《神探陈益》 第1章 嫌疑人 第1章 嫌疑人 八月十二日。 阳城市局。 审讯室。 “陈益!休息了半个小时,可以了吧?!” “能回答问题了吗?” “赶紧把你杀害刘格的全过程,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交代出来!” 恍惚间,陈益抬起沉重的眼皮,睁开了双眼。 目光深处,带着浓浓的迷茫与疑惑。 耳边,回荡着似曾相识的审问话语,他曾无数次这般质问过嫌疑人。 现在,怎么轮到了自己? 等等! 我不是出了意外吗? 没死?? 陈益微微抬头,视线逐渐清明,取代了高度近视一般的模糊。 前方是一张桌子,桌子上面摆着一盏台灯,刺目的灯光,照的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桌子右手边,是负责记录的年轻警员。 年轻警员双手放在键盘上,停止了敲击,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桌子左手边,是一位年龄稍大的中年男子,他抱着双手,一脸冷厉,眼神锋锐。 其旁边,站着一位青年男子。 看眼神表情,刚才开口说话的,应该就是他。 除此以外,附近还站着两名警员,一共五个人。 哦,加上自己六个人。 审讯室。 陈益立即反应过来,这里是审讯室。 自己,是正在被审讯的嫌疑人。 这是怎么回事? 就算我没死,此刻应该在医院啊,怎么会在审讯室? 而且…… 陈益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身体。 毫发无伤。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怎么可能毫发无伤?? 做梦? 不对。 没有这么真实的梦。 “陈益!我说的话你听不见吗?!” 此刻,中年男子身旁的青年再度开口,声音泛冷,眼神极具压迫力。 面对嫌疑人,气势上一定要盖过对方,这样才能占据主动。 重案罪犯,可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陈益依然在沉默,开始消化记忆。 很快他接受了一个事实:自己穿越了。 死亡之后穿越,算是重生吗? 但我好歹也是一名享誉国际的世界级侦探,穿越过来摇身一变成了嫌疑人算怎么回事? 有点讽刺啊。 之前没摔死,穿越过来要牢底坐穿甚至枪毙? 这跟不穿越有什么区别?还不如直接死了呢。 搞笑么。 好在可以确定的是,自己绝对没有杀人。 死者刘格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大学同学,所谓的经济纠纷,其实就是刘格向他借过钱。 不多不少,三十万。 陈益倒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是一个富二代,家境非常殷实。 案发当天他并不是去要账的。 两人彼此关系很好,而且刘格有着自己的软件公司,具备还钱能力,三十万而已不至于这么着急的上门要账,更没必要杀人。 难道是陷害? 找一个替死鬼金蝉脱壳,算是比较高级的作案手法了。 以前,他倒是遇到过两起类似的案件。 完美犯罪勉强可以实现,但完美陷害在难度上讲,还是相当大的。 多做,多错。 少做,少错。 “我没杀人。” 记忆碎片拼接后,陈益脸色平和下来,稍微动了动有些僵硬的双腿。 两脚离地了,聪明的智商又占领高地了。 作为世界级侦探,他的智商,可是相当恐怖。 在专业领域上,犯罪心理学和痕检技术等技能,更是样样精通。 零悬案的记录,不是吹出来的。 “没杀人??”青年警员神色一怒,指着陈益道:“凶器上只有你和死者的指纹,死者和你更是有经济纠纷!” “你自己也承认,案发前曾去过死者家,时间上吻合。” “作案时间,作案动机,作案地点,作案手法,全都在这里,你现在告诉我你没杀人?!” “陈益,你给我老实点!认真回话!” 陈益微微皱眉。 按照正常逻辑,如此完整的证据链,基本可以定罪了。 不会那么巧。 就算是他面对这种状况,也会第一时间将自己列为本案的重大嫌疑人。 审问,是少不了的。 凶器上有自己的指纹?这怎么可能? 哦对了。 在刘格家的时候,他确实用一把水果刀,分食过几颗橙子。 也就是说凶器,是那把水果刀吗? 自己离开后,凶手进入刘格家,用那把水果刀,杀死了刘格? 既然凶器上只有刘格和自己的指纹,那么凶手在行凶的时候,必然是用过反侦察手段。 比如,带着手套。 或者,在手指肚上,涂满胶水等。 只要是蓄意谋杀,在网络信息发达的今天,想要做到避免在现场留下指纹,还是比较容易的。 其他不说,上网一搜就知道。 如此的话…… 自己就是倒霉透顶,莫名其妙给凶手当了替罪羊? 凶手运气这么好的吗? 也有可能,是故意陷害? 眼下完整的案情他并不清楚,案发现场的勘察情况警方目前也不可能告诉他,所以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需要问问。 短瞬的思维运转后,陈益开口:“作案动机?不对。” “是刘格欠我三十万,不是我欠他三十万。” “他死了,钱我找谁要去?” “从这个逻辑讲,在刘格还钱之前,我不可能对他下手,没错吧?” 青年警员微愣,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 这小子,怎么思维突然变得这么清晰?人好像也彻底冷静下来。 身旁的中年男子眉头一挑,声音响起:“话虽如此,但若他拒不还钱的话,你愤起杀人也是有可能的。” “我说的对吗?” 陈益微微一笑:“这位队长说的不错,的确有这种可能性。”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人不是我杀的。” “仅凭凶器上的指纹,外加时间地点,虽然构成比较完整的证据链,但却并非铁证,也很值得推敲。” “最起码案发过程,你们无法清晰还原,因为脚印对不上,我说的可有出入?” “刑侦,要严谨啊。” 对方的突如其来的笑容和精准反击,让中年男子诧异。 在其睡着之前,面对警方的审问,可是一度战战兢兢,说话都是磕磕巴巴。 怎么醒了之后仿佛换了一个人,神态自若,思维也清晰了太多。 “你怎么知道我是队长?” 中年男子开口。 陈益反问:“难道不是吗?” 中年男子略微沉默,点头道:“阳城市局刑侦支队,周业斌。” “原来是周队长,久仰了。”陈益脸上的笑容未曾消失。 周业斌神色依旧严肃,开口道:“看来你已经可以正常和我们交流了。” “这样很好,那就仔细说说,案发当时所发生的事情吧。” “请不要漏掉任何细节。” 新书求追读,拜谢! (本章完) 第2章 陈益的提议 第2章 陈益的提议 审讯室。 陈益和周业斌对视。 这位周队长,倒是冷静客气,暂时没有把他当做罪犯看待。 什么叫嫌疑人? 有作案嫌疑的,叫嫌疑人,不是罪犯。 在审判之前,嫌疑人永远是嫌疑人。 哪怕已经认罪,依旧是嫌疑人。 有经验的老刑警都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任何离奇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你以为的凶手,也许最终并不是。 你以为排除掉的人,也许最终就是凶手。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刑侦,需要敏锐的洞察力,和冷静的心态,不能被情绪所左右,更不能想当然。 在周业斌看来,陈益的确是本案的重大嫌疑人。 不过…… 对方刚才说的没错,在动机上确实存在一些问题。 经济纠纷,都是杀害放贷人,哪有杀害借贷人的? 这种情况,极少极少。 而且,陈益也不怎么缺钱。 查案,当然要从大概率角度出发。 因此,他需要认真听完陈益怎么说。 陈益安静了一会后,开口道:“我去刘格家不是去要账的,钱的问题连提都没提,我不缺这点钱。” “他是我大学同学,关系很好,毕业后一直有着联系。” “案发当天,我是纯粹路过,去他家坐了一会。” 周业斌:“就这么简单?” 陈益点头:“就这么简单。” 周业斌:“那你怎么解释凶器上有你的指纹?” 陈益道:“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问一句,凶器是一把水果刀吗?” 周业斌没有隐瞒:“是。” 闻言,陈益略微松了一口气,道:“这样的话,就好解释了。” “我在刘格家的时候,曾经用水果刀切过橙子。” “想必你们已经勘察过现场,这一点应该可以证实。” 听到这里,周业斌和身旁青年对视一眼,前者点了点头:“没错,现场的垃圾桶内,的确有吃剩下的橙子果皮。” “不过……”下一刻他话音一转,道:“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在吃完橙子后,用那把水果刀杀害的刘格呢?” 陈益无奈:“周大队长,你搞反了。” 周业斌奇怪:“什么搞反了?” 陈益道:“我就是个普通人,此案,你们需要证明我有罪,而不是我证明自己无罪。” “这难道不是搞反了吗?” “若我走后来了一个人,带着手套用那把水果刀杀害了刘格,我能说清吗?” 周业斌哑口无言。 这种可能性,是切实存在的。 可是…… 见得周业斌沉默,陈益想到一种可能,无语道:“你不要告诉我监控坏了啊。” 监控,是现代刑侦的重要手段之一。 天网系统,就是为打击违法犯罪而铺设的。 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城市密布的摄像头,对犯罪分子来说是巨大的威慑,也是警察调查案件的一项重要法宝。 不过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现代化发展,收益的不仅仅是警察,还有罪犯。 你可以设监控,我同样可以破坏监控。 甚至,还能进行高科技犯罪,调查难度极大。 陈益明白,眼前这位经验丰富的周队长,在勘查现场之时,一定会去调查监控。 调查监控的目的,是确定案发前后,有谁出入过死者家。 若只有自己出入的话,那么完整的证据链,便形成了。 到时候他就算浑身是嘴,也无法狡辩。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周业斌自他醒来之后,便是问询的态度。 这说明对方无法百分之百确定,自己就是杀害刘格的真凶。 间接说明,监控那边没有收获。 刘格所在的小区是高档小区,小区口,楼道口,电梯内,入户走廊上,都存在监控。 就算能够通过盲区避开大部分监控,但最后的入户走廊,是绝对逃不过去的。 因此,只要是进出过刘格家的人,都会被监控拍到。 既然警方无法确定有谁出入过刘格家,代表着监控肯定出现了问题。 此刻,周业斌深吸一口气,盯着陈益道:“你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陈益轻笑:“哦?这话怎么讲?” 周业斌道:“如果凶手不是你,那么准确判断监控被破坏,现场脚印无法还原案发过程,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陈益,你不像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啊,而且为何睡醒之后,你的性格发生了很大改变。” “能解释一下吗?” 陈益耸了耸肩:“很简单,因为我确定自己不是凶手。” “还有就是……我的确和你想象中不太一样。” “至于性格改变……现在,才是真正的我。” 穿越的事情无法解释,糊弄过去也就行了。 真说自己穿越了,保不齐会被送进精神病院。 周业斌眼睛眯了起来,带着审视。 这番话好像解释了,又好像没解释。 而且……意有所指,但他听不明白。 身旁青年忍不住道:“周队,他具备很大的作案嫌疑,别听他胡说八道。” “也许,监控就是他破坏的,一切都是提前找好的说辞,把自己包装成被冤枉的受害者。” 陈益看了他一眼,内心并无波动。 从警方角度考虑,自己存在作案嫌疑是没有问题的,并非刻意针对。 此案疑点,只有敏锐的老刑警,才能捕捉到。 至于抓到真凶…… 那就要看眼前这位周大队长的能耐了。 不过他现在,已经有了调查方向,而且准确率极高。 可惜自己是本案嫌疑人,不可能参与到案件的调查当中。 除非,周业斌主动询问。 “你觉得,凶手会是谁?” 周业斌无视了身旁的青年,开口问道。 陈益意外了一下,疑惑开口:“问我?” 周业斌点头:“是的。” “你和刘格关系很好,对他的人际关系自然了解。” “既然你一口咬定自己不是凶手,那是否有怀疑的人呢?” “有谁,和刘格之间存在矛盾?” 陈益认真想了想,摇头道:“不知道。” 这个回答,让周业斌皱眉。 “不过……” 陈益的声音继续响起。 “我虽然不知道谁和刘格有矛盾,但却知道如何找到这个人。” “周队长,有兴趣吗?” 周业斌愣在那里。 审讯室所有警员,也都下意识看了过来。 这话什么意思? 你一个嫌疑人,想帮助警方查案? 这可真是奇事一件,从未遇到过。 周业斌身旁的青年也懵了一下,差点没反应过来。 “你在开玩笑?” 周业斌眉头皱的更深。 陈益笑道:“当然不是,很认真的。” “如果周队长有兴趣的话,一天之内锁定真凶如何?” 最后一句话,让审讯室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本章完) 第3章 足迹分析 第3章 足迹分析 审讯室内,几道愕然的目光,看向陈益。 一天的时间,侦破刚刚发生的命案? 恐怕帝城的刑侦专家来了,也不敢打这个包票。 一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哪来的底气吹这个牛? 再说了,你现在可是本案的重大嫌疑人! 陈益笑呵呵看着周业斌,等待他的回答。 此案其实不难,让周业斌去查的话,应该几天的时间就会有结果。 再长一点,十天半个月也就够了。 但他在本案中有着先天优势。 什么优势? 非常了解死者。 一位非常了解死者的世界级侦探,想要查清这个案子,一天的时间够了。 也许,还能更短一点。 前提是,他需要掌握详细的现场勘查报告,以及尸检结果,还要了解去刘格家必经之路的监控内容。 “陈益,你要搞清楚状况。” “现在,你可是嫌疑人。” 周业斌的声音,有些泛冷。 警方现在未曾排除对方的嫌疑,放不放人还是两说,又怎么可能让对方插手案子。 你以为这是在拍电影呢? 陈益神色不变,淡定道:“周队长,现场……还有第三个人的脚印吧?” 此话让周业斌心中微惊:“你怎么知道?!” 现场,的确还有第三个人的脚印,这是痕检技术人员在仔细勘查后得到的结果。 至于是谁,现在还不知道。 只能根据脚印特征,大概判断出此人的身高体重。 初步估计,应该是一位男性。 陈益笑了:“我不是说了么,确认自己不是凶手。” “基于这个前提,现场应该会留下第三个人的脚印,也就是凶手。” “除非,凶手刻意带着脚套。” “不过此人能从容进入刘格的家,还能找机会用水果刀杀了刘格,说明两人是认识的。” “刘格不是一个注重家居卫生的人,客人上门从不需要带脚套。” “一个熟人上门,若是带着脚套,只会增加刘格的疑惑甚至警惕。” “因此,现场大概率是有第三个人的脚印。” 此番分析让周业斌惊讶。 虽然逻辑不难,但想要短时间内想通,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个陈益,有点东西。 “继续,你还知道什么。”周业斌盯着陈益开口。 陈益继续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经过现场脚印以及死者尸体位置还原案发现场,凶手大概率就是这第三个人。” “之所以把我带过来审问,只是因为凶器上,存在我的指纹而已,想听听我怎么说。” 聊到这里,周业斌身旁的青年警员已经有了吃惊。 清晰的头脑,缜密的逻辑,准确的判断。 眼前这个叫陈益的家伙,还真是不简单。 那为何刚带过来的时候,如此胆小?装的? 周业斌沉默了一会,道:“但你依然存在作案嫌疑。” “既然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那就给我一个排除嫌疑的理由。” 陈益微笑:“当然。” “可以帮我打开手铐吗?挺难受的。” “说实话,我是第一次,被别人戴上手铐。” 当嫌疑人的感觉不怎么好,不过对陈益来说,倒是挺新奇的,算是别样体验吧。 周业斌不为所动:“先听听你怎么说,再考虑要不要打开手铐。” 陈益无所谓道:“那好吧。” “周队长刚刚拿到指纹比对结果,就把我带到了市局,想必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做。” “比如,更深层次的脚印分析。” 周业斌目光微凝,顿时明白了陈益想表达什么。 当下,他看向陈益的眼神,开始不同起来。 如此熟悉刑侦技术,这个陈益怎么比警察还像警察? 陈益注视着周业斌的反应,开口道:“看来我说对了。” 脚印分析又称足迹分析,是法学术语。 脚印分析,是刑侦勘查中比较重要的一环,不可或缺。 比如。 现场脚印位置和犯罪活动是否一致? 脚印新旧程度和案发时间是否相近? 脚印的附着物是否和犯罪活动相关? 脚印和现场其他痕迹是否存在联系? 等等。 这些都对案件的侦查,有着很大的推动作用。 周业斌盯着陈益看了一会,微微转头道:“让技术科马上做现场重叠脚印分析,拿到结果立即送过来。” 青年警员:“是,周队。” 说完,他看了一眼陈益后,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周业斌将视线再次放在陈益身上,开口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如果第三个人的所有脚印都在你之后,那么你的作案和帮凶嫌疑,便基本可以排除。” 陈益含笑点头:“周队长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刑警,说的不错。” 他想表达的,就是脚印覆盖。 新的脚印踩在旧的脚印上,一般人也许看不出来,但刑侦队技术科,是完全可以区分的。 如果第三个人的脚印,是覆盖在自己脚印之上,那就说明第三个人是后来的。 在他离开刘格家后,第三个人紧随而至,用那把水果刀,杀死了刘格。 前后时间差距,不会太大。 所以他才会被带到这里,作为嫌疑人面对审问。 “马屁就不用拍了。”周业斌靠在椅子上,冲附近的警员挥了挥手,“给他打开手铐。” “是,周队。” 警员上前,拿出钥匙解除了陈益手腕上的束缚。 陈益感觉轻松了不少,稍微活动双手。 “多谢周队,不过现在给我打开手铐,是不是早了点,结果还没出来呢。” 周业斌拿起桌面上的香烟点燃,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后,说道:“我选择相信你,再说你也跑不了。” 陈益轻笑:“这倒也是。” 到了审讯室,跑是不可能的。 带上手铐,只是为了防止嫌疑人做出过激行为而已。 只要嫌疑人相对正常,情绪冷静,交流无碍,大部分警察在审讯初期,倒也不至于给你铐上。 不过在认罪之后,手铐就少不了了。 “陈先生,好像很懂刑侦啊。”周业斌指间夹着香烟,看着陈益开口。 陈益视线下移,伸手笑道:“能给我一根吗?” 周业斌没有说话,起身拿起烟盒来到陈益面前,掏出一根香烟递了过去。 同时递过去的,还有打火机。 打火机属于小型危险品,贸然递给在审嫌疑人,说明周业斌对陈益已经基本没有了警惕。 “谢谢。”陈益客气道。 (本章完) 第4章 心脏病 第4章 心脏病 陈益叼着香烟满足的吸了一口,烟雾徐徐上升,缭绕在半空中。 他有烟瘾。 吸烟有害健康,但他觉得尼古丁能让他的头脑更加清晰。 也许是错觉,或者心理安慰。 “可以回答我问题了吗?”周业斌看着陈益开口。 陈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说道:“闲来无事,经常翻阅相关书籍,所以自然懂一点。” “本身……就不是多复杂的东西。” 不是多复杂的东西? 周业斌觉得陈益口气不小。 “仅仅是看点书,恐怕还达不到这种程度。” “你给我的感觉,怪怪的。” 陈益:“怪怪的?哪里怪?” 周业斌沉吟了一会,道:“说不上来。” “真要提的话,还是刚才的话题,刚来到这里的你和现在的你,完全是两个人。” 陈益:“我不是解释了吗?” 周业斌摇头:“那不是解释,是敷衍糊弄。” “你身上肯定有什么问题,是我所不知道的。” 陈益眨了眨眼。 这可真是职业带来的习惯,怀疑一切所看到的不正常。 “你就当我,是人格分裂吧。” 周业斌点了点头:“这倒是比较合理。” 陈益无奈。 这个话题能不能过去? 假话和真话,都不会有人相信。 此时敲门声响起,有警员探头说了一句:“周队,陈益的律师来了,还有陈益的父母。” “嗯?” 周业斌并不意外,只是惊讶律师到来的速度。 这才刚把陈益带过来,还没问几句呢,律师就到了。 不过陈益的父母是开公司的,在阳城很有名气,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带着公司法律顾问上门,倒也能理解。 “让他们等一会。”周业斌道。 “是,周队。” 警员应了一句,关门离开。 陈益的脸色,在此刻古怪起来。 上个世界自己无父无母,穿越过来后,认了个有钱的爹? 死亡重生还不够,还让自己躺平享受生活啊? 看来真是好人有好报。 自己破案无数,抓了不知多少穷凶极恶的罪犯,也不知为多少无辜的人,讨回了公道。 功德无量,理应享受这般待遇。 但是现在还有一件事情。 很重要的事情,需要马上验证。 否则的话,他晚上不可能睡得着觉。 “周队长,让你的手下快一点呗?”想到这里,陈益忍不住道。 周业斌:“你赶时间?” 陈益:“有点。” 周业斌:“赶时间也要遵守查案流程,在你的嫌疑还未初步排除之前,不可能放你离开。” 陈益不再说话,默默抽着香烟。 不知过了多久,审讯室的门开了。 之前离开的那位青年警员快步走进,来到周业斌身边,凑近低声说了句什么。 听完后,周业斌看了陈益一眼,口中吐出两个字:“放人。” 陈益露出笑容,看来足迹分析那边已经有了结果。 符合行凶者的脚印,并不是他的。 而且,是在他之后进入死者刘格的家。 如此,虽然不能彻底排除他的犯罪嫌疑,但起码不用待在这了。 不过,在案件侦破之前,怕是不能离开阳城。 毕竟自己算是除未知凶手外,最后见到死者刘格的人。 果然,周业斌紧接着开口:“陈先生,近段时间还请不要离开阳城,随时准备接受传唤。” “如果我们发现你私自离开阳城,恐怕还会再请你过来一趟。” 陈益站起身:“没问题,我不走。” “多谢周队长,再见。” 说完,他绕过迈步绕过周业斌,开门准备离开。 周业斌身边的警员看着陈益的背影,倒也不再多说什么。 查案讲究证据,要尊重事实。 既然陈益的嫌疑已经很小了,那他自然不可能再为难。 若再有新的线索出现,再抓不迟。 周业斌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回身道:“等等。” 陈益停住脚步。 “周队长,还有事吗?” 周业斌:“你刚才说有信心一天之内找到凶手,关于这件事,我想和你聊聊。” 他虽然并不相信陈益能做到这一点,但多聊两句总归不会吃亏。 到底是空说大话还是有真才实学,很快就能知晓。 闻言,陈益想了想,说道:“我先去趟医院,然后再来找周队长。” “就这样,走了。” 医院? 周业斌疑惑。 好端端的,去什么医院? 这小子真有病?身体方面还是精神方面? 要是精神方面,那他刚才的话可真是废话了。 陈益不知道周业斌在想什么,很快离开了审讯室。 拿回自己的手机和随身物品,陈益来到办案大厅,见到了自己的父母和一位中年律师。 两位长辈的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担忧。 他第一时间,先是用手机摄像头看了看自己的面容。 一样。 还是那般帅气。 “小益!” “没事吧没事吧?!啊??” 看到陈益,沈瑛赶紧上前,拉着陈益的手上下打量。 沈瑛是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有着清晰的眉眼和悠雅的下颌轮廓,黑曜石般的双瞳深沉且锐利。 高挺的鼻梁,给人一种坚定果决之感。 这是一位女强人。 此刻的她已经失去冷静,一脸的关切。 “没事没事。”陈益感觉很不自在,回了一句。 沈瑛:“没有感觉不舒服吗?” “你心脏不好,被带到这种地方多危险啊。” “谁把你抓来的?因为什么啊?我要投诉他!” 说到最后,沈瑛的脸上已经有了愤怒。 唯一的儿子莫名其妙被抓到市局,作为母亲生气很正常。 要是真犯了什么事也就罢了,现在好端端的走出来,不就是抓错人了吗? 这能忍?? 陈益连忙道:“都是误会,真的没事,我们赶紧走吧。” 他之所以要去医院,为的就是沈瑛所说的心脏问题。 陈益,是有心脏病的,受不得极度紧张和惊吓,否则相当危险。 之前在审讯室的时候他一直在想,“陈益”应该是被吓死的。 天生胆小外加心脏疾病,这才导致心脏骤停。 那么问题来了。 自己是身穿还是魂穿? 要是魂穿的话,特么的就是有心脏病啊! 这可不是小事,得搞清楚。 (本章完) 第5章 超级强壮 第5章 超级强壮 “陈益!” “你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犯什么事了你?啊?!” 母子刚说没两句,陈志耀的质问声响起。 陈志耀,陈益的父亲,一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长。 此刻,他刚毅充满威严的脸上,带着浓浓的怒色。 深邃的眼神,冰冷而犀利,还有着一丝恨铁不成钢。 但他能第一时间带着公司律师来到这里,说明对陈益还是非常在乎的。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 哪怕混吃等死,也只能在心中不停的默念亲生的,亲生的…… 唯一限制陈益的方式,也就是经济管制了,平时不会给太多。 陈益轻咳:“爸,我要是犯了什么事,还能从容的离开审讯室,站在你面前吗?” “拜托,有点常识好不好?” 这一声“爸”,叫的相当别扭。 习惯就好。 陈志耀被噎住了。 身边的律师赶紧开口:“陈董,陈少说的没错,若真犯了事,警察不可能放人。” “现在看来,应该是搞错了。” 闻言,陈志耀神色稍缓,但怒意并未减弱多少。 “被带到这里,事情总归和你有点关系!” “早就给你说,平时少跟那些狐朋狗友瞎混,现在怎么样?吃亏了吧?!” 陈益不说话。 这种时候,还是安静点好。 “你能不能闭嘴?!”沈瑛瞪着陈志耀,道:“既然搞错了,那就是什么事都没有,那么大声干什么?” “我就说小益平时规规矩矩的,怎么可能去犯罪。” 陈志耀好像有点怕沈瑛,对方开口了,他也只能狠狠剐了陈益一眼,不再多说。 “小益,到底是谁把你抓来的?”沈瑛又问出这个问题。 此时周业斌也离开审讯室来到了这里,解释道:“沈女士,我是市局刑侦队队长周业斌。” “陈益牵扯到了一起凶杀案件之中,有线索指向他,所以才带过来问问。” “现在他的嫌疑基本排除,很抱歉给你们带来了困扰。” 警方办案,问询嫌疑人,这是正常流程,谁也说不出什么。 不过警民之间的关系还是需要和谐一点。 小事看大。 从这个细节看,周业斌作为刑侦队队长,还是比较靠谱合格的。 这才是警察该有的样子。 “凶杀案?!你……” 沈瑛吓了一跳,刚想说点什么。 看表情,估计不是什么好话,所以陈益连忙拉住了她。 “妈,我们赶紧走吧,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难受啊。” 听到陈益说难受,沈瑛再次担忧起来,赶紧带着对方离开了市局。 “周队,你真信他一天内能找到凶手啊?” 青年警员忍不住道。 周业斌笑了笑:“当然不信,随口一问罢了。” “要是他真的回来了,可以听听。” “话说刚才在审讯室的时候,你不觉得他很像一个经验丰富的刑警吗?” 青年警员沉默了一会,没有否认:“确实有点,奇了个大怪。” 陈益离开市局后,找了个理由直接溜了。 这让本已经慢慢消气的陈志耀,怒火又上来了。 要跑哪去鬼混? 一天天的不思进取,毕业几年了连个工作都没有。 让你去公司当总经理助理,干了两天就喊累,还有个年轻人的样子吗?!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沈瑛的偏袒,陈志耀也只能干瞪眼。 另一边,陈益马不停蹄来到阳城最权威的医院,直接去了心内科。 全身上下,检查了遍,连脚丫子都没放过。 这让在诊医生极为狐疑,不确定这小子是不是精神有点毛病。 不过病人坚持要检查,他当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反正有提成,也不是我主动要求的。 爱查查呗。 于是乎,在经历了数个小时的机器作业后,陈益拿着厚厚的病例单子来到了科室。 “身体机能一切正常,很健康。” 医生更加狐疑,差点就建议对方去精神科看看了。 “什么叫健康?这叫超级强壮!” 陈益欣喜,病历单子也不要了,转头就溜,看得医生嘴角都是微微抽搐。 很久没见过这么奇葩的病人了。 站在医院门口,陈益微微仰头望着即将落下的夕阳,开心的笑了起来。 没有心脏病,看来是身穿,那记忆是怎么回事?诡异的融合了?现在穿越已经卷到这个程度了吗? 除了多了一对父母,多了新的人际关系,多了一些记忆,其他没有任何改变。 管他呢,反正舒坦! 手机提示音响起,是微信群。 陈益解锁手机看了一眼。 陈志耀之前所说的狐朋狗友,就是这个群了。 【陈少,今晚去哪活动?新开了一家酒吧不错,妹子挺多的。】 陈益手指按动屏幕,敲出一行字:退隐江湖,迎接新生。 【???】 【???】 【???】 群里冒出一连串的问号。 不多时,又有微信消息发来,头像是一个长相不错,身材很好的靓女。 【陈少,今晚有安排吗?】 陈益敲出一行字:有安排,忙得很,以后不要联系了。 这次他不等对方回复问号,直接熟练的删除拉黑。 随后,又向下翻页找到了所有和自己有暧昧关系的女孩,全部拉黑删除。 至于那个群,他没有退。 新的世界,也需要朋友。 【老陈!你咋了?发烧了?!】 微信消息亮起,名字叫姜凡磊。 姜凡磊,是他比较好的朋友之一,家里同样有点钱,只是没有他家里那么多。 陈益敲击手机键盘:的确发烧了,不过因祸得福,脑子清醒了不少。 姜凡磊:啥意思? 陈益:年轻无极限,我得去奔事业了。 姜凡磊发来惊讶的表情:真的假的,陈大少爷转性子了?你家那么有钱,还奔什么事业! 陈益:你们赚钱我考编,上岸请你们吃羊鞭! 姜凡磊:啥玩意?!你要考编?吹牛逼啊! 陈益:行了回头再聊,还有事。 收起手机,陈益长长伸了一个懒腰,夕阳余晖撒在身上,温暖如初,心情惬意无比。 很快,他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脑海中思考起案情细节。 单纯只是运气好,让自己成为了替罪羊,嫌疑人吗? 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监控被破坏,显然是蓄意谋杀,不可能毫无准备。 凶手怎么就能确定,两手空空到了刘格家,一定能完成杀人过程呢? 还是说,准备了凶器,但没用上? 有没有一种可能。 凶手知道那把水果刀的存在。 使用那把水果刀作案,警方会第一时间,将调查视线放在自己身上。 (本章完) 第6章 陈益的分析 第6章 陈益的分析 思索中,陈益打车返回了市局。 已经到了傍晚,下班晚饭时间,路上的行人也不如清晨那般匆忙,只是不少人的脸上带着疲惫。 刑侦队还没有下班。 加班加点,是刑警的常态,尤其是有案子的时候。 现在发生了一起重大凶杀案件,在案子未被侦破之前,刑侦队全体是别想睡一个好觉了。 “卓云,你去把……” 办案大厅,周业斌刚要吩咐些什么,眼神余光看到了不远处走来的陈益。 当即,他愣了一下,转身迎了上去。 “又见面了,看来你对自己真的很自信。”站在陈益面前,周业斌开口。 名叫卓云的警员也走了过来,站在周业斌半步之后。 之前在审讯室的那位青年,就是他,看面容应该不超过三十岁。 陈益笑道:“我不是说了么,去趟医院就回来。” “现在没事了,我们可以聊聊案子的问题。” 卓云看了周业斌一眼,欲言又止。 刑侦队查案是机密,让一个外人参与是违反规定的。 更何况,这个陈益目前还是本案的嫌疑人,并未完全排除作案的可能。 周业斌开口:“你应该知道,外人是禁止参与刑事侦查的。” “要是出了岔子上面怪罪下来,我可担当不起啊。” 陈益无奈。 这个周队长,猴精猴精的。 “纯粹闲聊,而且我是主动来找的周队长,并不是周队长邀请我来的。” 周业斌点头:“原来是这样,来,坐吧。” 陈益心中腹诽,倒也没吐槽什么,三人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 整个办案大厅有十几人,大家都在忙碌。 偶尔有目光看过来,很快收回,并未持续关注。 周业斌拿出烟盒,掏出一根香烟递了过去。 陈益接过道谢。 两人点燃香烟,面对面看着彼此,都在等对方说第一句话。 陈益也懒得和周业斌整那些弯弯绕,直接开口:“我说一天之内找到凶手,是真的。” “并不是我多厉害,只是因为我非常了解刘格。” “大学的时候,我们关系很好,毕业后也一直保持联系,经常在一起聚会聊天。” “他的情况我是清楚的,尤其是人际关系。” “蓄意谋杀,正常情况下大概率是熟人,这一点想必周队长清楚。” 周业斌抽了一口烟,点头道:“没错,我们判断是熟人作案。” “死者家里没有任何财物丢失,物品摆放也很整齐,没有翻动痕迹。” “这说明凶手就是冲死者的命去的。” “那么,仇杀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陈益嗯了一声,道:“既然是熟人仇杀,那么正常情况下,警方应该第一时间调查死者的人际关系。” “不过凶器上留有指纹,周队长第一时间控制指纹主人,带回市局审讯,这一点没什么问题。” “只不过,耽误了一点时间。” “无伤大雅,这才第一天而已,凶手不会跑的。” 周业斌:“说点我想听的。” 陈益点头:“好。” “在说之前我想问一问周队长,电梯口外走廊的监控,是如何被破坏的?” “外部,还是内部。” “这个问题应该可以回答吧?如果我是凶手的话,必然知道答案,所以无所谓。” 周业斌倒也不废话,开口道:“内部,比较高明的手法,应该是通过网络技术手段。” 闻言,陈益眼神眯了起来:“内部的话,就有点意思了。” “我想说的第一点,是那把水果刀。” “凶手用那把水果刀杀害了刘格,周队认为这是巧合吗?” 周业斌略微思索,道:“常理来说,蓄意谋杀应该自己带着凶器,却不知凶手为何要使用那把水果刀。” “除非……” 说到这里,他看了陈益一眼,声音继续响起:“除非凶手知道,那把水果刀上已经有了你的指纹。” 陈益:“没错,那凶手是怎么知道的呢?” 周业斌不知不觉被陈益给带了过去,开始回答对方的问题。 “两种可能。” “第一,凶手提前躲在了刘格家里,所以知道你使用过那把水果刀。” “第二,刘格家里有非法安装的监控,客厅一举一动,都在凶手的监视之下。” 陈益紧接着道:“哪种可能性比较大?” 周业斌沉默了一会,转头道:“案发现场有发现监控摄像头吗?” 卓云连忙道:“没有,周队。” 周业斌沉吟了一会,道:“你带着江晓欣再去一趟案发现场,仔细检查一遍。” 第一次勘查有所疏漏很正常。 若有针对性的话,也许能有新的收获。 卓云:“是,周队,我马上去。” 他立即招呼了一位带着眼镜的年轻女警员,快步离开了办案大厅。 周业斌开始仔细打量陈益,眼神中带着惊讶和审视。 利用凶器推断出新的线索,这需要丰富的办案经验和敏锐的思维。 但是陈益的资料他都摸透了,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而已。 大学毕业之后,一直没有参加工作,和几个朋友整天在社会上混。 用一个不好的词语形容,那就是混吃等死。 这样的人,是怎么做到对刑侦如此了解的? 看几本书? 别扯淡了。 要是看几本书就能变成破案高手,那全国的犯罪分子就该哭了。 不过这和案情无关,属于别人的隐私,而且白天的时候也追问过了,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所以他倒不会在此刻继续追问下去。 “还有吗?”周业斌询问。 他开始正视陈益这个人。 虽然不至于像对方所说一天的时间就能破案,但至少没有他了解的那么不靠谱。 仅凭刚才那几句话,已经能超过他手下大部分警员了。 陈益吐出一口烟雾,说道:“监控是通过专业手段破坏的,这说明凶手是一个技术人才,我说的不错吧?” 周业斌点头:“嗯,不错。” “你的意思是,调查死者的人际关系,将所有具备这般能力的人,列为调查对象?” 陈益微笑:“工程量有点大。” “周队长别忘了刘格是干什么的。” 周业斌一愣,继而目光微凝:“软件公司?!” (本章完) 第7章 三十万的用途 第7章 三十万的用途 软件公司和网络电子技术人才,可以说有最直接的联系。 陈益的话,说到点上了。 刘格是开软件公司的,现在被一个懂相关技术的人杀了。 这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 道理,也比较简单。 说实话,之前周业斌一直把调查的目光放在凶器指纹上,临时并没有想到这一层。 当然,他的方向没有问题,毕竟案子刚刚发生,需要一步步来。 凶器上都有指纹了,怎么可能不查? 这种情况,很大概率指纹主人就是案件凶手。 本案多少有点特殊了,不能说离奇,多少算曲折一些。 “软件公司……” “技术人才……” 周业斌默念了两句,觉得自己抓住了很重要的点,至少在动机上已经有了推断方向。 凶手,有没有可能就是刘格公司里的员工? 员工和老板之间的矛盾,是社会上经久不衰的话题。 说白了,就是利益冲突。 但什么样的利益,能让凶手不惜代价,不思后果的对刘格痛下杀手呢? 想了一会无果后,周业斌看向陈益,说道:“你刚才说调查死者的人际关系,工程量有点大,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你已经锁定嫌疑人了?或者锁定了一个范围?” 陈益掐灭香烟,道:“周队长,你跳跃的有点快,我们慢慢来,不着急。” “之前说了,我非常了解刘格,了解他的一切,甚至包括他的私生活。” “那么……” “等会。”周业斌突然打断,“提到你和刘格之间的关系,我倒是好奇问一问。” “他死了,你好像一点都不难过啊。” 陈益心中吐槽了一番对方话多,耐着性子回答道:“伤心难过也不会表现在脸上。” “更何况……我见过太多死人。” 见过太多死人?! 这句话让周业斌脸色微变,继而目光锐利道:“在哪见过?” 陈益:“梦里。” 周业斌脸色黑了下来,你在这跟我扯犊子呢? 陈益摆手笑道:“好了周队长,我们不要聊和案件无关的话题。” “刚才说到了解刘格,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找我借钱吗?” 周业斌下意识道:“为什么?” 陈益:“因为他的公司出了点问题,效益大不如前,入不敷出。” “连员工的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 “再这么下去,公司将面临倒闭。” “不过从我这里拿走三十万后,公司很快起死回生,接了好几个大单子。” “你不觉得奇怪吗?” 周业斌摸了摸下巴:“奇怪的点在哪?” 陈益轻笑:“看来周队长对软件公司不是很了解。” “软件公司依托的不是销售,而是技术。” “没有核心技术,你就算把全国顶尖的销售人才挖过来,也没用。” “软件行业更新换代很快,没有专业人才很容易会被市场淘汰,刘格缺乏的,就是支撑公司生存的中高端软件技术。” “说的专业点,就是核心代码。” “所以我想,刘格拿三十万应该不是去干别的,就是购买无法复制的核心代码。” “我只是举个例子,也许不是代码,但肯定和公司发展有关。” “他成功了,所以公司才会起死回生。” 认真听完陈益的话,周业斌沉默良久,点头道:“照你所说,倒是很有道理。” “那这和凶手有什么关系呢?” “你的意思是,帮助刘格公司起死回生的人,就是凶手吗?” 陈益:“可能性很大。” 周业斌提出疑问:“可……不是付过钱了吗?为何还要杀人?” 陈益:“对软件行业来说,能支撑起一家公司蓬勃发展的东西,三十万太少了,非常少。” “我猜测三十万只是定金,或者预付款,刘格应该还承诺过其他利益。” “但后来公司发展太快,利润太高,刘格反悔了。” 周业斌觉得哪里不太对。 很快他想到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不签合同的吗?” “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干什么都要签合同,连买个东西都有收据。” 陈益笑了:“周队长反应很快,难怪你能当队长呢。” “这就是接下来我要说的问题。” “如果是你的话,面对类似的情况,什么原因会让你不签合同呢?” 周业斌思索片刻,脱口而出:“信任,和对方很熟……嗯?” 此刻,他脸色一凝。 “对了,已经初步判断凶手是熟人,差点忘了。” 他不是脑子跟不上,毕竟是阳城市局刑侦队的队长,只不过陈益的话让他思维高度集中,导致【注意】的分配和敏捷上欠缺。 聊到这里,周业斌神色严肃起来,沉声开口:“也就是说,凶手和刘格关系极好。” “而和刘格关系极好的人,你当然也认识!” 陈益打了个哈欠,脸带笑意:“没错。” “所以我才会说,一天之内能找到凶手。” “因为了解,所以自信。” 了解外加顶级的专业技能,陈益看这个案子,基本如同上帝视角。 只要给他权限可查阅所有相关资料,一天的时间足够了。 周业斌安静了一会,突然起身走到一名正在操作电脑的警员旁边。 他弯腰和对方说了句什么,继而拿回了几张纸。 将密密麻麻的文字资料递给陈益,周业斌坐了回去。 陈益接过扫了一眼,说道:“周队长和我想到一块去了,聪明啊。” 周业斌翻了翻白眼,咧嘴道:“是个警察都知道查通话记录,这跟聪明有什么关系。” “你可真是会拍马屁。” 陈益笑了笑,开始翻看手中通话记录。 很详细。 刘格被杀前一个星期,所有的通话对象都在这了,还准确标注了通话时间。 甚至,号码前还有通讯录备注名字。 做工作的警员倒是认真的很,没有丝毫懈怠。 非正常死亡,手机会被彻查,包括不限于通话记录,微信聊天记录,浏览记录,购物记录等等。 所以网上才会有那句玩笑话:别查了,我是自杀。 后边还有一句: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啊。 (本章完) 第8章 指出嫌疑人 第8章 指出嫌疑人 陈益安静的坐在那里,瞳孔顺着资料顺序上下移动。 速度很快。 一遍过滤不够,他看了三遍。 周业斌倒也不着急,自顾自又是掏出一根香烟点燃。 他烟瘾看来挺大的。 刑警工作累,经常需要熬夜,而且很费脑子。 从他头上偶尔可见的白发,可以看出这一点。 香烟,算是工作之余聊以慰藉的精神寄托吧。 香烟提神醒脑,这是真的。 尼古丁可经过血液传递给大脑,刺激中枢神经系统,使得身体分泌多巴胺物质,从而让大脑更加清醒,注意力也变得集中。 不过香烟有害健康,也是真的。 有得到,自然也会有付出,这个世界是守恒的。 如果你在乎的是得到的而不是失去的,那么人生就会很完美,幸福感十足。 “找到了。” 很快,陈益将通话记录递了过来。 听得此话,周业斌右手一抖,指间的香烟差点没滑掉。 拍了拍落在腿上的烟灰后,他吃惊道:“找到了?找到什么了,凶手?!” 陈益:“从目前所掌握的线索看,他作案的嫌疑极大。” 周业斌一把拽过通话记录,视线放在上面,口中说道:“谁?” 陈益:“范中林。” 周业斌立即找到了名字所对应的通话记录。 案发前几天,两人的通话不能说频繁,但每次在时间上都很长。 最高,达半个小时。 不过仅凭通话记录,是不可能锁定嫌疑人的。 如果是正常调查的话,在案情未明之前,通话记录上的人,都会一一证实是否有不在场证明。 既然陈益指定范中林,说明他对范中林应该是很了解。 “为什么是他?”周业斌询问。 陈益看着周业斌抽烟,也要了一根。 他烟瘾同样不小。 “同系同级不同班,刘格学的是软件工程,范中林学的是计算机科学与技术。” “两个专业虽研究方向不同,就业方向不同,但计算机学院彼此是相通的。” “这个范中林,对计算机语言非常精通,属于天赋型选手。” “大学的时候我就知道,毕业之后他很有可能成为某个领域的高端人才。” “看来现实和预想的不一样,范中林应该是碰了壁,怀才不遇,或者因为性格原因,无法在事业上有所发展。” 周业斌盯着资料上的名字看了一会,随即抬手将其放在了桌子上。 “性格原因?这个范中林的性格,有什么问题吗?” 陈益略微回忆,说道:“比较内向,而且记仇。” “虽然记仇,但从来不报仇,这一点在大学的时候,通过几件小事可以看得出来。” “这般性格的人平时不显山露水,一旦被逼急了,什么都干得出来。” “从杀人犯特征角度考虑,范中林比较符合。” 听着陈益的话,周业斌沉默间,狠狠吸了一口香烟。 “他要真是本案的凶手,可就太夸张了。” 陈益奇怪:“什么意思?” 周业斌看着陈益道:“我说的是你。” “一天的时间找到凶手,但你现在用了不到一个小时。” “不夸张吗?” 闻言,陈益笑了笑,道:“无他,了解尔。” “接下来周队长可以对范中林展开调查,若他无法提供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可基本锁定为嫌疑人。” “至于怎么审,周队长经验丰富,想必短时间内就能有结果。” 周业斌抽了一口烟,道:“如果他是凶手,那么案发时间点前后,外部监控一定能拍到他经过。” 陈益点头:“这是自然,他不可能破坏那么多监控,尤其是官方监控。” 道路监控就是官方监控,商铺内外一般属于私人。 遇到案情,警方皆有权调取,个人存在积极配合的责任。 “那你觉得我是先带人,还是先调查?”周业斌开口。 此话让陈益狐疑,他站起身打量了对方一眼,道:“周大队长,您可是阳城市局刑侦支队的队长,放在古代,这就是掌握生杀大权的衙门头子。” “话都聊这份上了,您还问我,不至于吧?” 周业斌反应过来,脸上难得闪过一抹尴尬。 刚才聊习惯了,顺嘴问了出来,现在想想确实有所欠妥。 整的好像陈益才是队长。 略微犹豫后,他起身开口:“多谢了,如果范中林真是本案凶手的话,那……” 陈益目光一亮,打断道:“那我算立大功了吧?能特招进刑侦队吗?” 周业斌愣了一下:“你想进刑侦队??” 他是真没想到陈益竟然会问出这句话。 你一个有钱的富二代,一辈子不愁吃穿,进刑侦队干什么? 陈益点头:“想啊,一直都想,有这种可能吗?” 周业斌眼角抖了抖,实话实说:“恐怕……没可能。” 刑侦队,是没有特招的。 这和高端技术人才不同。 想进市局,只能通过考试的方式,走程序。 只要条件符合,非警校毕业也可以。 得到答案,陈益失望了一下,继续询问:“那招考呢?今年有考试吗?” 见得对方不像在开玩笑,周业斌更加奇怪:“你真想当刑警啊?” 陈益不说话。 周业斌略微沉默,道:“近几年阳城市局招考名额极少,而且考试时间已经过了,但是……你问的很巧。” “下个月有一次新加的招聘考试,只要一个人,进刑侦队。” “竞争……相当激烈。” 言语间,他并不觉得陈益有什么希望。 人家学好几年都不一定能考上,你临时抱佛脚怎么可能命中,扯淡么这不是。 陈益欣喜:“下个月?” 歪头想了一会后,他笑着开口:“周队长,下半年咱俩可就是同事了,您多多关照啊?” 周业斌:“????” 他看向陈益的眼神有所变化。 前一刻像在看天才,下一刻像在看傻子。 “好吧,但愿。” 出于礼貌,他还是给出了四个字的简单祝福。 内心却在说着:祝你好运,到时候别哭。 临走前周业斌问了一句:“非法监控的调查结果,不等等看吗?” 陈益回应:“不等了,回家睡觉,再说吧。” “这件事的意义对我来说只有一个:嫌疑人是否故意阴我。” 目送陈益离开,周业斌站立良久。 确实。 如果存在非法监控,那么凶手故意使用那把水果刀杀害刘格,显然是要栽赃家伙给陈益。 这和仇怨无关,纯属利己行为。 换做一般人,根本说不清。 这个陈益…… “不管结果如何,我好像都有点希望,他能进刑侦队啊。” 周业斌自语了一句。 (本章完) 第9章 小说剧情 第9章 小说剧情 陈益顶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回到了家。 别墅坐落在宽阔的绿色草坪上,少了许多城市的喧嚣,宁静且奢华。 暗红色的外墙搭配穹顶式的屋顶,高贵而庄重。 这一幕让陈益心中嘀咕,自己的便宜老爹虽然表面上大大咧咧,没想到在建筑方面如此有雅致。 “少爷回来了。” 开门后,中年妇女模样的保姆恭敬问了一声好。 陈益嗯了一声,走进正厅。 少爷? 搞的陈家好像是一个大家族似的,其实就他一根独苗,陈家地位也没有那么夸张,就是普通的上市公司。 这也是沈瑛对他溺爱,陈志耀拿他没办法的原因。 客厅内,两人一直在等待,看到陈益回来,沈瑛连忙起身。 “小益,你可算回来了,跑哪去了你??” 声音中,带着责怪和关心。 责怪占百分之十,关心占百分之九十。 陈志耀黑着脸:“一天天就知道在外面瞎混,你还有没有点正事?!” “再这么下去,你早晚得后悔!” “今天,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声音同样带着责怪,还有关心。 责怪占百分之五十,关心占百分之五十。 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陈益耸了耸肩,转头道:“张姨,来碗面条,饿了,大碗的。” 张姨露出温和的笑容:“行,马上就好。” 说完便去厨房忙碌了。 “坐这!有话跟你说!”陈志耀冷声开口。 陈益倒也不会和上天赐予的“父亲”对着干,老老实实走了过来,坐在陈志耀斜对面。 沈瑛站在陈益旁边,看着陈志耀说道:“你行了啊,人没事就好,教育方式能不能改改?” 陈益看了陈志耀一眼,以新身份对其做了一个新的判断。 白手起家的成功人士,确实有不小的能耐,这是事实。 只不过在教育方面还是传统的思想,崇尚棍棒底下出孝子,尤其是对男孩来说。 在对方看来,严格的教育方式,可以让孩子更具有规则性,更加懂事。 可惜这种方式是有缺点的。 有朝一日反弹,很难坳回来。 这次陈志耀没有听沈瑛的,盯着陈益道:“你给我一个准话,什么时候收心,什么时候工作!” “从现在开始,我不可能再让你这么随心所欲的混下去。” 不等沈瑛开口,陈益笑道:“爸您说得对,从现在开始我就准备工作上的事情。” “下个月阳城市局刑侦队会招一个人,您觉得我当警察怎么样。” 此话让陈志耀表情定格,原本要继续批评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就连沈瑛,都是明显愣了一下。 “小益你刚才说什么?”沈瑛仿佛没有听清。 陈益重复道:“考警察啊,不行吗?多光荣的职业啊。” 确定自己没听错后,沈瑛和陈志耀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浓浓的疑惑和意外。 当警察自然可以,问题你是这块料吗? 都说父母最了解孩子,陈益什么德行,他们清楚的很。 就连看陈益天然带着母亲滤镜光环的沈瑛,此刻都是欲言又止。 想质疑,但又怕打击到陈益。 你要是当了警察,我脸上自然有光,但你当不了啊。 辅警,可不算。 “你认真的?”半响后,陈志耀迟疑开口,打破了客厅内的沉寂。 语气,也不再变的严厉。 这小子怎么突然转性了,突然要考警察。 难道进了一次局子,还有这般效果? 早知如此,就早该把他送进去一次。 陈益点头:“认真的,明天开始学习,迎接下个月的考试。” “这段时间,希望不要打扰我。” 见得对方不像开玩笑,陈志耀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值得高兴的事情,他却高兴不起来。 也许,是因为预见到了结果吧。 沈瑛反应过来,开心的笑了:“这才是我儿子嘛!” “既然考试,要不要给你找个老师辅导辅导啊?” “你放心,绝对找全国最好的,多少钱无所谓。” 陈益开口:“不用了,我自学即可。” “一个考试而已,很简单的。” 天赋决定上限,努力决定下限。 前世他能有享誉国际的成就,天赋影响占大部分因素。 过目不忘的超强记忆力,是他的基本能力之一。 笔试,可以轻松过。 至于面试…… 降维打击,真想做的话,他能把面试官聊的怀疑人生。 沈瑛:“……” 她感觉自己儿子莫名其妙变得自信起来了。 准确的说,是自大。 但儿子好不容易有了目标,就算不靠谱,她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泼冷水。 另一边,看到陈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陈志耀的火气又上来了。 本想骂两句好高骛远什么的,生生忍住。 他的心思和沈瑛一样,此刻不能泼冷水。 很快张姨把端着热气腾腾的面条端来了,陈益狼吞虎咽的吃完,随即上了楼准备休息。 看着陈益房间的门关上,沈瑛立即转头:“老陈,小益没事吧?” 陈志耀沉默了一会,道:“观察观察,要是有问题,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进了那种地方,多少会受到惊吓。” 沈瑛不满道:“要真是这样,市局刑侦队那帮人,我非得好好和他们算算账!” 陈志耀这次没有反驳。 儿子要真出了问题,他也不可能善罢甘休。 回到房间的陈益刚要睡觉,一条短信发了过来。 这年头,短信已经淘汰了,只剩下了接收验证码的功能。 他随意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蓦地一愣。 没想到,竟然真是联系人发来的短信,有实质内容的。 【陈益!为什么拉黑我微信?放弃了是吗?我不是不答应你的追求,你总得给我时间考虑啊!这才几天就放弃?幸亏我一直在犹豫,否则怎么能知道你如此靠不住!既然如此,那就不要联系了,再见!】 看到这条短信,陈益神色古怪。 穿越后的剧情,怎么和小说里大同小异? 要是按正常剧情发展,是不是要和这个女孩解释一下,自己已经获得了新生,不会再沉迷于恋爱。 然后对方蒙圈,继续追问,彼此关系剪不断理还乱,纠葛到大结局。 小说的尿性,送女是大忌,读者会骂个不停。 所以,这是后宫之一? “从短信内容看,是个有心机的女孩啊,无聊。” 陈益手指移动到了拉黑界面。 别的不说,仅凭最后一句话,便暴露了海王白莲的属性。 不要再联系了? 不联系你发毛的短信啊!! (本章完) 第10章 图书馆的女孩 第10章 图书馆的女孩 换做一般人的话,这条短信肯定是要回的。 女孩先质问为什么拉黑微信,给了追求者已经占据主动的错觉,之后表示需要时间考虑,赋予了希望。 之后的【一直在犹豫】,更是将希望无限放大,让追求者感觉女孩未来会答应的可能性还是不小的。 最后,就是指责。 拉黑停止追求变成了靠不住,追求者必然会进行解释。 然后呢?面对的就是长久性的考虑,直到女孩遇见满意的人,一脚踢开备胎。 妥妥的白莲,没毛病。 陈益可不想和这种女孩有所牵扯。 更何况在身份上还感觉怪怪的,像接盘侠。 在女人的问题上,陈益不说柳下惠坐怀不乱,但也是相当平淡。 前世,见过了太多倾国倾城的美女,已经多少有些脸盲。 现在,他更看重感觉。 感觉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只有遇见了才知道。 遇不到,那就单身呗。 自己人生的意义,陈益还是很清楚的。 将女孩拉黑删除后,他将手机静音,倒在了床上。 也许是刚刚穿越的缘故,他很是疲惫困倦。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上午十点半。 当陈益睁开双眼的时候,窗外的阳光早已铺满房间。 八月份很是燥热,好在屋里温度凉爽,不冷不热。 没有人叫他,沈瑛和陈志耀应该是去公司了。 打开房门,张姨似乎等待多时,温柔笑道:“醒了少爷,我去给你准备早餐。” 陈益揉了揉头发走了过来,说道:“张姨,叫我陈益就好,少爷这个称呼不喜欢。” 拍电视剧呢?还少爷。 不知道的,以为陈家是什么豪门大户。 张姨愣了一下,好像有些奇怪,不过她很快答应下来:“行,行。” 昨晚和今天的陈益,给她的感觉不太一样,平易近人了不少。 陈益洗刷填饱肚子后,出门开车向阳城最大的图书馆赶去。 一路上,收获了不少视线,尤其是女孩。 幸亏是在马路上,若是靠边停下,估计会有上前搭讪的。 “太招摇了,明天我就把它卖了。” 陈益指的是正在开的这辆车。 准确的说,是跑车。 扁平的造型外加发动机的轰鸣,不吸引注意才怪。 “有心脏病还玩跑车,真是不怕死。” 来到图书馆,陈益停车走了进去,直接来到了考公资料区。 拿了一本行测一本申论,陈益离开书架,找了个地方仔细研读。 至于专业科目和基本能力,就没必要再去学习了。 这一坐,就是一下午。 其实直接买几本资料书更方便,只不过他喜欢图书馆的氛围,也想出来呼吸新世界的空气。 晚上七点,陈益收书回家。 第二天,再次来到了图书馆。 找出昨天所看的书籍后,陈益来到阅读区,左右观察了一番找位子,视线突然在此刻定格。 前方不远处,一道背影坐在靠窗的角落。 这是个女孩,长发如瀑布般流淌,身着白色连衣裙,脚下是黑色的高跟。 她静静的翻动书籍,仅仅是背影便让人移不开视线,给人一种和谐的美感。 窗外阳光照射,女孩裸露出来的皮肤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仿若温暖的玉石。 陈益眉头微挑,视线忍不住下移。 那里,是嫩柳般纤细的蛮腰。 紧身的裙子很显身材,却不知正面如何,是否如想象般波涛汹涌,但从体格看希望不大。 陈益无法看到女孩面容,不过仅凭背影基本可以感受对方的气质。 就算颜值一般,气质和身材也可以加很多分。 “这年头,喜欢看纸质书籍的人可不多了。” 陈益这般想着,移动脚步,很自然的在女孩身边经过。 经过的时候,他先是看了两眼。 第一眼,是男人都想看的位置。 第二眼,是女孩手边摆放的书。 两眼的结果,都让他惊讶。 这么纤瘦的身体,你是怎么做到饱满如峰的,按道理来说不科学。 “遗骨档案?” 陈益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了过去,显然没想到女孩竟然会对这种小说感兴趣。 接下来的第三眼,他看向了女孩的面容。 五官完美,每一处都精雕细琢,宛如一件艺术品,弯曲动人的秀眉,更是增添动人韵味。 这个女孩的颜值在他前世的记忆中,绝对能排得上前三。 而且,长在了他的审美上。 好家伙,昨晚还觉得自己很难动心,今天就被打脸了。 倒也不能说动心。 只能讲……感觉不错吧。 主要还是因为女孩的书,综合加起来,让他此刻不由得停住脚步。 女孩有所感应,下意识抬头。 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美丽且智慧的光芒,仿佛能看穿人内心深处的秘密。 两人对视几秒,陈益轻笑:“能坐在这里吗?” 说话间,他指了指女孩对面。 女孩倒也没有反感,轻轻点头算是默认,而后继续看书了。 “谢谢。” 陈益道了声谢,将两本书放在了桌子上。 女孩随意看了一眼,目光中浮起讶然。 这书…… 考公啊? 考公来图书馆学习?还真是少见。 陈益没有搭讪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觉得女孩与众不同,反正坐在哪里都是坐。 翻到昨天留下的书签,陈益继续阅读。 他的速度很快,十秒左右一页,不像学习,倒像是看小说。 某一刻,陈益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在安静的图书馆内,显得非常突兀。 女孩下意识抬头。 陈益更是吓了一跳,赶紧掏出手机静音,发现是陌生号码。 他冲女孩歉意一笑,正要起身。 “没关系,接就是了,很正常。”女孩低下头看书,口中说道。 陈益没有矫情,接通了电话,声音压低,不过对面的女孩一定能听到。 “喂?谁啊!” “嗯?周大队长?您给我打电话什么指示?” “我?图书馆呢。” 电话是周业斌打来的。 听到“周大队长”这四个字,对面的女孩明显有了反应,再次抬头。 “认罪了?这么快?这个范中林心理素质一般啊,你找到直接证据了?” “哦……好吧,证据链挺齐全。” “行吧,我看完这点资料就过去。” 陈益挂断电话,继续看书,速度明显加快了不少。 “抱歉打扰一下。”此时对面的女孩突然开口,“你刚才说的周队长,是市局刑侦支队的周业斌吗?” (本章完) 第11章 真的喝茶 第11章 真的喝茶 女孩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意外。 陈益同样意外,对方竟然能说出周业斌的名字,认识啊? “呃……是的,你们认识?”陈益开口。 女孩轻轻点头:“嗯,认识。” 陈益:“亲戚?” 女孩:“同事。” 同事? 陈益惊讶,看了一眼对方面前的书籍,一个可能性在脑海中诞生了。 “你不会是市局的法医吧?” 他意识到今天是周末,休班的时间。 此话让女孩如水般的目光波动了一下,声音响起:“很准确的判断。” 认识周业斌,这是第一个信息。 彼此是同事,这是第二个信息。 看的是法医学相关书籍,这是第三个信息。 通过这三个信息推断出自己可能是市局法医,逻辑比较简单,猜到很正常。 得到肯定,陈益开始吃惊。 法医现在都是这种质量了吗?! 一个前凸后翘,漂亮的不像话的女孩,站在解剖台前解剖死者尸体。 这幅画面,怎么看都有些违和,感觉怪怪的。 不过每个人的性格喜好不同,也许对方就喜欢这份工作。 而且从气质看,这个女孩多少有点冰山属性。 从一开始,他就没见对方笑过。 也有可能,是自己不配让其露出笑容? 长得好看,内心总归多少有点傲气。 看出陈益的吃惊,女孩微微歪头,显得有些可爱:“不像吗?” 陈益笑了笑,道:“说实话,确实不太像。” “这么说的话,刘格案的尸检,是你做的?” “刘格案?”女孩打量陈益,“刚才你和周队说的案子,是刘格被杀一案啊?” 陈益点头:“嗯,刘格是我朋友。” 女孩美丽的大眼中闪出疑惑:“市局的案子有保密性,更不可能让外人插手,尤其是命案,你是什么人?” “我叫陈益。” “陈益?” 女孩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仔细想了想后,惊讶道:“我想起来了,凶器上有你的指纹。” “人不是你杀的啊?” 知道嫌疑人的名字却没见过,对法医来说很正常。 法医的职责,是勘查案发现场,对现场的尸体进行鉴定,判断死亡时间死亡原因等。 结果出来了,归拢资料交给一线刑警即可。 后续的侦查工作,是不需要法医参与的。 相当于一个活跃在幕后,一个奋战于一线。 陈益毕竟是本案第一嫌疑人,因此她也许听说了陈益这个名字,但却没有见过。 “我现在好好坐在这里,你的问题是不是有点多余啊。”陈益无奈摊手。 女孩露出歉意的表情:“不好意思,那刚才的电话……” 她心中有了好奇。 一个嫌疑人而已,周队为何要打电话告知案情进展? 陈益解释道:“我之前和周队长聊了聊案子,他应该相信了我的判断。” “所以,凶手归案了。” 女孩吃惊:“也就是说,是你帮助周队侦破了此案?” 陈益:“算是吧,我对受害者比较了解,所以知道的线索多一点。” “熟人作案,凶手的手法也并不高明,找到他还是不难的。” 女孩轻吸一口气,询问道:“你是侦探吗?” 陈益笑道:“不是,为什么这么问?” 女孩:“你把刘格称之为受害者,一般只有查案人才会这么讲。” 陈益讶然,对方倒是一个挺会捕捉细节的女孩。 法医嘛,理应如此。 “我只是一个想成为刑警的普通人而已。”陈益微笑说道。 听得此话,女孩视线下移,看了一眼对方面前的两本书籍。 “我前段时间听周队说,下个月刑侦队要招一个人。” 陈益轻咳:“准确的判断,我要参加考试。” 闻言,女孩再次意外。 看来眼前这位帅气青年,未来可能会成为自己的同事。 当然,只是可能而已。 市局刑侦队的招聘考试,难度可是相当高。 “祝你成功。” 陈益:“多谢。” “我有事先走了,有机会再见……呃,我们会经常见面的。” 女孩嘴角上扬,这是她第一次对陈益笑。 “你倒是挺有自信的。” “自信,来自于实力,走了。” 陈益收起图书,冲女孩摆手后离开。 女孩回头看着陈益的背影,心中对其升起了些许兴趣。 很有意思一个人,而且相当“狂妄”,市局的招考对他来说,仿佛小菜一碟。 她心中没有嘲讽,结果最重要,何况这场考试真的很难。 就算是她再去考一次,也不一定能拿到好名次,更别说脱颖而出了。 离开图书馆的陈益,开车赶到了市局。 刚巧,碰到了周业斌。 在他身后,还有一位被押解的青年男子。 男子微微低着头,一副冷漠的样子,双手带着手铐。 “陈益?来的挺快啊。”周业斌心情不错,对陈益露出笑容。 卓云也在,此时他看向陈益的眼神中带着奇特,没有了之前对待嫌疑人的那种敌意。 警察和罪犯算是敌人,既然陈益并不是本案的凶手,那他自然也没必要继续存有偏见。 更何况若不是陈益的话,此案也不可能这么快被侦破。 听到陈益的名字,范中林抬起头。 冰冷的视线,直射而来。 审讯的过程中他已经知道,自己和刘格的很多信息,都是陈益提供的。 不过他并不清楚正是陈益,将他列为了嫌疑人。 “同学一场,没必要吧?”范中林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沙哑。 没有陈益为警方提供信息,他不可能这么快被抓到。 此话让陈益挑眉,扭头询问:“刘格家里有非法监控吗?” 卓云点头:“有,在你离开刘格家后便关掉了,后续没有内容。” 得到肯定的回答,陈益看向范中林,淡声道:“这句话,应该我来问。” “明知道我动过那把水果刀,还用它来杀人,导致警方第一时间把我拷走。” “同学一场,没必要吧?” 范中林无法反驳,冷冷盯着陈益。 “行了,带走吧。”周业斌看了范中林一眼,摆手道。 卓云等人押着范中林离开了市局。 迎接他的,是看守所的短暂时光。 未来迎接他的,将是暗无天日没有自由的监狱。 当然,还要看法院最终的审判结果。 若是立即执行的话,范中林的生命基本可以倒计时,但这种可能性不是很大。 从概率上讲,死缓可能性更大。 “走吧陈益,请你喝杯茶?”周业斌邀请。 刑警说出这句话,对普通人来说有两种含义。 这一次,是真的喝茶。 (本章完) 第12章 走后门? 第12章 走后门? 市局。 休息室。 周业斌端着飘香的杯子,递给了坐在那里的陈益。 “谢谢。” 陈益接过,口中说道:“不是喝茶吗?怎么变成咖啡了。” 周业斌随意坐了下来,笑道:“喝茶又不是字面意思,有喝的就行了呗,知足吧。” “说实话,我可是很久很久没冲过咖啡了。” 陈益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说道:“看来我还比较荣幸,能尝到周队长亲手冲的咖啡。” “这算是道谢?” 周业斌脸色微微有些严肃:“当然!” “协助警方侦破重大刑事案件,必须要和你道一声谢。” “还有就是……你的推断非常准确。” “哦?”陈益放下杯子,转头看着周业斌,“范中林卖给刘格什么了?” 周业斌:“一个自编的软件。” “这个软件,范中林用了一年半的时间研发,可以说倾注了心血。” “可惜啊,本来是双赢的局面,现在闹到这种地步。” “两位计算机人才,都丧失了自己充满前景的人生。” 陈益询问:“刘格承诺的是高尾款,还是分红?” 周业斌:“分红。” 听到这里,陈益皱眉:“这个范中林真是搞软件把脑子都给搞傻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不签合同?” 提及此事,周业斌倾身:“这件事,你的判断有误。” 陈益盯着周业斌:“不是没签合同,签了,但是合同内有明显漏洞,范中林无法拿到钱或者只能拿到一小部分。” 周业斌一愣,无语道:“你可真是聪明的有点过分,反应也太快了吧。” 陈益靠在沙发上,微微抬头看着上方的天板。 “刘格是混商场的,范中林是搞技术的,强强联合的话,公司未来前景广阔,大把的钱等着他们去赚。” “范中林被坑,是输在了用弱点,去对抗柳刘格的优势。” “这个刘格……真特么脑子被驴给踢了!” 陈益忍不住骂出声。 一念之差,导致了一场惨祸。 刘格被杀,范中林这辈子同样也毁了。 怎么看,这都不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但刑案就是这样,很多时候受害者的遇害原因,以及嫌疑人的犯罪动机,都很让人无法理解。 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世界之大,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周业斌开口:“从这件事看,刘格骨子里就是个奸商,你交友不慎啊。” 陈益没有回应这句话,转而问起案子:“范中林认罪速度很快吗?” 周业斌点头:“他没有死扛,直接认了。” “监控拍到了他案发前后在刘格小区内的身影,刘格家里的监控也是他之前偷偷安装的。” “还有,技术科分析的案发现场凶手脚印,和他一双鞋完全吻合,并未丢掉。” “除此之外,他身上还有新的伤痕。” 陈益:“指纹情况呢?” 周业斌:“他在手上涂满了高强胶水,到现在都还没洗干净呢。” 陈益咧嘴:“真是够拼的。” 手上涂满胶水,别说指纹了,掌纹也不可能有。 范中林准备的倒是挺充分,还找了一个替罪羊,可惜刑侦根本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刑警,可不是吃干饭的。 周业斌笑道:“不管怎么说,案子已经结束,我准备给你申请个人嘉奖,奖金……” “不用了。” 陈益摆手打断了对方的话。 “未来都是同事,这是我的职责,要什么嘉奖。” “真要给的话,等我入职后,给个二等功三等功什么的,靠谱。” 周业斌:“……” 他有点破防。 面对案子的时候,陈益是一个很正经的人,头脑清晰。 但闲聊起来,又没了正形。 未来都是同事? 你可是真能吹啊。 不吹牛逼你能死! 陈益斜了他一眼,淡淡开口:“怎么,周大队长不信?” “我都帮你破了命案,能力看不到吗?” 周业斌无奈:“这是两码事,能教学生的,不一定能考上老师。” 陈益掏出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递给周业斌,说道:“过了笔试,面试帮帮忙呗?” 周业斌下意识伸手去接,但听到这句话手一哆嗦,又放了下来。 眼神中,也有了警惕。 “我说陈益,走后门的事,我可干不了啊。” 他没好意思说对方脸皮厚。 就算彼此已经认识,还帮他破了案,你这突如其来的要求还真是过于冒昧。 陈益笑呵呵道:“看把你吓的,开个玩笑,喏。” 周业斌这才接过香烟,从兜里拿出打火机点燃。 “这么好的烟,以前还真没抽过。” 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周业斌盯着指间的香烟开口。 陈益翻了翻白眼:“周队长,你这话题转的,也太刻意了吧。” 周业斌讪笑,有点尴尬。 “面试是人事科的工作,和我没关系。” “除了人事科,还有专业人员,我真帮不上忙。” 闻言,陈益想了想,问道:“阳城的刑案频率高吗?” 这个问题让周业斌沉默了一会,点头道:“不低。” “城市急速发展,外来人口有点多,本地人的素质也没有提上去。” “过几年应该就好了。” 陈益轻咳,调整姿势冲周业斌招了招手:“来来来。” 周业斌狐疑:“干吗?” 陈益重复:“来啊。” 周业斌没有拒绝,身体前倾。 陈益凑到其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让周业斌瞳孔微微睁大。 “你……” 陈益直起身,笑道:“这总不是走后门吧?” 周业斌犹豫片刻,心中觉得陈益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于是答应道:“好吧,我会照做的。” “但结果,我可不保证。” “而且就算他出面,你也要让他看到你的能力,否则说什么都没用。” 陈益:“这是当然。” 下个月的考试,他必须一击命中,这一身本领不去当刑警岂不浪费。 话又说回来,虽然自己有信心,但考试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两手准备,总归不会吃亏。 看着胸有成竹的陈益,周业斌心里犯了嘀咕。 面试倒也罢了,你真能过笔试? 到时进面的比例,很有可能达到数百比一。 就算去掉陪跑的,剩下的精英也绝对不在少数。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这句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本章完) 第13章 卖车 第13章 卖车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陈益两点一线,往返于家和图书馆。 申论和行测,已经看了三分之一。 照这个速度,再有两周的时间可以全部看完。 当然,一遍是不够的,还要看第二遍,第三遍。 之后,就要按部就班的刷题了,结果对他来说问题不大。 如果连笔试都过不了,那他上一世就算白活。 这个世界上不缺天才,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有的时候是相当大的。 “儿子,最近钱够不够啊?先给你转二十万?” 夜晚客厅,沈瑛趁着陈志耀不在,偷偷关心起陈益的经济问题。 虽然在夫妻关系之间,沈瑛一直占据强势主动,但在教育孩子方面,她的方向和陈志耀还是一致的,不会让陈益钱大手大脚。 说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一回事。 毕竟是自己的宝贝儿子,她忍不住。 陈益正在边看电视边玩手机,闻言抬头笑道:“不用,明天我把车卖了,到时候就有钱了。” 这话让沈瑛愕然:“卖车?为什么要卖车?你不是很喜欢那辆车的吗?” “当时为了买这辆车,你可是求了我好久,我和你爸商量了半天才确定下来。” 说是商量,估计是她单方面压制了陈志耀。 几百万不是小数了,但对陈家来说,倒也不算太夸张。 陈益理所当然道:“因为职业啊。” “哪有警察开跑车上班的?” “真要如此的话,我第二天就得上新闻头条。” 那辆车他是不会再开了,放着也是浪费。 闻言,沈瑛神色古怪了一下,上前抬手摸了摸陈益额头。 陈益嘴角微抽:“别这样,我没发烧,更不可能烧糊涂。” 沈瑛迟疑:“小益,你真的没事吗?” 陈益无奈:“真的没事,放心吧。” 沈瑛怎么可能放心,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怕是已经在思考去哪为陈益找靠谱的心理医生了。 陈益明白,突如其来的改变,对方一时间倒也不好接受。 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聊,他借口上楼了。 在房间内玩了会手机,约姜凡磊明天见面后,陈益躺身进入了梦乡。 翌日。 陈益早早起床,吃完早餐后出门,在约定地点和姜凡磊见了面。 姜凡磊是他发小,关系一直不错,但大学不是一个学校的。 毕业后,姜凡磊选择继承家里的生意,现在就在自家公司上班。 公司是做汽车相关行业的,主营汽车美容改装,在阳城有很多分店,也扩展到了周边城市。 二手车买卖也是其中之一,这正是陈益今天约对方见面的原因。 “老陈!” “这几天你忙什么呢,整天不见面。” 姜凡磊长相普通,没有引人注目的特征,五官自然。 简单的短发,整齐而干净。 可能是做了几年生意,让他气质看起来比同龄人要更加稳重许多。 【老陈】这个称呼算是外号吧,在陈益印象中,中学的时候对方就这么叫。 “我不是说了么,考编考编!考编听不懂?”陈益没好气道。 姜凡磊瞪大眼睛:“你来真的?!” 他眼睛倒是不小,此刻瞪起来更显大了,脸上写满了吃惊。 自己的发小兄弟突然要去考编,这对他来说有点匪夷所思。 陈益点头:“真的,能不能收起你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姜凡磊合上长大的嘴巴,狐疑道:“哪个单位啊?” 陈益:“市局刑警。” 姜凡磊:“!!!” 刚才是匪夷所思,现在是惊世骇俗了。 你要说派出所片警我还勉强能接受,刑警什么鬼?还市局?分局考虑都不考虑? “你……你吹牛逼啊!”姜凡磊差点没跳起来。 刑警倒也不是多么夸张的职业,主要是彼此混的都是商圈,刑警过于遥远,八竿子打不着啊。 更何况…… 那也不是你说当就能当的。 接连被质疑,陈益已经无感了,懒得说什么。 周业斌,父母,姜凡磊,勉强包括图书馆的那位美女法医, 只要见到一个人,听说自己要考刑警,都第一时间觉得自己在做梦。 “不提了,说正事。”陈益指着自己的跑车开口,“帮我把这辆车卖了,上点心啊,别坑我。” 对二手车商,其实大家都有一个刻板印象:亲爹来了,都得赚他五百! 不过姜凡磊他还是比较相信的,为人不错,再加上彼此的关系,应该不会在价格上动歪心思。 而且他也没有选择,总比找陌生人强。 姜凡磊一愣,下意识看向陈益所指的跑车。 “卖……卖了?” “你不是刚买一两年吗?现在出新款了吗?” 陈益言简意赅:“卖了换国产。” 在爱国的问题上,他倒是不会和买车挂钩,多少有点道德绑架了。 只是身为刑警,还是开国产靠谱一点,中规中矩。 对他来说,车只是代步,没有任何其他符号。 姜凡磊直勾勾盯着眼前的陈益,咽了咽口水,下意识抬手想要去摸对方额头。 陈益脸色一黑,直接打掉。 “滚蛋!我没发烧!” 穿越前期还真是难熬,所有熟人都觉得自己精神出了问题。 “你……确定吗?”姜凡磊还是不太敢相信,以为陈益拿自己开涮。 陈益:“废话。” “喏,车钥匙给你。” 说着,他将车钥匙扔给了姜凡磊。 姜凡磊手忙脚乱的接过,眼神中的狐疑更浓郁了。 是我最近小说看多了吗?怎么感觉陈益这小子是被什么老妖怪夺舍了。 “走了,最近一段时间不要打扰我,考完试请你们吃大餐。” 陈益转身挥手,潇洒离去,留下姜凡磊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 时间流逝,无聊充实的学习生活,很快过去了一个月时间。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陈益一门心思扑在了考前准备中,也报了名,没有参与任何娱乐聚会活动。 沈瑛和陈志耀看在眼里,颇为欣慰,觉得自己儿子真的是一朝顿悟,转性了。 那辆车姜凡磊很快卖了出去,陈益拿到了一百八十万的卖车款。 出于对姜凡磊的信任,他没有去打听市场价。 终于,笔试的时间到了。 求追读!恳求大家不要养书,点进去翻到最后也行,拜谢!! (本章完) 第14章 遇到熟人 第14章 遇到熟人 秋初的风轻拂脸颊,带来宜人的凉爽。 同时,也带来了落叶的轻盈和入秋的气息。 秋天是丰收的季节,也是一个思考和感悟的季节,时间的流逝和生命的短暂,往往在秋天会感受的尤为明显。 而对陈益来说,秋天,是暖阳仍在,生命经历了繁华后,开启的新轮回。 离开考场,陈益抬头仰望并不刺眼的烈日,露出了准备拥抱新世界,迎接新人生的微笑。 想想自己本该已经死了,那么穿越这种离奇的事情,便不再那么让人无法接受。 更何况,家人和朋友都不错,也不缺钱。 不缺钱,应该是所有人的梦想吧。 身边有不少考生经过,大部分人脸上带着愁容。 偶尔能看到露出笑容的,多数都很是勉强。 看得出来,这次考试内容还是很难的。 不过难易对招考来说并无区别,毕竟这是选拔考试。 选拔考试和资格考试是不同的,后者只需要及格就行了。 而前者,哪怕你考一分,其他人都是零分,那你依然是胜利者。 站立良久后,陈益拿出手机联系了姜凡磊,准备去买一辆新车。 这年头没有车辆代步,的确是相当不方便。 他也不是没有其他朋友,只是和姜凡磊关系最好,并且对方懂车,和各大4s店的老板都认识。 有这个资源,他当然要好好利用。 半个小时后,一辆黑色奔驰从远处驶来,停在了陈益面前。 车辆大气的外观和豪华品牌,吸引了不少视线。 这个世界上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一辆奔驰足以令人羡慕。 至于超豪华的那些顶级车辆,基本很难见到。 陈益打开车门上车,两人离开了考场。 “考的怎么样?” 路上,姜凡磊询问。 一个月的时间,他基本接受了陈益考编的事实,只是对结果不怎么乐观。 倒也无所谓,反正家里有钱,考着玩呗。 陈益点燃香烟降下车窗,望着车外的沿街景色道:“还行,前三没有问题。” 姜凡磊沉默。 看来有机会,真的要带老陈去医院看看。 过分的自信和无止境的吹牛逼,那就是精神有问题了。 很快,车辆拐进汽车城,陈益也没有喜欢的品牌,随便挑了一个。 买车的过程比较顺利,陈益选车的速度也很快,直接锁定了一辆看起来很顺眼的suv,连试驾都省了。 价格,在二十六万。 姜凡磊认真道:“老陈,你开着这辆车,绝对很掉价。” 咱都是富二代,能不能有点富二代的样子,不说大几百万的劳斯莱斯,大几十万总可以吧? 这话让旁边的美女销售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 若是对方没钱,她可以心中吐槽,但人家开着上百万的奔驰来的,嘲讽只会把自己变成小丑。 对有钱人来说,二十万的国产确实掉价。 不是说国产不好,这是事实。 陈益吐槽:“开着百万的豪车,也没见你气质高贵到哪去。” “不还是屌丝一个?一个臭车贩子看把你能的。” 姜凡磊嘴角抽搐:“……” 美女销售想笑,但没敢,她怕一笑把这单生意搅黄了。 “交钱提车。”陈益开口。 “好的先生,请跟我来。” 美女销售心情不错,第一次看车能成交,这种情况很少遇到。 要么就是提前看了很多,要么就是买什么车无所谓。 在她认为,对方应该属于后者。 签完购车合同等一系列流程后,销售去车场提车,陈益两人来到4s店门口。 因为姜凡磊的关系,车价优惠了一些钱,但是不多,毕竟是全款。 蚊子再小也是肉,陈益不会跟钱过不去。 他是有钱,但不是傻子。 给姜凡磊递了一根香烟,陈益自己也点燃。 “阳城的二手车,快被你家垄断了吧?” 陈益指的是线下。 二手车这东西,网络冲击的并不是很严重,大部分人还是觉得线下靠谱,开车就去了,可以一对一去了解谈价。 线上,程序多少繁琐了一点,而且骚扰电话不停。 姜凡磊抽了一口烟:“还好,过几年应该差不多了。” “我也就是帮忙,决策上做不了主。” “对了,以前你勾搭的那些小妞,怎么都不见人了?” 陈益淡定道:“拉黑了。” “拉黑?”姜凡磊愕然,“为什么?” 陈益:“恋爱狗都不谈,奔事业懂不懂?” “未来,我就是阳城的守护神了,你得好好巴结我。” 姜凡磊仔细想了想,神秘兮兮道:“要是你真当了警察,应该好好巴结我才对。” “知道为什么吗?” 陈益斜了他一眼:“纳税人那番说辞,别用在我身上。” “你要是敢说是我的衣食父母,逼我叫你爹,我就打死你。” 姜凡磊准备好的说辞被噎了回去,顿时感觉浑身不舒服。 “你反应还真快……” 闲聊中,远处走来一男一女,空旷的视线两人立即看到了。 姜凡磊愣了一下后,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陈益亦是露出玩味的笑容,感叹真是巧啊。 王立华,丁姿。 彼此都是高中同学,属于一个小圈子的人,关系不错。 而且,姜凡磊还追过丁姿,但没追上。 后来各自都考上了大学,毕业后依然都在阳城工作。 只是没想到,丁姿会和王立华走到一起,听说好像还是女追男。 和钱无关,因为王立华的家境和姜凡磊相差不大。 这也是姜凡磊脸色不好看的原因,虽然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不至于无法面对,但心里总归不是滋味。 丁姿,长得还是不错的,中等偏上吧。 化了妆再配合显示气质的穿搭,回头率肯定有。 但比之图书馆的那个法医,还是有着很大差距。 不知不觉中,陈益已经开始拿市局法医,作为对比标准。 刚感受过山顶的壮阔风景,自然不会在意山下的歪树。 “诶?好巧啊。” 王立华和丁姿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两人,意外之下,快步走了过来。 出于礼貌,陈益露出笑容:“好久不见啊。” 王立华笑道:“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说完,他看了一眼陈益身旁的姜凡磊,点头算是打招呼。 姜凡磊是个生意人,情绪隐藏是必修课,倒也没有让人察觉出异常。 不过丁姿脸上倒是闪过尴尬,很快掩饰过去。 高中猴年马月的事,不管是矛盾还是和谐,基本都成为了谈资。 但涉及到情感,一丝尴尬肯定是会有的,无伤大雅。 (本章完) 第15章 笔试结果 第15章 笔试结果 “你们这是……买车?” 王立华抬头看了一眼4s店的品牌,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不论是陈益还是姜凡磊,都有很有家底的,尤其是陈益。 两人怎么会来这种地方看车?给别人买的吗? 陈益笑着回答:“没错,买车。” 王立华:“谁买啊?” 陈益:“我买。” 王立华奇怪:“前段时间,你不是刚买了一辆跑车吗?” 陈益:“卖了。” 王立华:“呃……” 他沉默了一会,道:“你们家公司出问题了吗?” 陈益眨了眨眼,他在微表情捕捉上,有着极高的造诣。 王立华脸上所表现出来的遗憾,很明显是装的。 在伪装的遗憾下,是若有若无的幸灾乐祸。 每个人性格不同,陈家的财富比王立华家要雄厚很多,中学的时候,风头是一直盖过王立华的。 这也导致王立华对他一直不怎么感冒。 虽然彼此是朋友,但也不影响王立华的腹黑。 墙倒众人推,若是陈家有破产的可能,王立华肯定乐观其成。 “你们家才出问题了,能不能说点好听的话?” 不等陈益开口,一旁的姜凡磊率先说道。 王立华什么德行他也很清楚,要是针对自己倒也罢了,针对陈益让他忍不住反怼。 细节看友谊,这才是真朋友。 王立华歉意一笑:“不好意思,那你们这是?” 姜凡磊呵呵道:“陈益支持国产,有什么问题吗?不像你们啊,崇洋媚外。” 他半开着玩笑。 王立华看了一眼姜凡磊的奔驰,本欲反讽,考虑到丁姿在自己身边,便放弃了。 “陈益现在做什么工作?”他不再理会姜凡磊,显然对陈益更有兴趣。 陈益说道:“目前还是无业游民。” 王立华并不意外,轻笑道:“你家里有钱,倒也不用努力,哎,真羡慕你整天泡妞享乐的生活啊。” “不像我们,还要努力拼搏。” “话说回来,这样的人生才更有意义。” 此话让陈益眉头一挑。 情商再低的人,也能听出对方话语中的阴阳怪气。 穿越自带招敌属性吗? 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总会有那么几个无聊的配角大放厥词,然后被打脸。 但他现在没有打脸的资格啊,自己确实还是无业游民。 这一番话从字面意思看,说的其实一点问题没有。 对了,自己以前是侦探,未来是刑警。 若是按照正常剧情发展,你小子不会要嗝屁吧? 陈益心中升起恶趣味,嘴角不由得露出笑容。 当然,他只是随便想想,毕竟这是现实世界,不是小说。 王立华的话并没有影响到他,不然岂不是白活一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姜凡磊皱眉。 他本想提陈益准备考刑警。 不过希望渺茫,他没好意思说出口。 王立华笑着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随口一说,没别的意思啊。” 此刻丁姿也觉得王立华说的话有点不合适,悄悄拉了拉他。 见状,王立华告辞:“那你们先聊,我们去那边看看。” “今天主要是来给丁姿买车的,她现在住在我那,离公司比较远。” “回见啊,有空一起喝酒,好久没聚聚了。” 陈益含笑点头:“好,好。” 待王立华走远,他转头一看,发现姜凡磊的脸色沉了下来,拳头都是握起。 应该,是因为王立华那句话吧。 “住一起就住一起呗,你和丁姿那都猴年马月的事了?” 姜凡磊冷哼:“当然不是因为丁姿,她算哪根葱!” “你不觉得这个王立华,有点嘚瑟吗??” “先嘲讽了你,临走前还不忘给我一棒。” “是不是有病?” 陈益拍了拍姜凡磊的肩膀,说道:“格局也就这样了,别和他一般见识。” “严格来说,你我和他都有仇。” “我比他有钱,中学的时候在我面前他就没抬起过头。” “你呢?追过丁姿,算半个情敌。” “现在大家毕业步入社会,他逮到机会当然忍不住,消消气。” 姜凡磊愤愤道:“等你当了刑警,我诅咒他变成被害人!” 陈益:“……” 这可真是兄弟啊,连恶趣味都一样。 “身为警察,我期望你的嘴千万不要开光。” 姜凡磊无语:“还身为警察,你脸色可真厚。” “刚考完笔试,就以警察身份自居了。” “这要让王立华知道了,他晚上得开香槟庆祝你陈益变成傻子,提前过年。” 陈益语重心长道:“小磊子,在结果未明之前,千万不要对自己抱有十足的自信啊。” “敢赌吗?” 闻言,姜凡磊目光一亮:“好啊,赌什么?” 陈益指着身后道:“我要考上了,这辆车你给我报销。” “反之,双倍奉上。” 姜凡磊乐了:“还有这好事?不开玩笑的,真赌?” 陈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以我们二十年的友谊做担保!” 姜凡磊吓了一跳:“好家伙,这担保够硬,我跟了!” 见此,陈益心情大好。 白赚二十多万,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很快,两人坐着崭新的临牌车,离开了汽车城。 笔试结果需要二十天才能出来,期间陈益闲来无事,鬼使神差的在周末又去了几次图书馆。 不出意外,他见到了市局的那位美女法医。 对方的衣品确实不错,总能让陈益眼前一亮。 彼此都是相关专业,共同话题还是有的,陈益的谈吐和见识,让这位法医一次次刷新了自己的惊讶程度。 不知道的,还以为陈益是警校毕业的优秀预备警员呢。 考试的事情两人没有聊,对陈益来说结果最重要。 本想和这位法医也打个赌,但又觉得两人关系没那么好,而且十成的把握也很不地道。 姜凡磊例外,“坑”的就是他。 就这样,二十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陈益登录查询网页,输入了自己的名字和身份证号。 果不其然,不出所料,他看到了自己第一的名次。 面试时间,是一个月后。 距离陈益成为一名刑警,还有三十多天的时间。 这是他的自信,不足与外人道也。 (本章完) 第16章 市局,张晋刚 第16章 市局,张晋刚 当姜凡磊得知陈益考了笔试第一,惊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这时候,他再傻也反应过来了,陈益这混蛋绝对是在扮猪吃虎。 虽说毕业后陈益吊儿郎当整天瞎混,但考大学的时候,那可是实打实的能力。 能力,不会因为时间而改变。 真要头悬梁锥刺骨的去用功学习,拿个优秀的成绩也并非不可能。 怪不得那天买车的时候,对方下赌注下的那么痛快,双方收益还不对等,敢情自己是让坑了! 【陈益!你玩我啊!靠!】 聊天框,姜凡磊发来了一行字。 陈益笑得合不拢嘴,回复道:赌局已成,不可更改,别忘了担保,准备好钱啊,我要现金。 姜凡磊:我就不信你面试能过! 陈益:追加赌注吗? 这句话让姜凡磊安静了半天,最终憋出一句:那算了。 他认定陈益绝对是在扮猪吃虎,傻子才会上第二次当。 最近沈瑛和陈志耀比较忙,所以并没有关注陈益的成绩。 何况从心底里,他们也并不抱什么希望,只盼经历了这两次事情后,对方能变得成熟一些。 起码,别再游手好闲的败家。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两人对陈益的要求还是很低的。 时间一晃,月余过去。 今日,陈益穿了一身暗色的休闲西服,来到了面试考点。 本就帅气的他经过一番捯饬,在颜值气质上还是很有竞争力的,吸引了几名女考生的目光。 女孩考刑警,其实并不具备优势。 听周业斌的意思,这次临时所加的招考,要的是一线作业人员,需要出现场的。 女孩的心理素质相对较差,也很难承受高强度工作。 这样的话,面试官在打分的时候,性别上会有所偏移,除非所有男考生的表现实在太差。 不过能杀到面试的,没有省油的灯。 按照程序,众人进入了候考区,在长久的等待后,陈益整理衣衫,开门走进了考场。 考官有五个。 主考官,记分员,计时员,还有两个监督员。 说是监督,只要没有明显的违规偏袒,不会有人管的。 面试答题很快开始,都是比较常见的问题,并不偏门。 对陈益来说,有点无聊。 比如: 【突发打架斗殴事件,基层派出所无法处理,此时领导让你前去解决,你该如何做?】 再比如: 【你在整理刑事案件资料的时候,发现资料中存在失真信息,你会怎么做?】 还有比较简单的: 【你在火车站的时候,发现落单的孩子突然被人抱走,但孩子并未哭闹,面对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做?】 大炮打蚊子,陈益的确应该感到无聊。 不过面试非常重要,他必须要认真对待,所以每个问题,都回答的非常完美。 从主考官不停的点头,以及那浮现的欣赏目光,可以看出这一点。 当考试结束,主考官露出笑容,正要打分。 此刻,房门突然被推开,走进来一位身材高大的身影。 所有人下意识转头,主考官皱眉正要表达不满,看清来人是谁后,脸色微变之下,当即起身。 同时起身的,还有其他四位考官。 “张局?您怎么来了?” 主考官非常意外,显然没想到对方会在面试的时候,突然来到考场。 张晋刚,四十五岁,阳城市局副局,分管刑侦。 一般来说副局有可能兼任刑侦支队队长,不过张晋刚分管的业务很多,上面没有再给他增加工作量。 陈益视线也看了过来,嘴角露出淡笑。 看来周业斌周大队长是真办事啊。 上次在市局的时候,他对周业斌说的话,就是关于分管副局的。 把自己在刘格案上的巨大功劳告诉对方,然后再提一下自己准备参加考试,最后夸赞推荐一番。 以刑侦队现在求贤若渴的状态,对方有很大可能,对自己产生兴趣。 只是试一试而已,失败了也没有损失,现在看来结果和他想的一样。 张晋刚微微点头,缓步走来,视线放在了陈益身上,带着审视。 偶尔可见的银灰色的头发,为他增添了劳累和岁月的痕迹,浑身气质沉稳无比。 两道剑眉下,是一双如深湖般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 刚毅的脸庞,散发着无畏和正直,宽阔的肩膀仿佛坚硬岩石,承担着阳城维护阳城社会安定的重任。 这是一位很出色的警察,陈益对其第一印象很不错。 “他是陈益?” 张晋刚打量了陈益一会,声音响起。 其实他知道答案,因为看过照片。 周业斌的推荐以及笔试第一的名头,让他在三十天前就已经在关注。 主考官点头:“是的,他叫陈益,是本次笔试的第一名,成绩非常好,拉了第二名不少分。” “这种情况,以前很少见。” 张晋刚:“面试怎么样?” 主考官笑道:“表现的非常完美,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优秀的考生。” “真是块当刑警的料子啊。” 张晋刚是个不苟言笑的人。 主考官的话,让他目光中审视的味道更浓。 “打分了吗?” 主考官略微犹豫,上前一步小声道:“正要打分,根据我的估计,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叫陈益的年轻人,将是你们市局刑侦队的新成员。” 他不知情况,猜测张晋刚也许和陈益是亲戚? 但面试的时候进来过于明显,不太可能。 更何况陈益笔试和面试的结果都非常好,完全没必要……走后门,有点多余了。 闻言,张晋刚略微沉默,点了点头,继而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 “都坐吧。”他开口道。 五名考官面面相觑,安静的坐了下来。 陈益一直关注着两人刚才的交流,基本判断自己的成绩应该很不错,总分第一八九不离十。 他本就有十足的信心,让周业斌帮这个忙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若是出现同样成绩很高的人才,刘格的案子会为他加分不少。 毕竟能考一百分的人很多,但有的人能考一百分,只是因为卷面上只有一百分,而不是能力就到这里。 “陈益,接不接受我为你加试一题?” 看着神色淡定的陈益,张晋刚缓声开口。 此话一出,陈益当即愣了愣,心中开始有羊驼奔腾而过。 本来铁板钉钉的事,让自己生生加大了难度? 早知如此,何必多此一举! (本章完) 第17章 马上入职!! 第17章 马上入职!! 这是自己把自己给玩了啊。 陈益心中吐槽。 看来有的时候准备太多,想得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很容易发生画蛇添足的尴尬。 优点在某些情景会变成缺点,自己以后要注意一下。 见得陈益没有马上回答,张晋刚开口:“当然,你可以拒绝,这和考试无关。” “不论你的回答能否让我满意,都不影响本次考试的结果。” 陈益腹诽,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能拒绝吗? 要是拒绝了,还不让你看扁了,连带着周业斌都会受到影响。 张晋刚难免不会有这个念头:你给我推荐的什么人?连我的加试都没胆量接受,入职后先去整理几年卷宗吧! “要是让张局满意呢?”陈益想了想后,微笑开口。 此话让张晋刚诧异,但并无不满,反而更加多了欣赏。 知道自己大概是什么级别,还如此不卑不亢,甚至有胆量提要求,起码说明对方是一个非常沉着冷静的人,心理素质很强。 略微思索后,他开口道:“看满意程度吧。” “若是入职,可以考虑大幅度缩短你的实习期限。” 陈益不说话。 缩短实习期限有个毛用。 刑警入职都有一年的实习期,是为见习警员,期满可转正,这是正常的规定流程。 缩短这个时间,对他来说并无吸引力。 张晋刚沉默了一会,继续开口:“若是非常满意的话,转正从三级警司,直接跳到二级警司。” 陈益目光微亮,这倒是不错,有干货。 五位考官都看了过来,眼神中带着惊讶。 转正直接授予二级警司,功劳肯定要有,而且还要不小。 这个陈益,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张晋刚如此承诺看重。 话说回来,从陈益刚才的面试表现以及笔试成绩看,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优秀人才。 这样的预备警察,很多年都碰不到一个。 刑侦支队每多一名优秀刑警,阳城的破案率都会高一分,未来间接影响城市犯罪率。 因此张晋刚看重,倒也不奇怪,只是他们不了解其他内情。 “好,张局可要说话算话啊。”陈益笑眯眯道。 陈益表情上的期待之色,让张晋刚也笑了,只是笑的不是很明显。 有冲劲,能力强,这才是他想要的刑警。 随后,他拿出手机翻了一会,递给了旁边的一位考官。 “给他看看。” 考官接过起身,上前递给了陈益。 陈益疑惑接过。 不是加试吗?给我手机干什么? 当他低头看去的时候,立即明白过来。 这是一份完整详细的半份卷宗,但只有现场以及周围的勘查情况,还有受害者的鉴定结果。 走访结果以及重点线索,都不存在。 刑事案件。 不过并非命案,是故意伤人。 受害者被打成重伤,进了医院,差点死了。 “张局……想要我的犯罪心理侧写?”陈益微微抬头。 犯罪心理侧写,即犯罪心理画像。 通过对作案手法、现场布置、犯罪特征等进行分析,勾画出罪犯的犯罪心态,从而进一步对其性别、年龄、职业背景、外貌特征、性格特点乃至下一步行动做出预测。 侧写,能帮助警方缩小搜捕范围,及时捉拿真凶。 想要做到这一点,必须精通犯罪心理学,且不局限。 这是多专业技术融合之后的顶级能力。 也正因为如此,优秀的侧写师非常稀少。 目前,国内还没有专业的侧写师职业,一般都是查案警员自带侧写技能,国外倒是有。 拥有合格侧写技能,并不是说破案率就能达到百分之百,毕竟推测存在误差。 对张晋刚来说,犯罪侧写,可以从多角度多方面,完整考察陈益的查案技能,这是最直接的。 “聪明。” 面对陈益的询问,张晋刚只说了两个字。 陈益明白了,怪不得对方给出二级警司的承诺。 犯罪侧写想要有高准确率,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算是他,在面对案情复杂,线索缺失,嫌疑人智商高超的案件时,也不敢轻易做出可供排查的画像侧写。 循序渐进,抽丝剥茧,才是正途。 万一搞错了,只会白白浪费宝贵的时间,间接增加嫌疑人逍遥法外的概率。 除非他有一定把握。 “好,我知道了。” 陈益的话同样简洁,声音落下后边开始翻看手中卷宗。 考场,在此刻安静下来。 主考官偷偷看了看张晋刚,又看了看陈益,此刻已经不是惊讶了,而是有些吃惊。 让一个还未入职的新手去尝试犯罪侧写,考题过于难了。 他能描述准确? 恐怕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刑警,也不敢打这个包票。 从难度做对比的话,张晋刚所说的转正二级警司,便不难接受了。 真要有如此天才,必须拉进刑侦队啊。 别说二级警司了,一级警司对方也得认真考虑。 有句话说的好,二十一世纪最缺的是什么?人才! 陈益看的很慢,简短的资料,他用了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后,他放下手机抬头。 见状,张晋刚讶异,忍不住开口:“可以了?” 二十分钟很慢是对陈益来说的。 在张晋刚看来,二十分钟太快了,顶多只是了解情况吧? “这个案子破了吗?”陈益询问。 张晋刚点头:“已经破了,嫌疑人正在服刑。” 刑侦卷宗有保密性,他知道陈益是不可能提前知道内情的。 就算周业斌惜才想搞猫腻,也不可能知道他的打算。 何况,市局里有那么多卷宗,这还是他今天临时挑选的。 见得陈益眉宇间的思索之色,张晋刚继续道:“随便说说,只要你能……” “男性,年龄十八到三十岁之间。” 陈益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张晋刚。 第一句话,就让张晋刚的目光当即一凝。 “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体重七十公斤左右。” “左腿有轻微残疾,不影响走路,但从走路姿势能明显看得出来。” “文化水平较低,身体素质很强,应该从事重量型体力相关工作,比如工地,搬运等。” “性格急躁,心态冷静,可能存在犯罪前科。” “近期内,家庭或工作发生重大变故,从作案动机推测和受害者有很大关系。” “此案通过调查受害者人际关系,根据侧写可马上锁定嫌疑人。” 声音落下,五名考官立即呆住。 如此专业且详细清晰的画像,真的假的? 他们下意识看向张晋刚。 此时的张晋刚,直勾勾盯着神态从容的陈益,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握拳起身。 “马上入职!!” 五名考官:“????” (本章完) 第18章 又见张晋刚 第18章 又见张晋刚 “马上入职!!” 四个字响起,声音很大,五位考官脸上的神情,在此刻有石化的趋势。 尤其是主考官,在确定自己没听错后,很想说一句:张局,还没考完呢,外面还有考生,您已经耽误很长时间了,现在直接内定了? 但地位的差距,让他没敢说出口。 陈益也被吓了一跳,但是被声音吓的。 “入职就入职,你那么大声干什么?!” 他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从张晋刚的反应看,自己刚才对嫌疑人做的犯罪侧写,应该是达到了很高的准确率。 他其实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因为侧写是推测,无法和实打实的证据相比。 但自信还是有的,不然不可能说出来。 张晋刚意识到自己失态,严肃的脸上难得浮上一抹尴尬之意。 “你们继续,刚才的话当我没说,公平公正。” 还未考完便让其中一位考生入职,这话说的确实不太合适,有失偏颇。 但他刚才确实被惊到了。 陈益对本案嫌疑人做的犯罪侧写,和刑侦支队最终所抓到的人,特征上没有任何出入。 最重要的是,嫌疑人真的有犯罪前科。 性别年龄身高等基本信息倒也罢了,性格和犯罪前科,陈益是凭借什么信息推断出来的? 连他这个老刑警,此刻都需要时间思考这个问题。 话音落下后,他转身准备离开。 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看了陈益一眼,目光中已经不是欣赏了,而是像看一块璞玉。 若自己还活跃在一线的话,说什么也要将对方收做自己的徒弟。 不过…… 好像也不影响? 谁说现在就不能收徒的? 房门关上,考场再次陷入安静。 本来已经到了计分审核的环节,但主考官现在不知道这个分该怎么打。 是按照原来的分数,还是……再加点? 原来的分数已经很高了,加上笔试,总成绩第一还是没有问题的。 除非,后面还有考生,表现的比陈益要强上很多,但这种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而且…… 他还要考虑张晋刚的因素,不能不给面子啊。 张晋刚的到来,相当于让陈益考上刑警的概率,从百分之九十九,生生提到了百分之百。 “陈益,你可以走了。” 纠结了半天后,主考官抬头说了一句。 陈益站起身:“考官再见。” 在陈益离开后,其他四名考官看着主考官,等待他的打分。 主考官无奈:“别看我,我保证……公平公正。” “不过张局刚才加试了一题,并且考题很难,陈益显然回答的非常完美,这算额外加分吗?” 四人面面相觑,无法给出建设性意见。 见状,主考官更加无奈,提笔想写一百,划掉改成九十九,再划掉改成了九十八。 按照他的经验,陈益的表现没有任何扣分点,但给满分也太夸张了,以前从未有过。 扣掉两分,算是让他不要太骄傲吧,虽然这个理由……多少有点可笑。 从以往招考的分数看,九十分以上就是高分。 九十五以上,属于超高分。 合理,张局应该说不出什么,也符合自己的客观判断,主考官心中这样想着。 另一边,陈益并不知道自己得到了多少分,但想来肯定不低,加上笔试成绩过关是没问题的。 他回到候考室,等所有考生全部面试完毕后,独自一人离开了考场。 让他意外的是,张晋刚正在不远处的树底下站着,估计是在等他? 果不其然,看到陈益出来,张晋刚冲他招了招手。 见状,陈益加快了脚步。 这可算是大佬级别的人物了,当然要搞好关系。 “张局。” 来到张晋刚面前,陈益露出的笑容。 张晋刚打量陈益,微微点头,掏出了烟盒:“抽烟吗?” 陈益轻咳:“抽一根也行。” 张晋刚从烟盒拿出一根递了过去。 两人就这么站在数下,彼此点燃手中的香烟。 “自我介绍一下,市局副职张晋刚,分管刑侦。” “因为周业斌和我说了一番话,所以我才会在你考试的时候,来这里见你。” 张晋刚抽了两口后,声音响起。 陈益点头:“我知道,因为是我让周队长去的。” 闻言,张晋刚抽烟的动作一顿,有些意外:“啊?” 陈益不好意思道:“我这不是怕考试不过么,您也知道,正常的警察招考,无法全方位看透考生的能力。” 张晋刚哑然失笑,并不在意。 这要是放在几个小时前,他会觉得陈益是在吹牛,过于张狂。 但现在,对方是在陈述事实。 两个月前的命案,看来真的不是巧合运气,这是实打实的出色刑侦能力。 非警校毕业做到这一点,天才型的啊。 幸亏自己今天来了,否则虽然陈益同样能考入市局刑侦支队,但恐怕未来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看到陈益的闪光点。 “刚才的考题,你如何判断出嫌疑人的性格和犯罪前科呢?” “哦对了,还有身体素质。” 张晋刚问出了这个问题。 陈益解释:“脚印和步伐。” “作案前的脚印,作案过程中的脚印,和作案离开的脚印,彼此是有很大区别的。” “若作案后步伐很乱,脚印间距离不均,说明嫌疑人可能已经筋疲力尽,但我并没有看到这一点。” “所以,推断嫌疑人身体素质很强,差点杀了个人,并未让他倾尽全力。” “性格问题,还是作案后。” “嫌疑人作案后离开的脚印依然是正常状态,没有任何仓皇逃窜的表现,可以看出此人是非常冷静的。” “这样的家伙,极有可能具备犯罪前科。” “当然,只是可能而已。” “做出大概率推断,是犯罪侧写的主要作用。” 听完陈益的话,张晋刚满意的点点头,道:“非常准确。” “本案的嫌疑人的确有犯罪前科,而且相当冷静,被抓的时候反应不大。” “另外,他也的确是个瘸子,左腿存在一定残疾,职业是送货的,每天需要搬运大量货物,久而久之身体素质要强过一般人。” “学历的话……中学就辍学了。” 陈益眨了眨眼,试探性道:“那刚才张局的承诺……” 张晋刚:“算数。” 警衔他当然没有直接批准的权利,需要上报省厅,但却有很大的推荐话语权。 只要你有能力有功劳,基本没什么问题,所以他才敢做出承诺。 陈益自然明白这一点,因此并不怀疑。 “多谢张局。” 张晋刚拍了拍陈益肩膀,道:“好好努力,期待未来你能继续给我带来惊喜。” 陈益笑道:“一定。” 求追读!希望作者的文字能让读者大大们喜欢 (本章完) 第19章 兴奋的陈志耀 第19章 兴奋的陈志耀 三天后,陈益接到了周业斌打来的电话。 对于这个电话,陈益并不意外,也能猜到电话内容。 周业斌也许不是市局第一个知道的,但一定会是第一个打来电话的。 “喂?周队长。” 陈益双腿靠在茶几上,左手夹着一根香烟,笑着开口。 “是不是想通知我,咱俩马上就要成为同事了。” 电环那头沉默了一会,周业斌声音响起:“张局回来对你赞不绝口,什么情况?” “听说他还去了面试考场,该不会亲自对你进行面试了吧?” 陈益:“这倒没有,只是莫名其妙给我加试了一题。” “结果……你懂得。” 周业斌:“能看得出来,他对你非常满意。” “好吧,我收回之前所说的话,还真是小看了你啊。” “笔试面试都是超高分数,在我的印象中以前从未出现过。” “背景审核后,你就是市局刑侦支队的一员了。” “家里没什么问题吧?” 陈益笑道:“放心,清白的很,走个过场而已。” “我怎么听你不太高兴啊,不欢迎吗?” 周业斌声音中也有了笑意:“当然欢迎,刑侦支队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只不过……” “从你的人生经历看,怎么也不可能考出这般成绩啊。” “就算是某些警校的优秀毕业生,也极难做到这一点。” 陈益无奈,这可真是职业病。 老刑警的敏锐,让周业斌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之前审讯室的变化暂且不提,一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在刑警考试中拿到了非常夸张的成绩,不奇怪那是假的。 但还是那句话,穿越的事情很玄幻,说不清楚,也不能说清楚。 “周队长,认识久了,你会真正了解我。” “玩累了而已,人生的意义我本人还是清楚的。” 陈益淡声开口。 周业斌:“好吧,也不是什么大事,随口一说。” “行,先这样,等你入职后再聊。” 挂掉电话后,陈益心情不错,打开了电视。 晚上,沈瑛回来了。 陈志耀应该还在忙,好几天都不见踪影,上市公司的事情还是比较多的。 看到客厅的陈益,沈瑛露出母亲的笑容,随手将外套递给保姆,走了过来。 “小益,这段时间忙了点,忘了问你考试成绩怎么样?” “没进面试也无所谓,咱们下次再努力,或者你可以考虑来公司当我的助理,先锻炼锻炼。” 说话间,沈瑛坐在了陈益旁边。 陈益轻笑:“笔试?面试都结束了。” “总成绩第一,市局那边这两天应该就会来人审查,你们尽量抽出时间吧。” “审查之后,入职。” 沈瑛一愣,瞪大眼睛震惊道:“你说什么?总成绩第一?!” 她只想过对方会考的多惨,运气好了顶多差点进面,从来没有考虑过挺进面试的可能。 更别说,总成绩第一了! 这……这还是自己儿子吗?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陈益无奈:“妈,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 “我早就说了,一场考试而已,并不难。” 沈瑛盯着陈益看了一会,开口道:“你没骗我,真考过了?” 陈益:“这种事情很容易穿帮,我撒那个谎干什么?” 得到肯定,沈瑛沉默了一会,立即起身拿出手机,拨通了陈志耀的电话。 此时的陈志耀,正在公司会议室,召集了所有高层开会,商议公司下一步的重大决策。 他坐在首座上,神色严肃的听着一位总监的汇报,不时点头。 嗡嗡! 手机震动,吸引了他的视线。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他随手挂断。 三秒后,手机再次震动。 陈志耀皱眉,没有急事,沈瑛不会连续打两个电话。 “不好意思,稍微等一下。” 陈志耀开口,拿起手机接通。 “喂?” “啊……我在开会,怎么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陈志耀蹭的一下站起身,确定自己没听错后,脸色极为精彩。 先是茫然,继而惊愕,最后狂喜。 儿子,竟然真的考进了市局?! 这对他来说,比过年还高兴! 其实他根本不在意陈益是否能继承家里的事业,毕竟有职业经理人,并且陈益也有权利规划自己的人生。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陈益不管做什么都行,只要是正经工作。 反正家里富裕,够几辈子了。 能考上警察,还是市局的刑警,简直是祖坟冒青烟啊! “散会散会!回头再说!” 陈志耀哪还有心思开会,留下一句话后快步离开了会议室。 会议室众高层面面相觑,有些凌乱,不明白董事长为何突然心情变得如雀跃。 儿媳妇生孩子了?抱孙子了? 不对啊,陈益还没结婚呢。 未婚先孕? 诸如此类的猜测,在每一位公司高层心中升起,甚至还有想象力丰富的,都准备包红包了。 陈志耀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家。 客厅内,沈瑛正在亲自给陈益削苹果,站在附近的张姨也是一脸笑容,为陈益而高兴。 见状,陈志耀收起愉悦的心情,恢复了严肃。 “听说,你考上市局了?” 陈益接过沈瑛递来的苹果,点头道:“嗯。” 陈志耀握了握拳,缓步来到沙发坐下,平静道:“什么时候审查?” 陈益:“大概明后天吧,有空吗爸。” 陈志耀有些激动。 想到可预见的未来,市局某几个人坐在他面前,畅谈自己儿子的优秀,自豪感油然而生。 但他表面不动声色,开口道:“公司有点忙,我尽量抽时间吧。” “儿子,没给你爸丢脸,干得漂亮。” “我允许你提一个要求,五百万以内。” 陈益笑道:“暂时不需要,等我想到再告诉你。” 陈志耀嗯了一声:“你先上楼,我和你妈聊点事。” “好。” 陈益起身,上楼进了卧室。 当卧室门关上后,陈志耀登时变得兴奋起来,脸上的淡定消失无踪。 “阿瑛!这得大办酒席啊!亲朋好友都请过来!” “你说哪个酒店合适?要不你现在预定一下吧。” 沈瑛无语,同时也有些感叹。 很久没见对方这么高兴了。 果然,赚再多的钱,也比不上儿子出人头地。 “陈董,恭喜。”张姨眉开眼笑,虽然陈益和她没什么关系,但这么多年了,感情也存在。 陈志耀哈哈一笑:“你也辛苦了,过两天给你发奖金!” 张姨欣喜:“谢陈董!” 在有钱人家当保姆就是为了赚钱,钱是最实际的。 “老陈,你刚才说的我同意,等他入职后,我来安排吧。”沈瑛开口,脸上的笑容掩饰不住。 陈志耀:“好!” (本章完) 第20章 入职当天,突发命案 第20章 入职当天,突发命案 时间来到一周后。 在这七天的时间里,市局审查人员如约到来。 沈瑛和陈志耀推掉了所有工作,早已等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虽然他们已经确定陈益就是本次招考的总成绩第一,但那种不真实的感觉,让他们这几天里一直患得患失。 直到审查人员真的来了,他们才彻底放下心来。 其实陈家的资料市局已经通过内部系统调查了,没有问题,来家里只是走个过场而已,顺便通知一下。 如此高的分数,审查人员也没见过,所以免不了一番夸赞,还有感谢。 夸赞陈益的优秀,感谢陈志耀为警队培养出了一位优秀的人才。 这些都让陈志耀全程面色红润,笑的合不拢嘴。 表面上谦虚,但那嘴咧的,都快到耳朵了。 审核人员自然清楚对方的喜悦,没有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孩子成功。 考入市局,还是一线的刑侦支队,已经算超过大部分人了。 要知道下面还有分局和派出所,起点上就高出不少。 另一边,姜凡磊也知道了陈益当真考入市局的消息。 正在喝茶的他,直接一口水喷了出来。 让他照着三百六十行猜,也得最后才能猜到陈益最终竟然会变成一名刑警。 “这特么,街溜子变刑警了,靠!” “世界太疯狂了!” 得到消息后,他立即放下手头工作,开车直奔陈益而来。 此刻的陈益正在河边钓鱼,享受入职前最后的悠闲时光。 姜凡磊停车大步走来,将一个手提包扔在了陈益身旁。 陈益扭头看了一眼:“什么东西?” 姜凡磊很是不忿的咬牙:“三十万,买车的钱!” 闻言,陈益愕然:“你有病啊!现在哪还有用现金的??” 姜凡磊:“不是你说的要现金吗?” 陈益骂道:“滚蛋!转账不也是现金吗?故意的吧你!” 姜凡磊默默蹲下抽着闷烟,口中说道:“我错了陈警官,这点小事不至于拷我吧?” 陈益笑了:“我喜欢你的幽默。” “三十万,我就却之不恭了,哎,心情真好。” 此时,浮漂猛然下顿,陈益果断扬竿。 一条漂亮的鲫鱼,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亮丽的光芒。 那是鱼鳞的反光,说明鱼的皮毛很不错。 “双喜临门啊。” “不,三喜临门。” 陈益美滋滋将鱼入护,随即挂饵继续抛竿入水。 “陈哥,以后靠你罩着我了。”姜凡磊蹲在那里,看着水波粼粼的河面。 陈益舒服的靠在钓椅上,淡声开口:“以后可别动歪心思啊,打击违法犯罪,是我的职责。” “我可不想看到兄弟相残的剧情。” 姜凡磊猛地站起身:“吆喝,考上刑警就是不一样,说话味道都变了。” “我可不会欺负别人,但以后别人也甭想随便欺负我了。” “咱兄弟,可是市局刑警。” 陈益笑呵呵道:“好说,好说。” 当晚,两人去了一家接地气的大排档,痛痛快快喝了一场。 结束的很早,因为陈益还要去买入职的衣服。 刑警穿便衣居多,警服只在特定场合才会拿出来。 比如重大会议,升职授衔仪式什么的。 翌日,陈益早早起床,在镜子前认真捯饬了一番,这才上了餐桌。 看着自己精神焕发的儿子,沈瑛一脸欣慰,心中感谢老天让对方一朝顿悟。 “小益,第一天入职注意点,多学,多看,多听。” 陈志耀打开话匣子,开启了老父亲的教诲。 陈益敷衍着,吃完饭就溜了。 他开着那辆已经挂牌的国产车,用了二十分钟时间来到了阳城市局。 下了车,陈益深吸一口气,大步走进正门。 今天是他入职的日子,刑侦支队是不是得安排一个欢迎仪式啊? 再不济,鼓个掌总可以吧? 不求列队欢迎,总归要给他一点存在感吧。 但今天局里的人,好像有点少。 疑惑间,陈益来到刑侦支队办案大厅,发现里面人更少。 除了接线员和整理资料的后勤,空荡荡一片。 见此情况,陈益皱起眉头,神色也升起凝重。 他第一反应不是疑惑。 刑侦支队没人,有很大可能是出警了。 能让刑侦支队全体出警的案子,小不了。 “请问找谁?” 听到脚步声,一位女警回头询问。 陈益客气道:“你好,我是陈益。” “陈益?”女警惊讶,起身道:“你就是陈益啊,欢迎欢迎,听说你的考试成绩非常好,都能作为无法打破的记录了。” 另一位接线员也看了过来,表示欢迎。 “周队……出警了?”陈益迟疑。 女警正要回答,此刻陈益手机响起。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目光微凝,立即接通。 “喂?周队。” 周业斌:“你到市局了吗?” 陈益:“刚到。” 周业斌语速很快:“水岸南城发生一起入室抢劫杀人案件,我们到了两个小时了,正在勘查现场,马上过来。” “不要在外围,直接进,你暂时没有证件先报名字。” “入职欢迎仪式,回头给你补上。” “地址水岸南城十三号楼,二单元三零一。” 陈益正色:“是,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他冲大厅内的两名女警点点头,随即快步离去。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 入职第一天出命案现场,这可真是头一遭。 一般入职的刑警,是需要经过入职培训的,证件也是培训结束后发放。 周队让陈益立即赶到现场,说明已经认可了对方的能力。 也对,两个月前刘格被杀一案,陈益帮助周队迅速锁定了嫌疑人,足见其水平过硬。 听说,好像连张局也对其非常看重。 看来未来的刑侦支队,要出现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离开市局的陈益车开得很快,用最短的时间赶到了水岸南城。 十三号楼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几名警员正站在那里控制现场,四周都是围观的人,窃窃私语。 陈益快步穿越人群,报了自己的名字后,掀开警戒线上楼。 周业斌正在门口等待。 “周队。”来到案发现场门口,陈益开口。 周业斌一脸严肃,点头道:“来了。” “命案为先,我就说一句话,欢迎加入刑侦队。” “带上脚套,跟我进来。” 作者求追读。。。 (本章完) 第21章 案件情况 第21章 案件情况 陈益带脚套的时候,能听到屋内不时传来拍照声,说明现场的勘察工作还未结束。 迈步走进,他视线定格,第一时间看到了躺在地面上的尸体。 尸体位置处于入户走廊中央,左手边是餐厅,右手边是客厅,再往前就是卧室了。 三室两厅的房子,大概有一百二十平左右。 死者是女性,穿着比较宽松的睡衣,应该是家里的主人。 后背,清晰可见两道伤口,大量鲜血涌出,染红了衣服也染红了附近的地板。 利器,贯穿伤,直刺要害。 这是陈益第一眼得到的信息。 死者身旁,法医还在忙碌,都带着口罩。 其中一位看发型和身材,正是之前陈益在图书馆所认识的那位女孩。 女孩在认真工作,并不知道陈益的到来。 此时,法医们已经开始小心翼翼的将尸体翻过来,准备检查正面。 头发深处和面部口腔等,都是重要位置,也许存在线索。 “周队。” 卓云从卧室出来,表示暂时没有什么新发现。 随后,他转头看向陈益,点头招呼:“来了,欢迎加入刑侦队。” 本应报以微笑,但发生了命案谁的心情都不好,这导致卓云的脸色比较凝重。 话说回来,陈益能考进市局,他是没有想到的,非常意外。 不过这是实打实的能力,并且从刘格案也能看出陈益的不简单,因此队里多了一个人才,他举双手欢迎。 于公,对未来打击违法犯罪有好处。 于私,破案率高了大家都能受益。 卓云的话,让不少人视线看了过来,包括正在工作的法医。 女孩讶异的盯着看了陈益一会,没有说什么,很快收回视线继续忙碌。 现在可不是闲聊的时候。 也不知她讶异的是陈益真考了进来,还是第一次面对命案现场,能如此淡定。 “感觉怎么样?”周业斌开口。 陈益扫了一眼凌乱的房间,道:“熟人作案。” 闻言,周业斌愣了一下,道:“我问的是第一次出现场,感觉怎么样。” 陈益反应过来,轻咳道:“没什么感觉,我不是说过么,死人见多了。” “虽然是在梦里,但梦境和现实,有的时候想通。” 周业斌无视了陈益的神神叨叨,反问:“为什么说是熟人作案?” 陈益无奈:“周队,这种时候就别考我了。” “死者从背后被人袭杀,还穿着睡衣,说明凶手是死者自己开门放进来的,且没有任何防备。” “熟人的可能性,当然最大。” “其他小概率的意外情况,在案件调查初期暂且不做考虑。” 小概率事件,指的是凶手也许利用了特定身份。 比如水电维修,网络维修,快递员等等。 那是后话,若是大概率事件进了死胡同,再回头调查小概率事件不迟。 周业斌略微沉默,招手道:“你跟我过来。” 他确实有考陈益的意思,初步判断此案凶手确实很有可能是死者熟人。 陈益和卓云一同跟上周业斌,来到了阳台。 “陈益,你在查案上有很高的天赋,我就不安排你做一些搜查勘查类的小事了。” 停住脚步,周业斌回身开口。 “死者叫马萌,是一名网络主播,以前曾经在夜场工作过,存在案底。” 陈益:“卖淫案底?” 周业斌点头:“是的。” “你也看到了,家里被翻的乱七八糟,没有找到任何贵重物品,包括死者的手机都不见了。” “初步判断,应该都被凶手带走。” “外围的走访工作还在进行当中,到时候回市局后一起汇总。” “除了熟人作案,你还有什么其他想法吗?” 陈益道:“按理说,老婆死了先怀疑老公,这是国际惯例。” 周业斌奇怪:“你怎么知道死者结婚了?” 陈益:“死者左手无名指有一枚戒指,外面楼梯上还坐着一位抱头濒临崩溃的男人。” 周业斌赞赏:“细致的观察。” “没错,死者的确结婚了,丈夫叫付林旺,就是外面那个人。” “不过他的职业是产品代理,经常需要出差,案发时也就是昨天,他正在外地出差。” “回家后,发现老婆被人杀了。” 陈益想了想,道:“出没出差,查过才知道。” “在掌握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之前,他就是本案的第一嫌疑人。” “脚印怎么说?” “还有监控。” 听到这个问题,卓云回答道:“现场被清理过,只有死者和付林旺的脚印。” “若凶手不是付林旺的话,那这家伙具备一定的反侦查意识。” “至于监控,江晓欣正在带人查,应该快有结果了吧。” 陈益微微点头,大概了解了此案是什么情况。 死者马萌的一位熟人,通过敲门的方式进了死者家,很果断,没有任何迟疑的用利器杀死了马萌。 临走前,还清理了脚印。 这是一起有预谋的,入室抢劫杀人案。 从现在所掌握的线索看,应该是这样。 每个人的作案过程和作案手法是不同的,反侦察意识也有高低之分。 上个案子,范中林杀害刘格的时候,便没有清理现场的脚印。 这也是陈益当时暂时洗脱嫌疑的主要原因。 范中林是个技术宅,只考虑到监控问题,忽略了案发现场的细节很正常。 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犯罪高手,尤其是第一次作案。 复杂的案情常见,但精明的犯罪高手相当稀少。 碰到一个,足以让警方头疼无比。 “先等监控情况吧。”周业斌开口,“书瑜说死者的死亡时间不是很长,可以精确。” “如果案发前后付林旺没有出入小区和单元楼,那就排除嫌疑。” “书瑜?”陈益询问,“书瑜是谁?” 周业斌指着死者所在的方向道:“方书瑜,长头发那个,咱们市局的优秀法医。” “高材生啊,是在帝城培训回来的。” 陈益哦了一声:“她叫方书瑜啊,我认识。” “认识?”周业斌奇怪:“什么时候认识的?” 陈益回答:“备考的时候我经常去图书馆,在那里认识的。” 周业斌点头:“原来是这样,以后都是同事了,好好合作。” (本章完) 第22章 对话死者丈夫 第22章 对话死者丈夫 “嗯。” 陈益嗯了一声,转头看向正在忙碌的方书瑜。 “脚印被清理了,恐怕在房间内也很难找到指纹。” “翻找贵重物品这么大的动作,不戴手套的话,凶手指纹会留的到处都是。” 周业斌:“你说的没错,痕检人员正在采集指纹,结果需要回市局比对了才知道。” “如果都是死者和死者丈夫的,那就难办了。” 命案侦破,依托的是三点。 第一,现场勘查结果。 第二,监控情况。 第三,人际关系。 如果三者都无法给调查带来重大突破,那么难度将直线上升。 目前来看,他们恐怕即将失去第一点。 此案凶手,还是非常小心谨慎的,却不知是不是第一次作案。 杀人,可不是一件小事情。 现实中,很多人连杀鸡都不敢。 “我想和付林旺聊聊。”此时陈益开口。 报警人,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死者的丈夫。 三者集于一身。 对付林旺,要重点问询,至少也要深入了解死者的情况。 周业斌点头:“好,去吧,他就在门外。” “我和卓云再看一看现场。” 陈益:“好。” 说完,他迈步离开房间。 抬眼望去,付林旺正坐在楼梯偏上的位置,深深将头埋在胸前,看起来是受到了重大打击,非常难过。 这个小区名字听着高大上,但却是老小区,没有电梯。 价格上,相对还是比较便宜的。 陈益缓步走了过来。 听到动静,付林旺下意识抬头,能看到他眼睛红润,刚哭过。 “付先生你好,可以再聊聊吗?” 付林旺收回视线,微微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来问询,肯定是警察了。 陈益掏出一根香烟递了过去,说道:“很遗憾发生了这种事,抽烟吗?” “这里不是案发现场,可以抽,不影响。” 付林旺深深叹了口气,脸上的痛苦之色更加浓郁,他接过了香烟。 陈益靠在楼梯扶手上,说道:“你什么时候出的差?” 付林旺回答:“周一。” 陈益:“今天是周五,去了四天是吗?” 付林旺嗯了一声。 陈益:“哪个城市?” 付林旺:“江城。” 陈益:“江城?不近啊。” “两个小时前才六点,这么早就回来了?” 付林旺:“我坐的高铁,只有凌晨有票了,再晚就要等十几个小时。” 陈益:“明白了。” “回家之后,你就看到了妻子的尸体是吗?” 付林旺点头。 陈益:“那你第一反应为什么是报警,而不是叫救护车呢?” 这个问题不算问题。 每个人面对疑似尸体的反应是不同的,尤其是不确定是尸体还是重伤的情况下。 有的人会先叫救护车再报警,有的人会先报警再叫救护车,有的人只报警,然后被吓的脑袋空白,忘记叫救护车。 还有的人,事不关己溜之大吉。 之所以问出这个问题,是因为陈益把付林旺当成了嫌疑人对待。 当然,这种事情不能说出来。 在临时没有证据线索的情况下,要怀疑一切。 破过无数案子的陈益非常明白,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从心理学方面正常来讲,如果付林旺不是凶手的话,会对这个问题,感到莫名其妙。 我先报警怎么了?看到妻子被人杀了当然是报警! 我要是先叫救护车,你难道还要问我第一反应为什么是叫救护车,而不是报警吗?? 如果付林旺是凶手或者对命案知情,那么他内心会下意识对警方的问题存在警惕,期望做出完美回答,防止警方对他产生怀疑。 因此在问出这个问题后,陈益紧紧盯着付林旺,观察他的反应。 付林旺好像愣了一下,短暂的安静后开口:“我试过了,已经没有呼吸了。” 说完,他难过的表情更加浓郁,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哭出来。 见状,陈益挑了挑眉。 很干脆的回答,看似没什么问题,但在无形中,付林旺在陈益心中的嫌疑大了一分。 妻子被杀,情绪崩溃,面对这种问题,越正常的反应越不正常。 问询是查案过程中很关键的一环,可以大概判断调查方向。 陈益继续开口:“你和马萌的年龄,看起来差距不小。” 付林旺沉默了一会方才回应:“是的,我大她十一岁。” 听得此话,陈益打量付林旺:“冒昧的问一句,你多大了?” 付林旺:“三十七。” 陈益:“结婚几年?” 付林旺:“两年了。” 陈益奇怪:“你结婚有点晚啊,是工作太忙了吗?” 付林旺摇头:“警官,我是二婚,多年前就已经和上任离婚了。” 陈益了然:“哦,原来是这样,你和马萌夜场认识的?” 付林旺奇怪:“你怎么知道?” 陈益没有回答。 付林旺立即意识到警方查人很简单,倒也没有问第二遍,回答道:“是的。” 陈益:“哪个地方。” 付林旺:“冠豪。” 陈益:“你回忆一下,最近在她的生活中有没有出现过不相干的人。” 夜场女孩,社会关系比较复杂,认识的人三教九流基本干什么的都有。 理论上的讲,越复杂的人际关系,出事的概率相对更大。 可能,会存在和死者马萌有感情或金钱纠葛的家伙。 虽然现在不能确定凶手性别,但蓄谋暴力杀人,一般来说男性居多。 大部分女性身体素质相对较弱,若萌生了杀人的念头,会采取比较保险的方式,比如下毒。 付林旺思索良久,皱眉摇头:“没有印象,我经常出差,也没时间关注她的私生活。” 陈益略微沉吟,道:“她的职业方面呢?” “一个大美女做网络主播,你就一点不关心吗?” 闻言,付林旺看了陈益一眼,明白对方的意思。 “你误会了,她直播不是为了钱,纯属爱好,消磨时间罢了。” “挣钱,只是顺带的。” “更何况,她直播间人气很差,没几个人,肯刷礼物的更少,不存在所谓的榜一金主。” 陈益顺带问了一句:“听说,你是产品代理。” 付林旺点头:“是。” 陈益:“工资水平怎么样?” 付林旺:“还好吧,一年能赚几十万,市场好的时候能有近百万。” 陈益:“因为离婚分了家产,所以你还住在旧小区?” 付林旺点头,捂脸哽咽:“本来都准备换房子了,没想到……” 看着眼前伤心的男人,陈益沉默下来。 他大概了解了两人的基本情况。 一个小有资产的产品代理,游玩夜场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女孩,然后恋爱结婚。 两年后,女孩遭熟人所杀,家里值钱的东西被洗劫一空。 这要仅仅是冲钱来的,陈益不太相信。 (本章完) 第23章 新的发现 第23章 新的发现 随后十分钟,陈益再度问了几个问题,诸如马萌以前是否存在仇人之类,并没有得到对调查有帮助的信息。 眼下案子刚刚发生,勘查都还没结束,倒也不着急。 循序渐进,一步一步来吧。 “谢谢,请节哀。” 陈益留下一句话,进了房间。 付林旺再度把头埋在了胸前,承受着妻子死亡的事实和痛苦。 案发现场,众人还在忙碌,看样子已经基本到了收尾工作。 一个又一个透明的证物袋被放进小箱里,准备带回市局,对里面的东西做进一步检查。 客厅不见周业斌和卓云的身影,应该是去了其他房间。 周业斌没有给他安排工作,暂时闲来无事的陈益,来到了尸体前。 方书瑜正拿着镊子,左手轻轻掰开死者嘴巴,小心翼翼从里面夹出了几根细丝,凑近观察。 见状,陈益蹲了下来。 “针织材料,估计是手套留下来的。” “凶手作案时很有可能戴着手套,我们别想拿到指纹了。” 陈益冷不丁开口。 此话,让几名法医都转头看了过来。 方书瑜也是诧异,自己还在想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死者嘴里,而陈益看了一眼就直接给出了手套的判断。 反应这么快的吗? 她将镊子上的细丝放入证物袋,略微沉默后询问:“为什么这么说?” 陈益开口:“首先,凶手清理过脚印,连脚印都想到了不可能忽略指纹。” “所以凶手大概率使用了不留指纹的作案手段,戴手套最为常见。” “其次,你刚才从受害者嘴里夹出的细丝,也很像一般针织手套的制作材料。” “最后,案发现场在小区家里,稍微有点动静都会引人注意,更别说受害者遭遇袭杀时候的惊吓叫喊了。” “结合以上几点,凶手应该是趁受害者背对的时候,突然上前发起攻击。” “为了防止受害者喊出声,他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受害者的嘴。” “此时受害者无法发出很大的声音,但剧痛让她奋力挣扎,用牙齿撕咬或者嘴唇摩擦的方式,带掉了手套上的一些细丝。” “如此,受害者嘴巴里的东西便可以解释了。” 用平和的声音,做出了清晰的推理,几名法医当即有些吃惊。 这可不像一个新手能做到的事情。 方书瑜摘掉口罩,露出了完美精致的容颜,脸上同样有着惊讶。 “在图书馆的时候就觉得你不简单,本以为停留在理论,没想到还是小看了你。” “欢迎加入刑侦队。” 说话的同时她也拿掉了手套,冲陈益客气伸手。 陈益礼貌握住:“谢谢。” 此时周业斌和卓云从房间走出,刚才的话他们听到了。 “这小子真有点邪门。” 卓云心中暗道。 从嫌疑人摇身一变成了自己同事,对方用了两个月。 巨大的反差,让他到现在仍然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但陈益敏锐的思维和清晰的头脑,他也必须承认。 “戴手套的话,就难办了。”周业斌开口,“不留脚印,不留指纹,想必监控也不会忽略。” 陈益站起身,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是个旧小区,监控覆盖面积不是特别广,存在盲区。” “就看凶手是刻意避开监控,还是主动破坏监控,或者精心伪装了。” 周业斌沉吟了一会,道:“法医准备收队,尽快给我精确的死亡时间。” 方书瑜:“好。” 这时陈益弯腰轻轻碰了碰死者皮肤,没有说什么。 看到陈益的动作,方书瑜忍不住道:“你还懂尸体检验?” 陈益连忙道:“没有没有,习惯了……呃,我是说,第一次接触尸体,想试一试尸温和尸僵的变化。” 尸温,尸斑,尸僵,是初步判断死亡时间的主要依据。 陈益在上个世界秉承技多不压身的理念,在法医学上也有涉猎。 不说技术顶级,但绝对能算一名合格的法医。 方书瑜没有在意,做最后的善后工作,准备将尸体运回市局,进一步做全面尸检。 尸检报告,便是全面尸检后的产物,包括精确的死亡时间,伤口形状、深度,死者全身是否有其他可疑痕迹等等。 案发现场缺乏必要工具,还要脱光死者衣服,不适合做全面尸检。 只需将移动尸体前的所有痕迹调查完毕,保证不会因为移动尸体而导致线索破坏,法医的出现场的任务便完成了。 “周队!” 不多时,一名警员快步离开书房,来到了周业斌面前。 “您看看这个。” 他递给周业斌一张纸。 周业斌接过看了一眼,目光当即一凝。 陈益和卓云好奇之下,都凑了上去。 这是一份医院的检验报告,血液检查。 科室是妇产科。 死者马萌的人体绒毛膜促性腺激素数值已经过百,大幅度超过了正常水平。 看到这个数值,陈益眼角微微一抖,心中默默“问候”了一遍凶手。 马萌,怀孕了。 看报告时间,处于早孕状态。 早孕的意思是孕早期,代表刚怀孕的时候。 周业斌盯着手中的报告看了一会,虽然神色平静,但鼓动的腮帮,代表此刻的他正在咬牙。 从道德上讲,杀害一名孕妇,是丧心病狂的残忍行为。 从法律上讲,孕妇虽然不能作为两条人命算,但是在量刑上会加重。 不过从此案的情况看,凶手除非和死者或者死者丈夫关系密切,反之也许并不知道死者已经怀孕。 “请问,这份报告在哪找到的?” 陈益开口,因为刚刚加入这个团队,他说话比较客气。 警员回答道:“在书房,书桌最下面的柜子里,其中一本书内夹着。” 陈益思维转动:“这么隐秘,付林旺知道马萌怀孕了吗?” 周业斌转头:“他没提,怎么了?” “夫妻之间,怀孕这么大的事情他肯定知道吧?” 陈益转身:“我去问问。” 他离开房间,没多会,屋外传来了付林旺难以置信的吼声。 “你说什么?!她怀孕了?!!” 与此同时,杂乱的脚步声同时响起。 “付先生,冷静!” “别拉我!让我进去!!” 看着门口的骚乱,屋内周业斌几人相互对视一眼。 马萌怀孕,做丈夫的不知道? (本章完) 第24章 为何不知怀孕 第24章 为何不知怀孕 常理来讲,妻子怀孕,丈夫肯定会知道。 就算妻子独自检查,丈夫没有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但血液检测报告距离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多月,马萌还没告诉付林旺吗? 准备在特别的日子给对方惊喜? 两人吵架了? “把他一同带回去。” 反常必有妖,周业斌需要搞清楚这个问题,还要确定对方的不在场证明。 卓云点头:“是,周队。” 他也觉得奇怪,这个付林旺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外面的骚乱持续了一会后渐渐消失,付林旺安静了下来。 如果付林旺不是凶手,那么马萌怀孕的消息,对他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在他本就痛苦的心头上,又是狠狠刺了一刀。 再坚强的男人,也会处于崩溃的边缘。 如果付林旺是凶手,且不知马萌怀孕的消息,岂不是亲手杀了自己孩子? 不论是与不是,此刻的他情绪激动,都是正常反应。 陈益返回了房间,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 付林旺不知道马萌怀孕? 这就很值得推敲了,真假性有待考证。 …… 市局。 案发现场被封锁,所有人员全部返回,法医没有耽搁,立即对死者开始全面尸检。 询问室,付林旺静静的坐在那里,眼睛红肿,一脸的生无可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先是经历了妻子死亡,又得知妻子怀孕。 双重打击之下,付林旺估计现在跳楼的心都有了,同时,内心的怒火怕是也到了顶峰。 杀妻灭子,这是多大的仇恨? 要是知道凶手是谁并给他机会,很有可能会造成第二起命案。 不多时,有警员将一杯热茶,放在了付林旺面前,但付林旺现在哪还有喝水的心思。 针对他的问询还没有开始,周业斌正在等法医那边的尸检报告,最起码要先知道受害者的大概死亡时间。 办案大厅。 周业斌接了杯水,看向陈益道:“你和付林旺聊的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 陈益开口:“目前只能根据表情和对话反应做初步判断,他有作案嫌疑。” 此话一出,周围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新人陈益,大家已经都认识了,也知道对方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进来的成绩相当高。 而且,还帮助警方侦破了刘格被杀一案。 放在平时,多少也得来个欢迎仪式,最不济给点掌声,大家自我介绍一下,也许还免不了“商业互吹”,但现在可不是时候。 命案,属于重大刑事案件。 命案必破四个字,可不是随便说说。 紧张的气氛下,陈益的入职也便激不起什么浪,一切要等到案子破了再说。 “具体讲讲。”周业斌喝了一口水。 随后,陈益用简练的语言,大概描述了一下之前是怎么询问的付林旺。 听完后,大家面面相觑。 为什么先报警? 这个问题的出发点好啊。 而付林旺的回答,也的确比较刻意一点。 重大打击之下,完美的回答反而会显得不完美。 周业斌颔首:“有点问题。” 作案嫌疑是无数个细节堆积起来的,最终由证据说话。 陈益的问询结果,就是细节之一。 直观来讲,起码能将付林旺的作案嫌疑,从百分之五十提高到百分之五十一。 不要小看这百分之一,当更多的细节出现,就会达到百分之六十,七十,八十…… 最终,达到百分之百。 这就是刑侦,要抓住一切可疑点。 “等尸检报告吧,既然付林旺刚出差回来,那么他的嫌疑应该很好确定。”周业斌继续道。 众人点头。 案子刚发生,大家也没什么意见,各自忙碌去了。 陈益拿着走访结果翻看了一会,没什么发现。 这在预料之中,要是邻居们察觉到了异常,也不至于付林旺回来之后才报警。 时间缓缓过去,方书瑜离开法医室,来到了办案大厅,将一份文件递给周业斌。 “推测死亡时间大概三十二小时左右,也就是前天,十月十三号晚上八点到十点之间。” “死者身上的两个伤口都是贯穿伤,其中致命伤来自心脏。” “从伤口深度和形状判断,凶器应该是一把宽二点五厘米,长度未知,一边开锋的利器。” 周业斌:“好,辛苦了。” 陈益觉得这个置信区间比较靠谱,没有外部恶劣环境和外力影响的话,四十八小时内的死亡时间判断,基本可以精确到小时。 一个小时内,两个小时内,三个小时内,都有可能。 卓云下意识道:“听描述,不就是一把匕首吗?” 方书瑜看了他一眼,淡声道:“我是法医,不是办案刑警,只提供尸检报告。” “至于凶器是什么,你们自己判断。” 卓云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额头,后悔自己嘴快。 整个市局最不可招惹的人,方书瑜绝对名列三甲。 “周队,有问题再找我。” 方书瑜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临走前看了陈益一眼,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 “走,去问问付林旺。”周业斌开口,“晓欣,根据死亡时间查监控,仔细一点。” 江晓欣点头:“是,周队。” 之前不知准确死亡时间,在监控上并无发现,现在已经全部拷贝,随时准备调查。 …… 询问室。 “付先生,你妻子怀孕了,你不知道吗?” 周业斌坐在对面,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陈益卓云等人也在,房间里有五六道身影。 此时他们都是看着情绪低落的付林旺,等待他的回答。 闻言,付林旺失魂落魄的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 周业斌:“那她怀孕为什么没有告诉你。” 这个问题,让付林旺沉默下来。 许久之后,他缓缓抬头,叹气道:“这段时间我们吵了几次架,关系有点紧张,她应该还在生气,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 “吵架?”周业斌追问,“因为什么吵架?” 付林旺回答道:“因为我需要去外地见客户,经常出差,一走好几天不回来。” “久而久之,马萌就非常不满。” “我能怎么办?!我得赚钱啊!我不赚钱,她吃什么,穿什么,什么??” “是不是我整天待在家里不用赚钱了,她就高兴了?” “到时候,恐怕又得埋怨我穷!” 说到最后他有些激动,不知因为马萌隐瞒了怀孕,还是对马萌还未气消。 但人都死了,再去指责已经毫无意义。 周业斌神色平静,继续问道:“你们最后一次吵架是什么时候?” 付林旺:“大概一周前。” 周业斌回想医院检验报告时间,那个时候马萌已经知道自己怀孕了。 生气之下隐瞒这件事,倒也合乎常理。 (本章完) 第25章 监控拍到嫌疑人 第25章 监控拍到嫌疑人 “十月十三号,晚上八点到十点,你在做什么。” 询问室,周业斌问出了最关键的重点问题。 只要付林旺能提供这个时间的不在场证明。 或者,虽无法提供不在场证明,但根据时间推算不可能往返阳城和江城。 满足一条,可基本排除作案嫌疑。 “十月十三号?”付林旺愣了一下,“前天啊?我想想。” 周业斌也不着急,静静等待。 人的记忆提取需要一定时间,更何况此刻的付林旺刚经历妻子之死,头脑一片混乱。 五秒后,付林旺开口:“哦我记得,那天晚上我陪客户吃饭呢。” “别说八点到十点了,从六点开始我就和客户在一起,一直到十二点多吧,我记不清了。” “当时喝完酒我们就去唱歌了,为了达成合作,我安排的很到位。” 周业斌微微点头,道:“在哪吃的饭,在哪唱的歌,对方的姓名和联系方式。” 付林旺刚想回答,突然意识到什么,愕然道:“你……你们怀疑我杀了马萌??” 周业斌耐心道:“付先生请不要误会,只是例行调查而已,这是必须要走的程序。” “除了你,任何与马萌有关系的人,我们都会调查。” “难道,你不想尽早找到杀害你妻子的凶手吗?” 付林旺沉默下来,随即开口说出了几条信息,还拿出手机,找到了那位客户的联系方式。 “警官,麻烦委婉一点,要是他误会我涉嫌杀人,合作肯定黄了。” “这是一单大生意,上百万呢。” 最后,付林旺忍不住请求道。 周业斌:“放心吧,我们会的。” 说完,他转头看了一眼卓云,对方已经将付林旺所说的都记下来了。 不用开口,卓云便明白周业斌的意思,立即离开了询问室。 跨城市的调查,只要不是特别重要的线索,倒也不用亲自去,让江城的同事帮忙协查即可,但需要张晋刚发协查函。 毕竟江城那边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忙,有自己的案子要查,不能你一个电话,就让人家干活。 电子版就行,现在这年头传真机基本淘汰。 “你妻子刚刚被杀,还有心思惦记生意呢?” 房间内声音响起,说话的不是周业斌,而是陈益。 为妻子的死亡而难过,同时不影响生意,你可以说两者不冲突。 虽遭逢重大打击,但人还是要往前看,未来的日子很长,也能理解。 但该问的,陈益还是要问出来。 付林旺看向陈益,认出他是之前那个小警察,当即又被噎住。 “你……” “你什么意思啊,在我家的时候你就问了几个莫名其妙的问题,现在又来。” “我当然要惦记生意,以后不活了啊?” 陈益眨了眨眼,表情淡定,并未受到付林旺的情绪影响。 周业斌此时双臂抱胸靠在椅子上,示意陈益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继续问。 不知为什么,他对陈益有着莫名的期望,觉得对方查案方式和问话方式剑走偏锋,也许能有所收获。 “我只是例行询问,付先生不要激动。” 陈益开口。 “对了,我想了解一下,你和前妻为什么离婚。” 话音落下后,他敏锐的捕捉到付林旺的神色,有了细微的表情变化。 这是心理防御所带来的转移,反映在了脸上。 见状,陈益眉头一挑。 难道这个问题,击中了付林旺不想回答的点吗? “感情不和而已。”付林旺给出了简单的回答。 陈益:“有孩子吗?” 付林旺摇头:“没有。” “正是因为没有孩子,不存在牵绊,所以离婚的时候我们都很干脆,各自开始了新的生活。” 陈益继续道:“她性格怎么样,对你的感情怎么样。” “如果得知你娶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她会是什么反应?” 付林旺:“也许,心理会不平衡吧,我和她没有联系。” 说完,他又反应过来,吃惊道:“你的意思是她杀了马萌?!” 陈益:“付先生,我们之间的对话,尽量我问你答,可以吗?感谢配合。” 付林旺低下头:“可以,不好意思。” “我前妻的性格……算比较强势吧,可能和独生女有关,一吵架就不依不饶的。” “对我的感情还行,挺关心我的,但那么多年过去,感情也都淡了。” 陈益:“好,谢谢,我没有问题了。” 他点到为止,看向付林旺的眼神中,饱含深意。 周业斌站起身:“付先生,你先休息休息,还要麻烦你再多待几个小时。” “有什么需要,随时和我们说。” 几人离开房间。 “怎么样,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办案大厅,周业斌递过来一根香烟,开口问道。 陈益接过香烟点燃,道:“付林旺和前妻的离婚原因有点不对,需要问问。” “要不查一查他前妻是谁,我去见见?” 周业斌奇怪:“你刚才怎么不直接问付林旺?” 陈益:“先不能让付林旺知道我要去见他前妻。” “万一此人是本案的关键点,泄露太多不好,谁也不能保证两人之间是否存在猫腻。” 周业斌叼着香烟点了点头:“说的有理。” “这样,先等等吧,江城那边和监控的结果出来,再去不迟。” 陈益:“好。” 半个小时后。 “周队!” 江晓欣的声音突然响起。 “监控应该是拍到嫌疑人了!” 听得此话,周业斌迅速起身走了过来。 其他警员包括陈益也都挪动脚步,向江晓欣这边围拢。 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小区楼前道路的监控,地点在案发单元前方。 一道身影,拐了进去。 此人身穿长袖冲锋衣,带着连体帽和口罩,双手插兜,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实。 大概率男性,鬼鬼祟祟,嫌疑极大。 看到这个人,陈益立即拿出手机,翻找案发当天的温度。 十月中旬的温度还没有那么低,没必要穿这么多。 显然,是刻意的。 周业斌凑近,盯着那道身影仔细看了看。 “好像,不是付林旺。” “身高不对,你觉得呢陈益?” (本章完) 第26章 暂时排除嫌疑 第26章 暂时排除嫌疑 陈益给出肯定回答:“不是他,身高和走路姿势都有区别。” “八点半……” “离开的时间呢?” 江晓欣滑动鼠标,调出了对方离开的画面,看了一眼时间,她说道:“九点二十。” 陈益盯着屏幕上的身影:“五十分钟,敲门,杀人,洗劫财物,清理现场,时间够了。” 周业斌询问:“有拍到付林旺吗?” 江晓欣:“没有。” 周业斌略微沉默,回头喊了一句:“去和付林旺说一下,随时可以离开,但要保持手机畅通,近期内留在阳城,不要再出差了。” 有警员应下,进了询问室。 虽然眼下还没有掌握付林旺的不在场证明,但监控已经很说明问题,更何况嫌疑最大的人已经出现了。 付林旺的作案可能,已经很小很小。 老婆死了怀疑老公只是大数据的理论可能,对案件调查并无实质性的参考依据。 有警员开口:“如果是付林旺干的,他也没必要洗劫自己家。” 另一人说道:“是没必要,却也存在伪造入室抢劫现场的可能,但监控没有拍到他,看来不是他干的。” 声音落下,办案大厅安静下来。 周业斌看向陈益:“你怎么说?这个案子比预想中要困难。” 实战最能检验能力,他很期待陈益能再次带来惊喜。 纵使对方刚入职,但他可没将其当成新手看待。 在任何领域,都有天才,经验努力在天赋面前,有些时候不堪一击。 陈益想了想,道:“给我付林旺前妻的地址和联系方式,等江城协查反馈到了之后,我去见见。” 周业斌点头:“行,到时候你和卓云一起去。” 实习警员不能独自办案,这是规定,当然周业斌在意的不是这个。 有正式刑警跟着,能少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其他不提,若对方要求查看证件,陈益现在便无法提供。 “好。”陈益点头。 付林旺很快离开了,在得知自己随时可以走之后,没有任何耽搁。 谁也不想长时间待在气氛严肃的刑侦队里,可以理解。 接下来,受害者马萌的通话记录被彻查,微信聊天记录有待恢复。 虽然手机不在了,但手机号在,强行登录微信对警方来说不成问题。 何况在遇到重大案件时,警方在必要下,也会选择和微信官方警民合作。 要的,就是一个全面彻查,只要涉及网络,不会存在任何盲点。 科技水平高了,犯罪分子的犯罪风险,同样跟着直线上升。 马萌的人际关系相对复杂,虽然不做夜场了,但保持联系的人依旧不少。 走访工作,提上了日程。 只要凶手是受害者熟人,理论上彻查关系网全面覆盖,早晚能找到,时间问题罢了。 晚八点。 江城警方的动作很快,反馈结果已经传达过来了。 “周队,付林旺说的是真的。” “案发当时他的确在江城,和一位客户吃饭喝酒,监控和客户证词都可以为他证明。” 卓云汇报道。 周业斌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 如此的话,可以将调查视线,从付林旺身上移开。 那么,是谁杀了马萌呢? 监控拍到了嫌疑人,但此人的反侦察能力明显不俗,除了身高,其他特征无法提取。 这才第一天,周业斌倒也不着急,慢慢查就是了。 “卓云,你明天一早和陈益一起,去走访付林旺的前妻。” “这是你们第一次合作,熟络一下关系。” 周业斌开口。 “和陈益?”卓云愣了一下,看向思索不语的陈益,点头答应道:“好的周队。” 周业斌:“晓欣,今晚登录马萌的微信号,把所有联系频繁的人做一个汇总。” “有疑点的,聊天记录打印出来。” “明天,所有人全面走访。” “是!周队!” …… 翌日,陈益早早来到了市局,和卓云一起准备去见一见付林旺的前妻。 名字叫杨芳萍,职业保险经纪人。 警车在路上行驶,开车的是卓云。 “还没和你说一句,欢迎加入刑侦队。” 卓云转头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的陈益,笑着开口。 陈益礼貌回应:“谢谢云哥。” 卓云比他大两岁,叫哥没毛病。 刑侦支队有三十多人,但大部分没什么存在感,只是执行命令协助调查工作。 比如案发的时候,在外围站岗,防止无关人员入内等等。 核心警员不多,卓云是其中之一,非常优秀。 同样,江晓欣也是,主要负责网络信息和计算机。 除此之外,还有痕检技术高手以及其他几位一线刑侦人员,但陈益暂时不认识。 “上次审了你,不记仇吧?”卓云开起玩笑。 陈益无奈:“怎么会,要是我的话,我也会把自己作为重大嫌疑人对待。” “凶器上只有我和死者的指纹,这哪能躲得过去。” 卓云笑道:“那就好。” “你挺厉害啊,三言两语就离开了审讯室,说实话我都做不到。” 在不掌握任何信息的情况下,脑绘案件全貌,精准判断警方掌握了什么线索,还是很不简单的。 仅凭这一点,陈益就比他强。 承认别人优秀,对他来说不难,格局在。 否则的话,他也不可能让周业斌看重,成为左膀右臂,刑侦队查案主力。 陈益露出笑容:“我就不谦虚了,谢云哥夸奖,哈哈。” 卓云喜欢陈益的性格,很对胃口越发顺眼,此时开口笑道:“看来咱俩以后,一定能合作的很愉快。” “对了,走访付林旺前妻,有什么针对性目的吗?” 聊起案子,陈益收敛笑容:“昨天问询付林旺的时候,我发现他有所隐瞒。” “在离婚的原因上,应该没和我们说实话。” “撒谎绝对有问题,很大可能和本案有关,我们需要搞清楚。” 卓云思索:“离婚原因?” “通过付林旺前妻,了解付林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离婚原因涉及家暴等负面因素,那么……” “也不对啊,我们已经排除了付林旺的作案嫌疑。” “你的意思是,怀疑杨芳萍吗?” 陈益道:“先别想那么多,问了再说吧。” “付林旺的前妻,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本案的相关人员之一,在走访之列。” 卓云:“好。” 他忍不住又是看了陈益一眼,目光奇异。 对方的言谈举止,太像经验丰富的老刑警了,天赋也无法解释。 只能说老天爷赏饭吃吧,就是让你当刑警,避也避不了。 (本章完) 第27章 新的线索 第27章 新的线索 联系杨芳萍的时候,她正准备离家见客户,签保险合同。 秉承不打扰走访人员工作的原则,两人就近找了一家奶茶店,各自点了一杯奶茶,坐在户外的桌旁闲聊等待。 一个多小时后,杨芳萍如约而至。 身穿女士西服的她,看起来非常干练,举手投足间带着优雅,颇具气场。 颜值的话,中等吧,妆容为她加了不少分。 “两位警官,久等了。” 把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杨芳萍微微一笑,坐了下来。 卓云开口:“感谢杨女士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见我们,喝点什么?” 杨芳萍笑道:“不用了,直接说正事吧。” “我有什么地方能帮上忙吗?” 开门见山,这是一个不喜欢拐弯抹角的女人,亦或者她后面还有事,赶时间。 保险经纪人服务客户,可以说时间就是金钱。 见状,卓云也不再废话,干脆道:“杨女士,我们今天来见你,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关于付林旺的问题。” 之前在电话中,他们没有说太多。 “付林旺?” 听到这个名字,杨芳萍愣了一下,目光微凝。 “他出什么事了吗?” 警方上门提起付林旺,她第一反应就是付林旺出事了。 卓云:“这倒没有。” 说完,他略微停顿,道:“马萌,你认识吗?” 杨芳萍沉默了一会,摇头道:“不认识,但我知道她是付林旺的老婆。” 卓云:“没错,她死了。” 闻言,杨芳萍脸色一变:“你说什么?!死了?!” “怎么死的?!” 卓云:“凶杀。” “你是付林旺的前妻,付林旺是马萌的丈夫,所以才想找你问问情况。” 杨芳萍深吸一口气,皱眉神色变幻。 对普通人来说,凶杀案实在太遥远了,平时也就在网上才能看到。 而现在,就发生在了自己身边,需要时间接受。 半响后,她抬头看向卓云:“她死了,你们找我干什么?” 虽然没有直接点出来,但语气已经在询问:难不成你们警方怀疑我? 卓云开口:“你不要误会,只是了解情况而已。” “除了马萌,最了解付林旺的应该就是你了,不是吗?” 杨芳萍没有回应,算是默认。 听对方的意思,是怀疑付林旺? “你们想知道什么?”她开口道。 卓云看了陈益一眼,说道:“先聊一聊,离婚原因吧。” 听得此话,杨芳萍突然嗤笑了一下。 不是刻意的,属于下意识的情绪反应。 看来答案并不是付林旺所说的“感情不和”,感情不和的话没必要笑出来。 “怎么了?”卓云奇怪。 杨芳萍脸上的笑容未曾消失,淡声开口:“付林旺怎么说?” 卓云:“感情不和。” “感情不和?”杨芳萍冷哼,“的确是感情不和,但是……” “造成感情不和的原因,他没说吗?” 聊到这件事,她开始卖起关子,好像又不赶时间了。 陈益看着她,声音响起:“那请问,造成你们感情不和的原因,是什么?” 杨芳萍说了两个字:“孩子。” 陈益:“你的意思是,感情不和是因为没有孩子,对吗?” 杨芳萍点头:“没错。” “我们结婚近十年,没有孩子。” 陈益下意识揉了揉手指,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代表他此刻的大脑正在高速运转,或者捕捉到了关键性的疑点。 “冒昧的问一下,查过吗?” 近十年未怀孕,这是一个比较敏感的话题。 周围的亲朋好友以及父母,都免不了询问。 若是因为个人身体因素的话,说实话还是难以启齿,比较丢人的。 杨芳萍平静道:“查过,我查过,没有任何问题。” “医生说我的生育系统很健康,完全可以怀孕。” 卓云反应也很快,脸色微变之下,立即追问:“那付林旺呢??” 杨芳萍冷呵:“不知道,他自尊心很强,不查。” “这就是我们后来经常吵架,导致感情不和的原因。” “久而久之,便和平离婚了。” 听到这里,陈益卓云两人对视,前者当即拿出手机,拨通了周业斌的电话。 接通后,他小声开口:“周队,麻烦让江晓欣立即调查付林旺的就医记录,很重要,很重要。” 周业斌:“行,我知道了。” 他没有多问。 既然陈益打来电话,说明定然是问到了什么重要线索。 挂断电话后,陈益看向杨芳萍,说道:“听你的意思,付林旺是一个很好面子,自尊心很强的人?” 杨芳萍嗯了一声。 “小心眼吗?”陈益继续询问。 杨芳萍:“算小心眼吧,如果大晚上我去见男客户的话,会不高兴。” 问到这里,陈益觉得调查过程进入正轨。 从案发到现在才过去了一天,但所掌握的信息量,突然有点大到离谱的感觉。 当然,还需要求证。 陈益:“杨女士,付林旺有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 “比如发小,把兄弟,铁哥们,甚至过命交情的人。” 这个问题让杨芳萍疑惑,连卓云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陈益目的。 “朋友倒是有,但没有很好的。”杨芳萍想了一会,给出回答。 陈益沉默下来。 半个小时后,杨芳萍离开了。 当杨芳萍走远,卓云连忙说道:“陈益,你刚才让局里查付林旺的病例了?” 陈益点头:“嗯。” “他嘴上说不查,实际上一定会去查,谁能忍住?” “要是你,你能忍住吗?” 卓云神色严肃起来:“要是付林旺真的有不孕不育,那马萌的怀孕……” “她出轨了?!” “难道马萌知道付林旺有不孕症,所以才不敢告诉他自己怀孕了?” 陈益掏出一根香烟点燃,同时递给卓云,开口道:“付林旺经常出差,马萌有充足的时间空间,去发展婚外情。” “近十年未怀孕,杨芳萍身体无恙,那么付林旺身体存在问题的可能性,极大。” “至于马萌是否清楚这件事……不好说啊。” “她怎么敢把检验报告放在家里的?” 卓云若有所思:“这倒也是,要是让付林旺发现,那乐子就大了。” “如此的话,马萌出轨那个人,作案嫌疑很大了吧?” 陈益看了他一眼,道:“要是付林旺知道马萌怀孕了呢?” (本章完) 第28章 马上把付林旺带回来! 第28章 马上把付林旺带回来! “要是付林旺知道马萌怀孕了呢?” 这句话,让卓云心中一惊。 昨天在案发现场的时候,得知马萌怀有身孕的付林旺,可是相当激动。 装的? 他明白陈益的意思,问出这个问题,说明还在怀疑付林旺。 刚才已经从杨芳萍口中,得到了付林旺性格:好面子,自尊心强,小心眼。 如果付林旺真的有不孕不育症,本就自卑的他,一旦得知马萌怀孕…… 作案动机合理。 但对方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啊。 回想刚才陈益问的那个问题,卓云立即意识到,陈益怕是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看出卓云猜到,陈益轻笑:“虽然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很小,但我不得不说,雇凶杀人也是一种可能。” “至少,我们目前没有将其排除掉。” “当确定付林旺真的患有不孕症,那么雇凶杀人的可能性绝对存在。” 听着陈益的话,卓云轻吸一口气,打量陈益:“你可真是……真是……” 他没想好形容词。 恐怕从杨芳萍说出“因为孩子”那一刻起,陈益就已经快速联想到了这一切。 这脑子可真够可以的,简直是天生的刑警。 就算最后证实推断错误,也不妨碍陈益能力的体现。 查案,本就是在多次验证推断中,去找寻那最终的答案。 “厉害。” 卓云竖起了大拇指,对陈益表示肯定。 没有陈益,这件事早晚也会查到,但不会这么快。 在第二天精准锁定走访对象,这需要对细节有清晰的把控。 陈益笑着站起身:“走吧云哥,先回市局。” “也许今天,我们还要再见一见付林旺。” 卓云:“好。” …… 市局。 刑侦办案大厅比较空旷,大部分人都出外勤走访了。 受害者马萌的朋友和以前的同事,都需要见一见,进一步了解马萌的人际关系。 能让马萌穿着睡衣放心引进室内,熟人的可能性极大,这个方向暂时不能偏移。 “雇凶杀人?” 听完两人的汇报,周业斌看了陈益一眼,陷入沉吟。 雇凶杀人发生的概率,还是非常小的。 否则的话,每次命案调查不在场证明,便失去了力度和参考意义。 人对生命和法律是有敬畏的,有钱拿也得有命。 现实中,想要找一个愿意收钱杀人的,极难。 几十年前倒是有可能,因为那个时候存在大量失业人口,社会治安持续恶化,导致铤而走险的人激增。 现在…… 治安好了,生活水平高了,犯罪风险也高了。 为了点钱把自己搭进去,划不来。 “先等结果。” 周业斌没有深入讨论这个问题,江晓欣那边还没有查到。 医院门诊记录是实时上传的,并且隔日不能修改,保证了病历的真实性,以免发生纠纷。 现在全民医保,删除记录更加不可能,警方想查一定能查到。 未到中午,江晓欣便给出了答案。 “周队,查到了。” “四年前付林旺去过本城的一家医院,挂的是男性生殖科,诊断结果输精管梗塞。” 周业斌快步走了过来:“能治好吗?” 江晓欣回答:“很严重。” “病历显示泌尿生殖系统炎症,输精管大面积堵塞,即使进行输精管吻合手术也很难成功。” “到目前为止,并未找到付林旺的手术记录。” 周业斌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陈益。 “回想起来,昨天付林旺得知马萌怀孕的时候,表现出非常激动的情绪。” “哪怕是装的,似乎无法判断是悲痛,还是愤怒。” 付林旺既然患有不孕不育症,那么突然得知马萌怀孕,愤怒可以理解。 这件事不去问付林旺本人,谁也不清楚他到底是否提前得知马萌怀孕。 陈益反问:“那他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呢?” “而且在询问室面对询问的时候,他的情绪只剩下了难过。” “以他的性格,此刻应该愤怒大于伤心,难道仅仅因为面子,不愿让人知道吗?” 周业斌略微沉默。 的确有一种解释:付林旺心中清楚,一旦警方得知他患有不孕不育症,又发现了妻子怀孕,那么杀人动机便有了。 他随即看向江晓欣:“拿手续找银行,查付林旺所有银行卡交易记录,看看近期内是否有大额支出。” “带几个人一起去分批调查,尽快回来。” 江晓欣:“好。” 周业斌招手:“来,先坐吧。” 三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陈益,你觉得是付林旺,雇凶杀人吗?”周业斌询问。 陈益没有否认,点头道:“从目前掌握的线索看,这种可能性比较大。” “两次的问询和这次走访杨芳萍,都让我感觉付林旺这个人问题不小。” “退一步说,就算他没有雇凶杀人,也一定是知情者。” 卓云此时开口:“如果真是付林旺雇凶杀人,那么应该有转账记录吧?” “查完就知道了。” 不等陈益说话,周业斌道:“不一定。” “雇凶杀人和其他合作关系不同,几乎无法反悔。” “如果事情办完了付林旺不认账,对方可以用鱼死网破来威胁。” “雇凶杀人,同样属故意杀人罪,和杀人者都是主犯,后果很严重。” “受雇者清楚对方不可能为了省钱,拿自己一生开玩笑,所以付林旺有可能没有先付钱。” 陈益紧跟着道:“没错。” “雇凶杀人者若是聪明一点,会和受雇者商量,等风声过去了再进行交易。” “就看双方能不能达成共识,如何达成共识,毕竟雇凶者有可能咬死不认。” 听完两人的话,卓云皱眉:“要真是这样,那可就难查了……不对,凶手大概率是熟人,那么受害者马萌和付林旺共同拥有的人际关系,就是重点。” 两人点头,表示同意。 过了中午,下午三点江晓欣返回,并拿来了付林旺名下所有银行卡的交易流水。 “周队,没有大额转账记录,但是有取款记录。” “现金二十万,地点阳城本地。” 听得此话,周业斌目光一凝,顺手接过了江晓欣递来的资料。 取款时间是上周日。 第二天,付林旺便出差了。 然后,马萌被杀。 再加上付林旺身患不孕不育,而马萌却怀孕了。 这一连串的线索,都指向付林旺有重大雇凶杀人嫌疑。 “马上把付林旺带回来!” 周业斌没有任何犹豫,立即下达了命令。 是与不是,审了再说。 (本章完) 第29章 死硬不认 第29章 死硬不认 外围的走访还在继续。 现在还无法确定付林旺是否真的雇凶杀人,因此调查还不能停。 除了证据确凿、嫌疑人嘴硬无比的零口供定案,其他情况不到嫌疑人认罪的那一刻,一切皆有可能。 此案就目前来说,审问之前,并无实质证据能证明付林旺有作案嫌疑。 那为什么证据缺失的时候,还要审问嫌疑人呢? 很简单,降低查案难度,提高查案速度,进一步确定嫌疑。 有的嫌疑人心理素质是很差的,甚至刚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便仓皇认罪,期望宽大处理。 这时候,就不用查了。 根据嫌疑人的口供,直接去找证据即可,然后再和口供相互印证。 排除撒谎顶罪的可能,没有问题后,即可定案。 从案件数据看,这种情况占据的比例较大。 因此审问,是查案中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 嫌疑人松口,一切好说。 嫌疑人嘴硬,警方的工作量就会变得很大。 当付林旺再次被带到市局,他一脸的莫名其妙。 在看到自己身处审讯室的时候,更是有些蒙圈。 虽然没有上手铐,但他清楚自己即将接受审讯。 “什……什么意思啊!” “喂!你……” “别动!不然把你铐上!”身旁的警员冷声开口。 付林旺连忙闭嘴,目光闪烁不停。 很快房门打开,周业斌三人走了进来。 座位有限,陈益和卓云选择站在那里。 记录员双手放在键盘上,准备记录审讯过程。 “周队长,什么意思啊!”付林旺急声开口,他已经知道对方姓周。 周业斌坐在那里,看着付林旺淡声道:“问几个问题,认真回答。” “第一个问题,上周日你在银行取了二十万现金,做什么?” 听得此话,付林旺脸色微变,声音当即被堵在了喉咙里。 他转移视线,双手忍不住微微握起。 几秒钟的安静后,周业斌拍了拍桌子:“喂喂喂,听不到我的话吗?” “那二十万,去哪了?” 陈益卓云相互对视一眼。 这种反应,已经说明了问题。 付林旺嫌疑极大。 又是短暂的沉默后,付林旺终于开口:“丢了。” 周业斌瞪眼:“丢了?!” “付林旺,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付林旺苦着脸:“真丢了。” “那二十万是货款,我本来取出来是交钱的,没成想让人给偷了啊!” 周业斌眼皮肉眼可见的抖了抖,强忍耐心道:“丢了二十万,你不报警?” 付林旺道:“当时我马上就要去江城出差了啊,江城的客户很重要,上百万的单子呢。” “要是报警了,又做笔录又配合调查的,时间上耽误不起。” “我想着回来之后再报警,没成想马萌让人杀了!我哪还有心思报案。” 周业斌声音泛冷:“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用现金??” 付林旺张了张嘴,小心翼翼道:“不……不行吗?” “你……”周业斌咬牙忍住怒火,重重点头:“好,很好。” “我问你,你是不是患有不孕不育症?” 听得此话,付林旺明显一愣,继而很是不满道:“你们这是侵犯隐私了吧!” 周业斌提高音量:“回答问题!!” 付林旺悻悻,不忿道:“是,怎么了?” 周业斌:“那马萌的怀孕呢?在昨天之前,你是否提前知道。” 付林旺茫然:“提前知道?我根本就不知道啊!” “要不是昨天你们告诉我,我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我对她那么好,她竟然出轨!” 周业斌:“这件事你昨天怎么不说!” 付林旺无奈:“好面子啊,老婆出轨,自己不孕,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这要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啊!” 周业斌更气了,怎么昨天没看出来这家伙如此巧言令色。 跟警方玩上谍战了是吧? 话说回来,对方的回答虽然漏洞百出,但却全都没有证据反驳。 我就喜欢现金,就是被偷了,就是好面子。 怎么了,犯法吗? 此刻,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继续审的周业斌,下意识看向陈益。 察觉到周业斌的目光,陈益开口:“那张妇产科的化验单,你碰过吧。” “知道什么叫指纹提取技术吗?” 此话一出,付林旺脸色突变。 周业斌和卓云也当即恍悟,竟然把这么重要的点给忘了! 虽然时间紧凑还未真的提取指纹,但这一招对付林旺来说绝对管用。 “我……” 果然,付林旺语塞,额头上开始渗出细汗。 陈益冷哼:“说吧,怎么解释?刚才不是说不知道马萌怀孕吗?” 付林旺咽了咽口水,思维凌乱之下,打通“任督二脉”,竟然真的找到了破局的点。 “好吧,我知道她怀孕了。” “但怕说出来之后,你们怀疑我是凶手,就没敢说。” 全场寂静。 周业斌瞪大眼睛,顿时觉得这个付林旺还真是不简单,看不出来啊。 就连陈益都是在此刻讶异:“嗯?你挺聪明啊。” “可惜你雇凶杀人的嫌疑在我们这已经极大,走是走不了了。” “确定不自己交代?” “提醒一下,对待冥顽不灵,死硬抗拒的嫌疑人,可是会从重论罪。” 付林旺坚持道:“我真的没有雇凶,你们搞错了。” 见状,陈益看向周业斌,微微摇头,表示继续审下去不会有结果。 周业斌不再多说,起身准备离开。 看到警察要走,付林旺赶紧说道:“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周业斌心情不好,仿佛没听见。 陈益跟了上去,临走前说道:“对有重大作案嫌疑,但暂时没有直接证据的,可以采取三种措施。” “第一调查。” “第二监控。” “第三羁押。” “很抱歉,我们选择羁押,好好呆着吧。” 付林旺蒙了。 “诶?不是!你们等等!!” 没有人理会他。 办案大厅,周业斌点燃一根香烟,生气道:“肯定是这家伙干的!” “给我查!查到受雇者,我看他嘴还有多硬!” 眼见周业斌发怒,众人不敢说话。 陈益此时正在想一个问题。 雇凶雇一个双方都认识的熟人,这真的合理吗? 还是说,受雇者只是和马萌有过几面之缘而已? 常理来讲,但凡熟脸,不论交情深浅,应该都可以敲开房门并走进去,只要理由充分。 具体事实如何,需要接着查。 (本章完) 第30章 马萌前男友? 第30章 马萌前男友? 办案大厅,气氛降至冰点。 从刚才的审问看,付林旺雇凶杀人的嫌疑,基本已经达到了百分之百。 只要找到受雇者,案子可破。 那么,如何找呢? 把付林旺的人际关系,全部翻一遍? 这是最直接的办法。 “晓欣,两人通话记录给我!” 周业斌冲江晓欣伸出手。 闻言,江晓欣连忙在桌面上翻了翻,将两张纸递了过来。 周业斌接过,找了个地方坐下,仔细查看。 陈益略微沉默后,来到了江晓欣身边。 “江姐,马萌的微信聊天记录有什么发现吗?” 江晓欣比他大一岁,也算年轻了。 对于陈益这个新人,江晓欣并无偏见,很是欣赏,小声回答道:“你想问马萌的出轨对象?” “暂时无法确定,和马萌保持联系的男人有好几个,但并没有聊天内容能直接证实的。” 陈益追问:“再加上电话联系明显频繁呢?” “嗯?” 江晓欣愣了一下。 “你等会我看看。” 说完,她滑动鼠标,调出了马萌通话记录的电子版,然后又拿出整理好的微信联系人资料和聊天记录,仔细对比。 “有一个,叫范世海,相对其他人,他和马萌的聊天内容更显亲近,应该关系很不错。” “陈益,马萌的出轨对象和本案有关系吗?查他干什么?” 陈益记住了这个名字,笑道:“多掌握一点信息,总归是没错的。” “范世海!!” 就在此时,周业斌冷不丁突然喊了一句。 他盯着手中的两份通话记录,继续说道:“陈益卓云,你们马上去支援调查这个叫范世海的!现在我们的人应该已经在走访了,不知是否轮到了他。” “马萌和付林旺的通话记录中,都有这个名字!” “除了双方亲戚外,就剩他一个,嫌疑很大!” 闻言,陈益目光微凝,当即有些愕然。 他刚从江晓欣这边得知了范世海的名字,周业斌竟然又提了一遍,还直接定为了嫌疑人。 等等…… 陈益现在免不了有些凌乱。 周业斌的怀疑当然没错,既然是共同联系人,嫌疑自然存在。 但如果范世海就是马萌的出轨对象,那付林旺钱让范世海杀了马萌,这特么什么野路子?? 就算付林旺不知道范世海出轨了自己妻子,那范世海就这么同意了?收钱杀了情人? 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 为了钱不至于吧? 江晓欣此时也有些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说话的同时,周业斌站起身,发现陈益和江晓欣表情不对,奇怪道:“怎么了?没听到我的话吗?” 陈益微微皱眉,他总觉得哪里有点古怪。 江晓欣连忙开口:“周队,你刚才说的范世海,似乎……可能……是马萌的出轨情人。” 周业斌瞪眼:“啥玩意?!” 江晓欣:“他和马萌之间电话联系频繁,而且聊天内容最为可疑。” “虽然没有实质性内容,但有可能是两人为了安全起见,担心被付林旺看到。” “暧昧交流通过电话联系,比较稳妥。” 周业斌也凌乱了,他的想法和陈益一样。 雇凶马萌的出轨对象,杀马萌? 什么牛马剧情? 难道搞错了? 在此之前,马萌的出轨对象只是停留在道德层面,还没来得查便发现了付林旺有问题。 付林旺嫌疑基本确定后,此人便和本案无关了。 周业斌,对他当然没有兴趣。 怎么现在突然冒了出来? 一旁的卓云没有说话,他比周业斌还凌乱。 “周队,既然存在疑点与不合理,那就见了人之后再说吧。” 此时陈益开口。 他有想过去诈一诈付林旺,通过表情反应绝对能得到答案,但又觉得那属于刑讯逼供,没敢说。 骗供和诱供,都是不合规的。 话说回来,范世海所处的位置确实有点古怪,既和马萌频繁保持联系,又在付林旺的熟人之列。 这要不去查一查,那可就是警方的失职了。 周业斌点头:“你和卓云现在马上去找范世海。” “至于怎么问,你们自己决定。” “我去见张局,申请对付林旺做临时羁押,他是别想走了。” “晓欣,把范世海的详细资料,打印一份给他们。” “还有,顺着付林旺取钱离开的路线,把银行附近的监控排查一遍,看看能否发现他取钱之后去了哪,见了谁。” 江晓欣:“好的。” 陈益两人:“是,周队。” …… 范世海的住址比较远,处在老城区,开车需要半个多小时。 以防万一,他们没有提前打电话。 范世海和付林旺马萌两人明显关系匪浅,不排除受雇嫌疑。 还有一条重要信息,是江晓欣之前打印范世海资料的时候,发现的。 “这个范世海有案底,倒也符合凶手具备反侦察能力的特征啊。” 开车途中,卓云开口道。 陈益开着车窗,烟雾自口中吐出,消散在狂风中,他回应道:“不是多高明的手法,没什么参考性,但两刀捅死受害者,狠辣程度的确超过了正常人。” “云哥的意思是,他在监狱里学到的吗?” 大概三年半以前,范世海因聚众斗殴罪,被判处三年有期徒刑。 在狱中因表现良好,两年出来了。 至于三年前的工作状态和现在的工作状态,警务后台没有。 个人的工作信息是否录入警务系统,要看本人是否在户籍登记。 这一点,不做硬性要求,除非是国家单位。 所以这个问题需要见了范世海后,问过才能知道。 现在职业多样化,就好像网络主播,也不可能专门去派出所户籍科,在工作一栏填上主播职业。 卓云道:“监狱里,可是什么人都有啊。” 陈益不置可否:“但他收钱杀了马萌,你觉得合理吗?我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卓云:“有的人,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 “具备案底的,出来之后很难找到合适的工作,这就是犯罪的代价和成本。” 陈益挠了挠头,道:“看性格为人吧。” “如果范世海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和马萌只是玩玩,那就对了。” “不过现在咱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马萌的出轨对象。” 卓云嗯了一声:“见了面再说。” 闲聊中,车辆疾驰而去。 到了老城区,两人上楼敲了半天门,没有回应,看来是不在家。 于是,他们在周围走访问询,查找范世海的工作和去向。 这一找,就是两个多小时,已经到晚上了。 走访反馈,范世海好像是一个送货的,人还是没有找到,都不清楚去了哪,大家彼此点头之交并不是很熟。 某一刻,陈益的电话响起,是周业斌打来的。 “喂?周队。”他立即接通,一旁的卓云也看了过来。 周业斌:“陈益,见到范世海了吗?” 陈益:“还没,正在找,家里没人。” 周业斌:“马上找到他,走访冠豪的人传来消息,他是马萌的前男友!” 陈益当即吃惊:“什么?” (本章完) 第31章 推断 第31章 推断 今天所查到的信息量,可真是不小啊! 范世海,竟然是马萌的前男友?? 那他和付林旺相熟,又是什么情况? 三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范世海对马萌,目前是爱还是恨? 如果是爱,他不可能收钱杀了马萌。 如果是恨,一举两得?那为什么又认识付林旺?以前就认识吗? 马萌的死,到底是不是他干的? 马萌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吗? 一连串的疑问,让陈益此刻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当务之急,还是要立刻找到范世海。 还有一个点,现在似乎可以解释了。 付林旺,为什么要找一个马萌的熟人,去杀马萌。 难道正是因为付林旺,根本不知道范世海,是马萌的前男友吗? 此案,好像比预想中要复杂不少,没有表面上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陈益!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这个范世海大概率是马萌的出轨对象,而且马萌的前男友竟然和付林旺认识,这里面怕是有问题,必须要找到他。” “我现在去问问付林旺,你们抓紧时间。” 周业斌说完,正要挂断电话。 陈益开口:“等等。” “周队,既然我们现在已经开始怀疑范世海,那么理论上他做出什么行为都是有可能的。” “不排除他作案后,或者得知付林旺被警方带走,仓皇之下选择逃离。” “我建议监控身份证,或者进行手机定位,第一时间锁定他的位置。” “不管怎么样,先找到人再说。” 周业斌略微沉默,开口道:“行,你先等一会。” 电话挂断。 手机定位是追捕所必需的技术侦查措施之一,现在大家手机不离手,其有效性可想而知。 不过警方也不能随便使用,需要经过严格的手续批准,还要有证据证明被定位者有犯罪嫌疑。 范世海的情况,其实比较勉强。 因为他刚刚进入警方视线,只是存在嫌疑,更不确定对方是否已经逃窜。 不过监控身份证,还是可以的。 交通工具,宾馆住宿等,都会留下身份信息,很好查。 陈益不想浪费时间,如果他是队长的话,会根据自己对案情的推断,充分利用一切现代化刑侦手段,大幅度缩短查案过程。 现在的话,只能给出建议,好在周业斌愿意听他的。 在他此刻看来,范世海有着极大犯罪嫌疑,不过…… 却不一定是……杀人。 “什么情况?”卓云询问。 陈益道:“范世海是马萌的前男友,你说惊不惊奇。” 听得此话,卓云同样很是意外:“范世海是马萌的前男友??” “那他肯定是马萌的出轨对象了吧?有先天优势啊。” “难道这是前男友受雇,杀害前女友的剧情?” 陈益:“这里面还有很多疑点啊,见了范世海才能知道。” “根据范世海的入狱时间和马萌的结婚时间推算,显然马萌是在范世海入狱后,另外找了新的男朋友,并很快结婚了。” 卓云沉声道:“所以,他出狱后得知马萌结婚,怀恨在心,想方设法的接近马萌。” “最终,得到了这样一个机会。” “既为自己泄了私愤,又赚了不少钱,两全其美。” 陈益沉默了一会,道:“当然有这种可能,但你忽略了付林旺和范世海的关系。” “还有第二种情况。” “范世海对马萌感情不浅,出狱得知马萌结婚后,非常伤心,想把马萌重新追回来。” “那么如何做到这一点呢?” “从马萌入手,不如从付林旺入手。” “我们经过了解已经知道范世海是一个送货员,而付林旺又是产品经理,负责给客户供货。” “这么串起来,思维是不是打开了?” 卓云皱眉思索了一会,开口道:“为了接近马萌,先接近付林旺,成为了他手下的送货员。” “然后,在付林旺频繁的出差之下,趁虚而入,和马萌死灰复燃。” “之后,付林旺看到了那张代表怀孕的化验单,一怒之下萌生了杀害马萌的念头。” “他知道妻子死了之后,自己会成为警察首要怀疑的对象,所以准备雇凶。” “那么,具备前科,手头又紧的范世海,便成为了付林旺的最佳选择。” “然后……诶?不对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范世海不可能杀害马萌啊。” 陈益和他对视,没有说话。 卓云狐疑:“你觉得不是他干的?” 陈益道:“如果是第一种情况,那他直接针对马萌动手即可,没必要成为付林旺的员工。” “除非是巧合。” “阳城那么大,巧合的概率极小,我们查案不能讲巧合。”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那范世海绝不会动手杀害马萌。” 卓云跟上了陈益的逻辑,下意识道:“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刚才怎么不和周队讲?” 陈益拿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点燃后说道:“只是根据前男友这个身份的推断而已,也许还有第三种情况,比如范世海和付林旺早就认识。” “当务之急是找到范世海,我们聊的天乱坠,最终还要看事实说话。” 卓云沉默了一会,道:“那……根据你的推断,范世海到底是不是受雇者?” 陈益抽了一口烟:“有很大概率,是。” 卓云一时间没转过弯来:“啊?你刚才不是说,两种情况下范世海都不太可能是凶手吗?” 陈益点头:“对啊。” 卓云:“……” 他盯着陈益看了一会,突然目光一凝:“收了钱,没干活?!” 陈益笑了笑,点头表示肯定。 “云哥,我们从常理去做推断。” “如果你是马萌的出轨对象,想和马萌真正在一起不必偷偷摸摸,又很缺钱,突然有一天付林旺让你去杀马萌,你会怎么做。” 卓云想了想,道:“缺钱的话,那就收钱,二十万不多也不少,蚊子小也是肉。” “想和马萌在一起,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趁此告诉马萌付林旺要杀她,直接怂恿她和自己拿着钱远走高飞。” 陈益目光亮了:“可以啊,这是最合理的。” “云哥,孺子可教。” 卓云嘴角一抽,感觉自己被打击到了。 好像是一个刑侦老前辈,在带一个新人认真推测案情。 新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老前辈坦然自若,自信淡定,分析精准。 这……这不对啊! 你才刚考进来! (本章完) 第32章 我没杀人啊! 第32章 我没杀人啊! 就在卓云想吐槽心理落差的时候,陈益的手机再次响起。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周业斌回过来的。 陈益看了一眼,直接接通。 “喂?周队。” 周业斌:“陈益,范世海在一家连锁酒店开了个房间,地址我发到你手机上。” “这小子躲起来了,怕是要跑,马上把他带回来!” “我已经让附近的警员去支援了,一切小心。” 听语气陈益明白,范世海开房的行为,已然让周业斌把其当成了重大嫌疑人看待。 有家不住开宾馆,问题不小。 杀人犯,还是比较危险的,不排除暴力拒捕的可能。 不过当得知范世海是马萌前男友后,陈益个人认为对方杀害马萌的可能性,并不是很大。 只是停留在推断层面,还需要审了查了才知道。 “明白,马上过去。”陈益回复。 挂断电话后,他和卓云立即上车出发,向周业斌发来的地址赶去。 连锁酒店距离范世海的家不是很远,也就十分钟的路程。 当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有三位同事在等待了。 “云哥。” “云哥。” 三人都比较年轻,对卓云的称呼倒是和陈益一样。 “跟我来。” 卓云快步走到前台。 “你好,市局刑警。” 和前台亮明身份后,工作人员非常配合,立即拿着备用房卡带着五人,坐电梯到了三楼。 三零二门口,卓云掏出手枪,示意工作人员开门。 陈益看了一眼,内心并无波动。 枪,他玩的比卓云熟。 面对有杀人嫌疑且具备犯罪前科的范世海,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这也是刑警工作的危险度,仅次于缉毒警的原因。 滴! 伴随着电子锁打开的声音,几人迅速冲了进去。 范世海果然就在房间里! 听到动静,他明显吓了一跳,立即从床上跳起,想要从窗户离开。 可惜宾馆的窗户是半开型的,无法容纳一个成年人,而且这还是三楼。 “别动!” “站住!” 三名警员一拥而上,将范世海拽了回来,死死摁在了床上。 “老实点!!”警员怒喝。 卓云收起手枪,左右看了看,在电视墙下的桌面上发现一个包。 他迈步走了过去拉开拉链。 里面,赫然是大量的现金。 粗略估计,差不多是二十万,赃款对上了。 “干……干什么!为什么抓我!!” 范世海还在挣扎,但无法抵抗三个人的力量。 卓云脸色沉了下来,指着装钱的黑包冷声道:“钱哪来的?!” 范世海留着短发平头,一脸狠色:“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卓云:“有什么关系?是不是付林旺给你的?” 听到付林旺这个名字,范世海目光一凝,当即否认:“不是!” 见状,陈益上前:“范世海,现在是大数据时代,每一张钱币都有编码。” “你们真的以为,使用现金就绝对安全吗?” “存款用户每次取钱的时候,银行都会设置冠字号码追踪,目的是反假币,发现问题可随时回银行进行交涉。” “付林旺的取款记录我们已经查到了,随时可以进行比对。” “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闻言,卓云诧异转头。 这懂得可真多啊,还实习什么,直接转正得了。 范世海也是呆了一下,沉默不语,内心狂骂:特么的还有这种操作?! “没话了是吧?带走!” 卓云摆手冷声道。 咔嚓! 手铐,卡住了范世海的手腕。 不管他有没有杀人,收了付林旺的二十万,足以配得上这副银手镯。 几人押着范世海离开宾馆,一路上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抓人这种事,现实中可是很难见到。 酒店的工作人员颇为后怕,也不知对方到底犯了什么罪。 …… 市局。 审讯室。 “姓名。” 说话的是周业斌。 范世海低着头,小声道:“范世海。” 周业斌:“年龄。” 范世海:“二十九岁。” 周业斌:“职业。” 范世海:“送货员。” 周业斌冷声道:“付林旺,认识吧?” 范世海犹豫了一下,想到那二十万无法解释,点头道:“认识。” 周业斌:“他是不是给了你二十万。” 范世海嗯了一声。 周业斌继续问道:“给你二十万干什么?” 范世海:“杀人。” 见得对方如此干脆承认,周业斌怒从心起,一拍桌子:“杀谁!!” 范世海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开口:“马萌……但我没杀啊,没杀!” 听到马萌的名字,本来松了一口气以为案破的周业斌,当即一愣,继而有些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没杀?” “范世海,你态度给我放端正点!!” 范世海急了:“真的真的!我真没杀马萌啊!她的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只是收了钱而已!” 另一边,卓云吃惊的望着范世海,随即下意识看向身旁的陈益。 牛逼啊。 你小子神仙?这都能让你说准了。 “你……” 周业斌气的不轻,刚要开骂。 之前审付林旺的时候,对方就嘴硬无比,现在来了一个更硬的。 钱都在这了,还说没杀人。 “周队。” 卓云连忙来到近前,凑到周业斌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听完卓云的话,周业斌意外的看向陈益,略微沉吟后,起身招手和几人离开审讯室。 此时办案大厅人不少,很多外出走访的警员都回来了。 每个人,脸上都有了轻松之色。 锁定了范世海,代表此案应该已经侦破。 两天的时间缉拿凶手,速度已经很快了,说不定能有一个集体三等功什么的。 看到周业斌他们出来,所有人站起身,视线投了过来。 周业斌扫了众人一眼,沉默片刻,转头道:“什么情况?” 随后,卓云将陈益之前所做的推断,对周业斌重复了一遍。 周业斌惊讶,显然没想到对方在逮捕范世海之前,就已经猜到了结果。 其他人也是有些蒙,面面相觑。 “周队……范世海怎么说?”江晓欣迟疑道。 周业斌:“和陈益的推测一样,说收了钱,但人不是他杀的。” 闻言,办案大厅有些骚动,很多人将目光,放在了陈益这么一个新人身上。 难道真是所谓的第二种情况? 范世海只是为了把马萌追回来,根本没有杀人? 这么厉害的吗? 安静许久后,周业斌咬牙:“陈益,你真觉得不是他干的?” 陈益沉默了一会,道:“应该……不是,身高也对不上,差了两厘米左右,高的是范世海,所以不存在增高鞋垫影响判断的可能。” 付林旺和凶手的身高差距明显,范世海和凶手的身高差距就比较小了。 他的眼睛就是尺,根据监控视频判断身高需要用到透视作图法或者软件测算法,根据参照物和画面网格分割确定误差最小的范围。 而陈益空间数学极强,非常熟悉监控,能做到脑算,误差一厘米以内。 “以防万一可以继续查不在场证明,并搜查他的家。” “不过他涉嫌诈骗,还是要面临逮捕。” 陈益继续开口。 以非法占有为目的,使用欺骗方法,骗取数额较大的公私财物,构成诈骗罪。 范世海的行为,完全符合。 周业斌的脸色,在此刻顿时变得难看下来。 (本章完) 第33章 审问范世海 第33章 审问范世海 办案大厅,所有人沉默。 身高差了两厘米?这都能看出来? 最强大脑啊! 难不成抓了两个罪犯,一个雇凶杀人未遂,一个诈骗? 都不是杀害马萌的真凶,凶手还在天上飘着?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此案……有点离奇啊。 周业斌黑着脸,一句话不说。 很多年,没有碰到这么复杂的案子了。 本来已经确定付林旺雇凶杀人,现在也找到了受雇者,到头来范世海根本没动手? 那马萌到底是谁杀的?? 安静许久后,周业斌再次看向陈益。 你小子入职第一天,阳城就发生了一起难度很大的入室抢劫杀人案,有毒啊你! 当然,只是内心吐槽而已,他不会说出来。 陈益不是神仙,自然也不可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不然肯定破防。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干吗?” 眼见周业斌的视线半天没有移开,陈益有些发毛,忍不住开口。 周业斌无奈,就近坐了下来,巨大的反差让他整个人没了力气。 “新人入职,给你个锻炼的机会,去把范世海的杀人嫌疑排除一下,再搞清楚二十万怎么回事。” 陈益:“呃……。” 说完,他转身进了审讯室。 负责记录的警员看到进来的是陈益,奇怪了一下,但没说什么,继续准备记录。 在陈益离开后,周业斌等人来到了观察室,看着接下来的审讯过程。 观察室有单面镜,里面看不到外面,但外面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 “十月十三号晚上八点到十点,你在干什么。” 陈益直接准备从不在场证明入手,这是最快的。 “十月十三号?” 范世海仔细回忆,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凝。 “没……没干什么啊,在家里玩手机。” 对方的反应尽收眼底,陈益摇头叹气:“范世海,不管你在这个时间点做过什么,必须要说出来。” “因为,那是马萌的死亡时间。” “你就算不说,我们也会查,不要浪费大家的精力。”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不是去嫖娼了?” 范世海一惊:“你……你怎么知道?!” 陈益淡声道:“很简单。” “拿了二十万,你准备去找马萌说明一切,让马萌对付林旺失望惧怕,选择跟你离开。” “可惜,马萌并没有选择跟你走,还觉得是你胡编乱造,为了和她在一起不择手段。” “你们,不欢而散。” “心情很差的你,手头有钱了,有些事情就忍不住了。” “再者,刚才问你十月十三号晚上在做什么,你表现出了明显的抗拒,不愿说。” “既然你没杀人,那么不肯和警方提起的,大概率是其他违法犯罪行为。” “二十万到现在只了很小一部分,你应该没有赌博,看状态也没有吸毒史。” “那么嫖娼的可能性,就比较大了。” 精准的分析让范世海顿时起了鸡皮疙瘩,愕然的看着陈益。 现在的警察,都这么离谱的吗? “赶紧说!这件事躲不掉!”陈益皱眉。 范世海无奈,承认道:“你说得对。” 见此,观察室几人相互对视一眼,再次有了惊异。 这要是新人,那刑侦支队里就没老人了。 他们阳城市局,这是招了一个天赋异禀的刑侦高手? 审讯室。 陈益开口:“把地点和联系方式说一下,我们去落实。” 范世海不再隐瞒,将违法交易地点和对方的联系方式,默默说了出来。 记录员立即重点记录,同时还不忘佩服了看了看陈益。 要是以后都是他负责审讯,那嫌疑人可就得哭了。 “接下来,聊一聊你和马萌付林旺三人之间的事情。” “从出狱开始说。” 陈益继续问道。 范世海沉默良久,组织好语言后,娓娓道来。 陈益认真听着,不放过任何细节。 在监狱出来后,范世海第一时间就要去找马萌,却得知了对方已经结婚的消息。 因为对马萌感情很深,这让范世海非常难过,也很生气,同时还有后悔。 难过自己爱的人嫁为人妻,生气马萌没有等他,后悔当年冲动打架进了监狱。 但是范世海没有放弃。 马萌并未删除他的任何联系方式,还说让他好好工作,未来可以找到更好的女人。 这无异于给了范世海希望。 在得知付林旺需要送货员后,他没有犹豫,主动去应聘,并拿下了这份工作。 随着时间的推移,付林旺出差的频率高了起来,范世海抓住机会一直对马萌嘘寒问暖,关心不已。 再加上马萌对付林旺经常不回家也有所不满,因为这个原因没少吵架,最终没忍住再次投入了范世海的怀抱。 终于有一天,付林旺请范世海喝酒的时候,酒精刺激下提起了要杀了马萌这件事。 “等会。” 此刻陈益打断。 “是你主动说,要帮忙杀了马萌吗?” “这一点我们可以和付林旺对质,不要撒谎,否则只会加重你的罪行。” 范世海神色变幻,点头道:“是。” “但我没想真的杀马萌啊,以为告诉马萌这件事,她会离开付林旺跟我走。” 陈益:“然后呢?” 范世海:“然后和你刚才说的一样,她没理我。” 陈益:“付林旺有没有告诉你,他为何要杀马萌。” 范世海摇头:“没有,可能是吵架吵多了。” 陈益奇怪:“你不问吗?” 范世海苦笑:“当时我只想着尽快把这件事告诉马萌,还问什么啊。” 陈益:“如果他发现马萌出轨了呢。” 范世海微愣,否认道:“不可能,要是发现马萌就告诉我了,但她很正常。” 陈益略微思索:“当你得知马萌真的被杀后,很震惊,也很恐慌。” “你以为,是付林旺干的,以为他看到你迟迟没有动作,等不及了索性自己动手。” “你还以为,马萌死了付林旺也不可能放过你,要是让警方得知他曾经雇凶,后果很严重。” “下一个,会轮到你。” “所以,你不敢再住在家里,躲起来了,随时准备跑。”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狠的,狠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范世海,充其量就是一个狠人。 其段位和杀人犯相比,差了不少。 所以,他才会恐慌。 闻言,范世海惊讶了一下,叹道:“你可真是聪明。” “没错,就是这样。” (本章完) 第34章 重点培养 第34章 重点培养 观察室。 听到这里的周业斌,抬手揉了揉眉心,感觉头有点疼。 “马上去查范世海的不在场证明。”他有气无力道。 “是!周队!” 有两名警员迅速转身离开。 此刻,范世海的杀人嫌疑,已经很小了。 不是他,又是谁呢? 这个马萌,命运如此坎坷吗?两个人想杀她。 区别就是一个成功了,一个没成功。 断掉了范世海这条线索,恐怕一切都要从头来过。 好在他们也没有做无用功,付林旺和范世海都涉嫌犯罪,都是该抓的人。 审讯室。 “马萌有没有仇人,仔细想想。” 陈益不再询问关于范世海的案情,将目光放在了马萌身上,回到命案正轨。 “仇人?” 范世海一愣。 “有啊,付林旺啊!他不是杀了马萌吗?” “这个王八蛋!我……我……” 他想说点狠话,但陈益的智商让他感到发虚,没有说出口。 但陈益没有打算放过他,冷哼道:“你要是想给马萌报仇,就不会躲起来了。” “再想想,除了付林旺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和马萌仇怨不小。” 范世海皱眉,奇怪道:“想不起来了,你问这些干什么?” “付林旺啊!我说了付林旺!” 陈益:“人不是她杀的,把你的思维从他身上移开。” 范世海顿时蒙圈:“啥……啥??不是他杀的?怎么可能!” 陈益:“你的话有点多。” 范世海一脸呆滞,仿佛听到了什么让他非常震惊的事情。 不是付林旺杀的? 这特么什么情况! 但警察又不会闲着没事坑他,没有意义。 “不会吧……” 片刻后,范世海打了个寒颤,马萌这是惹了什么人啊! 见得范世海反应比较真实,陈益陷入沉思。 既然范世海想不到,那么事情应该就是对方入狱后发生的。 熟人…… 熟人…… 要深入调查马萌的人际关系吗? 还是说,此案碰上了小概率事件,凶手其实是陌生人? “不对,一定是熟人。” 念头刚刚升起,陈益立即否定了陌生人作案。 马萌曾经混迹于夜场,社会经验极其丰富,相应的,警惕性也要强过一般居家女人。 大晚上的,穿着睡衣给一个陌生人开门,并放对方进来,不合理。 “等开庭吧。” 陈益留下一句话,起身准备离开。 范世海连忙道:“我没杀人啊!” “诈骗。” 两个字响起,陈益开门消失在范世海的视线下。 诈骗? 范世海蒙了两秒,反应过来后颓然的倒在了椅子上。 刚出来,又要进去? 这……这怎么能叫诈骗呢!我是为了爱情的好人啊! 办案大厅,众人坐在这里,气氛有些压抑。 抓了两个罪犯,并没有给刑侦队带来任何喜悦,反而是更浓厚的阴云。 卓云悄悄碰了碰陈益,小声道:“喂,马萌肚子里的孩子,范世海的吧?” 陈益嗯了一声:“肯定,除非她还有其他男人。” 怀孕初期是不能做亲子鉴定的,因为胚胎组织太小,无法获得活体细胞进行基因比对。 一般推荐十六周后才可以。 到时候抽取羊水进行鉴定,准确率很高。 不然的话,他肯定会建议进行dna比对。 卓云:“范世海好像不知道马萌怀孕了。” 陈益点头:“马萌对此事应该处于纠结之中,不知道孩子到底是范世海的还是付林旺的,所以暂时都没敢说。” 卓云叹息:“哎,可怜啊,想杀她的不止一个。” 怀孕的女人,总会惹人同情,不管她是否犯过错误。 对刑警来说,生命大于一切,道德相对淡薄,法律为先。 出轨属于家务事,不是警察该管的。 至少,不是刑警该管的,也许派出所的片警会经常接触到吧。 陈益没有说话,他隐隐间似乎抓到了什么点,但还需要好好想想。 长久的寂静后,电话突然响起。 江晓欣顺手拿起:“喂?” “张局!” “哦好的,我马上让他过去。” 电话挂断,江晓欣回头道:“周队,张局叫你。” 闻言,周业斌没说什么,起身就走。 待周业斌离开后,办案大厅渐渐变得嘈杂起来。 “陈益是吗?认识一下,陆永强。” 此时,一位看起来三十多岁的警员走了过来,坐在了陈益身边。 陈益转头。 卓云介绍道:“这是强哥,咱们刑侦队最专业的痕检。” 陈益连忙客气道:“你好强哥,刚加入刑侦队,您多多关照。” 陆永强笑道:“关照不敢当,在查案上,以后恐怕还要向你请教。” “怎么样,这个案子还有头绪吗?” 陈益迟疑:“暂时,还没有。” 陆永强微微点头:“看眼下这情况,好像只能撒网去查马萌的人际关系了。” “凶手是熟人没有问题吧?” 陈益:“没问题,一定是熟人。” 在几人聊天中,另一边的周业斌已经进了张晋刚的办公室,双方正在交流。 “不是他干的?” 听完汇报,张晋刚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入室杀人,影响非常恶劣,不尽快破案的话,会在该小区乃至附近引起一定恐慌。 此案,必须要破,而且越快越好。 “陈益表现怎么样?”张晋刚询问。 提到陈益,周业斌赞赏道:“表现出乎意料的好。” “如果不是他的话,想要查到付林旺和范世海,恐怕还需要数天的时间。” “这小子头脑清晰观察力敏锐,而且对犯罪心理学以及微表情分析有不俗的造诣,总是给我一种刑侦专家的错觉。” “张局,落实了吗?” 张晋刚点了点头,道:“已经落实了,背景经历没有任何问题。” “虽然有点牵强,但必须用天赋去解释了。” “既然他有超强的能力,那就重点培养,阳城现在急需刑侦人才。” 周业斌:“怎么个培养法?” 张晋刚想了想,道:“前几年咱们刑侦队是一正两副,现在病退一个,牺牲一个,就剩你自己挑大梁了。” 周业斌讶然:“你想迅速把他提到副队的位子?” 张晋刚:“看未来各方面表现,如果他没有让我失望的话,可以考虑。” “比如,眼前这个案子。” “跟我出来。” 两人起身。 新书求追读!读者大大们,要是觉得能看,就追一下呗,难受啊,拜谢拜谢! (本章完) 第35章 画饼啊? 第35章 画饼啊? 办案大厅。 当张晋刚的身影出现后,所有人立即站起身。 “张局。” “张局。” 张晋刚点了点头,扫了众人一眼,在陈益身上多停留了一会。 “此案的恶劣程度,就不用我多说了。” “入室,抢劫,杀人,三种行为随便拿出一个,都足以引起民众的恐慌。” “三者加起来,影响极大,因此抓到凶手迫在眉睫。” “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一下,彼此合作,争取尽快找到突破口。” “明白吗?” 所有人:“明白!” 张晋刚点了点头,转身正要离开。 此刻,他停住脚步,回头看向陈益。 陈益和张晋刚对视,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陈益,你要是能把这个案子破了,我一天都不让你实习,立即转正,授二级警司!” “这也是我曾经答应过你的。” “要是破不了,你就和你的周大队长,一起倒霉!” 说完,他也不等陈益开口,抬脚就走。 陈益当即一脸莫名其妙,有些愕然。 什么情况?! 画饼啊? 鞭策啊? 刑侦队上有队长科长,下有组长警员,关我一个打酱油的实习生毛事? 所有人齐刷刷看了过来,视线聚集在陈益身上。 这…… 是该恭喜,还是该同情? 刚刚入职未转正,就能让张局如此看重,寄予厚望,的确该恭喜。 可是…… 破不了案,倒霉也不是随便说说,肯定会落实的,也该同情。 整个刑侦队除了周业斌外,没有人能承担如此大的压力,更不敢打包票。 因为刑事案件的侦破,本就不可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更别说此案还多少有些离奇,抓了两个都不是,凶手目前一点线索还没有。 这要换做一般的实习生,怕是会在极度蒙圈之下,立即有了辞职逃跑的冲动。 实在是身份和任务,相当的不对等。 陈益现在的确有些蒙圈,但不是吓的。 必破或者限期必破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根本无法形成压力,这是能力所带来的自信。 又不是多复杂的案子,破肯定是能破。 不过你盯着一个实习生啥意思啊,栽培我啊? 要是这样的话,倒是……能接受。 升职最重要的是什么? 两点。 第一你得具备大家有目共睹的能力,有功劳。 第二提携。 现在看来,张晋刚似乎有重点培养他的意思。 卓云和陆永强面面相觑,一脸感叹的左右拍了拍陈益的肩膀,心中羡慕。 进了张局的视线,只要功劳不断,那可真是平步青云。 而陈益,显然是具备立功的实力。 此时周业斌开口:“陈益,听到了吧,咱俩现在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 “关于案子,有什么想法吗?” 他没有废话,直接进入正题。 张晋刚刚才虽然有画饼的嫌疑,但他觉得陈益应该有很大可能吃上这块饼。 年轻人需要激励。 激励一下,往往能发挥出百分之百以上的能力。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这招对陈益没啥作用。 陈益是一个心理素质极其稳定的人,很难受到外界因素影响。 能破的案子一定能破,破不了的案子画再大的饼也没用。 面对周业斌的询问,陈益沉默了一会,道:“周队是想听稳妥的,还是冒险的。” 此话让众人觉得新奇,周业斌也是诧异:“什么叫稳妥,什么叫冒险?” 陈益开口:“稳妥是按部就班的去调查,通过筛查马萌的人际关系,进一步缩小嫌疑人范围。” “只要查到一件小事,便可顺藤摸瓜,锁定嫌疑人。” “冒险的话,就是纵观全局进行大胆推断,找寻可能进行一一验证。” “前者准确率高,耗时时间长。” “后者准确率低,耗时时间也许很短,也许更长。” 周业斌盯着陈益看了一会,上前坐了下来。 他拿出烟盒,抽出一根递给陈益,说道:“如果是你的话,你会选择哪一种。” 陈益接过香烟:“第二种。” 他没说原因,毕竟刚来刑侦队,装逼不好,以后有的是机会。 周业斌点燃香烟,开口道:“说来听听。” 此刻,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了陈益身上。 陈益也默默点燃了手中的烟,缓声道:“既然人不是范世海杀的,那我不觉得继续调查马萌的人际关系,能有什么收获。” “从马萌拒绝范世海这件事可以看出,她是不愿意离开付林旺的。” “因为钱还是因为感情呢?也许有很多因素。” “比如,付林旺没有前科但范世海有,影响后代,付林旺有点小钱但范世海没有,影响生活质量,再加上感情基础,马萌便不会轻易离开付林旺。” “第一个点出来了,马萌对付林旺是有依赖的,愿意和他共度一生。” “之所以出轨了范世海,主要原因是范世海前男友的身份,知根知底还有以前的感情基础,以及独守空房的寂寞。” “第二个点出来了,从婚后变化看,马萌应该不会出轨第二个人,也没必要和第二个人保持暧昧。” 周业斌:“你想说什么?” 陈益抽了一口烟,道:“周队不要着急,我只说了开头。” “马萌和付林旺结婚后,人际关系就变得比较简单了,熟人基本都是以前的老朋友,没错吧?” 周业斌点头:“没错,可以这么说。” 陈益:“既然是老朋友,若有必须致人死命的仇怨,没必要等那么长时间。” “那么,会不会是两年内结仇的呢?” “我个人认为不会。” “以前在夜场的时候都没有与人结仇,婚后开始稳定了,有羁绊了,就更不会了。” 听到这里,众人疑惑,不明白陈益想表达什么。 表达凶手不是熟人吗? 周业斌问出了大家的疑问:“你想说不是熟人?” 陈益摇头:“不,肯定是熟人,但不一定是马萌的熟人。” 周业斌脸色一凝:“嗯?” 陈益:“朋友的朋友,算半个朋友。” “熟人的熟人,也算半个熟人。” 周业斌明白了陈益的推断方向,开口道:“付林旺的熟人或者范世海的熟人吗?” 陈益略微沉默,摇头道:“照这个思路一条线推断下来,可以锁定范世海的熟人。” 周业斌:“为什么?” 陈益笑了:“周队这次反应有点慢,范世海是有入狱经历的。” “从凶手的作案手法和反侦察意识看,他有可能具备犯罪前科。” “当然,只是可能而已。” “不过按照刚才的推断,锁定凶手是范世海的熟人,那么凶手具备犯罪前科的可能性,就比较大了。” “这么想的话,思路是不是就比较合理?” 周业斌心头一跳。 恍惚间,面前坐着的不是刚入职的新人,而是一名经验丰富,稳重从容的断案高手! 其他人,也是鸦雀无声。 (本章完) 第36章 完美匹配,韩家光 第36章 完美匹配,韩家光 能当上刑警的,没有傻子。 陈益的推断已经很详细了,而且相对合理。 此时包括卓云陆永强在内的所有人,都陷入沉思,梳理着陈益所说的这一条线。 熟人的熟人? 没错,熟人的熟人,的确算半个熟人,和马萌认识的可能性很大。 再加上有入狱经历,那么这个熟人,是否为狱友呢? 熟人。 狱友。 犯罪前科。 众人越想越觉得,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这种可能性极大。 至少,暂时不存在可以反驳的点。 周业斌也在思考,许久之后,他扬了扬手指:“再去问问范世海。” 陈益:“好。” 他指间夹着香烟,来到了审讯室。 此时的范世海已经在口供上签了字。 【以上笔录我看过,和我所说的相符】。 这是每一位嫌疑人需要经历的过程,他正要被押往留置室。 留置室是市局临时羁押嫌犯的地方,当嫌疑人认罪,一切资料整理完毕后,会递交审核。 这个时候,嫌犯会被带到看守所。 审判结束后,会押往监狱。 被抓,审问,留置,看守,入狱。 范世海目前已经到了第三个阶段。 看到陈益进来,负责的警员愣了一下,目光中带着询问。 陈益摆手,来到范世海面前。 “范世海,你在监狱的时候,有没有认识新朋友。” 这个问题让范世海赶到奇怪,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当然有。” 陈益:“出狱后还保持联系的,有吗?” 范世海:“有。” 陈益:“保持联系还见过面的,几个?” 范世海:“一个。” 陈益:“叫什么名字?” 范世海:“韩家光。” 陈益:“哪三个字?” 范世海:“姓韩的韩,回家的家,光明的光。” 陈益:“他现在做什么工作?” 范世海:“听他说,在一家汽车修理厂。” 陈益:“住哪。” 范世海:“租房子吧,具体在哪我也不知道。” 陈益:“他为什么入狱?” 范世海:“吸毒。” 闻言,陈益声音泛冷:“范世海,认真回答问题。” “自主吸毒是行政处罚,不可能进监狱。” 吸毒是自伤行为,并没有直接侵害他人利益,不构成犯罪,一般会拘留或者强制戒毒。 范世海愣了一下:“啊?是吗?我不知道啊。” “他和我说的就是吸毒。” 陈益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们最近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范世海想了想,道:“有两三个月了吧。” 陈益:“你有没有和他提过马萌的事情。” 范世海迟疑:“好像……说了。” 陈益皱眉:“说了就是说了,没说就是没说,什么叫好像?” “你们当时喝大了?” 范世海刚想说喝多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眼前这个年轻警察,脑子怎么这么灵光,每次都抢在他前头。 “是。” 陈益:“你有没有和他提及马萌已经结婚,你们属于婚外情。” 范世海回忆:“好像……” “行了别好像了,我知道了。” 陈益打断了范世海的话,转身离开。 来的快,去的也快。 回到办案大厅,所有人看了过来,包括周业斌,他正要问点什么,然而陈益脚步不停,向留置室走去。 “等会周队,还要再问问付林旺。” 周业斌:“呃……” 看对方的状态,是问到了重要信息? 范世海真的有这么一个人狱友? 此刻,付林旺正坐在留置室,默默靠着墙,一脸的生无可恋。 狭窄的房间失去自由,很容易让人情绪崩溃。 听到开门声,他下意识抬头,发现是那位年轻警察。 “付林旺,最近一段时间马萌有没有向你要过钱。” 陈益直接开门见山,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突如其来的问询,让付林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沉默了一会,想着这件事和本案应该没什么关系,随即开口:“要过。” 陈益:“多少?” 付林旺:“大概十万吧。” 陈益继续问道:“她有没有说要钱干什么?” 付林旺:“说是买东西。” 陈益:“被杀之前,她还在要吗?” 付林旺:“要过一次,我没给,已经给了很多了,而且那时候我已经知道她出轨。” 陈益没有再多问,转身就走。 付林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 到了门口,陈益停住脚步,回头道:“对了,告诉你一声,范世海被抓了。” 听得此话,付林旺蒙了一秒,脸色大变。 但是陈益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愕然无比。 “人不是他杀的,你会被判的轻一点,算运气不错吧。” 付林旺有主观雇凶杀人意图,而且已经付诸了行动。 若不是找错了人,马萌的死就和他有直接关系了。 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奇妙,范世海不但是马萌的前男友,而且还是马萌的出轨对象。 这些,付林旺是不知道的,导致他从雇凶杀人,变成了雇凶杀人未遂。 “你说什么?!不是他杀的??” 付林旺此时太过于震惊,影响了思绪,直接脱口而出。 一句话,表明他已经承认雇凶杀人的事实。 意识到自己失言,付林旺赶紧闭嘴。 万一是诈他怎么办? 陈益懒得理会付林旺,开门离开来到了办案大厅。 看到陈益出来,周业斌连忙开口:“什么情况?” 陈益边走边说道:“凶手叫韩家光,回家的家,光明的光。” “和范世海一样都是服刑人员,双方的出狱时间应该很近。” “范世海说韩家光吸毒,罪名不对,先查一下他因为什么入狱。” 此话,让在场所有人吃惊。 凶手叫韩家光? 凶手? 就这么一会,已经锁定凶手了?! 周业斌瞳孔微缩,没有犹豫立即转头:“晓欣!” 江晓欣:“马上!” 检索案底人员速度很快,不一会便有了结果。 “韩家光,男,身高一米七五,罪名是非法持有毒品罪!” 非法持有毒品,会被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非法持有毒品?” “一米七五?” 陈益眼神眯起。 这样的话,就没有问题了,就是他。 周业斌看向陈益,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范世海熟人,有案底,彼此是狱友。 每一条信息,都和陈益的推测有着完美的匹配度。 难道案子要破了?! (本章完) 第37章 抓人! 第37章 抓人! 办案大厅,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陈益身上。 “范世海,曾经在酒后告诉过韩家光马萌出轨的事情。”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他还拿出照片炫耀过。” “我们也必须承认,马萌的长相,还是可以的。” 陈益声音响起。 “刚才我又去问了问付林旺,他表示马萌被杀前的一段时间,曾多次向付林旺要过钱,目的未知。” “基于以上信息,我们可以对案发过程,做一个详细的推断。” 说到这里,他搬了把椅子坐下。 阳城市局刑侦队包括队长在内,都在等待陈益接下来要说的话。 陈益继续道:“范世海和韩家光出狱后,因为监狱里的友情一直保持着联系。” “有一天,他们酒后聊天,韩家光得知了马萌出轨的事情,对方还炫耀般拿出了手机里的照片。” “男人嘛,喝多了就喜欢吹牛。” “当韩家光看到照片的那一刻起,邪恶的念头产生了。” “他要用马萌出轨这件事,去威胁马萌,既求财,也求色。” “马萌本就是夜场从业人员,还有卖淫案底,相对其他女人,在男女关系这点事情上,还是比较开放的。” “最起码,不会是贞洁烈女。” “再加上她真的担心付林旺知道这件事后,和她离婚,最终选择了咬牙就范。” “她以为一次两次对方会放过她,但韩家光可不这么想,要钱要人的频率,越来越高。” “终于,马萌意识到了这一点,而且此时付林旺也没有再给过她钱,她非常无助。” “韩家光是吸毒人员,戒毒的难度有多大,我就不用说了。” “在我看来,韩家光出狱后,应该还在做这件事,并持有足以再次判刑的毒品。” “马萌,发现了。” “她以此事为筹码,开始反要挟,要求双方各退一步,老死不相往来。” “韩家光是什么人?本来以为自己已经稳稳拿捏马萌,到头来反被对方拿捏,这让他极为恼火。” “于是,他决定杀了马萌,泄了愤,还封了口。” “案情,应该就是这样。” 话音落下,全场寂静,谁都没有说第一句话。 每个人的眼中,都带着惊色。 大胆且合理清晰的推断,很长时间没有见过这般优秀的刑警了。 这要真是韩家光干的…… 一战封神啊! 周业斌呆呆的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陈益,反应过来后,下意识道:“韩家光现在在哪?” 陈益没有说话,他知道对方不是在问自己。 江晓欣道:“他在盛世园租了一个房子,不过这个点应该还没回家吧?” 正规的租房合同会上传系统,警方可以查到。 陈益拿出手机打开地图软件,开口道:“他在一家汽车修理厂上班,从地图看,盛世园附近有一片还未开发的城中村,那个地方汽车保养维修的店面很多。” “不管他是上班,吃饭,还是回家,应该都会在附近。” 闻言,周业斌立即起身。 “一线侦查组所有人出发,先把人带回来!” “陈益你也去。” “记住,都给我保持安静,不要开警笛。” “是!周队!” 大家迅速跟上了周业斌的脚步,很快,办案大厅只剩下了几位后勤岗位的女警,以及技术组的警员。 半个小时后,张晋刚离开办公室路过这里,看到空荡荡的大厅,愣了一下。 “人呢?” 听到声音,有警员连忙起身:“张局。” 张晋刚重复道:“人呢?周业斌他们呢?找到线索查案去了?” 警员:“呃……” 他迟疑了一下,说道:“陈益根据线索对凶手做出了推断,已经锁定了符合特征的人,周队带人去抓了。” 闻言,张晋刚蒙了一秒,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什么东西?找到嫌疑人了?!” 他心中愕然,自己前脚刚走,后脚陈益就锁定了嫌疑人?? 这么快的吗? 难不成鞭策这么有用? 你在这跟我扮猪吃虎呢!就等我许诺好处了是吧! 他索性也不走了,就近坐下来等。 抓人而已,用不了多长时间。 见得张晋刚留在办案大厅,在场的几名警员面面相觑,觉得浑身不自在。 没办法,他们只能默默继续工作,但聊天什么的是不敢了。 另一边。 周业斌已经带人来到了地点附近,并将人分成三组走访。 这里,的确有很多汽车保养,汽车维修等相关店铺。 “一切小心。” 周业斌提醒了一句。 吸毒,非法持有毒品,杀人,还蹲过监狱。 这样的人,相当危险。 虽然还无法确定这个韩家光到底是不是凶手,但刑警执法必须保持谨慎,以防万一。 否则的话,受伤都还是小事情。 有些罪犯狗急跳墙起来,可不管你是不是警察。 “卓云陈益,还有你们几个,跟我来。” 周业斌说完,迈步来到最近的一家汽车保养店。 他们很快出来了,对方表示并不认识韩家光这个人,也没听说过。 “你好,请问韩家光认识吗?” 来到第三家店,周业斌客气道。 这么晚了老板还在工作,认真擦洗着车辆。 听到声音,老板停住动作转头:“韩家光?哦认识,就在那家店。” “看到了吗?就那家。” 他指着不远处的修理厂。 周业斌脸色微凝,转头看了过去。 “谢谢。” 他快步离开,同时用对讲机联系了所有人。 “路南佳泰修理厂,移动。” 附近警员耳机内,响起了周业斌的命令。 一时间,十几名刑警,呈扇形朝修理厂包围而来。 佳泰修理厂不是沿街商铺,比较老旧,从敞开的大门可以看到里面空间不小。 周围停着不少残破的车辆。 周业斌带人率先来到门口,扫了一眼。 有两个维修工正在灯光的帮助下,拆卸车轱辘。 看到其中一个人,周业斌神色严肃起来,大步上前,身后警员紧跟。 韩家光此时正在工作,擦汗的同时仿佛听到了脚步声,微微转头。 一群人,直奔自己而来。 当下,他脸色突变,没有任何犹豫扔掉工具扭头就跑。 那是相反的方向,修理厂似乎有后门。 “韩家光!!!” “抓人!” 周业斌神色一怒。 “站住!!” 所有警员立即冲了上去。 (本章完) 第38章 陈益的身手 第38章 陈益的身手 “站住!警察!!” 伴随着警员们的怒喝,场面顿时变得混乱起来。 虽然知道对方不可能停,但行动要有压迫力,万一这家伙真的投降了呢? 所有人都知道,韩家光发现不对劲就跑的行为,基本已经坐实了他有问题。 就看是因为毒品,还是因为杀人,亦或者其他犯罪行为。 从概率上讲,杀人的可能性极大。 都因为毒品进去一次了,出来之后肯定更加谨慎,他应该相信自己不会这么容易被发现。 之所以跑,怕是明白了命案已经暴露。 骚乱吸引了修理厂其他人的注意,还有老板模样的男子开门走出,一脸懵逼。 “什……什么情况?!” 没有人回答他,他甚至还看到了身手矫健的外勤警员,脚踩正在维修的汽车凌空飞跃,扑向前方的韩家光。 可惜扑空了,韩家光相当灵活。 案底人员再次被抓,是会从重论罪的,而且这次还是因为杀人。 最后的量刑,死刑的可能性相当大,几乎铁板钉钉。 因此,他必然会玩命的跑,不排除暴力拒捕的可能。 “王八蛋!” 周业斌骂了一句,正要追上去,扭头却发现陈益不见了。 “陈益?” “诶?陈益呢?!” “靠!这小子不会怕了吧!” 他没心思关心陈益去哪了,迅速追了上去。 虽然不得不承认陈益智商超绝,真的根据推断找到了凶手,但第一次面对抓捕现场,害怕情有可原。 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给他练胆! 陈益当然没有跑。 在看到韩家光逃跑的速度和灵活性后,他便知道想要追上对方需要费很大的力气,不排除让其溜掉的可能。 没想到这狗东西涉嫌吸毒,身体素质倒是不错。 此刻的他,正盯着手机地图,急速穿越狭窄的巷道。 从地图俯瞰,修理厂的后门连接的是城中村,里面小路曲折四通八达,很适合躲藏和逃跑。 如果熟悉地形的话,甩开追捕也不是没有可能。 “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躲起来。” “到时候警方的支援过来,包围整个村子进行地毯式搜索,插翅难逃。” “想要冲出这个地方,最近的路线就是……” 陈益扫了一眼,收起手机加快速度。 整个空间地形,已然印刻在了他的脑海中。 “韩家光!你跑不了的!站住!” 跑的最快的是卓云,周业斌也紧随而至。 大家四散开来,想要抄近路堵截。 不过韩家光对周边道路非常熟悉,更是知道哪里有障碍物,如泥鳅般越跑越远。 周业斌气的掏出手枪子弹上膛,刚想威胁两句,便看到对方又是拐了个弯没影了。 “给我追!!” 五分钟后。 通往城中村外的路口,陈益静静的坐在这里,口中抽着香烟,看起来很是惬意。 徐徐上升的烟雾,让他的眼睛微微眯起。 胸口还在起伏,是短时间内的急速奔跑导致的。 不一会儿,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陈益转头,看到韩家光正玩命的狂奔,大汗淋漓。 双方距离,也就几十米了。 见状,陈益用力吸了一口烟,缓缓站起身。 “闪开!!” 看到有人挡在前面,韩家光一脸凶狠,怒吼出声。 吧嗒吧嗒…… 陈益嘬着香烟,不为所动,就这么站在那里,神色平静的看着距离越来越近的韩家光。 “我让你滚开!!” 韩家光再次怒吼出声,突然意识到什么,当即停住脚步。 “警察?” “特么的!” 他直接掏出一把匕首,眼神狠辣。 “让开!!放我过去!不然宰了你!” 陈益视线下移,轻笑道:“这是杀马萌的那把匕首吗?你还没扔呢。” “无所谓了,扔了也能找回来。” “好了,我现在以刑警的身份……” “你让不让开!!”韩家光哪里有耐心听陈益废话,大步上前,锋利的匕首直指陈益。 此时,周业斌卓云等人追了过来,远远看到了韩家光和陈益的对峙。 当即,众人变色。 “陈益!安全第一!先让开!!”周业斌当即大喊。 他还以为对方不敢参加追捕,没想到竟然给韩家光来了一个釜底抽薪断后路。 这要是让韩家光给捅一刀,那乐子可就大了。 万一捅到要害,市局刑侦支队不就损失一个破案奇才?! 他可不想看到陈益出事。 身后的动静刺激到了韩家光,想到被抓的后果,他不再犹豫,提刀上前。 “你自己找死!” 锋利的刀刃,瞄准的是他的胸口。 陈益收敛笑容,淡定的看着这一幕,指间香烟滑落。 “持刀拒捕袭警,这可不怪我啊。” 伴随着声音响起,陈益闪电般抬手,抓住了韩家光手腕,用力一拧。 “啊!!” 韩家光吃痛,手臂扭曲,惨叫出声,匕首也是掉在了地上。 随后,陈益抬脚踢在了韩家光腘窝上,使得他立即跪了下去。 下一刻,陈益松手,身体乍然而动,一个急速的回旋,左腿如同鞭子般,狠狠抽在了韩家光的胸膛上。 砰! 巨大的力道,让韩家光直接倒飞而出,重重撞在了后面的墙上,随即如麻袋般滑下。 “你……” 韩家光尝试挣扎,竟然没有马上爬起来,可见陈益的这一脚绝对不轻。 “卧槽!” 已经追上来的周业斌等人,看到了这一幕。 如此干脆的反制夺刀,如此漂亮的回旋踢,如此恐怖的力道,显然是练过,而且实力不俗。 “别动!老实点!” “别动!!” 警员们一拥而上,死死将韩家光摁住,并带上了手铐。 将韩家光拉起,所有人都是惊疑不定的看向陈益,不明白这位并非警校毕业的实习生,哪来的这般身手。 在查案上,能做到精准判断。 在格斗上,能做到迅雷勇猛。 这……这有点夸张啊。 “你什么情况?” 眼见韩家光被控制,周业斌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陈益。 陈益甩了甩肩膀,笑道:“练过,练过,防身而已。” 周业斌无奈,对方给他的惊喜太多,都快麻木了。 没有多问,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冷厉的视线射向韩家光。 “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我要告他!” 韩家光没有回答周业斌的问题,而是死死盯着陈益,怒声开口。 他只感觉胸口火辣辣的疼痛,肺都要炸开。 周业斌怒骂:“告个屁!” “持刀拒捕,暴力袭警,你告谁?!” “说!知道为什么抓你吗?!你用这把匕首干过什么!” “提醒一下,十月十三号晚!” 韩家光脸庞肌肉剧烈抖动,沉默良久后,垂下了头。 “杀人。” 周业斌冷喝:“杀谁!!” 韩家光:“马……马萌。” 周业斌摆手:“带走!” (本章完) 第39章 审问韩家光 第39章 审问韩家光 市局。 办案大厅。 张晋刚默默喝了口水,他已经在这等了近两个小时,早就过了晚饭时间 附近陪同的警员看到对方没有吃饭的意思,自然也不可能去提。 饿着就饿着呗,当刑警的,谁没挨过饿啊。 此时,远处伴随着开门声和脚步声,一身休闲装的方书瑜出现在办案大厅,看样子准备下班回家。 脱去了白色的法医服,头发扎起的方书瑜,更像梦幻中的邻家女孩,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青春迷人的气息。 “方法医。” “方法医。” 看到方书瑜,几人问好。 坐在那里的张晋刚抬头,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笑容。 “书瑜啊,这么晚了才下班。” 说话的同时,他甚至还站起了身。 整个市局能得到这般待遇的警员,屈指可数。 面对张晋刚,方书瑜也是有了晚辈般的笑容,清脆如百灵鸟的声音响起:“张局,您怎么在这?” 张晋刚笑道:“下班了,叫我张叔就好。” “业斌不是去抓人了么,我在这等等。” “抓人?”方书瑜诧异,“我听说抓了两个都不对,这么快就锁定嫌疑人了?” 张晋刚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听他们说是陈益经过推断和问询,找到了疑似凶手的家伙。” “这小子估计属龙蛇的,需要鞭策。” “你看,给点压力,马上就有成果了。” 此话让方书瑜更加诧异:“啊?您给陈益压力?他才刚入职啊。” 张晋刚微笑:“他让我明白了一件事,经验和能不能破案,有的时候没有因果关系。” “很不错的一个小伙子,等人回来再说吧。” “你不用管了,先回去。” 聊到这里,方书瑜略微犹豫,索性也坐了下来。 看到张晋刚投来疑惑的眼神,方书瑜眨眨眼,笑道:“我认识他,也想看看他的判断对不对。” 张晋刚:“认识?什么时候认识的?” 方书瑜解释:“之前在图书馆的时候遇到过,当时他正在备考。” “本以为是重在参与,没想到现在真成为同事了。” 闻言,张晋刚点了点头:“哦,是这样。” 他不再多说。 又是半小时过去,外面响起了警笛声,随之而来的,是急促的脚步。 周业斌带队回来了,并拷着一个人。 “带到审讯室!” “是!” 走进办案大厅,周业斌看到了坐在那里的张晋刚和方书瑜,当即一愣。 “张局,你们在这干吗?” 张晋刚的视线从韩家光身上收回,询问道:“是他吗?” 周业斌轻呼一口气,重重点头:“是他,已经认了,凶器都还没扔,还拿着凶器拒捕袭警。” “幸亏陈益练过,让这家伙吃了点苦头。” “嗯?” 张晋刚仿佛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陈益身手不错?” 周业斌嗯了一声:“很不错。” 说完,他迈步上前,弯腰低声道:“可能连我也不是对手,说是练过,抓捕的时候堵住了嫌疑人的逃跑路线,一秒制服。” 张晋刚讶然,扭头看向人群中的陈益。 这小子给他的惊喜,越来越多了。 “陈益是怎么找到嫌疑人的?” 周业斌道:“是这样……” 当下,他把之前陈益的推断,提取重点大概说了说。 另一边的方书瑜听完后有些吃惊,开始重新认识陈益这个人。 之前觉得对方多少有那么一点“自大”,现在看来,貌似应该称之为自信。 自身能力所带来的绝对自信。 看来,是个天赋型选手。 张晋刚同样意外,深深看了陈益一眼,起身道:“趁热打铁马上审讯,今晚必须拿到嫌疑人口供。” 周业斌:“是,张局。” 临走的时候,张晋刚路过拍了拍陈益肩膀,给了一个赞赏的微笑,但什么都没说。 搞的陈益差点忍不住质问:你是不是想反悔?! 方书瑜更干脆,得到答案后起身就走,不耽误刑侦队接下来的工作。 审讯室。 韩家光被铐在椅子上,对面坐着的是周业斌等人。 “姓名。” “韩家光。” “年龄。” “三十六岁。” “职业。” “汽车维修员。” 周业斌双手抱臂盯着韩家光,冷声道:“为什么要杀马萌?” 对于这个问题,韩家光沉默良久,似乎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等了一会,周业斌问道:“你是不是拿她出轨的事情威胁了。” 此话让韩家光一愣,下意识抬头:“你怎么知道?”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自己和马萌,现在马萌死了,警方哪里来的信息? 周业斌皱眉:“回答问题!” 韩家光再次低头:“是,威胁过。” 周业斌:“继续。” “我们后续会搜查你的家,不要玩把戏。” 听得此话,韩家光纠结半响,最终无奈道:“我以为我吃定了她,没想到有一次在我家的时候,让她发现了……发现了……” 周业斌:“毒品是吧。” 韩家光沉默。 周业斌提高音量:“回答问题!” 口供上可不能写“默认”这个两个字,必须得到确定的供词。 韩家光:“是……” 周业斌:“所以马萌以此为要挟,让你萌生了杀人的念头。” 韩家光:“没错。” 他奇怪的看了看周业斌,怎么警方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此刻,不少视线集中在陈益身上,惊异于对方推断的准确率。 锁定凶手也就罢了,能判断作案动机,这可真是厉害。 周业斌:“马萌的手机呢?” 马萌的手机是一条重要线索,未来如果案情调查没有进展的话,会以此作为突破口。 嫌疑人将其卖掉,也是有可能的。 到时候,会走访二手手机店或者尝试定位。 不过嫌疑人归案的速度很快,便没有必要了。 “在家里。”韩家光回答。 周业斌微微点头,拿起了面前的证物袋,里面放着一把匕首。 正是他用来袭击陈益的那一把。 “这是凶器吗?” 韩家光抬头看了一眼,道:“是。” 周业斌:“为什么还留着。” 韩家光的理由很简单:“不舍得扔。” (本章完) 第40章 方法医,下班啊? 第40章 方法医,下班啊? 每一位嫌疑人的心理路程是不同的。 被抓的时候,有的会选择死扛,有的会直接认罪。 韩家光属于后者,在看到警察上门的那一刻,便知道自己案发了,所以才会玩命的跑,甚至不惜袭警。 只要跑了,就有机会,哪怕多自由一天也是好的。 若是被抓,这辈子彻底结束,就算不死也会牢底坐穿。 此刻面对审讯,韩家光没有任何隐瞒,基本该说的都说了。 就算还有没说的,也不影响案件整体的进展。 当晚,卓云陈益等人搜查了韩家光的家,并发现了马萌的手机,作案时的衣服,以及数量不少的毒品。 周业斌立即联系了缉毒队,进行后续的侦查工作。 不过那些事情,就和刑侦队无关了。 已经到了后半夜,办案大厅灯火通明,一直忙到现在。 此刻,所有人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不少视线看向陈益,惊奇和佩服混杂。 纵观查案过程,好像一直是陈益在主导着一条线。 而正是这条线,通往最后的真相。 大家亲身经历亲眼所见,不是运气,实打实的能力。 “如果大家都不困的话,是不是可以欢迎一下……新同事入职?” 周业斌露出开怀的笑容,朗声开口。 听得此话,大家都笑了,并不约而同鼓起了掌。 既欢迎陈益入职,也为对方精彩的破案过程喝彩。 陈益难得不好意思起来,姿态摆得很低:“感谢感谢,希望以后多多关照,多多关照。” 身旁的卓云一把揽住陈益,说道:“伙计,以后靠你罩着我了,前途无量啊!” 他不得不承认,对方的智商和身手,都在他之上,而且近乎碾压。 有这样的人在,未来阳城的破案率必将直线上升。 回想几个月前刘格一案到现在,他们不是抓了一个嫌疑人,而是“抓”了一个文武双全的奇才啊。 陈益无奈:“云哥,你这么说的话,我压力很大。” “哈哈。” 卓云笑了起来,用力拍了拍陈益肩膀。 “来日方长,咱俩以后得好好交流交流感情。” 陈益含笑点头:“这是当然。” 卓云在一线刑侦组显然有不低的地位,经常出外勤,那以后彼此就是战友了。 缉查重案罪犯,是有一定危险性的,甚至还具备死亡率。 从这个角度讲,说是生死战友也不为过,需要把后背交给对方。 此时周业斌开口:“卓云陆永强江晓欣他们你已经认识了,要不要让其他人做个自我介绍?” 陈益道:“今天算了吧周队,大家都挺累的,有的是机会认识。” 周业斌点头:“也行。” “对了,你的警服证件还有配枪之类的东西,等张局的决定吧。” “他自己给你画的饼,这么多人都听到了,要是不兑现的话,威信可就没喽。” 提及此事,大家颇为羡慕。 直接转正,授二级警司,这不管对阳城市局乃至全国警队,不说大姑娘上轿头一遭,也绝对是相当罕见的。 不过陈益的能力大家看在眼里,都非常服气,倒也不会心理不平衡。 警察队伍,重点是队伍两个字,这是团体。 打击犯罪,需要所有人的共同努力,并非个人英雄。 所以,与有荣焉。 远的不说,此次两天时间侦破命案,集体三等功肯定是有的。 法医,痕检,技术,外勤,都有功劳,缺一不可。 已经很晚了,大家简单聊了一会后便都下班回家,养精蓄锐准备第二天的工作。 …… 翌日上午。 陈益来到市局,加入到案件后续的整理工作。 证据,口供,查案过程等等,都要详细记录,移交审核。 直到十一点,张晋刚把他叫到了办公室。 所有人看着陈益离开的背影,都知道张局应该是……要兑现承诺了。 “张局。” 敲过门后,陈益走了进来。 坐在办公桌前的张晋刚看完手中文件,起身指着一旁的沙发道:“坐吧。” “谢张局。” 两人落座。 张晋刚看着眼前的青年,眼神中的欣赏越发浓郁。 “此案的侦破,你占主功。” “我说过的话自然算数,从现在开始你正式转正,警衔的话还未批下来,等几天吧,没什么问题。” “警服和其他随身物品的配发,直接找你们队长,最好等案子彻底结束再说。” “好好努力吧,欢迎加入阳城市局。” 不同位置说不同的话,周业斌他们是欢迎加入刑侦队,而张晋刚则是欢迎加入阳城市局。 最后一句话听起来比较严肃,陈益立即起身,正色道:“是,张局。” 张晋刚笑着摆手,示意陈益坐下。 “怎么样,感觉自己的同事如何?”他询问道。 陈益以为对方指的是人际关系,回答道:“都挺好的,对我很关照。” 张晋刚:“我说的是能力。” 陈益微愣:“也很好啊,卓云陆永强他们,都是刑侦人才。” 张晋刚嗯了一声,认真道:“刑侦队看能力不看资历,以后要互相学习。” “还有,谦虚点好,但也不要过分谦虚。” “有崭露头角的实力,就不要去做尸位素餐的事情。” “当然,只是提醒,你的表现还是非常不错的,我相当满意。” 陈益觉得对方意有所指,点头称是。 忙碌的一天过去,本来今天计划是欢迎新同事入职,大家聚聚餐,不过有两人家中有事便临时搁置了。 未来有的是时间,倒也不着急。 离开市局准备回家的陈益,在门口碰到了方书瑜。 对方挎着精致的小包,静静的站在那里。 虽没有刻意打扮,但完美的身材掩饰不住,使得陈益默默在心中说了句背影杀手。 背影杀手有褒贬两种含义,看具体语境,此刻当然是褒义。 “方法医,下班啊?” 陈益打了声招呼。 方书瑜回头,微笑道:“下班。” “没想到咱俩真成同事了,恭喜啊陈益。” 陈益笑道:“谢谢,开车来的吗?” 方书瑜点头:“嗯。” 陈益:“那怎么还不走?等人吗?” 方书瑜略微沉默,道:“家里父母都比较忙,回家也是自己吃。” “我在考虑,去哪随便对付点。” 说完,她微微转移视线。 陈益愣了一下,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气氛的烘托下,哪怕出于男人的礼貌,自己此刻也是不是应该说一句:要不要一起吃点? 求追读啊求追读,票票之类的就不奢求了,感谢感谢,喜欢的话就暂时别养书了,作者表示非常的难受。 (本章完) 第41章 共进晚餐 第41章 共进晚餐 “要不……一起吃点?” 陈益最终还是问了一句。 面对方书瑜这样的大美女,除非男人脑子进水或者极度的不自信,否则这种情况下都得邀请一下。 而陈益两者都不搭边。 随口一问而已,若是对方不方便或者拒绝,也不会显得尴尬。 闻言,方书瑜看了陈益一眼,略微思索后,点头道:“也行吧,你想吃什么?” 陈益本想询问她想吃什么,没想到这女孩不按套路出牌。 “你呢?” 陈益反问。 方书瑜:“我都行。” 陈益:“我也都行。” 两人就这么安静下来,果然还是没逃脱尴尬的气氛。 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有直男嫌疑,陈益在两秒钟后开口:“西餐怎么样,我知道一家很不错。” 方书瑜没有意见:“行,有段时间没有吃过西餐了。” “你开车我开车?” 显然,她的意思是开一辆车。 本来就两个人,开两辆车的确感觉怪怪的。 陈益笑道:“我开吧,吃完我再把你送回来,反正也不远。” 方书瑜动了动单肩包,微微颔首:“行,走吧。” 两人并肩离开。 片刻,周业斌和卓云走出市局大门,看着不远处的方书瑜上了陈益的车。 这一幕,让两人的脸色浮上一抹怪异。 “陈益这小子,把富二代泡妞的本事,用在方法医身上是吧?” 说话的是周业斌,没有不满,只是无语。 才几天啊,就和方书瑜勾搭上了。 那可是市局乃至全阳城最漂亮的警,颜值不输明星的存在。 要是包装一下进军娱乐圈,妥妥的国民女神。 陈益能看上倒也不足为奇。 身旁的卓云只有一个反应,那就是对陈益惊为神人。 陈益的查案能力顶多算敬佩,但约到了方法医,就得顶礼膜拜了。 “周队,要命的是方法医竟然真的同意了,这是要去单独吃饭吧?” “不科学啊。” 周业斌同样诧异:“难道陈益这小子不仅智商高,情商也不俗?” “怎么把方法医忽悠走的?” 方书瑜有人追吗? 当然有。 入职那一年有,现在绝迹了。 原因很多,随便拿出一个都足以让男人望而生畏。 全部加起来,方书瑜绝对有朝着不婚不育最高境界发展的趋势。 “要是真能追上,我以后叫他哥。” 卓云自然了解方书瑜是什么人,对陈益相当的不看好。 周业斌转头看了他一眼:“上次这么说话的人,还是张局,结果你也看到了。” 卓云:“……” 周业斌:“走吧,下班回家,管他们呢。” “男未婚女未嫁,这是人家的自由。” “要是陈益真追上方法医,少奋斗十年。” 陈益家里本来就很有钱,他指的当然不是财富方面。 卓云仿佛看到了周业斌所说的结果,幽幽道:“那可真是无敌啊,到时候就不是叫哥了。” 周业斌拍了他一下:“那么八卦干什么?回家和你老婆八卦去。” “以后在局里,别议论这件事。” 卓云心中腹诽:好像是你在八卦。 …… 陈益开车带着方书瑜,缓缓行驶在路上。 虽然不远,但下班高峰还是有一些拥堵的。 方书瑜没忍住好奇,开口问道:“听说你家里很有钱,为什么开这种车?” 陈益笑道:“代步而已,无所谓。” “要是开着豪车去上班,我怕张局打我。” “这种撑面子的工具,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方书瑜微微点头:“这倒也是。” 她没想到陈益还有这般洒脱的性格,目光有所不同起来。 陈益:“对了,你刚才说父母很忙,也是做生意的吗?” 方书瑜略微迟疑,道:“不是,上班的,工作性质忙而已。” “哦。” 陈益点头,没有多问。 查户口是聊天大忌,会引起对方反感。 闲谈中,目的地到了,两人下车进了西餐厅,找了一个靠窗舒适的位置,点餐边吃边聊。 这家西餐厅的人均消费并不是很高,普通人也能消费得起,只是不会经常来罢了。 方书瑜似乎是个吃货,没什么忌口,来者不拒。 因为待会需要开车,所以两人都没有选择喝酒。 “通过推测锁定凶手,需要很丰富的办案经验,你是怎么做到的?” 聊了一会后,方书瑜很快说起了案子。 两人一个刑警一个法医,共同语言还是比较明确的,离不开刑事案件。 陈益笑道:“能力有,只是缺乏舞台。” “职业优势其实是相对的,在成为警察之前,我对刑侦一直很感兴趣,现在算是有了可以发挥能力的平台。” “就拿你来说吧,世界上肯定有相当一部分人群,在法医学上的造诣,比你这个法医还像法医。” “不是吗?” 方书瑜想了想,道:“说的也有道理,看来你的天赋体现在了刑侦上。” “很抱歉,之前在图书馆的时候,我并不认为我们彼此能成为同事。” “现在,有点打脸。” 说完,她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有灵动,也有淡淡的俏皮,毫不做作。 对方给陈益的感觉还是很真实的,只是因为职业缘故,导致性格并不是那么活泼。 这种后天养成的性格是可以改变的。 陈益微笑:“没事,很正常。” “了解我之后,这种情况就不会发生了。” 方书瑜眨了眨眼:“你一直都这么自信吗?” 陈益道:“对自己有自信,才能对受害者负责。” “若是刑警失去了自信,高兴的是犯罪嫌疑人啊。” 这话让方书瑜若有所思。 自己在进行尸检工作的时候,免不了会遇到一些难题,若是不自信萌生了放弃的念头,的确是对受害者的不负责。 说的严重点,会间接影响到一线刑侦组的调查工作,增加嫌疑人逍遥法外的概率。 从这个角度考虑,她刚才的问题多少有点不合适了。 刑警查案,必须要自信,抱着必破的念头,认真做好每一件事。 直白的四个字,便是永不言弃。 “受教了。”方书瑜开口。 陈益笑道:“闲聊而已,什么受教不受教的。” “来,再吃点,如果喜欢的话,下次再带你过来。” 方书瑜略微沉默,轻轻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陈益给她的感觉很不一样,能力反差非常明显,这让她非常好奇,想深入了解。 有句老掉牙的话是这么说的:好奇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本章完) 第42章 卓云乐了 第42章 卓云乐了 两人在餐厅吃到了八点半,陈益随即开车将方书瑜送回了市局。 “走了,明天见。” “谢谢你的晚餐。” 方书瑜降下车窗,摆手道谢。 “不客气,路上慢点。” 陈益目送方书瑜离开,直到看不见后车灯了,方才转身。 回到家后,沈瑛和陈志耀早已吃过,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聊天。 现在喜欢看电视的不多了,纯粹是听个声看个影,不然家里多少显得冷静。 “回来了,工作怎么样?” “过来坐,和妈说说。” 沈瑛笑着招手,为自己儿子能成为一名刑警而感到骄傲。 身旁的陈志耀也看了过来,虽然依旧严肃,但嘴角的微笑表明他心情很不错。 他一直想让陈益找个正经工作。 刑警职业,那可是相当的正经。 唯一的缺点,就是多少有点危险,这件事他们夫妻之间已经聊过了。 经历风雨,才能真正成为男子汉,大不了以后想办法把他给调走。 反正进了体制,不出现很严重的错误是不会被辞退的。 陈益来到客厅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还行吧,同事对我挺照顾的。” 他没说转正的事,也没说警衔的事。 对沈瑛和陈志耀来说,这多少有点夸张了。 “那就好。”沈瑛点头,“你刚刚进市局,一定要虚心学习,上司说什么你就听着,别和他们闹矛盾。” “还有啊……” 陈益揉了揉耳朵:“好好好,我知道了。” 此时陈志耀开口:“小益,你的信用卡都给你放开限额,各个银行都可以取款提现。” “要学会和同事搞好关系知道吧?钱该的。” 陈益敷衍:“行,知道了。” 他明白对方的意思,虽然观念不同但没必要反驳,听着就好了。 听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 请客吃饭也就罢了,要涉及到其他方面,那他的职业生涯早晚到头。 “还有啊,这周末有个饭局你得去啊。”陈志耀继续道。 陈益:“饭局?不去,我很忙的,你们代表吧。” 陈志耀刚想责怪两句,听到对方很忙后,犹豫了一下,道:“行吧,你该忙忙你的,也别太累了。” 陈益起身:“那我先上楼了。” 没走两步,他回头道:“爸,有件事得先说好。” “未来不管我在什么位子,任何人情请托,全部回绝,不要替我答应,除非是犯罪下的受害者。” “这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没得商量。” “我是为所有人服务的,不是为亲朋好友服务的,没问题吧?” 这番话让陈志耀明显一愣,和沈瑛相互对视后,点头道:“没问题,你放心,不用说我也知道。” “那就好。” 陈益点头。 待二楼房门关上后,沈瑛转头笑道:“小益这孩子,格局比我们都大,以前真没看出来。” 陈志耀也是开口:“毕竟年轻,有正义感是好事啊,我们得支持,不能拖后腿。” 沈瑛笑容更胜,觉得自己儿子真是开窍了。 …… 时间来到三天后,陈益正常上班,拿到了属于自己的警服和警号,包括手铐、多功能腰带等警械装备。 从此刻开始,他成为了一名真正的刑警。 警衔还没有下来,正在走流程。 马萌被杀一案迅速告破,集体三等功已经有苗头了,不过需要等大概二十个工作日。 这让刑侦队所有人欣喜,对陈益印象越发的好。 砰! 砰! 警务训练室,卓云看着陈益连续五发子弹皆是偏离了靶心,非但没有遗憾,反而目光亮起露出笑容。 好家伙,总算让我逮到你的短板了,舒坦啊! 陈益摘掉专用降噪耳机,转头看向卓云,发现了他一脸“傻笑”,当即有些无语。 “没事没事,新人都是这样的,有我教你,以后你的射击水平绝对一日千里。” 卓云老气横秋,一脸前辈的样子,淡声开口。 陈益额头当即冒出黑线。 以他的枪法,闭着眼都能打出十环,这给你装的! 查案可以说是天赋,身手可以说是练过,枪法怎么办? 要真是展现出神枪手的实力,很难解释。 私藏枪支啊? 还是经常去参加真枪实弹的射击场? 全国范围内真枪实弹的射击场虽然很少,但绝对有。 只要满足条件,可收费去体验,价格不低。 一发子弹,大概在几十块钱,体验一次起码要费好几千。 对普通人来说比较奢侈,对一个富二代来说,基本可以打到手软。 这是一个很好的理由,不过……经不住查啊。 只要有心人想查,绝对能查到你到底去没去过。 没去过,就是撒谎了。 为什么撒谎?到时候更无法解释。 虽说疑罪从无不存在把柄,但陈益也没必要平白给自己惹麻烦。 射击水平可以慢慢提升,几个月后再暴露不迟。 却没想到,卓云这边倒是来劲了。 “云哥,我觉得你有装逼的嫌疑。”陈益开口。 卓云脸皮很厚,笑呵呵道:“嫌疑这个词,用的不是很准确。” 陈益:“???” 你可真是不要脸啊。 此时周业斌开门走进,看了一眼标靶情况,倒也不意外。 一个没用过枪的新人,说实话打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陈益,持枪证下来了。” “卓云,没事的时候带陈益练练,刑警必须会用枪,而且要有不低的准度。” 周业斌说道。 意外情况随时都会发生,枪是刑警打击犯罪的重要工具之一。 卓云笑得很开心:“好的好的,我会好好带陈益的。” 周业斌奇怪:“你笑那么干什么?吃了蜂蜜了?” 卓云轻咳:“没事没事,只是觉得带陈益这项任务非常艰巨,内心兴奋。” 陈益:“……” 他现在有提枪连续命中靶心的冲动。 周业斌哦了一声,道:“行,你们练吧。” “陈益,没事的时候熟悉一下以前的卷宗,尤其是在逃的通缉犯。” “你的记忆力应该不错,万一哪天碰到了,心中有数。” 陈益点头:“好的周队,我知道了。” 说完,他看向卓云,微笑道:“云哥,不忙的话,去格斗教研室练练?” 卓云愣住:“啊?” (本章完) 第43章 尘封的卷宗 第43章 尘封的卷宗 半个小时后。 警务格斗教研室。 “卧槽!” “陈益你来真的……等会!” 砰! 卓云只觉胸口一股大力传来,还没等疼痛感传来,身体已经飞出去三米,重重砸落在地上。 附近围观的几名年轻警员眼角直抖,看陈益的眼神中带上了敬畏。 陈益缓缓放下腿,轻笑道:“云哥,咱比武切磋当然要来真的,无限接近于实战,这样才能促进彼此能力的发展。” “我这是为你好,你身体素质不太行啊,需要锻炼锻炼。” “再来。” 卓云揉了揉胸口,脸庞肌肉有些扭曲。 是真的疼! 他觉得陈益是在借切磋的名义公报私仇! “不来了,我服……我服了还不行么。”卓云站起身,咧了咧嘴唇。 这家伙,只要面对的不是携带热武器的危险级罪犯,若敢拒捕,对方下场绝对很惨。 之前的韩家光,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面对审讯的时候,偶尔还在摸胸口呢! 陈益甩了甩肩膀,笑道:“行吧,下次再说。” 卓云瞪眼:“还有下次?没有下次了!” “陈益,我觉得你精力过剩啊,这样不好,需要静下心来好好磨练一下性格。” “那个什么,最近档案室很长时间没有整理过了,你去帮帮忙,顺便熟悉熟悉以前的卷宗,增长经验。” 闻言,陈益眉头一挑,稍微活动手腕。 这个动作让卓云脸色微变,连忙道:“新人都要经历这个过程啊!我可是组长!你不能……” “呵呵,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看到陈益跃跃欲试,卓云讪笑中改了口。 在格斗教研室那叫切磋,不叫打人,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行吧,正好我也想看看咱们刑侦支队以前都破过什么案子。” 陈益放下手,翻出了擂台。 见状,卓云这才松了一口气,心中发誓再也不和陈益动手了。 本来有试探实力的意思,没想到吃了大亏,也不知这小子以前是怎么练出来的。 …… 当陈益来到档案室的时候,看到一位身穿警服的中年男子正在忙碌。 几天的时间,整个市局该认识的人他基本都认识了,对方叫王德彦。 好像从入职开始,便负责文件卷宗的整理工作,多年来一直待在后勤,从未参与过案件的侦查工作。 市局有很多岗位,每个人都在各自的岗位发挥着重要作用,不能说他能力不强。 只能说,不适合出外勤吧。 虽然晋升比较难,但相对还是比较舒服的,不必风吹日晒的奔波,不必没日没夜的调查走访,也不必承担压力。 看着整整齐齐一尘不染的档案室,陈益知道他还是非常认真负责的,理应保持尊重。 “王哥。” 陈益笑着开口,走了进去。 王德彦回头,发现是陈益后,微笑回应:“陈益啊,你怎么来了。” “叫我老王就行,他们都这么叫,别叫哥,感觉怪怪的,我儿子比你小不了几岁。” 陈益倒也没有矫情,改口道:“行,老王。” “云哥让我来帮帮忙,您看有什么工作能交给我的吗?” “帮忙?” 王德彦拿着一份老卷宗走了过来,笑道:“让你来这里帮忙不是屈才了,你应该跟着老周才对。” “不过……也行吧,了解这些东西对你也没有坏处。” 他自然知道陈益,两起凶杀案对方都发挥了关键性作用。 这样的年轻警员,前途绝对是无量的,他比不了。 话说回来,新人入职整理卷宗是大家都需要经历的过程,他倒也见怪不怪。 对陈益来说,了解了解以前的案子,至少能增长经验。 再厉害的警察,也需要不断的学习,取长补短。 陈益扫了一眼周围,询问道:“那……我从什么地方开始?” 王德彦指着一个角落:“喏,那都是十几二十年前的老文件了,你把它们分分类吧。” “至于怎么分,你看着办。” 陈益点头:“行。” 说完,他走了过去。 王德彦拿着卷宗来到座位上,不再管陈益。 不一会儿,陈益抱着一摞卷宗坐在了王德彦对面,认真翻阅。 年份确实比较老了,纸张都有些泛黄。 其中大部分都是已经侦破的案件,包括嫌疑人在逃的也在其中。 多年前追踪手段单一,嫌疑人如果提前跑了隐姓埋名,想要找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就上了悬赏通缉令。 清网行动扫了一大批,但数量依然不少。 两人就这么静静坐着,时间不知不觉中过去一个小时。 “喝水吗?小陈。” 对面的王德彦改变称呼,笑着开口。 陈益抬头,客气道:“不了,杯子在外面,我不渴,谢谢。” 王德彦:“行吧。” 他站起身,拿着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 回来的时候,发现陈益正在拿着两份卷宗左右对比。 “看什么呢?”他询问道。 陈益道:“失踪案,一个是二十年前的,一个是十五年前的。” “人还没有找到啊,怕是凶多吉少。” 王德彦来到陈益身边看了一眼,点头道:“这两个案子是张局办的,最终也给出了凶多吉少的结论。” “可惜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陈益:“张局?” 王德彦:“嗯。” “当时张局还是咱们市局刑侦队的队长,后来新的案子出现,此案又没有线索,便慢慢尘封了。” “不过寻找还在继续,各城市都有协查函。” “虽然如此,恐怕不少人也将她们忘掉了。” “我想,张局肯定还一直记得。” 陈益略微沉默,道:“无父无母的,也许……存在背井离乡的可能,不愿让人知道。” 王德彦叹道:“也只能这么安慰了。” “无父无母的两个孩子,突然消失在了世界上,除了咱们警察,谁还会去关心呢。” 陈益没有说话,再次翻了翻寥寥无几的几页卷宗,最终将其合上。 随即,把两份卷宗放在了一起。 王德彦看了陈益一眼,说道:“你也觉得,她们两个人的失踪有关联?” 陈益:“共同点太多,姑且可以这么认为。” 王德彦摇头叹了口气,迈步坐了回去。 “不知道在我退休之前,能不能见到这两个女孩。” “还活着的话,都三十多岁了。” 陈益沉默,视线在卷宗封面上定格。 三十多岁? 那是最好的结果。 (本章完) 第44章 日常逛街 第44章 日常逛街 一周后。 明天到了休息日。 刑警周末当然也休息,只不过全年二十四小时有值班的人。 若遇到重大警情,一个电话都必须马上归队。 办案大厅,正伏案认真写材料的陈益,突然感觉一阵香风飘入鼻尖,一道人影紧随着映照在电脑屏幕上。 他下意识回头,发现是方书瑜。 “嗯?下班啊?” 陈益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还不到点,不过也快了。 方书瑜微笑:“晚上有安排吗?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这次,我请客。” 此话一出,周围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停止了工作,目光看了过来。 有疑惑,更多的是吃惊。 方大美女亲自邀请吃饭,这在局里可是相当稀罕的事情。 卓云也傻眼了,本以为一周过去两人已经恢复平淡,变为普通同事,没想到今天又来一出。 陈益,你牛逼啊! 可惜周业斌在自己办公室,没看到这一幕,不然八卦的心可能按捺不住。 面对方书瑜的邀请,陈益仿佛并不意外,含笑点头:“行啊,我没啥事。” 这一周两人的确没怎么见面,毕竟工作性质不同,不过微信可没闲着,晚上经常聊天。 工作方面聊多了,免不了会涉及到私人话题。 他大概了解了方书瑜这个女孩,平时没什么朋友,也没谈过恋爱。 以前追求的人倒是不少,但她基本都是秒拒。 这样的女孩想要脱单,一见钟情是不可能的,只能循序渐进,从朋友发展成为恋人。 而她没有要好的异性朋友,这就比较尴尬。 “那一会见。” 方书瑜点头,转身离开。 待法医室房门关上,不少人迅速围了过来,以卓云为首。 “喂陈益,你们什么情况??” “陈益,你是不是在追方法医啊?我看这架势成功一半了啊!我支持你!” 其他人声音落下后,卓云按住陈益肩膀,认真道:“小陈子,跟哥可不能撒谎,有没有苗头?” “小陈子”三个字让陈益眼角抖了抖,咬牙道:“我们是纯洁的友谊关系!” “同事之间吃顿饭怎么了,你们没吃过饭啊?” 卓云:“纯洁的友谊关系?你觉得我信吗?” “喂,你们信吗?” 陈益看了过去,发现大家有一个算一个,都很默契的摇头。 “我发誓,我真没有追她。” “能不能不要这么八卦?” 陈益无奈。 他说的是实话,真的没有追方书瑜,不过对其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两人都是慢热型,何谈追不追。 以他对方书瑜的了解,若是现在站在对方面前说一句:做我女朋友吧! 那只有一个结果,方书瑜在意外愕然下,犹豫片刻后,果断拒绝。 反过来的话…… 嗯,不拒绝,必须答应。 女追男隔层纱,更何况方书瑜还是一个外形条件几近完美的女孩。 上门不要是傻子。 见得陈益说的煞有其事,卓云不放弃的追问良久,最终放弃,众人各自散开。 这种事情,只有看到了结果才能确定,当事人守口如瓶,谁也没有办法。 …… 当晚。 陈益方书瑜两人选择了一家火锅店,没有喝酒,所以吃的很快。 单是方书瑜买的,陈益知道对方的性格,没必要在这种时候发挥绅士风度。 自然点,挺好。 “回家吗?”方书瑜询问。 陈益微愣:“不然呢?” 他知道肯定不会发生开房这种狗血的剧情,但男人本色导致念头还是一闪而过。 方书瑜捋了捋秀发,笑道:“入秋了,需要添点衣服。” “你呢?要不要一起?” 陈益点头:“好啊,我又没啥事。” 和美女逛街又不吃亏,脑子秀逗了才会拒绝。 见得陈益同意,方书瑜似乎开心了不少:“那走吧,商场离得不远,走着就到了。” 两人离开火锅店,步行来到了阳城最繁华的商业区。 不得不说逛街是女人的天性,陈益如同护使者一般,默默跟着。 沿途所过之处,免不了收获不少的回头率。 这个地方号称美女聚集地,网络上很多吸引眼球的街拍都是在此取景,不过美女和美女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方书瑜清纯的气质配合绝美的容颜,很容易脱颖而出。 连服装店的女导购,眼神中都有可见的惊艳。 连带着,还要打量陈益,好奇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将其追到手。 果然衣服款式根本不重要,看的是脸,方书瑜不论怎么换,陈益都不得不给出高分评价。 “这个好。” 此时,方书瑜再次从试衣间走出,陈益明显愣了一下,忍不住开口。 她选择的是一件长款的薄毛衣,还有轻微的裙摆,优雅的身姿完美展现了出来。 复古的v领设计,更是将天鹅颈和精致锁骨,毫不掩饰的暴露在外,令人移不开视线。 纤细腰身,又为整体造型锦上添,尽显美幻。 此刻,甚至还有看到这一幕的其他女顾客,默默在试衣间前退开,想等着对方走了再说。 对比,其实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我也觉得不错。” 方书瑜站在镜子前左右扭动身姿看了看,颇为满意。 这幅画面,让陈益思维差点停滞。 “法医里边怎么会有这种绝品。” 陈益心中默默“吐槽”。 这次他没有选择放弃绅士风度,果断去付了钱,然后在方书瑜疑惑的眼神中,说了一句:朋友馈赠,主要你太漂亮了,没忍住。 没有女孩不愿被人夸赞,哪怕是漂亮的女孩。 方书瑜哑然失笑,接受了所谓的“朋友馈赠”。 “你呢?要不要买一件?” 在众人注视下离开店铺,方书瑜询问。 陈益:“我?算了吧,家里衣服很多……诶?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 好巧不巧,不远处走来王立华的身影,旁边跟着的是丁姿。 不能说阳城太小,毕竟最繁华高端的商场只有这一个。 相对,也比较符合王立华的身份。 王立华也看到了陈益,当即一愣。 尤其是看到他身旁的方书瑜后,脸色肉也可见的变得有些不太好看。 如果能听到他的心声,其中怕是肯定会有这么一句:特么的,真是艳福不浅! (本章完) 第45章 方书瑜的加分项 第45章 方书瑜的加分项 顺着陈益的视线,方书瑜也看了过去。 出门在外碰到熟人很正常,没什么可惊讶的,不过这个人……好像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是和陈益关系不好吗? “陈益,好巧啊。” 伴随着双方距离越来越近,王立华挤出一抹笑容,打了声招呼。 “陈益,又见面了。” 一旁的丁姿同样开口。 她的反应就正常不少,脸上的笑容很自然,是那种路遇熟人的客套。 陈益笑着点头:“确实挺巧的,逛街?” 王立华嗯了一声,悄悄瞥了方书瑜一眼,惊艳之色闪过,嫉妒心更加浓郁。 “这是……你新交的女朋友?” 此话让陈益眉头微挑,习惯性揉了揉手指。 若是放在上个世界,这个王立华的下场一定很惨。 刑侦专家的反义词是什么? 犯罪高手。 不过重获新生又有了刑警的身份,陈益的心性变得淡然了很多,懒得理会这种货色。 “误会了,同事而已。”陈益微笑解释。 “同事?”王立华诧异,“你去你爸公司工作了?没想到当年不可一世的陈大少爷,也开窍了。”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得知双方并不是情侣关系,他内心好受了一些。 不过看这架势……好像也只是时间问题。 陈益笑容不变:“随便找了个工作而已,没去我爸公司。” 王立华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这样,挺好的,比闲着强。” 随后他看向方书瑜,带着玩笑语气道:“陈益很不错,可得好好把握,虽然以前感情生活丰富了一些,但是年轻嘛,都这样,相信他已经改变了。” 陈益无奈。 这家伙,从小到大估计没少挨揍啊。 听完王立华的话,方书瑜眨了眨眼,展颜一笑,绝美风采让王立华有了短暂的失神。 她伸手挎住陈益的胳膊,开口道:“你说的没错,他的确很好,而且我也相信他改变了。” “走吧陈益,时间不多了,还得买衣服呢。” 陈益惊奇方书瑜还有“腹黑”的一面,摆手和王立华两人告别,彼此依偎着并肩离开。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让本就心情不好的王立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论家世,他不如陈益。 论女人缘,更不如了。 此刻,他感觉身旁颜值不低的丁姿,在霎时间都有了索然无味。 察觉到王立华的情绪变化,丁姿无奈:“到现在你还和他较劲呢,这么多年过去了。” 王立华冷哼:“一个混吃等死的家伙而已,他还不配。” “回家!” 眼下他哪还有闲逛的心思,转身离开。 丁姿摇了摇头,快步跟上,不时安慰。 远处,方书瑜悄悄回头看了看,确定两人走了之后,连忙抽出了玉手。 神色虽然淡定,不过脸上微弱的红霞却掩饰不住。 陈益感到颇为好笑,转头看向方书瑜,调侃道:“感谢方大美女送来的面子,非常及时。” 方书瑜白了他一眼,同时觉得有趣,询问:“他和你有仇吗?怎么话里话外那么不客气,很明显在针对。” “换成其他女孩,估计会立刻对你的人品产生怀疑。” “哦?怀疑?”陈益反问,“你呢,你就不怀疑?” 方书瑜摇头:“我只相信我自己看到的。” “了解一个人若是凭借他人之口,要眼睛做什么呢?” 陈益讶然,内心波动了一下,这两句话可真是加分啊。 若以前方书瑜在他眼中值八分,现在能加到九分了。 “谢谢。” 陈益道了一声谢,解释道:“应该是早年的历史遗留吧,我一直压他一头。” “各方面。” “当然,这都是客观因素,主要是这家伙性格偏向阴暗,非常小心眼,有扭曲的胜负欲。” 听得此话,方书瑜奇怪:“这样的男人很讨厌,居然有女朋友?” “看刚才那个女孩,很优秀的样子。” 陈益想了想,道:“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好,不过他挺有钱的。” 方书瑜略微恍然:“这样的话……可以理解了。” “对了,你以前真是一个感情生活很丰富的人?” 陈益身体一僵。 冷不丁问出这么一句话,说实话让他始料未及。 说好的只相信自己眼睛呢? 不行,减分,减个……零点一吧。 不,零点二。 还是零点三吧! “我……” 看出陈益的窘迫,方书瑜噗嗤一笑:“跟你闹着玩呢,别认真,我对你的过往没有兴趣。” “现在看到的,就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刑警,而且……” 她没说完。 陈益等了一会,疑惑道:“而且什么?” 方书瑜笑道:“没什么,走吧,帮你买件衣服,礼尚往来。” “拒绝的话,我会不高兴。” 陈益无奈:“好吧。” 两人一直在商场逛到了九点多,方才准备离开。 此时陈益手里,已经拎着买好的男装。 不是很贵,这是他亲自挑选的,考虑到了方书瑜的承受能力。 电话铃声响起,是陈益的。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随即接通。 “喂?啥事?” 姜凡磊:“陈益,忙什么呢?” 陈益:“没事啊,随便逛逛,什么指示?” 姜凡磊:“明天不用上班吧?” 陈益:“不用,怎么了?” 姜凡磊笑道:“许灿组织了一场小聚会,也就五六个人吧,在他自己的别墅里,一起去玩玩?” “单纯的老朋友聚会,不带无关人员。” 陈益:“许灿?有段时间没见了,行吧,可以。” “还有谁?” 姜凡磊:“那就不知道了,我也没问,应该都是熟人吧,管他呢,有吃有喝有玩就行。” 陈益:“几点?” 姜凡磊:“明天上午十一点,地址我微信给你。” 陈益:“好,明天见。” 姜凡磊:“嗯,挂了。” 电话挂断,方书瑜看了过来:“明天有安排?” 此话让陈益心头一跳,有点后悔答应早了,迟疑点头:“朋友聚会,你……” 所谓情义三千,不敌胸脯二两。 这年头哪有不“重色轻友”的。 方书瑜笑道:“没事,随口问问,玩的开心。” “那就……下周一见了。” 陈益:“呃,其实我周日有空。” 方书瑜:“再说吧。” 陈益:“……” 好吧,这妮子情绪上绝对是有了波动。 是孤单太久了吗? (本章完) 第46章 六人局 第46章 六人局 翌日上午。 睡到九点的陈益慵懒的睁开双眼,有些不情不愿的坐起身,穿衣洗漱。 他情绪也不是很好。 一个原因是起床气,一个原因是方书瑜。 昨天如果不是因为姜凡磊那个电话,估计自己能和方书瑜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 “不能重色轻友啊。” 陈益自我安慰了一句,吃了早饭后驱车来到目的地。 别墅位置临近郊区,周围车辆已经很少了,偶尔可见行人。 附近绿化倒是不错,空气中散发着清新怡人的味道,让陈益感觉舒坦了不少。 “好地方,改天也买一套。” 越靠近市区房价越贵,这个地方的话……估摸着七八百万应该能拿下。 从地图上看,离这里不远还有一片水库,已经被开发成度假村了。 平时没事的时候来这里聚聚,邀请朋友喝酒聊天,还能开车去钓钓鱼,想想就觉得惬意。 这个许灿,倒是挺会选址的。 印象中,对方从小到大的确是一个喜欢享受生活的家伙。 对谈恋爱兴趣不大,吃喝玩乐样样精通,总能在众人无聊的时候,搞出点新样。 这年头,不热衷游戏丛左拥右抱的富二代,少见了。 仅凭这一点,陈益对其印象还不错。 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四十了,刚刚好。 陈益上前敲门,开门的正是许灿。 和陈益差不多的年纪,长相不能说帅气,却可以用清秀来形容,偏女性化,头发也比一般男子要长。 当然,他绝对不是同性恋。 许灿只是对谈恋爱兴趣不大而已,并不代表他没谈过恋爱。 “陈益?哈哈,你可算来了,就等你了!” “快进来!” 好长时间没见,许灿显得非常热情,拥抱了一下后拉着陈益来到客厅。 这是双层别墅,s型的木梯直通二楼,整体装修偏复古,尽显高贵,但没有那种现代豪华的质感。 陈益这才发现,大家好像都到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王立华和丁姿也在! 好家伙,的确是熟人,但却不是令人愉悦的熟人。 尤其是对姜凡磊来说。 果然,在陈益视线看过去的时候,姜凡磊象征性一笑,眼神中透露着无奈。 不知名单的聚会如同开盲盒,你永远不会知道此行会和谁坐在一起吃饭喝酒。 “都是老朋友了,就不用介绍了吧?” 许灿不知几人之间的猫腻,或者说猴年马月的事情早就忘了,此刻笑着开口。 “哦对了,这位你应该不认识,袁利豪。” “这小子挺厉害,白手起家,现在开了两家公司了,还是王立华的合伙人呢。” “看看人家,咱可比不了啊。” 在场所有男性基本都是富二代,能白手起家成功,确实有两把刷子。 袁利豪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穿的比较正式,在许灿介绍后客气起身,冲陈益伸出了手。 “你好陈警官,初次见面。” “嗯?”陈益伸手和对方握了握,奇怪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警察?” “姜凡磊说的?” 袁利豪松开手,笑道:“陈警官没来之前,这位姜先生提起了你的工作。” “说实话啊,我挺意外的。” 另一边,丁姿脸带笑容,对陈益刑警的身份感到惊奇,而王立华则是沉默不语。 刑警不能说是人上人,但职业光辉存在。 尤其是市局刑侦支队,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陈益能成功考入市局,足见其实力。 从一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到阳城市局刑侦支队的刑警,这个反差确实有点大。 王立华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 虽然不违法犯罪不必害怕警察,但大家对刑警,内心还是存在一丝敬畏的。 最起码,不能闲着没事轻易得罪吧? “运气而已,运气而已,袁先生坐吧。” 陈益客套了一番,众人落座。 许灿开口:“好久没见了,主要是聚聚。” “今天我请了大厨为我们准备午餐,今天大家尽情的喝,直接住在我这,不用担心酒驾的问题。” 陈益转头看了一眼,发现厨房确实有一个人在忙碌。 穿着厨师服戴着厨师帽,挺专业的样子。 请厨师上门不便宜,许灿当然不缺这点钱。 不止是他,在座的除了丁姿这个女孩以外没有缺钱的,见怪不怪。 细细想来,自己穿越之后,还真没怎么碰过酒精。 “喝点什么?许大老板应该不会抠门吧?”他笑着说道。 既来之则安之,气氛要活跃起来。 说话的同时,他还碰了碰身旁的姜凡磊,示意对方精神点。 曾经追求过的女孩现在被别人抱在怀里,而且就在眼前,这的确有些别扭。 这就要看心态和逢场作戏的能力了。 姜凡磊动了动身体,脸上浮现笑容。 闻言,许灿笑着说道:“先喝白的,玩的时候来点皇冠大使,怎么样?符合陈大少爷的身份吧?” 陈益意外:“哦?皇冠大使?好酒。” “看来许老板这次是出血了。” 皇冠大使酒产自国外,因为分批酿造数量稀少的缘故,价格非常昂贵,一瓶价格在五千左右。 五千的啤酒,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就算是偶尔尝尝,也尝不起。 所谓啤酒踩箱喝,人均起码五瓶以上,这就是两万五。 在场六个人,至少十五万。 许灿哈哈一笑,指着另一边的酒箱道:“不是我,袁老板带来的,他本身就是做酒行生意,路子比较广。” “但数量不多,一共三十瓶。” “没事,不够的话,我家里还有上好的红酒,要相信我的珍藏啊。” 听到这里,丁姿连忙开口:“你们喝就行,我不喝。” 她好像听明白了,很贵的酒,连这群富二代都无法不限量。 许灿转头:“这怎么可以,既然来了都是朋友,必须喝。” “这种啤酒可不是想喝就能喝到的,包括我在内啊,和钱无关。” 他说话还是很有分寸的,懂得照顾人。 丁姿礼貌一笑,不再坚持。 “那就多谢袁老板的款待了。” 陈益给了一个自来熟的玩笑话,拉进彼此距离。 袁利豪显得很客气:“陈警官喜欢就行。” (本章完) 第47章 丁姿的尖叫 第47章 丁姿的尖叫 闲聊中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不觉到了中午十二点半。 不知是不是因为陈益刑警的身份,王立华的话比较少,偶尔聊到他的时候才会应付两句。 看来今天这个六人局,坐立不安的不仅仅是姜凡磊。 陈益更多是在和袁利豪交流,毕竟是新朋友,也大概了解了对方的发家史。 早年赚到第一桶金后,便与王立华合作开了一家公司,为第二股东。 之后,认识了许灿。 许灿家里也是做白酒生意的,双方结识在一场商业聚会,聊得很投机。 于是在许灿的建议下,他再次开了第二家公司。 效益不知如何,但看袁利豪意气风发的样子,应该还不错。 这样的年轻人,还是很值得佩服的,可以深入认识认识。 很快,午餐好了。 白酒不能配西餐,所以厨师做的是中餐,各种口味都有,照顾到了所有人。 水平还是很不错的,够得上星级饭店的水准。 酒足饭饱后,大家都有些微醺,聚在了客厅里,厨师去收拾厨房了,一条龙服务。 袁利豪搬来皇冠大使,准备进行第二场。 “不能干喝啊,来场桌游活跃活跃气氛?” 许灿接过袁利豪递来的啤酒,笑着开口。 “好啊,玩什么?” 说话的是丁姿,酒精的刺激下她脸颊红润,活跃了很多。 许灿想了想:“家里倒是什么都有,剧本杀,狼人杀,阿瓦隆,行动代号等等,你们自己挑。” 姜凡磊似乎喝了不少,摸了一把脸后提议:“狼人杀吧,简单易上手。” 许灿看了陈益一眼,道:“你确定?咱们中间可是有刑警。” “玩这个游戏,不是被降维打击?” 姜凡磊一听来劲了,当即拍桌:“两者之间有联系吗?我倒要看看他能有多厉害!” 王立华还是沉默不语,一副听安排的样子,话很少。 袁利豪则是笑呵呵看着这一幕,不停的分发啤酒,第二瓶给了陈益,第三瓶给了丁姿。 “那就狼人杀了。” 决定后,许灿起身上楼,拿来桌游道具,并将厨师给喊了过来,作为裁判。 厨师倒是个多面手,连这玩意都会,估计是上门做餐次数多了,有了经验。 没吃过猪肉,但见了很多猪跑。 游戏很快开始。 不过每一局的速度,似乎……快了点。 “姜凡磊是狼人,投票。”陈益喝了一口啤酒,淡声开口。 姜凡磊当即有些懵,骂道:“这才第二轮,你特么针对我是吧?” 陈益冷哼:“你那阴笑都快咧到天板了。” 第一局结束,姜凡磊果然是狼人。 这让姜凡磊愤愤,发誓第二局找回场子,然而事实很残酷。 “卧槽!陈益你……你怎么可能是狼人?你特么不是预言家吗?!” 姜凡磊怒了。 陈益指着一脸无奈的丁姿:“预言家在那呢,第一轮刀了。” 看着丁姿点头,姜凡磊内心冲过一群羊驼。 “再来!陈益必须死,不死就是狼人!大家听明白了吗?”姜凡磊放了大招。 陈益:“……” 大家自然不可能听姜凡磊的,狼人杀玩的就是气氛,开局针对高手很没意思,也影响感情。 输了,只能说明你水平太差。 “王立华,袁利豪,双狼点了。” 陈益手握平民牌,掌控局势。 王立华皱眉,最终不得不佩服陈益的眼力和脑力。 袁利豪笑着摇摇头:“陈警官不愧是刑警,刚才许灿说的没错,有点降维打击的意思了。” “要不换个游戏吧?” 三十瓶啤酒快要见底,王立华感觉头昏脑涨,不胜酒力。 “你们先玩吧,我想休息一会。”王立华开口,揉了揉脑袋,应该是醉了。 众人点头。 白酒加啤酒后劲比较大,在场除了陈益外,其实没有能保持绝对清醒的。 见状,丁姿开口:“我先送他上楼喝点水,等我一会啊,哪个房间?” 许灿:“上楼左转第二间,我帮你拿水。” 说完,他起身来到餐厅,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丁姿。 “需要帮忙吗?” “没事,我一个人可以。” 丁姿酒量倒是不错,扶起王立华,不过看她歪歪扭扭的样子,也喝了不少。 没用几分钟,丁姿下楼回到客厅。 “没事吧他?”许灿询问。 丁姿笑了笑:“喝多了,让他睡一会吧,没事。” “接下来什么安排?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 许灿拿起几个本子拍在桌面上:“当然是剧本杀,来沉浸式的,好久都没玩过了。” “鉴于陈益有点牛逼,咱就别整过于悬疑的了,如何?” 丁姿坐了下来,表示没有意见。 就这样,五人一直疯玩到了晚上。 因为午餐结束的不早,所以大家都不饿,晚餐直接就省了,准备直接跳到夜宵。 厨师已经离开,到时候免不了要叫外卖。 “有点累啊。” 姜凡磊倒在沙发上,揉了揉太阳穴。 许灿看了过来,笑道:“你这战斗力不行啊,不如当年了。” “楼上我装修了歌房,想不想开开嗓子?” “嗯?” 听到歌房,姜凡磊一激灵来了精神。 “好啊,我可是麦霸,走!” 难得遇到一次周末聚会,当然是越疯越好。 下回,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此时许灿看向丁姿,询问:“立华去不去?睡这么久可以了吧?” 丁姿起身:“我上去看看。” 待丁姿离开,许灿视线放在陈益身上,笑道:“陈益你酒量见长啊,感觉没什么变化。” “是不是喝的不尽兴?再来点?” 陈益掏出香烟,摆手道:“算了算了,我喝酒不上脸,其实已经醉了。” “再喝下去,明天绝对难受,没必要。” 许灿没有坚持:“行吧,等立华他们来了去唱唱歌,醒醒酒。” 陈益嗯了一声,几人静静等待。 时间一点点过去,突然间,刺耳的尖叫自二楼传来,回荡在偌大的客厅内。 这一嗓子,让客厅五人当即酒醒了大半。 “什么情况?”许灿下意识抬头。 顷刻,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丁姿慌张的自房间跑出,临近楼梯的时候脚下不稳,直接摔倒在地。 “王立华……王立华好像死了啊!!” 丁姿颤抖的声音响起,眼神中充满了惧意。 话语内容,让许灿袁利豪他们脸色突变。 陈益目光一凝,没有任何犹豫立即冲了上去。 “你们留在这别动!相互监督等我回来!” 陈益反应很快,一秒钟的时间想了很多。 他不知道丁姿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是真的,疾病意外倒也罢了。 若不是,那么凶手绝对在六人之中,包括那个厨师在内! (本章完) 第48章 警方赶到 第48章 警方赶到 在客厅三人发蒙的时候,陈益已经迅速上了二楼,路过之时还不忘扶起惊魂未定的丁姿。 此刻的丁姿脸色略微有些苍白,显然是被吓到了。 “没事吧?” 陈益问了一句。 丁姿大口喘着气,指着王立华所在的房间门道:“立……立华他……” 陈益打断:“我知道,这里交给我,你先下去平复心情。” “自己可以吗?没问题吧?” 他还真担心对方脚下一软,从楼梯滚下去。 想到陈益刑警的身份,丁姿略微心安,摇头道:“没问题……” 见状,陈益不再理会丁姿,大步进了房间。 普通的卧室,没有独立卫生间,除了一张大床以外就是衣柜。 靠窗的位置,还摆放着一张书桌。 王立华静静的平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 陈益走了过来,抬手试探呼吸,眉头皱起。 再去感受肌肉柔软度,已经僵直,而且温度消失。 没有意外,死了,叫救护车失去意义。 随后,陈益从头到脚大概捏了捏尸体,尸僵已经扩散到全身。 这代表着王立华的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了四个小时。 “四个小时……” 陈益回忆当时的情况,差不多是丁姿把王立华扶回房间后的两个小时内。 能近距离接触到王立华的,只有丁姿。 不过两人基本全程都在自己的视线下,唯一一次单独相处,只有几分钟的时间。 几分钟杀死一个人,对一个女孩来说不太可能。 楼上楼下的,杀一只鸡都得闹出点动静,更别说杀死一个人了。 陈益确定,在此期间楼上绝对没有异常响动。 沉默了一会后,他转头看向脚边的垃圾桶,里面有一个空的矿泉水瓶。 印象中,是许灿递给丁姿的。 下毒吗? 冒出这个念头,陈益近距离打量王立华脸色,似乎并无任何中毒迹象,很安详,也未见肌肉扭曲。 凑上去闻了闻,也没有刺鼻的气味。 具体情况如何,还需要毒理检测。 唯一的疑点,是嘴周和脸颊附近有暗色红斑。 有点像机械性窒息引起的,但却没有任何挣扎和痛苦,更没有挫伤。 “奇怪。” 陈益直起身,掏出手机拨通了周业斌的电话。 “喂?周队。” 周业斌:“陈益啊,大周末晚上的,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陈益:“周队,有人死了,赶紧带人过来吧,地址发到你手机上。” 周业斌一惊:“你说什么?!谁死了?!” 陈益:“我一个朋友,几个人聚会喝酒,突然就死了。” 周业斌声音凝重起来:“他杀?” 这个问题让陈益迟疑:“目前还不知道,需要做进一步尸检。” “只能说……意外他杀的可能性都有。” 周业斌:“在场有多少人?” 陈益:“算上我六个……哦对了,还走了一个厨师。” 周业斌:“厨师的联系方式发到我手机上,你保护好现场,任何人不能离开,我马上就到!!” 陈益:“好。” 电话挂断。 他拿着手机,盯着床上的尸体看了一会,转身离开。 客厅。 许灿四人静静的坐在这里,各自低着头一语不发。 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惊疑不定。 看到陈益下楼,许灿连忙询问:“怎么样?他……没事吧?” 死亡这种事对他们来说过于遥远,下意识不愿意相信。 陈益来到近前,扫了四人一眼,道:“人死了。” 简单易懂的三个字,让在场四人在愣了一秒后,皆是变了脸色。 “怎……怎么会?!” 许灿身体一软,瘫倒在沙发上。 得到确定答案的丁姿,更是吓的白了脸,死死捂住嘴巴,眼神中透露着惊恐,也飚出泪。 自己朝夕相处的男朋友,几个小时前还好好的,几个小时后突然死了,这让她根本无法接受。 要是不捂住嘴巴,估计她能再次惊叫出声。 姜凡磊和和袁利豪,也是在极度的惊愕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不会吧……”姜凡磊喃喃自语。 陈益坐了下来,继续盯着四人,包括姜凡磊在内。 “那……那快报警啊!” 片刻后,袁利豪似乎想到什么,连忙开口。 陈益:“已经通知市局刑侦支队了,马上到。” “许灿,厨师的联系方式给我。” 袁利豪似乎这才意识到对方刑警的身份,沉默下来。 许灿:“厨师?哦哦……好。” 他连忙掏出手机。 偌大的客厅内,变得鸦雀无声。 “我……我们是不是不能走?” 许久之后,姜凡磊悄悄看向陈益,弱弱的问道。 陈益斜了他一眼:“你说呢?” 只要王立华死于他杀,在场皆为嫌疑人,甚至包括自己在内。 还想走? 姜凡磊讪讪,下意识想去拿酒压压惊,却发现酒瓶子已经空了,只能作罢。 毕竟是周末,周业斌集合队伍需要一定时间,一个多小时后,外面响起了警笛声。 陈益起身,打开了别墅大门。 周业斌和卓云等人都到了,法医们也准备就绪。 “周队。” 陈益点头,视线看向方书瑜。 方书瑜现在不知是什么心情,说好的朋友聚会呢?怎么还死人了? 周业斌神色严肃,直接问道:“尸体在哪?” 陈益指着楼上:“二楼,左拐第二个房间。” 周业斌挥了挥手。 法医和技术人员快步走了进来,向二楼赶去。 周业斌和卓云走在最后,前者低声开口:“什么情况?” 陈益摇头:“不知道,反正就是死了,死亡时间不超过六个小时。” 周业斌略微沉默,带人来到客厅。 几名警员各自上前站在附近,隐隐间有包围的趋势。 许灿几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死者叫什么名字?”他询问道。 陈益:“王立华。” 周业斌看着坐在眼前低头沉默的四人,道:“这都是死者熟人?” 陈益点头:“没错,包括我在内。” 周业斌:“谁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 闻言,丁姿身体抖了一下,小心翼翼举起手:“我……我发现的。” 周业斌看了过去:“谁是最后一个接触死者的?” 两个问题,让丁姿表情一僵,苦着脸道:“还……还是我。” 周业斌:“嗯?” 陈益解释:“她叫丁姿,王立华的女朋友。” “王立华之前喝多了,是她扶着上楼的,前后用了大概五分钟。” “几个小时后,当再想上去叫醒王立华的时候,便发现对方已经死了。” 周业斌沉默了一会,摆手道:“跟我上来,其他人别动。” 如果王立华死于他杀,严格来说在场所有人都有嫌疑,包括陈益在内。 不过周业斌显然不会把陈益当成凶手,至少暂时不会。 (本章完) 第49章 全员嫌疑? 第49章 全员嫌疑? 二楼现场。 法医和痕检已经开始工作。 虽然现在还不清楚死者是否死于他杀,但结论正是在调查中得出来的。 比如,垃圾桶里的那个矿泉水瓶。 已经有警员将其拿出,放在了证物袋里,准备现场勘查结束后带回局里进行检测。 方书瑜此时戴着手套,正在对尸体做初步尸检。 “怎么样?现在能看出死因吗?” 周业斌走了过来,开口询问。 方书瑜没有说话,仔细检查了一会后,说道:“尸斑坠积期来的比较早,面部和眼睑结膜可见针尖状出血点,还有轻微肿胀。” “暂时未从身上找到可疑伤口,也没有中毒迹象。” “初步判断,应该是死于机械性窒息。” 这个结果,和陈益的判断一致。 坠积期是尸斑形成的三个时期之一。 三个时期,分别是坠积期、扩散期和浸润期。 而机械性窒息的死亡特征之一,便是尸斑出现的相对较早。 因为缺氧导致的死亡,会致使未梢血管扩张,通透性增强,血液流动不凝,血红蛋白呈还原状态。 所以,机械性窒息在死后不久,即可出现较为广泛的尸斑。 “机械性窒息?” 周业斌诧异,上前凑近仔细观察。 机械性窒息在刑事案件中倒是经常遇到,但死亡原因一般都是被掐死或者勒死等等,包括溺亡在内。 然而死者的死亡特征,显然都不符合。 除非是意外情况所导致的正常死亡,比如呼吸道和肺部疾病。 但是……也不能死的这么安详吧。 窒息还是很痛苦的,总要来点反应。 这一点陈益也感到奇怪,正常死亡除了心脏骤停,哪有这么平静的。 “古怪啊,你觉得呢陈益?”周业斌转头。 陈益略微沉吟,道:“睡梦中死亡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现在还不好说,起码要查一查王立华有没有疾病史。” 周业斌点头:“嗯。” “走,我们下楼去问问那几个人。” “书瑜啊,如果实在查不出什么疑点,就回市局再说,到时候等我通知。” 表面看不出什么的话,那就只能解剖,不过需要征得家属同意。 方书瑜:“好的周队,我再看看。” 两人离开现场,返回了一楼客厅。 许灿四人默默坐在那里,彼此无言,大气都不敢喘。 “晓欣,查一下死者王立华有没有疾病史。” 周业斌边走边说道。 江晓欣点头表示了解,来到餐厅将餐桌作为临时的办公地点。 “各位,有人突然死了,警方需要查明原因,希望大家配合一下。” 周业斌来到四人面前,缓声开口。 “首先我想知道的是,你们之间有谁和死者有仇吗?” 这个问题,让许灿他们面面相觑,表情或多或少都带上了不自然,但没有人说话。 等了一会,周业斌重复:“请回答问题。” 杀人动机是很重要的一环,在不知死因之前,也许能确定排查方向。 气氛安静许久后,许灿有所迟疑,悄悄看了一眼袁利豪,小声道:“袁……袁利豪,你前段时间不是对王立华非常不满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视线转移,集中在袁利豪身上。 袁利豪当即脸色一变:“许灿你……你的意思是我杀了王立华?!” 许灿咕哝了一句:“我可没这个意思,我只是回答人家警察的问题。” “要说有仇,你应该算吧?” “而且……而且啤酒还是你带来的。” 袁利豪怒了,这可真是塑料友情,出了事就什么都不管了。 “啤酒都喝了!要说有仇,你没有吗?!”他沉声开口。 此话让周业斌等人一愣,又转头看向许灿。 “怎么回事?”周业斌追问。 两人沉默。 周业斌指着袁利豪:“你说。” 袁利豪无奈,只得开口:“我与王立华合伙开了一家公司,因为生意上的事情,确实有点矛盾。” “但我不至于杀了他啊!” “他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他是最大的股东!” “就算死了,股份也不是我的啊!” 周业斌:“那他呢?” 袁利豪看了许灿一眼,道:“许灿家里和王立华家里都是做酒业的,彼此是竞争关系。” “最近几年,应该是有了资源上的冲突。” “王立华要是死了,对他有好处。” 此话让许灿不乐意了:“你没病吧袁利豪!公司又不是王立华说了算,王立华死了还有他爸呢!” “就算他爸死了,也还有职业经理人!哪来的好处??” “再说我和王立华私下关系不错,我有什么理由杀他?” 两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涉及到杀人,换做谁都会激动。 周业斌盯着两人看了一会,目光看向丁姿。 “你是王立华的女朋友?” 丁姿没想到对方会突然问她,连忙点头:“是是……” 周业斌:“他俩的话可信吗?王立华有没有和你提过这些事?” 丁姿犹豫。 周业斌:“涉及到人命,直接说不必顾及,提供虚假供词可是违法的。” 听得此话,丁姿无奈:“他们……说的都对。” “袁利豪的确和王立华有矛盾,我还见过他们吵架。” “还有许灿,彼此有竞争没错,而且王立华多少接手了一些家里的生意,他死了对许灿还是有好处的。” “具体情况我就不清楚了。” 这番话,让许灿和袁利豪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看。 “丁姿,要说矛盾,你就没有?” 说话的是袁利豪。 丁姿吓了一跳:“说什么你?!” 袁利豪冷哼:“我听王立华提过,经常打你骂你。” “女人不打上房揭瓦这句话,是他的口头禅。” “你敢说没这回事?” 丁姿语气一窒:“我……” 她有些慌了,脑子一抽指向姜凡磊:“他呢?他追过我,对王立华肯定有怨念!” “还有陈益!” “最近两次见面,王立华对陈益都不怎么客气,各种挖苦,是不是也算??” 几人的思维比较简单,只想撇清关系,不去想如果王立华死于他杀,其实作案条件非常苛刻。 潜意识,就觉得王立华是被杀了,没有意外这个选项。 见得丁姿将矛头指向自己,姜凡磊当即愕然。 “神经病啊你!” 姜凡磊骂道。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陈益摇头叹气,上前坐了下来,开口道:“好吧,我也是嫌疑人行了吧。” 相对来说,他所谓的动机很不合理,但确实存在。 很多睚眦必报的人,总会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去做出伤害他人的举动。 此时周业斌脸庞抖了抖。 这什么情况? 全员嫌疑人了呗?! 都有矛盾,吃饱了撑的把他邀请过来? (本章完) 第50章 任何人都不能离开 第50章 任何人都不能离开 不到半年,这是陈益第二次变成嫌疑人。 他觉得穿越肯定有副作用,让自己带上了特殊体质。 话说回来,在场都有作案动机,还真是挺离奇。 这要是正常死亡,怎么看都不太可能。 从概率上讲,五个存在作案动机的人围在王立华身边,也许真会出现一个胆大包天的,对王立华下了杀手。 周业斌揉了揉眉心。 和五个都有杀人动机的坐在一起聚会,这个王立华还真是心大。 不过刚才了解的所谓动机,其实就是人与人之间的正常矛盾,内心不满也就罢了,应该不至于上升到人命。 比如那个丁姿。 就算王立华有打骂行为,分手也就是了,何必强撑着。 既然没分手,说明丁姿还是愿意继续和王立华在一起。 不管是因为感情原因舍不得还是金钱等客观原因,总之可以忍受。 如此的话,杀人动机就不成立了。 还有那个叫姜凡磊的,曾经追求的女孩投入他人怀抱,怒起杀人有点牵强。 至于陈益,就更扯淡了,他直接忽视。 要说合理,貌似只有袁利豪和许灿,稍微靠点谱。 几人互相伤害之后,再次沉默下来,只是脸色都有些难看。 陈益一直在观察他们的表情变化,目前没发现什么问题。 如果王立华死于他杀,只能说凶手演技不错。 “周队,查到了。” 此时,坐在餐厅的江晓欣突然开口。 “死者王立华有鼻中隔偏曲,没有其他就诊记录。” 周业斌转头:“鼻中隔偏曲,这是什么病?鼻炎吗?” 江晓欣敲击键盘,看着网页回答:“不是鼻炎。” “鼻中隔偏曲是鼻中隔向一侧或两侧弯曲,或鼻中隔一侧或两侧局部突起,引起鼻腔、鼻窦生理功能障碍并产生症状的疾病。” “症状有鼻塞,头痛等。” 周业斌刚想说话。 陈益此刻开口:“鼻中隔偏曲的临床反应之一就是打呼噜,是吗丁姿?” 丁姿一愣,低头不好意思道:“是……” 陈益继续道:“疾病引起的打呼,有致使呼吸暂停的可能。” “睡眠中呼吸暂停,血氧饱和度降低,导致大脑中枢及心脏缺氧,出现不可逆转的改变。” “严重者,会危及生命。” “所谓睡眠中死亡,在打呼严重的群体中,是有比例的。” “虽然可能性比较小,但确实存在。” 江晓欣讶然,佩服于陈益的知识储备,说道:“陈益说的没错。” 突如其来的线索让周业斌反应了两秒,随即开口:“你的意思是,也许是意外。” 陈益嗯了一声:“既然有鼻中隔偏曲,那么存在意外情况,而且概率大了不少。” 此话一出,许灿四人神色稍缓,都是松了一口气。 要是意外的话,那就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了。 姜凡磊在心安的同时,很是惊奇陈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专业,这当了刑警就是不一样啊。 周业斌沉默下来,来回踱步。 陈益掏出了香烟,默默点燃。 客厅本来就已经乌烟瘴气,不差他这一根。 “陈益,你判断是意外?” 说话的是卓云,他站在陈益所在的沙发之后。 之前两起命案的告破,让所有人已经不把陈益当做新人了。 陈益抽了一口烟,道:“各百分之五十吧。” “还要等全面尸检结果,现场勘查结果。” “哦对了,这些啤酒瓶子,也要带回去检测,之前的白酒就不用了。” 听得此话,袁利豪心又被提了起来,毕竟啤酒可是他带来的。 “陈警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有些不高兴。 “要是啤酒有问题,我们都喝了啊,你不也喝了?” 陈益看了他一眼,说道:“白酒和啤酒不一样。” “我们喝了一瓶半白酒,是各自匀开的,问题不大。” “然而啤酒的话,每个人都是单独一瓶,互不干涉,需要检测。” 袁利豪皱眉:“话虽如此,但啤酒都是随机分发的,要是有问题,谁能保证王立华喝的就是有问题的那瓶?” 陈益淡声道:“不是随机分发的,是你分发的。” “我们在商量玩狼人杀的时候,是你把啤酒搬过来,一瓶瓶递给了所有人。” “不是吗?” 此话,让许灿三人齐齐转头,看向袁利豪。 袁利豪一时间哑口无言,半响后开口:“陈警官,你针对我是吧?” 陈益摊手:“我又不认识你,为何要针对。” “虽然我也算嫌疑人,但不妨碍我说话,同事们可以选择采纳或者不采纳我的建议。” “如果你没问题的话,怕查吗?” 最后一句话,很诛心。 袁利豪沉声道:“我只是觉得你在怀疑我,这让我很不理解!” 陈益:“不理解,也得配合啊。” 袁利豪冷哼,不再说话。 周业斌听完陈益的分析后,立即冲卓云摆手。 卓云随即带着几名警员,将桌面上的所有空啤酒瓶收走,并让技术警员迅速送回局里进行检测。 “能……能不能先让我们回去?” 安静了一会后,丁姿弱弱询问。 楼上死了人,周围都是警察,她实在受不了这个氛围。 其他人也看了过来,显然也想求证这件事。 虽然还未查明是什么情况,但离开总可以吧?有事情警方可以再联系。 大不了近期不离开阳城呗。 陈益倾身弹了弹烟灰,道:“周队,我还有个建议。” “尸检和药物检测结果出来之前,任何人都不能离开,包括我。” “我以身作则,各位没问题吧?” “吃的喝的都有,不够警方会提供。” 四人:“……” 周业斌点头:“可以,我也是这么想的。” 还是那句话,如果王立华死于他杀,那么在另外四人的注视下,在狭窄的空间内,完美做到这一点,凶手的手法就很值得推敲。 目前还未搜身,不排除销毁物证的可能。 四人无奈,既然人家队长都说了,他们也没办法,谁让牵扯到人命了呢,这可真是够倒霉的。 还有,陈益这家伙明明刚入职,应该还在实习期吧?怎么感觉在刑侦支队话语权不小的样子? 真是奇了个怪。 不多时,那位厨师被叫了回来。 面对莫名其妙被警方包围的别墅,他是蒙圈的。 “你好,了解一下情况。” 卓云带着厨师去了别的地方,落实对方身份,以及和许灿等人可能存在的关系。 客厅,陷入沉寂。 (本章完) 第51章 确定死因 第51章 确定死因 凌晨之前,尸体运回了市局。 市局。 解剖室。 方书瑜身穿法医服带着手套,静静看着眼前躺在台上的尸体。 她已经做好了全面尸检的准备,进一步确定死因和其他疑点。 外面,是无休止的嘈杂,还能听到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已经持续十多分钟了。 解剖尸体,还是要征询一下家属的意见。 当然,如果确定尸体就是非正常死亡,他杀可能性极大,那么为了确定死因便可以直接解剖,然后通知家属签字。 就算不签,也不会影响解剖进程,属于强制性的。 然而现在,并无证据证明死者王立华死于他杀,正常死亡的概率依旧不小。 所以,流程要走一下。 不过案发别墅那边已经传来消息,哪怕家属不同意,也要解剖。 时间缓缓过去,外面的声音渐渐平静下来,隐约还能听见小声啜泣。 不多时,房间门被推开,一男子把头伸了进来,冲方书瑜等人示意。 男子叫吴有德,四十多岁,是阳城市局的老刑警了,多年前从派出所调上来的。 是金子总会发光,只要你在某方面能力突出。 他曾经是“金牌调解员”,很擅长处理非治安刑事的民事纠纷。 在市局的主要工作,就是对话受害者家属。 这个任务,还是相当艰巨的。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优点,就算让陈益过来,做的也不一定能有吴有德好。 亲人受害,家属的情绪可想而知,这需要丰富的经验和共情能力。 其实吴有德以前叫吴德,因为谐音过于尴尬,就在名字中间加了一个“有”字。 得到信号后,方书瑜微微点头,拿起锋利的小刀,割开了死者的胸腔。 另一边,技术科也在对送来的啤酒瓶以及现场的矿泉水瓶,仔细进行着检测。 三十个空瓶子,是一个不小的工作量。 最先检测的是矿泉水瓶,结论已经出来了,没有问题,不存在任何可疑药物。 “通知周队,死者死于缺氧引起的机械性窒息,没有中毒迹象。” “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也未发现注射针孔。” 解剖室,方书瑜的声音响起。 …… 案发别墅,客厅。 周业斌挂断电话,面对陈益投来的询问目光,微微摇了摇头。 在现场和法医技术科实时交流信息,这还是第一次。 陈益明白,死因没有问题,就是机械性窒息。 也就是说王立华意外死亡的概率,又增加了不少。 真的是意外吗? 思索间,陈益抬头,视线从姜凡磊四人脸上划过。 如果是他杀,丁姿的作案条件最完美,不过五分钟的时间杀死一个成年男性,确实不太可能。 而且在此期间,还没有任何动静。 现场,更是不存在任何挣扎打斗痕迹,死状也很平静。 至少,能排除暴力手法。 “陈益,出来一下。” 周业斌拍了拍陈益肩膀,随后走向别墅大门。 陈益起身,和卓云一起离开客厅。 外面依然有警员在轮流站岗警戒,三人迎着夜色点燃香烟,感受着秋夜的凉风。 “书瑜说是机械性窒息,没有中毒痕迹,身上也没有伤口和针孔。” 周业斌开口。 “结合死者王立华所患的那个鼻什么病,应该是意外死亡吧?” “别墅就那么大,想悄无声息的杀一个人太难了。” “你们觉得呢?” 陈益抽着香烟,暂时没开口。 卓云沉吟片刻,道:“几个人都和王立华有矛盾,这不太奇怪了吗?” “更奇怪的是,连陈益都有啊。” “诶?我说陈益,你和死者是什么情况?” 刚才在里面的时候,他没好意思问。 陈益说道:“我们早年就认识,算是朋友吧。” “里面这几个人除了那个袁利豪之外,都是老朋友。” “前段时间去买车的时候遇到过王立华,丁姿说的没错,他言语的确很不客气。” “还有,昨天晚上和方书瑜逛街,也碰到了王立华,用幼稚的语言艺术嘲讽了我两句。” “说句私人的话,纯属有病。” “嗯?” 两人看了过来。 “你和方法医都发展到逛街了?这是要确定关系的节奏?你坐火箭啊!”卓云捕捉到了重点。 陈益无语:“现在有案子,能不能说点正事。” 周业斌批评道:“就是,卓云,能不能说点正事?!” “陈益,你们逛到几点啊?” 陈益停顿片刻,道:“周队,你俩半斤八两。” “刚才云哥说的没错,都有作案动机比较奇怪。” “不过姜凡磊这个人我了解,不是那种意气用事的人,更不会因为猴年马月的男女追逐,做出杀人的举动。” “我和姜凡磊关系不错,但没有携带个人情感,很客观的说。” 话题坳了回来,两人沉默。 半响后,周业斌道:“在此期间,有发现什么疑点吗?” 陈益早已将几个小时前的过程回忆了好几遍,此刻摇头道:“没有疑点,很平常。” “要强行说疑点的话,王立华是第一个醉的,第一个离开的。” “正是这个第一个酒醉离开的人,死了。” “算疑点吗?” 卓云:“我觉得算,没有这么巧吧?” “要是王立华的酒醉,在凶手的计算当中呢?” 陈益:“那凶手就是丁姿了,只有她和王立华有近距离接触。” “但身上没有伤口,她是怎么做到的呢?” 卓云:“先不说作案手法,丁姿是王立华的女朋友,自然了解王立华的酒量。” “只要稍加控制,让王立华第一个醉酒,两人便有了单独离开的机会。” “从这个角度看,她的嫌疑比较大。” 陈益没有回应这番话,看向周业斌:“周队,那个矿泉水瓶,有结果了吗?” 周业斌:“哦忘了和你们说,检测完了,没问题。” 陈益又看向卓云:“那个厨师呢?” 卓云:“目前看来,是没问题的。” 陈益点了点头:“他要是想杀人,确实很难精准控制作案对象。” “就剩下啤酒了。” “如果啤酒还没有问题的话,我们需要换一个方向排查。” 提到啤酒,卓云忍不住道:“陈益,袁利豪说的其实有道理,啤酒都是新的,而且也不好控制吧?” 陈益:“好不好控制先不提,新旧的问题对袁利豪来说,不存在。” “他就是干这一行的,存在技术支持。” (本章完) 第52章 安定类药物 第52章 安定类药物 “技术支持?” 卓云诧异,一时间没明白陈益是什么意思。 陈益看出对方的疑惑,说道:“高端假酒市场,比较流行的是瓶真酒假,这样的话很难辨别,因为鉴定只能看外表。” “而做到瓶真酒假的方法,打孔居多。” 闻言,卓云恍然:“哦对,是有这么一回事。” 打孔酒现在已经成了一条犯罪产业链。 撕下真酒酒瓶上的标签,利用专业设备在瓶身上钻出针孔,灌入价格低廉的劣质酒,再将针孔堵上,并将标签贴上。 如此,即可冒充真酒进行销售,很难辨别。 所以理论上,新的啤酒也有可能存在问题,就看检测结果如何了。 周业斌询问:“陈益,你还记不记得袁利豪分发啤酒的情形,有没有亲手把其中一瓶递给死者?” 陈益点头:“记得前面。” “第一瓶给了许灿,第二瓶给了我,第三瓶给了丁姿,然后丁姿递给了王立华,第四瓶又给了丁姿,最后一瓶给了姜凡磊。” “后面的话,我就没怎么注意。” 周业斌勾勒画面,根本看不出什么问题。 这就是普普通通的递酒,很随意,很自然。 而且,也许是因为距离的原因,没有亲手把就递给王立华。 如此,无法保证王立华能喝到有问题的酒。 虽然现在还能确定啤酒有问题,但闲着也是闲着,提前讨论一下还是可以的。 卓云思索起来,片刻后道:“那就无法控制了啊,杀错人怎么办?” 陈益看了他一眼,道:“不排除杀错人的可能。” 卓云无奈。 再这么凭空推测下去,越来越离谱了,连杀错人都冒了出来。 要是正常死亡,岂不显得很白痴。 话说回来,站在刑警的身份上,他们都不希望这是一起凶杀案件。 人死了已经成为事实,意外来了谁也阻止不了,就这么结束最好。 “还有一种可能。”陈益继续道,“袁利豪了解这对情侣,知道把啤酒递给丁姿后,对方一定会给身旁的王立华,不是吗?” 卓云点头:“这倒是。” “别说情侣了,就算是普通朋友甚至陌生人,出于礼貌也得把酒先递出去。” “只顾自己,显得情商很低。” 陈益:“先等等吧,等他们状态不好的时候再去聊聊,也许能有意外收获。” 消磨状态是审讯的技巧之一,人的状态越差,防御机制越弱,心理防线更容易攻破。 周业斌:“好,你对他们比较熟悉,你负责吧。” 过了凌晨,三人返回。 再看坐在那里的姜凡磊四人,已经都有些疲倦了。 困是肯定的,但恐怕是很难睡着。 警方,当然不会限制他们睡觉。 见得几人还清醒,陈益上前坐了下来。 四人视线转移。 “有件事我想问一下。”陈益开口,“王立华是谁邀请来的?” 某种程度上讲,这个问题比较关键。 若是蓄意谋杀,邀请人就需要注意一下了。 聚会组织人虽然是许灿,但王立华却不一定直接受到许灿邀请。 比如,是袁利豪或者丁姿拉过来的。 听得此话,许灿脸色微变,继而无奈道:“是我。” 陈益转头。 别墅是许灿的,人也是许灿邀请的,占据天时地利人和,虽条件苛刻,但机会绝对很多。 “其他人都是吗?”他继续问道。 丁姿开口:“我不是,我是跟着王立华来的。” 袁利豪:“我是许灿邀请来的。” 姜凡磊:“我也是许灿邀请来的。” 陈益略微沉吟,道:“许灿,你什么时候发出的邀请,都是周五吗?” 许灿回答道:“姜凡磊是周五,其他人周二我就提前问过了。” 陈益点了点头,看向丁姿:“丁姿,当时你扶王立华上楼的时候,他很快就睡了吗?” 丁姿:“是的,倒床上就睡,然后我就下来了。” 陈益:“期间有没有什么异常?” 丁姿想了想,摇头道:“没有。” 陈益盯着她看了一会,说道:“不对吧,要是王立华倒床上就睡,矿泉水瓶怎么空了。” 丁姿愣了一下,道:“他是先喝了一瓶水,后上的床。” “我之前不是说了么,扶他上去喝点水。” 陈益没有多问,目光随意放在许灿身上。 两人对视一秒,许灿忍不住了,连忙道:“和我可没关系啊,那瓶水我随便拿的,你看,餐厅还有很多呢。” 陈益:“我没说和你有关,别那么敏感。” “话说你真挺讲究,家里普通饮用水都要几十一瓶。” 他认识那种水,比较高端。 许灿闻言,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陈益:“啊?咱们不都这样吗?” 陈益摸了摸额头,没有回应这句话。 好吧,还是没有适应富二代的身份,行为习惯需要从小养成。 他对饮食并无讲究,一两块钱的水解渴就行。 不过贵有贵的道理,丰富的矿物质,是几块钱的水所不具备的,而且水源也有着很大差别。 并非智商税,只能说消费群体不同。 姜凡磊回头看了一眼,说道:“十五年以上的冰川岩层过滤,水源地直接灌装,每天数百次水质检测,远离任何污染和人为接触,自然要贵一些。” “陈益,你平时不是也挺喜欢喝的吗?” 陈益嗯了一声:“有点渴了,来一瓶呗?” 他不再聊王立华,气氛开始变得轻松。 “行啊,随便拿就是了。”许灿开口。 几十块钱的水,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事。 陈益也不客气,起身拿了几瓶递给卓云他们。 “尝尝。” 卓云下意识接过,顿时觉得有钱人生活就是不一样,喝水都得喝高端的。 再次坐下的陈益,将话题转到了叙旧上,几人脸色渐渐有所舒缓。 紧绷的情绪,也松了下来。 时间缓缓过去,某一刻,周业斌的电话响起。 他拿出手机接通,听完后目光一凝,立即看向坐在那里的袁利豪。 “行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周业斌走了过来,刚想质问,最终选择先告诉陈益。 许灿四人见状,止住话语。 听完周业斌的话,陈益脸上露出诧异之色,略微思索后,道:“袁利豪,能不能和我们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在某个啤酒瓶内,检测出了安定类药物。” 此话,让袁利豪神色一僵。 其他三人更是骤然转头,全部盯着呆在那里的袁利豪。 (本章完) 第53章 袁利豪的骚操作 第53章 袁利豪的骚操作 当安定类药物这几个字出来后,附近的两名警员,开始向袁利豪靠近。 安定类药物放在人命事件中,可不是什么好字眼。 陈益之所以感到诧异,是因为暂时无法将安定类药物和王立华的死亡,联系起来。 要想杀人,仅凭安定药是不够的。 安定药在凶杀案件中,更多的是充当工具,以利于后续的行动,而无法直接杀人。 他需要听听袁利豪怎么说。 姜凡磊三人更是非常奇怪,不明白啤酒内怎么会有安定药物。 再者,他们都喝了,怎么没事? 能回答这个问题的,只有袁利豪。 “我……我不知道啊。” 袁利豪开始吞吞吐吐,最终给出不知情的回答。 陈益看着他:“你确定吗?” “每一个啤酒瓶上,都留有指纹,我们只要提取存在安定类药物的啤酒瓶,便可知道王立华喝的到底是不是那一瓶。” “如果是,袁利豪,恐怕你必须要解释清楚。” “否则的话,我们要对你采取强制措施。” 袁利豪脸色微变,悄悄看了一眼丁姿。 这个细小的动作落在陈益眼中,让他也目光转移,放在了丁姿身上。 两个人之间,有什么猫腻吗? “好吧,是我放的,确实有安定类药物。” 袁利豪自知不可能糊弄过去,只能无奈开口。 此话一出,另外三人吃惊。 “袁利豪,你搞什么鬼?!”许灿怒道,“真是你杀了王立华?!” 袁利豪吓了一跳,连忙道:“不不不……我可没杀他啊!我只是让他睡过去而已!” “安定类药物又吃不死人!” 陈益:“吃不死人?” “剂量大的话,是可以导致服用者重度昏迷甚至死亡的。” “这点常识,你不知道?” 袁利豪蒙了:“不……不会吧?” “再说我也没放多少啊,不可能毒死他的,不可能不可能……” 他慌了,开始语无伦次。 此时周业斌冷哼道:“王立华本来就有基础疾病,睡梦中可能会出现呼吸停滞的情况,而且还喝了酒。” “酒精加安定类药物,知道什么概念吗?” “平时倒也罢了,若因为药物导致昏迷无法醒来,你觉得会有什么后果?” 袁利豪浑身泛冷,大脑有了短暂的空白。 这啥意思?间接杀了王立华吗?! “不对!你们这是猜测!”他很快反应过来,急声道:“你们有什么证据说王立华是我杀的?” “他是因为疾病死的还是因为药物死的,能说得清吗?” “安定药又不是毒药,反正王立华的死和我没有关系!” 陈益:“先不聊这些,说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都等着呢。” 袁利豪沉默下来。 半响后,他再次看了丁姿一眼,神色尴尬道:“我是为了丁姿。” 突然提到自己,让丁姿当即一愣。 随后意识到什么的她,顿时神色古怪。 “你……你闲的啊?”丁姿极度无语的看着袁利豪。 袁利豪叹道:“我有什么办法,平时王立华把你看的这么紧,咱俩也没有单独见面的机会啊。” “好不容易有了一次聚会,要是王立华一觉睡到明天,咱俩不就……” 在场所有人:“……” 这番话,大家自然是懂的。 现在搞外遇,都这么明目张胆了吗?骚操作啊! 众人甚至已经可以想象那副画面。 如果王立华没死的话,大家准备休息,然后袁利豪偷偷敲开了门。 或者,丁姿离开房间,敲开了袁利豪的门。 反正王立华已经进入深度睡眠,不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这……和当着王立华的面直接搞有什么区别?? 此刻,姜凡磊很是愕然的看着丁姿,心中暗骂。 幸亏当初你没答应我的追求,不然戴绿帽子的特么就是我了! 许灿也是嘴角抽搐,五六个人的小型聚会,怎么出了你们这俩奇葩。 真是无敌! 服了! 不得不服! 饶是稳重的周业斌,在听完袁利豪的话后都是愣了半天。 贵圈这么乱的吗?这种办法都想得出来?而且还付诸行动了。 陈益倒是淡定许多,眉头微皱的同时,开口道:“你费了这么大劲,在新的啤酒中灌入安定类药物,就是为了和丁姿近距离交流?” 袁利豪低头:“是……” 陈益眼皮抖了抖。 该怎么形容? 精虫上脑?还是为了爱情义无反顾? 这可真是办法总比困难多。 看丁姿一副默认无奈的样子,袁利豪的话还是有很大可信度的。 刚才袁利豪说的没错,仅仅是安定类药物的话,很难确定王立华的死,到底是不是因为他。 酒精睡过去和药物睡过去,也没有过于明显的区别。 除非能够权威鉴定,安定药是死亡主因。 那这起案子就是过失杀人。 沉思了一会后,陈益随口问道:“那你怎么保证,王立华一定能喝到那一瓶呢?” 袁利豪说道:“我做了标记,先递给了丁姿,想着丁姿应该会顺手给王立华。” “如果没给的话,我会让她给。” 陈益:“为什么不直接给王立华,岂不是更简单?” 这个问题把袁利豪给问住了:“啊?” “结果不都一样吗?反正他喝到了。” 陈益沉默下来。 刑侦非常注重细节,他现在抓到了两个疑点,或者说值得推敲的点。 随后,他站起身,和周业斌他们来到一边。 “这个案子难办了,不好处理啊。”卓云开口道。 周业斌看向陈益:“你说呢?” 陈益:“我觉得哪里怪怪的。” “袁利豪递酒的方式,是不是有点问题?” “当时的位置是这样的,袁利豪的左边是丁姿,丁姿的左边是王立华。” “袁利豪的右边是许灿,许灿的右边是姜凡磊,而我在袁利豪对面。” “他先给许灿,这没问题。” “然后站起身给了我,也没问题。” “再然后,第三瓶给了丁姿,丁姿递给了王立华。” “而姜凡磊,他起身直接递的,却没有经过许灿。” “虽然大家玩的时候行为随机,无法说明问题,但若是较真起来,他为什么给王立华递酒要经过丁姿,给姜凡磊递酒却不经过许灿呢?” 这个细节有点牵强,但陈益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恰恰来自这里。 听着陈益的话,两人想了一会,周业斌开口:“如果袁利豪目的是杀人,那么潜意识就不能直接递酒了,是这样吗?” (本章完) 第54章 从作案动机着手 第54章 从作案动机着手 陈益点头:“可以这么说。” “如果他只是想和丁姿亲近,所以在酒中放了安定类药物,那他完全可以直接把酒递给王立华,没必要经过丁姿。” “大家都坐在一起,就算不在旁边,站起来伸个手也就行了,就如同递给我和姜凡磊一样,那么麻烦干什么。” “万一丁姿接过酒之后直接喝了,或者拒绝递给王立华,让袁利豪再拿一瓶,怎么办呢?” “变数是有的,都不如直接给王立华来的稳妥。” “他周二就接到了邀请通知,中间几天应该一直在准备,临门一脚为何不选择稳妥方式?” “换位思考,如果是我的话,肯定选择直接递给王立华。” “先递给丁姿的话……除非她提前知道袁利豪想干什么。” “但从丁姿刚才的反应看,是不知道的。” “这就是我想说的第二个点,她为什么不知道?这种事情不提前交流的吗?” 卓云迟疑:“但如果他想杀王立华,如何保证成功率呢?” “安定类药物,确实很难毒死人,哪怕王立华有基础疾病。” “难不成是碰碰运气,能杀了最好,杀不了下次再说?” 周业斌道:“有没有这种可能,袁利豪还没有行动起来,王立华就死了?” 两人转头。 周业斌继续道:“袁利豪想让王立华先昏睡过去,然后趁机会动手。” “但让他意外的是,还没动手人就死了,属于老天爷帮了一个忙?” 卓云:“好像……不排除这种可能啊,那可就难办了。” “现在的问题就是,无法判断王立华是否死于他杀啊。” “连这一点都搞不清楚的话,何谈调查呢?” 听到这里,陈益开口:“尸检肯定还未结束,一会我给书瑜打个电话交流一下。” “王立华嘴鼻周围的红色斑点,我个人认为是有问题的。” “嗯?”卓云诧异,“你还懂尸检?” 陈益点头:“懂一点,看的书比较杂。” 卓云:“……” 沉默片刻,他忍不住开口:“你还会什么,能不能一次性都说出来,别跟挤牙膏似的。” 陈益:“能力是用的,不是说的。” “知道红色斑点什么情况下会出现吗?外力引起的机械性窒息。” “当然,这是理论上的。” 卓云奇怪:“外力?不可能吧,没有人存在作案时间。” 陈益:“所以我们要继续调查,排除一切可能。” “如果王立华真的是正常死亡,我们也算尽到警察的职责了。” “周队,我建议彻查王立华。” 闻言,周业斌眉头一挑:“你想从作案动机入手?” 陈益嗯了一声:“命案的要素包括作案动机,作案手段,作案地点,作案时间。” “后面三个暂时难度较大,可以先从作案动机入手。” “之前我们几个人相互撕咬,说出了彼此和王立华所存在的矛盾,但这只是表面上的。” “暗地里的事情,旁人是不会知道的。” “如果调查结果显示,某个人的作案动机非常充分,那么方向就出来了。” 调查作案动机,是命案侦查中非常重要的一环,有些时候往往起着决定性作用。 每个案子的情况不同,有的可以根据现场线索锁定嫌疑人,有的便不可以。 若能先锁定嫌疑人并拿出了证据,那么作案动机就简单了,直接通过审问得知即可。 若无法锁定嫌疑人,就倒过来,先查作案动机。 作案动机有了,嫌疑人也就浮出水面。 动机,行为,结果。 此案的情况,非常适合从起点反推,先搞清楚动机。 周业斌点了点头:“思路没问题。” “卓云,你带人去,查仔细了,一旦有发现,马上电话通知。” 卓云:“是,周队。” 陈益:“带着江姐,如果王立华家里有电脑的话,清查。” “哪怕是浏览搜索记录,也不能落下。” “还有,顺便把手机也查了。” 卓云:“行,我知道了。” 一个人的手机电脑非常隐私,内容公布出来很有可能社死,比如男人的搜索记录,女人的群聊记录。 没办法,这是非正常死亡或者疑似非正常死亡的人,必须经历的过程。 待卓云离开后,陈益开口:“周队,我给书瑜打个电话。” 周业斌:“好,那我先进去。” 陈益:“嗯。” 另一边,还在进行全面尸检的方书瑜,感到了疲惫。 到目前为止,并未发现其他可疑线索,除了死者嘴唇周围的暗红斑点,这很像外力引起的机械性窒息所留下的。 此时,手机铃声响起。 方书瑜回头看了一眼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随即摘掉手套接通,并点开免提。 “陈益。” 陈益:“书瑜,有什么新发现吗?” 方书瑜拿掉口罩,说道:“暂时还没有,机械性窒息是肯定的,问题是如何造成的窒息。” 陈益:“他有鼻腔基础疾病,而且还服用了安定类药物。” 方书瑜:“两者有什么联系吗?你想说昏睡中呼吸暂停?” 陈益:“这是其中一个可能。” “书瑜,死者口鼻周围的暗红斑点,你是怎么想的?” 方书瑜:“很像外力引起的机械性窒息。” “既然你说只有那个女孩接触过死者,那应该好好查查。” 她以前根本不管这些,只负责尸检。 面对陈益,话难得多了起来。 陈益:“五分钟时间通过窒息方式杀死一个人,可能性不大。” “除非,利用工具。” 方书瑜:“什么工具?” 陈益略微沉默,道:“现在还不好说,方法肯定有。” “书瑜,现在检查过死者胃溶物了吗?” 方书瑜:“没有,怎么了?” 陈益:“我想知道,他有没有喝过那瓶矿泉水。” 方书瑜:“这一点很重要吗?” 陈益:“很重要。” 方书瑜停顿了一会,道:“矿泉水不好查啊,毕竟是水不是食物。” 陈益:“那不是普通的水,含有其他水所不具备的很多矿物质,具体成分可以去技术科看看。” “胃里不好查的话,就从口腔食道入手。” “离子检测,可以吗?” 除了离子晶体外,固态物中是没有离子的。 若能在口腔食道内发现大量矿物质残留,说明王立华喝过那瓶水。 反之,便是没喝过。 方书瑜:“给我一个小时吧。” 陈益:“好,辛苦了。” (本章完) 第55章 新的发现 第55章 新的发现 挂掉电话的陈益没有返回客厅,而是走出了别墅。 站在别墅门口,他点燃一根香烟。 红蓝色的警灯还在闪烁,在他的脸上忽闪忽闪映照。 此案,他还是倾向于他杀,只是目前缺乏一定的线索和足够的证据。 做过必有痕迹,就看能不能找到。 到现在为止,他觉得袁利豪的嫌疑相对比较大,但作案条件又很难说通。 除非,往比较大胆的方向去推测。 那就是…… “陈哥。” 此时,一道声音打断了陈益的思绪。 陈益转头,有位年轻警员迎面走了过来。 “给我来一根呗,抽没了。”警员笑着说道。 见状,陈益当然不会拒绝,立即拿出烟盒递了过去。 “谢谢啊。” 警员接过拿出一根后,还了回来。 “还记得我吗?骆文山。” 陈益含笑点头:“当然记得,这怎么能忘。” 骆文山在市局刑侦队的存在感相对较弱,出警的时候一般只能在外围。 考试的成绩好,不代表实践能力就强。 对方在实习期的表现,并不尽如人意,现在也只能做一些站岗走访的杂事。 今天,是他刚刚转正的一年。 倒也没关系,反正还年轻,有的是锻炼学习的机会。 大不了去后勤呗,就跟王德彦一般,同样能给市局带来贡献。 骆文山笑起来略带憨厚,说道:“真佩服你啊陈哥,这刚入职还没实习呢,就转正了。” “当初我转正的时候,那个费劲啊。” “我要是有你一半的查案能力就好了。” 他确实很羡慕陈益,不但转正授予了二级警司,还能跟在周队身旁查案。 没办法,实力比不了啊。 陈益笑道:“慢慢来,不着急,查案需要经验的累积。” 骆文山点头:“我会努力。” 他本好奇对方哪来的经验,但没好意思问出来。 “对了,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陈益抽了一口烟,道:“还在查,情况不明啊。” “天亮之前,应该能有结果。” 骆文山:“天亮之前?那挺快,还有几个小时。” “那你出来这是……抽烟?” 陈益:“不,我想在别墅周围看看。” “你们看过了吗?有没有什么发现。” 骆文山点头:“看过了,没有可疑的点。” 陈益:“我再看看。” 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去。 骆文山连忙跟上:“陈哥,我和你一起吧,学习学习。” 陈益转头一笑:“相互学习吧。” 独栋别墅周围是有草坪的,修剪的很好,两人缓步来到房后,上方正对的就是王立华所在的房间。 他左右看了看,在周围闲逛起来,仔细搜寻每一个角落。 骆文山跟了一会,忍不住道:“陈哥,你在找什么?” 陈益说道:“随便看看,也许能有收获……嗯?” 话没说完,他目光微凝,快步上前。 植物的枝杈上,放着一团卫生纸。 再往前就是小路,可能是没有素质的人丢的,也有可能……是二楼窗户扔下来的。 陈益盯着那团卫生纸看了一会,拿出手套。 “证物袋有吗?” 骆文山连忙拿出一个证物袋:“有的有的。” 陈益将卫生纸放进证物袋,收了起来。 骆文山有些奇怪:“陈哥,这个卫生纸有什么问题吗?” 陈益神色略微有些严肃,开口道:“有没有问题,需要等其他线索的落实。” “如果都和我预想的一样,那么就大有问题。” 骆文山听不懂,很是茫然,毕竟没有直接参与案件调查。 就算参与了,恐怕也跟不上陈益的思维。 他也没有多问,反正案子结束后,一切就都清楚了。 …… 时间来到凌晨两点半。 卓云和江晓欣正在带人仔细搜查王立华的家。 他有自己的房子,所以不存在打扰其父母的问题。 警员们都很专业,既能避免房间杂乱,又能保证不放过每一个角落。 此时,江晓欣正坐在王立华卧室,电脑屏幕的反光,映照出她认真的脸颊。 “这个丁姿,好像很怕王立华的样子。” 江晓欣低声自语。 通过聊天记录,能看出丁姿对王立华言听计从,没有发现任何忤逆的内容。 舔狗吗? 舔狗不分男女,求财求色的区别。 半响后,江晓欣关闭对话框,开始检查电脑文件。 想象中的“男人硬盘”并没有出现,看来王立华没有这方面的嗜好。 手中有钱,自然不会将目光放在冰冷的屏幕上,这哪有真人来的舒坦。 某一刻,江晓欣移动鼠标,点开一个比较隐秘的文件夹。 当即,她愣了愣。 里面,是数量不少视频。 略微犹豫后,最终还是打开了其中一个。 当视频画面和声音同时出现,江晓欣呆了两秒,下意识转移视线。 “卓云!来一下!” 她转头喊道。 “来了!” 伴随着声音,卓云快步走了进来。 “怎么了?” 江晓欣歪着头,指了指电脑屏幕。 卓云看了过去,神色同样变得古怪起来,但没有像江晓欣那般转移视线,仿佛饶有兴趣。 画面内容,可是很香艳。 主角是王立华和丁姿。 “这两个家伙,玩的这么吗?” 江晓欣一脸黑线,咬牙道:“能不能看重点!” “重点?”卓云一愣,诧异道:“重点在哪呢?” 江晓欣敲了敲屏幕:“看不出来吗?从拍摄角度判断,这是偷拍。” “你们男人啊,都有病。” 闻言,卓云当即不乐意了:“喂喂喂,打击面太广了啊!” 说完,他拿出一个证物袋放在桌上。 “我这边也有发现。” “哦?” 江晓欣好奇看了一眼,这是一张非常正规的欠条,具备法律效力。 “难道说……”她想到一种可能。 卓云声音凝重:“袁利豪欠了王立华一笔钱,数额不小啊。” “这就是陈益所说的,更深层次的作案动机吧?” “我得马上给他打电话。” 他掏出手机。 江晓欣奇怪:“给陈益打电话?不是给周队吗?谁是队长啊。” 卓云反应过来:“哦是是,给周队,差点让这小子搞乱了。” 江晓欣无奈。 话说回来,陈益在三起案件中的表现,确实非常像一个领导者。 而其他人,只能作为执行者了。 这些不重要,案子能破就行,刑侦支队不存在所谓的职场法则。 至少市局刑侦支队不存在。 周二求追读,拜谢 (本章完) 第56章 贴加官 第56章 贴加官 客厅,姜凡磊四人已经昏昏欲睡,很晚了,紧张的气氛也压制不住困意。 不远处,周业斌挂断来自卓云的电话,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锐利的目光,直射袁利豪而去。 别的不说,至少杀人动机相当充分。 “陈益!来。” 周业斌冲陈益招手,将卓云他们在王立华家的发现,告诉了对方。 听完后,陈益沉默了一会,道:“如此的话,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周业斌冷声道:“袁利豪干的吧?” 陈益点头:“嗯,错不了。” 周业斌:“那他是怎么得手的?真凭运气吗?” 仅靠安定类药物,如何判断袁利豪的杀人事实? 陈益眉头微皱,道:“此案有点不好办,不是他凭运气,而是我们需要一点运气。” “我们?” 周业斌疑惑,一时间没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这家伙,难不成又把案件整体推理出来了?而且还碰到了困难? 陈益转头看了四人一眼:“先等证据,还得让江姐把视频拷回来。” 闻言,周业斌脸色一凝:“你想说……丁姿也参与了?就因为偷拍视频?” 陈益:“袁利豪问题最大,丁姿具备最完美的作案条件。” “这两个人,一个都跑不了。” “区别就在于,谁是枪,谁是拿枪的人。” 周业斌猛地回头,看向坐在那里,一脸无辜相外加楚楚可怜的丁姿。 “杀人手法是什么?” 陈益没有回答,将证物袋递了过去,随即来到客厅,坐回了原位。 周业斌拿起证物袋看了看,发现是一大团卫生纸,数量不少。 一时间,他想了很多。 女人要是发起狠来,还真是可怕啊! 时间缓缓过去,卓云和江晓欣很快返回,并拿回了该拿回的东西。 陈益,也接到了来自方书瑜的电话。 “他没有喝过那瓶矿泉水。” 方书瑜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没有多问什么。 直觉告诉她,案子恐怕要破了。 陈益:“好,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 他声音不小,惊醒了昏昏欲睡的姜凡磊他们。 姜凡磊使劲揉了揉眼睛,看向陈益:“大哥,能不能让我们换个地方睡啊,你在床边盯着我,我绝对不动。” 陈益点燃一根香烟,得到周业斌首肯后,开口道:“不必了,凶手找到了。” “啥?!” 此话让姜凡磊整个人一激灵,困意全无。 其他三人,更是瞬间清醒。 知道答案刻意去观察的话,似乎能从袁利豪和丁姿的眼神深处,捕捉到微不可查的惊疑不定。 “凶手找到了?王立华真是被人杀的啊?!谁啊?哪个疯子啊?” 姜凡磊用了四句疑问,表露出内心的吃惊。 许灿皱眉,看了看姜凡磊,又看了看袁利豪和丁姿。 袁利豪和丁姿两人,脸上同样有着惊色。 卓云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周业斌,后者摆手,表示稍安勿躁。 “袁利豪,你欠了王立华一大笔钱,是吗?” 在众人的注视下,陈益开口。 见得陈益将矛头直指自己,袁利豪脸色变了变,沉默少许后,道:“是。” 他知道既然对方问出这句话,肯定是找到了借条。 陈益抽了一口烟:“那不就结了,杀人动机很充分。” 姜凡磊三人齐刷刷转头。 袁利豪皱眉道:“陈警官,你跳跃有点大啊。” “我是欠了钱,但我没有杀他。” “安定药物,根本不可能杀死人!” “你要非说王立华死于安定药物,那我也没办法,反正我不可能认下杀人的罪名。” “法庭上,自有公正判决!” 听得此话,陈益眉头一挑:“法庭?” “看来你想的很远啊,有点智商,那我对某个人的处境,持悲观态度。” “你说呢,丁姿?” 众人的视线,又转向丁姿。 这里面还有丁姿的事?? 丁姿明显愣了一下,指着自己诧异道:“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陈益轻呵:“怎么没关系。” “没有你的话,王立华怎么会死呢。” “自始至终,你都是距离王立华最近的人,而且也是唯一和他有过单独相处的。” 丁姿生气道:“那又怎么样?几分钟的事情,我能做什么?!” 陈益:“能做的事情很多,比如……” 说到这里,他接过周业斌递来的证物袋,扔在了茶几上。 看到证物袋里的东西,丁姿瞳孔骤然一缩。 她明显有些慌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道:“你……这什么意思?” 陈益缓声开口:“几分钟的时间让一个成年男子窒息死亡,当然很难做到。” “不过,若是延迟这个过程,本人无需在场的话,事情就简单了。” 此话,让丁姿双手下意识握起,脸色略微有些苍白,这是人极度紧张的外在表现。 袁利豪咬牙。 而姜凡磊和许灿更多的是茫然,好像懂了,但又不是很确定。 陈益的声音继续响起:“古代,有位皇帝曾经发明了一种叫贴加官的刑罚。” “这种刑罚,相当残忍啊。” “当时的司刑职员,将预备好的桑皮纸揭起一张,盖在犯人的脸上,然后,把嘴里含着的一口烧刀子,使劲一喷,细雾致使桑皮纸受潮发软,立即贴服在脸上。” “之后,便是第二张,如法炮制。” “起初,犯人还会手足挣扎,直到第五张,人就不动了,很难有人撑过五张。” “此时若走上前去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五张桑皮纸叠在一起,凹凸分明,犹如戏台上跳加官的面具。” “这,就是贴加官名称的由来。” “纸巾,矿泉水,虽工具不同,但原理相同。” 听完陈益的话,姜凡磊和许灿包括其他人,都是在看了看桌面上的纸巾后,很是惊愕的望向丁姿。 尤其是姜凡磊许灿,顿觉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 这个女人,特么够狠啊! 得亏王立华喝了安定药睡过去了,否则的话在清醒状态下,要多痛苦? 丁姿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如被踩到尾巴的猫,怒声道:“你……你血口喷人!” (本章完) 第57章 你想撇清关系? 第57章 你想撇清关系? 丁姿愤怒的声音回荡在客厅,回应她的是众人的沉默。 理论上,这种杀人手法是可以实现的,并且丁姿有着充分的作案条件。 但证据不是很明显,丁姿也还未承认,所以姜凡磊和许灿虽然心中震惊,但还是暂时保持着观望态度。 “就凭这些纸巾,你就说我杀人?” “陈益!你就是这么当刑警的?还是说故意给你的好兄弟姜凡磊包括你自己,找回场子?!” 丁姿紧接着开口,尖锐反问直指陈益。 陈益淡声道:“已经足够了。” “这件事,还要多谢许灿啊,不然想定你的罪还真不是那么容易。” 许灿奇怪:“我?” 陈益轻笑:“房间里没有独立卫生间,这对丁姿来说是最大的困难点。” “若是将这些纸巾直接冲入化粪池,那可就难办了。” 许灿沉默了一会,转头看向丁姿。 真是她干的? 丁姿:“陈益你……” 陈益抬手,打断了丁姿要说的话:“你先别狡辩了,听我说。” “在王立华感觉到醉酒和巨大困意后,你把他扶上了喽。” “因为安定药物的作用,他瞬间昏睡了过去。” “在五分钟的时间内,你用许灿给你的矿泉水,浸湿了纸巾,然后一张张贴合在王立华的脸上。” “随后,若无其事的下楼,继续和我们玩游戏。” “失去氧气的摄入,他从昏睡很快达到了重度昏迷状态,直到窒息死亡。” “这也是为什么,王立华嘴周会出现暗红色斑点的原因。” “几个小时后,当你再次上楼的时候,拿掉了王立华脸上的纸巾,时间短暂的你根本无法处理,潜意识也不敢留在身上,最终选择了扔出窗外。” “最后,尖叫声响起,我们得知了王立华的死讯。” “很完美的作案手法,可惜有一点瑕疵。” 听完这番话,丁姿猛地站起身,指着陈益怒道:“这都是你的猜测!臆断!” 陈益看了她一眼,道:“猜测?你之前不是说,王立华是喝完水之后,睡下的吗?” 丁姿冷声道:“是,怎么了?” 陈益:“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你不知道我们市局里有一种职业,叫做法医吗?” “要不要让法医把鉴定结果送过来给你看看?” “我觉得算了吧,人家也挺累的。” 听到这里,周业斌和卓云面面相觑。 都这时候了,你还挺关心方书瑜的啊。 丁姿当即呆在了那里,不知该如何反驳陈益提出的这个点。 陈益继续道:“还有,纸巾虽然干了,但上面肯定有大量的矿物质残留。” “包括王立华的嘴鼻周围,也能检测的出来。” “另外,长久的贴合让王立华脸上有了皮屑脱落,我们只需要提取纸巾上的生物组织,进行dna鉴定即可。” “想必,还未用完的纸巾或者空包装,你应该还放在身上。” 说完,他转头看向江晓欣。 江晓欣微微点头,上前准备搜身。 一连串的证据和无法解释的问题,让丁姿神色变幻,额头上有了细汗冒出。 极度的惊慌,让她此刻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 杀人的后果,每个人都无法承担,很难面对。 但是,既然做了,就要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眼见有女警靠近自己,丁姿握紧拳头。 “等等!” 话音落下,她安静良久后,抬手从身上拿出一个纸巾包装,扔在了桌子上。 这个动作,彻底打破了姜凡磊和许灿的所有疑虑。 “丁姿你……” 许灿难以置信的看着丁姿,怎么也不会想到对方有朝一日,会做出杀人的举动。 而且杀的,还是自己的男朋友! 因为什么啊! 姜凡磊现在已经完全蒙了,正在努力接受事实。 “为什么!” “丁姿,你为什么要杀了王立华?!” 提出质问的是许灿,情侣之间能有什么天大的矛盾?而且大家彼此都还是老朋友。 真闹到那种地步,早分手不就得了? 丁姿全身无力的倒在沙发上,没有理会许灿,不准备回答他的问题。 有女警在佩服的看了陈益一眼后,上前来到了丁姿身旁,随时准备对其进行逮捕。 “丁姿!我在问你话!”许灿追问。 丁姿双目变得有些无神,低声开口:“这和你有关系吗?” “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们这些富二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许灿有些不满:“覆盖面太广了吧?” “王立华真有什么做的不合适的地方,你可以跟我们说啊,都可以解决。” 丁姿嘲讽:“和你们说?你们谁把我当做真正的朋友。” “包括你姜凡磊在内,你有吗?” “当初你是喜欢我的人,还是喜欢我的脸,你敢说实话吗?” 姜凡磊沉默。 一见钟情确实看的是脸,谁喜欢丑了吧唧的女的? 这个问题,你让我怎么回答? 陈益一直没有说话,他当然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去把丁姿的杀人动机给逼出来。 那些视频,很说明问题。 不管是从警察角度还是朋友角度考虑,他都需要给丁姿留点颜面。 查案是职责,但执法视情况而定,要有温度。 “好了,话题不要偏,事情还没完。” 半响后,陈益开口。 “丁姿使用窒息的方式杀害王立华,最大的助力便是酒中的安定类药物。” “如果没有安定类药物,王立华不可能那么快睡过去,而且期间也有可能因为缺氧醒过来。” “丁姿,你……” 话没说完,一直默默旁观的袁利豪当即打断:“陈益!你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丁姿抬头,目光平静的看着情绪再次激动起来的袁利豪。 陈益冷哼:“这个案子,本就不是丁姿一个人完成的。” “先有安定药物,再有湿纸巾捂住口鼻,这才导致了王立华在昏迷中窒息死亡。” “袁利豪,你是想撇清关系吗?” 袁利豪怒了:“陈益!你敢不敢说的再离谱点!” 陈益没有理会发怒的袁利豪,转头看向丁姿。 “丁姿,要不你说说?” 所有人的视线,再次集中在丁姿身上。 新的反转,让姜凡磊和许灿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特么是合作杀人?! (本章完) 第58章 互撕 第58章 互撕 面对陈益的询问,丁姿一时间沉默下来。 陈益也不着急,静静等待。 许久之后,丁姿叹了口气,道:“陈益,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聪明,真是让我意想不到。” “没错,袁利豪确实参与了,我们是合作杀死的王立华。” 此话一出,许灿当即吓了一跳,连忙离袁利豪远了点。 和一个杀人犯坐的这么近,他浑身不自在。 卓云和江晓欣他们亦是有些吃惊,没想到真让陈益给说中了。 当更多的线索出现,陈益那逆天的推理能力,再次起到了作用。 在丁姿的话音落下后,袁利豪的反应和她刚才一样,蹭的一下站起身,对丁姿怒目而视。 “丁姿!我和你什么仇!为什么要害我?” “我什么时候与你合作杀人了?” 丁姿反应不大,无奈道:“袁利豪,事情已经这样,别演了。” “你没发现陈益这家伙,已经看破一切了吗?硬撑着有什么用?” 袁利豪死死盯着丁姿,因为激动导致脸庞肌肉有些扭曲,他冷声开口:“你别说的跟真的一样!” “说我和你一起杀人,你有证据吗?” “就凭一张嘴想把我也拉下去,痴心妄想!” 说完,他扭头看向陈益,沉声道:“陈警官,我要告她诽谤,诽谤!” 看着如小丑般的袁利豪,丁姿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陈益反问:“她为什么要诽谤你?说个理由。” 袁利豪深吸一口气,迟疑片刻后,咬牙道:“因为这个女的曾经说过,让我帮她一起杀了王立华。” 闻言,丁姿猛地抬头,眼神中涌现出浓浓的愕然。 袁利豪继续道:“你们别被她可怜的样子给骗了,什么富二代不是好东西,什么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都特么扯淡!” “她跟着王立华,就是为了钱!” “你们不是想知道杀人动机吗?我告诉你们!” 丁姿脸色一变。 袁利豪根本不给她阻止的机会,语速极快:“王立华不仅打她骂她,还偷拍了两人的视频!” “有视频的要挟,她丁姿根本不敢和王立华提分手,每天还要战战兢兢,担心视频泄露。” “之后,她故意接近我,勾引我,和我好了之后,就想让我帮她杀了王立华,还想事成之后让我分他一半的公司!” “我当然不会同意,果断拒绝了,还指责了她,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所以,她怀恨在心,眼看事情败露,也不想让我好过!” “这不就是很充分的理由吗?” 陈益揉了揉眉心。 这番话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对丁姿打击不小。 哪怕是已经坐实杀人的罪名,也不妨碍女人好面子的天性。 有些事可以对警察说,但不能让朋友知道。 一旦朋友知道了,代表所有人都会知道。 果然,此刻丁姿的脸色极为铁青,看袁利豪的眼神恨不得把他吃了。 两人距离很近,眼看双方有动手的趋势,附近警员赶紧来到近前警戒。 只要有人敢做出不利举动,立马按倒。 “江姐。” 陈益没有理会两人,悄悄冲江晓欣招了招手。 江晓欣疑惑上前,弯腰凑近。 “江姐,你帮我查一下袁利豪的公司情况,两家公司都查。” “建立时间,生意项目,日常流水,总额盈亏,都不要放过。” 江晓欣没有问为什么,点头离开。 “袁!利!豪!”丁姿咬牙蹦出三个字,“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好,很好!” “为了脱罪,满嘴跑火车是吧?” “陈益!” 陈益看了过来:“啊?怎么了,我听着呢,说。” 丁姿冷声道:“我是杀了王立华,没错!我承认!” “不过,策划这起杀人行动的,是他!袁利豪!” 众人面面相觑。 好吧,开始互咬了是吧?特么比电视剧都精彩! 不过这个问题很关键,动机和分工主次问题,都关系到最后的量刑。 陈益神色不变:“说说,怎么策划的。” 丁姿组织语言道:“王立华的确有暴力倾向,这和他的性格有很大关系。” “在坐的认识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想必都清楚。” “王立华这个人,自私,狂妄,占有欲强,胜负欲也很强,这也是他为什么对你和姜凡磊都不怎么感冒的原因。” “当我彻底认清这个人后,便果断提出分手,没想到他竟然偷拍了视频,威胁我。” “没办法,我什么都不敢做,也不敢报警。” “万一他真把那些东西传到了网上,就算受到了法律的惩罚,对我的伤害又如何弥补呢?” “现在是网络时代,我一辈子都完了!” 听到这里,陈益微微点头:“没错,我同意,继续。” 不雅视频和照片对一个女孩来说,打击的确是致命的。 正如丁姿刚才所说,就算王立华受到了法律的惩罚,量刑也不是那么严重。 而对丁姿来说,一旦曝光,伤害是巨大的。 丁姿继续说道:“后来,我就认识了袁利豪这个混蛋!” 袁利豪神色一怒:“丁姿你……” “别动!!” 眼看他有抬手的意思,身旁警员立即冷声警告。 丁姿自顾自道:“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对王立华越来越失望,而袁利豪又在追求我,我便……偷偷和袁利豪在一起了。” “然后,他也知道了我和王立华的这些事,便提出了要帮我杀了王立华。” 陈益诧异:“你信了?” 丁姿:“我当然不信!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为了我杀人。” “直到他告诉对王立华也很失望,在公司里搞一言堂,还说什么主要是帮我,他自己无所谓。” “现在看来,都是假的!欠钱的事情都没和我说!” “真遇到事了,跑的比谁都快!” “杀人的方法,也是他教我的!!” 陈益略微沉默,道:“所以,他刚才说的分一半公司之类的话,都是假的?” 丁姿:“当然是假的!我只是想摆脱王立华,好好和他在一起,我图的不是钱!没想到……没想到……” 说到最后,她越想越觉得委屈,失声痛哭起来。 袁利豪气的嘴唇哆嗦,但碍于有警察在身边看着,他只能用冰冷的眼神,作为发泄的工具。 陈益看了看袁利豪,又看了看丁姿。 辩论很精彩,反转也很多。 不过…… 他怎么觉得这两个家伙,都没说实话呢? (本章完) 第59章 高段位袁利豪 第59章 高段位袁利豪 “丁姿,你真是一个……蛇蝎女人!” 当气氛安静了三秒后,袁利豪盯着丁姿,咬牙切齿。 丁姿不甘示弱:“蛇蝎的是你!!” 眼见两人要从“辩论”化为吵架,陈益站起身:“行了!安静点!” “坐好了,谁也不要再说话!” 语罢,他转身离开客厅,来到了餐桌这边。 江晓欣正在忙碌。 周业斌和卓云等人,也走了过来。 此时,许灿和姜凡磊如看怪物般看着丁姿和袁利豪,已经离得的很远了,缩在沙发角落,颇有喜感。 在他们眼中,这两个家伙带了阴暗滤镜彻底变了样子,相当可怕。 警方刚来的时候,两人互飙演技,逼真的简直无敌! 怎么不去当演员啊! 更有甚者,袁利豪还抢先指出丁姿具备一定杀人动机,丁姿同样如此,玩的就是一手苦肉计! 到头来,你们俩就是藏的最深的人! 疯了,都疯了! 如果能听到他们的心声…… 姜凡磊:许哥,我怕。 许灿:磊哥,我也怕,离他们远点,这特么都是什么人啊! “陈益,我服了,你牛。” 另一边,卓云冲陈益暗暗竖起大拇指。 几个小时的时间查清此案,换做是他的话,绝不可能做到。 周业斌神色还带着凝重:“马屁回局里再拍。” “陈益,情况不好办啊,合作杀人的命案中,最怕的就是这种糊涂官司。” “就算袁利豪认了,到时候上了法庭,非常容易翻供。” “到时候检察院那边的朋友,不好交代啊。” 陈益点头:“我知道周队。” 若出现翻供的情况,检察院的同事肯定跳脚:你们刑侦支队怎么查的案子,能不能查清楚了! 周业斌:“别光说知道,说办法。” 陈益无奈:“单纯的口供非常苍白,也无法辨别,我现在也没办法。” “不过……” “话说回来,这个丁姿和袁利豪的段位,都不低啊。” “两个高段位的人在一起密谋杀人,最后互撕,我觉得应该会出现比较有意思的事情。” “有意思的事情?”周业斌奇怪,“你指的是什么?” 陈益指了指正在忙碌的江晓欣:“我让江姐查袁利豪的公司了。” “袁利豪给我的感觉很不简单,白手起家做到这一步,你们觉得他会为了欠款而杀人吗?会为了丁姿而杀人吗?” “钱可以赚,人进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再者,杀了王立华有什么用呢?欠条还在。” “要知道,欠条是可以继承的。” 闻言,卓云紧跟着说道:“事成之后,他可以让丁姿帮他偷出来吧?” 陈益摇头:“云哥,目前丁姿的供词是,她不知道袁利豪欠款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杀完人再说吗?” “就算如此,变数太大,杀人可不是小事情啊。” 卓云反应过来,不好意思道:“抱歉忘了,这倒也是。” 周业斌递过来一根香烟,道:“所以,你认为袁利豪一定还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动机?” 陈益接过香烟点燃:“我认为是。” “既然双方是合伙人,那么动机应该离不开公司,所以我才让江姐查一查。” “希望能有所收获吧。” “还有丁姿,她一直在努力挽回自己的形象。” “不为钱,我是不信的。” “也许她知道我们不信,但窗户纸不能捅破,不然名声彻底完蛋。” “杀人罪已经认了,名声她还是想争取。” 周业斌略微思索,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袁利豪嘴里实话不多,而丁姿说的大部分是实话,只不过在动机上,有所隐瞒。” “她的确想摆脱王立华,但利益也不能少,要和风险对标。” 陈益点头:“对。” “我想以丁姿的智商,肯定知道袁利豪想杀王立华有个人原因,但她没有问。” “虽然不问,条件要谈好。” “那么,谈好了条件如何保证袁利豪兑现呢?” 周业斌目光一凝:“你推测丁姿有后手?” 陈益抽了口烟,道:“做生意,稳妥最重要。” “先不管袁利豪和丁姿是真的好上了还是各怀鬼胎,丁姿难道真的想不到,案发暴露之后,袁利豪翻脸不认人吗?” 卓云吃惊:“丁姿手里有证据??” 陈益:“也许有。” 卓云:“那她为什么不拿出来,而是选择和袁利豪互撕?” 陈益:“这件事可以解释,证据中也有对她不利的成分。” “她只需要保证袁利豪不敢反悔就行了,无需考虑警方。” “就算败露,她也不会拿出来,因为结果是一样的。” “不拿出来,警方一样定罪,拿出来,只会让自己身败名裂,换做你怎么选择?” “颜面,对某些人来说其实很重要,不要小看,那是最后的遮羞布。” “就算第二天面临枪毙,也会保持缄默。” 两人沉默下来。 半响后,周业斌开口:“希望你说的是对的。” “我现在明白,你之前为什么会说需要运气了。” “没有证据的互相指认,很难有定性的结果。” 江晓欣的速度很快,半个小时后,全部资料展现在了陈益面前。 陈益迅速扫了一眼后,略微松了一口气。 果然,不仅仅是因为欠款。 第一步达到了。 “我就说,像袁利豪这种一步步爬上来的人,有何必要去挖王立华的墙角。” “丁姿,又不是那种倾国倾城的女人。” “尤其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 陈益轻声开口。 周业斌和卓云也在看,后者开口:“这做的什么生意,亏到姥姥家了。” “你说的没错,从去年开始袁利豪就是负债状态,还有心思去追丁姿?闲的啊?” “这要是没点目的,谁信啊。” 陈益直起身移开视线,看向客厅的袁利豪。 “丁姿段位很高,袁利豪的段位比他更高,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阴沟里翻船,让丁姿给阴一把。” “生意人,尤其是底层爬上来的生意人,都不简单啊。” “王立华这种坐享其成的家伙,比不了。” 说话间,他迈步回到了客厅。 四人抬头。 陈益看着丁姿,开口道:“袁利豪什么时候开始追的你。” 丁姿不明白这个问题的意义,沉默片刻后,回答道:“三个月前。” 陈益点了点头:“好吧。” “你觉得,他喜欢你吗?” 丁姿刚想骂两句,屎盆子全扣我头上了,还喜欢?? 陈益加了一句:“不说现在,说当时。” 丁姿到嘴的话憋了回去,不情愿道:“应该是喜欢的吧,大难临头各自飞呗,陈益你相信他还是相信我?” 陈益:“我相信你。” 丁姿没料到是这个回答,愣了一下。 袁利豪则是脸色难看,不过也没说什么,相信又怎么样?有用吗? “丁姿,有件事我得和你说一下。” 陈益开口。 “不管袁利豪当时追求你的时候,表现出了多么真挚的感情,都是假的。” “你之前说,真遇到事了,他跑的比谁都快,不恰当。” “就算不遇到事,他跑的也不慢。” “并不是因为你的杀人行为败露了,他才会选择反水。” “事实,恐怕更让你无法接受。” 丁姿有些凌乱:“啥意思?” (本章完) 第60章 袁利豪失控 第60章 袁利豪失控 客厅内,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陈益身上。 看这情况,是又要有反转? 这都第几次了,跟这玩转转杯是吧?! 在丁姿略带疑惑的眼神,以及袁利豪阴沉的脸色下,陈益开口:“袁利豪追求你,是有目的的。” “我们已经调查了袁利豪所拥有的两家公司,发现从去年开始就是严重亏损状态。” “亏的最惨的,是袁利豪个人所拥有的第二家公司,其次是与王立华合作的第一家公司。” “根据时间推断,袁利豪借钱的时间,和建立第二家公司的时间,一前一后。” “这说明,袁利豪并不是因为第一家公司赚钱了才去开第二家,而是因为某种原因,必须开第二家。” “可惜的是,他失败了。” “这些事情,他和你提过吗?” 丁姿皱眉,似乎意识到了不对劲,看向脸色难看的袁利豪:“没……没说过。” 陈益:“他都要破产了,还有心思挖王立华的墙角,你觉得合理吗?” “丁姿,我知道你对自身的魅力很自信,但这么多事情加起来,你要认真考虑他是否别有企图。” 丁姿沉默,她需要好好捋一捋陈益的话。 陈益没有给她时间,继续开口:“这样,我给你讲个故事,真假你自己判断。” “几年前,袁利豪和王立华合伙开了一家公司,王立华占股超过了百分之五十,具备绝对的话语权。” “当公司开始运行后,起初还是盈利状态,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王立华一次失误决策,让公司蒙受了不小的损失。” “那个时候,袁利豪也许有着不满,但做生意心态要稳,一时的输赢算不得什么,便没有和王立华掰扯这件事。” “不过,之后多次生意的失败,袁利豪坐不住了,开始和王立华发生冲突。” “既然是合伙人,当然要商量的来,所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可是王立华根本不理会袁利豪,继续维持着一言堂的作风。” “袁利豪没有办法,这家公司是他的全部,一旦破产将一无所有。” “他只能失败一次。” “而王立华呢?背后有父母的支持,可以失败很多次。” “于是,袁利豪准备开第二家公司,向王立华借了启动资金。” “可惜,这次幸运女神没有眷顾袁利豪,他急功近利,导致公司一直亏损。” “还钱的时间到了,他没有钱。” “这个时候,王立华提出了一个方案,让袁利豪拿第一家公司的所有股份,抵账。” “原则上是没有问题的,没钱还那就用其他东西抵,很合理。” “不过对袁利豪来说,失去了公司股份后,他将彻底失去东山再起的机会。” “到时候两家公司,都会离他而去,直接回到起点。” “这是袁利豪无法接受的事情。” “他恳求王立华再宽限一段时间,可能还想再借点钱,但王立华没有理会他,态度很坚决,要么还钱,要么法庭见。” “袁利豪,在此刻萌生了杀死王立华的念头,也第一时间想到了你。” “王立华一死,股份虽然暂时不是他的,但他可以接手公司运营,到时候慢慢将王立华的股份给收回来。” “只要缓过来一口气,也许未来两家公司,都能在他手中,做大做强。” “至于欠款,王立华死了你还有利用价值,说不定能帮他将欠条销毁。” “这是一个很美好的愿景,先不管能不能实现,最起码王立华绝不能再活着,先杀了再说。” “那么,如何杀呢?” “杀人可是重罪,他不想冒险把自己给搭进去,有没有一种方法,可以白嫖?” “答案是有的,那就是让你动手。” 认真听到这里的丁姿,脸色已经变得比袁利豪还要难看。 她明白了陈益想表达什么,袁利豪这是把自己当枪使了? 什么追求,什么爱情,都是假的! 从一开始,袁利豪就抱着利用她的目的,故意接近。 袁利豪忍不住了,怒道:“陈益你给我闭嘴!胡说八道什么!” 陈益仿佛没有听到,继续开口:“王立华对你有打骂行为,这是袁利豪以为的切入点。” “相互的接触后,他渐渐得知了其他事情,比如那些视频。” “于是,他觉得是老天爷帮忙,果断提出要帮你杀了王立华。” “你当时的心理路程我就直接跳过去了,因为我现在也不清楚。” “总之,回想整个作案过程,袁利豪完美的把自己剔除在外,自始至终杀人的只有你一个。” “看似合作杀人,但袁利豪只要矢口否认,无凭无据你咬不死他。” “只要专业点的律师,都可以让袁利豪安然无恙的离开法庭。” “所以丁姿,你被当枪使了。” “信与不信,你自己判断。” “我要提一点,他追求你的时间,正是事业最绝望的时间。” “还是那句话,他是否有心思在这个节点,闲的没事去挖王立华的墙角。” 丁姿的双手紧紧握起,巨大的力道让她的关骨有些泛白。 深吸一口气后,她缓缓抬头盯着袁利豪,冷声道:“你怎么说?” 袁利豪的眼神深处有着一抹惊色,面对丁姿的质问,他沉声开口:“胡说八道而已,他不去当编剧都屈才了!” “不管是你还是陈益,都别想冤枉我!” “人,就是你杀的!” 丁姿淡漠的看着袁利豪,突然呵呵一笑。 这种笑容让袁利豪内心一咯噔,不由得冒起寒意。 “你……你笑什么!” 丁姿整个人似乎放松下来,淡声开口:“既然你把我当傻子,那咱们就鱼死网破。” “杀害王立华不是你主使的?” “如果我说,我手中有一份录音呢?” 听得此话,陈益眉头一挑,大有深意的看着丁姿。 果然,这个丁姿的段位虽然比袁利豪低一点,但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 而袁利豪在听到丁姿最后一句话后,身体当即僵住,脸色大变。 丁姿神色平静的加了一句:“放心,不是在诈你,就在我家。” “你许诺的那些条件很有吸引力,我可不想看到你反悔的那一幕。” “只是没想到,居然会用在这一刻。” 袁利豪蒙了几秒,突然情绪失控,上前就要对丁姿动手。 “臭婊子!!你阴我?!” 附近两名警员脸色微变,迅速阻止了袁利豪,将其死死摁在了茶几上。 “别动!老实点!!” 袁利豪的反应,说明了一切。 他把丁姿当傻子,然而丁姿比他想象中要聪明的多。 反之,袁利豪也比丁姿想象的,要更可怕。 各怀鬼胎各有心思,最终上演了同归于尽的戏码。 (本章完) 第61章 真实的丁姿 第61章 真实的丁姿 看着被按在茶几上,神色扭曲的袁利豪,陈益淡定无比。 “案子结束,周队,我们可以去听听那份录音了。” 周业斌点了点头,冷声道:“铐上!” 得到命令,警员们迅速上前。 咔嚓! 手铐,卡在了袁利豪和丁姿的手腕上。 前者,一副恨不得要吃了对方的样子,而后者,平静了太多。 也许是因为自己被摆了一道,让她在本就绝望的处境下,多了一丝迷茫。 “算计来算计去,最终还是让别人给算计了,呵。” 丁姿呢喃自语,没有人听清她在说什么。 “陈益!”袁利豪眼带血丝如猛兽般盯着陈益,骂道:“过慧易夭,你特么的肯定折寿!!”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年轻的富二代,竟然能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甚至连别墅都未离开,就把整个案子查的清清楚楚! 丁姿倒也罢了,连带他的底细都没有放过。 更可怕的是,盲猜杀人动机,让丁姿这个臭女人拿出了对她来说最大的秘密! 这么可怕的家伙,尼玛活不长! “折寿?”陈益眨了眨眼,轻笑道:“折不折寿的,反正你也看不到。” “别墨迹了,走吧。” 周业斌挥手:“带走!!” 两人被带离别墅押上了警车。 此时,全程参与案件侦破的警员,对陈益已经不是佩服了,而是带上了丝丝敬意。 案子破了,看起来简单,但是,可没有人会这么想。 事后诸葛亮是讽刺,承认别人优秀还是不难的。 “我们也走,你抓紧时间。” 周业斌拍了拍陈益肩膀,转身和卓云他们离开。 很快,别墅客厅内只剩下了陈益三人。 姜凡磊和许灿咽了咽口水,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陈益。 这一刻,老朋友的面容在他们眼中,仿佛带上了陌生。 以前那个玩世不恭的富二代,摇身一变成了神探一般的人物,强烈的反差让他们还处于蒙圈状态,很难接受。 “回头再联系。” “王立华的追悼会,别忘了叫我。” 陈益说了一句,也准备走。 “陈……陈益。” 此时,许灿迟疑片刻,忍不住开口。 陈益停住停住脚步回头:“嗯?怎么了?” 许灿小声询问:“你刚才说丁姿的心理路程什么的,她的杀人动机,是不是……也有反转啊?” “而且她之前也说了,袁利豪给出诱人条件之类的。” 闻言,陈益挑眉:“为什么这么问?不雅视频和家暴还不够吗?” 许灿沉默片刻,道:“你觉得呢?” 陈益摇头:“我不知道。” “以刑警身份回答你吧:这也不是你该问的,抱歉。” 语罢,他转身离去,消失在了许灿两人的视线下。 “这个许灿,倒是挺敏锐。” “搞了半天,六人局中白痴就只有姜凡磊一个,真不配当我兄弟。” 陈益在心中默默吐槽了一句,踏上警车。 …… 天快亮了。 市局,办案大厅。 有人站着,有人坐着,但没有人说话。 录音,已经快播放完了。 丁姿没有撒谎,根据她交代的指定位置,警方的确找到了一个u盘。 能够看出丁姿的准备还是很充分的,录音留在手机里都不放心,还专门拷贝了出来。 这对她来说,应该就是和袁利豪相互制约的最大法宝吧。 若合作愉快,一切好办。 若出现变数,大家一起死。 随着录音的结束,大厅内不少人皱起了眉头,连陈益都是对丁姿这位老朋友,印象大幅度下滑,跌至冰点。 现在所有人都已经明白,丁姿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拿出录音,去指证袁利豪。 【我可以帮助你悄无声息的杀了王立华,这个人实在太过分!】 …… 【帮我?王立华死了,对你也有好处吧?】 …… 【我不否认这一点,但主要是为了你,我根本没有必要去冒这么大风险。】 …… 【王立华死了,我能得到什么?】 …… 【我不是说了么,我不需要他死,但作为爱你的男人,未来公司股份肯定有你的一半。】 …… 【怎么杀?现在警察可是厉害的很,如何保证全身而退?】 …… 【只要没有作案时间,只要没有作案凶器,肯定查不出来,你以为警察是神仙?之前你不是说王立华有鼻中隔偏曲吗?这是可以利用的点。】 听完所有录音后,陈益沉默良久,掏出了一根香烟点燃。 这些东西他其实已经猜到,唯一没有猜到的,是这句话。 【视频?呵呵,无所谓,钱可以解决一切烦恼,这个王立华抠门的很,我真是瞎了眼跟他在一起。】 世界上什么人都有,陈益倒是并不觉得意外。 不过卓云他们,却是感觉三观有被震碎的征兆。 当一个女人连名声尊严都不在乎的时候,那基本就没什么底线了。 能答应袁利豪做出合作杀人的举动,也就不足为奇。 这样看来,袁利豪一开始对丁姿的指认,也并不全都是假话。 高段位之间的交锋,袁利豪是最初的胜者,不过最后还是被丁姿给绝杀。 两人,皆是完败。 纵观整个作案过程,袁利豪还是很高明的,可惜缺了点运气,也没想到陈益会站出来,揭露了所有罪恶。 若不是陈益的话,此案,还真不好说。 所以,在录音结束后不久,众人下意识看了过来。 目光所及之处,是正安静的坐在那里,默默抽烟神色平静的陈益。 对方的查案能力,整个市局刑侦支队,怕是无人能比。 “陈益。” 此时,有警员从审讯室走了出来,边走边开口。 “嫌疑人丁姿说想和你聊聊。” 闻言,陈益没说什么,起身进了审讯室。 看着陈益离去的背影,卓云小声道:“周队,这小子是不是有点邪门?” 周业斌瞪了他一眼:“注意用词,把邪门给我改成天才。” 卓云讪讪:“有感而发,有感而发。” 周业斌:“行了,大家今晚都辛苦,该休息的都去休息吧。” “审讯工作,我们几个人就可以。” 身为队长,当然要以身作则冲在最前面。 “是,周队!” (本章完) 第62章 是巧合,也是必然 第62章 是巧合,也是必然 审讯室。 陈益开门走了进来。 听到动静,带着手铐坐在那里的丁姿,下意识抬头。 相对袁利豪的崩溃疯狂,她还是显得比较平静的,没有葬送一生的歇斯底里。 一般来说男人的接受能力要更强才对,丁姿的心思,看来要比袁利豪要更加深沉。 陈益看了她一眼,搬了把椅子坐在对面,离得近一些。 “能给我一根吗?” 丁姿注意到了对方指间燃烧的香烟,声音沙哑开口。 陈益没有拒绝,起身拿出烟盒抽出一根,递到了丁姿嘴里,并为其点燃,然后坐了回去。 丁姿用力吸了一口,仰头看着天板,烟雾缓缓吐出。 这幅状态,颇为颓废。 陈益没有说话,两人就这么对坐着。 许久之后,丁姿视线转移,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陈益。 “以前真没看出来,你有当刑警的潜质,而且能力……很强。” “杀王立华虽然是袁利豪策划的,但我个人也觉得非常完美,没想到还是让你给查到了。” “你很厉害。” 陈益:“叫我过来,只是为了夸我吗?” 丁姿自嘲一笑:“当然不是。” “那份录音……你听过了吧?” 陈益点了点头。 见状,丁姿叹了口气:“是不是……重新认识了我这个人?” 陈益道:“有点吧。” “不过每个人的追求不同,选择不同,这也不算什么。” “你追求的是钱,能理解,谁又不爱钱呢?” “为了钱不择手段我可以接受,但不能接受为了钱去违法犯罪,尤其是杀人。” “丁姿,你太过了。” 丁姿看着陈益,轻声道:“你们这些富二代,又怎么会理解我这种底层人。” “再怎么努力,都是无谓的挣扎罢了。” “你们有了捷径,我也可以自己创造捷径,不是吗?” 陈益:“你很仇富吗?” “以前的你,好像不是这样的。” 仇富心理大部分人都有,而丁姿要更加明显,接近畸形。 丁姿:“以前的我?” 陈益:“你当初没有答应姜凡磊的追求,说明那个时候,你并没有把金钱放在第一位。” 丁姿笑了笑,没有一个杀人犯面对审讯的样子,说道:“人是会变的,尤其是经历了社会毒打之后。” “现在看来,选择姜凡磊,对我来说好像才是最正确的。” “要说变化,其实应该怪你们。”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朋友圈很重要。” “结交你们是缘分,但正是这个缘分,最终导致我走上了这一条路。” “陈益,你们是不是应该给我道个歉?” 陈益略微沉默,道:“相对王立华,姜凡磊确实玩世不恭了一些,但三观还是很正的,也很舍得为朋友钱。” “还有许灿,他继承了父亲的性格,为人稳重,从来不会看不起穷苦的人,更不会对你有任何偏见。” “对比下来,只有我差一些,不过至少也算是一个合格的朋友吧?” 丁姿没有反驳这番话:“这样看起来,我是在你们中间,选了一个最差劲的伴侣。” 陈益:“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每个人的动机和行为之间,都有阴影存在,袁利豪帮你放大了这个阴影,让你看到了自以为的曙光。” “殊不知,那是万丈深渊。” “出身无法选择,我很遗憾你没有出生在一个有钱的家庭里,但是……” “你不能因为我们家里有钱改变了你,而让我们道歉。” “多少,有点不讲理了。” “我不去说共情人间疾苦的话,丁姿,你的人生,其实已经超过全国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了。” “用数据举例,月收入超一万的,占不到总人口的百分之一。” “当然,我理解每个人的不满足,但你不能去杀人。” “我也承认王立华不是什么好鸟,但他有活着的权利。” 丁姿安静良久,缓声道:“替我……给姜凡磊道个歉吧。” “相对王立华,他真的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人了。” 陈益无奈:“现在发好人卡吗?” 丁姿认真道:“不是好人卡,这是我的真心话。” 陈益微微点头:“好吧,话我会带到。” 丁姿:“谢谢,我还有一个请求。” “那份录音,应该不会被曝光吧?” 陈益:“那是证据,法庭上会出现。” “不过我可以为你争取不公开审理,把影响降到最低。” “毕竟那些视频也算和案件有关,涉及隐私,问题不大。” 不公开审理的原则有四个,涉及个人隐私是其中一个理由。 丁姿点头:“多谢。” “陈益,我到现在还很惊奇你能成为刑警,那就祝你……前途光明吧。” “以你的能力,估计多年以后,会有无数人知道你的名字。” 陈益站起身:“谢谢。” 他没有去问丁姿后不后悔,已经失去意义了。 另一边,袁利豪所在的审讯室。 “没错,他的确想要我的股份!” “这个王八蛋,还骂我说咸鱼永远是咸鱼,永远不可能翻身!我就要宰了他!” 袁利豪的情绪比丁姿激动了太多,神色都有些狰狞。 “他家里有钱怎么了,有钱就能践踏我的尊严吗?!” “坐享其成,都是一群蛀虫!” “还有许灿,姜凡磊,陈益,除了家里有钱,什么都不是!” “要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我一定是最终的胜利者!” 对面的周业斌揉了揉额头,开口道:“查清此案的是陈益,他是刑警,你是嫌疑人。” “在罪恶和正义的角逐中,你输了。” “这也是有钱能办到的?” 袁利豪哑口无言,脸色阴沉,最终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周业斌和卓云相互对视一眼,看来目标太大也不是一件好事。 相对同龄人,袁利豪其实已经算非常成功了,值得敬佩,可惜时运不济,变得有些魔怔。 王立华就像是一个杠杆,直接撬开了袁利豪和丁姿阴暗面。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的死,也有自己的因素在里面。 若袁利豪和丁姿认识的不是王立华,也许不会变成凶手。 若王立华认识的不是袁利豪和丁姿,也许不会变成受害人。 是巧合,也是必然。 (本章完) 第63章 上架感言 第63章 上架感言 下午有点卡文就和编辑聊了会天,说到上架后,突然就上了,快的我都没反应过来。 好吧,第一次在这边写,没有经验,我本来准备的是明天或者下周。 还好这个案子写完了,没留下什么悬念和尾巴,要是昨天或者前天,肯定挨骂。 太仓促了,赶紧写个感言。 这本书的数据一般吧,还要感谢读者大大的投票打赏和评论,让我觉得写的还行,不至于心态受到影响,希望不是错觉。 都看到这里了,希望喜欢的读者大大可以支持下订阅,不喜欢的话……支持个首订吧,非常感谢。 后续的更新量肯定要变,作者尽量做到日更一万。 不过正常的刑侦文难度偏大,我也不敢太快,生怕质量下滑,要是哪天更新少了,肯定是卡文而不是偷懒。 毕竟一旦出现逻辑错误,哪怕一个证据一条线索的前后不搭,都有可能流失大量的读者,所以还是要谨慎点。 最后感谢所有追读的读者大大,这些天给的票票支持! 求个首订,拜谢! (本章完) 第64章 让陈益来一趟我办公室 第64章 让陈益来一趟我办公室 口供的提取工作,一直持续到了上午八点。 这个时候,其他同事已经开始陆陆续续上班了。 办案大厅,周业斌几人有些疲惫的坐在那里,用杯中水缓解口干和舌燥。 不多时,张晋刚迈步走了进来。 看着略显空旷的大厅,他微微一愣,开口道:“案子怎么样了?” 作为分管刑侦的副局,出了命案这么大的事情,他当然知道,这也导致他昨晚都没怎么睡好觉。 见状,周业斌几人连忙起身。 “张局。” “张局。” 张晋刚点头嗯了一声,看向周业斌,等待他的回答。 周业斌说道:“查完了张局,凶手有两个,合作杀人,一个负责谋划一个负责动手。” “中间具体的细节比较复杂,等报告写完了我给您送过去。” 闻言,张晋刚惊讶:“查完了?这么快?案子不难是吗?” 提及案件难度,周业斌迟疑了一下,道:“难度的话……还是不简单的,凶手的作案手法比较隐秘。” “主要还是陈益,根据不断出现的新线索,迅速锁定了嫌疑人。” “过程短时间内还真说不清楚,要不去办公室和您细讲?” 陈益? 张晋刚转头看向陈益,这小子。 沉默了一会后,他没多说什么,边走边开口:“中午之前,把报告给我。” 刚说完,他停住脚步,改口道:“昨晚都辛苦了,明天再给我吧,都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周业斌:“呃……好的,谢谢张局。” 目送张晋刚离开,周业斌露出笑容,招手道:“走吧,吃早餐,我请客。” 市局附近就有早餐店,几人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 包子豆浆油条应有尽有,大家忙乎了一晚确实饿了,快速吃了起来。 这个案子的工作量其实还算小的。 若是遇到非常复杂的案子,或者需要跨城市缉凶,包括二十四小时蹲守之类的,经常需要几天几夜的不眠不休。 刑警这个工作,辛苦和危险并存。 陈益一边吃着,一边拿出手机准备回个信息。 那是两个小时前方书瑜发来的,一直没来得及给对方回复。 旁边的卓云悄悄凑了过来,盯着陈益的手机屏幕念道:“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也不要太累?” “哎吆卧槽,牙都酸掉了!” “陈益,你还敢说你和方法医没关系!这下让我逮到了吧!” 陈益连忙手机翻转,骂道:“云哥,偷窥眼睛会长溃疡的,到时候我帮你去医院挂号!” 卓云呵呵笑道:“我不怕,反正让我逮到了。” “快说,你和方法医到底什么关系。” 陈益放下手机吃着早餐,口中说道:“没关系。” 卓云:“我不信。” 陈益:“不信拉倒。” 周业斌他们也看了过来,抱着和卓云一样的念头,视线放在陈益身上。 陈益顿觉有些不自在,无奈道:“大哥,你们不困啊,吃完我可要走了。” 见陈益没有和他们深入探究这个话题的意思,众人悻悻,有些失望。 这就好比看一本网络小说,正到关键点了,没了。 现在可不流行断章啊,主打的就是一个流畅爽,这给他们难受的。 不过大家也没有追问的意思,确实有点累了,吃完后便各自回去休息。 下午,就是细枝末节的整理工作了, 翌日。 陈益早早来到市局,经过办案大厅的时候脚步不停,直接进了法医室。 此时的方书瑜,正坐在工作台上吃早餐。 空气中,散发着药品和血腥混杂的奇怪味道。 一般人来到这里,长时间肯定受不了,而方书瑜却还能淡然吃饭。 工作性质如此,习惯了而已,这恐怕是她没有男朋友的原因之一。 陈益更不用说了,再难闻的味道,他也碰到过,所以可以做到直接无视。 “你每天都是买着吃吗?” 陈益走了过来。 方书瑜转头,笑道:“也不是,偶尔也在家里吃,坐吧。” “昨晚你是怎么想到,纸巾就是杀人工具的?” 陈益坐下开口:“只是不排除所有可能而已。” “当时的袁利豪肯定有问题,我心存疑虑,而丁姿又是最有机会动手的人。” “机械性窒息的杀人方式还是很多的,不一定非得用暴力。” “直到发现了被丁姿丢出窗外的纸巾,我才明白了作案过程。” “还要多谢你啊,确定了受害者没有喝那瓶矿泉水。” 方书瑜奇怪:“你让我查矿泉水问题的时候,还没找到作案凶器吧?” 陈益笑道:“结果都是一样的。” 方书瑜:“那可不一样。” “未发现凶器之前推断出杀人方式,和找到凶器后推断杀人方式,这是两个概念。” “这说明你的能力,比我想象中还要强。” 陈益无奈:“你叫我过来,就是夸我啊?” 方书瑜点头:“是啊。” 陈益无言以对,突然发现这个女孩也有可爱的一面。 上午十点,张晋刚正在办公室,浏览周业斌交上来的调查报告。 越看,他越吃惊,也明白了周业斌昨天为什么会说,此案并不简单。 杀人动机和作案过程的几次反转,既说明了嫌疑人的高智商和狡猾,也说明了陈益的能力之强,绝对是他这些年所见过的优秀警员之最。 认真看完全过程后,张晋刚思索了一会,拿起电话。 “喂?让陈益来一趟我办公室。” 挂掉电话,他放下文件静静等待。 很快,敲门声响起。 “进来。” 房门打开,陈益快步走进:“张局,您找我。” 张晋刚看着面前的青年,微笑道:“坐吧。” “谢张局。” 陈益在张晋刚面前坐了下来。 张晋刚双手交叉靠在椅子上,开口道:“昨天的案子表现很不错,有个问题,想和你探讨一下。” 陈益显得颇为乖巧:“张局您说。” 张晋刚:“刑侦支队副队长这个位置一直空着,你有兴趣吗?” 此话让陈益愣了一下后,指着自己吃惊道:“我?现在?!” 张晋刚摆手:“当然不是现在,你想太多了,纯属闲聊。” 升职哪有这么快的,你小子还挺会做梦。 (本章完) 第65章 一路走好 第65章 一路走好 张晋刚的话让陈益尴尬了一下,表情讪讪。 刚才那一刻幸福来的太突然,乐极容易生悲。 我说呢,刚入职就给我来个副队长,坐火箭也不可能这么快。 张晋刚笑了笑,拉开办公桌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盒烟扔了过去。 陈益下意识接过,看了一眼后意外道:“军区特供?” 张晋刚微笑:“老战友给的,尝尝吧。” 看得出来,他对陈益这个年轻人确实是非常的欣赏。 平日里,他所珍藏的烟酒自己都不舍得享用,更别说拿出来送人了。 “谢张局。” 陈益对香烟还是有点追求的,此刻美滋滋的拆开烟盒,点燃了一根。 嗯,感觉还不错。 见状,张晋刚把烟灰缸推了过去,开口道:“我们市局刑侦支队,以前有两位副队长。” 这句话,让陈益抽烟的动作一顿。 张晋刚继续道:“其中一位,牺牲了。” 陈益笑容收敛。 张晋刚:“另一位,病退了,原因是长久的熬夜和劳累。” 陈益放下手,眼神中闪过一抹敬意。 张晋刚身体前倾,看着陈益道:“他们为警察事业,奉献了自己的一生。” “有案子,他们是第一个冲到现场的,有危险,他们是跑在最前面的。” “刑警这个工作,社会地位很高,国家也给与了最大的支持,但相应的,职责也更重。” “尤其是……领导者。” “知道吗,你们队长也受过伤,好在运气不错,没有留下后遗症。” “受伤还是其次,危险也无可厚非,而案件的压力,才是最大的困难。” “现在我重复一遍,副队长这个位置,你有兴趣吗?” 陈益沉默了一会,抬手将刚燃烧不久的香烟掐灭。 这个动作,让张晋刚目光深处闪过心疼。 “如果能承担更多责任和危险,如果能更大程度的打击违法犯罪,那我有兴趣。”陈益开口。 张晋刚露出笑容:“好,我没看错你。” “该有的总会有,该来的总会来,你以后要做的,就是认真做好的自己的工作,认真应对每一起案件。” “金子早晚会发光,尤其是没有被盖住的金子。” 陈益站起身,严肃道:“是!张局!” 张晋刚挥手:“回去吧。” 陈益点头:“好。” 离开办公室来到办案大厅的陈益,刚好碰到卓云在走廊尽头接水,看到陈益出来,他连忙上前。 “陈益,张局叫你干吗?” 陈益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坦诚相待,于是回答道:“问我对副队长的位子有没有兴趣。” 闻言,卓云明显一愣,继而惊呼:“你说啥?!副……” 陈益吓了一跳,当即捂住他的嘴巴。 “你咋呼什么?” 卓云拉开他的手,脸带吃惊之色:“刚入职没多久,张局就把副队给你敲定了?” “我混了那么多年还是个组长呢!” “陈益,你这样显得我很呆啊。” 虽然在吐槽,但从他的语气中没有听到酸意。 这段时间里,他是和陈益走的最近的,甚至比方书瑜还要了解对方的查案能力。 说实话,他拍马也赶不上。 张局能够如此看重,根本不足为奇,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在市局屁股都没坐热呢,就被问询是否对副队长的位置有兴趣。 看来,张局确实需要一个能挑大梁的人,不能让周队孤军奋战。 而且以周队的年龄,应该也快提了。 之所以还没动静,怕是和没有接班人有很大关系。 难道说陈益用不了多久就是副队,等周业斌调走了就是正队? 这……卧槽! 卓云仿佛看到了陈益未来的晋升之路,如看怪物般看着陈益,突然喃喃开口:“陈……陈队……” 陈益赶紧再次捂住了卓云的嘴巴。 好家伙,你这是让想我在队里成为话题啊! “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未来一个月的早餐,我包了!” 卓云目光一亮,用力拽开陈益的手:“当真?” 陈益无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预算上不封顶。” 卓云激动:“有个富二代同事就是不一样啊!” “正常来说,富二代没有当警察的,警察里边也不存在有钱的,陈益,你真是咱们市局的宝贝。” 陈益揉了揉眉心,道:“行,你说啥是啥吧。” 他突然感觉卓云和姜凡磊的性格相仿,难道我的气质就吸引这样的朋友? …… 半个月后,陈益和姜凡磊他们出席了王立华的葬礼。 大家彼此也算朋友,虽然王立华为人不咋滴,但死者为大,理应来送最后一程。 墓地外围,在庄严肃穆的气氛下,三人站在人群最后,默默注视着王立华入土。 “所以说,都是为了钱?” 沉默良久的许灿,轻声开口。 因为案件的保密性,陈益不能说太多,但也大体让两人明白了王立华的死因。 不论袁利豪和丁姿的具体动机是什么,尽头都是为了利益,为了钱。 姜凡磊皱眉:“钱就这么重要吗?” 陈益看了他一眼,道:“别站着说话不腰疼,钱真的很重要。” “虽然它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可以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烦恼。” “你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钱只是个数字,当然不会理解。” 性,金钱。 两者,是最为常见的杀人动机了。 反正不是为了感情欲望,就是为了利益,其他小概率事件很少遇到。 此话让姜凡磊转头:“你不是吗?特么比我还有钱!还在这讲大道理呢。” 陈益:“我和你可不一样。” 姜凡磊:“哪不一样?” 陈益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姜凡磊脸色一黑:“你骂我的吧?” 陈益:“我闲的。” “对了,丁姿让我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姜凡磊微愣,低头沉默了一会后,叹气道:“何谈对不起,感情没有对错,再说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年轻时候的相互追逐,现在想想都是笑话。” “平安,活着,自由,才是最重要的。” 王立华事件让他有感而发。 许灿点头:“说的没错,世间没有什么,比生死更重要。” 三人止住话语,望向前方。 以前遇到都是好久不见,现在已然变成了一路走好。 (本章完) 第66章 去安城? 第66章 去安城? 秋末很少会有毒辣的太阳,今天是个钓鱼的好日子。 适逢周六,手痒难耐的陈益早早喊上了姜凡磊,来到了郊区的一片收费水库。 两百一天,对普通人来说不算便宜。 钓鱼人享受的就是上鱼过程的刺激,那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让每个钓鱼人迷恋,所以舍得钱的人还是很多的。 这和野钓不同。 野钓更多的是运气,而收费水库更多的是钱找快乐。 鱼多了,收获自然不少。 可惜的是,一上午时间过去了,陈益姜凡磊两人的浮漂,如同定海神针一般,动也不动。 这让陈益的脸色,有些难看。 “陈益,你找的什么破地方,能不能行,大周末也不让我睡个好觉。” 随着烈日越发毒辣,太阳伞也无法抵御秋天最后的燥热后,姜凡磊终于忍不住开口吐槽。 陈益狠狠吸了一口香烟,开口道:“耐性,耐性懂不懂?” “钓鱼都没耐性,你钓个毛啊你!” 话虽如此,从他的表情看,他自己的耐心也快被消磨光了。 野生水域倒也罢了,需要天时地利,但收费水库有点过分了啊。 此刻的他,甚至想把老板给叫过来好好问问。 姜凡磊无语:“我说咱们出海出海你不信,非得来这。” “去海钓大石斑不行吗?所有费用我出了。” 陈益:“没空!你以为我跟你似的那么闲。” 出海钓鱼确实很刺激,但近海肯定不如远海,他真担心到时候一个电话过来:马上归队! 怎么回? 飞回来啊! 姜凡磊愤愤:“你这警察当的,还不如不当呢。” “要不咱回去呗?饿了啊。” 陈益没有理会姜凡磊,继续盯着浮漂。 钓鱼和赌博是一样的,每一杆都充满着期待感,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杆钓上来的,会是多大的鱼。 不多时,陈益手机响起。 他盯着水面,随手拿出手机接通。 “喂?” “哦书瑜啊。” “我?没事啊,闲着呢。” “你没吃饭?我请客。” “对了,有一个朋友没问题吧?” “行,一会见。” 电话挂断,陈益开始收杆。 姜凡磊奇怪的眼神看了过来:“啥意思?” 陈益:“和同事吃顿饭,一起吧。” “同事?”姜凡磊狐疑:“男的女的?” 陈益:“女的。” 闻言,姜凡磊当即跳脚:“陈益你个王八蛋!我说饿了你不管我,人家说饿了你收杆收的比谁都快!” “这么明目张胆的重色轻友是吧?!” 陈益一边忙碌一边说道:“我就重色轻友,怎么滴吧。” 姜凡磊:“……” 语塞了半天,他咬牙道:“算你狠!” 说完他反应过来:“诶?不对啊,陈益你老毛病又犯了是吧,刚入职就勾搭人家警?” 陈益骂道:“滚犊子,能不能注意用词?什么叫勾搭?” 姜凡磊来了兴趣,一脸八卦道:“谁啊?长的怎么样?” “能考入市局的都是学霸,估计不存在美女吧?” 陈益:“法医,长相……还行吧。” “法医?”听到这两个字,姜凡磊兴趣更浓,“我还从来没认识过法医呢,网上都说和法医做朋友,需要一个强大的心脏。” “陈益,赶紧给我引荐引荐!” 陈益将鱼竿放入竿包,口中说道:“这不带你去吃饭吗?地点你挑吧。” “不过只能选西餐,她有段时间没吃过了。” 姜凡磊仿佛发现新大陆:“这么细心?以前谈女孩也没见你这样啊。” “遇到真爱了?” “废话真多!” 陈益懒得管他,迅速收拾好东西后,朝车辆走去。 姜凡磊赶紧跟上。 一路,姜凡磊喋喋不休的追问,还想看看照片,都被陈益给无视了。 气愤之下,姜凡磊直接选择了一家米其林西餐厅,人均要在两千左右。 陈益自然无所谓,趁着等红灯的空挡,给方书瑜发去了位置。 郊区距离餐厅很远,一个多小时后,两人到了目的地。 方书瑜还没到,他们选择在门口等待。 “陈益,先给我看看照片啊。” 姜凡磊还没有放弃。 陈益无奈:“人马上就到了,直接看人啊!” 姜凡磊脑回路比较清奇:“都说睹物思人,先睹物再思人啊。” 陈益翻了个白眼:“你多少是有点毛病。” 见得对方肯定不会先拿照片后,姜凡磊最终放弃,不忿道:“肯定长的一般,以前你谈女孩的时候,哪次不是主动给我们炫耀?” “当了警察就是不一样,眼光都变了。” “我说陈益,你……” 话没说完,他蓦地一愣。 看到不远处迎面走来的女孩,视线再也转移不开。 对方的目光和行走方向,赫然就是陈益这边。 “是她吗?”姜凡磊呆愣片刻,下意识开口。 陈益嗯了一声,冲方书瑜招了招手,后者含笑点头回应。 姜凡磊茫然片刻,随即骂道:“陈益你大爷!” 这……这叫长得还行?! 和她相比,以前认识的那些女孩,不都是歪瓜裂枣? 什么运气啊!市局里边怎么有长的这么漂亮的?! 长的漂亮也就罢了,碰巧单身? 单身倒也罢了,这么快就勾搭上了? 你牛逼啊! 在姜凡磊蒙圈中,方书瑜已经到了近前。 “这位是?” 悦耳动听的声音,让姜凡磊浑身一激灵,连忙道:“你好你好,姜凡磊,陈益的……兄弟!” 他想说朋友,不过突然觉得兄弟更有力度。 美女的闺蜜,应该也是美女吧?他想的很远。 方书瑜点头,微笑道:“你好,方书瑜。” 这一笑,让姜凡磊呼吸差点停滞。 “朋友妻不可欺……”姜凡磊心中默念。 陈益看着方书瑜,轻笑道:“昨晚你说有事,怎么?” 方书瑜无奈:“本来是有的,和家人去亲戚那边走走,临时搁置了。” 陈益哦了一声,摆手道:“走吧,先吃饭。” 三人进了餐厅。 看到菜单价格后,方书瑜略有迟疑:“陈益,是不是稍微贵了点?” 陈益笑道:“没事,姜凡磊选的。” “要是觉得贵的话,可以让他买单。” 姜凡磊瞪眼,猛地转头看向陈益。 陈益用目光警告了一下,后者无语。 方书瑜看了两人一眼,觉得有趣,想到陈益的财力后,倒也没有矫情,点了几个自己一直想尝尝的餐品。 用餐的时候,方书瑜没有和陈益聊比较专业的话题,可能是担心姜凡磊吃不下饭。 “方法医,以前没有人追你吗?” 姜凡磊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他感觉很不科学。 方书瑜微微抬头:“有啊。” 姜凡磊:“呃……” 他偷偷看了看陈益,继续问道:“那你都没答应?” 方书瑜嗯了一声。 见状,姜凡磊开始佩服陈益了。 显然,眼前这位美女法医属于很难追的那种类型,也有可能是带着高冷属性,让大部分男人自行惭秽不敢靠近。 好巧不巧,让陈益给逮到了。 共同话题,在感情上还是非常重要的。 不能说下班之后,男的聊办公室里的尔虞我诈,女的聊法医室里的尸体死因吧? 这能聊到一块去? 陈益有着先天优势,外加个人魅力,能追上就顺理成章了。 “你……还有闺蜜吗?”姜凡磊弱弱询问。 方书瑜疑惑:“啊?” 陈益无语:“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是吧?要不要给你来一瓶八二年的拉菲?” “哦不行,你不能喝酒。” 姜凡磊刚想答应,蓦地一愣:“为什么不能?” 很快他知道了原因。 当饭局结束后,陈益上了方书瑜的车,在此之前直接将车钥匙扔给自己。 西餐厅门口,姜凡磊望着方书瑜的车辆离去,眼皮直抖。 我是电灯泡呗? 另一边车内,方书瑜通过后视镜,看着留在原地于风中凌乱的姜凡磊,忍不住笑道:“你这个朋友,挺有意思的。” 陈益:“他就是贫,别管他,准备去哪?” 方书瑜想了想,道:“有段时间没去博物馆了,去逛逛?” 陈益:“哪个博物馆?” 方书瑜:“法医博物馆。” 陈益没什么意见,点头道:“可以,走吧。” 去哪不重要,只要彼此开心有话题,那就是最完美的约会。 …… 时间来到周一,陈益照常上班,立即被周业斌叫去了办公室。 进去之后才发现,卓云也在,两人正坐在那里聊天。 “什么情况?” 陈益边走边询问,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周业斌看了过来,开口道:“陈益,明天我要去安城一趟,你要不要一起?” 陈益:“安城?做什么?” 周业斌:“有一个盗窃惯犯跑安城去了,我和那边的同事交流一下,看看能不能抓到他。” 陈益微微点头:“行啊,我无所谓,服从命令。” “很严重的盗窃吗?” 周业斌嗯了一声:“涉案金额不小,这家伙胆子很大,技术很好,专挑有钱人偷,还每次都能成功。” “在阳城作案的时候身份就已经锁定了,通缉令早就下达,可惜让他提前跑了。” “我想你小子要是去的话,应该能帮上很大的忙。” (本章完) 第67章 紧急召回 第67章 紧急召回 办公室。 “江洋大盗?” 陈益用了一个比较古老的词语。 盗窃案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能让周业斌亲自负责,想来应该是比较严重。 他刚来没多久,以前的案子暂时不怎么清楚。 盗窃案顶格量刑的话,是有可能被判处无期徒刑的,适用于盗窃金额特别巨大,影响非常恶劣的情况。 周业斌点头:“算是吧。” “嫌疑人跑到安城作案,那边的同事已经发来协查函,我准备过去看看。” “这次,不能再让他跑了。” “你身手不错,脑子灵活,跟我去一趟吧。” 陈益点头:“行,就我们两个吗?” 周业斌:“当然不是,还有四个,这次是双方合作查案。” 卓云无奈:“周队,你这么说显得我很尴尬啊,我就不去了呗?” 周业斌转头:“你去了阳城这边怎么办?好好看家。” “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马上给我打电话。” 卓云只得答应:“好吧。” 周业斌:“陈益,今天你先别忙其他的了,把盗窃案的卷宗看一看,了解了解嫌疑人。” “这家伙狡猾的很,几次作案之后才锁定身份。” 陈益:“好,我知道了。” 午饭之后,闲着没事的陈益,和卓云来到了警务训练室。 枪法,可不能落下。 当然,这是给别人看的。 砰! 砰! …… 数发子弹,都已经很接近靶心了。 看到这一幕,卓云明显愣了一下,继而脸色有些精彩。 不对啊,进步这么快的吗? 陈益这家伙,难道在射击上也有极高的天赋?? 他不信邪,觉得是运气,让陈益继续打。 陈益轻咳,子弹上膛,抬手扣动扳机。 砰砰砰! 结果还是一样,其中一发子弹,甚至准确命中了靶心,十环! 卓云神色僵住。 “你……你这样不好吧?” 他唯一一个能超越陈益的技能,就这么被追上了? 才几天啊!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思索片刻后,卓云狐疑道:“陈益,你不会本来就这么准吧?” 陈益笑道:“怎么可能,云哥,你想太多了。” “这只能说明,我有天赋。” 看着陈益的笑容,卓云感觉他撒谎了,但没有证据。 “明年的警体大比武,你怕是要亮瞎所有人的眼睛。”他幽幽的说道。 陈益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为市局争光,义不容辞。” 卓云叹气。 这回他们阳城市局,真的是招了一个全面型的天才,根本没有弱点。 高兴的是警察,倒霉的就是罪犯了。 一天的工作很快过去,陈益下班回了家。 因为明天要出差,所以和父母说了一声,但没有说去查案。 儿行千里母担忧,善意的谎言有时候也可以用一用。 翌日上午,陈益来到市局后,很快和周业斌他们出发了。 安城倒也不远,两个小时的时间差不多。 几人开车行驶在去往安城的路上,这一次,可能要去好几天。 嫌疑人只是在安城继续作案,并不是说发现了对方的踪迹,所以还要到了之后看看情况。 两个小时后,车辆下了高速,此时周业斌的手机响起。 他掏出来看了一眼,连忙接通。 “喂?张局。” 张晋刚:“到哪了?” 周业斌:“刚下高速,已经到了,怎么了?” 张晋刚:“接到报案,郊外发现了一具尸体,马上让陈益回来!” 周业斌脸色一变:“什么?!” “张局,安城这边怎么办?” 张晋刚:“你留在安城,现在马上让陈益回来!” 这就是缺乏副队的弊端,当多个案子同时出现,很难顾得过来。 关于这起盗窃案,两城刑侦支队都已经收到协查命令,现在撤回去很不合适。 他点名让陈益返回参与命案侦查,显然是看重了他快速破案的能力。 周业斌没有迟疑:“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他转头看向坐在身边的陈益,说道:“陈益,你准备回市局。” 陈益诧异:“啥情况?” 周业斌沉声道:“阳城那边发现一具尸体,张局让你马上回去参与侦查工作。” “安城这边,我来负责。” 车内其他警员听到后,也是脸色变化,这可真是祸不单行。 不过张局只召回了陈益,看来是对他有着极大的信任。 陈益蒙了一秒,下意识看了一眼窗外:“现在?这是高速啊,怎么回?” 周业斌道:“时间紧迫,送你去最近的派出所,用邻城同事的车。” “开车!” “是!周队!” 很快,众人来到高速附近的派出所,周业斌立即找到负责人说明情况,随即把陈益塞上了警车。 警车迅速离开,向高速公路行驶而去。 陈益透过后车窗玻璃看了一眼,颇为无奈。 没办法,当新的案子出现,只能临时制定最恰当的方案。 警车的速度很快,下了高速后没有去阳城市局,而是直接按照陈益所给的地点,赶往报警位置。 两个小时后,陈益在郊外小路下车。 周围,已经停满了市局的车辆,远处依稀可见拉起的警戒线。 “多谢多谢。” 车窗降下,安城的年轻民警笑道:“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 陈益点头没有多说,转身离去,警车掉头返程。 当陈益来到现场的时候,方书瑜等人还在忙碌,警员们已经扩大范围,开始往更远处搜寻可疑痕迹。 “陈益!” 卓云神色严肃,冲他招了招手。 陈益快步来到近前,先是看了一眼被保护起来的行李箱,随即视线放在了地面白布上。 一具赤裸的尸体静静的躺在那里,全身惨白,因为水泡的缘故脸面略微有些浮肿,脖颈处清晰可见紫红色伤痕。 这是一名少女,体型纤细而娇嫩,如含苞待放的朵。 旁边清澈的河水反光映照而来,折射出她模糊可见的纯真。 本应该是青春烂漫的年纪,此刻却变成了一具尸体。 这一幕,让周围警员的脸色很是难看。 陈益也是在此刻皱起眉头,神色泛冷。 “这特么是哪个狗东西干的?” 我今天凌晨其实写了四章,最后直接删了两章,共五千字!我真是服了,上架后太谨慎了不敢乱写情节,删掉的是以前追求女主的人出现,然后主角彰显财力装逼打脸,我不确定是不是毒点,犹豫了半小时,全部删了! (本章完) 第68章 没事,我来吧(两章合一) 第68章 没事,我来吧(两章合一) 受害者和受害者之间是有区别的。 年龄越小,越代表嫌疑人罪行的恶劣。 若是再加上主观上的故意犯罪,情节恶劣,一旦被抓到,死刑立即执行的可能性很大。 “陈益,来。” 现场,卓云把陈益拉到一边,指着河边道:“行李箱是在河边被人发现的,喏,看到了么,那几个钓鱼的。” 陈益转头,确实看到远处正站着几名男子,聚在那里窃窃私语,目光不时朝这边看来。 河边的钓鱼装备还没来得及收走,说明几人在看到行李箱内的尸体后,还是相当慌乱的,无法保持淡定。 卓云继续道:“根据报警人说,他们是在钓鱼的时候,看到河面上飘来了一个行李箱。” “行李箱呈斜线,停在了河岸。” “出于好奇他们上前打开,惊吓之后赶紧报了警。” 说完,他看了一眼比较清澈的河水,奇怪道:“都说水至清则无鱼,在这种地方能钓到?” 眼前的这条小河其实不能算是河,称之为溪流更为恰当。 某些非常清澈的地方,甚至还能透过河水,看到躺在水底的石头和水草。 陈益打量周围环境,开口道:“可以钓到,钓鱼分为很多种类,溪钓就是其中之一。” “看到他们的装备了吗?是专业溪钓的装备。” “清水,高溶氧,冷,是溪钓的三个特征,乐趣还是很大的。” 卓云讶然:“你还懂钓鱼?” 陈益点头:“上周末还刚刚钓过。” “这些钓鱼人为了找到合适的场地,不惜跋山涉水来到这里,应该感谢他们。” “否则的话,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尸体。” 有句调侃的话是这样说的:钓鱼人除了鱼钓不到,其他什么都能钓到。 在杀人抛尸水域的案件中,被钓鱼人发现且报警的情况,占据一定比重。 这也导致网上经常会有一些段子,比如钓鱼人又立大功之类的。 卓云表示同意:“是啊,太偏僻了,凶手很会选地方。” “周围没有居民区,可以肯定的是凶手一定是开车来的,不过沿途小路监控匮乏,只能往更远的地方进行排查。” 陈益低头看向地面,道:“脚印恐怕也提取不到。” 地面是沙子和小石子混合,根本不可能留下清晰的脚印,顶多能确定大小。 卓云:“已经勘察过了,无法提取。” 陈益:“上游去了吗?这里应该不是抛尸现场。” 卓云点头:“已经有警员去了。” “哎,真不知是哪个王八蛋做的,这是我当警察以来,所遇到的年龄最小的受害人。” “她父母要是知道了,不知得有多崩溃。” 陈益沉默,他知道卓云是有孩子的,刚刚周岁,因此可以深度共情。 换位思考,没有哪个父母能接受得了。 “等抓到人,就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了。” 片刻后,陈益冷声开口,转身来到尸体这边,蹲在了方书瑜身旁。 方书瑜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手中无异物,口鼻腔未发现蕈样泡沫,初步判断是死后抛尸入水。” “口鼻附近有擦伤,疑似被人强行捂过。” “还有,死者手腕和脚踝都有严重的摩擦伤痕,应该受到过捆绑。” 人被装在行李箱扔入水中,基本就是死后抛尸了,不过刑侦讲究的是证据,需要科学鉴定。 “掐死的吗?” 陈益看了看尸体四肢,随即又看向脖颈处的伤痕,轻声开口。 方书瑜嗯了一声:“应该是掐死的。” 若是别人问,她会说需要做进一步尸检,陈益是个例外。 陈益微微点头,视线再次转移,看向死者的指甲盖。 其中有几根手指,指甲盖出现了外翻和破裂,同时在手臂和手腕处,都有深颜色淤青,属于防御性伤痕。 这说明死者在死亡之前,应该进行过激烈反抗。 顺着陈益的目光,方书瑜也看了过去,开口道:“在指甲盖中,提取到了生物组织。” 闻言,陈益眼神眯起:“也就是说,我们拥有嫌疑人的dna。” 方书瑜:“可以这么说。” 陈益转移视线:“还有吗?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听得此话,方书瑜深吸一口气,凑近小声说了几句。 陈益沉默良久,缓声道:“奸杀是么。” “狗东西,抓不到你我跟你姓。” 话音落下,他站起身来到行李箱这边。 看着陈益离开的背影,方书瑜深深叹了口气,低头看尸体的眼神中,透露出怜悯。 和卓云一样,她也是第一次遇到年龄这么小的受害者。 身为法医,近距离接触尸体,感受更加强烈。 对一名少女下如此狠手,真的是猪狗不如。 另一边,陈益接过了旁边警员递来的手套,戴上手套后,他蹲下仔细检查这个行李箱。 此时,卓云也走了过来。 “已经查过了,除了尸体外,什么都没有。”卓云开口。 陈益没有说话,翻看了一会后,道:“行李箱的材质不一般,价格应该不低。” “可惜现在全民网购,从来源着手调查确实有点难。” 卓云:“是啊,鬼知道凶手从哪买的。” 陈益站起身,道:“有个问题,死者衣服呢?” “如果是奸杀的话,凶手为什么不把死者衣服一起扔掉?” “奸杀?!” 卓云脸色微变,下意识转头看向方书瑜,看来对方那边的初步尸检已经有了结果。 当下,他心中怒火更盛。 这可真是畜生啊! 略微思索后,他冷声开口:“可能是没来得及,直接丢在野外吗?” 陈益摇了摇头:“不像。” “受害者生前是有过激烈反抗的,但身体其他部位好好的,并没有发现类似划痕淤青的伤口,说明第一案发现场,应该不是在野外。” “再者,死者被捆绑过,不符合野外作案的特征。” 野外环境相对恶劣,坚硬的树枝或者石头甚至地面,都会导致受害者在反抗的时候,留下一些外伤。 比如擦伤,磕碰等等。 然而现在,并没有发现这些痕迹。 卓云:“不是野外的话……就是家里?” 陈益点头:“不管是不是家里,反正有床。” “凶手在杀死受害者后,将尸体装进了行李箱,开车运到郊外抛尸。” 卓云:“熟人?” 陈益:“不知道。” 卓云:“如果不是熟人,把一个女孩掳掠到家里,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啊,目标太大。” 陈益低头看着眼前的行李箱,说道:“目标大吗?这个行李箱不是正好。” 闻言,卓云脸色一凝:“不会吧?” “先用行李箱运活人,杀死之后再运尸体?” “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 陈益摇头:“我并没有这么说,现在情况不明,只能根据现有线索慢慢查。” “最起码,我们要先知道死者身份。” 确定死者身份,是调查凶杀案第一要务,也是最重要的点。 连死者是谁都不知道,如何查? 只要确定了死者身份,排查对方的人际关系,案件也许就会有很大进展。 除非,凶手是随机作案。 若是随机作案的话,案件侦查难度会直线上升。 卓云点了点头,道:“法医那边现在有关于嫌疑人的线索吗?” 陈益:“有。” “凶手应该是留下了dna,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 听得此话,卓云目光亮起:“那可真是个好消息。” 陈益没有说话,迈步来到河边,蹲下默默点燃了一根香烟。 是否是好消息,属于相对问题。 现在国家指纹库比较完善,只要办理身份证,便会在数据库中留下独属于自己的指纹。 若凶手留下的是指纹,那就好办了,对比之下马上就可以锁定嫌疑人。 可是dna数据库目前有局限性,一般来说只有违法犯罪人员,寻亲的家属等特殊情况,才会被录入数据库。 若嫌疑人不在其中,dna比对便失去了作用。 只能先锁定嫌疑人,然后通过dna比对进行确定,这是铁证。 所以警方现在面临的问题是:证据有了,凶手在哪? …… 现场勘查工作持续了很久,确定大概率不会有新的发现后,众人收队返回市局。 尸体,也被送到了法医室,准备进行全面尸检。 得到消息后,张晋刚立即来到办案大厅询问情况。 “十几岁?!” 受害者年龄让张晋刚的脸色顿时难看下来,让本就威严的他,看起来有些可怕。 气氛本来就已经很严肃了,现在直接降至冰点。 陈益叹道:“应该不超过十五。” 他是按照女性正常发育轨迹所做的判断。 脸型,体型,都能说明受害者只是一名少女。 因为待在行李箱内的缘故,水泡浮肿不是特别严重,这一点还是能看出来的。 张晋刚阴沉着脸,扫了众人一眼,道:“能查吗?” “你们队长不在,能不能查?” 没有人回答,也不敢回答。 野外抛尸的案子相对来说调查难度极大,谁也没有这个勇气,去回应张晋刚。 “能。” 说话的并不是陈益,而是卓云。 周业斌离开后,卓云算是队伍中,级别最高的了。 他必须站出来。 张晋刚转头看向卓云:“好,我等你消息。” “这个案子,我的要求是实时汇报,不管查到什么新线索,马上告诉我。” “现在,立即去核实死者身份!” 卓云立正:“是!张局!” 张晋刚离开了。 此刻,办案大厅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这让卓云身体一僵,顿觉压力空前。 他现在终于明白,周队身上的胆子到底有多重了,也终于明白这个队长真的是不好当。 以前他都是执行者,可从来没做过领导者。 “呃……” 憋了半天,卓云发出一个音节。 陈益无奈,碰了他一下:“失踪人口。” 卓云恍然:“哦对对,马上排查阳城最近一段时间的失踪报案,看看有没有和受害者特征相符合的。” 这是显而易见的方向,他做了多年刑警当然知道,只不过一时间压力集中在身上,让大脑有了短暂的空白。 “我马上查。” 江晓欣点头,打开了电脑。 少女失踪和成年人失踪不一样,前者的父母肯定会第一时间报案。 别说长时间见不到人了,就算是中午晚上突然没回家吃饭,发现联系不上后,恐怕都会惊慌。 而警方接到报警后,也会很快立案调查。 若是成年人的话,一般需要等二十四小时。 因为成年人相对稳重成熟,有清晰的自我行动能力,除非有证据表明确实受到了不法侵害,否则警方不会轻易立案。 说得简单点,正常成年人能出什么事?说不定猫在哪个酒吧喝酒呢! 要是失踪一会就立案调查,全国警方也不用干别的了,整天找人就行。 半个小时后,法医助理何原离开法医室,来到了办案大厅。 他视线扫视一圈,最终放在了陈益身上。 此时的陈益,正在协助江晓欣调查失踪人口。 “陈益。” 何原叫了一声。 陈益抬头:“嗯?怎么了?” 何原迟疑片刻,道:“方法医那边……出了点情况,你要不要去看看。” 陈益奇怪。 出了点情况? 卓云见状,起身道:“走,一起去。” 三人来到法医室,看到方书瑜穿着法医服戴着口罩,正手拿解剖刀站在台旁。 十几分钟前就该动手,但她迟迟没有动作。 确定谋杀的刑事案件,警方是可以马上对尸体进行解剖全面尸检的,只需通知家属即可。 上个案子,王立华的死属于比较特殊的情况,不排除正常死亡的可能。 “书瑜,怎么了?” 陈益上前询问。 方书瑜右手微微一抖,低声道:“对不起,我……” 陈益转头看向台面上的尸体,死者静静的躺在上面,就好像提前凋零的美丽朵,令人心疼。 将其解剖,需要承受很大的心理负担。 方书瑜,还是太年轻了点。 法医职业现在缺口还是很大的,合格人才就业率能达到惊人的百分之百,现在全国各大市局分局,其实都很缺优秀的法医。 保密性,心理素质,专业技能,能全部满足要求的并不多。 之前和方书瑜聊天的时候,陈益也得知对方的师父,曾经的主任法医已经退休,目前是方书瑜一个人挑大梁。 哎,再过几年就好了。 法医对尸体的接受程度,要做到高于刑警,但方书瑜似乎并未接触过年龄比较小的受害者,因此出现心理负担倒也正常。 “没事,没事。” 陈益轻轻拍了拍方书瑜,转身来到衣架上,拿起新的法医服穿上,并带上手套。 “我来吧,把刀给我。” 闻言,方书瑜一愣,吃惊的看向陈益。 旁边的两位法医助理,也是愣在原地。 包括卓云在内,此时有了惊愕。 “你等会!” 卓云赶紧拦住了他。 “陈益,你真懂尸检?!” “别告诉我你在这方面也有天赋啊!太假了吧!” 陈益拿起口罩放在耳朵旁带上,看向卓云道:“要不,你把以前的主任法医叫回来?” 卓云:“这……也不是不可以啊。” 陈益无奈:“人家都退休了,说不定在旅游,别折腾了。” “我从小喜欢刑侦,对法医学也很感兴趣,深入涉猎过,和方书瑜合作没问题。” “出去等着吧,两个小时后给你尸检报告。” 卓云:“……” 陈益:“我向你保证,绝对是完美的尸检,不会有任何遗漏。” “不要耽误时间,你觉得凶手现在是等着我们抓,还是准备买飞机票出国?” 最后一句话,让卓云脸色微凝,沉默片刻后,转身开门离开了法医室。 陈益转头,拿起解剖刀,果断动手。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名法医助理眼睛越睁越大,陈益熟练的刀法以及对身体器官的精准定位,根本不像一个外行! “胃溶物做毒理检测,物质分析。” 说完,陈益凑近闻了闻死者肺部,皱眉道:“好像有问题,书瑜,检测一下。” 方书瑜有些发蒙,闻言反应过来,连忙道:“好的好的。” 看着陈益认真的侧脸,她突然对其又有了新的认识。 之后,陈益继续检查尸体的脚部和头发,没有放过任何可疑痕迹。 时间,来到两个小时后。 陈益坐在电脑旁摘掉口罩,看着旁边的打印机,伸手拿过已经打印出来的完整尸检报告。 尸僵没有完全缓解,腐败性腹部膨胀状态未出现,死亡时间应该在三天内。 因为浸泡水中的缘故,精确性受到影响,结合其他因素,可锁定两天前。 “乙醚……” 最重要的是,在死者体内发现了乙醚成分。 乙醚在医学上常用作麻醉剂,人一旦吸入短则十秒,长则数分钟,可导致昏迷,主要看浓度高低。 从死者口鼻四周的痕迹判断,应该是被人用沾满乙醚的布类工具捂住口鼻,然后导致了昏迷。 昏迷不是瞬间的,在此过程中死者激烈反抗,所以留下了那些防御性伤痕。 一切都对上了。 还有,只在死者指甲内存在嫌疑人生物组织,下体没有,看来是做了安全措施。 不过也无所谓,都一样。 看着手中的尸检报告,陈益摘掉了口罩。 “看来,是一起有预谋的,迷奸杀人抛尸。” “书瑜,我先回去了。” 说完,他拿着尸检报告站起身。 方书瑜下意识道:“哦……好的好的。” 此刻,陈益在她眼中的形象又神秘了不少,尤其是在自己专业领域的对标,让她内心不由的升起一丝异样。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两名法医助理更是一脸敬佩,对方的技术不输专业法医,根本没有知识盲点,这种情况他们只在老师身上看到过。 怪不得,方法医会待他和旁人不同。 (本章完) 第69章 全权负责 第69章 全权负责 离开法医室的陈益来到办案大厅,把手中的尸检报告递给了卓云。 “可以了,应该没有遗漏。” 卓云接过,惊疑的盯着陈益看了一会后,方才将视线转到尸检报告上。 “乙醚?!” “特么的,这是有预谋的作案啊!凶手有很大可能是死者的熟人!” “就算不是,也肯定盯了不是一天两天了。” 卓云忍不住爆了一声粗口。 丧尽天良的凶手,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遇到过了。 仇杀倒也罢了,还能接受,但你对一个孩子下手算是怎么回事?! 陈益点了点头:“这种可能性比较大。” “不管怎么说,先锁定死者身份,然后才能进行接下来的调查工作。” 卓云嗯了一声,没有再去追问陈益为什么会懂尸检,转头道:“晓欣,查到了吗?” 江晓欣此时皱着眉头,说道:“都查过了,没有能对上的。” “别说最近几天了,就是最近一个月,也没有低年龄的失踪报案。” “存在记录的,要么是老人,要么是精神有点问题的成年人。” 闻言,卓云脸色微变:“什么?不会吧?” “陈益,确定死者死亡时间超过四十八小时了?” 陈益:“绝对确定,这一点不会出错。” 无法锁定准确的死亡时间,但大概的死亡时间还是能判断的。 卓云:“那……还有父母这么长时间不报警的?上的寄宿学校?” 陈益:“就算是寄宿学校,校内老师发现学生不见了,也肯定会通知家长。” 卓云揉了揉头发:“什么情况?” “陈益,指纹还能提取吗?直接比对指纹数据库吧。” 听得此话,陈益有所迟疑,说道:“死者的双手,应该是一直自然垂落在行李箱最底部,经过了长时间的水泡。” “这导致手指表皮及真皮组织高度褶皱,无法按照常规方法直接捺印。” 此时,方书瑜从法医室走了出来,来到办案大厅。 她也很关心这个案子的进展,关心死者的身份。 “那怎么办??”卓云犯了难。 这无法确定身份,如何查下去? 没有失踪报案,指纹又无法捺印,总不能拿着照片挨个学校去问吧?得引起多大的恐慌? 其实若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这是唯一的方式。 通过死者的面部特征,身体特征比如胎记疤痕等,下发协查通报让各个派出所调查辨认。 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甚至还要借助网络力量。 不过弊端也很明显,一个是案件的保密性和死者的隐私性,还有就是凶手看到后,可能会有反侦察措施甚至逃跑。 周围警员也都看了过来,很是关注。 要是连身份都无法快速确定,那可就难了,而且张局那边无法交代。 陈益略微沉默,道:“指纹当然是可以复原的。” 此话让卓云愣了一下,生气道:“不早说!” 陈益开口:“高度水浸的十指,想要拿到指纹,自然有办法。” “首先,把十个手指头割下来,在烧杯中浸泡三天,期间每次早晚换水……” 刚说到这里,方书瑜上前:“陈益,这个办法我知道,但……” 她明白陈益的意思,也吃惊对方的博学,竟然连这个都懂。 根据陈益所说,手指浸泡三天后,表皮层与真皮已完全分离,会形成字面意思的真皮手套。 此时,指头表面角质层会出现片状脱落,脱落的表皮组织就会粘落在捺印的指纹上。 然后,将脱落的真皮手套放在室温下晾到快干时,套在捺印人的指头,用油墨捺印盒进行捺印。 在选择捺印人时,要尽量选择指头与真皮手套大小适中的人,且捺印时要做到真皮手套与所套指头指位相同,以减少变形。 这样捺印出来的指纹,基本能具备人工检验和指纹识别系统检索的条件。 此方式她了解过,但从未用过,因为还没有碰到过相关案件。 没想到今天,碰到了。 但是切掉死者的十个手指,她于心不忍,那还是个孩子啊。 “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她看着陈益,内心希望对方能解决这个问题。 陈益开口道:“我只是先提一个解决办法,实在不行可以用。” “当然,如果可以不动受害者尸体,是最好的。” 卓云:“怎么讲?” 陈益思索了一会,说道:“十几岁的孩子失踪超过了四十八小时,父母或者监护人竟然没有报案,这有点奇怪,不符合常理。” “既然不符合常理,那我们就从非常理去分析。” “假如,受害者没有父母,且生活环境恶劣,没有人关心她去了哪。” “这种情况,存在吗?” 这番话,让办案大厅安静下来。 没有父母?这…… 卓云没明白陈益的意思,询问道:“你想说什么,没有父母就能查到身份了吗?那不是更难查。” 陈益摇头:“不,反而有可能更好查。” “我们国家dna库的录入对象,其中就包括福利院的孩子。” “还有,被拐卖儿童的亲生父母,也会录入,方便寻亲。” “以及,来历不明的流浪儿,乞讨儿童,都在其中。” “这些孩子的生活环境较差,虽然有社会机构帮助,难免不会存在疏漏。” “失踪两天不报案,还是存在可能的。” 听完陈益的话,卓云反应了两秒,突然猛地一拍对方肩膀:“陈益!你脑子就是快!” “方法医,咱们赶紧比对吧,万一找到了呢?” “找不到再说!” 方书瑜点头:“好,我马上去。” 说完,她看了陈益一眼,给了对方一个甜美微笑。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总归要试一试。 能不切掉受害者手指,是最好的。 解剖和切除是两个概念,后者破坏性要大不少。 之后,便是长久的等待。 在等待过程中,江晓欣开始和同事调查抛尸地点附近的道路监控,期望能有所收获。 不过发现尸体的地点很有可能并不是抛尸地点,所以无用功的可能性比较大。 无用功,也得做,万一有发现呢? 时间来到晚上,方书瑜离开法医室,将dna资料交给了江晓欣。 江晓欣没有耽搁,立即进入系统开始比对。 几乎在瞬间,一个女孩的资料跳了出来! 看照片,和躺在法医室的死者高度相似,可以确定就是同一个人。 “找到了!”江晓欣大声道。 闻言,卓云陈益等人立即围了过来。 “赵若瑶,年龄……艹(一种植物)!” 骂人的是卓云,他没想到受害者居然这么小! 此种情况,别说是强奸了,就算是双方自愿,也会判定男方强奸。 奸杀,已经属于极其恶劣的行为。 一旦抓到,十有八九得毙了! 陈益也是皱眉,摇头叹了口气,一旁的方书瑜忍不住轻捂嘴唇,眼神中浮上心疼和愤怒的交杂情绪。 什么样的人,才能干出这种畜生行为! 整个办案大厅,在此刻陷入长久的沉寂,气氛有些压抑。 “我……我去和张局说一下。” 许久之后,卓云开口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赵若瑶确实是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 现在福利院儿童若没有被领养的,姓氏都会按照百家姓排序,或者由本人挑选。 赵。 很好的姓。 可惜季的年龄,现在却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而且……生前必然经受了凄惨的折磨。 身世已经很可怜了,从未感受到家的温暖,最终却以这种方式结束生命。 想到这些,在场所有警员,不禁心中义愤填膺。 这要是抓不到凶手,一身警服也就别穿了! “陈益……” 突然间,陈益感觉一抹柔软在掌心传来。 他下意识转头,发现方书瑜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嗯?” 方书瑜看着他,缓声道:“陈益,抓住他。” 陈益掌心微微用力,轻轻点头:“我会的,这狗东西跑不了。” 方书瑜嗯了一声,意识到什么后,连忙抽出了手,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陈益:“你先回去,我得去找张局说点事。” 方书瑜:“找张局?怎么了?” 陈益有所迟疑:“还不好说,回头再告诉你。” 方书瑜点头:“好。” 另一边,办公室的张晋刚得知受害者身份和年龄后,当即暴怒。 “卓云!我给你一个月!能不能抓到凶手!” “给我说话!!” 卓云战战兢兢,一个字不敢说。 此刻,敲门声响起。 张晋刚猛地转头:“进!” 房门打开,陈益走了进来。 看到是陈益后,张晋刚深吸一口气,神色稍缓。 “陈益啊,有什么事吗?” 陈益来到近前,犹豫了一会后,道:“张局,您在十几年前,是不是负责过两起女孩的失踪案?” “我看过卷宗,目前还没有找到。” 张晋刚微愣,下意识点头:“有这回事,你……嗯?” 话音未落,他瞪大眼睛,猛地拍桌站起,情绪明显有着剧烈波动。 “陈益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陈益和张晋刚对视:“我记得那两个女孩,也是福利院的。” 此话一出,不仅张晋刚脸色突变,就连身旁的卓云,也是惊愕无比。 对方的言外之意,是说十几年前的失踪案,和今天的谋杀案有关联吗? 更进一步说,两个案子同属一个嫌疑人?! 要是这样的话,那十几年前的两个女孩,岂不是凶多吉少?? 失踪,还有活着的可能,说不定现在正幸福生活在世界某个角落。 若是并案…… 张晋刚死死盯着陈益,冷声道:“陈益!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你有根据吗?” “就凭三个人都是福利院的?” 陈益沉默了一会,道:“张局,我只是想来了解一下情况,没有并案的意思。” “可能,会对调查当下的案子,有所帮助。” “卷宗上写的并不详细,您还知道多少?” “您不要多想,只是了解,我当然也希望她们活着。” 发现张晋刚情绪激动后,他最后重复了一遍。 闻言,张晋刚深吸一口气,慢慢坐了回去。 许久之后,他缓声开口:“这个案子,当年是分局报上来的,因为年龄太小。” “报案人你也知道,福利院的工作人员。” “那个时候监控匮乏,天网系统还未普及,所以一直没有找到人。” “当时人贩子猖獗,可能……” 说到这里,他停顿下来,或许也觉得不太靠谱。 人贩子的目标,倒是很少选择十岁以上的,这个年龄的男孩女孩已经有很高的警惕性了。 陈益追问:“调查过哪些人?” 张晋刚:“失踪者的朋友,福利院工作人员,甚至包括资助者,社会好心人,一切人际关系都查了。” 听到这里,陈益试探性道:“我能……要一份具体名单吗?” 卷宗走访记录,并没有那么全面,比如仅仅打了个照面谈了几句。 张晋刚沉默许久,点头道:“好,我给你,但我需要回忆,明天吧。” “陈益,你真觉得……” 陈益连忙道:“张局,我只是不放过任何可能,概率还是比较低的。” 张晋刚略微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严谨精神值得肯定。” “那当下这个案子,你怎么看?” 陈益开口:“尽全力侦破。” 张晋刚并不满意这个回答,起身道:“陈益,不管这两个案子有没有联系,当下的案子你要是能破了,我……” 陈益打断道:“张局,这次就别画饼了。” “职责所在,我们一定抓到他。” 张晋刚和陈益对视了一会,重重点头:“好,我喜欢这个回答,多久?” 陈益始料未及:“啊?限期吗?” 张晋刚没有说话。 陈益摸了摸额头,尝试道:“半……半个月?” 听得此话,卓云吓了一跳,想踢他一脚但没敢。 就连张晋刚在听到这个时间后,也是意外无比,甚至开始重新打量陈益。 好家伙,周业斌也不敢打这个包票。 “卓云,让陈益负责这个案子,你有意见吗?” 张晋刚眼神中的欣赏之色闪过,转头道。 卓云赶紧开口:“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赞成啊!” 他实在是觉得压力太大了,尤其是张晋刚方才的怒意,让他发憷。 陈益能力比他强不少,再适合不过。 张晋刚嗯了一声,摆手道:“都跟我出来。” 三人来到办案大厅。 看到张晋刚后,所有人站起身。 张晋刚扫视一圈,开口道:“从现在开始,这个案子由陈益全权负责,所有人全力配合,服从他的命令。” “在周业斌回来之前,你们姑且就把他当成队长。” “此案性质恶劣,必须把人给我抓到,听明白了吗?” 众人:“是!张局!” (本章完) 第70章 前往福利院 第70章 前往福利院 待张晋刚离开,所有人转头看向陈益。 虽然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但显然张晋刚是把希望连带着压力,都放在了陈益身上。 警察是纪律部队,服从命令是天职,况且他们对陈益在心中早已认可,对方的能力大家看在眼里。 卓云就不用说了,恐怕连周业斌都比不上。 在他们认为,周业斌属于经验型,而陈益属于天赋型的。 此时,卓云莫名的松了一口气,感觉身上的担子瞬间消失,仿佛又回到了周业斌还在的时候。 只需他履行超强的执行力即可,其他的不用管。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半个月…… “陈益,草率了啊,半个月时间你怎么想的?” 卓云忍不住开口。 陈益难得尴尬了一下,道:“张局问我时间,我也不知道该说多少啊,就随便说了一个。” 卓云无奈:“你把皮球踢回去啊,张局跟我说的是一个月,而且正在气头上。” “好好商量一下,应该还是很宽松的。” 听着两人的交谈,江晓欣等人顿时吃惊。 这是给张局许诺了半个月破案?? 正如卓云刚才所说,有点过于草率了。 野外抛尸案,涉及地点和时间的跨度肯定小不了,甚至有时候连确定死者身份和第一抛尸现场,都需要数天。 外加走访,调查,最终锁定凶手。 就算一切顺利,半个月都不太够,更别说中间可能遇到的困难和僵局。 这家伙,是真敢说啊。 不过想到前几个案子,对方都是凭借超强的能力火速破案,自信肯定有。 结果如何,还要看未来几天的调查进展。 说句不负责任的话,反正半个月过去后,张局第一个要找的,是陈益。 “说都说了,能有什么办法?查吧。” 陈益摊手。 “江姐,赵若瑶的其他详细信息,麻烦打印一份给我。” 江晓欣点头:“好的。” 众人梳理资料一直到了很晚,翌日上午,陈益起了个大早,五点就来到了市局。 空荡荡的办案大厅,陈益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照着地图,一边拿着手机搜索,一边不停的计算着复杂的公式。 他在尝试找到抛尸地。 这一点,对案件来说非常重要,甚至能够从侧面,进一步缩小死者的死亡时间范围。 那条河不是笔直的,上流弯曲甚至还存在u型拐口。 根据这两天的气温,风速,河水流速等,可以判断出一个大概的范围。 为了保证最大的容错率,这个范围不会太小。 直到早晨七点,八点,同事陆陆续续到来,陈益还在伏案推算,眉宇紧锁。 看到陈益在认真忙碌,大家有些意外,但没有人出声打扰。 直到方书瑜出现。 “陈益?你几点来的?” 方书瑜走了过来,看着桌面上密密麻麻的几张纸和草图,开口问道。 陈益一边写着东西,一边说道:“五点吧,忘了。” 听到这个时间,其他人也都看了过来,这可真是敬业啊。 命案紧迫无可厚非,但休息同样重要,要是办案人精神和身体垮了,查案便无从谈起。 估计,是半个月的时间压力太大。 “吃饭了吗?”方书瑜道。 陈益:“没有。” 闻言,方书瑜秀眉微皱,转身离开。 十几分钟后,她拎着一大包早餐回来,放在了陈益的桌上。 众人早已习惯了他们的关系亲近,再加上命案压在心头,所以此刻无人再去八卦什么。 现在哪还有这个心思。 “先吃饭,再工作。” 方书瑜开口,语气中有了一丝不容置疑。 “等会,马上了。” 陈益在纸上划拉了半天,最终是靠回椅子上,轻舒了一口气。 “强哥,强哥!” “啊?来了来了!!” 陆永强正在接水,闻言放下杯子赶紧走了过来。 “陈益你说。” 陈益拿起手机,放大其中一个地点,说道:“带上所有外勤侦查员,从这里开始向周围排查,找到凶手的抛尸地点。” “面积比较大,若人手不够的话,让附近几个派出所同事帮忙协查。” “尽可能的,在今天找到,不要放过任何能够留下脚印的地方。” “嫌疑人拎着重量不小的行李箱,若有脚印的话应该深浅不一,注意区分。” “还有,范围内可疑的物品,全都带回来。” 所谓深浅不一,提着重物肯定要深一些,扔完东西了,自然浅一点。 陆永强凑近,盯着地图上的位置看了一会,点头:“好,我马上去。” 说完,他直起身回头喊道:“除了技术科,所有人跟我走!” 江晓欣看了过来:“我也去。” 陈益道:“江姐,你和云哥跟我一起吧,我们还有其他事情。” 闻言,江晓欣动作一顿,点头道:“行。” 很快,陆永强带人离开,办案大厅变得空旷了不少。 “你计算出抛尸地点了?”方书瑜有些惊讶。 陈益:“只是一个大概的范围,希望能找到吧。” “云哥,准备走访,先了解受害者的人际关系和经历。” 卓云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道:“好。” 陈益刚站起身,身旁的方书瑜抬手,又把他按了回去。 “咋了?我出外勤。”陈益奇怪的看着她。 方书瑜指了指桌子上的早餐:“先吃饭,再工作。” 陈益:“呃……” 看到这一幕,另一边的江晓欣赶紧转移视线,卓云也是摸了摸眉毛,又拿起刚放下的杯子,继续喝水。 他突然觉得今天的纯净水不怎么纯,很香甜,得多喝点。 陈益无奈一笑:“好吧,你不说我都忘了,确实有点饿,谢谢。” 方书瑜搬了把椅子坐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他吃完,随即抽了张纸巾递了过去。 陈益动作一顿:“……” 今天的方书瑜,有点贴心啊,马上到冬天了,不是春天。 江晓欣和卓云一直在偷偷观察,这“甜蜜”的一刻,让他们差点忘了还有案子。 完了,以后在市局,不得天天被人强行喂啊。 话说方大美女,还从来没有这么关心过一个人。 卓云默默对陈益竖起了大拇指:你牛批! “谢谢。” 陈益顺手接过纸巾擦了擦嘴。 然后,方书瑜又把水递了过来。 一连串的关心让陈益有些招架不住,喝了两口就和卓云两人走了。 看着陈益离开的方向,方书瑜站在原地,露出了一抹笑容。 …… 离开市局的三人,开着警车行驶在路上,司机是卓云。 副驾驶,陈益正拿着一份资料,仔细浏览。 “先去福利院是吗?”卓云询问。 陈益嗯了一声,道:“福利院,学校,这是赵若瑶所有的人际关系。” “就算还有其他的,也是从这两个地方所延伸出来。” 后座的江晓欣开口:“见了人首先我想问问他们,失踪了四十八小时,为什么不报警,管理如此疏忽吗?” 陈益放下文件看着前方的道路:“年纪小的,管理可能会严一点,年龄稍大的话……” “哎,青春期的孩子,有时候确实不好管,力不从心。” “尤其是……无父无母。” “不过你说的对,再怎么不好管,也不能超过四十八小时失踪而不报警。” 福利院是爱心单位值得尊重,但缺点也不能无视,大家一起监督才能让那些可怜的孩子,生活的更好。 卓云吐槽:“任何职业,都有不负责任的家伙。” “等这个案子结束了,一定得让张局去好好反映反映。” 陈益没有说话,这不是他们该管的。 四十分钟后,警车停在了福利院大门前。 阳城共有五家福利院,三家公立两家私立。 眼前,属于最大的一家私立福利院,也是接收儿童最多的一家。 不过张晋刚以前调查的那起失踪案,失踪的两个女孩并不属于这家福利院。 其所在的福利院,早在十年前荒废了。 时代的变更,会留下不少历史,那家福利院就是其中之一。 “挺豪华啊。” 下车后,卓云看着眼前的福利院建筑格局,忍不住开口。 这家福利院并不是想象般的那种破旧平房,占地面积不小,更远处甚至还能看到楼房。 透过铁门缝隙,能看到广场上有不少孩子正在追逐嬉闹,附近有工作人员在照顾着。 孩子们笑得很开心,他们觉得这里就是家,家就是这个样子的。 可惜,无法享受作为子女的独宠。 “突然有点难过。” 说话的是江晓欣,女人的性格相对男人来说总是比较细腻,看不得这些。 陈益:“对弃婴和困境儿童来说,这里是他们最后的温暖。” 弃婴和困境儿童,是福利院孩子的主要来源。 所谓弃婴,就是孩子出生时因为某些原因而遭到父母遗弃的孩子。 这些原因,包括父母的性别歧视,非婚意外生育,孩子出生时患有某些疾病等等。 只能说,很不负责任。 困境儿童的话……孩子本身是没有问题的。 导致他们被送往福利院的原因,主要是父母服刑或死亡等客观因素,丧失了对孩子的监护能力,又没有亲戚代为照顾。 没办法,只能将孩子送到福利机构去代养。 相对弃婴,困境儿童的心理所受到的伤害要更大,因为他们已经享受过父母的关爱。 曾经拥有而失去,很痛苦。 “走吧,我们去找院长。” (本章完) 第71章 问询 第71章 问询 福利院的院长叫孙定亮。 得知对方是市局的刑警后,吃惊之下,连忙客气的将三人请进了办公室。 很快,三杯热茶端了上来。 “请喝茶。” 孙定亮放下杯子,笑着开口。 这是一个中年男子,没有摆脱地中海发型,身穿白色的长袖衬衫和西裤,脚踩皮鞋,一副领导的样子。 “谢谢。” 陈益客气了一句。 “孙院长,我叫陈益,是市局刑侦支队的刑警,旁边这两位是我的同事。” “今天过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关于赵若瑶的情况。” 孙定亮疑惑:“赵若瑶?” “哦我记得她,挺好的一个孩子,她怎么了?” 一边说着,他在三人斜对面坐了下来。 陈益看着孙定亮道:“你不知道她怎么了吗?” 面对严肃的刑警,孙兴亮心中一紧,脸色变化道:“她……她不会出事了吧?!我真的不知道啊!” 陈益皱眉:“孙院长,福利院的孩子失踪了好几天,你身为院长竟然不知道?” “负责管理的老师,就没有上报?” 孙定亮沉默了一会,讪讪道:“真是不好意思,我确实不知道。” “我们福利院比较大,接收的孩子很多,久而久之年龄上也就大小不一。” “十岁以下的,住在你们来时路上所看到的那些平房里,十岁以上到了初中,就住在楼房了,六个人一间宿舍。” “平日里,都是生活老师在负责。” “我不跟你们撒谎,真的没有收到有关孩子失踪的消息。” 说完,他停顿了一会,再次询问:“赵若瑶她……到底怎么了?找不到了吗?” 陈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说道:“资料显示赵若瑶无父无母,应该是个弃婴,她属于什么情况?先天疾病吗?” “这件事,孙院长可清楚?” 孙定亮:“清楚清楚,当然清楚,我都在这里多少年了。” “赵若瑶这个孩子啊,确实是弃婴,不过身体上没有残疾。” “当时我们也第一时间对她进行入院体检了,也没有内在疾病。” “现在都十几岁了,长到这么大也没见出问题,应该是健康的。” “想来……” 他略微迟疑,道:“想来应该是因为重男轻女或者……未婚先孕吧?这种情况不少。” 陈益微微点头,继续问道:“既然身体健康,为什么没有被领养?” 现在很多无法怀孕的父母,或者丁克后悔的夫妻,甚至还包括想多要一个孩子又不想怀孕的,都会选择来福利院领养孩子。 他们最看重的,自然是健康这方面。 既然赵若瑶健康,长得也不错,应该能被人看中才对。 提及此事,孙定亮无奈道:“陈警官,这种情况在福利院很常见,主要是因为孩子拒绝。” “我们是很尊重孩子意愿的,领养是双向选择,不能他们看中了,就强行带孩子走,需要征得对方同意。” “赵若瑶这孩子啊,成熟的比同龄人早,有自己的思想,不愿意和陌生人走,就喜欢留在福利院。” “思想工作做不通,那只能让她留下。” 听得此话,陈益了然:“原来是这样,明白了。” “那麻烦孙院长,把赵若瑶的生活老师给叫过来,我们想和她了解了解。” 闻言,孙定亮没有迟疑,掏出手机。 “没问题,我给她打个电话,稍等啊,很快。” “喂?小张啊,来一下我办公室。” “嗯对,现在就过来,快点。” 电话挂断。 孙定亮本想去问第三遍赵若瑶怎么了,但最终放弃。 两次对方都没有回答,再问第三次怕也是自讨没趣。 不过…… 能让市局刑侦支队亲自负责的事情,恐怕小不了啊。 这个赵若瑶……不会真出事了吧?! 孙定亮开始胡思乱想。 很快,敲门声响起。 “进。” 房门打开,一名三十多岁,穿着朴素长相普通的女子走了进来。 “院长,您找我。” 女子开口说了一句,视线转移,放在陈益三人身上。 孙定亮连忙道:“小张啊,这三位是市局刑侦支队的同志,有点事情想问问你。” “知道什么就回答什么,不能有隐瞒更不能撒谎知道吗?” 刑侦支队?! 女子脸色一凝,赶紧点头答应。 很多人一辈子都不会和刑警打上交道,顶多会因为户籍或者身份证的事情,走几趟派出所。 在普通人眼中,刑警都是办大案子的,而且在电视剧的影响下,基本都是那种血淋淋的命案,令人生畏。 “坐吧坐吧。”孙定亮招手。 “好……好的。”女子点头,选择坐在了比较远的地方。 陈益看了过去:“张老师,赵若瑶知道吧?” 女子点头:“知道知道,当然知道,她的生活是由我负责的。” 陈益:“那她现在在哪呢?” 这个问题让女子语气一窒,憋了半天后,硬着头皮道:“不……不知道。” 陈益脸色略微有些难看:“你负责的孩子不见了,不管??” 女子有些紧张,悄悄看了院长一眼,发现对方的脸色也不好看。 也对,刑警都上门了,能好看么! “张老师,请回答我的问题!” 陈益声音中,带上了一抹冷意。 女子一激灵,下意识道:“不……不是不管,管不了啊。” “这些孩子到了初中,青春期叛逆心就出来了,你批评她们一句,她们有十句等着你。” “尤其是渐渐接触到了新朋友,可能还有社会上的人之后,更难管了。” “不仅仅是赵若瑶啊,其他几个人也这样,偶尔会出现夜不归宿的事情。” “起初我们当然会去找,严肃教育,时间长了也就……也就……” 听到这里,陈益抬手揉了揉眉心。 这种事情,确实是双方都有错。 青春期的孩子脾气会渐渐变得暴躁,易怒,这是生理心理的双因素。 有了自己的独立思想后,就不愿听从老师的指令任人摆布了。 还有,激素分泌的异常和叛逆的心理过渡期,也是主要原因。 这属于正常现象,并不是身体或者心理上的疾病。 亲生父母都管不住,更别说福利院需要照顾很多人的老师了。 这也是很多孤儿,未来走上歪路的原因之一。 “警官,赵若瑶她……” 安静了片刻后,女子迟疑开口。 陈益依然没有回答,继续问道:“最近一段时间,赵若瑶有没有认识什么不相干的人?” 女子摇头:“不知道,这些孩子,什么都不和我们说。” 陈益:“那情绪上呢?是否存在突然的改变,或者异常。” 女子想了想,道:“也没有。” 陈益无奈,这可真是一问三不知。 不过对方说的也能理解,青春期少女心中的秘密,连父母都不会分享,更别说其他人了。 “她最好的朋友是谁。” 陈益开口。 女子回答:“钱凝初。” 听到这三个字,陈益略微停顿,闲说了一句:“你们福利院起名倒是一绝。” 赵若瑶。 钱凝初。 看着就有诗意高大上,比什么赵春燕,钱小强不少。 闻言,院长孙定亮解释道:“我们有专门取名的老师,很专业的。” “既然孩子们来到了这里,当然要让他们有属于自己的好名字,不能比别人差。” 陈益微微点头:“她什么时候回来?” 女子道:“她们学校有晚自习,要九点之后。” 陈益:“就在附近不远的社区学校,对吗?” 女子点头:“对,我们福利院所有孩子的上学问题,都是社区学校解决的。” 陈益:“这些孩子有手机吗?” 接话的是院长,他紧接着说道:“没有没有。” “我们是福利机构,孩子都是被人抛弃或者无人抚养的,不能持有高档消费品。” 陈益点了点头,之前江晓欣说过,赵若瑶名下确实不存在实名手机号。 “我要是直接去学校找钱凝初,是否方便?” 孙定亮迟疑:“这……如果很有必要的话,应该方便吧?”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既然是刑警查案,何须问方不方便,只要合理,直接去不就行了,也没人敢拦着。 陈益看了看时间,道:“行,张老师你先回去吧。” “好的。” 待女子离开后,陈益看了过来:“孙院长,虽然青春期的孩子难管无可厚非,但超过两天不闻不问,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孙定亮赔笑:“您说的是,我的错我的错,会马上加强管理的。” 刑警,他是不敢得罪的,更别说出了事情。 陈益叹气摇头,看了他一眼,说道:“赵若瑶死了。” “啊?” 孙定亮冷不丁一愣。 “啊?!!” 他确定自己没听错后,当即惊得站起身。 “什么?死了?!怎么死的?” 院里出现孩子死亡,这可是天大的事情! 陈益也随之站起身,道:“怎么死的,我们还在查,希望张院长能做到保密。” “提前告诉你,是为了让你真的能做到加强管理,对孩子们多点关心。” 孙定亮脸色惊疑不定,呆在那里不说话。 “我们先走了,有需要再来找您。” 语罢,陈益转身正要离开,此时想到什么,又折返。 “对了孙院长,能要你一根头发吗?” 孙定亮下意识抬头:“头发?要头发干什么?” 陈益:“没什么,例行调查,不知方不方便。” 孙定亮连连点头:“方便方便。” 说完,他转身拉开抽屉,继而找到了一把剪刀。 “要多少啊?” 陈益:“一根就行,但你不能剪,要拔。” 孙定亮:“???” 非常感谢大家的打赏和票票!拜谢! (本章完) 第72章 钱凝初 第72章 钱凝初 三人离开了福利院。 门口,卓云拿起手中的小证物袋看了看,说道:“陈益,这是要和嫌疑人的dna进行比对?” “福利院院长作案,听起来有点扯啊。” “这要是他干的,那恐怕不止一个案子。” 陈益掏出一根香烟点燃,开口道:“既然都见面了,我就随口要了一根头发,至少能排除嫌疑,有些人知人知面不知心。” “在凶手归案之前,任何与受害者有关的男子,都是怀疑对象。” “真要到了那一步,整个福利院的男人,都要做dna比对。” “现在的话,暂时没那个必要,等等再说,我们还有其他事情。” 卓云点头,收起证物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福利院。 “福利院收留无家可归的孩子,为社会做出巨大贡献,值得尊重,就是在管理上太松了点。” “失踪了好几天不去管,无法理解。” 陈益抽了一口烟,道:“说句难听的话,能活着安稳健康的长大,不愁吃不愁喝还能接受教育,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人和人是不同的,这些孩子所受到的关注,自然要少很多。” “哎,没办法,世界上总有阳光照耀不到的角落。” “这,就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说话间,三人上了车。 “现在去学校吗?”卓云系上安全带询问。 陈益:“去。” “等中午放学后,我们带钱凝初吃顿饭,用不了多长时间。” 卓云:“吃饭?那得找能开发票……呃,当我没说。” 他差点忘了陈益多有钱,一顿午饭的价格,掉在地上估计对方都懒得捡。 很快,三人来到了社区学校。 这家学校的管理还是比较严格的,属于封闭式,除了上学和放学外大门紧闭,任何学生不得外出。 在此期间,除了老师和学校工作人员,外来者也不能入内。 卓云提供了证件,先是找到校长,随即联系了班主任。 然后,就是等待。 正常秋天的作息时间是上午十一点五十放学,这家学校早一点,十一点半。 在班主任和钱凝初说明情况后,对方有些茫然,但还是老老实实跟着陈益他们走了。 “凝初,不要害怕,我们真的是警察。” 钱凝初是一个长相清纯的少女,眼神比成年人清澈很多,整个人如刚绽放的樱,充满了青春气息。 不过敏锐的陈益,还是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杂质。 这个女孩,知道的经历的,应该比同龄人要多。 也正常,没有父母的保护,发展方向很难处在正常轨道。 “你……你们找我干吗啊?” 看得出来钱凝初并不害怕,毕竟面对的是警察,只不过怯怯的情绪还是有的。 换做任何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都会这样。 陈益微笑:“请你吃顿饭,顺便聊一聊关于赵若瑶的事情,帮帮警察叔叔可以吗?” “赵若瑶?”钱凝初愣了一下,“我好几天没见过她了。” 陈益点头:“我知道,没事,就是闲聊而已。” “想吃点什么?” 钱凝初思索的样子颇为可爱,迟疑道:“吃什么都可以吗?” 陈益:“当然,都可以。” 钱凝初目光亮起:“那我想去晴空。” 此话让卓云和江晓欣诧异,晴空是什么地方? 而陈益在此刻笑容微微收敛,说道:“凝初,晴空这个地方,你是怎么知道的?去过吗?” 晴空是一家非常高级的餐厅,人均消费最低要在一千以上,且在网上没有任何团购。 没去吃过的人,是不可能知道的,除非听别人聊起过。 福利院的孩子,就更别提了。 这次钱凝初有了害怕,弱弱道:“我没去过,听别人说的。” 陈益:“谁啊?” 钱凝初沉默下来。 见状,陈益露出笑容,道:“没事没事,叔叔不问。” “想去晴空是吧?行,我们现在就去。” “不过去晴空的话,可能要耽误你的午休时间,是不是会影响你下午上课?” 钱凝初摇头:“不影响。” 看得出来,她似乎很想去那个叫晴空的地方看看。 陈益:“那行,走吧。” “云哥,我来开车。” 卓云:“好。” 晴空离这里不近,路上用了将近半个小时。 当几人下车来到晴空餐厅后,卓云和江晓欣当即有些吃惊。 如此豪华的装修,消费肯定不低,钱凝初一个福利院的孩子怎么知道的?曾经路过吗? 带着这个疑问,两人看向一脸兴奋的钱凝初,随即沉默不语。 这应该也是陈益的疑问,怪不得对方之前会问出那个问题。 待会,想必还会追问。 这涉及到了钱凝初的关系网,很重要。 钱凝初又和赵若瑶关系最好,那么钱凝初的关系网,基本也就是赵若瑶的关系网了。 话说他们也没想到陈益的财力,竟然还能用在查案上,反正要是走报销的话,估计没戏。 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满足对方的愿望,顺着对方来,到时在问询的时候会有好处。 四人进了店。 服务员的态度极为恭敬,客客气气引着四人,来到了靠窗的最佳位置。 当钱凝初迫不及待拿到菜单的时候,脸色立即有了变化。 “这……这么贵?!” 她对钱自然是有概念的,顿时有些后悔。 “那个……警察叔叔,要不换个地方吧?” 菜单价格显然远远超过了钱凝初的预期,让此刻的她有了惶恐。 一块面包一百二十五,她平时连想都不敢想。 陈益轻笑:“没事,叔叔有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不过凝初,我们仅此一次,若想过上好的生活,还是要努力学习,这样才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带钱凝初来这里是有弊端的,见识到了奢靡后,心境可能会受到影响。 但有弊也有利,能让对方看到更广阔的世界,也不算坏事。 再说了,一次而已,影响也不会太大。 更何况,还要查案子。 说完,他转头看向两人:“你们也是。” 卓云:“……” 江晓欣:“……” 他们有点明白了某句话的真正含义:土豪,我们做朋友吧! 听着陈益的话,钱凝初视线看向菜单,坚定点头:“我知道了警察叔叔,我一定好好努力。” “那……那我点了?” 陈益点头:“嗯,点吧。” 钱凝初没有点多少,总价也就五百左右,也不知能不能吃饱。 卓云和江晓欣两人也是,很是保守。 陈益没有说什么,拿来菜单多点了两人份,到时如果不够的话,可以分着吃。 “嗯!真好吃!” 当餐品上来,钱凝初尝了一口后,神色有了惊喜。 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陈益笑道:“好吃的话,就多吃点。” 钱凝初点头,边吃边说道:“警察叔叔,您要问我什么来着?” 陈益:“赵若瑶。” “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钱凝初摇头:“不知道,上周五晚上她就没有回来。” “上周五?” 陈益目光微凝,心中计算时间。 尸体是周二发现的,死亡时间应该在上周六,然后赵若瑶上周五晚上失踪,过程没问题。 “凝初,你觉得她可能去哪了?” 钱凝初吃了口面包,说道:“可能去找男朋友了吧,她……” “等会!”陈益当即打断,“你说什么?赵若瑶有男朋友?” 钱凝初点头:“是啊,有的。” 得到肯定,三人相互对视一眼。 早恋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情,只不过在命案时刻突然冒出个男朋友,很容易引起他们的联想。 “赵若瑶的男朋友是谁啊?”陈益询问。 钱凝初道:“隔壁二中的,叫……对了,叫宋明浩。” 陈益略微沉默,道:“你们学校管理不是很严格么,她也没有手机,怎么认识的隔壁学校的学生?” 钱凝初说道:“联合运动会上认识的啊,后来我们逛街的时候又遇到了。” “再后来,就成赵若瑶男朋友了。” 陈益微微点头,道:“宋明浩是个什么样的人?” 钱凝初想了想,用了四个字形容:“不良少年。” 陈益眉头皱起。 不良少年对青春期女孩的吸引力,还是不低的。 网络流行词鬼火少年,就是一种调侃,所谓鬼火一响,爹妈白养。 “你见过他吗?” 钱凝初:“见过啊。” 陈益:“两人感……感情怎么样?” 说出感情这个词,他觉得很别扭。 不过十八岁之前,男孩女孩也就是仿若小猫小狗之间的追逐,倒也不稀奇。 而且,从初中走到婚纱的例子,还是有的。 钱凝初点头:“挺好的,我觉得挺好,没见两人闹别扭。” 陈益:“好,我知道了。” “还有吗?” “除了宋明浩,你们本校同学,以及福利院朋友,赵若瑶还有其他认识的人吗?” 钱凝初认真想了想,摇头道:“没有了。” 陈益追问:“确定吗?” 钱凝初:“确定啊,我们关系很好的,她要是交了新朋友,肯定会告诉我。” “警察叔叔,她去哪了啊?啥时候回来?” 这个问题让陈益沉默片刻后,笑道:“她暂时不回来了,可能要等到高中毕业或者大学毕业。” “没事,你们以后还会碰到的。” 听得此话,钱凝初肉眼可见的失落下来:“哦……好吧。” 之后,她小声咕哝了一句:“难道找到父母了?这都不告诉我,真不够姐们。” 卓云和江晓欣面面相觑,默默叹了口气。 当见钱凝初快吃完的时候,陈益继续开口:“凝初,上周的时间,你有没有发现赵若瑶存在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钱凝初抬头,仿佛没有听懂。 见状,陈益换了个问法:“比如,心情不好啊,情绪不高啊,或者很生气之类的。” 这次钱凝初没有否定,点头道:“有的。” 陈益连忙道:“什么时候?仔细说说。” 钱凝初微微仰头作思索状,声音响起:“我记得好像是大上个周六吧?还是大上个周日?忘了。” “那天回家的时候,若瑶闷闷不乐的,也不和我说话。” “我问她怎么了,她还很生气的让我走开。” “可能是和宋明浩吵架了吧。” 陈益:“你不是说他俩关系不错,从来没有闹过别扭吗?” 钱凝初愣了一下:“呃……我说了吗?哦好吧,好像说了。” “我就是猜猜,不知道她当时怎么了。” 陈益没有追问,但觉得这件事很重要,沉吟了一会后,道:“那更早的时候,你们生活中有没有出现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除了正常的上学,逛街,玩,吃饭睡觉,其他所有事情都算特别。” 钱凝初回忆片刻,说道:“捐款,有过一次捐款。” 陈益:“你指的,是社会爱心捐助仪式吗?” 钱凝初点头:“对。” “很热闹的,我们所有人都去了,还得给叔叔阿姨献,也收到了很多礼物。” 说到这件事,钱凝初眼神中冒起了星星。 对福利院孩子来说,社会爱心捐助的确很令人期待,既能改善生活,也能收到礼物。 这就跟开盲盒一样,你永远不知道好心人会送什么东西给你。 陈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钱凝初不好意思道:“忘了是哪一天了。” 陈益:“距离赵若瑶突然闷闷不乐,大概多久?” 钱凝初犹豫了一下,道:“也就……几天吧?三四天?一周?” 问到这里,眼见钱凝初吃完了,陈益将一杯饮料递给了她,后者欣喜接过。 待钱凝初喝了一会后,陈益突然道:“凝初,我们回到之前第一个问题好不好?” “晴空这个地方,谁告诉你的?” 闻言,钱凝初动作一顿,默默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低头不说话。 见状,陈益声音柔和道:“凝初,有些事情啊,不必瞒着警察叔叔。” “我们是保护你的,绝不会伤害你,明白吗?” 钱凝初再度安静了一会,可能是受到了陈益人格魅力的影响,此刻抬起头。 “是一个阿姨给我说的。” 陈益微笑:“什么样的阿姨呢?” 钱凝初:“就是……普通的阿姨。” 陈益:“你们怎么认识的?” 钱凝初:“那天我和若瑶离开福利院要去逛逛,她主动过来和我们说话,然后就认识了。” 陈益点了点头:“她为什么要和你说晴空?” 钱凝初道:“就是聊天的时候提起的,不止是晴空,还说了其他好玩的地方。” 陈益:“说手机之类的电子产品了吗?” 钱凝初惊奇:“诶?你怎么知道?” 陈益笑容不变,但眼神中开始浮现冷意。 “她还和你说过什么?” (本章完) 第73章 重大线索 第73章 重大线索 “她还和你说过什么?” 这句话,让钱凝初再次沉默下来。 陈益循循善诱:“凝初,不相信警察叔叔了吗?” 闻言,钱凝初神色坚定了一下,道:“还说带我们赚钱。” 陈益:“怎么赚呢?” “来,小声告诉叔叔。” 说完,他起身凑了上去。 钱凝初悄悄看了卓云和江晓欣一眼,随即靠到陈益耳边低声道:“陪别人睡觉。” 五个字,让陈益眼神中的冷意更深,但脸上的笑容还在。 坐回去后,他开口道:“你们拒绝了吧?” 钱凝初轻轻点头:“拒绝了,我有点怕,那样很不好。” 陈益:“她是否给过你联系方式?” 钱凝初点头:“给了,说想好了就给她打电话。” 陈益:“在哪呢?” 钱凝初:“在学校,我包里呢。” 陈益微笑:“一会送你回去的时候,拿来给我好吗?” “啊?”钱凝初一愣,看着陈益温暖阳光的笑容,答应道:“好的。” 陈益端起一个盘子放在钱凝初面前:“来,再吃点吧。” “凝初啊,我把我的手机号写给你。” “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不要害怕,先应付两句,然后借个手机立即给我打电话。” “不止是你,要是福利院其他朋友遇到了类似的情况,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吗?” 钱凝初听话的点头:“知道了。” 陈益:“嗯,那就好。” 当午饭吃完后,三人将钱凝初送了回去。 一路上,卓云两人对陈益忍不住再次升起佩服,其问话技巧和切入点,他们做不到。 短短的一个小时,能在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口中问出这么多东西,需要讲究特殊的方式方法。 而且,要对线索有着很强的敏感性,起码应该清楚自己想知道什么。 换做其他人,怕是不会有这样的效果。 尤其是,那个所谓的……阿姨。 这应该算额外收获了。 “给。” 钱凝初很快返回,将一个纸条递给陈益。 陈益笑着说道:“好的,谢谢你凝初,你是个很优秀的女孩。” “等有空了,我会去福利院看你的。” 钱凝初似乎对陈益印象不错,闻言欣喜道:“真的吗?那我等着你啊。” 陈益点头:“好,快去准备上课吧。” 钱凝初嗯了一声,转身高兴的离去。 此刻,陈益脸上笑容消失,变得冷厉无比。 “这些王八蛋,主意都打到十几岁的孩子身上去了。” “云哥,交给咱们治安大队处理,还是交给附近分局?必须马上端了。” 卓云的脸色也是有些难看,此刻开口道:“交给自己人吧。” 有点私心也没什么,大方向正确即可。 嫉恶如仇打击犯罪,也不耽误存在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念头。 扫掉一个涉黄团伙,而且还涉嫌引诱幼女,是一个不小的功劳,对方绝对够判的! “这些人为了赚钱,良心都让狗给吃了!” 说话的是江晓欣,得知钱凝初差点误入歧途,她的情绪波动更为强烈。 女人在这方面,比较敏感。 青春期的孩子,最怕的就是错误引导。 在这个年龄阶段,她们可以说有自己的判断力,也可以说没有自己的判断力,很容易相信别人,好奇未知的事情,喜欢尝试。 一旦第一步走错了,后面将一发不可收拾。 卓云冷声道:“要是没有命案,非亲手抓住他们!” “陈益,我现在马上给老曹打电话。” 他口中的老曹全名曹辉,是市局治安大队的队长。 治安队和刑侦队是有区别的,虽然职责都是打击违法犯罪,但前者的业务要更杂。 比如日常巡逻,维护治安,对坑蒙拐骗、黄赌等进行侦查打击,以及协助其他部门开展工作。 行动上,还是比较灵活的。 陈益点头:“好。” “走吧,先上车,去找宋明浩。” 车辆行驶过程中,卓云一个电话打给曹辉说明情况,并告诉了对方涉黄团伙的手机号。 剩下的事情,交给曹辉处理即可。 对方是老警察了,经验丰富,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此时江晓欣开口:“要是让钱凝初把对方约出来,抓捕起来倒是会更方便。” 开车的陈益摇头:“不能让她参与这件事,未来存在未知的风险。” “打击报复的情况,并不少。” “从现在开始,就让她好好做一个学生吧。” 闻言,江晓欣脸色微变:“不好意思,我忽略这一点了。” 陈益考虑问题,显然要比她更加全面,以后还是少说话的好。 很快,三人来到钱凝初所说的二中,然后在校长的带领下,见到了宋明浩的班主任。 “旷课??” 陈益并不意外,只是觉得有点巧。 “您知道他会去哪吗?” 班主任给了否定回答,表示不知道。 “已经通知家长了,但恐怕没多大作用,他父母也不怎么管他。” “哎,教育问题需要学校和家庭的联合,要是父母不上心的话,我们也没办法。” 他显得很是无奈。 小学初中的学生好歹还会听你的,毕竟老师的威严摆在那里。 到了高中,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很容易和老师发生冲突。 陈益:“那麻烦您把宋明浩的朋友叫出来,可以吗?” 班主任点头:“可以。” 宋明浩的朋友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面对警察的询问他显得非常紧张,能说的都说了。 反正不是在网吧,就是在台球厅。 随着时代的发展,手机游戏越发流行,网吧行业开始遭受打击,不过依然还存在着。 要到宋明浩照片后,离开学校的三人在附近找了一大圈,终于在一家台球厅内,发现了宋明浩的身影。 此时的他,正在和几个不像学生的青年,围在台球桌前聊天。 宋明浩手中拿着台球杆,嘴里还叼着燃烧的香烟,确实符合不良少年的人设。 陈益皱眉,迈步走了过去。 眼看对手没进球,宋明浩笑了笑,弯腰架杆。 就在他即将出杆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 “宋明浩,兴致不错啊,还有心思打台球,课都不上了?” 宋明浩身体一紧,猛地转头,其他人也看了过来。 在发现对方不是老师也不是其他所认识的长辈后,宋明浩松了口气,当即有些不满:“谁啊你?管得着吗?” 陈益淡声道:“警察。” 听到警察两个字,宋明浩吓了一跳,连忙直起身,嘴里的香烟滑落。 旁边坐在那里的几名青年,也是脸色变化之下,瞬间站了起来。 “警……警察?”宋明浩顿时紧张,“有……有什么事吗?我可什么都没干!” 陈益双手撑在台球桌上,看着宋明浩道:“没说你干什么,问点事。” “赵若瑶认识吗?” 宋明浩下意识回答:“认识啊。” 陈益:“什么关系?” 宋明浩:“朋友。” 陈益:“说实话。” 宋明浩让陈益锐利的眼神搞得有些发毛,咽了咽口水后,改口道:“女……女朋友。” 陈益:“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宋明浩微愣:“啥意思?” 陈益直截了当:“开过房吗?” 闻言,宋明浩连忙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啊!我发誓!” 其实陈益知道两人没有发生过关系,因为对赵若瑶的尸检有确定的结果,那是第一次。 不然的话,宋明浩可就摊上事了。 陈益点了点头,道:“别激动,我信。” “她去哪了?” 提到这件事,宋明浩沉默了一会,摇头道:“不知道。” “上周末我就没见过她了,不在学校也不在福利院。” 陈益:“你觉得她会去哪?” 宋明浩想了想,道:“我也不清楚啊。” “若瑶平时要么去学校要么就回福利院,出去玩的时候都和我一起,从来没有找不到的时候。” “我就是因为心情不好,才……才旷课出来的。” “就是打打台球和朋友聊聊天,什么都没干啊!” 听到这里,陈益转头扫了一眼宋明浩所谓的朋友,对方几人赶紧转移视线。 “前段时间,赵若瑶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或者碰到了什么事。” 陈益继续询问。 宋明浩当即点头:“有!” 他回答的很快,似乎对这件事印象不浅。 陈益:“具体说说。” 宋明浩道:“有个男的骚扰她啊!她跟我讲了!” 说起这件事,宋明浩的脸上有了怒意。 陈益脸色微凝:“骚扰?谁?!” 宋明浩摇头:“她没和我细说,可能是因为我要去帮她教训教训,担心我吃亏。” “开玩笑,我怎么会吃亏?整个二中谁不知道我浩哥……额。” 说到最后他声音小了下来,神色讪讪,随即继续开口。 “当时听到这件事后把我给气的啊,立马就要喊着我这些朋友去揍那个王八蛋一顿,但是若瑶就是不跟我说是谁。” 此话一出,附近的几名青年脸色一变,心中暗骂:你特么回答警察的问题能不能别带上我们?找事是吧! 尼玛猪脑子! 陈益不在意细节,追问道:“特征也没说吗?比如年龄,长相,穿着。” 宋明浩:“没有。” 陈益沉默下来。 这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 赵若瑶曾经受到过骚扰,但并没有和闺蜜钱凝初提,只告诉了宋明浩。 看来在心理上,她对宋明浩更加依赖。 初尝爱情的女孩,基本都是这样的。 那么,骚扰者是凶手吗? 陈益觉得可能性不小。 (本章完) 第74章 这家伙,有点聪明 第74章 这家伙,有点聪明 “那个……若瑶出什么事吗?” 台球厅里,宋明浩说出了最想问的问题。 陈益略作沉默后,道:“不该问的就别问了。” 宋明浩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低下头。 他不是傻子,警察都上门了,说明学校或者福利院肯定报了警,那就代表赵若瑶真的失踪了吗? 难不成,是被那个骚扰者逼的躲起来了?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此时恨不得马上带兄弟们去和对方干上一架! 高中生处理冲突的方式,还是以拳头居多。 “除了骚扰,赵若瑶还有其他问题吗?”陈益继续询问。 宋明浩想了想,摇头道:“其他就没有了。” 陈益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转身准备离开。 临走前他停住脚步,还是说了一句:高中生要以学习为主,不然未来后悔的概率能达到百分之百。 虽然他知道,估计没什么用。 父母老师的话都听不进去,怎么可能去理会一个陌生人。 这也不是他该关心的,好消息是问到了案件调查方向。 走访的重要性,在此刻体现了出来。 任何一个细节,都有可能成为破案的关键。 看着陈益三人离开的背影,宋明浩站在原地愣了一会,继而将手中的台球杆扔在了球桌上。 他自然不是幡然悔悟,只不过情绪受到了很大影响。 对赵若瑶,也是越发担心。 人到底去哪了?是否安全? 这个问题,他也许永远不会知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赵若瑶的名字会渐渐淡出记忆,未来偶尔想起来,可能会感叹一句年少青春吧。 三人上了车,陈益坐在副驾驶。 骚扰者。 很重要的线索,需要知道是谁,有可能因为无法得到,而对赵若瑶做出了残忍的犯罪行为。 卓云开口:“陈益,刚才为什么不调查宋明浩的那几个朋友?” “看着都不像好东西,而且很有可能见过甚至认识赵若瑶,要是觊觎她的美色而去骚扰,得到强烈拒绝的话,是有可能做出过激举动的吧?” 理论上,这种可能是存在的。 陈益打开车窗,点燃了一根香烟,说道:“我观察过了,不像,没必要草木皆兵。” “况且骚扰者如果真是宋明轩的朋友,应该没有理由对宋明轩隐瞒。” “这种情况,更像是……” 说到这里,他顿了片刻,继续道:“更像是因为对方的强大,而不敢说。” “我指的强大,是站在一个初中生的角度。” “对一个初中学生来说,一般的成年人也算强大了。” “还有,从作案手法和抛尸行为,也能间接说明这一点。” “乙醚,汽车,那几个年轻人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我个人认为,凶手的年龄不会太小。” 听完陈益的话,卓云点头:“有道理,那几个青年看着也不大,够不够二十岁都不一定。” “若是这样的话,该怎么找人呢?查监控?” 说完,他回头看向江晓欣。 江晓欣略微沉吟,道:“无法确定具体日期和范围,查监控的话,工作量很大啊。” “钱凝初说赵若瑶情绪不对是大上个周末吧?那就要从大上个周日开始往前查。” “可是范围怎么确定呢?是福利院附近,还是学校附近?” “初中生的活动轨迹,还是比较广的吧?” “对了,钱凝初说经常和赵若瑶一起逛街,应该问问她都去过什么地方。” 陈益抽了一口烟,道:“她没有提骚扰的事,肯定不是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遇到的。” “查监控,的确是一个很庞大的工作量,先等等。” “如果最后线索全部断掉,没有办法了,再启动天网巡查。” “不着急,乙醚的来源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乙醚购买渠道苛刻,可不是你想买就能买到的。 案件调查,要一步一步来。 话音刚落,铃声响起。 陈益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即接通:“喂?强哥。” 陆永强声音中带着兴奋:“陈益,找到了!找到抛尸地点了!” “现场发现了疑似嫌疑人的脚印,抽完的烟头,以及可疑的车辙印!” 陈益:“你现在在哪?” 陆永强:“正准备往回赶。” 陈益:“把烟头交给方书瑜尝试提取dna,然后让技术科确定车辆型号。” “还有,准确的地址发给我。” 陆永强:“好,我马上回去,地址发你手机。” 电话挂断。 卓云和江晓欣看了过来。 陈益开口:“应该是找到抛尸现场了,江姐,回去带人查监控,开车云哥。” 刚说完,陆永强便发来了一个地址。 陈益打开将其放大,仔细查看。 他的话,让卓云和江晓欣振奋起来,这才第一天调查,收获可真是不小。 如果真的找到了抛尸现场,且能确定抛尸车辆型号,那么通过对附近监控的筛查,即可确定嫌疑车辆。 再根据车主核对dna,案子不就破了吗? 好消息啊! 这就是网络大数据下的犯罪成本,一个不小心,就会留下蛛丝马迹,被警方逮到。 卓云发动汽车,陈益依然还在看地图。 位置显示该地点还是非常偏的,甚至已经脱离了城市道路,这也是现场附近为何会留下车辙印的原因。 看得出来,嫌疑人非常谨慎,那么第一犯罪现场估计离的很远。 许久之后,陈益放下手机。 接下来,就要看对线索的调查结果了,希望能有突破吧。 …… 时间来到晚上,方书瑜离开法医室,手里拿着一份鉴定报告。 “陈益,是嫌疑人的没错。” 一边说着,方书瑜将报告递给陈益。 陈益接过扫了一眼,对方指的是那根烟头。 瞬间,一副动态画面在他脑海中浮现:嫌疑人开着一辆车来到荒郊野外,拎着装有赵若瑶尸体的行李箱,扔到了河里,返回的时候抽了一根烟,抽完后扔掉上车离开。 方书瑜坐了下来,说道:“你给我的那根头发,和嫌疑人的dna不匹配,不是他。” “那是谁的头发?” 陈益:“福利院院长的。” 闻言,方书瑜目光微凝,自语道:“幸亏不是他。” 福利院院长存在极大的作案优势,要真是他的话,恐怕受害者绝不仅仅是赵若瑶一个。 福利院的孩子对院长,想必还是心存敬畏的,不敢有任何忤逆。 这个岗位,非常的重要。 另一边,车辙印所对应的车辆型号已经确定了,轮胎辨车型还是比较容易的,江晓欣此刻正在带人清查监控。 能不能查到,还不一定。 今晚,可能要加班。 “书瑜,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说。”此时陈益开口。 接下来,也没法医什么事。 “不着急。”说完,方书瑜犹豫了一下,道:“陈益,要不明天我带人去福利院,提取所有男工作人员的dna?很快的。” 陈益:“先别这样做。” “综合现有线索,我觉得凶手是福利院内部人员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方书瑜左右看了看,随即小声道:“你有一个大概的轮廓吗?” 陈益诧异:“轮廓?你指的是心理侧写?” 方书瑜嗯了一声,她知道陈益在犯罪心理侧写上,有着很深的造诣。 拥有侧写技能,对一名刑警来说简直是一个查案大杀器。 陈益沉默了一会,道:“书瑜,侧写只能辅助查案,不能乱用啊。” “错误的侧写方向,会严重影响查案进程。” “就本案来说,并不适合利用侧写画像,去锁定嫌疑人。” 听得此话,方书瑜歉意一笑:“不好意思,我就是……太想抓到凶手了。” 陈益回以微笑:“放心,我不是说过了么,他跑不了。” “快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们。” 方书瑜点头:“行,那你们也别太晚了,磨刀不误砍柴工。” 陈益:“嗯。” 待方书瑜离开,之后的时间陈益来到网监科,加入了监控的调查工作。 因为无法确定准确的抛尸时间,又分散出多个路口,陈益直接开启了倍速筛查,以八倍甚至十六倍的速度,同时观看四个监控画面。 这一幕,差点惊掉了卓云他们的下巴。 话说你真的能看清吗?! 卓云想问这句话,但看到陈益非常认真,便忍住没有问出口。 时间来到晚上十一点。 某一刻,陈益瞳孔微微一缩,猛地按下了暂停键。 然后,回退十秒。 他视线凑近,画面显示的是一辆白色小轿车,时间是凌晨三点四十。 “江姐!查车牌号!” 陈益沉声开口。 听到声音,周围所有人涌了过来,当即吃惊。 “没错,就是这种车。”陆永强开口,很是惊异的看向陈益。 原本他也对陈益看监控的速度持怀疑态度,没想到还真找到了! 又是最强大脑呗?? “带着口罩,只能看出是个男的,可疑加谨慎,娘的肯定是这混蛋!” 卓云仔细辨认了一会说道。 另一边,江晓欣怀着期待的心情,立即在后台输入了嫌疑车牌。 本以为马上就能火速破案了,但跳出来的结果,却让她神色一僵。 “陈益……套牌,车不对。” 此话,让所有人在愣了一下后,心中暗骂。 陈益倒是平静不少,但眉头也是微微皱起。 “这家伙,有点聪明。” (本章完) 第75章 线索断掉 第75章 线索断掉 房间内,众人沉默下来。 这种已经无限接近嫌疑人,却最终没有摸到的感觉,很令人抓狂。 陈益也是静静掏出一根香烟点燃,陷入了沉思。 显然,嫌疑人具备一定的反侦察能力,不过dna数据库中没有他的记录,说明不存在前科。 若是第一次作案的话,只能用聪明谨慎来解释。 最起码比一般的嫌疑人,要聪明谨慎。 “陈益,怎么办?”卓云看了过来,询问下一步的指示。 陈益抽了两口烟,说道:“今晚先休息。” “明天,请交通部门的朋友帮忙调查,并下发协查通告到全城所有派出所。” “至于我们,走访所有报废车厂,一定要找到这辆车。” 从监控画面看,嫌疑人在抛尸的时候虽然带着口罩和手套,但不一定一直戴着。 车内,也许能留下嫌疑人的辨识特征,比如方向盘上的指纹。 三方同时行动的话,几乎可以做到全面覆盖。 如果这辆车嫌疑人还在使用,那么交警那边可以查到。 如果这辆车嫌疑人准备长久存放,就要依靠各派出所民警的排查。 如果报废了,那就从报废车厂找。 总之,只要他没有扔到海里或者找个犄角旮旯焚烧,绝对能找到。 卓云点头:“好,一切听你的。” 他突然发现,陈益还真是有领导的潜质,不管遇到什么状况,总能在短时间内,给出最合适的调查方向,不至于让案件陷入僵局。 只要警方还在动,那么嫌疑人就会离他们越来越近。 …… 晚十二点,陈益回到了家,发现客厅的灯还亮着。 转头看去,父亲陈志耀正坐在那里,一边小酌一边磕着瓜子。 电视里放着八十年代的老片子,很接地气。 见状,陈益迈步走了过来。 “爸,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陈志耀看了过来,笑道:“明天一早没什么事,睡不着。” “话说你这两天什么情况,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工作很忙吗?” 陈益上前坐下,拿起陈志耀放在茶几上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了一根。 “最近有案子,所以忙了点。” “案子?”陈志耀好奇,“什么案子?” 陈益点燃香烟,道:“爸,我们有保密性的。” 闻言,陈志耀笑着摆手:“抱歉抱歉,把这事给忘了。” “小益啊,忙归忙,身体也要注意,明天我让你张姨给你炖点燕窝什么的补补。” 陈益轻笑:“没那么夸张,忙是正常的。” 说完,他看了对方一眼,道:“爸,你不会一直在等我回来吧?” 此话让陈志耀脸上浮上尴尬,嘴硬道:“没有没有,我等你干什么,就是想自己喝两杯。” “你呢?要不要来点?” “哦对,你得抓紧时间休息了。” 陈益没有回应,倾身拿起另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二两。 这酒还行,大概三千一瓶。 三千的酒,对陈志耀来说也就是口粮酒。 看着陈益的动作,陈志耀显得很是开心,端起酒杯和对方碰了碰。 “来,咱爷俩很久没喝一杯了。” 陈益点头,干掉了一半,随即抓起一捧瓜子。 他能感受的到,陈志耀确实在等他,应该是有点担心了。 刑警的工作相对危险,而且比较辛苦。 从陈志耀的眼神中,他能看到骄傲和心疼的复杂情绪,既为自己能成为一名刑警而高兴,也为刑警的职责而忧愁。 很矛盾。 父爱的表达方式不如母爱直接,但有些时候,更能让你享受别样的温暖,回味无穷。 正如面前的这杯酒水,甘醇无比。 “爸,不用担心,我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沉默间,陈益说了一句。 陈志耀点头:“那就好,要真遇到事了,一切……哎,算了,你有数就行。” 他应该是想说先顾自己。 但先顾自己的警察,恐怕不能称得上合格。 陈益:“我知道。” 说完,他看了对方一眼,突然问道:“爸,你听说过宁顺福利院吗?” 宁顺,是十几二十年前,那两名失踪女孩所在的福利院名字。 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历史早已掩埋,也许老一辈的会知道。 目前为止,他没有并案的意图,只是双方具备共同点,还是需要关注一下,不能放过任何一种可能。 假设,两者真的有联系的话…… 那么,新案子便如同钥匙,会开启尘封的卷宗。 反之,旧案,可能也会对新案子的调查有不小的帮助。 对查案来说,这是相互促进的。 “宁顺?”陈志耀想了两秒,说道:“我知道啊,以前还去过呢。” 陈益意外:“去过?去干什么?” 陈志耀:“献爱心啊,这对企业形象很有帮助,而且做慈善是可以抵税的。” 眼见陈益不说话,陈志耀继续开口:“大公无私其实是一个比较理想的词语,几乎所有公的背后,一定有私的存在。” “当然了,作为企业家,慈善也是社会责任的体现,还能彰显个人价值,促进个人愉悦感。” “你老爸我可不是那种奸商啊,实力有了,也应该去帮助那些有需要的人。” “双赢么,两者互不耽误互不冲突。” “对我有利,对他们也有利。” “明白我的意思吗?” 陈益点了点头:“明白。” 他知道对方能把公司做到上市,肯定不是善茬,但柔软的一面也不可否定。 对商界上位者,不能要求那么高。 正如刚才所说,大公无私很理想,能做到有公有私就已经很不错了。 但他关心的不是这些。 “爸,你有没有听说过福利院里面的一些……不好的事情?” 这个问题让陈志耀奇怪:“不好的事情?你指的是什么?” 陈益想了想,道:“比如,福利院的孩子,受到了伤害。” “这……” 陈志耀迟疑,最终摇头:“没有,问这个做什么?” 陈益笑道:“没什么,随口一问。” “当时在宁顺做慈善的人多吗?除了你还有谁?” 陈志耀:“多啊,还有其他朋友。” 陈益:“都还记得吗?能不能给我一份名单。” 他对案件的推理速度,要远高于目前的调查进程。 虽然现在只查到了嫌疑套牌车,但他从听完钱凝初的话后,就已经开始做相对合理的猜测了。 甚至,要久远到二十年前。 正确与否,可以慢慢去验证。 正常查案是查案,脑海中的猜测是猜测,这是两码事,互不耽误。 两条线同时进行,他的脑子还是够用的,不会影响案件的进程。 之前向张晋刚索要的名单已经在手里,陈志耀再给一份的话,覆盖面能更大。 倘若两者没有联系倒也罢了。 如果有,那么这起案件,很有可能是一起时间跨度长达二十年之久的连环奸杀案。 其性质,将完全不同,严重程度直接提升一个档次。 这也是当时张晋刚听完陈益的话后,会如此色变的原因。 陈益的话让陈志耀更加奇怪了:“啊?你要名单干什么?” 陈益:“当然是有用啊。” 见得对方不想多说,陈志耀无奈:“行吧,我想想一会给你写,放在茶几上,明天你自己拿吧。” 陈益笑道:“谢谢爸,辛苦了。” “对了,宁顺福利院是私立的吧?” 陈志耀:“好像是吧。” 陈益:“那上和福利院呢?上和福利院你去过吗?” 上和福利院,是赵若瑶所在的地方。 陈志耀摇头:“没有,近几年慈善工作都是别人在负责,我早就不管了。” 陈益点头:“哦……好吧。” 父子俩聊了很久之后,各自上楼休息,一夜无话。 翌日早晨,陈益吃完早饭后,拿着陈志耀所给的名单来到了市局。 两份名单比对之下,暂时看不出来什么问题。 他没有多想,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寻找嫌疑车辆,这才是最紧迫的事情。 又是一天过去,时间到了第三天的上午。 交通部门那边并未有消息传来,各地方派出所也没有反馈,应该是暂时没有结果。 此时,陈益带着卓云等人,来到了阳城一家报废车厂。 这家报废车厂规模很小,从外表看起来也比较残破。 进了大门,远处能看到汽车零件堆积起来的小山。 报废车厂一般都是民营企业,但需要严格的手续,而且每辆车的报废资料都需要上报。 话虽如此,其中的操作空间还是很大的,就如同车辆年检一般,只要有钱有门路,总有空子可钻。 陈益见到了老板。 老板比较年轻,也就三十岁左右,皮肤黝黑身上脏兮兮的。 得知来人是市局的刑警,他脸色顿时有了变化。 看得出来,他赚的钱其中一部分,应该不怎么正规。 “见过这辆车吗?” 卓云从包里掏出车辆照片,展示给老板看。 老板瞅了一眼,连忙道:“没有没有,没见过。” 卓云当然不会就此罢休。 这些报废车厂的老板,感觉每个人都不说实话,不然也不可能耽误了昨天一天的时间,才查了六七家。 过程,非常墨迹坎坷。 “想清楚了,这辆车非常重要,涉及到一起重大刑事案件!” 卓云声音泛冷。 “要是敢撒谎,以后查到你头上,会追究你隐瞒重大案情的刑事责任!” 老板当即吓了一跳,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陈益此时开口:“你见过这辆车,是吗?” 他一直在注意对方的表情变化,刚才看照片的时候,此人反应不对。 老板沉默。 陈益:“要么说实话,要么拷走,选一个。” 闻言,老板又被吓到,咽了咽口水后,讪笑道:“见……见过。” 此话一出,卓云目光一凝,连忙开口:“什么时候见过?!” 老板:“上周天。” “上周天?” 卓云思考时间,那不正好是抛尸的第二天? “车呢?!” 他怒声开口。 老板一激灵,指着身后道:“拆了,客户要求马上报废,我……我只能照办。” 卓云当即脸色难看下来,什么叫只能照办,钱给的到位吧? 那可是无数车辆零件堆积起来的小山! 身旁,陈益也是神色泛冷,寒声道:“我再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把零件都给我找出来,一切好说。” “第二,通知交通部门来跟你好好聊聊。” 听得此话,老板呆了两秒,随即猛地转头吼道:“都别忙了!找车啊!!” 话音落下,他自己也跑了过去,开始指挥下面的人,搬动堆积起来的零件。 陈益看了一会,说道:“我们也去帮忙。” 卓云:“好。” 搜寻工作,持续了三个多小时,一个又一个汽车零件被拿到了空地上。 某一刻,陈益转头,看到不远处有人拿起了方向盘,仔细观察后,刚要有所动作。 “你别动!” 见状,陈益当即大喊。 “是那辆车的方向盘吗?” 对方连忙点头:“是是是……” 得到肯定,陈益招呼陆永强:“强哥!” “明白!” 陆永强知道该做什么,立即换掉手套,迅速上前接过方向盘来到空地,现场准备提取指纹。 陈益卓云也走了过来,静静等待。 随着时间的推移,陆永强的脸色越发难看,最终抬起头说道:“很干净,应该被清理过。” 听得此话,卓云想骂街。 陈益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把所有零件运回市局。” 当得知方向盘上没有指纹的那一刻,代表这条线索基本断掉。 再想查,就只能查购买渠道,那将浪费海量的时间。 前天还觉得嫌疑人有点小聪明,现在看来,对方的反侦察能力和意识,已经能称之为很强了。 “送车来的人,长什么样子?” 陈益把老板叫了过来询问。 老板一脸无奈:“不知道啊,戴着口罩。” 陈益:“多大岁数?” 老板想了一会,回答道:“不年轻,四十左右。” 陈益:“你这里有监控吗?” 老板:“有的。” 陈益转头:“云哥,去拷一份。” 卓云:“好。” 众人回到市局,技术科开始对汽车零件,进行仔细的勘察。 不过陈益知道,能从车上得到有用线索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了。 第四天上午,陈益被张晋刚叫到了办公室询问案情进展。 听完陈益的汇报后,张晋刚微微点头,勉励道:“三天时间查到这么多,已经非常不错了。” “嫌疑人虽然狡猾,但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近。” “下一步,有方向吗?” 陈益:“有,发挥线索优势,提取dna进行全面比对。” 高空抛物都需要提取全楼居民的dna寻找,更别说眼下这起恶劣的奸杀案了。 张晋刚微愣:“提取谁的dna,福利院吗?” 陈益摇头:“不,爱心捐助仪式,所有到场的男性。” (本章完) 第76章 原来是贤侄 第76章 原来是贤侄 “爱心捐助仪式?”张晋刚并不知道这件事,追问道:“什么情况,说清楚。” 陈益解释道:“前天在走访赵若瑶朋友的时候,得到了一条可供调查的线索。” “对方表示,赵若瑶在遇害之前,有过一次很大的情绪波动。” “两人关系极好,上学放学逛街基本都在一起,唯一一次比较特别的事情,就是福利院的爱心捐助仪式。” “还有,赵若瑶是有男朋友的,名字叫宋明轩。” ”宋明轩也表示,赵若瑶曾经和他说过有人骚扰,但没有提具体是谁。” “结合这三条线索,我认为宋明轩口中所谓的骚扰者,来自那场爱心捐助仪式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 “在爱心捐助仪式上见到了赵若瑶,心生邪念,最终导致了惨祸的发生。” “为了确定答案,我建议对爱心捐助仪式的所有到场男性,进行全面的dna比对。 听完陈益的话,张晋刚沉吟了一会,道:“不太可能吧?” “能参加爱心捐助的,应该不算什么坏人,更不至于对一个女孩下毒手。” 陈益道:“我爸说过,大公无私是一个理想的词。” “对于有些人的善意之举,我们不能否认,但也不能排除另一些人的额外目的。” “比如,完善个人形象,企业形象,商业运营等。” 张晋刚看了他一眼,内心同意对方的话,只不过…… 半响后,他开口道:“能参加爱心捐助仪式的,不乏社会名流,企业精英,这么做恐怕影响不太好。” “有没有更委婉的方法?” 陈益明白张晋刚在想什么。 刑侦队主要关注的是查案,而张晋刚考虑的,自然要更多一点。 世间,没有绝对的公平。 强者,总是有一定优待。 他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张局,这件事一定要搞清楚,不然的话,我没法继续往下查。” 查案过程中,每个新出现的线索,是绝对不能跳过去的,需要全部落实。 当嫌疑车辆出现后,他首先做的是将它找到。 找到之后发现没什么大用,也没关系,那就继续查下一个线索。 现在,轮到爱心捐助仪式了。 若是跳过去,存在错过凶手的可能,也会间接对未来的侦查工作,增加无谓的难度。 张晋刚还是有些犹豫,此时说道:“要不你先把名单给我看看。” 陈益皱眉:“张局!” 张晋刚无奈:“我先看看名单总可以吧?要求不高。” 他是担心名单内有商界地位很高的人,牵扯到阳城经济,免不了谨慎。 陈益沉默了一会,道:“这样,那就按照您说的,委婉。” “我带着方书瑜,就两个人,上门拜访。” “您放心,绝对不会惊动任何无关人员,更不会让媒体知道,我保证。” 这个提议,让张晋刚再度陷入沉吟。 陈益加了一句:“张局,现在还不排除,并案的可能。” 他指的是对方十几年前负责的失踪案。 听得此话,张晋刚神色变化,安静片刻后,道:“好,就按你说的办吧。” “陈益,你也得理解我,在这个位子,考虑问题肯定要从多个角度出发。” 陈益点头:“我知道,张局,那我先走了。” 张晋刚:“嗯。” 离开后的陈益直接来到法医室,推门说道:“书瑜,干活了。” “带上法医箱,跟我去提取dna。” 坐在那里的方书瑜闻言,连忙起身:“来了,马上,等我一会!” “好,不着急。” 说完,陈益回到办案大厅,拿起了昨天从福利院院长孙定亮那里要来的名单。 有名字的,十二人,资料已经打印出来了。 没有名字的还很多,需要查清身份。 好在现场有完整的录像,可以做到全覆盖没有遗漏,这是卓云他们今天的工作。 “江姐。”陈益走到江晓欣身边,说道:“这十二人的身份证,监控一下。” 江晓欣:“监控?哦,好的。” 她懂陈益的意思,别前脚刚提取了dna,后脚嫌疑人察觉不对,直接坐飞机跑了,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陈益考虑的还是很全面。 等待方书瑜的过程中,陈益来到另一台电脑前,再次查看起报废车厂的监控。 因为距离很近,监控质量也很好,所以拍的相对清晰。 结合抛尸现场所留下的脚印,以及报废车厂老板的描述,嫌疑人除容貌外,其他基本特征都已经明了。 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体重大概八十公斤,平头短发,年龄四十岁左右。 陈益盯着屏幕重复看了一会,随即从十二人的资料中,抽出了一个。 崔琨,康世集团副总经理,年龄四十一岁。 从爱心捐助仪式的视频资料看,此人的身高体重乃至发型特征,和嫌疑人高度相似。 这件事,他没有和张晋刚说。 康世集团在阳城地位不低,如果真是这家伙干的,他准备先斩后奏,省得和律师扯皮。 稍作思索,陈益又拿出了张晋刚和陈志耀所给的名单。 再次确定,没有这个人。 此时卓云走了过来,在陈益身旁站了一会,说道:“陈益,这个崔琨,嫌疑极大是吗?” 陈益:“只能说很像,拿到dna再说。” “云哥,张局有点顾虑,提取dna的事情就我和方法医去吧。” “在此期间,你把视频里其他人的资料,都搞清楚。” 卓云点头:“放心吧,交给我。” “要是有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会带人用最快的速度赶到。” 陈益嗯了一声。 很快,方书瑜拎着一个箱子离开法医室,随即和陈益走出市局上车,朝康世集团赶去。 “书瑜,待会见了人保持冷静,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来处理即可,明白吗?” 开车的路上,陈益转头嘱咐了一句。 听得此话,方书瑜脸色微凝,开口道:“什么意思?对方可能是凶手吗?” 陈益略微沉默,说道:“可能性不小。” 哪有那么多巧合,所有线索的汇聚,最终指向崔琨,此人有很大可能性,就是抛尸的家伙。 闻言,方书瑜握了握拳头,脸上浮现出冷意。 一名无辜的少女惨遭毒手,她心中对凶手的怒气可是不小。 她现在真的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行为! 陈益看了她一眼,道:“刚才我的话,听明白了吗?” 方书瑜轻吸一口气,点头:“明白了,你放心。” 陈益点头,两人很快来到了康世集团楼下。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前台接待长相不错,双手交叉贴于腹前,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 对员工的培训,康世集团还是做的很不错的,毕竟是大企业。 陈益笑道:“你好,请问崔经理在吗?” 听到对方要找崔经理,前台打量陈益,微笑道:“不好意思,崔经理还没来。” 陈益:“什么时候来?” 前台:“可能还需要一个小时,请问您有预约吗?” 陈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问道:“白董事长在吗?” 康世集团的董事长叫白国祥,他也在爱心捐助仪式的名单之列。 既然崔琨暂时没来,那可以先和白国祥聊聊,顺便等等崔琨。 “董事长?” 前台愣了一下,但还是保持客气:“在的,不过您找董事长的话,也需要预约。” 陈益考虑到了张晋刚的难处,没有公开表明身份,开口道:“已经预约了,你可以给他打个电话,就说……” “陈氏集团造访。” “陈氏集团?”前台心中一惊,不敢怠慢,“好的,您稍等。” 说完,她拿起电话,拨通了董事长秘书房间的号码。 “喂?前台,陈氏集团有人要见董事长。” “嗯,好的。” 她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对方应该是去请示了。 大概半分钟后,电话里有了动静,前台答应了一声挂掉。 随后,她看向陈益,微笑道:“董事长在八楼,左拐第一个房间,已经在等您了。” “多谢。” 陈益笑着点头,和方书瑜一起上了电梯。 来到八楼,两人在秘书的引导下,进了董事长办公室。 白国祥是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穿着西服身材高大,脸面略显沧桑。 深邃的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整个人显得很是精神。 得知陈氏集团造访后,他已经叫秘书沏好茶等待。 “董事长,人到了。” 房门打开,白国祥抬起头。 看到是两个年轻人,他微微一愣,摆手让秘书离开。 房门关闭,陈益上前,客气道:“白先生你好,市局刑警。” 白国祥刚想询问,听到市局刑警四个字,他笑容微微收敛,有些不高兴道:“市局刑警?不是陈氏集团吗?” 陈益笑道:“也是陈氏集团,我叫陈益。” “今天过来,是有事情想和白先生了解一下。” “陈益?” 白国祥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想了一会后,目光亮起,脸上的笑容再次浮现。 “你是陈志耀的儿子?” 陈益点头。 得到肯定,白国祥笑容更盛:“哈哈,原来是贤侄啊,来来来,快坐!” (本章完) 第77章 别给脸不要脸 第77章 别给脸不要脸 “贤侄啊,喝茶,哈哈。” 办公室内,两人坐下后,白国祥还在笑,似乎心情不错,这让陈益内心狐疑。 难不成眼前这位康世集团的董事长,和老爸关系不错? 还是说,在生意上白国祥需要对陈氏集团跪舔,所以连带着对他这位少东家,也必须表达出最大的善意? 生意上的事情,他是不清楚的。 至于生意伙伴,那就更没有了解了。 “谢谢。”陈益客气了一句,“白先生……” 白国祥闻言当即摆手:“诶!叫什么白先生啊,多见外,叫我白叔就行。” “我和你爸啊,可是多年的好朋友了。” “记得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有印象吗?” 陈益摇头:“不好意思,没印象了。” “白先生……我还是叫白先生吧,今天过来是有公务,正式点好。” 他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想来应该没有撒谎的必要。 不过在他眼中白国祥是走访调查对象之一,而非父亲的朋友。 “公务?”白国祥似乎刚反应过来,“哦对了,你刚才说你是市局的刑警,怎么,当警察了?好事啊!怎么没听你爸提起过啊。” 陈益笑道:“刚当不久,可能你们还没有聊到过。” 白国祥点了点头:“那倒是有可能,上次见你的父亲,还是两个月前。”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怕是要经常和你父亲走动了,最近两家公司之间有合作,正在洽谈。” 眼见话题再次偏移,陈益客气道:“白先生,我们还是聊一聊别的事情吧。” 闻言,白国祥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突然见到你这孩子有点高兴了。” “说吧,找我什么事?” “只要我能帮到的地方,一定尽全力,就凭我和你爸的关系,也不可能给你掉链子,这一点尽管放心。” 陈益:“那就多谢白先生了。” “赵若瑶,您认识吗?” 这个名字让白国祥感到陌生:“赵若瑶?谁啊?从没听说过。” 陈益拿出手机,翻到赵若瑶的照片:“就是她。” 白国祥身体前倾仔细辨认了一会,神色露出思索:“有点面熟啊,等我想想啊。” 安静了一会后,他恍然道:“哦我想起来了,她不是上和福利院的孩子吗?” “对对对,没错,就是上和福利院的孩子。” “我记得前段时间有一个爱心捐助仪式,我还亲自给她送礼物来着。” “怎么了贤侄?有什么问题吗?” 陈益放下手机,道:“您是自己去的吗?” 白国祥:“当然不是,有公司的人跟着。” 陈益:“主要有谁呢?” 白国祥:“主要就是公司的副总经理了,其他的我说不上名字。” 陈益:“您指的是崔琨,对吗?” 白国祥讶然:“嗯?你怎么知道?对,就是崔琨。” 陈益略微沉默,道:“这个人,您怎么评价?” 白国祥仰起头,回忆道:“他啊,跟着我很多年啊,在我创业初期的时候,就是我手下的经理。”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很栽培他。” “不过崔琨这个人执行力可以,却没有大局观,能力上也有所欠缺,所以现在只能做到副总经理。” “不然的话,总经理的位子说什么也是他的。” 陈益:“为人呢?为人如何?” 白国祥:“挺好的啊。” 这个回答非常宽泛,自然不能让陈益满意,所以他追问道:“我指的是性格方面,待人接物方面。” 白国祥思索片刻,说道:“对手下员工比较苛刻,印象中风评不太好。” “应该是年轻的时候穷怕了,现在有钱之后,就想表现出人上人的样子。” “因为这件事,我说过他好几次了。” 陈益:“他是否有过骚扰女员工的行为?” 白国祥果断否定:“这倒没有。” “说句实话,以他现在的地位想找女孩很简单,何必去骚扰自家公司的员工,划不来啊。” 陈益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其实这和凶手的作案动机,并无直接关系。 能干出奸杀赵若瑶的行为,绝不仅仅是因为性。 发泄欲望的方式有很多,说难听点钱就能解决,没必要丧心病狂的去杀人,这里面绝对离不开病态或者变态的心理。 还有一种可能,赵若瑶对凶手来说,也许存在特殊意义。 这些事情,需要在抓到凶手后,问过才知道。 此时白国祥开口:“贤侄,你问崔琨干什么?难不成他牵扯到了犯罪??” 陈益笑道:“没有没有,只是例行调查而已,您不要多想。” “有些事情,还要等他来了,当面询问。” “听你们公司前台说,一个小时左右他就能到。” 白国祥看了一眼时间,点头:“没错,他来公司一直比较晚。” 说完,他视线转移,目光放在了陈益身旁的方书瑜身上。 “这位是?” 陈益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市局的法医,我的同事。” 白国祥含笑点头:“原来是这样,你们是男女关系吗?” 方书瑜神色不变,陈益尴尬了一下,道:“不是,您误会了。” 提到方书瑜,他说起了正事:“对了白先生,方便让我的同事,提取您的生物信息吗?” “很快的,不会有任何感觉。” 白国祥的体貌特征,和监控下的嫌疑人有着很大的区别,基本可以确定不是同一个人。 而且其中也不存在蒙混过关的可能,因为白国祥要更高。 身高的造假,是往上,而不是往下,除非你把腿给锯掉一截。 陈益深知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所以不会放过任何一种情况。 万一,凶手不止一个人呢? 万一,抛尸者只负责抛尸,而杀人者另有其人呢? 听起来概率极小,但理论上切实存在着。 这也是他明明已经非常怀疑崔琨,却仍然要调查爱心捐助仪式所有人的原因。 本来就是顺带的事情,也不耽误对崔琨的调查,自然要考虑全面。 “生物信息?” 白国祥愣住。 “贤侄,什么情况啊?是出什么大事了吗?” 陈益道:“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希望您配合,多谢。” 见状,白国祥笑着摇摇头,伸出手撸起了袖子:“来吧来吧,谁让你是陈志耀的儿子呢。” “这要是换做其他人啊,我肯定让律师来了。” 话里话外,他一直在拉进彼此的关系。 要么,真的和陈志耀关系极好。 要么,就是在两家公司的合作中,白国祥属于弱势一方。 这些做大生意的,在人际关系的处理上,基本是无孔不入,老江湖了。 “谢谢白先生,今天的事情,我会和父亲提一声的。” 陈益开口。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不表示表示,会显得自己情商颇低。 随后,方书瑜拿着法医箱上前,提取了白国祥的生物信息。 只要回去和赵若瑶指甲内残留的dna做比对,即可确定或者排除嫌疑。 “白先生,那我就先走了,打扰您时间。” 白国祥笑道:“无妨无妨,都是自己人,那我就不送了。” 两人告辞离开,并带上了办公室的房门。 坐电梯回到一楼后,陈益和方书瑜选择留在大厅等候。 “刚才那位,肯定有事情求你爸。”方书瑜笑着开口。 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傻子也能看得出来。 纯粹是父辈之间友谊的话,不至于那么刻意。 陈益微微点头:“我估计也是。” “生意上的事情我也不了解,管他呢。” 时间缓缓过去,半个小时后,大门处可见一名中年男子,拎着公文包阔步走了进来。 看面容,正是崔琨无疑。 崔琨的身高比白国祥矮不少,但精神气却十足,神色刚毅,步伐虎虎生风,似乎经常锻炼身体。 陈益看到后,当即站起身。 与此同时,崔琨也看到了陈益和方书瑜。 两人对视了一秒,崔琨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又离开了公司。 虽然没有跑,但脚步有着明显的加快。 见状,陈益目光微凝。 “记住我在车上和你说的话。” 语罢,他迅速追了出去。 “崔先生!等一下!” 在公司门外十米处,陈益叫住了崔琨。 崔琨停下,回头道:“有什么事吗?” 陈益迈步上前,道:“市局刑警,有些情况想找你了解一下,方便吗?” 崔琨摇头:“不方便。” 这个回答让陈益眼神一眯:“崔先生,我们现在正侦办一起重大刑事案件,你有义务配合警方的调查。” “这一点,请你了解。” 崔琨摇头:“抱歉,我不了解。” “公司,有专门负责相关事宜的法务,这位警官,还是去和我的律师说吧。” 闻言,陈益眉头一挑,淡声开口:“崔琨,我能只带着法医来找你,已经很给你们公司面子了,也是给我领导面子。” “你,别给脸不要脸。” 崔琨皱起眉头,深深看了陈益一眼,随即回身准备离去。 “书瑜,叫人。” 陈益脸色一沉,留下一句话后,掏出了腰间的手铐。 既然你不想体面,那也就别怪警方不客气。 解释一下情节问题,作者绝不刻意断章,是按照字数来的,每天3,3,4,共计一万,字数到了就上传 (本章完) 第78章 不该有的僵局 第78章 不该有的僵局 听到陈益的话,方书瑜在脸色微变之下,立即放下法医箱掏出手机,打给了卓云。 另一边,陈益大步上前,抬手抓住了崔琨的肩膀。 “崔琨!” “现在已经不是找你了解情况了,请马上跟我走一趟!” “否则,别怪我对你采取强制措施!” 陈益的声音中,充满了冷意。 崔琨的作案嫌疑本来就极大,其不配合的行为,更是表明的他的做贼心虚。 律师? 他可不会等到对方的律师到场。 有和律师扯皮的功夫,早就审完了。 在陈益的控制下,崔琨的脚步停了一瞬,在做了两秒的思想斗争后,突然甩开陈益,拔腿就跑。 “哼!” 陈益冷哼一声,骤然提速追了上去。 没看出来,这家伙已经四十多岁了,身体素质倒是不错,甚至还能超过一部人年轻人。 但他自然不可能跑得过陈益,还没离开停车场便被陈益追到,死死按在了旁边的车窗玻璃上。 因为压迫力,让崔琨此刻的脸庞变得扭曲起来。 “放开我!!你有什么理由抓人?!” 崔琨怒声开口。 动静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四周路过的行人包括公司保安,都渐渐涌了过来。 卓云在接到方书瑜的电话后,没有任何迟疑,立即带人冲出了市局。 很快,伴随着呼啸的警笛声响起,三辆警车疾驰在街道上。 “保安!保安!赶紧把他给我拉开!愣着干什么??” 眼见公司保安出现,崔琨大声命令道。 这一幕,让几名保安迟疑,想上,但还是想看看情况。 陈益掏出了手铐,一边卡住崔琨的手腕一边开口:“市局刑侦支队办案,捣乱者以涉嫌妨碍公务罪,全部带走!” 听得此话,保安们吓了一跳,忍不住齐齐后退。 丢了饭碗是小事,进了市局可就是大事了! 更远处,有行人已经掏出手机,准备以看热闹的心态拍照录像。 陈益没有去管,抓人现场又不是命案现场,想拍就拍吧,对他来说无所谓。 “这是犯了什么事啊。” “谁知道呢,看着人模狗样的像个大老板,没想到竟然是个罪犯。” “越是这样的,心越黑。” 窃窃私语声响起,陈益不予理会,按住崔琨凑近耳边冷声道:“赵若瑶的事,你干的吗?!” 听到这句话,崔琨目光一凝。 “什么赵若瑶!我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跑什么!” 崔琨咬牙:“跑怎么了,犯法吗?!” 陈益神色泛冷,掀开崔琨的手臂,发现其左手臂上,依稀可见淡淡的抓痕。 “等做了dna鉴定,我看你嘴还硬不硬!” 崔琨脸色突变:“什么?d……” 他似乎想明白了,奋力扭头想去看自己手臂上的痕迹,但角度问题根本看不到。 时间缓缓过去,警笛声由远及近,警车迅速到来停在了附近。 车门打开,卓云带着警员来到现场,控制住了崔琨。 “什么情况?” 看着崔琨被塞进警车,卓云开口询问。 陈益说道:“不配合调查,拔腿就跑,直接抓了。” 卓云:“嗯?做贼心虚啊,肯定是这王八蛋没错!” “陈益,有你的啊!案子破了!” “什么半个月,四天就够!” 本来他还觉得陈益许诺半个月的时间太过草率,却没想到对方能直接缩短到三分之一。 想必张局那边,也会非常吃惊。 “先回去再说,走。” 陈益摆手,和方书瑜卓云上车,迅速离开了此地。 后方,留下了还未散去的吃瓜群众。 …… 市局。 数个小时后。 “凶手抓到了?!” 得到消息的张晋刚立即离开办公室,来到了审讯观察房。 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崔琨被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一脸的阴沉。 此刻方书瑜也在,她也很想看看对赵若瑶做出残忍奸杀行为的混蛋,到底是怎么认罪的。 “康世集团的副总经理,根本不配合调查,还想跑。” “之前陈益也说了,这家伙有很大的作案嫌疑。” 看到张晋刚到场,方书瑜解释道。 张晋刚神色凝重的点点头,没有说话,静静看着。 审讯室。 陈益直接将dna鉴定报告摔在了桌子上,盯着崔琨冷冷道:“赵若瑶的指甲内,有你的dna,还敢说不认识赵若瑶??” “崔琨!老实交代!!” 崔琨脸皮不停的抖动。 如此直接的证据,他根本无法抵赖。 “我没杀她!!不是我干的!” 半响后,崔琨猛地抬头,沉声开口。 陈益缓声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她死了?” 崔琨呆了一下,怒骂道:“臭小子你耍我?!” 细细想来,从几个小时前的第一次见面开始算,过程中对方确实没有提过赵若瑶是死者。 刚才的话,已经属于不打自招了。 陈益寒声开口:“给我说实话!就从福利院的爱心捐助仪式开始说!” 闻言,崔琨脸色一凝,吃惊的看着陈益,似乎很不可思议对方居然会提到爱心捐助仪式。 和陈益对视了一会后,他双手握拳,还是那句话:“我真没有杀她!” “就凭手臂上的抓痕,怎么能证明是我干的?” “我确实和她见过面,她抓了我一下,又怎么了?代表什么?” 陈益神色冷厉:“你为什么知道她死了?” 崔琨:“猜的,你之前说重大刑事案件,我猜的不行吗?” 见状,卓云忍不住了,拿起监控截图起身上前,骂道:“畜生一样的东西,你敢说这不是你?!” 崔琨看了一眼,道:“不是我,不清不楚的怎么看出是我?身材吗?” “长得像一点就是我了?你们得讲究证据!” “你……” 卓云气急,要是没有录像,他恨不得直接动手。 可怜的赵若瑶,现在还冰冷的躺在冰柜里呢! 问到这里,陈益起身离开审讯室:“云哥,跟我出来。” 另一边,观察室的人也汇聚到了办案大厅,包括张晋刚在内。 “肯定是这王八蛋!”卓云是性情中人,再次怒骂出声。 张晋刚的脸色也是很不好看,开口道:“dna都对上了,错不了。” “陈益,案子是你负责的,想办法让他认罪。” 陈益:“必须找到第一案发现场,不然撬不开他的嘴。” 证据需要形成链条,仅凭dna鉴定还不够。 眼下,第一案发现场非常重要。 找到了第一案发现场,便可以搜寻赵若瑶留下的痕迹,包括周围监控也不能放过,都是能够定罪的铁证。 如此,便能形成完整的证据链。 张晋刚点头:“好,你看着办,我等你消息。” “陈益,案子查的漂亮,其他事情等案子结束再说。” 待张晋刚离开后,陈益看向江晓欣:“江姐,查一下崔琨的开房记录以及名下所有房产。” “强哥,让痕检做好准备。” “书瑜,让法医助理也做好准备。” 三人点头,立即投入了工作。 开房记录和房产属于基本信息,江晓欣的速度很快,没用多久便有了结果。 近几个月来,崔琨并无开房记录,但名下有一处房产。 不是豪华别墅,而是位于市区的一个大平层,价格同样不低。 “书瑜,强哥,交给你们了,我留下看监控。” “云哥,你也去吧。” 方书瑜:“好。” 陆永强:“明白。” 卓云:“知道了。” 法医和痕检技术人员离开后,陈益带着江晓欣和网监科的人,开始对崔琨这处房产周围的监控,展开了广泛排查。 只要能在案发当天,发现崔琨和赵若瑶的身影,或者拎着同样的箱子,即可作为证据链之一。 此刻,刑侦支队全体,开始忙碌起来,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 时间缓缓过去,很快来到了晚上十点。 办案大厅内,陈益的眉头越皱越深,因为在监控内,并没有发现和案情相关的东西。 甚至,连崔琨的影子都没找到。 江晓欣同样皱眉:“什么情况,第一案发现场不在崔琨家里吗?” “难不成野外?” 陈益视线从监控上移开,点燃了一根香烟,道:“绝对不是野外。” 江晓欣:“不是野外的话……违规宾馆?” 现在规定入住酒店宾馆需要实名认证,信息实时上传,但有些老板为了赚钱,会省掉这个流程。 阳城那么大,绝对存在这种地方。 陈益抽着香烟,道:“让我想想。” “崔琨需要用到乙醚,说明赵若瑶不是自愿,既然不是自愿,就不会主动和崔琨进宾馆酒店这种地方。” “要是迷晕了再带进去呢?” “好像不太行,赵若瑶年龄太小,目标明显,一个中年男子抱着一个少女进酒店,有人报警的可能性不小。” “难道真装进了行李箱?活着带进去,死了带出来?” “这么扯的吗?” “等会!” “嫌疑车辆是套牌,能控制赵若瑶的机会不多,时间必然不是深夜凌晨。” “若是大摇大摆的开着套牌车行驶在路上,长久停靠宾馆酒店,被交警查到的可能性也很大,交通监控系统现在是实时监测。” “崔琨有着不俗的反侦察意识,应该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这也是他选择凌晨抛尸的原因。” “难道说,他用的另一辆车?” “等深夜之后,开车带着赵若瑶的尸体,就近换了套牌车?” “第一案发现场到底是家里,还是宾馆酒店,还是……车里?” “利用天网系统,全城查那辆套牌车的行车轨迹吗?是否有用?不对不对,套牌车作案极其危险。” 大量可能性充斥在陈益脑海,让他的思维现在有了一丝混乱。 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是忽略了什么吗? 江晓欣愣愣的看着陈益,听着他的自语,感觉自己也完全乱了。 原本简单的事情,怎么越听越复杂?? 许久之后,陈益眼神恢复清明,开口道:“江姐,查一下崔琨名下的车。” 江晓欣:“好的,马上。” 她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会,随着页面跳转,她当即开口:“有一辆,车牌号是东a58666。” 东是阳城所在省份的简称,阳城是省会城市。 此刻,电话铃声响起。 陈益拿出手机接通:“喂?云哥。” 卓云那边停顿片刻,说道:“陈益,什么都没有,连个头发丝都没有找到。” “还有,陆永强说……所有房间没有清扫痕迹。” “这里应该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陈益开口:“不是的话,现在马上去崔琨公司,他的车应该停在那,钥匙我现在叫人送过去。” “把里面,彻底查一遍。” 卓云:“好。” 电话挂断。 …… 时间过了十二点,卓云一行人返回。 这次带来了好消息,有重大发现! 在崔琨车内副驾驶位置,发现了几根头发,而且在脚垫上,也拓印了疑似女孩的脚印。 此刻,已经带进去检测了。 “只有副驾驶?” 陈益再次察觉到了不对劲。 卓云点头:“只有副驾驶,后座很干净,后备箱也没有异常。” “赵若瑶应该就是在这辆车上,被迷晕的。” 陈益沉默下来。 既然整车没有进行过仔细清理,那就说明车辆也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难道真的是跑到了一个犄角旮旯的宾馆,犯罪后换车? 若是这样的话,又回到了那个问题,套牌车不怕查的吗? 万一被查了,后边的计划全部泡汤。 这个崔琨,搞什么鬼,是自己想的太复杂了吗? 但是往简单了想,也不合理,左右都不通。 现在急需一个突破口。 “大家先回去休息吧,让法医和痕检也不用忙了,都回去。” 陈益揉了揉眉心,轻声开口。 卓云:“那你……” 陈益:“不用管我,我需要认真想一想整个案子。” 卓云迟疑,没再说什么,反正嫌疑人已经归案,剩下的事情不必过于着急。 方书瑜临走前本想让陈益先休息明天再说,也让对方找了个理由送走了。 凌晨,办案大厅只剩下陈益一个人。 他开了一个灯。 昏暗的灯光,照亮了眼前玻璃白板,上面贴满了照片和名字,以及目前所查到的所有线索。 密密麻麻彼此成线,相互连接。 陈益拿起记号笔,在崔琨和赵若瑶名字上,画了一个大圈。 所有疑点,此时在脑海中迅速跳动。 僵局吗?不应该啊,难不成真碰到了那概率极小的可能? 站立良久后,陈益转头,看向吸附在白板角落的名单。 那里,是早年的旧案。 (本章完) 第79章 扫地大爷 第79章 扫地大爷 凌晨两点,办案大厅。 陈益如稻草人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视线处,是张晋刚和陈志耀所提供的名单。 他现在已经将崔琨暂时从自己脑海中踢开,用新的目光,去看十几年前的这场失踪旧案。 还是那句话。 如果两个案子之间有联系的话,那么新案就是开启旧案的钥匙,旧案就是打破新案僵局的最好办法。 共同点。 只要能找到更多的共同点。 仅凭福利院这三个字,还远远不够。 “如果,崔琨不是凶手呢?” 陈益抬手扶住白板,低头微微闭目,脑海中画面展开,那是之前崔琨面对审讯的情况。 “我没有杀她!” …… “反正我没有杀人!” …… “你们得讲究证据!” 表情,语气,内容,如慢放电影般,逐帧在陈益脑中略过,不时暂停。 崔琨的状态,确实存在可推敲的点,不像是气急败坏下,和警方玩死不承认的把戏。 尤其是那一句:反正我没有杀人。 现在距离审讯后已经多了新的线索,那就是在崔琨的车上,发现了疑似赵若瑶的生物痕迹。 错不了,鉴定后肯定是赵若瑶。 如果拿着新的证据去找崔琨,他会怎么说呢? 想到这里,陈益轻声自语:“那又怎么样?上我车怎么了,反正我没有杀人!” 反正没有杀人? 是不是可以这样解读:没错,我就是控制了她,我就是迷晕了他,没有杀人,反正我就是没有杀人! 更深层的意思,杀人者是另外一个吗? 锁定这个可能性,陈益睁开双眼,再次看向白板上的名单。 他拿起手中的记号笔,在三个名单上,各自画了一个圆圈。 重合交叉点的名字,是白国祥。 白国祥? 陈益愣了一会,转身来到电脑前,开始搜索康世集团最近一段时间的信息。 “倒是差点忘了一个问题,老爸现在都已经不参与慈善爱心工作了,他白国祥身为董事长,亲力亲为做什么?” 说话间,陈益看向屏幕跳出来的资料。 最近半年内,康世集团的产品出了点问题,导致社会风评大幅度下降,公司遭受了不少负面影响。 公关,正在努力解决。 爱心捐助仪式,就是其中一个办法,可以缓和康世集团在大众心目中的形象。 那场仪式请了不少记者,还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大肆宣扬。 这就是白国祥亲自到场的原因吗? 回忆起白天和白国祥的对话,陈益滑动鼠标,打开了爱心捐助仪式的视频。 场面很热闹,一副祥和之景,白国祥一脸笑容,亲自将手中的礼物,递给了赵若瑶。 赵若瑶,很是欣喜期待。 不过,白国祥在面对赵若瑶的时候,并不如其他人一般直接就走,而是停留半响后,还抬手捋了捋赵若瑶的头发。 如同,长辈对晚辈的喜爱。 赵若瑶不以为意,笑容未曾消失,毕竟面对是一位可以叫爷爷的长者。 “两人认识?” 陈益皱眉,起身再次来到白板前,拿出手机,翻到了十几年前两名失踪女孩的照片。 然后,和赵若瑶仔细比对。 蓦地,他目光一凝,仿佛发现了什么,之前还真没在意。 第三个共同点,来了。 三名女孩的脸型,相对来说比较特殊,属于菱形脸和鹅蛋脸的结合,看起来非常舒服,很容易一见钟情。 不是那种特别漂亮的,但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极为耐看。 这样的长相,可比那些化妆或整容脸强太多了。 “难道……” 陈益收起手机,又返回了电脑前,搜索宁顺福利院的资料。 可惜,寥寥无几。 宁顺福利院荒废的时候,网络还不是特别发达,所以并未留下太多的资料背景。 发现这一点后,陈益松开鼠标,靠在了椅子上。 当他把视线从崔琨身上移开的时候,看似混乱的线索消失,相互融合集成了一条最为合理的线。 这条线,不存在疑点。 既然不存在疑点,那就是最有可能的事实。 “看来,需要走一趟宁顺福利院,不知道还在不在,是否已经拆掉。” 陈益自语了一句,坐在椅子上渐渐睡着。 …… 翌日,因为案件紧迫的缘故,大家都来的很早。 不过,并不见陈益的踪影。 “陈益呢?” 卓云奇怪,喊了两声没有回应,随即视线定格,迈步来到办案大厅的白板前。 上面,贴满了照片和文件,以及冗杂令人看不懂联系的线条。 随着时间的推移,来人越来越多,都围了过来,包括方书瑜在内。 “陈益呢?” 方书瑜有着同样的疑问。 卓云摇头:“不知道,估计是查到了什么,去验证了吧?” “这个白国祥是什么情况?” 说话间,他指了指白板最上方的名字。 一般来说,刑警的办案习惯,都会把最终嫌疑人的名字,写在上方醒目的位置。 而白国祥这个三个字,相当醒目,而且还有着重点标识。 方书瑜奇怪:“白国祥?” “白国祥是康世集团的董事长,昨天我和陈益还去走访过。” “人挺不错的,好像还和陈益的父亲关系很好,两家公司还有合作。” 卓云:“呃……” 他拿出手机想给陈益打电话,但最终放弃,暂时还是不打扰的好。 “先工作吧,昨天的鉴定结果还没有做。” “按照陈益之前的吩咐,所有人进入工作岗位。” 众人:“好。” …… 上午十点,陈益在经过打听后,开车来到了阳城的一片老城区。 下车后,他站在了一座建筑面前。 年久失修的铁门,墙壁斑驳的平房,院内高高的旗杆之上,也没有了红色的旗帜飘扬。 他视线转移,另一边可见年份不低的大树,秋风瑟瑟下,枯黄的落叶不时飘飞。 哗啦!哗啦! 里面并不是安静的,有扫地声传来。 陈益抬手,推开了铁门。 吱啦! 铁门的确是很长时间没有保养维修过了,在摩擦压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刺耳声响。 听到动静,扫地的大爷抬头看了过来。 “大爷,您好。” 陈益露出笑容,加快了脚步。 老大爷有些奇怪,停住扫地的动作,双手放在扫把竿上,撑着身体。 “小伙子,有什么事吗?”老大爷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陈益来到近前,笑道:“大爷,我是警察,想来和您聊聊。” 说话间,他掏出香烟递了过去。 老大爷看了一眼,摇头道:“早就戒了。” 陈益没有坚持,放在了自己嘴里。 看着陈益点燃香烟,老大爷开口:“你不会是来查失踪的吧?” 听得此话,陈益动作一顿,显然没想动对方第一句话,就说出了自己目的,很是意外。 见得自己说中,老大爷叹气摇了摇头:“都那么多年了,还在查呢。” “当年的你,还在上小学呢吧?这可真是一波又一波。” 陈益略微沉默,道:“大爷,这福利院不是荒废了吗?怎么您还在工作?” 老大爷看了他一眼,拿起扫把慢吞吞继续扫地,口中说道:“退休了没啥事,闲着也是闲着。” “这地方啊,挺还念的。” 陈益迟疑:“您以前是福利院的……院长?” 老大爷笑道:“什么院长,哪有那个命啊,看门的而已,顺便也负责伙房。” 陈益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那个……能和我说说张梦霞和王海琪吗?” 老大爷:“十几年前不都说了么,你可以自己去查资料。” 陈益:“我想再听一遍,可以吗大爷?” 老大爷无奈,再次用扫把竿撑住身体,转头看向陈益道:“想听什么?” 陈益道:“随便说说吧大爷。” 老大爷沉默片刻,开口道:“这两个孩子,可是很讨人喜欢啊。” “你那里应该有照片,是不是长得很俊俏?” “哎,可惜啊,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对我来说印象最深的还是王海琪,海琪这孩子古灵精怪,很会逗乐,经常跑过来和我聊天,让我给她讲外面的事情。” “现在的话,都三十多岁了吧?不知道结婚没有,有孩子没有。” “要是有了孩子,肯定和她一样可爱。” “你说啊,也不想着回来看看我。” “哎。” 再度叹了口气,老大爷继续清扫。 陈益安静了一会,道:“万一她们……” 刚说了四个字,老大爷突然转头,打断道:“什么万一?年纪轻轻的可不能有乌鸦嘴!” “你不是警察吗?当个警察连人都找不到,你怎么当的?” 面对突然情绪有些激动的老大爷,陈益表达歉意:“不好意思大爷。” 老大爷愤愤,瞪了他一眼,继续干活,越走越远。 陈益迈步追了上去,道:“大爷,当年两人和谁走的最近啊?” 老大爷背对着陈益,回答道:“张梦霞不知道,王海琪和我走得很近。” 陈益:“除了您呢?” “我指的是成年男性,不一定是福利院的。” 老大爷:“那就是院长呗。” 陈益:“院长叫白国祥吗?” 老大爷:“不是,你说的白国祥那是外面的大老板,资助了不少钱,好人啊。” (本章完) 第80章 谁是你贤侄 第80章 谁是你贤侄 院内。 陈益追问:“他是不是对王海琪有特殊照顾之类的行为?” “有吗?”老大爷回头,想了一会后,道:“你这么说的话,还真是,我记得他经常送海琪东西,对海琪很好。” 陈益:“那张梦霞呢?他是不是对张梦霞也很好?” 老大爷迟疑:“这……我记不太清了,你问白先生做什么?” 陈益轻吸一口气,刚想说话,此时电话铃声响起。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江晓欣打来的。 “喂?江姐。” 江晓欣:“陈益!在哪呢?” 陈益:“查案子,怎么了?” 江晓欣语速比平时快了许多:“你昨天不是让我监控那十二人的身份证吗?出现动静了!” “有个人,购买了明天上午,飞国外的机票。” 陈益:“谁啊?” 江晓欣:“白国祥。” 听到这个名字,陈益沉默片刻,目光中有冷意升腾:“我知道了,等我回去。” 电话挂断。 收起手机后,陈益看向眼前的老大爷,张了张嘴,组织语言:“大爷,张梦霞和王海琪,可能要找到了。” “嗯?” 听得此话,老大爷愣了几秒,随即瞪眼,扔掉手中的扫把上前。 “你说什么?在哪呢?” 陈益犹豫了一下,道:“大爷,我下次来和你说。” 语罢,他转身准备离开。 老大爷追上拦住了他的去路,生气道:“什么下次,现在就说!” 看得出来,他非常关心两个女孩的下落,不管能不能见面,只要知晓近况就行。 也算,能了却早年的一桩心事。 看着挡在面前的老大爷,陈益叹道:“现在还不知道,您等我查完再说,行吗?” 没有见到尸体,就不能说死了。 哪怕有万分之一,亿分之一活着的概率,现在也不能乱讲。 老大爷盯着陈益看了一会,拿出一个破旧的手机道:“你把你手机号给我。” 陈益没有拒绝:“行。” …… 陈益返回了市局。 办案大厅,看到陈益的卓云立即迎了上来:“陈益,去哪了你?白国祥他……” 陈益摆手:“先等会。” 说完,他径直来到江晓欣面前,说道:“江姐,马上查一下白国祥名下的所有房产,不要有任何遗漏,包括宅基地自建房。” 江晓欣操作电脑:“好,马上。” 此时,包括卓云在内的不少人都围了过来。 新的调查对象出现,难道代表着案子又有了新的情况? 白板最上方的白国祥,也和案子有关系吗? 很快,江晓欣有了结果:“查到了。” “一共六处房产,你看看。” 陈益凑近。 阳城某别墅。 阳城某大平层。 阳城某别墅。 …… 扫了一眼后,陈益视线定格,指着屏幕上的地址道:“这里。” “我去签搜查令,所有法医,痕检,一线侦查员,只要能喘气的,给我全部出发,彻查这片宅基地!” “江姐,从现在开始全面监控白国祥,定位他的手机号,随时给我发信息更新位置。” “程序不用走了,张局那边我会说。” 卓云蒙了一秒。 眼前陈益的神态和语气,仿佛让他看到了周业斌的影子,而且感觉要更为强烈。 这简直是天生的领导者。 江晓欣也是脸色变了变,听出事情的严重性,连忙点头:“好,我知道了。” 很快,近十辆警车呼啸着驶出市局,全速朝着白国祥名下的宅基地房产赶去。 其中一辆车内,陈益和方书瑜等人,坐在一起。 “陈益,你怀疑白国祥?” 说话的是方书瑜,秀眉紧皱,心中有极大的落差感。 实在是白国祥之前给她留下的印象不错,又和陈家有关系牵扯到了陈益,所以她下意识有着好感。 现在,怎么突然就变成嫌疑人了? 陈益脸色有些难看,冷声道:“不是怀疑,我能肯定就是这老王八蛋干的!” “畜生!多活了二十年,又一条人命!” 这老东西。 幸亏他没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崔琨身上,不放过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 否则的话,还真存在概率让白国祥跑掉! 一天,只要再耽搁一天,这家伙就已经到国外了。 再想抓回来虽然可操作,但免不了有很多的麻烦,而且世界之大,变数太多。 陈益的话让方书瑜等人脸色突变,继而都沉默下来。 他们不知道昨天晚上陈益到底做了什么,为何案情会有如此变化。 只清楚。 真正的嫌疑人,锁定。 一个小时后,所有警车停在了一座自建别墅前。 这个地方相当偏僻,周围没有小区,连城中村落都不见。 更像是,荒山野岭的环境,只不过没有山罢了。 “破门!” 随着陈益一声令下,有技术警员立即上前,打开了铁门锁芯,众人鱼贯而入。 “痕检,法医,仔细检查每一个房间。” 陈益挥手,示意技术警员继续破门。 当大部分警员进入别墅之后,陈益走在最后面,打量脚下所处的院子环境。 院子很大,植被错落,不远处有一颗高大的橡树矗立在此,吸引着来访者的视线。 橡树的对面,还修建了一个精美的喷泉,不过已经荒废了,上面都是杂草和落叶。 “应该不至于……把人埋在这吧?” 陈益自语。 掘地三尺现在还有点早,有些事情可以直接问嫌疑人的话,便暂时不必去做无用功。 在原地站了一会后,陈益回头,视线放在了大门延伸至正门的小路上。 恍惚间时空仿佛穿越,让他看到了十五年前,二十年前,有两名女孩曾经在上面经过,然后从此不知去向,消失在了人世间。 也许,是竖着经过的。 也许,是横着经过的。 他点燃了一根香烟,抬头望着前方的橡树。 微风吹来,橡树有两片枯叶折断,顺着风道在空中摇曳,缓缓落在了陈益脚下。 陈益低头,目光波动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间缓缓过去,香烟早已燃烧殆尽,不知过去了多久,别墅楼上的窗户打开,卓云探头喊道:“陈益!快上来!” 闻言,陈益转身,大步踏进了别墅正门。 二楼某卧室,陈益走了进去,此时房间内不少警员正在忙碌,而卓云站在柜子前,脸色极为难看。 仔细看的话,甚至还能看到他的双手有着轻微抖动,代表他此刻的情绪有着巨大波动。 手掌之上,是一个相册。 看到陈益过来,卓云将手中相册默默递了过去。 陈益接过。 第一张照片,便让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那是蜷缩坐在床角上的一名女孩,全身无衣物,头发散乱,看镜头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惊恐。 不是赵若瑶。 陈益眼皮抖了抖,神色平静,继续往后翻。 女孩双眼紧闭,已经躺在了床上。 继续翻,出现了第二名女孩。 继续翻,赵若瑶的身影,赫然跳入眼球。 “陈益,看这。” 卓云压制住怒气,打开了旁边的衣柜。 陈益下意识转头,眼前挂着三件衣服,其中两件很有年代感,最后一件他认识。 在爱心捐助仪式上,赵若瑶穿的就是这一件。 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行李箱里,没有赵若瑶的衣服了。 并非销毁,也不是丢掉,而是如展览般,静静挂在了这里。 陈益合上相册,微微闭目,深吸了一口气。 再次睁开的时候,眼神中已经充满了寒意。 甚至隐约间,还能看到一抹杀气。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江晓欣的电话。 “江姐,白国祥现在在哪?” “陈氏集团?真是会挑地方,好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陈益扭头就走。 “云哥,叫上五个人,其余的留下继续勘查现场。” 卓云一脸怒意,大步跟上:“来了!” …… 半个小时后,刺耳的警笛声冲过道路,目标直指陈氏集团。 隐约间,沿途所有司机行人,都是下意识转头,似乎能从那两辆车上,看到罚罪的信号。 私家车纷纷避让,使得警车一路畅通无阻。 原本正常一个小时的路程,仅用了不到四十分钟便来到了目的地。 陈益下车,带人冲进大门。 “诶?你们等会!干什么的……呃,陈少??” 保安队长刚想阻止,看到是陈益之后,当即一愣。 “闪开!别挡路!” 陈益脸色铁青,脚步不停,轻车熟路上了电梯,直达会议室楼层。 此时的公司高层,正在与合作伙伴开会,商谈合同签订事宜。 砰! 就在此时,房门被一脚踹开,因为力道太大甚至还出现了裂痕。 会议室所有人一激灵,全部转头。 陈益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下。 身后,卓云几人面面相觑。 好吧,这是你家的公司,踹就踹吧,应该没人会投诉。 首座上,陈志耀刚想骂两句,看到是陈益后顿时蒙圈。 “小益?你怎么来了?” 他非常意外,以前陈益都很少来公司,更别说当了刑警之后了。 陈益阴沉着脸,扫视一圈,目光最终凝聚在白国祥身上。 “贤侄?你这……毛毛躁躁的做什么?” 白国祥起身露出笑容。 陈益怒骂:“滚犊子,谁特么是你贤侄!” 陈志耀皱眉:“小益!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本章完) 第81章 审问白国祥 第81章 审问白国祥 偌大的会议室内,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陈益身上。 在坐的大部分人,是认识陈益的。 陈氏集团的公子,这谁不认识,最近听说对方好像当警察去了。 只不过……眼下什么情况? 带着五六个人冲进会议室,其中还有穿警服的。 这是要抓人的节奏吗? 在自家的公司,当着自己老爸的面抓人?有点个性。 另一边,白国祥面对陈益毫不客气的辱骂,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目光平静的注视着他。 陈益没有回答陈志耀的问题,掏出手铐大步上前。 身后卓云等人,迅速跟随。 “小益!” 陈志耀脸色微变,猛地站起身。 陈益这才开口:“市局刑侦支队办案,无关人员退开!” “白国祥,你涉嫌一起重大刑事犯罪,请马上跟我们走一趟!” 话音落下,卓云六人加快脚步,将白国祥包围。 身旁的公司高层吓了一跳,赶紧起身远离。 重大刑事犯罪? 白国祥?! 这……这什么鬼啊! 陈志耀也被震了一下,惊疑不定的看向白国祥。 前几天自己儿子说局里有案子,就……就是白国祥干的?什么案子? 眼下两家公司马上就要合作了,这得亏还没签合同啊! 此时,白国祥扫了一眼围在自己身边的警察,淡声道:“贤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陈益缓声开口:“我说了,别叫我贤侄!” “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让我动手?” 闻言,白国祥脸色一沉,冷声道:“陈益,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涉嫌重大刑事犯罪?你指的是什么?” 陈益:“到了市局,你就知道了。” 白国祥生气了:“陈益!” “你想明白了,我可是康世集团的董事长,在阳城……” 话没说完,陈益突然动手,按住他的脖子,猛地砸在会议室的桌子上。 砰! 巨大的力道导致了不小的声响,使得其他会议成员一激灵,全部起身后退。 随后,皆是下意识看向陈志耀。 好家伙,你这个儿子有点生猛啊!话说不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吗? 陈志耀更是呆了一下,脸色有些古怪。 “陈益你……” 白国祥心中一怒,尝试挣扎,但陈益的手如同钳子一般将他死死固定在桌子上,根本挣脱不开。 陈益凑近,寒声道:“狗东西,我不管你是谁。” “这颗罚罪惩恶的子弹,你是吃定了!” “铐上。” 听到最后两个字,卓云和另一名警员立即动手,手铐卡在了白国祥的手腕上。 在陈益松开手后,他被拉了起来。 “带走!”陈益挥手。 “走!” 卓云声音泛冷,几人押着脸色难看的白国祥离开了会议室。 陈益跟了上去,临走前脚步停顿,回头道:“爸,这老家伙肯定出不来了,合作的事情你看着办吧。” “其他问题,等案子结束回家再说。” 说完,他迈步消失在众人视线下。 会议室,陷入了长久的寂静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有公司高层看向陈志耀,迟疑开口:“陈董……” 陈志耀坐了回去,淡声道:“行了,终止合作,散会吧,以后再说。” 对方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陈董,您儿子他……” 陈志耀瞪了过去:“怎么了?打击违法犯罪,我骄傲,你有意见?” 对方:“没……没有,当然没有。” “您儿子……很优秀!” 他竖起了大拇指。 别的不说,就凭刚才抓人的气场,可不是一般刑警所能具备的。 陈志耀这才满意:“那是自然。” …… 市局。 白国祥被铐在了审讯室,与此同时张晋刚也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你怎么把白国祥给抓来了??” 张晋刚不知内情,语气中带上了质问。 “张局!”不待陈益说话,卓云沉声道:“这起案件的凶手不是崔琨,而是白国祥!” “所有证据,都在他名下的一处房产内!技术科和法医还在勘查。” “幸亏陈益早有准备,再晚一天,这老混蛋就要坐飞机跑了!” 张晋刚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他极度惊愕,下意识看向陈益。 陈益沉默片刻,开口道:“不仅如此,除了赵若瑶外,十五年前和二十年前的两起女孩失踪案,也是他干的。” “第一案发现场,全是证据。” “他甚至把那里当成了自己的展览馆,重复欣赏所谓的战利品。” 张晋刚呆了半响,下意识道:“死……死了?” 他问的自然是那两个女孩。 陈益点头:“应该是死了。” 得到肯定,张晋刚双拳缓缓握起,轻声开口:“也就是说,早抓到他的话,第二个女孩不会死,赵若瑶也会平安快乐的活着?” 陈益一怔:“呃……” 这个假设当然是正确的。 如果张梦霞失踪后,白国祥立即归案,那就不会再有接下来的王海琪,更不会有现如今的赵若瑶。 但他没有这么假设过,估计……也就张晋刚会这么想。 因为负责那两起失踪案的,就是张晋刚。 “问你呢,是不是?” 张晋刚重复。 明明属于显而易见的事实,但他却追问了第二遍。 陈益无奈:“是。” 此刻,张晋刚脸庞剧烈抖了抖,脸庞突然涌上怒色,快步就要冲进审讯室。 他的情绪,有了失控。 身为老刑警,虽然他心理素质很好,虽然他经验丰富,但当得知因为自己的工作不力,让两名女孩凄惨遇害后,一时间无法接受。 “张局!” 陈益脸色微变,和卓云赶紧拉住了他。 “张局,别冲动!” 张晋刚怒道:“放开我!” “这狗东西,我要亲自去问问他!放开我!” 陈益劝道:“张局!案子还没结束,您不是让我全权负责吗?我来审,我来问。” “我保证,任何细节都不会放过,一定给您完美的结果。” 张晋刚挣扎了一会,但被卓云死死抱住。 我的领导哎!您可不能在审讯室把他给打了,要打也得换个地方啊。 当张晋刚渐渐平静下来后,甩开卓云的手看向陈益:“我等你的结果。” 他只说了六个字,便离开了。 看着对方的离去的背影,陈益突然觉得此刻的张晋刚,有了一丝落寞。 今天终于知道了答案,但是答案,却是最坏的结果。 没有离家出走,没有被拐卖,而是死了。 没有什么,比死了更加严重。 站在原地安静片刻后,陈益转身,走进了审讯室。 白国祥已经被铐在椅子上,脸上充满了阴霾。 “陈益!你到底想干什么?!疯了吧你!你……” 看到陈益进来,白国祥气急败坏。 陈益打断道:“姓白的,先别狗叫,听我说,很简单的,只有两件事。” “第一,崔琨被抓,这件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否则不会订明天的机票。” “之所以订明天而不是今天,应该是要处理完最后的生意,好让你在国外的下半辈子,过的更好一点。” “而且……你也很自信,崔琨不会那么快出卖你,是吗?” “第二,第一案发现场已经找到了。” “照片,衣服,包括生物痕迹等,都会有。” “明白了吗?” 对白国祥已经不用废话了,因为证据太多,认罪只是第一步,此刻也是最简单的一步。 听完陈益的话,白国祥原本想反击的说辞,全被堵在了喉咙里,脸色登时变得有些苍白。 额头上,冒出了丝丝细汗。 他瞪着眼睛,有些惊惧的看着陈益,不知是惊惧警方的破案速度,还是惊惧自己未来的下场。 说完后,陈益缓步走了过来,一把捏住白国祥的脖子。 “我现在没工夫审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只有一个问题,张梦霞和王海琪呢?” “她们在哪!!” 白国祥顿时脸色涨红,想要掰开陈益的手。 身后,卓云顺手关掉了录像开关。 “我……我不知道!”白国祥艰难开口,“是……是崔琨处理的!” 闻言,陈益立即松开手,转身离开。 “提审崔琨!” 很快,崔琨从留置室被带到了审讯室。 面对第二次审问,崔琨淡定了不少,然而在得知白国祥归案且已经认罪后,当即脸色大变。 尤其是别墅现场的暴露,也让他失去了最后一丝侥幸。 “人在哪?” 陈益居高临下看着崔琨,淡声开口。 崔琨低着头,小声道:“别墅往东三公里的树林。” 闻言,陈益摆手:“带上他出发。” …… 两个小时后。 对第一案发现场的勘察工作已经告一段落,所有痕迹和生物组织,需要带回局里进行检测比对。 此时,法医和痕检得到消息后,离开别墅和陈益他们汇合。 这是一片丛林,树木并不密集。 在更深处的某个地方,警员们正在按照崔琨的指认地点,奋力开挖。 一厘米。 两厘米。 三厘米。 所有人都在等。 “挖到了!” 有警员大声喊道,随即丢掉铁锨,改用更灵巧的工具继续开挖。 最先出现在众人视线下的,是人的手掌白骨,然后是身躯,双腿。 一具。 两具。 最终,两具白骨被小心翼翼的抬出,放在了法医铺好的白布上。 望着眼前的两具尸体,在场所有人沉默,气氛很是沉重。 不少人,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这显然不是成年人的尸骨,年龄也就和赵若瑶差不多。 陈益盯着尸骨看了一会,骤然转身,一脚踹在了崔琨身上。 “助纣为虐!!” “这要不是法治社会,我非活剐了你们两个!” 伴随着陈益愤怒的声音,崔琨脚下趔趄,仰头摔倒在地。 身旁的警员也是神色冷厉,迅速把他拉起。 没有人去指责陈益,因为这起案子,嫌疑人实在是罪恶滔天,其行为丧尽天良! 另一边,方书瑜默默不语,认真做着自己的工作。 尸骨上没有伤痕,说明没有遭受重物击打。 不过,永远埋藏的皮外伤和心灵上摧残,对一个女孩来说才是最可怕的。 …… 众人返回市局,已经到了晚上。 两名嫌疑人还要继续审,首先就是白国祥。 当陈益再次出现在白国祥面前,后者已经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负责记录的警员敲击键盘,记录着白国祥的基本信息。 “姓名。” …… “年龄。” …… “说说吧,从宁顺福利院开始说。” 陈益平静了许多,抬手点燃一根香烟。 白国祥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喃喃道:“能给我一根烟吗?” 陈益:“不能,回答问题。” 换做其他嫌疑人他也就给了,但对白国祥,能保持心平气和就已经很不错。 白国祥叹了口气,道:“没错,宁顺福利院……张梦霞和王海琪是我杀的,我认了。” 陈益:“我知道是你杀的,说点我不知道的。” “怎么杀的?最初的过程。” 白国祥:“当年……我刚刚创业成功,需要树立个人形象和企业形象,便开始资助宁顺福利院。” “我……我也不仅仅是为了公司,福利院的孩子身世可怜,我也同情,对他们都很好……” 陈益听不下去了:“得得得,你可闭嘴吧好不好?!” “别扯了别套了,没用!” “同情?对他们好?这是我听到的最恶心的笑话。” “人家的笑话是好笑,你的笑话是恶心!” “说重点!” 白国祥神色变幻了几下,继续道:“后来,我和张梦霞走的很近,就邀请她去我的别墅……” 陈益冷哼打断:“邀请?这个词用得好,我觉得还是改为诱骗吧,更贴切。” 白国祥停顿片刻,说道:“到了别墅后,我和她发生了关系,然后失手杀了她。” 简单一句话,直接略掉了所有过程,还给自己加了失手两个字。 陈益皱眉,倒也没再说什么。 多年前的事情,过程基本就是白国祥的一言堂。 就算详细描述了的经过,也无法判断真假。 对于张梦霞和王海琪,现在只关注结果即可。 倒也不着急,审问才刚刚开始。 陈益想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 比如,为什么非要杀人。 当时白国祥钱资助,那个年代,在孩子们眼中的形象自然高大,诱奸很容易得手,何必杀人。 是否,就是单纯的心理变态? 如果是,导致心理变态的原因是什么? 陈益不会放过白国祥,对方所有的一切,所有的秘密,他都会一点一点挖出来。 正如之前对张晋刚的保证,会有一个最完美的结果。 “王海琪呢?” 白国祥道:“差不多也是这个过程。” 陈益:“继续,赵若瑶,这次给我说仔细了,以前的事情可以糊弄,这次你就别想了。” “就从爱心捐助仪式开始说,为什么要亲自去参加。” (本章完) 第82章 求饶 第82章 求饶 审讯室。 白国祥看了陈益一眼,道:“我亲自去参加,有什么问题吗?” “爱心捐助仪式,现场有那么多媒体记者,外面还有围观的人,我当然要露面。” 陈益:“就因为最近,你们公司的产品有了很大负面影响?” 白国祥生无可恋的点点头:“对。” 看着前方的白国祥,陈益回忆所有线索,皱眉道:“白国祥,是实话吗?” 白国祥显得有些不耐烦了:“这件事很重要吗?” “我为什么亲自到场,和本案有什么关系!” 陈益冷声道:“当然有关系。” “你如果不是因为这场爱心捐助仪式去的,那就是专门冲着赵若瑶!” 听得此话,白国祥脸色微变:“你……” 陈益眼神锐利:“提醒一下,对崔琨的审讯还没有结束。” “相同的问题,我可以对他再重复一遍。” “白国祥,在我的面前,收起你的小心思。” “我所知道的,比你想象中要更多。” 白国祥深深看了陈益一会,随即低下头沉默。 半响后,他声音响起:“好吧,我是冲着赵若瑶去的。” “真是没看出来,陈志耀的儿子,还真是有点小聪明。” 陈益:“别扯那些没用的,说重点。” 白国祥缓声开口:“前段时间我坐车行驶在路上,看到了正在逛街的赵若瑶和她朋友。” “当时崔琨也在车上,于是我便让他去调查赵若瑶的身份来历。” “很巧,她来自上和福利院,我就决定亲自去参加爱心捐助仪式,再见一面。” 陈益:“为什么看上了赵若瑶。” 白国祥:“我无法回答,你为什么能看上你女朋友?需要解释吗?” 陈益暂时放下这个问题,继续开口:“然后呢?” 白国祥道:“然后我就去参加了爱心捐助仪式,在现场近距离见到赵若瑶后,越看越喜欢。” “后来,我找机会和她单独见了面,但她对我心生警惕,不愿意搭理我,更不愿意跟我走。” “于是,就让崔琨动手了。” “上周五,他把赵若瑶送到了我的面前,过程我不知道。” 陈益:“继续。” 白国祥:“当时赵若瑶是昏迷的,我侵犯了她,醒来之后我把她杀了。” 陈益:“一共用了多久。” 白国祥沉默片刻,道:“大概……四个小时。” 陈益咬牙:“四个小时,就只有一句话是吗?” 白国祥开始破罐子破摔:“你要是想听详细过程,我就跟你讲,不就那回事吗?” 砰! 陈益猛地一拍桌子,起身怒道:“讲!” 白国祥叹了口气,随即娓娓道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陈益的脸色越发难看,负责记录的警员以及旁观的卓云,也都是眉头紧皱,看向白国祥的眼神越发冷厉。 畜生,真的是不分年龄不分地位。 “最后,我让崔琨把尸体处理了。”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白国祥的脸色也浮现出怒色,那是针对崔琨。 让你处理尸体到底是怎么处理的,警察怎么会查到自己的头上? 真是越老越废物! 陈益双手撑着审讯桌,紧盯白国祥道:“所以说,二十年前就跟着你的崔琨,根本不是什么左膀右臂,而是你犯罪的帮凶。” “副总经理的头衔,名义上罢了,是吗?” 白国祥:“可以这么说。” 陈益:“除了这三个人,还有其他受害者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白国祥当即一愣,紧接着开口:“当然没有!” 陈益:“那为什么在张梦霞之后,过了五年有了王海琪,又过了十五年有了赵梦瑶。” 白国祥不满:“这是什么话?你很希望死更多的人吗?” “我又不是杀人狂!” 陈益淡漠的看着白国祥,拿起桌面上的照片,离开座位朝白国祥走来。 “你……干什么你?!” “你别乱来啊!我可是会告你的!” 白国祥吓了一跳,以为陈益要在这里对他动手。 陈益边走边说道:“动你脏手,我还没那么无聊。” “五年和十五年的间隔,这让我非常奇怪,根本不像变态连环杀人案。” “五年后作案,十五年后再次作案,让我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特征性连环杀人。” 在他个人的经验中,连环杀人案有很多分支,比如范围内随机杀人,特征性连环杀人等等。 范围内随机杀人,指的是凶手选择的作案对象,处在一个狭窄的范围内。 比如地点范围,职业范围,年龄范围或者经历范围等。 重点是范围,而不是特征。 杀人时间上,会有一定规律。 特征性连环杀人,指的是凶手选择的作案对象,有着共同的外部特征。 重点是特征,而不是范围。 杀人时间上,无规律可循。 在昨晚,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这个特征,白国祥的行为非常符合。 声音落下后,陈益已经近距离站在了白国祥面前。 白国祥神色一僵,惊疑不定的抬头看着陈益。 陈益将手中的照片,一一摆在了白国祥眼前。 张梦霞,王海琪,赵梦瑶。 陈益居高临下望着白国祥,淡声道:“我可不是瞎子,这三张照片,你不觉很像吗?” “说的准确点,你不觉得脸型很像吗?” “菱形脸和鹅蛋脸的结合,并不容易见到,纯天然的就更稀少了。” “真是巧啊,都来自福利院。” “只能说上帝关了一扇门,又为她们开了另一扇窗。” “可恨的是这扇窗,特么的让你这狗东西看到了。” 此话让白国祥上手下意识收缩,怒道:“你乱七八糟的说的什么玩意!” 陈益抬手,放在了白国祥的肩膀上。 这个动作,让白国祥身体一哆嗦。 “告诉我,你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慢慢说,咱们有的是时间。” “刚才已经聊了这么多,你就不准备谈谈杀人动机吗?说吧,我听着呢。” 白国祥脸色变化:“杀人动……什么杀人动机!” “我看上她们了,担心事情败露,杀了她们不行吗?” 杀人事实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现在他开始抗拒,似乎让陈益戳中了敏感的秘密。 这个回答让陈益摇了摇头,道:“以你的地位,女人招手即来,真的没必要。” “不想说是吗?那就让我猜一猜。” “有一个心理学名词,叫替代转移。” “什么叫转移呢?” “心理学是这么解释的:原先对某些对象的情感、欲望或态度,因某种原因,无法向其对象直接表现,而把它转移到一个较安全,较为大家所接受的对象身上,以减轻自己心理上的焦虑。” “举个教科书的例子来说吧。” “有位男人啊,被上司责备后回到了家,因情绪很差,就借题发挥骂了太太一顿。” “做太太的莫名其妙挨了丈夫骂,心里不愉快,刚好小孩在旁边吵,就顺手给了小孩一巴掌。” “儿子平白无故挨了巴掌,满腔怒火地走开,正好遇上家中小狗向他走来,就顺势踢了小狗一脚。” “这就是转移。” “男人不去忤逆上司,女人不去忤逆丈夫,小孩不去忤逆母亲,全都转移到了其他对象身上。” “这,就是转移。” “不过你的转移是畸形的,说明你曾经经历过非常痛苦的事情,甚至还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 “能留下心理阴影并发展成犯罪,年龄不会太大,我觉得当时的你未曾超过十八。” “从你的作案对象和作案手法分析,女性,年龄不大,奸杀。” “那么被转移的对象,应该也差不多。” “女性,年龄不大。” “你选择了特定对象,尤其是在爱心捐助仪式上,对赵若瑶显然是有喜爱的。” “这种喜爱仍然是畸形,爱中带恨。” “强奸,是畸形的爱。” “杀人,是刻骨的恨。” “结合以上所有论点分析,你的被转移对象,大概是你喜欢的人,也许是女朋友。” “她,在你年少的时候,对你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我说的对吗?” 听完陈益的话,白国祥呆呆的看着陈益。 片刻后,他突然激动起来,挣扎着想要站起,动作让手铐哗哗作响。 旁边看守的警员立即上前,死死摁住了他。 “别动!!” “呵呵。” 陈益冷笑,淡定的掏出香烟点燃:“看来我说对了。” “年少的经历给你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这让你对所有和她长相类似,年龄相近的女孩,带上了个人滤镜。” “那是黑暗滤镜,足以让你萌生犯罪意图的阴影。” “每个人的动机和行为之间,都有阴影存在,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把它挖出来。” “现在告诉我,你隐藏的阴影是什么。” “她是谁,对你做过什么。” 白国祥被按在那里动弹不得,对陈益怒目而视:“陈益!”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是大大低估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能分析到这一步。 陈志耀这个老东西,怎么会生出这般智商绝伦的妖孽! 陈益弯腰,拍了拍白国祥的脸。 “姓白的,你要是不说,我可就继续猜,继续查了。” “到时候,说不定你俩还会见一面。” “这可真是时光穿梭,看点十足的会晤。” 白国祥嘴唇不停的哆嗦。 每个人都有脆弱的一面,包括他这样的成功人士。 这在现实中,是很常见的现象。 别人觉得无所谓的小事,对你来说,可能就是心理上无法过去的大事。 “陈益,贤侄!你放过我,放过我!” 白国祥开始求饶,极为抗拒。 陈益怒道:“动手的时候,你考虑放过这三个女孩了吗?!” “说!!” (本章完) 第83章 案结 第83章 案结 “说!” 审讯室。 不容置疑的语气,让白国祥全身瘫软。 正在观看这场审讯的所有警员,此刻都是对陈益投去了震惊和敬佩的眼神。 从火速缉凶到询问深挖,对方真的是将强大的思维力和精准的判断力,展现的淋漓尽致。 恍惚间,他们仿佛能看到未来阳城市局的刑侦支队,多出一位神探级别的队长。 到那个时候,警队内部名声大噪的陈益,查案身影恐怕不仅仅局限于阳城。 甚至,帝城也会存在挖人的可能。 没有被遮住的金子,一旦绽放,光芒只会越发耀眼。 “我……我说。” 在陈益气场的逼迫下,白国祥整个人失去了所有力气,喃喃开口。 见状,陈益摆手,按住白国祥的两名警员立即将他松开。 卓云非常“贴心”,眼见陈益近距离站在白国祥面前,转身拿起一把椅子,放在了陈益身后。 陈益有所感应,回头看了一眼,缓缓坐下。 白国祥耸拉着头,声音缓缓响起:“你很聪明,没错,年轻的时候我确实有一个女朋友。” “她……让我做了很多年的噩梦。” “我可以,不说她的名字吗?” 陈益这次没有拒绝,点头道:“可以。” 白国祥深吸一口气,道:“谢谢。” “记得,那是我十四岁的时候。” 十四岁? 陈益眉头一挑,比他预估的年龄,还要小上一些。 “我是单亲家庭,父母离异,从小跟着父亲一起生活,但我父亲因为母亲的缘故,经常在喝了酒之后,对我进行打骂。” “离婚原因……是我母亲的出轨,所以我父亲看我不顺眼倒也正常。” “初中的时候,我就辍学了,独自一人在社会上打拼,父亲从来没有管过我的死活。” “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了我的前女友。” 陈益此时开口:“前女友?你只交过她和现任妻子两个女朋友吗?” 白国祥点头:“是的。” 陈益嗯了一声:“继续。” 五十多岁的白国祥,一句前女友,直接拉回了四十年前,很有年代感。 白国祥:“她是我遇到的最完美的女孩,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女孩,也是我发誓要好好照顾一辈子的女孩。”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奋发图强,渴望成功,几乎所有工作都做过。” “渴了,她会给我递水,饿了,她会给我做饭,哪怕失败,她也从来没有嫌弃过我。” “你说,这是不是完美的女孩。” 陈益:“目前听到这里,我承认是的。” 此刻,白国祥脸上有了怒意:“可是,她却让我看到了最不堪的一幕!” “那是两年后的一个春天,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破旧的平房,突然察觉到房间里有动静。” “我没有从正门进去,而是来到了侧窗。” “虽然拉着窗帘,但还是留下了不大不小的缝隙,刚好可以看到床上的全貌。” “你能想象吗?在我心中完美的女孩,清纯的女孩,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的女孩,正在床上,和两个男人……”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幕,声音,动作,表情,一切!!!” “最让我后悔的,是我竟然目睹了全过程,没有放过任何细节。” “那一刻我这才明白,一切都是假的。” “自此,我再也没有和她见过面,全身心投入了工作,直到公司的创立。” 说完这番话,白国祥整个人苍老了不少,双拳紧握。 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去回忆十几岁的青春,还能有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可见那件事情对他造成了无法磨灭的伤害。 这种伤害,是永久性的。 也许可以淡忘,但永远会在心中留下痕迹。 而白国祥在阴影造成的扭曲之下,最终选择了泄愤报复。 可惜,可恨,报复的是无辜的人。 陈益沉默良久,道:“所以第一次见到张梦霞的时候,让你回忆起了过往。” 白国祥叹道:“没错。” “我本来没想杀她的,就是鬼使神差的……想接近,接近,再接近。” “当接近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张脸我心中怒火再也压制不住。”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就死了。” 陈益眼神眯起:“什么感觉?” 白国祥停顿了一下,道:“抱歉,确实感觉很好。” 陈益:“杀了她,如同杀了前女友,是吗?” 白国祥没有说话。 问到这里,陈益站起了身。 当心理发生扭曲的人有了第一次杀人的快感,第二次也很难避免。 若是可以使用万幸这个词,那就是白国祥的作案对象并不是所有年少女性,而是有着特定特征。 否则的话,受害者怕是不仅仅只有三个。 陈益开门离开。 白国祥静静的坐在那里,低着头,没有再说一句话。 所有一切被挖出,让他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双目也变得无神起来。 伤疤的揭开尚且疼痛,更别说伴随一生的不愿回忆的年少阴影。 但,这是他必须要经历的过程。 三名无辜的女孩惨死,等待白国祥的,将会是立即执行的死刑。 此刻开始,他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 根据阳城死刑方式和罪行恶劣程度,枪决可能性极大。 正如陈益之前所说:这颗罚罪的子弹,你是吃定了。 当陈益内心彻底松了一口气,来到办案大厅的时候,发现刑侦支队所有人,都站在这里。 他们静静的望着停住脚步的陈益,久久无言。 这一幕让陈益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说话还是不该说话。 顷刻间,不知是谁带了个头,零散的掌声响起,随即掌声越来越大。 身后的卓云亦是轻吸一口气,抬起了双手。 他们不是为了案件鼓掌,而是为了惩罚罪恶鼓掌,为了三名女孩的昭雪鼓掌,为了陈益精彩的查案和审讯过程鼓掌。 同时,也是为自己鼓掌。 此案回顾极难,但他们所有人在陈益的带领下,仅用了不到一周的时间侦破此案,将丧心病狂的嫌疑人绳之以法。 这一刻,每个人对陈益都是心服口服,没有任何其他心思。 这,就是能力的体现,不掺杂任何水分。 人群中,方书瑜也在,她静静看着陈益,当对方视线扫过来的时候,彼此对视下微微点头。 显然,方书瑜内心对陈益,也有了绝对肯定。 陈益站立良久,最终轻轻一笑:“大家辛苦了,我去见张局。” “云哥,继续审崔琨,拿到他的详细口供。” 卓云:“好,我知道。”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陈益离开了办案大厅。 他们都有预感,在不远的未来,自陈益加入刑侦支队的那一刻起,阳城乃至全省警队,或将迎来新的格局。 更远的未来,也许影响的不仅仅是全省。 …… 办公室。 陈益坐在张晋刚面前,交上了一份完美的答卷。 当陈益最后一个字落下,张晋刚微微低着头,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 “陈益,谢谢你。” 不知过去多久,张晋刚缓声开口。 此案的侦破,牵扯出了十几二十年前的失踪旧案,这对他来说,也许是一种另类的救赎。 起码在退休之前,他知道了那两名女孩,到底去了哪。 陈益:“张局言重了,职责所在。” 张晋刚抬头看向陈益,微微点头,道:“后续,把详细的卷宗整理好,尽快落实。” “此案牵扯到了康世集团高层,其中还有白国祥,我需要上报省厅。” “白国祥身份特殊,是否公开审理此案,就看省厅的决定吧。” 这个案子影响恶劣,严重践踏国家法律,应该会公开审理。 彰显法律威严,警醒世人,还受害者公道。 陈益点头:“好,那我先走了张局。” 张晋刚嗯了一声,在对方即将离开时,突然开口:“陈益。” 陈益回头:“嗯?怎么了张局?” 张晋刚:“我会和省厅说一下关于副队长的事情,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此案之前,他想让陈益再锻炼锻炼,增长资历。 此案之后,他觉得规则,有些时候是可以打破的,而且也多少带了个人情感在里面。 结果如何,需要争取。 这件事,他会去办。 听得此话,陈益微愣,点头道:“谢张局。” 案情过于沉重,他也没多少欣喜,需要缓一缓。 有些事情,并不是见多了,就能习惯的。 …… 当天下班后,陈益和方书瑜一起,来到了宁顺福利院。 还是那么荒凉,路过的人连看都不会往里面看一眼。 谁会知道,就在这个地方,就在十几年前,曾经出现过两名少女的冤魂。 时至今日,凶手才得以伏法。 陈益站在门口往里面看了看,发现之前的老大爷不在。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给对方打个电话的时候,身后有声音响起。 “年轻人,你来了。” 两人回头。 是那个老大爷,他背着双手,带着一个老旧的帽子,身体有些佝偻。 “是来和我说答案的吗?”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陈益略微迟疑,刚要开口。 “行了,不用说了。” 老大爷摆手。 “让他们失踪的人,抓到了吗?” 陈益点头:“抓到了。” 老大爷:“会是什么下场啊?” 陈益:“死刑。” 老大爷浑浊的双眼仿佛失去最后的神采,秋凉的风吹来,让他的身躯恍惚间有些摇摆。 “是你……查的案子?”老大爷询问。 陈益:“是。” “好样的。” 老大爷转身,在两人的注视下,缓步向远处走去,只有最后四个字在风的吹动下,回荡在空中。 “后生可畏。” (本章完) 第84章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第84章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陈益站在原地,注视着老大爷离去的背影,一直到对方消失在道路拐角。 他微微低头,掏出一根香烟,想要点着,奈何风太大,打火机冒出的火焰一次次被吹灭。 就在此时,一阵香风袭来,方书瑜靠近撑开外套,为陈益挡住了风口。 火苗不再剧烈跳动。 陈益愣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目光所及之处,是近在咫尺的方书瑜。 方书瑜这次没有羞涩,反而对其展颜一笑。 “谢谢。” 陈益顺势点燃香烟,伴随着烟雾升腾而起,周围的风更大了,可能风也有烦恼和寂寞吧。 “他早就猜到了结果,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方书瑜转头看着老大爷消失的方向,开口说道。 陈益点头:“虽然不是自己的孩子,但朝夕相处那么多年,感情也不浅。” “现在知道了最终结果,不知算了却心事,还是算增加负担。” 方书瑜:“都有吧,至少犯罪者抓到了,所有人都该谢谢你。” 陈益没有再说什么,两人待了一会后便离开了,宁顺福利院再次陷入荒凉,行人匆匆无人关注。 未来当这里被拆掉,历史掩埋,仍会有人记得,曾经发生过什么。 当晚,陈益和方书瑜吃过饭后,没有再安排其他业务,两人彼此分别返回了家。 此时,陈志耀早已等待多时,包括沈瑛也在。 看到陈益回来,陈志耀连忙询问:“案子怎么样了?” 陈益边走边说道:“已经查完了,明天整理好嫌疑人的口供后,封存卷宗送往检察院,很快就会起诉审判。” 陈志耀追问:“到底是什么案子吗?” 陈益:“命案,你们很快会收到消息的。” 听到这里,陈志耀脸色一变:“什么?命案?!” 虽然他是商业巨佬,但人命官司对他来说,相对还是比较遥远了一些。 更别说,是自己的老朋友,生意伙伴犯下的命案。 一旁,沈瑛也是皱起眉头:“奇怪,感觉老白挺不错的,有什么理由去杀人呢?多大的仇恨啊?” 陈益没有多解释什么,毕竟有保密性在。 公开审判之后,大家自会清楚,此案符合公开审判的条件。 “他出不来了是吧?”陈志耀问道。 “出来?”陈益接过张姨递来的热茶,坐在了沙发上,“绝对是死刑,而且没有缓刑的可能。” “不是能不能出来的问题,是能不能活着的问题。” 陈志耀吃惊:“这么严重?” 陈益喝了一口茶,说道:“那就是个疯子,不必理会了。” “至于和康世集团的合作问题,我觉得影响不大吧?董事长没了还有其他人。” 陈志耀思索间开口:“话虽如此,但董事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必然会影响到公司运营。” “而且前段时间康世集团的产品还出了问题,这可真是雪上加霜。” “要不是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前两天我也不可能和他谈合作。”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着急,本来会议是定在下个月的,非要提前。” “小益,幸亏当时你来的及时,否则这单生意难免有不小的损失。” 陈益:“巧了而已。” “他买了第二天的机票要跑,所以才会着急提前谈合作的事情。” 陈志耀微愣,继而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此时沈瑛微笑道:“小益,听说你大闹咱们公司,还把会议室的门给踹坏了?” 看表情,她并不是责问,只不过有些意外。 陈益的性格,可不像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人。 看来当了刑警之后真的是成长了,变化很大。 倒也能理解,刑警本身就是一个非常锻炼人的工作,和犯罪分子打交道,还要出命案现场。 陈益轻咳:“当时激动了点,不好意思。” 沈瑛笑道:“我又没有怪你,只是突然觉得你长大了。” “再接再厉,我和你爸永远支持你。” “话说你不是刚加入市局刑侦支队没多久吗?为何听你爸的描述,是你带人闯进会议室带走了白国祥?” “不应该是别人带着你吗?而且发号施令的也是你。” “什么情况?” 陈益解释道:“我们队长去安城侦办另一起案子去了,所以张局把阳城案的指挥权,交给了我。” 听得此话,两人面面相觑。 他们很想问一句:市局刑侦支队就算暂时没有了队长,轮也轮不到你啊。 不过这样问的话有不相信自己儿子的嫌疑,便没有问出口。 见状,陈益加了一句:“我能力比较强,你们懂得。” “查案看能力,不看资历。” “未来,你们会有更多惊讶的,一定要保持平常心,淡定,再淡定。” 两人:“……” …… 翌日,当陈益来到市局,卓云把一份文件递了过来。 “崔琨的详细口供已经拿到了,你看看还有什么遗漏吗?” 此时此刻,他对陈益的信任要大过已经认罪的嫌疑人,昨天的白国祥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明明已经认罪交代了,但在回答问题的过程中,依然是有所隐瞒,谎话连篇。 死无对证。 这需要对案情,对受害者,对嫌疑人,都有着极为清晰的认识,才能保证不放过任何真相。 陈益,显然做的非常完美。 接过文件大概看了看后,陈益点头道:“没什么问题。” 崔琨的口供和白国祥的口供都能对上,而且控制赵若瑶的过程,也不存在疑点。 利用院长孙定亮朋友的身份,将赵若瑶骗上车,迷晕后送到了别墅。 用的,是那辆个人私家车。 抛尸套牌车是提前准备好的,停在了别墅某个角落,不会被交通部门查到。 凌晨抛尸之后,立即进行了报废销毁。 如此,所有线索都接上了。 之前陈益感觉线索杂乱不合理,正是因为把崔琨当成了第一嫌疑人,捋清楚之后,才把目光转到白国祥身上。 还有,其中多了额外收获。 乙醚的购买渠道,牵扯到了阳城某医院的一名医生。 这件事,卓云已经移送纪检调查。 “好,那我去忙了。”卓云收回文件。 陈益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道:“云哥,案子已经结束了。” 卓云下意识点头:“我知道啊。” 陈益:“已经结束了,不用再听我的了。” 卓云愣了愣:“啊?哦……哈哈,差点习惯了,那个什么……” 话没说完,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办案大厅众人转头。 此时,曹辉正带着手下,押解几名人员来到了刑侦支队。 停住脚步后,曹辉扫了一眼,最终视线放在陈益身上,目光亮起,笑道:“陈益。” “根据你提供的线索,人抓到了啊。” “看,领头的是这女的,胆子太大了,诱良为娼,逼良为娼,而且还有未成年。” “任务我可是完成了,过来和你说一声,要不你们审审?” 大家面面相觑,继而都是看向陈益。 陈益碰了碰卓云。 卓云反应过来,连忙道:“老曹,人是你们抓的,你们自己审就行,我们这还得整理卷宗呢,忙得很。” 闻言,曹辉看了陈益一眼,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带走!” 抓人,审讯,结案,这可是有功劳的。 待治安大队离开后,江晓欣皱眉:“幸亏陈益当时察觉到了不对劲,追问钱凝初,否则这些混蛋不知还会祸害多少女孩。” “为了钱不择手段,无良心无底线。” 其他人也是点头,深有同感。 真要算起来,这次刑侦支队可是查出了好几个案子。 失踪案,命案,涉黄团伙,还有那个受贿医生。 果然,城市里总有阳光照耀不到的角落,这就需要他们警察的不懈努力。 …… 半个月后,省厅,会议室。 关于白国祥奸杀三名少女一案,讨论已经告一段落。 当然,他们讨论的重点不是案情,也不是后续的审判,而是调查过程以及陈益这名新人。 “线索利用最大化,思维缜密,推断大胆且准确,精通犯罪心理学,精通微表情分析。” “这个陈益,很不错。” 说话的是一位中年男子,肤色黝黑,面容刚毅,深邃敏锐的眼神中,有着洞察一切犯罪的智慧光芒。 白色的衬衫穿在身上,威严十足,此刻在他严肃的表情上,有了一抹淡笑。 那是欣赏的笑容,对陈益的肯定。 魏剑风,很飞扬的一个名字,像古代侠客。 省厅刑侦总队,总队长。 对面,张晋刚轻笑:“所以,魏队是同意我的提议,破格提拔陈益为市局刑侦支队,副队长了?” 魏剑风迟疑:“这……”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为首的男子。 “除了资历外,我是找不到反对的理由,这就要看方厅怎么说了。” 男子此刻正在看一份资料。 这是陈益的详细资料。 很详细。 详细到差点祖宗十八代都给调了出来,甚至还包括所有人际关系和过往经历,就差没在对方身上安一个摄像头了。 好在没什么问题,就是早年的档案……不怎么好看。 要放在平时,他早就把这份资料给撕了,哪有耐心看下去。 不过连续几次案件,尤其是白国祥一案,让他必须重新审视这位叫陈益的年轻警员。 当浏览完所有案件调查、审讯、抓人过程后,他脸上露出笑容,似乎颇为满意。 以前不重要,现在和未来最重要。 你还不允许人家开窍吗? “老张啊,到我办公室说。”方松平放下资料开口,“其他人散会,都去工作吧。” 张晋刚点头,站起了身。 此时,魏剑风和方松平对视,前者给了对方一个隐晦的眼神,后者领悟,微微点了点头。 …… 办公室,两人坐了下来。 方松平给张晋刚倒了杯水,笑道:“来老张,喝茶。” 两人似乎不止是上下级,关系不错的样子。 张晋刚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方厅,到底能不能行?” “你也看到了,陈益查的这几个案子,一点问题都没有,而且速度极快。” “能力之强,可见一斑啊。” “这要是不破格提拔重用,说不过去了吧。” “能力越强的人,越需要更大的舞台,不能卡着资历白白浪费,你说是吧?” 方松平坐了下来,掏出一根香烟递给张晋刚,笑道:“你说的没错,我同意。” “不过现在就把他提到副队长的位子,恐怕难以服众啊。” “人家其他警员也有功劳在身,那么多年还是个组长,现在来了一个新人,破了几个案子就升到副队长,恐怕不太合适。” 听得此话,张晋刚皱眉:“您的意思是,再等等?等多久?” 方松平看了他一眼,思索片刻后道:“这样吧,新人还是需要锻炼。” “我觉得啊,先把他借调到省厅来,跟着魏剑风学习学习,涨涨经验和资历。” “时间长了,资历有了功勋有了,其他的不就好办了吗?” “你说是不是?” 听完对方的话,张晋刚明显一愣,随即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一脸微笑的方松平。 他反应过来了,这是要挖人?? “老方!你搞我是不是?!” 张晋刚改变称呼,怒道:“我这好不容易招了一个奇才,你就想挖走??” 方松平摆手:“诶,怎么叫挖呢。” “在魏剑风手下和在周业斌手下,能是一个概念吗?” “你拍着良心说,哪一个更有前途?” “我这是为陈益考虑,你得去问问他,看他愿意去哪。” 方松平已经看到了陈益的潜力,自然不可能埋没。 这样的人才,以后用起来会非常的顺手。 张晋刚抬手:“行了!老方,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好吧?” “你这都哪跟哪啊,书瑜也在市局,怎么没见你调到省厅。” “哦对了,说到书瑜啊,我有件大事要告诉你。” 方松平奇怪:“啥事?” 张晋刚轻咳一声,笑呵呵道:“这个陈益啊,最近一段时间和书瑜走的很近。” “我估摸着啊,他有可能是你未来的女婿哦。” “猜的,猜的,纯属瞎猜,真假你自己判断。” “走了。” 看着张晋刚开门离开,方松平坐在那里愣了半天,随后立即拿出手机拨通了方书瑜的电话。 “喂?爸。” “书瑜!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本章完) 第85章 看望周业斌 第85章 看望周业斌 市局,法医室。 接到方松平电话的方书瑜下意识回头,那里是陈益的身影。 周业斌暂时还没有回来,闲来无事的他,正在那里鼓捣研究精密的检测仪器,顺便和自己聊天。 她连忙捂住话筒,说道:“那个……陈益啊。” 陈益转头:“啊?” 方书瑜歉意一笑:“我这边接个电话,你能不能?” 陈益明白,起身道:“我知道,你忙。” 说完,他开门离开。 方书瑜等了一会,这才重新将电话放到耳边。 还没张嘴,方松平的声音响起:“你捂住话筒我就听不到了?刚才是不是叫陈益呢,他在法医室?” “你俩不好好上班,在工作时间谈恋爱是吧!” 方书瑜无奈:“爸,我没和他谈恋爱。” 方松平:“那你和谁谈恋爱呢?” 方书瑜:“你什么逻辑啊,我压根就没谈恋爱。” 方松平:“我不信。” 方书瑜:“不信拉倒。” 方松平:“那陈益是不是在追你?还是你在追他?” 方书瑜语气一窒:“我……” 方松平:“明白了,挂了啊。” 电话挂断。 身为警察,又是方书瑜的父亲,方书瑜细微的变化他自然能捕捉到,内心的小九九也瞒不了。 单身了这么多年,这是真碰上喜欢的人了? 方松平回想陈益侦破这几起案件的过程,的确非常亮眼,要是再有点人格魅力,自己女儿能看上倒也不足为奇。 这就要谈恋爱了? 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啊? 嗯……都有点,疼了二十多年的闺女,就要扑进其他男人怀抱了,肯定舍不得。 不过,幸福是最重要的。 办公室,方松平起身来到桌前,再次拿起了陈益的资料。 本来是很顺眼的,此刻恍惚间,又开始不顺眼起来。 之前是上级看下属,现在是长辈看晚辈。 “靠不靠谱啊?” 他现在有一种把陈益叫到省厅,当面聊聊的冲动。 另一边,方书瑜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有点尴尬,又有点疑惑。 这谣言是谁传到父亲那里的? 是谣言吧? 应该……算是的。 …… 坐车返回市局路上的张晋刚,很快接到了来自方松平的电话。 拿出手机后,张晋刚本想挂掉,最终还是接通。 “喂?老方,我跟你说,调到省厅没门,别打这个主意,最起码现在不行。” 不等方松平开口,他先发制人。 方松平在电话里无奈道:“看把你急的,我不要了还不行吗?” 张晋刚狐疑:“真的?” 方松平:“真的。” “刚才你说副队长的事情,我会好好考虑的。” “在此之前,你要和支队其他警员谈谈话,听听大家的意见。” “决定权虽然在我们手里,但不能搞一言堂。” 张晋刚:“行,我知道了。” …… 之后的两天时间,张晋刚果然去找警员谈话了,首先就是卓云。 听着张晋刚的几个问题,卓云是有心理准备的,立即表示整个刑侦支队他谁也不服,就服陈益! 这话要是让周业斌听到了,不知会作何感想。 其他警员的回应也和卓云基本差不多,尤其是集体一等功有苗头之后,看陈益简直比亲爹还亲。 集体一等功是什么概念?那需要做出巨大贡献! 此案跨度二十年,牵扯到了三名无辜少女的生命,陈益以摧枯拉朽之势以数天时间调查审结,带领市局刑侦支队破获惊天大案,可谓功劳卓著。 连带着整个参与办案的刑侦支队,都沾了光。 还有谁不佩服? 没有。 有嫉妒的吗? 没有。 羡慕是肯定的,嫉妒那是能力相仿的情况下。 要是一个人比你强不了多少,突然升职,嫉妒肯定难免。 要是强的太多,只能仰望,嫉妒心便无从谈起。 未来在陈益的带领下,阳城市局刑侦支队只会越来越好,又有谁会不满。 而且陈益平易近人,谦虚客气,对前辈都很尊重,人格魅力放光芒,所以面对张晋刚的谈话,口风全都一致。 张晋刚很是满意,笑容就没停过,果然自己看人还是很准的。 幸亏当时听完周业斌的推荐后立即去查看情况,否则岂不白白错过一个良才。 突然的招聘,那是招聘吗? 那是萝卜坑。 至于以前那个萝卜,某人自有安排。 办案大厅。 陈益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 周围同事看向自己的眼神,总有着哪里古怪,和以前不太一样。 笑容中,都多了一丝客套。 “云哥,什么情况?”陈益忍不住了,碰了碰旁边的青年。 卓云整理着资料,头也不抬道:“什么啊?” 陈益:“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啊?” 卓云:“没有啊。” 陈益奇怪:“没有吗?我可是快当队长了,小心我给你穿鞋。” 这点事他要是猜不到,那还查什么案子。 卓云:“……” 他脸色一黑:“那你还问我什么情况,耍我是吧?” 陈益笑呵呵道:“这不闲聊么,显得咱哥俩亲近。” “喂?张局怎么说的?” 卓云小声道:“张局说啊……” 就在此时,张晋刚快步来到办案大厅,神色带着一丝严肃。 卓云连忙止住话语。 看到张晋刚,其他人连忙起身。 “张局。” “张局。” 张晋刚点了点头,说道:“安城的案子结束了,人已经抓到,不过……” “你们队长受伤了。” 听得此话,包括陈益在内的所有人脸色一变。 “受伤了?”卓云连忙追问,“怎么受伤的?严重吗?!” 其他人也是担心不已,等待张晋刚的回答。 张晋刚摆手:“放心,不严重,已经在医院了,修养一段时间就好。” “本来都已经抓到那个盗窃犯了,谁成想拒捕动作太大碰倒了广告牌,两个人都埋在了里面。” “没事,问题不大。”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的同时,神色有了古怪。 这可真是点背啊,怎么那么想笑呢?周队当时被抬上担架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丢人啊。 “陈益。”张晋刚看了过来,道:“你带几个人去安城看看你们队长吧,慰问一下。” “工作上的事情如果着急,先交给其他同事。” 陈益点头:“好的张局。” 待张晋刚离开后,卓云轻咳一声,道:“我现在想马上见到周队,过程一定很曲折。” 得知只是小伤后,他轻松下来,当刑警哪有不受伤的,很平常。 只要不严重,便不必大惊小怪。 陈益看了他一眼,道:“不要笑,忍住。” …… 当天晚上,陈益、方书瑜和卓云、江晓欣以及陆永强五人,驱车赶到了安城某医院。 在打开病房门后,卓云第一时间冲了进去。 “周队!还能说话吗?哈哈。” 本来在惬意吃水果的周业斌听到这句话,脸色当即黑了下来。 “卓云!欠打是不是?!你给我等着啊!” 随后,陈益等人缓步跟了进来。 看到几人,周业斌目光中有了惊异浮现,开口道:“你们行啊,我在安城打野,你们反手破了个大案,听说还有集体一等功?” 这么大的事情,警队内部当然传开,他是听安城同事讲起的。 尤其是陈益在这起案件中的作用,几乎让所有内部同事都知道了这个名字。 冉冉升起的警队新星啊。 陈益笑着开口:“周队,可惜你没在,你要是在的话,案子能破的更快。” 此话让卓云他们转头。 你这情商有点高。 闻言,周业斌笑着摇摇头:“行了,别说好听的了。” “案子我大概了解,要是我负责,别说侦破时间多长,能不能查清楚还是一个未知数。” “牵扯到二十年前,难度我能想象的到。” “陈益,干的漂亮!” 说完,他冲陈益竖起了大拇指,打心里为陈益高兴,也为阳城市局刑侦支队全体,感到骄傲。 都是实打实的自己人,与有荣焉。 陈益来到近前:“周队别夸了,快找不到北了。” “话说你什么情况?抓个盗窃犯都能受伤?” 见得对方又把话题引到这上面,周业斌脸色一僵,骂道:“臭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我这叫……倒霉催的!” “你说也真够倒霉的,人都逮到了,突然眼前一黑,广告牌砸了下来!” “我真要给安城提提意见啊,公路设施都什么质量啊,必须严查!” 病床前,有负责陪伴的安城警员尴尬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与此同时,几人也是好奇打量陈益。 这么大的案子破了,未来平步青云啊,阳城警队这次真是捞了一个将才。 卓云此时开口:“周队,您这是睡不着觉,嫌床歪吧?” 周业斌直接一个苹果砸了过去,被卓云接住。 “我腿要是能站起来,第一个踢死你!” 他现在腿上缠满了绷带,应该是砸骨折了,好在医生确定没事,不然乍一看,还真会怀疑腿是不是废掉。 抓一个小偷要是腿废了,英名尽毁啊。 卓云是只顾眼前的主,一脸坏笑,根本不怕。 周业斌要是好了秋收算账怎么办? 凉拌,无所谓,主打就是一个及时行乐。 “周队,医生怎么说?啥时候能归队啊?” 陈益问起了正事。 周业斌瞪了卓云一眼后,躺回床上:“再说吧,歇歇也挺好,反正队里有你我不担心。” “累了那么多年了,第一次这么舒坦过。” 此话让众人沉默,看周业斌的眼神中有了敬意。 只有受伤才能休息,这对其他职业来说很难想象,可见周业斌的敬业和压力。 “周队,辛苦了。”陈益诚恳道。 周业斌无所谓一笑:“职责而已,你们也是,都辛苦。” “别站着了,坐吧,和我讲讲最近队里的事情,也讲讲案子。” (本章完) 第86章 车祸 第86章 车祸 当天,几人陪着周业斌一直聊到了很晚,最终在周业斌的驱赶下,准备离开。 对方表示,安城肯定待不惯,等过两天好点了,就转到阳城的医院去。 到时候,大家想见面也方便许多。 这话说的,就好像快要退休了一样。 临走前,周业斌单独叫住了陈益,应该是有事情要嘱咐。 卓云他们也很识趣,关上房门来到外面走廊静静等待。 “听说,你要提副队长。” 病床前,周业斌看着眼前的陈益,开口道。 提及此事,陈益有所迟疑:“这……我也不知道啊。” 之前张晋刚确实问过他这件事,而且白国祥的案子结束后,张晋刚还把卓云他们一一叫到了办公室,不知道聊了些什么。 出来之后,所有人看他的眼神就都变了。 想来,应该是因为这件事。 如此打破规则的火箭式提拔,放眼全国应该也找不到第二例。 但没看到结果,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另一边,并未离开的安城警员,此刻有些吃惊。 能想象的到陈益肯定前途无量,却没想到会提的这么快。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只要你够强,规则都是浮云?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特殊情况果然要特殊对待吗? 还是说,陈益本身就有着一定背景,再加上能力超群,火速升职的两个条件全都具备,根本拦不住晋升之路? 周业斌:“陈益啊,张局给我打过电话,和我交流了一下这件事。” “我个人,没有任何意见。”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继续道:“曾经的两名战友,一个牺牲一个病退,其实我对副队长这个位置,已经有心理阴影了。” “就跟魔咒一般,不想让任何人坐上去,一切责任和压力,我自己担着就好。” “现在你出现了,让我看到了任何刑警身上都不曾具备的品质,我那两个战友,和你根本比不了。” “甚至于就算是我,也免不了对你升起佩服。” “既然张局如此栽培,省厅如此栽培,那我就提前恭喜你,荣升阳城市局刑侦支队,副队长。” “不过在时间上,可能还要等一等,程序比较麻烦。” “因为职位和警衔级别要挂钩,你资历太浅,想要达到三级警督,再快也不可能半年。” “明白我的意思吗?” 陈益点头:“明白。” 直升副队已经非常扯了,从有苗头到落实,时间跨度肯定短不了,这是正常的 周业斌嗯了一声,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队里的事情暂时就先交给你了。” “业务上有不懂的地方,就去问卓云,技术上不懂的地方,就去问陆永强,还有方书瑜……呃,算了,你应该都清楚。” “回去吧,咱们到时候阳城见。” 陈益站起身:“周队,那你好好休养。” 周业斌:“好。” 离开病房几人汇合后,没有选择住在安城,而是连夜赶回了阳城。 …… 一周后的某天晚上,吃完饭的陈益方书瑜,缓步行走在市区外的街道上。 阳城夜景还是不错的,夜生活非常热闹,可惜并不在附近。 他们今天吃饭的地方相对较偏,但口味很不错,不少人哪怕驱车几十公里,也都愿意前来。 周围行人依旧不少,两人就这么静静走着,享受饭后的悠闲时光。 迟疑间,方书瑜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陈益,你……你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人啊?” 此话让陈益诧异:“啥?见什么人?” 方书瑜:“就是……某些人,比较特殊的人。” 陈益:“呃。” 他没听懂对方的意思,哪怕再聪明,此刻也分析不出来。 看到陈益的反应,方书瑜略微松了一口气,笑道:“没事没事,我以为你见过……算了,当我没说。” 陈益狐疑的看着方书瑜,不清楚对方今天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 见状,方书瑜赶紧转移话题,这么多天她大概也想明白了,整个市局能把这件事告诉父亲的,除了张晋刚外不会有第二个人。 搞的她最近每次回家,方松平都会拉着她问个不停,而且对话内容都非常令她尴尬。 比如: 【人怎么样?有没有不良嗜好啊?】 【什么?抽烟?算了,无妨,刑警里边就没有几个不会抽烟的。】 【私生活怎么样?听说他以前交过不少女朋友啊?是不是还有没分干净的啊?】 方书瑜现在一个头两个大,都不敢回家了。 不过其中一个问题,好像很值得追究一下的样子。 “陈益,有个人让我问问你,和前女友现在还联系吗?” 想到这里,她突然开口。 “嗯?”陈益顿时警惕,愤愤道:“谁啊?云哥吗?强哥?那就是江姐!我看她就是一副八卦脸!” 方书瑜噗嗤一笑:“你管谁呢,回答问题就好。” 陈益正色:“当然……其实,我没有前女友,真的。” 方书瑜眨了眨眼:“你确定?” 陈益:“当然确定。”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一道女孩的声音突然从附近响起。 “陈益?” “真是你啊,好久不见,你怎么跑这来了?” 陈益心里一咯噔,下意识转头,发现一位穿着时髦的女孩,正从侧面靠近而来。 这个女孩她感觉既陌生,又熟悉。 我靠谁啊这是! “你又交新女朋友了?” 女孩越走越近,此刻正好和方书瑜对视,这让她蓦地一愣,当即停住脚步。 好漂亮啊! 她词汇匮乏,内心只能有四个字形容,顿时自行惭秽。 “不好意思,打扰了。” 女孩没有继续上前,转身加快脚步溜了。 陈益:“????” 你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吧!早知道不来这破地方了。 看着女孩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方书瑜默默收回视线,轻笑道:“她是谁啊?” 陈益身体一僵:“她是……我还真得好好想想。” “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想得起来。”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方书瑜如水的目光盯着陈益看了一会,微笑道:“是吗?” “无所谓,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陈益张嘴,刚想说点什么,但突如其来的刺耳刹车声,直接将他的话给堵了回去。 刹车声离的很近,这让陈益脸色登时一变,迅速将身旁的方书瑜拉到身后。 砰! 刹车声停止,随后响起的是沉闷的撞击声。 出车祸了! 陈益看了过去,发现一辆价格不低的轿跑,以不慢的速度撞上了一位横穿马路的老太太,老太太当即被撞飞出去好几米。 这条街道并无马路隔离栏,为了抄近路放弃更远的红绿灯直接横穿街道的人,并不在少数。 久而久之,出现意外在所难免。 方书瑜这才刚反应过来,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高大背影,她清楚如果车辆冲他们而来的话,首先被撞的一定是陈益。 当下,她心中有了一丝暖意,之前那名女孩的插曲顿时遗忘。 陈益皱起眉头,拿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和急救电话。 “我去看看。” “我也去。” 方书瑜跟在对方身后。 其实这种事情应该怪行人,但司机也免不了担责,没办法。 车其实定性是危险品,发生车祸是常有的事情,磕磕碰碰在所难免。 此时前后的车辆都停了下来,附近渐渐站满了围观的人,也有和陈益一样准备报警的。 陈益没有去阻止,此种情况接警员会进行甄别。 他关心的是肇事司机,对方到现在还没有下车,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突然导致脑子空白。 来到现场,方书瑜上前查看老太太的状况,已经昏过去了,需要马上抢救。 咚咚咚! 陈益敲响车窗。 “师傅,下车。” 咚咚咚! “下车。” 敲了第三下后,司机似乎反应过来,但对方没有选择下车,而是挂了倒挡,急速向后。 砰! 后面有其他司机堵着,汽车直接撞上了后车保险杠。 四周围观者哗然,齐齐后退。 这是要逃逸?你反射弧这么慢的吗?? 陈益也是脸色微变,快速来到车前,声音泛冷:“下车!!” 不多时,附近的交警迅速赶到,开始控制现场。 “事故有保险,逃逸性质就变了,警告你下车!” 陈益站在肇事车前,重复了第四遍。 此刻车窗降下,一名浓妆艳抹的女人怒声道:“喊什么喊!烦死了!” 一句话,让陈益目光微凝。 他情绪变化当然不是因为这个女人,而是因为空气中那浓郁的酒精味。 醉驾! 没有任何迟疑,陈益立即伸手熟练的打开门锁,并猛地拽开车门。 此时得知已经拨打过急救电话的两名交警,快步来到近前,脸色难看的盯着驾驶室上的女人。 与此同时,他们也闻到了酒精味。 肇事逃逸外加酒驾,你可真敢啊。 “不好意思请您下车,出示驾驶证行驶证。” 青年交警语气还算正常,但声音依旧冷厉。 看到交警到了,女人脸色变了变,赶紧拿起手机想要打电话。 交警反应很快,直接伸手夺了过来。 “请配合一下。” “把手机给我!” 女人再次发怒,解开安全带下车,脚下不稳差点没摔倒。 这……喝得不少。 交警眉头皱的更深,拿出酒精检测仪,开口道:“来,先吹一下。” 女人直接抬手打到一边:“你先把手机还给我!我打个电话再说!” 交警脸色难看,你是真喝多了还是胆子真大?一点法制观念都没有吗? “这位同志,如果你拒不配合的话,我们可要通知附近民警了。” 女人不为所动,生气道:“你不给我手机,我配合不了!” 听到这里,旁边的陈益顿时失去耐心,掏出手铐,直接将女人背朝自己按在了车上。 咔嚓! “别动!” 见此,两名交警一愣,齐齐转头。 “您是?” 陈益点头:“你好,市局刑侦支队,陈益。” “别跟她废话了,直接送到医院抽血移交分局,或者我打电话让市局同事过来。” 情节过度,有用,不是水字数 (本章完) 第87章 火锅怕是吃不成了 第87章 火锅怕是吃不成了 此时方书瑜走了过来,目光冰冷的看着被陈益按在车上的女子。 如果是司机正常行驶,躲闪不及撞上了违规横穿马路的行人,那她站在司机这边。 如果是司机醉驾且试图逃逸的话,她自然要站在被撞者那一边。 而且眼前这个女人,相当的狂妄,不知从哪来的底气。 “市局刑侦支队?” 交警非常意外,连忙握手表达了一下友好。 都是一个系统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彼此也算自己人了。 那事情倒是简单不少,也不用叫民警过来。 话说这女的可真是点背,醉驾逃逸竟然让市局的刑警给碰上了,那基本宣判没有任何脱罪的可能,甚至还会从重处罚。 “你……你凭什么拷我?!” 女人蒙了一会后,反应过来,尖声愤怒开口。 她本以为对方只是一个管闲事的路人,却没想到竟然是市局的刑警! 刑警啊!那都是办重案的,这次事情大发了。 进了交警队还有回旋的可能,要是进了刑警队,直接完犊子。 陈益转头,冷声道:“醉驾涉嫌危险驾驶罪,已经牵扯到刑事,还试图逃逸,不拷你拷谁?!” “老实点!现在马上配合交警去医院抽血!” 女人脸色一变:“你……” 眼见事情越发严重,她态度立马软了下来:“我错了我错了,能不能让我打个电话?” 陈益:“你可拉倒吧,不打电话是你自己承担过错,打了电话对方说不定跟你一起倒霉。” 闻言,方书瑜觉得有点喜感,差点笑出声。 记得网上确实有类似的例子,女人出了车祸本来没啥事,配合调查也就行了,结果一个电话打过去,嚣张的态度直接暴露全家。 不是坑了丈夫就是坑了爹,这可真是让人无语到极致。 旁边,两名交警也是神色古怪了一下,他们自然明白陈益是什么意思。 “陈警官,辛苦了,交给我们处理就行。” “市局那边就不麻烦了,到时候抽完血会通知附近分局的。” 其中一名交警开口。 分局能处理的事情,倒也不必麻烦市局。 人家忙得很,尤其是刑侦支队,哪有闲工夫理会酒驾交通事故。 对方给了两个选择方案客气一下,他们当然不会真的让市局刑侦支队过来。 陈益点了点头:“那好吧。” “到时候手铐麻烦让分局的朋友帮我送回去,我叫陈益。” 他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交警迟疑:“呃……要不还是解开吧,她跑不了,您放心。” 见状,陈益倒也没说什么,拿出钥匙解开了手铐。 肇事女人这次老实了不少,有些惊惧的看了陈益一眼,下意识往交警这边靠。 她现在宁愿被交警带走,也不想让刑警扣下,吓死个人,今天可真是倒霉催的。 很快,更多交警赶到,开始处理这起醉驾交通事故,肇事女人也已经被带上车,赶往医院抽血。 陈益两人站在不远处没有离开,当远处响起急救车的声音后,巧合的是,被撞者的家人似乎到了。 三个人。 一对中年夫妻,和一位三十岁左右的青年。 青年一脸蒙圈,明显很是惊慌。 啪! 突然间,中年男子愤怒起来,一巴掌甩在了青年脸上。 这一巴掌不轻,青年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不孝子!这么多年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 “不用你去医院!在这给我好好反省反省!!” 看着这一幕,周围路人不明状况,窃窃私语。 陈益两人没有参与,毕竟那是人家的家务事,父亲打儿子只要不是虐待,正常教育谁也说不出什么。 当救护车呼啸离去,原地只剩下了青年孤独的身影。 他低头站了一会,默默来到马路边,缓缓坐了下来,整个人有些失魂落魄。 半响后,青年掏出了香烟叼在嘴里,但摸了半天没有摸到火机。 此刻,陈益的手递了过来。 青年愣了一下,抬头看去。 “谢谢。” 他轻声开口,接过打火机点燃香烟,随即还给陈益。 “喏。”青年还不忘拿出新的香烟,递给对方。 陈益没有拒绝,坐在了青年身旁,方书瑜在附近陪伴。 “不用太自责了,撞你奶奶的人醉驾,会受到法律制裁的。”陈益开口。 青年:“你怎么知道,刚才一直在这里吗?” 陈益点头:“我是警察。” 青年诧异:“交警?” 陈益:“刑警。” 青年惊讶:“我还真没看出来,不过……谢谢你。” “说不自责是假的,知道我爸为什么打我吗?我奶奶是因为我出来的,饭都没吃完。” 陈益好奇:“哦?怎么说?” 青年沉默了一会,道:“我很久没回家了,昨天刚回来。” “今天晚上,我奶奶拿牛奶想让我喝,但早就过期了,我就随手丢掉,然后她就出来买新的。” 陈益:“呃。” 很简单的家常,充满了奶奶对孙子的关爱。 “哎,好吧。”他叹了口气,“平时工作那么忙吗?至少半年了都不回家?” 青年奇怪:“你怎么知道半年多了?” 陈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见状,青年勉强一笑:“是了,你是刑警,肯定聪明,擅长分析。” “我是考古学家,所以不经常回来。” 陈益意外:“考古学家?这倒是一个少见的职业,可以理解。” “在哪工作?很远吗?” 青年:“倒也不远,江城。” 听到这个地点,陈益停顿片刻,道:“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知道我为什么猜到你至少半年没回家吗?因为那是牛奶的保质期。” “所以,不是牛奶变质了,是你回来晚了。” 此话让青年身体一颤,指间的香烟也是滑落在地。 回来晚了? 没错,牛奶的保质期是半年,奶奶一直不舍得喝,等着自己回来。 当自己回来后,却嫌弃的将牛奶丢掉,这才导致了车祸的发生。 老年人,思维总是比较简单,也不懂细节。 “我……” 青年低下头,顿时哽咽。 陈益起身,拍了拍青年的肩膀:“以后常回来看看吧,祝愿你奶奶无碍,再见。” “走吧书瑜。” 方书瑜叹了口气,陈益刚才的话,也让她想起了自己的爷爷。 似乎,也很长时间没去看看他了。 不知在爷爷的家里,是否也有过期的牛奶,在等着自己。 真是那样的话,自己肯定泪奔。 两人走了一段距离后,那名青年又追了上来。 “警官,谢谢您刚才的话,能留下您的联系方式吗?” 陈益对这番请求感到奇怪:“为什么?” 青年:“不是说,有困难找警察吗?我想和您认识一下。” 陈益哑然失笑,没有拒绝:“好吧,我也想认识认识传说中的考古学家。” 青年:“我叫陶尚立,您怎么称呼?” “陈益。” …… 时间一晃,月余过去,已经到了冬天,过年开始倒计时。 白国祥的案子已经审判结束,不出所料,白国祥犯故意杀人罪,情节极其恶劣,社会影响巨大,被法院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崔琨犯故意杀人罪,因是从犯从轻处罚,但也要在监狱里待上多年暗无天日的时光。 此案公开审判,让整个阳城乃至全国哗然。 大家义愤填膺,痛骂白国祥这个老畜生,也为阳城市局刑侦支队的火速破案,大大的点赞。 周业斌已经回到了阳城医院休养,好的差不多了,随时可以出院。 但他似乎惬意上瘾,提前休起了年假,说年后再上班,而且张晋刚竟然还同意了。 平时偶尔会来市局走上一圈亮亮相,时间久了大家心中都是暗骂,恨不得让他再骨折一次。 这有了陈益就是不一样,连周业斌这种工作狂人,都开始吊儿郎当,全然不担心会有案子搁置。 用他的话说,就是有事没事找陈益,他年轻精力旺盛,抗造,我这一瘸一拐的你们忍心吗?等我好了再说吧。 陈益也是从一开始的无奈,到无语,最终也跟着骂两句。 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他倒也不会和周业斌较真,就是平时着实太忙。 今日下午傍晚,陈益长长伸了一个懒腰,和方书瑜并肩走出了市局。 这一对cp大家早已习惯,见怪不怪了。 离奇的是,到现在为止整个市局只有陈益,不知道方书瑜的父亲是谁。 若是知道了,可能会有另一番景象。 卓云恶趣味的很期待这件事,早就告诫所有人守口如瓶,看陈益最后还嘚不嘚瑟。 “今天想去哪吃?”走出正门,陈益笑着询问。 方书瑜想了想,道:“这个天,吃火锅一定很舒服,你说呢?” 陈益:“我没意见啊,听方大美女的。” “美女在任何地方,都有优先权。” 闻言,方书瑜长长的睫毛动了动,轻声道:“陈益,你最近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是以前的基因觉醒了吗?” 话中内容有着质问,但她眼神中的笑意,却令人如沐春风。 陈益当真了:“呃,这……” 他正想着该怎么回应这句话,突然好像看到了什么,脸色微凝。 “书瑜,火锅怕是吃不成了,得加班啊。” 方书瑜奇怪:“嗯?” 顺着陈益的视线,她也看了过去。 远处伸缩门前,有一名女孩蜷缩着身体,穿着略显单薄。 此刻她正站在岗亭前,和执勤警员迅速说着什么。 可以看到执勤警员脸色当即变了变,立即打开伸缩门,并拿起电话。 “不用打电话了!” 陈益喊了一句,快步来到岗亭。 “怎么回事?” 看到是陈益,执勤警员连忙开口:“这个女孩说,她被强奸了!” “什么?” 陈益目光微凝,强奸是比较严重的刑事犯罪,必须马上立案处理。 他转头看向女孩,对方正用怯怯的目光看着自己,一脸的惊惧。 “不用担心,你已经安全了,跟我进来。” 女孩:“好……好的。” 陈益迅速带着女孩进了市局,方书瑜得知此事后,因为女性同情更是愤怒,准备和陈益一起参与案件的侦查工作。 话说回来,她也必须参与,因为需要对女孩的全身做伤情检查鉴定。 最重要的是,需要尝试提取嫌疑人的dna,前提是女孩的体内存在。 原本也要下班的卓云等人,也立即进入了工作状态。 刑警就是这样,案情随时可能会发生,要时刻准备着。 询问室。 陈益将一杯热茶递给女孩,开口道:“先喝点水吧,不用害怕,一会慢慢说。” 女孩轻轻点头,道了一声谢后,端起杯子。 因为担心吓到对方,所以房间里没有多少人,也就陈益,负责记录的警员,卓云以及方书瑜。 女孩喝了一会水后,脸色好了不少,情绪也渐渐平复。 陈益一直在打量对方,此刻脑海中习惯性有了几个疑问。 第一,女孩衣衫完好,不存在尘土甚至褶皱,裸露出来的皮肤也不见暴力造成的伤痕, 第二,这大冷天的,不选择电话报警,而是步行走到市局。 第三,女孩情绪恢复的很快,快到不正常。 当然,这只是习惯性的疑问,暂时说明不了什么,需要听听女孩的描述才能有后续。 “你叫什么名字?”此时陈益开口道。 女孩双手捏着衣服,抵着头回答:“王……王颜。” 陈益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认识强奸你的人吗?” 王颜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认识,他叫唐一平。” 听到这个名字,陈益愣了一下:“唐一平?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他转头看向卓云和方书瑜。 两人疑惑,摇头表示自己不认识。 陈益皱眉,心中自语:“唐一平?唐一平……我肯定在哪听说过。” 王颜微微抬头看了陈益一眼,道:“唐一平是华通公司的董事长。” 闻言,陈益顿时想起来了,记忆中他见过,算一面之缘。 华通公司虽然不大,却也算一个中型企业了。 怎么又牵扯到了公司高层? 今年下半年,是捅了公司高层的马蜂窝是吧?? 这要是坐实罪名,蝴蝶效应之下,阳城经济多少会受到影响。 “具体发生了什么,可以说一下吗?” 片刻后,陈益委婉询问。 此番遭遇对女孩来说打击很大,很多都不愿意回忆,需要小心引导。 (本章完) 第88章 传唤 第88章 传唤 询问室。 王颜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低头咬着嘴唇,似乎不愿去回忆那刚刚发生的不堪。 见状,陈益倒也不着急,耐心道:“没事,我们再缓一缓,喝点水吧。” “你还有什么其他需要,都可以跟我们说。” “饿了吗?想吃点什么?” 王颜轻轻摇摇头,声音响起:“我和唐一平,是在一家夜总会认识的,我……我是陪酒。” 陈益没有打断,静静听着。 既然存在那就合理,他对正常陪酒的女孩并无偏见,选择不同而已,起码不会违法犯罪,伤害他人的利益。 “昨天晚上我们喝了很多,一直喝到凌晨四五点,记忆都模糊了,也不知道是怎么跟着唐一平走的。” “直到今天中午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家高级酒店的床上,身上的衣服也不见了。” “这个时候,唐一平洗完澡出来,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甩给我两万块钱。” “我当时很生气,不停的质问,最后他不耐烦了,扑了上来,把我按在床上,强迫了我。” “就……就这样。” 过程比较简单,也并不离奇,陈益听完后点了点头,道:“书瑜,带她去检查检查,顺便……” 话没说完,他冲对方招了招手。 方书瑜凑近。 陈益附在耳边小声道:“顺便问一问,钱拿了没有。” 两万块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方书瑜诧异的看了陈益一眼,继而点头表示了解。 “请跟我来吧。” 王颜默默点头,起身跟着方书瑜离开。 当房门关闭后,卓云开口:“你觉得她拿了吗?” 刚才陈益的声音虽然小,但他离得很近,配合口型大概能听清楚。 大众的刻板印象就是这样的。 举个直观的对比,女警和陪酒,怕是只有性别相同,其他性格和为人处世的方式,必然大相径庭。 对王颜来说,首先是唐一平的身份,其次就是不菲的金钱,这对某些女孩来说应该具备不低的诱惑力。 陈益道:“拿了的话,应该就不会来报警了。” 卓云:“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她不像被强奸的样子。” “有没有可能是勒索更多钱财失败,转而报复呢?” 陈益点头:“有可能,先不要猜测,等方书瑜的检查结果。” 卓云:“嗯,好。” 两人在房间里等了有半个多小时后,方书瑜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份报告。 检查伤势和尸检不同,前者过程比较简单,没那么多复杂的东西。 “给。” 方书瑜将报告递给陈益,同时说道:“不像被强奸的样子。” 陈益没有说话,接过报告扫了一眼。 女孩体内没有男人留下的dna,对方口中的唐一平,应该是做了安全措施。 像这样的大老板,私生活必然谨慎,要是意外导致女孩怀孕的话,事后的麻烦会接踵而至。 王颜全身上下没有一丁点的伤痕,指甲内也不存在生物组织,这说明她应该是没有剧烈挣扎过。 “钱收了吗?”陈益开口。 方书瑜摇头:“没有。”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有些生气。” 陈益:“还是坚持强奸对吗?” 方书瑜:“是的。” 陈益转头:“云哥,传唤唐一平吧,顺便把王颜再带过来。” 既然有人报案,那作为当事者的唐一平,自然要到市局接受调查,至少需要听听他怎么说。 卓云点头:“好,我马上去。” 很快,王颜拉紧衣服,再次坐在了询问室。 身上没有伤痕,其实也并不能说明什么,更不能就此认定唐一平并无犯罪可能。 什么叫强奸罪? 违背妇女意志,使用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手段,强行与妇女发生关系,或者故意与不满十四周岁的幼女发生关系的行为。 暴力,只是其中一种。 其他精神上的胁迫手段,也算。 比如你要是不从了我,我就怎么怎么样,受害者担心威胁事实真的发生,不得不屈辱忍受。 以唐一平的财力地位,想做到这一点应该是不难的。 所以之前陈益刚见王颜时候的那几个疑问,只是停留在疑问层面,而非带着有色眼镜去怀疑。 “王颜,我想问一下,你当时面对唐一平的时候,反抗了吗?” “请说实话,你身上是没有任何反抗痕迹的。” 陈益开口。 听到这里,王颜双瞳中开始有泪飙出,摇头道:“没有。” 闻言,陈益和方书瑜相互对视一眼,前者开口:“那你刚才为什么说,是他强迫了你呢?” 王颜捂脸痛苦道:“我的弟弟在阳城上大学,他扑上来的时候说……如果敢不老实,就让我弟弟滚出学校,滚出阳城。” “我怕他真那么做,不敢反抗。” 陈益略微沉默,道:“所以,你是在离开酒店之后,决定报警。” 王颜重重点头,冷声道:“出来之后我想明白了,不能受他胁迫,要相信法律可以帮我,警察可以帮我。” “对不对?你们可以帮我的对不对?也能帮我弟弟不受迫害的,对不对?” 陈益:“你放心,只要事实存在,一定还你公道。” “还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一下,你为什么不打电话报警,而是选择直接来市局呢?” 王颜回答:“因为你们市局更值得信任,肯定能查清楚,让唐一平受到惩罚。” “要……要是打电话报警的话,万一是派出所或者分局接警,我担心唐一平能逃脱。” 这个回答让陈益意外了一下,不过也能理解。 就和医院一样,镇医院,县医院和市医院,肯定一级一级的水平,这也是重病患者需要转院的原因。 对刑警来说,阳城中自然是市局刑侦支队,能力相对更强,技术人员也更专业,职位也更高。 王颜的想法,是没有问题的。 “书瑜,你带她去休息休息吧。” “王颜,我们这边还需要你在市局多待一些时间,方便吗?” 王颜点头:“方便,可以。” …… 晚八点,唐一平到了,跟着来的还有律师。 唐一平年龄不是想象中的四五十,看起来相对年轻,应该在四十以下,脸上一直带着和煦的微笑,令人颇有好感。 不到四十岁的公司董事长,已经算非常成功的人士了。 气场虽然平易近人,但若有若无间还是存在一丝压迫力,这是久居上位形成的。 他穿的比较休闲,不像公司董事长,倒像是一名白领。 “我已经来了市局,有什么事就说吧。”唐一平轻笑开口。 对于突然被刑警带过来这件事,他似乎并无不满,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 这是一个很自信的人,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卓云看向陈益。 之前从见到唐一平那一刻开始,对方就表现的非常的配合,而且很客气,甚至还阻止了律师的严词交涉,这让他很难对其升起不好的印象。 也许,这就是生意者的性格吧,不会轻易得罪任何人,更别说刑警了。 陈益站起身走了过来。 “唐先生,感谢配合,这么晚了让你过来,是因为……” “陈益?” 不等陈益说完,唐一平惊讶开口。 他再度打量陈益,确定自己没有认错后,啧啧道:“没想到你竟然是市局的刑警啊?” “陈氏集团的公子当了刑警,这可真是稀奇事。”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说话的同时,他冲陈益客气伸手右手。 和陈益搞好关系就相当于和陈志耀搞好关系,和陈志耀关系好了,未来在生意上,自然会方便不少。 办案大厅其他人也都看了过来。 阳城能叫上名的企业家都知道陈益,看来陈家在商界的确是有不俗的地位。 商业情报都是互通的,陈家公子当然要眼熟对上号,万一哪天碰到了,不认识岂不错过攀交情的机会。 出于礼貌,陈益和对方握了握手,笑道:“确实见过,不过我已经忘了。” “唐先生,我们聊正事吧。” 唐一平含笑点头:“可以可以,我们去哪聊?审讯室吗?” 要是换做其他人,他肯定不会说这句话。 律师,会为他解决一切。 不过陈益的面子还是要给的,理论上能拉进多少关系就拉进多少。 陈益笑道:“不用不用,我们去询问室吧,唐先生请跟我来。” 唐一平:“好,你带路。” …… 询问室。 几人坐了下来,另一边的王颜正在休息室,有专人陪同,彼此暂时不会有见面的机会。 “唐先生,王颜认识吗?”陈益直接开门见山。 唐一平点头:“认识啊,昨天刚认识。” 陈益:“然后呢?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律师皱眉:“这位警官,先说明案情再询问,您搞错顺序了。” “有些事情可能涉及我当事人的隐私,若和案情无关的话,可以拒绝回答。” 陈益看了过去。 律师职业的存在是很有必要的,能做到保护受害者乃至嫌疑人的合法权益。 唐一平摆手:“没事没事,可以说。” “王颜是我昨天晚上在一个夜总会认识的,喝酒一直喝到了凌晨,然后一起回酒店了。” “陈益,有什么问题吗?” 他直呼其名,显得亲近些。 陈益开口:“你强迫她了吗?” 此话让唐一平微愣,收敛笑容道:“当然没有。” (本章完) 第89章 前后矛盾,动机存疑 第89章 前后矛盾,动机存疑 “当然没有。” 斩钉截铁给出否定回答后,唐一平和陈益对视。 “陈益,你的问题让我非常意外,是王颜说我强迫了她吗?” 陈益没有隐瞒,点头道:“是的。” 唐一平皱起眉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有些难看。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这么年轻身具高位,一路走来肯定会得罪不少人,脚踩“累累白骨”。 如果他是被诬陷的,此刻估计在想到底是哪个混蛋要找他麻烦。 陈益现在还无法判断到底谁的话是真的。 同一件事情两个答案,其中必有说谎者。 当然,客观上他内心更偏向于唐一平,毕竟像白国祥这样的疯子极为少见,以唐一平的财力,实在是没有必要在女人身上,给自己的人生增加额外困难。 “陈警官,这绝对是诬陷。”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唐一平不再直呼其名。 “说实话,被这位警官带来的时候我还非常奇怪,到底有什么案子牵扯到了我,却没想到竟然是因为王颜。” “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绝对没有强迫她。”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而已,我还没那么无聊。” “说句不好听的话,只要我动动手指,会有大把的女人扑上来,根本没有必要冒着犯罪的风险,去玩强奸的把戏。” 陈益内心赞同对方的这番话,但表面上不会说出来,此时开口:“她身上确实没有强迫造成的伤痕,但我们还要落实其他事情。” “唐先生,麻烦你将昨晚……哦不,今天白天详细的事情经过,完完整整的和我说一遍,不要有任何遗漏。” 唐一平点头:“可以。” “我们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五点了,先是亲热了一番,然后洗澡睡觉。”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中午,当时我头有点疼不想去公司,便让酒店把午饭送到了房间里。” “和王颜一起吃完后,就在房间里聊天,然后继续亲热。” “我记得是大概下午四点左右,她离开了。” 陈益:“你给她钱了吗?” 问到这里,唐一平刚想说话,旁边的律师抢先开口:“等一下。” 暂停了两人的对话后,律师弯腰,凑在唐一平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后者恍然领悟,微微点头。 随后,他声音响起:“给了,但她没要,那是朋友之前的赠与,不存在任何利益关系,她也没主动向我要过钱。” “这一点,陈警官可以向王颜落实,我也愿意和她对质。” 闻言,陈益看了律师一眼,没有在意。 对方也许担心涉及非法交易的问题,会受到治安处罚,拘留个十天半月,但他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上面。 “多少?” 唐一平:“两万。” 陈益:“你觉得她为什么没要?” 唐一平皱眉:“这件事我也很奇怪,她能跟我去酒店应该就是看上了我的钱,但确实没要。” “一开始我给的一万,以为嫌少,又加了一万,她还是没要,直接开门走了。” 陈益:“你以前认识她吗?” 唐一平摇头:“不认识,昨天刚认识。” 陈益:“那家夜总会,你是常客吗?” 唐一平转头看了律师一眼,得到对方允许后,说道:“算是吧,平时接待客户或者和朋友聚会的时候,会去那里。” 陈益陷入沉吟。 从两人的表情语气和说话内容看,相对来说唐一平可信度高,王颜的可信度低。 是竞争上的诬告吗? 想到这里,他开口道:“唐先生,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唐一平:“没有。” 陈益:“你确定吗?” 唐一平:“绝对确定。” “所谓和气生财,我做生意的原则很简单,大家都是朋友,买卖不成仁义在。” 听到这里,卓云等人面面相觑,到目前为止他们对这个唐一平印象依旧不错,挺正面的。 而且那么有钱,确实不至于做出强迫王颜的举动。 还有一个间接判断依据:王颜不是那种非常迷人的女人。 远的不说,和方书瑜就有很大的差距,所以基本不存在精虫上脑不顾一切。 陈益想了想,继续说道:“以前呢?以前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时间不限。” 此话,让唐一平脸色微微一凝,否认道:“也没有。” 陈益目光波动了一下:“确定?” 唐一平:“确定。” 陈益微微点头:“那好吧。” “当时你们回酒店的时候,王颜的醉酒状态如何。” 唐一平笑了:“醉酒?她哪有醉酒?” “干这一行的女人,能喝我两个,那点酒还不够塞牙缝的吧?” 陈益:“也就是说,她有自主行动能力。” 唐一平:“是的。” 陈益:“这件事绝对肯定?” 唐一平:“绝对肯定。” 陈益微微点头:“此案我们会继续调查,还要委屈唐先生,在市局多待上几个小时。” 此刻律师开口:“陈警官,多待上几个小时什么意思,是羁押吗?” 陈益站起身,道:“是。” “需要给你提供立案通知书,还是提供其他法律依据?” “强奸案唐先生作为嫌疑人,无直接证据的情况下临时羁押二十四小时等待调查,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律师刚想开口,被唐一平阻止。 他站起身笑道:“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按陈警官说的办。” “相信,他会还我清白的。” 见此,律师不再多言。 临走前,陈益回头问了一句:“对了,你是否在精神上威胁过王颜。” 唐一平:“我保证没有这回事。” 陈益点头:“好,我知道了。” …… 一个小时后。 办案大厅。 “江姐,监控查的怎么样了?” 陈益走了过来。 这家酒店规模不小,已经和警方联动并网,随时可以查,不必前去拷贝。 江晓欣指着屏幕道:“根据王颜提供的时间和酒店,监控已经调出来了。” “看样子是喝了酒的,但不至于神志不清。” “你看,唐一平和王颜是在酒店门口下的车,这里,看到没?王颜是自己下车的,无人搀扶。” “进酒店的时候,还主动挽起了唐一平的胳膊。” “这和王颜说的可完全不一样。” 陈益盯着监控看了一会。 根据王颜所说,昨天晚上她和唐一平喝酒一直喝到了凌晨,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酒店。 现在监控显示她清醒的很,前后矛盾,显然撒谎了。 “唐一平这是得罪谁了。” “她真有弟弟吗?” 江晓欣调出王颜资料:“是的,这一点她没有撒谎,确实有一个在阳城上大学的弟弟。” 了解到这里,陈益转身离开,径直来到休息室,推门而入后,站在了王颜面前。 王颜怯怯抬头,和陈益对视。 “王颜,说实话,唐一平到底有没有强奸你。” 陈益神色淡漠。 这都什么事啊,没这女人捣乱,现在他都舒服的坐在餐馆里,差不多吃完火锅了。 面对陈益冰冷的目光,王颜有被吓到,连忙低头。 陈益:“我在问你话。” 王颜鼓起勇气开口:“当然强奸了!” 陈益耸肩,搬了把椅子坐下。 “你之前说,喝酒喝到神志不清,不知道自己怎么到的酒店,是吧?” 王颜:“是啊。” 陈益:“可是根据酒店监控显示,你是自己下的车,自己走的路,自己挎上了唐一平的胳膊。” “这叫神志不清吗?” 听得此话,王颜眼神躲闪起来,偏离视线不敢去看陈益。 反应说明一切,陈益登时无奈。 “说吧,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图钱,你图什么。” 王颜应该不是为了钱,否则起码要等到唐一平拒绝后再报警不迟。 现在对方根本没拿唐一平的钱,什么也不说,出门就来了市局,行为古怪的很,动机耐人寻味。 “我……”王颜吞吞吐吐。 陈益:“谁让你这么干的?赶紧说!” “诬告罪,可是会被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拿自己人生开玩笑是吧?” “对方给了你多少钱啊?” 王颜沉默良久,深吸一口气后,缓缓抬头:“没有人给我钱,他就是强奸我了!” “就算我主动跟他进了酒店,不代表我同意和他上床,是他强迫的我。” 陈益揉了揉眉心,不知道这女的是不是脑子有点毛病。 酒店和上床虽然是截然不同的两个词语,但一定程度上可以划等号。 更何况,对方还是“见多识广”的陪酒。 恐怕没有谁,会比她们更懂男人。 “来个人!”陈益不想再多说,转头喊了一句。 当即,有警员推门而入。 “咋了陈益?” 陈益指着王颜道:“先把她带到留置室,好好冷静冷静,明天再问。” 警员:“好。” 随后,陈益去见了唐一平,并表示对方可以离开了。 “已经确定诬告?”唐一平没想到这么快。 陈益点头:“基本确定,你可以走了,但也要做好再次接受传唤的准备。” 虽然暂时不清楚王颜的目的,但对方手段很是粗糙,考虑问题过于简单。 其他细节不提,最起码你得装醉避开监控审查吧,口供都矛盾还怎么继续下去。 如此行为,只能勉强做到让唐一平来市局小时游,激不起任何浪,也不会对其造成任何影响。 真是搞不懂。 (本章完) 第90章 唐一平死了 第90章 唐一平死了 唐一平露出笑容:“如此就好。” “陈益,多谢了。” “要不是你的话,我恐怕得蒙受冤屈啊。” 陈益客气道:“不至于不至于,谁来负责都是一个结果。” 这次他真不是谦虚,王颜的行为非常原始,就好像没有提前计划好,心血来潮一般。 前一秒还在和唐一平翻云覆雨,下一秒就来到市局,告他强奸,心理路程难以捉摸。 最奇怪的是,还不是因为钱。 你要说和唐一平有仇吧,总得计划的再周密一些。 你要说受雇,对方也不应该如此白痴啊。 图什么呢? 难道是因为踏出酒店之后,后悔了?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好像也不是很合理。 唐一平:“不管怎么样,是你还了我清白,非常感谢。” “对了,她有没有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益摇头:“没有,还是坚持是你强奸了她。” “唐先生,如果你真的和王颜不认识,回去之后最好想想是否得罪过什么人,最近小心一点。” 闻言,唐一平笑容微微收敛,说道:“好的,我记住了。” “陈益,相见即是有缘,留个联系方式?” “得空的时候,可以去我那里坐坐啊,我最近开了一家环境很好的酒吧,你绝对喜欢。” “而且我要是真遇到事了,还方便联系你啊,是吧?” 陈益略微迟疑,出于礼貌倒也没有拒绝,两人互换了联系方式。 待唐一平离开后,方书瑜他们走了过来,望着对方离开的方向。 “奇怪,她为什么这么做?”说话的是卓云。 虽然王颜此刻依旧坚持自己被强奸,但从矛盾的口供以及被戳穿的反应看,诬告八九不离十。 行为总要有动机,动机和结果挂钩。 现在她得到什么结果呢? 就让唐一平来市局晃荡了一圈? 然后还加了陈益的联系方式? 总不能就是为了加陈益的联系方式,自导自演吧?有点扯,想象力过于丰富。 陈益摊手表示不清楚:“今天是问不出什么了,明天再说吧。” 诬告也不是什么严重的案子,况且王颜现在口风很严,倒不如先让对方冷静一晚。 也许明天上午,能想明白。 实在不行,那就只能以诬告罪,移交法办了。 诬告可不是你失败了就能走,那样的话前来诬告的人,能从市局门口排到帝城。 人,总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行吧。” 卓云点头,大家收拾东西各自下班。 门口,等队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陈益和方书瑜在这里大眼瞪小眼。 本来商量好了去吃火锅,结果碰上了强奸案,最终发现是一场闹剧。 现在时间已经有点晚了,再去的话只能去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店。 只不过…… 陈益心想:这个点属实尴尬,吃完怕是要到十一二点,这不容易闹误会?再邀请多少显得冒昧。 方书瑜心想:吃不上火锅心里不舒服,回去晚了我爸追问怎么办? 思维不在一个频道上,导致两个人陷入沉默。 半响后,陈益忍不住了,迟疑道:“还……去吗?” 没成想方书瑜很果断,立即迈步:“走,出发!” 陈益:“……” 两人各自开车来到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火锅店,上了鸳鸯锅后,痛快的吃了起来。 话说确实都有点饿了。 差不多垫了垫肚子后,方书瑜开口:“那个王颜,你觉得是什么心理?” 反正她是想不明白,以陈益的聪明,也许能猜测一二。 对于这次的案情,陈益难得摇了摇头:“想不通,行为完全不合逻辑,人设也不对。” “首先啊,这个王颜绝对不傻,做陪酒的工作要是没点小聪明,会被欺负的很惨。” “而今天的行为,却又处处表明王颜是一个白痴。” “好几个矛盾的地方,所以我想不通。” 他也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知道王颜的真正动机,除非有其他线索能支撑推断。 方书瑜:“那你觉得可能会是什么情况呢?” “我也觉得挺奇怪的,是不是和唐一平有仇啊?” 陈益开口:“有仇的话,她可以做的更完美一点。” “换位思考,换做任何一个智商正常的人,都干不出来这种事。” “诬陷强奸,你得尽量保证表面的真实性,首先要做到除了床上的细节,其他都是实话,这就让人很难挑出问题。” “之后,就是和嫌疑人的扯皮。” “起码没有酒店监控的话,唐一平今天离不开市局。” “若是身上再有点防御性伤痕,唐一平身上再多点抓痕的话,那唐一平可就麻烦了。” “当然,除非深仇大恨或者因为利益,否则不会有哪个女人会愿意这么做,牺牲还是比较大的,风险也存在。” “要是让我猜的话,倒是有三种可能。” 方书瑜好奇:“哦?说说。” 她有些期待。 陈益开口:“第一,她脑子有问题。” “第二,她对唐一平还有其他计划,诬陷只是第一步,目的是让唐一平走一圈市局,达到计划的必要条件。” “第三,她收钱了,是付钱者让她这么做的,这样的话,刚才说的第二种可能,可以作为付钱者的动机。” 方书瑜想了想,说道:“感觉王颜不像是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女人。” “要是还有下一步计划,会是什么呢?” 陈益:“比较合理的,就是小题大做,拿着强奸犯嫌疑大做文章。” “但如此的话还是回到了之前的问题,王颜完全可以做的更完美,让唐一平的羁押时间更长一点,起码达到二十四小时吧?” “甚至于,可以绕过深入调查直接起诉,不论结果如何,唐一平绝对在阳城出名,这对一个董事长来说,影响还是不小的。” “然而我们现在什么也没有看到。” “没有媒体,没有偷拍者,王颜自己也没有任何行动。” “所以很抱歉,我暂时想不通,明天再说吧,也许会有变数呢?” 方书瑜点了点头,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她现在很享受和陈益的思维碰撞,这让她很沉醉,聪明的人,魅力是挡不住的。 …… 晚饭结束后,两人各自回了家。 陈益简单洗漱上床,很快入睡。 本以为能和平时一样睡到天亮,但时间刚过了凌晨一点,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陈益被吵醒,随手抓起了放在床头的手机。 “卓云?” 来电显示直接让陈益的睡意消散大半。 这个点打电话,可没什么好事。 “喂?” 卓云:“陈益,别睡了,人死了啊!” 陈益立即坐起身:“谁死了?” 卓云:“唐一平啊!” 陈益脸色突变:“你说什么?!” “地址给我!” 一个小时后,阳城某别墅区。 单行道上停满了警车,警灯不停闪烁。 陈益开车赶到了这里,好巧不巧和同样赶来的方书瑜打了个照面。 方书瑜的家离得并不远,从接到电话到赶回局里拿法医箱,时间上差不多和陈益一样。 两人对视,神色都有些严肃。 这可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吃饭的时候还在聊也许明天有变故,现在刚到了第二天凌晨,变故就来了。 而且还是出人命这么大的事情。 说实话,陈益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太过于突然。 几个小时前还好好的,怎么毫无征兆的就死了? “走吧,上去看看。” 陈益没有多说什么,示意了一下,两人快步走进别墅。 卓云他们已经到了,现场控制,技术科正在进行勘查。 唐一平的死亡地点在二楼,不是卧室,而是书房。 此刻在书房门口,卓云正在问询一名三十多岁的女子。 看穿着,对方在这座别墅中,似乎是扮演保姆一类的角色。 来到近前,双方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卓云继续询问。 陈益和方书瑜在戴上鞋套后,直接进了房间。 房间不小,装修豪华,实木的书桌和书柜仅占一部分面积,对面还有吧台和沙发茶几。 看来,这里不仅是唐一平办公的地方,也是会客的地方。 技术痕检此时正在忙碌。 刚一进来,陈益目光立即锁定在了窗前的地板上,唐一平就躺在那里。 侧躺,脸部对着墙壁。 两人缓步靠近,方书瑜马上投入到工作中。 陈益左右看了看,视线定格。 唐一平垂落的右手旁,放着一部手机。 死之前,好像在打电话,他左手捂住胸口,脸上带着痛苦扭曲的表情。 周围,没有任何血迹存在。 扫了一眼死亡现场后,陈益转头看向书桌,那里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水。 有警员正在提取样本,而且整个杯子也要带回局里进行检测。 技术警员都很专业,不需要命令便可做到对现场的细致勘查,确保没有任何遗漏。 沉吟了一会后,陈益小心翼翼绕开尸体,走到窗前。 窗帘敞开,窗户是关着的,从里面反锁。 站在这里眺望,能看到不远处的河流,灯光璀璨,风景还是不错的,没有建筑物的遮挡。 半响后,他转身离开,不去打扰法医和痕检的工作。 先听听报警人怎么说。 (本章完) 第91章 心脏好像有问题 第91章 心脏好像有问题 陈益来到书房门口。 女子还是有些惊魂未定,虽然现在别墅内外都是警察,但却无法给她带来安全感。 强迫症让她不时偷偷向书房里面瞅,又很快转移视线。 苍白的脸色,冒汗的额头,紧绷的神经。 这女的,应该是被吓的不轻。 三十多岁的年纪,很多是没有见过死人的,一般年老亲人都还健在。 突然碰到了,心理素质一般的肯定害怕。 “我……我就知道这么多了。” “我就是个干活的,跟我可没有任何关系啊!” 卓云和她的谈话差不多到了尾声,女子估计电视剧看多了,努力撇清自己的嫌疑,虽然她知道估计没什么用。 卓云:“好,我大概清楚了。” “你先下楼冷静冷静,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再找你。” 女子轻轻点头,转身离开。 陈益上前,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卓云开口:“说是来敲门询问唐一平是否需要夜宵的时候,推门进去发现对方已经死了。” 陈益微微点头:“唐一平什么时候回的家?” 卓云:“九点左右吧。” “从市局到这里的距离判断,应该就是离开市局后哪也没去,直接回了家。” “根据这个保姆所说,唐一平回到家后什么也没做,连饭都不吃,直接进了书房。” “期间,保姆来送过一杯热水。” “再来的时候,就是刚才说的询问对方是否需要夜宵了,中间间隔大概三个小时左右。” “所以,死亡时间是三个小时内。” 听到这里,陈益抬头扫了一眼天板各个角落。 见状,卓云说道:“没有监控,不过书房里面有,江晓欣正在调取视频资料。” 这种大老板,在自己书房安装监控摄像头倒也不奇怪。 可能是出于防盗,也可能出于其他目的,总之作用还是很多的。 既然案发现场有监控,倒是给警方的调查减少了难度。 只要监控没有故障,代表着掌握了唐一平的死亡过程。 这在命案中是相当少见的,省去了警方很多调查工作。 陈益陷入沉吟,他到现在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主要是因为唐一平的死亡时间过于蹊跷。 刚刚才被诬陷强奸,几个小时后就莫名其妙死在了家里。 两者之间不会有什么联系吧? 也不对啊,唐一平只不过去市局走了一圈而已,能有什么联系呢? 眼下线索缺失什么都不知道,只能等现场的勘察结果。 而且…… 唐一平的死法似乎和王立华殊途同归,表面看都不太像是他杀。 死前动作捂住胸口,神情痛苦,心脏有问题吗?还是中毒? 几秒钟的时间,陈益把当下所碰到的疑问,习惯性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陈益,你觉得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卓云开口,打断了陈益的思绪。 陈益抬起头:“你指的是王颜诬告的事情吗?” 卓云点头:“对啊。” “晚上被诬告进了市局,出来回家后凌晨就死了。” “这也太惹人怀疑了吧,两件事情难道没有联系?” 陈益说道:“正常思维,应该是……有联系的,但现在没有证据或者线索支撑。” “当务之急先确定死因吧,搞清楚唐一平到底是什么死的。” 卓云点头:“嗯。” 时间缓缓过去,在此期间法医助理也到了,加入了尸体勘验的工作中。 大概半个小时后,陈益和卓云走进书房,站到了方书瑜旁边。 “怎么样了方法医。”说话的是卓云。 方书瑜蹲在那里沉默片刻,微微抬头道:“心脏骤停。” “心脏骤停??”卓云愣了一下,紧接着开口:“意外死的?!” 方书瑜没有回答卓云的疑问,自顾自道:“瞳孔散大,面色紫绀,表情扭曲,全身暂时未见任何伤口,符合心脏骤停的临床表现。” “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要想进一步确定死因的话,需要回市局做全面尸检。” “还有你们需要搞清楚,他的心脏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卓云:“呃……” 心脏骤停的结果,让他有些意外。 从市局离开就死了,真是巧合吗? 陈益盯着唐一平的尸体看了看,随即视线转向掉在地上的手机,又转头望着附近的窗户。 “从死亡现场看,也能论证心脏骤停的推断。” “唐一平在死亡之前应该是站在窗前打电话,突然感觉胸口不适,用左手死死捂住,表情开始痛苦,继而缓缓倒地。” “心脏骤停的最佳抢救时间是四分钟,超过六分钟的话就非常危险了。” 听得此话,卓云下意识开口:“那为什么是保姆报的警?打电话的对象没发觉不对吗?” 陈益看了他一眼,道:“云哥你说到点上了,反应很快。” “没错,唐一平在和谁打电话,对方就没发觉异常?” “这件事,缺乏合理性,除非电话刚刚挂断的瞬间,唐一平突觉不适。” 闻言,卓云忍不住腰板直了直。 经过之前几起案件后,他已经把陈益的智商划到了妖孽的范畴,能得到对方的夸赞,他觉得很舒服。 代表自己也不是那么差啊。 几人自然不知道卓云的小心思,方书瑜此时开口:“查了通话记录,马上就能清楚了。” “确实很奇怪,我觉得不会那么巧。” 她也参与到了案情的分析中,大概是最近一段时间和陈益待久了。 卓云上前,戴上手套拿起了地面上的手机。 屏幕自动亮起,有面容识别和密码,需要带回局里解开。 或者,直接查通话记录,两个办法都可以。 将手机放进证物袋,卓云交给了旁边的警员。 陈益开口:“云哥,等现场勘查结束,让大家都先回去休息吧,天亮了再说。” “法医那边,我会去盯着的,换着来。” 凌晨突发命案,分工要明确,不能放着不管,又不能全部投入工作,不然第二天的效率会很低。 最重要最急迫的事情就是尸检,所以法医科需要加班。 其他诸如检测和走访的问题,可以先等等。 卓云点头:“行,我知道了,会安排好的。” “你们也别太累了,有了结果之后赶紧休息,可以多睡会,初步的调查交给我即可。” 陈益嗯了一声,道:“对了,让江姐把监控视频留下,我想看一看。” 卓云:“没问题,我会和她交代的。” 剩下的时间,陈益来到窗户前,一厘米一厘米的仔细查看,最终得出结论:不存在细微孔洞。 离奇的事情他见过很多。 如果唐一平死于他杀,如果唐一平死亡时,书房内没有出现过第二个人,那么存在可能,凶手利用了精密的发射装置,洞穿玻璃,一击命中。 眼下看来,似乎不是。 …… 市局。 法医科。 已经凌晨三点多了,陈益没有参与全面尸检的工作,而是坐在那里等。 方书瑜和法医助理正在忙碌。 资料显示,唐一平已经没有直系亲属,解剖工作可以直接进行,但现在还没到那一步。 许久之后,法医助理摘掉口罩看了过来。 “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可疑伤口,暂时也未见中毒迹象,需要做毒理化验,确定血液药物残留的可能性。” 陈益:“解剖吧,重点是心脏,我去看看监控视频。” “完了之后,你们赶紧回去休息,尸检报告放在办案大厅即可。” 方书瑜:“好,放心吧。” 陈益点头,起身离开了法医室。 办案大厅,陈益坐在电脑前,点开了江晓欣留下的视频文件。 画面亮起。 这里是唐一平的书房,摄像头位置正对书桌,角度很广,虽然有盲区但并不大,几乎可以做到全覆盖。 此时,唐一平正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口一口喝着手中的白开水。 他没有看文件,也没有看手机,就坐在那里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个时间,是十二点左右。 唐一平就这么坐了将近一个小时,此刻桌面上的手机亮了,他拿起来接通。 视频没有声音,说明监控摄像头没有内置音频设备,所以根本听不到唐一平在说什么。 看来,唐一平也是考虑到了自己的隐私,虽然安装了摄像头,但却只停留在影像上。 通话几十秒后,唐一平突然站起身,迈步来到了窗前。 他看着远处的夜色,继续打着电话。 从这个角度,唐一平右手和手机挡着侧脸,看不到表情。 时间缓缓过去,某一刻,唐一平抬手捂住胸口,脚下踉跄,缓缓倒地,手机掉在一边。 这就是唐一平死亡的全过程。 自始至终,书房内都没有出现过第二个人。 窗户玻璃之前陈益已经检查过了,确实没有尖细的针孔,而且玻璃并不薄,针状物穿透的话,应该会留下蜘蛛网般的扩散裂痕。 “意外死亡吗?” 陈益脑海中冒出四个字。 根据昨晚和唐一平的对话,这个人看起来是有点问题的,再加上王颜的诬告事件,还有王立华的被杀先例。 这让陈益,对这个结论持很深的怀疑态度。 “睡一觉再说吧。” 陈益也不是铁打的,通宵影响思维判断,他关掉视频起身找了个折叠床,很快睡了过去。 上午大概十点,陈益睁开惺忪的双眼,被杂乱的工作声音吵醒。 他猛地坐起身看了一眼时间,随即敲动刚刚苏醒的大脑。 看到陈益醒了,卓云拿了杯水走来,递给对方。 “谢谢。” 陈益接过。 在陈益喝水的时候,卓云开口:“唐一平的通话记录查了,你猜怎么着?” 陈益头也不抬道:“黑卡,查不到号主。” 卓云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陈益从折叠床站起,把水杯放在桌子上,道:“我看过监控视频了,唐一平死亡的时候电话并未中断,但对方却没有选择报警或者叫救护车。” “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 “第一,对方目的不纯,这样的话通话记录便属于重大线索,警方一查就知道,但凡聪明点会选择黑卡。” “第二,对方和唐一平本来关系就很差,这么晚打电话可能是因为私事,不过在察觉到唐一平疑似发生意外后,果断选择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如果是第二种可能的话,你就不会让我猜了,而是直接说名字。” 听完后,卓云脸色一僵:“呃……陈益,你连我的心理都不放过啊,一顿分析是吧?” 陈益轻笑:“下意识罢了,习惯。” “怎么样,能查到来源吗?” 现在手机号是全民实名登记,不过黑号依然存在着。 目前的尺度是:自己用可以,卖给别人不行。 唐一平在死亡之前,接到了一个黑卡打来的电话,这无疑是直接告诉警方,他的死可能存在一定问题。 但到底是什么问题,现在无法得知。 卓云摇头:“查不到,这上哪查去。” “既然对方选择使用黑卡,显然是不想让警方查到身份,这样的话,唐一平的死亡就不太对劲了。” 陈益嗯了一声,道:“这是其中一个疑问,还有另一个。” “对方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很有必要性吗?” 这个问题让卓云沉思,口中说道:“对啊,为什么一定要打呢?” “如果打电话的人和唐一平死亡有关,完全可以什么都不做,除非……” “打个电话嘲讽两句,出出气?或者告诉唐一平你快死了,我很高兴。” “合不合理?” 陈益点头:“合理,而且可能性不小。” “不过查不到人,就先放一放吧。” 说完,他拿起桌面上的尸检报告,应该是凌晨的时候,方书瑜放在这的。 “书瑜呢?” 卓云:“回去休息了,我让她休息好了下午再过来。” “怎么样,够朋友吧?” 陈益奇怪:“身为组长,刑侦支队资深刑警,关心同事不应该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卓云无语:“装,你就跟我继续装。” “行了先不扯这些,那杯水的化验结果出来了,很正常,就是普通的水,里面不存在任何其他成分。” “这份尸检报告我也看了,毒理化验正常。” “唯一不正常的,就是唐一平的心脏,好像有问题啊,但他没有心脏病史,难道属于后天患病没来得及查?” “我只能说,加大了意外死亡的可能。” 听到这里,陈益眉头一挑:“哦?” 看来前期的调查工作卓云已经做的差不多了,拿到了唐一平的所有病历。 (本章完) 第92章 意外死亡存疑 第92章 意外死亡存疑 心脏骤停,理论的名词解释就是心脏射血功能的突然终止,大动脉搏动与心音消失,重要器官严重缺血缺氧。 抢救不及时的话,最终导致生命的结束。 引起心脏骤停最常见的,就是心室纤维颤动了。 所谓的猝死不能和心脏骤停划等号,后者是前者的原因之一,却不是唯一原因。 现在陈益想的是,如果唐一平的心脏存在问题,那正如卓云所说,意外死亡的可能性加大。 虽有疑点,但很多时候疑点具有巧合性。 如果证明了所有疑点和唐一平的死无关,那么这个案子便可脱离凶杀案的范畴。 “右冠状动脉堵塞么……” “也就是说,供应心脏下壁和右心室的血液做不到正常流动,如此的话心脏骤停的概率,要远高于正常人。” “不过也不太可能突然骤停吧?是病情累积到了极限吗?还是受了刺激?” “真是巧合?” 陈益翻看手中的尸检报告,低声自语。 听着陈益的话,卓云开口道:“这肯定和中毒没什么关系了吧?监控显示也不存在外力。” “要不,从其他方向查一查。” 就这么确定意外死亡过于草率,还是要深入了解一下。 最起码,那个王颜在搞什么鬼需要弄清楚啊,现在对方还在留置室关着呢。 陈益点头:“当然要查。” “王颜,唐一平的保姆,司机,以及昨天陪同一起来的律师等,都不能放过。” “这样,云哥,我再去见见王颜。” 卓云:“行啊,你问话我放心的很。” “只要有不对劲的地方,你肯定能看出来。” 此时,有警员在不远处转头喊道:“陈益,张局叫你。” 见状,卓云开口:“你先去吧,出了人命张局当然要询问情况。” 陈益:“好。” …… 办公室。 敲过门后的陈益推门而入,站在了张晋刚面前。 “张局。” 张晋刚没有抬头,此刻正在伏案写东西,口中说道:“自己坐。” “好。” 陈益坐在了张晋刚对面。 等了半响后,张晋刚放下手中的笔,看向陈益:“什么情况?死的人叫唐一平是吧?” 阳城仅上市公司就有六七十家,注册企业更是以百万为单位,只算正常营业的也不在少数,他自然不知道唐一平是谁。 唐一平和陈志耀白国祥那样的知名企业家相比,并不是一个级别的。 只能说和普通工薪对比的话,算成功人士。 陈益点头:“是的,唐一平,华通公司的董事长。” 闻言,张晋刚眉头微皱:“又死了一个企业高层,今年可真是多事之秋。” “怎么样,是他杀吗?” 陈益根据现有线索客观回答:“死因心脏骤停,也确定死者的心脏存在一定问题,他杀的可能性相对较小。” “不过此案还是存在一些疑点,需要全部调查清楚,比如死亡前有黑号打来电话。” “若都没有关联性,期间也没有新的线索出现,可确认意外死亡。” 听得此话,张晋刚略微松了一口气,道:“那还好。” 他对陈益还是非常相信的,既然对方都说他杀的可能性相对较小,想来是没有涉及重大犯罪。 只要并非谋杀案,就是好消息。 “需要让周业斌归队吗?”张晋刚询问。 陈益:“不用了吧?估计周队还没好利索。” “没问题,我和云哥他们查就行,不会有任何遗漏的,您放心。” 张晋刚点了点头:“那好吧,让他多休息休息也行。” “话说自从你来了之后,他好像懒散了不少。” “放在以前别说休养了,就算打着石膏他也会来局里坐镇指挥。” 陈益笑道:“周队辛苦,是我们的榜样。” 懒散倒不至于,那是神经高度紧绷多年后的突然放松,间接说明对方为打击违法犯罪,真的付出了很多。 张晋刚摆手:“行,你去忙吧,有了结果再告诉我。” “哦对了,等等,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什么人……联系过你?” 陈益起身刚要离开,闻言愣了一下,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耳熟的很。 方书瑜也问过吧? 没错,确实问过。 “什么……什么人?啥意思啊?”陈益疑惑。 这啥情况?一个一个跟我在这打哑谜是吧? 瞧得陈益的反应不像是装的,张晋刚笑了笑,道:“没事没事,我就是随口一问。” “你去忙吧。” 陈益狐疑,迟疑间两步一回头,最终开门离开。 搞毛线? 待陈益离开后,张晋刚再次松了一口气,看来方松平那边没有找过陈益。 这老方还挺能忍啊,我都告诉你了,你不去审一审方书瑜? 心态就是好,怪不得你是一把手呢。 离开办公室的陈益走了两步后,最终折返,趴在张晋刚办公室门前。 他觉得肯定哪里不对,难道有人要算计我? “陈益?干吗呢你?” 有警员恰好路过,看着陈益诧异开口。 陈益连忙直起身,轻咳道:“没干吗没干吗,留置室在哪来着?哦那边是吧,我得去见见王颜。” “你忙,你忙。” 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开。 警员:“呃……” 啥情况? …… 留置室,王颜蜷缩在角落,脑袋埋在膝盖处,很是安静。 伴随着脚步声响起,她缓缓抬头。 房门打开,陈益迈步走了进来。 看到是陈益后,王颜失去兴趣,再次低头。 陈益也不在意,搬了把椅子坐在不远处,开口道:“想明白了吗?说说为什么要诬告唐一平。” 王颜没有抬头,但声音响起:“我没有诬告他,他就是强奸我了。” 陈益:“然后呢?你想如何?” 王颜:“那是你们警察的事情,我只是来报警的。” “伸张正义,不是你们的工作吗?还问我?” 陈益略微沉默,道:“他已经受到惩罚了。” “嗯?” 此话让王颜将头抬起,看向陈益,表情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 陈益盯着他,缓声道:“人死了。” 王颜一愣:“谁死了?” 陈益:“唐一平死了。” 闻言,王颜瞪大眼睛,惊愕出声:“你说什么?!死了?!” “怎么死的?” 陈益没有回答,追问道:“你到底,为什么要诬告唐一平。” 王颜半天才回过神来,脸色变幻了几下后,再次低头,口中说道:“我没有诬告他。” 陈益无奈:“王颜,现在人死了,我们肯定会全力调查,包括你在内。” “你的一切,你周围亲朋好友的一切,都不会放过。” “确定,不说实话吗?” 此话让王颜肩膀抖了抖,坚持道:“我说的就是实话。” 陈益突然开口:“你收钱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王颜安静了大概两秒,说道:“没有。” 陈益:“好吧,看来是收钱了,钱在哪?” “银行卡转账,还是现金?” 王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见状,陈益摇了摇头,起身道:“你再认真想想,想清楚了随时可以叫我。” 说完,他转身离开。 此刻,王颜抬起头,看着陈益离开的方向。 眼神中,带着疑惑和惊惧的复杂情绪。 离开留置室的陈益来到办案大厅,神色有些严肃。 王颜绝对是有所隐瞒的,这是一个大问题。 相应的,也为唐一平的死亡,再度增加了疑点。 “怎么样?”卓云走了过来。 陈益摇头:“什么都不说,但她肯定有隐瞒的事情。” “还有,她对唐一平的死亡表现的非常震惊,不像装的,应该是没有心理准备。” “可以暂时认为,她和唐一平的死没什么关系。” 闻言,卓云皱眉:“这就很奇怪了,她诬告的动机是什么?” 陈益:“收钱的概率很大。” “刚才我问她是否收钱的时候,她停顿长达两秒,而且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平静的给出否定的回答。” “符合撒谎特征。” “让江姐查一下银行流水吧,再去搜查她的家。” “搞不清楚王颜动机,这让我非常不舒服,就好像……就好像开头就是死胡同一般。” 卓云点头:“行,我知道了。” 陈益:“还有,王颜的详细家庭资料,打印一份给我。” 偏命令的语气,并没有让卓云有任何不适,也许从白国祥一案后,他内心已经习惯了陈益主导。 “知道了,我马上去。” 卓云离开。 陈益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脑海中开始串联此案的所有线索和疑点。 王颜诬告,唐一平被带到市局,确认诬告后离开返家,然后把自己关在书房,思考人生。 就在这时候,电话响起,两人聊了一会后唐一平走到窗前,很快心脏骤停死亡。 嗯……好像有可以推敲的点。 比如,明显可见唐一平是受到了诬告影响,但在市局的时候,却表现出无所谓的态度。 自己坐在书房那么长时间,脸色也不好看,是想到什么了吗? 还有,昨天问到唐一平是否有仇人的时候,对方反应是这样的: 最近有没有仇人?没有。 以前有没有仇人?到这里,表情发生了变化。 是否可以认为,唐一平撒谎了呢? 以前有仇人? (本章完) 第93章 平安 第93章 平安 以前有仇人? 陈益若有所思。 如果以前有仇人的话,唐一平的死和对方有关系吗? 那个黑卡电话,是不是他(她)打的呢? 如果是,目的又是什么呢? 他没有继续往下想,假设的前提都不一定正确,现在多想无益,只能按部就班的先查一查,看看是否会有新的线索出现。 三个方向。 第一,王颜到底为什么诬告唐一平,若是收钱了,钱的是谁。 第二,黑卡主人身份,哪怕疑似身份也可以。 第三,唐一平离开市局后,因为什么让他情绪受到了影响,独自坐在书房那么久。 要是能全部搞清楚,不论唐一平是意外死亡还是他杀,应该都可以结案。 上午十一点,陈益把午饭连同早饭一起吃完后,拿到了打印出来的王颜资料。 资料很简单,父母在农村,王颜初中没有上完便辍学进入社会,先是在村里打工,后来到了乡镇,县市,最终来到阳城。 工作内容没有记载,想来都是零工或者临时工,想要知道的话需要走访。 从时间线看,王颜,倒像一个为了支撑家庭开销,辍学努力赚钱的人设。 农村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是比较严重,是因为弟弟辍学的吗? 所以,才会很容易被人收买? 她父母那边的家庭条件如何呢?在此期间是否遇到过不相干的人? 老家有没有男朋友,阳城有没有男朋友? 等等问题,陈益想搞清楚。 还是那句话,他很迫切的想要知道,她为何要诬告唐一平。 总感觉不会那么巧,诬告后的几个小时就死了。 …… 下午三点,卓云带人返回。 “陈益,查完了,什么都没有。”卓云一边倒水一边开口,“王颜住在一个出租房里,能搜的地方都搜过了,绝对不存在现金。” “晓欣不也说王颜的银行卡很正常吗?想必是没有收钱吧?” 陈益没有说话,默默叼起一根香烟。 见得对方在思考问题,卓云没有再出声打扰,拿着杯子走来,坐在了他的身旁,静静等待。 半响后,陈益指间的香烟燃烧到了一半,他开口:“多找点人去走访王颜所在的夜总会,不要放过任何和王颜相识的人。” 卓云点头:“好,有侧重点吗?” 陈益道:“男朋友,男性朋友,关系很好的顾客,姐妹同事。” “尽量多问一点吧,重点关注王颜最近一段时间的异常。” 卓云:“行,我去安排,其他的呢?” 陈益:“咱俩去见见王颜的弟弟吧?看看能问出点什么。” “王颜暂时不指望了,短时间内套不出实话。” 卓云:“好。” 很快,在卓云的吩咐下有十几名警员出发,两人也正要离开市局,此时江晓欣的声音响起,叫住了他们。 “卓云。” “陈益。” 两人停住脚步,回头看了过来,目光中带着询问。 江晓欣招了招手:“来,发现了一件比较特别的事情。” “哦?”卓云和陈益折返,前者边走边说道:“王颜或者唐一平的手机里有疑点?” 王颜和唐一平的手机都已经被警方控制,正在彻查中。 江晓欣:“不是,关于唐一平的家庭资料。” “你们看,唐家现在,只剩下了唐一平一个人,他的父亲唐永寿在十年前过世,母亲过世的更早。” “重点来了,唐一平是有一个弟弟的,叫唐一安。” “十三年前,唐一安因强奸罪入狱,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在狱中表现良好减刑两年,八年后出狱。” “是不是有点巧?” “两兄弟前后十几年都涉嫌强奸,区别就是一个证据确凿入狱了,一个明显诬告罪名不成立。” 卓云诧异:“诶?这倒是有点离奇啊,兄弟俩命格犯冲是吧?都能和强奸扯上关系。” “你说呢陈益?” 他转头。 陈益想了想,道:“问问就知道了,他在阳城吗?” 江晓欣摇了摇头,滑动鼠标往下拉动界面,说道:“死了。” 两人一惊。 “什么?死了?!” 卓云脸色变化。 “唐一安也死了?!确定吗?” 江晓欣:“当然确定,有死亡证明。” “唐一安五年前出狱,出狱后不到一年,因意外车祸死亡。” “他的车在行驶到一处山路拐角的时候,连人带车掉下了悬崖,引起爆炸。” “当警方赶到现场的时候,只剩下车壳子和尸体了。” 卓云:“意外?” 江晓欣:“是的。” 卓云安静了一会,下意识扭头看向陈益。 截止到今日凌晨一点,唐家这是死绝了。 最重要的是,唐一平和唐一安都牵扯到了强奸案,虽结果不同,但开局是一样的。 然后,全部死亡。 唐一安死于意外,而唐一平目前来看……死于意外的可能性也不小。 一连串的巧合加起来,恐怕就不是巧合了吧? 唐一平。 唐一安。 父母取名倒是很有蕴意,代表平平安安,但最终证明没什么用。 在江晓欣卓云两人的注视下,陈益的眉头缓缓皱起。 唐一安这个人突然蹦出来,的确是很说明问题,大大增加了本案的疑点。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两兄弟都牵扯强奸案,然后都死了。 “云哥,先走访,我们路上说,唐一安的事情放一放。” 现在不是纠结几年前事件的时候,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唐一平的死。 如果两者有联系,查了唐一平自然会相关线索冒出来。 如果没有联系,也避免了无用功。 “行,我们走吧。” 两人离开市局。 王颜的弟弟叫王讳,就读于阳城科技大学,目前正在上大二。 阳科大的分数还是不低的,看来这个王讳上学时候的成绩应该不错。 开车的是陈益,坐在副驾驶卓云还是忘不了唐一安的事情,此时开口:“陈益,我第一反应你知道是什么吗?” “唐家被灭门了,时间跨度十三年以上。” “我的想象是不是有些大胆?” 陈益:“没有,很合理的假设。” “唐永寿死了,唐一安死了,现在唐一平也死了,存在一定可能性,是针对性的仇杀。” “并且凶手相当的聪明,作案手法隐秘,哪怕到了唐一平,也依然没有留下什么破绽。” “仅从死亡现场看,唐一平意外身亡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卓云掏出香烟:“可千万别是连环复仇杀人啊,这种案子难查的很。” 陈益:“难吗?复仇杀人案通过调查死者人际关系,应该很容易得到结果。” 卓云摆手:“我指的是,能杀到唐一平,说明凶手手段还是很厉害的。” “不然,中间就被抓住了。” 陈益略微沉默,点头道:“这倒也是。” “不管怎么样,查唐一平绝对没错,我们可以静静等待新线索的出现。” “先走访,至少我们要全面了解唐一平。” “见完了王讳,再去找和唐一平联系最频繁的人。” 卓云:“嗯,也只能这样了。” “对了,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唐一平没结婚啊。” “快四十了还没结婚,不婚一族吗?” 陈益:“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奇怪的,无需承担催婚的压力,单身更自由。” “唐一平不缺钱,也许他就喜欢拥抱森林,而不是挂在其中一棵树上呢?” 卓云点了点头:“现在婚龄越来越高,尤其是成功人士。” “但女朋友肯定有,我看通话记录里有个女的,和唐一平联系挺频繁。” “不过他依然我行我素的和王颜去了酒店,也许和王颜一样,是金钱捆绑的男女关系。” 陈益不置可否:“问了就知道了。” “这几天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我们要见的人可能会非常多。” 闲谈间,车辆疾驰而去,用了半个小时到了阳城科技大学。 下车后,两人没有选择进去找人,而是直接拨通了王讳的电话,把对方约出来。 恰好这个点对方没课,得知卓云刑警身份后,连忙答应。 挂断电话后,两人来到附近的一家奶茶店,点了三杯奶茶静静等待。 大概十几分钟后,一名青年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奶茶店门口,扫了一圈后,视线定格,随即快步来到了卓云陈益面前。 “请问……是卓警官吗?” 卓云含笑点头,指着旁边的椅子道:“坐吧坐吧。” “好……好的。” 王讳有些拘谨,小心翼翼坐了下来,也不敢去拿桌面上的奶茶。 颜值还是不低的,估计是家族遗传,姐弟俩长的都不错,阳光帅直,有着大学生独有的朝气。 卓云将奶茶推了过去,笑道:“不用紧张,我们叫你过来只是随便聊聊,没有其他意思。” “很快的,也耽误不了你太多时间。” “来,喝杯奶茶。” 王讳轻轻点头,拿起奶茶杯:“谢谢。” 卓云看向陈益,示意还是对方来问吧。 陈益开口:“王讳,你姐姐叫王颜吧?” 王讳象征性喝了一口奶茶,回答道:“是的。” 陈益:“在哪工作?” 王讳:“好像是在一家什么公司,我也不清楚,她没具体和我说。” 陈益微微点头表示了解。 王颜善意的谎言既是保护自己,也是保护王玮,可以理解。 毕竟大众的刻板印象无法改变,风言风语也是相当害人。 “你的生活费,学费,都是她提供的吗?” 王讳:“嗯,是,家里比较穷,从我记事的时候开始,就是我姐在赚钱。” “很……很辛苦,对我很好对爸爸也很好。” 他最后加了一句,可能是担心姐姐牵扯到了什么案子,想给警方留个好印象,但他不敢问。 陈益敏锐抓到的一个问题:“爸爸?对妈妈不好吗?” 提及此事,王讳神色黯淡下来,小声道:“我不知道妈妈去哪了,应该是不要我们了吧。” 陈益略微沉默,道:“你没问过吗?” 王讳道:“问过,我爸从来不说,我姐每次都很生气的说跟人跑了。” “因为我爸十几年前干活受伤,家里断了收入来源。” “又要治伤又要生活,家中条件就越来越差了。” 陈益:“这就是你姐辍学的原因?” 王玮轻轻点头:“嗯。” 陈益:“你姐平时给你多少钱?” 王讳道:“每个月八百。” 八百,在阳城这个地方不能说多,但也不算很少了,除去日常开销还能剩下,可以买件衣服什么的。 陈益:“最近一段时间,这个钱有变化吗?比如突然多了起来。” 王讳摇头:“没有,一直是这个数字,我够了。” “我知道她很辛苦,从来不主动向她要钱,而且我也拿过奖学金,算多少帮帮她。” 听到这里,两人暗叹,这可真是姐弟情深。 每个人出生不同,生活条件不同,在羡慕别人的同时,却不知别人也在羡慕自己。 有这样的姐姐,确实惹人羡慕。 同时,王颜应该也为弟弟王讳的优秀,而感到骄傲。 如果王颜真的收了钱,其中应该也有王讳的因素在里面。 毕业后,还要结婚呢。 这不是扶弟魔,而是扮演了姐姐的角色,又要承担母亲的重任,值得尊重。 最终的调查结果,若王颜和此案没有任何关系,他还真想努努力,从轻处罚。 诬告情节较轻的话三年以下,理论上是可以判几个月,然后执行缓刑的。 前提是,她不知道唐一平的死是怎么回事。 “她有男朋友吗?”陈益继续询问。 王讳迟疑:“应该没有吧?我从没听她说起过。” “如果有的话,我觉得她肯定会告诉我。” 陈益:“那你回忆一下,最近一段时间,她是否有不正常的地方。” “行为,说话的语气等等,都算。” 王讳想都没想直接否认:“没有。” “她很少和我见面,也不怎么给我打电话,就是偶尔在微信上和我聊两句,问问我的近况。” “感觉她挺忙的,赚钱真是不容易。” 陈益:“老家有前男友吗?” 王讳:“也没有。” 半个小时的时间,陈益问了很多,确定没有遗漏后,便让王讳离开了。 卓云开口:“没有很特别的原因,她不会干这种事的。” “真进去了,弟弟怎么办?” 陈益喝着奶茶,口中说道:“离不开钱。” “姐弟俩家庭困难,从成本看,和付出是成正比的。” “不用太多,百八十万就够。” (本章完) 第94章 全面走访,离奇的线索(两章合一) 第94章 全面走访,离奇的线索(两章合一) 奶茶店。 在王讳走后两人没有离开,一边喝着奶茶一边分析着案情。 “如果真是收了钱的话,钱在哪呢?” “银行卡没有问题,家里也不见现金,总不能藏在外面了吧?她放心的下?” “诶?难不成在王玮手里?” 说话的是卓云。 陈益摇头:“不会。” “从我们目前对王颜的了解看,她对自己这个弟弟是非常关心重视的,不可能把他给牵扯进来。” “到时候要是王玮问起,怎么解释?” “不解释,王玮肯定会追问到天荒地老,解释的话,王玮可就是从犯之一了。” “涉嫌刑事犯罪,这对一个大学生来说是致命的,严重影响未来发展。” “这不是王颜能干出来的事情。” 听完陈益的话,卓云点头表示同意,说道:“那就是藏在别的地方了?” “夜总会?或者其他出租房?” “要不要查一查?” 陈益道:“慢慢来吧,不着急,等走访的同事回来。” “对了,你说的那个……和唐一平联系很频繁的女人,谁来着?” 闻言,卓云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放在了桌子上。 他指着通话记录其中一个名字,说道:“周之月,名字挺好听的。” “我让江晓欣查了,她是华通公司的一个经理,主要负责公关上的问题。” “公关?”陈益挑眉,“那问话的时候就有难度了。” “不管她和唐一平的死有没有关系,就算没关系,怕也是十句话里边七八句虚的。” 这又是刻板印象,所谓的公关,嘴巴肯定厉害,都是人精,更别说坐上经理的位子。 左右逢源忽悠人的本事,肯定炉火纯青。 卓云:“你这有点偏见了啊。” 陈益:“客观来讲而已。” “走吧,我们去见见她。” 这是唐一平身边的第一个走访人,也代表着对唐一平,开始正式进入深入了解。 两人离开奶茶店,驱车赶往华通公司。 华通公司不算很大,没有自己的独立办公楼,而是在开发的商业楼整租了三层,作为办公地点。 能租下三层,已经代表实力的雄厚了,现在不少公司能有几间办公室就已经很不错。 两人,很快见到了周之月。 房间暖和,对方一身的ol职业装扮,头发随意束起,化着淡妆,颜值还是很高的,要超过王颜。 身材也很不错,至少从表面上没有发现瑕疵。 看到周之月后,两人同时在脑海中冒出一个想法:如果她和唐一平有关系,唐一平吃饱了撑的去和王颜开房? 当然,这个疑问他们肯定不会当面问出来,哪怕周之月是唐一平的女朋友。 而且其实这个问题有答案:男人是不会烦恼丛太密的。 “两位警官好,请坐。” 周之月甜美一笑,习惯性的去冲咖啡。 见状,卓云开口:“周经理,不必麻烦了。” 周之月转头笑道:“没事,正好我也想喝一杯,顺便了。” “我冲咖啡的技术还是很不错的,两位警官尝尝给点意见,我也好进步成长。” 卓云没有拒绝的理由,不再坚持。 这话说的,听着就让人很舒服,不愧是公关经理。 几分钟后,周之月端着咖啡,脚踩高跟鞋走了过来,轻轻放在陈益和卓云面前。 弯腰的动作虽然暴露了更多雪白,但却没有关键风景,对方自我保护还是很不错的。 既做到了拉进和男人之间的关系,又保证自身没有损失。 “请喝咖啡。” 周之月微笑,随即转身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一杯,返回坐在两人斜对面。 “谢谢。” 两人客气了一下,端起咖啡尝了一口。 “怎么样?”周之月静静看着,笑着询问,似乎很在意对方的评价。 卓云点头:“很不错,感谢周经理的招待。” 周之月脸上一直带着笑容:“客气了,应该的。” “两位警官,不知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需要之月帮忙吗?” 自称之月,让陈益和卓云内心都是升起异样。 这女人,有着极为丰富的社会经验。 卓云没有说话,陈益开口:“周经理,请问你和唐一平,是什么关系呢?” 他开门见山,省去了废话的过程。 “唐董?”周之月奇怪,“为什么要问这个?我是他女朋友。” “不过他今天没有来上班,我打电话也没人接,正在找呢。” 凌晨到现在,去掉睡觉,说白了也就过去一上午外加半个下午的时间,唐一平的死讯还没有传开。 陈益:“他死了。” 周之月感觉上有点难缠,他决定短时间内下狠药,也许能多问点东西。 三个字,让周之月在愣了片刻后,脸色剧变,猛地站起身,惊疑不定的看着陈益两人。 “你说什么?死了?!” “怎么死的?” 和王颜一样,不变的疑问句。 看起来,她也相当的意外,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陈益道:“初步判断是意外死亡,但还存在其他疑点,我们需要再深入调查一下。” “所以,来这里是希望周经理,能回答我们几个问题。” 周之月脸上不再有笑容,失去了原有的淡然,在站了许久后,方才是缓缓缓缓坐下。 陈益等了一会,说道:“请问你和唐一平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周之月抬手捂住额头揉了揉,轻声道:“很早就认识了,十年前吧。” 陈益讶然:“这么久?那谈了多长时间呢?” 十年,说明周之月对唐家必然非常了解,这次是找对人了。 周之月:“大概也是这个时间,没有十年也有八九年。” 陈益:“还没有结婚?” 周之月摇头:“没有,他的心思都在事业上,对结婚好像没什么兴趣。” “说实话,我催过几次,他的态度都是糊弄,之后我也不再提起。” 陈益:“你认识唐永寿吗?” 周之月:“认识,唐一平的父亲,十年前过世了。” 陈益:“疾病?” 周之月:“是的,整日操劳身体出了问题,在医院治疗了半年多后去世了。” “我记得,是肝肺的病变。” 陈益看着她,继续问道:“那……唐一安认识吗?” “唐一安?”听到这个名字,周之月抬起头看向陈益,奇怪道:“怎么提起了这个人?他出车祸死了,是唐一平的弟弟。” 陈益:“两兄弟都死了,当然要问一问。” “你是个聪明人,不觉得很奇怪吗?” 周之月皱起眉头,顺着陈益的思路自语:“确实很奇怪,死一个也就罢了,死两个……” 陈益:“周经理,你好像对唐一平的死,反应不是很大。” “感情不好?” 能明显看得出来,周之月得知唐一平死讯的时候,只有意外和震惊,没有多少悲伤情绪。 这倒也不能说明什么,近十年,早就过了热恋期,归于平淡了。 七年之痒四个字,对情侣同样适用。 话说倒也没有多少情侣,能谈超过七年的恋爱,算比较少见了。 这么多年已经足够了解彼此的一切,要么结婚要么分手,除非特殊原因否则没有维持现状的必要。 面对陈益的问题,周之月沉默了一会,道:“也不能说感情不好吧。” “谈了快十年了,激情早就磨光,而且他一直拖着不结婚,也让我很不满。” “男人可以等,女人不行。” “我都快奔四了,试问哪个女人能受得了??” 说到最后,她情绪上有了波动,是针对唐一平的。 陈益和卓云相互对视。 能理解,一个女人最宝贵的青春给了一个男人,对方却迟迟没有一个结果。 还没分手,简直是奇迹。 换做其他女人,恐怕早就对唐一平失望,选择头也不回的离开。 再拖下去,结婚对象的质量只会越来越差。 对女人来说,年龄和颜值很重要,衰老是不可逆的。 “那你为什么还在坚持呢?”陈益问出了这件事。 周之月叹道:“两个原因吧,首先他对我感情很深,不放我走,其次他的条件很好,我也舍不得。” “就这样,我们一直是情侣关系。” 她没有藏着掖着,大大方方讲了出来,没有觉得丢人。 本来也没什么可丢人的,男人的成功和女人颜值一样,都是择偶条件之一,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陈益微微点头,道:“还有件事,你为什么没有和他一起住?” 周之月:“我对婚前同居有抵触心理,除非他和我结婚,否则我不会搬过去的。” 说到这里,她再次揉了揉额头,口中说道:“现在也没有结婚的指望了,他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问到这里,陈益大概看出来了,周之月是一个非常理性的女人,感情在她心中所占的比重很小。 唐一平死了,她并没有伤心,只有对十年青春的遗憾懊恼,就好像白白在唐一平身边浪费了十年。 “对了,你还没有回答,他是怎么死的?什么意外?” 陈益道:“心脏骤停。” “所以下一个问题就是,唐一平最近一段时间或者更早,有过身体不适吗?” 周之月:“有啊,我还带他看过医生呢。” 陈益微愣:“看医生?什么时候?” 江晓欣没有查到医院有任何病历,你们这是去哪看的医生? 周之月想了想,道:“前前后后大概得有两三年了吧。” 陈益目光波动了一下,追问道:“哪家医院?” 周之月道:“不是医院,看的是中医。” “你们应该也知道,叫倾元堂,在阳城很出名的。” 两人面面相觑。 见状,周之月无奈:“好吧,看来是不知道,警察身体素质都好,不用看医生,而且平时也没时间。” 陈益默然。 他确实不知道倾元堂这个地方,不过既然连唐一平这种大老板都去,想来医术应该很不错。 现在重点不是这里。 “唐一平什么病?” 周之月:“也不算病吧,就是身体不太舒服,应该是过于劳累了。” “我刚才不是说了么,他一门心思都在公司上,经常喝酒熬夜,脑子也有点过载。” “哦对了,中医师傅说他还有严重的肾虚,算不算?” 作为唐一平的女朋友,很淡定的说出肾虚这件事,间接说明她的成熟稳重,根本不会在意这种细节。 此时卓云忍不住开口:“心脏方面没有问题吗?” 周之月摇头:“没有,反正我没听他说过心脏不舒服之类的话,医生也从没提过。” “你们搞错了吧,真是心脏骤停?” 卓云没有回答,沉默下来。 没有心脏问诊的病史,作为女朋友的周之月也不清楚这件事,那唐一平是怎么突然心脏骤停死亡的? 过度熬夜工作的人倒是有可能,身体机能的破损有时候也总是突然性的,无法预测,谁也不知道自己身体到底是健康还是不健康。 但……真就那么巧吗? 诬告后突然死亡,而且还有一个身负强奸罪名同样意外去世的弟弟。 作为刑警,他能在其中闻到犯罪的味道,但却无法得知调查的点在哪里。 陈益也在思考,但他思考的是周之月。 “去倾元堂这件事,是他自己要求的吗?还是有人介绍。” 周之月解释:“是他自己说想看看中医,当时我也在车里,聊起了这件事。” “最终提到倾元堂的,是司机老李。” “他说以前去倾元堂找人把过脉,拿了点中药,效果很好,我就带唐一平去看了看。” “事实证明,那里的中医水平确实很高,后来再去的时候,连我也忍不住问了问自己的身体,顺便拿了点温和滋补的药。” 陈益:“司机全名叫什么?” 周之月:“李胜国。” 陈益:“来公司多长时间了?” 周之月:“那可是很长时间了,比我认识唐一平的时间都长。” “现在是唐一平的司机兼助理,工资很高,老员工了,唐一平对他很信任。” 陈益想了一会,道:“他早上没有去接唐一平吗?如果去的话应该能看到别墅已经暂时被封。” 周之月回答道:“唐一平来公司没有固定的时间点,需要的时候会提前给李胜国发消息。” “在此之前,李胜国不会主动出现的。” 陈益微微点头,道:“李胜国现在在哪。” 周之月:“应该在公司,需要我帮你叫他吗?” 陈益:“不用,我自己去找吧。” 周之月:“行,你们出去后右拐,在董事长办公室旁边的房间,应该能找到他。” “要是找不到可以再回来,我给他打电话。” 陈益站起身:“好的,感谢周经理的配合,打扰了。” 周之月礼貌微笑:“应该的,您客气。” 陈益看了她一眼。 男朋友死了还能笑得出来,不知是真的感情很浅,还是公关职业的习惯素养。 就算是普通朋友,他也觉得笑容放在此刻并不是很合适。 倒也没有多想,每个人性格不同,两人很快离开了周之月的办公室。 顺着周之月所指的方向,他们见到了李胜国。 大概四十岁的年纪,国字脸,看起来挺憨厚的。 整体很精神,似乎属于那种脑子不是特别聪明,但执行力很强的人。 陈益将刚才询问周之月的某几个问题,又和李胜国重复了一遍,得到了一致的回答。 可间接确定,周之月并没有撒谎。 “倾元堂?”听到这个地方,李胜国点了点头,道:“没错,是我跟唐董推荐的,那里的中医技术很好,唐董去过一次后,就经常去了,身体也渐渐好了起来。” 陈益:“中医有没有说,唐一平的心脏有点问题?” 李胜国想了一会,道:“没有,就是劳累过度,喝酒熬夜造成的,还有点肾虚。” 陈益:“昨晚唐一平离开市局后,是直接回的家?” 李胜国点头:“没错,直接回的家。” 陈益:“中途吃东西喝东西了吗?” 李胜国:“没有。” 陈益:“情绪上怎么样?” 李胜国稍作回忆后,说道:“看起来不太高兴?对,好像是的。” “警官,唐董现在在哪?他怎么了?公司还一堆事呢。” 陈益没有正面回答:“多谢。” “至于唐一平在哪……你去问公司周经理吧。” “打扰了,再见。” 说完,两人转身离开,留下疑惑挠头的李胜国。 …… 站在公司门口,陈益梳理刚才得到的信息,掏出香烟递给卓云,自己也点燃。 不管是从就诊记录还是对方身边人的走访,都表明唐一平的心脏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那他是因为什么导致的心脏骤停呢? 真要用世事无常解释? “呼……” 身旁的卓云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开口道:“陈益,怕不真是意外死亡吧?” 陈益:“技术很好的中医既然没发现问题,想来有可信度,但需要亲自去问问。” “严格来说,心脏骤停有心外因素和心内因素之分。” “心内因素,诸如冠心病,心肌炎,心肌病等等,现在暂时可以排除。” “心外因素的话,就是药物中毒,过敏,触电之类的。” 闻言,卓云说道:“从尸检结果看,过敏不是,触电更不可能,药物中毒的话……毒理化验也正常啊。” 陈益思索间,轻声道:“有些情况,毒理化验不一定能得到结果。” “嗯?”卓云转头,“啥意思?” 陈益抽了一口烟,道:“云哥,你说慢性中毒的话,有没有可能?” 卓云疑惑:“慢性中毒?慢性中毒检测不到吗?不会吧?要不问问方法医啊。” 陈益摆手:“算了,从头开始查。” “叫人,今天一定要找到王颜收的钱。” 卓云:“去哪找?” 陈益:“去王颜家。” 卓云微愣:“我已经带人搜过了,这么不信我?” 陈益略微沉默,道:“银行卡转账没有,现金没有,还能是什么?” “死角翻过了吗?要是支票或者银行卡呢?” 卓云脸色一凝,不满道:“你不早说!” 在快捷支付的现在,使用支票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而银行卡现在都是实名,不太可能有人转增。 所以这两种情况,大家下意识都忽略了。 概率虽然小,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陈益轻笑:“抱歉,脑子使用过度,我也是刚意识到,再找一次。” 卓云:“……” 搜查工作多次进行对刑警来说算是常态,毕竟新线索可能会在不经意间出现。 晚六点。 陈益卓云带人再次来到了王颜所在的出租房。 公寓性质,两室一厅一卫一厨,面积不是很大,想找点东西也不是那么难。 进门后,警员四散开来,对房间展开了二次搜查。 这次搜查很有针对性,只要能藏一张纸的地方,都不会放过。 陈益打量房间陈列,看得出来王颜是一个很爱干净的女孩,物品摆放整齐,地面也打扫的很干净。 空气中,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水味,一闻就知道是女性所居住的地方。 走了两步后,陈益突然抬头。 “来两个人把灯拆了。” “不止客厅,每个房间的灯都拆掉。” 很快有警员搬来椅子,开始拆卸灯具。 现在灯具都有外壳装饰,里面藏东西的空间还是有的。 陈益继续迈步,来到了阳台。 晾衣架上挂着女性衣物,视线尽头是一个洗衣机,踢脚线之上的空台,摆放着几个盆栽。 陈益来到洗衣机这边找了一会,最终蹲在了那几盆植物前。 没有迟疑,果断拔起,可惜什么都没发现。 另一边,卓云这次来到了洗手间,进行地毯式的搜寻,没有放过任何角落,甚至所有洗化用品,他都一一打开,确定里面没有藏东西。 二十分钟后,他盖上了下水道口,站起身,眉头紧皱。 他再度扫了一眼整个洗手间的摆设,最终视线定格在了马桶上。 想到一种可能,卓云大步上前,掀开了马桶水箱。 这里找过一次,水箱老旧乍一看没什么东西,他没有放弃,伸手仔细摸索。 半响后,他目光微凝,立即将手用力抽了出来。 此刻他的手中多了一个东西,那是缠满胶带的银行卡! “卧槽!” “陈益!找到了!” 卓云大喊,冲出洗手间。 陈益听到动静,立即来到客厅,其他警员也是停止了工作。 “银行卡?” “快,马上拍给江姐,查银行卡主人!” 陈益连忙开口。 “好嘞!” 突如其来的线索让卓云有点兴奋,不管这个人和唐一平的死有没有关系,起码查到新东西了。 将银行卡信息发给江晓欣后,一行人立即返回。 市局。 陈益卓云快步来到办案大厅,后者边走边询问:“查到了吗?” 坐在那里的江晓欣回头,表情有些古怪。 “查到了,不过你们要保持平常心,一定可以解释的。” 陈益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银行卡是唐一平的,里面刚好两百万。” “啥玩意?唐一平的?!” 卓云脚步停顿,当即愣在了那里。 陈益皱眉,习惯性揉了揉手指。 反应过来的卓云机械般转头看向陈益,道:“陈益,我人麻了啊。” 陈益安静片刻。 “我也有点。” (本章完) 第95章 假设他杀 第95章 假设他杀 气氛安静了一会,卓云显得有些烦躁:“这不对啊。” “在王颜家里找到的银行卡,怎么可能是唐一平的呢?太违反常理了吧?” “根据我们的推断,应该是诬陷唐一平强奸的那个人才对。” “陈益你说是不是?” 陈益点头:“正常来讲,是的。” 他现在的反应和卓云一样,非常奇怪。 王颜这个女人肯定是有问题的。 从走访结果看,她家庭困难,还有一个正在上学的弟弟,需要金钱来支撑开销。 从行为看,她主动跟随唐一平进了酒店,完事后拒绝了对方所给的钱财,继而马上到市局报警,反常必有妖。 从问询看,王颜被戳穿之后并没有任何辩解,而是选择坚持口供,好像必须要这么做一般。 从问询反应看,在提到是否收钱的时候,王颜表现出疑似撒谎的状态。 以上种种,都表明王颜很有可能是在收了钱后,做出了对唐一平的诬告行为。 而现在,钱也确实找到了。 二百万。 很大方的数字了。 然而银行卡的主人竟然是唐一平,这实在是让他意想不到。 唐一平出钱让王颜诬告自己?逻辑上行不通啊。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卓云无法理解,只能不断的抛出疑问。 也许,以陈益的脑子能想明白呢? 陈益托着下巴来回踱步,口中说道:“看似不合理的点,都有着必然性,只是现在我们还无法弄明白。” “没有切入点,线索也零散存在缺失,很难形成闭环。” “我们不能太着急了,先听听她怎么说。” “提审王颜。” …… 王颜从留置室被带到了审讯室,这是她第一次来审讯室,双手不停的揉搓,显得有些惊慌。 陈益开门走了进来,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将手中的银行卡放在了她的面前。 看到这张银行卡,王颜的脸色终于是有了变化,惊慌之色更加浓郁。 “王颜,钱已经找到,说实话吧。” “到底是谁,让你诬告唐一平?” 陈益缓声开口。 王颜低头沉默,目光中浮现出挣扎。 陈益继续说道:“我见过你弟弟了。” 听得此话,王颜猛地抬头:“你……” 陈益摆手:“你放心,我们只是问了问你们家里的情况,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到目前为止,你依然还在阳城某公司上班,依然还是那位每月给王讳打八百块钱的姐姐。” 闻言,王颜略微松了一口气:“谢……谢谢。” 陈益:“先别着急谢,王颜,你的行为已经触犯法律,我想你也应该清楚这一点,否则就不会收这两百万了。” “用一年半载的时光换取两百万,这对你来说很值。” “但是现在钱已经在这了,而且唐一平也已经死亡,牵扯到了人命,这件事情不小。” “我不管那个人是怎么跟你说的,也不管对方给了你什么承诺,总之现在问题很严重。” “如果,唐一平的死和被诬告有关系,那你就会被牵扯其中。” “不要告诉我你不知情,这可是人命官司,过失杀人四个字就不用我多解释了吧?” “就算你不想想自己,也要想想你的弟弟。” “再隐瞒下去,我不能保证你能否可以看到王讳的毕业,甚至于他的结婚。” 听完陈益的话,王颜身躯颤抖了一下,抬手捂住双眼。 这个动作,代表她的心理防线正在崩塌。 见状,陈益搬了把椅子,坐在了王颜面前。 许久之后,王颜擦拭眼角的泪水,开口道:“没错,我收钱了,对唐一平的强奸指控是诬告。” 观察室,听到这里的卓云松了口气,总算说了。 “不着急,我们从头开始聊。”陈益开口。 对方这句话,说明她并不知道银行卡的主人是谁。 王颜轻声道:“我记得是……三个月前,有个男人找到我,说有一笔生意要和我谈。” “很抱歉,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也没有见过他的长相,只能告诉你他是男的,因为他把自己弄的很严实。” 陈益:“没关系,继续。” 王颜继续开口:“我问他是什么生意,他说很简单,等以后接待了某个客人后,跟着客人走,然后第二天去市局报警,说对方强奸。” “当时我吓了一跳,这不是诬告吗?那是违法犯罪,果断拒绝后起身就要走。” “然后……” 陈益认真听着,脑海中开始还原当时的场景。 …… “等一下。” 男子淡声开口,转头看着王颜即将离去的背影。 “既然是做生意,有付出自然有回报,不想听听我的报酬吗?” 王颜回头说道:“不管你给多少钱,我都不会那么做的,因为我绝对不能被抓进去。” 男子:“被抓进去后,没有人给老家寄钱,没有人供王讳读书是吧?” 听得此话,王颜脸色一变,转身大步返回,冷声道:“你调查过我?!” 男子目光平静如水,仿若古井一般,没有任何的波澜。 “做生意,当然要知己知彼。”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强迫你,所以,能听完我的话吗?” 王颜沉默良久,最终还是选择坐下。 不为别的,就因为对方点出了王讳这个名字,她担心男人会对王讳不利。 待王颜坐下后,男子开口:“我只说三点。” “第一,诬告肯定会成立,但我可以保证你几个月就能出来。” “第二,在此期间,你父亲和弟弟的生活费,我来付,定期打款,不会让他们知道你发生了什么。” “第三,我提前支付全款报酬,两百万。” 说完最后一句话,他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了王颜面前。 听到两百万这个数字,王颜猛地看向那张银行卡。 几个月的时间赚两百万,这对她来说非常有吸引力。 至于案底什么的,她不在乎。 生活都如此艰难了,还在乎自己的个人资料有没有污点? “诬告……几个月就能出来吗?”王颜问了一句。 问出这句话,代表她已经开始心动男子所谓的生意。 男子开口:“情节较轻,没有对他人造成严重后果,三年以下,我会帮你找一个好律师。” “态度和表现良好,我保证你一年内能出来。” “如果出不来,从第十三个月开始算,第一个月加十万,第二个月加二十万,以此类推。” 王颜沉默良久,询问道:“你说的客户是谁?” 男子停顿片刻,声音泛冷:“唐一平。” 王颜:“我不认识他。” 男子:“你会认识的,早晚会认识,他经常去你们的夜总会。” “这是他的照片。” 说着,男子将一张照片放在了银行卡旁边。 “王颜小姐,生意讲究双方同意,如果你觉得合适的话,我们就此达成共识,现在就可以带走银行卡。” “如果你觉得不合适,我也不会强求。” “考虑一下吧。” 王颜深吸一口气,盯着桌面上的银行卡看了一会,最终将银行卡和照片全部收起。 见状,男子微微点头,道:“那么生意就此达成。” “记住,想办法让他带你走,我想这对你来说不难,而且唐一平有这方面的需求。” “接下来,我说几个需要注意的点。” “第一,你的酒不要喝太多,确保自己是清醒状态,也不要装醉。” “第二,不要拿唐一平给的钱,如果非要拿的话也没关系,但不能第一时间告诉警方。” “第三,一定要去市局,向市局刑侦支队报案,最好能直接面对市局刑侦支队支队长。” “第四,警方会根据你的供词和酒店监控,找到这起强奸报案的疑点,这个时候,你要坚持唐一平就是强奸了你。” “第五,银行卡尽量要藏好,近期不要取现,确保警方不会找到,我建议你不要放在家里,家里不可能有安全的地方,更不要交给王讳。” “第六,报警时间卡在下午或者傍晚。” “第七,报警后的二十四小时,马上翻供,表示唐一平并没有强奸你,理由可以想的模糊一点,有利于最终的量刑。” “明白了吗?” 王颜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男子,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乱。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回答我,听明白了吗?”男子重复。 王颜下意识点头:“明白了明白了,保持清醒,不拿唐一平的钱,去市局报案,藏好银行卡,二十小时翻供……” 她突然有害怕,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对方的目的。 总感觉,要有非常不好的事情发生。 但是…… 眼前这个男人似乎不像坏人,自此始终一直很客气,也考虑到了不可预计的结果,只有利诱,没有威逼。 这让她莫名有了好感和信任,再加上二百万的银行卡…… 男子站起身:“很好,祝我们合作愉快。” “如果中间出现任何变故,我都会给你额外补偿的。” “再见。” 王颜看着男子离开的背影,不知自己这次的选择是对,还是错。 其他不说,她很需要这些钱。 …… 审讯室,当脑海中的画面中断,王颜的声音也是停了下来。 陈益紧皱眉头,对方描述的很详细,应该没有撒谎。 然而,却让这个案子变得更复杂更乱了。 一位不明身份的男子,拿着唐一平的银行卡出资二百万让王颜诬告,还重点列下了七条需要注意的地方。 目的,相当的明确,绝非简单诬告。 可惜,此刻无法得知对方真正的动机。 不过陈益有了初步判断,这次诬告和唐一平的死,绝对有一定联系。 至于是直接联系还是间接联系,还需要深入调查。 另外,重要的疑问来了:这个男人,是否推动、知晓甚至策划了唐一平的死? 带着新的收获,陈益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针对王颜的调查可以告一段落,该问的都已经问了出来。 来到办案大厅,众人汇聚在一起。 可以看出整个刑侦支队,所有人都有些凌乱,这一连串的事情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卓云开口:“那个男人不简单啊,提前预判警方能根据监控查出疑点,这要是没有明确的目的,我是不信的。” “陈益,能不能把王颜的诬告和唐一平的死,想办法联系起来?” 陈益摇头:“我暂时想不到可以联系的点。” “现在知道的,只有那个男人给王颜列出七条注意事项,所要达成的结果。” “那就是警方立案调查,传唤唐一平,让唐一平在市局露了个面,挂上涉嫌强奸的名头,然后完好无损的走了出去。” “当晚,就死了。” 卓云揉了揉太阳穴:“不行,脑子有点疼。” 陈益坐了下来,心中难得有了一丝烦躁。 掏出香烟点燃后,他抽了一会,随即开口:“这样,我们做个假设吧。” “假设,唐一平的死和那个人有关系,先别管作案手法。” “然后诬告的话……就把诬告,当成一个起点导火索,并入杀人过程中。” “如果诬告和唐一平的死没有直接的关系,那么诬告就是非常特别的标识。” “简单来说,凶手必须让唐一平经历诬告的过程后,才能死。” “嗯?好像有点通了。” “诬告之后,唐一平必须死,那么唐一平就不能继续留在市局,更不能进监狱,那样的话就无法动手。” “所以,必须保证唐一平在被诬告后,可以很快离开市局。” “这么考虑的话,动机相对就合理了。” 听着陈益的话,众人脸上渐渐有了明朗之色。 好像,通顺了不少啊,不然的话根本无法理解那个男人的目的。 卓云:“如果诬告和唐一平的死有直接关系呢?” 陈益微微摇头:“这种可能性相对较小,从来没听说有什么杀人手法,是需要受害者先进市局的。” “云哥你觉得呢?” 卓云有所领悟:“嗯……我的头不是那么疼了。” “那唐一平为何一定要经历诬告过程呢?” 陈益想了想,道:“基于假设的前提,唐一平是他杀,那么是什么类型的他杀呢?” 卓云:“如此处心积虑,怕不是仇杀吧?” 陈益:“什么仇?” 卓云沉默。 陈益此时站起身,道:“假设他杀,一条线顺下来,唐一平必须经历诬告过程。” “那么是否存在可能,凶手也被诬告过。” “而诬告者,就是唐一平。” (本章完) 第96章 又是古里古怪的线索 第96章 又是古里古怪的线索 办案大厅。 在陈益声音落下后,卓云乃至其他人脸色当即一凝。 唐一平诬告? 对啊,如果唐一平也曾经有过诬告行为,且对被诬告者造成了无法估量的伤害,那么当被诬告者出来后,是存在动机对唐一平做出报复行为的。 合理,相当合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是什么案子呢? “等等!” 卓云似乎想起了什么事,眼睛立刻瞪得滚圆。 “陈益,那个唐一安,曾经被指控强奸啊。” “我靠!唐一安不会是被唐一平诬告进去的吧!!” 也难怪他联系的如此迅速,因为两个人的经历实在是太像了,几乎可以说一模一样。 都涉嫌了强奸,都意外死亡,唯一的区别就是唐一安真正被判刑,而唐一平却很快从市局走了出来。 从陈益刚才的分析看,唐一平之所以能这么快走出去,正是因为凶手需要对他展开行动。 否则的话,这次诬告完全可以做的更可信一点。 但凡强奸案,调查重点一般都会在嫌疑人身上,这也是对妇女的一种心理偏向。 只要有女孩铁了心要诬告某个人,精心设计之下,成功率还是很高很高的。 卓云的话让整个办案大厅哗然,随即窃窃私语起来。 这案子,可真是越查,越让人觉得离奇。 如果假设成立,那简直堪比电视剧剧情了。 陈益看向卓云:“我想说的也是这件事。” “唐一平唐一安都牵扯到了强奸案,这会是巧合吗?” “如果把唐一平被诬告事件当做杀人符号,凶手是不会轻易改变符号特征的。” “强奸,就是最重要的符号特征。” 卓云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喃喃道:“这么扯的吗?两兄弟什么仇什么怨,需要做到诬告这种地步。” “唐一安可是进去八年,放在谁身上都接受不了。” 陈益扭头掐灭香烟,说道:“先别管其他不合理性,我们按照刚才的假设继续往下讨论。” “假设唐一平死于仇杀,假设唐一平被诬告是杀人符号,那么唐一安的案子,就不能忽略。” “根据这个思路,凶手有很大可能,是在为唐一安报仇。” “如果不是唐一平的话,唐一安就不会进监狱,之后就不会死,这都是最直接的联系。” 卓云眼神眯起:“那么,谁会为唐一安报仇呢?” 陈益:“眼下都只是假设,结果如何,我们需要查了才能知道。” “目前还有很多问题都需要搞清楚,比如凶手为何会有唐一平的银行卡,里面的钱是哪来的等等。” “江姐,唐一安的案子当年是谁负责的?” 闻言,江晓欣迅速调出当年卷宗,看到名字后微微一愣,迟疑道:“侯广义。” “侯广义?”陈益对这个名字表示陌生,看到其他人表情也不对,随即询问道:“你们认识?” 卓云略微沉默,说道:“侯广义是以前的副队长,就是病退的那个。” 陈益停顿片刻,道:“这么巧,也是咱们市局办的?” 江晓欣解释:“此案和王颜的案子一样,受害者都是选择直接来到市局报警。” 陈益点了点头:“明白了。” “这样,我们一件一件的查,先查这张银行卡,看看里面的二百万是什么时候打进去的,又是谁打进去的。” 江晓欣:“好,我来负责这件事。” 陈益看向卓云:“云哥,我们明天走一趟倾元堂,了解唐一平的就医情况。” “然后……见一见侯队长,以及唐一安案件的原告人。” 卓云:“好。” 陈益:“其他人负责调查唐一安,我们需要知道他的人际关系。” “重点是,有没有和他关系极好的人,男女不限,比如好兄弟或者女朋友。” “时间跨度很大,过程可能曲折一些,大家辛苦。” 王颜所见的虽然是男人,但一切皆有可能。 众人点头,表示没有问题,各自去准备了。 很快,还在原地站着的只剩下了陈益和卓云。 “云哥,还有一个点。” 卓云神情一震:“嗯?什么?” 陈益开口:“刚才王颜说过,对方会给他找一个律师,记得吗?” 卓云立即想起来,点头道:“没错,是说过,你想?” 陈益:“王颜的案子如果快速审核进入庭审的话,你说这个律师会不会出现?” 闻言,卓云目光亮起:“通过这个律师,顺藤摸瓜挖出幕后的人?” 陈益点头。 卓云猛拍大腿:“好主意啊!” “这件事我来办了,检察院那边我熟的很。” 陈益:“好,我们多方行动,想来总会冒出新的线索。” 此时卓云稍微犹豫后,忍不住道:“陈益,你有没有觉得……给王颜二百万的那个男人,好像还挺厚道的啊?” 之前听王颜的叙述,对方虽然利诱成分很多,但绝对没有威逼,也给了王颜充足的决定空间。 而且,还答应在入狱期间,帮她给父亲和弟弟打钱。 甚至于如果出现变数,还会层层加钱,有额外补偿。 听起来除了诬告外,处处在为王颜考虑。 抛开犯罪行为不讲,确实可以用“厚道”这两个字形容。 陈益微微点头:“我承认,确实很厚道。” “其实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坏人,如果此案真是仇杀的话,凶手只会对唐一平存在怨怒,而不会牵连其他人。” “就算内心存在执念,必须让唐一平进市局走一圈,也最大程度减少了王颜的精神损失,且给与了丰厚的报酬。” “怎么评价呢?心存善念?” 卓云叹了口气:“要真是那样的话,这个唐一平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我们是刑警,这不是我们该考虑的问题。” “行,今天收获很大,明天再说吧。” “陈益,你的脑子就是好使,治好了我的头疼。” 陈益:“假设不一定是事实,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 待同事走的差不多后,陈益来到了法医室,方书瑜正在等待。 不是为了一起吃饭,而是为了案情。 “还没查到问题,是吗?”陈益询问。 方书瑜放下手中的笔,摇头道:“没有,你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陈益回答:“案情在逐步推进。” 方书瑜愣了一下:“推进?真不是意外死亡吗?” 陈益上前坐了下来,说道:“以我的经验看,恐怕不是。” “如果查不到作案手法的话,就只能从作案动机查了。” 方书瑜没有多问,此刻皱眉道:“导致心脏骤停……能有什么手法呢?” “身上没有任何伤口,胃里也不存在可疑毒物,血液毒理化验也正常。” “对不起陈益,我现在给不了你什么线索。” 陈益微笑:“没关系,不着急,我们和犯罪分子之间,谁也不能保证犯罪分子的智商就一定比我们弱。” “存在必有痕迹,等我查到其他线索再说吧。” “书瑜,唐一平身体上,就任何可疑的地方都没有吗?” 他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方书瑜:“今天我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有个地方我不知道算不算。” 陈益眉头一挑:“哦?说说。” 方书瑜:“在唐一平心脏心室血管附近,有轻微的,疑似腐蚀的痕迹。”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所以暂时不好说,正在查资料。” “晚上回去,还想给师父打个电话问问。” “腐蚀痕迹?” 陈益微愣,一时间也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 药物导致的? 不可能啊,如果是药物导致的,怎么会精准锁定心脏呢? 注射? 也不对,没有任何细微伤口,难道是时间久远愈合了? “等我问问师父再说吧。”方书瑜开口。 陈益点头:“行。” “那走吧,带你去吃点。” 闻言,方书瑜眼神有了神采,很熟练的开始脱掉法医服收拾东西。 陈益见怪不怪,他已经知道对方是个吃货。 喜欢吃却不胖,是令女人羡慕的体质。 …… 翌日上午,江晓欣针对银行卡的调查结果出来了。 首先,再次确认它就是属于唐一平的,这一点没有问题。 其次,开卡时间要追溯到十年前。 第三,这张卡在四年前存入过一百万,转账记录来自唐一平的另一张卡,又在一年后转了回去,再过了一年被存入两百万。 这次的两百万,无法确实是不是唐一平存入的,因为来自海外账户。 陈益开始梳理时间线。 四年前,唐一平向此银行卡转账一百万。 三年前,唐一平将一百万从银行卡取出。 两年前,银行卡收到海外账户转来的两百万现款。 时至今日,这张卡被一个男人交到王颜手里,现在让警方找到。 又是古里古怪的线索,明眼人一看就不对劲,却无法得知实际情况。 分析的话……也不好分析。 “能查吗?”卓云感觉自己又特么乱了,皱眉问道。 江晓欣摇头:“查不到,是私密账户,这家海外银行的政策与我国不同,除非上升到国际交涉。” “而且就算查到了,名字也不一定是我们想知道的。” 卓云明白她的意思,不排除同卡异财的可能,找一个中间人开卡逃避检查,涉及海外查起来难如登天。 (本章完) 97.第97章 倾元堂 第97章 倾元堂 “不出意外的话,海外账户转账人和诬告唐一平的,是同一个吧?”卓云开口道。 陈益点头:“这一点应该没什么问题。” “本来是唐一平的卡,现在到了别人手里,是丢失,还是赠与呢?” 卓云想了想,道:“丢失不太可能,我觉得是赠与。” “如果是丢失的话,唐一平为什么不挂失呢?难道银行卡太多记不清了?” 陈益道:“分析这个问题的时候,还要考虑到神秘人的身份。” 他给诬陷唐一平强奸的那个家伙,取了一个代号。 “基于假设的前提,唐一平死于他杀,且是为唐一安报仇,那么神秘人和唐一安不仅认识,关系也一定极好。” “和唐一安关系很好的人,应该也和唐一平也认识。” “那么,银行卡赠与就比较合理了。” 卓云:“能让唐一平赠与银行卡的人,必定关系极为亲近。” “呃……” “我勒个去!难不成是周之月?!” 周之月和唐一平是情侣关系,并且两人谈恋爱的时间非常长,彼此肯定是有信任度的。 唐一平拒绝结婚,又很喜欢周之月,那么赠与银行卡的行为完全有可能发生。 陈益看了过去:“云哥,你聪明了不少,我刚才也想到了这个名字。” “不过银行卡的事情只有当事人知道,如果周之月涉案,直接去问的话恐怕对方不会说实话。” “这件事,需要从侧面了解。” “比如,周之月和唐一安的关系,是不是没有我们目前所了解的那么简单呢?” 顺着陈益的思路,卓云充分发挥想象力:“周之月和唐一安关系极好,但唐一安因强奸罪入狱,周之月失望透顶,便选择和唐一平在一起。” “然后唐一安出狱后告诉周之月真相,可惜出车祸死了……不对不对。” “应该是唐一安出狱后先调查,发现始作俑者是唐一平,之后告诉了周之月真相,最终出车祸死了,周之月决定为唐一安复仇?” “诶?周之月看起来是个很精明的女人,会为了唐一安去杀人吗?” “而且她完全可以来一招斗转星移,让唐一平也尝尝被诬陷的滋味,难道就因为人死了,所以偏激?” 陈益赶紧喊停:“云哥云哥,先别假设的那么远,脑子容易混乱,你这是要去写悬疑小说是吧?” “按部就班,一步一步来,先确定最开始的假设正不正确,然后再说。” 闻言,卓云尴尬了一下,道:“好吧,没收住,没收住。” 陈益转头:“江姐,唐一安一案的原告人身份查了吗?” 江晓欣打开电脑:“查了,马慧茹,曾经是华通公司的前台。” “唐一安案件后,她获得了不菲的赔偿,辞职离开华通公司,自己开了一家美容院。” “后来可能是经营不利倒闭了,房产也卖掉,现在不知道在哪,名下手机号停用,估计躲起来了吧,不想让人找到。” “根据身份证使用记录看,没有离开阳城。” 陈益:“什么时候倒闭的?” 江晓欣:“时间挺近的,就在两年前。” “嗯?”这个时间让陈益好像抓住了什么,口中说道:“两年前还真是一个关键的……时间点啊。” 卓云:“怎么讲?” 陈益:“那张银行卡里的两百万,是两年前打进去。” “唐一平去倾元堂的时间,是两年前。” “现在马慧茹产业倒闭的时间,又是两年前。” “这么巧的吗?” 卓云立即反应过来,非常自信道:“凶手在两年前开始复仇!” “马慧茹是诬告,她也是被报复的对象!” “而倾元堂里边的人,有问题!” 陈益看向卓云,竖起了大拇指:“有想法。” 卓云讪讪一笑,说道:“对不对?我觉得挺靠谱的。” 陈益不置可否:“对不对不知道,至少无法反驳。” “很简单,我们去查。” “查了,就知道对不对了,事不宜迟,马上出发。” “江姐,想办法查一下马慧茹在哪,她总要住的吧?比如借住或者租房。” 江晓欣点头:“好我知道了。” 现在的调查过程开始顺畅起来。 最主要的一条线由陈益卓云负责,而唐一安和马慧茹作为线索分支,便由刑侦支队其他人负责。 想来如果最终都有结果的话,线索汇总起来,应该能对整体案件产生巨大的推动。 下午。 倾元堂。 陈益卓云驱车来到了这里。 当看到门口所排的长队后,算是验证了周之月和司机李胜国的话,是真的。 倾元堂面积不大,但此刻门口已经站满了人,甚至还有大爷大妈自带小板凳,围坐在那里聊天,顺便等着叫号。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迈步上前。 “大姐,排队呢?” 陈益凑上前,笑着开口。 虽然对方的年龄看起来和自己妈差不多,但是叫人都是往年轻了叫。 被称呼大姐的中年妇女转头,看到是两个帅气小伙后,露出笑容:“是啊,排队,最近一段时间腰不好,过来让黄大夫看看。” “你们也是来看病的吗?年纪轻轻不应该啊。” 不等陈益开口,旁边另一位中年妇女说道:“现在的年轻人工作压力大,身体不舒服很正常。” “小伙子,钱可以慢慢赚,身体可不能垮了。” 陈益笑道:“您说的是。” “大姐,我们第一次过来,这家叫什么……倾元堂,里面的大夫很厉害吗?” 对方回应:“很厉害啊,伱看有这么多人排队。” “多少年了,我们有点小毛病不用去医院,来这里让大夫把把脉,吃几幅中药绝对就能好。” “不信的话,你自己试试就知道了,保证以后你会经常过来。” 说完,她似乎觉得最后一句话有歧义,年纪轻轻的这不是诅咒人家么,连忙改口:“我的意思是会很满意。” 陈益含笑点头:“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谢谢。” 聊了两句后,两人上前挤进正门。 大厅里的人少了很多,放眼望去,有三名中医大夫坐诊,还有一位年龄不小了,正在负责收号发号以及抓药事宜。 陈益转头看向墙壁,上面挂着四名大夫的简介。 刘新水,倾元堂的创始人,看照片,正是那位没有坐诊的大夫。 往右排列,分别是齐杰,卓田飞,黄大林。 刚才门口中年妇女所说的黄大夫,应该就是最后这位黄大林了。 名字很普通,但医术显然得到了所有人的肯定。 “云哥,还有和你同姓的。”陈益指着卓田飞说道。 卓云咧嘴:“咋了,我还得去问问是不是亲戚?” 陈益笑了笑,迈步来到刘新水面前。 看到有新面孔,刘新水扭头询问:“两位哪里不舒服吗?” 陈益掏出证件,客气道:“刘大夫你好,市局刑警,看您很忙,能耽误您一点时间吗?” “您放心,几分钟就行。” “刑警?” 刘新水奇怪了一下,倒也没有拒绝,毕竟配合警方调查是每个公民的义务,没必要给自己惹麻烦。 “可以,请跟我进来吧。” 陈益:“好的,谢谢您。” 刘新水:“没事没事,应该的。” 两人跟着刘新水通过药柜旁边,进了另一个房间。 房间不大,有三张小床,应该是后续治疗的地方。 中医不仅仅是把脉开药,还有推拿针灸。 现在房间里暂时没人。 “两位警官,有什么事就问吧,咱们抓紧时间。”刘新水开口。 陈益点头:“好的,感谢。” “刘大夫,您还记得唐一平吗?” 听到这个名字,刘新水想了想,点头道:“哦我记得,这几年他经常过来调理身体,而且出手很大方,对他我印象还是比较深的。” 陈益:“具体是几年?” 刘新水:“两年吧。” 陈益:“他是什么病?” 刘新水道:“也没什么,不算病,现在生活节奏那么快,长时间工作劳累很容易留下暗疾。” “若是不好好调理的话,时间长了就有可能发展成疾病。” “我记得他是腰间盘有突出,是常年久坐带来的,还有肾虚,盗汗,失眠等等。” “虽然都是小问题,但加起来也挺难受的。” 陈益:“心脏有问题吗?” 刘新水一愣:“心脏?没有吧,他没说过心脏不舒服,而且从脉象也没看出来。” 陈益:“请问是谁给他治疗的?” 刘新水:“黄大林。” 陈益:“方便我问问他吗?” 刘新水迟疑:“这……” “警官,你也看到了,外面这么忙,要不等晚上下班再说?” 陈益没有坚持,外面那么多人的确很忙,实在是不好打扰人家做生意,而且对前来问诊的病人也有影响。 “好的,那我们晚点再来吧。” “对了还有一件事,唐一平具体接受了哪些治疗方案呢?只吃中药吗?” 刘新水:“当然不是,针灸和推拿都有着很大的辅助作用。” 陈益点头:“好的谢谢。” 两人离开了倾元堂。 站在门口,陈益回头看了一眼倾元堂的招牌,若有若思,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一旁的卓云询问。 陈益安静了一会,说道:“云哥,你说针灸能杀人吗?” (本章完) 98.第98章 十三年前的案子 第98章 十三年前的案子 “针灸杀人?!” 这四个字让卓云脸色变了变,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屋内的黄大林,随即将陈益拉到远处。 “你的想象力很大胆,不过……如何实现呢?” 陈益摇头:“不知道啊。” 卓云:“……” “那你问我!” 陈益无奈:“我也是只是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刚才刘新水提到了针灸和推拿,推拿肯定不现实,只有针灸具备一定危险性吧?毕竟是入体的东西。” “还有啊,尸检报告说唐一平身上没有伤口,也不存在针孔,但针灸用的针很细,估计当天就能愈合的看不出来。” “你觉得呢?” 卓云:“然后呢?” 陈益:“然后在针灸针上涂某样东西,通过针灸的过程作用在唐一平的心脏上,导致他的心脏出了问题。” 听到这里,卓云瞪大眼睛:“伱这么一说,貌似真能实现。” “但是针灸针那么细,那得灸多少次?除非是剧毒。” 陈益:“所以唐一平在这两年里,来了无数次。” 卓云沉默片刻,说道:“那会是什么东西呢?” 陈益:“暂时不知道。” 卓云:“呃……” 他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小声道:“要不带回去审一审?” 陈益摊手:“纯属瞎猜,怎么审?没有任何线索支撑啊。” “而且主治中医虽然是黄大林,但施针的也许不是他,三个人一块审啊?” “我觉得还是先侧面调查背景比较靠谱,看看三人之中是否有和华通公司存在联系的。” “或者,是否有谁收了钱。” “云哥,我只是提出一种可能,千万别把他们当嫌疑人看,这会影响我们接下来的判断。” “此案到底是怎么回事,目前并没有清晰的头绪。” 卓云点了点头:“我知道。” 此案的复杂程度也许会超乎想象,而且很有可能牵扯到了十年前,想要查清楚,不是一两天就能做到的。 只能先大面积覆盖,然后根据查到的线索缩小范围。 现在,正是覆盖阶段,不能着急。 “那还等不等黄大林下班?” 陈益想了想,道:“不浪费时间了,我们先去找侯队吧,你知道他住哪吗?” 卓云笑道:“当然知道,我还去过几次呢。” “走,上车。” “对了陈益,待会见了面你可悠着点,毕竟案子是他办的,现在都是推测,还不知道唐一安的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益:“明白。” …… 侯广义所在的小区位于市中心,房龄不大,也就七八年,这应该是后来才买的改善房。 进了小区后,卓云带着陈益七拐八拐,顺着一楼院前的小道穿梭。 这个小区的一楼是带院的,而且院子面积很大。 以前房地产商为了吸引客户提高价格,默认一楼住户可以自行圈地,其实并不合规。 近几年新开发的楼盘,这种情况便没有了。 所以眼前这种一楼的大院子,基本已经成了绝版,市场价格相对较高,早买的人算是捡了大便宜。 “侯队前几年贷款在这里买了个期房,本来是想留给儿子的,可是后来儿子毕业后留在大学城市了,没回阳城,所以就自己住了。” “以前的老房子已经卖掉,没有电梯着实不方便。” 卓云解释道。 陈益点头:“年龄越来越大后,确实需要电梯。” 两人走了一会后来到一处雅致的院落前,透过栅栏能看到里面的景象。 “周队?” 卓云很是意外,没想到今天周业斌也在这里,两个人正一边喝茶一边在那下棋,可真是舒服。 听到动静,侯广义和周业斌齐齐转头。 侯广义的年龄比周业斌大,头发黑白交杂,一看就是操心操多了。 队长和副队长虽然差一个字,但副队长的工作量和压力,可不比队长小。 跨地域跨时间长久熬夜查案这种事情,副队长也得冲在最前面。 再加上为了提神而抽烟,身体很容易出问题。 “卓云陈益?” 周业斌同样意外,笑着招手。 “你们怎么来了,快进快进。” “老侯啊,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陈益了,没有任何夸大啊,厉害的很。” “这智商,快赶上年轻时候的我了。” 推门进来的卓云听到最后一句话,感觉对方有自夸的嫌疑。 侯广义好奇打量走在卓云身旁的陈益,笑着说道:“从这几起案件看,这小伙子可比你强太多了。” “尤其是白国祥的案子,能查案,有魄力,够果断,咱俩可是比不上。” “凳子在那,自己坐啊。” 卓云来到另一边,拿来两个凳子递给陈益,两人就近坐了下来。 “侯队。” 陈益客气开口。 侯广义含笑点头:“不用叫我侯队,叫老侯就行,早就不是队长了。” “听老周说你要接任副队长的位子,可真了不得,我还第一次听说入职不到一年,就提前内定副队长的。” “这给我一种方厅是你老爸的感觉。” 闻言,周业斌和卓云神色登时古怪了一下。 老侯,你可真是有先见之明,嘴巴开了光吧? 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恐怕还真有可能,只不过不是亲生的罢了。 陈益有些尴尬:“传言,传言而已。” 侯广义笑了笑,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聊。 警队里可没有传言,空穴不来风,有苗头必有结果,只要中间不出意外。 “你们两个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查案子吗?”此时周业斌询问。 卓云点头:“确实是查案子。” “前几天死了个人,从尸检报告看是心脏骤停,意外死亡,但其中有一些疑点,我们需要查一查才放心。” 周业斌:“哦?说说。” 随后,卓云用简短的语言,大概和两人讲了讲案件情况。 听完后,周业斌很是惊异,这个案子给他的第一感……相当复杂,其中肯定有问题。 而侯广义则是眉头皱起:“唐一平?” “十几年前我办过一起强奸案,嫌疑人家叫唐一安,是名字上的巧合吗?” 卓云道:“不是巧合,唐一安是唐一平的弟弟,也出意外死了。” 侯广义闻言,目光一凝:“什么?!” “十几年前唐一安因强奸入狱,十几年前后他的哥哥也被指控强奸,两人都死了,这也太诡异了吧?” 卓云叹道:“是啊,确实诡异,所以我们才会深入调查,看看两者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不排除并案的可能啊。” 侯广义看了两人一眼,道:“你们今天来,是想问唐一安的情况?” 卓云点头:“是的。” 侯广义视线放在陈益身上,说道:“陈益,你是怎么想的?” 卓云赶紧给了对方一个眼神,后者无视,开口道:“已经确定唐一平是被人诬告,从两兄弟的经历共性看,只有这一点不同,我们需要确定唐一安的案子是否也存在问题。” 卓云脸色一僵。 周业斌皱眉。 侯广义在愣了一下后,沉默下来。 陈益不是一个情商低的人,但现在涉及命案,而且很有可能时间跨度很大,大家都是刑警,寻求真相为主,没必要隐晦打哑谜浪费时间。 如果侯广义对此很不满的话,那只能说明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刑警。 半响后,侯广义摸起桌面上的烟盒,从里面掏出了一根香烟点燃。 他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开口道:“你的怀疑非常有道理。” “这个案子啊,我印象还是比较深的,报案人叫马慧茹,她是自己一个人直接来到市局报的案。” “当时的她衣衫不整,有多处撕裂,脖子上还存在抓痕,整个人仿佛受到极度的惊吓,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接到报案后我没有犹豫,立即传唤了唐一安,当时的他还在酒店躺着呢,似乎刚醒酒。” “唐一安的身上也有抓痕,应该是马慧茹反抗的时候造成的,这一点从马慧茹指甲内存在唐一安的生物组织,可以证明。” “案发地是在一个酒店房间里,通过调取监控,我们发现当时唐一安是喝多了,马慧茹把他送回了房间,但长达两个小时没有出来。” “当房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就是马慧茹仓皇逃走的样子了。” “我们通过现场勘查,以及对马慧茹身体的检验,确定唐一安有重大作案嫌疑,立即对他进行了强制羁押。” “但他一直否认强奸。” “你也知道,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否认是没有用的,检察院直接起诉,判了十年有期徒刑。” “案子经过就是这样,卷宗里已经写的很详细,你们可以去仔细验证。” “陈益,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陈益思考起来。 这要是诬告的话,那可比王颜要高明太多太多。 一旁的卓云迟疑:“好像……没什么问题啊。” 侯广义:“不,问题还是有的。” 卓云:“嗯?” 侯广义:“两个小时的作案时间,有点长了。” 陈益点头:“没错,确实有点长,所以侯队是怀疑过?” 侯广义嗯了一声:“当然。” “我问过马慧茹,为什么两个小时都没有逃离房间,她的解释是这样的。” “两人进了房间后,马慧茹帮助唐一安脱掉外套,然后倒了一杯水,刚要离开,唐一安从背后拉住了她,开始施暴。” “马慧茹竭力反抗,但力气不如唐一安无法挣脱,最终让唐一安得逞。” “之后,唐一安没有让马慧茹离开,威逼警告外加利诱。” “当时马慧茹已经吓坏了,什么也不敢做,只能假装顺从下来,等唐一安因酒醉睡过去后,偷偷跑掉。” “这个解释,我当时觉得没有问题,因为唐一安在公司的地位,本就高高在上,马慧茹一个前台心生惧意也很正常。” 陈益:“查胃溶物和血液药物残留吗?” 侯广义点头:“查了,而且还是唐一安要求的。” “当时他表现的非常惊愕,坚持自己绝对没有强奸唐慧茹,就说自己喝多了什么都不知道,还让我们查是不是被下药。” “这个人还是很聪明的,我也把该查的地方都查了,但是可惜,没有发现对他有利的证据。” “作为刑警,证据为主,最终只能零口供起诉。” 陈益目光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继续问道:“从马慧茹逃离现场到报案,过去了多久?” 侯广义:“大概六个小时。” 陈益:“嗯?这么久?” 侯广义:“马慧茹说她当时非常害怕,整个人都是蒙的,没有第一时间报警。” “在回过神来冷静后,才来的市局。” 陈益不再说话。 三人看着陈益,也都沉默下来。 从案发过程和调查过程看,唐一安罪名是成立的,换做其他人调查,恐怕也会是相同的结果。 并且侯广义已经算非常负责了,没有听马慧茹的一言堂,排除了多个可能。 但结果依然没有变化。 许久之后,周业斌开口:“陈益,你还是怀疑马慧茹诬告吗?” “说结论前,要抛开唐一平的案子,毕竟这只是你们的推测。” 陈益揉了揉眉心,说道:“周队,很抱歉我抛不开啊。” “推测需要完整的一条线,中间不能断掉也不能抛开。” 侯广义摆手阻止周业斌,看着陈益道:“那就基于唐一平的案子,说说疑点。” “来,抽根烟。” 说着,他将烟盒递了过去。 陈益接过开口:“从案发过程看,马慧茹的大部分说辞都有证据支撑,但有两件事没有。” “这两件事,全凭她自己的嘴,说什么就是什么。” “第一,为什么在里边待了两个小时的时间。” “第二,为什么在案发六个小时后,报警。” “值得注意的是,两件事相当关键。” 听得此话,侯广义说道:“两个小时我明白,存在制造现场的可能,六个小时呢?” 陈益点燃香烟,道:“六个小时,有可能是在等唐一安醒酒。” “这是严重醉酒之人,开始恢复意识的最少时间。” 侯广义脸色微变。 陈益继续道:“唐一安当时要求检测体内是否存在药物,这件事不会无缘无故,应该是断片了。” “每个人对自身的酒量都有一定判断,他第一反应不是醉酒,而是被下药。” “但是药物检测没有问题,那便有可能是酒有问题。” “用高度酒冒充低度酒,挑选后劲极大的,配合酒场气氛和灌酒的人,直接导致唐一安喝的不省人事。” “有这种可能吧?” (本章完) 99.第99章 直接承认(两章合一) 第99章 直接承认(两章合一) 陈益的话让三人再度沉默下来。 不得不说,这种可能性确实是存在的。 “醉酒昏迷的人,还有男性功能?”卓云提出疑问。 陈益点头:“有。” “昏迷的状态是中枢大脑出现抑制或者功能的丧失,但男性功能不是通过大脑中枢的反射引起的,而是受马尾神经的低级控制,你可以理解为反射。” “所以虽然昏迷,受到刺激完全能够出现反射。” “别说昏迷状态,就算刚刚死亡的男人,也可以,电视剧不演过吗?” 卓云疑惑:“哪个电视剧?” 他感觉奇怪的知识点又增加了。 周业斌打断道:“行了别电视剧了,陈益你的意思是,当时唐一安是有人故意灌酒,导致了唐一安的重度醉酒昏迷,然后让马慧茹展开行动的吗?” 陈益:“周队,我只是表达一种可能,事实如何还需要继续调查。” “马慧茹这个女人,我们是一定要见一见的,但她现在不知道跑哪去了。” “而且在当年唐一安入狱后,她立刻辞职开了一家美容院,并在两年前倒闭。” “时间上,还是有点巧的。” 周业斌微微点头,没有继续开口。 此时侯广义道:“陈益,你想表达的,就是唐一平参与了马慧茹这件事,然后在十三年后的今天,遭到了同样手段的报复,对吗?” 陈益:“是的。” 侯广义略微沉吟:“那为什么一定是唐一平呢?是否存在第三起强奸案的可能?” “第三个人,被唐家兄弟联合诬告,导致了报复行为的发生。” 陈益开口:“我想过,但概率上相对较低。” “要真是这样的话,我觉得没必要持续十三年。” “当然,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如果一条线不通的话,我们会马上换另一条线。” 聊到这里,侯广义深深看了陈益一眼,总算明白周业斌为何会对这个年轻人,赞不绝口了。 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其经验和思维逻辑,他没有从其他刑警身上看到过。 这么年轻,天纵奇才啊。 “陈益,就按伱自己的想法去查,不要受到我们的影响。”侯广义开口,“我可以再给你个提示。” 陈益:“嗯?侯队请说。” 侯广义:“当年的庭审记录,或许可以再看一遍,也许能有新的收获呢?” 陈益目光微动。 这件事他想过,但目前案子刚刚开始查,还没时间付诸行动。 庭审视频的保存期限,分为短期,长期和永久。 就算是短期,也有三十年,长期的话就是六十年了,所以想看的话是一定能看到的。 若是看不到,那问题可就严重了,想来应该不至于。 “谢侯队,我会去看的,您指的是出庭人是吧?” 侯广义点头:“没错,唐一平肯定去了,其他人你自己判断。” “对了,到时候查清楚之后,不论结果如何,希望你都能和我说一声。” 陈益:“好的侯队,一定,那我们就先走了。” 待两人离开,周业斌收回视线,看向侯广义道:“要是真让陈益说对了,你可要有心理准备。” 侯广义笑了笑,道:“放心,我还没那么脆弱,就是如果让人给耍一道的话,会让我很不舒服啊。” 周业斌沉默了一会,道:“这种案子没办法,一个女孩不惜代价铁了心这么做,成功率极高。” “若是再加上背后有高人指点……” “我们也不是神仙,只能说世界之大,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小概率事件而已,几十年也碰不到一次。” 侯广义:“行吧,你的安慰很有效果。” “话说你不准备归队?这个案子我一听就很复杂,可能牵扯到很多事情,也许还有很多人。” 周业斌摇头:“陈益可以。” “如果他都破不了的话,我去了也没用,如果他能破,我去了没必要。” “左右,都不用去。” 侯广义:“这……你的思路很清奇,不过陈益这孩子,确实不简单啊。” “咱俩是不是老了?” 周业斌:“是你老了,我可没有,还得再干十几年。” 侯广义:“……” 离开小区的陈益二人,开车准备返回市局。 “下一步怎么办?”卓云询问。 陈益:“一定要找到马慧茹,然后等走访结果,估计需要个几天时间。” “还有,唐一平唐一安这两兄弟以前的关系,咱们也得搞清楚。” “没有深仇大恨,应该不会发展到这一步吧?” 卓云:“这一点我也觉得奇怪,亲兄弟不至于啊,难道和电视剧里演的一样,争夺家产?” “也不对,那时候唐永寿还好好活着呢。” “要不就是老侯刚才说的,牵扯到了第三个人?这个人是让两兄弟一起给坑了。” 陈益靠在副驾驶看向窗外,道:“那咱们得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 …… 调查走访工作持续了两天,针对马慧茹和唐一安的调查,大家全力突击之下,终于有了结果。 马慧茹找到了。 马慧茹在这十三年的经历比较坎坷,生意倒闭后欠了很多钱,和第一任丈夫离婚后,负债累累。 现在已经再次结婚,嫁给了一个早餐店的老板,手机号用的是丈夫副卡,完全断掉了以往的人际关系。 每天凌晨起床忙到中午,下午和晚上休息,生活规律进入正轨。 这是第一件事。 还有另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出现在了众人眼前,那就是周之月,曾经是唐一安的女朋友! 华通公司不乏老员工,全面走访之下很容易问到。 “女朋友?” 办案大厅,卓云脸色微变,立即意识到其中的问题。 “唐一安出来后告诉了周之月真相,周之月这是为前男友报仇吗?” 陈益神色严肃,当即开口:“等等,先不要轻易下结论。” “唐一安想告诉周之月真相没必要等到出狱,探监的时候就可以,而且唐一安不一定知道就是唐一平干的。” 卓云反应过来:“哦对,这倒也是。” 陈益:“比较合理的就是……唐一安出狱后先调查,调查清楚之后,再告诉的周之月。” “然后,唐一安意外死亡,周之月把唐一安的死,算在了唐一平身上。” 卓云紧接着说道:“如果唐一安调查过,那么必须要面对马慧茹。” “马慧茹,见过唐一安?” 陈益站起身:“我们马上去找马慧茹!” “其他人继续走访调查,关于唐一安的事情,查的越多越好,包括他出狱后!” …… 未到中午,早餐店还没有关门,不过顾客已经很少了,偶尔可见前来买包子豆浆的,可能是上的夜班。 马慧茹系着围裙,正在帮丈夫搬动包笼。 从外表看,马慧茹的底子还是不错的,只是有了岁月和风霜的痕迹,皮肤也变得很一般,穿着随意像是普通的农村妇女,毫无气质可言。 曾经的前台,后来的老板,现在的早餐店老板娘。 一路走来,马慧茹的经历令人唏嘘。 “没事,不用了我来吧,你休息休息。”早餐店老板笑着开口,阻止对方继续去搬第二个包笼。 马慧茹用围裙擦了擦手,微笑道:“行吧,你慢点,别再闪着腰。” “上次你把腰给扭要,可把我吓坏了。” 男子:“放心吧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中年夫妻,相濡以沫,这幅画面很温馨,很美。 陈益略作犹豫,迈步上前。 看到有客人上门,马慧茹露出客气的笑容:“你好,需要点什么?” 陈益:“可以聊聊吗?” “聊聊?”马慧茹一愣,“聊什么?” 屋内男子也看了过来,放下手中的包笼。 陈益:“聊聊……” 看到对方丈夫在关注,他改变言语:“聊聊上次豆浆里的,是不是放多了,这东西吃多了不好,影响健康,现在讲究饮食搭配,平安为重。” 他在和平安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马慧茹听懂了,脸色当即有了变化。 “怎么了?是自己加的啊,你们不会是来捣乱的吧?”早餐店老板开口。 马慧茹回头笑道:“没事没事,你先忙,这是我以前的朋友,跟我打谜语呢。” “我们叙叙旧就回来。” 闻言,早餐店老板神色稍缓:“哦,这样啊,那你去吧。” 说完,他冲陈益微笑点头示意,却不知是真的好骗,还是在故意装傻。 三人走远了一些后,马慧茹面色平静下来,说道:“你们是谁?” 陈益掏出证件:“你好,市局刑警。” 马慧茹眼神中闪过惊慌,硬着头皮道:“刑警找我干什么?” 陈益:“接下来的话请你保密,否则后果自负。” “唐一平死了。” 五个字,让马慧茹脸色大变,震惊的看着眼前青年。 “死……死了……” 不是疑问句,而是下意识的自语。 看着对方的反应,陈益开口:“所以,你是认识唐一平的,对吗?” 马慧茹回过神来,连忙道:“我曾经在华通公司工作,当然认识唐一平,这有什么奇怪的。” 陈益:“那唐一安呢?” 马慧茹双手不自然的握起:“唐一安……不要和我提他!他对我造成的伤害还不够吗?!” 陈益:“马慧茹,我现在站在你面前肯定是有道理的,代表很多事情我们已经开始深入调查。” “你应该能听懂我在说什么。” 马慧茹低下头,口中说道:“抱歉,我听不懂。” 陈益并不在意,问道:“五年前唐一安出狱,你见过他吧?” 马慧茹:“我……” 陈益清楚,马慧茹也许并不知道唐一安已经死亡,所以很多问题她很难去撒谎,因为担心被戳穿。 撒一个谎,就需要更多的谎去圆。 眼见马慧茹准备沉默应对,陈益叹了口气,道:“马慧茹,我来找你的最终目的并不是十三年前唐一安的案子,而是调查唐一平的死。” “唐一安,只是一个过程罢了。” 从马慧茹的反应看,她在唐一平和唐一安之间,绝对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 整个事情的真相,恐怕真的如他们之前推断的那样。 马慧茹还是不说话。 陈益声音中带上了冷意:“马慧茹!” “好好回答问题,还能争取从轻处罚,否则的话,我保证你会受到顶格量刑!” “当年的事情,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完成的,真以为过去了那么久,我们就没法查了吗?!” 马慧茹的脸色登时变得有些苍白,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眶中突然有泪水开始涌出。 “我……我已经受到惩罚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生意倒闭了,又欠了那么多钱,已经够了吧?!” “没错,我是诬陷了唐一安,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对方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让陈益和卓云愣了一下,尤其是迅速承认当年的事情,更是让他们意外。 刚才那几句话这么有用吗?陈益还准备和对方打持久战呢。 沉默了一会后,陈益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开口道:“你生意倒闭负债累累,是谁干的?” “对方已经搜集到你诬告的证据了?” 马慧茹眼泪滑落:“搜到了,也找过我,然后没多久我的生意就一落千丈,还掉入了合同陷阱,欠了很多的钱。” 陈益追问:“谁?” 他知道马慧茹为何会承认的这么快了。 对方明白那件事已经不是秘密,连一个非警方的人都能查到,若是警方重启案件侦查的话,同样也能查清楚。 再加上常年的心理压力,让她根本没有了丝毫抵抗的勇气。 简单的几句话,直接崩掉了心理防线。 马慧茹摇头:“我不知道,他把自己打扮的很严实,只清楚是男的。” “嗯?” 听得此话,陈益和卓云相互对视一眼,这不就是给王颜银行卡的那个? 他们的判断没有问题,线索也开始串起来了,调查进程总算是真正进入了正轨。 陈益:“大概是什么时候?” 马慧茹:“大概……三年前,快四年了。” 陈益梳理时间线,差不多就是唐一安车祸死亡之后的一年内。 “四年前,你见过唐一安吗?” 马慧茹:“见过一次,聊的不愉快我就走了。” 问到这里,陈益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收拾东西的早餐店老板,略微沉默后,道:“马慧茹,你恐怕需要跟我们走一趟。” 马慧茹的问题,可比王颜要严重的多。 诬告造成恶劣后果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闻言,马慧茹缓缓闭上了双眼,轻声道:“能……能再给我一天的时间吗?我想安排一些事情。” “呵呵,果然是逃不了,我认了。” “说实话,你们能来让我轻松了很多,可以吗?” 陈益:“只能给你白天的时间,天黑前必须跟我们走。” “不过你也得帮我一个忙,当年参与这件事的,都有谁。” 马慧茹沉默良久,说道:“唐一平,孙庆卫。” 语罢,她擦干眼泪转身回到早餐店,继续帮着男人收拾东西。 不用陈益提醒,卓云直接掏出手机。 “喂?我需要两个人。” 从现在开始,马慧茹不能离开警方的视线。 时间到了,就会被带走。 下午四点,华通公司,总经理办公室。 房门突然被推开,卓云边走边说道:“孙庆卫,你涉嫌一起刑事案件,请马上和我们走一趟。” 坐在那里的孙庆卫脸色一变,起身刚想说话。 卓云直接打断:“不用叫律师了,是逮捕不是传唤。” “看清楚了,这是逮捕令。” “拷上!” 孙庆卫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冰冷的手铐已经卡在了他的手腕上。 …… 到了晚上,市局,办案大厅。 孙庆卫和马慧茹都已经被带到审讯室,办案大厅此时坐满了人。 “这个孙庆卫,不会也是神秘人的报复对象吧?” “我们很快抓到了他,也算救了他?” 说话的是卓云。 陈益开口:“不一定。” “唐一平是主谋,马慧茹是执行者,从我们现在所了解的神秘人性格看,报复这两个人应该就够了。” “而且从顺序上,唐一平也该是最后一个。” “这件事不重要,等抓到他问问就清楚了。” “先审马慧茹,搞清楚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审讯室。 陈益推门而入,坐在了马慧茹面前。 此时的马慧茹双手带上了手铐,整个人显得平静了许多。 有警员上前将一杯水,递给了马慧茹。 “谢谢。”马慧茹低声说道。 等对方喝了几口后,陈益说道:“马慧茹,当年的事情,聊聊吧。” 马慧茹缓缓放下杯子,轻轻点头,声音响起。 刑侦支队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这场审讯。 唐一平一案,最关键的点就在这件事情上。 马慧茹说的很慢,陈益静静听着。 十三年前,唐一平找到马慧茹,以两百万巨额现金的诱惑,开始谋划针对唐一安的行动。 在一次聚会上,早已准备好的孙庆卫疯狂灌酒,直接将唐一安喝的不省人事。 之后,马慧茹把唐一安扶进酒店,并脱光了他的衣服。 完事后,马慧茹用唐一安的手抓伤了自己,用自己的手抓伤了对方,并撕破自己的衣服,处理好现场。 两个小时后,离开酒店。 在计算好时间,等唐一安差不多醒酒后,立即来到市局报警。 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 所有警员听着马慧茹的描述,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这可真是处心积虑了。 没想到只是调查唐一平意外死亡案件的疑点,竟然牵扯出了十三年前的旧案。 离奇的案中案,这多少年都碰不到一次。 “他为什么要诬告唐一安。”陈益开口询问。 马慧茹摇头:“不知道,他没有告诉我。” “拿了钱之后我就走了,他本来是让我离开阳城的,但我舍不得这里,就在离华通公司很远的地方,开了一家美容院。” “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看到这里的卓云,立即转身离开,准备去审孙庆卫。 马慧茹不知道的事情,也许孙庆卫会知道。 陈益:“这两兄弟的感情怎么样?” 马慧茹:“我觉得很好,所以在唐一平找到我的时候,我是非常吃惊的。” “也许,是因为某些事让兄弟反目了吧。” 陈益拿起一张画像:“三年前找你的,是这个人吗?” 马慧茹抬头。 这是根据王颜的描述画出来的,虽然没有明显的脸部特征,但大概轮廓以及装扮还是存在一定辨识度。 “没错,是他,你们从哪画的??”马慧茹很是意外。 陈益没有回答,放下画像道:“除了这个人,当年还有没有见过其他熟悉的公司同事。” “比如周之月。” 马慧茹摇头:“没有。” 陈益:“白天的时候你迅速坦白,是担心导致唐一平死亡的人,也会对你下手吗?” 对于这个问题,马慧茹沉默良久,说道:“算是其中一个原因吧。” “我有家庭,他们很好,不能让他们受到牵连。” 陈益微微点头,对方的心理路程很复杂,没必要再深究。 “最后一个问题,这个人手里的证据是什么?” 马慧茹:“孙……孙庆卫的录音,他认了。” “嗯?” 陈益目光微动,基本明白了。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马慧茹再次摇头,此刻她整个人似乎了却一桩心事,瘫软在椅子上。 也许,这就是精神上的轻松吧。 陈益离开了审讯室。 他在办案大厅等了一会,卓云也很快离开审讯室,来到了这里。 面对陈益询问的目光,卓云摇头:“和马慧茹一样,什么也问不到。” “这个孙庆卫算是唐一平的心腹下属,唐一平承诺事成后会让他担任公司高层。” “结果也证明,唐一平没有食言。” “还有,他也见过神秘人,被折磨了两天,最终承认了自己所干的事情,而且对方录音了,应该就是马慧茹所说的证据。” 闻言,陈益深吸一口气,从手中的烟盒中掏出了一根。 “马慧茹刚才也说了这件事。” “好家伙,真是个厉害的角色。” 案子查到这里,已经越来越明朗。 有人在为唐一安复仇,先是马慧茹,然后是唐一平。 那这个人会是谁呢? “能在短时间内让马慧茹的生意倒闭且负债累累,高手啊,似乎也是个搞商业的。” “周之月……嫌疑很大啊,但性别不对。” 陈益像是自语,也像是说给所有人听。 卓云点头:“我也觉得她嫌疑很大,也许还有帮凶,不过现在把她带过来的话,恐怕问不出什么东西。” “我们手中,目前还没有任何直接证据。” 陈益:“没错,是这样。” “看来,必须要搞清楚唐一平到底是怎么死的。” “还有一个问题,唐一安出狱后找过马慧茹,应该是去质问,然后不久便出了车祸。” “他的死,真的是意外吗?” 为了保证情节流畅度,会偶尔出现两章合一的情况,但不会很多,感谢理解。 (本章完) 100.第100章 无法确定 第100章 无法确定 办案大厅,卓云整个人一激灵。 现在只要陈益发出新的疑问,他就害怕,因为对方的嘴就跟开了光一样,一说一个准。 当然,嘴开了光只是玩笑,因为陈益在问出一个新问题之前,脑海中肯定是经过分析的。 只要说出来,真假先不提,合理性绝对不低。 其他警员,也都看了过来。 唐一安的死是不是意外? 陈益似乎总能在一个线索查完后,再度抛出另一个更令人吃惊的可能。 “陈益,你怀疑不是意外?” 说话的是江晓欣,她坐在电脑前,回头看向陈益。 陈益点燃香烟,说道:“不是怀疑,问题抛出来,我们可以讨论一下。” “还是基于那个前提:唐一平死于他杀。” “那么,凶手为什么只杀唐一平,而不动马慧茹和孙庆卫呢?” “诚然,马慧茹是遭到了报复,一夜回到了解放前,还有孙庆卫,也被折磨了两天。” “但这些和八年的监狱生涯相比,算不了什么,最重要的是唐一安死了。” “马慧茹呢?虽然嫁给了一个平凡的早餐店老板,但我们今天所看到的,是幸福的两口子。” “孙庆卫呢?依然还是华通公司的总经理。” “神秘人没有动马慧茹和孙庆卫,单单杀了唐一平,就只是因为唐一平为主谋吗?” 卓云接话道:“也许,就因为他是主谋呢?” “到目前为止神秘人感觉还是挺厚道的,坚持冤有头债有主的原则,这个问题之前我们聊过,所以他没有过于为难马慧茹和孙庆卫,而是重点针对唐一平。” 陈益点头:“这个解释,也比较合理。” “那么基于神秘人的性格,再抛出一个问题,既然他比较厚道,没有杀害马慧茹和孙庆卫,为何要杀唐一平呢?” “唐一安死于意外,怪不到唐一平头上,按照神秘人的行事风格,应该选择其他报复手段。” “比如和马慧茹一样,让王颜做的再完美一点,直接将唐一平给送进去。” “不管是什么手段,唐一平罪不至死,就算还剩一口气,哪怕来一个终生残疾,也不至于要他的命。” “对于这个问题,又该如何解释呢?” 卓云愣了一下,皱眉迟疑:“这……” 其他人也陷入思考。 本来合理的事情,让陈益这么一说,感觉似乎又不合理起来。 完了,脑子又不够了。 半响后,卓云开口:“要是这么说的话,如果唐一安的死和唐一平有关,那么唐一平就必须死。” “其他两个人只是参与了那次强奸案,小惩大诫也就行了。” “对吗?” 陈益:“事实我们不清楚,但至少从分析上看,只有这样才比较合理。” “还有,唐一安的死亡时间,五年前出狱,出狱后没过多久便出了车祸。” “那我们就从唐一安出狱后开始推测,他第一时间会做什么呢?” 卓云:“找马慧茹?” 陈益:“嗯,他的确找过,可能是通过马慧茹的反应意识到了什么,然后开始调查这件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开始怀疑那次聚会有问题,开始怀疑孙庆卫,然后就是唐一平。” “也许,他去找过唐一平,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而唐一平呢?发现唐一安铁了心调查这件事,担心事情败露,或者在其他动机的推动下,萌生了杀掉唐一安的念头。” “于是,就有了那次意外。” “唐一安死后,神秘人登场,用大概两年的时间,将所有事情查的清清楚楚,然后便有了马慧茹生意失败,孙庆卫被折磨两天,唐一平离奇猝死。” 话音落下后,整个办案大厅安静下来。 这似乎……才是最合理的解释。 虽然有时候连事实都不一定合理,但是在调查不明案情的过程中,当然要往合理的方向去分析,找到最合理的那种可能。 哪怕,十次里边只能对上六七次。 陈益:“还有,我怀疑那张银行卡,是唐一平给唐一安的。” 卓云:“嗯?” 陈益:“四年前唐一平向银行卡中转账一百万,时间上是在唐一安出狱后。” “出狱后的唐一安也许身无分文,作为哥哥的唐一平,给点钱也正常,还能彰显一下兄弟情谊。” “然后,不知什么原因,这张银行卡到了神秘人手里。” “直到唐一安意外车祸死亡后,唐一平又把这一百万利用网络方式转走了,但却没有吊销或者挂失该银行卡。” “再之后,神秘人往卡里转账二百万,作为复仇的开端。” “两百万这个数字,也刚好和马慧茹所收的钱对上了,看来他有点强迫症,执念很深。” “那个时候,马慧茹的生意已经完蛋,孙庆卫也受到了教训,只剩下了唐一平。” 听到这里,卓云开口:“等一下,银行卡余额变动,唐一平不知道的吗?” 陈益:“云哥,事实已经发生了,他显然是不知道的,我们就不要纠结他为什么不知道。” “就姑且认为,这张银行卡没有余额变动提醒吧。” 卓云沉默下来。 这个案子着实有点复杂,尤其是在陈益的分析下,感觉更复杂了,他需要时间消化。 其他人也是如此,短时间内反应不过来,要捋捋清楚。 陈益没有受到干扰,继续开口:“所以,明天我准备去查一查这起意外交通事故,看看能否有新的发现。” 卓云回过神来:“既然怀疑我们就查,确保没有任何疑点。” “陈益,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下次分析案情的时候委婉点,别那么突然,我这脑子实在是跟不上。” 陈益笑了笑,转头道:“其他人继续走访,扩大范围,将唐一安的人际关系尽可能查清楚。” “神秘人和唐一安的关系绝对非同一般,这件事没有任何意外。” “江姐,你帮我再查一下李胜国吧。” 江晓欣奇怪:“李胜国?” 陈益点头:“李胜国是唐一平的司机,虽然现在看没什么问题,但倾元堂这个地方是他主动提出来的。” “查一下吧,以防万一。” “还有,倾元堂三名中医的背景资料、经历、以及银行卡变动记录,也得过一遍,尤其是那个黄大林。” “任务很重,江姐辛苦。” 江晓欣微笑:“我知道了。” “辛苦啥?我也是刑侦支队的人,以后别那么客气,很不习惯。” “我说真的。” 陈益轻咳:“好的好的,不好意思。” “对了,书瑜呢?” 江晓欣耸肩:“不知道啊,伱都不知道我上哪知道去?” 陈益又看向卓云,后者也是摇头。 此时有警员开口:“我知道,好像去找她师父了,说是聊一聊唐一平的尸检报告,找寻死因。” 陈益点了点头:“哦……谢谢。” …… 翌日,陈益和卓云来到交警大队,调取了当年唐一安的车祸记录,负责的交警现在已经是大队长了。 经过长时间的问询,他们对当时的情况以及后续的处理,有了一个清晰的了解。 车祸发生地是在山路,刚好是下坡急转弯,唐一安的车就是在这样的地方,直接翻出了护栏,摔下山崖。 不仅如此,过程中因剧烈碰撞导致了车身起火爆炸,当交警赶到的时候,现场只剩下空壳子以及被烧毁的尸体。 根据车牌信息交警找到车辆主人,前来认尸的正是唐一平。 尸体虽然遭到了火烧,但随身物品有经得住焚烧的,唐一平一眼便认了出来,就是唐一安。 详细的过程无法知晓,总之是得到了唐一平的确认。 事发地没有监控,车身在掉落过程中损坏严重经过了多次撞击,也无法判断是否有其他车辆碰撞的痕迹,最终交警认定是车辆失控冲出了护栏。 陈益站在交警大队门口,递给了卓云一根香烟。 卓云说道:“如果不是意外的话,那就是其他车撞上去的。” “不过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件事要是唐一平干的,他是怎么知道唐一安位置的呢?一直跟踪?” 陈益点燃香烟,道:“都有可能,反正可以实现,比如定位。” “定位?”卓云诧异,“交警对车身仔细检查过,没提定位装置啊。” 陈益:“可能损坏严重无法辨别,也可能是检查的不仔细,或者不是定位装置,而是车机改装的联网定位系统。” “五年前的技术,完全可以做到。” “唐一安在里面待了八年,唐一平有充足的时间在做这件事。” 卓云目光微凝:“提前准备?” “陈益,你坚持怀疑唐一安的死有问题?” 陈益开口:“两人都已经死了,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好像不是很重要,我只是心有疑虑想来查一查。” “现在还有两件事。” “第一,那个律师会在庭审出现,帮助王颜吗?” “第二,走访唐一安服刑的监狱。” 卓云:“监狱?去那干吗?” 陈益:“最大程度的覆盖调查面积,八年的时间,应该可以交到很好的朋友吧?” “不排除这种可能啊。” “这件事倒也不着急,可能性较低,先把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人查完再说,没办法了再去。” 卓云:“行,一切听你的。” (本章完) 101.第101章 同时传唤 第101章 同时传唤 时间又过去两天。 全面走访和调查工作进行的很顺利,新的线索每天都在不停的出现。 而其中某个线索,又牵扯出了新的嫌疑人:李胜国。 他的经历,不得不让市局刑侦支队的视线,转到他的身上。 唐一安,曾经对李胜国有大恩! 早年李胜国家中突发重大变故,导致他无法接受心灰意冷,在某个夜晚站在桥上纵身一跃,跳进了江里。 而把他救起来的,正是还在上大学的唐一安。 见义勇为的举动,在那时还登过媒体。 后来可能是李胜国刚死过一次后悔了,也可能是在唐一安的劝说下开悟了,反正是没有再寻过短见,留在了华通公司。 直到唐一安被抓的那一刻,李胜国依然还是他身边最信任的人。 这是江晓欣的调查结果。 另一边,针对唐一安的走访也得到了更多信息。 从小到大,唐一安的口碑一直非常不错,可以说没有任何污点。 毕业后进入父亲的华通公司后,不论对上司还是下属,都表现的非常谦逊,能力也很强,只要是以前认识唐一安的,对他的评价都是好评,对其入狱的事情,也都表示不解。 如此优秀的青年,应该不会得罪人才对。 难道是太过优秀,让作为哥哥的唐一平有了嫉妒之心?这才处心积虑的把对方送进了监狱? 心理如此阴暗的吗?那可是亲弟弟!真要做到如此地步? 办案大厅,当听完所有线索后,陈益没有高兴,反而是皱起眉头。 “口碑如此之好,那想要给他报仇的,可就太多了。” 身为刑警,他现在要做的只有查清案子,而不是去同情唐一安,也不是去谩骂唐一平。 案子结束了,再思考这些问题也不迟。 情法矛盾的事情,他以前遇到过太多次。 一旁的卓云开口:“恐怕,这件案子和周之月以及李胜国,都脱不了干系啊。”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要是李胜国得知真相,有很大可能为唐一安报仇。” “周之月,也是如此。” “所以,他才会建议唐一平去倾元堂,间接表明倾元堂绝对存在问题。” “要不要监控那四个人?” 他指的是刘新水,齐杰,卓田飞和黄大林。 陈益:“看来,这件事很有必要了。” 卓云点头:“好,我安排。” “对了,王颜的案子今天开庭,还有三个小时,什么时候去?” 本来是没这么快的,但他加速了这个过程。 陈益起身:“马上就去,走。” …… 五个小时后,陈益和卓云走出庭审现场,脚步停止在大门前。 两个人,都有些沉默。 王颜的确莫名其妙多了一位律师为她辩护,而且水平相当之高。 在对方的精彩辩论和据理力争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王颜最终连有期徒刑的判决都没有享受,而是拘役六个月。 法律规定,诬告罪视情节严重程度,会被判处三年以下或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有期徒刑就是坐牢。 管制不需要关押。 而拘役的话,期限一般在六个月以下,而且每个月可以回家一到两天。 若是表现良好,这个时间还会缩短。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为王颜辩护的律师,竟然是唐一平身边的那位! 之前传唤唐一平的时候,两人曾经见过。 司马敬。 司马这个姓氏,倒是很少见。 此案可真是越查越离奇,每次查到新的线索,总能让所有人吃惊,外加浓浓的疑惑。 按理说,前来为王颜辩护的律师应该和神秘人有关系才对,怎么会是唐一平的私人律师呢? 难道这个司马敬,也在这起案件中,扮演了某个角色? 两人站在原地等了许久后,司马敬拎着公文包走了出来。 他笑着和熟人打过招呼,随即看向陈益和卓云。 “又见面了,两位警官。”司马敬客气开口。 “你……” 卓云本想质问你为什么要给王颜辩护,但忍住了,选择看向陈益。 陈益没有说话,只是和司马敬对视。 气氛安静了一会,司马敬笑道:“我知道两位警官想问什么,为什么给王颜辩护是吧?” “这很正常,我们律师是有职业操守的,从业初衷不仅仅是为了赚钱,还要扶贫扶弱。” “王颜啊,这是让人给利用了,家境贫寒,既要养活远在农村的父亲还要养活正在上学的弟弟。” “我免费为她辩护,应该没有问题吧?” 陈益看着他,点头道:“没有问题,你认不认识唐一安?” 司马敬含笑点头:“自然认识,因为他是我的大学校友,我们曾经关系很好。” 这个信息,让陈益目光微凝。 因为时间的原因,目前还没有查到司马敬头上,没想到对方和唐一安竟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而且,还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当然,作为律师他知道不承认也没用,如此明确的关系警方一查就清楚。 “所以,没有人让伱为王颜辩护,纯粹个人行为?”陈益开口。 司马敬:“没错。” 陈益略微沉默,道:“司马敬,现在有一起重大刑事案件需要你配合警方调查,方便吗?” 闻言,司马敬神色平静,耸了耸肩道:“方便。” “配合警方调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更何况我还是律师。” “我们随时可以走。” “我开车,还是坐你们的车?” 陈益没有回答,将卓云拉到近前,小声道:“同时传唤周之月和李胜国。” 卓云:“好,我知道了。” 两个小时后。 市局,询问室。 三人并排而坐,表情各不相同,静静看着面前的陈益。 最淡定的,是司马敬。 最疑惑的,是周之月。 最拘谨的,是李胜国。 询问室没有其他人,就四个。 陈益扫了三人一眼,直接开门见山:“唐一平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不是为了得到答案,而是为了观察三人的表情变化。 这个问题问出来,三人面面相觑,脸上都有着意外和茫然。 “唐一平怎么死的?这我哪知道啊!” 最先开口的是周之月。 “我说陈警官,你之前还说唐一平死于意外,现在又把我们叫过来,质问他是怎么死的,什么意思?” “难道你怀疑,他的死和我们有关系?” 陈益看了过去:“为什么你自称我们而不是我,潜意识是把司马敬和李胜国,当成自己人吗?” 周之月无奈:“陈警官,没必要抠字眼,都是公司的同事,自然是自己人。” 李胜国保持沉默,应该是词穷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司马敬此时笑了笑,说道:“看来陈警官是怀疑唐一平死于他杀,并且把我们都列为嫌疑人了。” “好吧,我完全配合警方调查,却不知陈警官做出如此判断,有什么依据吗?” “若没有,我要求……” 陈益当即打断:“唐一安又是怎么死的??” 听得此话,司马敬的声音戛然而止,脸色有了短瞬的凝固。 他很快恢复,轻笑道:“越问越离谱了,唐一安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不是车祸吗?” 另一边,周之月和李胜国的眼神深处,闪过微不可查的惊异,继而和司马敬一样,很快掩饰过去。 就连陈益,瞬息间也没有发觉异常。 但案子查到这里他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虽然不是很清晰,但绝对有眼前这三个人的身影。 周之月曾经是唐一安的女朋友,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跟了唐一平,她能做到二十四小时掌控唐一平的动向,知晓他大部分秘密。 李胜国得恩于唐一安,现在是唐一平的司机外加助理,会跟随对方参加所有商业工作,弥补了周之月在唐一平私生活外的空挡。 司马敬是唐一安的同学加好友,现在是唐一平的律师,为其处理一切法务,填上了唐一平不为人所知的黑料空白。 三个人,几乎全覆盖了唐一平的人生,简直如同在他身上安了一个摄像头。 好家伙,唐一平可真是四面楚歌,身边最亲近的几个人,全都想搞他。 陈益开口:“是不是车祸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唐一平的死,应该可以排除意外了。” “你们三个,似乎都和此案存在一定联系,但却没有直接参与。” 说到这里,他看向周之月,道:“前几天我对你进行问询的时候,你说的都是实话,没有任何隐瞒。” “包括唐一平什么时候去的倾元堂,去了多久,谁建议他去的,都提供给了我。” “没有撒谎就没有风险,未来就算东窗事发,只要你坚持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警方也拿你没办法。” “这一点我承认。” “还有李胜国,你建议唐一平去倾元堂,我不信是无缘无故的。” “不过只是建议而已,你也没逼他去,那么这个案子和你的关系也不大。” “司马敬就更不用说了,一直是边缘角色,更不可能牵扯其中。” “你们三个我懒得管,也确实管不了,但肯定有直接动手的人,我只想知道他是谁,也就是这位。” 说完,他拿起面前的画像,那是神秘人的画像。 三人视线汇聚。 司马敬:“抱歉,不认识。” 周之月:“这能看出啥?没见过。” 李胜国摇头,没有说话。 陈益深吸一口气,淡声道:“真的要让我去查吗?” “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他绝对跑不了。” “如果不想说的话,我建议让他自首。” 司马敬:“陈警官,真的听不懂啊,我觉得你肯定是找错人了。” 周之月和李胜国也表示爱莫能助。 陈益神色平静,他本来就没报什么希望,叫三人同时过来只是为了确定自己的推测,现在已经有了结果。 “好吧,既然你们不打算配合,那我们就……下次再见。” “希望再见面的时候,你们还能像现在这般……淡定。” 三人相互对视,眼神莫名,而李胜国忍不住皱起眉头,在看到司马敬的眼神警告后,立即舒展恢复正常。 “你们走吧,不用留置二十四小时了。” 陈益起身摆手,离开了询问室。 市局门口。 并肩离开的三人踏出电动伸缩门,准备打车离开。 从背影看彼此没有交谈,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 不过若有人靠得很近的话,便能听到他们如自语般的声音。 “这个警察有点聪明,怎么办?”说话的是周之月。 司马敬:“我知道,新人陈益,白国祥的案子就是他查的,邪门的很。” “不行让他赶紧走吧,离开阳城。” 周之月:“短时间内他不可能走。” 李胜国:“绑也得绑走啊,再这么下去姓陈的绝对能查出来,而且他好像知道当年一安的死有问题。” 周之月沉默片刻,道:“知道又如何,唐一平已经死了。” “查出来?我不相信有这么厉害的人,看看情况再说。” …… 市局办案大厅,陈益站在窗户前,看着三人接连上了出租车。 不是同一辆,而是三辆。 “看来已经乱了。”陈益自语。 同属一个公司的,彼此都认识,真没必要打三辆车,着实有些刻意。 聪明是聪明,心态不够,大概是自己的话对其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那么,第四个人是谁呢?” 陈益收回视线,皱眉沉思。 整起案件是有人操控的,而且还是个聪明绝顶的家伙。 对方需要这个三人的帮助,但却不愿让他们卷进来,所以表面看是参与了,但从证据看是没有的。 只要不承认,未来的被告席上,不会有三人的位置。 看来是关系极好,一个人动手总好过四个人动手,就算未来案发,也只需一人承担。 “哎。” 陈益叹了口气。 如果唐一安的死真的有问题,那唐一平可真是…… 某些话只能心里想想,身为刑警,要绝对维护法律的公正。 当然,如果有更完美的解决方式,也许他会去选择,法理不外乎人情啊。 卓云走了过来。 “陈益,接下来怎么办?” 陈益思索良久,道:“目前最重要的是倾元堂,彻查。” (本章完) 102.第102章 重大信息,唐一平的动机 第102章 重大信息,唐一平的动机 卓云:“晓欣那边的结果,四名中医资料没有问题,也未发现和华通公司之间的联系。” “要深挖吗?还是传唤?” 陈益:“肯定要深挖,让江姐先带人继续查吧,我们暂时还有其他事情没有做完,那就是真正做到对唐一安人际关系的全面覆盖。” “首先,监狱需要走一趟。” “其次,神秘人和唐一安四人的交情绝对非同一般,为什么就找不到呢?” “难不成牵扯到了老一辈或者老一辈的后代?” 卓云:“你指的是唐永寿?” 陈益点头:“调查范围已经很广了,从来没有人说起过唐家兄弟的矛盾,这不奇怪吗?” “看来我们要去了解唐永寿,既查了唐一安的人际关系,又能搞清楚唐一平和唐一安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缘无故的如此针对唐一安,唐一平必然有着对他来说极为充分的理由。” 卓云:“没错,这的确是需要搞清楚的事情。” “不过唐永寿现在已经死了,该怎么查呢?” 陈益思索片刻,道:“当然是唐永寿的朋友或者亲戚,以朋友为主。” “有些事情,朋友知道的比亲戚要多。” “先找他关系最好的朋友吧,应该不会都去世了吧?” 卓云:“明白了,我去查。” 时间来到晚上,针对唐永寿的调查没有遇到阻碍,现在已经有了结果, 一个名字,出现在视线中:伍雄。 这个伍雄已经七十岁了,年龄比唐永寿要大,不仅是唐永寿的好朋友,也是华通公司现在除唐一平外,第二个股东。 占股虽然不多,但具备一定的话语权。 听华通公司的老员工说,伍雄以前就很少管公司的事,尤其是十几年前唐一安入狱后,就基本没来过公司。 每年吃着分红,全国各地的跑,根本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 电话,也是长久性的关机,似乎完全和华通公司失去了联系。 江晓欣尝试拨打电话,的确是关机状态。 卓云站在旁边说道:“查身份证,身份证总得用吧?” 江晓欣点头:“好。” 随后,她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会。 “诶?伍雄这几天住过酒店,到现在为止应该还没退房,地址是……海城。” “海城?”卓云没想到那么远,“这是去过冬了吗?” 海城差不多已经是最南部了,这个季节温度还是很适宜的,冬天也不会低于十五度。 得到伍雄位置后,他看向陈益:“怎么搞?有点折腾啊。” 陈益:“折腾也得去,定最近的机票。” “对了,报销吗?” 卓云一愣:“啊?” 你这是一个富二代应该问出来的问题? “废话当然报销。” 陈益:“出发。” …… 翌日上午,由阳城出发飞往海城的航班落地,下了飞机的陈益二人没有任何耽搁,立即打车赶往伍雄所在的酒店。 这家酒店规格达到了五星级,占地面积极大,不是高楼型的,而是别墅建筑群。 从前台到客房,甚至还需要免费的电动敞篷小车接送。 客房出门走两步就有座机,拿起来即可呼叫电动车,随叫随到,服务还是很贴心的。 价格没有想象中那么高,一千出头,也许不是旅游旺季的缘故。 当陈益二人找到伍雄的时候,对方正在酒店内的露天游泳池游泳。 现在阳城可是冬天,南北温度差异相当明显。 得知是阳城刑警,伍雄从泳池跳起,来到了专属躺椅坐下,身上可见纹身。 他一边擦着身子一边开口:“阳城的刑警?怎么找我这来了。” 伍雄是个光头,长得凶神恶煞的,但表情却很和善,给人感觉像以前是“社会人”,现在改变了。 常年的锻炼让他的皮肤没有一般七十岁的松弛,精神气也很好。 果然是年龄不重要,心态最重要。 “坐吧坐吧,别站着了。” 奇怪了一下后,伍雄声音继续响起,虽语气有点不咸不淡,不过整体态度还算客气。 两人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陈益开口:“伍先生,我们大老远来找你,主要是您电话打不通了,没办法,只能面见,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伍雄放下毛巾,轻笑道:“无妨无妨,我也没啥事。” “直接说吧,找我做什么?” 陈益:“关于……唐家。” 听到唐家,伍雄笑容有所收敛,盯着陈益道:“唐家怎么了?” 陈益:“唐一平死了您知道吗?” 此话一出,伍雄脸上的笑容彻底收敛,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仿佛有了年轻时闯荡社会的狠辣。 “死了?谁干的?” 陈益与其对视:“您这么肯定唐一平死于他杀?” 伍雄略微沉默,说道:“套话就不必了,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能说的我一定说,不能说的想必这位警官也能理解。” “不过我可以保证的是,只要说出来的,都是实情。” 陈益点了点头:“多谢伍先生,我们绝不会为难您。” “首先我想清楚一件事,您对唐家兄弟了解吗?” 伍雄:“了解,看着长大的。” 陈益:“他们俩有什么矛盾吗?” 闻言,伍雄大有深意的看着面前的青年,暂时没有回答,反问道:“伱们这是查到什么了?” 陈益:“差不多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查清楚了。” “唯一不清楚的,只有谁会对唐一平下手。” 伍雄追问:“包括唐一安的案子吗?” “嗯?”陈益挑眉,“伍先生知道唐一安的案子有问题?” 伍雄笑着摇摇头:“只是相信自己的判断而已。” “唐一安这孩子我非常了解,绝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情。” “况且,对方只是一个公司前台而已,还用那么麻烦?砸个几万我就不信她不同意。” “不行几十万,再不行上百万,至于犯罪?” “就算是喝酒了,也不可能。” 陈益微微点头:“您说的很有道理,确实不至于,事实也的确如此。” 伍雄:“唐一平干的?” 陈益:“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伍雄脸色沉了下来,冷声道:“我就知道,这狗杂种天生阴暗,卑鄙至极,早该把他的腿给打断!” 见状,陈益和卓云面面相觑,看来这位伍雄先生,对唐一平的印象很差。 早年,恐怕发生了不少事啊。 “伍先生,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陈益开口。 伍雄:“可以,矛盾是吧?只有一个:华通公司。” 陈益眉头微皱:“您的意思是,唐一平是为了争夺公司,才对唐一安下手的吗?” 伍雄点头。 陈益迟疑:“可是当年唐永寿还活着,对两兄弟的财产分配应该不至于偏的太厉害吧?” “哪怕唐一安更招人喜欢,但唐一平也是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伍雄叹了口气:“你错了,唐一平和唐一安是有区别的。” “哥哥,是抱养的。” 听得此话,陈益脸色微变,卓云亦是瞪大眼睛,这可是一个新情况。 伍雄继续说道:“我为我说的话负责,他的确是抱养的。” “那时候永寿的妻子多年没有怀孕,去医院查过之后说是有不孕症,没办法,只能抱养。” “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很好,虽然当时对方提出离婚,但永寿一直没有同意,言辞拒绝,便有了唐一平。” “档案上,唐一平就是唐永寿的亲生儿子,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 “你也不要问我唐一平是从哪抱养的,我不会回答你的。” 陈益不在意细节,追问道:“那唐一安?” 伍雄:“唐一安是亲生的。” “在抱养了唐一平后,永寿夫妻俩一直没放弃治疗,终于在跑遍很多医院和见了很多土大夫后,成功怀孕。” “可惜啊,永寿的妻子可能是用药用多了,怀孕期间一直是危险状态,努力生下唐一安后,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去世的比较早。” “好在已经看到唐一安长大,我记得那时候唐一安还在上大学。” 陈益似乎明白了整个案件经过,继续问道:“所以唐一平是知道自己不可能继承家产,才对唐一安下手的?” 伍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又错了。” 陈益:“嗯?” 伍雄:“我了解永寿,也了解他的妻子,唐一平虽然非亲生,但这么多年他们一直当亲生的看待。” “首先,他们不可能告诉对方身世,再者他们也不可能把公司全部留给唐一安。” “在他们眼中,唐一平是大儿子,唐一安是小儿子,没什么区别。” “当然了,偏爱肯定有,这也避免不了,但不会太夸张。” “这一切,绝对都是唐一平自己臆想的。” 陈益:“所以,您也不清楚唐一平为何知道了自己身世?” 伍雄摇头:“不清楚,可能是哪个王八蛋嘴快,也可能是自己偷偷听到的。” “夫妻俩这么多年,难免会聊起这件事。” “现在唐一平死了,这个问题也没法再去追究。” “总之结果最重要,唐一平后来变得跟疯子一样,肯定是这个原因。” “自己什么德行,就会把别人想象成什么人,这个唐一平,我……” 他没有说完,好像被气的不轻,深吸了几口气才平复。 (本章完) 103.第103章 可导致心脏骤停的东西 第103章 可导致心脏骤停的东西 聊到这里,陈益感觉伍雄早年身上的江湖气有复苏的征兆,的确是被唐一平给气到了。 看来,他和唐永寿的关系非常要好,也更喜欢唐一安,间接说明了唐一平不受重视。 若唐一平再得知自己身世,回顾自己的人生,还真有可能黑化。 如果他还没死,伍雄也还年轻,看伍雄此刻的反应,免不了会去找他算账。 “伍先生,和唐一安关系非同一般的朋友,能和我说说吗?男女不限。”陈益继续询问。 伍雄看了他一眼,直截了当道:“不能。” 陈益:“呃……” 伍雄咧嘴一笑:“小伙子,你也不用吓唬我,我见过的警察比你见过的都多,你信不信?” “刚才我有言在先,不能说的,伱们也能理解。” “我也不藏着掖着,唐一平特么的就该死,不管这件事是谁干的,我都要夸一声干得漂亮!” “怎么着,要把我带回阳城,好好审一审?” “没问题,我配合。” 陈益没有动怒,笑容不变道:“伍先生不要对我们有那么大敌意,也不要有那么重的戾气。” “如果唐一平真的毁了唐一安的人生,我也承认他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 “此案牵扯人数众多,具体细节我不方便多说,我只想找到背后的策划者,这是作为刑警的职责。” “伍先生,要是私仇都去动私刑的话,那法律也就形同虚设了,您说对吗?” 伍雄笑了笑,点头道:“对,我承认,你们警察辛苦,都是好样的。” “不过……我还是不能回答你的问题。” 陈益沉默下来。 卓云皱眉,这位叫伍雄的老人肯定知道很多很多的事情,如果能全说出来的话,对案件接下来的调查应该会有很大帮助。 但他显然是站在唐一安这边,也就是站在嫌疑人这边,根本不怕警察,直接将话摆在了明面上。 我知道,但我就是不说,你爱咋咋地。 七十岁的人了,耍起无赖他们也没办法。 不过站在对方的角度,顾念往日的情义现如今依旧不改,也值得佩服。 片刻后,陈益开口:“那伍先生您有儿子吗?” 伍雄:“有啊,在国外。” 陈益:“他和唐一安关系怎么样?” 伍雄:“很好……呃,你想说什么?” 他顿时警惕起来。 陈益:“随便问问,叫什么名字?” 伍雄盯着陈益看了一会,忽然笑道:“你可真是个小狐狸啊,是当警察的料。” “明明能随时查到我儿子的名字,却还是主动问我,是为了看我的表情反应来分析各种可能性?” “怎么着,搁这跟我玩上犯罪心理学了是吧?” “他的确在国外,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查。” “当然,如果他偷偷回来了,并且做下这个案子,那我……支持他。” “唐一平这个狗东西现在要是站在我面前,我绝对让他好看!” 此话让陈益愣了一下,这位伍老爷子的性格,还真有快意恩仇的味道。 要是放在电视剧里,角色人气一定很高。 这样的人,现在很少见了。 他露出尴尬不失礼貌的笑容,说道:“伍先生对犯罪心理学有一定免疫,晚辈自然不敢班门弄斧。” “不过唐一安的死也不一定是唐一平的干的,这件事很难有答案。” 伍雄斜了陈益一眼,道:“那永寿呢?” “唐永寿?”陈益诧异,“唐永寿怎么了?” 说完他意识到什么,脸色一变:“唐永寿的死也有问题?!” 人性虽不可捉摸,但这件事他目前还没想过。 不会吧? 伍雄冷哼:“当年的事你们不清楚,但我知道。” “在唐一安入狱后,永寿遭遇重大打击,身体很快垮了下来并进了医院,然后没半年就死了。” “我问过医生,最后一次见他的,就是唐一平。” “你知道重点是什么吗?” “重点就是,在永寿去世之前,把公司交给了唐一平,让他成为华通最大的股东。” “这是巧合吗?” “小伙子,看你聪明的很,能不能想明白这其中的猫腻?” 陈益思索片刻,缓声道:“确实存在可能,唐一平逼迫唐永寿在股权转让书上签了字。” 伍雄:“理由呢?永寿这老家伙可硬的很,察觉唐一平狼子野心后,死也不可能让他得逞。” 陈益皱起眉头:“每个人都有软肋,唐永寿的软肋就是唐一安。” “如果唐一平说:我能把唐一安送进监狱,也同样能把他送进地府,唐永寿会非常被动,投鼠忌器之下根本不敢对唐一平有任何忤逆。” 听得此话,伍雄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陈益:“果然聪明,阳城这几年刑警的水平高了不少。” “虽然没有证据,但我就是怀疑。” “现在唐一平死了,这件事恐怕会成为永远的秘密” “哼,这小王八蛋,永寿死了,一安死了,但我现在还活着。” “话说回来,他再狠,量他也不敢对我下手,否则到时候死的不一定是谁。” 陈益沉默了一会,道:“伍先生,真的不愿意告诉我唐一安的人际关系吗?” 伍雄摆手:“没商量,有能耐你就自己去查,反正在我这里你得不到任何信息。” “要是告诉你了,万一真让你抓到,百年之后我有何面目去见永寿,去见一安。” “半截身子都埋土里的人了,我怕个毛!” 陈益无奈:“好吧,谢谢,那今天就打扰了。” 说完,他站起身。 临走前他迟疑了一下,回头道:“伍先生,我以个人身份,对您表达敬意。” “如果我不是刑警换位的话,也会和你做同样的选择。” “有空,您也可以回阳城看看,相信您也想知道到底是谁杀了唐一平。” “结果不用怀疑,我绝对抓到他。” “再见。” 说完,他迈步离开,身后的卓云跟了上去, 注视着两人消失的背影,伍雄坐在那里安静许久,随即拿起手机。 “喂?给我订飞阳城的机票。” …… 陈益二人当天返回了阳城,虽然折腾了点,但此行收获还是很大的,起码唐一平的作案动机已经基本清楚了。 养子的身份,可以说加大了唐一安意外死亡的疑点。 亲弟弟可能下不了手,如果不是亲弟弟……也许,心理负担就会小很多。 还有就是唐永寿的死。 从之前所查到的线索看,再怎么分析也不可能分析到唐永寿的头上,而伍雄的怀疑,在陈益看来是合理的。一个已经疯掉的人,一个可以对弟弟下手的人,也不差再多一个唐永寿。 恶念只要开始付诸行动,便没有了回头可能。 况且,唐一安的入狱只是第一步,唐一平最终目的除了所谓的“身世报复”外,就是华通公司。 想要华通公司,就必须经过唐永寿。 再结合伍雄所查到的时间点和相关事件,唐一平对唐永寿下手的可能性,绝对存在,只不过很难去调查了。 直接动手肯定不可能,风险极大,比较稳妥的就是拔氧气管或者偷偷换药之类的。 “道德约束不了所有人,只有法律可以啊。” 落地阳城后,陈益和卓云打车行驶在道路上,前者开口。 卓云转头:“你这是有了什么感想?” 陈益:“人之初性本善六个字不是特别合理,如果没有法律,这大街上的每个人,都还会如此和谐吗?不见得。” “道德维护不了秩序,法律才可以。” “唐一平应该就属于不安定分子,从他所作所为能看得出来。” “法律的重要性,由此可见啊。” 卓云认真想了想,道:“确实如此,不然肯定乱套。” “对了,晓欣把今天查到的关于倾元堂的新资料发给了我,你看看。” 说完,他将手机递了过去。 陈益接过,慢慢翻动页面。 半响后,他动作停顿,看到了一条值得关注的信息。 “刘新水祖传中医,黄大林从业二十年,卓田飞从业十年,齐杰从业……三年?” “怎么这么短?” “诶?三年?那不就是复仇的开端?” 卓云点头:“嗯,没错,时间上吻合。” “你说这个齐杰,是不是就是神秘人?” 陈益继续往后翻,口中说道:“如果是的话,他和华通公司应该有联系才对。” “就算没有,至少也应该和唐一安周之月等四人关系紧密。” “但结果好像不是这样。” 卓云:“要是收钱了呢?虽然现在还没找到,但也许和王颜一样,是支票银行卡之类的。” 陈益思索片刻,道:“这倒是有可能,但神秘人呢?” 卓云:“他就是神秘人,收了钱抛头露面,搞出了所谓神秘人的假象。” 陈益:“有一定道理,去问问。” “师傅,不去市局了,去倾元堂,知道地方吗?” 司机师傅:“知道,您放心。” 陈益:“好的,谢谢。” 当出租车停在倾元堂门口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里面还有还未看完的病人,不过已经不像白天那么拥挤。 坐诊的只剩下齐杰,卓田飞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黄大林不见踪影,应该是已经走了。 两人等了半小时,在齐杰出来后,叫住了他。 “齐大夫。” 齐杰是一位大概四十岁的男子,腿脚可能不太好,仔细看的话走路姿势稍微有点别扭,却不知是后天受伤还是先天残疾。 听到有人叫自己,他疑惑回头。 陈益笑着上前:“齐大夫你好,方便聊两句吗?” 齐杰看了两人一眼,迟疑道:“已经下班了,要不明天?” “着急吗?是哪里不舒服?” 陈益解释:“我们不是看病的,市局刑警,打扰了。” 说着,他掏出证件。 见状,齐杰有些意外,不再拒绝,点头道:“行,可以,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陈益:“我说几个名字,你听听是否认识。” “周之月。” “李胜国。” “司马敬。” 听完这三个名字,齐杰有些茫然:“呃……抱歉我都不认识。” 陈益微微点头:“好的,请问齐大夫你是三年前入行的?” 齐杰:“不是,年轻时候就懂,家里有中医。” “我这属于干起老本行了,因为腿受伤很多年,在乡下干不了重活,只能捡起来重新学习考资质。” 陈益:“哦,原来是这样,没有家庭?” 齐杰摇头:“没有,正在找呢,现在没人愿意要一个瘸子。” “警官,你们这是?” 陈益笑道:“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没事了,您慢走。” 齐杰诧异,没有多说,转身离去。 待对方走远,陈益掏出香烟点燃:“你觉得是他?” 卓云沉默片刻,道:“我又觉得不太像了,王颜说过给她银行卡的人是个瘸子吗?” 陈益:“这倒没有。” “不过齐杰的腿不是那么严重,得仔细看才能看出来,而且应该可以短时间控制正常走路姿势。” 卓云:“所以他还是有可能?” 陈益:“深挖一下吧,明天去他老家,看看撒谎了没,反正要彻查倾元堂,就从他开始。” “还有监狱也得尽快去一趟,你挑一个。” 卓云:“挑啥啊,加派人手呗。” 陈益摇头:“不,我必须亲自去,不是不相信同事,这个案子着实有些奇怪,亲自去了才放心。” 卓云:“行吧,那就……先去监狱,正好顺道。” 陈益:“好,听你的。” …… 翌日上午,在市局会合的陈益两人刚要出发,却被方书瑜叫住。 话说有好几天没见过方书瑜了,案件调查和尸检本就是分开进行,见不到倒也正常。 “书瑜?” “你老师怎么说?” 陈益转身走了过来。 方书瑜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甚至连头发都没有好好打理,看来是没闲着。 “有结果了,我老师在和朋友聊了聊后,最终给出了氟化氢的判断。” “前提是,唐一平真的死于他杀。” “氟化氢?”陈益目光当即一凝,“对啊,我怎么把这玩意给忘了。” 卓云凑了过来:“什么东西?” 陈益:“可导致心脏骤停的东西。” (本章完) 104.第104章 又有两人牵连 第104章 又有两人牵连 “哦?”卓云神色严肃起来,“具体说说。” 如果能知道唐一平是怎么死的,那对整个案件调查来说可真是重大突破。 说不定,可以根据杀人手法顺藤摸瓜找到嫌疑人。 “先坐吧。” 陈益搬了把椅子,几人随便坐下。 方书瑜开口:“氟化氢属于一种无机化合物,在常态下是无色有刺激性气味的有毒气体,具有非常强的吸湿性。” “人体若是接触,很容易灼伤皮肤组织和眼睛,严重时可导致心脏骤停的猝死。” “起主要作用的,就是其中的氟离子。” “它在渗入人体组织后,会于人体内的钙离子和镁离子结合,破坏机体平衡,导致血液中钙镁降低,进而产生低血钙,低血镁,心律不齐和抽搐,还会有组织严重坏死和代谢循环紊乱。” 听到这里,卓云开口:“可是唐一平的尸检结果不是很正常吗?只有什么来着?哦对,右冠状动脉堵塞。” 方书瑜:“我还没有说完。” “氟化氢是易溶于水的,互溶形成氢氟酸,具有很强的腐蚀性。” “之前我和陈益提过,在唐一平的心脏心室血管附近,有轻微的,疑似腐蚀的痕迹,之前没有搞明白,现在似乎清楚了,应该就是极微量的氢氟酸。” “如果唐一平长久受到氢氟酸的影响,氟化钙和氟化镁留置血管,便会造成血管堵塞。” “这还只是其中一个危害,氟离子进入心脏血液后,还可以和血红蛋白结合形成氟血红素,抑制琥珀酸脱氢酶,直接导致氧合作用下降,影响细胞呼吸。” “如此,心脏骤停的概率相对正常人,就非常大了。” 卓云似懂非懂,反正结果就是:唐一平在外力的作用下,心脏出了问题。 说完,方书瑜看向陈益。 “剩下的,就是搞清楚这玩意是怎么到唐一平心脏的。” 陈益此刻若有所思,眼神中有精芒闪过:“针灸。” “我还在想针灸如何杀人,关键点原来在这。” “唐一平长达两年时间出入倾元堂,每次摄入极其微量的氢氟酸,短时间内根本感觉不出来。” “而且房间内中药味道杂乱,加上量实在太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在这个过程中他也闻不到异常。” “久而久之,心脏就出了问题。” “针灸?” 方书瑜吃惊,事实竟然是这样的吗?怪不得身上没有伤口。 卓云也是脸色凝重:“所以唐一平属于慢性中毒,心脏不堪重负导致骤停?” “那他被诬告来了一趟市局,是时间上的巧合吗?” 陈益摇头,缓缓站起身:“不,绝不是巧合。” “那通不明黑卡打来的电话,才是最后一颗稻草。” “本来唐一平已经处于心脏骤停的边缘,若是这关键时刻,施加强烈的刺激……” “理论上,就算是正常人,严重的心理刺激都有可能导致心脏骤停。” “当机械刺激内脏器官,通过反射就会引起神经兴奋,从而会抑制窦房结和其它形式上的起搏点,结果就是受刺激者心脏骤停。” “而唐一平本身心脏已经出现问题,所以这颗稻草的分量极重。” “虽然不能达到百分之百成功率,但结果我们已经看到,凶手确实成功了。” 卓云感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长达两年的谋划,一通电话隔空把唐一平给杀了?? “陈益,必须马上控制倾元堂所有人啊!” 陈益阻止:“等等,淡定,冷静。” “这个时候,一定要保持冷静,我们现在马上去监狱。” 卓云瞪眼:“你还有心思去监狱?!” 陈益沉声道:“云哥,听我的!” 卓云语气一窒:“呃……好。” 随后,两人立即离开市局,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唐一安曾经服刑的监狱。 面对市局刑警的到来,监狱长表现的非常客气,得知对方来意后,很痛快的将当年负责牢房的狱警给叫了过来。 陈益问题不多,只有一个:八年狱中,谁和唐一安的关系最好。 他得到了答案:冯山海。 同时,监狱长也帮忙调取了关于冯山海的全部资料。 当陈益迅速扫完后,脸色一变。 “云哥,让江姐马上锁定冯山海的位置!” 看到陈益难得严肃起来,卓云没有多问,立即拿出手机:“好我知道了。” 道了一声谢后,陈益拿着资料离开监狱。 这条线索可真是要命:冯山海是一名中医! 罪名,是贩卖毒品原材料。 动机,是救自己生病的女儿。 又是中医。 这里面绝对有联系。 冯山海并不在倾元堂,难道倾元堂只是一个幌子?利用其他机会,接近了唐一平? 难道周之月撒谎了? 眼下疑问太多,需要查了冯山海再说。 回到市局后,陈益直奔江晓欣而来,边走边说道:“江姐,查的怎么样了?” 江晓欣道:“还没查到,正在努力,恐怕需要时间。” “冯山海名下的手机号已经停用,和马慧茹情况一样,不知是不是用的他人副卡或者黑卡,身份证在近几年也没有使用痕迹,银行卡同样静默。” “本来他名下是有一家中医馆的,但现在显示已经注销了。” “想找人的话,需要走访。” “对了,他有一个女儿在阳城,要不要打电话问问?” 听着江晓欣的话,陈益神色有了些许变幻:“不,我去见见她。” “江姐,能不能给我冯山海女儿的全部资料,越详细越好,包括她的就医记录。” 所有线索串起来,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江晓欣:“好,没问题,给我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后,陈益接过对方递来的文件,扭头就走。 到了门口,他阻止了卓云的脚步:“云哥,我自己去,你现在带人立即去倾元堂齐杰的老家走访,我们需要知道这个人的完整信息。” 卓云看出陈益的不对劲,询问道:“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陈益:“还不确定,查了再说,随时电话联系。” 卓云点头:“好,我知道了。” …… 开车行驶在路上的陈益并不着急,他开的很慢。 这样在等红绿灯的时候,便可以迅速浏览冯蕊的资料。 其他无关信息他直接略过,重点放在了冯蕊的病历上。 急性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 冯山海正是为了凑足治疗费用,铤而走险选择犯罪,利用自己职业便利和路子,贩卖违法原材料。 可惜很快就被抓了。 法律规定,贩卖毒品原材料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罚金,而冯山海急于用钱,涉案数量很大,最终被判了八年有期徒刑。 先出狱的是冯山海,不久之后唐一安出狱。 奇怪的是,冯山海的入狱并没有影响到冯蕊的治疗,她在半年后很快筹措到了钱,手术很成功。 爱心捐款? 国家补助? 见了问问就知道了。 放下资料后的陈益踩动油门,加快速度,最终缓缓停在了阳城一家服装店门口。 冯蕊,就是这家服装店的老板。 当陈益下车来到门口向里面望去,看到已过三十的冯蕊,正坐在那里玩手机。 现在没有客人。 陈益走了进去。 见得有客人上门,冯蕊下意识抬头,放下手机起身,脸上露出笑容。 “伱好。” 看着眼前的冯蕊,陈益略微沉默后,开口:“能告诉我冯山海在哪吗?” 冷不丁听到这个名字,冯蕊脸上的笑容登时凝固,眉头皱起:“你是什么人?” 陈益:“刑警。” 冯蕊脸色微变,没有说话,默默坐了下来。 陈益重复:“能告诉我冯山海在哪吗?” 冯蕊深吸一口气,摇头:“不知道。” 陈益:“你是他的女儿,你不知道?” 冯蕊冷哼一声:“女儿怎么了?女儿就一定得知道吗?” 陈益没有继续追问,问出了第二个问题:“当年你治病的钱哪来的?” “这件事你撒不了谎,我们是可以查的。” 冯蕊安静片刻,道:“一个姐姐给的。” 陈益:“周之月?” “嗯?”冯蕊猛地抬头,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 陈益继续开口:“所以,当年你父亲入狱后不久,周之月突然上门找到了你,前前后后帮你付清了所有治疗费用。” “是吗?” 冯蕊没有回答,再次低头。 陈益此刻大脑飞速运转。 入狱后的冯山海和唐一安因为谈得来,很快成为了好朋友。 得知冯山海女儿的困境后,唐一安表示他可以帮忙,利用探监的机会寻求了周之月的帮助。 所以,冯蕊痊愈了。 没有了后顾之忧的冯山海,对唐一安感激涕零,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彼此友情极为牢固。 然后呢? 两人出狱后,又发生了什么? “你认识唐一安吗?”陈益突然开口。 冯蕊肩膀抖了一下,回答道:“不认识。” 陈益:“你确定?他和你父亲应该是极好的朋友。” 冯蕊摇头:“抱歉,我真的不认识,从没听说过。” 陈益不想逼迫对方,但为了彻底查清楚这个案子,他上前弯腰,盯着冯蕊道:“唐一安真的死了吗?” (本章完) 105.第105章 唐一安的墓碑 第105章 唐一安的墓碑 “唐一安真的死了吗?” 当冯蕊听到这句话后,表情瞬间变化,情绪有了剧烈波动,双手不自觉的握起。 通过冯蕊的反应陈益已经知道答案,此时此刻,他内心有了巨大震荡。 哪怕有了思想准备,在得到确认后,依然有些不敢相信。 回顾整起案件,离奇程度真的是罕见无比,调查难度连他都感到了压力。 之前在市局的时候,当他意识到那通电话就是压倒唐一平死亡的最后一颗稻草后,便开始思考所谓的巨大刺激,到底是什么。 唐一平这样的人,心理素质已经是极其稳定了,不会轻易受到影响。 但如果结合所有已知线索,想象力大胆一点,唐一安没死呢? 在唐一平的认知中,一个早已死掉多年的人,突然电话打进来,再加上点特殊的语气和内容,绝对能让唐一平的惊愕程度,在瞬间达到顶峰! 他是在心脏出了问题的前提下,活生生被吓死的啊。 黑卡的主人,也许就是唐一安。 神秘人,也许就是唐一安。 这也能够解释,为什么周之月三人,对那位神秘人如此袒护,好像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也绝不会出卖对方。 谁有这个待遇? 只有唐一安本人。 那么,基于唐一安还活着的推测,他为什么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呢? 这个问题可以先放一放。 从唐一安的行事风格看,他复仇的所有过程,几乎都是亲力亲为,没有人让任何人参与其中。 孙庆卫如此,马慧茹如此,王颜如此,想必唐一平也是如此,不可能借他人之手杀掉对方。 根据之前的调查,倾元堂有很大的问题。 倾元堂有问题,四名中医就有问题。 问题出在哪? 齐杰! 他是三年前再度从业,回应的理由不值得相信,最重要的是,三年前这个时间点,正是唐一安开始复仇的时间点。 这起案子的巧合已经很多了,陈益已经不再相信任何巧合。 所以,他才会立即赶往监狱,调查唐一安的服刑过往。 这八年目前对警方来说是空白期,空白期内很有可能发生了什么大事。 现在,他得到了答案。 冯山海为何手机停掉,身份证没有使用痕迹,银行卡静默? 因为死了。 死的是冯山海。 活着的是唐一安。 当然,陈益明白以唐一安的为人,不可能害死冯山海,也不可能允许冯山海主动赴死。 要是再有这么狗血的剧情,他都要忍不住开始怀疑人生。 当年的车祸真相如何,没法去推断,只能亲自去问唐一安! “谢谢。” “你可以继续做你的老板了。” 陈益直起身。 此事和冯蕊无关,她和唐一安的联系只停留在那场车祸后,也就是四年前。 现在,没必要再把她牵连进来,徒增烦忧。 身患重病,父亲入狱,手术成功后没几年,父亲死了,这对冯蕊来说打击不可谓不大。 也许,对方还当面骂过唐一安,后者也只能一脸自责的默默承受。 在陈益转身想要离开时,冯蕊猛地站起身:“等一下!” 陈益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她。 冯蕊鼓起勇气和陈益对视,开口道:“他……你……伱为什么要谢谢我!” 虽然已经意识到什么,但她还是忍不住想问一问,却不知该如何去问,似乎生怕透露出关于唐一安的信息。 陈益:“因为你告诉了我答案,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冯蕊追问:“你知道什么?!” 陈益深深看了她一眼,道:“真的让我说?” 冯蕊重重点头。 陈益摇头叹气:“好吧。” “当年你父亲出狱后,你们父女团聚,其乐融融,他告诉你,自己交了一个很好的朋友,叫唐一安。” “你的命,也是他救的,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你当时可能奇怪,很好的人为什么入狱呢?你父亲回答我不也入狱了吗?我也不是坏人,我是为了你。” “之后,唐一安出狱,你们认识了,他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 “再之后,你父亲死了,出现在你面前的是唐一安。” “可是当时你看到的唐一安,已经不是曾经所认识的唐一安了,他改变了容貌。” “说完了。” “再见。” 话音刚落,陈益迈步走出服装店,消失在了冯蕊的视线下。 冯蕊完全呆在了那里。 离开服装店的陈益驱车再次来到倾元堂。 人还是那么多。 下车后的他,站在了倾元堂马路对面。 向里面眺望,只有三位中医大夫,不见齐杰的身影。 陈益没有意外,也不着急,更没有给队里打电话全城通缉齐杰。 因为他对唐一安有共情,在查案的过程中也了解了这个人,他不会离开阳城的。 周之月还在。 李胜国还在。 孙庆卫还在。 甚至包括冯蕊还在。 他所有朋友,所有和此案相关的人,都在。 如果警方没有查到他,一切好说,但现在已经查到,以唐一安的性格,最有可能做的事情,就是独自承受一切。 昨天,他已经见过齐杰了,以对方的聪明程度,能猜得出来警方的调查进程。 跑,应该是不会的。 他尊重这个人,也期望这个人也能够尊重他。 默默掏出香烟点燃,陈益靠在墙壁上,微微抬头看着前方倾元堂的招牌。 唐家次子,在经历了巨大挫折后,没想到最终成为了一名中医,这可真是造化弄人。 三年里,他救治了不少人,也杀了一个人。 虽然不该这么说,但不得不承认站在唐一安的立场,他的行为是可以理解的。 其行可悯,其情可原啊。 但是身为刑警,他必须将其逮捕归案。 至于其他人就算了,前提是……唐一安不跑。 这是唐一安最后的一次选择,想来应该不会选错。 陈益就这么静静站着,有点累了就蹲一会,蹲舒服了再站起来,一直停留了好几个小时。 直到,卓云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云哥。” 卓云的声音非常急切:“陈益!我真的是无语了啊!这什么案子啊!” “还有一个齐杰!齐杰老家里还有一个齐杰啊!” “虽然不是长的一模一样,但形似神似,证件照本来就不具备准确的辨识度,乍一看完全能以假乱真!” 陈益没有任何惊讶,开口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 “此案凶手,我会带回去的。” 卓云:“啊?不是你等会……” 电话挂断,陈益拨通了江晓欣的手机。 “喂江姐,帮我查一下唐永寿和唐一安,埋在哪个墓地。” …… 大峰山陵园位于阳城郊区,依山而建,三面环山,道路一侧还有涓涓流水。 此地彻底与喧闹的市区自然隔开,环境清秀,空气清新。 陵园内还建有人工湖,仅人工湖面积,就达到了六千多平方米,差不多一个足球场大小。 远远望去,卧碑和立碑结合,全大理石打造,红黑相间。 此时,一辆车从远处行驶而来,缓缓停在了路口。 陈益下车,手里拿着刚买来的香烛糕点和鲜。 顺着通往内部的小路,陈益缓步走着,两分钟后他停住身形,转头看去。 前方几十米外,齐杰正蹲在那里,焚烧着纸钱。 陈益沉默片刻,动身上前。 齐杰已经察觉到有人来了,但依然还是静静的蹲在那,视线看着前方的墓碑。 当陈益靠近的时候,齐杰起身,继续给旁边的墓碑上香。 那是唐一安的墓。 陈益没有说话,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唐永寿的墓碑前。 “自己给自己上香,是不是诡异了点?” 陈益轻声开口。 齐杰没有说话,认真祭奠。 许久之后,他盯着墓碑上唐一安的名字看了一会,道:“山海大哥是我的恩人,一辈子的恩人,我欠他的。” “此生偿还不清,只能下辈子了。” 说完,他微微侧头,视线余光看向陈益。 “你是陈益。” 陈益:“嗯。” 齐杰感慨:“我昨天晚上了解过你的事迹,刚刚参加工作没多久,连破奇案,收拾了白国祥,干的真特么漂亮。” “不过,我不信这是天赋就能达到的,你身上是不是也有秘密?” 陈益:“没有。” 齐杰微微点头:“好吧,就当是天赋,破案奇才吧。” 陈益低头看着他:“齐杰是谁?” 唐一安笑了笑,回答道:“山海大哥的亲戚,他让我用齐杰的身份,省得半路上再被人杀掉。” “嗯……很疼我啊。” 陈益沉默,掏出烟盒:“抽烟吗?” 唐一安转头:“来一根也行,谢谢。” 两人各自点燃香烟,如多年未见的朋友一般,聊了起来。 “为什么不跑?” 唐一安:“跑不了的。” “要么不被查到,只要查到就跑不了,这代表查此案的人,绝对非同一般。” “现在见到了,我自愧不如,你很厉害。” 陈益:“不,你相当的聪明,只要没有作案工具,此案就是悬案。” “为了周之月他们?” 唐一安看了陈益一眼,道:“你给我的感觉很不错,我看人很准,姑且相信你吧。” “没错,是的。” “我就在这里,到此为止可以吗?” 陈益没有回答,抽了一口烟后,转头看向墓碑。 那是唐一安的墓碑。 而唐一安,就在自己身边。 (本章完) 106.第106章 我叫唐一平,我叫唐一安 第106章 我叫唐一平,我叫唐一安 微风吹来,扬起两人的发丝和衣角,气氛就这么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香烟燃烧殆尽,陈益的声音响起。 “聊这个问题为时尚早,我们还是聊点别的吧。” 唐一安点了点头:“好吧。” 说完,他席地坐了下来,而陈益依然是站在那里。 “陈警官想知道点什么?” 陈益:“当年的那场车祸,是不是有问题。” 唐一安:“是。” 陈益:“唐一平干的?” 唐一安:“没错。” 陈益:“你怎么知道,大难不死之后,查的吗?” 唐一安摇头笑了笑:“不,在车撞向护栏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因为我看到了。” “我哥这次没有再借别人的手,他亲自来送我上路。” 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最令人痛心的话。 到现在为止,两兄弟已经闹成了这样,而唐一安依旧在称呼唐一平为……哥。 陈益:“当时冯山海也在车上?” 唐一安:“嗯。” 陈益沉默片刻,道:“唐一平对你很好吗?现在还叫哥,嘲讽?” 唐一安:“不,他曾经确实对我很好。” 说这话的时候,唐一安的眼神中,有了深深的追忆,那是再也回不去的年少时光。 …… 我叫唐一平。 我叫唐一安。 “一安,你喜欢这个玩具?” 童年的唐一平举起手中的高级模型车,笑眯眯的看着在自己面前不停跳脚的唐一安。 唐一安比唐一平矮上不少,费了很大力气,却只能够到唐一平的胳膊。 “哥,给我玩会,给我玩会!求伱了!” 唐一安的声音中,稚嫩夹杂奶气。 唐一平宠溺的看着唐一安,抬手揉了揉唐一安的头发,继而将手中的模型车递给对方。 “谢谢哥!” 唐一安目光亮起,连忙拿了过来,爱不释手的把玩。 “送给你了。”唐一平蹲下。 唐一安更高兴了:“真的吗哥?” 唐一平点头:“当然,我的就是你的,等我长大了,你要什么哥都给你买。” 唐一安欣喜:“谢谢你,哥哥!” …… “谁特么欺负我弟弟!!” 面对被堵在墙根瑟瑟发抖的唐一安,高中时期的唐一平手拿木棍,怒吼着冲来。 “都给我滚蛋!” 唐一平如天神下凡,以一敌五,赶跑了对唐一安动手的同学,连带着对方所叫来的“社会哥们”,也都狠狠教训了一番。 所换来的代价,是自己脸上的青肿。 “我叫唐一平!不服来找我!以后少找我弟弟麻烦!” 唐一安气的扔掉木棍,随即转头赶紧去安慰唐一安。 “一安,没事吧?别怕,哥哥在。” 唐一安有点想哭:“哥,谢谢你。” 唐一平笑着摸了摸唐一安的头发:“谁让我是你哥呢,哥会一直保护你的,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唐一安用力点头:“嗯。” …… “一安,钱够吗?” 一辆豪华轿车停在校门口,唐一平身穿西装,轻笑看着跑到自己面前的唐一安。 唐一安可能跑的有点急了,大口喘着粗气:“还……还好还好,咱妈经常偷偷给我钱,不跟爸似的,抠门的很。” “哥你说做生意的是不是都这样?我想买辆车都不让。” 唐一平伸手,摸了摸唐一安的头发,笑道:“你才多大,爸怎么可能给你买车,怎么着,把你变成纨绔啊?” 唐一安咧嘴:“那我找伍叔,伍叔那么疼我,借辆车开开也行。” 闻言,唐一平笑容有所收敛。 “一安,你说大家为什么那么喜欢你呢?” 唐一安愣了一下:“啊?有吗?咱不都一样吗?没感觉出来啊,可能……我长得比较帅吧,哈哈。” 唐一平略微沉默,笑容浮现:“记得经常回家吃饭,别天天在外面混了。” “最近我忙得很,帮爸打理公司,管不了你。” “你也努力吧,毕业后来帮我。” 唐一安嘿嘿一笑:“能不能不干活,就有钱啊?” 唐一平无奈:“你这小子。” “不管怎么样,有哥的,就有你的。” 唐一安:“谢谢哥!” …… “安总,您今天有空吗?可不可以一起吃个饭啊?” “安总,您看这个项目……” “安总,这件事平总有其他安排,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不过我也认为您的决定非常正确。” 看着如众星捧月般的唐一安,唐一平越发沉默。 他不是嫉妒,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从小到大,唐一安总能得到更多的宠爱,父亲,母亲,伍叔,所有人,甚至包括自己。 这是年龄小的优势吗? 年龄小,总是伴随着无数人的呵护? 也许吧。 “对不起一平,我喜欢的是一安。” 周之月歉意开口,转身离去。 看着心爱女人离开的背影,唐一平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原来,连她都喜欢一安的吗? 这也是年龄小的缘故? 爱情是复杂的,没有对错,他现在有了一丝魔怔。 随着时间的推移,唐一安在华通公司的口碑和地位越来越高,能力得到了所有人的肯定,更是和年轻貌美周之月走到了一起。 每个人对唐一安只有一个感想:人生赢家。 相对唐一安,唐一平的存在越发透明,这其实是人格魅力和能力的提现,无关所谓的偏爱。 不过唐一平,显然没这么想。 …… “你给一安在海外存了钱?他知道吗?” 唐永寿有些不满。 唐母:“你小声点,他当然不知道,我身体越来越差了,总要给一安留点后路吧。” 唐永寿:“要什么后路,乌鸦嘴,现在公司效益那么好,你还担心他未来出去要饭?” “再说了,不还有一平么,他这个哥哥很称职。” 唐母安静了一会,道:“再称职也不是亲生的,兄弟反目的事情我们见的还少吗?” “你也看到了,一安遗传了你的智慧,现在做的很好,一平的话……也只能是辅佐,挑不起大梁。” 唐永寿怒道:“闭嘴!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以后不准再提这件事!” “什么遗传不遗传,都是儿子!” “闭嘴听到没??” 唐母:“还说我呢,你自己……” 门外的唐一平没有再听下去,低头转身离去。 走廊灯光映照而来,在脑袋的遮挡下,描绘出满是阴影的双目。 有哥的,就有你的。 但现在哥没有了……怎么办? …… “唐一安!你涉嫌强奸,请马上跟我们走一趟!” …… “嫌疑人唐一安,犯强奸罪,判处十年有期徒刑。” …… “强奸?哼,给我打!” 狱霸挥手,众犯人上前就是对唐一安拳打脚踢。 监狱内是有鄙视链的,排在第一位的是经济犯罪者,之后是万不得已的救急比如两肋插刀,救父救母救儿救女,最底层就是强奸犯。 尤其是强奸幼女的,日子会很不好过,别说犯人了,狱警也会区别对待。 这种欲望驱使自身行为罪犯,没有人瞧得起。 “你没做?我信你。” 冯山海解救唐一安于水火之中,听完他的话后,露出笑容。 唐一安心中难得有了曙光,默默道:“谢谢。” “你呢?” 冯山海叹道:“我?女儿病了,没办法。” 唐一安:“哦?什么病,需要多少钱?” 冯山海:“很多,还差几十万吧,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唐一安:“我帮你,告诉我你女儿名字。” 冯山海吃惊:“啊?” ……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这一行博大精深,你要学?”冯山海很是意外。 唐一安笑道:“闲着也是闲着,消磨时间呗。” 冯山海没有拒绝:“好啊,我一辈子的本事,全教给你。” …… “他是唐一安,我兄弟!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冯山海热情给冯蕊介绍。 冯蕊望着眼前的唐一安,笑嘻嘻道:“唐哥。” 冯山海拍了她一下:“什么唐哥,叫唐叔!辈分乱了!” 冯蕊委屈:“可他比我大不了多少。” 冯山海:“那也是叔!” 冯蕊:“好吧,唐叔。” …… “为什么要陷害我?” 唐一安盯着马慧茹,八年的时间磨平了他棱角,声音虽然平静,但寒意刺骨。 马慧茹很是害怕,今日的唐一安仿若一头正在沉睡的狮子,似乎随时都能把她吞噬。 “不是我,不是我!你你你……别来找我了!” …… “你来了。” 豪华办公室,唐一平放下手中的红酒杯,迈步来到偌大的落地窗前。 唐一安眼中有了泪水:“爸……去世了?” 唐一平叹气:“是的。” “你进去没多久,爸就住院了,对不起,我很努力的想要救他,但还是没有救过来。” “这件事还要怪你,你是不是疯了?干的什么龌龊事!” 唐一安咬牙:“我没做!” 唐一平:“别跟我说,没用。” 唐一安沉默良久,道:“这件事,我一定会查到底的,看看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跟我玩阴的。” 唐一平回头。 八年后的唐一安和八年前有了很大的不同,那眼神中的冷厉,他从未见过。 这种眼神,让唐一平不由得发憷,对方的聪明绝顶,所有人公认。 “哎。” 回过神来的唐一平叹了口气,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对方。 “里面有一百万,先拿着用吧。” “对了,你的车一直留着,在这八年里保养的很好,没有任何损坏。” “车钥匙,在老地方放着。” 唐一安接过银行卡:“谢谢哥。” 他离开了。 当房门关上,唐一平端起红酒杯,回身透过玻璃,看着阳城的繁华。 目光深处,渐渐有了杀意浮现。 …… “其实我也很矛盾,想让你查,又不想让你查。” “冤冤相报何时了这句话太矫情了,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啊。” 冯山海叹气,拍了拍唐一安的肩膀。 唐一安脸色平静:“我一定要查,不然死不瞑目。” 冯山海沉默。 “那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查到的,走吧,带你去进点货,散散心。” 唐一安:“去哪?” 冯山海:“一个村子,在山里,车让冯蕊开走了,用你的吧。” 唐一安:“行。” …… “别想了,有些事情不能想太多,至少今天不要想。” “带你感受一下山村的宁静,也许你能悟出点什么。” 路上,冯山海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唐一安。 唐一安:“知道了。” 眼见没什么用,冯山海摇头叹气,降下了座椅:“我睡会,快到了叫我。” 砰! 巨大的撞击力使得车辆失控,瞬间撞上了护栏,冲出道路。 在跌落山崖的前一秒,唐一安的眼神中浮现浓浓的难以置信,脸上充满了惊愕。 其内心的震荡程度,要远超八年前! “哥?!” 他没有办法质问,整个人开始天旋地转,安全气囊在瞬间将他包围,然后就是漫长的几十秒。 车辆翻下悬崖,虽然有着缓冲,但如此高的高度,能活下来真的是一个奇迹。 车窗玻璃碎裂,他的脸在撞击中被划的面目全非。 “山海哥,山海哥!” 当唐一安醒来的时候,便发现副驾驶的冯山海,已经奄奄一息。 冯山海缓缓睁开双眼,艰难看向唐一安。 “我听你叫……哥,是你哥吗?” 唐一安一脸鲜血,只有眼神中喷发怒火:“是!” 得到肯定,冯山海也是震动了一下,苦笑道:“明白了。” “别动,先别报警。” “我是个中医,我知道我什么情况,活不下来的。” “听我的,把你的衣服和所有随身物品,都给我换上,点燃汽油。” 唐一安震惊:“你说什么?!” 冯山海剧烈咳嗽:“兔崽子听我的!!” “你现在没法斗过他,听我的!” “韬光养晦,一定要冷静冷静……再冷静!” “我有一个远房亲戚,他叫齐杰,和你身材差不多,你去找他提我的名字,给他点钱。” “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 “别犹豫了!记得帮我照顾好冯蕊!” 唐一安紧紧握起了拳头。 半个小时后。 他一瘸一拐的离开了现场,没有回头。 身后,是熊熊燃起的大火。 …… 画面转到墓地,陈益已经再次点燃香烟,陷入了长久了沉默。 “原来是这样。” 他轻声自语。 “照这么说的话,你确实欠他的,他也确实是你的恩人。” “说实话,你还真是挺有人格魅力,一路走来碰到的都是愿意为你付出一切的朋友。” “当然,前提是你自己对他们的……深厚恩情,和坦诚相待。” 唐一安:“我就当……是夸奖了。” 陈益:“然后你找到了齐杰,用了他的身份是吗?” 唐一安点头:“是的,我给了他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山海大哥的亲戚,就是我的亲戚,他也是我的恩人。” 陈益:“你开启了海外账户,从账户内向唐一平的银行转了两百万,这就是复仇的开端。” “在此之前,你找过周之月,确定了唐一平不再关注这张卡,也没有任何余额变动提醒。” “是吗?” 唐一安:“你很聪明,没错,死人的钱是最难查的。” “调查所有的事情,我用了大概两年,在此期间我需要职业的掩护,便选中了倾元堂。” “倾元堂你就不用查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在他们眼中,我只是一个重操旧业的……天赋型中医罢了。” 陈益微微点头:“伍雄好像不知道这件事,你没有寻求他的帮助吗?” 唐一安摇头:“没有。” “伍叔年龄已经很大了,而且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能让他卷进来。” “何况以他的性格,一旦知晓了所有事情,肯定会阻止我。” “然后……自己动手。” “我了解他,他绝对干得出来。” 陈益:“你知道唐一平的身世吗?” 这个问题让唐一安沉默半响,点头道:“知道。” “车祸之后,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相信我哥会杀我,于是便想到了伍叔。” “也许伍叔,能知道点东西。” “认识他的人很多,不需要我出面,我也能得到我想要的信息。” 陈益:“那……唐永寿呢?他的死有没有问题。” 提及此事,唐一安双手握拳,浑身上下突然有了刺骨的冷意:“有!” “我爸的药物中存在不明成分,牵扯到了当年的一名医生。” “不过那个医生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收了封口费而已,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益:“医生叫什么名字?” 唐一安:“现在问这些,有意义吗?渎职而已,我爸的死跟他没关系,始作俑者是唐一平。” 聊到这里,他不再称呼对方为哥。 陈益说道:“当然有意义。” “查清楚所有事情,可以影响到你的量刑。” “找一个好律师,我觉得司马敬就不错,也许用不了十年,我们就可以再见面。” 故意杀人罪,顶格是死刑立即执行,下限是三年,这就要看案情本身了。 作案动机,作案手段,都是量刑的重要标准。 有过真实案例:一男子忍无可忍,捅死了老婆的情夫,砍伤了老婆,造成一死一伤的后果。 一审,被判处死刑。 他不服判决选择上诉,二审最终判处十年有期徒刑。 这就是审判和律师存在的意义。 每一起故意杀人案都是有区别的,不能一概而论,更不能一棍子打死。 唐一安抬头看了陈益一眼,有些意外,随即颔首轻声道:“谢谢。” 陈益:“职责所在,不必言谢。” “那起车祸查了吗?” 唐一安:“没有,亲眼所见的事情,何必去查。” 陈益点头:“这倒也是,剩下的事情,跟我回市局说吧” 唐一安没有动,口中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陈益微微抬头看着远处的风景,哪怕是冬天,那里还是郁郁葱葱,上方的苍穹青蓝无比。 法律存在的意义不仅仅是惩恶,还有扬善。 “这件事你不用问我。”陈益开口,“我是刑警,该查的案情必须查,但没有证据的事情,也不能妄言。” “周之月只是唐一平的女朋友,李胜国只是唐一平的司机,司马敬只是为一个女孩,免费辩护了而已。” “他们的口供我无法判断真假,只能疑罪从无,还能怎么办?” “难不成审个三天三夜?” 听完陈益的话,唐一安露出笑容,缓缓站起身和陈益对视。 两个聪明人的眼神之间,碰撞出智慧的火。 “谢谢。” 说完,他抬起双手,放在了陈益面前。 陈益没有说话,掏出手铐,卡在了唐一安的手腕上。 如果只牵扯自己的话,唐一安也许会在失望绝望中犹豫,但牵扯到了唐永寿和冯山海,唐一平必死。 就在此时,刺耳的刹车声响起,紧随而至的是杂乱的脚步声。 两人下意识转头,视线下是周之月三人的身影,他们一脸焦急,迅速狂奔而来。 “一……齐杰!” 周之月紧急改口,看到唐一安被带上手铐,满脸惊慌。 唐一安笑了笑,看着脚步放缓渐渐靠近的三人,开口道:“不要叫齐杰,我叫唐一安。” 周之月脸色大变。 司马敬表情也是沉了下来,冷声道:“陈益!我以律师……” “司马敬!!”唐一安吓了一跳,立即打断,“你是公司的精英律师,帮我照顾好华通,也照顾好之月!” 司马敬愣在那里。 李胜国刚想开口,唐一安看了过去:“老李,你已经开启了新的人生,别再和当年那般冲动。” 说完,他最后看向周之月:“之月,好好打理公司!” 三人久久无言,静静的站在那。 唐一安扫了一眼:“不要为难陈警官,让开!” 在此期间,陈益一直没有开口。 他知道,唐一安是为了阻止三人的口不择言,用心良苦。 “走吧。” 半响后,陈益仿佛没有看到周之月他们,带着唐一安准备返回市局。 而就在即将上车的时候,一辆黑色商务车从远处缓缓驶来。 车门打开,走下来的是伍雄。 看到伍雄,唐一安身体剧震。 伍雄挪动脚步慢慢走来,看了看铐在唐一安手腕上的银镯子,随即死死盯着他的面容。 “你……是谁?” 唐一安嘴唇哆嗦了一下,噗通一声跪地。 “伍叔,看到您身体康健,我就放心了。” 伍雄瞪大眼睛,愣愣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男子。 “一……一安?” (本章完) 107.第107章 自首 第107章 自首 “一安,真的是你?” 伍雄双手有些颤抖,想伸过去抚摸唐一安的脸,但最终还是定格在了半空中。 “伍叔,是我。” 见到伍雄这位长辈,唐一安的心态有些崩,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淡然。 果然,长辈才是最能勾起回忆,勾起内心柔软的人。 看到这一幕,陈益犹豫了一下,松开抓住唐一安的手退到远处,静静看着前方的流水。 待陈益走后,伍雄立即上前将唐一安扶了起来。 “一安,你真的没死!” “这么多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唐一平那杂种是你杀的?” “伱怎么不早来见我!” …… 面对伍雄发出的一连串疑问,唐一安不知该如何回答。 许久之后,他深深叹了口气,道:“伍叔,你就别问了。” 伍雄瞪眼:“我必须要知道!” 此时,周之月,李胜国和司马敬默默走了过来。 伍雄转头,怒道:“你们三个兔崽子,我……” “伍叔!” 唐一安赶紧制止。 “伍叔,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不清楚唐一安还活着。” “您明白吗?” 伍雄人虽老但脑子依然还保持着年轻时候的精明,立即反应过来,下意识看向远处的陈益。 见状,唐一安继续开口:“陈益他是一个好警察,其实我很庆幸遇到的是他,而不是别人。” “我必须面对法律的审判,这是我最后的归宿,也是……我和他的心照不宣。” 伍雄沉默了一会,点头道:“好吧,我明白了。” “其他的我什么都不问,会给你找个好律师的。”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 说完,他抬起右手,轻轻摸了摸唐一安的脸,不由得心疼起来。 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让对方的面容有了如此巨大的改变。 这么多年,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唐一平…… 想到这个人,伍雄的怒火掩饰不住,表现在了脸上。 “死有余辜。”他咬牙开口。 唐一安道:“伍叔,已经结束了,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至少在我二十年的记忆中,他是一个对弟弟很好的哥哥。” 伍雄点头,拍了拍唐一安的肩膀:“行吧,一辈子还长,不着急。” “我可得好好活着,等到你出狱的那一天,到时候咱爷俩还得好好喝一杯酒呢!” “而且,你和之月的婚礼,我也得参加。” 听得此话,驰骋商界多年的周之月,脸上难得露出小女人的羞涩,低下了头。 看得出来,她对唐一安的感情极深,哪怕过去了十几年,哪怕中间经历了很多事,也不影响她对唐一安的爱。 唐一安笑了笑:“那我倒是希望来个无期徒刑,您老就能打破寿命世界纪录了。” 伍雄瞪了他一眼:“乌鸦嘴。” “行了,赶紧走吧,咱也不耽误陈警官的事。” 看到周之月他们没有受牵连,伍雄对陈益的印象改观了不少。 以周之月三人和唐一安的关系,就算没有参与唐一平被杀一案,也肯定是知情的,这一点伍雄明白。 以前他不喜欢警察,现在突然明白每个行业,其实都有形形色色的人。 错的是人,而不是某个行业。 唐一安嗯了一声,回头道:“陈警官,我们可以走了。” 陈益掐灭香烟,带着唐一安离开了墓地。 待车辆消失在道路尽头,伍雄看向周之月三人,刚想说话。 司马敬连忙道:“伍叔,您先回去吧,我们晚上再去找您。” “您想知道的事情,到时候慢慢说。” 伍雄没有多言,点头:“行吧,那我等着你们。” 说完,他也上车离开,这里只剩下周之月,李胜国和司马敬。 “看来,陈益是打算放过我们。” 许久之后,司马敬的声音响起。 周之月和李胜国微微点头。 司马敬叹道:“当律师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到他这样的警察。”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清此案,一安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最重要的是,有温度。” 周之月:“没错,我很吃惊他能分析出一安没死,立即锁定了齐杰,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 “我承认,是个优秀的警察。” 司马敬沉默了一会,道:“法是大于情的,不然法律就失去了它的公平以及合理性。” “陈益打算揭过此事,但我也不愿给他添麻烦,这是其一。” “其二,唐一安是我兄弟,出了事一起承担,我不能让他独自面对一切。” “帮他是我自愿的,现在想把我踹走,经过我同意了吗?” “之月,胜国,华通就交给你们了。” “再见。” 说完,他迈步准备离去。 没走多远,李胜国追了上来,笑呵呵道:“死过一次的人了,一安老弟救了我的命,还给了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高工资。” “就这样把他抛弃,可不是我的作风。” “他是你兄弟,那我算什么?” “一起吧。” “之月!华通交给你了!” 喊完最后一句话,两人诧异停住脚步,看到周之月快步走来,淡声道:“你们是兄弟,我呢?” “老婆才是一家人,懂不懂?” “华通有职业经理人,用不着我。” “我和一安,夫妻同心。”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皆是无奈。 你们这还没结婚呢,好一个夫妻同心。 “决定了?” “决定了。” “那走吧。” 三人上车,跟上了陈益和唐一安的轨迹。 法律规定:包庇罪量刑是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周之月,李胜国,司马敬,在明知犯罪分子是谁的情况下,面对警方的问询谎话连篇,严重扰乱警方的查案进程,试图为嫌疑人掩盖罪行助其脱罪,符合包庇罪的认定标准。 …… 车内。 唐一安望着外面的景色,久久不语。 陈益也没有再问什么,反正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剩下了就是正规的审问流程了。 “你说,五十岁之前我还能出来么。”唐一安突然开口。 陈益看着前方道路,口中说道:“可以。” “司马敬看起来是个很厉害的律师,王颜只判了六个月拘役。” 提到王颜,唐一安眉头皱起,继而叹了口气。 陈益轻笑:“六个月拘役换两百万,十个人里面有九个人都会同意。” “在她看来,自己是赚的,无需自责。” “话说诬告成了你的心魔吗?一定要让唐一平经历这个过程。” 现在所有事情都已经明朗,唐一平死亡当天之所以心情很差,原因就是因为那次诬告。 这让他下意识想起了唐一安,所以在回家后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接到了来自唐一安的电话,最终在极度震惊和愕然之下,心脏骤停,活生生被吓死。 一切,顺理成章。 虽然陈益是刑警,但也不得不佩服唐一安的筹谋,过程确实是非常“精彩”。 最重要的是,没留下什么证据。 没有作案工具,自然也就没有证据,除非他还留着针灸针和氟化氢。 “心魔?算是吧。” 唐一安笑着开口,仿佛此刻不是杀人嫌犯,而是陈益的朋友。 “对了,唐一平的死因你查到了?” 陈益:“我们市局的法医,可不是吃干饭的。” 唐一安点了点头:“确实厉害,看来是我想简单了。” “东西在倾元堂,你可以让人去找。” 陈益惊讶:“没扔?” 唐一安:“没有。” “你帮了我,我也算帮帮你吧。” 证据链最重要的作用之一,是防止嫌疑人当庭翻供,对唐一安来说,必要性倒是小了许多。 陈益安静了一会,道:“我交你这个朋友,赏脸吗?” 闻言,唐一安诧异转头,继而笑道:“当然,陈警官给面子,我怎么可能不要。” “有机会,一起喝酒。” 闲谈中,车辆疾驰而去。 到了市局,陈益带着唐一安刚要走进正门,紧随而来的周之月三人,在此刻接连下车。 “一安!” 听到声音,唐一安身体一震,猛地回头,心中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你们……” 三人穿过伸缩门,并肩来到阶梯之下。 “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兄弟一起扛。” 说话的是司马敬,他微微一笑,转移视线看向陈益。 “陈警官,我们自首。” 陈益看着三人,没有多少意外,只不过对其又高看了几分。 知恩图报,兄弟情谊,伉俪情深,间接说明唐一安的魅力,着实不小。 从犯罪情节看,加上自首行为,缓刑是可以争取的。 “你们……”唐一安眉头紧紧皱起。 不过,在看到周之月三人脸上洋溢的笑容后,他从一开始的生气,很快变得释然。 他也露出笑容,说道:“好吧,兄弟一起扛。” 周之月不满:“我呢?” 唐一安尴尬了一下:“呃……举案齐眉,夫妻同心。” 李胜国和司马敬面面相觑,好家伙,可真是两口子。 周之月面对唐一安的时候脸皮很薄,又有了红晕。 陈益在一旁觉得多余,轻声咳嗽了几下。 这案子…… 你们是犯罪,不是表彰,怎么跟过年似的,还秀起恩爱了是吧? “行了,都跟我进来。” 陈益严肃开口。 来到办案大厅,四人直接被带到了审讯室。 早已等候多时的卓云等人迅速围了上来。 “陈益,什么情况?齐杰他……” 陈益倒了杯水:“他不是齐杰,他是唐一安。” 所有人:“!!!!” …… 审讯室,陈益坐在了唐一安面前。 “有什么需要吗?烟?水?”陈益开口。 旁边,负责记录的警员奇怪转头,以前怎么没见对方对嫌疑人这么客气。 唐一安笑着摇头:“不用了,开始吧。” 陈益点头:“姓名。” …… “年龄。” …… “职业。” …… “唐一平是你杀的吗?” …… “怎么杀的?” …… “为什么要杀他?” 观察室,随着时间的推移,看着这场审讯的卓云等人,还没从唐一安还活着的事实中回过神来,便又有了接连的吃惊和愕然。 首先是杀人手段:针灸。 负责给唐一平治疗的是黄大林,但他非常忙需要长时间坐诊,于是针灸推拿的活,偶尔就交给了唐一安。 两年的时间,唐一安利用针灸手段,一次次在唐一平心室附近留下了微量的氢氟酸,为最终的必杀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而最令众人沉默不语的,是唐一安的作案动机。 没想到,唐一平手中竟然有多条人命,而且都是对唐一平来说最为重要的人。 换位思考,谁经历了唐一安的痛苦,恐怕都会和唐一平拼命。 此刻,没有人觉得唐一安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反而是一个为父报仇,为兄报仇,为己报仇的可怜人。 车祸重生,低调回归,宣告了唐一平生命进入倒计时。 “哎。” 有警员忍不住叹了口气。 刑警就是这样,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破案的压力,还有世间百态,以及很难接受的意难平。 身处光明,看到的却都是黑暗,努力去照耀,最终发现在黑暗中,居然还有更恶心的事情。 这需要很强大的心脏,不然迟早发疯选择辞职。 “李胜国知道你要做什么吗?” 审讯室,陈益询问。 既然三人选择自首,那他自然准备彻底查清,不放过任何细节。 如果李胜国知道唐一安想干什么,那他可就不是包庇那么简单了,而是帮凶。 帮凶和包庇,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数罪并罚在量刑上区别很大。 唐一安摇头:“他不知道。” “不论是周之月,李胜国还是司马敬,都在案件之外。” “整个作案过程,他们是毫不知情的,我不可能和他们说。” 陈益:“那他为什么,要故意在唐一平面前提到倾元堂。” 唐一安:“我跟他说,我想见见唐一平。” “见过之后,再根据自身所学,让唐一平不得不多次踏足倾元堂,治疗身体的暗疾。” “现在每个人都是亚健康状态,身为中医想做到这一点,还是不难的。” 陈益:“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唐一安点头:“有。” 他看着陈益微微一笑:“来根烟吧,未来几个月我可能抽不到了。” (本章完) 108.第108章 走,带你去查案 第108章 走,带你去查案 陈益坐在了周之月面前。 和第一次见周之月相比,今天的她少了虚假的客套,多了真实的平和与淡然。 前后落差还是比较大的,就好像前一秒周之月还是一个久混职场的老狐狸,下一秒就变成了心思简单的居家女人。 没有双重人格,却具备两幅面孔,这也许就是经历所带来的改变。 唐一安变了,她也变了,不过这些都在唐一平死亡后,全都恢复了正常,就好像这几年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审讯在进行中。 “所以你一直不相信,唐一安会做出强奸马慧茹的事情。”陈益说道。 周之月笑了笑,道:“陈益,我和马慧茹比,谁漂亮?” 陈益:“自然是你。” 周之月:“身材呢?” 陈益:“还是你。” 周之月反问:“那一安放着我这样的美女在身边不要,转而去对马慧茹用强,伱觉得合理吗?” 在审讯室,陈益可不会和对方唠家常,彼此的身份就是刑警和嫌疑人,他淡声开口:“唐一安喝酒了,酒精会影响人的判断力和行动力,否则现在就不会查酒驾查的那么严了。” 周之月摇头:“不,酒品见人品,人品见酒品,唐一安不管喝多少,都不会做的。” “现在问这些,还有意义吗?” 陈益点头:“有。” “如果你一直相信唐一安是被冤枉的,那么在他入狱后选择跟在唐一平身边,应该是抱有目的了吧?” 周之月没有否认:“是的,我怀疑这件事是唐一平干的。” 陈益:“查到了吗?” 周之月:“没有,马慧茹什么都不说,我查不到。” 陈益:“明白了,不想结婚的不是唐一平,而是你。” “不住进唐一平家也不是因为对结婚遥遥无期的不满,而是你根本就不打算和唐一平在一起。” 周之月微笑:“没错,我甚至都没有让他碰过我。” 此话让陈益讶然:“哦?那你倒是厉害,也说明唐一平确实很喜欢你。” 现在能解释,唐一平为什么放着一个漂亮女朋友在家,经常出去瞎鬼混了。 不让碰可还行?哪个男人能受得了,生理需求是自然反应,谁也控制不了。 周之月冷哼:“喜欢?以前也许是吧,但自从唐一安入狱后,他只是把我当成战利品罢了。” “得到了公司,得到了我,得到了唐一安的一切。” “这个人的心理,要扭曲到什么程度。” 陈益询问重点:“唐一平是怎么死的?” 周之月摇头:“不知道,一安什么都不和我说。” 陈益:“你什么时候见到的唐一安。” 周之月:“差不多在他出车祸后的半年。” …… 在审完周之月后,陈益又坐在了李胜国面前。 “为什么要让唐一平去倾元堂?”陈益道。 和周之月相比,李胜国也许是脑子没有那么灵光,顾虑太多,迟疑半响后方才开口:“他说身体不舒服,我……” 陈益打断:“李胜国,既然选择了自首,咱就说实话吧。” “没事,问题不大,相信我。” 见状,李胜国深吸一口气,道:“是唐一安说想见见唐一平,我就随口推荐了倾元堂。” 陈益:“他为什么要见唐一平?” 李胜国:“害自己的人当然要先见一见,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陈益:“你没怀疑过他是为了杀唐一平,才要见他的吗?” 李胜国:“我自然怀疑这一点,但他什么都不和我们说。” 陈益最后见到了司马敬。 “是唐一安让你为王颜辩护的?” 司马敬点头:“是的。” 陈益:“你没有询问为什么吗?” 司马敬道:“当然问了,但他什么都不告诉我,只说了名字,连什么罪名都不提,让我尽全力保证王颜得到最轻的量刑。” “可惜我学艺不精,还是六个月拘役,连管制都没争取到。” 陈益:“已经很不错了,聊聊你们初次见到齐杰也就是唐一安时候的情况吧。” 司马敬:“好。” …… 三年前,阳城某酒店包厢。 房门猛地被人推开,司马敬和李胜国迅速冲了进来。 房间内,周之月和唐一安转头,两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司马敬愣愣盯着唐一安看了一会,不确定道:“一……一安?” 唐一安含笑点头:“是我,阿敬,好久不见。” 司马敬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不知道对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哽咽中,冲唐一安伸出双臂。 唐一安笑了笑,起身上前,三人抱在了一起。 “欢迎回来,我还以为你真的死了。” “话说车里那具烧焦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司马敬询问。 提到这件事,唐一安笑容收敛,脸上浮现出刺骨的冷意。 “新仇旧怨,从今天开始清算。” “他想杀我,我不怨他,但他杀了我的朋友,这笔账我一定会和他好好算清楚的。” “不仅如此,所有的事情,我都会查。” “愿意帮我吗?” 两人对视,司马敬皱眉:“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愿意?” “你是我兄弟,我当然会帮你!” “说吧,查什么?” “还有,谁要杀你?” …… 陈益离开了审讯室,四人的情况他基本明白了。 唐一安是个非常聪明的人,虽然周之月,李胜国和司马敬都和这起案件存在联系,但却都没有牵扯其中。 只要唐一安闭口不言,只要周之月三人闭口不言,连包庇罪都不一定成立。 从一开始,唐一安就没有打算将周之月三人牵扯其中,只是借助了他们的力量去调查,然后,加以利用。 利用两个字,需要加个引号。 一边是善意的“利用”,另一边是甘心被利用。 这就是此案所涉及到的两拨嫌疑人。 说实话,他无法从这起案件中看到罪恶,只看到了情谊和天理昭昭,果真是报应不爽。 抛开刑警身份从个人角度评判,嫌疑人情有可原,受害者死有余辜。 这个结局……也算是好的吧。 至少,唐一安没有从那场车祸中丧生,最终让所有真相大白于天下。 否则的话,唐一平未来还真有可能成为阳城的优秀企业家,甚至于两人之间,也可能成为朋友。 和唐一平这样的家伙成为朋友,陈益觉得并不是什么让人高兴事。 可以选择的话,当然会选……唐一安。 其实早年的时候,唐一平确实是非常称职的哥哥,疼爱弟弟,保护弟弟。 可惜,后来的种种变故让唐一平彻底发生了改变。 三字经说人之初性本善,陈益更倾向于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 意思是善良的人,是通过后天努力达到的, 恶念易生,这就是动机和行为之间的阴影,人心叵测啊,无法言喻。 陈益来到了张晋刚的办公室。 看完了整个案件的过程,张晋刚沉默良久,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文件。 平静的脸色下,隐藏着极强的震动。 不是震动此案的复杂,而是震动陈益竟然能在短时间内查清。 案子里面有案子,案子里面的案子里面,还有案子。 果然是应了那句话,有些能考一百分的天才,是因为卷面上只有一百分。 一个高中生去做小学试题得一百分,和一个小学生去做小学试题得一百分,这是两个概念。 舞台越大,越能充分发挥能力 他忽然觉得,现在对陈益的了解,依然是有些片面了。 副队长的位子,年后一定要落实。 张晋刚内心想着,不行的话就天天去烦方松平,跟他死磕! “张局?张局!” 眼见张晋刚好像在梦游,陈益喊了两句。 “啊?” 张晋刚回过神来,开口道:“陈益啊,这个案子……” 他刚要说点什么,敲门声响起。 被打断的张晋刚有些不太高兴:“进来。” 房门打开,一位警员探头叫了一声张局,随即视线看向陈益:“陈益,有人找你,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陈益奇怪:“谁啊?” 警员:“不知道,是个老人,有六七十岁吧。” “嗯?” 陈益马上猜到应该是伍雄来了,和张晋刚说了一声后立即离开办公室。 办案大厅,伍雄的怒火还没有降下。 “陈益呢?陈益呢!让他出来见我!” 卓云等人无奈,对方年事已高,实在是不好处理,万一对方栓在这里怎么办?那乐子可就大了。 “伍先生。” 离开办公室的陈益快步走来。 看到陈益,伍雄当即瞪眼:“陈益你……” 话说到一半他意识到什么,上前将对方拉到无人的角落,小声道:“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说好放过周之月他们,我前脚刚走,你后脚就让人抓来了?!” “陈益,年轻人要厚道!厚道懂不懂??” 陈益无奈:“伍先生,我没抓,他们是自首。” 伍雄一愣:“啥?自首?” 陈益点头:“嗯。” “司马敬自己就是律师,应该明白法大于情,而且以三人和唐一安的关系,不会让对方独自面对的。” “用他们的话说,就是好兄弟一起扛,还有夫妻同心。” 伍雄:“……” 他有些不太理解,低声骂道:“特么的有病吧!” 情感上他能明白,但实际上进去总比不进去好啊,哪有上杆子认罪的? 陈益看了他一眼,道:“伍先生,年轻人的想法你可能不懂。” “还有,司马敬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以此案的情况,加上自首情节,他们应该不会坐牢,大概率缓刑。” “唯一可惜的,就是存在案底了。” “不过这对他们来说已经算是最轻的后果,完全可以接受,遗憾的是司马敬会被吊销律师执照,世界上又少了一个优秀的律师。” “相应的,华通公司估计会多一位高层。” 以司马敬和唐一安的关系,前者吃饭的家伙没了,后者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巴不得对方不做律师去管理公司呢。 一个董事长,一个总经理,兄弟齐心正好。 工作说白了就是为了钱,他们不缺钱,至少一辈子衣食无忧。 伍雄叹了口气:“好吧,自首就自首,我去找律师。” 陈益:“伍先生,律师的事情我来帮忙吧。” 伍雄诧异:“你?” 陈益笑道:“陈氏集团的律师团队,在阳城认第二应该没有人敢认第一吧?” 闻言,伍雄吃惊打量陈益:“你……你是陈志耀的儿子?” 陈益点头。 得到肯定,伍雄啧啧称奇:“陈氏集团的唯一公子当了刑警,这我可真是想不到,你让我照着三百六十行猜,也得最后才能轮到警察这个职业。” 陈益摸了摸额头,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 哦对了,姜凡磊那个玩意说过。 “伍先生应该可以放心吧?” 伍雄点头:“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当然放心,这几十年和陈氏集团打官司的人,就没听说谁赢过。” “主要是你父亲厉害,做事稳妥,而且有底线。” “有机会的话,真想认识认识。” 陈益笑道:“随时可以,这个好办。” 伍雄:“行吧,那我就不管了,等开庭,走了。” 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去,停顿片刻后转了回来,拍了拍陈益肩膀:“小子,谢谢啊。” “你让我重新认识了警察这个职业,也让我见到了没有死去的唐一安。” “以后我不到处跑了,就在阳城,有空去找我坐坐,我那里有很多精品烟酒存货。” 陈益点头:“好,一定。” 看着伍雄离去,陈益在原地站了一会后,回身差点撞上了卓云。 “我靠吓我一跳!云哥你走路没有声音的啊!” 卓云直勾勾看着陈益:“你怎么知道唐一安没死?又怎么知道齐杰有问题的?” 陈益指了指脑袋。 卓云嘴角一抽,觉得对方在骂他,但没有证据。 其他人也都看了过来,此案的复杂程度令人心惊,陈益能迅速破案,再度刷新了他们对陈益的认知和评价。 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才型选手吗? 方书瑜一直在关注审讯过程,此时正坐在那里看着陈益,嘴角含笑。 “书瑜,走,带你去查案。” 陈益开口。 闻言,方书瑜目光一亮,连忙起身。 卓云拽住陈益:“你等会!查案?查什么案?不是查完了吗?都审完了!” 陈益:“谁说完了?那场车祸还没查呢。” “你觉得唐一安的一面之词,在法庭上可信吗?” 卓云微愣。 没错,那起车祸很关键,如果能证明是唐一平干的,那么对唐一安的量刑将有很大的帮助。 现在唐一平死了,不能唐一安说什么就是什么。 审判具有客观性,主观因素占据的比例很小,否则还要律师干什么。 (本章完) 109.第109章 十年以下 第109章 十年以下 办案大厅,看着陈益和方书瑜并肩离去,卓云下意识瞟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上了。 “这大晚上的上哪查去,他俩不会是找借口约会吧?” 卓云反应过来。 车祸已经过去了四年,不差这一天,而且应该需要大量走访。 陈益没有叫人也不等明天,而且单独选择了一名法医,你查个毛的案子。 “你们觉得呢?” 卓云回头。 江晓欣和陆永强等人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转身各自忙碌去了。 铁定找借口约会,还用觉得吗? 卓云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那里,一脸问号。 …… 陈益开车带着方书瑜行驶在路上。 “不是查案吗?” 眼看方向是往市中心去的,方书瑜奇怪询问。 陈益笑道:“这大晚上的去哪查,等睡一觉明天再说吧。” 方书瑜一愣,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双手微微一紧,攥住了衣服。 “睡……睡觉?” 陈益诧异转头,看到方书瑜眼中的慌乱和警惕,当即有些无语。 我都没往那方面想,你倒是想象力丰富。 “啊,对啊。”陈益升起腹黑恶趣味,淡声开口。 见状,方书瑜有些紧张,眼神飘忽道:“去……去哪睡觉啊?我晚上必须回家,不然……不然我爸会生气。” 眼见对方当真,陈益无奈:“逗伱呢,我的意思是各自回家睡觉后,明天再说。” “现在带你去是吃饭。” 不知是朋友少还是工作性质的影响,感觉方书瑜有点傻白甜的特征。 也不能说傻白甜,看起来什么都懂,但真聊起来,又好像什么都不懂。 真不懂的话,她也不会第一时间想歪,然后想歪之后又变的傻乎乎的,颇为可爱。 意识到误会后,方书瑜先是尴尬,继而羞恼:“陈益你真是学坏了!” 陈益笑道:“这和我可没关系。” “好吧,为了补偿,今天带你去一家很不错的牛肉火锅店,论斤称,什么部位都有,保你一次吃的过瘾。” 方书瑜正准备吐槽两句,听到好吃的之后,眼睛亮起:“好啊,这个天吃牛肉火锅正好。” 果然是吃货,刚才的事情瞬间忘到了脑后。 陈益:“不过今天晚上不止我们两个,还有一个人,可以吗?” 方书瑜好奇:“谁啊?” 陈益:“郑洋,我叫他洋哥,集团的首席律师,水平很高。” 方书瑜明白了什么:“你要帮唐一安找律师?” 陈益点头:“嗯。” “从个人角度,我很愿意和他成为朋友,朋友之间互帮互助,应该的。” “你说呢?” 方书瑜道:“你说的没错,这个案子让我对唐一安升不起厌恶,反而对唐一平嗤之以鼻。” “虽然不知道唐一平的真实动机,也不知道他听说了什么,但就因为养子身份和嫉妒心构陷杀害自己的弟弟,更是对养父下手,用禽兽不如来形容也不为过。” “我赞同你帮他。” 陈益:“往年的事情无法追溯,不过还是可以分析的。” “根据我们的了解,唐一平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开始察觉不对劲,发现周围人对唐一安的偏爱,要远高于自己。” “再之后,周之月也选择和唐一安在一起,到目前为止嫉妒可以理解,哪怕是亲兄弟也不能避免,毕竟每个人性格不同。” “真正让唐一平黑化的,应该就是养子的身份了。” “我估摸着他肯定不会去查,因为一般来说不会有人突然怀疑自己非亲生,最大的可能就是偶然间听到了。” “还有,唐一安的海外账户不是他自己建的,应该来自于父亲或者母亲。” “这件事,就是非常明显的偏袒了,和年龄大小无关。” “要是唐一平知道了所有事情,会将对唐一安的嫉妒转为恨意,继而将恨意转嫁唐家,而非唐一安一人。” “正因为这样,唐永寿后来死了。” “唐一平当年的心理路程很简单,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你不给我,我就抢,反正我也是野生的。” 听完陈益的话,方书瑜沉默片刻,道:“太偏激了,没有生恩也有养恩啊,到了其他家庭,还不一定有现在的生活。” 陈益:“你说没错,但是起点不同,眼界自然不同。” “从生下来唐一平就是唐家的大少爷,又怎么可能去和普通家庭对比。” “养子终究是养子,唐家夫妇对唐一平再好,时间长了也一定会和唐一安存在区别,这也没办法。” “只能说造化弄人啊,抱养了唐一平后,竟然还真成功怀孕生下了唐一安,时也命也。” “唯一能称得上回忆的,就是年少时候的兄弟情了。” “当时唐一安和我说的时候,能看出来他很怀念,也很敬重当年的唐一平。” “对自己这位哥哥,他还是非常心痛的,若没有发生当年的事情,两兄弟携手到现在,该有多少人羡慕。” “阳城,也许会多一家上市公司,为阳城经济发展做出巨大贡献。” 方书瑜叹了口气:“真是可惜啊。” “对了,关于那场车祸你准备怎么查?” 陈益:“试试吧,也不一定有结果,毕竟过去好几年了。” “换位思考,如果我是唐一平,在将唐一安撞下悬崖后,第一反应应该是修车。” “去哪修呢?不能回公司更不能回家,要是被人看到难保产生联想,只能就近原则。” “因此,明天我们可以在车祸附近寻找汽车修理厂,看看能否有发现。” 方书瑜点头:“有道理,你总能抓住问题的关键点。” 陈益:“我也有问题要问你啊,刚才你说不回去你爸会生气,我还不知道你爸是做什么的呢。” “一般来说家教严的话,教师的可能性大一点,你爸是教师吗?” 方书瑜:“呃……不是。” 陈益:“那是做什么的?” 方书瑜迟疑片刻,道:“也是警察。” 陈益意外:“哦?也是警察?在哪个分局?还是哪个派出所?” 方书瑜:“以后……你见了就知道了。” 见对方不愿多说,陈益没有追问,也许是地位比较没有存在感,不太好意思,倒也是正常心理。 车辆很快行驶到了一家牛肉火锅店,两人下车进了包厢。 这家店的装修非常豪华,服务周到,算在了成本里面,所以价格相对来说比较贵。 “洋哥。” 推门走进来,陈益笑着开口,郑洋已经到了。 郑洋穿的很正式,哪怕出来吃饭也是如此,估计是律师的习惯吧,其旁边还放着一个黑色公文包。 这身打扮来吃火锅,让人感觉不是很协调。 看到陈益,郑洋放下手中的茶杯,刚想说话。 “嗯?陈益你谈恋爱了?” 方书瑜:“……” 陈益连忙道:“不不不,当然不是,这位是我同事,市局法医方书瑜,我想着反正要吃饭,就一起吧。” 郑洋哦了一声,他能信就出鬼了。 就算现在不是,以后肯定也会是。 “洋哥,你别和我爸乱说啊,尤其我妈!”陈益猜到了郑洋的想法,警告道。 要是爸妈知道了这件事,那他可没好日子过了。 郑洋笑了笑:“行,我知道了。” 两人落座后,方书瑜出于礼貌打了声招呼:“你好,郑律师。” 郑洋点头:“你好。” 说完,他看向陈益:“叫我过来干什么?我说上一句你接下一句,无事献殷勤……” 陈益:“非……非常想念你。” 郑洋一愣,下意识看向方书瑜:“陈益,你这么会聊方法医知道吗?” 方书瑜噗嗤一笑,没想到陈益反应还挺快,难道是以前撩女孩练出来的? 陈益轻咳一声,道:“洋哥,我真是想你了,这都多长时间没坐一起喝酒了。” “今天这顿,我请!” 郑洋无语:“是你把我叫出来的,而且还带着女……女性朋友,不是你请难道我请?” “等会!先别着急拿菜单,说,叫我出来干什么?” 陈益笑了笑:“打个官司。” 郑洋并不意外:“我就知道肯定没好事,什么官司?关于你还是你朋友?” 陈益:“朋友,朋友。” 郑洋:“事不大吧?” 陈益:“不大不大,故意杀人。” 郑洋点头:“不大就行……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陈益拿起茶壶给郑洋倒上水,重复了一遍:“故意杀人。” 郑洋皱眉,看了看陈益,又看了看方书瑜。 市局一个刑警一个法医,来找律师为嫌疑人辩护,这里面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看来,受害者估计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很聪明,也很有经验,立即猜了个大概。 “案子我看看。” 陈益拿出资料,递给了郑洋。 郑洋翻看了一会,眼睛越睁越大,表情越来越吃惊,看到最后,饶是以他的见多识广,都是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 你这是案子,还是电视剧剧本?? “陈益,案子你查的?!”郑洋惊疑不定的看向陈益。 陈益:“市局刑侦支队全体努力的结果。” 郑洋没有追问,再次翻了翻手中文件后,随即将其放在了公文包里。 “可以,点菜吧。” 陈益:“预估判多久?” 郑洋:“所有相关证人到场,再提供车祸佐证,加上教唆诬告……十年以下,其他三个缓刑。” 方书瑜一惊,这么自信? 陈益笑道:“洋哥,想吃什么随便点。” (本章完) 110.第110章 转头就卖了 第110章 转头就卖了 包厢内,酒菜上齐,三人边吃边聊。 方书瑜话比较少,主要是和郑洋不熟,还有这家火锅店的味道确实很不错,可以用惊喜来形容。 “车祸佐证很重要,你们准备查了吗?需要抓紧,开庭之前必须搞定。” 郑洋放下酒杯,看向陈益。 仅凭唐一安的口供不够,还要有其他证据辅助证明。 陈益点头:“放心,明天就查,没有结果之前不会开庭。” 郑洋:“那就好。” “行,案子交给我没问题,话说你能为这个唐一安找到我,我还真是对你刮目相看。” “以前的伱,可不会这样。” 陈益笑道:“洋哥,以前我那叫韬光养晦懂不懂?低调点好,唐一安不就是个例子吗?” 不能说唐一安有错,高调和低调是个人自由,因为高调而产生不满那是唐一平的问题。 但话说回来,要是唐一安表现的平庸一点,也许唐一平就不会对他下手了。 闻言,郑洋狐疑的看了陈益一眼,道:“怎么着,你也有一个像唐一平这样的哥哥?” 陈益:“那保不齐,万一我爸在外面有私生子呢。” 方书瑜抬头,暗地里开这种玩笑,你爸知道了肯定打死你。 郑洋也是无奈摇头:“好吧,还是没变,当我没说。” “陈益,还没问你呢,怎么决定考刑警了?” 陈益道:“这是我从小的梦想啊,你不知道?” 郑洋:“我上哪知道去,当初进你们公司的时候,你还在上高中。” “得益于陈董的器重,才能有现在地位,我很感激。” 陈益酒杯和郑洋碰了碰,说道:“能力强的人才会被器重,我爸无利不起早,所以不用感激。” 郑洋觉得以前的陈益仿佛又回来了,笑道:“你可是真会坑爹。” 他知道陈益是开玩笑,早就习惯了。 陈志耀对陈益是严格了点,那是望子成龙,父子没有隔夜仇。 自从陈益考上市局的刑警后,他能看出来陈志耀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没其他缺点,就是有点危险,他也很吃惊陈益竟然有这方面的天赋。 尤其是此案关于唐一安的量刑问题,陈益的做法让他很意外。 所谓公门好修行,国家需要更多像陈益这样的警察。 晚饭结束后,郑洋离开了,双方约定后续的事宜电话沟通。 “你和他关系很好的样子。”送陈益回家的路上,主驾驶的方书瑜笑着开口。 陈益揉了揉微醺的脑袋:“确实很好,他已经不能算公司的员工了,更像是融入了陈家,我爸对他帮助很大,算知遇之恩。” 方书瑜微微点头:“怪不得他一口答应,连犹豫都没犹豫。” 陈益笑道:“有他在,唐一安应该不会被判的太久。” “一会送我回去后,车你开走吧,等明天再来接我,我们直接去查当年的车祸。” 方书瑜:“行。” 半个多小时后,汽车停在了陈家别墅门前,陈益下车摆手:“再见,路上慢点。” 方书瑜降下车窗:“知道了,早点休息。” 说完,她踩动油门消失在道路尽头。 陈益转身刚要进门,此时有所察觉,猛地抬头,正好看到陈志耀和沈瑛站在窗前,如幽灵一般盯着自己。 屋内是亮的外面是黑的,这让两个人看起来就是黑乎乎的人影,很诡异。 “我……吓我一跳!” “爸,妈,大晚上的你们干吗?!” 陈志耀笑呵呵道:“小益啊,刚才是谁啊?” 陈益:“同事啊。” 陈志耀:“同事?男的女的?” 陈益:“呃……你管那么多干吗?” 陈志耀咧嘴一笑:“永远不要在父母面前搞小动作,永远不要低估父母的智商。” “女的吧?” “还是你们市局的法医?” 陈益愣了一下,心中怒骂:姓郑的你可真行啊,尼玛才半个小时,电话就打过来了? 平时把我当弟弟,真遇到事了,转头就把我卖了?你可真是陈志耀的好下属。 行,我算看清你了,等唐一安的案子结束,一定让你好看! “赶紧给我进来!” 陈志耀说了一句,和沈瑛一起消失在窗前。 陈益无奈,硬着头皮开门进了客厅。 他头疼的不是方书瑜的事,又不是早恋怕什么,就是嫌烦。 不用想,待会免不了连珠炮一般的询问。 来到客厅,陈志耀和沈瑛已经坐在那里了,前者看了陈益一眼,扭头道:“来三杯咖啡。” 三杯咖啡? 这是要通宵“审问”? 陈益当即道:“不用了!喝水就行,我们自己倒!” 张姨奇怪,纠结了一会,最终还是选择听陈益的。 陈益上前坐了下来,平淡开口:“郑洋这混蛋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 陈志耀瞪眼:“怎么说话呢?!” 陈益改口:“洋哥,洋哥行了吧?洋哥这混蛋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 陈志耀:“……” “打了,怎么着?” 陈益摊手:“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 “爸,您员工对您可真是忠心呐,我见识到了。” 陈志耀笑呵呵道:“那是因为我有让他们忠心的人格魅力,你要跟我学的东西多着呢,真以为自己当了刑警就天下无敌了?” 沈瑛打了陈志耀一下:“你怎么这么多废话,说重点啊。” “小益,刚才送你来的女孩是叫方书瑜吧?很好听的名字啊,长的怎么样啊?我看看照片。” 陈益:“妈,她是我同事,你关心我同事照片干什么?” 沈瑛笑道:“跟妈还装什么啊,和小郑吃饭都带着,能是普通同事?” “快!给我看看!” 陈益无奈摇头,掏出手机翻到方书瑜照片,递了过去。 沈瑛迫不及待的接过,然后就和陈志耀凑在那里仔细研究。 “好漂亮啊?是不是?” “嗯,确实挺俊的,感觉比明星都好看,不过和你年轻时候比起来,还是差一点。” 沈瑛翻了翻白眼。 陈益也是嘴角微抽,爸你这不叫求生欲了,简直是无敌舔狗。 两人看了许久,方才是将手机还给陈益。 “这次是真的吧?不是和以前一样,这边分手那边又谈一个?”陈志耀开口。 陈益:“我再重复一遍啊,我们只是同事关系,不是情侣!” 沈瑛紧接着说道:“现在是同事,那以后呢?” “以后……”陈益迟疑片刻,道:“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啊,我又不是神仙。” 见此,沈瑛眉开眼笑:“你看,我就说有问题。” “有句流行的话怎么说来着?友情越位,恋人未满,没说错吧?” 陈志耀:“我哪知道!呃……就那么个意思吧。” “陈益啊,你……” 此时陈益当即起身,认真道:“爸妈,我喜欢她行了吧?从明天开始我就对她展开疯狂的追求行了吧?” “等有结果了,马上告诉你们。” “明天还有事呢,真得睡觉了,查案子!” “走了。” 说完,也不等两人回应,他转身迅速上了楼。 陈志耀愣了半天,随即笑道:“你看,孩子终归是孩子,稍微逼一下就说实话了。” 沈瑛显得很是开心,说道:“这次应该是认真的,到时候要是成了,先叫家里来看看。” “对了,第一次见面包多少红包?” 陈志耀被问到了知识盲区:“我怎么知道?一心一意,一万就行。” 沈瑛:“你怎么不说实心实意?” 陈志耀:“飚成语是吧?百年好合我也没意见,你怎么三句不离钱?别把人家吓到。” 沈瑛:“我这是不离钱吗?这是传统,传统你懂不懂?” 陈志耀:“既然是传统,金额不重要,形式最重要,意思到了就行。” 沈瑛:“你这话说的,我要给一块钱,人家父母怎么想?” 陈志耀:“诶?你这不抬杠吗?” 沈瑛:“我怎么抬杠了……” 另一边正在打扫卫生的张姨听到后,神色古怪起来,陈益和对方能不能成都不一定,你们竟然能因为见面钱吵起来,也是挺厉害。 听着客厅的争吵,她抬头看了看陈益的房间,微微一笑。 陈益这孩子,现在当刑警了,女朋友也快有了,人生总算是步入正轨。 要是再和以前一样,保不齐陈董真能给气出毛病。 不能说浪子回头吧,陈益也不坏,只能说……变得更好了。 一夜无话。 翌日,陈益早早起床连饭都没吃,就偷偷溜出家门,步行走了好几里路,方才是给方书瑜发去了位置。 这要是在大门口接,爸妈忍不住直接拽进家门怎么办,尴尬啊! 另一边,接到陈益电话的方书瑜很是奇怪,不明白对方为何不在家门口等。 她倒也没有多想,也许是晨练吧。 当陈益在寒风中等了半个多小时后,终于看到望眼欲穿的车来了,很快停在自己面前。 他迅速拉开车门钻了进去,将空调暖风开到最大。 方书瑜打量陈益,疑惑道:“什么情况?跑步去了?看着不像啊。” 陈益讪笑:“散步,散步。” 方书瑜:“大冷天的散步啊?” 陈益不知该如何回答,掏出手机转移话题:“对了,我昨天看了看地图,从车祸方向推测,唐一平去这片地方的可能性最大,咱们出发吧。” 【导航开始】。 听到机械导航声,方书瑜点头:“行,走吧。” (本章完) 111.第111章 审结 第111章 审结 目的地是绵长国道旁的一个汽车修理厂,周围能看到平房和瓦房,那是一片村子。 当陈益和方书瑜驱车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多。 远远望去,国道分岔口有一条山路蜿蜒直上,没入到丛林之中,通往某个山村。 陈益查过资料,山村盛产中药,直接进货的话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价格相对低廉,是很多中医诊所的选择。 可惜没有开通快递渠道,只能亲自前往,不然的能方便不少。 当年唐一安出车祸的地方,就在那条山路的某一截拐角。 唐一平的车是迎面来的,唐一安车内肯定有定位系统,否则前者不可能将位置控制的如此精准。 那么,撞完唐一安的唐一平,会不会来这里修车呢? 看着面前的修理厂牌子,陈益和方书瑜走了进去。 “你好,修车吗?” 院内有修理工在忙碌,听到脚步声扭头看了过来,开口询问。 陈益客气:“你好,我想见见你们老板。” 一边说着,他掏出了证件。 对普通人来说,警察的身份还是很管用的,能少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看到证件上的警徽,修理工连忙起身:“哦好的,老板在屋里呢,请跟我来吧。” 陈益收起证件:“谢谢。” 修理工:“您客气。” 进了房间,得知来意后的中年老板态度很好,引着两人落座,并泡上了茶。 “警官,出什么案子了吗?”老板忙不迭的询问。 他开修理厂都十几年了,什么事都听过,很多事也都见过。 客户把车开到这里,他们负责的就是维修,也不可能去问车是怎么撞的,除非问题很大那种。 比如几年前有一次在修车的时候,他发现后备箱袋子里渗出了血迹,吓得他差点报警,最后发现是个乌龙,里面是刚杀完没洗干净的鸡。 现在市局的刑警突然上门,他说不担心是假的。 这就和收二手手机的一样,有些时候也不好区分来卖手机的人到底是自用自卖,还是偷的。 陈益没有马上回答老板的问题,而是拿出一张多车拼凑照片递了过去。 “老板,伱仔细看一看,这几辆车有没有在你这修过。” “时间是四年前的八月二十号,上午十一点左右。” 唐一平不止一辆车,李胜国也表示唐一平这些年没有偷偷购买过黑车,那么肇事车大概率就在里面。 “好的好的,我看看。”老板连忙接过,盯着照片皱眉认真回忆。 许久之后,他的视线在其中一辆车上定格,随即指给陈益看:“这辆,这辆我有印象,因为车主挺大方的,让我用最短的时间修完。” 陈益神情一震,看了过去。 那是唐一平名下的一辆黑色suv。 “车牌对不对?确实是这辆吗?”陈益追问。 老板迟疑:“这……” “警官,真是不好意思,都四年过去了我真是想不起来,而且我们修车也不关注车牌啊。” 陈益:“只关注损毁情况,是吗?” 老板点头:“是的。” 陈益拿出手机翻出唐一平照片:“是他吗?” 老板盯着照片回忆了一会,点头道:“是他。” 陈益:“有没有当时的维修资料?比如照片。” 老板讪讪:“没有……修好了也就行了,我们也不可能拍照,也不会记录。” 陈益:“这辆车谁修的?” 老板回答:“我,我修的,客户要求很急,我就亲自上场了,两个小时搞定。” 陈益:“你觉得是车祸撞坏的吗?” 老板:“您指的是……撞别人的车?” 陈益:“嗯。” 老板犹豫了一下,道:“还真不一定,撞其他地方也有可能撞成那样。” 说完,他指着山路方向道:“这辆车是从上山路来的,山路崎岖很容易磕磕碰碰,所以我才在这里开了一家修理厂,生意一直很不错。” 陈益知道老板说的话没毛病,又拿出一张照片:“如果再加上这个呢?” “这辆车从西向东行驶,你修理的车从东向西行驶。” 老板低头一看,那是几张被烧成车架子的汽车照片,各角度都有。 他拿起来仔细看了看,说道:“两辆车左侧前头都有撞击痕迹,确实比较吻合,但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这辆车损坏的挺严重啊,是从哪掉下来的吧?” “诶?前几年确实听说山路上发生了车祸,汽车掉下悬崖,连人带车都烧没了。” 陈益微微点头:“就是那起车祸。” 闻言,老板脸色变了变:“不……不是自己掉下去的?让别人撞下去的?” 陈益道:“老板,不要乱猜,你只需回答你知道的即可。” 老板:“好的好的。” 他再次对比照片,口中说道:“车辆掉下去的时候经过了多次撞击,有几处好像很难判断是岩石撞的,还是车撞的啊?” 陈益:“我们会根据掉落地形,进行多次事故3d复原模拟,到时候就知道了。” 老板没听懂,小心翼翼道:“那您的意思是?” 陈益:“我们希望你出庭作证。” 老板一惊:“啊?这……” 证人有作证的义务,但却没有作证的法律责任,遇到拒绝的只能去做思想工作。 很多人不愿意给自己惹麻烦,又没什么好处,何不选择事不关己呢? 陈益明白这一点,开口道:“老板,我和你说实话,此案是一起凶杀案件,而且还是一起复仇凶杀案,过程非常复杂我不好多说。” “你的证词对被告非常重要,影响到他的量刑,而且很有可能是数年。” “我个人,很希望你能出庭作证,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老板:“我……” 他还是很犹豫。 自己守着个汽车修理厂小日子过得不错,实在是不想牵扯到刑事案件之中,何况还是一起凶杀案。 “我……我可以拒绝吗?”他试探性问道。 陈益无奈:“可以。” 老板:“那我……就不去了吧?” 他不想得罪刑警,但确实不想去。 陈益沉默了一会,起身道:“好吧,抱歉打扰了。” 老板也是起身:“不打扰不打扰,您辛苦,真是不好意思,没帮上什么忙。” 陈益在门口停了一会,转身掏出一份资料递给老板。 “你看一看,就当……听一个故事吧。” 老板下意识接过:“啊?” 陈益两人离开了修理厂。 站在大门口,陈益点燃一根香烟,看着前方国道来来往往的车辆,久久不语。 方书瑜轻轻拍了拍他,说道:“没事尽力就好,作为刑警,案子查清楚也就行了,何况你还帮他找了律师。” 陈益:“我也不只是为了帮他,这起车祸对案情很重要,细节不能遗漏。” 当一根香烟抽完,他掐灭后摆手:“走吧。” 就在两人准备离去的时候,修理厂的老板手拿陈益刚才所给的资料,奔跑追来。 “警官!警官!” 陈益停住脚步回头。 老板指着资料道:“这件事是真的?” 陈益点头:“当然,我以刑警身份向你保证真实性。” 得到肯定,老板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那我愿意出庭作证。” “来修车那个人就是王八蛋啊!我作证!” 陈益露出笑容:“多谢。” …… 一个月后,唐一安的案子正式开庭,不公开审理,所有涉案嫌疑人和证人悉数到场。 此案复杂久远,细节线索众多,导致审理过程持续了三天还是没有结果。 郑洋非常负责,在此过程中没有任何懈怠,每天都要研究卷宗到深夜,为下次开庭做好准备。 终于,在二十天后,此案宣判。 唐一安犯故意杀人罪,诬陷罪,因情节较轻数罪并罚,判处八年有期徒刑。 周之月,李胜国,司马敬犯包庇罪,判处一年有期徒刑,缓期两年执行。 双方,皆表示不予上诉。 法律规定,故意杀人罪情节较轻者,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那么哪些情况是情节较轻呢? 大概有五种。 第一,防卫过当的故意杀人。 如果嫌疑人是在受到不法侵害的过程中,出手过重将受害者杀死,符合情节较轻的判定标准。 第二,义愤杀人。 受害者恶贯满盈,其行为已经达到令人难以忍受的程度,被嫌疑人私自处死。 这种情况在历史上还是很常见的,多发生于父母和儿女之间,比如父母对不忠不孝的儿女,儿女对罪大恶极的父母。 第三,激情杀人。 主观上不存在杀人故意,但是在受害者的刺激下失去理智,失控而将人杀死。 这种情况,必须具备几个条件。 首先,必须是受害者的严重过错,导致嫌疑人情绪强烈波动。 其次,嫌疑人必须是在精神上受到强烈刺激下,失去理智,丧失或减弱了自己的辨认能力和自我控制能力。最后,作案时必须是激愤的精神状态,当场实施,而非冷静后。 第四,因受害者长期迫害。 这种情况有案例,是妻子长期遭受丈夫的严重家暴,愤而杀人。 第五,受嘱托杀人或者帮助他人自杀。 安乐死国家是不允许的,哪怕受害者强烈要求嫌疑人协助,嫌疑人无奈动手,也是犯罪,也是故意杀人。 此情况,可认定情节较轻。 唐一安的案子,符合情节较轻的标准。 法庭内,在判决书念完的那一刻,唐一安似乎很是意外,下意识回头看向旁观席。 那里有伍雄和陈益等人的身影,视线重点放在了陈益身上。 他知道,陈益这段时间应该没少为他的案子跑前跑后。 其实刑警抓到人审完任务就结束了,后续的事情跟他们没关系,怎么判他们也管不了,陈益此举有着个人主观因素在里面。 “谢谢。” 这十三年的时间里,对他有恩的人实在太多了,恐怕穷极一生,也无法报答。 周之月,李胜国,司马敬,伍雄,冯山海,冯蕊等等等等。 还有一个王颜。 虽主动利用,但他也不会让对方吃亏,二百万赃款拿不到,自然还有其他方式。 来日方长,下半辈子也才……刚刚开始。 众人走出了法庭。 “陈益,去我那坐会?” 伍雄对陈益也有着感激,他觉得应该为唐一安做点什么。 虽然对方不缺钱,但表达谢意的方式有很多。 陈益笑道:“不了,约了朋友。” 伍雄:“哦?方法医?” 陈益嗯了一声。 伍雄微笑道:“很般配,等结婚了一定要告诉我啊,这杯喜酒我一定得喝,不然死不瞑目。” 他的性格过于粗犷,七十岁的人了还经常把死字放在嘴边,很是洒脱。 陈益敷衍了一句:“没有没有,同事,同事而已。” 伍雄没有纠结这件事,拍了拍陈益肩膀:“那就不打扰你们,有空一定去我那坐坐。” 陈益:“好。” …… 省厅,魏剑风推门而入,将一份资料放在了方松平面前。 “方厅,这是本案的详细调查过程,陈益这小子不是有点东西那么简单,还是低估他了。” “您看看再说。” 方松平微微点头,翻开了文件第一页。 时间缓缓过去,当他看完最后一个字后,脸上的吃惊之色掩饰不出。 “这……这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案子?” “还有,这是正常人能短时间查清楚的案子?” 魏剑风开口:“方厅,陈益的能力正是我们所需要的,放在市局有点可惜了,还是跟着我吧。” “刑侦总队的职责,是指导和协调全省刑事案件的侦破,以及直接侦办特大恶性犯罪,集团犯罪,跨区域犯罪乃至跨国犯罪,他的舞台应该在省厅。” “在我手里,我保证他会变得更好。” 方松平合上文件看了他一眼,道:“那怎么办,我都答应老张了。” 魏剑风迟疑:“口头答应而已,我们可以直接走程序下文件,想必老张那边……” 还没听完,方松平骂道:“你这什么馊主意啊!” “真那样干了,以后还怎么和老张见面?反正不是你的老战友,坑起来不必要脸是吧?” 魏剑风尴尬了一下,道:“好吧好吧,当我没说,那……” 方松平想了想,道:“先在市局,一步一步来,再说他和……呃。” 魏剑风奇怪:“嗯?和什么?” 方松平摆手:“没什么没什么,你先去吧。” 魏剑风狐疑,这里边估计有事。 (本章完) 112.第112章 冬天是恋爱的季节 第112章 冬天是恋爱的季节 临近年底,阳城犯罪率有了上涨趋势,各分局和派出所都有些忙碌,主要是盗窃案的频发。 年底加班,似乎是这些盗窃犯的内部箴言。 想想也能明白,手里没钱,确实不好回家过年,某些人的心思就开始活络起来。 相对其他同事的忙碌,市局倒是清闲了不少,并没有重大刑事案件的发生。 都快过年了,很少有人会闲着没事,在这节骨眼去犯罪。 市局办案大厅,到了下班放假的点,坐在自己工位上的陈益长长伸了一个懒腰。 这年终总结写起来还真是挺累的。 “陈益,放假了约个场啊?”卓云凑过来,准备和陈益规划难得的休息时光。 陈益笑道:“行啊,有什么安排给我发信息,我都有空。” 卓云:“得嘞,到时候联系你啊。” 下班后,陈益和方书瑜并肩离开市局,身后卓云等人紧跟着走了出来。 “我看啊,撑不过年后了。” 说话的是卓云。 江晓欣奇怪:“什么撑不过年后?” 卓云指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这两个家伙啊,撑不过年后了……我说的可不是人撑不过年后,关系,关系。” 紧接着出来的陆永强听到后,笑着开口:“全局都知道人家要谈恋爱,时间的问题罢了。” 同事之间没有规定不能谈恋爱,不过比较特殊的部门,也许会协调调岗,不过中间余地很大,倒也不算事。 卓云感叹:“有共同语言就是好啊,陈益懂法医学,而方书瑜从小耳熟目染,虽然是一名法医,但对刑侦肯定也感兴趣。” “这两个人凑到一起,能聊一晚上都不带重样的吧?” “天生的一对啊。” “我说老陆,晓欣,咱们不会明年就喝喜酒了吧??” 江晓欣对此持怀疑态度:“有这么快?” 卓云:“保不齐啊。” “我这是不是属于吃亏了,结婚的时候还没认识陈益呢,不公平啊。” 江晓欣笑道:“那你和他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不包红包,或者你再举行一次婚礼。” 卓云转头:“伱说的是人话吗?” “走了走了,放假回家,过两天喊同事们聚聚,这一年给我累的啊。” “得亏是陈益入职,不然麻烦可大了。” 众人各自离去,市局渐渐变得冷清不少,要是下了雪,会显得更冷静,只剩下了值班的人。 警察有假期,但局里要一直有人,包括除夕夜。 除夕守护不打烊,这可是在万家灯火亮起之时,警方对全城百姓的安全承诺。 不仅是值班,街上还要有巡逻的人,警察的工作相对来说还是非常辛苦的。 …… 街道上挂起了红灯笼,沿路树木的枝干上也有小灯在闪烁,不时可以看到摇摆的盘长红结,显示着国家独有的符号。 晚饭后的陈益和方书瑜,带着愉悦的心情,行走在热闹的街道上。 他们放假比较晚,而更多的人早已放假,外出感受节日气氛。 今天方书瑜穿着洁白的羽绒服,长发散落在身后,隔开了同样雪白的围脖。 寒风凛凛,她吹弹可破的脸颊有些微红,但掩饰不住喜悦之情。 以前过年放假的时候就是回家,然后在家里无聊,看书,玩手机。 今天,身边多了一个人的身影。 冬天是很特殊的季节,某些东西可以让人感到温暖。 “诶?,好久没吃过了。” 方书瑜发现了摊位,加快脚步。 平时这条街是不允许摆摊的,只有过年才会放开,各种吃喝玩乐的摊位给整条街增添了少有的热闹气息。 配合商铺传出恭喜发财的喜庆音乐,年味能令所有人忘却烦恼。 很快,方书瑜接过老板递来的,心满意足的吃了一口。 “好甜,甜的有点……过头。” 看着比方书瑜脑袋还大的,陈益笑了笑。 恐怕路过的人永远不会想到,这位手拿,清纯、美丽、可爱的女孩,竟然会是市局的法医。 这番场景,很难和站在法医台,熟练解剖尸体的职业联系起来。 要是知道,可能在大家眼中就……不那么可爱了。 “你要吃吗?”方书瑜递了过来。 陈益笑着摇头:“算了算了,我口味比较重,受不了太甜的东西。” 闻言,方书瑜没有坚持,美滋滋自己吃了起来,两人边逛边聊。 “套圈?陈益你要不要来?” 方书瑜又是发现了有意思的摊位,怂恿陈益去试试。 陈益看了一眼比较拥挤的人群,玩味道:“让我去?我怕老板破产啊。” “我觉得啊,做人还是要厚道点。” 方书瑜一脸不信:“真的假的,那个关公雕塑你能套上?” 她说的是最后一排的巨大雕塑,得有半人高了,价格不菲。 这要是被套走,老板铁定得心疼很久,不过雕塑和圈相比大了不少,套上是不可能的,只能挂上。 老板已经吆喝过了:挂上也算。 难度依旧不低,几乎不可能。 陈益:“我套上怎么办?” 方书瑜想了想:“你要是套上,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反之亦然。” 陈益:“成交。” 两人凑了上去,买了五十块钱的圈。 二十一桶,五十三桶。 陈益跃跃欲试,从第一排开始。 第一排都是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伸手就能够到,很简单。 一击命中。 老板看到后,刚要过来拿,陈益摆手:“等一下,一会再说。” 老板诧异,倒也没有坚持,站到了一边。 陈益瞄准了第二排,用了五个圈的试错,再次命中。 然后就是第三排,命中。 第四排,命中。 直到第五排命中后,陈益这边第一个桶里的圈还没用完。 不少人注意到了陈益的不简单,围观起来,老板也开始警惕,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陈益的动作。 第五排试错六个圈,第六排试错十个圈。 老板慌了。 “我去!这么准!” “牛逼啊,套后边的!” 人群拥挤了不少,什么时候都不缺看热闹的,尤其是在过节气氛的加持下。 到了最后一排,试错成本骤然增加,两桶全部清空。 老板松了一口气,但警惕依然没有减少。 现在有很多高手,就喜欢给套圈老板上课,他以前被上过,所以一次次加大难度,现在最后一排的东西几乎不可能拿走。 倒也不算奸商,主要赚钱为主,而且客户们也都是娱乐。 陈益甩了甩有些冰凉的手,继续尝试,找寻规律。 终于,在二三十次的试错后,陈益抓到了关键点,手里的塑料圈抛了出去。 所有人的视线跟随塑料圈移动,塑料圈在弹性的作用下翻滚了几下,颤颤悠悠的停在关公雕塑的头上。 气氛安静了一会,登时哗然。 “卧槽!这尼玛!” “这哥们牛逼啊!五十块钱套了这么多东西,还抱走了关公雕塑。” “确实厉害。” 议论声响起,所有人佩服的看向陈益,动静吸引了更多的人,里三层外三层。 老板的脸色当即黑了下来,纠结了半天后,最终无奈叹了口气。 这么多人看着,耍赖是不可能的,他准备下次再放远一点。 丢了这个雕塑,今天的盈利算是大幅度下滑,不过倒也不至于亏本。 “真的假的?” 方书瑜也是吃惊,不吃了,紧紧盯着那停在关公雕塑上的塑料圈,似乎在奇怪那玩意怎么可能停住。 “我赢了。” 陈益笑呵呵拍了拍手。 “走吧。” “东西不要了?” 陈益:“不要了,那么沉拿回家干吗?” “老板,生意兴隆啊,再见。” 正要去给对方抱关公雕塑的老板顿时蒙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两人就已经转身离去。 周围人群随之安静下来,齐刷刷转头看着对方离开。 这真是……令人羡慕的一对情侣,游戏人间,没有任何利益的掺杂。 有钱人的生活啊。 “我可以提一个要求了对不对?” 路上,陈益笑着开口。 方书瑜身体一紧,讪讪一笑:“是……是的,啥要求啊?” 陈益托着下巴想了想,转头看向身边的方书瑜。 方书瑜有所察觉,停住脚步和陈益对视,不由得心中有些慌乱。 等等!我说的可不是那种要求啊,你可不能乱来! 本想警告一番,但看到陈益深邃温柔的眼神,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有了好奇,好奇对方的要求,甚至还莫名有了期待。 “没想好,下次再说。”陈益笑了笑,迈步上前,“这天,有点冷,刚才手都麻了。” 方书瑜愣了一下,略微松了口气。 看着陈益的背影,她咬了咬嘴唇,快步跟上,很是自然了抓住了陈益的右手。 陈益感受到的不是冬天的冰冷,而是柔软的温热。 “还冷吗?” 陈益微笑:“不冷了。” 方书瑜:“这算你的要求不?” 陈益不乐意:“那可不行,耍赖么这不是?” 方书瑜:“谁耍赖啊,那你快说,不然我睡不着觉。” 陈益:“不说。” 方书瑜:“说不说?” 陈益看着一个方向,目光亮起:“嗯?有好吃的!” 方书瑜立即转头:“哪呢?” 两人渐行渐远,融入到红色的节日氛围。 直到晚上方书瑜回家躺在床上,脑海中还在回忆刚才的时光。 她失眠了。 可能真的因为陈益没有提要求,她膈应的睡不着觉。 也可能,是因为别的。 心脏的跳动,在安静的夜晚感受极为强烈。 …… 年前大家都忙着走亲戚,所以想象中的聚会并没有发生,也许在年后才能提上日程。 陈益和方书瑜在这几天也没有再见面过,平时基本都是微信联系。 字里行间中,能感觉到两人的关系有升温的趋势,应了那句话:友情越位,恋人未满。 除夕到来,家家户户张贴福字和春联,夜晚的高空不时有着烟绽放。 阳城是限区域限时间燃放烟爆竹,并不是一棍子打死,不然传统佳节的日子,岂不是少了许多乐趣和味道。 张姨已经回家过年了,今晚是沈瑛亲自下厨,七八个美味佳肴让餐厅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沈瑛的厨艺还是很不错的,早年陈志耀在商界打拼的时候,一直是沈瑛照顾着家里。 你理解我创业的艰辛,我感谢你在背后默默的支持,夫妻同心,才有了现在这样的好日子。 陈志耀也在厨房帮忙,两人的身影陈益看在眼里,从心理和情感上,都接受了这对父母。 看来自己上辈子真的是功德无量,才能穿越重生到这样的家庭里。 微信提示音响起。 方书瑜:吃年夜饭了吗? 陈益:还没呢,马上就吃,你呢? 方书瑜:正在吃,晚会要开始了,回聊啊。 陈益:回聊。 “吃饭了!” 听到沈瑛的招呼,陈益放下手机来到餐厅,为陈志耀打开了一瓶好酒。 这种已经具备货币流通性质的白酒,他其实喝起来没感觉到多好喝,可能是境界不到。 价格的差距在,总归是不同的。 便宜没好货这句话虽然片面,但同样具备深刻的道理。 “又是一年过去,来小益,咱爷俩干一杯。” 陈志耀心情很好,端起了酒杯。 陈益笑了笑,举杯碰饮。 耳边是晚会开始的声音,外面是烟爆竹的辞岁,一年中最舒服快乐的时间,也就是今天了。 “小益,你和方法医怎么样了?”沈瑛没有忘记这件事。 陈益起身给陈志耀满酒,口中说道:“快了,快了。” 闻言,沈瑛目光一亮:“那什么时候带回家给我们看看啊?我觉得年后就是很好的机会。” “初六初七怎么样?” 陈益坐下后道:“妈,我说快了不是马上的意思,您的思维有点跳跃了。” 沈瑛没有放弃,继续追问。 时间,就这么在家长里短中,来到了午夜十二点。 倒计时结束,外面的烟爆竹声更大了。 陈益拿起手机,给方书瑜发了一条信息:新年快乐。 方书瑜秒回:新年快乐。 陈益:我想到我的要求了。 方书瑜那边安静良久,方才回复:什么? 陈益: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方书瑜打了个问号。 陈益:这个机会送给你,我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 方书瑜:这么好?不后悔? 陈益:不后悔,初一是看贺岁片的时间,去不去? 方书瑜:好啊,几点? 陈益:下午两点。 方书瑜发了一个收到的表情。 陈益笑了笑,看着沈瑛为他端来新年的饺子。 “妈,新年快乐。” 沈瑛笑道:“新年快乐。” 北方过年是吃饺子的,不过南方似乎没有这个习俗,这也是南北带来的差异,不止是气候。 当天下午一点半,陈益和方书瑜准时在阳城最繁华的商业区集合,两人并肩进了电影院。 今年的贺岁片还不错,大咖云集,电影院内充满了笑声。 初一似乎全阳城的人都出来了,显得非常拥挤,但每个人并无不满,反而享受这种热闹的气氛。 今天方书瑜把头发盘了起来,显得端庄许多,成熟的气质更加美丽动人,收获了不少惊艳的目光。 两人看的是一场朝代电影,门外有卖周边的摊位,他们驻足停留,饶有兴致的逛着。 某一刻,陈益视线定格,拿起了一枚玉簪。 他觉得这枚玉簪很适合方书瑜的发型,也没经过同意,便忍不住为其插上。 女售货员看了一眼,目光明显亮起:“真漂亮。” 下意识的开口,应该是真心话,和卖货无关,却不知指的是玉簪还是人,亦或者戴玉簪的人。 “送我吗?” 方书瑜拿起透过镜子看了看,颇为满意。 陈益轻笑:“当然,买单。” 看着扫码付款的陈益,方书瑜觉得对方的侧脸在今天极为顺眼,不知是不是节日气氛的加成。 她的心又跳了起来。 “陈益,你送给我的要求,能用吗?” 陈益按动手机:“可以啊。” 方书瑜:“那你当我男朋友吧?” 陈益动作一顿,缓缓转头。 女售货员也是惊了一下,好家伙你们不是情侣啊?不过……好像马上就是了。 而且,还是女的表白? 颜值如此高的女孩,这男的这么优秀吗? 面对陈益的注视,方书瑜不由得紧张起来,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贸然。 自己这是怎么了?话没忍住就说了出来,还是当着外人的面,放在以前很难想象。 两人对视了一会,陈益轻笑:“既然送你的要求便不能拒绝,好啊。” 闻言,方书瑜略微沉默,道:“你……是因为要求不能拒绝?” 吃瓜的女售货员此刻心中一咯噔,原来你是个直男啊?活该你单身好不好?现在能说这种话吗?白痴啊! 陈益笑容不变:“当然不是,跟我来。” 说着,他拉起方书瑜的手,不等她反应,快速来到了商场走道的围栏前。 这里是五楼,商场一共七楼,向下眺望是来来往往的人群。 陈益微微抬头,轻轻打了个响指。 砰! 伴随着礼炸开的声音,无数粉红色气球闪烁着美丽的荧光,自顶楼倾泻而下。 这一幕极为壮观,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其中还有不少气球的下面,绑着礼物盒一般的东西,上面写着新年快乐。 众人始料未及,以为是商场的活动,顿时激动起来,气氛更加热闹。 考虑到人群发生踩踏的可能,礼物盒加重了,下坠速度极快,被幸运者握在了手里,倒也没有争抢事件发生。 不过气球还是很漂亮的,很多父母笑着接住,递给了身边的孩子。 欢声和笑语,充斥在商场内。 “职业缘故,我们还是低调点好。” 陈益指了指上面,方书瑜在愣神中抬头。 高空有几张画卷展开,那是方书瑜的照片,只有认真工作的背影,却没有面容。 人群也注意到了画卷,窃窃私语,顿时明白了这应该是有人要表白,但却迟迟不见主角出现,背影也只能靠想象。 从对方玲珑有致的身材看,长得估计不错,却不知是否为背影杀手。 初一在阳城最繁华的商业区搞这一幕,价格肯定不低,有钱真好啊。 “你……”方书瑜迟疑。 钞能力有些时候还是很管用的,哪怕方书瑜也不能免俗,至少不会去讨厌。 陈益笑道:“新年第二个礼物,也算新关系界定的第一个礼物吧。” 方书瑜回过神来:“你今天要和我表白?” 陈益:“我可没这么说。” 方书瑜:“那我亏了,不行,你表白一次。” 陈益:“呃,我不。” 方书瑜:“快点!” 陈益:“我拒绝。” 不知不觉中,方书瑜靠在了陈益的肩膀上,轻声道:“感觉很好,原来恋爱是这样子的。” 气球飘落而下,陈益伸手接住。 冬天,是恋爱的季节,这个年过的舒坦。 …… 初七,卓云发起了同事聚会,当陈益和方书瑜手牵手出现在餐厅包厢后,场面顿时鸦雀无声。 卓云呆了一下:“呃,发生了什么?” 周业斌也在,同样意外,给了陈益一个你厉害的眼神。 他早已猜到结果,半年的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了,是该前进一步。 挑过年下手,你可真会找时间。 话说……方厅知道吗? 看陈益一脸嘚瑟的样子,貌似还不清楚方书瑜老爸是谁? 这件事就有点不科学了,真没人告诉他的吗? “你们来真的是吧?”陆永强站起身,笑着说道。 江晓欣:“十天前我们还在聊这件事呢。” 周业斌摆手:“行了行了,别站着了,坐,没见过谈恋爱是吧?” 众人相互寒暄,各自落座。 江晓欣和方书瑜坐在一起,拉着她小声道:“书瑜,陈益啥时候表白的?” 方书瑜:“呃……” 她内心拒绝回答这个问题,现在着实有些后悔。 “没有没有,就是……水到渠成而已,没谁表白。” 江晓欣奇怪:“这样吗?” 大家八卦了一会后,三分钟热度,注意力很快从陈益两人身上移开。 年后,周业斌可要归队了,这才是重点。 “陈益。” “周队你说。” 陈益放下茶杯。 周业斌开口:“年后复工是治安重点维护时间,这次下各个派出所指导协调工作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吧?” 陈益点头:“是,周队,没问题。” 周业斌嗯了一声:“我对你还是比较放心的,今年你的职位可能有所变动,认真做好自己的工作。” “嗯?” 陈益微愣。 其他人也是相互对视,默契的笑了笑,看来真的要火箭式的直接跳到副队吗? (本章完) 113.第113章 两个月后 第113章 两个月后 茶过三盏,气氛活跃,大家各自闲聊起来,融入了各自的小圈子。 春节期间是不可能喝酒的,这是禁令。 陈益多问了一句:“周队,老侯他没有受到案子的影响吧?” 他没有忘记这件事。 马慧茹状告唐一安是侯广义查的,过了十三年得知事情真相,对一名老刑警来说并不是小事,也许很难释怀。 周业斌放下茶杯:“没事没事,我和他聊了聊,他也只是感叹了两句,倒是对你赞不绝口。” “陈益,刚才和你说的下派出所的事,要重视起来,对你来说并不只是工作那么简单。” 陈益想了想,道:“下基层吗?” 周业斌点头:“了解基层业务非常重要,这是伱的履历之一。” “主要办公地点是城东派出所,所长姓刘,是我的老朋友了,他应该已经得到了消息。” “到时候不要有太多心理负担,就和在支队一样,该干吗干吗。” “派出所的业务工作可能比较无聊了一点,涨涨经验,为以后打下基础。” “有什么疑惑,直接询问老刘即可,表现的勤快一些。” “尤其是对一些老民警啊,一定要谦虚谨慎,不要觉得自己是支队刑警快要升职了,便高人一等。” 他说了很多,虽然陈益在查办重大刑事案件上有超强的能力,但他还是将对方当做一个晚辈看待,自己走过的弯路,不希望对方再走一遍。 当然,他知道陈益心中有数,以对方的性格也不可能恃才傲物,就是忍不住提醒提醒。 多说两句,总归是没错的。 陈益认真听着,不住的点头:“嗯……嗯……我知道周队,您放心,您放心。” 聚会持续了很久,大家从闲聊转到工作,结束后各自回家了。 明天,是正式上班的时间。 送方书瑜回家的路上,对方开口:“这次你可能要去半年以上,从刑事转到治安,有什么感想?” 陈益意外:“这么久?” 方书瑜:“对你不好往下借调,就用指导协调的名义,其实就是让你下基层,周队是这么说的吧?” 陈益点头:“嗯,是。” 方书瑜干警察干了很多年,在系统经验上比他是要足的。 “只要没有重大刑事案件,应该不会把你叫回来。”方书瑜开口,“休息一下也行,巡逻,处理纠纷,贴宣传海报,多好的生活,比刑警压力小太多了。” 陈益试着脑补了一下,道:“听起来不怎么适合我啊。” 方书瑜笑道:“所以才把你弄到了城东派出所,那是老城区,治安案件是全阳城最高的,虽然没有压力,但同样很忙。” 陈益无奈:“明白了,不会让我帮街坊大妈找小猫小狗吧?” 方书瑜:“保不齐,你可以让别人做啊。” “刘所不是傻子,他肯定知道你去所里的目的,你就当刚刚入职,抛开刑警的身份。” 陈益点头:“行,我知道了,感觉自己被发配,书瑜,有空的时候去看看我啊。” 方书瑜笑眯眯道:“好。” …… 翌日,城东派出所。 陈益开车来到这里,找了个比较偏的停车位,没有去霸占好位置。 大门进进出出的民警不少,看起来比较匆忙,年后第一天上班倒也正常。 陈益看了一会,来到接警大厅。 “你好。” 电脑前的女警转头微笑,身旁站着一位单手揣兜,身穿警服的青年,两人刚才在聊天。 “你好。” 陈益上前,刚要表明来意。 “陈哥?” 此时,女警身旁的青年好像认出了陈益,目光一亮,迅速绕过桌子来到近前。 “陈哥,原来是你啊!我真是没有想到!太惊喜了!” 陈益狐疑,抽出了被对方抓住的手。 不是,谁是你哥,你哪位啊? 青年不以为意,再次抓起陈益的手:“陈哥,年前我们就一直听说你的破案事迹,就跟看电影似的,真是厉害啊,你就是我偶像。” “陈哥,欢迎来到城东派出所!” 得知陈益身份后,那名女警连忙站起身,好奇打量陈益。 之前刘所确实说过,年后市局刑侦支队会有一位刑警来所里,没想到竟然是近半年声名鹊起的陈益。 这可真是意外无比。 突如其来的热情让陈益觉得有些不自在,但人家都夸自己了,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客气一笑:“谢谢谢谢,刘所在吗?” 青年连忙道:“在,在啊!从那进去,右拐第三个房间就是了。” 陈益点头:“好的,那我去找他。” 青年:“陈哥慢走。” 待陈益即将消失在视线下的时候,他又加了一句:“陈哥我叫秦飞啊,以后多多关照!” 女警饶有兴致的看着秦飞:“你没病吧?还想着当刑警呢?” 两人是警校同学,毕业后经过全国联考,前后考入了城东派出所。 一开始秦飞目标其实是刑侦队,可惜失败了,只能退而求其次。 “怎么,李雪你有意见?”秦飞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咧嘴道。 他梦想是当一名刑警,可惜在追求梦想的路上遭遇施工,一个砖头砸下来,把他砸进了城东派出所。 现在遇到了未来很有可能在警队铸就传奇的人物,当然激动。 半年就破了几个大案子,再过几年还了得? 这是实打实的能力啊,不服不行,要不说人家就能考进市局刑侦支队呢,而且还不是警校的。 李雪笑了笑,道:“行,那你就好好巴结,等陈警官当了局长,就能把你调到刑侦支队了。” 此话让秦飞笑容收敛:“李雪,我可不是巴结,而是真的佩服,也不可能靠巴结进刑侦支队或者刑侦大队。” “进去必须靠能力,讨来的我可不要。” 李雪微微一愣,略微沉默后道:“不好意思。” 秦飞摆手:“老同学道什么歉啊。” 另一边,消失的陈益并没有走,而是停下脚步听到了这场对话。 当下,他对那个秦飞的印象有所改观,看来也不是一个只知道咋咋呼呼的家伙。 随后,他来到所长办公室,敲门。 “进来。” 陈益推门而入。 办公桌前的刘汉盛转头,看到是陈益后,连忙起身:“陈副支,等你半天了。” 这个称呼让陈益停在原地:“刘所,您叫我什么?” 刘汉盛反应过来,连忙改口:“抱歉抱歉,错了错了,陈益!哈哈,来来来坐。” 陈益奇怪,是有人给对方打电话说了什么吗?周队还是张局? 副支是副队长的尊称,比如分局和派出所为了区分支队长和队长,有时候会称呼周业斌为周支。 而市局内部或者外人,就是直接叫周队了。 其实都一样,没什么区别,怎么舒服怎么来。 两人落座,刘汉盛给陈益倒了杯茶。 “陈益,来,喝茶。” “谢刘所。” 出于礼貌,陈益象征性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随即笑着开口:“刘所,我今天来所里报到,有什么工作任务尽管吩咐,就当我是新人。” 刘汉盛笑道:“什么报到不报到的,你是刑侦支队过来指导协调工作,按理说我们应该听你的意见。” “言重了,言重了。” 他知道的事情肯定比陈益多,别看对方现在只是一名普通刑警,很快就不是了。 而且未来几年内,以对方的能力只要不断立下功劳别出什么意外,职位攀升的速度将会非常快。 到时候,连他见了也要客客气气。 陈益:“刘所客气,我确实对所里的工作不是很了解,还需要向您多学习。” 刘汉盛摆手:“互相学习,互相学习。” “这样吧,反正今天没啥事,我先和你说说咱们城东派出所的辖区范围,以及需要重点注意的区域。” “还有啊,你平时办的都是大案子,可能没处理过某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有什么问题啊,你就直接问我就行。” 陈益点头:“好,多谢刘所。” 时间来到晚上,陈益用一天的时间,大概了解了城东派出所的同事以及业务流程,此刻刘汉盛正带着他,驱车赶往附近某娱乐场所。 “这个地方啊,经常发生打架斗殴事件,客人喝多了,一冲动就收不住。” “平时没事的时候,所里会经常过来检查,还要兼顾黄赌毒的问题。” 车内,刘汉盛解释道。 陈益不停的点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百无聊赖。 现在打架事件没有以前那么严重,彼此下手都知道轻重,毕竟一拳头下去,可能就要面临几十万的赔偿,少有人会那么傻。 最终还是调解为主。 至于黄赌毒,全国屡禁不止,绝大部分都是小打小闹,派出所基本都能解决。 警车停在大门前,会所经理早已得到消息,赶紧出来迎接。 一身西装的他在刘汉盛面前显得很是谄媚,不停的点头哈腰。 “刘所,您怎么来了?真是稀客,快请进快请进。” 一边说着,经理和刘汉盛握了握手。 刘汉盛对其不怎么感冒,娱乐场所是治安高发地,又不能强制其关门,只能多盯着。 “例行检查,一会就走。” “哦对了,这位是市局刑侦支队的陈警官,最近一段时间会在所里工作,以后也许免不了要见面。” 闻言,经理心中一惊,转头看向陈益。 刑警? 他们和派出所民警的关系,其实和街坊四邻差不多,有问题就解决,没问题见了还能打声招呼,这也是民警平时的工作状态,深入基层。 但刑警可就不一样了,人家办的都是刑事大案,进出命案现场和死人打交道,说不定手里还沾过拒捕恶性罪犯的血。 两者完全不一样,他心中发憷。 刑警到所里工作,下基层吗?这是要高升? “陈警官,你好你好。”经理客气握手。 陈益轻笑:“你好,我就是跟着刘所出来看看,就当我不存在。” 经理脸上带着笑容,心中却腹诽:这能当不存在吗? 几人抱着不打扰人家做生意的态度,确实随便看了看就走了,也算拉进一下警民关系。 这样的事情,在未来一段时间经常发生,陈益迅速进入角色,真正把自己当成了一名片警,偶尔遇到不严重的治安案件,也都酌情处理的很好。 两个月后,风和日丽,陈益和秦飞正忙着在公告栏上贴宣传海报。 自从陈益来了城东派出所,秦飞变得更加勤快了,整天跟在对方身边,一副跟班的样子。 巡逻,处理纠纷,都能看到两人的身影。 “陈哥,真正的命案侦查到底是什么样的?”忙碌的同时,秦飞忍不住发问。 陈益拍了拍贴好的海报,说道:“有面对命案现场的心理素质,有对线索细致且敏感的观察力,有对疑点精准的分析能力,还要有面对杀人凶犯的勇气,你具备几条?” 秦飞迟疑:“这……” “我没出过现场,不知道。” 陈益轻笑:“那就做好自己的现在工作,不要想太多。” “有些事情强求不得,如果你真有这方面的能力,相信未来会有机会的。” 秦飞默默点头。 此时,有两辆车停在了附近,车门打开,下来的是卓云他们,方书瑜也在。 “陈益,忙着呢?”卓云笑着走了过来,看着公告栏不停的点头,“贴的很好,以后局里的张贴工作就交给你了。” 陈益意外:“你们怎么来了?” 卓云:“查个案子路过,方法医刚好下班非要跟着,你们可真是情侣连心。” 方书瑜微笑着递过来一瓶水,同时把另一瓶递给了秦飞。 秦飞下意识接过,很是惊异的打量几人。 这应该就是陈益在市局刑侦支队的同事了,而且……其中还有陈益的女朋友? 法医? 陈哥的女朋友是法医啊,这么酷的吗?还长得跟明星似的。 “什么案子?”陈益问了一句。 卓云摇头:“案件有保密性,非必要不能和你们透露,很抱歉。” 陈益:“……” 说的有理,但他觉得对方是在搞自己。 “查案期间停车和同事闲聊,云哥你有点危险啊。” 卓云:“呃……我这不是看看你么,想你了不行啊?就允许方法医想你?” 闻言,方书瑜瞪了他一眼,无奈摇头。 陈益喝了口水,道:“别废话了,赶紧去忙吧,我这还得加班呢。” 卓云:“那回见。” 陈益:“回见。” 临走前,方书瑜冲陈益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跟随卓云离开。 (本章完) 114.第114章 酒托和蟑螂是一样的 第114章 酒托和蟑螂是一样的 当天晚上,陈益和秦飞值班,包括李雪也在。 八卦是人的本能,两个月以来大家彼此都已经熟悉,所以关于方书瑜的话题,就没停过。 “刑警和法医,这不是绝配?陈哥,我太羡慕你了!” 陈益耳朵都出了老茧,忍不住道:“外勤民警和接警员也是绝配,是吧?” 他直接把话题引到了秦飞和李雪身上。 听得此话,两人明显一愣,继而同时尴尬起来。 大学同学,一男一女,都是单身,这的确很容易走到一起,只不过现在还没有那个苗头。 现在陈益间接捅破了窗户纸,倒是让他们不好意思起来。 尤其是李雪,女孩脸皮薄,连忙低头佯装整理文件。 “陈哥,你不地道。”秦飞吐槽。 陈益笑道:“珍惜眼前人,再这么下去,月老就算给你绑上钢筋,都能让伱给掰断了。” 秦飞:“……” 他下意识看向李雪,李雪有所察觉,赶紧开口:“你……你看我干吗?告诉你别有非分之想!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呃……陈哥我不是说你啊。” 陈益觉得有趣,这俩显然不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在一起应该是早晚的事,像欢喜冤家。 秦飞刚要再说点什么,此时接警电话突然响起。 李雪立即接通。 “您好,这里是城东派出所,请讲。” “嗯,好的,我们知道了。” 电话挂断,陈益和秦飞看了过来。 李雪摊手:“两口子吵架了,还打了起来,美华社区。” 秦飞立即拿起警帽:“陈哥,出发。” 两口子打架的事情可大可小,保不齐有人受伤,虽然清官难断家务事,但该管还是要管的。 距离不远,警车很快到了美华社区。 美华社区是城中村,基本都是拆迁房,房价便宜,租房的人也多,是方圆几十公里内最大的外来居民聚集地。 坑蒙盗抢的案子,这几年时有发生。 “警察来了!你们别吵了,哎哎哎,怎么还动手啊。” “这么多年夫妻了,什么事发这么大火啊。” 人群围在这里,街坊四邻正在不停的劝解。 秦飞和陈益奋力挤了进去,前者赶紧拉开了还在不停打骂的女子。 “有话好好说,别打人!”秦飞冷声喝道。 女子显然被气的不轻,看到警察来了,指着自己的丈夫怒道:“大晚上的出去私会狐狸精,被我抓到了还不承认!我要和他离婚!” 男方不甘示弱:“谁私会狐狸精了!那是我同事!” 女子:“同事聊天那么露骨,谁信啊!我我我……我打死你!” 陈益摸了摸额头有些无奈,夫妻之间的打骂,很多时候都牵扯到了第三个人,不是女方红杏出墙,就是男方梅开二度。 这样的纠纷只能劝,很难调解到双方都满意。 他刚想上前帮忙,眼神余光随意扫视人群的时候,突然定格了一下,继而若有所思。 “秦飞我上车拿盒烟,你加油啊,我看好你。” 小声和秦飞说了一句,陈益转身离去。 “啊?不是陈哥……” 秦飞蒙了一下,想说话却发现对方已经快步离开了此地。 没办法,只能一个人上。 “行了行了别吵了!有什么话好好说,谁也不能再动手!不然都带回所里!” 不管什么矛盾,打人是绝对不行的,这也是民警调解纠纷的底线。 这句话还是很有用的,听到要被警察带走,女人老实了不少,但嘴上还是不依不饶。 “警察同志我跟你说啊……” 另一边,陈益的确上车拿了一盒烟,返回的时候绕过原来的路,从其他角度观察人群中的一名男子。 男子正站在那里,乐呵呵的看热闹。 “贾富吗?” 陈益搜索记忆,很快确定。 五年前的a级通缉犯,在与人发生肢体冲突的时候,掏出管制刀具将两人刺成重伤,其中一个还差点死了,当天就跑的无影无踪。 这种突发恶性案件很好查,确定嫌疑人身份后,警方立即发布了通缉令。 之前刚刚入职的时候,周业斌曾经让他关注过这些信息,防止以后在大街上真的遇到。 现在看来,周业斌的决定是对的,真遇到了。 陈益不动声色,走进人群协助秦飞,用了半个小时将这对夫妻劝和,人群渐渐散去。 “陈……” 秦飞刚想说话,被陈益打断:“别说话,跟我来。” 秦飞诧异,没有多问,跟上了陈益的脚步。 美华社区面积很大,贾富应该不住在附近,走了一会后拐进旁边的巷道。 “陈哥,怎么了?”秦飞忍不住询问。 陈益低声道:“你警校格斗学的怎么样?” 秦飞不明白对方为何会突然问这个问题,老实回答道:“还不错。” 陈益:“刚才前面拐进巷道那家伙叫贾富,a级通缉犯,身上可能随身携带利器,你来我来?” 闻言,秦飞蒙了一秒,继而脸色大变:“什么?!a级通缉犯?陈哥你确定?” 陈益没有回答。 秦飞只是下意识问了一句,他对陈益还是非常信任的,此刻反应过来后立即加快脚步,并拿出了伸缩警棍。 “陈哥,我来!” 他想在陈益面前表现自己,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巷道,身后的陈益随手抓起一块石头。 巷道很长,大概五十米,此刻贾富刚刚走到一半。 秦飞大步追了上来,大喊道:“贾富!” 贾富身体一震,猛地回头,看到是警察后,脸色一变,拔腿就跑。 “站住!!” 秦飞怒喝,迅速追了上去,在对方即将冲出巷道的时候,挥舞警棍砸向贾富的后背。 贾富有所察觉,身形戛然而止,侧身躲了过去,动作很是灵敏。 他转头看向秦飞,眼神凶狠冷厉,伸手掏出一把弹簧刀。 “放我走!” 秦飞目光微凝,怡然不惧:“贾富!你被捕了!放下武器!” 贾富咬牙,抬手就是捅了过去。 秦飞退后,警棍砸向贾富,贾富也是个狠人,直接用左臂硬生生接了一下,手中的弹簧刀再次划向秦飞。 这是秦飞第一次面对如此凶恶的歹徒,缺乏实战说不紧张是假的,此刻警校的格斗课也都忘到了脑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匕首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下意识偏头。 有可能划到,也有可能划不到。 嗖! 就在此时,一块石头急速飞来,撞在了贾富的手臂上。 贾富吃痛,捂着右手猛地转头。 陈益缓步走来,中途骤然加速,贾富自知不敌两个人,选择逃跑。 但陈益的速度比他快了很多,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掌心用力狠狠摔在了墙壁上。 砰! 贾富闷哼一声,脸色阴沉无比,抬头正要动手,却看到黑漆漆的枪口,近在咫尺。 他瞳孔骤缩,吓得连忙丢掉弹簧刀,举手靠在墙上。 我尼玛!你们不是派出所的吗?哪来的手枪?! 回过神的秦飞赶了过来,羡慕的看了看陈益手中的枪支,随即拿出手铐,将贾富反手铐上。 “抱歉陈哥,给你拖后腿了。”秦飞勉强一笑。 本以为自己能搞定,真到了实战,最终还是需要陈益的帮忙。 陈益收起手枪,道:“没事,很正常,也算有了经验。” 他之所以同意秦飞先上为的就是锻炼,能近距离接触持械拒捕犯罪分子的机会可不多,尤其是派出所民警。 有了这一次,之后秦飞在面对歹徒的时候,会成熟不少。 秦飞低下头:“谢陈哥。” 听着了两人的对话,贾富有些郁闷,敢情我是给新人练手的是吧? 随后,陈益和秦飞将贾富押回了派出所。 本来是去调解夫妻纠纷,现在却铐回来一个人,这一幕让李雪愣在了那里。 “什么情况?” 陈益边走边说道:“李雪,给最近的分局打电话,让刑侦大队来几个人处理。” “贾富,a级通缉犯。” “a级通缉犯?!” 李雪吓了一跳,连忙称是并拨通了分局的号码。 城东派出所位于阳城洪中区,她联系的自然是洪中区刑侦大队。 那边在接到电话后,吃惊之下没有耽搁,立即通知了队长并驱车火速赶来。 半个多小时后,警车在门口停下,下车几人快步走进城东派出所。 陈益早已等待多时,当即起身。 “吕队,您亲自来了?” 领头的男子正是洪中区分局刑侦大队队长吕光军,这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人,气质带着威慑力。 看到陈益,吕光军露出笑容:“陈益,经常听老周说起你,今天我算见识到了,查案能力先不说,通缉犯也逃不过你的眼睛啊。” 陈益笑道:“本来是去处理夫妻纠纷的,这家伙跑过来凑热闹,不抓他抓谁。” 此时贾富被押了过来,听到陈益的话后,更郁闷了,这可真是倒霉催的。 “抬头!” 吕光军冷声开口,确定是贾富本人无疑后,看向陈益:“陈益,人我就带走了。” 陈益点头:“好,吕队辛苦。” 临走前,吕光军小声和陈益说了一句:“二等功跑不了,你这是在升职前又立了一个大功,以后可要多多关照啊。” 刑侦支队下是刑侦大队,陈益前途无量,今天既然因为工作见了面自然要拉近关系。 陈益:“吕队言重,您才是前辈,以后还要向您多学习。” 这句话说的吕光军很舒服,笑呵呵的走了。 抓个a级通缉犯确实是个人二等功,倒也不是规定量化,而是以前有过先例。 曾经某城市火车站的一名女民警,根据超强的记忆力和辨识能力准确锁定a级在逃人员,并协助同事成功将其抓获,荣立个人二等功。 当然,通缉犯一般都是有悬赏金额的,但警察无法获得,那是针对群众。 群众提供线索甚至抓到了,能拿到钱,而警察抓捕罪犯是职责,是分内的事情,所以不能拿到悬赏金,会用立功嘉奖代替。 立功嘉奖,可是钱买不来的。 秦飞到现在还有些激动,目送吕光军离开。 抓了个a级通缉犯,算立功吧?至少得来个三等功? 虽然人是陈哥发现的,最终也是陈哥抓捕的,但我好歹也参与了,应该不会忘了我吧? 胡思乱想中,陈益拍了他一下:“怎么,吓蒙了?” 秦飞一激灵,讪笑道:“哪能呢,我可是警察,怎么能让罪犯给吓到。” “话说陈哥你眼神可真毒啊,大晚上的这都能看清楚?” 陈益笑道:“巧合罢了,算这家伙倒霉。” 李雪看着两人,神色多少有些古怪,城东派出所可是好久没在分局露过脸了,陈益还真是一个神奇的人,怪不得能让市局如此看重。 陈益看了下时间,道:“吃点夜宵不?饿了。” 秦飞:“好啊,我请客!” …… 翌日,刚来上班的刘汉盛立即得到了消息,说是昨天所里抓了一个a级通缉犯,还是在调解纠纷的时候顺便抓到的。 我勒个去,这也能顺便? 中午。 “陈益,你可真是一位福将啊。” 办公室,刘汉盛看着眼前的陈益,感叹了一句,同时心中还有些羡慕。 要是对方是所里的民警就好了,这时间一长,城东派出所在整个阳城的考核排名,岂不是火箭蹿升。 这种愿望也只能想想。 陈益笑了笑,没说什么,对他来说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刘汉盛:“说实话,让你来城东派出所真是屈才了,感觉有点浪费时间。” 陈益:“不,这两个月我学到了很多,在支队里是看不到的,能帮助我多方面成长。” “还要多谢刘所的照顾和指点。” 他说的是真心话。 派出所虽然是基层,但却关系到社会的大平安。 刑事案件只是小概率事件,真正的安定,还是要依靠阳城几百个派出所的共同努力,这才是维护治安的坚固基石。 下基层,不止是形式,它真的能学到很多很多东西,让你看到曾经所看不到的风景。 刘汉盛笑道:“客气了,咱都是一家人。” 他真是越看陈益越顺眼,阳城警队这次真的是找一个非常优秀的人才。 聊了一会后,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好像是接警大厅那边。 “刘所,我去看看。”陈益起身。 刘汉盛:“正好没啥事,我也去。” 两人离开办公室来到大厅,看到大厅里有一男一女吵得厉害,秦飞等人正在处理。 “别吵了别吵了!” 刘汉盛吆喝了一声。 “怎么回事?” 男方四十岁左右,看到似乎是领导来了,连忙指着面前的年轻女子怒道:“我怀疑我让她给骗了,中午吃个饭了六千多,谁特么信啊!肯定是一伙的!骗我钱!” 女子当即反击:“谁骗你钱啊!要不要脸!一个大男人饭都吃不起还学人家约会,赶紧回家抱孩子去吧!” “六千多怎么了?人家是高档场所,一瓶酒都要两千多,再说咱俩是aa,我也了钱的,你怎么好意思的??” 见得女子说出aa,男方被噎住了,憋了半天依旧坚持:“反正肯定是有问题!”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大概听明白的陈益上前开口:“行了行了别吵了,一个一个说,分开说!” “秦飞,你带这个女孩进去问问具体过程。” 秦飞点头:“好的。” 待女子离开后,中年男子愤愤坐了下来,胸口起伏,显然让气的不轻。 刘汉盛靠近陈益,小声道:“酒托吧?” 老民警还是很有经验的,一听就听出了问题,看两人的谈吐打扮也不像有钱的样子,吃个午饭六千多,相当不正常。 这不扯淡么。 陈益微微点头:“像。” “贵姓啊同志?” 面对警察,男子客气了不少,回答道:“免贵姓王。” 陈益:“王先生,你是来报案的?” 听到报案,王先生迟疑了一下,道:“我……我也搞不明白,就是觉得不对劲,所以把她硬拉来了。” 另一边,李雪开口解释:“车是直接开进派出所的,那女的下车就要走,让这位先生给拦住了。” 陈益点了点头:“王先生,说说具体过程吧。” 王先生:“行,这件事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大厅内,只剩下了王先生的声音,随着时间的推移,陈益几人相互对视一眼,基本能够确定那女的就是酒托。 王先生离婚有半年多了,夜晚寂寞无聊就在下了一个聊天软件,然后就认识了刚才那个女的。 两人聊的很投机,女孩也不嫌弃王先生老,于是一个月后便水到渠成的见面了。 见面后当然是先吃饭,女孩就把王先生带到了事发餐厅。 为了展现绅士风度,王先生把菜单递给女孩让对方随便点,于是便有了后来六千一顿饭的天价。 红酒两千多,光是红酒就喝了两瓶,其他杂七杂八的加起来直接超过了六千。 看到菜单后,王先生瞬间蒙了,埋怨这里怎么这么贵,对女孩的态度也开始不好起来。 见得王先生不愿意付钱,女孩也有些生气,直接说那就aa,吃完了以后别再见面了。 王先生同意,付过钱后他越想越不对,便在餐厅门口拉住了女孩假装道歉,说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然后就故意拉到了城东派出所。 这一顿操作,估计女孩当时也是蒙的。 “明白了。”当王先生说完后,陈益开口,“这样,王先生你留个联系方式先回去,这件事我们会查清楚的。” “如果那女的真有问题,损失的钱财会帮你追回来。” 王先生欣喜,连连道谢,随即离开了派出所。 “是酒托吧?”刘汉盛道。 陈益:“错不了,是。” 李雪有些不明白,询问:“刘所,如果是酒托的话,那女的应该不会提议aa了吧?也许就是餐厅有问题?” 刘汉盛转头:“李雪,你还有点太年轻了。” 李雪一愣:“啊?” 刘汉盛看向陈益,道:“让陈益给你解释解释。” 陈益轻笑:“现在不比以前,酒托违法行为已经升级,求稳为主。” “以前啊,这些酒托是见一个宰一个,完全不顾后果,很多男人碍于面子,只能硬着头皮支付天价菜单,每次几百上千甚至上万不等。” “因为金额不是特别大,有的男人虽然觉得憋屈,倒也没选择报警,最终不了了之。” “但如果碰上硬茬子,双方发生冲突,发生强买强卖事件,事情就会闹大。” “现在呢?如果有人不愿意买单,态度又很强硬的话,餐厅工作人员就会给与优惠方案,或者酒托选择aa,为的就是不把事情闹大。” “总之一句话,哪怕这单生意一分钱也赚不到,也不能闹到警察那边。” “这样的话,他们就能一直生存下去,细水长流。” “今天这位王先生看来是个很较真的人,不然这伙人也进入不了我们的视线。” 听完陈益的话,李雪瞪大眼睛:“还能这样啊?” 刘汉盛声音泛冷:“杀猪盘啊,不知道存在了多长时间,涉案金额多大。” “陈益,报市局吧。” 派出所没有刑事案件的立案权,酒托属于诈骗,应该归刑侦或者经侦管。 如果其中还有强买强卖行为,那就涉嫌强迫交易罪甚至抢劫罪。 三个罪名都是刑事案件,问题还是比较严重的。 既然陈益在这,那自然是报市局。 陈益点头:“嗯,需要深入调查。” 不多时,秦飞从询问室离开来到大厅,汇报了一遍女孩的口供。 说是在校大学生,在网上认识的王先生,聊的不错就出来见面了,事先并不知道那家餐厅价格很贵。 “陈哥,刘所,是酒托吗?”秦飞也怀疑。 陈益轻笑:“先把人放了。” 秦飞:“啊?” 陈益:“先放了再说。” 秦飞下意识看向刘汉盛,后者点头表示听陈益的。 很快,被带出来的女孩在看了看陈益他们后,有些紧张的离开了派出所。 “陈哥,不接着审审吗?”秦飞询问。 陈益摸了摸下巴,说道:“秦飞,想不想调查一起刑事犯罪,对方可能是一个团伙。” 秦飞目光亮起:“想啊!” 陈益掏出手机:“我先上报市局,这个案子也许需要全城派出所的配合,实现全覆盖。” “酒托这个东西就和蟑螂是一样的,明白什么意思吗?” 秦飞想了想,脸色变化:“当你在家里偶然发现一只蟑螂,实际上已经成群结队了?!” 陈益笑着点头:“没错。” 刘汉盛也是惊了一下,你这是要百所联查? 真那样的话,那可算是阳城近几年来最大的一次联合打击行动了。 好家伙,这陈益哪怕到了基层也盖不住光芒啊,根本闲不住。 (本章完) 115.第115章 法网笼罩 第115章 法网笼罩 “喂?周队。” 陈益走到一边,拨通了周业斌的电话。 周业斌:“嗯,咋了陈益。” 陈益:“今天城东派出所接到一起报案,也可以说是纠纷,具体的我就不讲了,应该是酒托,我想查一查。” 周业斌:“那就查呗,还用得着给我打电话,你的意思是想市局立案?” 陈益:“周队,发现了一个酒托女只是一个线头,其背后应该还牵扯着更多的人。” 周业斌:“你这不废话么,酒托已经形成一条产业链,酒托女是最后一个环节,而且你发现了一个,阳城肯定还有更多。” “先找证据吧,找到证据立案。” “不过我最近忙得很没工夫管伱,你自己查吧,争取把这些人都挖出来,需要什么直接和我说。” 陈益:“把江姐借我用用呗?” 周业斌沉默片刻,道:“行,还有吗?” 陈益:“立案后,给我调动全城派出所民警的权限。” 周业斌:“牵扯这么广?” 陈益:“保不齐,以防万一,这个女孩在男方拒绝付款后果断选择aa,说明这个团伙非常小心,应该已经存在很长时间了。” “具体发展到什么规模现在还不清楚,查了才知道。” 周业斌:“行,我来安排,江晓欣什么时候要?” 陈益:“明天吧,今天我带人先看看情况。” 他之所以调用江晓欣,就是为了一锅端不放掉酒托女产业链的任何一条线。 酒托诈骗过程,分为线上和线下两个阶段,刚才那女的就是线下,而线上就是所谓的键盘手了。 这些键盘手多为男性,专门负责在网络相亲和交友平台上搭识男网友,冒充妙龄少女,用极富挑逗性的话术,通过虚拟定位实现精准覆盖,有的键盘手也许根本不在阳城。 效率很高的键盘手,一天就能成功钓到十个以上的男人。 最后在见面之时,键盘手会通过下一个环节的人员,将男网友信息分配给酒托女,继而约到指定地点进行消费。 也就是说刚才王先生在网上聊天的那个人,其实不一定就是这个女孩。 娇媚的语言下,很有可能是抠脚大汉敲出来的文字。 键盘,传号,酒托,屠宰,这就是诈骗全过程。 所以陈益需要江晓欣这样的电脑高手,揪出隐藏在屏幕后的人。 到时候,也许还免不了跨省抓捕。 周业斌:“行,知道了,你真是到了基层也不闲着。” “安全第一啊,要是发现不对劲马上通知我,让特警那边的朋友帮忙。” 一些规模比较大的犯罪团伙肯定有打手存在,甚至不排除对方携有危险武器的可能。 这些人可不是派出所民警能轻易对付,危险性还是有的,他也不仅仅是担心陈益的安全, 陈益:“好的周队。” 周业斌:“那随时电话联系,我现在去和江晓欣说一声。” 陈益:“嗯。” 电话挂断,他立即扭头冲秦飞招手:“快走快走,再不去那女的没影了。” 秦飞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要跟踪,赶紧追上了陈益的脚步。 待两人离开后,大厅几人面面相觑,感觉派出所秒变刑侦队了。 …… 女孩是打出租车离开的,陈益开自己的车带着秦飞,在后面悄悄跟着。 看方向,好像是要回事发的餐厅。 酒托女是诈骗的最后一个环节,也是最脆弱的一个环节,她们只负责和男网友见面吃饭,其他的什么都不管,胆子也都比较小。 现在突然进了一趟派出所,说不害怕是假的。 很快,出租车停在了事发餐厅,陈益的车也是在附近缓缓停下。 看着女孩快步走了进去,陈益降下车窗,点燃一根香烟。 本想递给秦飞,对方表示不会婉拒。 “不会?好男人啊。” 陈益抽了一口,看着斜对面的餐厅招牌,外部装修倒是挺高档的。 离开之后又返回,现在可以确定那个女孩肯定是有问题,大概率涉嫌酒托诈骗。 “陈哥,你说这个餐厅是不是也是他们的产业?”秦飞看了一会问道。 陈益:“主要看对方规模有多大。” “如果很大的话,有些地方就不一定是他们自己的产业,而是合作。” “酒托诈骗的收益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因为受骗的对象绝大多数都不属于高收入人群,能强行接受几千块的损失已经是极限,最多过万。” “要是再多,肯定不乐意,到时候免不了发生冲突,白白浪费时间。” “按照一次小几千算,那得多久才能回本,而且还伴随着风险。” “所以规模越大,合作的餐厅、咖啡馆以及酒吧等场所就越多。” 说完,他视线转移,盯着餐厅前方街道的一个摊位。 摊位是流动性的,贩卖娃娃。 “很谨慎,很有经验,看来幕后的人是个老手。”陈益开口。 秦飞:“啊?陈哥说什么?” 陈益抬手:“看到那个卖娃娃的了吗?” 秦飞转头:“看到了。” 陈益:“应该也是他们的人,一直在附近晃荡,既能充当站岗放哨的角色,又能提前了解受害者的性格和支付能力。” 秦飞没有听懂:“呃……” 陈益解释道:“酒托女在带男人进餐厅之前,会故意路过摊位并表达自己喜欢某个娃娃,看看男人会不会给自己买。” “如果毫不犹豫的买了,那说明男人出手大方,待会在点菜点酒的时候,就往高价点。” “如果不想买,说明男人小气,要么直接放弃,要么待会点菜点酒的时候,就悠着点,保证不赔本就行了。” “而且这些娃娃进价也就十几二十块,卖价要上百乃至数百,也算是产业链的收入之一,蚊子再小也是肉。” 听完陈益的话,秦飞突然觉得自己以前就是个傻缺。 这也太厉害了! 如果是他,绝对不可能马上去怀疑一个卖娃娃的,更不可能给出详细的判断。 那个卖娃娃的走两步就往餐厅看,知道对方有问题后,他立即就验证出来了,可疑的很,如同开启上帝视角。 “陈哥,你真是我偶像。” 陈益抽着香烟,道:“少拍马屁,今天教你刑警第一课,盯梢。” “遇到复杂的案子,有的时候需要盯梢二十四小时甚至更长时间,听到这里你还想当刑警吗?” 秦飞毫不犹豫道:“想!” 陈益降下座椅舒服躺了上去,口中说道:“那就盯着吧,我睡会觉。” 秦飞:“????” 陈益真睡着了,不是开玩笑。 看着呼吸均匀的陈益,秦飞轻吸一口气,神色坚定的转头看向窗外,死死盯着不远处的餐厅,保证不错漏任何信息。 两个小时后,餐厅有了动静,之前那个女孩和几名男子走了出来,左右看了看后,关闭了餐厅大门。 见状,秦飞赶紧摇醒陈益:“陈哥陈哥!有情况。” 陈益睁开惺忪的双眼,含糊不清道:“关门了是吧?出来几个男的。” 秦飞惊异:“你怎么知道?” 陈益:“都在派出所挂上号了,不管警察最后查还是不查肯定先转移保证安全。” “过去多久了?” 秦飞看了一眼时间:“两个小时。” “嗯?” 陈益清醒了不少,坐起身道:“两个小时?有点长,看来背后还真可能有人操控,不是一个简单的小团伙。” 他一边将座椅恢复到原来的位置一边看向窗外,发现对方几人在门口各自分开,男性上了一辆面包车,女孩依旧选择打车。 沉吟片刻后,他发动汽车,跟在了面包车的后面。 双方就这样在市区转了有一个小时后,面包车拐进了阳城某小区。 陈益速度降了下来,停在附近,记住了小区名字和车牌号。 那个女孩知道的肯定不多,重点是面包车里的人,贸然抓捕的话可能会惊动团伙其他成员,再想将他们一网打尽难度会变得很大。 “准备好通宵了吗?”陈益看着秦飞,轻笑开口。 秦飞激情被点燃,并不觉得辛苦,当即保证:“你放心陈哥,你不让我合眼我绝对不合眼!” 陈益:“没那么夸张,换着来吧。” “明天市局的朋友会来城东派出所帮忙,我晚上盯着,你白天盯着。” “不要勉强,真受不了可以让所里其他同事过来。” 秦飞点头:“好,我知道了陈哥。” 两人就这么守在小区门口一直没有离开,直到第二天也未见那辆面包车的踪影,应该是想躲两天先看看情况。 第二天上午十点,接到江晓欣电话的陈益,打车返回城东派出所,并安排了一位民警替换自己和秦飞配合。 从现在开始,那辆面包车以及面包车里的人,不能消失在警方的视线下。 “江姐。” 临时的办公地点,陈益给江晓欣倒了一杯热茶。 江晓欣笑着开口:“周队让我来给你帮忙,我还纳闷是什么案子,原来是酒托诈骗团伙。” “你还真是不闲着,如果你没来城东派出所的话,正常情况这个案子会移交经侦处理。” 陈益:“什么刑侦经侦的,咱都是一家人,反正我也没啥事,天天贴宣传海报。” “还是给市局分局节省点警力吧,年后复工大家都挺忙的。” “江姐,这辆车。” 说着,陈益将手机里的照片展示给江晓欣。 江晓欣看了一眼,微微点头打开电脑,说道:“先监控是吧?背后还有人?” 陈益:“不确定,我怀疑还有人。” “蟑螂效应其实可以套在酒托犯罪上,具有传播速度快,暗地破坏力大,自我复制强的特点。” “发现了一个,肯定还有更多。” “这次他们的诈骗方式非常稳妥,尽量不会和受害者发生正面冲突,哪怕不挣钱甚至亏本也不会惊动警察,这就导致他们的行为很隐秘,很难被警方注意到。” “人心是贪婪的,到目前为止根本不知道阳城到底有多少涉案场所,有多少涉案的酒托女。” “只能说从理论上讲,会越来越多。” 江晓欣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不管怎么样先查了再说,有计划了吗?” 陈益:“当然,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在不惊动其他人的前提下,顺藤摸瓜。” “找到一个就有第二个,根据第二个找到第三个,直到一个不剩。” “江姐,你辛苦一下,确定面包车里所有人的身份,看看是否有存在案底的,然后尝试调取通话记录。” “监控暂时不必,派出所民警秦飞正在做这件事。” 江晓欣:“行,我知道了,包在我身上。” 此时电话响起,陈益拿出手机接通:“喂?秦飞。” 秦飞:“陈哥,那辆面包车离开小区了,车上只有一个人。” “我按照你说的跟上,发现车停在了一家咖啡馆门口,司机进去了。” 陈益:“记下咖啡馆的名字,继续监视。” 秦飞:“好的陈哥。” 电话挂断,江晓欣看了过来:“找到第二个涉案场所了?” 陈益点头:“嗯,一家咖啡馆,这才是酒托女的重灾区。” “一步一步来吧,这个案子可能要持续一两个月,先查再抓,包括所有负责聊天的键盘手。” “对了江姐,如果我找几个人假扮聊天者吸引对方上钩,能否锁定ip地址呢?” 江晓欣:“自然是可以的。” 陈益:“好,那我去安排。” …… 半个月后,随着调查的深入,此案正式立案,由阳城市局刑侦支队全权负责,张晋刚也得到了消息。 对方表示,给与陈益全阳城所有派出所的协查权限,务必要将涉案团伙全部抓捕归案,不让一人漏网,尤其是背后的组织者。 此刻,调查范围已经开始从洪中区向周围蔓延,根据现有涉案人员的通话记录以及足迹,查到的涉案场所达到了五个。 调查行动以城东派出所为中心,兄弟单位全力配合,连刘汉盛也忙了起来,找到了早年协助分局市局调查刑事大案的感觉。 “从比例看,键盘手在阳城分布百分之六十,外市分布百分之三十,外省分布百分之十。” “具体人数还不清楚,粗略估计应该有一二十人。” 城东派出所,江晓欣指着电脑屏幕,给陈益说明目前的调查情况。 陈益盯着屏幕看了一会,道:“都已经定位了是吗?” 江晓欣点头:“都已定位准确地址,随时可以抓捕。” “半个月以来这些人从未换过地址,看来是觉得自己很安全,网络给了他们充足的安全感。” 陈益:“不着急,还需要继续扩大范围。” “洪中区有五到十个涉案场所,那么阳城估计要超过二十。” “每个场所按五人算,加上酒托女和键盘手,总涉案人员百余人。” “这是一次非常大的抓捕行动,一定要查清楚之后,联络就近派出所同时抓捕。” “现在还有两个问题。” “第一,非产业的合作场所,该怎么找。” “第二,幕后组织者还没有露面,如何确定此人身份。” 合作涉案场所其实就是分成,酒托诈骗分子找到那些经营不善的老板,说服其加入他们的酒托诈骗行为。 这样的地方,目前一个还没有找到,但肯定有。 江晓欣想了一会,道:“这样的地方不是利益核心,顶多是外围涉案人员负责,恐怕只能通过审问才能知道。” 陈益点头:“没错,所以这件事不着急,至于第二个问题……” 他止住话语略微沉吟后,继续道:“从现在调查的通话记录看,还没有出现符合身份的人,也许是范围临时还没有覆盖到,也许是对方比较谨慎,使用了加密通话方式,比如经常换卡。”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的话,那就慢慢等。”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的话,那就最后抓。” 江晓欣:“最后抓是什么意思?” 陈益:“全面抓捕后突击审讯,用最短的时间审出此人身份,然后立即进行逮捕。” “还有,资金流向也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多条线索集中,对方跑不了。” “据便衣民警暗访后表示,几家涉案场所的收款人不是同一个,但彼此都有联系,抓到人之后我们就知道钱去哪了。” 江晓欣点头:“这件事交给我,很好查。” …… 随着时间的推移,调查跟踪范围继续扩大,从洪中区,渐渐蔓延到了其他区。 沿途所过之处,更多派出所动了起来,严格执行市局刑侦支队那边的命令。 他们并不知道这是一个团伙,只是在自己所负责的辖区内,密切监视着,随时等待抓捕的命令。 总涉案人员,已经达到了五十人之多,总涉案场所达到了十三个。 十三个餐厅或者咖啡馆,相对偌大的阳城来说,连一丁点浪都翻不起来。 所谓大隐隐于市,这些人依托合法生意,做着酒托诈骗的勾当,再加上小心谨慎从不和受害者发生冲突,这才导致规模发展到现在。 犯罪必受到惩罚,露出马脚之后,此刻一张巨大的法网开始笼罩,面积是整个阳城。 (本章完) 116.第116章 全城抓捕,省厅震动 第116章 全城抓捕,省厅震动 两个月后。 城东派出所。 三台电脑并排而立,屏幕显示的是阳城地图,上边有着很多光点闪烁,大概上百。 光点位置遍布阳城所有区,负责监视的各辖区派出所联合行动,数量达到了一百零八之多。 这个数字比较巧合,有种水浒一百零八将的感觉。 其中,还有分局的同事在背后协助指挥,所有人员连成了一条线,总线头直指城东派出所。 此时此刻,所有民警都已经知道了他们这两个月以来,没黑没夜的忙碌,到底查的是一起什么案子。 特大酒托诈骗团伙! 这群人足迹踏遍整个阳城,每个区都有五六个据点,总数二十八,涉案人员包括酒托女、键盘手在内直接超过了三位数,总计一百二十余人。 之前每一条命令都是由组长或者所长下达,他们根本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负责这起案子。 现在分局的同事加入后,他们清楚了。 市局刑侦支队,陈益。 那位连破数起重大刑事命案的天才刑警,将著名企业家白国祥直接送上“断头台”的狠角色。 本来陈益这个名字只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没想到刚过了一个年,竟然在起初不知情的情况的下,加入了对方的秘密调查行动。 或许是因为分局同事的突然加入,今天连空气中都散发着火药味,哪怕此刻还没有得到命令,不少人似乎已经有了预感:好像要收网了。 他们不知道陈益在哪,也不知道陈益在干什么,甚至不知道其他同事是否也在等候命令。 能做的,就是管好自己辖区内的某一环,某一个点。 当所有点全部开始行动,那将是场面空前的大型联合抓捕。 那番场景,多少年都遇不到一次,每个人仅仅是想想,心中就有些热血沸腾,自豪于自己能成为这场行动的其中一员。 可以预见,只要行动能大获成功,必然惊动省厅甚至通过网络传遍全国,功劳和名声齐具。 越想,他们越激动。 说好大喜功有点过了。 试问哪一个警察,不想在自己的职业生涯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是履历,是回忆,是功劳簿,也是给自己后辈骄傲叙说的资本。 此时此刻,一百零八派出所外勤的每个民警,都不由的屏住呼吸,不时看向自己的组长或者所长,等候对方的命令。 准确的说,等待陈益的指令。 “陈益,可以了吗?” 江晓欣转头看向陈益,此刻连她的心脏都在急剧跳动。 两个月的劳累,换来了今日的成果,陈益居功甚伟。 陈益盯着手机,说道:“去外省的同事还没有就位,等等。” 这些键盘手消息灵通的很,万一察觉风吹草动跑了,再想抓到难度将直线上升。 江晓欣微微点头,等待继续。 十分钟。 二十分钟。 半个小时。 当陈益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消息传来后,他眼神中精光一闪,猛地抬头:“通知所有人,立即展开抓捕行动!突击审问!” 江晓欣神情一震:“好!” 霎时间,信号传达,阳城某咖啡厅外,带着耳机的一名派出所组长目光一凝,当即挥手:“抓人!!” 声音落下,瞬息之间,原本在散步的某个路人,原本在购买奶茶的某个青年,原本在驻足闲谈的两名好友,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变得冷厉无比。 随即,骤然转身冲进了旁边的咖啡厅。 “都别动!警察!双手抱头蹲下!!” “警察!别动!!” 老板和服务员脸色大变,有的在蒙圈中直接被按倒,也有胆子大反应快的,掉头冲向后门。 然而此次抓捕行动有了两个月的沉淀,早已准备的极为充分,此人刚刚从后门跑出,立即有几名等候多时的民警一拥而上,将其死死摁在地上。 咔嚓! 手铐,卡在了他的手腕上。 “别动!老实点!!” 相同的场景,同时发生在全阳城几十个地方,暗潮喷发之后,所带来的是雷霆般的冲击。 仅仅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分布在阳城的二十八个涉案窝点以及居家未出者,甚至还包括两名年轻的大学生,过一百名嫌疑人,全部被抓捕归案。 省外。 砰! 房门被踹开,正在电脑前忘情聊天的一名男子,吓得浑身一激灵,猛地转头。 “别动!!双手离开键盘!!” 几名警员冷喝,快速冲进去将其控制,然后在电脑上开始搜罗证据。 相同的场景,同样在省外各个地方上演。 城东派出所,接警大厅。 和外面的震动相比,这里显得安静了不少,陈益默默的坐在门口,有些无聊的抽着香烟。 烟雾上升,在半空中徐徐消散。 另一边,李雪还处在自己的岗位上,很是崇敬的看着不远处陈益的背影。 两个月的时间,组织起如此大规模的抓捕行动,还能有条不紊没有任何遗漏和疏忽,这在一名刚毕业没几年的女民警眼中,犹如神人一般。 其高大程度,还要超过所长刘汉盛。 原来,这就是市局刑侦支队的刑警吗?永远奋战在恶性犯罪第一线的人,他们民警根本比不了。 怪不得秦飞如此向往能成为一名刑警,这才是不顾危险,打击违法犯罪的英雄啊。 抽完一根烟后,陈益看了看时间,起身来到江晓欣的临时办公区。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默默等待。 突击审问,现在应该已经开始了,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候消息。 等待没有持续多久,二十分钟后,陈益的手机响起。 他没有任何迟疑,立即接通。 “我是陈益,说。” “好我知道了。” 简短的两句话,电话挂断,陈益转头看向江晓欣,说出了一个名字:“许石昌。” 江晓欣立即敲动键盘,期间拿起手机拨通银行号码,一条条信息很快被查了出来。 “许石昌,四十八岁,早年因诈骗罪被捕入狱……” …… “近六年来,银行卡每天都有多笔进账,总金额四千三百万……” …… “名下有三处房产,无商业街店铺,应该是用的他人名字……” …… “实名手机号已经定位,地址金叶园,名下汽车一辆,车牌号是东a58920。” …… 听完最后一句话,陈益立即冲出了派出所,上车踩动油门,急速驶出。 路上,陈益拨通电话。 “喂?我是陈益,目标金叶园,马上设卡拦截,车牌号东a58920,只要发现嫌疑车辆,立即逼停逮捕。” “重复一遍,金叶园,东a58920。” …… 半个小时前,金叶园,某联排别墅二楼。 房间内,坐在沙发上的许石昌揉着眉心,总觉得今天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两个月以来其实没发生什么事,但他直觉上就是感到不对劲,却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应该没事,那么多地方,就算被端了短时间也查不到我头上。” 安慰了自己两句,他起身正要拿水。 突然间,刺耳的手机铃声,把他吓得浑身一哆嗦。 许石昌皱眉,暗骂了一声,拿起手机接通。 “喂?什么事啊!” 电话那边非常嘈杂。 “昌哥昌哥!地方被端了!警察来的太突然了没有任何征兆……” “别动!!手机放下!老实点!!” 许石昌脸色突变,猛地站起身,没有任何犹豫迅速收拾东西离开房间。 来到车库,他开门上了一辆黑色豪华轿车,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消失在了道路尽头。 依稀可见车牌号是东a58920。 …… 车内,陈益按下车载电话按钮。 “喂?江姐。” 江晓欣:“陈益,许石昌跑了,我给你同步位置,就在附近离你不远,城北方向,那个地方车少。” 陈益:“好,我知道了,同时发送给追击人员。” 江晓欣:“好。” 挂掉电话后,他脑海中回忆阳城地图,在前方路口一个华丽的漂移,冲向了北面省道,这是最近上国道的地方。 将车速直接提到一百以上,他拿起警用集群对讲机。 “我是陈益,金叶园北面国道,移动目标已经发给你们了,全速拦截。” “收到!” “收到!” “收到!” “收到!” 常规模式下,警用对讲机的通讯距离在五公里之内。 而警用集群对讲机,因为有无线电网络的支持,所以通讯距离比较远,有效距离能达到十公里。 轰! 发动机的轰鸣响彻在周围,陈益驾驶车辆飞速疾驰而去。 国道,附近派出所民警已经在此设卡,静静等候。 不多时,前方可见一辆黑色轿车迅速驶来,车牌号正是东a58920。 “就是他!!” “停车!!” 车内的许石昌脸色变了变,神色闪烁中,咬牙继续踩动油门,速度不减反增。 见状,负责拦截的民警目光一凝。 “快闪开!!” 砰! 轿车直接冲破路障,撞歪了警车,向远处逃窜而去。 “上车!追!” 他们知道此人是团伙头目,必须要抓到,立即上车追击。 “妈的怎么可能,这是盯了我多久??之前怎么没动手抓我?” 许石昌脸色阴沉百思不得其解,要说今天才查到他,他压根不信,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全阳城可是百余人啊!总得有点动静才对。 时间流逝,十分钟后,更多的警笛声响起,许石昌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当即吓了一跳。 浩浩荡荡十几辆警车,非常壮观。 “卧槽!我特么就是诈骗,不是恐怖分子!!” 许石昌手抖了一下,他以前被经侦抓过,但经侦那帮警察很厚道啊,哪有这般阵势。 他继续玩命狂奔,仗着车辆性能一时间也追不上。 又是十分钟后,陈益驾车迎面冲来,一百多迈的速度让许石昌猛地踩下刹车。 陈益同样猛踩刹车,急打方向盘。 吱! 轮胎在地面上滑行,汽车呈漂移撞上了黑色轿车,将其死死卡在了护栏上。 后方,十几辆警车紧随而至,急刹过后二十几名警员迅速下车。 陈益关上车门缓步走来,抬手动了动食指:“下来吧,跑的还挺快。” 车内的许石昌咽了咽口水,一脸绝望。 警员围了上来。 “下车!” “下车!” 看着自己被包围,许石昌叹了口气,打开车门。 瞬间,几名警员一拥而上,将其拽出按在车上,手铐卡住了他的手腕。 “轻点轻点……” 许石昌的脸紧贴车窗,口中不停的说道。 诈骗犯大部分求财不伤人命,所以胆子一般都比较小,至少不是暴力分子。 “起来!” 许石昌被拉起,站在了陈益面前。 陈益打量了他一眼,道:“大哥,伱这气质,说是大学教授我都信。” “这两个月给我累的,你可真行啊。” 看着面前的青年,许石昌蒙了一下:“你……什么两个月?” 陈益没有多说,摆手道:“带走,直接送到市局刑侦支队。” “是!” 陈益回头,看着自己被撞坏的车辆,自语道:“刚买了半年啊,这是工伤吧?” “反正是姜凡磊的钱,下次再找他打个赌,说不定能再给我买一辆。” 有民警上前:“陈哥,您的车我们处理吧,坐警车。” 陈益没有拒绝:“行。” …… 省厅,魏剑风很快得到了消息,在听到陈益的名字后愕然了一下,立即起身来到方松平的办公室。 除了他,省厅其他人也知道了这件事,登时震动。 百所联查,配合默契,令行禁止,成功破获特大诈骗团伙,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壮举。 “方厅!” 办公桌前的方松平抬头,看着火急火燎的魏剑风,眉头皱起:“怎么了?出什么大案子了吗?” 魏剑风快步来到近前,语速加快:“方厅,市局刑侦支队刚破了一起大型酒托诈骗案,捣毁遍布全阳城的诈骗地点二十八处,抓捕涉案人员包括阳城本地、市外、省外总计一百二十五人,涉案总金额至少四千三百万!” “头目许石昌落网。” 听完魏剑风的话,方松平吃惊:“这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各市局分局查案有自主权,非特大犯罪活动,一般不会上报省厅。 不过此案牵扯这么多人这么多地点,还有省外抓捕行动,虽然只要手续正规不需要经过省厅,但也不能如此安静,查完了才知道啊。 魏剑风道:“此案前期调查只有各派出所民警参与,遍布全城一百零八所。” “他们两个月的时间跟踪摸排调查,最终在今天同时展开抓捕行动,没有让一人脱网!” 方松平眼睛睁大:“好家伙,一百零八所?百所联查啊,周业斌干的?” 提及此事,魏剑风语气微微一窒:“呃……不是,陈益负责的,他是总指挥,在背后下达所有指令。” 闻言,方松平猛地站起身:“陈益?!” “不是让他下基层去派出所了吗??” 魏剑风无奈点头:“是啊,本来是让他下基层的,他也确实在城东派出所干的挺好。” “两个月前城东派出所接到了一起纠纷,应该是酒托受害者觉得不对劲去报警了,然后陈益接的案,然后……就有了这次百所联查。” “盘踞在阳城六年的大型酒托诈骗团伙,两个月被连根拔起。” 方松平:“……” “让他去派出所涨涨基层经验,他直接把一百零八个所都给调动起来了是吧?!” 魏剑风苦笑:“是的。” “这次捣毁如此庞大的酒托诈骗团伙,不仅追回了民众损失,还阻止了以后出现更多的受害人,这功劳可不小,恐怕又是个人一等功。” “还有,参加行动的各辖区派出所表现也都非常亮眼,后续必然要论功授予个人二等功,集体二等功,个人三等功,集体三等功。” “一百零八个所啊,这得多少啊,而且都是归功于陈益的周密安排。” “经过这次,陈益在阳城警队尤其是基层的声望,怕是要爆。” “哦对了,他之前还顺手抓了一个a级通缉犯。” 和此案相比,抓个a级通缉犯好像也没那么令人惊讶了。 说话的同时,他甚至起了鸡皮疙瘩,好像不管把陈益放在哪,哪里的犯罪分子就会倒大霉。 一不留神,就给你玩了个大的。 听着魏剑风的话,方松平沉默良久,道:“真……特么是个人才!” 魏剑风一愣,狐疑道:“方厅,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脏话。” 方松平摆手:“这个案子办的非常漂亮!审结之后,论功行赏,所有参与此次行动的人,一个都不要落下。” “个人表现优异的,酌情授予个人三等功或者个人二等功。” “其余的,集体颁发功勋。” “至于陈益……回头再说吧,还得上报警部。” 魏剑风连忙道:“方厅,可不能回头再说啊。” “趁着他下基层还没回市局的机会,赶紧把他调到省厅来啊,这还等什么。” “给周业斌当副队长,这不糟蹋了吗?” 方松平:“你怎么说话呢?跟着你不糟蹋啊?你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说剑风,你不会是想让陈益给你干活吧?还是对未来的挑战没自信?” “几十年一身的勋功章,白挂了?” 魏剑风:“……” 这是一回事吗? 他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要是前几年,遇到如此人才对方早就拉省厅来了,怎么可能给市局留着。 他也不敢多问,犹豫了一会后,道:“那这样,我要是需要,可以随时抽调总可以吧?” 方松平:“那没问题,我同意了。” 魏剑风这才满意。 (本章完) 117.第117章 警衔直升 第117章 警衔直升 今天的城东派出所非常热闹,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大厅都快站不开了,分散到了院子里。 绝大部分是来送锦旗,还有附近的兄弟单位前来串门。 当然,主要是来看陈益的。 经过两个月的努力,全城上百派出所在对方的带领下,成功破获这起特大酒托诈骗团伙,回忆过程每个人心中都只有浓浓的佩服。 听说陈益再过几个月可能就要走了,他们这才过来见个面,能说上两句话混个脸熟也是好的。 数千万的赃款,现在依然还在寻找更多受害者。 电子支付可以追溯但现金就比较难了,所以参与行动各派出所已经在网上和现实中贴出通告,让被诈骗的人前来说明情况,也许还能挽回一些损失。 六年的时间,嫌疑人肯定已经挥霍了不少,这没办法,只能返还一点是一点。 没有人表达不满,反而对各派出所歌功颂德,本以为自己被骗只能吃个哑巴亏,现在突然看到了回头钱,在心理上这和在马路上白捡没什么区别。 因为受害者实在太多,所以锦旗已经快放不开了。 对阳城其他吃瓜群众来说,这简直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派出所门口爆满,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问过才知道,原来是阳城警方成功破获了一起特大诈骗案。 一时间,更多的人拍手叫好,感谢民警,感谢负责此案的领导为民除害。 “陈哥!有空去我们那坐坐啊,我那有好烟,我爸就是开烟酒副食店的!” 秦飞认识对方,吐槽道:“你可拉倒吧,有好烟今天怎么不带过来?陈哥忙着呢,赶紧回去吧你!” 有警员开口:“我说秦飞,陈哥是到各派出所指导协调工作,在你们城东派出所只是临时落脚点,不是伱们一个人的,过分了啊。” 秦飞瞪眼:“没看陈哥打电话的吗?别捣乱。” 对方:“那我们等会呗。” 其实不少人的年龄比陈益要大,但对方名气现在实在是有点夸张,全阳城几乎都在谈论。 目前陈益还没有实质性升职,称呼全名又感觉不怎么礼貌,所以干脆都叫陈哥了,显得尊敬点。 大家都知道,用不了多久可能就得叫陈队或者陈副支什么的,时间的问题。 陈益冲几人歉意一笑,他确实在打电话。 “张局,回头再说吧,今天城东派出所这边有点热闹,我得应付应付。” 张晋刚:“你长本事了,破了个大案子,跟我说话都不一样了!” 陈益:“没有没有,我哪敢啊,您永远是我心中的张局。” 张晋刚:“行了别扯淡了,我就一句话啊,不管谁来找你,你都是市局刑侦支队的人,知道吗?” 陈益:“这不废话么,您说的是省厅?” 张晋刚:“我没说,挂了。” 电话挂断,陈益看着拥挤的人群,露出笑容赶紧走了过来。 好不容易送走了一波,结果还有下一波,下一波之后还有下下一波,陈益觉得有点心累,索性躲到了刘汉盛的办公室。 快半年的时间,两人已经很熟了,陈益也不客气,自己给自己泡茶叶,用的还是刘汉盛自己的珍藏。 “这茶好,闻起来就神清气爽。” “老刘,你还有多少啊,等我走的时候带个十斤呗?” 和熟悉的人,陈益说起话向来不会客气,朋友就是用来“坑”的。 刘汉盛眼皮抖了抖,骂道:“臭小子你以为这是地瓜呢,还十斤!” 陈益笑道:“你看外面多热闹,我可是给你们城东派出所长脸了,这不给点甜头说不过去吧?” “真的真的,这茶叶不错,提神醒脑,以后熬夜就不用喝咖啡了。” 刘汉盛无奈揉了揉额头:“给你你就要?” 陈益:“给我我就要啊,不给我就自己拿。” 刘汉盛:“???” 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两个纸袋子,拍在了桌子上。 “拿走!” 陈益目光亮起,美滋滋收起。 包装精致的茶叶不一定好喝,不起眼的往往会有惊喜。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啧啧道:“舒坦,来了城东派出所别的没学会,学会品茶了,我这算是精神上的提升啊?” “等我走了,一定会怀念的。” 听得此话,刘汉盛沉默了一会,颇为不舍。 他知道陈益很快就要走了,但这小子他打心眼里喜欢,不仅仅是因为能力。 能力只是锦上添,更重要的是性格为人以及处事方式。 反正对陈益全所上下无一差评,尤其是秦飞那家伙,这段时间恨不得睡觉都和对方一起。 人格魅力,可不是能力就能带来的。 想到这些,他更羡慕周业斌了,没人不想要这般优秀的下属,可惜派出所庙小,不可能留住。 甚至于,在市局刑侦支队陈益恐怕也待不了几年吧?省厅这都能忍住不挖走? 我要是方松平,陈益从城东派出所离开后还回什么市局啊,直接进省厅,哪怕在门口执勤站岗也是省厅的人,未来给予重任。 搞不懂这些领导怎么想的,可能是自己格局太小,达不到那种境界。 “有空就回来看看,这也算你第二个家不是?”刘汉盛说道。 陈益放下茶杯点燃一根香烟,笑道:“这是当然,等茶叶喝完了我就回来,老刘你到时候得准备好啊。” 刘汉盛笑着摇摇头:“好,一定。” …… 市局刑侦支队,办案大厅这边也聊的热火朝天,此时江晓欣已经回来了,被众人围住,追问此案的调查细节。 江晓欣还是第一次感受众星捧月,心中对陈益越发佩服,不厌其烦的回答同事每一个问题。 “陈益说什么我就干什么,我就一个搞计算机的,里面没我啥事。” 面对夸赞,江晓欣谦虚了一句。 卓云有些酸酸的:“这陈益不地道,这么大的案子不叫我,真不够朋友。” 江晓欣:“一开始就是普通的酒托诈骗,也不是什么大案子,后来越查越严重而已。” “再说你和周队还有其他案子要办,怎么着,劈成两半啊?” 另一边,陆永强笑道:“这次动静太大了,我估摸着陈益又是个人一等功,从城东派出所回来后,警衔说不定也会动一动。” 卓云点头:“肯定会动,警衔跟着职位走,不是职位跟着警衔走。” “再过几个月,怕是要叫他陈队了,你说人和人就是不一样,这速度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以前有过例子吗?” 陆永强:“有啊,少年宰相。” 卓云无语:“我说的是近几十年,你这都跳哪去了。” 陆永强:“那不知道,要不你查查资料。” 不远处,方书瑜斜靠在墙上,双臂环抱微笑看着办案大厅的闲聊,今天她穿着牛仔裤,修长笔直的双腿尽显完美身材。 是啊,陈益也快回来了。 对于这起案件她也很吃惊,但并不意外,可能在她看来,陈益不管做出多么惊世骇俗的举动,都是正常的。 朋友滤镜和女朋友滤镜,这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心态。 哦对了,爸一直再追问自己的感情进展,父母关心儿女的感情生活也能理解,或许该说实话了。 不过,万一对方要见陈益怎么办? …… 又是两个月过去,案件的收尾工作还在继续,主要是牵扯的受害人太多。 数千万的违法收入,就算每个人平均被骗三千块,这得多少受害者? 所以案子虽然结束,但后续的返还事宜,让各派出所每天依然很忙碌。 不过每个人都干劲十足,尤其是嘉奖下来之后。 此案上报五十天后,帝城警部发长文表彰,肯定阳城警方在打击诈骗犯罪中的积极工作,并祝贺取得了完美战果,特记所有参与行动人员集体一等功。 只有集体一等功,没有任何个人表彰。 这倒很正常,毕竟抓捕犯罪团伙一百余人是大家的共同努力,理应享受同等待遇,不过陈益这边就有点奇怪了。 大家还以为对方应该会有个人一等功,或者个人二等功之类的,要是没有陈益,此案的结果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就在所有人疑惑的时候。 省厅下发文件,鉴于陈益入职一年来工作效果卓著,在阳城打击违法犯罪各项行动中做出了巨大贡献,并主导侦破数起年代久远的复杂刑事命案,省厅在和阳城城委的开会讨论下,在帝城警部的同意下,特决定其警衔破格提升至三级警督,任市局刑侦支队副队长。 最后,希望对方再接再厉,谨言慎行,不遗余力的打击违法犯罪。 这个结果让所有人恍然,原来重头戏在这。 一般情况下,正常警员想要到三级警督,没十几二十年不可能。 前几年,警部曾联合发布了一项文件,规定警衔提前晋升和破格晋升的条件,有五个。 第一,体现了勇敢无畏的精神。 第二,杰出的案件侦破能力。 第三,良好的团队合作与领导能力。 第四,公正廉洁,为民服务。 第五,在刑侦科学技术上,有着创新突破。 陈益的表现,同时满足了前四条,而是还非常亮眼。 此事,方松平在其中有着巨大的推动作用,能坐到这个位子基本都是各职务兼任,可不仅仅是坐镇省厅那么简单。 他想提拔一个人很容易,更何况陈益自身的确有着超强的能力,以及连续的巨大功勋。 自此,陈益的名字让阳城警队每个人都牢牢记住,甚至全国也都有所耳闻。 一颗冉冉升起的警队新星,光芒开始绽放。 城东派出所。 陈益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迈步走出了大门。 院中,刘汉盛带人准备送别,每个人脸上都有不舍,就好像失去了一个多年的朋友,同事,以及所里的标杆人物。 “陈益,没事的时候多回来看看啊。” 这句话,刘汉盛这几天不知道说了多少遍。 陈益扫了一眼笔直站立的人群,轻笑道:“一定,一定。” “各位,走了啊,反正大家都在阳城,开车也就个把小时的事。” 秦飞一脸严肃的看着前方青年,抬手敬礼:“陈副支,一路顺风!” 话音落下,更多人立正敬礼。 “陈副支,一路顺风!” 陈益含笑点头:“再见。” 他摆手走到自己车前,开门上车,缓缓驶出了城东派出所。 身后,是保持敬礼姿势的所有民警。 门外,得到消息的其他辖区派出所民警早已在次等候,看到陈益的车出来,他们同样立正敬礼。 “陈副支,一路顺风啊!” 这些人中有普通民警,有组长,他们真心的为陈益送别,也高兴自己曾经和对方并肩作战。 集体一等功,这对很多民警来说,是一辈子都不敢想的事。 现在陈益带他们做到了,既打击了违法犯罪,又让自己在履历上,留下了浓重亮眼的一笔。 不管对方职位是什么,仅凭这件事,他们理应为其敬礼,理应前来送别。 陈益降下车窗摆摆手,也没说什么热血客套的话,踩动油门踏上了主路,很快消失在车流中。 通过后视镜,依稀还能看到城东派出所的门口,人群久久未曾散去。 “基层,也有基层的温暖啊。” 陈益感叹了一句。 前方目的地:阳城市局。 驱车来到大门口,电动伸缩门自动打开,执勤警员看到是陈益后,连忙敬礼。 “陈队!” 陈益点了点头,停车进门来到办案大厅,所有人都在忙碌。 “兄弟姐妹们,老子……呃,我回来了!” 好家伙,差点没收住。 声音落下,众人齐刷刷转头,继而都是站起身,气氛瞬间热闹起来。 “陈益!哈哈,欢迎回来!” 卓云第一个上前给了对方一个熊抱,然后就是陆永强他们。 “陈益,欢迎归队啊,哦不是,应该叫陈队。” 陈队也行,陈副队也罢,称呼当然是往大了叫,情商高的人一般都会省略中间的“副”字。 “陈队,我来帮你提东西!” 卓云表现的有点夸张,带着开玩笑的成分,很自然的接过了陈益手里的物品。 陈益无奈:“行了,别贫了,周队呢?” 卓云指了指楼上:“开会呢,你也知道,没事的时候大会小会免不了。” 陈益点了点头:“好吧。” 说完,他来到自己工位,发现原来的东西都没了。 “诶卧槽!我养了半年的小绿呢??” 小绿是一株仙人球。 众人面面相觑,卓云如看傻子一样看着陈益:“搬到你办公室了啊,方法医在给你打扫卫生呢。” 陈益:“嗯?” 这一不留神,就有自己的办公室了啊。 (本章完) 118.第118章 方叔,方厅 第118章 方叔,方厅 刑侦副队长办公室。 陈益轻轻打开房门,看到方书瑜正在那里擦拭桌子,优雅的背影非常迷人,让人浮想联翩。 耳后的发丝垂落而下,轻轻粘在了精致的脸颊上,那里有着汗水和劳动后的微红。 对方应该打扫很久了,地面也是干净的,靠在墙边的书柜也一尘不染。 方松平要是看到这一幕,不知会不会把三级警督给收回来,毕竟他自己家里的书房,也没有享受过女儿清洁工的待遇。 陈益有些感动,缓步靠近,伸手从背后抱住了她。 方书瑜吓了一跳,刚想挣扎,回头看到是陈益后,笑道:“回来了,办公室都给你收拾好了,直接能用。” “喏,那个烟灰缸我是从网上看到的,挺喜欢,你觉得呢?” “你看看还有什么缺的东西。” 陈益略微沉默,凑近轻声道:“谢谢。” 男人热气让方书瑜身体一僵,下意识扭动身体:“谢什么,以前也没见伱这么客气。” “快放开我,还得干活呢。” 陈益笑了笑,松开手拿起抹布:“我来吧,你歇一会。” 方书瑜倒也没有拒绝,抬手擦了擦汗,就近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看着忙碌的陈益,她开口道:“在派出所半年多,感觉怎么样啊?” 陈益一边干活一边笑着开口:“挺好的,压力小,就是鸡毛蒜皮的纠纷实在是遭不住。” “现在大家法制观念都很强,不管什么事只要是冲突,第一反应都是报警,这就导致基层的工作量很大,我深有体会啊。” “记得有一次,一个女的不满小摊老板突然涨价,直接报警了你敢信,你能想象我有多无语吗?” 那次报警事件陈益选择站在老板这边,符合市场规定选择微涨价格很合理,那女的多少是有点大病,最重要的是也就几块钱的纠纷而已。 方书瑜道:“基层就是这样的,很正常,能看到世间百态,相信你也一定成长了不少吧?” 陈益点头:“成长肯定是有,但这不是还没来得及继续成长呢,就碰上了酒托诈骗案。” “话说还真有点舍不得,等有空了真得回去看看。” “哦对了,里面有个叫秦飞的民警不错,有很强的学习能力和执行能力,而且有着一颗为社会安定做更多贡献的心,是个刑警好苗子。” “你说我要是给张局提一下,能借调过来吗?” 方书瑜笑道:“不知道,你试试呗?能得到你的肯定,想来应该有过人之处。” “我想起来了,就是上次和你一起贴普法宣传海报那个吧?” 陈益:“对没错,就是他。” 方书瑜点头:“我有印象,看起来呆呆的。” 陈益:“那是你们到的太突然,没反应过来。” “你最近怎么样,局里没啥大案子吧?” 方书瑜:“案子有,命案没有。” 陈益嗯了一声,继续忙碌。 气氛安静了一会后,方书瑜突然道:“陈益,你周末有空吗?” 闻言,陈益下意识转头:“这话怎么听着像刚认识没多久的时候,我周末能有啥事,有空。” “怎么,发现了一个好地方,要带我去玩玩吗?” 方书瑜摇头:“不是。” 陈益放下抹布,转身拿起方书瑜的水杯喝了一口,好奇道:“那有什么安排?” 方书瑜眨了眨眼,道:“我爸想见你。” 噗! 此话让陈益直接一口水喷了出来,看得方书瑜一脸无奈,赶紧去拿纸巾。 话说你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咳咳!” 陈益咳嗽了两声,愕然道:“你爸要见我?!” 方书瑜把纸巾递了过去,道:“是啊。” “怎么,不敢?还是说你只是想和我谈恋爱,没想过以后?” 陈益接过纸巾擦了擦嘴,连忙摆手:“当然不是当然不是,有点突然而已。” “你等我缓一缓啊。” 方书瑜不给对方时间,追问道:“去不去啊?” 陈益:“嗯……去,当然去,肯定去,必须去,这怎么能不去。” 连续五个“去”字让方书瑜狐疑,她打量了陈益一眼,道:“你很紧张?” 陈益:“大姐,换位思考啊,今晚去我家你去不去?” 方书瑜愣了一下,连忙道:“不……不去!” 坏了,她也开始紧张了。 陈益摊手:“你看,我说的吧?” 方书瑜沉默,共情之后她理解了对方下意识的抗拒,片刻后迟疑:“那……你还去吗?不去也行。” 陈益:“去,当然去,可不能让伯父觉得我是个怂货。” “周几?” 方书瑜:“周六下午。” 陈益:“妥了,你爸喝什么酒啊?” 方书瑜:“呃……我不太懂,都行吧。” 她知道陈益不可能空着手去,第一次见女朋友的父亲空手,这只有白痴才能干得出来。 两人聊了有二十分钟后,敲门声响起。 “进。”陈益转头。 年轻警员只把头伸了进来,冲陈益嘿嘿一笑:“陈队,上面的会开完了,张局让你去一趟他办公室。” 陈益:“行,我知道了。” 传完话,年轻警员离开并带上了房门。 “那我过去了,今天晚上有点事,就不一起吃饭了。”陈益冲方书瑜说道。 方书瑜没有多问:“行,我知道了。” 情侣之间也需要隐私,有些时候问太多并不好,只会引起对方的反感。 当陈益来到张晋刚办公室的时候,发现周业斌也在,两人聊的很开心,但不像是在聊工作。 “张局。” 张晋刚招手:“来来来陈益,坐,正和老周说你呢。” 陈益上前坐了下来,奇怪道:“说我?说我什么?” 张晋刚笑道:“说你和方法医啊,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见过家长没有?” 陈益:“呃。” 这可真是巧,我们那边刚聊完这件事,你们这边又开始讨论了。 市局这是天天侦办刑事案件压抑太久了吗?逮着一个八卦死命的聊,这都半年过去了热度还没下来。 难不成真得订婚结婚之后,才能消停么。 “张局,周队,云哥他们关心这件事也就罢了,你们俩不至于吧?”陈益有些无奈。 周业斌开口:“闲着也是闲着,张局问你话呢,见过家长了吗?” 陈益倒也没有隐瞒,老老实实回答道:“还没有,不过书瑜刚才说她爸想见我,周六下午就去。” “哦?” 听得此话,张晋刚和周业斌二人不约而同的直起身,随即相互对视了一眼。 “周六下午?”张晋刚看陈益的眼神中颇有深意,“你知道她爸是谁了?” 陈益点头:“知道啊,和我们一样都是警察。” 张晋刚:“我指的是名字。” 陈益:“那就不知道了,问人家名字多没礼貌。” 见状,张晋刚又靠回沙发,笑呵呵道:“好,好,希望你周六一切顺利。” “方法医的父亲的确是一名警察,而且我也认识,老警察了,说话可能会严肃一点,到时候你也不要介意。” 陈益轻笑:“这是当然,老警察经验丰富,值得我们这些后辈尊重和学习,就算古板严肃也很正常,我有心理准备。” 周业斌端起面前的茶杯,意有所指:“但愿吧,那可不一定。” 陈益查案的时候极为聪慧,现在好像有点傻,猜也能猜到吧?可能没往那方面去想。 陈益看向周业斌,奇怪了一下,刚想说点什么,被张晋刚打断:“哦对了,方法医父亲喜欢喝浓香型白酒,不要买酱香更不要买清香,价格不宜太贵,工薪水平即可。” “其他的,你看着办。” 闻言,陈益目光一亮,感激道:“多谢张局!” 他正愁这件事呢,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工薪的浓香白酒?这好办,直接找许灿让对方推荐,拉个十箱二十箱,未来好几年的问题都解决了。 张晋刚含笑点头:“行,闲话就说到这里,聊聊你以后的工作安排。” 陈益神色严肃起来:“是,张局您说。” 张晋刚手指习惯性敲着大腿,开口道:“阳城正在急速发展期,近几年外来人口很多,犯罪率居高不下,这件事你也了解,所以以后忙起来的时候,分工要明确一下。” “你的能力我很放心,那么卓云这个侦查组长,暂时就先划给老周,你有问题吗?” 他知道陈益和卓云这段时间合作的很好,硬生生拆开总得询问彼此的意见。 卓云反正是有点不乐意,他的意见不重要,就看陈益了。 陈益说道:“没有问题,我同意。” 张晋刚嗯了一声,道:“当然了,只是形式上而已,真单独遇到了大案子,刑侦支队全体还是要通力合作。” “我的意思是忙不过来的时候,陈益你作为刑侦支队的副队长,又这么年轻,就多干点活,替你们队长多承担点责任。” 周业斌看了过来。 陈益:“好的,我明白。” 张晋刚点头:“剩下的就不提了,各有各的职责,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话,现在可以说出来。” 到此,陈益想了想,说道:“城东派出所有个叫秦飞的,我觉得是个当刑警的好苗子,不知有没有可能把他借调到咱们刑侦支队呢?” “当然,只是借调,先用用再说,如果最终发现不是这块料,再遣送回去便是。” 张晋刚思索了一会,看向周业斌:“你说呢?” 周业斌道:“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可以,能在半年内得到陈益的肯定,身上必然有突出的品质。” “基层民警借调到刑侦支队或者刑侦大队,也不是稀奇的事情,以前经常有这种情况,而且派出所民警才是维护社会治安的主力,他们基层经验丰富,如果再加上条件突出的话,完全可以借调。” “到时候如果表现很不错,再考虑留下,为我们刑侦支队补充新鲜血液。” 听完周业斌的话,张晋刚微微点头:“我再研究研究,过两天给你答复吧陈益。” 陈益:“好的张局。” …… 当天下班后,陈益独自离开了市局,身后还回荡着卓云的喊声。 “不是,陈益!你连跳升职不请客的啊!吃大排档也行啊!” 陈益回头吆喝了一句:“明后天再说啊,我今天有点事!” 说完就没了踪影,消失在卓云的视线下。 见状,卓云无奈摇头,转身回了办案大厅。 “这小子能有什么事,连方法医都不要了。” 众人偷笑,卓云一下午都在念叨陈益请客的事情,连地点都差点选好了,结果对方根本没这个意思。 看对方火急火燎的样子,应该是真的有事。 另一边,陈益开车离开市局后到指定地点接上了姜凡磊,随即两人驱车赶往许灿的小仓库。 许灿家里就是做白酒的,有这层关系不用白不用。 “啥?去老丈人家??这么快?!” 车内,姜凡磊很是意外。 陈益纠正道:“注意措辞,不是老丈人,是女朋友的父亲!” 姜凡磊:“那不一个意思吗?你老丈人干啥的?” 陈益:“警察。” 姜凡磊:“我去,又是警察?你算是掉警察窝里去了。” “我说你把许灿拉上能有啥事,原来惦记他仓库里的酒。” 陈益:“他是专家,找他少走弯路。” 姜凡磊建议道:“我觉得不靠谱,你爸那里酒多啊,偷你爸的啊,什么典藏限量啥的,绝对够面。” 陈益:“你可闭嘴吧,那些酒太贵了,这跟送钱有什么区别?” 姜凡磊不太懂:“是吗?好吧,当我没说。” 闲聊中,两人开车进了一个高档小区,停在了某独栋别墅的后面,这里是车库和储藏室的位置。 许灿早就在等着了,看到两人下车,笑着上前分别给了一个拥抱。 “好久不见。” “我说陈益你不地道啊,平时不烧香,联系我就是要酒,我很伤心,特别伤心。” 王立华被杀一案已经过去了十几个月,大家选择性忘记,不会闲着没事去提。 不好的回忆,该忘的就该忘掉。 陈益拍了拍许灿肩膀,笑道:“哥们,拜托拜托,我也不怎么懂啊。” “今天我请客,随便点。” 许灿指了指陈益:“你说的啊。” 说完,他回身来到储藏室,用力拉开了卷帘门。 姜凡磊凑近看了一眼,当即吃惊:“卧槽!” 面前的储藏室非常大,足足一百多平,最重要的是层高很高,酒架子目测得有三米。 室内玲琅满目,存放着各种各样的中高档白酒和红酒,俨然一个名酒展览馆。 陈益眨眨眼,沉默片刻后道:“我说许灿,我要的是低价浓香型白酒,你是不是带我来错地方了。” 许灿笑道:“你不是送老丈人吗?想低调奢华有内涵对不对?找我找对了。” “进来进来,我给你拿。” 说完,他迈步走进储藏室,从最里面角落翻了半天,最终翻出了两瓶年份久远的瓶子。 “这个酒,当年全国只生产了一万瓶便停产了,市场价六百。” “不过,它的实际价值要远高于六百,要是拿到懂行懂酒的拍卖场里去拍卖,价格能翻十倍以上。” “小众酒,不上不下的,倒也没人闲得蛋疼真去拍卖,也没有人求购。” “重点是味道,这瓶酒在浓香型级别里,绝对能排上号,我保证你老丈人喜欢。” “你看,表面价格不高,奢华性内敛,靠不靠谱?” 陈益有了兴趣,接过酒瓶子研究了一会,点头道:“你可真是白酒行业里的人才,就它了,我按六千一瓶给你转账。” 许灿摆手:“转个毛的账,请客吃饭就行了,今晚消费高一点行不行?” 陈益没有矫情,笑道:“好啊,不是说了么,随便点。” 许灿:“出发!” …… 当晚,和姜凡磊许灿吃完饭的陈益回到了家,看到陈志耀和沈瑛还在客厅没睡。 “爸妈,还没睡呢?”陈益打了声招呼。 沈瑛看了过来:“小益,上次嘱咐你的事情,和书瑜提了吗?” 陈益和方书瑜的恋爱关系已经不是秘密,两人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知道了。 于是乎,见面便提上了日程。 准确的说,是沈瑛自以为的日程,但陈益一直拖着。 “啥事啊?”陈益开口。 沈瑛不满道:“你这孩子,让书瑜来家里坐坐啊。” “你们都谈了半年多了,该领回家坐坐了吧?” 提及此事,陈益纠结了一会,迈步来到客厅,说道:“我先答应人家了,回头再说吧。” 沈瑛愣了一下:“答应什么?” 陈益坐下后道:“这周六去书瑜家,先见见她的父母。” “啊?” 沈瑛和陈志耀面面相觑,前者迟疑:“小益,按照习俗来说,应该是女方先去男方家……哎算了,这无所谓,那你准备的怎么样了?带什么东西知道吗?” 确实有女方先去男方家的习俗,对比较传统的家庭来说,一般都是男人当家,所以情侣会先见男方父母,这样显得男方有地位。 不过那是早年的事情,现在没有必要性,其实怎么样都挺好。 陈益点头:“准备好了,不用担心。” 陈志耀此时开口:“家里我还有不少酒,你要是需要的话就去拿。” “不过我听你说对方也是警察,太好的酒显得……不太合适,你自己看着办吧,” “还有啊,这周去了书瑜家,下周就让书瑜来这里吧,怎么样?” 陈益:“行,我问问,尽量,那我上楼了。” 陈志耀嗯了一声。 …… 时间来到周六下午,在外面玩的差不多的两人,开车行驶在去方书瑜家的路上。 这个点正好,留出了彼此见面聊天的时间,然后刚好吃饭。 开车的是方书瑜,路上她转头看了一眼副驾驶的陈益,笑道:“是不是有点紧张?” 陈益轻咳:“哪能呢,我是谁,怎么可能紧张,就是有点……不舒服。” “下次你去我家的时候,就知道什么感觉了。” 方书瑜:“反正我现在很舒服。” 陈益:“……” 随着时间的推移,汽车开出市中心,拐进了一条树木葱郁的小路。 此刻陈益觉得有点不对劲,汗毛竖起,猛地直起身,动作大到甚至拉动了安全带。 “怎么了?”方书瑜开口。 陈益皱眉,小声道:“气氛有问题,这是去哪的路?没开错吧你?” “我感觉周围……嗯?” 前世他曾遇到过很多危险,这导致他对危机的灵敏性极高,甚至有狙击手拿枪指着他,他都能有解释不通的条件反射。 话没说完,他瞪大眼睛,透过车窗看到了远处的放哨武警。 呆滞了一会后,陈益视线随着武警转移,直到整个脑袋转到了后面。 “书瑜你……” “你爸是干什么的?!” 有武警站岗的家属大院,里面住的绝对不可能是一般人。 方书瑜安静了一会,实话实说:“他叫……方松平。” 陈益:“方……” 完了,失算了,现在下车是不是晚了? 凌乱中,方书瑜将车停在了一处别院前,并告诉陈益到了。 陈益仿佛没听到,静静坐在那里,生无可恋。 他倒不是被方书瑜父亲的身份吓到,以前更厉害的他也见过,只不过临到门口才知道,着实有点突然,而且感觉自己被坑了。 不是被方书瑜坑,是被市局所有人坑。 方书瑜笑了笑:“没事,我爸挺随和的,你见了就知道了。” 陈益开门下车:“我信你才出鬼了。” 很快,陈益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站在了二层小楼门前。 门铃响起,伴随着脚步声,方松平亲自过来开的门。 看到方松平站在自己面前,陈益身体一僵,挤出笑容:“方叔……呃不,方厅。” 方松平打量陈益,微笑道:“不必见外,叫我方叔就行,进来吧。” “好的好的。” 陈益连忙答应,等方书瑜先进去了,他在后面跟着。 当房门关上后,客厅那边传来中年女子的声音。 “是陈益来了吗?” 伴随着声音落下,方书瑜的母亲伸头确认了一下,目光亮起,连忙过来迎接。 “陈益,来家里不用这么客套,下次不准这样了。”她接过陈益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来来来,别站着了,进来坐。” 看到方母,陈益这才知道方书瑜是遗传了她的颜值,端庄中透露着高贵,和一直在商界打拼的沈瑛相比,多了稳重和才气。 同属上层人,气质完全不同。 他姿态放得很低,客气了一番,跟随几人进屋。 “你们先聊,我去厨房准备准备,书瑜啊,你也跟我来吧。” 方母招呼方书瑜进了厨房,留下了陈益独自面对方松平。 对陈益来说,气氛是凝固的。 “抽烟吗小陈。”方松平随意拿起烟盒。 陈益:“抽一根……也行。” (本章完) 119.第119章 激动的秦飞 第119章 激动的秦飞 陈益刚说完就后悔了,他觉得应该有更好的回答方式。 方松平笑了笑,很自然的抽出两根,伸手递了过来。 作为晚辈和下属,陈益连忙双手接过其中一根:“谢谢方厅。” 方松平点燃香烟,道:“我不是说了么,叫方叔就行,现在是在家里不是省厅,也不是在工作。” “陈益,放松点。” 陈益答应道:“好的好的,方叔。” 方松平抽了一口烟,说道:“一年的时间连破大案,我对你还是非常欣赏的,说明你天生就是干刑警的料,以后还要继续努力啊。” “眼下你刚刚升任副支队长,不知对以后的工作任务,有什么计划安排吗?” 陈益开口:“当然是尽全力协调和管理刑侦……” 话没说完,方松平摆手打断:“这种官样文章就不用念了,我听了几十年,比伱熟练,说点家常话吧。” 陈益略微沉默,道:“暂时没有计划,还是要多学习,在学习中成长,侦破所见一切案子尤其是命案,确保手中零悬案。” “零悬案?”方松平轻笑,“口气很大,不过我喜欢你的自信,也相信你有这样的能力。” “前段时间警部下达文件……” 陈益正认真听着,方母路过的时候突然开口:“松平啊,都到家里了就不要谈工作了,想谈工作有的是机会,别给陈益太多压力。” 闻言,方松平笑了笑,说道:“好好好,我道个歉,那就不谈这些了。” “小陈啊,说说你父亲吧,我记得早年和他见过一面,不知他现在还能不能记得我,身体还好吧?” 官商不分家,陈志耀把生意做的那么大,自然不可能不认识阳城高层,见过方松平倒也不足为奇。 却不知当时的方松平,是任什么职位。 陈益点头:“挺好的,就是平时忙了点,应酬也很多。” 方松平嗯了一声:“生意人确实很难闲下来,而且你父亲把生意做的那么大,为阳城经济发展做出了卓越贡献,有机会见了啊,一定得好好聊聊。” “话说你当了刑警,你父亲没有反对吧?” 正常来讲家里有公司的,父母应该还是希望子女可以接手,陈益考入市局倒像是偏了路子。 陈益微笑:“没有没有,他很支持,也很高兴。” “对做生意我不怎么感兴趣,所以未来的陈氏集团会交给职业经理人,反正我是不会管的。” 他不知道方松平是否为试探,自己以后有没有可能辞职?陈家家大业大,刑警那点工资就算辞职了也不会对人生造成影响。 该表态,还是要表态。 听得此话,方松平脸上笑容多了起来,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对错之分,就我个人而言,我当然希望你可以把这身警服一直穿下去。” “说句实话,我觉得你前途无量。” 陈益:“感谢方叔夸赞,我一定继续努力。” 两人在客厅聊了有一个多小时,餐厅那边好像准备好了,开始叫人。 “吃饭了,来这边聊。”方母笑着说道。 方松平站起身:“小陈啊,平时喝酒吗?” 陈益回答:“偶尔,不怎么喝,作为警察能喝酒的时间本来就不多,机会就少了。” 方松平微笑:“那今天陪我喝点吧,就喝你带来的酒怎么样?” 陈益当然不会拒绝:“好啊。” 餐桌,四人落座,陈益被安排在了方松平身旁,方便说话聊天。 当白酒开启斟满,方松平讶然了一下,端起酒杯闻了闻。 “这种浓香型白酒我很多年没有闻到过了,哪弄的?” 陈益放下酒瓶笑道:“我朋友家里就是做白酒生意的,前几天刚好和他一起吃饭,就顺便要了两瓶,他也没收钱。” “看包装也不是多好的酒,应该不贵吧?方叔您认识?” 方松平看了看酒瓶包装,说道:“味道熟悉,但牌子忘了,估计得有十年以上,并且现在应该已经停产。” “那帮我谢谢你朋友,我很喜欢这个酒的味道,你也有心了。” 听到对方的肯定,陈益松了一口气。 还好,喜欢就行。 “好的方叔,话我一定带到。” 酒过三巡,方书瑜和方母早已吃完,去了客厅边看电视边聊天,而陈益和方松平,已经开了第二瓶。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方松平今天心情不错,酒量没收住,也打开了话匣子。 有些话陈益表示赞同,但有些话陈益表面赞同,内心却有其他意见,不过没有表现出来。 “小陈啊,心肠硬的人当不了刑警,心太软的人也当不了刑警,你叔我一路走来,见过了太多事情,在有些问题上,一定要守住底线,知道吗?” …… “小陈啊,你是执法人员,一切要以法律为准,嫌疑人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这和你无关,交给法院即可,你的任务,就是将嫌疑人抓捕归案,仅此而已。” …… “小陈啊,我跟你聊聊我早年遇到的一些事情吧……” …… “小陈啊……” …… 陈益默默听着,几次欲言又止,但都忍住了。 人和人之间是不同的,世界上没有完全一样的两个人,哪怕双胞胎在性格也会有很大差别。 方松平身处高位,考虑问题自然要从全局出发,而且也都是为了自己好。 所说的,基本都是干货,就好像从现在开始,就要安排自己的人生。 小分歧肯定是有的,好在彼此大方向一致,否则的话陈益还真会感到头疼。 就比如说,有的人有罪,但其实不能说他真的有罪,陈益更愿意去认为是城市有罪。 高空俯瞰,城市是有光的,但总有光明照耀不到的角落。 这,就是城市的瑕疵。 对待这些瑕疵,陈益不是很认同方松平的说法,他有自己的处理方式,而且一定会付诸行动。 遵从本心,保证法律的公平,他觉得两者并不冲突,事在人为。 当然,现在考虑这些太早,他还没到那个层次。 晚九点,陈益告别方书瑜父母,两人开车行驶在路上。 “你和我爸聊什么呢?热火朝天的。”方书瑜好奇询问。 陈益揉了揉微醺的脑袋,轻笑道:“关于刑警的一些事,你爸真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 这一点他必须要承认,方松平一路走来经历堪称传奇,功劳簿铺在地上,都能躺上去睡觉了。 其中的几次凶险,听起来就令人心惊,和对方相比他还是很有差距的,值得敬仰和学习。 方书瑜略微沉默,说道:“小时候我不理解他,现在我理解了,他不仅仅是我的父亲,也是守护阳城,守护东洲的警察。” “现在好了,我也算和他并肩作战。” “还有你。” 陈益降下车窗点燃了一根香烟,道:“我妈让你下周去我家。” 突然转移的话题差点让方书瑜没反应过来,在停顿了半响后,她笑着开口:“好啊。” 陈益讶然:“答应的这么痛快啊。” 方书瑜解释:“我妈刚才和我聊这件事了,所以有心理准备。” “你爸爱喝什么酒?” 陈益觉得这句话耳熟:“学我是吧?我觉得你还是算了,他喝的酒真的有点贵,我帮你找许灿再要两瓶。” 方书瑜嘴角一扬:“小看我了是吧?我能拿到的酒,你爸真不一定能买到。” 陈益:“……” 他有点明白方书瑜是什么意思了,果然有些时候,钱不是万能的。 …… 翌日上午,正常来市局上班的陈益,第一时间把卓云给拉走了。 “云哥,有个事问问你啊。”陈益神神秘秘。 卓云奇怪:“啥事啊?” 陈益:“你知道书瑜的父亲是谁吗?” 卓云微愣,继而忍住笑:“知道啊。” 陈益淡声道:“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卓云脸上浮现出疑惑和惊讶的表情:“啊?你不知道?不会吧?那和我没关系啊,你也没问过。” “这种事情,你不问我怎么和你说,对吧?” 陈益想了想,点头道:“嗯,你说的很有道理。” “对了,最近一段时间身体都生锈了,陪我去格斗教研室练一会,不然万一有突发任务,容易抽筋啊。” “走走走。” 说完,他拉着卓云离开办案大厅。 卓云脸色变了变。 “等会等会……陈益啊,陈益!不是,陈队,陈队!你是真没问过我,这和我没关系……” “不是,慢点慢点,我这还有工作呢……诶!错了行不行?别拽啊……” 当听到格斗教研室那边传来卓云的惨叫,不少警员缩了缩脖子。 这件事,其实每个人都有份,属于让卓云给坑了。 没办法,只能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 四天后,城东派出所,刘汉盛办公室。 “报告!” “进来。” 秦飞迈步走到刘汉盛面前:“刘所,您找我。” 办公桌前,刘汉盛看着手里的文件,口中说道:“你小子走运了。” 秦飞不明所以:“啊?” 刘汉盛抬头笑道:“市局文件,把你借调到刑侦支队,跟在陈副支队长的手下干活。” 听得此话,秦飞愣了半天,随即一脸欣喜:“真的?!” 刘汉盛点头:“真的。” “你小子行啊,不用想我就知道这是陈益推荐的,跟了他半年就是有用,要是干得好,说不定以后能留在市局刑侦支队。” 得到肯定的回答,秦飞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脑海中不自觉想起陈益的身影。 这几个月他从未主动请求过什么,也没有暗示,就是认真做好自己的工作。 调查酒托诈骗一案的时候,更是最长有四十个小时没有合眼,严格执行陈益的每一条指令。 他不求回报,没想到自己的付出最终还是打动了陈益,得到了这样一个机会。 激动之余,他神情坚定起来,愿望的突然实现,他知道自己以后必须更加努力! 刘汉盛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此刻的心情,笑道:“陈益就是在我们这打短工的麦客,现在已经回市局高升了,但你可是城东派出所的人啊,所以绝对不能给我丢脸,更不能给所里丢脸知道吗?” “去了之后好好干,少说话多做事,一切听陈益的就行。” “期满回来倒也罢了,你要是中途被遣返,我一定要你好看,到时候你就等着吧你!” 秦飞神色严肃,立正敬礼:“是!刘所!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刘汉盛摆手:“行了,去准备吧,再给你明天一天时间,下周一直接去市局报道。” 秦飞:“是!” 他来到接警大厅,按捺不住兴奋将这件事告诉了李雪。 对于这个消息,李雪很是吃惊,但仔细想想又觉得正常。 这半年以来,秦飞的努力她也在看眼里,相信陈副支正是看重了秦飞身上那种少有的品质。 坚持,努力,心怀梦想,热爱学习,最重要的是拥有一颗打击违法犯罪的心。 “恭喜你。” 李雪露出笑容,她也为秦飞能实现理想而高兴。 这件事很快在所里传开,更多同事前来为秦飞道贺,只要不出差错,想来对方的工作安排应该能更上一层楼。 “陈副支,谢谢你!”秦飞内心由衷的说道,同时目光越发坚定。 这对他来说是另一个世界,也是新的开始。 …… 又是一个周末,上周约定好的,今天方书瑜会去陈益家。 双方,都已经做好准备了。 不过陈志耀有一个合同要签,所以此刻正在公司会议室,并未回家。 “陈董,我觉得这一条……还是不太合适。” 会议室,坐在陈志耀身旁的中年男子指着桌面上的合同,皱眉有些迟疑。 男子姓李,和陈志耀一样,也是阳城一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长,双方最近正在洽谈合作。 未来牵扯十位数的生意,所以两人都很重视,决定亲自面谈。 陈志耀开口:“李董,这一条都讨论两天了,你累不累啊?” “我们和其他公司合作都是这么做的,到你这就有问题了?你是不相信我啊,还是不相信陈氏集团?” 李董无奈:“陈董,我也有我的难处啊,这件事,还是再商量商量吧。” 陈志耀耸肩表示无所谓:“行吧,那就回头再说。” “我今天得回家吃饭,就不能陪你了啊,让公司其他人陪你吧,我都安排好了。” 李董收起合同,好奇道:“回家吃饭?” “看陈董这么高兴,家里有喜事?” (本章完) 120.第120章 回家前的插曲 第120章 回家前的插曲 会议室。 陈志耀笑着点头:“有啊。” “我儿子今天带女朋友回家,这么大的事情我可不能迟到,你说是吧?” 李董:“哦?陈益交女朋友了啊?是做什么的?” 他和陈志耀是多年的好友了,自然知道对方的儿子是谁,偶尔也曾打过照面。 陈志耀:“是他们市局的法医。” 李董闻言,点头笑道:“那倒是挺般配的,一个刑警一个法医,以前啊,我是说什么也不会想到陈益会成为一名警察,而且还是市局刑侦支队的刑警。” “说到刑侦支队,你看新闻了吗?最近他们破了一个大案子啊。” 陈志耀愣了一下:“大案子?这几天忙了点,没怎么关注,什么案子?” 李董:“酒托诈骗团伙啊,这你都不知道?消息闭塞了啊,网上有。” “我记得好像是抓了一百多人吧,涉案金额好几千万,还跨省抓捕了呢,在全城有上百个派出所都参与了这次行动,场面相当厉害,最后集体授予了一等功。” 酒托诈骗一案沉淀了这些天,已经有媒体开始报道了。 不过只报道了大概,没有细节,况且他们也不清楚细节。 主要侦办者就是市局刑侦支队,没有任何人的名字,这就和缉毒警是一样的,需要保密,防止报复事件的发生。 很多嫌疑人关几年也就出来了,危险性还是有的,不得不防。 虽然知道的人很多瞒不住,但至少不能在网上曝光,而且这也不是一个人的功劳。 陈志耀无奈摇头:“我还真不知道,陈益这小子回家从来不谈工作,我也不会主动去问,人家有保密条例啊。” 李董表示同意:“这倒也是。” “案子既然是市局刑侦支队负责的,那陈益肯定也参与了,伱脸上有光啊。” “话说回来,刑侦支队的队长真不是一般人啊,悄无声息的来了一次这么大的行动,了不起了不起。” 陈志耀笑了笑,谦虚道:“他就是跟在后面执行命令,你都说了有那么多派出所参与,他一个人也帮不上太多忙,属于沾光。” 李董:“那也很厉害了。” 其实他同意陈志耀的话,不过当然要捡说好听的说。 此时陈志耀站起身:“李董,我就不陪你了,先走了啊。” 李董同样起身:“既然陈董今天没空,我们就下次再约,你也不用找人陪我了,正好我也有点事。” 陈志耀没有坚持:“行,那一块走吧。” 李董:“好。” 此时的陈益,正开车带着方书瑜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适逢周末,路上有点堵,车开的比较慢。 “前面是陈氏集团吗?”方书瑜歪头看着不远处的大楼,询问道。 陈益点头:“嗯,是。” 方书瑜:“去年你就在这里,逮捕的白国祥吧?” 陈益:“没错,你一说我就来气,这老东西一口一个贤侄,把我给恶心的。” 方书瑜没有多聊,当车辆靠近陈氏集团的时候,她打开车窗说道:“好像有人吵架。” 陈益也看到了,放缓速度。 身为警察,任何小纠纷只要碰到了都要关注关注,很多恶性事件都是从小事情上爆发的。 本来各退一步就能解决的问题,最后非得闹到受伤甚至出人命。 “越来越严重了。”方书瑜看向陈益。 应该是停车场剐蹭纠纷,车主都是男的,双方一看就属于那种脾气比较爆的类型,现在正在互骂,目前还没动手,不排除真动手的可能。 交警已经到了,劝解没用,正在联系附近民警过来处理,保不齐真能打起来。 “行了行了别骂了!有话好好说!” 巡逻民警很快赶到,上前处理,不过这两个男的没有怂,继续针锋相对,但动作小了很多,不敢真的在民警面前动手。 看到民警来了,陈益打算离开,眼神余光瞟到了从公司出来的陈志耀。 “嗯?我爸下班了。” 方书瑜吓了一跳:“哪呢哪呢?” 陈益笑着抬手:“那里。” 方书瑜看了过去,迟疑道:“这么巧,是不是要下去打个招呼啊?” 陈益:“没必要吧?一会回家就见到了。” 方书瑜:“不行,太没礼貌了,万一你爸看到你的车了怎么办……呃,已经看到了。” 不远处,陈志耀目光已经投了过来,好像在确定是不是自己儿子的车。 见状,陈益无奈:“走吧,这回真得打个招呼了。” 两人下车,快步来到陈志耀这里,对方身旁还站着看热闹的李董。 陈志耀意外加惊喜,一直在打量方书瑜。 方书瑜露出笑容,礼貌道:“陈……陈叔,您好您好。” 陈志耀含笑点头:“你好你好,这么巧啊,路过?” 方书瑜:“是的陈叔,见到有人吵架,肯定要停下来看看,万一恶化了可不好。” “现在没事了,民警已经赶到。” 陈志耀嗯了一声,身旁的李董也不能不说话,此时开口:“陈益啊,还记得我吗?” 陈益笑道:“记得,李叔。” 李董微微颔首:“有段时间没见你了,没想到现在成了刑警,还找了一个这么漂亮的法医女朋友,真的是让我刮目相看。” “未来,前途无量啊。” 陈益客气道:“李叔谬赞,我就是运气比较好。” 几人聊了两句,那边吵架声又变大了。 “警察同志,你这不对啊,不能偏袒啊!明明是他撞得我!你看把我车给撞的!” “我撞的你?你先想想自己怎么开的车!找揍是吧?” “诶?警察在这,来来来,打,不打你是我孙子!” 其中一名民警皱眉,指着周围道:“行了别吵了!看看有多少人瞅你们笑话,两个大男人一点小事至于吗?你们……” 话没说完,他视线定格,看到了不远处的陈益。 另一名民警诧异了一下,顺着对方视线也看了过去,当即一愣。 他们是那起酒托诈骗案的参与者,自然认识陈益。 确定没看错后,两名民警连忙小跑着赶了过来,立正敬礼。 “陈副支!” “陈副支!好巧啊。” 这一幕,让周围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转到了陈益身上,面露吃惊之色。 副支? 这么年轻?! 陈志耀也是呆了一下,身旁的李董立即石化。 陈益点头回应:“怎么,处理不了吗?” 对方尴尬了一下:“不是不是,两人都在气头上,我们这就去批评教育。” 陈益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很高,要是让对方觉得自己工作不力,那也太丢人了。 “没事,我去看看。” 陈益没打算袖手旁观,这么多人看着算什么,说完便转身走了过去。 待陈益离开,陈志耀连忙看向方书瑜:“书瑜,刚才那两位民警同志叫小益什么?” 方书瑜:“陈副支啊,他现在是我们刑侦支队的副队长,没和您说吗?” 陈志耀:“???” 李董:“!!!” 哎吆卧槽!这不对啊!不是刚入职才一年多吗?你坐火箭啊?! 他觉得这里面肯定有很多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 如此快的连跳升迁速度,功劳和人脉提携缺一不可,陈益这家伙到底干了什么,又是谁在提携他? 答案不重要,结果最重要。 陈家这是要起飞。 “那个什么,陈董啊,我觉得这个合同是可以签的。” 陈志耀还在茫然中,下意识转头:“啊?” 另一边,两个男的也不吵了,他们看到了敬礼那一幕,对方怕是职位不低。 “什么情况?”陈益来到近前来看了两人一眼,“普通的交通事故,修车也就千八百块,非得闹大是吧?” “行,说说吧,我来帮你们断断。” 民警也跟了过来,其中一个人说道:“这位是市局刑侦支队的陈副队长,来,继续吵吧,看你们能吵多久。” 两人:“!!!” 陈益:“说啊,我听着呢。” 一男的讪讪笑了笑:“没有没有,闹着玩呢,那个……不好意思啊,走我的保险。” “今天天气比较热,燥了点,耽误您时间了陈队长。” 好家伙,市局刑侦支队的副队长,这要是再吵下去,把自己带到刑侦队怎么办? 另一个男的也表示自己有点冲动,道了句歉。 见状,陈益不再多说,将这里交给了交警处理。 “陈副支慢走。” “再见啊陈副支。” 两位民警接连开口。 陈益摆手嗯了一声,回到了陈志耀这边。 人群窃窃私语还未散开,这领导就是好使,往那一站对方就不敢吵了。 “怎么了?回家呗。” 陈益看了陈志耀和李董一眼,两人的眼神怪怪的。 “小益,你升职了不告诉我?” 陈益笑道:“这不是没来得及么,回家再说,我妈等着的吧?” 陈志耀点头:“行,回家再说,好好给我说清楚,你这不对啊。” 身为父亲,哪怕应该相信自己儿子能力,但“陈副支”这三个字,着实太过夸张,他短时间内缓不过来。 眼见几人要走,李董连忙道:“陈董,那合同?” 陈志耀挥手:“不着急,再联系啊,没看我忙着的么。” 李董:“呃……” 主角升迁速度请按照爽文看,我已经尽可能合理化了,字数多了之后会升的更快 (本章完) 121.第121章 调酒师董玉波 第121章 调酒师董玉波 路上,方书瑜觉得有趣:“陈益,我觉得陈叔应该是被吓到了,待会到家的时候,你可以说的再委婉一点。” 陈益的升职速度确实快了点,换做谁都会吃惊,不过她是方松平的女儿,听到的见到的了解的,自然要比一般人要多很多。 能力很重要。 只要你有能力,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若是再有贵人,那未来会是一路的绿灯。 陈益这件事她不清楚自己的父亲有没有推动,但既然落实了,至少是同意的。 反正,她没有主动从背后帮忙,这是陈益自己努力的结果。 陈益一笑:“行,我知道。” 到了别墅,两人下车大包小包进了家门,已经提前到家等待的陈志耀,和沈瑛一起热情迎接,一边帮忙拎东西一边说着客套话。 “陈叔,这是我爸带给您的酒,您没事的时候可以尝尝。”方书瑜笑着说道。 陈志耀客套:“哎呀你说这多不好意思,以后来家里不用带东西,家里什么都不缺,回去和伱爸说啊,不用太客气,这酒……这酒……呃。” 说话间,他看到了酒上的标签,当即一愣,继而连忙凑近看了看。 确定自己没看错后,陈志耀面露狐疑,抬头道:“书瑜啊,你爸叫什么名字啊?” 方书瑜:“方松平。” 闻言,陈志耀身体一颤,猛地直起身看向陈益,脸色极为精彩。 这臭小子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陈益不乐意了:“爸你这是什么眼神?我是依靠能力升职,其他什么都没有!” 陈志耀脸上的狐疑之色没有消失,显然是不信的。 见此,陈益无奈:“先坐,我慢慢和你说。” 几人来到客厅,聊天过程中,陈志耀眼睛越睁越大,感觉自己在听一个故事。 一旁的沈瑛也是惊的嘴巴都合不上,显然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在查案上,有如此惊艳的能力。 什么时候偷偷学的?早知如此,就应该送他去警校啊,那样的话说不定现在职位更高了。 “所以,网上说的百所联查,破获特大酒托诈骗团伙的指挥者,就是你??” 陈志耀今天听到了太多令他震惊的消息,哪怕是经历了商海大风大浪的他,此时此刻都有些遭不住。 今天还跟那个李董说自己儿子是跟着沾光,搞了半天是其他人跟着儿子沾光? 这反了啊,而且反的有点严重。 陈益点头笑道:“没错,现在清楚了吧?我可不是吃……嗯,你懂得。” 吃软饭三个字,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而且他怀疑方松平在自己的职位变动上,绝对是出了力的。 张晋刚提携,方松平顺势而为,再加上功劳在,换做谁都得火箭拔高。 因此你要非说和方书瑜有关系,还真不好反驳。 陈志耀难得尴尬了一下,道:“好吧,是我的错。” 说完,他看了沈瑛一眼。 沈瑛会意,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大红包递给方书瑜:“书瑜啊,以前总听小益说起你,说你美丽大方,乖巧懂事,今天见到我觉得他还是把你说差了。” “能找到这么优秀的女朋友是他的福气啊,来来来,阿姨给你个红包,就当见面礼了。” 方书瑜连忙拒绝:“阿姨我不能要,不能要。” 沈瑛笑道:“书瑜啊,见面红包是传统,这可不能不要。” “要是让你父母知道你空着手回去,那就是在打我们的脸了。” “快收下快收下。” 方书瑜迟疑,好像确实有这么一个习俗,不收的话肯定不行,最终只得接过:“谢谢阿姨。” 沈瑛笑眯眯道:“不客气不客气。” 刚接过红包方书瑜的脸色就不对了,这重量怕是有一万以上,但既然都收了,她也不可能再说什么。 到了陈益家,方书瑜总算明白了陈益上周在自己家的感受,真的是如坐针毡了,就想快点结束。 相对陈益,她倒是还好点,毕竟陈志耀父母是做生意的,起码在家里很和善。 而父亲是陈益上司的上司的上司的……上司,怕是会更紧张。 想到这些,方书瑜多少有些歉意,应该早和对方说一声的。 其实她也有自己的私心,担心陈益在得知父亲身份后,会夹杂其他东西,导致爱情有了杂质。 现在看来,是她多想了。 晚饭后,陈益没有喝酒,开车准备把方书瑜送回家。 “陈益,很抱歉没有提前告诉你一声。”路上,方书瑜开口。 陈益奇怪:“什么东西?” 方书瑜:“我爸的身份。” 闻言,陈益无所谓一笑:“我以为啥呢,这算事吗?不必放在心上。” 方书瑜抿抿嘴,握住了陈益的手:“谢谢。” 半年的时间见父母,她也没想到能和陈益发展的这么快,可能真的是彼此遇到了对的人。 说句心里话,陈益身上的一些特质确实让她非常喜欢,甚至于着迷。 可能因为父亲是警察,自己是法医,从小到大接触到的事情感兴趣的事情,都能在陈益身上找到影子吧。 陈益笑了笑,握紧方书瑜的手,车辆消失在道路尽头。 …… 周一,上班的时间,秦飞今天来报到了。 站在办案大厅的门口,看着里面忙忙碌碌的人,他整个人有些紧张。 恰好骆文山路过,奇怪打量秦飞:“你是干什么的?” 秦飞今天没穿警服,他觉得穿民警的衣服来刑侦支队报到,会让他看起来很二,所以干脆便装。 “你好你好,我叫秦飞,是从城东派出所借调过来的。”秦飞连忙客气开口。 “城东派出所?” 骆文山对这个地方很敏感,因为陈队曾经在那里待过半年,不仅抓了一个a级通缉犯,还带领几百民警破获了特大酒托诈骗案件。 看来眼前这小子是表现突出,给调过来了? “云哥!”他转头喊了一句。 “啊?” 卓云抬头看了过来,发现是秦飞后,起身招手:“秦飞是吧?过来过来。” 秦飞赶紧小跑着来到卓云面前。 卓云打量秦飞,点头道:“嗯,我见过你,上次贴普法宣传海报的时候,你和陈益一起。” 秦飞不停的点头:“对对对,是是是,就是我云哥。” 人家叫云哥,他也跟着叫。 卓云指了指不远处的办公室:“那里,陈益在里边,去吧。” “是!” 秦飞立正,转身离去,敲门进了办公室。 “陈副支!” 秦飞在门口敬了一个礼。 办公桌前,陈益翻阅警员送上来的文件,并在最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头也不抬道:“还是以前的称呼就行,自己先坐。” 秦飞挺胸:“是!陈……陈哥。” 他没有坐,而是选择站在那里等待。 陈益看了一眼,没有再说什么,继续忙碌。 十分钟后,他放下手中的笔,看向秦飞微笑道:“说说吧,到了刑侦支队,什么感觉。” 秦飞:“感觉……呃,感觉有点紧张。” 陈益靠在椅背上,示意秦飞靠近,开口道:“紧张可以理解,但要尽快调整状态,刑侦支队和派出所不同,也许下一秒,你就要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 “所以我问问你对工作有什么想法,后勤还是一线。” 秦飞不假思索:“报告!我想去一线!” 陈益微微点头:“在后勤的话也没关系,虽然也会很忙但不会承担压力,一年的挂职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你可以没有任何风险的,迈过去。” “当然了,之后你会在哪,我就不知道了。” “一线的话,危险是有的,也很考验心理素质和个人能力,同样,犯错的机会也就多了。” “刑事侦查犯错是致命的,一旦碰上我不会留情面,到时候你可能会提前返回城东派出所,甚至后果更严重。” “懂我什么意思吗?” 秦飞:“懂!我去一线!” 一个安稳一个挑战,一个机会少一个机会多,他选择后者。 陈益点头:“行,你先去找陆永强,他会和你聊聊什么是刑事侦查,不要觉得自己警校学了这门课程,就真的可以熟练的应用于实际。” 秦飞:“是!” …… 三天后的晚上,阳城某出租公寓。 董玉波是阳城千千万万打工者的一员。 作为酒吧的调酒师,有着五年以上工作经验的他,每月拿着九千多工资,再加上酒水提成,小日子过的还是比较滋润的。 可能是刚刚和女朋友分手不久的缘故,这段时间董玉波的情绪不怎么高。 刚过八点,他选择请假回到了公寓。 指纹解锁开门进屋,董玉波扔掉自己的单肩包,来到吧台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并打开冰箱朝杯里放上冰块。 他靠在吧台上,一边喝酒一边皱眉。 上午离家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屋子里不太对劲,现在那种感觉更强烈了。 “什么鬼?” 董玉波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鼻子用力嗅了嗅,不知不觉来到床前。 作为调酒师,他的嗅觉还是很灵敏的,家里肯定有不明味道。 烂掉的肉?烂掉的蔬菜?放了很久的鱼?不对啊,好像还夹杂着野外泥土的腐朽。 他鼻子不停抽动,弯腰打开掀开床单,床底漆黑一片,那种味道更浓了,简直可以说扑面而来。 “死老鼠吗?” 董玉波终于忍不住,撸起袖子来到一侧,用力掀开了床垫。 床垫下什么都没有,只有光秃秃的木板。 他不放弃,继续准备把整个床给掀起来。 “一!二!” 董玉波给自己喊着口号,全身用力掀开了床架,床架呈四十五度脚斜在手中。 他第一眼看向地面,第二眼看向床底。 霎时间,他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状,脸色顿时吓的惨白,表情涌现出无比的惊恐和骇然。 近在咫尺的,是一具呈大字型贴合床底板的尸体,那张死人脸和自己距离不足半米。 顷刻间,小时候听过的一则鬼故事,记忆如潮水般冲击大脑。 【好朋友,背靠背。】 这个鬼故事曾经很出名,现在网上一搜也都还有。 下一秒,巨大的恐惧感将他包围! (本章完) 122.第122章 死因 第122章 死因 “啊!!” “啊!” “啊!!!” 反应过来的董玉波发疯似的鬼叫,吓得魂魄皆飞,手忙脚乱之下床架失去支撑,直接砸了下来。 砰! 董玉波整个人摔倒在地,床架也压在了他的身上,连带着尸体。 他甚至能感受到尸体接触传来的僵直与冰冷。 “啊!!” 董玉波再度狼嚎,根本顾不上疼痛,死命的往外挪动身体,连滚带爬极为狼狈。 当他终于抽出身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冲出家门,随即右手颤抖着掏出手机。 “您好,这里是报警指挥中心。” “我我我我我……” …… 今天陈益忙到了很晚,此刻合上文件,长长伸了一个懒腰,起身离开办公室。 办案大厅只剩下了加班和值班的人,卓云和方书瑜也在。 值得一提的是,秦飞依然是全天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不停翻阅着卷宗和陆永强给的学习资料。 不管成果如何,这份态度还是值得肯定的。 “陈益,今天的夜宵你请客吧?”卓云转动椅子,笑着开口。 陈益:“好啊,书瑜想吃什么?” 方书瑜表示无所谓,她只是等陈益而已,早就下班了。 “秦飞也一起吧。”陈益看了过去。 秦飞下意识抬头,刚想回应,此时电话铃声响了。 女警伸手接起:“喂?市局刑侦支队。” “什么?!” “好,我知道了。” 突然变化的语气,让所有人转头。 “陈队!接到报警,海云公寓内发现一具尸体!” 闻言,陈益目光一凝,当即开口:“云哥,书瑜,马上出发!” “好知道了!” 整个办案大厅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技术科和法医科立即投入了准备工作,一个又一个接连跑出办案大厅。 “愣着干什么?快走!” 有警员拍了秦飞一下,回过神来的他赶紧跟上了队伍。 五分钟后,刺耳的警笛声响起,几辆警车呼啸着驶出市局大门,随后疾驰在夜晚的阳城街道。 路过的私家车一看就知道出了大事,连忙避让。 “别紧张,第一次都是这样的。” 车内,骆文山转头看着表情凝固的秦飞,开口说道。 秦飞点了点头:“好的好的,谢谢骆哥。” 当刑侦支队赶到现场的时候,楼下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距离最近的派出所第一时间赶到,维持着秩序,不让任何人靠近。 “陈副支。” “陈副支。” 看到陈益带着刑侦支队到了,民警连忙掀开警戒线。 “嗯。” 陈益嗯了一声,脚步加快,身后跟着的是痕检和法医。 进了公寓大厅,能看到一男子正蹲在那里,全身有轻微的抖动,显然是惊魂未定的状态。 身旁,有民警在陪同。 “陈副支。” 陈益脚步不停:“报警人吗?” 民警点头:“是的,尸体就是在他家里发现的,在床底。” 陈益:“云哥,去问问情况,缓一缓后带上来。” 在自己家里发现了尸体,这可不是小事,需要重点询问排查。 卓云脱离队伍:“好。” 陈益继续快步往前走,此时手机响起,是周业斌打来的。 刚才在车上的时候,他已经给周业斌打去电话,但对方没有接,现在回了过来。 “喂?周队,海云公寓发现了一具尸体,我已经带人到了。” “行,我先看看情况,你不用过来了。” 电话挂断,众人进了电梯,案发楼层不高,余下的人选择走楼梯。 案发现场的门开着,有民警在把守,带上鞋套后,陈益率先走了进去。 空气中所散发的味道令所有人皱眉,有经验的刑警都知道,这显然是尸臭。 床垫依然还立在那里,剩下的床架位置歪斜,环境看起来很是杂乱。 “把床架翻过来,小心一点。” 陈益招了招手,几名警员上前,轻轻抬起了床架。 随着床底情况慢慢暴露在视线下,在场每个人脸色剧变。 一具男性尸体,就这么紧紧贴合在床底,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掺杂着血迹,这一幕哪怕对经验丰富的刑警来说,依然具有很强的视觉冲击力。 他杀的可能性,极大。 这也太诡异了! 先不管这个人是怎么死的,贴在床底是什么情况?? “慢点慢点。” 搬动床架的警员心理素质还是不错的,虽然极为震动,依然还在有条不紊的做着手中工作,直到床架被安稳翻了过来。 陈益身后,秦飞瞪大眼睛,死死握住双拳,喉咙不停的滚动。 他发现理想和现实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和教科书上的照片相比,亲眼看到如此令人惊骇的死亡现场,所带来的心理刺激要超过几十上百倍。 当然,还有生理刺激。 秦飞咬牙坚持了几秒,脸色越发苍白,最终是忍不住了,猛地捂住嘴巴,低头弯腰离开了房间。 陈益回头看了一眼,喊道:“外面的人照顾一下。” 他没有对秦飞的表现有所不满,新人刚到刑侦支队第一次看到命案现场,反应各不相同,都是正常的,习惯就好。 骆文山的声音响起:“我去吧陈队!” 陈益收回视线,看着方书瑜带着法医助理上前,随即接过身旁警员递来的手套。 “技术人员勘察现场,仔细点。” “是!” 说完,他走到尸体旁边,上下仔细打量。 死者很年轻,不超过三十,甚至可能不超过二十五,穿着比较休闲运动,留着略长的头发,遮盖住了半个耳朵。 额头上有凝固的鲜血,但表面看不到伤口,那就应该是从脑袋上流下来的。 具体死因,还需要等法医的尸检结果。 “陈队,是强力胶水,具体什么成分什么牌子需要检测。” 法医助理轻轻抬了抬死者手臂,发现根本抬不动,凑近一看,有轻微拉丝状的凝固物。 能把一个成年男子稳稳粘合在床底,需要使用的胶水数量以及质量,都要很高。 陈益微微点头,迈步错过尸体来到窗前。 这是五楼,窗户是反锁的,如此奇怪的作案手段,还真是离奇少见。 把死者粘在床底,而且还是报警人的床底,这里边恐怕是有什么联系。 认识吗? 四处看了一会后,陈益出门离开了现场。 秦飞还在那里吐,接过了骆文山递来了矿泉水。 “没事吧?”陈益问了一句。 听到陈益的声音,秦飞连忙直起身,口中说道:“没……没事陈队,对不起!” 他脸上带着惭愧之色,前几天还信誓旦旦和对方说什么去一线!去一线! 结果呢?真到了一线直接被打回原形,别说查案了,连命案现场都待不住,还得浪费警力照顾自己。 想到这些,自尊心的受挫导致他脸都是红了起来。 陈益没有在意:“无妨,很正常,恢复一下吧。” “恢复完了再进现场,一直等到什么时候不吐了,再出来,但不要影响痕检和法医的工作。” “如果破坏了案发现场,马上给我回去。” 闻言,秦飞脸色微变,随即重重点头:“是!” 身旁的骆文山看了他一眼,从对方身上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只不过当时的自己没有这么惨,吐完了还得进去。 “文山,帮他适应一下。”陈益说道。 骆文山点头:“好的陈队。” 不多时,电梯门打开,卓云带着报警人上来了。 对方还是一脸的惊惧,出了电梯门就远离了自己家,说什么也不愿靠近,明显吓得不轻。 “陈益,大概问清楚了。”卓云说道,“他叫董玉波,是一家酒吧的调酒师,今天是请假回来的。” “据他所说,他就是因为闻到了家里不正常的气味,才四处寻找,最终找到了床底。” “但是这种气味不是今晚才有的,早上就有,只不过淡了不少他没有在意。” 听到这里,陈益大概判断出了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是今天凌晨。 尸臭产生的原因,是肠道内的腐败菌繁殖生长,开始产生腐败气体,放出腐败臭味,它在人死亡后三到六小时开始出现,受到温度的影响。 现在是夏天,就算开了空调,也不会超过六小时。 “认识吗?”陈益问出关键性问题。 卓云看了董玉波一眼,道:“认识。” 陈益挑眉:“嗯?” 卓云继续说道:“死者叫彭默,是他的同事,也在酒吧工作,工作是酒保。” 调酒师和酒保的工作性质其实差不多,两者都会调酒也都负责卖酒,只不过调酒师更倾向于专业调酒,而酒保的工作任务要更杂,包括打扫卫生在内。 听到这里,陈益视线放在董玉波身上,说道:“董先生,今天晚上,恐怕要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同事死在了董玉波家,还被强力胶水粘在了董玉波的床底,这里面肯定是有问题的。 严格来讲,董玉波具备一定杀人嫌疑。 退一步说,就算人不是董玉波杀的,也有可能是知情者。 再退一步,就算什么都不知道,凶手在他们人际关系内的可能性,相对比较大,需要带回去仔细盘问。 董玉波对此反应不大,答应道:“好……好的。” 他只是恐惧尸体,但并不害怕去市局。 陈益微微点头,转身来到房门前,盯着上面的指纹锁看了一会。 “董先生,伱是独居吗?” 董玉波回答:“是的。” 陈益:“除了你,还有谁拥有电子锁的指纹?或者知道数字密码,或者拥有备用机械锁芯的钥匙。” 电子锁虽然是指纹密码开锁,但一般都有配备的钥匙,防止没电、指纹失效、忘记密码等意外情况。 听到这个问题,董玉波沉默了一会,道:“彭……彭默知道密码。” “彭默?” 陈益回头看向董玉波。 “彭默知道?你们俩的关系很好吗?” 正常来讲,除了亲人和爱人以外,门锁密码应该不会轻易透露才对,防人之心不可无,而且每个人都有隐私。 董玉波叹了口气,很是难过道:“确实关系不错,酒吧不好混需要报团取暖,我们不仅是同事,私下里也是很好的哥们。” 陈益:“就算如此,也不至于把门锁密码也告诉他吧?” 董玉波:“不是专门告诉他的,有一次我让他帮我回来拿东西,就把密码告诉他了,后来……也没想着去改。” 陈益点了点头,没有多问,这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关系很好的哥们互通密码,倒也正常。 “除了他还有吗?” 董玉波摇头:“没有了,我只告诉了彭默,没有告诉其他人。” 陈益走了过来:“你今晚为什么要突然请假回来?” 董玉波:“失恋了,不开心。” 陈益:“女朋友叫什么?” 董玉波:“洪珊珊。” 陈益:“她认识彭默吗?” 董玉波:“当然认识。” 陈益:“两人关系怎么样?” 董玉波:“挺好的啊。” 说完他脸色微变:“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益:“没什么意思,例行询问而已,云哥,你带他先下去吧,待会和痕检员一起回市局。” 卓云点头:“好。” 两人离开后,陈益再次来到了房门前,盯着密码锁若有所思。 他只看了一会便不再关注,进了现场,此刻想太多没什么用,等死亡时间出来后先查监控,也许能有发现。 “陈益,胶水不好处理啊。”看到陈益返回,方书瑜开口。 陈益道:“那就直接抬回去,死亡原因找到了吗?” 方书瑜摇头:“没有,我们需要检查尸体的背面,但胶水粘性很大。” 陈益:“行,抬回去吧,电话联系,尽快给我死亡原因和死亡时间。” 方书瑜:“好。” 随后,警员们过来帮忙,尸体盖上了白布。 因为床架太宽无法抬出房门,所以他们选择将床架拆掉,再抬出。 现场勘查还在继续,陈益来到洗手间,里面有技术警员正在提取可疑痕迹,他看了一会便退了出来。 一个小时后,陆永强蹲在客厅茶几前仔细查看,好像发现了什么,随即拿出一瓶试剂,往上面轻轻喷了喷。 大概三十秒,木质的茶几之上,开始显现淡蓝色的光芒。 见此,陆永强目光一凝,继续向周围喷洒,同时喊道:“陈益!” 还在四处查看环境的陈益听到,立即走了过来,看到茶几上的鲁米诺反应后,眉头皱起:“第一案发现场?” 陆永强半蹲在那里,看着面前的发光茶几说道:“血液不是很多,但被仔细清理过,刚才我看尸体也没有大出血,集中在额头和脸上,想来受伤的位置应该是……头部吧?” 陈益没有回答,转头看向沙发的位置。 沙发距离茶几很近,应该是考虑到了美观性,再远的话会有割裂感。 此刻,一副画面在他脑海中闪现。 彭默坐在沙发上,凶手在背后使用作案工具,狠狠砸击彭默的后脑勺,巨大的力道,让彭默瞬间扑在了茶几上。 第一下应该没死,凶手可能补了第二下,第三下…… 头部的动脉主要有颈动脉和分支椎动脉,因此大脑遭受重击后流血不会太多,一般会造成颅内出血,损伤严重的话会直接死亡。 这也能解释,死者从正面看身上没有任何伤痕。 然后,凶手清理现场,使用强力胶水把彭默的尸体粘在了董玉波的床底下。 是这样吗? 暴力袭杀,搬动尸体,包括重量不轻的床垫和床架,凶手是男性的可能性比较大。 杀人选择别人家,这可真是令人捉摸不透的想法。 “继续吧强哥,脚印,指纹,生物组织。”陈益开口,“对了,密码锁那边别忘了。” 陆永强点头:“好,我知道。” 两个小时后,现场勘察工作到了尾声,技术人员开始撤出现场返回市局,目前得到的线索有茶几上疑似受害者的血迹,地面上的脚印,以及各处的不明指纹等等。 这些,都需要回市局进行比对。 董玉波也被带走了,但陈益和卓云等人还未离开,后续的侦查工作依然要继续。 比如,走访。 因为海云公寓是出租公寓,人员流动性比较大,邻居彼此其实都不认识,也不会去关注,所以走访能得到的信息其实很少。 直到晚上十二点多,方书瑜那边传来消息。 尸体已经和床架分离,致命伤和死亡时间都已经确定。 “重物击打死者头部,导致死者颅骨严重碎裂,颅内大出血当场死亡,使用的应该是锤子或者榔头。” “受击位置有五处,凶手砸了五下。” “死亡时间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 “没有发现反抗的痕迹。” 听完方书瑜的结果,陈益挂掉电话。 “怎么样?”卓云看了过来。 陈益道:“他杀,直接砸死的,砸了五下,应该是背后袭击,两人估计认识。” 闻言,卓云轻吸一口气,道:“有点狠啊,仇杀吧?凌晨两点多……这大深夜的,死者和凶手聚到董玉波家里干吗?” 陈益抬手:“先别想那么多,江姐,我们现在马上去查监控。” 江晓欣:“好。” 海云公寓是偏商业化的居民区,监控设备还是比较齐全的,不仅大门出入口存在摄像头,每个楼层的楼道都有。 所以,只要监控没有问题,一定能发现嫌疑人,包括受害者。 (本章完) 123.第123章 嫌疑指向前女友 第123章 嫌疑指向前女友 物业,监控室。 江晓欣拿过电脑的控制权,操作了一会后,调出今天凌晨两点左右的监控画面,先从一点半开始。 一共两个监控画面:大门的出入口,案发楼层入户楼道。 倍速过了一会后,紧盯电脑屏幕的陈益目光微凝,开口道:“左边停。” 江晓欣按下了暂停键,画面显示的是一道熟悉的身影,仔细看可以分辨出正是受害者彭默,身上穿的衣服和死亡时完全一致。 此刻的时间,是一点五十分。 彭默步伐很快,直接进了电梯,电梯门关闭后,身影消失在监控画面下。 几人转头,看向另一个监控,那是案发楼层。 大概三十秒后,电梯门打开,彭默从电梯走出,径直来到董玉波的家,使用输入密码的方式打开了房门。 房门关闭,一切归于平静。 “快进。”陈益开口。 江晓欣将画面快进,经过长久的等待后,时间来到了四点半。 突然,房门打开,江晓欣神情一震,立即恢复了正常的播放速度。 然而从里面走出来的人并不是受害者彭默,而是一名身穿黑色衣服的身影,还带着帽子。 现在可是夏天,晚上也不冷,穿这么严实肯定有问题。 此人低头走路带帽,无法分辨男女更无法看出样貌,关门后先是仔细擦了擦密码锁,随后进了电梯,继而从大门走了出来。 “暂停放大。”陈益说道。 江晓欣操作电脑放大画面,画面越大越模糊,很难看清楚有效特征。 一旁的卓云开口:“这个时候彭默已经死了,看来此人就是凶手,不过他(她)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进来的?” 陈益:“看看就知道了,江姐,往回倒。” 江晓欣:“好。” 很快,他们确定了黑衣身影进公寓大门的时间。 昨天晚上的十点,来的非常早。 “正常速度。”陈益说道。 画面继续播放,黑衣身影进了楼梯后,消失在监控下。 另一幅画面,同样的过程,电梯门打开,黑衣身影走出电梯径直来到董玉波家门口,也通过输入密码的方式,打开了房门。 这时能清楚看到此人没有戴手套,不过他(她)在离开的时候已经擦干净了,具备一定的反侦察意识。 现在情况很明了。 凶手在前天晚上十点来到董玉波的家,通过输入密码的方式打开了房门。 昨天凌晨一点五十分,彭默也到了,并于两点到三点之间被杀害,尸体固定在了董玉波床下。 昨天凌晨四点半,凶手从容离开,在杀完人处理好现场之后,临走前还不忘清理密码锁上的指纹,非常的淡定从容,心理素质很强。 昨天上午,董玉波闻到了奇怪的味道,但没有在意。 昨天晚上八点,董玉波因失恋情绪低落请假回家,发现尸体并报警。 “监控拷贝,先回市局。”陈益直起身开口,“云哥,辛苦一下,带外勤组和民警顺着嫌疑人离开的方向连夜搜索,案发现场没有找到凶器,一定在他(她)身上。” 卓云:“好,我知道了。” …… 市局,询问室。 秦飞将一杯热水放在了董玉波面前,随即站到了陈益身后。 几个小时前他严格按照陈益所说的,多次出入案发现场,强行让自己保持冷静,现在已经好多了,不过还是需要时间去适应。 成为一名合格的刑警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有着心理准备。 “董先生,喝口水吧。” 陈益抬手示意了一下。 “谢谢。” 董玉波点头,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两口。 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如旧,看来还是没有从昨天的惊悚画面中回过神来。 等了一会后,陈益开口:“董先生,这个人你看一看,认识吗?” 话音落下,秦飞上前,将桌面上的电脑屏幕反转,展示给董玉波。 董玉波凑近仔细看了一会,疑惑道:“穿这么严实?看不出来啊。” 陈益道:“认真看一看,像不像你认识的某个人,从身高体型判断。” 董玉波皱起眉头,盯着屏幕认真想了想,迟疑开口:“不好意思这个人穿的太严实了,我真想不到。” 陈益加了一句:“身高大概在一米六五。” “一米六五?”董玉波还是摇头,“想不到,我有好几个朋友差不多都是这个身高。” 说到这里他似乎意识到什么,脸色变了变,指着电脑屏幕上黑衣身影:“这是杀彭默的人吗?!” 陈益:“不知道,董先生只需回答我的问题即可。” 虽然没有得到肯定答案,但董玉波也不是傻子,警方不可能让他无缘无故去辨认一个形迹如此可疑的家伙。 当下,他的表情变得惊疑不定起来,目光不时看向电脑屏幕,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益一直在注意董玉波的神色变化,此刻突然开口:“你认识这个人?” 董玉波回过神来,连忙道:“哦不不,不认识,不认识,我不是说了么,穿这么严实,鬼才认得出来。” 陈益盯着他看了一会,说道:“董先生,我要提醒一下,现在我们调查的是一起重大杀人案件,如果伱知道什么的话,希望能如实和我们说。” 董玉波讪讪:“当然,这是当然,我肯定和你们说实话,但这个人我真不认识啊,你看连脸都没有。” 见状,陈益微微点头:“好吧,这个问题先跳过。” “据你所知,彭默平时有什么仇人吗?或者和谁有过矛盾。” 董玉波想了想,说道:“仇人不至于,但有矛盾的可就多了。” “我们是通宵营业的酒吧,来消费的顾客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而且大多数都是赶第二场的,所以……” “董先生。”陈益打断,“我指的是彭默的朋友,而且也是你的朋友。” 董玉波略微沉默,道:“竞争算不算?” 陈益点头:“算,具体说说。” 董玉波:“好,酒吧有一个叫吴林的调酒师,曾经因为酒水提成的问题和彭默起过冲突。” “我和彭默关系很好自然帮着他,最严重的一次我们还差点打起来。” “哦对了!他的身高差不多就是一米六五啊!” 说到最后,他情绪有些激动。 另一边,秦飞在本子上记下了吴林这个名字,准备后续的走访调查。 凶手卡点杀死了彭默,说明是清楚董玉波上下班时间的,朋友或者同事都有可能。 陈益:“你觉得,他会因为这件事杀了彭默,然后把尸体固定在你的床底下?” 董玉波冷声道:“这小子是个狠人,来酒吧之前是在娱乐场所混的,我觉得很有可能。” “我和彭默是好朋友,统一战线和他一直不怎么对付,所以他才会这么干。” 陈益:“你指的是好朋友背靠背的鬼故事?” 闻言,董玉波哆嗦了一下,脸上再次涌现出惧怕的表情:“警官,咱不聊这个,不聊这个……” 陈益:“吴林有你家门锁的密码吗?” 董玉波愣了一下,说道:“当然没有,他怎么可能知道我家的密码。” 陈益眼神眯了起来,抬手指着董玉波面前的电脑说道:“凶手可是通过输入密码的方式,进入到你家的,而且非常熟练。” 听得此话,董玉波脸色大变:“你说什么?!” 陈益继续开口:“彭默通过输入密码进入你家,凶手通过输入密码进入你家,然后彭默就被杀死且固定在了你夜夜入睡的床底,董先生,你不觉得这很能说明问题吗?” 董玉波咽了咽口水,下意识道:“说……说明什么问题?” 陈益:“说明凶手和彭默有仇,和你也有仇,而且你们三个肯定彼此互相认识。” “不过,凶手没有选择杀你,可能是因为你和凶手的矛盾不深,把尸体放在床底只是教训教训。” “或者说,作案手法存在一定的特殊意义。” 听完陈益的话,董玉波喃喃自语:“都有……仇?那不就是吴林?” “我能想到的只有他啊……但他不可能知道我家的密码,难道是彭默告诉他的?也不对啊……” 眼见董玉波有些凌乱,陈益适可而止:“董先生,今天我们就先到这里吧,你回去冷静冷静,如果想到了什么事情,希望务必打电话告诉我,我把我的手机号给你。” “还有,海云公寓暂时是住不了了,住宾馆吧。” “如果有什么困难,也可以告诉我们。” 说完,他接过秦飞递来的笔,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秦飞随之递给了董玉波。 “好的,那我先走了?” “嗯。”陈益点头,“对了,你家里有类似锤子的工具吗?” 董玉波回答:“没有啊。” 陈益:“好,谢谢。” 待董玉波关门离开后,陈益看向身旁的秦飞:“感觉怎么样?说说。” 秦飞有些紧张:“我……” 他刚刚从命案现场回过神来,而且线索缺失,此时此刻根本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陈益拿出一根香烟点燃,道:“没事,随便说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秦飞定了定心神,开口道:“董玉波刚和女朋友分手,彭默就被杀了,时间上有点巧,我觉得分手这件事可能和彭默的被杀有关系。” “还有,董玉波说只有彭默知道家里门锁的密码,现在却又出现了另一个人,那这个人有没有可能就是洪珊珊呢?” “洪珊珊出轨了吧?出轨对象就是彭默?” “出轨的女人都是偷偷摸摸的心理,因此她穿的很严实,怕被人认出来。” 陈益抽着香烟,听到这里后提出疑问:“若是出轨的话,选择在董玉波家里见面,胆子还真是不小,不过倒也存在这种可能,刺激感拉满,给别人戴绿帽子戴就戴的彻底。” “那……彭默为什么会死?洪珊珊杀的他吗?” 秦飞眉宇紧锁:“照着脑袋连砸了五下,当时肯定非常生气,有可能是聊到敏感话题的时候谈崩了,导致了激情杀人的惨祸。” 陈益:“继续,尸体处理的动机。” 秦飞想了想,说道:“董玉波在酒吧工作上夜班,五六点可能就回来了,洪珊珊一个女人短时间内很难完美处理一具成年男性的尸体,所以只能藏起来。” “纵观董玉波家里的情况,只有床底最适合,所以就固定在了床底。” 陈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道:“你的意思是,约会不仅带着大量的强力胶水,还带着作案工具。” “这是约会啊还是杀人啊。” 秦飞:“这……” 见状,陈益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说的已经很好了,而且也不一定是错的。” “很多命案本身就带着不合理性,我们在调查初期,很难去揣摩凶手的作案动机和行为意图。” “假设,洪珊珊真的出轨了彭默,又和彭默因为某些事产生了矛盾,那她也有可能萌生杀意,提前准备好了作案工具。” “随着调查的逐步进行,我们很快会知道答案。” “回去休息吧,天亮之后我们去见一见洪珊珊。” 秦飞郑重点头:“是,陈队。” …… 凌晨一点半,方书瑜他们也离开了,陈益没有走,选择睡在办案大厅,等待卓云回来。 这一觉,睡到了早上六点。 杂乱的脚步声吵醒了陈益,他睁开双眼,掀开身上的薄被子从折叠床坐起,转头看去。 正是卓云。 可惜的是,空手而归。 “没找到?”陈益询问。 卓云摇头,边走边说道:“我带人顺着那家伙离开的方向都找遍了,垃圾桶和下水道也排查的很仔细,并没有发现疑似凶器的东西,应该是拿走了吧?” 陈益倒也没有失望,起身接了杯水递给卓云,说道:“也许吧,没事,慢慢查,早晚能找到。” “一晚上都挺累的,回去休息吧。” 卓云点头:“行,我睡会吃了午饭就回来。” 很快,周业斌也来了,找到陈益询问情况。 听完大概的案情后,周业斌皱眉思索:“这种作案手法真是第一次见,古怪的很啊,你觉得凶手有什么意图吗?” 办公室,陈益吃着早饭,说道:“确实很像那个鬼故事,不过现在还不能肯定凶手这么做有着特殊意义,毕竟从董玉波房间整体布局看,只有床底是最佳的藏尸位置。” 周业斌:“话虽如此,藏在床底下也不是万无一失,早晚会被发现,这跟直接扔在客厅区别不是很大。”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当天晚上房主就找到并且报警。” 陈益点头:“是的,眼下案子刚刚发生还在初步调查阶段,需要更多线索。” 周业斌嗯了一声:“案子由你负责我肯定放心,我那边还有其他事情,就不参与了。” 陈益:“行,交给我。” 周业斌离开,陈益在吃完早饭后,离开办公室来到办案大厅。 “江姐,查一下监控,看看嫌疑人离开海云公寓去了哪,最好能确定他(她)是开车还是打车。” “如果是开车的话,马上通知我车主信息。” “如果是打车的话,联系出租车司机,拿到付款记录和下车位置。” 江晓欣:“好。” 随后,陈益进了技术科去找陆永强,此时陆永强正在和几名技术警员忙碌。 “强哥,有发现吗?” 陆永强转头,说道:“还在鉴定,目前只发现了董玉波和死者的指纹,不过脚印有新的。” 脚印属于间接证据,和指纹dna这种直接证据相比,缺乏一定的证明力,但可以作为警方的调查线索,帮助警方锁定嫌疑人。 陈益走了过来:“多大号?” 陆永强:“三十八。” 陈益微愣:“三十八?不会是女的吧?” 女人的脚一般是三十五码到三十九码,男人的脚一般是三十八码到四十五码,当然也有例外,这只是大数据。 从概率上讲,三十八是女人脚的可能性更大。 陆永强:“你别说,还真有可能,体重也很轻,我估摸着最多五十五公斤。” 听到这里,陈益习惯性揉了揉手指,皱眉道:“一个女的砸死受害者,还能将尸体粘在床底下,力气不小啊。” 陆永强点头:“如果真是女的话,肯定很吃力,但也不是不能完成啊。” “作案时间多长来着?” 陈益:“大概两个多小时。” 陆永强:“那差不多吧?一点点的磨,干一会歇一会的,能做到。” 陈益沉默下来,脑海中浮现出洪珊珊的名字,也就是董玉波的前女友。 真是这女的吗?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能知道董玉波家里门锁的密码,洪珊珊绝对能做到,而且相对比较容易。 比如,是彭默告诉她的。 比如,董玉波指纹解锁偶尔失败,选择输入密码的时候,洪珊珊在旁边看到且记住。 再比如,董玉波撒谎了,其实洪珊珊本来就知道家里门锁的密码。 具体情况如何,还需要去问一问洪珊珊本人。 鞋号,身高,体重,不在场证明,依据很多。 真是她的话,躲不了。 (本章完) 124.第124章 带回审问 第124章 带回审问 蜜雪仙草是一家全国性的连锁奶茶店,主打中端价格市场,知名度很高,在阳城的加盟店几乎随处可见,尤其是校园附近。 对工薪阶层的年轻人来说,这里是一个很不错的消费地点。 二十七岁的洪珊珊就是其中一家加盟店的店长,不是老板,只是受雇而已,工资还可以,底薪六千外加各种补助。 当陈益见到洪珊珊的时候,对方正在店里和店员们一起忙碌。 这家奶茶店地处繁华的商业街,顾客还是很多的,哪怕是工作日的上午依旧人来人往,还要顾及到外卖的订单。 得知是警察上门,洪珊珊很是意外,倒也没有拒绝配合,带着陈益和秦飞上了奶茶店的二楼。 二楼宽阔很多,顾客也很少,三人来到靠窗的角落坐下,从这里可以看到街道上的行人和车流。 洪珊珊看起来非常年轻,实际年龄二十七岁却有着少女般的容貌,乍一看也就十八九岁。 不过成熟的待人方式和略显社会的目光,表明了她涉世已深,并非表面那般单纯。 “警察为什么找我啊?”洪珊珊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率先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陈益开口:“昨天发生了一起刑事案件,我们需要来找洪小姐了解情况,打扰了。” 闻言,洪珊珊脸色微变:“刑事案件?!你们是刑警?” 对方穿着便衣,而且她也没仔细看证件,起初还以为是附近派出所的民警,却没想到这么严重。 陈益点头:“是的。” 洪珊珊皱起眉头:“什……什么案子啊?” 陈益:“命案。” 洪珊珊吓了一跳,一脸惊愕,对普通人来说,命案还是过于遥远了。 “谁……谁死了?” 陈益没有回答,询问道:“洪小姐,彭默认识吗?” 洪珊珊下意识点头:“认识啊,他是我男朋友的好兄弟,怎么了?” 陈益:“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洪珊珊:“董玉波,是一家酒吧的调酒师,不过……前几天我们已经分手了。” 陈益:“你和彭默关系怎么样。” 洪珊珊:“还行吧,他也在那家酒吧工作,经常见面。” 聊了两句后,陈益打量洪珊珊,道:“洪小姐,伱有……一米六五?” 洪珊珊不明所以:“对啊。” 陈益:“穿多大号的鞋?” 洪珊珊:“三十八号……你问这些干什么?” 听到这里,陈益身边的秦飞目光凝固了一些,差点没忍住去摸腰间的手铐。 根据现在所了解的情况,昨晚出现在监控画面中的嫌疑人,身高正是一米六五,而且现场所遗留的脚印也是三十八号的鞋。 外加了解董玉波家里门锁的密码,眼前这个洪珊珊,显然具备不小的作案嫌疑。 想到这些,秦飞不禁有些吃惊。 洪珊珊看起来就是一个温柔弱小的女孩,他很难将对方和杀害彭默的凶手给联系到一起。 可以想象那副画面,洪珊珊用抬起纤细的手臂,握住手中的凶器,狠狠砸在了彭默的头上,然后淡定的清理现场,将彭默的尸体固定在了床底,最终从容离开。 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擦掉密码锁上的指纹。 这……这反差也太大了。 陈益表现的很平静,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仿佛闲谈一般继续开口:“前天晚上十点之后,你在哪?” 洪珊珊回忆:“前天晚上十点……哦我心情不好,喝了点酒,在马路上闲逛。” 陈益:“几点喝的酒,在哪喝的酒?” 洪珊珊:“就在董玉波的酒吧,大概八点去的吧。” 陈益:“几点离开的?” 洪珊珊摇头:“记不清了,没看时间。” 陈益:“那几点回的家呢?” 洪珊珊沉默了一会,道:“我在外面逛了一夜。” 陈益微笑:“洪小姐,想清楚了,你喝完酒之后,在大街上逛了一夜吗?” 洪珊珊不满:“这有什么好想清楚的,逛了一夜很奇怪吗?我失恋了很难过,不想回家。” 陈益:“路线记得么。” 洪珊珊摇头:“漫无目的,只能记得大概。” 陈益:“一个人?” 洪珊珊:“一个人。” 陈益耸肩:“好吧洪小姐,根据我们现在所了解的情况,我们需要你回市局刑侦支队接受调查,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闻言,洪珊珊当即有些生气:“为什么?!” 陈益站起身:“因为你有很大的作案嫌疑,请配合一下,外面人多,就不给你上手铐了。” 所有线索指向洪珊珊,根据命案调查流程,她必须要接受审问。 听到手铐,洪珊珊害怕起来,神色变幻了几下后,只得起身。 “我出去有点事,店里你们照看一下。” 临走的时候,洪珊珊不忘和店员说一声。 三人很快返回市局,洪珊珊第一时间被带到了审讯室。 “陈……陈队,她应该就是嫌疑人了吧?”办案大厅,秦飞忍不住开口。 陈益喝了一口水,说道:“大部分命案,案情其实并不复杂,凶手第一次作案,作案手法粗糙,反侦察意识想当然,我们根据现场留下的痕迹以及死者的人际关系,短时间内就能知道谁有作案嫌疑。” “作为刑警,不要把未知案件想的过于简单,也不能想的过于复杂,按部就班即可。” “目前洪珊珊只是有着作案嫌疑,但到底是不是她,还需要经过审问和后续的调查取证。” 秦飞神色一肃:“明白了陈队,” 陈益嗯了一声,端着水杯来到江晓欣这里:“江姐,监控查的怎么样了?” 江晓欣道:“嫌疑人上了一辆出租车,我已经联系过出租车司机了,下车地点在七公里外,但是和洪珊珊的家是相反方向。” 陈益:“下车之后的监控呢?” 江晓欣:“有死角和盲区,失去踪影了。” 陈益:“支付记录呢?” 江晓欣:“现金。” 陈益:“出去了吗?” 江晓欣尴尬了一下:“这我没有问。” 陈益没有在意:“再问问,若是没出去,让他送到市局提取上面的指纹。” 江晓欣:“行。” 陈益:“还有,等云哥来了跟他说一声,从嫌疑人的下车地点向周围排查,继续寻找凶手的作案工具。” 江晓欣:“好,我知道了。” 陈益进了审讯室。 洪珊珊坐在那里有些紧张,虽然没有带手铐,但冰冷的椅子和严肃的气氛,还有那墙上震慑性的标语,以及附近站立的警员,每一秒都在冲击她的心神。 看到有人进来,她更紧张了。 陈益坐在了洪珊珊对面,秦飞选择站在附近旁观。 “洪珊珊,前天晚上十点到昨天晚上凌晨四点半,这个时间段你无法证明自己到底在哪,是吗?” 陈益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命案调查,对嫌疑人的审讯只是开始,就算暂时没有证据指向,也不排除嫌疑人直接交代的可能。 到时候根据嫌疑人口供去找证据,要比警方自己找简单的多。 起码凶器的具体位置,就不必那么麻烦。 这种情况,在以往命案的侦查过程中经常出现,很多嫌疑人的心理素质是很差的,也没有侥幸心理,只要警方上门,立马交代。 所以,该审是要审的,费不了多少功夫。 洪珊珊双拳握紧,回答道:“我不是说了么,我在逛街,逛街,你们可以去查监控啊。” 陈益反问:“具体路线你不提供,如何查监控?” 洪珊珊低下头,小声道:“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 陈益看着她:“洪珊珊,你不问问我们为什么要确定你在这段时间的踪迹吗?” 洪珊珊:“这还用问么,我又不是没看过电视剧,不在场证明呗。” “到底谁死了啊?” 陈益:“彭默。” 听到这个名字,洪珊珊抬起头,吃惊道:“彭默?他怎么死的?” 陈益:“命案,你说怎么死的。” 洪珊珊停顿片刻,指着自己愕然道:“你们怀疑是我杀了他?” 陈益:“例行调查而已,我没说你是凶手。” 洪珊珊蒙了两秒,顿时明白过来,怒骂道:“神经病啊你!我杀他干什么?!” 此话让秦飞皱眉,冷声道:“洪珊珊!注意你的措辞,这里可是刑侦支队的审讯室!” 洪珊珊不为所动:“那又怎么了?你们冤枉我杀人,我还不能骂两句了?!” 陈益阻止了秦飞,开口道:“所以你的回答是,你没有杀害彭默,对吗?” 洪珊珊肯定道:“当然!我杀他干什么,闲的啊??” 陈益微微点头,说道:“根据你对彭默的了解,他有什么仇人吗?” 洪珊珊冷哼:“不知道!” 看来是在生气,不愿意回答警方的问题。 见状,陈益站起身:“好吧,你再想想,如果想到了什么或者想说点什么,就告诉身边的警员。” 洪珊珊连忙叫住了他:“等会等会!我不能走?你有证据吗就关我?” 陈益回头:“不好意思,时间到了你再走吧。” 说完,他离开审讯室,脚步不停,进了技术科。 “强哥。”陈益边走边开口,“带人去一趟洪珊珊的家,找找看有没有和案发脚印相符的鞋,她是三十八的号。” 陆永强:“行,我知道了。” …… 午饭之后,陈益和秦飞来到董玉波所在的酒吧,并见到了董玉波口中的吴林。 这个时间点酒吧的人很少,一眼望去并没有看到董玉波的身影,可能是因为彭默的死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警察?!” 吴林是一个长相帅气的青年,应该是经常健身,衣服撑起了肌肉线条,走在马路上应该会吸引不少女孩的视线。 面对警察上门,吴林第一反应是紧张,条件反射般开始回忆自己这段时间干过什么事。 确定没有违法犯罪后,他脸色稍缓,腰板也硬了起来。 “警察找我干什么,我可没犯事!” 陈益笑道:“没说你犯事,只是例行调查,感谢吴先生的配合。” 见得对方态度很好,吴林也不可能闲着没事和警察过不去,同样露出微笑:“行,有什么事你问吧。” 他站在吧台后,手里擦拭着酒杯。 陈益开口:“听说,你和彭默董玉波关系很差啊?” 吴林没有否认,点头道:“没错,关系很差。” “这两个家伙抢我的生意抢我的客人,这要放在以前,我非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呃……别误会啊,我说的是假如。” 陈益不在意细节,继续问道:“前天晚上十点到凌晨,你在哪?” 吴林:“我在酒吧啊,这一个月我都在酒吧上班,都没休假。” 陈益:“也就是说,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 吴林点头:“是的,老板,同事,还有一些顾客朋友,都能给我证明。” 说完他放下杯子,靠近陈益好奇道:“警官,您这么问,是出了人命吧?有人被杀了?而且我还认识!” 陈益眉头挑了挑,这家伙有点意思。 见状,吴林笑了:“我说中了吧,我也有一个警察梦啊,可惜条件不允许,打击违法犯罪,是我的梦想啊。” 陈益似笑非笑:“那你以前还在娱乐场所上班,灰色收入拿了不少吧?是做经理,服务生,还是其他的?” 闻言,吴林神色一僵,左右看了看骂道:“哪个王八蛋戳我轮胎?!” “警官,怎么可能呢,我可是守法公民,守法公民。” 陈益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聊:“洪珊珊,认识吗?” 吴林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不认识啊。” 一旁,秦飞拿出了洪珊珊照片。 吴林凑上去看了一眼,立即认出来了:“哦她啊,不是董玉波的女朋友吗?长得挺好,你看多可爱,就跟未成年似的。” 陈益:“她经常来酒吧?” 吴林:“嗯,经常来,女朋友嘛,可不得天天来看他男朋友,还有免费的酒喝。” 陈益:“她和董玉波的关系怎么样?” 吴林:“挺好的啊,看起来挺好,恩恩爱爱的。” 陈益:“最近几天也挺好?” 吴林想了想,道:“最近几天……倒是不常见了,而且董玉波和彭默也老是请假,今天干脆都没来,警官……算了,您继续说。” 他可能是想问,死的人是否为其中之一。 陈益:“前天晚上八点之后,洪珊珊来过你们酒吧吗?” (本章完) 125.第125章 没错就是她 第125章 没错就是她 “来过啊。” 酒吧吧台处,吴林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陈益:“当时她穿什么衣服?” 吴林:“普通的休闲打扮,体恤衫,白色,上面有一个卡通标志。” 陈益诧异:“记这么清楚啊?” 吴林笑道:“因为那天晚上是我给她调的酒,然后……呃,然后她就走了。” 陈益:“你先等会,然后什么?” 吴林尴尬一笑:“没什么,没什么。” 陈益:“你调戏她了?说实话,细节对我们很重要。” “不是有一个警察梦吗?协助警方破案也算圆了梦想的一半。” 闻言,吴林犹豫了一下,无奈道:“好吧,也不算调戏,就是聊了聊,我看她不怎么开心的样子,也没去找董玉波,以为是吵架了。” 陈益追问:“结果呢?” 吴林:“结果就是啥干货也不说,净跟我聊一些云里雾里的东西,我都听不明白。” 陈益眼神微眯:“具体点,比如?” 吴林回忆:“比如……以前都是这样的,这次怎么没有用了。” “我问她什么没有用了,她说对别人好,别人就会对自己好,自己就能得到想要的,但怎么没有用了。” “哎呀我也记不清了,就是些乱七八糟的,我觉得她应该是和董玉波吵架了,掉进爱情里的女孩都这样,神神叨叨的。” 陈益若有所思。 简单的几句话虽然看不出什么,但能想象当时的洪珊珊,情绪肯定是有问题的,像是在极度的压抑郁闷下,喝酒思考人生。 然而今天的洪珊珊状态乐观开朗,应该是从阴霾中走出来了,或者是面对警察的伪装。 “她几点走的?” 吴林:“在我这喝了两杯,一会就走了,九点多吧。” 陈益:“她有没有和你提自己要去哪?” 吴林摇头:“没有,当时客人多,我也懒得管她。” 陈益:“洪珊珊和彭默的关系如何?” 吴林一愣:“和彭默?那我不知道啊,彭默是董玉波的朋友,洪珊珊是董玉波的女朋友,想来应该关系不错吧?” “不过也不一定,得避嫌呗,因人而异,我女朋友和我哥们的关系就一般,基本没有联系,因为我会吃醋。” 陈益好似自语:“伱说的没错,这才是正常男女之间的人际关系。” 女朋友要是和哥们走的很近,大概率有问题。 吴林目光一亮:“我是不是提醒您什么了?要是案子破了算立功吧?” 陈益随口道:“算立功,口头嘉奖。” 吴林无奈摇头,失去兴趣,转身继续擦拭酒杯。 陈益:“吴先生,关于洪珊珊和彭默,你有没有听说过某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吴林看了过来,遗憾表示没听过。 陈益:“那董玉波和彭默呢?” 吴林:“也没有,他们就是很好的哥们,没什么不正常的。” 陈益:“彭默有女朋友吗?” 吴林:“这就不清楚了,反正我是没见过。” “彭默这个人平时冷冰冰的,除了和董玉波关系好,其他人都不怎么待见,这种性格有女孩喜欢才怪。” “整个酒吧啊,我看就他一个单身。” “对了,来点酒吗?我调酒技术很好,免费。” 陈益摇头:“不好意思,工作期间禁酒。” 吴林笑道:“好吧差点忘了,那可有点憋人啊,我果然不是当警察的料。” “那抽根烟吧。” 说着,他随手拿起烟盒放在了陈益面前。 陈益好像在想事情,左手拿起烟盒转了两圈,但没有抽出里面的香烟。 “很多正常的事情深入探究,可能会存在不正常。”片刻后他看向吴林,“在找女朋友这件事情上,酒吧工作人员有着先天便利,这可比前来泡妞的男性顾客要有优势,是吗?” 吴林:“这话倒是真的,尤其是会式调酒的调酒师,对不少前来消费的女孩来说有着很大的吸引力。” 陈益轻笑:“比如你?” 两人似乎熟络起来,话题拐到闲聊。 吴林自信道:“我肯定不用说啊,多年调酒经验了,每天能见几十上百个不同女孩,而且自己颜值过关。” “警官您觉得我颜值怎么样?” 陈益点头:“挺帅的。” 客观来讲确实长的不错,加上身材好、调酒师身份以及经验话术,女朋友肯定是不会缺。 不仅不会缺,估计还有不少倒贴,尤其是上了三十乃至上了四十五十的女人。 “您有眼光,哈哈。” 吴林笑了起来,心情不错,看陈益越发顺眼,快忘了对方刑警的身份。 现在的年轻刑警,和以前还真不一样,以前那些都太严肃了,没犯事心里都慌。 “对了,到底谁死了啊?”吴林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陈益:“现在不能说,以后你也许会知道。” “对了,洪珊珊当时有没有带包啊。” 吴林:“好像没有吧?我没有印象,应该就是没带,但我不能保证啊。” 陈益点头:“好的谢谢,感谢吴先生的配合,你忙。” 说完,他放下手中烟盒,转身和秦飞离开。 站在吧台的吴林有些失望,好奇心没有被满足,浑身像猫爪子挠。 不过刚才对方一直围绕董玉波三人问,估计就是其中之一吧? “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身边竟然出现命案,说实话……有点吓人。” 吴林自语了一句 离开酒吧,陈益在门口点燃了自己的香烟,静静看着前方的车流。 身旁,秦飞没有打扰,他猜测陈益应该是问到了什么有效信息,但他却摸不着头脑。 回忆刚才的对话,好像只能证明洪珊珊前天晚上的确来过这家酒吧,不过很快就走了。 至于走之后去了哪,不得而知。 真想查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配合交通那边依靠天网系统,也许能找到。 不过若是对方刻意避开监控,就比较难办。 还有,洪珊珊前天晚上八点来这家酒吧的时候,穿的是白色体恤衫,但监控下的嫌疑人穿的却是黑色的衣服,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实。 如果此案真是洪珊珊干的,那么她应该在中途换过。 吴林说她没有带包,在哪换的呢? 另外就是洪珊珊的情绪,所谓的神神叨叨,肯定是心境受到了很大影响。 是因为和董玉波的分手吗? 如果是,那说明洪珊珊对董玉波感情很深,出轨彭默的猜测就很难成立。 还有一种可能,一时糊涂出轨了,被彭默抓住了把柄导致分手,这样的话杀人动机勉强合理,就是牵强了一点。 杀人可不是小事,何至于杀人呢? 眼下瞎猜无用,还需要调查。 这些信息秦飞自己能在短时间内整合,其他的就不清楚了,他知道陈益想的肯定不是这些简单的问题。 烟抽到一半,陈益没有说什么,招呼秦飞上车返回了市局。 此时的卓云,正带队来到了嫌疑人下车的地方,向附近开始排查。 这是一个丁字口,三条小路向远处延伸,周围可见老旧的居民小区。 有的地方监控齐全,但有的地方存在盲区和死角。 最重要的是,监控多为道路监控非常显眼,很容易避开。 警员们四散开来,对可以藏东西的地方,展开了地毯式搜索。 过程很慢。 附近下水道是那种老式长方形的,上面有着整理排列的通水口,排查警员先是用手电筒往里面照,然后用力掀开。 重量很轻,一个人就可以。 忙碌的身影吸引了路过行人的注意,他们好奇看了过来,不知道这些警察在干什么。 随着时间的推移,范围的扩大,终于,一名警员将头伸进面前下水道看了看后,脸色变化,随即伸手拎出了一个黑色塑料袋。 “找到了!!”这名警员相当振奋。 这么大的塑料袋不可能随手丢进下水道,必然有着刻意性,还要掀开盖口。 远处的卓云听到喊声,迅速跑了过来。 他戴上手套,小心翼翼打开黑色塑料袋,里面装着的是一身黑色的衣服,帽子,还有手套。 衣服内,包裹着一把染血的锤子,以及用剩下的强力胶水。 “带上,马上回市局!” 卓云神色严肃。 “是!” …… 市局。 作案凶器找到,法医科再次忙碌起来,首先要确定锤子上的血迹是否和死者一致,其次就是伤口的吻合性。 虽然答案呼之欲出,但定案需要权威证据。 “把彭默约到董玉波家,用锤子杀了人,擦掉指纹留下脚印,然后坐出租车离开七公里,扔掉了作案工具。” “有反侦察意识,但是不多。” 办案大厅,说话的是卓云。 先不提凶手的作案动机和行为的古怪型,从整体作案过程看,很像首次作案的“初学者”。 可能有点小聪明,对反侦察有一定认知,但很难逃过现代刑侦手段的全面排查。 陈益没有说话,静静等待技术科那边的结果。 “陈益。” 很快,陆永强来到办案大厅,将比对结果递给了陈益。 “洪珊珊家里的一双鞋和嫌疑人在现场留下的脚印完全符合,比对一致,没错就是她。” 这句话,让办案大厅所有人舒了一口气。 次日破案,这个速度相当快了。 (本章完) 126.第126章 我真没有杀他 第126章 我真没有杀他 办案大厅,所有人在松气的同时,也对作案动机和洪珊珊的体格有了疑惑。 先说作案动机。 受害者彭默是董玉波的铁哥们,作为董玉波女朋友的洪珊珊,因何在与董玉波分手后,对彭默下杀手呢? 非但如此,还把作案地点选择在了董玉波的家。 更有甚者,将彭默的尸体,用强力胶水粘合在了董玉波的床底下,导致董玉波背靠背的和自己的铁哥们睡了一天。 行为,无法让人理解,是否有什么特殊意义呢?还是单纯为了报复董玉波。 如果是报复,又是因为什么呢? 这件事,恐怕会在董玉波心中留下相当大的心理阴影,也不知他以后睡觉的时候还能不能睡着,还敢不敢睡床。 至少高脚的床,估计不敢了。 再说洪珊珊的体格。 洪珊珊身高一米六五,体重也就百来斤,不是那种膀大腰圆型的。 性格从表面看起来,属于比较文静柔弱的那种。 这样一个女孩,选择如此暴力的杀人方式,还把尸体费力固定在了床底下,说实话还是有点奇怪的。 别说女人了,就算是一个比较凶的男人,要做到拿锤子狠狠砸碎一个人的脑袋,也需要很大的勇气和非常必要的理由,比如巨大仇恨的催使。 那么,洪珊珊的心理路程是怎样的呢? “江姐,出租车司机多久到?”陈益看向江晓欣。 江晓欣说道:“大概半个小时吧。” 她已经再次联系了搭载洪珊珊的那名出租车司机,对方表示收到的现金并没有掉,一直在车上放着。 现在全民电子支付,使用现金的人已经很少了,相当的不方便。 陈益微微点头,道:“江姐,查一下洪珊珊的手机,看看有没有网上购买同款锤子的订单记录。” 江晓欣:“好。” 卓云搬了把椅子坐在陈益旁边,看着对方用手机点开了地图。 “还有什么线索吗?”他询问。 陈益搜索地图,不时放大,口中说道:“当天洪珊珊的行动轨迹是这样的:先去了董玉波工作的酒吧,和吴林聊了一会,然后离开,中途换了身衣服后去了董玉波的家。” “现在我们可以认为,洪珊珊之所以去酒吧可能有两个目的,第一是想看看董玉波,第二是确定他是否在上班。” “昨天询问董玉波的时候,他的神态反应是有问题的,尤其是在看到黑衣身影之后,我想他是怀疑或者肯定此人的身份就是洪珊珊。” “现在还有一件事,洪珊珊在哪换的衣服,如果能找到的话,证据链就接上了,前提是监控可以拍到。” 卓云:“直接当面审洪珊珊不就知道了。” 陈益:“闲着也是闲着,而且她不一定会说。” 卓云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凑近和陈益一起看地图。 “酒吧,海云公寓,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陈益标注了这两个地点,转头看向卓云:“你说在奶茶店有没有可能?” 卓云盯着地图:“有可能啊,虽然不顺路但是不远,一个小时的时间绝对够了。” “晓欣忙着呢,我去网监通信那边让人查查吧。” 陈益:“行,前天晚上九点到十点之间。” 卓云:“我这就去。” 说完,他起身离开,陈益也收起了手机。 大概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司机到了,并拿来了嫌疑人当时付款的现金。 近半个月以来,这是他为数不多收到现金的情况,所以记得还是很清楚的,不会弄错。 该纸币立即送到了技术科,尝试进行指纹提取。 “陈益,没有啊。” 江晓欣查了许久后,转头招呼陈益。 陈益起身走了过来。 “没有吗?” 江晓欣:“确实没有,洪珊珊手机里一共有三个购物软件,没有发现购买锤子的订单,也没有被删除的订单。” “是不是在五金店买的?” 陈益看了看时间,这个点再去走访的话,一来二去有的五金店差不多关门了,只能暂时先搁置。 也许,洪珊珊会告诉他们答案。 晚六点。 监控调查结果和指纹提取工作全部结束,证据通通指向洪珊珊,对方的杀人嫌疑基本可以说达到了百分之百。 此刻,洪珊珊立即从留置室再次被带到了审讯室。 和上次的区别是,这次被戴上了手铐。 看到陈益面前桌子上的铁锤,洪珊珊脸色一变,神色惊疑不定起来。 “洪珊珊。”陈益开口,“你对反侦察的认知有点片面了,说说吧,为什么要杀了彭默,怎么杀的。” 洪珊珊咽了咽口水,咬牙道:“我没有杀他。” 砰! 陈益猛地一拍桌子,冷声道:“洪珊珊!!” 洪珊珊吓了一跳,浑身哆嗦了一下。 陈益盯着她:“你搞清楚了,这张钱上面,可是有伱的指纹,而指纹的主人,正是这起凶杀案的嫌疑人。” “我们警察从来不相信巧合,不要说这张钱在人海茫茫的阳城流通,然后恰好到了出租车司机手里。” “你不是说逛街逛了一晚上吗?跑董玉波家里干吗?啊?!” 洪珊珊慌乱道:“不不……我真没有杀他,那个人肯定不是我。” 陈益摇了摇头,站起身拿起监控截图放在了洪珊珊面前,洪珊珊低头看去。 那是自己进奶茶店的身影,再次出来的时候,边走边穿上黑色外套,手里还拿着一个帽子。 “洪珊珊,视力没问题吧?这不是你难道是我?” 洪珊珊愣愣的看着这些照片,额头上开始渗出冷汗。 “我……我真没有杀他!” 陈益:“我问你照片里的人是谁!” 洪珊珊:“是……是我,但我没杀他!” 陈益歪头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古怪道:“洪珊珊,精神没问题吧?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再问一遍,彭默是不是你杀的!” 洪珊珊越发紧张,小脸煞白,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我好像是杀……不!我没有杀他!他不是我杀的!” 说完,她抱住了脑袋,神色有些痛苦。 陈益皱眉,她现在怀疑洪珊珊的精神状态有点问题。 等了一会后,当洪珊珊渐渐平静下来,他抬手放在了对方肩上。 这个动作,让洪珊珊身体一颤。 “洪珊珊,你有精神分裂吗?”陈益声音很轻。 洪珊珊疑惑:“精神分裂?没有啊,你才有精神分裂!说谁呢!” 陈益:“最后问一遍,彭默是你杀的吗?” 洪珊珊:“不是!” 陈益盯着她看了一会,转身准备离开审讯室。 到了门口他停住脚步,回头道:“你爱董玉波吗?” 这个问题让洪珊珊愣了一下,随即低头道:“我很爱他。” 陈益开门离开。 办案大厅,众人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刚才的审讯情况他们都看到了。 “陈队,这女的是不是精分啊?” “我觉得像啊,思维感觉有点混乱,要不去鉴定一下。” “也有可能是装的吧?为的就是逃脱法律制裁?精神病视情况可以免除刑罚。” “不对不对,你说的那是在丧失辨别行为和控制行为的精神病人,这女的冷静的很,把尸体固定在了床底,还清理了现场和指纹,你说这是精神病人?” 听着耳边的声音,陈益点燃一根香烟。 “行了别猜了,查了就知道。”半响后,他声音响起,“丧失辨别能力肯定不可能,她杀人时候清醒的很,从刚才的反应看,可能是双重人格。” “认罪我看是够呛,想办法把她另一个人格逼出来。” 一旁的卓云点头:“我也觉得是双重人格,而且好像记忆互通?” 陈益抽了一口烟:“双重人格比较复杂,一般来说人格独立记忆也是独立的,但也有记忆共享的情况。” “她思维混乱,表明记忆应该没有完全共享,可排除生物遗传。” 卓云:“也就是说……后天形成的?” 陈益点头:“大部分都是后天形成的,尤其是儿童时期受虐以及目睹创伤性事件或者死亡,在心理上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这是防御机制。” 双重人格本身就是防御症状群,其中心理创伤占决定性作用,导致患者使用分离人格的方式,加以防御。 这种情况下分离出来的人格,往往具备很强的黑暗面和坚不可摧的心理素质。 如此,便能解释表面看起来柔弱的洪珊珊,为何能毫不留情的敲碎彭默的脑袋,并冷静处理现场。 听着陈益和卓云的对话,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嫌疑人。 “那就要从作案动机和洪珊珊早年经历入手了。”卓云开口,“看来还得查,案子没结束。” 陈益:“没错,双重人格不是反社会人格,不可能无缘无故杀人,一定是受到了刺激,而且很有可能是创伤相关刺激。” “董玉波这个人,还得问,查查他现在在哪。” “云哥,去把他带过来吧。” 卓云点头:“好,我马上办。” 另一边,秦飞可能是受到了电影的影响,莫名对双重人格有着未知惧意,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倒不是害怕,也没必要害怕,就是感觉一个女孩能从柔弱无辜转变成狠辣阴冷,画面感过于强烈。 单独拎出来倒也没什么,就怕对比。 (本章完) 127.第127章 这是情杀啊 第127章 这是情杀啊 晚九点,询问室。 当卓云好不容易找到董玉波的时候,对方正在阳城一家闹吧里摇头晃脑的蹦迪。 闹吧是酒吧的一种,也可叫做夜店。 从身份证使用记录看,他并没有在宾馆酒店开房间,也不可能返回出人命的海云公寓,估计是要在夜店蹦跶一晚上。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死的是自己好朋友,尸体还在自己床底下,一连串的刺激倒也能理解。 “呼……” 董玉波应该是喝了不少,全身瘫软的坐在在椅子上,仰头看着上方的天板,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反光的白色,让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董……” 卓云刚想说点什么,被陈益阻止,他身体前倾看着面前的董玉波,开口道:“洪珊珊被抓了。” “嗯?” 这句话非常管用,董玉波猛地看向陈益,酒瞬间醒了大半。 “洪珊珊被抓了?彭默真是她杀的?!” 声音中,带着吃惊与愕然,还有浓浓的难以置信。 陈益:“你这句话很有意思,真是她杀的?” “你早就猜到是她杀的了吗?昨天怎么不说。” 董玉波:“我……” 他转移视线:“我没有,我只是很意外罢了!” 说完,他低下头,揉了揉有些糟乱的头发,整个人显得很是烦躁。 陈益摆手:“给他倒一杯浓茶,再加点蜂蜜。” 闻言,旁边的秦飞转身离开。 董玉波低声开口:“这是什么组合,能好喝吗?” 陈益淡声道:“你现在考虑的不应该是好喝不好喝的问题,浓茶可以提神,蜂蜜可以缓解酒精对大脑的作用,我现在需要伱保持清醒。” “说说吧,怎么回事。” 董玉波奇怪:“说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 陈益:“你刚分手的女朋友,杀死了你最好的哥们,还把尸体固定在了你家里的床底下,你说和你没关系?” 此话让董玉波沉默,半响后方才开口:“我……我也不是很清楚,你们应该直接去问洪珊珊才对。” 陈益:“问你自然有理由,还希望你能配合警方的调查。” “洪珊珊,为什么要杀彭默,我不相信你不清楚。” 董玉波摇头:“很抱歉,我真的不清楚,请……请不要逼我好吗?” “我……我不想聊这个问题,不想聊这个问题……” 陈益盯着他看了一会,对方此刻的状态有点奇怪,好像知道点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对于自己前女友杀死自己好哥们这件事,他是有悲伤情绪的,但是在悲伤之下,好像还有一丝……紧张。 不,不是紧张,更像是恐慌。 恐慌彭默的死吗?还是恐慌自己曾经朝夕相处的女朋友,竟然会摇身一变成为杀人凶手。 总之,对于凶手是洪珊珊这个事实,董玉波表现出来的只有震惊,但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意外,说明他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见得董玉波非常逃避内心抗拒,陈益换了一个问题:“那好吧,我们聊聊别的。” “你和洪珊珊为什么分手,这件事总可以说吧?” 此时,秦飞开门进来,将一杯颜色很深的茶水,放在了他的面前。 董玉波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后,缓声开口:“分手是我提的,我觉得……我觉得她性格有问题。” 陈益:“什么问题。” 董玉波迟疑:“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感觉怪怪的,令人感到害怕。” 陈益不着急,慢慢引导:“那就举个例子来说吧,她哪几个行为,让你觉得怪。” 董玉波想了一会,说道:“刚认识洪珊珊的时候,她是一个非常温柔可爱的女孩,也很成熟,这几个特点并不冲突,我在她的身上都能看到。” “最让我心动的,是她很会为别人考虑,什么事情都先想着我,有时候哪怕牺牲自己的情绪,也要先照顾我,这一点太难得了。” 陈益:“迎合,是吗?” “哪怕她非常不喜欢,但是你喜欢,她也会优先照顾你。” 董玉波点头:“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听着董玉波的评价,房间内的卓云等人对洪珊珊有了新的印象,这可真算是一个宝藏女孩啊,可惜了。 陈益:“继续吧。” 董玉波:“好。” “后来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她就……有了一些变化,倒不是对我不好了,她依然对我很好,依然和从前一样迎合我,但是……但是她很敏感,敏感的有点过分。” “只要我微信回复慢一点,她的电话就得打进来,如果三次不接,半个小时内她就会出现在我工作的酒吧,然后质问我为何不回信息,不接电话。” “那里可是酒吧啊,音乐非常吵,忙的时候不回信息接不到电话很正常吧?你说她是不是敏感过头了。” “而且她还不是很生气的来质问,是可怜兮兮的质问,让我有火都发不出来!只能哄着!” “这还只是不回信息不接电话的后果,要是碰到我和哪个女的走的近一点,更严重。” “你说一次两次也就罢了,经常这样谁受得了?” 陈益:“你指的是占有欲吗?” 董玉波:“对,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她经常无理取闹,怀疑这个怀疑那个,但每次那种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我抓狂啊!” “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她经常用死鱼一样的眼神看着我,问我是不是变心了出轨了,吓人的很。” “最后实在受不了,只能分手。” 陈益沉吟了一会,道:“你和彭默有没有在背后说她坏话,让她知道了。” 董玉波:“这……” “说是说过,她知不知道就不清楚了。” 女闺蜜在一起会讨论男友,反之亦然,闺蜜团三个字不是女性专属。 心情郁闷和好哥们吐槽两句,倒也正常。 陈益微微点头,道:“洪珊珊在你家住过吗?” 董玉波:“以前经常住。” 陈益:“彭默呢?” 董玉波:“偶尔住过。” 问到这里,陈益突然开口:“你肯定知道洪珊珊的作案动机,告诉我。” 突如其来的话题转折让董玉波差点没反应过来,神色僵了一下后,道:“我……我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我们说过她坏话?” 陈益:“你以为杀鸡呢?看不顺眼就宰了。” 董玉波摇头:“那我就不清楚了。” 陈益:“你和彭默认识多久了。” 董玉波:“大概五六年吧。” 问到这里,陈益站起身:“好吧董先生,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 董玉波抬头:“我可以走了吗?问完了吧?” 陈益来到董玉波身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再等等吧董先生,希望下次我们聊的时候,你能跟我说实话。” 董玉波脸色微变:“我说的就是实话啊!真的不知道!” 看着一言不发的陈益离开询问室,他收回视线,无奈叹了口气。 办案大厅。 陈益回忆今天在酒吧询问吴林的情况,开口道:“这个洪珊珊,应该是有被动攻击型人格障碍。” 众人看向陈益。 “被动攻击型人格障碍?怎么讲?”卓云询问。 陈益:“被动攻击型人格障碍是一种比较可怕的复合型人格障碍,日常生活中多表现出迎合榨取。” “所谓的迎合,就是揣摩他人,并与目标建立牢固的契约关系,迫使对方满足自己的欲望。” “今天吴林曾说,洪珊珊案发当天自语【对别人好,别人就会对自己好,自己就能得到想要的】,这是典型的反向索取。” “被动攻击型人格障碍属于后天习得的行为模式,一般可以追溯到幼年,小时候犯了错误,通过伪装卖惨逃避指责,迎合他人博取同情心。” “一旦行为链形成,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越来越严重。” “说的简单点,就是以自伤行为获取利益,我怎么样无所谓,但你需要给我想要的。” “从董玉波的描述看,洪珊珊符合被动攻击型人格障碍的判断标准。” 陈益的话让大家吃惊,双重人格还不够,又来了一个人格障碍吗? 表面上,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 卓云皱眉想了想:“听起来……好像不可怕啊?为什么说可怕?” “洪珊珊迎合董玉波应该是为了爱情,她想要索取的就是爱情,董玉波作为男朋友给她便是了,也就是占有欲强了一点,细细想来也不算太过严重。” 陈益摇头:“不。” “被动攻击型人格障碍非常可怕,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因为一旦与之建立契约极难逃避,任何想斩断契约的行为,都会造成不可预估的后果。” “你不是看到了吗?” 卓云心中一惊。 是啊,结果已经看到,彭默死了,董玉波心中也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搞不好精神也得出问题。 一具尸体出现在自家床底,董玉波没被当场吓死吓晕已经算很不错了。 胆小心理素质差的,恐怕当场就得进医院。 “也就是说,洪珊珊杀死彭默仅仅是为了惩罚董玉波吗?就这么简单?”卓云开口。 陈益:“当然没有这么简单。” “被动攻击型人格障碍是洪珊珊的主人格,与杀人人格没什么关系,这其中应该还有其他刺激是我们所不知道的。” “有件事我们还没有做。” “搜查彭默的家,也许能得到答案。” …… 晚十点半,阳城某单身公寓,十二楼。 房门打开,警员鱼贯而入,开灯走进彭默这二室一厅,一卫一厨的房子。 “嗯?” 刚进门,陈益动了动鼻子,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很轻盈的香水味。 一般,只有女人才会用。 彭默有女朋友吗? 带着疑问,陈益扫视房间环境,很干净,很温馨,很整洁,几乎可以说一尘不染了。 一个单身男青年能把家收拾成这样,还真是比较少见。 身后,卓云四处看了看后,说道:“我想起来电影里的一句台词。” 旁边的秦飞同样开口:“我也想到了。” 卓云:“一起说?” “房间整洁没异味,不是伪娘就是……”异口同声的话,在房间响起。 陈益没有说话,转身来到洗手间。 牙膏牙刷洗化用品的摆放很整齐,如同强迫症一般,让人看着很舒服。 沐浴露,用的是某品牌的红石榴沐浴露,价格还是比较高的,能持久留香。 陈益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一瓶香水。 凑近闻了闻后,确定就是刚才一进门所闻到的那个味道。 整个房间给人感觉没有一丝阳刚之气,反而带着浓郁的阴柔。 他放回了香水,自语道:“真是这种取向的话,线索就都对上了。” “那董玉波呢?他也是吗?如果是,为何要与洪珊珊在一起。” “双性恋?合理。” 陈益离开洗手间,来到了彭默所在的卧室,技术警员此刻正在仔细搜索,提取所看到的一切生物组织。 虽然这里不是案发现场,有用没用他们也不知道,但这是他们的工作,也是陈益的命令。 陈益没有打扰,绕过走到床头柜前,拿起了上面的一个相框。 相框里是两个人,董玉波和彭默,彼此笑得很开心。 照相时间应该有几年了,两人容貌看起来比现在要年轻不少。 董玉波双手抱肩,双腿分开站在中心主位,身旁的彭默单脚撑地,整个人依靠在他的肩膀上,一脸……呃,幸福。 彭默如果是个女的,这幅画面看起来很美好,也能用小鸟依人来形容,可惜他不是,所以对正常人来说,这幅照片着实有点古怪,说的难听点有点恶心。 陈益倒是没什么偏见,将相框递给了身后的秦飞。 随后,他打开衣柜,里面的衣服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类型,泾渭分明,如同星球南部某处双海洋交界,左边是绿色海水,右边是蓝色海水,互不相融。 陈益抬手翻了翻,小清新装扮,紧身衣裤,它们无声传达着一个信息:彭默取向有问题。 另一边,四处查看完毕的卓云走了进来,口中说道:“好家伙,这是情杀啊,彭默是洪珊珊情敌吧?” “董玉波真够可以的,男女通吃,这次回去我看他说不说实话。” 陈益:“他不是嫌疑人,我们尽量委婉。” (本章完) 128.第128章 洪珊珊的经历 第128章 洪珊珊的经历 陈益再次坐在了董玉波面前。 秦飞,也重新为董玉波倒了一杯茶水,看向对方的眼神中,大有深意。 啪! 陈益按动打火机,点燃了叼在嘴里的香烟。 董玉波觉得气氛有点不对,看了看附近的卓云秦飞,最终将视线放在了刚点燃香烟的陈益身上。 两人对视。 陈益平静的目光,让他莫名紧张起来。 “我……”董玉波有点受不了,刚要开口。 陈益摆手打断:“董先生,其实我只有一个问题,非常简单,你回答完了就可以走。” “之后,你和此案也就没什么关系了,可以去开始你的新生活。” “洪珊珊,到底为什么要杀彭默。” 董玉波皱眉,他已经记不清这是对方第几次询问了,感觉有点烦:“我不是说了吗?我根本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杀彭默!” “伱们不是把洪珊珊给抓了吗?问她啊!” “这种事不去问凶手,问我一个事外者干什么?” 陈益也不生气,缓声道:“董先生,我们刚才去搜查彭默家了,猜猜发现了什么。” 闻言,董玉波变了变脸色,下意识转头看向房间内的其他人。 结果从每个人的眼中,他都能读出一抹古怪,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或者心理暗示。 “发……发现了什么?”董玉波有些慌乱。 陈益:“我尊重你的隐私,不领情吗?那我可说了,彭默他……” “等等!” 董玉波大声喊了一句,打断陈益的话。 “我们……能单独聊聊吗?” 陈益没有拒绝,点头道:“可以,你们先出去。” “是,陈队。” 几人没有迟疑,立即动身离开了询问室。 待房间内只剩下自己和陈益两个人的时候,董玉波上下左右看了看,又在桌面上寻找一番。 见得董玉波的动作,陈益开口:“没有录像,也没有录音,不用担心。” “这件事对你来说很丢人吗?” 闻言,董玉波松了口气的同时,立即说道:“当然!能不丢人吗?!” 陈益:“可以理解,我们聊正事吧。” 大众刻板印象对性取向有问题的人,一般都是歧视、排斥甚至恐惧的态度,尤其是在国内,缺乏一定的尊重。 有勇气敢于从容面对的人,还是非常少的。 “你是男女都喜欢?” 这句话让董玉波一激灵,赶紧回头看向房门,发现房门紧闭后方才开口:“算……算是吧,也不算是……” 陈益点头:“明白了,对异性也有着一定的好奇和吸引,再加上内心的道德感,所以才会选择和洪珊珊在一起。” “退一步说,如果大众完全能接受这种恋情存在,那你一定会选择和彭默在一起。” “是这个样子吗?” 闻言,董玉波诧异的看了陈益一眼,道:“你表达的倒是很精准,没错这就是我想说的话。” 陈益抽了一口烟,道:“也就是说,以前你是和彭默在一起的,后来分手了,又和洪珊珊谈恋爱。” 董玉波点头:“嗯。” 陈益:“洪珊珊知道这件事吗?” 董玉波:“以前肯定不知道,但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我觉得……她好像是知道了,但我不清楚她是怎么知道的。” 陈益:“昨晚给你看监控截图的时候,你认出洪珊珊了?” 提及此事,董玉波连忙摆手:“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我可没撒谎啊,我没认出来,只是怀疑而已。” 陈益:“怀疑总要有理由,为什么呢?” 董玉波略微沉默,道:“因为前段时间彭默要求我和洪珊珊分手,继续和他在一起,我拒绝了。” “这么下去是不行的,大家都有父母,这要是让亲朋好友给知道了,事情可就大了,还怎么见人啊。” “反正出柜的勇气我是没有的,再说又不是讨厌女人,也能接受一起生活。” 陈益:“那彭默挺可怜的,他没有退路,你却有多种选择。” 董玉波微微低头,小声道:“那没办法,这也不是我造成的。” “大家能曾经在一起开开心心的也就行了,没必要非得求个结果,人生还很长,我也要考虑父母的承受能力,万一把他们气出毛病怎么办。” 陈益不置可否:“继续吧。” 这种事情涉及情感,确实没有对错之分,外人也没资格去置喙。 董玉波:“我拒绝了彭默之后,他很失望,很生气,说如果不跟他在一起,就把我和洪珊珊搅黄,反正……就是一些气头上的话,我也没在意。” 陈益:“你和洪珊珊分手到底是因为洪珊珊的性格,还是因为彭默?” “说实话。” 董玉波无奈:“真是因为洪珊珊的性格,我和洪珊珊分手后,也没和彭默在一起啊。” “我以为彭默真去找洪珊珊了,然后洪珊珊一气之下就杀了彭默,所以……所以才有所怀疑,但不确定。” “那道身影是像洪珊珊,不过像洪珊珊的多了,我不能胡说。” 陈益:“所以,你也不知道彭默和洪珊珊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董玉波点头:“是的,真的不知道,我甚至都不清楚他们私底下有联系。” 陈益沉默下来,能看出董玉波应该把实话都说了出来,这些事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他想隐瞒的只是自己的性取向而已。 看来,还得去问洪珊珊。 彭默到底对洪珊珊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眼下只有洪珊珊自己知道了。 凭这件事,能把洪珊珊另一个人格给逼出来吗? 恐怕有点难啊,只能靠推测,且准确率不会很高。 除非,能知道洪珊珊早年到底经历过什么,导致了她占有欲性格的形成,被动攻击型人格障碍的形成,以及双重人格的形成。 “我……我可以走了吗?” 看到陈益半天不说话,董玉波试探性开口。 陈益回过神来:“可以,董先生可以走了。” 董玉波松了口气,连忙从在椅子上站起。 “那个……这件事?” 陈益知道对方想说什么:“如果关系到作案动机,庭审之上恐怕无法略过去。” “不过此案牵扯个人隐私,应该会是不公开审理。” “不公开审理除非特殊情况,否则家属是不允许旁听的,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至于我们内部,自然会为你保密。” 董玉波这才放心:“感谢,感谢……” 他离开了,陈益没有走,依然还坐在询问室。 整个案子其实已经到了尾声,目前剩下的就是嫌疑人洪珊珊的口供。 零口供交上去也不是不可以,但瑕疵明显,证据链没有闭合,不排除嫌疑人当庭翻供的可能。 那么现在要做的,就是探究洪珊珊的早年经历,这是打破僵局的关键。 硬生生把另一个人格给逼出来,听起来残忍了点没有人情味,但涉及重大命案,必须这么做。 在董玉波离开有一会后,房门打开,卓云等人走了进来。 “陈益,怎么样?” 陈益点头:“该说的都说了,线索确实指向情杀,彭默应该是对洪珊珊做过什么或说过什么。” “可惜,他小看了洪珊珊,对方虽然表面看起来是个没有攻击力的女孩,但内心潜藏的另一面,却足以将他撕成碎片。”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洪珊珊用最直接最暴力的方式,结束了彭默的生命。” 话音落下,气氛安静了一会,秦飞小声开口:“所以……不要去随便招惹别人,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招惹的是正常人,还是……” 卓云点了点头,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人的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有时候忍忍也就过去了,至少不要做的太过分。 陈益:“今天都回去休息吧,明天我们去见洪珊珊的父母。” “洪珊珊的性格有如此严重的问题,我想她的父母不可能不知道内情,问问再说。” …… 翌日上午,市局办案大厅。 江晓欣把洪珊珊父母资料调了出来,各方面细节查了个清清楚楚。 大家最关心的问题已经有了答案,洪珊珊是亲生的,而且还是独生女。 为了排除是否为早年抱养,江晓欣还联系了医院,拿到了洪珊珊母亲当年的产检和生育记录。 可以确定,就是亲生的。 如此的话,大家所猜测的童年遭受虐待之类的,好像无法成立。 这个结果让卓云疑惑:“健全家庭,一个孩子,又是亲生的,怎么会出现人格障碍呢?” 陈益眉头微皱:“确实有点奇怪。” “占有欲倒是能解释,那是过分溺爱或者受到巨大刺激造成的,独生女溺爱行为倒也见怪不怪。” “但人格障碍和双重人格就不好解释了。” 卓云:“有没有可能是在学校或者社会上受到了什么刺激?比如……” 他没有说出来,但大家都明白。 若是那样的话,通过揭伤疤的方式逼出洪珊珊的第二人格,确实残忍了点。 也没办法,遇到了这样的案子就得上。 刑警为什么要定期进行心理疏导?原因就在这里,有很多悲惨的案件外人很难想象,连经验丰富的老人短时间都很难接受。 几十年来就有过某些公开的案件,大众在看了第一遍后,就不敢再看第二遍,容易抑郁。 盘观者尚且如此,亲身经历的侦查人员,又当如何呢。 陈益:“见了洪珊珊父母再说吧。” …… 第二天下午。 洪珊珊的父亲叫洪永田,母亲叫侯娟,一个是工地的包工头,一个是医院的护士,皆是阳城本地人,老家来自阳城周边乡镇的村子。 联系他们的时候,两人都很忙表示没有空,直到提出洪珊珊的名字,方才在惊疑之下,赶紧答应。 见面地点,约在了洪永田的家里。 值得一提的是,洪珊珊虽然还没有结婚,但却已经搬出去了,选择自己租了一个房子住。 不论是租房地点还是工作的奶茶店,距离父母都很远,开车需要两个小时。 同在阳城还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基本算是一个在最东边,一个在最西边。 当陈益带着卓云等人来到洪永田家的时候,对方出于客气,已经泡好茶叶在等待了。 普通三室两厅的房子,面积大概在一百三十平,位置相对比较偏,属于老旧商品房。 客厅,几人落座。 洪永田夫妇非常着急,不等陈益开口便迫不及待的询问。 “警官,我女儿怎么了?” “是啊,珊珊到底怎么了,你们快说啊!” 刑警上门,为的还是洪珊珊的事情,容不得他们不胡思乱想。 牵扯到了刑警,肯定是刑事案件,要么是受害者要么就是嫌疑人,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陈益开口:“洪先生,侯女士,你们好,我是市局刑侦支队的刑警,我叫陈益。” “今天过来有两件事。” “第一,很遗憾的告诉你们,洪珊珊涉嫌一起重大刑事犯罪,已经被我们逮捕了。” 听得此话,两人脸色大变,不约而同的猛地站起身。 “你说什么?重大刑事犯罪?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侯娟也是在惊愕之后,很是生气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珊珊她那么乖,怎么可能去犯罪!一定是搞错了!” 陈益看了两人一眼,道:“我理解两位激动的心情,但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绝对没有搞错。” “她杀人了,而且还是用非常残忍的手段。” 直系亲属有知情权,不必隐瞒。 “杀……杀人?!” 第二个重磅炸弹,直接将侯娟砸的有点晕,脚下不稳,歪歪扭扭的倒在了沙发上。 没有晕过去,只是听到了无法承受的消息,导致情绪上有些崩溃。 洪永田反应稍微好一点,但依然是脸色苍白起来,双手不停的颤抖。 目光中,依然有着浓浓的怀疑。 半响后,他精神恍惚的坐了回去,自语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搞错了。” 陈益没有再说话。 这个消息对父母来说确实难以接受,需要时间。 子女杀人,某种程度上其实和被杀区别不大了,一辈子可以说彻底毁掉。 不知过了多久,哭泣声响起,是侯娟那边传来的。 虽然不相信,但警察都上门了,由不得她不信。 而洪永田的脸色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难看,某一刻,他骤然转头看向陈益,冷声道:“我女儿杀谁了?!” 陈益:“她的朋友。” “准确的说,是前男友的朋友。” 洪永田:“她有男朋友?” 陈益看着对方,道:“洪先生,看来你们平时和洪珊珊交流的不是很多啊,有男朋友都不知道。” 洪永田握了握拳头,咬牙道:“她为什么要杀人?” 陈益:“这是我今天来的第二件事。” “是啊,她为什么要杀人呢?” 洪永田懵了一下:“你问谁呢?问我??” 陈益:“洪珊珊是独生家庭,我想你们对她应该非常了解,能告诉我她曾经经历过什么吗?” 听到这里,侯娟摸了一把眼泪,也看了过来。 洪永田沉声道:“这位警官,我不懂你的意思!” 陈益:“那好,我就说的明白一点。” “洪珊珊的性格乃至人格都是有问题的,准确的讲是缺陷和障碍,属于后天形成。” “我们怀疑,她在童年或者少女时期,应该经历过对她而言无法接受的巨大刺激。” “两位,你们知道这件事吗?” 洪永田呆在了那里。 身旁,侯娟似乎听懂了陈益的话,在皱眉努力回忆过后,突然想起什么,一把抓住洪永田的衣服。 “洪永田!是你!是你干的!!” 侯娟的声音尖锐起来,带着愤怒和歇斯底里。 洪永田怒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侯娟又一次站起身,情绪失控一巴掌甩在了洪永田脸上,把对方打的整个人有点蒙。 见状,卓云等人看向陈益,见得对方没说什么,也就保持了安静。 和眼下的命案相比,夫妻之间的打骂显得相当渺小,陈益懒得去管。 而且,他也想听听两人要吵些什么。 看这样子,侯娟的突然愤怒来自于洪永田,那么洪永田是对洪珊珊做了什么事吗? “你……你打我干什么!”反应过来的洪永田本想还手,可能是顾忌警察在场,生生忍住了。 侯娟骂道:“我打的就是你!你看看珊珊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杀人了!这都是你逼的!” “从小到大,你就一直逼她!逼她要比所有人都强!” “不就是因为我没给你生儿子吗?你就非要证明女儿比儿子要厉害的多!让你能在亲戚面前抬得起头来!” 洪永田不甘示弱,站起身怼道:“我那是为她好!我希望她变得更优秀这有错吗?哪个父亲不希望自己孩子变得优秀?” 侯娟:“那你也不能杀了毛毛啊!那可是她最好的朋友!还有……” “等会!!” 听到这里,陈益目光一凝:“等会等会!杀了毛毛?毛毛是谁??” 这难不成又是一个命案?! 侯娟盯着面前的洪永田,冷声道:“毛毛是珊珊养的一只猫,这孩子从小就喜欢小动物,但却被她这个残忍的爸爸,活生生砸死了!” “还当着珊珊的面!” 听得此话,包括陈益在内所有人脸色微变,齐齐转头看向洪永田。 当着孩子的面子,活生生砸死了和孩子朝夕相处的猫? 他们好像有点明白,洪珊珊的扭曲人格是怎么来的了。 侯娟继续开口:“不止毛毛,还有小黑!” “小黑是一只狗,珊珊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终于得到了她这个爸爸的同意,从老家带回来一只狗。” “结果呢?结果就因为珊珊和一个同班男生走的近了一点,成绩下降了一点,父女吵了一架,又被砸死了!” “你敢说这不是你干的?!” 洪永田哑口无言:“我……” 侯娟声音不停:“从那之后,珊珊就变得沉默寡言,胆子也小了,性格也变了,对谁都是唯唯诺诺的尤其是对她这个爸爸!” “哪怕后来我让她又养了一只小猫,也从来没见她再快乐过!” “你想要一个听话的女儿是吧?你成功了!结果呢?啊?!” 陈益皱起眉头。 这种杀鸡儆猴的“血腥”的教育方式,真是相当罕见,怪不得洪珊珊有着被动攻击型人格障碍,应该就是从年少经历中延伸出来的。 只要迎合他人,准确的说迎合自己的爸爸,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满足自己一切愿望。 这样的话,就不会失去什么了。 她以为毛毛和小黑是属于自己的,但最终发现控制权在父亲手里,对方可以随意剥夺掉它们的生命。 就在自己眼前。 套用这起凶杀案的话…… 可以做一个推断:她以为董玉波是自己的,后来发现并不是,他是彭默的,所以彭默死了。 在她眼中,彭默和父亲没什么区别,都是抢夺自己心爱之物的恶魔。 她杀的也许是彭默,但同时也杀死了自己心中的“父亲”。 一切都清楚了。 洪珊珊后来变得乖巧懂事,迎合父亲,迎合所见到的一切人。 表面看似平静,往好的方向发展,但内心却开始有了第二人格的滋生,这是强烈自我防御欲望,所带来的另类产物。 洪永田被妻子说的脸色青白,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我……她……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是我让她杀人的?!” 此刻,一直旁观的陈益开口:“洪先生,你们一直住在城里吗?” 洪永田转头:“不是,珊珊小的时候我们住在农村,生活条件好了之后,我才带着全家在阳城买了房子。” “警官,你评评理,我有错吗?” “我小的时候饭都吃不饱,经过多少的努力才有了现在的生活,我只是想让珊珊变得比我们更好而已!” 陈益回答的很干脆:“有错,而且错的很严重。” “说的准确点,是你毁了洪珊珊。” 洪永田身体一震:“你……你说什么?” 陈益:“你是用锤子砸死的毛毛和小黑?” 洪永田下意识道:“是啊。” 陈益:“洪珊珊也是用锤子杀的人,毫不留情的敲碎了受害者的脑袋。” 此话让洪永田如遭雷击,双目都是有些晕眩。 (本章完) 129.第129章 第二人格 第129章 第二人格 “用……用锤子砸死的?和……和我一样?” 洪永田喃喃自语,整个人失去控制,摔倒在沙发上。 脑海中,两幅不停交错,一副是曾经发生过的场景,另一幅是想象中的画面。 自己,用锤子砸死了女儿的宠物。 女儿,用锤子砸死了人,现在已经被抓了。 杀人罪,最严重的可是死刑啊! “我……我的错?我害了珊珊?我……我毁了珊珊?” 洪永田口中不停重复,整个人显得有些魔怔,一连串的噩耗不停的冲击心神,也不知他是否能承受的住。 面前,侯娟更加愤怒,谩骂声又开始了,但洪永田仿佛什么都听不到,只是瘫在那里,双目无神的盯着上方的天板。 准确的说,是散瞳下的虚空。 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到底在想什么,后悔还是愧疚?都已经晚了。 许久之后,侯娟似乎是骂累了,想到已经毁掉的女儿,失声痛哭。 她或许也在后悔,后悔自己当年为什么没有阻止洪永田。 陈益几人沉默,心中暗叹,没有人说话。 孩子需要的不是钢爪下的控制,而是规则下相对自由的环境,个人优秀自然很好,就算平庸也没什么,生理和心理上的健康成长,才最为重要。 过于强求,只会适得其反。 还有,杀生不虐生,洪永田能下得去手也真够可以的,其实完全可以有更好的解决方式,哪怕是送人或者卖掉,也比杀了好。 更何况,是当着孩子的面杀,这可真是一点也不考虑孩子的感受。 可能,洪永田正是从小在农村长大,见多了鸡鸭鹅狗猫的死亡,才会对动物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最终,在自己的女儿心中,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而这个心理阴影是长久性的,经过发酵之后,导致了洪珊珊人格的缺失,第二人格的诞生。 “我女儿,会被判死刑吗?”某一刻,洪永田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依然倒在那里,看着前方洁白的天板,一脸的绝望。 陈益开口:“不知道,这是法院的事情。” “洪先生,侯女士,该问的已经问了,该知道也已经知道,我们就先走了。” 自始至终,茶几上的杯子一动都没有动过,如同装饰品,孤独清寂的摆放在那里,陪衬这个冰冷的家。 也许洪珊珊感受过家的温暖,但更多的,是不该承受的“血腥”。 很多成年人都无法直面杀生场景,更别说是一个小女孩了。 那种震荡耳膜直击心灵的惨叫和哀嚎,洪珊珊恐怕一辈子也无法忘却。 说完,陈益站起了身。 洪永田和侯娟对此没有任何反应,他们这一刻仿佛失去了灵魂,对周围一切都充耳不闻。 几人离开了这个家。 楼下,陈益停住脚步,点燃了一根香烟。 不知是应景还是讽刺,前方不远处刚好有一家三口路过,也是女儿。 女儿手中牵着一根绳子,绳子那头是一只可爱的小狗,它一边走一边嗅,还不时回头看看自己的小主人还在不在。 女儿笑的很开心,一家三口都笑的很开心。 这一幕让卓云咧嘴:“什么事啊这叫,哪有当着自己女儿面杀生的,有病啊!” “我真是服了,啥样的人都有!” 陈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开口道:“可惜啊,一个女孩就这么毁了,彭默也成为了牺牲品。” “走吧,让我们去见见另一个洪珊珊。” …… 市局。 审讯室。 陈益坐在了洪珊珊面前,她还是那副无辜胆怯的样子,配合长不大一般的娃娃脸,惹人怜惜。 “我真的没有杀人,你相信我!” 不等陈益开口,洪珊珊声音响起,隐隐间已经带上了哭腔。 陈益看着眼前的女孩,微微叹气:“梦里杀过吗?” “梦里?” 洪珊珊愣了一下,继而沉默。 陈益:“我不知道你们的记忆互通多少,但你一直有一个朋友,是吗?” 此话让洪珊珊身体颤抖了一下,还是没有说话。 陈益目光中闪过一丝不忍,很快坚定起来,缓声开口:“珊珊啊,我来给伱讲个故事吧。” “从前啊,有一个女孩,她很喜欢小动物,也如愿以偿的养了一只小猫。” “她很喜欢这只小猫,并给它取名……毛毛。” 毛毛这两个字,让洪珊珊整个人身体一紧,双手也握成了拳头。 陈益:“女孩和毛毛很快成为了朋友,这是女孩记忆中,最快乐的时光。” “在她眼中,世界是美好的,无忧无虑,还有着陪伴自己的毛毛。” “可是在之后的某一天,一个男人拿着锤子,狠狠砸在了毛毛的头上,毛毛发出凄厉的惨叫,痛苦的哀嚎。” “它想逃,但是逃不出男人的魔爪。” “它想求救,但你根本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毛毛惨死在男人的锤下。” “后来,女孩又有了第二个朋友,它叫小黑。” “小黑比毛毛更加懂事,更加听话,你们漫步在小区的园里,那是女孩最后的美好记忆。” “那个男人又来了,他拿着同样的锤子,用同样的方式,砸向小黑的脑袋。” “小黑惨叫,抽搐,脑袋碎裂,在女孩面前停止了呼吸。” “女孩无力啊,她根本无法阻止那个男人挥动锤子,有时候她想,如果自己是一个强壮的人该多好,如果自己是一个力大无穷的人,是一个有勇气的人,就可以冲上去夺掉男人手中的锤子。” “再后来,女孩又有了一个朋友,他叫董玉波……” “别说了!!” 洪珊珊猛地抬头,死死盯着陈益。 她眼神中纯真在此刻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生寒意的阴冷和无情。 “好玩吗?” 说出这三个字,洪珊珊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带着嘲讽,和扑面而来的心悸。 这一幕,仿佛让整个审讯室的温度,都降低了几分。 负责记录的警员,亦是吃惊的看着眼前换了一个人的女孩,反差之大,难以言喻。 观察室那边也骚动起来,所有人面露惊疑,这就是另一个洪珊珊吗? 陈益和洪珊珊对视了一会,起身拿着椅子,坐到了近处。 自始至终,洪珊珊那阴郁的双目,一直在跟随陈益的身影移动。 甚至,连双腿都是微微弯曲,如同蛰伏捕食的猎豹。 整个人,如同进入戒备和进攻状态。 若不是被带着手铐,旁观的人甚至怀疑这个女孩能直接动手扑上来,利用身上一切所能利用的器官,对陈益展开疯狂的袭杀。 双手,牙齿,都是她的工具。 陈益距离洪珊珊不足半米,他伸手翻了翻,翻出了一盒烟,随即默默点燃。 “我问你好玩吗?” 洪珊珊口齿微涨,沙哑低沉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呢喃。 陈益点燃香烟,深深吸了一口,说道:“杀人好玩吗?” 洪珊珊冷笑:“挺好玩的,浑身无与伦比的舒畅,如果有机会的话,真想再多杀几个。” 陈益:“有目标吗?” 洪珊珊:“有啊,洪永田算一个。” 陈益:“他是你父亲。” 洪珊珊奇怪:“那又怎么了?父亲不能杀吗?多有意思。” “砸碎他的脑袋,场面一定很美妙,想想就激动。” 说话的同时,她还抬手试探了几下,就好像手中真的拿着一个锤子。 所有人鸦雀无声,他们很难想象这番话,竟然会从一个女孩口中说出来,而且说的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似乎杀人对她来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一样的理所当然。 陈益摇头叹气:“没想到,早年的事情能对你造成这么大的刺激,让你的第二人格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第二人格越黑暗,越能说明主人格的绝望和渴望。 洪珊珊当年没有当场崩溃被送进精神病院,还真是奇迹。 洪珊珊咧嘴一笑,笑容让人心生胆寒:“感情?那是什么东西?” 陈益诧异。 这所谓的第二人格,怎么感觉傻萌傻萌的,难道没有拥有主人格完整的情感认知吗? 双重人格,果然是复杂的很。 他略微沉默,解释道:“就如同……你和珊珊的关系。” 洪珊珊若有所思:“哦……懂了。” 陈益:“你有名字吗?” 洪珊珊:“你是白痴吗?我叫洪珊珊。” 陈益沉默了一会,道:“彭默是你杀的?” 洪珊珊:“是,怎么了?” 陈益:“为什么。” 洪珊珊笑道:“珊珊受欺负了,我出来帮帮她。” 陈益:“说过程,详细过程。” 洪珊珊反问:“我为什么要和你说?” 陈益:“因为你如果不说的话,珊珊会经历无数次质问,也许你们会吵架。” 洪珊珊想了想,点头道:“好吧。” …… 案发当晚。 凌晨两点。 海云公寓。 一身黑衣的洪珊珊靠在吧台,一边摇晃手中的红酒杯,一边看着指纹锁被解开的房门。 房门打开,彭默迈步走进。 看到洪珊珊,他眉头皱起:“你怎么先到了,怎么进来的?只有我和阿波知道密码才对,他也告诉你了?” 洪珊珊抬手喝了一口红酒,轻笑道:“当然是输入密码进来的,只允许你知道密码,不允许我们家珊珊知道吗?” “你们家珊珊?”彭默愣了一下,眉头皱的更深,“你有病吧?” 洪珊珊耸了耸肩,转身道:“坐吧,我们聊聊。” 彭默冷哼,来到客厅坐下:“约我过来到底什么事?如果你想劝我离开,别妄想了。” “阿波不是属于你的,是属于我的。” 洪珊珊走了过来,单手搭在他的肩上:“那可说不准哦。” 彭默看了一眼肩膀上的手,很是嫌弃的甩开:“别碰我,你们这些女人,就知道对男人死缠烂打,真是无聊。” 洪珊珊不以为意:“你不也是吗?” 彭默:“我不是,我和阿波是真心相爱的。” 洪珊珊:“真心相爱?听珊珊说,只有男人和女人才会真心相爱,你们这种属于畸形。” 此话让彭默变成被踩到尾巴的猫,激动道:“胡说八道!你……你说什么?听珊珊说?你精神分裂啊!” 洪珊珊笑了笑,把手里的酒杯递了过去:“喝点?” 彭默身体后仰,一脸厌恶:“你都喝过了,恶心!” 洪珊珊笑的更开心了,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转身来到吧台。 “你为什么要欺负珊珊呢?” 彭默:“别装可爱,还欺负珊珊,真恶心。” “我只想告诉你,阿波不是你的,是我的。” “你以为他曾经跟你在一起过就是你的了?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 “我还听阿波说,你是一个控制狂?哼,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你以为他在你的控制下,其实他一直在我的控制下,我想什么时候收走,就什么时候收走!” “现在我反悔了,我要把他从你身边拿走,你也别白费力气了,赶紧消失吧。” 吧台,听着彭默的话,洪珊珊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伴随着眼神眯起,杀意迸发而出。 “你……说什么?” 彭默头也不回道:“你聋啊?” 洪珊珊迈步走来,此时手里拎着一把锤子。 “想什么时候收走,就什么时候收走?” “原来如此,但如果……我比你更强大呢?我就可以阻止你了,就像当年,我真希望能阻止那个男人,挥动手中的锤子。” 彭默下意识回头:“你说啥……” 砰! 迎接他的,是洪珊珊砸来的锤子。 彭默遭受重击,身体猛地扑在茶几上。 “你……” 洪珊珊上前,继续砸了第二下。 砰! 然后就是第三下,第四下…… “现在你还能收走吗?你收一个我看看啊,哈哈。” 洪珊珊开心的起飞,砸了五下后,感觉浑身舒畅起来。 看着趴在茶几上的尸体,她抬手捋了捋垂下的发丝。 “既然你和董玉波关系那么好,那就天天睡在一起吧,想必他也会很开心。” …… 审讯室,当洪珊珊声音落下,陈益看着她眉飞色舞的表情,神色古怪起来。 眼前发生的事情,耳边听到的故事,可真是够玄幻的。 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案子查起来不难,然而过程却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离奇无比。 “锤子在哪买的?” 洪珊珊:“商店。” 陈益:“地址。” (本章完) 130.第130章 姜凡磊的项目 第130章 姜凡磊的项目 在审讯进行的同时,洪永田和侯娟到了。 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就算无法接受,也不可能还在家里坐得住,肯定要来市局看看。 这可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唯一的孩子。 此时,审讯室的房门打开,陈益率先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是带着手铐,低头缓步前行的洪珊珊。 “珊珊!” 洪永田夫妻看到后,极为心疼,控制不住的想要冲上来,但是立即被附近的警员给拦住。 “对不起,不能和嫌疑人有任何接触!” “抱歉,请退后!” 洪珊珊停住脚步,抬起了头,她眼神中的阴冷消失,恢复了迷茫。 看到自己父母后,迷茫立即被惊慌失措所代替。 “珊珊!”洪永田大喊,一脸的痛苦。 洪珊珊抿了抿嘴,双瞳内浮上一抹复杂,继而深深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爸,妈。” 她只说了一句话,便转身离去。 “珊珊!爸对不起你!” 望着洪珊珊离去的背影,洪永田失声哭泣,人也半坐在了地上。 听得此话,洪珊珊身躯颤抖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众人看着这一幕,皆是摇头。 洪珊珊其实是个可怜人,但同样彭默无辜,不应该死在她的手中。 根在洪永田身上,只能说他选错了教育方式吧,余生,会一直活在后悔和自责中。 这是间接毁掉了两个家庭。 洪珊珊被带到了留置室,这两天会押往看守所。 洪永田夫妇状态极差,暂时被安置在了休息室,有经验丰富的老刑警在照看疏导。 办案大厅,陈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一饮而尽。 此案宣告结束,但大家的心情都比较沉重,可能是因为受害者和嫌疑人,都不算罪大恶极吧。 一个无辜被杀,一个人格受损,令人唏嘘。 “洪珊珊偷偷记住了董玉波家里的密码,看来是占有欲在作怪了。” 声音响起,说话的是卓云。 “你们说她是真的爱董玉波呢,还是把董玉波当成了自己的宠物?” 众人望了过来,这件事还真值得推敲和讨论,恐怕洪珊珊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吧。 男女之间,按理说应该属于爱情,但洪珊珊有着人格障碍,毛毛和小黑的死在记忆中永远挥之不去,现在有了董玉波这样一个男朋友,也许潜意识,会将他当作半个宠物对待。 当彭默想夺走自己宠物的时候,激起了洪珊珊的黑暗人格。 这次洪珊珊没有像当年恐惧父亲一样恐惧彭默,而是使用和父亲相同的方式,残忍结束了彭默的生命。 连带着,董玉波也没有放过,差点吓出毛病。 这应该就是发泄吧,发泄当年的压抑。 “应该……都有吧。”江晓欣说道。 卓云微微点头:“也许吧。” “说记忆互通,又没完全互通,两人就好像是在梦里聊过天一样……” “另一个人说,我帮你杀了他,洪珊珊自己说:可以。” “然后,彭默就死了。” 听着几人的聊天,陈益没有参与其中,自顾自的坐在那里喝水,有些时候想太多也没什么用,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洪珊珊的内心,或许只有资深的心理专家才能尝试走进去。 当天,秦飞将整理好的简略卷宗交给了陈益。 这是他刚来市局刑侦支队所参与的第一个案子,收获还是很多的,他还需要更多时间,去消化过程中的经验,将其真正变成自己的东西。 办公室,陈益在跟张晋刚做着汇报,表示此案案结。 “双重人格,当真少见啊。”张晋刚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看向陈益,“工作做得很好,看来伱对副队长身份适应的很快。” 陈益笑了笑,道:“这有啥可适应的,和以前一样,案子该怎么查还是怎么查,大家共同努力,区别其实不是很大。” 张晋刚:“压力也感觉不到?” 普通警员和队长,所承受的压力肯定是不一样的,前者只需要面对来自队长的压力即可,不必面对案件侦破的压力。 而队长就不一样了,案子如果破不了,所有的问责,都将集中在自己身上。 陈益开口:“压力当然是有,没当队长之前也有,责任是每个人的,而不是队长一个人的。” “破案欲望来自刑警的职责,而非压力。” “嗯?”这话让张晋刚听起来极为舒适满意,开玩笑道:“怎么搞的跟面试似的,我现在知道去年你面试的时候,主考官为什么会给你这么高的分数了,甚至都承担着审查的压力,这里边也不仅仅是因为我。” “我知道你说的是真心话,但并不是所有警察,都有这个觉悟。” “真是没有看错你啊。” 陈益笑道:“谢张局夸奖。” 张晋刚嗯了一声:“行,你去忙吧。” “哦对了,新来的那个叫秦飞的表现如何?” 陈益刚要起身,闻言迟疑了一下,实话实说道:“中规中矩,暂时没什么令人惊艳的地方。” “不过这小子属于成长型,学习能力很强,执行力也很强,未来发展还是很乐观的。” 张晋刚微微点头:“行,我知道了,如果真是个好苗子,那你就尽力培养,为我们市局刑侦支队增添新的血液。” 陈益:“是,张局,我会的。” …… 下班之前,陈益接到了来自姜凡磊的电话,对方表示今晚要请自己吃饭。 “好啊,去哪吃?” 他没问缘由,大家离的这么近彼此又是哥们,偶尔聚个餐很正常,不需要理由。 吃饭聊天吹牛皮,就是唯一的理由。 姜凡磊:“宴樽坊吧。” 陈益:“宴樽坊?吃个便饭去这么高档的地方干什么?” 姜凡磊笑道:“我最近研究了一个项目,你帮我参谋参谋呗?” 陈益:“项目?什么项目?你个万恶的车贩子能有什么好项目?” 姜凡磊:“说什么呢?什么叫万恶的车贩子?你的车不是我给你买的是吧?” 陈益:“上次抓人撞坏了,你再给我买一辆吧。” 姜凡磊:“你这是赤裸裸的索贿?” 陈益:“没事,我不怕。” 姜凡磊:“滚蛋,真有项目,而且高雅的很,你肯定感兴趣,要不要入股啊?” 陈益:“大哥,我是刑警。” 姜凡磊:“刑警怎么了,入股也不行?” 陈益轻咳:“听我给你念,严禁以个人或他人名义经商办企业,或者以入股、中介、受聘等形式从事营利经营活动。” “清楚不?” 姜凡磊沉默了一会,说道:“靠!这也太坑了吧!你这警察当的,我真是服了!” 陈益:“怎么着,缺钱?” 姜凡磊:“还好还好,见面再说吧。” 陈益:“行,能带家属吗?” 姜凡磊:“……” 挂掉电话后,陈益起身来到法医室。 “书瑜,收拾东西带你去吃大户。”陈益笑着开口。 听到吃,本来疲惫的方书瑜立即精神起来,好奇道:“去哪吃?” 陈益:“宴樽坊。” 方书瑜觉得耳熟,想了一会后,惊讶道:“那个地方很贵的,没事去那干什么?” 陈益乐了:“姜凡磊组的局,就我们三个,说是有一个项目要和我商量。” “本来我估摸这小子应该是想拉着我一起干,以示诚意选择了宴樽坊准备描绘蓝图,可惜咱有规定啊,他有点傻眼,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了。” “今晚多吃点,不要怕胖,胖了我也喜欢你。” 方书瑜翻了翻白眼,颇为可爱:“这叫什么话,说的好像我很能吃似的。” 陈益:“你……” 他想说你确实很能吃,临时改口:“你是胃口好,胃口好身体就好,多少人羡慕不来。” 方书瑜无奈:“行了别贫了,我收拾东西换身衣服,你出去等我一会吧。” 陈益:“行。” 刚出法医室的门,一道身影扑了过来,让条件反射的陈益差点没来个擒拿过肩摔。 看着把自己抱住的卓云,陈益无语:“云哥,没病吧?” 卓云嘿嘿一笑:“陈大队长,又和方大美女去哪吃饭啊?带着我吧?” 陈益:“上次不是刚请完吗?” 卓云:“一次哪够啊,多来几次,我想念海鲜自助了。” 陈益挣脱开,表示无能为力:“今天是朋友组的局啊,你要去也行。” 闻言,卓云摆手:“那算了。” 别人的圈子不要强融,这点情商卓云还是有的。 陈益笑道:“周日晚上,我请客。” 卓云目光亮起:“感谢陈土豪送来的海鲜大餐!!祝您和方法医有一个美好销魂的夜晚。” 关系很好的刑警都是过命交情,执行任务的时候是可以交托后背的,陈益壕无人性,这点钱根本不算什么,只会增加感情。 到了下班点,陈益和方书瑜离开了市局。 …… 宴樽坊,包厢,房门打开,陈益和方书瑜走了进来。 让陈益没想到的是,姜凡磊这家伙不仅把菜给点完了,而且还都已经上齐,此时正自己品着红酒在那吃呢。 “姜凡磊,请客自己先吃,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可真行啊!” 陈益无力吐糟,给方书瑜拉出一个椅子,随即坐在了旁边。 姜凡磊连忙将口中食物咽了下去,讪讪一笑:“真是不好意思,饿了,饿了,不要在意细节。” “来来来,快吃快吃。” “方法医,我就点了几个菜,你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点。” 不等方书瑜回应,陈益已经拿出手机扫码,将电子菜单递了过去。 “书瑜,照贵的点!” 方书瑜早已习惯了两人难能可贵的兄弟友情,含笑接过手机,认真翻看起来。 陈益将红酒转到自己跟前倒了一杯,说道:“说说吧,电话里的项目,什么情况?” “哦我知道了,你不仅要做阳城的车贩子,还要做全国的车贩子,是不是?” 姜凡磊晃动手中的红酒杯,笑道:“哪能呢,我不是说了,要高端大气上档次。” “南边有一个湖心岛,我把它盘下来了。” 陈益奇怪:“你盘那玩意干什么?” 阳城往南确实有一个内陆湖,面积不大,周围环境也一般,所以并没有发展起来。 姜凡磊所说的湖心岛的确存在,那个地方给大家的印象就是一座破塔,年代也不是很久远,不存在考古和文物价值,随时可以拆掉。 曾经好像有人开发过,但效果一般,时间长了也就没人关注了。 姜凡磊:“改建成酒店度假村啊。” 闻言,陈益吃了一惊:“卧槽!你最近发财了?烧得慌啊?” 酒店,可不便宜。 姜凡磊冲其摇了摇手指:“这你就不懂了吧,湖心岛湖心岛,重点是什么?是湖,不是岛。” “以前那些人啊,就知道把目光放在岛上,而忽略了周围的湖。” “给我两年的时间,我绝对能把它改造成全阳城风景最好的酒店,集休闲娱乐为一体,你说靠不靠谱?” 陈益喝了一口红酒,不置可否:“也许吧,听起来不错,这个问题等两年后我再回答你。” “搞了半天,这就是你所谓的项目啊?” 姜凡磊点头:“是啊,我准备转型搞旅游开发,咱们阳城这几年在急速发展期,旅游行业框架很快就能建立起来,等一切尘埃落定了再去做可就晚了。” 陈益不感兴趣:“好吧,你加油,我就是个小警察给不了意见,到时候给我一张终生免费的卡就行。” 姜凡磊一拍胸脯:“就咱俩这关系,我给你长包一个总统套房!” 陈益:“你可拉倒吧,第二天举报信就得摆在领导的桌面上。” 此时方书瑜点完菜,将手机还给了陈益,看向姜凡磊笑着开口:“那个地方我知道,现在虽然不起眼,但多年后肯定会是阳城地标级区域。” “酒店的话……挺好的。” 姜凡磊笑了:“瞅瞅,瞅瞅,人家方法医懂的都比你多。” “你啊,当了警察之后人都傻了。” 方书瑜忍住笑,看了陈益一眼,如果对方傻的话,那整个刑侦支队恐怕就没有聪明人了。 只能说职业不同,关注点自然也就不一样,湖心岛那边的事情她也是听父亲说的,阳城未来肯定会往南继续发展。 这么好的地方,绕不过去的。 姜凡磊能提前将湖心岛给盘下来,非常有商业眼光,看得很远。 就算现在不赚钱,以后租出去也不会吃亏。 陈益有些郁闷,开口道:“明天我让我爸把它买下来。” 姜凡磊嘿嘿笑道:“我已经拿到合同了,你等几十年吧。” 陈益:“违约金我帮对方付,价格随便开,我等个毛等个线等个毛线。” 姜凡磊神色一僵,对方虽然在开玩笑,但陈家绝对有这个人脉和财力。 “陈哥,来来来,喝酒,小弟给你倒,消消气,呵呵。” 陈益这才舒坦,拿起了筷子。 方书瑜觉得有趣,有的时候陈益也有可爱顽皮的一面,和在命案现场的冷静睿智产生强烈的反差。 可能,这就是他自我调节压力的方式,脑子里不能天天装着那些血腥黑暗的东西。 饭吃到一半,姜凡磊又重复了一遍电话里的问题:“你真不能入股啊?这项目绝对稳赚不赔,那可太可惜了。” 陈益无奈:“真不能,有规定的。” “你要是缺钱,我把公司负责开发的经理联系方式给你。” 姜凡磊:“不是缺钱,我这不是想着你么。” “你想想,未来在湖心岛,一座全阳城最完美的酒店拔地而起,而酒店的主人是咱兄弟俩,没事的时候去聚聚餐钓钓鱼,多美妙的生活。” 陈益略微沉默,确实是一副很好的画面,可惜他处在刑侦的世界而不是搞钱的世界。 “谢了,到时候一定给你捧场。” 姜凡磊有这份心,他还是颇为感动的。 大部分情况下朋友最好不要合伙开公司,容易闹僵,但也有例外,主要看人。 姜凡磊:“谢啥,咱俩谁跟谁。” 说完,面露憧憬:“未来,我将会是阳城著名的企业家,产业遍布全国。” “而你,明年是副组长,后年是组长,大后年是副支队长,用不了五年就是支队了……额,有点快了是吧?没事,目标要远大。” 正在吃饭的方书瑜抬头看了他一眼。 陈益面无表情道:“我已经是副支队长了,还什么大后年。” 姜凡磊愣了一下,继而瞪大眼睛:“你说啥玩意?!” 陈益重复:“我已经是副支队长了。” 姜凡磊表情呆住,随即吐槽:“你不吹牛能死啊!!” 这种事的离谱程度,跟白手起家一月赚到一个亿没什么太大区别。 陈益耸肩:“真的。” 姜凡磊呵呵一笑,看向方书瑜:“方法医,你男朋友是不是有妄想症啊?” 方书瑜摇头笑了笑,道:“他没骗你。” 姜凡磊:“????” 他看了看方书瑜,又看了看陈益。 “组团吹牛是吧?” 陈益:“这年头,真诚换不来信任。” 说完,他拿出证件拍在了桌子上。 “警官证,认字吗?” 警官证和警察证不是一个东西,前者一般针对具备一定行为权限的警察,后者一般针对辅警巡警等警务协助人员。 一个表明执法权利,一个表明执法资格,其中区别还是很大的。 见状,姜凡磊连忙起身来到陈益这边,拿起证件翻看。 很快,他的表情越发惊愕。 “陈益,你特么坐火箭啊!!” 在他的认知中,这件事相当扯淡,怎么可能? 陈益抽回了姜凡磊手中的证件,淡声道:“这叫实力,懂不懂?行了我的纳税人,赶紧坐下吧。” “还有,把你的嘴巴合上。” 姜凡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嘴巴张的老大。 “陈益,我服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回到座位的姜凡磊冲陈益竖起了大拇指,同时心中也好奇,如此快的升迁速度,肯定需要理由啊。 难道就因为上次破了王立华被杀一案? 不可能啊,太勉强了,相当相当的……勉强,他甚至怀疑是不是陈志耀给陈益想的办法。 陈益轻笑:“很简单,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姜凡磊无奈:“不说算了。” 自己的好哥们摇身一变成了市局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了吹嘘的资本。 不过这件事比较敏感,也许会给陈益带来麻烦,他也只能想想。 随着时间的推移,饭局快要结束,方书瑜随口问了一句:“陈益,周末有什么安排啊?” 陈益:“周日值班,周六没想过,你说呢?” 方书瑜:“去郊区玩玩吗?亲近大自然逛一逛。” 陈益笑着点头:“好啊,我没有意见。” 对面,姜凡磊盯着两人,此刻突然开口:“我能去吗?” 两人齐齐转头,脸上很默契的有了古怪。 “你……去?”陈益认真打量姜凡磊,狐疑道:“你对电灯泡这个身份,有着很深的执着吗?” 闻言,姜凡磊尴尬了一下,道:“你们去郊区,肯定往南啊,可以顺便看看我的湖心岛,我自己多孤单。” 陈益果断拒绝:“做梦。” 姜凡磊:“所有消费我买单。” 陈益:“不行,不差钱。” 姜凡磊转而看向方书瑜:“方法医……” 方书瑜抬手摸了摸洁白无瑕疵的额头,说道:“要不一起吧。” 陈益:“????” “书瑜,心软有时候可是缺点。” 姜凡磊欣喜:“周末我开车,一切费用我包了!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见状,陈益只能被动认命。 …… 时间来到周六上午。 姜凡磊开车接上陈益和方书瑜,三人向着郊区赶去,那里是阳城为数不多的旅游景点,但里面没什么好玩的,而且作为本地人也都看腻了,在周边逛逛就挺好。 主要是休闲放松,其他的倒显得不那么重要。 “前面好像是宁顺福利院了。”中途,方书瑜突然开口。 陈益转头,这的确是去宁顺福利院的路,正好顺道。 “宁顺福利院?什么地方?”开车的姜凡磊疑惑。 两人没有回答他,有些奇怪的看着前方建筑。 本应该荒凉的宁顺福利院,今天似乎热闹起来,门口停着不少车,还有站在门口抽烟的施工工人。 “要拆了吗?” 陈益思绪回到去年,荒废的地方,总不可能一直荒废下去,却不知拆掉后会盖什么。 “慢一点。” 听到陈益的话,姜凡磊松开了油门。 (本章完) 131.第131章 人手!人手啊!! 第131章 人手!人手啊!! 汽车缓缓在宁顺福利院大门路过,原本的铁门已经拆掉了,换上了施工标识和建筑公司的名字。 陈益透过车窗向里面看了看,好像发现了什么,蓦地一愣。 他看到了一个熟人。 “周之月?她怎么在这?” “凡磊,停车我进去看看。” 姜凡磊:“哦,好。” 汽车在路边停下,陈益下车来到宁顺福利院门口,身后的姜凡磊和方书瑜也跟了过来。 姜凡磊不知道周之月是谁,但方书瑜是知道的。 去年唐一平被杀一案,周之月也被牵扯其中,和另外两个人来市局自首,因涉嫌包庇罪被检察院提起诉讼,最终情节较轻被判了缓刑。 缓刑是不用服刑的,但会限制特定活动,如果在缓刑期间违法犯罪的话,会立即取消缓刑,执行原本的刑期。 难道宁顺福利院,是周之月拆的吗? 陈益站在门口看了一会,挖掘机和卡车的轰鸣回荡在耳边,里面的房子已经拆的差不多了,还剩下很小一部分。 还有,他这才注意到福利院内除了周之月外,李胜国和司马敬也在,他们相距不远,指挥着工人的作业。 “华通公司不会把这里给买下来了吧?”看了一会后,身旁的方书瑜开口。 陈益掏出一根香烟点燃,说道:“看这架势,好像是的。” 前方,周之月在回头的时候,余光发现了站在门口的陈益,她明显一愣,随即招呼两人快步走了过来。 “陈警官。”走到陈益面前,周之月笑着开口。 “陈警官。” “陈警官,好久不见。” 一旁的李胜国和司马敬也露出笑容,言语很是客气。 本来唐一安的案子司马敬是可以参与的,可惜自首后成了嫌疑人,无法帮忙,后来还是陈益以私人身份为唐一安找了一个非常厉害的律师,这才让唐一安有了十年以下的刑期。 故意杀人罪判十年以下,除了法律规定的情节较轻,律师的作用也相当关键。 包括他们自己在内,也都被判了缓刑。 所以对于陈益,他们是非常感谢敬重的,其实陈益根本什么都不用做,这样的人现在已经很少了。 陈益含笑点头:“好久不见。” 周之月:“陈警官是路过?这是要去哪啊。” 陈益:“周末,和几个朋友出去逛逛,你们这是?” 周之月解释道:“我们和唐一安商量了一下,已经把这里买了下来,准备盖一座新的福利院。” “现在无家可归的孩子越来越多,既然有能力,我们想给他们一个温暖的家,让这些孩子知道就算没有父母,世界也是美好的。” 听得此话,方书瑜在意外中,看三人的目光都不一样了,这种心善行为,值得所有人尊重。 姜凡磊也是如此,虽然他没做过慈善,但不妨碍他尊重做慈善的人,这格局就是高啊。 陈益开口:“原来是这样,有心了,预计什么时候竣工?” 他猜测这应该是唐一安的意思,经历了十三年黑暗的时光,现在一切尘埃落定,自己也受到了法律的惩罚,为社会多做点贡献,是最好的自我救赎方式。 周之月笑道:“恐怕得两三年,资金不是很充裕,慢慢来。” “最近一段时间我们准备号召社会各界捐款,都为孩子们遮风挡雨的家,出一份力。” 陈益微微点头,道:“既然碰到了,我捐一百万吧,表表心意。” 闻言,方书瑜和姜凡磊齐齐转头。 周之月三人更是没想到陈益会如此干脆,直接就要捐一百万。 当然,他们对这个数字并不惊讶,因为陈益的身份他们已经知道了。 陈氏集团的公子,而且还是独子,一百万对其来说,可能就是零钱而已。 相互对视一眼后,周之月没有矫情,感谢道:“那就多谢陈警官了,这一百万很重要,能让孩子们的生活更好一点。” 陈益:“宁顺福利院……我来过两次,是为了案子。” “无家可归的孩子需要各界的关注,既然我们有这个能力,该做的自然要去做,要说谢,还是应该谢谢你们,以及……唐一安。” 说完,他转头看向姜凡磊。 见得陈益将视线放在自己身上,姜凡磊疑惑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 当即,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尴尬。 “我……我的钱都用在……” 陈益:“三个人,一人五十万,一共一百五十万,做好事懂不懂?” 姜凡磊一愣:“三个人?” 说完,他看了看方书瑜,你这是给女朋友付了五十万是吧?怎么不把我那份也给付了。 不过献爱心做好事他没有任何排斥,只不过事业上升期没有这个机会而已。 正如同陈益刚才所说,既然碰上了,又是关系到那些可怜孩子健康成长的事情,捐五十万也没什么。 既然陈益推动,他自然不会拒绝。 “好,我捐五十万。” 见此,陈益一笑,抬手拍了拍姜凡磊的肩膀:“好样的,不愧是我兄弟。” 周之月连忙开口:“谢谢,谢谢,请问这位是?” 她知道能和陈益关系这么好,应该除了警察就是家庭殷实的富二代,但她并不认识。 姜凡磊笑道:“姜凡磊。” 周之月:“原来是姜先生,感谢伱对福利院做的贡献,我替孩子们谢谢你。” 姜凡磊觉得自身形象高大了不少,轻笑道:“没事,应该的,应该的。” 半个小时后,三人离开了福利院。 这可真是巧,出来玩遇到了宁顺福利院改建,然后贡献了一百五十万出去。 和华通公司的钱相比,一百五十万其实不多。 “凡磊没心疼吧?” 车内,陈益笑着开口。 姜凡磊大气道:“心疼什么,我小时候见过乞讨的孩子,还问我爸要了十块钱给了对方。” “当时我爸就跟我说啊,一定要好好学习,好好努力,长大后力所能及的让那些穷苦人,都能吃上饱饭。” 听得此话,方书瑜心中感叹,这就是有钱父母的正确教育方式吗? 普通家庭,是让孩子变的优秀,有钱家庭,是让孩子努力把别人变得优秀,而自己的优秀是必须要做到的,属于必要条件。 类似的话,父亲倒是没和自己说过,可能是不想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做好自己该做的、想做的就行。 所以,自己才会成为一名法医,而不是踏上官途。 陈益点了点头:“伯父的境界,确实高。” 姜凡磊应该是受到了父亲的遗传和教育影响,格局是有的,真遇到事了也不含糊,刚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否则的话,他也不可能在穿越重生后,依然和对方保持着深厚的友谊。 若真是奸商无利不起早,他早就拉黑踢开了,老死不相往来。 闲聊中,车辆远处,很快到了风景优美的郊外。 这里的车还是不少的,外地居多,主要是来打卡旅游景点。 三人没有进去,而是在外围闲逛,中午随便吃了点饭,下午返回到了万西湖。 万西湖,就是姜凡磊所说的地方了。 沥青路到这里已经消失,变成了常年未曾修缮的土路,周围植被绿化也比较稀疏,环境并不好。 汽车很快无法前行,三人在中途选择下车。 “任重而道远啊,这得多少钱。” 陈益瞭望前方景色,和正常旅游景区相比确实比较寒碜,几颗歪脖子树都算是惊喜之一了。 未来,这一大片地方肯定需要引进大量绿化,各种设施以及脚下的路也都要修盖,这还不包括湖心岛。 其费,不会是一个小数目。 “你确定不需要我们公司的项目经理电话吗?”陈益追问了一句。 姜凡磊:“额……应该不需要吧?” 陈益:“行吧,需要的时候再说。” 说话间,三人来到湖边,前方不远就是湖心岛了。 湖心岛不是真的处在万西湖的中心,而是悬浮在湖面角落的位置,最近的陆地距离岸边也就五十米左右。 会游泳的,扎个猛子一口气就能游到。 岛上植物倒是葱郁,依稀可见一座破败的灰黑色矮塔。 总体面积还是不小的,足以支撑起一座拔地而起的酒店。 “看到了没?那就是湖心岛。”姜凡磊指着前方一片陆地说道,“很近吧?两步也就走过去了,所以未来还要这里修一座水上桥,能通车那种。” “走吧,上船。” 岸边停着一艘小船,在风中微微摇曳,陈益怀疑它随时都有可能翻覆。 好在不是出海只是出湖,而且距离岸边很近,就算船翻了也不会有危险,否则他是绝不会坐上去的。 上船,划船,登岛,用了不到五分钟。 “真是一个好地方。” 说话的是方书瑜,她没有失望现在的万西湖,仿佛能看到未来的万西湖。 周边交通还是很便利的,而且距离其他几个旅游景点也不是特别远,只要能好好开发这里,绝对能发展起来,到时候估计姜凡磊能赚翻,商界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听陈益说他只是一个车贩子,没想到魄力倒是很大,也很有眼光。 “走吧,逛逛,我也是第二次过来。”姜凡磊招手。 陈益诧异:“来了一次就做决定了?你可真厉害。” 他现在对姜凡磊突然有些刮目相看。 姜凡磊回头笑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有想法就去做,靠等待赚钱,什么菜你都别想赶上,吃屎都没有热乎的。” 话糙理不糙。 陈益跟在后面,三人继续往塔的方向走。 湖心岛年代过于久远,连路都没有,三人只能选择相对好走的地方,自己开辟出一条新的路。 路比较难走,陈益牵着方书瑜的手走的很慢。 “可以吧?要不我们回去也行,没什么好看的。”走了一会后,陈益问了一句。 方书瑜笑道:“没事,挺有探险感觉的,我觉得凡磊把这里包装一下收门票都行,也不用盖什么酒店了。” 陈益:“那可得赔死。” 说完,他冲前面的姜凡磊喊道:“喂!还有多远啊!这条路对不对啊,你上次走过吗?” 姜凡磊回头喊了一句:“没走过!这是新路!如果不通的话我们再换一条!” 陈益:“尼玛……” 心中吐槽了两句,他照顾着方书瑜继续向前。 突然间,惊恐的喊声自前方传来,那是姜凡磊的声音。 “卧槽!!” “陈益!人手!人手啊!!” “你特么是不是有毒啊!卧槽!” 人手?! 陈益脸色一变:“书瑜你自己慢慢走!” 话音落下,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此时姜凡磊已经吓得后退绊倒,坐在了泥土上。 “哪有人手?!” 姜凡磊指着前方:“那!那!看不见吗?白的!!” 顺着姜凡磊所指的方向,陈益看了过去,树叶和潮湿的泥土之下,确实暴露着一只白里透红的手掌。 他目光微凝,大步上前。 随着距离的靠近,陈益目露疑惑,来到人手前蹲了下来。 他没有戴手套,选择直接用手摸了摸,随即脸色古怪。 下一刻,他抓住所谓的“人手”,用力一拽! 哗啦! 伴随着枯叶和泥土的声音,一个娃娃被拽了出来。 看着眼前的娃娃,陈益嘴角抽了抽,回头骂道:“姜凡磊你是不是有病!什么眼神啊!” “啊?” 姜凡磊疑惑,从地上爬起跑了过来,当即神色很是尴尬。 “呵……呵呵,哪……哪个王八蛋这么有兴致,抱着个娃娃来湖心岛玩?野外生存啊?” 此时方书瑜也赶到了,身为法医她对尸体比陈益要更敏感,不过在看到两人面前的东西后,脸色僵了僵,泛起红晕。 这……谁把这玩意丢到岛上的啊。 陈益无奈起身,说道:“这地方谁都能来,没什么好奇怪的。” “现在生活压力大,偶尔放松放松很正常。” “别看了,走吧。” 姜凡磊收回古怪无比的目光,随即三人继续往前走。 二十多分钟后,中心地带终于到了,这里是一座五六层的小塔,年久失修很是破败,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塌。 “别往前了啊,这玩意得拆,很危险的。” 姜凡磊开口。 湖心岛没案子,没案子,没案子,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塔里边没有吊起来的疑似自杀的尸体,湖里边没有浮出来的疑似被分尸的尸体,土地里边更没有挖出来的冤魂白骨,都没有! (本章完) 132.第132章 少年袁策 第132章 少年袁策 陈益拉着方书瑜站远了一点,两人驻足看着前方的黑塔。 湖风吹来,隐约间甚至能看到塔身在摇晃,的确给人一种随时会倒塌的错觉。 也许……不是错觉。 “凡磊,这塔我看你不用拆了,马上就倒。” 说着,陈益和方书瑜再次离远了一些。 姜凡磊咧嘴:“我倒是想啊,它天天晃,就是不倒,你说气不气人,要是自己倒了能省不少钱呢。” 闻言,陈益冲姜凡磊竖起大拇指:“那么缺钱,刚才还给福利院捐了五十万,我觉得你很爷们。” 不是玩笑,是真心话。 姜凡磊:“那是必须的,伱这才看出来吗?” “钱有的是时间赚回来,做好事可不能等……呃,什么声音?” 话说到一半,他猛地转头,视线是前方的黑塔。 陈益眉头微皱:“我也听到了,说话声,塔里边不会有人吧?” 姜凡磊:“不可能啊,这地方都荒废多少年了,怎么可能有人……”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刚才见到了娃娃,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陈益,不会有哪个神经病,在塔里边和娃娃打扑克吧?” 听得此话,陈益倒没什么反应,一旁的方书瑜脸色微变,连忙转移视线。 这种事虽然有些离谱,但也不是不可能啊。 就算不是跟娃娃,也有可能是男女之间约会,跑到荒无人烟的万西湖,寻求刺激,那都是很令人羞涩的事情。 “也许吧,你进去看看。”陈益不置可否,开口道。 姜凡磊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不去我不去,万一碰上了多尴尬啊,我尴尬人家也尴尬,而且……而且这塔好像要倒了啊。” 说着,他视线上移看着塔顶,可能是今天的湖风比较大,导致塔身的摇晃越发剧烈。 陈益刚想说话,只听咔嚓一声脆响。 当即,他变了脸色,连忙喊道:“里边有人吗?!赶紧出来!塔好像要塌了!!” 没人回应。 姜凡磊也开始喊:“塔真的要塌了!墙都裂了!赶紧出来!!” 过了一会,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三名十岁左右的孩子一脸慌乱的冲出塔门,不时惊惧回头看向塔身。 “嗯?” 陈益三人愣了一下,还真有人啊?而且竟然是孩子,每个人的衣服又脏又破,好像是流浪儿童。 根据统计,全国范围内的流浪儿童规模有数百万之多,这是一个很高的数字了,而且大部分都处在城镇,因为城镇更好生存,不容易遇到危险。 眼前这三个孩子也不知在外面待了多久,是孤儿,还是被抛弃? “哎,真可怜,把他们送到儿童救助中心吧。”方书瑜说道。 陈益嗯了一声,刚想上前询问,此时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黑塔开始倾斜,随时都有可能倒塌。 “快离远一点!!”他大喊道。 三个孩子没有理会陈益,反而着急的回头呼喊:“四娃!四娃快出来啊!要……要倒了!” 听得此话,陈益脸色一变:“里边还有人?!” 三个孩子齐齐点头。 “你们离远一点!别动!” 说话间,陈益抬脚冲了上去,身影消失在塔内。 “陈……” 方书瑜和姜凡磊也是脸色变化,太危险了!这塔…… 咔嚓! 轰! 整个塔在此刻终于开始倒塌,看到这一幕,方书瑜和姜凡磊心中一咯噔。 “陈益!!” 方书瑜神色一白。 另一边,在塔倒塌的同时,陈益抱着一个孩子迅速冲了出来,不停的回头躲避落下来的碎石。 好不容易快到安全地带,一根手臂粗的横梁突然砸了过来,陈益猛地转头,抬手一挥。 咔! 横梁应声而断,陈益双腿弯曲,抱着孩子翻滚躲开了废墟掩埋。 姜凡磊吃了一惊:“卧槽!陈益你超人啊!无敌!牛逼!干的漂亮!!” 方书瑜重重松了一口气,赶紧上前查看陈益是否受伤。 “没事吧?” “没事。” 陈益摇头,起身将怀中孩子放了下来。 四娃也就六七岁的样子,衣服脏破脸上黑黢黢的,他好像被吓蒙了,呆呆的愣在那里。 另一边,三个小孩怯生生的靠近,但又不敢靠的太近。 陈益甩了甩右手臂,刚才的动作虽然很帅,但血肉之躯还是免不了疼痛。 他转头看向姜凡磊,开口道:“今天跟你过来真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四个孩子啊。” “书瑜,得亏你答应了。” 姜凡磊深吸一口气,内心有些后怕。 今天不论他们来不来,这座塔肯定是会倒的,到时候这四个孩子可就被埋在里边了。 四条生命啊,这是他们的运气,逃过一劫,也是自己这边的运气,能拯救四个孩子。 方书瑜同样庆幸,正如陈益所说,幸亏昨晚答应了姜凡磊一起出来玩,这四个孩子已经够可怜了,要是死在这里,未来万一自己知道,一定会非常难过,一生都无法释怀。 相互对视一眼后,三人低头看向眼前的孩子,同时朝不远处招手,示意另外三个也过来。 “你们怎么会在这?”陈益询问。 四个孩子面面相觑,没有回答,或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陈益继续询问:“你们有父母吗?” 他们摇头。 陈益:“一直住在这里?” 他们点头。 陈益:“那吃什么喝什么?” 四人又不说话了。 陈益叹气,方书瑜也是心疼,真是可怜啊,好在他们遇到了,可以送到救助中心。 说来也巧,明后年也许还能进宁顺福利院,正好周之月他们都是熟人,什么都好说。 此刻,四娃突然开口:“都是大哥偷东西给我们吃。” 声音响起后,其他三个年龄大的孩子,连忙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巴。 “呜呜……”四娃不明所以,眼神中闪烁着无辜和茫然。 陈益愣了一下:“大哥?还有第五个人?” 看着三名孩子的动作,他温和道:“没事别担心,我们不是坏人,一会带你们去吃好吃的,行不行?” 听到有好吃的,三名孩子目光亮起,迟疑间,还是没有松开手。 看来,他们很想保护口中的那位“大哥”。 方书瑜上前蹲下,微笑道:“相信姐姐好不好?就算他偷东西,我们也会帮助他的。” 面对漂亮的大姐姐,三名孩子警惕心少了很多,犹豫很久后,这才松开了手。 四娃夸张的喘着大气,很是可爱。 “四娃,你大哥现在在哪?”方书瑜询问。 四娃看了看自己的三个哥哥,回答道:“不知道,他昨天晚上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方书瑜:“他去哪了知道吗?” 四娃摇头:“不知道,就是出去偷东西给我们吃。” 方书瑜:“他以前也回来这么晚吗?” 四娃再次摇头:“不是,他以前很快就回来了。” 方书瑜:“他多大了?” 四娃:“不知道,比我大九岁。” 方书瑜:“你多大?” 四娃:“我七岁。” 方书瑜回头看向陈益,看来这所谓的“大哥”也只有十六岁而已。 十六岁,也是孩子,正常情况下应该在上初三或者高一。 雄鹰即将展翅的年纪,现在却为了生活……不,为了生存而外出盗窃。 陈益略微沉吟后,目光微凝。 “凡磊,你一会把他们送到救助中心,我和书瑜现在马上去城南派出所看看。” 既然平时很快就回来,那么反常应该是出了问题,很有可能因为盗窃被抓了。 姜凡磊:“行,放心吧,我知道。” …… 城南派出所,陈益和方书瑜打车到了这里。 刚一进门,有警员转头看了过来,当即一愣,他甚至还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是否看错。 “陈副支?!” 警员惊喜,快步走了过来、 “陈副支,真的是你啊!” 现在陈益在阳城各派出所的名气,可是比市局内部还要高,不少年轻警员,在心中俨然把他当成了偶像,未来追赶的目标。 不到三十岁的副支,仅用了一年多的时间,试问这谁能做到。 那起席卷全城的特大酒托走私案件,他们现在想想都还浑身热血沸腾。 听到陈副支三个字,更多民警围了过来,不停的敬礼问好,但就是没人去问对方为什么会突然来到城南派出所。 陈益抬手压下声音,说道:“安静点,昨天或者今天有没有抓到一个盗窃犯?十六岁。” 有警员回答:“有的陈副支,昨天晚上抓的,正要送往分局呢。” 陈益:“先别送了,你们吴所呢?” 对方:“在办公室呢,怎么了陈副支?” 陈益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把报警人请过来,我去见你们所长。” 对方没有多问,立正道:“是!” 办公室,陈益敲门而入,身后跟着方书瑜 办公桌前的男子转头,看到是陈益后,连忙起身露出笑容:“陈副支,你怎么来城南了?” 一边说着,他走来冲陈益伸出了手。 陈益客气的和吴正群握了握,笑道:“路过,路过。” “路过?”吴正群自然不信,侧身道:“来来来,坐下说,这位是方法医吧?我见过。” 方书瑜微笑:“您好,吴所。” 吴正群:“你好你好。” 三人落座,陈益阻止了要去倒茶的吴正群:“吴所,本来是和朋友出来玩的,但遇到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我猜人可能是在你这里,没想到来对了。” 吴正群:“哦?陈副支指的是?” 陈益道:“昨天晚上,你们所是不是抓了一个盗窃犯?” 闻言,吴正群点头:“没错,确实抓了一个,说起来真是可惜啊,才十六岁……呃,陈副支,他不会是你亲戚吧?” 陈益摆手:“不是不是。” 随后,他把刚才在湖心岛经历的事情,大概和吴正群说了一遍。 听完陈益的话,吴正群皱眉:“原来是这样,在我的辖区内竟然有四个流浪儿童外加一个少年,是我工作的失职啊,真是抱歉。” 陈益笑道:“吴所言重了,阳城那么大,这种事很正常。” “我想问一下,这个少年叫什么,涉嫌多少金额?” 吴正群说道:“名字叫袁策,十六岁,金额倒是不大,也就是一些吃的喝的。” “但他撬开了一家便利店啊,属于入户盗窃,性质还是很恶劣的。” 陈益陷入思索。 一般来说,盗窃案至少满足一千元才可立案,不过入户盗窃、公共交通扒窃、携带凶器盗窃等相对严重的情况,是不受金额限制的,直接可以立案,而且还是刑事处罚。 吴正群看了陈益一眼,略微迟疑后,道:“陈副支,如果你觉得……” 陈益连忙开口:“哦不不,一切按照程序来,不能因为他事出有因而徇私枉法,这样对受害者来说也不公平。” “我已经让您所里的民警去找报案人了,在此之前我可以见见这个袁策吗?” 吴正群点头:“可以可以,当然可以,这不就是陈副支一句话的事么。” “不过陈副支,袁策这少年是犯了错的人,还是应该……” 他确实犯了错,而且还犯了罪,这件事是没有问题的。 陈益开口:“吴所,当一个少年盗窃,只是因为填饱自己和以及四个小孩的肚子,这不是他的错,是城市的错啊。” 此话让吴正群愣了一下,心神有所震动,看向陈益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敬意。 怪不得市局和省厅对其如此看重,破格提拔,查案能力超群不说,这份格局可不是一般警察所能具备的。 可以想象未来一旦眼前这个年轻人身具高位,那对阳城乃至整个东洲来说,都将会是另一番景象。 果然是罕见的天之骄子啊,这才是真正的公门修行。 “陈副支,受教了。”吴正群郑重开口。 陈益:“吴所您客气,只是说了真心话而已,那我先去见见袁策。” 吴正群:“好,我带你去。” 陈益:“有劳吴所。” 此刻袁策正在留置室,当陈益开门走进来的时候,对方正坐在那里揉搓着手掌,整个人显得非常紧张,坐立不安。 听到动静,袁策猛地抬头,看到是一个不穿警服的陌生人,他神色疑惑。 陈益走了过来打量袁策,对方一副少年模样,衣服和那四个小孩一样脏破,脸上虽然有着稚嫩,但却不乏坚毅和果敢。 尤其是眼睛,明亮如辰,犹如初升的太阳,不含罪恶的杂质。 人是可以貌相的,起码袁策给陈益的第一印象,不是什么坏人,而且心存理想。 可惜的是,条件根本不允许。 “你叫袁策。”陈益开口。 袁策点了点头。 陈益:“四娃他们,和你什么关系?” 袁策脸色突变,猛地站起身:“你……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和他们没关系!他们只是孩子!” 陈益:“你不也是孩子吗?” 袁策:“我……我比他们大很多。” 陈益摆摆手:“别担心,他们很安全,我已经让人送到救助中心了,再之后会送到福利院。” 袁策愣了一下,低头道:“谢谢。” 陈益:“有个问题啊,你为什么不把他们送到福利院呢?” “他们年龄小,不知道福利院这种地方很正常,你也不知道吗?” 袁策沉默了一会,道:“其中两个死活不去,还有一个去了十天又跑回来了,最后一个是被父母抛弃的,去了福利院也会被送到父母家。” 听得此话,陈益微微点头:“好吧,我知道了。” 其实他知道里面肯定有原因,只是多问一句罢了。 国家那么多流浪儿童没有进救助中心或者福利院,肯定有让人无奈的理由存在。 比如:亲生父母离婚、死亡,其他直系亲属又不愿供养,或者不堪父母虐待、殴打,被迫流浪。 再比如:因家庭贫困而辍学,出外地充当童工,受到了不公正待遇无力返乡。 还有情况比较严重的,大多来自偏远山区,被同村一些大人或者不法分子拐骗,在城镇沿街乞讨。 原因很多,没必要去深究。 “你放心,福利院是我朋友开的,救助中心我也会知会一声,他们以后会有好的生活。” 陈益继续说道。 “现在,聊聊你的问题吧。” 袁策微微一笑:“他们没事就行,我偷东西了,我承认,该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 陈益:“你父母呢?” 袁策平静道:“离婚后妈妈改嫁,我跟着爸爸生活,后来爸爸病死了,妈妈也不再管我。” 简单的一句话,令人心酸。 陈益没有再多问,说道:“就凭你帮助了四个孩子,没有让他们饿死冻死,也没有被人拐走,我说两件事。” “第一件事,你盗窃的行为,就当没发生过,以后不要再去做违法犯罪的勾当了。” “第二件事,想想自己未来的理想,想好了,三个小时后告诉我。” “如果能让我满意的话,我可以让你正常接受教育。” 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开。 袁策茫然了两秒,突然喊道:“你……你是谁?” 陈益:“三个小时后再聊。” …… 接待室,陈益见到了被盗案的便利店老板,得知了对方姓王。 “王先生,你好。” 陈益微微一笑,客气伸出了右手。 王老板狐疑打量陈益:“你是谁?” 陈益没有放下手,笑容不变:“市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陈益。” 闻言,王老板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双手握了上去:“原来是陈队长,你好你好……” 他心里犯了嘀咕:现在的刑警队长这么年轻啊? 他没有怀疑,毕竟这里可是派出所。 “王先生请坐。”两人坐下后,陈益开口:“王老板,这次叫您过来,主要是想和您聊一聊关于盗窃案的事情。” 王老板奇怪:“盗窃案?这有什么好聊的,他弄坏了我的门,偷我的东西,直接判刑不就行了?” 陈益:“王先生,不知这件事有回旋的余地吗?” 王老板没听懂:“什么意思?” 陈益:“我让他赔偿王先生的损失,王先生可否出具谅解书呢?” 涉案金额不大的盗窃案,如果取得了被害人的谅解,并积极赔偿损失,可以不起诉免于刑事处罚,酌情进行行政处罚。 行政处罚,就好办了。 王老板迟疑:“这……陈队,他是您的?” 陈益:“王先生不要误会,我并不认识他,但他盗窃事出有因,是为了养活四个异姓弟弟,他们都是流浪儿童。” “啊?” 王老板倒是没想到还有这回事。 思索了一会后,他开口道:“行,那就赔一万,我原谅他了。” 另一边,方书瑜皱眉。 只是坏了个锁而已,东西也都是吃的喝的,一万感觉有点多。 说心里话,袁策是违法犯罪了没错,但换做是她的话,知道了内情不可能再告。 陈益没有讨价还价,点头道:“可以,那就这么定了,一万。” 王老板:“嗯,行。” 很快,王老板签下了谅解书,也拿到了一万块的转账,美滋滋的走了。 个体存在差异性格不同,不能要求所有人都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现在的结果已经很好了,最起码这位王老板没有揪着案子不放。 “遇到你,真是他的幸运,也是他们的幸运。” 方书瑜上前握住陈益的手,轻声道。 她想加上也是自己的幸运,但感觉过于肉麻,没好意思说出口。 陈益给她的惊喜太多,她已经快接受不过来了。 “哎。”陈益叹了口气,道:“如果不是碰巧遇到,未来的袁策,很有可能走上歪路,他看起来是个很早熟很聪明的人,免不了给我们警方带来麻烦。” “还好现在不晚,只要加以引导,前途应该很美好,这少年给我的感觉不错。” 方书瑜:“你不会想着他能当警察吧?” 陈益摇头一笑:“行政处罚免不了,档案有污点,警察没有资格了,我指的是其他方面。” “走吧,去找找吴所,看看这处罚怎么定,能不关是最好的。” “还有,袁策以前偷过哪家,都要赔偿道歉说明情况,相信对方也不会过于追究。” 一个小时后,陈益离开了吴正群的办公室。 在两人的商讨下,最终给与袁策罚款、没收违法所得的行政处罚,没有拘留。 听起来惩罚很轻,但只要是行政处罚就会有处罚决定书,虽然不是犯罪案底,但会伴随一生,是可以查到的。 所以陈益才会说,他无法当警察。 (本章完) 133.第133章 江城大案 第133章 江城大案 陈益和方书瑜走出了城南派出所。 身后,袁策低着头默默跟着,处罚决定书他已经签字,知道发生了什么,同时,也知道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 市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陈益。 如果不是对方突然出现,自己肯定会坐牢,还有那四个弟弟…… 这份恩情,很大,非常大。 门口,陈益停住脚步,掏出一根香烟点燃:“袁策啊,过来。” 袁策上前两步。 “陈……陈大哥,那一万块钱我一定会还你的。” 不等陈益开口,袁策率先说道。 在他眼中,一万块钱已经是巨款了,但他一定会想办法还清,哪怕是一年,两年,三年,总有凑齐的那一天。 陈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道:“一万块钱,等以后再说吧,现在你该做的,是回答三个小时前的问题。” “想好了吗?” 袁策坚定点头:“想好了,我的理想就是赚钱,赚很多钱。” 陈益轻笑:“很朴实无华的理想,为什么?” 袁策道:“有了钱,我才能对自己好,才能对别人好,才能还清您的钱。” 方书瑜看了他一眼,看来是穷怕了,苦惯了,对现在的他来说,钱的确是最重要的。 连吃饱穿暖都成问题,还考虑什么所谓的远大理想。 赚钱,就是最大的理想。 陈益微笑:“好,我认同,不过在赚钱之前,要先提升自己,自己变的优秀了,才有能力去赚更多的钱,磨刀不误砍柴工。” “知识和赚钱能力虽然不能完全划等号,但是能赚大钱的,基本都具备高学历。” “你现在要做的,还是完成学业,努力考上大学,进入自己喜欢的专业领域。” “我可以帮伱,到时候赚了钱还我。” 袁策用力咬了咬嘴唇,道:“陈大哥,学什么专业……能帮到你?” “嗯?” 陈益诧异转头,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有此一问,他略微沉默,开口道:“这东西,还是要根据自己的兴趣来,有兴趣了才能事半功倍,我不需要你帮我,也没什么可帮的。” 袁策看着他,眼神非常认真。 见状,陈益无奈:“好吧,经济学,金融学,工商管理等,可以帮到我。” 袁策记住了这几个字眼,重重点头。 可能陈益自己也没想到,正是这简单的一句话,却拨动了袁策命运的齿轮,若干年后,一位商界奇才横空出世,后来成为顶尖的企业高管,问鼎职业经理人的巅峰。 年薪,更是以亿为单位。 他没有选择创业自立门户,而是在背后默默推动陈氏集团,创造了一个又一个传奇。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每当面对媒体采访,每当提到自己初衷的时候,袁策那自信淡然的脸上,总会显露出一抹尊敬,那是值得他追随一生的背影。 背影主人的名字,叫陈益。 …… 陈益再次见到了周之月三人,不是在宁顺福利院,而是选择了一家中档咖啡厅。 “没想到阳城还是有一定数量的流浪儿童,平时还真是见不到。” “陈警官你放心,那四个孩子的资料我已经拿到了,在宁顺福利院建成之前,我会一直关注的,到时候会直接带进福利院里。” 周之月开口说道。 不管是因为对陈益的感激还是对孩子的怜悯,这个忙她肯定会帮。 总之从现在开始,一直在湖心岛流浪的四个孩子,都将有了属于自己的家。 没有父母,也一样温暖。 没有父母,也一样成才。 陈益点头:“那就多谢周姐了。” 此时司马敬道:“流浪儿童的问题我会多多关注的,能找到一个是一个啊。” 陈益嗯了一声:“这件事还是需要社会各界的共同努力,我也会和相关部门反应一下。” “多谢你们了,今天不能喝酒,我们改日。” 司马敬笑道:“好,希望陈警官不要食言啊。” 回去的路上,姜凡磊对今天一天的经历颇为唏嘘,不停的在感叹,本来只是出来玩而已,没想到后来却碰到了一连串的事情。 也幸亏是碰上了,不然后果难料。 毁掉的,是四个孩子。 不,准确的说,还要再加上一个少年。 那个袁策虽然心性不错,但环境对人的影响是巨大的,他也刚好处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上。 可以预见,一旦袁策被刑事处罚判刑,他以后接触的会是什么样的人,又会去做什么样的事。 直接性拯救了五个孩子,功德无量啊。 此刻的姜凡磊,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升华了,虽然这件事和他关系不是很大,但若不是他的话,陈益也去不了湖心岛啊,属于给了开端,陈益完成了结果,算是主要参与人之一。 “凡磊好像很开心啊,做好事舒服是吧?”陈益笑着开口。 “咳咳。” 姜凡磊清了清嗓子,道:“那肯定舒服,感觉自己人生又多了一个意义。” “努力赚钱,有钱了,什么都好说。” 陈益:“加油,等你有钱了,可不能忘了兄弟我啊。” 闻言,姜凡磊骂道:“滚蛋!你家大业大的,我拍马都赶不上,你这嘲讽的有点太刻意了吧?” 陈益:“嘲讽使人成长,你心态要好,内心憋着一股劲更容易成功,我这是在帮你,怎么不懂得感恩呢?” 姜凡磊:“……” “方法医,问你个问题啊,请说出我们朋友当中最不要脸的一个,并详细解释为什么是陈益。” 方书瑜:“哈哈。” 轻松愉快的气氛中,车辆迅速消失在道路尽头。 …… 同一时间,江城。 这是郊外的一处山脚,刚刚下过毛毛细雨,导致暗黄色的土地有些潮湿松软,人踩上去会留下不深不浅的脚印,抬脚后会带走些许泥土。 本来人迹罕至的地方,现在却停满了警车,刺目的警灯闪烁,昭示着有大案子发生。 此刻,一对青年男女正靠在警车旁瑟瑟发抖,一步也不愿离开,仿佛只有警车和警察才能给他们带来安全感。 很快,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还未停稳车门便打开,从上面走下来一名男子,年龄看起来三十大几。 男子身高一米八左右,身材挺拔犹如一颗松树,皮肤是健康的麦色,似乎经常在户外工作。 浓密的眉毛富有线条感,鼻梁高挺,整个人坚定而沉稳。 锐利的眼神,仿佛能洞察人心 江城市局刑侦支队支队长,赵启明,很好的一个名字。 此刻的赵启明,神色极为严肃。 他脚步很快,路过那对青年男女身边的时候看了一眼,没有停下。 附近的年轻警员看到赵启明后,连忙追了上来,边走边说道:“赵队,尸体是那两个人发现的,说是晚上开车来这里约会,在亲热的时候突然看到,女的当场就吓尿了,男的也吓得不轻。” 赵启明没有说话,快步来到案发现场。 此时案发现场已经被保护了起来,提前到来的法医已经准备开始忙碌。 “赵队。” 看到赵启明,一名青年回身。 江城市局刑侦支队,侦查组组长潘诚。 赵启明微微点头,视线下移看向案发现场。 当即,他脸色大变。 视线处,是一颗染血的人头,鲜血是从头顶留下来的,因为下了毛毛小雨的缘故,导致血液在脸部渲染的很彻底,同时也流到了脖子,染红了一小片地面。 死者虽然闭着双眼,但扭曲的表情依稀可见,死前应该是经历的了极大的痛苦。 这不是最重要的,赵启明干刑警多年,自然不可能因为一具尸体而变色。 让他心神震动,甚至双手都有些颤抖的,是死者面前摆放着一个立镜。 镜子呈九十度摆在那里,距离死者很近,也就是说死者如果不是死后被埋在土里的,便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惨状。 看到自己的血,看到自己惊恐的表情,看到自己生命的流逝。 “这是……” 赵启明双目睁大,死死盯着面前的案发现场,记忆瞬间回到了十几年前。 那是江城的一桩连环杀人悬案,到现在还没有抓到凶手,受害者达到了五位之多。 每一名死者,都是被埋在土里,只露出了一个脑袋。 每一名死者面前,都摆放着一个镜子,经法医勘验后,证实死者是被埋在土里之后,被凶手杀死。 每一名死者,都完整看到了自己被杀的全过程。 那种绝望和恐惧,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当时,他还不是江城市局刑侦支队的支队长。 自己师父,上一任支队长,正是因为这起案子引咎辞职,每日饮酒颓废,到现在还无法释怀。 十年之后,又出现了吗?!到底哪里冒出来的疯子?! 记忆涌现,赵启明双拳紧握,用力咬着牙关。 “这家伙又出现了,必须上报省厅,我们恐怕查不了。” 赵启明不是没有自信,作为一名优秀的刑警,这么多年他破案无数,不可能被一个杀人犯给吓到。 主要是这起案件,在他年轻的时候留下了不小的阴影,连自己的师父都无能为力,现在凶手再次露头,让他下意识有了退缩。 上报省厅,至少可以增派支援,加大案件侦破的胜算。 (本章完) 134.第134章 明天开会 第134章 明天开会 上报省厅那是后话,此时此刻,案发现场还是要认真勘查的。 法医和痕检已经开始了工作,脚印提取等必要工作早就完成了,防止被破坏。 江城市局的主任法医叫何智年,是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此时他在认真检查过死者头颅后,转头看向赵启明。 “和十几年前一样,被砸死的,伤口不一,有小范围凹陷,也有大范围骨裂,依然还是类似铁锨一样的东西。” 那起连环杀人案他也参与了,而且参与的很深,没日没夜的待在法医室,就是为了能从尸体身上得到更多的线索。 可惜,最终还是没有找到有利于侦查人员调查的方向。 赵启明还没有恢复过来,脸色仍旧很是难看:“也就是说,凶手用铁锨挖坑,把受害者埋了进去,然后用铁锨大力敲击受害者脑袋,致其死亡,是吗?” 何智年点头:“是的。” “如果还是同一个凶手干的,那么在死者体内应该同样能检测到麻醉剂成分以及针孔。” 十几年前,这个连环杀手的杀人手法出奇的一致,每次都是用注射器麻醉,然后运到郊外,用铁锨挖坑,埋人,放置镜子,杀人。 除了地点不同,死者身份不同,其他的没有任何区别,甚至于不存在成长性。 也就是说每一起案件都一样,没有留下线索,过程没有变化,想通过凶手第一起案件的粗糙程度来寻求突破的方式,早已经宣告失败。 听着何智年的话,赵启明深深叹了一口气:“等回去后我和葛局聊聊吧,到时候看看省厅那边怎么说。” “从杀人周期看……算了,什么杀人周期,这个凶手根本没有杀人周期。” 十几年前平均一年死一个,算是周期,现在过了十年又开始了,根本搞不清楚凶手到底在想什么,动机是什么,又为何要等十年的时间继续动手。 何智年想了想,道:“赵队,应该不可能是模仿杀人吧?” 十年前凶手的杀人速度有迹可循,大概一年做一次案,第五次后销声匿迹。 一般来说,如此丧心病狂的连环杀手,应该不会沉寂那么长时间才对。 突然的收手,肯定有很特殊的原因,不排除凶手并非同一个人的可能。 赵启明沉默了一会,摇头道:“不知道。” 回想起当年的记忆,该分析的都已经分析,该查的都已经查了,他现在脑子有点乱。 此案有着很高的保密性,应该不可能出现模仿杀人的情况,但他现在觉得什么都不合理,又什么都合理。 总之,就是乱了。 …… 江城市局。 当葛全山得知十几年前的连环凶杀案再次出现后,震惊之余没有任何犹豫,立即准备通知省厅。 这件事相当的严重,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个受害者,也不知道下一个受害者什么时候会出现。 要是继续死人,整个江城市局都得面临问责,连带着十几年前“旧账”。 翌日。 阳城,省厅。 挂掉电话的魏剑风一脸凝重的敲开了方松平办公室的门。 “进。” “方厅。”魏剑风边走边开口:“出大事了,十几年前江城的特大连环杀人案,您还记得吗?” 闻言,方松平脸色微变,放下了手中的笔:“记得,继续说。” 魏剑风走到近前,沉声道:“又出现了!” “同样的杀人手法,同样的命案现场,和十几年前没有任何区别。” 方松平缓缓站起身,盯着魏剑风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 …… 阳城,市局。 今天陈益需要值班,已经在办公室待了一上午的时间,此刻正坐在办案大厅,一边和同事聊天一边吃盒饭。 食堂今天因为特殊原因没有开,这件事让值班的警员吐槽了二十多分钟,包括陈益在内。 倒也不是真的吐槽,主要是闲聊寻找话题而已。 市局的饭菜还是非常不错的,比盒饭要强很多。 将饭盒扔到垃圾桶,陈益拿起水杯,想着一会午睡个半小时。 多睡会也行,反正今天也没人管。 “陈队,上次借您那两千块钱转给你了,你收一下。”有正在吃饭的警员开口。 陈益看了过去,笑道:“知道了,其实不用着急,以后有需要再和我说。” 大家都知道陈益的家底,一年多的相处也了解了对方洒脱的性格,所以平时一般手头紧的话,都会找陈益借钱应急,然后发了工资再还上。 人家有钱是人家的事,借给自己已经是情分了,若是不还,那可就是自己人品的问题。 在这个问题上哪怕是卓云,也是同样的态度,有钱了必须还上。 平时请客吃饭那是陈益大方,借钱是借钱,这是两码事。 那名警员笑了笑,说道:“谢谢陈队。” 有这样的队长就是好啊,能带领大家破案,能带大家吃大餐,手头紧了还能借钱。 简直是梦想中的领导。 此时电话铃声响起,是陈益的,他摸过手机看了一眼,按下接听键。 “喂?洋哥。” 郑洋:“陈益,律师费伱都拖了多长时间了,能不能行?” 陈益轻咳:“我就知道,大周末的你给我打电话,准没好事。” “不对啊洋哥,律师费你得管华通公司要,不能管我要。” 郑洋:“我就问你要,赶紧给钱!不然我找陈董要。” 陈益:“那你去吧。”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郑洋声音响起:“陈益,你不地道啊。” 陈益:“不地道的是你,去年请你吃完饭,回头就把我给卖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还好意思管我要钱。” “没有,一分都没有。” 郑洋尴尬道:“我这不是为你好么,你看,刚和陈董沈董说了这件事,回头你就和方法医在一起了。” “严格来说,我是你们的牵线人啊,月老级别的人物。” 陈益神色古怪:“洋哥,你这么不要脸,你爸妈知道吗?” 郑洋:“知道啊。” 陈益:“……” “洋哥,你打那官司啊,也就值一百块钱,回头我转给你啊。” 郑洋:“别坑我啊,不给钱,吃顿饭也行啊,拿点好酒我尝尝。” “不然的话,以后有事就不管你了。” 陈益:“这倒是可以考虑,等假期吧,行吧?” 郑洋:“还哪有假期啊,下个假就是年!你请我吃年夜饭啊?” 陈益:“这有啥不行的,你过年回家也远,直接去我家过吧。” 郑洋:“呃……” 一起过年,需要极其要好的关系,陈益这句话让他莫名有些小感动。 “好吧,那你有空联系我,其实我主要是想问问你,副队长当的怎么样。” 他知道了这件事,说实话差点惊碎了世界观,然后还专门偷偷去找人打听了,最终听来了方书瑜的身份。 能力加功劳加背景,这才有了连跳升职。 说实话,他现在已经开始佩服陈益了,也为他而高兴。 陈益:“不怎么样,你看大周末还值班。” 郑洋:“行了别胡扯,让领导听到怎么办,那你忙吧,回见。” 陈益:“回见。” 电话挂断,他刚放下手机想去个厕所,铃声又响了。 这次是张晋刚打来的。 “嗯?” 陈益转身返回,连忙接通。 “喂?张局。” 张晋刚:“陈益,江城那边出事了,明天上午九点,准时到省厅开会,全东洲的刑侦支队长都会来。” 此话让陈益目光一凝:“全东洲?!江城出什么事了?” 张晋刚:“特大连环杀人案,你可能不清楚,到时候就知道了。” 陈益脸色变化,口中说道:“好,我知道了。” 张晋刚:“对了,有件事提醒你,这起连环杀人案时间跨度长,查起来难度非常高,我猜应该会成立专案组,从全东洲抽人前往江城。” “明天开会的时候,先了解案子,尽量……”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两秒,方才继续开口:“尽量不要做出头鸟。” 专案组,顾名思义,是针对某一具体案件临时抽调各人员组成,在案件侦破后,自行解散,各成员各自返回自己的单位。 一般来说,专案组负责的都是非常严重的刑事案件,不停死人的连环杀人案,就是其中之一。 陈益略微沉默,道:“好的张局,我明白。” 他知道张晋刚是为他考虑,专案组所面临的压力是相当大的,一旦案件无法侦破,后续所带来的问责和功劳程度想当。 案子破了,功劳极大,案子没破,停职都有可能,主要看省厅那边如何动员。 通俗来讲就是风险和机会相当,所以张晋刚才会提醒陈益低调。 全东洲优秀的刑侦支队长,可是有很多,而且上面还有魏剑风顶着,轮也轮不到陈益出头。 张晋刚:“行,那先这样。” 陈益:“好的张局,再见。” 电话挂断,陈益拿着手机在原地站了一会,眉头皱起。 特大连环杀人案?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是江城那边内部保密调查吗?那也不能一点风声都没有啊。 就算细节不可能清楚,总得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吧。 刚才张晋刚说时间跨度长,如果不是内部严格保密调查的话,那就只能是案件尘封了一段时间,多年后凶手没有任何征兆的,再次冒出来作案。 多想无益,明天就知道了。 (本章完) 135.第135章 方厅,我去 第135章 方厅,我去 晚饭之前,周业斌来了,而且还拎着饭菜。 “今天我请客,大家随便吃啊。” 办案大厅,周业斌吆喝了一句。 闻言,所有值班人员欢呼,一拥而上准备“抢”点自己爱吃的食物。 “陈益啊,来我办公室。” 周业斌提着手中剩余的打包盒冲陈益示意,两人离开了办案大厅。 房间内,周业斌将一次性筷子递给陈益,开口道:“明天的会,张局跟你说了吧?” 陈益接过筷子,点头道:“说了,是江城那边的连环杀人案。” “周队,你知道怎么回事吗?死了几个?” 周业斌:“我知道,十几年前死了五个,现在又报到了省厅那,估计是凶手又出来作案了,那就是六个。” “至少六个。” 这个数字让陈益目光微凝:“五个?一共多长时间?” 周业斌:“差不多五年吧,平均一年死一个。” 陈益:“作案手法呢?” 周业斌:“具体的不是很清楚,我所知道的消息是高度一致。” 陈益:“五次作案,手法高度一致?” 周业斌点头。 陈益不再说话,掀开了面前的打包盒,里面是辣椒炒肉。 再掀开另一个,是清炒腐竹,最后就是孜然排骨了,一共三个菜,非常丰盛。 两人边吃边聊。 “这次江城发现案子后连查都没查,直接上报了省厅,应该是让是十几年前给弄出心理阴影了。” “十几年前死了五个,现在十年过去,又要死几个?” “再死人,他赵启明这个队长也就别干了。” 说话的是周业斌。 陈益边吃边开口:“赵启明是江城市局刑侦支队的支队长吧?” 周业斌嗯了一声:“十几年前此案发生的时候他还不是队长,不过已经渐渐开始崭露头角了,能力很强,认了老队长为师父,一直跟着师父查案。” “后来五年过去,案子进展缓慢,非但没有抓到凶手,还让凶手在自己眼皮底下不停的杀人,一杀就是四个。” “最终,引咎辞职了,这个案子渐渐就成了一个悬案。” 陈益点了点头,吃着饭菜:“有点奇怪,连环杀手十年的静默,并不多见。” 周业斌:“是啊,都以为凶手跑了或者藏起来,总之是收手了,没想到十年之后再作案。” “这个人不简单啊,反侦察能力很强,不过杀人符号倒是挺统一,不知道的行为动机是什么,强迫症?特殊意义?” 陈益:“连环杀手的心理很难揣摩,我们只能知其果反向推其因,这是非常重要的调查方向。” “也许,能锁定凶手的个人特征。” 周业斌:“这种事江城警方十几年前就在做了,而且好像还去了省厅的专家,最终不还是没抓到人。” 陈益想了一会,道:“这次有可能是模仿作案吗?” 周业斌:“我也想过,十年之后再次作案,有点像白国祥的案子啊,对吧?” 之前白国祥一案,他正是过了很多年之后,再次对无辜女孩下了杀手,行为动机是受害者符合白国祥前女友的特征。 那江城这次呢? 每个连环杀手的动机是不同的,往往只有抓到人之后,才能知道全部的答案。 陈益点头:“是,时间上很像。” 周业斌:“模仿作案的可能性我觉得不是很大,连环杀人案的保密程度很高,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为了防止外人模仿,除非有人泄露。” “这次的案子还不知道什么情况,等明天去了再说吧。” 陈益:“嗯,好。” 周业斌:“还有,这个案子一定范围内保密,不要随便和别人提起。” 陈益:“这是当然,我知道。” …… 翌日上午八点,陈益和周业斌开车来到了省厅,此刻省厅大门前,已经停满了外地车辆。 一眼望去,车牌前缀五八门,涵盖了全东洲近二十个地级市。 全东洲的刑侦支队长齐聚省厅,这种情况极为少见,除了正常会议和授衔外,就是发生了大案子。 会议之前,周业斌也难免会遇到老熟人,上去寒暄,顺带介绍介绍身边的副队长陈益。 这让陈益在短时间内认识了不少人。 比如此刻眼前这位,安城市局刑侦支队支队长,严泉。 “这位就是陈副队长了吧?久仰久仰啊,我去年在安城就听过你名字了,真是年轻有为。” 严泉伸手和陈益握了握,后者开口:“您好严队。” 严泉微微点头,没有和陈益多聊,看向周业斌道:“老周啊,听说这次方厅的心情差的很,我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都十几年的案子了,凶手又冒了出来,胆子就不用说,大到滔天,重要的是聪明的很啊,老孔查了五年都没查到,而且还一直在死人。” 老孔真名孔汉勇,江城市局刑侦支队前支队长,也就是赵启明的师父。 周业斌说道:“那就找一个比凶手更聪明的人去查,真不行所有支队长全上,加上省厅的专家,这家伙能躲多久?” 严泉叹气摇头,对此案不怎么看好。 孔汉勇的侦查能力可是出了名,他查了那么久都没查到,只能说明凶手确实狡猾的很,聪明的很。 现在又出了新的案子,想要查清楚并不是那么容易。 时间临近,众人接连来到会议室,各自入座,大约有三十多人,包括张晋刚在内的几个局长,真可以说全东洲能查案能担事的刑警,都到了,可见方松平的重视程度。 九点,方松平和魏剑风准时走了进来,会议室的窃窃私语声顿时戛然而止。 能看到方松平的脸色确实很难看,这让整个会议室的气氛显得有些凝重,甚至连温度都降低了几分。 两人落座后谁都没有说话,此时有警员开始分发资料,有女警开始为各个队长倒茶。 陈益很快拿到了文件,封面是空白的,当翻看第一页的时候才知道,这是本案的卷宗,包括十几年前和最近两天。 不是很详细,也没有尸检报告,更没有早年的调查记录,但足以让在场每个人,知道此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会议室,响起此起彼伏的翻页声,陈益也在看。 因为并不详细,所以陈益看的很快,是第一个看完的。 当最后一个字收入眼底,陈益合上卷宗,皱眉思索起来。 十五年前一年杀一个,说明凶手的作案周期是一年,但为什么后来进入静默状态,等了十年之后再次出来作案呢?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涉及到凶手的作案动机。 一旦知道了凶手的作案动机,那对案件的调查来说就是前进了一大步,甚至能够以此推断凶手特征,排查凶手身份。 还有就是作案手法。 把人埋在土里,只露出脑袋,然后活生生给砸死。 非但如此,凶手还在死者面前放置了一面镜子,让受害者尽情“欣赏”自己的死亡全过程,手段真是变态至极。 这就是杀人符号了。 连环杀手如果作案手段高度一致,那么一般都有着自己的杀人符号,说的玄乎点甚至可以叫“图腾”。 那面镜子,很关键,同样牵扯到凶手的作案动机。 其他的就没什么了,资料中并无死者详细身份,只显示了性别年龄,相互也不认识,陈益无法根据身份去推测可能的联系,以及受害者个体之前的相似特征。 随机杀人? 范围内随机杀人? 特征性杀人? 还是别的? 目前无从得知,需要看更加详细的卷宗,不过性别和年龄特征……似乎值得推敲。 想到这里,他再次翻开资料,仔细研读起来。 另一边,方松平静静的坐在那里,揉着眉心,等待所有人将资料看完。 大概二十分钟后,左手边的魏剑风凑近小声道:“方厅,大家都看完了。” 闻言,方松平睁开双眼,扫了众人一眼,道:“都看完了?知道怎么回事了是吧?” 众人点头。 方松平:“那好,说说吧,有什么想法。” 没有人开口。 见状,方松平视线扫视,定格在其中一个人身上。 “周业斌,伱说。” 阳城是省会城市,那么他这个阳城市局的刑侦支队长,自然要带个头。 听到叫自己名字,周业斌神情一震,连忙直起身:“呃……资料不是很详细,我能看出来的只有死者都是男性,年龄都在四十岁左右,这说明凶手选择的作案对象绝不是随机的,具有一定的动机指向。” “如果是我的话,肯定是先查死者之间的联系,如果没有联系的话……” 方松平打断道:“你先等会,没让你说怎么查,要是这么简单的话孔汉勇早就破了,我只是问问你们有什么想法。” “懂我的意思吗?” 周业斌沉默。 方松平将视线移开,看向其他人:“都不懂是吧?好,不懂我就直接说,都听清楚了。” “此案过去这么久,保密性高,不可能是模仿杀人,和十几年前的案子必然有着紧密的联系,凶手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两个月。” “两个月的期限,谁能立军令状把这个案子给我破了,破不了脱衣服滚蛋,站出来。” 此话一出,所有人脸色微变,包括周业斌在内。 孔汉勇五年都破不了的案子,两个月听起来实在是太紧了,而且还要立军令状。 一旦接了此案到期没有侦破,脱警服是小事,丢人耽误时间可是大事。 万一在此期间出现新的死者,怎么和方松平交代?怎么和受害者家属交代? 因此,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导致此刻整个会议室,变得鸦雀无声,都是微微低下了头,甚至没人看和方松平对视。 就好像来到了上学的时候,老师在讲台上提问:我找人回答一个问题,谁举手? 没人敢举手,全部低头,生怕老和老师对视后,对方开口:那个谁,就你了。 方松平等了一会,有些失望,他下意识转头看向陈益,发现对方好像在思考问题,神态游离走神,当下更是无语。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小子最近不会谈恋爱把脑子给谈傻了吧?! 还是说刚破了一个双重人格杀人案,还没回过神来? “何时新。” 方松平看向一名男子。 该男子挺年轻的,应该仅次于陈益,也就三十多岁,今天能坐在这里,足以说明其不简单。 听到方松平叫他,何时新吓了一跳,连忙开口:“方厅。” 方松平似笑非笑:“何副队长,你们队长最近生病了,是吧?” 何时新,宁城市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级别和陈益一样。 “是的是的。”何时新道。 方松平冷哼:“他可真会找时候生病,要不我给他批个条子,在家里休一个长期病假吧。” 何时新讪讪:“呃……这……” 他忍不住吐槽,生病的又不是我,您别针对我啊,我这不是来了么,老老实实的坐在这里。 方松平不等对方回应,继续开口:“何时新,你不是号称我们东洲警队最厉害的计算机高手吗?崇尚对待犯罪分子,要充分发挥现代高科技刑侦手段。” “人再厉害,也比不了精密仪器,比不了覆盖全网的电子信息,是吧?” 何时新硬着头皮道:“嗯……是。” 方松平:“那好,这个凶手用铁锨杀人,不是什么高科技人才,对你来说肯定很简单,案子能破吗?” 何时新迟疑:“我……” 在会议室面对全东洲的支队长,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能?破不了怎么办。 不能?方厅一气之下直接把自己停职都有可能啊。 见状,方松平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魏剑风,看来这个案子,还要刑侦总队长亲自过去看看。 至于其他人,就让对方按照专案组规定抽调吧。 魏剑风脸色平静,面对方松平目光,点了点头后,刚要说话。 就在此时,陈益似乎回过神来,扭头看了张晋刚一眼,随即在对方惊愕的表情下,缓缓举起了手。 “方厅,我去,两个月破案。”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了陈益身上。 魏剑风刚要说出来的第一个字,也是被堵在喉咙里,很是欣赏的看向陈益。 这种时候敢站出来的人,需要的可不仅仅是自信那么简单。 方松平也是看了过来,本来心中浮起的些许失望烟消云散,这小子,刚才真的是走神了吗?还是说在思考案子? “陈副队长,想好了?”他开口。 另一边,何时新更是有些吃惊,他听过陈益的名字,阳城市局新招的破案奇才,一年的时间火速提拔,简直光速,也从侧面说明了对方的能力之强。 没想到今天,全东洲的老刑警包括自己,都让一个年轻人给比了下去。 (本章完) 136.第136章 前往江城 第136章 前往江城 会议室。 陈益身旁的周业斌转头看了他一眼,惊讶是有的,但并不意外。 压力、后果什么的,对其来说根本不叫事,他知道在陈益眼中只有案子,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之所以等了半天才说话,估计是在思考案件侦破的可能性。 眼前这份资料提供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只能从里面得知案情大概却无法得知细节,不过难度已经基本有数了。 若是没有把握侦破,倒不如交给更厉害的人,省得浪费时间,也避免因为调查进度的拖延,导致新的受害者出现。 既然陈益突然站了出来,应该是有了一定信心。 另一边,张晋刚摸了摸额头,在郁闷了片刻后,嘴角露出笑容。 他就知道,这小子肯定不可能坐得住。 “想好了,我去。”陈益点头回答方松平的询问。 严泉等人审视陈益,对这个年轻人他们当然不会小看,毕竟案件侦破记录在那里放着,不是吹出来的。 先不管结果如何,能在这种情况下有勇气站出来,至少这份自信和担当,就已经超过了他们。 几人相互对视,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包括何时新在内,东洲警队的新生力量,已经开始崭露头角,未来的刑侦舞台是属于他们的。 得到二次肯定,方松平看向魏剑风:“魏队长觉得呢?” 魏剑风开口:“陈副队长自入职以来,所经手的案子不论大小,不论复杂简单,皆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侦破,手中无一积案更无悬案,能力上非常值得肯定。” “年轻人,想法多,不拘泥于形式,不受困于传统框架,具备发散性思维。” “此案历经五年毫无头绪,说明传统刑侦手段是不起作用的,让年轻人去,也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听着魏剑风的话,方松平点了点头:“有理。” 还是得老魏这个总队长说话一针见血,年轻人的优势立马点了出来。 在坐的大部分都是老刑警,老刑警的是谁带出来的?自然是更老的刑警,那现在基本都得六十岁往上了。 老刑警的优点是什么?偏重于传统刑侦,根据线索抽丝剥茧,经验非常丰富,一般的命案基本掌握几条线索,都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是,也有缺点,太过拘泥教科书,太过注重线索的勘察,只要犯罪嫌疑人剑走偏锋,破案难度会陡然剧增。 还有,他们对待犯罪心理学以及犯罪侧写这样的新东西,不说嗤之以鼻,但也都是不怎么感冒。 在他们看来,犯罪侧写就是没有证据的乱猜,而且猜错的可能性极大,白白浪费时间,还有可能把查案方向往错误的地方引。 说白了,就是内心不愿意接受新鲜事物。 对此案来说,想要将其侦破,恐怕不是老刑警能办到的,反而年轻人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切什么样的菜用什么样的刀,需要有针对性。 魏剑风的话,让在场那些老刑警若有所思,不时将目光看向陈益,他们不得不承认,魏剑风说的确实有一定道理。 固步自封,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嫌疑人永远在成长。 此刻方松平开口:“鉴于此案年代久远,受害者人数众多,案情复杂,性质恶劣,而且现在又出现了新的死者,不排除继续死人的可能,省厅决定特成立113专案组。” “既然阳城市局的陈副支队长接下了军令状,那么便任命陈益为专案组组长,可在全省范围内抽调侦查和技术人员,我们会尽量满足。” “还有,从现在开始,陈组长可无条件调用全江城一切警务资源,包括不限于各派出所民警,交警,特警,务必尽全力将凶手缉拿归案。” “文件,即刻下达江城。” 话音落下,魏剑风站起身:“方厅,我去准备。” 方松平嗯了一声。 待魏剑风离开后,他看着陈益,说道:“陈组长,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陈益摇头:“没有。” 方松平:“那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专案组人员由你自行安排抽调。” “是想用其他人,还是想用阳城市局刑侦支队的人。” 这件事让陈益有所迟疑,他偷偷瞄了周业斌一眼,后者连忙示意自己不去,找别人。 半响后,陈益开口:“用自己人,其他人不熟悉,这个案子人多了也没啥用,侦查执行还是主要依靠江城刑侦支队。” “法医就不必了,相信江城的法医不比我们阳城差,我只带几个熟人即可。” “哦对了,何副支跟我一起吧。” 最后一句话落下,众人又转头看先何时新。 何时新愣了一下,指着自己道:“我?” 陈益点头:“没错,刚才方厅说,何副支是全东洲警队最厉害的计算机高手,我觉得会对案件的调查有很大帮助。” “伱的理念是没有问题的,充分发挥现代高科技刑侦手段,这是打击违法犯罪很重要的利器之一。” “此案凶手有着很强的反侦察能力,不排除也精通计算机等电子设备的可能,我需要何副支的能力。” 何时新微微一笑:“好,我服从陈组长的抽调,立即投入工作。” 陈益不再说话,看向方松平。 方松平微微点头,视线扫视在场所有人:“还有一点,此案虽然发生在江城,但不排除其中某一线索牵扯其他城市的可能,之后陈组长在调查过程中有任何需要,在座各位全力配合。” “如果陈组长上报有懈怠、故意阻挠查案者,先办后核,就地停职。” “听清楚了吗?” 众人目光微凝:“是!方厅!” 会议结束后,方松平离开,不少支队长来到陈益这边,表示自己所在的城市一定会配合工作,到时候直接打电话即可。 同时,也免不了一些客套恭维的话。 其中一个原因肯定是敬佩,最起码他们没有做到敢于站出来,另一个原因就是方松平的命令了,先办后核着实有点吓人。 故意阻挠查案倒是不可能,但懈怠如何界定呢?很难说。 陈益仍然还是谦虚谨慎,对各位前辈笑脸相待,姿态放得很低,这让所有人心中都很舒服,感叹对方真的是难遇的人才。 很快,会议室的人越来越少了。 此时,张晋刚站起身,开口道:“我就预感这案子得你查,看来我的预感很准。” “其他就不说了,我等你案件侦破的那一天。” 陈益:“谢张局。” 身旁,周业斌说道:“陈益,刚才你说用自己人,队里你带谁?” 陈益想了想,道:“云哥和秦飞,其他人不用去了,人多真的没啥用。” 周业斌奇怪:“这是什么配置,还带新人?就俩啊?” 陈益:“秦飞的执行力连云哥也比不上,我用起来很顺手,带着吧。” “此案,还是要依靠江城那边的同事,他们大部分都是本地人,熟悉环境,也熟悉案情。” 周业斌点了点头:“这倒也是,行,你决定就好,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陈益:“马上,下午到了江城后,立即展开调查工作。” “眼下最重要的是案情细节,我需要知道这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完,他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何时新:“何副支,马上出发的话你方便吗?” 何时新:“方便方便,一会我给家里打个电话就好,说最近一两个月要去江城出差。” “一切,听从陈组长的安排。” 陈益:“好。” …… 陈益和张晋刚二人返回了市局,留下何时新在省厅等待。 没有耽搁,他马上叫走了卓云和秦飞,开车准备接上何时新前往江城,甚至都没来得及告诉方书瑜一声,准备路上之后再发个信息。 全城开会,动静很大,最终专案组外援只有四个人而已,剩下的都是江城警方。 正如陈益所说,人去多了没啥用,集思广益能破案的话十年前凶手就已经被抓,重点还是江城警方的参与。 专案组要做的,只是尽全力推动案情进展。 还有,陈益之所以选择何时新没有选择江晓欣,原因很简单,就是单纯的能力差距。 何时新能凭借计算机能力坐上副队长的位子,说明其水平绝对不是盖的,江晓欣应该比不了。 专案组,当然要从中选优。 “特大连环杀人案?” 车内,得知前因后果的卓云很是心惊,怪不得今天省厅动静那么大,原来是为了这个。 陈益能选择自己加入专案组,他还是非常感激的,这可是难得一遇的机会,前提是案子能破。 如果破不了,虽说上面有陈益顶着,但专案组乃至江城警方,都得吃不了兜的走。 另一边,开车的秦飞满眼崇拜,全城的支队长都不敢接的案子,只有陈益站了出来,而且还带上了自己。 这表示自己……也还是有很大优点的吗? 如此严重的案子,陈益不可能带一个“累赘”过去吧? 陈益低着头正在给方书瑜发微信,口中说道:“做好持久战熬夜的准备,五年都没有破的案子,不能保证我们去了就一定能破。” 【书瑜,我去江城查案,两个月内返回。】 方书瑜:听说了,一切小心,安全第一。 陈益:好,我知道。 他收起手机看向何时新,露出笑容:“何副支,介绍一下,卓云,秦飞。” 几人点头示意,算是认识了。 陈益继续道:“这位何副支可了不得,知名的计算机高手,连方厅都知道,在这方面,我们都需要向何副支学习,专家啊。” 何时新笑了笑,道:“陈组长严重了,术业用专攻而已,我从小就研究这东西,所以比一般人多懂一点。” “专家两个字,真的不敢当。” “要说学习,我还是应该向陈组长学习,陈组长的查案水平,我望尘莫及。” 陈益无奈:“何副支更夸张,望尘莫及四个字,太大了。” “对了何副支,这个案子你有什么看法吗?虽然现在不知细节,但闲着也是闲着,可以聊聊。” 提到案子,何时新收敛笑容,沉吟了一会后,道:“我印象最深的还是十年的静默冷却期。” “如果最近发生的这起命案,和十几年前真是同一个凶手的话,那凶手为何要等十年再杀人呢?” “十几年前明明一年一个,为何突然收手,又为何在十年后,再次杀人。” “我觉得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如果能搞清楚的话,也许能对案件的侦破工作带来很大的帮助。” 听完何时新的话,陈益点了点头:“何副支说的没错,之前开会的时候我也在想这个问题,确实很奇怪。” “此人不像是真正意义上的连环杀手,选择的作案对象也都是中年男性,动机上存疑。” 何时新:“都是中年男性,很像特征连环杀人,凶手锁定的作案对象具备共同特征,随机杀人的可能性相对比较小了。” 陈益嗯了一声:“现在来推测的话,要么,作案对象特征对凶手造成过极大的心理阴影,要么,凶手就是仇恨这一类人。” “这就要看当年查的怎么样了,五人之间或者六人之间,是否存在鲜明共同点。” 何时新点头:“没错,共同点极为重要,这是最好的切入点。” “有件事我在想,凶手有没有可能在这十年内遭逢了变故?比如受伤,入狱等等,失去了继续作案的能力。” 陈益:“自然是有可能,但是这个问题,孔汉勇孔队长没想到吗?应该查了吧?” 何时新:“这倒也是,看了详细卷宗就知道了。” “的确,按理说这么长时间,大部分可能性应该都已经排除,留给我们的调查方向其实不多。” “相应的,只要找到新的方向,正确率就很高了。” 陈益掏出烟盒:“何副支抽烟吗?” 何时新看了一眼,笑道:“来一根吧。” 闲谈中,车辆迅速行驶,前方不远就是高速公路了。 下午四点之前,差不多能赶到。 此刻文件估计已经到了江城,那边应该已经在等待专案组的到来。 (本章完) 137.第137章 卷宗全貌 第137章 卷宗全貌 下午三点四十分,车辆驶进江城市局,停在了楼前阶梯旁边。 已经有不少人在提前等待了,大部分都是江城刑侦支队的人,赵启明就在其中。 站在最前面的,是葛全山。 省厅派来专案组调查大案,放在古代虽然不至于和钦差差不多,但也必须重视,至少要出来迎接。 更何况方松平明确表示,陈益可调动江城一切警务资源,权利还是很大的。 也就是说在本案案结之前,只要和本案相关的调查工作,全江城都得配合专案组,不得有任何理由拒绝。 陈益等人下车。 “陈组长,欢迎来到江城,一切都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展开调查工作。” 葛全山上前和陈益握了握手。 陈益客气道:“葛局您好,初来乍到,希望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可以尽快侦破这个案子。” “请问哪位是赵队?” 闻言,赵启明连忙上前:“陈组长你好,我是赵启明。” 说话的同时,他忍不住仔细打量陈益,对方看起来比他想象中还要年轻不少,果真如传言般,阳城出了一个年轻的破案奇才啊,省厅也非常看重。 这么大的案子交给对方处理,足见信任。 陈益微微一笑:“赵队,都是自己人,我们就不必客套了,直接看卷宗吧。” 见状,众人相互对视一眼,这位年轻的副支队长,倒真的是雷厉风行。 赵启明点头:“没问题,昨天我们都已经整理好了,没有任何遗漏。” “去会议室,还是办案大厅?” 陈益:“会议室吧,参案人员有缺的吗?” 赵启明:“有,死者身份已经确定,我安排侦查人员去走访了,随时电话反馈,需要叫回来吗?” 陈益:“这倒不必,那走吧。” 赵启明:“好。” 此时葛全山开口:“陈组长,午饭没有吃吧?我让餐厅那边做一点,送到会议室吧。” “身体是查案本钱,你们可以边吃边聊。” 陈益没有拒绝,点头道:“行,那就麻烦葛局了。” 葛全山笑道:“既然是自己人,那还客气什么。” 简单聊了两句后,几人进了市局,直接来到会议室。 不多时,这里已经坐满了警员,每个人手拿小本子,准备记录会议内容和下一步的侦查工作安排。 “陈组长,卷宗都在这了,你先看看。” 赵启明抱来一摞文件,放在了陈益面前。 “好,请各位稍等。” 陈益将卷宗各自分发给何时新他们,彼此交换着开始仔细研读。 会议室安静下来,赵启明他们也不着急,静静等待,这个过程需要很久。 期间,餐厅那边送来了简单的饭菜,陈益四人边吃边看。 随着时间的推移,陈益对十几年前的这起连环杀人案,总算是有了一个非常直观的了解。 作案时间,作案地点,作案方式,受害者职业,人际关系等等。 他没有第一时间去看最近发生的这起案子,而是从头开始,从十五年前的第一起命案开始往后梳理。 这么做可防止先入为主,也有利于直觉上的判断。 警察办案不能靠直觉,但却有着一定的参考性,尤其是对经验极其丰富的刑警来说。 陈益,有着这样的经验,而且大部分情况下,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直觉不是瞎猜,而是经验和下意识推断带来的结果。 第一名死者,死于十五年前。 姓名孙健力,年龄三十七岁,农民。 第二名死者,死于十四年前。 姓名田有为,四十一岁,职业中学历史老师。 第三名死者,死于十三年前。 姓名梁武,四十二岁,职业散打培训教练。 第四名死者,死于十二年前。 姓名黄宝旭,四十三岁,职业诊所医生。 第五名死者,死于十一年前。 姓名姚京,三十八岁,职业某工厂化验员。 死亡时间倒不是标准的一年,有的间隔三个月,有的间隔六个月以上,平均是一年。 最后,就是十年后的最新受害人,姓名曹宇宁,三十六岁,职业是大学心理学教授。 一共六名死者,死亡方式一样,职业却五八门。 目前所知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性别相同,年龄勉强相近。 根据调查,十几年前死的这五个,彼此不存在亲戚和朋友关系,甚至连共同好友的都找不到,可以说没有任何的关联。 卷宗很长,一个多小时后,陈益合上了文件,习惯性掏出烟盒。 点燃了一根香烟,他转头看向赵启明。 “赵队长当年……参与了这起案件的调查工作?” 他没有在卷宗上看到赵启明的名字,需要问一问。 赵启明点头:“是的陈组长,参与了,跟着孔队调查,这一查就是五六年。” 陈益:“我看卷宗上提到,凶手使用的麻醉剂是医用麻醉剂,所以孔队长在调查陷入僵局后,集合所有能集合的警力,对麻醉剂的渠道展开了全面性排查。” “除了江城,周边城市也没有放过,连阳城也查了,轨迹遍布整个东洲,最终没有收获。” 赵启明:“是的,当时连续几个月,我们都在外面跑。” “麻醉剂受国家严格管制,不可能卖给个人,所以孔队一直想搞清楚凶手到底是怎么弄到的,就算是偷也应该有记录。” “能够杀害五人的剂量,不小啊。” 陈益沉默了一会,道:“辞职之前,孔队长的最后怀疑是什么?” 赵启明:“医生。” “注射器,麻醉剂,都找不到来源,最容易做到这一点的,医生的可能性极大。” “陈组长觉得呢?” 陈益视线放在面前的卷宗上,开口道:“看完卷宗后,我的判断和孔队长一致,确实有可能是医生。” “但是黄宝旭的人际关系中,所有和医学相关的朋友,全部排除了嫌疑,对吗?” 黄宝旭是诊所的医生,这是疑似的突破口,孔汉勇当年并没有放过,真可以说是能查的都查了。 赵启明点头:“对,没有找到具备作案条件和作案时间的人。” 陈益抽了一口烟,说道:“这次的案子呢,我看天气预报案发时有小雨,对现场勘查影响大吗?” 此案刚刚发生,很多东西还没有整理,他需要直接问。 赵启明回答:“很小的毛毛雨,连死者脸上的血迹都洗不干净,对现场勘查影响不是很大。” 陈益:“凶手怎么去的案发现场?” 赵启明道:“案发现场周围没有居民区,肯定是开车去的,但在现场只有脚印没有发现车辙印,我判断凶手是把车停在了沥青路,然后徒步把受害者利用背、扛或者抱的方式,运到了杀人地点。” “这一点,从现场脚印来回深浅不一,可以作为判断依据。” 陈益点了点头:“明白了。” “看来凶手考虑到了轮胎印可能会暴露车辆信息,很聪明的一个人,然而却不在意脚印。” “曹宇宁体重有一百六十斤,沥青路距离案发现场有一百多米,人力运过去难度不小啊。” 赵启明开口:“是的,所以我们判断凶手应该是男性,现场遗留的脚印也是佐证,因为案发现场周围泥土比较松软,码数只能说大概四十三吧。” 陈益:“十几年前凶手也留下了脚印,码数四十二,而松软的泥土会让脚印数据有增大的误差,所以……这是一个人?” 这个问题让赵启明迟疑:“从脚印看是这样的,但无法百分之百确定,不过凶手的作案手法和十几年前高度一致,可以认为凶手是一个人的可能性极大。” “陈组长的意思是,直接并案吗?” 陈益没有马上回答,现在没有人敢说,这是同一个凶手干的。 上午在省厅开会的时候,方松平也只表示凶手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但无法确定,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两个案子之间一定有联系。 模仿作案,也是联系之一。 派专案组过来,就是要查清这里面的联系,如果是两个凶手干的,说不定都能抓到。 此时,还在浏览卷宗的何时新看了过来,说道:“六名死者,六面镜子,每一个镜子款式大小都不同,说明关键点不在镜子上,只要是镜子就可以。” “凶手的目的,就是要让受害者看清楚自己被杀的全过程,这是一种什么心理呢?” “说实话,我在其中闻到了愤怒的味道。” “凶手很生气吧?有没有可能是仇杀?不过跟这么多人有仇,又感觉不太合理,而且中间还隔了十年。” “十年前的曹宇宁,也就二十几岁而已。” 陈益:“我同意何副支的话,我也感觉到了。” “连环杀人案的作案对象都是中年男性,这的确是相当少见,不排除有仇的可能,但孔队长当年并没有找到联系。” “和这么多人有仇,怎么会一点也查不到呢?彼此之间的交集就没有交叉点的吗?” “或者说,凶手和一类人有仇,作案动机来自于心理替代的发泄。” “如此的话,愤怒的点会是什么呢?” “去年我在阳城办过一起案子,凶手愤怒的点来自于前女友带来的心理阴影,转嫁到了受害者身上。” “这件事,分析受害者的共同点可以得到答案。” “不过我现在从六名死者身上,暂时看不到任何有效的共同点,若是中年男性的话,范围可就太大了。” “当年孔队长之所以放弃受害者共同点的排查,应该也是这个原因吧。” 赵启明点头:“对,找不到共同点,我们只能根据现场遗留的线索去查,但收效甚微。” “此案,正常的刑侦手段怕是无法带来进展。” “陈组长的意思,下一步我们该怎么查?” 陈益靠在椅子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说道:“新案子,总比老案子好查,自然是先查曹宇宁。” “三天的时间,把曹宇宁的一切查清楚,到时候再看。” 不得不说,五年的时间,孔汉勇的调查范围已经很广了,几乎没有放过任何可能。 比如,麻醉剂来源,镜子来源,铁锨来源,甚至还进行过一定范围的脚印比对。 比对的范围,来自凶手可能的心理安全区,对象职业是医生或者相关工作者。 可惜四十二码的男性很多,这种方式无异于大海捞针,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间接看出孔汉勇当时已经非常着急,着急到失去原有的耐心,病急乱投医。 这种情况下,重启当年案件的调查不必急于一时,可以先把眼前的案子搞清楚再说,说不定能有收获。 十几年前的受害者没有联系,现在多了一个,也许联系就有了呢? 赵启明没有意见:“好,一切听从陈组长的安排,那现在?” 陈益思索了一会,道:“赵队长,节省警力,查曹宇宁咱们几个就够了。” “未来几天,让刑侦支队其他人搞清楚十几年前五名死者现在的家庭情况,包括他们曾经的住址,妻子和孩子现在的生活状况和现在的住址。” “到时候我们重启调查的时候,可直接入手。” “多方向行动,速度尽量快起来,连环杀手的心理谁也揣摩不了,根本无法判断凶手会不会继续杀人,什么时候杀人。” “今天?明天?今年?还是明年?不能去赌。” 陈益的话让赵启明神色凝重起来,点头道:“好的陈组长,我明白,马上安排。” 陈益嗯了一声,此刻站起身:“我去看一看尸体,主任法医怎么称呼?” 赵启明:“何智年。” “那个谁,小李,通知何法医准备一下,然后带陈组长过去。” 被点到名的警员立即起身:“是,赵队。” …… 法医室。 陈益四人走了进来,法医助理已经将尸体放在了法医操作台上,站到一边。 秦飞走在最后面,这次他的表现比上次好了太多,不能说非常淡定,至少表面已经看不出异常,况且已经经过法医处理过的尸体,表面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强的视觉冲击力。 “陈组长。” 何智年对陈益点了点头,目光中有着好奇和惊异。 好奇于能侦破多起命案,并火速升职的家伙长什么样子,惊异于对方的年纪。 这仿佛成了规律,自从陈益升任阳城市局刑侦支队副队长之后,每次新见面的人,都会吃惊他的年轻。 “您好,何法医。” 陈益点头示意,随即上前,视线放在了尸体身上。 曹宇宁的脸部已经清理的很干净了,他静静的平躺在那里,双目紧闭,脸上依然还残留着临死前的表情:惊恐。 换做谁被埋在土里,然后看着自己被砸开脑袋,鲜血顺着额头流满全脸,那种视觉上的惊悚,都无法承受。 陈益看了一会,弯腰凑近,距离曹宇宁只有几厘米。 这个动作让何智年有所讶然,这么年轻的刑警毫无情绪波动的近距离面对尸体,足见其心理素质的强大。 别说年轻刑警了,现在就连不少老刑警也只是根据尸检报告查案而已,对尸体都有着三分敬畏。 毕竟是法医的活,大多数情况刑警也就是在案发现场见见罢了。 “怎么感觉他在笑呢?” 突如其来的话,让何智年一愣,身后的何时新迈步上前。 “笑?不会吧?” 何时新轻轻捂着鼻子,看了一眼后再次退后,他不害怕死人,但无法做到和陈益一般古井无波,仿佛面对的只是一个雕塑。 反观卓云和秦飞,就有些心惊了。 笑? 受害者在笑? 别闹啊陈队,那种情况下谁还能笑得出来,不哭就不错了。 陈益直起身:“可能看错了吧,表情有点丰富,和十几年前的五名受害者似乎有点区别。” 说完,他迈步来到尸体正上方,盯着伤口看了一会。 “为什么要放镜子,为什么一定要埋起来呢?” 陈益自语。 何时新:“伱说什么?” 陈益声音大了一些:“从十几年前的调查结果看,凶手的反侦察能力很强,尸体和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却单单留下了脚印。” “就算通过脚印无法找到嫌疑人,但也算是间接证据之一了,想避免还是比较容易的。” “凶手是太自信,还是无所谓,还是想告诉警方:没错就是我,我就是要杀他们,来抓我,顺着脚印来找我吧。” 闻言,何时新狐疑,怎么突然说的那么玄乎。 陈益继续开口:“其实我第一反应啊,是表演型人格障碍,就是这作案周期不太对。” 表演型人格障碍,又称寻求注意型人格障碍,特征是人格过分感情化,以夸张言行吸引他人注意力。 这种杀人手法,确实很像是在表演,炫耀自己的成果,如同炫耀艺术品。 表演型人格障碍人群有着极端情绪化的特点,同时,会有反社会的潜在特质,所以杀人对这些人来说,并不是多么严重的事情,想做就做了。 表演需要观众,映射杀人动机,但周期不太对,十年有点长,已经连杀五人,除非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比如受伤了,入狱了,结婚了,有孩子了……等等等等。 “表演型人格障碍?”何时新若有所思,“确实有点像啊,但选择郊外观众是不是少了点?哦对,要是在市区人多的地方挖坑杀人,既难也危险,竖着埋啊,那得挖多久。” 陈益没有回应,托着下巴围尸体走了两圈,随即开口:“何法医,能判断致命伤是第几下吗?” 何智年回答:“反正不是第一下,凶手不着急让受害者死,似乎享受这个过程。” 这句话让卓云几人心中暗骂:真是个变态疯子啊。 陈益摇头:“不,还有一种可能,凶手是让受害者享受这个过程。” 何智年诧异:“这不是一个意思吗?” “凶手享受的过程,就是受害者痛苦的过程。” 陈益:“也许不是一个意思,凶手并不享受这个过程,他只是想让受害者经历这个过程。” “从这个角度考虑的话,符合仇杀的特征。” 何智年沉默。 十几年前,此案所有可能性都想过了,但针对性调查之后,都没有什么突破。 此时何时新说道:“陈组长,如果是仇杀的话,彼此关系肯定非常密切,不应该查不到啊。” 陈益看了他一眼,道:“只讲理论上的可能,我举个简单的例子。” “张三和李四是陌生人,巧合之下两人徒步爬山,同时看到了一百块钱。” “为了一百块钱,张三和李四发生争执,然后张三把李四推下了山崖。” “但是李四并没有死,伤好之后找张三报仇,把他杀了。” “这种情况,如何查人际关系。” 何时新:“呃……” 他明白了陈益的意思,这种情况理论上确实有可能发生。 不过和六个人巧合下同时有仇,这概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陈益继续说道:“把张三当成五个人或者六个人,凶手是李四,不就可以解释眼下这种情况了吗?” “不要去想概率多低,再低也不是零。” 何时新皱眉:“若真是类似这种情况,那可就难办了。” 根据陈益所举的例子发散思维,可以延伸出多种情景,核心就是几人彼此都不认识,却凑到了一起。 然后,便有了后来一系列的命案。 难查,非常难查,和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 陈益没有再多说,摆手道:“走吧,只是提一个可能而已,我们看看曹宇宁这边能有什么线索。” “先见他的家人。” 几人离开了法医室。 赵启明那边正在安排警员调查十几年前第五个家庭,结束之后,便带着陈益等人一起,前往曹宇宁的家。 差不多已经到了饭点,登门不合适,但现在也没必要注意这些细节了。 何况曹宇宁死了,他的家人哪还能吃得下饭。 路上,赵启明得知了陈益关于张三李四的假设,这倒是一个新的可能,就是发生的概率比较小,而且查起来相当困难。 不过,总比随机杀人的反社会人格来的简单,至少有一定依据供警方推断。 “这个曹宇宁风评怎么样啊?”车内,陈益询问。 赵启明说道:“我们目前了解的是还不错,研究生毕业留校,后来又考了博士,讲课风格独树一帜,学生们都很愿意听。” “他的选修课,差不多是满的。” 陈益微微点头,叹道:“哎,可惜啊。” (本章完) 138.第138章 走访,面见孔汉勇 第138章 走访,面见孔汉勇 一位教书育人的大学博士教授,学生灵魂的工程师,就这么被残忍的杀死在郊外,这对江城,对东洲,乃至对全国来说,都是不小的损失。 谁又能知道,如果曹宇宁没有被杀的话,未来又能培养出多少研究生,培养出多少博士呢? “确实可惜啊。”何时新也是感叹:“如果按照仇杀的逻辑,怎么看这个曹宇宁也不像能和人结仇的样子,而且十年前他还在攻读研究生的吧?” 陈益和赵启明没有再说话。 现在没有知道此案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切都是猜测。 能做的,只有按部就班的尽可能收集多的线索,然后根据所收集的线索尝试推断,确定可能性比较大的方向。 很快,曹宇宁的家到了,几人敲响房门。 等了一会门开之后,几人视线同时下移,站在面前的是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眨了眨天真的大眼睛,稚嫩的声音响起:“叔叔,你们找谁啊?” 陈益目光波动了一下,微笑道:“我们找你的妈妈,她在吗?” 闻言,小男孩转身跑到客厅,喊道:“妈妈,外面有几个叔叔找你。” “让他们进来吧。” 客厅沙发的位置,传来一道有气无力的女声,带着一丝沙哑。 “叔叔,伱们进来吧!” “谢谢。” 陈益几人迈步走进并关上了房门,与此同时女子声音再次响起:“童童,你先去卧室关上门玩一会,妈妈把手机给你。” 男孩欣喜,很是开心的接过手机,然后蹦蹦跳跳的离开了客厅,随后便传来卧室的关门声。 陈益走到客厅,看到一位三十多岁,面容姣好的女子,正半躺在沙发上,她仿佛浑身失去了所有力气,不停的揉着额头。 当女子看过来的时候,陈益能看到她眼睛的红肿,也能看到目光内的绝望,悲伤,和对未来的迷茫。 “曹太太,打扰了。” 陈益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平和。 本来是完美的家庭,现在丈夫死了,留下了孤独的妻子和刚刚懂事的儿子,对曹太太来说,这会是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 也幸亏有孩子的牵挂,算是黑暗中的一丝慰藉,也是继续好好生活下去的勇气来源。 那个男孩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知道能瞒多久。 一年两年可以告诉对方说爸爸出差了,三年四年十年,就很难糊弄,到时候对曹太太来说,又是二次的伤害。 “警察是吗?坐吧。” 曹太太依然还在不停的揉着额头,似乎是想要缓解悲痛,但这种方式显然不可能有用,她只是不想让自己闲着,不想让自己停下。 几人坐了下来。 “凶手抓到了吗?”曹太太问出了这句话。 闻言,赵启明等人面面相觑,这才第三天而已,准确的说是第二天。 陈益开口:“还没有,所以希望曹太太能暂时冷静一下,回答我们的问题,也许你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就能给我们追查凶手带来巨大的帮助。” “请相信,我们想抓到凶手的心情,和你是一样的。” 他没有说什么节哀,理解你心情之类的话,对于刚刚得知丈夫死讯的妻子来说,这种苍白的安慰听起来和站着说话不腰疼没什么区别。 闻言,曹太太揉额头的动作停止,转头看向陈益,随即从沙发上坐正了一些。 “你是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察。”她询问。 陈益点头:“是的。” 曹太太沉默了一会,说道:“我去给你们倒杯水。” 陈益连忙开口:“不必了曹太太,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 曹太太:“好,你问吧。” 陈益:“在此之前,可否允许我的同事去曹宇宁的房间和书房看看?” 曹太太抬手一指:“可以,在那边,去吧。” 陈益转头,看向卓云和秦飞,两人点头会意,起身离开了客厅。 此时客厅内,只剩下了三个人,陈益问出第一个关键问题:“曹宇宁有仇人吗?” 对于这件事,曹太太回答的很干脆:“绝对没有。” 陈益:“他和他的学生,关系是否存在问题?” 这个问题很直接,也很尖锐,导致曹太太眉头都是皱起,随即斩钉截铁道:“绝对没有,这一点我保证,不要浪费时间在这个方向上。” “我和宇宁是在研究生时期认识的,彼此都是各自的初恋。” “他的家教很好,书香门第,包括我也是,所以你所指的那些伤风败俗的事情,他是绝不会做的。” “而且手机什么的我们都互通,从未发现值得怀疑的联系人和聊天记录,他也很少独自外出。” 闻言,陈益略微沉默,继续询问:“那曹太太你呢,是否有仇人。” 曹太太再次摇头:“也没有。” “我说了,不要往仇人的方向去查,我们全家都不可能与人结仇,请相信我。” 陈益不置可否,说道:“曹太太,命案刚刚发生,先不要这么笃定,任何情况都是有可能的,所以请曹太太尽量回忆,从你和曹宇宁认识当天开始回忆,是否发生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曹太太看了他一眼,道:“没有,一切都很平静。” 陈益:“没有不平静的时候吗?” 曹太太:“没有……哦,有。” 陈益挑眉:“嗯?什么事?” 曹太太:“他的父亲在八年前去世了,对宇宁来说算是不平静的一段时间的吧,后来好几个月他的心情都非常差,直到我怀孕了,他才渐渐恢复正常。” 陈益:“疾病去世?” 曹太太点头:“是的,很严重的高血压和胃病,在医院去世的。” “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陈益:“他有情敌吗?” 曹太太诧异了一下,说道:“当然没有,在遇到他之前我一直单身,虽然期间有喜欢我的,但早就不联系了。” 陈益:“也就是说,曹宇宁没有仇人,也不存在有竞争关系的竞争者。” 曹太太:“是的。” 问到这里,陈益脑海中回忆案发过程。 案发时间大概是上周五的下午,曹宇宁离校后没有回家,第二天便被发现杀死在郊外。 当晚曹太太是报警了的,结合受害者身上的手机,所以警方迅速锁定了受害者身份。 值得一提的是曹宇宁离校的时候并没有开车,而是步行出了校门,目的地未知。 可能,是凶手叫出去的。 不过如果此案凶手和十几年前的凶手是同一个人的话,陈益个人觉得曹宇宁是凶手叫出学校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因为很容易给警方留下可供排查的线索。 不论是手机联系还是当面联系亦或者找人代为传达,都可以被顺藤摸瓜查到体貌特征,甚至于得到清晰画像。 此案凶手是个谨慎聪明的人,应该不会在摄像头遍布的大学里乱来。 最稳妥的方式,就是如猎豹般蹲守,等待猎物的出现,曹宇宁总有不开车单独外出的那一刻。 若是这样的话,查全城近段时间缺勤的医生和医药相关人员,是否有收获呢? 不过现在还没有明确的证据,能证明凶手的职业就是医生,只能说可能性相对比较大。 “曹太太,你确定曹宇宁在上周失踪前,没有任何异常吗?请仔细回忆。”陈益开口。 闻言,曹太太考虑到了关系到丈夫的死不能马虎,便认真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摇头:“很抱歉,我确实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和平时一模一样。” 陈益:“他是否因为身体不舒服看过医生?” 曹太太:“没有。” 问到这里,陈益转头看向赵启明,眼神询问对方是否有什么想问的,对方微微摇头。 没有仇人,没有竞争者,也不图财,作案手段又和十几年前一样,凶手是同一人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了。 随后,陈益和曹太太继续聊了一会,直到卓云和秦飞出来。 卓云来到陈益身旁,小声说了一句,随即陈益看向曹宇宁的妻子:“曹太太,曹宇宁的电脑,我们能带走吗?” 曹太太没有拒绝,点头道:“可以,你们拿走吧,想拿什么都行,只要能抓到杀害我丈夫的凶手。” 陈益站起身道:“多谢曹太太。” “今天打扰了,案情如果有重大突破的话,我们会马上通知你的。” “对了,曹宇宁的死讯,还请暂时不要外传。” 五人拿着曹宇宁的电脑离开,来到楼下,陈益看向卓云二人。 二人都是摇头,表示在曹宇宁的卧室和书房没有任何可疑的发现。 赵启明道:“很难办,就算书房卧室里有可疑的东西,摆在面前我们恐怕也不知道,凶手的作案动机,是本案的最大问题。” 何时新此时说道:“等晚上回去的时候,我想办法查查监控吧,看看能不能找到点东西。” 陈益抬手:“不,监控让别人去查,你有别的任务。” 何时新微愣:“别的任务?” 陈益嗯了一声,道:“新案子出现非常重要,必须要彻查,把曹宇宁的一切查的清清楚楚,这件事就交给何副支了。” “网络上的东西何副支应该明白,我需要曹宇宁的所有动向,哪怕是早年发过但已经删除的帖子、留言等一切信息,都深挖出来。” “可以吗?” 何时新看了一眼秦飞手中的电脑,点头道:“可以,这是我的强项,只要是曹宇宁在电脑上留下的痕迹,不论是本地还是网络,不论是删除还是未删除,我都查清楚并整理好。” “时间的话……两天左右吧。” 陈益:“好,那就辛苦何副支。” “今天太晚了,我们先回去,明天去一趟曹宇宁的学校,找学校校长拿到曹宇宁的档案。” “还有,孔汉勇孔队长我想见一见,赵队长觉得方便吗?” 听得此话,赵启明有所迟疑:“这……” “此案对师父的打击很大,他现在还不知道凶手可能又出现了,我怕他……受不了啊。” 陈益:“我觉得孔队长还没这么脆弱,要说此案谁的侦破决心最大,应该就是孔队长了。” “这个案子他查了那么久,若是能和他聊一聊的话,事半而功倍。” “赵队长认为呢?” 赵启明沉默了一会,最终答应:“好吧,明天上午我带你们去见我师父。” …… 翌日,江城大学,陈益几人来到这里,并见到了校长。 何时新没有一起,此刻他正在江城市局,全力攻克曹宇宁的电脑和手机。 校长姓陈,和陈益一个姓。 “赵队长?好久不见,你怎么来了?”看来陈校长认识赵启明。 赵启明笑了笑,说道:“陈校长你好,有案子,打扰了。” “介绍一下,这位是省厅专案组组长,陈益。” “嗯?”陈校长转头看向陈益,面露吃惊之色,好年轻啊。 反应过来后,他冲陈益伸出手,客气道:“你好陈组长,咱俩倒是有缘啊,都姓陈。” 陈益客气笑道:“你好陈校长,确实有缘。” 松开手后,陈校长说道:“刚才赵队长说有案子,不知是什么案子?牵扯到我们学校了吗?” 曹宇宁的死讯还没有传过来,目前只有他的家人知道。 此案保密程度比较高,能不说还是尽量不说。 赵启明开口:“陈校长,我们这次过来,是想拿走贵校曹宇宁教授的所有档案,有劳了。” “曹宇宁?”陈校长皱眉:“他怎么了?” 赵启明:“抱歉陈校长,有些事情我们不方便透露。” 见状,陈校长没有多问,点头道:“行,我知道了,我马上通知档案室送过来,请稍等。” 赵启明:“多谢。” 拿到曹宇宁档案后,几人离开学校,开车行驶在路上,准备前往孔汉勇的家。 距离倒是不远,二十分钟也就到了,开车的是秦飞。 车内,陈益打开档案盒,开始翻看曹宇宁的资料,并将其中一部分递给赵启明和卓云。 随着时间的推移,陈益视线定格,拿起了其中一张纸。 “转系?” 档案显示,当年曹宇宁攻读研究生的时候,本来已经快毕业要考博了,却突然转系,从历史学转到了心理学。 “什么转系?” 车内几人看了过来。 陈益盯着手中的资料看了一会,说道:“曹宇宁曾经转过系,而且还是读研的时候转的,这可是相当少见。” 本科转系倒是没什么,很常见,但研究生可就不一样了。 原则上,研究生期间是不可以换专业的,需要和研究生导师协商,对方同意才可以。 赵启明:“昨天曹宇宁的妻子怎么没说这件事?” 卓云开口:“可能觉得不算异常吧,早年的转系,能和这次凶杀有什么关系。” “陈组长,你认为有问题?” 来到江城,有外人在,卓云不再称呼陈益全名,平时也就罢了。 陈益说道:“有问题倒是谈不上,但也算是一个新发现,研究生转系,不太合理。” “而且……” 他视线下移,看向转系时间:“而且曹宇宁的转系时间点,和他父亲去世的时间比较近,是受了什么打击吗?” “对了,曹宇宁父亲是干什么的。” 赵启明回答道:“和曹宇宁一样,也是大学教授,算是子承父业了。” 陈益:“学什么专业。” 赵启明:“历史……嗯?这里面有联系?” 陈益放下文件看向赵启明:“曹宇宁父亲是学历史的,早年曹宇宁自己也是学历史的,而就在曹宇宁父亲去世的时间点,曹宇宁突然转修心理学。” “我们不说巧合,这里面存在联系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但不一定和他的死有关系。” 赵启明想了想,说道:“学历史的父亲生病去世,导致曹宇宁对历史专业失去了兴趣,又无法走出亲人去世的阴霾,所以转修心理学,既修学也修自己。” “这个解释合理吗?” 陈益点头:“非常合理,可能性还是比较高的,这件事先搁置吧。” 新的线索有时候是无用线索,除非未来调查过程中出现的某个信息,能和本来无用的线索对上。 现在是调查初期,要做的就是广撒网,多找线索,不管有没有用先记下来,最后再看能不能接上。 如果能接上,表示案情开始向前推进。 几人不再说话,继续看资料。 其他的就没什么,曹宇宁按部就班研究生顺利毕业,然后留校,继而在校期间考上了博士,一生还是非常精彩成功的。 可惜,莫名其妙被人埋在土里,敲碎了脑袋,还是看着自己死的。 二十分钟后,陈益几人来到孔汉勇的家。 孔汉勇妻子外出买菜,此刻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开门的时候,对方手里正拿着装满水的洒,应该是要去阳台浇。 “启明?你怎么来了。” 看到赵启明,孔汉勇有些意外。 近六十岁的年纪不算大,但孔汉勇的头发都已经白了,而且身体还有些佝偻,却不知是否因为那十几年前的案子。 心情很重要,如果心情一直抑郁的话,长此以往会反应在气色上。 孔汉勇的气色,并不好。 “师父……” 赵启明也有段时间没见过孔汉勇了,看到对方头上的白发,他莫名有了难过。 (本章完) 139.第139章 多种假设 第139章 多种假设 “先进来吧。” 对陈益三人孔汉勇感到陌生,但暂时没有多问,退到房间示意几人进来。 房门关闭后,众人来到客厅。 茶几上放着喝茶的器具,很是精致,看来孔汉勇现在平时没事也就是喝喝茶,浇浇,遛遛弯什么的。 关于刑侦上的事情,都只剩下回忆了。 几人落座,孔汉勇这才询问:“这三位是支队新来的警员吗?” 陈益,卓云和秦飞看起来都比较年轻。 赵启明解释道:“不是师父,他们是阳城刑侦支队的。” “这位,是阳城市局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现在是江城专案组组长。” 闻言,孔汉勇愣了一下,有些吃惊,忍不住打量陈益:“这么年轻的副支队长,很少见啊,了不起了不起,看来是有杰出的能力被省厅看重,破格提拔了。” “你刚才说专案组,什么案子?江城最近有什么大案子吗?” “哦……如果涉及到案件机密的话,不用和我说,我就是随口一问。” 赵启明沉默了一会,道:“师父,陈组长这次是专门来找你的。” “嗯?专门找我?” 孔汉勇诧异,再次看向陈益。 我一个无所事事的老刑警,没事专门找我干什么? 下一刻,他似乎想到一种可能,脸色当即有些凝固。 “那……那个人又出现了??” 能听得出来,孔汉勇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赵启明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孔汉勇脸色大变,猛地站起身,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的赵启明,又转头看向一直还没有说话的陈益。 “同样的作案手法?” 赵启明再次点头。 “死……死的还是中年男性?” 赵启明继续点头。 孔汉勇深吸一口气,双手紧紧握了起来,脸部的肌肉都是有些哆嗦。 这起案子,是他职业生涯中所负责的最后一起案子,同时是最严重的一起杀人命案,也是唯一一个悬案。 他倾尽全力查了好几年,但案情推进极为缓慢,凶手连个毛都没见到。 除了性别大概率是男性之外,其他特征什么都没有,死者不停的出现,他也因此引咎辞职。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就在他辞职之后,凶手却停止了杀人,自此销声匿迹。 没想到十年后,就在他以为凶手会就此逍遥法外的今天,竟然再次出现了。 究竟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还是该愤怒? 身为曾经的刑警,高兴的情绪肯定是不能有的,毕竟是出现了新的受害者。 但新案子的出现,代表着凶手再次行动。 只要动,就会有新的线索,那么抓到他的概率便会增加。 所以,孔汉勇此刻的心情极为复杂。 “师父,您先别激动,坐下我们慢慢聊。”赵启明连忙开口。 孔汉勇在原地站了一会,方才是缓缓坐了回去,习惯性的想去掏烟,却发现自己已经戒了。 见状,赵启明拿出烟盒递了过去:“师父,您不是戒烟了吗?” 孔汉勇看了一眼赵启明递来的烟盒,摆手拒绝,随后看向陈益。 “陈组长,年轻有为。” 时隔十年,案子再次发生,这次负责调查的不是江城市局刑侦支队,而是变成了省厅派来的专案组。 这么大的案子,省厅能放心交给眼前这个年轻人,间接说明对方的不简单。 陈益开口:“孔队长你好,这个案子……咱们能聊聊吗?” 孔汉勇靠在沙发上,眼神中有了追忆:“第一时间来找我,陈组长是肯定凶手是同一个人了吗?” 陈益说道:“这是最大的可能,就算不是同一个人,两起案子也一定有联系,不是吗?” 闻言,孔汉勇微微点头:“伱说的没错。” “这次死的是什么人?” 陈益将曹宇宁的个人资料,大概和孔汉勇说了说,包括对方被杀的全过程。 听完后,孔汉勇神色凝重起来:“已经开始杀大学教授了么,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陈组长,你说受害者是自己走出大学的,那查了吗?他为什么要走出大学??” 陈益点头道:“查了,前天确定死者身份后,赵队长第一时间安排警员走访了江城大学,也调取了监控和手机通话记录,同时调查和恢复了聊天记录,但没有得到原因。” “我想,应该是巧合,他独自走出校门的那一天,就是他的死亡时间。” 此话让孔汉勇一激灵:“那凶手肯定要蹲守!” “陈组长,赶紧排查啊!” “排查全城所有存在缺勤记录的医生,护士,还有药企员工,只要能近距离接触到医用麻醉剂的,都不要放过!” 他仿佛看到了破案的希望,情绪上有些激动。 赵启明看向陈益,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调查方向。 陈益微微点头:“孔队长不愧是老刑警,一句话说到点上了,我正准备这么做。” “凶手每次都选择麻醉剂作为辅助杀人工具,对他来说获取方式应该是不难的,可是孔队长曾经已全面排查过,这件事现在还是一个疑点啊。” “实名够买肯定不可能,只能通过间接方式,比如偷盗和私下交易。” “孔队长,如果凶手利用金钱诱惑,从医生手里够买,您觉得可操作吗?” 孔汉勇皱眉:“当年医院是重点排查地,我相信我已经查的非常仔细了,就算是私下贩卖,也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除非,凶手将采购、仓管、医生全部买通,而且这些人的演技还要非常好,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为了一些麻醉剂去费那么大功夫,增加暴露自己的风险,不像这家伙能干出来的事情。” “若是去远离江城的地方购买……难度就更大了,人生地不熟的,麻醉剂可是国家严格管制的药品,没有人会因为一点钱去冒犯罪的风险。” 陈益:“所以说,您依然认为凶手应该可以接触到这些麻醉剂,至少获取途径相对比较容易。” 孔汉勇点头:“对,一定比较容易。” “不然的话,他完全可以选择其他方式,能让受害者失去反抗能力的方式,不仅仅只有麻醉剂。” 陈益略微沉吟,转头看向赵启明:“赵队长,回市局后通知全城所有派出所和分局,抽出警力走访辖区内一切诊所,医院,兽医诊所,兽医医院,还有各药企,产药工厂等。” “只要发现案发前有长久缺勤的员工,不论缺勤原因,立即带回来。” 赵启明:“好,我知道了。” 孔汉勇看了陈益一眼,这小子,够果断,而且很有领导风范。 陈益继续说道:“孔队长,我们来聊一聊十几年前,五名受害者之间共同点的问题吧。” 提及此事,孔汉勇无奈摇头:“很遗憾,我所知道的共同点只有两个:男性,中年。” “其他的,什么也没查到。” “家庭共同点,事件共同点,还有曾经同时去过什么地方等等,我都查了,没有。” “到现在我也想不明白,凶手是如何选择的作案对象。” “你要说仇杀吧,死者之间毫无联系。” “你要说随机杀人吧,死者的性别和年龄又高度相似。” “要是按照特征杀人,这个特征又是什么呢?我绝不相信仅仅只是因为中年男性。” “退一步说,就算是中年男性,也应该有更细致的特征,比如性格特征。” “但是陈组长你看到没有,现在又出来一个大学教授,这六个人的家庭背景,学历,职业,性格,经历,全都不一样,这……这实在是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听着孔汉勇的话,陈益能感觉到对方的无力,不论怎么查,毫无线索。 “也许……共同点藏的很深,时间跨度很长,所以才查不到呢?”他开口道。 孔汉勇:“这件事我想过,也只能这么解释。” “如果二十年,三十年前,甚至四十年前他们相互认识,后来因某个特殊原因形同陌路的话,那就不可能查到了,时间太久。” “陈组长,如果你还是坚持追查共同点的话,我觉得还是要从其他方面入手,时间跨度不要太长,事倍功半啊,到最后很有可能是无用功。” “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动手。” 陈益点头:“孔队长放心,我心中有数。” “此案,其实您已经查的够全面了,我能做的不多,目前来看,共同点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凶手的作案方式了。” 闻言,孔汉勇有些惊讶:“你要从作案方式,去找到凶手的行为动机所在?” “靠什么?” 陈益:“犯罪心理学。” 这五个字让孔汉勇沉默了一会,随即叹道:“当年我师父,可没教我这玩意,他告诉我说看得见的线索永远是最重要的,一切证据说话,一切现场发声。” “但是,没有线索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该怎么办呢?” “陈组长,你们是新一代刑警,知识更加丰富,技术更加高明,想法也更加前卫,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不过你既然提了,我还是想听一听。” 陈益点头:“我也想和孔队长交流一下,因为这个案子只有您最熟悉。” 孔汉勇没有否认。 对此案的熟悉度他认第二的话,恐怕只有凶手敢认第一。 陈益:“孔队长,从作案方式去分析凶手的行为动机,有两种方式。” “第一,是假设正推,第二,是据果反推,两种方式都可以,我个人比较习惯第一种。” “先假设凶手具备反社会型人格障碍。” “这种人格障碍,是对社会影响最严重的类型,特征具备高攻击性,缺乏羞惭感,行为完全受动机驱使,无法控制。” “若是此种情况的话,我们就要考虑到凶手性格形成的诱因,一般来说有三种。” “第一,家庭成长环境的不良。” “第二,父母教育方式的不当。” “第三,在成长过程中,身心严重受挫。” “我们姑且认为,凶手三者同时具备,导致他仇恨社会,开始发泄心中的愤怒。” “那他为什么要选择泥土埋人,铁锨击打,受害者面前放置镜子的方式呢?” “奇怪的行为总有解释,来自于早年的心理成长,比如,他被人这么虐待过,要用同样的方式去发泄回来。” “孔队长觉得呢?” 孔汉勇认真想了想,点头道:“比较合理。” “凶手幼年的时候被父母埋在土里过,或者成长时期被伙伴这样欺负过,那种牢笼控制的绝望,濒死的感觉,对他的心理产生了极大的负面影响。”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不会有十年的静默期,杀人是会上瘾的,他的作案频率只会越来越高,而不是突然终止。” “而且,作案对象也不至于都选择中年男性吧?而且其中还有一个散打教练啊,风险太大了。” 陈益:“没错,这是其他问题,我们先不考虑。” “现在我们想第二个假设。” “假设凶手有着严重的心理扭曲,诱因来自于父亲,养父,或者叔叔伯伯之类的人群,他们都是中年男子。” “在这类人群中,凶手遭受了残酷的虐待,导致心理发生严重扭曲,仇恨和诱因一样的中年男子。” “他对诱因有着恐惧,不敢面对,所以将仇恨发泄到了别人身上。 “只要是中年男子,他就恨。” “这种情况下,他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使用埋人放镜的作案手段呢?” “我觉得,要么和第一种假设一样,要么是在电视等媒体上受到启发。” “第三种假设,凶手有着表演型人格障碍,杀人为乐,杀人表演。” “奇怪的作案手段,就是他的表演方式,行为动机来自于外部启发、自创或者他所期望的真正观众。” “这里说的真正观众,就是造就他人格障碍的主因。” “第四种假设,凶手是复仇,这种可能性现在相对比较小,因为十几年前的五名受害者,彼此找不到任何联系。” “虽然概率比较小,但理论上存在,比如五名受害者在早年因缘际会聚在了一起,其中包括凶手或者凶手相关人。” “发生了什么我们就不用猜了,没意义,结果就是凶手或者凶手相关人员受到了伤害,这种伤害可能是利益伤害或者人身伤害。” “如果是利益伤害的话,这第六个人就是凶手,如果是人身伤害比如死掉,这第六个人就是凶手相关人员,此案凶手是为他人报仇。” “基于凶手作案手法特殊,我认为人身伤害比利益伤害可能性更高,高很多。” “比如,凶手相关人员死于五人之手,方式和本案的作案手法相同或者相近,之后凶手为报仇,使用相同或相近的方式,杀害了所有参与者。” 听到这里,赵启明看了陈益一眼,他现在似乎明白对方为何能屡破命案,一年火速晋升了。 “孔队长觉得呢?”陈益最后开口。 孔汉勇这次想了许久,说道:“还有其他假设吗?” 陈益:“有,凶手是个正常人,高智商疯子,为了寻求刺激,选择了一种个人喜欢的杀人方式,满足自己,也挑衅警方。” “他不杀女人,只杀男人,也许是不屑于对弱势群体动手,期待挑战性。” 孔汉勇:“这种情况听起来可能性不大,陈队长认为哪种假设最符合此案特点?” 陈益摇头:“我现在无法回答这个问题,需要更多线索。” “真要说的话,那就是第二种和第四种,凶手不会无缘无故,全部选择中年男性受害者。” “并且您刚才也说了,受害者中有一个散打教练,存在高风险。” “能查到受害者之间的关联,就是仇杀,查不到,就不是。” 孔汉勇深吸一口气,道:“虽然感觉对查案没什么帮助,但奇怪的是听你说完,我好像看到了本案的大概轮廓,就是不怎么清晰。” “只要往里面填充线索,哪怕仅有一个两个,案情就能有重大突破。” “十几年前省厅的专家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但没有你那么详细,为此,我还专门去查了收养家庭和孤儿,没有结果。” “就是这十年的安静……到底因为什么呢?” 陈益开口:“如果是第二种假设,作案不会停止,凶手可能是遇到了治愈心灵的事情,比如恋爱,结婚,生子等,或者失去作案能力,比如受伤,入狱等。” “如果是第四种假设,那就只能是失去作案能力或者查人了。” “查人?”孔汉勇敏锐抓到了这两个字,“查什么人?” 陈益奇怪的看着孔汉勇:“当然是查仇人啊,已经假设五人都是陌生人,他就算找到其中一个逼问其他人身份,也不一定有明确结果,只能查。” “江城之大,东洲之大,国家之大,世界之大,十年时间不长,人海茫茫找一辈子都有可能。” 孔汉勇点了点头:“哦,明白了。” “那陈组长觉得新发生的这起案子,能否算是……突破口呢?” 陈益:“不一定。” “虽然科技在发展,监控也越来越完善,但相应的凶手也在成长。” “如果是同一个人的话,我不觉得他能在本案中留下什么可供调查的线索。” “唯一对我们有利的是,又多了一个调查对象,多了新的人际关系,深入了解后,也许能有意外收获。” 孔汉勇:“所以陈组长接下来的方向是?” 陈益:“先查新案死者,确定他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认识不相干的人,以及他的过往。” “然后,重启十五年前案件的调查,尝试找寻共同点。” 最后一句话让孔汉勇迟疑:“可是……我们已经……” 陈益犹豫了一下,道:“孔队长,您当年没有找到,不代表没有。” 此话让赵启明脸色微变,继而叹了口气。 孔汉勇亦是身体震了一下。 话有点刺耳,但有可能是真的。 “很抱歉。”陈益微微颔首。 孔汉勇摇头:“没什么,陈组长,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本章完) 140.第140章 有用的信息 第140章 有用的信息 客厅,陈益点头:“当然有。” “孔队长当年查这个案子查了那么多年,没有人比您对此案更为了解。” “我初来乍到,仅凭早年卷宗去认识此案还是有些片面了,所以我希望孔队长能将卷宗里没有的东西,全部告诉我。” “比如说,您个人认为的疑点,可能有收获但没有去行动的调查方向,以及这十年来,您的新想法。” “我想孔队长虽然已经退休离开了此案的侦查工作,但闲来无事的时候,应该还是会思考的吧?” 孔汉勇叹了口气,道:“你说的没错,最初的那几年,我几乎每天都在思考这个案子,思考凶手,思考疑点,希望能找到我当时忽略的地方。” 陈益:“所以说,这个案子您相当于查了十五年。” “您查了十五年,我才来了两天,这其中没有可比性,我需要孔队长将所知道的都告诉我,哪怕仅仅是猜测。” 孔汉勇点头:“可以,不论是因为我曾经负责过此案的调查还是我曾经的刑警身份,这件事我都责无旁贷。” “希望我的话能对陈组长有用,早一日抓到此案的真凶。” “陈组长请稍等。” 说完,他起身离开客厅进了书房,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几本笔记本和一张折叠的纸以及一支笔。 将笔记本放在陈益面前后,他开口道:“这是我个人的手记,每当我有灵感的时候,都会记下来,甚至于做梦梦到了和此案相关的奇怪情景,都不会任由它消失在记忆中。” 陈益拿起最上面的笔记本,掀开了第一页,第二页,第三页…… 里面的东西是卷宗没有提到的,有基于线索之外的猜测,还有不切实际的联想,很详细。 比如:凶手是外地人还是本地人,之所以排查没有结果,是否因为凶手是外地人,不过凶手对江城极为熟悉,最大的可能是本地人或者常年居住本地的外地人。 还有,凶手为什么停止了作案,两年,三年,四年……凶手在做什么。 以及,图像。 这些图像应该是受害者被杀前的大概活动轨迹,从中找寻交叉点,也许能得知凶手的活动范围。 陈益明白,这是在尝试寻找凶手的心理安全区,如果他在里边的话,那他一定住在附近或者工作在附近。 极端犯罪,心理安全区非常重要,大部分连环杀手在选择作案地点的时候,都会下意识选择自己心理安全区范围内。 比较直观的例子就是,走在熟悉的路上,自然比走在陌生的路上要更轻松,更有安全感。 除了这些还有很多,信息比较杂乱。 在陈益看笔记的时候,孔汉勇已经展开了中的折叠纸,几人这才发现这不是白纸,另一面是一张地图。 江城地图。 随后,他拿起铅笔在地图上熟练标注了五个圆圈,刷刷刷写着。 “启明,最后一名死者在哪被发现的?”期间,孔汉勇头也不抬道。 赵启明起身坐了过来,看了一会后,抬手指着一个地方:“在这。” 孔汉勇点头,在赵启明所指的位置又画了第六个圆圈。 “陈组长,你看。”做完这一切,孔汉勇将地图转了九十度,正对着陈益,“这些,是受害者被杀的地点。” 陈益放下手中的笔记本,抬头看了过去。 孔汉勇继续开口:“六个地点都在荒郊野外但各不相同,你说凶手是不敢在同一个地方作案而随机选择,还是刻意挑选的这几个地方呢?反正就是能埋人就行。” 陈益扫了一眼,口中说道:“我对江城不熟悉,孔队长有什么看法?” 孔汉勇道:“虽然找不到受害者的共同点,但我后来想了想,凶手的作案地点,其实是很相似的。” “江城是古城平原,能埋人的地方有很多,伱看这里。” 说着,他指着其他一个地点:“比如这里,更偏僻,更寂静,荒无人烟,周围能看到动物就不错了,凶手可以更加放松,更加肆无忌惮,更加没有戒备的去欣赏受害者死亡。” “全城这样的地方还有很多,但他都没有选。” “他所选择的作案地点,都是风景比较优美的地方,靠山,靠水,这种地方虽然不是旅游区,但偶尔还是会有人去郊游的,但凶手却不在乎,属于冒着一定风险了。” “陈组长,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听完孔汉勇的话,陈益脸色有所凝重,倾身仔细看了看后,缓缓点头:“没错,孔队长说的很对,这件事很重要,非常感谢。” 孔汉勇:“陈组长客气,我也是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想到了这一点,却不知对查案是否有帮助。” 陈益盯着地图看了一会,道:“我们想象一幅画面。” “凶手使用医学麻醉剂,将受害者控制,带到了作案地点,埋尸,放置镜子,然后等待受害者醒来。” “当受害者睁开双眼的时候,立即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这时,凶手挥动手臂指点江山,放肆大笑:我也不让你受委屈,看看这片风水宝地怎么样?喜欢吧?” 话音落下,一副动态画面在几人脑海中形成,非常直观。 恍惚间,甚至能时空穿梭听到凶手那疯狂的笑声。 孔汉勇看着陈益道:“陈组长比我的反应要快的多,想的也多,这样的话,作案地点很有可能是凶手刻意选择的。”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陈益若有所思:“还是作案动机。” “凶手的作案动机贯穿整起案件,搞不清楚他的作案动机,这一切我们都无法得到答案。” “其实本案已经剩下最后一道门了,但却是非常坚固的一道门,只要推开这扇门,案子可破。” “我们需要打开这道门的钥匙,也就是准确的线索。” “直觉告诉我,这把钥匙就是死者之间的共同点。” 孔汉勇点了点头,收起地图,将其放在了笔记本上方,准备交给陈益一并带走。 “陈组长,有一个名词叫犯罪侧写,不知陈队长具备这项技能吗?” 此话,让在场几人的视线都放在了陈益身上。 闻言,陈益掏出盒烟:“孔队长,我能抽烟吗?” 孔汉勇:“当然可以,陈组长请随意。” “谢谢。” 陈益掏出一根香烟点燃,说道:“犯罪侧写是一种辅助的调查手段,不可滥用,因为很有可能抓错人。” “就本案来说,目前凶手的轮廓并不清晰,我可以说一说,大家参考一下。” “男性,年龄三十五到四十五之间,性格冷静,心理素质极其稳定,有固定职业,有稳定收入来源,单亲或者无亲,幼年或少年时受过巨大刺激,包括不限于亲人离世,身心受虐等,” “如果是复仇杀人的话,还要加上工作状态舒适,工作环境简单,工作时间相对自由。” “还有一条我没有加上,医务或者医务相关工作者,这种可能性一半一半吧,如果真是学医的人,那么他学医的原因,很大可能来自外部因素。” 孔汉勇仔细思考陈益的话,确实都是基于线索给出的推断,有很大的合理性和可信度。 “年龄为什么是三十五到四十五岁?”赵启明提出疑问。 陈益说道:“我是根据十年前的案子做出判断,不论是心理扭曲还是仇杀,二十到三十都是犯罪高发期,十五年后自然是三十五到四十五。” “其实准确的说,应该是十五到二十九,但凶手作案手法非常特殊,需要的作案工具和交通工具都不是太过年轻的人能办到的,所以从概率上讲,判断超过二十岁。” 赵启明点头表示了解。 他知道这个数据,十五到二十九,是犯罪高发年龄,低发年龄就是十四以下和五十以上了。 只是数据,而非绝对。 孔汉勇道:“我不知道准确率高不高,但陈组长的话让我看到了破案的希望。” “你说的没错,共同点很重要。” “陈组长,就最近发生的这起新案来说,死者是否和十几年前的五名死者,存在共同点呢?” 陈益:“有一个。” 孔汉勇:“嗯?什么?” 陈益:“第二名死者田有为,职业历史教师,而最近的受害者曾经也是学历史的,且他的父亲就是历史学教授。” 孔汉勇听出了不对:“曾经?” 陈益点头:“是的,曾经,在受害者父亲去世后,他选择了转修心理学,而且还是在研究生时期转修的。” 闻言,孔汉勇皱眉:“这倒是奇怪的很啊,也许有什么联系?” 陈益摇头:“暂时不清楚,这件事不排除巧合的可能,毕竟其他受害者的职业,各不相同。” “在重启调查之前,可以先放一放,也许调查过程中,能有某些线索将其联系起来。” “孔队长,这些笔记我可以带走吗?” 孔汉勇:“当然,我拿出来就是交给你的,哪怕其中一句话甚至一个字对破案起了帮助,我也算有所安慰了。” 陈益:“感谢。” “孔队长,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说完,他站起身。 孔汉勇也随之站起,说道:“陈组长,未来如果真的抓到了凶手,我能……去看看吗?” 陈益点头:“可以。” 孔汉勇露出笑容:“多谢陈组长。” 这个案子已经成了他的心病,当案破的那一刻,他有很多疑问想要知道。 凶手是谁,长什么样子,高还是矮,胖还是瘦,为什么杀人,为什么选择如此特殊的方式杀人……等等等等。 他需要知道,也一定要知道。 几人离开了孔汉勇的家来到楼下,赵启明回头看了一眼对方家的窗户,再度叹了口气。 当年他一直跟随孔汉勇在查这个案子,自然感同身受,理解对方的心情。 现在省厅的专案组来了,而且组长还是一位天赋型的年轻查案高手,想必对方心中应该有所期待吧。 这场交锋到底谁会赢谁会输,所有人都在看。 “陈组长,我们下一步去哪?” 赵启明开口询问。 根据陈益的意思,目前的调查重点还是要放在曹宇宁身上,那么下一步的行动,应该还是和曹宇宁有关。 陈益道:“一个人的信息主要来自妻子和朋友,朋友知道的事情,妻子不一定能知道。” “我们去见一见曹宇宁最好的朋友,这个信息掌握了吧?” 赵启明点头:“当然,肯定掌握了,还没来得及走访,之前的走访主要集中在学校。” 陈益:“什么朋友?” 赵启明:“算发小吧。” 陈益嗯了一声:“给他打个电话,找合适的地方见面。” 无话不谈的朋友,友谊基本都是从小培养,截止到大学。 大学之后所认识的人,很难再敞开心扉,除非遇到特别聊的来的。 老话说的发小发小,就是从初中开始。 初中以前缺乏完整的自我意识和认知,大学之后掺杂功利性,都不适合交心友谊的养成。 赵启明:“好。” …… 下午,江城某街道办事处,陈益几人见到了朱玉磊。 朱玉磊,就是赵启明所说的那个人,聊天和通话记录显示,这个朱玉磊和曹宇宁关系极好,好到能摆脱金钱束缚。 这年头谈什么都不能谈钱,如果借钱还钱只是一句话的事,基本可以说明关系很铁了。 朱玉磊和曹宇宁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一直到高中毕业分别,期间一直保持联系。 都是江城人,想聚还是随时可以聚的。 本科之后曹宇宁选择考研,而朱玉磊选择考公,现在是一名街道办事处工作者,而是还是一位小领导。 得知市局刑警身份后,朱玉磊客气的将陈益几人带到了办公室,茶水也倒好了,婉拒没有起到作用。 “几位警官,请喝茶。”朱玉磊坐了下来,微笑开口。 “谢谢。” 陈益点头,拿起茶杯象征性喝了一口,随即说道:“朱主任,为了节约您的时间,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 “这次过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关于曹宇宁的事情。” “曹宇宁?”朱玉磊奇怪:“曹宇宁怎么了,他出什么事了吗?” 陈益:“朱主任,这个问题涉及机密,我们无法回答你。” 闻言,朱玉磊歉意一笑:“不好意思,是我多言了,您继续说。” 陈益点头:“好。” “朱主任,你最后一次见到曹宇宁,是什么时候?” 朱玉磊想了想,回答道:“半个月的一次周末,闲来无事,约着一起吃了顿饭,喝点酒。” 陈益:“当时他的状态有没有不正常。” 朱玉磊:“您指的是?” 陈益:“比如心情之类的,有没有异样。” 朱玉磊说道:“没觉得啊,和以前一样,见了面随便聊聊各自最近一段时间如何,吃完饭就走了。” 陈益继续询问:“他和谁有过矛盾吗?” 朱玉磊果断道:“没有。” “曹宇宁是一个很宅的人,而且性格内向,大学之后就很少交朋友了,这也是他选择考研留校的原因。” “留校当老师,也就不用进社会处理新的人际关系了,很舒服,这是他的原话。” “学校里除了学生都是熟人,这么多年了,能有什么矛盾,反正我是没听他提起过。” “偶尔吐槽两句,也都是工作上的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算不上矛盾。” 陈益:“以前也没有?” 朱玉磊:“没有。” 陈益点了点头:“那聊聊他转系的事情吧,这件事你了解吗?” 听到这里,朱玉磊来了精神:“了解了解,非常了解啊,当年他想转系的时候第一时间告诉的我,连他女朋友都不是第一个知道的。” “后来周围人都反对,包括他女朋友,只有我支持。” 陈益:“因为关系好所以支持吗?” 朱玉磊:“对啊,作为哥们,当然要无条件支持他的所有决定,又不是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想做就做呗。” “人生啊,开心最重要,他既然不喜欢历史专业了,就算读到了博士又能怎么样,还不如及时止损换个方向。” 陈益:“他当时是怎么和你说的,为什么要换专业。” 聊到这里,朱玉磊叹了口气,道:“应该是因为他父亲去世吧。” “小的时候啊,曹宇宁受到父亲的影响,对历史一直非常感兴趣,单科成绩很好,后来考上大学也顺理成章选择了历史学。” “然后呢?父亲去世了,精神支柱没了,他开始厌恶历史学,最终决定转系放弃。” 陈益说道:“仅仅是因为父亲去世而转系吗?如果他尊重父亲尊重历史专业,应该化悲痛为力量才对,其中是否还有其他原因?” 朱玉磊:“谁知道呢,反正他只和我说要转系。” 陈益略微沉默,继续说道:“那请朱主任回忆一下,当时你和曹宇宁具体是怎么聊的,有没有比较特别的话,或者牵扯到其他原因的只言片语。” 朱玉磊思索起来:“你让我想想啊……时间有点久了。” 陈益:“好,不着急。” 他端起茶杯。 许久之后,朱玉磊看了过来,道:“他确实说过一句特别的话,搞不懂。” “内容大概是这样的:我要转系学心理,读懂人性,升华别人,也救赎自己。” “当时我问他发什么神经病,他又说神经病的不是我,是我爸,我爸走火入魔了。” 陈益目光一凝,感觉那扇通往真相的大门有了松动的迹象。 多查多问总归是没错的,现在总算是问到了一条疑似有用的信息。 反常,必有妖。 (本章完) 141.第141章 线索和推断对接 第141章 线索和推断对接 办公室内,赵启明几人面面相觑,这两句还真是挺奇怪的,一时间让人摸不着头脑。 虽然暂时无法搞懂,但可提取其中有两个重点。 第一,曹宇宁救赎自己。 第二,曹宇宁认为自己的父亲走火入魔了。 那么,他因何救赎自己,父亲又因何走火入魔? 再往深了想,曹宇宁父亲做了什么,能让曹宇宁给出走火入魔的评价。 “你们能听懂吗?” 说完,朱玉磊看了陈益一眼,继而又看向赵启明三人。 他很清楚,市局的刑警能上门询问关于曹宇宁的事情,肯定有原因的,要么曹宇宁出事了,要么曹宇宁犯罪了。 亦或者,牵扯到了刑事案件中。 以他对曹宇宁的了解,对方不可能去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因此很有可能是出事了。 猜到这一点后,他非常迫切的想要知道曹宇宁到底怎么了。 刑警上门,出的事肯定小不了,但他已经被拒绝回答了一次,现在又不好继续多问,只能等警察走了之后,给曹宇宁妻子打个电话了解了解情况。 不过虽然不能直接问,旁敲侧击还是可以的。 所以,他才会问出这句话。 可惜陈益根本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继续问道:“朱主任,曹宇宁的父亲是真的因病去世吗?” 这个问题让朱玉磊诧异了一下,点头:“当然是真的啊。” “曹宇宁父亲住院那段时间,我还隔三差五的拎东西前去看望,偶尔也听到了医生怎么说,就是胃病和高血压。” 陈益:“怎么导致的?” 朱玉磊:“啊?” 陈益重复道:“任何疾病都有诱因,你听医生说过原因吗?” 朱玉磊仰头作沉思状:“和生活习惯有关。” 问到这里,陈益拿出手机搜了搜,口中说道:“高血压的原因之一有抑郁。” “曹宇宁父亲是积郁成疾吗?他心情怎么样。” 听得此话,朱玉磊有所恍然:“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曹叔那段时间的心情确实很差啊,整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聊天,害得我一度以为哪里得罪他了。” 陈益习惯性揉了揉手指,自语道:“看来,曹宇宁知道他在想什么。” 朱玉磊听不清:“嗯?您说什么?” 陈益摇头:“没什么。” “然后在曹宇宁父亲去世后不久,曹宇宁便有了转系的打算,是吗?” 朱玉磊点头:“是的,所以我说他的转系应该是因为父亲的去世。” “在曹宇宁眼中,父亲是他一生的榜样,这件事对曹宇宁打击还是非常大的。” 陈益:“再往前,高中时期,初中时期乃至小学时期,在此过程中曹宇宁有什么巨大变化吗?” “或者说,曹宇宁的家庭是否存在突然的变化?” 朱玉磊大概回忆了一下,说道:“我印象中是没有。” 陈益:“曹宇宁的性格三观怎么样?” 朱玉磊回答:“就是普通人,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本来就是个内向的人,自从他父亲去世之后,更不爱说话了,跟我在一起喝酒的时候也没有以前活跃。” “他生活的全部只有两样东西,一个是家庭,一个是讲台。” 半个小时后,陈益几人走出了街道办事处。 这次还真没有白来,现在对曹宇宁的了解,更加的具体和直观。 尤其是……那句奇怪的话。 “陈组长,救赎和走火入魔,伱觉得代表什么呢?”赵启明开口:“既然是救赎的话,那肯定有罪,要是有罪的话,那肯定有受害者啊,有受害者此案不就是仇杀?” 仇杀的可能性一直没有排除,这一点很容易联想。 陈益点燃一根香烟,说道:“目前看来,仇杀的可能性增加了,基于这一点,为什么会牵扯到曹宇宁的父亲呢?” “我们好好想想这句话:读懂人性,升华别人,也救赎自己。” “往具体说,读懂什么样的人性?救赎什么样的自己?” 赵启明摇头,卓云和秦飞亦是沉默,无中生有这非常难分析。 陈益继续开口:“之后,就是父亲走火入魔。” “曹宇宁说父亲走火入魔而不是自己,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关键点很有可能在在曹宇宁父亲身上。” “曹宇宁想要读懂的,是父亲或者别人,救赎的,是父亲带来的罪。” “那么,我们抛开曹宇宁,直接将目光放在他的父亲身上,在基于仇杀的假设下,可以做一个大胆推断。” “凶手想杀的,根本不是曹宇宁。” 听得此话,三人脸色一变。 陈益:“凶手想杀的,其实是曹宇宁的父亲,但是发现曹宇宁父亲死了。” “不管是因为父债子偿还是因为其他理由,总之凶手将某笔账,直接算在了曹宇宁头上,导致曹宇宁残忍被杀。” “我现在好像有点明白,死者曹宇宁脸上的表情为何比较丰富了,甚至我还看到他肌肉在笑。” “如果假设成立,推断成立的话,曹宇宁是真的在笑,但不是开心的笑,而是苦涩的笑。” “也许他读懂了人性,也升华了别人,更救赎了自己,最终还是没有逃脱……殃及池鱼的祸端。” 赵启明倒吸一口冷气,虽然只是推断,但他却觉得相当合理,完全可以和曹宇宁的那两句话重合。 不愧是省厅重点培养的人,其思维能力自己是比不上的。 在陈益的引导下,他的思路也被打开,紧接着开口:“这就是曹宇宁转系的真正原因吧?” “本来曹宇宁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但他父亲在临终之前告诉了他什么事,这才导致曹宇宁深受震撼和打击,毅然转系。” 陈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点头道:“合理,我们顺着这个逻辑继续往下想,他为什么一定要转系。” “本来我们以为曹宇宁的转系原因,是因为父亲的死让他对历史学失去了兴趣,现在看来并没有那么简单。” “是否可以这么认为:历史学专业和他父亲所说的事情,有着高度的关联,让他有了心理阴影。” 赵启明立即点头:“没错!呃……陈组长,我现在对你可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已知线索和之前的假设连上了,这说明准确率很高啊。” 另一边,卓云和秦飞看了他一眼,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在阳城的时候,他们也经历过这个过程,自从认识陈益之后,吃惊和敬佩就没断过。 如果能听到两人的心声,会有一句话:赵队长,习惯就好,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陈益无视了赵启明的恭维,再度抛出一个新问题:“那么曹宇宁所知道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呢?” “如果杀害曹宇宁的凶手和十几年前的连环杀手是同一个人,那么十几年前的五名受害者,也大概率参与了这件事情。” “正如同我之前所举的例子,张三李四互不认识,但其中一人遭受了伤害,而且很有可能是人身伤害。” 赵启明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沉思起来。 此时,秦飞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道:“我有个朋友是学历史的。” 几人看了过来。 秦飞继续道:“历史学未来方向有很多,比如教师,国学,文化遗产,语言遗产,文物鉴定与修复等等。” “这其中,是否涉及到了研究成果的剽窃呢?” 闻言,赵启明目光亮起:“有这种可能啊,不过……前面五个受害者,又是怎么关联起来的呢?” 陈益开口:“秦飞说的没错,但估计不是因为学术,而是文物鉴定与修复。” “历史学与考古学相辅相成,难道这就是破局的点吗?” 此话让赵启明心神一震:“古玩市场非常复杂,我一个外行都知道里面的水很深,这里面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啊。” “难道牵扯到了文物造假,诈骗,盗墓之类的犯罪行为?” 陈益微微点头:“一路推下来,确实有可能是文物造假、做局诈骗、下墓等文物相关事件。” “死者被埋在土里,不得不联想到盗墓啊,如此的话行为动机就明朗了。” 赵启明若有所思:“没错,死者的死亡状态很像,我们需要更多线索。” 陈益:“对,我们需要更多线索,去验证和改正我们的推断,继续查。” “如果方向正确的话,需要找个专业人士问一问。” “还真别说,我有一个一面之缘的朋友,就在江城,是一个考古学家。” 赵启明意外:“哦?陈组长认识考古学家?” 陈益点头:“嗯,机缘巧合认识的。” “之前在阳城和女朋友逛街的时候,刚好碰到一起车祸,被撞者是一位老奶奶,当时肇事者醉驾,而且脑子还有点大病,我参与处理了。” “我这位一面之缘的朋友,就是老奶奶的孙子,彼此留了联系方式。” “过几天若有需要的话,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赵启明点头:“原来是这样,诶?肇事者脑子有点大病?是字面意思吗?” 陈益诧异看了看赵启明:“当然不是,我骂她呢。” 赵启明尴尬:“哦哦……不好意思,呵呵。” “陈组长,那之后我们怎么查?” 陈益想了想,道:“家人和朋友都走访完了,继续走访曹宇宁的同事和学生,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收获。” “这个时间,我们截止到明天上午,然后明天下午去曹宇宁父亲家里看看,也许能有发现。” “对了,曹宇宁的母亲知道这件事了吗?” 赵启明:“不清楚啊,我们只通知了他妻子,不知道曹太太是否跟曹宇宁母亲说了。” “这么大的事情,我感觉应该是能瞒多久是多久吧?” 丈夫儿子全部死亡,这对一个老人来说,堪称致命的打击,悲痛绝望之下直接进医院都有可能。 陈益:“回头打个电话问问,就说我们查案需要,去曹宇宁父亲家里看一眼。” 赵启明:“好,我知道了。” …… 时间来到第二天中午,吃过饭的陈益四人,开车赶往曹宇宁父亲的家。 曹宇宁的父亲,叫曹茂军。 根据赵启明的了解,曹宇宁的母亲还不知道这件事,看来曹太太的确是想隐瞒,能撑一天是一天,瞒不住再说。 对曹宇宁同事的走访工作已经告一段落,可惜并无新的收获,只能说更深入了解了曹宇宁的性格和人品。 在学校里,曹宇宁的口碑还是挺不错的,很乐于助人,所有受访者对曹宇宁都是正面评价,无一例外。 这也让陈益几人再次感叹了一句可惜。 再过个十几二十年,曹宇宁应该就是江城大学里非常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了,标杆一样的人物。 没想到,却死在了四十岁之前,而且还是他杀。 要是推断成立的话,更惋惜,属于无妄之灾了。 很快,几人来到曹茂军家门口,通过输入密码的方式打开了房门。 密码是临时密码,曹太太提供的,使用一次后作废。 至于曹宇宁的母亲,已经提前被曹太太叫走了,理由是陪孙子,这也方便陈益他们调查。 曹太太想抓到凶手的心情自然迫切,所以对于警方的要求,只要不是非常过分,都会尽可能的配合。 门口,陈益四人带上了鞋套和手套,随即走了进去。 这个小区是教职工家属院,几十年的老楼房了,三室二厅,大概九十多平。 走进房门没有玄关,直接就是客厅沙发和茶几,对面墙壁挂着一个电视,电视下是靠墙的电视柜。 家具是中式的,暗红色实木,很有年代感。 看得出来曹母是一个注重家居卫生的人,地板干净,房间整洁,给人感觉非常大气舒服。 “分头看看吧,卓云秦飞你们去卧室,赵队长跟我去书房。” 几人动了起来,四散开来。 走进书房,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书柜,上面整理罗列着各种书籍,空位上还有摆件。 房间虽然干净,但显得非常冷清,应该是很长时间没有人用过了。 曹母平时应该只是将这里当成了回忆,没有去动曹茂军原有的东西,只是定期过来打扫。 独居老人的状态一般都是这样,目光所及之处,都只剩下了回忆。 好在两家离的不远,曹母可以经常去看看儿子和孙子,很难想象当她知道儿子死讯后,会是怎么样的反应。 人间悲剧啊。 赵启明去了书桌那边,陈益则是站在了书柜前,上下左右的扫视。 某一刻,他视线定格,从里面抽出了一本书,书名叫《人类简史》。 这本书比较旧,曹茂军生前应该经常翻看,陈益大概浏览了一下,讲的是历史考古为基础,还兼顾演化论和社会学。 陈益放了回去,继续抽出第二本,第三本,第四本。 《考古学概论》,《文物鉴赏大系》,《古代金银器鉴赏》。 这几本书,长久翻阅的痕迹非常明显。 陈益一一放了回去,继续寻找,又在角落里找到一本泛黄民间书,也是关于古物鉴定的。 “这个曹茂军虽然是历史学教授,但是对考古好像极为有兴趣。”陈益开口。 另一边,正小心翼翼翻找有效信息的赵启明回头:“是吗?历史和考古不分家吧?” 陈益:“是不分家,但肯定有侧重点。” “历史学中考古只是分支,考古学中历史只是辅助,而曹茂军反过来了,他应该去学考古啊。” 赵启明转身走了过来,看了看陈益手中的书籍,说道:“线索和推断对上了,难道曹宇宁的死乃至十几年前五名受害者的死,都和考古或者文物有关系吗?” 陈益将手中的书放回原位,开口道:“有没有关系现在还不知道,我们需要重启调查,寻找关联性。” 说完,他微微抬头,伸手拿起了上面的一个摆件。 这是一个瓷瓶,却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 类似这种看起来有些年份的摆件,书柜上有三四个,其他的一看就是现代工艺了。 陈益看了一会没看出什么名堂,放回去后,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等抽出空来,找人鉴定一下,现在不着急。”他说了一句。 赵启明也在看这些摆件,闻言开口道:“如果是真的,并且价格超出了正常大学教授的承受能力,那可就有说法了。” “说不定啊,真让陈组长你猜对了,是下墓偷的。” “曹宇宁说父亲走火入魔,也许指的就是这件事,一个搞历史的去研究文物,研究到癫狂的程度,很有可能做出违法乱纪的事情。” 陈益收起手机:“你这话说的,正常分析,怎么能叫猜呢。” 赵启明笑了笑:“用词不当,用词不当,抱歉。” 认识了几天,两人的关系熟络了不少,也算是并肩作战的朋友了。 “书桌上有什么发现?”陈益转头看着书桌的方向,询问道。 赵启明回答:“都是一些杂物,文具什么的。” 陈益点头:“行,走吧,去卧室看看。” 卧室这边正常的很,只剩下了女式的衣服。 一般老人去世后,生前的衣服都会烧掉或者入葬,很少有保留的。 人死如灯灭,贴身的东西还是比较忌讳的。 几人离开了曹茂军的家。 上一章年龄少写了五岁,写蒙了忘了,感谢某位读者提醒,已修改。 (本章完) 142.第142章 前往方义镇 第142章 前往方义镇 两天的时间,在全城警方的努力下,针对医学和药品相关工作者排查差不多已经告一段落,但并未发现符合排查条件的人。 对于这件事,陈益等人倒也没有失望,方向本来就不一定正确,至少可以排除掉一种可能。 今日一早,何时新也把该查的东西都查完了,并打印出来了一份资料,交给了陈益。 此时的陈益,正坐在那里认真翻阅着。 许久之后,他合上文件,递给了身旁的赵启明。 看陈益的表情,应该是没什么重大发现,所以赵启明也没有准备去仔细看,随手翻了翻,说道:“朱玉磊说曹宇宁是个内向的人,不擅长交际,那么网络应该就是最适合获取信息和表达情绪的地方。” “没什么发现吗?” 何时新看了过来,开口道:“倒也不能说什么都没有发现。” “八年前曹宇宁父亲去世后,曹宇宁名下所有软件和各论坛的账号,文字风格明显变了,而且还删除了所有关于历史学的文章。” “这说明他转修心理学,绝对不是因为失去兴趣什么的,根据你们之前的调查,他应该是在曹茂军那里,接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还有,曹宇宁曾经发表过一篇具有争议性的论文,题目是学术不能成为犯罪的工具。” “赵队长,陈组长,根据这一连串的线索,曹茂军曾经犯罪的可能性,不低吧?” 陈益在思考问题没有说话,赵启明说道:“我觉得不低,曹宇宁都说出了救赎两个字,而且还指出曹茂军走火入魔了,虽然救赎在不同语境中有多种意思,但放在这里,应该就是赎罪。” “赎的不是自己的罪,而是父亲的罪。” “曹宇宁突然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完全可以认为他知道了自己一直敬重的父亲,曾经犯罪了,而且事情还不小。” “不排除……出了人命的可能。” 说完,他转头看向陈益,想询问对方怎么看,发现后者在沉思后便作罢。 何时新道:“对这起新案子来说,我们的调查进展还是比较可观的,就是不知道……它是否和十几年前的连环杀人案,存在高度关联性。” “这件事很重要,需要线索支撑啊,否则要是并案查错了可就麻烦了。” “两个月,可是很快就会过去。” 最后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集中在陈益身上。 军令状是陈益在方松平面前立下,他的压力才是最大的。 见得陈益还是不说话,几人继续聊。 “赵队长,其实这起新案子,我有一个笨办法。”何时新开口。 赵启明:“哦?什么办法?” 何时新:“利用天网系统,尽可能找到案发时曹宇宁离开学校之后的轨迹,然后根据消失前的轨迹向周围辐射,锁定所有经过车辆无一例外。” “然后,再调查案发现场周边最近的几处监控,同样大面积锁定过往车辆,然后找到重合点。” 闻言,赵启明想了想,道:“大学附近倒是好说,应该不会漏掉,但案发郊区太偏了,凶手很会选地方,周边道路四通八达,那得多少辆车?” “而且,还不能排除凶手熟悉本地路况,抄小路返回市区甚至离开江城的可能。” “再者,如果重合点很多的话,也是相当的难办。” 何时新沉默了一会,点头道:“所以我说,这是一个笨办法,如果一月之内没有重大进展的话……什么办法都要试一试啊。” 此时,陈益微微抬头,说道:“凶手应该不会冒险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 声音响起,几人转头,原来对方一直在听。 陈益继续道:“曹宇宁的活动轨迹很简单,不是家就是学校,凶手可能一开始就选择了学校,也可能是在曹宇宁家附近蹲守失败后,转而选择了学校。” “如果是仇杀的话,曹宇宁是知道某件事的,而凶手自然也知道。” “那么,利用这一点把曹宇宁给骗走,听起来就不难了。” “试想,多年后的曹宇宁,突然遇到有人再度提起了那件事,他会是何等的震惊。” “他不想搞清楚吗?不想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吗?” “因此从风险和难度上讲,把曹宇宁骗到指定地点再动手,比较稳妥。” “如果我是凶手的话,必然会这么做,充分利用情报优势唬住曹宇宁,最起码可以让曹宇宁跟自己离开。” 陈益的话让几人点头,何时新开口:“有道理,这样确实更安全,不会被人发现。” 陈益:“所以,查监控有收获的可能性更低了。” “不过虽然低,做还是要做的,万一凶手失误了呢?” “让网监那边不要停止,正常来就行,不要有心理压力。” 赵启明点头:“好的。” 何时新道:“对了,听你们说怀疑盗墓,如果是盗墓的话,有几种可能呢?是否为见财起意的杀人越货?” 赵启明看向陈益,陈益说道:“基于盗墓事件的假设,见财起意当然有可能,不过十几年前五名受害者之间没什么联系,因何做到如此团结的呢?” “这个问题先不想,就当是临时搭建的团结,或者说受害者其实认识,后来切断联系分道扬镳,又因为时间久远导致孔队长没有查到。” “这是见财起意。” “第二种可能,见死不救,如果受害者之间不认识的话,这种可能性比较大。” “第三种可能,受害者约定下墓,而墓主人和凶手高度相关,凶手认为对方亵渎了墓主人或者不满家族财物丢失,决定报复杀人。” “第四种可能,封口,凶手遭到了受害者勒索,决定杀人灭口,但杀了这么多人时间间隔十五年,似乎不怎么合理啊。” 几人沉默。 仅凭盗墓两个字去延伸多种情景,可能性实在太多,也不止这四种,而且无法判断哪一个更加准确,只能是作为参考,根据未来新的线索去验证。 陈益看了几人一眼,最终将视线放在赵启明身上:“赵队长。” 赵启明抬头:“陈组长你说。” 陈益:“咱们手中还有能用的人吗?” 赵启明:“有。” 说完,他回头喊了一声:“潘诚!过来!” “是!” 一名男子快步走了过来,看年龄和卓云差不多大。 “陈组长,这位是我们刑侦支队侦查组的组长,潘诚。” 潘诚看向陈益,立正道:“陈组长。” 陈益微微点头,道:“辛苦伱去全面调查曹茂军父子的人际关系。” “重点是曹茂军,看看他和十几年前的五名受害者,是否存在一定的关联,查仔细,知道怎么查吗?” 潘诚朗声道:“知道!朋友的朋友,亲戚的亲戚,朋友的亲戚,亲戚的朋友,都在排查之列!” “还有,走访了解曹茂军曾经去过什么地方,做过什么事,寻找和五名受害者的重合点。” 陈益嗯了一声:“去吧。” 潘诚:“是!” 待潘诚离开后,陈益笑了笑:“赵队长,你这个属下不错。” 赵启明笑道:“陈组长过奖了,入职就跟着我,我带出来的。” 另一边,卓云眼神中浮现“幽怨”:我觉得自己不比他差,都是侦查组的谁服谁啊? “陈组长,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调查十几年前的旧案了。”赵启明询问。 陈益点头:“没错。” “从曹宇宁被杀一案中,我们已经找到了不寻常的东西,减小了特征杀人和随机杀人的可能。” “那么,前五名受害者如果也有的话,基本可以确定凶手作案有着明确目的,很有可能就是仇杀。” “他们的家庭状况,现在查的怎么样了?” 赵启明回答:“基本查清楚了,孙健力和姚京的情况已经确定,其他三人还在走访中。” 陈益回忆卷宗:“一个农民,一个工厂化验员。” 赵启明:“对。” 陈益掏出香烟,道:“提到孙健力,他的死亡状态和其他人有所不同,身上有明显外伤,你们觉得这是为什么?” 赵启明对此最有发言权,开口道:“之前我和师父认为凶手第一作案缺乏经验和稳定的心态,导致作案过程中出现了问题,可能是麻醉失败,或者受害者中途醒来。” 这个解释是合理的,哪怕是丧心病狂的连环杀手,第一作案也免不了紧张,导致出错。 陈益微微点头:“那要是基于仇杀的假设呢?根据我们这几天的调查,已经增大了仇杀的可能。” 赵启明脱口而出:“逼问?” 陈益:“凶手要杀六个或六个以上的人,但他起初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或者下落,只能查,然后先查到了孙健力。” “将孙健力控制后,通过逼问的方式,想要得到其他人的身份或者下落,然而没有答案。” “因为如果得到答案的话,作案周期就不会持续五年乃至十五年了。” “我要是凶手,心中充斥着必须鲜血才能洗刷的仇怨,那恨不得一天之内杀完。” 赵启明表示同意:“没错,若是仇杀的话,孙健力估计是经历了逼问的过程,没有问出来,这说明五名受害者是真的切断联系了,所以当年才会查不到。” “要真是这样的话,凶手有点厉害啊,警方都查不到他竟然能查到。” 陈益抽了一口烟,说道:“作案时间是十五年前,但准备周期却不一定是。” “他要是从二十年前甚至更久的时间开始查,能得到的信息自然比我们多,而且作为局中人有着先天优势。” 赵启明:“这倒也是。” 陈益:“不管怎么说,孙健力是案件的第一个受害者,需要重点关注。” “我们去一趟吧,他现在的家庭结构是什么情况?” 赵启明回答:“妻子没有改嫁一直单身,当时孙健力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其中女儿现在嫁到了外地,小儿子正在上大学,大儿子初中辍学,后来在江城方义镇开了一个板材加工厂。” 陈益:“大儿子多大了。” 赵启明:“三十三岁。” 陈益想了想,道:“孙健力十九岁就有孩子了。” 赵启明:“对,孙健力小学毕业没什么文化,结婚比较早。” 陈益微微点头,孙健力的学历他是知道的,卷宗里有资料。 现在案件查到这里,孙健力的问题就出来了,如果此案真的和盗墓关联,一个没有文化的农民,会牵扯进去吗? 还是说他和某一位受害者认识,顺便带过去的? 那为何查不到呢?二十年左右事情,查不到……倒也正常。 “走,我们去方义镇。”陈益起身,“这次何副支也去,带着电脑。” 何时新:“好。” 很快,五人驾驶车辆离开了江城市局,向方义镇赶去。 方义镇不属于某个县,早就被划到了江城,所以距离市区并不是特别远,一个多小时就可以赶到。 路上,几人没有再聊案子, “上次听陈组长提起了女朋友,她也是警察吗?”赵启明笑着闲聊道。 这件事何时新也好奇,看了过来。 陈益笑道:“我们市局的法医,算是……办公室恋情吧。” “法医?”赵启明意外,“现在女法医可不多见,有些地方性别卡的比较死,根本不招女性法医。” 男性和女性肯定有区别,倒也不算性别歧视,适合男人的工作女人不一定干得了,反之亦然。 陈益:“她……比较特殊。” 赵启明:“哪里特殊?” 陈益:“这……” 他倒是没想到,来到了江城也免不了被八卦的命运,也怪自己闲的,没事提方书瑜干什么。 见得陈益不愿多说,卓云转移话题:“赵队结婚了吧?” 赵启明转头:“当然,肯定啊,孩子都有了。” 卓云笑道:“我也是,孩子两岁了,你的呢?” 眼看几人聊了起来,陈益没有参与,看向窗外。 从高架遥望江城,能看到的只有远处的小区和公司大楼,里面的人或闲或忙,安稳生活在这座城市。 谁又能知道,一起跨越多年的连环杀人案,就发生在自己身边。 你看到的都是光明,是因为有人遮挡了黑暗。 (本章完) 143.第143章 孙家母子 第143章 孙家母子 上午十点,车辆来到方义镇,第一个目的地,就是孙健力儿子所在的板材加工厂。 孙健力的儿子,叫孙腾山。 这家厂子看规模还是不小的,当沉陈益几人到的时候,里面刚好驶出一辆装满板材的卡车,徐徐远去。 “生意做的不错,不少赚钱啊。”赵启明收回视线,说了一句。 几人走进工厂。 当他们见到孙腾山的时候,对方正悠闲的坐在办公室喝茶。 孙腾山留着壶盖头,房间里比较暖和所以他穿着白色短袖,撑起了鼓起的肌肉,还能清楚的在他胳膊上看到面积不小的纹身。 “警察?”孙腾山看了五人一眼,淡声开口:“几位面生啊,不知是哪里的警察?” 赵启明不咸不淡道:“市局。” 陈益:“省厅。” 孙腾山闻言,当即吓了一跳,手中的茶杯没有稳住,导致茶水溢出弄湿了衣服。 他连忙放下茶杯拍了拍衣服上面的水,随即露出笑容:“原来是市局和省……省厅的警官,失敬失敬。” “真是不好意思,礼数都不周了,来来来,喝茶,刚泡好的。” 还以为是别处派出所的民警,没想到来头这么大,他着实有点吃惊。 回想自己这段时间的工作和生活,也没啥大事啊?顶多和治安有关呗,怎么把省厅和市局的人给招来了。 陈益看着孙腾山倒茶的动作,开口道:“孙先生不必客气,我们来是为了你父亲的事情。” 听得此话,孙腾山动作一顿,笑容也是有所收敛。 他没有停止,继续倒茶,随即将几杯茶水慢慢放在了陈益等人面前。 “我爸的案子?原来是这样,明白了。” “都过去十五年了,这是准备重查吗?” 陈益:“可以这么说。” 孙腾山很快判断出陈益的地位,视线放在了他的身上:“省厅亲自来人,看来非常重视,有点突然啊,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陈益:“查案是我们的职责,还需要为什么吗?” “想必孙先生,也想知道当年孙健力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腾山沉默了一会,摆弄面前的茶杯:“那时候我十八岁,案子发生后警察隔三差五的就来,该查的都查了,该问的都问了,我知道的也都说了。” “现在又来问我,能问出什么新样?” 陈益开口:“也许能,因为我们有了新的线索。” “嗯?”孙腾山猛地抬头,“什么新线索?” 陈益看着他说道:“孙健力十五年前,下过墓吗?” 孙腾山诧异:“下墓?下什么墓?啥意思?” 陈益:“字面意思,盗墓。” 这种事情如果有,当年肯定能问出来,除非是隐瞒了,他开门见山是为了观察孙腾山的表情变化。 此话让孙腾山愕然:“盗墓??怎么扯到盗墓上边去了?我从来没听说过啊,搞错了吧你们。” 陈益无视孙腾山的质疑,道:“也就是说,你从未听说过相关消息?” 孙腾山摇头:“没有没有,从来没有这回事。” 陈益:“当年伱父亲的主要收入来源是什么?” 孙腾山回答:“种地啊,闲着的时候也会去镇里的建筑工地做小工。” 陈益:“你仔细回忆一下,往前回忆,从几岁的时候开始回忆,有没有某段时间,家里的生活条件突然变好了。” 孙腾山回答的很快:“没有。” 陈益眉头微皱:“这么久的事情,不好好想想了吗?” 孙腾山无奈:“这有啥好想的,小时候村里的生活条件就那样,吃得饱,穿得暖,过年的时候能添一件新衣服,吃盘水饺,吃点鸡鸭鱼肉,就是最大的幸福。” 陈益没有再追问,三十年前村里的生活,确实如此,算不上多好,不能想要什么有什么,但吃饱穿暖偶尔来点惊喜,还是可以做到的。 他换了一个问题:“那在十五年前,你记忆中他有没有无故离开过家,可能走了一两天,三四天,或者更长。” 听得此话,孙腾山脸色纠结起来,看了陈益一眼后,叹道:“这位……省厅来的警官,你这些问题,我真的是很难回答啊。” “小时候本来记忆就模糊,而且我爸离家很正常啊,要么去挣钱了要么就是别的事情,我也不会问啊。” “就算问了,我现在也记不住了,反正记忆中是没有印象。” 陈益略微沉默,随即开口:“他有什么爱好么,比如……喜欢考古,喜欢古玩。” 新的问题,让孙腾山揉了揉额头:“还古玩呢,当时还有闲钱去弄古玩?能吃饱饭就不错了。” 陈益:“有没有钱买另说,为爱发电,就是单纯的喜欢,对这方面感兴趣。” “有印象吗?” 孙腾山摇头:“没有,我和我爸的交流很少,他的事情我都不问,他也不会主动和我说。” “要不你们去问我妈吧,她就在家里。” “夫妻之间知道的事情,肯定比我这个当儿子的多。” 陈益点了点头:“好吧,我们会去的,顺便问一句,以前的老房子还在吗?” 孙腾山:“不在了,早拆了,翻盖成了小洋楼。” 说起小洋楼的时候,能看出孙腾山脸上升起一抹骄傲。 初中辍学,父亲又死了,他只能独自扛起这个家,现在不仅生意做大,还能在村里的宅基地翻盖豪华洋楼,这是一件相当有面子的事情,确实值得骄傲。 孙健力被杀的时候孙腾山也才十八岁,一路走来很不容易。 凶手杀的不止是五个人,还相当于毁掉了五个家庭,孙腾山的情况算好的了。 最惨的,就是曹宇宁,父子的生命在八年内接连消失,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曹宇宁还有一个小儿子,算是为曹家留下了香火。 离开板材工厂后,陈益几人到了孙健力曾经所在的村子,并见到了孙腾山的母亲。 家里确实是小洋楼,而且还是三层,从远处近处看都非常气派,估计是大价钱买的图纸。 不过说实话,在一个村子里盖这样的房子,多少有点……夸张了,有很大的炫耀成分在里面。 孙母不到六十岁的年纪,看起来却如同七十,佝偻的背,长满皱纹的脸,大部分黑发也都白了。 农村妇女经常干重活,不好好保养的话的确会老的很快,而且孙母的情况,肯定还有孙健力被杀的原因在里面。 丈夫死了,留下了三个孩子,孙母当时的绝望可想而知。 “请问孙健力有没有留下什么比较贵重的东西?比如……古董之类的。” 陈益和孙母聊了一会后,问出了比较关键的问题。 如果此案真的和盗墓有关,孙家的经济条件又没有明显的变化,那很有可能是没有卖掉,存在作为传家宝的想法。 这东西一般不会先给儿子,应该会优先告诉妻子。 孙母摇了摇头:“我们就是普通的农民,哪来什么古董啊。” 陈益:“那他曾经和你聊过古董的事吗?” 孙母想了想,道:“年轻的时候好像聊过,就是闲聊。” “哦?”陈益追问,“聊的什么内容?” 孙母道:“就是……闲聊啊,说有的古玩很贵,要是运气好买到了肯定发财,一辈子都不愁吃穿。” “我也记不清了,应该是聊赚钱的时候说的,还聊了买彩票之类的。” 陈益抓住了一个字:“买?孙健力买过古玩吗?” 孙母:“我不知道,应该没有吧,那玩意不是挺贵的吗?” 陈益:“那他有没有去过古玩市场,或者和古玩相关的地方。” 孙母面露为难之色:“他出去干活的时候很长时间都不回来,平时忙完了去哪我还真不清楚,从来没有聊过。” 陈益:“出去干活主要是去建筑工地是吗?” 孙母点头:“对。” 陈益回忆卷宗,关于这层人际关系,当年孔汉勇已经排查的非常清楚了,该问的也都问过。 孙健力在建筑工地干活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要非得找一个不正常的地方,那就是不怎么合群,正因为如此,调查难度才比较大。 喜欢单独行动的人,谁也不知道他会去干什么。 “孙健力……十五年前有什么异常吗?”陈益继续询问。 这个问题孔汉勇当年问过,但没有得到答案,他想再问一遍。 孙母摇头:“没有。” 陈益不放弃:“也不一定是异常,比如某段时间非常高兴,某段时间非常难过、生气,这些情绪上的变化都算。” 孙母奇怪的看着陈益:“那不是太多了啊。” 陈益:“我指的是突然发生的,不是因为您和孩子,可能因为……您不知道的其他事情。” “还请您认真想想,我们不着急,有的是时间。” 孙母安静下来,好像在回忆。 陈益默默等着。 不知过去多久,孙母抬起头,说道:“有过一次,回家后因为小事突然大发脾气,还没理由的打了老大。” 陈益:“您指的老大是孙腾山吗?” 孙母:“是。” 陈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孙母:“二十五年前。” 这个时间让赵启明几人脸色微变,继而神色古怪。 陈益也是愣了一下,道:“过去了这么久,您确定记清楚了?” 准确说出二十五年前的事,这需要很深刻的印象才行。 孙母点头:“能记清楚,因为老大当时八岁,鼻子还流血了,所以我记着。” 陈益:“哦……原来是这样,他为什么发脾气您不知道是吗?” 孙母:“不知道,可能是在外面带回来的吧,耗子扛枪窝里横,就知道拿孩子撒气,没一点本事。” 她语气中颇有怨念。 丈夫已经死去了十五年,不管怎么死的,曾经的悲伤基本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了怨气。 别人杀的又如何,你不惹别人,别人为什么杀你,这是孙母这些年渐渐生出来的想法,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大部分凶杀案都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受害者多多少少有点错,真正完全无辜的受害者,所占据的比例并不大。 陈益:“这种情况多吗?” 孙母:“不多,我记得就那一次。” 一次? 陈益目光波动了一下:“后来呢?发完脾气之后的几天,他情绪如何?” 孙母摇头:“不记得了。” 陈益没有再多问什么,其他细节早年已经问过了,不是特别重要的或者客观性问题,他没有再重复。 几人很快离开了孙母的家。 来到村口,赵启明说道:“若是盗墓见财起意,肯定应该有收获,现在看来并没有,孙腾山这小子没撒谎吧?” “要不要查查他?看他的样子,是个有胆的人啊。” 他说的比较委婉,意思是孙腾山有胆量去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刑警也是人,也免不了貌相。 举个例子来说,一个穿着正常的普通人,和一个带着大金链子、面貌凶恶的纹身者,自然对后者更有警惕。 陈益道:“我们现在思考问题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五人之间毫无联系可言,至少是很难查到的联系。” “他们彼此不认识或者认识后很快断了交情,而且年代久远。” “早年通讯和网络不如现在发达,这种情况查不到也很正常。” “就算是今天,我们单独认识了一个人,但没有交换联系方式也没有互加网络好友更没有监控,过段时间失去了联系,再过几年警方想查,难度非常大。” “真是盗墓的话,几个不认识或者交情很浅的人聚到一起,肯定需要牵线人,或者叫组织者。” “如果这个组织者要求每个人严格保密,闷声发财,亲老婆也不能说,再加上年代久远,那孔队长当年查不到东西,也就不足为奇了。” “所以说,十五年前孙腾山十八岁,再早就是未成年,他不知道我觉得很正常。” “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主要还是要依靠孙腾山母亲的所给的信息。” 赵启明:“你是说刚才所问到的……二十五年前?” “那时候孙腾山八岁,孙健力二十七岁,那么早的事情,真的会和此案有关系吗?” 陈益拿出烟盒敲了敲,但没有抽,口中说道:“男人在外面受了气回家发火倒也正常,我没说一定有关系,这只是生活中的一件小事。” “不过,他是本案的受害者,我们需要把小事放大。” (本章完) 144.第144章 先不查了 第144章 先不查了 “小事放大?怎么讲?” 赵启明追问,他感觉陈益好像想到了什么可能。 陈益此刻方才打开手里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了一根香烟。 点燃后,烟雾升腾,声音也随之响起。 “孙藤山的母亲不是说了么,只有一次这种情况。” “先不管她是忘了还是真的只有一次,我们就认为只有一次,至少发这么大火的情况,只有一次。” “那么,只有一次的话,说明孙健力应该是遇到了让他非常生气的事情,甚至可以说超出了心理承受能力,这才导致情绪失控。” “会是什么呢?” “等一下。”赵启明此时打断,“陈组长,你现在说的话,是基于盗墓事件的假设,而且两起案件是同一个凶手,对吧?” 陈益点头:“当然,就目前所掌握的线索看,这是最大的可能。” 赵启明:“好,陈组长请继续说。” 陈益抽了一口烟,道:“我说几个关键词,你们自己联想。” “盗墓,收获,生气,经济状况没有改变,家里没有传家宝。” “想到什么了吗?” 这一次,反应最快的是秦飞,他脱口而出:“假的!” “嗯?” 赵启明与何时新几人同时转头。 “假的?”何时新也反应过来了,“对啊,如果孙健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从墓里拿出了非常值钱的玩意,最终发现是假的,不值钱,这不得气死。”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他鉴定完回家之后大发雷霆,还打了孙腾山,鼻子都打出血了,导致孙腾山的母亲对这件事印象很深,过去了二十五年认真回忆,还能记得起来。” 听着何时新的话,赵启明瞪大眼睛。 哎吆卧槽!这……这联系不就有了吗?孙健力和曹茂军,都下过墓啊! 不过……只是推断,而且依据并不具备稳固的信服度,多少带点主观猜测,还是基于一个假设的前提。 是不是真的,很难判断。 但至少,能说得通。 案件真相,似乎已经开始掀开了一角。 这个推断结果让卓云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看向身旁的秦飞,你小子反应挺快啊,特么的比我还快!我在陈益身边的地位要不保啊。 不行,高低得整两句。 当下,他开口道:“若是这样的话,盗墓事件发生在至少二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孔队长调查的时候,已经过去至少十年了,早已失去联系的几个人,查不到也能理解。” 陈益点头:“没错。” “我个人认为,这个方向是没有问题的。” “联想到下墓,凶手的作案方式就非常具有辨识度了,唯一无法给出合理解释的,就是那个镜子……” 说完,他想了想,开口道:“两种可能。” “第一,镜子和几十年前事件并无关联,凶手放置镜子只是报复手段之一,纯粹就是为了增加受害者的恐惧程度,让他们看着自己死。” “第二,镜子和几十年前的事件存在关联,这又要细分几种可能。” “可能性一,见财起意杀人越货,或者见死不救,受害者身上有镜子或镜子类文物。” “可能性二,墓中有镜子类文物,此案凶手和墓主人高度相关,这是报仇符号。” “可能性三,凶手遭到敲诈勒索,敲诈者的底气是因为凶手手里有镜子类文物,所以凶手放置镜子嘲讽。” 说完,他沉默下来,静静抽着手中的香烟,也不知又想到了什么。 赵启明有些吃惊,陈益的反应实在太快了,总能在短时间给出多种分析,而他又觉得非常合理,找不到反驳的点。 未来如果证明这些都是真相的话,那陈益就不是厉害了,而是可怕。 当气氛安静许久,陈益掐灭香烟后,他开口道:“走,去见姚京的家人,基于我们的推断,针对性询问!” 十几年前是无头绪问询,十几年后是基于线索的针对问询,两者所带来的结果是不一样的。 同一个问题,换一个问法,往往会得到不同的答案。 …… 姚京家里的情况和孙健力不同,妻子早已改嫁,不过是带着唯一的儿子。 姚京被杀的时候三十八岁,那是十一年前,当时他儿子才九岁,现在刚刚上大学。 二十七岁生子,不算太晚。 姚京所在的工厂是国企,制度正规,那时二胎还没有放开,所以姚京只有一个儿子。 如果他没死的话,可能会在几年后,和妻子再要一个孩子,可惜了。 几人是中午登门的,直到下午两点半,方才是离开了姚京妻子的家。 和走访孙健力的家人一样,还是有收获的。 针对性问询的优势出来了,姚京在很早的时候,曾经喜欢过古玩,后来因为女朋友的劝告和吵架而放弃。 女朋友,就是姚京后来的妻子。 这件事,当时孔汉勇并没有问出来,就是一个放弃爱好的小事情而已,而且又过去了十几年,如果不是针对性询问,很容易忽略。 这就和戒钓鱼,戒酒,戒烟一样,总会有遗漏的信息。 陈益几人能得到这条线索,还是因为新案子的出现,否则想要查到也并不是那么容易,能想象的出当时孔汉勇的无力感。 “姚京只是表面上答应了女朋友,可能是还没结婚的缘故,害怕分手,但暗地里肯定不知道干了什么事。” 车内,说话的是赵启明。 顺着陈益的思路,这件小事怎么看怎么都是疑点,都是线索。 何时新紧接着开口:“二十五年前姚京才二十四岁,但他是中专毕业,十九岁就步入社会了,完全有条件和动机,去做一些事情。” 赵启明点了点头:“没错,不过姚京的妻子说二十五年前姚京并无异常,家里也没有横财,更不见古董,这倒是……” “难道又是假的?或者藏起来了?还是说判断错误?” 本以为能针对性问到点新情况,没想到事与愿违。 聊了两句后,几人看向陈益。 “陈组长,接下来查谁?”赵启明开口。 陈益摇头:“先不查了,目前查到的足够支撑推断,再去问也是浪费时间,我们需要更确凿的证据。” “接下来改变方向,让全城的警察动起来。” “此案想要两个月内侦破,恐怕需要一点点运气啊。” (本章完) 145.第145章 联系陶尚立 第145章 联系陶尚立 “全城的警察动起来?”赵启明没明白陈益的意思,“陈组长指的是?” 陈益开口:“根据我们判断的方向,此案和古玩下墓有关,包括最近发生的曹宇宁被杀一案。” “那么,我们就要节省时间,将目光放在六人之间的联系上。” “不是亲戚,没有共同好友,怎么认识的呢?” 闻言,赵启明沉吟起来:“这一点现在还是个疑问啊,陈组长之前提到了组织者,有没有可能是其中某个人,把剩下的给组织起来的呢?” “这个人,认识其余的五个人,但五个人却互相不认识,这样的话,查不到联系也就很正常了。” 陈益轻笑,赞赏的看了赵启明一眼,点头道:“没错,很有可能,那他是怎么认识的五个人呢?” “如果是朋友的话,应该不可能一点都查不到,我比较倾向于点头之交,几面之缘。” 顺着陈益的思路,赵启明已经明白了对方想说什么,开口道:“古玩交易市场?” 陈益没有肯定有没有否定,转而问道:“江城有多少古玩市场?” “之前和孔队长聊的时候,他无意间提到了江城是一座古城,既然是古城,想必地下埋了不少好东西,古玩市场应该不少吧?” 赵启明道:“有多少我还真不清楚,没怎么关注过,但肯定有。” “我让人查一查?” 陈益:“我觉得这件事,还是交给何副支比较好,何副支你说呢?发挥你能力的时候到了。” 见陈益提到自己,何时新笑了笑,道:“网络是信息聚集地,尤其是前几年网络监控不是很严的时候,很多网友口不择言,什么都敢说。” “虽然有的帖子被删掉了,入口还是存在的,我可以找一找。” “陈组长是想全面走访,只要这六个人都去过和古玩相关的地方,那么共同点就可以坐实了。” 陈益:“没错。” 赵启明迟疑:“可是……那么多年过去了,怎么走访?就算拿着照片也不一定有人能认出来吧?” 陈益道:“不一定认出来,不代表一定认不出来,总要试一试,认出其中一两个人也是好的。” “这个方向想要继续往下查的话,必须要线索确认,我们之前的推断只是辅助参考,虽然概率已经比较大了,但却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排除搞错的可能。” “这件事,两天之内必须开始调查,把能派出去的警员全部派出去,地点是江城比较知名的古玩市场,以及何副支查出来的比较隐秘的交易市场。” “至于涉及违法犯罪的黑市,先放一放,我们不管,从孙健力和姚京的情况看,他们只停留于入门和爱好,还没到能接触黑市的层次。” 黑市一般真品居多,因为来路不正,这是陈益认为的。 赵启明郑重点头:“好,我知道了,这两天我会与何副支好好配合,用最短的时间展开走访行动。” 陈益:“嗯。” …… 当晚,陈益回到了市局所安排的住处,不是什么豪华的酒店,但至少环境整洁。 这几天比较忙,方书瑜偶尔发来的信息他也没来得及回。 今晚暂时能松一口气,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喂?陈益。” 方书瑜的声音响起,能从语气中听出来她还是比较惊喜的。 自从两人确认恋爱关系后,这是陈益第一次去外地出差,也是方书瑜第一次感受短暂的异地恋,反正感觉不怎么好。 陈益笑道:“书瑜,想我了没?” 方书瑜:“当然想啊。” 陈益:“有多想。” 方书瑜:“好……” 她本来想说好想好想,但觉得肉麻的很,没好意思说出口。 “你怎么这么闲,不用查案了啊。”她改口。 陈益:“案情稳步推进中,今晚暂时能休息一下。” 方书瑜:“身体休息,但脑子闲不住吧?” 她了解陈益,案子结束之前,陈益的思维是不可能停止的,就算此刻在和自己打电话,说不定还在一心二用想着案子之后该怎么查。 陈益:“还是伱了解我,确实闲不住。” “书瑜,这个案子难度很大,来之前有点低估了。” 方书瑜还是第一次听陈益这样说,可能也只会这样和自己说了吧。 身为专案组的组长,在江城警方面前一定要保持自信,但实际情况如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此刻,方书瑜莫名有些心疼,安慰道:“没事,尽力就好,有句话不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吗?” “就算破不了案,你也不用辞职。” 陈益奇怪:“你怎么知道?方叔和你说的?” 方书瑜:“嗯。” 陈益笑了笑:“当着全东洲支队长的面立下了军令状,破不了案子,也许刑警还能干,但这个队长肯定是干不了了,就算是方叔,也不可徇私。” 方书瑜沉默了一会,道:“好吧,无所谓,不当就不当呗。” 陈益:“你这话说的,我就是提了一句案子难度很大,又不是说无法侦破。” 方书瑜笑骂:“那你说全啊,是不是有病。” “对了,这几天案子进展大吗?难度来自于哪?” 陈益:“今晚和你说的话你也就听听,千万不要乱传。” 方书瑜:“废话,这可是案情机密,过了今晚我就忘了。” 她能听出陈益是想找个人聊聊,但这个人不能是卓云和秦飞,也不能是江城的赵启明。 看来,陈益的推断又是领先了目前的调查进程,但猜测居多,和别人说了容易误导方向,只能暂时自己清楚。 而自己也是警察,父亲是方松平,又是陈益的女朋友,所以机密不机密的,也就无所谓了。 陈益:“你知道案子大概是怎么回事了吗?” 方书瑜:“知道,回家的时候我爸和我说了说,不是死了六个吗?而且之前的五个没什么联系,作案手法也比较奇怪。” 陈益嗯了一声:“从现在所掌握的线索看,我认为这是一起时间跨度久远的报复杀人案件。” 方书瑜:“报复?因为什么?” 陈益:“二十五年前,至少七人下墓,其中一个人死在了墓里,而且很有可能是他杀。” “报仇者,是死在墓里那个人的亲人,后代的概率最高。” 方书瑜吃惊:“二十五年?下墓?那为什么等了十年才动手?” 陈益:“我刚才说了,后代的概率最高,那么这十年内他应该在做两件事。” “第一件事,查人。” “第二件事,长大。” 方书瑜:“长……长大?!你的意思是下墓发生的时候,凶手还是个孩子。” 陈益:“嗯,没错,从具备作案能力的时间点看,当时凶手应该是个少年,后来参加工作后,开始复仇。” “因为医用麻醉剂这玩意很难弄到,他需要近水楼台的环境。” 方书瑜想了想:“二十几岁……那他现在得有四十了。” 陈益:“对,四十左右。” “我说的难点就来自于这里,凶手和此案高度相关具备情报优势,又是个很聪明的人,连他查清楚所有参与者都需要十五年以上,而我只有两个月。” “当然了,我也有优势,可以动用一切警务资源,在我面前不会有秘密。” “能不能在两个月内查到,需要一点点运气。” 方书瑜:“明白了,你刚才说的有把握吗?” 陈益:“毕竟是推断,现在还不知道,已经安排全江城警力排查了,希望能找到可见的共同点。” “找到的话,那就锁定方向,继续往下查。” “找不到,我就要考虑自己是否判断错误。” “还有,在这个过程中我想见见陶尚立。” 方书瑜疑惑:“陶尚立是谁?” 陈益笑道:“你忘了,之前我们逛街的时候遇到一起醉驾车祸,被撞的是个老人,我还上了手铐。” 方书瑜:“哦我想起来了,他是老人的孙子,还是个考古学家。” “亏你能想起他来啊,有个专业人士帮忙的话,查起来肯定能事半功倍。” 她的反应没有陈益快,对方真是充分利用了一切所能利用的资源。 陈益:“没错,一会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看看是否在江城,有没有空。” 方书瑜嗯了一声,道:“听你描述,这个案子总体来看好像也不是多复杂,主要是难查。” 闻言,陈益略微沉默,道:“不,可能还要复杂一些。” 方书瑜:“啊?什么意思?” 陈益:“如果真是盗墓的话,那这几人之间发生的事情,不仅仅是见财起意这么简单。” “经过走访调查,我怀疑其中有部分人拿到了假货,这说明几人各怀鬼胎,不知道中间搞了什么鬼。” “想弄清楚所有真相,很难,只有两种方式。” “要么想办法深入调查,通过新的线索推断,要么抓到凶手后直接问,凶手是最后见到死者的,我想他应该会把当年事情问清楚。” 方书瑜:“这两种方式确实都很难。” 陈益笑着说道:“没事,目前案情在逐步推进,没有进入死胡同,想要查到一切真相还是能做到的,就是时间上短了点。” “所以说你爸……有点坑人,我也有点没坐住,当时再等一会说不定就是三个月四个月。” “不过时间短点也好,现在推断是至少七个人,不排除有第八个人第九个人的可能。” “抓不到凶手是其次,再死人可就是大事了。” 方书瑜:“我爸坑人?小心我告诉他啊。” 陈益:“别闹,我错了。” “行不和你说了,我现在给陶尚立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约个时间见一面。” 方书瑜:“好,你注意身体,按时吃饭。” 陈益:“嗯。” 电话挂断,他将手机放下,拿起了桌子上的烟盒,抽出一根点燃。 和方书瑜聊了一会后,感觉紧绷的脑子有点舒缓,他的确是想找一个人聊聊,劳逸结合。 方书瑜,最为合适,还能听到鼓励和安慰。 也幸亏方书瑜也是警察,否则整日和重案打交道的他,连个谈心的人都没有。 抽了一会烟后,陈益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翻找陶尚立的名字,随即拨通。 电话响了许久,当陈益以为没人接的最后一刻,通了。 “喂?陈警官?” 陶尚立的语气中明显带着意外,显然没想到陈益会突然主动给他打电话。 陈益笑道:“陶先生,你好啊。” 陶尚立:“叫我尚立就行,陈警官不用这么客气。” 陈益:“行吧,尚立,最近在江城吗?” 陶尚立:“在啊,怎么了?” 陈益:“忙吗?” 陶尚立:“还行,陈警官如果有什么事情找我帮忙的话,尽管说,我都有空。” “上次我奶奶的事情真是多谢你了,惩罚了该惩罚的人,给我们出了一口气。” 陈益:“我也没做什么,就是路过而已。” “尚立啊,关于考古的事情,我想找你取取经,你看方便吗?” 陶尚立:“考古?陈警官怎么突然对考古感兴趣了?” 陈益没有隐瞒:“有案子,可能涉及到了这方面。” 陶尚立:“案子?” 他沉默了一会后,声音响起:“不是考古,是盗墓吧?” 和警察有关的都是违法犯罪的事情,考古相对应的就是盗墓了,这一点很容易猜到。 陈益:“聪明,没错。” 陶尚立:“你在江城?” 陈益:“是的。” 陶尚立:“案子也在江城?” 陈益:“嗯。” 陶尚立有些奇怪对方为什么会来江城查案,但他没有多问,说道:“江城虽然是古城,但这些年该找到的古墓基本都找到了,以往的盗墓贼现在也都非常少见,这是哪里被盗了?我没得到消息啊。” 作为考古学家,这个问题他必须要问。 所有被破坏的古墓穴,发现后,都需要考古学家迅速展开抢救性发掘工作。 真涉及盗墓的话,他的工作也就来了,但最近并未收到文化部门那边的工作安排,提前通知也没有。 陈益解释:“比较早了,很早很早。” 陶尚立:“哦,这样啊,你等我看看时间……” “那就……后天可以吗?后天下午两点,你给我地址我去找你。” 陈益:“可以,如果你那边不怎么方便的话,我可以下协查函。” 协查函针对所有单位,而不单单是警方。 陶尚立笑道:“不用这么麻烦,我方便,到时候直接给我地址就行。” 陈益:“好,那就多谢了。” 陶尚立:“陈警官不必客气。” 挂断电话后,陈益没有再多想案子,简单洗刷后边上床睡了过去。 时间过去一天。 江城市局。 此刻,关于五人包括曹茂军在内六人的高清画像,已经全部分发到了各辖区派出所和分局。 在赵启明的安排下,在何时新详细的调查下,全城所有公开性古玩市场,包括比较私人的小圈,以及需要门槛的交易会,都进入了走访范围。 时间确实比较长了,过去了十几年,而且中间还可能有因为下墓突发事件,就此收手放弃这个爱好的人。 这样的话,时间就要追溯到二十五年以上。 想要问到,可能性其实并不是很大,但该做的总归是要去做,万一真查到什么呢? 甚至还不排除,凶手当年也经历了这个过程。 这些看不见的线只要抓住,距离案件侦破就会更近,要是能问到关于凶手的蛛丝马迹,那就是意外收获了。 陶尚立那边陈益今天已经约好了,两点半在距离江城市局不远的一处饮品店见面。 地点是赵启明推荐的,那个地方主打户外,靠着一条河,非常安静不会有人打扰更不会有人偷听。 在这两天的时间里,何时新也顺便调查了六人的详细资料,深挖之下,得到了一条信息。 曹宇宁的父亲曹茂军,似乎在一个比较小的圈子里,有着一定名气和地位。 这个圈子,是文物鉴定圈。 这条信息,正好和之前在曹茂军家里的发现,对上了。 此刻,陈益正在思考这件事。 旁边,赵启明开口:“曹茂军有不俗的鉴定能力,应该不会不知道真假吧?” 前两天走访孙健力家人的时候,他们推测孙健力可能拿到了假货。 两条线索,似乎有冲突。 陈益摸着下巴,说道:“赵队长,我们的思维一定要打开不要局限。” “如果孙健力当年大发雷霆是因为手里的是假货,那么曹茂军就是把他给骗了,这不就合理了么。” 赵启明微愣:“哦对,这倒是,那这个案子又复杂了啊,岂不是又延伸出多种可能。” “因为被骗所以杀人,有可能吧?” 另一边,何时新将目光从电脑上移开,看了过来:“赵队长是说,凶手是被骗的那一个,以为只有自己拿的是假货,让其他人给坑了,愤怒之下做了这起连环命案。” 赵启明:“对啊,陈组长觉得呢?” 陈益:“有这种可能,但不大。” “曹茂军是具备鉴定能力的那一位,没理由逮着一个人坑,除非就是单纯看某个人不顺眼。” “就算如此,对方出去后很快就能发现不对,那后续的麻烦可就来了。” “这件事,不符合人的正常心理和行为逻辑。” 闻言,几人点头,确实不太可能。 陈益:“先不想了,走吧,我们去见见专业人士。” (本章完) 146.第146章 六人关联,对号入座 第146章 六人关联,对号入座 下午两点,天气晴朗,空气中带着微风,吹在人身上感觉非常的舒适。 护城河旁,景色如诗如画,树叶纷飞而下,染上了秋天的金黄。 如镜的水面,映照出饮品店餐桌的倒影,那是刚刚见面的陈益和陶尚立。 “陶先生,你好你好,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年轻的考古学家,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 赵启明客气说了一句,几人算是认识了。 陶尚立和大半年前相比没什么变化,就是发型短了一些,增添了一丝陌生感。 “赵队长谬赞了,愧不敢当。” 陶尚立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说实话还是有些吃惊的。 江城刑侦支队和阳城刑侦支队联手侦办的案子,恐怕不会是什么小事。 语罢,他转头看向陈益,笑道:“陈警官,我们直接聊正事吧,具体是哪一方面呢?” 陈益早已想好了问询方向,此刻开口:“尚立,你是考古学家,对盗墓应该也了解一些吧?” 陶尚立点头:“当然,殊途同归,其实我们和那些违法犯罪分子的目的是一样的。” “而且在有些方面,他们甚至比我们要更加专业。” “所以在很多时候,我们也会去了解盗墓贼的手段,说实话还是很有用的。” 陈益点头。 该说不说,盗墓这个行当的确是个技术活,没点能耐的人还真干不了。 “那这些人在技术上有什么特殊要求吗?比如需要会些什么之类的,如果是外行的话,有没有可能参与其中?” 陶尚立说道:“这一点就相对自由了,随便一个人只要知道地点,都可以去。” “不过所谓古墓,危险是少不了的,而且这些危险不仅仅来自于古墓内的机关。” “要是什么都不懂,失败倒是小事,很有可能会死在里面。” “所以理论上谁都可以干,但懂点技术的话,可以增加成功的概率和安全。” 陈益:“明白了,那举个例子来说,假设我知道了一个古墓地点,想去看看里面有什么好东西,但缺少人手,那我应该找点什么样的人呢?” 根据之前的推断,如果此案和盗墓有关,那么几人中一定有一个组织者,他将所有受害者集合了起来。 因此在伙伴的选择上,应该具备一定的针对性,而不可能随便拉几个人。 正如陶尚立刚才所说,危险性太大,得不偿失,最好是多一点时间,去寻找让自己满意的人。 选择的依据就比较关键了,也许能和受害者对上号。 关于这个问题,陶尚立想了想,道:“首先是要找一个懂鉴定,懂墓穴线路的人,这一点很重要。” “除非是非常古老的墓,否则里面的东西存在赝品的概率还是比较大的,需要一个懂鉴定的人掌眼,有选择性的去搜刮,充分利用可携带空间,去获取最大利益。” 听到这里,陈益略微沉吟,冲赵启明伸出手。 赵启明会意,从包里拿出一叠人物资料递给陈益。 陈益接过后翻找,最终将曹茂军的名字,放在了桌面上。 随后,他看向陶尚立问道:“咱们江城,哪一个朝代的墓比较多?” 陶尚立道:“清墓,这一点毋庸置疑。” 此时赵启明好奇:“清墓里也有赝品啊?那时候的技术就可以支撑文物造假了吗?” 陶尚立笑着点头:“当然可以。” “有文献资料曾详细记载过清末的一次文物造假案,当时的受害者是张之洞,造假之物是一个陶罐,外部材料是用纸裹着蜡做的,能以假乱真。” “高仿这个行业利润极高,因此不管在哪个朝代都屡见不鲜。” 赵启明恍然点头:“哦……原来是这样,明白了,受教。” 果然是术业有专攻,要说查案对方肯定不行,要说考古自己也啥都不懂。 听着两人的对话,陈益盯着曹茂军的资料看了一会,随即开口:“尚立,伱继续说吧。” 陶尚立:“好。” “懂鉴定的人找到之后,剩下的就是干活的人了。” “陈警官你的角色,行话就是支锅,也就是掌握情报的组织者。” “懂鉴定的人呢,就是掌眼。” “掌眼和支锅之后,就是懂行的工程师了。” “当然,他们不叫工程师,我就是这么个意思,直观一点,就好像是项目经理的位子。” “这个位子承上启下也很重要,最好是会点拳脚功夫,能解决未知和已知的危险,称之为排障。” “除了排障,若中途遇到同行竞争的话,也是他负责解决。” “掌眼负责文,工程师负责武。” 听到这里,赵启明几人齐齐看向陈益。 陈益翻了翻手中资料,随即将梁武拿了出来,摆在桌面上。 陶尚立继续说道:“然后,就是苦力。” “下墓下墓,肯定是要有挖掘的人,以前在盗墓行当中,支锅一般都会找老实巴交的农民来负责这件事,预付工钱,不参与古董的分配。” “当然,如果苦力有点技术,那就不是苦力了,而是挖掘工。” “挖掘工,需要熟悉硬土和石层结构,找到薄弱点用最短的时间挖出盗洞,事半功倍。” 陈益认真听着,随手拿出了孙健力的资料,这已经是三个人了。 而陶尚立,也在此刻停止了声音。 陈益等了一会,抬头道:“没了吗?” 陶尚立:“这是最简单的结构,四个人已经可以了,一些不复杂危险性低的地方,完全可以顺利进入,安全离开。” 陈益询问:“要是往复杂了说,还需要什么样的人?从需求和专业角度考虑。” 陶尚立想了想,道:“医生,最好是精通解毒的医生。” “下墓受伤在所难免,其内不乏毒草毒虫,而且修墓的人也会故意设置有毒的陷阱。” “带一个会解毒治伤的医生,安全性就更高了。” 陈益微微点头,抽出了黄宝旭的资料放在桌面上,这是第四个人。 陶尚立看着陈益的动作,没有多问,更没有主动去看,他知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还有吗?”陈益道。 陶尚立:“还有就是爆破手。” “有些古墓非常难进,石层土层结构复杂,墓门牢固,连挖掘工也束手无策。” “这种情况,就需要炸药发挥作用了。” “带上一个爆破手,可保行动万无一失,这种就是非常专业的团队了,说明支锅考虑的很全面,确保不会无功而返。” “爆破手?” 陈益看着手中的资料,视线放在了姚京的职业上:工厂化验员。 随后,他视线转移,看向姚京的中专专业:化学。 下一刻,他将姚京的资料,也放在了桌面上,已经是第五个了。 最后还剩下……历史教师田有为。 这个田有为,会是“支锅”的角色吗?组织者就是他?还是说有其他作用? 另一边,赵启明看着被陈益摆在桌上的所有个人资料,心神震动。 说实话,他们临行前是真的没有想到,陶尚立每描述一个盗墓成员特征,都能和其中一位受害者对上。 案情推进到这里,线索调查到这里,基本可以确定此案和盗墓有关了。 要是十五年前孔队长……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那个时候不存在任何依据,谁让不会无缘无故往这方面去靠。 陈益掏出一根香烟点燃,将田有为的资料也放在了桌面上,随即视线扫视。 六个了,应该还有。 凶手所扮演的角色,是谁呢? “尚立。”沉吟了一会后,他抬头看向陶尚立,“还有其他组成人员吗?” 陶尚立疑惑:“还有?”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对方面前的人物资料,但很快收回了视线。 “这已经非常全面了。” 陈益沉默了一会,摇头道:“不,一定还有。” 见状,陶尚立也沉默下来。 陈益开口:“再想想,有没有缺少的。” 他已经听明白了,当年的组织者准备的非常充分,可以说只要可能用到的角色全部召齐,而且还是陌生人。 若是这样的话,不可能带一个无关紧要的家伙,肯定有作用。 “嗯……” 陶尚立皱眉陷入沉思。 气氛安静下来。 许久之后,陶尚立开口:“还有一种可能,支锅只是确定了古墓大概地点,但无法锁定准确位置,这样的话需要一个定位墓穴者,称为定穴。” “这项工作需要相当高的技术含量,也是一门很深的学问。” “观草色,看泥痕,手搭凉棚一眼定穴,这些都是有科学依据的。” 听到这里,赵启明忍不住道:“凉棚啥意思?” 陶尚立笑道:“就是一个普通的动作,眺望时用一只手平支在前额上遮住阳光,就是手搭凉棚。” “有丰富经验和技术的盗墓贼,是可以做到这一点的。” 赵启明哦哦了两声:“明白了明白了,这么厉害的的吗?那不和小说一样了。” 陶尚立:“小说里也不都是虚构的。” 赵启明微微点头。 陈益此时开口:“还有吗?” “啊?” 陶尚立愣了一下。 “还有?” “陈警官,其他的我是真想不到了。” 陈益微微一笑,说道:“没事,不一定合理,想到什么就告诉我什么。” “根据你知道的情况,你觉得队伍里还缺什么吗?” “锦上添也可以。” 陶尚立思索了一会,道:“你要这么问的话,那倒是有,比如需要钱财支持,所以需要一个提供资金的,还有需要技术支持,需要现代化的器械,需要人提供。” “举例来说,探地雷达、金属探测仪、气体分析仪等等,这些东西对下墓都有着极大的帮助。” 陈益:“这些东西……二十五年前有了吗?” 陶尚立讶然:“二十五年前?这么久啊。” “有……倒是有,不论是探地雷达,金属探测仪还是气体分析仪,都是上个世纪发明的,最早是上个世纪初,但传到国内的时间不定。” “不过只要有钱有门路,肯定能买到。”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个人认为二十五年前不可能,普通盗墓者没那么专业,江城又没有大墓,何必来这浪费时间和精力。” 陈益点了点头:“好,谢谢,我明白了。” 说完,他看向陶尚立的目光中,闪过一抹疑虑。 今天从陶尚立这里得到的信息实在是太多了,对方好像什么都知道,对盗墓行当了解的极深。 虽说考古和盗墓殊途同归,但毕竟一个合法一个不合法,同行业内部都有鄙视链,更别说是不同分类了。 难道考古学家还会专门研究这玩意吗? 最重要的是,从陶尚立的语气中,能听出对盗墓者技术上的夸赞和肯定,而不是打击和愤怒。 有点古怪。 正常吗?他不知道。 这只是陈益的一丝疑虑,没好意思说出口,毕竟陶尚立今天过来是帮忙的,而且确实帮了很大的忙。 自己的这点疑虑,多少有点小人之心、过河拆桥的味道了。 “不客气,应该的。”陶尚立笑了笑,“陈警官,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吗?” 陈益沉吟了一会,道:“尚立,你懂文物鉴定吗?” 陶尚立点头:“当然懂,这是必要的技术,但……不算高手。” “作为考古学家,一般古董的真伪还是能鉴别出的,但要是仿的比较逼真存在争议性,就需要老专家出面了,他们的经验要更为丰富。” “我的话,还是要看类别,像我们考古工作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研究领域,比如字画啊,玉器啊,铜器什么的。” “都擅长鉴定不可能,人的精力毕竟有限。” 陈益:“这我明白。” 古董一行还是需要时间的浸淫才能提高水平,除非你开了外挂。 “瓷瓶之类的东西,可以鉴定吗?”他问。 陶尚立:“可以,这在我的技术范围之内。” 闻言,陈益请求道:“那能跟我去个地方,鉴定几样东西吗?” 陶尚立:“没问题,今天一下午的时间我都已经抽出来了,全听陈警官的安排。” 陈益由衷道:“多谢多谢,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陶尚立笑道:“都是朋友,陈警官不必见外,现在就去吗?” 陈益点头:“嗯,现在就去。” “赵队长,给曹太太打电话,安排一下。” 赵启明拿出手机:“好。” …… 两个小时后,一行人来到了曹宇宁父亲的家,站在了书房的书柜前。 陶尚立的脸色有些凝重,看了一会后,小心翼翼拿起其中一个瓷瓶,认认真真研究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陶尚立的脸色越发严肃。 陈益等人站在旁边不说话,静静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陶尚立深吸一口气,缓声道:“陈警官,这是两宋的龙泉青瓷,价值数千万啊。” 听得此话,陈益目光微凝。 赵启明等人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此物价格这么高。 “你确定吗?” 陶尚立点头:“一眼老,非常确定,大开门啊。” 说完,他再次研究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稀罕玩意,爱不释手。 陈益微微抬头看着其他摆件,问道:“其他的呢?” 陶尚立还在研究手中的瓷瓶,说道:“其他的都是清民窑了,不怎么值钱,价格几百几千上万不等吧,准确数字需要更专业的鉴定。” 和数千万的龙泉青瓷相比,几千块就显得非常寒碜了。 看了半响后,陶尚立咂咂嘴,恋恋不舍的将瓷瓶放了回去。 “这是谁家的东西啊,我能问问吗?”他没忍住。 陈益歉意道:“不好意思,这件事暂时还不能说。” 陶尚立迟疑:“这……是盗来的吧?” 之前陈益一直在问盗墓的事情,他免不了联想。 陈益笑了笑:“尚立,你先别问了,如果它真是盗来的,我们会上交的。” 陶尚立点了点头:“抱歉,是我多言了。” 陈益:“无妨,理解。” 对方是考古学家,好不容易看到一件稀罕玩意,心情激动也正常。 “今天真是多谢你了,辛苦,一起吃个饭吧。” 陶尚立婉拒道:“要是没我什么事了,我还是回去吧,等下次我回老家了,一定通知陈警官,我们再好好喝一杯。” 陈益没有坚持:“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楼下,陶尚立开车离开,陈益挥手微笑送别。 当看不见对方车辆后,陈益放下手,习惯性摸出了烟盒,笑容也是收敛了起来。 “清墓……看来是清墓了。” 陶尚立说江城清墓居多,再加上曹茂军家里发现了大量清民窑瓷器,那么二十五年前的盗墓事件,应该就是清墓。 整个墓里边,就一个真品吗?其他的都不怎么值钱? 在他思考的时候,赵启明在一旁开口:“这个曹茂军不地道啊,自己拿走了最值钱的东西,然后把赝品给了其他人,难道这就是曹宇宁所说的,走火入魔?” 何时新脸色凝重:“这个问题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好像确定了此案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找到了六人之间的共同点和联系。” “还有,陈组长之前的推断没错,凶手真正想杀的恐怕不是曹宇宁,很有可能是父债子偿。” “曹茂军有没有走火入魔不知道,但凶手肯定是被某种动机驱使,彻底走火入魔了。” (本章完) 147.第147章 他应该和此案无关 第147章 他应该和此案无关 陈益抽着香烟,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时赵启明继续说道:“既然已经基本确定六人在二十多年前参与了盗墓,而且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作用,包括孙健力这个农民在内,那凶手或者凶手相关人呢?” “他在这几人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何时新道:“陈组长下午的时候不是多问了两句么,也许是定位古墓的位置,也许是提供资金支持,或者技术支持什么的。” “不管什么作用,反正有用。” 赵启明做思索状:“如果能确定他到底起什么作用的话,特征就有了,调查范围就会大大缩小。” “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办?” “茫茫人海,我们上哪去找这第七个人?” “更何况还有一种可能,凶手根本就没参与这次盗墓,他杀人是因为其他原因。” 当提出这个疑问后,两人都沉默下来,继而很默契的转头看向陈益。 经过这么多天的走访调查,能根据新案子查到十几年前五名受害者的联系已经很不容易了,但这只是第一步,只是给警方确定了侦破方向而已。 作案动机,凶手是谁,凶手下落等,这都是接下来需要攻克的难题。 在两人声音落下后不久,陈益弹了弹烟灰,开口道:“不要着急,现在一个月都还没到呢,我们能查到几人之间的联系,对本案来说已经是重大突破了。” “至于凶手或凶手相关者是谁,是否参与了盗墓事件,我们先不做考虑,按部就班的慢慢查。” “也许在接下来的调查过程中,新的线索会继续出现。” 闻言,赵启明点了点头,道:“希望走访那边能有结果吧,如果有人能认识这六个人,哪怕是其中一两个也是好的啊,说不定能为我们提供关键信息。” 陈益道:“走访工作的时间会很长,只需要等着即可。” “当然,在等待的过程中不能闲着,我们可以……” 说到这里,他停住话语。 几人等了一会不见下文,都是奇怪的看了过来。 “可以什么?”赵启明开口。 陈益没有继续,转而说起了陶尚立的事情。 “你们觉得……陶尚立这个人怎么样?” 赵启明不明所以:“什么怎么样?啥意思?” 陈益:“他对盗墓如此了解,有没有一种知道太多的感觉?” 此话让几人面面相觑,好家伙,人家是你找来帮忙的,而且的确帮了警方很大的忙,现在你……怀疑人家啊? 考古和盗墓他们都不懂,无法给出判断。 “呃……都是挖古董的,知道的多也很正常吧?” 说话的是何时新,他对陶尚立印象还不错,而且对方还是陈益的朋友,客观来讲,他没觉得陶尚立有什么问题。 至少从对方今天的表现来看,没什么问题。 陈益略微沉吟,说道:“这样,反正一家之言不可尽信,何副支查一查江城里比较德高望重的考古学家,我们明天……不,今天,今晚,登门拜访。” 何时新:“行,我马上查。” …… 晚八点,江城某老小区。 陈益几人敲开了一位叫郭中朝家的房门。 郭中朝,男,六十二岁,江城博物馆最有资历的考古学者,不但是江城大学的特聘教授,还在某研究机构任职,可以说名声非常大。 “来来来,进来吧。”开门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女子,脸上带着笑容,非常客气。 和她相比,郭中朝反差比较明显,当几人进来的时候,对方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只是转头瞟了一眼,不怎么感冒。 能理解,毕竟是老学者,经历过蹉跎岁月,性格古怪一些很正常。 “老郭!客人来了!”女子很是不满道。 郭中朝不情不愿的关掉电视。 “伱们聊,我给你们倒杯水啊。”女子笑着开口。 陈益连忙道:“阿姨不用麻烦了,真是打扰,我们一会就走。” 女子离去,摆手道:“不麻烦不麻烦,你们聊。” 见状,陈益不再坚持,上前坐在了郭中朝斜对面。 家里的装修比较简单,很简朴,以郭中朝的地位想赚钱的话肯定不难,能得到外界的一致好评,间接说明对方的两袖清风,一心扑在研究上。 “郭教授,真是打扰了。”陈益放低姿态。 郭中朝嗯了一声,淡声道:“警察来找我有什么事?我可没犯罪。” 陈益笑道:“郭教授误会,案子和您没关系,我们只是前来拜访,顺便问一问不怎么了解的一些事情。” 郭中朝:“和考古有关?” 陈益:“和赚钱有关。” 郭中朝一愣,脸色难看道:“文物研究是科学,做研究不是为了挣钱!” 陈益:“我指的是赚钱是盗墓。” 听到盗墓两个字,郭中朝更生气了:“我是考古学家,不是盗墓贼!” “你们想了解盗墓,去找盗墓贼啊!监狱里多得是!” 他说的没错,监狱里确实有盗墓贼,这是陈益接下来的调查方向,但不是今天,不是现在。 见得郭中朝脾气不怎么好,赵启明几人相互对视一眼,都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额头。 某些研究学者的性格的确古怪了点,能理解,毕竟一门心思扑在学问上,不闻窗外事。 此时陈益脑子转了转,拿出手机调出瓷瓶的照片,随即递给郭中朝。 “郭教授,您看看这个。” 郭中朝随意看了一眼,继而视线定格,一把拿了过来。 “两宋的龙泉青瓷?哪弄的??” 陈益笑了笑,说道:“郭教授不愧是资深考古学家,仅仅一眼就能看出来。” “您觉得这是真的吗?” 郭中朝皱眉,凑近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口中说道:“只有照片不好判断,但给我的感觉应该是真的,一眼老。” “哪弄的?” 陈益:“墓里。” 郭中朝追问:“什么墓?” 陈益:“应该……是清墓。” 郭中朝话多了起来:“来自江城吗?” 陈益点头:“大概率来自江城。” 这件事还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只能说大概率,谁知道这伙人跑哪去盗的墓,也不一定真的就在江城。 郭中朝沉默了一会,将手机还给了陈益,陈益接过收起。 “你们有什么想问的?”他说道。 几人看向陈益,还是对方有办法,用对方感兴趣的东西,拉进彼此的距离。 陈益轻笑道:“郭教授,我们就是想了解了解盗墓行业。” 郭中朝叹气,摇头道:“这有什么好了解的,跟耗子一样到处乱钻,毫无技术含量,不就是一群干体力活的乡巴佬吗?” “我不知道你到底想了解什么。” 陈益眉头一挑:“您很讨厌盗墓者,看不上他们吗?” 郭中朝:“废话,那是犯罪,我为什么要看上他们?” 陈益迟疑:“可是据我所知,这些盗墓者里边也有比较专业的人士吧?比如……定穴什么的。” 郭中朝摆手:“我不管什么定穴不定穴,就是一群见不得光的乡巴佬。” “要说技术,他们能比得上我们吗?” 陈益:“郭教授,这是您的个人态度,还是说其他考古学者都是这个态度?” 很明显,郭中朝对盗墓是嗤之以鼻的,用乡巴佬来形容,上不了什么台面。 郭中朝看了陈益一眼,缓声道:“这位警官啊,盗墓者为的是什么?为的是钱。” “只要能得到更多的利益,他们可以对古墓做任何事,大肆破坏,根本不在乎这样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几十年来,我见过太多被盗的古墓,里面简直如狗啃的一般,有文物历史价值的东西根本剩不下,就连拿不走的重物和墙面,也都被凿开的凿开,炸开的炸开,大大影响研究。”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群王八蛋,间接导致历史出现断层,你认为我应该是什么态度?!” 说着说着,他的情绪又激动起来。 此时郭中朝的妻子端着泡好的茶水走了过来,埋怨道:“老郭啊,好好说话,人家毕竟是警察,而且还这么年轻,都能当你孙子了。” “再说了,他们这不是来查案的吗?抓了那些盗墓贼,你不也能出一口气?” 听着妻子的话,郭中朝神色稍缓,但仍旧冷哼:“破坏完了再抓又有什么用!” 陈益几人没有生气,反而对郭中朝有了敬重。 对方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历史,为了研究,为了消失的文物而痛心疾首。 大公无私,必须敬重,这才是真正的学者,国宝级人物啊。 如此的话…… 陶尚立对盗墓侃侃而谈,而且还说有些技术也值得他们学习,这就有点……不太对劲了。 “来,你们喝茶啊。”女子瞪了郭中朝一眼,继而对陈益他们露出笑容。 陈益连忙起身,客气道:“谢谢。” “没事,坐下坐下,你们聊,我去收拾厨房。” “老郭啊,好好说话。” 郭中朝小声嗯了嗯。 陈益坐了回去,在思索片刻后,继续问道:“郭教授,您知道支锅,掌眼吗?” 郭中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听过,是那些混蛋常用的说法吧?” 陈益点头:“没错。” “有个人我提一下,您听听认不认识,陶尚立。” “陶尚立?”郭中朝讶异,“认识啊,很不错的一个小伙子,怎么了?” 陈益笑道:“没什么,我一个朋友,随口提一句。” 郭中朝哦了一声,道:“陶尚立这小子挺有天分的,我很欣赏他,再过个十几二十年啊,说不定他能成为江城乃至东洲考古界的中流砥柱。” 几人聊了很久,一直到晚上九点半了,陈益起身准备告辞离开。 “那个啥,两宋的龙泉青瓷是是赃物吧?是不是得上交?”郭中朝忍不住问了一句。 陈益笑着回答:“是不是还不一定,如果是的话肯定会的。” “到时候,我第一个通知郭教授。” 郭中朝:“行,那谢谢了。” 陈益:“您客气。” 离开郭中朝的家来到楼下,赵启明安静的同时,看向陈益。 经过刚才的了解,他们不得不去怀疑那个陶尚立……确实可能有问题。 这就比较尴尬了。 本来是找他帮忙的,现在又开始怀疑,也不知陈益现在怎么想。 深入调查,还是装不知道?反正又没证据证明陶尚立和盗墓有关。 “陈组长,陶尚立他……亲人健在吗?”半响后,赵启明问了一句。 他首先要联想的,肯定是二十五年前,那个时候陶尚立顶多十岁,参与盗墓不太可能,除非是某些狭窄的通道,需要孩子进出。 这种可能性不太大,最大的可能,应该在陶尚立亲人身上。 比如,如果陶尚立的父亲已经死了,而且还刚好是在二十五年前死的,那这件事就有点…… 陈益摇头:“他应该和此案无关,父母建在,奶奶建在,爷爷的话……” “上车,何副支立马查一下。” 何时新:“好。” 车内。 何时新把电脑放在腿上,紧盯屏幕:“他爷爷还在世。” 闻言,陈益略微松了一口气,赵启明也是笑着摇头,看来是自己查案太敏感,想的有点多。 怎么可能这么巧,陈益半年前认识了一个考古学家,半年后来江城查案找对方帮忙,然后发现陶尚立有疑点,最终查到他和本案有关? 这种巧合的几率可以说无限接近于零了。 “那他对盗墓的了解和态度,怎么和郭中朝完全不一样呢?只是因为个人差别吗?”赵启明说道。 郭中朝毕竟年纪大了,年纪大的人比较保守,也比较顽固,而陶尚立年轻很多,思想开放。 也许……他属于不崇尚盗墓者,但会去肯定他们的能力,有褒有贬? 何时新盯着电脑:“我正要说这件事。” “陶尚立的父亲陶汉辉,是在阳城开古玩店的,而且开了很多年了。” “可能是受到了家庭教育和环境的影响,陶尚立才会在长大后选择成为一名考古学家。” “既然是开古玩店,认识的人形形色色,知道的了解的比较驳杂,所以陶尚立是耳熟目染。” “这就可以解释了。” 赵启明点头:“哦,原来是这样,陈组长觉得呢?” (本章完) 148.第148章 华玉斋,乌沐阳 第148章 华玉斋,乌沐阳 陈益道:“目前来看确实可以解释,没什么问题。” “我对陶尚立只是存在一丝疑虑而已,想搞清楚,现在既然清楚了,那就回归原本的调查方向。” “刚才郭教授说的没错,想找盗墓贼,当然去监狱里找最快。” “在全城走访的这段时间里,我们也要动起来。” “陈副支,今晚和明天查一下吧。” “全东洲,重点是江城,所有因盗墓入狱的罪犯档案,不论是正在服刑还是已经出狱的,出狱的确定地址和活动轨迹,详细资料尽量明后天交给我,最晚大后天。” 何时新点头:“好的。” 陈益:“今天大家都辛苦了,都回去休息吧,养足精神。” “两个月的期限现在只是开始,我们要查的东西还有很多,任务相当繁重,除非凶手自己跳出来,但这种事根本是不可能的。” 赵启明:“明白。” …… 当晚,宾馆。 暂时睡不着觉的陈益三人,聚在房间里闲聊着,每个人手里,都夹着一根香烟。 话题当然离不开案子,偶尔还会谈起阳城。 “这个案子实在是太复杂了,幸亏是陈哥负责,能用几天的时间搞清楚死者之间的联系,要是其他人,恐怕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房间内,说话的是秦飞。 卓云看了过去:“你除了拍马屁就没别的话题聊了吗?” 秦飞尴尬了一下,道:“我说的是真心话,反正对我来说此案复杂的有点夸张,要是让我来查,现在肯定还处于蒙的状态。” 卓云只是玩笑吐槽,秦飞想表达的意思他还是很认同的。 虽然新案子有新线索,确实帮了很大的忙,但陈益能敏锐抓住其中每一个细节,不放过每一条线索,精准分析大胆推断,这才让案情在短时间内有了重大突破。 正如秦飞刚才所说,换做自己的话,此刻早就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了。 饶是如此,本案究竟怎么回事此刻依然还不知道,由此可见侦破难度。 在曹家父子还未死亡的十几年前,孔汉勇面对毫无联系的五名受害者,还能坚持那么长时间没有放弃,已经很令人佩服了。 他看向陈益开口道:“陈益,根据现在的调查结果,基本能确定凶手的作案动机和当年的事情有关,但想要找到人,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啊。” “还剩下一个多月,你……真的有把握吗?” 他知道陈益已经当着方松平以及全东洲支队长的面,立下了军令状。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到时候案子如果破不了的话,职位肯定保不住,哪怕方松平是他未来老丈人都没用,不能强行庇护,否则威信会大减。 因此,他有些担心。 换做自己,想要在这种情况下锁定凶手的身份,一个多月根本不可能。 陈益抽了一口烟,开口道:“事在人为,只要还未进入死胡同,对我们来说就是最大的胜利。” “调查往前推进一点,我们就能距离凶手更近一分。” 卓云微微点头。 他对自己没信心,但是对陈益还是非常有信心的,自从认识对方以来,所有案子仿佛都变得简单了不少。 他知道不是案子简单,而是陈益能力太强带来的错觉。 “陈哥。”此时秦飞开口,“查监狱里的盗墓罪犯,目的是什么呢?找到和六名受害者认识的人吗?” 卓云看着陈益,他也想问这个问题。 陈益说道:“这是其中一个目的,虽然不太可能,但总要试一试。” “另外一个目的的话……其实是想搞清楚第七个人的身份。” 闻言,两人愣了一下,第七个人? 陈益继续道:“我觉得应该还有第七个人,那这第七个人在团队中所扮演的角色,是什么呢?” “白天陶尚立说,有可能是定穴的人,有可能是出钱的人,还有可能是提供高科技设备的人。” “后面两个我们先不管,就说定位。” “一个普通的中学历史老师,你们觉得他有没有可能具备这样的能力。” 卓云想了想,道:“肯定是有可能,不过可能性不是很大,职业上虽然有那么一点关系,但要说一个中学老师精通古墓定位,有点玄幻啊。” 陈益点头道:“结合所有线索,我们就朝着最大的可能去分析。” “首先说田有为,一个中学历史老师,我们认为他不懂古墓定位,甚至不懂盗墓,但他却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处古墓的大概位置。” “于是,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诞生了:去里面看看。” “然而,自己什么都不懂,该如何去呢?当然是寻求专业人士的帮助,组织起一个队伍,大家一起进去。” “那他先找谁呢?” “我们就当他第一个找的人,就是现在还不存在的这第七人。” “给他取个外号吧,叫七叔。” 两人表示同意。 如果真有第七个人的话,年龄肯定比他们大很多,叫叔可以。 陈益:“田有为找到了七叔,表示自己知道一个墓的位置,想和对方合作。” “七叔答应了,他很专业,帮助田有为物色队伍的其他人员,于是就有了后来的孙健力等五人。” “那么,可调查的点就来了,既然七叔很专业,懂团队,会定穴,应该不是无名之辈。” “也许……在盗墓圈里,会有点名气呢?” “这就是我要查监狱里盗墓犯的目的,好好问一问,说不定能有所收获。” “不要小看这个方向,从第七个人开始,每个人都有着和凶手相关的嫌疑。” “万一,七叔死在了墓里,这个凶手作案六起狂杀六条人命,就是为了给七叔报仇呢?那咱们就相当于直接锁定凶手身份了。” 听到这里,卓云和秦飞的目光同时一凝,被陈益这么一说,情绪顿时紧绷起来。 这是一条……可能会直达案件终点的线啊! 怪不得陈益之前提到此案想要侦破需要一点点运气,现在方向有很多,就看哪个方向的收获最大了。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案子明后天就能破。 运气不好的话……那就难办了。 此刻秦飞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道:“陈……陈哥,要是监狱那边没线索,全城走访也没结果呢?” 闻言,卓云猛地转头:“我说小飞子,伱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 陈益摆手:“无妨,很正常,我们必须要考虑到这种可能。” “不仅仅是秦飞刚才说的两种情况,还要包括案件调查彻底进入僵局之后,怎么办。” 卓云:“啊?那不完蛋了么。” 陈益摇头:“不至于山穷水尽,现在可供调查的方向还有很多,包括凶手的作案手法在内。” “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如果所有能想到的点都查了,全都没有收获……” “那么,东洲的盗墓贼可就倒霉了。” 卓云心中一惊:“没办法的时候,你要抓盗墓贼啊?” 陈益嗯了一声:“凶手找不到,抓几个逍遥法外的盗墓贼还是不难的。” “到时候真把我逼急了,全东洲所有市局的支队长都别想闲着,只要涉嫌盗墓的家伙,见一个抓一个,查一个抓一个。” “我就不信,什么也问不到。” 听到这里,卓云深吸一口气,到时候动静可就大了,说不定还会牵扯到文物造假、文物走私之类的案子,反正只要和盗墓沾边的,都在排查之列。 到时候如果还没有线索,那陈益基本可以辞职了。 一旁的秦飞也是震动,这可是比之前的特大酒托诈骗团伙一案,还要夸张。 上次是调动全城派出所,这次是调动全东洲市局啊。 “行了,都回去睡觉吧,明天还得继续忙。”陈益最后说道。 两人:“好。”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上午,几人在江城市局碰面,何时新还在忙着整理资料。 牢里的倒是好查,主要是出狱的那伙。 人只要自由了,行踪就会变得不定。 “对了,赵队长。”陈益放下杯子看向赵启明,“别忘了告诉走访的人,问询依据还要再加上清民窑。” “现在看来,当时孙健力莫名其妙发怒不一定是因为手里的是假货,也有可能是因为不值钱。” “陶尚立不是说了,那些清民窑顶多几千块。” 赵启明点头:“好,我知道。” 前几天计划全城古玩市场走访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清墓的事情。 如果能问到二十多年前,有几个人曾经大量出售过不值钱的清民窑,那就是一条重要线索。 “陈组长。” 此时潘诚走了过来,和陈益汇报情况。 之前陈益让他去全面调查曹茂军父子的人际关系,现在已经有结果了,只不过结果可能对当前的调查没什么帮助。 “曹茂军早年曾参加过江城的一次古玩拍卖会,但什么东西也没买。” “据他老朋友说,曹茂军年轻的时候很喜欢去逛古玩市场,偶尔看上喜欢的还会捡捡漏,有亏有赚,直到二十几年前,他就没再去过了。” 听到这里,陈益问道:“什么样的朋友说的?” 潘诚回答:“就是学校的老教授,当年的同事朋友,现在已经退休了。” 陈益:“他没说曹茂军曾经是否无故消失过几天吗?” 潘诚道:“我问了,他说没有印象。” 陈益微微点头,道:“曹茂军妻子那边呢?” 潘诚无奈:“自从八年前曹茂军去世后,曹茂军妻子估计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再加上年龄不小了,导致记忆力严重下降。” “我看她的样子……有点阿尔茨海默病的征兆。” “想从她口中了解以前的事情,估计不太可能了。” 阿尔茨海默病,俗称老年痴呆。 问到这里,陈益轻轻挥了挥手:“行,你去忙吧。” 潘诚点头:“好的陈组长。” 案情的进展他已经了解了,不得不承认这位阳城年轻的副支队长,能力是比赵队要强的。 人和人之间有区别很正常,倒也没必要内心攀比,只要案子能破就行。 案子破了,他们江城市局也能松一口气,说不定还能给个二等功甚至一等功的嘉奖。 毕竟,这可是横跨十五年的连环杀人大案。 时间来到中午,全城走访那边还是没有结果传来,几人正在吃午饭。 “何副支,资料查的怎么样了?”陈益递给对方一瓶矿泉水,询问道。 “谢谢。”何时新接过矿泉水,打开喝了一口,“已经查了一半了,主要是那些已经出狱的人。” 陈益嗯了一声,边吃边问:“最近几年盗墓违法犯罪者多吗?” 何时新道:“最近很少了,主要是以前多。” “近十年来的话,全国范围内的盗墓数量呈抛物线式分布,顶峰是五年前。” “有一半集中在江城。” 陈益:“这么多。” 何时新:“江城是古城啊,尤其是偏远的乡村,那些村民只要在田地里挖到了墓就开始搜刮,不算多了。” “我看了一个卷宗,其中还有贩卖古墓位置的,这一行赚钱的方式真是五八门。” 陈益吃饭的动作一顿:“贩卖位置?” 何时新:“对啊。” 陈益咽下口中食物:“如果田有为是组织者,他不会也是买来的吧?” 何时新:“自然是有可能的,但他现在死了,知道这件事的恐怕只有凶手,或者凶手也不知道。” 旁边,赵启明问了一句:“这些案子都涉及哪些朝代啊?清墓最多吗?” 何时新笑了笑,说道:“还真不是,涉及最多的案件,是汉墓。” 闻言,赵启明吃惊:“好家伙,这么早啊?这些人可真有本事,怪不得郭中朝对盗墓贼如此深恶痛绝。” “汉代啊,那考古价值得多大。” “试想一下,要是郭中朝好不容易带人发现了一处汉墓,正小心翼翼挖掘准备开始研究呢,突然发现已经被破坏了,里面的东西洗劫一空简直如同蝗虫过境,不得吐血。” 他说的很有画面感,几人深表赞同。 “那次之的朝代呢?”吃饭闲来无事,赵启明继续询问。 何时新回答:“次之就是清墓,然后东周,西周,唐,明等等,最少的是三国时期和金。” 赵启明:“为什么三国和金最少?” 何时新耸肩:“我上哪知道去。” 赵启明按捺不住好奇拿出手机:“我查查。” 翻了一会后,他恍然道:“三国天天打仗百姓流离失所,所以留下的墓陵和文物要比其他时期少很多。” “金的话就比较简单,人家和当时的中原习俗不同,流行火葬。” 听着赵启明的话,几人点了点头。 这些和案件无关,纯属吃饭时的闲聊,算是增长知识了。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来到了第二天上午。 何时新昨晚加班,资料已经全部整理完毕,交给了陈益。 刚吃完早饭的陈益伸手接过:“辛苦了何副支,还没吃饭吧?专门给你买的,江城特产,不过是赵队长付的钱。” 赵启明在一边笑道:“来了江城还能让你们钱买吃的?案件结束之前,想吃什么我包了。” “等案子结束后,咱们再好好喝一杯。” 何时新:“感谢感谢,正好想尝尝,听说江城的小笼包确实不错。” “对了,陈组长啊,以后叫我老何就行,咱不必那么客气。” 赵启明也是开口:“对对对,叫我老赵吧。” 陈益翻开资料,期间抬头看了两人一眼,轻笑道:“都这么年轻,叫老赵老何的,不觉得老吗?” 两人摇头,表示不觉得。 陈益:“行吧,老何,老赵,以后直接叫我陈益即可。” 赵启明严肃道:“这可不行,案件结束之前,组长的威严要在,这很重要,威严和下面人的执行力挂钩。” 陈益不再说话,他已经开始看手中的人物资料了。 两人也没有继续打扰,一个吃早饭,一个在等待命令。 陈益看得很快,有些比较笨比较蠢的盗墓贼,他直接略过了,想来这种人应该也不知道多少东西。 随着时间的推移,陈益动作定格,将其中一份人物资料拿起。 “乌沐阳,这名字听起来霸气啊,是不是?要是在电视剧里,肯定是幕后高手。”陈益开口。 “乌沐阳?”赵启明起身走了过来,“姓乌的可是少见了,百家姓怎么说的来着?” 回答这个问题的是何时新:“乌焦巴弓,这个我熟。” 赵启明转头,笑道:“你还背过百家姓呢,从小就热爱学习,怪不得这么年轻就是宁城市局刑侦支队的副队长了。” 何时新指了指陈益:“我年轻吗?” 赵启明:“陈组长除外,他不是正常人。” “嗯?”陈益看了过来,狐疑道:“老赵你骂我?” 赵启明轻咳:“没有没有,我夸你呢陈组长。” 陈益无奈摇头:“你们江城夸人的方式,还真是独具一格。” 说完,他看着手中资料,说起了正事:“乌沐阳,六十四岁,二十七年前因盗墓被抓,判了二十年,后表现良好有立功表现,减刑十年,四十七岁出狱。” 赵启明惊讶:“二十年?他这是干了什么。” 法律规定,盗墓罪有三规格的量刑标准,最轻的是三年以下。 比较严重的,就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了,这种情况一般是盗掘了具有历史科学研究价值的古墓。 二十年,着实有点夸张。 虽然盗墓罪的顶格量刑是无期徒刑,但几乎没有人能“享受”到这个顶格处罚,二十年算是相当严重了。 陈益说道:“多次盗掘古文化遗址,导致大量珍贵文物流失,还对部分珍贵文物造成了严重破坏。” 赵启明了然:“惯犯啊,专业,那找他肯定没问题,是江城的吗?” 陈益:“是,江城。” “老何的调查显示,他出狱后在古玩一条街开了个店面,不知道走访人员是否已经接触过。” “先不管了,见见再说。” 赵启明:“盗墓入狱,出狱后开古玩店,倒是一辈子离不开老本行了。” 陈益起身:“走吧。” …… 江城有五大古玩市场,乌沐阳店面所在的一条街,叫太行楼。 太行楼没有楼,却不知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反正听起来挺大气的。 车辆在停在了停车场,几人步行进了太行楼主街。 放眼望去,街道两旁古朴的建筑鳞次栉比,散发着独特历史和文化气息,街道中央人流如织熙熙攘攘,非常热闹。 不止是店铺,更多的是墙面旁的摆摊者,面前的东西玲琅满目。 逛街的有年轻的,也有年老的,有的衣着普通,有的衣着贵气,有的神色淡定,有的一脸好奇。 形形色色。 现在还很早,没想到太行楼已经有这么多人了。 陈益他们沿街而行,不时能听到摊主和顾客的讨价还价声,为太行楼增加了浓郁的市井气息。 也许在这个地方的某个摊位,某个角落,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宝贝,等待有缘人和眼光毒辣之人的发掘。 其实买东西倒是其次,闲来无事来这里逛逛,心情也一定很不错。 几人走的不快,边走边看,直到二十分钟后,方才是站在了一处店铺面前。 华玉斋。 店铺两旁,也有摊位。 相对摊位那边的热闹,店铺倒是冷清不少。 摊位的货物毕竟是摆在明面上,大家随走随停有喜欢的就看看,没喜欢的也能瞧个乐,除非真的有某种需求,否则一般不会进装修精致的店铺。 而且店铺内的东西在价格上,肯定也贵,毕竟有房租成本。 陈益看了一眼华玉斋的牌匾,评价了一句:“一般般,配不上乌沐阳这个名字。” “你们觉得呢?” “呃……” 几人面面相觑,你倒是有心情啊,现在他们想的是能不能在乌沐阳这里得到线索。 感谢读者大大的打赏,有的名字一大串我就不写了,感谢感谢。 (本章完) 149.第149章 我就是客气客气,你还来真的? 第149章 我就是客气客气,你还来真的? 几人进了店铺。 可能是因为窗户采光不好,所以哪怕是大白天里面也开着灯,灯光是昏暗的黄色,却不知为何不用更为明亮的白灯。 也许黄光,能为古玩增添古老的气息吧。 就好像去超市买猪肉的时候,那些照灯能把肉的颜色照的非常新鲜,但关了灯就会被打回原形。 店内的空间布局倒是疏密有致,看起来不会显得拥挤,也不会显得空旷。 左右墙壁挂着各种字画,更多的是古玩摆件,远处的红木桌子上,也有看起来价值不菲的陶瓷陈列。 怎么说呢,整个店铺内的氛围,很安静,安静中带着一丝庄重。 此时已经有两位客人正在闲逛,不时对眼前的东西评头论足,但很快就兴趣缺缺,走出了大门。 角落,一名老者正坐在那里,边喝茶边看着手中的书籍。 书籍装订有些古老,可能是这本书真的老,也可能是现代做工故意的。 “乌老爷子。” 待那两名客人离开后,陈益径直来到这里,笑着开口。 对方倒是挺佛系的,有客人上门也不招待,似乎对赚钱不怎么积极,难道是为了爱好而开店吗?还是说性格如此。 乌沐阳下意识抬头。 和大多数老人一样,他的状态有些垂暮了,不像一些经常锻炼心态也不错的老人那般精神矍铄。 应该是和入狱的经历有关。 “你们是谁,认识我?” 乌沐阳有些奇怪。 多年前出狱后,自己已经变得非常低调了,不再去做“下土”的活,也没有去结交新朋友。 年纪大的认识自己也就罢了,这么年轻认识自己的还真不多见。 陈益轻笑:“你好乌老爷子,我们是刑警。” 闻言,乌沐阳愣了一下,继而合上了面前的书籍,神色平静:“年轻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确实自己不可能涉嫌刑事犯罪,所以不可能害怕。 陈益:“有些问题想和乌老爷子请教一下,不知方便吗?” 乌沐阳:“不方便。” 陈益:“呃……” 拒绝的很干脆。 一旁的赵启明说道:“乌先生,配合警方调查,是……” 话没说完,乌沐阳微笑接了下去:“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但我可以不履行。” 赵启明皱眉。 陈益正考虑该怎么说,乌沐阳突然话音一转:“不过……你们要是肯付钱的话,我可以陪伱们聊聊。” “半个小时一千块怎么样?” 此话让陈益眉头微挑:“可以。” 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 话音落下,他打了个手势,秦飞会意,立即转身来到大门前,顺手挂上【休息中】的牌子,并关上了房门。 随即,站了回来。 赵启明欲言又止,但既然陈益答应了,他不准备多说。 应该……是能报销的吧? 也许吧。 若是不能,大家平均分摊也不了多少,前提是这老家伙别故意拖延时间。 见得陈益答应,乌沐阳目光亮起,笑着站起身:“来来来,贵客这边坐。” 看来乌沐阳并不是对赚钱不感兴趣,当老板时间长了,也就有经验了,知道什么时候需要接待,什么时候可以无视。 可能平时进进出出一百位客人,能成交一两个就算成功。 红木桌子,几人落座。 位置不够,所以卓云和秦飞选择站在了陈益身后。 “怎么称呼啊年轻人。”乌沐阳看了陈益一眼,摆弄面前的茶具。 陈益:“我叫陈益。” 乌沐阳嗯了一声:“好名字,不知想和我聊点什么啊?现在开始计时哦。” 说话的同时,他还专门记住了当下的时间。 陈益并不在意,开口道:“乌老爷子猜不出来吗?” 闻言,乌沐阳泡茶的动作顿了一秒,继而笑着说道:“倒斗的活啊,我早就不干了,其实你问我也没用,江城的土耗子我现在也都不认识了,要不咱聊点别的?” 陈益:“不,就聊盗墓,就是你说的倒斗。” “但有一个前提,乌老爷子必须实话实说,而且只要是知道的,都要告诉我,不管是人名还是地名。” 听得此话,乌沐阳脸色微变,犹豫了一会后,道:“那这活我不接了,你给我一百块钱就行。” 说着,他冲陈益伸出手。 陈益眼神眯起:“乌老爷子,这钱你必须挣。” 锐利的眼神,隐隐间散发的逼人气势,看得乌沐阳心中发毛,这年轻人有点东西,绝对经历过大场面。 他讪讪一笑:“这个……小陈啊,你不知道,这行有规矩的。” “我要是把一些人和一些事出卖干净,是会被活埋的。” 陈益淡笑道:“无妨,我问的是二十五年前甚至更早的事情,而且当事者很有可能已经死了。” 乌沐阳摇头:“那也不行。” 陈益盯着乌沐阳,道:“乌老爷子,来这里就是查案,想必你也清楚。” “我说两点,第一,我是省厅派来的专案组组长。” “第二,此案涉及六条人命。” 乌沐阳脸色一变,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的青年。 省厅派来的专案组组长?这么年轻?! 还有,竟然死了六个,这么大的案子啊! 他有些被震住了, 陈益语气放缓:“乌老爷子,此案时间跨度长,受害者众多,凶手很有可能继续杀人,还请帮个忙。” “价格我翻一倍,两千,或者你开价。” 他不想太强硬,因为乌沐阳接下来说的话是真是假,只有乌沐阳自己知道。 故意骗他,他也很难分辨,何况还有可能隐瞒。 此人明显在这一行有着不俗的地位,所以他必须尽可能保证信息的完整性和真实性。 乌沐阳沉默良久后,叹道:“好吧,但你们要保证不能说出我的名字,更不能在卷宗里提到我的名字。” “价格的话……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和我没关系,翻倍两千。” 陈益点头:“好。” 乌沐阳继续沏茶,一一放在了几人面前,口中说道:“那你问吧。” 陈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不着急,乌老爷子可以多挣点,咱们先聊聊盗墓这个行当吧。” “就从……支锅开始。” 乌沐阳奇怪:“这还用问吗?现在不是网络很发达,你们可以自己去搜。” 陈益笑道:“没事,纯属闲聊。” 乌沐阳点了点头,道:“支锅是倒斗队伍的骨干,一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耗子,负责将队伍剩余的人集合起来,很好理解。” 陈益:“要是一个没有经验的人得到了一个古墓位置,你觉得他能把锅支起来吗?” 乌沐阳:“也可以,但还是需要有经验的人带领。” 陈益:“支锅之后呢?” 乌沐阳:“支锅之后就是掌眼和腿子了,掌眼需要精准的判断力和文物鉴定能力,腿子就是干活的,挖墓排障等等。” 陈益微微点头,确定对方所说和陶尚立一般无二后,问道:“乌老爷子,我举个例子啊,你听听。” “假如我得到了一个古墓的位置,但没什么经验,需要一个团队一起下墓。” “然后,先找到一个经验丰富精通定穴的人,他又帮我物色了一位掌眼,五名腿子,随即我们一起下墓。” “结果出来之后,我们手里的货经过鉴定都不值钱,而且还有假的,只有掌眼手里有真的,这是什么情况?” 乌沐阳理所当然道:“这还用问吗?掌眼把你们坑了。” 陈益:“那要是还有人非正常死亡呢?” “嗯?”乌沐阳目光微凝,“发生活种了啊?” 陈益:“什么意思?” 乌沐阳:“哦,活种就是互相残杀,弄死同伙。” 陈益想了一会,道:“掌眼欺骗我们,让我们以为手里的是真货,然后在过程中发生了自相残杀的事情,对吗?” 乌沐阳点头:“根据你所说的,应该就是这样。” 陈益:“如果我们几个都不认识,但只死了一个人,这种情况如何解释?” 乌沐阳端起茶杯,说道:“那可能性就多了,可能在倒斗的过程中,几人达成了共识,共同对付某个人。” “主要看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陈益:“团队核心,组织者,经验丰富的定穴者,真正的支锅人。” 听得此话,乌沐阳笑了笑:“那我明白了,简单。” “支锅啊,是有利益倾斜的,这件事需要在动身之前说清楚。” “比如,分配上占据的比例多一点,这种情况比较普遍。”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选择首选,意思就是把得到的水头聚在一起,我有优先选择权。” “既然优先选择,那我自然拿最有价值的,相应的危险就大了,所以我一般不会和陌生人下墓……呃,干活。” “动辄几十上百万甚至上千万的东西,财帛动人心啊。” 陈益略微沉默,继续问道:“支锅懂文物鉴定吗?” 乌沐阳:“懂,但不如掌眼,不然还要掌眼干什么。” 陈益:“所以说我这个团队中,支锅有可能也被坑了,他死于怀璧其罪,讽刺的是他想保护的东西,其实根本不值钱。” 乌沐阳点头:“嗯,有这种可能。” “不过你说的情况啊,墓的年代需要近一点,越近假货越多。” 陈益:“清墓呢?” 乌沐阳:“清墓?清墓差不多,最值钱的也就是官窑和玉器了,其他的基本都被博物馆收录,运气好说不定能有明唐甚至更早的东西。” 陈益:“有没有可能,存在价值比较高的镜子。” 乌沐阳给陈益续上茶水,说道:“铜镜啊?唐明宋的铜镜都相当稀罕。” 陈益:“比如?” 乌沐阳:“比如唐代海兽葡萄镜,现在价值数百万甚至一千万以上。” 陈益:“这玩意清代可以造假吗?” 乌沐阳点头:“可以,不止是清代,宋之后就可以了,但采用的方式比较原始,但也能以假乱真。” “比如,直接翻模。” “以前的铸镜方法都是翻模,泥模啊蜡模啊,在模上进行刮形,雕刻纹以及铭文,最后铸造。” “宋之后的仿品,一般都是用汉唐的铜镜直接翻模,做工差的纹饰模糊线条不流畅,做工好的就比较精美了。” “当然,很多仿品制造者喜欢反其道而行之,故意把纹饰弄的模糊,因为真镜经过很长时间后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属于鉴定的依据之一,这就比较考验眼力了。” 说到这里,他看了陈益一眼,有所迟疑之后,忍不住:“你……问这些干什么,难道你刚才说的死了六个人,就是……” 陈益打断道:“乌老爷子,说实话我们也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就不会费功夫来问你了。” 乌沐阳不再多问,反正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就是不知道死的人他认不认识。 关系比较好的都还活着,最近一段时间也没听说发生大事,想来应该不是圈内知名人物吧。 就在他刚刚升起这个念头的时候,陈益突然递过来一份名单。 “乌老爷子,这几个人看看认识吗?” 出于好奇,乌沐阳连忙接过,扫了一眼后,指着其中一个名字说道:“这个叫曹茂军的我好像有点印象,其他的就很陌生了。” 陈益将名单收起,说道:“他是大学历史教授,在文物鉴定上有着一定造诣。” 闻言,乌沐阳脸色露出恍然之色:“我想起来了,的确有这么一个人,眼力还是可以的,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得……二十多年了吧? 陈益嗯了一声:“差不多。” 乌沐阳感叹:“时光飞逝啊,转眼大家都老了。” 此时,陈益拿起乌沐阳面前的茶壶,给对方斟了点茶,口中说道:“乌老爷子,咱们江城或者整个东洲范围内,比较出名的支锅你知道几个,时间二十五年前,不论被抓与否。” 这个问题让乌沐阳顿时警惕起来:“你啥意思?!我不知道。” 陈益:“你肯定知道。” 乌沐阳:“我真不知道,被抓的时候该说的都说了,你去翻卷宗吧。” 陈益笑道:“咱刚才不是说好了么,知无不言,您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乌沐阳皱眉,不满道:“那你也不能问这么敏感的问题啊,我就是客气客气,你还来真的?” “反正我不知道。” (本章完) 150.第150章 又扯到了陶尚立 第150章 又扯到了陶尚立 对乌沐阳来说,陈益的问题确实比较敏感。 而且,还不论被抓与否。 在他眼中,这基本就相当于:告诉我你认识的盗墓贼名字,我现在就去抓,谢谢了。 可能吗? 要能说的话,二十七年前他就说了,还用等到现在? 虽为盗,道义不可丢。 “反正我不知道。” 当乌沐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陈益神色平静,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 他非常清楚,多年前乌沐阳入狱的时候,肯定不可能把所有知道的都交代出去。 有些秘密,死也要烂在肚子里,他自然明白这一点。 所有嫌疑人的供词最多只有百分之九十九的真实性,虽然足够定罪也可以让证据链闭合,但某些最深处的东西,还是不愿意讲出来的。 让一个人百分百吐露心声,也许只有顶尖的心理催眠师才能做到,完全真实的人是不存在的,因为每个人都有秘密。 独属于自己的,秘密。 不过陈益现在问的可不是秘密,乌沐阳是完全可以说的,只要消除他的顾虑即可。 除此之外,还要再加点……别的。 “乌老爷子,我可以加钱。”陈益放下茶杯,开口道。 乌沐阳不为所动:“我真的不知道。” “陈警官啊,你这么年轻就能被阳城省厅委任专案组组长的重担,可见你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也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 “和聪明人讲话,我就不绕圈子了。” “伱问的这件事别说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可能告诉你。” 陈益开口:“乌老爷子,既然你不绕圈子,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这起特大命案,我可是跟上司立下军令状的,限期之内破不了案子,就地辞职,而且还会在全东洲同事面前,丢尽脸面。” 乌沐阳耸肩:“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爱莫能助啊陈警官。” 素不相识的人,他当然不会去在乎对方有什么下场。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开玩笑呢搁这。 陈益继续道:“我还没说完。” “临行之前,上司给了我充分的自主权,只要和查案有关的事情,可先斩后奏,并节制全江城一切警务资源,其他城市也必须全力配合。” “刚才我问你的问题,是一定要知道的,如果在你这里得不到答案,我会让全东洲的警方动起来,在各辖区全力抓捕和文物有关的一切犯罪人员,包括不限于盗墓贼。” 听到这里,乌沐阳脸色一变,吃惊的看着陈益。 就连赵启明等人也是脸色凝重起来,这件事陈益可从来没和他们说过,但只要想做,他绝对有这个权限。 因为已经基本确定,此案和盗墓有关,为了侦破这起横跨十五年的连环杀人案,省厅一定会无条件支持的。 更何况,这本就是打击违法犯罪,不是乱来,更不是以权谋私。 陈益:“到时候,想知道的我都会知道,不想知道的我也会知道。” “还有,想抓的人呢,我能抓到,不想抓的人,和此案无关的人,也都会倒大霉。” “乌老爷子,包括你以及你的亲朋好友在内,虽然不干这一行多年,但只要想查,应该是能查出点东西吧?” 乌沐阳脸色难看下来:“你威胁我?” 陈益摇头:“不,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并不是针对你。” “如果此案真的到了死胡同,查无可查,我一定会这么做。” 乌沐阳沉默下来。 陈益看了他一眼:“乌老爷子,我知道你担心什么。” “我的目的,只是想调查这起命案而已,对其他事情不感兴趣,也不会去深究。” “还有,几十年过去了,就算有问题也已经过了追诉时效,没必要隐瞒。” 追诉时效,是对犯罪人进行刑事追诉的有效期限。 在此期限内,执法人员有权追诉,超过了此期限,执法人员就不能再进行追诉。 具体期限,要看所犯罪行的顶格量刑时间。 比如,最高判五年的,过了五年不再追诉,最高判是十年的,过了十年不再追诉。 当然,这不是绝对的。 过了追诉期并不代表无罪,只是不再追究而已。 一般过了追诉时效的,就丧失了追诉权,但如果警方已经立案侦查或者法院已经受理案件之后,因逃避侦查行为导致过追诉时效的,不受追诉期限的限制,依然可以进行逮捕审判。 举个简单的例子:警方已经立案要抓一个盗窃犯,如果抓到的话对方会被判三年,但他很聪明,逃了四年,这种情况不受追诉期限制。 但如果此案当时没有立案,过去了四年,那便受追诉期的限制,前提是在这四年内他没有继续作案,以最后一次犯罪行为终止为准。 还有最特殊的一种情况,犯罪行为极其严重比如杀人,顶格是无期甚至死刑的,过了二十年若必须追溯,可上报帝城核准。 陈益所指的,是盗墓行为,现在已经过去了二三十年,只要当时没有立案,大部分早就过追诉期了。 “嗯?”乌沐阳诧异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就算以前盗过墓,也不抓吗?” 陈益点头:“可以这么说,但要看时间和具体情况。” 乌沐阳有所松动。 对方已经说的很诚恳了,而且还带着……“威逼”的味道,这要是再不给面子,貌似就有点过分了。 “那……还加钱吗?” 半响后,乌沐阳开口。 这可又是你自己说的,与我无关,我没主动要求加钱。 话说这小子是能报销啊还是自己有钱啊?感觉拿钱不当钱啊,好像钱只是一个数字。 陈益笑道:“当然,钱好说,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 乌沐阳狐疑。 这像是“地主傻儿子”说的话,你小子不会是个富二代吧? “行,那咱聊聊。”乌沐阳终于点头。 陈益:“多谢。” “还是那个问题,咱们江城或者整个东洲范围内,比较出名的支锅或者相关专业人士你知道几个,时间二十五年前,不论被抓与否。” 乌沐阳:“七八个吧。” 陈益惊讶:“这么多?!” 乌沐阳笑道:“多吗?还有我不认识的,岂不是更多。” 陈益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追问道:“名字呢?” 闻言,乌沐阳看了一眼大门口,又回头看了看窗户,随即起身拿了纸和笔过来。 他伏案写了一会后,递给陈益。 “看完就烧掉,可以吧?” 陈益微微点头,接过乌沐阳递来的纸,同时拿出香烟叼在了嘴里。 扫了一眼后,他点燃香烟,同时也点燃了手中的白纸。 脸色,在此刻变得有些古怪。 因为速度太快,赵启明他们没看全,见陈益的反应……是有什么发现吗? 陈益将燃烧的白纸扔在地上,口中说道:“陶汉辉什么情况?” 听到这个名字,赵启明四人脸色微变。 陶汉辉? 那是陶尚立的父亲啊! 陶尚立的父亲,是个盗墓贼?! 这……这也太戏剧了,怎么查着查着,又扯到陶尚立头上去了。 怪不得陈益会对陶尚立存在疑虑,怪不得陶尚立对盗墓行当如此了解,而且作为考古学家伙还不讨厌,反而颇为欣赏侃侃而谈。 乌沐阳不明白陈益为何会重点关注陶汉辉,他没有多问,回答道:“阳城那边的高手,我也是偶然结识的。” “和我一样,开古玩店的。” 这件事,陈益他们在调查陶尚立资料的时候已经知道了。 重点不是古玩店,而是乌沐阳所提到的名字里,竟然会有陶汉辉。 陈益沉默了一会,道:“你们一起下过墓?” 乌沐阳点头:“下过啊,这家伙厉害的很,精通分金定穴。” 陈益:“能做到所谓的……手搭凉棚一眼定穴?” 乌沐阳:“你还知道这个呢?也没有那么绝对,主要看环境和墓型,有时候是可以的。” 陈益:“出狱后你和他联系过吗?” 乌沐阳没有隐瞒:“联系过。” 陈益:“他有没有提到,二十五年前是否有过动作。” 乌沐阳摇头:“没有。” 陈益:“是没有,还是他没告诉你?” 乌沐阳微笑:“我和陶汉辉关系很好,对我俩来说下墓不算什么秘密,如果他下过新墓,聊天的时候会告诉我的,听过就忘,烂在肚子里。” “更何况我还问过。” “既然他没说,那肯定没有。” 陈益:“他什么时候收手的?” 乌沐阳:“在我被抓之后。” 陈益:“他是因为你被抓,所以才收手?” 提及此事,乌沐阳叹了口气,道:“这是主要原因吧,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违法犯罪没有被抓的都是运气,像我这种运气不好的,就只能面对监狱十年的光阴。” “次要原因,是因为他儿子。” “我的事情给他敲响了警钟,要是他也被抓了,妻儿怎么办,孤苦伶仃的,生活质量也会大幅下滑,甚至会影响到儿子的一生。” 陈益问了一句:“他儿子叫什么。” 问询的时候一定要问详细,可以间接验证真实性,哪怕自己已经知道。 乌沐阳:“陶尚立,听说现在已经是一名考古学家了,真是了不起啊。” “也算是……子承父业了?” 子承父业当然算不上,说息息相关倒是可以。 陈益:“陶汉辉经常来江城吗?” 乌沐阳:“偶尔吧,不经常来,闲暇的时候会过来聚一聚,反正也不远。” 陈益没有紧跟着继续,此刻停顿下来,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 这个陶尚立,经历背景还真是有点……传奇。 父亲是个高手,父亲的朋友们也都是高手,可以说一大堆长辈从小围着转。 耳熟目染之下,没吃过猪肉也算整天见猪跑了。 这要是走上歪路,未来怕不是一个顶尖的盗墓贼啊。 幸亏陶汉辉收手了,他自己成为了一名考古学家。 反正也差不多,都是下墓的活,都能接触海量的古董,区别就是一个非法,一个合法。 放在前世那些鉴宝悬疑小说里,还真有主角的潜质。 过了一会,陈益继续说道:“乌老爷子,刚才我讲的那个故事,你出狱后有没有听说过?” “时间是二十五年前。” 乌沐阳:“这个还真没有,出狱之后我很少关心这方面的消息了,也就是和朋友聊天的时候,偶尔谈起,算回忆回忆早年青春吧。” 陈益:“那你觉得我刚才所说的故事,最有可能发生在哪里。” “再加上墓里有两宋的龙泉青瓷,以及数量不少的清民窑。” 乌沐阳:“当然是江城啊,江城本地清墓很多的。” 陈益:“我指的是……具体的地方。” 这个问题让乌沐阳脸皮抖了抖,无语道:“我说陈警官,你当我神仙啊?” 陈益笑了笑,没有继续,他也就随口一问,万一真知道呢? “不过……” 此时乌沐阳话音一转,道:“要是有两宋的龙泉青瓷,那估计不会是无名之辈的墓,至少也得是有钱人家吧?” “只有一个龙泉青瓷吗?” 陈益:“假设只有这一个东西呢?” 乌沐阳道:“按理说不应该只有一个啊,其他都是垃圾?那有可能是个滤坑吧。” 陈益:“什么叫滤坑?” 乌沐阳解释:“滤坑就是已经被盗过的墓,里面的好东西被上一波人过滤了一遍,该拿走的都拿走了。” “至于剩下的……就看下一波人的运气。” “如果你说的是个滤坑,那么出现两宋的龙泉青瓷,要么是上一波人拿不了了,要么是上一波人眼拙了。” 陈益若有所思,原来还有这种可能,他之前倒是没想过。 二十五年前组织者如此大费周章,应该是发现了价值不小的墓穴,所以才会集合人手前往探寻。 最终,孙健力他们貌似什么都没捞到,确实有点奇怪,他曹茂军就是再贪,也不能贪的如此彻底。 要是去的是滤坑的话,就比较合理了。 若墓中有大量真品,曹茂军没必要独吞,而且也吞不下。 若曹茂军发现整个墓中只有一个真品的话……那之后的行为就能理解。 一旦说出必定内讧,保不齐在墓里就会打起来,索性直接来个瞒天过海。 (本章完) 151.第151章 见陶汉辉 第151章 见陶汉辉 时间来到一个小时后。 经过这一个小时的问询,陈益不得不说今天来找乌沐阳真的是找对了。 此人知道的事情很多,就算不能涵盖整个江城的盗墓行业,但也能帮助警方掀开其中神秘一角。 先不提今天所问到的信息对查案有没有帮助,至少有了多个调查方向,能得到重大线索的概率又增加了。 “多谢乌老爷子,您的话对我们帮助很大。” 一边说着,陈益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准备告辞。 乌沐阳笑呵呵道:“好说,好说,你这样的年轻人啊,我也很久没有碰到过了。” 他没有去形容,只说了“你这样的年轻人”,想来肯定不会是贬义。 “这个钱……” 他搓了搓手。 陈益笑道:“钱好说,扫码可以吗?” 乌沐阳闻言,连忙指着一个方向道:“在那,科技在发展,咱也要与时俱进。” 陈益点了点头,起身道:“今天打扰了,乌老爷子,再见。” “如果还有什么问题的话,我还会再来的。” “啊?” 乌沐阳神色一僵,对方虽然年轻但给他的压力很大,说实话如果能选择的话,他并不想再见到对方。 不过…… 当陈益路过二维码,扫码付款后,乌沐阳看着手机里的到账通知,眼珠子当即一瞪。 “小陈啊!经常来啊!没事就来坐坐!” 他吆喝了一句,看来金额超出了预期。 陈益轻轻摆手,几人开门离开了华玉斋。 赵启明看了一眼突然笑开的乌沐阳,收回视线后忍不住问道:“陈组长,你给了他多少钱啊?” 陈益站在门口点燃一根香烟,随口道:“不多。” “话说刚才他说的滤坑问题,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伱们呢?” 赵启明点头:“我也觉得可能性不小,组织者费了这么大劲,应该不至于是个破墓吧?” “这种情况用一句话形容的话,就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那很有可能是一个滤坑。” “要真是滤坑,曹茂军这是玩了一手灯下黑啊。” “自己独吞肯定不可能,于是就告诉其他人手里的都是真品,这样才能皆大欢喜。” “之后就算事情败露对方找上门来,也可以说自己看走眼了,其实大家手里的都是假的。” “更何况临时组成的队伍,干完活就撤,想要找到人也并不是那么容易。” 听完赵启明的话,几人表示同意,这样一说事情就合理了。 陈益:“走吧,先回市局,查一查乌沐阳刚才说的那几个人。” 离开的时候,他们刚好碰上了前来走访问询的辖区民警,彼此聊了两句。 “陈组长,赵队。” 几名民警立正。 陈益点头:“里面的有一个叫华玉斋的地方不用去了,我们刚刚出来。” “其他的仔细了解,哪怕仅仅是有些印象,也要记下来。” 对方:“是!” …… 回到江城市局,何时新立即开始了工作,根据陈益所提供的人名详细调查着。 重点还现居住地址以及他们的亲人后代。 过了中午,两点之后,何时新将一份资料交给了陈益。 陈益一边看一边说道:“乌沐阳二十七年前入狱,而盗墓事件应该是二十五年前发生的,乌沐阳本人没有时间但这些人有。” “我们需要去走访问一下。” “存在一种可能,他们被人找过,但没去。” 赵启明看了过来:“先从谁开始?要不分头行动?” 陈益点头:“分头行动,两人一组。” “老赵和潘诚一组,老何和卓云一组,我和秦飞一组。” “你们负责其他人,我回阳城一趟,明天在市局集合。” 赵启明:“你要去找陶汉辉?” 陈益嗯了一声:“毕竟是朋友的父亲,我去吧。” “不过在去之前,还是要和陶尚立说一声,否则他以后知道了这件事,朋友估计就没得做喽。” 赵启明笑道:“反正陶汉辉已经不干了,问题不大。” …… 下午四点,陈益和秦飞再次见到了陶尚立,见面地点是在对方单位的门口。 陈益的突然到来,让陶尚立很是疑惑。 “陈警官,什么情况?” 陈益开门见山:“尚立啊,我见了乌沐阳。” 听到乌沐阳这个名字,陶尚立脸色变了变,继而沉默下来。 陈益继续说道:“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也不可能再追究,作为朋友,我想说两句重话。” “对本案来说,不论是陶汉辉还是乌沐阳,都有可能为警方提供重大线索,我能理解你,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传出去也不好听。” “但站在警察的角度,你的隐瞒,多少给我给我增加了一些麻烦啊。” 听着陈益的话,陶尚立深深叹了口气,道:“对不起,陈警官,这是我的私心了,也感谢你的理解。” 陈益笑着拍了拍陶尚立的肩膀,道:“没事,影响不大,我来见你说这件事,只是想让彼此坦诚相待而已,毕竟是朋友。” “还有,今天我想去阳城见见你的父亲,你看合不合适?” 陶尚立道:“可以可以,这没问题。” “要不要我和他说一声啊?搞清楚情况的话,你们聊起来能更顺利。” 陈益:“也行。” 陶汉辉曾经有过那样一段经历,虽然收手了,但内心对警察免不了还有抵触,有陶尚立做中间人,事情自然好办不少。 两人分别后,陈益带着秦飞立即开车赶往阳城,并在当天晚上见到了陶汉辉。 地点,是在他的店铺里。 本来这个时间他早就应该关门回家了,但在接到陶尚立的电话后,惊疑之下,选择了等待。 “陈警官,来来来,两位快请坐,快请坐。” 陶汉辉将近六十,但精神头却很好,看起来和乌沐阳好像有着十岁的差距。 “陶先生,真是打扰了。”陈益客气道。 陶汉辉笑道:“不打扰不打扰,本来我也没啥事,之前我母亲出车祸,还要多谢陈警官的帮助。” 说话间,几人坐了下来,陈益开口:“路过而已,也没帮上什么忙,陶先生不必在意这件事。” 茶水倒好,陶汉辉说道:“陈警官,听说你刚刚见了老乌?” 提及此事,陈益笑着解释:“陶先生无需介怀,我是在和他保证了不会抓人后,他才告诉的我。” “起初我许诺重利,但他并没有开口,说明你们的关系还是很好的。” 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一下,免得两人发生误会心存芥蒂。 那么多年朋友了,要是因此变成了仇人,那可就是他的错。 闻言,陶汉辉笑了笑:“我不是这个意思,随口一问罢了。” “陈警官,我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见得对方直接说起了正事,陈益也不废话,接过秦飞递来的几份人物资料。 “陶先生,看看有认识或者见过的吗?重点是二十五年前。” “这么早啊?” 陶汉辉说了一句,拿起资料挨个翻看,很快视线定格。 “他我见过,就是二十五年前。” 陈益目光微凝,伸头看了一眼。 是田有为。 旁边的秦飞亦是神色震了震,终于查到翔实的线索了!真是不容易啊! “能具体说说吗?”陈益开口。 陶汉辉点了点头,道:“我记得,那是在老乌入狱两年后吧,有个人上门找到了我,说有个大墓想拉我入伙。” “当时我直接拒绝了,就是这个叫田有为的。” 陈益奇怪:“您在阳城他在江城,他是怎么找上您的?” 陶汉辉说道:“我也纳闷,又不认识,你大老远跑来找我干吗,我还专门问了一句。” “他说是了点钱,找人问到了我的名字,知道我很专业这才寻求合作。” 陈益:“几十年前在东洲这个行当内,您很有名气吗?” 陶汉辉尴尬了一下,说道:“还……还好,还好。” 从表情和谦虚的语气看,恐怕是相当有名气。 陈益开口:“专门找上您,说明他对这个墓势在必得啊。” 陶汉辉点头:“对,当时我一听就知道这个墓不小,但我已经收手了,就没答应他。” 陈益:“他有没有说,您是他找的第几个人?” 陶汉辉:“应该是第一个。” “我能看出来他懂的不是很多,只不过拥有信息优势,想让我当支锅的角色……陈警官知道支锅吧?” 陈益:“知道,陶先生继续说。” 陶汉辉:“好。” “他掌握的信息只是一个大概范围而已,需要现场定穴,精准锁定古墓的位置,保证能一击必中,所以开始就必须寻找非常专业的人,不能抱着尝试的心态。” “否则的话,一旦第一次定位失败,这个墓就不再是秘密了,信息很快就会在业内传播出去,到时候想来分一杯羹的人,会很多很多。” 陈益微微点头:“明白了。” “陶先生,在您拒绝之后,他有没有说会去找谁,或者您有没有向他推荐?” 陶汉辉摇头:“没有,当时我不想和他多聊,拒绝的很干脆,让他赶紧走。” 陈益:“那您觉得他会去找谁呢?” 陶汉辉迟疑:“这……还真不好说。” 陈益:“方便把认识的相关人员名字告诉我吗?” 陶汉辉奇怪:“我认识的,老乌也都认识,他没和你说吗?” 陈益:“说我听听。” 陶汉辉点头:“行。” 他想了一会,随即慢慢说出了几个名字,和乌沐阳提供的名字全部重合,没有新的人物出现。 陈益继续询问:“他提起墓的位置了吗?” 陶汉辉:“在达成合作之前,具体位置肯定是不可能透露的,但他提到是一个在江城的清墓,而且还是王公贵族的墓。” 线索对接,案情开始有重大进展。 陈益忍不住摸了摸身上,说道:“我能抽烟吗?” 陶汉辉笑道:“当然可以,陈警官不必客气,请随意。” 说完,他起身拿了一个烟灰缸过来,放在了陈益面前。 “谢谢。” 陈益点燃香烟,略微思索后,道:“还有什么信息吗?” 陶汉辉仔细回忆,随即开口:“哦还有,他说不管成功与否,会先付两万。” 听到这里,陈益抽烟的动作停顿:“两万?” “二十五年前,两万很多啊。” 陶汉辉点头:“对,确实不少。” 陈益:“陶先生,像类似这种情况,他是只付给您一个人钱,还是团队中每个人都有份呢?” 陶汉辉:“当然是每个人都有份,要么都没有,要么都有,多少的问题。” 陈益拿起田有为的资料扫了一眼:“一个教师,哪来的钱,倾家荡产的积蓄吗?” 听着陈益的话,陶汉辉诧异:“他是老师啊?” 刚才他只看了照片,没注意其他信息。 陈益嗯了一声。 陶汉辉想了想,道:“有可能是自己的积蓄,准备孤注一掷,成功了就大赚,失败了就变成穷光蛋。” “还有可能,是找了一个付钱的金主。” “这就要看此人性格如何了,是激进型的,还是稳妥型的。” 陈益抽了一口烟,眉头微微皱起,要是真有一个付钱的金主,那此案牵扯的人可就不是七个了,而是八个。 如果是八个,那凶手很有可能会继续杀人。 时间越来越紧迫了。 他沉默下来。 见得陈益在想事情,陶汉辉也不打扰,轻轻拿起茶壶,给对方添上茶水。 一分钟后,陈益把目前所掌握的所有线索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后,掐灭香烟,伸手道:“秦飞,照片给我。” 闻言,秦飞立即翻动手中的公文包,拿出十几张现场环境的照片。 不是死亡现场,照片内没有尸体。 陈益将照片推给陶汉辉,说道:“陶先生,您是非常专业的人,麻烦帮我看看这几个地方,有没有什么特殊?” 陶汉辉:“好。” 他一一拿起照片仔细查看,没有放过任何细节。 直到最后一张照片被他放在桌上之后,方才抬头:“风水很好,放在古代的话,都是下葬的宝地。” 陈益仿佛抓到了什么点,追问道:“陶先生,您觉得江城像这样的地方,多吗?” 陶汉辉:“肯定不多,现在已经城市化了。” 陈益:“您……精通古墓定位?” 这个问题让陶汉辉迟疑,随即点头:“嗯。” 陈益提出一个请求:“陶先生,能不能借助您的能力,帮我们警方一个忙?” 陶汉辉:“陈警官请说。” 陈益指着桌面上的照片:“根据这些照片的共同点,去找相似的地方,然后尝试寻找地下古墓位置,您觉得有可能吗?” 陶汉辉惊讶:“这……难度很大啊,我们定位的前提,是需要得到大概的范围。” “像陈警官刚才说的,基本就是碰运气了,江城的面积你也清楚。” 陈益习惯性揉了揉手指:“也许……我们运气很好呢?” “陶先生,不会让您白干,会付报酬的,价格您开。” 陶汉辉沉默少许,继而笑道:“报酬就算了,你是尚立的好朋友,这么讲的话就是我的后辈,举手之劳的小忙而已,我当然会帮。” “再说了,二十多年没动弹了,还真是有点手痒。” “这样,我找几个老朋友,包括乌沐阳在内,一起去做这件事,争取尽快给你结果。” “陈警官,我这算是……合法找墓了吧?” 两人对视,都是笑了起来。 陶汉辉的话让气氛轻松了很多,彼此关系也拉近不少。 “多谢陶先生。” …… 第二天上午,太行楼。 陶汉辉走进了华玉斋,此时的乌沐阳还和昨天一样,悠闲的在那看书。 “老乌。”陶汉辉喊了一声。 熟悉的声音让乌沐阳下意识抬头,看到是陶汉辉后他惊喜了一下,连忙起身:“老陶,你怎么来了,不提前说一声?” “哈哈。”陶汉辉大笑一声,“这不是想你了么,顺便找你认眼。” “认眼?”乌沐阳当即愣住,下意识看了看对方身后有没有人,继而小声道:“你不是早不干了吗?最近缺钱了?还是有什么大墓出现?” “没钱你找我啊,我跟你说,昨天有警察……” 陶汉辉摆手打断:“行了行了,不是下斗,你想多了。” “昨天答应了陈警官,在江城找几个地方踩盘子,这事你得参与,我一个人不行。” 听得此话,乌沐阳讪讪:“呃……他真去找你了啊?” 陶汉辉嗯了一声,道:“没事,陈警官是尚立的朋友,不必对他抱有敌意。” “这次的案子估计不小,帮忙是应该的。” 乌沐阳诧异:“他认识尚立?” 陶汉辉:“是啊。” 乌沐阳略微沉默,道:“我知道他查的是什么案子,命案。” 陶汉辉:“哦?” 乌沐阳招呼:“来,先坐吧。” 看来两人知道的信息可以互通一下。 十分钟后,乌沐阳明白了陈益和陶尚立的关系,陶汉辉也大概了解了此案的严重程度。 “六条人命,活种了吧?”陶汉辉皱眉。 乌沐阳点头:“我估计是。” “要么没死,要么是后人报仇,这种情况以前又不是没有,但这些年没听说有谁被杀啊。” “可能是找了几个半吊子吧,好坑,好掌控。” 陶汉辉转动面前的茶杯,说道:“我们就不要管这些了,那是陈警官的事情。” “二十多年没踩盘子,现在能光明正大的干一次,想想还有点兴奋呢。” “老乌,召集朋友,干。” “帮陈警官破了案子,咱也算功德无量。” 对于陶汉辉,乌沐阳不会拒绝,无所谓道:“行,听你的。” (本章完) 152.第152章 一个月 第152章 一个月 时间过去五天。 经过半个月的调查,现在已经完全确定,这起横跨十五年的连环杀人案件,和二十五年前的盗墓事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且有很大可能是最直接的联系,凶手的杀人动机就来自于此。 那么,调查方向便确定了。 同时,此案最大的难点,也随之而来。 凶手是谁? 凶手在哪? 还有没有第七个受害者? 三个重要的问题现在无从得知,也很难得知,但却是目前必须要在短时间内搞清楚的事情。 江城市局,办案大厅。 外围的走访还在继续,覆盖面积基本已经达到了全江城,暂时还没有消息传来。 这让赵启明等人有些着急。 之前陶汉辉提到,田有为是钱买的消息,这才找上了陶汉辉,可惜最终遭到了拒绝。 那么,在被拒绝之后,他会去找谁呢?钱所买的消息中,就只有陶汉辉一个人的名字吗? 如果能找到消息的提供者,说不定就能找到第七个人,此案很有可能会立即侦破。 在赵启明等人谈论的时候,此时的陈益正站在窗户前,弯腰盯着眼前的绿植。 他不是在看绿植,而是在思考。 案件查到这里,基本可以说进展开始变得缓慢,很难再有重大突破。 因为只要再突破一点,就能摸到凶手的影子了,这也正是最难的。 期望走访人员和陶汉辉那边,能有好消息传来吧,现在他暂时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十分钟后,陈益转身离开窗前,来到了赵启明几人这边。 赵启明他们看了过来。 “陈组长,这么等也不是办法,还有什么方向吗?哪怕能排除一种可能也好啊。” 说话的是何时新。 陈益拿起一张纸来到白板前,将纸张用磁力贴粘在了白板上,随即写了三个字:麻醉剂。 写完之后,他后退几步,盯着这三个字看。 “你们说什么职业,能接触到医用麻醉剂,除了医院,制药厂,医药销售公司。”陈益开口。 赵启明站起身走了过来,说道:“制作,销售,使用,都包括了。” “其实这种东西很难说啊,全国那么大,凶手总会有办法搞到。” “这个方向对我们来说,得到线索的可能性并不是很大。” 陈益微微点头,道:“确实很难,如果来源是江城倒也罢了,问题是无法确定。” “这些天闲暇的时候啊,我查了查江城,你们这里有十几所大学,对吧?” 赵启明:“对啊。” 陈益:“其中一所大学的名字,叫江城医科大学。” 赵启明刚想点头,此刻脸色微变。 听到这里,何时新他们也走了过来。 “陈组长,你怀疑凶手在大学里吗?”何时新开口。 陈益摇头:“不是怀疑,聊一聊而已,医科大学内药品库房的管理,应该很严格的吧?” 赵启明:“这是肯定的。” 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何时新转身拿来笔记本电脑,然后开始了搜索。 半响后,他开口道:“近几年加强了药品管制,校级库房也是如此,尤其是危险品。” “危险品包括化学危险品和医药危险品,麻醉剂就是其中之一。” “现在的制度要求是……五双管理。” “双人保管,双人领取,双人使用,双锁,双账本,而且有二十四小时全程监控,监控资料保存时间也很长,达到了半年,这已经赶上银行了。” 监控保存的成本还是比较高的,毕竟是每时每秒的视频资料,需要很大的储存空间。 一般地方都在十五天,医院和银行等特殊场所,会适当长一些。 听完何时新的话,陈益微微点头:“所以说想偷的话,基本是不可能的。” 何时新:“对。” 陈益:“那要是正常使用领取,想办法留一点呢?” 何时新敲击键盘滑动鼠标,道:“江城医科大学,麻醉学专业。” “这里面的学生和老师,应该是最具有便利的。” “需不需要查一查?” 此时赵启明开口:“等一下,不对。” “江城医科大学除了英语数学体育之类的,像临床相关的教师都是正儿八经的医生,只要是医生,十几年前我们都查过了,没什么问题啊。” 何时新道:“临床教师能接触麻醉剂,但能接触麻醉剂的不一定是临床教师啊,学校的管理人员也算,想搞动作的话总会有办法的。” 赵启明沉默了一会,点头表示同意:“那倒是,和医院是一样的。” “不过……”他有所迟疑,“若是广泛排查江城医科大学,会不会引起学生们的恐慌啊,毕竟只是猜测。” 何时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看向陈益。 陈益转动手中的笔,盯着白板看了一会,道:“现在当然不能排查,等有了线索指向再说,我只是提一种可能。” “如果有确切的线索,能证明凶手来自医科大学,到时候就算全校停课,也得把他揪出来。” 赵启明点头,这是自然。 “那我们现在还能做些什么?” 陈益放下手中的笔,说道:“加入走访队伍,尽全力查到田有为当年找的人是谁,这是案件侦破的关键。” …… 时间一晃,半个月过去。 陈益,已经来江城有一个月时间了。 案件有进展吗? 有。 而且还是非常大的进展,知道了几名死者之间的关联,这已经是重大突破了。 眼下要做的,就是缉凶。 找到第七个人,凶手的身份很有可能就会冒出来。 阳城省厅,魏剑风挂掉了陈益的电话,起身离开房间来到了方松平的办公室。 电话是他主动打给陈益的,期限这都过去一半了,他实在是忍不住想要问问案情进展。 敲过门后,魏剑风开门走了进去。 “方厅。” 办公桌前的方松平抬头:“哦,剑风啊,是有好消息告诉我吗?” “不过看伱的样子,不像是好消息。” 魏剑风笑了笑,站在方松平面前,说道:“刚才和陈益通了个电话,案件调查正在顺利进行中,虽然还没有找到凶手,但死者之间的联系已经找到了。” “接下来,就是排查走访可能和凶手相关的人。” “嗯?”方松平好奇,“什么联系?” 魏剑风:“盗墓。” 方松平很是意外,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仇杀吗?” 魏剑风:“根据陈益的判断,是的。” “二十五年前,至少七人进了一处古墓,现在死了六个,最新发生的这起案子,是其中一个人的儿子。” 听到这里,方松平皱眉:“父债子偿?” 魏剑风:“是不是还不知道,可能性比较大,抓到凶手才能清楚。” 方松平:“什么叫至少七个人。” 魏剑风:“陈益说,现在知道的是七个人,但无法保证没有第八个或者更多。” 方松平:“也就是说,凶手还是有可能继续杀人的。” 魏剑风点头:“是的。” 方松平摸了摸手中的笔,沉吟片刻后,道:“给陈益上点压力,绝不能出现新的死者。” 魏剑风无奈:“方厅,这件事有点强人所难了,要是凶手已经在准备了,陈益来不及阻止的。” 方松平:“无妨,给点压力,有压力才有动力。” 魏剑风:“行吧。” 方松平:“他对找到凶手这件事有没有把握?” “查清楚死者之间的联系只是第一步,之后的事情才最重要。” 魏剑风:“陈益说,需要一点点运气,要是运气不好,他就把全东洲和盗墓有关的犯罪者都抓起来。” 闻言,方松平笑着摇摇头,站起身来到窗前。 “他说的没错。” “运气,也是我们查案的一部分啊,尤其是时间久远的复杂案件。” “已经做的很好了,还有一个月,我等他的消息。” 魏剑风:“我相信他。” “哦对了,他说在走访的时候了点钱,问我能不能报销。” “呵呵,这小子。” 方松平:“只要案子能破,在不违反原则的前提下,什么都答应他。” “这件事他拿你开涮呢,他可不是缺钱的人。” 魏剑风笑道:“是啊,咱们队伍里要说谁最不可能违纪,非陈益莫属。” 钱是把双刃剑。 锋利,且带着诱惑力。 可惜对陈益来说,最没有感觉的东西,就是钱,这是从小的性格习惯养成。 方松平轻声开口:“这样,不挺好的么,未来的舞台,是这些年轻人的。” 魏剑风点了点头。 …… 江城。 走访调查还在继续,与此同时陶汉辉和乌沐阳带着几个朋友,站在了一处山丘上,向远处眺望。 这里风景很好,依山傍水,空气清新怡人。 “第八个地方了。” “我说老陶,陈益那小子不会是坑我们的吧,就凭几张照片,让我腿都跑断了。” 乌沐阳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的喘气。 周围温度并不高,但他额头上已经有了汗水。 陶汉辉没有说话,手搭凉棚,认真仔细观察着远处的环境。 有一位朋友开口:“老乌啊,还真别说,这片地方风水真是不错,清墓年代很近,要是我的话,绝对会把这里作为下葬地点。” 乌沐阳吐槽:“你可拉倒吧!第二个地方你也这么说!” “这事啊,还得看老陶的!” (本章完) 153.第153章 我们有了凶手的DNA? 第153章 我们有了凶手的dna? 陶汉辉并没有理会乌沐阳他们的闲聊,观察八方,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十分钟后,他开口道:“老刘说的没错,这个地方风水简直绝佳,在整个江城都能排的上号,只是不怎么明显,平时路过若不仔细研究一番的话,还真看不出来。” 闻言,五六十岁的老刘咧嘴:“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乌沐阳依然兴致缺缺:“前几个地方风水都不错,咱也没发现什么东西。” “老陶,看准了啊。” 陶汉辉从山丘走下,说道:“确定一下就知道了,我们走。” 见状,乌沐阳“艰难”站起身,和几个朋友追上了陶汉辉的脚步。 来到第一个点,陶汉辉低头左右看了看,伸手道:“给我水。” 接过朋友递来的水,陶汉辉大范围洒在了眼前的地面上。 随后,就是等待。 乌沐阳等人默默看着,他们自然知道陶汉辉在干什么。 踩盘子第一要务,就是找到疑似墓穴的地方,这样的地方可能会有很多,几个,十几,数十都有可能,需要一一验证。 所以,认眼不但是一个技术活,还是一个功夫活,有些时候需要在同一个地方待上好几天的时间。 陶汉辉的举动,就是在验证。 观草色,看泥痕,这是比较直观的寻找古墓的方式。 古代墓葬在封土回填时候,为了防止因为下雨等恶劣天气墓中受潮和进水,会将封土经过火烧或是放在锅里干炒。 这样的话,封土就会非常的干燥。 如果往上面洒水的话,对比之下,墓坑位置会比旁边正常的地面,干的快。 等了一会后,陶汉辉确定这里没什么特别之处,随即离开去了另一个地方。 一找,就是两三个小时。 “不行了,歇会。” 乌沐阳气喘吁吁,再次坐在了地上,实在是走不动了。 他在几人之中年纪最大,身体素质跟不上。 陶汉辉没有管他,继续往前走。 又是一小时过去,当最后一处地点确认无误后,陶汉辉站在原地皱起了眉头。 “没有?不对啊,这个地方确实非常可疑,哪里搞错了吗?” 陶汉辉低声自语。 有人开口:“老陶,是不是在山上草里啊。” “草里?” 一句话似乎提醒了陶汉辉,他想到了什么,转头喊道:“老乌!” 老乌扭头:“啊??” 陶汉辉大声道:“你之前和陈警官聊的时候,是不是说过可能是滤坑啊!” 老乌同样大声道:“是!有可能是滤坑!!” 得到肯定,陶汉辉转身看着周围环境,目光闪动。 “跟我来。” 几人拨开杂草,深入丛林。 又是一小时后,陶汉辉在一处茂盛的草丛前停住脚步。 他左右看了看,视线定格。 “看出问题了吗?” 老刘当即开口:“植物不太对,有人撒籽。” 有些盗墓贼在填盗洞的时候,会习惯在上面撒上一层生长速度极快的草籽,这样的话用不了多长时间,周围就会被植被覆盖,不留下太大破绽。 哪怕是经验丰富的同行经过,不刻意观察也看不出来。 “下铲。”陶汉辉退后一步。 “好。” 老刘上前,长长的铲子用力扎进地面,拔出来的时候,已经带出深处的泥土。 几人围上来观察,目光皆是一凝。 “活土!” “就是这了!” 有人惊喜。 陶汉辉神色不变,弯腰捏起一点泥土闻了闻,说道:“清墓。” 老刘几人转头,没想到过了二十多年,陶汉辉的技术并没有任何生疏,“望闻问切”四字诀依然驴火纯情。 这不是中医,而是有经验的认眼者需要具备的能力。 掌握了望闻问切,判断墓穴位置基本就和判断男女性别一样简单。 就在此时,陶汉辉察觉到了不对劲,再次用力闻了闻,脸色变化。 “味道有问题,死过人!” 深处的泥土比较潮湿,异常味道还是能闻出来的。 “老乌!找到了!!” 听到喊声,远处的乌沐阳一激灵,连忙起身跑了过来 “找到了?哪呢哪呢!” 来到近前,他看了看被铲子挖出的坑洞,又看了看泥土。 “五土,肯定就是这了。”他开口道。 五土和活土意思差不多,是熟土和生土的混合。 陶汉辉拿出手机:“通知陈警官吧。” …… 另一边,还在走访调查的陈益,挂掉了来自陶汉辉的电话,随即命令道:“通知市局所有痕检、法医,撤回一部分侦查人员。” “陶先生那边有发现。” 虽然不一定是当年的墓,但不能放过任何可能。 赵启明神色一肃:“是!” 很快,警员集合,两个小时后警车赶到了陶汉辉所在的山脚。 “陈警官。” 看到陈益,陶汉辉迎了上来,笑着开口。 陈益客气道:“陶先生,感谢感谢,剩下的工作交给我们吧。” “乌老爷子也辛苦,几位辛苦。” 乌沐阳等人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说完,他挥了挥手,所有警员上前,准备开挖,法医和痕检在旁边待命,包括何时新卓云他们,也加入了掘土的工作。 赵启明站在陈益身后。 “陶先生,具体什么情况?”陈益询问。 当下,陶汉辉将发现墓穴的过程,完整仔细的和陈益说了一遍,他知道每一条线索,都有可能对其有用。 “清墓?死过人?” “撒籽?” 陈益眉头微皱,感觉不太对。 “陶先生,您的意思,这是最后一波盗墓贼干的吗?” 陶汉辉点头:“应该是。” 闻言,陈益和赵启明对视一眼,都明白彼此在想什么。 死过人,那这个墓穴有可能就是二十五年前墓穴。 假如,凶手是第七人的后代。 那么,此处应该至少被三次挖掘才对。 最后一次,就是凶手干的。 在第一次作案杀害孙健力的时候,他第一时间要做的事情,就是逼问墓穴的下落。 要是孙健力不说,那还有田有为,田有为不说,还有梁武,总会有说的人。 当问出准确地址后,他会前来确定,挖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比如亲人的尸骨。 这种情况下,他会撒籽吗? 沉吟了一会后,陈益向陶汉辉提出疑问。 听完,陶汉辉开口:“我觉得有可能。” “陈警官所给我的六处地点的照片,在选择上非常有针对性,说明当事者对风水学是有一定研究的,不排除他懂行的可能。” “既然懂行,填坑之后撒籽,防止别人发现也就不足为奇。” 陶汉辉的话让陈益点头:“明白了。” 如果是凶手的手笔,那么他防的不是同行,而是警方。 自己在调查此案的时候,利用的是警察身份以及寻求了陶汉辉等人的帮助,费了这么大劲才查到这里。 凶手当年什么都没有,依靠的只能是自己的脑子。 那么,融入这个行业,是最快的捷径。 挖掘工作持续到了晚上,周围打起了照灯。 很快,一个完整的盗洞呈现在所有人面前,从外面看深不见底,不知通往哪里。 陶汉辉表示,里面绝对是安全的,可放心进入。 随后,法医和痕检,接连钻了进去。 勘查工作,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十点,大家都没有吃饭,也不觉得疲惫和饥饿,因为他们都感觉到凶手,距离警方已经越来越近了。 最先出来的,是痕检。 此时某位痕检人员手里已经多了一个透明证物袋,里面装着几片黑乎乎的东西,看不出是什么。 “陈组长,你看。”警员将证物袋递给了陈益。 陈益接过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名堂,转而递给了一直还没走的陶汉辉。 此刻,乌沐阳他们也围了上来。 “唐代海兽葡萄镜?!”说话的是乌沐阳,声音中充满了吃惊,“真是这玩意?!” 之前和陈益聊天的时候,本以为只是随口说一种可能,没想到今天竟然真见到了。 而且还是……碎掉的。 “太可惜了!”乌沐阳痛心疾首,“现在值一千多万啊!” 虽然就算是完整的也不可能属于他,但他就是干这行的,看着宝贝一样的东西坏掉,也同样心疼。 这玩意,坏一个就少一个啊。 谁这么暴殄天物! 陶汉辉没有说话,他盯着手里的东西看了一会,还拿出手电筒仔细辨别每一个细节。 半响后,他开口道:“老乌,好像不是真的啊,伱看看。” 说着,他递给了乌沐阳。 “不是真的?” 乌沐阳诧异,接过之后开始和几个朋友研究。 本身就是开古玩店的,鉴定能力自然有,哪怕不是特别厉害一鉴一个准,人多了也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你说呢老刘?” “确实有点问题,你们觉得呢?” “我看也不太对。” 几人商议了一番,最终乌沐阳神色稍缓,说道:“有争议,估计是假的。” 他递给了陶汉辉,陶汉辉还给了陈益。 陈益倒是不意外,本来就有所猜测,看来这应该是曹茂军的把戏。 “收起来,回市局仔细检查。”陈益说道。 身旁警员:“是!” 乌沐阳这边还在议论。 “清墓里出现唐海兽葡萄镜,不论真假,至少说明墓主人身份不低,是吧?” “对,应该和朝廷有点关系,否则没必要。” “有一个唐海兽葡萄镜,那肯定还有别的,但是赝品的概率比较大,谁要是下了这个墓,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本来就看运气,能带走一些清民窑和清官窑也是好的,尤其是官窑,还是比较值钱的,起码回本。” 伴随着他们的窃窃私语声,法医此刻出来了。 他们身上有些脏,但脸上都带着兴奋。 “陈组长,赵队!”说话的是何智年,“提取到血迹了!” 听得此话,陈益目光微凝,这可是最大的收获。 “何主任,明天能给我结果吗?”他询问。 何智年点头:“我马上回去,明天绝对把报告给你。” 陈益:“好,何主任辛苦。” 说完,他转头看向陶汉辉几人:“陶先生,这次的事情真是太感谢了,帮了我们大忙。” “此案结束后,我一定登门拜访。” 陶汉辉笑道:“陈警官不必客气,我不是说了么,你是尚立的朋友,就是我的晚辈,一样的。” “还有什么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最近几天我在江城和几个朋友聚聚,先不回阳城了。” 陈益:“好,陶先生在江城一切开销,都算我的。” 陶汉辉摆手:“不用不用,有老乌呢,这老家伙很不地道,我一定严肃批评他。” 他指的,应该是乌沐阳收钱的事情。 此话让乌沐阳不忿。 什么叫不地道?那是生意! 再说了,每次加钱都是这小子主动提的,拿钱不当钱,跟我有啥关系。 “这个墓交给有关人员吧,我通知陶尚立,到时候可能还有问题要问他。” 闲聊中,陈益最后开口。 这个墓到底什么情况需要搞清楚,警方不专业,必须考古学家介入。 陶汉辉笑道:“行,多谢陈警官了。” 若陶尚立最先知道这个墓,对他未来的职业发展还是很有帮助的。 此刻在远处的山岗上,月光映照而下,一道身影站在树后,露出来一个眼睛。 眼睛内,充满了血丝和莫名的阴狠。 看着警车离去,人影收回视线,转身消失在夜色下。 …… 时间来到第二天下午。 法医室通宵工作,何智年最终将一份检测鉴定报告,拿到办案大厅。 看到何智年出现,等待许久的陈益几人,都是站起身看了过来。 何智年脸上带着疲惫,开口道:“血液是两个人的,但不属于十几年前的五名受害者以及曹茂军父子。” “但是,这两个人却是父子关系,一个年份久,一个年份近,不是同时留下的。” 一边说着,他将检测报告递给了陈益。 陈益接过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生物学亲子概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沉默间,另一边的赵启明当即激动起来。 “线索对上了!” “父亲就是第七个人,儿子就是凶手吧?!他去挖父亲骸骨的时候,因为情绪过于激动,不小心留下了自己血迹!” “陈组长,我们有了凶手的dna?!” 说话的时候,赵启明的双手都是有些颤抖。 十五年啊,现在竟然有了凶手的dna! 师父知道了,一定会非常高兴! “老何,比对数据库。” 陈益脸色平静,将鉴定报告递给了何时新。 何时新的心情和赵启明一样,神色凝重:“好!” 如果真能在数据库找到相对应的人,那代表此案岂不是进入了……逮捕阶段?? 同时也意味着,案子要破了? 距离方松平所给的期限,也才过去一半而已。 办案大厅在此刻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有些紧张。 说不紧张是假的,此案历经一个月的艰难调查,终于是摸到凶手影子了。 时间缓缓过去。 一分钟。 两分钟。 最终,何时新盯着电脑,脸色渐渐变得有些难看。 “找……找不到。” 闻言,赵启明握起了拳头。 找不到,说明两个人都没有案底,也不属于其他需要在dna库备案的情况。 陈益嘴里一直叼着香烟,直到何时新给出了结果,方才是抬手点燃。 所有人的视线,看向陈益。 通过dna找不到人,说明这条线索对此刻的警方来说,作用就不是很大了。 可以找到人之后进行比对鉴定,但却无法根据dna进行广泛排查。 面对赵启明他们的目光,陈益抽了一口烟,开口道:“至少我们确定了有这样一个地方存在,也知道了镜子的意义,也知道了嫌疑人……去过那个地方。” “方向是没有错误的。” “只要方向没错,对我们来说就是好消息。” 几人沉默,话虽如此,他们却高兴不起来。 就好像凶手本来近在咫尺了,一转眼,人没了,又得去大海捞针。 陈益开口:“你们说,凶手昨天在那个地方吗?” “啊?什么?” 赵启明没听懂。 陈益:“确定这个墓和案件有关后,我想起一件事。” “凶手是个聪明人,半个月以来,全城警方无时无刻不在努力走访着,动静不小。” “外人可能察觉不到,但和此案高度相关的凶手,应该是能清楚的吧?” “甚至于我们的人,在某一天的某一个时间点,会刚好和凶手面对面,聊了两句。” 赵启明皱眉,这件事,他之前倒是没想过。 陈益继续开口:“排查走访目的非常明确,凶手如果察觉到了,那也必定能推测出警方的调查进展。” “昨天我们大张旗鼓的挖墓,凶手闲着没事过来瞅两眼,也是有可能的。” 赵启明:“你是说昨天我们勘查现场,凶手就在远处观察?” 陈益:“这是一场博弈,如果我是凶手的话,肯定会关注那个墓,墓被发现了,代表警方距离自己已经很近。” 赵启明若有所思:“确实有这种可能,如果他真去了,那我们的对手很不简单啊。” “可惜一开始不确定,不然可以埋伏,说不定直接就抓了。” “陈组长,要不搜索搜索试试?他要是真来了,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脚印也行啊。” (本章完) 154.第154章 疑似第八个人 第154章 疑似第八个人 对于赵启明的提议,陈益表示同意。 “去看看也行,如果能确定这件事的话,对我们揣摩嫌疑人的心理,还是很有帮助的。” 此时何时新开口:“如果他真的在时刻关注警方的动向,那么当得知案情有重大进展后,会不会逃呢?”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 陈益说道:“考虑这件事暂时没有意义,而且当年到底还有没有第八个人,也是一个未知数。” “如果有,他不会逃的。” “如果没有,短时间内他也不会逃。” “再说了,能逃到哪去?国外定居可没那么容易。” 国外定居条件苛刻,要么有身份要么有钱,否则的话所有凶手不都跑国外去了,还会等着警察去抓? 何时新点了点头:“这倒是。” 陈益:“走吧,去溜达溜达,陶尚立此刻估计已经在了。” “我们去瞅瞅现场考古,到底是什么样子。” 既然决定了,几人很快动身,并带上了两名痕检人员。 他们开着两辆车,再次来到了昨天发现的清墓地点。 下车之后,陈益有些讶然,显然没想到这些考古学家的动作这么快。 安全围栏已经设置起来了,禁止外人靠近,远处宽阔的区域被划分成多个不同的工作区,而且还有临时搭建起来的实验室。 估计是用于分析和保护出土的文物。 这个地方很有可能是个滤坑,也就是说至少两拨人进去过了,能有好东西才怪。 不过对考古学家来说出土文物不是全部,重点是考古价值,哪怕是不起眼的墙壁,都有可能存在不为人知的历史信息。 出示了证件后,几人走了进去。 阳光挥洒而下,照亮了不少工作人员的身影,他们手持多个工具,正小心翼翼敲打面前的泥块,不时用刷子刷去表面的泥土,估计里面有东西吧。 专业毕竟是专业的,反正陈益他们是没看出什么名堂。 “陈警官。” 看到陈益后,陶尚立连忙转身走了过来,脸带笑容。 发现一处古墓是很值得兴奋的一件事情,哪怕这个古墓曾经被人盗过。 “尚立。”陈益含笑点头,“里面怎么样?” 陶尚立无奈摇头:“被盗过,好在破坏的不是很严重,还是有一定考古价值的。” “据我们判断,这应该是一个清末贝勒的墓,但地位不是很高,而且他自己很有可能也是一个盗墓贼。” 陈益奇怪:“嗯?这是什么情况?” 陶尚立笑道:“这在历史上很常见,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清亡之后,有些贝勒无法接受穷苦的生活,就把主意打在了自己老祖宗头上。” “相对其他人,他们有着信息差,知道哪里有墓哪里有好东西,一盗一个准。” 听得此话,赵启明他们啧啧称奇,还有这种操作?这是自己掘自己的祖坟啊,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陈益也觉得行为有点奇葩,不过要是连饭都吃不上了,谁还会在乎这些。 “陈警官,你们今天这是?”陶尚立询问。 陈益道:“没事没事,你忙你的,我就是过来看看。” 陶尚立哦了一声,知道对方应该是来查案,便不再多聊,回到自己的岗位去忙碌了。 几人在附近逛了逛,随即来到了一处比较瞎显眼的位置,周围没有植物遮挡,从远处可以清楚的看到墓口。 陈益眺望,指着前方说道:“如果真有人偷看的话,从安全角度考虑,那两个地方最合适,看的也最清楚。” 赵启明点头:“没错,山岗那里通往另一条道了,也不会和警方撞上,就算被发现跑起来也比较方便,而且中间隔着险路,不可能追上的。” 陈益嗯了一声:“走,我们去看看。” 一行人离开此地。 所谓望山跑死马,看起来不远,但走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而且沿途的路非常难走,用跋山涉水来形容也不为过。 用了半个多小时,陈益等人方才是来到了之前遥望的山岗。 这里是一片丛林,树木倒是不怎么密集,秋末的空气有些潮湿,导致地面还是比较松软的。 松软,意味着只要有人经过,就会留下脚印。 “四处看看。”陈益开口。 “好。” 几人领命,四散开来,只要是能看到墓口的地方,都没有放过。 随着时间的推移,有痕检警员突然喊道:“陈组长!赵队!有发现!” 听到声音,陈益等人迅速向这边靠近。 该警员所在的地方是一颗直径不小的大树,完全可以躲藏一个人,在陈益等人赶到后,警员指向树旁的地面。 那里,是几个脚印。 靠近树木最近的地方,脚印比较深,应该是长久站立的结果。 陈益顺着脚印离开的方向看了看,延伸到很远。 “四十……二吧?不会这么巧,真是这家伙?!” 说话的是赵启明,此刻的他眉头紧皱,内心翻起了骇浪,差点忍不住就捶胸顿足了。 第一次。 这是第一次离凶手这么近啊! 何时新道:“凶手胆子可真是不小啊,那么多警察在前面挖墓,他竟然敢躲在这里偷看。” 陈益绕开树木站在山岗上,看着远处下方正在工作的考古学家,说道:“位置很刁钻,就算被发现了确实可以跑。” “那我们就要考虑一下,嫌疑人的心理状态了。” 说完,他习惯性想去掏烟盒,意识到这里是山林后,便放弃。 森林防火,人人有责。 “把脚印拓印下来。” 赵启明说了一句,随即与何时新他们来到陈益身旁,一起看着远处的墓口。 “他是想知道警方查到什么线索了吗?”赵启明开口,又觉得不太对,“距离这么远,也只能看到人影,感觉冒险的必要性不是很大啊。” 陈益道:“这是一个非常自信的人,自信到自负,对我们来说这是一个好消息。” “同时也意味着,他根本不怕我们,仇恨是他全部的动机驱使,只要能报仇,任何后果都愿意承担。” “我倒是好奇,当年的前因后果是什么。” “他就没有其他羁绊了吗?单亲家庭?只有一个父亲?” 这番话让几人沉默下来。 是啊,十几年连杀六条人命,完全不在乎自己的人生了,可以说每时每刻,都活在复仇的阴影里。 下墓毕竟是有危险性的,就算父亲死在了墓里,他应该会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再加上其他亲人比如母亲的治愈,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也许,这里边还包含着其他动机? “父亲死了,母亲郁郁寡欢,也随之去世?”说话的是何时新,“所以他把父母的死,全部算在了六人头上?” 陈益摇头:“这上哪知道去,要么找到第七个人,要么抓到凶手。” “如果凶手是个睚眦必报的人,那他有任何行为都是合理的。” “人心,难测。” 此时赵启明刚想说点什么,电话铃声响起。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随即接通:“喂?” “伱说什么?!带回来!” “我让你带回来听清楚了吗?马上!” 电话挂断。 陈益等人转头。 “怎么了?”陈益询问道。 赵启明有些激动爆了粗口:“特么的终于有消息了,全城的警察走访了半个多月啊!终于有消息了!” 何时新皱眉:“老赵,你能不能说重点?怎么那么多废话!” 赵启明连忙说道:“哦哦哦对,重点,重点。” “陈组长,外围走访的民警说,找到一个在二十五年前见过田有为的人!” “起初对方否认,但民警很机灵,发现了神色不对,追问之下这才承认见过。” 陈益:“人呢?” 赵启明:“我让带回市局了。” 陈益立即转身:“走!” …… 江城市局。 询问室。 陈益见到了一位六十岁左右的男子,对方有些紧张,从坐在这里开始就不停的搓手,面前的水也喝了好几杯,中途上了多次厕所。 陈益摆手,示意再给对方到一杯水,秦飞转身拿来了水壶。 “你不要紧张,我们只是了解一下情况。” “而且二十五年前的事情,放到现在已经不可能再追究了,淡定一些,不要影响了你的记忆力。” 看着喝水的男子,陈益缓声开口。 听得此话,该男子神色稍缓,轻轻点头。 同时他心中也叹气,觉得自己真是倒霉。 闲来无事去逛逛古玩街,没想到遇到了警察走访,还看到了一张有点面熟的照片。 本来已经否认了,没想到警察看出了自己心虚,抓着自己不让走。 我……我表现的那么明显吗?这倒霉催的,现在又到了市局! 哎,心累。 “你叫什么名字?”陈益询问。 男子回答:“钱陏。” 陈益一愣:“钱什么?钱多?” 这名字可以啊。 钱陏尴尬:“不是钱多,是钱陏,四声,一个耳朵旁一个有,陏。” “钱陏。” 陈益哦了一声,点头道:“钱先生,你认识照片里的人?” 说话间,他指了指钱陏面前的桌子,上面放着田有为的照片。 钱陏迟疑了一下,最终无奈道:“不算认识,见过。” 陈益:“二十五年前?” 钱陏:“嗯。” 陈益:“那么久的事情,只是见过的话,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钱陏眼皮抖了抖:“我……我也不想记清楚!” 正因为记起来了,这才导致自己心虚,这才导致神色不对,这才导致让问询的民警给看了出来。 特么……我也不想记清楚啊! 你这个年轻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陈益笑了笑,明白对方郁闷的原因,说道:“钱先生,我只是问几个问题,问完了你就可以走。” “你就直接告诉我,为什么对这个人印象很深。” “提醒一下,盗墓。” 听得此话,钱陏脸色微变:“你……” 陈益:“别紧张,正常回答问题即可,我说过了,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不会再追究的,更不会查你。” “回答完了,你马上可以走,我说话算话。” 钱陏沉默了一会,随即开口:“没错,确实是因为盗墓。” “他说手里有一处清墓的位置,里面埋的是一个贝勒,肯定有不少好东西,想让我入伙。” 陈益追问:“怎么入伙?技术入伙?你擅长什么?” 钱陏摇头:“不是技术入伙,出钱。” “我负责出钱去找剩下的人,最好能找到一个合格的支锅……呃,支锅就是……” 陈益打断:“不用解释,我知道支锅的意思,继续。” 钱陏点头:“本来我是有兴趣的,但最后发现这家伙不靠谱,啥也不懂就会瞎咋呼,于是就撤了。” 陈益:“然后呢?” 钱陏:“没然后了啊。” 陈益皱眉,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钱陏被陈益的脸色吓到,紧跟着开口:“对了!我给他推荐了一个人!” 此话让陈益神情一震:“叫什么?” 钱陏:“洪广彦。” 陈益:“哪三个字?” 钱陏:“三点水共,广泛的广,一个立四个撇。” 陈益:“多大了?” 钱陏想了想,说道:“现在……得七十了吧?” 另一边,坐在那里的何时新立即敲击键盘,输入了洪广彦的名字,根据年龄去掉重名的,最终锁定了一个人。 查了一下后,他冲陈益点头,示意此人还活着,且没有失踪报案。 得到信息后,陈益继续看向钱陏:“他很有钱吗?” 钱陏点头:“当时还可以吧,拿出个十万八万的没问题。” 二十五年前十万八万,算是比较大的金额了。 陈益:“你觉得,他会不会答应田有为?” 钱陏没有思考,直接开口:“我觉得会。” “洪广彦这个人啊,人傻钱多,而且迷恋古玩更迷恋盗墓,可惜没人带他啊。” “现在突然有一个人想找他合作,他巴不得呢。” 陈益:“你们现在还联系吗?” 钱陏回答:“早就不联系了,十多年前就不联系了,鬼知道他跑哪去了,我还以为他让抓了呢。” 陈益眼神眯起:“具体哪年失去的联系呢?” 钱陏回忆:“十……十三四年前吧,我记不清了。” 这个时间让在场所有人彼此对视,大概十三四年前,那不刚好是凶手开始杀人的时间。 难道是这个洪广彦发觉了不对劲,躲起来了? 问到这里,陈益转头看向何时新,后者点头表示可以找到人。 陈益继续询问:“他性格如何?” 钱陏略微思索,道:“胆小怕事,谨慎,敏感。” 陈益:“敢杀人吗?” 钱陏吓了一跳:“什……什么?!杀人?!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行,钱先生,你回去吧,多谢,打扰了。”陈益开口。 闻言,钱陏如蒙大赦,迅速起身离开了房间,走的很快。 待对方离开,陈益询问:“老何,什么情况?” 何时新靠在椅子上开口:“手机号停用了,身份证也没有使用痕迹。” “银行卡还在用,社保卡也还在用,应该就躲在江城某个角落,能锁定他大概的活动范围。” “陈组长,此人行踪有点奇怪,怕不是当年的参与者之一吧?” 赵启明:“如果是的话,他就是凶手要杀的最后一个人?” “因为躲起来了,所以才没有找到?” 警方查人有着便利,但普通人想找一个躲起来的家伙,在偌大的江城无异于大海捞针。 “让我想一想。” 陈益说了一句,拿起桌面上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了一根香烟,随后点燃。 凶手十年的静默期,有着严重的割裂感,前面都是几个月一年一个,到了曹茂军父子这里却经过了十年。 之前的猜测是,凶手在找人,一找就是十年,这是一种可能。 随着调查的推进,还有一种可能出现了。 那就是当年参与杀人的,可能不是全部。 二十五年前,如果“七叔”的死是因为杀人夺宝,那么曹茂军是没有作案动机的。 因为,他知道对方手里的唐海兽葡萄镜是真的还是假的,根本没必要。 难道正是因为这件事,凶手才没有对曹茂军动手吗?还是说刚好得知曹茂军身患重病,不再追究? 若是如此,那为什么多年后,他要杀了曹宇宁呢? 难道是因为,他突然得知曹茂军的欺骗行为,这让他愤怒,于是对曹宇宁有了杀心,父债子偿? 这个洪广彦,是第八个人吗? 如果是,凶手是否要杀他? 刚才之所以询问洪广彦的性格和是否敢于杀人,目的就在此。 如果洪广彦是第八个人,且当年没有动手,那凶手完全没理由把仇怨算到洪广彦头上。 除非,是杀疯了,反正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死了,不差洪广彦一个。 连曹宇宁都杀了,相关的人更不能放过。 洪广彦一死,当年的事情彻底结束,不再有任何人活在世上。 还有最重要的问题,“七叔”到底是谁,为何查不到。 乌沐阳那边没有结果,陶汉辉那边没有结果,走访目前也没有结果。 难道,既不是江城,也不是阳城的? 无数推测和疑问在陈益脑海中闪过,让他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 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非常关键,首先要做的,就是确定这个洪广彦,到底有没有参与当年的事情。 “老何,老赵,你们去找人,带回来。” “我……再想想。” 赵启明:“好。” 何时新点头。 陈益继续道:“哦对了,找人带人的时候,动静大一点,警笛该开就开,警服该穿就穿。” “虽然还不确定他是不是参与者,也不确定凶手是否会继续杀人,但我们可以提前做好准备。” 两人疑惑片刻,很快明白。 这是……要告诉凶手找到人了? 挖坑啊? 凶手能上当? (本章完) 155.第155章 二十五年前 第155章 二十五年前 两天后。 找洪广彦这件事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赵启明他们判断对方应该是改名换姓,躲在了江城某个地方。 反常必有妖,这个洪广彦大概率是有问题的。 如果,他真的参与了当年的盗墓事件,那么对警方来说,一切真相都将揭开,凶手的身份,也很有可能浮出水面。 所以,找不到洪广彦非但没有让赵启明他们沮丧,反而是兴奋起来。 越难找,代表对方问题越大,付出和收获是成正比的。 此刻。 老城区,老年活动广场。 赵启明与何时新等人来到了这里,根据两天的走访调查,洪广彦很有可能就在附近居住。 天网监控,也拍到了对方在周围活动的身影。 这个地方还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建筑,放眼望去平房居多,且大部分都是老人。 偶尔能见到年轻的,也基本都是租房子的外地客。 老城区房租便宜,距离市区也不是很远,对那些从乡下来到江城打拼的青年男女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挣钱了,成功了,再搬走也不迟。 这是白手起家融入大城市必须要经历的过程,还是比较艰辛的。 “分开找,保持通讯。” 赵启明挥手,众人四散开来。 他严格执行了陈益的命令,有几名警员是穿着警服的,而不是便装,所以刚到广场,就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广场很热闹,分不少小圈子,有打麻将的,有打牌的,有下棋的,还有的在交流二胡等传统乐器。 赵启明站在远处,视线扫视,观察着整个广场人群,不放过任何可疑的家伙。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目光微微一凝,定格在某位老人的身上。 起初对方是在那里围观别人下棋,但是在发现有警察走访,逐渐靠近后,很果断的选择离开。 赵启明没有迟疑,追了上去。 老人腿脚不好,所以走的很慢,赵启明很快追上。 “这位大爷,等等。” 赵启明在老人身后站定。 老人动作停顿,缓缓回头,笑着说道:“怎么了小伙子?” 赵启明盯着他看了一会,开口:“市局刑警,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老人惊讶:“刑警?” “我叫王大海,别人都叫我老王。” 赵启明笑了笑:“我能看看你的身份证吗?” “可以可以。” 王大海在身上翻了一会,随后将一个身份证递了过去。 赵启明接过,发现上面确实是王大海的名字。 “王大海……”赵启明笑了笑,“不对,我觉得你应该叫洪广彦。” 听得此话,王大海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有了短瞬的惊色。 “小伙子,你说……什么呢?” 赵启明冷哼:“洪广彦,虽然伱家人都在国外,但想找还是不难的,而且你国内的亲戚也不少,别跟我废话。” “二十五年前的事情,该说清楚了。” 洪广彦:“!!!” …… 江城市局,询问室。 陈益给了洪广彦足够的尊重,没有把他带到审讯室,毕竟对方除了买假证的违法行为之外,暂时没有其他犯罪嫌疑。 而盗墓,也过了追诉期。 到了这里,洪广彦显得平静了不少,双手握着警方给的热茶杯,试图温暖自己冰凉的皮肤。 “洪先生,我们聊聊吧。” 坐在对面的陈益开口,包括赵启明等人也在。 此刻,应该是能搞清楚二十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洪广彦低着头,小声道:“都过去那么久了,不是有个什么……期吗?” 陈益反问:“那你为什么要躲起来,还改了姓名。” 洪广彦沉默。 陈益不准备和对方废话,直接说道:“已经死了六个了,而且负责鉴定的那位,连儿子都死了,现在知道我们查的是什么案子了吗?” 闻言,洪广彦猛地抬头,惊愕道:“都死了?!老耿……的儿子也被杀了?!幸亏……” “耿?”陈益眉头一挑,“他姓耿?” 说着,他挥了挥手,秦飞上前,将曹茂军的照片放在桌子上。 洪广彦看了一眼,皱眉道:“对啊,这就是老耿,一个老骗子。” 看来,曹茂军当年是给自己取了个代号,挺谨慎的。 “把其他人的照片也给他看看。”陈益说道。 当所有受害者照片一一摆在洪广彦面前,对方深深叹了口气,整个人仿佛又苍老了不少。 “都认识吧?”陈益说道。 洪广彦点头。 陈益:“叫什么知道吗?” 洪广彦:“只知道姓什么,不知道名字。” 陈益:“说说。” 洪广彦微微抬头,指着孙健力的照片道:“这个姓孙。” “这个姓田。” “这个好像……哦对,姓梁。” “这个……” 他准确的说出了十几年前五名受害者的姓氏,唯独曹茂军这里,姓耿。 陈益:“你自己呢?你自己是怎么和他们介绍的?” 洪广彦:“我就说我姓洪。” 陈益微微点头,道:“二十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从田有为开始说。” 洪广彦咽了咽口水,有些害怕道:“他……他还会杀我吗?” 正如钱陏多说,这个洪广彦胆小的很,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关系到自己的命。 陈益开口:“不用担心,既然找到你了,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 想到自己在市局,周围都是警察,洪广彦神色有所缓和,随即说道:“二十五年前,确实是这个田……有为找到了我,说有笔买卖想和我合作。” 陈益:“他是怎么找上你的?” 洪广彦:“说是我一个朋友介绍的。” 陈益:“谁?” 洪广彦:“叫钱陏。” 陈益嗯了一声:“继续。” 洪广彦道:“他说知道了一个清墓的位置,里面肯定有很多好东西,我就答应了,给了他五万块钱,让他去找人。” 陈益诧异:“素不相识,直接给五万?” 洪广彦略微沉默,说道:“我……我看他不像骗子。” 陈益:“……” 钱陏说的没错,当年的洪广彦的确人傻钱多,也有可能是太想去下墓,有一个机会摆在面前,不愿错过。 “然后呢?” 洪广彦说道:“然后过了两个月,他就把人找齐了,一共六个。” 听到六个,赵启明等人心中一震。 陈益也是立即追问:“除了照片上的五个,第六个人是谁?” 洪广彦回忆:“他……他没说名字,是外地来的高手。” 没有名字?外地? 众人皱眉,怪不得长时间的走访调查没有任何结果,真是田有为从外地找的吗? 也对,能找到阳城,能找到陶汉辉,自然也能找到其他地方。 那可就难办了。 “长什么样子还记得多少?”陈益问道。 此话让洪广彦打了个寒战:“记……记得很清楚。” 陈益:“可以协助我们进行画像?” 洪广彦:“可以。” 陈益点头:“好,继续说吧。” 洪广彦道:“我们准备了几天后,就一同去了田有为所说的清墓位置。” “到了之后才发现,那不是准确的位置,只是一个大概的范围,当时还觉得田有为坑人,不过……” “不过他找来的那个高手非常厉害,仅用半天的时间,便依靠自己的能力锁定了墓口,很……很厉害,很厉害。” 看得出来他对当年那个人还是很佩服的,现在讲起来,还能连续用三个“厉害”来形容。 “找到墓口后,主要是姓孙的负责挖掘,他也挺专业的,挖不动的时候,总能找到办法继续深入。” “最终,我们进了那个清墓。” 陈益:“没用炸药吗?不是有一个负责爆破的吗?” 洪广彦摇头:“没有,带着一个爆破手只是以防万一,没用上。” 陈益:“继续。” 洪广彦:“进了清墓之后我们才发现,那是一个滤坑啊!哎……” 提起这件事,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回想起来到现在还觉得倒霉。 “知道滤坑吧?已经让人捷足先登的,已经让人盗过的!” “没办法,既然来了自然不能空着手回去,只能仔细搜索,看看是否有上一波人遗漏的。” “没想到……还真有!” “我记得当时找到了不少清民窑,一个镜子,一个瓷瓶,几个盘子,古钱币什么的,具体的记不清了。” “经过鉴定,老耿说都是真货,我们就开始分配。” “那个定穴的高手有言在先,进了墓之后要先选,只要一样东西,他就把唐代海兽葡萄镜拿走了……” “这是……价值最高的。” “我悄悄去问老耿这玩意多少钱,他说几百万,我当时就惊了,然后……其他人也都知道了,发生了争吵,说应该平分。” “最后是田有为和老耿劝说,既然答应了就要讲信用,而且没有他我们也找不到墓,大家这才作罢。” “没想到……没想到在出来的时候,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回忆起令人心悸的一幕,洪广彦再度紧张起来。 陈益几人认真听着,没有再插话。 洪广彦声音有些颤抖:“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高手是最后一个从盗洞爬出来的,但刚爬到一半,老孙他们就要求对方把镜子交出来。” “他当然不可能同意啊,气的破口大骂,然后……然后他们就动手了,用铁铲砸了上去,直接把他给砸倒了。” “几个人应该是商量好了,连老田都没闲着,要去抢,但是他攥的很严实,死活抢不过来,老孙就……又动手了。” “我也没看清怎么回事,反正镜子是碎了,老孙气的一脚把他踹了进去,然后把坑埋上了……” 听到这里,陈益揉了揉眉心,赵启明等人也是沉默,这可真是钱帛动人心。 “但我没动手啊,我绝对没动手!我都吓蒙了!根本不知道事情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对对,还有老耿,他也没动手,我们俩都没动手!” 洪广彦不忘给自己解释。 陈益开口说了两个字:“继续。” 洪广彦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说道:“后来老耿气的大骂老孙他们疯了,但事情已经发生没有办法,大家就拿着东西分道扬镳,从此不再见面。” “这个老耿!什么水平啊!骗子!” “我拿着东西想去卖的时候,人家告诉我那是假的!” “虽然仿的很真,但就是假的,清仿品!” “清仿品倒是也值点钱,但是和真品相比差远了,说什么鉴定高手,骗子,坑人啊!” 陈益听明白了。 洪广彦到现在还是认为,老耿,也就是曹茂军,只是水平不够而已,而并非存心欺骗。 客观来讲,其实没有证据能证明曹茂军就是存心欺骗,但墓里唯一的真品已经被他拿在了手里,这就很能说明问题。 再加上曹茂军去世的时候和儿子说过的话…… 刻意欺骗的可能性,极大。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欺骗,就不会发生怀璧其罪的事情,那位“高手”也就不会死。 这是间接性,害死了对方,也许正因为如此,曹茂军才到死都无法释怀。 “回去之后,我一直很害怕……” 洪广彦的声音响起。 “这……这毕竟是死了人啊,而且还死的那么惨!当时他是被砸死的还是被活埋的?我……我不敢想。” “因为这件事,我做了好几年的噩梦,下墓跟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啊!” “直到十年后,一个玩古董的朋友跟我聊起,说碰巧遇到了什么命案现场,一个人被埋在土里死了,面前还放着一个镜子!” “我一听,这把我吓得!!然后就去打听,真有这回事!” “我不知道死的人是谁,但总感觉和当年的事情有关系,就想着去找田有为,但早已失去了联系,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我很害怕,就……就躲起来了。” 此时陈益开口:“所以,你认为是有人报仇?” 洪广彦嗯了一声,苍老的脸色变得有些白皙。 当得知所有相关人员全部死亡的那一刻,他已然确定就是有人报仇。 幸亏自己躲的早啊!不然肯定也得死! 询问室安静下来。 到此刻为止,二十五年前发生的事情已经非常清楚了。 凶手,是在为父亲报仇。 父亲被人猛砸脑袋,埋进了墓里,他就选择用同样的方式,结束了孙健力等人的生命。 父亲死亡是因为唐海兽葡萄镜,他就选择同样的方式,在每一名受害者面前,摆了一个镜子。 让他们,看着自己死。 正如同当年他们见财起意,看着凶手父亲死亡一般。 这其中唯一的变数,就是曹宇宁的死。 一个大学教授,一个和此案根本毫无关系的人,依然进了凶手的杀人名单之内。 这也间接表明凶手已经被仇恨腐蚀,变得疯狂无比。 (本章完) 156.第156章 收网 第156章 收网 洪广彦离开了,但并不是离开市局,只是离开了房间。 他需要仔细回忆当年那个人的长相,然后尽可能准确的还原于模拟画像师的笔下。 现在公安系统内,目前尚未成立专门的模拟画像部门,模拟画像师的数量还是非常稀少的。 全国范围内,三位数。 有的城市,甚至连一个都没有,这可不是仅仅毕业于绘画专业就能做到的事情。 至于通过电脑人像组合……局限性很大,因为很多细节需要人工调整,这样的话和手工素描没什么区别。 因此“警界大熊猫”五个字形容模拟画像师,并没有任何夸张。 好在江城市局有一位警员具备这样的能力,虽然不是特别出众,但此刻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先试试再说。 询问室内,几人都坐了下来讨论案情,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凶手十几年前肯定查过人,而且也懂盗墓技术,应该是为了调查深入了这个行当。” “若是继续走访,转移走访方向的话,说不定能有所收获。” 说话的是赵启明。 二十五年前凶手得知父亲死了,然后过了十年再动手,那这十年内他在干什么?肯定是查人啊。 何时新点头:“我也觉得是这样,也许正因为曹茂军当年没有用真实的姓氏,这才导致凶手查他的时候,难度大了不少。” 另一边,秦飞迟疑了一下,鼓起勇气道:“我……我觉得不太对。” 当他的声音响起,赵启明与何时新看了过来。 对方是陈益从阳城带来的,这么大的案子对方只带了两个人,要说没能力是不可能的。 秦飞说道:“凶手先杀的人是孙健力,孙健力虽然用了真实的姓氏,但也只有八个人知道,凶手是不知道的。” “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他能准确的锁定孙健力以及其他四人的身份,足以证明他很聪明,所以……我觉得查曹茂军的时候,不至于用了十年。” “只是个人意见,个人意见。” 他最后加了一句。 在坐的最低也是个组长,他一个借调的民警贸然发表意见,还是有些忐忑的。 听完秦飞的话,赵启明与何时新想了想,后者点头道:“也有道理,如果他早就知道曹茂军参与了当年的事,却在十年后杀害了他儿子,动机来自于什么呢?” 陈益道:“来自于唐海兽葡萄镜。” 陈益的声音响起,其他人不再说话。 “我们从那个墓里拿到的碎片是不全的,已经碎了的东西,孙健力他们拿走的意义不大,最有可能在凶手那。” “比较合理的解释就是,凶手在多年后,无意间知道了手里的碎片是假的,这才让他早已熄灭的杀气,再度迸发而出。” “曹茂军死了,但他儿子还活着,那就父债子偿吧。” 几人点头。 这个推断可能性比较大,不过眼下对缉凶并没有什么帮助。 “陈组长,接下来怎么办,画像对比吗?”何时新说道。 陈益:“画像对比效率很低,但必须要做,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锁定当年最后一个人,就等于锁定了凶手的身份。” 何时新:“好,我知道。” 陈益继续开口:“刚才老赵说的也没错,凶手绝对是查过人的,这是一个走访的突破口,但收获不会很大,除非我们能找到和凶手相熟的朋友。” “若是和洪广彦一样,只是见过或者交情很浅,结果是一样的。” “我现在想的是,凶手还会不会杀洪广彦。” 最后一句话,让几人想起了两天前,陈益让他们找人带人的时候,故意闹出点动静,尽可能让凶手知道。 “陈组长,真要来个守株待兔吗?有危险吧?” 赵启明开口,他说的危险指的是洪广彦。 万一搞砸了,那在场所有人都得辞职。 陈益看向赵启明:“老赵,我们要换一个角度考虑。” “关于洪广彦,他是没必要留在市局的,使用假身份证涉嫌违法不涉嫌犯罪,而且他也不是为了非法目的,顶多罚点钱就可以走了。” “就算我们没有把他当鱼饵的想法,他也是会走的,只不过我们需要派人保护。” “我说的对吗?” 赵启明同意:“没错,是这样。” 陈益:“因此,就不是守株待兔了,如果他真的敢来,顺便抓了就行。” 赵启明:“可是凶手有点聪明啊,会不会想到我们前面呢?” 陈益拿起一根香烟,说道:“就是要让他知道我们的目的。” “从他偷窥我们挖墓的行为看,此人极度自负,而且此刻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曹宇宁都杀了,他应该不会放过洪广彦。” “现在我们帮他找到了,如果我是凶手的话,会尝试寻找机会的。” “他想的是将计就计寻找破绽,我们就给他来个计中计,外紧内松。” “直接告诉凶手,我就是在钓鱼,我就是在钓你,在警方的眼皮底下杀人,这对一个已经疯掉的罪犯来说,一定很兴奋。” “巨网笼罩洪广彦,在此期间,还要刻意留出点漏洞。” “最容易忽略的漏洞。” 陈益的话让几人不由的紧张起来,这种围捕方式,他们还是第一次经历。 陈益继续说道:“三方行动吧,凶手也不一定真的会杀洪广彦。” “老赵,你负责走访调查。” “老何,伱负责画像比对。” “洪广彦的安全交给我,以半个月为期,半个月他不来,再想其他办法。” 闻言,赵启明脸色微变,连忙道:“陈组长,洪广彦的安全还是交给我吧,这太危险了!” 凶手可是一个连杀六条人命的家伙,这已经是重犯中的重犯了,谁知道他会不会携带武器。 陈益要是在这个案子里出了事,就算案子破了,省厅那边也肯定拿他是问。 这么年轻的副支队长,省厅看重的很啊,说不定还有啥背景。 他哪敢让陈益涉险,这不找事吗! 陈益摇头:“不,我去。” 赵启明急了:“陈组长,这件事我们再商量一下,其实……” 陈益打断道:“老赵,谁是专案组组长?” 赵启明沉默了一下,道:“你。” 陈益点头:“嗯,认识的很清晰,执行命令吧。” 赵启明无奈:“是……” 陈益站起身:“我去看看洪广彦那边什么情况,老赵老何,你们准备接下来的调查。” 待对方走后,赵启明立即看向卓云和秦飞。 “你们两个,一定要保护好陈组长,听清楚了没?” 卓云重重点头:“赵队放心,我用生命向你担保。” 秦飞:“我也是!” …… 时间一晃,十天过去,距离破案期限还剩下半个月。 在这十天的时间里,全城走访还在继续,只不过方向发生了改变,从调查受害者转到了调查凶手。 多年前,是否有人在关注孙健力等人的消息?是否有人在关注,二十五年前谁组织过盗墓行为? 这些,都是走访的依据。 何时新这边也在针对洪广彦提供的画像,在全国范围内展开了数据比对。 可惜的是画像相似度不高,想要找到难度极大。 夜晚,老城区。 季节的缘故导致温度骤降,街道上不少神色匆匆的人已经穿起了羽绒服,去抵抗寒冷的侵袭。 此刻,漆黑的天空如同一块巨大的幕布,乌云将月光抵挡,使得本就冷清的老城区,有了那么一抹阴森。 月黑风高杀人夜,今天注定不会平静。 某平房建筑,这里是洪广彦的家,门口站着两名便衣抽烟交谈,防止无关人员进入。 两边墙面的路口,也都有人蹲守着。 屋后是死路,不可能进人。 洪广彦,可能是凶手最后要杀的人,所以警方已经对他进行严密的保护,白天贴身,夜晚蹲守,直到凶手落网为止。 这种情况下,凶手绝不可能有机会对洪广彦动手。 周围很静,时间流逝,很快到了凌晨两点。 此刻,一男子鬼鬼祟祟的自远处贴墙走来,到了洪广彦家旁边的平房。 他歪头张望了一下,有些疑惑,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晚了还有人在那里站着。 但他没有多想,掏出身上的东西开始撬锁。 他非常熟练,应该是个老手,仅用几十秒便将锁芯打开,随即开门溜了进去。 周围再次安静下来。 大概二十分钟后,一声惊恐的尖叫突然划破夜空,随即响起女子的喊声。 “抓小偷啊!!!” 声音在夜晚非常清晰,导致洪广彦家附近所有警员都是脸色一变。 下一刻,之前的撬锁的那名男子慌慌张张的推开大门,拔腿就跑。 身后,追出来一位穿着睡衣的女子。 “抓小偷!!” “抓小偷!!” 她显得非常着急,不停的呼喊,估计是丢了什么贵重的东西。 这里是老城区,治安很差,偷盗事件时有发生,没想到今天这个盗贼让主人给发现了。 距离现场最近的,是站在洪广彦家门口的两名警员。 他们在发现有小偷在眼皮底下出现后,没有犹豫,立即动身追了上去。 同时,脑海中响起了陈益之前说过的话。 【在保护期间不论看到任何意外事件,可直接离开岗位,优先处理。】 两名警员狂追,很快超过了失主。 “不用担心,他跑不了!” 留下一句话,警员提高速度。 身后,巷口的警员虽然没有离开位置,但还是忍不住探头看了看,其中一人还离开巷口,接替了刚才两名同事的岗位。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翻出失主家外墙,看到便衣警员没有注意这里后,立即落地,迅速手脚并用,很是灵活的攀上了洪广彦家的外墙,继而消失在夜色下。 女子的叫声应该是把附近的人吵醒了,不少灯光亮起,有人来到街上查看情况。 没看出什么名堂后,他们接连返回准备继续睡觉。 院内。 洪广彦也被吵醒了,他很是不满的嘟囔了两句,随即从床上爬起。 半夜醒来,谁都会忍不住上一趟厕所,尤其是年纪大的人。 他披着厚厚的外套离开房间来到院内,朝着厕所的方向走去。 厕所在房子角落,隔壁是洗澡间洗衣房,就在洪广彦经过洗澡间之时,人影在黑暗中闪过,跟了上去。 洪广彦长长打了个哈欠,开灯进了厕所,也不关门,解开裤腰带。 此刻,人影大步上前,手中的针管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刺目的寒芒,同时,也照出了他的面容。 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 啪!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洪广彦猛地抬手,抓住了男子的手臂。 对方的脸色,当即一变。 洪广彦回头,目光平静的看着该男子,淡声开口:“你还是来了,十天,我以为你不来呢。” 男子这才发现眼前的人,根本不是洪广彦! 意识到上当后,男子掌心用力,果断下压,陈益不敢接触针孔,立即松开手身体后退。 下一刻,男子没有任何迟疑迅速撤走,跑向大门。 厕所内,陈益拿起胸前耳麦:“收网。” 男子的速度很快,门口现在应该只有一名警察,逃走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可是,当他用力打开大门,准备冲出去的时候,迎接他的是清晰杂乱的脚步声,以及十几名特警。 老城区空房子很多,短时间租一个还是不难的。 远处,顿时有着警笛响起,警灯更是照耀了整条小路。 不是警车,是便携式警灯,在陈益的安排下,埋伏的人伪装的很彻底。 “别动!!手里东西扔掉!双手举起来!!” 怒喝声响起。 突击步枪的枪口,直指该男子,十几名特警呈扇形包围。 “扔掉手里的东西!!” 特警之后,便是市局的刑警,他们手持手枪迅速加入了包围圈,抬臂瞄准。 “你已经被包围了,把手里的东西扔掉!!快点!!” 看着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的道路,男子眼角抖了抖,掌心用力,攥紧了注射器。 “行了,别挣扎了,结束了。” 身后,陈益的声音响起。 男子猛地回头,那是刚才出现在厕所里的……青年。 “别动!!” 人群中,卓云大喝,随时准备开枪,谁知道他手里的是什么东西?? “哎。” 深深叹了口气后,男子缓缓闭上双眼,掌心一松,注射器啪嗒一声落地。 见状,刑警缓步上前,随即几人一拥而上,别住男子双手,将其摁倒在地上。 咔嚓! 手铐应声卡住了男子的手腕。 陈益走了过来,捡起地上的注射器放在鼻前闻了闻,目光当即一凝。 氰化钾。 看来,这是在没办法带走洪广彦的情况下,选择放弃麻醉剂,准备一击必杀。 (本章完) 157.第157章 王佑的书房 第157章 王佑的书房 将该男子彻底控制后,他被拉了起来。 陈益把注射器递给身旁的卓云,随即迈步上前。 男子微微抬头,也不闪躲,就这么和陈益对视,陈益能清楚的看到对方双瞳内的血丝,以及若有若无的狠辣与疯狂。 可能杀第一个人的时候,男子还是正常的,动机和行为全由仇恨驱使,而当第二个人,第三个人,直到第六个人被杀后,男子的心态会变得完全不一样。 麻木中带着畅快,畅快中衍生出兴奋。 扭曲的心理一般是从小养成,但成年后的一些行为,同样能对人的性格产生很大的改变。 所谓:气质先天自带,并无好坏之分,性格后天形成,有优劣之别。 这里说的气质是心理学名词,不是外表给人的感觉。 像历史名著中的林黛玉,就属于抑郁质气质,这是天生的,无法改变。 而性格,是可以改变的。 陈益知道,眼前这个男子在十五年前,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叫什么名字?”陈益缓声开口。 男子神色平静,张嘴道:“王佑。” 陈益:“你爸叫什么。” 男子:“王……子阳。” 王子阳这个名字,让陈益响起了乌沐阳。 干这一行的,名字倒是都特别的很,不过陶汉辉属于普通型的。 陈益:“为什么要杀洪广彦。” 王佑微笑:“你摆这么大阵仗,自己不清楚吗?还用问我,别说废话。” 见状,卓云神色一怒:“好好回答问题!杀那么多人还有理是了吧?!” 王佑转头看了过去,淡声道:“不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永远成不了大事,怪不得你只能做他的下属呢。” “抓我的又不是伱,别和我说话,我不想和白痴交流。” 卓云:“????” 陈益摆手,示意卓云安静。 这个王佑心理素质极其稳定,已经不是普通罪犯了,而且正如之前判断的那般,自负的很,觉得自己非常聪明。 甚至于,真的敢明目张胆的在警方的保护下,对洪广彦下手。 他不怕被抓,或许已经做好了和洪广彦同归于尽的准备。 可以想象,一旦对方得手,就算最终被抓了,那么整个江城警方乃至省厅,都会成为笑柄。 “快走!老实点!” 此时远处传来动静,之前在隔壁盗窃的那名男子已经被警员追上,押了回来。 “陈组长。” “陈组长,这家伙偷了两条金项链和一枚金戒指,还有几千块的现金,赃物怎么处理?” 陈益:“直接还给失主。” 警员:“是!” 说完,他转身离开。 陈益指着王佑询问:“认识吗?” 男子抬头看去,脸色当即变得有些愕然:“你……” 陈益:“是他让你来偷东西的吗?” 男子怒道:“就是他!王八蛋!坑我是吧!” “领导,领导!冤枉啊!我让他给坑了!” 王佑沉默,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陈益:“怎么坑的?” 男子赶紧交代:“领导,是这样,前两天我在那边……逛街,这个王八蛋找上我,说给我点钱,雇我去偷这家的金首饰,还说屋里那女的是他前女友,不但出轨了还骗他钱!” 听完男子的话,陈益看了王佑一眼,后者嘴角微微扬起,带着嘲讽。 “前两天逛街?”陈益似笑非笑,“真是逛街吗?说实话,人都在这站着了,没必要再满嘴跑火车。” 闻言,男子讪讪一笑:“其实……差不多,我在逛街的时候想摸……手机来着,让这家伙给逮到了。” 陈益哦了一声:“所以,是威逼加利诱,不仅仅是利诱。” 男子连连点头。 看着周围的特警,他咽了咽口水,以前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啊,这家伙犯了多大罪?? “领导,我算立功吧?我……” 陈益打断:“我没看出你哪里有立功表现。” “带走吧,交给治安大队严肃处理。” “是!” 男子被架走,还不放弃:“领导领导!没有我你也抓不到他啊!帮帮忙帮帮忙!少判点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啊!” 声音逐渐远去。 周围警员无奈,要是所有罪犯都和他一样白痴一样胆小,那工作倒是简单了。 此刻陈益看着王佑,开口道:“利用他转移警察的注意力,故意惊动失主,然后翻墙进入准备杀人,电视剧看多了吧?” 王佑脸色依旧冷漠,仿佛没有感情:“计划难道不完美吗?至少我成功进去了,并且见到了他……可惜让你小子给坑了。” “他人呢?我记得他进去了,没出来过。” 陈益:“里边呢,二十四小时有人贴身保护,吃的喝的每天都经过严格检查。” “你杀不了他的。” 王佑微微点头:“明白了。” “让我知道你们在钓鱼,玩计中计是吧?” “你是谁?” 陈益:“省厅指派,113专案组组长,陈益。” 王佑并不惊讶,反而觉得理所当然:“年轻有为,看来是省厅的宝贝,很有魄力啊,刚才你差点死了。” 陈益挑眉:“我?差点死了?” “你还差的远,带走吧。” “走!” 听到命令,刑警立即押着王佑准备上车,特警也没有离开,在后面跟随。 手里有着六条人命的疯子,必须要重视。 看着王佑被押上车,此刻的陈益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摸出身上的香烟点燃。 周围,有不少被动静惊醒的居民,扒着门缝在那里偷看,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大案子,需要特警出动。 现场,只剩下了陈益三人,以及几位赵启明派来保护陈益的市局侦查人员,不过在保护上没发挥出什么作用。 陈益以身入局,选择正面面对凶手,将风险全部集中在自己身上,保证不会出现任何伤亡情况。 此刻,市局的几名警员看向陈益的眼神中,从原本的敬佩现在带上了敬畏。 回想整起案件的侦破,哪怕到了最后线索都是严重缺失,很难锁定凶手身份,而对方却做到了成功抓捕。 到底是运气,还是心理上的博弈呢? 可能都有,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结果最重要。 “通知老赵老何他们,调查清楚王佑的身份,准备搜查他的家。” 抽了一会烟后,陈益开口。 卓云:“是!” 凌晨四点,早已进入梦乡的孔汉勇,接到了来自赵启明的电话。 “你说什么?!!” 孔汉勇震惊的大喊吵醒妻子,他不管不顾,迅速起身穿上衣服,踢上鞋就走,连裤腰带都没系好就慌不迭开门冲了出去。 “老孔你……你干吗去?!”妻子在后面一脸懵逼,不知道对方因何变得如此激动。 夜晚的江城街道,三辆警车急速驶过,吸引了不少还在享受夜生活的青年男女视线。 车内。 “王佑,四十岁,未婚,宁城人,宁城?!” “医学专业,曾经是江城医科大学……的辅导员,现在在后勤工作。” 何时新看着电脑,念出了王佑的资料,他就是宁城人,没想到对方竟然是自己老乡。 “父亲王子阳,于二十五年前失踪,到现在也没有找到,母亲在二十年前,因病去世。” “这……还真让我说中了?” 何时新相当的意外。 之前在古墓附近山岗上寻找凶手痕迹的时候,他曾说过一种可能,凶手之所以变得丧心病狂或许不仅仅是因为父亲的死。 现在看来,难道母亲病逝也是诱因之一? 赵启明:“没想到真的和医学有关,师父当年的判断倒也没有偏的太严重。” “二十五年前十五岁,十五年前二十五岁……” “他这是刚毕业就开始杀人吗?” 陈益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看着窗外的店铺急速后退,开口道:“如果他母亲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任何情报来源的话,能凭一己之力查到孙健力等人的身份,确实有点厉害。” 警方调查有着权限和人数的优势,而王佑可什么都没有,只能靠时间去磨。 赵启明表示同意:“没错,这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等搜查完他的家,审审就知道了。” 陈益:“此案历时四十天,大家都辛苦了,虽然凶手已经抓到,但暂时还不能有任何的放松,再坚持一下。” 赵启明笑道:“这是当然。” “要说最辛苦的还是陈组长,带领我们终于侦破了十五年前的连环杀人案,查明了所有真相。” “说实话,陈组长刚来的时候,我还是有那么一丝怀疑的。” “抱歉抱歉。” 陈益:“何止是你啊,案子查到一半的时候,我都开始怀疑自己。” 此案,是他穿越以来所遇到的最复杂的一个案子,只要忽略掉其中一条线索,都有可能导致案子变成悬案。 还好,结果没有让自己以及所有人失望。 闲谈中,王佑的家到了,就在江城医科大学附近的一个小区里。 房子不是买的,而是租的。 长期租住。 开门进去后,众人四散开来,准备对王佑的家进行地毯式勘查,不放过任何一条线索。 每一个细节,都有可能是本案的关键证据。 “这房子可真不小啊。”赵启明左右看了看。 虽然是三室两厅,但面积却达到了一百五十平方左右,一家人住倒也罢了,但王佑却只有一个人,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从十五岁开始,二十五年的时光,难道他的心思都用在了复仇上吗? 陈益缓步来到书房的位置,转动把手的时候发现是锁着的。 “打开。” 陈益后退。 有技术警员立即上前,三下五除二破开了锁。 陈益走了进去,身后跟着的是赵启明与何时新。 啪! 当灯亮之后,所有人愣住,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面积很大的书房,几乎是卧室的两倍。 看来,客厅原本应该是长客厅,但房主在毛坯装修的时候选择了拆掉书房靠客厅的墙,又在客厅垒砌了一面新墙,大大增加了书房的面积。 初衷肯定不是为了当书房用,但王佑把它当成了书房。 因为,可以看到整个书房的两边墙壁上,挂着两个巨大的黑板,黑板上是各种各样的照片以及文件。 甚至于,还有线条描绘,简直就像市局办案大厅的案情分析板,不知道的还以为王佑是警察呢。 “我滴妈。” 赵启明与何时新被惊呆了,上前仔细查看。 这些都是受害者的照片以及活动轨迹,最下方,还贴着每一名受害者被杀时候的定格画面,相当的恐怖。 就连陈益此刻也是抖了抖眼角,这个王佑比他想象中还要执著,还要可怕的多。 来到桌子前,陈益戴上手套拿起一个瓶子,打开闻了闻,是麻醉剂。 旁边,还放着一个铁铲,铁铲上没有血迹,暂时不知道是不是凶器,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角落是个精致的盒子,陈益将盒子拿起,轻轻打开。 一枚熟悉的碎片进入视线,他见过,那是清墓内唐海兽葡萄镜的碎片。 “进来几个人全带回去,仔细搜查!!” 赵启明回头喊了一句,随即来到陈益这边。 看着对方手里的碎片,他开口道:“只拿了一个碎片吗?啥意思?留作纪念?” 何时新也走了过来,说道:“父亲用生命换来的东西,留下倒也正常。” “恐怕他每看一次,仇恨就会增加一分啊。” 赵启明叹了口气:“哎,既然他查到了,为什么不报警呢?多人涉案就算时间过去很久了很难找到证据,口供还是能审出来的,口供有了再去找证据,这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陈益合上手中的盒子,将其递给了身后的警员,说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啊,他母亲在五年后去世,这里面应该还有内情,而且他之所以学医,可能是因为母亲。” “不过……他能对曹宇宁下手,确实已经疯了,此案已经不仅仅是复仇,而是滥杀无辜。” 孙健力他们的死可以共情理解,但曹宇宁,不该成为仇恨的牺牲品。 现在的曹家,只剩下了孤儿寡母,还有一个不知情的老太太。 当年的王佑或许目标明确,但现在的王佑内心已经没有任何怜悯了。 时间有时候可以冲淡痛苦,有时候可以加重内心的罪恶,王佑属于后者。 陈益越来越觉得,王佑在十年之内,很有可能受到了二次刺激。 刺激的来源,应该就是盒子里的碎片。 (本章完) 158.第158章 审问王佑,一切的真相 第158章 审问王佑,一切的真相 清晨。 六点。 王佑坐在审讯室,双手带着手铐,周围有四名警员站立,严密看守着,防止意外事件的发生。 十五年间,用极其残忍的方式连杀了六人,这让每一名警员对其都充满了警惕。 这样的罪犯,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观察室,孔汉勇已经站在这里盯着王佑看了一个小时。 这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他一动都不动,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找了五六年的凶手,让自己告罪辞职的凶手,折磨了自己十年的凶手,现在就坐在自己面前。 什么心情,只有他自己知道。 “很……普通的一个人,不是吗?” 孔汉勇身旁,说话的是葛全山。 和孔汉勇一样,他也是在睡梦中被电话给吵醒了,得知此案的凶手抓捕归案后,极度震惊之下,立即从床上爬起赶到了市局。 然后,就和孔汉勇站在观察室,一直在看凶手。 仿佛,凶手是个稀有动物一般。 孔汉勇的声音有些沙哑:“就这么一个普通人,我找了六年。” 葛全山略微沉默,抬手拍了拍孔汉勇的肩膀,叹道:“老孔啊,别多想了,现在凶手已经抓到,案子要彻底结束,你也该释怀了。” “话说陈益这小子……确实厉害,阳城市局这次是招了一个奇才啊,而且从省厅的态度看,是把他当成了储备干部培养。” 提到陈益,孔汉勇点了点头,道:“我不得不承认后生可畏,咱俩真是老了。” “陈益来江城之后我见过一次,聊了聊十几年前的案子,他给我的感觉怪怪的。” “不能叫奇才,我觉得应该叫怪才,考虑事情做事情的时候,很喜欢剑走偏锋。” 葛全山道:“有时候剑走偏锋,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喏,里面铐着的人,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 孔汉勇嗯了一声,深吸了口气,说道:“江城医科大学,原来他躲在那。” “当年就算彻查,恐怕也不会有结果。” “案子具体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葛全山摇头:“不知道,一直是陈益自己带人在查,毕竟是省厅的专案组我也不好多问,一会看看不就清楚了吗?” 说话间,审讯室的门开了。 最先走进来的是陈益,随后就是赵启明与何时新。 不一会儿,观察室的门也开了,潘诚卓云他们走了进来,看到两人后,连忙问好。 “葛局。” “孔队。” 孔汉勇摆手:“别叫我孔队,早就不是了。” 几人没有在意,上前看向审讯室。 陈益坐在王佑对面,整理着手头上的资料,期间开口说道:“王佑,咱怎么聊?” “六条人命,认还是不认?” 王佑一脸无所谓:“认啊,怎么不认,都是我干的。” “孙健力,田有为,梁武,黄宝旭,姚京,曹宇宁,我记得很清楚。” “唯一遗憾的就是曹茂军死的早了,不然我也得让他感受一下,濒死活埋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陈益微微点头:“好,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用废话了。” 像王佑这样的杀人犯在这个世界上他是第一次见,不过以前却见过不少。 这些人拥有共同的特质:心理素质稳定。 不用其他,仅凭这一条,就足以让警方头疼无比,哪怕被抓了,审讯也是一个艰难的过程。 他们乐意认罪,但却不一定乐意和你聊天,选择摆烂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我就是杀人了,该枪毙枪毙,细节和动机不要问,我懒得说。 不知道王佑,是否是这样的人。 陈益拿起烟盒:“那我们就从……二十五年前开始说吧。” “抽烟吗?” 王佑看了一眼陈益手中的烟盒,淡声道:“不会。” 陈益:“好习惯。” 他自己拿出一根,随即将烟盒递给了赵启明他们。 “说说吧,为什么要杀孙健力他们。” 这个问题让王佑冷笑:“墓都找到了,说明伱已经推断出了一切,还用问我吗?” 陈益点燃香烟,说道:“推断是推断,说白了其实就是猜测,猜测能作为呈堂证供吗?” “我跟法官说,这些是我推断的,都是真的,他会怎么想。” 王佑沉默了一会,道:“有点累,不想说。” 陈益:“王佑,咱俩毕竟算是对手,我尊重你,麻烦你也尊重尊重我好吗?” 王佑笑了笑:“对手?这个词用的好……” “行吧,你还想知道什么?洪广彦你已经找到,他应该把一切都告诉你了,难道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陈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当然有。” “田有为是怎么找到的王子阳,你又是怎么找到的孙健力六人,你母亲的病逝是不是因为王子阳的失踪,你怎么会知道王子阳是去参与盗墓了。” “还有,十年前你为何停手,又为何在十年后杀了曹宇宁。” “每个人是怎么杀的,过程是怎么样的,麻醉剂哪弄的,氰化钾哪弄的。” “等等,很多。” “如果你觉得累了困了,我可以让人给你泡一杯咖啡。” 最后一句话让王佑精神了一些:“这提议不错,来一杯吧,不要不要奶。” 陈益抬了抬手指,有警员会意,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很快,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放在了王佑面前。 王佑凑上去闻了闻,颇为享受,但没有喝。 与此同时,声音响起。 “那年,我十五岁,我根本不知道父亲去了哪,只知道他外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来了。” “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曾经竟然是一个盗墓的高手。” “这些,都是母亲后来告诉我的。” “在我七八岁的时候,我母亲身患重病,长期需要服药才能维持生命,药……很贵的。” “所以在我记忆中,家里从那时候开始,就一直过着很贫穷的日子,甚至连过年的时候,我都吃不上肉馅的饺子,至于甘甜的果,就更是奢望了。” “后来在我十五岁的时候,有一天我放学回家,发现父亲外出了,我以为他很快就能回来,但这一走,却再也没有回来。”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一个十五岁的孩子,需要扛起一个家,照顾重病的母亲,照顾自己。” 陈益认真听着,没有出言打断。 王佑继续道:“三年后啊,我考上大学,为了母亲的病,我报考了江城医科大。”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母亲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她……终于告诉了我一件事。” “原来,我父亲早年是一个盗墓贼,但在我七八岁的时候,收手了。” 听到这里,陈益插了一句:“为什么收手?” 王佑呵呵一笑:“为什么收手?因为他觉得这是遭报应的活。” “他说的没错,我母亲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报应没落在父亲头上,却落在了母亲头上。” 陈益不再说话,王佑道:“当时我也终于知道了,我父亲在我十五岁的时候离家,到底因为什么。” “他想去干一票,如果成功了,一辈子不愁吃穿,也许还能去全国最好的医院,治好我母亲的病。” “可惜啊,他没成功,甚至连自己都搭了进去。” “于是,为了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准备查清楚这件事。” “我绝不相信那是意外,我和母亲都在家里,他怎么可能放心的下,一定是出事了。” “好在我母亲偶然见过田有为,他是江城口音,这给了我很重要的线索,虽然只有一个大概的描述,但已经够了。” “怎么查呢?很简单,融入进去就好了。” “我开始利用空闲时间,频繁出入江城各古玩市场,拍卖会,甚至还找到了黑市的位置。” “终于,在我毕业后的那一年,我查到了田有为和孙健力。” “第一个死的,就是孙健力。” 陈益:“为什么先杀孙健力?” 王佑淡淡道:“没有为什么,总要先杀一个人,我要先杀田有为,你也要问为什么吗?” 陈益:“继续。” 王佑道:“我学的专业是医科大麻醉学,想要偷偷搞到一些麻醉剂非常简单,而且那个时候本科毕业就可以当辅导员,便利性就更大了。” “将孙健力控制后,我开始询问当年的事情,起初他不说……哈哈,这可由不得他。” “疼痛,可以让人脑子清醒。” “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我父亲……是被这些人杀死的。” “行吧,既然你们可以杀我父亲,我也可以杀你们,公平公正。” “既然我父亲是在盗洞内死的,我也可以挖一个洞。” “既然我父亲的死是因为一个破镜子,我也可以让你们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是如何慢慢死去的。” 说到这里,他低头凑近咖啡杯,抿了一口咖啡。 “味道不错。” 他夸赞了一句,继续说道:“我得到了那个墓的位置,然后把我父亲挖了出来,顺便带走了唐海兽葡萄镜的一个碎片。” “我父亲为了这个家因它而死,算是留个纪念吧,也时刻告诉自己,这一切还没完。” “该死的不止孙健力一个,还有田有为,还有梁武,还有黄宝旭,还有姚京!!” “这些人,都该死!我要让他们死的很惨!” 王佑的情绪,在此刻变得有些激动。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迅速平静下来,恢复了刚才的淡定。 负责记录的警员详细记录着。 从孙健力被杀,到田有为被杀,直到姚京被杀,没有任何遗漏。 当说完十几年前的五起命案后,王佑面前的咖啡已经空了。 陈益基本明白。 六七年的时间,以田有为作突破口,顺藤摸瓜,慢慢揪出了孙健力他们。 难度不小,但他做到了。 “田有为怎么找上的王子阳?”陈益询问。 王佑:“说是打听的,他找了三四个人吧,最终只有我父亲答应,预付了几万块钱。” “再来一杯咖啡吧。” 警员看了过来,征得陈益同意后,立即离开审讯室,重新给王佑冲了一杯咖啡。 看着闻咖啡香味的王佑,陈益开口:“所以说截止到十年前,你查到了六个人,唯一不知道下落的,就是洪广彦。” 王佑:“是的,我没想杀他,也就没必要去查了。” “冤有头债有主,既然他和那个老耿……哦不,应该是曹茂军,既然他和曹茂军没有参与杀害我的父亲,可以好好活着。” 陈益目光泛冷:“那你为什么要杀曹宇宁!” 提到曹宇宁,王佑淡漠的神色中闪过冷厉:“因为在两年前,一个朋友来我家做客,我突然得知一直被我放在盒子里的海兽葡萄镜碎片,是假的!” “我朋友刚刚参加过一场拍卖会,他见过真的是什么样子!” “假的啊,呵呵……” “好吧,看来这个曹茂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还以为真的是因为滤坑的原因,导致墓里面没有真品呢,或者是他水平不够,看走眼了呢?” “都不是,我开始调查曹茂军,他家里的瓶子是真的,没错吧?” 陈益:“没错,是真的。” 王佑咧嘴一笑,笑容有些恐怖:“当时我就明白了,墓里只有一个真品,他曹茂军欺骗了所有人,欺骗了我父亲。” “那个铜镜仿工逼真,时间仓促连我父亲都给骗了过去。” “你能体会那种感觉吗?我父亲!因为一个赝品!被人杀了!” “这难道不搞笑吗?!” 陈益没有说话,他确实认为这件事很讽刺,也很……搞笑,但不能说出来。 王佑继续开口:“如果不是因为曹茂军这个狗东西,我父亲也就不会死。” “按照预定的规则,他本来可以拿走两宋的龙泉青瓷,去换取大量的金钱。” “我母亲的病会好,我会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我的人生会完全不一样!” “都是这个曹茂军,他才是罪魁祸首!” “去世了是吧?活该!他就该死!他死了不行,他儿子也得死!” “陈大警官,你同意我的话吗?” 陈益冷哼:“盗墓本就是违法犯罪行为,你父亲的事情我不和你多说,但是……曹宇宁和此事毫无牵扯,你滥杀无辜,还恬不知耻的问我同意吗?” 王佑怒道:“那我呢!!我就有错吗?!他曹茂军对我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你能理解吗!!” 陈益:“十年前我可以勉强说一句理解但行为过于偏激,十年后我无法理解。” “说,你怎么杀的曹宇宁!” 王佑冷冷道:“我在校门口等了他好几天,利用曹茂军当年干过的事情,把他骗到了一个出租房里。” “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知道这件事!” “呵呵,看来那个老东西死的时候,告诉他了。” “陈大警官,当曹宇宁醒来,发现自己被埋在土里的时候,你知道他的表情吗?” “惊恐,苦涩,无奈,叹息,不舍,但没有求饶,他竟然没有求饶。” “好吧,既然没有求饶,那我就让他死的痛快点……” 这番话,让观看审讯的所有人,都是深深皱起眉头。 可以想象当时曹宇宁的绝望,他绝望的不是自己的死,而是自己死后,妻子该怎么办,儿子该怎么办,母亲该怎么办! 没想到二十五年前父亲所做的事情,报应竟然会落到二十五年后的自己头上。 若是没有牵挂,也就认了,但他有家庭,他舍不得儿子,舍不得妻子。 “爸,你真的是走火入魔了,连累了我们全家。” 这可能是曹宇宁被杀前,最后的念头。 转修心理学又如何,救赎自己,最终还是没逃脱被人报复的命运。 我是你儿子,人家也是爸爸的儿子。 你直接导致别人的爸爸被杀,现在别人来杀你儿子了,这算是……无法逃离的因果吗? “你真的是疯了。” 看着表情有了狰狞扭曲的王佑,陈益弯曲手指,轻声开口。 还是那句话。 他不去评价十几年前的五条人命,但曹宇宁,不该死。 王佑因为心情激动导致脸色红润,他冷声道:“我疯了吗?疯的人应该是孙健力他们啊,应该是曹茂军啊!” “就算我疯了,也是他们逼的!” 陈益隐晦的咬了咬牙,脸庞肌肉鼓动,声音平静道:“那洪广彦呢,他可是什么都没干。” 提到洪广彦,王佑耸了耸肩,稀松平常道:“反正该死的都死了,不差他一个。” “他死了,当年的参与者都受到了惩罚,我也能放心去见我父母了。” “你说他们会为我骄傲吗?” 此话让陈益愕然了一下,仿佛没听清。 这是一个四十岁的成熟男性,该说出来的吗? “你说什么?骄傲?你确定??” 王佑:“怎么?” 陈益:“这件事我可以很认真的告诉你,只要你父母是正常的父母,他们想看到的,绝不是已经变得丧心病狂的你。” “骄傲?” “如果你凭一己之力,查清了当年所有事情,然后果断报警,配合警方将当年所有犯罪者绳之以法,那么,你父母泉下有知,绝对会为你感到非常的骄傲。” “这,才是他们的好儿子,优秀的儿子,拥有美好的人生,衣食无忧,这才是他们想看到的。” “现在?” “我估计他们会在泉下吐血。” 王佑瞪眼,死死盯着陈益:“你说什么你!!” 陈益冷哼:“氰化钾哪来的?” 王佑同样冷哼:“不知道!自己查去吧你!” 陈益无奈摇头。 成熟的年纪,幼稚的心理。 “待会去查一下江城医科大,看看有没有危险药品丢失,如果没有的话,查他的手机,电脑,银行交易记录。” 何时新点头:“好的。” (本章完) 159.第159章 案件结束,返回阳城 第159章 案件结束,返回阳城 观察室。 看到这里的孔汉勇长长舒了一口气,来缓解自己内心的震荡。 “事情,原来是这样。” 到现在他总算知道了凶手的作案动机,也明白了整个作案过程。 这……真的是一起复仇杀人案啊。 只不过凶手的心理,已经偏激到不正常。 当得知父亲到死都在保护的东西是赝品后,王佑内心最后一点良知,彻底消散。 他愤怒,他为父亲自嘲,他要用所有人的生命,为父亲陪葬。 曹茂军死了,那就由他儿子承担。 追根溯源还是因为贪欲,因为盗墓的违法犯罪行为。 当该问的都已经问完后,陈益等人离开了审讯室。 孔汉勇他们,也从观察室走出,双方在办案大厅见了面。 “陈组长,多谢。” 孔汉勇向陈益伸出了手。 “我知道这个谢字不应该由我来说,但此案是我多年来的一个心病,陈组长破了这个案子,我也算是……心安了。” “谢谢,谢谢。” 陈益微笑,抬手和孔汉勇握在了一起。 赵启明和葛全山看着这一幕,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时空的交错。 此案横跨十五年,最开始负责调查的是孔汉勇,最后负责调查且结案的是陈益。 一位是有经验的老刑警,一位天赋异禀的新刑警。 十五年的接力,终于让案件真相大白于天下,也终于将凶手抓捕归案。 这次握手不仅是感谢,也是职责的传递,是刑侦精神的传递。 未来警队是属于年轻人的,有陈益这般优秀的刑警在,已然退休的孔汉勇想必会非常欣慰吧。 松开手后,孔汉勇感叹:“此案,很令人唏嘘啊。” “从某一方面讲,这个王佑也是可怜人,也算受害者吧。” 陈益点了点头:“全员有错,包括曹宇宁在内。” “八年前曹宇宁得知父亲做了那样的事情后,并没有报警,也许是想保存父亲的颜面,也许是自己没有勇气去面对。” “如果他当时报警的话,说不定能改变整件事情的轨迹,不排除抓到凶手的可能啊。” “自己,也许就能活下来了。” 孔汉勇:“你说的没错,每个人都有私心,曹宇宁也不能免俗。” “他以为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一切历史都掩埋在了时间的长河中,却没想到当年王子阳的儿子,已经提着复仇的镰刀,向他靠近。” “盗墓有错,杀人有错,欺骗有错,包庇隐瞒有错。” “真的是都有错啊。” “只是这代价……太大了点,都毁了,包括凶手自己。” 王佑在十五年间连杀六人,作案手段残忍,所造成的后果极其严重,影响恶劣,尤其是杀害曹宇宁的行为,更像是在泄私愤,肯定会被判死刑。 就看他运气怎么样了。 陈益弹了弹手中的烟盒,说道:“人心就是这样,难以揣摩,无法言喻。” 说完,他转头看向赵启明等人:“各位,这几十天大家都辛苦了,尤其是走访人员,告诉他们都好好休息休息吧。” “此案的侦破,离不开大家的共同努力。” 在寻找洪广彦的过程中,全城外围走访人员发挥了关键作用,虽然只是在配合执行,但功劳还是很大的。 可以说能抓到凶手,是专案组领头,全江城警方协助,彼此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赵启明点头:“好,我知道。” 陈益:“案子虽然破了,但我还要在江城留几天,有些细节需要搞清楚,还有卷宗的整理。” “这件事,就交给赵队了。” 赵启明笑道:“陈组长放心,到时候会交给你检查的。” “等事情彻底结束,咱们也终于能够好好喝一杯,葛局,没问题吧?” 葛全山大气挥手:“当然没问题,我请客,为你们庆功!” 当天,113特大连环杀人案侦破的消息,迅速传到了省厅,同时也传到了全东洲各市局。 每个曾经参与那场会议的刑侦支队长,都知道了这件事。 “破了?” “凶手抓到了?” 省厅,办公室,方松平猛地站起身,欣喜的看着站在面前的魏剑风。 魏剑风一脸笑容,感觉浑身轻松了不少,他点头道:“破了,凶手归案,而且已经审完,全部交代。” “有一些细节陈益还要落实。” “此案受害者人数众多,年代久远,过程也比较复杂,卷宗整理也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所以陈益还要在江城待几天。” 听得此话,方松平深吸一口气,握拳轻轻砸了一下桌面:“干的漂亮啊,这小子果然没让我失望!” “赶紧把资料整理好交给我,我要上报帝城警部。” “搞不好,又是一个一等功。” 魏剑风含笑点头:“好,我尽快。” “方厅,恭喜啊,伱这是找了一个好女婿。” 闻言,方松平愣了一下,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魏剑风无语:“整个市局都知道了,我还能不知道?” “方厅,您是不是觉得我傻啊?” “话说您也太不地道了吧,这么大的事情不告诉我?” 方松平轻咳:“家事而已,和你说这个干什么。” 魏剑风忍住笑:“我现在知道您为什么把陈益留在市局了,敢情是为了和书瑜谈恋爱是吧?” 方松平否认:“你这是什么话?” “陈益刚进市局就调到省厅来,别人会怎么想?” “还有,老张那边怎么交代?” “剑风啊,你心眼子也太多了,胡说八道么这不是,把精力用在工作上行不行?” 魏剑风立正:“是!方厅!我一定努力工作,不辜负方厅的期望!” 方松平摆手:“行了行了别贫了,赶紧去把案件资料整理好。” 魏剑风:“是!” …… 阳城市局。 “破了?” 张晋刚办公室,周业斌刚把香烟塞进嘴里,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我说什么来着?陈益去了肯定没问题。”张晋刚心情不错,坐在周业斌斜对面,翘着二郎腿。 周业斌手里拿着火机,神色古怪道:“张局,你什么时候说过?” “我记得是……让陈益别当出头鸟啊,这么大的案子自然有人顶着,别觉得自己行。” “我记错了?” 此话让张晋刚脸色一黑:“你肯定是记错了!” 周业斌:“……” …… 安城市局。 严泉放下手中电话,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惊异。 “真把案子破了?这小子有东西啊,老周捡了个宝贝,怕不是要走在我前面。” 周业斌的职位本就到了该动的时候,现在有了一个能查案的副队长,那这个时间会继续缩短。 一方面,周业斌需要往上。 另一方面,陈益也需要往上。 厚积薄发,恐怕近几年就会有结果,前提是两人别整幺蛾子给自己人生增加难度。 想到这里,他砸了咂嘴,有些小羡慕。 “这要是在安城多好,看来还是要多关注关注新人。” 消息传开后,各城市局反应不同,但无一例外,都开始重视阳城那位年轻的副支队长了。 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第二天,江城。 陈益带着赵启明等五人,请陶汉辉和乌沐阳他们吃了个饭。 虽然提前找到清墓位置对案件的结果没有直接性的推动,这对本案来说,绝对算重大突破了。 毕竟,是从中得到了凶手的dna。 如果之后王佑没有选择对洪广彦动手,那么清墓的位置就显得非常重要。 查案就是这样,你根本不知道手里所掌握的线索到底哪条能起到作用,所以需要调查全面。 每一条线索,都要重视。 就本案来说,两天前,警方认为王佑也许会去杀洪广彦,数据库内也许能匹配到凶手的dna,这都是未知数。 事实就是,王佑真的动手了,被现场逮捕。 查到的东西越多,距离凶手就会越来越近。 “陶先生,乌先生,还有几位陌生朋友,以及尚立。” 饭桌上,陈益端起茶杯,笑着开口。 “案子还没结束不能喝酒,我以茶代酒,多谢大家的帮忙。” 陶汉辉笑道:“陈警官客气,能帮陈组长把这个案子破了,我们也很高兴。” 其他人也都是含笑点头,表示不必客气。 放下茶杯后,陶汉辉询问:“陈警官,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若涉及案情机密的话,可以不回答。” 陈益开口:“他后来去找谁了是吧?” “没事,可以说,王子阳。” “王子阳?” 听到这个名字,陶汉辉和乌沐阳相互对视一眼,都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 倒是其中那个被称呼老刘的皱眉想了想,说道:“有那么一点点耳熟,不说名字还真想不起来,是宁城的吗?” 两人看了过去,乌沐阳说道:“老刘,你认识?” 老刘摇头:“不认识,我应该是听说过。” 陈益:“确实是宁城的。” 得到肯定,老刘道:“那就没错了,此人的技术应该和老陶不相上下,很早的时候就干这一行了。” “后来没了消息,跟我说这件事的人还觉得挺可惜。” “陈警官,因发生活种而死的人,就是他吗?” 陈益点头:“是。” 闻言,老刘摇头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活种在盗墓行当并不少见,这就跟开盲盒一样,有人开了一个价值极高的物件,你心不心动? 心动是肯定的,要是胆子再大点,那就会发生暴力冲突,轻者有人受伤,重者有人死亡。 本就是违法犯罪的活,在地底下闹起来,谁怕谁啊。 这样一个人死了,真是可惜。 眼见气氛有些沉重,而且陈益也不想多聊案子,于是转移话题:“尚立啊,那个墓怎么样了?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提到自己的专业,陶尚立来了精神:“清墓你要说有重大发现也不太可能,但里面的一些赝品碎片对我们研究唐甚至唐以前的历史,还是很有帮助的。” “我估摸着啊,得几个月才能完成。” 陈益奇怪:“这么久?以前不都已经被挖了两拨了吗?” 陶尚立笑道:“盗墓是盗墓考古是考古,他们用铲子挖,我们可不能这样啊,需要用刷子慢慢刷。” “懂我意思吧?” 陈益啧啧:“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用刷子刷土,那得刷到什么时候,想想就觉得枯燥。 不过每个人的兴奋点不同,也许对这些考古学家来说,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古老文物完整重现于世,诉说曾经的历史,是一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 另一边,陶汉辉脸带笑容,看得出来他对自己儿子的成就,还是很满意的。 这算是……洗白后的“子承父业”吗? “陈警官什么时候回阳城?”快吃完的时候,陶汉辉问了一句。 陈益道:“我估摸着两三天吧,案子彻底结束了就走。” “陶先生呢?” 陶汉辉:“我明天走。” “咱都是阳城的,以后等陈警官有空了,可以去我那坐坐。” 陈益笑着点头:“好啊,经历这次事件,我还真对你们这一行有了点兴趣。” “有机会,一定去看看。” …… 时间流逝,三天过去。 在这三天的时间里,王佑的案子已经彻底审结,氰化钾来源,王子阳尸骨去向等等问题,全部落实,证据和口供也整理完毕。 铁案资料送去了检察院,王佑也从留置室被带走了,送往看守所。 聚会上陈益喝了不少,好在酒量无敌,赵启明他们拿陈益也没什么办法,更何况酗酒斗酒是禁止的,大家都是点到为止。 案子结束,又是周末,喝点酒倒也没啥。 到了第二天,专案组要离开了,众人聚在江城市局门口,为陈益他们送行。 “陈组长,有空了一定来江城玩啊,这次就不留你了。” 赵启明等人站在车旁,冲车内的陈益摆手。 值得一提的是,孔汉勇也在,对方侦破了十几年前自己负责的旧案,他必须要来送送。 陈益微笑点头:“一定,赵队长有空的话,也可以去阳城看看。” “说句实话,阳城的美食,比你们这强太多了!” 玩笑的吐槽,活跃了分别的气氛。 “好,一定去尝尝!”赵启明开口,“陈组长,一路顺风。” 陈益:“再见。” 车辆启动,驶出了江城市局。 后方,赵启明等人目送专案组的车离去,各自感慨。 虽然彼此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几十天来大家并肩作战,终于抓捕了这起连环杀人案的凶手,现在分别了,还真有点舍不得。 好在不是天南海北,未来再见吧。 (本章完) 160.第160章 分别,未来再见 第160章 分别,未来再见 陈益几人没有选择高速公路,而是用相对缓慢的七十公里时速,行驶在通往阳城的国道上。 副驾驶,陈益开着车窗,指间夹着一根香烟,偶尔会抽两口,视线看着外面向后倒退的景色。 江城的确是古城,出了市区来到国道,两旁复古的建筑尤为明显。 只不过在复古建筑下挂着“黄焖鸡”、“小笼包”等招牌,颇有些不伦不类,反差感比较大。 在陈益看来,就算你卖的是现代食品,也应该取一个更贴合建筑风格的店铺名字,比如……包肆就不错,带着南宋古都风味。 “没在江城好好玩玩,真是可惜啊。” 何时新同样开着车窗,虽然有点冷,但有得到就要有付出,可以忍一忍。 沿途的风景还是不错的,来的时候没好好看看,现在踏上了轻松的归途,不想错过。 下一次来江城,可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假期? 市局刑侦支队还是比较忙的,何况他还是副支队长,和陈益一样。 陈益轻笑:“机会还是有的,要不元旦来一趟?” 何时新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一说,对方真提上了计划:“你认真的?” 陈益:“当然,到时候何副支一起。” 何时新笑道:“行啊,有空的话一定赴约。” 他以为陈益随口客气客气,没想到陈益紧接着说道:“先到阳城集合,带你领略领略阳城不一样的风光。” “伱一定会爱上那里的。” 何时新狐疑:“陈组长,你话里有话啊。” 陈益无奈:“不要那么敏感,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当然,如果你觉得阳城好的话,其实可以来阳城的,毕竟是省城,你说是吧?” 何时新听明白了,当即有些愕然。 不是,咱俩级别一样,你想挖人是不是有点……不太够资格啊。 另一边,卓云也看了过来,同样明白陈益的意思。 这位何副支队长的确是个人才,和江晓欣相比,对方检索信息的能力更快,破解密码和恢复文件的技术也更强,这还只是目前看到的。 能考一百分,是因为卷面上只有一百分,在打击高科技犯罪的时候,何时新的作用将更加明显。 不过他知道陈益指的肯定不是市局,应该是省厅。 因为何时新本来就在宁城市局工作,职位是副支队长,陈益除非脑子被驴踢了,否则不可能把何时新往江城市局挖。 “陈组长,这……”何时新摇头一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陈益抽了一口烟,烟雾顺着狂风消散,说道:“闲聊而已,何副支不必多想,而且我指的不是阳城市局。” “从能力互补方面考虑,何副支需要一个好搭档,你觉得我怎么样。” 此话让何时新愣了愣,继而沉默。 他这才听懂陈益的意思。 自己在计算机网络技术上是个天才,但不代表在查案上也是个天才。 就拿江城这起连环杀人案来说,让他去做专案组组长的话,是绝不可能在两个月的时间内,将案件侦破的。 此案他全程参与,自始至终都是陈益在主导,而且每一次推断每一个调查方向,都有着很高的正确率。 说实话,他做不到,也很佩服。 同样的,陈益也有短板,比如无法做到在短时间内,将一个人在网上留下的所有痕迹,不论是未删除的还是已删除的,查的彻彻底底。 这是看重了自己的能力,想集合一个精英团队吗? 想法是没错的,他必须承认如果有陈益在前面主导案件,他在背后辅助的话,不论查什么案子,其效率绝对能提高一个档次。 本来破不了的案件,能破。 本来一个月能破的案件,也许十天就够。 “陈组长……让我想想。”半响后,何时新开口。 陈益笑了笑,说道:“不是说了么,只是闲聊而已,抛开公事不谈,我同样希望何副支没事的时候,能来阳城玩玩,我全程接待。” “这次回省厅汇报工作,何副支应该很快就要走了吧?” 何时新嗯了一声:“尽量早点回去吧,已经出来快两个月了,家人肯定等的很着急。” 陈益点头:“所以……欢迎何副支来阳城啊,随时给我打电话。” 何时新笑道:“好。” 眼看车辆驶离了城区,陈益转移话题:“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江城靠着古城,吃的就是旅游业了,这也导致曾经盗墓贼的猖獗。” 何时新看着窗外:“是啊,哪一行都不缺违法犯罪者,这也没办法,利益为先。” “有句话是量变引发质变,二十五年前这不就出事了么,而且一出就是大事,还直接导致了十年后的这起连环杀人案,甚至一直影响到现在。” 陈益掐灭香烟,道:“一点火星都有可能引发大火,这也是为什么要把犯罪扼杀在摇篮中。” “何副支,我们未来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共勉吧。” 何时新点了点头。 闲聊中,江城越来越远,而阳城,越来越近。 …… 到达阳城省厅的陈益四人直接进了会议室等待,得到消息的方松平和魏剑风很快赶到。 “方厅,魏队。” 看到两人进来,陈益四人连忙起身。 方松平脸上带着笑容,目光很是赞赏的扫过四人,在陈益身上重点停留了一会。 “都坐吧。” 偌大的会议室,几人落座。 “方厅,此案已经告破,幸不辱命,这是详细的工作报告。” 陈益将一份文件递给魏剑风,后者随即放在了方松平面前。 方松平微微点头,大概翻了翻,之前他已经看过案情小结,所以重点关注的是查案过程以及对嫌疑人的抓捕行动。 前面倒还没什么,但当他看到陈益选择诱捕凶手后,眉头皱了皱。 这个表情,让何时新等人心中一凛。 “陈副队长,这里边的危险性你知道吗?”方松平抬头看向陈益,敲着桌面上的文件说道。 凶手最后选择氰化钾杀人,是准备孤注一掷了,一旦陈益阴沟里翻船,那现在省厅迎接的就不是凯旋的专案组组长,而是光荣牺牲的专案组组长了。 陈益解释道:“方厅,不是诱捕,我们是在保护洪广彦,只不过凶手真的来了而已。” 方松平合上文件:“行了,我走过的路比你吃的盐都多,还想蒙我?” “大晚上的假扮洪广彦在他家里等着,说明你有很大的把握凶手会来,不是吗?” 陈益摸了摸鼻子,讪笑道:“推测,推测,只是可能而已……” 话说到一半,他注意到了魏剑风的眼神,立即明白过来。 哦…… 不是因为工作上的莽撞,而是长辈担心晚辈的安全。 那就好办了。 他立即改口:“方厅您说的是,我以后一定注意,在打击违法犯罪的时候,一定要尽可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只有自己安全了,才能为社会安定做更多的贡献。” “下不为例。” 听得此话,方松平神色稍缓,淡淡道:“明白就好,刑警的工作虽然危险,但危险是相对的,在有多种选择的情况下,不要去主动尝试以身犯险,那是莽夫,是傻子,知道吗?” “我们要有牺牲精神,但不是送死精神。” 陈益低头:“是,方厅。” 另一边,何时新本来觉得没什么,但越往后越觉得不太对劲,诱捕又不是钓鱼执法,属于正常操作啊。 最终,他觉得可能是方松平对人才的爱护啊,不想看到一个查案天才出事。 这件事他私底下和陈益聊过,对方间接表示只是为了短时间内抓到凶手。 若是正常去查的话,当时剩下的时间可能不太够,反正凶手大概率是要去杀了洪广彦,倒不如来个计中计,留下口子让对方钻进来。 结果证明,一切完美,就是危险了点。 说实话,当他后来得知凶手放弃麻醉剂选择了氰化钾后,心中也是一阵后怕。 这要是真扎在身上注射进了血液,那陈益可凶多吉少。 口服氰化钾中毒十秒即可出现症状,三十秒内致人昏迷,两分钟就有可能导致死亡,更别说直接注射了。 所以方松平刚才说的没错,确实很危险。 “此案,你们做得很好。” 批评完之后,方松平开始了夸赞,典型的打一棍子后给个甜枣。 “我代表省厅,祝贺你们113专案组在江城取得的完美战绩,后续的嘉奖会尽快落实的。” 陈益:“谢方厅,是您领导有方。” 漂亮话还是要说的。 聊完工作,方松平拿出烟盒,自己抽出一根后,放在桌上用力滑给了陈益。 “陈副队长,你对何副队长怎么评价?” 听到这个问题,陈益想了想,组织语言道:“专业技术强,思维敏捷,在本案中发挥了出色的执行力和应变能力。” 闻言,方松平又看向何时新:“你呢何副队长,如何评价陈副队长?” 何时新连忙开口:“智勇双全,神机妙算,聪慧绝伦,足智多谋。” 方松平无语:“你在这成语接龙呢?也没接上啊。” 何时新尴尬了一下,他文采一般,总不能说:卧槽,牛逼啊,他牛逼的很! 反正就那么个意思,您懂就好。 方松平看了两人一眼,道:“看来你们在这起案件的调查中合作的很愉快,对彼此都是正面评价,很好,这说明当初提拔你们,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今天就先这样吧,回去可以休息几天,我批了,后续的事情另行通知。” …… 省厅大门,几人走了出来,陈益掏出烟盒,递给了何时新一根。 “老何,真不等一天了?”陈益问了一句。 何时新接过香烟点燃,笑道:“不等了,我今天就直接回去了。” “陈组长,很高兴认识你,我们有缘再见了。” “若是有空,可以到宁城逛逛。” “当然,如果我有空的话,会来找陈组长聚聚的。” 陈益:“专案组已经解散,不必叫我组长了。” “你比我大,直接叫陈益即可。” 何时新没有矫情,笑道:“行,陈益,再见。” 陈益:“再见。” 何时新摆手,走下阶梯上了自己的车。 这辆车,已经在省厅停了四十多天。 目送何时新驾车离去,陈益站在原地,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很不错的一个人。”陈益评价道。 也许是年龄最相近的缘故,他对何时新的印象相对来说,是要比赵启明好的。 之前在路上对其说过的话不是心血来潮,也不是随口闲聊,是真的。 他希望能和这样的人并肩作战,既是因为对方的性格,也是因为对方的能力,更是为了打击违法犯罪,三者皆备。 这种事强求不得,就看对方怎么想了,若无缘的话,依然还是朋友。 “走吧,回市局。” …… 当陈益三人来到市局,发现办案大厅还是之前走时候的样子,平静中带着忙碌。 “陈队?” 有人看到了陈益,下意识开口。 声音响起,所有人都看了过来,随即站起了身。 “陈队,你们回来了!” “祝贺陈队凯旋啊,又破了一个大案子!” 众人围了过来,四十天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 陈益和大家聊了两句后,留下卓云和秦飞,自己动身来到法医室。 轻轻推开门,发现方书瑜正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面前的技术书籍还有师父的手稿。 师父已经退休,尸检的任务落到了她的身上,压力之下,需要不断的学习,为以后的复杂情况提前做好准备。 “书瑜。” 听到熟悉的声音,方书瑜猛地转头,继而目光亮起,立即站起身。 对同事来说,四十天不算长,但对情侣来说,就很长了。 “你回来了。” 方书瑜的欣喜,最终变成了四个字。 陈益笑了笑:“回来了。” 说着,他伸出双臂。 见状,方书瑜抿抿嘴,快步走了过来,扑到陈益怀里。 “我知道,案子破了,是你的话,一定能破。” 方书瑜低声开口。 陈益摸了摸方书瑜的头发:“想我了吗?” 方书瑜:“嗯……” 陈益:“没看出来,要不今天晚上你证明一下。” 方书瑜:“???” 陈益笑道:“我是说,请我吃顿好的。” (本章完) 161.第161章 阿瑛,冷静 第161章 阿瑛,冷静 方书瑜觉得自己被调戏了。 当然,也可能是自己想歪了。 以她对陈益的了解,调戏的可能性比较大,走了一趟江城人都学坏了,是江城市局刑侦支队长教的吗? (赵启明:????) “行啊,你想吃什么?” 方书瑜平复小鹿乱撞的心情,离开了陈益的怀抱。 失去柔软的触感,陈益有些怅然若失,走过来笑道:“都行啊,这个天气我觉得火锅刚刚好。” 说着,他看向桌面上的书籍和手稿,都是法医相关的资料。 “你师父给你的?” 他好奇拿起那份手稿看了看。 方书瑜用自己的杯子给陈益倒水,递了过去:“是啊,那是师父压箱底的东西,要是能全部学会融会贯通的话,我的专业水平也能更上一层楼了。” 陈益接过对方递来的水喝了一口,略微翻了翻,点头道:“前主任法医的确非常有经验,尤其是繁荣之初那个年代,留下了很多宝贵的经验啊,伱确实应该好好学习,包括我也是。” 那个时候犯罪率相对还是比较高的,而且刑侦技术并不完善,dna鉴定技术也刚刚引进不久,监控摄像头也还未大规模普及使用。 这种情况下,不论是违法案件还是犯罪案件,调查起来难度都很高。 尤其是,比较复杂的命案。 法医这个职业,在当时就显得非常重要了,可以说是破案的关键点。 法医能从尸体上找到多少线索,往往代表着案件能有多大进展。 现在不一样了,网络发达,刑事侦查重心渐渐不在尸体身上,尸检报告虽依然重要,但有些时候只是辅助。 更多的,是依靠现代刑侦科学技术。 当然,若遇到不明身份,现场监控匮乏的抛尸案,法医的作用就很突出了,放在以前更明显。 比如这份手稿上,就有一个案例。 看到陈益有些认真,方书瑜凑过来瞅了一眼,说道:“二十年前的案子,无头女尸,此案是师父的成名案例,通过尸检为侦查人员提供了大量线索,不但短时间内锁定了死者身份,还迅速找到了第一案发现场。” “案件过程倒是不复杂,找到了第一案发现场,就等于找到了凶手。” “难点就在于,如何确定身份。” 陈益微微点头,翻到了第二页,口中说道:“抛尸现场没有监控,失踪报案没有符合身份的人,dna数据库就更不用说了,而且指纹库也刚刚建立不久。” “凶手选择砍掉了死者的头颅,显然就是为了隐瞒死者身份。” “因为他知道,一旦警方锁定了死者身份,会第一时间将怀疑的目光指向他。” 方书瑜道:“没错,事实证明的确如此,侦查人员找到第一案发现场后,立即在现场发现了大量血迹。” “这个案子,是奸杀。” “抓到凶手后,凶手还辩解自己是过失杀人,在强奸过程中导致的死者死亡,根本不知道死者是怎么死的。” 过失杀人和故意杀人,是两个概念。 陈益继续往后翻:“这种情况是存在的,比如受害者有基础疾病,或者因体位窒息死亡。” 体位性窒息,指的是身体长时间限制在某种异常的体位,导致呼吸运动和静脉回流受阻,从而引起的窒息死亡。 有些丧心病狂的强奸犯在作案过程中,他可不会去管受害者舒不舒服,只管自己舒服就行了。 所以,受害者长时间保持异常体位,可能会出现窒息的情况。 方书瑜开口:“我师父起初也以为是体位窒息,但后来经过了长时间仔细检查后,最终发现了受害者脖颈分离处,有微不可查的静脉喷血点。” “这说明,受害者是在活着的时候,被凶手分尸。” 陈益点了点头:“以为受害者死了,但其实没死,分尸的时候发现却没有停手,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 方书瑜:“对。” “师父根据尸检结果给侦查人员提供了宝贵的意见,包括受害者可能的职业,死亡前吃过什么东西。” “由此,侦查人员迅速锁定了抛尸点几公里外的一家海鲜餐馆。” “凶手,就是海鲜餐馆的老板。” 陈益合上手稿,赞叹道:“完美的刑侦过程,无懈可击。” 此案受害者在案发当天上晚班,下班后去了那家海鲜馆。 海鲜馆的老板,就是受害者的朋友以及追求者。 那天晚上,对于受害者到来老板还是非常惊喜的,本来要关门的他,做了不少好吃的饭菜,并借机再次表白。 可惜的是,依然遭到了拒绝。 受害者长期不明的感情态度激怒凶手,两人当晚发生争吵。 有些人的作案动机,其实就这么简单,此案属于激情作案。 通过尸体细节判断职业,通过胃溶物判断进食的食物,迅速锁定了该海鲜馆,最终还确定了凶手故意杀人的嫌疑。 法医的重要作用,在此案中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份手稿,包含了前主任法医工作一生的宝贵经验,还有某些比较特殊和经典的案例,弥足珍贵。 怪不得方书瑜会在闲暇的时候,看着这么认真。 完全吸收消化后,她的专业技术绝对能上升一个档次。 只不过这个时间,就要看方书瑜的悟性了,陈益对她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听到陈益的夸赞,方书瑜笑道:“是吧,我师父很厉害的。” 陈益抬手敲了敲她的额头:“你也很厉害,我相信未来你能成为一名比他还优秀的法医。” 方书瑜嗔怒,轻轻打掉陈益的手。 “这是一定的!总不能……拖你后腿吧?” 她越来越觉得陈益查案能力之强,绝对已经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作为阳城市局法医,也作为陈益的女朋友,她需要自己变的更优秀。 起码能跟上陈益的脚步,不再出现像白国祥一案中,自己拿着解剖刀迟迟无法下手的局面。 技术上,心理素质上,她都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不像陈益,似乎刚刚入职就是顶峰,仿若一个老刑警返老还童。 “拖什么后腿,想什么呢,永远不会的。”陈益笑着开口,“对了,还要去见张局,你先忙吧,晚上下班之后再聊。” 方书瑜乖巧嗯了一声。 离开法医室的陈益来到张晋刚办公室,敲响了房门。 没动静。 继续敲。 还是没动静。 当敲了第三下后,屋内方才是响起了张晋刚不咸不淡的声音:“进。” 陈益微愣,还以为没人,听对方的语气好像不太高兴啊?阳城最近有什么案子吗? 心中想着,他推门走了进去,这才发现周业斌也在,两人好像已经等了半天了。 “张局,周队。”陈益开口。 张晋刚看着眼前的陈益,淡声道:“我说陈副队长,从江城和省厅回来不先跟我述职,反而去找女朋友是吧?” 陈益:“呃……” 张晋刚转头:“老周,我就说吧,办公室恋情要不得,影响工作和未来发展啊,是不是?” 闻言,周业斌咳嗽了一声,无法发表意见。 这也要看和谁谈恋爱啊。 和方书瑜谈影响未来发展?我觉得您的这句话多少有点扯淡了。 “张局,错了。”陈益不吃眼前亏,赶紧认错。 张晋刚笑了笑,招手道:“和你开个玩笑,坐吧。” “谢张局。” 陈益迈步坐在了周业斌身旁。 “案子破了,方厅那边怎么说的?”张晋刚询问。 陈益实话实说:“就是……批评外加肯定,然后嘉奖需要等一段你时间,估摸着一两个月吧。” 张晋刚抓住了其中两个字:“批评?” “此案在侦破过程中,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提及此事,陈益迟疑了一下,道:“抓捕时我选择的诱捕,凶手的凶器是注射器内的氰化钾,方厅认为其中有一定危险性,所以批评了一番。” 听得此话,两人脸色凝重了一些。 “陈益,有点乱来了啊。”周业斌皱眉。 氰化钾在杀伤力上,其实和枪支差不多,都是有可能造成一击毙命的。 要是陈益和凶手搏斗倒也没什么,但近距离接触如此危险的东西,只要在乎陈益安危的人都会担心。 张晋刚沉默少许,说道:“陈益,这种情况以后能避免的还是要避免。” 陈益点头:“是,张局。” “这件事不要告诉方法医,方厅肯定不会说。” 张晋刚嗯了一声:“我知道。” “陈益啊,案子破了,这次咱们阳城市局算是在全东洲露脸了,到底是省城市局,就应该和其他地方不一样,你做的很好。” “一开始我就觉得,这案子还得你来。” “是吧,我是这么说的吧?” 此话让陈益微愣,继而狐疑:“张局你……” 周业斌连忙碰了碰他,示意对方不要拆穿,张局的脸皮一向很厚,刀都砍不穿。 现状,陈益忍笑改口:“是,张局,您当时就是这么说的。” “能侦破这起时间跨度久远的案件,还要多谢张局的信任和支持。” 闻言,张晋刚满意的点点头:“当然了,主要还是你个人能力的体现。” 陈益想翻白眼,但没敢。 张晋刚继续开口:“方厅应该说过让你休息几天,那我就给你批个假,周四再回来上班吧。” “前提是,这几天不能有案子。” “如果老周这边忙不过来了,你随时回来。” 陈益:“是!张局!” …… 当晚,陈益和方书瑜去了一家牛肉火锅店吃饭,卸下了查案的重担后,陈益这顿饭吃的很轻松。 虽然张晋刚给他放假了,但毕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假期,所以他没敢喝酒。 他有烟瘾但没有酒瘾,喝也行不喝也行。 吃饭的时候,方书瑜按捺不住好奇问起了江城的案子。 陈益倒也没有隐瞒,大概和对方说了说,诱捕行动细节没有提。 他们所在的位置周围没人,倒也不怕被人偷听。 得知一切缘由后,方书瑜惊奇:“没想到真的是因为盗墓贼的内讧啊,这剧情有点熟悉,很多武侠片都是这样,换汤不换药,现实中竟然发生了。” 之前陈益在江城跟他打电话的时候聊过这个问题,当时对方推测是复仇,现在结果已经印证了。 陈益点头:“确实比较稀奇,这样的案子,多少年都遇不到一个。” “要是凶手没有去选择去杀最后一个人,想要找到他还是要费一番功夫的。” 方书瑜道:“已经杀了六个人,其中还包括一个事外者,真的不在乎多一个了。” “凶手当时的心理应该已经变得极度冷血。” 陈益:“没错,复仇已经成为他生命的全部,曹茂军的欺骗行为是最后的导火索。” “孤独很可怕啊,这是他心理扭曲的诱因之一。” 闲聊了两句案子后,方书瑜提起了对方难得的假期。 “我是不能陪你了,准备干点什么?” 陈益吃饱了,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说道:“还不知道,在家里休息休息吧,查江城这个案子确实有点疲惫。” “顺便,去看看姜凡磊他们最近在忙什么呢,交流交流感情。” “到时候你下班后随时给我打电话,反正我又不会离开阳城。” 方书瑜点头:“嗯,行。” 晚饭结束后,两人各自回了家。 沈瑛对儿子的归来很是惊喜,毕竟四十天没见了。 “你可算回来了,什么案子啊这么长时间。” 沈瑛亲自给陈益冲了一杯饮品,补脑强身。 在母亲眼中,儿子永远是孩子,不会因为成年而改变。 陈益笑道:“小案子,还在那边学习交流了几天,认识了一些新朋友。” 沈瑛:“认识新朋友好啊,你这年纪就应该多交际。” 另一边,坐在客厅的陈志耀加了一句:“这个年纪也该搬出去住了,不是给你买房子了吗?不满意咱再换一个,你自己挑。” 沈瑛转头,不满道:“你说什么呢?赶儿子走啊?” 陈益也始料未及,这是要搞哪出。 陈志耀略微沉默,委婉道:“到时候你和书瑜也有地方去了。” “一起回家吃饭她不好意思,不能总在外面吃啊,你们自己在家里吃多温馨,还能增进感情。” 陈益瞪大眼睛。 老陈,你心眼子挺多啊! 沈瑛这才反应过来,开始认真考虑这件事。 见状,陈益连忙道:“妈,我爸绝对有问题,一般人想不出这种主意啊。” “他年轻的时候是不是用过?你快去问问。” 陈志耀脸色微变,吓得手都哆嗦了一下,怒道:“臭小子你……” 不等他说完,陈益已经溜了。 面对的,是沈瑛狐疑的目光。 “我觉得儿子说的有道理啊。”一边说着,沈瑛走了过来,极具压迫力。 陈志耀嘴角微抽,连忙道:“阿瑛,冷静,这兔崽子一肚子坏水。” (本章完) 162.第162章 共处一室,集体一等功 第162章 共处一室,集体一等功 陈益这一觉睡的极为舒坦,当他睁开双眼拿起手机的时候,上面已经显示十点了。 其中,还有方书瑜发来的微信,不外乎就是“起了吗?”、“懒虫”之类的话。 之所以没打电话,应该是怕把自己吵醒。 出差四十多天查了个大案子,是该好好休息睡个好觉。 长长伸了一个懒腰后,陈益起床出了卧室。 张姨正在打扫卫生。 “你醒了陈益,吃点什么?”张姨笑着开口。 陈益打了个哈欠:“穆兹利吧,来点水果沙拉,再冲一杯咖啡。” 张姨:“好。” 洗漱完毕,陈益边吃早餐边看手机。 “昨天晚上陈董和沈董聊到了很晚,陈董……挺惨的。”张姨说道。 闻言,陈益乐了:“活该啊,谁让他闲着没事瞎操心。” 张姨无奈。 你这孩子……瞎胡闹啊。 年纪大了比较保守,她觉得陈益的行为和“熊孩子”没什么区别。 在给姜凡磊发了条信息后,对方很快打来了视频。 陈益接通,将手机放在了手机架上。 “忙什么呢小磊子……” “哎吆我去,怎么还带上安全帽了,你……湖心岛开始开发了?” 陈益有些惊讶,离开了四十天这小子动作挺快啊。 从视频画面看,姜凡磊带着一个酒红色安全帽,身后有挖掘机正在施工,也能看到不少工人。 安全帽的颜色是有严格区别的,一般酒红色安全帽,就是那些不常驻施工现场的视察人员佩戴。 姜凡磊呲着大牙,雄姿英发道:“怎么样,不错吧?” “年前准备把这里铲平了,明年开始盖,后年让伱入住。” 陈益吃着早餐说道:“你后年能盖起来,我把头给你。” 后年? 开玩笑么这不是。 姜凡磊也知道不可能,纯属吹牛逼,当即笑道:“大后年,大后年吧。” 陈益:“大后年……勉强能搭起来。” 姜凡磊:“话说你这一个多月干吗去了,微信也不回,电话都不带接的。” 陈益:“没接电话吗?可能我没在意吧。” 姜凡磊:“未接来电四个大字看不到?瞎啊?” 陈益:“这不是出差了么,比较忙。” 姜凡磊诧异:“干你这行还得出差呢?” 陈益:“你觉得呢?” “行了不说了,领导给我放了两天假,找地方玩玩啊。” 姜凡磊:“行啊,一会我联系联系许灿,看他有没有空。” 陈益:“许灿最近忙什么呢。” 姜凡磊:“捣鼓酒行连锁呢。” 陈益:“哦,靠谱吗?你不去加盟一个?” 姜凡磊咧嘴:“拉倒吧,我倒是想加盟,谁给我钱啊,你给我钱啊?” “我所有的钱,都投在这上面了。” 说话的同时,他用大拇指示意身后的湖心岛。 陈益:“意思就是赔了的话,就变成穷光蛋是吧?” 姜凡磊:“乌鸦嘴!滚犊子!” 陈益笑了:“我先吃饭,一会给我电话。” 姜凡磊:“行,我在这边看看就走。” 陈益:“嗯,挂了。” 吃完早饭后,陈益本想就近出门买件入冬的衣服,不过方书瑜却在此时发来了一张照片,问他喜欢不。 陈益看了看,那是羽绒服的照片,挺时髦的。 回了一句喜欢,陈益放弃了出门的打算。 既然有人买,那还费什么劲。 无聊看了一会电视后,姜凡磊打来电话,说已经约好了许灿,好长时间没打高尔夫球了,去老地方溜达一圈。 陈益倒是无所谓,去哪都行,休闲为主,好好放松放松脑子。 随后,三人聚齐见面,赶往阳城最高档的高尔夫球馆。 这家高尔夫球馆不仅仅只有高尔夫球场地,兼顾着酒店,餐饮,娱乐,酒吧等一体,是一个高消费的好地方。 姜凡磊最近很穷,肯定是不可能请客了,买单也只能陈益和许灿来。 “听凡磊说你升副支队长了,恭喜啊陈益。” 这件事前段时间他刚知道,反应和当时的姜凡磊一样,吃惊的很。 要用两个字形容的话,那就是离谱。 非常离谱。 真不知陈益得立多大的功劳,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一个警员升到副支队长,连级跳。 这里边,怕不是还有点背景因素。 陈家有这方面关系吗?没听说啊。 “行了许大老板,和你相比我差得远了,您可是我们的纳税人,辛苦了。”陈益笑着开口。 闻言,许灿腰板挺直:“怎么感觉形象瞬间高大起来了呢。” “小陈啊,你可得保护好我们,不然工资都发不下来。” 几人笑谈,在中午赶到了目的地。 第一件事当然是吃饭,三人选择吃西餐,为了将就陈益,都没有喝酒。 “凡磊的项目怎么样了?”吃饭的时候许灿询问。 姜凡磊回答:“正在进行中,拆完了就盖。” 许灿:“这么好的项目你也不通知我,还能入股吗?” 姜凡磊:“滚,卖你的白酒去!” 铁哥们的关系也有远近,姜凡磊显然和陈益更亲。 合伙做生意这种事需要慎重,一定要非常信得过的人才行,不然未来一旦发生利益纠纷,朋友也就做不成了。 就算没有纠纷,中间大大小小的事情,也容易让彼此产生隔阂。 陈益倒没什么,关系最铁,而且家大业大的,不在乎那仨瓜俩枣,但许灿可说不准。 所以,还是要珍惜眼下的友谊啊。 许灿笑了笑,并不在意,他也就随口一说。 餐厅非常空旷,零零散散能看到几个人,今天毕竟是工作日,而且有钱人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至少愿意消费几万乃至十几二十万来这里玩的,不多。 “帅哥,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期间,有打扮不错的女孩佯装路过,询问姜凡磊的手机号。 “鱼塘满了。” 姜凡磊熟练的很,这种情况见的多。 女孩尴尬,快步离去。 不多时,又有新人来到餐馆,这次的目标是陈益。 “有女朋友了。”陈益歉意一笑。 女孩放弃。 阳城这个地方,想要挤进上流社会的人很多,方式五八门。 靠努力不行的话,有些女孩会选择靠颜值。 一旦成功,很有可能就此财务自由,吸引力还是很大的。 这家高尔夫球馆,向来不缺少这样的角色。 许灿:“你看,陈益就客气不少,凡磊你这什么人啊,人家好歹是为了钱努力奋斗的有志女孩,要尊重。” 姜凡磊翻了翻白眼:“没人理你,心里不平衡是吧?” 许灿:“呃……” 这个细节他忽略了,确实没人找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忍不住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我长得很挫吗?” 姜凡磊:“不是很挫,是一看就是个穷鬼。” “我说许灿,平时少喝点酒吧,再过几年你就成老头子了。” 许灿耸肩:“卖酒的不喝酒,怎么卖?” 姜凡磊:“你这话说的,有因果关系吗?” 在两人扯皮的时候,陈益给方书瑜发去消息,询问对方下班后想不想来玩。 方书瑜回:行,给我地址。 陈益将地址发了过去,然后继续看着姜凡磊和许灿扯皮。 午饭过后,三人在高尔夫球馆痛快的玩了一下午,在晚上六点半的时候,陈益接到了下班赶来的方书瑜。 她应该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没有拘谨,只有好奇。 家里虽然没有陈益他们有钱,但上流社会,可不仅仅包含有钱人。 严格来说,有钱人都要依附他们而存在。 这个世界上钱很重要,但却不是万能的。 “方法医,你好。” 晚饭四人选择了中餐,说话的是许灿。 “你好。” 方书瑜微笑回应,国色倾城,让许灿有了片刻的失神。 “嗷!你掐我干吗!”许灿瞪向身边的姜凡磊。 姜凡磊吐槽:“你瞅啥呢?兄弟的女朋友你瞅啥呢?” 许灿脸色一黑:“跟人说话总要看着对方吧,不然我看啥,看你啊!” “而且方法医长这么漂亮,我多瞅两眼是人之常情!你走在大街上看到美女不瞅两眼啊?” 方书瑜哑然失笑:“谢谢。” 就当是……夸赞吧,但感觉怪怪的。 陈益:“不用理他们,一个比一个病的严重,来,吃点青菜降降火,一会带你去打两杆,以前打过吗?” 方书瑜尴尬:“这个……还真没有。” 陈益笑道:“没事,上手很快的,对舒缓情绪很有帮助。” “你就当……用力把烦恼,打了出去。” 方书瑜想了想,觉得挺有意思,开始期待。 吃完饭后,四人在馆内一直玩到了十点多,陈益觉得有点晚了,准备结束。 “还回去吗?今晚住这呗。” 许灿有些奇怪,以前来玩都是住这。 陈益倒是无所谓,看向方书瑜:“你方便吗?不方便的话我送你回去吧。” 方书瑜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紧张起来,内心挣扎片刻后,抱着回去被方松平质问的风险,平静道:“方便,没事,又不是小孩子了,都是成年人。” 见状,许灿摆手:“那行,走吧,我去开三个房间。” 陈益:“你和姜凡磊要同床共枕啊?” 许灿诧异:“啥玩意?当然是我和这混蛋一人一间啊。” 陈益:“……” 方书瑜:“……” 许灿顿时明白,迟疑道:“你们……住两间啊?” 陈益脱口而出:“废话!是不是找事!” 方书瑜低着头不说话。 许灿挠了挠头,看向姜凡磊。 兄弟之间的眼神交流,这次终于对到一块去了。 “那个啥,晚上房间很紧张不一定还有那么多,而且……一晚上一万啊。” 方书瑜被这个数字惊到了,连忙开口:“不用开了,我和陈益一间就行。” 说完,她再次低头,努力坚持让自己的脸不是那么红。 哎,激动了,淑女形象要没。 陈益刚想说我来付,话堵在了嘴巴里。 这种事情女的吃亏,方书瑜都发话了,他当然不会再说什么。 许灿笑了笑,冲陈益眨眼,四人进了酒店,各自返回房间。 方书瑜第一次和男人共处一室,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根本没心思去欣赏一万一晚的豪华装修。 陈益心中明白,笑着走了过来。 “没事,沙发很大,够我睡的,你要是不好意思的话,就别洗澡了,明天回家再说。” “要不……我现在送你回去?” 闻言,方书瑜明显有些意外,沉默了一会后,上前抱住了陈益。 “谢谢,你总是为我着想。” 陈益抬手拍了拍她:“你是我女朋友,不为你着想为谁着想。” “好了不早了,快去洗漱吧。” 方书瑜没有动,抓紧陈益的衣服,小声道:“我……我可以的。” 陈益:“可以什么?” 方书瑜蚊声:“我是说……床很大,你不用睡沙发。” 不等陈益开口,她紧接着道:“你要睡沙发的话,我也不睡床了。” 陈益无奈:“好吧,快去洗漱。” 方书瑜:“嗯。” 灯灭,两人躺在了床上,方书瑜轻轻握住陈益的手,道:“你说,拥有一个小家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呢?” 陈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应该……挺好的吧。” 老刘,你嘴巴开过光啊,昨天刚说完,流弊! “嗯……”方书瑜不再说话。 夜很静,两人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早,当陈益醒来的时候,发现方书瑜靠在自己的肩上。 对方醒的比自己还早,正用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带着笑意。 “醒这么早。” “走,去吃饭吧。” 不知为什么,方书瑜心情似乎不错,从醒来那一刻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过,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吃了速效蜂蜜。 用过早饭后,方书瑜自己开车走了,因为还要上班。 几人目送车辆离去,许灿碰了碰陈益,说道:“昨晚哥们机不机智,你就说怎么报答我吧。” 陈益转头,幽幽道:“我不打你就不错了。” 许灿:“???” “凡磊,你看这是人说的话吗?” 姜凡磊小声道:“可能不和谐吧,很正常,我早说让他多吃点六味地黄丸。” 陈益额头上青筋暴起。 “两位,大清早的去健身不?” 许灿:“去哪?” 陈益:“搏击健身俱乐部,现在非常火。” 许灿没有意见:“行啊,你说呢凡磊?” 姜凡磊嗅到了危险的味道:“我……我能不去吗?” 陈益:“不能。” 三个小时后,姜凡磊倒在俱乐部场地上,艰难抬手:“快……120……” 另一边,许灿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 时间流逝,一个月过去。 帝城的嘉奖令下来了。 113专案组侦破时间跨度十五年之久的连环杀人大案,一案六命,为打击重大违法犯罪做出了突出贡献,特记113专案组以及主要参案人员,集体一等功。 另,外围协查走访全体警员,集体三等功。 因为参案人员众多,所以主要以嘉奖鼓励为主。 消息传开,全东洲警方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阳城和江城上。 何时新和赵启明他们倒也罢了,有这个心理准备,倒是江城特警支队和各分局以及辖区派出所,顿时惊喜无比。 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三等功从天上来啊。 现在想要获得三等功还是有难度的,除非遇到重大案件,而且还要参与,最重要的是必须侦破,且不留任何尾巴。 现在,他们只是收到江城市局的命令,配合走访调查而已,没想到竟然砸下来一个三等功。 甚至于之前有些警员,根本不知道自己帮忙查的到底是什么案子,而且也并无收获。 但是,三等功到手里了,简直和白捡的一样。 不但有荣誉,而且还有奖金。 帝城这次是出血了,金额总计要超过一百万。 这是他们的内心的想法,不过在帝城审核高层看来,每一名外围走访人员,可以说都对此案的侦破付出了巨大贡献。 虽然查到洪广彦相关人的是其中一波警员,但却不能因此否定其他人的成绩。 没有其他人日日夜夜全面覆盖,此案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顺利告破。 因此,功劳是属于所有人的。 走访人员尚且如此,更不要说直接负责侦破此案的专案组了。 尤其是专案组组长,陈益。 虽然帝城没有单独授予个人一等功,但却顺带发来了嘉奖文件,肯定了陈益的能力,希望对方以后能再接再厉,为打击违法犯罪,为社会安定做出更大的贡献。 宁城。 副支队长办公室。 何时新看着桌面上的一等功勋章和荣誉证书,久久无言。 自他成为一名警察到现在,说实话,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得到这个荣誉。 而且听说,这不是陈益第一个一等功了。 能够想象几十年后,对方身上怕不是要挂满这玩意。 他亲身经历了查案过程,能非常直观的了解陈益的能力到底有多强。 刑侦支队,根本不可能是终点。 值得佩服,也值得……追随啊。 “阳城,其实也不错。” 何时新低声自语。 他是一个有傲气的人,却首次为自身被需要……感到了一丝骄傲。 这是陈益对自己的肯定。 (本章完) 163.第163章 荒郊野地的抛尸 第163章 荒郊野地的抛尸 又是一个周末,陈益和方书瑜闲来无事,来到了宁顺福利院。 今天只有周之月在,她带着一个安全帽,监督工地施工,商议后续的小改方案。 已经开始打地基了。 新的宁顺福利院盖成后,阳城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也算有了一个不错的栖身之所。 “放心吧陈益,那四个孩子我一直看着呢,等福利院可以住人了,立即接过来。” 临时搭建的板房门口,周之月笑着开口。 彼此熟悉之后,周之月渐渐的也不再称呼陈益为警官,而是直接叫名字。 关系,亲近了不少。 “到时候,还是叫宁顺这个名字吗?”陈益抽了一口烟,问道。 周之月点头:“我们不准备改名字,就让宁顺一直存在下去吧。” “你说呢?” 陈益:“一直存在下去……挺好的。” “行,你们忙吧,我们就是顺路过来看看。” 离开的时候,两人碰到了之前那位扫地的老大爷。 他站在不远处背着双手,浑浊的目光看着已经被拆的一干二净的宁顺福利院,有追忆,也有遗憾。 陈益走了过去。 “大爷,这里以后还是宁顺福利院,您没事的时候,可以来逛逛。” 老大爷露出笑容:“大善人啊,真好,那些可怜的孩子,有落脚的地方了。” “年轻人,开发商是你朋友啊?” 陈益点头:“算是吧。” 老大爷嗯了一声:“好人总是扎堆。” “坏人……也扎堆。” 一生的经历让老大爷遇到了很多事,也见过了很多人,有此感慨。 望着老大爷离去,方书瑜开口:“从他身上我仿佛看到了世间百态,没事的时候啊,还真应该多出来走走。” 随后,陈益两人来到了阳城一家私立的寄宿学校。 这家寄宿学校师资力量雄厚,采用全天候军事化管理,想进去的话光赞助费就要交好几万。 袁策,就被陈益安排在了这里,上高中一年级。 荒废了几年学业,对方能不能跟上就看他自己了。 陈益已经为他搭建了舞台,至于他是准备在舞台上睡觉还是在舞台上刻苦训练,那就不是外人所能插手的。 如果袁策真的烂泥扶不上墙,那未来就老老实实做一个普通人吧。 至少,没有让对方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 不为别的,就为对方保护了四个幼小的生命。 校门口,袁策被叫了出来。 “一些吃的喝的,路过看看伱。” 陈益将手中的大袋子递了过去。 袁策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干净了太多,气质也发生了改变,原本的江湖社会气,开始掺杂学生模样。 他默默接过陈益递来的食物,小声道:“谢谢陈哥。” “还有几件衣服。”方书瑜微笑说道,将衣服给了袁策。 袁策:“谢谢嫂子。” 这个称呼让方书瑜微愣,但没有害羞,坦然接受,还觉得挺舒服。 对方没叫错。 陈益:“学习怎么样?” 袁策回答:“还可以陈哥。” 陈益:“和同学关系呢?” 袁策:“也……可以。” 陈益没有多问,异样的表情是瞒不住他的,相信袁策自己能处理好。 “以后我就不常过来了,钱会有人定期打给你的,够不够?” 袁策连忙道:“够够,已经足够了,谢谢陈哥。” 他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感激,自己和对方非亲非故,这简直和再生父母没什么区别。 口中叫着哥,但已经将陈益当成了长辈。 “行,回去吧。” 陈益拍了拍袁策肩膀,后者点头,转身离去,看起来没什么留恋。 “心里憋着一股气,以后说不定啊,是个了不起的人。”陈益道。 方书瑜没有说话,望着袁策渐渐消失的背影。 该帮的都已经帮了,以后如何,就看他自己了。 另一边,袁策拎着食物和衣服慢慢走着,双手越来越紧,神色坚定。 他撒谎了,他和同学尤其是舍友的关系并不好,因为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后,所有人都瞧不起他。 但他并不在乎。 他的格局和眼光,已经不在这些混吃等死的同龄人身上了。 他要考上大学,进入陈益所需要的专业领域,然后做到极致。 能做到多极致,就做到多极致。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再造之恩,无以为报。 他希望自己能变成一块优秀的垫石,有资格让陈益踩着自己,站的更高,看得更远。 陈益和方书瑜上了车,此时手机铃声响起。 是陈益的。 “周末打电话,肯定没好事啊。” 看到来电显示是卓云的名字,陈益叹了口气。 他不是为周末被打扰而叹气,是为了可能发生的违法犯罪而叹气。 副驾驶的方书瑜也是心中一凛,看着陈益接通了电话。 “喂?” “在哪?!” “我先回市局,马上到。” 挂掉电话后,陈益发动汽车脚踩油门,车辆疾驰而去。 “书瑜,乡镇发现一具尸体,辖区派出所上报了市局,卓云他们已经赶过去了,我先送你回去拿东西。” 方书瑜脸色微凝:“好。” 两个小时后,阳城某乡镇。 这个乡镇属于阳城不属于县,而且尸体被破坏的……比较惨,所以当地派出所直接选择了报给市局。 现场,在乡镇附近的一片野地里。 听说出警的几位年轻民警,在现场就吐的不成样子,到现在脸色还苍白如纸。 此刻,连所长都到了,警戒线外围满了村民。 一辆车从远处驶来,停在了警戒线外。 车门打开,陈益下车一边戴手套一边快步走来。 “陈队” “陈队。” “陈副支。” 有市局警员开口,所长也是问好,身旁民警听到后,赶紧立正,同时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刑侦支队的领导总算来了,这给他们吓的。 有时候连刑警看到某些尸体都会反胃,更别说他们了。 “嗯。”陈益点头,“刘所好,我先去现场,麻烦刘所维持一下秩序。” 一边说着,警员掀开警戒线,陈益和方书瑜弯腰走了进去。 卓云和秦飞已经在了,后者在强忍不适,甚至卓云都是皱眉捂住了鼻子。 有法医助理在清理现场和检查尸体。 “什么情况?” 看到陈益来了,卓云放下手,指着面前道:“我也刚到不久,附近村民发现的,就暴露在荒郊野外,已经……被流浪狗啃过了。” 最后几个字,让陈益皱眉。 方书瑜带上口罩立即上前,与法医助理一起准备对尸体进行初步尸检。 陈益靠近扫了一眼,视线下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男子,穿着普通,头发灰白,手臂和大腿的衣服被撕碎,血肉模糊,令人惊悚。 从伤口形状看,确实像被狗咬的,而且部位也比较符合。 数据显示,流浪狗是有啃食尸体现象的,通常从手臂开始,然后就是腿部,脸部和脖子以及其他身体部位所占的比例不大。 幸亏没有啃脸,不然尸体看起来会更可怕,也影响警方对尸体身份的调查。 其他地方就暂时看不到伤口了,穿着衣服也无法看到全身。 “尸僵没有缓解,尸斑开始扩散,死亡时间大概十二小时左右。” 方书瑜转头说了一句。 闻言,陈益看了看时间,那就是昨天晚上十点之后了。 “有他杀痕迹吗?”询问的是卓云。 方书瑜:“暂时还没有看到。” 说着,她解开了死者的衣服,进一步检查。 陈益一直在旁边观察,心脏和脖颈等关键位置,未发现明显外伤。 “口腔内有酒味。” 法医助理抬头。 陈益:“现在还有酒味?那昨晚喝了不少。” 此时秦飞凑了过来,说道:“大晚上死在荒郊野岭,不会是喝多了睡在这,冻死的吧?” 发现尸体不代表是他杀,一切皆有可能。 卓云:“你还别说,有可能啊。” 陈益扫了一眼周围环境,道:“季节温度骤降,晚上更冷,你喝多了会来这种地方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说完,他转身来到痕检这边,看着对方正在拓印脚印。 周围土地松软,只要经过必然会有脚印留下。 能清楚的看到,有两排脚印顺着尸体的位置向远处延伸,那是通往村头的方向,出了村头不远就是乡镇了。 什么叫乡镇? 连接农村和城市的地方。 村子和镇里的距离,还是很近的。 陈益很快发现了问题,蹲下来仔细查看。 有来的脚印,也有离开的脚印,且来时脚印要更深,看大小和纹是同一个人。 “陈队!这边有轮胎印!应该是三轮车!” 不远处,有痕检技术人员喊道。 陈益看了过去:“知道了,先等会。” 说完,他冲卓云和秦飞招手,两人围了过来。 卓云左右观察了一下,道:“脚印深说明身上有重物,看来是抛尸了。” “先骑车三轮车到了附近,然后扛着尸体走了几十米扔在地上,迅速离开。” “直接找个地方随手一扔吗?要是晚几天发现,腐烂外加野狗啃食,那得成什么样。” 陈益看向秦飞:“你怎么说?” 秦飞思索了一会,道:“感觉凶手没什么计划性……” 陈益打断:“你等会,你凭什么认定这是一起凶杀案?” 秦飞连忙改口:“感觉抛尸者没什么计划性,如果是他杀的话,应该是激情杀人或者过失杀人。” “还有。”他指着离开的脚印,“抛尸者离开的时候脚印步伐很大,杂乱不齐,能看出此人是非常慌张的,可间接印证这个判断。” “既然骑着三轮车,应该就是这个镇里的人,抛尸前所在的位置不会太远。” 跟在陈益身边久了,尤其是去江城破了个大案子,他渐渐有了刑警的样子,不再是以前城东派出所的那位愣头青。 陈益点了点头,道:“没人认识死者吗?” 卓云道:“正在问,暂时还没有,应该不是这个村的。” 一个村的村民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一般来说彼此应该都认识,尤其是上了五十岁六十岁的中老年。 陈益:“扩大走访范围,让江姐去查一查距离最近的监控。” 卓云:“好。” 说完,他去找江晓欣了。 陈益和秦飞动身来到车胎印这边,能看到地面上确实有三道整齐的车辙,从轮胎大小和车辆结构判断,就是三轮车无疑。 更准确点的话,是电动三轮车,这种三轮车在乡镇农村非常流行,销量很好,不说人手一辆,却也随处可见。 现在年轻人肯定不会喜欢,太掉价,受众是乡镇农村里四五十岁的中老年。 陈益回头看了一眼尸体所在的位置,说道:“抛尸者和死者年龄应该差不多,不是巧合的话,就是朋友了。” “至少死者死亡前,还是。” “等尸检报告吧,尸检结果出来就清楚了。” 秦飞点头。 确定受害者身份这件事比预想中要顺利很多,死者身上是有手机的,但已经没电了,有一家几口在听说镇外野地发现了男性尸体后,惊慌之下立即前来辨认。 结果没有意外,就是家里的顶梁柱。 当即,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回荡在案发现场,几名警员赶紧过来安抚死者家属,但没什么用,能做的只能是阻止他们继续靠近现场,因为初步尸检还在继续。 陈益此时已经离开,在外围和辖区派出所所长聊天。 不多时,已经了解情况的秦飞跑了过来,大概说明了一下情况。 死者叫王福江,五十二岁,本地人,家住隔壁村子。 据死者女儿表示,昨天晚上七点半,王福江吃完饭后说出去溜达溜达,他们也没在意,没成想一溜达,就是一晚上。 期间他们出去找过,当时也没多想,因为王福江平时外出偶尔确实会回来很晚,反正不是去和朋友聊天就是打牌什么的。 直到早上一家子醒来发现王福江还没回来,这才开始着急,到处打听,最终打听到了这里,认出已经死亡的王福江。 听完后,陈益略微沉默,道:“他没儿子吗?” 秦飞道:“有,有一个上高中的儿子,在学校呢。” “三个女儿已经嫁人,其中两个嫁到了外地,剩下一个就在本村里。” 陈益:“昨晚他在家喝酒了吗?” 秦飞:“我正要说这件事,他在家里没喝。” (本章完) 164.第164章 侮辱尸体罪 第164章 侮辱尸体罪 “他在家里没喝酒。” 听到这个结果,陈益和刘所长相互对视了一眼,后者开口:“和朋友喝酒的时候出事的吧?我叫人打听一下王福江的朋友?” 派出所虽然没有刑事案件的立案权,但协助刑侦支队调查还是没问题的。 陈益也觉得这里毕竟是对方的辖区,问起来比较方便,于是点头道:“行,那辛苦刘所了。” 刘所长:“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 说完,他扭头喊道:“那个谁!过来过来!” 两名民警听到,赶紧跑着赶了过来。 “陈副支,刘所。” 刘所长:“小李啊,死者叫王福江,你带人去打听一下,看看他昨天晚上离开家后,去找谁喝的酒。” 小李立正:“是!刘所!” 眼见陈益掐灭了手中的香烟,刘所长掏出烟盒,又递了一根过去。 陈益见状连忙婉拒:“不来了不来了,我烟瘾没那么大。” “刘所,你也得少抽点啊。” 刘所长笑呵呵道:“几十年了,习惯了。” 随即,他收敛笑容看向法医工作的位置,说道:“很长时间没有遇到过死因不明的尸体了,希望不是命案吧。” 死人很正常,但杀人可就不正常了。 他常年工作在偏远的乡镇里,说实话鸡毛蒜皮的事情很多,有些镇民和村民闲着没事就喜欢报警,连偶尔吵个架都能闹到派出所。 但重大刑案就很少了,很长时间也碰不到一次,更别说是命案。 陈益没有说话。 是不是命案,还要看法医的尸检结果以及后续的调查结果。 很快,初步尸检已经结束,暂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需要送回局里进行解剖,重点检查血液药物残留和胃溶物。 家属情绪有些崩溃,嚷嚷着要一起去。 情理之中,正好到了市局可以在确认书上签字,若是拒绝解剖的话,那就只能老刑警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 有些家属想法比较传统,讲究尸体完完整整入土为安,接受不了开膛破肚。 这很正常。 当刑事勘察车离开之后,围观的人也渐渐散去,但还有相当一部分人驻足停留,议论纷纷。 这种事情,可能一辈子也遇不到一次。 陈益等人没有回市局,而是跟随刘所长去了派出所,此时江晓欣正在利用所里的电脑系统排查监控。 抛尸现场虽然是在荒郊野外,但从三轮车行驶的方向看,是要从乡镇主路拐进去的。 除非,在中途刻意改变方向,在村里进行了绕路。 那就要看抛尸者有没有那么聪明了。 等待尸检和走访结果的过程中,陈益几人坐在了江晓欣身后,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监控画面。 一共三个路口,两个小路口,一个大十字路口。 画面快进。 十点。 十点十分。 十点半。 十一点。 十二点。 当时间来到十二点五分的时候,一辆三轮车出现在了监控画面内,江晓欣立即正常速度播放。 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三轮车后斗内,躺着一个人。 更明显的特征就看不太清了。 三轮车刚刚进入监控,很快拐进了一条小路,那正是通往抛尸现场的路。 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抛尸的那个家伙。 “放大。”陈益开口。 江晓欣后退暂停画面,将车主脸部信息放大,可惜清晰度比较低,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是一名五十岁左右的男子。 陈益盯着该男子看了一会,转头道:“刘所,麻烦把截图发给走访人员,有一个筛查依据。” 刘所长:“好。” 陈益:“江姐,顺着三轮车来的方向往前查,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发地点。” 江晓欣点头:“明白。” 时间来到下午三点,方书瑜打来电话,应该是全面尸检有了结果。 陈益接通按下免提,放在了桌子上,让所有人都能听到。 “喂?书瑜。” 方书瑜:“陈益,结果出来了,死因是双硫仑样反应。” “双硫仑样反应?” 陈益有些意外。 双硫仑样反应,通俗来讲就是药后再饮酒,导致出现软弱、眩晕、嗜睡、幻觉、头痛、恶心、呕吐、血压下降,甚至休克等不良反应。 日常生活中比较常见的,就是头孢类药物了。 吃了头孢不能饮酒,这是大部分人都知道的常识。 严重者,还会有呼吸困难、心电图改变,直至危及生命。 “是头孢吗?”陈益询问。 方书瑜:“是。” “死者生前吃过头孢类药物,且在很短的时间内喝了大量的酒,外加肝脏胃部基础疾病,这才导致死亡。” 陈益看向秦飞。 秦飞连忙道:“死者家属……没提这件事。” 听到秦飞的声音,方书瑜开口:“我出去问死者家属了,死者在昨晚吃过饭后,确实用了头孢药物,因为死者前段时间因感冒引发了细菌性肺炎。” 陈益:“这是最终的结果是吗?” 方书瑜:“是的,没有任何外伤,没有任何中毒迹象。” 陈益:“好,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 刘所长递过来一根香烟,说道:“这么快就有了结果,你们法医很专业啊。” “如此的话,就是意外?” 陈益接过香烟,点头道:“大概率是意外。” “这个王福江,不知道头孢不能配酒喝的吗?” 刘所长叹了口气,道:“类似的事情我见过很多,医嘱说几天内不能抽烟不能喝酒,但他们还是照干不误。” “干了,也没见出什么事,所以就越来越不在乎了。” 陈益点燃香烟,道:“这种情况确实很普遍。” 说话间,刘所长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喂?” 他接通。 “找到了?行,把人看住!不要多说话!我们马上到。” 他可不敢让手下贸然去审问,万一还有第二种可能呢? 知道死者吃了头孢,故意灌酒,企图谋杀? 谁也不敢保证。 挂掉电话后,刘所长看向陈益:“陈副支,人找到了,三轮车也找到了,就是镇附近开杂货铺的,和死者是朋友。” 陈益起身:“走。” 几人开车来到了杂货铺,已经有穿警服的民警在门口守着,路过的人看到这架势,也不敢进去买东西。 陈益下车走了进去,看到一名男子正紧张的坐在那里,不停的抽着香烟。 房间内,还有残余的酒味。 店铺很大,但货物不多,非常空旷,不远处角落还放着一个折叠餐桌,墙角有空酒瓶子。 估计老板闲来无事的时候,很喜欢在店里小酌。 看到有人进来,老板猛地抬头,赶紧站起身,脸上挤出一抹笑容。 陈益这才开始打量老板,对方连衣服都没换,就是监控里那个人。 “伱们是……” 见得对方年轻并且没穿警服,老板迟疑。 陈益:“市局刑侦支队,老板,跟我们走一趟吧。” “刑侦队?” 老板吓了一跳,连忙开口:“不不不,我没杀人啊,我可什么都没干!” 陈益神色平静:“这位大哥,我还没问呢。” “什么都没干?不对吧,昨天晚上十二点左右,你开三轮车把王福江的尸体扔到了野外,这叫什么都没干?” 老板一惊:“你……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面对警察,很多人的心理素质并没有那么强。 只要做了,警察上门了,马上就会承认,甚至没有勇气去问:你有证据吗? 这是比较正常的反应,警察对违法犯罪者带有猫对老鼠一般的威慑力。 “拷上。” 陈益摆手。 卓云和秦飞上前。 老板后退:“等会等会!为什么拷我啊!我又没杀人!” 陈益淡声道:“不管你有没有杀人,仅凭侮辱尸体罪,你也得吃一年半载的牢饭。” 法律规定,侮辱尸体罪,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判定依据是:主观上故意,明知道是尸体,还进行破坏。 这家伙把王福江的尸体扔到了野地里,遭到了野狗啃食,这要是发现晚了,后果会更加严重。 家属知道了,会怎么想? “侮辱尸体?” 老板当即愣在了那里。 咔嚓! 秦飞将其控制,手铐卡住了对方的手腕。 “带回去。” 陈益说了一句,离开杂货铺来到刘所长这边。 “刘所,人我先带走了,我们的痕检还要对这里进行勘查,就不耽误你们工作了。” 刘所长笑着点头:“好,好,辛苦。” …… 市局。 审讯室。 杂货铺老板坐在了这里,负责审讯的是秦飞,而陈益站在观察室看着,方书瑜在他身边。 审讯嫌疑人很锻炼警员的能力,秦飞需要快速成长。 卓云没有回来,还在乡镇那边带人走访调查,主要是搞清楚杂货铺老板和死者王福江,平时是否有恩怨纠葛。 重点,是经济上的矛盾。 两人都五十多岁了,要说结仇的话,因为钱的可能性最大,除非剧情曲折到可以用来当剧本,发生的概率比较小。 “姓名。” 审讯室,秦飞开口。 杂货铺老板低着头生无可恋:“老马。” 秦飞:“什么??” 杂货铺老板意识到不对赶紧改口:“马……马承运。” 秦飞:“年龄。” 马承运:“五十四岁。” 秦飞:“昨天晚上八点到十二点,你是否和王福江在一起。” 马承运:“是。” 秦飞:“具体说说吧,从见面开始说。” 马承运叹了口气,道:“昨天晚上我九点多关的门,提前买了点猪头肉准备在店里喝一杯的,这时候王福江提着酒瓶子来敲门,看到我在吃饭,就说请我喝一杯。” “我也没在意啊,平时经常在一起喝酒,谁知道他喝着喝着,就倒那了!” 秦飞:“你先等会,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 “王福江离家的时候已经吃过饭了,他为什么要找你喝酒,是专门买酒找的你吗?” 马承运回答:“不是,他说心情不好出来逛逛,路过商店的时候买了瓶酒,回来的时候看到我关门了,想着进来看看。” 秦飞询问:“因为什么心情不好。” 提及此事,马承运叹道:“还不是因为他儿子啊。” “王福江老来得子,连续生了四个终于有个带把的,所以对这个儿子疼爱的很啊。” “但他现在都五十多了,儿子还要高考,上大学,结婚生子。” “大学得钱,结婚得钱,他压力很大,找我喝闷酒。” 这番话让秦飞沉默了一会,继续问道:“他倒了之后,你做了什么。” 马承运:“我……我当时吓坏了,王福江当时的样子很吓人啊,浑身抽搐,很快就没动静了。” “我本想打120的,上去一探呼吸,死了!” “于是……于是我就想着把人扔掉……” 秦飞皱眉:“人死了你不报警不通知死者家属,只想着扔掉?!” 马承运无奈:“我也没办法,这要是让人知道王福江死在了我这,就算和我没关系,肯定得让我赔钱。” “一条人命值多少钱?我哪赔得起啊!把我小店卖了也赔不起啊!” 看到这里,观察室的陈益转头:“有没有可能抛尸的时候人还没死?” 方书瑜道:“不会,就算休克也有微弱的呼吸,除非他撒谎了,或者因为紧张没注意到。” 陈益又问:“从出现双硫仑样反应到死亡,大概半个小时?” 方书瑜点头:“没错,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吧,最长一个小时。” 听到这里,陈益弯腰对着麦克风道:“秦飞,问一下死者倒地时间和抛尸时间,尽量准确。” 声音传到秦飞耳麦,他立即说道:“他是几点去你杂货铺的?” 马承运想了想,道:“大概九点多吧。” 秦飞:“准确时间。” 马承运:“我记不清了啊,应该不超过九点半。” 秦飞:“他什么时候倒地的?” 马承运:“也就喝了……不到一个小时吧,十点半?时间虽然不长但他喝了很多。” 秦飞:“你几点骑三轮车出的门。” 马承运:“这个真忘了,估摸着快十二点了吧。” 秦飞:“中间隔了一个小时?” 马承运苦着脸:“嗯……” 这倒也正常,需要时间接受以及抛尸准备。 秦飞最后问了一句:“你知道他来之前,吃过什么吗?” 马承运疑惑:“吃过什么?这我哪知道啊。” 观察室。 陈益计算了一下时间,道:“等卓云那边的调查结果吧,如果两人没什么仇怨只是普通朋友,而且监控和他说的都能对上,按照侮辱尸体罪处理。” 小案子过渡,没反转 (本章完) 165.第165章 义父,你等着我 第165章 义父,你等着我 两人离开观察室。 办案大厅,方书瑜给陈益倒了杯水,贴心试过温度后,方才递了过去。 “谢谢。” 陈益接过,转头看向从审讯室出来的秦飞。 刚才的审讯过程对方表现的还不错,现在也算是一名合格的刑警了,未来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 “这个案子真令人惋惜啊。”方书瑜坐在陈益身边感叹了一句,“因为养儿子的压力去借酒消愁,没想到把自己的命给搭了进去。” “说句不该说的话,现在所有压力,都要集中在他妻子和女儿身上了。” “也不知以后,会不会有家庭矛盾。” 陈益喝了一口水,没有回应这个问题。 这也不算不该说,是事实,只不过不好摆在明面上。 王福江如果还活着,那么儿子以后上大学,结婚,买房,自然需要由他负责。 现在王福江死了,妻子一个人肯定扛不起来,那他们的三个女儿,估计要出点力。 压力给到女儿,同时也给到了女婿。 帮还是不帮,因人而异,反正不管怎么做都不算错。 这也就是为什么,现在很多青年找对象,不愿意找有未成家弟弟的原因。 扶弟魔只是少数,但毕竟都是亲人,多少都会帮衬一些。 “为什么一定非要儿子呢?” 另一边,正在查监控的江晓欣回头,加入了讨论。 “三个女儿一个儿子,肯定是为了要儿子吧?” “他要是生了三个儿子,估计就不会再要女儿了。” 有人插了一句:“重男轻女呗,这个现象在农村依旧普遍,没办法。” 秦飞开口:“其实……和环境有关,都是逼出来的,并不仅仅是重男轻女。” 他的话,让所有人看了过来。 秦飞继续说道:“我家就是农村的,比较了解,记得有个邻居家里生了四个女儿,你们知道结果是什么吗?” “结果就是亲朋好友的公事,有的时候都不让他们参加,尤其是喜事,不管是结婚还是满月喜,都不让去。” “嗯?”这件事陈益也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这个风俗吗?为什么?” 秦飞解释:“觉得晦气,心里膈应,担心去了之后,带着自己家也不生儿子了。” 众人:“???”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思想啊,有点无语。 陈益沉默,倒是不知道还有这种内情。 看来之前下基层的时候,还是下的不够彻底啊,主要是大部分时间都用去调查那起酒托诈骗案了。 若是这样的话,就可以理解了。 一二线城市还好点,现在年轻人左邻右舍都不认识,怎么样也没人管。 农村的话,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很没有面子,整天幻想着有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因此要儿子的执念,就很大了。 几人探讨了很久后,卓云回来了,表示马承运和王福江没有任何仇怨,也从未有人见过两人吵过架。 关系虽然不是特别要好,但也算是朋友了,绝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去杀人。 江晓欣那边也证实了马承运的供词,时间点完全对的上,王福江确实是自己买的酒,主动去找马承运喝的。 得到这个结果后,陈益开口:“整理卷宗吧,按侮辱尸体罪处理。” 卓云:“好。” 兜兜转转费了这么大劲,马承运结果还是要承担民事赔偿责任。 主要是抛尸行为。 至于王福江家属是否会把王福江的死算在马承运头上,那就不是刑侦支队该管的了,交给法院即可。 估摸着,应该会有长时间的扯皮吧。 马家和王家,以后在镇里估计要成为仇人。 先不说王福江在马承运店里死了,仅凭马承运抛尸,导致王福江的尸体遭到了野狗啃食,这也是相当大的仇怨。 亲人尸体遭到了破坏,这谁受得了。 两家子见了面,怕是得整天吵架。 “普法宣传做的还是不到位,我去找老张聊聊。” 陈益站起身。 普法不归刑侦支队管,闲着也是闲着。 方书瑜也回到了法医室。 …… 平静且紧凑的工作生活很快来到了年底,天气越来越冷了,前几天还下了一场小雪。 省厅。 方松平和魏剑风正坐在办公室里聊天,话题围绕的是何时新。 前几天也不知道何时新抽什么风,向局里以及省厅表达了想调到阳城的意愿,而且表示不用平调,当个小队长小组长也行。 警察是可以申请调动的,符合程序,前提是原单位愿意放行,目标单位愿意接收。 同时,目标单位还要有职位上的空缺。 “闲的吧?”魏剑风给出了三个字的评价。 像何时新这么年轻的刑侦副支队长,整个东洲找不出第三个了。 第一个是陈益。 未来要是按部就班的发展,工作和方向上都不出什么大问题,可以说前途无量,仅次于陈益了。 怎么突然要来阳城,还降级都行? 方松平呵呵笑了笑:“我跟你说,何时新绝对是让陈益这小子给忽悠了。” “陈益啊,猴精猴精的,全东洲最厉害的电脑高手,想拉到阳城市局自己用。” 听对方这么一说,魏剑风恍然。 姜还是老的辣啊,他刚才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之前陈益被任命为专案组组长的时候,除了队里两个年轻警员谁都没带,只单独抽调了何时新。 说不定在那个时候,对方就看上何时新的能力了。 后来在江城经过了四十多天的工作感情交流,可能是确定了自己没看错人,这才对何时新一顿“pua”。 而何时新,就这么被“征服”了。 “一个副支队长,去挖另一个副支队长,这个陈益,真是隔三差五就搞出点令人大跌眼镜的新样。” 魏剑风无奈摇头。 同级别的人说一句:你跟我干吧。 有点搞笑加尴尬啊。 何时新,难道是看中了陈益的能力,还是说他知道陈益和方松平目前的关系? 心理路程,搞不懂。 “这件事,伱怎么看啊?”方松平询问。 魏剑风想了想,道:“从客观角度考虑,精英团队的凝聚,能大大增加查案效率,也有利于复杂案件的侦破。” “长远讲呢,陈益未来也不一定一直在市局刑侦支队,这件事方厅应该早有打算。” 听到这里,方松平打断道:“停,我能有什么打算?有多大本事就承担多大责任,他陈益要是自己不争气,谁也帮不了他,要是争气的话,也不用别人帮。” 魏剑风笑了笑,也不拆穿,继续说道:“反正我的意思就是,集合一个精英队伍,对打击违法犯罪是有利的。” “何时新和陈益一样,都是我们东洲警队年轻一代的翘楚,他们两个人加起来,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配合好了,会爆发出很大的能量啊。” “就拿这次江城连环杀人案来说,如果陈益与何时新早就认识,配合默契,我想破案时间,可能还会缩短一些。” 方松平沉吟了一会,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那就……调过来?” “不过宁城那边,该怎么说呢。” 魏剑风:“应该能同意吧?不同意就借调呗,来了之后就好办了。” “宁城优秀的刑警也不止何时新一个,再物色提拔就是。” “他的能力,单独放在那里用处并不明显,需要搭配陈益这样的人才。” 闻言,方松平抬起手指:“嗯?这话你说到点上了,能力的互补,就是一加一远远大于二。” “这样,你把陈益叫过来,我们坐在一起聊聊。” “至于何时新……开视频吧。” 魏剑风:“好。” 另一边,接到省厅电话的陈益,立即动身赶到这里,并在会议室见到了方松平和魏剑风。 “方厅,魏队,啥事啊?” 陈益乖巧的坐在那里,一脸疑惑。 电话里对方啥都没说,而且听语气也不像有大案子的样子。 最近一段时间……自己犯啥错误了吗? 没有啊。 哦对,好像有。 前段时间他把方书瑜叫到高尔夫球馆住了一晚上。 也不对啊,您要是因为这事兴师问罪,叫着魏剑风干吗? 在陈益胡思乱想中,魏剑风微笑开口:“陈副队长。” 陈益:“啊?” 魏剑风:“宁城的何时新说想调到阳城来,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陈益闻言愣了一下,连忙摇头:“不知道。” 真要来啊?老何这家伙挺上道,看来我的忽悠大法有效果了。 见得对方否认,魏剑风似笑非笑道:“你确定不知道吗?在江城的时候,你没和他说点什么?” 陈益道:“说倒是说了。” “阳城这地方很不错,让他有空过来看看,没想到他不仅要来,还要把工作搬来啊?” “他可能是误会我意思了。” 魏剑风看向方松平,后者无奈:“说实话,咱们队伍可是严禁拉山头!” 见状,陈益挠了挠头,知道不可能瞒住方松平这样的人精,只得开口:“我这不是看上何副支队长了么。” “现代刑侦和传统刑侦最大的不同,就是可以充分利用急速发展的高科技,这是我们打击违法犯罪的一个利器。” “何副支队长有这方面的才能,性格也不错,如果能成为同事的话,那最好了。” “我的想法是更有效的打击违法犯罪,可不是拉山头啊,方厅您可不能乱说。” 方松平瞪眼:“你还一套一套的?” 陈益讪讪。 下一刻,方松平向魏剑风示意,后者点头,打开了会议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并推到了前面。 画面中,显示的是视频通话中的何时新。 “老何?好久不见啊。” 陈益笑着开口。 何时新也是露出笑容:“好久不见陈组长,转眼都到年底了。” 陈益:“我不是说了么,别叫组长了,专案组早解散了。” 何时新:“不好意思习惯了,陈副支……算了,直接叫陈益吧,近乎点。” “方厅,魏队。” 他最后才打招呼。 “小何啊。”说话的是方松平,“你确定想来阳城?” 何时新点头:“确定,靠近省厅,我希望能学到更多东西,主要是为了学习。” 方松平看了陈益一眼,淡淡道:“说实话。” 何时新:“我说的就是实话啊。” 陈益低头揉了揉眼睛,口中说道:“老何啊,我……都说了。” 听得此话,何时新脸色一僵。 你这家伙,神经病啊! 他沉默片刻后,最终开口:“主要是和陈益合作的很愉快,希望以后能有更多合作的机会。” “而且陈益查案的能力,也是我一直想学习的,所以刚才我说的学习不是假话。” 方松平:“你们局长怎么说。” 何时新:“愿意尊重我的选择,我和他关系很好。” 方松平点头:“行吧,想什么时候过来?” 何时新思考了一会,道:“去的话……肯定是拖家带口,毕竟太远了,来回跑不方便,其他倒是无所谓,就是房子是个大问题。” “不考虑租房。” “我想着先把宁城的房子挂牌后,先卖掉,如果卖出去的话,在阳城买一套,到时候再去吧。” “也不着急,我想着明年年底或者后年差不多。” 听到这里,方松平刚想说话,陈益开口:“你可以先来阳城买房子,再卖宁城那边的房子。” 何时新:“我哪有那么多钱啊,贷款也不够啊,阳城房子那么贵。” 陈益:“我借你点呗。” 何时新诧异:“借?上百万你有?” 陈益点头:“有。” 何时新:“???” “你……你哪来这么多钱?土豪啊!” 陈益理所当然道:“我家里有钱啊。” 何时新眨了眨眼,直勾勾盯着陈益:“你家里干什么的?” 魏剑风回答了这个问题:“阳城陈氏集团。” 六个字,直接把何时新吓了一跳。 “陈氏集团?陈氏集团是你家的吗?是我知道的那个陈氏集团吗?上市那个?” 陈益嗯了一声:“是。” 得到肯定,何时新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义父,我年后就搬过去啊!你等着我。” 陈益:“……” 魏剑风:“……” 方松平:“……” 感谢林夕王,琛,我爱米酒,安静的,hpf等等大大的打赏,有的名字好长好奇怪,感谢感谢! (本章完) 166.第166章 年后 第166章 年后 何时新现在总算明白,当初在江城查案走访乌沐阳的时候,对方为何会那么自然的使用“钞能力”。 本以为是命案为先其他无所谓,或者省厅放权可以报销,却没想到陈益竟然是陈氏集团的公子! 陈氏集团啊! 我滴妈。 那不是有钱了,那是另一个阶级,话说你都已经出生在别人遥不可及的终点了,怎么还来当刑警? 当刑警也就罢了,这无与伦比的查案能力你是从哪学的? 难不成老天爷不仅给了你富二代的身份,还给伱了刑侦天赋? 这尼玛,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得知了陈益的身份后,何时新果断选择抱大腿。 决定来的时候,原本准备抱的是阳城市局刑侦副支队长的大腿,在意的是对方的能力和未来。 现在,又多了一个属性。 先借钱买房,宁城这边卖了房子再还给对方。 能不收利息,何时新已经感恩戴德了。 看着何时新匆匆挂掉了视频电话,方松平魏剑风相互对视一眼。 这家伙,应该不会现在去收拾行李吧?应该没那么夸张。 “还是你有办法……很简单粗暴的办法。” 魏剑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憋出了一句话。 像陈益这种特殊身份,以前真是从未有过,就算某位警员家里富裕,但也没有陈益那么夸张。 方松平也是无奈摇了摇头,看向陈益,告诫道:“陈益啊,特殊情况我就不多说了,以后同事之间,尽量少点金钱往来。” “真要帮忙的话,打欠条。” “你要是不好意思说,我可以委婉提一下。” 钱是个敏感的东西,尤其是对警察来说,他不希望陈益在这方面多受关注。 其实说实话,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更希望陈益来自普通的家庭,省得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有点自私的想法,但却是真实的想法。 陈益明白方松平的意思,点头道:“是方厅,我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我会处理好的。” 他对金钱可以不在意,但别人不行,可以理解。 方松平:“行,今天叫你过来主要是为了这件事,你先回去吧,快到年底了,局里的工作比较忙。” 陈益站起身:“好的方厅,那我先走了。” 方松平:“嗯。” 陈益走到会议室门口刚把门打开,方松平的声音再次响起:“陈益啊。” 陈益脚步停顿,回头道:“方厅,您还有什么事吗?” 方松平开口:“年前要是得空,来家里坐坐吧。” 陈益:“啊?哦……好,行。” 方松平:“嗯,走吧。” 陈益离开。 会议室,魏剑风收回视线,笑着说道:“挺满意的?” 方松平佯装听不懂,点头道:“挺满意的,是一个优秀的刑警,再过几年,差不多能挑大梁了。” “当初老张把他吸收进市局,是个很正确的决定。” 魏剑风翻了翻白眼:“行,您怎么说都对。” …… 市局。 法医室。 “何队长真的要来?有点意外。” 得知这个消息的方书瑜,明显惊讶。 宁城毕竟是何时新的家,而且他也是从宁城市局一路成长起来的。 这个决定,相当重大了,一般人短时间内下不了这个决心。 陈益从江城回来后,这段时间和她聊过何时新这个人,能听出来陈益对何时新还是非常欣赏的,希望未来能有机会并肩作战。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变成现实。 是陈益的人格魅力太大了吗? 陈益笑道:“刚在省厅和他通完视频电话,我觉得年后应该能见面了。” “哦对了,他需要买房子,借他点钱,等宁城的房子卖掉,再还给我。” 闻言,方书瑜哑然失笑:“没想到你的钞能力还能用在这上面。” 这她倒是没有在意,又不是白送。 人际关系在很多时候,还是非常管用的,可以帮你解决生活中的很多事情。 你帮我,我帮你,互帮互助,这就是社交的意义。 陈益:“与人方便,挺好的。” “对了,最近怎么不常见周队了,他忙什么呢,没听说最近有大案子啊。” 提及此事,方书瑜诧异:“你不知道?” 陈益同样诧异:“知道什么?” 方书瑜无奈:“忙晕了吧你。” “小道消息,他明年估计要去分局挂职了,回来之后,可能要提。” “哦?”陈益惊讶,“有点突然啊,这么快。” 方书瑜轻笑:“不算快,周队的年纪和资历差不多了。” “挂职一到两年,回来之后还要看上面的决定,走走程序,再怎么着也得三年以上。” 陈益微微点头,摸着下巴道:“那支队长的位子,就空了啊……” 方书瑜:“呃……你想的有点多。” “刚提副支队长,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提的,别做梦了。” 陈益轻咳:“开个玩笑,那他应该请我们吃饭啊。” 方书瑜笑道:“吃饭还靠点谱,改天你问问他,不过这件事好像还没定下来,我估计他会打你。” 陈益:“呃……这倒也是。” 定下来的事情都会有变数,更别说还没定下来,万一吃完饭得知消息错误,那可就……有点社死。 …… 时间流逝,很快到了年根底。 陈益可没忘记方松平之前在省厅说的话,又找许灿捞了两瓶白酒后,和方书瑜来到了她家。 方松平夫妻热情招待,和上次一样,方书瑜和她妈妈很快吃完后,就去客厅看电视了,留下了方松平和陈益继续在那里喝。 喝酒是次要的,主要是聊天。 男人就是这样,不论年龄不管地位,只要喝多了话匣子就会打开,没人阻止的话能唠一晚上。 一年的时间陈益和方松平熟悉了不少,渐渐没有了当初的拘谨,说起话来也不再那么官方。 到了晚上十点,陈益独自离开了。 他不是开车来的,直接选择了打车,这么晚了也不可能让方书瑜送。 又是一年除夕,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庆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了年后初五。 这是家人团聚的日子,也是朋友聚会的日子。 此时,陈益接到了来自何时新的电话,对方表示自己年后闲着没事,已经来阳城了。 一是为了兑现以前的承诺,到阳城看看陈益。 二呢,就是看房子了。 这段时间陈益一直与何时新保持着联系,买房的首付已经打给了对方。 至于方松平所说的欠条什么的,他直接无视了。 每个人性格不同,陈益觉得别扭。 而且如果能用一百万看清楚一个人的话,他觉得还是挺值的。 “陈益,好久不见啊,哈哈。” 酒店里,陈益见到了何时新,借着过年的气氛后者热情不少,上来就给了陈益一个拥抱。 “这位就是……方法医了吧?你好你好。” 方书瑜也被陈益叫来了,而且她也很想认识认识,曾经和陈益一起侦破大案的何时新。 “你好。”她微笑点头。 何时新:“来,都进来坐吧。” 陈益没有动,说道:“还坐什么啊,你不是来看房子的吗?正事要紧。” “我找人打听过了,有一个刚交房一年的小区,里面有几个房子挂牌出售。” “价格还可以,一万五左右吧,怎么样?” 闻言,何时新笑道:“行啊,你可是陈氏集团的公子,你推荐的我肯定放心。” “那走吧,现在就去。” 陈益:“老何,嫂子怎么没来?这么大的事情不一起吗?” 何时新回答:“她在家里看孩子,对这件事不怎么上心,临走时给我的交代就是:能住就行。” 陈益开玩笑:“那嫂子的心挺大的。” 何时新:“你这话说的,那叫贤惠。” “我看方法医性格和你嫂子差不多,以后啊,肯定是你的贤内助。” 此话让方书瑜微微低头,话题有点尴尬了。 闲聊了一会后,陈益带着何时新去了所说的小区。 面积还是不小的,四室两厅的房子,主要是位置很好,物业也有着广泛好评,在其他小区每年的评级都是前三名。 在选房子的问题上,物业优劣比较重要,若是倒霉遇到比较差劲的物业,三天两头的吵架,生活过的也不会舒心。 陈益找人挑选的这个小区,在阳城的性价比绝对是最高的,这一点没有问题。 何时新逛了一圈很是满意,期间拍了不少视频,发给了远在宁城的老婆。 第二天,陈益带着何时新在阳城逛了一大圈,在当晚叫上卓云和秦飞,五人来到了一家餐厅吃饭。 直到现在,卓云秦飞才得知何时新年后要来阳城市局上班。 惊诧中,也有惊喜。 他们对何时新的印象都很好,主要是能力强啊,代表着阳城市局刑侦支队,又要增添一员大将了。 “何副支,欢迎加入阳城市局啊。”卓云举起酒杯。 几人都不用值班,所以喝了点酒。 何时新笑着开口:“新的同事新的环境,以后多多关照。” 卓云:“那是当然啊,以后都是老朋友了。” “何副支,年后什么时候入职?” 何时新想了想,道:“大概四月份左右吧,清明前应该可以。” “拖家带口的不是一件小事,各方面都得照顾到。” 卓云点了点头。 陈益询问:“老何,嫂子的工作怎么解决的?” 何时新转头:“她是干会计的,水平很高,金饭碗,在哪都一样。” 陈益哦了一声:“那挺好。” 金饭碗和铁饭碗的区别,流传有这么一种说法:金饭碗一辈子到哪都有饭吃,而铁饭碗是在一个地方吃一辈子饭。 主要看专业技能。 铁饭碗一旦辞职,还是比较尴尬的。 “要不……来陈氏集团?” “嗯?”何时新目光一亮,“可以吗?如果可以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也省了找新公司的麻烦。” 陈益笑道:“当然可以,到时候我和人事说一声。” “嫂子执业证书都有吗?” 何时新点头:“这是当然,那肯定有啊,没执业证书怎么找工作。” “陈益,谢了啊,这顿我请。” 陈益摆手:“谢啥啊,又不是白给工资,嫂子也是要干活的。” “再说你第一次来阳城,怎么能让你请客,轮也轮不到你啊。” 卓云接话:“就是,怎么能让你请客,除了何副支我年龄最大,一会我来吧。” 陈益与何时新对视,都表示同意:“好,你请。” 卓云:“……” 他突然意识到这地方是陈益选的,价格不低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酒是在店里拿的。 完了,嘴快了,今天要大出血。 吃完饭后,陈益几人很默契的不去买单,将机会留给了卓云。 卓云心中腹诽,倒也没有在意,朋友之间吃饭开心最重要,而且平时陈益可没少请他吃饭。 看着陈益他们离开酒店,他来到前台。 “你好,牡丹厅买单。”卓云拿出手机。 “牡丹厅?” 漂亮的前台收银疑惑了一下。 “牡丹厅已经买过单了啊。” 卓云动作定格,诧异道:“买过单了?谁买的?” 前台收银伸头看向酒店大门,回答道:“小陈总过来签的单啊。” 卓云:“???” 我去! 这酒店是你家的?还是朋友家的? 不管谁家的,肯定经常来,你看人家都称呼小陈总了。 “好吧,谢谢。” “不客气,您慢走。” 卓云收起手机,心中暗叹。 这个陈益……性格也太让人上头了,极具感染力,而且还非常可靠。 换做谁,都愿意和他交朋友吧。 怪不得刚入职没几天,连方法医都成了他的女朋友。 来到酒店门口,几人还在聊天,看到卓云出来,何时新笑道:“感谢招待感谢招待。” 卓云刚想说话,陈益打断道:“第一次聚餐,偶尔当然得吃点好的,以后咱就小餐馆大排档了。” 财富的差异需要迁就别人,他在市局的时候一直是这么做的。 何时新自然明白,点头道:“好,我同意。” “酒店不远,我自己打车过去就好。” “明天我就准备回宁城了,过两个月咱们……阳城市局见吧。” 陈益:“好,一路顺风啊老何。” 卓云也是开口:“一路顺风。” 目送何时新离开,卓云碰了陈益一下,道:“不地道啊,说好的我请客。” 陈益笑道:“都一样,下次你来。” 卓云:“说准了,不然生气了。” 陈益:“说准了。” (本章完) 167.第167章 失踪案 第167章 失踪案 三月,雪化春来,大地开始复苏。 上班后陈益去找周业斌聊了聊那个问题,对方表示确实八九不离十,可能六月份之前就会有动静。 到时候,会去分局工作。 市局的职位,正常保留。 这件事,和陈益被提拔为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有很大关系,既然队里已经有了挑大梁的人存在,那周业斌也该动一动了。 “陈益啊,到时候队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 周业斌嘱咐了一句,能看出他有些不舍,毕竟在一线刑侦支队干了这么多年了,和同事也有感情。 职位的升迁总要经历这个过程,去迎接新的舞台。 老同事虽然都还在,但却不会一起工作了,更不会在有案子的时候,没日没夜的出现场走访。 周业斌,可以说完成了自己上半辈子的使命,没有什么遗憾和污点留下。 “周队放心,您永远是我们的老队长。” 陈益认真点头,这一刻在周业斌身上,他仿佛看到了英雄的退场, 说退场不太准确了,应该是担负起了更大的职责。 对方,依然还要在警察这个身份上,为维护社会治安做出更大的贡献。 市局刑侦支队最亮的一颗星星消失,在另一个地方,继续绽放光芒。 警徽之上,生命力依然澎湃。 “你在,我一直很放心。”周业斌笑着开口。 清明之前,何时新果然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全家搬来了阳城。 找的搬家公司,过程比较方便,倒也没用陈益他们帮忙。 当他正式来到市局刑侦支队的时候,刑侦支队全体警员,对其表示了热烈的欢迎,周业斌也露了面,与何时新聊了两句。 张晋刚自然不会缺席,说了几句客套话就离开了。 让陈益等人意外的是,江晓欣竟然认识何时新,而且态度还是那种看前辈的崇拜。 那是同一专业领域里,对高手的崇拜,如同业余画家对知名画家,业余作家对知名作家。 “何副支,你还记得我吗?” 办案大厅,当一开始的热闹渐渐平息后,江晓欣有些兴奋道。 何时新是平调,在阳城市局的职位和陈益一样。 何时新打量江晓欣,搜索记忆,随即讶然开口:“哦伱是小江啊,我差点忘了你在阳城市局,看我这脑子。” “你们认识?”陈益意外。 一个江城一个宁城,这咋认识的,以前警队内部的交流吗? 何时新笑着解释道:“几年前啊,城市里出现了一些新型网络犯罪,为了推进刑侦科技化和信息化,省厅组织过一次技术交流会,我在那个时候和小江认识的。” 陈益了然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说完,他看了江晓欣一眼,对方就差把崇拜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不论对周业斌还是对自己,江姐可从未这样过,果然是同一专业的人,感受才最为强烈。 看来何时新的专业技术能力,比他想象中要更强一点,至少能折服江晓欣。 几年前? 当时两人不是单身啊? 陈益心中有了八卦的念头,现在两人都有了家,看来当时是没有那方面意思,也可能和异地有关。 未来彼此成了同事,估计会是类似师父和徒弟的关系。 “陈队!张局叫你。”此时有警员喊了一句。 “知道了。”陈益转身,“你们先聊,我过去一下。” 何时新点头:“好。” 办公室,陈益敲门走了进去。 “张局,您找我。” 办公桌前的张晋刚抬头,将一份文件推到前面:“坐吧,辖区派出所报上来一起案子,你去查查怎么回事,先看看。” “好的。” 陈益坐了下来,翻开面前的文件。 这是一起失踪报案,丈夫报警妻子失踪,接警的是附近辖区的风湖派出所,找了两天后,民警觉得不太对劲,就上报了市局。 从目前的调查结果看,已经达到了立案条件。 失踪报案的立案标准有很多。 比如:失踪现场有明显被侵害的迹象,有证人能证明失踪人员遭到侵害,十四周岁以下的未成年人失踪超过四十八小时,成年人失踪时间较长等等。 而此案的条件,是因为人与机动车一起失踪。 根据报案人,也就是失踪者丈夫表示,妻子离家的时间是三月二十六号下午,那是一个周末。 当时,丈夫和妻子准备从出租房搬走,因为之前已经贷款买了新房子,搬家早就提上了日程。 期间,两人因为某件物品是丢是留的问题,一件小事情而已,发生了争吵,搬家行程就此搁置。 吵架之后就是冷战,直到下午,妻子气愤之下选择离家。 当时丈夫也很生气,没有理会妻子,一晚上也没联系,还以为对方去了朋友家或者回了娘家。 第二天,三月二十七号,周日。 丈夫眼见妻子还没回来,打电话打不通,他就开始通知搬家公司,自己搬。 直到二十八号,周一,上班的时间。 丈夫继续联系妻子,发现还是联系不上,手机关机,又问了妻子的父母和朋友,都不知道去了哪。 他察觉不对劲后,选择报警。 这种报案,派出所以前其实接过很多,最终要么妻子在朋友家,要么妻子回了娘家,或者故意躲起来。 但现在人没去要好的朋友家,也没回娘家,而且人和车都找不到了。 “吵架,搬家,冷战,疑似出轨?” 陈益提取了几个关键字,合上手中文件。 “怎么样?”张晋刚开口。 陈益说道:“人和车都不见了,立案吧。” 其实此案有多种可能,失踪者和丈夫吵架离家躲起来,手机关机,这是一种可能。 如果丈夫所说的出轨是真的,那么和情人跑了也是一种可能。 但是,人不见了与人和车一起不见了,这是两个概念。 很有可能已经出事,符合立案侦查的标准。 到底怎么回事,查过就知道了。 张晋刚微微点头:“好,你负责办吧。” “新的一年第一个案子,一定把人找到。” “如果是刑事案件的话,迅速侦破。” 陈益站起身:“是,张局。” 离开张晋刚办公室,陈益来到办案大厅,此时何时新他们还在聊。 “别聊了,有案子,会议室集合。” 听到有案子,众人止住话语,立即站起身。 何时新也是收敛笑容,跟着陈益进了会议室。 关于这起失踪报案,陈益大概说了说,所有人陷入沉吟。 风湖那边的派出所已经查过监控了,失踪人三月二十六下午确实开车离家,三月二十八丈夫报案,今天是三月三十号。 已经失踪五天了。 失踪报案倒不是什么大案子,很多时候都能找到失踪者,而且地点有时候还令人啼笑皆非。 不过还是那句话,人和车一起失踪,就有些古怪。 身为刑警,他们从里面嗅到了犯罪的味道。 直觉而已,也不一定事实,可能失踪者就是故意躲起来了,找了一个偏僻且监控探头无法拍到的地方。 “老何,先试一下定位。” 陈益把失踪者的个人资料推给了何时新。 何时新点头拿起。 失踪者叫郭佳茵,年龄二十八岁,职业房地产销售。 手机,已经关机五天了。 何时新视线放在手机号一栏上,同时打开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 手机关机后,警方依然可以查到具体位置,使用的方式是gps定位以及运营网的基站信号覆盖。 需要技术支持,这件事江晓欣也能做,何时新自然没问题。 等待的过程中,陈益和其他人聊了起来。 “陈队,杜才斌是确认郭佳茵出轨了?吵架离家是因为这件事吗?”说话的是卓云。 刚才陈益只是说了一个大概,但风湖派出所那边详细的调查结果,并没有说完整。 陈益摇头:“不是,杜才斌是在接受问询的时候,给办案民警提供了这个调查方向,他自己也不确定,只是怀疑。” “至于吵架……说是因为搬家上的一点小事。” 卓云哦了一声。 那就比较奇怪了,一点小事,不至于失踪五天啊。 难道是借着吵架的由头,和出轨对象鬼混去了? 现在只能想想,不能瞎猜。 时间缓缓过去,何时新那边在操作了许久后,眉头皱起:“查不到,手机卡应该是被卸掉了。” 听得此话,会议室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这恐怕就不是失踪那么简单了。 陈益拿起烟盒,脑海中开始梳理整此案目前所查到的详细过程。 三月二十六号,周六上午,杜才斌和郭佳茵因为搬家的事情吵架,两人都很生气,搬家搁置,彼此发生冷战。 三月二十六号,周六下午,妻子选择开车离家,杜才斌不予理会。 三月二十七号,杜才斌气消了,尝试联系郭佳茵,发现联系不上,于是就通知搬家公司自己搬家。 三月二十八号,杜才斌继续联系郭佳茵,还是联系不上,有点慌了,开始询问郭佳茵的朋友以及父母,发现都不知道对方去了哪,选择报警。 风湖派出所接到报案后找了两天没有找到,因为是人和车一起失踪的比较严重,于是上报了市局。 三月三十号,此刻,市局刑侦支队正式立案,开始了调查工作。 首先得到的第一个新线索,就是郭佳茵的手机卡疑似被卸掉了。 这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代表着此案上升到刑事案件的可能性,增加了。 “两个人的通话记录都调出来。”想了一会后,陈益说道。 立案后,相关人员的通话记录可随时调取。 何时新:“好。” “我去吧。” 江晓欣站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何时新来了阳城市局后,刑侦支队算是有了两位电脑技术人才,查案效率能高上不少。 江晓欣离开后,何时新看向陈益:“杜才斌向警方提供了郭佳茵出轨的线索,这件事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陈益也在想这个问题,开口道:“反正有点怪怪的。” “可能只是怀疑,失踪之后想让警方去查一查,说不定真能找到人。” “我倒是希望她真出轨了,这几天一直在出轨对象那,但是手机卡无法解释。” 何时新点了点头,道:“没错,一般这种情况,出事的可能性很大啊。” “我们准备从哪里开始查?” 市局刑侦支队调查失踪案,相比派出所有着更大的便利性和更强的技术支持。 在方向上,也会更多。 比如郭佳茵的车在哪。 一辆车不可能无缘无故失踪,通过天网系统进行广泛排查,应该是可以找到的。 只要找到车,距离找到人也就不远了,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还有就是杜才斌和郭佳茵的家,按照程序,长时间找不到人需要进行刑侦技术勘查。 目的,就是排除或者确定杀妻的可能。 不过派出所的调查报告说,郭佳茵在二十六号开车离家,那么家里是命案现场的可能性,几乎就没有了。 现在就要看,陈益是准备顺着风湖派出所的结果继续往下查,还是推翻重新查。 毕竟报告上的这些线索只要有一条错误,就会让正确的方向发生严重偏移。 他的职位虽然和陈益对等,但毕竟刚来阳城市局刑侦支队,不会去发号施令。 而且经过了江城一案后,他明白自己几斤几两,和陈益相比差距还是不小的。 商量着来可以,但不能站在陈益前头,那只有情商低的人才能干得出来。 “再问问杜才斌吧,通知他过来。” 陈益开口。 “云哥,你带人去郭佳茵工作的地方看看,杜才斌怀疑她出轨了,应该不至于胡说八道吧?估计知道了点什么,查查。” 卓云起身:“好,我马上去。” 职业是销售,重点自然是同事和以往客户身上。 陈益又说:“老何,配合交通那边全面排查一下郭佳茵的车,有结果了马上告诉我。” 何时新:“行。” 这个他在行,只要监控能拍到,就一定能找到。 不是用眼看,而是车牌识别技术。 平时在重要的国道省道上,交警执勤点每天都在做这件事,通过车牌识别寻找违章车辆,比如套牌、年检逾期等等。 系统自检,非常智能。 (本章完) 168.第168章 合理怀疑 第168章 合理怀疑 下午,陈益在询问室见到了杜才斌。 杜才斌是一位青年,带着眼镜,长的还可以,中等偏上,不过身材比较瘦小。 个人资料显示,对方年龄二十九岁,职业是阳城某公司的一名普通职员。 突然被带到市局,杜才斌整个人是有点蒙的,但蒙的不是很彻底,想来应该是老婆失踪派出所没找到,就上报了市局。 “杜先生,喝杯水吧。” 秦飞将一杯水放在了杜才斌面前。 杜才斌连忙双手托住水杯,很是客气道:“谢谢,谢谢,麻烦警官了。” 秦飞嗯了一声,转身坐在了陈益旁边,并拿出了笔记本和笔。 正常的询问而已,不必录入口供,只需提取关键信息即可。 从城东派出所来到市局之后,他的各方面技能都有了不小的成长。 此时陈益开口:“杜先生,你好,我是市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陈益。” “副支队长?!” 杜才斌有些吃惊的看向陈益,显然没想到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年轻人,会有这么高的职位。 “陈队长,你好你好。”他紧接着开口。 陈益:“杜先生,关于伱妻子郭佳茵失踪一事,刑侦支队已经立案,这次叫你过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她失踪前后的情况。” 他还是准备重新问一遍。 民警毕竟不是刑警,可能会有遗漏,他要做的就是查缺补漏。 甚至于,更正错误的线索。 不是不相信风湖派出所,谨慎一些总归是没错的,也浪费不了多长时间。 闻言,杜才斌有所心理准备,点头表示了解:“好的好的,陈队长请问,我现在就想知道她去哪了,很急。” 陈益嗯了一声,说道:“这样,杜先生,你把郭佳茵失踪前后所发生的事情,再仔细和我说一遍。” “不要从三月二十六号开始说,从三月二十五号开始说。” 听到三月二十五号这个日期,杜才斌右手食指下意识收缩了一下,但脸上的表情很正常。 陈益视线下移看了一眼,没有在意,继续盯着杜才斌的神色。 “好的好的。”杜才斌略微组织语言后,说道:“三月二十五号,我和佳茵都去上班了,五六点的时候才回家,然后因为一点小事吵了一架。” 第一句话,就让陈益挑眉:“嗯?三月二十五号晚上,你们也吵架了吗?” 杜才斌点头:“是的。” 陈益:“具体因为什么?” 杜才斌叹了口气,道:“因为手机的事情。” “吃完饭的时候我们坐在客厅看电视,正好佳茵的手机放在茶几上,我想去拿,但她立即夺了过去。” “我质问她为什么不让我看手机,她说为什么要看她手机,我们就吵起来了。” 陈益:“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才怀疑她出轨的?” 杜才斌:“对,不然她为什么不给我看手机?能有什么秘密啊?肯定有问题!” 提起这件事,他的情绪稍微有点激动。 陈益:“继续。” 杜才斌:“好的。” “当时我们也没吵多久,很快就和好了,然后看完电视上床睡觉,第二天还得搬家呢。” “到了第二天,我们最后收拾了一下行李,正要给搬家公司打电话,这时候佳茵她问我她的美甲机去哪了,我说搬家占地方扔了,然后……她生气了。” 听到这里,陈益插话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扔她的美甲机?一个小美甲机能占什么地方?” 杜才斌尴尬了一下,道:“其实是我不小心摔坏的,没敢和她说,就撒谎扔掉了。” “当时我也就随口一说,她要是追问的话就承认呗,也没啥,再买一个就是了,可因为这件小事她开始翻旧账。” “我很生气,想起了她昨晚不给我看手机,懒得跟她吵,就回房间生闷气去了。” “她也没理我,当天家没搬成,下午的时候她看到我不去哄她,气的拿着车钥匙就走了。” “就这样,到了第二天她还没回来,我给她打电话,关机了。” “我还以为她因为生气回娘家或者去朋友那了,但东西都已经收拾好,周末必须得搬啊,我就只能自己通知搬家公司。” “到了新家,我继续给她打电话,还是关机,然后过了一晚上,我就报警了。” 这番话,和陈益目前所了解的基本没什么出入,唯一的就是…… “二十五号晚上你们吵架的事情,为什么不和办案民警说?” 杜才斌疑惑:“为……为什么要说?他们没问啊。” 陈益:“好吧,聊聊你们的生活问题,你们各自有一辆车,是吗?” 杜才斌点头:“是的。” 陈益:“先买了车,又买的房子?” 杜才斌:“嗯。” 陈益:“阳城的房子不便宜,是家里赞助的吗?” 提及此事,杜才斌低头沉默了一会,声音响起:“不是,我们两家的经济情况都不怎么好,主要是……主要是佳茵出的。” 陈益:“出了多少?” 杜才斌:“八十万。” 陈益讶然:“这么多,所以说她的工资,要远高于你。” 杜才斌嗯了一声。 陈益:“刚才你说二十五号的晚上,你是因为郭佳茵不给你看手机的行为才怀疑她,只有这一个原因吗?” 杜才斌抬头:“不然呢?” 陈益盯着他,道:“都是成年人,而且你也参加工作这么多年了,不知道销售是一个什么样的工作性质吗?” 有句带有职业偏见的话,是男不娶销售,女不嫁采购。 这句话,就和工作性质有关。 销售工作,几乎所有时间都在面对客户,说的简单点,就是应酬,讨好,甚至有些时候,还要做出一点点女性牺牲。 采购工作,和供应商打交道,为了节约成本会和供应商各种讨价还价,久而久之便有了抠门的标签,这只是其一。 其二的话,采购属于甲方,属于被讨好者,和销售相反,那么灰色收入的空间就比较大了。 除了灰色收入,恐怕还会有伴侣所接受不了的事情。 因此,便有了职业偏见那句话。 这件事,陈益可不相信杜才斌不清楚,尤其是郭佳茵还赚了那么多钱。 作为老公,只会单纯的认为对方销售能力强吗?就不带点其他怀疑? 面对陈益的询问,杜才斌沉默良久,随即叹了口气:“好吧,我确实怀疑过,所以二十五号晚上才会那么生气。” “但……但这和佳茵失踪有什么关系?” 陈益开口:“可能有关系,也可能没关系,我们查案需要把所有事情都问清楚。” 杜才斌:“呃……好吧。” 说完,他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 派出所民警和市局刑警,果然是有着很大的区别。 而且……而且给他的感觉,虽然是在询问,但却像在审嫌疑人。 陈益继续询问:“二十六号下午,郭佳茵是几点离家的。” 杜才斌想了想,回答道:“我记得是三四点钟。” 陈益:“当时她收拾东西了吗?” 杜才斌:“没有,她的衣服化妆品都在卧室,我当时在卧室里躺着呢,她没进来。” 陈益:“所有你知道的朋友,以及她的父母,都说没见过?” 杜才斌:“对。” 陈益:“因此……你觉得她去找出轨对象了?” 这个问题对男人来说非常敏感,也很容易生气,此刻杜才斌的手都握了起来。 “可能性难道不大吗?!”他咬牙开口。 陈益不置可否:“如果她真的出轨了,可能性自然不小,这件事我们会查的。” “杜先生,近段时间请不要离开阳城,直到找到郭佳茵为止。” 杜才斌点头:“行,本来我也不会离开。” 陈益:“还有一件事,你们之前的房子,退租了吗?” 杜才斌说道:“还没有呢,租约没到,剩下两个月了,想着如果能转租出去最好。” 陈益:“方便我们去看看吗?” 杜才斌:“方便方便,那我把钥匙留下,你们随时可以去,反正已经空了。” 陈益:“好的,谢谢。” 杜才斌:“您客气。” 对方走后,陈益来到办案大厅。 “江姐,把二十六号下午,郭佳茵开车离开的监控视频调出来我看看。” 江晓欣:“好。” 她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会,随即将画面放大。 画面显示,在三月二十六号下午三点四十分,确实有一辆红色轿车驶离了小区,正面拍摄角度拍到了驾驶室的人影。 长发,穿着暗红色外套,带着口罩。 陈益凑近仔细看了看,开口道:“一头长发,穿着郭佳茵的衣服就一定是郭佳茵吗?” “这件事,恐怕不是百分之百。” 江晓欣闻言脸色变了变:“什么情况陈队,那个杜才斌有问题吗?你怀疑开车的不是郭佳茵?” 陈益搬了把椅子坐下,点燃香烟道:“我是说,凭什么认定开车的人就是郭佳茵。” “之前风湖派出所民警调监控的时候,是得到了杜才斌的确认吧?” “他说是就是吗?” 秦飞走了过来,道:“陈队,你的意思是郭佳茵是杜才斌假扮的吗?” 陈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道:“先不要轻易下结论,不过……这个杜才斌是有点问题。” 刚才在询问的时候,杜才斌的反应,他可是任何细节都没有放过。 “二十五号?” 陈益脑海中浮现杜才斌听到这个日期时的下意识动作,随后开口:“去吧强哥叫过来。” 秦飞:“好。” 很快,陆永强从技术科来到办案大厅,边走边说道:“陈队,你叫我。” 陈益:“强哥,你拿着杜才斌出租房的钥匙,现在带人去看看,不要放过任何角落。” “就按照……凶杀案去查。” 陆永强目光一凝,点头道:“好,我马上带人去。” 说完便离开了。 此时,江晓欣递过来两张纸。 “通话记录,杜才斌的人际关系比较简单,但郭佳茵很复杂,和她职业有关。” “若想找到特定的人,恐怕需要大范围走访。” 特定所指,自然是可能和郭佳茵失踪有关的人。 陈益接过大概翻了翻,郭佳茵的联系人确实很多,平时每天都要打几十个电话,周末的时候也是如此。 查的话,只能从频率高低开始,从高往低了查。 联系最为频繁的,自然是重点走访目标。 除此之外,还有就是……呼出与接入的区别。 陈益开口:“销售,一般都是主动联系别人,尤其是房产销售。” “秦飞,把这几个经常主动打电话过来的,告诉卓云,重点了解一下。” 秦飞:“好的陈队。” 他接过通话记录,转身离去。 陈益靠在椅子上,继续看着面前的监控画面,那是暂停下的郭佳茵。 准确的说,是疑似郭佳茵。 放在平时自然不会去怀疑其中有问题,但现在已经上升到立案阶段,必须合理的去怀疑一切可能性。 “和情人见面的话……戴口罩倒也能理解,免得被人发现。” “不过开着自己的车,那不是掩耳盗铃吗?” 陈益敲着手指,低声自语。 江晓欣听到后开口:“陈队,如果监控中这个人不是郭佳茵,那就只能是杜才斌假扮的了。” “要真是这样的话,此案可就从失踪案,上升到命案了。” 陈益坐在那里,指间香烟燃烧,声音响起:“两人的关系中,郭佳茵占据绝对的经济主动权,如果她比较强势,又被杜才斌发现了出轨行为,杀人动机绝对成立。” “不要小看老实人,老实人狠起来,是很可怕的。” “但这些只是猜测,不能影响我们正常的调查方向。” 说到这里,他沉吟了一会,继续道:“江姐,交给你一个任务。” 江晓欣:“你说。” 陈益:“去了解一下小区所有出入口,看看有没有监控盲点,同时从郭佳茵离开的时间点开始,清查小区周围监控。” “杜才斌不是说二十六号下午直到二十七号上午一直在家吗?” “如果监控拍到他莫名其妙从外面回来了,那就得好好问问他了。” 江晓欣:“好,我明白。” (本章完) 169.第169章 必须把车找到 第169章 必须把车找到 时间来到下午六点。 方书瑜离开法医室,到了陈益这边。 “今天要加班吗?”她问。 陈益嗯了一声,道:“一起失踪案,可能有点问题,今晚应该是回不去了。” 卓云带人在走访,陆永强带人在勘查杜才斌的家,何时新在找车,江晓欣在查监控,所有人都在忙,他这个队长自然不可能走。 方书瑜点头:“好吧,那你也别太晚了,走了啊。” “如果有事情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 陈益:“行。” 待方书瑜走后,陈益去了市局食堂。 食堂自助餐,荤素都有,但不是免费的,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 不过警察尤其是市局福利很好,自然不可能市场价。 之前聊天的时候陈益还和同事们聊过这个问题,说是多年前一块钱一个人,后来帝城下发文件改了,一块钱太便宜,改成了十块钱一个人。 既然上面有规定,那自然要遵守,于是就改成了十块钱一个人。 但…… 市局同时还改了食堂饭卡的充值赠款,冲一百赠一千。 算下来,还是和以前一样。 这也让陈益感慨了一下,果然是领导有办法。 我们天天加班累的要死要活,尤其是一线刑警和犯罪分子作斗争还要面对危险,包吃总没问题吧? 就算工地也包吃包住啊。 嗯……这个操作很灵性。 “陈队长,来了啊。” 食堂工作人员笑着打招呼。 他们有的属于工勤编,有的属于临时工,有的属于合同工,在地位上和正式刑警还是有差距的,更别说副支队长了。 要是犯了什么错误,陈益一句话,有些人就得滚蛋。 “嗯,来了。” 陈益含笑点头,正常刷卡,有工作人员连忙递过来一个餐盘,一般都是自己拿。 “谢谢。”陈益接过。 对方:“您客气。” 食堂人很少,不加班不值班的都回家了,陈益选了点饭菜,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 陈益很少来食堂吃饭,所以此刻食堂工作人员拘谨了不少,手里的活也有条不紊起来。 对陈益,他们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年轻有为,最重要的是对谁都很客气谦逊,哪怕是厨师和洗碗工。 能想象的到,未来肯定前途无量啊。 现在周业斌周队长都快要提了,周业斌在陈益这个年纪的时候,还跟在师父后面跑呢,而陈益却已经独挑大梁。 起点,就已经高出很多了,以后肯定更夸张。 吃完后,陈益要了个打包盒打包饭菜,然后在工作人员的摆手下,笑着离开。 通信科控制中心。 陈益将打包的饭菜放在桌子上,与何时新一起看向大屏幕监控。 “锁定了是吗?”陈益询问。 何时新点头:“锁定肯定能锁定,就是不知道这辆车最终停在哪了。” “你放心,今天晚上我肯定给你结果。” 这是他从宁城市局来到阳城市局的第一个案子,更是第一个案子中的第一个重要任务,必须要做好。 证明自己,也告诉陈益告诉阳城市局刑侦支队:我很强。 陈益嗯了一声:“先吃饭。” 何时新:“好。” 他拿起陈益弄来的饭菜,边吃边看边聊。 大屏幕分屏,画面内的红色轿车特殊标记,从方向看是要离开城区。 “伱觉得开车的是郭佳茵吗?”陈益坐了下来,说道。 何时新道:“我刚才就在想这件事,开车的人带着口罩,没有清晰面容的话不能轻易下结论,派出所那边,估计是得到了杜才斌的确认,说这就是我老婆没错。” “但是郭佳茵失踪,杜才斌作为丈夫是具备一定嫌疑的,他的证词不可信。” “甚至于,他都有可能假扮成郭佳茵,你说呢?” “从身高看,郭佳茵和杜才斌一样,都是比较瘦小的体型,刻意装扮的话,在监控下完全能以假乱真。” 陈益点了点头:“吃饭前我们也聊了这个问题,的确存在这种可能。” “如果杜才斌真的打扮成了郭佳茵的样子,那么动机就很明显了,诱导警方的查案方向。” “而且还是有预谋的,提前准备好了和郭佳茵类似的假发。” 何时新咽下口中食物,说道:“那么,车里的就是郭佳茵的尸体。” 陈益:“嗯。” “先找到这辆车再说吧,监控实在看不出什么,无法作为证据。” 何时新:“好,我知道。” “对了,下午问询杜才斌,有什么发现吗?” 陈益沉吟了一下,道:“关上门我们自己做有罪推论的话,问题还是很大的。” 何时新:“说说。” 无罪推定是警方需要证明嫌疑人有罪,而有罪推定是嫌疑人需要证明自己无罪。 查案的时候,肯定是无罪推定。 不过现在关上门闲聊,倒也无所谓,刑警办案本就要怀疑一切,然后经过排除锁定最终的真相。 陈益道:“首先是二十五号这个问题。” “我让他描述郭佳茵失踪前后发生的事情,从二十五号开始说,但他听到二十五号这个时间,手上有了小动作,这是心理紧张的外在表现。” “还有,他提到二十五号晚上和郭佳茵吵架了,二十六号上午又和郭佳茵吵架了,这两次吵架,他描述的不一样。” “不一样的点,在于二十五号晚吵的很激烈,但二十六号上午,相对安静。” “尤其是二十六号上午的吵架,他说的很详细,有点……刻意。” “懂我怀疑什么吗?” 听完陈益的话,何时新停止用餐,认真思索了半响,说道:“按照有罪推论,他在二十五号晚上杀了郭佳茵。” “现在是我们市局刑侦支队负责案件调查,他知道肯定和派出所查案不一样,走访他们的邻居是必要的过程。” “那么,邻居也许就会提到,二十五号晚他和郭佳茵吵架的事情,但二十六号上午,却没有任何动静。” “警方,会根据这条线索,怀疑他的口供存在问题。” “因此,杜才斌未雨绸缪,告诉我们二十五号晚上他和郭佳茵吵架了,二十六号上午也吵了但吵的不厉害。” “这样就能和邻居的问询走访结果对上,他的嫌疑也就不会增加。” 陈益轻笑:“对,没错。” 这是他看重何时新的原因之一,思维能很快跟上自己,不需要自己多说什么。 何时新,可不仅仅是一个电脑宅男,能成为宁城市局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脑子肯定也是好使的。 何时新继续吃饭:“要是这样的话,这个杜才斌确实问题很大。” 陈益:“还有,他是戴眼镜的。” “戴眼镜?”何时新抬头看向监控画面,画面里的人并不戴眼镜,“隐形眼镜?” 陈益摇头:“不要再往下推了,我们知道他有疑点就行,不能真的把他当成重大嫌疑人。” “此案,目前还存在多种可能。” 何时新:“这倒是。” …… 晚九点,卓云和陆永强一前一后几乎同时回来了。 陈益看了看两人的表情,大概是一个有收获,一个没收获。 “陈队。”卓云开口,“找到一个男人,和郭佳茵的关系有待考证,而且二十五号晚上,他和郭佳茵在微信上聊了很久。” “二十五号晚上?”这个消息让陈益若有所思,“人呢?” 卓云一指:“在询问室呢。” 陈益点头:“好,我一会过去。” 说完,他看向陆永强。 面对陈益的视线,陆永强摇头:“没有发现,整个房间并无血迹,也没有可疑的生物组织,正常的皮屑和头发倒是有,但都是日常生活所留下的。” 陈益点了点头:“好,辛苦了强哥,你先下班吧,明天再说。” 陆永强:“行。” 陈益来到询问室,见到了卓云带回来的男人。 卓云是通过之前陈益所给的部分名单,以及走访公司员工,锁定的这个人。 问了之后发现,对方确实和郭佳茵关系匪浅。 邵康,四十二岁,自己开了几家汽车保养店,不能说特别有钱,但也脱离工薪基层了。 郭佳茵所在的房地产公司,邵康在里面买了两套房子。 全款倒不至于,都是贷款。 这家房地产公司还可以,房子位置也不错,就算自己不住,转手卖出去也不会吃亏,有一定投资价值。 “邵先生,二十五号晚上,你和郭佳茵聊天聊到很晚?” 坐下后,陈益开口询问。 邵康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关于被莫名其妙带到市局这件事,他还是有所不满的。 “不是,你们到底想问什么啊,让你们领导过来!”邵康皱眉说道。 陈益并不在意,语气平静道:“我就是。” 闻言,邵康愣了一下,狐疑道:“开玩笑吧?” 陈益:“市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陈益。” 邵康目光一凝。 陈益继续说道:“邵先生,郭佳茵已经失踪了,我们刑侦支队立案调查,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提醒一下,这有可能是一起刑事案件。” “刑事案件?!”邵康有被吓到,咽了咽口水后,道:“她失踪,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陈益:“这件事我们会判断的,邵先生需要做的,就是如实回答我们问题。” 邵康连忙点头:“好好好,陈队长请问。” 他心中腹诽:现在的队长这么年轻的吗? 陈益:“还是刚才的问题,二十五号晚上,你和郭佳茵聊天聊到很晚?” 邵康点头:“是的,聊到很晚,我记得都快十二点了吧。” 陈益:“聊了什么。” 邵康讪讪笑了笑:“没……没什么,闲聊,闲聊而已,聊房子。” 见状,陈益耸肩:“再过几天还找不到郭佳茵的话,你作为最后一个联系郭佳茵的人,我们有权调查你的手机。” “到时候,可就不是聊天记录那么简单了。” 听得此话,邵康脸色变了变,赶紧改口:“好好好……我说,我说还不行么。” “就是……男女之前那点事,说想我了,第二天有没有空,去哪,之类的。” 陈益:“所以,你和她是情人关系。” 邵康纠结了一会,最终无奈点头承认。 “陈队长,这……这属于个人隐私了吧?你们可千万别和我老婆说啊。”他很是担心这件事。 陈益回答:“如果郭佳茵的失踪和你没什么关系,那这件事就是个人隐私,我们不会去管。” “但如果郭佳茵失踪你和你有关系的话,那你老婆肯定会知道这件事。” 闻言,邵康明显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陈益一直在注意邵康的表情反应,到目前为止,没发现问题。 他继续询问:“那她第二天找你了吗?” 邵康:“没有啊。” “我也奇怪呢,第二天我给她发信息不回,打电话也关机了,找不到人。” 陈益:“二十六号四点之后到晚上,你在干什么。” 邵康想了想,说道:“我在店里呢,关门后马上就回家了。” “那个……员工和我老婆可以给我作证啊!呃,老婆能作证的吧?算了你们别问我老婆……我,我真没见郭佳茵!” 他有些语无伦次,既想撇清嫌疑,又不愿自己老婆知道这件事,乱了阵脚,很纠结。 所以说,没事别整那些没用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陷入很尴尬的境地。 陈益没有理会,说道:“你给过郭佳茵钱吗?” 邵康下意识道:“给过啊……我那是赠予,赠予,可不是交易啊。” 他求生欲很强。 四十多岁的人了,一旦这件事爆出去,或者被警方判定非法男女交易,那老脸可就丢没了。 老婆也就罢了,孩子知道了咋想。 直接社死。 陈益倒也不会闲着没事真让对方长长记性,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道德层面他不予理会。 他关心的,只是郭佳茵的下落。 了解之后,陈益让邵康离开了市局,临走前对方再三追问警方会不会找自己老婆求证,陈益无奈,回了句暂时不会。 胆子这么小,还学人家出轨,真是闲的。 不过确定了郭佳茵的出轨事实后,杜才斌的作案动机便有了。 如果郭佳茵的失踪真的和他有关,那他为什么还要主动和派出所民警提及,自己老婆可能出轨的事情呢? 还是说,他知道警方一定会彻查郭佳茵的全部,出轨事实早晚能查出来,索性来个反向洗脱嫌疑? 我都主动告诉你了,怎么能叫动机呢。 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杜才斌有点东西。 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这么多心眼子吗?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郭佳茵的车。 连人带车一起没了,要真是杜才斌干的话,那就是连人带车一起扔了,投水的可能性最大。 通过假扮郭佳茵外出,进一步洗脱嫌疑。 事实如何,需要找到车才能知道。 …… 天亮,何时新工作了一个通宵,当陈益来到通信科的时候,看到对方正眉宇紧锁,盯着监控画面不停的比对,也不知在干什么。 “老何,先睡会吧,身体是查案的本钱。”陈益带着早餐过来的,放在了何时新桌子上。 此时,何时新深吸一口气,掐灭手中香烟,道:“监控找不到车,但我已经锁定了一个大概的范围。” “你看这里。” 一边说着,何时新控制鼠标点开地图,并重点放大了一个区域。 “城郊的水库?” 陈益目光微微一凝,郭佳茵出事的可能性更大了。 何时新点头:“从车辆消失的方向看,就在这里,更远的路没有再发现车辆出现,绝对离不开这个范围。” “三个村庄,面积不小,你看……” 陈益盯着地图看了一会,道:“确定是吧?” 何时新点头:“绝对确定,你放心,除非有人篡改了交通监控,但这基本是不可能的。” 篡改交通监控,和篡改私人监控是两个概念,前者可是涉嫌入侵国家信息,难度极大。 陈益:“好,我马上让辖区派出所排查。” “老何,先吃饭,然后睡会,现在案子才刚刚开始。” 何时新:“行。” 下午。 江晓欣那边的调查也有了结果,对方表示杜才斌所在的小区存在一定的监控盲点。 意思就是:从理论上讲,杜才斌有可能在二十六号离家后,再偷偷回去。 只要他熟悉监控位置,这是完全可以操作的。 甚至于,小区某个地方的栅栏都可以翻越。 也就是说,无法排除杜才斌的作案嫌疑。 “找车,必须把车找到,这件事非常重要。” 陈益把重点调查方向,放在了这件事情上。 “江姐,监控杜才斌的身份证,有任何异动马上告诉我。” 江晓欣:“好。” 时间一晃,排查工作过去了两天,这让何时新有些着急,陈益也是。 出于对何时新的信任,陈益没有追问是不是搞错了。 而且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这辆车还有沉水库的可能。 办案大厅,何时新看着沉默的不语的陈益,欲言又止。 不等他说话,陈益站起身,道:“老何,云哥,带上痕检,我们去水库转转,看看环境。” 很快,两辆警车驶离市局,向水库的方向赶去。 倒也不远,十几公里,二十分钟差不多能到。 水库处在一个乡镇附近,周围有几个村子。 “那么大的车,应该能找到才对,真沉水了?” 车内,陈益提出疑问。 他内心还是相信何时新的,对方查了一个通宵,以他的技术,应该不可能搞错。 几人没有说话,不约而同的看向何时新。 何时新略微沉默,说道:“车绝对在那里。” 二十分钟后,警车到了目的地,车速降下,围着水库边慢慢逛着。 陈益打开车窗,观察着书库边环境,发现在水库外围几十米外,存在着高高的铁丝栏,有的地方人可以靠近,但车不可能。 这是为了保护水库以及周边环境,毕竟是饮用水源。 平时,带有危险化学品的货车都是禁止走这条路的,一旦出事污染了水源,那事情可就大了。 沿途,偶尔还能看到钓鱼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将车停在远处,然后选择步行去水边。 “停一下。” 到了一片比较空旷的地方,陈益开口。 秦飞靠边慢慢停下,陈益开门下车:“你们等一会。” 说完,他大步走向水库,顺着一处被破坏掉的铁丝栏钻了进去。 周围有几辆车,水边有坐着的钓鱼人。 来到近前,陈益笑呵呵递过去一根香烟:“大哥,今天鱼口怎么样?” 黑黢黢的男子转头,看到香烟后,露出笑容,很自然的接过:“不行啊,我这来了仨小时了,一口都没有。” 天下钓友一家亲,不分彼此你和我。 陈益点燃香烟,看着面前的水库笑道:“不应该啊,春天的鱼口应该很好才对,可能是天气有点闷了吧。” 鱼和人是一样的,凉爽舒适胃口就好,若是很闷不舒服,也不愿意吃东西。 男子点头表示同意:“我觉得也是啊,阴天不下雨,最难钓了。” “反正也是玩,无所谓。” 陈益嗯了一声,道:“大哥,你经常来这里钓鱼吗?” 男子笑道:“经常?我在这里钓了十多年了,哪里上鱼清楚的很。” 陈益惊讶:“这么久了?那对这片水库很熟悉?” 男子点头:“很熟悉。” 陈益问:“咱后面这些铁丝栏,是整个水库都有吗?” 男子:“对,都有,保护水资源啊,怎么能让汽车靠近,这要是翻进去了燃油泄露,那以后谁还敢喝。” 陈益:“说的是。” “那……有没有某个地方,汽车可以靠近呢?” 男子奇怪:“你问这些干什么?把车停远点呗,钓箱鱼竿又不沉。” 陈益笑道:“这不是随便问问么,有吗大哥?” 男子倒也不在意,一根烟的用处还是很大的,能迅速拉进关系。 他想了想,指着远处道:“水库周围肯定没有,看到那里吗?有个渠道,是水库开闸放水的地方。” “那个地方,车能直接开到渠道河边,我去钓过鱼,鱼口还行就是没有大的。” “但是路很难走啊,伤车,不建议去,你还是别去了。” 渠道是下游,在安全性上,对饮用水资源倒没有影响。 顺着男子所指的方向,陈益看了过去。 那里确实有一个闸口,周围植被密集。 “好嘞大哥,谢谢啊,我去瞅一眼。” 男子:“行。” (本章完) 170.第170章 车在,人不在 第170章 车在,人不在 陈益回到了车上。 司机秦飞转头,对方抬手一指:“看到那个闸口了吗?开车。” 秦飞:“是。” 车辆启动,距离很近,没用两分钟就开到了,车停在了路边。 众人下车。 “陈益,什么情况?”何时新这才询问,对方应该是得到了什么信息。 陈益没有马上回答,打开手机调出地图放大,随即看向前方,说道:“只有这里,车能开到河边,路线也符合。” “既然派出所两天的排查找不到,你又确定车一定在附近,那很有可能推河里了。” “走,去看看。” 何时新:“好。” 几人将车停在路边,进了树林。 渠道河距离路边还是不近的,估摸着有一百米,而且路非常难走。 刚走没两步,陈益停下,低头看向地面。 那里有被轮胎倾轧的痕迹,挺新的。 “应该是这,快点。” 陈益加快脚步。 刚才那位钓鱼的大哥说的没错,开车进这里非常伤车,轮胎就不用说了,还很有可能出现刮蹭。 钓个鱼而已,根本没必要,况且停在路边步行过来也用不了多少功夫。 既然有车辆经过,恐怕真的是郭佳茵的车。 过了五六十米后,前方已经能看到渠道河。 此刻,陈益目光一凝,能清楚的看到一辆轿车停在河岸边,再往前就是深挖的渠道河了。 车型和颜色,正是郭佳茵的车无疑。 何时新也看到了,愣了一下后,道:“怎么排查的,这么大的车看不到??” 脚步继续加快的同时,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这就是工作上的失误了。 来到车前,陈益确定车牌无误后,脸色顿时难看下来。 “谁负责的,马上给我叫过来!” “强哥,干活。” “秦飞,通知队里来人,全面打捞,水面不大,不用找打捞队了。” 陆永强立即上前:“好。” 秦飞:“是!陈队!” 大家神情振奋,现在找到了郭佳茵的车,那么距离找到郭佳茵就不远了。 很有可能,就在前方这片水域里。 只是……陈益现在好像有点生气。 见得陈益不高兴,何时新也不说话,两人静静等着。 很快,附近辖区派出所所长带人来了,看到市局刑警正在勘查一辆车,他脸色当即一变。 “陈副支!” 他老远招呼了一声,快步跑了过来。 陈益回头,看着跑到面前的所长,语气有所不满道:“杨所,这是怎么回事?” 杨所长很是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我确实让人排查了,而且按照陈副支所说的,严密排查,不放过任何可能停车的地方。” 陈益扫了一眼对方身后:“谁负责的这一片?” 民警队伍里,有一位青年的脸色白了。 周围同事,也都看向他。 “陈……陈副支,我负责的。”青年上前几步,“我……我以为……” 陈益打断:“你以为什么?” “先停职,警号摘了,案子查完再说。” 杨所长沉默,心中叹了口气,案子应该不小,这辆车也非常重要,对方也不算不给面子,看得出来已经在压制怒火了。 你这小子,做事怎么毛毛躁躁的,真是服了。 陈益是什么人他非常清楚,一年的时间火速提拔,省厅极为看重,他是不敢得罪的。 这要是去省厅开会的时候提两句,对自己影响很大。 此刻对方在查案,赔罪的话只能案子过去再说了。 青年一脸苦涩,不敢说话。 这个教训,他能记一辈子。 得到命令,卓云和秦飞立即上前,撕掉了对方左胸的警号。 停职不是开除,陈益没有开除的权限,根据后续的审查结果,市局会给出决定。 如果因为这辆车的延误发现,导致本案出现了无法挽回的严重后果,那他可就麻烦了。 待众人离开后,陈益抬手揉了揉眉心。 何时新走了过来。 真遇到事了,对方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说话。 “浪费了两天的时间,我真是无语。”陈益忍不住吐槽。 何时新道:“没事,车找到就行,我想……郭佳茵应该在水里吧?” 陈益习惯性掏出烟盒,最终没抽,又放了回去,说道:“大概率在水里或者车里。” “待会如果捞出了郭佳茵的尸体,马上羁押杜才斌。” 目前证据匮乏无法逮捕,但临时羁押还是可以的。 何时新嗯了一声,转头看向岸边车辆。 如果在水里找到了郭佳茵的尸体,那么杜才斌便有着重大作案嫌疑。 “车没有推进水里,这是为什么?再使使劲就进去了。”他说。 陈益看了一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随后,市局的支援到了,警员们穿上救生衣防水服,立即开始了打捞工作。 等待中,陈益与何时新来到车前,陆永强带人还在工作中。 转了一圈,陈益走到主驾驶,此刻有痕检正在尝试提取方向盘指纹,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仔细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没指纹吗?”陈益问了一句。 警员回头:“陈队,确实没有发现指纹的痕迹。” 陈益嗯了一声:“继续检查全车。” 身旁,何时新说道:“监控中驾驶员根本没有戴手套,应该是被清理过了。” “这样的话,恐怕在车里其他地方也很难发现有效的线索。” “嫌疑人的反侦察能力,不弱啊。” 陈益没有说话,转头看向水面,那里是一众警员下水的身影。 时间一点点过去。 十分钟。 二十分钟。 半个小时。 一个小时。 随着的流逝,陈益的眉头越皱越深。 渠道河这么小的水面,而且年前年后还没放水,看着也不是很深,如果里面有尸体的话,早就发现了。 “陈队!没有啊!” “我这边也没有!” “我也是!” 终于,河内警员接连看向岸边,冲陈益喊道。 陈益眼神眯起:“扩大范围,往下游继续找!” 众人:“是!” 天渐渐黑了,但打捞警员那边开始没有收获。 搜索范围,已经扩大到了下游浅滩,那里有不少石头挡着,水库放水的时候肯定会淹没,能把大部分沉积物冲下去。 但是,放水时间一般都是四月后,八月前,看两侧干涸的渠道墙面也能知道,水库至少几个月没有放过水了。 因此,找不到,就代表没有。 水里没有尸体。 这个结果,让陈益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何时新也非常意外,不明白结果为何会有这么大出入。 他们想的是,如果能在水中找到尸体的话,那么开车的肯定不会是郭佳茵。 不是郭佳茵是谁? 杜才斌。 然而现在,水中并没有尸体,那开车的人到底是不是郭佳茵,就很值得商榷了。 此刻,所有人都已经停止了工作,看向陈益。 该做的都已经做了,需要等队长的下一步指示。 陈益站在岸边,默默点燃了一根香烟,思索良久后,接过警员递来的手电筒,在汽车周围仔细查找。 之前痕检是没有得到脚印的,这也间接说明不存在抛尸行为。 岸边存在泥土,很软,只要经过不可能留不下脚印,除非…… 陈益四处照了照,顺着车辆的方向往回走,最终来到了小树林。 小树林树木之间间隔很长,开的小心点是可以从路边开过来的。 这边土地很硬,还长满了杂草,留下脚印的可能性不大。 陈益看着周围环境以及不远处河边的车辆。 自己所站的位置稍微高点,前方是一个长长的小斜坡,连接到岸边。 此刻,他的脑海中开始构造一副画面。 一个人,开着郭佳茵的车来到了这里,未靠近河边就下了车,然后用力将车推了出去。 因为惯性和斜坡的加速,车辆慢慢滑了下去,速度不快,最终因摩擦力和惯性而停止。 对方没有下去继续推,有可能是车辆进不进河里无所谓,也有可能……是防止留下脚印。 开车的人,可能是郭佳茵,也可能是杜才斌。 如果是郭佳茵的话,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还闲的把指纹擦掉了? 如果是杜才斌的话,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起失踪案查到这里,好像……变得复杂了一些。 “收队!” “把车拖回去!” 喊了一声后,陈益没有再去岸边,转身离去。 当晚。 市局。 之前经过对郭佳茵车的仔细勘查,痕检最终在车辆后备箱附近,提取到了小半枚指纹。 具体是谁的,陆永强正尝试鉴定。 会议室,众人在讨论此案的疑点,以及之后该怎么办,郭佳茵的车莫名其妙出现在了河边,着实有点古怪。 也许是她自己开过去的,但这种可能性从逻辑上,不是很大。 要是杜才斌开过去的,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陈益,如果是抛尸水库,车辆开到渠道河的话,成立吗?”座位上,何时新指间夹着一个香烟,烟雾徐徐上升。 闻言,陈益开口:“首先,要做到对水库周围的铁丝栏非常熟悉,知道哪里可以进哪里进不去,这倒是不难,提前踩点就行了。” “然后,抛尸水库,再把车开到其他地方,增加警方的调查难度,这倒是合理。” “想要确定的话也不难,集合人手打捞水库边就是了,水库周围都是铁丝栏,能过人的地方不多,可针对性搜索。” “如果开车的真是杜才斌,且车内真的有郭佳茵的尸体,那么现在这就是唯一的可能。” “我在想,现在是否已经到了审问杜才斌的时候。” 何时新:“恐怕没用啊,线索不多,最重要的是没有证据。” “除非,能证明开车的人不是郭佳茵。” “要不,先打捞,打捞完再审。” 陈益:“仅凭方向盘、档位、车门等地方一个指纹都没有,足以提审杜才斌,但从此案过程看,他是不会说实话的。” “如果他真杀了郭佳茵,那肯定筹谋已久了,想了一个自以为……很完美的计划。” 何时新点头:“这倒是,那伱的意思呢?审还是不审?” 初步审讯的作用还是不小的,有些扛不住压力的嫌疑人,会很快招供,能省去警方很多麻烦,节省查案时间。 陈益想了一会,道:“不着急决定,还有一个问题。” “如果开车的人是杜才斌,他怎么回去的?十几公里啊,不能走回去吧?” 何时新提出一种可能:“打车?” 陈益:“打车的话,手机上应该有订单记录,或者再聪明点,提前联系了一个司机。” “这两种方式,通话记录和手机里一定能查到。” 何时新:“只要是手机里曾经存在的东西,我都可以调出来,删了也没用,这你放心。” 陈益看了一眼时间后,做了决定:“云哥,把人带回来。” 卓云站起身:“好,我马上去。” …… 一个半小时后,审讯室。 杜才斌一脸蒙圈的坐在那里,不停的四处张望,当看到陈益进来后,他连忙开口:“陈队长,这……这里是审讯室啊,不是说叫我过来配合调查吗?” 陈益边走边开口:“没错,是配合调查,你现在是嫌疑人,委屈一下,这是必要流程。” “嫌疑人?!”杜才斌吓了一跳,“我……我干什么了我?!” 陈益坐了下来,道:“你不要激动,也无需紧张,排除你的嫌疑后,你马上可以走。” “如果不能排除嫌疑,却也没有证据证明你有嫌疑,二十四小时后你也可以走。” “我说的嫌疑,是郭佳茵的失踪。” 听得此话,杜才斌愕然:“你怀疑她的失踪和我有关??” “她……她都自己开车走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陈益:“有没有关系,我们需要进一步确认。” “我最后再问一遍,三月二十六号下午到三月二十七号上午,你一直在家,对吗?” 杜才斌:“是啊,我一直在家,没有出去过!” 陈益:“想好了啊,如果有证据表明你出去过,那你可就走不了了。” “现在,可是网络时代。” 此话让杜才斌停顿一秒,随即依旧肯定道:“我真没有出去过。” 陈益点头:“好,我们要查你的手机,没问题吧?” 杜才斌不乐意了:“陈队长,查手机侵犯隐私了吧?” 陈益:“按照刑事案件的调查规定,我们可以查,你很怕查吗?” 杜才斌摊手:“当然不是,心理别扭……行吧行吧,你们愿意查就查。” “真是莫名其妙,她失踪能跟我有什么关系啊,自己开车走了,谁知道去哪了。” 陈益看着他:“杜先生,第三次了。” 杜才斌疑惑:“什么第三次了?” 陈益笑了笑,道:“我们两次见面,这是你第三次,强调郭佳茵自己开车走。” (本章完) 171.第171章 全面打捞 第171章 全面打捞 “这是你第三次,强调郭佳茵自己开车走。” 这句话意有所指的话,终于让杜才斌正常的表情,在此刻产生了细微的变化。 那是转瞬即逝的惊疑,但很快变成了难看,他开口:“陈队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益淡淡道:“没什么意思,随便说说,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杜才斌冷哼,没有说话。 这种情况,傻子也能看出来,警方在怀疑他。 老婆失踪了,没有线索的情况下首先怀疑老公有问题,这倒很正常,他没必要和对方掰扯。 此时,敲门声响起。 “进。”陈益道。 审讯室的门打开,陆永强走了进来,将一份鉴定报告递给了陈益。 “结果出来了,是他的。” 陈益接过鉴定报告翻到最后,确认郭佳茵车辆后备箱附近的那小半枚指纹,来自杜才斌。 得到这个结果后,陈益抬眼看向前方的杜才斌,对方的作案嫌疑,持续增加中。 “杜才斌,平时伱开你老婆车吗?”陈益询问。 这个问题好像对杜才斌有点突然,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想了几秒钟后,说道:“偶尔也开。” 陈益眼神眯起。 这个杜才斌,确实有点聪明。 警方现在已经怀疑对方和郭佳茵的失踪有直接关系,而且郭佳茵很有可能已经死了。 三月二十六号下午,开着郭佳茵车离开小区的,极有可能就是杜才斌,他打扮成郭佳茵的样子,让监控下的他看起来就是郭佳茵。 如此的话,便能大大减少自己在警方眼中的作案嫌疑。 而这小半枚指纹,就是在水库渠道河推车的时候,留下的。 做事免不了有失误,他擦掉了全车指纹,但推车之后是无法再上前擦掉的,会留下脚印,因此没有戴手套的他,也许选择了使用擦指纹毛巾垫着后备箱的方式。 但是在推车的过程中因为失误,还是在后备箱附近留下了小半枚指纹。 当然,这只是推测,无法作为证据,也很难让杜才斌松口。 如果杜才斌刚才回答从来没有碰过郭佳茵的车,那便可以利用指纹反问,不过他比较谨慎,保证了最大的容错率。 倒也不着急,能查的线索还有很多。 “你问这个干什么?”杜才斌紧接着开口。 陈益放下手中的鉴定报告,说道:“我们已经找到了郭佳茵的车。” 闻言,杜才斌激动了一下:“找到我老婆车了?!还得是你们市局啊!那我老婆呢??” 陈益:“我也想问你这个问题,你老婆呢?” 杜才斌皱眉:“陈队长,我说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她的失踪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你不能因为我是他丈夫,就怀疑我吧?” “就算是怀疑,总得拿出点证据,不能随便冤枉人啊。” 在陈益审杜才斌的时候,何时新此刻正在对杜才斌的手机,进行全方位调查。 江晓欣,在一旁辅助。 目前的方向是,假设开车的人真的是杜才斌,那他是怎么回去的。 首先要排查的,就是打车。 手机上所有的打车软件现在已经清查完毕,没有发现订单记录。 现在,江晓欣正根据三月二十六号下午四点之后这个时间节点,对杜才斌通话记录中的联系人,通过电话问询的方式,挨个排查。 “好的谢谢,打扰了。” 江晓欣挂掉电话,看向何时新摇了摇头,表示没有线索。 现在,无法知道是否有人撒谎,总之是没有结果。 见状,何时新收回视线,继续自己的工作。 他此刻正在恢复杜才斌已经删除掉的微信联系人。 未删除的已经排查完毕,所有聊天记录都没有问题。 江晓欣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程序在缓慢运行,开口道:“何副支,如果微信也找不到的话,该怎么办呢?” 何时新双手离开键盘和鼠标,等待中回应:“找不到也是正常的,我们现在只是排查阶段,甚至无法确定开车的人到底是不是杜才斌。” “只能说,他的嫌疑非常大吧。” “其实从水库回来的方式有很多,比如给朋友打个电话,让对方来接,再告诉对方不要和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包括警察在内。” 江晓欣想了想:“这种可能性好像不是很大。” 何时新点头:“可能性确实不大,大家对警察都比较敏感,难免心生警惕,涉及到警察,恐怕不会轻易答应,免得给自己惹上大麻烦,我只是说一种可能。” “等会再说吧,如果微信和通话记录都查不到,和陈益说一声,他应该心中有数。” “只要他去过水库,总要回来的,我不觉得他能避开所有的监控,沿途除了交通监控,私人监控也不少,经过广泛排查,大概率能发现他的身影。” 江晓欣嗯了一声。 时间缓缓过去,何时新盯着电脑屏幕,一个又一个被删除掉的联系人跳了出来。 顷刻,何时新目光一凝,立即滑动鼠标,点开了一个备注出租车老李的头像。 恢复联系人的同时,曾经的聊天记录也一并恢复。 江晓欣凑近。 何时新滑动鼠标,读完聊天记录后,他缓缓松了一口气,嘴角露出笑容。 记录显示,杜才斌在三月二十六号下午五点之后,曾经联系过这个出租车老李,让对方去水库的某个位置接他。 这条线索,和杜才斌的供词完全相悖。 “开车的真是他啊?” 江晓欣有心理准备,但确定之后,依然对这个结果感到意外。 这个杜才斌,真是玩了一手好伪装啊。 “我去找陈益。” 何时新站起身,来到了审讯室,此刻陈益还在审。 听到动静,陈益转头,何时新来到近前,弯腰小声说了句什么。 何时新的话让陈益冷呵,大有深意的看向杜才斌。 见状,杜才斌心中一咯噔,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杜先生,你不是说三月二十六号下午到三月二十七号上午,一直在家没有出去过吗?” “能不能跟我们解释一下,关于出租车司机老李的事情。” 陈益缓声开口。 身旁,何时新没有离开,就站在那里看着杜才斌。 这条重大线索,很有可能击破对方的心理防线,从而将一切和盘托出,并说出郭佳茵的下落,也省得他们去找了。 出租车司机老李这几个字,让杜才斌脸色变了变,继而低头沉默。 等了一会后,陈益猛地一拍桌子。 砰! “杜才斌!回答问题!!” “需要我们把他叫过来,当面和你对峙吗?!” 杜才斌双手交叉用力握了握,随后开口:“好吧,我去过水库。” 陈益:“去干什么!” 杜才斌:“和老婆吵架了心情不好,去逛逛,逛着逛着就逛到水库了。” 此话让陈益脸色一沉。 何时新也是皱起眉头,这完全是在胡说八道了。 “杜才斌,我奉劝你好好回答问题,别在这跟我瞎扯淡。”陈益冷声开口,“逛了十几二十公里逛到水库?你在跟我讲笑话吗?” 杜才斌微微抬头:“马拉松四十二公里,我走一半,远吗?” 陈益:“要是监控拍不到你离开小区,怎么说。” 杜才斌:“监控拍不到很正常吧?又不是每个角落都能覆盖到,存在盲点。” “就算我出现在了水库,能说明什么?” 陈益靠在椅子上,冷冷盯着杜才斌:“存在盲点?你很懂啊。” 很显然,对方在用扯淡的方式,来应付对其不利的线索。 现在基本确定,郭佳茵的失踪和杜才斌脱不了干系,但是缺乏更直接的证据。 比如,找到郭佳茵。 杜才斌无奈:“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长什么样吧?电视剧不都这么演吗?我就是随口一说。” 陈益习惯性揉了揉手指,淡声道:“之前怎么不提?” 杜才斌继续扯淡:“我怕你们怀疑我,所以没说,我错了。” 眼见杜才斌不可能说实话,陈益不想再浪费时间,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得到杜才斌在二十六号出现在水库这条线索,对方是不可能走了。 根据刑事侦查流程,关于郭佳茵的失踪,杜才斌有着重大作案嫌疑,可进行临时羁押,边查边审。 来到办案大厅,何时新开口:“这个杜才斌嘴挺硬啊,很少见到他这样的嫌疑人。” 一般情况下,只要警方查到的线索和嫌疑人口供不符,大部分嫌疑人在心理防线崩塌之下,都会把作案过程和盘托出。 而杜才斌,根本无法合理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二十六号的下午,出现在郭佳茵车辆所在的水库。 刚才不是合理解释,而是瞎扯淡。 不过这一招还是很有用的,警方无法因此给他定罪。 无法定罪的最大原因,就是还不能确定郭佳茵的生死。 这件事,非常重要。 甚至于就算掌握了杜才斌的作案证据,只要没有找到郭佳茵,此案就无法定案。 因为郭佳茵的生死属于客观事实,不能用任何主观推测以及证据指向,来认定这个客观事实。 万一对方没死呢? 万一郭佳茵好好活在世界某个角落呢? 万一杜才斌将郭佳茵扔进水库,对方又自己爬出来,隐姓埋名了呢? 听起来非常扯,但无法排除这种可能。 只要没找到人,那就是没死。 这就是凶杀案件,嫌疑人最头疼尸体处理的原因。 只要警方找不到尸体,哪怕所有证据证明嫌疑人杀人,也无法定案。 “找不到尸体,他就是安全的,侥幸心理。”陈益开口,“明天联系打捞队吧,对整个水库能进人的地方,全面打捞。” 何时新点头。 陈益:“对了,查他的购物订单了吗?有没有买过假发什么的。” 何时新:“我顺带看了看,没有,应该是从实体店搞的吧?理发店最有可能。” “不过全城理发店太多了,走访是一个不小的工程量。” “阳城那么大,谁知道他从哪买的。” 陈益略微沉吟,道:“先不管了,找到人再说。” …… 翌日上午,全面打捞工作开始,负责这件事的是卓云。 刑侦支队联系了所有能联系上的打捞队,针对疑似抛尸水库,只要是能通过外围铁丝栏进人的地方,都没有放过。 水库是静水而非流动,所以无需往深水区扩大范围。 只要找到尸体,便能确定杜才斌的杀妻嫌疑。 下午,陈益与何时新来到张晋刚办公室,汇报这起失踪案的调查进展。 “疑似杀妻抛尸?” 张晋刚深深皱起眉头,这是他最不想听到的结果。 “现在查到哪一步了?”他问。 陈益回答:“寻找尸体。” “嫌疑人杜才斌去过郭佳茵车辆所在的水库,我们怀疑他伪装郭佳茵开车从离家里离开,将郭佳茵的尸体放在车里运到水库抛尸,以此达到扰乱警方调查方向的目的。” 闻言,张晋刚冷哼:“真是自作聪明,他以为我们刑警都是吃干饭的?” “那辆车藏哪了?为什么两天才找到?” 陈益:“就在水库边上,水库辖区民警的疏忽,已经停职了。” 张晋刚一怒:“玩忽职守!不想干了是吧?!” 陈益略微沉默,说道:“耽搁了一两天的查案时间,影响倒也不是特别大,小青年找个工作不容易,可以给个处分。” 对正式人员的最终处理,市局需要开会讨论,这件事他可以表达意见,但不会参与。 张晋刚:“嗯,案子查完再说吧,看严重程度。” “作案动机有眉目吗?” 陈益点头:“有,失踪者郭佳茵有出轨行为,且在夫妻关系中占据经济的主动权,应该离不开这两个原因,具体情况如何,需要找到证据撬开嫌疑人的嘴,听听他怎么说。” 张晋刚:“行,你查案我放心,都去忙吧。” 陈益:“是,张局。” …… 打捞工作持续了两天,在第二天天黑之前,卓云打来电话。 市局办案大厅,陈益神情一震,立即按下接听键。 “喂?云哥。” 卓云:“陈队,找不到啊,所有该找的地方都找了,为了防止嫌疑人扛着尸体走了很远,我们还扩大了打捞范围,依旧找不到。” 听得此话,陈益停顿了几秒,道:“桥底呢?” 水库之上有一座桥,前几天去找车的时候,看到了。 卓云:“桥底也找了,没有。” 今天有事更晚了,晚上加班,很抱歉 (本章完) 172.第172章 没有抛尸 第172章 没有抛尸 得到结果后,陈益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卓云也没有再说话,静静等着,他需要陈益的下一步指示。 是继续打捞,还是收队。 要是继续打捞的话,那么范围就要扩大到深水区了,需要调不少打捞船使用。 不过…… 除非嫌疑人开着直升飞机或者用船抛尸,否则应该不可能抛的那么远。 直升机自然不可能,船的话…… 水库里的船都属于水库管理所,也就是水利局下属单位,外人是不可能随便使用的,除非嫌疑人有门路。 足足思考了两分钟,陈益开口:“去走访水库管理人员,确定船只使用情况,不要听一个人的,我要确切的答案,有监控最好了。” 卓云:“我知道了,那还继续打捞吗?” 陈益:“不用,先收队。” 卓云:“好。” 挂掉电话后,一直在旁边站着的何时新开口:“找不到?” 陈益摇头。 何时新皱眉:“不应该啊,难道扔进深水了?” 陈益没有回答,转头喊道:“把强哥叫过来!” 很快,陆永强离开技术科来到办案大厅:“陈队,你找我。” 陈益问道:“强哥,不好意思我确定一下,杜才斌的家里,一点血迹都没有吗?” 陆永强摇头:“没有。” “陈队,什么情况?找不到尸体吗?” 陈益:“之前是怀疑杜才斌把尸体扔进了水库,现在看来方向不对。” “如果没在水库里,目前能想到的可能还有碎尸。” 这两个字让陆永强脸色一变,如此恶劣的作案手段,可是很久没有听说过了。 他立即开口:“陈队,不可能,碎尸怎么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杜才斌的家我已经带人进行了全面勘查,重点是洗手间,连下水道口都掀开找了,没有任何血迹和人体组织。” “除非……他使用了比较专业的手段全面清洗,但碎尸这么大的动静,上下楼邻居不可能听不到吧? 陈益微微点头:“这倒是,所以说……如果杜才斌在家里杀了郭佳茵,那么尸体肯定是完整的。” 先不说杜才斌身材比较瘦小,碎尸能力勉强,主要是平时家里连剁饺子馅整楼都能听到,更别说碎尸了。 陆永强:“肯定完整。” 几人聊了两句,到了下班的点,方书瑜离开法医室也来到了办案大厅。 看到轻揉眉心的陈益,她知道此案的调查应该是不怎么顺利。 “怎么了?”方书瑜问道。 陈益没有说话,何时新开口:“在疑似抛尸的水库中,没有发现尸体。” 闻言,方书瑜想了想,道:“要是在路上扔的呢?” 何时新道:“不会,从到达水库的时间和车速看,是行车的正常标准时间。” “车辆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那个水库,中间没有停过。” 方书瑜:“那……开船抛尸?” 何时新看向陈益。 陈益说道:“已经让卓云去查了,等结果,书瑜,你先回去吧,有需要再给你打电话。” 方书瑜:“行。” 时间来到晚上九点半,卓云的调查速度很快,此刻已经回到了市局,并带回来一个监控视频。 办案大厅。 何时新将拷贝插在电脑上,打开了水库管理所附近水域的监控。 从画面看,那里停着一排快艇。 平时管理员在巡视水库的时候,使用的就是这种船。 卓云指着监控画面道:“陈队,这是三月二十六号的监控视频,据水库管理人员说,当日全天,所有的船都在这里,根本没有动过,监控可以证明。” 何时新问:“附近村民有船吗?” 卓云:“没有,这个水库是禁止村民下水捕捞的。” 何时新转头看向陈益:“要真是抛尸在了深水区,唯一的可能,就是充气皮划艇了。” 陈益:“打电话问问。” 简单的五个字,也没说问谁,但何时新明白,他转头喊了一句:“晓欣,给杜才斌联系的那个司机打电话,问问杜才斌当时上车的时候,有没有携带东西。” 江晓欣回应:“知道了,马上打。” 陈益点燃一根香烟,陷入思索,半响后,他开口道:“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何时新:“怎么了?” 陈益:“杜才斌联系出租车司机的时候,天也才刚刚黑下来吧?” 何时新:“对,六点多了。” 陈益:“也就是说杜才斌的抛尸时间,是选择在了白天,这不太符合正常的作案心理,风险还是很大的,至少比晚上风险大。” “当然,这也没什么,水库边上除了钓鱼的也没啥人,找一个偏僻点的地方抛尸,也可以。” “不过要是用船的话,那风险就更大了,杜才斌看起来谨慎的很,也不傻,真不担心被人看到啊?” “别的不说,仅仅是水库管理人员一旦发现有不明船只出现在水库,快艇马上不就开过来了?” 几人思考陈益的话,也觉得这种行为确实不太符合人的正常心理,尤其是对杜才斌来说。 这家伙,连假扮老婆开车离开的主意都能想得出来,会去冒这么大的风险吗? 沉默中,江晓欣那边有了结果,她放下手机说道:“问过了,没有,杜才斌当时两手空空。” 见状,何时新道:“看来不是充气皮划艇,风险的确太大,那郭佳茵跑哪去了?” “排除家中碎尸,排除水库抛尸,还能是哪呢?总不能真的半路停下丢掉了吧?那不早被人发现报警了。” 陈益没有说话,抽了一口烟,开始重新梳理整个失踪案的经过。 三月二十五号晚,郭佳茵和杜才斌吵架,郭佳茵和出轨对象聊到很晚。 三月二十六号,郭佳茵继续和杜才斌吵架,下午开车离开,但开车的人很大可能是杜才斌。 这个时候,郭佳茵疑似死亡。 三月二十七号,杜才斌搬家。 三月二十八号,杜才斌报警。 “嗯?搬家?”陈益目光一凝,猛地抬头,“这个混蛋,不会是在和我们玩声东击西吧?” 何时新疑惑:“声东击西?什么意思?” 陈益目光闪烁:“既然找不到尸体,那就换个方向,杜才斌没有抛尸。” 何时新:“没有抛尸?那尸体呢?” 陈益:“还在家呢。” 何时新愣了一下:“还在家?不可能吧,杜才斌第二天喊来了搬家公司搬家,家里要是有尸体的话……呃,藏在洗手间?那万一搬家公司有人上厕所怎么办?主卧可是没有独立卫生间。” 陈益伸出手指:“两种可能。” “基于他没有抛尸的假设,现在有两种可能。” “第一,他把尸体藏在了洗手间,但这种行为风险极大,老何说的没错,万一搬家公司有人想上厕所,马上就会发现尸体。” “第二,他把尸体混在了搬家的物品里,直接选择搬到了新家,这种可能性最大。” “他做了两手准备,先是提前一天假扮郭佳茵开车离开,误导警方的调查方向,让警方以为郭佳茵那时候还活着,大大减少自己的嫌疑。” “这是第一手准备。” “他在假扮郭佳茵开车离开的时候,其实是完全可以选择抛尸的,连我们在查到他有重大嫌疑的时候,第一时间也是这么认为。” “然而他做了第二手准备,车里根本没有郭佳茵的尸体,再次扰乱警方的调查方向,无法确定郭佳茵是死是活。” 听完陈益的话,在场所有人脸色都有了变化,何时新有些吃惊:“这就是声东击西?也许在报警的时候,妻子还在新家里呢?” 陈益点头:“对。” 何时新开始思考:“要真的混在了搬家物品里,会是什么地方呢?找个不透明的编织袋装起来?选择自己拿着?” 陈益:“可能性很多,比如……冰箱,以前租的房子都搬空了,说明家具家电都是自己买的吧?生活中能没有冰箱?” 冰箱?! 众人顿觉毛骨悚然。 杜才斌在杀了郭佳茵后,把她塞进冰箱里,然后假扮郭佳茵外出,回来后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淡定搬家,第三天报警? 如此的话,警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三月二十六号,无法确定郭佳茵生死,确实有可能蒙混过关,至少短时间内是无法定罪的。 但这里有一个问题。 “冰箱里能装进一个人?”说话的是陆永强。 陈益:“比较大的双开门冰箱,人工改造一下,比如砸掉隔断,绝对可以。” “别忘了,郭佳茵的身材很娇小,一米六都不到。” 陆永强点头:“这倒是,那现在去查一下?” 陈益起身:“马上出发,就算搞错了,也能排除一种可能。” 当晚刑侦支队所有人都没有下班,随时等待陈益那边的命令,而陈益一行人已经连夜赶到了杜才斌的新家。 新小区,不错的房子。 开门进去后,陈益第一时间来到了餐厅,冰箱就在那里靠墙放着。 他打开上层看了一眼,又打开下层,上层抽掉可活动隔板可以放进去一个身材瘦小的人,而下层固定的隔断完好无损,把郭佳茵塞进去比较勉强,不太可能。 上层吗? “嗯?不对。” 陈益很快意识到了这个冰箱有问题。 新的,崭新的。 杜才斌在搬家之后,在极短的时间内买了一个新冰箱。 是以前没有冰箱,还是以前的冰箱卖了?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么之前推断成立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老何,杜才斌的网络收款记录查了吗?”陈益问道,他暂时没有选择去找搬家公司。 何时新:“这倒是没有。” 陈益:“走,马上回去查,其他人留下,搜一遍。” 返回市局,何时新立即针对杜才斌的手机,进行了二次排查,这次的重点,放在了杜才斌近几天的收款记录上。 如果杜才斌卖掉了旧冰箱,那么很大可能是存在收款记录的。 就算没有,只要旧冰箱曾经存在,不管他是免费送人还是扔掉,再查监控就知道了。 他们没有准备去当面询问杜才斌,这家伙嘴硬的很,没有实打实的证据链,根本不可能松口。 何时新很快有了结果,这次连复原删除记录都不用,杜才斌根本没有删掉。 收款记录清晰的记录着一条:某某家电回收,二百元。 “找到了,有!” 看到这条收款记录,何时新心头一跳,猛地转头。 陈益开口:“马上联系这家回收公司,找到这个冰箱!” 既然有公司的名字,那找起来就很容易。 虽然已经很晚,但眼下这种情况不能再等第二天了。 很快,警方联系上了回收公司的负责人,对方得知是市局刑侦支队查案后,吓得赶紧从床上爬起,挨个给公司员工打电话,询问最近几天有谁去该小区回收过一个旧冰箱。 过了十二点,冰箱的线索有了。 当时去小区回收的那名员工,开车来到了店铺,此时陈益已经带人等待许久。 看到警车停靠警灯闪烁,员工连忙下车跑了过来。 “警官,伱们好你们好。” 卓云拿出照片:“你好,是他吗?” 照片里,是杜才斌的面容。 员工仔细看了看,点头道:“没错,是他,这个冰箱我印象很深啊,下层冷冻隔断破了一个大洞,所以价格很便宜,给了二百块钱。” “真是奇怪啊,我干这一行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隔断还能破的。” 得到肯定后,陈益询问:“冰箱还在吧?” 员工点头:“在的在的,我们还没确定如何处理,是修啊,还是拆掉回收零件,冰箱整体功能还挺好的,拆了怪可惜。” 陈益这才放心,说道:“这个冰箱和我们正在调查的一起案件有关,我们就先运回去了。” “关于你们的损失,后续会有人找你们补偿的。” 员工:“行行行,你们拉走就是,老板和我们说了,我开门。” 说完,他拿出钥匙上前。 二百块钱的东西,涉及到刑侦支队,他们当然不可能闲着没事给自己找麻烦。 店铺打开,众人走了进去。 在员工的带领下,陈益站在了一个旧冰箱面前。 伸手打开下层的冷冻室,映入眼帘的是破掉一个大洞的固定隔断。 尸体横着放进去,双腿从洞口伸出,以郭佳茵的体型绝对能完美容纳。 陈益神色冷厉,转头看向门框,上面有着两处白色发黄的凝固物。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强力胶水,既防止搬家人员闲着没事把冰箱打开,也能防止尸体经过摇晃,自己撞开冰箱门。 “运回去!”陈益挥手。 这个杜才斌,可真是乱七八糟一阵骚操作。 你们……对下水道情有独钟,不是那个案子……那么出名不会拿来用的,就算用也是大改 (本章完) 173.第173章 指认现场,准备结案 第173章 指认现场,准备结案 当找到疑似藏尸的冰箱后,代表此案的调查前进了一大步,今晚,注定又要通宵工作。 这就是刑警的状态,当有重大刑事案件的时候,不可能享受良好的作息。 方书瑜也被从床上叫了起来,赶到市局。 知晓前因后果后,她没有迟疑,立刻带着法医助理开始对运回来的旧冰箱,进行全面勘查。 凌晨四点,陆永强回来了。 “陈队,全部查过了,很干净,没有任何血迹残留以及人体组织。”他汇报结果,“我现在继续去查杜才斌的车。” 陈益点头:“好,辛苦了强哥。” 说完,他接过秦飞递来的咖啡。 秦飞当然不会忽略何时新,将另一只手里的另一杯咖啡,给了何时新。 “谢谢。”何时新喝了一口,说道:“应该是可以确定,尸体就藏在冰箱了,杜才斌这个人,确实有着很强的心理素质,还真没看出来。” 果然在性格上,人有时候很难貌相。 面对询问的时候,杜才斌演技逼真,淡定无比,还走在警方前面想到了各种可能,针对性的给出回答。 面对审讯的时候,线索和口供不符,心理防线依然没有任何的崩塌。 现在,又查到了疑似藏尸的可能。 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杜才斌的心理素质不弱。 江晓欣忍不住吐槽:“你说这些夫妻啊,都到这种地步了,干吗不离婚呢?眼不见为净不就行了,何必杀人,毁了别人也毁了自己,什么心理啊。” 这个问题其实很深奥,要上升到人性。 逻辑的确是这么个逻辑:都上升到要杀人的程度了,离婚不就行了?夫妻能有多大仇怨,反正就那点事。 何时新道:“人和人是不同的,有的人不管遭受多大委屈,都不敢去犯罪,有的人内心只要有一点不满,就会演变成暴力。” “这就是……这就是什么?” 他看向陈益。 陈益开口:“个体差异性。” 个体差异性,是心理学名词,意思是每个人遗传不同,家庭教育不同,学校教育不同,社会关系不同,导致不可能存在完全一样的性格。 看问题的态度和做事方法,也就不同。 你无法理解别人的行为,别人同样也无法理解你的行为。 何时新:“对,个体差异性,旁人是无法理解的。” 江晓欣无奈摇头,此案是杀妻案的可能,基本铁板钉钉,剩下的就是找证据,找尸体,以及拿到嫌疑人杜才斌的口供。 几人闲聊了两句,话题回到案子本身。 何时新道:“他把郭佳茵的尸体放进冰箱运回新家,但没有选择任何伤害尸体的行为,那么……就只能是抛尸了。” “也许,伱第一次询问杜才斌之后,他回家立即就把尸体扔掉了。” 陈益点头:“当时案件调查初期,我们觉得郭佳茵还活着的可能性不小,怎么也不会去怀疑新家有问题,等现在反应过来的时候,尸体已经处理了。” “老何,查监控吧,他抛尸肯定会开车,从旧冰箱卖出去的时间点,往前查。” 何时新端着咖啡站起身:“好我知道,那我先走了。” 陈益:“嗯。” “我也去帮忙。”江晓欣追上了何时新的脚步。 办案大厅,陈益独自坐在那里,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监控结果,旧冰箱勘查结果,杜才斌车辆的勘查结果。 现在,只要有一条线索出现支撑推断,便可撬开杜才斌的嘴,关于水库他可以胡说八道,但这件事他无法辩解。 时间来到早晨,大家吃完早饭后继续忙碌。 工作,一直持续到了下午。 最先来到陈益面前的,是方书瑜。 “陈益,从冰箱破的洞口附近,提取到了人体组织,而且其他地方也发现了人体皮屑。” 这个结果让陈益冷哼:“一顿骚操作猛如虎,最终还是败在了细节上。” “云哥,你和书瑜一起去找郭佳茵的父母,提取生物信息做dna比对。” 卓云:“是。” 四点,何时新把陈益叫到了通信科,他指着监控画面道:“你看,这是三月二十八号晚上,他开车出现在了老城区的一个公园,那里有一条护城河。” “然后,在第二天就把冰箱给卖了。” “监控存在一定盲区但是不多,虽然没有拍到他抛尸,但从消失的时间看,可以锁定一个大概的范围,能进行精准打捞。” 陈益盯着监控看了一会,说道:“这可真是声东击西,跑西边去了。” 水库在东边,护城河在西边。 何时新轻松了不少,道:“先打捞,还是先审?” 陈益:“先审,证据链基本闭合,他赖不了,等dna鉴定结果,审完之后直接去指认现场,也省得麻烦了。” 五点。 杜才斌从留置室被带出,而且手铐已经铐上了。 这让他非常不满,嚷嚷了半天。 “喂喂!为什么铐我啊!我又不是罪犯!!” 到了审讯室,他依然在表达愤怒。 陈益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秦飞,后者手里拿着几份文件。 坐下后,陈益直接开口:“杜才斌,重新聊聊吧,郭佳茵在哪。” 重复的问题让杜才斌失去耐心,他用力敲了敲桌子,道:“我不是说了吗?她的失踪跟我没有关系,没有关系!听不懂人话是怎么着?” “你要是非认为她的失踪和我有关系,拿出证据啊,没有证据能不能不要再废话了!” 陈益脸色平静:“你卖掉的旧冰箱,我们找到了。” 闻言,杜才斌脸色一变,吓得身体一哆嗦。 杀人藏尸抛尸的时候胆子很大,面对即将暴露的罪行,胆子就小了不少。 “那又怎么了?我……我还不能卖个冰箱了?”杜才斌回过神来。 陈益接过秦飞递来的文件,淡声道:“在冰箱里,我们发现了郭佳茵的dna,而且还是在内部,你不要告诉我说,是郭佳茵自己钻进去的。” “出现在水库的事情勉强可以听你胡说八道,但这件事我想听听,你怎么编。” “来,开始你的表演,是郭佳茵嫌家里太热啊,还是精神出了问题把冰箱当成了床?” 杜才斌眼角剧烈抖了抖,双拳也是紧紧握起。 他没有说话,选择了沉默。 陈益:“还不说吗?是不是觉得没有尸体定不了罪?” 他再次拿起一份文件,那是监控截图,说道:“三月二十八号晚上,监控拍到你去了老城区公园的护城河,并在那里留了几分钟就走了,范围我们已经锁定,随时可以进行尸体打捞。” 啪! 说完,他将文件猛地摔在了桌子上,怒声道:“杜才斌!!还不说实话!!” 杜才斌浑身一激灵,脸色苍白起来。 “我……我……” 陈益冷冷道:“说!坦白,还有从宽的可能!” 杜才斌咽了咽口水,整个人失去力气,瘫倒在椅子上:“好……好吧,人是我杀的……” 听到这句话,在场以及观察室所有人,都是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承认了。 所有线索证据都指向杜才斌,而且还锁定了抛尸地点,对方糊弄不过去。 陈益点了点头,整理面前的文件,口中说道:“什么时候杀的。” 杜才斌低着头:“三月二十五号晚上。” 听到这个时间,陈益动作一顿,诧异道:“几号?三月二十五号??郭佳茵三月二十五号就死了?几点?” 杜才斌:“大概……九点左右吧。” 陈益想了想,九点? 九点,郭佳茵不是在和邵康聊天吗? “和那个人聊天的,是你?”他问。 杜才斌轻轻嗯了一声。 观察室,何时新等人面面相觑,这个杜才斌,又多了一个骚操作,啥目的啊?闲的? 这件事,好像也没干扰到警方的调查工作,顶多……是死亡时间的问题。 找到了郭佳茵的尸体,确定她的死亡时间,然后发现不对? 死亡的时候,对方正在和邵康聊天? 没意义啊,从杜才斌整体作案过程看,假装郭佳茵和邵康聊天,并不是重要的一环,重要的是尸体下落。 审讯室,陈益也有些奇怪:“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杜才斌苦涩:“我也不知道,反正就做了,也许有用吧,能说明那天……她还活着。” 陈益明白了。 对方不知道有没有用,想着多来点操作,可能会增加警方的困惑,扰乱警方的调查方向。 “继续,为什么杀她,怎么杀的她。” 提到动机,杜才斌愤怒起来:“谁让她出轨的!出轨我就要杀了她!” 陈益:“你是确定她出轨了,而不是之前所说的怀疑,是吗?” 杜才斌沉声道:“是!” “我早就知道她出轨了,而且不止一个!我头顶的绿帽子都摞的高高的!” 这句话,很有画面感。 陈益:“出轨了就出轨了,离婚不就行了吗?而且她赚钱比你多,你不吃亏。” 杜才斌怒道:“但她羞辱我!当我发现她出轨后去质问,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竟然大大方方恬不知耻的承认了!” “还说什么,我出轨怎么了,你个窝囊废,床上不行挣钱也不行,我要不出轨,你能买上新房子?你能住上新房子?金钱上生理上都满足不了我,想想自己的问题。” “你们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陈益:“……” 秦飞:“……” 该说不说,这个郭佳茵有点伤人了,恐怕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这样的指责,金钱倒也罢了,生理…… 杜才斌的体型,确实有点符合……细狗人设。 陈益:“继续说,详细说杀人过程,以及去水库的过程,抛尸的过程。” 杜才斌道:“她说出那句话之后,我当时就想杀了她,但我没动手,我需要一个完美的计划。” “于是,第二天我就去理发店买了一个和郭佳茵头发一样的假发,晚上和她道歉喝了不少酒,趁着她熟睡,把她捂死了。” 陈益:“用什么捂死的?” 杜才斌:“枕头。” 陈益打量对方:“你力气不小啊。” 就算喝醉了,这种方式也还是有很大风险的,因为人在面临死亡威胁的时候,会爆发出很强大的能量,竭力反抗。 杀人,可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杜才斌冷哼:“她不是说我没用吗?那我就用最简单的方法杀了她!我看她还敢不敢说我没用!” 陈益:“继续。” 杜才斌:“杀了她之后,我把冰箱下层的隔断砸开,尸体放进了冰箱里。” “第二天,我伪装成郭佳茵的模样,带着口罩,开她的车去了水库,然后把车堆到了水库闸口附近的渠道河。” “本来是要推进河里的,但力量没用够。” 陈益:“车内的指纹擦掉了吗?” 杜才斌:“擦掉了,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陈益:“我不知道,自己说出来,说完整。” 杜才斌无奈:“好吧,把车推出去后,我给微信里的出租车司机发信息,让他来接我,偷偷返回了家。” 陈益:“怎么进小区的?” 杜才斌:“爬进去的,有个地方能爬进去,没有监控。” “第二天我给搬家公司打电话,把所有东西连带着冰箱一起搬到了新家,后来就报了警。” “报警之后的当天晚上,我把郭佳茵的尸体装进编织袋,装了些大石头,开车运到老城区的一个护城河,扔了进去。” “就是这样。” 说完后,他一脸生无可恋,知道自己这辈子完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案子刚刚到了市局刑侦支队手里,没用几天案子就破了。 自己,还是低估了刑警的能力,想的太简单了。 可能在这位陈队长眼里,这些所谓完美的计划,其实非常可笑吧…… 审到这里,陈益站起身:“带上他,去指认抛尸现场,准备结案。” 秦飞:“是!” 半个多小时后,警员们押着的杜才斌到了老城区的那条护城河,陈益和法医痕检都在,随时准备现场验尸。 远处,拉起了警戒线,禁止任何人靠近。 饭点左右的时间,过往行人还是很多的,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站在警戒线外向这边张望,窃窃私语。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肯定是有案子,而且是大案子。 杜才斌带着手铐,在警员的押解下来到护栏前,他抬手指着面前水域道:“就是这。” 旁边,陈益看了看周围环境以及监控情况,对整个公园护城河来说,这里的确是最佳的抛尸位置。 偏僻,人少,没有监控。 “打捞。”陈益下达命令。 很快,几名警员穿上防水服和救生衣,接连跳入水中。 护城河边的水不是很深,对一米八的人来说,也就没到胸口偏上的位置。 警员们摸索了一会后,很快发现了可疑物件,但重量很沉。 三四名警员一起上,岸上的其他人使用绳子吊起,奋力将一个很大的黑色袋子抬了上来,并小心翼翼放在法医铺好的白布上。 袋子里面的确有重物,表面可以看到几个凸起。 看到这个黑色袋子,陈益回头道:“杜才斌,你不是说用的编织袋吗?这是什么?!” 杜才斌:“是……是编织袋啊。” 陈益冷哼,摆手道:“打开,让他指认尸体。” “是!” 警员上前,拉开了黑色袋子的拉链,一具已经被水泡发的非常严重,且高度腐败的的尸体,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下,里边还有几个大铁块。 杜才斌说是石头,但现在是铁块,怪不得这么沉。 看到这具尸体,陈益目光骤然一缩,方书瑜更是变色。 尸体已经出现了巨人观,根本无法辨别样貌。 什么是巨人观? 人死后,由于生命过程的终止,体内会产生腐败细菌,这些腐败细菌可以产生大量绿色的腐败气体,充盈在人体内。 外在表现就是:颜面肿大、眼球突出、嘴唇变大且外翻等等等等,整个尸体,肿胀膨大成一个巨人。 巨人观形成的时间受到季节影响,一般来说春秋是三到七天,夏季是两到三天,冬天最长,十五天以上。 而杜才斌把郭佳茵的尸体一直藏在冰箱下层,更是会大大减缓巨人观形成时间。 这次几天而已,不可能腐败的如此严重。 最重要的是……身高不对,而且尸体头上还有血迹和触目惊心的伤口。 这和杜才斌的口供完全不符,包括在袋子里装了石头,现在却是铁块。 身后,卓云把杜才斌拉了过来,冷声道:“看看,是你老婆吗?” 杜才斌一脸不情愿,低头扫了一眼后,蓦地一愣。 “哎?” “哎?!” “这……这不是我老婆啊!不是我老婆!” 卓云本来只是例行程序问一句,却没想到对方给出了否定回答,当他下意识看向尸体的时候,尸体的腐败惨状,也把他吓了一大跳。 “这尸体怎么回事!”卓云猛地转头看向杜才斌。 杜才斌惊得不轻,挣扎着想要后退:“我不知道啊!这不是我老婆!这真不是我老婆!我老婆哪有这么大!!” 陈益的脸色在此刻变得极其难看。 杜才斌的话没错,也许他说的大指的是尸体状态,但陈益想的却是尸体高度。 郭佳茵才不到一米六,但这具尸体已经超过一米七了。 这根本不是郭佳茵。 在场所有人,全部懵了,跟随一起来的何时新更是一脸惊愕。 这特么……什么情况?! 感谢通宵看书,幽月冰蓝,佳佳宝,那年那你,卷,还有几串数字的打赏,感谢感谢。 (本章完) 174.第174章 调查尸源 第174章 调查尸源 现场,死一般的沉寂,不少人下意识看向陈益,想知道他们队长此刻是什么反应。 不出意外,对方脸色难看的很。 线索找到了,证据也有了,嫌疑人也认罪了,就差最后的指认现场。 只要在抛尸地找到郭佳茵的尸体,那此案便可以宣布案结。 但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在杜才斌所指认的抛尸现场的确挖出了尸体,然而并不是郭佳茵。 这巨大的反转,使得在场每个人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反应过来,连方书瑜都没有第一时间投入工作,甚至包括陈益在内。 全都愣住了。 片刻后,陈益缓缓转头看向杜才斌,冷冷道:“杜才斌,你确定是在这里抛的尸吗?!” 此刻疑问很多,比如眼前这具尸体是哪冒出来的,但陈益首先需要搞清楚的是杜才斌的案子。 杜才斌和所有警员一样,此刻也是懵逼状态,闻言连连点头如小鸡啄米:“确定确定确定……非常确定,绝对是这!” 得到肯定,陈益扫了一眼整个护城河,水流非常缓慢,如果装尸体的袋子携有重物的话,很难冲的走。 就算冲走了,也不会太远。 “叫人,扩大搜索范围。”他下了命令。 “是!陈队!” 陈益继续开口:“法医,先检查这具尸体。” 方书瑜点头:“好。” 随后,陈益招了招手:“把杜才斌带过来。” “过来!”卓云将杜才斌拽到了远离尸体的位置,这里有一个公用垃圾桶,垃圾桶上还有灭烟处。 陈益掏出香烟点燃,锐利的目光直逼杜才斌而去:“杜才斌,你没跟我耍样吧?” 这种情况,不排除杜才斌故意说错的可能。 还是那句话,只要找不到尸体,这个案子就无法结案,除非是把尸体烧的干干净净扔进了海里,才可以放弃对尸体的寻找。 但……监控确实拍到了杜才斌的车,应该没问题才对。 面对陈益的质问,杜才斌苦着脸:“我都承认杀人了,还耍什么样啊,我真把她扔到这条河里了。” “可能……是被谁冲走了吧。” 陈益:“你放了多少斤石头?” 杜才斌:“不知道啊,反正很沉。” 陈益:“伱就杀了郭佳茵一个人吗?” 此话让杜才斌一愣,继而激动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怀疑那个人是我杀的啊?!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你……你别随便冤枉好人啊。” 一个已经认罪的杀人犯,说出不要冤枉好人这句话,听起来有些滑稽。 陈益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默默抽着香烟。 此时此刻,他也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先等打捞结果吧,也许河底暗流很强,几天时间真的冲到了别的地方。 不多时,市局的支援来了,大部分人都加入了打捞工作中。 这一幕,让河对岸站了不少人围观,已经有人在猜测是否是在打捞尸体。 时间缓缓过去,两个小时后,还是没有消息传来,搜索范围已经到了几百米之外,那里是桥底的浅滩。 除非水库放水,否则河水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冲击力,将携有重物的尸体袋子冲到更远的下游。 没有尸体。 陈益坐在路旁石椅上,正在思考这件事。 根据目前所掌握的线索,没有尸体,就代表着尸体不见了。 杜才斌抛了尸,但尸体不见了,唯一的可能就是……被人捞走。 但捞尸干什么? 捞尸的人和郭佳茵认识吗?和杜才斌认识吗? 如果认识的话,为什么不报警呢? 不敢? “陈益!” 此时,方书瑜摘掉手套站起身,同时拿下了脸上的口罩。 闻言,陈益抬头,立即走了过去。 “书瑜,怎么样?” 方书瑜看了一眼尸体,说道:“他杀。” “死者是女性,头部遭到了重物击打,颅骨碎裂,这是致命伤,其他地方暂时没有发现可疑伤痕。” “死亡时间,初步估计在一个月以上。” 听完方书瑜的话,陈益深吸一口气,皱起眉头。 又是他杀。 这么巧的吗?在杜才斌抛尸的地方没有找到郭佳茵,却捞出了另一具女性尸体。 死亡方式,还是暴力杀人。 何时新走了过来,小声道:“陈益,杜才斌应该……只杀了郭佳茵吧?” 陈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如果杜才斌在一个月前已经杀了一个人,他应该不会把尸体抛在同一个地方,刚才我只是随口问一句。” “这家伙有点小聪明,那么多骚操作都干出来了,不可能想不到鸡蛋不同篮的问题。” “不过话虽如此,该查还是要查的,今天大家都太累了,明天再说吧。” 昨天熬了一个通宵,终于确定了杜才斌的杀人嫌疑,而现在……又多了一具尸体,并且郭佳茵的尸体还诡异的不见了。 刚刚过年才月余,真的是多事之秋。 刑警也不是铁打的,需要养足精神,应对接下来即将面临的挑战。 又是一个多小时过去,负责打捞的警员已经搜遍了河底每个角落,确定没有发现郭佳茵的尸体。 陈益下令所有人收队。 …… 翌日下午。 陈益在上午就已经安排好了接下来的工作内容,现在正准备去找张晋刚汇报情况。 工作内容大概有五点。 第一,法医科马上对第二具尸体进行全面尸检,寻找更多线索。 第二,全面排查护城河附近的监控,寻找可能将尸体捞走的人。 第三,清查两个月以来全阳城所有失踪报案,确定第二具尸体的身份。 第四,调查杜才斌和郭佳茵的人际关系,寻找是否有一米七以上,行踪不明的女性。 最后第五点,就是装第二具尸体的那个黑袋子了。 已经确定,那是裹尸袋。 裹尸袋,只有殡葬用品店和火葬场有,但现在全民网购,在网上也是可以买到的,一搜一大堆。 好歹是一个方向,已经安排警员去走访了。 裹尸袋和裹尸袋不一样,也许能打听到专门卖这种款式的店面。 办公室。 “什么?!尸体没找到?找到了另一具尸体?!” 张晋刚也这件事被惊的不轻,哪怕他是有经验的刑警,哪怕他是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同样觉得这件事具备不小的悬疑加玄幻感。 如果第二具尸体和杜才斌没有任何关系,如果这是两个案子,那可就太巧了! 阳城那么大,抛尸还能选到同一个地方的? 不但选到了同一个地方,还选到了同一个地方的同一个位置?? 这已经不能用巧合来形容,着实有点扯。 “你怎么想的?”接受事实后,张晋刚询问。 陈益道:“应该是两个案子,别的不说,杜才斌不可能将两具尸体扔到同一个地方。” “若是知道那里有尸体故意而为,目的就是让警方发现的话,直接讲出来就好了,何必多此一举。” “我已经让人继续排查杜才斌和郭佳茵的人际关系了,如果找不到的话,按照新案子处理。” 他知道张晋刚问的是并案的问题。 目前没有任何线索指向两个案子有联系,当然不可能并案。 并案需慎重,一旦搞错了,会严重扰乱警方的调查方向。 张晋刚点了点头:“那就只能用巧合来解释了。” 陈益:“也可以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如果不是杜才斌的抛尸行为,现在第二具尸体还在河里躺着呢,除非放水冲到下游或者干涸露出全部河床,否则不可能被人发现。 张晋刚:“身份知道了吗?” 陈益:“还没有,dna数据库里没有数据,我们正在用其他方法寻找尸源。” 张晋刚:“他杀是吧?” 陈益:“对,他杀,这一点已经确定了,是被人用重物击打脑部致死,一般情况下暴力杀人多少都会带点激情杀人的因素,这一点和有预谋的杜才斌不同。” 张晋刚:“该不会又是杀妻吧?” 陈益略微沉默,道:“张局,闲聊归闲聊,可不能乱猜啊,身份都没确定,还不知道是否已经结婚。” 这要还是一起杀妻案,那……怕是要载入史册。 一个月前,某个人杀了自己的妻子,抛尸护城河。 一个月后,另一个人杀了自己的妻子,再次抛尸护城河。 两次,在同一位置。 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 张晋刚摇头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啊。 “两个案子有侧重点吗?人手够不够,不够的话从分局调人。”他问。 陈益:“目前的情况是,一个案子是调查初期,一个案子是收尾,还好。” “侧重点的话,当然是尽量先把杜才斌的案子结了,找到尸体。” “监控已经拍到了杜才斌抛尸的轨迹,结合其他线索,他应该没有撒谎,既然找不到尸体,那就只能是被人捞走了。” 张晋刚皱起眉头:“这年头还有人捞尸,应该不至于涉嫌……” 陈益连忙道:“张局,等我的调查结果吧,先别乱猜了。” 看得出来,对方是想说买卖尸体之类的违法犯罪行为。 见状,张晋刚不再多说:“行,你去忙吧,辛苦了。” 陈益:“应该的。” 离开办公室的陈益,立即来到办案大厅,江晓欣这边。 虽然此刻调查的侧重点是找到郭佳茵的尸体,但何时新正在负责这件事,不必他插手。 第二具尸体的身份,同样重要。 “江姐,怎么样了?”陈益看着电脑屏幕询问。 江晓欣摇头,神色有些凝重:“暂时还没有找到符合条件的失踪报案,基本都是男的,而且女的年龄都比较大了,尸体是年轻女性吧?” 陈益:“对,从牙齿看不会太老。” 高度腐烂的尸体推断年龄有很多方法,看牙齿就是其中之一,根据磨损和衰老的过程,可判断死者的大致年龄。 虽然无法精确,但也不至于是个老太太。 江晓欣:“那我再扩大范围吧。” 陈益点头:“行,我去法医室看看。” 说完,他离开办案大厅来到法医室,此刻方书瑜正带着法医助理对尸体进行解剖,工作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 看到陈益进来,方书瑜转头看了一眼,继续工作,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有符合条件的失踪报案吗?” 陈益走了过来:“暂时还没有,江姐正在找,你这边什么情况,有能确定死者身份的线索吗?” 既然暂时没有失踪报案,那就要做两手准备,万一是无名尸体,案件难度会增加很多。 方书瑜点头:“有。” “哦?什么?”陈益凑近,哪怕没有带口罩,血腥的解剖台依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他无视任何惨烈凶案现场的本事,包括方书瑜在内,整个刑侦支队都非常佩服,甚至还要高过对他查案能力的佩服。 这需要相当强大的心理素质和心理接受能力。 方书瑜用手中的刀指了指尸体胸口:“隆胸。” “隆胸?”陈益目光一亮,“那就好办了。” 现在正规的隆胸硅胶假体都是有编号的,想查的话很简单。 这是个好消息,也就是说哪怕失踪报案那边的排查没有结果,也不至于让确定尸体身份这件事陷入僵局。 方书瑜放下解剖刀,轻舒了一口气,说道:“致命伤都在头部,其他地方没有发现问题,也没有防御性伤痕。” 陈益:“什么东西打的?” 方书瑜:“不好确定啊,我现在只能给你还原完整的伤口形状。” 陈益:“那第一下是打的什么地方?” 方书瑜:“很乱,有重合伤,全部集中在脑袋的前半部分。” 陈益若有所思,若全部集中在前半部分的话,那就不是背后袭击了,但无法以此判断死者和凶手是不是熟人,现在想这件事还为时尚早。 等确定了死者身份,才是真正调查的开始。 法医助理开始收拾,方书瑜来到电脑前记录尸检报告,摘掉了口罩,询问:“郭佳茵还没找到是吗?” 陈益:“还没有消息,等等吧,我估摸着肯定被人捞走了。” “熟人倒也罢了,要是陌生人的话,我还真好奇动机,应该不至于令人恶心吧?” 方书瑜敲击键盘:“你想说恋尸癖啊?” 陈益坐了下来,道:“谁知道呢,要是陌生人,肯定不会是正常心理。” (本章完) 175.第175章 找到郭佳茵 第175章 找到郭佳茵 法医室。 方书瑜一边整理尸检报告一边和陈益聊天:“要是正常的心理,就不可能捞尸了,包括违法犯罪在内。” “由尸体延伸而出的利益链,不短啊,但现在还不好说,谁知道是怎么回事,等你查完就知道了。” “应该好查吧?” 陈益:“好不好查,那就要看捞尸的人有没有避开监控,以及运走尸体的方式。” “要是避开了监控且是开车来的,那就难办了,抛尸现场附近刚好是监控盲区,这也是嫌疑人刻意选择的,在这一点上,他倒是帮了捞尸者的忙。” 聊了一会后,方书瑜将尸检报告整理完毕,并打印出来交给了陈益。 陈益接过仔细翻了翻,最终视线放在了死者的伤口上。 位置虽然集中,但相对还是比较杂乱的,基本都是重合伤,凶手使用某样东西,从正面活活砸死了受害者。 在这些伤口上,陈益仿佛能看到凶手的愤怒。 要么就是仇怨很深,要么就是激情杀人,应该跑不了这两种可能。 “带有一点弧形……很硬。”陈益盯着尸检报告低声自语,“烟灰缸吗?” “烟灰缸?”这三个字提醒了方书瑜,“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很大可能。” 现在烟灰缸款式很多,如果是那种硬度很高的玻璃,形状是圆形的话,确实比较符合头上的伤口。 “男的?”方书瑜道。 陈益点头:“男性概率比较大,而且是熟人了,也不一定,等等看吧,不知身份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此时敲门声响起,一警员推门探头:“陈队,何队叫你。” “哦?” 陈益站起身,看来何时新那边是有结果了,速度倒是不慢。 “我先过去了。” 方书瑜:“好。” 通信科,陈益走了进来,不等他开口询问何时新,就看到了大屏幕上的几个监控暂停画面。 环境很眼熟,就是老城区护城河附近。 画面显示,一名男子正骑着电动三轮车行驶在街道辅路上,后车斗里放着一个很大的蓝白相间编织袋。 男子看起来年龄不小了,满头白发,估计超过了五十,穿着比较破旧。 “是他对吗?”陈益走了过来,抬头望着前方的监控画面。 何时新靠在椅子上,说道:“我清查了抛尸地点附近所有的监控,找到了这个人。” “从距离最近监控点的行驶方向看,他就是从抛尸现场那边过来的,而且车里的这个编织袋和杜才斌描述的完全一样。” “其实骑三轮车的话,是可以走小路避开一些监控的,但他并没有这么做,说明不具备反侦察意识,不像是惯犯。” 听着何时新的话,陈益视线微微转移,看向监控画面实时显示的时间。 三月二十八号,二十三点四十分。 这代表着,杜才斌前脚刚刚把装有郭佳茵的尸体编织袋扔进护城河,此人后脚就给捞走了。 时间差这么短,就好像他一直在等着杜才斌抛尸一般。 “三轮车停哪了?”陈益问。 闻言,何时新操作电脑,大屏幕切换,变成了另一个监控画面。 画面里,男子骑着电动三轮车,进了一个小区。 何时新道:“碧水公寓,距离护城河非常近,步行二十分钟就到了。” “我查了,这个公寓是单身公寓,小户型,所针对的就是外地来的租客,以年轻人居多。” “公寓内的监控没有和警方联网,我们需要亲自过去一趟。” 陈益微微点头,看了一眼此刻的时间,开口道:“马上出发。” 一个小时后,碧水公寓。 陈益等人开车赶到了这里,刚刚下车,就在门口看到了另一辆警车。 警车还闪烁着警灯,应该是来出任务的。 “派出所的车,什么情况?”卓云认了出来,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别出事了吧?! 这么巧? 这个案子已经够曲折了,可不能再加难度了啊。 陈益也是皱起眉头,现在是命案调查期间,免不了往最坏的结果去想。 几人来到警车旁,发现驾驶室是有人的,一名民警正坐在里面玩手机。 陈益站在车门前,盯着他看了一会,对方有所察觉,下意识转头。 “看啥啊?”他疑惑。 卓云怒道:“伱什么眼神啊!新来的?市局刑侦支队的陈副支队长不认识?!” 经过了之前的特大酒托诈骗案,现在全阳城派出所的民警几乎都知道陈益,还有不认识的? 卓云的话把该民警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机开门下车。 “陈副支!不好意思!”他立正敬礼。 陈益没有在意,询问道:“因为什么出警?” 提到这件事,该民警无奈:“一起……比较古怪的纠纷,有个大爷啊,把他租的公寓变成灵房了,搞得左邻右舍膈应的很,房东要求他退房,他死活不同意。” “这都一两个月了,我们每次来交涉处理,大爷都扬言要从楼上跳下去。” “哎。”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陈副支,您说他也没违法犯罪,我们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灵房? 何时新卓云等人面面相觑,这可真是稀奇,还有这么干的? 这种情况倒也不少见,若有去世的人,按照某些风俗,去世者生前的居住地是要临时存放遗体的。 但这都一两个月了,搞什么鬼? 陈益问:“灵房里边是大爷的什么人?” 民警回答:“儿子。” 陈益眉头一挑:“儿子?在几楼?” 民警:“八楼。” 陈益:“好,我知道了。” 说完,他和何时新等人进了公寓。 见对方没有批评自己,民警松了一口气,闲来无事看看手机,也不算什么。 进了电梯,何时新道:“陈益,那个大爷该不会……” 陈益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勉强还算好消息吧,只要不是买卖尸体就行。” 之前当判断出郭佳茵的尸体是被人捞走后,买卖尸体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电梯到了八层。 刚出电梯的门,杂乱的争吵声便传入耳中,声音最大的,应该就是当事者了。 “你们有完没完啊!怎么了怎么了?我钱租的房子,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管得着吗你们??” “警察了不起啊?你倒是说说!我犯了什么法!!” 有邻居怒斥:“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把房间变成了灵房,让我们怎么住?!吓不吓人啊!” 大爷:“你爱怎么住怎么住,不乐意搬走啊,谁拦着你们了??” “诶诶诶你们别动啊,敢进来我就从楼上跳下去!” 民警正在苦口婆心的劝说,虽说房子你有使用权,但你这么干,确实严重影响了其他租户的居住体验。 长久下去,也会对房东造成很大的损失。 以后前来租房的人,要是知道了这个房子曾经是灵房,谁还敢住啊。 “我不管!反正我交钱了!交钱了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听着这些话,陈益等人走了过来,能看到事发房门上的圈布置,还有一个醒目的奠字,这可真是不藏着掖着,怪不得邻居报警。 “行了!静一静!”卓云喊了一声,“让开让开!” 所有人止住话语回头看去,调解的民警认出了陈益,惊诧之下连忙上前敬礼。 “陈副支!” “您……您怎么来了?” 陈益:“等会再说。” 他上前打量那位大爷,确定对方就是监控里那个人没错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三月二十八号晚上十一点,你去护城河里捞了什么东西?!” 听得此话,大爷脸色大变,眼神飘忽起来:“什……什么护城河,我不知道。” 陈益冷哼:“不知道是吧?把门打开。” 这个要求让大爷变得激动起来,立即用身体堵住了房门,生气道:“谁也不能进!里面是我儿子的遗体!谁也不能进!” 陈益盯着他:“我警告你,你涉嫌偷盗尸体,现在马上给我让开!” 偷盗尸体这四个字,把在场其他人吓了一跳,连连后退,有些惊惧的看着挡在门前的大爷。 不……不是自己儿子吗?怎么还偷盗尸体?? 这地方是真不能住了啊!! 前来调解的民警也被惊住了,反应过来后,皆是脸色难看的看向该男子。 你这个老家伙,原来身上真有事啊! “我不让!这是我租的房子,你们不能随便进!!”大爷仍然挡在门口,“你们要是敢闯进去,我就跳楼死给你们看!” 陈益:“提醒一下,我们是市局的刑警。” 大爷:“谁也不行!” 见状,陈益后退,抬手一招。 身后,秦飞等人迅速上前,在大爷的剧烈挣扎之下,将其死死摁在了地上,并带上了手铐。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随便抓人是吧?我要告你们!” 脸朝地的大爷嘴巴没有闲着,愤怒大吼。 陈益瞥了他一眼,淡声道:“我叫陈益,告去吧,开门!” 警员从大爷身上搜出了钥匙,随后打开房门。 看到房门打开,周围人群再次远离,但还有几个好奇胆子大的,踮脚向里面张望。 映入眼帘的,是暗红色灯光,窗帘是拉上的,半透明的窗帘内,隐约可以看到双喜字。 客厅没有家具,只有一个灵堂,但灵堂的装饰不是白色的,而是红色,还有燃烧的喜庆蜡烛。 靠墙的位置,放着一个巨大的冰柜。 陈益大步上前,冰柜盖是透明的,能看到里面躺着两个人,一个是郭佳茵,另一个是年轻男子。 这一幕,令卓云等人顿时心生寒意,觉得非常瘆得慌。 命案倒也罢了,但这种涉及封建迷信的东西,总会让人有所敬畏。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可以不信,但要心存敬畏。 “人带进来,把门关上,疏散围观的租户。”陈益下了命令。 警员:“是!” 他们离开房间,和在场民警一起,开始驱赶人群。 “别看了别看了!都回去!” “警察办案,别看了!” 何时新在房间四处打量,道:“看来是阴婚了,这么巧的吗?刚好发现杜才斌在抛尸。” 陈益:“叫法医。” 说完,他来到该男子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脸上还有着愤怒之色,很是生气回答:“潘根柱!” 陈益指着冰柜道:“这女的你从哪捞的?” 潘根柱不说话。 陈益:“偷盗尸体三年以下,想清楚了啊,不然可没人给你儿子送终。” 潘根柱吓了一跳:“啥玩意?我干什么了啊三年以下,我不就是带回来用用吗?用完了我还回去就是了!” 陈益:“不懂法是吧?行,回市局我给你普普法,带走。” 警员押着潘根柱离开房间,能听到对方的声音老远都没有停。 “等会等会!你们不能抓我啊!我儿子怎么办啊!” “你先放开我,我说实话还不行吗?” “诶诶诶!别推我啊!” 直到声音消失,陈益这才转身,继续看着冰柜里的郭佳茵。 已经死了很多天了,依然还保持着生前的容貌,如同刚刚死亡一般,长得还是很标志的。 杜才斌将她杀害后,立即放进了冰箱,两天后选择抛尸护城河。 然后,潘根柱在短时间内把她捞了起来,又放进了冰柜里。 两次冷冻,都大大减缓了郭佳茵尸体的腐烂速度。 “哎。”何时新叹了口气,“被杀之后也不得安宁,不过也算是……保全了容貌吧,能让家属见最后一面。” 家属之后应该会选择火化,和第二具尸体相比,跳过了腐坏的过程,可完美无缺的推进火化炉。 陈益转头看了一眼烛台,说道:“没想到现在还能见到这种东西,他也是可怜人,白发人送黑发人。” 阴婚本身属于封建迷信,但不构成违法犯罪。 前提是,不能为了阴婚去买卖和盗窃尸体,也不能从中牟利以及做出其他危害社会的事。 看潘根柱的反应,他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涉嫌犯罪的。 现在,需要去问问他到底是怎么知道护城河有尸体的。 最大的可能,就是巧合了,碰巧看到杜才斌在抛尸,在杜才斌走后立即进行打捞。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应该还知道水里有第二具尸体,但却没有报警。 这就是义务问题了,看到不相干的尸体不报警,警方虽然无奈,但也没办法。 (本章完) 176.第176章 确定死者身份 第176章 确定死者身份 得知郭佳茵已经找到的消息,方书瑜带着法医助理立即赶到公寓,在对尸体做了初步检查后,运回了市局。 至于另一位年轻男性,之后会通知潘根柱的家属。 市局。 审讯室。 “说吧,你为什么知道河里有尸体?”陈益对潘根柱展开了讯问工作,旁边站着的是何时新。 坐在那里的潘根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非常焦急的问道:“我我……我真的会坐牢吗?你之前说什么……三年以下。” 陈益:“先回答问题,坦白自己的行为,后续对你我们会酌情处理的。” 关于潘根柱从河里打捞尸体的行为,其实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盗窃,而且目的也不是为了利益,所以处理结果不会太严重。 在公寓的时候他之所以那么说,是按照相关罪名的顶格量刑,吓唬吓唬而已。 闻言,潘根柱松了一口气,连忙道:“好好好,我坦白我坦白,我知道河里有尸体,是因为我一直在那里等着,都等了一个多月了。” 这个回答让陈益愣了一下,继而脸色微变:“伱说什么?!你在护城河等了一个多月?” 潘根柱:“是啊。” 陈益沉声道:“说清楚,为什么在那里等,你怎么知道一定有人会抛尸?” 潘根柱一脸傻傻的样子,脱口而出:“因为一个月前,我还看到另一个人往河里扔过。” 听到这句话,何时新大吃一惊。 这个潘根柱,竟然看到了第二具尸体的抛尸者?! 如果能确定身份的话,岂不意味着尸体是谁还不知道,就提前锁定了凶手?! “什么人?!男的女的,看清楚了吗?”陈益自然明白这一点,马上追问。 潘根柱摇头:“没看清楚,应该是男的吧,天太黑了。” “当时我在小树林里撒尿,看到一个人拎着一个大袋子来到河边扔了进去,我就下去捞了,没想到竟然是死人。” 陈益:“你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下去捞?” 潘根柱:“是啊,来到城里之后我没事就捡垃圾,看到有人扔东西肯定要看看,万一有值钱的呢?” 陈益沉默了一会,开始往前问:“你是哪里人?来市区干什么?” 潘根柱神色黯然:“我是潘家村的,儿子死了找不到合适的伴,就想着来城里想想办法,看看有没有卖的。” 陈益皱眉:“你到城里是要买尸体??” 买卖尸体和捡尸体,性质可就不同了,虽然是犯罪未遂,但也要承担法律责任,主要是潘根柱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 潘根柱:“不是买尸体啊,我买尸体干什么,就是看看有没有去世的未婚女孩,和我儿子做个伴,不然我儿子在下面多孤单啊。” “我们村里的风俗就是这样,没结婚的孩子去世了,就得办阴婚,不然会有不详的事情发生,孤坟会危害后人的。” 陈益缕清对方逻辑后,道:“那不还是买尸体吗?算了算了,不说这个,既然一个月前你已经捞到了一个尸体,为什么不用?” 潘根柱道:“那具尸体受伤了啊,脑袋都裂了,不好不好,我儿子肯定不喜欢。” 陈益无法理解潘根柱的脑回路,耐着性子继续问道:“那个袋子很沉吧?你怎么搬起来的?” 之前打捞的时候,三四名警员费了好大劲,才把裹尸袋搬出来。 潘根柱说道:“确实很沉,但我没搬起来啊,河里又不深,我把那个袋子立起来,拉开拉链看到了脑袋。” 陈益:“你胆子可真不小啊,没被吓到?” 潘根柱无所谓道:“这有什么吓人的,死人在村里经常见。” 问到这里,不少观看审讯的警员面面相觑。 第二具尸体死的比较惨,脑袋都开了,能看到尸体保持淡定的,还真是不多。 农村中老年人虽然没什么文化,但见得多了,再加上无知者无畏,心理素质还真不是普通人能比。 换做一般城里的小年轻,不被吓晕就不错了。 陈益揉了揉额头,口中说道:“为什么不报警?” 潘根柱反问:“我报警干什么?我又不认识她。” 陈益:“……” 他觉得自己和对方聊天还真是有点困难,不过……确实有一定道理。 我又不认识她,我报警干什么。 陈益:“然后呢?” 潘根柱茫然:“没有然后了啊,然后我就每晚在附近悄悄等着,看看还有没有人继续往里扔。” 陈益:“????” 何时新:“????” 这……到底什么神奇脑回路啊。 寓言里守株待兔,你搁这守河待尸是吧? 最扯淡的是,竟然还真让他给守到了! 那是一具,堪称完美的尸体。 杜才斌的杀人方式导致郭佳茵没有任何外伤,而且还在冰箱里冻了两天,保持了生前的样子。 潘根柱捞起来后,当时恐怕欣喜若狂吧? 天上掉馅饼……哦不,掉尸体。 陈益:“这回扔尸体的人,看清楚了吗?” 潘根柱摇头:“还是没看清。” 陈益:“身高呢?” 潘根柱:“身高知道,挺矮的。” 陈益:“一个月前扔尸体的那个人,多高?” 潘根柱想了想,道:“比第二个人高。” 陈益:“具体是二月的几号?” 潘根柱:“我忘了啊。” 陈益:“几点?” 潘根柱:“也忘了,反正很晚了。” 陈益无奈。 如果能知道具体时间,便可以针对性清查监控,相信很快就能有结果。 现在的话……也能查监控,但是工作量会呈指数增加,法医那边无法给出精准的死亡时间,只能给出时间段。 “你捞第二具尸体的时候,编织袋里除了尸体还有什么?”陈益问。 潘根柱:“还有几块大石头。” 提起这件事,他吐槽道:“你说他闲不闲啊,还往里面放石头,害我进水费了那么大劲才把石头搬出来。” “还有第一个人也是啊,不知道里面什么东西,更沉。” 此刻,所有人脑海中都有了一幅画面:大晚上的,潘根柱跳进河里找到了编织袋,发现抬不动,用潜水的方式开始往外清理石头,清理干净后扛着尸体爬出来,骑着三轮车就走了。 这件事不论是从心理素质还是从难度看,都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 也许真如对方所说,从小到大接触的东西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领导啊,你问我的我都说了,能不能让我走啊,我儿子还在房子里躺着呢,我不能不管啊。”潘根柱说道。 陈益:“你儿子的事情我们会通知亲属的,现在继续回答我的问题。” 潘根柱疑惑:“还有什么问题?” 陈益:“刚才你提到村里其他人都这么做,要是找不到合适的,会去买吗?” 潘根柱点头:“会啊,有钱什么都能买到。” 陈益感叹,要是所有嫌疑人都能这么坦白就好了。 他转头看了何时新一眼,后者会意,离开了审讯室。 来到办案大厅,何时新吩咐道:“通知辖区派出所查一下这个潘家村,配合距离最近的分局,调查买卖尸体的行为,该罚的罚该抓的抓。” “还有,加深对潘家村以及周围村子的普法工作,尽可能禁掉相关陋习。” 警员:“是,何队。” 根深蒂固的风俗,一开始可能会受到阻碍,但从长久看,意义还是很大的。 法律规定的某些违法小罪名,都是为了防止更严重的犯罪行为出现。 比如代孕,比如嫖娼等等。 这些行为虽然没有损害任何人的利益属于双方自愿,但只要不加以禁止,久而久之就会形成非常可怕的犯罪利益链。 试想,如果买卖尸体是合法的,那么其延伸出来的利益,绝对会让某些犯罪分子铤而走险,包括不限于器官买卖,偷盗尸体越发猖獗等等。 甚至,会发展成重大刑事案件,比如杀人。 维护社会安定,要将一切犯罪萌芽,都扼杀在摇篮里。 审完潘根柱后,陈益来到了法医室,此时方书瑜的尸检工作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 “没问题吧?”陈益询问。 方书瑜摘掉口罩说道:“没问题,死者死于机械性窒息,脸上可见挫伤,符合杜才斌的供词。” 陈益点了点头:“行,尸检报告出来后,准备结案吧。” 总算是找到了郭佳茵的尸体,杜才斌的案子宣告结束,不过…… 还有另一具尸体。 从目前所掌握的线索看,这应该是两个案子。 那个潘根柱,是看到了两个凶手,分别抛了两具尸体。 对潘根柱来说,第一次遇到抛尸属于巧合,第二次就是必然了,毕竟他一直在那里等着。 而对两名凶手两名死者来说,巧合性就很惊人。 只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吧。 第二天。 针对不明尸体身份的调查还在继续,江晓欣那边依然没有查到符合条件的失踪报案。 而杜才斌和郭佳茵的亲朋好友那边,也未发现任何失踪者,进一步确定了新案子的可能。 此刻,陈益带人来到了阳城的一家整形医院。 这家整形医院在阳城乃至全国都非常出名,能经常在网上看到他们的广告,业务主要以脸部整容,隆胸提臀,植发等外部塑形为主。 为了节约时间,他们直接找到了该家医院的院长。 得知对方市局刑警的身份后,院长没有任何迟疑,立即核对编号,找到了经手硅胶假体的整形医生。 医生姓张,是一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因为他正在动手术,所以陈益他们在办公室等了一个多小时。 “不好意思警官,久等了。” 张医生推门而入,客气开口,连连道歉。 陈益微笑:“张医生言重,是我们耽误了您的工作时间。” “关于硅胶假体主人的身份,麻烦张医生把她的资料调出来。” “好的好的,稍等。”张医生来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开始了搜索。 速度很快,不到一分钟便有了结果。 “警官,找到了,您稍等。” 张医生得到名字后,起身用钥匙打开档案柜,翻找过后将一份个人资料,递给了陈益。 客户资料一般都是严格保密的,尤其是对整形医院来说,不过刑警办案,他们当然不敢隐瞒。 “耿雯……” 陈益念出了这个名字,个人数据很详细,年龄二十九岁,身高一米七五,体重五十六公斤。 偏瘦的体型,但对女孩来说,非常完美了。 一米七五的惊人身高,一百一十来斤的体重,如果再加上傲人的胸围…… 男人梦想中的魔鬼身材。 不过从照片看,长相倒是一般。 陈益继续往后翻,发现这个耿雯不但做过隆胸手术,还做了整容手术,简直全方位立体式升级。 时间是五年前。 职业什么的就没有了,客户隐私医院是不会过问的。 只要有身份,就足够。 “张医生,多谢了,这个耿雯当时是自己来的吗?”陈益合上资料抬头,随口问了一句。 五年了,记忆可能已经模糊,不过张医生印象很深,立即回答道:“不是,跟一个朋友来的,两个人都做了整形。” 印象这么深,估计是两人了不少钱。 陈益:“哦?可以把另一个人的资料给我看看吗?” 张医生:“当然可以,她们的资料是放一起的。” 说完,他再次起身打开档案柜,将另一个人的资料递给了陈益。 陈益掀开第一页。 曲平蕾,年龄二十八岁,身高一米六五,体重四十七公斤。 矮了十公分,但身材依旧标准,照片上长相普通,和耿雯一样都做了面部整容。 关系好的姐妹组团来做整形,这倒是没什么稀奇的。 记录了名字和身份证号后,陈益将资料还给张医生。 “打扰了,您忙。” 张医生:“客气客气。” 离开医院,陈益边走边说道:“立即把资料报给江姐,让她全面调查耿雯的个人信息,能查的都查出来。” “还有,曲平蕾也查一下,先不要联系,我们直接去见人。” 秦飞:“是,陈队。” (本章完) 177.第177章 花瓶质量很好,但不能用 第177章 瓶质量很好,但不能用 当天下午,关于耿雯的个人详细资料全被调了出来,不得不说信息量很大。 首先就是她的身世。 耿雯是孤儿,从小是在福利院长大的,上学时期成绩很好,最终考入了一所重点大学,毕业后在阳城一家规模不小的公司上班。 这个班没上多久,不到一年就辞职了,然后便没有了工作记录。 第二点,就是耿雯已经结婚了。 一个已经结婚的女人,失踪了一个月丈夫竟然没有报警,这是一件很值得怀疑的事情。 当江晓欣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免不了又要往杀妻的可能性上去想。 仅凭这两点倒不能说信息量很大,信息量大的地方,在于耿雯的婚史。 耿雯,结过六次婚! 现任丈夫就是第六次,名字叫廖邵伯,一个快四十岁的男人,同样有过离婚史。 一位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女人,居然结过六次婚,这已经算是非常稀奇的事情了。 现如今大家都晚婚晚育,女性平均结婚年龄已经达到了二十六岁。 别说结婚六次了,能在三十岁前结婚,都算处于平均线左右。 “结婚六次?” 陈益与何时新他们也是相当意外,没想到死者耿雯竟然有如此奇葩的经历。 一两次离婚倒还能接受,连续五次,绝对称得上奇葩两个字。 办案大厅,何时新说道:“五次失败的婚姻,那肯定是耿雯的问题了。” 就算遇到渣男,也不可能连续遇到五个啊,这种“运气”都直接可以去买彩票了。 最重要的是,她在第六次婚姻中,死了,被抛尸到了护城河。 联想耿雯的婚姻史,很大可能是耿雯这个人有问题,导致前五任丈夫接连和她离婚。 那么,她的死和廖邵伯有关系吗? 第六任丈夫廖邵伯同样不满耿雯,却没有选择离婚,而是在愤怒之下直接杀死了对方? 从目前所掌握的线索看,这个推测还是相当合理的。 陈益想了一会,道:“江姐,问一下前面五个人离婚原因,我现在和老何去见一见廖邵伯。” “老婆失踪了一个多月不报警,奇怪的很。” “问完之后,直接打电话告诉我。” “对了,曲平蕾的联系方式也给我。” 江晓欣:“好。” 随后,陈益与何时新等人离开市局,赶往廖邵伯所在的餐馆。 这个廖邵伯是做餐饮生意的,那家店陈益还去过,味道不错,生意挺好的,算是个小老板吧。 路上,何时新忍不住开口:“二十九岁结婚六次,我真是第一次听说。” “陈益,你也觉得是耿雯个人的问题吧?” 陈益点头:“没错,一次两次也就罢了,连续五次离婚,肯定是这个人有问题。” “反正就那几个原因吧,要么就是性格存在缺陷,要么就是出轨成瘾,或者性冷淡什么的,一会等江姐问完就知道了。” “我估摸着啊,五个人回答的离婚原因,恐怕会惊人的一致,不过她的结婚速度……也太快了点。” “先了解离婚原因吧,到时候我们就能知道廖邵伯的作案嫌疑大不大了。” 何时新点头。 很快,几人来到阳城某餐馆,并在二楼的办公室里见到了廖邵伯。 廖邵伯中年模样,穿着一身西服,面对警察的上门,他感到莫名其妙。 “刑警?”廖邵伯有被吓到,“刑警找我干什么?我可是没违法犯罪啊!” 他坐在那里有些惊愕,忘记了让陈益等人也入座。 陈益开门见山:“廖先生,我们没说你违法犯罪,只是有一起重大刑事案件牵扯到了你,需要当面问问。” 廖邵伯吃惊:“重大刑事案件?什么案件?!” 陈益没有回答,反问道:“伱老婆呢?” 廖邵伯:“我不知道啊。” 陈益:“作为丈夫,你老婆在哪你不知道??” 廖邵伯无奈:“我真不知道,我都一个多月没见过她了。” 陈益盯着他看了一会,说道:“她死了。” “什么?!” 廖邵伯脸色剧变,蹭的一下站起身,双腿碰到椅子,导致椅子不停的在那晃荡。 整个房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了椅子摇晃的声音。 许久之后,反应过来的廖邵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满脸的惊疑不定。 “警……警官,我们坐下说。” 廖邵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离开办公桌,带着陈益等人落座。 “廖先生,不用麻烦了,我们抓紧时间直接说正事。”眼看廖邵伯要去冲茶叶,陈益开口阻止。 廖邵伯没有坚持,放下手中茶叶坐了回来,脸上依然带着惶恐和震惊。 陈益:“廖先生,你老婆是叫耿雯没错吧?” 廖邵伯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陈益:“你刚才说一个多月没见过她了,不找吗?” 提及此事,廖邵伯叹了口气,道:“我找她干什么,她爱去哪去哪。” 看廖邵伯样子,好像对耿雯有着很大的不满。 陈益:“你们……关系不好?” 廖邵伯:“嗯。” 陈益:“因为什么?” 面对原因,廖邵伯犹豫了一下,支支吾吾的好像不愿说。 陈益:“廖先生,请回答我的问题,否则的话,我们只能回市局聊聊了。” 耿雯死了,首先要怀疑的就是廖邵伯,虽然没有第一时间把他带回市局审问,但不代表他没有嫌疑。 不仅有嫌疑,而且还很大。 至少目前来说,很大。 廖邵伯沉默半响,随即说道:“她有性冷淡,不怎么让碰。” 听得此话,几人相互对视一眼,看来他们之前推断的没错,耿雯的性格肯定是有问题的,否则的话不可能连续五任丈夫,都选择和她离婚。 再美好的爱情也不能没有性,这是婚后夫妻感情生活的基础,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婚后妻子的冷淡。 碰都不让碰,漂亮又有什么用呢?摆家里看着? “我能看看她的照片吗?”陈益询问。 廖邵伯点头:“可以。” 说完,他拿出手机翻找了一会,随即将手机递了过来。 陈益接过,与何时新一起看向手机屏幕。 照片里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女孩,五官精致,身材极好,就是有一定的动刀痕迹,也就是所谓的网红脸。 审美标准的单一,导致所有整形医院在做整容的时候,免不了出现生产线一般的雷同。 照片虽然漂亮,但是和方书瑜那种天然美相比,整体上还是有着不协调的。 不过相对一般人,已经算非常貌美了,走在大街上回头率绝对能有百分之百。 陈益将手机还给了廖邵伯,道:“说说一个月前,你最后一次见耿雯发生了什么。” 廖邵伯回答:“就是吵了个架,她离家出走了。” 陈益:“还是因为冷淡的问题吵架吗?” 廖邵伯点头:“对,警官,你们给评评理,我娶个如似玉的老婆回家不能碰,你说我娶她回来干什么吗?还不如买个娃娃呢!” “哎,走就走吧,我也懒得管她,想着等她回来后谈离婚的事情,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看来,如果耿雯没死的话,她将迎来自己的第六次离婚。 三十岁之前完成六次结婚六次离婚,这也是很厉害的壮举了。 此刻,陈益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江晓欣打来的,应该是询问耿雯的五个前夫有了结果。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老何,你们先聊。” 说完,他起身离开了房间。 来到走廊窗户前,陈益接通:“喂?江姐。” 江晓欣:“陈队,问过了,都说耿雯有性冷淡,婚后不怎么让碰啊,好几个月都来不了一次。” 陈益:“还有其他线索吗?” 江晓欣:“没有,这五个人不想和警方多聊,听到耿雯的名字都气的不得了,说不了两句就挂了。” “我没和他们提耿雯已经死了,要不叫到市局问问?说不定能问出更多东西。” 陈益:“先等等,查一下耿雯的通话记录,如果发现最近五人之中有和耿雯保持联系的,让人带回市局。” 江晓欣:“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陈益回到房间。 “廖先生,有个问题我比较疑惑。”一边说着,陈益坐了下来。 廖邵伯奇怪:“什么问题?” 陈益:“我们和你说耿雯死了,但你似乎并不关心她是怎么死的?” 正常人的正常反应,得知熟人死了,应该第一时间询问对方怎么死的才对,而他和廖邵伯已经聊了半天了,对方并没有询问这件事的意思。 闻言,廖邵伯无奈摇了摇头,道:“我还以为什么呢,只是不关心而已,我和她都要离婚了,管她怎么死的,也省得再跑一趟民政局了。” 这句话比较冷血了,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最后闹掰了分道扬镳,现在人都死了,至少内心该有点触动才对。 廖邵伯的态度,倒像是把耿雯当成了一个陌生人,只是震惊对方死了,但根本不在乎,也许真的是对耿雯失望透顶。 或者说,耿雯的死本身就和他有关。 这两种可能在陈益这里都存在,此刻他并没有排除廖邵伯的作案嫌疑。 走访询问,是查案必须要经历的过程,但无法保证被询问人,是否说的都是实话,尤其是受害者的相关人,更需要仔细甄别。 不过耿雯五位前夫都说耿雯有性冷淡,且对耿雯的态度一致,那么廖邵伯的话就有着一定的可信度了。 陈益继续说道:“廖先生,耿雯离家的时候,没和你说她去哪吗?” 廖邵伯摇头:“没有,都吵成那样了,怎么可能和我说去哪,我也没问。” 陈益:“开车走的吗?” 廖邵伯:“没开车,我给她买的车现在还放在车库呢。” 陈益:“她几号走的?” 廖邵伯认真想了想,道:“具体日期我还真记不清了,反正一个多月,对了,她是怎么死的?” 陈益:“你现在开始关心了?” 廖邵伯:“不关心,你这么一说我好奇而已,既然死了,我肯定得帮她处理后事。” 陈益觉得廖邵伯冷静的有点过分,除了震惊之外,没有任何其他情绪。 不伤心,不难过,也不高兴,就是平静。 平静的……有点不正常,就好像早就知道耿雯死了,然后和警方装出来的震惊,而后续的情绪就不知道该如何装了,索性保持淡定。 淡定,总归是没错的。 当然,这只是主观推测。 “他杀。”陈益说了两个字,作为耿雯的丈夫,对方是有知情权的,而且还是第一知情权。 “他……他杀?!” 廖邵伯再次露出吃惊的表情,还带着一丝愕然,这个结果让他相当的意外。 “竟然是他杀……” 他低声自语,继而叹了口气,不再多问。 陈益等了一会,说道:“廖先生,你不问问我们在哪找到的她吗?” 感觉对方和耿雯根本不是夫妻,而是路人,知道对方死了之后啥也不问,怎么死的不问,在哪找到的尸体也不问。 仿佛,这件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廖邵伯回答:“不想知道,知道结果就行了,我什么时候可以给她办后事?” 陈益:“抓到凶手之后。” 廖邵伯点头:“好吧,大概什么时候能抓到?如果要是一直抓不到呢?时间长了我是不是可以提前领走?” 陈益看着他:“没有如果,一定能抓到,这你放心。” “廖先生,耿雯和你说过有什么仇人吗?在你们感情还不错的时候。” 廖邵伯:“没印象,她连朋友都没有,哪来的仇人。” 陈益:“耿雯的人际关系很简单?” 廖邵伯:“对,她在家里不用上班,所以交不到什么朋友。” 陈益:“一直在家?不出门的吗?” 廖邵伯:“基本不出门。” 陈益:“在家里干什么?” 廖邵伯:“看电视剧,看电影,偶尔破天荒会出去转转,买点日用品和衣服。” 问到这里,陈益略微停顿,道:“耿雯有没有和你说过,以前离婚的原因。” 离婚再结婚是需要带离婚证的,所以耿雯的婚史廖邵伯一定知道,不必问。 廖邵伯摇头:“没有,我问过,她不说,现在我知道了,肯定是因为冷淡。” “哪个男人会找个冷淡的啊,再漂亮也不行啊,服了,真是后悔。” 不用想也知道,廖邵伯是看上了耿雯的美貌,可惜婚后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瓶质量很好,但不能用。 (本章完) 178.第178章 新的重要线索 第178章 新的重要线索 聊了一会后,陈益掏出烟盒,很自然的递过去一根。 房间里有烟味,说明廖邵伯会抽烟。 “谢谢。” 廖邵伯接过,起身来到办公桌前拿过来一个烟灰缸,放在了茶几上。 烟灰缸是正方形的,玻璃制品。 陈益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和廖邵伯了解关于耿雯的情况。 “廖先生,你刚才说耿雯平时很少出门,也没有朋友?” 廖邵伯点头:“是啊。” 陈益:“曲平蕾认识吗?” “曲平蕾?”廖邵伯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姓曲啊,姓曲的还真是少见,不认识。” 陈益奇怪:“你们都结婚了,她的朋友你不认识吗?” 就算耿雯无父无母,也不可能没有朋友,这不符合正常逻辑,哪怕性格比较孤僻,也该有几个认识的人才对。 别的不说,耿雯可是已经走完了小学到大学的过程,而且大学还是重点大学,毕业后又上了不到一年的班。 能没有朋友? 陈益不太相信。 如果真的没有,那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还是那句话,反常必有妖。 廖邵伯回答:“我真的不认识,我们是旅游结婚,没有大摆宴席,婚后从未听她聊起过自己的朋友。” 陈益陷入思索。 这可真是奇了个大怪。 聊到这里,廖邵伯在他眼中的作案嫌疑小了一些,主要是杀人动机的缺失。 性冷淡而已,应该不至于杀人。 除非廖邵伯在愤怒之下,对耿雯用了强,过程中失手导致了耿雯的死亡,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 因此,需要到廖邵伯的家里去看看。 想到这里,陈益开口:“廖先生,方便我们去伱家看看吧?主要是想看看耿雯的房间,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 廖邵伯倒也没有拒绝:“行吧,但我这边走不开,我给你提供家里密码锁的临时密码,你们自己去可以吗?” 陈益:“可以,那就多谢廖先生了。” 廖邵伯:“没事,她毕竟是我的老婆。” 陈益:“对了,还有这间办公室,方便我们来人检查一下吗?” 廖邵伯诧异:“这里?这里检查什么?” 陈益微笑:“例行检查而已。” 廖邵伯无所谓道:“好吧,你们想干什么就干吧,都是为了查案,我配合。” 几人离开了餐馆,上车后,何时新道:“这个廖邵伯也太冷静了吧,我怎么觉得他嫌疑很大啊。” 陈益沉吟间开口:“反应确实有点问题,查一下他的资料吧。” “秦飞,给强哥打电话,让他马上带着痕检去耿雯的家里看看。” 秦飞:“好。” 陈益继续道:“云哥,给曲平蕾打电话。” 闻言,卓云拿出手机,找到江晓欣发进群里的号码,拨了过去。 没过两秒,他转头诧异道:“关机了。” “嗯?”陈益一愣,“关机了?” 卓云:“是啊,我再试试。” 随后,他又打了好几遍,确定曲平蕾的手机已经关机。 陈益皱眉:“又是一件反常的事情。” 何时新说道:“我回去尝试定位一下?耿雯能和曲平蕾一起去做整形,说明关系应该是很好的,现在耿雯死了,理论上曲平蕾也具备一定的作案嫌疑。” “虽然潘根柱说那天晚上抛尸的人是个男的,但是天太黑他可能没有看清,或者说是多人作案。” 陈益:“好,先回市局。” 一个小时后,市局。 耿雯的通话记录江晓欣已经查了,和五位前夫没有任何的联系。 别说和五位前夫了,她的人际关系非常简单,简单的都让人觉得不正常。 经常联系的,也就是曲平蕾了,这代表廖邵伯没有撒谎,耿雯平时的确没什么朋友。 另外,廖邵伯的资料被调了出来,有一个值得关注的点,出现了。 廖邵伯,是有前科的!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早年因故意伤人罪判了两年,出狱后便开始做生意,到现在开了家生意很不错的餐馆,日进斗金。 不过有前科的人起码有两点特征,第一是具备一定的反侦察能力,第二就是面对警察的时候,心理素质要比一般人强很多。 “把他的通话记录也调出来。”陈益说道。 江晓欣:“好。” 很快,她将廖邵伯的通话记录打印,交给了陈益。 陈益接过扫了一眼,突然视线定格,放在了其中一串电话号码上。 很熟悉的电话号码,最近的时间点在一个月前,差不多就是耿雯的死亡时间。 这是曲平蕾的电话! 下午的时候,廖邵伯不是说不认识曲平蕾吗?? “云哥,去把廖邵伯带回来。”陈益转头开口。 卓云疑惑:“怎么了陈队?不是刚问完吗?有什么发现?” 陈益指着手中的通话记录道:“廖邵伯绝对认识曲平蕾,但他下午否认了,马上把人带回来。” 耿雯死亡,曲平蕾电话关机,而且两件事的时间都是上个月,廖邵伯和两个人又都存在联系。 已经达到了审问标准,但现在缺乏线索,只能先问问再说。 闻言,卓云立即说道:“好的我马上去!” 当廖邵伯被带到市局后,没有第一时间和陈益见面,而是一脸疑惑的进了询问室。 陈益此刻在等陆永强与何时新的调查结果。 时间来到晚上,陆永强从耿雯家里回来了。 “陈队,没有发现,家里和餐馆的办公室都很干净,不存在血迹。”陆永强汇报结果。 陈益:“好,我知道了。” 另一边,何时新离开通信科来到办案大厅,边走边说道:“陈益,找不到曲平蕾手机的位置,我还顺带查了耿雯的手机,也找不到。” 陈益点了点头,道:“老何,廖邵伯认识曲平蕾。” 何时新一愣:“什么?他认识曲平蕾?你怎么知道?” 陈益:“查通话记录了,两个人有过通话,而且不止一次,显然非常熟悉,人已经带回来了。” 何时新:“那他撒谎是为了什么呢?” 陈益起身:“问问就知道了。” 临走前他看向江晓欣:“江姐,把曲平蕾的通话记录也调出来,看看有什么发现。” 江晓欣点头:“好的。” 两人来到询问室,廖邵伯正坐在那里喝水,看到陈益进来,他连忙起身:“警官,今天下午不是刚问完吗?为什么突然把我带过来啊?” 陈益:“麻烦廖先生走一趟了,因为你说的和我们查到的不符,按照程序,我们需要把你叫过来再问问。” 廖邵伯疑惑:“不一样?哪不一样?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陈益抬手示意对方坐下,随即开口道:“廖先生,你真的不认识曲平蕾吗?” 廖邵伯更加疑惑:“我真不认识啊,我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陈益:“但是我们在你的通话记录里,找到了她的手机号码。” “啊?” 廖邵伯一脸蒙,连忙拿出手机。 “哪个号码?” 陈益回答:“尾号二七三八。” 廖邵伯打开通讯录一阵搜索,最终搜到了一个名字。 他将手机递给陈益,说道:“你说她啊,她不叫曲平蕾,叫妙妙。” 陈益没有接,视线下移看了一眼,通讯录备注的名字,确实是妙妙,但手机号码却是曲平蕾的。 这什么情况? “你们怎么认识的?”陈益询问。 廖邵伯收起手机,说道:“我们是在一次聚会上认识的,聊的不错就加了联系方式。” 陈益:“只加了联系方式?后来做过什么。” 廖邵伯沉默了一会,没有隐瞒,实话实说道:“后来发展成了恋人关系。” 陈益:“也就是说,你出轨了。” 廖邵伯笑着摇摇头,道:“警官,我老婆冷淡啊,换做是你,你不出轨啊?” 此话让何时新不满:“廖邵伯,你说话注意点。” 廖邵伯摊手,一脸歉意的表情。 “她真名叫曲平蕾啊?我刚知道。”廖邵伯说。 陈益没有回答,他觉得这里边有哪里不太对劲,但脑海中一时间无法给出比较合理的推断。 沉默片刻后,他询问:“廖先生,聊一聊你和妙妙的事情吧。” 廖邵伯:“其实也没什么好聊的,反正就那点事,和妙妙认识后,我就很少回家了,反正耿雯也不管我。” “对她来说啊,只要不缺钱,每天舒舒服服躺在家里睡觉就行。” 陈益抓住了对男人来说反常的点,追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和耿雯离婚?” 廖邵伯诧异:“啊?为什么离婚?我不是说了么,她冷淡,冷淡我当然要离婚啊。” 陈益道:“我觉得不太对。” “从男人的角度考虑,你是非常幸运的,娶了一个漂亮的老婆,虽然不能经常碰,但她也给了你充分的自由。” “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而且家里的红旗也不去管你有多少彩旗。” “这难道……不是男人的梦想?” 此话让何时新微愣,转头看了陈益一眼,这么浅显的逻辑他一时间还真没想到,难怪自己查案比不上对方呢。 廖邵伯也被噎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半响后,他很认真的点头:“警官,你的境界就是高啊,确实是这样,听完你的话,她要是没死我就不离婚了。” 他的话听起来没什么,但陈益能从对方语气中感觉到一丝挑衅,不能说针对这个案子,也许针对的是所有警察,可能是因为有前科而养成的下意识习惯。 犯罪者和警察本就是对立的,对立就是敌人,哪怕是曾经的犯罪者。 话说回来,如果耿雯对廖邵伯的出轨行为没有任何干涉的话,那么廖邵伯的作案动机就更小了。 还有。 刚才所聊的男人梦想的问题,之前耿雯五个前夫都选择了离婚,这是为什么? 就没有一个人觉得,有一个漂亮,且不管自己晚上回不回家的老婆,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吗? 孩子的问题? 也不对,根据耿雯六任丈夫所说,耿雯是冷淡没错,但也不是完全不让碰,偶尔碰一次要个孩子,相信耿雯也不会拒绝。 “你和耿雯没准备要个孩子吗?” 想到这里,陈益问了一句。 廖邵伯道:“结婚之后倒是考虑过,但没要上。” 陈益:“你的意思是,耿雯不排斥要孩子。” 廖邵伯点头:“对,她不排斥,就是冷淡,你们说冷淡还怎么要孩子?我都快四十岁了,那有这么高的命中率啊,要是十次能要上,那我得等个五六七八年。” 陈益:“你和前妻有孩子吗?” 廖邵伯:“有两个了,我倒是无所谓,不过毕竟是新的家庭,有个孩子当然更好。” 问到这里,陈益现在将此案的问题,集中在了耿雯身上。 首先,她冷淡为什么要结婚,又没有父母逼着,单身贵族不好吗? 其次,她就算结婚,为什么要结这么快,平均下来几乎一年一次了,图什么呢?图有人养着?那倒是有可能。 还有,既然冷淡,费力气去整容隆胸干什么。 当然了,女人爱美是天性,这倒是和冷淡没有绝对的关系,不妨碍爱美。 对女人来说,形象永远是终身不变的目标和追求,不管是冷淡还是丁克还是不婚族,都不影响女性追求美。 最重要的一件事,谁杀了耿雯。 人际关系简单,性格上除了冷淡也没啥毛病,甚至不会去干涉老公出轨,简直就是一个娶回家的完美瓶。 这样的女人,怎么会被杀呢? 陌生人作案吗? 眼见陈益不说话,廖邵伯开口:“警官,问完了吗?我能走了吧?” 陈益微微抬头。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将对方留置二十四小时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进。”何时新转头看去。 房门打开,江晓欣伸进来一个脑袋,冲陈益招手:“陈队啊,来来来。” 陈益奇怪,没有多说,起身离开了询问室。 “陈队?”听到这个称呼,廖邵伯惊讶,“他是队长吗?” 何时新:“怎么了?” 廖邵伯啧啧:“真年轻,看不出来啊,我说呢,怎么那么有范,一看就是个领导。” “那个啥,我能走了吧?” 何时新皱眉,他有点不喜欢对方的性格,回应道:“等会吧,我说了不算。” 廖邵伯:“行吧。” 门外,在陈益疑惑的眼神下,江晓欣开口:“我刚查了曲平蕾的通话记录,你猜怎么着?” 陈益无奈:“江姐,你怎么也学会卖关子了?” 江晓欣笑道:“因为这条线索很重要啊,听我跟你说,曲平蕾不仅和里面的廖邵伯有联系,还和耿雯的五个前夫有联系。” 此话让陈益愕然:“真的假的?” 江晓欣:“真的啊。” 陈益:“五个前夫?都有联系?” 江晓欣点头:“嗯。” 得到肯定,陈益立即转头喊道:“云哥!去把耿雯的一群……五个前夫都带回来!” (本章完) 179.第179章 前夫一二三四五 第179章 前夫一二三四五 在得知曲平蕾和耿雯的五个前夫都有联系后,陈益立即决定对廖邵伯,采取留置二十四小时的措施。 这条线索太古怪了,绝对有问题。 廖邵伯认识曲平蕾可以说是巧合,那其他人呢?都是巧合?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 陈益此刻感觉,案件即将迎来重大进展。 只需要知道,曲平蕾为何会同时认识耿雯的六个老公即可。 在这件事情上,他已经有了一个推测,那就是耿雯和曲平蕾,可能也牵扯到了违法犯罪行为之中,而耿雯的六位老公,都是受害者。 只要是受害者,就会有损失,只要有损失,人就会发怒,人只要发怒,就可能会做出不可挽回的举动。 前五个人都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到了廖邵伯这里,耿雯死了,曲平蕾手机关机离奇失踪,那么廖邵伯的问题就很大了。 所以,他才会将其留置二十四小时,在二十四小时内,将所有事情调查清楚,找到线索和证据。 已经很晚了,耿雯的五个前夫被叫到市局,一字排开坐在了询问室的椅子上。 陈益没有分开询问,而是选择共同问询,一是节省时间,二是彼此交流,应该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只要存在大量共同点,那么他之前的推断便可以得到证实。 此刻,陈益已经找到了第一个共同点。 在他手中,是耿雯五位前夫的个人详细资料,无一例外,都是颇具资产的小老板。 不能说特别有钱,但几百万乃至上千万还是有的。 婚姻情况倒是有所区别,有的和廖邵伯一样已经离过婚,有的和耿雯属于头婚。 询问室内,五个前夫面面相觑,一脸的莫名其妙,显然他们彼此是不认识的。 不等正在整理资料的陈益开口,他们自己就先聊了起来。 “这位大哥,你哪位啊?因为什么被叫到市局啊?” “说是我的前妻死了,让我过来配合调查,我还正奇怪呢,您又是因为什么?” “你前妻死了?我前妻也死了。” “诶?我也是啊,我前妻也死了。” “你们的前妻不会是同一个人吧?叫什么名字?我前妻叫耿雯。” “卧槽!这特么的,我前妻也叫耿雯啊,重名??” “还有照片吗?我看看。” “有啊有啊,来来来,都找出来看看。” 当五人翻找照片,确定自己的前妻都是耿雯后,场面顿时哗然起来,有些失控。 “这什么情况啊?耿雯说他有四个前夫,就是伱们几个货啊?”前夫五皱眉开口。 前夫一有些不满:“怎么说话呢?我和她结婚的时候,你们几个还不知道在哪呢!” 前夫二:“咱俩半斤八两,你啥意思啊?” 前夫四:“等会等会,怎么还攀比起来了?人都死了,能不能安静点?听听警察怎么说,这到底咋回事啊?” 另一边,何时新卓云等人面面相觑。 这场景,可真是多少年都遇不到一次,耿雯还真是前夫收割机啊,而且…… 之前打电话询问的时候,这几个人明明都很生气,怎么现在彼此遇到后开始攀比起来了? 这也间接说明,耿雯至少人品是没问题的,再加上外貌相当出众,男人免不了内心存在占有欲,想证明自己在耿雯心中的地位。 虽然已经离婚,但不妨碍虚荣,至少曾经拥有。 果然,红颜祸水,要不网上有段子都说:古代皇帝兵指西域,绝不仅仅是为了那点葡萄干,西域美女不香吗? 眼见几人越吵越激烈,卓云看向陈益,后者抬了抬手指。 见状,卓云立即上前,呵斥道:“行了行了别吵了,都已经离婚了,还分什么先来后到啊?这是一起重大刑事案件,认真回答我们的问题!” 五人连忙噤声,毕竟这里是市局刑侦支队,对于刑警,他们还是心存敬畏的。 当陈益看完所有资料后,抬头扫了五人一眼,道:“为了节约时间,现在我问,你们点头或者摇头就行,非此即彼,很简单。” “你们是否是经人介绍,认识的耿雯。” 五人点头。 陈益:“是否是相亲网站?” 五人点头。 陈益:“婚后,耿雯有性冷淡?平均一两个月都无法同房一次?” 五人继续点头,场面有点古怪。 陈益:“耿雯不排斥要孩子?” 五人还是点头。 陈益:“你们都出轨了?” 提到这个问题,五人很默契的没有反应,保持了沉默。 出轨这种事虽然不犯法,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谁也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自己有出轨行为。 陈益重复了一遍:“你们,是否都出轨了?” 五人各自有了小动作,有的挠头,有的摸了摸鼻子,就是不承认。 陈益摆手:“把曲平蕾的照片给他们看看。” “是!”卓云上前,将曲平蕾的照片,摆在了五人面前。 五人低头看了一眼,其中一位下意识开口:“曲平蕾?这不是希希吗?” 另一人道:“她叫希希?她跟我说她叫萌萌。” 其他人也坐不住了,接连开口。 “你们都认识?她叫宝宝啊。” “我去,真恶心的名字,她明明叫莹莹。” 在场所有警察:“……” 这事闹的,又吵起来了。 此刻何时新反应过来,这个耿雯和曲平蕾,绝对是有很大问题的,应该是……骗婚,而且还是有组织有预谋的,不然也不会组团去做整形。 咚咚咚! “好了好了,安静点!” 陈益敲了敲桌子,五名前夫止住话语,转头看了过来。 “警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有人询问。 陈益说道:“很简单,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你们遇到诈骗了。” 五人一惊。 诈骗?? 陈益:“你们之中,有谁和耿雯打过离婚官司?” 离婚官司属于民事诉讼,市局这边是查不到的,需要到法院那边调取。 现在不用麻烦,可以直接问。 有两人举手。 “我打过。” “我也打过。” 剩下的三个人摇头,表示没打官司。 陈益问:“你们是不是都签过婚前协议?” 此话,让五人再次交流起来。 “你签过吗?” “我签了啊。” “靠!我也签了,这臭娘们!我说呢,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跟我结婚结的这么痛快!!” “你们呢?你们签了吗?” “我也签了。” “我也是。” 在几人义愤填膺交流的时候,何时新坐了过来,道:“什么情况?” 陈益开口:“结婚时间太短,分不了多少财产,就算是净身出户,一年这些人也赚不了太多,所以需要签婚前协议。” “协议内容很简单,婚后双方只要有一人出轨,不但要净身出户,还要赔偿对方的精神损失。” 何时新了然:“我说呢,这个耿雯怎么离婚速度这么快,原来是提前做好了准备。” 婚前财产就是婚前财产,固定的,离婚后分不了,所以耿雯才想出了这一招。 这五个人包括廖邵伯在内,每个月的收入还是不少的。 婚后财产外加协议赔偿,耿雯每结一次婚,差不多都能拿到七位数。 这年头,干什么工作能拿到七位数啊,来钱太快了。 最重要的是,相对安全,至少这五个人都没有报警,毕竟自己是过错方,出轨在先。 这种情况下,哪怕抓到了耿雯和曲平蕾,只要不承认,只要没有直接性的证据,很难定罪。 若是两个人再聪明点,平时不通过电话和网络联系,得到的钱想办法查不到分赃痕迹,警方也没有办法。 当然,这是理论上的,很难操作和实现。 许久之后,五人讨论完了,得到了一致的结论:自己恐怕真的被骗了。 前夫二开口:“警官,您的意思是,耿雯故意和我们结婚,然后萌萌……不是,曲平蕾,然后曲平蕾故意接近我们拿到出轨证据,最后耿雯和我们离婚?是这样吗?” 陈益点头:“是的。” 前夫一提出质疑:“那……要孩子的问题怎么说?她同意要孩子啊。” 果然,前夫一就是前夫一,和前夫二三四五是不一样的,毕竟是第一个和耿雯结婚的,说不定此刻还对耿雯一往情深呢。 陈益看向他,说道:“很简单,反正同房次数不多,每次完事后吃紧急避孕药即可。” 前夫一:“……” 他哑口无言。 陈益:“还有,你们都和曲平蕾同居了吧?是不是很少回家?” 五人面面相觑,这时候也不再隐瞒,都点了点头。 陈益嗯了一声:“合理,现在男方出轨也不是绝对的净身出户,只是少分点而已。” “你们五个,每个月都能赚十几万,几十万,甚至大几十万不等,钱再少也是肉。” “净身出户的规定其中有这么一条:一方和出轨对象有同居的事实,可判净身出户。” 闻言,五人全都沉默下来,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其实有点难以接受。 主要是耿雯确实……很漂亮,很迷人。 哎,果然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情,自己婚姻不顺,生活中突然出现一个各方面完美的女人,要和自己结婚,肯定欢喜啊。 陈益看了五人一眼,道:“签订婚前协议的时候,耿雯是怎么和你们说的,为什么你们都会同意,没有怀疑过吗?” 前夫五转头:“要不你们说?” 前夫四:“你们说吧,估计……都一样。” 前夫三:“还是你们说的。” 此刻五人不再争吵,变得谦让起来,颇有惺惺相惜之感。 前夫一叹了口气,道:“我说吧。” “当时耿雯啊,提及了她的前男友,说前男友出轨了,很伤心,现在不怎么相信男人,很没有安全感,所以要和我签婚前协议,只要有一方出轨,便给与两百万的赔偿。” 有人插嘴:“这么多,我才一百万。” 另一人道:“我……我砍价来着,五十万。” “砍价”这个词,用的很应景,在场所有警员都觉得自己在听一个“精彩”的故事。 前夫一苦笑,继续说道:“当时我也没多想啊,这么漂亮,身材这么好的女孩要和我结婚,婚前出轨协议签就签呗,反正我也不会出轨。” 陈益开口:“还有侥幸心理吧?就算未来出轨了,只要小心点,对方也发现不了。” 前夫一没有说话。 前夫三生气道:“早知如此该试婚啊,我要是知道她冷淡,说什么也不可能和她结婚!” 前夫五迟疑:“我……我和她婚前同居来说,没发现冷淡……” 此话一出,四人齐齐转头。 “你说啥?真的假的?那怎么回事?”有人酸酸的,次数多了不亏啊。 前夫五:“不知道啊,你问警察。” 四人又看向陈益。 陈益无奈摇头,说道:“装的。” “结婚前怎么都可以,结婚后她需要装出冷淡的样子,如此,才能大大增加你们出轨的几率。” “毕竟生理需求和食物需求一样,是人的本能,这也不完全是你们的错。” 听到这里,五人全都明白了。 这女的,真是个人精啊我靠!一系列操作无懈可击。 先是和自己结婚,再假装冷淡,又吃紧急避孕药不让自己怀孕,然后让曲平蕾勾引。 那个曲平蕾的颜值,完全不低于耿雯,这上赶着扑上来,家里那位又不能碰,试问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这尼玛,真服了!! 陈益:“说说一共损失多少钱吧。” 前夫一:“我大概三百万吧。” 前夫二:“我两百万。” 前夫三:“两百万。” 前夫四:“一百五十万。” 前夫五:“得有……三百五十万,能追回来不?” 陈益计算了一下,已经达到了一千万以上。 五六年赚了一千万,就算是在阳城,只要别的太狠,基本实现财务自由。 再重复操作个几次,去掉分给曲平蕾的,二三千万没问题。 这一辈子,可以了。 她没有选择去找特别有钱的,而是针对性选择了小老板,聪明的很。 真正的有钱人,可不会轻易上耿雯的当,而且婚前协议这种东西,是绝不可能签订的。 就算签,也是利于男方。 比如帝城某个企业家在结婚的时候,预支了婚后几十年的工资,他们这些人的脑子,可不是耿雯能骗得了的。 当初耿雯上班不到一年便离职,估计就是因为钱太难赚了吧。 确定了这件事,那么杀害耿雯的人,基本明了。 廖邵伯有着重大作案嫌疑。 耿雯不可能每次都成功,总会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这次碰上具备前科的廖邵伯,婚骗行为就此中止,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现在只是推断,到底是不是廖邵伯杀的,需要对他进行深入审讯和详细的调查。 (本章完) 180.第180章 确定嫌疑,寻找证据 第180章 确定嫌疑,寻找证据 询问还在继续。 “你们最近还和曲平蕾有联系吗?” 陈益问出了这个问题。 通话记录可查不到那么远,连前夫一都给揪了出来,说明耿雯和曲平蕾在第一次得逞后,没有选择直接拉黑前夫一。 可能,是曲平蕾瞒着耿雯,悄悄联系的。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金主,这能随便丢掉吗? 面对这个问题,五人都是摇头。 “最近没联系了。” “我偶尔联系吧。” “我也是,偶尔联系,但最近一两个月不见人了,可能是跑了吧?” 陈益:“一个月内,有见过她的吗?” 五人摇头。 陈益视线放在前夫一身上,问道:“几年前你就和耿雯离婚了,到今年为止还和曲平蕾有关系,是情人的身份?” 前夫一有所迟疑,下意识看向前夫二三四五,最终无奈点头:“是的。” 听得此话,四人脸色都不自然起来,有气愤,也有尴尬。 看来,他们的情况和前夫一差不多。 陈益:“那和耿雯有联系吗?” 前夫一道:“这个没有,自从和耿雯离婚后,她就把我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了,根本找不到人。” 陈益:“所以说,你们和耿雯离婚后再也没有见过耿雯,却一直和曲平蕾有所牵扯,在这个过程中,或多或少给过曲平蕾钱。” 五人沉默,不肯定也不否定,算是默认吧。 陈益想着这件事耿雯应该不知道,也不算什么重要的事情。 只要找到曲平蕾,一切就都清楚了。 问题是……现在曲平蕾不知道跑哪去了。 如果耿雯的死和廖邵伯有关,那么他是很有可能知道曲平蕾下落的,这样的话,就只能期盼曲平蕾还没死。 案件查到现在,没死就是最好的结果。 “感谢配合,伱们可以回去了。”陈益站起身。 前夫五连忙开口:“警官,我们的钱……” 其他四人貌似也很关心这个问题,都看了过来。 他们只是小有资产而已,达不到对几百万视而不见的地步,能要回来当然是最好的。 闻言,陈益停住脚步,说道:“等我们警方的调查结果吧,如果这些钱还在,自然可以追回来,如果挥霍了,到时候我们会清查耿雯的一切资产。” “若最终毫无可执行财产的话,那就无法追回了,你们只能自认倒霉。” “我说的这些有个前提,那就是必须有证据将此案定案。” 他说的案子当然是婚骗案。 显而易见,耿雯和曲平蕾涉嫌婚骗,虽然基本确定,但还处于推断阶段,需要找到曲平蕾。 如果找不到或者死了,那就比较难办,死无对证。 这番话让五人叹了口气,现在只能等着了。 五人离开后,陈益与何时新他们叫了盒饭,众人在办案大厅边吃边聊。 晚饭还没吃呢。 当然,也没有忘记廖邵伯,此刻他也在吃,不过是在留置室。 关于被刑侦支队留在市局这件事,廖邵伯虽然不满,但反应倒也不大,吃饭的时候还吃的挺香,胃口不错。 “廖邵伯嫌疑很大,还有曲平蕾。”说话的是何时新,“被发现诈骗行为,廖邵伯一怒之下动了手,或者分赃不均曲平蕾动了手,然后跑了,你说呢陈益?” 陈益吃着饭,说道:“廖邵伯嫌疑确实很大,我们推断凶器可能是圆形的烟灰缸或者杯子一类的东西,外加暴力杀人,符合男性作案。” 何时新微微点头,道:“陆科长在廖邵伯家里和办公室里都没有发现血迹残留,如果是他干的,案发现场会是哪呢?” 陈益没有回应何时新,而是转头看向陆永强,对方也没走,陈益没说下班休息,他自然不会主动离开。 “强哥,廖邵伯家里,有没有新买的家具什么的?” “新买的家具?”这个问题对陆永强有点突然,他认真想了想,回答道:“好像是没有……不好意思我不是很确定,没注意。” 他的任务就是勘查现场,忽略其他细节很正常。 陈益的话让何时新想起了上个案子,杜才斌杀害郭佳茵的时候,就新买了一个冰箱。 如果耿雯也是在家里被杀,比如床上或者沙发上或者茶几上,换新比费劲清理要稳妥的多。 毕竟,大部分人都无法得知现在的刑侦手段,到底升级至什么层次。 网上搜的,可信不可信?说不准,还不如直接换成新的,查无可查。 血迹检测的灵敏度,可是非常非常高的。 “行,一会我们再去一趟。”陈益说道。 陆永强:“好。” 何时新:“不先审审吗?万一招了。” 陈益嗯了一声:“当然是先审,审完了没结果再去。” 吃完饭后,时间接近凌晨,廖邵伯被从留置室带出,进了审讯室。 没有上手铐,但身边一直有两名外勤警员跟着,寸步不离。 看着陈益走进来,廖邵伯咧嘴:“我说,什么意思啊?怀疑我了呗?” 他轻车熟路,但并不见慌张,也没有表达情绪上的不满。 陈益刚要坐下,廖邵伯继续道:“先等会,刚吃完饭,来跟烟呗?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啊,不抽烟怎么行。” 陈益没有拒绝,径直走了过来,掏出烟盒递给对方一根,同时自己也点了一根。 “陈队长,年轻有为啊。”廖邵伯笑了笑。 陈益神色平静,开口道:“廖邵伯,我就直接问了,耿雯是你杀的吗?” 廖邵伯:“不是。” 陈益:“你知道耿雯涉嫌骗婚吗?” 廖邵伯惊讶:“骗婚?这我还真不知道,怎么骗啊?哦,你说那个婚前协议,是吧?” 陈益抽了一口烟,道:“看来,你签了这个东西。” 廖邵伯点头:“对,我也签了。” 陈益:“你为什么要用也?” 廖邵伯微愣:“嗯?你刚才不是用了也吗?” 陈益轻笑:“我可没用,有录音的,需要给你重放一遍吗?” 闻言,廖邵伯沉默了一会,继而笑道:“别咬文嚼字了,我就是随口多说了一个也,抱歉啊,不好意思。” 陈益转身回到自己位置坐了下来,看向廖邵伯道:“廖邵伯,道路监控的保存期限,是三个月左右,长则半年,因此我们是可以查到,你有没有去过老城区的护城河。” “至少,能查到你有没有在附近出现过,明白我什么意思吗?” 廖邵伯点头:“明白了,陈队长的意思是,耿雯是在护城河里找到的,是吧?” “就算监控拍到了我,又能怎么样呢?我还不能去转转了。” 这个回答,基本已经告诉警方,耿雯的失踪和他有着直接关系,无辜者是不会这么说的。 潜在的意思是,请提供证据,有证据了我就说,没证据我就装傻。 廖邵伯和警察打过交道,而且可能打过很多次交道,明白警方的查案流程是什么样的。 既然已经被留置,说明自己变成了嫌疑人。 如此的话,也就不必再多费口舌,伪装情绪了。 间接可以看出,他已经做好了警方找到证据,自己认罪的心理准备。 两句简单的问话,大大增加了廖邵伯的作案嫌疑。 陈益盯着他看了一会,道:“我也明白了,你在等证据是吧?” “问一下,曲平蕾还活着吗?” 廖邵伯:“不知道。” 陈益:“做过必有痕迹,真的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廖邵伯没有回应这句话。 明白了廖邵伯的态度后,陈益不再对审讯抱有希望,直接离开了审讯室,连对方家里的门锁密码都懒得再问。 “联系廖邵伯通讯录里的朋友,找一个在两个月前,曾经去过廖邵伯家的人,去过的次数越多越好,越熟悉越好。” “江姐,你来做这件事,女人好说话。” “哦对了,已经很晚了,态度好点。” 陈益最后加了一句。 江晓欣:“好。” 随后,他立即带着何时新等人,赶到了廖邵伯的家,房门是何时新打开的,这对他来说很简单。 机械锁何时新不擅长,但联网的电子锁,一开一个准。 房间很大,四室两厅,这个位置在阳城的价格还是不低的。 在房间里转了许久后,江晓欣那边所联系的人,也赶到了这里。 “你好,请问是……市局的警官吗?”门口,一名男子试探性问道。 所有人转头。 陈益露出笑容,说道:“你好,进来吧,这么晚打扰了。” 男子走了进来,道:“发生什么事了,廖邵伯他?” 陈益没有正面回答,笑道:“没事没事,例行调查而已,辛苦你跑一趟。” “这个地方,你来过很多次吗?” 男子:“也不是很多次,偶尔来一次吧。” 陈益微微点头:“那麻烦你看看,房间里的布局和家具,有没有发生过改变。” 男子:“行。” 说完,他左右看了看,在客厅逛了起来。 没用两秒钟,他视线定格,看着客厅里的沙发,随即抬手一指:“沙发变了,我以前来的时候不是这个沙发。” 陈益:“你确定吗?” 男子:“确定,颜色虽然差不多,但肯定不是。” 陈益:“好的,谢谢,还有吗?” 男子:“我再看看啊。” 他继续逛。 趁着男子检查的时间,陈益来到沙发前,上下左右看了看,询问:“强哥,地板和沙发底都查了吗?” 陆永强:“查了,只要能移动的地方,都做过检测。” 何时新:“难道和杜才斌一样,都换了家具?” 陈益:“可能性很大啊。” 说着,他来到茶几前,拿起了上面的烟灰缸,和廖邵伯办公室的一样,也是方形的。 “这个烟灰缸有变化吗?”陈益叫住了想去卧室看看的男子。 男子回头,想了想后,恍然道:“哦对,警官你不提醒我还真没注意,以前不是这种烟灰缸,以前是那种圆形的,缸底很厚,挺高档的。” 陈益:“确定是吗?你会抽烟?” 男子连忙道:“会的会的。” 话音落下,他还不忘从兜里掏出一盒烟给陈益看。 陈益点了点头:“好的谢谢,其他地方不用看了,可以回去了,感谢你的配合,帮了我们刑侦支队大忙。” 男子受宠若惊,客气道:“没事没事,应该的。” 待对方走后,陈益的视线再次放在客厅的沙发上,说道:“看来,这里应该是第一案发现场。” 何时新:“没错,廖邵伯用烟灰缸砸死了耿雯,鲜血全都溅在沙发上,所以他才会换掉。” “我回去查一下吧,就和查杜才斌一样。” 他倒是没想到廖邵伯做了和杜才斌相同的选择。 这两个案子除了杀人动机不同,杀人手法不同,其他的还真是惊人的相似,连抛尸地点都选了同一个地方。 难道真应了那句话,冥冥中自有定数? 陈益开口:“先查了再说吧,收队。” 市局,凌晨两点。 除了值班人员和陈益何时新,所有人都回去休息了,养精蓄锐准备第二天的工作。 两人都在办案大厅,灯光的映照下,前者在愣神,后者在查廖邵伯的手机。 此刻的陈益,正在想曲平蕾。 廖邵伯若是动手杀了耿雯,主要动机应该就是因为骗婚的事情,具体的心路历程,需要找到证据问问才知道。 那么,既然他知道耿雯骗婚,肯定也知道曲平蕾的参与,因此曲平蕾的失踪,大概率和廖邵伯脱不了干系。 是活着,还是死了? 如果已经死了,那就是分开抛尸? 如果还活着,现在是什么状态呢? 还是说,提前察觉耿雯出事,惊慌之下逃的无影无踪,连原来的手机都不敢再用,因为廖邵伯知道她的联系方式? 能选的话,陈益自然希望是最后一种可能。 因为只要曲平蕾不跑,手上已经沾了人命的廖邵伯,恐怕不会轻易放过她。 至少,也会教训教训。 “陈益,查过了,没有。” “没有来自家具回收的转账。” 另一边,何时新视线离开电脑屏幕,看了过来。 陈益中断思绪。 “先休息吧,明天再说。” “老何,找证据这件事,要交给你了。” 何时新笑道:“没问题,查监控我在行,那么大的沙发,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时间是廖邵伯最后一次联系曲平蕾之后,对吧。” 陈益点头:“没错,顺便,把廖邵伯的行车轨迹全查出来。” 何时新:“交给我吧。” (本章完) 181.第181章 找到曲平蕾 第181章 找到曲平蕾 翌日,针对廖邵伯的全面调查开始,内部搜寻监控,外部走访亲朋好友以及同事。 耿雯死亡前后乃至两个月内,廖邵伯做过什么,去过哪里,很快就会有结果。 办案大厅。 江晓欣将一份资料打印出来,起身来到陈益这边。 “陈队,银行那边反馈过来了,耿雯的资产和日常流水。” 陈益接过,从上到下扫了一眼,最终视线放在了资金余额上。 “还剩八百多万,这个耿雯没怎么钱啊。”陈益开口,“只挣钱,不钱,这在诈骗犯里也算少见了。” 大部分诈骗犯都有这样的心理:只要让警方逮到,不义之财立即就会被没收,还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能多少就多少,先舒服了再说。 除非,有能力做到动态分散转款,让经侦支队的高手都无法做到追溯。 成百上千个账户,短时间内怎么追? 当追到终点的时候,发现钱已经到国外了,而且还是不知名的小国,连国际交涉都起不到作用。 至于源头…… 各城镇乡村的大爷大妈,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银行卡为何成了犯罪工具。 这也是大型诈骗集团,赃款难以追查的主要原因。 而耿雯,显然是没有这样的能力。 江晓欣说道:“可能是上学时候穷怕了吧,哪怕之后骗了很多钱,也舍不得,想着有朝一日收手,直接财富自由。” 陈益点了点头:“也许吧,她太贪了点,两三个或者三四个收手,也不至于被杀。” 消费的少一点,一百万即可财富自由,就算多点,每年个十万,三百万也能实现财富自由。 耿雯这都得到八百万了,还不满足,最终自食恶果。 她以为自己是猎人,却没想到遇见了一个比她强大很多的猎物,遭到真正字面意思的反杀。 谁也别说谁,反正都有错,程度的问题。 “还有什么需要查的吗?”江晓欣问。 陈益:“暂时没有了,歇着吧,我去找老何。” 江晓欣:“好。” 排查工作连续进行了两天,这是一个相当耗费时间的活,哪怕是何时新,也无法在短时间内锁定目标。 而此刻,收获已经非常大了。 通信科,何时新指着监控大屏幕道:“你看,这是护城河附近的监控画面,拍到了廖邵伯在这里出现过。” “他很聪明,来回改变了好几次路线,最终消失在了监控下,应该是去抛尸了。” “发现耿雯以及郭佳茵的地方是监控盲区,这也是为什么两名凶手都选择在那个位置抛尸的原因。” “说句玩笑话,抛尸的风水宝地啊。” 陈益看了一眼没有关心,视线转到了另一个监控画面。 那是一辆小型皮卡离开廖邵伯小区的监控画面,车斗里放着一个沙发。 “联系车主,马上去见他。”陈益开口。 何时新:“好。” 一个小时后,几人见到了那辆皮卡车的车主,并从对方口中得知了沙发的具体情况。 根据对方所说,沙发的确是廖邵伯的,但不是卖,而是免费回收。 一个月前的某一天,廖邵伯来到这家二手家具回收商场,声称自己家里的沙发坏了,不用给钱,免费去拉走就行。 店里员工一听还有这好事,马上开车去了对方所在的小区,并搬走了沙发。 沙发是真皮的,确实已经坏的很严重了,大部分皮革缺失,露出了里面的填充物。 坏成这个样子确实不值钱,但对二手家具回收的人来说,依然存在一定的价值,比如换皮翻新,拆掉可利用零件等等。 最终他们的处理方式是……拆了。 “拆了?!”何时新脸色有些难看,“剩下的皮革呢?剩下的皮革人扔了吗?!” 突如其来的质问把对方吓了一跳,连忙开口:“没扔没扔,还在仓库里堆着呢。” 何时新转头看向陈益,后者果断说道:“马上找出来,都去帮忙。” 秦飞等人:“是!” 动静吸引了商场的老板,他赶紧来到仓库,看着自己的员工和不少警察在垃圾堆里翻找。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出了什么大案子。 “警……警官,怎么回事啊?” 老板不知道谁是领导,找了半天,最终锁定了何时新,对方的年龄和气质比较符合。 何时新说了一句:“找物证,感谢配合。” 老板:“呃……” 物证,也就是真有案子? 自家店牵扯到了违法犯罪,这可不是小事,看来以后还真得规范点,省得给自己惹麻烦。 搜寻工作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一大包沙发皮革被拿了出来。 陆永强带人立即上前,对皮革现场进行勘查。 陈益走了过来,很快,陆永强有了结果,转头道:“还有一丁点的血迹,应该没问题。” dna鉴定技术的强大之处,就在于它能够通过极其微小的样本,精准地识别并比对出个体的dna信息。 甚至,只需数微克的血液或者唾液。 现在的刑事侦查技术,可不是你把鲜血擦干净了,就查不到了,哪怕是所谓的漂白产品,双氧水,消毒液之类的东西,也不行。 外行终归是外行,道听途说的知识,做不到完美祛除痕迹。 唯一能掩盖犯罪的方式只有一个,那就是不犯罪。 “马上带回去交给法医科检测。”陈益挥手。 当天晚上,方书瑜拿着检测报告从法医科走出,交给了坐在办案大厅的陈益。 “比对结果出来了,是耿雯的血迹没错,可以提审了吧?” 陈益摇头:“不,还不够,再等等。” 何时新回来后正在继续查监控,需要等他的结果。 廖邵伯心理素质比较稳定,仅凭沙发上存在耿雯的血迹,还不足以让他认罪。 问:沙发上为什么有耿雯的血迹。答:耿雯的手破了。 问:手破了为什么尸体上没有伤口。答:那么长时间早愈合了,你没医学常识吗? 问:为什么扔掉沙发,沙发怎么坏的。答:不小心弄坏的,坏了自然要扔掉。 诸如此类的问题,廖邵伯都可以给出合理的回答,不必浪费时间。 现在还有三件事。 第一,是否能找到杀人凶器。 第二,是否能找到曲平蕾。 第三,是否能找到裹尸袋来源。 三件事难度都不低,陈益比较倾向于第二件事和第三件事。 在阳城找一个人,要比找一个烟灰缸容易很多,廖邵伯要是打碎了扔进垃圾桶,甚至一点点冲进下水道,寻找难度是极大的。 翻找垃圾场或者抽空化粪池,都是海量的工作强度。 在摊开警力之前,陈益希望能通过曲平蕾和裹尸袋来源,让廖邵伯松口。 又是几个小时过去,何时新离开通信科,快步来到了办案大厅,边走边说道:“陈益,应该……找到了。” “廖邵伯在和曲平蕾最后一次联系后,频繁去过一个乡镇,而且一个月前,道路监控拍到了他开车带着曲平蕾的影像。” 听得此话,陈益猛地站起身:“集合队伍,出发!” 晚上九点,市局刑侦支队七八辆警车停在了乡镇的街道旁,众人开门下车。 刺目的警灯闪烁,吸引了周围所有行人的视线。 “就在附近。”何时新打量周围环境,说道。 陈益挥了挥手,所有警员四散开来,挨家挨户的寻找。 廖邵伯在一个月内多次来到这里,算是个好消息,说明曲平蕾应该还没死,大概率被囚禁了。 否则的话,他只来一次抛尸或者埋尸即可,不必多次前来。 那么,囚禁的地方,应该就是民房或者沿街了。 陈益站在路旁,点燃香烟,默默等待。 时间一点点过去,远处有警员的声音传来:“陈队!!这里有问题!” 听到声音,陈益立即动身,与何时新跑了过来。 眼前是一座二层民房,并非沿街,但距离大路也不是很远。 周围其他房子都还亮着灯,只有这里是黑暗的,而且敲门也没有人回应。 陈益尝试推了推,锁着。 何时新开口:“要不先找人问问这是谁家,万一搞错……” 话没说完,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大门被踹开,锈迹斑斑的锁芯应声而断,孤零零的挂在那里摇晃。 陈益收回右腿,抬手一挥:“搜!” 众人:“是!” 何时新:“……” 他跟随人群走了进去。 院子很破旧,应该很长时间没人住了,警员冲进大门,从一层搜到二楼,最终集合在二楼靠西的房间门口。 楼下大门是朝东的,这个房间属于最角落了。 卓云趴在门口听了听,目光一凝:“里边有动静!” 没有犹豫,他也学着陈益的动作,一脚踹了上去。 砰! 门颤动了一下,但并未打开。 卓云有些尴尬,改用身体去撞。 砰! 砰! 砰! 撞了五六次后,伴随着咔嚓一声断裂,门开了。 因为惯性,卓云差点没摔倒在地,当他抬头看向房间,脸色当即一变。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女人被绑在那里,周围散发着一股恶臭。 还好,不是尸臭,而且女人还活着,只是嘴巴封住了而已,此刻正如蒙大赦般看着闯进来的警察,不停的挣扎。 她的衣服已经破的不成样子,连重点都无法遮盖了。 所有男警员看到后,连忙转移视线,两名女警立即上前,为其解开束缚并披上衣服。 陈益与何时新走了进来,确实是曲平蕾无疑后,后者叹了口气,道:“够狠,报警不就得了,何必如此。” 杀了一个人囚禁一个人,廖邵伯的处理方式,已经远远突破了正常人的底线。 陈益道:“要是每个人的想法都和我们一样,那世界上就没有违法犯罪了。” 当女警撕开曲平蕾嘴巴上的胶带后,曲平蕾放声大哭起来,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惊惧和劫后余生,并死死抓住女警的手臂说什么也不肯放开。 生怕下一秒,自己会再次堕入地狱。 整容后看似精致的面容,此时也没有了一点美丽的样子,只剩下狼狈的凄惨。 陈益:“带回去给她处理一下,换身衣服。” 女警:“是,陈队。” “谢谢,谢谢,谢谢……”曲平蕾不停的开口。 对方临走前,陈益说了一句:“曲平蕾,一会冷静下来,我们需要和伱聊聊,关于联合耿雯骗婚一事。” 曲平蕾身体微颤,下意识回头:“什……什么骗婚?” 陈益:“你知道耿雯死了吗?” 曲平蕾不说话。 见得曲平蕾默认,陈益淡声道:“曲平蕾,我们既然找到了这里,自然已经查清楚了所有事。” “要不是我们的话,你可能也得死,懂吗?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隐瞒。” 曲平蕾沉默,继而叹了口气,跟随女警离开。 陈益与何时新等人还没走,开始勘查现场。 来到房间墙壁前,陈益凑近仔细观察,还抬手敲了敲,说道:“隔音材料,廖邵伯想的很周到。” 何时新:“应该是提前违规租下,装修了隔音材料,然后对曲平蕾动的手。” “发泄够了,就会杀了吧?” 陈益嗯了一声:“曲平蕾知道的事情太多,廖邵伯既然杀了耿雯,也不差曲平蕾了。” 动机和行为之间都存在阴影,而廖邵伯的阴影更大。 只要有一个导火索,动机会马上付诸行动。 遗传环境和教育,也许会让某个人内心充满着犯罪欲望,只需一个契机。 你无法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所以才会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话。 何时新:“这么说的话,幸亏杜才斌……把郭佳茵扔到了那里。” 耿雯是孤儿,朋友又少,失踪后无人报警,如果不是碰巧发现,真不知廖邵伯什么时候才能案发。 陈益点头:“某种程度上讲确实如此,再晚几天,曲平蕾是死是活就无法保证了。” 何时新无奈摇头,这可真是戏剧,一起失踪案,现在牵扯出这么多事情。 凶杀,捞尸,诈骗,一个案子变成了四个。 不算离奇,也称不上多复杂,就是巧合性的东西太多了。 “能结案了吗?”何时新道。 陈益:“再等等走访结果,裹尸袋这种东西,很少有人买。” (本章完) 182.第182章 案结 第182章 案结 第二天下午,曲平蕾被带到了审讯室。 昨天到现在,她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也狼吞虎咽填饱了肚子,现在状态已经很好了,没有了昨天晚上的无助和恐惧。 虽然没有化妆,但曲平蕾的颜值依然很不错,可惜是动过刀的。 动过刀的脸和天然的脸,总归是有所区别。 进了审讯室的曲平蕾,坐了下来,手腕上带着手铐,左右两边各站着一名英姿飒爽的女警。 曲平蕾此刻面对的,是来自陈益的审讯。 片刻后,一杯热茶放在了曲平蕾面前,她抬起双手握住茶杯,感受着外部带来的温暖。 也许她现在的内心在绝望和折磨下,已经变得很冷,很冷。 “姓名。” “曲平蕾。” “年龄。” “二十八岁。” “籍贯。” …… 个人信息问完后,陈益开口:“从头开始说吧,先聊聊你和耿雯的问题,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曲平蕾沉默良久,在回忆中,小声娓娓道来。 几年前,曲平蕾是阳城一家夜总会的陪酒,也正是在那里,认识了刚刚前来上班的耿雯。 两人性格相投,长相又都很普通,很快成为了好朋友,这时候曲平蕾方才知道,耿雯竟然是毕业于重点大学的高材生。 她很吃惊,重点大学的学生,也会来这种地方上班吗? “哎,蕾蕾,你把重点大学神话了,哪有这么厉害,我毕业后进了一家很不错的公司,但每月的工资还不如伱的三分之一信不信?” 耿雯如是说。 曲平蕾迟疑:“可是……就算工资少点,毕竟是正经工作啊,公司白领,多体面。” 耿雯呵呵一笑:“体面?体面能当饭吃吗?这个社会,钱才是最重要的。” 曲平蕾没有反驳这句话。 她承认,钱真的很重要。 没有钱,你什么都做不了。 有了钱,你就能做很多你想做的事情,自由,被人看得起。 因为两人颜值的普通,在夜总会的收入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多,最起码相比其他同事,算少的。 没有男人会为长相普通的女孩买单,酒水提成上就少了一大块。 “你们能干就干,不能干就赶紧走,长的不漂亮也就罢了,才艺总要有吧?没有才艺,也得会讨男人欢心啊。”领班一脸嫌弃。 …… 员工宿舍里,曲平蕾不停的叹气,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不太适合这个工作。 此刻,耿雯在长久的沉默后,突然凑了过来:“蕾蕾,我有赚钱的办法了。” 曲平蕾疑惑:“啊?” 耿雯一脸兴奋:“我们可以去套男人的钱啊,到相亲网上寻找那些未婚和离婚的小老板,我和他们结婚,你勾引他们出轨,一次肯定不少捞。” 曲平蕾吓了一跳:“这……这不是诈骗吗?犯罪啊雯雯。” 耿雯无所谓道:“怎么能叫犯罪呢,结婚犯法吗?离婚犯法吗?勾引男人出轨犯法吗?身为妻子我合理要点赔偿犯法吗?是不是?” 曲平蕾想了想,无法反驳耿雯的话,甚至感觉非常有道理,还觉得耿雯非常聪明。 “可是,以咱俩的长相,哪个老板能看上我们啊。”曲平蕾目光又黯淡下来。 耿雯:“你傻啊?整形啊!我们去做个整容,再隆个胸,这不就行了?” “这段时间你挣了点钱,我也挣了点钱,都拿出来。” “不要心疼,舍不得孩子套不着浪!” 曲平蕾:“好吧,我听你的。” 耿雯:“这就对了,等赚个千八百万,咱们就算有钱人了,到时候放在银行光吃利息,也够一辈子的!” 曲平蕾被耿雯说的有些兴奋,似乎已经看到未来的幸福生活。 …… 审讯室,听到这里的陈益开口:“所以一切都是耿雯策划的是吗?” 曲平蕾点头。 死无对证,这番话已经无法判断真假,不过曲平蕾银行卡里的存款是不如耿雯多的,这一点可以从侧面印证曲平蕾的话。 所谓……知识产权,策划者,总归是要多分钱。 陈益:“说说你们的具体计划吧。” 曲平蕾抿抿嘴,道:“雯雯说这种事不能找太有钱的,太有钱的人很警惕,也很小气,结婚的时候都喜欢签婚前协议,到时候就算离婚了也分不到多少钱。” “要找,就找那些空虚的小老板,暴发户最好,离过婚的最好,手里有个几百上千万那种。” 陈益:“成功了几次?” 曲平蕾:“五次。” 陈益:“名字说出来。” 曲平蕾印象很深,将耿雯前夫一二三四五的名字准确的说了出来。 陈益询问:“既然是骗婚,那自然打一枪换个地方,你为何还与他们保持联系?” 曲平蕾吞吞吐吐:“我……我……” 陈益重复:“说,为什么。” 曲平蕾叹了口气,道:“他们的婚前财产还是很多的,我……我想再要点。” 陈益:“这件事耿雯知道吗?说实话。” 曲平蕾:“她不知道。” 陈益点了点头,道:“继续,廖邵伯什么情况,你为什么会被绑在那个小楼里。” 提到廖邵伯,曲平蕾的脸上再度涌现出恐惧,双手都是有些颤抖。 她咽了咽口水,努力平复心情后,道:“那……那天,他给我打电话,约我出去,我也没多想,就答应上了他的车,然后就到了那个地方。” “我当时很奇怪,平时见面都是在酒店,今天怎么会来这么偏的地方,他解释说可能让老婆发现了,所以来这里安全点。” “我更奇怪了,雯雯没和我说这件事啊,之后就跟他进了那个地方。” “再然后,他给我喝了一瓶水,我就睡过去了,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绑在了那里。” …… 啪! 廖邵伯一巴掌甩在曲平蕾脸上,凶狠的眼神中布满了血丝,如同一头猛兽。 “臭婊子!!你们俩是不是联合起来坑我的,说!” 曲平蕾脸上顿时出现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她吓坏了,哆哆嗦嗦道:“什……什么坑你,我……我听不懂啊,哪两个?” 廖邵伯冷哼,摸出了一把匕首。 看到匕首,曲平蕾脸色大变,剧烈挣扎,可惜没有任何作用。 廖邵伯慢慢将匕首放在曲平蕾的脸上,寒声道:“我再问一遍,你和耿雯那个臭女人,是不是联合起来坑我的!说不说?” “不说,我就把你的脸划成麻子!” “我只数三下。” “一!” “二!” 感受着脸上带来的锋利,曲平蕾吓得脸色苍白,尖声道:“不要不要!!” “三!” 曲平蕾:“我说我说!!是!是坑你的!但不是我的主意啊,都是她的主意,是她让我这么做的!” 廖邵伯咬牙:“她那几个前夫,也是因为这个离婚的?” 曲平蕾不敢隐瞒:“是是是……你放了我,放了我,我再也不敢了!我绝对不会说你出轨了,绝对不会说的!” 廖邵伯盯着曲平蕾,舔了舔嘴唇,扔掉匕首就扑了上去。 房间内,只剩下了曲平蕾痛苦的求饶声。 两天后,廖邵伯又来了。 “你放了我吧,我求你了……”曲平蕾浑身没有力气,艰难开口。 廖邵伯冷哼:“你们两个臭女人,敢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是吧?真特么活腻了。” “前面那五个玩意是沙币,我可不是!” “正好,赚了不少钱吧?我就笑纳了。” 曲平蕾愣在那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你什么意思?那是雯雯的婚前财产,你拿不走的。” “我求你了,你放了我,我把我的钱都给你!” 廖邵伯呵呵一笑:“婚前财产?不,那叫遗产。” 曲平蕾这才反应过来,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你你你……你把雯雯怎么了?” 廖邵伯再次扑了上来:“让我玩几天!玩够了我就告诉你!反正你本来就要做我的情人,把我伺候舒服了,说不定还会放你走。” 为了活命,曲平蕾只能忍受。 当听完曲平蕾这番话,能看到她的脸上,已经流满了泪水。 那是后悔的眼泪。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宁愿去做一个普通的打工人,哪怕送送外卖做做家政,也比现在要强太多。 为何一定要有钱? 有能力,就赚,没能力,就面对平庸,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至少,能好好活着,快乐的活着,未来找个合适的男人,还能组建幸福的家庭。 这次若不是警方找到她,结果不敢去想。 陈益站起身,准备离开审讯室。 “警……警官。”曲平蕾在后面叫住了他。 陈益回头。 曲平蕾看着陈益,小声道:“谢……谢谢你。” 她明白,对方很有可能是救了自己的命。 陈益开口:“不必,职责所在,你涉嫌诈骗,等候处理吧。” 说完,他开门离开了审讯室。 曲平蕾并不在乎这些,现在能逃离那个地方,能活着,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提审廖邵伯!” 审讯室,廖邵伯被带上手铐,坐在了椅子上,面前的铁板,卡住了他的身位。 廖邵伯皱起眉头,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寻常。 陈益开门走进,冷眼盯着他。 廖邵伯倒也不惧,平静的和他对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陈益眼神中的冷意和淡淡的杀气,令他发慌。 他见过杀人犯,认识杀人犯,甚至还和某个杀人犯是好朋友。 他知道手中沾过血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眼前这个年轻人,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这种压迫力,就算是监狱里那几个老大,都远远不及。 “你……你想干什么?”廖邵伯喉咙滚动了一下,额头上冒出细汗。 陈益收回视线坐了下来,淡声道:“在审讯室,当然是审问,东西给他看看。” 秦飞上前,将dna鉴定报告,监控截图,以及曲平蕾的口供,展示给了廖邵伯。 最后,就是裹尸袋的来源了。 经过外勤警员以及辖区派出所的协助,警方最终在阳城某殡葬用品店,问到了廖邵伯购买裹尸袋的情况。 他很聪明,选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可惜再远的地方,也有警察。 唯一不知道的,就是凶器以及凶器的下落了。 看完所有证据,廖邵伯沉默良久,随即抬头略显惊惧的看了看陈益,说道:“好……好吧,是我干的。” 砰! 陈益猛地一拍桌子:“干了什么!说清楚!” 廖邵伯吓了一跳,连忙道:“能能……能换个人审吗?我坦白,我坦白!” 陈益给他的反差太大了,他第一次在一个人身上感受到了惧意。 陈益紧紧盯着他:“你说呢?” 廖邵伯讪讪,索性低头不去和陈益对视:“能给我一根烟吗?” 陈益:“别废话。” 廖邵伯无奈:“是我杀了耿雯,曲平蕾说的也都是真的,我囚禁了她,强奸了她。” 陈益:“有没有想过杀了她?” 廖邵伯否认:“没有啊,绝对没有!” 陈益并未追问,这件事没有发生,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无所谓。 陈益:“说说,杀害耿雯的全过程,包括你是怎么发现她们俩有问题的。” 廖邵伯深深叹了口气,缓声开口:“我只能说……直觉吧,犯罪的直觉。” “在曲平蕾第一次勾引我上床之后,我就觉得不太对劲,一个性冷淡,非让我签什么婚前协议,一个在我结婚没多久,很刻意的接近我。” “为了验证我的直觉,之后我悄悄查了两人的手机,这才发现她们是认识的!这是要坑我啊!” “所以,就把曲平蕾带到那个地方逼问了,结果和我猜的一样。” 陈益:“继续,在哪杀的耿雯,怎么杀的。” 廖邵伯:“在客厅,用烟灰缸砸死的,沙发上有不少血迹,我就换掉了。” 陈益:“说仔细点。” 廖邵伯:“好吧……” “杀了耿雯之后,我等血迹都干了,这才开始清理沙发,清理完后我不太放心,想着警察应该是能鉴定血迹存在,于是就重新把曾经存在血迹的地方,用刀划开撕掉,沙发送给了二手家具商场。” “没想到……还是有漏的,早知如此……算了,就是这样。” 他想说的,应该是早知如此,应该把整个沙发皮都给撕掉。 陈益:“凶器呢?” 廖邵伯:“洗干净砸碎,扔小区垃圾桶了。” 陈益:“抛尸地点。” 廖邵伯:“老城区那边的护城河。” 陈益:“裹尸袋在哪里买的。” 当问完所有问题后,陈益提到了对方杀害耿雯的动机。 这件事让廖邵伯激动起来:“什么为了遗产,她胡扯,我可没这么说过!她……她是诈骗犯啊,能当证人?” 作案动机在审判过程中,在量刑过程中,占据比较大的比重,他明白这一点。 陈益:“能,她是本案的犯罪者,也是本案的受害者,自然可以作证。” 廖邵伯:“……” “反正她是胡说!” 陈益不再多问,这种主观上各持一词的问题,就不是办案刑警该管的了。 离开审讯室,他轻呼了一口气,此案过程曲折,总算是结束。 一案变四案,确实是非常少见,巧合成分很大。 何时新,在本案的侦破过程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这就是科技时代科技人才的重要性,不然破案时间可能会推迟几天。 (本章完) 183.第183章 方松平的问题 第183章 方松平的问题 办案大厅,陈益看着聚集在这里的众人,边走边说道:“回头再聊,我去找张局汇报工作,老何也过来吧。” “行。”闻言,何时新跟上了陈益的脚步。 来到办公室,陈益将此案调查过程以及结果,大概和张晋刚说了一遍,后者听完后,在吃惊之余,脸上涌现出一抹古怪。 正如所有办案人员所认为的那样,他也有这种感觉:此案不离奇,但就是巧合性上多了一点。 两起杀妻命案,不同的作案动机,相同的抛尸地点。 廖邵伯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不知会不会在心里对杜才斌破口大骂:你特么有病啊,阳城那么大,非得跟我扔在同一个地方! 杜才斌如果能听到廖邵伯的心声,估计也会如此回应:你特么还好意思说我,你没扔?! 半斤八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案变四案,六个相关人,全都有错,区别就是五个违法犯罪,最后一个处在道德层面。 所以说做人,还是要厚道一些,哪怕是装出来的呢? “何副队长刚来阳城市局,就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恭喜啊。”张晋刚微笑。 他与何时新不怎么熟悉,所以目前语气中依然带着一丝客气。 何时新闻言连忙开口:“张局言重了,不敢当不敢当,此案主要是由陈副队长主导调查的,我就是跟在后面帮帮忙。” 张晋刚看向陈益,后者笑道:“相互合作,相互合作。” 张晋刚自然明白,一个负责调查方向,一个负责技术支持,不能说哪个更重要,缺一不可。 不过他心里,自然是更认同陈益的。 一个原因,陈益是他亲自招进市局亲自提拔的,另一个原因,那就是查案天才的缺失。 计算机网络高手随便在一个大公司都能找到,但会查案能挑大梁的人可就太少了。 这里面,多少带点个人喜好和个人偏袒。 也许等以后何时新彻底融入阳城市局后,会有所改变。 张晋刚开口:“大家都辛苦了,此案卷宗整理好后,该休息的就休息,不要太累,身体很重要。” “何副队长刚到市局,还没来得及给伱接风呢就碰到了案子,实在是有点突然。” “现在案子结束,陈益你就负责招待一下,找我报销,我就不去了,最近忙的很。” 陈益点头:“好。” 何时新:“谢张局。” …… 翌日晚,适逢周末,案件的整理工作已经结束,卷宗递交了检察院,此刻刑侦支队除了值班人员外,全部齐聚阳城某饭店。 地点是卓云选的,这次没有人和他抢,今晚注定要大出血。 这次聚会既是庆功,也是为何时新接风,连周业斌也被叫来了。 “五月走?这么快,老周,我舍不得你啊。” 陈益半开玩笑的语气,让大家都是笑了起来。 周业斌骂道:“滚蛋!分局距离市局才多远?开车很快就到了,你要是舍不得我的话,跟我一起去吧。” 陈益:“那算了。” 大家笑的更欢。 周业斌要去的地方是洪中区分局,之前陈益在城东派出所下基层抓a级通缉犯的时候,正是洪中区分局刑侦大队队长吕光军,前来带的人。 “恭喜周队。”何时新端着酒杯碰了过来。 高升了,大家都为周业斌感到高兴。 周业斌看了看何时新,又转头看向陈益,笑道:“东洲最年轻的两位刑侦支队副队长,都在阳城市局了,咱们市局以后要发达。” “陈益,何副队长,以后刑侦支队就交给你们了,感谢。” 何时新:“周队客气了,您放心,我一定尽全力配合陈副队长,做好自己的工作。” 他很会说话,隐晦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周业斌走了,刑侦支队支队长的位子便空了下来,但他可没有想过,连一点念头都没有。 陈益的查案能力比他强很多,而且在阳城市局还有着很高的威望,人脉关系就更不用说了,省厅更是对其非常看重。 因此,支队长的位子根本不会有任何意外,以后铁定是陈益的。 而他,只需跟在陈益后边,认真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陈益咧嘴一笑,没有说话。 他要是在乎这个,就不会把何时新给“忽悠”过来了。 周业斌自然听懂,但没有在意,他也清楚支队长的位子不可能有第二个人。 除非,陈益突然被调到了更高的位子,比如省厅,但这种可能性不是很大。 支队长更像是一个跳板,站在跳板上,前方你能看到很多方向,至于往哪跳,那就要看陈益自己了。 或者说,看方松平的安排。 想必这两个人,以后会在此问题上有所交流。 根据他对陈益的了解,最大的可能就是一直活跃在刑侦一线,而不是走自己的路。 自己看似是要升了,但离开一线后,发展空间就会变得局限,正常情况下,未来市局副职应该也就到顶了。 而陈益呢,现在还很年轻,甚至可以说支队长只是起点,未来的前途,一片光明。 聚会结束后,方书瑜开车送陈益回家。 四月凉爽的天气,陈益打开车窗,点燃了一根香烟。 方书瑜虽然不赞同陈益抽太多烟,但从未反对过,只是偶尔会提醒对方少抽。 说一千道一万,吸烟还是有害健康的,能不抽还是要尽量不抽。 刑警查案需要动脑子,还要经常熬夜,这一点方书瑜自然明白,所以她才不会去禁止。 “明天什么安排?”陈益看了一会窗外的街景,转头笑着询问。 今天是周六,明天是周日。 刚才聚会的时候方书瑜一直没有和陈益聊天,不去打扰他们男人之间的交谈。 她也没有想到,不知不觉中那位曾经在图书馆偶遇的考公青年,现在已经是市局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了。 “我……我爸生病了,我就不出去了吧?”方书瑜迟疑开口。 闻言,陈益脸色微凝:“生病了?什么情况,严重吗?怎么不早说啊。” 方书瑜笑了笑,道:“别大惊小怪的,发烧而已,现在应该好的差不多了。” 陈益这才放心,哦了一声:“那明天我去看看方叔吧。” 方书瑜:“行啊。” 陈益:“几点去合适呢?” 方书瑜想了想,道:“这两天我爸睡的早起的晚,需要休息,上午和晚上都不合适,下午吧。” 陈益点头:“行,明天上午我去古玩街逛逛,下午去找你。” 方书瑜奇怪:“去古玩街干什么?” 陈益笑道:“找老陶啊,闲着也是闲着,从江城回来后,我还没见过他呢,失约可不好。” 方书瑜来了兴趣:“那我也去!” 陈益:“呃。” “你刚才不是说……” 方书瑜无所谓道:“没事,我爸已经好了。” 陈益:“……” 这可真是亲闺女。 他有点后悔,人家好不容易生个病,能和闺女亲近亲近,这要让方松平知道了,不会对自己有意见吧? 见得方书瑜对新鲜事物抱有期待,陈益不再多说。 第二天上午,陈益开车带着方书瑜,来到了陶汉辉的店铺。 才八点多,古玩街已经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了。 “陶先生。”陈益跨进大门,看着在里面忙碌的陶汉辉,笑着开口。 陶汉辉转头,看到是陈益后,目光一亮:“陈警官,哎呀稀客稀客,来来来,随便坐啊。” “这位是?” 陈益介绍道:“我女朋友,方书瑜。” 方书瑜微笑点头:“您好。” 陶汉辉:“你好你好,陈警官今天怎么有空啊?” 陈益:“今天是周末啊。” 陶汉辉一拍脑壳:“哦对,周末,看我这记性,天天窝在店里日期都忘了。” “陈警官,今天过来没什么事吧?” 陈益无奈:“别那么敏感,纯属闲逛,陶尚立今天没回来?” 陶汉辉:“没有,他忙的很。” “别站着了,坐吧,我去给你们泡茶。” 陈益阻止道:“陶先生别麻烦了,真是闲逛,顺道过来看看你,一会就走。” 陶汉辉没有坚持,放弃了泡茶,笑着说道:“谢谢陈警官还想着我啊。” 陈益道:“这是当然,江城的案子陶先生可是帮了我大忙了,而且我和陶尚立还是朋友,这么算我应该叫你伯父。” 陶汉辉摆手道:“陶先生和伯父我都不喜欢,直接叫老陶吧!” 陈益:“行,老陶。” 说完,他转头看向货架,身旁的方书瑜也在看,主要是因为好奇,以前她没来过,电视剧里倒是有,一百赚一百万,捡个大漏什么的。 古玩这一行,对外人来说具备一定的神秘感。 见得两人视线转到了古董上,陶汉辉开口:“都是假的没什么可看的,你们要是有喜欢的啊,随便拿。” 陈益:“一个真的都没有?” 陶汉辉:“我都找人鉴定过,现在哪有那么多真的,就算有捡到漏的概率不比中彩票高,还不如去买彩票呢。” 干古玩店多年,他显然是非常了解行情。 陈益笑道:“外面没真的,里边肯定有吧?” 陶汉辉点头:“这是当然,你要想看我带你去。” 陈益小声道:“方叔喜欢这玩意吗?” 方书瑜闻言,连忙道:“别别别,别送他古董,太贵了,他肯定不高兴。” 陈益:“好吧。” 他也就是随口一问。 随后,两人跟着陶汉辉进了内室,领略了一番真正的古董是什么样的,很快离开了。 虽然离开了陶汉辉的店铺,但方书瑜不打算离开古玩街,拉着陈益到处逛,还钱买了几样自己喜欢的东西。 不过那些东西,外行都能看出问题很大,妥妥的现代工艺品。 工艺品倒也罢了,喜欢可以买,但老板你不能口口声声说这玩意是商周啊。 明明是上周批量生产的,非得说是商周,这也让陈益感叹了一番古玩街的水分,尤其是老板的脸皮,厚的很,早已锻炼的炉火纯青,那是真敢说。 既然是商周的,那你卖五千,我说五十你为啥同意的如此痛快。 五十你都得赚四十九吧? 倒也无所谓,方书瑜喜欢就好。 直到过了十二点,两人方才是离开古玩街,顺便在里边吃了个饭。 方书瑜一脸满足,还说下次再来,看来是上瘾了,猎奇心居多。 在别的地方,可见不到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只有你想不到,就没有老板不卖的,甚至还有上个世纪的大哥大。 下午。 陈益拎着一些水果到了方松平的家。 方书瑜说的没错,慰问而已拿点水果就行,自然点最好,忘记对方的身份。 没有方厅,只有方叔。 “陈益啊,来来来,陪我坐会。”阳台那边,方松平躺在椅子上,冲陈益招手。 陈益连忙走了过来,搬把椅子坐在对方身边。 方松平:“书瑜啊,把烟灰缸给陈益拿来。” “知道了。” 方书瑜答应了一声,拿来烟灰缸后很快离开,去找方母聊天去了。 方松平:“陈益,到家里不用客气,该抽烟就抽烟,我就不让你了。” 陈益点头:“好的方叔。” 看着点燃香烟的陈益,方松平道:“听说,最近破了一个很曲折的案子?” 陈益:“嗯,是,本来是一起失踪案,没想到后面牵扯出那么多事。” 方松平:“这就是刑警,见多了你就习惯了,要是翻看以前的卷宗,你会觉得自己的见识还是太少。” 陈益谦逊道:“我会总结经验的。” 方松平微微点头,道:“周业斌快走了吧?” 陈益:“昨天还和他吃饭来着,说五月份差不多。” 方松平望着前方窗台的绿植,声音响起:“你对未来有规划吗?” 一个很严肃很认真的问题,让陈益思考了半响。 “还是……脚踏实地吧。”他觉得这个回答不错。 方松平笑了笑:“自己家里闲聊而已,说点实际的。” 陈益想了想,道:“努努力,看看能不能接替周队的位子。” 方松平:“不,你还是没理解我的意思。” 陈益这次是真不懂了,略微犹豫后,道:“方叔您给点提示?” 方松平道:“你肯定会是支队长,这件事不会出任何意外,我问的,是支队长之后。” “是想一直留在市局,还是想来刑侦总队啊?” 陈益明白了。 对方问的,是自己想做魏剑风,还是想做张晋刚。 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 (本章完) 184.第184章 姐夫 第184章 姐夫 很大的一个问题,陈益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说实话,如果方松平不问的话,他以前还真没想过。 是留在市局,还是往刑侦总队靠一靠? 只要踏上了其中一个方向,那么此生就基本注定和另一个方向无缘。 至于区别大不大,陈益自然是知道的,不然的话方松平也就不会问了。 区别很大,而且大的很。 一个管业务,一个管全盘,你不能说哪个发展前景更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还是要看自己。 性格,能力,是否适合市局?是否适合刑侦总队? 就拿张晋刚来说,他现在是阳城市局副职,主要分管刑侦,下一步就是正职了。 正职怎么样呢?当然没有那么简单,属于兼任。 兼任什么?兼任阳城副职,协助阳城地位最高的那位,分管各领域工作,到时候在影响力上,肯定是要高过魏剑风的。 正如方松平一般,虽然在陈益这里叫方厅,但对方是兼任东洲副职的,分管省厅。 再说魏剑风。 他的职责,是研究定制全东洲刑事侦查工作的发展计划,掌握全东洲刑事犯罪动态,分析全东洲犯罪活动规律,阻止、指导、监督全东洲警方打击刑事违法犯罪。 说的简单点,就是负责全东洲所有刑事案件的侦破工作,活跃在打击违法犯罪的第一线。 未来,魏剑风就是省厅副职了,再往后不好说。 而张晋刚的未来,基本和打击刑事犯罪没什么太大关系,属于统管。 通俗来讲,一个只管查案就行了,另一个走上真正意义上的仕途。 “当然……还是刑侦总队更适合我。” 思索良久后,陈益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闻言,方松平没有高兴也没有失望,微笑开口:“我猜到你会这么说,以你的能力和性格,的确很适合进刑侦总队,至于进了刑侦总队之后怎么样,到时候我会根据伱的情况,继续问你的。” 陈益点了点头。 现在他需要选择,未来自然也需要选择,到时候的选择恐怕就不是在阳城了,而要涉及到帝城的刑侦局,说那个还太远。 方松平:“好了,问完了工作,说说你和书瑜吧。” “你和书瑜,未来什么打算啊?” 陈益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啥……啥意思?什么什么打算?” 方松平脸色黑了下来:“上次你和书瑜夜不归宿,以为我不知道是吧?!” 陈益:“……” 方叔,您有点直接啊,这不就尴尬了吗? 他敢保证,只要自己敢说彼此清白啥也没干,对方绝对会把他拍在地上,半天都扣不起来。 一位领导做不出来这种事,但一位父亲做得出来。 “呵……呵呵。”陈益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用傻笑来回应。 方松平瞪眼:“你笑什么?我可跟你小子说明白,你要是敢欺骗书瑜的感情,别说支队长了,副支队长你都别想再干!” 陈益:“……” 此刻自己面对的已经不是方厅了,而是一位父亲,还是一位只有独女的父亲。 方书瑜要是受一点伤害,方松平绝对会找始作俑者拼命。 这剧本不对啊。 前一秒您还认真的和我讨论未来的发展规划,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职位马上就要火箭攀升了,下一秒,副支队长都要保不住。 “我对书瑜的感情,天地可鉴啊。”陈益来了一句肉麻的话。 见状,方松平神色稍缓:“那就好,我看书瑜对你感情挺深的,你可别忽悠她。” 陈益现在怀疑,对方是不是偷偷调查过他了。 以前那些事,都查清楚了? 别闹。 “方叔您放心,绝对不会。”陈益认真开口。 方松平嗯了一声,打量陈益,道:“身体还好吧?” 陈益又蒙了:“身体?我身体咋了?” 方松平视线放在了陈益的心脏位置。 陈益连忙道:“我已经治好了!” 方松平狐疑:“真的假的?” 陈益:“当然是真的,我爸有钱,早就治好了,身体倍棒!” 方松平点了点头,道:“好吧,这倒也无所谓,只要你们感情没有问题就行,诶?话题怎么扯远了,我说你们未来的计划。” 陈益:“啥计划吗?” 方松平:“不订婚?只谈恋爱?” 这种事一般都是男方提,但方松平显然是不在乎这些细节。 陈益明白过来:“这个……方叔,早了点吧?等等再说呗,我得问问我爸妈。” 方松平嗯了一声:“确实需要和你父母商量,行,我以后不问了。” “今晚留下吃饭吧,陪我喝点。” 陈益:“好的方叔。” …… 时间一晃,过了五一长假,陈益和方书瑜这几天来了一次自驾游,玩的相当开心。 没有跑远,还在东洲之内。 周业斌这回是真的走了,办公室已经搬空,打扫过后,等待下一任刑侦支队长的到来。 所有人都知道,那个位子肯定是陈益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虽然现在陈益还是副支队长,但在周业斌走后,市局刑侦支队基本就是他说了算了。 何时新很会做人,极少表达自己的主见。 回想和周业斌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坐在办公室的陈益笑出了声。 当时,自己带着手铐作为一起凶杀案件的重大嫌疑人,而周业斌,是负责侦查此案的刑警。 没想到过了两年,自己已经是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了,在未来,很有可能接替周业斌的位子。 这番经历,都能写成小说了。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进。”陈益开口。 房门推开,秦飞探头道:“陈队,张局叫你。” 陈益:“好,我知道了。” 来到张晋刚办公室,对方言简意赅,让他去洪中区分局协助刑侦大队,侦破一起抢劫伤人案件。 “伤人?不是杀人吧?”陈益担心自己听错。 张晋刚道:“伤人,不是杀人,而且伤的不严重。” 陈益这才放心,随即吐槽道:“张局,老周不地道啊,刚去分局就找我干活,不是有吕队长吗?” 张晋刚笑了笑,道:“可能……是他想你了吧。” “赶紧去吧,他亲自打电话过来指名让你去,不过……” 陈益:“不过什么?” 张晋刚:“不过他在说这件事之前,先问了问你是否有空,应该是真的想你了。” 陈益无语。 意思是去不去都行,反正案子不大早晚能抓到。 “行吧,我走了。” 陈益离开办公室找到何时新:“老何啊,我去一趟分局,队里如果有事情的话你先处理一下,要是有大案子再叫我。” 何时新:“行我知道了,你放心。” 陈益又喊走了秦飞,两人开车向洪中区分局赶去。 路上,开车的秦飞询问:“陈队,咱去分局干吗?” 陈益抱着后脑勺靠在座椅上,说道:“老周想我了,请我去喝茶。” “呃……”秦飞笑了笑,不再多问,只要不是什么麻烦的大案子就行。 他还正奇怪呢,如果是大案子的话,怎么可能只带着自己。 车辆到了分局,陈益没有见到吕光军,可能是外出查案了。 “陈副支。” “陈副支。” 路过的警员看到陈益,连忙停下打招呼。 自从周业斌调来分局,所有人都知道,未来市局刑侦支队支队长的位子,是陈益的可能性基本铁板钉钉。 三十岁左右的支队长啊,保不齐还不用到三十岁,恐怖的很。 “陈副支,周局在办公室等你呢。”有警员开口。 “嗯,好。” 陈益脚步不停,来到了周业斌的办公室,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老周,摆谱是吧,你真是混大了。”人还未出现,声音先响了起来。 办公桌前的周业斌放下手中文件,抬头笑道:“这不是很久没见你了么,让你来帮帮忙还不行啊,反正你最近在市局也没啥事,阳城这段时间太平的很。” 说着,他起身站起,和陈益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秦飞啊,倒几杯水。”周业斌开口。 秦飞:“是,周队,不是,周局。” 口误让他尴尬了一下,随后就去拿纸杯了。 陈益:“别说太平,这可不能瞎说啊,乌鸦嘴很管用的。” “怎么样老周,在分局感觉如何?” 周业斌翘起二郎腿,笑道:“舒服,比在刑侦支队强多了,我想着期满后也别回去了,直接留任得了。” 陈益:“好啊,我回去和张局说说。” “不对,张局力度不够,我去和方厅说说吧。” 周业斌吓了一跳,连忙开口:“别别别,开个玩笑,可不能和方厅说啊吗,你小子不地道。” 陈益笑骂:“不地道的是你,你以为我真闲啊?那么多文件要签呢,还得……” 周业斌打断:“行行行,别扯淡了,我没当过队长怎么着?” “再说了,有何时新在队里坐镇,你担心个啥。” “还有啊,这个案子虽然只是抢劫案,但却是持刀抢劫性质恶劣,周围都没有监控只有受害者描述,你以为那么好查呢?不比查命案简单我告诉你。” 陈益掏出香烟,抽出一根递给周业斌,道:“这种案子难不难我不知道,但你就算把魏剑风魏队叫过来,该怎么查还是怎么查。” 周业斌明白陈益的意思。 比如一道小学题,小学生能做出来,中学生能做出来,大学生也能做出来,方式是一样的,没有那么多弯弯绕。 陈益过来,也减少不了太多查案时间。 “当然了,这不主要是想你了么。”周业斌轻咳,“一会带你逛逛,洪中区这边是真不错。” 喝水闲聊了一会后,几人离开办公室,出了大门。 “看到没,这停车场,不比市局强?”周业斌笑着开口。 陈益:“你这升了就是不一样啊,都开始关注停车场了。” “先说案子吧,既然来了,抓到人再说。” 话音刚落,一辆警车开了进来,车辆停稳后,下车的是吕光军以及刑侦大队的刑警。 “周局。” “陈副支?” 吕光军有些意外,快步走了过来,两人握了握手。 “陈副支,好久不见了啊,上次见面还是在城东派出所,当时你抓了一个a级通缉犯。”吕光军哈哈一笑。 陈益客气道:“吕队长,好久不见,有收获吗?” 吕光军微愣,下意识看向周业斌。 周业斌开口:“不是来查案的,就是来看看我,我顺便和他提到了这起抢劫伤人案。” 人都有自尊心,要是吕光军知道他把陈益叫过来协助查案,难免多想,觉得是自己不信任他。 吕光军点头,开口道:“收获不大,那个地方没有监控,经过走访也没有发现目击者,现在只能依靠受害者的描述了。” 陈益:“画像了吗?” 周业斌碰了他一下:“分局哪有画像师,那都是熊猫。” 陈益掏出手机:“那我叫一个过来吧,虽然不是特别专业,总归能有点用。” 优秀的画像师什么标准? 很简单,经过他人描述,不管信息多还是少,准确画出目标人物画像,且能在数据库中准确检索比对。 难度,还是相当高的。 见得陈益要打电话,周业斌没有多说,市局分局都是自己人,互相帮忙很正常。 就在陈益即将拨通电话的时候,远处走来一位年轻警员,他抱着一个大箱子,正要进分局。 “周局,吕队。” 两人点头。 警员最后看了陈益一眼,突然视线定格,脚步也停了下来。 “姐夫?” 这声姐夫,让陈益手哆嗦了一下,号码没拨出去,猛地转头。 “你叫我?”陈益指着自己。 警员有些紧张,迟疑道:“您……是陈副支队长吗?” 陈益:“是啊。” 得到肯定,警员兴奋起来,连忙放下手中的箱子。 “姐夫!” 说着,他就要上前。 “你等会!!”陈益后退一步,狐疑的看着眼前的警员。 脑海中,开始回忆。 这特么谁啊?? 吕光军和周业斌面面相觑,同样奇怪。 “林辰,没认错人吧?”吕光军开口。 林辰说道:“没有啊,我见过照片,姐夫,你可能不认识我……” 林?不姓方? “你们先等会啊!我处理处理!” 陈益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不等林辰说完,赶紧拉着他远离。 “你……你姐姐是谁?” 林辰不明所以,弱弱道:“我……我姐是方书瑜啊,姐夫。” 陈益这才松了一口气,露出笑容,亲切的拍了拍林辰的肩膀:“呵呵,你姐是方书瑜啊,那就好,那就好,她是你什么姐啊?” 林辰傻傻的,不知陈益心理活动,老老实实回答道:“我表姐,她妈妈是我姑。” “哦……”陈益点了点头,道:“你在分局工作?” 林辰:“对啊,我在后勤,负责仓库物资的供应,挺轻松的,空闲时间很多。” “之前我姑姑让我去考市局刑侦支队,我实在是不想去,刑警太危险了真的不适合我,后来我就考分局了。” 说到这里,他激动起来:“姐夫,你真厉害啊!我老早就听说你的事迹了,破了那么多大案子,你真是我偶像,我要是能有你一半本事和胆量就好了。” 陈益眨眨眼,无视了最后一句话,问道:“市局刑侦支队?哪年啊?” 林辰:“前年。” 陈益:“……” 哎吆卧槽! (本章完) 185.第185章 挖走林辰 第185章 挖走林辰 “是前年的下半年吗?”陈益确定了一下。 林辰点头:“是啊姐夫,我听我姑姑说,你当时也去考试了。” 陈益脸色有些古怪,我真是谢谢你啊! 没有你的话,我当刑警这事说不定还得再推迟个一年。 “诶?不对啊。”陈益想到了什么,“面试的时候,我怎么没见过伱?” 提及此事,林辰有些尴尬:“我……我没去。” 陈益:“啊?” 林辰解释道:“笔试我去了,但面试没去……其实我去了,中途溜了,我实在是没有勇气去市局刑侦支队当刑警,书上说的和电视剧里演的都太吓人了。” “现在多好啊,在分局后勤,空闲时间多,没事的时候我还能做自己的事情,也没人管。” 陈益:“……” 你可真是个“熊孩子”,服了。 不过以对方的人际关系,只要不违法犯罪,道德上也别太过分,熊点就熊点吧,勉强能接受,就是不知道当时回去之后,他父母揍没揍他。 “感谢啊。”陈益再次拍了拍林辰的肩膀。 林辰疑惑:“谢啥啊姐夫?” 陈益轻咳:“没事没事,你要不想去刑侦支队,其实可以提前和父母说清楚。” 林辰无奈,带有一丝生气:“根本没人问过我意见好不好!” 陈益感叹,这就是传说中起点极高的傻小子吗?别人艰苦奋斗也很难进的地方,他只需要抬抬脚就够了。 正和自己一样,别人很难赚到的钱,对自己来说只是一串数字。 “姐夫,你怎么来分局了啊?”林辰询问。 陈益说道:“这不是老队长调来分局了么,我来找他喝杯茶聊聊。” 闻言,林辰笑道:“姐夫,支队长的位子空着,你快要升了啊,我真是太佩服你了。” 他不敢接触的事情,而陈益却能做到极致,不管什么案子都能短时间内侦破,自从听说陈益之后,他早已把对方当成神人一般。 尤其是得知陈益是自己姐夫后,更兴奋了。 一家人啊! 可惜后来一直无缘得见,本来想着哪天找姐姐聊聊,没想到今天碰巧遇上了。 陈益笑道:“闲话回头再聊,改天叫上你姐一起吃饭,我先打电话叫一个画像师过来。” 林辰:“画像师?干吗啊?” 陈益:“你们分局的一个案子,只有受害者一个目击者,我们需要得到嫌疑人的画像。” 听得此话,林辰迟疑了一下,道:“是……是素描那种吗?” 陈益点头:“是啊,怎么了?” 林辰:“我可以画。” 陈益愣了一下,惊讶道:“你说啥?” 林辰怯怯道:“我……我可以画,我水平很高的。” 陈益打量林辰,有些怀疑:“真的假的?你学过画画?” 林辰目光黯淡了一下,道:“我从小就喜欢画画,但我爸妈不让我干,说只能当爱好,不能当工作,很不靠谱,画家都穷得叮当响。” “不过我一直没有放弃,他们不让我画我就偷着画,正好后勤的工作不忙,很适合我。” 陈益盯着林辰看了一会,道:“美术和刑侦画像不同,这是两个概念,别人描述特征,你能准确还原吗?可以在数据库中检索那种。” 林辰肯定道:“可以。” 陈益想了想,道:“现在手里有工具吗?” 这个问题让林辰迟疑了一下,悄悄转头看向吕光军和周业斌。 见状,陈益开口:“放心,没关系,我和他们都很熟。” 林辰这才说道:“有,在仓库桌子抽屉里,闲的时候我就……我就画着玩。” 可能是因为姐夫的身份,他对陈益没什么心眼,也可能是天生傻萌。 陈益微微点头:“带我过去,我说你画。” 林辰:“好。” 看着两人返回,周业斌奇怪问道:“沟通完了?真是姐夫?” 陈益笑着点头:“是。” 得到肯定,周业斌看林辰的目光开始不同起来。 也就是说,林辰的姐姐是方书瑜,两家是亲戚? 这小子,还真是挺低调,估计是长辈不让说吧。 陈益:“老周,吕队长,跟我去仓库转一圈。” 周业斌不明所以:“去仓库干什么?” 陈益:“去了就知道了。” 周业斌不再多问,和吕光军一起,跟随陈益林辰还有秦飞来到仓库。 随后,在两人愕然的目光下,林辰默默在桌子抽屉里掏出画板和画笔。 “我说,你画。”陈益开口。 林辰点头,坐了下来。 伴随着陈益的声音响起,林辰手中的笔也动了起来,他没怎么思考,也不犹豫,根据陈益的描述,手中的笔就没停过。 陈益并没有增加难度,说的比较详细。 一个小时后,画像成了,林辰撕下画纸,递给陈益。 陈益接过看了一眼,目光当即凝住。 视线下是姜凡磊的画像,特征捕捉的非常到位,画工精湛,简直一模一样。 周业斌和吕光军也凑了过来,看到林辰的手笔后,都是吃惊。 “林辰,你还有这项技能??”周业斌脸色非常精彩。 林辰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点头。 他好像并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在刑事侦查中,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陈益收起画纸转头:“吕队长,受害者在哪?” 吕光军惊疑的视线从林辰身上移开,说道:“还在医院呢。” 陈益:“带着林辰去画像,快去快回。” 吕光军:“好。” 两人离开后,陈益和周业斌来到大厅等待,彼此都很默契的没有去聊林辰。 刚才的画像陈益描述的比较详细,严格来说无法真正考校林辰的水平,需要实战。 很多受害者在面对画像师的时候,是无法准确描述嫌疑人特征的,需要画像师长时间的引导,中间还需要经过多次修改。 鼻子是什么样的鼻子,眼睛是什么样的眼睛,嘴巴是什么样的嘴巴,这些问题大部分人都无法回答,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 时间流逝,三个小时过去,吕光军和林辰回来了。 林辰的表情越发不好意思,而吕光军则是一脸震动,不停的看向身边的林辰,感觉对方像是少林寺的扫地僧。 估计是林辰的水平,超出了吕光军的想象。 “周局,陈副支。” 吕光军将手里的画像递给陈益。 陈益接过扫了一眼,目露精光:“马上进行数据库比对。” 他索性也不走了,就在分局等着。 人像数据库比对需要时间,根据画像的精准度而定,有犯罪前科还好说,若是没有的话,甚至需要好几天的自动识别才能得到最终结果。 而时间越长,没有结果的可能性越大,因为只要画像精准,以现在的科技水平,处理器能在几分钟甚至几十秒内完成身份锁定。 让陈益没想到的是,他一杯茶还没喝完,结果就出来了。 吕光军一脸兴奋的跑了过来,汇报道:“陈副支,周局,找到了!有前科!” 周业斌也是相当意外,立即开口:“找到人,马上抓回来!” 吕光军:“是!” 看着吕光军带着刑侦大队离开,陈益下意识摸了摸额头。 我……勒个去,天才! 林辰父母这是瞎了啊,他自己也有点傻缺。 这水平,别说去市局了,省厅都绰绰有余,而且还是在抛开背景身份的前提下。 要是再学学刑侦和法医解剖,那可不得了。 他转头看向周业斌,发现后者也在看他。 “必须去市局。” “不能去市局!”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但内容却大相径庭。 周业斌愣了一下,继而怒道:“陈益!过分了啊!” 陈益不甘示弱:“我怎么过分了?” 周业斌掰着手指,说道:“你去了一趟城东派出所,秦飞让你挖来了,之后去了一趟江城,把宁城的何时新挖来了,现在你来了分局,又想重操旧业是吧?!” 陈益冷哼:“什么叫重操旧业,这叫专业的人要用在专业的地方,在你们分局有个屁用!” 周业斌:“谁说没有用?我说有用就有用,就在分局,你以后想用了,来找我。” 陈益:“要是没有我,你能发现吗?” 周业斌淡声道:“两者没有直接关系,少来这套!他必须在分局好好呆着。” 陈益:“不,市局。” 周业斌:“分局。” 陈益:“一顿酒。” 周业斌愕然:“打发要饭的呢?” 陈益:“两顿。” 周业斌:“不行。” 陈益:“十顿!” 周业斌:“你二十顿三十顿也不行,你怎么不说一百顿?每顿不低于五百!” 闻言,陈益当即站起身:“成交!” 说完,不等周业斌反应,他立即离开去找林辰了。 周业斌:“????” 尼玛,差点忘了这家伙是个土豪! 林辰此刻正站在走廊上,有些不知所措,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陈益快步走了过来,拉着林辰道:“上我车,跟你说件事。” 林辰莫名其妙,没有反抗,很是听话的跟着陈益走出分局大门。 秦飞在后面跟着,一脸笑意。 他猜到了陈队可能要挖人,技术高超的刑侦画像师,那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追出来的周业斌没看见陈益和林辰,无奈摇头。 他其实心中明白,被陈益看上的人,不可能留得住。 行吧,反正还诓了一百顿酒,也不算没有收获。 只是……这得吃到什么时候啊??警察尤其是刑警,能喝酒的时间本来就不多。 车内,陈益递过来一根香烟,林辰连忙摇头:“我不会姐夫。” 陈益嗯了一声,自己点燃,随即开口:“林辰啊,你刚才说,很佩服我是吧?” 林辰:“是啊。” 陈益:“那跟着我干吧,怎么样?咱们去市局刑侦支队,你是个天才,不能埋没。” 林辰蒙了:“啊?” 我都从那跑出来了,怎么兜兜转转又要回去? 他犹豫起来,内心有着一丝小兴奋,又有着一丝慌张。 兴奋陈益对自己的认同,慌张刑侦支队需要侦办的那些大案。 危险是其一,主要是可能需要面对惨不忍睹的尸体。 他有心理障碍,不敢去。 见得林辰不说话,陈益继续道:“我明白你的顾忌,放心,绝对不会强迫你的,我说三点。” “第一,你的能力对我们非常需要,有些时候,它能帮助我们侦破陷入僵局的案子。” “比如今天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若不是你的话,这种陌生人作案很容易让犯罪者逍遥法外,至少,可以大大缩短我们的查案时间。” “第二,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不是道德绑架,如何理解还是要看个人。” “第三,不要把刑侦支队看的太可怕,你不会遇到任何危险,甚至不用出现场,待在市局就好。” “这样,我给你时间考虑,两天之后给我答案,可以吗?” 听着陈益的话,林辰沉默良久,轻轻点头:“好的姐夫。” 陈益轻笑:“不要有任何心理压力,就算最终你选择留在分局留在后勤,我也不会对你失望的。” “你依然一名优秀的警察,依然是书瑜的弟弟,未来可以永远叫我姐夫。” “我们,以后本就是一家人。” 林辰露出笑容:“谢谢姐夫,我明白。” 陈益:“好。” 林辰下车后,两人知会了周业斌一声,离开了分局。 这件事,需要先征得林辰同意。 林辰同意了,陈益才会和张晋刚说,还有方松平。 …… 当晚,林辰满脸心事的回到了家,父母已经做好饭了。 “辰辰,快来吃饭。”林母招呼道。 林辰没有回应,自顾自来到客厅沙发,坐了下来,低头沉默。 另一边,林父走出书房,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儿子,问道:“怎么了辰辰,今天工作不顺利吗?” 林家就是普通的工薪家庭,和陈家方家的差距还是比较大的,只不过沾了方书瑜母亲这层亲戚关系而已。 每个家庭都是独立的,每个人也都有每个人的路,过于依靠发达的亲戚,到头来只会引起对方的反感。 到了方松平这种地位,其实林父林母心中清楚,一辈子可能只有一两次大求助的机会。 多了,就不好了。 因此,他们最终选择将这次机会,用在了自己儿子身上。 难得一次开口,方家自然不会拒绝,因此才有了那次招聘考试。 却没想到,林辰居然在面试的时候溜了,这把林父给气的,差点没动手。 可能是因为方松平的缘故,林父望子成龙,想让林辰成为一名优秀的刑警,未来的路很宽,而林辰显然是不这么想的。 没办法,父子俩在经过长时间的交流后,最终各退一步达成一致,选择了分局后勤岗位。 “没什么。”林辰低着头。 此时林母也走了过来,关切道:“辰辰,没事吧?和我们说说。” 母亲是了解儿子的,林辰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 林辰沉默良久,开口道:“我……我今天遇到姐夫了。” “哦?”此话让林父来了兴趣,上前坐在沙发上,“陈益是吧?我们听你姑姑说起过,是个了不起的小伙子啊,还没入职就帮助刑侦支队的周队长破了命案,入职后更是厉害,连破好几个大案,破格提升。” 林母也是开口:“对对对,你姑父啊,对他看重的很,当女婿培养的,你们聊的怎么样啊?得向他多学习啊。” 林辰挠了挠头,纠结道:“姐夫想让我去市局刑侦支队,跟他干。” 闻言,林父林母顿时惊喜,前者连忙开口:“好事啊!你答应了吗??” 市局分局肯定是不一样的,他们当然想让自己儿子去市局。 之前对方跑了,现在有陈益提起这件事,那就再好不过了。 林母也坐了下来,追问道:“辰辰,他是因为你是书瑜的弟弟,才想帮忙把你拉到市局的?” 毕竟是亲戚,这个陈益很会做人啊。 林辰摇头:“不是。” 林母奇怪:“不是?那是因为什么?” 林辰舔了舔嘴唇,道:“姐夫是看中了我的能力,他说非常需要。” 两人面面相觑。 能力?什么能力?他们怎么不知道? 看到父母这般模样,林辰顿时来气了,站起身怒道:“姐夫看中了我的绘画才能!说我是天才!” “对!没错!就是你们一直嗤之以鼻看不起的绘画才能!!” 说完,他大步离开客厅,进了卧室猛地关上房门。 林父:“……” 林母:“……” 半个小时后,客厅安静的气氛下,只有林父抽烟的声音。 期间,林母不停的看向林父,欲言又止,许久之后,终于是忍不住道:“我们……还是应该尊重孩子的兴趣爱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至少……陈益肯定了辰辰的能力,陈益他可是……” 林父掐灭香烟,深深叹了口气,起身来到卧室敲门。 许久之后,门开了,林辰低着头,不去看自己的父亲。 “辰辰啊,爸爸错了,对不起。”林父诚恳道。 林辰握了握拳头,这是父亲第一次因为禁止画画事情,和他认错,这让他眼眶不禁有些红润。 林父抬手按住林辰肩膀,语重心长道:“爸爸老了,什么也不懂,这次我们听你的。” “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咱就不去,都是一家人,陈益不会强求的。” 林辰小声道:“你想让我去吗?” 林父道:“如果让我选的话,肯定想让你去啊。” “跟着你姐夫,你能有更大的舞台,充分发挥你的才能。” “你姐夫的未来,绝对是不可限量的,跟着他肯定没错。” 听完林父的话,林辰深吸一口气,抬头认真道:“好,我去。” 林父笑了。 走过来的林母,同样露出笑容。 这一刻,父子再无隔阂。 哎,真该好好谢谢陈益那个孩子啊。 怎么说呢……有眼光!我儿子,怎么可能碌碌无为。 这应该是每个父母内心的想法,能接受孩子的平庸,但更希望孩子变得更好。 …… 两天后,得到答案的陈益来到张晋刚办公室,对方在听完陈益的话后,当即愕然。 “啥?又调人?陈益你怎么每到一个新地方,都得往支队里挖人啊!” 陈益笑道:“张局,您这话不对,夸我伯乐啊。” 张晋刚无语:“还伯乐呢,我现在已经乐了,这回又是什么人才啊?” 陈益说道:“画像师,技术非常高,天赋型的,才二十五岁。” “我已经试过了,也经历了实战,能做到在数据库中精准检索,这对我们以后调查有目击者的案件,非常的有帮助。” 听到画像师三个字,张晋刚瞪大眼睛:“真的假的?” 陈益:“真的,您还不信我吗?再晚,老周可就不放人了啊。” 张晋刚真香定律,急了:“那……那快点啊,快调过来!放分局不糟蹋了吗?” 陈益竖起大拇指:“正确的决定!” …… 调人需要走程序,估摸着月底差不多,这一天周末上午,陈益和方书瑜到了方松平的家,聊起了林辰的事情。 下周一,对方就要来刑侦支队了。 “辰辰还有这方面天赋呢?那真是让他爸妈耽误了,还好你发现了。” 客厅里,说话的是方母,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子,她比方松平要更加关心。 方松平看待问题的角度和她不同,点头道:“警界画像师很稀少,能对我们查案带来很大的帮助,陈益啊,这件事做的很对。” “辰辰现在没有主攻这方面,以后成长起来,会更优秀。” “人就交给你了,好好用,不要当弟弟,当下属。” 陈益点头:“好的方叔,我明白。” 另一边,坐在那里的方书瑜到现在神色还有些古怪,怎么去了一趟分局,还把林辰给挖过来了,陈益的运气也太好了吧,走哪哪都有人才,这次轮到自己表弟了。 此时,陈益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歉意一笑,拿出手机接通。 “喂?秦飞。” 他记得,今天是秦飞值班,不知是否出了什么事。 “你说什么?!” “好我知道了,通知所有人归队!” 挂掉电话,陈益立即起身:“方叔,有人报警疑似发现了尸块,我和书瑜得马上走了。” 闻言,方松平脸色一变,旁边的方母更是吓了一跳。 哪怕是老警察了,哪怕以他的地位,听到尸块这两个字都难免色变。 这代表着,碎尸案的可能。 “赶紧去吧!”他说道。 陈益:“好。” 很快,陈益和方书瑜穿好鞋和外套,开门迅速离开了方家。 看着两人关上房门,站在那里的方松平满脸感叹,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一线的刑侦工作,现在已经属于这些年轻人了。 他也很期待,陈益到底能给他带来多少惊喜。 自己能做的,只是让对方的路尽可能平一点,没有乱七八糟的阻碍。 其他的,就看陈益自己了。 任何时候,能力永远是最重要的。 读者大大们,还有没有月票啊,赏点月票呗,感谢感谢! (本章完) 186.第186章 全城搜寻 第186章 全城搜寻 市局,办案大厅。 得到陈益命令的秦飞,立即开始联系所有正在休周末的同事,电话都快打爆。 疑似发现尸块,这可不是小事情,一旦确定真的是人而不是动物,那就代表……阳城已经发生一起非常恶性的碎尸命案了! 杀人碎尸,属于极端残酷的杀人手段,在量刑上,也会更加严重。 最重要的是,社会影响! 听报警人说,她是在墙根一个垃圾堆里发现的,一共两个袋子,本来以为是餐馆的剩菜剩饭,没想到打开后竟然是一堆肉块,非常像人! 这给她吓的,立即报警了,而且电话中隐隐间传来嘈杂,应该是惊动了周围的群众。 一旦传开,事件将变得更加严重,就算禁止媒体报道,也禁止不了口耳相传。 现在是信息时代,网络传播的速度是相当快的。 目前距离最近的派出所已经前往控制现场,希望不要有好事者在网上胡说八道。 很快,所有人动了起来,接连跑出大门上了警车。 秦飞边打电话边走,最后一个出来的,好巧不巧,刚好碰上了前来市局的林辰。 林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蒙在了那里。 “林辰?你怎么来了?”秦飞挂断电话刚要上车,看到林辰后,喊了一句。 林辰连忙走了过来:“飞……飞哥,你们是要去哪啊?” 秦飞从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刚来市局的样子,也是那么小心谨慎。 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彻底融入市局刑侦支队,跟在陈益身后,变成一名合格的刑警了。 “有人报警,我们正要出现场。”他回答道,“话说你不是周一才来吗?怎么今天就过来了?” 林辰:“我……我在家闲着没事,想先过来看看。” 秦飞哦了一声:“好吧,那伱先进去随便逛逛,我们要马上走了。” 说完,他转身正要离开。 此时,林辰犹豫了一下,想到陈益对自己的看重,鼓起勇气喊道:“飞哥!” 秦飞停住脚步,回头道:“怎么了林辰?” 林辰开口:“飞哥,我……我也算刑侦支队的人了吧?” 秦飞点头:“既然来了,当然算。” 林辰:“那我也要出现场。” 闻言,秦飞皱眉:“你不是外勤,不用出现场,而且……” 他没有说完。 现在他们即将要去的地方,可能相当惊悚血腥,自己都有可能受不了,更别说胆小的新人林辰了。 这要是吓出毛病,陈益和方书瑜肯定会扒了他的皮。 因此,怎么可能让他去。 林辰走了过来,坚持道:“飞哥,你就带我去吧,我也想和你们一样变得勇敢!” 他现在有两种心理,一是想证明自己,二是因为……好奇。 害怕是一方面,但不影响好奇。 秦飞犹豫起来,为了节约时间,他索性给陈益打去了电话。 “喂?陈队,林辰闲着没事溜达来了,说也要出现场。” “好,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挂掉电话,秦飞摆手:“上车。” 林辰欣喜:“是!飞哥!” 另一边,开车的陈益挂掉车载电话,开口道:“林辰也要去,我同意了。” 副驾驶,方书瑜有些担心:“林辰胆子太小,如果真是碎尸案的话,恐怕会留下心理阴影啊。” 陈益:“既然决定来刑侦支队,就要经历这个过程。” “只要挺过去,未来他的发展空间很大,相信在我和你的教导下,他能把画像师这个警种,做到极致。” “头骨画像,人脸复原等等,都是他必须要达到的目标。” 方书瑜沉默了一会,道:“你对他很看好啊。” 陈益:“我看人不会错的,这次真是巧了,幸亏老周一个电话把我叫了过去,不然猴年马月才能发现林辰的才华。” 方书瑜笑了笑,道:“我现在相信,千里马和伯乐,是互有吸引力的。” 陈益微笑:“我现在也相信遗传了,你们方家和林家,真是出天才的地方。” 方书瑜:“你们陈家也是。” 得,商业互吹开始了。 闲谈中,车辆疾驰而去,一个小时后到了报警案发现场。 他们离得比较远,所以现在大部分人都已经到了,现场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禁止一切无关人员靠近。 当得知这很有可能是一起碎尸案后,附近的派出所和分局都来人了,控制现场秩序。 毕竟,此地可是闹市区啊。 “陈副支。” “陈副支。” 陈益嗯了一声,快步走着,有站岗的警员连忙拉起了警戒线,让众人进去。 见得陈益到了,民警组长跑了过来,迅速说明情况:“陈副支,一位中年妇女早晨在翻找纸箱和废弃瓶子的时候,发现了装可疑尸块的袋子,慌张之下报的警。” “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有围观者在指指点点了,好在没有敢靠近的。” 听到这里,陈益边走边问:“有人拍照吗?” 组长说道:“有,已经检查了,全部删掉,并警告他们禁止乱说话,否则会面临治安处罚。” 老民警了,比较有经验。 陈益点头:“做得很好,辛苦了。” 组长:“应该的,那我们去维持秩序。” 陈益:“好。” 说话间,陈益等人来到了墙根,地面上放着两个黑色塑料袋。 陈益接过秦飞递来的手套戴上,上前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堆已经发黑的肉块,腐烂的味道扑鼻而来,视觉和味觉的冲击力,极为强大,连陈益在此刻都是皱了皱眉头。 他伸手大概翻了翻,切割面很粗糙,像是砍刀或者斧子。 “呕……” 看到这些尸块,林辰第一个受不了了,吓得脸色惨白,猛地回身弯腰狂吐。 秦飞也好不到哪去,双拳紧握,只觉胃里一阵翻腾,但强忍着没有吐出来。 他已经不是以前的小民警了。 “检查一下。”陈益站起身。 “好。” 方书瑜带着法医助理上前,几人脸色也都不怎么好,毕竟都是年轻人,哪里见过真正的碎尸。 陈益来到林辰这边,就这么看着他吐。 林辰吐了很久,最后吐的脸色都青了,连胆汁也吐了出来。 等他吐了差不多后,陈益转头:“拿水来!” 很快,秦飞递过来一瓶矿泉水,林辰连忙接过往嘴里狂灌,视线余光扫到法医在检查尸块,没忍住,又吐了起来。 陈益叹了口气,轻拍他的后背。 许久之后,林辰缓过神来,此刻已经满脸汗水了。 陈益轻声道:“后悔吗?” 林辰摇头:“不……不后悔。” 陈益:“想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干的吗?想亲自抓到凶手吗?” 林辰回忆那些尸块的样子,脑海中似乎能勾勒出受害者生前死后的凄惨,同时,也愤怒于凶手的残忍。 “想!”林辰重重点头。 陈益:“想的话就留下,不想的话就回分局。” 说完,不等林辰回应,他离开这里去到了方书瑜那边,看着法医在工作。 眼见林辰手里的水喝光,秦飞又递过来一瓶:“第一次都这样,我第一次跟陈队出现场的时候,比你还惨,死者是完整的我都吐蒙了,你表现比我好。” 他只是安慰,但也不无可能。 如果他第一次出现场看的就是碎尸,还真有可能直接吐进医院。 林辰低声道:“谢谢飞哥,我没事。” 秦飞嗯了一声。 勘查现场,方书瑜拿出一小块东西看了看,抬头道:“女的。” 陈益微微点头,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书瑜继续说道:“这两个袋子显然不是全部,要尽快把剩下的找到。” “我先带回局里吧,需要确定这些尸块,是否来自同一个人。” 这件事需要实打实的检测证据,不能想当然,谁也不能保证这些尸块来自一个人,还是两个人,甚至更多。 陈益:“行,你没问题吧?” 闻言,方书瑜迟疑片刻,道:“我……第一次遇到碎尸,没有绝对的把握,稳妥点,等我回去后给师父打个电话吧,你需要查案,也帮不了我。” 陈益:“好,可以。” 法医很快离开,远处依然还有围观群众。 何时新递过来一根香烟,开口道:“我第一次遇到碎尸案,没想到现在还有这么干的人,简直丧心病狂啊。” 陈益接过香烟点燃:“碎尸不是目的,掩盖罪行才是目的,既能销毁尸体上所有痕迹,还能隐瞒受害者身份,一举两得。” 何时新点了点头,道:“没错,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赶紧找到其他抛尸袋子了。” “回去后我查一下失踪人口报案,筛选依据是女性。” 陈益嗯了一声,道:“云哥,你负责这件事,全城搜寻,调动全城警力用最短的时间找到所有抛尸袋,查的范围越广越好,河里也不要放过。” “从袋子大小判断,恐怕得有十几个。” 卓云:“是!陈队!” 他一脸严肃,在办案的时候,陈益就是他们的队长,尤其是这么严重的案子。 多少年,都没有听说过了。 此时,秦飞和林辰走了过来。 陈益转头,问道:“没事吧?” 林辰硬挺着开口:“没事没事,姐夫……不是,陈队,我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陈益盯着他看了一会,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马上回市局,学习刑侦画像知识,将所有刑侦和法医理论,融合到你的技术里面,明白吗?” “什么时候能做到摸骨复原人像,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现如今,计算机三维复原人像依然无法做到精准,更多的只是辅助,需要人力的介入。 其他不提,至少人的胖瘦程度就是未知的,还需要结合其他因素特征,以求做到最大的准确率。 陈益希望林辰未来不仅仅是一名画像师,还能胜任颅骨复原的任务。 此话一出,林辰犹豫了一下,道:“陈队,我现在就可以。” 陈益再次看了过来:“什么?” 林辰重复:“我现在就可以做到头骨复原人像,我以前练过。” 这倒是把陈益给整不会了,沉默了一会后,道:“你没事练这玩意干什么?” 林辰回答道:“我最喜欢的就是画人脸肖像,但一般的没啥挑战性了,头骨本来是绘画入门,后来我就想着提高自己,尝试看着头骨画肖像,久而久之就熟练了。” 闻言,何时新等人顿时吃惊,陈益这次,真挖来一个天才啊。 “那就……学一下法医知识和刑侦知识吧,案件的侦查工作你先不用参与,有需要我会找你的。”陈益说道。 林辰立正:“是!” 下午,市局。 何时新坐在电脑前搜索失踪报案记录,江晓欣也在查抛尸现场附近的监控,从发现袋子的时间开始往前查。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凌晨或者昨天晚上,这个时间段是最安全的。 陈益现在没啥事,就坐在后面等着。 “最近没有符合条件的失踪报案。”某一刻,何时新回头。 陈益皱眉:“又没有??” 这种情况其实并不多见,之前耿雯和曲平蕾失踪无人报案属于少数。 一个大活人不见了,周围亲朋好友总该有关心的,不过也可能时间比较短。 “文山!”陈益喊了一句。 “来了陈队!” 听到陈益喊自己,骆文山赶紧跑了过来。 陈益:“通知所有分局和派出所,从现在开始只要有人报警说某个女子找不到了,马上报过来。” 骆文山:“是!陈队!” 现在没有人报警,不代表未来没有,这件事随时都有可能发生,需要时刻关注。 这个案子目前需要做的只有两件事。 第一,确定死者身份。 第二,找到所有袋子。 至于监控能不能清楚的拍到嫌疑人的样子,陈益不抱希望。 连分尸这种事都干得出来,不可能傻到光明正大的站在监控底下,至少也得有所伪装,比如戴个口罩什么的。 感谢读者大大的月票!非常感谢! (本章完) 187.第187章 阳城大学,大一学生 第187章 阳城大学,大一学生 消息很快传开,但仅限于警方内部,各辖区派出所和分局得知阳城可能发生了一起分尸案后,心惊之下,迅速调集人手地毯式展开搜索。 重点区域,就是各个街道的垃圾桶、垃圾站,以及长久形成还未被整改的墙角垃圾堆。 除此之外,还有郊区的荒山野岭,护城河,水库等等,能查的地方都没有放过。 警方也不会漫无目的的找,过程中如果遇到拾荒的老人,城市环卫人员,也都会停下来问询。 全城警方,动了起来。 此时,张晋刚挂断来自方松平的电话,将陈益叫到了办公室。 “张局。”陈益推门走了进来。 张晋刚神色严肃,点头道:“嗯,坐。” 看着坐下来的陈益,他继续开口:“刚才方厅给我打电话了,问了这件事,你当时在他家是吧?” 陈益:“对,我在方厅家里接到电话后,马上带着书瑜赶到了现场。” 张晋刚询问:“情况如何?” 陈益:“确实是一起分尸案,不过目前仅限于分尸,需要找到其他尸块确定是否存在他杀痕迹。” 分尸,不代表杀人,虽然可能性已经很大,但警方查案需要证据。 因此,找到所有尸块拼凑,并进行全面尸检尤为重要。 杀人分尸和只分尸,这是两个概念,前者罪大恶极,后者也就是破坏尸体罪而已。 张晋刚微微点头,道:“抛尸者选择闹市区,现在应该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尤其是全城警方搜寻这么大的动作,很容易让人将两者联系起来。” “我估摸着,时间久了可能会引起记者的关注,所以此案的侦破工作迫在眉睫,我不给你上压力,更不会限期,但你自己要有压力,懂我意思吗?” 杀人分尸非同小可,案子要是破不了,未来全东洲乃至全国的目光,都得集中在阳城市局刑侦支队上。 而陈益作为负责此案的刑侦队长,首当其冲。 前面不管陈益破了多少案子,只要此案变成悬案,那么两年以来积累起来的威望和名声,会瞬间毁于一旦。 这就是所谓的做一百件好事,比不上做一件坏事。 大家只会关心伱的错误,揪住错误不放,而不会拿你的以前的功绩说话,这就是人性。 陈益点头:“懂,张局,我会尽全力侦破此案的。” “后续的事情,等确定了死者身份再说吧,到时候我会再来找您的。” 眼下尸块刚刚发现,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张晋刚:“好,此案的侦破我会全程跟进,一直留在局里,你随时来找我。” “有什么困难,尽管提。” 陈益:“是,张局。” …… 时间来到晚上,分局那边传来消息,又找到了两个装尸块的袋子! 地点,在阳城某饭店后门的垃圾站里,和很多食物垃圾放在一起。 此刻,袋子已经送到市局,直接进了法医室。 方书瑜的师父也到了,今天他本来悠闲的在家里晒太阳,突然接到了方书瑜的电话,得知分尸案的情况后,惊诧之下没有犹豫,立即赶到了市局。 哪怕在他一生的职业生涯中,如此残忍处理尸体的方式,也是相当罕见。 “尚主任,大概还有多少?”法医室,看着尚德忠小心翼翼的从袋子里拿出尸块,陈益问了一句。 尚德忠,是方书瑜师父的名字,阳城市局前主任法医,经验丰富,水平很高,方书瑜就是他手把手带出来的。 尚德忠没有马上说话,判断尸块部位后,将尸块放在解剖台上,随即抬手用手腕部位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至少还得六七个吧。” 尚德忠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过了甲之年的他重新站在法医室,整个人身上带着令人信服的气势。 这就和中医一样,越老的中医,越值得信任。 相比之下,身旁协助的方书瑜,此刻倒像是一个新手了。 “真是造孽啊。”尚德忠继续开口,叹了口气,“从耻骨联合面的形态变化看,很年轻啊。” 闻言,陈益脸色微变,连忙上前弯腰凑近,仔细观察从新袋子里拿出来的部分下肢。 髋骨的下端就是耻骨,双侧耻骨的结合面,就是耻骨联合面。 人进入青春期后,耻骨联合面的形态会发生变化,随着年龄的增长,呈现出很强的规律性。 法医以此来推断死者年龄,是最准确的。 看了一会后,陈益戴上手套翻开肉块,眉头当即皱了起来。 “恐怕不超过二十五岁啊。” “嗯?”尚德忠惊讶的看向陈益,“陈副队长,你在法医学上也有造诣?” 通过耻骨联合面判断年龄不难,但至少你得懂法医学且非常熟练,一般办案人员很少会知道这种东西。 毕竟有法医在,如果办案刑警懂的话,也就不需要法医了。 术业有专攻,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陈益直起身,说道:“了解过,略懂吧。” 尚德忠赞叹:“了不起。” “我说呢,咱们市局刑侦支队怎么会上来一个如此年轻的副支队长,原来是一个多面手天才。” “我听书瑜提起过你,后生可畏啊。” 面对尚德忠的夸奖,陈益没有说什么谦虚的话,只是站在那里皱着眉头,紧盯面前的不完整尸身。 年轻女性被分尸,基本可以断定就是凶杀,手段残忍至极,这让他内心升起一丝无名之火。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这狗东西,说什么也得揪出来。 尚德忠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再多说,他知道对方此刻在想什么。 作为一名刑警,首先你得心存正义,还要多点嫉恶如仇,这是查案的其中一个动力来源。 有动力,有压力,才能在查案中,发挥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能力。 …… 搜寻还在继续,时间来到三天后,更多装尸块的袋子被找到,它们分散在阳城市区各个角落,郊区和荒山野岭那边一个都没有发现。 抛尸者扔袋子的地点非常明确,就是选择闹市区。 没想过扔远,也没想过埋到地里,而是扔在了很容易被人发现的市区。 这个结果让张晋刚极为震怒,甚至能感受到凶手对警方的挑衅。 “尽全力给我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王八蛋干的!市区监控密布,我就不信这孙子能全部避开!” 相对于张晋刚的愤怒,陈益淡定了很多,同时此案连全面尸检都还没做,便已经迎来了重大进展! 何时新与江晓欣那边,通过监控找到了疑似抛尸者! 办案大厅,陈益盯着监控画面。 那是一名男子路过垃圾堆,往里面扔黑色袋子的画面。 监控画面不止一个,江晓欣经过调取附近其他监控,已经全方面拍到了该男子的各个角度,甚至包括……正脸。 陈益判断失误了,此人根本没有任何伪装,穿着短袖大裤衩,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在闹市区抛尸。 最重要的是,还特么在白天,简直狂的让人无法理解。 何时新说道:“虽然不是很清晰,但特征非常明显了,这家伙胆子不小啊。” 陈益盯着监控看了许久,随即开口:“男性,五十岁左右,身高一米七零左右,身体有点虚弱。” “继续查监控,看看能不能找到这个人,或者更清晰的脸部画面。” 何时新:“好。” 陈益转头喊了一句:“林辰!” 正在研究刑侦学和法医学的林辰听到,神情一震,连忙起身一路小跑。 “陈队。” 陈益指着监控画面道:“能画像吗?” 林辰凑近看了看,道:“不怎么清晰,但可以试试。” 陈益点头:“你跟着何队长,如果其他监控没有拍到更清晰的脸,就把画像画出来。” 听到自己可以参与案件调查,林辰激动起来:“是!陈队!” 陈益来到法医室。 尸体已经拼凑完毕,但依然不完整,场面极其惊悚,缺少的部位是脑袋以及死者的手指。 所有的尸袋里面,没有找到一根死者的手指。 现在已经确定的有以下几点。 第一,所有尸块来自同一个人。 第二,死者女性。 第三,年龄十八到二十五岁之间。 第四,身高一米六八。 第五,dna库里没有结果。 陈益:“职业特征有吗?尚主任。” 尚德忠回答:“暂时没有发现。” 陈益沉默,碎尸检查最初的六个步骤,现在只完成了四步。 哪六个步骤? 确定尸块是否来自同一个人,死者性别,死者年龄,死者身高,死者职业,死者死因。 职业和死因,目前还没有结果。 就在此时,方书瑜在仔细检查死者脖颈部位后,突然开口:“师父,你来看看!” 尚德忠闻言,连忙走了过来,检查方书瑜所指的部位。 那里的颜色,和周围皮肤有着一定的区别。 尚德忠浑浊的目光波动了一下,顺着颜色不同的部位,继续检查周围。 半响后,他开口道:“分尸前留下的,应该是掐痕,需要找到死者的脑袋拼合后,进一步确认。” “掐痕?”陈益也走了过来,“基本确定是他杀了吗?” 一边说着,他弯腰凑近,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确实是掐痕。”他给出相同的判断。 死者,大概率是被人掐死后,再进行分尸。 陈益视线转移,看向尸体的下方。 尚德忠此时说道:“陈队长,你先去调查其他方向吧,最重要的是找到所有部位。” “目前尸体详细的尸检报告今天晚上给你,包括是否有强奸迹象。” 陈益点头,不再打扰,离开了法医室。 刚来到办案大厅,只见秦飞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对中年男女以及分局的同事。 这对中年男女应该是夫妻,脸上带着焦急和一丝惶恐。 看到陈益后,秦飞连忙上前:“陈队,分局的同事说,这两个人今天去分局报案,说自己的女儿失联了,怎么找也找不到。” 闻言,陈益目光微凝,立即开口:“带到询问室。” 秦飞:“好。” 询问室,几人坐了下来,中年男女非常紧张,焦躁不安,不停的看向陈益。 给两人倒了杯水后,陈益开口:“两位,你们的女儿叫什么名字?” 中年妇女迅速道:“吴倩倩。” 陈益:“多高?” 中年妇女想了想,说道:“大概……一米六五以上吧,不到一米七。” 陈益:“年龄呢?” 中年妇女:“十九岁。” 陈益:“还在上学?” 中年妇女点头:“对,还在上学,就在你们阳城大学,读大一,下半年就大二了。” 陈益看了两人一眼,继续问道:“你们不是本地人?” 此时中年男子开口:“我们是外地的,女儿在阳城上大学,联系不上了才赶紧过来看看。” 陈益习惯性揉了揉手指,道:“具体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联系不上的?” 中年男子道:“这两天联系不上的,电话打不通。” “这两天?” 陈益微愣。 如果死者是吴倩倩,绝不可能是这两天失联的。 “你们确定吗?”陈益追问。 中年男子:“确定,非常确定,这段时间我们和倩倩一直在微信上有联系,后来感觉她说话不太对劲,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就想着打电话问问,但她不接。” “之后,她微信也不说话了,打电话还是不接,再打就关机了,我们担心她出事就来阳城找她,但学校同学和老师说她早就请了假,不知道去哪了。” 陈益略微沉默,道:“微信联系的时候,打过视频吗?” 中年男子:“没有。” 陈益:“学校说吴倩倩什么时候请的假?” 中年男子:“月初假期开学的时候,她同学帮忙请的假。” 陈益大概明白了情况,但需要确认。 “冒昧的问一下,吴倩倩是亲生的吧?” 中年男子:“当然啊。” 得到肯定,陈益转头:“叫一个法医助理过来。” 秦飞:“好。” 很快,法医助理来到询问室,现场提取了该男子的口腔黏膜,随即离开。 这番操作,让这对中年夫妻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dna鉴定,最快两小时内可以完成。 漫长的等待后,结果出来了,法医助理敲门,将检测报告递了进来。 陈益将报告翻到最后一页,确定该男子正是死者的生物学父亲。 他合上报告,抬头看向前方那一脸期待和担忧的中年夫妻,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五分钟后,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自询问室传出,让整个刑侦支队集体叹气,内心愤慨。 确定死者身份,对刑侦支队来说是好消息,但对死者亲人来说,却是无法接受的晴天霹雳。 不是那个案子,请勿对号入座! (本章完) 188.第188章 死者男友 第188章 死者男友 陈益开门离开了询问室。 站在门口,他点燃一根香烟,烟雾顺着口鼻吐出,眼神越发冷厉。 身后的房间内,还能听到受害者父母崩溃的哭喊,吴有德正在和其他警员一起,尽可能去安抚对方的情绪。 但陈益知道,再入心的安慰话语也都是苍白的,能做的,只能是别让死者父母在极度伤心痛苦之下,产生过激行为。 对吴倩倩来说,其实死亡还只是小事情,最令她父母难以承受的,是被分尸的事实。 两人是死者的直系亲属,这件事必须要告诉他们,他们有知情的权利。 亲生女儿被人杀害分尸,换做任何一对父母都是致命的打击,此刻若是凶手站在他们面前,不用想,绝对会被撕成碎片。 疯狂的父母,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哎。” 陈益叹了口气,迈步来到何时新这边,对方还在排查监控,希望能找到更清晰的画面。 现在并不是所有摄像头都具备高清像素,他们运气不太好,能拍到正脸的镜头,都比较模糊,只能判断特征无法提取照片。 此时,林辰正在尝试画像。 “具体发生了什么?”看到陈益出来,何时新问道。 陈益说道:“凶手使用受害者手机和她父母联系过,直到对方父母察觉不对劲打来电话,才把手机关机。” 何时新奇怪:“这是为什么?利用死亡时间做不在场证明?可尸体都被分成那样了,怎么去查死亡时间?” “而且这家伙选择光明正大的在闹市区抛尸,怎么看都不像有这种聪明才智的人。” 陈益抽着香烟说道:“是啊,的确有点古怪。” “据吴倩倩父母说,吴倩倩在月初假期的时候向学校请过假,但不是自己请的,而是同学帮忙请的,” “死亡时间,应该在放假之后了,我估摸着是在假期里发生了什么事。” 何时新:“去学校问问?排查一下?” “不过监控已经拍到了嫌疑人,是一名五十岁左右的男子,首先我们可以排除死者同学作案,你觉得他像大学老师吗?” 陈益盯着监控画面看了一会,说道:“不太像,没那个气质啊,既然监控拍到了,短时间内我们一定能找到人,此案的侦破过程应该不会太难,明天去学校问问。” 何时新点了点头。 监控已经拍到,跑不了的。 当天晚上,陈益拿到了法医科完成的尸检报告,目前还是缺少死者的脑袋和手指,从尸块切割面判断,嫌疑人的分尸工具应该就是斧子,刀具的话不可能对骨骼造成如此严重的破坏。 还有,就是关于吴倩倩是否被强奸的事情。 法医,检测到了硅基润滑剂的成分,硅基润滑剂通俗来讲,就是避孕套上的油。 这说明,死者生前是与人发生过关系的,可惜做过安全措施没有留下dna。 是不是奸杀,现在无法给出判断,需要问问死者是否有男朋友。 陈益视线扫完所有信息后,目光定格在了其中一条上:尸体被冻过。 冻? 陈益眉宇紧锁,这是什么操作?目的是什么?都已经决定分尸了,为何还要把尸体冻起来? 冷冻的过程中,嫌疑人在做什么?思考怎么处理尸体吗? 给死者父母发微信,是为了防止他们过早报警吗? 请假又是怎么回事?吴倩倩是面对面委托的朋友请假,还是打电话或者发微信委托的同学请假? 如果是发微信,是否代表那时候吴倩倩已经死了呢? 眼下疑问很多,要做的事情更多,起码要把死者剩下的身体部位都找到。 翌日清晨,陈益带着秦飞来到了阳城大学,知会校领导和辅导员后,进了女生宿舍。 五月底的温度已经很暖和了,来来往往的女学生穿着都比较清凉,面对突然出现的两个男人,她们意外加好奇,但却没几个害羞的。 主要是陈益和秦飞那种警察气质以及不低的颜值,很引人注目。 秦飞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默默跟着陈益身后。 来到吴倩倩所在的宿舍,陈益敲响房门。 “进来进来!”里面响起女孩的声音。 陈益没有马上进,而是先喊了一句:“我们是男的!” 听到声音,宿舍内安静了一瞬,继而响起了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秦飞松了口气,幸亏陈队有先见之明,不然贸然进去乐子可大了。 “进来吧!”声音再次响起。 陈益这才推门走了进去,六人一间的宿舍,床上有三个人,书桌电脑前有两个人。 有个女孩应该是没穿衣服,直接选择用被子把自己裹住。 看到进来的是两位帅气的青年,五个女孩愣了一下后,目光亮起。 “不好意思打扰了,市局刑警。”陈益微笑开口,率先表明了身份。 刑警? 女孩们非常意外,刑警平时可是很难见到啊。 意外之后,她们同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毕竟吴倩倩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回来过了。 难道……出事了? “警察叔叔好。”电脑前的一名女孩笑着开口。 陈益:“你好,请问月初给吴倩倩请假的,是哪一位?” “就是我。”刚才的女孩继续说道,“警察叔叔,你们坐下吧,不用客气。” 此时另一个女孩提醒:“别叫叔叔,人家比我们大不了几岁。” 电脑前的女孩改口:“警察……哥哥?” 陈益视线放在她的身上,说道:“叫什么都行,方便聊聊吗?” 女孩点头:“可以啊,坐吧坐吧。” “谢谢。”陈益说了一句,和秦飞随手搬了两把椅子坐下。 “请假的时候是几号?”陈益问。 女孩回答:“三号。” 陈益:“是吴倩倩亲自跟伱说,帮她请假的吗?” 女孩:“是啊,她给我发的微信,说是家里出了大事,需要请个长假,就暂时不回学校了。” 陈益:“文字?” 女孩:“对。” 陈益:“也就是说,你无法肯定发这条微信的,到底是不是吴倩倩本人。” 此话让女孩脸色变了变,配合对方刑警的身份,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腾直冲脑门。 她结结巴巴道:“警……警察大哥,您……您啥意思啊??” 陈益笑道:“没事没事,别紧张啊,我们警察讲究的是严谨,习惯了,不好意思啊。” 女孩神色有所缓和:“哦哦哦……” 陈益继续询问:“吴倩倩在学校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一些让她为难的事情呢?” 闻言,女孩看了其他舍友一眼,彼此确定后方才回答:“没有吧,我不记得有这种事啊。” 陈益:“有没有个别老师或者学校工作人员,对她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关心和照顾?” 女孩摇头:“也没有,我们和学校老师都没啥交流,上完课就走,名字都不知道。” 陈益:“吴倩倩性格如何?” 女孩想了想,组织语言道:“挺内向的,也很保守,从来不说脏话,因为她家教比较严。” 陈益:“假期之前,她有没有表现出不正常?” 女孩:“没有啊,很正常,和平时一样。” 陈益略微思索,继续问道:“她有男朋友吗?” 女孩点头:“有。” “嗯?”这个答案让陈益有些没想到,“叫什么名字?一个班的吗?” 女孩:“叫姜煜,不是一个班的,也不是一级的,他上大三了。” 陈益:“吴倩倩有没有和你们说,月初假期去做什么。” 女孩笑了笑,道:“当然是和姜煜出去玩啊,这还用想么,人家是有男朋友的。” 陈益:“既然吴倩倩比较内向保守,那么追求者肯定是姜煜喽?” 女孩点头:“对,是姜煜,倩倩很漂亮的,追求她的人很多,还有外系的呢。” “可惜啊,最终还是让言巧语的姜煜给拿下了。” 陈益:“言巧语?这个姜煜风评不好吗?” 女孩鄙夷道:“不好,听说他大一大二的时候交过好几个女朋友,谈腻后都分手了,后来看上了倩倩,就疯狂追求。” “哎,倩倩就是傻,那个姜煜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人家会哄女孩啊,也舍得钱。” 聊到这里,床上的女孩说道:“要是你啊,你也得答应,一个长相帅气会哄人又愿意钱的学长,谁不愿意啊,大学恋爱又不是结婚,开心就行呗,管他呢。” “滚!!”这句话迎来了对方的一声骂。 陈益无视插曲,询问道:“你们有姜煜的联系方式吗?” 五名女孩都表示没有,随便加舍友男朋友的联系方式,很容易引起误会,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挖墙脚呢。 陈益:“哪个宿舍楼知道吗?” “知道知道。” 问出姜煜的宿舍位置后,陈益和秦飞离开女生宿舍,步行来到距离不远的男生宿舍。 两个宿舍离的非常近,走路也就两分钟。 阳城大学很大,这么安排难道是为了方便学生谈恋爱? 进了宿舍楼后,两人一层一层的打听,最终在五楼一间宿舍内,见到了吴倩倩的男朋友姜煜。 姜煜刚刚洗刷完,穿着大裤衩端着洗脸盆回到宿舍,正好和陈益面对面。 “姜煜?”陈益打量眼前的男生。 姜煜有些奇怪:“是我,你们是?” 陈益微笑:“你好,市局刑警。” “刑警?!” 姜煜吓了一跳,宿舍其他人也是吃惊,还躺在床上的连忙爬了起来。 刑警来大学宿舍干什么? “出……出什么事了吗?”姜煜端着洗脸盆站在那里,不明白刑警为何会找自己。 陈益语气平和:“别紧张,就是找你随便聊聊,放下东西,我们坐下说。” 姜煜连连点头:“好的好的。” 几人坐下后,陈益开口:“你是吴倩倩的男朋友?” 姜煜:“是啊。” 陈益:“月初假期的时候,你和她在一起吗?” 姜煜回答道:“在一起啊。” 陈益:“在一起做什么?” 提及此事,姜煜尴尬了一下,道:“就是……吃喝玩乐。” 陈益:“住在外面了?” 姜煜嗯了一声。 陈益:“然后呢?” 姜煜:“然后我们就回学校了啊。” 陈益盯着他:“但她不在学校。” 姜煜:“哦,对,她给我发微信说家里出了大事,回家去了,这段时间我一直没有联系上。” 陈益微微点了点头,关于吴倩倩近一个月的行踪,所有人给出的理由倒是一致。 “姜煜,你和吴倩倩发生关系了吗?”陈益问。 “啊?” 姜煜脸色一僵,其他舍友听到这个问题也都是八卦起来,等待对方的回答。 “这个……”姜煜讪讪一笑,“偏隐私了吧?” 见状,陈益开口:“我听吴倩倩舍友说她比较保守内向,家教很严,你们发生关系的时候,她态度是什么样的?” 姜煜蒙住:“我没说和她发生过关系啊。” 陈益:“如果没发生过关系的话,刚才你就直接否认了,而不是转移话题。” 舍友们顿觉稀奇,刑警就是刑警啊,他们这些还未步入社会的学生,根本很难撒谎。 姜煜无奈,索性承认:“好吧,发生过关系,我们是情侣啊。” 陈益:“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没说这件事有错。” 姜煜:“哦哦……好,倩倩她确实比较保守,这是她第一次谈恋爱,但我们感情很好啊,爱情水到渠成,不就发生关系了吗?” 陈益:“经常吗?” 姜煜:“不,暂时就一次。” 陈益:“什么时候?” 姜煜想了想时间,回答道:“本月二号。” 二号? 陈益挑眉,二号和姜煜住了酒店,三号请假,自此消失了踪迹,再次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变成尸块被扔在了垃圾堆里。 “你们是三号回的学校?” 姜煜点头:“对。” 陈益:“一起回来的吗?” 姜煜:“不是,离开酒店后就分开了,她说有点事,我自己回来的。” 陈益:“哪个酒店?” 姜煜:“至尚酒店。” 陈益:“当时她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姜煜想了想,道:“粉色长裙。” 陈益起身:“好的谢谢。” 见对方要走,姜煜连忙问道:“那个……倩倩她没事吧?” 陈益微笑:“我们就是例行询问,不要自己胡思乱想。” 姜煜松了口气:“哦……那就好。” (本章完) 189.第189章 校长李国志 第189章 校长李国志 离开男生宿舍,陈益和秦飞漫步在校园,感受了一下大学氛围和青春气息。 阳城大学作为双一流大学,在全国范围内知名度还是很高的,分数线也不低,想考进来的话,也算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了。 吴倩倩的事情,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恐怕会对这所大学造成不小的影响。 若是内部意外死亡倒也罢了,学校总有办法瞒过去,也没必要公开,但涉及到刑事案件,就不是他们所能左右的了。 目前监控下已经拍到了嫌疑人的特征,初步判断不太像学校里的人,至少不太像学生或者老师,否则的话在案件侦破初期,校园内免不了经常会见到警察的身影。 要是调查陷入僵局,省厅甚至有可能成立专案组,直接入驻阳城大学。 到那个时候,就不仅仅是影响学校的问题了,而是影响到所有人。 现在的话,倒是暂时没有那个必要。 “陈队,刚才……有收获吗?”前往校园大门的路上,秦飞抱着学习的态度问了一句。 陈益反问:“你觉得呢?” 秦飞想了想,说道:“本月二号吴倩倩和男朋友在一起,三号离开酒店分别,然后吴倩倩的舍友就收到了帮忙请假的微信消息,这样的话就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这条消息是吴倩倩本人发的,那就代表她真的遇到什么事,而且她的死,很有可能和这件事情有关。” “第二种可能,这条消息不是吴倩倩发的,既然不是吴倩倩,就只能是嫌疑人了,她在离开酒店独自走后,中途遭遇了嫌疑人。” 听完秦飞的话,陈益看了他一眼,道:“说的很好,我们现在需要确定证词的真伪。” 秦飞:“酒店吗?” 陈益点头:“嗯,虽然嫌疑人不是姜煜,但他作为受害者的男朋友,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受害者的人,必须面对深入的调查,走吧,会去查监控。” 就在两人即将踏出校门的时候,一位气质不凡的中年男子突然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客气道:“请问,是陈副支吗?” 陈益停住脚步打量对方,同时点头:“是我,您哪位?” 得到肯定,中年男子露出笑容,伸手道:“陈副支你好,我叫李国志。” “李国志?”陈益伸手和他握了握,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很快想起来,“哦原来是李校长,您好您好。“ 李国志,阳城大学校长,帝城工程院院士,副部级,还兼着不少其他身份。 在阳城的地位,还是不低的。 刚才来大学的时候他们找的并不是李国志,看来对方是从下属那边得到了消息。 “陈副支,有空去我那坐坐吗?”李国志微笑开口。 陈益:“可以。” 他没有拒绝。 在本案中,对方是受害者所在学校的校长,在人际关系中,对方是阳城大学的话语人,多方面考虑他都得给面子。 两人跟随李国志来到校长办公室,两杯茶水端了过来。 “多谢。” 李国志坐下后,直接开门见山:“陈副支,请恕我冒昧,阳城最近是发生了一起碎尸案吗?” 陈益:“是。” 他可不相信对方啥也不知道,况且想知道这件事,也不必问他。 以对方的身份,其实可以直接去问张晋刚。 如果再有点人脉的话,说不定可以直接去问方松平。 轮也不轮不到自己。 之所以拦住自己,应该是因为本案的侦办人身份,可以拿到第一手资料,也方便聊聊案子会怎么查下去。 所谓现官,不如现管。 李国志:“受害者……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陈益:“是。” 两个简单且最重要的问题,让李国志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下意识抬手扶住脑袋。 他该头疼了。 碎尸案这三个字眼,任谁听了都会色变,而且死者还是他们学校的学生。 这要是传出去,阳城大学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被送上风口浪尖,直接霸榜头版头条,他自己也会遭到问责。 身为校长,不管是不是他的错,多少带点责任。 “陈副支,请喝茶……”李国志整理情绪,客气开口。 陈益嗯了一声,端起茶杯象征性喝了一口,然后看着李国志。 他想尽快结束这场对话,因为还要回市局进行下一步的侦查工作。 监控下的嫌疑人,要用最快的速度找到。 找到了嫌疑人,案子结束,事件就不会持续发酵,否则拖得越久越严重,不排除舆论爆发的可能。 李国志沉默了一会,道:“陈副支,此案……现在有头绪了吗?” 陈益微笑:“不好意思李校长,案件调查是我们内部机密,现在不方便多说。” 闻言,李国志倒也没有追问,表示理解,继续说道:“那这件事,暂时不会被外人知道吧?” 陈益:“搜寻工作已经持续了四天,全城的警方都参与了,动静不小,没有人知道是不可能的。” “而且凶手选择抛尸闹市区,群众报警当天就发生了围观,再加上这几天警方的动作,多少能猜出点什么。” “不过李校长请放心,我们已经勒令某些人严禁传播胡说八道,短时间内不会发酵的。” 李国志:“那受害者的父母?” 陈益:“我已经和受害者父母交流过了,将此事传播出去可能会让嫌疑人有所准备,影响到警方的追查,所以他们暂时也不会说。” 这件事本来就需要做,他没有以此来博取李国志的好感,是什么就是什么。 李国志也意识到这一点,看向陈益的目光有所不同起来。 果然是省厅看重的优秀人才,眼里只有案子,办案的时候不会掺杂任何个人情感和个人需求。 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前途,是不可限量的。 “这个学生……死的很惨吗?”李国志道。 听到这个问题,陈益对李国志的态度有所缓和。 如果对方只关心自己不关心受害者的话,那他也没必要继续聊下去。 陈益:“算是吧。” 李国志脸上闪过怒意,他曾经也是老师,带过很多届学生,无法想象在自己任职阳城大学校长的今天,会发生一起如此严重的刑事案件。 雏鹰即将展翅的年龄,现在却变成了一具碎尸,做这件事情的人真的是丧心病狂不可饶恕,枪毙十次都不够! “陈副支,在调查上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请尽管说,我会尽力做到。”李国志看着陈益,认真道。 陈益点头:“好的,那就多谢李校长的配合了。” 李国志:“应该的,应该的,那个……凶手应该不是我们学校的人吧?” 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如果是,此案性质又会变了样子。 陈益和李国志对视,没有说话。 李国志尴尬:“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陈副支,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方便以后联系,可以吗?” 陈益:“可以。” 互换联系方式后,两人又聊了一会,随后陈益离开校长办公室。 人际关系该处理的还是要处理,多认识点人总归是没有坏处的,未来在原则之上的事情,能帮的话也可以帮一帮。 反过来,若有事情求到李国志,比如送进来一个学生之类的,想必对方也不会拒绝。 互帮互助,这就是所谓的人际关系。 阳城大学的校长,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认识的。 “怎么了,不高兴?”离开校园,陈益看向秦飞。 秦飞说道:“旁敲侧击的询问案情,我觉得有点过了,案子才刚刚发生,你看把他急的。” 陈益笑了笑,道:“毕竟是一校之长,可以理解,需要考虑的问题多了,人就会变得复杂。” “不过还好,他有当年手执粉笔的初心,内心是期望警方尽快结束此案的,只不过动机不是那么纯粹而已。” “至少,他在乎学生,这就够了。” 听得此话,秦飞点了点头,感觉自己学到了一点陈益的格局。 回到市局,卓云那边还没有新消息传来,死者的头颅依然没有找到。 还有死者的手指。 头颅和手指,是目前两个所缺少的部位,只要找齐,尸身就完整了。 不论对警察查案还是对受害者家属来说,这都是必须要做到的事情。 “还没有找到清晰的监控画面吗?” 办案大厅,陈益询问。 何时新摇头:“还没有,有限的几个能拍到正脸的摄像头,清晰度都不怎么好。” “不过现在已经锁定嫌疑人的活动轨迹,处在一个不大的范围内,经过排查走访可能会有结果。” 人脸虽然模糊但特征明显,只要是认识的,看到照片绝对能认得出来。 陈益皱眉:“人手不够啊。” 现在全城警方只要能派出去的,都在找剩下的抛尸袋,短时间内已经无人可用了。 何时新沉默,这确实是个问题,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要么全力找尸身,要么全力找嫌疑人,现在只能满足一个。 从重要性上讲,当然是找嫌疑人要优先,毕竟找到了嫌疑人,也就不必再找抛尸袋了,直接审出来即可。 “哦对了,画像出来了,林辰刚才去了洗手间。” 何时新拿起桌面上的人脸画像,递给陈益。 陈益接过看了看,画像是一名中年男子,看起来憨厚老实。 “准确率多高?”他问。 何时新:“林辰说无法做到数据库检索,但只要熟悉的人,就能认出来。” 听到这里,陈益转头:“秦飞,给卓云打电话,从排查抛尸袋的警员中抽出来十个,根据监控截图和画像去走访,范围让老何告诉伱。” 秦飞:“是!” 陈益又看向江晓欣:“江姐,查一下本城的至尚酒店,看看酒店内的监控是否和我们联网。” 江晓欣:“好的稍等。” 她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会,回答道:“没有联网,需要去调取拷贝,这家酒店怎么了陈队?” 这个问题,也是何时新想问的问题。 陈益解释:“受害者失踪前一天,和她男朋友去这家酒店开过房,确定一下真实性。” 江晓欣:“查开房记录不行吗?” 陈益:“不,看监控,现在还不到一个月,监控应该没有覆盖。” 闻言,江晓欣站起身:“那我去拷回来?” 陈益:“行,快去快回。” 待江晓欣离开后,何时新问:“开完房之后呢?就失踪了吗?” 陈益点头:“对,第二天吴倩倩就让舍友帮忙请了假,然后不知道去哪了。” “老何,吴倩倩的通话记录呢?我再看看。” “对了,她男朋友叫姜煜,通话记录也调出来。” 何时新:“好。” 在何时新查姜煜通话记录的时候,陈益坐在一旁,翻看吴倩倩的通话记录。 记录从二号就中断了,只能查到二号以前的,这说明吴倩倩在二号或者三号应该遇到了什么事。 既然二号对方和姜煜开房,那就是三号。 很快,何时新把姜煜的通话记录也递了过来,陈益接过扫了一眼,三号之后姜煜偶尔会给吴倩倩打去电话,但都是未接通。 间接说明,他也不知道吴倩倩去了哪,想了解对方行踪和近况。 结合监控下所拍到的抛尸者,姜煜的嫌疑目前基本排除,可以将调查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有可能是陌生人作案啊。”陈益放下手中文件开口。 何时新转头:“为什么?” 陈益:“根据学校的走访情况,吴倩倩是一个很内向很保守的人,平时除了和男朋友出去外,基本都待在学校里,而且她还是外地的,在阳城没有其他人际关系。” “突然遇害,我们可以认为陌生人作案的可能性很大。” 何时新略微沉默,道:“奸杀?” 陈益:“嗯,你觉得呢?” 何时新:“从目前所掌握的线索看,的确很像奸杀。” 陈益:“但这里边有一个问题啊,吴倩倩三号离开酒店后去了哪,她为什么要独自离开,是不是有点矛盾呢?” 何时新想了想,点头道:“对,既然她在阳城没什么人际关系,那么当天应该和姜煜一起回学校才对,就算有事,为何不与姜煜一起呢?” 陈益:“这就是奇怪的地方。” “不过有些时候,奇怪的点都有合理的解释,每个人都有隐私哪怕是情侣之间,可能吴倩倩是去处理私事了,在过程中遇害。” 何时新:“若是这样的话,恐怕就没有答案了。” 陈益:“慢慢查吧,也许嫌疑人能把答案告诉我们。” (本章完) 190.第190章 抓到嫌疑人 第190章 抓到嫌疑人 中午之前江晓欣返回,拿到了至尚酒店的监控资料。 办案大厅。 江晓欣将存储盘插入电脑,继而打开视频文件,并将时间直接跳到了本月二号的晚上。 酒店大厅内,能看到姜煜和吴倩倩的身影出现,走到前台和酒店工作人员交流,随后拿到房卡便离开了。 吴倩倩一身粉色长裙,这一点和姜煜的回答一致。 画面转到走廊,姜煜和吴倩倩进了房间,至此晚上再也没有出来过。 江晓欣将时间调到第二天上午,房门打开,姜煜和吴倩倩走了出来,下楼离开酒店。 酒店门口监控显示,两人一左一右分别,和姜煜所说没有任何出入。 吴倩倩离开之后的监控,就不属于酒店了。 “马上去查附近所有的道路监控,看看她去了哪。”陈益开口。 江晓欣:“好。” …… 下午,卓云已经开始带人根据监控截图和画像展开了走访,何时新给出的范围虽然不大,但那也是相对来说的,需要两三天的时间才能完成。 查案就是这样,有些时候工作量还是非常大的,并且非常枯燥。 为了防止在走访的过程中真的发现线索,卓云选的十人都是市局刑侦支队的精英,每一位都有配枪,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你好,请问你见过这个人吗?” “不好意思,没见过。” “好的谢谢。” …… “你好,这个人见过吗?” “没有。” “好的谢谢。” …… 十一人分散开来,沿着何时新给出的所有抛尸地点的扩散范围,一个一个的去问,没有放过任何可能。 甚至,遇到在儿童用品店门口玩耍的小朋友,都要笑眯眯的问一句。 嫌疑人的抛尸地点相对还是比较集中的,不排除他就在附近的可能。 时间一点点过去,已经到了下午六点,再有半个小时夜幕就要降临。 卓云拿着画像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随即喝了口水,继续往前走。 “伱好,请问这个人你见……” 来到一家餐馆门口,看到有服务员出来扔垃圾,卓云习惯上前询问。 就在此时,他视线余光看到了一个人,瞳孔骤然缩成了针状,声音也戛然而止。 前方不远的垃圾站附近,一名中年男子正提着一个黑色袋子,向着垃圾站靠近。 卓云低头看了看画像,对方的脸部特征和手中画像,完美重合! 察觉到这一点后,卓云心脏的跳动都开始加快,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 “你说什么?”面前的服务员奇怪。 卓云:“哦,没什么,打扰了。” 说完,他在服务员疑惑的眼神中收起画像,缓步上前,对着耳麦小声道:“所有人,向振兴路靠近,发现嫌疑人!” “重复一遍,发现嫌疑人,大家小心!” 其他十人听到卓云的声音后,脸色突变之下,迅速开始向卓云的位置移动。 卓云抬手摸枪柄,距离该男子越来越近。 十几秒钟后,男子已经靠近了垃圾站,正要将手中的黑袋子扔进去,此刻意识到什么,猛地转头。 两人,就这么隔着很近的距离对视。 顷刻间,男子脸色变了变,扭头就想跑。 “别动!!!” 卓云猛地掏出手枪,枪口直指该男子。 “站在那别动!!” 声音吸引了行人的注意,所有人转头。 刚才那名服务员看到卓云掏枪后也是脸色大变,立即跑进了店里,但很快又露出一个脑袋,悄悄往这边看。 这个时代,能在大街上看到有人掏枪,是非常非常稀罕的事情,绝大多数人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一次。 因此,周围行人在短暂的惊愕后,没有犹豫迅速远离了现场,但都没有选择离开,而是远远看着。 这场面,错过了后悔一辈子。 此时,其余十名支队的警员也到了,他们边跑边掏出手枪,四面八方将该男子包围。 “别动!!” “不许动!” 男子低着头,脸色有些难看。 卓云如临大敌,缓步向前移动。 眼前这个人,很有可能是这起碎尸案的凶手,极度危险的人物! “把手里的东西慢慢放在地上,双手抱头蹲下!”卓云怒喝,“快点!!” 男子死死握住拳头,没有动。 卓云:“我再重复一遍,把手里的东西慢慢放在地上,双手抱头蹲下!!” “你已经被包围了,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男子的脸色越发难看,十把手枪指着,他确实是动也不敢动。 远处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但暂时没有敢拿出手机拍照或者录像的。 要是民警调解纠纷或者交警处理事故也就罢了,警察可以接受群众监督,但现在明显是重案刑警在抓重犯,他们在心理上就不敢有这个念头。 万一未来因为照片和视频惹出事了,到时候后悔都没地方后悔。 “听人说最近好像发生了一起惨无人道的碎尸案,难道是真的?” “不会吧,我还以为是谣言呢。” “你看这架势,是不是抓到凶手了啊,这么快吗?” 有相熟的人在窃窃私语,虽然不敢拍视频,但议论两句还是可以的。 卓云意识到围观的人很多,不想耽搁,怒声道:“听到了吗?放下手里的东西!” 男子进行了半天的心理挣扎,最终是慢慢放下了手中的黑色袋子,然后抱头蹲了下来。 周围警员缓缓靠近,随即一拥而上,将该男子控制。 卓云大步走了过来,弯腰解开黑袋子,当即吓得后退一步,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黑色袋子内,赫然放着一颗脑袋! “给我铐上!!”卓云大怒。 “是!” …… 市局,通信科。 陈益与何时新看着监控大屏幕,正在讨论关于吴倩倩莫名其妙消失的事情。 经过一下午的排查,可以确定吴倩倩离开酒店后,就不见了。 周围所有道路监控,都没有拍到吴倩倩的踪迹。 刚才已经打电话确认过,离开酒店后右拐有一个新修的辅路,那个地方确实还没来得及建监控。 难道吴倩倩,是从辅路离开的? 这是一种可能。 还有一种可能,吴倩倩刚刚离开酒店大门,立即在监控盲区上了一辆车。 但那个时间点后已经排查了过往车辆,至少在副驾驶没有发现吴倩倩的踪影,要不就是坐在了后座。 “我怎么觉得有点古怪啊,陈益你觉得呢?”何时新开口。 陈益道:“古怪的很啊。” “一个很内向的女孩,在陌生的城市,和男朋友离开酒店大门后独自离开,监控还没有拍到她去了哪,这不邪门么。” 何时新:“可能真是步行从辅路走的,我从辅路终点开始查吧,那里应该有监控了。” 陈益:“行。” 此刻手机铃声响起,他拿出电话接通:“喂?” 卓云:“陈队!抓到凶手了!!” 陈益愣了一下,吃惊道:“你说什么?!” 他有些没反应过来,自己与何时新还在讨论疑点呢,怎么卓云那边就把凶手给抓到了? 卓云语速很快:“我带人在那一片走访,刚好碰到了画像中的男子在抛尸,是脑袋,他要扔的就是脑袋!” 陈益:“马上带回来!” 卓云:“是!” 电话挂断,陈益看向何时新,道:“嫌疑人抓到了。” 闻言,何时新猛地站起身,惊喜道:“真的假的?!” 陈益:“应该是真的,他要扔的正是吴倩倩的脑袋,刚好让卓云给碰上了,咱们运气不错啊。” 得到肯定,何时新握拳拍手,振奋道:“我就说这家伙狂的很,光天化日之下敢在闹市区抛尸,能不出事吗?这什么心理啊,疯了吧?” 陈益冷哼:“可能真是疯了吧,问问就知道了。” 晚七点,嫌疑人被带到了市局,直接送进审讯室,有两名精英外勤左右严密看守着。 张晋刚也得到了消息,离开办公室来到办案大厅。 “凶手抓到了??”他边走边说。 陈益点头:“他正要扔吴倩倩的脑袋,让卓云给逮了个正着,现在受害者的尸身就差手指了。” 闻言,张晋刚看向卓云。 卓云挺直腰板。 张晋刚上前拍了他一下:“干得漂亮啊!记你一功!” 卓云谦虚道:“主要是陈队与何队领导有方,是他们查到线索命令我们去走访的,我们就是干活的。” 张晋刚心情不错:“都得记功!” “陈益,马上去审,我看着你们审。” 如此恶劣的碎尸案件,现在凶手已经抓到,他在办公室里可坐不住。 陈益:“是,张局。” 准备了一会后,陈益与何时新来到审讯室,坐在了该男子面前。 男子自从被铐在那里后,就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此刻听到动静了,方才微微抬头。 陈益打量该男子,确定就是监控里的人无疑。 “叫什么名字?” “武远山。” “多大了?” “五十四岁。” “职业。” “出租车司机。” 陈益拿起照片:“这脑袋,哪来的?” 武远山沉默。 见状,陈益猛地一拍桌子:“回答问题!!” 武远山吓得一哆嗦,再次抬头道:“我……我剁下来的。” 陈益:“人也是你杀的?” 武远山:“是。” 当“是”这个字说出来,观察室的张晋刚等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还好,本以为是一起难度很大的碎尸案,没想到凶手能这么快归案,这样的话影响就可以降到最低了,不至于惊动记者引发舆论。 就算有记者来采访,直接说凶手抓到了即可,大不了开个新闻发布会,宣传法律的威严和不可侵犯。 审讯室,陈益继续开口:“你和死者认识吗?” 武远山摇头:“不认识。” 陈益:“不认识,为什么要杀她?” 武远山咧嘴:“寻求刺激,我要做一件惊天动机的大事!!” 陈益微愣,有些愕然道:“你说啥??” 这个动机,可真是闻所未闻, 身旁的何时新也是蒙了一下,什么奇葩的想法? 武远山盯着陈益,重复道:“听不懂吗?我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陈益皱眉,继续问道:“你什么时候杀的她?在哪杀的?在哪分的尸,说详细过程。” 武远山:“本月的三号,那天我在马路上跑活,刚好遇到她离开酒店在路边打车,上车后,我见她很清纯很漂亮,就确定了目标。” 陈益插话:“确定目标?你不是看到她之后才萌生了作案的念头,而是之前就要作案?” 武远山:“对,只是没物色好目标而已。” 陈益:“继续。” 武远山道:“上车后,我故意避开一些监控,把她拉到荒郊野外,然后强奸掐死了她。” “分尸的地方,就在附近的一个废弃工厂里,后来……” 陈益打断:“你先等会,太着急了,中间的过程呢?是杀了她之后,马上分尸吗?” 武远山道:“不是,我先把尸体拉回家里冻了起来,过了两个多星期才分的尸。” 陈益:“为什么要这么做?” 武远山:“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尸体,就先冻起来,想想再说。” 陈益略微沉吟,道:“你提前就想好要作案了,难道没提前想好计划吗?” 武远山摇头:“我没想那么多,只想着杀人,杀人后怎么办我没多想。” 陈益:“你把尸体拉到家里,家里没人吗?” 问到这里,武远山突然激动起来:“没人!!” “我老婆带着孩子跑了!拿着我所有的钱都跑了!不知道去了哪,家里只有我一个!” 陈益看着情绪失控的武远山,淡淡道:“这就是你要做一件惊天动机大事的原因?” 武远山:“是!我得了癌症,还是晚期,活不了多久了。” “现在老婆孩子跑了,我什么都不怕,我要报复这个社会,凭什么他们能活的好好的,能活的幸福?” “不公平!” 癌症晚期? 陈益打量武远山,怪不得监控里的嫌疑人看起来比较虚弱,而且面对面更明显。 “你用什么分的尸?”他问。 武远山:“斧子。” 陈益:“看你这么虚弱,能砍得动?” 武远山:“不要小看人,怎么砍不动?就是耗费的时间长了点而已。” 问到这里,陈益靠在椅子上,拿起烟盒抽出一根,口中说道:“四肢的位置,砍了几下啊?” 武远山停顿几秒,说道:“四肢比较硬,砍了十几下吧。” “胡说!!”陈益猛拍桌子,“从切口看,最多两三下,哪来的十几下??” 武远山疑惑:“是吗?那我可能记错了,那种事情怎么可能记得清楚。” 何时新感觉到了不对劲,转头看向点燃香烟的陈益,后者缓缓吐出一口烟雾,问道:“为什么选择闹市区抛尸。” 武远山:“我不是说了么,要做一件惊天动机的大事,既然是大事,当然要让所有人都看到!” 陈益:“所以,你对被抓有心理准备,甚至渴望被抓。” 武远山点头:“对。” 陈益:“给死者父母发微信的,是谁啊。” 武远山:“我。” 陈益:“给死者请假的呢?” 武远山:“也是我。” 陈益:“为什么要这么做?” 武远山:“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尸体,万一他们报警了,影响我接下来的计划。” 陈益抽着香烟,锐利的眼神直射武远山而去:“怎么解的锁?” 武远山和陈益对视:“你傻啊?面容啊,现在的手机不都是面容解锁吗?” 陈益:“解锁的时候她死了吗?” 武远山:“死了。” 陈益:“也就是说,她闭着眼睛,你解的锁是吧?” 武远山:“嗯。” 陈益:“她用什么手机。” 武远山:“苹果。” 陈益深吸一口气,脸色难看的咬牙起身,迈步来到武远山面前。 “胡说八道,苹果面容密码需要瞳孔注视,以检测使用者是否清醒,你怎么解的锁?!” 武远山愣住。 (本章完) 191.第191章 勘查证据,继续审问 第191章 勘查证据,继续审问 陈益的质疑,不仅让武远山愣住,也让观察室的张晋刚愣在了那里。 他回头看着身后的年轻警员,说道:“是这么回事吗?你们谁用苹果手机?” 年龄比较大的人,对现代科技的一些小细节,不怎么了解。 几名警员面面相觑,有人开口:“张局,是……有这么回事,我知道。” 张晋刚:“你用的苹果手机?” 警员:“嗯。” 张晋刚:“现场验证给我看。” 警员:“好的。” 说完,他拿出自己的手机,在张晋刚的注视下,睁着眼睛秒解锁,然后,又锁屏闭上眼睛尝试滑动进入主界面,周围人能清楚的看到解锁失败。 实验最能说明问题,张晋刚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也就是说,审讯室里的武远山,撒谎了,他在编造事实。 当然,也有可能是杀人后比较慌张,导致脑海中某些记忆出现了错误,还要看陈益接下来怎么审。 审讯室。 武远山在愣了老一会后,说道:“是这样吗?哦哦……那我可能记错了,好像是用的密码解锁,我直接问的她。” 陈益站在武远山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指间的香烟燃烧,烟雾徐徐上升。 “密码多少?”他问。 武远山:“我忘了,时间有点长了,我记性不太好。” 陈益:“你怎么杀的她?” 武远山:“我刚才不是说了,我掐死的。” 陈益:“掐死之前,对她做过什么。” 武远山不耐烦:“我都说了,是强奸掐死的,强奸掐死的!伱这么年轻还健忘啊??” 陈益:“在哪个位置接她上的车。” 武远山:“酒店外面的路上啊。” 陈益:“哪个酒店?” 武远山:“至尚酒店。” 陈益:“你怎么对酒店的名字记得这么清楚?” 武远山:“我平时经常在附近跑活,对周围的道路和一些重点建筑印象比较深。” 陈益弹了弹烟灰,道:“你有儿子吗?” 武远山:“有啊,你问这个干什么?” 陈益:“多大了?” 武远山:“二十四岁。” 陈益:“干什么的?” 武远山:“上研究生。” 陈益追问:“在哪个学校上研究生?阳城大学吗?” 武远山摇头:“不是,在帝城大学。” 帝城大学? 陈益意外了一下,说道:“你儿子很优秀啊,能考上帝城大学。” 东洲是高考大省,竞争相当激烈,在全国都能排上号,每年六七月份关于高考的话题,东洲总能排在前面。 想在东洲所有高考学子中脱颖而出,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的事情。 能考上本科,就算很厉害了,考上重点,那得非常优秀。 考上帝城大学? 那得是当地状元级别的风云人物。 闻言,武远山叹了口气,道:“再优秀又有什么用,已经跟着老婆跑了。” 陈益最后抽了一口烟,转身掐灭,随即说道:“二十四岁已经是非常成熟的男人了,他会抛弃父亲,跟着母亲离开吗?” 武远山:“我不知道,反正是不见了,家里所有的钱都没了,我银行卡里的钱也被取走。” 陈益:“你说不见了是什么意思,二十四岁的话……应该是研究生二年级或者三年级,你没去找吗?” 武远山:“我问了,学校说他出国了,估计和他妈一起吧。” 陈益皱眉:“出……国??” 武远山:“对。” 陈益:“哪个国家?” 武远山:“好像是灯塔国。” 陈益打量武远山:“你很有钱吗?” 武远山:“还行吧,反正比你们有钱。” “嗯?”这个回答让陈益诧异,“你一个出租车司机,哪来的金钱自信?” 武远山生气道:“家里有两套沿街拆迁了,赔了不少钱!!都让那臭娘们转走了!” “不想给我治病,怕我拖累她们,真是个蛇蝎妇人!!” 听到这里,陈益沉默下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半响后,他开口道:“准确的作案地点,以及分尸所在的废弃工厂位置,说一下。” 武远山说了一个道路坐标。 闻言,陈益转头看向观察室的方向,并挥了挥手,那里是白茫茫一片模糊。 卓云明白陈益的意思,立即离开观察室叫上陆永强和方书瑜,带着很多人赶往事发地点。 一共四个地方。 第一,作案地点。 第二,分尸地点。 第三,武远山的出租车。 第四,武远山的家。 如果以上都能找到吴倩倩存在过的痕迹,那就和武远山的口供对上了,证据链闭合。 与此同时,不等陈益吩咐,何时新也起身离开了审讯室,来到办案大厅开始调查关于武远山所说的一切。 首先就是武远山的癌症晚期,他调出了武远山的就诊记录,是癌症晚期没错。 然后,就是武远山妻子和儿子的资料。 儿子,确实是帝城大学的研究生,当年的高考成绩还在东洲很出名,网上能查到报道。 再之后就是出国的问题。 去灯塔国,要么走水路要么走空路,何时新很快搜索到了母子二人的机票记录,的确是出国了。 目的地,正是灯塔国,都已经到了一个多星期了,除非没上飞机。 这个结果让何时新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从刚才的审问过程看,武远山整个人看起来是有点问题的,不排除撒谎的可能。 如果真撒谎了,那就说明吴倩倩不是他杀的。 不是他杀的,为什么还要认罪?最大的可能就是帮人顶罪。 能让一个男人做出这种事情,也就只能是儿子了。 难道吴倩倩的死,和武远山儿子有关系吗?但他远在帝城,为何要杀阳城大学的吴倩倩? 审讯室,审问还在继续。 “死者叫什么名字?”陈益开口。 武远山道:“吴倩倩吧。” 陈益:“你是什么知道的?” 武远山:“我问过。” 陈益:“她长什么样?” 武远山抬头:“你这都什么问题啊,她长什么样我能不知道吗?你把她照片拿来,我可以认。” 陈益猛地上前,双手扶住审讯椅,近距离盯着武远山。 武远山吓了一跳,身体后仰。 陈益紧紧盯着他:“我问,她长什么样??” 武远山从对方身上莫名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道:“比较清纯,比较漂亮,比较……” 陈益打断:“不要说这些废话,清纯漂亮的女孩多了,说特征。” 武远山:“这……这怎么说啊?” 陈益直起身:“把林辰给我叫过来,带着画纸和笔。” 听到陈益叫自己,林辰赶紧拿着绘画工具来到审讯室。 “陈队。” 陈益指着武远山道:“他说,你画,仔细点。” 林辰点头:“是!” 在此期间,陈益开门离开了审讯室,张晋刚那边也离开观察室,一脸阴郁的走到办案大厅。 他看出来了,嫌疑人有问题,而且陈益已经开始验证。 “怎么样?”陈益来到何时新这边。 何时新道:“他说的都能对上,癌症晚期,儿子正在帝城大学上研究生,并且母子已经在一个星期前出国了,目的地就是灯塔国。” 张晋刚开口:“陈益,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陈益:“漏洞比较多,供词不合理,情绪的前后反应也不合理,等痕检和法医的调查结果吧,到时候继续审。” 张晋刚追问:“你觉得他是不是在帮人顶罪?” 陈益:“有这种可能,但暂时无法确定,目前不合理的地方都是主观性问题,没有确凿的证据能反驳他的话。” “手机解锁和分尸等细节,谁也不知道他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只能说存在疑点,需要继续调查。” “还有啊,他的杀人动机勉强能说得过去,自己得了癌症,希望亲人能陪在身边,但老婆却带着儿子卷钱跑了,绝望下黑化也能理解。” 张晋刚点头,一个得了绝症即将不久于人世的中年男子,在亲人跑路的情况下,也就没什么可在乎可害怕的了。 反正都是死,怎么死都一样。 “有新的情况,马上告诉我。”他说道。 本以为案子马上就要破了,现在看来可能没那么简单。 陈益:“是,张局。” 待张晋刚走后,何时新小声道:“陈益,你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陈益坐了下来,开口道:“绝对有问题,人不是他杀的。” 面对何时新,陈益不再模棱两可,而是直接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何时新并不意外,皱眉道:“疑点和巧合性的东西比较多,既然反常,那么事实真相应该并不是我们表面所看到的那样。” 陈益:“对,关于武远山的动机,我们可以反向思考。” “他的意思是,因为自己得了癌症,所以老婆带着孩子跑了,因为老婆带着孩子跑了,所以他才想杀人,惊天动地结束自己的一生。” “那么反过来,他需要坐实自己的罪名,所以老婆孩子才会出国,否则的话一问就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何时新点头:“没错,反过来想,他的行为就合理了,那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陈益:“你觉得是为儿子顶罪?” 何时新:“这是最大的可能。” 陈益嗯了一声:“目前的确是最大的可能,符合人性,符合父母心,反正都已经得了绝症,倒不如用自己残余的生命,帮助儿子铺就完美的人生。” “如此的话,他儿子为什么要杀吴倩倩呢?双方是否认识?” 何时新:“这就要深入调查了,查通话记录,查人际关系,还要查武远山儿子的成长经历。” “能干出杀人分尸的事情,大概率家庭环境或者父母教育方式是有问题的。” “但现在有个难题啊,灯塔国和我们是没有引渡条例的,这就比较难办。” 引渡条约,是国家间引渡罪犯的约定。 如果没有引渡条约的话,那么想要抓回国外的嫌疑人,就要上升国际交涉,非常麻烦。 陈益:“现在想这个问题还比较远,查清楚案子再说。” “如果最终查到真是他儿子干的,就算跑到南极去,我也会把他抓回来。” “要是真没办法抓回来,更好办,恶人有恶报,他可能会意外的死在国外。”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陈益眼神中闪过一抹寒意。 女孩惨死被碎尸,凶手还想跟没事人一样潇洒的生活,他怎么可能让对方如愿。 何时新心中一惊,有些愕然的看着陈益。 话很隐晦,但他听懂了。 此刻他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真正了解陈益这个人。 自大? 不,他知道陈益绝不是一个自大的人,应该是自信。 既然说出来,就一定能办到。 难道真正的陈益,他现在只是看到了很小的一部分吗? 就在何时新胡思乱想的时候,林辰很快从审讯室出来,边走边说道:“陈队,他真的见过吴倩倩,描述的长相完全一致,你看。” 陈益看了一眼林辰手中画像,正是吴倩倩无疑。 他没说什么,动身再次进了审讯室。 “武远山,死者的手指在什么地方?” 听到这个问题,武远山的回答是扔河里喂鱼了。 这个答案让陈益愤怒,但愤怒的点并不是来自对方的行为。 他上前揪住武远山的衣领,冷声道:“什么都不扔,只扔手指是吧?来来来,你告诉我目的。” 武远山有些紧张:“目……目的就是……” 陈益打断:“你先别编,我来告诉你。” “你把死者的手指扔掉,是因为你在强奸她的时候,她奋力反抗抓伤了你,因而在指甲内留下了你的dna,你担心事情败露警方查到自己,就剁下手指扔掉了。” 武远山愣了一会,点头道:“对对,没错。” 陈益骂道:“没错个屁!你不是说不在乎被抓吗?不是说渴望被抓吗?证据对你来说有所谓吗?!” “武远山,你在这跟我玩无间道是吧?吴倩倩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武远山半天才反应过来,随即甩开陈益的手。 “就是我杀的!我把她杀了!我把她分尸!我认了,判刑吧!” (本章完) 192.第192章 分析疑点 第192章 分析疑点 “我认了,判刑吧!” 审讯室内,武远山的脸上闪过愤怒之色,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陈益收回悬在空中的右手,相对于武远山的失控,他在此刻变得平静下来,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表情。 “武远山,到你这里,案子不会结束的,我们会继续往下查。”他开口,“哪怕这个人跑到了国外,也难逃一死,你不要想太多了。” 杀人碎尸,性质极其恶劣,一旦抓到死刑是跑不了的,而且极有可能连缓刑的机会都没有。 “国外?”武远山诧异了一下,继而脸色一变,“你……伱啥意思??” 陈益捕捉武远山表情,紧接着开口:“吴倩倩是不是你儿子杀的?” “啥玩意?!”武远山激动起来,“你在这胡说八道些什么!跟我儿子有什么关系!他在帝城上学!” 陈益:“中间不会回来吗?” 武远山:“你……他除了节假日很少回来,他……” 陈益打断:“吴倩倩失踪的时间就在节假日。” 武远山:“……” 他神色变幻了几下,咬牙道:“这件事跟我儿子没有一毛钱关系,人是我杀的,真是我杀的!” 陈益开口:“你的供词前后矛盾,而且还出现了错误,这可不是记忆缺失就能解释过去的。” “按照查案的流程,我们有必要怀疑你在给别人顶罪,给谁顶罪的呢?你的儿子最有可能。” “因此,我们需要把你儿子给叫回来。” 他想看看武远山知不知道国家之间的引渡条例。 这番话让武远山更加激动:“你们不能这么做!真不是我儿子干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陈益:“那是谁干的??” 武远山:“是……是我干的!” 陈益盯着武远山看了一会,随即转身离开审讯室,去办公室找到张晋刚。 “张局,我们需要帝城警方的协助。”坐在张晋刚面前,陈益说道。 张晋刚:“具体查什么?” 陈益:“本月二号之后到出国前,武远山儿子的行踪,确定他是否回过阳城。” 张晋刚:“好,我马上帮你们发协查函,这个案子,一定要调查的清清楚楚,决不能出现冤假错案!” 陈益:“我明白,张局。” 离开办公室,陈益来到办案大厅。 “老何,武远山的儿子月初买过回阳城的车票或者机票吗?”他问。 何时新回答:“我查了,没有。” 陈益坐了下来,陷入思索。 半响后,他掏出香烟点燃,说道:“明天银行上班后,调查武远山的银行流水,看看他的银行卡内近期是否有大额进账。” 闻言,何时新道:“你怀疑有人钱雇他顶罪?” 陈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道:“不能放过任何可能啊。” “如果武远山不是本案的凶手,但他却知道那么多细节,甚至抛尸的也是他,说明凶手把一切都告诉他了。” “但从武远山的反应看,他似乎不知道我们与灯塔国并无引渡条约,如果是他儿子干的,会不把这件事告诉他吗?两人应该进行过深入探讨才对。” 何时新略微沉吟,说道:“但正是因为这对母子选了灯塔国,才加重了嫌疑,有这么巧吗?选了一个没有引渡条约的国家。” 陈益:“要是他们选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国,逃脱意图明显,我们可以这么想。” “但是,灯塔国是世界强国,教育资源和发展水平都排在世界前列,就算他们选择了灯塔国也无可厚非,不能以此作为推断依据。” 何时新点头:“这倒也是,查查再说吧,如果武远山的儿子在本月回过阳城且行踪不明,那他的嫌疑可就大了。” 几个小时后,已经很晚了,卓云和痕检法医返回,并带来了重大发现。 陆永强:“陈队,案发现场提取到了血迹,废弃工厂也发现了疑似碎尸的地点,鲜血根本没有清理干净,令人触目惊心啊。” “还有,武远山家里确实有一个冰柜,看崭新程度是刚买不久的,我们在里面发现了可疑的毛发,需要进行dna比对。” 陈益:“出租车呢?” 陆永强:“出租车后排也提取到了毛发,同样需要比对。” 陈益摆手:“马上去。” 陆永强:“好。” 方书瑜没说什么,带着法医助理立即回到法医室准备鉴定工作。 此时,卓云递过来一个证物袋,里面放着一个手机。 “陈队,在武远山家里发现的。” 陈益接过看了看,已经无法开机,应该是没电了。 手机壳是女士的,非常可爱新潮,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吴倩倩的手机。 “提取上面的指纹,今晚技术人员和法医加班,让其他人都去休息吧。”陈益说道。 卓云:“是。” 两个小时后,凌晨,鉴定结果出来了。 案发现场发现的血迹,是吴倩倩的。 分尸现场发现的血迹,是吴倩倩的。 武远山家中冰柜内的毛发,是吴倩倩的。 武远山出租车里的毛发,也是吴倩倩的。 这已经是非常完整的证据链了,再加上武远山的供词,此案完全可以就此结案。 不过…… 吴倩倩的手机上,只有武远山的指纹。 此时手机已经充电开机,没有手机卡,应该是扔掉了,但从手机内的某些信息可以确定就是吴倩倩本人的。 此刻办案大厅内,陈益等人聚集在一起讨论案情,方书瑜也没有走。 白板上,陈益用记号笔写出了几条线索,并一一和武远山对应。 吴倩倩上车。 案发现场。 冷冻。 分尸。 抛尸。 线索和口供没有任何问题,乍一看就是铁案,但所有人都看到了之前的审讯过程,武远山这个人身上,是存在一定疑点的。 “仅凭这个手机,此案就不能结。”盯着白板上的字体,陈益开口。 坐在那里的何时新说道:“没错,这才是最大的……客观性破绽。” “这个手机是被人擦过的,并且绝对不是武远山,他没有这个必要,行为供词前后矛盾。” 陈益点了点头,道:“我们来推理一下整个过程,首先我们假设武远山不是凶手,这样的话就牵扯到了两个人。” “先不管凶手是谁,不要往他儿子身上去靠,就当凶手是我们还未掌握的一个人。” “推理过程,我说的模糊一些。” “本月的某一天,凶手将吴倩倩奸杀,放进了冰柜里,目的未知,然后过了三周左右的时间,将尸体拿出后碎尸,装在了十几个黑色袋子里。” “这个时候,武远山出场了,他和凶手肯定是见面过的,认不认识先不提。” “因为某种原因,武远山和凶手达成了一致,用顶罪的方式为凶手脱罪,开始在闹市区抛尸。” “之所以选择在闹市区抛尸,就是为了让警方尽快找到他,将此案了结。” “在此之前,凶手将作案分尸过程完整交代,所以武远山才会清楚,那个手机也是凶手给他的。” “但是,跟吴倩倩父母联系以及给舍友发微信请假的,都不是武远山,武远山根本没有操作过这个手机,手机的作用,只是为了形成完整的证据链。” “凶手没有想到,我在审讯的时候直接问到了解锁方式,这让武远山始料未及,只能现场编。” “可惜编出来的答案并不合理,让我们开始怀疑他的口供有问题。” “你们有需要纠正和补充吗?” 说完之后,陈益转身面向所有人。 众人摇头,表示没有。 非常合理的推断,能和武远山的反常一一对应。 陈益继续道:“现在有两个问题。” “第一,凶手为何要将吴倩倩的尸体冰冻。” “第二,凶手为何要让武远山在闹市区抛尸,在最短的时间内暴露在警方的视线下。” 方书瑜对第一个问题比较敏感,开口道:“当然是为了防止尸体腐烂。” 陈益看了过去,说道:“我的意思是,凶手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处理。” 方书瑜想了想,道:“可能是……没想好怎么处理?” 陈益微微点头:“武远山也是这么说,没想好怎么处理,也许这也是凶手的想法。” “好,就当凶手没想好怎么处理,三周之后想好了,选择碎尸,并找到了武远山。” “那么,第二个问题呢?” 方书瑜没有说话,这不是她的强项。 此时何时新开口:“第二个问题,当然是为了尽快让警方抓到他结案。” 陈益:“老何也没理解我的意思,为什么要尽快呢?” 何时新:“嗯?” 陈益道:“光明正大的抛尸,只会引起警方的怀疑,武远山给出的理由是想做一件惊天动机的大事,这个理由还是太牵强了。” “正常人都能想到,这种事越隐秘越好,越隐秘,警方的调查难度越大,到时候查到武远山身上,对他的疑虑就会降到最低。” “你们想,如果警方费劲千辛万苦,耗费了大量警力和时间,终于查到了武远山,且口供和线索证据全部对上,第一反应,就是结案。” “甚至于,不碎尸反而更安全,就让警方慢慢查呗,查的越久,真凶越安全。” “前提是,真凶是陌生人。” 最有一句话,让所有人脸色微变。 卓云当即开口:“陈队,你的意思是凶手是熟人吗??” 陈益:“基于武远山是帮人顶罪的假设,我认为凶手是吴倩倩的熟人。” “回到第一个问题,凶手为什么要将尸体冻起来,还要在这个过程中和吴倩倩的父母联系,给吴倩倩请假?” “答案很简单:拖延时间,防止吴倩倩的亲朋好友发现吴倩倩失踪而报警。” “在这个过程中,凶手在准备顶罪的事情。” “然后,发现瞒不住了,吴倩倩的父母已经慢慢察觉不对了,马上展开了计划。” “凶手为什么担心有人报警失踪,为什么迫切的让武远山暴露在警方的视线下?” “我们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只要警方开始全面调查吴倩倩的人际关系,马上就会锁定嫌疑人。” “事实正是如此,我们还没开始查呢,武远山就冒出来了。” 听完陈益的话,所有人皆是轻吸了一口气。 细细想来,好像真是这样。 如果吴倩倩不是武远山杀的,他确实没必要跳的这么快啊。 闹市区抛尸,而且还没有任何伪装的暴露在监控摄像头下,这基本就等于告诉警方:凶手就是我,快来抓我。 陈益没有说完,继续开口:“还有吴倩倩的手指,武远山为什么要扔掉。” “之前在审讯室的时候,我用吴倩倩指甲内存在dna的动机去诈他,他很高兴,马上承认了,但却和前面的口供完全不符,和行为也不符。” “摆明了想让警察抓,又何必多此一举。” “也许,我在无意中说出了答案,吴倩倩的手指内可能真的有凶手的dna,凶手受伤了。” “凶手不敢赌警方的鉴定技术有多高超,所以才会拿走了吴倩倩的手指,只交给武远山剩下的身躯,并告诉他如果警方问,就说扔河里喂鱼了,咬死这个答案。”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我们一个事实:武远山并不是杀害吴倩倩的真凶。” “凶手,在和我们玩偷天换日的把戏。” 众人齐齐点头,都表示同意,没有人提出质疑。 此时,秦飞坐在那里思考了半天,突然开口:“吴倩倩的熟人?只要查人际关系就能查到?在阳城,她最熟的人也就是同学和……姜煜了啊。” 陈益:“这件事先不要乱猜,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线索去支撑推断。” “天亮后,才是调查的开始,我们要进一步确认武远山到底有没有作案动机,他的嫌疑并未彻底排除。” “我去走访武远山的朋友,老何负责调查武远山的银行流水以及酒店周边的监控。” “他不是说在酒店附近接上了吴倩倩吗?总能拍到他的出租车,就算再熟悉阳城道路,去郊外也不可能避开所有监控。” 何时新点头:“放心吧,交给我。” (本章完) 193.第193章 走访,我叫武霖 第193章 走访,我叫武霖 武远山的住处在老城区某个角落,放眼望去旧楼房居多,周围来来往往的基本都是穿着朴素的中老年人。 市中心已经渐渐开始往这边发展了,若是从高空俯瞰,能清楚的通过建筑分辨新城和旧城,对比非常明显。 可能再过个十几二十年,旧城将不复存在。 同时,拆迁户也会越来越多,嫌疑人武远山就是其中之一。 上午,陈益带着卓云等人来到武远山楼下,看到有不少男子围在那里,有的打牌有的下棋有的打麻将。 退休后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惬意。 “你好大哥。”陈益拦住一个人,笑着询问:“请问武远山认识吗?” 男子看了几人一眼,道:“认识啊,你们找他?就在那个楼,不过这个时间点他应该跑出租车去了吧?” 陈益:“你和他熟吗?” 男子:“还行吧,不怎么熟,伱们干吗的?” 他察觉到了不对劲,找人哪有这么问的。 陈益客气道:“我们是警察,想来了解一些关于武远山的事情。” 话音落下,身后的卓云掏出证件,对男子示意。 得知几人警察身份,男子态度有所改变,露出笑容:“原来是警察同志,武远山他发生什么事了吗?” 陈益笑道:“这倒也没有,只是有一起案件牵扯到了他。” 男子哦了一声:“出租车司机整天在外面跑,见得人多,也难怪。” “不过我和武远山真的不怎么熟,他和老张熟啊,两人关系很好,看到没有,那边下棋的,戴帽子那个。” 顺着男子所指的方向,陈益看了过去,视线下的确有一位戴帽子的中年男子,正坐在那里认认真真的下棋。 “好的谢谢,打扰了。” 男子:“您客气。” 随后,陈益等人来到棋盘这边,和周围人一起看着这盘棋局。 老张的水平似乎很高,从棋面看,已经把对手杀的落流水了,就差最后临门一脚的绝杀。 对手眉宇紧锁,老张笑容满面。 许久之后,对手在犹豫间,挪动了自己的马,而老张直接提车沉底,游戏结束。 对手摇头叹息,冲老张竖起了大拇指。 老张哈哈大笑,口中谦虚说着承让,但他得意的表情,一点也看不出谦虚的样子。 “谁还来?” 老张扫视周围。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没有人敢上。 认识老张的人都知道,他是业余象棋高手,前几年经常拿社区比赛的象棋冠军,虽然比不上专业的,但是在业余圈已经非常出名了。 “来啊,随便玩玩。”老张觉得扫兴,指着一个人道:“老赵,来!” 被叫到名字的中年男子连忙摇头:“算了算了,我不是你对手,找虐啊。” 见状,老张郁闷:“没劲。” 此时,陈益上前开口:“张先生,有时间问你点事吗?” “嗯?” 此话一出,所有人看了过来。 老张打量陈益:“问点事?你是谁啊?” 卓云再次掏出证件:“你好,我们是警察。” 警察的身份让大家惊讶了一下,倒也反应不大,不做亏心事,自然不怕警察上门。 都这个岁数了,什么没见过。 “警察啊……”老张托着下巴,看了看卓云,又看了看陈益,随即指着陈益道:“你来陪我下盘棋,赢了我知无不言,输了就别打扰我。” 卓云皱眉。 陈益没有在意,笑了笑转身坐下:“好,我不是很会,张先生手下留情。” 老张笑呵呵道:“好说,好说,红先黑后,你来。” 陈益抬手:“那我就不客气了,当头炮!” 老张:“把马跳。” 开局两人下的都很快,十秒钟的时间便展开局面,即将进入进攻状态。 到此时,老张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开始思考,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他不会小看任何人,免得阴沟里翻船。 这要是输给一个年轻人,那他半辈子的攒下的英名可就毁了。 反观陈益这边,几乎没有停顿,速度极快,只要老张落子,他会马上在下一秒走出自己的棋子,而且每一步都很精妙。 这一幕落在围观人群眼中,让他们的脸色都变得有些诧异,开始重新审视坐在老张面前的这位年轻人。 已经算是高手了,至少和他们不相上下,甚至还要强。 随着时间的推移,老张的眉头开始皱起,期间还忍不住抬头看了陈益一眼。 局面到了中后期,老张下棋的速度越来越慢,而陈益依然保持开始的速度,只要老张落子,他立马跟上。 老张的额头上,渐渐有细汗冒出。 “哪里冒出来的臭小子……”老张心中腹诽,“该不是某个职业队的找我开涮吧?不对啊,他是警察。” 有人揶揄:“老张,快下啊。” 老张脸色难看:“滚滚滚,观棋不语!”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炮,又抬手摸了摸仅剩的车,不敢乱下。 强烈的直觉告诉他,下一步他要玩完。 足足过去两分钟,老张终于是走出了一步,陈益立即挪动自己的马,局面变成了预绝杀。 下一步不管老张怎么下,都得“死”。 老张看出了这一点,神色凝固起来:“呃……” 他盯着棋盘思考良久,最终是抬手摸向棋子,但不是走棋,而是无奈的将棋子倒扣。 棋子倒扣,在象棋礼仪中是认输的意思。 “后生可畏啊,厉害厉害,我输了。”老张直起身子,摇头一笑。 此刻,所有人敬佩的看向陈益,显然没想到这个年轻人最终竟然真的能赢老张。 卓云秦飞他们也是意外,自己队长还有这技能呢?? 不过下棋本就和智商挂钩,倒也能理解。 “承让了张先生。”陈益笑着开口,“那咱们可以聊聊了吗?” 老张无奈,“承让”这两个字,平时他都是对别人说的,今天倒是让一个年轻人给教育了。 “行,说话算话,跟我来吧。” 老张起身,带着陈益离开了此地。 几人走后,棋盘重新有人接手,再次展开了车马炮的杀戮。 旁边不远一个小店门口,老张搬了几把椅子递给陈益:“都坐吧。” 陈益接过凳子坐下,抬头看着眼前的小店:“张先生,这是你的店啊?” 老张微笑:“是的,退休了闲着没事,在家门口开个店,不为挣钱。” “警察同志怎么称呼啊?” 陈益:“我叫陈益。” 老张点头:“好名字,不知找我有什么事?” 陈益:“是为了武远山。” “武远山?”老张奇怪,随即脸色变化,“武远山怎么了,他死了?!” 陈益同样奇怪:“张先生为何有此一问?” 老张道:“他得了癌症啊,随时都有可能去世。” 陈益哦了一声,说道:“不是不是,他还活着。” 老张这才放心:“那是为了什么?” 陈益:“这件事,我们不方便多说。” 老张不再问,摆手道:“好吧好吧,那你想问点什么啊?” 陈益:“武远山,有一个老婆和一个儿子,对吧?” 老张点头:“对啊,武霖可了不得,当年考上了帝城大学啊,当时动静很大,区里的领导都来慰问了。” “真是羡慕啊,我儿子要是这么优秀就好了。” 武霖,是武远山儿子的名字。 陈益:“他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张:“很懂事啊,有礼貌,每次见了我都很尊敬,虽然考上了帝城大学,也没有任何倨傲。” “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哦对,天之骄子啊,天之骄子,绝对不夸张。” 陈益继续问:“这一家子和睦吗?” 老张:“当然和睦啊,不然能教导出帝城大学的学生吗?” “武远山对这个儿子很关心,当年临近高考的时候不管再忙,都准时回来给儿子做饭,和儿子聊天给他减少压力,他儿子也很孝顺,老给武远山说不要太累。” “多好的孩子啊。” 陈益略微沉默,道:“那……夫妻关系呢?” 老张:“也很好,他俩可是我们这的模范夫妻,都很少见他们吵架。” 陈益:“查出癌症后,也是吗?” 闻言,老张看了他一眼,道:“年轻人啊,太年轻,别那么阴暗,这跟癌症有什么关系?感情好的夫妻疾病是影响不了的,偶尔我还见到武远山老婆偷偷抹眼泪。” “哎。”说到这里,他深深叹了口气,“真是造化弄人啊,儿子这么优秀,自己却得了绝症,好人不长命,哦对了,他儿子不知道这件事,你们可不能说漏嘴啊。” 陈益微愣:“武远山儿子不知道武远山得了癌症?” 老张点头:“对,不知道,这件事只有我和武远山夫妻知道,都瞒着呢,担心影响到孩子的学业,想着毕业后再说。” “我其实是不赞同的,武远山恐怕等不到孩子毕业了,到时候孩子得多自责多愧疚?” 陈益:“他前段时间是不是拆了两套沿街?” 老张:“对,拆了,但没赔多少钱,位置很差,听他说也就一百来万吧,不过也算意外之喜了。” 陈益想了想,道:“也就是说,他很难在帝城给儿子买房。” 老张笑道:“那肯定啊,帝城的房价是什么概念?砸锅卖铁能付上首付就不错了。” “我想他儿子应该不会在帝城定居吧?不然武远山夫妻压力多大,很孝顺的一个孩子。” 陈益:“张先生和这一家子很早就认识了吗?” 老张:“是啊,几十年前就认识了,他儿子我看着长大的。” 陈益:“在成长阶段,他儿子没发生过什么状况吧?” 老张疑惑:“你这小伙子,啥意思啊?” 陈益:“比如说……因为某件事受过重大打击什么的。” 老张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看着长大的我能不知道吗?这孩子很爱学习,一路考上的帝城大学。” 此时陈益突然道:“你觉得武远山有可能杀人吗?” “什么?杀人?”老张吓了一跳,差点没站起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们……你们查的是杀人大案啊?!牵扯到了老武?” 陈益没有回答。 老张权当对方默认,皱眉道:“这位……叫陈益的警官是吧?我用人格……不,我用生命向你担保,不管因为什么,他绝对不会做出杀人的事情。” “要是说错了,你来找我!” 陈益转移话题:“张先生,最近一段时间,武远山有没有认识一些不相干的人?” 老张回忆片刻,说道:“这我不清楚啊,反正我是没见过,这你得问他啊,要是真牵扯到了命案,他不得实话实说?我的天,可不能冤枉了他,要不然武霖这孩子以后咋办啊,父亲有命案案底很难发展了。” 他这句话说到点上了。 父亲有命案的案底,孩子以后的发展会受到局限,除非去做一些不需要背景审核的工作。 武霖是帝城大学的学生,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谁也不知道他以后会有什么机遇,万一到时候机会打过来,却因为父亲的原因接不住,那可是相当尴尬。 这就是犯罪成本了,不仅针对自己,还影响后代。 陈益几人离开了老城区,经过刚才的走访,进一步增加了武远山并未杀人的可能。 至于他的儿子…… 还得查。 外人的评价只是参考,警方需要看到实打实的证据。 下午,何时新对武远山夫妻名下银行卡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可以确定没有任何大额进账。 监控依然还在排查中,此时已经扩大了范围,目前连武远山的出租车都没有发现,更别说他拉着吴倩倩离开市区了。 晚上。 “这是三号上午阳城大学大门附近的监控,陈队你看,这是姜煜,他确实回学校了。” 办案大厅,江晓欣指着监控内的一个身影说道。 陈益凑近,从各个角度确定是姜煜后,开口:“继续往后查,看看他有没有再出来过。” 江晓欣:“好。” 随后,帝城警方的调查反馈实时传了过来,可以确定武远山的儿子武霖在月初几天假期,一直和同学在一起,好几个人都可以给他作证。 开学后以及出国前的事情,还在调查中,明天才会有结果。 到了凌晨,刑侦支队还在工作,尸检也在继续,现在主要由方书瑜负责,期望能找到更多线索,碎尸的勘察,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好的,这和完整尸体的难度不是一个概念。 此刻,陈益正坐在办案大厅的白板前,转动手中的记号笔,根据目前所掌握的线索去分析案情。 他还是倾向于熟人作案。 如果排除了武远山父子的嫌疑,那么接下来的调查重点,就是吴倩倩的同学了,尤其是姜煜,不过姜煜目前嫌疑很小,都去开房了,男朋友没理由强奸女朋友,至于杀人……需要深入调查是否有动机。 若是替外人顶罪,不外乎因为钱,而且还是数量不少的钱。 但所有银行卡显示正常,难道是现金吗?可是出境携带现金是有限额的,最高两万。 两万替人顶杀人罪?开什么玩笑。 与此同时,市局大门,岗亭。 一辆出租车从远处行驶而来,停在了门口,车门打开,下来一位长相帅气的青年。 他脸色极为凝重,大步走到岗亭前。 “您好。” 执勤警员拉开窗户:“你好,有什么事吗?” 青年:“请问……有没有一位叫陈益的警官,在这里工作?” 听到陈益的名字,警员连忙站起身:“没错,他在这里,你哪位?” 青年:“我叫武霖,请问他下班回家了吗?” (本章完) 194.第194章 出国原因,返回原因 第194章 出国原因,返回原因 办案大厅。 陈益还在思考中,方书瑜离开法医室来到这里,将手中的检测报告递了过去。 “有新发现。” “哦?”陈益连忙接过翻看,“酒精?” 方书瑜点头:“我仔细检查了每一块碎尸,最终检测到了一些酒精成分,吴倩倩被杀前是喝过酒的。” 陈益:“喝得多吗?” 方书瑜:“这恐怕就不知道了,碎尸……你懂的。” 陈益盯着手中的检测报告,陷入沉吟。 如果没有被分尸,死者胃部就是完好的,那么酒精含量相对就比较精确了,现在的话……只能知道死者生前喝过酒。 喝酒? 吴倩倩三号离开至尚酒店后到底去了哪,见了谁,遇到了什么事,怎么还喝酒呢? 既然是喝酒,那大概率不会是陌生人,间接可以论证凶手是熟人的可能。 方书瑜坐了下来,开口道:“掐痕也吻合,死者的确是被掐死的。” 陈益下意识点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此时,一位青年来到了办案大厅门口,客气道:“你好,请问陈益陈队长在吗?” 刚才从值勤警员口中,他得知了陈益的职位。 众人转头看了过去。 “哪位?”陈益开口,他没有见过武霖的照片。 青年自我介绍:“你好陈队长,我叫武霖,是武远山的儿子。” 话音落下,办案大厅安静了一瞬,继而变得有些骚乱,甚至还有警员站起了身看向陈益,随时等待对方的命令。 至于什么命令……当然是就地逮捕。 目前,武霖处于调查过程中,嫌疑并未完全排除。 陈益也差点没反应过来,追问了一句:“伱是武霖??” 说话的同时,他起身走了过来,但并未有警惕。 不管本应在灯塔国的武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既然敢出现,应该不会乱来。 自首吗? 还是询问武远山的情况? 然而陈益虽然没有警惕,其他警员却有,在对方动身的时候便迅速跟了上来,仅仅盯着面前的青年。 只要这家伙敢有任何异动,会在瞬息之间被一群人按在地上。 武霖视若无睹,点头道:“对,我是武霖,您就是陈队长吗?” 陈益:“是我,你说。” 武霖询问道:“请问我父亲武远山,在这里吗?” 陈益:“在。” 武霖:“因为什么被抓的?” 陈益:“杀人……碎尸。” 听到杀人两个字,武霖皱眉,听到碎尸两个字后,他脸色突变,显然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陈队长,绝不可能!”他失去了淡定。 陈益盯着他:“要不,房间里聊?” 武霖:“好。” 陈益:“带他去询问室。” 警员:“是。” 几人离开后,陈益来到通信科把正在查监控的何时新叫上,并让他带上电脑。 得知武霖突然出现,何时新极其意外:“这什么情况?” 陈益边走边说:“还不知道,问问看。” 询问室,几人落座,两名警员没有经过陈益同意便走了进来,靠近着武霖。 陈益摆手,示意两人后退,随后开口道:“武霖,我们从哪开始聊?是你说,还是我说?” 武霖重复:“陈队长,我爸他绝不可能杀人,这一点我向你保证!” 陈益不置可否:“你拿什么保证?拿嘴吗?” 武霖和陈益对视:“那陈队长又凭什么说我爸杀人了呢?有证据吗?” 陈益淡声道:“有,而且是铁证。” 武霖:“请陈队长说得清楚点。” 陈益:“不好意思,案情机密恕不奉告,你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而且还是帝城大学的,应该清楚铁证两个字代表什么。” 武霖:“你怎么知道我在帝城大学?” 陈益反问:“这是秘密吗?你父亲被抓,他的一切当然会被查。” 武霖沉默下来。 半响后,他开口:“陈队长,我父亲是不可能杀人的,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陈益:“抛尸的是他,监控拍到了,而且他也承认了。” 此话让武霖目光一凝:“什么?!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陈益:“有没有问题,需要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们自会根据现有的线索去判断。” “问了我半天,现在可以我问你了吗?” “如果你真觉得武远山是冤枉的,那就认真回答我的话。” 武霖深吸一口气,点头道:“好,陈队长请问。” 陈益:“第一个问题,你和你母亲为何要出国。” 武霖回答道:“这件事我也感到莫名其妙,大概两个星期前,我妈突然来帝城找我,说让我去灯塔国留学,名额都已经拿到了,马上就走。” 陈益:“哪个大学?” 武霖:“丹顿,一所私立学校。” 陈益身旁,听到学校的名字,何时新使用自己的方式立即开始了搜索,有些东西内网是查不到的。 大概几十秒后,他凑近小声迅速说道:“灯塔国的一所私立学校,有钱就可以上,虽然规定了雅思和托福分数,但在钞能力面前,都可以适当放宽,一年费用大概二十万,只是学费。” 陈益微微点头,继续询问:“然后呢?然后你们就走了吗?” 武霖:“对,我当时非常奇怪,丹顿这所学校我了解,不是一般人能去的,虽然未来发展很好,但只有富二代才能读的起。” “我问我妈到底怎么回事,她也不说,就让我赶紧收拾东西走,连机票都买好了,学校也打了招呼。” 陈益:“你妈为什么也要去?” 武霖:“说是陪读。” 陈益:“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武霖说道:“当时我妈催的很急,心中有很多疑问也没办法,而且学校也已经打招呼知道我要去留学,最终我跟我妈上了飞机。” “到了灯塔国后,我越想越不对劲,就追问我妈哪来的钱,她说是拆迁赔的。” “但也不对啊,我爸妈都是普通人,就算有钱也没有门路联系上丹顿,而且竟然瞒着我定了名额,还和学校打了招呼,这不是他们能做到的。” “那两天我一直追问,没有停过,还给我爸打过电话,他的说辞和我妈一样。” “我依然觉得这里面有问题,最后和我妈吵了架,她这才告诉我,说我爸得了癌症不想拖累家里,就用全部积蓄送我去了灯塔国。” “她骗不了我,肯定还有内情,我就留下一张字条偷偷跑回来了。” “到了家里后我发现我爸不在家,正要给他打电话就遇到了张叔,他说了陈队长去找他的事情,我就赶紧想找到陈队长问问清楚。” “一开始我去的分局,但人家说陈队长在市局,所以我就来了。” 听完武霖的话,陈益思索了一会,道:“本月假期结束到你出国前一天,你回过阳城吗?” 武霖奇怪:“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陈益:“有人能证明你一直在帝城大学吗?” 武霖:“当然,我的研究生舍友可以证明,没课的时候我们也在实验室,几乎整天都在一起。” 陈益:“你认识吴倩倩吗?” 武霖摇头:“不认识,她是谁?” 陈益习惯性揉了揉手指,武霖的话有很大的可信度。 这样的话,父子俩的作案嫌疑就很小了。 “她是本案的死者。”陈益开口。 武霖皱起眉头:“陈队长连我都怀疑上了?” 他很聪明。 陈益摸出烟盒,放松下来:“跟你说实话,我们也怀疑你父亲没有杀人,但现在证据都指向他。” 武霖当即沉声道:“陈队长,这件事太蹊跷了,绝对是有人把我爸给骗了,让他帮忙顶罪!” “能有门路联系丹顿,还能提供大量资金,绝对不是一般人,说不定还有点名气!” 陈益眉头一挑,不愧是能考上帝城大学的人,刚了解案情皮毛,便迅速自己的推测都给说了出来。 没错,他也是这么想的。 能在短时间内联系丹顿定下留学名额,提供资金,且说服武远山,不会是普通人。 学费只是次要的,总体给的钱可能要远远超过学费。 他掏出一根香烟点燃,说道:“骗这个字,不是很恰当。” “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般帮忙顶罪,你和你母亲是最大的受益者。” “你是帝城大学的高材生,如果再有金钱的支持,未来发展广阔,留学结束后不管是待在灯塔国还是回国,都将是人上人,能用骗吗?” 武霖生气道:“怎么不是骗!我不需要!我不需要我爸牺牲自己的名声!” “我有自己的路要走,就算不出国留学,我也能闯出一片天地,一年后我会在帝城读博,未来我会是帝城顶尖的科研人员,不需要留学!” 自信的气势,油然而生。 陈益:“你是本硕博连读?” 武霖嗯了一声。 陈益称赞:“厉害,确实优秀。” 能在帝城大学申请到本硕博连读,这已经不是优秀了,而是精英中的精英。 他说的没错,留学不留学的,也没啥必要性。 不过说句实话,帝城大学和国外名校,还是存在一定差距的,主要差在学术成果上。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优秀人才喜欢出国留学的原因之一。 武霖:“陈队长,我爸真的不可能杀人!” 陈益:“这个案子我们会查清楚的,感谢你的回国,给我们省了不少时间。” 本来明天等到帝城警方查完武霖后,会尝试电话联系,现在倒是省去了麻烦。 武霖点了点头:“谢谢陈队长。” 陈益:“先不用谢,我刚才说的铁证是真的,你父亲依然有杀人嫌疑,而且……就算最后查出是帮他人顶罪,他也走不了,明白吗?” 武霖叹气:“我知道,包庇罪。” 陈益加了一句:“不但如此,还是顶格量刑,你爸这件事做的很差劲,相当差劲。” 包庇罪视情节而定,量刑是不同的,要么三年以下,要么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这起杀人碎尸案性质极其恶劣,要是有人胆敢收钱为丧心病狂的凶手顶罪,处罚绝对轻不了。 顶格量刑,是十年。 也就说从武远山抛尸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至少会被判十年。 顶罪,就是十年。 不是顶罪,就是死刑。 除非,他有其他酌情量刑的情况,但现在看来可能性已经不大了。 肯定是为了钱,为了家庭,为了儿子。 表面看是父爱,实际上是可恨的一己私利! 想让自己儿子生活的更好,就可以无视吴倩倩的惨死吗? 武霖能听懂陈益是什么意思,低下头双拳紧握。 “那个叫吴倩倩的……她是什么人?” 陈益:“阳城大学的学生。” 闻言,武霖猛地抬头,眼睛瞪的滚圆。 他也是学生,周围也都是年轻的女同学,共情感强烈。 那些女同学,她们青春洋溢,活力四射,有着独属于自己的魅力和风采,更是校园里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而现在,其中某一位,却被人杀害碎尸。 很难想象,什么样的混蛋能干出这种耸人听闻的恶事。 “爸……你真……糊涂啊!!”武霖咬牙开口,浑身都是有些颤抖。 陈益:“行了,我们骂两句得了,你就别骂了,毕竟都是为了你。” “如果你爸真是为人顶罪的话,用自己为数不多的生命,换取你更加精彩的一生,挺值的。” “你妈是不是和你说过,以后不回来了?” 武霖沉默不语,轻轻点头。 武远山有了案底,母子在国外是最好的选择,前提是有大笔资金支撑。 看来嫌疑人,挺大方的。 这样的话排查范围就小了:有钱人。 此时,陈益凑近何时新身边,小声道:“监控查完后,再查吴倩倩的所有联系人,她熟悉同学以及老师的家庭背景,全调出来。” “哦对了还有姜煜,他也要查。” 何时新点头:“好。” 陈益看向武霖:“武霖,该聊的都已经聊完,你可以走了。” “你父亲的事情不要问了,我不想再重复,有需要,我们会联系你的。” 也许,武霖能说服武远山说实话。 武霖要说的话被噎在那里,从座位上站起身。 武远山的案子结束前,他恐怕是不会离开阳城了,而且还有可能把自己的母亲给叫回来。 至于嫌疑人给的钱…… 陈益没有提,这件事要看武霖自己。 找不到转账的途径,很有可能是海外账户,这件事只有关系很好的国家,才有追缴赃款的可能。 陈益不在乎这件事,他在乎的只有凶手的身份。 感谢林夕王、安静的、noah、和高小帅以及一串数字的打赏 (本章完) 195.第195章 姜煜再次进入视线 第195章 姜煜再次进入视线 询问室安静下来,众人看着即将离开的武霖。 就在他打开房门要走出去的时候,突然回头:“陈队长,我能和我父亲聊聊吗?我可以让他把实话说出来。” 陈益:“我不觉得你能做到这一点,至少现在不太可能。” 武霖皱眉:“为什么?” 陈益开口:“事情已经做了,不会轻易停止,他没有告诉你实情,显然是不想把你给牵扯进来,甚至于可能连伱母亲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还有,凶手能量不小,能短时间内把你安排到国外留学,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这种人,不可能想不到你父亲翻供的可能,因此在巨大的利诱之下,可能还加了一点点威逼。” “所以啊,哪怕你是他儿子,现在他也不太可能说实话。” “现在你去找他,除了让他情绪崩溃之外,不会有任何作用。” “我觉得,等我们查到更明确的线索之后,再聊不迟。” 听完陈益的话,武霖把房门关上,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万一呢?万一我爸看到我之后,选择把一切真相说出来,岂不是省了你们不少事情。” “反正也没什么损失,陈队长,你就让我试试吧!” 他很迫切的想解决这件事。 陈益迟疑,转头看向何时新,何时新凑近小声道:“试一下……我觉得可以。” 陈益思索了一会,道:“把武远山带到审讯室,寸步不离的看着他,我们一会就到。” 警员:“是!陈队!” 见状,武霖松了一口气,诚恳道:“谢谢陈队长。” 陈益:“不用谢,你选择从国外回来,也算是帮了我们的忙,那我们也可以答应你这个并不过分的要求。” “话我说在前面,聊完了若是没结果,就老老实实等着,不要再想着掺和这件事。” 武霖:“好。” 十分钟后,审讯室。 陈益推门而入,身后跟着武霖。 坐在那里的武远山已经有了困意,此刻漫不经心的抬头,看到武霖后,蓦地一愣。 下一刻,他整个人变得激动起来,还变得极为愤怒。 “我都已经说过了!这件事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你为什么要把他叫回来?!” “混蛋!!” 武远山死死盯着陈益,因为动作过大导致手铐哗啦作响,连椅子都摇晃起来。 身边的两名警员神色冷厉,上前死死将其摁住。 “不要乱动!” “别动!” 陈益坐了下来,无视了武远山的谩骂,淡声开口:“就站在这不要靠近,说吧。” 武霖深吸一口气,看着自己的父亲沉声道:“爸,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你为什么要帮别人顶罪?!我不需要出国不需要留学!” “你这么做,想过我吗?我接下来的一生会有多大的心理压力??” 武远山没有理会武霖,只是如发怒的狮子般盯着陈益,口中不停的骂:“混蛋,你们混蛋!!” “别骂了!”武霖大声道,“爸,不是他们叫我回来,是我自己回来的!” 闻言,武远山视线转移,放在了自己儿子身上。 武霖继续道:“爸,我不傻,你们怎么可能有能力拿到灯塔国丹顿的留学名额,那不是简单用钱就能买到的!” “我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所以我回来了。” “爸,跟警方说实话吧,别再这么做了,我不想有一个杀人犯父亲!” 武远山握了握拳头,盯着武霖怒道:“臭小子,你可真是长本事了,敢来教训我!” “你读书读傻了是吧?跟着你妈跑到了国外,还回来干什么?赶紧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 “我的那些钱,就当喂狗了!你们拿着吧!” 这番话让武霖愕然,此刻仿佛不认识自己的父亲。 “爸!你能不能别这样!!什么……什么跑到国外?不是你让我们出国的吗?中间我们还通过电……” 武远山骂道:“放屁!明明是你妈带着你跑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不想再和他聊了,让我回去,让我回去!!” 说到这里,他开始剧烈挣扎,但被警员按住。 武霖蒙了:“爸……” 武远山打断:“闭嘴!小王八蛋,给老子滚!我不想看到你!” 武霖:“???” 陈益看了他一眼,道:“我说了,现在你们见面,除了让他情绪失控外,没有任何作用。” “走吧。” 他站起身,拍了拍武霖的肩膀。 几人离开审讯室,武霖失魂落魄的跟在后面,无法接受曾经关心自己爱护自己,为自己考上帝城大学而骄傲的父亲,会突然变成这副模样。 他死死握住拳头,对凶手有了强烈的恨意。 这个狗玩意,不但杀了一个无辜的学生,还把自己也给害了!! “陈队长!我能不能参与案子的调查!” 此话一出,所有人齐齐看向武霖,有些愕然。 你可真敢说啊,你以为你是曾经的陈队长呢?外人插手,短期破案? 陈益缓缓转头,冷声道:“你爸有句话说对了,读书读傻了是吧?不要忘了我们刚才的约定,现在马上给我离开这里,老老实实待着。” “你爸如果杀人了,他跑不了,如果没杀人,我们也不会冤枉他。” 武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低头道:“抱歉。” 这么大的案子,怎么可能让外人参与,而且还是嫌疑人的儿子,他刚才有点失去理智。 但他不知道的是,陈益曾经身为嫌疑人,却间接参与了命案的侦破工作 这件事,很难复制。 看着武霖默默离开,陈益吩咐道:“找两个机灵点的警员,这两天二十四小时换班看着他,一是为了防止他有过激举动,二是保护他的安全,三是注意他身边是否出现陌生人。” “是!陈队!” 陈益揉了揉眉心,来到办案大厅坐下,方书瑜为他倒了杯水。 何时新开口:“没想到,这个武远山的态度如此强硬。” 他有些后悔刚才给出答应武霖的意见,此刻武远山的状态已经发生了改变,再想拿到新的口供几乎是不可能了。 武霖和武远山的会面,可以说为警方帮了倒忙。 陈益喝了口水,说道:“没事,反正武远山也不可能说实话,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本就没打算从武远山这边找到突破口,所以才会答应武霖的要求让他死心,省得回去惦记。 何时新沉默了一会,道:“陈益,监控到现在还找不到的武远山的出租车,基本可以确定他撒谎了,三号上午他根本没有接到受害者吴倩倩。” “接下来就是你刚才所说的,查吴倩倩的联系人吗?” 陈益点头:“对。” 何时新:“但我有一个问题,吴倩倩在阳城的人际关系都是同学和老师,这些人有能力拿到丹顿大学的名额吗?真那么厉害,怎么自己不去?” 陈益:“能拿到和自己不去,不矛盾,该查还是要查,而且这也不是唯一的可能。” “从凶手是死者熟人这个方向推断,我们是有三个方向的。” “第一,凶手是吴倩倩的直接熟人。” “第二,凶手是吴倩倩的间接熟人,也就是熟人的熟人。” “第三,凶手在阳城大学地位不低。” 最后第三点让何时新脸色微变:“不……不会吧??那事情不大发了吗?” 一旁的方书瑜也是皱起眉头。 如果这种可能是真的,那阳城大学可就废了。 陈益开口:“一种可能而已,我们分析问题当然要全面,查了再说。” “对了老何,有件事需要咨询你一下。” 何时新:“你说。” 陈益:“以你的能力,可以入侵各大医院的信息库吗?” 何时新奇怪:“可以啊,为什么这么问?” 陈益掏出香烟递了过去,道:“我在想啊,凶手如果和武远山不认识的话,他是怎么精准锁定武远山这个人的呢?” “想找一个身患癌症晚期的人不难,但是在短时间内想要找到,就不简单了吧?不说巧合的话,要么认识医生,要么是查了医院数据库。” 何时新点了点头:“对对对,这的确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如果凶手和武远山不认识,那他的目标是非常明确的,就是要找一个将死之人。” “将死之人予以重利,更容易说服,反正都要死了,倒不如给后代留点财富。” 陈益:“武远山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行为会给武霖母子带来什么,那会是一辈子的污点无法洗刷,所以才会有了后来的出国。” “凶手告诉武远山,在国内有什么好的,你儿子去能国外能发展的更好,具体怎么忽悠的我们不知道,总之是成功了,武远山答应了他。” “从过程看虽然不是很完美,但已经达到了结案的标准,脱罪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何时新:“是的。” 陈益略微沉吟,道:“老何,你能不能查到黑客入侵的痕迹?” 何时新:“可以,如果对方技术一般的话,我甚至能追溯到ip地址。” 陈益:“这样,明天查一查武远山在哪家医院就医,然后你去试一下,没有入侵痕迹就侧面调查相关医生,吴倩倩的人际关系就先让江姐查吧。” 何时新:“行。” 陈益转头:“江姐,没问题吧?江姐?” 他喊了两声,发现江晓欣充耳不闻,正在盯着监控视频看。 之前陈益让他继续往后查阳城大学的监控,她一直在做这件事。 “江姐!” 陈益提高音量。 “啊?”江晓欣回过神来,连忙招手,“来来来,看看这个。” 闻言,几人起身走了过来。 “怎么了?”陈益问。 江晓欣指着监控画面道:“你不是让我查姜煜有没有出来过吗?他出来过,不到一个小时就出来了,手里拿着笔记本电脑包。” 陈益看向视频画面,画面显示姜煜的确拎着一个电脑包走出了校门,目的地未知。 盯着画面看了一会后,陈益说道:“调取道路监控,看看他去哪了。” 江晓欣:“好。” 陈益几人坐了下来,等待调查结果。 姜煜说他离开酒店后就回了学校,但并没有说很快又出来了。 “上了一辆出租车。”半响后,江晓欣开口。 陈益看了看时间,已经很晚了,于是说道:“明天联系出租车司机,问问送姜煜去了哪,若是忘了,就去出租车公司查gps系统,调出这辆出租车的行车轨迹。” 其他城市不知道,阳城所有正规出租车公司的行车轨迹,是保存三个月的,绝对可以查到。 这就是大数据时代,为警方查案带来了很多便利。 江晓欣:“好。” 陈益起身:“都休息吧,养精蓄锐,明天的工作量很大。” 几人嗯了一声。 陈益正要离开,此时停住脚步又折返回来:“江姐,你把姜煜的家庭资料调出来我看看。” 江晓欣正要关闭电脑,闻言停止操作,进入警务系统。 很快,姜煜的完整个人资料被调了出来。 陈益弯腰凑近。 姜煜的母亲叫姜雪怡,但没有父亲。 不是离异,而是没有,姜煜属于非婚生育子女,登记的户口就是非婚生子女户口。 “单亲?” “没有父亲?” 陈益眼神眯了起来,倒不是怀疑什么,反常的家庭背景,更容易引发关注。 “明天再说吧,江姐,明天把姜煜通话记录中的所有手机号比对身份信息,打印出来,还有他母亲姜雪怡的联系方式,一同放在我的办公室。” “做完这件事,再查吴倩倩的人际关系。” 江晓欣:“好。” …… 深夜,陈益躺在床上,闭眼但没有入睡,脑海中浮现出的是姜煜的名字,以及和姜煜交谈时的画面。 监控和家庭背景,让他再次将视线放在了这位死者男朋友的身上。 二号和吴倩倩开房,三号分开独自返回学校,然后很快又离开学校上了一辆出租车。 这里面是否有问题呢? 他离开学校去哪?和吴倩倩有关系吗?还是处理和吴倩倩无关的私事? 凶手很大可能是吴倩倩的熟人,或者说是熟人的熟人,不然的话武远山没理由跳的那么明显,摆明了是想尽快结案,终止警方的调查。 那有没有可能,是姜煜的熟人呢? (本章完) 196.第196章 新的嫌疑人 第196章 新的嫌疑人 翌日上午,市局。 陈益来的比较晚,此刻何时新已经带着卓云他们,前往武远山所在的医院。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调查方向,如果有结果的话,会给案件调查带来重大进展,甚至于能找到关于嫌疑人的蛛丝马迹。 “陈队。” “陈队。” 来到办案大厅,陈益嗯了一声,准备进办公室。 “陈队,昨天你吩咐的事情已经做完了,资料都在你的办公桌上。”江晓欣声音传来。 陈益:“好,我知道了,辛苦。” 说完,他推门进了房间。 来到办公桌前,陈益坐了下来,第一件事就是习惯性点燃了一根香烟,随即拿起面前的文件。 这是姜煜近一个月以来非常完整的通话记录,不仅仅只有电话号码,前面还有号主的名字。 吴倩倩。 石广建。 程英浩。 姜雪怡。 …… 除了吴倩倩和姜雪怡外,其他所有人对陈益来说都是陌生的。 看了一会后,陈益视线放在了姜雪怡的名字上。 姜煜和吴倩倩一样,都不是本地人,只是考入了阳城大学而已,她的母亲自然也在外地。 略微思索后,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姜雪怡的电话号码。 姜雪怡,很好听很惊艳的一个名字,却不知长相是否人如其名。 等待接通的声音持续了一会后,电话通了。 “喂?你好。” 电话那头响起一道女子的声音,不像中年,轻灵中带着成熟。 陈益:“请问是姜雪怡姜女士吗?” 姜雪怡:“是我,您哪位?” 陈益:“阳城市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陈益。” 姜雪怡诧异起来:“刑侦支队?阳城的刑侦支队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陈益:“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伱,不知道方便吗?是关于姜煜的。” 听到姜煜的名字,姜雪怡顿时紧张起来:“姜煜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陈益:“你不要紧张,他很好,但他身边的朋友出事了,所以我们需要例行调查。” 姜雪怡:“朋友?朋友出什么事了?” 她并不在乎陈益刑警的身份,也不在乎陈益刑侦支队长的身份,从语气能听出来,这是一个非常独立的女性,有可能是个女强人。 陈益:“这件事我不方便多说。” 姜雪怡:“那好吧,你问。” 陈益:“姜煜的父亲是谁?” 上来第一个问题就把姜雪怡给搞蒙了,半天没有说话。 “姜煜的父亲?陈队长,这件事和你们查的案子有关系吗?”她问。 陈益:“可能有关系,也可能没关系,如果不方便说的话可以不说,但未来如果有需要,我们会自己查。” 姜雪怡沉默了一会,叹道:“好吧,可以说,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我当年是被抛弃的。” 陈益:“男朋友?” 姜雪怡嗯了一声:“二十一年前吧,我男朋友突然消失在我的世界里,所有联系方式全都找不到他,连他的父母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而那时候我已经怀孕了。” 陈益:“没报警吗?” 姜雪怡:“报了,已经找到,他出国了,丢下我一个人出国了。” 陈益:“哪个国家?” 姜雪怡:“好像是灯塔国吧。” 陈益:“叫什么名字?” 姜雪怡语气清冷:“不好意思,我不想提他的名字,也不想再回忆和他有关的任何事,他在我这里已经死了。” 陈益:“既然那么恨他,为什么还要生下孩子?” 姜雪怡:“我得知他真的抛弃我后,月份已经很大了,孩子无辜,我必须把他生下来。” 陈益:“就没有考虑再婚?” 姜雪怡:“没有,一个人也可以活的很好,事实证明我做到了,不依靠男人,我完全可以把孩子养大,完全可以坦然的面对生活。” 陈益沉默片刻。 看来,这就是姜雪怡如此独立的原因了。 一位未婚先孕的女孩生下孩子养大,确实很不容易,并且需要很大的勇气,去抵抗亲朋好友的闲言碎语。 最重要的,是父母这一关。 陈益:“冒昧的问一下,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姜雪怡:“我开了几家服装店。” 陈益:“月收入怎么样?” 姜雪怡:“还可以吧,年收入四五十万,好的时候能有上百万,说不准。” 这个年收入不算低了,姜煜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小富二代,至少不会为了钱而发愁。 怪不得,他在大一大二的时候交了那么多女朋友,心和腰包,两者是有一定联系的。 陈益:“姜煜在阳城有亲戚吗?” 姜雪怡:“没有。” 陈益:“除了同学之外,一个人都不认识是吧?” 这个问题让姜雪怡沉默了一会,道:“认识一个。” 陈益:“叫什么名字?” 姜雪怡:“石广建。” 闻言,陈益视线看向姜煜的通话记录,上面的确有一个叫石广建的人,联系次数虽然不多,但也绝对不算少。 陈益:“他和姜煜什么关系?” 姜雪怡:“我年轻时候的朋友,居住在阳城,因为姜煜要去阳城大学上学,所以就让他帮忙照顾照顾。” 陈益:“就这一个是吗?” 姜雪怡:“是的,就这一个,我们从来没有去过阳城,包括旅游,大一开学的时候是姜煜第一次去。” 陈益:“能和我说一下姜煜的性格吗?” 姜雪怡察觉到不对劲,反问道:“陈队长,你是怀疑姜煜朋友出事,和姜煜有关系吗?” 陈益:“我没有这么说,她身边的每个人我都会这么问,你不用敏感,查案流程就是这样的。” 此话让姜雪怡语气有所缓和:“性格……我当然是最了解的,怎么说呢,陈队长也知道单亲家庭是什么情况,在他小时候我工作忙,很少管他,导致他一直很叛逆。” “好在啊,他学习成绩一直很好,我也就由着他了。” 陈益:“你的教育方式是什么样的?严厉吗?” 姜雪怡:“挺严厉的,他很怕我,基本我说什么他都会听,不然也不会考上阳城大学。” 阳城大学位列国家双一流大学之列,考上的难度还是不低的,儿子考上阳城大学这件事,姜雪怡有着骄傲。 陈益对姜煜有了一个更深刻的了解,继续问道:“这一个月你和他联系过吗?” 姜雪怡:“没有,微信上偶尔问两句算不算?” 陈益:“他假期一般不回家?” 姜雪怡:“不回家,自从上了大学之后,这小子如同脱缰的野马,收不住了,我也懒得管,反正已经考上了大学,愿意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吧。” 陈益:“好的,感谢姜女士的配合,我没有问题了,你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吗?” 姜雪怡连忙道:“这个案子严重吗?” 陈益:“挺严重的。” 姜雪怡:“不会是命案吧?” 陈益:“严重程度一样。” 姜雪怡吓了一跳:“陈队长,你们真的在调查我儿子啊?那我需要过去一趟吗?” 陈益:“现在应该没必要,因为我们正在排查,每个人都是嫌疑人,而且姜煜的嫌疑相对来说……非常小。” 姜雪怡这才放心:“那就好那就好,我儿子胆子不大,怎么可能去违法犯罪。” 陈益:“你还有问题吗?” 姜雪怡:“没有了,多谢陈队长啊,要是姜煜有什么做的不合适的地方,您尽管批评,打骂都没事。” 陈益:“姜女士,我是刑警,不是老师,你的话有点夸张了,那就先这样吧。” 姜雪怡:“好的好的,您忙。” 电话挂断。 陈益将手机放在桌子上,转眼一看,指间的香烟已经自己燃烧了三分之二。 他抬手弹了弹烟灰,放在嘴里抽了一口。 烟雾缭绕,他再次拿起姜煜的通话记录,视线放在了石广建这个名字上。 “石广建……” “石广建……” 陈益靠在椅子上,微微抬头看着洁白的天板。 他就这么发呆了半个小时后,手机铃声响起。 陈益回过神来,顺手拿起手机,发现是陌生的号码。 “喂?” 对方:“喂?是陈副支吗?” 陈益:“是我。” 对方笑着开口:“你好陈副支,我是帝城市局刑侦总队,秦河。” 闻言,陈益下意识坐直,客气道:“秦队,您好您好。” 他没想到帝城市局刑侦总队的队长,会亲自给他打电话。 直辖市市局和阳城市局可不是一个概念,他们上面还有省厅,但秦河的上面,就是帝城警部了。 秦河:“陈副支,你们阳城之前需要协查的事情已经查完了,那个叫武霖的,本月初到出国前确实没有回过阳城,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我不知道你们查的是什么案子,但我想……他是没有作案时间的,除非是雇人或者其他方式参与的帮凶。” 陈益:“非常感谢秦队的帮忙,他的嫌疑我们已经基本排除了。” 秦河:“哦,排除了啊,那就好,说明案件调查有进展了,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陈副支尽管说,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 陈益:“倒是……真有一件。” 秦河:“陈副支但说无妨。” 陈益:“武霖出国的事情,帝城大学那边是已经提前得到消息的,我想知道是谁通知的帝城大学,谁在控制这件事。” 秦河:“这个人在本案是什么角色?” 陈益:“很有可能是凶手。” 秦河:“命案?好我知道了,我现在马上带人去查,你等我消息。” 陈益:“真是太感谢秦队了。” 秦河笑道:“不是说了么,自己人不必客气,而且以后……说不定我还得有事求到陈副支头上。” 陈益:“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尽力帮忙。” 秦河:“好,我记住了啊,哈哈,电话号码就是我的,你存一下。” 陈益:“好的。” 两人闲聊了一会,电话挂断。 通讯录存上秦河的名字后,陈益神色古怪,秦河亲自给他打电话,言语间还想交朋友,自己这么大面子吗? 他摇了摇头没有多想,起身离开办公室来到办案大厅。 此时的江晓欣正按照陈益的命令,准备联系姜煜搭乘出租车的司机,以及全面调查吴倩倩的人际关系。 只要是家里有钱的,地位不低的,都会重点记录下来。 “江姐。”陈益走了过来。 江晓欣转头:“嗯?” 陈益把姜煜的通话记录放在桌子上,指着其中一个名字道:“石广建,查一下是什么人。” 江晓欣:“好。” 她没有问为什么,可能是陈益想到或者查到了新线索。 “这个石广建,名气不小啊。”搜索了一会后,江晓欣说道。 陈益坐了下来,道:“名气不小?我怎么没听说过,干什么的?” 江晓欣道:“开教育培训机构的,而且还是连锁,全国各大城市都有他的加盟店,有新闻报道说他资产过了十亿。” 陈益:“调个人资料。” 江晓欣:“好。” “石广建,男,五十八岁,未婚,外省荣城人,早年在灯塔国务工,后回国创建了教育培训品牌,总部设在东洲阳城。” 陈益:“灯塔国务工?他务的什么工?” 江晓欣:“这……这就查不到了。” 陈益:“哪个学校毕业的?” 江晓欣:“阳城大学,可能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把公司总部设在了母校所在的城市。” 陈益:“什么专业。” 江晓欣:“教育学。” 陈益站起身,拿走了姜煜的通话记录,说道:“继续找那个出租车司机吧,搞清楚三号上午姜煜离校后去了哪。” 江晓欣:“好。” 陈益没有回办公室,而是在办案大厅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继续盯着手中的通话记录看。 灯塔国,巧合吗? 根据现在所掌握的线索,这个石广建怎么越看越有嫌疑? 有钱,在灯塔国待过,还是做教育培训连锁的,也许有能力安排丹顿的留学。 和姜煜认识,算是吴倩倩熟人的熟人了。 帮朋友照顾朋友的儿子,认识朋友儿子的女友,也不是不可能。 动机呢? 这种地位的人物,犯罪动机是最难推敲的,明明钱可以买到百分之九十九的需求,又为何要去犯罪呢? 像吴倩倩这样的女大学生,就算清纯了点,漂亮了点,但依然是随处可见。 说句实在话,都身价十亿了,也就动动手指的事情而已,着实没必要铤而走险。 除非,情况和白国祥一样,内心有着潜藏的创伤。 但这种事情遇到一次也就罢了,应该不至于再遇到第二次吧? 眼下只是适当怀疑,事实如何需要调查。 (本章完) 197.第197章 面见石广建 第197章 面见石广建 陈益思考中,时间一点点过去。 江晓欣那边的调查非常顺利,通过车牌号找到了该出租车司机,然后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喂?您好,市局刑侦支队,有件事情需要了解一下……” …… “哪个地方?” …… “好我知道,感谢您的配合。” 电话挂断,江晓欣操作电脑开始搜索,确定答案后,回头道:“陈队,知道姜煜去哪了。” 陈益看了过来。 江晓欣:“司机记得很清楚,地方比较远,郊区靠近农村,一片比较豪华的庄园。” 庄园? 陈益追问:“谁的?” 庄园和别墅是不同的,前者在市区基本看不到,基本都在农村或者农村附近,拥有居所、园林、田地等设施,占地面积相对比较大,隐私性很好。 而别墅,一般就位于郊区甚至市区了,属于商品改善型房子,价格很高。 江晓欣:“石广建的,他去找石广建了。” “石广建?” 陈益若有所思,既然是姜雪怡年轻时候的朋友,帮忙照顾倒也无可厚非,主要看两人关系怎么样。 从姜煜和石广建两人的联系次数,以及前往对方前往庄园的行为看,这个石广建对姜煜还是比较负责的,应该和姜雪怡关系不错。 此刻陈益在想三个问题。 第一,以石广建的身家不住市区选择居住庄园,这件事能反映出石广建的性格。 应该,是一个孤僻喜欢独来独往的人。 第二,石广建未婚。 快六十岁了,竟然还是未婚,这是非常非常少见的情况,极为反常,里面肯定有很特殊的原因,比如性格,受过打击,或者独身主义等。 第三,吴倩倩三号去了哪,有没有可能就是去石广建的庄园呢? 看来,需要和石广建聊一聊。 “是用刑警的身份,还是用陈氏集团的身份呢?” 陈益想了想,觉得并无必要整那些里胡哨的东西,而且如果石广建真的有问题的话,自己的身份他肯定是知道的,随便找个朋友一问就清楚。 陈益看了一眼时间,决定下午去做这件事。 中午之前,何时新回来了,并且带回来一个重大发现。 阳城第一医院病人信息数据库,有被人入侵的痕迹! 这个结果,进一步证明了武远山乃是替人顶罪,而嫌疑人锁定武远山的方式,就是通过获取各大医院海量的病人信息,从而进行筛选,找寻符合条件的顶罪对象, 陈益,也把石广建的情况告诉了何时新。 何时新觉得,此案新的方向已经有了,那就是姜煜以及石广建,就算他们与此案无关,也要深入调查排除嫌疑。 “先使用吴倩倩的手机和她家人联系,并给学校请了假,伪装吴倩倩并未失踪的事实,期间冷冻吴倩倩尸体,通过入侵各医院数据库找寻可以顶罪的人,最终确定了武远山,是这样没错吧?” 说话的是何时新。 陈益点了点头,道:“应该就是这个过程,老何,入侵医院数据库难度高不高,能做到的人多吗?” 何时新:“说实话,难者不会,会者不难,所要求的技术不是很高,难点在于不留痕迹以及无法被追溯。” “在这一点上,对方做的还可以,至少医院那边的技术人员是没有发现问题的。” “我试过了,入侵者ip地址进行过动态加密,没有追溯的可能。” 陈益:“真是处心积虑啊,还找了一个技术高手,但这是最快的办法,嫌疑人的方向是没有问题的。” 何时新:“对,绝症代表绝望,绝望的人最容易被说服,他们在乎的已经不是自己,而是家人。” “针对性选择合适的人,威逼加利诱,成功的可能性很高。” “武远山的反应我们也看到了,哪怕自己儿子回来,也坚持自己杀人,真不知道嫌疑人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要不,我查一下石广建?他有能力做到这件事。” 陈益:“先等等,进一步确定他有嫌疑再说,下午我们去见见他,打个电话约一下吧。” 何时新:“好。” …… 下午,陈益带着何时新等人,开车赶到了石广建所在的庄园。 之前电话沟通过了,石广建已经不问公司的事情,平时一直待在自己的庄园里,过着晚年的退休生活。 不到六十岁,退休其实有点早了,不过以他的身家只要愿意,自由度还是比较高的。 现在还有四十岁就退休的,前提是有钱。 车辆停在了庄园门口,几人下车。 眼前的整个庄园,四周被高大的铁栅栏环绕,上面长满了绿色的藤蔓,点缀环境的同时,也保护着庄园主人的隐私。 铁门,是唯一的入口,带着一丝神秘色彩。 门是开着的,石广建在电话里说直接进来就好,于是陈益等人穿过铁门,来到了有绿色草坪迎接的小路。 不远处种植了一些大树,吸引着几人的视线,树冠如巨伞一般遮住了阳光,让整个院充满了清凉和宁静。 再往前,就是庄园的主建筑了,中式风格,没有复杂的雕,很是简约。 路过一个喷泉,何时新忍不住开口:“养老的好地方啊,这么一比的话,市区那些别墅就显得喧闹了不少,不如这里隐私安静,可惜现在都不让盖了,手续很复杂。” 陈益轻笑:“等咱们老了,我想办法盖一个,免费让你们度假。” 何时新分不清陈益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主要是对方真的有能力做到这件事,心中莫名有了期待。 来到大门前,陈益按响了门铃。 很快,房门打开,一位满头灰发的男子出现在几人的视线下,穿着比较休闲宽松的睡衣看不出身材,反正是不胖。 灰发和脸上的皱纹,显示出对方已经不再年轻,正如资料中那般:五十八岁。 但是,他看起来比五十八岁还要老,也许是过度操劳所致。 石广建的一生还是比较精彩的,出国多年,回国创业,最终做到了如今的身家。 可以评价一句:传奇。 “陈队长?”石广建露出笑容。 这一笑,脸上的皱纹更加明显。 陈益微笑点头:“是我,石先生您好,真是打扰了。” 石广建:“没关系,我闲着也是闲着,有人说说话挺好的,请进吧。” 陈益:“好。” 在石广建的带领下,几人来到客厅,各自落座。 知道今天有客人,茶几上已经泡好茶水了。 是石广建亲自泡的,因为庄园内没有见到保姆一类的角色。 “请喝茶。”石广建客气道。 “多谢。”陈益道了一声谢,询问:“石先生这里有点冷清啊,没雇点人吗?” 庄园很大,外面院子需要打理,家里卫生也需要收拾,按理说应该雇几个人才对,也不了几个钱。 石广建笑道:“我喜欢安静,就没找,会有钟点工定期过来的。” 陈益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他喝了口水,将茶杯放在了茶几上。 石广建看着陈益,道:“陈队长……是陈氏集团的公子吧?” 陈益:“是的,石先生认识我爸?” 石广建:“这倒不认识,听说过,我们和陈氏集团没有业务上的往来。” “陈队长年轻有为啊,谁也不会想到陈队长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最后会成为一名刑警。” 陈益笑道:“个人发展,个人发展。” 闲聊了两句后,石广建率先进入正题:“陈队长,这次过来不知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陈益开口:“主要想了解一下,关于姜煜的事情。” “姜煜?”石广建诧异,“姜煜是我朋友的儿子,他出什么事了吗?” 陈益:“最近手里有一起案件牵扯到了他,所以需要例行调查。” 石广建哦了一声:“那可真是遗憾,能让陈队长负责的案子,应该小不了。” “没问题,陈队长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会如实回答的。” 陈益:“多谢石先生配合,吴倩倩您认识吗?” 石广建:“认识啊,她不是姜煜的女朋友吗?” 陈益:“见过?” 石广建点头:“见过。” 陈益:“她来过您这吗?” 石广建:“这倒没有,之前带姜煜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在餐桌上见过,挺不错的一个小姑娘。” 陈益:“您和姜雪怡是什么关系啊?” 石广建:“朋友。” 陈益:“只是朋友吗?” 聊到这里,石广建略微沉默了一会,道:“对她来说应该只是朋友吧,对我来说不是,年轻的时候我追过她。” “哦?”陈益似乎来了兴致,“年轻的时候追过?难道这就是您一直没结婚的原因?” 石广建深深看了陈益一眼,微笑道:“陈队长好像查过我啊?” 陈益:“石先生不要误会,我们只是在查姜煜的时候查到了您,顺便调出了个人基本资料而已,不算查。” 石广建没有在意:“没事,查了也无妨,我就是随口一说。” “陈队长刚才提到我没结婚的原因,这算你的问题吗?” 陈益:“算吧,如果不方便回答的话,您可以不说。” 石广建身体后仰靠在沙发上,目光中露出回忆,说道:“年轻的时候,我对谈恋爱没什么兴趣,一心只想着事业,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三十多岁。” “也正是那个时候,遇到了风华正茂的姜雪怡,一下子把我给吸引住了。” “说来可笑,我还以为这辈子都遇不到动心的人,会随便找个女的结婚呢,但姜雪怡改变了我。” “可惜啊,她心里有人,而且感情很深,我不可能有机会的,只能在不近不远的位置,默默看着她。” “后来那个男人无缘无故走了,姜雪怡几近崩溃,我以为机会来了,但依然无法走进姜雪怡的内心。” “失望之下,我选择了出国,不想在留在这片土地上,这就是我没有结婚的原因之一。” “姜雪怡算是导火索吧,主要是我性格不适合结婚,我生命里不需要女人。” “独身主义者,说的就是我。” 陈益认真听着,此刻开口:“那您为什么又回国了呢?” 石广建:“国外还是不适应,毕竟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长久形成的习惯和文化认知已经刻在了骨子里,这是我的根,我必须回来。” 陈益:“冒昧的问一下,您在国外做什么?” 石广建:“教育方面的工作吧。” 陈益:“哪个学校?” 石广建看了他一眼,道:“陈队长,问的有点细了吧,你是怀疑我什么吗?” 陈益轻笑:“闲聊,闲聊而已。” 石广建略微沉默,道:“丹顿大学。” 四个字,让陈益目光微凝。 何时新他们也有所反应,看向石广建的眼神浮上了一抹犀利。 这要不是巧合,那石广建的嫌疑开始加大。 陈益微笑:“原来是丹顿大学,听说那里学费很贵啊,富二代才能上的起。” 石广建点头:“对,确实很贵,一年至少二十万起步,而且还没有减免,除非是极其优秀的学生,才有可能享受破格录取。” 陈益想了想,道:“石先生在丹顿,人脉如何?” 石广建:“还可以吧,毕竟工作过。” 陈益:“那能帮我一个忙吗?有点冒昧了。” 石广建:“陈队长说来听听。” 陈益:“我有个朋友被丹顿录取了,我很好奇,想知道他是怎么被录取的,您能打个电话问问吗?” 石广建奇怪:“为何不直接问伱朋友?” 陈益:“不是很熟,好奇而已,想私下里查查满足好奇心,按理说他很难做到这一点。” 石广建迟疑:“这……恐怕不是很方便啊,因为一个好奇心我需要搭上不少人情,陈队长的确有些冒昧。” 说话的时候,他和陈益对视,彼此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明白。 他应该清楚,陈益为何会莫名其妙,突然提出一个冒昧的请求,而且理由还如此奇葩。 至于是哪一种想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是认为陈益怀疑他涉案,还是他本身就涉案了呢? 陈益:“不好意思唐突了。” 他只是试探,这件事他自己可以查,陈家有人脉他自己也有人脉,找一个和丹顿大学熟悉的人,不会特别难。 私人关系办公事,他有着先天优势。 “请问本月三号上午,姜煜是否来过您这里?”他转移话题。 石广建想了想,道:“来过。” 陈益:“做什么?” 石广建:“来陪我吃顿饭聊聊而已,我自己在庄园里也很孤独,让他没事的时候常来坐坐。” 陈益:“一个人?” 石广建:“对,一个人。” (本章完) 198.第198章 像,很像 第198章 像,很像 聊到这里,陈益随意打量房间环境布局,这个动作落在石广建眼里,让他脸上的淡笑有所收敛。 “陈队长如果怀疑我违法犯罪了,可以搜查我的家,不必申请搜查令,我同意了,全力配合警方的调查。” 陈益转头,笑着说道:“石先生言重了,暂时不必。” “暂时?”石广建脸上不再有一丝笑容,变得有些严肃,“看来陈队长的确是抱着目的来的,我能问问是什么案子吗?” 陈益:“石先生消息灵通,难道没听说吗?” 石广建摇头:“没听说,这几年我一直待在庄园,过着安静的生活,阳城的新闻基本不再关注了。” 陈益:“不关注,您却知道我的身份,这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也需要特别打听才能知道啊……” 他说的是实话,不是故意怼石广建。 以前的朋友不去打听,不会知道他是刑警,现在除了市局以外的同事不去打听,也不会知道他是陈氏集团董事长的独子。 而石广建,却知道。 听说? 听谁说的呢?为什么会聊到自己?有那么巧吗? 石广建没有回应这句话,盯着陈益道:“看来我真的变成嫌疑人了,陈队长有话直说吧,我都可以配合,哪怕去市局也行,现在就可以走。” 陈益淡淡道:“两句话影响到了情绪,这不符合石先生的身份地位啊。” 石广建平静道:“我尊重陈队长,希望陈队长也能尊重我,不管什么案子,在没有证据之前,不要拿审问犯人的那一套来对付我。” “没有用,也没有意义。” 陈益不置可否。 没用? 当然是有用的。 从石广建的情绪变化看,可以合理怀疑他和这起案子有关系,或者说是知情者。 需要更加深入的调查。 “抱歉,是我的错。”陈益微微一笑,缓和了凝固起来的气氛。 石广建也不再说什么,端起面前的茶杯。 看着喝茶的石广建,陈益道:“姜煜在石先生这里,有属于自己的房间吗?” 石广建摇头:“没有。” 陈益:“姜煜的女朋友来过这里吗?” 石广建:“陈队长,这个问题我刚才已经回答过了。” 陈益奇怪:“是吗?不好意思我忘了。” 石广建叹了口气,放下茶杯道:“不经意间重复之前的问题,想看看我的回答是否完全一致,表情是否有变化,陈队长,没必要吧?” 陈益:“石先生多想了。” 石广建:“多没多想,陈队长自己心里清楚,我也来问一个问题吧,吴倩倩受到了什么伤害吗?” 陈益:“确实受到了伤害。” 得到肯定,石广建无奈:“姜煜的女朋友能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图什么呢?陈队长觉得我缺钱,还是缺女人?” 陈益:“石先生,我们只是例行询问而已,您不必这么敏感。” 石广建没有说话,倾身端起茶壶,给陈益倒满了茶水。 陈益看了一眼,略微沉默后,起身道:“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感谢石先生配合。” 石广建:“不送。” 陈益等人离开庄园上了车。 副驾驶,陈益打开车窗点燃一根香烟,视线看着前方的那片建筑。 后座上,何时新说道:“总体感觉是问题的,你觉得呢陈益?” 陈益点了点头:“确实有问题,查查吧,查一下是谁帮忙给武霖开了后门,直接进了灯塔国的丹顿大学。” 何时新:“怎么查?国外的事情咱们手伸不过去啊。” 身旁的卓云碰了他一下,说道:“何队,陈队的人脉比那个石广建可强多了。” 闻言,何时新微愣,随即笑道:“这倒是。” “开车。” 陈益说了一句,拿出手机给陈志耀打去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喂?儿子。” 两年前叫陈益,后来考上市局叫小益,现在直接亲切的叫儿子了。 态度的变化,肉眼可见。 陈益:“爸,忙吗?” 陈志耀:“不忙啊,你说,啥事啊?钱不够了?不是给你信用卡提额了吗?伱要买飞机啊?” 陈益满脸黑线:“爸,能不能别这么俗,忒俗。” 陈志耀呵呵笑道:“开个玩笑。” 陈益:“灯塔国的丹顿大学,能找人联系上吗?和他们越熟越好。” 陈志耀诧异:“你问这个干什么?谁要留学?” 陈益:“没谁,想查个事。” 陈志耀:“和案子有关?” 陈益:“嗯。” 得到确定,陈志耀立即开口:“我马上找朋友问问,不就一个大学么,好办,你就说查什么吧。” 自从陈益当了队长后,他虽然骄傲,但感觉和儿子疏远了不少,现在能帮到对方,他非常积极。 陈益:“武霖,一个叫武霖的研究生,半个月前还是帝城大学的,现在已经被丹顿录取了。” “就查是谁把武霖塞进丹顿大学的。” 陈志耀:“行,武霖是吧?你等我消息。” 陈益:“好。” 电话挂断。 车里的人听到了这场对话,内心感叹,有钱有人脉就是好使。 这要是真查到了,代表着嫌疑人直接进入警方视线。 “陈队,去哪啊?”开车的秦飞询问。 陈益:“阳城大学。” 何时新道:“去阳城大学干什么?” 陈益:“上次走访的不够彻底,再去一趟,往深了问,老何你去找吴倩倩的舍友,我去找姜煜的舍友。” “我们从侧面去了解,吴倩倩和姜煜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何时新点头:“好。” …… 两个小时后,阳城大学。 卓云跟着何时新走了,陈益带着秦飞,在某教室门口堵到了一位青年。 青年是姜煜的舍友,这节课上的是选修课,所以宿舍其他人包括姜煜在内,都没和他一起。 “诶?您不是那个……”青年认出了陈益。 陈益笑了笑,道:“方便聊聊吗?” 青年点头:“方便方便,去哪啊?” 他可不敢拒绝警察。 陈益:“就随便走走吧。” 青年:“行。” 随后,三人离开教学楼,缓步在校园逛着,陈益开口:“你和姜煜的关系怎么样?” 青年:“很好啊。” 陈益:“他是不是挺有钱的?” 青年:“是的,比我们都有钱,大一刚和姜煜认识的时候,他带我们去很贵的酒店搓了一顿,我印象很深。” 陈益:“他交过很多女朋友?” 青年:“是的,交过很多,得有五六个了吧?我都记不清了,吴倩倩是最后一个,我估计过段时间还得换。” 他实话实说,带着一点吐槽的味道。 倒不是塑料友情,未涉世的大学生对警察还是心存敬畏的,不敢撒谎,而且他也不知道说哪些话会对姜煜不利,有什么说什么。 陈益:“每次分手的原因是什么?” 青年:“就是处够了,玩腻了,图新鲜呗。” 陈益:“都开过房?” 青年:“是的。” 陈益刚想继续问,青年紧接着改口:“哦不是,他前女友还没开过,刚谈了一周就分了,为了追吴倩倩。” 陈益:“前女友?吴倩倩之前那个吗?” 青年:“对。” 陈益:“他是追上前女友后,认识了吴倩倩,所以才分手去追吴倩倩的?” 青年:“嗯,他就是这么和我们说的,更喜欢吴倩倩,不过……” 陈益:“不过什么?” 青年挠了挠头,笑道:“也没什么,就是姜煜前女友啊,我们觉得比吴倩倩漂亮很多,系啊,不知道为啥他看上了吴倩倩,也许是因为单纯吧。” 陈益:“他自己没说为什么吗?” 青年:“好像……没有。” 陈益:“再想想。” 青年皱眉努力回忆,半响后说道:“倒是说过一句,有次我们喝酒,他说吴倩倩长得像他妈,哈哈,当时把我们乐的,还笑话他来着。” 陈益脸色微变。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 吴倩倩长得像姜雪怡? 这个姜煜有恋母情结吗? 单亲家庭,确实很容易出现恋母情结和恋父情结,很多孩子缺乏安全感,会把父亲或者母亲当成唯一的依靠,过度依赖。 比较轻的恋母情结,妈宝男算一种情况。 比较严重的,甚至会上升到心理畸形。 在国外的神话故事中,甚至还有类似的情节,为了永远占有母亲,不惜杀害父亲。 姜煜,属于严重还是不严重? 那句话不可能是心血来潮和舍友开玩笑,既然说了出来,某些事实一定存在。 “警察叔叔,怎……怎么了?”青年有些紧张,担心自己说错话。 陈益回过神来,露出笑容:“没事没事,我想到别的事情走神了,刚才聊到哪来着?哦对了长的像他妈,吴倩倩你熟吗?” 青年:“还……还行吧,一起吃过几次饭,都是在学校餐厅里。” 陈益:“你觉得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性格上。” 青年想了想,道:“单纯,保守,乖乖女,对,乖乖女。” 陈益:“你对吴倩倩和姜煜开房这件事,怎么看?” 青年:“厉害呗,姜煜手段厉害啊,忽悠忽悠就忽悠到床上了。” 不知不觉中,几人到了男生宿舍,青年停住了脚步。 陈益抬头看了一眼宿舍楼,说道:“那行,今天谢谢你了,帮了我们大忙。” 青年受宠若惊:“没事没事,应该的。” 陈益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吧。” “好。” 青年离开。 校门口,陈益与何时新汇合,彼此交换了问询的结果。 何时新这边主要是了解了关于吴倩倩的性格问题,以及和姜煜谈恋爱的情况,包括两人是否吵过架发生矛盾等等。 都是重叠的线索,没有新情况。 “长的像他妈??”何时新有些意外,“恋母情结吗?” 陈益:“这谁知道,姜煜他也不可能和我们说,就算说了也代表不了什么。” 此时手机铃声响起,陈益拿出手机接通。 “喂?” “哦,我知道了,马上回去。” 电话挂断。 何时新询问:“怎么了?” 陈益:“姜雪怡来阳城了。” 闻言,何时新不觉奇怪:“刑警的电话都打过去了,她作为母亲不放心很正常。” 陈益:“走吧,看看去。” …… 阳城市局,几人返回,在接待室见到了姜雪怡本人。 “陈队长吗?” 坐在那里的姜雪怡微笑起身,穿着紫色紧身的长裙,下面是黑丝高跟,气质很具有秒杀能力。 四十多岁的年纪,在脸上却看不到多少岁月痕迹,也可能是化妆的原因。 风韵犹存,说的就是她了。 如此具备诱惑力的女人,这么多年能保持单身也不容易。 不过…… 没结婚,也不代表是单身,生理和精神需求对男女来说都是一样的,而且女人可能更强。 “是我,姜女士你好。”陈益道。 姜雪怡客气的伸出手:“您好您好,真是抱歉,我实在是有些担心,就冒昧的过来了。” “无妨,可以理解。”陈益和对方握了握手,几人落座。 姜雪怡:“陈队长,我儿子没问题吧?” 陈益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姜雪怡看,仿佛要捕捉到对方面容的每一个细节,可惜化了妆,不好对比。 姜雪怡倒也不尴尬,和陈益对视。 男人的目光,她这辈子就没有缺少过,早已习惯。 “姜女士,我能看看你年轻时候的照片吗?”陈益突然开口。 姜雪怡诧异:“啊?这是为什么?” 陈益道:“只是好奇,您年轻的时候和现在,哪个更漂亮。” 姜雪怡摇头失笑:“谢谢,陈队长谬赞了,您想看也可以……我得找找,手机相册里没有,可能qq空间还留着,等会啊。” 她真的拿出手机开始找,也许是因为对方在查姜煜,交际手段需要。 不管姜煜有没有问题,和刑侦支队的副队长搞好关系,总归是没错的。 许久之后,姜雪怡坐了过来靠近陈益,将手机拿给对方:“陈队长你看,这就是我了,那时候不怎么打扮,您见笑。” 陈益无视了姜雪怡身上的香味,接过手机。 手机里,是一张女孩的照片,站在榕树下笑得很开心。 陈益滑动屏幕放大,看清楚姜雪怡的面容后,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像。 很像。 神似。 姜煜,石广建,这两个人其中某一个,怕是有问题。 或者……都有问题。 感谢暖阳以南和安静的打赏,感谢 (本章完) 199.第199章 出发带人 第199章 出发带人 房间内,随着时间的推移,连姜雪怡这种“久经沙场”的人都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神色浮上了一抹尴尬。 因为陈益还在看,而且看的非常入神,仿佛被她的容貌所吸引。 要是平时遇到这种事也就罢了,只不过陈益年龄比他小了太多,大不了姜煜几岁算是晚辈,况且房间里还有其他警察。 这就让气氛……不太对了。 不过这只是姜雪怡一个人的错觉,何时新根据陈益的状态反应,猜到应该是姜雪怡年轻时候的照片,确实和吴倩倩长的很像。 不说巧合的话,那么这件事,也许和她的死存在一定关系,甚至有可能是直接关系。 “不会又是一个白国祥吧……” 卓云小声嘀咕了一句,何时新没有听清。 “咳咳。”眼见姜雪怡越发尴尬,何时新咳嗽了一声。 陈益回过神来,笑着将手机还给了姜雪怡,说道:“谢谢,姜女士年轻的时候容月貌,现在也是风姿绰约啊。” 姜雪怡接过手机笑道:“没有没有,陈队长过奖了。” 幸亏这里是市局,而且姜雪怡还和本案有点关系,不然何时新他们还以为陈益在撩姜雪怡,撩的水平还很高。 “陈队长,我儿子没事吧?”姜雪怡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陈益道:“姜女士,我在电话里其实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很好的朋友出事,我们当然要对他例行调查,目前……还没有任何证据和线索,指向他有问题。” “所以啊,您不用着急过来。” 闻言,姜雪怡松了一口气,随即无奈道:“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接到陈队长电话后实在是放心不下,打扰之处还望见谅。” 陈益:“没事,可以理解。” “姜女士,既然来了,能和我们深入聊一聊姜煜吗?” 姜雪怡:“可以啊,哪方面?” 陈益:“你们母子感情怎么样,单亲家庭她应该很依赖你吧?” 姜雪怡点头:“对,很依赖,在他小的时候我需要努力赚钱,所以不经常回去,安全感缺失。” 陈益:“那是谁看孩子呢?” 姜雪怡:“我找了一个保姆,而且我父母偶尔也会过来。” 提到父母,她叹了口气:“当年我选择生下姜煜,父母是完全接受不了的,直到姜煜快一岁了,他们才……” 听到这里,陈益沉默了一会,道:“父母毕竟是父母,接受不了也得接受啊,姜煜在你心中的地位,正如同伱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姜雪怡轻轻点头,话题有些沉重了。 陈益看了他一眼,道:“当年您选择生下姜煜,其中应该有他父亲的原因吧?” 姜雪怡身体微颤,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陈益:“姜女士……很爱他?” 姜雪怡转移视线:“不好意思陈队长,我不想聊这个话题,我只知道他抛弃了我,从来没有管过我,这是事实,无法更改。” 从对方的反应看,陈益大概了解了姜雪怡对姜煜父亲的态度。 感情有吗? 当然是有的,并且非常深,否则绝不可能选择生下姜煜。 未婚生子没有父亲,哪怕放在现在这个时代,对女孩的打击仍然很大。 恨意有吗? 也有。 恨对方抛弃了自己,让自己一个人面对亲朋好友的白眼,和暗地里的冷言冷语。 这还只是精神上的折磨。 女人怀胎十月是非常辛苦的,定期产检,孕晚期肚子越来越大行动困难,最终还要自己承受分娩开指的剧痛。 外人都会为姜雪怡感到心疼,姜煜的父亲就如此狠心吗? “姜煜的父亲,应该不知道您当年怀孕了吧?”陈益问了一句。 姜雪怡沉默片刻,微微点头:“嗯,他不知道,但依旧不可原谅。” 几人心中暗叹,有点悲剧。 不论姜煜的父亲当年因为什么离开,如果他知道了姜雪怡怀孕,也许不会走。 就算走,至少也得处理完这件事再走。 能让姜雪怡如此倾心的男人,应该不至于是个猪狗不如的渣男吧? 姜雪怡后来选择生下姜煜,是否觉得姜煜父亲的离开,有着万不得已的理由呢? 无从得知,除非他自己冒出来说清楚。 陈益不再提这件事,转移话题道:“姜女士最近几天准备一直留在阳城?” 姜雪怡嗯了一声:“等案子彻底结束了我再走,我放心不下。” 陈益:“住哪呢?” 姜雪怡:“酒店吧。” 陈益:“不打算去见见石广建?” “石广建?”听到这个名字,姜雪怡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陈队长提他干什么?” 陈益道:“受害者是姜煜的熟人,而石广建又是姜煜的熟人,所以按照查案流程,我们也需要找他了解情况,期间聊到了姜女士。” 听得此话,姜雪怡欲言又止,最终开口:“他说什么了?” 陈益:“说年轻的时候追过姜女士,可惜您名有主了,再加上他有独身主义思想,所以才会一直单身至今。” 姜雪怡哦了一声,不再回应。 此时陈益的手机响起,是秦河打来的,他起身说道:“姜女士,您和我同事先聊吧,我接个电话。” 姜雪怡也是站了起来,道:“不聊了,我就先走了,陈队长您忙。” 陈益点头:“好的,秦飞啊,送送姜女士。” 秦飞:“好。” 两人离开接待室,陈益这才接通电话。 “喂?秦队。” 秦河:“陈副支,我亲自去学校问了,是丹顿大学联系的帝城大学,但没有提及是谁把武霖安排进去的,你看……” 陈益:“没事没事,麻烦秦队了,我这边正在想办法查,应该能有结果。” 秦河:“那就好,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吗?” 陈益:“没有了,感谢秦队啊,耽误你时间了。” 秦河:“陈副支不用客气,都是自己人,以后有空来帝城,一定给我打电话啊。” 陈益:“当然当然,一定。” 电话挂断。 “谁啊?”何时新询问。 陈益放下手机,说道:“帝城市局刑侦总队的秦河。” 何时新惊讶:“这两天是他在帮忙调查啊?” 陈益点了点头,道:“老何,你觉得石广建和姜煜,哪个嫌疑更大?” 何时新:“从目前我们所掌握的线索看,当然是石广建,姜煜是不具备作案动机的,你想说的是代替吗?得不到姜雪怡,就把魔爪伸向吴倩倩?” 陈益:“这是比较合理的推断。” “受害者吴倩倩是姜煜的女朋友,而石广建又是姜煜在阳城唯一认识的长辈,唯一学校之外的人际关系。” “理论上,我们只要查到姜煜,就会查到石广建,所以他才会那么着急让武远山跳出来。” 何时新:“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吴倩倩在三号的上午离开酒店后,就是被石广建带走了吧?也不对啊,石广建在三号一直和姜煜在一起,难道当时吴倩倩也在?” 陈益思索了一会,道:“说不准啊,这中间是有时间差的,姜煜先返回的阳城大学,然后离开学校去了石广建的庄园,这件事是事实,出租车司机可以证明。” “那么,在他和吴倩倩分别的一两个小时时间里,吴倩倩去哪了呢?还喝了酒,当天她的通话记录是没有联系任何人的,包括二号也是。” 这件事确实比较奇怪,吴倩倩在二号和三号没有联系任何人,却自己诡异的消失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忽略了什么地方。 何时新:“如果吴倩倩在三号真的去了石广建的庄园,那就代表石广建和姜煜都撒谎了。” 陈益:“对,那她因何在酒店外失去了踪迹呢?” 何时新:“可能,恰好是监控盲区,正如同我们之前分析的那样,她在辅路上了一辆车,坐在了后座,主驾驶座椅或者副驾驶座椅又刚好挡住了她的身体,因而监控没有通过挡风玻璃拍到。” 陈益皱眉:“有这么巧吗?” 何时新:“监控查不到,只能用巧合来解释了,这倒不算离奇,要不……把那个时间段所有从辅路离开的车辆,全部查一遍?反正现在也没有方向了。” 陈益抬手揉了揉眉心,这个案子给他的感觉处处透露着古怪。 武远山有问题,石广建有问题,姜煜似乎也有点问题。 甚至于,他都觉得吴倩倩这个人存在问题。 眼下,迫切需要一条重大线索,来继续推进案情的进展。 “先不要漫无目的去查。”过了一会,陈益开口,“石广建的通话记录,调出来我们研究一下。” 何时新:“行。” 时间来到晚上,石广建在二号三号前后的通话记录已经过了一遍,暂时没有发现问题,他和吴倩倩是没有任何联系的。 正如他所说的那般,一直待在庄园享受退休生活,人际关系的处理比较简单,除了偶尔会和姜煜联系,剩下的就是教育机构的人了。 “在想什么?” 见得陈益发呆,何时新问了一句。 陈益微微抬头:“我在想,他为什么不和姜雪怡联系啊?” 石广建的通话记录中,并没有姜雪怡的手机号码。 近半年内,一次通话都没有,陈益觉得这是一个比较奇怪的点。 不是帮早年追求无果的女神照顾儿子吗?平时不联系的吗? 就算石广建不联系,姜雪怡也不打电话问问?哪怕表示感谢也行啊。 何时新:“用现在的话说,单方面舔狗?” 陈益点燃一根香烟,道:“下午的时候和姜雪怡聊天,提到石广建的时候,从她的态度能看得出来确实不怎么感冒,符合女神对舔狗的态度。” “也就是说,她只是利用石广建照顾照顾儿子罢了,不愿和他有过多牵扯吗?” 所谓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这都快六十岁了,还“初心”不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何时新:“我觉得应该是这样,姜雪怡一看就不简单啊,一般的男人恐怕不是他的对手,甚至石广建不是唯一的一个,也不知当年是谁有那么大魅力,能让她心甘情愿生下儿子。” 此时桌子上的手机响起,陈益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是【爸】。 “嗯?” 陈益神情一震,连忙接通打开了免提。 “喂?爸。” 陈志耀笑呵呵道:“儿子,你让我查的事情我查到了啊,快不快?姜还是老的辣吧?” 陈益:“爸,说重点。” 陈志耀:“好,我联系上了在灯塔国的一个朋友,他在丹顿大学有股份,和丹顿的校长熟得很,直接去问的校长,你猜怎么着?” 陈益不满:“爸,我很急,别卖关子。” 陈志耀轻咳:“你说的那个安排武霖进丹顿的人啊,同样是丹顿校长的朋友,而且还嘱咐对方不要说出这件事,但有用吗?没用,还得看关系,关系到位了……” 陈益打断:“爸,我生气了。” 旁边,何时新摸了摸鼻子,神色有些古怪,陈益的父亲还真是有点小……可爱,好像在和儿子炫耀成果。 陈志耀:“好吧好吧,是一个叫艾德里的家伙,本名不知道,但照片我一会发你手机上,你自己看吧。” 陈益:“挂了啊。” 父子之间不用说太多。 挂断电话后,他打开微信,陈志耀很快发来了一张照片。 看到这张照片,陈益与何时新脸色同时一变。 石广建! “出发带人!”陈益没有任何迟疑,立即站起身。 很快,三辆警车开着警笛,呼啸着驶出市局大门。 …… 庄园。 石广建没有穿睡衣,而是换上了一身正装,此刻正站在客厅的电视柜旁,拿着剪刀认认真真修剪眼前的盆栽。 他动作很慢,剪的很细致,期间不停有绿叶落下。 外面,很快响起了刺耳的警笛,但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还在修剪。 直到最后一片多余的叶子被剪掉,他直起身后退两步,看着前方焕然一新的盆栽,露出了笑容。 “完美,赏心悦目。” 石广建放下剪刀,转头看向屋外,透过窗户隐隐间能看到红蓝的灯光闪烁。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着装,大步上前打开了房门。 陈益带人冲进栅栏门,脚步不停,最终站在了他的面前。 “石广建,你涉嫌一起重大刑事案件,请马上和我们走一趟!” 石广建微微一笑:“好啊,白天的时候我就说了,随时可以。” (本章完) 200.第200章 姜煜拍下的视频 第200章 姜煜拍下的视频 “好啊,白天的时候我就说了,随时可以。” 庄园门前,石广建脸带微笑,极为淡然,对警察的突然上门没有任何意外,更没有任何惊慌。 他就这么站在那里,因为脚下有台阶,所以高度致使他需要居高临下才能和面前的陈益对视。 这一幕,仿佛一位只手遮天的大佬,云淡风轻的面对一群段位远低于自己的年轻人。 越平静,越具有压迫力。 见得石广建连衣服都换好了,陈益缓声道:“看来……石先生知道我要来,是提前预知,还是做贼心虚呢?” 石广建笑道:“陈队长怀疑我涉嫌一起重大刑事案件,现在又搞这么大阵仗围了我的庄园,是掌握证据了?” 陈益:“我觉得,我们可以回市局聊。” 石广建从台阶上走了下来,这个动作引起所有警员的警惕,立即上前将其包围。 “别紧张,我可不敢对市局刑侦支队的副队长动手,那不找死么。” 陈益看着他:“石先生,没找个律师吗?” 石广建:“不需要,我自己可以。” 陈益摆手,警员上前将其控制,但没有动用手铐。 离开栅栏大门,石广建上警车前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心爱的庄园,随即不再留恋,进了警车。 警车启动,消失在道路尽头。 “老何,你去阳城大学把姜煜也带过来,一块审,总觉得这小子应该知道点什么。” 路上,陈益开口。 何时新:“好。” 路程行驶到一半,他下车上了最后一辆,随后改道前往阳城大学。 晚九点。 市局, 审讯室。 武远山,石广建,姜煜,三人全被带到了这里,区别就是戴手铐的只有武远山。 武远山属于破罐子破摔,已经麻木了,石广建依然淡定,嘴角扬起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而姜煜…… 毕竟是大学生,突然被带到市局的审讯室,此刻被吓得不轻。 陈益选择先和石广建聊聊。 审讯室内,他坐在了石广建对面,也不废话,直接开口:“武霖,认识吗?” 石广建笑着开口:“不认识。” 陈益:“石广建,我既然问出武霖这个名字,就说明我已经查到了丹顿大学的事情,你无法抵赖。” “需要我托人通话丹顿大学的校长,让他和你聊聊吗?” 石广建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陈队长不愧是陈氏集团的公子,人脉关系让人羡慕,这么快就和丹顿大学的校长说上话了。” 陈益:“回答我的问题。” 石广建摊手:“那又什么怎样呢?就算我安排武霖进了丹顿大学,又能说明什么?” 陈益盯着他:“原因。” 石广建:“原因?很简单,我和他爸是朋友啊,偶尔认识的,得知他儿子在帝城大学上学后,正好我有熟人,就安排他儿子留学喽,有什么问题吗?” 陈益冷哼:“石广建,伱应该清楚这种扯淡的话骗不了我。” 石广建微笑:“怎么能叫骗呢,这是实话,要不你把武霖他爸叫过来,我和他当面对质。” 陈益眼神眯起,如此有把握,是笃定武远山不可能翻供。 看来这里边真的不止存在利诱,还有威逼。 以石广建的身家和地位,虽然对武远山一个将死之人造成不了什么影响,但对武霖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只要他愿意,绝对有能力让武霖这一生都非常难受。 拿武霖去威胁武远山,这是抓到了武远山最痛的点。 “石广建,吴倩倩的死,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陈益声音响起。 石广建道:“没有关系,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陈益反问:“你为何对她的死讯不意外呢?记得白天的时候,你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石广建平静道:“陈队长,这种低级的审讯手段对我没有用,你要是真怀疑我杀了吴倩倩,就拿出实打实的证据来。” “没有证据,二十四小时后请放我离开,我还得回庄园打理盆栽呢。” “当然了,我也不会离开阳城,随时等陈队长找到新的证据。” “没有杀人就是没有杀人,我不怕查。” 话都说这份上了,陈益知道不可能审出结果,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另一个房间,陈益站在了武远山面前。 “武远山,石广建我们已经抓了,如果不知道这个名字是谁的话,可以看照片。” 说着,陈益将石广建的照片展示给武远山看。 武远山微微抬头,脸色突变。 陈益:“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武远山神色一阵青白,最终咬牙开口:“我不认识他!” 陈益:“但他说,认识你。” 武远山:“胡说八道!我根本就没见过他!” 在这个问题上,两人的说辞截然相反,已经可以确定石广建雇人顶罪的嫌疑了,但不够。 石广建刚才说的没错,还需要证据。 不过仅凭这一点,石广建二十四小时后也不可能离开,对待有重大作案嫌疑但暂时没有证据的嫌疑人,警方可申请对其进行临时羁押。 陈益最后坐在了姜煜面前。 和前两个人不同,姜煜整个人显得非常紧张,焦躁不已。 “警察叔叔,为……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啊??” 陈益看着他:“你觉得呢?” 姜煜咽了咽口水:“我……我不知道啊!” 陈益:“三号上午,吴倩倩去哪了?” 姜煜:“我不是说了么,我不知道啊。” 陈益:“石广建被我们抓了。” 此话让姜煜愣了两秒,继而脸色大变:“什么?你们把石叔抓……抓了??” 对方的反应让陈益眉头微挑,立即起身来到他面前,质问道:“你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你到底知道什么?!” 姜煜慌忙低头:“我……我不知道。” “姜煜!” 陈益怒喝。 姜煜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陈益冷声开口:“吴倩倩被杀,尸体还被人分尸,此案恶劣程度令人发指,你要是不说实话,未来等真相大白后,你也逃不了法律的制裁!” “现在说,还有将功补过的机会!” 听得此话,姜煜的脸色刷一下白了:“分……分尸?!她被分尸了??” 陈益:“你为什么对吴倩倩的死亡毫不意外,却唯独对她被分尸感到震惊,你知道她死了??” 姜煜完全招架不住陈益的审问,此刻又惊又慌,都快哭了出来。 “我我我……”他开始结结巴巴,满脸冷汗。 陈益加了一把火:“快说!!” 姜煜脱口而出:“是是……是石叔把她杀了!跟我没关系!” 这句话,代表此案即将进入终点。 陈益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姜煜战战兢兢道:“那……那天我本来是要去石叔家里吃饭的,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倩倩的求救声,我赶紧开门进去,就……就在卧室门口看到石叔掐着倩倩的脖子在强奸她。” 陈益:“然后呢?” 姜煜:“然后我就被吓的动也不敢动,反应过来后就拿出手机录像想着报警有证据,录了一会想报警的时候,让石叔发现了!” “他……他威胁我说,不准把这件事捅出去,否则就杀了我!” 陈益目光微凝:“你录像了?” 姜煜嗯了一声。 陈益:“视频还在吗?” 姜煜:“还……还在我手机里,手机让你们没收了。” 陈益:“手机密码多少?” 姜煜:“零七零八二零。” 闻言,陈益立即转身离开审讯室来到办案大厅,拿起姜煜的手机解锁进入相册。 翻找了一会后,很快找到了该视频。 此刻,何时新他们也围了过来,陈益将手机竖在桌子上,按下了播放按钮。 画面开始播放,可能姜煜非常紧张,导致画面晃动的比较剧烈,从这个角度,能看到石广建正把一个女孩压在身下,双手死死掐着女孩的脖子。 女孩的衣服已经被撕碎了,依稀可以辨认应该是粉色的裙子。 根据至尚酒店二号以及三号的视频,吴倩倩当时所穿的衣服正是粉色连衣裙。 “放开我!!畜生!!” 女孩惊恐尖叫,但是没用,她的力气根本不是石广建所能比的。 视频不到十秒,很快中断。 这已经是铁证了。 看完这个视频,何时新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没想到真是这老东西干的,奸杀后辈的女朋友,他是怎么想的,就因为吴倩倩长得像姜雪怡?” 陈益没有说话,重复播放视频,看了五六遍,期间还放大画面,未发现什么问题。 随后,他再次来到姜煜所在的审讯室。 “姜煜,三号上午你回学校干什么?吴倩倩为何独自离开?”陈益问道。 姜煜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这次老老实实说道:“本来我们是要一起去找石叔的,但我想起还有一份设计作业没有做完,就回学校拿着电脑,顺便和石叔请教一下。” “倩倩她是自己走的,我让她打车先过去,没想到……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我……我是让石叔逼的!他要杀了我!就跟杀倩倩一样,我实在是不敢和你们说实话。” 陈益:“你为什么不和她一起回学校?” 姜煜:“没……没有为什么啊,就是商量好了,她先过去。” 陈益盯着他看了一会,转身离开审讯室。 被人胁迫作伪证,一般不需要承担刑事责任,需要听听石广建怎么说。 “老何!” “吴倩倩坐出租车走的,重新调查两个小时内,所有从辅路离开酒店的出租车,一个一个问。” “通知陆永强和方书瑜,带人马上去搜查石广建的家,重点是卧室,搜仔细了!” 陈益边走边说,当最后一个字落下后,他推门进了石广建所在的审讯室。 状态不佳字数不够,明天补上 (本章完) 201.第201章 石广建认罪 第201章 石广建认罪 另一边,何时新立即动身去了通信科,按照陈益所说的全面清查监控。 既然是出租车,那就好办了,正如陈益刚才所说,不管监控有没有拍到吴倩倩,一个一个问就可以。 前提是,吴倩倩真的是坐出租车走的。 法医和技术科也很快收拾东西离开市局,前往石广建的家进行全面勘查。 石广建一口咬定吴倩倩没有去过他的家,那么只要在家中发现吴倩倩出现过的痕迹,谎言就会被戳穿,不过视频已经说明一切,痕迹只是进一步确定。 审讯室。 陈益再次坐在了石广建面前。 石广建还是那般淡定,抬起眼皮看向陈益:“陈队长这么快就找到证据了。” 陈益开口:“让他看视频。” 秦飞大步上前,抬手把姜煜的手机展示在石广建面前,画面显示的正是石广建在强奸一名女孩。 看到这个视频,石广建明显一愣,继而瞪大眼睛,下意识伸手想要去拿。 秦飞后退一步,道:“石广建,看看就好,不要上手。” 声音虽然平静,但任谁都能听出里面的怒意。 才刚刚上大一的女孩,就这么被石广建给毁了,可恨至极! “这视频哪来的?”石广建盯着陈益,虽依旧淡定,眉头却已经皱了起来。 陈益:“姜煜拍的。” “姜煜?”石广建冷哼,“原来是这小兔崽子,失策了,真是不经吓啊,一审就说实话了?烂泥扶不上墙。” 陈益:“别说废话,解释这个视频。” 石广建耸了耸肩:“好吧,我是强奸了吴倩倩,我认了。” 陈益:“只是强奸?” 石广建:“对。” 陈益:“那她怎么死的?” 石广建:“我上哪知道去,你应该去问姜煜,也许是他杀的呢?” 陈益:“他说是你杀的。” 石广建:“陈队长,视频里的吴倩倩还在动呢,而且姜煜也有嫌疑,不能指证我,我说的没错吧?” 陈益皱眉:“石广建,都到这份上了,还要狡辩吗?” 石广建笑了笑:“不是狡辩,是实话,没做过的事情我不能承认啊,强奸我认了,但我没有杀人。” 秦飞有些生气,没想到这个石广建见了棺材还不落泪,抓住所能抓住的一切救命稻草。 他说的没错,视频只能证明他强奸了吴倩倩,但不能证明他杀了吴倩倩。 陈益招手示意秦飞回来,看着石广建道:“那就说说,为什么要强奸吴倩倩吧。” 石广建道:“没有为什么,就是喜欢。” 陈益:“以你的身家,还需要用这种手段吗?” 石广建叹了口气,道:“有些女孩啊,钱是没用的,不是所有女孩都认钱,那没办法,我只能用强了。” 陈益:“为什么一定是吴倩倩呢?她有什么特殊?” 听到这个问题,石广建沉默了一会,方才开口:“她长的比较像……姜雪怡。” 陈益没有意外:“所以说,伱是把她当成了年轻时候的姜雪怡,得不到姜雪怡,就用吴倩倩来代替吗?” 石广建:“对。” 陈益:“说全过程吧,从吴倩倩到你的庄园后开始说。” 石广建:“我不想回忆了,说的简单点吧,她到的时候我在喝酒,便让她陪我一起喝,喝完后把她骗到卧室强奸了她,恰好姜煜回来了,我威胁他俩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否则一定杀了他们,就这样。” 陈益:“然后呢?” 石广建:“然后他们就走了,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陈益:“你不觉得这里边漏洞很大吗?” 石广建提醒:“陈队长,查案讲究证据,不讲究漏洞,你非说吴倩倩是我杀的,总要有证据吧?” 审到这里,陈益起身来到石广建面前,开口道:“上衣脱了。” 听到这个要求,石广建不满:“脱衣服干什么?过分了啊。” 陈益:“例行调查,脱了,别让我们动手。” 石广建皱起眉头,迟疑片刻后,慢慢脱掉衣服露出上身。 陈益凑近仔细检查,发现了几道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 “哪来的伤?”他问。 石广建:“吴倩倩抓的呗。” 陈益转头:“去检查姜煜,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伤。” “姜煜?是。” 秦飞奇怪,但没有多问,立即转身离开。 陈益静静等待,很快秦飞返回,表示姜煜身上没有伤口,很干净。 吴倩倩的手指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他们之前推测就是指甲内应该存有嫌疑人的dna。 现在,石广建身上有伤口,线索相互印证,对上了。 陈益坐了回去,开口道:“石广建,不论是武远山替人顶罪的行为还是姜煜所拍的视频,到现在你身上的伤口,都指向一个事实:吴倩倩就是你杀的。” “我们彼此心知肚明,还要继续浪费时间吗?” 石广建不为所动,淡淡道:“我还是那句话,证据呢?陈队长有我杀害吴倩倩的直接证据吗?还是说武远山已经承认,就是我指使的?如果他承认了,陈队长又何必在这跟我浪费时间。” 陈益无奈起身:“好吧,那我们等等再聊,查完再说吧,反正时间有的是。” 在他将要离开审讯室的时候,石广建声音响起:“陈队长,二十四小时后我走不了了吗?” 陈益回头:“你说呢?强奸罪不是罪?这么白痴的问题你是怎么问出来的?” 石广建略微沉默,道:“我要提醒陈队长,在没有证据以杀人罪批捕的情况下,羁押是有时间限制的,到时候我要请我的律师过来。” 陈益:“当然,这是你的权利。” 语罢,他开门离开了审讯室。 来到办案大厅,秦飞有些义愤:“陈队,凭我们手里的证据应该可以结案了吧?何必跟他浪费时间,这个石广建着实可恶。” 陈益给自己接了杯水,说道:“让检察院那边的朋友少操点心吧,免得我们刑侦支队落人口实。” “他不是想要证据吗?继续查就是了,费不了多大功夫。” 秦飞不会去忤逆陈益,询问道:“那接下来怎么查?” 陈益喝了口水,道:“给强哥打电话,勘查现场的时候顺便把石广建的车也查了,从庄园到分尸的废弃工厂,路不近。” 秦飞点头:“好。” 随后,陈益来到通信科找到何时新。 “老何,先停一下,从石广建的庄园到分尸的废弃工厂,有几条路?” 闻言,何时新打开地图查看了一下,道:“有三条,怎么了?看到视频他还不认罪?” 陈益嗯了一声:“不认,说强奸了吴倩倩但没有杀她。” 何时新皱眉:“这么会狡辩的吗?抓住了视频中吴倩倩还未死亡的事实。” 陈益:“无所谓,找证据就是了,出租车的事情放一放,查这三条路,看看石广建有没有开车经过,就从……发现抛尸袋的前一天,开始往前查,工作量比较大,辛苦了。” 何时新:“好。” 时间来到凌晨,法医和痕检返回并带来了重大发现,此刻已经在进行dna鉴定了。 在石广建的卧室内,发现了疑似吴倩倩毛发,这是其一。 其二,庄园里的某个房间内,放着一个很大的冰柜,虽然没有找到毛发,但却从侧壁提取到了生物组织,应该是冷冻吴倩倩尸体时留下的。 其三,在石广建的车辆后备箱,发现了疑似吴倩倩的毛发。 如果鉴定结果都是吴倩倩的,配合监控那边的调查,石广建便无法再抵赖。 一个多小时后,方书瑜离开法医室,将鉴定报告递给了陈益,口中说道:“是吴倩倩。” 陈益接过翻了翻,和口供放在一起,这些资料都是要一起递交审核的。 “陈益,还没认吗?”方书瑜询问。 陈益摇头:“没有,只认了强奸。” 闻言,方书瑜冷声道:“嘴真是够硬的,像他这样的身份,心理素质比一般人要强很多。” 陈益嗯了一声,道:“明天再说吧,你先回去休息。” 方书瑜:“好。” …… 翌日下午,众人齐聚办案大厅。 何时新经过了一个通宵以及一个上午的清查,终于是通过监控找到了石广建的车。 从方向看,就是从庄园到废弃工厂。 从时间看,是发现抛尸袋的一天前,这个时候,石广建应该已经和武远山达成共识了。 因为何时新不仅仅找到了石广建的车,还找到了武远山的出租车,尸体完成交接。 “这回,他该认了吧?”何时新顶着两个黑眼圈,整个人显得非常疲惫,他真的尽力了。 陈益拿起所有证据,道:“老何,你赶紧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后面事情先不用管了,明天再来上班。” 何时新:“行。” 审讯室。 陈益再次提审石广建,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当所有证据摆在石广建面前,他终于失去了淡定,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这回不用浪费时间了吧?”陈益开口。 石广建深吸了一口气,无奈摇头:“不愧是陈队长啊,你……” 陈益打断:“别废话,说正事。” 石广建沉默了一会,道:“好吧,人是我杀的。” 陈益:“什么时候?” 石广建:“姜煜那小混蛋拍视频的时候,其实他刚拍完视频没多久,吴倩倩就死了,在他报警之前我发现了他。” 陈益:“说全过程。” 石广建沉默良久,一边回忆一边开口:“当时我发现姜煜要报警,就威胁他如果敢报警的话就连他一起杀了,小孩子胆子小,稍加威胁就老老实实的。” 陈益:“你不怕他走出庄园的门,马上报警吗?” 石广建回答:“不怕,我想到了,我骗他说手下忠心耿耿的人很多,他要是偷偷报警,会有人收拾他的,事实证明他信了。” 陈益:“对武远山,你也是用这种方式吗?” 石广建抬头:“武远山?他情况不一样,我给了他实际的好处。” 陈益:“除了武霖的留学,还有什么?” 石广建:“一千万。” 陈益讶异:“这么多?挺大方啊。” 石广建此刻还能笑得出来,说道:“和人命官司相比,一千万多吗?若能脱罪的话,一亿也不多吧?” 陈益点头:“那倒是,继续,怎么找上的武远山?” 石广建:“我托公司搞技术的下属,找到了一个黑客,钱让他帮我调各大医院的病人资料,最终选定了武远山。” “这种事情,得绝症的人最好忽悠,给点钱再威胁一下,基本问题不大。” “当时武远山是不同意的,但我告诉他要么接受一千万让武霖母子出国,要么我就找人对付武霖,他这才同意。” 陈益盯着石广建:“你是真不怕他报警啊?” 石广建冷笑:“报警?我可不是吓唬他,陈队长,钱的作用他们不明白,你还不明白吗?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是有价值的,只要你肯出钱,绝对会有人肯出力,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陈益不置可否。 他承认对方的话是对的。 武霖虽然在帝城大学,被学校所看重,但强龙压不住地头蛇,走在马路上给你一刀,也不是危言耸听。 只要你能付出足够的金钱代价,会有人愿意做的。 陈益:“黑客怎么联系?” 石广建:“秘密联系,找不到人。” 陈益:“你下属呢?” 石广建:“不告诉你。” 陈益声音泛冷:“你说什么?” 石广建淡声道:“我虽然杀人了,但节操还是有的,他只是帮我找一个黑客而已,不知道我想干什么,不犯法吧?” 陈益差点笑出声:“你奸杀了吴倩倩,跟我讲节操?” 石广建道:“我不认为两者有直接关系,要是陈队长想查的话……就去查吧,反正公司就那点人,很容易查到,但我不能把他供出来。” 陈益:“吴倩倩的手指在什么地方?” 石广建:“和分尸的斧子一起扔河里了,就在离废弃工厂不远的那条河,估计让鱼啃光了吧。” 平静的语气,说出冷血的话。 陈益:“为什么要单独扔掉吴倩倩的手指。” 石广建:“陈队长这么聪明猜不出来吗?我受伤了,她手指内肯定有我的dna,这要是让武远山一起扔掉,不显的我很白痴??” 陈益继续问:“吴倩倩的手机什么情况。” 石广建:“是我假装吴倩倩联系的她父母以及请假,为找到顶罪者争取时间,当武远山答应这件事后,我这才开始分尸。” 陈益:“期间吴倩倩的尸体在什么地方?” 石广建:“你们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在我新买的冰柜里,当时顺便给武远山也买了一个。” 听到这里,陈益略微停顿,开口:“所以说武远山所说的案发现场,其实是假的?” 石广建:“对,假的,我让他这么说的,包括他出租车里的毛发,家中冰柜里的毛发,都是我提前准备好的,增加可信度。” 陈益:“吴倩倩的手机你如何解的锁?” 石广建:“我问的姜煜,他是吴倩倩的男朋友,知道密码。” 陈益:“密码多少?” 石广建想了想,道:“好像是二五八四五六吧?我记不清了,应该是。” 陈益盯着石广建看了一会,道:“找到了你杀人分尸的罪证,你为什么还这么淡定,此案性质极其恶劣,你恐怕活不了了。” 石广建握起拳头,沉声道:“我应该怎么样?痛哭流涕吗?这辈子我经历的大风大浪多了,再大的情绪波动也不会表现在脸上,你又怎么会知道,我内心是何等的恐惧。” “如果能活着,我当然不想死,要不我给你几个亿,陈队长帮忙想想办法?” 陈益指了指录像设备:“这话,你应该私底下跟我说。” 石广建一愣:“嗯?” 难道真的能这样? 陈益紧接着开口:“不过也没啥用,我不缺你那几个亿。” 石广建嘴角抽了抽,别人说这句话是装逼,但他知道陈益有这个底气。 “陈队长,耍我就没意思了吧?”他很是不满。 陈益反问:“你不是也在耍我吗?” 石广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用武远山来耍你我也没办法,但结果我输了,你赢了,胜利者应该有气度。” 陈益:“但我没觉得自己赢了,反而有种你赢了的感觉。” 石广建诧异:“这话什么意思?我赢在哪了?” 陈益摇头:“不知道,可能是错觉吧,等所有证据齐全,所有线索都查完了,我再来回答你这个问题。” 石广建:“那我等着陈队长。” 陈益起身准备离开,临走前说了一句:“因为长的像姜雪怡就奸杀了一个无辜的大学生,姜雪怡是你的执念?” 面对这个问题,石广建深深叹了口气,道:“我……做梦都想得到她。” 陈益:“那你应该去强奸姜雪怡。” 石广建摇头:“我不能伤害她。” 陈益:“不能伤害姜雪怡,就去伤害吴倩倩是吧?你这个逻辑有点人渣,是单身久了,心理扭曲了吗?” 石广建低下头:“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石广建敢作敢当,愿意接受惩罚。” 陈益开门离开了审讯室。 (本章完) 202.第202章 人际关系发挥作用,逮捕姜煜 第202章 人际关系发挥作用,逮捕姜煜 “陈队,找到吴倩倩乘坐的出租车了。” 来到办案大厅,江晓欣的声音响起。 陈益看了过去,说道:“打电话问了?” 江晓欣点头:“问过了,司机说当时接到一位穿粉色长裙的女孩,目的地正是石广建所在的庄园,一切都对上了。” 陈益:“好我知道了。” 说完,他转头喊道:“云哥!带人去打捞废弃工厂附近的那条河,石广建说分尸的斧子在里边,还有吴倩倩的手指。” 卓云:“我马上出发!” 待卓云领着一群警员离开,江晓欣整个人放松下来,此案经历了一些曲折,好在总算是圆满结束。 谁又能想到,杀人分尸者会是受害者男朋友的一位长辈,而动机,竟然是因为受害者和自己的女神长的很像。 人心,有些时候真的是很难理解。 幸亏陈益依靠自己的人脉联系上了丹顿大学的校长,也幸亏武霖察觉不对自己跑了回来,否则此案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侦破。 可能现在,还在查武远山呢。 “陈队,不去审武远山吗?”见得陈益站在原地沉思,江晓欣开口。 距离案子结束还差武远山的供词,石广建已经招了,武远山也就没有再硬撑的必要。 陈益:“再等等,不着急。” 江晓欣奇怪:“等?等什么?” 陈益没有回答,动身去了法医室。 看着陈益离去,江晓欣问向秦飞:“陈队咋了?案子破了不高兴吗?” 秦飞摊手,表示不清楚。 法医室。 “认了?”方书瑜露出笑容,“认了就好,你怎么了?” 陈益:“有点不对。” 方书瑜诧异:“不对?哪里不对?” 陈益:“暂时说不上来,从抓到武远山的那一刻起,石广建就在牵着我们的鼻子走,让我们按照他想让我们查的方向去查,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但是,哪怕到了现在,哪怕他已经认罪了,这种感觉依然还没有消失。” 方书瑜:“你想说……他还在牵着我们的鼻子走?” 陈益点头:“嗯。” 方书瑜略微沉默,说道:“依据呢?” 陈益:“很多,表现在细节上,但不能算依据。” 方书瑜:“比如?” 陈益:“比如,我们第一次查姜煜的时候,武远山跳了出来,后来我们发现问题开始继续调查,再次将目光放在了姜煜身上,而就在这时候,石广建跳了出来。” 方书瑜迟疑:“你……是不是想多了?以伱的能力,调查必有推进,新的线索指向新的嫌疑人,很正常啊。” 陈益:“所以我才说不是依据,只是一种感觉。” “还有啊,石广建着实有点淡定,他给出的解释是城府深,内在情绪不会表现在脸上,算是合理吧。” “当他看到姜煜所拍视频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否认,当我们拿到证据的时候,他果断认罪,期间还暗示我羁押有期限,意思是让我快点查呗?” “所有细节加起来,给了我还被他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方书瑜走了过来,握住陈益的手,关切道:“你是不是太累了?” 陈益:“没有,我清醒的很。” 方书瑜抿抿嘴,认真道:“那我相信你,如果石广建还在撒谎,那他想掩饰什么呢?” 陈益:“掩饰真凶。” “真凶?!”方书瑜脸色微变,“你怀疑石广建不是杀人凶手啊?那是谁?” 陈益:“姜煜。” 这个名字出来,方书瑜浑身顿时起了鸡皮疙瘩,吃惊道:“你……你怀疑姜煜奸杀了吴倩倩??他没有这个必要啊!而且那个视频?” 陈益叹道:“我知道不太合理,虽然石广建杀人分尸的证据链闭合,但所有线索目前在我脑子里串不起来,而且其中还有值得怀疑的点。” 方书瑜:“可是……石广建为什么要这么做?舔狗也不可能舔的如此彻底吧?把自己都给搭进去?就为了姜雪怡?” 陈益看了她一眼,道:“如果姜煜是他儿子呢?” 方书瑜瞳孔微缩,陈益的猜测越来越离谱越来越大胆了。 如果姜煜是石广建的儿子,那就代表姜雪怡也撒谎了。 “那我现在马上去做dna鉴定?” 这件事想要确认很简单,反正两人都在市局,直接做亲子鉴定即可。 陈益摇头:“没有意义,我现在已经开始怀疑,答案不重要,就算是又怎么样呢?和石广建奸杀吴倩倩没有直接性的关系,更无法推翻石广建的供词。” “我现在需要的不是线索,而是证据,最直接的证据,能直接推翻石广建所有供词的直接证据。” “难啊。” 方书瑜试探性道:“也许……真是你想多了呢?” 陈益:“对,有这种可能性,所以我也不知道该从哪去消除我的疑虑。” “等等再说吧,让我想想,在卷宗递交检察院之前如果想不到,那就是我……太累了吧。” 此时敲门声响起。 陈益:“进。” 秦飞开门探头:“陈队,张局找你。” 陈益:“知道了,我先走了书瑜。” 方书瑜:“嗯。” 待陈益离开,她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随即转身去翻看吴倩倩的尸检报告。 她内心是相信陈益的,但她只是法医,能做的只有尸检。 不管是印证还是帮助对方消除疑虑,她都希望能在尸检结果上找到突破口。 办公室。 陈益见到了张晋刚,后者心情很不错,笑着开口:“你小子,案子破了不赶紧跟我汇报,还等我叫你啊?” 陈益犹豫了一下,道:“张局,再给我点时间吧,我还是觉得不太对劲。” 张晋刚笑容收敛:“啥意思啊?” 陈益:“现在还不好说,再等我……两天,两天就够了。” 张晋刚:“你等会,别不好说,你就直接说,是本案的细节缺失,还是嫌疑人有问题?” 陈益:“嫌疑人有问题。” 闻言,张晋刚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不要告诉我,人还是抓错了啊,不都认罪了吗?” 陈益:“武远山也认罪了。” 言简意赅,直接把张晋刚堵在了那里。 “你有确切的依据吗?”张晋刚皱眉。 陈益摇头:“暂时还没有。” 张晋刚略微沉默,道:“刑警办案讲究证据,这一点你很清楚,没有带入主观情绪吧?” 陈益:“我很客观。” 张晋刚:“石广建的供词有漏洞?和武远山一样的漏洞?” 陈益:“没有。” 张晋刚:“没有的话,两天后结案,我给你两天时间。” 坐在这个位子上,他不能因为陈益没有依据的怀疑,让此案陷入长久的搁置。 证据确凿,凶手也认罪了,而且口供没有破绽,换做谁都没有理由再查下去。 陈益站起身:“好,就两天,两天查不到线索就结案。” …… 时间来到晚上,卓云带人返回,并找到了扔在河里的斧子,此刻已经拿去检查了。 至于吴倩倩的手指,还是没找到。 可能真如石广建所说,让鱼鳖乌龟给啃干净了,毕竟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天。 与此同时,姜雪怡来了,她已经得到了姜煜被市局刑侦支队带走的消息。 接待室。 和上次见面时不同,姜雪怡此刻的脸色有些严肃,质问道:“陈队长,您为何把姜煜给抓来了?也不通知我一下?” 陈益客气道:“姜女士,我们只是例行调查,而且事实证明您儿子的确涉嫌违法犯罪。” 姜雪怡脸色一变:“违法犯罪?他干什么了?!” 陈益:“根据我们的调查,石广建杀害了姜煜的女朋友,让姜煜给撞上了,他受胁迫作伪证。” “你是姜煜的母亲,早晚会知道,但是请你保密不要外传。” 姜雪怡惊愕:“石……石广建杀了姜煜的女朋友??这怎么可能?!” 陈益:“证据确凿,他也认罪了。” 姜雪怡脸色阴晴不定,显然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沉默许久后,她开口道:“既然是胁迫的话,应该……情有可原吧?” 陈益点头:“对,情有可原,一般不会负刑事责任,由胁迫者负责,但需要等整个案子审判的时候,看最后的判决。” “因此,姜煜在此期间,需要面临羁押。” 听得此话,姜雪怡有些生气:“姜煜这小子,怎么会牵扯到这种事情里面,我早跟他说交朋友要慎重,慎重,他就是不听啊,现在好了,要进法庭了!” 她生气针对的是姜煜,不是陈益。 陈益没有说话。 “陈队长,我有一个请求。”姜雪怡看向陈益。 陈益:“姜女士请说。” 姜雪怡道:“能不能让姜煜先回学校。” 陈益迟疑:“这……” 他知道对方什么意思,取保候审。 姜雪怡:“陈队长,姜煜只是受胁迫犯了错,就算到了法庭,我找个好律师也不会判刑,应该符合取保候审的条件吧?” 根据规定,取保候审需要满足以下条件之一。 第一,可能判处有期徒刑,管制或者拘役,且罪行对社会危害性极小。 第二,患病,生活不能自理,孕妇等特殊情况。 第三,羁押期限已满,案件尚未办结,证据未搜集齐全。 姜煜的情况,符合。 陈益:“好吧,那请姜女士递交申请,缴纳保证金,我需要找领导签字,在此期间你和姜煜都要随传随到,不可离开阳城。” “一旦我们发现姜煜想要离开,不论缘由,马上逮捕,到时候问题会严重许多。” 姜雪怡点头:“谢谢陈队长,您放心,他绝对不会离开的。” …… 翌日一早,陈益来市局前,姜雪怡把姜煜给接走了。 开审之前,他可以在阳城自由活动,直到开庭之时到场,在此期间必须随传随到。 刚上车。 啪! 姜雪怡一巴掌甩了过去,怒声道:“姜煜!!到底怎么回事!石广建杀你女朋友干什么?!” 姜煜捂着脸,委屈道:“我我……我不知道啊,反正他就是杀了,可能是他觉得我女朋友长的像你。” 此话让姜雪怡愣在了那:“你……石广建和你说过什么?” 姜煜带着哭腔:“他……他说年轻的时候追过你,现在也还喜欢你,所以对我一直很照顾,爱屋及乌之类的。” “我女朋友确实很像你啊,我猜是这个原因,他肯定是疯了。” 姜雪怡沉默下来,双手紧紧握起,表情有疑惑,有愕然,还有一丝微不可查的痛苦。 此刻她的心情,必定十分复杂。 “我送你回学校,老老实实给我待着,等开庭,我会帮你找个好律师的。” 姜煜低头:“谢谢妈……” …… 另一边,陈益叫上何时新,用了一天的时间开始全面调查石广建的人际关系,同事不算,主要是早年的朋友。 可惜的是,没有任何收获。 他们这才发现石广建的人际关系是有断层的,出国前的,一个都找不到,只有回国之后所交的新朋友。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事情,陈益越来越觉得这里边有问题。 第二天,起床后的陈益没有选择去市局,而是点开了这两年很少点开的微信群。 这里面,都是他在这个世界的朋友,包括姜凡磊和许灿在内。 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点:有钱。 准确的说,背后的隐藏人脉很广。 【大家帮个忙,事成之后必定重谢,规格随你们挑】 消息发出去后沉寂了一会,很快群里热闹起来。 【卧槽陈少终于说话了,我还以为你当了刑警看不起我们了!】 【陈少,你这是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教啊,现在想起我们来了,不地道啊。】 【很不地道,我能拒绝吗?哈哈。】 【怎么重谢啊?】 姜凡磊和许灿很快也冒了出来,接连调侃。 【咋了陈益,不会是女朋友怀孕了吧?】 【怎么了?直接说,能办一定办,办不到的想着法也办。】 陈益打字:发动你们所有的人脉关系,包括不限于朋友的朋友,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爸爸的朋友,妈妈的朋友,亲戚的朋友,只要能联系上的,都问问,我要找二十多年前,认识石广建的人。 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石广建出国前一直在做事业,可以说比较成功。 他的朋友,应该也不会是普通人,发展到现在,也许和石广建一样小有名气了,圈内估计有认识的。 不管结果如何,总归要试一试。 他现在需要知道,年轻时候的石广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和姜雪怡之间又有什么瓜葛。 如果他真是姜煜的亲生父亲,又为何要走。 新的线索,总会在全面调查的过程中,突然冒出来。 【石广建?谁啊这是。】 【我知道,做教育机构连锁的,身价不低啊,他成嫌疑人了啊?】 陈益:闲话回头再聊,帮个忙。 【好,就凭陈少考上刑警后第一次向我们开口,这个忙我帮了。】 【放心,我马上问,电话打爆了也给你问到!】 【陈少,找到人了别忘了你的诺言啊,这次你要大出血了,我的人脉关系你是了解的。】 【知道了,这就问。】 …… 陈益收起手机不再回复,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他今天准备一直在家里等着,先不去市局。 一个小时后,何时新打来电话询问,陈益解释了一番,挂掉电话继续等。 上午过去,陈益在家里吃了点饭,继续等。 时间,很快来到了下午四点。 终于,群里有了动静,一个叫任默勇的发来信息。 【陈少,帮你找到了啊,别忘了请我们吃饭,规格我们自己定。】 看到这条信息,陈益迅速回复:联系方式发给我! 任默勇:好的,我直接私发了。 私发窗口,任默勇:陈少,这个人叫孔达,二十年前就认识石广建,关系非常好,但之后就没联系过了,电话发你。 陈益:回头当面道谢。 发完信息,陈益立即点开的手机号拨了过去。 铃声响了一会,电话接通。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中年男子的声音。 陈益:“你好,是孔先生吗?” 孔达:“是我,哪位?” 陈益:“很抱歉打扰了,我是阳城市局刑侦支队副队长陈益。” 孔达奇怪:“刑警啊?刚才有朋友问我是否在二十年前认识石广建,是你在托人找我?” 陈益:“对。” 孔达:“有什么事吗?” 陈益:“我想和您聊聊,关于石广建的事情。” 孔达:“我和他都二十多年没见过面了,已经断了联系,你问我也没用啊。” 陈益:“我要问的,就是二十年前。” 孔达沉默了一会,道:“好吧,看在朋友的面子上,我可以回答你几个问题。” 陈益:“多谢,姜雪怡您认识吗?” 孔达:“认识啊,她曾经是石广建的女朋友。” 陈益语气变化:“女朋友?一直都是吗??” 孔达:“对啊,一直都是,我知道的只有这一个。” 陈益:“两人关系很好?” 孔达:“好的没边啊,好极了,我都羡慕,三十多岁的人了,找了一个二十多岁的漂亮小姑娘,谁不羡慕啊,而且小姑娘还对他死心塌地的。” 陈益:“那他为什么要突然离开呢?” 提到这件事,孔达叹了口气:“哎,造化弄人啊,意外,当年我和广建外出爬山,他失足掉了下去,差点没摔死。” 陈益:“然后呢?” 孔达迟疑:“不好意思啊,这件事我答应帮他保密,烂在肚里子的,哪怕你是警察也不行。” 陈益:“他杀人了。” 孔达震惊:“什么?杀人?不可能!” 陈益:“这里边可能有误会,所以我需要知道更多东西,而且我不仅仅是警察,陈氏集团的陈志耀,是我爸。” 孔达讶然:“你……陈氏集团你家的啊?!我说呢,二十年前彻底断了联系的人,怎么能找到我头上,你很聪明啊。” 陈益:“孔先生,拜托。” 孔达安静了一会,道:“好吧,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不能因为我的隐瞒造成不良后果,他……伤了下体。” 陈益:“伤了下体什么意思?” 孔达:“字面意思,他失去了男性功能,所以才会离开姜雪怡选择出国,不再和任何人联系。” 陈益猛地站起身:“什么?!!” 明白了。 全都明白了。 “感谢孔先生,您帮了我们大忙!”陈益声音凝重。 孔达:“客气了,我也没想到二十年后,会有人问我这件事。” “陈警官,交个朋友吧,以后去阳城了,喝一杯?” 陈益:“一定,您随时联系我。” 电话挂断,陈益立即拨通了何时新的手机。 “喂?老何,我只说一遍不要问为什么,马上带人去阳城大学逮捕姜煜!听清楚了,是逮捕,上铐子!” “我随后就到!” 何时新让陈益的话惊的不轻:“逮……好!我知道!马上出发!” 他不知道陈益查到了什么,但直接下令逮捕,必定是非常重要的线索。 收起电话后,陈益迅速冲出了家,上车启动,猛踩油门。 阳城大学。 数辆警车呼啸着冲进学校大门,刺耳的警笛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学生们很是茫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校长李国志很快得到消息,不详的预感促使他立即离开办公室,朝警车的方向追去。 到了男生宿舍,何时新带着卓云等人急促上楼,发现不在后,经过问询得知姜煜在教学楼,便迅速离开改道教学楼。 还上课? 何时新他们清楚,陈益已经下令逮捕,姜煜这辈子恐怕再也没有上课的机会了。 十分钟后,某教学楼二楼。 姜煜拿着课本走出教室,和认识的同学有说有笑,此时他抬头看去,正好看到了快步走来的何时新以及一群警察。 他愣了一下,脸色大变,回头想跑,却发现后面也有一群警察! “姜煜!!” 何时新大喝。 姜煜吓得一激灵,进退两难之际,他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两步翻越栏杆,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 身体的缓冲让他没有受伤,爬起来狂奔。 可惜的是,他正好撞上了远处随后赶来的陈益。 看到姜煜要跑,陈益脸色一沉,加快速度抄近道追了上去,脚踩前方的垃圾桶凌空飞跃,一个甩踢将姜煜踹飞。 姜煜摔倒在地上,起身后还想跑,此时前后包围而来的刑警一拥而上,将其死死按在了地上。 “别动!!” “老实点!!” 姜煜很是狼狈,一侧脸紧贴地面,导致脸庞扭曲。 “放开我!凭什么抓我!我什么都没干!” 咔嚓! 手铐卡在了他的手腕上。 陈益脸色难看的走了过来,冷声道:“把他给我拉起来!!” “起来!” 姜煜被拉起。 陈益上前盯着一面脸都是尘土的姜煜,声音中带着怒意。 “你们父子俩挺会玩啊,蒙了警方一次,还想蒙第二次!不去演戏都屈才了!” 周围人群聚集,这场面,堪比电视剧。 (本章完) 203.第203章 至尚酒店监控 第203章 至尚酒店监控 教学楼,各楼层围满了学生,看着下方双手别在身后且带着手铐的姜煜。 虽然是看热闹的心态事不关己,但气氛的影响下也难免紧张,毕竟是自己身边的人被抓。 尤其是那几个认识姜煜的,此刻一脸蒙圈的站在那里,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姜煜到底犯了什么事,能让这么多警察来抓他。 最让他们吃惊的是,姜煜竟然自己跳楼跑了,显然是做贼心虚啊。 “什……什么父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陈益的话让姜煜心中一咯噔,眼神躲闪,嘴很硬。 他其实应该明白,警察都直接来抓了而不是调查,必定是得到了十分翔实的线索。 “不知道是吧?”陈益冷哼,“回市局你就知道了,带走!” 两名警员一左一右押着姜煜,一行人准备离开学校,浩浩荡荡的场面吓到了所有路过的学生,老远就让开道路不敢靠近,还有人偷偷拿出手机录像。 陈益没有阻止,此案肯定会公开审理,让嫌疑人恶行得到谴责和惩罚,让受害者的惨死得到安慰,让法律的威严和公正得到伸张。 石广建暂且不提,姜煜的行为,罪上加罪! 不要说一辈子就此毁掉,能不能活着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陈队长,陈队长!”终于赶来的李国志和其他学生一样没有选择靠的太近,而是冲陈益打招呼示意。 陈益转头,看到李国志后,摆手道:“带他先上车。” 警员:“是!” 随后,陈益离开队伍,改变路线来到了李国志面前:“李校长,又见面了。” 李国志视线从姜煜身上收回,试探性询问:“陈队长,这个学生是?” 陈益:“本案的凶手。” 李国志闻言脸色顿时变了:“杀人碎尸的凶手?!” 陈益想了想,说道:“杀人凶手,碎尸还不知道。” 根据现有线索去分析,杀人的是姜煜,但碎尸的应该是石广建,他是给姜煜擦屁股的人。 李国志并不关心这其中的差别,他只确定了一件事:本校的一个学生,杀了另一个学生! 公开抓捕没有任何避讳,瞒是肯定瞒不住了。 这也代表着审判的时候,全国都会知道这件事。 意识到这一点,李国志深深叹了口气,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倒不是说不愿意让警方查到凶手,只是不愿意看到凶手来自本校,这对阳城大学来说是双重打击,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坐在这个位子,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陈队长,我替学生谢谢你,作恶的人,必须受到惩罚。” 李国志亲眼看到了陈益并非浪得虚名,此刻感叹,诚恳开口。 陈益:“职责所在,那我就先走了李校长,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李国志:“好。” 他过来是想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现在知道了,他需要尽可能将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错在学生,不在学校。 有些人,学识和人品,真的不能画等号。 …… 市局。 众人返回,姜煜直接被带到了审讯室,随时准备面临最后的审问,但是在此之前,某些事情需要搞清楚。 至尚酒店发生了什么? 吴倩倩在哪里被杀的?什么时候被杀的? 姜煜所拍的视频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姜雪怡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是否也参与其中? 第一次打电话问询的时候,她为什么不提石广建的名字,是真的不愿意提,还是在隐瞒什么? 诸如此类的疑问,需要重新开始调查,也代表之前所查的一切,全部都要推翻! “陈益,伱查到了什么?” 办案大厅,何时新代表所有人,问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 前天石广建认罪,本案都要整理资料移交检察院审核了,没想到陈益突然一个电话就要逮捕姜煜。 队长的命令他们当然要执行,但心中的疑问还是有的。 不等陈益开口解释,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得到消息的张晋刚离开办公室快步来到了办案大厅。 “陈益!” “你跑去阳城大学抓人了??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看得出来这件事把张晋刚惊的不轻,语气中带上了质问。 他看重陈益,但如果对方有错误的话,他也会严厉批评。 越批评,越爱护。 陈益扫了众人一眼,最终看向张晋刚,说道:“张局,奸杀吴倩倩的不是石广建。” 张晋刚:“你凭什么这么说?有证据吗?” 陈益点头:“有。” 张晋刚:“说来听听。” 陈益:“很简单,石广建在二十年前已经失去了男性功能,根本没有能力强奸吴倩倩,这是我经过询问他早年的朋友得到的线索,而且……他是姜煜的亲生父亲。” 张晋刚:“!!!!” 其他人:“???” 卧槽!这反转有点太大了吧! 张晋刚深吸一口气,态度有所缓和:“消息的真实性需要验证,你有把握是吧?” 陈益:“有。” 张晋刚点头:“好,我等结案的那一天,继续查吧。” 说完,他转身离开,脸上掩饰的惊色在此刻显露了出来,没想到真的让陈益给说中了,石广建竟然还不是本案的真凶。 耍了警方一次还不够是吧?又来第二次! 也就是说武远山只是第一层保障而已吗?能糊弄过去自然最好,糊弄不过去还能作为障眼法,最后亲自上场顶罪? 当警察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碰到玩的这么的罪犯,谨慎的很,聪明的很啊。 待张晋刚离开后,陈益来到江晓欣这边,让她把二号三号至尚酒店的监控视频再放一遍。 其他人也围了过来。 陈益反复查看视频,开口道:“如果找一个身高相仿,脸型也差的不远的女人,经过化妆再穿上和吴倩倩一样的衣服,能以假乱真吧?” 众人面面相觑,这……还有这种操作? 一句话,让何时新顿时明白了此案的全部经过,吃惊道:“监控里的吴倩倩和姜煜所拍视频里的吴倩倩,都不是她本人?” 陈益:“我们先入为主,再加上监控不是近距离高清,还有姜煜的供词,看到监控中跟在姜煜身边的女孩,理所当然的认为这就是吴倩倩。” “无缘无故的,我们一开始也不可能去怀疑吴倩倩会是别人假扮的。” “还有姜煜所拍的视频,当时已经开始怀疑石广建了,偷拍的视频一出来,衣服也一样,就算没有清晰的正脸我们也会认定那就是吴倩倩,因为没有第二种可能。” “自始至终我们都没有想过,如果她不是吴倩倩呢?” 何时新:“如果是这样的话,监控视频被覆盖了,这需要一定的技术,而且肯定会留有破绽。” 平白换了两段演戏视频,不可能圆过去的,需要三号后的某两段监控整体替换,因此要么后面有相同的,要么后面有被删的。 当时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二号和三号,没有去考虑这一点。 陈益:“别忘了,石广建认识一个黑客,这件事他应该没有撒谎,是真的。” 何时新微微点头,沉默间,江晓欣似乎想到了什么,迟疑开口:“那个……我之前去至尚酒店拷贝监控资料的时候,工作人员问过我需要哪天的,说本月监控出现过一次故障,丢失了一些监控视频。” 闻言,何时新愣了一下,脸色微变,暗叫不好。 果然,陈益当即开口:“出现了故障?之前怎么不说?!” 江晓欣忐忑:“那……那是下半个月了,我们需要的是二号和三号的,所以没……没在意。” 陈益冷声道:“你想放长假了是吧!!” 这话比较重了,意思是:是不是想停职回家抱孩子。 工作之外是朋友,是江姐,是前辈,但工作过程中就是下属。 监控偶尔出现故障,也许对江晓欣个人来说很平常,但对陈益来说可不一样,案件调查过程中,任何反常的点都值得怀疑。 早提到这件事,说不定早发现问题了。 果然再有经验的刑警,时间长了也难免会出现纰漏。 众人看向江晓欣,后者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走,去至尚酒店!”陈益转身。 看着陈益快步离去,何时新跟上之前安慰了一句:“没事没事,我和他说,正在气头上呢。” 几人离去。 此时方书瑜离开法医室,她从法医助理口中也得知了姜煜被抓的消息,想出来看看情况。 察觉气氛不对,她询问发生了什么,得知是江晓欣的工作出现疏忽。 “没事江姐,别放在心上,查案第一。”方书瑜道。 江晓欣叹了口气:“是我的错。” 她知道,凭借何时新和方书瑜的说情,她应该不会受到惩罚,但此案结束后,她会自请处分。 另一边,去至尚酒店的路上,何时新看着轻揉眉心的陈益,说道:“晓欣平时工作很认真负责,这次真的只是偶尔的疏忽,当时案子刚刚开始查,命案时间在三号,谁也不会想到后来的事情。” 陈益放下手,道:“不用求情,江姐选择直接说出来,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案子结束后让张局看着办吧,问题不大,顶多警告呗。” 何时新嗯了一声。 如果工作人员没有提监控故障,那就和江晓欣没关系了,这不是她的职责,但是知道了忘了说,就是她的错。 好在错误不大,以后注意就行了。 作为刑警,忽略任何一点小细节,都有可能对案件侦查造成致命的影响。 “陈益,你觉得吴倩倩是二号死的?” 何时新聊起案子,刚才对方怀疑的是二号三号的监控视频都有问题,而不仅仅是三号。 陈益:“你觉得呢?” 何时新沉吟了一会,道:“凶手要是姜煜的话,当然是二号的可能性最大,那吴倩倩应该就不是主动去酒店的了,或者让姜煜给忽悠了。” 陈益:“吴倩倩和姜煜开房是事实,但不是在绝对清醒的状态下,比如醉酒或者下药,法医检测到了酒精成分,那么应该就是醉酒。” “既然醉酒,反正三号上午的视频是必须要覆盖掉的,也不差二号,以此证明吴倩倩是在绝对清醒的时候,主动跟随姜煜进的酒店。” 何时新点头:“对,所以我们才会在看到酒店的监控视频后,立即排除了姜煜的嫌疑,都主动去开房了,姜煜根本没有强奸动机,那么……吴倩倩就是在酒店死的,怎么运出去的呢?” 陈益:“只要监控的问题解决了,其他的就变得非常简单,到了看看酒店布局再说。” 很快,几人来到至尚酒店,刚刚下车,陈益的视线便被酒店一侧的地下停车场出口所吸引。 顺着陈益的视线,何时新也看了过去,恍然道:“确实……很简单,找一个大点的行李箱,神不知鬼不觉。” “我们从来没有怀疑过监控有问题,所以二号两人开房之前以及开房过程中,没有扩大范围针对性排查。” “而且就算排查了也很难有收获,根本不知道吴倩倩是什么时候死的,尸体又是什么时候被运走的。” 陈益收回视线,道:“武远山他无法做到毫无破绽,所以有了两手准备,谁又能想到,雇人顶罪者,自己本身也在为别人顶罪呢?” “煞费苦心啊,为了这个畜生儿子真是操碎了心,同时……也为了偿还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姜雪怡。” 何时新沉默,暗暗叹息。 石广建的具体心路历程还无法得知,但陈益说的没错,这里边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恐怕是为了姜雪怡。 三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姜雪怡知道多少,姜煜又知道多少,包括石广建自己知道多少,这些问题都需要问过本人才能清楚。 进了酒店后,陈益几人表明身份直接进了总控室,何时新接手电脑开始调查,陈益坐在旁边等。 许久之后,结果出来了,何时新说道:“确实有问题,监控被覆盖了。” 陈益:“能恢复吗?” 何时新:“有难度,可以试试,需要把整个存储盘原件带回去。” 说完,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工作人员,后者连忙道:“警官,都带回去我们咋办啊?” 何时新道:“先用备用盘,我来帮你们搞定。” 工作人员:“呃……那要是因为其他事情需要调监控呢?” 陈益站起身,道:“谁有需要,让他直接来市局找我,我叫陈益,不管是抓小三还是戴绿帽,刑侦支队保证帮他们查的明明白白。” 工作人员:“……” (本章完) 204.第204章 怒斥姜雪怡 第204章 怒斥姜雪怡 当陈益等人返回市局的时候,之前数辆警车冲进阳城大学抓人的事情,已经开始在网络上发酵。 见的人多了,拍的人多了,总会有胆子大敢上传的。 网友集合起来的力量是很强大的,不乏想象力丰富的人,不乏推理能力强的人,很快将这件事和前段时间全城搜寻的事联系到一起。 最终,他们得出一个结论:阳城大学一个学生,杀人了。 在没有绝对的证据之前,其实陈益这么做有一定风险,万一搞错了,副队长的位子不保,还有可能脱警服。 之所以敢直接抓,说明陈益已经有了百分之百的把握,姜煜就是嫌疑人。 此时连方松平的电话都打到了市局,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陈益亲自解答,告知对方此案的复杂性,牵扯了相当多的人。 本来只是一起命案,也就姜煜和吴倩倩的问题,但随着石广建的出现,涉案人数激增。 武远山,假的吴倩倩,入侵医院和篡改酒店监控的黑客。 这还只是明面上所知道的, 谁也不清楚,石广建暗地里到底还有没有帮手,他到底发动了多少人,帮他解决这件事。 有钱能使鬼推磨,十亿的身家,石广建也算是处心积虑了。 得知案件原委的方松平,立即给陈益吃了一颗定心丸:查,往深了查,能挖多少挖多少,把此案查的清清楚楚不要有任何遗漏,其他事情不用管,省厅自会处理。 “陈队!有记者来了!!” 有警员冲进办案大厅,吆喝了一声。 陈益:“堵在外面一个也不能放进来,省厅会解决的。” 警员:“是!” 又过了一会,另一名警员来到办案大厅,喊道:“陈队!姜雪怡来了!” 陈益站起身:“让她进来。” 话音刚落,伴随着高跟鞋的哒哒声,姜雪怡的话从外面传到办案大厅。 “让开!我要见陈益!让开!” “不要拦我!凭什么抓我儿子?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上手铐!他以后还怎么上学?” 声音越来越近,所有人转头,可以看到两名警员不停的后退,对方是女性不好上手阻拦,姜雪怡很快进了办案大厅。 “姜女士你不要着急,陈队答应见你,请不要冲动。” 姜雪怡:“我不冲动?我儿子都让你们拷走了我不冲动!伱儿子让人拷走你冲不冲动?” 见状,陈益缓步走了过来,边走边说道:“姜雪怡,念你为儿子着急我能理解,也给你面子,别太过分了。” “你儿子让人拷走?那别人的女儿被人杀了怎么说!” 姜雪怡此刻对陈益不再客气,冷声道:“不是石广建杀的吗?你自己亲口说是石广建杀的,怎么又变成我儿子了?” 陈益:“面对新的线索,警方当然会做出新的判断,人是被奸杀的,你觉得石广建有这个能力吗?!” 姜雪怡皱眉:“你这话什么意思?石广建又不是七八十岁的老头子,怎么没能力?” 此话让陈益挑眉。 不知道? 真不知道还是装的? 回国联系上之后,石广建没和对方解释二十年前为什么要突然离开吗? “说话啊!”姜雪怡追问。 陈益:“正好我也想和姜女士聊聊,询问室说吧。” 姜雪怡:“行啊,我也很想知道姜煜他为什么要杀自己女朋友!” 她只是愤怒,但不见慌张,显然是根本不相信姜煜竟然敢杀人。 询问室,几人落座。 “说吧陈队长,我听着呢。”姜雪怡淡声开口,“如果不能让我满意的话,我就要让我律师过来了。” 陈益同样淡声:“你让法师过来都没用,你这儿子彻底废了,自己再练个小号吧。” 姜雪怡吓了一跳:“你……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彻底废了??” 陈益:“强奸,杀人,找人顶罪,还有可能参与了碎尸,哪个律师来了,他也得判死。” “你要是想比律师,我陪你,吴倩倩父母缺乏人脉,比不了你们有钱,但受害者身后站着的,是全体警察!” 法院讲究公正,但一线的办案刑警,显然是偏向于受害者,尤其是无辜的受害者。 不然要刑警干什么? 这句话说的卓云等人热血沸腾,皆神色不善的盯着姜雪怡。 担心儿子,可以理解,但你儿子是儿子,别人的女儿就不是女儿了吗?? 遇到姜煜这个人渣,吴倩倩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姜雪怡神色变幻,她也清楚的感觉到了陈益今天态度的不同,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姜煜……真的杀人了?? “陈队长。”姜雪怡语气缓和了一些,道:“我为我刚才的冲动道歉,还请告诉我,你为什么认定姜煜杀人了。” 陈益:“因为石广建是姜煜的亲生父亲,我说的没错吧?” 姜雪怡脸色一变,继而低头沉默。 陈益:“你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 姜雪怡安静了许久,方才开口:“我没有隐瞒,当时陈队长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是真的不想说。” “当年石广建抛弃了我们母子消失的无影无踪,一直到姜煜长大成人了才站到我面前,虽然他不知道我怀孕,但依然不可原谅,我不想提他的名字,更不想见到他!” “但……这跟姜煜杀人有什么关系?” 陈益:“你不知道石广建当年为什么离开吗?” 姜雪怡茫然:“我……我不知道啊,你知道??” 陈益:“你们相见之后,不问吗?” 姜雪怡:“我问了,但他不告诉我,说自己有万不得已的苦衷,让我相信他绝对不是故意走的。” 陈益暂时无法判断真假,这个案子查到现在,只要和姜煜有关的人,他是一概不信,除非有直接性证据。 甚至,他还怀疑过假扮吴倩倩的,是不是姜雪怡,但身高有点不对。 “他受伤了,失去了男性功能。”陈益开口。 听得此话,姜雪怡猛地站起身,愣愣的看着面前的陈益。 “你……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陈益:“真的,虽然是别人提起还未验证,但体检一下就知道了,可信度极高。” 姜雪怡追问:“谁说的?” 陈益:“姓孔。” 姜雪怡脱口而出:“孔达??” 陈益:“对。” 姜雪怡整个人失去力气,坐在了椅子上,脸色一会青一会白,一会惊愕一会悲痛,很是复杂。 半响后,她喃喃自语:“所以,他根本没有能力……奸杀一个女孩。” 陈益嗯了一声。 随后,姜雪怡猛地抬头:“那你有证据说是姜煜杀的吗?那个吴倩倩到底什么人?可能生活不检点,可能……” “姜雪怡!!”陈益拍了一下桌子,“如果被杀的是姜煜,你也会如此胡说八道,用诽谤的方式意图帮助嫌疑人脱罪吗?” 警方理解母亲的心情也要有限度,对方刚才的话过分了。 姜雪怡握紧拳头,她承认自己刚才有点失去理智,但姜煜是他儿子。 唯一的儿子。 所有的慰藉。 她不能让姜煜出事,绝对不能! “陈队长请拿出证据!”姜雪怡硬着头皮咬牙开口。 陈益道:“不好意思,我没有义务为你提供证据。” “这样吧,等我们审完了石广建,审完了姜煜,等他们都认罪了,案子移交检察院,你可以到庭审现场去听。” 姜雪怡慌了,对方如此笃定如此自信,明显是有极大的把握,确定姜煜就是这起命案的凶手。 “陈队长你……他……他还是只是孩子。” 陈益:“不要挑战我的忍耐极限,类似的话,只会增加我的怒火,就算二十多岁的姜煜在你眼中是孩子,吴倩倩不是吗?吴倩倩比他还小,都不到二十岁!!” “一个家教良好,内心保守,从学业繁重的高中终于考入阳城大学的女孩,迎来了她崭新的人生,她可以自由的享受校园生活,可以自由的去追逐爱情,前途一片光明,没想到最终得到的却是被人分尸!” “姜雪怡,你来告诉我,如果警方把姜煜交给吴倩倩的父母,他会是什么下场。” 姜雪怡冷不丁一哆嗦,换位思考如果是她的话,绝对会让凶手承受地狱般的折磨。 陈益:“所以,死刑便宜他了,懂吗?” 现在还未定案,但陈益说出话的仿佛敲定了最后的结果。 这是姜雪怡自找的。 不说那些自私的话,也不至于面对来自陈益字字扎心的反击。 姜雪怡再也承受不住,捂脸痛哭起来。 她信了。 她相信姜煜真的杀了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信了。 陈益招了招手,示意给对方拿纸巾。 许久之后,当姜雪怡渐渐平静下来,她眼眶通红的抬头看向陈益:“陈队长,这件事真的就没有第二种可能了吗?” 陈益:“没有,人肯定是姜煜杀的。” 案子还未审结,但他不准备给姜雪怡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武远山和石广建的顶罪,酒店监控被篡改,以及逮捕姜煜时对方惊吓逃跑,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他就是本案真凶,不会再有意外。 除非,姜煜也是替人顶罪,但这是不可能的。 姜雪怡缓缓闭上双眼,竭尽全力接受事实,但她做不到。 “姜煜知道石广建是他父亲吗?”陈益问了一句。 姜雪怡摇头:“他……不知道,我恨石广建,我不会让他们相认的。” 陈益:“那为何又让他帮忙照顾。” 姜雪怡:“这是我最后的退让,他可以见姜煜,但不能以父亲的身份,他不配。” 陈益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当石广建意外得知姜雪怡当年怀孕,而且还为自己生下一个儿子独自辛苦抚养长大后,内心的愧疚到了顶峰。 所以,才有了后来的顶罪。 他对不起姜雪怡,对不起姜煜,也感谢姜雪怡为失去男性功能的自己,留下了后代。 当有一天得知姜煜杀人后,他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姜煜,来报答姜雪怡。 站在石广建的角度,他也是个可怜人,值得佩服的人。 最大的错误,就是漠视了吴倩倩的死。 人,都是自私的。 要不说刑警都要定期做心理辅导,有些案子真的是让人意难平,唏嘘不已。 “姜女士,回去吧。”陈益的语气也缓和下来。 剩下的事情,就要去问石广建和姜煜了。 姜雪怡失魂落魄的离开了,看她的状态,甚至能怀疑她会不会自杀。 开庭之前,肯定不会。 判决之后,那就不知道了,谁也管不了。 陈益还坐在那里,深吸了一口气后,抬手揉了揉眉心。 刑警这个活,真是需要很强大的心脏。 但如果没有他这样的人,姜煜是很有可能逍遥法外的。 你以为的人心,只是所看到的很小一部分而已,未来的三观,会随着新案子的出现,不断刷新。 “把江晓欣叫过来。”半响后,陈益开口。 “是。”卓云离开了询问室。 很快,江晓欣开门走了进来:“陈队。” 陈益抬头:“江姐,下午说的话重了点,不好意思啊。” 江晓欣笑道:“陈队,我确实犯了不该犯的错误,要是周队话会把我骂的更惨,你算客气的了。” “案子结束后,我会自请处分的,希望陈队不要帮我给张局说情。” “这个教训我必须记住,因为我是刑警,绝不能出错。” 刑警要是出错,高兴的是嫌疑人,倒霉的是受害者,用如履薄冰形容也不为过。 陈益微微点头:“好吧,江姐,全面清查石广建名下所有银行账户,寻找大笔资金转账去向、现金取款记录,如果都没有的话,联系各大银行,看看有没有人兑换过支票。” 江晓欣:“是!我马上去!” 陈益看向卓云:“云哥,联系阳城机场,从现在开始每个航班尤其是国际航班的乘客资料都过一遍,目标是身高长相和吴倩倩类似,以及计算机行业相关人员,可疑的无业人员,具备案底特别是信息网络犯罪案底人员。” 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最大程度的提高容错率。 目前线索缺失,无法铺开警力全面排查,要是嫌疑人早就离开或者坐火车开车离开,那也没办法。 先把机场的路堵死。 卓云:“好,我知道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陈益。 他点燃了一根香烟,等待何时新那边结果,同时也在思考如果监控无法恢复,下一步的调查方向是什么,该用什么方式让姜煜松口。 石广建那边问题不大,仅凭没有能力强奸吴倩倩这一点,就是绝杀,但他应该会选择沉默。 重点是姜煜。 (本章完) 205.第205章 审问姜煜 第205章 审问姜煜 时间来到第二天,昨晚陈益直接睡在了市局,不止是他,整个刑侦支队都没有闲着,紧张有致的工作一直在继续。 姜煜,没有“享受”留置室的待遇,从被抓到现在,一直被铐在审讯室。 除了上厕所可以外出,吃饭睡觉都在里面。 精神的损耗,也是击穿心理防线的方式之一,这种时候只要拿出一丁点证据,姜煜松口的可能性极大。 另一边,姜雪怡已经开始换律师了。 之前是遭人胁迫做伪证,现在是杀人重罪,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儿子毕竟是儿子,她必须尽全力让姜煜活下来,不说无期,至少也得是死缓。 她动用了一切人际关系,甚至联系了孔达,可惜遭到了后者的婉拒。 二十年前的交情,显然不足以支撑孔达为石广建奋不顾身,他不想得罪陈益。 省厅那边解决了来自记者的围堵,承诺案结后会召开新闻发布会,但有些记者依然还没有离开,想拿到第一手资料。 直到特警车开到市局,全副武装的特警将市局大门包围,方才是将他们吓走。 通信科,何时新在睡梦中醒来,抬眼看向电脑屏幕,那里的进度条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九。 他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静静等待。 很快,进度条来到了百分之百,删掉的监控视频恢复了! 何时新神情一震,立即滑动鼠标点开了二号晚上和三号的酒店监控,随即拿起手机拨通了陈益的号码。 办公室,接到何时新电话的陈益,立即动身赶了过来。 “恢复了?”进了通信科,陈益边走边问。 何时新笑道:“恢复了,正常手段而已,这个黑客的技术不咋滴。” 言语中,带着自信和对黑客的嘲讽。 陈益拍了拍何时新的肩膀:“干的漂亮,我就说不能白把你挖过来,钱也不能白借。” 何时新翻白眼:“不至于吧?钱我会还你的,这不是房子还没卖掉么。” 陈益:“多想了啊,我可不是催债,我是缺那百八十万的人吗?” 何时新:“……” 陈益:“先看二号晚上的监控。” 何时新点头:“好,我都已经截出来了。” 说话间,他按下了播放键。 监控画面开始播放,这是当天真正的监控视频,可以看到姜煜扶着吴倩倩出现在监控下,他先是将吴倩倩放在了沙发那边,随后自己去开房,期间还返回拿走了吴倩倩包里的身份证。 房间开好后,扶着吴倩倩离开大厅上了电梯。 吴倩倩一直低着头靠在姜煜怀里,腿脚很软,明显喝了不少。 画面转到酒店走廊,姜煜带着吴倩倩进了房间。 这是二号晚上的监控。 画面调到三号凌晨,石广建的身影出现了,手中拉着一个很大的行李箱。 进了房间后不到半个小时,石广建和姜煜离开房间,消失在监控中。 没有吴倩倩。 她当然不会凭空消失,尸体,就在那个行李箱内。 看到这里,陈益目光泛冷:“可以审了,辛苦了老何。” …… 石广建从留置室被带到了审讯室。 陈益,坐在他的面前 再次来到审讯室,石广建感到莫名其妙,开口道:“陈队长,还有什么需要问的吗?我还以为我要去看守所等待开庭了。” 陈益淡声道:“不着急,再聊聊,抽烟吗?” 他拿起烟盒示意。 石广建看了一眼,皱眉道:“聊什么?” 陈益抽出一根香烟点燃,道:“聊上次我们没有聊完的问题,我当时说感觉你赢了,还记得吗?” 石广建:“记得,我还问陈队长何出此言。” 陈益:“嗯,现在我可以回答伱,当时你赢了,现在恐怕……情况有变。” 石广建神色淡定:“陈队长有话直说。” 陈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道:“我和孔达通过电话了。” 听到孔达这个名字,石广建瞳孔骤缩。 陈益继续道:“他和我说了什么,你心里应该清楚,我就不用重复了吧?” 石广建沉默下来。 陈益:“说说吧,失去男性能力的你,怎么强奸的吴倩倩。” 石广建微微抬头:“我……” 看对方的表情,陈益马上猜到他想说什么,当即打断:“胡说八道的解释我不想听,因为至尚酒店的监控,我们的技术人员已经恢复了。” 石广建呆在了那。 陈益:“哦对了,还有啊,姜煜被捕了,他比你好审,你就算闭口不言,我们也有办法让他开口。” 石广建十指聚拢,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死死盯着陈益,冷声道:“姓陈的,这件事有人负责不就行了吗?为什么你一定要查下去!显的你能力强?炫技吗?!” 陈益平静道:“这般自私的话,昨天我听姜雪怡说了一遍,已经免疫了,有些人自私起来,真的是没有限度的。” “你问我为什么要查下去,好,我来告诉你。” “因为正义必将得到伸张,因为人渣必将得到惩罚!” “这个回答满意吗?” “如果有人把姜雪怡母子杀害分尸,你会是什么反应。” 石广建绝望的闭上双眼,所有的一切都被查清楚,再狡辩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他,不能成为突破口。 陈益:“还是不打算交代吗?” 石广建低声道:“既然陈队长已经知道了一切,又何必再来问我,人太聪明了也不是好事,陈队长有违天和。” 陈益:“别说废话,我要问的事情还有很多。” 石广建:“我不知道。” 陈益:“石广建,你应该清楚姜煜不会有你这么强大的心理素质,证据拍在脸上,他不被吓尿就不错了。” “这种时候还要浪费时间,必要性在哪里?” 石广建不说话。 等了一会后,陈益转移话题:“好吧,我们聊点别的,你是怎么知道,姜雪怡为你生下一个儿子的?这件事不用做亲子鉴定了吧?” 提及此事,石广建叹了口气,道:“我也忘了什么时候了,两三年前吧,我遇到了姜雪怡的朋友,她告诉我的。” 陈益:“所以说你回国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过去找姜雪怡。” 石广建:“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她早就结婚生子,又何必去打扰她,但没想到……” 陈益接了下去:“但没想到,姜雪怡不但没有组建家庭,反而在你离开的时候已经怀孕,她没有选择把孩子打掉,而是生了下来,独自抚养长大。” 石广建脸上有了痛苦和愧疚。 陈益:“你去见姜雪怡,她怎么说的。” 石广建:“她还是那么恨我,我能理解,她怀孕的时候我在哪,姜煜出生的时候我在哪,姜煜夜夜啼哭的时候我在哪,母子饱受冷眼的时候,我又在哪……” “现在姜煜长大成人了我突然出现,换做哪个女人,都无法接受。” “这份情,我一辈子都还不清。” 陈益:“所以当你得知姜煜杀人的那一刻,就决定了要为他顶罪?” 石广建不说话。 只要牵扯姜煜杀人的问题,他就选择沉默。 陈益也不在意,继续问道:“你为什么不和姜雪怡说实话呢?” 石广建:“说实话还有用吗?在古代,我这种人称作太监,这是很光彩的事情?” 陈益:“姜煜知道你是他父亲吗?” 石广建:“之后知道的。” 陈益:“哪个之后?来阳城之后,还是杀人之后?” 石广建又不说话了。 陈益失去耐心,起身道:“行吧,我先去审姜煜,拿到姜煜的口供后,我们再聊。” 此话让石广建猛地抬头,看着陈益离开的背影欲言又止。 他想阻止,但无力阻止。 另一边,一直待在审讯室的姜煜整个人显得非常萎靡,虽然没有人禁止他睡觉,但铐在椅子上睡觉肯定是睡不好的。 再加上被逮捕的恐慌,导致他此刻的状态极差。 开门声吓得他一激灵,抬头看去,发现是的陈益。 他迫不及待道:“警察叔叔,为什么要抓我啊,我……” “闭嘴!”陈益冷喝,“别一口一个警察叔叔显得自己很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未成年!” 姜煜的声音戛然而止,视线跟随陈益,直到他坐下。 陈益:“说说吧,怎么杀的吴倩倩,为什么要杀她。” 姜煜脸色变了,连忙否认:“我没有杀她啊,是石叔杀的,我都拍下视频了!” 陈益:“别再炫耀你们的小把戏了,而且……你不应该叫石叔,应该叫爸,先别着急否认,我们是可以做亲自鉴定的,而且石广建和你妈都已经承认。” 姜煜低下头。 半响后,他开口道:“他……他是我爸吗?我不知道啊。” 陈益皱眉摇头:“姜煜,你是怎么做到如此心安理得,让你的亲生父亲为你顶罪的?这和亲手把父亲送上断头台有什么区别,你就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吗?” 姜煜:“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陈益站起身,将打印出来的监控截图一一摆在了姜煜面前。 看到这些截图,姜煜吓的整个脸都白了,毫无血色。 陈益:“你爸很聪明,这个案子最关键的点就是酒店监控,必须处理掉,所以他找了一个人冒充吴倩倩,制造了新的监控并将二号三号的监控覆盖,伪造了三号上午,吴倩倩还活着的事实。” “他成功了,我们怀疑的目光很快从你身上移开,因为你没有动机,去强奸主动和自己进酒店的女友。” “可惜,假的就是假的,永远真不了,你爸把犯罪想的太简单了,也把警方想的太傻。” “姜煜,还不说实话!!” 突然提高的音量把姜煜从蒙圈中惊醒,慌不迭道:“不不不……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是她的错!她要报警毁了我!!” 陈益怒道:“你不强奸她,她会想要报警吗?!你的脸皮是怎么做到如此之厚的!” 房间内,所有警员看着姜煜,眉头都是皱起,有些罪犯的逻辑就是如此奇葩,觉得整个世界都有错,就自己没错。 姜煜激动道:“都谈恋爱了,上床不是很正常吗?!她装什么装啊!现在谈恋爱哪有不上床的!” 陈益懒得跟他掰扯这些乱七八糟的,没有任何意义:“二号的晚上发生了什么,从头开始说。” 姜煜:“就是……吃饭喝酒,开房……” 陈益:“为了顺利开房,所以跟她喝酒是吧?” 姜煜:“没有!就是普通的喝酒。” 陈益:“结果是一样的,她喝醉了,在极不清醒的状态下,被你拉到了酒店,然后呢?” 姜煜:“然后……然后我和她发生了关系,她哭着要报警,我没办法,我只能杀了她!” “警察叔叔我错了!是她要报警抓我!给她钱她也不要!到时候我妈知道了肯定会打死我的!” 陈益明白了,先奸后杀,准确的说是事后的封口。 当姜煜发现吴倩倩内心保守,无法接受开房行为后,选择了酒精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起初他想的很简单,喝醉了的女孩没有能力去反抗,反正是男女朋友他也不认为是犯法,然而吴倩倩在清醒之后非常崩溃,第一反应就是报警。 此刻,姜煜慌了。 一旦吴倩倩报警,他会坐牢,他的一生会毁掉,还要去面对自己母亲姜雪怡。 单亲家庭的姜煜应该是有着一定的恋母情结,依赖自己的母亲,害怕自己的母亲,无法接受姜雪怡知道自己强奸了一个女孩。 所有念头碰撞在一起,让姜煜顿时有了杀心。 陈益转身坐了回去。 “继续说,杀完之后呢?” 姜煜没有回答,哭着说道:“我错了,我错了!我现在后悔死了,警察叔叔你们放过我吧!” 陈益缓声道:“你不是后悔,你只是害怕而已。” “当你妈把你取保候审,你觉得一切都过去了,心里一定很得意吧。” “听说当时抓你的时候……你在教室门口笑的挺开心啊。” 绝大多数罪犯忏悔的只是自己被抓,而不是犯罪本身。 那么容易忏悔,就不会犯罪了。 (本章完) 206.第206章 崩溃的姜煜 第206章 崩溃的姜煜 审讯室,姜煜哭的更厉害了。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大小伙子失声痛哭,正常情况下要么是亲人去世或者感情失败,而姜煜却是因为恐慌。 恐慌法律的审判,恐慌自己的结局。 他很清楚,杀人罪顶格量刑的话,是要偿命的。 本来最多也就是强奸,当时吴倩倩就算真的报警了,最终的处理结果还真的不好说。 也许,能争取到吴倩倩的谅解。 也许,多赔偿点精神损失费可以少判点。 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十年以下。 而现在不同了,牵扯到杀人,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唯一的希望,就是得到吴倩倩父母的谅解,但这种可能性可以忽略不计,也就做梦能想想。 自己的亲生女儿被人先奸后杀,尸体还被装在了十几个袋子里。 谅解? 没有这个词。 陈益等了一会,当姜煜声音小下来之后,说道:“回答我的问题,杀了吴倩倩之后呢?” 姜煜啜泣道:“我……我把她掐死后就后悔了,我当时害怕极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陈益猛地拍了下桌子,冷冷道:“正面回答问题!别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 姜煜身体哆嗦了一下,说道:“我我……我给石叔打电话了,告诉他我不小心杀人了……” 陈益:“为什么给他打电话,你已经知道他是你爸了,对吗?” 姜煜:“嗯……” 陈益靠在椅子上,淡声道:“那就从头开始说吧,一个细节也不要漏掉。” …… 两年前,庄园。 姜煜坐在餐桌前,大口啃着手中的昂贵龙虾,嫩滑的虾肉清香四溢,每一口都让姜煜感到无比的满足和幸福。 另一边,石广建满脸笑容的看着他,眼神中带着父亲对儿子的宠爱。 姜煜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喝酒,期间说道:“石叔,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天天带我大鱼大肉,还那么大方的给我钱,伱是不是喜欢我妈啊?” 他也不是傻子,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 虽然姜雪怡告诉他石广建只是早年的朋友而已,但长时间的相处,早让他发现了不对劲。 朋友,怎么可能对自己那么好,有点过了,这里面肯定有其他原因。 听到这个问题,石广建沉默了一会,道:“对,我是喜欢你妈,年轻的时候喜欢,现在也喜欢,以后也会喜欢。” 闻言,姜煜笑道:“那石叔你去追啊,我妈都单身那么多年了,说不定就在等你呢。” “如果你觉得我碍事,我可以消失。” 石广建皱眉:“别胡说八道,你怎么可能碍事,因为你……” 姜煜抬头:“因为我什么?” 石广建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说出来。 姜雪怡的原话是,如果自己敢和姜煜相认,那她会马上带着姜煜离开阳城大学,去一个让他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他不敢赌姜雪怡的决心。 姜煜不疑有他没有追问,说道:“石叔,如果你是我爸就好了。” 石广建愣了一下,目光亮起:“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姜煜点头:“是啊,对我那么好,还那么有钱,谁不想有这样的爸爸啊。” 石广建:“那……那你以后可以偷偷叫我爸,不能让你妈知道,以后我的家产都是你的。” 姜煜兴奋:“真的吗?” 也不知他兴奋的是家产,还是拥有了父爱。 …… 一年前,庄园。 “你……你真是我爸啊?!” 姜煜一脸愕然,还有着欣喜,石广建最终是没有忍住,告诉了他真相。 “是的。”石广建点头,“当年我离开有着自己的苦衷,希望你能原谅我。” 姜煜大气道:“我不怪你啊,突然多了一个有钱的老爸,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石广建微笑:“那就好,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你妈,这是我信用卡副卡你拿好,如果额度不够的话,随时跟我说。” “你出生之后我没有陪在你身边,现在我会尽可能补偿你的。” 姜煜:“谢谢爸!” 他美滋滋的收起信用卡。 …… 五月二号。 “爸!我我我……我杀人了!” “什么?!你现在在哪??等着我,我马上过去!” 至尚酒店,当石广建走进房间关上门,立即看到了躺在床上,已经没有呼吸的吴倩倩。 姜煜哆嗦着双手,恐慌道:“爸……怎么办,怎么办啊!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石广建握起拳头,沉声道:“发生了什么!” 姜煜:“我……她……她要告我强奸!” 石广建:“你强奸她了吗?” 姜煜张了张嘴,低下头不敢说话。 见状,石广建叹了口气,道:“姜煜啊,咱们缺钱吗?你要什么女人没有啊!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段??” 姜煜:“我……我……” 石广建来到床边,盯着吴倩倩的尸体看了一会,突然发现了什么,愕然道:“姜煜,她怎么和你妈年轻的时候长的那么像??” 姜煜不说话。 石广建明白了,从小没有父亲陪伴的姜煜,对姜雪怡极为依赖,他怕母亲,也爱母亲,母亲就是他生命的唯一。 单亲家庭,心理比正常家庭更容易出现扭曲和病态,这是肯定的,只是程度的强弱而已。 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错。 如果自己当年没有离开…… “哎。”石广建走了过来,轻拍姜煜安慰,“没事,别怕孩子,爸爸不会让你出事的,你听我的,把尸体装进我带来的行李箱,所有东西都拿走,我们先离开这。” 姜煜:“好。” …… 五月三号,庄园。 石广建买来一个冰柜,将吴倩倩的尸体放了进去,问道:“姜煜,你知道她手机的密码吗?” 姜煜点头:“知道。” 石广建:“好,先用她手机让同学帮忙请个假,还有她的父母,一定要保持联系,短时间内不能让人发现她失踪,我需要时间准备。” 姜煜:“准备什么?” 石广建:“准备找人顶罪。” 姜煜:“能行吗?” 石广建:“外人顶罪总归是有风险,万一露出破绽或者招架不住审讯,一切都是徒劳,所以……我给你兜底。” 姜煜没听明白:“兜底啥意思?” 石广建摸了摸姜煜的头,说道:“我对不起你妈,也对不起你,真没有办法了,她就是我杀的。” 姜煜愣在了那。 石广建:“一切……按我说的做。” …… 审讯室。 听完姜煜的话,陈益开口:“找谁顶罪?” 姜煜摇头:“我不知道,他没和我说。” 陈益:“吴倩倩的手机,一直在你那?” 姜煜:“嗯。” 陈益:“什么时候分的尸。” 姜煜:“我不知道。” 陈益冷哼一声,道:“手机一直在你那里,期间石广建需要做的事情很多,安排的非常仓促,仓促到让顶罪者的儿子,当时就觉得不对劲。”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根本不够用。” “所以吴倩倩父母开始怀疑的时间,就是分尸抛尸的时间,你拿着她的手机,跟我说不知道!” 不到一个月,石广建需要做什么? 找一个黑客,寻找顶罪的人。 找到之后,说服武远山,还要联系丹顿大学,强行加进去一个名额。 他自己呢?还要找一个身高长相和吴倩倩差不多的,伪造监控视频,完成第二手准备。 时间,还是很紧的。 因此如果吴倩倩父母那边一切正常,分尸抛尸不可能这么快开始,准备的越充分,胜算越高。 姜煜神色僵住:“我……” 陈益:“到了现在还敢胡说八道,是石广建教你的,还是你自己的主意?小兔崽子,就你这点道行,还差得远!” 姜煜现在很害怕,但没有被吓傻,在关键的细节上,还企图蒙混过去。 相对于同龄人,他已经很不简单了。 其实在分尸的问题上,陈益更倾向于石广建独自分尸,因为他根本没有让姜煜参与的必要。 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此刻,姜煜抱住脑袋,整个人濒临崩溃,审讯到这里,陈益彻底击垮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线。 他已经没有了一丁点自信,能骗过眼前这个警察。 “是!我知道分尸时间!怎么样!你以为你很厉害?有什么了不起!” 巨大的恐慌和绝望,让姜煜变得歇斯底里,情绪癫狂起来。 “我不仅知道分尸时间,我还亲自剁掉了她的手指!剁掉了她的双腿!我看她还敢不敢报警!” “我爸有十个亿,十个亿啊!!你特么知道是什么概念吗?你们这些穷逼!” “十个亿,我怎么都行!大好的青春等着我去享受,我不能进监狱!不能!” 看着已经失去理智的姜煜,陈益淡定的摸起烟盒,一边抽烟一边欣赏对方的表演。 姜煜的声音还在继续:“你为什么要毁了我,为什么要查的这么清楚,不是已经有人负责了吗?!” “一条人命而已,让我爸赔就是了,他们要多少钱都给!” 陈益掏了掏耳朵,虎狼之词听得多了,有时候也影响自己的脑子。 杀人动机,现在又多了一条。 突然的暴富,给了姜煜莫大的勇气和自信,同时也让他变得患得患失。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金钱,让人迷乱。 (本章完) 207.请假预告(不是今天) 请假预告(不是今天) 作者老婆快生孩子了,预计在一个月内,未来一个月如果某一天突然断更,那作者肯定是在医院。 到时候如果有空的话,我会发个请假条,没空的话我就不发了,特此提前告知。 还有一种可能,作者提前存点稿,尽量保证不断更。 好不容易发个单章,我就多说点…… 我个人的破案文风格,其实不是一个接一个的案子,几乎什么都有,但碍于尺度不好多写,还要考虑某些读者不喜欢看,所以中期或者后期才可能呈现。 什么时候是中期呢,就是进刑侦总队,希望到时候能呈现主角更多能力,比如枪法和身手,到时候案件也会更加多样化。 有什么想法和建议,都可以给我留言,你们在这边看的书多,肯定知道的比我多。 最后,感谢所有读者大大的订阅和月票! (本章完) 208.第207章 再审石广建 第207章 再审石广建 审讯室,现在变成了两极分化的状态。 一边是情绪崩溃的姜煜,一边是神色冷厉且淡漠的众警员。 当杀人事实东窗事发,嫌疑人即将面临法律的审判,有什么样的反应都不会令人奇怪。 痛哭? 后悔? 愤怒? 都有可能。 在姜煜谩骂的过程中,陈益突然开口:“既然你这么有钱,吴倩倩为什么不同意和你发生关系呢?说明钱也不是万能的。” 姜煜怒道:“白莲而已装什么清纯!我还不是得到她了!” 陈益:“你把她灌醉了,不算两厢情愿,伱还是失败者。” 姜煜:“结果最重要,我赢了!” 陈益:“所以你的确是提前把她灌醉,为的就是你后来的强奸行为。” 姜煜:“是!” 陈益冷呵,这失去理智的嫌疑人就是好审,有些主观性细节,你不逼他们一下,他们是不会说实话的。 接下来,就要去问石广建了。 他还是更愿意和石广建交流,至少对方情绪稳定,不会变成一个疯子。 见得陈益要走,姜煜挑衅道:“别走啊!继续问啊!老子不怕你!” 陈益回头,淡淡道:“我怕你行了吧。” “哦对了,去看守所的时候没事打听打听陈氏集团,到时候你就知道十亿是多还是少了。” “我姓陈。” 说完,他开门离开了审讯室。 突然安静下来的房间,让姜煜的表情由愤怒渐渐转变成了恐惧,身体也忍不住哆嗦起来。 色厉内荏终归是撑不了多长时间,未来他会明白,此时此刻坐在审讯室,会是他接下来的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到了看守所,到了法庭,到了监狱,他会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恐惧。 陈益坐在了石广建面前。 不出意外的话,这是最后一次对他的审讯。 两人对视了一会,陈益招手,走进来的警员会意,上前将审讯姜煜的录像片段,展示给了石广建。 看着明显失去理智开始和警察大吼大叫的姜煜,石广建闭上双眼,深深叹了口气。 姜煜是有点小聪明,但又怎么可能会是刑警的对手。 尤其是眼前这位……浑身上下长了八百个心眼的陈益。 “这回可以聊聊了吗?”陈益开口。 石广建沉默良久,道:“好吧……他说的都是真的。” 陈益:“吴倩倩的手指在哪?” 石广建:“我用高温枪处理之后敲碎,扔河里了。” 陈益皱眉:“所以说姜煜的确受伤了,他在杀害吴倩倩的时候,被吴倩倩抓伤。” 石广建:“对。” 陈益:“你拖延时间,除了做伪证顶罪,还要等姜煜身上的伤口愈合。” 石广建:“是,我找了最高明的外伤医生,用了最昂贵的药,快速治愈他身上的伤口。” 陈益问:“你身上的伤呢?” 石广建:“我自己抓的。” 陈益略微停顿,开口道:“从伤口愈合情况看,抓的很严重,为了姜煜,你可真的是煞费苦心啊。” 石广建自嘲一笑:“我说了,这是我欠他们母子的,应该偿还。” “陈队长,能帮个忙吗?” 陈益:“说来听听。” 石广建:“姜煜肯定是活不成了,他妈妈知道后会崩溃的,也许会做傻事,能不能……救救她。” 陈益:“那要看你的坦白程度。” 石广建紧接着说道:“假扮吴倩倩的人叫张贺萍,是网上一个不知名的小主播,黑客我是在公司员工的介绍下,去黑客聚集平台高价悬赏找来的,见过面但不知道名字。” 陈益微微点头,道:“你怎么找到的张贺萍。” 石广建:“我先找的黑客,让他帮忙在网上搜寻和吴倩倩身高容貌相近的人,不用多像,化了妆之后都一样,我找的高级化妆师。” 陈益:“他们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石广建:“黑客知道,张贺萍不知道,化妆师也不知道。” 陈益略微思索:“分别给了多少钱。” 石广建:“黑客一千万,张贺萍二百万,化妆师一万。” 陈益:“张贺萍两百万?演两场戏两百万?她没问吗?” 石广建:“问了,我没告诉她,但她答应了。” 一个市场价,另外两个就不对劲了。 黑客和化妆师没有异议,前者入侵医院和酒店监控,主观上收钱做了伪证,必抓,后者是正常的市场交易,不抓。 现在还剩下张贺萍。 抓还是不抓呢? 当然是抓。 远高于正常市场报酬价格的行为,张贺萍不可能不知道这里面有问题。 举个例子来说,毒贩十万,让不知情的运毒者送个快递给另一个人,虽然运毒者确实不知道快递里面有什么,但就是犯罪了。 因为天上不会掉馅饼,送个快递十万,他不可能不知道快递有问题。 这就是典型的明知是违禁品,却假装不知。 张贺萍也是一样,普通人演个戏而已,又不是明星,对方开价二百万,这里面肯定是有问题的。 但她没有关心,假装不知道,这不能作为脱罪的依据。 不然的话,所有人都会这么干,假装不知道。 “黑客是阳城人吗?”陈益问。 石广建:“不是,听口音好像是……安城人。” 安城? 陈益记得安城市局刑侦支队的队长,叫严泉。 “怎么支付?”他问。 石广建:“化妆师直接转账,另外两个用支票,我告诉他们近期不能取款,至少要两个月后,黑客预付了五百万,剩下的五百万承诺事成后给。” 陈益:“你都进去了怎么给?” 石广建:“我当时已经准备好了不会赖账的,另一张支票存在了游泳俱乐部的私人保险柜里,探监的时候和黑客说密码。” 他不再有任何隐瞒,把该说的都说了出来。 姜煜已经认罪,他继续沉默没有任何意义,而且他真的需要陈益的帮助,姜雪怡不能出事。 陈益:“你威胁武远山了吗?” 石广建:“这件事我没有撒谎,我确实威胁他了,再加上所给的好处,他拒绝不了。” “一个将死之人,这是他最后的价值,只要有钱,在国内还是在国外都是一样的,而且他的儿子在国外会发展的更好。” “丹顿确实是个好学校,我在那里待了很多年,不可否认它比帝城大学更具有前景。” 陈益点了点头。 该说不说,这个石广建虽然蔑视吴倩倩的生命,但信誉还是有的,倒也没有欺骗这些人。 “还有其他涉案人员吗?” 石广建摇头:“没有了,这种事情,当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当该问的都问完之后,陈益离开了审讯室。 他没有去批判石广建什么,也没有跟他去讲大道理,对方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懂得都懂,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既然做了选择,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准备。 他也答应了石广建,会在审判结束之后,尽力去确保姜雪怡的安全,但保的了一时保不了一世,如果姜雪怡真的接受不了姜煜父子的最终审判结果,那也没办法。 她其实没什么错,身为一个单亲妈妈,已经做得很好了。 只能说造化弄人,如果当年石广建没有受伤,他们会组建幸福的家庭,之后的一切都会发生改变。 也许在父母的教育下,姜煜不会是现在这般模样。 人的发展主要看教育和环境,遗传占比很小。 “林辰,去把黑客的画像画出来。”陈益吩咐了一句。 林辰一听自己有活,激动起来:“是!陈队!” 这个案子,再度拔高了陈益在他心中的地位,他现在对陈益已经不是佩服了,而是敬若神人。 如此处心积虑的瞒天过海,最终却在陈益的火眼金睛下,土崩瓦解,换做他就算是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凶手竟然会是最先被排除的姜煜。 有的嫌疑人确实很聪明,那就需要办案刑警,必须比嫌疑人更聪明。 这是刑警和罪犯的交锋,更是正义和邪恶的交锋。 最终,阳城市局刑侦支队,赢得了胜利。 “陈队!查到了,有人取款!” 此时,江晓欣那边的调查突然有了结果。 闻言,陈益快步走了过来,江晓欣很快调出银行和道路监控,指着画面中一名女子道:“这个人,兑换了一张两百万的支票,是石广建签的。” 陈益盯着画面中的女子看了一会,说道:“有点着急了,看来没听石广建的话,查一下叫张贺萍的人,看看是不是她,如果是的话,让云哥马上去抓,我现在去找张局。” 江晓欣:“好。” …… 办公室,陈益推门而入,坐在了张晋刚面前。 张晋刚双手交叉,微笑的看着眼前的青年,问道:“认了?” 陈益点头:“认了,还有两名涉案人员,抓到之后可以结案。” 张晋刚:“我就说,你肯定不会让我失望,此案影响很大,到时候肯定会公开审判,所以卷宗一定要仔细了,不要到了法庭上,让嫌疑人的辩护律师找到突破口。” 他所指的突破口当然不是无罪辩护,此案证据确凿,杀人罪肯定成立,问题在于减刑辩护。 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律师在研究案件后,会在法庭上说出什么话。 之后的事情不是刑侦支队该管的,他们需要做的就是保证不要有任何细节上的遗漏。 陈益:“好的张局,您放心。” 张晋刚察觉陈益情绪不高,问道:“怎么了?你不要告诉我还没查完啊,我这心脏不好,容易让你吓出毛病。” 陈益无奈一笑:“当然没有,想到了别的事情。” 张晋刚:“怪我之前对你没有百分之百的信任?” 陈益连忙道:“不是不是,张局多想了。” 他并不认为张晋刚的质疑是错的,因为警方讲究的是证据,而不是推测和直觉。 张晋刚奇怪:“那怎么了?” 陈益:“没事,我在想让公司的律师帮受害者家属打后续的民事诉讼。” 公诉案件自有检察院代理原告负责,但后续的民事诉讼,就不是他们需要管的了。 张晋刚微微点头,道:“那就是你的个人行为了,不用和我汇报,但我支持你。” “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还未归案嫌疑人抓到,我等你的好消息。” 陈益:“是,张局。” …… 当晚,阳城某大型商场。 已经拿到两百万的张贺萍,正在这里大肆购物,狂买一通,平时根本舍不得的金项链,价都不问直接刷卡。 导购谄媚的笑容和路人羡慕的目光,让张贺萍虚荣心大涨。 有的时候钱,真的很好赚。 就在她拎着大包小包,即将离开商场的时候,迎面被卓云带人堵住。 “张贺萍,你涉嫌一起刑事案件,请马上和我们走一趟!”卓云冷声开口。 张贺萍吓了一跳,手里的东西差点没掉在地上。 反应过来后,她生气质问:“刑事案件?什么刑事案件!我杀人了还是放火了??” 卓云:“到了市局,我们会回答这个问题。” 人群聚拢,冲张贺萍窃窃私语,看起来穿的人模狗样像个名媛,原来是个罪犯。 张贺萍受不了围观,脸色涨红,怒道:“你们说清楚,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抓我??” 卓云:“我再重复一遍,到了市局,我们会回答你这个问题。” 张贺萍:“那你们就是乱抓人,我要报警!” 这句话,让经验丰富的卓云都是愣了一下:“报警?你搞清楚,我们是市局刑侦支队!” 张贺萍:“那又怎么样?刑侦支队就能乱抓人吗?” 卓云皱眉:“警告最后一次,请和我们走一趟。” 张贺萍:“不好意思我要回家了,让开让开!” 卓云后退一步,挥手道:“拷走!” “是!” 女警上前。 给你体面你不要,那就不能怪警方了。 (本章完) 209.第208章 判决结果 第208章 判决结果 张贺萍被带到市局后,立即进了审讯室,此刻她开始慌了。 负责审讯的是卓云,相对于石广建和姜煜,张贺萍要好审的多,很快将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还多次强调自己根本不知道石广建想干什么。 而且钱,也是石广建主动给的。 半个小时后,卓云离开审讯室,将打印出来的审讯记录递给了陈益。 “陈队,审完了,和石广建说的一样,她确实不知道,开价两百万,石广建这是把她给坑了,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陈益接过翻看了一会,道:“不是坑,石广建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张贺萍浪费,吴倩倩的父母随时都有可能发现问题,所以需要一个很高的价格,让张贺萍立即答应并且在过程中少说废话。” 卓云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如果石广建开出的价格很低,就算张贺萍答应了,中间也免不了多嘴和质疑,毕竟牵扯到开房和假强奸。 直接给两百万,这是一个无法拒绝的价格,让对方老老实实的全力配合,一个字都不多说,最为稳妥。 反正石广建也不缺这点钱。 安全和钱,当然是安全最重要。 对张贺萍来说,二百万的现金有利有弊,也正是这两百万,导致她在此案在案发后,需要面临法律的审判。 伪证不伪证的先不说,这已经是不当得利了。 什么叫不当得利? 没有法律根据,使他人受到损失而自己获得了利益,这就是不当得利。 谁受了损失?受害者。 谁获得了利益?张贺萍。 最终会怎么处理,就要看法院那边的结果了,这不是刑侦支队该关心的,他们要做的只是将本案所有相关人员,全部逮捕归案。 “归档吧。” 陈益说了一句,继续看手中的画像。 那是林辰所画的黑客画像,看起来挺年轻的,石广建之前也对林辰的画功表示吃惊,画的非常像,涂上颜色的话简直可以当照片。 “陈益的手里边,还真是卧虎藏龙。”这是石广建的原话。 另一边,系统正在根据画像检索,屏幕上有无数照片在跳动,但目前还没有结果。 看来,这个人没有案底,检索条件优先选择的是案底人员。 “机场那边一定要查严了,只要发现和画像相符的人,配合机场派出所,立马给我按倒。”陈益提醒了一句。 直觉告诉他,这个黑客很有可能会坐飞机离开,而且还是国际航班。 每个职业的性格心理是不同的,黑客会更加谨慎,只要发现一丁点风吹草动,会迅速遁走。 至于剩下的五百万…… 像张贺萍这么傻的人,应该成不了一名高级黑客,钱和安全哪个更重要,但凡聪明的人都会选择后者,不会铤而走险心存侥幸。 卓云:“是!” …… 时间来到晚上九点,检索还在继续。 江晓欣非常负责,期间眼睛一直紧盯屏幕,没有离开过座位。 就在这一刻,画面突然定格,一名男子跳了出来,画像相似度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九十五! 对警方来说,画像师所给出的画像,只要相似度达到百分之五十以上,即可作为摸排和张贴通缉令的依据。 百分之八十以上,就可以尝试进行数据库检索了。 百分之九十乃至百分之九十五以上,这需要顶尖的画像师才有可能做到。 因此,百分之九十五的相似度让江晓欣非常吃惊。 “陈队……这是挖过来一个什么怪才啊?!这么厉害的吗?!” 反应了几秒,江晓欣立即转头:“陈队!找到了!” 陈益一激灵,起身快步走了过来,看向电脑屏幕。 “资料调出来!” 江晓欣:“好。” 很快,该男子的全部资料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杨理,男,三十二岁,无业,毕业于帝城科技大学,专业是计算机网络工程。 巧合的是,就在杨理这个人出现在警方视线下的时候,此时的他已经背着背包来到阳城国际机场,准备过安检取登机牌。 附近,巡逻的民警以及市局刑侦支队刑警,早已记住了画像,正在悄无声息的一个一个进行比对。 秦飞,就在其中。 此时,一条信息发了过来,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目光微凝。 杨理? “秦警官!看那个人!” 巡逻民警好像发现了什么,立即碰了碰秦飞,并示意刚刚走过安检的杨理。 秦飞下意识抬头,看到杨理后,整个人顿时紧绷起来。 “包围过去,直接按倒!” 现在的秦飞早已不是当初的小民警,而是变成了一位有智慧有胆识的合格刑警。 “好!” “所有人注意,二号口发现嫌疑人,背黑色背包的青年。” “重复一遍,二号口发现嫌疑人,背黑色背包的青年,马上向这边靠近!” “收到!” “收到!” “收到!” 杨理并没有察觉异常,看到自助打印终端那里需要排队后,选择来到柜台准备打印登机牌。 “你好。” 漂亮的工作人员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刚要去询问对方的需求,就看到不远处的民警已经呈扇形向这里包围。 她似乎意识到什么,神色不变。 “你好,去灯塔国,我是网上买的票。”杨理开口。 工作人员微笑:“好的请稍等。” 就在此时,秦飞来到杨理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杨理。” 杨理身体一僵,连头也没有回,转身就跑,这反应速度看得秦飞都是一愣。 “站住!” “别动!!” 可惜已经晚了,更多的民警冲了过来,将杨理死死按在地上。 “老实点!” 咔嚓! 手铐卡在了杨理的手腕上。 “起来!走!” 整个候机大厅都看了过来,现实中警察抓人的场面,可是相当少见。 柜台前的美女工作人员也感觉到了一丝热血,没想到职业生涯中还能看到这一幕,自己也算是配合警方抓人了吧? 这不得好好和姐妹吹嘘吹嘘。 …… 市局,审讯室。 针对杨理的审讯连夜进行,在得知石广建被抓且坦白一切后,无奈的杨理,只得将所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他是看到高价悬赏后联系的石广建,当时的悬赏只有五十万而已,没成想见了面,石广建直接开出了千万的巨款。 这把杨理给惊的,最终是没有经受住金钱的诱惑,答应听从石广建的吩咐。 接下来,就是窃取各大医院的病历了。 医院是内网,安全性上属于物理隔绝,再厉害的黑客也不可能通过外网进入内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因此,杨理选择晚上偷偷溜进医院,利用值班人员的疏忽近距离入侵内网,拷贝走了所有病重的病人资料。 然后就是至尚酒店。 酒店就更简单了,直接入侵终端服务器,别说篡改监控,所有住户资料乃至客房的电子钥匙,都可以复制。 其实在事情办完后,杨理已经着手办理护照,准备拿到钱后果断出国再也不回来了,没成想警方查到了至尚酒店监控。 “你知道警方拿走了监控原件?”卓云问。 杨理点头:“知道,伱们进酒店那一刻我就知道了,我一直盯着呢。” 卓云:“然后呢?” 杨理:“然后我等护照下来后,立即想要出国,没成想让你们堵住了。” “你们……你们也查的太快了吧,我觉得石广建的计划挺完美的啊,现在警察这么牛逼的吗?” 他倒是不怎么恐慌淡定的很,反正已经被抓了,收钱作伪证而已,几年也就出来了。 卓云:“你怎么那么多废话?作伪证还有理了,一点愧疚都没有是吧?这可是一起杀人碎尸案!” 杨理吓了一跳:“啥玩意?!杀人碎尸?这尼玛卧槽!那老东西没跟我说明白啊!” 卓云:“不然能值一千万吗?自己装不知道是吧?” 杨理无奈:“我真不知道……好吧我猜到肯定不是小事,但没想到这么严重。” “警官,我坦白我坦白,少判点呗?我还没结婚呢!” 卓云:“你问法院吧。” 杨理的落网,代表着此案彻底结束,所有人总算可以松一口气。 他们都清楚,若不是陈益的话,此案可能到石广建这里就会终结。 若遇上不察的办案人员,此案甚至到武远山就会终结,也就不会挖出后来的那么多涉案人员。 时间一晃,五天过去。 五天的时间里,卷宗很快整理完毕移交了检察院,检察院对本案高度重视,审核所有办案过程和审讯过程,准备向法院提起公诉。 阳城大学校长李国志,也针对吴倩倩被害一案召开了学校会议,并严令以后学生请假必须本人到场且需要理由充分。 除了这一条,关于学生旷课、夜不归宿甚至谈恋爱的规定,也都开始收紧。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李国志甚至都想开展军事化管理,省得某些学生天天整那些乱七八糟的! 五天的时间里,陈益没有再见到姜雪怡。 这一天,他接到了来自郑洋的电话。 “喂?洋哥。” 陈益正想给对方打电话呢,这倒是巧。 郑洋:“陈益啊,干什么呢?” 陈益:“办公室呢,啥指示?” 郑洋:“关于阳城大学大一学生被害一案,受害者家属找律师了吗?” 陈益:“应该没有吧。” 郑洋:“我能打这场官司吗?免费。” 陈益意外:“洋哥,你搞哪一出啊?” 郑洋:“我师兄来阳城了,他是此案被告的律师。” 陈益眉头微皱:“姜雪怡请来的律师?” 郑洋:“姜雪怡?他是被告家属吗?” 陈益:“嗯,被告的母亲。” 郑洋:“那就没错了,我师兄可不便宜,没七位数请不来,而且还需要关系。” 陈益:“你俩有仇?” 郑洋:“有点,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案情本身,有些人啊,确实很可恶。” “话说你不是挺正义的吗?这件事不来找我?” 陈益想了想,道:“我是刑警啊,公诉的事不归我管。” 郑洋:“别扯淡,唐一平的案子怎么说?我还不了解你,自从当了刑警,嫉恶如仇的性格倒是逼了出来。” 陈益笑道:“行吧,你想插手就去呗,也不用问我啊。” 郑洋:“帮我引荐一下吧,受害者家属也许不信任我。” 陈益:“妥了,你欠我个人情啊。” 郑洋狐疑:“你是不是想给我打电话来着?” 陈益:“没有啊,你有证据吗?” 郑洋:“……” …… 开庭日很快到了。 此案性质恶劣,社会影响极其严重,公开审判,允许旁听,允许监督,允许新闻记者采访和报道。 阳城,吸引着无数人的视线。 旁听席,刑侦支队来了五个人:陈益,何时新,方书瑜,卓云,秦飞。 陈益看到了郑洋所谓的师兄,其貌不扬,厉不厉害不知道,反正收钱挺快的。 这个案子,足足审了三天。 期间,刑侦支队也算见识到了一场精彩的辩论,其中甚至还有某些被忽略的点,让被告律师敏锐的抓住,以此作为减刑依据。 检察院自然有所准备,见招拆招,总体上占据了上风。 当整个案情细节出现在大众视线下,所有人义愤填膺,这要是不判死刑,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吴倩倩的父母坐在旁观席更是全力克制自己,充满泪水的目光下,恨不得要将被告席的姜煜给撕碎。 终于,持续数天的审判结束,姜煜犯强奸罪,故意杀人罪,破坏尸体罪,伪证罪……数罪并罚,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姜煜当庭表示上诉,但终审结果发生改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当念完判决书后,吴倩倩父母失声痛哭,崩溃在了旁观席。 唯一的女儿没了,尸体都不完整,凶手受到再严重的惩罚,也无法弥补两人内心悲痛之万一。 众人叹息。 同时崩溃的还有姜雪怡,儿子被判处死刑,她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依靠,没了。 不知她有没有想过,吴倩倩的惨死,全部拜姜煜所赐,还要加上石广建。 她曾经的爱人,她的儿子,可以说是合谋将一名无辜的大学生,变成了十几个袋子,凄凉摆放在阳城闹市区的各个角落。 “走吧。” 最后方,陈益站起身,准备和方书瑜等人离开。 结束了。 “陈队长!” 吴倩倩父母看到了陈益,踉跄着走来。 他们知道,女儿的案子就是这位年轻人查的。 他们更是知道,此案到底有多复杂,姜煜的父亲为了给他脱罪,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要是换做其他人,姜煜是很有可能逍遥法外的。 而且,对方还为他们找了一个好律师。 这,是他们的恩人,一生的恩人。 陈益停住脚步。 “陈队长,谢谢,谢谢你!”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吴倩倩父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用最朴素最直接的方式,表达了他们的感激。 这一幕,让在场众人动容,看向陈益的眼神中,皆充满了敬意,甚至还包括审判人员。 陈益几人连忙将吴倩倩父母拉了起来,这一跪,可承受不起。 (本章完) 210.第209章 订婚提上日程 第209章 订婚提上日程 陈益一行人走出了法院侧门,阳光倾泻而下,在建筑的遮挡中泾渭分明。 脚下所站的地方是阴影,往前一步就是光明。 正如刑警一般,身处光明,却需要不停的去探寻城市各个角落的阴影,阻止它们继续扩大。 何时新掏出烟盒,递了一根给陈益,陈益很自然的接过。 “感觉像是打了一场仗,这个案子是我职业生涯中,最曲折的一起了。”何时新点燃香烟说道。 陈益:“学会及时止损,也不至于发展成这样。” 何时新点头。 如果姜煜能接受吴倩倩报警,吴倩倩也就不会死,如果石广建能接受姜煜杀人,吴倩倩也就不会被分尸。 两种情况,姜煜都不至于被当庭判死,顶多是坐牢时间长短的问题,至少还可以活着。 也正是后面一系列的骚操作,一步一步把姜煜推上了断头台。 这对父子,还真是挺像。 方书瑜他们没有打扰两人的聊天,这是刑侦副队长之间的对话。 聊了一会后,突然有记者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目标很明确,就是陈益。 “陈队长你好,可以问您几个问题吗?” 见状,卓云和秦飞立即上前将其拦住。 都已经偷偷走侧门了,没想到还有记者跟踪,这些记者还真是会见缝插针。 此案社会影响很大,如果能拿到侦办者陈益的一手采访资料,流量是可以预见的。 “不好意思,我们队长不接受任何采访,请退后。” “抱歉,请退后!” 记者不放弃:“陈队长,麻烦说两句啊,很快的!” 陈益转头看了一眼,没有理会,动身与何时新方书瑜离开。 …… 本案尘埃落定,后续的事情陈益偶尔会去关注,但主要精力还是会放在接下来的工作生活中。 他没有忘记那些朋友的帮助,如果没有联系上孔达,此案想查到真相,时间上还要继续往后拖。 所以一顿大餐是免不了的,表达感谢。 “我就说我亲自出马,一定没问题,陈少现在知道我的能耐了吧?” 任默勇得知自己真的帮了大忙,腰杆顿时直了,一阵吹嘘。 和姜凡磊许灿相比,任默勇的个人能力相对较低,更多的是依靠家里,不过还好不败家,这对一个富二代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陈益,你不是交了一个法医女朋友吗?怎么没带来啊,听凡磊说特别漂亮,不让我们羡慕羡慕?”有人笑着开口。 陈益道:“都没带家属,我也不能例外啊。” “这次的事情真是多谢了,我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 能联系上孔达,在座所有人都有贡献,他当然不可能只感谢任默勇。 广撒网,每一片网都是有作用的。 另一人开口:“当了刑警不能经常喝酒,这就比较尴尬,行,我们理解,允许陈少以茶代酒。” 其他人说道:“以后大家常联系啊,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有事相互帮忙。” “来来来,干了。” “干了。” …… 数日后。 关于吴倩倩被害一案,市局刑侦支队在案件侦破过程中表现突出,被授予集体二等功。 所有人都清楚,能最终锁定真凶姜煜,这里面几乎都是陈益的功劳,而何时新与林辰同样在此案中发挥出了自身才能,让此案的调查得以急速推进。 一个优秀的领导者,外加众多优秀的执行者,这才是真正的精英团队,缺一不可。 这几天陈益比较忙,倒不是忙案子,主要是和朋友以及同事吃饭。 案子破了,大家熬了好几个通宵,当然要放松庆祝一下。 其中,也包括郑洋。 这天晚上,陈益和方书瑜一起请郑洋吃了顿饭,并非表示感谢,纯粹就是聚聚。 聊着聊着,免不了要提到对方的那位师兄。 庭审的时候大家都在场,郑洋师兄的能力有目共睹,还是非常厉害的。 若不是此案实在过于严重,很难减刑,也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 对于郑洋的师兄,陈益虽然不感冒,但也不至于产生恶感,毕竟律师的职责就是维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不管这个当事人是受害者,还是嫌疑人。 再穷凶极恶的罪犯,也有律师辩护的权利。 “他还是没变啊,永远那么自信,就是对钱看的太重了点。”郑洋喝了一口酒,说道,“这次幸好你查案查的比较清楚,否则辩护的点会更多。” “说实话我还真是挺佩服伱,上帝视角看卷宗的时候我都差点没反应过来,更不要说负责查案当局者迷的你了。” “话说你是怎么知道石广建不是本案真凶的?” 陈益说道:“这件事要聊的话那可有的聊了,假的就是假的,永远真不了,伪造的再逼真,也是假的。” 郑洋点头:“倒也是。” 和郑洋吃完饭后,三人各自回了家。 陈志耀和沈瑛难得遇到儿子空闲的时候,所以最近两天都回来的很早。 而今天晚上,陈益感觉到了气氛有点不对。 当他开门来到客厅的时候,发现陈志耀和沈瑛郑重的坐在那里,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这让陈益心中一咯噔,下意识回忆最近一段时间自己是不是惹了什么祸。 除了查案就是查案,也没去过陈氏集团公司总部,能惹什么祸。 “小益啊,来,坐。”陈志耀指了指沙发。 陈益略微犹豫,上前坐了下来。 陈志耀和沈瑛看着他,前者开口:“小益,有件事我们得和你商量商量了,再不商量,可就是我们的不对了,会落人口实的。” 陈益奇怪:“什么事?和我没关系吧?” 陈志耀:“不,有直接的关系。” 陈益警惕:“啥事吗?” 陈志耀道:“你和书瑜,准备啥时候订婚啊?” 听得此话,陈益微微一愣,继而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和自己有关的大事,比如陈家突然冒出一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之类的。 涉及到家产,所以陈志耀才会郑重其事的和他商量。 不过要是那样的话,沈瑛就不会是这般反应,早就动手和陈志耀拼命了。 得知父母的想法后,陈益这次没有借口溜走,而是在思索过后,说道:“我没有意见,还要看书瑜那边怎么说。” 男人要对女人负责,已经谈了这么久了,需要给对方安全感。 这件事,男人必须要主动表明态度。 闻言,陈志耀确定了一遍:“你没意见是吧?” 陈益:“没有。” 陈志耀点头:“那好,明天我就联系书瑜的父母商量这件事,到时候两家都同意的话,马上订婚。” “至于结婚的日期,你们自己商量。” 只要订婚了,其他无所谓,陈志耀和沈瑛比较开明,也不会逼孩子结婚结的太快。 而且陈益和方书瑜两人,都在事业的急速上升期,等稳定稳定下来也不迟。 陈益:“行吧,听你们的。” …… 翌日一早,陈益来到市局,进了自己办公室。 他没有坐下,回想昨晚的事情,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 陈志耀应该没和他说实话,怕不是已经和方书瑜父母通过气了,所以才会突然问他。 沉默良久后,他决定去找方书瑜问问。 来到法医室,方书瑜正在喝奶茶,看到陈益进来,她笑着说道:“怎么了陈益?” 陈益抬手挠了挠头,边走边说道:“书瑜,你爸最近有没有和你聊过……那件事啊?” 闻言,方书瑜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问道:“啥……啥事啊?” 陈益轻咳:“书瑜,我是刑警,审问嫌疑人捕捉微表情变化,是必修课。” 方书瑜愣了一下,羞怒道:“陈益!你把我当嫌疑人了是吧?!” 陈益笑了笑:“哪能啊,我想表达的是咱们要真诚。” “你是怎么想的?” 方书瑜低头,小声道:“我一个女孩……能怎么想,我没啥主见。” 陈益凑了过来:“那就……订婚?” 方书瑜:“嗯……” 声音很小,如同蚊子。 害羞的样子让陈益觉得可爱,没忍住嘴唇凑了上去,吓得方书瑜连忙推开对方。 “工作时间,让其他人看到怎么办!” 陈益笑得很开心,说道:“对了,明天是周末,要不要去看看家具?” 方书瑜:“看家具?看家具干什么?” 陈益:“打造自己的小家啊,房子虽然装修好了但却是空的,买点家具,我觉得……可以搬出来了。” 此话让方书瑜慌乱起来,但没有说拒绝的话。 她其实一直很期待这件事,希望能和陈益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二人世界。 主要是……有点突然。 “你觉得怎么样?”陈益问。 方书瑜:“我……我都行。” 陈益笑道:“那就这么决定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商量商量去哪买,你可以提前想一想。” “我对款式无所谓,能用就行,主要看你。” 他渐渐了解了方书瑜是一个被动接受的女孩,所以有些时候可以表现的强势一些。 方书瑜:“好。” (本章完) 211.第210章 两家见面 第210章 两家见面 在陈益离开法医室后,林辰偷偷溜了进来。 “姐。” 还在憧憬未来的方书瑜下意识转头,看到是林辰后,脸色一板:“你跑我这来干什么?” 林辰笑嘻嘻上前,说道:“姐,我姐夫说没事的时候就来学习学习法医知识,我得服从命令啊。” 方书瑜:“那你还鬼鬼祟祟的。” 林辰尴尬:“我主要是……有点害怕姐夫。” “害怕?”方书瑜奇怪,“他又不是魔鬼,活生生的人,你怕他干什么,他有什么可怕的。” 林辰回想自己之前刚去案发现场时的情形,告状道:“怎么不可怕,这个案子刚发生的时候,姐夫凶神恶煞的,差点没把我赶回去。” 方书瑜:“那是关心伱教育你,也是在给你勇气,别不识好歹,小心我告诉你姐夫。” 姐夫两个字,她顺口说了出来,也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两人,可还没结婚呢。 可能是让林辰给带了过去。 林辰笑道:“姐,你们啥时候结婚啊?” 方书瑜瞪眼:“你管这么多干什么?管好自己的事情。” “看到没有?那边有两本书,认真读一读,到时候让你姐夫亲自考你。” “不要以为会画两笔人脸素描就觉得自己很厉害,不提前做好准备的话,到时候遇到特殊的案子,会让你姐夫很失望的。” 最后一句话让林辰收敛笑容,认真点头:“我知道,姐。” 说完,他转头看向方书瑜所指的方向,发现那里是厚厚的一摞书后,当即愕然:“姐,这是两本书??” 方书瑜:“在口语中,两本书是很多本书的意思。” 林辰:“呃。” 另一边,陈益回到办公室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没案子的时候,刑侦支队长一般会做什么? 严格来说,不可能存在没案子的时候,只有案子多和案子少的区别。 去年,阳城全城所侦办的刑事案件达到了上万起,从这个数字看,刑警很少会有休息的时间。 当然,这里边还要包括交通违法,比如醉驾。 除此之外,还有发生比较频繁的诸如故意伤害案,盗窃案,诈骗案,敲诈勒索案,帮信案等等,几乎每天都能接到报警。 就算真的能偶尔闲下来,某些琐事也永远处理不完,比如陈益此刻就在审核报表,还要学习文件精神。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 下午,卓云敲门走了进来,将手中的文件递给陈益。 “陈队,昨天的入室盗窃案人抓到了,一共四个,偷完之后就近找了个宾馆打牌呢,还挺惬意。” 陈益接过文件扫了一眼,拿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说道:“找张局盖章,递交检察院吧。” 卓云:“是。” 当晚,陈益和方书瑜来到一家西餐厅吃饭,商量明天购买家具的事宜。 聊了一会后,陈益发现自己和方书瑜不在一个频道上,主要是价格和品质。 方书瑜预算在二十万,而陈益预算还要乘以十。 这倒是无所谓,对方喜欢就好,追求高端的意义也不是很大,就好像一块钱一瓶的水和二十块钱一瓶的水,喝起来也没太大区别。 主要是喜欢,喜欢最为重要。 第二天上午,两人来到所商量好的品牌店挑选,他们不准备去多家,床、沙发、餐桌等,一家搞定足以,省得麻烦。 导购看出了两人的不一般,热情的很,不停的介绍,最终方书瑜选了几个自己看中的大床,其他的让陈益做决定。 付完钱后,三天内送货上门,两人离开家具店就近吃午饭。 本来想着下午去看场电影,陈志耀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陈益拿起手机接通。 巧合的是,另一边的方书瑜也几乎同时接到了方松平的电话。 “喂?爸。” “喂?爸。” 两人对视一眼,神色有些古怪。 陈志耀:“小益啊,我和你方叔商量好了啊,下午登门拜访,你准备一下。” 陈益:“今天?” 陈志耀:“废话,当然是今天。” 另一边。 方松平:“书瑜啊,我和你陈叔商量好了,下午在家里聚聚,晚上一起吃个饭,别忘了回来。” 方书瑜:“今天?” 方松平:“废话肯定是今天啊,不然我给你打电话干吗?” 两人挂断电话,从彼此的表情看电话内容肯定一样。 陈益问:“回家吃饭?” 方书瑜嗯了一声。 陈益笑道:“那就明天再看,我把电影票退一下,这个电影听说很好,不容错过啊。” 方书瑜点头:“我也挺想看的,那就明天吧。” 午饭结束后两人便分开了,毕竟是陈家第一次正式去方家,陈益需要和父母在一起。 回到家后,陈志耀和沈瑛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该买的都已经买齐。 礼物不是很贵,聊表心意,主要是态度。 下午三点,陈益开车带着父母,行驶在前往方书瑜家的路上。 陈志耀难得有些紧张,出门前把自己捯饬的不错,本来想穿西装的,但沈瑛表示过于庄重,最终选择了休闲。 “小益,一会见了面怎么称呼啊?” 车内,陈志耀问。 方松平毕竟不是一般人,哪怕在商场经历了大风大浪的陈志耀,也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对待。 这不是姿态低,而是正常人的正常反应。 整个东洲,那可是一人之下的角色。 陈益:“我哪知道,你自己想吧。” 陈志耀:“问你也白问,关键时刻一点用都没有。” 沈瑛看了他一眼,说道:“志耀啊,自然点就好,我们是去见未来的亲家,不是去见方厅。” 陈志耀白了她一眼:“妇道人家懂个啥。” 沈瑛无奈,不再说话,家里的大事她有话语权,但出了门一般都听丈夫的。 一是因为尊重,二是因为陈志耀确实比她要更有经验,考虑问题更全面。 很快,三人到了方家,方松平夫妻非常热情,很是客气的把陈志耀和沈瑛引进家门。 至于陈益,暂时就没人管了,他选择去找方书瑜,两人直接去了阳台聊天。 两家见面是父母之间的见面,和他们没啥关系。 “方……” 客厅,陈志耀和方松平握手,刚才想了一路也没想出来应该如何称呼。 停顿一秒后,方松平笑道:“直接叫我老方就行,我叫你老陈,怎么样?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不必客气啊。” 陈志耀目光一亮,松了口气的同时连忙开口:“好好好,老方,哈哈。” 方松平拉着陈志耀的手:“来来来,坐。” 茶水已经泡好了,随时等着陈志耀和沈瑛过来。 双方父母落座,闲聊起来。 “沈姐,你保养的可真好啊。” 方母和沈瑛坐在一起,笑着开口。 沈瑛微笑回应:“妹妹才是显小呢,刚进门的时候我差点以为你是书瑜的姐姐。” 女人见面第一个话题肯定离不开外貌,听的陈志耀和方松平同时无语,四五十岁的人了,尴不尴尬。 “老陈,公司最近还不错吧?我听朋友说,你们陈氏集团可是东洲的纳税龙头,为东洲的经济发展做出了很大贡献啊。” 方松平分管的不是金融和商务,但平时开会见面的时候肯定会聊到。 陈志耀笑着开口:“挺好挺好,还要感谢老方你朋友对我们工作的支持啊。” 不点破,彼此知道就好。 聊了一会后,话题转到了孩子身上。 “老陈,你这个儿子可了不得,我当了一辈子警察,还是第一次碰到如此优秀的人才,一看就是遗传了你的基因。”方松平道。 这不是客套话,是真的欣赏,自己没有儿子,当然希望女婿能优秀,他非常满意陈益,主要是专业对口。 他曾经也是刑警,所以对陈益这种有极高刑侦天赋的年轻人,有着天然的好感。 再加上女婿的身份,好感叠加。 陈志耀笑道:“谬赞了,我这不成才的儿子也算是……大器晚成吧,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他竟然会成为一名刑警。” 方松平:“说明咱们两家有缘啊。” 陈志耀:“对对对,有缘,有缘,哈哈。” 相对客厅里的嘈杂,阳台这边安静不少,陈益坐在椅子上抽着香烟,正在和方书瑜聊尚德忠。 之前碎尸案进行到一半对方便离开了,再也没有来过市局,看来纯粹是担心自己教出来的徒弟应付不了,过来看看帮帮忙就走了。 至于案件的结果,他不关心。 老一辈的法医见得案子多了,心理承受能力比一线刑警还要强,能破最好,不能破他也帮不上忙。 现在对方已经退休,心态上更为佛系。 “每次和师父交流都能有新收获,没事的时候还真得多去看看他。”方书瑜道。 陈益:“你这不对,你应该抱着看望师父的心态去,而不是专门去学习,那不成有目的了么。” 方书瑜翻白眼:“抬杠。” “哈哈。”陈益笑出声,“下次你去的时候带我一起,这个案子还没好好谢谢尚主任呢。” 平心而论,碎尸案的尸检难度极大,这次尚德忠确实帮了很大的忙,如果是方书瑜的话,还真不一定能很快发现受害者生前与人发生过性行为。 一般来说,嫌疑人杀人碎尸的动机,不外乎隐藏受害者身份、销毁罪证、便于抛尸、情绪宣泄等等。 而石广建的目的,更多的是销毁罪证,姜煜奸杀了吴倩倩,身上所留下的痕迹肯定少不了,碎尸之后,很多细节查无可查。 就算是尚德忠,也没有从尸体身上得到指向姜煜的证据。 但凡凶杀案,尸体的处理对嫌疑人来说是重中之重。 如果不是为了找人顶罪的话,也许吴倩倩面临的就不仅仅是碎尸,指不定石广建会干出什么更可恶的事情。 “好啊,没问题。”方书瑜点头。 客厅那边的聊天持续了两个多小时,还没有停止的迹象,这让陈益和方书瑜多少有点无聊着急。 “两个孩子,过来吧!”此时方松平喊了一声。 陈益和方书瑜起身来到客厅,方松平看着两人说道:“年轻人怕麻烦,而且什么也不懂,有些事情你们就不用过问了,订婚的日子我们商量好了,到时候你们直接去人就行,简单为主,走个形式。” 陈益:“???” 方书瑜:“???” 好家伙,我们说怕麻烦了吗? 方松平没有理会二人,转而看向陈志耀:“亲家,咱们今晚就出去吃吧,在家里挺麻烦的,你说呢?” 陈志耀自然不会有意见,笑道:“就听亲家的,出去吃,我来选地方。” 方松平佯怒:“那可不行,老陈你搞反了啊,第一次过来当然是我们找地方。” 两家父母一边客套一边起身离开,留下了陈益和方书瑜在原地面面相觑。 “这是没准备带咱俩吗?”陈益不确定。 方书瑜:“不知道啊。” 陈益:“要不咱找个地方喝碗面条吧。” 方书瑜:“……” 愣神中,方母返回,招呼道:“书瑜,小益,干吗呢?去吃饭啊。” 两人:“来了!” 这顿饭一直吃到了晚上十点,陈志耀和方松平似乎很谈得来,酒过三巡就开始称兄道弟,一个在吹嘘自己年轻时候闯荡商海,另一个吹嘘自己年轻的时候抓嫌疑人空手夺白刃,差点把手指头给削没了。 “老哥,下次再聚啊。” “好嘞兄弟。” 餐厅门口,沈瑛扶着陈志耀,方母扶着方松平,一脸无奈。 此刻没有陈董,也没有方厅,抛开职务其实都是普通人,一个因为儿媳妇高兴,一个因为女婿高兴,可以理解。 都在阳城,两家子以后免不了经常聚。 陈益和方书瑜挥手道别,各自送父亲回了家,彼此约好明天看电影的时间。 …… 翌日上午十点,陈益和方书瑜来到商场电影院,兑票买了爆米后,有说有笑的牵手进了放映厅。 不远处,另一个放映厅的电影结束,许多人拥挤着走了出来。 其中,有一位身穿淡蓝色休闲西装的男子。 他揽着漂亮的女朋友朝洗手间方向走去,两人分别进了厕所。 男厕所人还不是很多,男子找了一个便池准备解手。 就在此时,一名戴口罩的青年快步走了进来,他目标很明确,掏出怀中的匕首来到西装男子身后,按住他的脑袋直接在背后连捅了三刀! 力道之大,每一刀都只剩下刀柄,拔出来的时候能看到鲜红的血迹。 “啊!!!” 男子惨叫出声,周围其他人吓的戛然而止,手忙脚乱的提裤子,还有一个滑倒的。 青年动作很快,捅完三刀也不管对方死不死,扭头就跑,留下了倒在地上痛苦嚎叫的西装男。 (本章完) 212.第211章 轻伤不轻 第211章 轻伤不轻 另一个放映厅,陈益和方书瑜刚刚坐下,爆米打开,奶茶打开,正要舒舒服服的看一场电影。 外面的尖叫声,在此时传了进来。 “杀人啦!” “杀人啦!” “快报警!!” 声音非常清晰,回荡在略显嘈杂的放映厅内,导致气氛顿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杀人”两个字对刑警最为敏感,陈益脸色当即变了变,没有犹豫迅速起身,方书瑜也赶紧跟了上去。 原位,留下了孤零零的爆米和温热的奶茶。 出了放映厅,陈益转头,能看到洗手间的出口有些骚乱,几名男子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有个人甚至连裤子都没提利索,露出了隐私的内衣。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恐,仿佛看到了什么平时难以见到的可怕事情。 陈益和方书瑜快步走了过来,电影院工作人员反应也很快,通知了保安,保安随之赶到。 “怎么回事?!” 两名保安边跑边喊。 “杀人啊!有人在男厕所杀人!我亲眼看到的!捅了好几刀啊!”没提上裤子的那个人一边提裤子一边恐慌回答。 “杀人?!” 保安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要是打架斗殴他们能处理,杀人这种事也就在电影里能看看。 “报……报警啊!”反应过来后,保安连忙拿出手机拨打了110。 在目击者和保安交流的时候,陈益方书瑜已经进了男厕,此刻西装男还趴在地上惨叫,但声音已经越来越小了。 地面上,流满了鲜血。 “给他止血!” 陈益说着,拿出手机拨打了120,希望没有伤到要害吧。 方书瑜立即上前,男子还保持着清醒,告诉对方身份后,立即利用手边能利用的一切,为男子减缓流血的速度。 从伤口看一共是三刀,而且很深。 当她回头看去的时候,发现打完电话的陈益已经不见了踪影,估计是去追嫌疑人了。 在商场电影院的厕所里公然行凶,还当着他人的面,这家伙的胆子可真是够大的。 另一边,陈益在商场里狂奔,他没有选择坐电梯,而是走的楼梯。 根据嫌疑人行凶后的心理,对方应该不可能在行凶后怀揣凶器,淡定的站在电梯口等电梯,那和傻子没什么区别。 嫌疑人离开的速度没有这么快,陈益边跑边找,期间通过栏杆向下方俯瞰,最终是在三楼看到了已经跑到一楼的嫌疑人。 从身形判断是一个青年,带着口罩,此时正在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冲出了商场大门,期间还撞倒了一位避无可避的顾客,引的对方站起身后一阵狂骂。 “瞎眼了你!赶着去投胎?!” 陈益翻越楼梯来到二楼,随后两步助跑再次翻越楼梯稳稳落在了一楼,缓冲了一秒后,追了上去。 然而当他离开商场大门后,外面已经不见了青年的踪影。 他拦住几个人问了问,得知刚才确实有一个慌里慌张的青年从商场跑了出来,直接上了一辆出租车。 商场外有不少出租车等活,上车就能走。 道了一声谢,陈益快步来到最前方的出租车前询问情况,随后上车追了上去。 “刑警?!” 得知陈益身份后,出租车司机没有被吓到,反而感觉热血沸腾,发动汽车挂挡踩油门一气呵成,伴随着巨大的推背感,车辆疾驰而去。 “伙计!要不要我给老王打个电话??”司机大声问道。 狭窄的车内其实不用这么大声,他可能是有些激动,反正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用高嗓门来营造紧张感。 老王,就是嫌疑人乘坐的那辆出租车的司机,双方都在一个出租车公司上班,彼此自然认识,而且很熟。 “不要打!顺着他离开的方向追!”陈益沉声开口。 他不能去赌行凶者的凶残程度,也不能去赌那个老王会不会接电话开免提,一旦行凶者知道后面有警察在追他,有可能会对司机做出不利的举动。 抓人虽然重要,但群众的安全更重要,一切以安全为主。 “好嘞!” 司机不知陈益的心理活动,但刑警的话总归是没错的。 陈益:“大哥,能问到那辆出租车的行驶轨迹吗?” 司机:“可以可以,我马上给公司打电话啊,能报你名吗?您怎么称呼啊?” 陈益:“市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陈益。” 闻言,司机惊了一下,转头看向副驾驶的陈益。 “看路!” “好好……好嘞!” “大哥你是队长啊,好年轻啊……我马上打电话。” 对出租车司机来说,日复一日的平静生活偶尔来点调剂,是很难得的事情,更别说帮助刑警追人了。 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得到市局的表彰。 表彰,意味着公司奖金和通报嘉奖。 追逐还在继续,出租车公司得知情况后,立即通过gps定位调出了行车轨迹。 “陈队长,前方红灯!” 陈益:“先保证来车安全,闯过去!回头来市局开证明!” 司机:“妥了!” 在追了好几条街后,出租车公司那边传来消息,乘客已经下车了。 很快,陈益来到行凶者的下车地点查看四周,并不见行凶者的身影,拦了几个路人询问也没有得到答案,对方都表示并未在意。 他和行凶者的距离其实只有一分钟内的时间差,但不要小看这几十秒,在建筑密集以及满大街出租车的城市里,几十秒钟想要消失,还是不难的。 多打几辆出租车就行了。 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后,陈益选择上车返回了商场。 救护车已经到来,将受害者拉回医院抢救,附近的派出所接到报警后也迅速来人,控制了现场。 “陈副支。” “陈副支。” 看到陈益回来,维持现场秩序的民警敬礼。 市局刑侦支队,随后赶到。 这个案子本来交给辖区分局处理即可,但既然让陈益碰上了,也就没必要去交接,谁查都一样。 “什么情况?”刚到的何时新有点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大白天的,还是在热闹的商场,更是周末,怎么会发生见血的刑事案件? 偷窃才比较合理。 陈益耸肩:“我也不知道,等民警问完再说吧。” 何时新微微点头,道:“听方法医说伱去追人了,没追上?” 陈益轻咳:“没追上,这小子上了一辆出租车,下车后就不见了,可能是上了另一辆,或者找了个隐秘的地方猫起来了。” “老何,交给你了,查完监控应该就能找到。” 何时新:“行,我一会回去查。” 派出所民警是第一批赶到的,当他们问询完毕后来和陈益汇报,众人基本明白了当时在男厕所到底发生了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那个穿休闲西服的男子刚看完电影正在撒尿,行凶者直接闯了进来,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三刀,捅完就跑,目标非常明确。 这给陈益何时新的第一判断,就是泄愤。 两人有仇。 有仇就好办了,查完伤者的人际关系,马上就能锁定嫌疑人。 “陈副支,这是伤者的女朋友。”此时民警带过来一个女孩。 女孩被吓坏了,战战兢兢,都不敢去看陈益和何时新。 陈益打量她,询问:“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干什么的?” 女孩老老实实回答:“他叫项洪斌,三十一岁了吧应该,在一家公司做业务经理。” 陈益:“最近得罪什么人了吗?” 女孩:“我……我不知道啊。” 陈益:“你有前男友吗?” 女孩:“有。” 陈益:“什么时候分的手。” 女孩:“快一年了。” 陈益:“最近有人疯狂追求过你吗?” 女孩摇头。 见状,陈益道:“行,你先去医院吧,看看你男朋友。” 女孩有些抗拒:“我……我不去了。” 陈益诧异:“啊?你男朋友刚被人捅了几刀,你不去看看?” 女孩咬了咬嘴唇,说道:“现在不是了,现在是前男友,他圈子太乱了,下次万一捅的是我怎么办?警官您去和他说,我……我和他分手了!” 陈益略微沉默,道:“好吧,话我会带到的,请留下你的联系方式吧,如果有需要的话,到时候可能还要再问你点什么,最近几天请不要离开阳城,感谢配合。” 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作为伤者的女朋友,是有可能和本案存在高度关联的。 女孩叹了口气:“好吧……” 看得出来,她似乎很是后悔答应项洪斌的追求,谁能想到出来看个电影,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老何,这里交给你了,我现在去医院,监控你们查吧。”陈益看向何时新。 何时新点头:“好。” 随后,陈益和方书瑜赶到了医院,同时来的还有秦飞以及其他几名警员。 对方上救护车的时候是有民警陪同的,防止中间再次出现意外。 人没有死。 抢救结束后,陈益和医生聊了一会,随即来到了病房。 项洪斌此刻是清醒的,因为失血过多导致脸色和嘴唇看起来非常苍白,他侧躺在病床上,整个人显得非常虚弱萎靡。 医生表示可以问话,陈益上前坐了下来。 “项先生你好,我们是市局刑侦支队,可以聊聊吗?” 项洪斌连抬眼看陈益的动作都非常艰难,气若游丝道:“谁……谁干的啊,抓到了吗……” 陈益:“人已经跑了,我们会抓到的,项先生知道是谁伤的你吗?” 项洪斌:“不知道……” 陈益:“最近一段时间,和谁结过仇吗?” 项洪斌:“没有。” 陈益:“再想想。” 项洪斌:“真的没有……呃,撞死人算不算?” “撞死人?”陈益目光微凝,“项先生开车撞死过人?” 项洪斌:“嗯……不过已经结束了,该道歉的也道歉了,该赔偿的也赔偿了,我也判刑了。” 陈益略微沉吟,道:“缓刑?” 项洪斌:“嗯。” 陈益:“谁的责任?” 项洪斌沉默了一会,道:“我的责任,我……醉驾。” 陈益盯着他。 醉驾致人死亡肯定是要判刑,区别就是坐牢和缓刑。 如果认罪态度良好,积极赔偿死者家属的损失,并且得到了家属的谅解,那就可以争取到缓刑。 “当时受害者家属确实是谅解了是吗?”陈益问。 项洪斌:“是……确实谅解了,我赔了很多钱,都给他们跪下了!” 说到最后他情绪有些激动,导致扯动了伤口疼的呲牙咧嘴,可能是猜到捅他的人是受害者家属。 陈益:“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事情吗?” 项洪斌:“没有了,真没有了,我从不和别人结仇,我是业务经理啊,和气生财。” 陈益:“好的我们会继续调查的,你现在的情况已经达到轻伤标准,嫌疑人涉嫌刑事犯罪,会被逮捕归案。” 闻言,项洪斌明显一愣,继而愕然道:“轻伤?!我这是轻伤??那狗东西差点杀了我!轻伤?开玩笑吧你!” 陈益平静道:“项先生,这件事我们法医会进行鉴定,但根据医生的描述,的确属于轻伤。” “你可能不懂人体损伤的鉴定标准,轻伤在普通人眼里,已经非常严重了。” “简单来说,就是轻伤不轻,重伤很重,轻伤不是字面意思,是伤情术语。” 重伤指的是肢体残废、毁人容貌、丧失听觉、丧失视觉、丧失其他器官功能等等情况。 项洪斌被人捅了三刀,虽然有器官上的创伤,也不排除会有后遗症,表面看很严重,但依然不符合重伤标准。 轻伤已经不是小事了,行凶者会被判三年以下。 项洪斌哑口无言,他听懂了,心中愤愤。 “你好好休息。” “哦对了,你女朋友让我给你带话,她要和你分手,很遗憾。” 说完最后一句话,陈益起身离开。 项洪斌蒙在了那里,随即忍着剧痛开始找手机。 病房外,方书瑜道:“死者家属干的?不是谅解了吗?” 陈益:“谁知道呢,回去查查再说。” (本章完) 213.第212章 自首 第212章 自首 市局。 项洪斌醉驾致人死亡的案子调了出来,死者叫丁建兴,是阳城工业大学的一名大学老师,死亡的时候还没有退休。 江晓欣搜索学校论坛页,丁建兴的名字多次出现,回帖的都是敬重和好评。 这在大学里还是很少见的,学生们平时一般不怎么会去关注老师,平时都是上完课就走,几乎不和老师交流。 说明,丁建兴确实有自己的人格魅力,广受学生爱戴。 如此的话,有作案动机的可就很多了,不仅仅是丁建兴的家属,前提是此案确实是因为丁建兴的死。 “丁建兴只有一个儿子,叫丁鹏,已经结婚了,职业是中学老师,在阳城第一中学。” 江晓欣迅速调查出丁建兴的详细资料,此时开口。 陈益:“电话号码给我,我去和他聊聊。” 江晓欣:“好。” 随后,陈益带着秦飞,就两个人,开车离开了市局。 路上,陈益直接给丁鹏打去电话,也不担心对方真的是捅伤项洪斌的人,电话很快接通。 “喂?您好。” 陈益:“你好,是丁鹏丁老师吗?” 丁鹏:“对是我,您哪位?” 陈益:“市局刑侦支队,有件事想找丁老师聊聊,你看有时间吗?” 丁鹏很是意外:“刑侦支队?发生什么事了吗?” 陈益:“可以见面再聊吗?” 丁鹏:“哦可以可以,我就在阳城第一中学,是我过去,还是您过来?” 陈益:“我在路上了,今天你一直在学校吗?” 丁鹏:“嗯,一直在,上午很早就过来了。” 陈益:“有其他同事在吗?” 丁鹏:“有的。” 陈益:“好,一会见,谢谢。” 丁鹏:“您客气。” 挂掉电话,秦飞看了过来:“怎么样陈队。” 陈益摇头:“不是他,见了问问再说吧。” 秦飞:“好。” 半个小时后,两人开车到了阳城第一中学,并在办公室见到了丁建兴的儿子丁鹏。 丁鹏是一位带着眼镜的男子,文质彬彬的,穿着也比较朴素。 子承父业,可能是受到了丁建兴的影响,毕业后也决定成为一名教师。 区别就是一个大学,一个中学。 “警官,您好您好。” 丁鹏客气的和陈益握手,房间里还有其他老师,询问是否需要回避。 陈益表示不用,纯属闲聊,随后和丁鹏坐了下来。 丁鹏喝了一口茶,但没想着给陈益两人也倒一杯,大概是性格原因,不怎么擅长交际。 书呆子有些时候不是贬义词,而是形容词。 “丁老师,项洪斌认识吧?”陈益开门见山。 “项洪斌?”丁鹏愣了一下,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皱眉道:“把我爸撞死那个人,当然认识。” 陈益微微点头,道:“据我们了解,这起醉驾致人死亡的案子,伱们是签了谅解书的,所以项洪斌判了缓刑,不用坐牢。” 丁鹏:“对,谅解书是我妈签的,我也同意了。” “一开始的时候我们确实想把项洪斌送进牢里,但之后项洪斌的父母天天来找我们,一个劲的道歉,说一定尽全力赔偿,不管要多少钱,砸锅卖铁也会赔,只求不要让自己的儿子进监狱。” “我和我妈最终心软了,就签了谅解书,醉驾虽然有错,他也不是故意要撞我爸的。” 陈益:“今天项洪斌被人捅了三刀,差点死了。” 闻言,丁鹏脸色一变:“什么?!有这种事??” 陈益道:“刚抢救过来,丁老师觉得是谁干的?” 丁鹏迟疑:“警官认为……行凶者是在给我爸报仇?” 陈益嗯了一声:“是有这种可能的。” 丁鹏沉默良久,继而深深叹了口气,道:“我好像知道是谁干的,但……也不一定,我的意思是如果行凶者真的是给我爸报仇,那很有可能是他。” 陈益:“谁?” 丁鹏:“苗福。” 陈益:“苗福?多大了?” 丁鹏摇头:“不知道,二十几岁吧,今年应该刚毕业。” 陈益:“你为什么觉得是他?” 丁鹏说道:“苗福是山里来的穷苦孩子,寒门能完成学业考上阳工大,非常不容易,又很爱学,所以我爸对他很照顾,而且还经常领回家里吃饭,连我都见过好几次,认识。” 陈益沉默了一会,道:“苗福……对你爸很敬重?” 丁鹏:“是的,很敬重,很好的一个孩子啊,我对他印象不错,就是太内向太自卑了点,我爸不仅给了他学习上的点播,还改变了他对人生的看法,改变了他的性格,用四个字来形容就是再造之恩了。” 陈益:“你爸的追悼会,他来了吗?” 丁鹏:“来了,哭的很伤心。” 陈益点头:“好的,感谢丁老师的配合,你……” 他刚想询问苗福的住处和联系方式,此时电话打了进来,是江晓欣的。 “不好意思。” 陈益歉意一笑,接通电话。 “喂?江姐。” 江晓欣:“陈队,不用查了,嫌疑人来自首了。” 陈益:“自首?叫什么名字?” 江晓欣:“苗福。” 陈益:“好我知道了,马上回去。” 电话挂断,他站起身。 见状,丁鹏连忙问道:“警官,请问谁自首了,是苗福吗?” 陈益点头:“是。” 得到肯定,丁鹏无奈摇头。 他对苗福印象确实很不错,在父亲的教导下,毕业后未来肯定能有不错的发展,没想到对方居然为了父亲做出这种事。 太冲动了,自己作为亲生儿子都没想着去报复项洪斌,那可是违法犯罪啊。 陈益知道丁鹏在想什么,每个人性格不同认知不同情感不同,所能做出的行为也就不同。 对丁鹏来说,父亲的离世固然悲痛,但也只能接受现实,天有不测风云这也没办法,生气发怒也改变不了什么。 而对苗福来说,也许丁建兴在他人生中的意义更为特殊。 不是父亲,却胜似父亲。 “丁老师要一起去吗?”陈益问了一句。 丁鹏拒绝:“算了,几面之缘而已,我感谢他为我爸做了这件事,但我并不支持他。” 陈益微微点头:“好的,打扰了。” 丁鹏:“您慢走。” 回市局的路上,秦飞忍不住道:“刚才那个丁鹏,是有点冷漠了吧?” 陈益坐在副驾驶抽着香烟,回答道:“你可以称之为冷漠,但这就是最正常的反应,普通人就想安安稳稳的生活,不想人生中有太多起伏。” “犯罪者才多少,偏激的人有勇气的人,只占很小一部分而已,老一辈不都说,吃亏是福么,有些事情,咬咬牙忍忍也就过去了。” 秦飞表示受教,当了警察见的东西多了,很容易忘记寻常的世间百态,其实很简单。 “那……苗福呢?”他问。 陈益沉默良久,道:“至少,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回到市局,陈益在审讯室见到了苗福。 很年轻很阳光的一个小伙子,脸上带着一抹憨厚,从身高体型看,就是他之前在商场所追的那个人。 桌面上证物袋里放着一把匕首,相当锋利,这是苗福自首的时候带来的。 说实话,连陈益都觉得苗福自首的速度有点快,这才几个小时而已,就好像前一秒还在玩命的跑想逃脱法律的制裁,下一秒就顿悟了。 “项洪斌你捅的?”陈益问。 苗福低着头坐在那里,手腕上带着手铐,闻言点头承认。 陈益:“你坐出租车离开的时候,怎么跑的?我追着追着就没影了。” 苗福抬起头:“你当时追我了?我不知道,下了车后我立马上了另一辆。” 陈益:“挺聪明,提前计划好了?” 苗福:“没有,只计划了捅他几刀。” 陈益:“想过杀他吗?” 苗福:“没有。” 陈益:“为什么突然自首?” 苗福:“反正也跑不了,做了就是做了。” 陈益:“为什么要在商场动手,人有点多啊。” 苗福:“他撞死我老师的时候,人更多。” “凭什么他撞死了人还能高高兴兴的谈恋爱,我老师却只能躺在黑暗冰冷的坟墓里?” 陈益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或者说无法给对方一个满意的回答。 法律就是这样的规定的,醉驾致人死亡和故意杀人,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社会危害较小,某种程度上属于偶然。 说的难听点,是丁建兴倒霉。 这也没办法,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 而且项洪斌也得到了惩罚,赔款外加判刑。 “你说的老师,指的是丁建兴吗?”陈益问。 苗福点头:“嗯。” 陈益:“所以说,你是为了给丁建兴报仇。” 苗福:“没错,我就是要为老师报仇。” 陈益:“说说你和丁建兴吧,能为了他捅项洪斌三刀,想必你们之间的关系很不错。” 提到丁建兴,苗福冷厉的眼神柔和下来,缓声开口:“考入阳工大,是我第一次来到阳城这么大的城市,对我来说,一切都是新鲜的,陌生的,令人……害怕的。” “同学们给我的评价是内向不爱说话,但我知道那是自卑,他们可以随随便便去买自己想吃的东西,想穿的衣服,但我不可以,我没有钱。” “直到……老师在一堂课结束后注意到了我,他改变了我的人生,那些鼓励的话语,我倒现在还能清楚的记得,尤其是那句……没有天生的好命,就要奋不顾身的努力。” “老师就是我人生中最亮的那束光,但现在我毕业了,灯却灭了,我无法接受,犯了错的人就要受到惩罚。” 他的语气一直很平和,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哪怕即将面临未知的后果,也没有惧怕。 是无畏,还是无所谓呢。 陈益看着他,说出了一句扎心的话:“你老师没告诉你,修养品德,绝不可违法犯罪吗?他要是知道了你为他坐牢,会怎么想。” “前途尽毁,他所做的一切,不都成了笑话。” 知恩图报值得佩服,但违法犯罪也必须谴责。 故意伤人,就算得到了受害者的谅解,也还是会判刑,更何况项洪斌不可能原谅一个差点杀了自己的人。 我醉驾我承认,我撞死人了我承认,但我受到惩罚了。 赔也赔了判也判了,你还来捅我! 这不得气死。 苗福沉默。 陈益站起身:“行吧,不聊了,等着处理吧。” 此时苗福询问:“他……他没死吧?” 陈益回答:“没死,活着呢,伤的不是很严重。” 对于这个答案苗福反应不大,既没有为项洪斌没死而松口气,也没有为项洪斌活着而失望,似乎对结果并不关心。 也许,他要的就是给对方一个教训,顺便为自己泄愤,其他的不重要。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陈益问。 苗福摇头。 陈益离开了审讯室,何时新他们也被叫了回来。 本来是要查监控确定嫌疑人踪迹,以及根据出租车付款记录顺藤摸瓜,现在倒是不必。 没有计划,在大庭广众之下持刀伤人,苗福不可能跑得了。 就算不自首,今天同样能抓到他,也算好事吧,有自首情节还能判的轻点。 “审完了?因为什么啊?”何时新询问。 陈益在办案大厅坐了下来,道:“项洪斌醉驾撞死了他的老师,报复的。” 何时新惊讶:“学生给老师报仇?这可不多见,看来这位老师在他心中地位不低啊。” 陈益:“山里来的穷苦孩子,照亮人生的唯一一座灯塔,现在塔没了,所以偏激了点。” 何时新:“多大了?” 陈益:“刚毕业。” 何时新叹道:“可惜啊,本来前途应该光明的。” 陈益:“确实可惜,整理案卷吧。” 他来到法医室,闲着无聊的方书瑜正在玩手机。 “审完了?”她问。 陈益嗯了一声,坐到方书瑜旁边说道:“电影还看不?” 方书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电影院肯定关门了。” 陈益:“换个地方呗。” 方书瑜:“算了,心情都没了,下次吧。” 陈益:“行,明天家具差不多就到了,可以在家里搞个私人影院。” 方书瑜目光亮起:“这好啊,我之前怎么没想到。” 陈益:“去瞅瞅配套?” 方书瑜:“走!” (本章完) 214.第213章 惊悚现场,只用了一刀 第213章 惊悚现场,只用了一刀 凌晨,是万物俱寂的时刻,哪怕是繁华的阳城也不例外。 没有白天的喧嚣和夜晚的狂欢,剩下的只有静谧和深邃,整个城市被淡雅的月光轻轻笼罩,微风在街道上空灵的穿梭。 此刻,霓虹灯早已沉睡,偶尔可见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内还有灯光闪耀,仿佛在迎接城市新的黎明。 路上行人稀少,能打破宁静的只有夜班的出租车。 当然,还包括夜猫子以及酒吧和夜店流连忘返的青年。 虽是凌晨,但城市没有停止运转,清洁工已经开始清扫道路,若从高空俯瞰,角落随处可见他们的身影。 早餐的摊子也支了起来,准备新一天的工作,热气腾腾的蒸笼,带着肉包子的芬香。 有开门营业的,自然也有关门歇业的。 红色具有诱惑力的灯光,就是其中之一。 她们昼伏夜出,结束了一晚上的工作,欣喜今晚的收获,也憧憬未来的生活。 坚持,再坚持一两年,就可以攒很多钱了,到时候不说财务自由,最起码有了在这个城市好好生活下去的资本。 或者…… 回到自己老家,找个本本分分的老实人嫁了,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兢兢业业的工作?不存在,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一月几千块的工作,一晚上就可以赚到。 市区的某个偏僻巷道,浓妆艳抹的高挑女子关上了按摩店的房门,准备回自己的出租屋好好睡上一觉。 这就是她一整天的生活,白天睡觉,晚上工作,直到凌晨。 高挑女子心情似乎很不错,脸上虽然带着疲惫,但笑容未曾消失,看来是生意不错赚了不少钱。 哒! 哒! 哒! 伴随着高挑女子高跟鞋落地的声音,她沿着幽深的巷道慢慢走着,准备去打个出租车。 女子哼着小曲,前方距离城市街道主路已经越来越近了。 就在此时,远处视线下出现了一个男子身影,不是站着,而是躺着。 她愣了一下,觉得男子所穿的衣服有点眼熟,好像是自己所接待的最后一名顾客。 她记得,对方挺年轻的,也就二十岁出头,像个大学生,当时喝了不少酒,出手也很大方。 所以,她才没有赶对方走,照顾服务的很周到,这才成了自己今天最后一位顾客。 怎么躺在这? 喝多了睡在地上了吗? 确实喝了很多酒,她印象很深。 女子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想着毕竟是客人,秉承服务行业的精神也应该把对方叫起来,关心一下,自己以后还要在这工作呢,主打就是一手回头客。 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越来越近,女子刚想喊一声把对方叫醒,此刻声音堵在了喉咙里,脚步也是戛然而止。 长长的睫毛下,她的眼神中闪现出极度的惊恐,本来化妆显得白皙的脸色,此刻更白了。 她看到了什么? 该男子的喉咙被割开,鲜血流满了一地,触目惊心。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让女子感到寒意直冲天灵盖的,是男子那诡异的笑容和睁大的双眼! 不,不对。 那不是诡异的笑容,是被人用刀割开的脸庞,从嘴角一直延伸到了耳朵。 那不是睁大的双眼,是空荡荡黑漆漆的血目,只有鲜血没有眼球。 这是女子一生中所见最恐怖的画面,下一刻,尖叫声响起。 “啊!!!” 女子的第一反应不是报警,吓得摔倒在地之后,起身就跑,过程中还丢掉了一只高跟鞋。 她非常慌张,索性把另一只高跟鞋也扔掉,玩命的狂奔,很快消失在了巷道的另一头。 这个地方巷道四通八达,不止前方那一条路。 周围,再次陷入了寂静,只有那孤零零的恐怖尸体,凄凉的躺在那,等待下一个“有缘人”发现,直到报警。 …… 海天豪庭。 这个高档小区处在阳城的市中心,大平层面积二百八十平,单价很高,能买的起的人还是不多的。 陈益的房子就在这里,昨天家具送来后,他和方书瑜已经住了进来。 清晨的阳光洒进卧室,照在了陈益和方书瑜的脸上,也映照出满地的衣服。 昨晚有点激烈,幸亏隔音很好。 方书瑜动了动眼睛,但没有睁开,缩进了陈益怀里。 陈益醒了,看着怀中的女孩,他微微一笑。 两人赖床半个多小时后,终于起床穿衣,方书瑜去厨房做了早餐。 吃过饭后,方书瑜刚要把餐具放进洗碗机,却被陈益在后面抱住。 哪怕是宽松的睡衣,也掩饰不住方书瑜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很是迷人。 “干吗?忙着的。” 方书瑜提醒对方别打扰自己收拾东西。 陈益点头:“嗯。” 方书瑜没反应过来:“啊?” 下一刻,伴随着她的惊呼,自己整个人被陈益抱了起来,进了卧室。 方书瑜这才明白陈益的意思,虽然昨晚已经经历,但羞涩感还未消失。 “别……别闹!” 拒绝的力度,显然很小。 陈益刚要有所动作,此时手机在床头柜响起。 方书瑜转头看去,拿起手机递了过去:“好像是卓云。” 陈益热情被浇灭,不祥的预感又来了。 “喂?云哥。” 卓云声音很急:“陈队!有案子!命案!环卫工人报的警!” 陈益严肃起来:“在什么地方?” 卓云:“龙泉路中段,那里有一片老房子,有人被杀死在巷道里,听报警人说眼睛都没了!而且脸部很瘆人!” 陈益:“好我知道了,你们先处理,控制好现场我们随后就到,让法医助理带齐所有东西。” 卓云:“是!” 发生了命案,他也没心思去和陈益玩文字游戏八卦。 电话挂断,另一边的方书瑜已经打开衣柜开始找衣服了,听电话内容她也能猜到,一定是发生了大案子。 “书瑜,不用去市局了,我们直接去现场。” 方书瑜点头:“好。” 随后,两人用最快的速度穿衣出门,开车朝案发现场赶去。 到了地方后,能看到不少警车停靠在路边,警灯闪烁,巷口附近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陈副支。” 看到陈益,最快赶来的派出所民警掀起警戒线让对方进去。 陈益点头,和方书瑜一起走进巷口,何时新他们都已经到了,地面上摆了不少数字标识牌,包括远处散落在地上的高跟鞋。 众人给陈益让开了道路。 来到近前,陈益的视线放在死者身上,目光当即一凝。 空洞的眼眶,令人惊悚的笑容,如此诡异残忍的杀人手法,还真是少见。 他又转头看向远处的高跟鞋,鞋子肯定不会是死者的,那就有三种可能。 凶手的。 路过行人的。 死者朋友的。 再看更远处,按摩店的灯光虽然关了,牌子上的字还是可以认出来。 这个巷道,是红灯区。 如此的话,那双高跟鞋的主人,很有可能是卖淫工作者。 死者呢? 死者是嫖客吗? 短暂的两秒钟陈益想了很多,这是他的思维习惯, 另一边,方书瑜也被死者的死状给惊到了,接过法医助理递来的衣服和手套,准备开始初步的尸检工作。 从死者喉咙处的伤口和流血量看,应该就是致命伤。 割喉杀人。 在法医工作期间,陈益低头打量周围环境,小心翼翼的顺着现场可以落脚的地方,向前方的按摩店走去。 身后,何时新等人跟了上来。 来到按摩店门口,房门已经上锁,陈益凑近趴在玻璃门往里看了一会后,收回视线。 他继续左右观察,这个地方巷道有四条路,都可以离开现场,此刻每一条路都拉起警戒线堵住了,有站岗的警员阻止围观人群靠近。 不管什么时候,总归是不会缺看热闹的人。 何时新说道:“附近监控太少了,几乎没有,离开巷道到了大路才能查。” 陈益点了点头,道:“也正是因为监控少,按摩店才会开在这里。” 按摩店不止一家,远处零星还能看到,但都已经关门了。 何时新转头看向身旁的按摩店,道:“那双高跟鞋,不知道是哪家店里的,凶手应该不会是店里的人吧?” 陈益回身:“两个高跟鞋距离十米以上,鞋的主人一看就是慌不择路吓跑的,大概率是发现尸体后没有报警,选择了离开。” “都吓成那样了,可不像是凶手的心理素质。” 何时新:“对,脸上的伤口和失去的眼睛,都说明凶手在杀完人之后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非常淡定的在处理后面的事情,不管动机如何,心理素质绝对很强。” 陈益:“我们需要找到这双高跟鞋的主人,现在还无法排除她是不是目击者。” 发现尸体只是可能性比较大的情况,也许高跟鞋的主人不仅仅发现了尸体,还看到了凶手杀人,只不过凶手目标明确没有理会。 何时新:“这好办,扫了这条街就是了,要不让治安大队帮帮忙,他们业务熟练。” 陈益嗯了一声,转头道:“云哥,给老曹打电话,告诉他来活了,尽量在今天抓到所有人。” 平时刑侦支队不会管这些事,但涉及命案,该抓的就得抓。 卓云:“好。” 几人返回了案发现场,尸检还在继续,此时死者的衣服已经被掀开,出现了新的伤口。 那是在胸前,笔直的一道,从脖子下方延伸至肚脐。 陈益蹲下看了看,伤口不是很深,也就割破了皮肉而已,而且衣服没有任何损伤。 显然,凶手是刻意掀开了死者的衣服,在死者身上留下了这道伤口。 失去的眼睛。 嘴角延伸到耳朵的“笑容”。 胸前笔直的伤口。 凶手的动机,古怪的很。 “能看出什么吗?”何时新问。 陈益摇头:“不好说啊,希望我们遇到的不是连环杀手吧,仅仅是报复的话,符号是不是有点多了?” 连环杀手四个字相当敏感,不仅何时新变色,方书瑜等人也是抬头。 现在案子刚刚发生,死者身份也还不知道,怎么突然提出连环杀手的可能了? 何时新忍不住道:“哪里像连环杀手?” 陈益指着死者胸膛道:“这笔直的一条线,你觉得目的是什么?掀开死者衣服划的,不会是心血来潮吧?” 何时新低头,盯着那条线看了一会,越看越像一个……数字1。 “1?不会吧?!”何时新皱眉。 陈益道:“希望不会,要是再冒出来一个数字2,那事情可就大发了。” 何时新沉默,继续盯着死者胸膛的伤口看。 坏了,让陈益这么一提醒,他先入为主越看越像,虽然只是猜测,但猜测有时候更让人揪心。 未知的事情,是最可怕的。 许久之后,方书瑜停止工作,开口道:“男性尸体一具,身高一米七八,致命伤在喉咙,只用了一刀,死因是窒息和失血过多,死者双目被人挖走,嘴角至耳朵可见一厘米深的划痕。” “尸僵和尸斑刚刚出现还未开始扩散,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大概四小时左右。” 何时新吃惊:“四个小时?这么短?等会……一刀?!” 陈益看了一眼时间,也就是说凶手是在凌晨三点半左右,将受害者杀死的。 差不多……也是按摩店该关门下班的时间了,刚好和那双散落的高跟鞋对上。 下班后的某个女人,发现了尸体,被尸体脸部惨状吓得魂魄皆飞,鞋都不要了玩命狂奔。 没有报警。 如果她选择报警的话,警方能更快的赶到案发现场,也许能找到更多线索。 这也没办法,发现尸体报不报警,是他人的自由。 “喏,死者手机,没被动过还有电量。”方书瑜将一个证物袋拿起,“只有一个手机,身上未发现身份证和其他可以证明身份的物品。” 何时新接过:“有手机就够了。” 手机还在,至少不是抢劫,而且抢劫也没必要挖人眼珠子啊。 这要么是变态,要么就是有目的的泄愤。 陈益:“走访附近的所有居民以及环卫工人,包括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能问的都问问。” 卓云:“是,陈队。” 陈益:“强哥,脚印什么情况?” 陆永强正趴在地上认真勘查,闻言说道:“脚印不少,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已经拍照拓印。” 陈益点头,再次看向死者的脖子。 只用了一刀? 这就有点厉害了。 (本章完) 215.第214章 很社会,本地人 第214章 很社会,本地人 此刻何时新的注意力也在死者的致命伤上,一刀毙命,这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现实中,家里杀鸡的时候都偶尔办不到一刀杀死,更别说是杀人了。 凶手是受过专业训练,还是自己在私下里练习过无数次呢? 反正肯定是练过,不然绝对做不到,巧合性因素暂时不去考虑。 看了一会后,陈益收回视线,扫了一眼远处围观的人群,有大人也有小孩,好奇心很难忍的住,真看到了什么,不怕晚上做噩梦? 现场勘查和初步的尸检结束后,众人返回市局,只留下了卓云带着一线刑警在走访。 凌晨三四点杀人,凶手动手的时间点还是非常刁钻的,正是全城最安静的时候,也是人最少的时候。 却不知到底是刻意选择,还是时间上的巧合。 回到市局后,方书瑜带着法医助理立即对尸体开始了全面尸检,陆永强也带着技术科开始了痕迹分析和现场脚印还原。 陈益他们要做的,就是尽快确定死者的身份。 这项工作倒也不难,死者的手机在,不用调查也不用比对指纹,解锁手机后马上就能知道死者是谁。 “又是大学生??” 当死者身份确定后,陈益抬手揉了揉眉心。 阳城电子学院大四学生,刚刚毕业即将步入社会,却在凌晨被人杀死在巷道里。 不仅如此,双目还被取走,脸上更是划出了一道诡异的笑脸。 又是一个很离奇的案子。 前段时间破了阳城大学的碎尸案,近几天还发生了一起阳工大故意伤害案,现在又轮到阳城电子学院了。 今年的刑事案件,真是捅了大学的马蜂窝。 “通知家属吧。”陈益开口。 死者叫杨修明,二十三岁,专科考入阳城电子学院,在学校里专升本,今年本科毕业。 中午,杨修明的父母来了,得知自己儿子惨死街头的消息,两人瞬间崩溃,女的一时间无法接受直接晕在了法医室。 此刻,吴有德正带着警员一边照顾一边安慰,这是吴有德的强项,每次都是他负责。 有时候陈益还真是很佩服吴有德,坦然面对受害者家属乃至嫌疑人家属的所有负面情绪,淡定的很。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优点,说实话这个活他干不了。 时间长了,脑子都能爆炸。 要不怎么叫金牌调解员呢,这个民警当初挖的值,好钢用在刀刃上。 一个小时后,接待室的声音渐渐停止,吴有德开门走了出来。 “陈队啊,情绪稳定了,可以问了。”吴有德招呼陈益。 陈益走了过来:“辛苦了老吴。” 吴有德:“客气啥应该的,快去吧。” 陈益嗯了一声,开门进了休息室,可见杨修明的父母正坐在沙发上,女的不停的啜泣,男的也是一脸悲痛和绝望。 状态比之一个小时前,已经很好了。 陈益几人坐了下来,有警员拿出笔记本,准备记录问话内容。 “你好,我是刑侦支队副支队长陈益,可以聊聊吗?”陈益开口。 杨修明的母亲仿佛没有听到,还在小声哭泣,杨父抬头看了陈益一眼,兴趣不大,叹道:“陈队长请问吧。” 陈益:“多谢,你们就是阳城本地人吧?” 杨父点头:“是的。” 陈益:“杨修明是走读还是住校?” 杨父:“住校。” 陈益:“你们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杨父想了想,回答道:“半个月前吧,刚好是周末,他回家住了一晚上,和我们聊了聊毕业的事情。” 陈益:“当时他情绪上有什么异常吗?” 杨父摇头:“没有,就和平时一样,很正常。” 陈益:“半个月内,伱们和他联系过吗?” 杨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头看向杨母,看来他没有联系过。 杨母摸了摸眼泪,带着哭腔道:“联系过……我经常给他打电话。” 陈益:“发现什么不对了吗?或者他是否和你提到过不同寻常的事情。” 杨母:“没有。” 陈益:“可以再想想吗?” 杨母激动起来:“没有就是没有!你们问我有什么用,去抓凶手啊!!” 杨父连忙安慰杨母,示意对方不要拿警察撒气,同时对陈益表达了歉意。 陈益没有在意,丧子之痛可以理解,这是为人父母一生中最黑暗的时刻。 聊了许久后,陈益没有得到什么有效线索,离开了休息室。 大学生除了经济外已经基本独立,很多事情是不会和自己父母说的。 重点的走访,还是应该在死者的同学朋友身上,只有他们,才会知道关于死者更多的信息。 死者被杀前的事情其实已经很清楚了,死者身上还有残留的酒味,手机支付记录也能证明他的确进过按摩房。 付款时间,是凌晨三点后。 这和他被杀的时间非常接近。 也就是说,昨天晚上杨修明和朋友喝酒喝到很晚,然后来到案发现场嫖娼,完事后在离开的路上,被人割喉。 “这个杨修明,生活相当不检点啊。” 办案大厅,何时新通过对杨修明手机的全面清查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陈益坐了下来,点燃一根香烟,说道:“怎么讲?” 何时新道:“这个杨修明是有女朋友的,从最后的聊天记录看,两人并没有分手,相当甜蜜。” “但他在案发当天,依然钱去了红灯区,而且不止一次。” “从前几年的付款记录看,有多笔记录是有问题的,给陌生女人转账三百,四百,五百都有,还有去足疗店的一九八,二九八,最高五九八。” “要知道,这可是一个大学生啊。” 陈益见怪不怪:“挺有钱的。” 何时新:“在大学生里确实算有钱,一月消费差不多三千以上。” 陈益:“阳城电子学院随便考考就能上,他要是一个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的学生,也不至于上这个学校。” 他说的是事实,不是偏见。 全国大学质量参差不齐,有帝城大学这样的顶尖学府,自然也有阳城电子学院这样的普通专科学校。 哪怕是在高考大省的东洲,两三百分也就够了。 只要你敢报,阳城电子学院就敢录取。 好的学校自然好学生多,差的学校自然差学生多。 当然了,阳城电子学院里肯定有爱学习的学生,但相对较少。 杨修明,显然不在此列,并且纨绔的有点夸张。 人家姜煜好歹在不停的谈女朋友,而杨修明却痴迷于灯红酒绿。 何时新用相当不检点来形容,没有任何毛病。 过于早熟了。 按理说大学生刚刚离开中学,应该不怎么懂这些东西才对,但杨修明却已经形成习惯。 这要是中间被抓,绝对会被开除,父母的脸也丢尽。 何时新开口:“是不是可以认为,杨修明的圈子有点乱。” 他意识到了这一点。 陈益点头:“这玩意肯定得有人带,他接触社会应该比较早,也许高中的时候懂的就比同龄人多了。” 何时新沉吟:“如此的话,仇杀的可能性就不小了,他这种经历很容易得罪人。” 陈益:“问问再说,昨晚他和谁喝的酒?” 何时新:“聊天记录没有提到这件事,通话记录昨晚也是空的,应该是宿舍,这个月是大学毕业季,庆祝毕业呗。” 陈益:“问问,然后都叫到市局里来。” 何时新:“好。” 下午,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陈益拿到了详细的尸检报告。 死亡时间精确在了四小时,误差不大,也就是凌晨三点半。 致命伤在喉咙处,一击毙命。 挖出双目的工具,脸上的划痕,胸口的划痕,和喉咙处的致命伤来自同一把利器。 因为没有贯穿伤,所以无法准确判断到底是匕首还是其他刀刃。 死者胃部有大量酒精,生前喝了相当多的啤酒和白酒。 换做正常人,这些酒精足以导致烂醉,说明杨修明酒量还是很好的。 除此之外,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伤口,也不存在打斗的痕迹。 另一边,陆永强的现勘结果也出来了,脚印很多很杂乱,有大人的,有女人的,还有小孩的,无法分辨出哪一个来自凶手。 除了脚印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痕迹,干净的很。 陈益微微皱眉:“强哥,凶手杀完人后还挖出了死者的眼睛,肯定会在尸体旁逗留,提取不到脚印吗?我记得现场灰尘不少,只要有人经过脚印还是很清晰的。” 陆永强无奈:“确实找不到长时间逗留的脚印,只有一个孩子的,但孩子不可能杀人啊。” 陈益:“孩子?多大码?” 陆永强:“三十四码,这个鞋号也就是十岁左右的孩子穿的,其他的都只是经过,不符合现场情况。” 陈益合上文件,说道:“那不见了鬼了,穿鞋套也得有痕迹啊。” 陆永强:“要不就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了割喉,取目,划痕,一气呵成。” 陈益:“那凶手就不是厉害所能形容的了,拍电影啊??” 陆永强:“理论上是可以做到的吧?都一刀毙命了,凶手不像普通人。” 陈益陷入沉吟。 这么专业? 杨修明一个大学生,是怎么得罪这种人物的? 还是说因为某种原因,随机杀人? 这次遇到的罪犯,是一个超脱普通刑事案件的高手吗? 眼下线索缺失,这些问题也只能想想,不过陆永强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目前来看这种可能性最大。 理论上……的确能做到,只要够快够精准。 因为他自己就可以。 他可以,别人自然也可以。 傍晚之前,杨修明宿舍其他五个人被叫到了市局,是打电话通知的,没有上门去请。 五人接到电话的时候,都在学校宿舍打游戏,虽然已经毕业,但暂时没有回家的。 询问室,五人一字排开坐在那里,相互对视显得有些紧张。 市局这种地方,很多人可是一辈子都来不了一次。 陈益坐在对面,开口道:“放轻松,叫你们过来只是有问题需要询问,实话实说就可以,知道什么回答什么,答完了就可以走了。” 五人点头。 陈益:“昨天晚上,你们和杨修明在一起吗?” 其中一人说道:“在一起,这不毕业了吗?喝个分手酒。” 陈益:“喝了不少吗?” 对方点头:“喝了不少,我都喝醉了,被他们扶回去的。” 陈益:“杨修明呢?他为什么没有回宿舍。” 对方:“他……” 说了一个字,他沉默下来。 陈益看向另一个人:“你说。” 对方连忙低头,表示不清楚。 陈益:“谁是宿舍老大啊?” 闻言,五人中穿白色衬衫的青年脸色变了变,怯怯道:“我……我是,我是老大。” 陈益看了过去,笑道:“没事,有什么说什么,很多事情我们其实都已经了解了,只是验证而已。” 老大咽了咽口水,心中默默给杨修明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回答道:“他应该是去嫖娼了。” 陈益:“他说的吗?” 老大点头:“对,当时喝多了,他嚷嚷着要带我们去看看世面,我们哪敢啊,果断拒绝,他骂了我们两句就自己去了。” 陈益:“他经常去吗?” 老大:“应该是吧,他平时喝酒的时候就和我们吹嘘,说这个女的好那个女的棒,真的假的我不知道。” 陈益:“在学校里他有仇人吗?” 这个问题让老大迟疑,在看了看其他舍友后,说道:“没有吧?我印象中是没有。” 陈益:“他嫖娼的事情,你们谁告诉过他女朋友?” 五人连连摇头,这可就有点不地道了,他们都表示没提过。 陈益继续问:“他有情敌吗?” 老大回答:“追他女朋友的人有,但不算情敌吧?追上之后人家就都放弃了,只能算公平竞争。” 陈益:“杨修明有没有和你们提过,某个追他女朋友的人,和他发生过冲突。” 老大:“没有,你们说呢?有吗?” 其他四人摇头。 问话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依然没有得到有效线索,不过至少对杨修明这个人性格,有了深入的了解。 简单来说三个字:很社会。 很社会,又是本地人,那么他的人际关系,就不仅仅局限于学校了。 (本章完) 216.第215章 偶遇市局同事 第215章 偶遇市局同事 五人离开了市局,学生之间也就那点事,没有问出和案件有关的信息,需要更加深入的调查。 何时新去调通话记录了,陈益来到江晓欣这边,查看监控的调查结果。 案发现场附近监控匮乏,但想要离开那片地方还是要经过大路,只要不是对监控位置特别熟悉刻意避开,是能够拍到的。 可惜结果并不乐观,凌晨三四点的阳城非常安静,街道上行人极少,监控时间一直查到了警方到达,也未曾发现有从巷道离开的可疑人员。 “地图调出来我看看。”陈益说道。 江晓欣:“好。” 她调出案发现场周围的详细地图,陈益凑近,配合监控画面相互之间仔细对比。 确实存在一定的盲区,需要靠墙走。 不过那不是墙,而是沿街商铺,商铺一般都有自己的私人监控。 “江姐,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去把商铺的私人监控拷贝回来。”陈益道。 “好我马上去。” 江晓欣记下了这几个地点,起身带着一名警员离开了市局。 时间来到晚上,卓云最先返回,随后回来的是江晓欣。 卓云表示,经过对案发现场附近大量走访,并没有人提及自己看到过可疑人员,也没有听到过可疑声响比如惨叫什么的。 凌晨三四点大家都在熟睡路上行人不多,很难找到目击者。 江晓欣那边在排查了商铺私人监控后,也表示在案发前后没有任何人经过。 “没有人经过?那凶手怎么走的。”陈益低声自语,沉吟片刻后,想到一种可能,“要不就是没走。” “没走?”卓云微惊,“没走的意思是,凶手一直在现场吗?直到有人报警?” 陈益回忆之前在现场逗留的围观群众,说道:“可能我们到了现场后也还没走,和所有人一起看热闹呢。” 卓云:“胆子这么大?” 陈益:“一刀割喉,眼睛都挖了出来,胆子能不大么,我们需要老房子里所有住户的资料,尤其是租户。” 卓云:“我去查。” 他明白陈益的意思,如果凶手就是附近的居民,那么作案条件可就太完美了,杀完人直接回家即可,也不用担心离开的时候被监控拍到。 等警方来了之后,和大家一同当起吃瓜群众,谁也不会想到凶手距离办案刑警就隔着几十米。 另一边,何时新还在查杨修明的通话记录,记录好查,时间的消耗来自于需要核对每个号码的真实身份,以及他们的详细资料。 一个大学生而已,人际关系再复杂也不会太夸张,重点是校外人员。 能一刀毙命,他们并不认为凶手会是学校里的人,查案要先查大概率事件,排除了大概率,再查小概率。 曹辉的动作很快,在接到刑侦支队电话后,立即带着治安大队清扫那片红灯区, 晚上十点,他带回来了七八个女人,个个浓妆艳抹。 年龄都很大,没有低于三十岁的,最老的将近五十。 在幽暗巷道的按摩房工作,质量自然不会高到哪去。 “陈副支,人都带回来了,还有个没上班的,我直接去她家里抓的。”曹辉笑着开口。 办案大厅,陈益扫了一眼耸拉着脑袋的一排女人,问道:“哪个没上班?” 曹辉抬手一指:“她。” 女子有些害怕,想抬头但没敢。 陈益上前:“你昨晚是不是看到了一具尸体?” 女子一惊:“没……没有啊,我没看到!” 演技比较拙劣,陈益拿来了留在案发现场的高跟鞋,问道:“这不是你的鞋?” 女子看了一眼,神色僵住。 见状,曹辉冷声开口:“说实话!再敢撒谎可就不是拘留了!” 拘留十五天罚款数千块,是这几个女人需要面临的惩罚,男方也是如此。 不过她们可能都已经习惯了,十五天而已,出来之后也许会换个地方继续干。 涉黄案件是永远杜绝不了的,除非抓到一个枪毙一个。 女子被吓住,连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我确实看到了尸体,当时把我吓坏了。” 陈益摆手:“带到审讯室。” “审讯室?!”女子更为惊慌,“警官,我可什么都没干啊,他不是我杀的!不是我!” 她哪里进过审讯室那种地方,印象中那都是审问重大罪犯的。 以前被抓到,都是坐在沙发上问两句,警察也都见怪不怪态度很好,还递水递吃的,第二天再送到拘留所,待个十天半月也就出来了。 “问点事而已,不要紧张。”陈益道。 女子提出要求:“能……能不进审讯室吗?换个地方……” 陈益点头:“行,把她带到询问室,再给她倒杯水。” 女子松了一口气,这才对嘛,咱又没杀人放火,都是为了生活,不至于不至于。 “老曹,谢了啊。” 女子被带走后,陈益上前拍了曹辉一下。 曹辉笑道:“谢啥啊都一个单位的,以后有事吱声,我还得谢谢你呢,又扫了一个地方。” 陈益:“回头请伱吃饭。” 曹辉:“说好了啊,我记住了。” 陈益:“当然。” 询问室。 陈益坐在了女子面前,他没有问名字,直截了当:“凌晨死的那个,是你的客人吗?” 女子点头。 陈益:“最后一个?” 女子:“对。” 陈益:“他找过你几次?” 女子:“好像……就一次吧,我记不清了。” 陈益:“他和你聊过什么?” 女子:“没聊啊,去我那又不是聊天的。” 陈益:“他几点去的。” 女子:“大概……两点多。” 陈益:“这么久?做了几次?” 女子:“两次,他喝酒了,时间比较长,而且出手很大方。” 陈益:“关于他的死,有没有什么重要线索告诉我,如果有的话,我可以让你免去拘留。” 听得此话,女子目光一亮,开始认真回忆。 拘留所十五天清汤寡水的,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看电影,无聊的很,还耽误自己挣钱,能不去当然是最好的。 许久之后,她失望的叹了口气,道:“没有……” 陈益站起身:“好吧,那我们的谈话结束。” 女子张了张嘴,感觉自己没有把握好能马上离开的机会,很是无奈。 但她真的想不到什么线索,男人去了自己那还能聊什么?聊人生吗? 办案大厅。 已经很晚了,经过了一天的调查,可以说没有任何能推进案情进展的线索,调查方向现在集中在了死者杨修明的通话记录上。 大部分人都已经回去休息,只剩下了陈益和何时新以及值班人员,卓云和秦飞也在。 “从通话记录看,大部分是同学,父母,还有学校的辅导员,老师。”何时新开口,“校外人员,目前找到了两个,其中一个存在案底,几年前打架斗殴进去过一次,叫宋义涛。” “另外一个,叫陆洪文。” “我查了这两个人的通话记录,也认识,三人之间是有交集的。” 陈益:“干什么的知道吗?” 何时新摇头:“不知道,资料中没有,案底人员很难从事提供五险一金的工作,应该是散工或者自由职业者吧,要不要打电话问问?但有可能打草惊蛇。” 案件调查初期,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凶手。 陈益想了想,道:“调宋义涛的卷宗,他在什么地方打架斗殴进去的。” 何时新:“好,我看看。” 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会后,他很快得到结果:“丽致会所,他当时在里面工作。” 陈益:“什么地方?” 何时新:“夜总会。” 陈益看了一眼时间,起身道:“走,请你们喝酒。” 何时新几人面面相觑,现在可是查案期间,喝哪门子酒,张晋刚知道了都得完蛋。 陈益改口道:“吃点果盘也行。” 几人开着私家车出了市局大门,向丽致赶去。 路上,陈益说道:“杀杨修明的人是有点身手的,一击毙命,能做到的人很少,你们说他是不是掺和进了什么违法犯罪行为?” 何时新道:“有可能啊,夜总会很乱,涉黄涉毒也不是稀奇的事情。” 卓云说道:“被挖出了眼睛,是不是代表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啊?” 陈益转头:“那脸上的划痕怎么说?还有胸口的划痕。” 卓云思索:“可能……是凶手的个人癖好?杀人符号?” 陈益没有说话,这种可能有点玄幻,在没有线索之前,推断还是要从现实角度出发。 闲聊中丽致到了,门口的车很多,陈益几人选择停在了远处。 此时,陈益刚刚打开车门准备下车,一道身影突然迅速挤了进来,顺手关上了车门。 陈益刚要有所动作,下一秒便认出了来人是谁。 “霍队长?”他当即有些意外。 车内,其他人也都停止下车,转头看了过来。 “霍队?” 卓云对霍高阳比较熟悉,而何时新与秦飞就相对陌生了,平时很难见到。 阳城市局禁毒支队,支队长霍高阳。 霍高阳肤色黝黑,在夜晚显的更黑了。 他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陈益,来这干什么?” 可能是经常和毒贩打交道,霍高阳平静的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冷厉和质询,不是针对陈益。 刑侦支队所接触的罪犯和禁毒支队所接触的罪犯,区别还是很大的,前者一般不会反抗,后者可是真敢和你玩命。 抓到就是死,还不如拼个一线生机。 最危险的警种,说的就是霍高阳了。 “查案啊。”陈益实话实说。 霍高阳追问:“查什么案子?” 陈益:“命案。” 霍高阳:“你们要去丽致?” 陈益点头:“嗯。” 问到这里,霍高阳沉默了一会,道:“我们也在查丽致,这怎么办?” 陈益:“呃。” 这就尴尬了,他没想到这么巧,霍高阳也在今晚出任务,而且查的同样是丽致。 “丽致涉毒?”陈益问。 霍高阳扫了一眼车内的人。 陈益担保:“绝对的自己人,出了事霍队长直接找我,我负责。” 何时新三人转移视线,心中莫名有些小感动,秦飞感受最深,毕竟他来市局刑侦支队也没多久。 霍高阳微微点头,道:“还在查,前几天治安大队交上来一个冰妹,来源就是丽致,但不确定是巧合还是其他。” 陈益挑眉:“哦?” 曹辉这几天挺忙啊,一不留神就立了一个大功。 他问:“冰妹没交代吗?” 霍高阳道:“都交代了,但知道的不多,我们只能自己查。” 陈益:“怎么查?” 他知道自己不该问这个问题,但没忍住。 果然,霍高阳深深看了陈益一眼,想着对方是方松平未来的女婿,而且有钱的很,方向肯定不可能出现问题,于是回答道:“卧底。” 陈益猜到了。 为什么很多缉毒警会选择卧底的方式查案,原因很简单:证据。 法治社会,没有证据不能随便定罪,哪怕所有线索指向某人是毒贩,也必须有证据才能抓捕。 甚至,在交易过程中被警方堵了,而嫌疑人选择立即销毁罪证比如直接洒进海里,依然无法定罪。 打入内部,是最直接有效的。 “已经进去了?”他问。 霍高阳:“正要进去,这不你们来了,我认识你的车,以防万一过来问问,我还以为你们出来玩呢。” 陈益:“别闹,我们怎么会来这种地方玩,有禁令的。” 霍高阳笑了笑:“开个玩笑。” 他笑容很快收敛,继续道:“今天这情况……你看怎么处理?” 陈益:“好办啊,我帮你们打头阵,先去侧面查查。” 霍高阳一愣:“怎么查?万一丽致真有问题,惊动了里面的人后面我怎么办?” 陈益道:“霍队长,你怎么这么死脑筋,我直接表明刑警身份去查命案,和缉毒有啥关系。” “就算里面真的有问题,也绝不会怀疑,因为我是真的来查命案的,如果霍队长不出现的话,我啥也不知道。” 霍高阳若有所思:“这倒也是,命案和丽致什么关系?” (本章完) 217.第216章 丽致老板 第216章 丽致老板 陈益解释:“死者的一个朋友前几年在丽致打架斗殴,进去了,我觉得他出来后可能不会换地方,过来确定一下。” “还在的话,就问问。” “哦对了,死者被一刀割喉。” 听得此话,霍高阳脸色凝重起来,脑洞大开道:“死者有没有可能因毒品被杀?” 陈益:“这我哪知道啊,今天刚刚发生。” 霍高阳:“吸过毒吗?” 陈益:“不知道。” 霍高阳:“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陈益:“大哥,案子今天才发生啊,你当我神仙,要不你帮我查命案,我帮伱查毒品来源。” 霍高阳无语,他知道陈益是在开玩笑。 话说真让自己去查命案,还是有可能两眼摸黑的,术业有专攻这句话细分,可以用在不同的警种上。 反过来,让陈益去查毒也是一样,他是这么认为的。 “你等一会啊。” 霍高阳说了一句后打开车门离开,很快返回,回来之后将一个耳麦递给了陈益。 “给,我们队内的私密频道,要是出了什么事,马上告诉我,我带人冲进去。” 陈益看了一眼没有接,说道:“老霍,我是去查命案,不是真的查毒品,顶多帮你侧面了解了解,能出什么事?” 霍高阳把耳机强行塞给陈益:“以防万一,真出事了我怎么和上面交代,对了,带枪了吗?” 陈益无奈,只得收下,同时回答道:“带了。” 他理解霍高阳,每次出任务的时候神经都是高度紧绷状态,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下一秒遇到的是小喽啰,还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鱼。 刑警是个危险的活,而缉毒警就是把脑袋别裤腰带的活了。 陈益对其还是很敬重的。 “那就好,我在外面等着你。”霍高阳一边说话一边调试耳机,“喂喂喂?能听到吗?” 陈益:“可以……” 霍高阳:“那走吧。” 陈益:“好……” 几人下车,路上陈益回头看了一眼,感觉自己像是改了部门。 “陈队,真查毒品啊?”秦飞小声询问。 陈益:“主要查命案,顺带可以了解了解,不然今天晚上不白来了吗?” 秦飞忽然懂了,两不耽误。 进了丽致,耳边响起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和外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还不等几人观察环境,立即有男服务员上前,客气道:“您好,四位吗?” 陈益嗯了一声。 服务员笑着询问:“需要雅座吗?” 雅座有最低消费,提成很高,如果客人不需要的话,那就是想在散台和舞池自由活动。 该问还是要问的。 陈益:“找个位置好点的地方吧。” 闻言,服务员欣喜,态度更好了,连忙带着陈益四人来到一个远离舞池相对安静的座位。 “请问喝点什么?” 陈益:“今天不方便,随便来点吃的吧,再调四杯酒,不带酒精。” 服务员:“好的,您稍等。” 待服务员离开后,陈益惬意的靠在柔软的沙发上,看着远处身材极好的dj打碟,还有舞池那搔首弄姿的男男女女。 说句实话,这个地方确实能让人放松压力,忘记烦恼。 另一边,卓云和秦飞有些不适应,不停的揉耳朵,何时新倒还好,毕竟是副支队长,见过的东西多。 服务员很快返回,吃的喝的一一摆在了桌面上,随后来到陈益旁边,弯腰问道:“先生,需要找几个人陪陪吗?” 陈益:“暂时不需要,对了,涛哥在吗?” “涛哥?”服务员微愣,打量陈益,“您是?” 陈益笑道:“老朋友了,自从他出来后没怎么见过,帮我叫一下吧。” 见得是熟人,服务员笑道:“行,您稍等啊。” 服务员再次离开。 何时新靠近陈益,说道:“看来宋义涛还在这上班,而且地位不低啊。” 陈益掏出香烟递了过去,道:“这种地方,地位是打出来的,在外面如果有案底的话别人会敬而远之,但是在这种地方,有案底就是资本,是招牌。” 何时新点头:“这倒是没错。” 每件事都有正反两面,在灰色地带不说别的,一旦发生冲突,大吼一声老子进去过不差第二次,对面内心多少犯怂。 在外面自卑,在这里就是自傲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也正因如此,世界才多姿多彩。 两人点燃香烟静静等着,不多时,远处快步走来一名男子,大概有三十多岁,看到几个陌生面孔后,他有了疑惑。 疑惑之下,是暗藏的警惕。 “哪位找我?”宋义涛扫了四人一眼,最终视线放在了一脸淡笑的陈益身上。 陈益一指沙发:“坐。” 宋义涛盯着陈益:“不必了,直接说事。” 陈益抽了一口烟,缓声道:“警察。” 听到警察两个字,宋义涛瞳孔微缩,下意识退后半步,那是要跑的意思。 但他没有真跑,想想又觉得不太对劲,警察上门哪有以这种方式见面的,还消费。 “真的假的?”宋义涛确定了一下。 陈益重复:“坐下再说,有案子找你。” 宋义涛恢复警惕:“什么案子?” 陈益:“命案。” “命案?”宋义涛明显一愣,脸色有所舒缓,这才上前坐了下来,“谁死了啊?” 陈益没有马上回答,问道:“杨修明认识吗?” 宋义涛:“认识啊。” 下一刻,他吃惊道:“杨修明死了?!” 陈益嗯了一声。 宋义涛:“被人杀的?” 陈益点头。 得到肯定,宋义涛轻吸一口气,没有被吓到,只是非常奇怪:“他怎么会被人杀呢?” 陈益:“这就是我们来找你的目的。” 宋义涛明白了,摊手道:“警官,他的死我可是一点都不知情,平时联系都很少,偶尔会见面喝喝酒。” 陈益问:“你俩怎么认识的?” 宋义涛:“台球厅认识的啊。” 陈益:“什么时候?” 宋义涛笑道:“那得有些年头了,得五六年了吧。” 能看出杨修明的死他并不关心,接受意外的能力也很强,朋友死了还能笑得出来。 陈益:“五六年?那时候杨修明上高中吧?” 宋义涛点头:“对,在十五中。” 陈益:“他主动去和你认识的?” 宋义涛:“嗯,这小子挺大方的,又请客又买烟的,想让我帮他平事呗。” 陈益明白。 谁还没有一段年少轻狂的过去呢,那时候男学生之间聊的话题除了游戏外,也就是学校谁的拳头硬了。 谁认识的朋友多,谁就厉害,只要别太过分,也没有老师会去管,反正管了管不了。 而在这个圈子中,能认识社会上的人,绝对是牛逼中的牛逼,拖拉机中的战斗机。 中学生对成年人还是非常敬畏的,鲜有人敢去招惹。 看来,杨修明当时在学校,应该也是个风云人物。 “你帮他打过架?”陈益询问。 宋义涛笑道:“没有,但站过场,还用得着动手吗?我们几个人往那一站,那些学生不被吓尿就不错了。” 陈益:“一次?” 宋义涛:“一次就够了,我们出现一次,杨修明在学校的地位就稳固的很。” 陈益:“上了大学之后呢?” 宋义涛:“上了大学之后就没有了,大学里谁还打架啊,有钱就是爹。” 他看的很通透。 陈益点头:“这倒也是,但他无缘无故死了,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宋义涛:“我哪知道啊,这得你们刑警去查。” 陈益:“当然,第一个要查的,就是你们丽致。” 宋义涛愕然:“这和我们丽致有啥关系啊??他又不是在这死的。” 陈益抬手一挥:“一刀割喉,你说和丽致有啥关系。” 此话让宋义涛瞪大眼睛,直接爆了粗口:“卧槽!一刀割喉?!这么牛逼?!谁这么大本事啊!” 陈益淡淡道:“不知道,但杨修明人际关系很简单,唯一认识的就是你和陆洪文了。” 闻言,宋义涛指着自己:“不会吧阿sir,怀疑我?” 陈益:“电影看多了吧?我姓陈。” 宋义涛:“陈警官,我和他无冤无仇的杀他干什么,他什么时候死的?我绝对能提供不在场证明。” 陈益:“没说是你杀的,今天凌晨两点到四点,你在什么地方?” 宋义涛指了指脚下:“我在这啊,我整天都在这,睡觉也在这,朋友都能帮我证明。” 陈益:“陆洪文呢?” 宋义涛:“也在这,凌晨两三点的时候我还见过他呢。” 陈益:“杨修明平时有什么不良嗜好?” 提到这个问题,宋义涛轻咳一声,道:“爱好女呗,这小子是个公子,女朋友漂亮不说,还整天出去嫖,我跟你们说,不到三十岁就得用废……呃,没有三十岁了,已经废废的。” 调侃被杀的朋友毫无心理负担,可见宋义涛的性格,也可见两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 同时,也降低了他在陈益心中的嫌疑。 目前来看,宋义涛不太像是杀害杨修明的凶手,更何况还有不在场证明。 当然,只是不太像而已,还需要深入调查。 这个家伙,应该就是霍高阳要找的人。 刚见面的时候担心自己是缉毒警察,得知是刑警后又放松下来,反应过于明显,很容易看出问题。 却不知,此地的老板是否涉案。 关于杨修明,陈益现在已经有了一个较为清晰的了解,现在最大的可能要么是因为毒品,要么是因为女人。 眼睛被挖走,难道是因为和有夫之妇有染吗?看了不该看的东西?但通话记录那边并没有任何发现。 “除了女人,还有什么。”陈益问。 宋义涛摇头:“那就没有了,喝酒玩女人,是这小子最大的两个爱好。” 问到这里,陈益略微沉吟,道:“我需要见你们老板。” 既然答应了霍高阳,可以把活干的彻底一些。 宋义涛皱眉:“警官,见我们老板干什么?这点小事有必要?他的死和我们丽致绝对没有关系,我保证。” 陈益看着他:“人都死了,小事?不知对涛哥来说,什么是大事啊?说来听听。” 宋义涛不知该如何回答,也不知该如何拒绝,迟疑片刻后只得无奈拿出手机,道:“好吧,我打电话问问。” 陈益不再说话。 “喂?孟哥,是这样……” 交流了一会后,宋义涛挂断电话,起身道:“请跟我来吧。” 四人起身。 宋义涛回头:“不,就陈警官一个人,我们老板喜欢安静,这要求不高吧?” 卓云秦飞刚想说话,陈益阻止道:“好,就我一个人,走吧。” 两人离开了雅座。 还未走远,卓云连忙开口:“何队,陈队一个人去是不是有点危险啊?” 何时新诧异:“危险?陈益他什么身手你不知道吗?” 卓云:“呃……” 回想这几年自己在格斗教研室被陈益单手完虐,他表情讪讪,不再说什么。 也对。 真要动起手来,危险的肯定不是陈益,更何况还带着枪呢。 宋义涛带着陈益到了三楼,耳边渐渐安静下来,能清楚的听到脚步声。 从楼梯口负责把守的彪形大汉可以看出,丽致的老板还是不简单的,却不知具体什么背景。 咚咚咚。 来到房间,宋义涛恭敬的敲门,很快房门开了,陈益率先走了进去。 还没走两步,四个保镖拦住了陈益去路。 见状,宋义涛在后面冷笑。 陈益淡定的抬了抬眼皮,他知道保镖身后的茶几沙发那边肯定有人,但挡住了看不到。 “有意思的欢迎仪式。”陈益声音响起,“悠着点啊,我很讨厌无聊的下马威,不然今天晚上医院那边,会少出四个床位。” 宋义涛:“陈警官倒是自信。” 陈益:“五个。” 宋义涛脸色一沉。 陈益活动了一下手腕,道:“我以人格担保不告你们袭警,来吧,松松筋骨就当切磋了。” 宋义涛目光微凝,这自信不像假的。 此刻,房间内有男人的声音响起:“让开,怎么对陈队长如此没有礼貌,知道他是谁吗?十个我也惹不起啊。” 闻言,四名保镖齐齐侧身。 陈益看了过去,莫得一愣,却没想到丽致的老板会如此年轻,也就三十多岁。 白色的西服,在昏暗的房间内显得十分扎眼,最值得一提的是男子的容貌,可以用清秀来形容,偏女性化。 他拿着一个高脚杯,朦胧的石榴红在杯中摇晃。 陈益觉得这个人很装,但装的比较自然,生不起恶感。 (本章完) 218.第217章 孟毅想交朋友 第217章 孟毅想交朋友 “贵客光临有失远迎啊,陈队长请坐。”男子微微转头,轻笑开口。 刚刚看的是侧脸,现在看的是正脸,不能用“帅”来形容,就得用“妖”,陈益此刻开始怀疑对方的性取向。 盯着该男子看了一会,陈益上前,坐在了对面。 自从当刑警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接触灰色产业圈的人。 这些人平时不会犯什么大事,和辖区派出所的交流会比较多。 懂收敛的,永远不会和分局市局刑侦队打上交道。 涉及到派出所,顶多算治安,上升到刑侦队,可就严重的多。 “你们先出去。”男子摆手。 宋义涛和四名保镖很听话,没有任何质疑,立即关门退出了房间。 威信很高。 待房门关上后,男子拿起茶几上的红酒瓶,伴随“砰”的一声轻响,随后为陈益倒上了红酒。 陈益看了一眼,道:“客气了,工作期间不能喝酒。” 男子笑道:“红酒而已,尝尝,当然了,陈少在品酒方面,肯定是要强过我太多,比不了。” 从一开始的“陈队长”到现在的“陈少”,此人知道的事情不少。 陈益:“怎么称呼?” 男子:“孟毅。” 陈益:“孟先生对我很了解啊,查过?” 孟毅脸上的笑容一直和煦:“查这个字严重了,只能说是了解吧,干我们这一行的,阳城每个知名的公门人物,都得了解。” 陈益:“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孟毅笑道:“不,无战何来胜负之说,我需要提前做好见面的准备。” “就好像现在这般,本来我和陈队长一辈子都不太可能见面,但现在依然还是见了面。” “所以,任何事情都要提前做好准备,指不定哪天就能用上,最起码……可以让我和陈队长聊天的时候,不至于说错话得罪。” 他的姿态忽高忽低,既有不卑不亢,也在暗暗抬高陈益。 意思就是,我不怕你,但也不敢得罪你。 陈益深深看了他一眼,倾身拿起面前的红酒杯,略微摇晃后抿了一口。 孟毅:“陈队长,不知今晚登门造访,有何指教啊?” 陈益盯着杯中红酒,说道:“查案。” 孟毅:“不知是什么案子?” 陈益:“命案。” 听到这两个字,孟毅反应不大,只是脸上浮现一抹疑惑:“命案?我们丽致好像没死人啊。” 陈益:“不是丽致的,叫杨修明,孟先生认识吗?” 孟毅:“不认识,既然不是丽致的,陈队长为何要来?” 陈益:“伱们丽致没死人,但死的人和丽致有关。” 孟毅:“陈队长可以说的再清楚点吗?” 陈益:“死者是宋义涛的朋友。” 闻言,孟毅略微沉默,点头道:“明白了,陈队长请放心,我们一定全力配合,绝对不会给刑侦支队添麻烦的。” 陈益抬眼:“已经添麻烦了。” 孟毅笑容有所收敛:“陈队长此话何意?” 陈益:“除了命案,我在你们丽致发现点别的东西。” 孟毅:“什么?” 陈益盯着他:“孟先生自己不清楚吗?” 孟毅摇头:“不清楚,我们丽致若是有任何违法犯罪行为,请陈队长明言,我绝对无条件配合调查。” 陈益捕捉孟毅每一个表情变化,口中说道:“涉黄。” “涉黄?”孟毅无奈一笑,“陈队长这么说,是要跟我过不去吗?” 干这一行他很清楚,只要想查,全阳城每个夜总会多多少少都可能查出问题,就算再干净,也总能找到理由让你关门整顿。 陈益轻笑:“当然没有,我是警察。” 孟毅有些拿捏不准对方到底想干什么,他比宋义涛聪明的多,命案例行调查死者的人际关系很正常,却不知为何要牵扯到自己。 仅仅是因为,死者的一个朋友,在丽致上班吗? 总觉得这里面还有其他事。 “陈队长,能交个朋友吗?”孟毅开口。 陈益没有说话,和他对视。 孟毅继续道:“陈队长不要误会,只是交朋友而已,我知道陈队长不缺钱,所以不至于自讨没趣。” 陈益还是不说话。 孟毅:“我只是个生意人,只想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瞒陈队长,我孟毅十六岁就出来混,这么多年走过来,在阳城现在有几十家产业,丽致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陈益:“孟先生想表达什么?” 孟毅笑道:“当然,我这点家底和陈氏集团自然是没法比的,我想表达的,是情报网啊。” 陈益眉头一挑。 见得陈益有了兴趣,孟毅话语不停:“我名下产业不仅仅包括像丽致这样的地方,还有酒吧,网吧,歌厅等,几乎涉及所有娱乐行业,陈队长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一定会有所帮助的。” 陈益沉默了一会,道:“孟先生还真是个人物。” 对方知道他什么都不缺,所以把交朋友的筹码转到了情报上。 说句实话,孟毅这样的人所能打听到的事情,绝对比警方多很多。 因为不是每个人,都会和警方说实话,尤其是对警察抱有敌意的人。 相对来讲,其实霍高阳更需要孟毅这样的朋友,他倒是无所谓。 孟毅:“陈队长过奖了,真的只是交朋友而已,非要说存在目的的话,那就是未来我不想莫名其妙的,变成过街老鼠。” 陈益点头:“看得很远,但我没兴趣。” 作为警察,和孟毅这种人交朋友,跟玩火差不了多少。 孟毅:“陈队长请放心,我虽然行业擦边,但绝对是有底线的,不会去损害任何人的利益,更不会去犯罪。” 陈益:“你确定?” 孟毅:“当然,不信的话陈队长尽管可以查,敢赌吗?” 陈益微笑:“我只和朋友打赌。” 上个如此自信的人,还是姜凡磊,后来给自己买了一辆二十多万的车。 孟毅:“就拿朋友当赌注,陈队长如果输了,就考虑我刚才说的话,如果我输了,丽致送给你。” 聊到这里,陈益心中大概有数了,他没有回答孟毅的话,而是询问:“宋义涛在丽致什么身份。” 孟毅回答:“经理,在我这干了很多年了,因为打架进去过一次。” 陈益:“挣得多吗?” 孟毅:“加上提成,生意好的时候一个月几万还是有的。” 陈益点头:“好,打扰,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他站起身。 孟毅也随之起身:“陈队长,这么不给面子?我是真心想和陈队长交朋友。” 送上门的机会他不想错过,陈益未来在阳城的地位,绝对低不了。 陈益微笑:“等孟先生处理完烂摊子且能全身而退,我们再来聊这个问题吧。” 孟毅皱眉:“什么烂摊子?” 陈益没有回答,开门离开。 看着陈益离去,孟毅站在原地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 门口,宋义涛和四名保镖走了进来,前者开口:“孟哥,这姓陈的……” “闭嘴!” 孟毅冷喝,转头盯着宋义涛。 回想刚才和陈益的对话,他感觉问题应该来自于宋义涛。 这小子,是不是背着他暗地里干过什么事? “阿涛,杨修明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给我说实话!”孟毅质问。 在孟毅面前宋义涛老实的很多,一脸无辜道:“孟哥,我是真不知道咋回事啊,杨修明算个屁啊,平时我都懒得搭理他,谁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可能是勾搭女人勾搭出事了,让戴绿帽的给杀了吧。” 孟毅盯着他看了一会,略微思索后,道:“把他看好了,禁止用手机,要是敢离开这个房间,腿打断。” 宋义涛脸色一变,怎么扯上自己了?姓陈的和对方说了什么? 四名保镖点头,靠近宋义涛,孟毅快步离开。 另一边,陈益回到一楼雅座,没有回答何时新的问题,买单后带着几人离开了丽致。 如果杨修明只是被割喉,那他会怀疑对方的死和宋义涛有关,但丢失的眼睛和脸上胸口的伤痕,着实令人想不通,没有必要。 用凶手的个人癖好去解释,还是有点牵强了。 而且,宋义涛的反应还是非常正常的。 四人回到车上,霍高阳也在。 “怎么样?”霍高阳迫不及待询问。 陈益开口:“有问题,里面有个叫宋义涛的,应该和毒品有关系,我见了丽致的老板,是个人物,在我看来大概率不知情。” “这个案子,是手下小弟瞒着老板干的私活,源头不在这。” 霍高阳将信将疑:“你有多大把握?” 陈益:“如果是我查,肯定会顺着这个方向查下去。” “丽致的老板叫孟毅,我和他聊了两句,不是一个会为了利益去铤而走险的人,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判断,还需要你们去深入了解。” “能确定的,就是宋义涛有问题。” “还有,这个孟毅要是聪明的话,现在估计已经把宋义涛控制住了。” 霍高阳有些吃惊:“你……你和他聊什么了,我怎么听着那么玄乎。” 陈益笑道:“放心,我只是去查命案的,不会打草惊蛇。” 霍高阳想了想,道:“那你觉得,我们今晚还进去吗?” 陈益:“可以等一天。” 霍高阳:“等什么?” 陈益:“等孟毅报警,如果没动静的话,你们再查不迟。” 霍高阳思索良久,点头道:“好,听你的,今晚我们先通宵盯着,对了,命案查的怎么样?” 陈益:“应该和丽致没啥关系,我准备换个方向,明天让法医检测杨修明是否吸过毒,没有的话暂时不查丽致了,要是你这边查到和命案关联的线索,别忘了告诉我。” 霍高阳:“行。” 四人离开。 翌日上午,方书瑜的检测结果出来了,杨修明在半年内没有过吸毒行为。 毛发检测准确率还是很高的,只要被检测者在半年内吸过毒,一定可以查出。 针对杨修明银行卡流水的调查也有了结果,没有任何可疑进账,都是父母一笔一笔打进来的。 这样的话,可以排除一种可能。 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在和宿舍舍友喝完酒后去嫖娼,离开后没走两步就被人一刀割喉,眼睛被人挖走,脸上和胸口留下了奇怪的划痕。 此案,奇怪的很啊。 先不提随机杀人,目前还是应该优先考虑仇杀。 杨修明的经历“丰富多彩”,与人结仇的可能性还是不小的。 卓云已经带人去查案发现场附近所有住户了,希望能有所收获。 何时新根据凶手一直留在案发现场的可能,开始往后排查监控,法医室也开始了二次尸检。 案子刚刚发生第二天,重要的点需要再次过一遍,防止出现遗漏。 法医室。 陈益在这里。 方书瑜拿着放大镜和镊子,重复检查死者的手指甲,最终确定没有多余的残留物。 没有任何生物组织,没有任何衣物纤维。 此刻,陈益正在观察死者脖颈处的致命伤,口中说道:“书瑜,从切口弧度看,凶手应该和死者差不多高吧?” 方书瑜道:“正常情况下,应该差不多高。” 陈益思索间,挥动自己的手臂,模拟凶手杀人时的动作,越发觉得这个人还真是不简单。 身手好不好不知道,但割喉的动作肯定练过。 杨修明到底得罪谁了,被这样报复。 高中时期打架斗殴,大学时期钱找女人,能得罪谁呢? 是高中的仇人记恨到现在,还是死在了大学时期所遇到的女人身上呢? 女人? 陈益想到了那个三十四码的鞋,全国范围内,身材较小的女人绝对有可以穿三十四码鞋的,不过…… 身高又不太对了,死者身高将近一米八,能把他面对面割喉且没有上下弧度,应该差不多高才对。 除非…… 想到一种可能,陈益转身来到死者膝盖处,查看两边的腿窝,没有痕迹。 踢踹腿窝导致一个人跪地不需要多大力度,没有伤痕倒也正常。 “怎么了?”方书瑜问。 陈益说道:“现场脚印很多,经过技术科那边的分析,最有可能是凶手所留脚印的,来自于一双三十四码的鞋。” 方书瑜奇怪:“这么小?搞错了吧?” 陈益:“一米五左右,女人可能性最大。” (本章完) 219.第218章 数字2 第218章 数字2 女人。 陈益开始怀疑凶手可能是一个身材矮小的女人。 两个依据。 第一,受害者杨修明浪费在女人身上的时间和金钱,远超一个正常大学生的水准。 第二,三十四码的脚印。 凶手显然是没有清理过现场的,杀完人挖掉眼睛就走,那么脚印分析的可信程度就很高了。 从可能性上讲,姑且认为凶手没有能力在短时间内挖掉杨修明的双眼,割喉之后需要在现场长久逗留,如此的话,凶手的脚印就来自那个三十四码鞋。 “这么矮小的女人,能做到一刀割喉吗?而且伤口还比较平滑。”方书瑜开口。 她知道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但小概率事件毕竟是小概率事件,听起来不怎么靠谱。 陈益道:“训练过就可以,先侧踢杨修明的腿窝导致跪地,然后在下一刻直接抹了杨修明的脖子。” 听着陈益的话,方书瑜在脑海中构造了一副画面。 即将离开巷道的杨修明遭遇了凶手,凶手身手很好,不和杨修明废话,一脚将他踹的跪倒在地,与此同时手中的利刃,瞬间划过了他的脖子。 前后,也许只用了一秒钟。 动作干脆利落,如同受到专业训练的杀手。 当画面闪过脑海,方书瑜脸色有了吃惊:“理论上确实可以做到,但为什么要杀杨修明呢?又为什么要挖掉眼睛留下古怪的划痕,凶手到底什么来路?” 陈益:“你这几个问题我也想知道,要是都搞明白了,案子就破了。” 方书瑜没有在意调侃,转头看向尸体脖颈处的致命伤。 陈益继续说道:“现在只是提出一种可能,事实如何还不知道,也许凶手的动机非常简单,行为也很好理解,只是我们还没有抓到关键的点。” 方书瑜点了点头,随即指着尸体的胸口处:“之前你说像数字1,现在呢?” 陈益看了过去,道:“没有新的线索,现在依然像,别太担心,杞人忧天的可能性很大。” 哪有这么多连环杀手,遇到一个跟中彩票概率差不多。 两人聊着聊着,敲门声响起。 陈益转头:“进来。” 房门打开,一警员探头说道:“陈队,禁毒支队的霍队长找你。” 陈益:“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警员关门离开。 方书瑜奇怪:“霍高阳找伱干什么?” 陈益道:“昨天晚上和老何他们出去查案的时候遇到的,巧合的是他要查的地方,正是我要去的地方。” 方书瑜:“这么巧?” 陈益笑了笑:“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巧,我先过去了。” 方书瑜点头:“嗯。” 离开法医室来到办案大厅,陈益见到了霍高阳。 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个人:孟毅。 陈益倒是不意外,这和他推测的差不多,昨晚他就说过,只要孟毅是个聪明人,仅凭他们聊的那几句话,就能猜到宋义涛有问题。 不查,不是一个灰色产业大老板的性格。 现在看来应该是查完了,而且查的很彻底。 “陈队长,又见面了。”孟毅微笑伸出手。 陈益没有不给面,伸手和他握了握,随即看向霍高阳,道:“去我办公室说吧。” 霍高阳:“好。” 三人来到陈益办公室,落座后霍高阳开口:“陈益,让你给说中了,宋义涛确实有问题,孟先生在他房间里搜到了毒品,当场就报警了,出警也快的很,我直接就带人进去了。” 陈益给两人倒了杯茶,轻笑道:“孟先生的求生欲强得很啊。” 孟毅诚恳道:“这件事多谢陈队长提醒了,我欠你个人情,否则时间长了,不说丽致要关门,连我都有可能牵连进去。” 陈益坐了下来,说道:“谢就不必了,能听懂我的话,孟先生聪明的很。” 孟毅:“陈队长……也很相信我啊。” 陈益:“不是相信你,是相信我自己。” 很狂的一句话,但孟毅觉得理所当然,他确实见识到了对方的不简单,虽然只是很小的一件事。 一件小事,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毒品来源问出来了吗?”陈益看向霍高阳。 提及此事,霍高阳神色古怪了一下,没有回答,转而看向孟毅。 孟毅笑呵呵道:“问出来了,所有情报都已经告诉了霍队长,也正因为如此,霍队长才没有查封丽致。” 陈益略微沉默,道:“宋义涛……还好吧?” 孟毅:“死不了。” 陈益没有再多问,这就是孟毅和霍高阳之间的事情了,既然霍高阳默认,他自然也不会多嘴。 有些时候编外人员,往往能问出更多信息,尤其是像孟毅这样的人。 缉毒过程不重要,结果最重要,因为它的社会危害确实大的很,发现蛛丝马迹必须追查到底。 “孟先生有没有问点别的事情。”陈益道。 孟毅没有说话。 此时霍高阳站起身:“你们先聊,我去刑侦支队逛逛,好长时间没来了。” 说完,他开门离开。 待霍高阳走后,孟毅露出笑容:“我输了,陈队长对丽致有兴趣吗?我随时可以通知律师签股权转让协议。” 陈益摸出烟盒,按动打火机:“单方面的赌约不算数,说说我感兴趣的事情。” 孟毅:“那……我和陈队长算是朋友了吗?” 陈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目光平静的和孟毅对视。 孟毅心中一凛,连忙开口:“和宋义涛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什么都不知道。” 对于陈益,他已经尽可能的想保持身份上的平等,但事实证明很难做到。 陈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 这是其一。 其二,两年内坐上刑侦支队副支队长的位子,而且好像马上就要升支队长了,这要是没点关系,他是不信的。 但他没有查到,主要是不敢往深了查,免得惹火上身。 两个身份叠加起来,恐怕全阳城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见到陈益都得发憷,更别说干娱乐场所的他了。 只要一句话,恐怕他一半以上的产业都得关门。 另一小半,陈氏集团刻意打压的话,也得关门。 所以他对陈益除了敬之外,还是有畏的。 也正因为如此,好不容易抓到了彼此有交集的机会,这才想攀上交情。 人生能有几次机会,抓到一次就能起飞。 年轻时候他抓到了很多次,否则也不会有现在的资产和地位,自然不会错过眼下这最重要的一次。 陈益:“陆洪文呢?” 孟毅回答:“据宋义涛说,陆洪文和杨修明联系更少,没有任何理由杀他,况且陆洪文绝无一刀毙命的实力。” “对了,之前陈队长所说的作案时间,两人当时都在丽致,我找人确定过了。” 陈益沉默下来。 排除了丽致,那就只剩下学校和杨修明的亲戚了。 “多谢。”他道了一声谢,该有的姿态还是要有。 孟毅笑道:“陈队长不必客气。” 陈益看了他一眼,再次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孟先生。” 见状,孟毅目光亮起,连忙和对方握了握:“陈队长客气,能认识陈队长是我孟毅的荣幸,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我会全力办到。” 松开手后,陈益问:“孟先生,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人,身手很好,性格冷静,女性,身高一米五左右。” 孟毅听到“身手很好性格冷静”几个字,本来已经开始回忆了,但听到后面的一米五左右女性后,有些愣住:“这么小巧玲珑?真不好意思陈队长,我印象中没有这个人,要不……我找人查查?” 陈益摇头:“算了,就当我没说过。” 孟毅:“行。” 随后,两人闲聊了一会,彼此交换了联系方式,孟毅美滋滋的离开了。 损失了一个宋义涛换来了和陈益的交情,他回去得好好拜拜关二爷。 办公室,陈益的思绪从丽致那边移开,开始思考更多可能。 想尝试给凶手画像,最终发现合理性低到离谱,这代表他目前所推断的所有方向,很可能都是错误的。 “哪里不对,要抛开三十四码的鞋吗?案发前恰好有孩子在附近逗留,所以才留下了脚印?” “如果抛开三十四码的鞋,那凶手就有点可怕了,这种人物杀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干什么?” “杨修明这小子,应该没干过强奸的勾当吧?” “如果不抛开三十四码的鞋,那还是应该从女人着手,他曾经猥亵过未成年少女吗?” “有没有可能不是女人,凶手就是男的,穿着三十四码的鞋?” 所有推测都没有线索支撑,此案杀人过程虽然简单,但复杂性却一点也不低。 时间来到晚上,卓云回来了,并带来了案犯现场附近所有住户的资料,准备一一进行深入调查。 “有没有一米五左右的女性?” 这个问题仿佛成了陈益的执念,一有线索就想问一问。 卓云微愣:“一米五左右?孩子算吗?” 陈益:“不算。” 一个孩子不可能做到把成年男子一刀割喉,且挖掉死者的双目,这种可能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除非真的没办法了才会去尝试性查一查。 卓云:“那没有。” 陈益点头:“去找老何,配合所有住户资料清查监控,如果发现资料里没有的陌生人进入或离开案发现场,马上告诉我。” 卓云:“好,我这就去。” …… 三天后,安城。 马子平是安城护理学院的一名大四学生,老家是阳城的,高中毕业考入的安城护理学院,未来如果走自己专业的话,应该会成为一名男护。 男护,可是同专业里的“熊猫”,数量还是非常稀少的,一般毕业前就会被各大医院预定,分配到急诊重症监护室、手术室和综合重症监护室等地方。 男护很辛苦,但越辛苦回报越大,安城不好说,如果是阳城的话,年薪能达到二十万。 这个月马子平已经毕业了,随时可以回家,昨天刚和朋友喝完毕业酒,今天闲来无事,就带着女朋友出来开房。 护理学院的男生,向来不会缺少女朋友,狼少肉多。 马子平四年的时间里,已经换了三个女朋友了。 这是第三个,未来估计不会是最后一个。 护理学院附近的宾馆很多,都是小宾馆,环境相对较差,不过对大学生来说已经很满足了,只要有个空间,空间里有张床就可以。 开好房间后,马子平和女朋友说了一句,随即离开宾馆,轻车熟路的拐进一条小道,那里是二十四小时保健品自助售货店。 他忘了买避孕套,小宾馆的房间里不提供。 选择商品,付钱,拿着东西就走,马子平熟练的很。 他离开售货店,脚步不禁加快了一些,近段时间在忙毕业的事情,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女朋友开过房了。 所谓小别胜新婚,他很是期待。 此刻,前方迎面走来一位十岁左右的小孩。 小孩低着头,和脚步急促的马子平相比,他的脚步很慢。 马子平看了一眼没有理会,两人准备擦肩而过。 就在此时,小孩突然转身,一脚横扫踢在了马子平的腿窝上,马子平冷不丁受力,当即跪在了地上。 他刚要有所反应,一抹寒芒在双瞳中闪过,紧接着喉咙传来冰冷和剧痛。 血不是喷出来的,是涌出来的,如同泉水般,流淌在胸前。 小孩反手握着刀柄,手臂挡住了脸庞,裸露出来的眼睛中,带着刺骨的寒芒和杀意。 一秒。 只用了一秒钟,他把马子平当场割喉,动作麻利一气呵成。 …… 一个小时后,市局刑侦支队接到报案,在安城护理学院附近发现了一具尸体,死者被人惨遭割喉。 报警人,是受害者的女朋友。 安城刑侦支队长严泉在震惊之下,立即带队赶到了案发现场。 现场惨不忍睹,满地的鲜血,死者更是被人挖去了双目,嘴角的划痕一直延伸到了耳边,看起来如同死后的微笑。 死者女朋友已经被吓坏了,缩在警员旁边不停的哆嗦,嘴唇打颤,脸色苍白如纸。 这种情况无法问询,只能等等再说。 案发现场,严泉脸色难看的盯着眼前的尸体,如此残忍的杀人手法,可是很多年没有见过了。 割喉,挖目,划开嘴角,哪个疯子干的?! 法医正在进行初步检查,痕检也在周围寻找脚印等线索。 此时,有法医助理轻轻剪开了死者的上衣,露出了胸前的新伤痕。 他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严泉。 严泉立即上前,也愣住了。 那是用利刃,划出的数字2。 他盯着伤痕仔细看了看,说道:“2?是2吧?啥意思??” 法医助理摇头,继续检查。 “老严,一刀啊。”半响后,主任法医夏成茂轻吸一口气,声音颇为凝重。 “一刀?”严泉吃惊,“一刀割喉吗?” 夏成茂点头。 严泉咬牙,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本章完) 220.第219章 走访高中,拨号马子平 第219章 走访高中,拨号马子平 安城。 尸检和痕检还在继续,严泉吩咐技术人员去查监控,然后走到了报警人也就是死者女朋友面前。 女孩的脸色还是那么白,此刻眼神中已经有神采了,不像刚刚发现尸体时那么呆滞。 这是正常反应,对普通人来说死人已经很可怕了,更别说血腥现场以及空洞的眼眶。还有那诡异的笑容。 要是胆子很小的,能直接吓进医院。 “没事吧?”严泉声音柔和。 女孩怯怯,轻轻点头。 严泉:“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女孩回答:“我……我也不知道,本来我们已经开好房间了,他说去买避……保健品,但半个小时了一直没有回来,打电话也不接,我就出来找……” 严泉:“你们是护理学院的学生?” 女孩:“嗯。” 严泉:“大几了?” 女孩:“毕业了。” 严泉:“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 女孩:“马子平。” 严泉:“本地人?” 女孩:“不是,他是阳城的,我是本地人。” 阳城? 听到这个城市,严泉第一反应是想到了陈益,上次江城那起连环杀人案,对方可是一战成名。 两人聊了一会后,严泉没得到什么有效线索,马子平这个人生活很简单,和大多数学生一样整日待在学校里,出去要么和同学聚会要么和女朋友谈恋爱,女孩也没听说马子平有仇人。 接下来就是查监控和走访,一直持续到很晚。 安城市局。 严泉正在技术科等待鉴定结果。 “严队,只有这个脚印比较可疑,但不太对劲。”警员拿起一张半透明纸,展示给严泉看。 严泉诧异:“这么小?” 警员点头:“三十四码,正常情况下是十岁左右孩子穿的,要是成年人,一米五左右的女人最有可能。” 严泉自语:“一米五左右,女人……搞什么?” “行我知道了,我去法医室那边看看。” …… 阳城市局。 刑侦支队还在加班,三天的时间里,在陈益的带领下,所有外勤针对死者杨修明的人际关系,展开了全面走访。 学校的同学、老师,家里的亲戚、亲戚的孩子,钱找过的女人,可以说只要是杨修明认识的人,都在走访之列。 结果就是,没有结果,一切正常。 此刻,陈益正在通信科与何时新一起重复调查监控,他们依然认为凶手在作案后,应该是没有离开的。 至少,无法排除凶手已经离开。 篡改监控是小概率事件,以防万一何时新还检查过,确定监控没有问题。 “哪里查漏了吗?” 看监控非常无聊,何时新弹了弹烟灰,开口说道,他指的是死者的人际关系。 没有查到任何可疑的点,这件事本身就比较奇怪,死者的死的那么惨,按理说不会无缘无故。 陈益靠在椅子上,单手扶着脑袋,说道:“现在有两种可能。” “第一,我们查的还不够全面,杨修明一定得罪了什么人是我们所不知道的。” “第二,杀死杨修明的,是陌生人。” 何时新:“我现在开始倾向陌生人了。” 陈益:“随便聊聊,如果是陌生人的话,动机是什么?杨修明身上有什么要命的特征呢?” 何时新想了想,道:“私生活太混乱了?” 陈益点头:“这是我们目前所掌握的其中一个特征,还有一个,就是杨修明在中学时期,是学校的刺头。” “不管是熟人作案还是陌生人作案,我觉得应该逃不出这两个点吧?” 何时新沉吟了一会,提出另一个问题:“三十四码的鞋怎么说?” 这几天他看出来了,陈益的目光一直没有移开现场遗留的三十四码,内心仍然觉得它来自于凶手。 三十四码,有点古怪,已经脱离正常案件的范畴了。 陈益:“四种可能,你觉得哪种更大。” “第一,十岁左右的孩子。” “第二,一米五左右的成年女性。” “第三,一米五左右的成年男性。” “第四,大脚穿小鞋。” 何时新不假思索:“当然是第二种可能性更大。” 孩子不可能杀人,一米五左右的男性在大数据中占据比例极低,大脚穿小鞋也不能这么小没有必要,那就只能优先考虑一米五左右的成年女性。 陈益:“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经过几天的调查,这种可能性在我这里已经越来越小了。” 何时新:“那伱觉得?” 陈益沉默了一会,道:“我们先查的大概率事件,现在可以开始思考小概率事件。” “侏儒,或者因为其他疾病导致的身材矮小,这就是第五种可能。” 何时新若有所思:“没错,虽然平时很难碰到,但现在还无法排除这种可能,不过……侏儒虽然身材矮小,但容貌一般和成年人无异,走访并没有结果……我看看。” 说完,他倾身开始操作电脑,将监控时间调到了警方赶到案发现场那一刻。 之前走访问的很详细,其中肯定会有这样的问题:有没有遇到过奇怪的事,或者见到过奇怪的人。 要是附近有人见过发育不正常的家伙,应该有印象才对。 “确实有不少孩子。” 何时新盯着监控,快进暂停快进暂停,重复操作,目的是找到可疑“孩子”的身影。 但这只是道路监控,并不全面,巷道那边围观的人依然不少。 他继续调出更远的监控,三百六十度无缝包围了整片小区。 陈益看着何时新的动作,静静等待。 案子目前已经进入僵局,需要新的线索来打破。 再查的话,就要往高中时期查了,明天他会带人去十五中,走访问询杨修明在高中时期,是否发生过不同寻常的事情。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戏份,也有可能存在。 从现实的案例看,扬言几年后杀你全家的,某些人真的会动手,永远不要低估人性。 牛疯起来会横冲直撞,人疯起来会血流成河。 凌晨,陈益昏昏欲睡,被何时新给叫醒。 “有收获吗?” 陈益甩了甩脑袋,抬头看向监控。 何时新指着监控画面中一道身影说:“你看,这个孩子。” 陈益凑近。 画面中,一位十岁左右的孩子低头离开巷道,衣服口袋鼓鼓的,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 因为低着头,所以监控拍不到正脸。 时间,是警方勘查现场的时刻。 陈益盯着画面中的孩子看了一会,道:“这个时间刚好是上学的时间,有其他孩子步行离开的身影吗?” 如果没有,那就相当可疑。 何时新道:“有,但只有这个孩子是一个人走的。” 陈益:“找一个最清晰的截图,明天让卓云再次走访这个小区,让每一家认认是谁的孩子或者谁的亲戚。” 何时新:“如果都不认识呢?我们真要怀疑他是凶手吗?” 陈益没有回答,目测道:“他身高有一米五吧?” 何时新视线放在监控上,迟疑道:“没有参照物,我看不出来啊。” 陈益道:“怎么没有,旁边小型共同垃圾桶的高度一般是七十厘米到一百厘米,从垃圾桶旁边的路沿判断,十几公分的路沿对应八十厘米左右的垃圾桶,再对应小孩的高度就是大概一米五的位置了。” 闻言,何时新惊讶:“我去,人形计算机啊你,一眼目测身高。” 陈益眉头微微皱起,没有理会何时新的夸赞:“身高对上了,不会吧?明天查了再说,让卓云查,我们去十五中学。” 何时新点头:“行。” 翌日,新一轮的走访开始,卓云带人去了案发现场所在的小区,寻找认识监控中那个孩子的家庭,而陈益与何时新一起,来到了阳城第十五中学。 已经过去四年的时间,能问的也就只有老师,所以陈益他们直接进了校长办公室。 刑警的上门把校长给吓到了,连忙客气招待,并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以前的学生出事了?” 校长松了一口气,还好,和十五中没啥关系。 大学学生出事和中学学生出事,区别还是不小的,后者可以扣上管理疏忽的帽子,还要被家属寻找所有能提高补偿款的点。 比如,学校有心理健康辅导课吗?理论上应该有,但绝大部分高中一般是没有的,家属会揪住不放。 陈益:“吕校长,可以把杨修明当年的班主任叫来吗?” 校长点头:“当然可以,稍等我让人查查资料,然后马上打电话叫过来。” 陈益:“多谢吕校长,麻烦了。” 校长笑道:“您客气,应该的,你们先聊着喝点水,一会就好。” 大概二十分钟后,杨修明当年的班主任来到了校长办公室,脸上带着茫然,想不通为什么警察会突然找自己。 “赵老师,这几位是市局刑侦支队的同志,有些问题需要问你。”说完,校长看向陈益,“我需要回避吗?” 陈益:“不用不用,我们聊两句就走。” 校长:“行,那你们聊。” 说完,他回到自己的办公椅坐下,表面上处理文件对几人的聊天内容并不关心,但实际上他肯定是会听的。 赵老师坐下后,陈益开口:“请问,杨修明这个学生您还记得吗?” 赵老师是一名带着眼镜的中年男子,头发有点油,估计好几天没洗了,一看不是教数学就是教物理的,不修边幅。 听到杨修明这个名字,他记忆被打开,当即点头:“记得记得,这哪能忘啊。” 陈益:“四年了,记得这么清楚啊,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赵老师说道:“杨修明特别难管,还和我吵过架呢,就在班里,当时他把桌子上的所有书都推到了地上,跟我叫板,这种学生我当然记得很清楚。” 陈益点头。 中学老师多年后能记住的学生只有两种:学习好的,青春期躁动调皮捣蛋的,杨修明属于后者。 “关于杨修明,赵老师能多和我说说吗?最好是令人印象深刻的事情,比如和谁吵架打架,和谁谈过恋爱。”他继续问。 赵老师回忆了一会,说道:“我也是从其他学生那里了解的,杨修明在我们学校的名气好像挺大的,其他学生都不敢惹他,敢惹就是一顿揍。” “这种学生就是每个中学里都有的刺头,抽烟喝酒谈恋爱什么都干,但是太严重的事情就没有了,不然早被学校开除。” 陈益:“他有没有因为某件事,被全校通报批评过?” 赵老师:“那倒没有。” 陈益:“当时他最好的朋友是谁,您知道吗?” 他要问的主要就是这件事,老师所掌握的信息有限,最了解杨修明的,肯定就是他的狐朋狗友。 赵老师想了一会,说道:“杨修明倒是和两个学生关系不错,课间的时候我经常见他们在一起,其中一个不认识,另一个是班里的马子平。” 陈益:“哪三个字?” 赵老师:“牛马的马,孩子的子,平安的平。” 陈益:“马子平多高?” 赵老师:“这我就不知道了,不矮。” 陈益:“超过一米五了吧?” 赵老师愣了一下,有些奇怪:“肯定啊,少说也得一米八,现在的孩子发育都很好,高中又是猛涨的时期。” 陈益微微点头,继续问:“杨修明当时的女朋友叫什么?” 此话让赵老师皱眉,在他看来高中恋爱就是早恋不务正业,下意识觉得“女朋友”三个字不舒服,顶多算青春期小猫小狗之间的追逐。 “任……任萱,对,是任萱,我见过他们牵手,还单独批评过。” 陈益:“好的谢谢。” 将赵老师所知道的都问出来后,陈益几人离开十五中学返回车上。 车没有启动,何时新正在查人。 五分钟后,他看着电脑屏幕说道:“马子平,高中毕业考入了安城护理学院,今年应该毕业了。” “安城?”陈益想起一个人,“严泉严队长的地方。” 何时新嗯了一声,问:“去安城还是打电话?” 陈益:“暂时没有直接线索,打电话吧,现在就打,开免提。” 何时新:“好。”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马子平的号码,许久之后,无人接听。 “再打。”陈益道。 何时新继续拨号。 (本章完) 221.第220章 见杨修明高中女友 第220章 见杨修明高中女友 与此同时,安城市局。 严泉快步来到办案大厅,边走边说道:“什么情况?” 警员回答:“严队,有陌生号给死者打电话,归属地宁城,好像真的有事,打了两个了。” 话音刚落,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所有人看向严泉,这个时间点任何一个给死者打电话的陌生号,都会挑动办案刑警的神经。 存在可能,对方和马子平的死有关,因此没敢乱接。 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严泉快速思考片刻后,果断道:“接,打开免提,其他所有人不要说话。” 电话接通。 “喂?”警员开口。 何时新:“喂?你好,请问是马子平吗?” 这么客气? 严泉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警员看了一眼严泉,继续回答:“是我,哪位?” 何时新:“阳城市局刑侦支队,关于杨修明的事情我们需要和你了解了解,方便吗?” 阳城市局刑侦支队? 所有人蒙了,这么巧吗?诈骗? 严泉给了警员一个眼神,后者开口:“请问你是谁?” 何时新:“我姓何,阳城市局刑侦支队副队长。” 严泉当即说道:“何时新?何副支?” 阳城,车内。 突如其来的另一个声音,让何时新愣了一下。 旁边,陈益听出了此人是严泉,说道:“是严队长吗?我是陈益。” 严泉:“……” 不行,有点乱有点乱。 陈益继续道:“严队长,马子平出什么事了吗?” 严泉回过神来,说道:“被杀了,什么情况啊陈副支。” 闻言,陈益目光一凝,何时新等人更是脸色突变。 这刚想找马子平问问关于杨修明的事情,人就被杀了? 陈益眉头缓缓皱起,问道:“是被一刀割喉吗?” 严泉疑惑:“伱怎么知道?!” 陈益:“眼睛被挖了,嘴角到耳边有划痕,胸口写着一个数字2?” 严泉愕然:“靠!到底怎么回事?!” 陈益停顿了两秒,开口道:“阳城这边也死了一个,一刀割喉,胸口写了一个数字1。” 严泉开始吃惊:“什么时候?!” 陈益:“大概……四天前吧,我们正在查这个案子,现在查到了死者的高中关系,马子平是死者高中时期最好的朋友。” 严泉:“两个人都死了,凶手目标很明确啊。” 陈益:“对,本来查完死者高中的人际关系后,如果没有收获我会往陌生人作案的方向去靠,现在看来不必了,凶手和这两个人有仇。” 严泉:“这是肯定的,不会这么巧都在同一所高中,而且作案手法完全一致。” 陈益:“严队长,你们那边目前有什么收获吗?” 严泉:“暂时还没有,正准备排查马子平的人际关系,哦对了,案发现场留下了三十四码的脚印,我还在想……” “三十四码?”陈益打断,“确定是三十四码吗?” 严泉反应很快,有些惊愕道:“你那边也掌握了三十四码的脚印?” 陈益:“对。” 严泉:“我……这……三十四码也就一米五啊,女人干的?” 陈益:“不知道,有可能。” 严泉:“陈副支,这个案子你看该怎么办?” 并案是肯定的,两个案子完全符合并案的标准,连考虑都不用考虑,必然是一个人干的。 陈益:“严队长,第一名死者是阳城人,第二名死者也是阳城人,而且两人都就读于阳城第十五中学,此案和这个学校脱不了干系,我建议并案侦查,直接来阳城。” 严泉没有犹豫:“行,我去打个报告,带着卷宗马上过去,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陈益:“监控查的怎么样?” 严泉:“别提了,毛也没找到,案发现场在护理学院附近的宾馆小道内,盲区太多了,我真得提提意见,天网搭建的不够彻底啊。” 大街小巷的监控网络现在做不到无死角,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八个字,还需要继续升级。 陈益:“好吧,那我先查着,等严队长过来。” 严泉:“行。” 电话挂断后,陈益立即打开车门:“回去,我们需要更多资料。” 办公室。 校长本来都快忘记这件事了,没想到刑侦支队的人又去而复返。 “是忘了什么东西吗?”校长问。 陈益:“不,我们需要杨修明在校期间,所有学生老师和校内工作人员的名单。” 闻言,校长脸色微变:“所……所有?!” 陈益点头:“对,所有。” 校长有点蒙,显然从未遇到过这种要求:“那得两千人啊。” 十五中规模不大,只有高中,在校人数大概有一千。 陈益的意思是在校期间,那么杨修明高一,高二,高三所有的在校师生,都在名单之列。 高一的时候一千人,高二的时候加了新生三百,高三的时候加了新生三百,包括老师和其他工作人员在内的话,差不多小两千人。 陈益:“不方便吗?” 校长迟疑:“这……” 他配合警方查案也是有限度的,不能什么要求都答应啊。 见状,陈益开口:“此案非常严重,两人被杀,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在你们十五中毕业,这要是长久查不到线索,专案组可就有可能入驻十五中了。” 校长吓了一跳:“什……什么?!我马上去调资料!需要打印吗?” 他明白陈益的意思,如果学校现在不查的话的,到时候就是警方自己来查了,动静小不了。 陈益道:“不用,电子版即可,老何。” 何时新点头,跟随校长离开。 拿到名单后,陈益让何时新立即联系了杨修明曾经的女朋友任萱,得知对方在阳城上大学后,约好了见面地点。 路上,何时新问道:“你怀疑凶手也是十五中的吗?” 陈益:“新的案子代表新的线索,僵局打破了,就是代价有点大,一条人命啊。” “同一个学校的两个人死了,还是同一个人杀的,这不会是巧合,先让江晓欣带人过一遍,看看有没有身高特别矮小的老师或者学生。” 名单此时已经发给了在市局的江晓欣,陈益让她带人用最短的时间过滤资料,条件是一米五以下的人。 高中时期尤其是高一,一米五的身高并不算稀奇,但这是一个调查方向,不能忽略。 其实这件事问当时所有班级的班主任最快,但涉及的老师太多,现在是上课期间不好多做打扰,就让江晓欣先查一查。 结果是一样的,缩小名单后可以针对性问询,免去了兴师动众。 何时新:“那见任萱是为了什么?” 陈益:“问一问杨修明在高中做过什么事,再问一问和杨修明关系很好的第三个人是谁,总感觉此案到了马子平还没完。” 何时新:“他会是数字3?” 陈益:“万一是怎么办?先保护起来以防万一。” 何时新点头,陈益短时间内想的很全面,这一点他是比不了的。 很快,陈益几人见到了任萱,双方选择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奶茶店见面。 任萱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已经成长的亭亭玉立,算是一个美女了,挺会打扮,就是妆画的有点重。 近墨者黑,高中时期的她,估计和杨修明学了不少坏习惯,或者说“自学成才”。 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陈益在她身上闻到了烟味,虽然很淡,但确实有。 会抽烟的女孩,相对来说并不多。 “杨修明怎么了啊?电话里也不说,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吗?” 任萱的性格和名字区别很大,听名字给人感觉应该优雅清新内敛,但现实是很大大咧咧。 声音也一样,比较粗犷。 粗犷,一般是形容男人的。 其实这也算优点,毕竟“豪迈”是个褒义词。 陈益开口:“我们是刑警,你说他能怎么样?” 任萱脱口而出:“不会死了吧?” 陈益:“你很希望他死吗?” 任萱笑道:“这话问的,和电视剧里演的一样,真死了啊?怀疑我干的?我都四年没和他联系了,长啥样我都忘了。” 陈益:“任萱,我们来只是为了调查杨修明而不是调查你,所以不必多想。” 任萱拿起面前的奶茶,说道:“行吧行吧,你们问。” 陈益:“杨修明高中时候和谁的关系最好?” 任萱想了一会名字,回答道:“马子平和闫敬恺。” 陈益递过去纸笔:“写一下闫敬恺的名字。” 任萱接过笔刷刷刷写完。 陈益:“还有吗?” 任萱:“没了,其他人就是一般同学了,就这两个整天在一起,校内在一起,校外也在一起,网吧在一起,打架也在一起。” 陈益:“你和马子平和闫敬恺还有联系吗?” 任萱摇头:“没有了,高中的交情,毕业后也就散了。” 陈益:“杨修明有没有对谁做过特别过分的事情?” 任萱:“打架算吗?” 陈益:“打的很严重的情况有吗?” 任萱:“那没有,顶多就是踹两脚甩两巴掌,对方就老实了。” 陈益:“除了打架,其他的呢?” 任萱:“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高中生还能干什么过分的事情,也就只有打架了,那时候年少轻狂呗,天天看港片。” 陈益:“你们学校当时有没有身高各方面发育很不正常的学生?” 任萱:“班里没有,其他班的我没听说过。” 问到这里,陈益思索了一会,重复之前的问题:“杨修明真的没对谁做过很过分的事情吗?男女不限。” 任萱眨眨眼,说道:“把我肚子搞大算不算?” 陈益微愣。 这任萱,个性真是够火辣的,一般女孩可做不到如此面不改色。 很黑的历史了,但她好像并不在意,也可能是因为面对警察,内心警惕性更弱,安全感比较高。 看着几人的反应,任萱笑着说道:“怎么啦?很惊讶吗?这事得怪杨修明啊,和我没关系。” 陈益问:“谁还知道这件事?” 任萱:“只有我们两个……哦,还有医院的人。” 陈益:“做的药流还是人流?” 任萱:“问这么仔细?早知道我就不说了,好吧,人流。” 陈益:“普通,微创,还是无痛?” 任萱:“呃……” 她有些狐疑:“大哥,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陈益道:“当然是有用的。” 三者有区别吗?有,区别是价格。 任萱无奈:“行吧,无痛。” 陈益继续询问:“杨修明那时候很有钱吗?” 任萱:“没感觉他很有钱。” 陈益:“那无痛人流的钱哪来的?” 任萱:“好像是偷拿家里的吧,还和朋友借了点,凑凑就够了,我也没细问,反正他得出钱。” 看着眼前满不在乎的女孩,陈益心想这要是自己女儿,怕是会气的把她腿打断,家庭教育在人的成长过程中,还是非常重要的。 性格不是高中养成的,而是从小养成的,只要从小养成良好的性格,到了高中大学哪怕遇人不淑,也不至于偏的太狠。 陈益记住了这件事,问道:“杨修明有偷窥别人秘密的恶习吗?或者你们有没有碰巧撞见过很特殊的人和事?” 受害者眼睛被挖,凶手动机耐人寻味,既然是眼睛,那肯定和“看”有关。 任萱:“偷窥?没有,特殊的人和事……我暂时想不到。” 陈益点头。 如果她没有撒谎的话,想不到就是没有,因为这种事情印象肯定很深,四五年不会忘的。 “你平时和杨修明在一起的时间长吗?课间是否一直在一起,放学后是否会一起走?”他问。 任萱笑道:“没那么黏,课间的时候他一般和朋友在一起,放学我们不顺路啊,也就放假的时候经常出来。” 陈益:“意思就是……他做过的一些事情,你可能是不知道的。” 任萱:“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不可能全面了解他,正如同他不可能全面了解我。” 陈益嗯了一声:“今天多谢了,我没有问题了。” 见得自己的任务完成了,任萱笑嘻嘻道:“警察大哥,这个奶茶我能要三杯吗?” 陈益看了一眼,店内最贵的奶茶。 “可以,和老板说我买单。” 任萱:“帅气!” (本章完) 222.第221章 严泉赶到 第221章 严泉赶到 待任萱离开后不久,附近停靠的一辆车内,有两名便衣女警下车跟了上去。 两人都是短发,看起来非常干练英姿飒爽,她们的任务是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任萱,这是陈益提前下的命令。 现在杨修明死了,杨修明高中时期的好哥们马子平也死了,那么作为杨修明高中时期的女朋友,任萱会不会死? 没有人敢打这个包票。 只要警力够,任何可能发生的犯罪行为都要扼杀在摇篮里,所以保护任萱是非常有必要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陈益几人没有离开,依然在坐在那里,此时何时新正在调查闫敬恺的个人资料。 “闫敬恺,男,二十三岁,高中毕业于阳城第十五中学,大学考入了帝城商业职业技术学院,五年制,明年毕业。”何时新开口。 陈益道:“三个人学习成绩都不咋滴啊,全是职业院校。” 何时新:“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整天混在一起的要么都是学习好的,要么都是学习不好的,共同话题很重要,如果这个闫敬恺也被杀了,那么……” 他没有说完,意思显而易见。 其实凶手的目标已经很明确了,巧合的解释非常牵强,闫敬恺存在危险的可能性很大。 虽然刚才任萱并没有提及杨修明三人在高中时期到底做过什么过分的事,但正如她自己所说,不可能全面了解另外一个人,杨修明到底干了什么,也许她根本不知道。 而且,不能排除任萱针对某件事撒谎的可能。 因此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把两人都保护起来。 陈益想了一会,拿出手机拨打秦河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喂?陈副支,这么快就接到你电话了,来帝城了?” 秦河的声音中带着笑意。 陈益笑道:“秦队,我在阳城。” 秦河:“哦……那就是有事需要帮忙?” 陈益:“对,我长话短说啊秦队,这件事可能和你们帝城警方也有关。” 秦河凝重起来:“你说。” 陈益:“最近几天的时间里,我们东洲发生了两起命案,一起在阳城,一起在安城,两名死者无一例外都是被一刀割喉,这是第一个共同点,第二个共同点是两名死者毕业于同一所中学,经过走访我们确定两人关系极好。” “我要说的是第三个人,第三个人叫闫敬恺,和两名死者也在同一所中学,关系同样很好。” 说到这里,他止住话语,秦河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 秦河严肃道:“连环杀人案?闫敬恺很有可能是第三名死者是吧?” 陈益:“我们是这么判断的。” 秦河安静了一会,道:“伱是想让我把他保护起来,还是守株待兔直接将凶手摁倒?” 陈益:“保护,凶手具备一定身手,杀人速度极快,能做到两秒钟内收割一条人命,稍有不慎就会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我们不能赌。” 秦河:“还有更多信息吗?” 陈益:“帝城商业职业学院,大四。” 秦河:“好我知道了,马上安排警力做这件事,上一起案子什么时候?” 陈益:“昨天晚上。” 秦河:“那还好,如果这个闫敬恺是第三个人的话,凶手现在应该还在路上。” “陈副支,如果调查这两天的火车站和机场,你觉得会有收获吗?凶手特征掌握了吗?” 陈益迟疑片刻,最终说道:“现场留下了三十四码的脚印,身高一米五左右,表面看起来就是十岁左右的孩子,可以查一下。” 虽然现在卓云那边的走访结果还没有出来,但当第二名受害者出现后,加上刚才对任萱的问询,再根据现有的线索,凶手的画像在陈益脑海中已经比较清晰了。 并不是侏儒,而是“孩子”。 电话那边又安静下来,半响后,秦河开口:“确定吗?” 他质疑是正常的,一刀割喉和十岁左右的孩子,很难重合到一起。 陈益:“有把握,但暂时没有直接证据,需要查。” 秦河:“明白了,你们要来帝城吗?” 陈益:“等有了怀疑对象再说。” 秦河:“好,那要是保护和调查的过程中遇到了符合特征的人,我就直接抓了?” 陈益:“如果身高外貌特征完全符合,高中又在阳城十五中上学,可直接逮捕。” 秦河:“行,那我等你电话,对了,别忘了补协查函。” 陈益:“忘不了。” 电话挂断后,何时新开口:“十岁左右的孩子……真的有可能吗?就算发育慢一点,但现在已经四年过去了。” 陈益没有回答,挂掉电话后也没有放下手机,而是打开浏览器查了一会,随即将手机递给何时新。 何时新接过看了一眼,惊异道:“高地人症候群?看来理论上是真的有可能,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陈益:“把所有学生资料过一遍,再去医院问问,我们就知道到底有没有可能了,一旦确定嫌疑人去了帝城,我们马上过去。” 何时新:“好。” 下午,市局。 卓云已经返回,江晓欣还在过滤学生资料,符合特征的学生还是有的。 “陈队,已经全部问过了,没有一家认识监控中的那个孩子。” 办案大厅,卓云汇报走访结果。 虽然监控中没有拍到对方的正脸,但长辈辨认家里的孩子还是非常容易的,仅凭衣服就能确定是不是。 陈益:“确实没有对吗?不存在亲戚家孩子借住,看了图片表示不确定的?” 卓云道:“不存在,确实没有。” 得到肯定,陈益拿起手中的照片,那是一张监控截图,图片中是一个低头走路的十岁孩子。 推断的准确率,更高了。 几天前,凶手在杨修明离开按摩房的路上,突然出现将其割喉,做完一切后没有离开,躲在了附近。 当有人发现尸体报警后,警方赶到了案发现场,凶手就混在围观人群中,和所有看热闹的人一起,看着警方勘查自己的杰作。 随着时间的推移,周围的孩子离去,凶手也紧跟着离开。 也许,安城的情况也是一样。 此时,严泉带着安城刑侦支队到了,大概有七八人,陈益连忙起身,主动和对方握了握手,何时新也跟着一起。 看着眼前的青年,严泉开口:“又见面了,很遗憾是以命案的方式。” 陈益道:“命案谁也不愿意看到,这也没办法,严队长请坐。” 严泉:“好。” 众人坐下后,严泉说道:“陈副支,安城的命案昨晚刚刚发生,我们正要展开调查你就打来了电话,所以我们掌握的线索并不多,不知你们这边怎么样?” 陈益道:“基本已经明朗,正在确认。” 随后,他将阳城刑侦支队目前所掌握的线索,完完整整的和对方说了一遍,既然是并案侦查,信息当然要共享,一旦确定凶手身份,双方还要联合抓捕。 听完陈益的话,严泉很是吃惊:“如此,凶手的健康状态是不正常的,发育非常迟缓,高中时期在同龄人当中,是最为矮小的。” 陈益点头:“对,从现场遗留的脚印看,这几乎已经是可以确定的可能。” 严泉略微沉吟,道:“人生理上的疾病,往往会导致心理上也出现问题,如果受害者在高中时期曾经欺负过凶手,杀人动机就非常合理了。” “简单来说,就是我现在没有能力杀你们,等我准备准备,有能力了就马上要你们的命。” “这个阶段,凶手准备了四年。” 陈益递过去一根香烟,说道:“严队长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刑警,我估计这就是整个案情的经过。” 严泉接过香烟自语:“校园霸凌么……” 陈益没有回应,他想表达的就是校园霸凌的意思。 校园霸凌现象在全球范围内都非常严峻,可以说每个学校或多或少都会存在,受害者杨修明和马子平在十五中本就是“头号人物”,很容易联想。 严泉:“还好有明确目标啊,懂我意思吧?” 陈益点头:“当然,凶手要是随机杀人,那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案件刚刚发生的时候,其实他想过连环杀手随机杀人的可能,主要是作案手法过于诡异,死者的人际关系在调查过程中都显示正常,不得不往这个方向去想。 如果是随机杀人的话,凶手的特征又如此容易忽略,那么警方就很难在短时间内,查到关于凶手的线索。 这还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受害者数量。 到时候可就不是两个了,谁也无法保证能在凶手杀第几个人的时候,将其逮捕归案。 严泉嗯了一声,道:“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彻查受害者在校期间所有学生,以及阳城各大医院,对吗?” 陈益:“对,已经在查了,今天就会有结果,若结果和我们想的一样,恐怕要去一趟帝城,秦队长那边我打好招呼了。” 严泉:“你们这边是第一案掌握的线索更多,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全力配合吧。” 陈益:“好。” (本章完) 223.第222章 落地帝城 第222章 落地帝城 时间来到晚上十点,江晓欣已经把两千多人的资料都筛查了一遍,老师和学校其他工作人员并没有符合条件的,剩下全都是学生。 入学体检资料显示,最矮的学生,一米四六。 从数据看,高一男生正常身高在一米五四到一米六八之间,一米四六显然是不正常的。 “樊梓琨……” 办案大厅,陈益查看手中资料,念出了名字,有点绕口。 身旁,严泉也在看,此时开口:“名字不错,就是比划有点多,会是他吗?” 陈益道:“是不是他,还要等医院那边的结果,在此之前……” “老何。” 说话间,他将樊梓昆等人的资料递给了何时新。 何时新与陈益早已配合默契,没有问什么,接过资料回到电脑前,开始调查此所有人的身份证号。 既然要查,就从最矮的开始查,樊梓琨是第一个。 凶手不管是去安城还是去帝城,都有可能住酒店,以及,使用火车和飞机作为交通工具。 如果查到了其中某个人在案发当天去过安城,或者说今天购买了机票飞往帝城,嫌疑就很大了。 何时新输入樊梓昆的身份证号查了一会,确定最近几天没有任何使用痕迹,随后继续查下一个人。 严泉的视线从何时新身上移开,说道:“我觉得凶手开车的可能性比较大,你认为呢?” 陈益点头:“一样,我也觉得是开车,不论是凶器还是死者的双眼,都很难过安检,而且开车更为安全,不会给警方留下调查和追踪的明显痕迹。” 严泉给出一个方向:“外地车入帝城是要停车检查的,而且需要办理进城证。” 为了安全,外地车进帝城确实需要停车检查,主要查后备箱看看是否有违禁品,但查的不会很仔细,想带进去点什么也不难,毕竟是进一个大城市,不是单独进某个特殊地方。 陈益:“我知道,但我们现在必须要确定,阳城十五中学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查案习惯,在案情没有彻底进入僵局之前,陈益不想给秦河添太多麻烦,万一搞错了怎么办,白白耗费警力和时间。 三十四码鞋是确定的事实,但这双鞋的主人是否曾经就读阳城十五中,需要拿到确凿的证据。 严泉不再多言,医院那边应该快了。 何时新迅速将手中所有人的身份证调查完毕,转头说道:“都查过了,没有安城酒店的入住记录,没有去帝城的火车票以及机票购买记录。” 陈益嗯了一声,表示了解。 半个小时过去,秦飞打来电话,医院那边是他负责走访的。 陈益立即按下了接听键:“说。” 秦飞:“陈队,查到了,阳城第一医院曾经接过一位病人,病情是生长发育极为迟缓,当时所有检查都做了一遍,还联系了专家会诊,最终也没有找到病因,无法医治,关键身体机能是健康的,根本不需要医治。” 陈益:“名字。” 秦飞:“樊梓琨。” 闻言,陈益冲何时新招手,后者立即起身走了过来,将筛查后的学生资料递给陈益。 陈益没有全部接过,单单拿起了放在最上面的一份,那是属于樊梓琨的。 “哪三个字?”陈益问。 三个字有点复杂,秦飞形容了半天。 “好我知道了,回来吧。” 陈益挂掉电话,把手中樊梓琨的资料给了严泉。 严泉接过问道:“是他吗?” 陈益:“应该错不了,老何,查一下樊梓昆名下有没有车。” 何时新:“好。” 他来到电脑前操作了一会,回答道:“有一辆。” 陈益:“他上大学了吗?” 何时新:“没有。” 陈益:“在哪工作?” 何时新:“资料没有显示。” 陈益略微沉吟,道:“全网搜索这个名字,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何时新:“好,稍等,给我点时间。” 对一个计算机网络高手来说,只要网络上曾经出现过樊梓琨这个名字,不管是在网页还是贴吧还是论坛,只要是联网的地方,都能找到。 严泉看了看陈益,又看了看何时新。 这两个家伙,配合的还真是挺默契,早就听说何时新不知什么原因自请调到了阳城市局,看来这里面应该有陈益的推动。 怎么可能这么巧,一起去江城查了个案子,结束后何时新就“跳槽”了。 这不明摆着挖人。 何时新的技术水平,可是在全东洲出名。 珠联璧合啊。 等待没有持续多久,何时新的检索速度极快。 “找到了。”何时新看着电脑屏幕,声音响起没有波动,“高中毕业后的樊梓琨去了本城的一家儿童散打训练俱乐部,现在已经是金牌教练了,小有名气,有照片。” 说完,何时新侧身,将电脑屏幕展示给陈益和严泉看。 两人起身走了过来,照片显示的是一名十岁左右的孩子,肌肉比例很好,没有带护具,一脚将面前的沙包踢的很高。 身高,脚印,阳城十五中,格斗能力。 一切都对上了。 “就是他,直接定位手机号,看看在哪。” 陈益掏出烟盒,抽出一根递给身旁的严泉。 何时新操作电脑,他使用的方式是通过运营商获取手机号码所关联的基站信息,来判断手机号使用者的大概范围。 这种定位方式,是有一定误差的。 误差不重要,重要的是确定樊梓琨到底在阳城还是安城还是帝城。 许久之后,何时新看着电脑屏幕上闪烁的光点,说道:“在帝城!” “靠,速度真够快的。” 陈益骂了一句,掏出手机拨通了秦河的电话。 “喂?秦队长。” “嫌疑人查到了,已经到帝城,随时都有可能对闫敬恺动手,嗯……对,具体在什么地方还不知道,但车牌号我们已经掌握了,他开车去的。” “没错,我们马上过去,坐最近的飞机。” “好,再见。” 电话挂断。 何时新打开网页,询问:“定几个人的票?” 陈益看向严泉:“严队长,我们三个人去吧,帝城刑侦支队会协助我们抓捕。” 严泉:“没问题。” 他其实有点没反应过来,从得知樊梓琨的名字,到调查他的职业,再到定位他的手机号,着实有点快。 要是换做他在安城查,恐怕要到明天。 主要是……定位手机号你得打报告走个程序啊,然后再去找技侦部门的人帮忙。 他突然有点羡慕陈益了,何时新这家伙,要是在安城市局多好。 陈益的手可真够快的。 话说三个刑侦支队的队长外加一个帝城刑侦总队的秦河,四个队长去抓一个人,也够给这个樊梓琨面子了。 这要是跑了,三个城市市局直接沦为笑柄。 “凌晨一点半。”何时新查了一会机票,开口道。 陈益:“买票,我们马上去机场。” “云哥,明天你和张局说一下这件事。” 跨城市追捕,张晋刚必须要知道,涉及到帝城,可能还要报备省厅。 卓云:“好。” 买完机票后,三人很快出发,开车来到了阳城机场,打印登机牌,等待飞机起飞。 现在是十二点半,还有一个小时。 严泉似乎这才反应过来,眼看四周无人,闲聊起了樊梓琨。 “樊梓琨多大来着?”他问。 何时新回答:“二十二岁。” 严泉称奇:“二十二岁,看起来像是十岁的孩子,这什么病啊,没听说过啊。” 何时新刚想说高地人症候群,陈益接话道:“只能说是尚未得到医学认证的疾病吧,我之前搜过,世界范围内案例极少,相当罕见。” 严泉微微点头,突然道:“伱们说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陈益转头:“严队长指的是?” 严泉:“不长不老,这不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 陈益道:“那也不能停在十岁啊,停在二十岁还差不多,永远二十岁,确实梦寐以求。” 严泉:“这倒也是。” 聊天中时间过的很快,一点开始登机,一点半飞机准时起飞,两点半落地。 陈益已经告知秦河不必接机,落地后直接打车去帝城市局。 凌晨三点半。 下了飞机的三人打车来到帝城市局,因为是来抓人的,所以陈益他们也没啥心思去欣赏帝城的繁华夜景,领略什么叫超一线城市。 秦河一直在等待,得知陈益三人赶到后立即出来迎接。 “欢迎来到帝城啊。” 一楼大厅,秦河笑着和三人一一握手,视线重点放在了陈益身上。 这是陈益第一次见秦河,四十岁的年纪,已经是满头白发了,黑发只剩下一点,隐藏在大量白发之下,却不知是因为遗传还是熬夜劳累。 “秦队长,真是给你添麻烦了。”陈益态度很客气。 秦河:“说这话就见外了,都是自己人,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此事全国刑警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陈副队长,特警那边已经通知了,随时可以行动,我们现在需要确定的是,这王八蛋到底在哪。” 寒暄只有两句,他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抓到人任务完成后有的是时间闲聊。 陈益:“直接定位吧,我带了人过来,不用麻烦技侦了。” 他指了指何时新。 秦河看向何时新,点头道:“行,那我们马上开始。” 之前何时新使用的技术只是为了确定樊梓琨的大概位置,只要手机卡没有被拔掉,哪怕关机也能查出来。 想要缩小误差,可以使用其他手段,比如手机卫星追踪系统,误差能精确到五米以内,前提是手机没有关机,手机卡也完好。 要求的误差越小,所需要的条件越苛刻。 (本章完) 224.第223章 抓捕樊梓琨 第223章 抓捕樊梓琨 帝城市局,办案大厅。 何时新已经开始了工作,陈益几人也帮不上什么忙,能做的只有等待。 支队里当然不会只有秦河一个人,大部分外勤都在,随时准备执行队长的抓捕命令。 东洲的这起连环杀人案,秦河已经将大概情况告诉了他们。 死了两个,保护了一个,而且凶手的身份基本已经确定,情况还不算太糟。 秦河也是个烟民,掏出烟盒递了两根给陈益和严泉,此时何时新和严泉他也都认识了。 “江城案的时候,我记得何副队长好像是宁城市局的啊?” 等待闲聊中,秦河提出疑问。 严泉看了陈益一眼,脸上露出笑意,这个问题问的好,他也想知道。 陈益道:“老何舍不得我,所以来阳城了。” 这个解释当然无法糊弄秦河,跨城市平调还是很少见的,一般都是个人要求。 他估摸着应该是陈益看上了何时新的能力,把对方给“忽悠”到阳城了。 可以理解,换做他是何时新,也会做相同的选择。 良禽择木而栖这句话有点官僚,放在这里不适合,但意思就是那么个意思,未来会有更大的舞台。 按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陈益在十年甚至五年内,可能会来帝城,就是不知道放在哪个位置。 时间缓缓过去,何时新这边有了结果,他放大地图,已经确定了樊梓琨手机的位置。 “商业职业学院附近的一个宾馆里。”何时新声音响起。 三人站起身走了过来,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地图。 大学附近的小宾馆小旅馆非常多,目标客户都是学生,管理相对比较松散,有没有身份证根本无所谓,他们见怪不怪。 只要小宾馆一直存在,这种情况就禁止不了,除非在全国范围内出台严令。 严泉道:“看来在安城的时候樊梓琨也是住的学校宾馆,只是没有提供身份证罢了。” 所有宾馆旅店必须安装警务外管系统,住户信息通过扫描身份证实时上传警方服务器,但规定是规定,有些小商户根本不去履行。 秦河:“也可能一直住在车里,好悬啊,再晚个一两天,叫闫敬恺的这位恐怕也得死,幸亏你们查的快。” “陈副队长,事不宜迟我们马上行动吧。” 陈益点头:“好,秦队长是本地人,我们听你的。” 随后,秦河下达命令:“所有人出发!记住不要开警笛,通知附近的特警支队,向商业职业学院移动!” “是!秦队!” 五分钟后,数辆警车驶出了帝城市局,虽然没有开警笛,但刺目的警灯在帝城夜色下,十分显眼。 路上的行人和车辆也都没有在意,还以为是巡逻。 帝城这个地方,从来不会缺少警车。 “陈副队长,你们带枪了吗?” 车内,秦河检查自己的枪支,询问道。 陈益回答:“没有。” 哪怕是刑警,哪怕是执行任务,带枪上飞机也需要经过繁琐的手续,还要提供各种证件和文件,过于麻烦所以他们没有带。 何况有帝城刑侦总队的配合,也不需要。 秦河点头:“一会我带人冲上去,三位队长在外围配合吧。” 连杀两条人命且具备一刀割喉的实力,这种杀人犯已经属于极度危险的范畴,所以安全起见连特警支队都来了。 狮子搏兔用全力是抓人宗旨,这是警方多年以来的经验和教训。 有些犯罪嫌疑人可是相当的丧心病狂,根本不管伱是不是警察。 执行抓捕任务的警员越少,犯罪嫌疑人的胆子就越大,面对重犯,只有一群特警持枪围上去,对方才有可能不敢反抗。 警车在距离目的地百米外的地方停下,所有人选择步行,向目标宾馆围拢。 “勘查环境,围起来。”秦河没有马上进去,挥手下令。 他的经验很丰富,这种小宾馆所在的沿街地形复杂,嫌疑人是有可能跳窗逃跑的。 陈益开口:“秦队长,外面交给我,你们进去抓人。” 秦河:“好。” 对陈益他还是很放心的,刑侦支队中能在两年内火速升职,绝对不会是省油的灯,其他岗位另说。 给陈益留下了十个人后,秦河带着特警悄悄进了宾馆。 面对特警上门,宾馆男老板吓得烟把子掉在了地上,脸都白了,他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平时顶多有附近派出所的民警来查房,再严重点就是查通缉犯。 “我问你,是不是有个十岁的孩子单独来开房?”秦河看了一眼楼梯,低声说道。 老板慌不迭点头:“有有有,确实有个孩子来开房。” 秦河:“哪个房间?” 时间紧迫,他也懒得去质问对方为何不查身份证,等抓到人后,这件事自会有派出所上门整改。 老板:“三零二!” 秦河:“电子锁还是机械锁?” 老板:“机械锁。” 秦河:“备用钥匙给我。” 老板:“好好好,我马上给你找啊。” 拿到备用钥匙后,秦河立即带人上了三楼,脚步很轻,包围了三零二房间。 现在有三种方式进去。 敲门。 破门。 开门。 秦河选择了用钥匙开门,当把钥匙插进门锁后,只听咔嚓一声,动静不小。 他脸色微变,猛地一推,发现房门已经在里面反锁了,而且还听到了房间里传来杂乱的动静。 没有犹豫,秦河一脚踹了上去。 砰! 房门猛地被踹开,秦河带人持枪迅速冲了进去。 他看到了樊梓琨,对方反应极快,在听到门锁的异动后,立即从床上跳起,开窗爬了出去,冲进来的秦河只看到了他灵活的侧身。 “警察!站住!” 秦河跑到窗前往下看,此时樊梓琨手脚并用,如壁虎般顺着墙沿往下爬,速度很快。 这个距离可以开枪,但抓人当然要优先抓活的,而且…… 陈益就在下面站着。 上面是特警,下面是陈益和严泉他们,可以说插翅难飞。 “这小子,可以。”看着爬墙的樊梓琨,严泉觉得很惊奇,对方发育虽然不正常,身手倒是很好。 陈益微微抬头,就这么慢慢看着樊梓琨落地。 当樊梓琨转过身来的时候,严泉等人目光微凝,对方嘴里咬着一把匕首,正目光阴冷的盯着他们。 被一个十岁的“孩子”这么盯着,害怕不至于,就是很古怪。 “别动!把刀放下!!” 帝城市局的警员抬枪怒喝。 樊梓琨没有理会,抬手握住匕首,一个箭步冲了过来,目标是手无寸铁的陈益三人。 被枪指着还敢动手,此人极为凶悍。 “别开枪!” 陈益说了一句后大步上前,面对挥舞而来的匕首,他起脚踢了上去。 力道已经很大了,不过并未让樊梓琨脱手。 樊梓琨是有不俗格斗功底的,身高劣势让他选择只攻击陈益下盘和腰部,这是陈益第一次和身高差距如此悬殊的人交手,颇为不适应。 几个回合后,匕首哐当落地,樊梓琨手臂关节略微扭曲,疼的咬牙但却没有叫出声。 陈益猛踹对方右腿,跪地的同时右手也别在了身后,警员一拥而上将其控制,并带上了手铐。 樊梓琨还在挣扎。 “老实点!” 警员知道他不是真的十岁左右年纪,还残忍杀害了两个人,所以根本不会客气。 另一边,秦河也很快离开宾馆赶到了这里。 此人的机警和身手让他吃惊,怪不得能凭借矮小的身躯,连杀两名成年男子,而且都是一刀割喉。 “叫什么名字?!”秦河问。 樊梓琨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陈益看,他知道对方应该是阳城的刑警,查到这里的。 陈益和他对视,开口道:“阳城市局刑侦支队陈益,杨修明和马子平是不是你杀的?” 樊梓琨冷声道:“是!” 他的声音中没有稚嫩,容貌和身高不变,但声音已经变了,经历过变声期。 这个病,还真是怪异的很。 可恨之人也有可悲之苦,年龄冻在了十岁已经算是畸形了,尤其发生在青春期阶段,本来心理上就很不稳定,一旦施加强烈的刺激,很容易发生扭曲。 主要刺激源,应该就来自于杨修明三人了。 反过来说,可怜之人也有可恨之处,杨修明三人在高中时期,恐怕是对樊梓琨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包括不限于殴打,辱骂,嘲讽。 猜是这么猜,需要听听樊梓琨个人怎么说。 “在什么地方杀的?”陈益又问。 樊梓琨:“一个阳城,一个安城。” 他倒是没有选择装傻,既然被抓了,问什么就答什么,不见慌张也不见惧怕。 心理出现问题的人,恐惧情绪往往会变得很弱,刚才面对警方的枪口还敢持刀袭警,说明他根本不怕死。 可能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宰了闫敬恺吧。 两个问题确定后,陈益不再多说,秦河挥手,将樊梓琨押进了警车。 “陈副队,在这审还是回阳城?”秦河问。 陈益道:“本来不认的话准备回阳城,既然认了,拿到口供我们再走吧。” 秦河点头:“行。” (本章完) 225.第224章 审讯樊梓琨 第224章 审讯樊梓琨 上午十点。 阳城省厅。 陈益、何时新、严泉三人连夜赶往帝城抓人的事情,卓云在张晋刚上班后立即完成了汇报。 此事不小,又涉及到了帝城,因此张晋刚也第一时间知会了省厅。 本来这个案子可以等结案后再报告方松平,不过牵扯到了陈益,魏剑风还是选择提前和方松平说一下。 “去了帝城抓人?” “行我知道了。” 办公室,知道此事后的方松平反应不大,摆手让魏剑风离开。 他坐在椅子上思索了一会,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起身来到窗前,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松平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声音中带着一丝苍老,更多的是沉稳和有力,如古老的钟声,让人感到莫名的敬畏和尊重。 方松平:“爸,没打扰到您吧?” 老者笑道:“没有,今天天气不错,吃过饭晒太阳呢,有事吗?” 方松平:“陈益去帝城了,您要见见吗?” 老者:“这孩子来帝城做什么?” 方松平:“一起连环杀人案,嫌疑人已经锁定,还要再杀一个,他是去追捕的。” 老者:“哦……” 一个字的语调拖的很长,“连环杀人”、“还要杀”这几个字眼并没有引起他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对他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方松平没有再说话,默默等着。 半响后,老者开口:“见见也行,总不能宝贝孙女要订婚了,连孙女婿都没见过。” 方松平:“需要我给他打个电话吗?” 老者:“不用,我问问吧,等他把案子结了再说,工作最重要。” 方松平:“好。” 老者:“还有事吗?” 方松平:“没有了,您多注意身体。” 老者:“知道了。” 电话挂断,方松平收起手机,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通话的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但他内心依然免不了会有压力,从小到大皆是如此。 希望……父亲能对陈益满意吧。 也希望,陈益见到父亲后,不要过于失态。 方延军这个名字虽然不为大众所熟知且早已退休,但是在帝城,他的话,谁都得掂量掂量。 …… 帝城市局。 秦河带陈益三人吃的是本地风味早饭,油条豆汁咸菜丝,是本地人的最爱,不过这些东西阳城也有,陈益几人倒也没有觉得新鲜。 此刻在审讯室,陈益已经坐在了樊梓琨面前,左右两边分别是严泉和何时新。 再往左,就是负责记录的警员了。 秦河没有参与,来到观察室看着这场审讯。 毕竟不是帝城的案子,虽然嫌疑人还要在帝城杀人,总归是没有得逞。 基本资料核实完毕后,陈益道:“说一下杀人过程吧。” 樊梓琨咧嘴一笑:“有什么好说的,见面就是一刀,很难吗?这两个草包,杀他们比杀鸡还要简单。” 此话让何时新与严泉皱眉,如此猖狂冷血的杀人犯,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了。 这样的人,一般来说都是心理上存在问题。 儿童散打俱乐部的金牌教练? 此人大概拥有两种性格,犯罪的时候,就是天不怕地不怕那种,而且下手极狠。 陈益说道:“那我们就慢慢聊吧,先聊杨修明,你在阳城什么地方杀的他。” 樊梓琨:“他喝多了去嫖娼,爽完了之后我在他走的时候杀的,算很人道了吧?至少临死前他是快乐的。” 陈益:“马子平呢?” 樊梓琨:“他和女朋友去开房,出来买避孕套的时候杀的。” 陈益:“你是怎么知道这两个人行踪的?” 樊梓琨:“废话当然是跟踪,总能找到机会。” 稚嫩的脸庞说出成熟的话,对所有看这场审讯的人来说,这种感觉很奇怪。 职业生涯中,算是多了一次难得的见闻。 陈益拿起面前已经放进证物袋的匕首问:“这是杀他们的凶器吗?” 樊梓琨:“是。” 陈益:“为什么要杀他们。” 此案案情已经非常清晰,唯一不确定的就是樊梓琨的杀人动机,需要听听他怎么说。 闻言,樊梓琨眼睛眯了起来,杀意再次迸发,冷声道:“杀他们还需要理由吗?高中的时候他们是怎么对我的?我说过,早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惨重的代价。” 陈益:“他们指的是谁,包括闫敬恺在内吗?” 樊梓琨:“包括!我来帝城就是杀他的!就差一点!” 陈益:“说清楚,怎么对你的?是打伱了还是骂你了?” 樊梓琨咬牙:“都有!” “你知道我最倒霉的事情是什么吗?是回家和他们顺路!” “他们抢过我的钱,还逼我从家里拿钱,踢过我,踹过我,扇过巴掌,还给我吃过狗屎!!” “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味道!” 听到这里,陈益眉头微皱。 有点过分了。 已经猜到杨修明三人应该是欺负过樊梓琨,却没想到这么严重,超出了高中学生乃至所有正常人的底线。 怪不得樊梓琨记仇记到现在,一个因为怪病导致心理渐渐不正常的人,要是记起仇来,还是很可怕的。 所以说人,还是要尽量厚道一点,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得罪的到底是正常人,还是疯子。 “为什么要挖掉他们的眼睛,还要划开嘴角。”陈益问。 樊梓琨:“呵呵,因为我讨厌他们当时的眼神,嘲讽,愚弄,还放肆大笑!喜欢笑是吧?那我就让他们笑个够,不是喜欢笑吗?使劲笑!” 陈益脑海中有了画面。 晚上放学之后,杨修明三人将樊梓琨堵在角落,撕扯他的衣服,踢踹他的身体,拍打他的脸。 明明是很恶心的行为,三人却笑的很开心,仿佛欺负弱者可以给自己带来无尽自信和欢乐。 樊梓琨也许有过祈求,但楚楚可怜的样子并没有换来杨修明三人任何同情,反而是更放肆的大笑,更恶毒的挖苦,以及……更嘲弄的目光。 那种眼神和笑容,深深印刻在了樊梓琨心中,他发誓要让眼前这三个家伙付出代价。 四年后,樊梓琨归来,用碾压般的武力,用悬殊的身高,将其一刀割喉。 正如同当年,杨修明三人居高临下看着樊梓琨,那是强者对弱者。 现在,强弱反转,当年的弱者成为强者,而当年的强者,只能作为刀下魂。 连尸体,都无法保持完整。 沉默片刻后,陈益问道:“眼睛呢?” 樊梓琨:“也在家里,你们要是喜欢的话,去拿吧,很壮观的。” 陈益:“壮观在哪?” 樊梓琨笑道:“恐惧啊,你们不觉得这是一件很畅快的事情吗?” 陈益叹了口气,又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复仇案。 有些人真是闲的,老老实实的做好自己不行吗?非得去招惹别人,要是运气不好,是真有可能搭上自己性命的。 法律是有威严,但像樊梓琨这样的被逼急了,可什么都不会在乎。 “你去儿童散打俱乐部工作,目的就是为了报仇吗?”陈益继续询问。 樊梓琨:“也不全是吧,总要工作赚钱的,我爸妈想让我考大学,但我不愿意,到了大学里只会遇到更多像杨修明那样的人,何必自讨苦吃呢。” “我身体畸形,安安稳稳的混吃等死就行了。” 提到父母,陈益没有去说一些扎心的话,莫劝他人善,事情已经发生了,聊这些毫无意义。 “其实,你的人生已经很精彩了,俱乐部高级教练,很多正常人都做不到,你有着先天优势。” 成年的思想孩童的外貌,这样的人太适合去教小孩子了,未来几年若是发展好,说不定对方在阳城能成为知名人物。 再不济,也会是小有名气的网红,励志的经历堪称传奇。 小个子,大能量,这六个字很适合樊梓琨。 樊梓琨目光有所黯淡:“俱乐部啊……答应过他们会回去的,要食言了。” 此刻何时新也是开口:“看你的仇恨只是集中在杨修明三人身上,对俱乐部孩子的教育,应该都是正面的吧?” 樊梓琨微微一笑:“我给他们灌输的都是自保的思想,不欺负别人,但别人也别想随便欺负自己,以后遇到不平事,要有勇气拔刀相助,当年要是有人肯帮我的话……” 他没有说下去,聊到俱乐部,他眼神中没有了仇恨,多了温暖的神采。 这不是一个纯粹的坏人,只是面对杨修明三人的时候,会变成坏人。 处理方式过于极端,其实……自身强大之后,真咽不下这口气的话找机会教训一下也就行了,真的没必要用这种手段。 把自己也搭进去,着实不值,毁掉了本应精彩的人生。 “闫敬恺参与抢钱了吗?”陈益询问。 高中生已满十四周岁,抢劫是要负刑事责任的,目前还未过追诉期。 樊梓琨沉默了一会,实话实说道:“没有,抢钱的是杨修明。” 陈益微微点头。 闫敬恺算比较幸运吧,樊梓琨把他放在了最后一个,再加上警方查案速度很快,阻止了悲剧继续上演。 既然没有参与抢劫,早年高中的事情也无法去追究,若上了大学的闫敬恺依然性格不改,最终食恶果的只能是自己。 他没有去问樊梓琨当年为何不报警,这个问题其实不算问题,大部分高中生只要不是受到了严重的人身伤害,基本没有会去报警的。 学生的思想,还没有那么社会。 审讯还在继续,结束之后樊梓琨会暂押留置室,等口供和录像整理完毕后,跟随陈益三人坐飞机赶回阳城。 至于秦河会不会派人护送,那就是他的事情了,想来应该会的。 就在陈益三人审讯樊梓琨的时候,很少在帝城市局露面的谢邵华坐车来到了这里,下车后匆匆进门。 谢邵华,帝城副职,帝城警部副职,分管帝城市局。 “谢局。” “谢局。” 路过的所有警员看到谢邵华后,先是一愣,随后吓了一跳,连忙立正敬礼。 对方可是很长时间都见不到一次啊,今天怎么过来了?而且还走的这么快,出什么大事了吗? “徐正青呢?” “在办公室呢。” 谢邵华点头算是回应,脚步不停,直接来到了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办公室。 “老谢?你怎么来了??”徐正青很是意外,连忙起身。 谢邵华和徐正青熟悉的很,进来后自顾自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徐正青也是离开办公桌走了过来,坐在了斜对面。 “什么情况?”徐正青又问。 谢邵华喝了口水,问道:“老徐,阳城市局的陈益是不是在这?” 徐正青点头:“是啊,东洲发生了一起连环杀人案件,嫌疑人杀到帝城来了,陈副队长是来抓人的,现在已经抓到正在审呢,看时间应该快审完了吧?” 谢邵华:“审完就走?” 徐正青:“应该是吧,人不得带回阳城?” 谢邵华道:“等等在说。” 徐正青没听明白:“啥意思?” 谢邵华:“既然案子结束了不着急走,人先押在这里,随便找个理由让陈益明天或者后天再走。” 徐正青疑惑:“这是为啥?” 谢邵华:“别问这么多了,不差这两天,肯定有事。” 见状,徐正青不再多问,点头道:“好,这不简单么,好不容易来一趟帝城,让他在这逛逛就是了,这点面子还能不给?” 谢邵华看了他一眼:“老徐,你对他客气点。” 徐正青意识到什么,迟疑询问:“他……” 谢邵华指了指房间天板。 徐正青脸色微变,赶紧闭嘴不再多问,问多了容易出事。 另一边,陈益三人的审讯已经到了尾声,关于樊梓琨杀人一案,该问的都已经问了,剩下的就是回阳城搜查他的家,既证实口供,也将证据链闭合。 到时这起横跨三城的案子,宣告结束。 严泉松了口气,跟随陈益离开了审讯室,这应该是他成为刑警以来,所办理的最轻松的命案了。 刚刚发生就接到了陈益的电话,然后并案,再然后赶到阳城,最后就是到帝城缉凶,整个过程也没出多大力。 (本章完) 226.第225章 强行喂饭? 第225章 强行喂饭? 秦河离开观察室来到办案大厅,他想看的不仅仅是嫌疑人的认罪,还有陈益的审讯方式。 从一名刑警的审讯习惯上,可以侧面判断这个人的性格。 性格是否急躁,是否好大喜功等等,他已经得到了结果,能力外加天时地利人和,陈益这个人未来的成就难以想象。 “陈副队长。”秦河笑着边走边开口,“人已经抓到审也审完了,有没有兴趣在帝城多待两天?好不容易过来一次,我手里也没什么事,带你们在帝城逛逛?” 陈益婉拒道:“这次就算了,案子还未结束,回去还得查呢。” 秦河没有坚持,工作重要,说道:“行,那咱们就下次了,我马上让人整理卷宗,下午三点之前就给你。” 陈益看了看时间,点头后看向何时新:“老何,订三点之后的机票吧。” 何时新刚想答应,秦河开口:“不用了我来吧,嫌疑人有点危险,我派两个人跟你们一起回去,陈副队长不要拒绝,毕竟是在帝城抓的人,我们责无旁贷。” 不是客气,是真的为了安全,万一对方在路上出点什么意外,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陈益想了想,知道拒绝不了,答应道:“好吧,那就多谢秦队长了。” 此时,徐正青离开办公室来到这里,周围人连忙问好。 “徐局。” “徐局。” 陈益三人也看了过去,对于徐正青这人,他们感到陌生。 “这位……就是阳城市局的陈副队长了吧?伱好。”徐正青露出笑容,冲陈益伸出手。 秦河诧异,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露面,介绍道:“这是我们市局分管刑侦的徐副局长。” 陈益了然,伸手和徐正青握了握:“徐局,您好您好。” 徐正青笑道:“早就听说陈副队长的大名了,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秦河和你比还差了不少啊。” 秦河:“???” 领导,您夸人就夸人,别踩我啊。 陈益:“呃……徐局谬赞了,不敢当不敢当。” 他觉得对方在硬夸。 徐正青:“这是要准备回去?” 陈益点头:“嗯,已经审完了,等资料整理完毕就出发,回去之后还要搜查嫌疑人的家。” 徐正青哦了一声,道:“陈副队长,是这样啊,我们帝城市局的办案流程可能和你们不太一样,比较复杂,尤其是涉及到了命案,需要多次审核。” “虽然命案发生的地点不在帝城,但人毕竟是在我们帝城抓的,行动报告还是要写一下的。” “这样,陈副队长不要着急,也不用管,等秦河把这些事情都办完了,我签个字,然后你再走怎么样?” “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估摸着明后天差不多。” “至于搜查嫌疑人的家……陈副队长可以让手下的人去做,结果都是一样的。” 听着徐正青的话,秦河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要是这点眼力见都没有,他也当不了这个队长。 陈益同样有些奇怪,不就抓个人吗?哪里复杂了? 但他没有质疑,点头道:“行,那我们就再等等,不着急。” 人已经抓到审完,一天两天的时间倒也无所谓,人家副局长亲自开口,他当然不可能不给面子。 徐正青笑道:“多谢陈副队长的理解,既然来了帝城,可以随便逛逛。” 陈益:“好。” 徐正青:“那你们忙,我就不打扰了,秦河啊,来我办公室一趟。” 秦河:“是。” 两人离开,陈益他们去了休息室,商量接下来做点什么。 到了队长这个位置没有傻子,严泉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忍不住道:“我们哪里做的不合适吗?” 刚才那位徐局虽然很客气,但行为有点难以理解,本来抓完人就可以走,却非得加点程序。 又不是帝城的案子,程序是可以后补的,和他们有啥关系。 因此,严泉难免怀疑对方是否故意刁难。 何时新不说话,看向陈益。 陈益耸肩:“不知道,人家的地盘咱们听话就行了,不用多想,反正我是没感觉到敌意,可能是真的需要签完报告再走吧。” “帝城,大城市……” 两人笑了笑,好吧,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下午,三人闲来无事,离开市局在周围逛了起来,也没走多远,都是步行就能到的地方。 毕竟是来查案不是旅游,他们可没心思去打卡各旅游景点,这要是传到东洲省厅,免不了落人口实。 秦河可能真的去忙了,没有再露面,陈益他们也只能依靠手机,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就是信息时代的好处,不管到哪个陌生的城市,都不必两眼摸黑。 手机一搜,什么都有。 时间来到晚上,秦河突然打来电话,说有个人点名要见陈益。 此刻陈益正带着何时新严泉吃饭,差不多已经吃完了。 “怎么了?”何时新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问道。 陈益收起手机,满脸疑惑:“不知道,说市局有个人要见我。” 何时新:“谁啊?” 陈益:“不知道啊,没说。” 何时新:“你在帝城有朋友?” 陈益:“没有啊,你这话问的,要是有朋友不给我电话?走吧,回去看看。” 三人返回市局。 市局门口站着一位男子,男子穿着普通,长相也不显眼,就这么自己站在那里,无人陪同,也没有人过问。 他有点奇怪,大夏天还穿着外套。 陈益路过的时候忍不住看了过去,刚好和该男子的眼神对视。 顷刻间,陈益警惕心大增,此人绝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平凡。 高手。 他以前遇到过很多高手,此人给他的感觉和那些人一般无二,就是不知道真正实力如何。 “陈队长。”男子突然开口。 陈益脚步戛然而止。 “哪位?”他问。 男子微微一笑,上前说道:“有个人想见您,方便上车吗?” 陈益神色不变:“谁啊?” 男子低声回答:“方书瑜的长辈。” 闻言,陈益愣在那非常意外,显然没有想到能在帝城这个地方听到方书瑜的名字。 方书瑜在帝城有亲戚?没听她说过啊。 既然牵扯到方书瑜,他警惕性低了不少,问道:“请问……是哪位长辈啊?” 男子:“陈队长到了就知道了。” 陈益沉默片刻,说道:“我能先打个电话吗?” 他想和方书瑜确定一下这件事。 男子:“陈队长直接上车就好,上了车再说。” 何时新犹疑:“陈益,不会有诈吧?” 这件事有点突然,透露着古怪。 男子听到了这句话,笑道:“陈队长,市局的徐正青我们刚见过面,这也是您为什么还未离开帝城返回阳城的原因,有人想见您,但白天没时间,就这么简单。” 三人面面相觑。 难怪对方白天的时候来那么一出,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能影响到徐正青的人,看来地位不低啊。 “老何,严队长,你们先进去吧。”陈益道。 “行。” 两人点头,既然是对方的私事,他们也就没必要掺和。 随后,陈益跟随男子上了一辆轿车,车辆驶离市局。 男子车技很好,开的很平稳,陈益甚至没有一次感觉到加油带来的推背感和刹车带来的前倾感。 路上,陈益几次欲言又止,最终是没有问出口。 他拿出手机,想给方书瑜打个电话,放弃后又想发个微信,还是放弃。 他开始上网搜索姓方的人。 根据线索推断事实是陈益的强项,此刻线索已经够了,方书瑜的这位长辈,肯定不简单,可惜搜了半天没什么发现。 他觉得让何时新来做这件事可能更快一点。 “大哥,贵姓啊?” 陈益收起手机,准备和男子尬聊。 男子:“裴。” 陈益:“职业司机?” 男子:“嗯。” 陈益视线放在方向盘上,准确的说是方向盘上的手,说道:“裴大哥身手应该不错吧?” 男子轻笑:“陈队长不也一样吗?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刑侦队长。” 陈益:“怎么讲?” 男子:“你不应该在刑侦队,应该在军队。” 陈益目光微凝。 这事有意思了。 一个小时后,车辆驶离市区,周围越发安静,陈益有了熟悉感,就好像之前去见方松平一样。 区别就是,这个地方更“危险”。 前世形成的习惯和危机意识,让他并不喜欢这样的地方,脱离掌控。 一旦发难,他能离开的概率并不高。 男子透过后视镜看着陈益,发现对方开始仔细观察周围环境,视线停留时间最长的点,都是最佳的逃跑路线,也是守卫相对薄弱区。 “不简单的家伙。”男子心中暗道。 车辆最终拐进了一个大院,男子下车带着陈益进门。 “陈队长没带枪吧?”男子回头问道。 陈益:“没有。” 男子:“那就好。” 经过院子,陈益的警惕心达到顶峰,几乎已经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不熟悉的人都是假想敌,这是陈益的习惯。 好在一路走来是安全的,陈益和男子进了正厅。 简单的摆设,复古的家具,沙发那边坐着一位喝茶的老人。 男子上前,在对方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老人浑浊的眼神中浮现出诧异,诧异中带着欣赏。 “小伙子,你觉得我会对你动手?”方延军笑着开口,“以前经历过什么事啊,警惕心这么重。” 陈益尴尬了一下,说道:“没有没有,请问您是?” 这个人他不认识,也没有网上照片带来的熟悉感。 方延军:“书瑜是我孙女。” 听到这句话,陈益心中奔腾了一万只草泥马,又来?!还能不能好好谈个恋爱了。 上次方松平的事情把我坑了一次,这次来了个王炸是吧。 天地良心,我没想吃这口软饭,但你别强行喂啊。 (本章完) 227.第226章 让你打我! 第226章 让你打我! 陈益反应很快,短暂的惊愕后连忙开口:“方……先生,真是不好意思,书瑜从来没有和我聊过您,也怪我,没去问。”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道歉再说,姿态低一点总归是没错的。 他不会去问对方身份,能住在这种地方,不会是简单人物。 方延军笑了笑,招手道:“来来来,坐吧。” 陈益:“好的。” 他上前坐了下来,在方延军去拿茶壶的时候抢先拎了起来,先给对方添上,再给自己倒。 “小裴啊,你先出去。”看着陈益的动作,方延军含笑开口。 姓裴的男子恭敬道:“是,方先生。” 他姿态更低,对方延军极为尊重,这应该是一个可以为其挡子弹的人。 男子离开,房间内只剩下了方延军和陈益两个人。 “听松平说,你家里是做生意的,而且做的很不错?”方延军打开了话题。 陈益:“是的,方先生。” 过分的谦虚就是虚伪了,在这样的人面前,说实话就行。 方延军:“直接叫我爷爷吧,你和书瑜不是快订婚了吗?” 陈益:“好……方爷爷。” 方延军打量陈益,对其第一印象还不错,但想要了解一个人,一天的时间是不够的。 他询问:“既然家里是做生意的,为什么要考刑警呢?” 陈益回答:“这是我的理想,对做生意我不感兴趣。” 方延军点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看来伱我有缘啊,如果不是考入了阳城市局,也不会认识书瑜,咱爷俩就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陈益连连称是,顺着对方的话说呗,反正您说什么都是对的。 方延军:“现在是……刑侦支队的副队长?” 陈益点头。 方延军:“未来有什么打算吗?” 陈益觉得方延军和方松平还真是亲父子,问的话都一样。 “刑侦一线比较适合我。”他说道。 方延军略微沉默,道:“危险了点,挺好,正是国家所需要的,现在压力大吗?” 陈益笑道:“不大,完全在可接受范围内。” 方延军:“意思就是……可以再加点压力?” 陈益:“啊?” 您可真会聊天,是暗示什么吗? 思索两秒后,他开口道:“力所能及的事情,尽全力完成,力所不能及的事情,拼命完成,我有这个信心。” 方延军微笑点头,内心并无波动,他是个很实际的人,只看结果,会说漂亮话的人他见过很多。 “你身手和枪法怎么样,这是刑警的必修课吧?”他问。 陈益道:“还可以。” 方延军讶然,他还以为对方会说“一般”“不值一提”之类谦虚的话。 在这种情况下,回答很厉害就是自大,回答还可以就是自信了。 这是一个很自信的人。 “听说你查案能力很强?”他又问。 陈益重复了刚才那三个字:“还可以。” 见状,方延军神色古怪了一些,这小子有点意思啊。 对话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也就二十来分钟,方延军只是想见见陈益而已,刚巧对方就在帝城,并没有审视和考察的意思。 如果陈益给他的感觉和大多数人一样,只要没有什么致命的缺点,他不会阻止方书瑜追求自己的幸福。 孙女喜欢的,就是自己喜欢的。 以方家的能力,可以保证陈益未来坐到一定的位子,至少保证不会比方松平低。 不过现在……他改变了想法。 能接受陈益的平凡,同样也好奇陈益的不平凡。 虽然只聊了二十分钟,但对方给他的感觉,很不平凡。 他的感觉不会错的。 “一路顺风啊,等你们订婚的时候,我们阳城见。”方延军笑着开口。 陈益:“好的好的,那我就先走了。” 方延军嗯了一身,喊道:“小裴啊。” 脚步声响起,姓裴的男子走了进来。 方延军:“送送陈益。” 说话的同时,他给了对方一个眼神,后者意会,带着陈益离开了大院。 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陈益有些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对方的地位和方书瑜爷爷的身份,给了他双重压力,单独拿出一个倒还好,集中在一起着实让他有些吃不消。 “走吧,我送你。”裴姓男子开口。 陈益:“谢裴大哥。” 他走到车前刚想打开车门,男子又说:“不是这辆车,前面那样,看到没有?” 陈益转头,两百米开外确实停着一辆车,虽心中奇怪但也没有多问,跟随男子缓步走在树木葱葱的小道上。 “裴大哥,抽烟吗?”陈益在后面问道。 男子不说话。 陈益讨了个没趣,又问:“那我能抽吗?” 男子还是不说话。 陈益心中吐槽,大人物身边的保镖,难道都这么高冷吗?能不能换个人设。 他索性也不说话了,自顾自掏出烟盒,点燃了一根香烟。 “呼……” 一口烟雾缓缓吐出,还没来得及抽第二口,前方的男子没有任何征兆突然转身,刚猛的拳头带着呼啸的劲风,袭向他的面门。 陈益瞳孔微缩,侧身躲避的同时,右手手肘习惯性击向男子喉咙。 男子脸色变化,抬掌阻挡,挥出去的拳头变为手掌,拍在了陈益的胸膛上。 一秒钟的时间,两人齐齐后退。 男子甩了甩左手,锐利的眼神直射陈益而去。 陈益叼着香烟,皱眉道:“裴大哥,啥意思啊?我抽个烟不至于吧?这里要是禁烟你早说啊,我刚才都问了。” 男子无言,双膝微蹲,身体如弹簧般迅速弹起,又一记重拳向陈益砸去。 “我这暴脾气!” 陈益不闪不避迎了上去,两人展开了一场展现力量和技巧的格斗战。 砰! 一脚侧踢撞在了男子手臂上,巨大的力道让他后退几步,神色冷厉。 空手道? 男子再次发起攻击。 “大哥,等会,说明白啊!” 陈益吆喝了一句,口中的香烟有烟灰掉落。 见得对方没有停下的意思,陈益闪躲攻击抓住男子衣服,强摔地面,男子反应极快,单手落地,右腿横扫而来。 陈益身体后仰躲了过去。 男子单膝跪在地上,微微抬头。 柔道? 他再次冲了过来。 陈益捏住口中烟头,狠狠扔在了地上:“怕你啊?你是他司机保镖,我还是他孙女婿呢!!我特么比你亲!” 话音落下,他不再留手,多次肘击狠狠砸向男子面门,配合膝击让男子差点招架不住,脚步后退。 泰拳? 你这是把国际武术学了个遍是吧! “让你打我!” 陈益打出真火找到机会,拳风自下方向斜上方弧形横击,臂微屈,力达拳面,毫不留情的甩在男子脸上。 砰! 男子脚下不稳,侧方踉跄,陈益乘胜追击,抬脚竖斩,被对方躲过之后,借力弹跳而起,一个凌空回旋,将对方踹出去三米。 男子滑步停下,捂住自己的左肩,再次看向陈益的眼神中,已经带上了惊异。 传统武术和散打的结合? 对方用的极为熟练。 如果是生死之战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趴在地上了。 “你从哪学的??”裴姓男子终于开口。 陈益甩了甩胳膊,淡声道:“你又是从哪学的?” 男子:“军队和训练营。” 陈益没想到对方真的回答,微愣之下,说道:“国外和自我训练。” 男子站起身,没有再多问,指着远处的车:“上面有司机,他会送你回去的。” 陈益:“那你打我干吗,闲的啊?” 男子:“手痒,好不容易遇见一个人,想松松筋骨。” 说完,他不等陈益再次说话,转身迅速离去。 看着男子的背影,陈益吐槽:“狗血剧情,大佬的保镖总是会试探你的实力,然后惺惺相惜成为兄弟,但我没感觉他想和我交朋友啊?刚才应该把他揍的再狠一点。” 无奈摇了摇头后,他转身走到了车前,开门上车。 “市局,谢谢。” 另一边,裴姓男子回到了方延军所在的院子。 “方先生。”男子站在门口。 坐在沙发上的方延军转头:“这么快,怎么样?没伤到他吧?身手如何?” 男子:“……” 方延军:“说话啊。” 男子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说道:“是……他没伤到我。” 方延军脸色一凝。 男子继续开口:“他学的很杂,几乎什么都懂,这本来应该是大忌,但他奇迹般能融会贯通熟练运用,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体系,量变引发质变,我不是他对手。” “如果是生死之战的话,死的一定是我。” 方延军有了吃惊,脑海中回想刚才和陈益的对话。 身手怎么样? 还可以。 还可以?你把裴英武都打服了,这叫还可以??敢情小丑竟是我自己。 男子看着方延军,迟疑道:“方先生,这样的人留在刑侦支队,有点屈才啊。” 方延军摇头:“尊重年轻人的选择,行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裴英武:“是。” 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房间内,方延军给自己添上茶水,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真让人意外啊,挺好,挺好,这就好办了。” 没有人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有他自己懂。 陈益很快回到了市局,面对何时新与严泉的好奇询问,他没有多说,糊弄了过去,两人倒也没有追问,每个人都有秘密和不方便聊的事情。 晚上的住所是市局提供的,环境一般胜在整洁,一人一间。 秦河表示明天下午可以走,会派两名优秀警员押着嫌疑人一起上飞机,以保证安全。 这件事白天已经确定,所以陈益痛快的答应了,几人在招待所聊到了很晚,直到晚上十一点,秦河方才是离去。 多认识新朋友,未来在跨省查案上会方便不少,比协查函有用的多。 一夜无话。 本书为刑侦破案,一直是 (本章完) 228.第227章 我推荐一个 第227章 我推荐一个 翌日下午,秦河送陈益几人到了帝城机场,有两名警员押着樊梓琨,衣物遮挡住了带着手铐的双手。 “陈副队长,有机会再见了。”安检外,秦河道别。 陈益和对方握了握手,笑着说道:“再见。” “何副队长,严队长,再见。” 两人:“再见。” 一行人登机,短暂的航行后飞机很快落地阳城,中间并未发生插曲,樊梓琨老实的很。 几人打车到了市局。 昨晚陈益已经和卓云通过电话,让对方带人连夜搜索樊梓琨的家,结果和他说的一样,确实在他的家里发现了杨修明和马子平的双目。 位置,是在冰箱冷藏室中,深埋在冰块里,有很严重的破坏痕迹。 樊梓琨毕竟没有解剖技术,再加上杀人取目过于匆忙,自然做不到无损,这种行为,更多的只是一种发泄手段,以及战利品收藏一般的病态心理。 高中时期面对两人无底线的欺凌,承受着他们嘲笑的目光,有朝一日复仇,樊梓琨做的很彻底,不但要了他们的命,还要摧毁对自己造成伤害的来源。 对樊梓琨来说,那种居高临下的目光和不屑一顾的笑容,也是伤害。 一刀毙命,又是在夜晚,杨修明和马子平可能连杀他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如果知道的话,是否会为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而后悔呢?想来是肯定的。 帝城的两名警员在安全将嫌疑人送到阳城市局后,没有多留,很快离开了,陈益亲自送了出来,并让秦飞开车送他们去机场。 看着车辆离去,陈益在原地站了一会,随后去了法医室。 他摆手让法医助理离开,然后在方书瑜疑惑且愕然的眼神中,抬手捏住了她的耳朵。 “你……你干吗!”方书瑜拍掉陈益的手,有些恼怒,不明白陈益发什么神经。 案子破了,高兴的拿自己开玩笑是吧? 陈益冷哼,伸手又想去捏,方书瑜吓的后退两步,捂住了自己的双耳,模样颇为可爱滑稽。 “生气了!”方书瑜威胁。 陈益:“生气的是我!” 方书瑜没有放下手,死死捂住耳朵,警惕的看着陈益:“你生哪门子气?” 陈益说:“我去帝城抓人的时候,见到伱爷爷了!” “哈?”方书瑜愣了一下,放下双手,“你怎么见到的?” 陈益愤愤:“我刚抓到人审完,正要离开帝城呢,就被你爷爷礼貌的请了过去。” 方书瑜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笑道:“然后呢?” 陈益:“你还笑呢,然后聊了两句我走了,半路上一男的要揍我。” 闻言,方书瑜连忙上前:“谁啊?” 陈益:“姓裴。” 方书瑜:“哦裴英武啊,他肯定不是故意的,没伤到你吧?” 陈益摇头:“没有没有,放心,我没伤到他,毕竟是你爷爷的人,咱得给面子啊。” 方书瑜这才放心:“没伤到你就行……嗯?你说啥?谁没伤到谁?” 陈益重复:“我没伤到他。” 方书瑜狐疑,认真打量陈益:“你不会被打傻了吧?” 陈益咧嘴,不去解释这件事:“我正常的很,话说你真不地道啊,帝城有个爷爷不早告诉我,让我有点准备啊。” 方书瑜笑了笑,赶紧道歉:“不好意思啊,主要是我们没聊过这个话题啊,无缘无故的我提他干什么。” 陈益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 情侣之间谈恋爱很少会聊家人,就算聊也都是双方父母,根本不会牵扯到爷爷那一辈。 他无法反驳。 “好吧,原谅你了。” 方书瑜笑的很开心,上前踮脚亲了陈益一下,道:“乖。” 陈益又问:“这回你得说明白,还有其他人不?有没有太爷爷?有没有隐世的奶奶?有没有幕后的叔叔大爷?” 此话让方书瑜笑容微微收敛,道:“我奶奶去世了。” 察觉自己踩雷,陈益赶紧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的错。” 方书瑜轻轻摇头:“没事,好多年的事情了。” 陈益拉着方书瑜坐了下来,转移话题:“和我聊一聊你爷爷的吧,他是做什么的?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方书瑜解释:“他以前是当兵的。” 陈益:“就这么简单?后来是干什么的?” 方书瑜:“你不要想太多,他都已经退休了,现在就是一个安享晚年的老人。” 陈益心中腹诽,信了你的鬼啊。 就那地方的安保,想要冲进去恐怕需要一个全副武装连,而且还不一定成功。 “书瑜,我想当市局的局长,以后喊张局小张那种。” 方书瑜:“???” 这家伙没正形了,真被打坏脑子了? …… 一周后,帝城。 街道,一辆黑色轿车从远处缓缓驶来,停在了方延军所在的院子门口。 主驾驶车门打开,神色严肃的青年下车打开了后车门,里面走下来一位穿着商务黑色夹克的中年男子,夹克内是白色的衬衫。 男子不苟言笑,整理着装进了大门。 沿途所过之处,只要有人见到,都会抬手敬礼。 没有阻碍,男子来到院内,此时方延军正坐在那一边喝茶一边晒太阳,偶尔会拨弄面前的盆栽。 这的确是一位安享退休生活的老人。 “老师。” 男子停住脚步,声音中带着敬重。 方延军回头,看到该男子后目光亮起,笑着开口:“景峰啊,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顾景峰微笑:“刚开完会路过,就来看看老师,您近来身体可好?” 方延军:“好着呢,来来来,自己随便坐,茶自己倒。” “好。” 顾景峰也不客气,上前大方的坐了下来,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仰头一饮而尽。 “老师,您泡茶的手艺越来越精湛了,在您这喝的茶多了之后,外面的茶快喝不下去。” 方延军放下手中的剪刀,笑道:“你就哄我开心吧。” 顾景峰:“我说的是实话,老师,您这边的有点少了,改天我再送点过来吧。” 方延军:“不用,虽然是活物,但对我来说也是死物,看看也就行了,今天开的什么会,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和我分享吗?” 顾景峰沉默片刻,说道:“主要是关于焦城的事情。” “焦城?”方延军端起茶杯,“焦城怎么了?” 顾景峰:“近半年来接到举报,焦城有一家公司涉嫌严重违法犯罪,帝城很重视,已经决定成立调查组去看看了。” 这件事目前是绝密,但面对方延军,他向来不会撒谎,撒谎没用。 听得此话,方延军动作停顿,端起来的茶水也没有喝,又慢慢放了回去,自语道:“焦城……” “我记得那个地方,虽然靠海,但和其他城市相比挺穷的,不过听说近几年发展挺快。” 顾景峰点头:“是的,正因为发展太快,有些事情就避免不了,不论真假查了再说,算是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方延军:“很严重吗?” 顾景峰:“从举报内容看,很严重,恐怕要查很长时间。” 方延军:“谁去?” 顾景峰:“我去。” 方延军:“队伍确定了?” 顾景峰:“还没有,已经在着手准备抽调了,一个月内确定。” 方延军:“说名单我听听。” 顾景峰说出了几个名字,最后加了一句:“目前还缺少一位查案经验丰富的刑警,到了之后立即前往本案一线展开侦查工作,我在考虑带着秦河。” “秦河是帝城刑侦总队的队长,具备优秀的刑事侦查能力,多年来破过不少大案要案,想来应该是没问题的。” 方延军沉默了一会,这可真是巧。 刑事侦查人员能力的高低,在这次调查中起决定性作用,需要慎重。 若是带一个本事平平的人过去,很有可能无功而返。 “老师,您有什么想法吗?”顾景峰察言观色的能力极强,对方延军又很了解,此刻开口询问。 方延军看了他一眼,道:“我推荐一个。” 顾景峰直接问道:“谁?” 方延军:“阳城市局,刑侦支队副队长陈益。” 顾景峰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迟疑片刻后,道:“他……” 方延军笑道:“我就是给个建议,决定权在你,陈益这个人的履历你可以查一查,和秦河对比一下,谁更值得用,你就用谁,不要受到我的影响。” 顾景峰记住了这个名字,点头道:“好的。” 方延军今天突然提到一个人让他有些意外,想来这位叫陈益的警察,必然有着特殊之处,却不知和对方有什么关系。 是自己消息有点闭塞了吗? 不管怎么说,一切和能力挂钩,如果陈益这个人能力不足的话,方延军是不会随便推荐的,因为结果不会骗人。 到时候搞砸了,只会丢人现眼,不会有任何好处。 反之,如果能完美查清此案,那么后续所带来的功劳,足以让一位副支队长履历增添浓墨重彩的一笔,在警衔职位的升迁上,帮助很大。 回去之后,他需要好好查查这位叫陈益的人,看看他以前办过什么案子,过程是怎么样的。 要是能用的话,他当然不会让方延军失望。 此次查案用人本就是全国范围内抽调,谁好用,就用谁。 “喝茶。”方延军微笑。 顾景峰:“好的。” (本章完) 229.第228章 和姜凡磊女友的晚餐 第228章 和姜凡磊女友的晚餐 今天是周五,市局刑侦支队刚处理完一起诈骗案,还揪出了几个跑分的人,此刻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 换好衣服的方书瑜来到陈益办公室,刚好碰到卓云在找陈益签字。 她没有打扰,自己找了个地方等待。 “方法医。” 忙完后,卓云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两人的关系所有人都已经习惯,现在就盼着喝喜酒。 “结案了?”方书瑜询问。 陈益点了点头,整理办公桌上的文件放进抽屉,道:“现在有的年轻人整天想着一夜暴富,就是不愿意脚踏实地,跑分赚钱是快,但进去也快。” 早些年的时候,“跑分”敛财的速度是相当快的,胆子大的人,一个月就能赚上百万,一年能实现财务自由。 而且,碍于刑侦技术手段落后很难抓,更多的是靠举报。 现在的话…… 上午“跑分”,下午就得进去,警方可是实时监控,只要发现不对劲立马通过网络定位上门抓捕。 可以说钱还没到账呢,人就戴上了手铐,得不偿失。 所谓赚快钱的路子都写在刑法里,只要你敢动,那就得面临铁窗生涯。 方书瑜问:“很年轻吗?” 陈益道:“差不多都二十岁左右吧,刚赚了两万,还没来得及呢,怕是要判两年。” 方书瑜:“何副队长能耐不小。” 这起案子中,何时新发挥出了关键作用,用最短的时间,锁定了嫌疑人的位置。 陈益站起身:“网络犯罪就得靠他,今晚吃点什么?回去还是在外面啊?” 两个人的小日子已经过的风生水起,现在就差一个结婚证了。 方书瑜笑道:“想吃火锅了。” 陈益诧异:“这大热天的,吃火锅啊?” 方书瑜:“有空调啊。” 陈益不再有意见,他无所谓:“行,你找地方吧。” 话音落下,微信提示音响起,他拿起手机解锁看了一眼,是姜凡磊发来的。 内容很简单,想一起吃饭。 可能担心陈益不同意,他在后面还加了一句:我请客,给你们一个惊喜。 他用的“伱们”,已经知道陈益和方书瑜同居整天黏在一起。 “书瑜,能带着凡磊吗?” 陈益随口问了一句,有段时间没和这小子聚聚了。 方书瑜笑道:“行啊,人多了热闹。” 得到同意,陈益回复:吃火锅,一会给你发位置。 姜凡磊回复:大热天吃火锅? 陈益打字:不吃拉倒,来不来? 姜凡磊回复:好吧。 收起手机,陈益和方书瑜离开市局,开车到了阳城一家比较出名的火锅店。 他已经提前给姜凡磊发了位置,对方来的很快,也就前脚和后脚,两人刚刚坐下没多久。 让陈益和方书瑜惊讶的是,姜凡磊带着一个女孩。 女孩身穿淡雅的连衣裙,裙摆轻轻晃动,娇小可人,长发如丝般柔润,在肩膀上飘散。 看颜值,双瞳璀璨,鼻子高挺,嘴唇红润,虽然不如方书瑜那般惊艳,却也是不多见的美女了。 姜凡磊揽着女孩肩膀,站在了陈益和方书瑜面前,脸上带着臭屁的笑容。 陈益和方书瑜面面相觑,前者发问:“这就是你所说的惊喜?” 姜凡磊笑道:“是啊,我女朋友邹颖,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兄弟陈益了,这是他女朋友方书瑜,也在市局工作,是一名法医。” 邹颖性格挺开朗,笑着打招呼:“哈喽,我是邹颖,你们好。” 陈益客气道:“你好你好,都坐吧,没外人。” 两人落座,点完菜后开始聊天,话题当然离不开姜凡磊的女朋友邹颖。 这件事陈益和方书瑜并不意外,早晚的事情,只不过今天没有心理准备,姜凡磊藏着掖着一直没有提。 “小学老师?”陈益看向姜凡磊,“你从哪把邹大美女挖出来的?” 姜凡磊:“图书馆啊。” 陈益:“……” 你可真是学以致用,而且竟然还成功了。 姜凡磊感叹:“老陈,你真是我的福星,自从知道你和方法医是在图书馆认识的之后,我是有空就去,没空也挤时间去啊,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我遇到邹颖了。” “这叫什么?这叫缘分,这叫真爱。” 闻言,陈益竖起了大拇指:“你可真是牛逼啊,我服。” 他是真的服,谁能想到姜凡磊会为了找女朋友去图书馆,不过该说不说,图书馆里的女孩,单身的概率还是比较高的,而且性格也不会太差。 图书馆这个地方,本来就带着过滤性质,内心过于浮躁女孩,一般不会选择去。 姜凡磊哈哈一笑:“我这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邹颖白了他一眼,这件事姜凡磊和自己说了,正是因为他的好朋友陈益在图书馆找到了真爱,他才会没事就去图书馆碰运气。 对于姜凡磊,她的感觉还是不错的,时间长了也就认识了,最后顺理成章变成了男女朋友。 她也必须承认,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 陈益:“那这顿饭不够,再加十顿吧。” 姜凡磊大气道:“没问题!” 在自己女朋友面前,当然不能少了面子。 很快餐品上齐,菜是姜凡磊点的,基本都是名贵的食材,还开了一瓶酒,看的出来他心情确实不错。 人逢喜事精神爽,能理解。 “今天不能喝,下次吧。”陈益拒绝。 姜凡磊没有坚持,他已经习惯了对方刑警的身份,能喝酒的时间并不多。 几人一边吃一边闲聊。 “方法医,你们平时的工作……是不是特别血腥啊?”邹颖好奇询问。 姜凡磊刚把一片羊肉塞进嘴里,闻言连忙打断:“别别别,咱能聊点其他的吗?” 找一个法医当女朋友,他可没有陈益那么强大的心脏。 尸体看多了,对人还能有感觉吗? 这要是吵架了想给你来点狠的,防不胜防啊,就和医生护士律师的性质差不多,属于职业强势一方,那可真“遭罪”。 方书瑜笑了笑,回答道:“还好,还好。” 邹颖对方书瑜挺好奇的,这么漂亮的女孩竟然会是一名法医,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她也着实没有想到,姜凡磊会在市局刑侦支队有朋友,而且还是个队长。 未来如果真和姜凡磊结婚的话,在人际关系方面上还是有很大帮助的。 她想的比较现实,人之常情,每个人都会想,不耽误彼此成为朋友。 就比如对方以后的孩子若是在自己学校上学,她也会特殊照顾,相互的。 饭吃到一半,姜凡磊提到了明天行程。 “风铃组合明天告别演唱会,去不去啊?门票我负责,保证内场前区。” 陈益对这四个字很陌生,疑惑道:“风灵组合?我没听过啊,你呢书瑜?” 方书瑜道:“近几年很火的一个组合,我听过她们的歌,有一首……对了,《当年的我们》,很不错,有段时间很喜欢。” 陈益哦了一声,问:“你想去?” 方书瑜摇头:“我只听歌,不追星。” 见得两人有拒绝的意思,姜凡磊开口:“大哥,告别演唱会啊,苗贝玲可能要单飞了,到时候肯定是国内最火的女歌手之一,这都不去??” 陈益:“跟我有啥关系?” 姜凡磊:“呃。” 他摇了摇头看向邹颖:“还是咱俩去吧,他们去了也是浪费门票。” 方书瑜询问:“为什么单飞啊?” 姜凡磊:“肯定啊,苗贝玲在组合中人气极高,另外两个现在都快成陪衬了,而且粉丝的呼声也很高,公司出于赚钱考虑,想单捧苗贝玲很正常。” 方书瑜微微点头:“可惜了,以后怕是再也听不到三人合作演唱的歌曲。” 姜凡磊:“本来就没啥可听的,只听苗贝玲就行了。” 听着两人的聊天,陈益喝了口水,说道:“真惨。” 姜凡磊看了过去:“什么惨?” 陈益:“另外两个人啊,本来能蹭点热度一直红下去,现在要被甩了,能不惨么。” 姜凡磊:“你这话说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发展,当初大家起点是一样的,她们自己不行这也没办法。” 陈益:“未曾拥有和拥有过再失去,感受是不一样的。” 这话姜凡磊没有反驳,说道:“没错,那去不去?说不定能看到感人泪下的戏份。” 陈益摇头:“不去,没兴趣。” 姜凡磊:“不去算了,别后悔,你以为内场前区的票那么好买呢?” 陈益:“你能买到的,我也能买到。” 姜凡磊:“……” 晚饭结束后双方告别离开,没有后续的活动,姜凡磊的目的本就是介绍女朋友给陈益认识,顺便邀请明天一起去听演唱会,可惜没成功。 回到家后,陈益打开了电视,他喜欢家里有电视的声音。 “明天我得去局里加班,你有什么安排吗?”陈益问。 方书瑜冲泡了两杯睡前饮品走来,说道:“我也没啥事,跟你一起去吧,正好有几份材料要写,年前可能要升职。” 陈益笑道:“恭喜啊,行,我也忙不了多久,下午三四点之后可以去商场逛逛,家里的必需品还是太少了。” 方书瑜:“好。” 两人靠在沙发上看了一会纪录片,十点后上床睡觉,在此之前,一场游戏免不了。 温馨的生活,很真,很简单。 (本章完) 230.第229章 演唱会意外 第229章 演唱会意外 翌日一早,陈益自己来到了市局。 本来方书瑜昨晚说好的一起过来,但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周末难免有睡懒觉的欲望,陈益叫了半天没有叫起来,就自己出门了。 临走前方书瑜表示,中午之前一定起床去市局。 陈益一笑置之,无所谓的事情,多睡会也挺好。 路过办案大厅,陈益发现今天相对以前的周末,人少了一些,江晓欣也不在。 “江姐呢?” 陈益问了一句,他记得对方今天是有工作的。 不远处的工位上,正仔细研究手中头骨的林辰直起身,回答道:“她请假了陈队。” 自从来到市局刑侦支队,林辰一直表现的非常努力,不管是上班还是休班,只要闲着,就会来市局充电学习。 在这一点上,陈益还是比较满意的。 闻言,陈益奇怪:“跟谁请假?我没收到假条啊。” 林辰说:“昨天你走的比较早,她跟何队请的假。” 陈益哦了一声,来到林辰这边。 林辰的桌面很简单,有一些卡通摆件,除此之外就是画笔和画纸了,还包括他手中的头骨模型。 他正尝试配合三维颅骨复原技术,更准确的通过头骨去还原画像。 这对未来可能发生的白骨化尸体凶杀案,非常有帮助。 电脑识别整体特征,人工添加局部细节,可以预见林辰以后应该能成为一名优秀的颅骨复原专家。 挖人,也不是白挖的。 见得陈益过来似乎要检查成果,林辰连忙拿起左手边的画像,和头骨比对:“陈队,怎么样,很像了吧?” 头骨,画像,电脑上的原貌,三者对比,不能说一模一样,但相似度已经很高了,依然还有成长空间。 陈益看了一会,笑着点头:“不错,继续努力。” 说着,他拍了拍林辰肩膀。 林辰笑得很开心,他感觉市局刑侦支队每个人都很牛逼,他也想变得一样,至少别人提到“林辰”这个名字的时候,所得到的都是正面评价。 他不能让父母失望,也不能让陈益失望。 两人闲聊了一会,何时新从门外走来,他也是加班的。 看到陈益,何时新说道:“陈益啊,昨晚江晓欣跟我请假了啊,工作明天再做,也不着急。” 陈益:“知道了,林辰刚才和我说了,没事吧她?” 刑警请假的情况很少,一般要么是生病,要么就是家里出了点事。 身为队长,理应关心。 何时新笑了笑,边走边说道:“风灵的告别演唱会,说是和朋友去看。” 听得此话,陈益脸色黑了下来,倒不是生气,就是有些无奈。 警察追星是个人自由,只要不影响工作,没必要要求太严格,况且江晓欣平时工作还是很认真负责的,偶尔出现“状况”无伤大雅。 警察也是人。 陈益:“演唱会几点开始啊?” 何时新:“好像是下午两点吧。” 陈益:“那不是最热的时候,主办方怎么想的,这种事不应该放在晚上吗?” 大部分演唱会一般都在晚上,因为晚上人多,而且灯光方面可以更好的展示,舞台灯光效果还是很重要的。 何时新摇头:“不清楚,没关注。” 说完他看向林辰,问:“林辰你怎么不去?” 他有些意外,听说今天很多年轻人都去了,林辰这个年纪,能忍住? 就算没有追星的念头,近距离看看也算是一次值得回忆的经历。 大路上遇到明星,不敢兴趣的人也得多瞅两眼,明星光环对每个人都很有吸引力。 林辰抱着头骨,说道:“我才不去呢。” 陈益转头:“没钱?我可以支援,想去就去呗。” 对林辰来说今天是周末,不必来上班,而且对方还是方书瑜的弟弟,未来都是一家人,送张门票很合理。 林辰摇头:“谢谢姐夫,我不去。” 他改变了称呼,陈益显然是用姐夫的身份赠送门票,嘴得甜一点。 陈益没有坚持,本来他是不知道风灵这个组合的,主要是昨晚姜凡磊一直在聊,他还以为像林辰这样刚毕业的小青年,都会喜欢。 勉励了两句后,陈益来到自己办公室,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方书瑜说中午之前会来,但陈益和何时新已经在餐厅吃完了午饭,还是不见对方的身影,直到下午三点,对方才姗姗来迟。 “你不会睡到现在吧?” 办公室,陈益拿起桌面上的文件,一边看一边头也不抬的开口。 方书瑜尴尬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上前拿起陈益的水杯给他倒水,口中说道:“醒倒是醒了,就是多玩了一会手机。” 陈益:“玩到几点?” 方书瑜:“十一点。” 陈益抬头。 方书瑜改口:“十二点。” 陈益放下文件。 方书瑜无奈:“好吧,一点。” 陈益笑道:“伱的周末和别人还真不一样,在床上过。” 方书瑜道:“自己舒服才是最好的。” 陈益没有否认:“那倒是。” 方书瑜迈步来到陈益身后,看着他处理文件:“忙的怎么样了?” 陈益道:“再有半个多小时吧,我们就走。” 方书瑜:“行。” 她不再打扰,在陈益办公室自顾自闲逛起来,最终坐在了沙发上,拿出手机把玩。 半个小时后,陈益收拾桌面上的文件,正要喊方书瑜离开。 就在此时,敲门声突然响起,有些急促。 “进来。”陈益看了过去。 房门打开,一名女警快步走了进来,汇报道:“陈队,刚刚接到报警,苗贝玲在舞台上出了意外,现在已经被120拉走了。” 闻言,方书瑜连忙收起手机。 陈益皱眉:“出了意外?出了什么意外?” 女警:“不知道,报警的人很多,全都是现场的粉丝,到现在接警电话还在响呢,现场的警力正在维持秩序,附近所有派出所都去支援了。” 像这种大型演唱会,现场肯定会有警察执勤,还要有特警站岗,以保证安全。 看演唱会的少说也得几万人,偶像苗贝玲突发意外,报警的人肯定少不了,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接警电话肯定会一直响。 尤其是盲目追星的粉丝,他们不会管那么多,看到苗贝玲出事,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报警再说。 “行,我知道了,去问一下哪家医院,通知所有人归队。”陈益道。 女警答应一声便离开。 方书瑜起身走了过来,刚想说话,陈益摆手,拨通了姜凡磊的电话。 江晓欣肯定没钱去买内场前区的票,所以这时候想要尽快了解发生了什么,问姜凡磊最为合适。 电话很快接通。 “喂?陈益啊!” 电话那头非常嘈杂,可以想象演唱会现场很混乱,陈益仔细听才能听清楚姜凡磊在说什么。 陈益:“怎么回事?苗贝玲出什么意外了?” 姜凡磊语速很快:“不知道啊!她刚上台没多久,歌才唱了两句舞都没开始跳呢,就抱住自己脸晕倒在台上了。” 陈益:“没了?” 姜凡磊:“我看到的就是这样了,陈益你们接到报警了啊?是不是要去查啊?查完了先告诉我啊!” 陈益:“另外两个人什么反应?” 姜凡磊:“肯定很慌张啊,后台的工作人员都冲上来了,围了里三圈外三圈的,我看不到。” 陈益:“知道了。” 电话挂断。 方书瑜询问:“发生什么了?” 陈益摇头:“不知道,就是晕在台上了,去医院看看再说吧,希望是意外。” 他刚要放下手机,铃声响起,是方松平打来的。 陈益目光微凝,连忙接通:“喂?方厅。” 听到是自己父亲,方书瑜凑了过来。 方松平:“陈益,演唱会那边你不用管,我已经让魏剑风过去了,你现在马上去医院搞清楚怎么回事,用最快的速度。” “如果是意外的话,接受记者采访告诉他们。” 陈益:“要不是意外呢?” 方松平停顿两秒:“如果不是意外的话,马上立案,一个字都不要和记者说!” 陈益:“是,方厅,别忘了让魏队把后台控制起来啊。” 方松平:“放心,他有数。” 电话挂断。 陈益转头,和方书瑜对视。 “这么严重啊?”方书瑜说道。 陈益开口:“大型演唱会,现场混乱就不用说了,消息会很快传遍全国,方叔肯定要亲自督促解决此事,给所有粉丝和相关人员一个答案,把影响降到最低。” 方书瑜点头。 陈益:“走,我们准备去医院。” …… 半个小时后,数辆警车开到了阳城第一医院的大门,此刻这里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了。 有粉丝,有路人,还有记者。 附近能派来的警力几乎都派来了,堵在门口阻止任何人靠近。 “不好意思让一让!请让一让!” “让一让!” 警员在前面开道,为陈益和何时新等人开辟出一条道路。 “是市局的陈队长!”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陈益的身份不是秘密,尤其是经过了上次的公开审理,认识他的记者还是有的。 见得警方的领导过来了,周围记者蜂拥而至。 “陈队长!这件事您觉得是意外还是人为呢?” “陈队长,苗贝玲在告别演唱会上出了意外,您是否怀疑是阮依依和颜彤做的呢?” “陈队长,苗贝玲出事,阮依依和颜彤是受益方,警方是否已经考虑立案调查了?” …… 陈益目不斜视没有理会,脚步很快。 这些记者就是不嫌事大,现在苗贝玲刚刚送进医院,什么情况都还不知道呢,就直接开始“阴谋论”。 上面的那些问题随便拿出一个,网上都得炸锅,非常吸引眼球。 吸引眼球所带来的,就是巨大的流量。 巨大流量带来的,就是不菲的收益。 “陈队长,说两句吧!公众有知情权啊!” “陈队长……” 陈益心中暗骂了一句说你妹,我特么知道怎么回事? 他迅速进了医院。 抢救室走廊,有不少民警在这里守着,禁止无关医生护士以及病人靠近,公众人物会引起更多关注。 “陈副支。” “陈副支。” 民警敬礼,陈益点头回应,来到了抢救室门口的等候区。 这里人不少,应该是演艺公司的工作人员,其中还包括两位打扮的非常亮眼的女孩。 看来,她们应该就是刚才记者所提到的阮依依和颜彤了,连服装都没来得及换就跟着赶到了医院。 对于苗贝玲突发意外这件事,两人反应差别很大,一个在捂脸哭泣,一个安静的坐在那里,皱眉不语。 秦飞上前:“你好,市局刑侦支队,这位是我们的陈队长,谁是负责人?” 闻言,此刻靠在墙上一脸愁容的男子连忙走了过来,说道:“陈队长你好,我是公司经纪人左华。” 两人握了握手,陈益道:“左先生你好,我们接到了报警,所以需要过来看看,能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左华叹气:“不知道啊,本来一切好好的,没成想苗贝玲刚上台就晕倒了,医生说好像是过敏性休克,正在抢救呢。” 过敏? 听到这两个字,陈益转头看向坐在那里的两名女孩。 “这两位是?” 左华没有奇怪对方为何不认识,介绍道:“这位是风灵组合里的阮依依,这位是颜彤。” 陈益看向阮依依,哭的梨带雨,伤心难过的是她,个子比较矮,长相属于那种可爱萝莉型的。 他又看向颜彤,高冷淡定的是她,体型偏瘦,妆容是御姐范。 两人各有各的特点,一个娇小,一个高挑。 眼下还不是调查的时候,需要等医生出来再说。 过敏这种事说小也小说大也大,若是非常严重的话,是有可能危及生命的。 真是过敏的话也好办,查清楚过敏原,看看苗贝玲今天上台前用过什么东西,这是切入点。 事实如何,那就要看调查结果了。 后续的事情比较复杂,很多问题需要搞清楚,比如苗贝玲知不知道自己什么过敏,别人知不知道她什么过敏。 从刑警的角度看,阮依依和颜彤是有动机的,这件事粉丝和记者都知道,他自然免不了怀疑。 “先等等吧。”陈益说道。 左华点头:“好。” 不管是意外还是人为,这件事必须要有一个结果,警方的调查最有可信度,公司要做的就是全力配合。 (本章完) 231.第230章 立案侦查 第230章 立案侦查 等待的过程中,陈益和左华聊了起来,抢救的时间可能要持续很久。 医院外的记者并未离去,也不可能离去,都等着去抢第一手消息,好不容易出个娱乐大新闻,他们自然不可能白白让给别人。 粉丝的聚集也越来越多,不论是真的关心苗贝玲还是仅仅想要看热闹,总之此刻的医院已经被人群包围。 赶是赶不走的,还有可能引起众怒,冷处理是最好的办法。 我不赶你们走,也不让你们进,耗着呗,看谁能熬过谁。 “这次的演唱会,左先生是第一负责人?”走廊的椅子上,陈益询问。 他没有选择把左华叫到一边私聊,而是大大方方的让所有人都能听到。 这样,可以看到每个人的反应,尤其是阮依依和颜彤。 左华点头:“对,公司把这次演唱会交给了我,没想到竟然出了这种事,回去之后真不知该怎么交代。” 陈益:“苗贝玲是哪里过敏?表现在皮肤上了吗?” 左华:“脸,当时她突然倒在了台上,我们赶紧上去查看,那时候苗贝玲的脸已经变得通红,还起了很多红疹,都肿起来了,挺吓人的。” 陈益:“是整个脸吗?” 左华:“对,连额头上都有。” 陈益:“公司里有专门负责化妆的吧?” 左华:“这是当然。” 陈益:“是单对单吗?” 左华:“不是,一个团队,苗贝玲三个人都有化妆团队负责,助理的话倒是单独有一个。” 陈益:“她自己会带化妆品吗?” 左华迟疑:“这……” 他倾身看向颜彤和阮依依,问道:“贝玲自己带化妆品吗?” 阮依依还在哭泣,仿佛没有听到左华的话,这个女孩应该比较感性,或者和苗贝玲的关系比较好。 倒是颜彤转头,回答道:“女孩当然会自己带化妆品,这不废话吗?” 左华不满:“颜彤,你客气点,这位可是阳城市局的队长。” 颜彤收回视线,没有理会左华,神色还是那般淡定,高冷。 “不好意思啊陈队长,她性格就这样,没有恶意。”左华代替颜彤道歉。 身为经纪人,他知道什么样的人能得罪,什么样的人不能得罪,阳城市局的支队长权利还是很大的,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掌握着“生杀大权”。 陈益并不在意:“无妨,这位颜小姐和阮小姐与苗贝玲关系如何啊?”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毫不避讳的问了出来。 果然,每个人的脸色都有些不自然,唯独阮依依和颜彤反应不大。 不等左华开口,颜彤声音响起:“这位队长,小姐这个称呼怪难听的,直接叫名字吧。” “问我和苗贝玲的关系是吧?还可以,毕竟天天在一起工作,依依和她关系不错,比我好。” 陈益仿佛没有听到,看着左华:“左先生?” 气氛有点尴尬。 颜彤冷哼,别过脸不去看陈益。 左华无奈一笑,说道:“她说的没错,依依和贝玲关系最好,主要是认识的时间长,大学的时候就是校友。” “当初进公司的时候两人一起进来的,经历了一段时间的低谷期后才慢慢有了名气,发展到现在。” 陈益微微点头,道:“苗贝玲如果因为这件事葬送了演艺生涯,谁得到的好处最大?” 闻言,周围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包括阮依依和颜彤在内,阮依依也不再哭了。 这个年轻的警察可真是直接啊,是不是意外都还不知道呢,就问出这种问题。 这不是有罪推定吗? 就连何时新和方书瑜心中也觉得陈益激进了一点,但不会去提意见,意见是关起门来说的话。 在外面,陈益永远是对的,就算错了,也得回市局再说。 左华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下意识看向阮依依和颜彤。 “不好意思啊陈队长,这件事比较突然,公司之前从未讨论过这个问题。”他给出了模棱两可的回答。 陈益没有追问,他知道左华肯定清楚这件事,就算公司以前从未讨论,但最终结果会如何,左华必然心中有数。 是捧阮依依? 还是捧颜彤? 还是两人一起捧,三人组合变两人? 不仅左华清楚,恐怕阮依依和颜彤自己也清楚,都在公司那么多年了,谁还没有几个心腹。 商场如战场,演艺圈更惨烈。 “苗若若助理是哪一位?”陈益问。 左华看向一个人,对方是一位长相普通的年轻女子,面对陈益的视线她表现的有点紧张。 可能是因为面对刑警的紧张,也有可能是因为心虚的紧张,无法判断。 好在陈益很快收回视线没有问点什么,她松了一口气。 抢救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此刻抢救室的灯灭了。 门打开,一位医生走了出来,众人赶紧围了上去,左华处在最前面。 “医生,她怎么样了?没事吧??” 医生摘掉口罩,回答道:“人没事,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不过脸上过敏严重,引发了糜烂和化脓性感染,恐怕会留下难以愈合的伤疤。” “什么?!” 左华脸色大变,其他人的反应也不小,阮依依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拉住医生恳求:“怎么会这样……不行,求您帮帮她,她还得站在舞台上!那是她一生的梦想!” 颜彤眉头皱的更深,深深叹了一口气。 医生说道:“很抱歉,这件事我们也没有办法,过敏反应实在是非常严重,幸亏伱们送来的及时,能活着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阮依依哭的更厉害了。 另一边,陈益一直在观察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左华。 苗贝玲的助理。 阮依依。 颜彤。 还有其他工作人员。 略微沉默后,他上前来到医生面前,问道:“医生您好,请问患者是什么过敏?” 医生转头,说道:“磺胺类药物。” 陈益:“涂抹还是口服?” 医生:“涂抹脸部。” 陈益:“能说的详细点吗?市局刑警。” 医生点头:“可以,这一类患者是严禁使用磺胺类药物的,轻者导致固定型药疹、荨麻疹型药疹、猩红热型药疹、紫癜性药疹等,严重者,会出现大疱性表皮松解药疹和过敏性休克,不仅会使皮肤糜烂,甚至会危及生命。” 陈益又问:“这种药物很多吗?是否可以随便买到。” 医生:“很多,磺胺类药物是人工合成的抗菌药,药店里就可以买到,主要是治疗细菌感染的。” 陈益点头表示了解:“请问患者什么时候可以和人交流?” 医生:“先观察一两天吧,只要醒过来没有其他不良反应,就可以。” 陈益:“好的谢谢。” 医生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抢救室门口,现在只剩下了唉声叹气和低声的啜泣。 苗贝玲可是公司的当红歌星,事业发展正如日中天,急速上升期,未来是有可能问鼎全民偶像的。 谁能想到,她会在组合告别演唱会上,出了这样的事情。 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将怀疑的目光放在了阮依依和颜彤身上。 如果不是意外,那么肯定和这两个人脱不了干系。 陈益走到远处,掏出手机拨通了魏剑风的电话。 “喂?陈益啊。” 陈益:“魏队,你到演唱会后台了吗?” 魏剑风:“已经到了,没有人离开,你那边怎么样?” 陈益:“药物过敏,涂抹在脸部,麻烦魏队将苗贝玲所有随身的化妆品,以及化妆团队使用的化妆品归类,我们要带回市局进行全面检测。” 魏剑风:“知道了。” 电话挂断,陈益冲何时新招手,待对方走过来后他说道:“老何,这里交给你了,在场每个人的行踪都要掌握。” 何时新:“放心吧。” 陈益:“书瑜,我们走。” 方书瑜:“好。” …… 时间来到晚上,市局。 魏剑风已经派人将后台所有化妆品送了过来,方书瑜正在带人进行全面检测。 针对性检测药物很好查,很快有了结果。 办案大厅,方书瑜离开法医室来到这里,戴手套的手中拿着一个小瓶子。 “陈益,查到了,是苗贝玲的私人物品。” “很寻常的东西,防晒霜,里面有磺胺类药物。” 演唱会是在白天,露天体育场阳光可以照到,讲究的人会使用防晒霜。 陈益看了一眼方书瑜手里的东西,掏出手机道:“马上立案,把瓶子交给技术科,提取上面的所有指纹。” 方书瑜:“好。” 她离开后,陈益拨通了魏剑风的电话。 “喂?陈益。” 陈益道:“魏队,查到了,人为。” 魏剑风沉默了一会,道:“行,立案侦查吧,演唱会后台的人员信息我发到市局,这件事一定要保密,泄露者停职。” 陈益:“明白。” 电话挂断,他把手机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脑海中,浮现出阮依依和颜彤的身影。 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是这两个人干的,区别在于是其中之一,还是合谋。 白天在医院的时候,两人的反应有着一定参考性,但不能作为调查方向。 哭的最厉害的阮依依,不一定不是嫌疑人。 反应很小最淡定的颜彤,也不一定是嫌疑人。 事实如何,需要查了之后用证据说话。 毁容,这已经是比较严重的故意伤害罪了。 至于是不是蓄意谋杀,杀人未遂,无从考证,除非嫌疑人自己坦白。 (本章完) 232.第231章 问询苗贝玲 第231章 问询苗贝玲 调查没有连夜开始,陈益并不着急,医院那边也需要时间沉淀,等苗贝玲醒过来是最好的。 期间,陈益一直和医院内换班留守的警员保持着联系,大部分人都已经回酒店休息了,左华没有离开,阮依依和颜彤也没有离开。 一切,都很正常。 睡前,陈益滑动手机,浏览省厅发布的全网通告。 这件事瞒不住,阳城警方需要先表明一个态度,让广大民众知道是怎么回事,省的乱猜。 内容很简单,无非就是苗贝玲化妆品使用不当引发过敏,晕倒在了舞台上,此事警方会持续跟进,查清楚详细过程。 立案的事情,没有提及。 此时,洗完澡的方书瑜来到卧室,坐在了梳妆台上,说道:“你觉得是阮依依干的,还是颜彤干的?肯定是她们吧?” 关起门来的闲聊。 陈益一边看手机一边说道:“防晒霜内出现磺胺类药物,肯定是人为,这件事只有比较亲近的人才能做到,还有过敏源,只有身边的人才会知晓,再加上利益获取,离不开这两个人。” 方书瑜拍打着娇嫩的皮肤,道:“竞争引发的故意伤害,人心阴暗啊。” 陈益道:“竞争,嫉妒,其他仇怨,都有可能。” 方书瑜回头:“你怀疑谁?” 陈益:“不好说,目前来看颜彤嫌疑更大一点,她的性格更容易做出极端的事情,阮依依给人的感觉楚楚可怜,如果是装的,那这个女孩就有点可怕了。” 方书瑜想起了阮依依哭泣的样子,是真的伤心,表面看确实颜彤更惹人怀疑。 陈益打开搜索软件搜索三个人的名字,发现三个人还演过戏,属于全面发展了。 “影视歌三栖明星啊,那演技是必修课。”一边说着,他继续往下划,查看苗贝玲的履历,“舞蹈大赛冠军,赛后直接被演艺公司看重签了合同,阮依依也是,但没有拿到名次,颜彤本就是公司里的人,后来进的组合。” 闻言,方书瑜道:“那颜彤属于外人了。” 陈益:“对,可以这么说。” 方书瑜:“一个外人受到排挤,所以产生报复的心理?” 陈益:“合理,目前可以这么怀疑,明天再说吧。” 他放下手机。 一夜过去,第二天上午,陈益带人直接赶到了医院,此时苗贝玲已经醒了,身体机能恢复正常,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单人普通病房。 门外,有市局的警员二十四小时换班守着,主要是是为了防见缝插针的记者和粉丝。 “陈队。” “陈队。” 陈益点头,透过房门玻璃往里看,阮依依和颜彤都在,左华出去买饭了。 病床上,苗贝玲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脸上纱布包的跟木乃伊似的。 他已经看过了苗贝玲的照片,很清纯靓丽的一个女孩,未来发展前景广阔,现在已然变成了这幅样子。 往好了想,至少喉咙没有受到伤害,还能唱歌,却不知无法在荧幕上露面后,公司会不会雪藏终止合同。 看了一会,陈益开门走了进去。 听到动静,阮依依和颜彤转头,没什么反应。 阮依依的眼睛红红的,这一晚上没少哭,颜彤还是那副模样,高冷面无表情。 “两位,回避一下可以吗?”陈益开口。 颜彤果断站起身,离开了病房。 阮依依有些生气:“玲玲刚醒过来没多久,就不能等等吗?” 陈益言简意赅:“不能,麻烦出去一下。” “你……” 阮依依气的跺脚,但也没有办法,只能离开。 几人上前坐了下来,秦飞拿出笔记本和笔,准备记录问话内容。 病床上的苗贝玲是醒着的,她微微转头,脸上虽然缠着绷带,但明亮而清澈的眼神,依然带着无穷的魅力。 没有绝望,没有眼泪,只有令人心疼的平和。 陈益声音柔和道:“伱好,我叫陈益,是阳城市局刑侦支队副队长,感觉怎么样?方便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不用勉强,如果不想说话,我们可以等等。” 苗贝玲张嘴:“方便,陈队长请说。” 她的声音很悦耳,如鹂鸟的啼鸣。 过敏恢复起来很快,危险期也就那一会,看来她已经没事了。 陈益点头:“有件事我需要和你说一下,你的私人物品里有一瓶防晒霜,没错吧?” 苗贝玲:“是的。” 陈益:“那瓶防晒霜里有磺胺类药物成分,是导致你过敏的原因。” 听得此话,苗贝玲露出来的双手微微握起,眼神中也有了震惊,因为绷带的遮挡无法看到表情。 陈益等了一会,让对方接受这个事实,随即开口:“这瓶防晒霜,是你自己买的吗?” 面对这个问题,苗贝玲沉默许久,开口道:“是。” 陈益:“别人用过吗?” 苗贝玲:“没有。” 陈益:“一直在你那?” 苗贝玲:“是的。” 陈益眉头微皱,劝道:“苗贝玲,我不知道你是出于善良还是其他原因,但希望你能说实话。” 苗贝玲:“我说的就是实话啊。” 陈益看着她:“我们从瓶身上,检测出了三人的指纹,分别是你,阮依依,颜彤,它怎么可能一直在你那。” 苗贝玲再次沉默。 陈益等了一会,对方开口:“这个案子能不查了吗?是我自己不小心。” 陈益道:“不能,这是故意伤害罪。” 苗贝玲:“我……我要是谅解呢?” 陈益:“轻伤好说,你现在属于重伤,必须追究嫌疑人刑事责任,检察院会依法提起公诉。” “苗贝玲,你可是差点死了啊,还没开始查就要谅解?你知道是谁干的?” 苗贝玲:“我不知道。” 陈益:“除了阮依依,就是颜彤?” 苗贝玲不说话。 陈益:“你就不想知道是谁干的?” 苗贝玲:“我不想知道,事情已经发生,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陈益道:“看来,你和她们的关系很好。” 开始的几句话,直接将目标锁定在了阮依依和颜彤身上,从苗贝玲的反应看,也默认了。 陈益继续开口:“这个案子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的,所以你没有必要隐瞒。” “还有,你以为的嫌疑人,可能只是你以为的,你以为的动机,也可能只是你以为的,等所有真相出来后,再考虑谅解不迟。” 听到这里,能看到苗贝玲的眼神中有了难过。 陈益:“跟我聊聊吧,实话实说。” 苗贝玲叹了口气,说道:“阮依依是我多年的闺蜜,颜彤是给了我很多帮助的姐姐,不管因为什么,我都不怪她们。” 陈益:“是不怪,还是不想面对真相。” 脸都变成这样了,内心怎么可能不怪,他觉得苗贝玲只是不愿意接受现实。 最信任的姐妹伤害了自己,这是一件很令人痛苦的事情。 苗贝玲低声道:“都……有吧。” 陈益:“阮依依看起来和你关系确实很好,昨晚哭的很厉害,但颜彤好像并不伤心。” 苗贝玲:“彤姐就那样,外冷内热,刀子嘴豆腐心,我刚进公司的时候,是她一直在教我如何生存,教我如何让自己变得更好,如果不是她的话,我也不可能有现在的成就。” 陈益:“所以,你觉得不是她?” 苗贝玲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自言自语道:“彤姐如果想让我难堪,早就可以了。” “有一次我们出席一场很重要的活动,台底下都是演艺圈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我上台的时候才发现话筒失灵,当时我慌的全身都是冷汗,是彤姐把她的话筒给了我,自己去面对事故和尴尬。” “她一直对我很好,不可能害我。” 陈益若有所思,问道:“阮依依呢?” 苗贝玲:“我和依依大学里就认识了,彼此心怀梦想,情同姐妹,相互扶持一路走来,过程艰辛,她更加不可能。” “况且如果不是我的话,她也进不了公司,世界上会有如此恩将仇报的人吗?我不信。” 陈益:“是你把她介绍到公司的?” 苗贝玲:“对。” 陈益:“如果你出事了,她们俩谁得到的好处最多?” 苗贝玲想了想,说道:“差不多吧,风灵的名气还是在的,就算少了我,也能一直红下去,只是流量多少的问题。” 陈益问出关键问题:“那瓶防晒霜怎么回事?” 苗贝玲迟疑几秒,最终回答:“依依给我的。” 陈益:“是你主动要的吗?” 苗贝玲:“是,在化妆间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防晒霜忘了带,就借依依的先用着。” 陈益:“阮依依能接触到你的私人化妆包吗?” 他需要了解,阮依依有没有可能将对方原本的防晒霜偷偷拿走。 苗贝玲:“能……” 陈益:“你知道自己对磺胺类药物过敏吗?” 苗贝玲:“知道。” 陈益:“还有谁知道?” 苗贝玲:“我的助手,依依,彤姐,都知道,我以前生病住过一次院。” 陈益点了点头,道:“问句题外话,演唱会为何要开在下午?” 苗贝玲解释:“是公司安排的,这场告别演唱会时间很久,要一直持续到晚上,也不用一直唱歌跳舞,主要是和粉丝互动。” 陈益哦了一声:“你好好休息吧。” 他没有和苗贝玲聊太久,一是考虑对方的伤情,不宜长时间说话,二是对方知道的并不多,就算还有隐瞒的,继续问也问不出来。 东西既然是阮依依给苗贝玲的,那直接去查阮依依就行了。 还有,瓶身上为何还存在颜彤的指纹,这个问题也比较重要,需要深入挖掘。 理论上,都有嫌疑。 看似简单的案情,真要查起来也许并不简单。 (本章完) 233.第232章 带回审问 第232章 带回审问 陈益离开了病房。 走廊座椅,阮依依和颜彤见得问话结束了,立即起身准备再进去,被陈益叫住。 “两位,该聊聊了吧?尤其是你,阮依依。” 两人停住脚步。 “什么意思?你怀疑是我干的吗?!” 泛冷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阮依依,看似娇小柔弱的她,脾气倒是挺大。 反观本应该更为强势的颜彤,只是平静的看着陈益,并没有任何表示。 她是个很理性的人,知道这件事既然警方介入,那不论是拒绝还是质疑都失去意义,不会有任何作用。 陈益开口:“已经立案,我们是例行调查。” 阮依依追问:“那你说尤其是我什么意思?” 陈益:“因为导致苗贝玲过敏晕倒在舞台上的东西,来自于一瓶防晒霜,粉色的瓶子。” 听得此话,阮依依脸色一变,身旁的颜彤也是相当意外,下意识看向阮依依,继而眉头缓缓皱起。 陈益看着两人的反应,说道:“现在明白了吗?这瓶防晒霜是谁的,不用我多问吧?” 话音落下,他的视线放在了阮依依身上,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颜彤却主动承认:“是我的。” 嗯? 陈益转头。 颜彤迎上了陈益的目光,重复道:“是我的,是我给依依的,上次……” “等一下。”陈益打断,“两位,请跟我们走一趟市局吧。” 阮依依吓了一跳:“为什么?在这不能问吗?” 颜彤叹气:“好。” 阮依依:“彤姐!” 颜彤劝道:“依依,已经立案了,如果我们不去的话,这位陈队长会强行请我们去的,到时候会很难看。” 阮依依担心:“可……可我们是公众人物啊,怎么能进市局呢?让人拍到怎么办!” 颜彤沉默,她其实也不想让自己成为所有人讨论的话题。 陈益开口:“放心,我们侧门走,警察掩护,不会有人知道的。”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这件事不能在网络上继续发酵。 此时此刻,任何关于阮依依和颜彤的动态都非常敏感,刺激着很多人的神经。 阮依依无奈:“好吧,那玲玲呢?” 陈益:“我们有人照看,直到伱们经纪人回来。” …… 市局,阮依依和颜彤分别坐在了两间审讯室,单独审问。 只要有不一致的信息出现,便是警方的突破口。 两人的手机都已没收,何时新正在调查,寻找药店或者医院的付款记录。 陈益首先审的,是颜彤。 坐在冰冷的椅子上,颜彤非常不自在,强行让自己保持平静。 毕竟只是一个年轻女人,再理智,也做不到无视审讯室带来的压力和震慑。 “我们继续之前的话题。”陈益看着她开口,“那瓶防晒霜怎么回事?” 颜彤解释道:“确实是我给依依的,那是半个月前了吧,我们在聊天,聊到了化妆品聊到了防晒霜,我告诉她我最近用的牌子效果不错,顺手给了她一瓶新开的,让她试试。” 陈益:“她主动要的吗?” 颜彤:“也不算是吧,我主动给她的,互送化妆品很正常,我们经常这么做,她也给过我。” 陈益:“阮依依知道苗贝玲磺胺类药物过敏吗?” 颜彤:“知道。” 陈益:“她能接触到苗贝玲的私人物品吗?比如化妆包。” 颜彤:“可以,不止她能接触,我也能接触。” 陈益:“你给阮依依的防晒霜,为什么会到苗贝玲手里。” 颜彤:“我记得是……贝玲的防晒霜忘了带,就去找依依借。” 陈益:“你觉得,这件事是她干的吗?” 颜彤沉默片刻,开口:“我不知道。” 陈益:“两人关系如何?” 颜彤回答:“关系很好,我是比不上,因为她们在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了,一起奋斗互帮互助,感情很深。” 陈益:“从来没有吵过架吗?” 颜彤:“从来没有。” 陈益:“那你呢?” 颜彤实话实说:“我和她们都吵过架,因为一些演出上的事情,不算严重。” 面对陈益的问询,她的回答条理清晰,问什么就答什么,包括几个比较敏感的问题。 整体看起来,并无任何慌乱,平静且淡定。 陈益脑海中开始假设。 假设这件事是颜彤干的,那么她需要主动送给阮依依混有磺胺类药物的防晒霜,然后在演出前,偷走苗贝玲自己的防晒霜。 当苗贝玲发现自己的防晒霜不见后,第一反应肯定是找最亲近的人借,也就是阮依依,混有磺胺类药物的防晒霜,便顺理成章到了苗贝玲手里。 过程复杂了点,中途还有可能出现意外,但这样做既让苗贝玲进医院,又把阮依依给牵扯了进来。 水搅浑了,警方调查的难度加大。 而且,还有一定可能嫁祸成功,让阮依依背了黑锅。 不管结果如何,容错率还是很高的。 陈益继续问:“苗贝玲这个人怎么样?” 颜彤:“挺好的,谦虚谨慎尊重前辈,哪怕后来她的人气越来越高,也没有任何骄躁,每个人都对她赞不绝口。” 陈益:“这么完美?” 颜彤:“完美不好吗?有今天的成就是她应得的。” 陈益:“风铃组合一开始就是你们三个人吗?” 颜彤:“一开始是她们两个,反响一般,公司就把我也加了进去,没想到效果极好。” “我和依依贝玲各有特色很有区分度,这样的组合相当受欢迎,话题热度很高。” 陈益点了点头,这话倒是没错。 偶像组合人设非常重要,如果三个人都差不多,也就没必要形成组合了,越有区分度,越能引起关注。 一个御姐,一个萝莉,再加一个清新白月光,很博眼球。 聊到这里,颜彤犹豫片刻,开始反问:“陈队长,你为什么不问……是不是我干的。” 陈益看了她一眼,道:“就算是,你会承认吗?” 现在只是预审,反正大概率就是这两个人,需要从口供中寻找破绽或者线索。 真正的审问,还没到时候。 颜彤沉默,这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还以为对方上来就要质问:到底是不是你干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连唬带吓。 “不是我干的。”颜彤最终说了一句。 陈益不置可否,说道:“先聊到这里吧,关于你们三个人,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本来只是例行问一句,颜彤立即开口:“有。” 陈益:“说说,关于什么?” 颜彤:“关于我和贝玲是否有矛盾,我可以告诉陈队长,有,是感情上的矛盾。” “我喜欢左华,左华喜欢贝玲。” 陈益微愣,深邃的目光看向颜彤。 这件事,对方完全没有必要提,提出来,只会增加她在警方眼中的嫌疑。 是真的坦坦荡荡,还是故意表现出坦坦荡荡,反向洗脱嫌疑呢?毕竟警方想要查到这个线索不难,时间问题。 到时候警方查出来和现在颜彤自己说出来,区别不小。 “苗贝玲喜欢左华吗?”陈益问。 颜彤摇头:“不喜欢,她的心思都在事业上,从来没听她谈过某个男性。” 陈益:“还有要补充的吗?” 颜彤:“没有了。” 陈益点头,起身准备离开。 此时颜彤叫住了他,重复那句话:“陈队长,真不是我干的。” 陈益:“我们会查清楚的。” 从说话方式可以间接了解一个的性格,确定过敏源来自那瓶防晒霜后,嫌疑基本就锁定在了阮依依和颜彤身上。 颜彤,自然明白这一点。 她说不是自己干的,这句话还有另一层含义:阮依依干的。 但她没有直接指出来。 看着陈益关上了房门,坐在那里的颜彤深深叹了口气,表情浮现出一抹茫然。 陈益坐在了阮依依面前。 相对颜彤,阮依依就没有那般淡定了,很害怕,也很紧张,不停的在那里搓手。 她和颜彤是两种性格的人。 “阮依依,那瓶防晒霜……” 陈益开口想要重复刚才的几个问题,阮依依忍不住打断:“陈队长,真的跟我没有关系,我怎么可能去害玲玲啊,她是我最好的姐妹!” “颜彤,肯定是颜彤干的!她和玲玲是情敌啊,颜彤喜欢左华但左华喜欢的是玲玲!” 听着这番话,陈益和她对视。 塑料姐妹。 确实是两个不同性格的人,无法评价哪个更好,但大多数人肯定更喜欢颜彤。 当然,是目前所看到的颜彤,真实的她如何,需要看最终的调查结果。 若苗贝玲入院是颜彤干的,那这个女的段位就有点高了。 反之,对阮依依来说亦是如此。 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呢? 或者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益开口:“阮依依,请先回答我的问题,那瓶防晒霜你怎么解释。” 阮依依连忙道:“是颜彤给我的,是她给我的!” 陈益:“她为什么要给你防晒霜?” 阮依依:“半个月前我们聊到了防晒霜,她说自己最近用的一个牌子很好用,就给我试试。” 陈益:“所以你觉得是她干的?” 阮依依:“肯定是啊,除了她还能有谁?防晒霜一直在我包里放着呢!” 陈益:“公司里除了颜彤,还有谁和苗贝玲存在矛盾吗?” 阮依依摇头:“没有了,玲玲对谁都很好,而且大家都指着她挣钱啊,不会害她的。” 陈益:“也就是说,做这件事的人不是你就是颜彤。” 阮依依蒙了一秒,激动道:“怎么可能会是我啊!我不是说了么,是颜彤!她和玲玲是情敌!我又没有动机!” 陈益:“没有动机?她不是要单飞了吗?” 阮依依生气:“那又怎么样?以玲玲现在的热度,单飞能有更好的发展,我为她高兴啊!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阴暗!” (本章完) 234.第233章 寻找苗贝玲的防晒霜 第233章 寻找苗贝玲的防晒霜 陈益神色不变,阮依依多少有点任性性格,和成熟稳重的颜彤相比,有着不小的区别。 任性一词偏贬义,不过也有好的一面,一般任性的女孩比较单纯,城府也不深。 不过,任性不能和单纯划等号,人心最难揣摩。 “除了感情,颜彤和苗贝玲还有其他矛盾吗?”他问。 阮依依:“刚才你自己都说了,玲玲要单飞,颜彤肯定不满啊,她本来就是后加进组合的,属于天上掉馅饼,沾了玲玲的光。” “玲玲要是离开组合了,她未来的发展肯定非常局限,现在玲玲出事,她的机会不就来了?” 陈益:“沾光?不对吧?我怎么听说颜彤在组合里的身份也很重要,如果不是她的加入,你们也不可能红的这么快。” 此话让阮依依沉默,小声自语了两句什么陈益没有听清,随后开口:“就算如此,现在最红的还是玲玲啊,她只是在合适的时间起到了一点作用而已。” 陈益笑了笑,说道:“我明白了,苗贝玲是组合里的主力,颜彤再不济也是组合里的陪衬,一个鲜一个绿叶,那你呢?伱好像才是最透明的那一个,存在感薄弱,有没有其实无所谓。” 闻言,阮依依恼怒:“胡说八道!你这算人身攻击了吧!警察就可以这么问话吗?!” 陈益指了指镜头:“我们全程监控全程录像,你有任何不满都可以投诉,现在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组合里最透明的一个,需要我随机找几百个粉丝现场投票吗?” “数据,最能说明问题。” 这番话让阮依依脸色一阵青白,有尴尬,有羞怒,如同被戳穿了不想面对的事实。 “是……是又怎么样?我们是一个组合,每个人都不可或缺!” 陈益紧接着开口:“但组合马上就要解散了,苗贝玲要自己发展了,公司大部分重心都会放在苗贝玲身上,到时候颜彤有自己的粉丝不会太惨,最惨的是你。” “当年公司签苗贝玲的时候,根本没打算签你,是苗贝玲要求公司把你也吸收进去,对吧?” 阮依依:“对,怎么了?” 陈益:“所以,你现在的一切都是苗贝玲带来的,你心安理得的享受,有朝一日突然发现无法再索取了,巨大的落差感让你无法接受。” 阮依依急了:“我……不,不对!我……我确实不想让组合解散,但这不是我害玲玲的理由啊!她……” 陈益厉声道:“那你害苗贝玲的理由是什么?!” 阮依依被陈益给了带过去,张嘴刚想说话,此刻反应过来,怒声道:“我没有害她!你凭什么这么说!没有证据你就是诽谤!我要投诉,我要投诉!你是有罪推论!” 陈益观察阮依依的表情细节,希望能找到点什么。 对阮依依的审讯,他选择的方式和颜彤不同,两者性格的区别,代表着从阮依依这里更容易找到突破口。 如果阮依依有罪,那么颜彤就无罪。 如果阮依依的回答正常,那么颜彤的嫌疑就会增加。 从目前的线索看,此案是一个非此即彼的选择题,离不开这两个人,除非后续有新的线索出现。 陈益开口:“当你离开市局后,可以去检察院或者督察部门举报,在此期间自己先好好想想,想到什么随时叫我。” 说完,他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阮依依低下了头,失控的表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难过。 审讯结束的那一刻,被审讯者反应最为真实。 陈益来到办案大厅。 “老何,查到什么了吗?” 何时新盯着电脑,说道:“半个月内,阮依依和颜彤没有在任何医院和药店消费过,聊天记录一切正常,不过有一个重大发现。” 陈益:“哦?” 他上前看向电脑。 何时新调出了颜彤的搜索记录,指着其中一条道:“这是被删除的搜索记录,其中有一条很值得怀疑。” 陈益扫了一眼。 【被删除的付款记录警方能查到吗】 何时新:“如何?是她干的吧?” 陈益思索起来,脑海中浮现出颜彤的身影,淡定,从容,条理清晰。 何时新继续道:“要不要再去审审?” 陈益开口:“她想到了付款记录,想不到搜索记录吗?这是条死路啊,从她开始搜索那一刻,数据就会留存。” 何时新:“可能是疏忽了?阮依依那边有收获吗?” 陈益:“有,我开始怀疑她了。” 何时新相信陈益的审讯能力和判断,说道:“有没有可能是合谋?” 陈益摇头:“不知道,我们需要更多线索,用证据说话吧,但……这恰恰是最难的。” 何时新明白对方的意思,此刻皱眉道:“磺胺类药物随便一个药店就能买到,而且只需十几块钱,这么小的金额,只要嫌疑人小心点,我们是根本无法追查金钱来源和去向的。” 陈益:“对。” 何时新:“还有,当嫌疑人完成犯罪行为后,丢掉犯罪工具的方式也很多,更加无法追查。” 陈益:“没错,不管是合谋还是其中一个人,没有直接证据的非此即彼,只能疑罪从无,做这件事情的人,聪明的很啊。” 这个案子和同卵双胞胎作案在原理上有些相似。 同卵双胞胎犯罪,dna整体相同,在无法确定到底是谁的情况下,不能结案。 不过现在的技术已经可以做到更精密的基因测序了。 何时新深吸了一口气,道:“感觉比命案还难啊,命案的线索是可见的。” 陈益笑道:“别着急,总会查清楚的,找不到证据我们就先拿口供,利用口供去找证据,我去一趟酒店,见见两个人的助理,回来再说。” 何时新点头:“好。” 中午之前,陈益带着卓云和秦飞来到工作人员下榻的酒店,并见到了颜彤和阮依依的助理。 此时演唱会后台所有人都在一个房间里,皆是一脸愁容,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谁也高兴不起来。 苗贝玲出了意外,影响的是整个公司,要知道公司对苗贝玲可是倾注了心血的,金钱上的付出也不少,现在对方躺在了医院面临毁容,对公司打击相当大。 公司要是出现了问题,那么他们这些人也好不到哪去,只能祈祷不要被裁员。 “你们是什么时候来阳城的?” 房间里,陈益询问,其他人都被请离,只剩下了阮依依和颜彤的助理。 阮依依助理回答:“一周前吧。” 陈益:“来之前她们三个在什么地方?你们一直跟着吗?” 助理道:“在帝城啊,她们有自己住的地方,我们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跟着。” 简单的两个问题,再次拔高了此案的调查难度,不论是阮依依还是颜彤,她们有着无数次机会,去药店使用现金购买磺胺类药物,然后悄悄放进防晒霜,再随便丢进路边的垃圾桶。 现在能查的,只有苗贝玲的防晒霜,她的防晒霜去哪了? 从此案过程看,苗贝玲的防晒霜是当天消失的,这是非常重要的线索。 上面的指纹,就是证据。 “演唱会开始的上午,你们一直跟着阮依依和颜彤吗?”陈益继续询问。 助理回答:“是的,一直跟着。” 陈益:“离开酒店后到达体育场之前,有没有谁中途离开过,比如去洗手间。” 助理摇头:“没有,我们出了酒店直接上车,然后到了体育场后台化妆,期间我一直跟着颜彤。” 另一个人说道:“我也是一直跟着阮依依。” 陈益:“她们没有丢过东西是吗?” 助理:“我记得是没有的。” 问到这里,陈益将目标锁定在了酒店和演唱会后台。 他回头看向卓云:“云哥,带人去一趟体育场后台包括洗手间,全面搜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苗贝玲的防晒霜。” 卓云:“好,我马上去。” 陈益又看向秦飞:“你带人去翻酒店垃圾。” 这种大型酒店都有自己的垃圾房,定期处理客房垃圾。 秦飞:“是。” 见状,阮依依和颜彤的助理面面相觑,警方查的如此彻底,看来是怀疑苗贝玲过敏入院是人为了。 既然是人为,嫌疑肯定在阮依依和颜彤身上。 意识到这一点,两人暗暗叹息。 她们只是底层的工作人员而已,明星助理看似光鲜其实非常卑微,所以结果对她们来说根本无所谓,也不关心。 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边,算是开了眼界吧,也见识到了所谓的人性。 待卓云和秦飞离开后,陈益继续询问:“三人是一个房间吗?” 助理回答:“不是,一人一个套房。” 陈益:“离开酒店之前,她们在一起吗?” 助理:“在一起,都聚在苗贝玲的房间里聊天。” 陈益:“多久?” 助理:“从早晨到离开,一直在一起。” 陈益:“你们看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比如阮依依和颜彤其中某个人,悄悄拿过苗贝玲的东西。” 两人摇头。 (本章完) 235.第234章 证据匮乏,改变方向 第234章 证据匮乏,改变方向 陈益和两名助理聊了很久,后面的问题主要围绕阮依依和颜彤之间的关系,他需要更多线索来判断合谋作案的可能。 据两人表示,阮依依和颜彤的关系并不好,算是三人关系中最差的吧。 阮依依和苗贝玲感情最为深厚,次之是苗贝玲和颜彤,最后才是阮依依和颜彤。 两人甚至还冷战过一段时间,要不是因为组合存在,早就断了往来。 如此的话,若不是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的戏码,那么合谋作案的推断,基本不成立。 除此之外,陈益还了解到了颜彤的口碑,对方看起来高冷,但在公司里人缘还是很不错的,从助理的语气中陈益可以听出,隐隐还能高过苗贝玲。 苗贝玲的性格也确实不错,对所有人都很好,不过疏远感还是比较明显,可能是因为名气的原因。 相较苗贝玲,颜彤更加友善,要不是专业技能比苗贝玲差一点,也许当红的会是她。 “你指的是唱歌水平吗?”陈益问。 助理点头:“对,除了唱歌水平之外,还有舞蹈,苗贝玲的台风很好,毕竟曾经是舞蹈大赛的冠军,公司当初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签的苗贝玲。” 陈益点头,从动机看,苗贝玲出事显然对颜彤更有好处,她可以马上接手对方的所有流量。 而阮依依……这么做只会成全了颜彤,她应该清楚这一点。 不过从审讯过程看,他依然认为阮依依所表现出来的问题更大,如果真是阮依依的话,那么只有一种解释:动机和风灵解散无关,针对的就是苗贝玲本人。 最后,陈益询问关于左华的情况,得到了一致的回答。 陈益离开酒店回到了市局,接下来就是等待。 他没有再去找左华,既然所有人都这么说,自然不可能是假的。 左华真的喜欢苗贝玲,他和此案没有关系。 搜寻工作持续到了下午五点,就在陈益已经不抱希望的时候,秦飞返回,并带回来了一瓶防晒霜。 防晒霜很干净,没有受到任何污染,装在透明的证物袋里。 “陈队。”找到关键物证,秦飞的腰板都直了,脸上肉眼可见兴奋,“这瓶防晒霜是在客房一个垃圾袋里发现的,和很多日常垃圾混杂在一起。” 陈益:“马上送到技术科。” 秦飞:“是!” 指纹的提取很快,陆永强离开技术科来到办案大厅,说出了结果。 “还是三个人的指纹。” 简单的几个字,让在场所有人沉默,如果只有两个人的指纹,案子基本就破了。 何时新看向陈益。 陈益思索了一会,说道:“嫌疑人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再聪明一点,等我去问问。” 阮依依和颜彤并没有离开市局,而是按照程序扣押在了留置室。 仅凭那瓶含有磺胺类药物的防晒霜,足以将让人暂时留在这里。 陈益先去见了阮依依,询问她是否用过苗贝玲的防晒霜。 对方的回答是记不清了,好像是用过,无法给出使用时间。 陈益又去见了颜彤,问出了相同的问题,对方的回答是没有用过。 “没有用过?”陈益盯着颜彤,“既然没有用过,为什么苗贝玲自己的防晒霜上,会有你的指纹?” 颜彤再次茫然:“有……我的指纹?” “不可能,我从来没有碰过她的化妆品,不止是她,我没有碰过任何人的化妆品,我有自己习惯的品牌,从未更换过。” “在化妆品的问题上,公司很多人都咨询过我,这也是我会给依依推荐防晒霜的原因,不信的话陈队长可以去问公司其他人。” 听到这个回答,陈益转身准备离开,此时想到什么,折返回来询问:“你确定没有碰过别人的化妆品吗?仔细想想,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伱,这件事可能性很小,你应该是碰过的。” 指纹可以转移吗?当然是可以的,但操作技巧很高。 现在有两种可能。 第一,颜彤是嫌疑人所以撒谎。 第二,她没有撒谎,相对阮依依具备这项技能,他更愿意相信是颜彤忘了。 颜彤皱眉回忆,突然想到什么,说道:“对了,我碰过依依的防晒霜。” 陈益眼神眯起:“什么时候?” 颜彤:“就在我给依依那瓶防晒霜的时候,之前我不是说我们聊到了防晒霜吗?她给我看过她的,之后我才推荐了我自己的。” 陈益:“什么样的瓶子?” 颜彤:“黑色的盖子,透明的瓶子。” 陈益拿起手中的证物袋:“是这个吗?” 颜彤看了过去,点头道:“对,就是这个。” 陈益:“阮依依的防晒霜和苗贝玲一样?” 颜彤:“我不知道啊,我只和依依聊过。” 陈益:“经常聊吗?” 颜彤:“不,就那一次。” 陈益:“据我了解,你和阮依依的关系并不好,听说还有过冷战,这次突然聊到化妆品,谁提出来的?” 颜彤:“她,我也想缓和我们之间的关系,她既然主动我当然不会拒绝。” 陈益似乎捋清楚了案件的经过。 看似柔弱无害的阮依依,其实是一个心肠歹毒的女孩吗? 颜彤很聪明,此刻也意识到什么,皱眉道:“她……是故意的?” 陈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说道:“阮依依用过你的手机吗?不要着急回答,仔细想想。” 颜彤回忆了一会,道:“用过一次,说手机没电了。” 陈益离开。 来到办案大厅,所有人都在,何时新问:“怎么样?” 陈益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拿出手机说道:“稍等。” 他拨通了医院那边留守警员的电话。 “喂?现在进病房去问一下苗贝玲,最近一段时间她用的防晒霜哪来的。” 等了一会后,陈益听到了结果,挂断电话。 他抬头看向何时新等人,开口道:“不考虑动机的话,阮依依嫌疑极大。” 何时新对这个结果有些意外,询问:“搜索记录怎么回事?” 陈益:“阮依依用过颜彤的手机。” 何时新:“那苗贝玲自己的防晒霜呢?” 陈益:“颜彤碰过,阮依依也碰过,苗贝玲更不用说,苗贝玲和阮依依关系很好,这段时间用的防晒霜是一样的,偷梁换柱了。” 何时新听明白了:“所有线索都无法指向一个人,所以阮依依自认为安全?” 嫌疑人二选一,在无法确定是谁的情况下,只能都放了。 陈益掏出香烟点燃,道:“根据我的判断,是这样的。” 何时新迟疑:“可是这动机……” 陈益靠在椅子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道:“所以我才会说,不考虑动机的话,是她干的,如果考虑动机,此案还是有疑点。” “别站着了,都坐吧。” 众人坐了下来,这是一场临时加的小型会议。 “你们怎么想?”陈益问。 卓云率先开口:“陈队,要是磺胺类药物无法查到来源,也无法查到丢在了哪,那这个案子不就是无头案了吗?到了法院,不可能两个人都定罪啊。” 秦飞:“这不就是嫌疑人想要的结果吗?找个好律师,大概率当庭释放。” 陈益道:“考虑这么多为时尚早,我们现在连锁定嫌疑都无法做到。” 众人沉默,这的确是个问题。 第一次审问没有结果,之后如果没有新的线索和证据的话,继续审也不会有太大收获。 如果事实真的像陈益刚才所说的那样,是阮依依干的,谋划的这么细致自然不可能轻易松口,不得不说拖颜彤下水这个行为,确实很聪明。 把水搅浑,越浑越好。 “这个案子想要找到证据,难啊。”有人说了一句。 陈益开口:“难的话……就换个调查方向,索性不找证据了,先拿到口供,通过口供去寻找证据。” 只要嫌疑人松口,案情明朗,一切好办。 证据,是必须有的。 轻口供,重证据,就算拿到了口供,没有证据未来也有翻供的可能。 反过来,如果证据确凿,零口供也可以定罪。 何时新:“问题是,如何拿到口供呢?” 陈益没有说话,默默抽了几口香烟,脑海中开始回忆问询苗贝玲、阮依依和颜彤的全过程。 每一个细节,每一句话,如放电影般慢慢闪过,不停的重复。 期间,陈益掐灭香烟,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众人看着陈益,静静等着。 不知过去多久,陈益快要闭合的双眼突然睁开,慢慢直起了身。 “还有一个人需要调查。” “还有一个人?”何时新愣了一下,“还有谁?不就她们两个吗?” 陈益:“我说的是苗贝玲。” 何时新没懂:“苗贝玲怎么了?” 陈益道:“我只和她见过一次,当得知自己过敏是人为后,她的一反应是终止调查,谅解,你们觉得苗贝玲因何选择谅解?” 何时新道:“不论是阮依依还是颜彤都和她关系极好,她觉得心痛不想面对,也不想追究,这是一个解释,你的意思是?” 他听出了弦外之音。 陈益开口:“之前阮依依骂过我阴暗,我是承认的,穿上这身警服,就要用怀疑的目光看待一切,” “容貌都毁了,这对一个女孩来说是致命的打击,比死了还难受,原谅?我不相信世界上有如此纯粹善良的人。” “以我们现在对苗贝玲的了解,她堪称是所有男人心目中的白月光,我觉得有点假。” 话音落下,众人面面相觑,陈队这是开始质疑受害者人品了。 那可是苗贝玲啊,不论在粉丝眼中还是在公司同事眼中,甚至包括阮依依和颜彤,都是一致的好评,口碑没的说。 这要是查出点什么,得有多少人塌房。 何时新认真想了想,说道:“我同意,如果阮依依是嫌疑人,动机非常勉强根本不合理,除非还有其他原因,比如……以前苗贝玲做过什么事。” (本章完) 236.第235章 往事 第235章 往事 “我们捋一下线索,先怀疑阮依依。” 办案大厅,陈益站起身来到白板前,拿起记号笔写下了几行字。 阮依依和苗贝玲关系最好。 阮依依进公司,依靠的是苗贝玲。 阮依依和苗贝玲大学时期就是同学。 所有人看着陈益的动作,写完之后,陈益在“大学”和“公司”两个字眼上,重点画了一个圈。 他开口:“如果这件事是阮依依干的,那么能让她不惜代价的做出这种事,冒着前途尽毁的风险,原因对她来说必定十分重要,无法接受。” “从刑事犯罪角度看,不是为了利益,就是为了感情。” “从时间地点看,原因不是来自公司,就是来自大学。” “因此,我们现在需要分头行动,同时调查两人的公司和大学,老何,你和云哥一起,全面排查苗贝玲在公司的情况,任何人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 “商场如战场,演艺圈更不用说了,能挖的都挖出来,如果需要经侦的帮助,不要犹豫,去找张局协调,或者给我打电话,我直接联系老唐。” 公司最怕什么?经侦支队,现在公司最火的三名艺人已经牵扯到了刑事案件当中,真要是查出点什么,只能怪他们倒霉。 何时新点头:“好,我知道。” 陈益看向秦飞他们:“秦飞,江姐,你们跟我去查苗贝玲的学校,所有人动起来,争取用最短的时间,找到新的线索。” …… 翌日一早,陈益带着秦飞江晓欣以及其他几名警员,开车前往阳城艺术学校。 这是阮依依和苗贝玲毕业的院校,可能正是这个原因,公司才会把组合的告别演唱会开在阳城。 阳城是两人的起点,也是组合的终点,结束在这里,还是很有意义的。 路上,魏剑风打来电话询问案情的调查进展,陈益不能说的太绝对,将目前所查到的东西详细告诉了对方。 魏剑风经验丰富,一听就明白了,挂掉电话之前还委婉表示让陈益查的快一点。 公众案件,省厅的压力也比较大,粉丝和记者可不会有耐心等着你去查,时时刻刻在网上作妖。 来到阳城艺术学院,众人直接进了舞蹈系找到了负责的院长,通过查阅资料联系上了当年苗贝玲和阮依依的辅导员。 一个电话打过去,陈益只问了三件事。 第一,和苗贝玲关系最好的老师是谁。 第二,班长是谁。 第三,舍友都有谁。 距离毕业已经过去了六七年,想要全面了解当年发生过什么事,找这三方面的人是最快的。 此刻,陈益已经带人来到了学校的舞蹈训练室,见到了一个叫周月萍的舞蹈老师。 周月萍年过四十,留着干练的短发,穿着紧身的舞蹈服很显身材,整个人看起来绰约多姿。 果然跳舞能提升女人的气质,周月萍可以用风韵犹存来形容,有着年轻女孩的身材,也有着她们所不具备的成熟。 “刑警?请坐吧。” 得知陈益身份后,周月萍并不意外,招呼几人席地而坐,舞蹈训练室相对比较干净。 “周老师知道苗贝玲出事了吧?”陈益问。 周月萍抱着并拢的双腿,点头道:“知道,网上都传开了,我还能不知道吗?” 陈益:“您没去看演唱会?” 周月萍:“没有,那是年轻人去的地方。” 陈益奇怪。 对方是苗贝玲和阮依依的大学恩师,自己的学生有了很好的发展,不去看看的吗? 看出陈益的疑惑,周月萍笑道:“我是老师,也算长辈,她们没有邀请我,我为什么要去呢?” 陈益明白了,这种事应该学生邀请老师,都到了阳城,首先要做的是谢师才对,但阮依依和苗贝玲好像并没有这么做。 “您是不是有点失望?”陈益问。 周月萍微笑:“也没有吧,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教它们是我的职责,不能要求太多。” “刚毕业不久的时候我还和她们有着联系,慢慢也就淡了,很正常。” 陈益微微点头,继续询问:“大学时期阮依依和苗贝玲的关系就很好吗?” 周月萍:“对,很好,她们俩是我带过最优秀的舞蹈生,相当有天分,那时候我就猜到她们毕业后一定能有不错的发展,没想到结果还超出了我的预料。” 陈益抓住了不对劲的地方,问:“她们俩?都很优秀吗?在舞蹈方面?” 周月萍:“是啊。” 陈益诧异:“那为什么当年的舞蹈大赛,阮依依连个名次都没有?” 周月萍:“决赛缺考了啊。” 陈益目光微凝:“因为什么缺考?” 周月萍回答:“听说是路上摔倒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反正住了两天院。” 陈益问出一个关键问题:“如果阮依依能正常参加比赛的话,您觉得冠军还会是苗贝玲吗?” 对于这个问题,周月萍认真想了想,说道:“不一定,阮依依和苗贝玲的技术都很完美,区别就在于风格气质的不同,这就要看运气了,可能评委更喜欢阮依依或者苗贝玲其中的某一个。” 旁边,秦飞他们也意识到什么,这条线索很重要,难道阮依依的缺考是苗贝玲干的吗? 如果是,动机的合理性就增加了。 当年的冠军换成阮依依,可能公司签的就不会是苗贝玲,后续两人的发展也将变得完全不一样。 这件事,需要深入调查。 陈益不会去和周月萍聊这件事,转移话题:“大学里两人的感情问题怎么样?” 周月萍道:“据我所知都没谈过,追求者倒是有,尤其是苗贝玲,追她的人很多。” 陈益:“您怎么评价苗贝玲?” 周月萍迟疑。 陈益:“没事,您随便说,有什么说什么,我们会保密的。” 周月萍开口:“是一个很上进很单纯的女孩,我很喜欢,但是……我没有从她身上看到任何缺点,这让我对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伱明白我意思吗?” 陈益点头:“明白,有缺点的人才完美,真正完美的人是不存在的,如果一个人在我们眼中表现出完美无缺,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她把缺点伪装了。” 周月萍恍然,笑着说道:“解释的很好,我就是这个意思。” 聊了一会后,陈益几人离开,此次见面收获很大,有可能会推进案情的进展。 通过对周月萍的交谈,陈益越发怀疑苗贝玲这个人有问题。 出事进了医院,也许真的是因为苗贝玲所掩饰的缺点,被人发现了,而最有可能发现的,就是和苗贝玲最为亲近的阮依依。 一将功成万骨枯,没点城府的人走不到高位,苗贝玲这个人,怕是没有大家表面上所看到的那么单纯,简单,善良。 之后一天的时间,陈益联系了苗贝玲当年班级的班长,宿舍的舍友,又通过他们口中得知了和苗贝玲关系较为密切的人。 除此之外,还有和阮依依关系比较好的人。 总体下来,大概有十几位。 为了效率,陈益选择电话联系,最终得知了阮依依当年摔倒的原因。 吴思豪。 这个男人,进入了陈益的视线。 他,当年和阮依依苗贝玲都有着密切的联系。 和苗贝玲的联系,是因为吴思豪喜欢苗贝玲,一直在疯狂追求。 和阮依依的联系,也是因为吴思豪喜欢苗贝玲,希望通过搞定苗贝玲的闺蜜,间接搞定苗贝玲。 最重要的一点,当年阮依依去参加比赛的时候,是吴思豪骑摩托车送去的,路上摩托车摔倒,两人都进了医院。 伤势不严重,几天的治疗就活蹦乱跳,但足以让阮依依无法正常参加比赛。 吴思豪是阳城本地人,在艺术学校毕业后选择考了教师资格证,现在是一名在编中学体育老师,挣钱不多,衣食无忧。 陈益见到了吴思豪,在学校操场的篷房里,对方正在收拾体育器械。 “吴思豪!” 快步走进来的陈益,声音冷厉。 他是故意的,其他的不用多说,直接切入最关键的问题。 吴思豪回头,看到一行人正向他走来,有些疑惑。 陈益声音不停:“当年阮依依参加舞蹈比赛路上摔倒,是不是你故意的?!” 闻言,吴思豪脸色变了变,双手一松,器械掉落差点砸到脚。 “你……你们谁啊!”反应过来的吴思豪质问。 秦飞掏出证件:“市局刑侦支队,找你了解情况。” 吴思豪赶紧闭嘴,不敢再多言。 陈益:“回答问题!” 吴思豪沉默。 陈益招手,秦飞立即上前,掏出了手铐。 见状,吴思豪吓了一跳,忍不住退后:“别别别……不至于不至于……有话好说啊。” 吓唬在某些情况中还是很管用的,就和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句话一样。 善良的人当不了警察,过于客气,什么案子都别想查清楚。 陈益冷哼:“我听着呢。” 吴思豪犹豫了一下,道:“都过去那么久了,不至于再抓我吧?” 陈益:“听完实话,我们马上就走,否则带你回市局问。” 阮依依当年顶多算轻微伤,连刑事案件的轻伤标准都够不到,又过去那么多年,不可能追究。 吴思豪无奈,他是老师,一旦进了市局,名声受损,会影响到事业。 “好吧,我是故意的……我是为了追苗贝玲没想怎么样啊,而且她伤的也不严重。” 陈益追问:“谁让你这么做的?” 这个问题让吴思豪愣了一瞬,说道:“没人啊,我自己啊。” 陈益盯着他:“说实话。” 吴思豪:“真的,真是我自己干的。” 陈益:“之后你和苗贝玲在一起了吗?” 吴思豪尴尬:“没有……她签了公司,慢慢就没联系了,说起这件事……哎,挺对不起阮依依的。” 陈益思索,难道是自己小人之心,看低了苗贝玲吗? 和她没关系? “来,坐,我们多聊一会。” 陈益开口,他还是不信。 (本章完) 237.第236章 调查结束,准备审讯 第236章 调查结束,准备审讯 被警察而且是刑警围着,吴思豪有些郁闷,没想到多年前的一件小事情,到现在还能提起来。 “抽烟吗?” 陈益递了一根过去,既然对方已经松口,接下来就要套近乎了。 当年的这件事非常重要,他必须搞清楚所有细节。 “谢谢。” 吴思豪接过,用自己的打火机点燃。 陈益也点燃了自己的香烟,看向吴思豪开口:“苗贝玲出事了知道吧?” 吴思豪:“知道,网上看到了……但已经跟我没关系了,两个世界的人。” 他并没有问苗贝玲是否安然无恙,看来是真的不关心了。 大学时期的爱情现在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了回忆,他有了自己的生活。 陈益嗯了一声,问:“这几年阮依依找过你吗?” 吴思豪点头:“找过。” 陈益:“什么时候?” 吴思豪:“大概……毕业两三年了吧,中间找过我几次。” 陈益:“找你干什么?” 吴思豪无奈:“和你们的目的一样,也是问我这件事,但真的和苗贝玲没什么关系,是我自己干的,我不能昧着良心说假话啊。” 陈益:“事情刚刚发生的时候,她没有问过伱吗?” 吴思豪摇头:“没有,那天下雨路滑,摔倒了也很正常。” 陈益:“那她后来为什么要重新问这件事?” 吴思豪:“我不知道,她就是突然问了,我实话实说,告诉她是我自己干的。” 得知阮依依因为摔倒这件事找过吴思豪后,她的作案动机在陈益这里更充分了。 行为不会无缘无故发生,阮依依的作案嫌疑快要接近百分之百,现在需要了解的,就是苗贝玲在这件事之中,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参与了,还是真的不知情呢? “你为什么突然有这个想法?”陈益问。 吴思豪回答:“我刚才不是说了么,因为我喜欢苗贝玲啊,阮依依是她最大的竞争对手,如果能帮助苗贝玲得到舞蹈大赛的冠军,她是很有可能答应和我在一起的。” 不长不短的一句话,包含了几条信息,或者说是疑点。 陈益问:“你怎么知道阮依依是她最大的竞争对手,这件事谁告诉你的?是阮依依?还是苗贝玲?还是她们的老师?或者其他人?” 吴思豪:“苗贝玲告诉我的。” 陈益追问:“在什么情况下告诉你的?” 吴思豪回忆:“我记得是一年的春天,苗贝玲好不容易答应和我约会,吃饭的时候聊起来的。” 陈益:“那次约会距离舞蹈大赛还有多久?” 吴思豪:“大概……不到一个月吧。” 陈益抽了口烟,继续询问:“你为什么说,她得到冠军后很有可能和你在一起。” 吴思豪:“我猜的。” 陈益:“把你们约会的时候聊了什么,一五一十的告诉我,能想多少是多少,想起来的每个字都不要漏掉。” 吴思豪不明所以,五六年了,这哪还能记得清楚? 陈益道:“不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见状,吴思豪只能照办,认真回想,然后将零零散散的记忆说了出来,虽然不是很完整,但经过拼接之后,勉强可以将当时的场景还原。 …… 多年前,阳城某餐厅,吴思豪和苗贝玲面对面坐着,菜已经上齐。 和自己的女神吃饭,吴思豪显得很开心,催促苗贝玲动筷,但苗贝玲似乎心情不怎么好,兴致很低心不在焉,勉强拿起筷子也只是慢慢吃着面前的凉菜。 吴思豪不是瞎子,看出了问题:“怎么了贝玲?” 苗贝玲摇头:“没事。” 吴思豪不放弃,追问道:“遇到什么困难了吗?遇到困难和我说,我一定帮你。” 苗贝玲拨弄着眼前的凉菜,开口道:“舞蹈大赛快开始了,我很需要这个冠军,但我没信心,压力很大。” 闻言,吴思豪安慰:“没事,你是赛前焦虑了吧?我相信你一定能进入决赛的,加油。” 苗贝玲摇头:“决赛倒是没问题,但冠军很难,对手很强我实在没什么信心,尤其是依依,她不比我差。” 吴思豪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生硬开口:“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嘛,其实……也无所谓。” 此话让苗贝玲皱眉,抬头看了吴思豪一眼。 吴思豪迎上苗贝玲的目光,心中咯噔了一下,连忙改口:“竞争意识还是很重要的,既然参加了比赛,就一定要朝着冠军发起冲击,我永远支持你。” 苗贝玲叹了口气,情绪低落。 片刻后,她小声道:“舞蹈大赛对我很重要,多年的训练为的就是这一天,所以我一直很刻苦,也忽略了身边的人……” “这次如果能得到冠军的话,我的梦想就实现了,也该好好谈个恋爱。” 这番话让吴思豪微愣,继而目光亮起,最后若有所思。 “你一定可以的,我会帮助你。” 苗贝玲:“你帮不了的,比赛的是我。” 吴思豪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后,低声道:“贝玲,要是阮依依进入了决赛,我可以让她迟到参加不了啊。” 苗贝玲脸色变化:“不行!你不能这么做!她是我最好的姐妹!” 吴思豪:“好好好……我不这么做不这么做,你别激动,先吃饭。” 话题结束,苗贝玲露出了笑容:“好,先吃饭。” 吴思豪被苗贝玲的笑容迷的有些失神,内心坚定了帮助对方得到冠军的想法。 只要对方得到冠军,就可以做自己的女朋友了。 …… 画面在陈益等人脑海中闪过,让此刻他们的神色登时变得有些古怪。 苗贝玲单纯的人设,出现巨大裂痕。 “你脑子被驴踢了吧?”陈益极度无语。 吴思豪转头:“你咋骂人啊??” 陈益:“骂你不对吗?你长没长脑子,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吗?” 他是发现了,世界上没有纯粹单纯善良的人,但绝对有傻子。 眼前不就一个活的吗? 吴思豪皱眉:“啥意思啊?” 陈益摸了摸额头,说道:“你没意识到她在利用你吗?” 吴思豪:“利用?没有啊,哪里利用?” 陈益重复之前的问题:“她得到冠军后,和你在一起了吗?” 吴思豪:“没有……不过我们的关系的确更近一步了啊,都牵手了,她就快要答应当我女朋友,可惜……让演艺公司给签了。” 陈益掐灭香烟,抬手拍了拍吴思豪的肩膀,说道:“吴老师,你知道盲目坠入爱河的人,会有什么后果吗?” 吴思豪:“什么后果?” 陈益:“爱河里都是水,脑子特么容易进水!” 吴思豪生气:“喂喂喂,警察就能随便骂人啊!两次了!” 陈益:“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苗贝玲绝对知道某个公司要签舞蹈大赛的冠军,所以她才会说,这场比赛对她很重要。” “舞蹈梦想?竞争意识?和那没关系,她想要红,想要赚钱,手段就是斩掉一切阻碍,阮依依是第一个。” “你是她手里的刀啊,傻小子。” 吴思豪蒙了,对方的话让苗贝玲的形象,在心中开始扭曲。 他现在虽然已经和苗贝玲形同路人,但白月光永远是白月光,就算七老八十了坐在摇椅上想起来,还是很甜蜜。 “你……你毁我初恋啊你,我不信!” 陈益:“这种事不会有证据,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答案,看你怎么想。” “今天就聊到这里吧,非常感谢你的配合,再见,痴情人。”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因为你的傻缺行为,两个女孩的人生毁了,好好算一下,自己有多少责任。” 望着几人离开的背影,吴思豪愣愣的坐在那里,困惑迷茫之下,掏出香烟点燃。 随着烟雾涌入眼睛,尼古丁进入血液,他似乎感觉内心一小块玻璃,碎了。 感性的脑子不信,但理性的脑子迫使他信。 当天,陈益拨通了苗贝玲当年所有追求者的号码,再次确定了一个事实:苗贝玲当年知道公司要签舞蹈大赛的冠军。 这不是绝密消息,但也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得到消息的人是依靠父亲的职业关系。 他把这件事,告诉了苗贝玲,便有了后来的事情。 苗贝玲虽然一直没有谈恋爱,但几乎每个追求者,都或多或少给了她帮助,其中当属吴思豪帮助最大。 所以,吴思豪才有幸,牵到了苗贝玲的手,也就仅此而已。 了解清楚所有事情之后,陈益带人返回了市局,当天晚上何时新也回来了,并带来了对苗贝玲人设的绝杀。 组合解散的所有环节,基本都能看到苗贝玲的影子。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一些小事。 这些小事单拎出来并不起眼,也不会有人觉得存在问题,但加起来…… 此刻,苗贝玲人设彻底崩塌,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心机婊当之无愧。 已经看透这一点的人,似乎只有阮依依。 “把阮依依,带到审讯室。”陈益开口。 “是!”有警员离开。 何时新递过来一杯水,说道:“我查合同了,有问题,阴阳合同,涉嫌虚假申报,苗贝玲注册了自己的公司,组合解散之后应该就要运营了,要是没有这件事,她未来发展广阔。” 陈益点了点头,接过何时新递来的水。 这算是额外收获吧,交给经侦处理即可。 何时新坐了下来,继续开口:“苗贝玲不想追究这件事,就是因为她身上能查的东西太多了,只要人设在,公司在,容貌出了问题也不是绝路,反正还可以整。” “况且,唱歌跳舞也用不到容貌,她的嗓子和舞蹈功底不是虚的,最差的结果无非不演戏了呗。” 陈益喝了一口水,道:“对,这些事情查出来,对她的打击是致命的,这碗饭她是别想吃了。” 何时新:“颜彤……算是躺赢了吧?” 陈益:“问问再说吧,希望能给粉丝留一个,别全军覆没。” (本章完) 238.第237章 最后的赢家 第237章 最后的赢家 阮依依第二次坐在了审讯室,相对第一次,她显得淡定了不少,可能已经适应了。 陈益开门走进坐了下来,和阮依依对视。 一时间,气氛有些古怪。 许久之后,阮依依忍不住了,开口道:“陈队长,什么时候能放我走啊?我记得羁押好像是有时间限制的吧?” 陈益答非所问:“你和苗贝玲关系怎么样。” 阮依依无奈:“又来,我不是都说过了么,我和她关系很好,在大学的时候就是好姐妹,进公司的时候,还是她帮忙说的好话呢。” “如果不是玲玲的话,我也进不了公司,怎么可能恩将仇报啊,真的不是我。” 陈益低头,装模作样翻阅手中的资料,声音响起:“你的舞蹈功底怎么样。” 阮依依:“很好啊。” 陈益:“和苗贝玲相比呢?” 阮依依停顿片刻,说道:“差不多吧。” 陈益:“既然差不多,当年的舞蹈大赛,你为何没有名次呢?” 听得此话,阮依依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意,回答道:“我……因为一些个人原因,当时缺考了,很遗憾。” 陈益:“什么个人原因?” 阮依依视线下移,看了一眼陈益面前的资料:“我在去的路上摔倒受伤了,当天没能去参加比赛。” 陈益追问:“怎么摔倒的?” 阮依依:“一个朋友骑摩托车带着我,雨天路滑摔倒了。” 陈益:“哪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阮依依:“吴思豪。” 陈益:“他是谁,大学同学吗?” 阮依依:“是的。” 陈益:“喜欢伱?” 阮依依:“不是,就是普通朋友。” 陈益哦了一声:“男女之间很难存在纯洁友谊,尤其是漂亮的女孩,他和你做朋友有什么目的吗?” 阮依依:“他追的是玲玲。” 陈益点头:“明白了,一个想追苗贝玲的人,骑车带你去参加决赛,路上摔倒了导致你无法正常参赛,所以冠军变成了苗贝玲。” 阮依依沉默不语。 陈益问:“毕业后,你见过吴思豪吗?” 阮依依双拳握了起来:“没有。” 陈益:“不,你见过,不但见过,你还追问了当年这件事,最终得出了自己的判断:苗贝玲把你给阴了。” 阮依依拳头握的越来越紧,此时反应过来,咬牙道:“你既然见了吴思豪,又何必问我这么多!” 陈益:“不问你,怎么抓到你撒谎呢?” 阮依依不说话,既然已经撒了谎,解释没有用。 陈益:“恨她吗?” 阮依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见了吴思豪又怎样,问了又怎样,我只是闲聊随口一问而已,代表不了什么,如果你坚持认为是我干的,就拿出证据来。” 陈益开口:“证据,是一定会有的,我只是不想浪费彼此的时间,做过的事情,必有痕迹。” “我见过你老师周月萍了,想知道我们聊了什么吗?关于你的。” 阮依依微微抬头。 陈益继续说道:“你老师对你的评价,是要比苗贝玲的好的,不论是从舞蹈技术还是从性格上,她更加认可你,我想,你和她的关系,应该比苗贝玲和她的关系更为密切。” “可是这次来阳城你并没有去见她,我能看得出来她有些失望,但却并不怪你。” 闻言,阮依依表情中有了难过之色。 陈益:“当年的舞蹈大赛,公司是要签冠军的,这件事你是后来才知道的吧?所以你才会去见吴思豪,想要搞清楚导致你缺考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本来你对苗贝玲就已经有了疑虑,到公司的那一两年,你目睹了苗贝玲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这让你感觉她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而得到当年的答案后,你对苗贝玲彻底失望,看透了她绿茶的本质。” “最让你觉得讽刺的是,她如愿签了演艺公司后,竟然还恳求公司把你也签走,这件事让你觉得非常恶心。” “一边暗地里当,一边表面上立,又当又立的人设,彻底激起了你的怒火。” “于是,你决定报复,报复她当年用卑鄙的手段,拿到了舞蹈大赛的冠军。” “如果当年的冠军是你,也许今天的地位会互换……” 阮依依一直在沉默,听到这里后,轻声打断:“如果当年的冠军是我,今天地位也不会互换,她可以有无数种方法,逐渐抹去我冠军的光环。” “一时的风光荣誉是没用的,能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赢家。” 陈益止住话语。 这番话说出来,代表阮依依准备交代一切。 阮依依微笑:“她可以在任何环境中生存的如鱼得水,这就是我比不上她的地方。” “表面上因为我缺考而惋惜,表面上去恳求公司签我,真相却是她故意诱导吴思豪这个舔狗,把我摔在了马路上。” “表面上因为组合解散而难过不舍,实际上,却是她暗暗推动了组合的解散。” “没错,她对所有人都很好,但都是有目的的,包括颜彤在内,颜彤是公司老人了,虽然不红但人脉很广,依靠颜彤的友谊,能让她在公司尽快站稳脚跟。” “她太厉害了,我不是她的对手,能打败她的,只能是非常规手段。” 陈益问:“所以,这件事是你干的?是你把含有磺胺类药物的防晒霜,给了苗贝玲?” 阮依依没有回答,警方把能查的都已经查到,此刻她的心理防线摇摇欲坠,但还差一点。 陈益自然明白阮依依的心理状态,开口道:“我们已经确定了你的嫌疑,剩下的就是找证据了,过程可能要很久,在此期间,你要面临长时间的羁押,我不觉得有什么意义。” “对了,苗贝玲的账务有问题,涉嫌偷税漏税,除此之外也许还有其他违法行为,经侦支队会深入调查,把实话说出来,她前途尽毁。” 闻言,阮依依诧异了一下,继而嘲讽道:“竟然还有这种事,她的胆子可真是不小啊,为了利益和名气,无所不用其极,我当初怎么会和她成为朋友。” 陈益:“知人知面不知心,正常,你把自己也搭进去,后悔吗?” 阮依依深深叹了口气,说道:“后不后悔的,已经做了,同归于尽呗。” 看到了即将跌落神坛的苗贝玲,自己又不可能再逃脱警方的追查,她选择了坦白。 陈益:“颜彤参与这件事了吗?” 阮依依摇头:“没有。” 陈益:“那为何到处都是她的指纹。” 阮依依道:“我对不起彤姐。” “这几年,彤姐对苗贝玲的帮助很大,我觉得她很傻,也很生气,所以把她也牵扯了进来,这样我能更安全,没有证据证明是我还是她,那就只能都放了。” 陈益微微点头:“其实你很聪明。” 阮依依自嘲:“比不上苗贝玲啊,她才是最聪明的那一个。” 她不再称呼玲玲,卸掉了所有伪装,事已至此也该结束了。 陈益:“说一下全过程吧。” 阮依依声音响起,她很早就在谋划,半个月前开始实施,让苗贝玲在即将踏入事业更高层的时候,一棍子把她打下来。 时间点,选的很好,在组合即将解散的这一刻,苗贝玲努力数年所得到的一切,也随之烟消云散。 详细过程和之前的判断基本一致,先是拿到颜彤的指纹,然后换掉了苗贝玲的防晒霜,最后在离开酒店去往体育场之前,将苗贝玲的防晒霜偷走扔掉。 当时几人虽然都在房间,但阮依依有很多机会可以做到这件事,直接扔进垃圾桶即可,后面会有酒店的清洁人员处理。 每一个环节都有三人的指纹,嫌疑无法锁定,这就是阮依依想要的结果,越乱越好。 听完后,陈益询问:“你想杀她吗?” 阮依依摇头:“我还没那么狠心,真想杀她的话,就不会选择在告别演唱会上了。” 这话倒是合乎逻辑,大庭广众之下,苗贝玲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救治。 陈益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就算阮依依真的想要苗贝玲的命,也不会有答案。 结果最重要,苗贝玲还活着。 “你在哪买的磺胺类药物。”陈益继续询问。 阮依依:“帝城。” 陈益:“准确的地点告诉我。” 阮依依:“凤凰华府东门右拐,同仁药店。” 陈益:“时间。” 阮依依:“我记不清了,一个月以内吧。” 陈益离开了审讯室,让何时新联系帝城那边搜集证据后,释放颜彤。 一天一夜的时间,颜彤憔悴了不少,她离开留置室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此案的嫌疑人是谁。 “阮依依。”陈益回答。 颜彤并不意外,只是满脸不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益只说了一句话:“因为当年的舞蹈大赛,冠军不一定是苗贝玲,其他的……你不知道吗?” 颜彤明白了,讥讽般笑出声。 “是啊,我应该知道的,谢谢你陈队长,你是个很优秀的警察,方便加个微信吗?” 陈益:“不方便。” 颜彤尴尬:“好吧,再见。” 看着颜彤离开的背影,陈益掏出烟盒。 想要在恶劣的环境下生存,必须要有发现主角的眼光。 颜彤的段位还是不低的,在守住底线的前提下左右逢源,不跪舔也不得罪。 所以,她才能在此次事件中,全身而退,并成为最后的赢家。 运气,来自于前期的积累。 阮依依和苗贝玲肯定会退出舞台,公司想要及时止损的话,只能力捧颜彤。 一个心机一个犯罪者,在所有粉丝眼中,颜彤的光芒将非常耀眼,这是对比所带来的心理变化。 不是退而求其次。 她,本来就不是次者。 (本章完) 239.第238章 乌鸦 第238章 乌鸦 第二天,陈益向省厅汇报了案件的调查结果,魏剑风的动作很快,立即开会讨论,并在网上发布了案结声明。 声明很简洁,只有重点,没有细节,也没有动机,官方声明是不能乱写的。 首先,苗贝玲涉嫌偷税漏税,经侦已经介入调查。 其次,此案始作俑者为阮依依,是她将过敏药物混入了化妆品,导致苗贝玲晕倒在了台上。 最后,颜彤和此案无关,已经被释放。 当这份声明开始在网上传播,全民炸开,醒目的标题以极快的速度,冲上了各大平台的热搜榜首。 虽然警方没有点明苗贝玲的人品有问题,但网友不是省油的灯,无缘无故的,阮依依能做出这种事? 还有,干出偷税漏税的事,苗贝玲在其他方面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舆论一边倒,这年头最不缺少落井下石的人,苗贝玲在所有人眼中的形象,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 诚然,铁杆粉丝还在坚持,希望能为苗贝玲洗白,但在海潮般网友大军的覆盖下,一丁点浪都翻不起来。 除此之外,颜彤的热度也是急速攀高,之前她的光芒一直被苗贝玲掩盖,现在已经没有了对手,再加上苗贝玲阮依依如此清晰明朗的比对,此刻在大众眼里,颜彤简直是出淤泥而不染的标杆。 最后的赢家,真是说的一点都不错。 数天后,市局经侦支队来到医院,苗贝玲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为首的,是支队长唐弘毅。 陈益没有再来见苗贝玲,主观人品的事情,她打死都不会说实话的。 心机? 你有证据吗? 我不过是和吴思豪聊了两句真心话,谁知道他会那么做? 像这种诱导性教唆犯罪,是最难查的案件之一,还好不是命案,否则的话苗贝玲是有很大可能逍遥法外的。 精神上的控制,才是最高明的“教唆”,不会有任何证据留下,但这也恰恰是最难做到的。 “苗贝玲,陈副队长有句话托我送给你。” “玩弄手段得到的成功,最终只会让自己陷入孤立和痛苦,吴思豪是手段之一,其他的就不多说了。” 听完这句话,苗贝玲缠着绷带露出的眼神中,浮现难掩的惊诧。 沉默许久后,她开口道:“麻烦转告陈队长,人不为己,为何?” 唐弘毅冷哼:“别跟我拽文,你还有理了?关于伱账目的事情,后续由我们经侦支队介入调查,请你配合。” 苗贝玲低下头,这几天网上的骂声已经将她淹没,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孤立? 她感觉到了。 痛苦? 不,通往成功的山路是曲折的,没有精明的手段,半山腰就会被人踹下来。 我不痛苦,我只是不够狠心,早年对阮依依心生愧疚。 愧疚,是成功者致命的缺点。 …… 去省厅的路上,陈益接通姜凡磊打来的电话。 “陈益啊,我塌房了啊。” 姜凡磊语气生无可恋。 陈益轻笑:“都过去好几天了,你现在才塌房?” 姜凡磊:“早塌了啊,我这不是怕你还在忙么,话说阮依依为什么要这么做啊,网上说早年的舞蹈大赛阮依依缺考有问题,是真的吗?” 不得不说网友的力量真是强大,只要给他们一点线索,什么事都能挖出来。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已经不是三个了,而是数千万,总会有人能查到早年的疑点黑料。 陈益:“很重要吗?反正你已经塌房了,非要再加个地震?” 姜凡磊:“重要啊,我好奇啊。” 陈益:“我们没有证据,你可以这么想。” 姜凡磊:“那就是真的呗?” 陈益:“也许吧。” 姜凡磊:“靠,你藏的可真严实,不说了,我要去接邹颖了。” 陈益:“嗯。” 到达省厅,陈益见到了方松平和魏剑风,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还有一个。 陈益不认识,挺年轻的,三十多岁,从穿着气质看,不是普通单位的人。 见面地点在会议室,偌大的房间只有四个人。 “陈益,这个案子查的挺快,值得表扬。”方松平笑着开口。 一个小案子而已,他相信陈益肯定能查清楚,根本不意外。 陈益道:“塑料闺蜜之间的勾心斗角,也没啥复杂的。” 说完,他看向那位陌生人。 方松平介绍道:“这位是帝城最高检的宋文飞。” 最高检? 陈益诧异,来这干什么?跟我有啥关系? 宋文飞露出笑容,起身主动向陈益伸出了右手。 陈益也连忙站了起来,和对方握了握:“您好。” 宋文飞笑道:“您好陈副支,久仰大名。” 陈益:“您客气。” 两人认识后,方松平开口:“陈益啊,焦城这个地方,知道吧?” 陈益点头:“当然,这哪能不知道。” 方松平直接说道:“焦城出了点问题,帝城已经成立调查组准备去看看,目前缺少一位业务能力强的刑警,你有什么想法?” 陈益明白了,这是要抽调自己。 他沉默片刻,开口道:“我经验不足,这件事好像秦河秦队长更适合吧?” 方松平脸皮抖动了一下。 宋文飞道:“陈副支推荐秦队长吗?” 陈益刚想说话,方松平打断:“我想陈副队长的意思,是秦河身处帝城,和调查组的人都比较熟悉,他是担心合作上会有生疏。” 宋文飞笑道:“没关系,见了面也就认识了,都是自己人,很好沟通。” 方松平瞪了陈益一眼,后者面露尴尬,他哪能猜不到是方松平或者方延军的推荐,只是习惯性谦虚了一句,没想到对方这么大反应。 学到了,学到了。 “具体什么情况?”陈益问。 闻言,宋文飞拿起面前的公文包,从里面抽出几张纸推给了陈益。 陈益拿起翻看了一会,得到了很多关键字。 辉生集团。 走私。 垄断。 娱乐业。 其中还有不少犯罪字眼。 陈益放下文件。 宋文飞问道:“怎么样,有困难吗?” 陈益脸色平静,目光泛寒:“没有,这项工作非常适合我,保证查的明明白白。” 宋文飞点头:“那好,欢迎陈副支加入调查组,在此之前,组长让我给陈副支带个话,在调查期间,焦城警方可能不会对你有太大帮助,具体怎么配合需要谨慎,做好单打独斗的心理准备。” “你要完成的,就是在有限的时间内,将文件上的案子以及未知的案子,查的清清楚楚,队伍直接在阳城抽调,人数控制在十名以内。” “陈副支明白我的意思吗?” 陈益:“明白。” 话不必说的太直白,辉生集团能发展至今,依靠的绝不仅仅是自己。 那些事情和他没关系,他要做的只是查案而已,查完了任务结束,后续的事情他管不了,只需将名单递交。 宋文飞:“那我们帝城集合,陈副支请尽快动身,最迟明天。” 陈益:“好。” 交代完之后,宋文飞站起身:“方厅,那我就先走了。” 方松平:“剑风,送送。” 魏剑风:“好。” 两人离开会议室,方松平喝了一口茶,没有马上说话,等待魏剑风回来。 很快,房门打开,魏剑风重新坐下。 此刻方松平道:“陈益,这次有一定危险性,不得不防,你……” 陈益打断:“方厅,没事,危险才好呢,越危险,查的速度越快。” 方松平不再多言,问道:“准备带谁?” 陈益想了想,回答:“何时新,秦飞,林辰,卓云留守刑侦支队吧。” 方松平:“就三个人吗?” 陈益:“三个够了,我喜欢精简。” 方松平点头:“行,你的能力我和剑风都不怀疑,对于这个案子,我们也没什么能建议的,一切你自己拿主意吧,到了帝城,组长顾景峰会和你详细聊。” 顾景峰。 陈益记住了这个名字,说道:“好。” 方松平:“什么时候出发?” 陈益:“明天一早。” 方松平:“行,回去准备吧。” 陈益起身告别两人,离开了会议室。 当会议室房门关上,魏剑风收回视线,开口道:“方厅,这个案子……担子有点重啊。” 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跟着调查组去焦城查案,而且负责的还是最关键的一线侦查,如此大的压力,全国范围内能接敢接的刑警很少。 就连他自己,光想想无功而返的后果,就觉得不寒而栗。 那可是顾景峰带队啊,一旦失利,基本上了“黑名单”,就算不必引咎辞职,未来晋升难度将增加百倍。 方松平微笑:“到目前为止他还没让我们失望过,等他凯旋之后,支队长的位子就有人坐了。” 魏剑风点了点头:“确实,反过来想想,一旦陈益能协助调查组攻破焦城,功劳极大,这份履历将伴随一生。” “刚才我从陈益的眼神中看到了职责,他是很想去的,但不是为了功劳,一个嫉恶如仇的人进了焦城,我还真担心他干出点过激的事情。” 方松平:“有顾景峰兜着,不用我们考虑,进了乌鸦的世界,天鹅是有罪的,消灭所有乌鸦,就是天鹅的使命,过程不重要。” 魏剑风还是不放心:“他只有四个人。” 方松平:“他一个人就够了。” 魏剑风:“???” 您怎么突然对陈益这么有信心了,近段时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方松平笑而不语,要不是接到了父亲的电话,这次他还真不一定让陈益去,真出点什么意外,方书瑜得怪自己一辈子。 以陈益的智商和身手,起码自保是没问题的,所以他不担心。 另一边,回到市局的陈益,立即把何时新三人叫到了自己办公室,并说明了去焦城查案的事情。 三人反应一致,振奋之余跃跃欲试。 这可是多年都遇不到一次的大案子,能参加一次就是光荣,要是顺利结案,功劳不小。 还是那句话,好大喜功四个字过于偏激,所有警察无一例外,都期望能在自己职业生涯履历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是贪功,是人之常情,是回忆,是自己曾经奋战在打击违法犯罪一线的证明。 “陈队,什么时候出发啊?”林辰迫不及待道。 陈益视线看了过去,说道:“明天一早,林辰,到了之后你大部分时间留在指挥中心,和调查组在一起。” 林辰没懂:“啊?为啥啊?我不跟着陈队查案吗?” 陈益:“需要的时候会找你的,别多说废话。” 他考虑的是林辰的安全,几人中不具备自保能力的,只有林辰,而且他还是年龄最小的。 林辰不敢质疑,只得老老实实答应。 陈益拿出手机搜索顾景峰的名字,随后递给了何时新。 何时新接过看了一眼,吃惊道:“顾先生带队啊,帝城这么重视?看来焦城事很大啊。” 陈益:“确实不小,其他的不用管,我们只负责刑事侦查部分,抹去焦城所有乌鸦,具体的,等明天到帝城见了顾先生再说。” 何时新点头:“好。” 当晚,陈益回到家后,将自己要出差的事情告诉了方书瑜,从对方疑惑的表情看,她是不知道的,看来方松平未曾和她提起。 “焦城?什么案子啊?”方书瑜问。 陈益简单解释:“好像是个走私案。” 方书瑜:“走私案还得阳城的人去查,不是有缉私吗?” 陈益:“案子可能比较复杂,我也不是很清楚,等到地方看了卷宗才知道。” 方书瑜:“好吧,那你小心点,要是特别严重的走私案,嫌疑人是有胆量袭警的。” 走私顶格是无期,罪行越严重,罪犯越凶残,主要是涉嫌走私的人一般都是团伙,人多壮胆。 陈益笑道:“放心,我有数。” 翌日,四人集合,陈益交代了卓云几句话后,离开市局赶到机场。 等待,登机,飞机起飞。 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何时新三人莫名紧张起来。 这次要见的,不是普通人。 这次要查的,不是普通的案子。 结果怎么样谁都没底,好在有陈益在前面顶着,他们能稍稍安心。 (本章完) 240.第239章 麻烦的焦城案 第239章 麻烦的焦城案 飞机落地帝城,陈益四人打车来到了帝城国宾馆。 见面地点不是在会议室,而是在宾馆某个房间里,房间很大,能容纳几十人落座。 “陈队长,请进吧。” 穿西服的青年客气的将陈益带到了房间,随即关门离开。 房间里,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顾景峰,另一个陈益不认识,两人并排坐在单人沙发上,穿着打扮也都一样。 白色的衬衫,黑色外套随意放在一边。 进来之前,两人正在喝茶聊天。 看到陈益赶到,两人看了过去,露出一丝笑容。 “陈队长来了,随便坐。” “第一次见面,我是顾景峰,这位是调查组副组长莫建同。” 顾景峰开口,示意陈益四人入座。 “谢顾先生。” 顾景峰的身份让陈益难得有了拘谨,上前和何时新三人坐在了侧面的椅子上。 陈益如此,何时新三人更不用说了,甚至没有勇气去看顾景峰,半天才适应过来,强行让自己显得淡定大方。 顾景峰打量陈益,微笑道:“陈队长只带了三个人?” 陈益双手放在膝盖上,回答道:“是的顾先生。” 他没提原因,说话精简点好。 顾景峰没有多问,直接提起正事:“此行的任务想必你已经了解了,焦城那边的情况……可能比你想象中还要复杂一些,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陈益点头:“我明白。” 顾景峰:“这次调查组去焦城是解决问题的,不是发现问题的,陈队长理解?” 陈益言简意赅:“理解。” 要是没有问题,帝城也不可能成立调查组。 如此重视,说明焦城肯定存在问题,只是问题大小的区别,要是到了之后什么都没查出来,那就是他能力的不足了。 他代表自己,代表阳城市局,代表东洲总队,也代表调查组,压力显而易见。 顾景峰:“还有,焦城知道我们要去。” 陈益点头:“嗯,无所谓。” 聊到这里,顾景峰和莫建同相互对视一眼。 这年轻人有点意思,能力不说,自信有,心理素质也有。 陈益的资料他们已经研究过了,屡破大案,短时间内从一个刚入职的刑警坐到了副支队长的位子,其中或许有方家的原因,但功劳也不是假的。 能不能完成焦城的调查他们不知道,看结果。 “陈队长有什么要问的吗?”顾景峰说道。 陈益等的就是这句话,开口道:“我的查案权限有多高?” 顾景峰对这个问题感到意外,反问道:“伱想要多高?” 陈益不假思索:“节制焦城所有警力,包括不限于民警,刑警,特警,交警,缉私,缉毒,狱警,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遇到阻碍,我可以就地处理。” 这句话,让何时新三人肝都颤了一下。 好家伙,不愧是你啊陈益,还敢提要求,而且是这么“过分”的要求,我们特么现在屁都不敢放一个。 顾景峰深深看了陈益一眼,随即和莫建同低声交流。 过了半响,顾景峰说:“有得到就要有付出,陈队长此行有什么打算?” 陈益道:“查清一切不留隐患,否则脱掉警服永不录用。” 顾景峰对陈益升起兴趣,轻笑道:“好,有魄力,就按陈队长说的办,一线侦查交给你,其他的你不用管,但不管查到什么,都要及时汇报。” 陈益:“谢顾先生。” 顾景峰:“通力合作不必言谢,我们三个小时后出发,具体的细节路上说,你和我坐一辆车,给你看点东西,应该是你所需要的,也许能作为切入点。” 陈益:“好。” 顾景峰和莫建同离开,让陈益四人在这里先休息休息。 当房门关上,何时新,秦飞,林辰皆是松了一口气,齐齐看向陈益。 “什么情况?让我有点准备啊。”何时新问。 陈益道:“异地查案最大的阻碍是什么,我不说你也知道,我可不想束手束脚。” 何时新自然清楚,现在连查酒驾都要异地用警,更别说去查一个当地知名公司了,要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别到时候让自己人拖了后腿。 不过顾景峰能这么痛快的答应,他有些没想到。 “感觉顾先生挺信任你。”何时新说道。 陈益:“用人不疑啊,既然已经决定抽调,也不差再放点权限,我刚才侧面告诉了顾先生自己的查案方式,他听明白了,也默认了,知道代表什么吗?” 何时新:“代表什么?” 陈益:“代表了顾先生查清焦城案的决心,说明事态很严重,他内心是憋着火的,等了解了内情,我们就能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何时新点头。 三个小时很快过去,有调查组成员进门,招呼陈益他们准备上车。 离开酒店,三辆暗金色中巴停在那里,车门开着,已经有人陆陆续续上车了。 他们彼此之间并无交流,对上陈益的视线也只是微微点头算是见过。 “陈队长,这里。” 中间的车辆,青年招手。 陈益告别何时新三人,迈步上了中间的那辆车,而何时新他们则上了最后一辆。 粗略估计,调查组大概有小几十人。 中间这辆车相对宽敞,顾景峰和莫建同都在,其他的陈益一个都不认识。 没有人和陈益打招呼,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 紧迫感,油然而生。 陈益承担着着调查组一线侦查的任务,所有人不会和你寒暄,不会和你套近乎,更不会去帮你,他们只看过程,只等结果。 工作,是第一位的。 能进入调查组,没有省油的灯。 陈益扫了一眼,见没人理他,就自己找了个位子,稍微偏后。 旁边坐着一名青年,此刻他正在重复检查手中的资料,虽然已经整理了无数遍,但他从未停止。 感觉到旁边有人,青年转头看了看陈益,点头算是认识,而后继续看资料。 “陈益,来这里。” 前方的顾景峰回头。 闻言,陈益起身,上前坐在了顾景峰右手边的座位上,中间隔着过道。 车辆很快启动,没有人送别,低调的很,也没有警方护送,这年头无人敢对调查组不利。 上次敢这么做的人,坟头的草都数米高了。 汽车开的很稳,陈益没有感觉到一丝抖动,路上,顾景峰递过来一个档案袋,没有说话。 陈益接过打开,资料不多,十几页。 梁易? 这是陈益接触到的一个名字,和自己倒是同音不同字。 梁易,焦城市局刑侦支队侦查大队队长,和卓云一个职位,举报者里有他,但电话已经不通,疑似失踪。 得到这条信息,陈益眼神眯起,寒意迸发。 他判断的没错,事情确实很严重,所以顾景峰才会答应他所有要求。 很简单,我不管你怎么查,只要能查清楚就行。 陈益继续往后看。 辉生集团,武德山。 两个儿子,一个叫武勇,一个叫武泽,前者做的是海鲜生意和房地产生意,后者做的是娱乐行业。 而武德山自己,是做品牌化妆品出口的,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三个人所涉猎的领域,各不相同。 陈益迅速看完这些信息,最终又得到了第五个人的资料。 关彩亮,焦城南平港承包公司经理,出车祸死了。 也正因为他死了,所以南平港到了辉生集团手里,这是三年前的事。 陈益眉头越皱越深,看到了最后一页,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揉了揉额头。 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麻烦。 顾景峰声音响起:“陈队长,现在后悔可晚了啊,已经上车了,不管能不能查,你都得查。” 陈益开口:“不是后悔,我在想该从哪开始查,顾先生要的是速度,还是质量呢?” 可以预想,这个案子的受害者将遍布焦城,他已经不想去按部就班的查了。 对方胆大包天,又何必去客气。 顾景峰盯着陈益,他感觉对方身上有了些许变化,问道:“如果都要呢?” 陈益:“对不起顾先生,只能选一个。” 说完这句话,他往前翻动资料停留一页,这是关于梁易的信息。 顾景峰视线看了过去,心中明了,指着梁易的名字道:“他如果是安全的,就要质量,反之,尽快把案子给我查清楚。” 陈益合上文件,缓声开口:“是,顾组长。” 另一边,莫建同听懂了两人的对话,突然感觉眼前这位年轻的副队长,不是一个善茬。 也许在焦城案中,能收到奇效。 路途需要近十个小时,陈益在思索案件的过程中,免不了和顾景峰闲聊。 聊着聊着,就聊到个人问题了。 “原来如此,你和方法医缘分很深啊。”顾景峰笑着开口。 他自然已经知道陈益的女朋友是谁,也知道方书瑜的爷爷是谁。 说实话,从陈益和秦河的履历看,两者能力判断不出谁强谁弱,让他自己选择的话,肯定会选择秦河,因为对方更有经验,也更熟悉。 这件事不重要,只要能查清楚,谁查都一样。 短暂的相识,他也从陈益身上看到了与众不同的地方,焦城一行,他很期待对方的表现。 高速上,三辆中巴车疾驰而去,渐渐缩小在道路尽头。 路过的司机可能会感到好奇,但却无法透过黑漆漆的玻璃,看清里面坐着的是什么人。 对路人来说,中巴车带着神秘色彩。 对焦城来说,中巴车的压迫力如暴雨前的宁静,有人期待,也有人瑟瑟发抖。 行车的过程中,车辆停靠服务区三次,众人休息之余随便吃了点饭,而后继续赶路。 焦城越来越近,此刻已经能看到路标消失在车后。 小睡过后的陈益睁开双眼,侧身透过挡风玻璃望向远处,黑暗下有灯光闪烁。 收回视线后,他悄悄看了一眼旁边的顾景峰,蓦地一愣。 对方安静的坐在那里目视前方,表面的平静之下,隐藏着令人心悸的威严,强大的气场已经快要压抑不住。 该干活了。 他的目标是辉生集团,而顾景峰的目标,则是焦城大楼。 (本章完) 241.第240章 入城 第240章 入城 十分钟后,车辆减速进了收费站,栏杆自动打开畅通无阻。 前方出口,能看到不少警车停靠在路边,警灯闪烁,两排身穿警服的人立正站在那里,目光看着行驶而来的中巴车。 这些应该是进城护送的人,非必要,但形式不能少。 车辆缓缓经过,所有人敬礼,而后上车在后面跟着。 顾景峰起身回头看了一眼,随即坐下。 “建同啊,你说他们是欢迎我们来呢,还是不欢迎我们来?” 当顾景峰声音响起,车内众人看了过来,包括陈益在内。 莫建同笑了笑,说道:“我当然希望他们欢迎我们来,至于是否有不欢迎的,那就要看陈队长交上来的名单了。” 此话一出,众人又看向陈益。 我去! 陈益顿觉压力山大,本来没什么,但莫建同的话如同一座大山,直接让他的心脏都有些沉闷。 莫先生,不地道啊你。 他算是看出来了,莫建同能成为副组长肯定也是有原因的,和顾景峰相比,妥妥的笑面虎。 自己人都无法呼吸,更别说焦城那些家伙了。 这两个组长,都是厉害人物。 “莫先生放心,我一定尽力。” 陈益知道自己不能不说话,连忙保证。 莫建同微笑:“不是尽力,是必须做到。” 和善的表情,平淡的语气,在陈益耳中却如同狂风。 陈益:“是,莫先生。” 他开始默哀,不是为自己,而是为某些人,你们自求多福吧。 调查组都进了焦城,哪怕没有问题的人,也必然遭到不作为问责,谁也逃不了。 顾景峰看向窗外,那里是深邃的夜色,只有偶尔可见的灯光。 整个焦城很静,但很多人都知道,平静下是即将喷发的暗潮。 一个小时后,焦城大楼到了,门口有很多人站着,准备迎接调查组的到来。 陈益看到了为首的两位中年男子,路上他已经听顾景峰和莫建同提过了,一个叫贺世忠,一个叫邱成泰,管理着焦城的运转。 车辆停下,众人陆续下车。 贺世忠和邱成泰连忙上前,前者远远伸出了双手,和顾景峰握在了一起。 “顾组长伱好,我代表焦城,欢迎调查组的到来。”贺世忠脸上堆满了笑容。 顾景峰微笑:“贺先生好,这位是副组长莫建同。” 贺世忠又和莫建同握了握手:“莫副组长好。” 莫建同面无表情,淡声道:“贺先生将焦城管理的不错,现在还不到深夜,路上都基本没人了。” 贺世忠连忙开口:“巧了不是,我们最近一段时间创文明城市,旨在提高城民素素质,提升城市形象,推动经济发展,已经收到良好效果了。” 莫建同:“有烟火气的城市才叫文明,百姓安居乐业,街上欢声笑语,现在冷冷清清的,我没看到发展,只看到了倒退。” 此话,让贺世忠身后所有人脸色都变得有些不自然,没有人敢对上莫建同的视线。 贺世忠也被噎在了那里,笑容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邱成泰亦是低头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益旁观这一幕,心中暗暗决定以后离莫建同远一点,还是顾景峰比较亲和。 此时顾景峰笑着打破僵局:“好了都别站着了,我们进去吧。” 贺世忠如蒙大赦,赶紧带着调查组的人进了大楼。 “两位组长吃了吗?我让餐厅那边做点饭菜?”贺世忠边走边问。 顾景峰脸上一直挂着笑容,说道:“已经在服务区吃过了,贺先生不必麻烦,带我们去工作区吧。” 贺世忠:“好的好的。” 众人很快进了会议室,里面的原本的桌椅都已经清空,换成了独立的办公桌和办公椅。 “贺先生去休息吧,我们需要收拾一下这里。”顾景峰开口。 见面很短暂,不吃饭不寒暄也不开会,直接开始赶人。 贺世忠:“好好好……那我们先走了。” 房门关上,顾景峰和莫建同走到一边,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其他人很自觉,不用等命令,各自将资料和电脑等物品搬到桌子上,人员区域分类。 执行力,都非常强。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帝城的精英,有没有背景不知道,但能力必然不弱。 何时新三人感觉自己像是农村混进了城市,焦虑和压力又来了。 陈益认为自己此刻应该做点什么,于是在何时新三人愕然的目光中,就近找了个地方坐下,然后……点燃了一根烟。 整个房间的人都在忙,连顾景峰和莫建同也在商议要事,但陈益选择先惬意的抽一根。 当打火机的声音响起,不少人动作停顿,视线投了过来,包括顾景峰和莫建同。 顾景峰莫建同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理会,继续说话,但其他人的目光就有些古怪了。 停顿两秒后,他们继续开始手上的工作。 陈益在调查组里扮演的角色就是查案,说白了就是冲锋陷阵的将士,有点“粗鄙”行为大家也能理解,并不在意。 文武的区别罢了。 何时新三人抹了把冷汗,赶紧跟着陈益霸占了一张桌子。 打开电脑后,何时新开始检查调试,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陈益之所以带着他,为的就是网络信息技能,可以大大加快调查速度。 这次来焦城想必很多流程也不需要申请了,手机该定位定位,人员资料该查就查,特殊情况下直接入侵网络。 他知道陈益绝对能干得出来,都不带请示的。 将打印机连上后,何时新看向陈益。 陈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说道:“五个人的详细资料,全部打印出来。” 何时新点头,拿起面前的文件。 武德山父子三人。 梁易。 关彩亮。 不知过了多久,顾景峰声音响起:“陈益啊,来。” 陈益连忙起身,来到顾景峰和莫建同这边。 他下意识离顾景峰近了一点。 顾景峰道:“今天晚上先准备一下,明天展开工作吧,你想从哪开始查?” 陈益回答:“先找梁易,找不到的话就从边缘查起吧,刚来焦城,我需要了解一下这个地方,所有消费我都会报备的。” 顾景峰点头:“好,我给你绝对的自主权,随时保持联系,带好你的证件,那是你调动焦城警力的凭证,如果我这边有什么发现的话,也会随时告诉你。” “最重要的一点,一切小心,安全第一。” 陈益:“是,顾组长,我会的。” 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顾景峰和焦城大楼这边的人肯定会有交锋,那些事情就不是他该管的了,也管不了,对方心中肯定也在期望着,当案件查清楚的那一刻,名单上没有熟悉的名字。 深夜,陈益四人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没有睡觉,而是聚在一起开了个小会。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案子,该如何去查,是个难点。 如果现在有一个熟悉焦城情况的人领路,那就再好不过了。 “梁易的手机已经没有信号了。” 何时新看着电脑屏幕开口,之前他一直在尝试定位梁易的手机,最终是没有结果。 秦飞叹气:“凶多吉少啊,他们的胆子那么大吗?现在可不是十几二十年前。” 陈益站在窗前抽着香烟,说道:“大不大的,梁易失踪已经成为事实,没有死讯还算是好消息,希望他只是被关起来了。” 秦飞:“明天一早要不要去焦城刑侦支队问问?” 陈益不说话,何时新看了他一眼,道:“你觉得有用?要是卓云失踪,我们能不知道原因?” 秦飞沉默,那可真是难办。 陈益:“不着急,先不和他们打交道,了解了情况再说,明天先把梁易的通话记录调出来,看看他最后联系的人是谁。” “还有,他的家也要去看看。” 这些事情,焦城刑侦支队肯定都已经查过,陈益不打算去捡现成的,而是自己重新调查,知道的越多越有把握。 焦城每个人都是陌生的,暂时不可信。 何时新:“好。” 陈益问:“关彩亮的车祸什么情况?” 何时新:“意外车祸,被一辆货车追尾了,家属拒绝签谅解书,司机正在坐牢。” 陈益:“都已经上了调查组的资料,看来需要深入调查这件事。” 说完,他掐灭香烟,回身拿起床上的文件,那是武德山父子三人的详细资料,包括名下所有产业。 银行卡流水现在还查不了。 焦城警方肯定是要用的,但不是现在,这么大的案子他们四个人不可能查的明白,最起码调取银行流水,就需要市局的文件。 倒也不麻烦,直接去要就行了,对方不会拒绝。 “武勇……武泽……”陈益默念这两个名字,“你们觉得先去会会谁?” 何时新道:“没什么区别吧?既然上了名单,那肯定都有问题,这一家子没有白的。” 陈益:“他们以逸待劳做好了准备,等着我们去查,想要挖出点东西也不是那么容易,明天去监狱,肇事者叫什么名字?” 何时新:“王大茂。” (本章完) 242.第241章 初步收获 第241章 初步收获 翌日上午,陈益三人开着焦城大楼提供的车辆,行驶在去往第一监狱的路上。 林辰没有来,他留在了调查组,如果有需要的话随时联系。 三人并未吃饭,准备到了地方再吃,没事和当地的小老板们聊聊,加深对焦城的了解。 到了半路,车辆停下,陈益自己走到路边,看着何时新和秦飞检查整辆车,任何角落都没有放过。 他可不想自己的一举一动,让对手知道。 半个小时后,何时新表示没问题,几人上车继续赶路。 九点。 焦城第一监狱对过,陈益三人坐在这里,叫了几笼包子和豆浆,边吃边聊。 梁易的通话记录已经拿到了,何时新把电脑放在擦干净的桌子上,正在查询几个联系人的资料。 这几个联系人,都是和梁易联系比较频繁的,包括他失踪前的最后一个联系人。 吃完饭后的陈益点燃一根香烟,静静等待何时新的结果。 “齐婷,三十一岁,父亲是本地一家中型企业的老板,两人几乎每天都联系,梁易最后一通电话就是打给齐婷的。”何时新看向陈益。 陈益开口:“像男女朋友,先见王大茂再见齐婷,走。” 何时新收起电脑,三人跟随陈益来到监狱门口,并向守卫的武警出示证件。 监狱性质特殊,是由狱警和武警共同把守的,防止意外情况的发生,前者负责犯人的生活起居和法制教育,后者负责安全。 得知对方是调查组的人,武警敬了个礼,将陈益三人放了进去。 陈益很快见到了监狱长,并要求提审王大茂,对方不敢怠慢,立即将王大茂带到了一个房间里。 陈益坐在了王大茂面前。 中年司机,长相平凡。 交通事故致人死亡,一般会被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有其他恶劣情节的,是三年以上七年以下。 王大茂的性质比较严重,超速外加酒驾,没有得到受害者家属的谅解,判了五年。 对货车司机来说,车是养家糊口的工具,酒驾超速让人无法理解,但事情就是发生了。 “你好,我叫陈益。” 坐在那里的王大茂微微抬头,双手放在桌子上,带着手铐。 监狱提审是要戴手铐的。 王大茂面无表情:“不认识。” 陈益:“帝城调查组,陈益。” 听到调查组三个字,王大茂目光微凝,继而沉默。 陈益翻阅手中的资料,开口道:“资料显示你是武勇公司的员工,你的大老板是武勇,对吗?” 王大茂:“对。” 陈益继续说道:“案发当天,伱开车从港口出发往焦城最大的海鲜市场送货,途径国道的时候,因超速刹车不及,追尾了关彩亮的轿车,导致轿车严重变形,车内的关彩亮当场死亡,没错吧?” 王大茂:“没错,这些还用问吗?资料上都写着。” 陈益招手,身后何时新上前,打开电脑调出焦城地图,侧面放在了桌面上,让王大茂能看到,陈益也能看到。 王大茂微微转头,陈益指着地图上两个地点:“从港口到海鲜市场,最近的路是这一条,但你却绕到了关彩亮所行驶的国道,目的非常明确,这是为什么?” 闻言,王大茂眼角抖了抖,反问:“我为什么一定要走最近的路?方向盘在我手上,我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陈益:“王大茂,既然我们到了焦城,自然是掌握了某些事实,隐瞒是没有用的。” 他来见王大茂不是为了得到答案,而是想看王大茂的反应进一步确定故意杀人的可能。 车祸和故意杀人,这是两个概念,就算是故意杀人,王大茂也不会认的,这一点陈益心中明白。 话语中没有答案,但表情和反应,对陈益来说就是答案。 王大茂露出一丝笑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很莫名其妙,什么事实?隐瞒什么?” 陈益盯着他:“你和你老婆为什么离婚?” 来之前,王大茂的资料何时新已经查的清清楚楚,多年前王大茂和老婆离婚,唯一的儿子归女方。 一句话,直接让王大茂刚刚浮起的笑容,瞬间收敛。 “这是我的私事,和你们有什么关系?!”王大茂声音泛冷。 陈益:“不打算回答?好,那我直接去问苗春兰,我想她会给我答案的。” 苗春兰,是王大茂的前妻,目前王大茂是单身。 听得此话,王大茂猛地抬头,冷声道:“姓陈的,你到底想干什么?怀疑是我故意杀了关彩亮?你有证据吗?说那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你很喜欢打听别人的家事?!” 陈益轻笑:“我是一名刑警,多年养成的查案习惯,让我在调查案件的时候,会去关注任何存在的细节,不管这个细节对我有没有用。” “你和你老婆离婚很正常,这年头离婚率那么高,我也不会怀疑什么,只是随口一问而已,但是很遗憾,你的反应让我提起了兴趣。” “如此抵触你和苗春兰的婚姻,这里面存在什么问题呢?我很乐意去深入了解一下,你不说没关系,会有人告诉我的。” 王大茂死死盯着陈益,双拳忍不住握起,这是生气的反应,也是紧张的反应,不管是生气还是紧张,都代表陈益的切入点对了。 他提前准备了很多问题,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收获,反常必有妖,苗春兰也许是突破口,具体什么情况现在还无法知道。 此刻能确定的是,王大茂这个人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 陈益和王大茂对视,面对他略显凶狠的眼神,淡定的很:“想和我聊点真心话吗?咱不必藏着掖着,调查组已经入驻焦城,查办武家是早晚的事情,到时候你觉得你自己,能安然无恙吗?” 王大茂冷哼,这番话对他根本不起作用。 见状,陈益站起身:“好吧,既然你不想聊我也不勉强,见面时间虽然短暂,但我的收获很大,非常感谢你,王先生。” 王大茂的拳头握的越来越紧,陈益的语气一直很平和,但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莫大的压迫力,以及掌控一切的自信。 这和他以前所遇到的警察有着极大的不同。 调查组…… 这就是帝城的调查组吗? 看着即将离开的陈益,他在后面开口:“你为难我们这些小人物有什么用,有种去找武勇,你要能把抓进来我就算你厉害,不然你就纯属装逼!” 陈益回头,露出洁白的牙齿:“没有你们这些小人物,又哪来的大人物呢?” 这句话有多重含义,王大茂愣了一下,皱眉沉默。 陈益开门离开。 他面见了监狱长,在对方的办公室里。 监狱长姓孙,四十多岁。 调查组的人他是不敢怠慢的,虽然陈益只是阳城那边的副队长,但其背后可是顾景峰。 惹了陈益,就等于惹了顾景峰,一句话就能把他给拉下来。 “陈队长,喝茶。”中年男子客气的将一杯茶拿了过来。 陈益没有动,看着对方道:“孙监,你和辉生集团关系怎么样?” 闻言,男子吓了一跳,手哆嗦了一下,导致茶水溢出。 这个问题太过直接,他有些没反应过来。 陈益目不斜视,盯着对方的表情。 “不好意思。”男子将茶水放下,短暂的沉默过后,说道:“陈队长,我和你说实话,关系很一般。” 陈益开口:“不管好还是差,我只想让孙监跟我保证一件事,那就是王大茂的安全。” “只要他在你这里出了一丁点问题,我什么都不管,从重论责全面审查,希望孙监能明白我的意思。” 男子脸色凝重:“陈队长放心,既然你提醒了,我会重点关照这个王大茂,如果出现问题,你直接找我。” 陈益:“好,就这样吧,再见。” 说完,他站起身,走了两步后又返回,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谢谢孙监的茶,很不错,希望下次还能喝到。” 他开门离开。 过了许久,男子依然站在那里,看着茶几上被喝了一口的茶水。 这才第一天,他已经闻到了焦城空气中的火药味,非常浓郁,同时他也没想到负责调查辉生集团的人,竟然会是一位年轻的副队长。 调查组的眼光不必怀疑,此人必定有着过人的能力,刚才短暂的交流,他已经领略了冰山一角。 还好,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我特么真是太聪明了,安稳的一日三餐……不香吗?” 陈益三人离开了监狱。 “给齐婷打电话,约出来见见。”陈益边走边说道。 现在要做的事情很多,一件一件来,这才第一天的上午,他并不着急。 刚才问询王大茂已经撕开了武家一角,其背后少不了武勇的影子。 关彩亮必定是被谋杀的,原因就是争夺南平港,这一点不用怀疑,但此案不可能找到证据,所以要暂时放一放。 见了齐婷之后,接下来就是见王大茂的前妻,深入了解王大茂的过往。 再之后,就要考虑踏足武勇或者武泽的地盘。 擒贼先擒王并不适用焦城,他们需要蚕食。 温水煮青蛙,难受的是武德山。 (本章完) 243.第242章 齐婷,苗春兰 第242章 齐婷,苗春兰 车辆行驶在路上,秦飞刚才已经联系了齐婷,表明身份想要见一面,一开始遭到了对方的拒绝,不过在秦飞提起梁易之后便答应了。 见面地点是齐婷自己选的,焦城的一家湖景咖啡馆,几人不认识路,导航前往。 不近,需要半个小时。 “陈益,还有一个和梁易联系比较频繁的人叫颜哲,是侦查大队的副队长,再之后就是刑侦支队长姚槐了。” 车内,何时新未曾停止调查,此时开口。 副驾驶的陈益不关注姚槐,看着窗外说道:“姓颜,不多见啊。” 他喜欢坐副驾驶,主要是抽烟方便。 见得陈益提起颜哲的姓氏,何时新明白他不想深入聊这两个人,转移话题道:“王大茂这个人,问题不小吧?” 陈益道:“他的眼神很冷,已经被同化了,我们带着问题来,现在基本已经得到了答案。” “首先,关彩亮不是死于车祸,而是谋杀。” “其次,王大茂是否受到了胁迫,现在我可以给出否定的回答,绝对不是。” “最后,指使者到底是谁?应该是武勇,因为他点名道姓畏惧武勇,且对武勇的实力非常有自信。” 何时新点头表示同意:“正如王大茂自己所说,他只是一个小人物,那么,我们可以根据这个小人物挖出更多的人,从这一条线上抓到武勇,再借助武勇搞定武德山,路子对不对?” 陈益:“教唆杀人只是其一,我们要查的不止这些。” “其实焦城这个案子啊,看似一团迷雾但轮廓非常清晰,我们永远不会有陷入僵局的时候,相对于查办辉生集团,我现在更关心梁易在哪。” 自己人在感情上更为亲近,尤其是一身正气的自己人,虽然他们目前还不知道梁易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刚刚举报到帝城便无故失踪,其中的原因显而易见。 何时新略微沉默,说道:“我还是觉得,他们的胆子应该没有那么大,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陈益:“行为和风险正相关,胆大包天的行为,代表着极强的危机感,直觉告诉我,梁易应该是查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左右都是死,不如孤注一掷。” 何时新想了想,说:“从顾先生所给的资料看,我们目前所掌握的情况,还不足以让辉生集团遭受毁灭性的打击,顶多是垮台和牢狱之灾,也就是说辉生集团的水,其实深的很?” 陈益点头:“梁易的事情告诉我,应该是这样。” 何时新轻吸一口气,道:“那我们也有危险啊,一旦查到了案件核心……” 陈益:“不必太过担心,至少武德山不敢这么做。” “我们和梁易不同,调查组的侦查人员要是出了事,那辉生集团可就摊上大麻烦了,到时候他们面临的就不是调查,而是镇压。” “不过话说回来,我还真想看到他们狗急跳墙,也省了我们不少事,怕死吗老何?” 闻言,何时新笑了笑:“穿上这身衣服,命就不属于自己,而属于头顶的警徽。” 陈益转头:“秦飞呢?” 秦飞郑重开口:“不论发生任何危险,我以性命保护陈队,用鲜血和罪恶作斗争。” 他没有提何时新,这让何时新有点尴尬,谁让人家只认陈益呢。 陈益含笑递过来两根香烟,三人点燃,整个车内开始充斥烟草的味道。 很快,目的地到了。 来到湖景咖啡厅,陈益远远看到了水边座位坐着一位女孩,带着橘黄色的圆帽,身穿洁白的连衣裙,鼻梁上还架着墨镜。 身材很好,皮肤很好,长相还看不出来。 齐婷心事重重,对面前的咖啡视若无睹提不起兴趣,看到三名男子向她走来后,她摘掉了墨镜。 陈益这才看明女孩长相,不能用漂亮来形容,但气质给她加了不少分。 “齐小姐吗?你好。”陈益微笑,很自然的坐了下来,视线随意扫过她纤细的右手,停留一瞬,重点是她的拇指和食指。 齐婷抬手又摘掉帽子,打量陈益:“你是调查组的陈队长?” 陈益点头:“是我。” 得到肯定,齐婷沉默了一会,说道:“你找我也没用,我也不知道梁易在哪,而且关于辉生集团的事情,我什么也不知道,之所以来见伱,只是想让你死了这条心,不要期望从我身上得到突破口。” 她说的很直白不准备打哑谜。 这番话,让陈益准备好的几个问题顿时搁浅,他说道:“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呢?” 齐婷:“我不想和陈队长撒谎,我爸的公司还想在焦城继续存在下去,所以很抱歉。” 陈益:“意思就是,不相信我们了?” 齐婷:“我应该相信吗?梁易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你们告诉我他在哪?如果能找到他,那我就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陈益嘴角含笑:“齐小姐,我们初来乍到,就算要找,总得给点线索吧?比如……你最后一次见梁易,是什么时候。” 齐婷回忆了一会,回答道:“大概一个月前。” 陈益:“他有什么异常吗?” 齐婷摇头:“没有。” 陈益:“他在查什么?” 齐婷:“不好意思陈队长,我不知道,请不要再试探了。” 陈益不强求,说道:“好吧,那我们也算认识了,关于焦城的事情你可以静观其变,中途如果想说点什么,可以随时联系我。” “既然都来了,那就随便聊聊,说说你和梁易是怎么认识的吧。” 齐婷脸上流露出一丝难过,她打量这家湖景咖啡厅,开口道:“我和梁易……就是在这里认识的。” 陈益:“哦?怪不得你会把见面地点选在这里,他当时在执行任务吗?” 齐婷点头:“对,在抓人,我当时受到了惊吓差点掉进湖里,是他把我拉住了,自此我们相识,相知,相恋……” 说到这里,齐婷语气中有了哽咽,她转头拭去眼角冒出的泪水,这一幕让何时新和秦飞暗暗叹息。 陈益表现的比较“冷血”,说出了很刺耳的话:“你对梁易感情也不怎么深啊,担心报复,拒绝回答关键性问题,梁易和你父亲的公司之间,你选择了后者,是吗?” 何时新秦飞下意识转头,齐婷亦是有了怒意:“陈队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让我怎样?再失去父亲吗??道德绑架还能再明显一点吗?” 陈益盯着齐婷:“抱歉,是我表达不当,你最后一次和梁易通话,说了什么?” 齐婷对陈益有所不满,没好气道:“他给我打电话,说自己可能遇到了危险,让我小心点。” 陈益:“具体的呢?” 齐婷:“他没有多说。” 陈益:“他对你的感情怎么样?” 齐婷:“很好,我们都快订婚了,他爱我胜过我爱他。” 陈益:“你觉得梁易还活着吗?” 齐婷目光波动了一下,缓声道:“我希望他还活着,好好的活着,如果陈队长有朝一日能找到他的下落,请马上告诉我,我可以给你很多钱。” 陈益:“你给过梁易钱吗?” 此话让齐婷皱眉:“陈队长,我们是因为爱情在一起,而不是钱,你能不能不要带着有色眼镜,焦城虽然有阴暗的地方,但大部分还是光明的。” 陈益并不在意齐婷对自己印象,他之所以问出尖锐的问题,当然有自己的道理。 “梁易是自己住吗?”他问。 齐婷虽然有些失去耐心,但还是忍住回答:“我和他住,自从他失踪后,我就回家住了。” 陈益:“我们能去他的家看看吗?” 齐婷:“当然可以,他又不是我老公,你们有搜查的权利,门锁的密码是三九四零二五。” 陈益:“这个数字有什么意义吗?” 齐婷:“是他qq号的前六位,他很多账号的密码都是用的这个,你们可以随便登录随便查,我只想知道他去哪了。” 陈益点头:“好的,非常感谢齐小姐今天能来和我们见面,请记一下我的手机号吧,可以随时联系我。” 存上陈益手机号后,齐婷开口:“我可以走了吗?” 陈益:“可以,再见。” 齐婷离开。 陈益回头盯着齐婷离开的背影看了一会,若有所思,片刻后说道:“联系苗春兰,我们去见她。” 秦飞:“好。” …… 午饭之前,陈益在一个小区家里见到了苗春兰,对方三十多岁的年纪,打扮时尚但难掩土气,给人一种东施效颦的尴尬感。 资料显示,苗春兰高中毕业,没有上大学便进入社会工作,后来认识了王大茂,两人登记结婚。 离婚后,很快再婚了,而且找了一个小公司的经理,经济状况不错。 此人叫刘语堂,已经死了,财产全部由苗春兰继承。 资料显示是自杀。 当然,陈益不会去怀疑刘语堂的死和苗春兰有关,问题应该出在王大茂身上。 很简单的逻辑,他在得知刘语堂死亡的那一刻,便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 王大茂是货车司机经常不在家,苗春兰独守空房出轨率还是很高的。 离婚,火速再婚,然后刘语堂死了。 可合理怀疑,刘语堂的死恐怕和王大茂有点关系。 之前见王大茂的时候,他就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不同一般人的狠辣,表面的憨厚,根本掩饰不住。 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王大茂又经历了什么,需要全部搞清楚。 也许在调查王大茂的过程中,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推动查办辉生集团的进展。 “刑警找我干什么?” 对于陈益三人的到来,苗春兰非常的疑惑,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她是有点蒙的。 陈益微笑:“打扰了,这次过来,主要是想和苗女士聊一聊你和王大茂的事情。” 听到王大茂的名字,苗春兰蹙眉:“我和他已经离婚很多年了,有什么好聊的?” 陈益:“为何离婚?” 苗春兰抗拒:“这是我们的隐私,可以不回答吗?” 她对警察内心存有畏惧,所以说话比较客气。 陈益道:“我们刚从王大茂那边回来,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找你只是进一步确认,因此你回答与否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 闻言,苗春兰暗骂了一句难听的话,随即开口:“好吧,我出轨了,他整天的不着家怪谁啊?家里的田不用耕的?” 话糙理不造,每个人不论男女都有生理需求,但这不是出轨道德败坏的理由。 陈益不会去和苗春兰掰扯这种事,问道:“你老公怎么死的?” 苗春兰叹气:“自杀的。” 陈益:“因为什么?” 苗春兰:“还能因为什么,因为儿子呗,他知道了儿子不是自己亲生的,就寻了短见上吊了。” 陈益:“……” 何时新:“……” 秦飞:“……” 这可真是新鲜,一个男的知道自己儿子不是亲生的,直接上吊了,逻辑根本不通。 “孩子既然不是刘语堂的,那就是王大茂的?”陈益开口。 苗春兰:“好像是吧。” 陈益:“什么叫好像,你作为母亲不知道?” 苗春兰:“我上哪知道去?反正不是王大茂的就是刘语堂的。” 陈益理清了苗春兰当时的心路历程,说道:“面对王大茂的时候,你说是王大茂的,面对刘语堂的时候,你说是刘语堂的,对吗?” 面对三个男人的目光,苗春兰低头尴尬:“是……” 陈益明白了,如果孩子不是王大茂的,那么死的人可能就不止刘语堂一个。 中间具体发生了什么肯定很戏剧,他现在比较关心刘语堂的死,以此撬开王大茂的嘴。 “刘语堂是什么时候知道孩子不是他的?”陈益问。 苗春兰:“上吊前两天吧,不知道从哪听来的跟我吵了一架,说要去做亲子鉴定,我带着孩子离家出走了,回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家里上吊。” 陈益心中冷呵,漏洞百出的案件过程。 焦城一案虽然复杂,但调查难度并不高,一上午的时间全都是疑点,这伙人并不是什么高智商犯罪者。 之所以能发展至今,靠的不是脑子。 (本章完) 244.第243章 梁易的信 第243章 梁易的信 “当时你报警了吗?”客厅内,陈益继续询问。 苗春兰点头:“报警了啊,这么大的事情哪能不报警,看到我老公吊在那里吓得我差点没尿出来。” 陈益:“谁处理的这个案子,是派出所,分局,还是市局?” 苗春兰茫然:“我不知道啊。” 陈益:“领头的长什么样子还记得吗?” 苗春兰:“有点印象。” 陈益看了一眼何时新,后者点头会意,打开电脑调出很多照片,展示给苗春兰看。 “请辨认一下,是哪个。”何时新说道。 苗春兰往前坐了坐,眯眼睛仔细盯着屏幕一个一个看,很快视线定格,指着其中一名男子道:“是他。” 三人看了过去,是姚槐。 不论对调查组还是对焦城来说,这都是一个很不幸的消息。 秦飞掀开笔记本记录。 陈益轻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升起的怒火,问道:“经过调查,确认是自杀是吗?” 苗春兰点头:“是的,哎我老公也太脆弱了,大不了再生一个呗,我还这么年轻,何必呢。” 这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自我中心感很强。 陈益脑海中开始尝试缕清王大茂的过往。 苗春兰夫妇和辉生集团没有任何关系,从目前所掌握的线索看,刘语堂的死纯粹是私人恩怨,情杀。 王大茂的确是个司机,这没问题。 他的确和苗春兰相识结婚了,这也没问题。 在发现自己妻子出轨之前,王大茂依然只是一个普通的货车司机,当他一怒之下杀了刘语堂后,人生轨迹彻底变了,他成了武勇的人。 这里面有个问题,王大茂是在杀刘语堂之前就成了武勇手里的刀,还是在杀害刘语堂之后。 其中的区别倒也不是很大,如果是杀害刘语堂之后的话,那就说明武勇需要更多人,帮他在暗地里扫清一切障碍,所以才出手救了王大茂,甚至还有可能推动了王大茂杀害刘语堂的过程。 沾有人命,是为亡命之徒,这样的手下用起来会非常顺手。 刘语堂被杀的时间点,就是武勇开始丧心病狂的时间点,他已经不满足于当时的发展速度,开始使用最直接的手段,逆我者亡。 有恃无恐,胆量来自于底气。 那为何王大茂会坐牢呢? 很简单,关彩亮和辉生集团的利益矛盾关系过于明显,他在关键的时间点死了,傻子都会怀疑有问题,所以王大茂必须要进监狱, 这就是一起车祸,有人负责,皆大欢喜,对方虽然狂悖,却也不敢过于明目张胆。 敌人的性格画像现在已经比较清晰:有点小聪明,但是不多,有点理智,但离疯癫也差不太远了。 陈益几人离开了苗春兰的家,苗春兰知道的事情并不多,她只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普通市井女人,也许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前夫和现任丈夫,曾经到底经历过什么事。 “去梁易家。”上车之后,陈益开口。 秦飞点头,启动汽车向梁易所在的小区赶去。 路上,何时新问:“关彩亮的妻子还要见吗?” 陈益道:“有空的时候再说吧,必要性不是很大,拒绝签谅解书但签了转让合同,应该是为了自己和孩子,尽量不要去打扰了。” 何时新点头。 很快,梁易的家到了,三人输入密码进门。 家中整洁干净,装饰温馨,门口鞋柜上还有蝴蝶结款式的挂钩,一看就是女人的杰作。 齐婷和梁易,确实已经住在一起了。 偶然邂逅是缘分,马上就要订婚的他们,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失踪不代表死亡,陈益三人都希望对方还活着。 何时新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对方的胆子应该不至于大到如此程度,敢于对梁易下手。 当然,他们也做好了接受最坏结果的准备。 进了客厅后,三人散开,在客厅和卧室仔细搜索起来,梁易毕竟是刑警,而且失踪前还和齐婷通过电话感知到了危险,那么他在失踪前,是否会留下什么东西呢? 刚才在车上陈益三人已经讨论过了,换位思考的话,都会这么做。 连秦飞都能想到,梁易作为侦查大队的队长,应该会有先见之明。 在焦城调查辉生集团如履薄冰,再怎么小心谨慎也不为过。 何时新和秦飞去了卧室,陈益来到书房。 书房很简单,桌面上没有电脑,书柜里的书籍也很少,没有翻动的痕迹,估计只是为了装饰。 陈益仔细搜寻,任何边边角角都没有放过,还怀疑了暗格甚至暗室存在的可能,看到东西就伸手摆弄。 事实证明那都是电视剧里演的,梁易的书房很普通。 两个小时后,三人聚集在客厅。 没有任何发现,该找的地方都找了,抽屉,吊顶,冰箱,空气炸锅,马桶的水箱,风扇扇叶……连电器都拆了,未曾放过任何可能藏东西的地方。 陈益在沙发坐下,双目失神的盯着眼前的茶几。 梁易真的没有后手吗? 他肯定是查到了什么,否则没理由失踪,那查到的东西记录在哪里呢? 手机? 虽然贴身,但并不安全。 电脑? 比手机还不安全。 在电子信息化的现在,纸笔虽然“原始”,但却是最纯粹,最普通,最安全的信息媒介。 如果有这件东西,他不会放在支队里,家里的可能性最大,而且必然非常隐秘,隐秘到哪怕是优秀的痕检,也极难发现。 一名合格的侦查队长,具备合格的侦查能力,当然也具备合格的反侦察能力。 陈益抬手揉了揉眉心,低头看着脚下的瓷地板。 他想到了什么,蹲下凑近趴在上面看,单手划过地板和地板之间的美缝。 “老何,秦飞,仔细检查地板,寻找对比明显的地方。”陈益开口。 两人点头,分配好区域后,各自趴在地面上仔细观察地板之间的缝隙。 陈益缓慢移动,从客厅到书房,从卧室到洗手间,最终手指压在了洗手间的一块地板上,美缝颜色存在些许差异。 “老何!找个螺丝刀和锤子来!”陈益喊了一句。 听到声音,何时新很快拎着家里的工具箱来到洗手间,秦飞紧随其后。 陈益站起身拍了拍手,说道:“撬开。” 说完,他退出洗手间。 秦飞立即上前,利用螺丝刀和锤子,小心翼翼敲打地板周围的缝隙。 砰! 砰! 连续十几声闷响后,秦飞握住螺丝刀用力一撬,掀开了地板,一个透明的袋子赫然躺在里面,袋子内装着折叠的白纸。 “有发现!” 秦飞立即拿起袋子递给陈益,陈益顺手打开袋子,掀开了白纸。 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很多文字,字里行间都是关于辉生集团的信息。 走私,强奸,故意伤害,蓄意谋杀,暴力强拆,非法放贷,强迫卖淫…… 陈益视线慢慢扫过,看到了最后。 【我是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但此刻不得不祈求上苍,期望看到这封信的人,是帝城调查组的朋友。】 【如果您和我是一样的人,那么请收下我的敬意,收下我的举手礼,能看到这封信,说明我的努力也只能到这里了。】 【职责所在,使命所然,我无愧于胸前的警号,无愧于肩上的警章,无愧于头顶的警徽。】 【我叫梁易,我是焦城市局刑侦支队侦查大队队长,一直都是……】 【您所需要的证据,被我放在了银行保险柜里,地址和号码……】 …… 【希望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还活着,我不怕死,只是想亲眼见证辉生集团的覆灭,证明我的努力没有白费。】 【最后,颜哲可信,他虽然胆小,但绝对是一个正义的人,我向您保证。】 …… 陈益翻到了最后一页,随即递给了身边的何时新,转身离开洗手间。 当转身的那一刻,两人无法看到陈益眼神中迸发而出的寒意和杀机。 此刻,才是真正交锋的开始。 既然如此,那也就不必客气了。 来到客厅,陈益拿起电视柜上的相片,上面是梁易和齐婷的合照。 他单手掏出烟盒,用嘴咬出了一根香烟点燃,不知在想什么。 另一边,何时新和秦飞看完所有内容后,久久沉默,随后也来到客厅。 两人没有说话,无声胜有声。 “去银行。” 陈益转身,三人离开梁易的家,火速赶到了梁易所说的银行。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保险柜是空的。 租保险柜的人确实是梁易,时间是两个月前,但保险柜里的东西已经被人取走了。 银行经理,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 陈益没有多问,也没有去指责,现在不是时候。 以辉生集团的能力,只要知晓了保险柜的存在,他们有无数种办法得到里面的东西。 和王大茂一样,银行代表的只是小人物,无数个小人物之上,才是大人物。 “去市局,我们见一见颜哲。” 车内,陈益面无表情开口。 秦飞踩动油门,车辆迅速离开。 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也就不用再去了解,可能此刻,市局那边的人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本章完) 245.第244章 带走颜哲 第244章 带走颜哲 汽车行驶在路上。 这次陈益没有坐副驾驶,而是坐在后座,手里拿着梁易留下的那封信。 他看了很多遍,越看越觉得不太对劲,尤其是银行保险柜的这条线索。 感觉就像是……躲猫猫的时候我明明已经藏好了很难找到,却非得咳嗽一声,告诉对方位置。 陈益眉头越皱越深,继续重复看信,希望能读懂梁易留下这封信的真正用意。 副驾驶,何时新回头说道:“把东西放在银行保险柜,是不是多此一举了?” 他也觉得古怪。 陈益微微点头:“有点这么个意思,梁易的处境很明显,四面楚歌,这种情况下,他把东西和信放在一起更安全,至少比放在银行安全。” “如果有人监视他的行踪,他前脚把东西放进去,后脚就会被人取走。” 何时新:“那如何解释信里的内容呢?” 陈益视线放在信的开头上。 【期望看到这封信的人,是帝城调查组。】 盯着这句话看了一会后,他又翻到最后一页。 【颜哲可信,他虽然胆小,但绝对是一个正义的人,我向您保证。】 陈益摸出香烟叼在嘴上,换位思考,分析梁易的心理。 半响后,他开口道:“梁易说期望看到这封信的人是调查组,意思就是,他担心看到这封信的人,不是调查组。” “如果不是调查组的话,将东西和信放在一起会被一锅端,所有努力化作泡影,所以他把线索指向了银行保险柜。” “这是他放出来的烟雾弹,不管辉生集团的人能不能清空保险柜,这封信对他们来说都是没用的,所以……” 说到这里,陈益略微停顿,继续道:“所以梁易需要写一封……敌人看不懂,但我们能看懂的信,保证了最大的容错率,就算发现这封信的人是敌人,就算他们不需本人授权也能强行开银行保险柜,也影响不大。” “嗯?”听完陈益的话,何时新目光亮起:“这样的话就合理了,自己费尽心思藏好的东西,怎么会把最重要的线索暴露在人前,不像是一个侦查队长做出来的事情。” 陈益:“梁易很聪明啊。” 何时新:“那保险柜里就是无用的东西了?” 陈益摇头:“不,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放干货,但是有备份,不管是文件还是录音还是视频,以现在的科技水平都可以浓缩在小小的存储盘或者小小的卡片里,梁易完全可以复制很多以防万一。” 何时新思索了一会,道:“他会放在哪呢?” 陈益看着信件末尾,说道:“这封信最重要的一句话,在于他提到了颜哲,并且还点出了他胆小的性格。” “他需要保护颜哲不能说的太多,东西应该在他手里,或者……他知道东西在哪。” 分析到这里,车内安静下来。 梁易如此小心翼翼,可以想象辉生集团在焦城的势力到底有多大,连留给调查组的信,都要如此复杂。 陈益合上了这封信,点燃了嘴中一直没有点燃的香烟。 “辛苦了。” 他低声开口。 开车的秦飞和副驾驶的何时新沉默,能做到这一步,梁易值得尊重和敬佩。 真希望……能有机会见见这个人啊。 车辆到达目的地,陈益三人下车,走进了焦城市局。 他们来的非常突然没有知会任何人,沿途所有警员对其感到陌生,驻足停留。 陈益脚步不停,直接来到了刑侦支队的办案大厅。 众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很和谐。 陈益扫了一眼,在大厅里闲逛起来,终于有人注意到了陈益,开口询问对方身份。 “帝城调查组,陈益。” 陈益摸了摸工位上的绿植叶子,淡声开口。 声音落下后,整个办案大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下意识站起身,朝陈益这边看了过来。 没有人再说话。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诡异。 半响后,有警员连忙快步离去,不到一分钟,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两名男子来到这里。 “陈队长,你好你好!” 中年男子笑着伸出手,远远朝陈益走了过来。 焦城市局副局,正局此刻在焦城大楼呢,估计正在和顾景峰坐在一起喝茶。 “你好。” 陈益只有两个字,随即微微转头,看向其身后的姚槐。 他露出笑容,开口道:“姚队长,久仰啊。” 姚槐上前,微笑道:“不敢,陈队长过来怎么没提前说一声?” 陈益诧异:“昨天就已经到了焦城,第一站肯定要来刑侦支队交流工作,还需要提前说吗?” 姚槐笑着点头:“这倒也是,陈队长请放心,我们已经接到命令了,刑侦支队完全服从陈队长的调遣,尽管吩咐。” 陈益:“行,那我就和梁易梁队长先聊聊吧,请问他在哪?” 闻言,姚槐神色不变,开口道:“梁易这小子电话到现在也不通,不知道跑哪去了,都好多天了。” 陈益:“哦?没找找吗?” 姚槐:“找过了,实在是找不到啊。” 陈益略微沉吟,说道:“那我先问问颜哲吧,他在吗?” “在的。”姚槐点头,随即喊了一句,“颜哲!过来过来!” 不远处,一名三十岁上下的青年连忙来到这边,神态表现出紧张。 在场的几个人,都能对他造成不小的压力。 此时中年男子笑着开口:“陈队长,咱们别站着了,去房间里聊吧。” 陈益点头:“行。” 接待室,众人走了进来,陈益回身说了一句:“我和颜哲单独聊聊,一会见。” 中年男子和姚槐没有多问,离开并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剩下了四个人。 陈益等了一会,给何时新使了个眼色,后者带着秦飞在房间内仔细搜索后,抬手给出ok的手势。 颜哲静静看着这一幕,目光中露出惊异,眉头皱起的同时,紧张感渐渐消散了不少。 “坐吧。”陈益说道。 “谢陈队长。” 几人落座,但秦飞没有坐,而是来到门前仔细倾听。 陈益掏出烟盒递过去一根:“抽吗?” 颜哲有所犹豫,看来他是会抽烟的。 陈益笑道:“别客气,都是自己人不必见外。” 颜哲这才接过香烟,刚想去掏打火机,陈益手中的火焰已经凑了过来。 颜哲受宠若惊,赶紧凑上去点燃。 陈益看着颜哲嘴角含笑,倾身低声道:“颜哲,梁易手里的东西在哪啊?” 听得此话,颜哲冷不丁被烟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陈……陈队长,什么意思啊?”颜哲也学着陈益把声音压低。 陈益:“颜哲,我没有时间和伱打哑谜,来之前我已经查到了一些东西,所以现在才会坐在你面前。” “你要明白,我代表的是帝城调查组,而且还是阳城人,从来没有在焦城出现过,安全性上你不用担心。” “梁易为什么失踪,我不用说你也明白,想找到他的下落,就跟我合作。” “还有,梁易他非常信任你,在他眼中,你是一个正义的人,这是他的原话。” 颜哲愣愣的看着陈益:“他……他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陈益:“你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我没有当着姚槐的面问你,你应该清楚我掌握了什么。” 颜哲脸色微变。 对方昨天晚上刚来焦城,今天就已经得到这么多线索了吗? 陈益催促:“赶紧说!像个警察吗?!” 此话让颜哲表情中闪过惭愧,但还是有犹疑。 陈益对颜哲根本没有耐心,指着他道:“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把握不住,未来别怪我。” 他的意思很明显,到时候一块收拾。 不作为,也是罪。 颜哲低着头,抬手用力抽了一口香烟,咬牙道:“陈队长,你先把武泽的案子敲死了,我……我再告诉你。” 陈益奇怪:“为什么要先查武泽?” 颜哲说:“武泽是武德山的小儿子,武德山对他非常疼爱,他要是出事,武德山会不惜一切代价救他,陈队长要是抓了武泽,我就和你合作。” 陈益盯着他:“你竟然跟我讲条件?别忘了你穿的什么衣服!” 颜哲头低的更矮了,不敢看陈益:“这……这是梁队长交代的,我只是服从命令。” 梁易? 陈益微愣。 大哥,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连调查组的人都不信? “你手里有关于武泽犯罪的证据吗?”陈益问。 颜哲沉默了一会,道:“有一部分,陈队长如果要对武泽动手的话,随时可以去,他天天待在皇利。” 陈益:“什么地方?” 颜哲:“武泽名下的夜总会。” 陈益叹了口气,既然到了焦城就要适应焦城的节奏,第一天的收获已经很大了,不必强求太多。 焦城,需要由内而外的改变,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调查组要做的,就是拔掉所有毒瘤。 一开始会很疼,忍忍就过去了。 “跟我出来。” 陈益招手,带着颜哲来到办案大厅。 姚槐一直在等待,看到几人离开房间,脸上再次挂满了笑容。 “说一件事啊。”陈益开口,“从现在开始,颜哲代理侦查大队的队长,主要工作就是配合调查组行动,所有外勤听从他的命令,姚队长平时比较忙,我们就不麻烦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齐刷刷看向姚槐,后者笑容僵在脸上,迟疑道:“陈队长,这……” 陈益:“怎么,姚队长有意见?我可以给焦城大楼那边打个电话,很简单,不麻烦。” 姚槐连忙摆手:“不不,没有意见,我想说的是我不忙,完全可以帮到陈队长。” 陈益:“也行,姚队长这几天去查查南平港吧,记录一下货物情况。” “颜哲,你跟我走。” 说完,他转身离开办案大厅,将姚槐晾在了那里,场面有些尴尬。 颜哲在经历了几秒钟的心理斗争后,最终决定跟上了陈益的脚步,没有去看姚槐。 姚槐站在原地,拳头微微握起,陈益的态度很说明问题,但他不知道原因,对方昨晚明明才刚到而已。 所有人不敢在此刻去触姚槐霉头,默默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他们初步感受到了帝城调查组的气场,那位陈队长虽然年轻,但来的快去的也快,做事雷厉风行,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精英。 焦城这个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碰的。 (本章完) 246.第245章 集合特警 第245章 集合特警 武家。 这座占地面积很大的别墅,每一寸空间都充满着奢华和金钱的味道,经典的石材和玻璃结构,让整个建筑大气不失精致。 一辆豪华轿车从远处驶来停在了门口,司机迅速下车,为后座上的人打开车门。 二十八岁的武泽脚踢棕红色皮鞋,扬起的嘴角为表情增添妖异和阴冷,下车后的他摸了摸头发,大步走进别墅。 跟随他的视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长长的走廊,两旁挂满了名画,走廊尽头是一座喷泉,水声潺潺。 再往前就是全玻璃包围的客厅了,金碧辉煌的吊灯,柔软舒适的沙发,尽显尊贵。 他没有进客厅,中途左拐来到环境优美的院子,此时武勇正在和武德山喝茶聊天,长相清秀的女佣收起托盘转身准备离开。 “爸,叫我回来干吗?忙着呢!” 武泽边走边开口,路过女佣身边的时候伸手摸了一把对方的脸,挑逗的眼神让对方受到惊吓,加快了脚步。 “呵呵。” 武泽回头看了一眼,来到两人近前。 准确的说是三人,因为武德山身后还站着一位身穿西服的男子,很平凡,很普通,面无表情。 不过在男子视线扫了过来的时候,却让武泽脸上的笑容有所凝固,转移了视线。 很明显,这是惧怕的反应。 看来站在武德山身后的这名男子,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武勇盯着他,冷声开口:“你除了喝酒玩女人还有什么可忙的?” 武勇比武泽看起来要大不少,体格健壮表情冷酷,穿着比武泽更为讲究,外露的气质展示着财富和地位。 武泽咧嘴:“是是是,就你忙,闲不闲啊?见了面就得说我两句,不说你浑身难受是吧?” 武勇怒气升腾刚要开骂,被武德山阻止:“行了别斗嘴了!等调查组走了再斗不迟。” 提到调查组,武勇不再说话,连武泽也沉默下来,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武德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锐利的视线看向武泽:“阿泽,我让伱把该关的都关了,为什么还有开着的?尤其是皇利。” 武泽说道:“爸,皇利可是正经生意,我都关了喝西北风啊?” 武德山:“正经生意?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几个月前你那失踪了一个女孩,人呢??” 武泽耸肩:“我哪知道,可能回老家了吧。” 见得武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武德山叹了口气,说道:“好,这些事先不提,你告诉我梁易跑哪去了?” “梁易?”武泽愣了一下,“我哪知道啊?” 武德山瞪眼,抓起杯子猛地砸在他的脚下:“武泽!!这件事你必须和我说实话,刑侦支队的梁易呢!” 武泽吓了一跳,发现对方真的发火后,连忙道:“爸,我真不知道啊,他是来查过我,我们也发生过冲突,但我没对他怎么样,天地良心啊,我哪敢啊。” 武德山皱眉,暗想也是,这小子应该没那么大的胆子。 随后,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武勇。 武勇当即开口:“爸你别看我,我也什么也没干,就骂了他两句,连手都没动过。” 武德山眉头皱的更深,也不知想到什么,放弃了这个话题:“这段时间能停的都停了,都给我老实点,负责调查的人叫陈益,东洲阳城那边的,虽然当警察没几年,但调查组能选中他肯定是有原因的,不要小看。” “他想查什么就让他查,尽量避免发生正面冲突,懂我意思吗?” 武勇脸色凝重的点头,而武泽的危机感依然不强,附和了一下。 武德山继续说道:“调查组既然来了,那肯定是要查到点东西才能走,断臂求生原则,不要舍不得眼前的仨瓜俩枣,只要辉生集团还在,早晚能东山再起。” “这次对我们来说是一场考验,挺过去了,前方一片光明,挺不过去,那就准备躺棺材吧,尤其是你阿泽,别把你的熊劲用在他们身上,能进入调查组的都是万里挑一的精英,别惹事。” 武泽不满:“为啥每次都尤其是我啊,明明我哥比我狠的多。” 武德山沉声道:“但是你哥他带脑子!你有脑子吗?我怎么看不到??” 武泽:“切。” 武德山盯着他:“你要再是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我就让青峰二十四小时看着你。” 听得此话,武泽一激灵,下意识看向武德山身后的男子,对方同样看了过来,两人对视。 武泽咽了咽口水,老老实实说道:“我知道了……爸。” 武德山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随即对武勇说:“南平港没问题吧?” 武勇回答:“没问题,所有业务都停了,贵重的货物我放在八门仓了。” 八门仓表面不起眼,但却是武家最重要的秘密基地,知道的人极少,连武泽都不清楚位置。 八门仓对武家来说地位很重,可以说只要八门仓沦陷,武家不死也要脱层皮。 武德山:“那就好,这段时间增强八门仓的守卫,外部监控能加多少给我加多少,确保万无一失。” 武勇:“明白。” 听着这些话,武泽心中吐槽但不敢说什么,上次他追问八门仓位置的时候,让武德山给打了一顿,之后再也不敢了。 “既然回来了,都留下吃个饭吧。”武德山最后说道。 两个儿子没有拒绝,答应下来。 …… 夜晚,焦城某大排档,陈益几人坐在一起喝酒,在焦城查案相对自由,酒的问题就不必管那么多了。 当然,秦飞没有喝,他是司机。 “八门仓?那是什么地方。”陈益从颜哲口中得到了这个地名。 颜哲说道:“好像是辉生集团存放货物的地方,同时还有不少重要文件,能不能彻底将其一网打尽,找到八门仓的位置非常重要,” 他现在依然无法完全确定陈益的可信度,但还是选择提供这条重要信息,毕竟八门仓的位置连梁易也不知道,无所谓。 何时新开口:“八门仓这个名字有意思,不会有八个门吧?要是那样的话,特征非常明显。” 颜哲摇头:“不清楚,应该和几个门没有关系吧?可能是一个仓库,也可能单纯只是一个位置。” 陈益看着他:“梁易告诉你的?” 颜哲:“嗯,他之前和我提了两句,我问他八门仓在哪,他说没查到。” 陈益问:“梁易手里的东西,能做到将辉生集团连根拔起吗?” 他现在需要知道梁易到底查到了多少证据,是一部分,还是全部,不管是一部分还是全部,肯定会给接下来的调查带来很大帮助。 颜哲讪讪:“其实……我也不知道。” 陈益皱眉:“你说什么?” 颜哲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梁队长查到了多少证据,但我知道东西在哪,他只给我了关于武泽的证据,剩下的藏起来了。” 陈益不确定梁易是否连颜哲也不相信,不过从颜哲目前的表现看,应该是自己人。 梁易越谨慎,越证明焦城案的复杂,这是相对他来说的,对调查组来说比较简单,一路推过去就行了,所处的位置不同,处理方式自然也就不同。 “先说说武泽的情况吧。”陈益开口。 颜哲点头:“好,其实武泽的案子比较简单,他太狂了,比他哥武勇要狂的多,只要想查,证据漫天飞。” “梁队长之前一直在查武泽,抓过他两次,但都因为证据不足放了,这里面……陈队长应该明白。” 陈益:“明白,继续说,说重点。” 颜哲:“武泽涉黄涉赌,名下的每一个产业都有问题,证据确凿,这还只是小事,最严重的案子是命案。” “几个月前,皇利失踪了一名女孩,梁队长追查过这件事,拿到了足够的证据是武泽干的,但他这次没有抓,而是将证据保存了下来留给调查组,只要将皇利所有相关人员控制起来突审,证据链就能闭合,尸体也能找到。” 陈益看了他一眼:“确定是吧?” 颜哲:“绝对确定。” 陈益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喂?我是陈益。” 马斌:“陈队长你说,特警支队随时待命。” 焦城特警支队队长马斌,对方已经接到了通知,完全听从调查组陈益的调遣,不得有任何延误。 陈益:“集合队伍,两个小时后赶到皇利,保持联系。” 马斌:“收到。” 纵使心中疑惑为何对方刚到第二天就展开行动,但他不会询问原因也不会询问抓谁,特种警察的执行力要比刑警强得多。 挂掉电话后,陈益起身:“出发。” 颜哲有些蒙,跟随几人上了车,他以为陈益今晚只是去了解武泽的情况,没想到直接集合了特警,丝毫不拖泥带水,雷厉风行的行动力让他有了一丝心惊。 难道今晚,就要把武泽逮捕归案吗?不再准备准备多点把握? 去皇利的路上,何时新开口抹去了颜哲脸上的犹疑。 “既然有了证据,不抓人还等什么,等着过年吗?” 颜哲深吸一口气,感觉身上的衣服终于有了光芒,内心也越发坚定起来。 (本章完) 247.第246章 查封皇利 第246章 查封皇利 现在还不是很晚,但皇利门口的停车场已经停满了车辆,霓虹灯闪烁,非常热闹。 据颜哲所说,这个地方堪称是焦城最大的销金窟,舍得钱的人,人均一晚上可以达到五位数甚至六位数。 皇利只看钱,只要你能付得起价格,她们几乎可以满足你的任何要求。 “不好意思先生,这个地方不能停车。” 门童看到一辆车直接停在了门口且下来四个人,赶紧上前提醒。 陈益走在最前面脚步不停,甩出去百元大钞:“停好,车钥匙送到房间。” 手忙脚乱的接过现金,门童眉开眼笑,连连点头哈腰。 有钱就是爹,这句话在皇利尤为明显。 颜哲跟在后面,感觉怪怪的,对陈益的行事风格有了一个新的了解。 他又猜错了,本以为对方会在附近等着特警支队赶来,然后直接将皇利包围,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陈益的架势……显然是要进去消费啊。 刚进门,立即有销售经理抢着过来接待,然后将四人带到了一个豪华包厢。 “先生,第一次过来吗?”经理送上果盘,笑着询问。 陈益简单直接:“上人。” 见对方轻车熟路,经理不再多问,说了一句请稍等后转身离开。 大概过去五分钟,高跟鞋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房门打开,衣着暴露的女孩秀着大长腿,竖排走了进来。 “先生晚上好。” 一排女孩鞠躬。 陈益随便指了四个,交代经理上酒,留下了公主,并将消费套餐拔到了最高规格。 经理一看来了大户,服务态度更恭敬了,他们都是有提成的。 当歌声响起,现在房间里有五个女孩,一个公主四个美女,这是他们的内部称呼。 【公主】负责点歌和游戏的进行,【美女】负责陪伴。 何时新三人感到非常的别扭,尽可能不去接触身旁的女孩,但对方非常热情,根本招架不住。 “先生,第一次过来吗?”陈益身边的女孩端起酒杯询问。 陈益接过酒杯,开口道:“今天见你们老板武泽了吗?” 这个问题很是突然,女孩愣了一下,以为对方和老板认识,回答道:“下午的时候见了,后来又走了。” 陈益:“去哪了?” 女孩笑道:“这我哪知道啊,先生和我们老板认识?” 陈益微笑:“目前不认识,不过很快就认识了,有什么特殊服务吗?” 女孩眨动诱人的双目,凑近道:“有……啊,先生点的最高套餐,在这里就可以……不过伱也太着急了吧,时间还很长,我们可以慢慢来。” 陈益:“过分了啊,擦边也就罢了,大家上班挺累的也需要娱乐,但如此明目张胆,现在已经很少见了。” 女孩没听懂:“什么?” 陈益:“把我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女孩疑惑,伸手摸索了半天,最终拿出一个证件,通过灯光,可以看到里面镶刻着一枚警徽。 她吓了一跳,猛地站起身,证件顺势落下被陈益抓住。 陈益笑了笑,说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皇利给了我惊喜,你呢?惊喜吗?” 何止是惊喜,简直是惊吓,女孩不敢多留,慌慌张张的离开了房间,其他女孩见势不妙,也随之离开。 陈益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掏出香烟点燃。 门外。 “经理!里面的人是……是警……警察啊!”女孩找到经理,结结巴巴道。 “啊?”经理反应倒是很淡定,“你怎么知道?” 女孩说:“我看到他证件了!” 经理皱眉,摆手让女孩离开,迅速找到了自己的上司,对方察觉不对,立即掏出手机拨通了武泽的电话。 此时的武泽刚刚离开别墅,正考虑去哪里潇洒潇洒,便得到了皇利那边来了警察的消息。 “哪里冒出来的警察?!有病啊!去皇利!”武泽冷声开口。 司机称是,用力踩下油门。 另一边,房间里的陈益等的差不多了,起身离开。 来到走廊,不少工作人员在附近驻足,但无人上前搭话。 陈益扫了一眼,视线放在了接待自己的经理身上,笑着开口:“真现实啊,警察就不能来了?你要注意你的服务态度。” 经理冷哼,盯着陈益看,并没有任何惧怕。 只要在皇利干了很长时间的人,就没有怕警察的。 陈益也不在意,迈步朝大厅走去,边走边吆喝道:“你们皇利一共有多少人啊?” 没有人回答。 陈益:“三十?四十?七十?八十?两辆大巴车够不够坐?” “大巴车不舒服,我看还是算了。” 终于有人说话了。 一位三十多岁男子,穿着和所有人不一样,好像是负责人店长之类的角色。 陈益看了过去,轻笑道:“这件事,你恐怕说了不算啊。” 男子冷哼:“不管你是派出所的还是分局还是市局的,相信我,我说了还是算的。” 闻言,陈益摇头叹气,转身来到男子面前。 “老何,怀念阳城不?” 他虽然看着眼前的男子,但话却是说给何时新听的。 何时新神色平静,开口道:“很怀念,只有合法的人,才有资格在我们面前理直气壮,也只有合法的人,我们才会客气对待。” 陈益:“说的不错。” 语罢,他冲秦飞伸出手,后者掏出手铐递了过去。 男子扫了一眼,脸色微变,抬手指着陈益怒道:“你别……” 话没说完,陈益闪电般抬手别住了他的胳膊,将其狠狠按在了墙上。 咔嚓! 手铐卡住了他的手腕。 “能舒舒服服的走,非得整幺蛾子,你张狂的底气来自哪里?” 男子脸庞扭曲口齿不清:“好……很好,你给我等着……” 周围所有人后退一步,但并没有害怕,冷眼旁观。 陈益将男子交给秦飞,淡声道:“有什么样的手下就有什么样的主子,手下都狂成这样了,那个叫武泽的还不得上天。” “走,我们去门口等他。” 颜哲在后面默默跟着,身后是一大群工作人员,有经理,还有保安。 到现在为止,他们还不认为皇利的末日已经到了,警察来的过于突然没有任何风声,在他们看来肯定是愣头青。 陈益时间掐的很准,刚刚到门口,数辆车停靠,武泽开门下车。 看到自己人被抓了,他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你是哪冒出来的?为什么抓我的人?”武泽质问。 陈益打量武泽,有些疑惑:“你不认识我?” 武泽嗤笑:“你特么谁啊,我应该认识你吗?” 陈益有些懊恼:“我还以为自己踏进焦城那一刻,详细资料就会摆在武德山的桌子上呢,是我想太多了吗?这也太看不起我了吧!” 此话让武泽愣了一下,继而目光微凝:“你是陈益?!” 陈益笑道:“地主家的傻儿子,也不是很傻么。” 得到肯定,武泽舔了舔嘴唇,这个动作增添了他脸上的阴冷:“原来是陈大队长,刚刚听说了你的名字,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年轻。” “这是想干什么?抓我啊?还是挑事?” 陈益掏出香烟点燃,迈步向前走了两步,说道:“都有吧。” 武泽也不害怕,迎了上去,两人距离只有一米。 “陈队长昨天晚上不是刚到吗?今天就来看我了,真是给我面子,看来我在陈队长心中的地位很高啊。” 陈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开口道:“你可拉倒吧,别美了,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本来是想去拜访拜访你哥或者你爸的,但有些人不开窍,非得让我先来看看你。” “没办法,我只能来了,恭喜你中奖,头奖。” 听得此话,站在后面的颜哲低下头,脸上露出尴尬。 武泽没有听懂:“你特么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脑子有毛病啊?!” 陈益不高兴了:“你咋骂人啊,太不礼貌了吧。” 武泽乐了:“我骂你怎么了?来我的地盘捣乱,我骂的就是你!瞪我干哈?你想打我?警察想打人啊??来来来,你打,我告不死你!” “来,打我!” “不敢是吧?老子就知道你不敢,就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 说话的同时,他伸手想去拍陈益的脸。 刹那间,陈益瞬间起脚踹在了武泽的肚子上,后者始料未及弓身如虾,下一刻,陈益身体旋转,左腿如鞭子一般狠狠抽在了武泽的脑袋上。 砰! 武泽侧飞了出去,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 众人心惊,显然没想到陈益竟然真的敢动手,这也不是正当防卫啊,武泽根本没袭警,也就是……想去“摸摸”脸而已。 “诶……哎吆卧槽!” 武泽甩了甩蒙圈的脑袋,接受自己的确被踹飞的事实后,当即怒了。 “特么的!都给我上!干死他!!!” 手下犹豫,最终还是围了上来,但没有动手。 他们虽然不怕,但也不敢真的上去打。 “废物!闪开!” 武泽大步冲了过来,他早就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再加上此时的愤怒,理智两个字根本不知道怎么写。 砰! 他一拳挥来还不等靠近,又飞了出去。 陈益收回右腿,懒得再和对方纠缠,掏出手机给马斌发去信息。 这个武泽,脑子确实缺根弦,先收拾了也好。 “妈的都给我上!出了事我顶着!不然回头我一个一个收拾你们!!” 爬起来的武泽自知不是对手,内心已经怒火冲天,这么多人看着光丢人也丢大发了,不找回面子以后还怎么混? 所有手下听到后脸色变了变,只得咬牙硬着头皮上前。 此刻警笛声响起,两辆特警车一左一右疾驰而来,急刹停下后车门打开,全副武装的特警接连下车将这里包围。 “别动!都蹲下!!” “别动!” 漆黑的枪口指着所有人,他们吓得哪里还敢反抗,赶紧就地蹲下熟练的抱头。 最先被铐起来的那名男子更是脸色都白了,显然没想到会突然冒出来这么多特警,这是真的要对皇利下手?? “围起来,所有人全部带走,叫大巴车,多叫几辆。”陈益下达命令。 武泽在看到特警后先是茫然了一下,随后没有犹豫立即掏出手机想要打电话,但秦飞和颜哲已经先一步夺过他的手机,将他按在了地上。 “武泽,老实点!” 武泽看清了颜哲的长相,骂道:“姓颜的!是特么你!” 颜哲冷冷道:“是我!你被捕了!这是最后一次!” 武泽气的不轻:“装你妈了个蛋啊!狐假虎威是吧!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爷们!” 颜哲拷住武泽,没有再接话。 以前的我无能为力,但只要给我机会,我就要对得起身上的警服。 皇利的人塞满了三辆大巴车,每辆车上都有特警看守,准备分批押往市局和分局。 今天晚上,市局和分局的人会非常忙。 重要人物陈益交给了市局,交给了颜哲,此案由他全权处理,包括定死武泽的案子。 这是一次考验,如果颜哲能交上一份完美的答卷,一切好说,如果再出现问题,赶紧滚蛋。 陈益的话说的很死,不会给颜哲第二次机会。 颜哲明白陈益的意思,立下了担保。 “陈队长放心,我一定会把武泽的案子查的清楚明白,如若不然,我引咎辞职。” 这一次,谁也阻止不了查案的脚步。 临走之前,陈益和马斌面对面。 “马队长,辛苦了。”两人握了握手,陈益开口。 马斌道:“陈队长客气,我得到的命令就是无条件配合陈队长的行动,不论有任何需求,请马上联系我,特警支队二十四小时待命,时刻准备着。” 陈益点头:“好,皇利只是第一站,未来一段时间我们会非常忙,马队长注意调整下属的作息。” 马斌:“明白,陈队长放心。” 众人离开,原本热闹的皇利变得门可罗雀,围观的吃瓜群众渐渐散去,皇利被查他们并不意外,早晚的事情罢了。 两个小时后,有执法人员开车前来,在皇利的大门上贴上了封条。 风极一时的皇利,彻底变为了曾经。 (本章完) 248.第247章 三人对峙 第247章 三人对峙 第二天上午八点,焦城大楼餐厅。 挂掉陈益电话的顾景峰,端着早餐来到餐桌前坐下,身后跟着的是莫建同和邱成泰他们。 近桌和远桌那边,也坐满了焦城大楼的其他工作人员,这是调查组来到焦城后,大家的第二顿早餐了。 昨天一切都很和谐,彼此交流很正常。 正常的聊天,正常的汇报工作,不过有些人的心,却一直悬着。 顾景峰细嚼慢咽,他不说话也没有人先开口,某一刻,他抬眼看向贺世忠,又微微转头看向邱成泰,声音响起。 “辉生集团,你们听过吗?” 此话一出,在场大部分人吃饭的动作霎时停顿,餐厅内落针可闻,静的有些可怕。 贺世忠笑着打破沉寂:“当然听过,辉生集团是我们当地著名的企业,业务拓展到了海外,对焦城的经济发展和人员就业做出了很大贡献啊。” 顾景峰哦了一声:“辉生集团的负责人叫什么名字?” 贺世忠看了邱成泰一眼,说道:“好像……叫武德山吧?” 顾景峰边吃边说:“他这个人怎么样啊?” 贺世忠道:“他我还真不了解,负责这一块的人是老邱,老邱啊,你和顾组长汇报汇报。” 闻言,邱成泰开口:“我见他的次数也不多,评价的话……挺有手段的一名企业家吧,早年就是街上摆摊的,后来赚够第一桶金之后创办了公司,发展至今。” 顾景峰点了点头,道:“那他的两个儿子呢?” 邱成泰迟疑:“他的两个儿子……我还真不了解,顾组长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了?” 顾景峰微微一笑,缓声道:“武德山有一个儿子,叫武泽,是做娱乐行业的,做的也挺成功。” 贺世忠和邱成泰停止吃饭,看着顾景峰等待下文。 顾景峰继续开口:“昨天晚上啊,我带来的陈益陈队长查封了皇利,逮捕了武泽,带走的违法犯罪嫌疑人满打满算,足足装了三辆大巴车。” 叮当! 声音落下,餐厅里有筷子落地的声音,气氛更静了。 贺世忠和邱成泰亦是变了脸色,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他们自然已经知道陈益这个人,也知道对方被顾景峰带来是干什么的,却没想到动作这么快,第二天就展开了行动,而且行动对象还是武德山的儿子。 闹出的动静,不小啊。 顾景峰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说:“陈益给我打电话,说昨天晚上一脚差点没把武泽踢出脑震荡,自请处分,你们说这个处分我是该给还是不该给啊?” “贺先生?” 贺世忠勉强一笑:“这……这个……呵呵。” 顾景峰转头:“邱先生?” 邱成泰讪讪:“陈队长这么做……应该是有道理的,我觉得是正当防卫吧,写个详细报告……也就行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莫建同抬了抬眼皮,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景峰笑道:“这样啊,好,那我就让他写个详细报告吧,如果有违规的地方,我一定严肃批评。” “话说回来,武泽身上这么不干净,还真是丢了他父亲武德山的脸啊。” “一个当地的知名企业家,儿子居然做着犯罪的勾当,这是教育上的失败啊。” “我很好奇,怎么陈益刚来焦城就把人给抓了,焦城以前干什么去了?” 不少人额头上冒出冷汗。 果然,昨天的和谐都是假象,陈益显然已经汇报了什么东西,让顾景峰的怒意有了爆发的征兆。 贺世忠努力措辞想要解释:“顾组长,这件事……” 顾景峰打断:“还有啊,陈益向我保证说要交上来一个名单,现在名单上有了第一个人,伱们想知道是谁吗?” 贺世忠脸色微变。 顾景峰呵呵笑道:“是谁我就不说了,免得倒了你们的胃口,大家继续吃饭吧,今天的早餐还是很可口的,我很喜欢。” “希望啊,再过个十天半个月,我还能和在坐的每个人,一起共进早餐,也希望陈益陈队长的名单上,不会再有第二个名字。” 此时莫建同也吃完了,将筷子往餐盘上一扔。 哐当! 声音不大,但是在安静的餐厅内,显得那么清晰,那么刺耳。 压迫力,充斥在场每个人的心脏。 此刻,某位男子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脸色也越来越苍白,痛苦之色闪过,捂着胸膛从椅子上滑落,晕倒在地上。 周围人吓了一跳,连忙上前。 “洪主任!洪主任!!没事吧?” “怎么了怎么了?” 餐厅骚动起来。 “快叫救护车!” 顾景峰这边,餐桌周围的人看了一眼收回视线,没有人说话。 而顾景峰更是连看都没有看,拿起筷子吃完了剩下的早餐。 莫建同冷哼一声,记住了此人的名字。 贺世忠和邱成泰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坐立不安。 调查组的威压开始显露,他们也这才发现,真正可怕的不是一直板着脸的莫建同,而是眼前这位笑容不断的顾景峰。 还有几个人手开始哆嗦,已经无法正常吃饭了,为了掩盖紧张,他们佯装吃完,将餐具放下。 每个人的表情,每个人的反应,被调查组的人其他人尽收眼底,秋后算账。 这顿早餐,很不平静。 …… 武家别墅门口,下车的武勇慌慌张张的冲进大门,在豪华的客厅里找到了武德山。 “爸!武泽被抓了!” 闻言,正在写字的武德山手臂一颤,龙飞凤舞的字有了巨大偏差。 他猛地抬头,质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武勇迅速说道:“具体情况不清楚,只知道昨天晚上陈益带特警包围了皇利,不止是武泽,里面所有人都被带走了,足足装满了三辆大巴车,分别押送到了各分局和市局,连夜进行突审。” “负责此案的人叫颜哲,市局侦查大队的。” 听着武勇的话,武德山脸色越发难看,最后将手中的毛笔扔在宣纸上,怒声道:“我早让他关掉皇利关掉皇利,他就是不听,现在怎么样,出事了吧!” 武勇沉声开口:“爸,陈益这小子动作太快了,才第二天就逮捕了武泽查封了皇利,看架势是要敲死武泽的案子啊,怎么办?” 武德山:“怎么办?我知道怎么办?!带人去和他们火拼吗?!” 武勇低下头。 武德山深吸一口气,说道:“你现在马上带律师去市局看看情况,我随后就到!” 武勇:“好!” 待武勇离开后,武德山来到书房打开抽屉,拿出另一个手机拨通号码。 “喂?是我,武泽的案子怎么回事?” …… “不知道?你跟我说不知道?!昨晚怎么不通知我!” …… “什么?变相架空?!他怀疑你了?你……好了好了别说了,先这样吧。” 简单的几句话,电话挂断。 武德山站在原地皱眉思索良久,最终还是没敢继续打电话,当务之急,需要搞清楚武泽现在是什么状态,逮捕罪名又是什么。 另一边,武勇带着律师火速赶到了市局,直接找到颜哲要求见武泽。 “见武泽?”颜哲冷哼,“不好意思,武泽涉嫌多起重大刑事犯罪,此刻正在审讯当中,等审完了,定案了,你们去看守所找他吧。” 武勇脸皮抖了抖,看向身边的律师。 律师刚想说话,就被颜哲打断:“停!我不管你说出什么大道理,我不想听,也听不见,麻烦你们马上离开这里,否则的话,我就要请你们出去了。” “提醒一下,这里可是市局刑侦支队!” 话音落下,几名警员上前,虎视眈眈盯着武勇。 调查组的陈益已经下令,那他们自然是要听从颜哲的调遣,焦城再大,也大不过帝城,大不过调查组,大不过顾景峰。 “姓颜的!你……” “听不见,也不想听,赶紧走。”颜哲揉了揉耳朵。 武勇:“你特么……” 他习惯性想要骂出来,但最终是忍住了,深深看了颜哲一眼后,转身离开。 刚走到门口,靠在柱子上抽烟的陈益叫住了他:“武先生,久仰啊。” 武勇脚步停顿,猛地转头,对方啥时候冒出来的? 他看过照片,知道这是谁。 “陈队长。” 相对于武泽,他情绪更为内敛,也更加危险。 陈益笑了笑:“难得有一个认识我的了,我说呢,不能这么看不起我啊,好歹县官不如现管,会经常见面的人得提前认识认识。” 武勇冷声道:“为什么抓武泽?” 陈益:“有罪,所以抓。” 武勇:“什么罪?” 陈益:“这件事你可比我清楚,还用问我吗?” 武勇脸色一沉。 两人对峙之时,门口有车辆停下,武德山下车快步走了过来。 看到前方的陈益和武勇后,他眼神眯起,脚步变慢。 “哦?武大老板也来了,稀客稀客。”陈益笑着开口。 武德山慢慢踏上了阶梯,三人呈三角形站立。 秉承见面递烟的“原则”,陈益摸出烟盒:“两位,抽烟吗?” 武德山看了一眼,淡声道:“陈队长客气了,我身体不好,现在已经不碰烟了。” 陈益哦了一声:“挺好,挺好。” (本章完) 249.第248章 火速审结 第248章 火速审结 陈益又靠了回去,吧嗒吧嗒抽着手中的香烟,视线倒是没有离开武德山和武勇,尊重对手是几千年来的“传统美德”。 不过在两人眼里,这已经是赤果果的蔑视了。 武勇的脸色极为阴沉,但碍于对方的身份无法发作,憋的不轻。 武德山淡定了许多,开口打破沉寂:“陈队长,不知因为什么抓了我儿子啊?” 他现在非常迫切的想要知道武泽的罪名。 陈益笑了笑,说道:“小事,小事,涉黄而已,我可是便衣卧底亲眼所见哦,这可赖不掉。” 涉黄? 武德山一愣,转头和武勇对视。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没想到竟然只是涉黄,但……陈益的话,勉强也只能信个标点符号。 闹出这么大动静查封了皇利逮捕武泽,要是仅仅是因为涉黄,他是不信的。 难不成,是先找个罪名把人扣下,其他的慢慢审? “原来是因为这个,陈队长放心,以后我一定对武泽严加管教,不知查完之后,能否取保候审啊?”武德山道。 陈益:“不能。” 武德山皱眉:“为什么不能?” 陈益反问:“他患病了吗?他是怀孕或者哺乳期妇女吗?他生活不能自理吗?” 武德山无视,开门见山:“陈队长一句话而已,可否给个面子单独聊聊?” 陈益笑道:“不好意思,武先生的面子还没那么大,而且我忙着呢,真没时间啊,别的不说,武勇武先生的海鲜市场我得去逛逛,买点土特产带回去,建筑工地也得去瞅瞅,看看焦城基建发展的如何。” “好不容易来一次,不能白来啊,您说是吧?” 这番话他纯属胡扯,根本没有去的打算,去了也只是和对方的手下做口舌之争,最好的结果就是抓几个无关痛痒的小混混,不会对武勇造成任何影响。 武勇,看起来没有武泽那么白痴。 调查组都进焦城了,皇利竟然还开着,这得智商多低的人才能干得出来,也由此可见武德山把武泽惯成什么样子了。 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这九个字形容武泽的性格非常贴切。 狂的没边人,一般都是死的最快的。 武勇就不一样了,他名下的产业此刻肯定干净的很,去了也没用,顶多装个逼,对陈益来说付出和回报完全不成正比。 听着陈益的话,武勇的脸色更加阴冷,对方的意思很明显,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再下一个,可能就是父亲了。 现在大家都已经明牌,做口舌之争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我们走。” 武德山果断转身,不再和陈益废话。 陈益注视着两人离去,随后进了市局。 车内,武勇开口:“爸,武泽这件事怎么办?” 武德山咬牙道:“一定要把你弟弟救出来,这件事你不用管了,好好处理自己的事情,不要走你弟弟的老路,我来想办法,十天半个月的,他应该没事。” 武勇点头:“好。” 然而两人并不知道,陈益已经给颜哲定下了期限,三天内刑侦支队审完,一天内检察院审核,一周之内必须出判决结果。 在之后的两天时间里,陈益没有去管武德山和武勇,他们准备干什么都无所谓,只要别跑就行。 此刻所有相关人员的身份证都已经上了黑名单,手机也被监控,除非他们扔掉所有东西拖家带口长途跋涉走着出焦城,否则绝对跑不了。 只要还在国内,就永远处在法网的笼罩之下。 陈益去了检察院,去了法院,严令所有工作全部围绕武泽案,其他琐碎的事情都为此案让路。 调查组的命令,没有人敢违背。 在调查组光环的加持下,颜哲终于充分发挥出了一名优秀刑警所需要的基本素质,带着刑侦支队所有人,不停歇的审问武泽以及武泽的手下。 期间姚槐想要插手,但被颜哲一口否决,就一句话:有事找陈队长,我说了不算。 原本死气沉沉的焦城刑侦支队,在此刻迎来了重生,所有人干劲十足,找回了自己入警的初衷。 终于,受害者的尸体找到了,是从江里捞起来的,浑身绑满了重物。 每一条证据,都指向武泽,每一条供词,也都指向武泽。 这是铁案。 不过武泽依然没有松口,面对海量的证据,他只是脸色难看的坐在那里,死死盯着颜哲。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被抓竟然是因为这件事。 不管是涉黄还是涉赌,亦或者其他罪行,都无所谓,只要是有期徒刑,未来便有无限可能,他相信自己的父亲,早晚能把他捞出去。 但命案…… 这已经是重大刑事犯罪了,只要摊上了人命官司,这辈子基本玩完。 “姓颜的,伱和梁易那小子跟我玩这一手是吧?!” 审讯室,铐在审讯椅上的武泽连动一下都十分困难,此刻盯着颜哲怒声开口,表情凶狠如发狂的狮子。 颜哲淡声道:“别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证据摆在这里,认,还是不认。” 武泽骂道:“我认你妈!!老子没做过!你们是诽谤,故意陷害!!” 颜哲嘲讽:“武泽,你也有怕的时候啊,以前不是挺狂的吗?现在调查组来了,还能狂起来吗?” 武泽瞪眼:“你别让老子出去,只要老子能出去……” “打住。”颜哲抬手,“别假设了,没有这个假设,你以为自己什么都不交代就万事大吉了是吧?现在轻口供重证据,如此完整的证据链,我们是可以零口供定罪的。” “祝你好运,再见。” 说完他站起身,最后看了武泽一眼后,离开了审讯室。 武泽更加愤怒,在审讯室狂喊狂骂,以此来掩饰内心的惧怕和胆寒。 他做梦也想不到,调查组刚来焦城才三天,自己竟然已经变成了阶下囚,面临审判。 都是因为那个陈益! 对,陈益! 等老子腾出功夫来,一定要你好看! 这件事,他现在也只能幻想了。 卷宗很快移交检察院,检察院火速审核完毕,以故意杀人罪、组织卖淫罪、组织赌博罪、故意伤害罪等向法院提起公诉。 法院审的更快,仅两次庭审便敲定了判决书,一审判处武泽死刑,立即执行。 当听完判决书的那一刻,武泽吓的差点尿裤子,嚷嚷着上诉。 可惜…… 此案有调查组最高法参与,当天驳回上诉,一审即为终审判决,不得再次上诉。 武泽,是被法警架出庭审现场的,吓晕了。 消息传到焦城大楼,空气中的火药味更浓了。 “先办武泽,这倒是让我很是意外,你说陈益是什么意思?” 调查组指挥中心,顾景峰背着手站在窗前,和莫建同聊天。 莫建同思索了一会,说道:“确实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顾景峰微微转头,笑道:“你想象中是什么样子?” 莫建同道:“按部就班,抽丝剥茧的慢慢查,直到挖出所有人后,全面收网,将辉生集团一网打尽,最后再提起公诉。” 顾景峰:“他之前问我要速度还是要质量,现在是不是意味着,梁易已经凶多吉少了呢?” 莫建同迟疑:“这……他没说吗?” 顾景峰摇头:“没有,我也没问,如果查到了什么他应该会告诉我,想来是没查到吧,或者只是猜测,不好跟我说。” 莫建同道:“逐个击破也可以,下面就轮到武勇和武德山了,我们其实不必去猜,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相信陈益一定能交上一份让我们满意的答卷。” 顾景峰讶然:“这般口气不像你啊老莫,对他印象不错?” 莫建同哑然失笑:“我承认,确实对他印象不错,这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刑警。” 顾景峰:“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的?” 莫建同:“几天前,他火速逮捕武泽的时候,还有今天,火速审结了武泽的案子,将此案敲死。”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知道他掌握了什么,但给我的感觉……像是在下棋,一盘很大的棋,而且棋风非常凌厉,明牌中……带着暗招。” 顾景峰:“我也有这种感觉,你认为他能赢吗?” 莫建同:“既然动了,自然有十足的把握,等尘埃落定之时,我们就能看到整个棋面了。” 顾景峰微笑:“老师给我介绍的人,果然不同凡响啊,我还以为……” 莫建同诧异:“嗯?” 顾景峰摆手:“没什么。” 为后辈铺路走后门这些字眼,他现在已经说不出来了,至少目前所看到的陈益能力,已经能和秦河持平。 秦河来了,也不一定能做的比他好。 眼见,为实。 还是那句话,能力最重要,只要你有能力,其他的都好说。 能力决定下限,机遇决定上限。 陈益背后靠着老师,前方的路一片光明不会有阻碍,能走多远,只看能力。 能力是内部稳定因素,别人是帮不了忙的。 …… 武家别墅,客厅。 “你说什么?!死刑?!陈益那混蛋不是说涉黄吗?!” 武德山怒火冲天,气的身体都在发抖。 坐在那里的武勇扶着脑袋,低沉的声音响起:“他的话……听听也就行了……” 武德山瞪着他:“我用你说?!” 武勇叹气。 武泽在父亲心中的地位是比自己要高的,但他没有过嫉妒,两个孩子不可能各百分之五十一碗水端平,总要有所偏爱。 不被偏爱的人,也是儿子,都一样。 “一周内火速审结,陈益就是冲着武泽的命去的,太果断了,根本不给我们反应的时间,就算运作也来不及啊,他是不是疯了?到底想干什么?”武勇说道。 武德山冷声道:“现在别说这些没用的,想办法破局!” 武勇抬头:“爸,终审判决啊,调查组的人当庭驳回了上诉,没可能的。” 武德山的拳头越攥越紧,随后猛砸茶几。 哐哐哐! “混蛋,混蛋,混蛋!!” 他处在失去理智的边缘。 “阿泽要是出事,我就干掉陈益!” 武勇吓得脸色一白,当即起身:“爸别冲动!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武德山深呼吸平复心情,他也只是说气话而已,真要对陈益下手,来抓人的可就不是特警了。 “我打个电话,你先走吧。”武德山慢慢坐了回去,“记住,所有业务都停了,该销毁的文件都销毁,该销毁的货物也都销毁,不计损失!” “毁不掉的,挖坑埋起来!” 武勇:“好,我知道了。” (本章完) 250.第249章 再见王大茂,简单的选择题 第249章 再见王大茂,简单的选择题 焦城市局。 武泽案后,颜哲逐渐开始全面接管刑侦支队,所有人都已经看到了他的能力,抛开陈益的命令不谈,对他也是十分佩服的。 可以想象,未来一切尘埃落定,颜哲的职位必定会有所变动,而且是往上变动。 姚槐到现在还在巡查南平港,这几天已经基本见不到人了。 陈益对他兴趣不大,小人物而已,他需要挖出背后更复杂的关系网。 这件事没有难度,审了就知道,他们的胆子比武家要小的多,前提是需要先把辉生集团搞定。 通信科,陈益和何时新坐在那里,正通过网络手段寻找破绽。 包括通活记录,监控,手机定位。 武德山和武勇的身份证和手机号早已严密监控,一丁点风吹草动都瞒不住。 不过这两个家伙也聪明的很,并没有在这方面露出马脚。 警方的侦查手段,他们自然清楚。 “一个电话都没有,看来是比较私密的联系渠道。”何时新开口。 陈益:“武泽已经判死,武德山肯定非常着急,不管能不能救他电话是要打的,但结果我们都清楚,无用功罢了。” 何时新:“先办了武泽,他们的危机感会变得非常强,动作也就大了。” 陈益嗯了一声:“盯紧武勇,不管八门仓这个地方是否真的存在,谨慎点总是没错的。” 聊了一会后,颜哲开门走了进来,和第一次见面时的唯唯诺诺相比,今天他的神态明显自信了太多,干劲也十足。 “陈队。” 陈益回头,看到是颜哲后,说道:“东西在什么地方?” 颜哲不再有任何疑虑,上前弯腰,凑到陈益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听完后,陈益点头:“行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尽快把武泽的案子处理完,不要留下任何尾巴。” 武泽虽然已经宣判,但后续还有不少问题要解决,这件事不能拖。 颜哲:“是,那我先走了陈队。” 陈益嗯了一声。 “老何,带着电脑跟我出去一趟。” 叫上秦飞后,三人开车离开了市局。 开车的是秦飞,现在他的警惕性已经拉满,不时看向后视镜,防止有人跟踪。 “公园?梁易把东西藏那了?”说话的是何时新。 陈益道:“不难猜想,梁易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所以做起事情来非常小心,那封留下的信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别说敌人了,连我们差点都没找到,就算找到了,还得跟他玩解谜游戏。” 何时新:“梁队长的斗争环境很恶劣啊,但我有预感,他还活着。” 陈益转头,诧异道:“你哪来的预感?” 现在可是没有任何线索,指向梁易还活着的事实。 当然,也没有任何线索指向他已经死了。 何时新:“就是……莫名的预感,你这次得相信我。” 此话让陈益无奈:“废话,我要是说不相信,那不是咒梁易死么,伱这话说的。” 何时新笑了笑,心理暗示有时候还是很管用的,最起码可以调解心情。 梁易这样的警察,谁也不希望他出事。 半个小时后,车辆停在了某个比较偏僻的公园,三人下车进了大门,这里是不收费的。 秦飞手里拎着一个小铁锨。 陈益顺着颜哲所给的位置,来到了左拐第六个假山后,视线下确实有一小块泥土很干净,上面不存在杂草。 他冲秦飞招了招手,后者立即上前,在外围小心翼翼挖了进来。 埋的不是很深,秦飞下了不到十铲,便把一个塑料袋拎了出来,弄干净上面的泥土后,交给陈益。 陈益接过打开塑料袋,里面是折叠起来的几张纸和一个u盘。 将u盘递给何时新,他展开纸张看了起来。 “果然是刘语堂的死亡疑点和间接证据。” “梁易这家伙,跟咱们整上谍战了。” 看完后,陈益开口道。 他猜到了东西可能是针对武勇的,先办武泽,再查武勇,剩下的武德山也就不足为虑。 何时新意外:“那么早的事情,他还留下了证据?” 陈益摇头:“不是直接证据,只是疑点和间接证据而已,定不了王大茂的罪,如果他的嘴非常硬,我们是拿他没办法的。” 何时新:“那你的意思是?” 陈益:“吓唬吓唬试试吧,没有用再说,每个人都有求生的欲望,我觉得王大茂应该想活着吧?” 何时新:“去监狱?” 陈益:“嗯,走先上车,看看u盘里是什么东西。” 三人离开公园上车,朝王大茂所在的监狱赶去。 路上,何时新将u盘插入电脑,打开了里面的文件。 首先,是武泽的犯罪证据,还有录音,这东西现在已经没用了。 除此之外,其他的都是关于武德山的。 相对于那封信的简略,这里面详细描述了武德山的过往和发展史,从一个小小的地摊老板,一步步发展至今,成为焦城有名有姓的大佬级人物。 比武德山有钱的很多,比武德山有权的更多,但这些人,却都不敢招惹武德山。 他用最原始最直接最不被法律所允许的方式,铸就了集团的辉煌和武家所谓的荣耀。 有一个术语,叫十大非法暴利行业,其中之一便是海关走私。 武德山依靠焦城靠海的便利,打着品牌化妆品的幌子,运送的却都是违禁品。 一开始,只是普通的香烟名酒电子产品等等,后来胆子大了,开始涉猎贵重金属,汽车,保护动物甚至珍稀古董。 何时新继续往下滑,梁易冒着危险拍到了不少照片,这些资料,已经足够将武德山抓起来审问,并让经侦介入调查辉生集团。 “抓吗?”看完后,何时新问。 陈益思索片刻,道:“让我想想,先去见王大茂。”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响起,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齐婷打来的。 “齐婷?” 他没有多想,按下了接听键。 “喂?” 齐婷:“喂?陈队长。” 陈益:“是我,齐小姐你好。” 齐婷:“陈队长,有时间见一面吗?” 陈益:“现在没有,一会就有了。” 齐婷:“那陈队长告诉我你在哪,我去找你,方便吗?” 陈益:“方便,第一监狱,你可以半小时后过去。” 齐婷:“好,一会见。” 电话挂断。 何时新看了过来:“齐婷怎么突然给我们打电话,想明白了?” 陈益道:“可能和颜哲一样吧,武泽被抓了,她觉得我们是可信的。” 何时新微微点头,道:“齐婷对我们有用吗?感觉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梁易留下的东西我们都已经找到了。” 陈益道:“她既然打来了电话,应该会有好消息告诉我们,一会聊聊再说。” 何时新:“嗯。” 来到监狱,监狱长迅速安排了两人见面。 这是陈益第二次见王大茂了,和第一次一样,对方还是那副表情,表面的憨厚下,潜藏着阴狠。 陈益自己点了一根香烟,随后将剩下的烟盒和打火机扔了过去。 王大茂看了一眼,不客气的拿起抽出一根,随后将剩下的揣进兜里。 在监狱里,香烟可是好东西。 他缓缓吐出了一口烟雾,看着陈益道:“陈……陈什么来着?” “陈益。” 王大茂哦了一声:“对对,陈益,这次又来问我点什么啊?别以为给了我一盒烟,我就会拿你当朋友。” 陈益开口:“但我是来和你交朋友的。” 王大茂咧嘴笑道:“交朋友?我倒想听听。” 陈益:“我去见了苗春兰,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闻言,王大茂笑容收敛:“你是不是闲的?” 陈益淡声道:“看来我说的不太明白,我指的是刘语堂的事情,准确的说,是他的死。” 王大茂目光一凝。 陈益声音继续响起:“你不要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当年这个案子,我们的人是调查过的,而且已经掌握了证据,来到焦城之后,证据便到了我手里。” 王大茂抽着香烟,眯眼盯着陈益:“不好意思,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陈益轻笑:“好吧,那我就说的再明白点,刘语堂是你杀的,关彩亮也是你杀的,不管你认不认,这两个案子我们都会咬死的。” “还有,武勇的亲弟弟武泽已经被抓,且终审判决判了死刑,下一个就会轮到武勇,再下一个就是武德山,最后是整个辉生集团。” “你可以不认,到时候我们会从别人嘴里拿到口供,我保证你的下场和武泽一样。” 听着陈益的话,王大茂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到得最后,已经阴沉如水。 “你吓唬我?” “我可没那么无聊。”陈益笑道,说完,他将几份文件摆在了王大茂面前,“刘语堂的死疑点极多,仅凭这张照片即可断定他死于凶杀,杀人方式是勒颈,此案已经重启,你躲不了的。” 王大茂低头看着文件,双拳握起。 陈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是忽悠你,而是真的,主动坦白立功和被我查出来,这是两个概念,区别也很简单,死,或者不死。” “说实话,我争取死缓,不说实话,半年内吃枪子,” “选吧。” 王大茂沉默下来,期间不停的抬手抽烟。 这对陈益来说,是一个好信号,对方的心已经乱了。 (本章完) 251.第250章 王大茂坦白 第250章 王大茂坦白 王大茂沉默的时间很长,陈益很有耐心,静静等着。 当王大茂第四根香烟点燃之时,他抬起头看向陈益,语气中带着质疑:“你真把武泽给抓了?还判了死刑?这才几天的时间?哪有这么快的?” 嫌疑人怀疑某件事的真假性,说明他已经开始在乎。 陈益早有准备,将一份文件的复印件推了过来。 王大茂赶紧拿起来看,脸色顿时变得有些精彩。 “武泽……被判了死刑??”王大茂慢慢放下文件喃喃自语,表情是蒙的。 焦城只要和武家有点关系的人,都知道武泽是武德山最疼爱的儿子,武泽要是出事了,武德山得疯。 这么短的时间,武泽就被判了死刑? 武德山就没有任何动作吗? 陈益看着王大茂,开口道:“我说,你是不是对调查组有什么误解啊?觉得我们是来度假的?还是武德山一个电话,我们屁都不敢放?” “在焦城待的时间久了,只认武家是吧?” 这番话王大茂听进去了,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说,最终变成一句话:“反正你们没来的时候,没人敢动武泽。” 陈益:“现在呢?” 王大茂沉默。 陈益:“好了,闲话少说,我只给伱一次选择的机会,下次再来的时候,刚才我说的话可就作废了。” 王大茂还是沉默。 陈益继续道:“我跟你说实话,如果你不配合,确实会给我带来一定的麻烦,但麻烦不会很大,只是会延长我的查案时间而已。” “延长,不代表没有结果,现在武泽的案子已经定死,下一个就轮到武勇了。” “逮捕武勇后,拔出萝卜带出泥,你们这些人一个都跑不了,以前做过的事情,都会一件一件的揪出来。” “说句心里话,你能第一个被我查到,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第一个交代的人,第一个有立功表现的人,在量刑上是有转圜余地的。” “还有,你不想看到你儿子结婚,不想看看自己的孙子,未来长什么样子吗?” “我就说这么多,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 声音落下,陈益靠在椅子上,拿出手机放在桌面计时,静静看着眼前的王大茂。 提到儿子,王大茂手指颤抖了一下。 他瞟了一眼陈益手机上的时间,心中升起了紧张感,心理防线剧烈动摇。 五十秒的时间转瞬即逝,陈益收起手机,起身准备离开。 这个过程,他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刚才他已经很真诚了,并不是为了审讯得到线索去故意欺骗王大茂。 如果王大茂拒不交代的话,他确实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查,但早晚能查清楚,到时候,死硬的王大茂会和武勇那些人一起,面对法律的从重论罪。 这可不是小事情,牵扯到了辉生集团,牵扯到了助纣为虐,就算本来可以判死缓的案子,说不定都会直接变成立即执行。 如果王大茂交代的话,配合调查组行动,捣毁辉生集团犯罪团伙,那么死缓的概率是非常大的。 报告上他再加几句话,基本没问题。 所以,他不是骗王大茂,是真的。 就在陈益即将开门的时候,王大茂声音响起:“等一下!” 陈益回头。 王大茂看着他:“你赢了,我说,只要你保证我能活着,我说。” 陈益面无表情,转身坐了回来,开口:“看你的配合程度,只要全部交代没有任何谎言,我会尽全力为你争取死缓,但百分之百的把握,就不要想了。” “没有百分之百,也有百分之九十。” “百分之九十……”王大茂默念一遍,“可以了,我说。” 陈益:“说吧,我听着呢。” 决定坦白后,王大茂整个人放松下来,从兜里掏出陈益刚才给的烟盒,借献佛递了一根过去。 陈益接过,两人点燃。 “从……哪开始说?”王大茂问。 陈益道:“就从你为什么杀害刘语堂开始说吧。” 提起这件事,王大茂暗骂了一句,生气道:“现在想想可真来气啊,你以为我气的是刘语堂是吧?” 陈益奇怪:“不是吗?” 王大茂怒道:“不是啊,我气的是熊福!” “熊福?”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陈益问:“熊福是谁?” 王大茂:“熊福是武勇一个手下,我们都叫他熊哥,他能直接和武勇对话,所以我们一直很怕他。” 陈益抽了一口烟:“继续,怎么回事。” 王大茂说道:“我老婆确实出轨了,这件事我知道,她出轨的是刘语堂,这件事我也知道,我们离婚就是因为这件事,但……但当时我虽然生气,却根本没想杀了刘语堂啊。” “都是熊福那几个人啊,找我喝酒的时候调侃我,笑话我,说什么要是换做自己,早把那个刘语堂大卸八块了。” “他们说我是懦夫,是娘们,怪不得老婆会出轨,原来根本不是男人,自己老婆都让人睡了,还一个屁都不敢放。” “我……我这才想要杀了刘语堂,而且这件事熊福也知道,说让我放心大胆的干,爷们点,出了事他罩着我。” 陈益:“后来呢?” 王大茂:“后来我找机会去了刘语堂家把他给勒死了,伪装成上吊的样子,我以为会被抓,没成想真的没事,熊福说是武勇救了我,让我以后死心塌地给他们卖命,不会亏待。” 陈益:“刘语堂是怎么知道孩子不是自己的?” 王大茂:“我和他说的……呃不,是熊福让我和他说的,故意让两口子吵架,寻找动手的机会,我偷偷做过亲子鉴定了,孩子真是我的。” 陈益微微点头,继续询问:“关彩亮呢?” 王大茂不再隐瞒:“关彩亮是熊福让我撞死的,没说原因。” 陈益:“除了这两件事,你还做过什么,说实话。” 王大茂想了想,说道:“还运过货,要过账,其他的没了。” 陈益:“运什么货?” 王大茂:“应该就是一些非法走私的货,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他们装车我就运。” 陈益:“运到哪?” 王大茂:“每次地点都不一样。” 陈益:“关于武勇和辉生集团,你还知道多少?” 王大茂苦笑:“他们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其他的也不敢问了,问了也不会跟我说的。” 陈益明白这一点,此刻提起颜哲所说的那个地名:“八门仓,听过吗?” 王大茂疑惑:“八门仓?从没听说过,焦城的吗?我在焦城几十年了,一点印象都没有。” 陈益:“那个熊福,杀过人吗?” 王大茂摇头:“不知道,他那么狠,应该……杀过吧?” 陈益基本搞清楚了王大茂在武勇手下所扮演的角色,表面看起来是个货车司机,暗地里却是个干黑活的人。 送货杀人要账,在要账的时候,自然也不是客气的要。 每一个成熟的犯罪团伙,都有这样的人存在,脏活累活都包揽了。 未来一旦公诉,王大茂是很有可能判死的。 现在的话,已经有了活下来的机会。 他是幸运的。 正如陈益刚才所说,第一个查到的人都是幸运的。 “今天就到这里吧。”陈益开口。 刚才王大茂的话,已经全部录了下来。 王大茂:“我……能活下来了吧?” 陈益站起身:“交代一切只是开始,未来你还要指控熊福指控武勇,放心,我刚才没有骗你。” 王大茂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担心对方翻脸不认人。 现在看来……这是一个挺厚道的家伙。 陈益离开了房间和监狱长道别,走在监狱的长廊上,何时新问:“交代了吗?” “交代了。”陈益点头,“但他不是和武勇直接对话的人,中间还有一位,我们去见见,车上说。” 三人走出监狱,门口站着一个女孩。 是齐婷,她已经等了有一会了,挂掉陈益电话后便直接赶了过来。 “陈队长。” 陈益迎了上去:“齐小姐,我们节约时间,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齐婷略微迟疑,问道:“武泽……真被判死刑了吗?” 陈益点头。 得到肯定,齐婷神色坚定起来,认真道:“我……我想和陈队长道个歉,上次的事情真不好意思,我是为了家里考虑……” 陈益:“道歉言重了,可以理解。” 毕竟是梁易的女朋友,就算爱屋及乌他也应该对齐婷客气一些。 如果梁易还活着的话,眼前这位可就是警嫂了。 齐婷低头惭愧道:“多谢陈队长,关于辉生集团的事情我确实知道一些,但是不多,不过……我爸知道的多,他和辉生集团打过很多次交道,还被……威胁过。” 陈益:“威胁过?因为什么?” 齐婷:“生意上的事情,如果不是辉生集团的打压,我们家的公司也不会到现在一直半死不活,发展缓慢。” 陈益:“也就是说,你们也是受害者之一。” 齐婷轻轻点头:“他们势力太大,所以我才不敢和你们说实话,但你们抓了武泽判了死刑,我觉得辉生集团最后也跑不了。” 陈益想了想,说道:“明天吧,明天我去拜访令尊,我们随时联系,告诉他安全上不用担心,现在武家一个手指头都不敢乱动。” 齐婷:“好的。” (本章完) 252.第251章 自己走还是我帮你 第251章 自己走还是我帮你 双方分别,陈益三人开车行驶在路上,目的地是熊福所在的位置,此刻的他正在武勇名下的一个建筑工地。 既管理着海鲜市场,又监督着建筑工地,看来这个熊福在武勇那里的地位很高,可能已经到了一人之下的程度。 地位高,对陈益来说是一个好消息,这说明熊福知道的事情一定很多,不是王大茂所能相比的。 如果能撬开熊福的嘴,那武勇的麻烦可就大了。 车内,何时新放下电话,对陈益说道:“已经通知附近分局了,带人向武勇那边靠拢。” 陈益点头表示了解。 何时新:“这个武勇看起来比武泽要难对付的多,武泽属于那种狂的不计后果的人,而武勇就比较谨慎了,人命不经手,现在可能已经做好了被调查的充分准备。” 陈益微笑:“两个儿子,总要有一个正常点的吧,否则武家也不可能在焦城存在那么长时间。” 这年头,没脑子的人是很难在恶劣的环境下生存的,尤其是做着违法犯罪的勾当。 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武泽算是辉生集团的一个破绽,要不是父亲和哥哥顶着,估计早没了,还用等到调查组来? 何时新:“这倒是,陈益,关于武德山,真的不抓吗?” 他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梁易掌握的证据虽然不全面,但已经足够逮捕武德山,可以先抓再查。 陈益:“你觉得应该抓?” 何时新说道:“从梁易留下的证据看,辉生集团已经涉嫌非法走私,他这个董事长脱不了干系,就算短时间内定不了罪,先控制起来总归是没错的。” 陈益:“我也想抓啊,但八门仓这个地方,梁易提出来应该不会没有根据的吧?” 何时新点头:“当然,一个名字的存在肯定不会是空穴来风,梁易这么长时间没有查到,说明地方非常隐秘,越隐秘,对武家来说就越重要。” “你的意思是……不抓武德山是因为八门仓?” 陈益:“这是其中一个原因,打草惊蛇不能太过,如果武德山和武勇拒不交代八门仓的下落,我们该如何查呢?” 何时新思索了一会,道:“焦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配合无人机广泛排查,总能找到的吧?” 陈益转头:“问题是,八门仓是什么地方啊?这是关键。” 何时新:“顾名思义,肯定是仓库吧?” 陈益:“不要用肯定这两个字,如果只是仓库的话,想要找到对警方来说就太容易了,召集全城派出所地毯式搜索,总能找到可疑的建筑物,不是吗?” 何时新没有否认:“没错,是这样。” 陈益:“所以不能下定论啊,现在已经解决了武泽,空气中充满了肃杀之意,接下来的每一步我们都要考虑清楚,尽量不能走错,就算走错了,也要把容错率拔到最高,而且我总感觉……” 他没有说完。 何时新等了一会没有下文,问道:“总感觉什么?” 陈益皱起眉头,摆手道:“没什么,我再……好好想想。” 何时新疑惑,这是又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吗?能让陈益产生疑虑的事情,应该不会是小事。 他没有再追问,有了结果之后,自己自然会知道。 四十分钟后,车辆停在了焦城某建筑工地门口。 分局的人已经到了,带队的是分局刑侦大队的队长。 “陈队。”对方敬了个礼,表示一切行动坚决听从命令,先表了个忠心。 陈益点了点头,他不会带着有色眼镜去怀疑焦城的每个人,否则无人可用,心中有数就行了,到时候其他人抓到后,该交代的自然都会交代。 这个网络到底有多大,只有审了之后才会知道。 陈益带人浩浩荡荡进了工地,其中有不少人是穿着警服的。 看到警察上门,有人很快通知了工头,工头又通知了上面。 这个过程很快,导致陈益还没走出百米的距离,便被一群人拦住,为首的是一位身材健硕的彪形大汉。 陈益已经掌握了照片,这就是熊福。 熊福最鲜明的特征,是下巴到脖子的位置有一道疤痕,看来是经历过“血腥风雨”的。 这要是再深一点,位置再准一点,可就被割喉了。 大概是个狠角色吧。 熊福扫了一眼人群,视线放在陈益身上。 “警官好,想干什么?” 陈益露出笑容,客气道:“请问,哪位是熊福啊?” 熊福盯着他:“我就是,你是谁?” 陈益:“武勇没告诉伱我是谁吗?工作做的不到位啊。” 熊福眯起眼睛:“陈益陈队长是吧?” 陈益含笑点头。 熊福打量陈益,啧啧道:“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陈队长啊,我当是什么样的人物呢,原来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 听得此话,身后的刑侦队长神色一怒:“你说话客气点!!” 熊福看了过去,疑惑道:“我说话不客气吗?真是不好意思,我平时和朋友聊天就是这样的,从小到大习惯了,我们这些在底层摸爬滚打的小人物,和你们比不了啊。” “如果您觉得不妥的话,就请离开吧,眼不见心不烦嘛。” 看得出来他敌意很深,也不怕。 犯罪分子和警察,本就是敌人。 刑侦队长刚想说话,被陈益抬手阻止,他掏出香烟点燃,看着眼前的熊福道:“闲话就不说了,我们换个地方聊吧。” 熊福佯装不懂:“换个地方?换哪啊?咖啡厅还是酒吧啊?” 身后的手下笑了起来。 陈益淡声道:“我看你不像是武勇的手下,倒像是武泽的手下,脑子反正不太好使。” 熊福冷哼:“少拿他吓唬我,你抓了他又怎样,现在想来抓我吗?说说我听听,因为什么。” 陈益:“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熊福伸手:“逮捕令呢?” 陈益:“没有逮捕令,我们是严格按照程序来的,今天对你属于强制传唤,不过你要是不配合的话……那我也就不必和你讲程序了,带走。” 说着,他挥了挥手。 刑侦队长带人上前。 见状,熊福并无任何惊慌,脚步后退。 在他后退的同时,身后足有二十人将他护住,双手抱臂,意思很明显:我不敢袭警,但你们也别想带人。 刑侦队长脚步停顿,脸色有些难看:“让开!警告你们不要妨碍公务!” 没有人回应他。 后方,熊福冷笑:“陈大队长,没有逮捕令的话,我真是配合不了啊,只是传唤,你恐怕还真带不走我。” “想抓我,就拿证据来,别整那些没用的,我见过的警察不比你少。” 陈益透过人群看着他,抬手抽了一口香烟。 刑侦队长觉得自己丢了面子,带人就要强行闯过去,但熊福的手下不停的阻挡,抱着双手也没有动作,就是在捣乱。 “再不让开我不客气了!” 还是没有人回应,而且人群聚的越来越多,已经超过三十了。 这要是发生冲突,对警方来说也不是好事。 陈益看了一会,算见识到了武家的狂妄和有恃无恐,相对没脑子的武泽,武勇下边的人胆子更大,也更清楚应该怎么对付警方。 法不责众,混乱的场面是很难处理的,除非强行镇压,但熊福的情况,显然是不具备这种条件。 “退回来。” 陈益开口。 刑侦队长闻言,带人退到了陈益身后。 “都站着别动,离远点。” 留下一句话,陈益迈步上前,见此,立即有人拿出手机准备录像。 “警察想打人啊,我录着呢!” 陈益转头看了一眼,微笑道:“录好了,手别抖,把我录的帅一点。” 对方:“???” 说完,陈益继续往前,双方距离不到两米。 “熊福涉嫌违法犯罪,现在需要对他进行强制传唤,无关人员让开。” 没有人动。 陈益:“我再说最后一遍,让开。” 还是没有人动。 陈益抬手把烟把叼在嘴里,骤然转身,一个回旋踢踹在了正前方人的身上。 砰! 力道很大,该男子闷哼倒飞而出,沿途还砸倒了一小片,场面更加混乱。 熊福瞳孔一缩,显然没想到此人如此生猛真的敢动手,这和他以前遇到的警察完全不一样。 他不怕视频传到网上?不考虑影响吗?不考虑后续的问责吗?不怕被处分吗?! 其他人也和他一样的疑问,此刻被震住了,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陈益收腿继续往前走,众人迟疑,硬着头皮继续阻挡。 砰! 又倒了一片,这次更严重,被踢的那个人短时间内没爬起来。 两次就够了,警察来硬的,他们也不敢真的动手,而且动手也没用,这家伙明显是个练家子。 众人后退,陈益用简单的两脚开辟一条道路,站在了熊福面前。 此刻,他指间的那根烟还没有燃烧殆尽。 另一边,分局的刑侦大队长看的一愣一愣的,心中对调查组有了一个更直观的认识。 调查如果受到阻碍,他们是真不跟你客气啊。 看着面前脸色阴晴不定的熊福,陈益轻笑:“装这个比有啥用啊,真以为还是以前的焦城呢,自己走还是我帮你?” 说话的同时,他踩灭香烟。 熊福握住拳头,关节噼里啪啦作响,有了动手的冲动。 他身上也是有点功夫的。 “好,不就是传唤么,我跟你走!”熊福最终是松开了双手,不去做无用功。 “那走吧。” 陈益转身,也不管熊福会不会跟上。 所有手下看着熊福,后者给其中某个人打了一个手势,继而挪动脚步,跟随警方离开。 (本章完) 253.第252章 审讯无果,武勇位置消失 第252章 审讯无果,武勇位置消失 焦城市局,审讯室。 熊福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没有戴手铐,右臂随意耷拉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不时抖动悬在半空中的左脚。 这幅模样,看得房间内的警员眉头齐皱,尤其是和熊福打过交道的,更是脸色难看。 熊福这样的人早年也不知道是几进宫了,对警察没有敬畏,甚至内心可能嗤之以鼻。 陈益没有马上审问,此刻正在全面了解熊福的过往,最终结果告诉他,想要撬开熊福的嘴,可能性很低。 正如熊福自己所说,他早年就是一个底层的小人物,受尽了社会的毒打,有苦无处说,有仇无法报,跟了武勇后,这才一步步走到今天。 也难怪武勇对其如此信任委以重任,想让他出卖武勇,几乎不可能。 虽然如此,但该问还是要问的,就算问不出东西,通过表情反应找寻破绽也是收获。 “盯好武德山和武勇,有任何风水草动马上告诉我。” 陈益和何时新说了一句,起身进了审讯室。 熊福看到陈益开门走了进来,嘴角扬起:“我说陈大队长,费那么大劲把我带到这里来,到底有啥事啊,有事赶紧说,我忙着呢。” 陈益坐了下来,掏出香烟。 熊福看到后,勾了勾手指:“给我一根。” 陈益点燃香烟,开口道:“说点我感兴趣的事情。” 闻言,熊福不屑的切了一声:“不给算了,你们这些小警察能抽多好的烟,真当我稀罕啊。” 有警员警告:“熊福,你老实点!” 熊福冷哼:“别吓唬我,我胆小,我还不够老实吗?” 陈益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看着熊福道:“我知道你什么都不怕,除非枪口抵着脑袋,我要告诉伱的是,王大茂交代了,所以,你走不了了,不要再奢望自己能出去。” “你现在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蹲在市局,等待辉生集团的覆灭,覆巢之下无完卵,自己做过什么自己清楚。” 听到王大茂的名字,熊福表情凝固了一瞬,继而冷笑:“诈我啊?” 陈益:“我闲的啊?说两个名字吧,第一个名字,刘语堂,第二个名字,关彩亮。” 熊福脸色沉了下来。 陈益:“怎么样,两个名字够了吧?现在还觉得自己能走吗?” 熊福放下二郎腿,目光如冰,寒意闪烁:“这都是谁啊,不认识。” 陈益笑道:“不认识?行,我来帮你回忆一下。” “多年前,王大茂的老婆出轨,出轨人的叫刘语堂,是你怂恿王大茂报绿帽之仇,杀死了刘语堂。” “三年前,王大茂开货车绕路追尾了关彩亮,导致对方当场死亡,据他交代,是你教唆他这么干的。” “怎么解释?” 熊福摊手:“还能怎么解释?诽谤啊!一个疯子胡说八道,你还真信啊?那我也可以说陈队长你杀人了,能立案吗?我要报案。” 闻言,陈益目光亮起,点头道:“能啊,可以立案,你报警是吧?罪名又加了一条,诬告陷害罪,真报警是吧?真报警我现在就叫人过来,确定吗?” 见得陈益认真的模样,熊福嘴角抽了抽:“你……有病吧你!” 他也就是逞一时口舌之快,谁乐意平白无故给自己上一个诬告陷害罪。 陈益收敛笑容:“熊福,我知道你心中存在侥幸,对武家有信心也有幻想,但有一点我需要告诉你,武家肯定是完了,只是时间的问题,这件事我可不是吓唬你。” 熊福依旧淡定:“陈队长,不要再说那些没用的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王大茂他纯属诬陷,你尽管可以去查啊,不能凭他一句话,就说我教唆杀人吧?” 陈益盯着他:“八门仓在哪?” “八门仓?”熊福愣了一下,“什么乱七八糟的八门仓?地方吗?” 陈益捕捉他细微的表情变化,突然提起八门仓,熊福的反应倒是正常,大概率没有听过八门仓这三个字。 他说道:“是,焦城一个挺有意思的地方,我想去看看。” 熊福感到莫名其妙:“从没听说过……不是,你问我干吗,我又不是导游,问别人去。” 陈益:“梁易在哪?” 梁易的名字让熊福眼神波动了一下,口中说道:“梁易梁队长啊,我哪知道,你们自己的人问我?” 陈益:“他还活着吗?” 熊福有被吓到:“陈队长,你的问题越来越惊世骇俗了,我上哪知道去……他失踪了?这事你可不能找我啊,我可没那么大的胆子。” 陈益:“那你的胆子有多大?” 熊福笑了:“你猜。” 陈益在审讯室和熊福墨迹了半个小时,确定不可能得到口供后,果断离开了,熊福会被临时羁押,直到整个案子查清楚或者有的针对性线索出现。 收获还是有的,熊福应该不知道八门仓这个地方,也不清楚梁易的失踪,就算清楚,事也不是他干的。 他刚才说的没错,胆子再大,也不敢光明正大对梁易动手,那可真是找死了。 “让段泉来会议室,一个人。” 路过办案大厅,陈益边走边说。 段泉,禁毒支队支队长。 听到陈益的话,立即有警员离开通知了段泉。 会议室,陈益等了一会,敲门声响起。 “进。” 段泉开门走了进来:“陈队长,你找我。” 段泉已经四十多岁了,岁月磨砺在他脸上留下了风雨的痕迹,坚定而锐利的眼神,对犯罪分子有着极大的威慑。 一米八五的身高,魁梧健壮。 “坐。” 陈益开口,朝烟灰缸弹了弹烟灰,随后将桌面上的烟盒推了过去。 段泉也不客气,拿起来就抽。 陈益:“段支,咱们焦城的禁毒情况怎么样?” 段泉回答:“成效不错,早些年有过几起比较严重的贩毒案子,不过已经都破了,源头也已经打掉。” 陈益:“现在市面上已经很少见了对吧?” 段泉点头:“是的,这两年很太平,偶尔抓几个都是兴奋剂类传统药物,新型合成的几乎没有了。” 陈益哦了一声,大麻k粉就是传统药物,冰毒就是新型合成,后者危害相对更大,主要原因就是成瘾性和利润高,碰了就是一辈子。 所以,那些毒贩才会热衷新型合成,不断调整配方找寻突破性技术。 段泉:“陈队长,你是怀疑辉生集团涉毒吗?” 陈益:“这倒没有,随口一问而已。” 段泉:“陈队长放心,其他的我不知道,但在毒品这方面,辉生集团应该是没有碰过,他们的胆子还没有这么大,多年来我所侦查的案件,没有一起指向辉生集团。” 陈益点了点头:“那就好,段支,八门仓听过吗?” 段泉摇头:“没有,陈队长说的是一个地名?” 陈益不确定:“也许是地名吧。” 段泉:“很重要?” 陈益:“也许……很重要。” 段泉:“呃。” 他不知道陈益查到了什么,但既然问了,估计和案子高度相关,但他确实没有听过这个地方。 “要不……我打听一下?”他说道。 陈益想了一会,道:“行吧,不要太招摇,在可信任的渠道里打听。” 段泉的人脉比刑侦支队是要广的,他们所接触的人形形色色,情报网很强大。 “好,那我这几天留意。”段泉道。 陈益抽了口烟,开口:“段支,你和缉私队那边的关系如何。” 缉私和市局关系不大,属于海关。 提及此事,段泉第一次有了迟疑:“这……工作上的关系,私交一般。” 陈益:“有问题吗?” 答案其实显而易见,但他还是问了出来,要说整个市局谁的可信度高,除了颜哲之外,第二个就是段泉了。 颜哲是因为梁易,段泉是因为警种特殊。 缉毒警,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段泉:“我不好说啊,只是打过几次交道而已。” 陈益没有多问:“行,段支去忙吧,随时联系。” “好。” 段泉起身离开了审讯室,他感受到了陈益对他的信任,这让他心中多少有所波动。 做好自己的事情即可。 会议室只剩下陈益一个人,他抽了一会烟后将烟头掐灭,起身来到窗前,看着外面的焦城建筑。 车水马龙很热闹,罪恶却隐藏在周围。 普通人,也许永远不会知道焦城的辉生集团,会是一只随时吃人的猛兽,他们接触不到。 “梁易,会在哪呢,八门仓如果不是仓库的话,又会是什么?一个建筑的外号?那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重要货物,重要文件,最后防线?” “武泽短时间内判死,武德山一定会有所动作,能不能以此找到八门仓的位置?” “他们或许会全面销毁货物,销毁就销毁吧,我要的不是这些。” 想了许久,何时新突然开门走了进来,步伐急促。 “陈益,很抱歉,武勇位置丢了,但没有离开焦城。”何时新走到陈益身边。 陈益反应不大:“丢就丢了吧,位置记录一下,等他再次出现的时候,继续记录位置。” 以武勇的能耐,只要不是二十四小时贴身看着,想消失是盯不住的。 只要还在焦城,那就没关系,他去的地方越多,露出的破绽越大。 不怕他动,就怕他不动啊。 何时新:“好,我知道了。” (本章完) 254.第253章 见齐婷的父亲 第253章 见齐婷的父亲 当天晚上,陈益面见了顾景峰和莫建同,汇报这几天的调查进展,后续的调查计划,以及可预见的调查结果。 “基本就是这样。” 大概说完后,陈益看着两人。 顾景峰点了点头,叹道:“难为梁易了,多年的搜证,缜密的安排,就等着我们来了,可惜现在却不知下落。” “陈益,他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你到底查没查到线索,哪怕是猜测也行,跟我说实话。” 如此优秀的刑警,顾景峰很担心他的安危。 陈益道:“我倾向于他还活着。” 顾景峰嗯了一声,没有追问原因或者依据,他只听结果,不管过程。 莫建同此时开口:“你刚才提到八门仓,对此你准备怎么查?” 陈益说道:“敲山震虎已经用了,我想等他们露出更多的破绽,尽量避免无谓的审讯,熊福这个人只是武勇的手下尚且如此强硬,更不要说武勇了,没有证据,我不会轻举妄动。” “今天下午武勇的位置突然消失,这肯定是他故意的,具体去了哪是个很重要的问题,也许就是八门仓。” 莫建同点头。 顾景峰问:“梁易所掌握的证据,已经可以逮捕武德山了是吧?” 陈益:“对,但只是一部分证据而已,武勇那边还是一片空白,他做事和武德山一样小心,手下也很忠诚,短时间内我们无法对他怎么样。” 顾景峰:“这才一周,不着急,既然伱倾向梁易还活着,那就慢慢查谨慎一点,我们有的是时间,若有需要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 陈益:“是,顾组长。” …… 第二天,陈益带着秦飞准备去见齐婷的父亲齐卫海,临走前把和何时新留在了市局,盯着武德山以及继续查找武勇的位置。 这几天比较关键,陈益对其他人不放心,需要让何时新亲自去做这件事。 联系了齐婷后,秦飞开车带着陈益,赶往焦城的一个中型企业,名字叫腾跃。 和辉生集团一样,腾跃做的也是化妆品生意,可能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两家公司才形成了竞争关系,发生一连串的冲突。 结果很明显,腾跃败的比较惨,人家要是不跟你讲道理,再有生意头脑也没用。 车辆停在大门,齐婷已经等候多时了。 “陈队长。” 当陈益开门下车,齐婷连忙上前问好。 决定和陈益合作的那一刻,代表腾跃把宝压在了陈益身上,一旦失败了,那腾跃连苟延残喘的机会都没有,被逐出焦城都是最好的结果,以辉生集团的行事风格,说不定还会有生命危险。 所以,他们必须要抱紧陈益这条大腿。 “你父亲呢?”陈益问。 齐婷回答:“在办公室等您呢。” 陈益:“那走吧。” 随后,齐婷带着陈益进了公司上了电梯,最终来到六楼办公室。 齐婷没有参与,在外面把门给带上了,之后的事情由父亲和陈益交流即可,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站在窗前的男子回头,远远伸出手,脸上挂满笑容:“陈队长,你好你好,总算是见面了,快请坐。” 两人握了握手,各自入座,齐卫海端起已经泡好的茶水,为陈益和秦飞倒茶。 “陈队长,这是我们本地的香烟,你尝尝。” 交际认识的开始就是套近乎,齐卫海很熟练,不着急谈正事。 陈益道了一声谢,拿起桌上的烟盒打开。 看着陈益点燃香烟,齐卫海笑着询问:“陈队长觉得怎么样?” 陈益点头:“口感不错,味道的话……应该是我不习惯,总体挺好的。” 齐卫海:“那一会陈队长走的时候带几条,我这里很多,这可是焦城品质最好的香烟了。” 陈益看了他一眼,说道:“齐先生,咱不整虚的,您也知道,我时间宝贵,浪费的时间越多,吃亏的是我们自己,赚便宜的是辉生集团。” 闻言,齐卫海尴尬,讪讪道:“陈队长说的对,我就是……紧张了一点,平时不这样的,平时不这样……” 两句话让陈益了解了齐卫海的性格,多少带点唯唯诺诺,不知是原本如此,还是这几年让辉生集团给吓的。 可能,两者都有吧。 “齐先生,听齐婷说您和辉生集团打过很多次交道,具体是和谁呢?武德山,还是武勇。”陈益询问。 齐卫海道:“武德山。” 陈益:“他具体对你做过什么,说的简洁点。” 齐卫海回答:“强行拿走了公司的股份,用卑劣的手段争夺合作伙伴,还差点杀了我。” 他已经提前准备好了,说的很快,不用思考。 能看到他脸上带着屈辱和愤怒,还有一丝余悸。 陈益略微沉吟,道:“股份?合作伙伴?辉生集团在认认真真的做化妆品生意吗?” 齐卫海:“前几年是这样,公司在发展阶段,他们需要急剧扩张,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 “说出来不怕陈队长笑话,当时在焦城,提起化妆品可没有人不知道我们腾跃啊,可惜现在已经没啥存在感了,照这架势用不了几年,我们腾跃就得倒闭,倒闭之前……说不定武德山还会低价收购。” 说到最后,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既无奈,又迷茫。 陈益道:“齐先生放心,很快就会过去的,说说武德山差点杀了你的事情吧,具体怎么回事?” 提起这件事,齐卫海身体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道:“他……他把我吊在粉碎机上面,我的脚距离粉碎机只有一厘米啊,这把我吓的……我只能在合同上签字。” 陈益:“什么时候的事?” 齐卫海:“四五年前了吧。” 陈益:“那时候齐婷和梁易谈恋爱了吗?” 齐卫海:“还没有呢。” 陈益:“关于辉生集团的事情,你和梁易交流过吗?” 齐卫海:“他倒是来问过我,但当时我不敢和他说太多啊,还提醒他不要再查辉生集团了,闹了点不愉快,现在回想起来……是我太懦弱了。” “陈队长,你们已经抓了武泽判死,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武德山了啊?” 陈益点头:“当然。” 齐卫海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如果需要我作证的话,我……我可以,不过还是希望陈队长能派人保护我,我不是胆小啊,就是……就是……” 陈益表示理解:“好,没问题。” 他觉得齐婷和他父亲的性格不太一样,倒也正常,齐卫海经历的事情更多,而齐婷目前看起来并未受到任何波及。 作为齐卫海的女儿,梁易的女朋友,处在旋涡的中心,算是……幸运吧,很幸运。 齐卫海欣喜:“多谢陈队长。” 陈益:“齐先生客气了,问一下,八门仓听过吗?” 他现在逮到一个人就想问问。 “八门仓?”齐卫海微愣,继而皱眉沉思。 见状,陈益目光一凝,身体也直了起来,对方好像知道。 思索良久后,齐卫海开口:“我觉得有点耳熟。” 陈益当即道:“耳熟不够,仔细想想。” 齐卫海又想了一会,最终是摇头:“抱歉陈队长,我就是觉得耳熟,但想不起来在哪听过了,估计是很多年前了吧。” 陈益:“是一个地名吗?” 齐卫海:“不知道,没有印象了。” 陈益失望,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听过八门仓的,却没有实质性的答案。 不过……也算是多了一条线索和推断依据。 首先,八门仓绝对存在,两个和辉生集团有关联的人都提到了八门仓,不会是假的。 其次,齐卫海听说过八门仓,会在哪里听说呢?生意伙伴,还是亲朋好友? 地图上,不存在八门仓。 网络上,也没有八门仓痕迹。 这种情况下,只能是口耳相传了,而且关注度很低,没什么存在感。 陈益感觉现在对八门仓已经有了更清晰的认识,就差临门一脚。 再多一点线索,也许就能强行推断出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看着安静下来的陈益,齐卫海迟疑:“陈队长,这个八门仓,和辉生集团有关系吗?” 陈益抬头:“还不清楚,可能有关系吧。” 齐卫海哦了一声,没有多问。 陈益开口:“齐先生,关于八门仓还希望您能认真回忆回忆,如果想到什么的话,随时打电话告诉我。” 齐卫海:“行,还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陈益:“武勇这个人,你了解多少?” 齐卫海:“武勇是个狠人啊,前几年南平港的关彩亮死活不签转让合同,后来就被车给撞死了,这能是意外??” “和关彩亮相比,我可真是命大,但我和他没打过交道。” 又提到了南平港,这个地方还真是辉生集团的战略要地。 不过当调查组踏进焦城那一刻,南平港肯定是全部清空了,不会有明显的线索留下,否则他也不会让姚槐去巡查。 再过几天,可以去看看了。 当南平港彻底失去警惕,以为调查组不会在上面浪费时间后,也许能有意外收获,主打的就是一手出其不意,不给敌人判断意图的机会。 (本章完) 255.第254章 外出走访 第254章 外出走访 陈益离开了齐卫海的公司。 有收获,但是不多,至少在秦飞看来是这样子,但陈益内心在想些什么,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下午,市局。 武勇的位置终于再次出现,是通过天网监控锁定的,而不是手机定位。 据何时新所说,武勇的手机他判断应该是随身携带,但定位信号时强时弱,偶尔还会彻底消失,所料不错的话,是屏蔽干扰。 “反定位技术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只要想做,是很容易实现的。”何时新解释了这件事。 通信科,陈益微微仰头看着大屏幕,说道:“真跟我们玩上谍战了,把所有位置标一下。” “好。” 何时新操作电脑,很快,偌大的焦城地图上,光点闪烁,一部分密集,一部分稀疏,中间还有面积不小的空白。 陈益扫了一眼:“放大,连线,往更远的地方虚线延长。” 何时新地图放大,红色的线条彼此相连,虚线交叉点最多的地方,是市区外围的乡镇村子,比老城区还远。 “右上角继续放大。”陈益开口。 何时新继续放大地图,显示出了几个村子。 这是高清卫星地图,只要存在必然能看到。 “好像没有类似仓库的地方,很正常。”何时新看了一会,说道。 陈益没有说话,视线放在其中一个村子上。 “长留村,那是武德山的老家吧?我记得资料是,确定一下。” 何时新迅速调出武德山的详细资料,点头道:“没错,他的老家确实是长留村。” 陈益:“把长留村继续放大。” 何时新滑动鼠标,整个村子的格局按照不大不小的比例尽收眼底。 有平房,有瓦房,有二层小楼,和其他村子差不多,但还是没有发现类似仓库的地方。 陈益思索了一会,转身:“我出去一趟,继续盯着他们。” 何时新:“行。” 陈益离开通信科路过办案大厅,秦飞跟了上来:“陈队,去哪啊?” 陈益边走边说道:“我出去一趟你不用跟着了,去协助老何把工作做好。” 秦飞:“是,陈队。” 陈益离开市局开车往郊区赶去,在武德山已经心乱惊慌的前提下,任何巧合都不能当做巧合。 武德山的老家是长留村,而武勇这两天疑似在长留村逗留,这其中怕是有点问题。 不管事实如何,去看看就知道了,不能放过任何可能,但他不准备直接进长留村,而是去它附近的村子先侧面了解了解。 之前敲山震虎已经可以了,现在要避免打草惊蛇,一切行动需慎重。 开车一个多小时,车辆拐进了一条限宽水泥路,只能通过小型车。 路况很差,地面上坑坑洼洼到处都是裂缝,车速已经快不起来了,这应该就是禁止大型车驶入的原因,可惜晚了,路已经坏掉。 陈益也不着急,慢悠悠开着,不时打量四周。 有板材厂,有养猪场,有养鸡养鸭场,期间还看到了一个规模不小的鞋厂。 这里不是长留村,而是昌黎村,很有底蕴的一个名字,从随处可见的厂子看,这个村子发展的还不错,村民的就业问题不必担心,平时种地的间隙,还能打工补贴家用。 晃晃悠悠颠簸了十分钟后,陈益开车到了村头。 他把车辆随便在附近空地一插,停车开门。 村头的大爷大妈组成了村里的最高情报中心,陈益的目标就是那里。 年龄越大的人,知道的东西越多,年轻人很少会了解某些不为人知的往事。 陈益摸了摸烟盒,确定够之后,大步来到村头。 有坐在那里抽旱烟的,有陪孙子玩耍的,有拄着拐杖笑容满面聊天的,大概十几人。 他们有的自带马扎,有的席地而坐,有的霸占了为数不多的平滑石头。 每当有人经过,这些老人的视线都会跟随许久,让路过的人颇为尴尬。 片语之间身败名裂,这八个字可不仅仅是调侃。 这些大爷大妈闲着没事,天南海北的胡扯,想象力极为丰富,经过这里还真需要勇气。 “刚才那是老刘家的孩子吧?都二十七了还没个对象,得给他张罗张罗啊。” “张罗啥啊,这孩子不正干,前几天还听说他和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亲嘴,那女的年纪都赶上我闺女了。” “啊?那不差辈了啊。” “所以说不正干啊,别张罗了,这孩子废了。” “哎……你说这事整的。” 刚刚靠近,陈益就听到了此番对话,当即觉得有些好笑。 人家就是路过而已,十秒钟的时间从老刘家的乖孩子,直接变成了废物,落差很大。 关于这件事的真实性,怕是有待考证。 老刘家的孩子? 可怜啊,你的名声算是完犊子了。 见得又有一个年轻人过来,所有大爷大妈齐刷刷转头,那平静中带着审视的目光,连陈益都升起一丝落荒而逃的欲望。 “呵……呵呵。” 陈益干笑,心想我又不是伱们村的,我怕个毛啊。 “这孩子长得真俊,哪个村的啊?”不等陈益说话,其中一位老太太率先开口,她仿佛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陈益敷衍了一句:“隔壁村,隔壁村。” 他下意识远离了那些女性,向坐在石头上的几位老大爷靠拢,蹲下的同时掏出烟盒。 “今天天气不错啊,抽烟抽烟。” 陈益将烟一一递了过去。 老大爷不认识这种烟,直觉上感到很稀罕,眉开眼笑的接过,偶尔尝尝也是好的。 只要你会抽烟,不论年龄,香烟就是拉进彼此关系的第一步。 点燃香烟后,几位老大爷看陈益顺眼了不少。 “小伙子,哪个村的啊?” 陈益胡编了一个。 “哦……” 之前抽旱烟的老大爷哦了一声,放下手中烟杆:“怎么到我们村了啊,来找人还是等人?是谈了个姑娘在我们村吗?” 他估计是受到了那些大妈的影响,三句之内不离谈对象。 细细想来,聊年轻人除了聊谈对象之外,也没啥可聊的了,其他的又不懂。 在哪上学?在哪工作?赚多少钱?他们不关心。 陈益笑道:“我在这等个人大爷,不是对象。” 老大爷又哦了一声,说道:“那你有对象吗?” 陈益:“……” “有了,大爷。” 说完,他佯装看了一眼北方,转移话题:“长留村那边听说发展挺不错啊,不少人赚到钱了。” 这句话纯属胡诌,强行尬聊。 老大爷抽着香烟,乐呵呵道:“有的人赚钱容易,有的人赚钱难啊,像我们这样的,一年下来能赚个万八千就算好的。” “长留村那边……这几年确实有钱了不少,听人说经常有轿子进进出出的。” 另一位大爷开口:“可别提长留村了,排外的很啊,都不让进,以前还能去买点特产货,现在是买不着喽。” 陈益问:“为什么不让进啊。” 大爷回答:“谁知道呢,可能是做什么生意发了财,不想让别人知道吧,也正常,我要是赚了钱,我也不让别人知道,闷声发大财啊。” 旱烟大爷调笑:“老李头,就你还发财呢,年轻的时候去厂子干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后来盖了个养猪场,刚买来猪仔就让人家把养猪场给推了,赔了老多钱,到现在还是一个穷光蛋。” 老李头瞪眼:“你好?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早年帮人取名赚了点钱,生了四个孩子都不带把,我至少有俩儿子吧?” 旱烟大爷如同被揭了短,勃然大怒:“都什么年头了还重男轻女,我有四个闺女我骄傲,年年给我送的烟酒到死都用不完啊。” 老李头戳穿:“那你还抽旱烟。” 旱烟大爷哑口无言,脸色涨红。 陈益暗叹,这四个女婿也一般啊,不说多孝顺,最起码烟酒得长供。 果然,农村重男轻女还是有道理的,思想不仅局限于老一辈,还有村里年轻的女孩,觉得嫁了人就算改了姓,责任感薄弱。 换做儿子的话,肯定更加上心,当然这只是相对的,小袄这个词也不是白来的,女孩心思更细腻,这主要看个人。 总体来说,偏远地方还是更依赖儿子。 “女孩挺好的,我就喜欢女孩。”陈益打圆场。 他说的是真心话,确实喜欢女儿。 闻言,旱烟大爷找到知音:“你看你看,还是年轻人懂,老李头你懂个啥。” 陈益颇为无奈,本来在聊长留村,结果话题直接莫名其妙偏到了生男生女。 “大爷,长留村是什么时候开始排外的啊?”陈益将话题带回。 旱烟大爷说道:“改了名之后吧?我记得是。” 陈益:“改名?以前叫什么名字?” 旱烟大爷笑道:“你算是问对人了,当时改名的时候我还去凑热闹了呢,我就是干这一行的啊。” “以前叫武家村,里面姓武的人很多,后来商量着改名,商量了很久也没个结果。” “什么清酒村,杏村,柴北康村,幸福村,八门仓村,大舍村,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最终敲定了长留村,也还不错吧,可惜不是我取的,不然能赚一笔。” 老李头笑道:“白去一趟。” (本章完) 256.第255章 夜访长留村 第255章 夜访长留村 当两位老大爷的声音落下后,陈益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八……门仓村??” 这可真是意外收获,来之前他并没有奢望能在走访过程中,得到八门仓的准确情报,现在它自己冒出来了。 不放过任何可能,不放过任何线索,原因就在这里,你永远不会知道案件的重大突破,会在什么时候到来。 也许很久,也许就在……下一秒。 旱烟大爷转头:“咋了小伙子?” 陈益问:“八门仓这个名字是谁提出来的?” 旱烟大爷吧嗒嘴里的香烟:“早忘了,当时那么多人呢。” 陈益慢慢站起身。 这就是所谓的八门仓吗?长留两个字过于招摇,所以用八门仓取代? 未来就算被人得知八门仓这三个字,也很难对号入座。 早年淘汰的名字,谁又能查到,这次能在一个老大爷嘴里得知,虽然是线索指向,但多少也带点运气。 “八门仓这个名字怎么来的啊?”陈益又问。 旱烟大爷说道:“年轻的时候听人聊过,我们这片地方古时候好像是个仓库,仓库很大,大到有八个门啊,所以叫八门仓。” 古代仓库? 陈益眉头一挑,这件事的真假性还真不一定,网上根本搜不到关于八门仓的信息,如果是古代仓库的话,应该会有历史记载才对。 不过历史这个东西本来就不是全面的,永远存在未知的点,不然考古学也就失去了意义。 这个问题不重要,他也就是随口一问。 旱烟大爷看着陈益,笑起诸多皱纹:“小伙子,你对八门仓感兴趣?” 陈益:“闲聊,闲聊而已。” 他又蹲了回去,继续和老大爷聊长留村,期间不停的递烟,对方也没有一直抽,多余出来的就卡在耳朵后,不会拒绝和浪费。 许久之后,他告辞离开。 此行收获极大,现在已经可以怀疑长留村就是梁易口中的八门仓了,再加上长留村排外的属性,那么村内极有可能存在违法犯罪行为。 辉生集团靠走私发家,长留村,是个走私村吗? “去看看就知道了。” 陈益发动汽车。 既然来了,距离也就几公里,不去瞅瞅真是说不过去。 当然,他不会现在去,要等晚上再说。 给何时新发了一条信息后,陈益将手机静音收起,离开了此地。 夜幕降临之前,陈益随便找了一个餐馆填饱肚子,养精蓄锐后,开车向长留村靠近。 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了,周围根本找不到任何车辆,以防万一陈益连车灯都没有开,小心翼翼行驶着。 还没走多久,陈益似乎看到了什么,目光微凝,没有犹豫立即猛打方向盘拐进了一片田地,底盘的摩擦声铿铿作响。 陈益打开车门下车,看向不远处。 有监控摄像头,而且不止一个,这绝不可能是道路监控。 “这么谨慎。” 想了一会后,陈益钻进车里拿出手枪检查子弹。 这不是他的配枪,焦城市局提供的。 咔! 弹匣推进,陈益将手枪收起,不再走村路,选择了绕远。 从这里已经能看到长留村的灯光,黑暗下偶尔可见升起的炊烟,现在已经不早了,还有人在做饭。 陈益猫着身子走的很慢,不时抬头看向上方寻找摄像头,他已经看到五六个了,几乎将整个村子外围无死角覆盖。 只要有人贸然闯入,绝对会被监控拍到。 “安全等级越高,问题越大。” 陈益已经确定这个长留村百分之百有情况,具体的需要进去看看。 能进村子的路很多,八方皆可,因为需要绕行监控摄像头,陈益左拐右拐,用了一个小时才靠近民房。 前方,有两名男子正站在那里抽烟,昏暗的月光映照出他们的身影。 这已经不是陈益所见的第一波人了,在进村的必经之路甚至沟叉附近,都有人在站岗。 “有意思,这是把村子变成私人基地了。” 陈益盯着那两名男子看了一会,不准备打草惊蛇,再次绕路来到民房墙下,左右看了看,随即手脚并用轻松翻进了院子。 进村的每条路都有人守着,想进去必须通过民房。 在确定这户人家没有养狗后,陈益跳下落在了院子里。 刚刚落地,主房门打开,一名男子叼着香烟朝厕所的位置走来,陈益贴在墙上隐入黑暗。 很快,该男子提着裤子又返回了正房,嘈杂声响起,应该是在喝酒聊天,不下四个人。 陈益摸了过去,静静听着。 “这洋酒真难喝啊,还不如我们以前的地瓜烧呢,你们说有什么稀罕的,这么贵。” “哈哈,真是活该伱穷啊,这酒在外面可都是有钱人喝的,他们买可贵了。” “人傻钱多,价格差了那么多倍,德山挺有本事的,这几年带我们发了不少财。” “喝多了吧你?德山是我们叫的吗?小心被人听到。” “行行行,德叔行了吧,他辈大,我也不吃亏,话说最近到底怎么了,也不干活也不让卖东西,天天窝在家里。” “帝城有人来查了。” “查什么?查我们啊?” “废话,不查我们查谁。” “真是闲的,赚点钱容易么,咱们又没杀人放火。” “你懂啥,这要放在三四十年前,咱属于投机倒把罪了,要坐牢的。” “早放开了,哪还有投机倒把。” “现在不叫投机倒把了,叫走私,你是不是傻,德叔平时教的没听啊?小心被骂。” …… 陈益在门口听了一会,动身离去,已经完全确定这个村子是个走私村,家家户户没有干净的。 长留村,八门仓。 明白了。 焦城一案的调查进度条,来到了百分之九十,差不多可以收网了。 未来在地图上,不知还会不会有长留村这三个字。 陈益没有走,离开这家后继续前往下一家,长留村不是很大,从村东到村西步行也就十几分钟,是个小村子,不过他走起来要慢很多。 路上偶尔能遇见闲逛的村民,他都选择远远躲开不暴露行踪。 装成本村人的主意可不怎么好,现在的长留村,恐怕一只陌生猫狗进来都能被人认出。 时间来到凌晨一点,陈益逛了大概三分之二,期间每路过一户人家,都要溜进去听听。 他发现了一个问题,长留村没有老人和小孩,是不是真的没有他现在无法确定,至少目前为止一个都没见到。 奇怪吗? 不奇怪。 老人孩子是不稳定因素,既不能干活又容易坏事,所以搬出去是最好的,享受城市楼房的舒适,享受现代化服务,享受更好的医疗和教育条件,还能保证长留村安全,一举两得, 陈益还没有准备离开,因为他并没有找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 长留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带着村民一起发财,村子能给武德山带来什么帮助呢? 他可不会认为武德山是念旧,也不会认为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安全系数如此之高的长留村,肯定还有什么是他所不知道的。 比如,作为仓库使用。 比如,作为交易场所。 陈益挨家挨户的“访问”,最终是来到了村子深处,能明显的感觉到监控更多了,这给他继续前进带来不小的难度。 但也仅仅是难度而已,除非能做到真正意义的无死角,否则阻挡不了他的脚步。 路过田地的时候,他还发现几伙人正挖坑埋着什么,干的热火朝天。 这些人根本不担心安全问题,警惕性很低,陈益担心被发现就没有靠的太近,只能看清所埋的东西是箱子,至于箱子里是什么就不知道了。 这个节骨眼忙乎,大概率是武勇授意的。 武勇的上面,就是武德山。 换位思考,如果他是武德山的话,会考虑断臂求生,该销毁的证据都销毁不计损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那么,埋的东西是什么? 是无法销毁的,还是过于珍贵舍不得的,还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张偷埋呢? 他观察了一会,后退绕离。 时间缓缓过去,最终,陈益靠在一处拐角墙后,视线看着前方建筑。 这是一座三层小楼,外观简洁大方,就是普通的乡村特色风貌,整个长留村也不止一座。 但,眼前的小楼要“大”很多,带着古怪。 不仅是面积上的大,还有设计的不合理,之前在市局通过卫星地图俯瞰的时候没发现不对劲,此刻近距离查看就感觉到问题了。 陈益盯着建筑看了许久,配合之前掌握的俯瞰图,脑海中自动构造整体建筑格局。 院子小,内堂大,窗户也是全封闭的。 最重要的是,这个地方虽然没有人守着但监控多的离谱,已经达到了全覆盖,想要悄无声息的进去看看是不可能的。 “要是带老何来就好了,他应该有办法。” 陈益心中自语,放弃了强行进入的打算。 一路走来,他带着希望去寻找梁易的踪迹,但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可能是查漏了,也可能梁易的下落和长留村没关系。 长留村标签明显,应该就是武德山的大本营,需要找个合适的时机把这里打掉。 只要对这里进行地毯式搜索,会有更多收获。 粗略估计,需要二百以上的警力将长留村包围,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本章完) 257.第256章 陈益知道了八门仓 第256章 陈益知道了八门仓 陈益在三层小楼附近逗留徘徊了将近一个小时,确定真的没有机会后,选择离开。 他原路返回,安全离开长留村,安全上了车。 此次夜访长留村前后用了数个小时,收获可以说达到了预期,只要时机成熟,便可将其连根拔起。 坐在车里,陈益点燃了一根香烟,透过玻璃看着前方的村落,他着实没想到武德山能整合一个村,做起了“土皇帝”。 这样的话,牵扯的人就更多了,需要和顾景峰说一声,讨论这个问题。 当一根香烟抽完,陈益打开车窗将烟把扔出窗外,启动汽车离开。 他没有回住处,而是直接去了焦城市局。 这个点只剩下了值班的人,陈益停好车后径直来到办案大厅,让他意外的是何时新没有走,秦飞也没有走,都选择睡在了这里。 两人睡的很浅,听到脚步声便是微微抬了抬身子,看到是陈益,连忙从折叠床上坐了起来。 “陈队。”秦飞说道。 “回来了。”何时新也是开口。 陈益点头,给自己接了杯水,道:“怎么没回去睡?” 何时新笑道:“得随时盯着武德山和武勇的位置,回去不放心啊。” 陈益走了过来:“是担心我的安全吧,放心,没有把握我不会以身犯险的。” 嗯? 何时新听出了其他意思:“有收获?” 陈益:“有。” 说完,他来到桌前找到一张八开白纸铺开,拿起笔在上面标出一个符号。 何时新和秦飞来到左右两边,看着陈益的动作。 长留村。 陈益写下了三个字,轻点纸张说道:“这里应该就是八门仓了,我去问过,长留村以前是武家村,后来改名的时候,八门仓是其中一个备用名,我想应该是为了安全起见,武德山他们才一直将长留称之为八门仓。” “效果很显著,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的运气很好,问对人了。” 听着陈益的话,何时新吃了一惊:“长留村就是八门仓?整个村子都是窝点吗?” 陈益:“嗯,我进去了,安全问题他们很重视,监控安装的简直比天网还要密集。” 何时新:“越重视安全,问题越大啊。” 陈益:“没错,是这个道理。” 何时新:“有什么发现吗?” 陈益:“家家户户都涉嫌走私,现阶段属于静默期,武德山应该是发话了,但只要将这里包围,必然能将武德山和武勇给送进去,那么多人,光口供也够了。” “现在,我们基本可以随时行动,等明天我去见一见顾组长,端掉这个地方。” 何时新微微点头,问:“只动长留村吗?” 陈益提笔再次标出一个符号,写上了南平港,又分别标出武德山的家,武德山的公司,以及武勇的海鲜市场和房地产业。 写完后,他开口:“动的话,当然要以雷霆之势覆盖所有地方,特警刑警民警同时出手,刑侦经侦治安缉私彼此合作,用最短的时间,将辉生集团所有违法产业连根拔起。” 何时新感受到了指挥难度,说道:“保密工作得做好啊。” 陈益:“对,到时候行动计划前半个小时告知,手机前十二小时没收,尤其是缉私那边,让段泉负责,经侦和治安大队你负责,派出所由秦飞负责,我带着特警和他们硬碰硬。” 穷山恶水出刁民是认知偏见,但某种程度上还是具备一定道理的,长留村的那些人,恐怕不会乖乖听话。 何时新:“我听你安排。” 反观秦飞就有些慌了,他从民警变成刑警也没多长时间,让他指挥那么多派出所,万一搞砸了可怎么办。 慌了几秒后,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脏加快跳动的速度,陈益对他如此信任,他当然要全力以赴。 这种时候,可不能说“我不行”这三个字,不然以后回到阳城,自己还有脸待在市局刑侦支队吗? “听陈队安排。”秦飞道。 陈益看了秦飞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外围的清扫工作难度已经很低了,他相信秦飞能完成。 扔掉手中的笔,他开口:“一周之内完成这件事,端了长留村扣了人,其他尾巴我们慢慢查,老何,继续盯紧武德山和武勇。” 何时新:“明白。” …… 清晨,陈益来到焦城大楼,面见刚刚吃完早饭的顾景峰和莫建同。 陈益自从来了焦城后一直在忙,他们当然也不可能闲着,调查组内不乏精英,现在已然有了收获。 “邱成泰和武德山有联系?” 陈益倒也不惊讶,意料之中的事情,等抓了武德山,后续的问题就变得简单很多了。 顾景峰微笑:“陈益,这次给我带来什么好消息了吗?” 陈益点头:“当然,我找到八门仓的位置了,是一个叫长留村的地方,我潜进去看了看,是一个走私村,全村上下不见老人和孩子,家家户户都涉嫌走私犯罪和非法交易。” 此话让顾景峰脸色凝重起来,身旁的莫建同也是皱起眉头。 他们看待问题的角度和陈益不同,整合了一个村子,这跟占地为王没什么区别,要是放在几十年前,军队早就开过去了,连查都不用查。 “原来根节在这里……”顾景峰低声自语。 莫建同看着陈益道:“你有什么想法?” 陈益回答:“尽快打掉越快越好,没必要和他们玩无间道的游戏,既然有了线索,直接推平。” 莫建同决定不了,看向顾景峰,后者第一次对陈益的建议有所迟疑:“我们才来没几天,确定要搞大动作了?不再查查,多一点把握?” 陈益:“我个人认为没必要。” 顾景峰沉默下来,眉宇间露出思索之色。 半响后,他说道:“攻破了长留村,辉生集团也免不了吧?” 陈益点头:“当然,同时行动全部端了,不让一人漏网。” 顾景峰再次沉思起来。 他是调查组的组长,需要从全局考虑,目光不会只放在辉生集团上面。 一旦展开抓捕行动,会在整个焦城引发地震,后续可能造成的影响都要提前准备好应对方案。 陈益带来的消息过于突然,他需要认真分析利弊,慎重做决定。 不知过了多久,顾景峰抬眼看向陈益,说道:“用人不疑,就听伱的,焦城警力全部由你指挥,行动过程不用再上报了,我只看结果。” 陈益神色肃然:“是,顾组长。” 顾景峰:“陈益,此次行动非同小可,一定要慎重再慎重,计划制定的全面一些,把容错率提到最高,否则一旦出了岔子,我这边就难办了。” 陈益:“顾组长放心,那我先回去了。” 顾景峰:“嗯。” 陈益返回市局,第一时间把段泉叫到了会议室。 对于这个人,陈益有赌的成分,也最好了最坏的打算。 还是那句话,焦城警方不可能一个人都不用,那不现实。 “陈队长。” 段泉坐了下来。 陈益递过去一根香烟,开门见山:“段支,我需要你节制缉私,命令即刻下达,具体行动内容到了时间我会告诉你的。” 段泉有些意外:“这么快就要有行动了吗?” 陈益看着他,没有说话。 段泉反应过来:“抱歉,是我多嘴了,缉私那边我虽然不熟悉,但大家穿的衣服都是一样的,我完全服从调查组的命令,尽全力完成任务,出了问题陈队长不必客气,从重问责。” 陈益言简意赅:“好,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段泉经验丰富的很,对他不必有太多提醒,这可是常年和毒贩打交道的人,不是一般警察能比的。 当天下午,武家别墅。 武德山和武勇坐在客厅,商讨后续的应对策略,他们知道陈益一定把他们盯的很紧,稍微动一动都要小心再小心。 “爸,武泽那边……” 聊了一会后,武勇忍不住提起武泽。 武德山皱眉:“难办啊,我们不敢动,朋友自然也不敢动,只能等调查组走了再说。” “没执行死刑,我们就还有机会。” 闻言,武勇点了点头,看武德山的状态已经没有前几天那么担心,应该是得到了什么承诺。 就是不知道……是敷衍还是真心实意。 此时,武德山手机上收到一条信息,他解锁看了一眼,起身上楼。 武勇没有多问,端起茶杯喝着,这种事他早已习惯,该知道的父亲自然会告诉他,不该知道的少问。 来到书房,武德山换了另一个手机拨通号码。 “喂?是我。” 对方:“陈益知道了八门仓,昨晚独自一人离开市区凌晨才回来,今天直接去了焦城大楼,怎么回事?” 武德山脸色突变:“什么?!他怎么可能知道八门仓的?” 对方:“这句话该我问你,保密工作你怎么做的?” 武德山解释:“八门仓连武泽都不知道,除非武勇把我卖了,否则不会有人知道八门仓的。” 对方:“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武德山略微沉默,说道:“就算他知道八门仓,也找不到地方啊,地图上根本没有,不用担心。” 对方:“死的最快的永远是过分自信的人,马上去重复调查八门仓所有的监控,再把人撒出去问问,重点是附近的村子,确定是否有人打听过八门仓。” (本章完) 258.第257章 包围长留村 第257章 包围长留村 武德山脸色难看的下了楼,他没有想到陈益竟然能在短时间内知道八门仓这个地方,着实有点邪门。 他不相信对方是自己查到的,无缘无故的怎么可能会扯到八门仓,这才来焦城几天啊,肯定是别人告诉他的。 会是谁呢? 梁易? 他很快想到了这个人,特么的! 梁易跟他们斗了好几年,能得到“八门仓”这三个字他并不奇怪,只要跟苍蝇似的天天围在他们身边,早晚能偷听到。 “怎么了爸?” 客厅,武勇看到武德山脸色不太好,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难道哪里出问题了? 现在这个节骨眼,出一丁点问题都有可能引发连锁反应。 武德山来到客厅皱眉想了想,随即看向武勇:“梁易在银行保险柜存的东西,没有提到八门仓吧?” 武勇:“没有啊,我都仔细检查过了,就是关于走私的一些证据,已经全部销毁了。” 武德山:“那可真是奇怪啊。” 武勇:“爸,到底怎么了?” 武德山坐了下来,说道:“得到消息,陈益知道了八门仓,并且有可能查到了八门仓的位置。” 闻言,武勇吓了一跳:“不……不会吧?!” 武德山:“我也觉得不太可能,小心一点吧,你马上让下面的人查一查八门仓的监控,查的仔细点,再多派点人到附近问问,看看有没有陌生人打听过八门仓。” 武勇掏出手机:“好,我知道了。” 他刚要拨通电话,武德山不知想到了什么,打断道:“等等,我感觉不对,你亲自去督促。” 武勇不会拒绝父亲的指令,站起身:“行,我这就过去。” 武德山:“小心点,咱们的位置肯定被陈益盯得很紧,多绕点路确保安全,手机信号也要注意。” 武勇:“我知道了。” 武德山又嘱咐了一句:“还有,如果发现异常,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可疑,立马把加工厂毁掉烧了。” 武勇目光一凝:“烧了?” 武德山道:“烧了可以再建,设备材料可以再买,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陈益这小子古怪的很,不能冒险。” 武勇咬牙:“行!” …… 焦城市局。 正在盯着手机信号和监控的何时新,突然一激灵,从椅子上坐起身,没有犹豫,立即拨通了陈益的电话。 很快,陈益开门走了进来。 “什么情况?” 何时新说道:“武勇又动了,从武家别墅出来的,看似目的地不明确,但这恰恰说明他的目的明确。” 陈益明白何时新的意思,武勇要是单纯外出吃个饭喝个咖啡,那就不必遮遮掩掩,而漫无目的,就是在掩饰真实的目的。 “离长留村越来越近了。”何时新继续道。 这个近只是相对的,实则距离长留村还有十几公里。 陈益眼神微眯,盯着几个画面来回看着,习惯性掏出烟盒。 当烟雾升腾而起,他开口:“知道我单独离开市区不难,知道我凌晨返回不难,知道我早晨去了焦城大楼也不难,凭借这些信息,会不会怀疑我已经掌握了八门仓呢?” 何时新转头:“应该不至于吧?他们这么聪明?” 陈益:“假设他们已经猜到了呢?” 何时新想了想:“如果他们已经猜到了的话,那武勇此次去长留村,就是去确定这件事,或者准备后手?” 陈益没有马上说话,脑海中回忆昨晚夜访长留村的情况,他有把握自己绝对没有被监控拍到,唯二的变数就是开车和旱烟大爷。 如果有人说,曾经有陌生车辆在附近逗留,如果他们在周边村子询问,是否有人打听过八门仓,且问到了旱烟大爷。 那么,基本可以肯定自己确实在查八门仓,并且已经查到了。 “以防万一,马上行动!不跟他们玩了。” 说完,陈益当即转身离开,并掏出了手机。 “马上行动??” 何时新惊了一下,他知道这四个字代表什么,连忙跟了出去。 本来的计划是三天或者五天,期间还要突击南平港以及调查武勇名下所有产业,等信息掌握的差不多了再动手,而现在因为武勇的突然外出,让陈益毫不犹豫的改变了主意。 如此的话,行动保密就失去意义,要的就是快,手机也不用没收了。 就算有人通风报信,当武勇他们接到电话的时候,警察就已经站在了面前。 “喂?马队长。” “集合所有特警,一个小时后包围长留村,入户控制所有人不论男女,每个房间都不要落下,有异动反抗者就地按倒,胆敢持械袭警者直接开枪!” “我带着刑侦支队的人,随后就到!” 马斌声音凝重:“是,我马上集合队伍!” 他感觉血液有了沸腾的征兆,做了这么多年特警,说实话还从未参加过如此重大的行动。 直接包围一个村? 好家伙,这个村到底干了什么。 “老何!”陈益回头,“带经侦和治安大队控制辉生集团,审问上下所有人,调查所有文件!还有,逮捕武德山!” 何时新:“明白!” 陈益看向秦飞:“秦飞!集合附近十个派出所民警,控制审问武勇名下所有产业的每一名员工,包括海鲜市场,反抗者采取强制措施铐起来!任何违法违规行为都不要放过!” 秦飞始料未及,还不等他回应,陈益脚步不停直接去找段泉了。 他很懵,懵的很彻底,但再懵也得干活,硬着头皮都得上。 办公室,陈益推门而入:“段支。” 看到是陈益,段泉连忙起身:“陈队长。” 陈益:“段支,让你的人配合缉私控制南平港,所有工作人员一一调查审问,伱带着剩下的缉私警随后赶往长留村!即刻行动!缉私那边以调查组命令节制,有违抗者就地停职!” 说完,他也不等段泉说话,转身就走。 段泉和秦飞一样,也懵住了,不明白为何会如此突然。 他执行力很强,短暂的愣神后立即拿出手机集合人手。 能感觉的到,一场遍布焦城的乌云已经开始笼罩,这绝不仅仅是一阵风那么简单,暴雨即将倾盆。 五分钟后,陈队带着刑侦支队所有外勤快步走出市局,无数车门打开,众人接连上车,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警车排成长龙迅速驶出市局。 特警支队,马斌的速度也很快,三辆大型运警车疾驰在路上,每辆车核乘五十人,一共一百五十人。 半个小时后,段泉带领缉私警同样在路上全速前进,车内警员反应各不相同,有疑惑,有振奋,有忧愁,还有害怕。 三方的目标,都是长留村! 武家别墅,武德山已经得到了消息,当他听完电话那头的内容后,脸色顿时变得有些苍白,额头上都是有细汗冒出。 对方说完后开始骂街:“武德山!!你特么的到底干了什么!陈益那小子亲自带队,几百号警察去了长留村,一人一脚都能把那里踏平!长留村到底怎么回事!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武德山咽了咽口水:“长留村是我存货的地方啊。” 对方:“放屁!!要是仓库你瞒着我干什么?给老子说实话!你除了走私是不是还干别的了!!” 武德山也怒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能给我争取时间吗??” 对方:“争取你妈!我能有什么办法??所有特警刑警民警缉私提前没有得到任何消息,陈益一条命令全部调动,再有十分钟就要到地方了!” “我不管长留村有什么,现在赶紧给我跑!跑不了就先躲起来!” 嘟嘟嘟。 电话挂断。 武德山呆呆的站在那里,手机依然贴在耳朵上,整个人有晕倒在地的趋势。 到底……什么情况? 就算陈益真的找到了八门仓,那不是昨晚的事情吗?今天刚刚去了焦城大楼,就算是行动也得几天时间准备啊,这也太仓促了吧! 王八蛋,你特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坏了!武勇还在那呢! 想到这件事,武德山赶紧拨通武勇的电话,但显示不在服务区。 他差点忘了,为了躲避警方的定位,武勇现在每次外出要么不带自己手机,要么都会屏蔽信号。 本来是防陈益的,现在防到自己了。 不过也无所谓,长留村里还有其他人能联系。 与此同时,早已赶到长留村的武勇已经安排好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清查昨晚的监控,第二件事询问周围的村子,确定有没有人打听八门仓。 负责昌黎村的手下已经来到了村头,正在追问坐在这里的旱烟大爷等人。 这几个老大爷闲来无事,每天都会坐在这里。 “长留村那边的啊,真是不容易见到,咋,舍得出来了?”有大爷阴阳怪气。 为首的男子冷声道:“别说废话,这两天有没有陌生人打听过八门仓?” 大爷:“不知道。” 男子掏出几张钞票。 大爷:“这也太少了吧。” 男子继续往外掏,差不多有十几二十张。 看到这么多钱,旱烟大爷笑了:“太客气了,昨天倒是有个小年轻来过,我和他聊起了长留村改名,好像提到了八门仓村。” 闻言,男子当即变脸:“老东西你闲的是吧!不想活了?!” 旱烟大爷不满:“怎么说话呢?长留村的人真是一点礼貌都不懂!” 男子:“我看你就是不想活了!!” 说话的同时,他抬脚就要踹上去,此刻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猛地转头。 不远处,运警车闪烁警灯行驶而来,路虽然难走,但速度并不慢。 车辆迅速冲过昌黎村村口,向长留村赶去。 看着警车的后尾灯,男子张大嘴巴,最终吐出两个字。 “卧槽!!” 另一边,还在长留村舒舒服服喝茶的武勇,被村里人的一句话直接呛住,茶水全部喷了出来。 “勇哥!德叔让你赶紧离开村子,说陈益带警察来了!” 武勇吓得原地蹦起:“这尼玛!” 他没有任何犹豫,冲出房门自己上车,连司机都不顾了,踩动油门就跑。 对父亲,他百分之一百的信任,对方既然传来了消息,那就一定是真的! 可惜的是,他刚刚离开还没有一百米,就被一辆运警车给拦住了去路。 三名特警持枪迅速下车,快步走来的同时枪口直指驾驶室。 “下来!” “下来!” 面对特警的包围,武勇脸色极为难看,没有办法,他只能拉开车门举着双手走了下来。 “别乱动啊。”特警警告。 武勇沉默,他当然不敢乱动,这可是特警啊。 车辆继续前进,三名特警押着武勇在后面跟着,等待陈益的到来。 这只是其中一辆,另外两辆已经从其他方向开进了村口,当车门打开的时候,数十名特警接连下车,留下两个站岗后,冲进了村子。 “别动!!抱头出来!快点!” “别动!老实点!” 有村民愤怒:“干什么!凭什么抓人啊!别碰我!” 他的声音刚落,面前的特警直接将其撂倒,并带上了手铐。 “警察打人啦!!” 没有人理他。 特警的速度极快,分批搜查每一个房子,将所看到的每个人聚集在了外面,持枪看管。 村头,武勇默默看着这一幕,表面虽然淡定,但不停抖动的眼角表明他的内心极为不平静。 他没想到陈益竟然真的找到了长留村,更没想到陈益的速度会这么快,比他们的情报还快,刚要核实这件事,人就来了,完全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当视线扫过远处的三层小楼,武勇眼神中有了惊慌。 他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做的还是不够彻底,早该拆除烧掉的。 很快,陈益带着刑侦支队的人到了,警车堵在了村口,所有刑警下车加入了包围圈和搜索工作。 陈益大步走了过来,冲马斌点头后没有停顿,路过武勇身边的时候也没有停顿,直接往远处的三层小楼赶去,目标非常明确。 身后,四名刑警跟着。 “保护好陈队长。”马斌说了一句。 两名特警也加入了陈益的队伍。 (本章完) 259.第258章 武家覆灭 第258章 武家覆灭 抓人还在继续,不时能听到谩骂,偶尔可见动手反抗的,直接被摁倒。 当陈益来到三层小楼的时候,刚好看到旁边有人在和特警对峙。 “我看谁敢抓我!” 几人中,手持锄头的中年男子怒吼,挥舞锄头试探。 “把武器放下!”有特警厉声道。 男子:“滚!!” 陈益没有理会,径直靠近三层楼的大门。 男子看到后脸色变了变,拎着锄头就往这边走:“干什么干什么!喂喂喂!这里不能进!” 陈益掏出手枪子弹上膛,神色越发冰冷。 “有枪了不起啊!你敢进我就砸死你!” 男子怡然不惧,一边走一边抬起手中的锄头。 眼见陈益脚步不停还是没有理会自己,男子大怒,举起锤头就向陈益冲来。 身后的四名刑警脸色一变,上前就要阻拦,而特警的枪口已经调转了过去。 他们可是接到了命令:面对持械袭警者直接开枪! 不过陈益的动作比他们更快,连头都没有转,抬手就是扣动扳机。 砰! 漆黑的枪口喷射火焰,子弹呼啸而来,打中了该男子的大腿。 男子当即闷哼跪地,手里的锄头也掉在了地上,疼痛感迅速冲击大脑,导致他下意识抱着大腿惨嚎。 其他人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警察真的敢开枪,此刻哪还敢装逼,赶紧扔掉了手中乱七八糟的武器。 自始至终,陈益的脚步一直没有停止,站在了房门面前。 “砸开。” 陈益挥手。 得到命令,身后四名刑警马上开始干活,很快破开门锁,一脚踹开大门。 陈益走了进去,经过狭小的院子后,开门走进了客厅,客厅的门没有锁。 站在门口向里面张望,陈益当即一愣,随即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这哪里是客厅,分明是一个小型的加工厂,而且这个小楼也不是三层,根本只有一层,铁制的楼梯和架子叠的很高,容纳了重型机器。 他扫了一眼整体设备,从原料的供给和加工,到装瓶装盒,最终密封,这是一条半自动化的生产线。 陈益上前拿起堆在角落的包装,上面写的是化妆品,生产公司来自辉生集团。 化妆品?这是不可能的。 在不为人知的长留村内,如此掩人耳目的三层小楼,怎么可能生产的是化妆品。 身后,刑警和特警面面相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们没有开口问什么,做好自己的工作即可。 陈益继续往前走,来到灌装生产线,台面上依稀可见残留的物质。 他食指一滑放在鼻尖闻了闻,疑似甲基苯丙胺,但不是很纯粹,应该是加了别的成分,具体需要检验。 这个武德山和武勇胆子可真大啊,亏他们想得出来。 段泉说焦城几乎从未出现新型合成药物,那么买家就不是焦城了,霸占着焦城最大的港口,想往哪运就往哪运。 这是嫌走私利润不高,还是嫌自己的命太长? 活着不好吗? 想不通,疯子的脑回路,总是和其他人不一样。 “特警看好这里,其他人带着铲子跟我走。” 陈益说了一句后离开此地,带着市局刑警根据昨晚的记忆来到了村民挖坑埋东西的地方。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挖出来。”陈益下令。 “是!” 四名刑警上前奋力开挖,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又一个的箱子被抬了出来,箱口挂着摆设一般的铁锁。 陈益接过警员递来的铁铲,举起用力一砸,铁锁应声而断。 哐当! 他将箱子掀开,本以为里面会是价格昂贵的毒品,没成想竟然是金条,数量极多。 “继续开。”陈益说道。 第二个箱子被打开,里面放着的是古董,第三个箱子放着的是字画,第四个箱子…… 物品玲琅满目,一看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要么无法毁掉,要么舍不得毁掉,等风声过去后,就算一无所有,这些箱子的价值足以支撑东山再起。 “把这里看好。” 陈益留下一句话独自离开,昨晚他只是看到了这里在埋东西,没有看到的肯定更多。 审了,就都知道了。 他不准备回市局审,就地审! 不多时,段泉带着缉私警赶到,命令所有人加入了调查审问工作,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他们必须硬着头皮上,事已至此,立功寻求宽大处理才是最好的选择。 “什么?!” 听完陈益的话,段泉有被吓到,他是焦城禁毒支队的支队长,这种事他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我马上让禁毒支队的人过来!” 当段泉拿出手机,不远处的武勇双腿一软,差点没摔倒在地。 身边的特警将他架住,已经能看到他满头的大汗。 两个小时后,村头,天已经开始黑了。 陈益坐在石头上和马斌抽着香烟,审讯调查工作交给了焦城市局刑侦支队的人,这个过程需要持续很久。 边审,边查,今天一定要把整个长留村彻底搞清楚。 禁毒支队早就到了,此刻由段泉带领,正在全面勘查那个三层小楼,力求不放过任何细节。 “这才不到半个月,陈队长令人佩服啊。” 马斌开口,他不是恭维,是由衷的话,从查封皇利逮捕武泽到包围长留村,他都参与了,而且还是主要参与者,亲眼看到了武家一个一个据点被捣毁。 雷霆手段,连身为特警支队队长的他都感到心惊。 陈益吐出烟雾,说道:“马队长客气了,这几次和马队长合作的很愉快,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吧。” 马斌:“还有漏网的地方吗?” 陈益:“不知道,所有人审完了再说。”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响起,是陈益的。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接通:“喂?老何,怎么样了?” 何时新:“基本都搞定了,辉生集团已经全部被控制,经侦正在调查,我在武德山这里,有件事要告诉你,他死了。” 陈益意外:“死了?怎么死的?” 何时新:“应该是自杀,法医正在路上。” 陈益:“武德山家里还有谁?” 何时新:“就他一个,没有看到保姆之类的人,应该是都吓跑了,没有报警的。” 陈益:“现场不要乱动,我马上到。” 何时新:“好。” 挂掉电话,陈益站起身迅速说道:“马队长,长留村的事情交给伱和段泉,告诉段泉务必查清楚所有事情再收队,我们随时电话联系。” 马斌也站了起来,看出应该是别的地方出现了变数,答应道:“陈队长放心,一定不辱使命。” 陈益点头,上了一辆警车离去,消失在了村路尽头。 四十分钟后,武家别墅。 警车停靠,陈益开门下车快步走了进去。 焦城市局的法医和技术人员都已经到了,此刻正在何时新的带领下勘查现场和尸检。 陈益进了客厅。 “陈队。” “陈队。” 陈益微微点头,视线放在了客厅沙发上。 武德山仰头坐在那里,脸色青白,口吐白沫,两只手交叉,手指古怪扭曲。 何时新走了过来,问道:“长留村情况怎么样?” 陈益随口答了一句:“都抓了,收获不小,这家伙涉毒。” “涉毒?是毒品的毒吗?”何时新吃惊。 陈益盯着武德山的尸体,说道:“嗯,他怎么死的?” 何时新也转头看了过去:“法医说是饮毒自尽,茶几上的杯子里有氰化物,死状也符合急性中毒死亡。” “自杀?” 陈益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沙发后,从背后靠近武德山,弯腰检查武德山的面部。 看了一会后,他视线转移,放在了武德山的双手上。 十指交叉,手指扭曲,形成了一个古怪的手势,可能是饮毒过于痛苦的下意识反应。 陈益盯着手势看了一会。 小拇指和无名指紧闭贴合手背,食指交合成x形状,其中一根中指在x上方,最后的拇指相互贴合,落于x下方。 他看了许久,最终直起身,喉咙轻轻发出一声冷哼。 何时新走来:“怎么了?” 陈益:“没什么,仔细勘查现场,然后把整个别墅里里外外全部搜一遍,人手不够的话就叫人,今晚准备通宵。” 何时新:“好。” 陈益没有参与,抬脚迈出客厅的落地窗,前方是环境优美的院子。 走到竹椅前,他坐了下来。 右手边的桌子上放在烟灰缸和精致的茶壶,他掏出香烟点燃,靠在椅背抬头看向高空的半月。 武泽武勇被捕,武德山自杀,长留村覆灭,代表辉生集团彻底在焦城除名。 顾景峰交代的使命,他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九,而且完成的很快,现在只剩名单。 顺利的话,很快就能离开焦城了。 不过,武家虽然没了,但焦城的案子依然还存在疑点,有许多问题,他都需要认认真真的想一想。 至少,梁易还没有找到。 (本章完) 260.第259章 离开焦城 第259章 离开焦城 时间缓缓过去,陈益在院子里坐了两个小时,烟灰缸里已经堆了不少烟头。 高空,悬月似乎明亮了不少,乌云飘来,再次将其遮挡,大地更加阴暗。 脚步声响起,何时新离开客厅来到这里,汇报对武德山死亡现场的初步勘查结果。 “男性脚印提取到了三枚,女性脚印提取到了两枚。” “确认是中毒死亡,毒物来自于茶几上的杯子。” “杯子上只提取到了一个人的指纹,应该就是武德山的,需要带回局里进行比对。” …… “这么看的话,基本就是畏罪自杀了。” 陈益不置可否,说道:“三枚男性脚印,也就是说除了武德山武勇,还有第三个人。” 何时新:“对,我估摸着是司机保镖管家一类的角色吧,到时候审了武勇就知道了。” 陈益嗯了一声:“在武德山的书房里可曾发现重要线索?” 何时新摇头:“没有,很干净,他应该提前都销毁了,之前武泽被抓火速判死的事情,肯定把他们吓得不轻。” 陈益:“知道了,继续忙吧。” 何时新:“好。” 院子里又只剩下陈益一个人。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继续回忆从踏入焦城那一刻起到现在,所遇到的每个人,所碰到的每一件事情。 武家覆灭,他还是有一丝压抑感,不知来自于哪里。 天渐渐亮了,对武家别墅的调查已经结束,众人收队准备返回市局。 武德山的尸体早已运回了局里,法医正在对尸体进行全面尸检,进一步确定武德山畏罪自杀的事实。 段泉马斌那边也忙的差不多了,长留村被清空,所有人被羁押,收缴的犯罪物资装满了两辆卡车。 漏网之鱼,已经进入追捕阶段。 武勇,被带到了刑侦支队。 上午,陈益独自一人来到了昌黎村,发现旱烟大爷不在村口后,进了村子寻找,最终在一个老房子里见到了他。 他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啊……对,长留村那边是来问过,说有没有人打听过八门仓,这段时间也就和你聊过。” 旱烟大爷问什么就答什么。 “好的谢谢,这盒烟您留着抽。” 放下一盒烟,陈益转身准备离去。 旱烟大爷从身后叫住了他:“小伙子,昨天听说有很多警察把长留村围起来了,所有人都抓走了,是吗?” 陈益回头说道:“是。” 旱烟大爷:“你是警察啊?” 陈益:“嗯。” 旱烟大爷笑道:“原来长留村是做了违法的买卖,我说呢,这几年发财发的这么快,小伙子,好样的好样的。” 陈益没有和他多聊,离开了昌黎村。 返回市局后,针对武勇的审问开始。 长留村灭亡,武德山自杀,事已至此,武勇也不打算再挣扎再隐瞒,将自己做过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涉毒,杀人,故意伤害……供词有几十页之多,他也知道自己活不成了,整个人生无可恋,瘫坐在那里,没有害怕,只剩下了茫然。 一天之内人生大起大落,换做谁都很难在短时间缓过神来。 陈益问出了两个重点,但都没有得到满意的回答。 “梁易在哪?” 武勇苦笑:“你怎么也问我这个问题,我爸也问过我,但我真的不知道,我胆子再大,也不敢对刑侦支队的大队长下手啊。” 陈益冷声道:“毒都碰了,伱的胆子还小吗?说实话!” 武勇被问急了:“我是真不知道啊!已经是死罪了,我特么有必要瞒着你吗!再说加工厂是我爸负责的,我胆子可没有他大。” 陈益问出第二个问题:“最近几天家里除了你和武德山,第三个男人是谁?” “第三个男人?”武勇诧异了一下,立即想起来,“哦你说青峰啊,他是我爸的保镖,挺厉害的一个家伙。” 陈益:“真名叫什么?” 武勇摇头:“不知道,我爸只叫他青峰。” 陈益掏出手机拨通了林辰的电话。 “喂?姐夫!!” 林辰有些激动,自从来到焦城后他啥正经事也没干,憋的他都快想骂人了,现在终于有活了吗? 陈益:“来市局画个像,很重要的一个人。” 林辰:“好嘞!我马上就到啊!” 电话挂断,审问继续。 当问到武德山的某些朋友时,武勇有所迟疑,但最终还是认清现实,慢慢说出来一个又一个名字。 这些人,遍布焦城的各个角落,人数之多,连有所心理准备的陈益都是忍不住皱起眉头。 怪不得武家在焦城有恃无恐的猖狂,原来渗透的如此彻底。 不管想干什么,也就一句话的事。 陈益走出审讯室,等到林辰赶来后,让他去见武勇画出青峰的画像,随即开车赶往焦城大楼。 昨天的动静很大,焦城大楼每个人都知道了陈益已经控制辉生集团,并逮捕了所有犯罪分子,这代表所牵连出来的人,马上就要摆在顾景峰和莫建同面前。 期间有人想跑,但是没用,连焦城都没出就被调查组的人给铐了回来。 整个焦城大楼,处在暴雨前的宁静中。 陈益见到了顾景峰,将手里的名单递了过去。 顾景峰接过名单扫了一眼,默默收起。 “梁易呢?”他问。 陈益摇头:“没有人知道他在哪,可能武德山知道,但他已经服毒死了。” 顾景峰没有不满,只是叹道:“所以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武德山的自杀,让这件事变成了永远的谜团吗?” 陈益:“根据现在所掌握的线索,是这样。” 顾景峰沉默了一会,抬手拍了拍陈益的肩膀:“没事,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这么短的时间内查清楚辉生集团的案子,换做其他人来焦城可做不到,你说呢老莫。” 莫建同露出笑容:“大才,没让我失望,接下来……就该我们去收尾了。” 很平淡的一句话,陈益从中闻到了危险的气息,他知道有些人要倒大霉了。 …… 时间一晃,半个月过去。 辉生集团案件彻底审结,所有涉案人员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南平港正常开放恢复法治,因为关彩亮和武德山的死,租赁使用者现在公开竞标,听说齐卫海也去参与了。 齐卫海本来是辉生集团一案的受害者,现在武家被打掉,他的生意在未来应该能慢慢恢复,更上一层楼。 本来是要面见陈益感谢的,但陈益这段时间比较忙,齐卫海没有见到,颇为遗憾。 倒是齐婷非常执著,多次往返市局和焦城大楼后,终于是在市局大门口堵到了陈益。 “梁易呢?!”齐婷逼问。 陈益还是那句话,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 齐婷生气:“你说能找到他的,现在所有人都被抓了,没有问出来吗?!” 陈益说道:“武德山可能知道梁易的下落,但他已经自杀了,我又该如何问呢?” 齐婷:“所以你们就不管了?” 陈益:“抱歉,真的没有办法,调查组很快就会离开,梁易的问题我会安排焦城市局刑侦支队继续跟进的,能不能找到,看天意吧。” 齐婷不想听这些敷衍的话,拦着陈益不让其离开,一定要他给个说法。 墨迹了半个小时,齐婷才哭戚戚的走了。 她很伤心,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查清楚,却唯独自己的梁易找不到踪迹,这对她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后方,陈益注视着齐婷的背影看了许久,眼神从原本的歉意,渐渐变的冰冷下来。 转眼又过去了三天。 调查组该走了,案件后续的尾巴已经很少,交给焦城刑侦支队处理即可。 颜哲升职,现在已经是侦查大队的队长,未来一段时间主要负责本案的善后工作。 陈益和他吃了一顿饭,算是告别吧。 “能认识陈队长,是我此生最大的荣幸,一路顺风!”颜哲颇为不舍,端起了酒杯。 陈益:“有缘再见。” 离开焦城之前,调查组一起吃了最后一顿饭,地点在焦城大楼的餐厅。 饭菜很简单,平时的工作餐吃什么,今天就吃什么。 和刚来焦城相比,这次吃饭的人少了一些,也不见邱成泰的踪影,和顾景峰他们坐在一起的只剩下了贺世忠。 气氛比较沉重,虽然赢了,但没人高兴的起来。 吃饭期间,贺世忠的笑容比较勉强,估计是接受不了某些现实,能看到他不停的暗暗叹气。 “贺先生,焦城就交给你了,帝城不希望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说话的是顾景峰。 贺世忠连连保证:“顾组长放心,我一定做好自己的工作,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这是晚饭,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调查组准备连夜启程返回。 到了帝城,顾景峰还要汇报此行的成果,像陈益这样具备巨大贡献,都要论功。 门口,贺世忠带着焦城大楼所有人挥手告别,目送调查组的车辆离开。 当看不到尾灯后,贺世忠松了一口气,挥手让大家进去。 调查组走了,他们还要继续开会,吸收经验和教训。 半个小时后,三辆中巴车上了高速,踏上了回帝城的路途。 和来时不同,每个人都彻底轻松下来,没有人再检查整理资料,整车的欢声笑语,还有不少玩手机的。 陈益依然坐在顾景峰的右手边,一脸沉闷。 车辆在高速行驶了一会后,陈益起身回头看了看,声音响起:“顾组长,我们需要在下一个路口下高速。” 闻言,顾景峰转头,奇怪道:“为什么?” 陈益坐了回去,道:“因为焦城的案子还没完。” 此话一出,车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了手机视频的声音,所有人齐齐看向陈益,脸上的笑容凝固。 顾景峰皱眉,莫建同锐利的眼神直射而来:“陈益,什么意思?没完怎么不早说?!” 陈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顾景峰摆手让莫建同安静,看着陈益道:“武家的人不是都被抓了,该审的都审了,有疑点?” 陈益道:“如果我的判断没错,武家后面应该还有一个……齐家。” “齐家?”顾景峰回忆案件细节,随即目光凝固,“你说的该不会是梁易的女朋友吧?” 陈益:“对,就是这个齐家。” 顾景峰:“……” 莫建同:“!!” 部分情节删改,大家明白就好 (本章完) 261.第260章 文明,一定要文明 第260章 文明,一定要文明 顾景峰沉默下来,车内陷入了长久的安静,只剩下了发动机的轰鸣和车辆高速行驶过程中的风噪。 除了顾景峰和莫建同相对淡定一些,此刻其他人的脸上都带着惊疑,从案结到新的敌人出现,这中间的落差着实不小。 齐家? 资料上可是从来没有齐家这两个字,之前所有的举报内容,也从未提到过齐家。 如果齐家真的有问题,那他们隐藏的可就太深了。 陈益看了看顾景峰,又看了看莫建同,等了半响后说道:“在明面上乱蹦跶的都是小角色,躲在暗处的才是真正的毒蛇,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三十年前港岛那一套,早晚得出事,时间的问题罢了。” “背后闷声发大财,出了事把明面上的人推出去,这才是聪明人应该干的事情,违法犯罪勾当比的可不是谁更狠,谁赚的钱更多,而是比谁活的更久。” 顾景峰眉宇舒展,面无表情不悲不喜,说道:“确定是吗?” 陈益:“有几个疑点都指向齐家,需要调查。” 顾景峰:“之前为何不紧接着查?” 陈益道:“原因很多,比如梁易的下落,如果他还活着,如果他在齐家手里,那么大张旗鼓的调查可能会加速他的死亡。” “再比如,我现在对齐家一无所知,需要给他们一个调查组已经结案离开的假象,为之后的暗查和行动提供便利,回马枪能有奇效。” 听到这里,莫建同忍不住追问:“到底发现了什么疑点,都已经离开焦城了,赶紧说出来。” 陈益:“武德山的死我怀疑是杀人灭口,并不是畏罪自杀,动手的人现在已经有了怀疑对象,就是他的保镖。” “表面上是保镖,实则却是齐婷的父亲齐卫海安插在武德山身边的人,随时随地看着他,如果有朝一日东窗事发,立刻弃车保帅。” “自从我们来到焦城,武德山秉承断臂求生的原则,销毁了大部分物证,可惜断臂求生,最终还是敌不过背后之人的弃车保帅。” 莫建同:“保镖?” 陈益点头:“对,武勇说他叫青峰,我已经让手下的人画像,检索确定了真实身份,此人,曾经在齐卫海的公司任职。” “青峰是他的真名,但不包括姓,他姓庄,庄青峰。” “武德山中毒死亡的时候,双手交叉形成了一个古怪的手势,乍一看看不出名堂,但如果对号入座的话,能发现这个手势和齐字很像,他是想告诉调查组,杀他的人姓齐,庄青峰只是听从命令动手的人而已。” 此时,顾景峰缓声开口:“如果还有一个齐家的话,代表着名单上的人还不全是吧?” 陈益:“这是当然,不可能互通的,如果互通一审就知道。” 还有几个疑点他没有说。 例如武德山是怎么知道他已经在查八门仓了,谁告诉他的呢? 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颜哲知道,调查组知道,何时新秦飞知道,段泉知道,齐卫海也知道,根据其他线索指向,他肯定先怀疑齐卫海。 是齐卫海,打电话通知了武德山,自己正在调查八门仓,并且很有可能已经查到了长留村。 再比如,齐婷。 齐婷这个人从第一次见面开始,陈益就对她抱有一丝疑虑,但不是很明显,他当时也没有多想。 现在所有线索串起来,完全能说明齐婷大有问题。 之前在临湖的咖啡厅,陈益第一眼看的是她的拇指食指夹缝,虽然被掩盖了,但很像是茧子。 如何形成的茧子呢?握枪。 还有,齐婷为何能在焦城巨大的旋涡中安然无恙,连梁易本人都失踪了,她作为梁易的女朋友,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如果他是对梁易下手的人,至少应该试一试用齐婷来威胁梁易吧?有没有用试了再说啊,总比直接动手强,要知道梁易可是侦查大队的队长,需要冒着极大的风险。 当开始怀疑齐婷后,这些疑点就不是疑点了,而是必然。 不管齐婷是故意接近梁易,还是说两人真的是偶遇谈了恋爱,总之当齐婷发现梁易将视线转向齐卫海后,他就失踪了。 这个过程极快,快到梁易连留下提示信息的时间都没有。 以上所有问题,陈益都已经在脑海中过了好几遍,最终确定齐卫海问题极大。 甚至于,他还怀疑过梁易是不是在玩瞒天过海的把戏,是不是和齐婷一伙的,后来又觉得不太可能。 其留下的证据都是关于武家的,完全可以用警察的身份,自导自演失踪完全没有必要,更不可能主动举报把调查组给引到焦城,合理性不存在。 车辆还在行驶,顾景峰深吸一口气,第一次有了心境上的波动。 他们来焦城就是调查辉生集团的,没想到查着查着,该抓的都抓了,焦城已经一片祥和,离开的路上又冒出来所谓的幕后者。 武家的势力在焦城已经很大了,能将武德山灭口的人,那得是什么路数? “直接说,你想怎么做。” 顾景峰是果断之人,既然陈益查到了疑点,当然不可能就这么回去。 陈益道:“调查组在下一个城市先住下,不要让焦城乃至昌州的人知道你们并未回帝城,我带着手下潜回去,暗地调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顾景峰果断道:“不行。” 他担心的是陈益的安危,如果陈益说的是真的,那这伙人敢动梁易,自然也敢动陈益。 陈益要是在焦城出了事,那回去后他怎么跟方延军交代? 去了一趟焦城,孙女婿变成尸体了?? 到时候不敢想象方延军会做出什么事情,把焦城踏平都有可能。 陈益坚持:“顾组长,这是最稳妥的办法,隐藏这么深的人,行事作风要比武德山武勇武泽这样的货色谨慎的多,一旦他们发现调查组的目光转向了他们,短时间内想要查到东西很难。” 顾景峰:“那我们就慢慢查不着急,在焦城住个一年半载的,前面下高速!回焦城!” 莫建同看了一眼顾景峰,他觉得自己这位老朋友……有些失去了往日的稳重。 看来是因为陈益了,确实很危险。 陈益沉默片刻,说道:“顾组长,我是一名刑警,穿上这身衣服,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您可以不尊重我,但不能不尊重我身上的衣服,不能不尊重我头顶的警徽。” “请再……最后相信我一次。” “我知道,您内心是赞同的,还望不要把我当做任何人的晚辈。” 顾景峰没有说话。 莫建同目露精光,看向陈益的眼神再次有了不同,对方一次又一次给了他惊讶。 车内其他人,更是对陈益有了敬意。 不得不说,这才是国家刑警,他们现在知道顾景峰为何要将其抽调到调查组了。 许久之后,顾景峰微微握拳,吐出一个字:“好。” 陈益:“谢顾组长,如果我死在了焦城,那就代表齐家一定有问题,到时候可直接行动。” 顾景峰眼角抖了抖,冷声道:“不要乱来,焦城警方依然受你节制,有事叫支援!” 陈益笑了:“是,顾组长。” …… 夜晚,焦城。 一起剐蹭车祸吸引了不少人的围观,主责人是一名女司机,穿着时尚但品行极差,明明是跨越两车道右拐撞上了直行,却对着直行车主骂个不停,嚷着要修车费。 直行车是豪华品牌,不识车标的人都能看出其昂贵。 眼见庄青峰的脸色越来越差,齐卫海笑着下车,不停的赔礼道歉,最终双方私了付了一千块钱。 女司机这才满意,开车离开,也不用报警了,众人渐渐散去。 庄青峰回到车上,开口:“齐哥,我记住车牌和样貌了,要不要查查她。” 说话的同时,他抬起右手在脖子上划了一下。 副驾驶,齐婷莞尔一笑:“我说庄叔,至于么伱,人家只是要了一千块钱,你却要人家的命,不过听起来……挺有意思,带我一起吧。” 后座,齐卫海也是笑道:“青峰啊,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不要整天想着打打杀杀,我们是文明人,文明人懂不懂?” 庄青峰:“懂。” 齐卫海这才满意:“那就好,一定要低调,一定要文明,不要学武德山那个白痴,生了两个儿子更白痴,一个比一个白痴,一家子没聪明的。” 齐婷回头:“爸,南平港怎么办?” 齐卫海:“我想想啊……给老蔡吧,他比较文明,比武德山文明多了。” “你们记住我的话,文明,一定要文明。” “对了婷婷,梁易处理了吗?” 提到梁易,齐婷不说话了。 见状,齐卫海皱眉:“调查组走了你还留着他干什么?过年给你包饺子??” 齐婷:“我再和他聊聊。” 齐卫海有些生气,看向庄青峰:“青峰,今天晚上把梁易给我埋了,埋的越远越好,埋的越深越好。” 庄青峰:“齐哥,你刚说了要文明。” 齐卫海哦了一声,深呼吸后道:“那就先杀了再埋吧,这就文明了。” 齐婷说:“不行。” 齐卫海倾身偏头看向齐婷:“我教你文明,没教你恋爱脑,真看上他了?” 齐婷咬牙:“爸,再给我点时间。” 齐卫海:“一周,我就给你一周,不然到时候我亲自和他聊一聊什么叫文明,你说他闲着没事查什么?多不文明啊。” 文明两字好像是他的口头禅,一句话能蹦出好几次,也不管语意对不对。 齐婷:“知道了。” 齐卫海:“我可没和你开玩笑,上点心,话说陈益这小机灵鬼放弃查梁易直接走了,不会有问题吧?” 齐婷:“不是算在了武德山头上吗?死无对证,查也没法查,况且他也没放弃,临走前还让刑侦支队的颜哲一直跟进呢。” 齐卫海点头:“也对……行吧,回家喝一杯,今天是个好日子。” (本章完) 262.第261章 梁易生死 第261章 梁易生死 凌晨,焦城某酒店十楼,三个人开了一个房间,此刻正坐在落地窗前聊天,秦飞拿着望远镜,眺望远处。 那里是南平港,这家酒店的十楼是最佳观察位置。 铿!铿! 桌前,陈益将子弹一颗一颗推进弹夹,期间微微转头看向右手边的匕首。 匕首很精美,线条流畅造型优雅,只是这优雅之中,迸发着冷厉的寒芒。 这是一件艺术品,也是杀人的利器。 “我就说,顾组长身边肯定不是普通人,这次来焦城没少带好东西啊。” 陈益推进弹夹后放下手枪,拿起了这把匕首。 何时新也在把弄手枪,闻言笑道:“我怀疑还有狙击步枪,但没舍得给我们。” 陈益摸了摸匕首,说道:“不至于不至于,有动静吗秦飞。” 秦飞站在窗前回答道:“没有任何动静,很冷清。” 两个小时前,他们和调查组分别后悄悄返回了焦城,并在距离南平港不远的酒店里开了一个房间,关注南平港的动静。 如果武家背后还有人的话,那么南平港应该很快就会热闹起来。 焦城最大的优势就是港口,能在短时间内发展至今,依靠的也是港口贸易,最赚钱的地方,难免会滋生违法犯罪行为。 现在武家没了,其他人是不会放过这块蛋糕的,盯死了南平港,一定会有收获。 另一边,何时新收起手枪继续操作电脑,他正在定位齐婷和齐卫海的手机信号,现在已经有了结果。 “回家了。”何时新说道。 本来是要连庄青峰一起定位的,但对方的号码早已变成了空号,应该是用的黑卡。 陈益拿起桌面上的烟盒,掏出一根香烟点燃,开口:“回家开香槟庆祝了吧。” 何时新微微抬头:“如果武德山是齐卫海灭口的,那么梁易的下落他肯定知道,却不知现在是死是活。” 陈益:“这件事最为难办,我们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只能假设活着。” “既然活着,如果我们留在焦城调查齐家,梁易的生死就很难保证了,反过来我们离开焦城,梁易也有可能被灭口算在武德山头上,不管怎么做,都无法降低梁易的死亡概率。” “现在,只能希望齐婷和梁易曾经真的是在谈恋爱吧,也许能暂时留他一命。” 说完,陈益将烟盒丢给了何时新。 何时新接过抽出点燃,说道:“投鼠忌器啊,干什么都束手束脚。” 陈益:“所以,我们返回焦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确定梁易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件事确定了,后面就好办了。” 何时新点了点头,道:“连梁易都敢动,恐怕也不会惧我们,未来一旦发生冲突,很有可能是你死我活的结果。” 死伤的问题三人已经讨论过一次,不会再讨论第二次。 怕死吗?当然,没有人不怕死,但还有比死亡更重要的东西。 陈益抽了一口烟,说道:“这伙敌人比武家要凶狠的多,我们孤军深入不要有任何留手,他们不会对我们客气的,面对携带武器的人,先自保,不要考虑其他。” 何时新:“明白。” 陈益看向秦飞:“尤其是你秦飞,来支队这段时间身手和枪法练的不错了,但缺乏斗争经验,也没有流过血吧?” 闻言,秦飞放下望远镜回头,咧嘴一笑:“我适应能力强,陈队你放心,不会给伱丢脸的。” 陈益:“我不怕你给我丢脸,就怕得给你收尸,从现在开始抛开你警察的身份,抛开开枪条例,武家背后的人可都是亡命之徒。” 长留村加工厂的事情他们也已经讨论过,武德山被灭口,那么老板便另有其人。 毒贩,可不会管你是不是警察,见面就是拼命。 你不开枪,死的就是自己。 秦飞:“是!陈队!” 一整夜的时间,三人轮换睡觉休息,醒着的人既负责观察南平港,也要时刻关注齐卫海和齐婷的手机信号。 上午九点,早餐结束后,秦飞离开酒店前去租了一辆车,很快返回,租期是半个月。 此时,何时新坐在了电脑前,看着卫星地图上移动的光点,神情一震。 “陈益!齐婷动了!” 窗前,陈益收起望远镜来到何时新旁边,道:“要去哪?” 何时新放大地图,指着一片区域说道:“上了高架,如果不是要离开焦城的话,目的地应该是这一片。” 陈益盯着何时新所指的位置:“荒郊野岭,这么偏的地方?走,我们跟上去看看。” “秦飞,你留在酒店继续盯着南平港,有任何动静马上告诉我。” 秦飞:“是!” 随后,陈益接过秦飞递来的车钥匙,离开酒店和何时新上了车,向齐婷的位置赶去。 这是一辆价格十万的普通合资车,行驶在路上非常不起眼,就是排量小了点,到时候要是追人的话,恐怕是追不上。 开车的是陈益,坐在副驾驶的何时新将电脑放在腿上,为陈益提供最近的路线。 十五分钟后,车辆上了高架。 半个小时后,车辆下了高架,向郊区行驶。 直到一个半小时后,何时新的一句话,让陈益踩下了刹车,右拐停靠在了路边。 “信号消失了。” “信号消失?”陈益皱眉,“什么情况?是地形原因吗?” 何时新道:“不是,彻底消失了,可能性很多,比如拔掉了手机卡和电池,比如手机信号完全屏蔽,总之齐婷是想了个办法阻止别人追踪,不会被发现了吧?” 陈益思索片刻,说道:“我觉得不会,应该是习惯性的谨慎,连武勇都知道反侦察更别说他们背后的人了,消失的位置给我看看。” 闻言,何时新将将电脑侧了过来,地图显示的环境非常直观。 山脚,密林,荒野,齐婷突然来这种地方,而且还消失了手机信号,用膝盖想这里面都有问题。 “先去信号消失的位置看看,注意监控。” 说完,陈益踩动油门,车辆疾驰而去。 几分钟前。 齐婷坐在轿车后座,眼看快要到地方了,拿出手机放进了一个铁盒子里。 并不是发现了什么,也不是怀疑什么,纯粹只是谨慎而已。 齐卫海一直教导他,在绝对安全的处境下,也不能失去应有的谨慎。 大意,是丢掉性命的毒药。 车辆左拐右拐继续行驶了二十分钟,最终是停在了一处荒野建筑门口。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一座建筑矗立在这里,显得非常突兀。 建筑并不奢华非常普通,但面积却不小,延伸出了好几个庭院,若从高空俯瞰,格局很像是古代的私家园林。 看到齐婷下车,有保镖打开了房门。 “婷姐。” 齐婷嗯了一声,伴随着高跟鞋落地的声音,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庭院里。 十分钟后,偏厅。 齐婷坐在舒服的单人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双臂自然搭着沙发扶手,冰冷的目光看着前方被绑住双手的男子。 霸气,尽显。 男子看起来三十多岁,头发糟乱胡子拉碴,脸上依稀可见红色的巴掌印,嘴角留下的血痕到现在还没有擦干净,很是狼狈。 他就这么靠在墙上,艰难挪动身体想让自己舒服一点,但断掉的左腿却不允许他这么做。 左右,各站着一名看押的保镖,都是清一色的肌肉男。 不多时,有手下递过来一杯红酒,齐婷接过晃动,轻轻抿了一口。 “梁易,考虑的怎么样了?” 齐婷的声音响起,柔和中夹杂着寒意。 梁易微微抬头,他的眼神中没有绝望和害怕,只有嘲讽和不屑,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齐婷皱眉,她最讨厌的就是梁易的眼神。 她没有发作,重复道:“我再问你一遍,考虑的怎么样了。” 梁易张开嘴唇,轻笑道:“让我跟你们合作,别痴心妄想了,有能耐就杀了我,不要浪费时间。” 齐婷已经习惯了这个回答,说道:“梁易,调查组已经走了。” 梁易笑容微微凝固。 见此,齐婷开心起来:“吃惊吗?呵呵,武家没了,所以调查组走了,意外不?” 梁易皱起眉头。 齐婷更开心:“所以啊,不要把希望放在调查组身上,算算时间,他们都已经到帝城了。” “知道调查组来查案的是谁吗?叫陈益,阳城那边的,听说是个查案高手,结果却是个草包,解决了武家,他可以回阳城吹嘘一辈子了。” “以后啊,他可能会来焦城旅游,说不定我还得招待招待他呢。” 梁易缓缓闭上双眼,低声道:“你们把武德山灭口了。” 齐婷:“是,现在感觉怎么样?” 梁易:“正义终会到来,别高兴的太早了。” 齐婷淡淡道:“别说废话,想死想活,选一个,跟着我不好吗?一辈子荣华富贵,钱怎么都不完,别给脸不要脸。” 梁易笑了:“想活,但……不想跪着活。” 齐婷神色泛冷,她猛地将手中的红酒杯摔在地上,鲜红的酒水扩散,仿若鲜血绽放。 “拿来!” 接过手下递来的棍子,齐婷脚踩高跟鞋大步走来:“梁易,你另一条腿也不想要了是吧!” (本章完) 263.第262章 七发子弹救人 第262章 七发子弹救人 房间内,面对齐婷的威胁,梁易抬头,冷呵道:“请随意。” “你……” 齐婷气急,一个阶下囚的嘲笑,让她的尊严受到了莫大的挑衅,明明自己掌控着对方的生命,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如同那句话:站在死亡的边缘,嘲笑死神的无能。 砰! 齐婷挥动棍子,毫不留情狠狠砸在了梁易的右腿上。 梁易皱眉,剧痛没让他惨叫出声,连下意识的闷哼都没有,目光中的嘲弄反而更加浓郁。 齐婷没有砸第二下,扔掉棍子冷声道:“我再给你三天时间,服从我交上投名状,否则下次可就不是用棍子了!” “梁易,你应该清楚我们之间是有感情的!开心就好,何必坚持伱那可笑的原则!” 说完,她转身离去。 房间内的梁易急促呼了几口气,希望能减轻右腿所带来的疼痛。 转头望着齐婷离开的方向,他暗暗叹了口气。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他知道自己现在还能活着,应该是齐婷从中斡旋,为他的生命增加了几天时间。 可惜,可惜,他不可能和这些人合作,更不会交什么投名状,谁让自己穿上了这身警服。 调查组,真的走了么…… 陈益? 有点耳熟,好像听谁聊起过,能让调查组看重,自然不会是简单人物。 齐家,就真的做得如此天衣无缝吗?演技,就真的如此逼真吗?破绽,一点都没有? 他不信,但现实由不得他不信,如果调查组没走,齐婷不会来见他的。 “有没有可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 梁易靠在墙上,望着天板幻想,那里仿佛能看到自己的师父,仿佛能看到支队的同事。 师父姚槐可能不是一个好刑警,但绝对是一个好师父,如果不是他的领路和教诲,自己也不会坐上侦查队长的位子。 “哎。” 房间里只剩下了叹息。 看管梁易的两名保镖面无表情,他们得到的是死命令,绝对不能让梁易离开视线,一旦梁易跑了,宣告齐家暴露,焦城也就待不下去了,多年的经营毁于一旦。 所以,梁易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交投名状,没有第三种可能。 …… 陈益开车行驶在路上,副驾驶的何时新正在不间断的扫描手机信号,不管是谁的手机,只要有信号存在,会立即得到反馈。 方圆十几公里都没有居民区,人影也见不到一个,只要有手机信号存在,要么是路过的无关人员,要么就和齐婷有关。 “整个无人机好了。”何时新说。 陈益开得很慢,观察周围环境,回应道:“好什么好,目标太大当人家瞎子啊,卫星地图没有异常发现吗?” 何时新:“没有,都是荒野丛林,不见建筑,齐婷来这干什么?” 陈益:“猜一猜,我猜梁易在附近。” “嗯?”何时新转头看了过来,“你是说齐婷把梁易给囚禁了啊?” 陈益笑道:“猜呗,你也猜一个。” 何时新想了想,说道:“和长留村一样,他们自己的秘密基地,用来生产存放货物或者开会。” 陈益:“有道理,概率各百分之五十吧,要不要打个赌。” 何时新:“行啊,赌什么?赌钱是不是不太好啊?” 陈益:“娱乐而已,一百块钱吧。” 何时新:“成交,话说我们怎么找啊,这地方挺大的。” 陈益:“慢慢找,再大也有走完的时候,天黑之前为限吧,到时候没有收获的话就先回去。” 何时新:“行。” 现在距离天黑大概还有十个小时,十个小时不间断的搜寻,应该能完成一个大差不差。 就这样,车辆缓慢行驶着,从外围到深处,左拐右拐一点点的前进,期间何时新记录路线,防止重合以及迷路。 到了这种地方,他不相信地图软件,只相信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来到了下午。 在那丛林深处荒野的建筑内,齐婷多次和梁易见面,希望能让对方松口,但每一次都没有得到让自己满意的答案,她最终放弃,决定过一两天再来。 如果能选择,她不想让梁易死,但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她也只能用梁易的命来换齐家的安全。 她确实有一点恋爱脑,但是不多,理智还是占主导。 “把他看好了,谁也不准动他。” 留下一句话,齐婷上车离开,原路返回。 照这个路线,她是有可能和陈益面对面撞上的。 五点。 陈益开车上了一个大斜坡,突然听到什么,立即猛踩刹车。 副驾驶的何时新身体前倾,幸亏系着安全带,否则脑袋得撞上挡风玻璃。 “怎么了?”何时新疑惑。 陈益抬手示意对方噤声,仔细听了一会后,目光微凝。 他没有犹豫,立即打方向盘冲进了路边的杂草丛林,底盘被磨的吱吱作响。 直到从路那边不可能看到车辆后,他这才熄火,回头望去。 等了没多久,能听到一辆车迅速经过。 “看看齐婷的手机有信号了么。”陈益问。 何时新调出界面,说道:“没有。” 陈益:“再等等,不着急。” 漫长的二十多分钟后,屏幕上光点闪烁,何时新开口:“有了!” 陈益挂倒挡返回了道路,顺着刚才那辆车来的方向驶去。 何时新:“看来车里坐着的是齐婷,我们距离她的目的地很近了。” 陈益微微点头,他现在不想和齐婷面对面,先搞清楚情况再说。 车辆继续行驶,某一刻,何时新发现了什么,突然开口:“陈益,我们的手机没信号了,不是因为偏僻,是屏蔽。” 闻言,陈益拿起自己手机看了一眼,确实失去了信号。 “多大范围?”陈益问。 何时新:“不好说,从十米到十公里不等,这要看功率……嗯?等会,检测到局域网了,前面右拐。” 陈益打方向盘。 前进了一百米后,何时新继续说道:“左拐。” 最终,一座庭院式的建筑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陈益远远停下,车辆熄火。 何时新操作电脑,口中说道:“信号屏蔽但有局域网,等我黑进去看看。” 陈益没有说话,看着前方的建筑,靠在座椅上点燃香烟,静静等待。 “有点远,还得往前一点。”何时新开口。 陈益没有启动汽车,而是打开车门说道:“步行过去,小心点。” 何时新:“好。” 两人通过丛林,慢慢接近建筑,何时新在中途停了下来,席地而坐继续操作电脑。 这次他的速度很快,伴随着回车键敲击声响起,一个又一个监控画面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好家伙,地方不大,监控倒是挺多,幸亏车没开的太近。”何时新将电脑转了过来。 陈益扫了一眼各个位置的监控,两人几乎同时发现了梁易的身影。 他双手被绑着,一动不动的靠在墙上,整个人看起来极为狼狈,但并没有死。 “总算找到他了,没死就行。”陈益站起身,检查手枪和匕首,“你在外面等着,我去带人,总控室在哪?” 他可以一路杀进去,但有点冒险,冒的不是自己的险,而是梁易。 万一看押的保镖得到命令:只要遭遇攻击立即将梁易灭口,那乐子可就大了。 所以,必须先近距离见到梁易,再动手。 何时新:“东北方向,最角落的房间。” 陈益:“知道了。” 他转身就要走。 何时新开口:“我和你一起吧。” 陈益头也不回的摆手:“不用,我要是能死在里面,你去了也只是多一具尸体罢了。” 何时新:“……” 很狂的一句话,但听起来怎么那么有安全感呢。 他没有坚持,自己回到了车内驾驶室,随时准备接应陈益。 夜幕渐渐降临,陈益摸到监控死角墙根,手脚并用翻了进去,落地后,根据刚才所记住的监控画面,小心翼翼的靠近总控室。 总控室房间的窗户是透明的,陈益侧身慢慢靠近,一只眼睛向里面看去。 一名男子正坐在电脑前,一边看嗑瓜子看电视剧一边关注监控。 此人工作态度不错,看监控的频率还是很高的,并没有完全在摸鱼。 梁易所在的偏厅有监控正对着,只要经过必被发现,陈益在想是先解决总控室的这个人,还是以最快的速度闯进偏厅。 两种方案都可以,从距离看风险也差不多,反正最终想要将梁易带离此地,是肯定要面对所有人的,无所谓。 “不玩阴的了,直接救人。” 短暂的思索后,陈益做了决定,掏出手枪子弹上膛,而后猫腰来到偏厅最近的一处监控死角。 前方十几米的距离,陈益轻吸一口气,身体乍然而动,整个人如猎豹般直接冲了出去。 几乎在下一秒,总控室的男子立即发现了陈益的身影,当即眼珠子一瞪,喷出口中瓜子猛地站起身:“卧槽有人闯进来了!!!” 声音很大,尤其是在安静的夜晚,整个庭院的人都听到了。 当他声音落下的同时,陈益一脚踹开偏厅大门。 两名保镖高度警觉,此刻脸色突变之下,立即想要去掏枪,但陈益的枪已经响了。 砰! 砰! 子弹呼啸而来,准确命中了两人的眉心,两人保持着掏枪的动作,仰头砸倒在地上。 面对持枪的亡命罪犯,手下留情死的只会是自己。 梁易冷不丁吃了一惊,显然没想到今晚竟然会有人闯进来救自己,不等他发问,解决完两人的陈益立即转身,瞄准刚从总控室出来的男子。 砰! 男子举枪想要射击,但子弹已经命中了他。 “快!!” 怒喝声响起,门口站岗的保镖和其他房间的人向这里包围,大概有三四个。 这里关押的虽然只有梁易一个人,但守卫却森严的很。 砰砰! 子弹激射而来,陈益侧身躲在门口,随即击碎玻璃,抬枪射击。 砰! 砰! 两人倒地。 “在那!” 陈益迅速蹲下,子弹在头顶呼啸而过,破碎的玻璃洒落在身上。 轻轻甩了甩脑袋后,陈益回身倒在地上,露出脑袋和手臂通过房门继续射击。 砰!砰! 最后两人倒地,满弹七发的弹夹空了,在最后一颗子弹射出去的同时,陈益迅速完成了弹夹更换,但外面已经非常安静了。 “一共几个人?”陈益没有放松警惕,盯着外面的院子问道。 梁易胸口起伏,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如果没有加人的话,应该是七……七个。” “正好,这数字不错。” 陈益站起身。 梁易看着他,这才发问:“你是?” “等我一会。” 陈益离开偏厅,持枪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搜索,确定真的只有七个人后,返回了房间。 “梁队长你好。” “帝城调查组,阳城市局刑侦支队,陈益。” 梁易瞳孔陡然睁大,巨大的落差让他差点没反应过来:“你是陈益?调查组不是走了吗??” 陈益过来给梁易解绳子,笑道:“齐婷告诉你的?这对父女的演技,勉强给个及格分吧。” (本章完) 264.第263章 新的人物,计划有变(小章) 第263章 新的人物,计划有变(小章) “这对父女的演技,勉强给个及格分吧。” 听着陈益的这句话,梁易已然明白,齐婷和齐卫海并没有骗过对方,漫天过海失败,反而被陈益来了一个将计就计,杀了一个回马枪。 调查组…… 这就是调查组么,能进调查组的,果然不可能是简单人物。 他最担心的就是调查组只管辉生集团而忽略了背后的齐家,现在看来多虑了,全国范围内,比他优秀的人太多太多。 眼前这位叫陈益的年轻人,就是其中之一。 有头脑,有胆识,有枪法,调查组会选中他,也不难理解。 沉默间,陈益解开了梁易手上的绳子,他稍微活动了一下,露出笑容:“多谢陈……” 陈益道:“我是副支队长。” 梁易:“多谢陈队长。” 陈益点头,起身道:“走吧,我们先上车再说。” 走了两步后,陈益听到了后面的挣扎声,回头看去的时候这才发现梁易的腿有点问题。 “怎么回事?” 陈益皱眉,赶紧过来将他扶住,看向他的双腿。 右腿还能走,但左腿已经不能着地了。 “谢谢,给陈队长添麻烦了。”梁易的笑容有些无奈,“没事没事,落到他们手里免不了皮肉之苦,能活着就不错了。” 陈益看着他:“齐婷干的?” 梁易微微点头。 陈益:“问题不大吧?” 梁易:“不大不大,接上后躺几天就行。” 陈益放心:“那就好,齐婷这娘们下手挺狠啊,我和她见过几次,表面看就是一个很文静的女孩,装的倒是挺像。” 梁易叹息。 陈益扶着梁易慢慢往外走,口中说道:“你和齐婷真的在谈恋爱?” 梁易嗯了一声。 陈益:“感情不错?” 梁易苦笑:“感情确实不错,我想如果不是她的话,我现在应该已经被杀了吧,也就齐卫海一句话的事,他是有这个胆子的,更何况前面还有武德山顶着。” 闻言,陈益觉得这剧情有点狗血,忍不住吐槽:“有感情还这么对你,我还真小看了齐婷,一般女孩都是感性动物,她倒是理智的很。” 梁易:“有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啊,成长环境造就了她的性格。” 说话间,两人走出庭院来到门口,远处的何时新看到陈益出来后,连忙发动汽车。 到了两人近前,何时新下车打量梁易:“腿让弄断了?” 梁易询问:“这位是?” 陈益介绍:“和我一样,阳城市局刑侦支队,副队长何时新。” 梁易连忙伸手:“何队长,你好伱好。” 又是阳城市局,看来阳城市局刑侦支队是这次的查案主力。 “梁队长好,总算是见面了,找你可真不容易,先上车吧。” 何时新与其握了握手,随即帮忙把他扶进了后座。 关上车门后,陈益开口:“老何,去把所有监控拷贝,我们带走。” 何时新:“好。” 他拿着电脑进了庭院。 陈益坐进主驾驶,等待的过程中,他询问道:“梁队长,这里的情况很快就会被齐婷知道,关于齐家,有什么重要线索告诉我吗?” 梁易本以为对方会从头开始问,而且他自己也有很多问题,比如家里的那封信,比如颜哲等等。 能看出,这位陈队长是一个雷厉风行的务实之人。 可惜,关于齐家他了解的线索并不多。 “实在抱歉陈队长。”梁易调整坐姿,开口道:“我刚刚发现了一点苗头,就马上被带到这里了,他们非常谨慎,不给我任何查下去的机会,能知道的,就只有南平港,以及武德山和蔡宝坤。” 蔡宝坤? 陈益得到了一个新名字,追问:“蔡宝坤是谁?” 梁易回答:“蔡宝坤和武德山一样,都属于齐卫海的合作伙伴,地位你也看到了,齐卫海是占据绝对主导的,一旦出了事就是被灭口的对象。” 陈益:“也是开公司用公司做掩护的吗?” 梁易:“不,蔡宝坤是真正靠海吃饭的人,早年本职工作是渔民,名下有很多船只,运输渠道很硬,很多。” “还有啊,这个蔡宝坤和武家不同,近几年行事非常低调,想要找到他的犯罪证据是很难的。” 听到这里,陈益思索了一会,掏出香烟向后递去。 梁易接过:“谢谢。” 两人点燃香烟,此时陈益开口:“南平港,对齐卫海很重要对吧?” 梁易:“这是当然,非常重要。” 陈益:“调查组走了,齐卫海觉得安全了,失去武德山后,他应该会启用蔡宝坤的吧?让南平港继续动起来。” 梁易迟疑:“这……” 不确定的事情,他不敢随便乱说。 两人讨论了一会,何时新返回上车,对陈益说道:“都拷贝了没问题,可以走了。” 陈益:“先等等,计划有变。” “计划有变?”何时新看了一眼后座上的梁易,“刚才聊什么了?” 陈益简单解释了一下,何时新顿时明白对方要尝试现场逮捕蔡宝坤,前提是在齐卫海发现不对劲之前,并且南平港要开始运行。 梁易也意识到自己给陈益带来了不小的麻烦,歉意道:“对不起陈队长,是我的错。” 陈益:“梁队长言重,如果不是你这几年坚持不懈的调查,留下了证据,我们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拔掉武家,先救你是应该的。” 今晚救梁易,属于真正意义上的打草惊蛇了,确实比较难办,因为齐婷早晚会发现。 就算守株待兔把她给解决,齐卫海那边也会在短时间内,察觉出问题。 事实的确是这样,但梁易必须救,越晚,对方被杀的可能性越高。 现在需要赌一下,赌齐卫海发现问题之前,蔡宝坤就已经开始接手南平港准备出货。 从齐婷到蔡宝坤,从蔡宝坤到齐卫海,按照这个顺序,将这伙人彻底消灭。 “惭愧,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梁易说道。 陈益回头:“梁队长,颜哲没有问题吧,他和齐家有联系吗?” 颜哲这个人他是没有发现疑点的,但现在有了新的敌人,需要问问。 写到一半,老婆有反应了,作者需要带她去医院了,之前已经预请假了,大家应该还记得,我带着电脑,如果有空的话会找地方继续写下边的,没时间的话我就要请假了,晚点会告诉大家的,感谢理解感谢理解!! (本章完) 265.第264章 准备逮捕齐婷 第264章 准备逮捕齐婷 颜哲这个人还是要用的,对方和武家没关系,不代表和齐家没关系。 “颜哲?”梁易微愣,“没有,他绝对没有问题,我试过好几次了,值得信任,他……他现在怎么样了?调查辉生集团的时候,是否给了陈队长帮助?” 陈益笑道:“帮助很大,这小伙子干的不错,因为你的失踪他已经接替了你的位子,现在是焦城市局刑侦支队侦查大队的队长。” 闻言,梁易也是露出笑容:“这样啊,挺好,看来没有让我失望,陈队长找到我留下的信了?” 陈益点头:“找到了,你挺会藏的,也很谨慎,谨慎点好,这伙人真的是无孔不入。” 梁易深有同感:“没错,当时我已经发现有人跟踪我了,所以把掌握的证据复制了好几份,其中一份放在了银行保险柜,我知道武家肯定会去拿的,另一份埋在公园里告诉了颜哲,还有一份塞进了我的车里。” 车里?还有一份? 陈益和何时新惊讶,后者开口:“还有一份?在车里什么地方?” 梁易道:“在发动机舱的角落,不仔细找的话找不到。” 何时新竖起了大拇指,之前因为已经找到了那封信,所以并没有去搜梁易的车,而且就算搜的话还真不一定能找到。 梁易不是做了两手准备,而是做了三手准备啊,提前预想到了多种可能,把容错率提的很高。 面对何时新的手势夸赞,梁易有些不好意思:“雕虫小技,在何队长与陈队长面前献丑了,伱们才厉害啊,竟然能真的读懂我的意图,说实话,乍一想起来我自己都不懂。” 车内响起笑声,气氛轻松起来。 梁易还活着,对调查组来说是个很好的消息,而梁易能等到调查组的到来,同样惊喜。 一切,都在向着期望的方向发展。 此时陈益开口:“既然颜哲可信,那就劳烦梁队长给他打个电话,带两名新人马上赶到这里,好久没见,你们先电话聊聊吧。” 提到正事,梁易脸色凝重起来:“陈队长的意思是……” 陈益:“齐婷肯定还会来的吧?” 梁易明白了:“会来,她说给我三天时间考虑,陈队长要抓她?” 陈益点头:“嗯,守株待兔,秘密逮捕齐婷,或者就地击毙,延长齐卫海发现调查组返回的时间,顺便等南平港露出破绽。” 话音落下,何时新看了陈益一眼,就地击毙四个字对方说的没有任何迟疑,不存在怜香惜玉。 他是没有意见的,刚才的枪声他听到了,进去拷贝监控视频资料的时候也看到了地上的尸体,同时也注意到了每个人手里都有一把枪。 亡命之徒,无一例外。 连手下都如此危险,更不要说齐婷和齐卫海本人了。 若遇反抗,可直接击毙,否则死的一定是他们。 梁易沉默了一会,欲言又止。 陈益:“梁队长有话可以直说,都是自己人,况且咱们也算过命的交情了。” 刚才的救人确实存在一定危险,毕竟子弹不长眼睛,陈益要是倒了,梁易也活不成,到时候都得死在这里。 梁易开口:“陈队长,正邪不两立,我对齐婷没有怜悯,但……她没有马上杀了我,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更希望她能活着接受审判。” 陈益:“接受审判,她也是死刑……好吧,我尽量。” 他懂梁易是什么心理,如果换做齐卫海来解决这件事,那么梁易的死亡时间会和武德山相差不远,也就等不到自己来救了。 某种程度上讲,齐婷算是“救命之恩”吧。 说起来有些讽刺,本就是齐家把梁易抓到这里来,现在却要对齐婷萌生感激之情。 人生,有些时候本就充满了讽刺。 梁易:“多谢陈队长,我只是说一种可能,如果齐婷暴力拒捕,陈队长不必犹豫。” 陈益嗯了一声,拿出手机看了看信号,发现已经恢复正常。 “屏蔽关掉了是吧?”他问。 何时新点头:“已经关掉了,就在总控室,随时可以开。” 陈益拨通颜哲电话,随后递给了梁易。 梁易接过手机深吸一口气,将手机放在耳边。 此时的颜哲正在市局加班加点的工作,调查组虽然走了,但遗留下来的小案子还是非常多的,他需要尽快处理完,彻底解决辉生集团后续的所有隐患。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颜哲顺手拿起看了一眼后,连忙接通。 “喂?陈队长。” 他以为陈益已经到了帝城。 “颜哲。” 熟悉的声音把颜哲吓住了,他懵了几秒,左右看了看,随即起身找了个没人的角落。 “梁队??” 梁易笑道:“颜哲,好久不见了,做的不错,没让我失望。” 颜哲有些激动:“梁队,你真的还活着,这怎么回事?你怎么用陈队长的手机给我打电话?” 梁易:“是陈队长把我救出来的,闲话少说,你带两名新警马上出发,不要惊动任何人,拿着配枪,地址一会发到你手机上。” 颜哲:“是!梁队!” 他没有问目的,更不会去问陈益为什么又回到了焦城,这些不是他该管的。 他要做的,就是无条件服从命令。 电话挂断,梁易把手机还给了陈益。 陈益微笑:“这么快,不再聊聊了吗?” 梁易:“等解决了齐卫海,我们有的是时间聊。” 陈益点头:“说的很好,老何,你带梁队长先走,找一个偏僻点的医院养伤,期间随时关注齐卫海和齐婷的动静,我们电话联系。” “南平港那边就交给秦飞吧,他会一直盯着的,有异常会通知我们。” 何时新:“了解,放心吧。” 梁易不再说话,他现在折了一条腿,能做的就是不帮倒忙,只能等腿好了再说,不过可能到时候……齐卫海已经归案了。 他殷切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陈益开门下车,何时新也来到了主驾驶,三人挥手道别。 看着车辆渐渐消失在视线下,陈益掏出香烟点燃,耳边听着荒郊野岭的虫鸣和鸟叫,转身进了院子。 他不知道自己需要在这里等多久,当然是越久越好。 时间越长,齐卫海的动作就越多。 刚才梁易说齐婷给了三天时间,那么大概率是三天后了,但他不能中途离开,防止齐婷突然出现。 在这三天的时间里,他需要把尸体处理掉,剩下的就是等待。 另一边,何时新开车带着梁易向医院赶去,刚才梁易已经给出了建议,他们的目的地是郊区的一家小型医院,平时去的人不多,听说快要和其他医院合并。 路上,两人聊天,梁易问的最多的就是关于陈益的事情。 他也这才知道,陈益此行来焦城,是承担着调查辉生集团的全部压力,而齐家,算是对方明察秋毫的额外收获吧。 “只要存在疑点,陈益必能抓住,说实话,我也是临走的时候才知道的。”何时新笑着开口。 梁易:“原来陈队长查过这么多大案子,怪不得被调查组委以重任,结果最重要,他做到了。” 何时新道:“你也不错啊,多年来一直没有放弃调查,陈益来焦城这段时间念叨最多的话,就是你的死活了,他对你相当关心。” 梁易略微沉默,说道:“能认识陈队长真是我的荣幸,努力没有白费啊。” 此案换做其他人,能把武家解决就不错了,很难再对齐家起疑心,而自己,也将死在这荒郊野岭,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哦不……齐婷也许会给他收尸。 “哎。” 想到齐婷,他再度叹了口气,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叹气了。 她要是个普通女孩,该多好啊。 开车的何时新透过后视镜看了看梁易,猜到了对方在想什么。 感情很好的女友突然变成了你死我活的敌人,而且没有任何回旋的可能,放在谁身上都很难接受。 造化弄人。 错的不是梁易,而是齐婷。 猫和老鼠谈恋爱,这不瞎扯淡吗? 白的可以变成黑的,这没错,但黑的却永远变不成白的。 死局。 …… 齐婷回到了家,已经不早了,但齐卫海一直在等待。 “爸。”齐婷脚步停顿。 沙发前,齐卫海弹了弹烟灰,说道:“投诚了,还是死了啊?” 齐婷不说话。 齐卫海冷哼:“油盐不进的小子,婷婷,记住了,你还有六天的时间,六天之后,我要么看到跪倒的梁易,要么看到变成尸体的梁易,没有第三个选项。” 齐婷面无表情:“知道了,如果注定成为敌人,我会亲手送他上路的。” 齐卫海满意:“这才是我闺女,你先处理好梁易的事情,生意暂时不用插手了,我和老蔡通过电话,明天先把一部分货交给他。” 齐婷走了过来:“这么急?调查组才刚走,不再等等了?” 齐卫海:“再等客户就该骂街了,陪他们玩了一个月,我们的损失可不小啊,真特么不文明。” “不用担心,这次启用我们自己的朋友先走一批货,真要有情况,等多久也没用。” 齐婷点头:“这倒也是。” (本章完) 266.第265章 齐婷落网 第265章 齐婷落网 时间一晃,三天过去。 在这三天的时间里,陈益自始至终待在关押梁易的庭院建筑内,期间除了外出和颜哲几人处理七具尸体,半步都没有离开。 他知道只要梁易还活着,齐婷一定会来的。 周围手机信号的屏蔽倒是帮了他不小的忙,齐婷不会主动联系这里,只能亲自过来,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屏蔽器现在已经关掉,陈益此刻是可以联系到外界的,他接到了两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来自何时新,对方表示梁易已经安全,经医生检查左腿并没有废掉可以治疗,但想要恢复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 梁易现在什么都干不了,只能看着调查组和齐家做最后的角逐。 解决掉齐家,焦城才算真正恢复祥和。 第二个电话来自秦飞,南平港有动静了,车辆开始出入,一开始是轿车,后来变成了货车。 船只还没有动,应该在准备阶段。 是不是齐卫海,是不是蔡宝坤,现在还无法知道。 本来秦飞主动请缨要偷偷潜进去看看,但被陈益拒绝了,现在不能乱动,力求一击必杀,求稳。 这一天总控室,陈益双腿搭在桌子上,百无聊赖的看着电视剧,这里人虽然都死了,但东西都还留着,一应俱全。 吃的喝的以及生活用品,至少能撑一个月。 旁边坐着的是颜哲,三天前他就已经到了,带来的警员每天都在外面执勤站岗。 关于梁易和齐家的事情他已经知道,武家背后竟然还有人,着实把他惊的不轻,这也隐藏的太深了。 可惜,隐藏的再深,最终还是被陈益发现,不仅救出了梁易,更是在准备将他们一网打尽。 听着耳边电视剧的声音,颜哲多次看向陈益,对方一直非常淡然,仿佛所有事情皆在掌控。 此刻他对陈益已经不是佩服了,而是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惧意,得亏是自己人,他不敢想象和对方成为敌人会是什么样子。 可能……自己死的时候,还在呼喊让对方快点跑吧…… 时间缓缓过去,陈益昏昏欲睡中,让电话铃声给吵醒,他伸手拿起桌面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接通。 “喂?老何,什么情况?” 何时新:“齐婷动了,路线和上次一样,应该就是冲你那去的。” 陈益反应不大:“行,我知道了,大概还有多久?” 何时新:“中间不停不改变路线的话,一个小时吧。” 陈益:“好。” 电话挂断,他继续看电视,口中说道:“颜哲,嫌疑人距离我们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告诉你的人准备一下,在附近埋伏。” 闻言,颜哲脸色凝重起来,立即站起身:“是!陈队!” 他离开了房间。 陈益精神了不少继续看电视,半个小时后,他关掉视频打开了信号屏蔽器,一切恢复原状,检查完枪支子弹,他走出了总控室。 来到大门口,颜哲和他带来的两名警员已经不见了踪迹,不知道猫哪去了。 十公里外,齐婷的车辆在路上行驶,她坐在后座,面无表情的扑克脸冷漠无比。 当车辆拐弯,她拿出手机放进了盒子里,屏蔽了一切信号。 小心驶得万年船,是齐家能存活至今的根本。 “这次再不松口,一定把他的右腿也打断!” 齐婷内心下了决定,她也知道折磨没用,但需要发泄愤怒。 还是那句话,她不想让梁易死。 半个小时后,车辆缓缓停在了熟悉的建筑前,齐婷下车,前方建筑的大门也顺势开了。 本以为下一秒会有一声“婷姐”响起,但今天却变成了“齐小姐。” “齐小姐”三个字非常突兀,尤其是在自己的地盘,这让齐婷脚步下意识停顿,猛地抬头。 陈益,正一脸笑容的看着她。 齐婷瞳孔骤然一缩,瞬息的惊愕后,立即掏枪,反应极快,连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问他你怎么会在这? 那是白痴才能干出来的事情。 相对陈益以逸待劳,齐婷的反应再快也是慢的,当她刚要有所动作的时候,陈益的枪口已经指着她的脑门。 与此同时,颜哲三人从附近草丛火速冲了出来,包围主驾驶。 砰! 砰! 其中一名警员早已得到指令,招呼也不打,拎着重量不轻的锤子猛击驾驶室玻璃,两下敲碎。 他来焦城刑侦支队也才一年多,刚刚转正不久,第一次跟随颜队长参加危险的抓捕行动,让他此刻的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虽然紧张,但手上的动作并不慢。 玻璃两秒内碎裂,司机刚把枪拿在手中,颜哲的枪口早已指着他的脑袋。 “别动!!手放下!不然开枪了!!” “别乱动!!放下手!!” 司机脸色难看,右手定格在半空,最终慢慢放了下来。 另一名警员上前,伸手通过车窗打开了车门。 “抱头出来!快点!” 司机放下手枪挪动身体,几人将其摁在车上,并带上了手铐。 车辆另一侧,齐婷紧紧握着拳头,冰冷的目光盯着眼前的陈益,纵使内心极为震惊,却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别那么看着我。” 陈益枪口指着齐婷,缓步走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身体,拿出一把手枪。 只有一把枪,没有其他危险物品。 齐婷不敢动,咬牙道:“伱怎么找到这里的??” 眼下装傻已经失去了任何意义,对方能站在这里等他,说明已经救出了梁易,并解决了所有保镖。 陈益轻笑:“很难吗?手伸出来。” 齐婷没有动。 陈益枪口往前一送,顶住了她的脑门,重复道:“手,伸出来。” 齐婷还是不动。 陈益冷哼,抓住她的肩膀反过来将她按在车上,并收起手枪准备去拿手铐。 就在陈益收起手枪的下一秒,齐婷突然一个肘击袭向他的面门,速度极快。 陈益脸色平静,两个回合便将她彻底控制,手铐卡住了她的手腕。 “身手还不错,但最值得夸赞的应该是你的演技,是吧齐小姐?” “说实话,我着实很难想到,来焦城所见到的第二位相关人员,竟然会是武家背后的黑手,你们父女俩玩的挺好。” 陈益淡声开口。 转过身来的齐婷不说话,只是紧皱眉头看着陈益,脸色相当的不好看,能想象的到此刻她的内心必定极为骇然。 本来已经离开焦城的调查组,却突然站在了她的面前,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 哪里出了问题? 她自信绝对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才对,武德山死了,整个辉生集团没有人知晓齐家的存在,难不成陈益能从一个死人口中,挖出线索吗? 还是说,武德山根本没死? 不可能,庄青峰做事干净利落,绝不会让武德山活着面对警方。 她想不通。 陈益抓着她的胳膊:“走吧齐小姐,你这个地方环境不错,咱们聊一聊。” 偏厅。 齐婷和陈益面对面,三天前她在这里威胁梁易,今天却角色互换,世事还真是无常。 “你是怎么知道的?” 齐婷发问,落到陈益手里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惧怕,心理素质非常稳定。 陈益坐了下来,笑道:“聊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意义了,要不聊点别的?” 齐婷也笑了,但笑容很冷:“好啊,陈大队长想聊点什么?我知道的可不多。” 陈益:“聊聊蔡宝坤吧。” 听到这个名字,齐婷笑容收敛有些吃惊:“你怎么会知道蔡宝坤的?!” 陈益:“梁易告诉我的。” 这个回答让齐婷暗骂了一句,冷声道:“他连蔡宝坤都查到了,真该早点杀了他!” 陈益:“别这样,抓你之前,他还让我尽量留你一命,算是……报答你没有杀了他吧。” “我怎么觉得那么别扭呢,明明一切都是你们造成的,最终却还要感谢你。” 齐婷盯着陈益:“我后悔了,不该留着他的,喂不熟的狼……” 陈益打断:“等会等会,你这个形容很有问题,他可不是你们的人,行了不扯了,说说蔡宝坤。” 齐婷笑道:“谁啊,不认识。” 刚刚还吃惊于陈益怎么知道的蔡宝坤,现在又说不认识,睁眼说瞎话的最高境界。 陈益道:“我知道撬不开你的嘴,但南平港已经开始动了,我很好奇车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齐婷脸色微变。 看着她的表情变化,陈益已然心中有数:“明白了,没了武德山后,选择启用蔡宝坤是吧?一个月没有出货,齐卫海挺急啊,不知在包围南平港之后,他会是什么反应。” 齐婷脸上的绝望之色一闪而过,很快消失不见,现在还不到死路。 如果蔡宝坤的动作能慢一点,如果父亲的反应能快一点知道自己出事,还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只要挺过了这一关,陈益想要拿到证据就会变得非常难。 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武德山是庄青峰杀的吧?”陈益问。 齐婷还是那句话:“不认识。” 她不奇怪对方能说出庄青峰的名字,有武勇这个活口,查到庄青峰身份不难,难的是把庄青峰和齐家联系上。 难道,真的是庄青峰在灭口武德山的时候,留下了什么破绽吗?对方可从未失过手。 她很疑惑,但陈益显然是不想和她多聊。 “颜哲!” 此时陈益喊了一声,他不准备再和齐婷浪费时间。 关于蔡宝坤,他已经从齐婷的反应上得到了答案。 这个人,就是下一个武德山,区别就是蔡宝坤比武德山更谨慎,更低调,是一个闷声发财的家伙。 可惜,他没机会了。 颜哲很快来到偏厅。 “陈队。” 陈益开口:“把两个人秘密送到特警支队,亲手交给马斌二十四小时看着,告诉他焦城的案子还没结束,随时等我的命令。” 颜哲:“是!” (本章完) 267.第266章 包围南平港 第266章 包围南平港 梁易被救,齐婷被抓,两件本应该在焦城引发地震的事情,却没有激起任何涟漪,一切都还是老样子。 当晚,齐卫海没有等到齐婷归来便早早回了卧室,夜不归宿是齐婷的常态,他并不奇怪,更何况对方正在处理梁易的问题。 梁易是块难啃的骨头,他也清楚齐婷对其还有感情不舍得梁易死,还有三天的时间,齐婷需要争分夺秒。 三天后解决梁易不是开玩笑,一定会付诸行动,他知道齐婷明白这一点。 “真是添乱,生什么不好生女儿。” 睡前,齐卫海吐槽了一句,关上房间的灯。 此刻南平港,一辆豪华轿车从远处驶来,保安看清车牌号后连忙打开了大门,车辆毫无阻碍的进了港口。 一处集装箱前,车辆停下,手下上前恭敬打开了车门。 “坤哥。” “嗯。” 秃头蔡宝坤嗯了一声,叼着香烟抬脚下车,派头十足。 “货怎么样了?”蔡宝坤问,说话的时候,他脸上的肥肉在港口的灯光下,颤动的非常明显。 长期的酒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虚浮。 手下回答:“正在装箱,预计后天能出发。” 闻言,蔡宝坤满意的点点头:“速度很快,看来你们没有偷懒,做得很好。” 手下笑道:“都是坤哥领导有方体恤咱们,下面的人干劲十足。” 马屁拍的蔡宝坤很舒服,他说道:“这次武德山那老东西完了,总算是轮到我们发财,第一次走货一定不能出问题,不然老板那边不好交代。” 手下:“坤哥放心。” 蔡宝坤点头,询问:“这几天没发生什么异常的事情吗?” “没有。” 蔡宝坤:“有无关人员在附近晃悠吗?” “也没有,坤哥。” 蔡宝坤:“那就好,走吧,带我去码头那边溜达溜达。” 灯光的映照下,一行人向海边走去。 远处,蓝色集装箱后,陈益侧身看着蔡宝坤离去的背影,抬手抽了一口指间的香烟。 蔡宝坤的资料他已经掌握,刚才那个秃头就是。 对方行事虽然低调,但排场倒是比武德山大了不少,从心理学上讲是个好面子的人,这对犯罪分子来说也是比较致命的缺点。 “一个武德山一个蔡宝坤,两人看着都不是特别聪明的样子,齐卫海这交的都是什么朋友啊,你不死谁死,也就齐婷还勉强合格,可惜是个女儿。” “重男轻女?” 陈益还有闲心思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抽完手中的香烟后,他扔掉踩灭,沿着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往前走着。 南平港的监控不少,但死角同样很多,来之前他已经在何时新那里全面掌握了。 当近的不能再近时,陈益停住了脚步,静静等待。 半个小时。 一个小时。 差不多十二点了,蔡宝坤好像是视察完了,叼着新点燃的香烟回到了车上,吩咐两句后离开。 这个距离,陈益已经可以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后天?” “干得漂亮,困了就送枕头。” 陈益之前还在担心南平港会有长久的静默,那样的话齐婷被抓的事情就瞒不住了,到时候齐卫海的警惕性达到极致,违法生意可能彻底断掉,免不了要浪费很多时间和他纠缠。 武家的犯罪证据很多,但齐卫海的犯罪证据可是一片空白,仅凭逮捕齐婷救出梁易是远远不够的,调查组需要更直接的证据。 端了南平港逮捕蔡宝坤,这是目前最快最好的办法。 蔡宝坤坐车很快离开了港口,对方说明天晚上还会来进行最后的确认,那么明天晚上就是最佳抓捕时间。 在此之前,陈益需要确定他们要出的到底是什么货。 虽然可以猜到,但必须亲眼所见才能得到证实,避免乌龙更避免被钓鱼。 躲在幕后这么多年,陈益不会小觑齐卫海的智商。 时间缓缓过去,港口几处灯光逐渐关闭,众人停止装货准备休息,整个南平港顿时变得昏暗下来。 陈益贴着集装箱走,根据脑海中的平面图摸近装货地点,有守卫,但并不是特别严密。 来到后方,陈益猫着腰来到摞起来的箱子前蹲下,这里是唯一的监控和守卫视线盲区。 掏出锋利的匕首,他小心翼翼划开了其中一个箱子,打开后,里面放着的是化妆品。 生产商,是辉生集团。 “积压货,怪不得这么着急。” 陈益拿出其中一个小瓶,打开放在鼻尖闻了闻,确定和自己想的一样后,又放了回去,继续拿起第二瓶。 第二瓶,就是正常的化妆品了。 他继续拿起第三瓶。 检查了许久后,陈益最终确定这些货物是真化妆品和假化妆品的混合,这么大的量只要被抓到,枪毙十次都不够。 “武德山胆子确实不小,而齐卫海的胆子才是真的大。” 不销本地,以假乱真,用合法生意甚至武德山走私作掩护,这才让齐卫海那么多年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连禁毒支队的段泉都不清楚,焦城居然会有一条超级大鱼。 走私很赚钱,但这玩意更赚钱,绝对的一本万利。 陈益将箱子封上后,悄悄退出了南平港。 该确认的都已经确认,剩下的就是收网,要去和马斌以及段泉聊聊了。 这是最后一次,也是最重要的一次,不能出任何差错。 平静的夜晚过去。 翌日,陈益拨通了顾景峰的电话,告知了对方自己的调查结果,包括梁易成功被救的事情。 今晚,特警支队和缉毒支队,将有一次大规模行动。 得知南平港真相后,经历风雨的顾景峰也难掩吃惊:“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陈益:“已经准备好了,今天晚上解决问题,到时候我会通知您的。” 顾景峰:“好,我等伱电话,梁易没大问题吧?” 陈益:“没有,顾组长放心,只是断了条腿而已,不会留下后遗症。” 顾景峰:“嗯,梁易还活着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消息,此案结束后,让他接替刑侦支队长的位子吧,相信他能做得很好。” 陈益:“我没有意见。” 付出便有回报,梁易查案虽然不是为了支队长的位子,但调查组不会无视他的努力和贡献。 升职,是肯定的。 顾景峰:“一切小心,我等你消息。” 陈益:“好的,顾组长。” …… 焦城风云变幻,黑夜逐渐降临,一天的时间很短。 当灯光笼罩南平港,所有人开始了装船,仔细看去,能看到每个货箱上面,都印着辉生集团的字样。 辉生集团现如今已经没了,当今晚过去,这些货也会随之消失在焦城,彻底抹去辉生集团在焦城的痕迹。 未来,不会有人再记得辉生集团。 表面的祥和下,暗地里却是新的格局,如韭菜一般,一波又一波。 想要解决问题,就要连根拔起。 蔡宝坤很快到了,今天晚上非常重要,他必须亲自督促。 港口这些人都是他所信任的手下,一句话可以为自己赴汤蹈火,其中,还有早年跟随自己争夺地盘的元老心腹。 自己发财,当然不会忘了他们。 当然,风险和利益是平衡的,一切安全就是一起发财,遇到危险就是被一锅端。 干这一行,每个人都有心理准备。 “坤哥。” 手臂上有纹身的男子走了过来。 蔡宝坤微微点头,说道:“让他们抓紧时间,凌晨四点之前必须出发,再晚容易出事,上面的朋友可不会允许我们白天瞎折腾。” 纹身男:“坤哥放心,凌晨两点就可以搞定。” 手下递来香烟,蔡宝坤张嘴咬住。 舒舒服服吸了一口后,他说道:“这次过后大家先休息一段时间,钱绝对够了,下次干活的时候会通知你们的。” 纹身男笑了:“谢坤哥,都等您这句话呢。” 蔡宝坤:“亏待不了你们。” 这年头当老板画饼可不行,需要给手下实实在在的利益,看到了利益,他们才会给你卖命。 谈感情?谈未来? 那玩意伤钱啊。 就在此时,远处道路依稀可见警灯闪烁,各个方向都有,无死角彻底包围了南平港。 在即将靠近的时候,特警车突然加速,向大门冲来。 “坤哥有警察!!!” 驻守望风的手下看到后,吓得脸色一白,扯着嗓子大吼。 听到这五个字,蔡宝坤手猛地一哆嗦,指间的香烟滑落掉在了地上。 轰! 不等他转头,疾驰而来的特警车毫不减速,狠狠撞碎了大门护栏,随后就是刺耳的急刹声。 “不好!快跑!!特么的!!” 蔡宝坤和纹身男吓的肾上腺素飙升,招呼所有人迅速往反方向跑去。 可惜另一头也有特警车,直接撞碎了一切阻碍。 车门打开,全副武装的特警接连下车,子弹上膛的枪口直指所有人。 “都别动!!双手抱头蹲下!反抗者一律就地击毙!” “别动!抱头蹲下!” 特警车越来越多,其中还夹杂着市局缉毒支队的车辆,更多缉毒警加入了包围,其中就有段泉和马斌在内。 “妈的和他们拼了!” 纹身男眼看跑不了,掏出手枪就要射击。 哒哒哒! 下一秒,突击步枪的枪声响起,纹身男还未扣动扳机便被打成了筛子。 “拒捕者就地击毙!所有人抱头蹲下!!快点!” 马斌冲在最前面,怒吼出声。 没有武器的人选择了投降,但有武器的人自知左右都是死,依然还在反抗,退到了集装箱群。 百米外就是大海,跳海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砰! 砰! 哒哒哒! 枪声响起,所有特警和缉毒警迅速缩小包围圈,不给任何人逃走的机会。 “我再说一遍!反抗者就地击毙,放下武器!!” 砰砰砰! 蔡宝坤躲在集装箱的角落,抱头躲避溅射的流弹,心中问候了齐卫海的十八辈祖宗。 不是说绝对安全吗?不是说调查组已经走了吗?这特么是让我来送死啊!我去尼玛的! “蔡宝坤!你已经被包围了,马上放下武器抱头走出来!” 喊话的是段泉,来之前陈益已经下了命令,对蔡宝坤必须抓活的。 他举枪慢慢接近集装箱,周围特警和缉毒警呈扇形逼近。 段泉继续喊话:“有立功表现你还有活着的可能,拒捕可是一定会死,自己想清楚了!” 听着这句话,蔡宝坤无奈,再度骂了齐卫海两句后,将手枪扔了出去。 “抱头出来!” 看到手枪后,段泉大喝。 蔡宝坤抱住光秃秃的脑袋,有些滑稽的慢慢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下。 两名特警急步上前,将其死死摁在了地上。 段泉松了一口气,将手枪收起,陈益交代的任务他完成的很完美。 “仔细检查,不要有漏网之鱼,小心点!”他下达命令。 清扫工作还在继续。 马斌走了过来,他和段泉算是老朋友了,但一起合作这么大的行动,还是首次。 (本章完) 268.第267章 逮捕齐卫海 第267章 逮捕齐卫海 蔡宝坤很快被带上了车,南平港安静下来。 这一次,是彻底的安静。 “真是打脸啊,幸亏陈队长洞若观火,否则我的罪过可就大了。”段泉开口,“不对,我的罪过已经很大,让齐卫海藏了这么多年。” 马斌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调查组毕竟是调查组,咱可比不了,结果是好的,都解决了。” 段泉:“等这件事结束,处分怕是免不了喽。” 马斌:“藏的这么深谁也没有办法,接到陈队长电话的时候真是把我惊得不轻,没想到武德山背后竟然还有人。” “算算时间,陈队长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吧?” 段泉嗯了一声:“希望那边也顺利吧。” 陈益并没有来南平港,因为在段泉和马斌进攻南平港的同时,他已经带着刑侦支队,包围了齐卫海的家。 今晚是全面行动,既解决蔡宝坤,也逮捕齐卫海。 此时的齐卫海刚刚接到电话,还不等对方说出“南平港已经被警察包围”这几个字,大门那边已经传来的嘈杂。 “别动!老实点,蹲下!” “蹲下!” 身旁的庄青峰察觉不对脸色变了变,立即转身离开客厅,想要去外面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他步伐很快,穿过别墅走廊来到拐角的时候,凌厉的腿风突然袭向他的面门。 庄青峰脸色一凝,下意识双臂并拢横在面前。 砰! 巨大的力道让庄青峰蹬蹬蹬后退,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陈益闪身出现,两步跨越缩短距离,拳头快速出击。 察觉出对方身手极好,庄青峰不敢大意,继续后退的同时找机会反击,战斗在瞬息之间进入白热化,拳拳到肉。 这次抓捕行动何时新与秦飞也跟了过来,包括颜哲在内,他们没有插手,旁观陈益那精彩的格斗技能。 随着时间的推移,庄青峰越发心惊,此刻躲闪不及被击中胸膛,脚下踉跄,身体撞在了附近的墙上。 在焦城这么多年,他第一次遇到招式如此冗杂连贯,力量和速度如此惊人的对手。 “别动。” 陈益可没有闲工夫和庄青峰切磋,此刻找到机会,他的枪口已经顶住了庄青峰的额头。 靠在墙上正要出拳的庄青峰,动作当即戛然而止。 “陈益!” 庄青峰脸色难看,两个字从牙缝蹦出。 这是他和陈益第一次面对面,对方聪不聪明他不知道,但身手却震住了他,最重要的是看起来还如此年轻。 调查组为了焦城,从哪挖出来的这么一个人?! 在庄青峰被枪指着的同时,颜哲等人立即上前,手铐拷住了他的手腕,并在其身上搜出了一把手枪。 陈益收起枪,扭头就走,刚才的打斗也就持续了不到一分钟而已。 一行人快步来到客厅,空荡的房间内,沙发上只坐着齐卫海一个人。 他神色平静,点燃了嘴中的雪茄,独特的香气萦绕,烟雾开始蔓延。 陈益身后,所有刑警快步上前,齐刷刷抬起了手中的手枪。 被好几把枪指着,齐卫海反应不大,吧嗒了几口雪茄,微微转头。 陈益坐在了齐卫海的斜对面,翘起二郎腿看着他。 “陈队长来一根?” 齐卫海笑了笑,伸手想去拿茶几上的雪茄盒。 这个动作刺激到了周围警员,他们上前一步,枪口离齐卫海更近了。 “别乱动!”颜哲冷声开口。 齐卫海的右手定格在半空中,说道:“这可……真不文明啊,陈队长,让你的手下淡定点,我又能怎么样呢?” 陈益抬手一挥。 见状,众人慢慢放下了枪,但警惕的眼神依然紧紧盯着眼前的齐卫海,防止他突然做出过激举动。 齐卫海拿起雪茄盒,推到了陈益面前。 陈益看了一眼,掏出自己的香烟:“抽不惯,我自己有。” 说着,他拿出香烟点燃。 两人对视,齐卫海开口:“齐婷呢?” 陈益道:“放心,还活着。” 齐卫海:“梁易也还活着?” 陈益:“当然,如果我找到的是他的尸体,那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客气了。” 齐卫海抽了一口雪茄,看着陈益道:“陈队长奇才啊,跟我玩了一手神兵天降,在此之前我竟然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你是怎么发现的?” 陈益轻笑:“很多方面,比如……是你告诉武德山,我掌握了八门仓这条线索。” 闻言,齐卫海愣了一下,继而眉头皱起。 没错,他确实给武德山打电话骂了两句,没想到变为了造成雪崩的雪之一。 “哎。” 他叹了口气,内心惊异的同时,对眼前的这名对手也升起了佩服,不再刨根问底。 输了就输了,找寻原因没有意义,已经失去了吃一堑长一智的机会。 陈益:“武德山是庄青峰杀的吗?” 齐卫海:“不是。” 陈益眼神寒冷:“齐卫海,伱应该知道一切都结束了,有必要吗?” 齐卫海道:“确实不是他杀的,武德山是自杀。” 陈益:“被强迫的自杀吧?” 齐卫海:“嗯。” 陈益:“文字游戏好玩吗?” 齐卫海没有说话。 陈益:“行了,跟着我们的人走吧,回市局慢慢聊,有的是时间。” “等等。”齐卫海示意了一下手中的雪茄,“陈队长可否让我抽完?抽完这一根,我不一定还有机会再抽到。” 陈益给予了尊重:“好,我等着,” 齐卫海笑了:“谢谢,陈队长真是个文明人,咱们都是一样的。” 陈益神色古怪:“你认真的?” 齐卫海道:“性格,我说的是性格,武德山和蔡宝坤他们太野蛮了,其实我很不喜欢……对了,蔡宝坤死了吗?” 他清楚,既然陈益已经坐在了他的面前,代表南平港沦陷。 陈益:“不知道,可能没有。” 刚刚说完,一条信息发到了手机上,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改口:“没有。” 齐卫海有些失望:“可惜啊。” 从他手中雪茄的大小看,一根抽完需要半小时到一小时,陈益倒也不着急,和他闲聊了起来。 “齐先生是焦城本地人,这么多年发展至今真是不容易啊,我还挺好奇你的发家史。”陈益道。 齐卫海抽着雪茄,微笑开口:“其实也不难,在适当的时候你要狠一点,在成功之后你要变得文明,让别人找不到你的弱点。” “当然了,运气还是很重要的,这年头,纵使你有三头六臂,没点运气也不行。” 陈益微微点头:“我同意,确实需要运气,齐先生指的是上面的朋友吗?” 齐卫海沉默。 陈益继续说道:“武德山势力不小,蔡宝坤同样不容小觑,这样的两个人物能被你拿捏在手中,我很好奇你靠的是什么。” 齐卫海道:“很简单,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久而久之他们就怕我了。” 陈益:“凭什么逆我者亡呢?” 齐卫海叹道:“陈队长这是要开始审我了?不再等等?” 陈益:“有执法记录仪,在哪里都一样,一根雪茄半个多小时不挺无聊的吗?” 齐卫海反问:“我和女儿还有活着的可能吗?” 陈益:“几乎没有。” 齐卫海手指抖动了一下,表面看似淡定,真要近距离触摸死亡的时候,还是会有一丝心悸。 如果能选择的话,没有人想死,哪怕是亡命之徒,也留恋繁华多彩的人世间。 不管怎么活,总比死了好,而且监狱现在也挺人性化的。 “陈队长还真是直白啊,连骗都懒得骗吗?”齐卫海无奈,“既然都是死,我为何要告诉你?” 陈益:“因为结果是一样的,我想你这里应该能搜出来不少东西。” 什么叫护身符,相互制约才是护身符,像齐卫海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没有后手的。 任何时间,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翻脸不认人的事情。 录音,文件,电子记录,总能有蛛丝马迹,让调查组拿到想要的名单。 齐卫海没有回应这句话,默默抽着雪茄。 “贺世忠熟吗?”陈益问。 齐卫海道:“不熟,这是实话,我和他真的不熟。” 陈益暂时信了这句话,也稍微松了口气。 还好,留下一个贺世忠,不然此案过后焦城会变得非常“尴尬”。 “那就是昌州那边的了?”他说道。 能把武德山和蔡宝坤治的服服帖帖,齐卫海的朋友不会是一般人。 至少,要强过邱成泰,而且延伸出来针对焦城的关系网,也比武德山要更加复杂。 武德山一案后,南平港依然落在了齐卫海手里且没有加大审查力度,很说明问题。 齐卫海轻弹烟灰,道:“陈队长让我好好抽完这根雪茄吧,聊点别的可以吗?现在对我来说,每一秒都十分宝贵。” 陈益点头:“好,那就聊聊……齐先生为何选择铤而走险,用命赚钱吧。” 齐卫海略微沉默,道:“命就是钱,钱就是命,我不拼命赚钱,就会丢掉自己的性命,陈队长理解吗?” 陈益:“死循环不归路,是吧?” 齐卫海:“没错。” 陈益:“但赚钱的方式还有很多。” 齐卫海:“那些太张扬了,低调点好,我渐渐喜欢用最简单的方式,把利益最大化。” 陈益:“你认为很安全?” 齐卫海看了他一眼,道:“至少你来之前,我很安全。” 两人聊了半个多小时,当齐卫海手中的雪茄燃烧殆尽时,他依依不舍的将最后一小截尾巴丢进了烟灰缸。 “多谢陈队长。” 他伸出了双手,颜哲接过警员递来的手铐,上前将其拷住。 齐卫海被带走了,但陈益没有走,他需要亲自带人对这里进行地毯式搜索。 (本章完) 269.第268章 案结,一路顺风 第268章 案结,一路顺风 清查工作一直持续到了凌晨,别墅的房间很多,这是一个不小的工作量。 陈益的命令是不放过任何可疑的角落,就算地板有问题也得掀起来,所以焦城市局刑侦支队做事非常认真,不敢有丝毫懈怠。 书房。 这是需要重点搜查的地方,陈益和何时新亲自负责这里,收获不小。 房间经过了改造,存在暗室,开关非常普通很容易忽略,是书桌上的一个不起眼的玻璃烟灰缸。 当平滑的墙壁被打开,陈益在三四十平的暗室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里,几乎存在齐卫海所有的犯罪证据,包括他手下的技术化工人员资料。 利益和家人性命的双重保障,让所有人对齐卫海不敢有任何忤逆。 暗室内,陈益看着警员将桌子上的手机装袋,对何时新说道:“安静的狼,比狂吠的狗要可怕的多啊。” 他发现齐卫海有个口头禅,是喜欢说“文明”两字,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方并没有表现出来。 齐卫海文明吗? 相对武家来说,他的行为还算“文明”,表面上的受害者几乎没有,就算有也都彻底解决掉了,所以调查组的档案里并没有他的名字。 但实际上,齐卫海所造成的后果比武家要严重的多。 武德山是一个工具人,也就干点走私的买卖。 武勇的海鲜市场和房地产公司顶多赚点灰色收入,做事霸道了一点。 武泽就更不用说了,白痴一个,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享乐。 如果不是武勇和武泽身上有人命的话,是根本无法和齐卫海相提并论的。 齐卫海的货销往天南海北,不知有多少人因此受害,不知有多少家庭支离破碎,还私藏大量枪支,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势力强,背景强,使得齐卫海在焦城说一不二,虽然表面低调,但一旦狠起来动起来,碾死武德山这样的人不比碾死蚂蚁难多少。 这就是蛰伏在焦城的一匹安静的狼。 “没有死伤,就是最好的结果啊。”何时新说。 陈益嗯了一声:“走吧,该结案了。” …… 清晨,调查组两辆车返回焦城大楼,顾景峰没有知会任何人,带队第二次踏入了眼前这座建筑。 这次回来,调查组人员少了一部分,也少了莫建同。 此时的莫建同,正带着这一部分调查组精英,突袭了青城。 昌州青城,这是昌州的省会。 陈益连夜递交了齐卫海一案中最重要的一个名字,顾景峰在震惊之余没有任何迟疑,立即让莫建同前往青城将其控制。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焦城距离青城那么远,齐卫海是怎么和青城的人搞到一起的。 这个问题会有答案,审了就知道了。 贺世忠很快得到了消息,吓的在赶来的路上差点摔倒。 “顾……顾组长。”第二次面对顾景峰,贺世忠脸上的笑容相当勉强。 顾景峰冷哼:“你怎么坐的这个位子,自己看看焦城都变成什么样了,出了一个武德山不说,还有一个蔡宝坤,背后甚至还有一个齐卫海!” “贺世忠,你到底还想不想干了!” 贺世忠冷汗直冒,讪讪道:“顾组长,我……我……” 顾景峰:“跟我进来!” 贺世忠:“好的好的……” 他赶紧跟了上去。 办公室,顾景峰坐在那里,对着眼前的贺世忠扑头盖脸就是一顿骂,虽然没有脏字,但却听得贺世忠心惊肉跳,一个字也不敢多言。 同时,他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既然顾景峰能坐在这里骂他,说明自己是安全的,至少不会被撤职。 “幸亏这次我带来一个人才,不然还真被你们焦城给糊弄过去了。” “贺世忠,伱是不是需要好好反省反省!!” 顾景峰的声音还在继续。 贺世忠不停的附和:“是……是,顾组长说的是,是我工作上的疏忽。” 他听明白了,调查组那个陈益早就发现了问题,玩了一手釜底抽薪,让调查组先走,自己暗中回来调查。 结果证明收获极大,直接把隐藏的齐卫海给挖了出来,更是突袭了南平港,彻底解决了隐患。 对焦城来说这是好事,对他来说,就不是好事了。 “齐卫海?没听过啊。” 贺世忠想破脑袋也没想出这个人到底是谁,由此可见齐卫海到底隐藏的有多深。 “这些年青城那边几次插手焦城的事情,你就没有一点察觉吗?啊?”顾景峰质问。 贺世忠茫然:“呃。” 他开始回忆,细细想来,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但谁能想到和齐卫海犯罪有关啊,而且自己是正职,很多事情都由分管的副职处理。 焦城那么大,他不可能什么都知道。 当然,这番话他是不敢说出来的,本来没事,说出来绝对完蛋。 出了事找最上面的人,这是必然的,他也不冤。 顾景峰说累了,眼见贺世忠态度不错,也没有牵扯到武德山和齐卫海的案子中,最后开口:“行了,记大过,留籍查看,好好把焦城的事情给我处理明白,过段时间,帝城会再来人的。” 贺世忠苦下了脸。 这处理很严重了,再往上就是开除和停职。 “是,顾组长。” 贺世忠接受现实,心中也有了怒意,可以预见当调查组真的离开焦城后,他应该会在全焦城范围内,进一步开展严查。 这就是他的事情了,和调查组无关。 能坐到这个位子,贺世忠自然也不是简单角色。 下午,焦城市局。 齐卫海的案子也牵扯到了这里,当调查组联合纪查带走一个人后,乌云开始笼罩。 气氛虽然压抑,但审问还要继续,此刻所有审讯室都满了,其中陈益正在对齐卫海做最后的结束谈话。 该问的都已经问了,该抓的人也全都逮捕归案,一晚上加白天的时间,外勤刑警就没有休息过。 “要是早点解决梁易,结果可能会不一样吧。” 齐卫海自知活不成了,也就不再和陈益玩虚的,心中想什么就说什么。 他确实后悔了,但不是后悔自己所做的事情,而是后悔自己的谨慎程度还是不够。 梁易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出问题,自己竟然那么长时间留着他的命,真的是失策。 要怪齐婷吗?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现在想这些马后炮的事已经失去意义。 陈益看着他,说道:“梁易还活着只是加速了你的落网,不会影响结果,当你出现在我的视线下,必定逃不了。” 齐卫海已经不觉得陈益自大,对方的能力,有说这句话的资格。 他笑了笑,笑容不是很自然:“结束的太快,没和陈队长好好交手,遗憾啊。” 陈益:“从你装模作样和我诉说辉生集团的种种,交锋已经开始了,你们父女俩的演技确实不错,这句话我也和齐婷说过。” 齐卫海:“现在看来,我是让武德山这家伙给坑了,没有他的话,你也来不了焦城。” “早跟他说时代不同了,要文明点,文明点,但他恐怕到死都没有领会文明两字的含义。” 陈益不否认。 齐卫海确实隐藏的很好,没有辉生集团的话,也就查不到他了。 “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就不说再见了。”陈益站起了身。 齐卫海:“认识你很荣幸,陈队长。” 陈益声音平静:“我可不这么认为,永别了,齐先生。” 说完,他转身开门离开了审讯室。 齐卫海双手锁死在审讯室上,缓缓低下头,最终露出自嘲的笑声。 他无数次预见过自己被抓的场面,但绝没有想到做这件事的人会一个不到三十岁的青年。 国家之大,真的是卧虎藏龙。 调查组在焦城待了三天,齐卫海牵扯的所谓朋友一一归案,期间莫建同返回和顾景峰汇报工作结果,青城那边的人已经控制,需要带回帝城处理。 至此,焦城案彻底结束,没有留下任何尾巴和隐患。 南平港,将迎来它新的繁荣。 夜晚,热闹的酒桌上响起欢声笑语,所有一线侦查人员和行动人员都在。 陈益,何时新,秦飞,颜哲,段泉,马斌……连梁易都拄着拐杖到场,酒水下肚,大家非常轻松,畅聊自己的往事。 不管老相识还是新朋友,皆是此次焦城案并肩作战的战友,可以交托后背的人。 颜哲,新的侦查队长,梁易,新的刑侦支队长,未来的焦城需要他们去守护,这是陈益对他们的期许,也是调查组对他们的信任。 “陈队长,一路顺风,希望以后还有再次见面的机会。”践行宴末尾,梁易举起了酒杯。 颜哲:“陈队长,一路顺风,感谢您这段时间的教导。” 段泉:“陈队长,一路顺风。” 马斌:“陈队长,一路顺风。” …… 所有人看向陈益,后者笑着开口:“反正也不远,到时候我来焦城玩的时候,你们可得好好招待啊,当然,阳城也随时欢迎各位队长,说实话,我们那比你们这边强多了。” 众人:“哈哈,一定,一定!” (本章完) 270.生子请假! 生子请假! 这几天老婆一直住院待产,刚刚生了,男孩,作者还在医院,特请假一天! 之后会补上更新! (本章完) 271.第269章 刑侦支队长,二级警督 第269章 刑侦支队长,二级警督 翌日上午,三辆暗金色中巴缓缓驶离了焦城大楼,有警车护送。 后方,贺世忠挥手,梁易等人敬礼,前者在送别顾景峰和莫建同,而后者则是对车内的陈益表达敬意。 所处的位置不同,所注意到的人物自然也不同。 车内,顾景峰和莫建同不停的看向陈益,这让陈益颇为无奈,终于忍不住开口:“两位组长,不要再看我了,这次没了,真没了。” 两人应该是有了“心理阴影”,担心齐卫海身后还有人。 调查组其他成员的心思和他们差不多,一直在等陈益说话,此刻得到确定,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焦城案持续一个多月,总算是不负帝城重托完美结束,负责一线侦查的陈益,当记首功啊。 所有人都知道,回去之后陈益怕是要更近一步,副队长前面的那个“副”字,要去掉了。 这还只是短时间内所能看到的好处,焦城案的履历永远不会磨灭,它将伴随陈益的一生,每次对方职位有所变动的时候都会提上一句,直至退休。 因为这个案子已经不是普通的刑案了,牵扯的面积太广,不会被人忘记。 除非,在此期间陈益有更亮眼的功劳出现,才能将其盖过。 顾景峰露出笑容:“真没了?这次确定是吧?” 陈益:“确定。” 顾景峰:“那就好啊。” 说完,他靠在座椅上长舒了一口气,看得出来他的压力也很大,毕竟是调查组的组长,焦城案的任何失利,最终都要算在他的头上。 从这方面讲,陈益是帮了他的大忙。 查到齐卫海,让调查组的全体功劳变得更大,这和单单处理辉生集团可不是一个概念。 尤其是,还牵扯到了青城。 回到帝城后,顾景峰需要继续往上做详细汇报,到时免不了提到陈益的名字,对陈益来说好处无穷,脚下的路一片平坦。 “陈益,有没有兴趣来帝城工作啊?” 说话的并非顾景峰,而是莫建同,他越来越喜欢这个年轻人,觉得放在阳城当一个刑侦队长有点浪费。 此话一出,车内众人看向莫建同,包括顾景峰在内,这还没回帝城呢,就要挖人? 顾景峰笑了笑没有说话,其实他也想和陈益聊这个问题,但隔着老师不太合适。 面对莫建同目光,陈益迟疑:“这……我还是喜欢留在阳城。” 人往高处走,要是没有方家,他肯定屁颠屁颠就答应了,但现在方书瑜是他女朋友,此次有机会来焦城查案也肯定是方家的推荐,他要是跟别人跑了,回去后方松平估计会骂出来。 接触到了这个层次,话不能乱说,况且以他的性格和能力,更适合做刑警。 “好吧。”莫建同倒也没有失望,笑道:“现在不去,以后应该也会去的,到时候来了帝城,可随时给我打电话。” 这句话可不是叙旧的意思,陈益明白,言外之意的白话就是:如果遇到了什么麻烦,给我打电话我帮你摆平。 “好的好的。”陈益连忙答应。 焦城一案让他收获了难得的人际关系,整个调查组里的每个人,可都是帝城的精英,说话好使。 有关系不用和用的时候没有,这可不是一回事,尤其是顾景峰和莫建同,他们两个人在帝城已经算是最高那一批了,平时可没机会认识。 归途的气氛轻松愉快,几人聊着聊着,便又聊到了焦城案本身。 齐卫海犯罪团伙虽然被打掉,但后续的处理也才刚刚开始,这件事就和陈益无关了,他可管不了那么大的事情。 焦城就不用说了,青城那位可是和方松平差不多级别,这其中所牵扯的东西,都需要仔仔细细的搞清楚。 “海关,市局,焦城大楼……这一下很疼啊。”顾景峰开口,他是对莫建同说的。 提到这个话题,莫建同声音冷了下来:“拔脓的时候疼痛是免不了的,但要是不拔,病情只会越来越严重,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顾景峰点头:“确实是这样,我只是很意外会牵扯到这么多人,小小的焦城,还真是不简单。” 莫建同:“小的地方,才容易出问题。” 陈益没有参与两人的对话,转头看向窗外,急速后退的风景,预示着和帝城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了。 他在想,到了帝城是不是要和方延军见一面,对方毕竟是方书瑜的长辈,出于礼貌也该去问候一下。 思考了半天决定不了,他发微信询问方书瑜,之前两人已经联系过,后者知道了焦城案结束。 对方回复:都行。 说了跟没说一样。 要是普通人的话他肯定拎着大包小包就去了,但问题不是啊,这就比较纠结,那样的人物,就算亲戚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吧? 想了许久,他最终放弃。 只要对方不主动想要见他,还是不要贸然去打扰为好。 多做多错,少错少错,不做不错……呃,应该是这样吧。 数个小时后,车辆抵达帝城。 路上的时候陈益已经知道了在帝城几天的安排,第一站是最高检,第二站是警部,顾景峰和莫建同怎么安排他就听着,案子已经查完,剩下的就是汇报审核。 两天的时间,陈益见到了不少人,也认识了不少人,关系网急剧扩充,通讯录数量甚至超过了阳城。 帝城毕竟是帝城,三块搬砖砸下来,说不定都能砸到两个自己平级的,这种现象也让陈益颇为感叹。 这天晚上,顾景峰去见了方延军,陈益选择和何时新他们品尝帝城美食,抛开酒令痛饮了一番。 林辰没有亲身参与案件的侦查过程,唯一的贡献就是提供了庄青峰的精准画像,所以到现在还很遗憾,拉着秦飞不停的问,秦飞也没有不耐烦,慢慢说着。 “焦城得倒退好几年啊。”何时新与陈益聊天。 此刻酒过三巡,陈益指间夹着徐徐燃烧的香烟,说道:“欲速则不达,表面的繁荣发展本就是虚的,富了一部分人而已,隐患太大,经历了此事,贺世忠未来会非常小心用心,慢慢来吧,咱也管不了。” 焦城本就和他们无关,未来焦城是原地踏步还是焕然一新,不是他们该考虑的。 职责范围内,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只希望,以后不要再去焦城查案了,这要是再去,那焦城可就彻底废了。 何时新微微点头:“明天就要回阳城了,说真的,非常怀念。” 陈益笑道:“怀念老婆孩子了吧?” 何时新没有否认,同样笑道:“怎么,不想方法医?我可是录音了。” 他指了指手机。 陈益看了一眼,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老何,你那一百块钱什么时候到账?” 闻言,何时新疑惑,很快想起来之前和陈益的赌约,如果那个地方是关押梁易的地方,自己输。 “我给你转一百,这顿饭伱请。”他拿起手机。 陈益:“你可真是不吃亏。” 两人笑了起来。 另一边,顾景峰已经到地方,并在客厅面见了方延军。 焦城案的结果方延军已经知晓,但不清楚细节,他在等着顾景峰来和他聊。 主要是聊陈益的表现。 “老师。” 顾景峰坐了下来,伸手拿起茶壶给方延军倒茶。 方延军微笑:“景峰,陈益应该没让你失望吧?” 顾景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口中说道:“当然,不仅没有失望,我还非常惊喜,甚至非常庆幸这次带的人是陈益。” “如果是秦河的话,调查组的麻烦就大了。” 他对秦河有信心,相信对方能将辉生集团的案子查清楚,但齐卫海的话……不一定。 斩草不除根,齐卫海继续在焦城活跃,那未来就会有第二个武德山。 方延军:“哦?看来不好对付,这伙人成精了?” 顾景峰笑道:“隐藏的比较深,去之前没有任何资料,连陈益都没有找到决定性线索,只是怀疑而已。” 当下,他将陈益的查案过程,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默默听完后,方延军没有高兴,而是皱起眉头:“胡闹么这不是,单打独斗,他也不怕死在那里!” 顾景峰解释:“陈益是担心打草惊蛇,如果不暗中调查的话,案子不会结束的这么快。” 说完,他又加了一句:“我阻止他来着,但他的话……让我无法拒绝,作为一名刑警,他完全对得起身上的警服,感谢老师为我推荐了这么一位优秀人才,您的眼光,一如既往的毒辣啊。” 之前他选择陈益多少是因为方延军的关系,但现在的话……需要感谢方延军。 此话让方延军嘴角的笑容再次扬起,说道:“你自己的决定,和我可没关系。” 内心:臭小子干得漂亮,没让我在学生面前丢脸。 看着方延军的表情,顾景峰忍住笑,说道:“老师,警部决定擢升陈益为市局刑侦支队的队长,警衔升至二级警督,您看?” 方延军连忙摆手:“别问我,这是你们的事情,有功奖,有罪罚。” 顾景峰点头:“好的,其实本来打算把陈益调到帝城来,但他好像不太愿意,说喜欢阳城不想离开,而且女朋友也在阳城。” 方延军:“尊重年轻人自己的决定……话说这小子人呢?到了帝城怎么不来我这里走走?” 顾景峰:“呃……” 这个问题比较尴尬。 对啊,陈益你在帝城闲着没事,不来看自己女朋友的爷爷吗?这么没礼貌?不应该啊。 “可能……是觉得您身份特殊,不敢主动前来?”他猜测,也帮助陈益解释。 方延军哼了一声,端起茶杯说道:“要我说啊,他是查完了焦城的案子,觉得自己天下无敌,看不上我这老头子了。” 顾景峰:“……” 方延军:“他多能耐啊,几天时间扫平了辉生集团,独自一人涉险暗查,冒着生命危险救人,能完好无损算他命大。” 顾景峰轻咳,不知是夸赞还是指责,可能两者都有,涉及家事他不能置喙,索性也拿起茶杯喝了起来。 陈益啊,你自求多福吧,这可和我没关系。 …… 第二天,陈益揉着微疼的脑袋起床,昨晚喝了不少,现在还有点后劲。 随后,他洗漱出门和何时新他们会合,吃完早饭便赶往机场。 事情结束,该回阳城了。 候机室,何时新有些恋恋不舍:“等下一个假期,一定带老婆孩子来帝城痛痛快快的玩玩,这些年在宁城工作忙,挺对不住他们的。” 陈益:“坐飞机很快就到了,是该带嫂子好好逛逛。” 闲聊等待了半个小时,四人登机,一个小时后落地阳城。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建筑,连空气仿佛都是熟悉的。 何时新浑身轻松下来,笑着说道:“总算是回来了。” 在焦城的时候一直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包括在帝城也是,此刻站在阳城,终于能彻底松一口气。 “走吧,先去省厅。”陈益开口。 几人打了一辆出租车赶到省厅,然后被魏剑风叫到了会议室。 暂时不见方松平。 “祝贺四位圆满完成任务,配合调查组查清了焦城的大案,没有给我们阳城丢脸啊,尤其是你陈益,听说这个案子你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嫌疑人藏的挺深的?” 魏剑风笑容灿烂,他知道的细节不是很多,只听说焦城案逮捕了不少人,最后还来了一手暗度陈仓,彻底消灭了暗处的犯罪分子。 陈益笑道:“还好,只是差点让人给忽悠了。” 魏剑风嗯了一声,没有多问,转而说道:“方厅在办公室等你,你先过去吧,回头再聊。” 陈益奇怪:“为啥在办公室等我?” 魏剑风:“你去了就知道了,哦还有,你的职位要升,警部那边的消息,文件很快就会下来。” 此话一出,何时新三人同时看向陈益。 他们并不意外,刑侦支队长的位子肯定是陈益的,时间的问题,这次焦城案的凯旋加速了这个过程。 “怎么,不高兴?”魏剑风说道。 陈益站起身:“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先走了。” 说完,他离开会议室来到方松平办公室,敲门后走了进去。 “方厅。” 方松平站在窗前,此刻转过身板着脸说道:“陈益,长本事了啊,案子结束回帝城怎么不去看看书瑜的爷爷?” 陈益:“……” 卧槽! (本章完) 272.第270章 新的起点 第270章 新的起点 这下可尴尬了。 他想到了这个问题,也认真思考过,还询问了方书瑜,最后做了一个自以为正确的决定,却没想到刚回阳城,就面对方松平的灵魂拷问。 不用推理,肯定是方延军给对方打的电话,从方松平的反应看,电话内容怕是对他不怎么有利。 为什么不去看看书瑜的爷爷? 这可怎么回答。 太忙吗?忙个毛线啊,这两天在帝城净和秦飞他们喝酒聊天了。 “我错了……”陈益先道歉,随后实话实话:“书瑜的爷爷地位有点高,他没让我过去我不好主动前往啊,万一闹出点麻烦可怎么办。” “其实我这两天一直想着去看看方先生的,纠结的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啊,为了此事我还专门问过书瑜,她说都行,没给我什么意见。” “不信的话,您可以去问书瑜,我这里也有聊天记录。” 说完,他拿出手机向方松平示意。 方松平没有看也没有去接,此时神色稍缓:“哦这样啊,行,能理解,没事了。” 陈益:哈? 这么容易啊?吓我一跳。 方松平翻篇翻的很快,听到解释后便不再聊这个话题,开口道:“焦城的案子我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你做的很好没让我失望,但是……面对如此危险的亡命之徒,你只身一人去查案,完全是逞个人英雄,我必须严肃批评你。” “当时子弹要是稀里糊涂打穿伱的脑袋,现在你还能站在这?到时候书瑜怎么办?” 陈益:“方厅……” 方松平打断:“没外人,不必这么叫。” 陈益改口:“方叔,这是最快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办法。” 方松平敲了敲桌子,有些生气道:“我是没当过刑警啊还是怎么着,这虽然是最快的办法,但却是最危险的办法,明明可以更加稳妥按部就班的去查,以你的能力早晚能查清楚,非得剑走偏锋涉险是吧?” “来,你告诉我时间重要还是安全重要。” 陈益略微沉默,说道:“方叔,我暗中潜回焦城调查辉生集团背后的齐家,不仅仅是为了节约时间,也是为了安全,不过……是为了更多人的安全。” 方松平愣了一下。 陈益继续道:“如果调查组立即返回焦城和齐家正面交锋,那么,准备充分的齐卫海,将会变成一个非常危险的人物,他连市局的侦查队长都敢动,也必然敢动其他人,疯狂起来什么都干得出来。” “到时候,恐怕免不了死伤。” “所以,既然有最快最安全的办法,唯一的缺点就是我个人的安全,又为何不去做呢?” “我一个人的安危换取所有人完好无损,这笔买卖还是很值的。” “还有,我很自信不会死在焦城,就算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也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方松平看着一脸正色的陈益,久久无言。 关起门来的自家话,陈益不是在给自己脸上镀金,看得出来他就是这么想的。 如果是毫无关系的下属,他会认为这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刑警,思想觉悟已经高的不能再高,绝对值得重用。 不过,加上女婿的标签,心态上就有了些许变化。 人之常情,世界上没有绝对无私的人。 还有,陈益的最后一句话也说服了他,没有把握,确实不会这么做,陈益不是傻子,不会去白白送死。 多方面考虑,这才有了暗查齐家,孤军深入的举动。 面对沉默的方松平,陈益笑道:“方叔,我心中自有计较,一切皆在掌控,所以您不必后怕,这件事可千万不要告诉书瑜啊。” 关心则乱,方书瑜可不会听他讲这些大道理。 方松平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书瑜的,以后要是再……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倚老卖老。 不应该用长辈和老警察的目光去看陈益,而应该平等对待。 换位思考,如果这次去焦城的是他,真的很难比陈益做的更好,长江后浪推前浪,陈益的能力完全超过年轻时候的自己,单说查案的话,甚至包括现在。 说句实话,如果不是未来岳父和省厅的身份,他还真没资格去对陈益说教。 这是一个天才型选手,努力和经验是达不到的。 “那就好。”陈益道。 方松平问:“升职的事情听说了吗?” 陈益:“听说了,刚才在会议室的时候魏队告诉我了。” 方松平:“嗯,一周之内会有结果,到时候你就接替周业斌的位子,成为阳城市局刑侦支队的队长,职责很重,有压力吗?” 陈益摇头:“一点都没有。” 方松平笑了:“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还真没有升起怀疑,好,很好,没事的时候去和老队长聊聊,周业斌虽然在查案上比不上你,但是其他方面的经验还是很宝贵的,需要你多多学习。” 陈益点头:“我知道方叔,这是当然。” 方松平摆手:“走吧,我们去会议室,焦城案虽然是你在主导调查,但其他人也功不可没。” 两人来到会议室,陆陆续续,更多省厅的成员也赶了过来,今天是一次重要的全体会议。 会议的主要内容,便是针对陈益四人去焦城查的案子,既是汇报,也是积累经验,同时也是表彰。 得知陈益马上就要升任刑侦支队长,所有人表示祝贺,这次陈益在帝城露脸,同样代表着东洲在帝城露脸,未来见到外地的朋友,脸上都有光。 不到三年的时间从入职到支队长,陈益算是破纪录了。 能力最重要,其中当然也有运气的存在。 屡破大案,几名副队长牺牲的牺牲病退的病退,周业斌又很快去了分局,再加上这次焦城案的功劳让帝城看重。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不得不说,人一旦顺起来,真的是一路顺,步步顺,羡慕不来。 “希望陈支未来再接再厉,我代表刑侦总队,对你表示祝贺。”魏剑风开口。 话音落下,会议室响起了掌声。 陈益站起身,用举手礼表达谢意。 所有人都知道,如此年轻的陈益,这只是新的起点而已。 (本章完) 273.第271章 回家,父子 第271章 回家,父子 当天,陈益几人返回市局,得到消息后,几乎所有警员都聚集在了办案大厅,为陈益四人的凯旋表示祝贺,包括张晋刚在内。 看到陈益完好无损,张晋刚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相信以陈益的能力不会出事,但也免不了提心吊胆。 从面试到现在,他看着陈益一路成长,从来都没有让自己失望过,市局需要陈益,阳城需要陈益。 “陈益!我都想你了!”卓云抱着陈益不撒手,“你不在的这段日子,我真是茶不思饭不想啊,整个人都憔悴了,看到没有看到没有?” 陈益身体后仰,努力让自己离卓云的脸远一点:“没看出来,赶紧放开我!” 卓云仿佛没有听到,很是不忿:“怎么能看不出来呢,你仔细看看啊!我真的瘦了一圈!” 此时张晋刚戳穿:“别听他的,伱和何时新不在的这四十天,刑侦支队的工作都落在他头上了,忙的焦头烂额,他不是想你,是想让你回来干活。” 此话让卓云嘴角微抽。 陈益推开他:“我就知道,云哥你从来不会安好心,还想我,恶不恶心啊,我是男的!” 众人笑了起来。 卓云有些尴尬,讪笑道:“两不耽误,两不耽误……虽然我确实很累,但也不耽误想你啊,虽然我确实很累,但我乐在其中啊,虽然我确实很累,但这是我的职责,不能喊累。” 陈益:“行了行了怎么还用上排比了,我知道你辛苦,等抽出空来一定请你吃大餐,所有人都去。” “谢陈队!” “谢陈队!” 这两年跟着陈益噌吃噌喝大家都已经习惯了,了解陈益的性格后也没啥心理负担,一顿饭千了八百的,对陈益来说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对了,最近没啥麻烦的案子吧?”陈益询问。 卓云说道:“没有,该处理的都已经处理了。” 陈益点头:“那就好。” 在焦城查案的时候他经常想着阳城,毕竟两个队长都走了,卓云一个人还真有可能应付不过来。 “靠边靠边。”张晋刚“嫌弃”的推开卓云来到陈益面前,说道:“我已经得到省厅那边的消息了,擢升你为刑侦支队的支队长,七天之内就会有结果,恭喜你啊。” 听得此话,卓云吐槽:“张局,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提前告诉我们啊。” 张晋刚淡淡道:“正是因为大事,所以才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你有意见?” 卓云连忙道:“不不不,没有,哪敢啊。” 说完,他看向陈益,敬礼道:“陈队好!” 姿势和语气有点夸张,带着玩笑的味道。 “陈队好!” “陈队好!” 其他人也学着卓云敬礼,整个办案大厅的气氛非常和谐融洽。 陈益笑着抬手:“好了好了都是自己人,方法医呢?” 提到方书瑜,众人露出你我都懂的表情,卓云回答:“应该在法医室吧?要不就在你办公室。” 陈益:“我知道了,你们先聊,有想问的问题找老何,走了啊张局。” 说完,他快步离开了办案大厅。 大家不会去打扰情侣之间的重逢,呼啦上前将何时新三人围住,其中几个年轻的还把秦飞和林辰给拉走了,准备单聊。 大厅顿时变得热闹起来,非常嘈杂。 另一边,陈益进了法医室,发现没人后又来到自己办公室,看到方书瑜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笑颜如的望着他。 “回来了。”方书瑜说。 陈益关上门上锁,边走边说道:“回来了,来,抱抱。” 方书瑜站起身,轻轻融入到陈益的怀抱里。 陈益:“想我了吗?” 方书瑜:“当然想啊。” 陈益:“表示一下?” 方书瑜明白陈益什么意思,微微仰头看着他,两人对视片刻,自然吻到了一起。 随着时间的推移,陈益动作大了起来,感觉到陈益的手开始不老实,方书瑜吓得推开他。 “干吗啊?”方书瑜脸颊红润,对方的手自带导航啊。 陈益轻笑:“锁门了。” 方书瑜:“那也不行!晚……晚上再说。” 陈益内心失望意犹未尽:“好吧……哦对有件事,案子结束回帝城的时候我没去看你爷爷,方叔质问我来着。” “你可真坑人,什么叫都行啊,直接让我去不就得了。” “啊?”方书瑜并不知道这件事,顿觉好笑,“爷爷他怪你了啊?不应该啊,不符合他的性格。” 陈益:“老小孩老小孩,懂不懂?年龄大了,对家人的心态上会回归童真,我没去他可不得生气么,真是把我坑苦了。” 方书瑜笑道:“这倒也是啊,好吧算我错了,没事,他肯定和你开玩笑呢,又不是真怪你。” 陈益不置可否:“反正有不满,你晚上给他打个电话解释解释。” 方书瑜:“行,我打,你晚上是不是要回去吃饭啊?” 陈益想了想,道:“还是回去吧,一个多月没在阳城,爸妈估计有些担心。” 方书瑜:“我跟你一起吧。” 陈益:“嗯。” 当晚,下班后的两人来到陈家别墅,看到自己儿子回来,沈瑛惊喜之余,连忙上前问候,询问对方到底去哪出差了,这么久都没回来。 陈益随便解释了一番,沈瑛倒也没有追问细节,转而去找方书瑜回屋聊天了,保姆已经开始做饭。 客厅,父子坐了下来,陈益点燃香烟。 “自从当了刑警,你这个烟可是越来越多了。”陈志耀开口。 他没有去说关心陈益的话,父爱和母爱是不一样的,刚才沈瑛问的问题他一字不漏的都听了进去,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 闻言,陈益看了看陈志耀手中的香烟,笑着说道:“爸,你也该少抽。” 陈志耀:“压力大啊。” 陈益:“我压力也不小……爸,休息休息吧,家里的钱几辈子都不完,还这么拼干什么?” 陈志耀:“闲着也没事啊,就当锻炼了,真要是整天待在家里,会待出毛病的,那么多年走过来都已经习惯了,你要是能……没事。” 陈益知道他想说什么:你要是能接手公司,我就能休息了。 “要不找职业经理人吧。”他说。 陈志耀摇头:“不着急,你妈还年轻,过两年我要是累了,就彻底交给你妈负责。” “公司的事情你不用管,我心中有数,全身心做好你的工作就行,你现在是副队长,以后的路还很长呢。” 陈益道:“爸,过两天我就是支队长了。” 听得此话,陈志耀指间香烟颤了一下,烟灰飘落了不少。 他转头看向陈益,有些愕然道:“怎么这么快,书瑜他爸安排的?” 闻言,陈益脸色黑了下来:“爸,你对我这么没信心啊,我是吃软饭的人吗?” 陈志耀:“是……吧?” 陈益:“……” 陈志耀笑了笑,说道:“好好好,我儿子能力强全靠自己,行了吧?” 陈益:“有点敷衍,还是不信。” 陈志耀认真道:“小益,你是我儿子,任何时候我都相信你,不依靠方家你也能做得很好,我们不需要靠任何人,哪怕最后你失败了,回家了,我依然相信你。” “陈氏集团的产业,允许你失败无数次,我和你妈是你最后的靠山,永远的靠山。” 说到最后他声音小了下来,估计是怕方书瑜听到。 这是一位父亲的真心话,方家再亲,也是外人。 陈益沉默良久,点头道:“谢谢爸。” 陈志耀:“哪有儿子给爹说谢,好好努力吧,不管怎么样你都是家里的骄傲。” 陈益开口:“我觉得你才是。” 陈志耀开心起来:“对,我才是,你妈以前对我说过类似的话,现在再加上你,我这辈子真值啊。” “晚上陪我喝一杯?” 陈益笑道:“好啊。” 父子关系如茶水,相得益彰,一边是沉稳,一边是活力,这是浓烈的亲情,也是最普通最甘醇的生活艺术。 晚饭,一老一小喝了不少,直到陈志耀开始“骂”陈益,沈瑛这才无奈的把他扶上了楼。 “臭……臭小子,酒……酒量见长……” 沈瑛回头:“小益书瑜,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没事就回家吃饭,别老在外面吃。” 陈益:“好,我知道了。” 两人离开别墅,方书瑜开车带着陈益行驶在路上。 “陈叔今天挺开心啊,是因为你升职吗?还是因为一个多月没见了?”方书瑜笑着询问。 坐在副驾驶的陈益揉着半醉的脑袋,说道:“之前在客厅夸了他两句,可能是飘了。” 方书瑜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我们都长大了,家里的责任对我们来说越来越重,父母也渐渐开始看我们脸色,一句夸赞确实很重要。” “嗯?”陈益转头,诧异道:“思考的这么有深度啊……有道理,现在想来,前几天在帝城没去看看你爷爷,真特么失策。” 方书瑜:“怎么还说脏话呢。” 陈益:“不好意思喝多了……等过两天有空,我们去一趟帝城吧。” 方书瑜笑道:“好啊,我也想爷爷了。” (本章完) 274.第272章 秦飞夜晚的插曲 第272章 秦飞夜晚的插曲 晚上十一点。 外面是阳城的夜色,卧室内是热切的缠绵。 小别胜新婚,酒精的作用下陈益战斗力很强,半个小时后,他慵懒的靠在床上,点燃了一根香烟。 身旁,方书瑜用纸巾擦了擦脸上的香汗,倒向陈益的肩膀,说道:“焦城的案子,具体是什么样子的?” 陈益知道她会问,便简单解释了一番,某些重要的细节他没有提。 认真听完陈益的话,方书瑜脸上有了吃惊:“现在还有这么胆大包天的??” 陈益:“我们遇到的命案还少吗?故意杀人最高也是死罪,而且相当一部分是为了利益,这和胆子大不大没关系,世界上从不缺少铤而走险的人,区别就是方式方法,和聪明不聪明。” 方书瑜埋怨:“听着好像很危险啊,你当时怎么没和我说。” 陈益笑道:“听起来危险其实不危险,他们又不敢对调查组动手。” 方书瑜:“哦……这倒也是,安全回来就好,我去洗个澡啊,准备睡觉了。” 说完,她坐起来拿睡衣,露出洁白无瑕的后背和纤细的腰肢。 陈益拉住她:“别啊,这才几点,不还有第二轮吗?” 方书瑜:“……” 时间来到五天后,帝城文件下达,越级任命,无需组织部门考察,直接提拔陈益为阳城市局刑侦支队支队长,警衔升至二级警督。 除了他以外,何时新三人的警衔也全都升了一级以示嘉奖,但职位并没有变动,这件事需要慢慢来,陈益属于水到渠成,而且市局刑侦支队长的位子本来就空着。 市局的开会庆贺结束后,警员们帮忙把陈益原办公室里的物品,都搬到了支队长办公室。 上一个坐在这里的人,是周业斌,他算是陈益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所看到所认识的第一个人。 当所有警员离开办公室并带上门后,陈益走到窗前,拨通了周业斌的电话,他觉得此时此刻应该和对方聊聊。 电话很快接通。 “喂?陈益啊。” 陈益:“老周,你办公室的椅子不错啊,就是硬了一点,改天我不喜欢直接换掉了,你还要吗?” 周业斌笑骂:“我就知道伱得给我打这个电话,恭喜啊陈支,记得两三年前你还是我手中的嫌疑人,现在摇身一变取代了我的位子,老母鸡变鸭啊。” 陈益:“你这都什么形容啊,我怎么听着像是骂我呢?” 周业斌:“狭隘了吧?当了支队长就是不一样,感觉说话的底气都足了不少,现在脚步是不是有点飘?脑袋有点发蒙?” 陈益:“症状基本吻合。” 周业斌:“昂,你肾虚了吧?赶紧怼六味地黄丸,刑警虚可不行啊,到时候犯罪分子轻轻一推把你推出去三米,多丢人啊,不仅丢自己的人,还丢我的人。” 陈益骂了一句:“滚蛋!” 周业斌:“哈哈,我说陈益,升职了不得请我吃饭啊,这可不能算在那一百顿里边。” 陈益:“什么一百顿?” 周业斌急了:“你小子可不能耍赖啊,当初你把林辰从我这边挖走,说好了一百顿酒的,现在一顿还没喝呢。” 陈益一拍脑壳:“想起来了,有这事,老周你不至于吧?我能差你那一百顿酒?” 周业斌:“那……可说不准。” 陈益:“今晚我请客,来不来?” 周业斌:“还有谁?” 陈益:“单独啊,这次我连书瑜都不带,咱好好唠唠。” 周业斌:“行,我今晚有空,但不能多喝啊,忙得很。” 陈益笑道:“了解,周大局长日理万机,我哪里敢灌酒啊。” 周业斌:“别贫了,地址发给我,七点集合吧。” 陈益:“好。” 下午的工作结束后,陈益知会了方书瑜一声,离开市局打车去了阳城一家羊肉汤馆。 他记得周业斌喜欢吃羊肉。 地方不大,外面看起来还有些破旧,但已经开了二十多年了,是老字号,味道相当不错。 除了卫生环境有待提高外,其他没有缺点,既然出来吃饭,自然不会考虑这些细节。 大厅,老式的方桌前,陈益和周业斌相对而坐,酒已经倒上了。 “恍若隔日啊,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接替了我的位子,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是个菜鸟呢。” 周业斌抽着香烟,感叹了一句。 几天前当他知道陈益升任刑侦支队长后,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纵使心中清楚早晚有这一天,却未曾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回想整个过程,根本无法复制,首先少有人拥有陈益这般查案天分,其次也少有人会碰上方书瑜这样的女朋友。 他现在知道,人生赢家四个字形容的是谁了。 陈益笑了笑,说道:“没想到都过去两年多了,时间真快。” 周业斌:“当时你还是嫌疑人,现在已经是二级警督了,细细想来总感觉有点瞎扯淡啊,电影也没有这么拍的。” 陈益端起酒杯,道:“不管怎么说,还要感谢周队当初的信任和提携,敬你。” 周业斌:“还叫周队呢,早不是了。” 陈益:“在我心中,周队永远是周队。” 周业斌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也端起酒杯和对方碰了碰。 “干了。” 陈益仰头一饮而尽。 周业斌眼角抖了抖,无语道:“年纪轻轻的酒量这么好,刚当上队长就无视禁酒令,我看你真的是飘了。” 陈益放下酒杯:“就算受处分,这杯酒也得喝。” 周业斌略微沉默,干了杯中酒,刺激辛辣感滑过喉咙,感觉整个人畅快了不少。 酒有利弊,每个人对它都有不同的参悟,且对饮之人尤为重要,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今天,他为陈益而高兴,也为自己在阳城市局的履历,彻底画上了句号。 未来,陈益就是刑侦支队的支队长,接替他完成打击违法犯罪的一线使命。 他相信对方,定然会比自己做的更好,同时,未来舞台也会比自己更加广阔。 酒过三巡,陈益聊起了正事,主要是关于刑侦支队的事情,正如方松平所说,他需要向周业斌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周业斌当然不会藏着掖着,陈益问他就说,遗漏的地方他也会补上。 这才是真正新老支队长的交替,而非单纯职位上的变更,老队长自身的经验加上新队长自身的能力,一加一远远大于二。 两人边聊边喝,时间很快来到了晚上十点多,但他们显然还在兴头上,没有任何结束的意思。 期间方书瑜并没有打电话询问情况,她知道陈益和周业斌今天会到很晚,可以理解。 此刻,在陈益周业斌喝酒的同时,秦飞接到朋友的电话离家,开车来到了城东一处老旧的居民区。 这是曾经是单位家属院,楼龄已经超过了三十年,随着时间的推移,小区内的教师购买了改善房,慢慢都从这里搬了出去。 原来的旧房子大部分都选择卖掉,本地人一般很少会买,新开发的楼盘更具吸引力,他们自然不会去关注老破小。 买这种房子的要么是外地人,要么是周边县城乡村进城生活的人,囊中羞涩,只能选择这种地方,也算是在阳城安了家,最起码子女的生活教育条件得到了保障。 下车后的秦飞来到小区门口,李雪已经在等待了,身旁还站着一位青年。 青年叫宋宏,城东派出所民警,是秦飞的老同事老朋友了。 看到两人后,秦飞忍不住直接开骂:“有病啊你宋宏!大晚上的打电话让我来干吗?电话里也不说,还用李雪威胁我!” 宋宏很直接:“我不带着李雪你能来吗?自从你去了市局刑侦支队,所里的人你就记得李雪了,真不够朋友。” 李雪尴尬:“别胡说八道。” 宋宏:“装啥啊你俩,我还等着喝喜酒呢。” 李雪更为尴尬,脸都开始红了,幸亏是晚上路灯也不亮,看不出来。 秦飞:“行了行了别扯淡了,到底啥事啊?非得叫我来。” 宋宏说:“你现在可是刑警,陈队的得力干将,有事当然得找你啊,是朋友就帮忙!” 秦飞:“说了半天不说重点,到底啥事?这大晚上的,公事还是私事?” 宋宏:“公事。” “嗯?”秦飞脸色微凝,公事就是有案子了,“什么情况?” 宋宏指着身后的小区道:“前两天来处理了一起纠纷,有个租户和房东闹起来了,差点动手啊,幸亏我来的及时。” 秦飞:“……” 听完这句话,他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鸡毛蒜皮的纠纷,你给我打电话干鸡毛啊,真以为我闲啊。 “宋宏你……”他咬牙开口,正要发作。 此时宋宏打断:“你先听我说完。” “租户交了一年的租金和押金,才住了两天就嚷嚷着要退钱,不但退钱还要赔偿,不少啊,开口就是二十万。” 秦飞愕然:“啥玩意?赔偿二十万??因为什么?” 提到关键点,宋宏哆嗦了一下,小声道:“因为闹鬼啊,说是把他们吓到了,要精神损失费。” 秦飞皱眉:“敲诈吧?那可是刑事犯罪了。” “不是啊,你看,钥匙。”说着,宋宏掏出一把钥匙,“我和同事调解了半天没用,租户一口咬定肯定闹鬼,房东说他胡扯,我……我也说他胡扯,租户就气哼哼让我住一天,说只要住一天没事就不要赔偿了,连租房款也不要了。” 秦飞:“然后呢?” 宋宏:“然后我就住了啊,尼玛真闹鬼啊!” 秦飞脸色顿时难看下来,骂道:“宋宏,你特么没病吧!是不是该吃药了!” (本章完) 275.第273章 凶宅人命(两章合一) 第273章 凶宅人命(两章合一) 秦飞和宋宏熟的很,骂起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这大晚上的把我从床上拽起来,结果就告诉我有个房子闹鬼? 他尊重不可言说,尊重国家文化,但身为一名刑警,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是绝不会去相信鬼魂存在的。 任何无法解释的事情一定有科学依据,如果没有依据,那就是还没找到。 所以,对于宋宏所说的话他嗤之以鼻,骂他都算轻的了。 李雪有些无奈,其实她也不相信,但宋宏说的有鼻子有眼还亲身体验了,这让她心中渐渐开始没底。 都是多年的同事她了解宋宏,对方不可能无缘无故变得如此魔怔,神神叨叨的,一定是亲眼看到了什么。 如果一开始她是百分之百不信的话,现在也只有百分之七八十了。 本来宋宏是想让她去住一晚上,但她没同意,虽然不信,但不妨碍敬畏之心。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可以不信,但要心存敬畏,没必要去强行证明什么。 “我靠!秦飞你不信是吧?白色的衣服,长头发,我都看到了。” 宋宏觉得秦飞看自己的眼神像看傻子,登时不乐意了。 秦飞:“你说呢?我应该信吗?什么乱七八糟的白衣长发,我要是的信的话,这事传到陈队那里,马上就得让我滚蛋。” 宋宏:“敢赌吗?” 秦飞:“有什么不敢的?赌什么?” 宋宏:“如果这间房子真有问题的话,你就去所里门口,大喊十句李雪我爱伱。” 李雪:“????” “喂喂喂!你们赌你们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秦飞要真这么干,那两人可出名了,不仅在所里出名,还在街坊四邻里出名,到时候闲着无聊的大爷大妈得天天聊这件事。 秦飞没有理会李雪,看着宋宏道:“你要是输了呢?” 宋宏:“输了我喊。” 李雪:“……” 秦飞神色一怒,一脚踹了过去:“做你的春秋大梦!滚!” 宋宏灵巧躲开,笑呵呵道:“承认了吧?吃醋了吧?以后别忘了我这个月老啊。” 秦飞狐疑,他看了看两人,说道:“你不会就为了这件事吧?” 宋宏正色:“哪能啊,真闹鬼!” 秦飞想了想,说道:“你要是输了,以后叫我哥。” 宋宏骂道:“放屁!我比你大!你应该叫我哥!” 秦飞:“不敢?” 宋宏眨了眨眼,回头看向小区,那是顶楼的方向:“好,就这么决定了,你去睡一觉。” 李雪低下头,有些不敢看秦飞,两人要是没有猫腻的话她肯定会阻止,但此刻……她还真莫名开始期待秦飞输。 “钥匙给我。”秦飞伸手。 宋宏递了过去:“五号楼一单元六零二,祝你好运,我就在下面等着。” 秦飞看向李雪:“要不你先回家吧,太晚了,我自己陪这个神经病就行。” 宋宏:“说谁神经病呢?!李雪不用回家,我保证你两个小时内就会出来,而且是连滚带爬的出来!” 秦飞拍向自己额头,彻底被宋宏打败了,这家伙不会最近看恐怖电影看多了吧? 李雪说道:“没事我在这里等会吧,不着急,他不是说两个小时吗?两个小时之后我再走。” 秦飞没有坚持:“行吧,那我先进去了。” 两人目送秦飞离开,直至对方的身影消失。 此刻李雪忍不住道:“宋宏,你到底是骗我的还是故意整秦飞啊?” 宋宏不耐:“你都问了多少遍了,我最后说一遍,真的有问题啊!” 见宋宏如此笃定,李雪紧了紧衣服,下意识靠近了宋宏一点,夏末的季节还很热,但她却忽然感到了一丝凉意,可能是心理作用。 秦飞来到五号楼,站在了六零二房间门口。 三十年以上的家属楼旧小区是没有电梯的,他一口气爬上来,胸口微微起伏。 咔! 将钥匙插进锁扣后,秦飞有了短暂的迟疑,继而开门走了进去。 黑暗的房间,顿时一股寒意扑面而来,让他的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股寒冷是真的,不是错觉,秦飞脸色微微一凝,他不信,但依然觉得有点渗人。 “房子潮湿阴冷,很正常。” 秦飞自语了一句,声音不小,潜意识在为自己打气。 他走了进去,灯开。 映入眼帘的是面积不大的客厅,房子布局是三室两厅,也就八十平左右。 家具比较简单,三十寸的小电视摆在那里,组装的木质沙发靠墙,前面是圆形的玻璃茶几。 可能是家具都很小的原因,感觉不到饱满,让整个房间看起来空荡荡的。 秦飞左右看了看,选择进了靠近房门的次卧,并打开了灯。 次卧只有孤零零的床,床上没有枕头被子,连个床单都没有,只存在床垫。 房间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应该是上个租户或者上上个租户留下的。 秦飞脱鞋躺了上去,睁大眼睛看着上方的天板。 没有被子,周围越来越冷了,他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愣了一会神后,他掏出手机玩了起来,就这么过去半个小时,困意袭来,本想去关灯,但最终放弃。 还是那句话,虽然不信,但心里还是膈应,毕竟从小耳熟目染,不是上了两天学受过高等教育就能彻底消除的。 他选择了开灯睡觉。 时间缓缓过去。 四十分钟。 五十分钟。 当一个小时过去后,突然有呜呜的风声响起,在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头顶的灯也发出了嗤嗤的杂音,昏暗起来。 昏暗持续了两秒,继续亮起,随即又变得昏暗。 嗤嗤! 灯光不停的闪烁,秦飞缓缓睁开双眼,恍惚间耳边似乎有着脚步声响起。 他感觉到了冷意,不是外界温度带来的,而是心底散发而出的冷意。 “不会吧……” 秦飞心中默念阿弥陀佛,听到脚步声更近了。 他鼓起勇气僵硬转头,一道身影穿过卧室房门走了进来。 不,不是走进来的,是飘进来的。 白色。 长发。 “卧槽!!” 秦飞吓得魂魄皆飞,猛地坐起身大喊:“滚!!” 啪! 灯恢复了正常,风声也停止了,人影也没了,刚才仿佛是个梦。 看着空荡荡恢复正常的卧室,秦飞咽了咽口水,果断穿鞋快步离开了这所房子。 小区门口,等待许久的宋宏和李雪,看到了落荒而逃的秦飞。 宋宏呵呵一笑,李雪则是脸色苍白起来。 真的假的?? 秦飞阴沉着脸走了过来。 宋宏清了清嗓子,笑道:“吆,秦大警官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不多睡会了?是不是看到白色和长发了?没和她聊聊?” 秦飞身体微颤,咬牙道:“肯定……哪里不太对劲,房东怎么说的?里面是不是死过人?” 宋宏:“诶?秦大警官,问出这句话说明你已经信了是不是?人死才会有魂。” 秦飞脸皮抖了抖,嘴硬道:“当我没说,我走了,回家睡觉。” “等会!”宋宏拉住了他,“秦飞,叫你来是解决问题的啊,这事咋办啊?租户和房东那边肯定还得闹。” 秦飞想了想,说道:“协调吧,租金退了,再赔点钱,这本来就是民事纠纷,总不能立案吧?” 宋宏:“那肯定不能立案,不至于不至于,这件事也就咱俩聊,可不能在市局传啊。” 听着两人的话,李雪插嘴:“那个……房间里是不是有尸体啊?” 两人吓了一跳,齐齐转头。 李雪连忙道:“我瞎说的,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么。” 秦飞沉默下来,这件事确实古怪,但凭借闹鬼就去搜查房间甚至大拆,从法律上站不住脚。 “要不……这两天我找个机会问问陈队?”他说道。 宋宏等的就是这句话,欣喜道:“好啊好啊,让陈队来住一晚上,他肯定不会怕,说不定还能抓到。” 秦飞:“我再重复一遍,没有鬼!” 宋宏毫不客气的揭短:“那你刚才屁滚尿流的出来为啥?” “我……”秦飞哑口无言,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做梦,但确实不敢继续在那里待着了,“回头再说回头再说,你先协调,把这起纠纷处理完。” 宋宏:“行吧,明天我找双方聊聊,定一个最恰当的解决方案,实在不行让租户起诉去,我是不管了。” 民事纠纷派出所只能尝试协调,真闹的不可开交那只能走法律程序,不过双方都没啥大损失,应该到不了那一步。 只要租金押金退了,其他的问题都好说,精神损失赔偿的事情无所谓。 秦飞:“就这样吧。” 三人离开小区,周围安静下来。 远远看去,五号楼六楼的灯光还在不时闪烁,颇为诡异。 秦飞走的时候忘了关灯,可能真的被吓到了。 …… 已经过了十二点,陈益和周业斌还没有喝完,两瓶白酒已经空了。 陈益要请教的事情有很多,不是一顿饭就能聊清楚的,主要是平时能聚在一起喝酒的机会太少,好不容易有一次,两人都不想早点结束。 下一回,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一些工作上的琐事其实你也不用管,交给下面的人处理就好,卓云的执行力很强,你可以放心用。”周业斌说道。 陈益点头:“我知道,云哥很优秀。” 周业斌:“查案的时候你也多教教他,万一过几年你调走了,刑侦支队还得由他挑大梁呢。” 陈益笑道:“别忘了还有一个何时新。” 周业斌翻白眼:“我能不清楚吗?何时新是你挖来的,以后你到哪他就得跟到哪,还想糊弄我。” 陈益轻咳,这倒是真的。 如果以后他真的离开阳城市局,那么何时新他肯定是要带走的,自从他来了市局后,查案效率明显高了不少,尤其是焦城的案子。 这次焦城案如果没有何时新的话,想要结束整个案件在时间上还要拖后,而且不排除出现变数的可能。 周业斌继续道:“理解,你们两个人所能发挥出来的作用,比单打独斗要强得多,这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以前我见过他一次,和你一样,年轻有为啊。” “再加上林辰他们,咱们东洲也有精英团队了,不比帝城差,可不要想着去帝城。” 他喝的有点高,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焦城一案后,陈益的名字应该已经被帝城注意,挖人的事免不了,但他有私心,不想让陈益离开阳城。 不过……去了帝城确实会有更好的发展,要不怎么叫私心呢。 陈益明白周业斌的意思,说道:“顺其自然吧,我当然更愿意留在阳城。” 周业斌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内心失望了一瞬,他也知道有些事情陈益改变不了。 不管怎么说,他都祝福陈益能有好的发展,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一顿饭吃到了凌晨,当陈益将周业斌送回去自己也返回家后,已经快两点了。 方书瑜早已入睡,陈益没有打扰她,轻手轻脚的上了床。 一夜无话。 翌日,新的一天开始,陈益全面接手支队长的工作,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工作强度不小。 没案子的时候还好,一旦出现大案子需要亲自侦查,时间是根本不够用的。 此刻,陈益多少感受到了昨晚周业斌所说的压力,按部就班熟悉着新岗位。 午饭之前,秦飞敲门走了进来。 陈益抬头,看到是秦飞后,说道:“哦秦飞啊,有什么事吗?” 一边说着,他继续翻阅文件。 确实很忙。 来到陈益面前,秦飞挠了挠头,鼓起勇气道:“陈队,您说……世界上有鬼吗?” 听得此话,陈益忙碌的动作一顿,再次抬头。 “发烧了?”他反问。 秦飞尴尬:“没有没有,我很好……就是……” 陈益放下文件,笑道:“有话直说,是最近电影看多了,还是压力太大了?” 鬼? 除非亲眼见到亲自证实,否则他的唯物主义思想坚定的很,这不是一次无法解释的离奇穿越就能改变的,两者没有直接关系。 秦飞不知道该怎么说,旁敲侧击道:“遇到了点事。” 陈益问:“什么事?” 秦飞:“就是刚才说的那个。” 陈益:“撞鬼了啊?在什么地方?” 秦飞回忆昨晚的经历,现在已经天亮且到了人多的地方,他开始不确定起来:“可能是做梦吧……不好意思陈队,打扰你工作了。” 陈益:“没事,离奇的经历总有解释,如果有需要的话你随时再来找我,不要影响到到工作。” 秦飞心有暖意,保证道:“是!陈队,您放心,绝不会影响到工作的,那我先走了。” 陈益:“嗯。” 秦飞离开了办公室。 陈益摇头一笑,不知道秦飞哪根筋搭错了,可能真是电影看多了吧。 …… 就这样,时间来到一周后。 城东派出所,深夜凌晨。 今天是宋宏值班,眼下无事肚子饿了,他泡好了方便面在接警大厅准备开吃。 李雪也在,两人的值班表是一样的。 之前租户和房东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两人达成一致,房东退掉了所有房租和押金,但赔偿的事情一分钱都不出。 宋宏和同事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最终租户气哼哼的离开,骂了两句表示不予追究。 本就不是什么大事,真要闹到起诉的地步对双方都不好,到时候掰扯起来十天半月都无法解决,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大家都挺忙的,需要养家糊口,非必要很少有人会轻易去走法律程序,尤其是对结果没有把握的情况下。 律师费,很贵的。 “秦飞什么时候来啊。”吃着泡面,宋宏说了一句。 李雪回头,生气道:“宋宏!你要再提这件事我就跟你急!” 见状,宋宏小声嘟囔了一句:“愿赌服输啊,他自己输了怪谁,这都一个星期了还不见人,是不是反悔了,等明天我给他打个电话……” 李雪瞪着他:“你要是敢打,我就打你。” 宋宏:“打人犯法,知法犯法啊你。” 李雪:“怎么着?” 宋宏悻悻,继续埋头吃泡面,不说话了。 明天他一定要打电话,悄悄滴。 当泡面吃完,宋宏起身将盒子扔进了垃圾桶,此时接警电话响起。 李雪习惯性拿起电话:“你好,这里是城东派出所接警中心,请讲。” “什么?!” “好我们知道了,请不要靠近现场,警察马上就到!” 严肃的语气让宋宏心中一凛,快步走了过来:“怎么回事?” 李雪迅速道:“闹鬼那个小区有人跳楼了,报警的就是房东,她说看到租户从楼上跳了下来。” 宋宏脸色突变:“跳……跳楼?!房子这么快就租出去了?真有人敢租啊!” 李雪:“快出警啊废什么话!我通知刘所!” “好好好知道了。”宋宏拿起帽子喊人就走,两辆警车很快开出了城东派出所。 对派出所来说,跳楼已经是很大的事情了,那个房子是六楼,人跳下来还能活着的概率并不高,看运气吧。 一路上,宋宏的心砰砰砰直跳。 早说那是凶宅,早说肯定闹鬼,现在真出事了! 秦飞之前说去找刑侦支队的陈队长聊聊,这都七天了也没动静,真不办事啊! 现在好了,有麻烦了。 距离不远,警车很快赶到了现场,同时来的还有救护车,应该是房东或者现场围观群众打的电话。 此刻是凌晨,听说有人跳楼,不少人都醒了,有的在现场围观,有的通过自家窗户往下看。 见得警察赶到,众人赶紧让路。 “大家都回去吧,不要再逗留了!”有民警吆喝了一声。 众人退后了几步但没有离开的意思,任何时候都不缺看热闹的人,现场虽然可怕,不靠近就是了。 宋宏几人来到近前,眉头大皱。 一位非常年轻的青年静静的趴在地上,脑袋附近的鲜血如西瓜落地般散开,虽然不知具体伤势如何,但肯定不容客观。 医生和护士已经开始抢救工作,担架也抬了过来。 趁着这个空档,民警拉警戒线,宋宏也找到了报警的房东。 房东是一位三四十岁的少妇,长相普通,穿着很时尚,腿上套着丝袜。 她已经被吓坏了,呆呆的站在那里,双手不停的打颤。 “庞小姐,怎么回事?这么晚了你来这干什么?”宋宏询问。 房东全名庞茜,之前处理纠纷的时候他知道名字。 庞茜用力咽了咽口水,连忙解释道:“租……租户给我打电话让我来的,骂了我两句说房子闹鬼,让……让我来处理,我就来了。” “谁成想我刚到楼下,就……就看到那个人从窗户跳了下来……太吓人了!” 宋宏紧皱眉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只能等所长过来,或者上报分局市局。 “房子闹鬼不是都传开了吗?这么快就租出去了?”他问。 庞茜道:“便宜啊,我打了个对折他们同意了,不能空着啊,这到底怎么回事,我的房子怎么可能闹鬼啊。” 宋宏叹气,刚要去看看跳楼人的情况,此刻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回头:“你刚才说什么?他们??几个租户啊?” 庞茜:“两个啊。” 宋宏:“情侣?” 庞茜:“不是,两个男的,年纪差不多大。” 闻言,宋宏扫视周围人群,问道:“另一个呢?” 庞茜:“不知道啊没见,他没下来吧?我找了一圈没找到。” 宋宏心中涌上不好的预感,问:“有钥匙吗?” “有有有……”说着,庞茜开始翻包,将一把钥匙递了过去,“他们说没钱换锁,我就没管。” 宋宏接过钥匙转身就走,迅速爬上了六楼,敲了一会门后不见回应,果断拿出钥匙开门。 进了房间,熟悉的冰冷感袭来,宋宏壮着胆子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找,最终在主卧的床上看到了一位青年。 青年仰头倒在床上,身上没有被子,瞪大的双眼死死盯着天板。 最触目惊心的,是脖子上的紫黑色淤青,形状像是两个修长的手掌。 死了! 被掐死的! 这是宋宏的第一反应,联想房子的诡异,他的脸色顿时白了,膀胱都开始颤抖。 “我滴妈!!” 宋宏慌乱的掏出手机,果断拨通了秦飞的电话。 刑警中他和秦飞最熟,这已经不是城东派出所能处理的了。 (本章完) 276.第274章 刑侦支队赶到 第274章 刑侦支队赶到 此时的秦飞早已进入梦乡,但手机一直是处于响铃状态,作为一名刑警必须二十四小时待命,谁也不知道这个城市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 刺耳的铃声惊醒了秦飞,他整个人一激灵,习惯性抓起床头的手机。 看到来电显示是宋宏,他的预感不怎么好。 已经凌晨了,不出大事的话宋宏不可能给他打电话。 “喂?”秦飞接通。 宋宏急声道:“秦飞!六零二死人了!快让刑侦支队过来吧!” 秦飞脸色大变,猛地坐起身:“什么?!” 一个小时后,市局的警车赶到了小区,陈益和方书瑜等人都在车内,法医、痕检全都到场。 “让一让让一让!”秦飞在前面为陈益开道。 “陈支。” “陈支。” 维持现场秩序的民警看到陈益来了,连忙敬礼打招呼。 陈益微微点头,边走边问道:“你们刘所呢?” 有民警回答:“在前面呢。” 刘汉盛早就到了,辖区出了命案他必须得来,得知宋宏已经通知刑侦支队后,便招呼人控制现场等待陈益,在此期间,任何人包括城东派出所民警在内,都不能出入案发房子。 六零二,已经有民警把守。 “刘所。”陈益走了过来。 “陈支。”刘汉盛第一时间说明情况,“医院打来电话,跳楼那位抢救无效死了,跳下来的时候头着地啊,六楼那么高很难活。” “报警人就是房子的房东,租户说闹鬼把她叫了过来,亲眼看到了跳楼的过程,这才报警。” 再次见面的时候对方已经是支队长了,如此快的升职速度他说不吃惊是假的。 有能力,有人提携,两个必要条件陈益全都具备,虽吃惊倒也不算特别意外。 陈益点头:“闹鬼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处理完第二名死者我再让法医去医院,一会再聊刘所。” 刘汉盛:“好。” 他知道刑侦支队需要尽快勘查现场。 告别了刘汉盛,陈益带人来到六楼,有两名民警正站在门口守着。 “陈支。” “陈支。” 陈益嗯了一声,带上鞋套率先走进了房间,身后跟着的是方书瑜和陆永强他们,何时新也在。 刚一进门,明显的温差刺激皮肤,陈益没有理会,直接去了死亡现场。 主卧内,青年平躺在床上,死不瞑目的眼睛紧紧盯着天板,配合脖子上的掐痕,尸体看起来非常恐怖诡异。 方书瑜拎着法医箱上前,带着法医助理立即开始了初步尸检工作。 陈益看了一会,鼻子微动,空气中散发的香味很奇特,却不知来自于哪里。 其他警员也不用下命令,准备勘查整个房间,提取遗留的脚印和指纹。 等待的过程中陈益和何时新四处逛了逛,继而把秦飞叫到了阳台。 来的时候几人坐的是一辆车,关于房子闹鬼的事情,秦飞已经将前因后果以及自己的经历,都告诉了陈益。 “城东派出所的宋宏和你都看到了所谓的鬼,是吗?”陈益问。 秦飞实话实说:“可能是做梦,也可能是幻觉,反正肯定有这么一回事,我的记忆不会出错的,白色的衣服,长长的头发,而且上个租户也是这么说的,为此还和房东发生了纠纷。” 陈益嗯了一声,没有评价这件事,他知道秦飞不会撒谎。 既然每个住过的人都说房子闹鬼,那问题肯定出在房子上。 命案刚刚发生,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何时新也没有说什么,他当然不可能相信鬼魂之言,查了就知道了。 在阳台随便看了看后,陈益去了跳楼青年所在的次卧,据秦飞所说,一周前宋宏让他来住的时候,他就躺在这个房间里。 次卧没有阳台,窗外就是高空且没有安装护栏,三十多年前的老房子在安全问题上,考虑不如现在的开发商周全。 现在的房子,窗户基本都是锁死的,需要适配的钥匙才能打开,空气流动依靠的是韧性很高不易破坏的纱网。 此时痕检正在窗台附近检查和提取脚印。 陈益边看边走,缓步来到了死者跳楼的位置,询问道:“有脚印吗?” 警员回答:“有,陈支,很新的脚印,正在拓印,比对之后就能知道是不是死者的。” 比对是程序,将概率提高到百分之百,但此刻凭推断基本可以肯定就是跳楼死者的。 房子闹鬼,一个跳楼,一个被掐死,这案子目前来看比较古怪,但陈益清楚,一定有人在装神弄鬼。 秦飞现在说不出是什么心情,闹鬼的房子突然莫名其妙死了两个租户,这其中能想象的空间很大,尤其是自己还亲身经历了某些过程…… 他知道世界上不可能有鬼,但连续发生的几次事件,让他难免产生一丝自我怀疑。 事实如何,就要看刑侦支队的调查结果了。 有陈益在,相信一定可以解释,他对陈益的信任程度甚至要高过自己。 陈益又回到了主卧,随着时间的推移,方书瑜有了初步结果。 “死亡时间大概只有两个小时,死因机械性窒息,脖子上的伤痕是致命伤,掐死的,掐痕长度在二十厘米左右。”方书瑜平静的说出了这句话。 二十厘米?! 秦飞莫名肝颤,哪有这么长的手指?除非是鬼。 不会吧…… 方书瑜的话音刚落,房间里的灯突然不明闪烁起来,发出嗤嗤声响,配合她刚才说的话,诡异气氛顿时拉满。 众人抬头,倒是没有在意,毕竟人多。 面对熟悉的场景,秦飞身体紧绷,下意识想去看陈益的反应。 陈益没有理会,来到尸体一侧凑近仔细观察死者的脖子,道:“手指长度因人而异,一般都在七厘米到十厘米之间,二十厘米那是畸形了吧。” 说着,他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发现吉尼斯纪录达到了三十厘米以上。 这种人是个例,不能用个例作为刑事侦查的判断依据。 “淤青的颜色是不是有深有浅啊,仔细看看。”陈益问,他没带手套,不好碰触尸体。 闻言,方书瑜翻看死者脖子的后方,认真对比后说道:“好像确实有深有浅,你不说我还真没在意,什么情况?” 陈益抬手做了个抓握的动作,道:“戴着特制手套,所以留下了二十厘米的痕迹,看起来像是厉鬼索命,无聊的把戏。” 方书瑜脑海中有了画面,凶手带着修长的高硬度手套,生生掐死了受害者,留下了看似诡异的掐痕。 受力点存在强弱区别,所以掐痕的颜色有深有浅。 “有可能,确实可以实现。”她点头。 她也知道房子闹鬼的事情,但却和陈益一样淡定,闹鬼是不可能的,绝对有合理的解释,只是暂时还不知道。 因此,当发现掐痕对应的手指长度达到了诡异的二十厘米后,她反应并不大。 做好自己的工作,其他的交给陈益即可。 手套? 身后,听到这里的秦飞略微松了一口气,能解释就行。 不过眼前这名死者死因是人为,那……跳楼那个呢? 窗台上有脚印,房东也说来的时候亲眼见到了对方从楼上跳了下来,这都没问题。 难道,是和自己一样看到了白衣长发,吓得直接从窗户上跳下去了? 不无可能啊。 人在极度惊恐的状态下,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秦飞,找房东把死者身份搞清楚。”陈益道。 秦飞:“好,我马上去。” 租房肯定需要身份证,这是最快的方法。 陈益又看向何时新:“老何,监控交给伱了。” 之前他沿路注意过监控摄像头,这个小区虽然是几十年的老房子,但监控还是有的,只是不多。 何时新:“明白。” 待两人离开后,陈益对方书瑜说:“书瑜,指甲内有发现吗?” 方书瑜回答:“没有,皮肤组织和衣物纤维都不存在。” 陈益思索了一会,道:“一个大男人被掐死,这可相当少见,直接运回去做全面尸检吧,我们需要确定胃溶物和血液药物残留。” “还有,叫人把医院跳楼那位也运回去,同样做全面检查。” 这名男死者也就二十多岁,正是身强力壮的年龄阶段,如果是完全清醒的状态下,是很难将其掐死的。 人在濒死的时候所爆发出的能量不容小觑,除非行凶者的身体素质完全高出了一个等级。 另一种可能,就是死者处于重度昏迷状态。 尸检过后就清楚了。 方书瑜点头:“好。” 随后,陈益离开案发现场来到楼下,他需要见见报警人。 “陈队,她就是房东庞茜,身份证复印件留在家里了,没带在身上。”秦飞汇报询问结果。 陈益略微打量庞茜,说道:“庞小姐,在你的房子里出了人命,恐怕需要你去市局一趟,有些事情需要向你了解,到时候麻烦你带着两名租户的身份证复印件。” 庞茜已经渐渐平复下来,没有那么害怕了,点头道:“好的好的,我一定配合,那我现在回去拿?” 陈益:“不着急,先回答我两个问题吧,第一个问题,你确定死者是自己跳楼的吗?” 庞茜:“我看到的就是他自己跳下来的啊。” 陈益:“窗户那边没有第二个人吗?或者一闪而过的人影。” 庞茜认真回忆,说道:“我……我没注意,当时吓坏了,光看他去了。” 陈益:“好吧,第二个问题,在他跳楼后,你是否看到有可疑的人离开一单元?” 庞茜苦笑:“我当时吓的大喊有人跳楼,然后就跑那边路上去了,报警之后有很多人都被吸引了出来,可疑不可疑的我也不知道啊。” 陈益没有再多问,惊悚混乱的场面,正常人确实不太可能记住警方所需要的细节。 两个小时。 算算时间,差不多庞茜刚刚赶到,当时凶手绝对还没走,现在的话……不好说。 之后,陈益让秦飞跟着庞茜一起离开,等到了市局再深入问询细节,比如租户的情况,房子的情况等等。 “刘所。”趁着现场勘查的空挡,陈益来到了刘汉盛这边,并递过去一根香烟,“好久没见了啊,很遗憾是因为命案。” 刘汉盛接过香烟点燃,无奈道:“没办法,赶上了,我在家正睡得香呢,就接到了李雪打来的电话,说有人跳楼,就赶紧过来了。” “谁成想还没到地方呢,宋宏又给我打电话,说房子里已经死了一个,脖子上有掐痕明显是他杀啊,幸亏我心脏好。” “城东辖区,都多长时间没出这么大的案子了。” 陈益嗯了一声,道:“宋宏之前处理的那起纠纷,刘所怎么看?” 提起此事,刘汉盛骂道:“听他放屁,我看他是皮痒了!” 陈益:“但秦飞也这么说。” 刘汉盛本想连秦飞也骂一遍,想到对方已经是陈益的人了,便放弃改为委婉:“秦飞……他怕是也添了毛病,改天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陈益:“前后两拨租户,外加所里的宋宏和局里的秦飞,都亲身体验了这所房子,且给出的结果完全一致,这可就不是他们的问题了。” 刘汉盛:“哦?你的意思是房子有问题?” 陈益抽着香烟说道:“我已经注意过了,房子的温度比外界要低好几度,温差明显,这是其一,其二,房子里面的灯可能是线路问题,偶尔会不停的闪烁发出嗤嗤声响,增加了诡异氛围。” “如果是迷信鬼神的人,仅凭这两点就会吓的够呛,至于宋宏和秦飞所说的什么白衣长发,暂时没有见到。” 听完陈益的话,刘汉盛微微皱眉,低冷的温度和闪烁的灯光,确实很容易往闹鬼的方向联想,尤其是在心理暗示的情况下。 宋宏和秦飞先入为主,内心已经被加上闹鬼标签,一丁点动静都会草木皆兵。 “所以那个租户要精神损失费,也不算是无理取闹。”刘汉盛开口。 陈益:“空穴不来风,都连续好几次了,肯定有点问题。” 感谢打赏! (本章完) 277.第275章 我在这睡一觉 第275章 我在这睡一觉 案发楼下,一个所长一个支队长站在这里,一边抽烟一边聊天,没有人靠近。 “你说的问题,是有人在搞鬼吗?”刘汉盛问。 陈益道:“我当然倾向于有人搞鬼,但刚住进来的两名租户突然就死了,而上个租户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这是巧合吗?” 刘汉盛:“房子里那个确定是他杀了?” 陈益:“确定,掐死的。” 刘汉盛惊讶:“听说不是一个大小伙子吗?真让人掐死了?杀人比杀鸡可难多了。” 陈益道:“没有打斗的痕迹,怀疑可能是非清醒状态下被杀的,到局里做全面尸检后会有答案。” “哦……”刘汉盛点了点头,“这就合理了,赤手空拳杀一个大男人挺难的,既然是他杀,那……” 他本来是想用自己多年的从警经验给出一些推断,却突然发现说不出什么来,可能性太多了。 陈益刚才说的没错,上个租户没事,现在住进来两个男的一个跳楼一个被掐死,到底是不是巧合? 如果是巧合,那就是两个人倒霉? 如果不是巧合,凶手就是专门冲这两人来的? 如果是冲这两个人来的,房子闹鬼的事情,是凶手干的吗? 如果是,目的是什么?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感觉完全多此一举啊。 推到厉鬼杀人头上?让警方查无可查?有点儿戏啊,刑警又不是傻子。 想不通,想不通。 其实能短时间内冒出这些疑问,足以说明刘汉盛从警经验丰富了,换做其他民警还真不一定能做到。 “算了,交给你们查了,我也管不了。”刘汉盛最终放弃了分析案情,“有什么需要做的你就吩咐吧,这次我带来不少民警,走访搜查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陈益抽了一口烟,说道:“翻垃圾桶。” “以案发现场为中心向整个小区以及周边街道辐射,进行地毯式搜索任何角落都不要放过,重点就是垃圾桶,看看能不能找到点可疑的东西。” 刘汉盛奇怪:“可疑的东西?凶器吗?不是说被掐死的吗?” 陈益解释了一番。 “二十厘米的手指?我勒个天,真有人在装神弄鬼啊?”刘汉盛基本明白了,“行伱放心,我马上派人去搜查。” 时间来到凌晨五点,法医已经将尸体运走了,现场勘查也已经结束,线索需要全部带回局里进行检测分析。 外勤刑警的走访工作也差不多了,所有人都表示并不认识两名租户,这个小区的流动性很大,大部分房子卖的卖租的租,邻居之间经常换新面孔,时间长了也就没什么交集。 不像二三十年前,整个小区彼此都是熟人,就没有不认识的。 至于闹鬼的事情,有居民表示已经有不短的时间了,几个月前就已经听说但不知具体细节,还以为是开玩笑,而上个租户闹的比较大,吵架吵的整个小区都过来围观,最后还报警了,所以才传开。 搞的六零二对面的住户,这几天都临时搬走了,不敢再住。 此时技术人员和法医已经收队离开,剩下的外勤加入了搜查的队伍,一点点往外蔓延。 何时新也回来了,向陈益汇报小区监控的调查结果。 “没有任何发现,但这不能说明什么,有盲区啊。” “盲区?”陈益抬头看向附近的一两个摄像头,问道:“盲区在什么地方?” 何时新指着单元出入口说道:“从一单元出来贴墙,继续沿着二单元门走,就看不到了。” 陈益扫了一眼,道:“大门不存在盲区吧。” 何时新:“大门倒是不存在盲区,但没有发现有人离开,只拍到了那个房东进来。” 陈益:“也就是说,凶手要么是翻墙走的,要么就是还没走。” 这个小区能离开的路太多了,不说别的,前方楼房侧面就有一堵墙,早年用砖头垒起来的还未拆掉,小孩子都能爬过去。 如此,查看监控完全失去意义,也无法判断凶手到底是本小区的住户,还是从外边进来的。 何时新点头:“对。” 陈益刚想说话,此时有民警大喊:“发现了发现了!!” 声音很兴奋,参与重大刑事案件有收获,对一名民警来说是高光时刻。 陈益转头,小跑着赶了过去,何时新紧随其后,远处的刘汉盛和宋宏也吸引了过来。 “陈支!刘所!”民警敬了一个礼,指着面前的垃圾桶道:“这里有一个鞋套和……呃手套,很奇怪的手套。” 闻言,陈益凑近往里面看去,确实如对方所说,装满垃圾的垃圾桶内,静静放着一对揉成团的鞋套和光滑修长的金属手套。 见状,他招了招手,支队的两名警员立即上前,小心翼翼的将金属手套和鞋套拿出。 陈益用手指关节敲了敲,手套发出咔咔的响声。 目测手指长度二十厘米,和死者脖子上的掐痕完全符合。 何时新观察了一会,说道:“这玩意没卖的吧?自己制的?” 陈益接过警员递来的手套,拿起金属手套翻来覆去看了看,重量不轻,掌心和半个手指的材料是那种比较薄的铁皮,空心,剩下半个指头部分就是实心了。 完美契合想要的作案效果,必然是自制的。 “辛苦了。”陈益将手套递给手下,对发现线索的民警说道。 民警立正:“职责所在,应该的!” 刘汉盛投来赞许的目光,看来回所里后还要单独表扬一番,手下立功,他这个当所长的脸上也有光。 话说回来,这个手套……还真是离奇的很,这年头凶手的作案手法如此诡谲吗?怎么想的。 他第一反应是对方的心理有点问题,一般人干不出来这种骚操作。 陈益没有就此事发表意见,对何时新说道:“老何,你先带人收队吧,回局里跟进法医和痕检的工作情况,手套交给陆永强,我们随时电话联系。” 何时新:“行,那你呢?” 陈益:“我在这睡一觉。” 何时新:“啊??” 陈益道:“秦飞他们不是说闹鬼么,睡一觉看看情况。” 听得此话,站在刘汉盛身后的宋宏目光亮起,他期待的就是这件事。 只要市局的陈支也说房子闹鬼,那他回去就不用被所长痛批一顿了,给秦飞打电话这件事被刘汉盛知道后,对方可生气的很啊。 刘汉盛说:“有必要吗?” 陈益笑了笑:“反正也困了,在哪睡都一样,你们都回去吧。” 刘汉盛道:“我离得近,等会吧,没问题我再走。” 市局的支队长当天睡在命案现场,他这个辖区所长的走了说不过去,况且两人之间还有私交。 陈益没有拒绝:“行吧,时间应该不长,我就睡一两个小时,天亮就下来。” 刘汉盛:“行。” 随后,何时新带着支队的人离开了,陈益在刘汉盛等人的注视下,独自上楼来到了六零二。 没有停留,他开门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熟悉的冰凉感又来了,温差确实有点不太对劲。 “秦飞说先开灯,进次卧,然后躺在床上睡觉……” 秦飞把之前的经历完整告诉了他,这次他准备按照秦飞的路子重复一遍。 来到次卧,陈益关门开灯躺在了床上,目视上方的天板,鼻间再次闻到了那奇特的香味。 “好像在哪里闻过,记不太清了,曼陀罗吗?” 他不再多想,慢慢闭上了双眼。 时间缓缓过去。 十分钟。 二十分钟。 半个小时。 一个小时。 陈益进入浅睡状态。 此刻,上方的灯开始忽明忽暗起来,房间里莫名响起了呜呜的风声,声音并不刺耳,但却直冲心灵。 又是五分钟过去,陈益缓缓睁开了双眼,卧室的灯更加昏暗,依旧在闪烁,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恍惚间,伴随着吱啦的声响,房门慢慢开了。 陈益转头看去,白衣长发的女子飘了进来,长发遮盖住了脸看不清样子。 他知道宋宏和秦飞为什么会有那种经历了,自己已经亲身体验,两人没有撒谎。 要是换做普通人,绝对会被吓尿,上个租户要几十万的精神损失费合理。 这不得吓出心理阴影,一辈子的创伤啊。 他眼神微眯,坐起了身,盯着逐渐靠近的女子。 两米的距离,女子停下,双方一动不动,气氛极为诡异。 陈益看了一会,动身下床靠近,这个动作让女子的身形开始扭曲,他挥了挥手,穿透而过摸到了空气。 “心之所想的幻觉,这个房间里有致幻的东西。” 陈益自语,随即抬头看向闪烁的灯光。 “灯的话……就是线路改造了,很好解决。” “温度呢?温度为什么这么低。” 想到温度的问题,陈益不再理会随时都有可能消散的女子,转身来到墙壁前抬手摸了摸。 “一个空间内做到降低温度也不难,吸热材料可以实现,或者人工把整个房间改造成冰箱。” “声音呢?” 此时陈益发现,之前耳边那呜呜的风声忽然停止了。 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陈益回头看向刚才躺过的床,随后又躺了上去。 他很有耐心的等待了半个小时,呜呜的风声再次响起。 当他离开床垫的时候,声音慢慢停止。 床垫是开关。 “把房子弄成这样,什么目的呢?和本案有直接关系吗?” 陈益回头,白衣长发已经消失。 如果有必要的话,这个房子需要全拆了,前提是理由足够充分,目前先按部就班的查一查再说。 (本章完) 278.第276章 漏洞很多,线索指向 第276章 漏洞很多,线索指向 体验且搞清楚所谓的房子闹鬼后,陈益离开了六零二。 楼下,刘汉盛他们已经等的比较着急了,并不是没有耐心,而是担心陈益的安危,毕竟房子里刚死过人,谁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 此刻,陈益的身影离开单元门出现在几人的视线下,刘汉盛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 宋宏看着一脸淡定仿佛什么也没发生的陈益,心中疑惑,怎么跟想象中不太一样?房子里面肯定是有问题的,他和秦飞都已经亲自证明了,就算对方胆子大,也应该给点反应啊。 “有什么发现吗?”刘汉盛问。 陈益没有马上回答,冲宋宏招了招手,后者连忙上前:“陈支。” 陈益问:“你看到是白衣长发?” 宋宏神情一震,立即回答:“是是是,白衣长发,陈支也看到了吗?” 陈益微微点头:“你和秦飞进房间的时候已经给自己加了心理暗示,配合房子的阴冷和闪烁的灯光,以及那不明来历的诡异风声,气氛拉的很到位,为幻觉的产生奠定了基础。” “幻觉?”宋宏愣住。 陈益:“房子的确有问题,这件事可以确定,人为的,以后不要再提闹鬼了,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多和同事商量,不行就上报,别自己瞎想。” 有刘汉盛在,他给宋宏留了面子。 宋宏自然能听出对方话语中的责怪之意,惭愧的低下头。 其实他也不信,但亲眼所见的事情又不是假的,没往幻觉方面去想,说白了就是不够坚定,容易自我怀疑。 “是……陈支。” 一旁的刘汉盛瞪了他一眼,批评道:“听到了没?陈支的话一字不漏的都给我记住,回去写份检查!” 宋宏:“是,刘所。” 刘汉盛不再多言,看向陈益道:“房子的问题搞明白了,接下来就是案子,过程中有什么需要,你随时给我打电话。” 陈益点头:“行我知道,那我就先走了,案发房子这段时间会贴封条,让所里的人巡逻路过的时候没事就来看看,现场目前还很重要。” 刘汉盛:“好。” 双方分别,陈益返回了市局,现在刚刚早上。 房东庞茜留在市局未曾离开,直接睡在了休息室,刑侦支队照顾的很到位,有求必应。 对于房东的问询是本案调查的开始,关于房子的很多细节陈益都需要问清楚。 “陈队,死者身份证。” 办案大厅,看到陈益回来,秦飞赶紧将庞茜交上来的身份证复印件递给了他。 陈益接过扫了一眼名字。 冯春波,跳楼那位。 翟琦,死在床上那位。 身份证资料显示,两人都是阳城本地人,身份证地址是郊区那边的乡镇,年龄一样,都是二十一岁。 将复印件还给秦飞后,陈益开口:“房子的问题搞清楚了,人为的装神弄鬼,以后这种事情早点和我说,说明白,别话到一半又憋了回去,虽然当时并非刑事案件,但我们的工作是有广延性的,明白吗?” 秦飞有心理准备,自责道:“是,陈队。” 当得知那个地方有人被杀后,他就明白这件事自己做错了,如果早和陈益说清楚的话,说不定能改变事件走向,也许有可能避免案件的发生。 陈益嗯了一声,问道:“老何呢?” “这呢这呢!!” 不等秦飞回答,何时新离开技术科快步来到办案大厅。 “陈队,结果都出来了,我已经让法医和技术人员先休息,伱看看这些文件。” 说着,何时新将一沓资料递了过来。 陈益接过翻看,其中有尸检报告,还有现场勘查报告,以及对那铁质手套的检测结果。 首先是尸检报告,经过对两名死者的血液和胃溶物全面检验,确定胃溶物里有安眠药成分,且剂量不小,足以让人一个成年男子从昏睡进入昏迷状态。 案发房子所有入口的东西都已经带回局里检测,安眠药来自于饮水机的桶装水。 其次就是现场勘查报告,房间里指纹很多,有死者的,有房东的,剩下的可能是其他租户留下,需要一一确定身份。 铁质手套已经拆开,里面并未发现任何指纹。 这种材料的手套只要触摸绝对会留下指纹,现在没有提取到,那就是凶手在带铁质手套的时候,手上已经有了一个手套,或者使用了其他不留指纹的方式。 在这一点上,凶手倒是想的挺周全。 最后,次卧窗台上留下的脚印,确定来自于跳楼的冯春波,窗台周围没有拖拽痕迹。 看完这些报告后,陈益立即对本案嫌疑人有一个了大概的认识。 有计划性,有反侦察能力,但漏洞同样很多,把刑警当傻子,弄巧成拙。 这是一个并不聪明的人,为了作案精心准备,可惜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比较可笑。 别的不说,单单是冯春波的跳楼就前后矛盾,服用了大量安眠药,又怎么可能自己跳楼,还在窗台上留下了脚印。 难道先服用了安眠药再跳楼?多此一举,不符合逻辑。 最大的可能就是,凶手将昏迷过去的冯春波扔出了六楼,在此之前用他的鞋,在窗台上印下了脚印。 窗台没有拖拽痕迹,凶手力气很大,能将一个成年男子举起一米以上,且能仅依靠双臂保持短暂的悬空。 想的不错,但没啥用。 此时案情基本明了,这是一起有预谋的凶杀案件,利用闹鬼的房子先后杀了两名被害者,一个掐死,一个从六楼扔了下去。 那么几个问题来了。 同一起案件两种不同的作案方式,这是比较少见的,为何不都掐死或者都从六楼扔下去呢? 主卧那边的窗户连接的不是高空而是阳台,这倒算是一种解释。 凶手可能是想让大家认为,翟琦的死是没跑成,让厉鬼给掐死了,而冯春波所在的次卧窗户连接高空,当他看到厉鬼进了房间,是有机会在惊恐之余开窗跳楼的。 考虑的再深一点,为什么一定要把冯春波从楼上扔出去? 两人都已经昏迷了,杀人的方式很多,凶手却选择了最容易暴露的一种。 试想,如果两名死者都死在床上或者家里,警方接到报警的速度是非常慢的。 而现在呢,死亡两个小时刑侦支队便已经赶到,甚至房东庞茜还亲眼看见了冯春波跳楼。 相当危险的作案方式了,真不怕离开的时候被人撞见? 当然,凶手的作案心理现在谁也不知道,行为的古怪有些时候也无法解释,世界之大什么人都有,但如果按照正常逻辑推断的话,这是不合理的。 处心积虑制造了一起谋杀两条人命,漏洞多也就罢了,不合理性是最致命的。 陈益觉得,这或许会是推进案情锁定凶手身份的关键。 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他没有再多想,这些都不是直接性线索,现在不必考虑太多,眼下还有更重要的问题。 谁下的安眠药?怎么下的安眠药? 安眠药来自于桶装水,谁送的水? 是送来的时候就已经有问题,还是送来之后才有问题的?两者区别极大。 前者,那就是外人。 后者,那就是死者的熟人了。 说不定到时候还得去排查水站的送水工,现在水站基本都是送货上门,服务很好。 见得陈益沉默,何时新知道他在思考问题,便有没有打扰。 许久之后,陈益开口:“把庞茜的通话记录调出来我看看,凌晨的通话记录备注名字。” 何时新:“行,我马上去。” 陈益坐下来等待。 许久之后,何时新拿着一张打印纸走了过来,将庞茜的通话记录递给陈益。 陈益重点关注案发前的时间,发现在今天凌晨,冯春波确实给庞茜打过一次电话,她没有撒谎。 打电话说闹鬼让庞茜过来,当庞茜赶到的时候,就看到冯春波从六楼跳了下来,然后报警。 “你觉得这里边有问题吗?”陈益说道。 何时新点头:“当然,凶手掐点掐的很准啊,这是最大的问题。” 陈益:“没错,当时冯春波还能打电话说明很清醒,那凶手是怎么判断死者喝水昏迷时间的?巧合吗?” “深夜发现闹鬼,然后给庞茜打电话,等待期间喝了桶装水进入昏迷状态,凶手此刻撬锁或用钥匙打开了房门,将两人杀害。” “恰好此时庞茜赶到,看见了冯春波从六楼跳下,惊吓之余赶紧跑远报警,趁着这个空档,凶手逃窜。” “这么解释合不合理?” 何时新:“好像……有点牵强啊,巧合的点太多。” 陈益放下手中的通话记录,说道:“那就抛开巧合说必然,凶手知道冯春波两人今天昏迷,也知道冯春波给庞茜打电话,也知道庞茜能看到冯春波跳楼,更知道庞茜会马上报警,同时有进入房间的钥匙。” 何时新微愣:“嗯?你的意思是……” 陈益:“纵观整起案件,分析杀人过程和报警时间,房东庞茜这个女人,问题不小啊。” 何时新跟上了陈益的思路,缓声道:“自导自演,凶手是庞茜?” 陈益:“先听听能不能实现。” “房间里的桶装水是庞茜提供的,她在备用桶里放了大量安眠药,计算时间后知道死者今天一定昏迷,所以来到了小区。” “到了小区后,她用钥匙打开了房门,再用冯春波的手机给自己打电话,然后杀害翟琦,继而将冯春波抛出六楼,下楼扔掉作案工具大喊有人跳楼后,最终报警,完全把自己从案件中剔除。” “怎么说?” 听完陈益的话,何时新认真思考了一会,道:“如何解锁手机呢?” 陈益:“假设她知道密码,先不管。” 闻言,何时新拿起桌面上的通话记录看了看,又回忆庞茜进入小区的时间和报警时间。 “完全有作案条件,比第一种解释更合理,可是……可是她有这么大力气吗?不像啊,难道有帮凶?” 陈益略微沉默,道:“这算是个问题,掐死翟琦已经很难了,窗台那边又没有拖拽痕迹,肯定是强行举起来扔出去的,力气不小,庞茜看起来羸弱的很,确实不容易做到。” (本章完) 279.第277章 问询庞茜 第277章 问询庞茜 分析到这里,庞茜的嫌疑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个女人身上是存在一定疑点的,不过在作案条件上,暂时不能说完美成立。 需要进一步调查。 何时新道:“先侧面问问情况,再查查人际关系吧,如果两名死者和庞茜有除了租户以外的交集,那就可以列为嫌疑人重点关注。” 陈益点头。 此时何时新询问:“对了,房子闹鬼什么情况,这件事和本案应该有着一定关系吧?” 陈益道:“有人装神弄鬼罢了,温度灯光等都可以人为干预,至于秦飞所说的白衣长发女鬼,来自于幻觉。” 何时新:“房间里有致幻的东西?” 陈益嗯了一声:“我也看到了,只有这一种可能,致幻的效果非常强,暂时搞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可能是曼陀罗,我闻到了一种很特殊的香味,记忆中很像曼陀罗。” 何时新讶然:“你说的是那个有毒的曼陀罗?” 陈益:“对,但仅凭曼陀罗应该做不到如此强如此逼真的致幻效果,估计还加了其他东西,这件事先不管,等案子有了线索再说,到时候找一找进行检测。” 何时新微微点头,又问:“幻觉还能一样吗?宋宏秦飞和你,看到的都是白衣长发?” 陈益:“宋宏从上一个租户那里听到了白衣长发的形象,后来又告诉了秦飞,秦飞告诉了我,有了这个思想认知和潜意识,再加上房间里诡异的气氛和致幻物质,看到的东西大差不差。” “如果第一个人传来出的形象是红衣长发,可能后面的人所看到的幻觉,就都是红衣了。” “幻觉本就是虚幻的知觉,本身不存在,有了致幻物质的加强,认为它存在它就存在。” 何时新觉得新奇:“这要是嫌疑人干的,那动机可真耐人寻味,感觉没有必要啊,真以为装神弄鬼能糊弄过去?” 陈益轻笑:“也许……嫌疑人就是这么认为的呢?查了就知道了,我先去找庞茜聊聊,房子的问题肯定和房东或者租户有关。” “老何,把死者的通话记录和消费记录都调出来,先查他们的经历和人际关系。” “另外,小区周围的道路监控也过一遍,看看能否发现可疑的人。” 何时新:“行,我知道了。” 陈益:“对了,庞茜的详细个人资料调出来,打印一份给我。” 何时新:“我马上去。” …… 庞茜被叫到了询问室,一晚上没怎么睡好的她,精神状态有点差。 陈益给对方倒了杯水先道歉:“庞小姐,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在市局等了这么长时间,我叫陈益,刑侦支队支队长。” 说着,他把手中的水杯放在了庞茜面前。 庞茜是个比较有素质的女人,性格也不错,此时客气道:“陈队长言重了,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您……好年轻啊。” 陈益坐了下来,说道:“显年轻而已,庞小姐,死的这两个租户伱认识吗?” 庞茜:“认识啊。” 陈益:“嗯?什么时候认识的?” 庞茜理所当然道:“这不刚认识么。” 陈益咳嗽了一声,无奈道:“我的意思是,你们以前是朋友吗?” 庞茜:“哦……那不是。” 陈益:“是他们主动找上你说要租房的吗?” 庞茜点头:“是的,上个租户离开后,我就想着赶紧把房子租出去,前两天来问的人很多,但听说闹鬼后都走了,没办法,我只能大降价,这才租了出去。” 陈益:“这个房子你住过吧?” 庞茜奇怪的看着陈益:“当然住过啊,我的房子我能没住过么。” 陈益:“一点问题都没有?” 庞茜摇头:“没有。” 否定的回答并没有让陈益对她产生怀疑,租出去的房子,谁知道租户会在房子里做什么事,她不知情也正常。 “陈队长,您不会也想说我房子闹鬼吧?”庞茜紧接着说道。 陈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询问:“庞小姐,这个房子从什么时候开始租的,一共经历过几波租户?” 庞茜回忆了一会,回答道:“两年前吧,也就……一,二,三,四……哦四波。” 陈益:“算上今天死的这一波?” 庞茜点头:“对,算上。” 陈益:“都说过闹鬼是吧?” 庞茜叹气:“从第二个租户开始就说闹鬼,莫名其妙,真闹鬼我怎么不知道?” 陈益:“第一个租户没事吗?” 庞茜:“没有。” 陈益:“第一个租户租了多长时间?” 庞茜:“大概半年吧,他们是合租来阳城参加职业考试培训,周期就是半年。” 陈益:“所有租户的资料你还留着吧?” 庞茜:“电话还存着没删,身份证复印件不记得了,可能扔了。” 陈益:“电话就可以,麻烦找找念一遍。” 庞茜:“行。” 随后,她拿出手机翻找了半天,念出三个手机号,负责记录询问内容的秦飞一一记下。 陈益心中清楚,房子闹鬼和受害者的死亡目前来看高度相关,那么可以认为改造房子的人,就是凶手,至少存在很大的作案嫌疑。 至于凶手和闹鬼无关只是借助闹鬼完成顺风杀人的可能性,相对比较低,暂时不作为调查方向。 谁可以改造房子? 房东,以及前三个租户,范围已经非常小了。 为什么是前三个租户呢?因为庞茜可能撒谎,租户也可能撒谎,调查要全覆盖。 只要找到死者和这些人之间的交集存在,嫌疑即可锁定。 先查大概率,再查小概率。 记录完手机号后,陈益继续询问:“房子的锁换过几次?” 庞茜说道:“两次吧,第一个租户没换,第二个换了,第三个也换了,第四个没换。” 陈益微微点头,也就是说第三个租户也有钥匙,就算原钥匙交给了房东也是可以提前配一把的。 “房子是什么时候买的呢?”他问。 庞茜回答:“六年前。” 陈益:“住了四年就租出去了?庞小姐现在住哪?” 庞茜笑道:“新房子,碧园书郡,我买了一个期房,两年前刚好交房我就装修搬家了。” 陈益:“麻烦庞小姐再找一下上个房主的手机号。” 闻言,庞茜再次拿出手机:“行。” 聊完房子的问题后,陈益继续:“庞小姐方便说说个人情况吗?你现在是……单身?” 庞茜点头:“对,单身。” 陈益语气平和:“可是根据我们的调查,你有一个女儿啊。” 刚才他让何时新调出了庞茜的个人资料,对方显示未婚,但却有一个女儿,从出生日期看现在已经十八岁了。 庞茜的真实年龄三十七岁,如果是亲生的,那么庞茜生女的时候才十九。 十九生孩子,现在已经非常少见了,正是上大学的时候。 听到这里,本来情绪正常的庞茜皱起了眉头:“陈队长,能不能尊重一点个人隐私啊?警察能随便查人资料的吗?” 陈益道:“抱歉庞小姐,闲聊而已,不方便说的话就算了,但是你的房子里莫名其妙死了两个人,根据查案流程,我们是需要对你进行初步调查的。” “不止是你,所有和死者有关系的人包括前几个租户,都在我们调查之列。” 庞茜诧异:“前几个租户和他们有啥关系?” 陈益:“租了同一个房子,这就是关系。” 庞茜:“呃……那都是阳城人也算关系?” 陈益看着她:“庞小姐,别抬杠,对你没好处。” 庞茜悻悻,她就是嘴快说了一句,平白得罪刑警她是不敢的,确实没好处,也没必要。 “行……吧,我是未婚先孕,男人跑了,挺尴尬的能不聊吗?” 陈益猜到了这种可能,不再多问,对被问询人该尊重的还是要尊重,未婚先孕不是多光彩的事情。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庞茜显然和大多数女人不一样,并没有选择打掉孩子。 (本章完) 280.第278章 怀旧网吧 第278章 怀旧网吧 问询还在继续,陈益转移话题。 “庞小姐,你知道房子里的桶装饮用水是哪来的吗?” 庞茜回答:“我让水站的人送的啊,他们看房的时候屋里已经没水了,我说免费提供五桶备用,两个人可以喝很长时间,这不是为了把房子租出去么。” 陈益:“哪个水站?” 庞茜:“就小区附近的水站,只有一个,很好找。” 陈益:“房子为什么不卖掉呢?” 庞茜反问:“我为什么要卖掉?说不定还能升值呢,现在阳城房地产势头挺好的。” 陈益:“好位置的新房子市场不错,但三十多年的老房子已经无人问津了,不可能再涨上去。” 庞茜不置可否:“那可不一定,经济上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不是,我卖不卖房子,跟你们有啥关系啊?” 她反应过来,语气中带上了不满。 此刻她对陈益的态度已经发生了改变,不像刚见面的时候那般客气,应该是因为陈益突然提到了女儿的事情,揭开了她内心深处的伤疤。 虽然当年义无反顾的生下孩子,但想要做到完全坦然对待也比较难,一家三口才是最和谐的,而不是一家两口,更何况她还不是丧夫,是未婚先孕。 未婚先孕,再开明的父母也很难接受,想来庞茜这些年过的也不容易。 陈益微笑:“闲聊而已,庞小姐不要生气,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家都不愿意看到,既然碰上了谁也没办法,在本案侦破之前,庞小姐恐怕会经常面对警方的问话,并且某些问话内容,可能会让你无法理解,这都是正常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庞茜纵使心中有气也不好发作,只得默默点头附和,恢复了正常状态。 时间流逝,陈益见问的差不多了,就先让庞茜离开,在市局待了这么长时间,对方也需要回去休息一下。 在案件调查期间,对方的手机要保持畅通,且暂时不能离开阳城。 从目前所掌握的线索看,庞茜具备一定嫌疑,有必要深入调查。 当房门关上,庞茜的身影消失,陈益看向秦飞:“交给伱一个任务,办仔细了。” 秦飞挺直腰板:“是,陈队你说。” 陈益:“找两个外勤盯着庞茜,你再带人去调查庞茜的人际关系,同时调查她的消费记录,重点是安定类药物的购买情况,认真查,不着急,一旦有收获马上告诉我,让江姐配合你。” 秦飞:“是!” 他不去询问陈益是否已经开始怀疑庞茜,对方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秦飞离开,陈益也来到了办案大厅,法医和技术人员已经回去休息,还留下的警员此刻都在忙碌。 “陈队!张局叫你!” “知道了!” 陈益应了一句,来到张晋刚办公室,刚刚发生命案,他这个分管刑侦的副局长肯定要过问。 办公室内,陈益坐在沙发上,点燃香烟和张晋刚汇报目前所掌握的情况。 “闹鬼?”张晋刚在窗前站着,两人距离比较远,“虽然我们知道那是扯淡,不过别人可不这么想啊,尤其是案发小区,处理不好的话有引起恐慌的可能。” 陈益道:“也不算案情机密,提前把消息散出去吧,就说有人在装神弄鬼,警方正在全力缉拿凶手,请大家放心。” 比较官方的话。 官方通告还是很有用的,能相信鬼神之说的人大部分没啥主见,肯定也相信警察。 张晋刚想了想,点头道:“行,先把群众情绪稳住再查案,省得他们跟亲朋好友和在网上乱说。” 谣言的传播速度是很快的,之前闹鬼的事情已经在小范围内传的沸沸扬扬,再加上现在突发的命案,指不定会被说的多邪乎。 估计现在,同单元的居民都已经打算搬走了。 陈益:“我一会找人去办这件事。” 张晋刚嗯了一声,说道:“你查案我放心,关于案情的细节我就不问了,去忙吧。” 陈益:“好。” 中午,陈益和何时新来到单位餐厅吃饭,打好饭菜后对坐边吃边聊。 冯春波翟琦的个人情况已经有了初步了解,中学辍学,没有社保,从手机里所有留下的内容看,两人的人际关系简单,生活方式很简单,缺钱的时候就打零工混迹于网吧台球厅等低消费娱乐场所,没钱的时候再继续工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外卖员,送货员,搬运工等等都做过,每次都是短期,最长不会超过一周。 只要手里有钱,绝对不会委屈自己,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属于彻底躺平的那种。 消费方面,能省则省,住网吧住桥洞,绝不把辛苦赚来的钱用在身体享受上,他们追求的精神享受,不浪费每一分钱。 像这样躺平摆烂的年轻人现如今已经越来越多了,缺乏改善生活的积极性和人生职业规划,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永远不会考虑明天该怎么办。 “活在当下,算活的通透吗?”何时新聊起了这个问题。 陈益道:“每个人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只要不违法犯罪损害他人的利益,旁人没有资格指指点点,不过对正常人来说,他们的确算是异类。” 何时新:“奇怪,已经躺平的人,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陈益:“躺平不代表没有欲望啊,凶手为财,为情,为仇,现在看来仇杀的可能性很大,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 此刻何时新吃饭的动作停顿,凑近小声道:“庞茜的问题越来越大了吧?” 陈益微微抬头:“看出来了?” 何时新:“当然,冯春波和和翟琦珍惜每一分钱,应该不会舍得租房才对,哪怕房子很便宜,这对他们来说属于浪费,有那个钱,能在网吧通宵很长时间了,一举两得。” 陈益:“对,就算打对折一个月也得一千多,除非便宜到白菜价,庞茜刚刚离开再叫回来不合适,这件事我会让秦飞去了解,如果庞茜有故意让两人住进来的嫌疑,那就考虑把她扣下,全面调查。” 何时新沉吟了一会,说道:“你看有没有这种可能,房子闹鬼是庞茜干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房子降价,合理的让冯春波和翟琦住进来,因为没有任何缘由的降价太刻意了。” 陈益:“这件事我也想过,可能性是有的,等秦飞的调查结果吧,如果庞茜有问题并且交易用的是现金,那我们暂时很难得到答案。” 何时新:“我先查查前几个租户吧,看看和死者有没有交集。” 陈益:“好,我下午到两人经常去的网吧看一看,想必网吧的老板对他们已经非常熟了吧。” 何时新:“嗯。” 吃完午饭,陈益在办公室休息了一会,随后和卓云出发离开市局,开车赶到了阳城一家很普通的网吧门口。 这家网吧叫超越网吧,牌子很旧,位置也比较偏。 十几二十年前网吧很火,尤其是在学校附近,那时候的网吧老板都赚的盆满钵满,后来科技的发展越来越快,手机游戏开始普及,大家的生活条件也提高了可以自己购买电脑,渐渐各网吧开始倒闭。 现在,大部分网吧已经升级为网咖,不仅提供上网,还提供现磨咖啡、奶茶、餐品、办公、休息等等人性化服务,满足了更高级的娱乐需求。 简单来说,网吧脏乱差,网咖整洁干净。 “这网吧得多少年了,还没关门呢。”卓云看了一眼牌子,记忆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以前和朋友混迹网吧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还真是挺怀念。 陈益说道:“没倒闭说明还有客户群体,走,去看看。” 语罢,两人进了网吧,顺着狭窄的楼梯上了二楼。 奋力推开厚重的玻璃门,刺鼻的烟味和汗味扑面而来,如此差的环境放在以前属于正常,现在就会落人诟病了。 能来这种地方上网的,基本都囊中羞涩,说的难听点小混混和街溜子居多。 当然,还包括像冯春波和翟琦这种能混一天是一天的年轻人。 去网咖享受? 不存在的。 能在眼前这个网吧肆意娱乐,网络中大杀四方,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极致体验了。 还是那句话,人和人是不同的,每个人都有自由选择生活方式的权利,只要不去违法犯罪,旁人没有资格置喙,过好自己就行了。 “熟悉的地方。”卓云对这个网吧并不反感,反而挑动了多年前的dna。 陈益笑道:“你可以玩一个小时感受感受。” 卓云尴尬:“算了算了。”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前台,负责收款的是一名中年男子,看样子是老板。 按理说前台用女员工比较好,不过这种老式的网吧估计也没有女孩子愿意来,去网咖不香吗?环境好工资还高。 “你好。”陈益微笑开口。 男子正在刷手机,指间夹着香烟,习惯性道:“开几个小时?有身份证两块,没身份证三块。” 陈益:“警察,能聊聊吗?” 闻言,男子猛地抬头,手机没抓稳掉在了地上。 他没有去捡,连忙起身露出客气的笑容:“原来是警察同志,有……有什么事吗?我这边可没有任何违规啊,那个谁!还抽烟呢!不抽你能死!说了多少遍网吧不能抽烟!” 喊话的时候,他自己手中的香烟还在燃烧,估计……是忘了。 网吧抽烟老板不制止或者没有悬挂禁烟标志,会被处以一万五以下罚款,严重的会责令关门整顿。 特别严重的情况真要上纲上线,会吊销经营许可证。 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规定是不让抽烟但哪有不抽的,不抽来网吧干什么,还不如在家。 不少上网的青年看了过来,发现疑似警察上门,赶紧掐灭了手中的香烟。 这破地方还有人查? (本章完) 281.第279章 受害者沉迷的游戏 第279章 受害者沉迷的游戏 随着男子的大喝,网吧内变得安静了不少,偶尔能听到键盘和鼠标敲击声。 能来这种地方上网的,底层人居多,甚至于个别身上多多少少有点问题,对警察会有更强的敬畏感。 “没身份证还能上网,你告诉我没有违规?”卓云冷哼。 男子讪讪:“嘴快嘴快,说错了,身份证两块,不同的位置是三块,机子不一样。” 卓云似笑非笑,指了指男子的右手。 男子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发现了指间燃烧的香烟,微愣之下连忙掐灭。 “呵……呵呵,误会,误会了,两位警察同志是哪个所的啊?我认识……” 陈益打断:“我们不是派出所的,也不是来例行调查的,不用告诉我你认识谁,回答我们几个问题就好了。” 说完,他掏出证件向该男子示意。 男子凑近看了一眼,变化的脸色浮上愕然:“刑侦支队队长?!这么年轻?!” 陈益收起证件:“你是老板?” 男子慌不迭点头:“对对对,我是老板。” 陈益:“方便换个地方说话吗?我看现在也不忙。” 男子:“好的好的,领导您请跟我来!” 他将陈益和卓云带到了旁边的一个房间,房间不大,有桌椅板凳,看起来像办公室,只不过比较寒酸。 “不好意思啊,有点乱,领导您随便坐。”男子客气开口。 陈益环顾四周,就近坐了下来。 没身份证能上网,网吧内吞云吐雾,而且消防肯定也有问题,这要是按照正常规定,关门整顿是免不了的,还要罚款。 但陈益可不会闲着没事去把这里给封了,世间百态,这是城市真实生活写照之一,有它存在的必要。 执法不是照搬教科书,而是在可斡旋的范围内,让更多的人安稳生存,有落脚的地方,有欢乐的笑容。 就如同眼前的网吧老板和外面上网的人,当下对他们来说已经非常满足了,何必上纲上线逼到绝路,提醒一下就可以。 再者,他是来查命案的,可不是来查网吧的。 “老板贵姓?”陈益问。 男子连忙道:“客气了,免贵姓王。” 陈益轻笑:“王老板,身份证该看的还是要看,这是保护未成年人,也是为我们打击违法犯罪提供更多帮助,以后该注意还是要注意。” “至于吸烟的问题……算了,我们聊正事吧。” 闻言,王老板松了一口气,这领导就是领导,跟别的警察就是不一样,格局大的很。 “领导,您抽烟。”他递过来香烟。 陈益摆手:“不用了,云哥,给他看照片。” 卓云:“好。” 他上前,拿出冯春波和翟琦的照片展示给对方看。 陈益问:“认识吗?” 王老板只看了一眼便认出来了,仿若立功般激动道:“认识认识!我认识啊!这两个经常来网吧,吃住都在这里,常客了。” 卓云收起照片,陈益道:“名字还记得?” 王老板想了想,说道:“一个叫翟琦,另一个叫什么来着,什么波,不好意思忘了忘了,不过他们登记了身份证,我给领导找找?” 陈益:“不用了多谢王老板配合,跟我聊聊这两个人吧。” 王老板:“领导,聊啥啊?” 陈益:“随便聊,把伱知道的都告诉我,先说说他们的生活状态吧。” 王老板:“行!” 他打开了话匣子。 正如何时新之前调查的那般,冯春波和翟琦是网吧常客,好几年了,隔三差五的就会出现在网吧里,有时候一待就是好几天,玩饿了就吃,困了就睡,摆烂的很彻底。 偶尔会在网吧消失一段时间,据之前调查可以确定是去赚钱了。 等赚到几百上千块钱后,继续潇洒,流连于网吧和台球厅这样的地方,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他们欲望不高,上进心更是一点都没有,用自己认为舒服的方式活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最坏的结果,也许就是猝死在网吧。 说不定死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满足的笑容,面前是虚拟的网络人生。 “他们玩什么游戏?”陈益问。 王老板回答:“幻武,不是多大众的游戏,但要玩进去的话非常好玩,容易上瘾,很耗费时间。” 陈益:“不怎么钱是吧?” 王老板点头:“对,不怎么钱,当然钱也可以,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获得较高的武力,其他时间的玩家要是不分昼夜的玩,勉强也能赶上,这就是幻武好玩的地方,大家都有机会。” “不像现在某些氪金游戏啊,有钱就是爹,再多时间都没用,要不怎么叫氪金大佬呢。” 陈益能听懂对方想表达什么,这应该是幻武小众的原因,人家氪金玩家钱了也能被赶上,那还个毛钱,不如直接去玩氪金无敌的游戏。 “王老板,他们在你这上网的时候有没有发生过特别的事情,或者你听说过什么有意思的八卦。”陈益问。 王老板认真想了想,迟疑摇头:“我印象中……没有,他们两个挺孤僻的,不怎么爱说话,来了就上网沉迷游戏,都很少闹出动静。” 陈益:“也没和其他人有过矛盾?” 王老板:“那更不会了,能有什么矛盾。” 陈益略微有些失望,网吧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如果冯春波和翟琦得罪了什么狠角色,网吧的可能性比较大。 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或者网吧老板知道的事情太少。 “王老板,他们没有交过新朋友吗?”陈益道。 王老板:“只要经常来网吧的肯定彼此都熟悉,也算朋友了吧,但您说的矛盾和特别的事情,我实在是没碰到过,我们这里很和谐的。” 陈益:“和谐?没有过打架斗殴?你确定?” 王老板尴尬:“这……呵呵,有过几次,小矛盾而已,我都劝开了,这年头打架可不是小事,不过这两个人没参与啊,我能确定。” 陈益:“听你描述,他们就是两个性格安静,沉迷游戏的年轻人,外界的事情都和他们无关。” 王老板点头:“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陈益沉默下来,脑海中浮现出冯春波和翟琦的死亡现场。 两个摆烂的穷鬼在同一晚上被杀,而且还是有预谋的,针对性极强,凶手绝对就是冲他们来的,仇杀可能很大。 性格安静,沉迷游戏? 网吧里那些大喊大叫纹龙画虎的人看起来不好惹,实际上可能胆子很小。 越安静的老实人,内心隐藏的东西越多。 咬人的狗不叫,光明磊落向来不会表现在外貌上,两人离奇被杀,这里面肯定有原因。 游戏? 游戏和现实相通,有没有可能是在游戏里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呢?但仅仅是游戏的话,真的有必要上升到杀人的地步? 这一点他无法共情,开口询问:“王老板,像他们这种有网瘾的人,游戏就是全部了吧?” 王老板点头:“当然。” 陈益:“你玩幻武吗?” 王老板:“玩啊,我玩很多游戏,没事的时候消遣。” 陈益:“这个游戏里,玩家之间最大的仇是什么?” 王老板想了想,说道:“多次强杀吧?容易掉级掉装备,游戏自由度很高,想整一个人很容易。” 陈益并不满意这个答案。 仅仅是游戏里被杀就去杀现实里的真人,有点扯。 “还有更大的仇吗?” 王老板努力思索:“没了吧……哦对,有了!盗号啊!是不是?幻武是时间的游戏,要是有人辛辛苦苦几年打造的高端账号让人盗了,装备全分解或者卖了,这可是不共戴天之仇,吐血啊。” 陈益目光微凝。 很简单的道理,但他刚才一时间没有马上想到,主要是自己不玩游戏。 “这两个人玩幻武玩的很厉害?”他问。 王老板:“挺厉害的,天天泡在上面能不厉害么,都快赶上氪金大佬了,牛逼的很啊,我估计卖掉也能卖不少钱。” 陈益:“这个游戏如果没钱的话,除了时间,盗号的方式是不是可以更快成长。” 王老板:“对,这是偏门了,很不道德。” 陈益:“他们干过吗?” 王老板:“这……我就不清楚了。” 陈益觉得这是一个调查方向,不能忽略:“你们这里的电脑,还是每天还原系统吗?” 王老板点头:“这是当然,要不得多卡啊,本来硬件都快跟不上了。” 陈益不再多问,这件事何时新比较专业,等回市局了问问他。 要是目前线索都没有收获的话,那就从游戏上下手,数据是不会骗人的,只要存在事实,一定能有所发现,网吧里找不到,就去游戏公司总部找。 两人离开了网吧。 门口,卓云有了想法:“陈队,盗号这件事在利益上可操作空间很大,账号本身是利益,再往外延伸的话,还有敲诈勒索,有没有可能和敲诈勒索有关呢?” 陈益:“盗了号向号主要钱,不无可能,但老何已经清查了死者的消费记录,其中就包括收款记录,未曾发现可疑进账。” 卓云哦了一声:“那就不对了。” (本章完) 282.第280章 同玩幻武,网瘾少女 第280章 同玩幻武,网瘾少女 网吧门口,两人没有马上离开,陈益点燃了一根香烟,思考着关于受害者所玩游戏的问题。 游戏,在受害者的生活中占据很大的比重,要是出现什么变故的话,原因是很有可能来自游戏的,不过虚拟网络上的事情很难说,陈益一时间也无法给出合理的判断。 刚才卓云说敲诈勒索,他想过,真要往这上面靠的话,那就要强行将其合理化。 比如,闹鬼的事情和嫌疑人无关,对方是碰巧遇到了这件事,顺手拿来利用。 再比如,没有收款记录,可以认为双方是现金交易,或者还未达成交易便被泄愤杀害。 等等。 强行合理化的推断方式,准确率是比较低的。 “陈队,接下来去哪?送水的水站,还是受害者去过的其他地方?”卓云询问。 陈益:“先等等,我梳理下线索。” 卓云不再说话。 半响后,陈益开口:“从目前所掌握的情况看,我们已经得到了几种比较大的可能,融合一下,能得到什么结论呢?” “第一,房东庞茜的作案嫌疑是有的,而且和其他我们掌握的相关人员相比,嫌疑处在最大的程度。” “第二,受害者迷恋网游,性格可以说与世无争,不太可能在现实中和别人发生冲突,那么矛盾点来自网游的可能性,相对比较大。” “庞茜,网游,能联系上吗?” 卓云想了想,说道:“快四十岁的人了玩网游,不太可能吧?” 陈益缓缓吐口烟雾:“不要说的那么绝对,网瘾和年龄无关,况且关键点也不一定来自庞茜本身。” 卓云:“陈队的意思是?” 陈益:“按照我刚才说的推断方向,庞茜,网游,便可以继续延伸出接下来的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庞茜本身也是网游爱好者,和冯春波翟琦在游戏里结怨,奋起杀人。” “第二种可能,庞茜不玩网游,但她的女儿玩网游,女儿因为冯春波和翟琦受到了伤害,所以她为了女儿报复,奋起杀人。” 卓云恍然:“哦对,她还有一个女儿,不到二十岁正是玩游戏的年纪,要不查查?” 陈益点头:“两个人都查,庞茜这边我们先等秦飞的调查结果,你现在让老何把庞茜女儿的详细资料发过来,我们先去水站再去台球厅,最后调查庞茜的女儿,一步步来。” 卓云:“好,正常情况下十八岁下半年该上大学了,如果她也玩幻武的话,应该是高中阶段的事情。” “嗯。”陈益表示赞同。 接下来,两人离开网吧开车去了水站,了解了关于小区的送水情况,包括送水工是谁,清洗灌水流程是什么,以及详细问询了水站的老板。 水站这边没有新的收获。 随后,陈益和卓云又去了受害者经常光顾的台球厅,和网吧老板一样,台球厅的老板对两人的印象也比较深,虽然来的次数不如去网吧频繁,却也算难得的熟脸了。 一切正常,冯春波和翟琦没有和任何人发生过冲突,每次打累了就走,还冲了长期会员,把台球厅当成了定点娱乐场所。 调查重点,现在主要集中在了幻武这个游戏上。 当天晚上八点,陈益和卓云来到了阳城二中。 何时新已经发来了庞茜女儿的详细资料,对方还没有上大学,高中就读于阳城二中,算时间应该是今年高三明年毕业。 阳城二中的晚自习九点结束,两人没有找到校长,面见了值班的校主任。 得知刑侦支队的支队长亲自上门查案,校主任惊诧之余,赶紧将庞蓉蓉的班主任给叫了过来。 庞蓉蓉,庞茜女儿的名字,未婚先孕单亲家庭自然要随母亲的姓。 “主任,您找我。” 一名戴眼镜的中年女子很快来到了办公室。 校主任招手:“潘老师,来来来坐,这位是市局刑侦支队的陈队长,关于庞蓉蓉同学的一些事情,需要向你了解。” “庞蓉蓉?” 女子面露奇怪之色,没有多问,上前坐了下来。 “陈队长,需要我回避吗?”校主任问。 陈益:“不必,潘老师,庞蓉蓉此刻在教室吗?” 女子说道:“不在啊,她已经两年没有来上过学了。” 第一个问题,直接把陈益的思维给打乱了:“什么?两年都没有来了?” 女子点头:“是啊,差不多两年,高一也就上了俩月。” 陈益:“发生了什么事?” 女子说:“不知道啊,庞蓉蓉经常旷课,最后一次旷课之后就没有再来过了,我给她妈打电话询问,她妈说庞蓉蓉病了,请了个长假,这一请就是两年,现在都已经该上高三了。” 陈益问:“什么病?” 女子回答:“不清楚,她妈说挺严重的,也没来学校办手续,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庞蓉蓉。” 陈益沉默了一会,道:“能不能麻烦潘老师,去把庞蓉蓉高一时期最好的朋友叫过来?” 女子:“行,您客气,我马上去。” 说完,她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待潘姓班主任离开后,校主任递过来一根香烟,陈益倒也没有拒绝,道了一声谢,接过点燃。 等待过程中,几人闲聊起来,校主任难得碰上市局新上任的刑侦支队长,也有套近乎的意思。 从工作性质看,刑侦支队可是实权部门之一,且人际关系比他这个学校主任要厉害多了,要是能交个朋友,那就再好不过。 陈益心中明白,表现的比较客气,多个朋友总归不是坏处。 “你们刑警真是辛苦啊,这么晚了还要查案,不知这个庞蓉蓉是什么情况?”校主任多了一句嘴。 陈益:“不方便说,抱歉啊。” 校主任连忙道:“不好意思陈队长,唐突了。” 陈益:“没事。”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敲门声响起,中年女子带着一位女孩走了进来。 女孩穿着校服,干练的短发清爽自然,活力四射,长得很讨人喜爱。 面对满屋子的成年男性其中还有一个校主任,女孩显得有些拘谨,怯生生的心态反应在了脸上。 “陈队长,这是丛嘉彤。”中年女子说道。 陈益微微点头,冲女孩露出温和的笑容:“嘉彤啊,伱不要害怕,我们只是随便问几个问题,和你没有关系,是关于庞蓉蓉的,坐吧。” 丛嘉彤没敢坐,下意识看向自己的班主任。 “坐吧。”中年女子重复。 见状,丛嘉彤这才放心的上前坐了下来,双腿紧闭,两只手紧张的贴合在一起。 陈益:“嘉彤,你有多长时间没见庞蓉蓉了?” 丛嘉彤老老实实说道:“一两年了吧,老师……说她生病了。” 陈益:“假期的时候也没联系吗?” 丛嘉彤:“我去找过一次,她妈挺凶的,让我以后不要来了,我害怕就没有再去。” 陈益点头:“哦,原来是这样,你知道幻武这个游戏吗?” 丛嘉彤:“听说过,班里有同学玩。” 陈益:“庞蓉蓉玩吗?” 丛嘉彤:“玩啊,而且玩的挺厉害的。” 听到这里,卓云脸色有所凝重,交集找到了,而且还是很重要的交集。 陈益笑容不变,走访到现在,庞茜的嫌疑已经越来越大了,需要继续深入调查。 “潘老师说她经常旷课,就是为了玩游戏吗?”他问。 丛嘉彤点头:“是的。” 庞蓉蓉网瘾少女的形象,出现在了陈益面前。 两个网瘾受害者,一个休学两年的网瘾少女,玩的还是同一个游戏,少女的母亲还被列为了嫌疑人…… 思路很清晰了。 陈益:“她有男朋友吗?” 丛嘉彤没反应过来:“啊?” 陈益重复:“庞蓉蓉有男朋友吗?或者说,她有没有和你提过认识校外的男子。” 丛嘉彤认真回忆,随即小心翼翼的看向身旁的班主任。 中年女子:“你看我干什么?说实话。” 丛嘉彤这才开口:“初中的时候……有一个男朋友,后来分手了。” 女子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早恋对老师来说是不能接受的,何况还是初中那么小。 陈益:“你们初中就认识了?” 丛嘉彤:“对啊,我们初中就是同学,就在本校上的。” 此刻校主任解释:“陈队长,我们学校前几年新设了初中,但班级不多,主要针对的是教职工子女,外边的学生也能来,就是……” 他没有说完,意思很明显,就是需要关系。 陈益开口:“明白,嘉彤啊,庞蓉蓉初中就玩幻武了吗?” 丛嘉彤:“对啊,她玩了好长时间了,要不说她厉害呢。” 潘姓老师已经忍不住要开始教育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好好学习之类的话,但碍于警察和校主任在,没有说出口。 陈益考虑是否要去找庞蓉蓉初中时期的男朋友问问,但时隔多年,对方和本案的关系应该不大,先管眼下的重点,失去线索了再说。 “嘉彤,你可以回去了,感谢你的配合,祝你明年能考上心仪的大学。” 丛嘉彤如释重负,也没和陈益说谢,站起身赶紧走了。 告别校主任后,陈益和卓云返回了市局。 秦飞还没有回来,何时新配合技术人员和法医已经将案发现场的情况筛查了一遍,确定所有指纹和脚印没有来自其他陌生人的。 不过现场附近发现了脚套,嫌疑人也大概率带着手套,这个结果无法对案情有所推进。 何时新表示,从前几名租户的通话记录以及死者的手机内容看,双方是没有任何联系的,想要提高准确率需要进一步调查。 陈益暂停了这件事,当晚开会讨论关于庞茜和庞蓉蓉的问题。 这是今天最大的收获。 “网瘾少女?”何时新若有所思,“那线索就合理了啊,顺着这个方向查下去,说不定能有重大进展。” 办案大厅,陈益坐在椅子上,说道:“庞茜本人我们是没有发现动机的,但她女儿就不一样了,如果庞蓉蓉因为游戏、因为冯春波和翟琦受到了伤害,作为一名单身母亲,极有可能做出过激行为。” “庞蓉蓉就是庞茜的全部,她没有丈夫,甚至可能连父母都不待见,能想象的到她对庞蓉蓉的特殊情感。” 何时新点头:“没错,这件事我觉得可以当面问庞茜,自己女儿玩游戏上瘾,她能不知道?” 陈益:“不着急,先等秦飞,我们看看这位曾经的民警,是否已经合格。” 之前让秦飞调查庞茜而不是选择卓云,原因之一就是锻炼和考察,经历了焦城案后,相信对方已经能独当一面。 秦飞的优势不如何时新林辰他们明显,陈益看重的是他的成长速度和执行力,不要小看这两点,对刑警来说很重要,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具备的。 何时新:“好。” 陈益:“其他人都回去休息吧,老何,你去查一下庞蓉蓉的就诊记录,看看她到底有病没病。” 何时新:“行。” 会议结束,大家各自离开,陈益去了法医室,方书瑜现在还没走。 “怎么样了?”法医室,方书瑜询问案情进展。 陈益坐下简单说了说,总结道:“没有确切的线索,目前只能靠推断,最大的可能就是,庞茜因为女儿,杀了冯春波和翟琦。” 方书瑜把自己水杯递给陈益,说道:“就为了游戏?” 陈益接过水杯喝了两口,道:“什么叫网瘾,游戏已经是他们的全部,而且这个游戏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收获性很高,我们不能把它当成一串冰冷的数据看。” “对冯春波、翟琦和庞蓉蓉三人来说,几乎可以算作他们的命,有很深的感情。” 方书瑜:“那就简单了,针对性去查庞茜和庞蓉蓉,马上就会有答案。” 陈益:“希望吧,这只是可能性比较大的方向,也不能排除同玩幻武是巧合,书瑜,你先回去吧,我和老何还要忙一会。” 方书瑜点头:“行,那你别太晚了。” 陈益:“嗯。” 待方书瑜离开后,陈益来到办案大厅等待何时新的结果,病历和警方并不联网,需要打电话或者直接去医院调取,这个过程是比较慢的。 陈益等的都快睡着了,何时新声音传了过来:“陈益,阳城各大医院没有庞蓉蓉的名字。” 陈益从椅子上坐起。 这样的话,庞茜当年可能是撒谎了。 外地就医是极小概率事件,就算病情严重需要转院,起码也得在本地医院确诊后再说,因此只要庞蓉蓉生了不能上学的大病,阳城应该有记录。 没有,就不对。 庞蓉蓉没病。 今天作者身体抱恙(我不会撒谎的,肚子疼了一天),可能只有一更四千字了,如果还写的话也得很晚了,大家不要等了,感谢追订! (本章完) 283.第281章 嫌疑确定,审问庞茜 第281章 嫌疑确定,审问庞茜 深夜凌晨,刑侦支队办案大厅的灯还亮着,值班人员在,两位队长也在。 窗台的绿植前,何时新与陈益站在这里,一边抽烟一边看着外面的夜色。 “不是生病的话,那为什么放弃学业呢,难道庞蓉蓉的网瘾已经大到无法正常上学了?” 说话的是何时新。 陈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基本可以确定我们的调查方向没有出现偏移,冯春波和翟琦的死,恐怕和庞茜脱不了干系,动机来自于她的女儿庞蓉蓉。” “只要再出现确切的线索,那就可以把庞茜扣下了,在此之前,可以和这对母女聊聊,但是……” 他没有说完。 何时新转头:“但是什么?” 陈益微微皱眉,说道:“但是房子闹鬼的事情让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鬼是生命消散的传说产物,有鬼必有生命的消失,你说庞蓉蓉还活着吗?” 听得此话,何时新惊了一下:“你怀疑庞蓉蓉死了?” 陈益答非所问:“闹鬼怎么解释,如果此案是庞茜做的,那她为杀人过程增加了灵异色彩,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啊,为什么呢?目的何在?” 何时新道:“之前不是猜测说是为了让冯春波和翟琦住进来吗?房子闹鬼,房租才会便宜,冯春波和翟琦的活动地点非常局限,动手的机会不多,只有把他们引到某个地方,才能下手杀人。” 陈益略微沉默,开口道:“仅仅是因为创造作案地点么……希望如此啊。” 何时新觉得陈益似乎想到了什么可能,追问道:“还可能有其他行为动机?” 陈益:“要是庞蓉蓉死在了那个房子里,你觉得行为合理了吗?” 何时新神色凝固,他把陈益的推测串了起来,得到了这样的结论:“伱是想说……庞蓉蓉死在了房子里,死因来自于冯春波和翟琦,所以庞茜才会使用闹鬼的方式,将两人杀害吗?” 陈益点头:“嗯。” 何时新思索间,抬手弹了弹烟灰,道:“资料显示庞蓉蓉没死,那庞茜就是没报警也没销户,她想要自己报仇。” 陈益:“基于庞蓉蓉已经死亡的假设,要么是想自己报仇,要么是报警无法让冯春波和翟琦受到该有的惩罚,如果是第二种可能,那么庞蓉蓉的死就不是两人干的,属于间接导致死亡。” 何时新:“因为游戏而自杀?” 陈益掐灭香烟,笑道:“咱们的想象力是不是过于大胆了,说不定明天就能看到庞蓉蓉活生生的站在我们面前。” 这句话让何时新有所放松:“这样最好了,活着总比死了强。” 陈益:“休息吧明天再说,不聊了,让事实说话。” 何时新:“好。” 一夜无话。 翌日上午,刑侦支队所有人正常上班,除了秦飞以及他所带走的外勤。 这家伙好像失踪了一样,到现在还没有露面,也没有消息传来。 直到上午十一点,秦飞电话打到了陈益的手机上,两人聊了一会,很快挂断。 “监视庞茜的人没有见过庞蓉蓉。”陈益的脸色略微有些难看,这是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何时新沉默。 陈益:“老何,我记得庞蓉蓉有手机的吧?” 何时新:“有,资料显示她名下有一个手机号,实名的。” 陈益:“马上尝试定位,云哥,带两个人跟我走。” 何时新:“去哪?” 陈益边走边回答:“秦飞说庞茜没有购买安定类药物的记录,但是和一个医生走的挺近的,疑似男朋友。” 之前调查庞茜的通话记录并不全面,现在深入了解后,本案新的走访对象出现了。 医生,药物。 这是直接性的关系,庞茜的嫌疑持续增加中。 看着陈益快步离开,何时新不再多想,他知道定位庞蓉蓉的手机号是为了防止庞茜撒谎,了解的细节越多,对之后的审问越有帮助。 阳城某医院。 陈益四人快步来到霍钧伟所在的科室。 霍钧伟,就是和庞茜走的很近的那名医生,耳鼻喉科。 平时这个科室挂号的人并不多,陈益来的比较巧,此时霍钧伟正闲着。 看到有人进来,年轻的霍钧伟停止玩手机,视线投了过来。 “咋滴了?”霍钧伟带着浓厚的方言口音。 陈益上前坐了下来,身后的卓云在霍钧伟奇怪的眼神中,掏出了证件:“你好,市局刑侦支队,有些事情需要向你了解,感谢你的配合。” 霍钧伟不明所以,视线从证件上收回,放在了面前的陈益身上。 “警察同志,找我有什么事吗?” 陈益开门见山:“庞茜认识吗?” 霍钧伟:“认识啊。” 陈益:“什么关系?” 霍钧伟:“男女朋友关系。” 陈益:“多长时间了?” 霍钧伟:“有……一年多了吧。” 对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不敢有所隐瞒,也没有去反问目的,这是比较正常的反应,少有人会闲着没事去和警察过不去。 陈益:“认识庞蓉蓉吗?” “庞蓉蓉?”霍钧伟摇头,“不认识。” 陈益:“庞茜有女儿吗?” 霍钧伟有些蒙:“啊?女儿?她连婚都没结过哪来的女儿啊。” 陈益语速很快,问题一个接一个不给霍钧伟反应的时间:“你多大?” 霍钧伟:“二十九啊。” 陈益:“庞茜多大?” 霍钧伟:“三十多了吧,我也不知道。” 陈益:“你给庞茜开过安眠药吗?” 听到这里,霍钧伟刚要发出的声音堵在了喉咙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陈益声音冷了下来:“回答问题!” 霍钧伟在迟疑过后,最终还是不敢撒谎,说道:“开过。” 陈益:“多少?” 霍钧伟:“不多,不多。” 陈益盯着他:“霍钧伟,需要我们彻查医院安眠药的数量和实名购买情况,然后把你带回市局审问吗?” 霍钧伟闻言吓了一跳,连忙道:“别别别……不至于不至于,两瓶。” 陈益:“两瓶有多少片?” 霍钧伟无奈:“两百片。” 陈益冷哼:“安眠药平时是按片卖的,神经和心理科医生开药严格遵循用量,最多不会超过一周的剂量,你身为医生,知道两百片是什么概念吗??” 霍钧伟不敢和陈益对视,微微低下头,他已经意识到这里面有问题,连刑警都来了,问题肯定小不了。 姑奶奶哎,你到底拿安眠药去干什么了。 陈益回头:“云哥,你带人去控制庞茜,直接送到审讯室,我一会回去。” 卓云:“好。” 说完,三人转身离开,科室房间只剩下了陈益和霍钧伟。 当房门关上后,陈益看向霍钧伟,说道:“她为什么找你拿安眠药?” 霍钧伟开始紧张:“不……不知道啊,她就说让我帮她买,有用,我问了但她不说,聊着聊着她就生气了,我就……没再多想。” 陈益:“看来她把你拿捏的死死的,凭什么呢?” 眼前的霍钧伟才二十九岁,而且还是医院的医生,长得也不错,可以说条件非常好了。 庞茜呢? 快四十,不是富婆不是绝世美女,感觉毫无优势,他好奇这个问题。 霍钧伟有些尴尬,敷衍道:“怎么能叫拿捏呢,我们是真爱……呃。” 话说到一半,他对上了陈益冰冷的视线,如坠冰窖的错觉让他脱口而出:“她她……她技术好。” 陈益:“……” 这对男人来说可真是致命,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一个长得不丑也不是特别老的技术型良家女人。 “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认识的,提供安眠药的准确时间以及谈话内容,还有,你前天晚上至昨天凌晨在哪,详细和我说一遍。” …… 一个小时后,陈益离开了医院,霍钧伟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 站在门口,他接到了来自何时新的电话。 “喂?老何。” 何时新:“查到了,位置就在庞茜的家里。” 陈益:“申请搜查令去看看,带着陆永强,除了手机之外,整个房间都过一遍重点是电脑,我先和庞茜聊聊。” 何时新:“明白。” 两个小时后,市局。 此时秦飞回来了,何时新带人已经离开,卓云用最快的速度控制了庞茜,并将她晾在了审讯室。 “辛苦了,回头再聊。” 陈益对秦飞说了一句后,进了审讯室。 审讯室内,庞茜坐在椅子上,虽然没有戴手铐也没有被为难,但脸色却相当难看,整个人处在火山爆发的边缘。 看到陈益后,她怒气升腾,刚要质问。 “庞茜,你女儿发生了什么事?”陈益率先开口。 庞茜刚要说出的话戛然而止,皱眉反问:“你关心我女儿干什么?” 陈益没有坐下,而是径直来到庞茜面前,下移视线看着她:“我再问一遍,你女儿发生了什么事,她现在在哪,在你的新家吗?” 庞茜偏过头,淡声道:“没有。” 陈益:“在哪?” 庞茜:“送我父母那去了。” 陈益:“我不想浪费时间,这件事很好确定打个电话就知道了,说实话。” 庞茜坚持:“真的送我父母那去了,不信你们去查啊。” 陈益没有选择离开审讯室,而是掏出手机,打电话的同时盯着庞茜的反应。 “云哥,马上联系庞茜的父母,问问庞蓉蓉是不是在他们那。” 一句话说完,电话挂断。 庞茜脸色平静,唯一的变化就是动了动僵硬的肩膀。 陈益站在原地,目光未曾移开。 许久之后庞茜忍不住了,声音响起。 “陈队长,不用一直盯着我吧?你到底啥意思,莫名其妙把我带到这来,还问我的女儿,要是查案你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陈益:“那两个租户是不是你杀的?” 庞茜愕然:“你也太直了吧!” (本章完) 284.第282章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第282章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你也太直了吧!” 审讯室,庞茜似乎被陈益给吓到,愕然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怒意。 “搞了半天,你怀疑是我杀了那两个人?!” 陈益道:“从目前所掌握的线索分析,就是你干的。” 庞茜沉声道:“分析?原来陈队长查案靠的是分析吗?伱凭什么说那两个人的死是我干的,你有证据吗?” 陈益站在庞茜面前,声音平静:“庞茜,不要激动,也不要着急,我们慢慢聊。” “首先……聊聊你男朋友霍钧伟吧。” 提到霍钧伟,庞茜的脸色有了些许变化,淡定道:“霍钧伟怎么了。” 陈益:“你们怎么认识的?” 庞茜:“和你有什么关系?” 陈益:“三十七找了一个二十九的,你本事挺大。” 庞茜冷哼:“怎么,陈队长有意见?我单身找男朋友不行吗?从道德和法律上,我都问心无愧!” 陈益:“安眠药也问心无愧?” 庞茜手指缩了缩。 陈益:“解释一下吧,你从霍钧伟那里要走了足足两瓶安眠药,这么大的量,用来干什么了?” 庞茜:“这是我的个人隐私,我拒绝回答。” 陈益:“恐怕你拒绝不了,死者体内检测到了大量安眠药成分,而你和死者之间又有交集,拒绝回答的意思就是……你杀人了,无法回答。” 庞茜面无表情:“随你怎么想,就算他们体内有安眠药成分,你怎么证明那是我干的?整个阳城只有我手里这两瓶安眠药吗?” 陈益微微弯腰,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进:“庞茜,你还真是一个爱抬杠的人,不过第一次是抬杠,这次可就不是了。” 庞茜没有说话。 陈益直起身,冲审讯室的警员招了招手,后者会意,将椅子搬了过来。 坐下后,陈益点燃了一根香烟,用近距离提高审讯的压迫力。 庞茜看了他一眼,说道:“在女士面前抽烟,陈队长能不能有点礼貌。” 陈益不为所动,缓缓吐出烟雾:“我的地盘我做主,庞小姐如果能现在说实话,可以得到我的尊重。” 庞茜:“我说的就是实话。” 陈益耸肩,静静等待,两人继续大眼瞪小眼。 半响后,陈益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卓云给他发来了一条信息。 “庞茜,庞蓉蓉没在你父母那,她人呢?” 庞茜吃惊:“什么?她没在我父母那?不可能啊,我确实把她送去了啊!” 看着对方有些拙劣的表演,陈益无奈叹道:“庞茜,你不是一个十分聪明的女人,也不是一个演技很好的女人,女儿不见了你应该着急慌乱,而不是刻意表现出来的吃惊。”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你的作案嫌疑已经达到了百分之百,真相大白只是时间的问题。” “听我的,别抗了,真的,现在坦白,你还可以减轻罪责。” “不管你女儿到底是怎么死的,我相信你杀人一定有绝对的理由,法院会酌情判决的。” 他并不知道庞蓉蓉生死,只是想看看庞茜的反应,以此得到答案。 听完这番话,庞茜的表情再次恢复淡定,哪怕其中的信息量很大,她也放弃了和警方玩虚的。 尤其是……最后一句。 已经可以确定,庞蓉蓉真的死了,怎么死的暂时不知道,但一定和冯春波翟琦有关。 这是一起复仇案,一起母亲为女儿亲手报仇的凶杀命案。 之前陈益和何时新讨论过凶手的力气,一个弱女子,是如何掐死翟琦,并且把冯春波举起从六楼扔下去的。 现实中很难做到,但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尤其是一个内心压抑着滔天愤懑的母亲。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当孩子生命受到伤害,一个母亲,可以做到很多无法想象的事情,爆发出的能量,甚至远超成年男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益的声音平和下来,他现在面对的是凶杀案嫌疑人,同时也是一个母亲。 庞茜选择沉默。 陈益心中清楚,此案的重点不在寻找证据上,而在审问。 像庞茜这样的性格,为女儿报了仇就算了却了心事,只要被警方列为嫌疑人,是很容易交代整个犯罪经过的。 “庞小姐。”陈益继续开口,“我们的人已经开始对你家进行搜查,家里有什么东西想必你心里清楚,我再重复一遍,真的不要浪费时间了,尽快坦白,对你量刑很有帮助。” 庞茜反应不大,所谓的减轻刑罚对她不具备吸引力。 陈益很有耐心,审问是个耗时间的活,有时候需要几天几夜才能突破嫌疑人的心理防线。 现在才几分钟而已,不着急。 “好吧,那我们聊一聊……庞蓉蓉,就从她初中时期开始聊吧。” 听到这里,庞茜微微抬头和陈益对视。 陈益:“庞蓉蓉网瘾不小,玩的游戏叫幻武,这件事应该给你带来了很多困扰吧?” 幻武这两个字让庞茜皱眉,眼见对方已经查到了这么多,她也不再沉默。 至少,可以把警察当做倾诉的对象。 “游戏……游戏这东西到底是谁发明出来的,害人啊。”庞茜的声音变的粗哑起来,这是情绪所带来的变化。 陈益:“她是什么时候开始玩的?” 庞茜靠在椅子上,回忆道:“初二吧。” 陈益:“从那时候开始,她便无心学业了是吗?” 庞茜勉强扯动脸庞,笑容带着孤寂:“无心学业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已经魔怔了,就跟吸毒一样,你能想象出那是什么样子吗?” 陈益:“行尸走肉。” 庞茜垂下头:“行尸走肉……这个词倒是贴切,自从蓉蓉开始玩幻武后,我已经不认识她了,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那东西有什么好玩的,不都是假的吗?” 陈益开口:“人一旦痴迷某种事物,旁人是无法理解的,生理,心理,社会,家庭,都是诱因,事物本身其实并不重要。” 他说的比较隐晦。 庞茜没有听懂:“陈队长想表达什么?” 陈益:“单亲家庭的孩子,更需要痴迷事物来得到心理上的满足。” 庞茜这回懂了,眉头皱的更深,双手也握了起来。 安静片刻后,她小声道:“难道我当年选择生下这个孩子,是错误的吗?” 陈益开始深入挖掘:“我个人很想知道,庞小姐当时是出于什么心理,义无反顾生下庞蓉蓉的呢?可以聊聊吗?” 他觉得正常女孩应该干不出来这种事,打掉才是最好的选择,这年头要是都生下来,那可乱套了,不知会有多少单亲妈妈出现。 庞茜说道:“因为……我父母对我没有爱,从我弟弟出生的那一刻开始,我的爱就消失了。” “我不喜欢那个家庭,我想离开,我想结婚,但是很可惜遇到了一个渣男,这个世界对我充满了恶意,自己也可以活的很好。” “我需要这个孩子,期望她是一个女儿,当我生下蓉蓉的那一刻,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 陈益默默听着,这是情感转移和补偿,父母给不了的东西,她要全部补偿给自己的女儿。 但是,温馨的家庭和醇厚的父爱,她是给不了的,孤独和自卑,让庞蓉蓉更容易被多姿多彩的网络世界所吸引,借此逃避现实。 一旦开始痴迷,很难自拔。 其实庞茜已经很厉害了,未婚先孕独自一人咬牙撑着,还能在阳城买了两套房子,努力和机遇缺一不可。 精神支柱来自于庞蓉蓉,也正因为如此,当庞蓉蓉出事,庞茜的世界全线崩塌,黑暗面占据身心。 高一刚开学……算算时间,庞茜为了这件事,足足准备了两年的时间,其中大部分比重应该来自于调查。 庞蓉蓉到底是怎么死的,陈益现在无法做出推断,因为可能性一半一半。 也许是自杀,也许是他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开心就好,不必想太多,这件事没有对错。”陈益表达了意见,也是顺着庞茜的话说。 现在不想结婚却想要孩子的单身女人越来越多,没遇见不代表不存在,社会的发展,同样逐渐改变了人的心理。 也许是时代的浮躁,也许是对爱情的失望,也许是渴望爱与被爱,也许是鄙夷婚姻质量的不堪,亦或者是恐婚。 往深里说,也许是因为母爱是女人的天性。 总之,选择单身抚养孩子的大有人在。 庞茜,属于被动成为了这样的人。 缺点很明显,一旦孩子出了问题,没有家庭的依靠没有丈夫的慰藉,打击空前。 庞茜:“谢谢。” 她可能很少遇到能理解自己的,看陈益的眼神消除了一些敌意。 “你当时没有试图改变她吗?”陈益问。 庞茜叹气:“我试过,但是没用,蓉蓉真的已经走火入魔了,我从未想过虚拟网络会对一个孩子有如此大的影响……可能你是对的,单亲家庭的孩子性格多少会有缺陷,不管怎么努力都是无法避免的。” 陈益:“那她是怎么考上高中的?” 庞茜:“不是考上的,同一个学校操作起来比较方便。” 陈益微微点头:“到了高中之后呢?情况有所改观吗?” (本章完) 285.第283章 认罪,庞蓉蓉死因 第283章 认罪,庞蓉蓉死因 会议室,庞茜像是和朋友聊天:“到了高中……一开始倒是有一点改变,旷课的次数少了,可能是新的老师新的人际关系影响到了她,但没想到……” 说到这里,庞茜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痛苦,显然是回忆到了自己不想面对的事情。 陈益接话:“没想到,庞蓉蓉却突然死了,没有任何征兆,这给你造成了巨大的打击。” 庞茜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她很爱这个女儿。 此刻,某些话题已经无法避免,陈益开口:“那么……庞蓉蓉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庞茜:“自……我不想聊这个问题。” 还差一点。 庞茜已经完成了报仇的目的,也不在乎自己所要面临的后果,但是承认罪行需要勇气,每个嫌疑人内心都有一堵墙,现在这堵墙已经出现了裂痕,需要用时间和更多线索去磨。 陈益没有逼她,聊起了其他事情,半个小时后,他离开了审讯室。 晚上,何时新回来了,并带来了庞蓉蓉的手机,手机处于开机状态电量充分,且并未停机。 大概,是庞茜不舍得扔掉自己女儿的手机,也不愿让它就此停掉,怀念的同时提醒自己,大仇还没有报。 “说重点。”陈益开口。 何时新道:“收获并不大,需要从手机和电脑入手,台式电脑我已经让人抱回来了,随时可以调查。” “审的怎么样?” 陈益道:“差不多了,我需要更多关于庞蓉蓉的信息,马上清查她的手机和庞茜的电脑,还有,联系幻武游戏总公司,态度强硬一点,拿到两年前详细的游戏数据,告诉他们如果不配合,阳城刑侦和经侦两位队长亲自过去要。” 何时新:“好,我马上办。” 陈益回到了自己办公室,这个案子已经到了尾声,就差庞茜的供词了,速度还是比较快的。 选择在自己家里杀害冯春波和翟琦,这是冒了很大的风险。 “自杀么。” 陈益靠在椅子上点燃香烟,回忆刚才的审讯过程。 庞茜已经说漏嘴,庞荣荣就是自杀,而且应该就是在那间闹鬼的房子里自杀的。 自杀,一切都合理了。 首先是庞茜的杀人动机,既然庞茜是自杀,那么就算报警,法律也不会判处冯春波和翟琦死刑,她决定自己动手。 其次是庞茜的杀人方式,选择庞蓉蓉自杀的房子,选择装神弄鬼,其中原因可能有很多,需要听听庞茜怎么说。 比如,降低作案难度。 比如,给女儿一个交代。 …… 时间来到第二天,何时新加班加点只睡了三个小时,将能查到的事情都查了出来,整个案情此刻已经非常清晰了,就差几个小疑点。 这些疑点,只有庞茜知道。 “游戏实名制,庞茜也玩这个游戏,开始的时间差不多两年前,刚好是庞蓉蓉在学校消失的后几天。” 办案大厅,何时新顶着黑眼圈说道,将手里的调查报告递了过来。 陈益接过:“辛苦了老何,赶紧去休息吧,后面的事情交给我。” 何时新:“行。” 待何时新离开后,陈益视线放在了手中的资料上,随着信息的摄入,庞蓉蓉和两名受害者之间的恩怨,慢慢展现在了眼前。 从游戏数据分析,确实是盗号,庞蓉蓉辛辛苦苦玩起来的游戏账号,落到了冯春波和翟琦手里,在持续了半个多月后,账号内值钱的装备和材料全被洗劫一空,时间和庞蓉蓉当初旷课的时间基本一致。 也就是说,当庞蓉蓉得知自己的账号彻底废掉后,选择了自杀。 “半个月……看来不仅仅因为游戏,这两个混蛋还干过别的。” 陈益站起身,准备了结此案。 “那个谁!把庞茜带到审讯室!” “是!陈队!” 审讯室,陈益再次面对庞茜,经历了一晚上,庞茜脸上的妆容已经了,看起来很是憔悴。 失去自由的留置室对嫌疑人来说是一次巨大的考验,这会给之后的审讯带来不小的帮助。 人的心理防线强度是有限的,理论上,不存在毫无破绽的人。 “庞茜,我们已经都查到了,盗号是吧?”陈益指了指面前的调查报告。 庞茜有些颓废,面无表情道:“是。” 陈益继续:“庞蓉蓉辛辛苦苦玩了两年的账号,在一夜之间变成了空号,这对一个网瘾少女来说打击相当大,不过从账号丢失到账号被清空,中间经历了半个月的时间。” “我想知道,这半个月庞蓉蓉经历了什么。” 此话让庞茜精神起来,紧握拳头冷声道:“重要吗?!她都已经死了,死了!为什么还要去查她!” 陈益开口:“很抱歉,我们是刑警,命案是重大刑事案件,任何和案子有关的事情,我们都不能放过。” “真的还要再扛下去吗庞茜,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而且……庞蓉蓉现在在哪,你是否考虑……让她真正安息,好好的离开这个世界。” 庞茜呼吸急促起来,眼眶泛红,似乎即将哭出来。 陈益说出最后一句猛料:“她被强奸了吗?还是诱奸?” 庞茜彻底崩溃,失声痛哭,整个人歇斯底里,夹杂着对冯春波和翟琦的愤怒,两人虽然已经死了,但却无法弥补她悲痛之万一。 陈益微微叹气,看来猜对了。 果然,有些时候真的是咬人的狗不叫,冯春波和翟琦表面摆烂,性格安静,但当机会摆在眼前,他们并没有放过无辜的庞蓉蓉。 这不是摆烂,更不是看透人生,是妥协和逃避,冯春波和翟琦没有勇气面对竞争激烈的社会,没有勇气去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选择了浑浑噩噩。 沉迷网络,内心却有着对社会的仇视,当机会来临,发泄性犯罪便出现。 “说一说……遗书主要内容吧。”陈益轻声道。 他推测庞蓉蓉当时应该留下了遗书,这种事情庞茜是很难查出来的。 庞茜哭了很久,当啜泣声停止,她声音沙哑道:“你说的没错,是……诱奸,蓉蓉为了换回账号放弃了反抗,但那两个畜生却没有履行承诺,她这才……上吊自杀。” 上吊? 陈益回忆房间布局,能上吊的地方不多,老房子天板上有预留的风扇铁环,相当的坚固,只要站在茶几上,茶几上再放一把椅子,完全可以够得着。 “在客厅?” 庞茜:“在卧室。” 陈益:“遗书在哪?” 庞茜:“烧掉了。” 陈益:“什么时候烧掉的?” 庞茜:“杀了那两个畜生之后。” 她承认了罪行,陈益也明白了全过程。 女儿的遗书对庞茜来说有着特殊意义,她不会轻易毁掉,保留了两年,如果案发当天直接去搜查庞茜的家,那么本案当晚就能破。 这是事后的话,没有直接性线索警方是没有权利随便搜查的,每一起案件在调查初期都是一团乱麻,当真相大白,从上帝视角看其实非常简单。 母亲,为女儿复仇,仅此而已。 两年前庞蓉蓉十六岁,当时报警的话……冯春波和翟琦不会被判死,毕竟人不是他们杀的。 庞茜接受不了这件事,选择了自己动手。 沉默片刻后,陈益问道:“庞蓉蓉死后,伱就一直在调查冯春波和翟琦是吗?” 庞茜怒道:“是!我必须让他们付出代价,为此我还专门去玩了这个游戏,通过游戏找到了现实中的他们,他们要偿命!” 陈益:“房子怎么回事?” 本来是需要将房子全面拆除彻查的,现在倒是没有了这个必要。 庞茜:“我翻修了房子。” 陈益:“说具体点。” 庞茜低声道:“墙壁用的吸热材料,还装了制冷剂,通过暗线连接,灯的线路改了,不定时会有接触不良的现象出现,床垫……有压力开关控制音响。” 陈益:“音响在哪?” 庞茜:“墙里。” 陈益:“屋子里的香味是什么东西?” 庞茜:“曼陀罗瓣碎末和粉,掺杂了相思木。” 相思木? 陈益拿起手机搜索,得到了二甲基色胺的信息。 二甲基色胺是精神类药物,有致幻的效果,相思树的根皮中,存在这种有机化合物。 曼陀罗加相思木,强大的致幻效果让进入房子的每个人,都看到了世界上不存在的东西。 庞茜,真的是做了很多功课,做了很多准备,而结果也达到了她的预期。 “藏在什么地方了?”陈益继续审问。 庞茜:“哪里都有,床垫内,衣柜顶,墙里。” 陈益:“白衣长发的形象,是你传出来的,还是第一个租户传出来的?” 庞茜:“是我,我女儿自杀的时候,所穿的衣服就是白色的,她……她的头发很漂亮。” 说到最后,她再次哭出了声。 陈益等了一会,说道:“为什么要把房子改造成鬼屋?” 庞茜长长叹了一口气:“考虑了很久,最终决定这么做,好处……很多啊。” 陈益认真听着,明白了庞茜的心路历程。 第一,冯春波和翟琦的生活方式简单,根本找不到动手的地点,就算能找到,庞茜一个弱女子也无法杀死两名成年男性,所以她需要把两人骗到一个方便动手的密闭场所。 第二,这个地方庞茜需要非常熟悉,并且能在两人的饮食中动手脚。 第三,房子闹鬼价格可以降到很低,最大程度的消除冯春波和翟琦的疑虑和警惕性,庞茜经过长时间的了解已经清楚两人是个穷鬼,必须非常便宜才行。 摆烂人生,也渴望舒服的地方。 第四,女儿在房子里死了,庞茜认为鬼魂在这,在房子里解决冯春波和翟琦,算是母女两人一起报仇,这是她的执念。 所有理由加在一起,老房子是最佳选择,这就是庞茜的想法,并不复杂。 至于前几个租户,作用只是试验房间的效果以及定论闹鬼事实。 “所以……到底多少钱呢?”陈益问。 庞茜嗤笑:“一人一百块,给的现金。” 陈益:“好吧。” 一百块,这可真是便宜,相当于白住。 “案发晚上,冯春波给你打电话是你自己拨的吧?”他问。 庞茜:“是的。” 陈益:“怎么解的锁?” 庞茜:“我跟了他们那么长时间,还在网吧看着他们玩游戏,能不知道密码?” 陈益:“说说详细的杀人过程吧,就从……把他们骗进来开始说。” 审讯室响起了庞茜的声音,这一次持续了很久。 (本章完) 286.第284章 案结,庞蓉蓉葬礼 第284章 案结,庞蓉蓉葬礼 审讯室,只剩下了庞茜以及记录员敲击键盘的声音。 庞茜说的很慢,带有情绪,从悲伤难过到愤怒发火,再到大仇得报的畅快,如同绘声绘色讲了一个十分精彩的悬疑故事,让所有观看这场审讯的人身临其境。 桶装水的确是庞茜提供的,她在水里足足加了两瓶共两百片安眠药粉末,剂量足以让每一个饮用过的人在睡眠中窒息死亡。 窒息死亡是安眠药的致死机制,因为它有呼吸抑制的副作用,呼吸被抑制,心脏和大脑以及大部分组织器官都会缺氧,最终窒息死亡。 而庞茜显然不想这么便宜了这两个家伙,案发当晚用钥匙打开房门后潜入,先是掐死了翟琦,随后爆发远超自身的力量,将冯春波扔出了六楼窗户。 六楼,冯春波直接脑袋着地,结果可想而知。 值得一提的是,翟琦在死亡前一秒似乎有了意识,睁开双眼看着索命的庞茜,惊恐莫名。 他们间接害死了庞蓉蓉,最终自己也凄惨的死在了庞茜手里,算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了吧。 很遗憾,虽然庞茜事出有因,但她也必须为自己故意杀人的行为,付出代价。 “庞蓉蓉在哪。”陈益问出了最后的问题。 庞茜心中已无物,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陈队长,能帮我一个忙吗?我觉得你和我印象中的警察不太一样。” 陈益:“说吧。” 庞茜:“蓉蓉被我埋在了郊外的荒山上,无墓无碑,孤魂野鬼,我对不起她,能……帮她办个简单的葬礼吗?骨灰送到陵墓里。” “所有费用我出,还会给你十万的报酬,这应该不算行贿吧?” 陈益略微沉默,说道:“她还有姥姥和姥爷,我做这件事不太合适吧?” 提到父母,庞茜脸色再次沉了下来:“不要和我提他们,也不要告诉他们这件事,可以吗?” 陈益:“恐怕不行,刑事案件嫌疑人被批捕后,需要通知直系亲属。” 庞茜叹气:“他们肯定要惦记我的钱了……陈队长,我可以立遗嘱吗?” “遗嘱?” 陈益没想到对方的思维跳跃这么大,是真的对父母失望了吗? “庞茜,你还不一定是死刑,现在有必要吗?” 庞茜认真道:“有必要,我挣钱都是为了蓉蓉,现在蓉蓉已经没了,我也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恶,不管是不是死刑,我都要把资产捐出去,就捐给……福利院吧,希望有更多的孩子,未来能过上好的生活。” “陈队长认识福利院的人吗?” 陈益想起了周之月,点头道:“认识。” 庞茜:“那就好,帮我捐了吧,房子也帮我卖了,非常谢谢伱,报酬我再加十万,一共二十万。” 陈益:“确定吗?” 庞茜:“确定。” 陈益:“好吧,我会让律师处理这件事。” 庞茜感激:“谢谢……谢谢。” 她知道警察没有义务帮助自己,所以才加了二十万的报酬。 二十万对警察来说,已经很多了。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陈益问。 庞茜摇头:“没有了,如果陈队长想知道我后不后悔,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不后悔。” “就算时光倒流让我重新选择,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冯春波和翟琦,到了法庭上我还是这句话,就算忏悔可以减轻刑罚,我依然不会改变。” 陈益没有回应这番话,不谈故意杀人,这是一个伟大的母亲,但再伟大的母亲,也没有权利剥脱他人的生命。 他起身准备离开。 “谢谢。”庞茜的声音再次传来。 陈益嗯了一声,接受了庞茜的谢意,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下。 审讯室,庞茜整个人失去力气,但嘴角的笑意未曾消失,她不怕,也真的不后悔。 案件的后续以及证据的整理交给了何时新,陈益带人立即赶到了庞茜所说的地点,挖出了包裹庞蓉蓉尸体的袋子。 两年的时间,庞蓉蓉尸身已经完全白骨化,陈益让法医运回市局先做dna鉴定再做尸检,没有问题后直接火化。 法医室,方书瑜看着眼前的少女白骨,惋惜道:“季的年龄啊,却选择自己结束了生命,虽然知道不该这么说,但庞茜做的到底对不对,有确定的答案吗?” 两种角度庞茜有对有错,法律上她就是错的。 陈益:“这话也就咱俩私下聊,从旁观者的角度看,恐怕有相当一部分人会支持庞茜,没有冯春波和翟琦的话,庞蓉蓉会活的很好。” “她只是青春期网瘾而已,随着年龄的成长会发生改变,她有成熟的那一天,有懂母亲的那一天,有感激母亲的那一天。” “母亲赋予了生命,养育了自己,我相信庞蓉蓉未来能看透,但她没有这个机会了,所以,造成悲惨结果的冯春波和翟琦,着实可恶。” 方书瑜叹气,作为法医她已经习惯,但每次难免会影响心境。 定期的心理疏导,对警察来说可不是摆设,是真的有用。 时间来到一周后,庞蓉蓉的葬礼很简单,在场的有她的姥姥和姥爷,以及其他亲友,其中还包括阳城二中的老师和几个同学。 葬礼上自然免不了哭声,但哭声是否真切就无人可知了,这个世界上能真正为庞蓉蓉流泪的,可能只有庞茜一个人。 结束后,众人赶到了阳城某陵墓,这是陈益专门为庞蓉蓉选的。 不是用的自己钱,用的是庞茜的钱,他虽然不缺钱,但也不会越俎代庖代替庞茜。 至于那二十万,自然是不会收的。 当时审讯室有录像和录音,不过大家都知道陈益不会拿这笔钱,说的夸张点,这可能也只是陈益一顿饭钱而已,一瓶酒就得好几万。 骨灰放进了墓内,大理石盖板合上,至此庞蓉蓉安息,彻底在大家的注视下阴阳两隔。 陈益把一束鲜活的放在了墓碑前,微微鞠躬。 “你母亲不是坏人。”陈益轻声自语了一句,方书瑜就在旁边,握住了他的手。 现场很肃穆,但庞茜的父亲却在此时响起了不合时宜的声音。 “陈警官,庞茜她杀人了,财产怎么处理啊?我听说她有两套房子和不少存款,我是她父亲,是不是该代为保管?” 所有人皱眉,以方书瑜的修养都有一种开骂的冲动。 女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外孙女还在面前躺着呢,现在是谈钱的时候吗? 她总算明白庞茜为何对父母不屑一顾,原因已经亲身感受到了。 陈益面无表情,看着墓碑上庞蓉蓉的黑白照片,上面的女孩笑的很开心,这是她十四岁时候的照片,庞茜亲自挑选的。 “律师公证,庞茜的财产已经捐掉了十分之九,剩下的十分之一我已经帮她存了定期,和你们就没有关系了。” 陈益声音响起。 听得此话,庞茜的父母登时激动起来,尤其是庞茜的母亲,上前就要和陈益理论:“你你你……” “退后!” “请退后!!” 秦飞和几名警员立即上前,挡住了对方的去路。 庞茜母亲怒道:“你们警察怎么这样啊,那是我闺女的钱,她凭什么捐掉,我不同意!你赶紧给我要回来!她弟弟还得用呢!!” 陈益转头:“我叫陈益,阳城市局刑侦支队支队长,如果有异议的话,可以上告,我随时等着。” “我再重复一遍,律师公证,庞茜的财产已经捐掉了十分之九,这是她的自由,剩下的十分之一就算庞茜被判处了死刑也会继续捐掉,这是她提前立下的遗嘱。” 这次他不是同情嫌疑人,纯粹助人为乐罢了,也不是多复杂的事情,更没有违规。 之前和周业斌喝酒的时候,对方曾经以老前辈老刑警的身份说过一句话:任何时候都不要去共情受害者以及嫌疑人家属,你会很失望的,有些受害者和嫌疑人家属,会把你恶心到怀疑人生。 陈益以前作为侦探懂这句话,此刻体会更深。 刑警,真的需要一颗很强大心脏,定期心理疏导不是没有道理,不然迟早得疯,因为有些人真的很让人火大,根本无法理解他们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好!陈益是吧!我一定告你!钱肯定让你吞了!”庞茜母亲声音尖锐。 陈益没有理会,转身离去。 “退后!!” 秦飞等人护在周围,严防有人靠近,他比较年轻,这种场景已经让他升起了无名怒火。 除了在场警察,其他人对庞茜父母也是鄙夷,本以为是来参加外孙女的葬礼,没想到竟然是为了财产而来。 有这样的父母,庞茜真是可悲。 几人上了车,陈益揉着眉心,感觉脑袋瓜子都嗡嗡作响,不可理喻的事情见多了,真的需要方式方法去舒缓情绪。 “什么人啊,不服不行,特么的。” 秦飞骂骂咧咧系着安全带,警察的工作就是和社会的阴暗面打交道,所以嘴里是不可能干净的。 这就和抽烟一样,属于“职业病”。 (本章完) 287.第285章 临近订婚 第285章 临近订婚 庞茜的父母真的去告了,毕竟那可是数百万的资产,没有人能做到无视,就算陈氏集团亏掉数百万,陈志耀也得皱眉。 很多人,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陈益接了好几个电话,但没有人上门,最后一个电话来自邢正勤。 邢正勤,东洲省厅督察总队队长。 “两个神经病,不用管他们。”陈益拿着手机来到窗前,抬手抽了一口香烟。 要是换做其他人的话,邢正勤肯定派人来了,查肯定是要查的,就算没有问题,走个过场也得查。 邢正勤的声音中带着笑意:“我说陈支,破了命案还牵扯到了嫌疑人的钱,你的行事风格还真是与众不同,我大概了解了,还得是你,不怕麻烦。” 陈益笑道:“怕麻烦还当什么警察啊,邢队,倒是给你添麻烦了,不好意思。” 邢正勤无所谓道:“这算啥麻烦,很正常,有空一块聚聚,咱俩还没在酒桌上碰过呢,这件事伱就不用管了,我会处理的。” 陈益:“谢了邢队,改日一块喝酒。” 邢正勤:“你说的啊,我等你电话。” 放下手机,陈益看着窗外觉得既好笑又无奈,对付庞茜父母这样的人没有太好的办法,不予理会就行了。 当然了,以陈氏集团的能力有无数种方式让庞家难受,但恃强凌弱是不是他的行事风格,太掉价。 若对方知难而退就算了,若得寸进尺……到时候再说。 庞茜房子的事情他交给了公司的人去做,既然已经决定卖掉,他不会去劝说什么。 这天晚上,陈益带着方书瑜一起请大家吃了顿饭,其中包括郑洋和周之月他们,庞茜财产的问题,这些人都是参与者。 “唐一安挺好的吧?”酒过三巡,几人闲聊起来,说话的是陈益。 周之月开口:“他心态上已经习惯了,挺好的,多谢陈队长关心。” 陈益点头:“福利院什么时候竣工?” 周之月心中计算片刻,说道:“年底差不多,这段时间也收到了不少捐款,这位叫庞茜的是最多的,好人啊。” 陈益没有聊这件事,庞茜不是大公无私,只是在绝境下做了最适合自己的选择而已,客观来讲确实是这样。 在场的人很多,大家都有小圈子,包厢内渐渐热闹起来。 郑洋碰了碰陈益,小声道:“上次你提了一句让人给举报,什么情况了?” 陈益斜眼:“洋哥,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这第一次被举报,堪称里程碑啊。” 郑洋笑出声:“哈哈,能坐在这喝酒看来没事,聊聊呗?我挺好奇的,是关于遗嘱?” 陈益点了点头:“嗯,庞茜的父母想要这笔钱,但庞茜已经捐掉了。” 郑洋明白了:“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是这个意思吧?庞茜宁愿捐掉也不愿留给父母,说明她对自己父母已经非常失望,做得对。” 另一旁的方书瑜语气泛冷:“没想到这两个老家伙还真的去举报了,诬告属于犯罪,造谣诽谤也涉嫌违法,真应该把他们抓起来。” 郑洋竖起拇指:“弟妹巾帼不让须眉,该抓。” 闲聊而已,他知道陈益既然现在没有追究,以后也不会,对陈益来说,这只是刑警生涯中一个很小的插曲。 晚饭结束后众人分别,陈益和方书瑜回到了家,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聊庞茜的案子。 案子虽然结束了,但亲身经历的办案人员心中难免不平静,陈益如此,方书瑜也是如此,好在两人是同事是恋人,可以互相交换意见,用最快的速度平复心情和忘记。 这不是最后一个案子,也不会是最意难平的一个案子。 作为刑警和法医,在退休前谁也无法预测下一个案子到底是什么,正如同无法预测人心。 话题很快结束,转到了订婚日程上。 算算时间,订婚的日期很快就要到了,在下个月,此时已经是月底,距离下个月也没几天了。 方书瑜期待着,她觉得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缘分的齿轮无时无刻不在转动,只要你有耐心,一定能等到对的人。 记忆回到图书馆的第一次见面,她对陈益的感觉说不上差,却也说不上多好,接触的时间久了才出现爱情火的跳动,很灼热,很撩人。 印象中两人没有吵过架,可能和热恋期有关吧,订了婚结了婚,也许就会发生这样那样的矛盾。 方书瑜并不担心,酸甜苦辣才是爱情的本质,自己不完美,陈益也不完美,相互磨合才是永恒。 “我得提前和我爸说一下,你爷爷是谁。” 陈益半躺在沙发上,怀中是依靠自己胸膛的方书瑜,前方的电视画面还在闪烁,不过作用也只是增加温馨感而已,内容两人都不关心。 从这个角度看方书瑜睡衣的领口开着,半幅美画若隐若现,如大雪后的洁白。 方书瑜在陈益怀中动了动,调整舒服的姿势,说道:“陈叔的接受能力应该挺强的吧?毕竟经历了商海的大风大浪。” 陈益笑道:“那可保不齐,方叔倒也罢了,你爷爷的话……他真的有可能被吓到。” “到时在订婚宴上万一因为我情报的隐瞒让他失了态,回去之后我可完了。” 方书瑜也笑了:“有那么夸张吗?” 陈益低头:“你起点这么高,自然想象不到……我觉得今天可以换个地方。” 说完,他突然翻身,客厅内响起了方书瑜的惊呼。 柔和的灯光下,是惹人遐想的旖旎。 第二天,当忙碌的工作结束后,陈益自己回到了家,并提前把陈志耀和沈瑛叫了回来。 本来两人今晚是有饭局的,不过在接到儿子电话后,便很果断的推掉了,自从陈益当了刑警尤其是当了队长后,那可是难得见到一次。 “书瑜呢?书瑜怎么没回来啊?”沈瑛一上来就问。 陈益解释:“她今天也回家了,隔三差五的总得要回去住一天。” 沈瑛哦了一声:“那倒是,行,你和你爸先聊着,今天你妈我亲自下厨炒几个菜。” 说完她便去厨房了,陈益来到客厅落座,陈志耀正在调电视,最终确定了一个纪录片叫天眼追击,这是一档法制类节目,取材自真实的法制故事。 陈益视线看了过去,开口道:“爸,你什么时候开始看法治节目了。” 陈志耀放下遥控器,笑道:“你现在都是刑警队长了,我可不得补补课?还有啊,书瑜是警察世家,到时候聊起来也有话题,不然怎么办?和你未来岳父聊公司的发展规划?还是我白手起家的光荣史?他也得感兴趣啊。” 陈益哭笑不得,没想到父亲真把两家联姻当成事业了,还要恶补盲区知识。 倒也能理解,两家都不是普通人,父亲自然想把这件事做到最好,不留瑕疵。 说话的时候,陈志耀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电视屏幕,力求不放过任何细节。 陈益也在看,这种节目对他也有帮助。 标题是引狼入室的失踪女友,看来受害者是女性,声音和剪辑都做的非常到位,悬疑气氛拉满。 陈志耀似乎兴趣浓浓,从一开始学习的态度,演变成了猎奇的态度,想知道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 “儿子,你说这个案子是怎么回事?” 刚刚开始了十分钟,陈志耀打破客厅沉寂。 陈益看着电视画面,说道:“从标题能看出不是为情就是为财,既然用了引狼入室这个词语,为财的可能性很大,或者劫财劫色,杀了受害者。” 陈志耀:“哎,有些人就是不知道怎么想的,非得伤害别人吗?合法获得的方式很多,何必呢,我也穷过,我也愤怒过,但从来没想过违法犯罪。” 陈益转头:“全球人口七十亿,这就是七十亿种不同人格,哪怕用概率计算,违法犯罪的事情也避免不了,总会有人铤而走险,也总会有人因为冲动,做出让自己后悔一生的事情来。” 陈志耀同意这个观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警察能接触到很多坏人,你可不要受到影响啊,平时没事多去找找心理医生,找最好的。” 陈益笑了笑:“行,我知道,对了爸,下个月我和书瑜就要订婚了吧?” 陈志耀:“是啊,这还用问么,不早告诉你日期了。” 陈益:“到时候书瑜的爷爷也会来。” 陈志耀:“哦……那肯定啊。” 陈益继续道:“她爷爷挺厉害的,在帝城。” “嗯?”陈志耀这才将目光从电视画面上移开,放在了陈益身上,“多厉害?比她爸还厉害?” 陈益点头:“嗯。” 得到肯定,陈志耀脸色微变,连忙调低电视音量,追问道:“叫什么名字?” 陈益:“方延军。” 陈志耀在脑海中搜索,半响后皱眉道:“没听过啊,不过这个名字一听就很有年代感,而且……很红啊。” 陈益:“没错,就是你理解的那样。” 陈志耀瞪眼。 方松平他还能接受,作为阳城乃至东洲数一数二的企业,那种高度的人物他自然认识,但帝城那边就不一样了,这是往上升了一个阶层。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陈志耀埋怨。 陈益摊手:“我也刚知道不久。” 陈志耀安静下来,不知在想些什么,他虽然吃惊倒也没有反应过大,以后都是亲戚早晚得习惯,只是需要时间接受。 “方家了不得啊,你可真是狗屎运。”许久之后,他声音响起。 陈益翻白眼:“有这么说儿子的吗?” 陈志耀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道:“说实话不爱听啊?那我说点别的,书瑜嫁给你,真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啊,这话你觉得靠谱么。” 陈益额头冒黑线:“爸,上次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我们不比任何人差。” 陈志耀:“我说过吗?你记错了吧。” 陈益:“……” 晚饭结束后,陈益开车离开了家,他没有喝酒,是被赶出来的,陈志耀和沈瑛应该有很多问题要聊。 陈益这次回家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是让陈志耀有所心理准备,其他的他懒得管。 反正都是自家人,也没有强烈的功利性,彼此和谐才是最重要的。 普通自然,挺好。 (本章完) 288.第286章 美好的日子 第286章 美好的日子 陈益和方书瑜临近订婚,市局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彼此照面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恭喜,顺便讨要喜。 喜现在自然是没有的,毕竟还没到订婚的日子,哪有提前发的。 这是市局近两年来难得的红色喜事,而且事主还是刑侦支队的支队长,大家自然都给面子,整个市局似乎都因为这件事,消散了每日案件带来的阴霾。 还只是订婚而已,结婚的时候想必会更加热闹,就是不知需要等到什么时候。 许多人问过陈益婚期,对方表示都是父母在负责这件事,且并非订婚后马上结婚,中间可能要等上一两年的时间。 众人表示接受,这很正常,订婚后马上结婚和订婚后间隔结婚这两种情况都很普遍,每个家庭都不一样。 伴随着支队长忙碌的工作,半个月很快过去。 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陈益倒是很少出现在一线,平时有什么案子都交给了卓云和何时新,支队长的主要任务本就是协调各大队工作,不可能案案亲力亲为。 下面的人也没有让陈益失望,侦查大队工作做的很好,没有出现积案悬案的情况,现代刑侦手段已经非常成熟了,只要不是过于离奇的案子,基本都能解决。 就这样,订婚的日子马上到了,方延军提前坐飞机从帝城赶到了阳城,并住进了方松平的家里。 他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见见陈益。 得到消息后,陈益有些心惊胆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的事情秋后算账,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 “儿子是警察,孙女是警察,现在孙女婿也是警察,看来真的是冥冥中自有安排。” 方松平家中,面对正襟危坐的陈益,方延军笑着说出了这句话。 身旁,方书瑜乖巧的给方延军端茶倒水,很长时间没见了,她今天一直粘着自己的爷爷,爷孙感情显然很好。 见得方延军心情不错,陈益松了一口气,那件事应该已经过去了。 “陈益啊,支队长当的怎么样,还习惯吗?”方延军问。 习惯这两个字用的好,包含多种意思。 此刻方松平也看了过来,他有段时间没和陈益聊工作了。 陈益连忙道:“挺好的,方叔让我去请教原支队长经验,他教会了我很多,让我能尽快熟悉工作内容,现在一切已经进入正轨。” 方延军点头:“那就好,刑侦支队长这个位子对一个城市来说非常重要,可以算是……最后一道防线,任何恶性事件的发生最终都要落在你头上,要慎重,万不可懈怠。” 陈益:“明白。” 聊工作有些严肃,方延军很快转移话题,说起了陈益和方书瑜订婚的事情,气氛顿时变得欢快起来。 “订婚之后放个假,带着书瑜去帝城好好玩玩,警察也有休息的权利啊,是不是?让松平帮你们批假,阳城暂时失去你们俩照样能转。”方延军说道。 批假这件事张晋刚就能解决,但他不认识,当然是儿子更好使,整个东洲警队都归方松平管,批假也就一句话的事情。 “行。” 方松平笑了笑,表示支持这件事。 陈益和方书瑜附和了两句,真要忙起来连觉都睡不成还请假呢,想太多。 当天,陈益没有留下吃饭选择了回家,订婚的日子在即,很多琐事需要回家和父母一起准备。 工作外加订婚,陈益感觉这几天自己像个永动陀螺,一直在转都没有停下的时候。 好在并未有重大刑事案件发生,这也让陈益悬着的心慢慢放下,否则的话还真有可能耽误。 订婚的日子很快到了,按照阳城本地的习俗,陈家需要派车去接方家的亲戚,然后在陈家完成订婚仪式,最后就是去酒店吃饭。 很简单的过程,不管身处何种地位,老一辈还是比较传统,没有那些复杂的东西,更不会去追求浪漫的西式。 陈家别墅,秋天的中午浪漫且安静,周围的树木伴随着微风轻轻摇曳,像是在欢迎门前聚集的人群。 林辰一家也在其中,他们同样属于直系亲属,必须到场。 “这事……酷毙了。” 林辰发自内心的为姐姐开心,同样也为自己的队长开心。 在市局是队长,回家就是姐夫了,虽然自己并非当事人,但有了“偶像”的加成,此刻的他比自己订婚都要高兴。 焦城案后,他已然对陈益敬若神人,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案子是陈益破不了的。 客厅内,订婚流程开始,方书瑜一身红色的小礼服,头发盘起,为美丽动人的形象增加了端庄。 陈益身穿黑色西服,因为是订做所以裁剪得体,贴合着他修长的身形。 他没有系领带也没有系蝴蝶结,微开的领口透露着洒脱,一举一动随意但不失优雅,淡淡的微笑和深邃明亮的眼神,皆给人一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从容。 在场不少女子都被吸引了视线,本想见见传说中方书瑜的未婚夫到底如何,现在她们得到了答案。 极为般配。 她们从现实中,读懂了天造地设的含义。 订婚书由陈志耀亲笔所写,为此他还专门找了书法大家学习,展现出来后可见行云流水,气韵生动,笔触相当细腻,连方延军都是赞不绝口。 陈家准备的非常充分,除了婚书还有聘金聘礼五金等,他们没有刻意彰显自己的财力,金色首饰也处在大家可接受的范围内,仅到惊讶的层次,没到吃惊的程度。 总价值,控制在了二十万以内。 至于聘金,走个过程而已,二十八点八很好的数字。 这场订婚满打满算加上酒席,费在六七十万,钱不重要,重要的是所有人都满意,真要来个上百万现金,方延军父子可能会认为其中有炫耀的成分。 现在,两人脸上都挂满了笑容,内心对陈志耀的印象越发好,这就是陈志耀想要达到的效果。 众人有说有笑离开陈家,赶往订婚宴所在的酒店。 接下来的主角就不是陈益和方书瑜了,长辈们彼此的寒暄和敬酒,将会持续数个小时。 当挨个房间敬完酒后,陈益和方书瑜来到酒店外透气,欣赏着外面的景色。 喜鹊的聚集代表着秋天快要结束,它们要繁殖。 同时也代表着,给这对准新人的祝福送到了。 陈益点燃一根香烟,微微抬头看着飞跃而去的鸟群,说道:“美好的一天啊,就是……过程有点繁杂,等结婚的时候咱们旅游结婚得了。” 方书瑜觉得好笑,扬起的嘴角纯净明媚,如久旱的清泉般令人陶醉。 对方在查案的时候极有耐心,有时候若有若无的线索都能让他扑进去好几天,此刻却在吐糟订婚的繁琐。 这才是刑侦支队长该有的样子,游走在城市的阴暗面,守护着万家灯火,心中装着破开一切云雾的执着。 这也是自己未来的丈夫,她为其而骄傲。 “好啊,听伱的。” 方书瑜牵起了陈益的手,微风吹来扬起了她的发丝,也吹散了陈益指间烟头的灰雾。 画面定格,今日过后两人将继续风雨兼程,抽丝剥茧去侦破每一起刑事案件,去体会更多的世间百态。 这是爱人之间的依赖,也是刑警和法医的前行。 鉴于新书名《满级刑警》差评太多,遂暂时放弃更改……真的很差?? (本章完) 289.第287章 钟木平,帝城白骨案序 第287章 钟木平,帝城白骨案序 时光流逝秋去冬来,天气渐渐寒冷,北方有些地方已经开始下雪,阳城刑侦支队日复一日的忙碌。 距离陈益和方书瑜订婚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大家慢慢忘记这件事,也没有人再去追问两人什么时候结婚。 漫长的人生,这只是同事之间的一次小插曲而已,不会过多关注。 陈益的朋友姜凡磊他们也已经知道,每个人都送来了祝福,期待着两人结婚之日。 “真要去帝城?” 支队长办公室,面对方书瑜的提议,陈益有些意外,意外之后,内心升起了亏欠。 从和方书瑜谈恋爱到订婚,印象中自己确实没带对方出去好好玩过,虽然工作性质原因很少有空,但年轻人还是希望能在忙碌的生活中,多一点调味剂。 记得以前还和何时新说过,不要忽略了嫂子和孩子,对别人说的一套一套的,换成自己却没有做到。 方书瑜笑道:“怎么样?请几天假就当度蜜月,队里的事情先交给何副队长吧,他应该可以处理的很好。” 陈益没有拒绝,点头道:“行,正好冬天了,帝城的雪景应该很美,那边是下雪了吧?” 方书瑜:“下了点小雪,过几天应该有大雪,我们可以卡着点过去,到时候要是有空的话,可以顺便再往北一点,看看冰雕。” 陈益:“行,你来安排时间和行程吧,我提前和张局说一声,前提是……算了,没有前提。” 他本来想说前提是没有大案子,这次他准备都交给何时新,人生只有一次订婚和结婚,是该放松放松。 只要人世间的七情六欲存在,案子永远都查不完。 得到陈益的同意,方书瑜显得很是开心:“好。” …… 数天过去,忙碌一天的姜凡磊接到了生意合作伙伴的电话,两人约好来到酒店,此刻正在边吃边聊。 钟木平,三十二岁,公司是做汽车租赁生意的,几年前和姜凡磊因缘巧合认识,那时候姜凡磊才刚刚接手家里的生意不久。 因为比较谈得来,所以姜凡磊和钟木平很快成为了朋友,并有了生意上的合作。 一个二手车商,一个租车公司,两个行业彼此间的互动还是非常频繁的,通过收购二手车来补充和更新车辆库存,以满足租车市场的需求。 相互支持,一起挣钱。 “钟哥,今天怎么有空来阳城了啊?”姜凡磊给钟木平倒上了白酒,笑着询问。 钟木平不是本地人。 “当然是来看看你啊。”钟木平微笑,暗红色的立体碎盖为他颜值加了不少分。 三十二岁的年纪正是最有魅力的年龄,不论男女,拥有年轻帅气的脸庞,还有阅历丰富的成熟。 反过来女人也是一样,沉稳和青春活力同时具备,满足男人所有幻想。 姜凡磊端起酒杯,笑道:“那我可是真是荣幸啊,来,干了!”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抛开朋友关系不谈,姜凡磊对钟木平多少是需要巴结的,对方解决了自己不少存车,这才能维持资金链的平衡。 否则的话,湖心岛的项目他是支撑不住的,到时候要么就是向家里要钱,要么就是向陈益借钱了,两件事都挺尴尬的。 钟木平询问:“之前电话里你说承包了一个湖心岛,现在怎么样了?” 姜凡磊道:“挺好,早就已经开始施工了,开业的时候一定过来坐坐啊,谁都不来伱也得来,不然我就一直等。” 场面上的话,姜凡磊说的很漂亮。 钟木平大笑:“这是当然,咱俩的关系我必须得去啊,请柬给我留好了!” 姜凡磊:“必须的。” 酒过三巡,两人喝酒的速度慢了下来,此时钟木平放下酒杯看了姜凡磊一眼,突然提起了陈益。 “陈益?”姜凡磊诧异,“我兄弟啊,怎么了?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钟木平连忙道:“不不不,我能有什么麻烦,随口一提而已,没想到这么年轻的支队长竟然和你是兄弟啊,真是巧。” 姜凡磊觉得脸上有光:“那是必须的,关系好得很,说话好使。” 钟木平:“那能有机会认识认识吗?我最佩服的就是刑警,怎么样,引荐引荐?” 姜凡磊酒精上头,大气挥手:“好说好说,不就一个电话的事么,我现在就和他约个时间。” 话音落下,他真的拿出手机,拨通了陈益的电话。 几秒种后,电话接通。 “喂?陈益啊。” 可能是钟木平在身边的缘故,再加上酒精的作用,姜凡磊的语气中带着呼来喝去的味道。 电话那头,陈益已经和方书瑜在机场了,准备今晚飞往帝城住下。 “喝酒了吧你?”他听出了不对。 姜凡磊:“啊……喝了点,在哪呢陈益?嗯?” 陈益:“给我把舌头捋直了好好说话,发什么神经?欠打了是吧?” 姜凡磊轻咳,转身背对钟木平:“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啊?给个面子……” 陈益:“没兴趣,滚蛋,挂了。” 姜凡磊压低声音:“别别别,别挂啊,确实是一个朋友,而且还是生意上的伙伴,让我下不来台是吧?人家指明要认识认识认识你。” 陈益略微沉默:“回来再说吧,这就上飞机了。” 姜凡磊疑惑:“上飞机?去哪?” 陈益:“帝城,和书瑜一起去玩玩。” 姜凡磊无奈:“好吧……玩得开心。” 陈益:“嗯。” 电话挂断。 面对钟木平期待的目光,姜凡磊摊手:“去帝城旅游了,很不巧啊,以后再说吧。” 听到“帝城”两个字,钟木平眼神亮起:“陈队长去帝城了?” 姜凡磊点头:“是啊,他刚订婚,小两口度蜜月很正常。” 得到肯定,钟木平表情上浮现出笑意,他并没有失望反而惊喜,给人一种“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 思索片刻后,他开口道:“凡磊,有没有兴趣跟我去帝城逛逛啊?” 姜凡磊:“啊?去帝城干什么?” 钟木平回答:“有一个交流会,到场的不少都是和我一样开租车公司的,我觉得对你肯定很有好处,要是能谈谈,生意不就更好了?” 闻言,姜凡磊顿时有了兴趣,项目开发前期,现在确实很缺钱。 但他忽略了一点,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突如其来的善意,都有目的。 (本章完) 290.第288章 下一站:山顶庄园 第288章 下一站:山顶庄园 帝城的冬天是一个充满韵味且迷人的季节,雪后的城市仿佛变成了一副淡雅素裹的水墨画,静默而美丽。 历史和现代气息的结合如同时空谈话,诉说的千年的故事。 陈益和方书瑜流连于宫墙之外,冬日的红墙更显庄重和神秘,整个建筑如诗如画。 两人来到帝城已经第二天了,逛了胡同吃了美食,也打卡了几个景点,因为不是节假日,各旅游区宽松的很,没有排队的烦恼。 自从入职以来,陈益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不必面对堆积如山的文件,也不用条件反射于警铃的响彻,更无需为复杂的案子忙的焦头烂额,一切都很和谐。 这就是刑警之外旁观者的世界,是光明下的祥和,人人欢声笑语,家家安居乐业。 阴暗面总会存在着,只有少数人才能面对。 下午,陈益和方书瑜拎着礼物去看望方延军,孙子辈的登门,方延军显得很是高兴,差点就吩咐厨房去做饭了。 两人见状,也只能委婉表示晚上还要去吃涮羊肉,冬天吃涮羊肉可是绝配。 方延军倒也没有坚持,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小年轻自然是想多过二人世界,在有限的时间内体会到更多的帝城风光。 “多玩几天不用着急回去,我还是那句话,阳城少了你们两个照样转,别给自己上太多压力,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 客厅内,方延军笑着开口。 两人称是,陪方延军聊了一个多小时后,告辞离开。 夜晚的帝城璀璨无比,古老的城市在一瞬间被点亮,高空俯瞰波澜而壮阔。 繁华的街道,各店铺灯火通明,虽温度很低,但人群熙熙攘攘,路边的小吃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让人忍不住驻足品尝。 美美的吃完涮羊肉后,陈益和方书瑜漫步于城中湖畔,波光粼粼的水面和建筑交相辉映,附近酒吧响起的音乐声,为帝城夜晚增添了浪漫与风情。 感受城市的脉搏,沉浸无穷的故事,陈益和方书瑜对此行非常满意,当夜晚的风起,温度再降,浑身上下开始弥漫寒意,不过十点两人便选择返回酒店。 “明天我们往北走走?时间有点紧啊,不能在帝城多逗留。”床上,依偎在陈益怀中的方书瑜开口。 陈益没有意见:“好啊,想去哪?之前让你做攻略,好几天也没个结果。” 闻言,方书瑜有些尴尬:“以前没有选择困难症,现在突然有了,可能是机会太难得吧,想把时间用在刀刃上。” “这两天逛了城市,明天想去风景优美的地方看看,要不我们抓阄?随便选几个有热度的,也别太远了,最好高铁能往返。” 陈益:“行啊。” 方书瑜拿出手机搜索,此时陈益的手机铃声响起,他转头看了一眼,是姜凡磊打来的。 “这小子最近两天什么毛病。” 陈益吐槽了一句,接通电话。 “喂?” 姜凡磊笑声传来:“陈益,在帝城是吧?” 陈益:“是啊,前几天不是给你说了来旅游,这次又有什么指示?姜大老板。” 姜凡磊:“嘿嘿,我也在帝城,带伱去个好玩的地方溜达一圈,来不来?” 陈益奇怪:“你来帝城干什么?和邹颖来旅游?学我是吧?” 姜凡磊:“说什么呢谁学你啊,邹颖没来,我自己来的,朋友介绍说这里有一个交流会,让我认识了不少租车公司的老板,为了生意懂不懂。” 陈益哦了一声:“那你自己玩吧别烦我,我和书瑜明天往北去,找个景好的点。” 姜凡磊:“我要带你去的地方就是北边,景色非常好,不但景色很好,还能躺在床上一览众山小呢,最重要的是……带有神秘传说色彩哦,跟你说实话,一般人可没这个机会,得有身份才行。” 陈益好奇:“啥地方啊?” 姜凡磊:“帝城往北四百公里,湾县。” 陈益:“费那么大劲跑四百公里,就为了去一个县城?” 姜凡磊:“我还没说完呢,湾县再往北五十公里,有一座山叫厄山,厄山本来是一片崎岖荒山,几十年前被人承包了,后来广种树苗,还在山顶修建了一座庄园。” “听说啊,庄园的主人是个富豪,把庄园打造的非常豪华,充分利用了地形劣势,硬生生将劣势转变成了优势。” “里面还有不少展览品,具体是什么暂时不清楚,反正挺神秘的,去了绝对不后悔,很符合你们的要求啊,能看景,能看雪,还能满足好奇心,没兴趣吗?” 听完姜凡磊的话,陈益有些心动,国家之大真是什么稀奇事情都有,山顶建庄园?主人挺任性的啊,却不知是哪位。 能包山建庄园的人自然不会是普通角色,既然距离帝城不远,估计在帝城有名有号。 “你等会。” 陈益说了一句,随即转头和方书瑜解释了一番。 听完描述,方书瑜也升起了好奇,表示可以去看看。 能住在山上远望城市,想想就别有一番滋味,还没尝试过呢。 得到同意,陈益对着电话说道:“什么时候啊?” 见得对方要答应,姜凡磊欣喜:“明天中午出发怎么样?说不定还能去山顶吃晚饭呢。” 陈益多问了一句:“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姜凡磊:“朋友邀请我去的啊,我想着既然你在帝城,自然也要喊着你,够不够兄弟?” 陈益:“你说的朋友,是前几天那个朋友吗?” 姜凡磊:“呃……” 陈益冷笑:“我说呢,又坑我是吧,到底是谁啊非要认识我,啥目的?” 姜凡磊无奈:“叫钟木平,开租车公司的,对你佩服的不行啊,你说他帮了我这么大忙,我也得办事啊。” 陈益:“庄园是他的?” 姜凡磊:“不是,他也是被邀请的。” 陈益安静下来。 几秒钟后,他开口道:“你这个朋友在身边吗?” 姜凡磊:“没有啊,我自己在酒店,怎么了?” 陈益:“他什么时候介绍你参加的交流会?” 姜凡磊:“就是前几天给你打电话之后。” 陈益:“你告诉他我来帝城了?” 姜凡磊:“对。” 陈益:“是在你告诉他我来帝城后,他马上主动提起了交流会,在此之前没提过,是吗?” 姜凡磊:“没错……你咋知道?” 陈益:“行就这样吧,明天见,我去。” 姜凡磊:“好嘞!” 他不是傻子,能猜到钟木平帮自己大概是为了陈益,交朋友这种事也没啥坏处,所以他并未多想。 陈益这么年轻就是支队长了,想巴结也很正常,可能有事相求。 挂掉电话后,陈益陷入思索。 从几个细节能看得出来,那个叫钟木平的把姜凡磊邀请到帝城就是为了自己,但目的未知。 如果真是交朋友的话,不至于如此麻烦,哪有出去旅游还上杆子追上来的,作为租车公司的老板,八面玲珑,这点礼数还是有的。 可惜当时姜凡磊和钟木平交谈的时候自己没有在场,无法分析钟木平的神态语气反应。 “怎么了?” 看到陈益在想事情,方书瑜询问。 陈益清了清嗓子,说道:“邀请我们的人不是姜凡磊,而是一个叫钟木平的人。” 方书瑜诧异:“啊?什么情况?” 陈益摇头:“不知道,找我肯定有事,要么是因为陈氏集团,要么是因为我刑警的身份。” 方书瑜:“你不认识?” 陈益:“从来没听说过,据姜凡磊说是交朋友。” 方书瑜觉得不对劲:“那要不别去了,万一和你有仇怎么办?” 陈益:“应该不是有仇,我在阳城的时候他就想见我了,现在又追到了帝城,嗯……等会我想想。” 他沉默下来。 方书瑜没有打扰,静静等待。 许久之后,陈益开口:“姜凡磊说山顶庄园不是一般人能去的,这个钟木平已经帮了姜凡磊的忙,还要邀请他去彰显身份的私宅……顺带把我也邀请了,仅仅是为了交朋友吗?” “还有,在阳城的时候他想见我,在哪都可以,追到帝城后却直接选了一个如此特殊的地方,那么我们可以合理怀疑这个地方存在一定问题。” “也许,钟木平的最终目的,就是山顶庄园。” 方书瑜感觉陈益像是在分析案子,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职业病吗? “听不懂啊,庄园能有啥问题?难道死人了?”她说道,法医对死人比较敏感。 陈益笑了:“我又不是神仙我哪知道,随便猜猜而已,只是觉得此人行事风格有点奇怪,可能是我想多了吧,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现在我好奇心更重了,不仅是好奇钟木平,还好奇那个庄园,明天去看看?” 方书瑜点头:“行啊,被你这么一说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心里没底。” 未知代表神秘,同时也代表风险,好奇心害死人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 陈益:“放心,有我在。” 方书瑜:“嗯。” 她的勇气就来自于陈益,否则自己是肯定不敢去陌生地方的,尤其那么偏僻。 (本章完) 291.第289章 厄山传说,大妖出没 第289章 厄山传说,大妖出没 一夜过去,时间来到第二天上午。 陈益和方书瑜起的很晚,将近十点才洗漱完毕准备吃早饭。 酒店的自助早餐已经结束了,不过数千一晚的高级酒店服务自然很好,客人一句话直接单独做了两份送到了房间里。 吃过饭后,陈益接到了来自姜凡磊的电话。 “说。” 饭后一根烟,陈益来到阳台窗前,接通手机。 姜凡磊:“陈益,一会去接你啊,在哪个酒店来着?” 陈益:“开车去是吗?” 姜凡磊:“是啊,厄山很偏僻海拔也不低,还好庄园的主人开辟了可以开车上山的山路,我们直接开车上去。” 陈益:“如果是我的话,我直接建几条索道,都包山建庄园开路了,差这点钱?” 姜凡磊:“你这话说的,要是人家建了索道,你还得反过来质疑为何不开山路?人家当然有自己的想法,管那么多呢。” 陈益笑了:“这倒也是,有道理,话说厄山这个名字谁起的,像灾厄,怪不吉利的。” 姜凡磊:“别神神叨叨的,我觉得名字挺好的,特立独行,一听就容易让人记住……行了别废话了,住哪啊伱?” 陈益:“地址发你手机。” 姜凡磊:“好,待会见。” 陈益:“待会见。” 电话挂断,陈益抽着香烟俯瞰窗外的繁华的都城,高楼大厦,车水马龙。 奇异的厄山,独特的庄园,还有那行事存疑的钟木平,两世侦探刑警的经验让他升起直觉:此行恐怕不会平静。 十一点半,姜凡磊又打来电话说自己到了,陈益和方书瑜穿衣出门。 酒店门口,一辆充满力量感的灰色越野车已经在等待,主驾驶的车窗开着,副驾驶坐着的是姜凡磊。 “陈益!这里这里!”姜凡磊往前探头招手示意。 钟木平连忙开门下车,迎面走来向陈益伸出手,很是客气道:“陈队长,你好你好,我是钟木平,姜凡磊生意上的朋友,私底下关系也很好。” 朋友的朋友也算是朋友,钟木平显然知道该如何与陈益套近乎,利用姜凡磊是最直接的办法。 陈氏集团的独子,这件事他已经知道了,心中惊异更胜。 这种级别的富二代选择去当刑警,挺稀奇的。 出于礼貌,陈益露出笑容和钟木平握了握手,同时认真打量。 人是可以貌相的,钟木平整个人给他一种多面感,既有生意人的精明,也有年轻人的拘谨含蓄,还能从眼神中看到带有野心的上进。 陈益之前对其就有警惕,此刻更加浓郁,但表面不动声色。 解密需要过程才能看到结果,钟木平邀请自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是个怎么样的人,他最终想得到什么,这些问题在到了地方后,应该会有答案。 答案可能很简单,也可能很复杂,可能在意料之中,也可能在意料之外。 “你好,钟先生。”陈益微笑开口。 松开手后,钟木平视线看向其身旁的方书瑜,没有贸然伸手,夸赞道:“这位就是警嫂了吧,我现在知道沉鱼落雁闭月羞形容的是谁了。” 方书瑜内心毫无波动,笑容扬起:“钟先生过奖了。” 钟木平:“真的是心里话,可不是恭维啊,我们路上聊吧,路上得有五六个小时。” 陈益:“好。” 几人上车,离开酒店朝帝城北部行驶而去。 当来到高速公路,车速固定下来后,陈益率先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钟先生,这次厄山庄园有几个人啊?” 钟木平笑着回答:“算上我们,大概七八个人吧,其中有我的老婆,她在那等着呢。” 陈益:“就是普通的聚会吗?” 钟木平:“算是吧。” 陈益:“是谁组织的呢?” 钟木平:“是我老婆,不过有的人是主动想来的,都提前约了很长时间了,庄园的主人不想被外人打扰,所以有机会去的并不多。” 他说话倒是很有分寸,把“有资格”变成“有机会”,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陈益刚想继续问,钟木平又加了一句:“哦对了,陈队长,待会到地方见了面,千万不要和我老婆说你是警察啊,她……哎,不喜欢警察。” “嗯?”听到这里,副驾驶的姜凡磊转头,不满道:“钟哥,这事之前怎么没和我说?什么叫不喜欢警察啊,警察怎么了?” 他觉得陈益受到了侮辱。 陈益也想知道,在后座上看向开车的钟木平。 钟木平苦笑:“真是不好意思,我老婆以前和警察打过交道,应该是闹了点不愉快吧,具体的她没和我多说,总之是对警察不怎么感冒,陈队长,抱歉啊。” 陈益开口:“无妨,可以理解,我就说家里是开公司的。” 钟木平感激道:“这样最好了,非常感谢。” 陈益:“钟先生客气了,都是朋友,理应相互体谅,不知钟先生的妻子叫什么名字啊?方便说吗?” 钟木平笑道:“这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很巧,她和陈队长一个姓,陈诗然。” “陈诗然?好名字啊。”陈益佯装玩手机,将陈诗然三个字发给了何时新,“诗,志也,然,烧也,钟先生的妻子看来是一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 钟木平惊讶:“陈队长还懂测字呢?你说的没错,诗然她的性格确实比较刚烈,而且公司也是她创建的,我是后来辞职和她一起做。” 姜凡磊回头,狐疑道:“陈益,你啥时候学会看字算命了,给我算算呗?” 陈益轻咳:“信口胡说了一句,没想到猜对了,闲聊,纯属闲聊。” 姜凡磊失去兴趣,车内几人笑了起来。 不多时,何时新将陈诗然的个人资料发了过来。 陈诗然,三十三岁,宇嘉租车公司主要持股人,身家大概在两千万到五千万,虽然无法和陈氏集团相比,但也是非常成功的女创业者了。 “吃软饭?” 陈益目光微动,强势的性格外加持有公司,正常情况下钟木平的婚后生活估计过的不怎么好。 爱情? 就算有爱情,婚姻双方也存在强势和弱势,现在看来,钟木平显然处于弱势的那一方。 这和对方邀请自己有关系吗? 他不知道,怀疑和分析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只要有任何不合常理不对劲的地方,都会让他特别关注。 “钟先生,其他人都是谁啊?”陈益又问。 钟木平:“这我就不知道了。” 陈益:“哦……好吧。” 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假的可能性比较大,不然邀请自己去厄山庄园干什么。 他现在已经开始用腹黑的态度去看待这件事,谁让钟木平的行为如此古怪。 关于因何邀请到陈益这件事,路上钟木平给了自己的回答。 首先,他是听说了陈益的事迹,自己对破案能力强的刑警又天然带有滤镜,到了阳城后当然想认识认识,没想到这么巧,对方竟然和姜凡磊是好朋友。 本来是想让姜凡磊引荐交个朋友,可惜不太巧,陈益已经准备飞往帝城。 于是又一个巧合来了,帝城最近有一个交流会,他便邀请姜凡磊前往参加,美其名曰朋友之间互帮互助。 到了帝城后,最后一个巧合出现,山顶庄园难得迎客,钟木平便邀请了姜凡磊,顺便带上了陈益。 这番说辞陈益听听也就过去了,世间巧合很多,但深究的话都是必然。 至于对方为何会无缘无故去了阳城,陈益没有追问。 点到为止,心中明白就好。 一半的路途过去,三人聊起了生意上的事情,主要是关于姜凡磊,有了他加入话题,气氛融洽了很多。 “真是可惜啊,陈队长要是接手家里生意的话,陈氏集团未来了不得啊。” 钟木平对陈益的夸赞就没停过,倒也不算刻意,陈益的双重身份本来就惹人注目,想要巴结也正常。 姜凡磊本来以为钟木平有求于陈益,等了好几个小时没见动静,便兴趣缺缺不再关心,开始期待此行终点。 和陈益方书瑜两人一样,他也很期待厄山庄园,每个人都有猎奇心理。 车辆到了湾县继续往北,最终离开城市来到了荒郊野岭,几十公里后,车辆开始爬坡。 陈益侧身看向挡风玻璃,前方已经是山路了,但路况并不好,道路狭窄无法做到会车。 有些地方,甚至还要十公里每小时以下的速度,小心翼翼的龟速经过。 另一边,可就是山底了。 这要是掉下去,不死也得受伤,很危险。 对此,陈益免不了皱眉,让方书瑜系好安全带的同时,盯紧钟木平。 他有种把生命交给别人的感觉,只要钟木平方向盘动一动,全车都得倒霉,虽然自己并不认识钟木平不可能有仇,但谁知道是不是殃及池鱼。 “这里就是厄山了,很险峻,传说也很多啊,我听诗然聊过。” 开车的过程中,钟木平笑着开口。 陈益两人没有说话,姜凡磊追问:“什么传说?” 钟木平神秘一笑卖起了关子:“传说而已,肯定是假的,我怕说出来你们害怕。” 姜凡磊咧嘴:“怕个球,难不成闹鬼?” 钟木平说道:“不是鬼,是大妖。” 姜凡磊好奇:“具体说说。” 钟木平:“简单来讲呢,就是很多很多年前厄山上经常出现动物骨架和人的骨架,一开始附近的村民以为是死于猛兽之口,但后来有人亲眼看到……一只猴子蹲在树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成了白骨,传来传去就成了有妖物盘踞厄山,能吞噬血肉。” 听完后,姜凡磊失望吐槽:“就这?就这?我还以为多精彩呢。” 钟木平笑道:“厄山曾经不叫厄山,正是因为有了这个传说才改名厄山的,寓意山上有灾厄发生,具体什么时候改的不知道,反正很久很久了,估计几百上千年都有可能。” 姜凡磊:“那……这么多年山上出现过传言所说的事情了吗?” 钟木平:“这倒没有……” 姜凡磊摆手:“拉倒吧。” 这种谈资也就图个乐,两人没有多聊。 后座上,陈益一直在玩手机,此时信号已经很弱了,网速慢的不行,他想搜索关于厄山的传说以及名字更改问题,但长时间没有刷出来,于是放弃。 不管是鬼还是妖,必然都是假的,庞茜案就是例子,他并未多想,纯属好奇罢了。 庄园主人应该也知道这件事,但肯定不会信,不然也不会在这里修盖庄园。 车辆继续行驶。 (本章完) 292.第290章 白蛇迎客,九人局 第290章 白蛇迎客,九人局 崎岖的山路行进了将近一个多小时,过程颠簸无比令人直冒冷汗,现在陈益三人明白钟木平为什么会选择这种偏门的越野车了。 一般的车辆,还真不一定上得来,很容易抛锚在半山腰。 陈益此刻内心也忍不住吐槽,不搞索道也就罢了,连路也修不好吗? 现在国家基建如此发达,只要你出得起钱,一条高架都能直接从山底修到山顶,一脚油门直接到了。 甚至于都能把山掏空,垂直电梯直达入户门。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建筑师做不到。 当发动机轰鸣炸响,车辆爬上一个高高的陡坡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坐落在崇山峻岭之间的庄园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建筑下不是平地,依然是连绵不绝的陡坡,但设计庄园的建筑师非常高明,整个庄园和山顶如同复杂的榫卯结构一般,严丝合缝的镶嵌在一起。 表面看地基是个问题,不过肯定已经解决了,不然不可能建成,能不能抗地震不好说,至少可以抗高级别的大风。 车辆停在门口,几人下车,高山的温度更低,方书瑜忍不住紧了紧衣服。 身旁,陈益抬头望向前方,大自然与人类智慧的完美结晶,极具冲击力。 庄园依山而建,巧妙利用了山体的起伏和走向,将每一寸土地都发挥到了应有的作用。 若从远处望去的话,可以想象出庄园的巍峨,如同城堡般矗立在云端,气势磅礴。 风格看不太出来,应该有中式和欧式的结合。 “卧槽!” 姜凡磊无法形容,只能用一句卧槽行天下,感觉这次真的没有白来,长见识了。 和眼前的庄园相比,阳城的湖心岛简直就是茅草屋。 这怎么建成的? 山路如此难走,上来几个人都费劲,更别说运送这么多石料。 直升飞机? 那得多少架直升飞机啊。 方书瑜也被惊住,她第一次被建筑所震撼到,没想到国家角落竟然还有如此神奇的地方。 庄园主人不一般,建造庄园的更不一般。 她闻到了金钱的味道,肯定是以亿为单位了。 “怎么做到的?”方书瑜小声问向陈益。 陈益看着前方庄园,微微摇头:“不知道,这就是人类的智慧了,总有办法。” 暗色的庄园面前,每个人都变得非常渺小,如狰狞巨兽在俯视弱小的食物,似乎下一秒就会张开血盆大口。 “几位,请。” 钟木平微笑,带着陈益三人进了高大的铁门。 门没有锁,上面雕刻着精致的纹,庄重而神秘。 当穿过铁门,一条宽阔的石板路直通庄园深处,两旁是在冬季依然郁郁葱葱的树木和坛,可惜坛的都已经凋谢,枯叶纷飞,为院子增添了腐朽氛围。 陈益慢慢走着,身处内部,已经能感受到庄园面积的辽阔,仿佛一个小型王国一般,屹立在厄山之巅。 远远望去,所有建筑错落有致,风格各异,正如在大门外所看到的那样,既有现代的玻璃幕墙,也有古典欧式的立体线条。 在山石和树木的映衬下,这些建筑显得格外醒目,对比感很强烈。 除此之外,园内精心设计的景观也加了不少分,有池塘,有流水,甚至还有小型的瀑布。 走了几分钟,四人来到主楼,最高海拔的建筑独秀于整个庄园和群山,设计典雅豪华,无论是那高大的石柱还是那明亮的落地窗,都彰显着主人的品味和财力。 这,已经不能称之为建筑了,而是巧夺天空的艺术品。 自然和人文元素,将险峻的山顶彻底变成了稀有的人间胜境。 震撼过后,陈益感受到了一丝压抑,是建筑带来的,也是前方的钟木平带来的。 任谁突然来到这种地方,没心理准备的话第一反应肯定不会是愉快。 “钟先生经常来吗?” 大门前,陈益最后问了一句,他看出对方的淡定。 钟木平刚要敲门,闻言回头笑道:“没有,我也是第一次,但见过照片和视频,诗然给了我详细的路线。” 陈益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敲门声响起,很快伴随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主楼的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位中年男子,身穿高贵的燕尾服,头发梳的锃亮,领口还系着蝴蝶结。 这副打扮,让陈益三人有了一种莫名的穿越感,仿佛来到了上个世纪国外贵族府邸。 “钟木平钟先生吗?”男子露出和煦的笑容。 笑容让方书瑜和姜凡磊有所心安,对方要是面无表情的话,配合建筑环境还真有点瘆人。 钟木平点头:“是的。” 得到肯定,男子侧身:“请进吧,陈小姐他们已经在等候。” 钟木平:“好,谢谢。” 跟随钟木平的脚步,三人进了主楼,几乎同时,他们第一个动作都是抬头。 高大的主楼内竟然是空心的,漆黑的楼顶天板远远定格在那里,给人一种眩晕般的神秘。 楼梯在建筑侧面,房间也在建筑侧面,这是塔的建筑风格,内部空心,外墙包围。 前方不是客厅,只是入户玄关而已,进入客厅的路同样在侧面,被一副巨大的石画隔开,左右铺满了毛毯。 嘶嘶! 突然间,刺耳古怪的声音响起,三人齐齐收回视线,看向声音传来的方位。 地面上,两条白色的小蛇吐着蛇信子,呈s型匍匐而来,冰冷的眼神紧紧盯着他们。 几人中唯一的女性方书瑜顿时吓了一跳,赶紧靠近陈益。 房间里怎么会有蛇啊! “我去!” 姜凡磊胆子也强不到哪去,蛇这个物种很少没有怕的,就跟蜘蛛一样,生来就带有威慑力。 就连一直保持淡然的钟木平都是惊的后退,随后看向燕尾服男子:“什么情况?这大冬天的怎么还有蛇??还是在屋里!” 蛇是冷血动物,冬天不应该冬眠吗? 燕尾服男子见怪不怪,笑着上前单手拎起了白蛇把玩,说道:“先生喜欢饲养小动物,不好意思惊到客人了,不用担心,没毒的,很温顺,它们是在欢迎贵客呢。” 钟木平沉默。 看来他真的是第一次来。 男子的话让姜凡磊眼角抖了抖,突然有些后悔:“你管它叫小动物?” 对方反问:“不是动物吗?它是活的,有生命的都叫动物。” 姜凡磊无法反驳。 陈益看着在男子手中游走的白蛇,说道:“白蛇迎客,我还真是第一次遇到,不知您口中的先生,是哪位?” 男子没有回答,转身走向地毯路尽头的客厅,声音传来:“请贵客入座。” 姜凡磊拉了拉陈益:“喂喂,这里古里古怪的,人也古里古怪的,咱们是不是穿越了啊?” 陈益斜了他一眼:“每件事情的背后都有简单易懂的原因,不要被它的表象欺骗了,建筑,人,蛇,都是星球上存在的东西,往哪穿越?” 闻言,姜凡磊小声咕哝了一句,陈益没有听清。 钟木平反应过来,说道:“陈队……哦不,陈先生,我们进去吧。” 陈益点头。 来到石画近前,陈益随意瞟了一眼,上面画着的是人与动物和谐生存的美好愿景,本来是很幸福祥和的寓意,但却被最大的变数给破坏了。 这个变数就是,画中所有人以及动物,无一例外,都是白骨。 美好的一幅画,瞬间变成了诡异的一幅画。 “靠!” 姜凡磊收回视线暗骂了一句,心中越发后悔,猎奇感得到满足,换来的是需要长时间治愈的心理阴影。 没办法,既来之则安之,他也无法提出马上下山。 自己走下去吗? 越过石画,映入眼帘的是璀璨夺目的水晶吊灯,犹如太阳般将整个房间照亮。 但是……画风又不对了,那水晶吊灯每个灯泡架的造型,都是动物的头骨,且各不相同。 最吸引视线的,是左右两边高高墙壁上的挂件,那是人体骨骼的模型。 其他细节不一一列举,总之整个客厅的风格,极具暗黑。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喜好,有人向往光明,也有人追求黑暗,这里说的是装修风格,与人无关。 偌大的客厅中间是环绕的沙发,沙发围着现代的实木茶几,茶几上是一瓶开了的红酒。 有四人正坐在那里,手里各自拿着红酒杯。 “木平,怎么带了这么多人?不是只允许伱带一个吗?” 女子的声音响起,其中蕴含着不满。 陈益三人看了过去,女子放下酒杯站起身,脚踩高跟鞋走了过来。 “漂亮啊!” 姜凡磊瞪大眼睛,第二次在现实中有了极为惊艳的感觉,第一次是见方书瑜的时候。 对方的颜值和身材差不多已经能追上方书瑜了,到了这种级别已经无法明确的分出高低,只能说各有千秋。 方书瑜是御姐型邻家女孩,朴素更多一点,而眼前这位就是霸道高冷型烈焰红唇,对比很明显。 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应该就是钟木平的妻子陈诗然了,气质和名字差太多。 好福气啊。 作为男人,姜凡磊难免升起了小小的羡慕。 面对女子的质问,钟木平屁颠屁颠的赶紧上前解释了一番。 “哦?”女子讶然的看向陈益,“东洲陈氏集团的公子?失敬了,几位请坐,巧了我也姓陈,我叫陈诗然。” “陈小姐好,很高兴认识你。” 陈益不在意插曲,和方书瑜姜凡磊上前入座。 不远处,身穿燕尾服男子再次拿出了一瓶红酒,熟练的起开瓶塞。 “应该是管家一类的角色。” 陈益心中判断,扫视其他人。 除了陈诗然,其他三位两男一女,年龄从二十几岁到四五十岁不等,两个年轻,一个年长。 “人齐了,比预计的多两位,不过没关系,来者都是客,欢迎大家来到厄影云麓庄园。” 红酒倒上后,陈诗然的声音响起。 陈益看了一眼面前在杯中晃动的红酒,知道接下来应该就是自我介绍了吧。 “陈小姐,整个庄园只有我们八个人吗?”其中一名年长男子询问。 陈诗然点头:“是的,准确的说是九个人,还有管家藉祥,他一直住在这里,多年未曾下山。” 闻言,中年男子转头,其他人也看了过去。 面对几人的目光,燕尾服男子微笑鞠躬示意,虽是管家,但举手投足间却给人一种高贵之感,这要不是亲戚的话,工资估计很高。 “九人局……” 陈益的思维未曾停止,藉祥之前说是先生,那么庄园主人肯定不是陈诗然,区区几千万身家她也没这个能力。 那她俨然一副主人的样子,和庄园主人是什么关系呢? 厄影云麓,这名字真是取的好,应景啊。 (本章完) 293.第291章 认亲现场? 第291章 认亲现场? 作为被间接邀请而来的客人,陈益知道这种小型聚会还是少说话为好,一是因为礼貌,二是因为低调,省得惹人注目。 能有机会来到厄影云麓的人物应该多少有些身份,不至于觉得陈氏集团高高在上,他是这么想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得知自己是陈氏集团的公子后,无论是管家藉祥还是那陌生的两男一女,只是多看了他几眼而已,并未有任何惊讶,更没有套近乎交朋友的意思。 显然,都见多识广。 “也就是说,籍先生不在?”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年长的中年男子似乎有些失望,眉头也微不可查的皱了皱。 陈诗然点头:“是的,不在。” 籍先生? 安静的陈益认真聆听每一句话,脑海中自动整合信息。 管家叫藉祥,中年男子所说的籍先生不在,那么籍先生就不是藉祥了。 他期望能见到籍先生,对方的社会地位必然要比他高,又和藉祥同姓,基本可以确定这个籍先生和厄影云麓关系很深。 很有可能,就是庄园的主人。 在聆听对话的同时,陈益瞳孔转动,视线急速扫视着在场每个人的表情,发现钟木平在听到籍先生三个字后,虽神色平静,但在刑警眼中,那迸发而出的模糊冷意掩饰不住。 嗯……钟木平对籍先生不满,陈诗然具备支配厄影云麓的权利,中年男子来这里的目的之一是想见到籍先生。 目前只能得到这些判断,再往深了分析误差很大,等等再说。 钟木平因何要把自己带到厄影云麓,这是他最想搞清楚的问题。 “籍先生什么时候会来?”中年男子又问,他很关心这件事。 陈诗然微笑:“可能会来,也可能不会来,您是受到籍先生的邀请,我想他应该会出现吧?” 中年男子道:“陈小姐,方便打个电话问问吗?” 陈诗然摇头:“恐怕不太方便,他不喜欢被人打扰,电话也不行。” 听到这里,钟木平脸上的冷意快要掩饰不住,但他压抑的很好,只有刻意观察的陈益才能敏锐捕捉。 他心声响起: 一个男人讨厌另一个男人,而这另一个男人和自己漂亮的老婆认识,最大的可能就是双方关系过于密切。 钟木平在婚姻中处于弱势一方,地位连陈诗然都不如,自然也比不上神秘的籍先生,所以敢怒不敢言。 好像懂了,但无法确定真假,毕竟还有可能牵扯到公司,也许不是因为感情,而是因为利益。 中年男子倒也没有过于失望,只是颇为无奈:“好吧,能拜访一次厄影云麓也算我的荣幸,以前有资格来的人,都是籍先生的朋友。” 陈诗然笑道:“今天和籍先生无关,纯属私人聚会,只是没想到会多几个新朋友,尤其是……陈益陈先生。” 闻言,几人转头看向陈益。 陈益点头示意,脸上浮起笑容。 陈诗然接着说道:“还要恭喜陈先生订婚,可以介绍一下吗?” 陈益:“当然。” “方书瑜,我的未婚妻,在阳城某单位上班。” “姜凡磊,算是我的发小吧,家里是做生意的,现在已经接手正尝试转型。” 彼此问好认识后,陈诗然也开始介绍:“这位,龚蔚帆,帝城知名记者,曾面对面采访过很多名人事迹,涵盖政商两界。” 她指的是两男一女中的女子,对方带着完美契合脸型的眼镜,不算漂亮但非常耐看,十分有味道。 “你们好。”龚蔚帆笑着挥手,声音悦耳动听,笑容发自内心,是一个很自来熟很外向的人。 记者,需要自来熟和外向的性格,说的直白点脸皮要厚,具备面对拒绝和挑战的勇气与毅力。 “你好。” “你好。” 陈益三人客气回应。 陈诗然继续:“这位,曲林江,帝城同丰科技的总经理兼接班人。” 曲林江,两男一女中的年轻男子。 此时陈益再次发现,钟木平的脸色又开始难看,这次针对的是曲林江。 “嗯?” 陈益觉得几人关系似乎有些复杂,钟木平这哥们,讨厌的人有点多啊,和邀请自己有关吗? 反正钟木平不是因为他陈氏集团的身份就是因为刑警的身份,如果是后者的话,难道有什么案子需要查?不方便多说? 最后一位,就是刚才询问籍先生的中年男子了。 陈益视线看了过去,陈诗然声音响起:“最后这位,龚耀光,赤心娱乐董事长,主要持股人。” 龚? 九人中四人彼此两两同姓,倒是巧得很。 介绍完毕后,就在陈益以为陈诗然要提议举杯共饮之时,龚蔚帆惊疑的声音突然响起。 “龚耀光?您叫龚耀光?!” 众人齐齐转头,不明白龚蔚帆因何失态。 陈益也有些疑惑,这是刚知道名字吗?他们来之前几人都已经开始喝红酒了,没自我介绍过?准备等人齐了再说? 面对龚蔚帆的质询,龚耀光搞不懂这女孩抽什么风,点头道:“是啊,我叫龚耀光,怎么了?” 龚蔚帆追问:“朔城梨平村人?” 听到梨平村,龚耀光脸色微微一变,打量龚蔚帆:“伱怎么知道?” 得到肯定,龚蔚帆猛地站起身,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表情中带着错愕,惊喜,愤怒的复杂情绪,其中惊喜更多。 “我是帆帆啊,帆帆啊!小叔,您不记得了??我小时候您还抱过我呢!”龚蔚帆指着自己说道。 龚耀光:“???” 陈益姜凡磊三人面面相觑,这刚进门刚坐下,酒都还没喝呢,先来个狗血的大型认亲现场? 失散多年的叔侄? 这么巧的吗? 不止他们三个,曲林江等人也是狐疑,但没有开口说话,静等情节发展。 “帆帆?你是帆帆?我哥家的帆帆??” 龚耀光在愣了好几秒后,终于反应过来。 见对方想起,龚蔚帆欣喜,连忙点头:“对对对,我是帆帆啊,小叔,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见到您,这么多年您跑哪去了?二十年前您一走不回,家里都急坏了。” 闻言,龚耀光沉默下来,最终叹了口气。 见状,龚蔚帆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一暗,重新坐下来,迟疑道:“是因为婶子的事?还是因为……弟弟的事?” 龚耀光张了张嘴,心有顾虑没有开口,看了看其余七人。 家事,不好外扬。 “等下山之后再聊吧。”他说道。 几人吃瓜吃到一半顿觉心里难受,有种裤子都脱了给我看这个的感觉。 闲着也是闲着时间有的是,聊聊呗? “龚董,真是侄女啊?亲的?”说话的是曲林江,他吃瓜的欲望比在场所有人都高。 龚耀光点头:“我老家确实是梨平村的,也确实有一个侄女叫帆帆,但全名早忘了,那么多年长相也变化很大,我想……应该是同一个人吧?” 龚蔚帆:“肯定是!不过……小叔,爷爷奶奶都已经去世了,您……” 她本想责怪两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此话让龚耀光呆滞,继而脸上闪过悲痛,沉默下来。 陈益一直在静静旁观,觉得巧合性有点离谱,国家那么大,路上偶遇都难,更别说在常人难进的厄影云麓了。 你们演电视剧呢? 不会是迎客节目吧?入户白蛇迎客都发生了,他觉得再来一次也不是没可能。 曲林江憋坏了:“龚董,聊聊呗,怎么回事啊?” 面对所有人的视线,龚耀光沉默良久,最终说道:“老婆难产死了,留下了先天疾病的孩子,我带孩子离家治病,就这么简单。” 龚蔚帆叹气,并不意外,应该是猜到了或者早就知道,从对方刚才说到一半的话语中也能听得出来。 气氛有些沉重了,得到答案的曲林江很识趣的没有再多问,早年的龚耀光也不容易啊,丧妻后独自抚养患病的孩子,那应该是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 现在好了,对方事业很成功,上天还是眷顾他的。 可是……为什么不回家看看亲人呢?连父母去世了都不知道,虽是个好丈夫好父亲,但却不是一个好儿子啊。 这个问题曲林江没好意思问,其他人更不会去问了,人家侄女都没有开口,他们几个外人实在不好多言,很不礼貌。 大厅安静了半响,龚耀光对龚蔚帆说:“等下山了,带我去看看你爷爷奶奶吧。” 龚蔚帆点头:“嗯……还有我爸,他也很想你。” 龚耀光再度叹气,结束了这个话题。 陈诗然适时端起酒杯,笑道:“曾经是曾经,我们要往前看,亲人重逢最重要,龚先生,我们一起敬你。” 龚耀光勉强一笑:“谢谢,这也太巧了,帆帆今天怎么会来呢?” 龚蔚帆解释:“我和诗然姐是老朋友,了解厄影云麓后一直想报道,可惜主人不同意只能来参观参观,都提前预约好久了这才收到邀请,还要感谢诗然姐。” 龚耀光哦了一声。 除了曲林江外,陈益现在基本了解了另外五人的情况。 陈诗然在庄园地位最高,丈夫是钟木平。 龚蔚帆是陈诗然的朋友,提前预约受邀来参观。 龚耀光是所谓籍先生邀请来的,目的未知,现在还要加上龚蔚帆叔叔的身份。 藉祥,是庄园管家。 钟木平为了把自己拉过来,通过姜凡磊间接实现了结果。 “赤心娱乐,是互联网吗?”陈益觉得自己此刻应该说点什么,太安静了也不好,要融入进去。 龚耀光转头:“不是,全名赤心娱乐设备,现在主要生产抓娃娃机,销往全国各地。” 陈益:“原来如此,明白了。” 娃娃机是十大灰色暴利产业之一,能做起来的都不少赚钱。 (本章完) 294.第292章 暴雪夜晚 第292章 暴雪夜晚 “陈先生如果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互留联系方式,交个朋友。”龚耀光说道。 既然陈益主动开口,他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陈氏集团他是知道的,虽然不是最顶尖,但在全国范围内还是能排上号的。 如果未来能达成生意上的合作,那肯定是大单子。 出于礼貌陈益没有拒绝,点头道:“可以。” 见状,龚耀光露出笑容,起身将手中的名片递了过来。 “我没带名片,回头加龚先生微信吧。”接过名片后,陈益开口。 他早发现来到山顶庄园后信号彻底消失,应该是偏僻和海拔过高的原因,通信基站无法辐射到这里。 当众念出自己的手机号是很掉价的行为,在场的都明白,龚耀光也明白,点头表示同意。 陈诗然不在意插曲,生意人之间互换名片很正常。 “陈小姐,可以准备晚餐了吗?” 此刻,一直安静站在那里的藉祥询问。 陈诗然:“可以,大家都还没吃吧?一会边吃边聊?” 众人表示没有意见。 藉祥:“请问诸位有忌口吗?有过敏食物吗?” 所有人摇头。 “好的。” 留下两个字,藉祥转身离去。 藉祥这个人是陈益第二关注对象,除了钟木平就是他了,很与众不同。 待藉祥离开后,陈诗然发起了话题,先是围绕龚耀光,随后是龚蔚帆,最后是陈益。 曲林江陈诗然提的不多,在几人聊天过程中存在感薄弱,能来厄影云麓就是她邀请的,但存在感最薄弱的并不是他,而是钟木平。 自始至终,钟木平如同一个小透明般,根本没有加入进去,作为钟木平的妻子,陈诗然好像就当他不存在一般,丝毫没有给他任何戏份。 钟木平似乎无所谓,坐在角落微笑看着众人,不时点头附和,用简单的肢体语言昭示客厅里其实有八个人,而不是七个。 连方书瑜和姜凡磊都偶尔加入了话题中,但钟木平没有。 聊着聊着,几人渐渐熟络起来,当聊到庄园的时候,陈益终于等到机会,开口道:“厄影云麓这个名字带有浓厚的暗黑风格,正和建筑内外的画风一般,这是庄园主人的爱好吗?” 这个问题也是龚蔚帆他们想问的,但觉得过于贸然没好意思说出来,现在陈益提起,他们的视线看向陈诗然,期望得到对方的回答。 显然,陈诗然对厄影云麓非常了解。 陈诗然翘着二郎腿,修长的身形和高鞋跟吸引视线,她摇晃红酒杯的同时微笑开口:“厄影云麓,厄代表厄山,影代表幻影,云麓就不用说了,搭配而已。” “你说的没错,籍先生确实有这方面的爱好,听过厄山的传说吗?” 陈益:“白骨吗?” “哦?”陈诗然惊讶,“陈先生听过?” 陈益笑了笑,看向钟木平:“是钟先生在路上告诉我的,说厄山有一个存在已久的传说,大妖出没吞噬血肉,可让人和动物在极短的时间内变成白骨。” 陈诗然点了点头,道:“没错,就是白骨传说,传说毕竟是传说,肯定是假的,不过籍先生喜欢这个传说,便在厄山之巅修建了这座庄园,取名厄影云麓。” “进来的时候陈先生应该已经看到了,石画,浮雕,还有周围这些摆件,以及我们头顶的水晶吊灯,都是偏诡异的一种风格。” 说到这里,她笑出声:“不用担心更不用害怕,只是一种风格而已,人各有所爱,白骨骷髅在大家印象中虽然不吉利,但原因来自于外界的偏见认知以及对死亡的恐惧。” “实际上,所有脊椎动物死后都会变成骨骼,包括我们自己,这是客观事实,有什么可怕的呢?” 陈益同意这番言论:“陈小姐说的不错,确实没什么可怕的,不但不可怕,还应保持尊重,不是尊重白骨,而是敬畏死亡。” 陈诗然目光亮起:“陈先生说话有水平,不愧是陈氏集团的公子,刚才多有冒犯,厄影云麓非常欢迎陈先生的到来。” 陈益:“陈小姐客气。” 此时姜凡磊忍不住了,发问:“籍先生到底是谁啊?” 他不觉得问出这个问题会很冒昧,因为那个龚耀光显然是知道的,肯定不算秘密。 果然,陈诗然并无不满,看向姜凡磊道:“籍臧阳,知道他的人不多,主要集中在帝城顶流社会。” 顶流社会? 姜凡磊心中腹诽,上流社会就上流社会吧,还发明了一个顶流社会,看把你们能的。 能有多顶流?比人家多俩头啊? “籍臧阳……” 陈益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可能是因为并非帝城本地人的缘故。 “这位籍先生,是做什么生意的?”他问。 陈诗然目光转到陈益身上,说道:“近几年各行业都有涉及,早年主要是矿产起家。” 矿产? 陈益眉头一挑,国家矿产是不可能私有化的,那么籍臧阳所谓的矿产生意,应该是来自国外。 涉及矿产,那肯定非常有钱,能在厄山顶上修建庄园也就不足为奇了。 他随意瞟了一眼钟木平,发现对方的脸色再次悄悄升起难看。 “这个陈诗然,不会是籍臧阳的干女儿吧……”陈益升起了恶趣味猜测。 漂亮的女人活跃在上流社会,只要没有背景,有些事情肯定避免不了。 陈诗然身家数千万,其实根本不够看,连脚下的庄园都盖不起来。 却不知……她为何会选择嫁给钟木平,亦或者钟木平属于入赘? 关于庄园主人籍臧阳的话题很快略了过去,龚蔚帆倒是对陈益有了兴趣,询问对方是否可以接受采访,主要围绕陈氏集团展开。 陈益表示自己做不了主,如果真有兴趣的话可以去阳城,他愿意引路。 于是乎,龚蔚帆也把名片递了过来,能聚在一起就是缘分,有效社交是他们这些人的必修课。 渐渐的,八人开始分成各自的小圈子,共同聊天结束了。 龚耀光和龚蔚帆叔侄在叙旧,陈益方书瑜三人低声交流,陈诗然和曲林江有说有笑。 这就尴尬了,单独留下一个钟木平。 他还是不在意,靠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板,心态控制的很好,至少表面是这样。 期间,藉祥送来一盒名贵雪茄供大家享用,随后继续去忙碌晚餐了。 “你真不认识籍臧阳?”姜凡磊小声道。 陈益闻着手中雪茄,说道:“真不认识啊,听都没听过,我必须认识吗?我爸说不定知道,但我反正不知道,现在手机没有信号,问也没法问查也没法查,连无线网都没有。” 姜凡磊翻了翻白眼:“要伱有何用。” 陈益:“滚。” 骂了一句,他转动手中雪茄点燃,味道不错。 身旁,方书瑜渐渐放松下来,大家都是正常人,虽然庄园风格古怪了一点但也能接受,要用客观的态度去看待,不应受到记忆中固有信息的影响。 何况她本来就是法医,尸体见过骨骼摸过,要说暗黑系,她其实也有点,主要是门口那两条白蛇出现的突然,令人猝不及防。 晚餐在一个小时后准备好了,众人移步来到了餐厅,偌大的房间内摆放着长桌,今晚是西餐,点燃的蜡烛散发着柔和的光线,增添了就餐氛围。 “厨艺不精,让客人见笑了。”藉祥站在一旁,姿态放得很低。 几人客气了一番,入座吃饭。 晚餐过程中,陈诗然表示明天带着大家参观整个厄影云麓,今晚舟车劳顿,先好好休息休息,房间都已经整理好了,有任何需求随时和藉祥说,他二十四小时都在,按铃即可。 服务如此到位还是免费的,几人都觉得这一趟没有白来,要是厄影云麓对外开放,一晚上肯定便宜不了,并且还得预约排队。 一般人,肯定是没这个机会的。 晚餐结束后,藉祥带着陈益他们一一来到了房间,彼此离的都不远,就在主楼。 房门各自关上,除了陈益和方书瑜两人一间外,其他六人都是一人一间,包括陈诗然和钟木平在内,因为先于他们两人进的房间,所以这个情况陈益并没有注意到,不然的话肯定又免不了一番猜测。 哪有夫妻不住一起的?不是有矛盾就是有其他特殊原因,现在情侣都同床。 楼下客厅,藉祥慢里斯条的收拾着茶几,一举一动都非常细致,没有任何急躁。 当茶几整洁如新,他抬头看向楼上的七个房间,视线慢慢扫过,重点停留在陈诗然的房门。 扬起的嘴角,破坏了藉祥原有的儒雅,深邃的眼神中,露出一抹期待。 配合周围暗黑系的装修,此刻的他看起来有些诡邪。 陈益和方书瑜锁门后脱掉外套,感觉这次来厄山之顶也算是别样的旅游体验,至少没有失望,一切都符合预期。 房间里没有空调也没有暖气,但温度却非常舒适刚刚好,当初建造庄园的时候看来下了一番功夫。 两人舒舒服服洗了一个澡,陈益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来到窗前,拉开了暗黄色的窗帘。 “嗯?”陈益微愣,“下雪了。” “下雪了?”方书瑜也走了过来,窗外飘起了鹅毛大雪,狂风不止,“下就下吧,本来就是冬天,还是在北方山顶。” 陈益看了一会,说道:“越来越大了,是暴雪,要是持续一晚上的话,这两天恐怕无法下山啊。” 方书瑜:“没事,不着急。” 天气谁也无法改变,只能接受。 陈益点头:“嗯。” 深夜降临,灯光熄灭,整个厄影云麓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外面,是越来越大的雪。 (本章完) 295.第293章 模型丢失 第293章 模型丢失 厄山的雪还在持续,确实是暴雪,在很短的时间内,整个厄山银装素裹,雪层不断覆盖慢慢升高。 山路本就险峻,若有积雪很难通车,过于危险,陈益之前说的没错,要是暴雪下个一晚上,未来几天怕是没机会下山了。 除非,自己走下去。 不过方书瑜恐怕吃不消,倒也无所谓,多住几天就是了,他们也不赶时间。 此刻方书瑜已经进入深度睡眠,陈益也进入梦乡但睡的比较浅,主要是有心事无法安然入睡。 不管是受到电视剧电影的影响还是受到来自刑警直觉的影响,厄影云麓这个地方的古怪诡异是抛不开的,就算一切都有合理的解释,他依然抱有警惕。 最重要的是,钟木平邀请自己的目的还不知道,在这个问题搞清楚之前,陈益悬着的心不可能放下。 “咔咔!” “沙沙!” 凌晨四点半,奇怪的动静从外面传来,响彻在陈益耳畔,他猛地睁开双眼顿时睡意全无,从床上坐起了身。 咚! 咚! 咚! 声音改变,像重物不停落地,又像规律的敲鼓。 蹬!蹬!蹬! 声音再次改变,这回是脚步声。 黑暗中,陈益盯着房门的方向看了一会,见得方书瑜还在沉睡,小心翼翼的下床,轻手轻脚来到房门前。 咔! 陈益转动门锁,缓缓打开了房门,一瞬间,灯光争先恐后冲了进来,通过门缝照出长长的亮条。 脚步声停止,路过的藉祥回头,微笑道:“陈先生,这么早,有什么需要吗?是饿了?” 房间有独立的卫生间,他知道陈益肯定不是起夜。 陈益侧身钻出房间来到走廊,并带上了房门。 “藉管家没睡吗?”他问。 藉祥拎着一盏老式的煤油灯,笑道:“我平时就睡的很少,三四个小时就够,习惯了,习惯了。” 陈益哦了一声走到木制雕文栏杆前,从这里往下可以看到客厅。 随意瞟了瞟,他视线定格。 他记得,昨天晚上刚到客厅的时候,左右两边高高的墙壁上,是有两具人体骨骼模型挂件的。 现在,少了一个。 “藉管家,怎么少了一个模型?”陈益转头,抬手示意。 “啊?” 藉祥诧异,迈步走了过来,顺着陈益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左边的墙壁已经空了。 他笑容收敛,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这是陈益见到藉祥以来,第一次看到他脸上没有笑容,应该是真的生气了。 “有人偷东西是吧!我这就把他们都叫起来!” 藉祥声音泛冷,不再有客气。 “等会。”陈益盯着藉祥,“藉管家起的这么早四处巡视,没发现吗?” 藉祥:“我没在意。” 陈益点头:“好吧,一具人体骨骼模型也值不了多少钱,藉管家这么激动干什么?” 藉祥眼神眯起:“陈先生这句话……有点道德绑架啊,就算是普通的一支笔也属于厄影云麓,别人没有资格去拿,有问题吗?小偷还有道理了?” 陈益无法反驳。 他并非道德绑架,问出那句话的理由是因为藉祥反应过激,态度的变化有点大,没想到被对方误会了,同时也反应出藉祥对厄影云麓的珍视,不允许任何物件丢失。 “抱歉,误会了,咱俩说的不是一回事。”陈益开口。 藉祥明白过来,解释道:“这两具模型是稀有的合金材料铸成的,价值并不低,关键是先生非常喜欢,绝对不能丢。” 陈益了然:“哦……明白了,藉管家,还是先去看看门口的车少了没有,如果少了,那人就跑了,如果没少,那应该不是被偷走的,反正我觉得不是被偷的。” 藉祥皱眉:“什么意思?” 陈益:“现在外面下着暴雪,开车相当危险啊,总不能冒暴雪扛着合金骨骼下山吧?那几个人不像能干出这种事的。” 藉祥不置可否:“那要是先藏起来,等有机会再放进车里呢?或者已经放进车里了,包括你陈先生在内。” 陈益道:“模型目标太大,想藏起来可没那么容易,而且还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若是已经放进车里……藉管家,还是先看看车再说吧。” 聊到这里,藉祥没有再理会陈益,扭头就下楼,中途顺便找了一个手电筒。 陈益跟了上去。 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藉祥来到主楼正门,用力拉开门后,看向不远处停车场停着的三辆车,一辆没少。 狂风和暴雪扑面而来,房间温度骤降。 陈益凑过来,通过灯光的映照查看地面,没有任何脚印。 藉祥拿起手电筒照亮了三辆车附近,周围很平整,也没有脚印留下的凹凸痕迹。 他很快关上大门,回身看向跟过来的陈益。 “车没少,陈小姐一辆,那个叫龚耀光的一辆,你们四个人一辆。”他说道。 陈益开口:“没脚印,你们这……” 藉祥打断:“行了别说了,没脚印也得搜,伱知道个啥?我马上把人都叫起来,东西绝对不能丢。” “还有你,把你未婚妻叫起来,我要搜房间。” 陈益无奈:“好吧。” 人家的地盘只能照办,毕竟真的是少了一件东西。 他还是觉得被人偷走的可能性不大,这种行为太白痴了,肯定能搜出来,除非是提前熟悉厄影云麓的人或者藉祥监守自盗。 要是提前熟悉,东西就好藏,目前来看也只有陈诗然具备这个条件。 当然,也可能存在隐藏身份的老六。 藉祥是真生气了,迅速上楼敲响了陈诗然的房门。 咚咚咚! 声音很大。 陈益也没有去管,回到房间叫醒熟睡的方书瑜,并和她解释发生了什么。 “人体骨骼模型没了?谁闲的偷那玩意啊。”方书瑜迷迷糊糊的,感觉莫名其妙。 陈益道:“管家现在坚持认为被偷了,房间要被搜,穿好衣服我们出去吧,没办法,人家的地盘咱说了不算。” 方书瑜有点起床气,咕哝道:“好吧好吧……” 当两人离开房间时,已经看到陈诗然正在和藉祥交流,双方比较和谐,藉祥对陈诗然还是比较客气的。 可见陈诗然眉头渐渐皱起,点了点头后,回房间穿好衣服,两人一同去敲第二个门。 龚蔚帆出来了。 之后就是曲林江,钟木平,姜凡磊,龚耀光。 龚耀光的房门暂时没有敲开,其他人都到场。 睡梦中被吵醒,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什么情况啊?是不是闲的?你们那破玩意谁稀罕偷啊,偷了干吗?摆在家里供着??我买一百个送给你!” 姜凡磊可不会惯着藉祥,言语很不客气,差点就开骂了。 这睡得正香呢,被人叫起来说人体骨骼模型被偷了,他一听火气就上来。 藉祥冷哼,不理会姜凡磊直接进了他的房间。 姜凡磊在后面喊道:“能找到我把头给你!有病!” 陈益走了过来,示意姜凡磊稍安勿躁。 许久之后,藉祥离开了姜凡磊房间,什么都没发现。 他继续进了陈益的房间,出来后依旧两手空空。 “没有是吧?”当陈益的房间被搜查,姜凡磊忍不住了,哪受得了这种侮辱,“偷钱偷黄金也就罢了,还有偷骷髅的?你觉得我们心理不正常是吧?” 陈诗然看了过来:“姜先生,话说重了吧,什么叫心理不正常?你在影射谁?是我,还是籍先生?” 姜凡磊不惧:“我就影射了怎么着,别给老子出选择题,你俩我都包了,不服??” 陈益没有阻止,看着陈诗然以及其他人的反应,这种时候姜凡磊的性格很管用,场面如果在失控的边缘,破绽就会多。 陈诗然脸色沉了下来,昨晚和谐的场面此刻已经不复存在。 本来大家就不是朋友,出点事发生争吵很正常。 “你恐怕不知道籍先生是谁吧?”陈诗然冷声开口。 姜凡磊咧嘴:“一口一个籍先生,狐假虎威,他是谁啊?比别人多一个脑袋?你把他叫出来我看看!” “钟哥,别怪我不给你面子,我带着兄弟来,现在被人当成了小偷搜查房间,你觉得合适吗?” “幸亏是个大件,要是小件的话,是不是还得搜身?要是闹到搜身的地步,我可是真跟你们翻脸!” 钟木平倒也没有生气,只是为难的很,他能理解姜凡磊的愤怒,换做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帮谁。 按理说应该果断帮自己的老婆,但他并没有。 陈诗然:“姜先生,祸从口出!” 姜凡磊:“我怕你啊?!” 此时藉祥打断:“两位不要吵了,东西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现在只剩下龚耀光龚先生,等会再说,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都有什么背景,东西绝对不能丢!” 说完,他大步来到龚耀光的房间门口,继续敲门。 刚才没有敲开,可能睡的比较死。 “龚先生,请开下门,有很重要的事情!”藉祥边敲边喊。 他渐渐加大了力度,但还是没有动静,睡的再死也该醒了。 几人面面相觑,觉得不太对劲,有睡这么沉的吗? “用钥匙吧。”此时曲林江提议。 藉祥说道:“我们的客房私密性很高,没有钥匙,只能客人自己从里面打开。” 曲林江:“呃……” 一时间,他无法评价这是优点还是缺点。 “做贼心虚不敢开吧?”陈诗然皱眉。 闻言,龚蔚帆连忙道:“诗然姐,不会的,我叔叔也算是个企业家,怎么可能去偷模型啊。” 虽然叔侄刚刚相认,但血脉相连天生带有感情,她必须为龚耀光说话。 陈诗然倒也给龚蔚帆面子,没有再多说什么,不过门是一定要打开的。 (本章完) 296.第294章 白骨现 第294章 白骨现 八人围在龚耀光房间门口,闹出这么大动静对方还没醒,也真是够可以的。 藉祥犯了难,他一定要进去看看,但对方不开门他也没办法,作为管家,强行搜查客人客房已经是极限了,要是破门而入,多少有点过分。 万一人家有裸睡的习惯怎么办? 更何况这位龚耀光,还是唯一一个受到籍先生的邀请,来到厄影云麓,不给龚耀光面子也得考虑籍先生啊。 “要不……等等再说?也快天亮了。” 陈诗然提议。 藉祥刚想答应,此刻陈益上前,耳朵紧贴房门倾听,右手抬起再次敲起了门。 还是没动静。 “哪有睡这么死的,都让开。” 说完,陈益后退两步,作势就要踹开房门。 见状,藉祥连忙阻止:“陈先生,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陈益:“刚才是你忙着要搜查房间找模型,现在又说不合适?” 藉祥哑口无言。 陈益不再理会藉祥,两米助跑,一脚踹在了房门上。 砰! 房门震动,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主楼产生了回音,久久未曾散去。 陈益没有马上踹第二脚,而是继续上前贴着房门听。 还是没动静。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让开!” 陈益冷声开口,待藉祥和陈诗然后退一步,全力一脚再次踹在了房门上。 砰! 门锁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门缝扩大。 陈益后退,第三脚踹出。 砰! 房门瞬间被踹开,门锁悬落在门框之上,裂痕明显,因为力道过大,被踹开的房门重重撞在墙上反弹了回来。 哐当! 这一幕让几人心惊,愕然的看向陈益。 好有劲啊这家伙,练过?? 藉祥有些心疼,但门已经坏了没办法,况且刚才他也默认了,想知道龚耀光到底窝在房间里搞什么鬼。 陈益第一时间走了进去,径直来到床前。 看到床上躺的“东西”后,他脸色微微一变。 不是龚耀光,也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具人体骨骼模型,好像就是客厅丢失的那一具。 身后,藉祥等人也走了过来,惊呼声响起。 “真是龚耀光偷的啊??”说话的是曲林江,“他人呢?” 龚蔚帆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不……不会吧?他偷这玩意干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陈诗然脸色难看,也不再顾忌龚耀光是龚蔚帆叔叔的身份,声音泛冷:“能有什么误会?东西已经在这了,大家都亲眼所见!” 在几人说话间,陈益立即来到洗手间查看,没人。 窗帘后,没人。 床底,没人。 柜子里,没人。 天板,不可能藏人。 龚耀光不在,凭空消失在了房间里。 刚才藉祥说过,客房都没有钥匙,反锁的门龚耀光是怎么离开的?? 窗户吗? 陈益快步来到窗前打开窗户,窗户是朝外开的,可以容纳一个人出入,这不是密室,想离开绝对能做到,跳窗就行了,楼层也不高,二楼而已。 迎着暴雪狂风,陈益探身往下面看。 “藉管家,手电筒给我!” 藉祥也没有多问,将手电筒递了过来。 陈益接过查看下面的雪层,很平整,没有任何跳落的痕迹。 他仰头往上观察,墙壁平滑,没有工具不可能攀爬。 “是跑了吗?”陈诗然询问。 陈益慢慢关上窗户,风声停止,口中说道:“如果跑了,那他把骨骼模型放床上干什么?意义何在?” 陈诗然被问住了:“这……那怎么回事?模型在床上,人却没了,要不然到处找找吧,可能藏在某个地方了,人不会凭空消失啊。” 陈益没有说话,来到窗前近距离看着这具人体骨骼模型。 之前在客厅的时候距离比较远,现在能看得更真切了。 骨骼表面散发光泽,材料未知,轻轻用手敲击可以听到沉闷的声响。 观察许久后,陈益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后退几步远望整个模型,突然意识到什么。 “藉管家,庄园里有几个人体骨骼模型??” 藉祥不明所以:“就两个啊,都挂在客厅墙上了。” 陈益眉头皱起:“不对,长度不对,这具骨骼和客厅那两具长度有区别,客厅的更高。” 藉祥愣住:“啊?真的假的?你确定??” 其他人也对陈益投来怀疑的目光,这都能看出来? 陈益:“客厅两具是一模一样的吗?” 藉祥:“是啊。” 陈益:“多高?” 藉祥:“一百八十五厘米。” 陈益:“两具都是?” 藉祥:“对,一模一样。” 陈益:“拿尺子来量量就知道了。” 藉祥心中打鼓,倒也没有拒绝,离开房间去找尺子了。 留下的几人没有再说话,等着看结果,这要是真对不上,那就有意思了。 很快,藉祥返回,没有将尺子递给陈益,而是亲自上前丈量。 “一米……八二?怎么可能??” 藉祥吃惊,这具模型确实不是客厅丢失的那具。 曲林江上前:“没量错吧?再量一次我看看。” 藉祥继续量了第二次,没有任何错误,就是一米八二。 曲林江蒙了:“我说管家,你确定客厅里的是一米八五?” 藉祥:“废话,我都在这多少年了,绝对错不了,当时还是我亲自挂上去的呢!” 曲林江:“……” 他无法解释现在这种情况,但更愿意相信是藉祥撒谎了。 要么,庄园里还有第三具模型,要么,丢失的那具高度就是一百八十二厘米,不然没法解释。 陈诗然也走了过来,她的想法和曲林江一样,问道:“藉叔,庄园里是不是还有其他模型?或者高度搞错了?” 藉祥转头,冷眼看着陈诗然,一字一顿道:“我再说一遍,绝对错不了,也没有其他模型!” 陈诗然沉默下来,那眼下怎么回事??高度不对啊,其他人来的时候也没带行李箱,不存在偷运搞恶作剧。 “那个啥……”龚蔚帆开口,“现在是不是应该去找找我叔叔啊?手机没有信号,不能打电话。” 没有人回应她,大家的注意力显然都在床上这具骨骼模型上。 陈益也是,他暂时不关心龚耀光,此刻上前弯腰,近距离仔细观察这具模型,除了高度外,他还觉得哪里不对。 “书瑜,来看看。”他冲方书瑜招手。 方书瑜来到床边,和陈益一起看,说道:“有什么问题吗?” 陈益:“人体骨骼模型一般来说是没有生物生长瑕疵的,但这具骨骼,伱不觉得奇怪的地方有点多吗?” 得到提示,方书瑜从脑袋开始看,到眼眶到牙齿,视线最终定格在牙齿上。 她想到一种可能。 “不会吧?” 陈益:“查了就知道了,谁给我一把小刀?” 陈诗然疑惑:“要刀干什么?” 陈益:“现在不好说,一会再聊。” 陈诗然没有追问:“眉刀行吗?我包里就有。” 陈益:“可以。” 陈诗然:“那你等会。” 说完她离开房间,随后很快返回,并将一把小巧的眉刀递给了陈益。 接过后,陈益开始刮骨,位置是模型的腿部,他并不想破坏头颅,这里面积相对比较大。 咔咔咔! 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几人欲言又止但没有人真的开口,看着陈益奇怪的行为。 反正和自己无关,怎么破坏都行。 随着时间的推移,陈益刮下了不少粉末,颜色对比度立即出来了。 被刮的位置,原本的洁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乳白,偏淡黄,还有小范围的黑点。 这番变化,让一直紧盯的方书瑜目光骤缩。 陈益脸色有些难看,不再继续,直起身后,锐利的视线扫视在场除了姜凡磊和方书瑜以外的所有人。 “什么模型,这是真的人体白骨,谁能告诉我一下怎么回事?!”陈益冷声开口。 此话一出,其余五人脸色大变,只有藉祥在短暂的惊愕过后,缓缓转头看向陈诗然他们。 龚蔚帆开始害怕:“不……不会吧?你……你怎么知道?” 当有人质疑,剩下的四位也反应过来,曲林江紧接着开口:“对啊,你怎么知道,别莫名其妙制造恐慌啊,怎么可能是真人!” 陈益冷哼:“怀疑我们两个?自我介绍一下,东洲阳城市局刑侦支队支队长,陈益。” 方书瑜紧随其后:“东洲阳城市局主任法医。” 当证件亮出,六人:“?????” 乱了。 全乱套了! 本来是机缘巧合的聚会参观,现在龚耀光没了,他的床上多了一具白骨,最后连刑警和法医都出来了。 不是陈氏集团的公子吗? 不是陈氏集团公子的未婚妻吗? 玩无间道是吧? 回过神来的陈诗然猛地转头看向钟木平,后者尴尬了一下,神色讪讪。 “你不知道我讨厌警察吗?想干什么?”陈诗然质问。 钟木平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真的是巧了……” 陈益打断:“好了,别讨厌不讨厌的了,麻烦谁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如果没有答案的话,我可要默认刑事案件。” 没有人说话,房间变得安静下来。 就在陈益想继续开口的时候,曲林江突然小声道:“不……不是说厄山有大妖出没的传说吗?可以吞噬血肉把人变成白骨,这床上躺的不会是龚耀光吧?” 此话一出,房间内有了倒吸凉气的声音。 陈诗然,龚蔚帆,钟木平,包括姜凡磊在内,顿觉寒意直冲脑门。 大妖出没,白骨累累,难道不是传说是真的?! 陈益盯着曲林江看了一会,脑海中回忆龚耀光的身高,对方好像真的在一米八二左右,误差不会太大。 但是,他可不会认为是大妖出没。 这具白骨,绝对不可能是龚耀光。 (本章完) 297.第295章 齐聚客厅 第295章 齐聚客厅 在龚耀光的房间内,气氛因为曲林江的话而变得微妙起来,微妙之下是两拨强对比,陈诗然他们心生惧意,而陈益和方书瑜自然对所谓的大妖不以为意。 尸体彻底变成白骨的时间受多种因素的影响,比如环境条件、微生物活动等等,保守估计在一年以上,几个小时是绝对不可能的。 更何况,这具白骨的表面还被均匀涂抹了不知名材料,让它表面看起来如模型一般,显然是人为。 如果整个庄园里只有九个人的话,那么做这件事情的,必然在八人之中。 陈诗然,钟木平,龚蔚帆,曲林江,藉祥,龚耀光,姜凡磊,方书瑜。 最后两个人陈益直接忽略,可能性趋近于零。 反观藉祥,此人对曲林江的话反应不大,真要说反应的话,表情中只有一抹讶然,看向曲林江的目光如有所思。 也不知他是信大妖,还是不信大妖。 众人反应尽收陈益眼底,他没有理会曲林江,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信号,尝试拨打报警电话。 紧急电话和一般通话不同,具备特殊通道,和基站有强连接,能保证用户在极端恶劣的情况下成功寻求帮助。 只要周围有基站,不管是哪一家运营商的基站,都可以拨通。 现在基站的覆盖面积已经很广,除了荒岛、偏僻大山、沙漠等地,大多数情况下都能联系外界。 听着耳边的忙音,陈益皱起眉头。 记得在半山腰的时候信号虽然很弱但起码存在,到了庄园便彻底没有了。 他想起了焦城案,不知道是不是信号屏蔽在搞鬼。 “各位,都别睡了,我们客厅聊聊吧。”陈益收起手机看向几人,“既然曲先生提到了大妖,那么现在应该没人敢回房间了吧?” 几人没有意见,陆陆续续离开卧室,莫名其妙出现人的白骨,大家想睡也睡不着,还不如聚在一起有安全感。 陈益走在最后,临走前和方书瑜小声交流了两句,后者表示先留下来对尸骨做一个初步尸检,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好,有任何异常马上高声示警,不要耽搁太长时间。”陈益说。 方书瑜:“我知道了。” 客厅,众人落座,一切仿佛回到了初次见面的时候,连座位顺序都没有发生变化,只是少了龚耀光,以及那墙上曾经存在的人体骨骼模型。 气氛,有些沉闷。 “藉管家,咱们这里是一直没有信号吗?”陈益询问。 藉祥站在附近,点头道:“是的,常年没有信号。” 陈益:“为什么不想想办法呢,对籍先生来说应该不难吧?” 籍先生的形象已经很清晰了,有钱有势有人脉,直接在附近建个基站也不无可能。 藉祥道:“先生喜欢安静,手机太吵,这里是难得的净土。” 陈益没有再多问,可能籍臧阳修建厄影云麓的目的,就是想隔绝外界,寻求心灵上的升华。 “凡磊。”他冲姜凡磊勾了勾手指。 姜凡磊疑惑,凑了过来,陈益附在他耳边说道:“等雪停了之后,你拿着手机慢慢下山找信号报警,先打110,再尝试打我朋友的电话,他叫秦河。” 姜凡磊:“秦河是谁?” 陈益:“帝城市局刑侦总队的队长。” 姜凡磊吃惊:“你的人脉都发展到帝城市局了吗?咋认识的?” 陈益:“回头再聊,如果能打通的话,让他用最快的速度想办法带点人过来,上山的路要是真的不通,就调直升机,把这里的情况包括信号缺失都告诉他,他知道该怎么做。” 姜凡磊:“行。” 他参与不了这种事,陈益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即可。 外面风雪还在继续,陈诗然四人默默坐在那里,都低着头不说话,活人消失变成白骨,这件事的诡异色彩过于浓郁,尤其是在大妖传说的厄山,不管信与不信,总归是不会舒服。 “陈小姐。”此时陈益开口,“籍臧阳先生和龚耀光是怎么认识的,为什么邀请,又为何不露面,能解释一下吗?” 闻言,陈诗然抬头:“籍先生的私交我不了解,为什么邀请我也不知道,至于为什么不露面……他经常这样,见他一面很难。” 说了跟没说一样,一问三不知。 是真的不知还是假的不知,无法判断。 陈益:“你和龚耀光认识吗?” 陈诗然:“前几天刚认识不久,籍先生说龚耀光昨天会到厄影云麓,让我招待招待。” 陈益:“伱和籍先生是什么关系?” 陈诗然:“朋友而已。” 陈益:“具体的。” 陈诗然皱眉:“还要怎么具体,陈队长问这些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怀疑龚耀光变成白骨和我有关?” 陈益神色平静:“我只说一遍,那具白骨绝无可能是昨晚我们见到的龚耀光,望各位周知,至于他到底是谁,等警察来了自会调查。” 闻言,龚蔚帆开口:“陈队长,山上没有信号外面又下着大雪,警察怎么来啊?” 陈益:“你们放心,爬也得爬上来,在警方赶到之前,谁也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目前一切未明,他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能性很多,要把未知的风险降到最低。 比如:龚耀光自己藏起来了,床上的那具白骨就是他放的,那他到底想干什么很难去猜,不能给剩下的人落单的机会。 再比如:龚耀光被别人藏起来了,生死不明,利用厄山大妖传说制造恐慌,目的未知,这种情况更不能给剩下的人落单的机会。 还有,是否存在两人或两人以上的合作,都是未知数。 不管哪种可能,在警方到来之前,陈益要保证不会再有新的变数。 万一还有第二个人要失踪怎么办?这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陈益的话让大家面面相觑,陈诗然感觉对方有软禁的意思,本想提出异议,但碍于对方刑警身份改口道:“上厕所你也得看着?” 陈益抬手一指:“一楼就有洗手间,男性我在门口等着,女性我未婚妻在门口等着,时长不能超过五分钟。” 陈诗然无语:“你这也太夸张了吧,是担心我们中间有人跑还是怎么着?” 陈益:“我是担心你们变成第二个龚耀光。” 这句话有两重含义,既有怀疑的意思,也有保护的意思,在大家看来,陈益似乎是在说担心他们之中有第二个人变成白骨。 陈诗然脸色微变。 此话很管用,其他人也被吓住了,龚蔚帆赶紧说道:“聚在一起挺好的,我……我们还是不要分开了,听陈队长的吧,等到可以下山了赶紧走。” 陈益看了她一眼,可以下山的时候大家当然可以走,但往哪里走就不一定了。 (本章完) 298.第296章 厨房对话藉祥 第296章 厨房对话藉祥 时间来到凌晨六点,此时方书瑜离开龚耀光的房间下楼,坐到了陈益身边。 手边没有法医箱,能检查的细节极为有限,不过她却有了重大收获。 “颅骨部分凹陷疑似碎裂,位置在顶骨和枕骨。”方书瑜小声说道。 听得此话,陈益目光陡然深邃起来,视线从陈诗然开始慢慢扫视。 枕骨和顶骨碎裂,那么很有可能是被人砸死的。 他没有问方书瑜是怎么发现的,猜也能猜出来,之前在房间刚刚发现白骨的时候,白骨头部是完整的,而白骨表面又有材料的涂抹,有涂抹就有填充,说明损坏的骨骼是遭到了填充修复,所以看起来完好无损。 只要把表层一点点的刮掉,就能发现问题。 “怎么了?你这么看着我们干什么?” 曲林江对上了陈益的视线,开口询问。 陈益:“没什么,习惯而已,龚耀光的失踪可能和你们有关。” 曲林江刚想反驳,但话语堵在喉咙里没说出来,他知道陈益说的是事实。 所谓的大妖毕竟是传说,在坐的都是有身份的人,不可能完全神经质的认为那具白骨真的就是龚耀光,之前他也就随口一提,谁让当时气氛烘托的那么到位。 客厅再次沉默下来,每个人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各位,要吃点早饭吗?”许久之后,藉祥的声音响起。 曲林江下意识道:“哪还有胃口啊。” 藉祥征求其他人的意见,刚才的事情好像并未对他造成影响,连消失的人体骨骼模型也不关心了,继续扮演着合格的管家角色。 陈诗然说道:“吃点也行,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对了,昨晚说好的参观还……” 话没说完,她看向陈益。 陈益开口:“早饭可以吃,参观就算了,我已经说过了,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能乱动。” 虽然暂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只要什么都不做,不让任何人离开视线,便可把错误率降到最低,直至警方的到来。 这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陈诗然耸肩:“好吧,我无所谓,藉叔,随便来点早餐吧,饿着也不行。” 藉祥点头:“好。” 他转身正要离开,陈益站了起来:“我和藉管家一起吧,凡磊,书瑜,留在这不要动,谁要上厕所就跟在门口等,五分钟不出来就敲门,没动静立马喊我。” 眼下人手缺乏,他能用的只有姜凡磊和方书瑜,其他人一概不可信。 两人点头表示了解,另外四人也没说什么,算是默认。 只要心里没鬼,是不会认为陈益的决定不妥的,对方是在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不管他们对警察的评价如何,只要遇到事情,警察永远值得信任,至少比在座的其他人值得信任。 藉祥并未拒绝,迈步离开,陈益跟了上去。 来到精致的厨房,藉祥戴上西餐围裙,熟练的开始准备早餐,一时间油烟声响起。 陈益靠在不远处,双臂交叉看着他。 “藉管家在厄影云麓多年一直未曾离开吗?”他询问。 藉祥一边忙碌一边笑着说道:“没错,多年未曾离开,我就是个看房子的。” 陈益:“不知藉管家和籍臧阳是什么亲戚关系呢?” 都姓藉,如此罕见的姓氏又互为主仆,非亲戚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藉祥道:“远房亲戚罢了,隔着好几层呢,我父母早就不在了,也就先生看得起我,给口饭吃。” 陈益哦了一声,说道:“刚才打开龚耀光的房门后,你好像不再关心人体骨骼模型去哪了,这是为什么?” 藉祥笑容不变:“有了更离奇的事,我的注意力转移了,有什么问题吗陈队长?” 陈益:“没什么问题,闲聊而已,庄园里突现白骨,伱很淡定啊。” 藉祥:“性格就这样,天大的事情也与我无关。” 陈益:“但模型丢失的时候,你很生气。” 藉祥很有耐心:“两码事,那是先生很喜欢的模型,不能丢,但白骨就是别人的事情了。” 陈益:“别人的事情吗?万一和籍臧阳有关呢?” 听得此话,藉祥笑容微微收敛,转头看向陈益:“陈队长,警察也不能乱说话,你直呼先生大名也就罢了,现在又要怀疑他吗?再有下一次,我可就不客气了。” 陈益心中毫无波动,针锋相对:“你说籍臧阳未曾来厄影云麓,这只是你的个人之言而已,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不在脚下的庄园内,如果在,那么他和其他人一样,都具备装神弄鬼的嫌疑。” “身为刑警,怀疑一切相关人员是我的职责,也是我的权利。” 藉祥将铲子扔进锅里,神色泛冷。 陈益轻笑:“想做点什么你可以试试,我保证你绝对会后悔,不要觉得自己的主子是所谓的大人物就眼界广底气足,其实依然是井底之蛙。” 藉祥和陈益对视了一会,随即拿起铲子继续做饭。 “照你这么说,你自己也有嫌疑,不是吗?” 陈益:“当然,我没有否认这一点,但来到这里不是我的初衷属于被动,因此我的嫌疑相对来说是最小的。” 藉祥:“陈队长说的嫌疑到底指的是什么,现在确定是刑案了吗?那具白骨是别人杀死的?” 陈益:“基本可以确定,是。” 肯定的回答让藉祥动作顿了顿,没有说话,正如他自己所言,外人的事情不关心。 陈益:“聊聊龚耀光吧,你知道龚耀光和籍臧阳的关系吗?” 藉祥微微摇头:“不清楚,先生的事情我从来不问,他的私人朋友更不会问了。” 陈益:“陈诗然呢,她和籍臧阳又是什么关系?” 藉祥:“抱歉,我只是个管家,什么都不知道,陈队长……就把我当成一个旁观者吧,我就是一个旁观者。” 陈益回想对方之前在龚耀光房间里的表情反应,说道:“意思就是……局外之人,观棋不语吗?” 藉祥:“可以这么说。” 问话有了推进。 陈益:“下棋的人是谁?” 藉祥:“陈队长不要试探了,看得出来你很聪明,也不是一般人,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告诉你我是旁观者真的已经算和盘托出,就当是对警察的尊重吧,其实我很意外昨天会有警察来。” 他继续做饭。 陈益看着他的动作,脑海中开始分析藉祥这个人以及刚才的对话。 不知过了多久,他声音响起:“如果你说的是实话,那么作为一个旁观者,作为一个观棋之人,是如何知道棋盘存在的呢?谁告诉你的?你一个不问世事的管家哪来的消息?” 此话让藉祥煎蛋的动作出现偏差,一丝不苟中有了瑕疵,被陈益敏锐的捕捉到。 他目光微亮,笑道:“明白了,旁观者,管家,唯一和你有直接联系且产生心里波动的人只有籍臧阳,陈诗然都算不上,那么告诉你棋盘存在的,大概率就是籍臧阳。” “籍臧阳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或者知道今晚有事发生,若是前者,此事便和籍臧阳有关,若是后者,那么籍臧阳也是旁观者,他可能就在庄园之内。” 藉祥重新恢复正常,摇头笑道:“自以为是,你们刑警都这么喜欢推理吗?炫技可不好,容易影响陈队长的形象。” 炫技是贬义词。 陈益没有回应这句话,在藉祥这里的收获他认为已经很大了,直觉告诉他,对方确实已经说的够多,且真实性很高。 如果籍臧阳真的知情,那么,问题最大的就是陈诗然,在那五人中,只有她和籍臧阳的关系最为密切。 还有,要说谁对厄影云麓最为了解,目前所知在场九人除了藉祥就是陈诗然了,可间接论证这一点。 她要是想搞点什么事情,条件上具备优势。 那么,龚耀光的失踪和床上的白骨是陈诗然干的吗? 龚耀光并非陈诗然邀请过来的,邀请龚耀光的是籍臧阳,但陈诗然和籍臧阳关系匪浅,互帮互助也有可能。 和藉祥简短的对话,让陈益有了一个初步的推断: 籍臧阳邀请了龚耀光,目的是提供棋子让陈诗然表演,所以才有了凌晨所发生的事情。 钟木平邀请自己的原因,现在看来应该是因为刑警的身份,从昨晚陈诗然的反应看她是不知情的,且非常不满,那么钟木平的目标就是自己的老婆陈诗然。 钟木平也知道陈诗然要干点什么,所以千方百计找了一个破案能力比较强的人过来,也许还深入打听过背景,想把陈诗然“摁死”在这,终结她的表演。 念头一闪而过,陈益清楚以上推断准确率并不高,只是基于目前线索所得出的最大可能,也许当新的线索出现后,这种可能会立马被推翻。 曲林江为什么会来,龚蔚帆为什么会来,这都是需要考虑的问题。 陈益觉得,除了他和方书瑜姜凡磊三人外,其他的恐怕都各自有各自的位置,很难置身之外,从昨晚莫名其妙的认亲能看出这一点,哪有这么巧的。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如果真是表演的话,那么龚耀光的失踪恐怕不会是最终的结果,这也坚定了他绝不能让任何人离开视线。 一切,要等到警方介入了再说。 刑事立案后,那就好办多了,自己在这瞎想没用。 (本章完) 299.第297章 报警成功,第二具白骨 第297章 报警成功,第二具白骨 藉祥应该意识到自己说多了,也低估了陈益的智商,从此刻开始他的话开始少了起来,避不过去的问题选择顾左右而言他,不再提供任何信息。 这种表现,恰恰证明了他刚才的话是真的,同时证明陈益刚才的推断,有一定的参考性。 至少,籍臧阳没有置身之外,局中人还是局外人不好说,但肯定是知道点什么。 对此,陈益已经很满意了,要求不高,能从全场最淡定的藉祥口中得到线索,相当不容易。 半个小时后,早餐准备好了,陈益帮忙将餐品端到了客厅。 藉祥也在客厅坐了下来,身为管家他本不该和客人一起用餐,但特殊情况大家必须时刻聚在一起,细节不再重要。 用餐的过程中客厅非常安静,陈益将更多注意力给了陈诗然和钟木平,这两个人倒是很正常,表情反应和细微的动作没有明显的疑点。 吃完饭后,陈益让姜凡磊去看看外面的雪小了没有,对方回来后表示雪开始变小,用不了多久应该就会停。 这个消息,几人反应各不相同。 龚蔚帆略微松了一口气,雪停代表能下山的时间缩短,这要是继续下的话,那他们可真要被困在这里了,步行下山可不是一个好主意,而且眼前这位陈队长应该也不会允许。 曲林江下意识看向陈诗然,但很快收回视线,从昨晚到现在,他看陈诗然的次数是最多的,还要超过钟木平。 陈诗然比较平静,似乎并不关心雪停还是继续下,也不关心能不能尽快离开这里,相对其他在场访客,她其实算半个主人了。 藉祥就更不用说,下不下雪和他没啥关系,还是那般淡定。 陈益未曾放弃任何观察的机会,此刻开始怀疑曲林江和陈诗然的关系没有表面上所看起来那么简单,根据昨晚钟木平对曲林江表现出来的敌意,可以相互印证这一点。 这个圈子有点乱。 人美是非多,漂亮的女人会比长相平庸的女人得到更多关注,尤其是经常抛头露面的漂亮女人,时间长了人际关系就会变得复杂,这是无法质疑的真理。 至于龚蔚帆,目前来看是在事件之外的人,嫌疑比较小,好像啥也不知道。 但是,陈益暂时不会将她排除。 首先,龚蔚帆和龚耀光的认亲行为充满着戏剧性,如果是人为安排的必然,那么现在龚耀光失踪了,她是不可能抽身的。 其次,像眼下这种封闭的空间,与世隔绝的地点,电影里经常会有类似情节,一旦发生刑事案件,佯装软弱是逃脱的有效方式之一。 大家离的都不远,没有人具备不在场证明,床上的白骨到底是谁放的,包括失踪的龚耀光在内全部存在嫌疑。 陈益,一个都不会忽略。 时间来到上午八点,雪停了,姜凡磊按照陈益的指示离开庄园,顺着上山时安全的路寻找信号。 而陈益,负责留在客厅盯着所有人。 期间,上厕所自然免不了,若是男的陈益便在门口等着,若是女的方书瑜便在门口等着,限制五分钟。 一切正常,没有发生任何变数。 在此之前,陈益稍微检查了一楼的公用卫生间,窗户很小,不具备成年人出入的条件。 现在,只要等警方的消息就可以了,陈益可不会闲着没事马上开始调查,做的越多错的越多,会给图谋不轨的人机会。 比如,去全面搜查龚耀光的房间,寻找暗道和密室的可能。 这件事需要等警方来了再说,不着急,警方来之前他的职责只有一个:一切维持原状。 另一边庄园外,姜凡磊裹紧衣服拿着手机,一边往山下走一边找寻信号,每隔三分钟拨打一次110。 山路越来越崎岖,他走的很慢,临走前陈益说安全第一,让他不要着急,如果遇到了困难就马上返回,不必逞强。 “真是服了,钟木平这家伙搞什么鬼,故意的吧?” 姜凡磊冻得不轻,口中不停的吐槽。 “说好的旅游参观,现在连白骨都出来了,还莫名其妙失踪一个,这要是巧合我特么姜字倒过来写。” 他想起了某些电影和动漫,为了增加悬疑和观赏性就喜欢搞这一套。 “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干的,行,你就学吧,陈益在这我看你怎么收场。” 他对陈益还是非常有信心的,自从陈益连续两次升职后,他已然对陈益敬若神人,还骂对方以前装逼,扮猪吃老虎之类的。 这种话陈益照单全收,表明自己本来就很牛逼,只是低调了几年不想再低调了而已。 “冻死老子了,回去我得好好敲诈一下他。” 姜凡磊再次紧了紧衣服,继续寻找信号。 他的身体素质还是可以的,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虽然距离半山腰依然很远,但此刻当他拿出手机拨打110,电话通了! “诶?”姜凡磊兴奋起来,“我就说,我的手机牛掰的很!” 手机之所以能拨打电话和手机卡本身没有关系,靠的是手机内部的射频模块和基带,信号强弱与两者正相关。 有的手机为了提高性能,会牺牲基带留给其他组件,性能虽然强大了,但信号却很容易受到外界环境影响,别说荒山野岭了,地下停车场和电梯内都别想有信号。 姜凡磊的手机,信号功能显然强的很,纵使无法正常拨打电话,但紧急通讯相对容易做到。 “喂你好,这里是湾县110,请讲。”电话那头响起了程序化女声。 姜凡磊连忙道:“那个啥,我在厄山的山顶,这里有一座庄园,庄园里发现了白骨,还有一个朋友原地失踪了,伱们赶紧过来吧。” 对方:“好的,我们已经收到你的报警,请在现场等候。” 电话挂断,姜凡磊又尝试去拨打秦河的电话,发现打不通,是信号问题。 “靠!” 姜凡磊骂了一句,想起陈益说过的话:如果打不通秦河电话,就让接警员代为转达。 “我应该先给秦河打的,这不尴尬了。” 姜凡磊看了看下山的路,觉得自己体力差不多了,还得回去呢,于是再次拨通110。 “喂你好,这里是湾县110,请讲。” 姜凡磊清了清嗓子:“你好我叫陈益,东洲阳城市局刑侦支队队长,请让你们领导转达帝城市局刑侦总队队长秦河,就说厄山山顶庄园发现了一具白骨,让他用最快的速度派点人过来,山路不通就调直升机。” “哦对了,这里没信号,把这件事也告诉他,我和他是朋友,手机号13***。” 这番话让接警员安静了几秒,随后开口:“好的陈支,请说一下您的警号,我马上报告。” 姜凡磊立即提供了警号,临走的时候陈益已经告诉了他。 对方:“收到,请陈支在山上耐心等待。” 姜凡磊:“好。” 挂掉电话,他美滋滋的转身原路返回,当了几秒钟的支队长感觉很不错,接警员的态度都客气了不少,这一瞬间他甚至也有了考刑警的冲动,但他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料。 上山比下山快了不少,因为下山需要摸索,返回的时候只需要顺着脚印即可。 不到一个小时,姜凡磊敲开了庄园大门,开门的是方书瑜。 回到客厅,姜凡磊把报警情况和陈益说了一遍,后者点头,看向其他五人:“已经报警,警察正想办法赶过来,根据我的估计天黑之前应该就能到,几个小时的时间,大家有点耐心。” 众人反应不大,遇到这种事谁也没办法,只能静等事态的发展。 快到中午,午饭的时间,陈益自然不可能让大家饿肚子,便第二次和藉祥来到厨房。 这次他没有再和藉祥多聊,给对方打起了下手,用最快的速度准备好了饭菜。 简单的午饭结束后,众人陆陆续续上厕所,和之前一样,男的陈益跟着,女的方书瑜跟着,不让任何人离开视线。 最后一个去厕所的是陈诗然,方书瑜站在门口等待。 一分钟。 两分钟。 …… 五分钟。 当五分钟到了之后,方书瑜敲响洗手间的门。 “陈小姐,好了吗?” “陈小姐?” “嗯?” 没有得到回应,方书瑜立即转头向客厅喊道:“陈益!没动静了!!” 声音传来,龚蔚帆他们草木皆兵再次被吓住,起身想去看看情况却让陈益阻止。 “都别动。” “凡磊,在这里看好他们,谁敢有异动别怪我不客气!” 留下一句话,陈益迅速离开客厅来到了洗手间门口,敲了两下没有反应后,果断选择了踹门,也不去管男女有别。 砰! 砰! 咔嚓! 洗手间的门不是很结实,陈益两脚直接将门锁踹断。 大步走进去后,眼前的景象让陈益和方书瑜的脸色同时一变。 视线下,一具白骨坐在坐便器上,保持着上厕所的姿势,场面诡异无比。 而陈诗然,已经不见了踪影。 “不……不会吧?”方书瑜极为惊愕,不至于吓到但震惊是难免的,这怎么可能?? 陈益眼角抖了抖,冷意浮上双瞳。 看得这么紧,还是不行吗? (本章完) 300.第298章 争吵 第298章 争吵 看着眼前的白骨,陈益和方书瑜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陈益,怎……怎么回事?”足足过去十几秒,方书瑜的声音响起,这也太诡异了。 事发突然,陈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让方书瑜大概检查一下,随即转身回到了客厅。 和龚耀光的情况一样,那具白骨肯定不是陈诗然。 当陈益出现,在座所有人齐齐转头,眼神中都带着询问。 “陈队长,诗然没事吧?” 有人说话。 陈益看了过去,第一个关心陈诗然且称呼如此亲昵的,竟然不是钟木平。 反观钟木平脸色有些难看,冰冷的视线直射曲林江而去,特么这是我老婆,有你说话的份吗?? “陈队长,我老婆没事吧?”他紧跟着开口。 陈益上前坐了下来,第一次掏出了自己携带的香烟。 之前出于客人的礼貌他一直没有抽,现在他心情很差,而且带有一丝怒意。 在自己眼皮底下搞事情,很让人火大。 说到底还是自己不够谨慎,如果上厕所也贴身跟随的话,就不会有第二具白骨出现,不过……盯着人家上厕所,确实有那么一点过分了。 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他起初并不想把局面搞的太僵,警察未到很难收场,总不能武力压制把所有人都绑起来。 可惜结果证明,某人可不会跟他客气。 香烟点燃,陈益扫视剩下的四个人,他已经不知道还会不会有第三具白骨。 四人都处在监视之下不可能有所动作,那么在这庄园之内,是否真的有第十个人呢? 不好说。 龚耀光下落不明,无法排除他是否自导自演失踪。 此刻不是深入思考的时候,陈益在几人的注视下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说道:“都坐好别动,陈诗然找不到了,洗手间里是一具白骨。” “什么?!” 听得此话,反应最激的莫过于龚蔚帆,她的脸唰一下就白了,想说点什么却结结巴巴一个字都没有蹦出来。 紧接着就是钟木平,他在懵了两秒后,猛地站起身就想往洗手间的方向冲:“不可能!诗然!!” “钟木平!”陈益冷喝,“老老实实给我坐下,否则别怪我动手!” 钟木平不予理会,神色惶恐脚步不停。 见状,陈益起身抬手,一把抓住钟木平的肩膀,单臂将其狠狠摁在了茶几上。 “你干什么?!警察了不起啊!我要去看诗然!放开我!”钟木平情绪濒临失控,奋力挣扎但是没用,陈益的手如钳子般,将其牢牢的固定在那里。 陈益左手指间夹着香烟,右手摁住钟木平,缓声开口:“钟木平,我能来到这里都是你在推动,现在马上告诉我,为什么要邀请我过来?” 其他人在惊诧之下看向钟木平,表情显然是不懂陈益在说什么。 钟木平邀请陈益过来? 什么意思? 和当下所发生的事情有关系吗? 钟木平还在挣扎,口中说道:“伱什么意思!我好心好意把你们邀请到厄影云麓,现在却反过来质问我?!” 陈益冷哼:“如此刻意的邀请你真当我看不出来?从阳城追到帝城,通过姜凡磊把我拉到这座庄园,然后就出现了两具白骨,你敢说你不知情?” 钟木平:“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大家都在客厅,诗然她去洗手间的时候,我动过吗??” 陈益:“我没说和你有关系,我问你知不知情!” 钟木平:“我什么都不知道!放开我!” 陈益松开了手,钟木平赶紧起身活动疼痛的肩膀,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但他没打算和陈益起冲突,也不再想要去洗手间了,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神经病,还怀疑上我了……”钟木平咕哝了一句,所有人都听到了。 坐在那里一直旁观的姜凡磊立即反骂回去:“姓钟的!骂谁呢?你特么才是神经病!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为了和陈益交朋友,现在看来目的真是不纯,是不是想杀妻啊你!” 钟木平愕然:“姜凡磊你有脑子吗?我要是想杀人还带个警察?找死啊!” 姜凡磊无法反驳,但嘴上很硬:“神经病找死也不是没可能。” 钟木平:“……草!” 姜凡磊瞪眼:“你再骂一句?” 陈益和钟木平,他当然向着陈益,钟木平算个鸟啊。 这要是再吵下去,说不定能打起来。 龚蔚帆沉默,曲林江看戏,藉祥也在看戏,陈诗然的失踪和第二具白骨的出现,让局面再次混乱起来。 此时方书瑜回来了,两人停止争吵。 她来到陈益身边,凑近小声说道:“是女性骸骨,表面依然有材料加工,和在龚耀光房间里发现的那具一样,我没有仔细检查,其他的不清楚。” 闻言,陈益转头,看向客厅墙壁上那剩下的人体骨骼模型。 一男一女吗? “坐下说。” “好。” 两人坐了下来,陈益抬手抽了一口香烟,脑海中开始初步分析这件事。 钟木平邀请自己,很有可能是他的个人行为,那么自己来到这厄影云麓,就是最大的变数。 有变数,过程和结果相应也会发生改变。 要是自己没来呢? 如果自己没来厄影云麓,龚耀光依旧会失踪,他的床上依旧会出现第一具白骨,客厅墙壁上依旧会少一具人体骨骼模型。 这件事明显是有预谋的,但结果却发生了改变,那就是客厅墙壁上,剩下的那具人体骨骼模型依然存在。 为什么会存在?因为他把所有人集中在了客厅,某人根本没有机会下手将模型拿走,只能放弃这个环节进行下一步行动,导致出现了瑕疵。 是这样吗? 最完美的计划,其实是两具模型消失,然后替换成了龚耀光和陈诗然? 很有可能。 若分析成立的话,应该不会再有第三具白骨出现。 此刻摆在面前的重点是,都在客厅,陈诗然是怎么失踪的。 当龚耀光失踪的时候,这不是一个问题,但当陈诗然失踪的时候,问题就很大了,因为根本没人有动手的条件。 想到这里,陈益转头看向藉祥,后者同样看了过来,两人对视。 “藉管家,第二具白骨了,庄园到底有没有第十个人,可以说实话了吗?”他开口道。 第十个人? 龚蔚帆三人吃惊,视线集中在藉祥身上。 被在场所有人看着,藉祥淡定的很,他呵呵一笑,说道:“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了,现在可以再回答一次,没有第十个人。” “如果有,那就是偷偷进来的。” 最后加上的这句话,让龚蔚帆三人顿觉寒冷冲击天灵盖。 偷偷溜进来,躲在暗处把人变成白骨?? 你说的是人还是大妖?! “警察什么时候来啊!我我我……我不想待在这了!!”龚蔚帆的声音中充满了惊恐,生怕自己变成下一个。 “别着急,很快。”陈益随口说了一句,看着藉祥若有所思。 他的解读和当然和龚蔚帆不同,偷偷进来? “藉管家,如果有溜进来的,那么能提前进入厄影云麓的,恐怕只有籍臧阳可能性最大。”陈益说道。 藉祥脸色平淡:“那可不一定,多年来到过厄影云麓的虽然不多,但两位数还是有的,不都有可能吗?” 陈益盯着藉祥,感觉对方的话像挤牙膏一般,一点点的往外蹦。 之前第一次在厨房的时候,他最后已经不再提供任何信息,但现在却在不经意间,又透露了值得推敲的线索。 是故弄玄虚,还是刻意的呢? 第十个人。 真的有第十个人吗? 陈诗然的失踪是龚耀光干的,还是这第十个人干的,还是她自己制造的失踪? 只有这三种可能。 乱,很乱。 他开始相信这是一场表演了,既然是表演,精彩度一定要足够。 龚耀光的失踪和第一具白骨的出现,将这场表演拉开帷幕,陈诗然的失踪和第二具白骨的出现,让这场表演渐入佳境,吸引眼球。 还没有结束,高潮还没到。 如果是表演,肯定还有后续。 “老秦,你可一定要快啊。” 陈益内心催促秦河。 他不是神仙,以目前所掌握的线索,根本无法判断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身一人也不好展开细致的调查,担心给始作俑者可乘之机。 姜凡磊是普通人,方书瑜是女性,他不敢把两人长时间留在客厅。 万一……全员恶人怎么办?后果不堪设想。 “几个小时,我们先聊聊吧,缓和一下气氛。”陈益放弃了对话藉祥,这家伙心理素质强的很,难以有收获。 龚蔚帆还在惶恐不安,此时伸手拿起茶几上的红酒:“喝点酒喝点酒,喝点酒就好了……” 看着龚蔚帆的动作,陈益开口:“龚小姐,你是主动要来厄影云麓的吗?” 龚蔚帆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感觉好了点,回答道:“是的,我一直想来看看。” 陈益看向另一位:“曲先生呢?” 曲林江道:“我也是主动要来的,这么有意思的地方,当然想看看。” 陈益:“那曲先生和陈小姐,是什么关系呢?” 曲林江:“朋友啊。” 陈益:“你喜欢她吗?” 问题抛出来,曲林江神色一僵,下意识看向钟木平,后者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当着陈诗然老公的面,问另一个男的喜不喜欢陈诗然,场面尴尬的很。 “陈队长!”曲林江恼怒,“你不觉得在这种场合问出这句话,很让人质疑你的修养吗?” 陈益:“没关系,我修养一直不好,脸皮厚的很,回答我的问题。” 不论是民警还是刑警,都需要整天和新的陌生人打交道,形形色色什么性格都有,走访、排查、调解……脸皮不厚还真干不了。 曲林江:“你……” 这什么人啊! (本章完) 301.第299章 揭短比谩骂更扎心 第299章 揭短比谩骂更扎心 客厅内,当话题转向曲林江,可能是因为带有八卦色彩,几人的情绪有所舒缓。 龚蔚帆一副吃瓜的样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曲林江。 喜欢陈诗然? 这倒也不算什么稀罕事,以陈诗然的颜值和身材,说不喜欢的男人肯定虚伪,除非性取向有问题。 不过陈益直接针对曲林江,肯定不仅仅是喜欢那么简单,目的可能和当下所发生的事情有关。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曲林江冷哼。 陈益:“那我换个方式,你和陈诗然的关系应该很好吧?要超过普通的朋友。” 曲林江:“那又怎么样?我和诗然认识很长时间了。” 陈益转头:“钟先生呢,你和陈诗然认识多久了。” 钟木平的脸色难看的很,牙缝蹦出五个字:“比他们俩短!” 陈益看了看钟木平,又打量曲林江,说道:“感情的事情真是不能量化,曲先生和陈诗然认识的时间比钟先生长,家境也比钟先生强很多,外貌上说实话也不比钟先生差,但最终和陈诗然结婚的却不是伱。” “看来,陈诗然和钟先生是真爱啊。” 爱情的神圣值得尊重,和谁结婚是陈诗然的自由和个人选择,外人本无权置喙,不过今晚所发生的诡异事情让陈益开始重新审视几人的关系,有所怀疑是难免的。 还是那句话,在场每个人,大概率各自有各自的位置。 陈益的话让两人沉默,不经意间彼此的对视,都有火焰升腾。 “陈诗然已经失踪,聊聊呗?都别克制了,到时候下山坐在审讯室同样得说,现在还能轻松点,放得开。”陈益继续开口。 声音回荡在客厅,此时曲林江忍不住了,不屑道:“谁知道诗然是怎么看上他的,穷小子一个也没有能力,混吃等死的小白脸,靠女人上位的软饭王。” 上来就是很难听的一句话,怼脸侮辱,导致钟木平直接炸了。 “曲林江你说什么?!狗嘴能不能放干净点!” 他一直心有怒气,这件事陈益昨晚就看出来了,现在有了爆发的机会,不再有任何收敛。 看着失态的钟木平,曲林江冷呵:“怎么,被我说到痛处了?来来来,你让其他人评价一下,你是不是小白脸,是不是软饭王。” “公司是诗然创立的,你和诗然结婚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后来到了诗然公司上班才混成现在这般人模狗样,我哪句话说错了?你不是靠女人上位?” “有意见,可以反驳我,我听着呢,说吧。” 诛心。 人与人之间的争执,最严重最可怕的不是相互输出脏话,而是毫无顾忌的揭短。 恼羞成怒引发的刑事案件,很大一部分来自于这里。 能看出,钟木平的怒意已经上升到顶峰,这就是典型的恼羞成怒,因为他根本无法合理去反驳曲林江的话。 他为什么能有现在的地位,为什么所结交的朋友都是像姜凡磊这样的中高端人士,都是陈诗然带来的。 可以说没有陈诗然,就没有现在的钟木平。 如何反驳? 小白脸,软饭,难听了点,但都是事实。 姜凡磊此刻和龚蔚帆一样也加入了吃瓜大军,饶有兴致的看着暴怒却无法发作的钟木平,之前他以为对方和自己老婆是相互扶持,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单纯做生意的话其实无所谓,利益为先,不管是软饭还是自身努力,只要能带来价值就行了。 此次厄影云麓一行两人发生了冲突,可能未来很难再有合作的机会,除非对方主动一笑泯恩仇,且并未牵扯到白骨事件之中。 过了半响,钟木平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强压怒意让语气保持平和:“不管你如何诋毁,和诗然结婚的是我,和她同床共枕的是我,这一点,你又如何反驳呢?” 好家伙,这个钟木平切入点也很厉害,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去对付曲林江的劣势。 几人齐刷刷看向曲林江,没有意外,后者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相互揭短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做法,不会有最后的赢家。 陈益看着这一幕,基本明白了三人是怎么回事。 他早就察觉到了曲林江和陈诗然不对劲,所以才会深入询问,引发了两个男人之间的战争,任何异常的点,都会给他的分析带来帮助。 曲林江算是一个富二代,或者说是高富帅,他喜欢陈诗然,并且早于钟木平和陈诗然认识。 钟木平呢,正如曲林江刚才所说,穷小子。 陈诗然没有选择曲林江而选择了钟木平,到底是不是因为爱情? 答案,和当下所发生的事情有关系吗? 现在随着陈诗然的失踪,陈益之前推断的准确度已经摇摇欲坠,又延伸出了多种可能,若无新的线索,无法将其缕清。 “如果不是警察在,我一定要你好看。” 曲林江的声音中已经夹杂了冷意,和钟木平一样,他也在竭力克制。 钟木平冷哼,没有怕对方的意思。 到目前为止,在场所有人的关系陈益差不多搞清楚了,更深入的东西就需要警方的介入,他不再多问,和大家一起等待。 时间缓缓过去。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 期间没有人再提出想要上厕所,可能是担心自己也无缘无故失踪,也可能是不想招摇惹人怀疑。 附近的警察并没有到,大雪后的山路难以通车非常危险,若是步行的话,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是不够的。 当钟表指针来到下午六点半,太阳即将落山夜幕准备降临,直升机的轰鸣传进了厄影云麓,回荡在客厅每个人的耳边。 他们转头看着大门的方向,如释重负,等待确实煎熬,有人想要起身被陈益阻止。 “稍安勿躁,都不要动。” “书瑜,去接一下秦队。” 方书瑜站起身:“好。” 警方已经赶到,那么针对两人失踪以及两具不明身份白骨的调查,马上就要开始,整个厄影云麓,也许将面临地毯式搜索。 (本章完) 302.第300章 秦河赶到,两人交流 第300章 秦河赶到,两人交流 直升机的轰鸣越来越近,此时已经听到螺旋桨高速旋转的声音。 警方赶到对无关人员来说是好消息,但对某些人来说,可能不是。 陈益非常明白自己是一个变数,是钟木平刻意控制的变数,如果自己不在的话,结果也许不会像现在这般,并且警方也不会这么快来到这里。 因此这一刻,他没有放弃观察在场每个人的表情变化。 最终,还是锁定了曲林江和钟木平。 曲林江对警方的到来带有一丝强装镇定的紧张,而钟木平对警方的到来带有期待和欣喜。 于是,陈益理所当然将关注点集中在了曲林江身上。 新的推断,自脑海中产生。 曲林江和钟木平的关系显然差得很,钟木平故意把自己带到这厄影云麓,有没有可能是为了对付曲林江呢? 今晚的事情,和曲林江有关?钟木平提前知道? 有可能,相对比较合理。 在陈益思考的时候,方书瑜已经离开客厅开门出了庄园。 视线下,一架蓝白色相间的警用直升机已经很近了,掀起的大风让方书瑜抬手挡住了脸部,头发飞舞。 直升机上,写着帝城公安四个大字。 这种直升机主要应用于现代化的警务飞行工作,包括不限于空中巡逻,空中通信支援,空中对地指挥,空中追踪罪犯,空中物资运输等等。 空间上,可坐八到十五人。 当直升机缓缓降落,舱门打开,秦河带着十几人下机快步走了过来,有男有女。 “请问是方法医吗?”还未靠近,秦河便远远喊出了声。 方书瑜微笑点头:“是我,秦队你好。” “你好你好。”说话间,秦河来到近前,“陈益在里面是吧?” 方书瑜嗯了一声:“秦队,我们进去说吧。” 她看了看秦河身后的警员,有便衣,有穿警服的,还有拎着法医箱的法医。 秦河:“好。” 一行人进入庄园来到客厅,看到那么多警察来了,曲林江他们下意识调整坐姿,警服的压迫力比证件要强多了。 秦河视线在曲林江五人身上扫过,说出了第一句话:“我是帝城刑侦总队队长秦河,请各位配合我们的工作,不要乱动。” 此话让曲林江和龚蔚帆吃惊了一下,帝城刑侦总队? 湾县距离帝城那么远,来的不是当地刑警而是帝城市局吗? “陈队长,又见面了,很遗憾……又是因为案子。”秦河转而看向陈益,严肃的脸上露出笑容。 此时陈益已经站起身,拉着秦河来到一边。 见得两人很熟的样子,曲林江顿时明白,这是直接用私交把人家叫到这里的,怪不得直升机来的这么快。 陈益这家伙,人脉很广啊。 相对曲林江的惊疑,钟木平倒是淡定的很,仿佛已经提前知道,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 在陈益和秦河交谈的时候,帝城市局的刑警开始接管客厅,准确的说是接管监视,白骨的出现很有可能代表刑事案件,那么在场的每个人,都具备嫌疑。 “两具白骨?!不是一具吗?!”听着陈益的话,秦河愕然。 陈益无奈,难得尴尬起来:“听我说完。” 他继续将凌晨到现在所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的复述了一遍。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秦河凌乱了。 “五分钟的时间,在洗手间莫名其妙变成了白骨?” 秦河的凌乱转变成了蒙圈,从警这些年,他还是第一次碰到如此离奇的事情,常理来讲根本不可能啊。 陈益开口:“秦队,伱刚刚听说难免疑惑,但这件事细细想来其实非常简单,一个大活人是不可能在五分钟的时间内变成白骨的,那具白骨肯定不是陈诗然,洗手间内一定存在能容纳成年人离开的通道。” “之前鉴于客观条件的不满足我无法展开调查,现在你们来了,事情就好办了。” 秦河微微点头,这么一说他便明白了,有人在装神弄鬼。 “陈队长,时间仓促我只调了一架直升机过来,人手可能不太够用,更多人正在步行上山开辟道路,可能需要等很久,你全程经历了这件事了解很多,在此期间我们该如何着手展开调查?先尸检?” 陈益无奈:“秦队,正因为我全程经历是局内人,严格来讲也算嫌疑人,不好参与啊。” 秦河摆手:“咱俩不必整这些没用的,直接说。” 见状,陈益不再矫情,略微沉吟后道:“白骨的身份很重要,节约时间直接运回去吧,秦队给我留四个人即可,包括一名女警,带卫星电话了吗?” 秦河:“当然。” 陈益:“好,我们保持通话,回去后秦队马上着手调查两具白骨的身份以及所有人的详细资料和人际关系,每个人的手机也都带走,彻查。” 秦河点头:“行,白骨身份有方向吗?” 陈益:“没有,先查dna数据库吧,在场所有人的dna信息全部带走,数据库没有就一一进行亲缘关系鉴定,找寻亲缘关系的可能。” 亲缘关系鉴定是依据遗传学的基本原理,采用现代化的dna分型检测技术,来综合评判样本是否存在亲生、隔代或其他血缘。 只要是亲戚,亲缘鉴定可以给出答案。 费了这么大劲留下两具白骨,不管目的如何,是某个人亲戚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秦河询问:“要是没有结果呢?” 陈益道:“要是没有结果,扩大亲缘鉴定范围,比如某个人的父母,某个人的子女,不能放过任何可能。” 颅骨复原也是确定白骨身份的方式之一,但时间跨度会比较长,真到了那一步,厄影云麓所有人都已经离开,陈益现在想的是能不能短时间内查到白骨身份, 秦河:“工程量不小啊,我回去马上抽调人手,你说的没错,只要确定了白骨的身份,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对了,要不要把这些人都带回帝城市局?” 陈益回头看了一眼曲林江等人,思索片刻后,道:“密室一样的厄影云麓,完全隔绝外界,也没有信号和网络,事情既然在这里发生,那最好就在这里结束,都带回去了也不方便调查审问,通话毕竟有着局限性面对面最佳,暂时先留下吧。” 案发地特殊,万一有需要,总不能每次都开着直升机往返。 如果能在短时间内搞清楚所有事情,那就再好不过。 要是短时间内结束不了,再带回去不迟。 还有,龚耀光和陈诗然现在下落不明,但肯定还在这里,找到他们也很重要。 现在不是把曲林江他们带不带回去的问题,而是警方大部队什么时候到的问题。 只要人手充足,掘地三尺也得把人找到。 秦河没有意见:“行,听你的。” 陈益:“庄园主人查了吗?” 提及此事,秦河的脸色变得有些严肃,说道:“来之前大概查了一下,也找人问了,籍臧阳,此人在帝城地位不低啊,虽然是个生意人,但政商两界都有人脉。” 陈益:“他现在在哪?” 秦河:“不清楚,没来得及落实。” 陈益:“回去之后能不能找一下?” 秦河:“我试试吧,不保证能找到。” 陈益:“电话联系,到时候再说。” 秦河:“好。” 随后,法医提取了在场所有人的生物信息,继而将两具白骨运离庄园,抬上了直升飞机。 手机没收的过程中发生了小插曲,曲林江和龚蔚帆都不想给,但没办法,卷入了案子只能配合。 秦河跟着离开了,陈益让他留四名警员,但稳妥起见他留了八个,六男两女,其中包括痕检,告诉他们一切听从陈益的命令。 客厅内,一切恢复了老样子,区别就是多了八名刑警。 陈益让八位同事看好曲林江他们,随后和方书瑜一起来到了陈诗然失踪的洗手间。 相对龚耀光的失踪,陈诗然的失踪疑点更加明显,洗手间内必然有猫腻。 陈益第一时间走到墙上的壁画前,要说可疑,这里是首先要查的地方。 “书瑜,仔细找一找,地方不大,我们全覆盖。” 方书瑜点头:“好。” (本章完) 303.第301章 我当着他的面拆! 第301章 我当着他的面拆! 客厅一片寂静,每个人在此刻都保持了沉默,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八名刑警站在周围,两人一组,对曲林江他们进行临时“监管”,寸步不离,顺带,把姜凡磊也包括了进去。 姜凡磊百无聊赖困意袭来,靠在那里闭目养神,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过去了。 其他人没有姜凡磊那么惬意,两人失踪两具白骨的出现,不论是知情者还是局外者,都很难静得下心来。 时间缓缓过去,陈益和方书瑜还在洗手间搜查,长时间没有结果,让陈益的眉头开始皱起。 他最后来到唯一能和外界相通的小窗户前,再次确定窗户大小不可能容纳成年人出入。 “怎么会呢,什么机关这么隐秘?” 陈益重新打量整个洗手间,每一个角落都试了,每一块墙都敲了,但都没有异常。 他再次来到入门左侧的壁画前,壁画的敲击反应是实心,经仔细检查也排除了机关的可能,就是一副普通的壁画,牢牢的镶嵌在那里, 此时方书瑜走了过来,她也一脸疑惑,想不通陈诗然到底是怎么凭空消失在洗手间的,那具白骨又是怎么凭空出现在洗手间的。 “陈益,肯定有暗道吧?要不然解释不了。”她说道。 看着眼前的壁画,陈益点了点头,道:“肯定有,人不会凭空消失的,只不过我们还没有找到,机关相当隐秘。” 方书瑜:“装修很简单,也没有看起来像机关的东西啊,而且墙和地板都是实心的。” 陈益收回视线,问道:“当时你在门口什么动静都没听到吗?” 方书瑜摇头:“没有。” 陈益:“那就奇怪了,如果洗手间有暗道的话,当暗道开启,陈诗然肯定会呼救,不是吗?总不可能连呼救的时间都没有吧?至少也得弄出点动静。” 方书瑜:“你的意思是?” 陈益:“陈诗然的失踪只有三种可能,龚耀光干的,庄园第十人干的,她自己干的。” “我们假设一下,如果她是主动消失的呢?主动消失,在当时的情况下相对比较容易实现。” 方书瑜:“两件事都是她干的吗?” 陈益:“龚耀光不好说,但在洗手间五分钟内失踪,人变成了白骨,还没有任何动静,自导自演的可能性很大,就算不是执行者,也是参与者。” 方书瑜没有说话,她在思考对方这么做的目的,但两件事过于蹊跷,着实想不通,线索太少,可能性实在是太多了。 连庄园是否存在第十个人都不知道,又如何去分析呢? “表演,白骨……”陈益默念这两个词,“如果陈诗然是局内人的话,处心积虑冒着风险将白骨留下,那白骨就是关键,我们需要身份信息,这一点很重要。” “走,去龚耀光的房间看看。” 随后,两人回到客厅叫走了帝城市局的一名痕检,带着勘察箱和手套鞋套来到龚耀光所住的房间进行初步勘查。 警员拿着专用光源,蹲在地上仔细检查脚印,之前八人都来过,脚印比较杂乱,需要仔细辨别。 窗户附近的指纹也尝试进行了提取,陈益和对方讨论过后,最终确定是自己当时开窗的时候留下的。 总体上,没有任何收获。 龚耀光房间是否存在暗道,可能性就处于未知状态了,因为房间的窗户是可以自由出入的,没有任何限制。 龚耀光可以自己出去,外面的人也可以进来,这都没问题。 此刻,新的可能性在陈益脑海中出现: 陈诗然制造了龚耀光的失踪,然后选择在洗手间消失,先不考虑白骨身份的话,那么陈诗然的目标就是龚耀光,最后自己的消失既能达到脱罪目的,又能达到表演效果。 把自己也变成受害者,是封闭环境下转移视线最好的办法,大家只会怀疑身边的人,而不会去怀疑失踪的人。 之前所有推断中,陈益觉得这个推断最为靠谱,可能性相对最大。 原因无他,相对曲林江等人,陈诗然的条件最完美。 房间内,陈益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雪景,一次简单的邀请演变成了悬疑事件,这是他来之前没有想到的。 钟木平把自己拉到厄影云麓,他猜测可能是因为刑事案件,但本以为看到的只是结果,最终却经历了整个过程。 “对,还有声音,声音又是哪来的呢?” 陈益的记忆回到凌晨,他之所以能第一个醒过来并发现了人体骨骼模型丢失,就是因为那几道声音。 首先是咔咔声,然后是沙沙声,再然后是咚咚咚的沉闷声,最后就是藉祥的脚步声了。 当时他处于浅睡状态,无法百分之百确定前两个声音是不是错觉,但后两个声音肯定存在。 脚步声已经证实,藉祥确实在外面,那么……咚咚咚的声音怎么回事? 当声音在脑海中复刻,陈益仔细辨别。 咚! 咚! 咚! 敲击,很有可能是敲击,有人用锤子在敲什么东西吗? 身在局中却无法准确得到真相,这让陈益内心略微有些烦躁。 看出陈益好像是遇到了困难,方书瑜过来安慰,表示警方已经介入,先不要着急,新的线索应该很快就会出现。 陈益嗯了一声,带着技术警员继续查其他人的房间,重点是陈诗然和曲林江。 对比他们这些访客,陈诗然的房间生活痕迹明显,应该是经常在这里居住,间接证明她和籍臧阳的关系确实非同一般。 两具白骨,外人是很难悄无声息带进来的,也不熟悉庄园的构造,陈诗然的嫌疑大的很。 勘查很快结束,依然没什么太大收获。 时间流逝,两个小时后,三人将所有人的房间检查完毕,技术警员回到了客厅,临走前将痕检光源留给了陈益。 陈益来到陈诗然的房间门口,打开光源仔细检查,一点点在走廊移动。 很快,他来到了通往三楼的阶梯。 这里,只剩下了两个人的脚印,一个是陈诗然的,另一个从纹和大小判断是藉祥的。 能在厄影云麓自由活动的,只有这两个人,倒也不奇怪。 一楼是客厅,二楼是客房,那三楼是什么?四楼又是什么?有必要去看一看。 “你等我一会。” 给方书瑜留下一句话,陈益迈步踏上阶梯来到三楼,三楼的格局和四楼一样,单个房间相连,没什么特别的。 他就近来到房间门口尝试打开,发现房门上锁,又来到第二个房间,还是上锁。 略微沉吟后,陈益再次踏上阶梯来到四楼。 四楼的房间就很少了,相比二楼和三楼,四楼房门要更大,质感也更为奢华,似乎是主人的私密场所,比如办公室和会客室。 四楼的房间也都锁着。 见状,陈益来到走廊围栏前,低头看向下方的客厅。 “藉管家!”陈益喊了一声。 这一嗓子有点突然,不仅藉祥下意识抬头,其他所有人也都看了过来。 “有什么事吗陈队长?”藉祥回应。 陈益:“三楼和四楼的房间,我能进去看看吗?” 藉祥没有任何犹豫果断拒绝:“不行!没有先生的允许,谁都不能进!” 闻言,陈益转身,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藉祥脸色变了变,以为对方要踹门,连忙喊道:“喂喂!陈队长!伱可别乱来啊!” 说话的同时,他动身想要去楼梯的方向却被警员阻止。 “不好意思,请留在这里不要动。” 藉祥恼怒:“让开!就算是警察也不能随便破坏私人财产吧!已经踹坏两个门了,还来?!” “陈益!!赶紧下来!那是先生的地方不能进!” 一直看戏的他此刻失去了淡定,作为管家,保护庄园主人的隐私是他的职责,能理解。 此时陈益又把头探了出来,喊道:“我是要下楼,你激动个啥?” 藉祥:“……” 他松了一口气,不是踹门就行。 伴随着脚步声,陈益和方书瑜一起回到了客厅,后者落座,陈益直接来到了藉祥面前,并冲他伸出手:“钥匙给我。” 藉祥:“什么钥匙?” 陈益:“三楼和四楼的全部钥匙。” 闻言,藉祥皱眉:“我不是说了么,三楼和四楼是先生的地方,没有他的允许,外人不能进!” 陈益不为所动,加重语气:“赶紧拿来!” “藉祥,你搞清楚了,在这座庄园内失踪了两个人多出了两具白骨,整个庄园都是案发现场,你觉得能逃得了搜查?” “搜查都是轻的,陈诗然在狭小的洗手间里怎么消失的?真以为我是白痴啊?你敢说没有暗道密室?” “等时候到了,洗手间我肯定给你们拆了!” 听到要拆房子,藉祥顿时生气:“你拆一个试试!厄影云麓是先生的心血容不得一点损伤,你要是敢拆,先生知道后你这个队长也别想当了!” 涉及到厄影云麓,他情绪有些失控。 “还知道后?”陈益冷哼,“不用这么麻烦,你把他给我叫过来,我就当着他的面拆!怎么联系??” 说完,他掏出了卫星电话。 (本章完) 304.第302章 籍臧阳的爱好 第302章 籍臧阳的爱好 此刻,原本平静的气氛又变得紧张起来,而藉祥的话,也让方书瑜和在场的八名刑警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当众威胁一名在职的刑侦支队长,区区一个管家哪来的底气? 而且,还是在帝城市局刑侦总队长到来之后。 只要不眼瞎,都能看出秦河秦总队长和陈益的关系不错,现在威胁陈益,基本就相当于威胁秦河了。 那可是帝城刑侦总队,麾下十几个支队,直属警部领导,他怎么敢的? 其背后的籍臧阳,到底是什么人物? 是真的有恃无恐,还是这个管家狐假虎威的有点过头? 曲林江三人默默看着这一幕,插嘴自然是不敢的,也和他们无关,帝城刑侦总队的秦河亲自接警坐了直升机过来,没人敢去触霉头。 “陈队长,你可想清楚了。”面对陈益的步步紧逼,藉祥的脸色越发难看,“今天发生的事情纯属外人行为和厄影云麓无关,你查案可以,但真的要选择得罪籍先生吗?后果你可能承受不起。” 陈益刚想说话,此时方书瑜忍不住了,轻厉的声音响起:“陈诗然和伱一样,都把这个叫籍臧阳的家伙捧上了天,看来确实有点背景。” “既然如此,那就把他叫出来让我们看看,我很想知道他到底仗的是谁的势?” 当未婚夫一而再再而三的遭受威胁,她这位向来低调温婉的方家大小姐,终于是露出了该有的霸气。 钟木平的视线看向方书瑜,眼神中闪过一抹异色,期待后续的发展。 自己千方百计把陈益邀请到厄影云麓当然是有很强的目的,对抗籍臧阳的背景,就是目的之一。 孰强孰弱,现在还真不好说,需要等籍臧阳这老东西露面。 另一边,曲林江和龚蔚帆同样也是朝方书瑜看了过来,前者有些惊疑不定,后者则是一脸好奇。 这位看起来柔弱无害的法医,好像并不简单。 藉祥有些骑虎难下,心中被憋的不轻,以前所遇到的人都是了解籍先生的,态度恭敬谦和不敢放肆,现在碰到了两个年轻的愣头青,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就好像……我们明明很厉害,但你们却不知道,这就很恶心了,拳头打,得不到任何回应。 “籍先生没空!” 藉祥最终吐出来五个字,这五个字多少让人感觉到尴尬,厄影云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作为主人竟然没空。 说好的心血呢?说好的不允许受到任何损伤呢? 真要等到警方把这里踏平,才肯露面? 大家能看得出来,陈益根本不是在开玩笑,真有可能直接开拆。 “行。”陈益收起电话,“没空就没空吧,他想当缩头乌龟就让他当,现在马上给我钥匙,给你们面子不要,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十秒钟内不给我,我就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砸开。” “十!” “九!” “八!” 听着耳边的倒计时,藉祥的脸色有些精彩,不怕狠的就怕横的,这家伙是真打算把厄影云麓搞的一片狼藉吗? “五!” “四!” …… “一!” “真特么墨迹!” 陈益爆了句粗口,扭头就准备上楼。 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失踪,现在三楼和四楼房间锁死疑点重重,这要不进去看看,他这个刑警也就别当了。 “诶诶诶等等!等等!我给我给!别搞破坏了!” 藉祥万般无奈,只得答应给钥匙,左右都是进去,还不如文明一点。 陈益停住脚步回头:“你说浪费这点时间有什么意义?钥匙在哪!” 藉祥叹气:“我给你拿。” 之后,两名警员跟着藉祥到了一个房间,出来后,对方手里已经多了一串钥匙。 将钥匙递给陈益后,藉祥态度来了个大转弯,又变得客气起来:“陈队长,进去可以,但你别乱动东西啊,还有……小心点。” “小心点?”陈益狐疑,“小心什么?有危险机关?” 藉祥:“那倒不是,有……危险动物。” 陈益想起了昨晚刚进门的时候,皱眉道:“你们这里不会养了一大堆蛇吧?” 藉祥:“有那么几条。” 陈益不再多问,转身上了楼梯,方书瑜出于好奇也跟了上去,客厅内再次恢复了安静。 两人来到三楼,陈益找到钥匙编号,打开了第一个房门。 房间昏暗,温度比外面要高好几度,湿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等会。” 陈益说了一句,通过走廊的光亮找到了灯的开关。 啪! 灯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敞的空间,墙上挂着绿色的藤蔓,自然氛围浓郁。 走进去后,整齐的木架摆放在左右两侧,每一层都有一个厚厚的板子,板子上是透明的玻璃箱。 箱内,全是颜色不一的蛇! 这些蛇白色居多,还有深绿和浅绿,以及黄褐色斑纹,它们缓缓扭动身体,吐出长长的蛇信子,锐利的目光打量着缓步走来的两位不速之客。 对怕蛇的人来说,这是相当惊悚的场面。 “这……籍臧阳喜欢养蛇啊?我说呢,昨晚进门的时候就遇见了两条。”方书瑜开口,她觉得有点不舒服,但不至于害怕。 陈益扫了一眼,转身道:“走,去下一个房间看看。” 两人来到第二个房间,打开后进入。 还是熟悉的房间,还是熟悉的架子,还是熟悉的玻璃箱,但玻璃箱内已经不是蛇了,而是蜘蛛。 有棕色的,有黑色的,有紫色的,甚至还有五颜六色的,有些品种一看就具备毒性。 最大的体型,目测要超过二十厘米,浑身的绒毛令人不寒而栗。 方书瑜对蜘蛛有心理障碍,看到这一幕后赶紧选择离开,留下了陈益一个人。 “这什么奇葩爱好?” 陈益吐槽了一句,继续到了第三个房间。 第三个房间里还是一样,蜘蛛变成了蝎子。 第四个房间,是蜈蚣。 第五个房间,是海鱼。 不是五毒,陈益并没有看到蟾蜍和壁虎。 最后,他来到第六个房间,玻璃箱内是蜥蜴和青蛙,其他品种叫不上来名字。 籍臧阳,喜欢养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陈益并没有仔细检查,随后和方书瑜来到了四楼。 四楼一共只有三个房间。 打开第一个,能看出这里是一间豪华的办公室,欧式风格,巨大的书柜靠墙,上面是整理罗列的图书。 陈益走进去看了看,基本都是关于爬虫的书籍,还有一些恐怖小说。 四处检查了一番后,陈益没有多做停留,和方书瑜一起来到了第二个房间。 第二个房间是卧室,应该属于籍臧阳,装修的非常简单,甚至比客房还要简朴。 除了一张床和简单家具,什么都没有。 陈益照例检查了一番,重点是窗户。 随后,他来到了第三个房间。 第三个房间是私人会客室,奢华和品位展现,有沙发有茶几有酒柜,精致的瓷器茶具摆放在吧台上,仿佛在等待着尊贵客人的莅临。 陈益再次检查了窗户以及窗户边框,寻找可疑痕迹。 如果龚耀光不是自己失踪的,那么能进入的他的房间要么是有钥匙,要么就是通过窗户,从高点下落进入房间,存在这种可能性。 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发现。 两人来到走廊,陈益站到最远扫视面前的三个房间,三个房间比较集中处在靠中间的位置,从内部装修布局判断,相互间的墙壁厚度不会太厚。 但是,第一个房间的左边和第二个房间的右边,空荡荡的墙壁什么都没有,存在隐秘空间的可能。 “走吧。” 陈益开口,两人返回了客厅。 大家好奇陈益检查后的结果,尤其是曲林江、龚蔚帆和钟木平,他们看起来很想知道三楼四楼到底有什么。 “籍先生的兴趣,很奇特。”陈益坐了下来,对藉祥说道。 藉祥没有回应,向陈益索要钥匙。 陈益没有给:“等等吧,可能还要多次出入。” 藉祥刚要发作,最终还是放弃,他知道不会得到任何结果。 (本章完) 305.第303章 县局赶到,白骨身份 第303章 县局赶到,白骨身份 “陈队长没……没找到人吗?”龚蔚帆小心翼翼开口,明知故问,可能是太紧张了。 人变成白骨这种事情过于玄幻,只要受过高等教育的,都更愿意相信是人失踪了,偷梁换柱。 事情发生到现在差不多快要过去二十个小时,大家都已经冷静了下来。 “暂时没有,等等吧,等秦队长打来电话再说。”在得到新的线索之前,陈益不想再浪费脑子,“在此期间大家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也可以随便聊天,前提是不能离开我们的视线。” 龚蔚帆叹气:“好吧。” 客厅安静下来,煎熬又开始了。 用过晚饭,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晚上十点,此刻敲门声响起。 敲门的人力气很大,沉闷的声音回荡在整个主楼内,还产生了回音。 昏昏欲睡的几人精神起来,都看向陈益。 陈益起身,离开客厅打开了主楼大门,他知道应该是上山的警察到了。 当房门打开,一群人站在外面,大部分穿着警服,只有最前面的几位身着便衣。 “陈支?” 一米八五的男子声如洪钟,留着干练的平头,国字脸,肤色黝黑,脸颊右侧有着一道明显的伤疤。 典型的北方大汉,阳刚血气扑面而来,锋锐的眼神配合体型,对犯罪分子有着极强的威慑力。 陈益点头:“是我,您是?” 得到肯定,国字脸大汉露出笑容,抬手敬了一个礼:“陈支你好,湾县县局刑侦大队洪海滨,这里的事情秦总队已经跟我说了,不好意思现在才到,主要是这山路很特么难走啊。” 洪海滨带着浓厚的地方口音,习惯性爆出的粗口让陈益看到了当地人的粗犷和豪放,这是一个豁达不拘小节的人。 陈益笑道:“已经很快了,洪队长请进。” 洪海滨点头:“好。” 说完,他回头招手:“都进来麻溜的!!” “是!” 声音很齐,看得出来洪海滨带队伍的方式很硬。 杂乱的脚步声在客厅回荡,陈益边走边问:“上山的路怎么样了,可以通车了吗?” 洪海滨回答:“还在清理,预计还要五六个小时,凌晨的时候差不多能完全通车。” 陈益嗯了一声:“洪队长是湾县本地人?” 洪海滨:“是的,陈支叫我老洪就好啊,老洪听起来顺耳。” 陈益笑了:“行,老洪,你知道这个庄园吗?” 洪海滨有些惭愧:“抱歉抱歉,我还真不知道,在厄山山顶建了一个城堡,也亏他们能想得出来,挺厉害挺厉害。” “陈支,你说这些有钱人玩的就是啊,装神弄鬼故弄玄虚,莫名其妙蹦出两具白骨来。” “伱放心,我们全力协助调查,一定把案子查的明明白白。” 对方直爽的性格让陈益第一印象不错,挺有好感的。 南方人含蓄,北方人爽朗,各有各的优缺点,自来熟的性格放在某些人身上,可能会不太习惯。 说话间,众人来到客厅。 “诶?这么多同事,是帝城市局的吗?” 看到在场的八名刑警,洪海滨有些意外。 八人点头问好,陈益开口:“秦队留下的,老洪,爬了这么长时间的山都辛苦了,先让大家休息一下吧。” 洪海滨摆手:“不用不用,陈支,有事你就吩咐,秦总队说了,到了地方一切听你的命令,你看怎么查?既然失踪了两个人,要不我带队搜一下吧,不起眼的老鼠都给挖出来,这地方挺大的。” 听得此话,藉祥又不乐意了:“这位警官,我记得搜查得有搜查令吧?你们是不是得上报啊?” 洪海滨转头:“谁啊这是??” 陈益:“庄园的管家,藉祥,常年待在这里。” 闻言,洪海滨咧嘴:“我说这位姓籍的哥们,你在这破地方待傻了吧?两个人失踪两具白骨出现,这已经是重大刑事案件了,还搜查令?” “根据相关规定,在紧急情况下无需搜查令也可直接进行搜查,前提是有见证人在场,正好,你当这个见证人吧。” “陈支,我现在就去搜?” 藉祥:“你们……” 洪海滨打断:“给老子闭嘴!磨磨唧唧的,再废话把你铐上!既然是嫌疑人就老老实实接受调查!” 藉祥:“???” 之前是一个横的,现在又来一个不怎么讲道理的,他感觉根本无法交流。 曲林江他们看了藉祥一眼,遇事识人,表面优雅的藉祥,实际上已经和社会脱节,守着厄影云麓这一亩三分地,长时间不和外人打交道,交际能力很差。 那可是两具白骨,还有两人失踪,警方为了调查案子,真急眼了整个庄园都能给你掀了,还在那交涉呢,有啥用啊。 脑子多少带点坑。 真有能耐,你倒是籍臧阳出来啊,他说话可能还有用。 管家如此,连带着也拉低了籍臧阳的逼格。 陈益觉得有趣,果然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行。”他开口,“主楼先不用动了,其他地方仔细看一看,秦队的调查反馈还没有传过来,我估摸着要到凌晨。” 洪海滨点头:“好,我马上去。” 陈益继续道:“等会。” “老洪,有几个房间可能要拆掉,想办法找几个施工队过来?” 此话让藉祥嘴角微抽,但没说什么。 “拆房子?”洪海滨疑惑,“不用那么麻烦,还用找施工队吗?我这些手下就帮你办了。” 陈益转头看了看县局大队的警员,说道:“恐怕有难度,需要专业的工具和专业的人,要大拆,联系一下吧。” 见状,洪海滨不再多言:“没问题,我一会就打电话。” 陈益:“需要手机吗?这里没信号。” 洪海滨:“秦总队提前和我说过,我准备了。” 陈益:“那就好。” 随后,洪海滨带人离开,对厄影云麓主楼以外的建筑展开了搜查工作,时间一直持续到了凌晨三点。 此时所有人都已经在客厅睡了过去,当洪海滨返回的时候,陈益第一时间醒来。 他和洪海滨来到远处,询问:“有什么发现吗?” 洪海滨的脸色有些古怪,说道:“没找到啥关键线索,不过……陈支,这庄园的主人有点恶趣味啊,喜欢养虫子,这尼玛把我给恶心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嗯?”陈益诧异,“主楼之外还有?是蛇和蜘蛛一类的爬虫?” 洪海滨摇头:“不是,有马蜂,蚂蚁,甲虫,还有很多认不出来啊,我拍照了你看看。” 说完,他掏出手机翻开相册展示给陈益。 陈益低头看去,照片有好几张,其中一张是像蟋蟀的虫子,身上都很多刺。 他认识这玩意。 “维塔虫,国外的。” “维塔虫?”洪海滨翻转手机面向自己,“宠物昆虫吗?还是卖的?” 陈益道:“都不是,这东西有毒啊,咬上一口可不是开玩笑的,相当疼。” 洪海滨后怕:“卧槽!幸亏我没打开玻璃箱,不然丢人可丢大发了,真是闲的,养这么多昆虫干什么?穿串吃啊?味道肯定不咋地。” 陈益忍住笑:“个人爱好吧,主楼也有我之前看过,蛇、蜘蛛、蝎子……种类很繁杂。” “从建筑的装修风格能看出来,庄园的主人籍臧阳性格有些古怪,一般人怕的东西,恰恰都是他喜欢的。” 洪海滨啧啧:“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也正常,喜欢什么是人家的自由,就是不知道和案子有关系吗?” 陈益:“你指的是籍臧阳还是他养的这些东西?” 洪海滨:“当然是籍臧阳啊。” 陈益:“不好说,我们需要更多线索,比如……白骨的身份。” 洪海滨点头:“没错没错,要是连身份都搞不清楚,那还怎么查,你们在这耽搁了这么久,想必现场也没留下多少痕迹。” 陈益:“让大家抓紧时间休息吧,养精蓄锐天亮再说。” 洪海滨:“好。” 县局刑侦大队的加入并没有让客厅变得拥挤,客厅很大,警员们席地而坐闭目养神。 当晨曦闪耀太阳升起,陈益的手机铃声吵醒了所有人,包括坐在他旁边的洪海滨。 是秦河打来的,结果应该是出来了,就是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喂?秦队。”陈益接通电话。 秦河的声音有些耐人寻味:“陈益,两具白骨的身份确定了,dna已经对上,但是……有点奇怪,你做好心理准备,咱们研究研究这是咋回事。” 陈益神色平静:“好,你说。” 秦河是非常有经验的刑警,能让他说出“奇怪”两个字,想来白骨的身份非常出人意料,表面上不在合理范围内。 但任何不合理的事情,肯定都有它合理的解释,只是还没有查到罢了。 所以,陈益淡定的很。 秦河开口:“龚耀光有一个儿子,陈诗然有一个母亲,我们是通过dna亲子鉴定确认的身份。” “在龚耀光房间里发现的那具白骨,的确就是龚耀光,在洗手间里发现的那具白骨,也的确是陈诗然。” 这个答案,让陈益漆黑的眼瞳变得深邃起来,他紧接着问道:“陈诗然是独生女?” 秦河:“我查过了,资料显示并非双胞胎,有一个弟弟去世了,父亲早年也去世了,只剩下了母女,错不了。” “她母亲在疗养院,精神上有点问题,根本问不出东西。” 陈益:“龚耀光呢?” 秦河:“龚耀光也很简单,老婆早年去世只有这一个儿子,父母也去世了,老家那边有一个兄弟。” 陈益沉默片刻,道:“秦队,你们先休息休息,我……想一想再说。” 秦河:“好,你问问那边的人到底什么情况,我们随时电话联系,等全面尸检结果出来后,马上告诉你。” 陈益:“嗯。” 放下手机,陈益抬手揉了揉眉心。 两具白骨是龚耀光和陈诗然? 有点扯啊。 “有结果了吗?”方书瑜询问。 陈益没有马上回答,视线看向龚蔚帆,想问点什么,但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面对陈益的目光,龚蔚帆不明所以。 啥意思啊?接了个电话看我干什么? “确实是一场精彩的表演,很完美啊。” 陈益答非所问,说了句大家都听不懂的话。 众人面面相觑,洪海滨性子急,追问道:“陈支,到底啥情况啊?什么表演?” 陈益盯着曲林江三人,开口:“在龚耀光房间里发现的白骨,经亲子鉴定确实是龚耀光,在洗手间里发现的白骨,经亲子鉴定也确实是陈诗然。”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警察还好点,接受能力强,但曲林江他们就不一样了,尤其是龚蔚帆,吓得身体顿时哆嗦起来。 这岂不是代表着……两人真的变成白骨了?! 厄山大妖?! “别胡思乱想!”陈益的声音在下一秒响起,“长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之所以出现如此离奇的结果,答案只有一个:前天晚上我们见到的龚耀光和陈诗然,不是本人。” “或者说,儿子不是亲生的,母亲也不是亲生母亲。” 这种解释很合理,三人神色稍缓,没有表现的过于激动,不过……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陈诗然不是陈诗然,龚耀光不是龚耀光? 或者非亲生? 之前发生的事情已经很乱了,现在更乱。 就连大大咧咧的洪海滨也是愣了好半天,方才开口说道:“搁这拍电影呢?搞什么鬼??” 语罢,他转头看向曲林江三人,质问道:“谁干的?!知道的赶紧说出来!不然查清楚了一定要你们好看!” 三人沉默,如果有知情者能开口早就开口了,不知情的人再逼问也不会有答案。 另一边,藉祥对这个结果也是相当意外,差点没反应过来,捋清楚之后,他的眼神微微亮起,似乎有些满意。 陈益盯住了他,此刻基本确定藉祥没撒多少谎,除了旁观者身份,对过程和结果应该是不知情。 这就是始作俑者想要的吗? 白骨只是开始,答案最为重要? 当身份确定之后,这场表演的效果瞬间达到了巅峰。 诡异的厄山,奇特的厄影云麓,暴雪的夜晚,莫名其妙出现的白骨,完全匹配的身份。 是不是该谢幕了? 还是说,依然有后续? 原本的计划是否就是现在这样?自己的到来除了加速了过程,似乎并没有改变什么。 真相已经越来越近,但缺少线索的连接…… 此刻,陈益脑海中画面变幻,从踏入厄影云麓开始到现在,每一帧都非常清晰,他准备尝试就六人的关系以及来此的目的展开推断,强行找出那最合理的可能。 核心点,就是陈诗然。 不是那具白骨,而是所见到的陈诗然。 (本章完) 306.第304章 极具反差的籍臧阳 第304章 极具反差的籍臧阳 现实里的几秒钟,陈益脑海中的思维宫殿已经如百倍速度般沧海桑田,各种可能性闪现。 现在还有一个重要的推断依据没有出来,那就是两具白骨的死亡时间。 是几个月,还是一年以上,亦或是人为白骨化,需要法医结合现代手段进行综合判断。 既然还不知道,那就当成未知项,反正肯定不是来到厄影云麓之后,仅仅把它们变成模型时间上都不够。 事件的最初,要从钟木平邀请自己开始。 钟木平邀请自己是有目的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且极大概率是因为自己刑警的身份,甚至于还全面调查过自己的背景。 之前自己和藉祥发生冲突的时候,方书瑜也参与其中,那时曲林江和龚蔚帆表现出来的是惊疑,而钟木平表现出来的是期待。 这说明,他可能知道自己的未婚妻方书瑜并不是普通法医,知道自己的人际关系并不仅仅局限于阳城市局。 之后,厄影云麓到了,钟木平让自己不要对陈诗然暴露刑警的身份,那么他的目标,就是陈诗然。 当龚耀光失踪,第一具白骨出现的时候,陈诗然面对表明刑警身份的自己,情绪非常不满,可以印证这一点。 再之后,第二具白骨出现,经亲子鉴定确定那才是陈诗然,至少在现实中,那具白骨就是陈家母亲的女儿。 秦河的调查不会出错,个人资料必然写的清清楚楚,除非上户口的时候就不对,表面正常实则乱套。 先不考虑那么远,只看目前所掌握的线索,白骨是真正的陈诗然,那么自己所见的陈诗然,就是假的。 还有龚耀光,也是假的。 他和姜凡磊三人之所以能来厄影云麓就是因为钟木平,那就从钟木平开始分析。 既然他的目标是陈诗然,那么他知不知道自己的老婆“陈诗然”……其实不是陈诗然呢? 如果知道,说明另一个人取代了真正的陈诗然,钟木平为的是否就是揭穿假陈诗然的真面目呢? 为何不报警? 可能是惧怕籍臧阳的背景,所以让自己代劳? 按照这个方向,白骨大概率是钟木平经手的,但是……他根本没有作案时间和作案条件,除非有帮手。 若是有帮手,那么庄园内就有第十个人,且极大可能是籍臧阳。 龚耀光呢?钟木平为何对龚耀光下手,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籍臧阳? 如果是为了自己,那他和龚耀光有仇。 如果是为了籍臧阳,那么籍臧阳就是幕后的人,他和假龚耀光有仇,这种可能性比较大,因为假龚耀光还是籍臧阳邀请的。 钟木平和籍臧阳,属于合作。 如果不知道呢? 如果钟木平不知道陈诗然是假的,他的目标同样还是陈诗然,这又回到了最初的推断。 钟木平知道陈诗然要在厄影云麓搞事情,想利用自己把陈诗然给“踩死”,动机可能来自感情可能来自利益,或者两者都有。 从几人的关系看,陈诗然和曲林江彼此存在猫腻,陈诗然和籍臧阳也关系匪浅,众人聚会的时候陈诗然根本不在乎钟木平,待他如空气,姑且认为钟木平头顶绿油油家庭地位极低。 那么,陈诗然要是被警方逮捕,钟木平既能达到报复的目的,又能全面接手陈诗然的公司。 嗯……相对合理。 继续往下,陈诗然要搞什么事情呢? 龚耀光的失踪就是陈诗然干的,第一具白骨也是她放的,她和龚耀光有仇。 搞定了龚耀光后,她自导自演让自己也消失,第二具白骨出现,且身份吻合。 目的,既为了脱身,也为了表演。 为谁表演呢?为籍臧阳。 基于陈诗然是始作俑者的推断,籍臧阳邀请龚耀光来厄影云麓的原因就很明确了,算是帮了陈诗然一个忙,购买了演出门票。 要是自己没来厄影云麓呢? 要是没来,警方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赶到,这场表演必定更为精彩,所有人困在厄影云麓内无法离开,看着两具白骨出现,两个人离奇失踪,过程曲折,恐怖氛围拉到了最高。 等过几天警方到了,在几人添油加醋下确定白骨身份,势必处在极度蒙圈的状态,一起诡异的悬案就此产生,能不能查清楚真的不好说。 没有人知道假的龚耀光去哪了,也没有人知道假的陈诗然去哪了。 两种可能性,似乎都在针对龚耀光。 龚耀光…… 既然目标是假的龚耀光,那么真的龚耀光也许死于假龚耀光之手,此次事件是为真龚耀光报仇的吗? 龚蔚帆呢? 她是参与者,还是见证者? 巧合的认亲是必然,两者都有可能,见证者可能性相对比较大,因为二十多年没见的叔叔,着实没必要亲自报仇,感情上达不到。 合理,继续往下。 曲林江呢? 他显然是喜欢陈诗然的,如果这件事是陈诗然干的,那他具备不小的帮凶嫌疑。 一个女人想要悄无声息的完成活人变白骨,难度还是比较大的。 藉祥呢? 从藉祥的表现看,他是旁观者,情报也许来自陈诗然也许来自籍臧阳,总之,他不知道当晚会发生什么,但肯定不会平静。 刚才得知两具白骨的真实身份后,对方的反应非常明显,那是惊讶和赞许,对表演的赞许。 “狭小的洗手间,陈诗然只有主动消失才最容易完成……”陈益自语出声,“想要得到答案,洗手间必须砸开,拆的干干净净。” 他最终认为陈诗然嫌疑更大。 还有,以钟木平为出发点所做出的两种推断,都指向籍臧阳就在庄园之内,或者通过某种方式在关注。 “陈支说什么?” 现实过了几秒,洪海滨疑惑询问。 陈益摇头:“没什么,老洪,催一下施工队,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拆掉洗手间,我倒要看看一个大活人是怎么消失的。” 洪海滨:“行。” 说完,他起身掏出手机,走到不远处拨打电话。 此刻,陈益微微抬头四处打量整个庄园客厅的布局,说道:“从所有细节看,籍臧阳这家伙并未置身事外,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和我们一样,全程目睹了白骨事件的发生。” 声音不大不小,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且传的很远。 不等大家反应,陈益继续道:“待会拆完了洗手间,再把四楼的三个房间也拆了,打通所有墙壁,让我们看看藏头露尾的籍臧阳,除了养一些稀奇古怪的爬虫,到底还有什么其他秘密。” 听到这里,藉祥脸色微变,正要说话,被陈益立即打断:“藉管家也不要废话了,你阻止不了的,别自讨没趣。” 话音落下,洪海滨返回:“很快就到了陈支,他们凌晨上的山开车过来的,山路现在还比较麻烦不敢开快,速度慢了一点。” 陈益嗯了一声:“老洪坐。” “好。”洪海滨靠着陈益坐了下来。 曲林江三人沉默不语,当得知两具白骨身份后,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更让他们惊讶了,静静看着就好。 气氛安静了一会后,一道声音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回荡在客厅内。 “刚从国外回来不久,没想到国内出了陈队长这般青年才俊,真是让人意外。” 听到声音,藉祥愣了愣,继而神色欣喜。 陈益挑眉,嘴角扬起,真的在这吗?也憋不住啊,两句话就给喊出来了。 “谁啊!滚出来!!”洪海滨怒骂。 轰隆! 地面仿佛震颤,在客厅墙壁那唯一一具人体骨骼模型之下,严丝合缝的墙壁突然缓缓打开,伴随着电机的转速声,小巧的轮椅滑动,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轮椅之上,坐着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男子和轮椅一般“小巧”,目测也就一米六左右,体型也很瘦弱,仿佛长期营养不良。 头顶,是漆黑的短发,黑的有点夸张,可能是染的。 男子浑身上下没有一丁点威严,气质也没有成功人士应该有的稳重,笑眯眯的表情让他看起来有些滑稽。 如果用一个词语来形容,尖嘴猴腮四个字比较适合,很像某剧里的“贾队长”,也像某剧里的“五公子”,给人感觉怪怪的。 虽人不可貌相,但此刻连陈益都差点没反应过来,不确定道:“籍臧阳?” “先生!” 藉祥的态度回答了陈益,他快步来到轮椅前,有些意外对方竟然会在庄园内,不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 难道此人藏头露尾到连自己管家都瞒着吗? 曲林江三人同样目光怪异,都忘记了去吃惊籍臧阳的突然出现。 外貌评价一个人有些片面,但眼前这个籍臧阳,和他们想象中差太远了。 传说中的籍臧阳,不应该是高贵,自信,从容,威严吗?不应该是言谈举止具备感染力,行为方式具备号召力吗?不应该是身材匀称,长相端正吗? 这活脱脱就是一个偷鸡摸狗的小人物啊。 “你好,陈队长。”籍臧阳笑容不变,没有优雅,只有猥琐。 没办法,长相那样,客观条件无法改变,就如同一块钱再好,也比不上一百块钱长得招人喜欢。 “这你……”洪海滨刚想说点什么,陈益抬手下压示意对方淡定,随后开口:“籍先生,见伱一面可真不容易啊。” 他有些怀疑此人到底是不是籍臧阳,但藉祥的反应不像是假的,目前要优先选择相信。 能在厄山山顶建造如此鬼斧神工的庄园,能在帝城政商两界都有不容小觑的人脉,足以说明此人能耐很大,绝不是表面上所看起来那么简单。 (本章完) 307.第305章 曹阿瞒啊这是 第305章 曹阿瞒啊这是 “陈队长都要拆我家了,我当然要出来和陈队长聊聊,不然可麻烦了。” 籍臧阳双手交叉放在腿上,这个动作让他本就纤细的身体在感官上变得更加瘦小。 有了主人撑腰,藉祥的腰板直了不少,再次恢复了高傲与不卑不亢。 这主仆俩有点意思。 陈益微微一笑,淡声道:“籍先生觉得现在出来能改变什么吗?两个人在你的庄园里莫名其妙消失,这要是不掘地三尺找出来,我们警察也就别干了。” 籍臧阳反问:“消失?不对吧,鉴定结果不是已经出来了吗?消失的那两个人变成了白骨。” 陈益:“看来籍先生全程听到了我们对话,那后边的呢?我是怎么解释的?籍先生选择性失忆?” 籍臧阳摇头:“我觉得陈队长的解释带有主观性,你就那么确定人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变成白骨吗?没有见过的事情,还是应该持保守态度为好。” 陈益:“我非常确定不可能,这件事没必要和籍先生争论,籍先生看着就好。” 籍臧阳:“看可以,房子不能拆。” 陈益:“那可不行,一定要拆。” 籍臧阳笑容有所收敛。 另一边,钟木平紧紧盯着籍臧阳,对曲林江他表现出来的是愤怒,对籍臧阳就是咬牙切齿了,那眼神恨不得吃了对方。 “陈队长故意把我喊出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答案吗?”籍臧阳看着陈益,缓声开口。 他知道刚才陈益是故意说的那两句话。 陈益开口:“我让藉管家把你叫出来看着我拆,但他不同意啊,没办法,我就只能自己叫了。” “原本只是想试一试,没想到籍先生真的在这。” “老洪,伱说邪不邪,自己地盘还鬼鬼祟祟的。” 最后一句话,他是对洪海滨说的。 洪海滨笑了笑,陈益的性格很对他的胃口,能在这厄山山顶修建庄园当然有些背景,但他们刑警查案可不看背景,至少他是这样的,别人也管不着,做好自己就行了。 “说明心里肯定有鬼。”他配合陈益说道。 陈益笑道:“没错。” 籍臧阳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最终定格在洪海滨身上:“这位是湾县县局的洪队长?” 洪海滨:“是我,怎么着?您这种大人物还认识我呢?” 籍臧阳:“黄局近来可好?有段时间没见他了,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我们叙叙旧?” 闻言,洪海滨脸色微微一僵,继而眉头皱起。 对方要是搬出一个不认识的领导也就罢了,他不会买账,但老黄可是自己多年的师父,多年来对自己悉心教导非常器重,不然自己也坐不上队长的位子。 对老黄,他还是非常尊敬的。 换做其他人他有可能开骂,但老黄不行。 这个籍臧阳,和老黄是朋友? 师父的朋友,也算是长辈……尼玛。 他冲陈益使了个颜色,示意这老家伙有点东西,我多少有些尴尬,你上。 陈益讶异,他知道籍臧阳可能会搬出几个人来,却没想到如此有针对性,连小小的湾县都有人脉。 也对,在湾县造了一个大庄园,要说没点关系也做不到。 见得原本气场全开的洪海滨突然变得沉默,众人看向籍臧阳,主人和管家果然不一样,后者只会瞎咋呼,而前者能轻松解决问题。 “不至于吧老洪?”为了照顾洪海滨的面子,陈益低声开口。 看洪海滨的性格,不像这么容易就屈服的人。 洪海滨小声回应:“该拆还得拆,不用管他,但黄局是我师父,这件事我得和他聊聊啊,见笑了陈支。” 闻言,陈益心中了然,表示理解。 “陈队长……” 籍臧阳刚想把矛头指向陈益,被对方打断:“你先等会,咱们不玩虚的了,把你叫出来,自然不是闲的让你看着我拆,有些事情需要向你了解。” 籍臧阳动了动不怎么明显的眉毛:“审问?” 陈益:“不,询问,籍先生不必这么敏感。” 籍臧阳略微沉默,道:“好啊,不知道陈队长想问点什么?” 陈益:“聊陈诗然和龚耀光,你和陈诗然是什么关系,又为何把龚耀光邀请到这里。” 一句话涉及到了两个人,而且都是比较关键的问题。 籍臧阳盯着陈益看了一会,踩在轮椅踏板上的双脚离开,放在了地面上。 “嗯?” 陈益愣了一下,其他人也是疑惑,不是残疾啊? 在众人的注视下,籍臧阳慢慢站了起来,但和没站一样,粗略估计他应该没有一米六。 籍臧阳挪动双腿,缓步靠近沙发的位置,后面的藉祥立即搬了把舒适的椅子,亦步亦趋的跟着。 当籍臧阳来到正北方停住脚步,藉祥把椅子放在了他的身后。 这个位置,不用转头就可以扫视在场所有人,且空间最大。 籍臧阳坐了下来。 陈益视线一直跟随,此时开口:“籍先生挺有个性,出场都得带点样是吧?” 籍臧阳轻笑:“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你认为的可能只是假象,不要太相信自己,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双腿残疾?” 陈益还真无法反驳这句话,因为他的确认为籍臧阳的双腿残疾。 对方偷换了概念,这是两码事。 “是不是闲的?”说话的是洪海滨,他现在不好把对方得罪的太狠,但吐槽还是可以的。 籍臧阳:“纯粹只是懒而已,不想走路。” “刚才陈队长问的什么来着?哦对了,陈诗然和龚耀光是吧?行,我来回答陈队长的问题。” “诗然呢,是我一个干女儿……” 干女儿三个字出来,钟木平大脑瞬间充血,怒骂出声:“老东西!你恶不恶心?!” 骂完后他似乎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表情变幻,却也无法把泼出去的水给收回来。 见得籍臧阳被骂,藉祥也怒了:“姓钟的!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籍臧阳斜了他一眼,毫无兴趣,仿佛在看一只蝼蚁,刚才的话对他来说,也就是讨厌的蚊子在耳边嗡嗡。 他都懒得抬手去拍。 陈益没有理会钟木平:“继续。” 籍臧阳道:“我挺喜欢诗然的,所以她拥有厄影云麓的支配权。” “至于龚耀光……我邀请谁是我的自由,就没有义务回答陈队长了。” 陈益点头:“明白了,陈诗然可以支配厄影云麓,说明她能够改造这里,那么在洗手间修一个通道密室也不是什么难事,想让龚耀光失踪,同样也不难,是这个意思吗?” 籍臧阳神色不变:“那我就不清楚喽。” 陈益看向藉祥:“藉管家应该清楚吧?” 他相信籍臧阳也许不知道,但藉祥天天待在这里,怎么可能一无所知。 藉祥没有说话。 陈益倒也不在意,视线重回籍臧阳身上,说道:“籍先生,陈诗然具备很大的作案嫌疑,我们合理怀疑白骨事件和龚耀光的失踪和她有关,而你,主动邀请龚耀光来到这里,为陈诗然提供了作案条件,也要接受调查。” 籍臧阳淡定的很:“陈队长要抓我?” 陈益:“不,按照规定首先是传唤,不配合的话那就要发展到拘传了,山路已经开通,搜查完这里后,我们随时可以走,此案由帝城市局刑侦总队长秦河负责不归我管,我只是听秦队的指示帮忙而已。” 籍臧阳笑了笑:“你带不走我,秦河也不行,年轻人,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帝城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拆房子没有让他动怒,但拘传两个字,触碰了籍臧阳锋芒外露的开关。 方书瑜此刻加入了对话:“籍臧阳,你直接说你认识谁,别搞那些虚的,按照规定你必须接受调查,我很想看看帝城如何不简单。” 籍臧阳瞳孔转动,视线集中在方书瑜身上:“很不错的一个小姑娘,可惜啊,没结婚,少了味道。” 方书瑜没听懂这句话,但肯定不是夸赞,刚想开口说什么被陈益按住。 “等会。”陈益开口,眯起的眼睛盯着籍臧阳,“没结婚?我说这位大叔,你该不会喜欢人妻吧?这难道就是陈诗然选择嫁给钟木平的原因?” 此话一出,籍臧阳的眼神徒然锐利起来。 反观其他三位旁观人员,曲林江愕然,钟木平脸色铁青,龚蔚帆蒙圈。 方书瑜也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跟上了陈益的思维逻辑。 陈诗然嫁给钟木平这件事之前他们就很奇怪,怎么看最佳人选都是曲林江才对。 而从陈诗然和钟木平两人的互动情况看,因为爱情的几率很小,陈诗然根本就不在乎钟木平,比空气都不如,空气好歹还离不开呢,离开就得死。 如果不是因为爱情,那是因为什么呢? 陈益反应极快,新的线索秒通,仅凭籍臧阳漫不经心的一句话,结合已知情况立即判断对方喜欢人妻,果断开诈。 这一诈,效果明显。 “陈益,慎言啊。” 籍臧阳冷声开口,对一个大人物来说,任何涉及隐私的话题,都带有侮辱性。 得到答案,陈益内心难得恶趣味的乐了起来。 曹阿瞒啊这是。 从心理学分析,要说一个普通人喜欢人妻,没有特定原因,是个好看的女人他们都喜欢,结不结婚无所谓,非要说的话可以用成熟和魅力来解释。 但,一个不缺钱的成功人士单单喜欢人妻的话,那原因就很值得分析了。 比如,征服欲。 比如,恋母情结。 比如,新奇的冒险感。 等等。 这件事,完全可以反映出籍臧阳的真实性格甚至于童年经历。 怪不得钟木平对籍臧阳恨的咬牙切齿,敢情他是籍臧阳满足心理的必要工具? 这谁能忍,刚才只是骂两句已经算克制了,换做别人可能会直接动手。 侮辱性简直强的离谱。 (本章完) 308.第306章 幼稚的攀比 第306章 幼稚的攀比 陈诗然靠籍臧阳上位,钟木平靠陈诗然上位,基本是这么个关系。 如此,钟木平把自己邀请过来的目的已经可以确定,就是为了借刀对抗陈诗然和籍臧阳。 对钟木平来说,两人如此羞辱,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籍臧阳,收起你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今天这个局人人平等,想靠背景说话,只会被打脸打的很惨。” 确定了这层关系,陈益在乐过之后,看向籍臧阳的眼神中升起了冷意。 有喜欢人妻的人设,那么刚才对方和方书瑜说的那句话,就和调戏没什么区别了。 方书瑜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俏脸开始变得难看起来。 钟木平之前骂的不错,这老东西恶心的很。 “陈益,把手机给我!”方书瑜冲陈益伸出手。 陈益转头,掏出卫星电话递了过去。 接过手机后,方书瑜盯着籍臧阳,冷声道:“你不是想玩三岁小孩才玩的叫家长模式吗?虽然无聊的很,但我现在很乐意和你玩一玩,伱应该可以联系外界,现在就打电话给秦河施压,让我看看效果。” 陈益没有说什么,看得出来方书瑜是生气了,主要是这个籍臧阳着实没什么人格魅力,却不知是如何把生意做得这么大的。 之前他先入为主觉得籍臧阳隐藏的能耐不小,现在突然认为好像没那么复杂,可能只是单纯的存在一定背景。 起点高,白痴也能成功。 但是再高,他也高不过方延军。 方延军可就方书瑜这么一个孙女,要是让他知道宝贝孙女在外面被一个猥琐的老男人调戏,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看方书瑜的架势,恐怕也不是准备给方松平打电话,而是给方延军。 随着籍臧阳的出现,案子暂时进入了搁置状态,开始针锋相对起来。 此刻,籍臧阳在听完方书瑜的话后,非但没有觉得幼稚,反而目光亮起,隐隐间带着期待。 陈益看出来了,有什么样的管家就有什么样的主子,这俩玩意都不太正常。 狐假虎威,之所以能狐假虎威,也都是老虎惯的。 “这种性格……倒像是曾经的二代,被众星捧月捧习惯了。” 陈益若有所思,对籍臧阳的推测未曾停止。 五十岁的年龄,小孩的心性,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得稳重,对普通人来说他的地位难以企及,但对方书瑜来说,很白痴。 “你确定?”籍臧阳开口。 方书瑜:“别废话,你不是说秦河也拿你没办法吗?做给我看!别一直在那吹牛!” 籍臧阳:“结果怎么说?” 方书瑜:“你想怎么样?” 籍臧阳抬手指了指陈益:“我不喜欢他,让他跪下给我道歉。” 陈益挑眉,平静的眼神中暗藏汹涌,杀意一闪而过。 他没有方家的背景,但是他有比背景更可怕的东西。 “籍臧阳!”方书瑜猛地站起身,显然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提这种要求,简直比三岁小孩还要可笑,“你给我等着!” 说完,她拿着手机离开客厅,来到了入户玄关附近,拨打了方延军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喂?” 方书瑜带着委屈:“爷爷……” 方延军:“书瑜?怎么了?这谁的手机?” 方书瑜:“爷爷,我被人欺负了。” 简短的一句话,让方延军的声音陡然变得冷厉起来:“怎么回事?你们不是来帝城旅游吗?陈益那兔崽子呢?!” 方书瑜:“和陈益没关系,我们受朋友邀请到了湾县,现在正在厄山山顶的一个庄园里……” 随后,她把庄园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对籍臧阳这个人“添油加醋”,狠狠吐槽了一番。 听完,方延军安静片刻,缓声道:“姓籍,这个姓有点耳熟啊,让我孙女婿跪下是吧,行,我知道了,这个电话能打通吗?” 方书瑜:“能。” 方延军:“好。” 电话挂断,方书瑜回到了客厅。 籍臧阳也在打电话,这种攀比背景的游戏让他觉得很兴奋,有一种很多年都没玩过的感觉。 但他已经五十多岁了,行事风格和年龄完全不符。 电话打完,籍臧阳也回到了座位。 “等着呗,小伙子,想好跪姿了吗?我算你的长辈,你不吃亏。” 方书瑜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间接默认了对方的赌约,这是对陈益的不尊重。 “没事,不要放在心上,这老家伙有点大病。”陈益拍了拍她的手安慰。 方书瑜抿嘴,冷眼看向籍臧阳,越看越气。 相对厄影云麓的宁静,帝城市局却因为两个人的电话引发连锁反应,首当其冲的就是徐正青。 “不要动……不要动谁?籍臧阳?籍臧阳谁啊?” 徐正青不知道接到了什么人的电话,此刻一脸懵圈。 “呃对,秦河确实去过湾县厄山,说是发生了案子,阳城市局的支队长也在那,他报的警。” “没参与?没参与为什么不能动啊。” “行吧……好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徐正青刚要通知秦河,电话又是响起。 这次是谢邵华打来的。 “喂?老谢。”徐正青感觉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上面的人都给他打电话。 谢邵华:“老徐,让你的人把湾县厄山上的籍臧阳给我铐回来!彻查!马上!!” 徐正青:“???” “不是……老谢,什么情况?我刚接到杜……” 谢邵华当即打断:“杜个屁!徐正青,没听明白吗?马上把籍臧阳铐回来!这可是顾先生亲自交代的,他非常生气!我警告你别走歪了啊。” 徐正青声音变小:“顾景峰?” 谢邵华:“嗯。” 得到确定,徐正青不再迟疑:“是!” 另一边,挂掉电话的谢邵华立即给顾景峰回电,将有人越级给徐正青施压的消息告诉了对方。 “知道了。” 顾景峰淡声开口,只说了三个字。 这么多年,他是第一次见老师发脾气,幸亏是给自己打电话,这要是打给了战区那边,湾县厄山怕是要变成军演场。 全国那么大,支队长那么多,你可真是会挑人啊,挑了一个最硬的茬子。 话说陈益来了帝城也没问个好,有点气人,得骂两句。 作者还在努力写,今天卡文严重,快到十二点了,所以先传两千字,本案剧情有了一些差评,所以导致卡文,我继续写。。很抱歉,可以吐槽,不要放弃我(哭),我还能治疗。。。 (本章完) 309.第307章 钟木平坦白 第307章 钟木平坦白 帝城。 顾景峰办公室。 他已经在这里等了二十分钟了,要求杜朝远在半个小时内赶到,此刻指间的第二根香烟,燃烧了一半。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进。”顾景峰转头。 房门打开,五十岁的杜朝远走了进来,步伐生风,威严自显。 “老顾,什么事啊这么急。”他和顾景峰认识,也不客气,上前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顾景峰看着他,抬手抽了一口香烟,说道:“老杜,什么事你不知道吗?” 杜朝远反应很快,今天的帝城一切风平浪静,唯一的变化就是籍臧阳。 “因为籍臧阳?” 顾景峰弹了弹烟灰:“为了籍臧阳给刑侦总队施压,你的手伸的有点长啊,小心惹火上身。” 杜朝远:“他得罪谁了?” 聪明人之间不用打哑谜,既然顾景峰知道了这件事,那必然是有另一个人插手了,而且这个人能耐极大,竟然能请动顾景峰。 放眼帝城乃至全国,能做到这一点人屈指可数,基本都有名有姓。 顾景峰道:“他没有得罪任何人,只是牵扯到了一起刑事案件当中,需要接受调查。” 杜朝远:“老顾,你就直接说谁在查这个案子,肯定不是市局的秦河,对吧?” 顾景峰嗯了一声:“陈益。” 杜朝远意外:“哦……焦城案的时候,伱手下的兵,就为了他啊?这么看重。” 顾景峰反问:“你呢?又为何插手籍臧阳的事?” 杜朝远无奈:“明知故问么你,他父亲曾经是我老领导,得照顾。” 顾景峰倾身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口中说道:“这么多年照顾的也可以了,一路开绿灯,不然他生意能做那么大?能查出多少东西暂且不论,他的性格太招摇太狂妄,时间长了,总会出乱子。” 杜朝远沉默了一会,道:“陈益是什么人?” 顾景峰:“什么人你就别问了,问了也没用,赶紧让籍臧阳滚蛋,他的事以后你就别管了,不然别怪老朋友我翻脸啊。” 杜朝远脸色变化,眉头皱了起来。 这老东西,到底在厄山上招惹了什么祖宗? 顾景峰继续说道:“这件事我帮你挡一下,也不算什么大事,要是再强行庇护,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你得脱衣服。” 杜朝远倒也干脆,几句话便分析出利弊做了决定:“明白了,谢了老顾。” 顾景峰:“明白就好。” 厄影云麓。 客厅的气氛非常安静,曲林江三人静等事态的发展,相对那两具白骨,眼前的事情在他们看来更精彩。 姜凡磊此时也重新认识了方书瑜,他觉得这女孩好像比陈益更牛逼,但没有证据。 不知过了多久,籍臧阳的手机响起,这让籍臧阳有些诧异,低头看了一眼。 伴随微变的脸色,他连忙起身走到远处,接通电话。 “老杜。” 杜朝远:“办不了,自求多福,以后别联系我了,这次你事惹大了。” 他没有给籍臧阳回应的机会,说完后立即挂断了电话,留下了籍臧阳站在原地怀疑人生。 办……办不了? 这怎么可能? 帝城还有杜朝远办不了的事?除非那女的是最顶级的二代……呃,好像真有可能。 坏了,踢钢板了,这咋收场? 为了一次性解决问题,他直接联系的杜朝远,那已经是他所相熟的最高级别了,完全可以说是降维打击,这竟然都不行? 那女的到底什么人啊! 客厅内,眼见籍臧阳站那磨磨唧唧,陈益开口:“行了,面对现实吧,回来我们接着聊案子,别跑题。” 全国范围内,没有人能和方延军对着干,就算有,也不会因为一个籍臧阳而翻脸,付出的代价和收获根本不对等。 结果,不会有任何意外。 这场闹剧其实无聊的很。 所有人看向籍臧阳,迫切的想知道到底是谁的背景更胜一筹。 在场的警察心中明白,到了某一个级别,他们能插手的可能性已经很低了,听命令即可,省得殃及池鱼被伤到。 籍臧阳做了半天的思想斗争,最终是转身返回。 此刻,他的脸上浮现出久违的笑容:“呵呵,误会,误会了,陈队长说的对,聊案子,咱们不跑题。” 身边的藉祥:“……” 他知道籍臧阳应该是输了。 包括其他人也是如此。 当下,数道惊疑的目光齐刷刷看向方书瑜,显然没想到这位存在感薄弱的女孩,居然在帝城有着超越籍臧阳的背景。 不是阳城那边的吗? 纵使心中好奇,没有人敢去发问,当小丑变成籍臧阳,众人反应不一。 最解气的,当属钟木平,他是在场所有人之中,最希望看到籍臧阳趴在地上的。 洪海滨同样吃惊,对方只用黄局便能让自己束手束脚,涉及到帝城,所搬出来的人必定更为不简单,但……依然没起到作用。 陈大队长的未婚妻,相当有来头啊。 “籍先生能伸能缩,果然是人物。”洪海滨适时调侃,揶揄的语气明显。 能屈能伸才是正确的四个字,他可能是故意把对方比作乌龟。 籍臧阳没有在意,讪讪道:“误会了,来者都是客,陈队长……” 话没说完,陈益的卫星电话响起,他止住话语。 陈益接通电话,是秦河打来的。 “陈队长,电话免提。”秦河言简意赅。 陈益:“好。” 他按下了免提键,秦河声音回荡:“我是秦河,现在听命令,马上把籍臧阳铐回市局!” “是!秦队!” 手下执行力很强,没有任何迟疑,掏出手铐就是朝籍臧阳走去。 籍臧阳蒙了:“诶?等会等会,这怎么就要铐上??” 洪海滨忍不住了,直接笑出声:“我说籍先生,没打电话的时候还能体面的聊天,打了电话直接就要上铐子,你说你是不是闲的,我……哈哈。” 他笑点有点低,也许是北方人天生自带幽默感,实在是憋不住。 其他人本来还在反应,听了洪海滨的话后顿觉喜感满满,有的神色古怪,有的低头忍笑。 “你爷爷好像很生气。”看着籍臧阳强行被带上了手铐,陈益低声说了一句。 方书瑜冷哼:“本来就该拷走,这里的事情难道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陈益:“有肯定有,但不一定是参与者,爷爷应该是想彻查他这个人,有背景,性格狂妄,身上不会干净的。” 方书瑜:“先留下?” 陈益:“问问再说。” 两人看向籍臧阳,此时他已经被带上了手铐,两名刑警对其采取了强制措施站在左右。 藉祥无法阻止,退后了两步,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支队长和一个法医,会有这么大的能量。 钟木平…… 他视线转向钟木平,后者神情振奋,一副目的得逞的表情。 “钟木平,你很满意啊。”说话的是陈益。 “啊?”钟木平转头,“我……” 陈益:“现在可以说了么,你对我了解多少,对籍臧阳又了解多少,为什么一定要邀请我?” 钟木平沉默片刻,事已至此,又面对陈益二人的强大背景,他实话实说:“我只知道你未来岳父是方松平。” 陈益:“还有吗?” 钟木平:“没了。” 陈益:“籍臧阳呢?” 钟木平看了籍臧阳一眼,说道:“我不知道他背景多大,只想试一试,陈队长是最佳选择,年轻容易搭上关系,有背景可以对付籍臧阳,破案能力强可以查清楚案子。” 听到这里,姜凡磊怒了:“姓钟的!你利用我啊!” 钟木平叹道:“巧了,你和陈队长是好朋友。” 姜凡磊:“草!(一种植物)” 陈益摆手让姜凡磊安静:“为了找我查了多久?” 钟木平:“半年。” 陈益:“你说可以查清楚案子,是这次的案子吗?” 钟木平点头:“嗯。” 陈益:“你知道怎么回事?” 钟木平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诗然会搞事情,他让我带不相干的朋友来参观,作为观众。” 陈益:“搞什么事情?” 钟木平:“报仇,她肯定和龚耀光有仇,我暗地里偷偷查到的错不了,但什么仇不知道。” 陈益:“也就是说……陈诗然很早就在准备这次的事情了吗?” 钟木平:“对。” 陈益指向曲林江:“他呢?他是什么情况?” 自己被问到,曲林江脸色一沉,冷冷看着钟木平。 钟木平不屑:“一个舔狗而已,我以为舔狗是普通人的专属,没想到富二代里也有舔狗,这小子让诗然迷的神魂颠倒,要说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可能为了帮忙,可能是充当观众。” “可惜啊,他舔错了,诗然早就是别人的禁脔,他连个毛都没捞着。” 此话让曲林江怒气又上来了:“钟木平!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是吧!找骂是吧!” 钟木平已经懒得和对方斗嘴,自嘲道:“咱俩半斤八两,可别狗咬狗了。” 曲林江:“你……” 想到陈益之前对籍臧阳喜欢人妻的判断,而籍臧阳又是默认的反应,这让他非常抓狂难以接受,感觉心中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碎了。 不仅心碎,三观也碎了一地。 (本章完) 310.第308章 一发弩箭 第308章 一发弩箭 “龚蔚帆呢?”陈益继续询问。 钟木平回答:“我不认识她。” 陈益看向龚蔚帆:“你自己说。” 龚蔚帆莫名其妙:“说……说什么?我和陈诗然确实是朋友,也确实是主动想来厄影云麓的,但其他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陈益:“那就从认识陈诗然第一天开始说起吧。” 当得知陈诗然和龚耀光有仇之后,整个案子除了细节之外,已经非常清晰了。 关于龚蔚帆,仅凭她和龚耀光叔侄的关系,就很难让人相信她能来厄影云麓是巧合。 那具白骨经亲子鉴定确认是龚耀光,那么前天晚上所见到的人,肯定就是假的。 当面对龚蔚帆的突然认亲,假龚耀光的反应是相当快的,且对朔城梨平村这个地方非常敏感,据此可以判断假龚耀光早年经常在朔城活动,或者根本就是朔城本地人。 那么,真龚耀光的死是不是和假龚耀光有关? 可能性极大。 假龚耀光杀害了真龚耀光,在身份上完全取而代之,不仅变成了真龚耀光,还收养了对方的儿子。 这也能够解释,为什么那具白骨经亲子鉴定和儿子吻合。 表演需要观众,要说谁做观众最合适,自然是真龚耀光的亲人。 哥哥可以,儿子可以,侄女也可以,可能前两个人不满足其他客观条件,所以陈诗然选择了龚蔚帆。 龚蔚帆没有参与这起案件,但却作为真龚耀光的亲侄女,亲眼见证了杀害自己叔叔的人,得到了该有的报应。 再往更深处延伸,假龚耀光为何要杀害真龚耀光呢,为何要取代他的身份呢? 最大的可能就是:他需要换一个身份。 为什么需要换一个身份?之前还做过案。 做过什么案?和陈诗然有关。 这番推断合理性极高,陈益越想越觉得和事实差距不大,所以他需要了解是不是陈诗然刻意认识的龚蔚帆,故意将她带到了厄影云麓。 “好吧……” 龚蔚帆不敢拒绝,开始回忆刚和陈诗然认识时候的情况,期间陈益偶尔打断追问,最终得到了自己想听到的答案。 基本是陈诗然主动认识的龚蔚帆,也是陈诗然主动聊起了厄影云麓,这才有了前天龚蔚帆的到访。 陈益最后看向籍臧阳,他没有去问曲林江是否参与了这次白骨事件,现在问了也不会说的。 “籍臧阳,在去市局之前,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吧,就剩你了。”他开口道。 籍臧阳双手带着手铐有点走神,不知是在想当下的事情还是在想未来的事情。 听到陈益的话,他微微抬头:“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旁观者而已。” 陈益:“你的管家也这么说,旁观什么?旁观陈诗然的表演吗?” 籍臧阳:“算是吧。” 陈益:“意思就是,伱知道她在厄影云麓会有大动作,并且还帮她把龚耀光给邀请了过来,这可是帮凶啊。” 籍臧阳客气了不少:“我虽然邀请了龚耀光,但并不知道陈诗然要干什么,这怎么能算帮凶呢。” 陈益转移话题:“为什么要养那么多奇怪的爬虫?” 籍臧阳:“个人爱好,我喜欢这些玩意。” 陈益:“稀奇古怪的爬虫,诡异的装修风格,你的喜好还真是有些特别……” 话没说完,敲门声响起。 洪海滨回头看去,起身说道:“应该是施工队到了,我去开门。” 陈益等了一会,随着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洪海滨领着五六个人来到客厅,工具齐全,都很专业。 “陈支,开拆吗?”洪海滨问。 陈益也调侃发问:“籍先生,能拆吗?” 籍臧阳哪里还在乎这种小事:“拆……就拆呗。” 陈益挥手:“把一楼的洗手间拆掉,所有非承重墙墙都砸开,能砸多深砸多深,砸通了最好,就在那边。” “老洪,辛苦你带人跟着,以防突发事件。” 洪海滨点头:“好。” 众人动身准备前往,陈益掏出了一根香烟想要点燃,当拆掉洗手间后,陈诗然失踪的真相基本能搞清楚。 就在他刚刚按动打火机,火苗升腾而起的时候,洗手间方向拐角突然有身影闪过,弩弓上的弩箭寒芒闪烁,目标直指籍臧阳。 陈益眼角余光看到,脸色当即一变,以极快的速度扔掉香烟和打火机,一步踏上面前的茶几,顺手拿起烟灰缸冲向籍臧阳。 “闪开!!” 陈益的一声大喝把所有人吓了一跳,正要离开的洪海滨也猛地转头。 看着陈益手拿烟灰缸向自己冲来,籍臧阳有了短瞬的凌乱,你就算讨厌我,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用烟灰缸砸我吧?? “陈支……” 左右两名刑警刚要反应,陈益已经到了近前,一脚踹在了籍臧阳的肚子上。 籍臧阳吃痛弯腰。 嗖! 破空声响起,弩箭激射而来,擦着籍臧阳低下的脑袋继续往前,前面是陈益。 陈益计算好了高度和角度,抬起手中的烟灰缸护在胸前。 铿! 弩箭撞在了烟灰缸上,数百公里时速的弩箭瞬间将玻璃穿透,大大延缓了它的速度。 与此同时,陈益抬起左手,牢牢抓住了降速之后的弩箭柄,身体后退了两步。 电光火石之间,当陈益抓住弩箭的时候大家才反应过来,惊诧的目光齐齐看向弩箭发射而来的方位。 “什么人?!” “别动!!” 在场刑警立即冲了过去,将发射弩箭的人控制。 籍臧阳捂着肚子艰难抬头,陈益将手中的弩箭用力拔出,带出了不少玻璃碎屑。 “这要是射中脑袋,贯穿。” 陈益打量弩箭,制作精良极为坚固,主要是时速太快,幸亏刚才手边有现成的烟灰缸,不然真的很难处理。 晚一秒,籍臧阳就得见阎王。 “陈益!”方书瑜赶紧走了过来,检查陈益抓住弩箭的手,“没事吧?” 陈益:“没事没事,别担心。” 方书瑜埋怨:“太危险了,哪有正面接弩箭的,要是出现一点偏差,你就被射穿了!” 陈益放下手中的烟灰缸,指了指后面:“要是不正面接,他们可就惨了。” 客厅人太多,很容易误伤。 籍臧阳这才明白是陈益救了自己,神色复杂的同时,回头看向被刑警带到客厅的身影。 “陈诗然?!” 有人发出惊呼,谁也没想到这位已经莫名其妙失踪在洗手间的女人,竟然会在此刻躲在暗处,冲籍臧阳发射弩箭。 得亏陈益警觉的发现了,仅凭烟灰缸抓住了高速飞行的弩箭,不然籍臧阳绝对会死在这里。 一时间,大家不知该去震惊陈益的身手和头脑反应,还是该震惊陈诗然的突然出现。 籍臧阳脸色沉了下来,咬牙道:“陈诗然……你想杀我?!” 陈诗然面无表情淡定的很,只是看陈益的眼神中带着一抹惊色,徒手抓住弩箭就算是利用了烟灰缸作为工具,也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先不说难度,敢整面硬钢高速发射而出的弩箭,这种勇气就很让人佩服了。 “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啊。”陈诗然轻声开口,突然莫名有些羡慕其身旁的方书瑜,“陈队长,籍臧阳可是想让你跪下认错,你的脾气可真好啊,要是装作没看见的话,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没有人知道你见死不救。” 陈益盯着眼前的陈诗然,又看了看洗手间的方向:“从洗手间出来的?” 陈诗然:“嗯,你都要拆了,我还是自己出来为好。” 陈益并不意外对方的突然出现,只是意外对方会向籍臧阳动手。 同样对陈诗然出现没有表现吃惊的还有曲林江和钟木平,两人知道的内情比其他人都多,心中明白陈诗然不可能变成白骨,只是藏起来而已。 洪海滨和施工队没有再动,事情的发展再次开始戏剧性,敢当着那么多警察的面杀人,陈诗然的胆子还真是不小,看来之前在庄园里搞鬼的确实是她。 “为什么要救他?”陈诗然追问,平静的脸色多了些懊恼,差点就成功了。 陈益:“警察救人还需要问为什么吗?” 陈诗然叹气:“好吧,我认可你这个回答,确实不需要问为什么。” “陈诗然!”籍臧阳声音泛冷,“你聋了吗?为什么要杀我?!疯了吧你!” 陈诗然微微转头,淡漠的眼神夹杂蔑视:“你不是喜欢看表演吗?我的表演还没结束呢。” 籍臧阳愕然:“杀了我就是结束??” 陈诗然笑道:“对啊,本来不是今天的,但陈队长和方法医把你碾压的很彻底,你都自身难保了,自然也无法再帮我,现在不动手以后可没机会了。” 籍臧阳刚要开骂,被陈益一个眼神制止。 “明白了。” “你需要依靠籍臧阳的能量离开厄影云麓,安全之后,会找机会杀了籍臧阳,完成你所说的最后表演,但你发现自己无法离开了,所以提前动手,对吗?” 陈诗然:“对。” 陈益:“龚耀光在哪?” 陈诗然睫毛眨动:“你猜,要不咱俩单独聊聊?” 此话让方书瑜醋意大发,她觉得陈诗然在调戏自己的未婚夫。 (本章完) 311.第309章 找到龚耀光 第309章 找到龚耀光 客厅。 当陈诗然出现的这一刻,当她承认自己知道龚耀光位置的这一刻,大家已然明白,所谓的人变白骨,都是她干的。 没有大妖,陈诗然利用了大妖的传说,把整件事变得极具诡玄色彩。 依托庄园里的机关,依托厄山大妖的传说,依托籍臧阳的背景,陈诗然在达成自己的目的后,是有很大可能逃脱的。 别的先不说,仅凭白骨身份的吻合,就足以让警方在对案件的调查中,长时间处于停滞不前的状态。 只要陈诗然不出现,只要不见龚耀光的踪迹,这个案子就很难有合理的解释,更不会有结果。 “先铐上。” 陈益摆手,既然陈诗然自己出来了,那这场“闹剧”也差不多该到了结束的时候。 对方刚才的行为已经属于杀人未遂,不管其他真相如何,这一点无法改变。 刑警掏出手铐,冰冷的锰钢卡在了陈诗然的手腕上。 陈诗然一脸平静,没有抗拒也没有说什么,选择当着警察的面杀人,对后果她肯定有着心理准备。 “我再问一遍,龚耀光在哪?”陈益说道。 陈诗然微笑:“在生命最后的归宿里,我说真的,陈队长不妨猜一猜,你不觉得解谜的过程很有意思吗?为了这次表演,为了能让所有人满意,我可是准备了很长时间。” 陈益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和方书瑜坐了回去。 他捡起了刚才救籍臧阳时候扔掉的香烟和火机,稍微吹了吹上面的尘土,也不嫌脏,重新叼在了嘴里。 啪! 火苗闪烁,香烟徐徐燃烧。 “为自己表演,为龚耀光表演,为籍臧阳表演,为龚蔚帆表演,为观众表演……表演这个词我不怎么喜欢,一起普通的杀人案件罢了。” 陈益声音响起,陈诗然看着他,目露奇特。 其他人也都静静听着,他们感觉陈益好像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 “生命最后的归宿……” 这句话,说明龚耀光应该已经死了。 至于怎么死的,根据在庄园内得到的所有线索,陈益有了一个对所有人来说都很恐怖的推测。 “陈诗然,你把龚耀光钉在了棺材里吗?”陈益抽着香烟,微微倾斜的目光和陈诗然对视。 听得此话,陈诗然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陈益:“不是伱让我猜的吗?生命最后的归宿,晚上听到了咚咚咚的敲击声,还有籍臧阳养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有毒爬虫,都让我不得不往这个方向上去想。” 陈诗然赞叹:“你可真是聪明,没错,我确实把他钉在了棺材里。” 陈益:“你不仅把他钉在了棺材里,在此之前,你还在棺材里放入了各种各样的爬虫,其中可能有毒蛇,可能有蜈蚣,可能有蝎子,还有很多叫不上来的虫子,这就是你的杀人手法,是吗?”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齐齐转头,一道道惊愕的视线集中的陈诗然身上。 刚才陈益所说的那些玩意,普通人偶尔见到也都会敬而远之,陈诗然这女人,竟然把龚耀光和一群毒虫放在一起吗? 什么仇什么怨? 密闭的空间里,全身上下爬满的“小动物”,只脑补画面便让人不寒而栗浑身起鸡皮疙瘩,这要是身处其中,那得多惊恐多绝望。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陈诗然沉默了一会,笑道:“钟木平从哪把你挖出来的,厉害,厉害。” 陈益:“他到底在哪?” 陈诗然:“暂时不能告诉你,籍臧阳的宝贝宠物们可能还没吃饱呢。” 淡然的语气说出最狠毒的话,像龚蔚帆这种胆子小的,看陈诗然目光中已经带上了恐惧,如看怪物。 她无法想象,自己的好朋友陈诗然,一个温雅含蓄的女人,竟然会突然变得无比冷血,仿佛换了一个人。 反观曲林江和钟木平,两人的反应比龚蔚帆强不了多少,此刻正一脸愕然,重新开始认识陈诗然。 陈益没有和陈诗然废话,转而看向籍臧阳:“籍臧阳,这主楼内除了洗手间,其他地方还有没有暗道密室?大小至少可以容纳一个棺材。” 籍臧阳有所迟疑,想到陈诗然刚才差点杀了自己,且自己无法再掌控局面,于是开口道:“有,四楼最里面的房间,我曾经在里面修了一个暗房。” 陈诗然皱眉。 陈益记得最里面的房间是私人会客室,询问:“做什么用的?” 籍臧阳:“空的,没用上。” 陈益:“陈诗然知道那个地方吗?” 籍臧阳点头:“知道。” 陈益站起身:“带我去看看,老洪,一起来吧,施工队也许能帮上忙。” 洪海滨:“好。” “我也去。”方书瑜也跟上了陈益的脚步,众人离开客厅来到四楼的房间门口,开门进入。 “在哪?”陈益问。 带着手铐的籍臧阳走到一副壁画前,抬手将食指按在了画中某个位置。 咔咔! 附近的酒柜震颤了一下,自动向两边滑开,露出了里面几十平米的空间。 “嗯?” 陈益惊讶,上前靠近壁画,仔细检查籍臧阳刚刚所按下的位置。 “这是指纹识别?”他问。 籍臧阳点头:“是。” 陈益明白了,怪不得没有发现通道密室的开关,原来是把现代化科技用在了这上面。 指纹识别,开关非常隐秘和整幅画面融为一体,就算一毫米一毫米的去检查,也很难发现问题。 这还是次要的,机械开关隐藏的再好,只要费时间地毯式覆盖去找总会找到,但加上无解锁失败提示的指纹识别后,根本不可能找到,除非把墙全部砸开。 “洗手间的开关也在那副壁画上?”陈益开口。 籍臧阳:“应该是吧,那是陈诗然自己搞的,我不知情,她曾经问过我这方面的问题。” 陈益冷哼:“不知情?你把龚耀光邀请到这座庄园里,难道不知道陈诗然要对她下手?这件事我可以去问陈诗然,他都要杀你了,自然不可能再替你隐瞒。” 籍臧阳沉默。 现在不是审问籍臧阳的时候,陈益不再多说,带人进了密室。 密室光线很暗,也很空旷,确实很长时间没有人用过了。 正前方,长方体箱子摆在那里,表面做工没有弧度,并不是棺材的款式。 款式不重要,在陈诗然看来,只要能装人的箱子,就是棺材。 “撬开,先撬一半,剩下的一半我来,小心点。” 没人知道陈诗然在里面到底放了什么,万一打开后有蛇冲出来,可能会造成不良后果。 施工队几人有些犹豫,刚才客厅里的对话他们全程听到了,说不害怕是假的。 见状,陈益也没有强求:“老洪。” 洪海滨点头,让手下接过施工队的工具,上前准备撬箱子。 倒也不是很坚固,只有四枚钉子而已,并且钉的不是特别深。 哐当! 箱子盖露出了很大的缝隙,几条不小的蜈蚣冷不丁从里面爬了出来,刑侦大队两名警员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后退,箱子盖又合了上去。 洪海滨觉得手下给自己丢脸了,身为警察你怕什么虫子啊!刚要斥责,陈益上前拿过工具继续撬。 轰隆! 陈益猛地将盖板掀开,盖板翻转砸在了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他倾身低头朝里面看去,目光剧烈波动,如此惨不忍睹的现场,视觉冲击力极强。 箱子内躺着个人,从衣服看就是龚耀光无疑,但脸部已经被咬的面无全非,甚至还有虫子在嘴巴里爬进爬出,双臂和双腿被绑的严严实实,无法动弹分毫。 龚耀光生前应该是清醒的,那瞪大的瞳孔内,布满了无法形容的惊恐。 身后,洪海滨等人也是上前,看到箱子内情况后,脸色剧变,甚至有人立即转移视线不敢去看第二眼。 警察胆子再大也有一个限度,眼前的景象已经超出了他们所能接受的范畴,过于惊悚。 (本章完) 312.第310章 真相逐渐明朗 第310章 真相逐渐明朗 “已经……死了吧?” 密室内,说话的是方书瑜,她紧紧靠在陈益身后拽着他的胳膊,露出一只眼睛往外看。 法医虽然不怕血腥和蛆虫,但不论是蜈蚣还是蝎子还是蜘蛛亦或者其他不知名爬虫,对女孩来说极具威慑力,方书瑜也不例外。 尤其是……这也太多了,一只两只倒也罢了,密密麻麻的让人感觉浑身都不舒服。 陈益扫了一眼龚耀光全身,根本不用去试探呼吸和脉搏。 “尸斑已经扩散。”他说道。 尸斑是人死后血液循环停止造成的,尸斑扩散,代表龚耀光的死亡时间在十二小时以上。 他肯定不是在短时间内死掉的,而是处于密闭的空间内,感受着身上无穷无尽的瘙痒以及虫子啃食的痛苦,在极度惊恐中结束了生命。 杀人不过头点地,陈诗然选择这样的方式,说明她对龚耀光的恨意刻骨铭心。 是为别人报仇,还是为自己报仇呢?或者两者都有? “老洪,手套给我。”陈益伸手。 闻言,洪海滨拿出一个手套递了过去,提醒道:“小心点。” 里面这么多虫子,谁知道毒性如何,要是被咬上一口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嗯。” 陈益嗯了一声,小心翼翼的避开虫子在龚耀光身上摸索,找到了他的手机和香烟,又在衣服内部抽出了一小块毛巾。 他抬手闻了闻毛巾,没有味道,随后将其放入了警员打开的证物袋里。 毛巾是随便塞进衣服里的,应该是陈诗然或者帮凶干的,作用大概是让龚耀光在短时间内进入昏迷状态,方便后续的行动。 “老洪,虫子处理一下,麻烦了。” “好,交给我吧。” 陈益离开密室,掏出手机拨通了秦河的电话,将这里的新情况告诉了对方。 新的尸体的出现,代表这起案件的严重程度再次增加,也代表真相开始明朗。 “虫子杀人?”秦河难免吃惊,意外的很,“亏她想得出来,动机知道吗?” 陈益:“暂时不知道,应该和朔城梨平村有关。” 秦河:“有点远啊。” 陈益:“陈诗然不难审,可以问问,她决定当众杀了籍臧阳,说明不打算再掩饰了。” 秦河:“我马上调车调法医过去,你先查着。” 陈益:“好,白骨的死亡时间鉴定的怎么样了?” 秦河:“法医正在做这件事,准确的死亡时间需要点功夫,听他们说有些年头了。” 陈益:“明白了,一会见。” 秦河:“嗯。” 挂掉电话,陈益返回密室四处看了看,迈步来到房间角落,地上堆着不少东西,有滑轮,还有吸盘。 他弯腰拿起吸盘检查了一番,又看了看地上的绳子和滑轮,明白了陈诗然是怎么把龚耀光从二楼房间移动到四楼房间的。 不是通过正门,是窗户,想要完成这个过程一个人也可以,但比较难,存在风险。 “真是麻烦,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想杀龚耀光随时都可以,什么方式都可以,下毒都行,非得搞这些里胡哨的,还弄出来两具白骨。”陈益低声自语。 那两具白骨当然和本案紧密相关,陈诗然从厄山大妖传说中获得灵感,这才有了此次的白骨一案。 总会有人的脑子里会蹦出奇葩想法,而奇葩想法的背后,总有它深层次的原因去合理解释。 解释了,也许就不奇葩了。 陈益再次离开密室来到窗户前,微微抬头,窗框是平滑的合金材料,利用真空吸盘和简单的初中滑轮知识,可以实现让一个女人从四楼把二楼的龚耀光给拉上来。 如果有协助者,那协助者是怎么到龚耀光房间的呢? 是用钥匙,还是攀爬外墙? 都有可能。 陈诗然可以长久待在厄影云麓,想通过锁芯制作一把与之匹配的钥匙非常简单。 如果是用钥匙直接把门打开的话……那这两个人多少就有点脱裤子放屁的意思。 都进去了,还用什么滑轮,走楼梯抬到四楼不就行了,怕被人发现? 在外面活动的也只有藉祥了,怕被藉祥发现倒也有可能。 等洪海滨带着手下将木箱内所有的虫子处理完毕后,众人离开房间下楼回到了客厅。 到了客厅,陈益脚步不停,直接去了洗手间。 “把陈诗然带过来。” 再次来到洗手间,陈益直接站到了那副壁画前。 不得不承认密室的开关实在是隐藏的太好了,哪怕已经知道壁画一定有问题,但陈益看了半天依旧没有看出来指纹模块到底在哪。 这是一幅描绘阳光沙滩的画,有海,有沙,有人,有鸟,有云…… 将指纹模块伪装隐藏其中,除非知道答案,否则外人是不可能发现的。 帝城市局的刑警带着陈诗然走了进来,陈益后退一步,指着壁画道:“打开。” 陈诗然没有动。 陈益转头:“籍臧阳什么都说了,龚耀光也已经找到,磨叽什么?” 闻言,陈诗然无奈叹息,走上前抬起被拷住的双手,食指放在了沙滩的某个位置。 陈益记得,那个位置画的是一只小螃蟹。 当指纹识别成功,整个壁画肉眼可见缓缓内陷,跟着一大块墙壁缩了进去,一米后下沉,随之下沉的,还有原来壁画下边的白墙。 很快,可供一人通行的小门,出现在几人的视线下。 期间,仅造成了很小的声响,隔着洗手间的门外面不可能听到。 巧夺天工,装修的极为精细。 两名女警面面相觑,这场景也就荧幕上才能看到。 陈益迈步走了进去,里面空间很小,除了一张桌子和沙发外什么都没有。 这个地方存在的意义只有一个:让陈诗然完成离奇的失踪。 “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陈益评价了一句,转身离开。 你要说难发现吧,确实很难发现,但只要将墙壁彻底拆掉,任何秘密都无法隐藏。 但拆墙这种事按照陈诗然原本的剧本,警方是不会马上去做的,这样就留给了她充足的时间离开。 几人回到客厅,人变白骨的把戏已经搞清楚,剩下的就是整个作案过程以及作案动机了。 如果陈诗然不说的话,需要秦河耗费时间去朔城查,能不能查到……陈益觉得还真不一定。 这起案件的时间跨度,绝对短不了。 重新坐回沙发,陈益的目光落在钟木平三人身上。 “三位,是谁潜入龚耀光的房间把他给搞晕的?说说吧。” 声音响起,三人脸色都有所变化。 “不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龚蔚帆皱眉。 钟木平也是开口:“是啊,跟我们有啥关系啊,管家不都说了,连他都没钥匙。” 曲林江跟着附和,表示陈益别血口喷人,逮着谁怀疑谁。 陈益看向陈诗然:“你呢,要不要自己交代,谁帮伱把龚耀光迷晕绑住,让你能够从四楼把龚耀光利用滑轮拉上去。” 三人也看着陈诗然,曲林江明显开始发慌。 陈诗然开口:“陈队长应该都已经猜到了,何必明知故问。” 陈益:“曲林江是吧。” 陈诗然不说话,轻轻点头。 见此,钟木平在愣了一下后,面露喜色,这可真是意外收获,你小子也没闲着啊! 特么的,活该! 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整个庄园里他最讨厌的三个人全部涉案,确定应该高兴。 “诗然你……”曲林江话说到一半没敢再说下去,脸色很不好看。 陈益:“用钥匙还是爬墙?” 陈诗然:“钥匙。” 陈益看向曲林江:“钥匙呢?” 曲林江不回答,人在经历心理斗争的时候,都会选择沉默。 两名刑警靠近,用眼神征求陈益的意见是否要上手铐。 陈益点头,第三把手铐,归属了曲林江。 案外人员,现在剩下了藉祥,钟木平和龚蔚帆。 根据陈益的判断,这三个人和本案应该没什么关系,有无变数问过就知道。 他看着陈诗然,这个女人除了让自己老公钟木平给阴了一下,知道本案其他全部的真相,她开口了,别的也就不用查了。 在场的人太多,案情有保密性,等秦河到了之后全部带回帝城市局,尝试审一下。 “藉管家……对这件事知道多少?”陈益视线投了过去。 藉祥第一反应不是看陈益也不是回答问题,而是看籍臧阳。 籍臧阳开口:“他什么都不知道,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陈益:“是吗?感觉他知道很多的样子。” 籍臧阳:“那是我告诉他的,说庄园里会有一场很精彩的表演,主角是陈诗然,让他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问,看着就好,若发生异常事件,正常处理。” 陈益暂时相信了这番话。 藉祥对之前发生的事情既期待又兴奋,应该是性格和长久寂寞的原因,希望有所改变看到新鲜事。 不得不说陈诗然的表演虽然中间有插曲,但也确实达到了预期,正如她自己所说,让所有人都满意,包括不起眼的管家在内。 他开口:“之前的话题还没聊完,在秦队长赶到之前,要不要聊聊你的杰作?” 籍臧阳:“什么杰作?” 陈益指了指周围:“厄影云麓,建这么个玩意,不仅仅是度假吧?” 籍臧阳略微沉默,说道:“我的理想是成为一名生物学家,对毒虫情有独钟,可惜后来变成了商人,纯属个人爱好,仅此而已。” 陈益:“这些骷髅呢?” 籍臧阳:“也是个人爱好,我崇尚黑暗美学。” 这个回答倒是合情合理,喜欢骷髅的人不能说心理阴暗,只能说喜好与众不同,偏独特。 (本章完) 313.第311章 杀敌一千自损一千的钟木平 第311章 杀敌一千自损一千的钟木平 此时,籍臧阳的性格在陈益以及在场所有人眼中,已经刻画展现的非常清晰了。 爱好稀奇古怪的毒虫,崇尚黑暗美学,所以他才会将厄影云麓建成现在这般模样,并在里面养了数量不少的小动物,偶尔和它们来个近距离接触。 管家藉祥也是如此,记得刚上门的时候,陈益几人还被两条白蛇挡住了去路,而藉祥见怪不怪抱在怀里抚摸,如同抚摸猫狗一般。 在他们看来,这些蛇虫就是普通人眼中的猫狗,物种不同罢了。 别人可以认为猫狗可爱,他们自然也可以认为蛇虫可爱,正如籍臧阳自己所说,喜好不同。 除此之外,小孩子心性也是籍臧阳的性格之一,攀比背景有失稳重,但他却热衷的很,想必帝城那边因为籍臧阳和方书瑜的电话,多少是产生了一点小小的涟漪。 不过也仅限于涟漪了,转瞬即逝后再次恢复平静,到了一定地位,这点小事不会引起他们太大兴趣,也就图个乐,算是在忙碌的工作生活中多了一个新鲜事。 至于籍臧阳到底是给谁打的电话,陈益不会去管,也管不了,那不是他能插手的。 帝城这个地方,深究太多只会让大家都非常的尴尬,万一双方认识而且还是朋友,让人家帮谁? 留有余地,装不知道就行了。 就算是方延军,若牵扯太大也不好强行将籍臧阳背后的人踩死,毕竟他和方书瑜完完整整,没有受到任何实质上的伤害。 陈益没有再多问,后面的问题涉及到案情本身,需要到了市局再说。 他沉默,但其他人可不会闲着,陈诗然矛头直指钟木平,冷呵的声音冲对方而去:“钟木平,真是没看出来,你的心眼比我想象中要多了不少。” 钟木平低着头,没有回应这句话。 陈诗然并不打算放过他,继续开口:“你性格软弱没什么主见,这也是我当初选择和你结婚的原因,但……在借势的能力上,伱还真发挥的相当出色。” “这几年你做什么都要靠别人,到了最后,你依然还要靠警察。” “钟木平,这么恨我吗?” 如果不是钟木平把陈益邀请到了厄影云麓,今日的事情绝不会是现在这般结果。 钟木平微微抬头,鼓起勇气和陈诗然对视,看得出来他对陈诗然的胆怯已经印入了骨子里,哪怕对方现在已经带上手铐变成了嫌疑人,依然无法消除。 这是心理上的压力,很难改变。 一只被铁链拴住的猛虎,仍旧是丛林之王,猴子是不敢靠近的。 “你把我当成了工具,我不该恨你吗?”钟木平说道。 陈诗然:“有得到就有付出,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就是公司的一名普通职员,朝九晚五拿着仅能养活自己的工资,还要不时面对上司的指责和谩骂,未来的路一眼就可以望到尽头。” “人,要知足,也要懂得感恩,我相信换做任何一个普通的男人,都向往这样的生活,老婆提供一切,而自己要做的,仅仅是老老实实听话而已。” “更何况,我还是长得说得过去的老婆,并非三百斤的肥肉六十岁的老妪,每晚把你压在身下。” “你到底有什么不知足的?” 字字扎心,所有人看向钟木平,若有所思。 连陈益也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所有男人的梦想。 长得说得过去?不仅如此,陈诗然的颜值已经非常高了,这不是男人所追求的不必努力的富婆,而是一步登天人人羡慕的白富美。 这得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能有这样的运气。 唯一需要付出的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去管自己的老婆做什么,不要去问自己的老婆晚上为何不回来。 难吗? 其实也没那么难。 “本事不大,自尊倒是挺强。”陈诗然的声音未曾停止,钟木平的脸色也是越发难看,“自尊对没能力的人是很奢侈的东西,既然你选择了自尊爷们了一把,那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钟木平不再忍耐,沉声道:“你又能如何,杀了人,这是重罪!” 陈诗然笑了:“我自然做好了失败的打算,公司你拿不到的,从现在开始你也丧失了经营权,安稳的……去要饭吧。” 钟木平表情凝固。 陈诗然:“跟我玩这种小把戏,真以为自己能成为最后的赢家吗?废物就是废物,我能把你拉上去,也能把你拉下来。” 听到这里,众人看钟木平的眼神中带上了莫名的韵味,对方和陈诗然的段位差距太大,就算掌握了绝佳的机会最终也是杀敌一千自损一千,基本算是同归于尽了。 能够想象,平日里钟木平在陈诗然面前,应该是一个屁都不敢放。 钟木平拳头握起,周围的那些古怪的目光让他如芒在背,内心的羞辱感让他脸色都开始红润起来。 明明这件事和他毫无关系,明明自己没有参与这起案件,明明小丑不是自己,但此刻随着陈诗然的话,他感觉整个客厅内,只有自己才是最卑微的。 没能力,有自尊…… 钟木平苦涩。 是啊,一个没有能力的人,还要什么可笑的自尊,还去尝试什么咸鱼翻身,若没有陈诗然的话,他甚至连旁观这起案件的资格都没有。 这是高端局,不是案件的高端,而是人员的高端。 就连地位最差的龚蔚帆,好歹也是知名的记者公众人物,自己又算什么呢? 虎落平阳的籍臧阳,自己依然只能仰望,连落井下石的实力都没有。 虎落平阳被犬欺。 狗都不如啊。 “至少……我帮了警察的忙,也算做好事吧。”钟木平低声自语,这是唯一能安慰自己找回面子的点。 陈诗然嗤笑:“做好事?龚耀光是一个人渣,手里好几条人命,包括龚蔚帆的叔叔在内。” “我是替天行道,就算警察站在你这边,公道不会站在你这边,若所有事情公开,你会是被唾骂的那一个。” 钟木平怔住。 龚蔚帆差点没反应过来,连忙开口:“你说什么?龚耀光杀了我……不是,那个人杀了我叔叔?” 陈益倒是没想到聊着聊着又回到了案情本身,刚想阻止,最后还是放弃。 陈诗然看向龚蔚帆,说道:“你叔叔早就死了,就是躺在棺材里的那个人杀的,他不仅杀了你的叔叔取代了他的身份,还收养了你的亲堂弟。” “本来今天应该坐在这里的是他不是你,但是……得知杀父仇人养了自己二十年,我还真担心他接受不了。” “告诉还是不告诉,你们龚家人自己看着办吧。” 新的信息让在场所有人吃惊,杀人养子,这剧情和某些武侠片很像。 “他……他为什么要杀我叔叔?!”龚蔚帆追问。 陈诗然没有回答,转而看向陈益,后者开口:“好了,回市局再说吧。” 众人失望,感觉意犹未尽,旁人的事情再悲壮也只是一个故事罢了,和他们无关,听到一半很挠人。 有此反应的,包括曲林江和籍臧阳。 看来,他们虽然间接参与了案件,但对详细的内情却并不了解。 陈益和方书瑜已然明白,这应该又是一个庞茜,多年的准备,只为亲手结束仇人的性命。 意识到这一点,方书瑜对陈诗然的敌意减弱了不少。 (本章完) 【网站活动】新年写给书友的一封信 【网站活动】新年写给书友的一封信 连载快五个月了,起点给我最大的感受就是读者使我成长。 有夸写的好的,有提建议的,有说错别字的,有委婉表达不满的,有破口大骂的,有人身攻击的……反正到现在为止,我每次打开后台都是战战兢兢,生怕又有什么惊喜。 虽然评论整天搞的自己七上八下的,但成长肉眼可见,让我知道了哪里不足,哪里需要改,哪些地方需要继续努力。 本书前期成绩很差,别说三江了,一轮我就跪了,编辑一开始和我商量要不要切掉重开,但我也不是新人了,不会在意眼前的数据,一切上架说话,这才有了百万字的神探陈益。 创作初衷也没啥,近两年我都是写的侦探文,前站的风格偏爽文,所以这本书不是纯粹的刑侦,带有早年的小白装逼打脸的成分。 有的喜欢看,有的不喜欢,写已经写了,无法更改。 女主的问题我承认是有点小毒,那么多人说我一直没改,想着爽文风格已经确定,就留在第十章筛选读者吧,能看的会继续看,不能看的就算到了后边也会弃书。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感谢追订到这里的读者大大,让这本书从首订六百到了现在的八千均和最高畅销榜十五的超预期成绩。 书名的问题,一是因为没想到好的,二是因为编辑不建议改,因为推荐效果很明显是强的,没有改的理由。 再说说现在的白骨案,我主要想说这件事。 上个案子结束后,我在章节说里发布了投票,因为对未来三个案子的顺序性产生纠结,投票先写哪个,一个是连环杀人案,一个是暴风雪山庄模式,一个是日常偶尔离奇案件,九成选择第二个,所以就先写了。 确实,刑警身份加入私人局,确实不好写,也写不出来效果,以现在的科技水平警察分分钟赶到,很难留给主角太大的空间。 再者,突然出现的差评,导致装逼打脸情节让我骑虎难下,写不是不写也不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强制自己不受影响。 对不满意此案的读者,我深表歉意,很对不起。 快过年了,在此祝愿所有读者大大巨龙腾飞,事业有成。 再次,感谢你们的追订,希望未来能为大家写出更多精彩的案件,让本书有一个完美的结局,对此作者会尽全力。 关关敬上。 (本章完) 第312章 双胞胎,罗翎 第312章 双胞胎,罗翎 秦河带人赶到。 此案没有真正能置身事外的,所有人员全部被带上了警车,区别就是有的带着手铐,有的享有自由。 看着几辆警车离开庄园消失在下山的路口,站在大门前的陈益掏出烟盒,递了一根给身旁的秦河。 法医正在四楼对龚耀光的尸体进行初步尸检,技术人员也在勘查每一个现场,整个过程会耗费不短的时间。 秦河接过香烟点燃,看着前方连绵起伏的雪景,说道:“要是钟木平选择逆来顺受,此案会是什么结果?” 陈益当然想过这个问题,回答道:“警方数日后赶到,在此期间,陈诗然应该已经跑了,留下了和她母亲完全吻合的亲子鉴定报告。” 秦河:“再然后呢?” 陈益:“再然后……县局上报,一层层到了帝城市局,秦队接手后,会在短时间内查清楚整个案子,并通缉陈诗然。” 秦河笑了:“你对我还挺有信心,那籍臧阳呢?我可是听说是上面的人给徐局施压啊,能给徐局施压的人,地位可想而知,你知道是谁吗?” 陈益转头:“你是要告诉我,还是真的问我?” 秦河:“真的问伱啊。” 陈益无奈:“我上哪知道去,我就是阳城市局的一个小支队长,哪里敢管帝城的事。” 秦河:“真不知道?” 陈益:“真不知道。” 秦河不再多问,看不出来是信了还是不信,视线随意扫过方书瑜,没有多做停留。 “说说案子吧,曲林江身上没有搜出钥匙,应该是扔了吧,我让人拆一下马桶,看看能不能找到。”他说。 陈益抽了口烟:“马桶有反水弯,有一定可能还未冲走,也无所谓了,现场的痕迹和陈诗然的供词足以撬开他的嘴。” 秦河嗯了一声,开玩笑道:“来帝城旅游亲身经历了一起命案,你说你是不是有扫把星的体质。” 陈益:“这话可不对,我早就被钟木平给盯上了,又不是偶然来到的厄山,属于必然事件。” 秦河:“来之前你就察觉到不对了把?” 陈益点头:“当然,反常肯定有问题,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两人聊了一会后,秦河问:“是跟我一起回市局,还是继续度你们的蜜月啊?” 陈益不假思索:“都到这份上了,说什么也得去看看,陈诗然表示龚耀光身上有好几条人命,那么洗手间里的白骨应该是其中之一,就是不知道和陈诗然有啥关系。” 秦河:“直系亲属吧?可能性最大,不过资料里没有这号人物,我查了,朔城梨平村是一个偏远山村,比较穷,出现过继送孩子的事情也不足为奇,孩子多了养不起。” 陈益表示同意:“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这样的话陈诗然排行应该比较小,后来生的。” 秦河:“做了dna鉴定就清楚了,我已经吩咐,到了市局后立即对陈诗然和洗手间的白骨进行亲缘鉴定。” 陈益:“嗯。” …… 当陈益方书瑜跟随秦河来到帝城市局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刚刚来到办案大厅,亲缘鉴定的结果便交到了秦河的手上。 秦河接过看了一眼,脸上闪过惊讶,随后递给了陈益。 “一模一样?双胞胎?”陈益同样意外,他以为是姐姐妹妹什么,没想到竟然是同卵双胞胎。 如此,陈诗然是根本不需要整容的,除了指纹有区别,其他的皆可完美替代。 秦河开口:“这是被偷走还是送人啊,怀双胞胎的几率很小,要是送人的话,父母可真是舍得。” 陈益:“审了就知道了,趁热打铁。” 秦河:“你来我来?” 陈益连忙拒绝:“别,到了这我可不能再插手了,看着就行。” 越俎代庖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好。 秦河:“行吧。” 观察室,陈益和方书瑜走了进来,透过单面镜,能看到陈诗然带着手铐坐在椅子上,微微低下脑袋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秦河推门走进,坐下后开始准备审讯事宜。 每一名嫌疑人的性格是不同的,需要用不同的审讯方式,针对陈诗然,不能让她感觉到太强的压迫力,也不能强行让她认同杀人是错误的犯罪行为,像朋友聊天即可。 秦河年轻的时候做过预审,那已经是二十年前了,不过没几天就全面取消了预审大队,合并到了刑侦部门中。 审讯,他很有经验。 “陈诗然是吧,你好。”秦河自我介绍,“我是帝城市局刑侦总队的秦河……” 还没说完,陈诗然打断道:“能不能让我和陈益聊聊?我对四十岁以上的男人过敏。” 秦河:“……” 早已准备好的审讯开场白,直接被堵在了那里。 “当然可以。” 秦河没有拒绝,更不会对陈诗然有情绪,这种类型的嫌疑人需要顺着来,越逼迫,所造成的反弹越严重。 警方最终的目的是拿到完整的口供,过程不重要。 说完,他冲审讯室右边的单面镜招了招手,陈益看到后略微沉吟,说道:“我过去一下。” 方书瑜点头:“好。” 她还是有点小吃醋,如果陈诗然没有犯罪的话,说不定会变成她的“情敌”,虽然对方年龄大了点,但外表根本没有岁月的痕迹。 成熟,妩媚,抛开颜值不谈,这是陈诗然很大的优势。 陈益进了审讯室,坐在秦河的身旁。 看到陈益进来,陈诗然露出笑容:“我突然觉得,钟木平把你邀请过来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让我看到了男人的优秀是没有上限的,只是没有遇到罢了。” 陈益看着她:“你错了,那是因为你刻意接近的都是目的不纯的人,所以才会有这个想法,世界上好男人很多,可惜对你有用的极少。” 听得此话,陈诗然脸上的笑容有所收敛,沉默了一会后,道:“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心存黑暗,看到的也都是黑暗。” 陈益:“查到龚耀光,籍臧阳帮了你很大的忙吧?” 陈诗然动了动受到束缚的手腕,说道:“给一根烟吧,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可以要,对吗?” 陈益站起身,掏出香烟递了过去,为其点燃后返回。 长长吐出一口烟雾,陈诗然抽烟抽的很熟练,是个老烟民了。 “他确实帮了我很大的忙,金钱,地位,人脉,以及……调查龚耀光。”她开口道。 陈益:“利用什么方式查的?” 陈诗然:“都有吧,主要是私家侦探,前后动用了三十七个,费近千万。” 两个数字让陈益和秦河惊讶,他们惊讶的是调查难度,如果水平足够的话,这差不多是一个支队的中坚力量了,其中还要再加上各种关系,因为私家侦探能做的事情有限。 “你是怎么认识籍臧阳的?”陈益询问。 陈诗然:“在一次画展上,你别看籍臧阳那副样子,他其实是一个很高雅的人,当然了,这个高雅要加上引号,金钱和地位没有了追求,只能去追求精神生活。” 陈益:“那时候你还没结婚吧?” 陈诗然:“还没有,我费时间去了解了籍臧阳的喜好,找了一个好掌控的人嫁了,这才成功接近了籍臧阳,他对一般女人没兴趣,长得好也不行,你说这算不算心理有问题?” 陈益摇头:“不知道,等问了籍臧阳,我再来回答你。” 陈诗然笑道:“好啊,我也很想知道原因。” 陈益顺势引导:“所以说,那么多私家侦探,都涌入了朔城梨平村?” 陈诗然:“不止,还有隔壁的村子,我不是梨平村人,隔壁村。” 陈益:“洗手间的那具白骨和龚耀光的尸骨,是他们找到的吗?” 陈诗然:“是。” 陈益:“洗手间那位是你姐姐还是妹妹。” 陈诗然和陈益对视了一会,说道:“看来鉴定结果出来了,我是妹妹。” 陈益微微点头:“当年……你父母是把你送人了吗?” 陈诗然叹了口气:“算是吧,我运气不太好,二分之一的概率抓阄抓到了我,不是他们的错。” 陈益:“谁运气好,其实真的不好说。” 陈诗然微愣,下一秒明白了陈益想表达什么,如果当年被送走的不是自己,那么变成白骨的可能就不是姐姐了。 的确,运气好坏是相对的,世事就是这么无常。 “你本名叫什么?”陈益询问。 陈诗然道:“罗翎。” 陈益:“不错的名字,你想让我叫你罗翎,还是陈诗然?” 陈诗然想了想:“叫我罗翎吧,好多年……没人叫过了。” 陈益点头:“好,罗翎,你之前说假龚耀光手里有好几条人命,除了龚蔚帆的叔叔和你姐姐之外,还有吗?” 陈诗然面露寒意:“有,我弟弟。” 陈益目光微凝,他猜到有这种可能,当得到确认之后,内心难免有所波动。 “那时候他们多大?” 陈诗然:“十五岁,十三岁。” 陈益:“……” 他与秦河对视,彼此都是皱眉。 哎,又是一起很令人唏嘘的案子,不要小看人心,也不要认为世界光明,阴暗的角落无处不在。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二章 离开之前(合章) “假的龚耀光是谁,查到了吗?” 审讯室,陈益问出了最后一人的身份。 罗翎轻轻点头:“查到了,严鹏。” 陈益:“同村人?” 罗翎:“不是,外地人。” 陈益:“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要对两个孩子下手?” 罗翎缓缓闭上双眼,眉头也是皱了起来,这对她来说,应该是很痛苦不愿想起的回忆。 涉及到杀人动机,必须得问,这已经不是一个案子那么简单了。 “为什么?一个畜生罢了,我老家虽然穷,但却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 罗翎声音响起,用缅怀山村作为故事的开始。 这次不用陈益去追问,罗翎说的很详细。 当案件全貌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哪怕作为警察,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严鹏死有余辜】的念头。 如果那时候严鹏被抓了,也绝对逃不了死刑立即执行的判决,现在结果倒是没有本质上的偏差,只不过严鹏死的更惨,又搭上了一個罗翎。 严鹏是个生意人,现在是,以前也是。 年轻时候的严鹏刚刚踏入社会的时候,可以说顺风顺水根本没有失败过,很快赚到了第一桶金并成立了自己人生中第一个公司,还娶了老婆,完成事业家庭的双丰收。 两年后,严鹏有了自己的孩子,是个男孩,就此成为人生赢家。 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这句话,后来应验在了严鹏身上。 公司被小三搞垮携款而逃,老婆失望透顶带着儿子消失在了严鹏的世界里,严鹏一夜回到解放前,变成了身无分文的孤家寡人。 这一切,对严鹏来说仿佛一场梦,但这个梦却异常的真实,心灰意冷的他选择徒步流浪,最终走到了一个山村。 山村很穷,村民淳朴,陈家对这位衣衫褴褛的客人心生怜悯,收留在了家里。 本以为严鹏是一个遭受打击的可怜人,不曾想却是一条恩将仇报的狼。 陈诗然已经茁长的亭亭玉立,从罗翎的颜值能看得出来,她必定是明眸皓齿,天生丽质,哪怕穿着破旧的衣服,依然无法掩饰女孩的绰约多姿。 也许是出于本性,也许是受到重大打击导致心理出现扭曲,严鹏将魔爪伸向了陈诗然,从一开始的刻意接近到公然调戏,最后演变成了奸杀。 案发地点,在村外的山上。 当时陈诗然的弟弟陈东亮也在附近,听到姐姐的呼救后立即前往,随后依靠弱小的身躯,毫不犹豫的向严鹏发起了攻击。 他不是对手,严鹏将他扔下了山。 陈诗然,最终也没有逃过一劫。 匆匆处理了尸体后,严鹏果断选择离开,跋涉许久后在路上遇到了骑着三轮车想要进城的龚耀光。 又是出于好心,龚耀光带上了严鹏,通过聊天严鹏得知龚耀光妻子亡故,留下了生病的儿子,龚耀光决定离开村子去城里打工,顺便给儿子治病。 他是偷偷走的没有告诉父母兄弟,只留下了一封书信。 为了能改换身份逃脱警方的追查,严鹏恶念再起,丧心病狂砸死了龚耀光,拿走了他所有的证件。 可能是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可能是出于愧疚想要弥补,也可能是对幼儿下不了手,严鹏放过了龚耀光的儿子,并将他一同带走。 之后,便有了现在的龚耀光,赤心娱乐的董事长。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严鹏从来不知道陈家还有一个女儿,警方没有找到他,但多年未曾放弃的罗翎,终于是依靠自己,找到了已经变成龚耀光的严鹏。 于是,杀人计划提上了日程。 罗翎知道籍臧阳养了很多毒虫,她要让严鹏享受最凄惨的死法,那就是万虫噬身,这比凌迟还要让人胆寒。 “他整容了?” 沉默良久后,陈益轻声开口。 罗翎:“动刀了,不是很像,但已经足够。” 陈益:“你父亲是怎么死的?” 罗翎:“郁郁寡欢病死的,我母亲……疯了,后来我把她接到了疗养院,没有去过度治疗,我也不希望她能恢复正常。” “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她来说是幸福的,那个世界有姐姐,有弟弟,如果恢复了理智,她只能选择去死。” “陈队长,你觉得……他该死吗?” 陈益点头:“当然,被抓了也是死刑。” 罗翎:“那我做得对吗?” 陈益沉默片刻,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不后悔就行。” 罗翎:“我不后悔,重来一次我也会这么做,我必须亲手让他承受……最严酷的死法。” 陈益:“只要你不后悔,对你来说就是正确的。” 身旁,秦河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罗翎露出笑容:“谢谢,很高兴认识你,陈队长。” 表情虽笑,但眼中却有泪花。 被送走的女儿依然还是女儿,依然还是姐姐,依然还是妹妹。 她做了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也就不必在心理上自我救赎。 厄影云麓,一个充满灾祸的名字,而这场灾祸,降临在了罪有应得的人身上。 对与错,不能用冰冷的文字去判定,这是一个女儿,一个姐姐,一个妹妹的义无反顾。 不过……这场复仇并没有那么的纯粹。 “我还没有说完。”陈益开口,声音在此刻有了肃然,“有三点你不可否认,第一,把无辜的曲林江扯了进来,第二,为了脱罪,你也算不择手段,煞费周折了,第三,伱要杀籍臧阳。” 要是罗翎一人为之且事后主动自首,她的行为可以说能理解,但现在并不是这样。 陈益的话让罗翎沉默,半响后说道:“人都有自私的一面,如果能自由的活着不被审判,又何乐而不为呢?” 陈益没有回应,正常审问开始:“说一下整个作案过程吧。” 罗翎:“没什么好说的,很简单,当晚你们睡了之后,我先去客厅拿走骨骼模型,再去四楼安装滑轮和绳子,让曲林江把严鹏弄晕后,绑在绳子上扔出去,之后把严鹏拉到四楼的房间,放进木箱里钉死。” “哦对了……在此之前,那些小动物可不能少,我早就准备好了。” 陈益:“在房间里已经搜出了那具模型,所以说客厅的两具模型没有实质的用处,只是为了增加诡异画风的吗?” 罗翎:“对,本来应该两具模型都消失的,但你在严鹏失踪后立即要求所有人聚在一起,我根本没法动手。” 陈益问:“为什么要通过窗户,既然有房间的钥匙,走门走楼梯不行吗?” 罗翎:“藉祥半夜偶尔会起来巡逻容易被发现,目标太大,而且万一被你们撞见那可就完了,还有,我不想让曲林江知道的太多。” “这种情况……他的罪名应该不是太严重吧?他确实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陈益:“你还有心思关心他呢。” 罗翎:“毕竟是朋友,把他牵扯进来……哎,我也没办法。” 陈益:“好吧,你觉得呢?就算他真的不知情猜也能猜到,至于量刑那就是法院的事情了。” 罗翎不再多说。 陈益又问了问关于龚蔚帆几人的问题,得到的回答和之前判断区别不大。 龚蔚帆是很重要的观众,也算是严鹏的仇人,陈诗然为了这次表演,确实增加了很多说必要不必要,说不必要又必要的细节。 既为了自己,也为了籍臧阳,籍臧阳满意了,会更加不遗余力的帮助她离开厄影云麓。 籍臧阳,就这这么一个人,凭喜好做事。 “为什么要杀他?” 陈益指的是籍臧阳。 罗翎冷哼一声:“杀了他才是表演的终结,这些年我已经受够了,只有他死了,这场表演才算真正的结束,他不是喜欢看吗?我就让他亲自上场。” “可惜啊,我的计划是离开厄影云麓后再找机会杀了他,然后马上出国,就算不能离开厄影云麓,能把他杀死在里面也是好的……不完美了。” “话说你是怎么做到的,弩箭都能接住。” 陈益:“没被射穿算我运气,幸亏手边有烟灰缸,不然你很有可能成功。” 罗翎暗叹:“你反应可真快,勇气令人佩服,当年查案的要是你……算了。” 陈益问:“还有一件事,严鹏的妻子和孩子在哪,你知道吗?” 罗翎:“知道,查严鹏下落的时候顺便查了一下。” 审问到了尾声,得到所有答案的陈益起身准备离开。 “陈队长,审判的时候,你会来吗?”罗翎问了一句。 陈益打开房门,说道:“不会,那时候我已经在阳城了。” “我是阳城刑警。” 房门关闭,罗翎有些失望,她并不喜欢警察,但陈益给她的感觉不太一样,让人想去了解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已经没有成为朋友的机会了。 …… 之后的审问由秦河负责,从曲林江开始到籍臧阳,两人的供词和罗翎所说基本没什么出入。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可不能冤枉我啊!” 反应最激烈的当属曲林江,他不是一个胆大的人,阅历也不足,涉及重大杀人案件,他慌得很。 秦河没有和他浪费时间,问完了过程便离开了,那把钥匙被他扔进一楼的洗手间,冲进了下水道。 籍臧阳在面对审讯的时候也没有隐瞒,该说的都说了出来。 他确实不清楚罗翎想干什么。 但是,他知道罗翎(陈诗然)和严鹏(龚耀光)有仇,也在期待罗翎(陈诗然)的表演,为此还专门把严鹏(龚耀光)邀请到了厄影云麓,构成帮凶的定罪标准。 除此之外秦河还得到了上面的命令,彻查籍臧阳,从他的人际关系到公司,只要是能查到的,全都不能放过。 藉祥免不了牵扯其中,身上到底干不干净需要查了才知道,就本案来说,藉祥确实只是一个旁观者,和他主人一样有着腹黑猎奇的性格。 这些就是后话了,陈益管不着,也不知道要查多长时间。 休息室。 陈益看着坐在面前的钟木平和龚蔚帆,将两杯水放了过去。 这两个人不在本案之中,但却和本案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一个和受害者有关,一个和嫌疑人有关,行为上真正置身事外的,只有龚蔚帆。 对于钟木平,陈益不会去做评价,有的人会觉得对方不知足,能力平庸却还是试图反抗,最终也只是达到了半个目的,也会有人觉得他是小人物的逆袭,不管用什么方式,总归是在努力向前想要改变现状。 勇气,还是值得尊重的。 在这个世界上平庸的人太多,大部分会选择认命,至少钟木平没有。 “谢谢。”龚蔚帆低声开口,“我已经给我爸打过电话了,他……明天就赶过来,还有堂弟,我会……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委婉的告诉他。” 养了自己二十年的“父亲”突然变成杀父仇人,这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一件难以承受的事情。 很残忍。 陈益没有说话,看向钟木平。 钟木平伸手想要去拿水杯,中途又缩了回来,叹道:“我就当没有认识过诗然吧,也从来不知道籍臧阳是谁,从底层做起,相信努力会有回报。” 陈益还是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什么都失去了意义。 这件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评价。 就本案来说,有人会站在陈诗然这边,有人会站在钟木平这边,甚至也会有人站在籍臧阳的角度考虑问题,包括舔狗人设的曲林江。 正因为每个人的性格不同,人类社会才多姿多彩,缺点就是当欲望放大,违法犯罪便无法避免。 秦河联系了严鹏的妻子,将这里的情况大概和对方说了说,双方交流短暂,很快挂掉了电话。 “怎么样?” 办公室内,陈益开口询问。 秦河收起手机坐到了陈益身边,道:“很平静,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说带着孩子来给他亲生父亲收尸,毕竟……生命是严鹏给的,虽然没有尽到养育之责,也应该披麻戴孝下跪磕头。” “每年清明的坟头前,会有他的黄纸。” 陈益从这番话中听出了明显的淡漠,由秦河转述尚且如此,可以想象严鹏的妻子在电话里的态度,必定如枯井般沉寂,没有任何的涟漪。 一步错,步步错,最终牵扯了这么多人。 “真是害人不浅,多少年没遇到这种案子了。”秦河说道。 本案侦破的过程不难,但背后的隐情,短时间内无法让人平静。 你永远不知道此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到底在发生着什么惨无人道的恶事。 这就是现实,你看到的,仅仅只是你看到的而已。 “这段时间你有的忙了。”陈益转移话题。 秦河笑道:“咱都是刑警,说什么忙不忙的,真忙起来,可是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陈益感同身受:“这倒是。” 秦河:“又没时间和你喝酒了,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陈益:“也该走了,明天或者后天吧。” 秦河:“行我就不送你了,一路顺风,下次见面再好好聚聚。” 陈益点头:“嗯。” …… 当晚,陈益和方书瑜回到酒店休息,这两天在厄山着实没怎么睡好。 姜凡磊应该是受到了案件的影响,闷闷不乐的,自己躲到房间去了。 厄山事件让他想到了曾经在阳城许灿别墅的那次聚会,自从陈益当了刑警之后,他短时间内碰到了两次这辈子都很难碰到的命案,估计有些怀疑人生。 “没事吧他?”房间内,方书瑜贴心的帮陈益脱掉了外套,询问姜凡磊的情况。 陈益笑道:“不用管他,他适应能力强的很,明天就能生龙活虎的忘掉这件事,自动过滤不好的记忆是他的强项,没心没肺有时候是优点。” 方书瑜哑然失笑:“好吧,明天回去吗?” 陈益:“明天晚上吧,白天的时候去看看爷爷,如果他有时间,就陪他吃个饭。” 方书瑜:“行。” 两人很默契的没有聊案子,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又不在他们的辖区,要往前看。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陈益敲门叫姜凡磊起来一起吃早饭,对方起得很早,当房门打开的时候,他已经洗漱完毕穿好衣服了。 “这一觉睡得舒坦啊。”姜凡磊满血复活,好像厄山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陈益笑了笑,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方书瑜,眼神仿佛在说:看到了么,这就是姜凡磊。 什么钟木平,什么虫子杀人,这都和自己无关,外人的事情,想那么多干什么。 见状,方书瑜还真是有些佩服姜凡磊,这样挺好。 “走,去吃饭!”姜凡磊挥手。 三人来到酒店自助餐厅边吃边聊,同样很默契的没有聊案子。 “串门?行行行,我自己在帝城逛逛就好,到时候我在机场等你们。”姜凡磊边吃边说话。 他没有去问对方去串谁的门,可能……是方书瑜打电话那个人吧。 好奇身份,但能忍住,对方不主动说,他就不会去问,和陈益方书瑜的友谊还是简单点为好,不要搞的太复杂。 早饭结束后,方书瑜给方延军去了电话,询问现在有没有空,得到允许后,两人打车前往。 出租车老远停下,两人选择步行,最终来到了那熟悉的院子,还有那……熟悉的两个人。 顾景峰也在。 陈益意外了一下,猜想可能是方延军刚刚叫来的,或者是顾景峰得到消息后,主动想来见一面。 “顾组长。”陈益觉得自己应该有礼仪,所以敬了一个礼。 顾景峰和方延军坐在院落的石桌旁,也不嫌冷,冬天上午的温度可是很低。 不过热茶倒是能缓解寒意,铁壶咕咚咕咚的冒烟,原始的炉火看着就让人感到温暖。 “到了这就别客套了,坐吧。” “书瑜啊,你也坐。” 说话的并不是方延军而是顾景峰,后者和方延军没有亲戚关系,但师徒的情谊却非常深厚。 这个地方,他早就不知来过多少次了,就跟来自己家一样熟悉。 “好。” 两人上前坐了下来,方书瑜靠着方延军,拿起茶壶给大家倒茶。 现在男女平等地位平衡,不过她接触的文化输入比较传统,男人说话的时候,女人还是少插嘴为好,除非闲聊。 看顾景峰的样子,好像并不是为了闲聊而来。 “调查组都解散了,还叫组长呢?”顾景峰微笑。 陈益轻咳:“习惯了,习惯了,不好意思。” 顾景峰:“按辈分,叫顾叔吧,听着亲切。” 陈益当然不会拒绝,连忙开口:“顾叔。” “嗯。”顾景峰点头,颇为满意,“你小子还真是有点邪的,出来旅个游都能碰到案子,这难道就是网上流行的,什么体质?” 陈益解释:“不不不,我可是受邀去的厄山,邀请我的人目的明确就是冲案子去的,所以不是巧合,和体质更是不沾边。” 顾景峰:“冲籍臧阳去的?” 陈益点头:“算是吧,还有另一个人。” 顾景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籍臧阳最上面的人叫杜朝远,这件事我已经和老师聊过了,也不是太严重,而且他地位特殊,这次就算了吧,可以吗?” 陈益一愣。 问我? 他下意识看向方延军,后者笑呵呵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孙女,瞧不出什么表情。 陈益心中开始计较,这应该是关起门来说的自家话了。 “我没有意见,案子本来也不归我管,主要是这个籍臧阳啊……脑子不太好使,非得硬来,书瑜这才打电话的。” 顾景峰哈哈一笑:“籍臧阳的父亲啊,早年在帝城任职,后来提前退了,但人脉关系还是有的。” 陈益点头:“哦哦……” 他确认了自己的猜测,果然是二代么。 提前退?这是惹上事了还是站错队了。 顾景峰道:“籍臧阳的案子就交给秦河吧,你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陈益不知该怎么回答。 说和自己没关系?听起来有存在怨气的嫌疑。 说放心?那不是承认自己很在意么。 坑人啊。 看出陈益的纠结,方延军适时开口:“来一次不容易,中午大家一起吃饭吧,我专门让人送来一只走地鸡,尝尝上个世纪的老味道?” 话题瞬间结束,陈益也放松下来。 哎,还是阳城好啊,我要老死在阳城。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三章 返回阳城,年前调度会 午饭很简单,硬菜就是那只走地鸡,再加上三个素菜,一瓶小酒,几人边吃边聊。 厄山上的事情包括籍臧阳在内谁都没有再提,点到为止即可。 对在场每个人来说,这件事只是生活中的一次小插曲,并没有职责上的义务,不在管辖范围之内,彼此又不认识,当个旁观者就好。 “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到时候可别忘了我的邀请函,不然我可真跟你们急。”闲聊过程中,顾景峰免不了提起两人的喜事。 订婚之后就是结婚,方延军的孙女结婚,他当然要到场。 陈益笑道:“可能要等上个一两年吧。” 顾景峰诧异:“这么久,现在不都是订婚后马上结婚吗?” 陈益:“主要是长辈在操持,我们其实无所谓,结婚早晚对我们来说都一样。” “那可不一样。”顾景峰笑着看向方延军,“早点结婚,老师就能早点抱上重孙子,老师您说是不是?” 陈益二人有些尴尬,倒也不至于不好意思,很正常的事情。 方延军笑呵呵说道:“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我啊,就在帝城等着就行,抱重孙子的事情不着急,孩子们有自己的计划。” 他说的年轻人,应该也把方松平和陈志耀他们包含在内了。 顾景峰:“老师说的有道理,不用管太多。” 这顿饭吃了很久,主要是聊天,直到下午四点,顾景峰率先告辞,以他的地位和职责,能抽出半天的时间和相熟的人吃饭,已经很不容易了。 “老师,等有时间我再来看您。”顾景峰道。 方延军:“行,没事的时候就过来坐坐,不用刻意来看我,平时你也挺忙的。” 顾景峰答应了一句,开门离开。 客厅内,陈益等了一会,确定顾景峰已经走远不可能听到他说话后,忍不住询问:“方爷爷,顾叔是您什么学生啊?” 方延军正在慢吞吞的沏茶,他很享受这個过程,并没有让方书瑜代劳。 “军中的学生,景峰可是军人出身,立过功,还差点丢过命,他能有现在的地位,你以为凭的是什么?” 陈益微微点头:“看来顾叔年轻的时候,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方延军夹起三个茶杯一一倒上茶水,口中说道:“任何时候,能力永远是最重要的,想要往上走就要体现出自己的价值,最不值钱的就是资历,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陈益:“我认同您的观点。” 说着,他拿起一杯茶先递给了方延军,又递给方书瑜,最后自己拿了一杯。 能力是抓住机遇的钥匙,这才是最根本的,不管你有什么背景,到了最后,还是要靠自己。 三人聊了不短的时间,主要是陪方延军,人到了一定年龄,地位再高,最在意的还是自己的家人。 掐着赶往机场的点,陈益和方书瑜起身准备离开,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不是假期就是婚期,支队长和法医可是很忙的,能请假出来旅游已经是破天荒头一遭了,未来很难再有第二次。 “一路顺风,到家给我回个信。” 方延军微笑目送两人走出房门,摸起桌面上的茶壶。 婚姻是最后的归宿,方书瑜已经找到了,他也了却了最后一桩心事。 以后,就轻轻松松的安享晚年就好了,无需去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现在已经到了年轻人的时代。 当晚飞机起飞,陈益三人落地阳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三人打了两辆车准备分别,约好下次再聚。 “有空就来湖心岛看看,我跟你们说,绝对是阳城最高标准的酒店,漂亮的很。” 临走之前姜凡磊又提起了湖心岛,这是他目前人生中所做出的最重要的决定,如果成功了,那他在阳城商界就会变得有名有姓,未来可期。 陈益吐槽:“现在去只能看没干的水泥和生锈的铁架,去干吗?” 姜凡磊笑呵呵道:“你要懂得发挥想象力,可以照着图纸看啊,脑补一下。” 陈益:“……” 他不再理会姜凡磊,和方书瑜上车离开。 透过后车窗,方书瑜回头看着同样上了出租车的姜凡磊,微笑道:“挺羡慕你的,我就没有这样的知心朋友,遗憾。” 陈益:“可以慢慢发展,姜凡磊的女朋友不错吧?要是两人真成了,以后免不了经常聚一聚。” 提到邹颖,方书瑜摇了摇头:“伱又不是看不出来,邹颖性格也许不错,但有点世故。” 世故倒也不算贬义词,邹颖之前在面对陈益的时候,确实因为他的身份而表现出了比较刻意的热情。 那个时候陈益还是副队长,现在短时间内升了队长,想必态度会再次发生变化。 省城市局刑侦支队的队长,相当有实权的职位了,而且间接延伸而出的人脉,绝对比一个老师要强太多,没有人不想认识。 陈益说道:“人情社会,成年之后没有不世故的人,这无可厚非,大家都想在这个世界上活的更方便一点,至少不想去面对毫无缘由的阻碍。” 方书瑜点头:“这倒是。” 陈益:“纯粹的友谊都是年少交起来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等到了大学步入社会,很难了。” 方书瑜笑道:“没事,有你就行,你的朋友不就是我的朋友么。” 出租车司机全程听到了两人的聊天,好奇问了一句:“先生是做什么的啊?” 陈益看了过去,回答道:“警察。” 司机惊讶:“哦是警察啊,警察同志辛苦,您刚才说的没错,人活着必须要世故啊,不然有时候盖个章你都盖不了,推三阻四的。” 陈益听出了弦外之音,没有回应。 这就不是他该管的了,也管不过来,努力去照耀阳城每一个黑暗角落,足矣。 司机讨了个没趣,讪讪一笑不再多说。 回到家里,两人洗了个澡上床准备入睡,明天就要上班了,忙碌的工作又要开始。 “老何没打电话,应该是没发生太过严重的案子。”陈益习惯性玩着手机,开口说道。 旁边,方书瑜盖上被子,笑道:“你这个支队长一天天也挺累的,这还没上班呢。” 陈益:“没办法,压力大。” 全阳城的案子最终都要落实在他头上,要是等到省厅过问,那可就是支队长的失职了。 从派出所到刑侦大队,从刑侦大队到支队,每一级都不能出差错,压力能不大么。 “睡吧,压力大也得睡觉。”方书瑜没收了陈益的手机,催促道。 陈益笑了笑,关灯入眠。 …… 翌日上午,陈益来到市局,了解近几天阳城的案件情况,负责汇报的是何时新和卓云。 盗窃案居多,然后是抢劫和诈骗,以及一起比较严重的家庭暴力,女方直接进了医院。 不但进了医院,女方家属还大闹了分局,要求把嫌疑人交给他们自己处理。 已经尘埃落定了。 命案没有发生过,阳城犯罪率相对是比较高的,往年命案发生次数在十到二十起,平均下来一月一起,在犯罪率大大减少的今天,这个数字并不低。 所以张晋刚之前才会说阳城市局急需刑侦人才,亲自把陈益给招了进来,结果也没让他失望。 陈益放下手中的文件,看着两人说道:“张局让我在年前落实好全城的工作安排,通知各派出所和分局大队,三天后在市局召开调度会,汇报案情和总结经验,同时整理好积案以便会议中协调重新分配。” “还有,串并的案子年前必须结束,让手中有相关案件的人员做好线索梳理,不行就换人,别在那浪费时间。” 大队和支队是业务指导关系而非直接的上下级,这次他是代替张晋刚协调工作。 两人点头:“是,陈队。” 陈益摆手:“行,出去吧……哦对了,诈骗案越来越多了,加大反诈宣传力度,让各辖区民警进校园,进社区,多悬挂反诈条幅,不管有没有用,反正比不做强。” 基层半年的经验对他来说还是很有用的,也为他履行支队长的职责带来了很大的帮助,不然的话会捉襟见肘。 下基层不是程序,真的是工作必须,基层经历对每一个领导都非常重要,能了解很多在当前位置所看不到的东西。 卓云领命:“好的陈队。” 两人离开,陈益伏案继续工作。 两天过去,他的办公桌上摆满了笔记本和各样文件,这就是支队长的工作日程,很难有休息的时间。 “差不多了。” 陈益翻了翻手中的笔记,将其放在一边,那是他整理的刑事违法犯罪的打击和防控。 除此之外,还有反诈工作的进一步开展,未结案件,维护治安等等。 打击违法犯罪是他的工作内容之一,其他琐事也必须经手,比如刑事前科人员的安置。 甚至于,辅警日常生活中所遇到的困难也要过问。 陈益肩上的担子,重的很。 很快到了调度会的日子,市局停车场停满了车辆,停不了的没办法,只能停在外面,提前和违停执法部门打好了招呼。 部分派出所、分局各派一线代表前来参会,偌大的会议室陈益坐在首位,穿上了很久没有穿过的警服。 肩上,是二杠二花的标志。 “针对电诈违法犯罪活动,以防为主,打防结合,这件事各派出所一定要落实好,分局督办,市局会不定期抽查成效,懈怠者从重问责。” 陈益视线扫视所有人,平和的声音中加上了冷意。 “明白了吗?” 众人:“是!陈支!” 洪中区分局的吕光军也在,此时他的笔记本上已经记满了会议内容,主要是关于案件调度上的改变。 那个位子曾经是周局的,现在已经变成了陈支,相对周业斌,陈益的行事风格要凌厉不少,可能是因为年轻的原因。 这次调度会不仅仅是安排工作,还有问责和批评,从在场几位低着脑袋的同事能看得出来,他们是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 陈益明显很讨厌找理由的人,主动承认工作不足的没事,开口解释的直接挨骂,这导致会议气氛多少有些凝重。 问责后就是安抚和鼓励,打完给甜枣虽然俗套了点,但实际效果很管用,大家明显有了干劲。 又是一个忙碌的年啊。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四章 跳楼女孩 时间来到年根底,各分局派出所包括市局在内越来越忙,顶风作案的人员也越来越多。 这仿佛成了惯例,只要过年,小案件数量绝对飙升。 相对于安安稳稳的把这个年过去,更多的违法犯罪人员还是愿意选择铤而走险,期望能过个肥年。 若是倒霉被抓的话,那就在里面过,和狱警一起吃饺子,也无所谓。 年前作案惯犯居多,基本都有前科,有的甚至还和警察熟悉的很,流程比新入职的还清楚。 “诶诶……云哥,轻点轻点,我自己会走啊!” 市局,临近下班,一男子嬉皮笑脸的被卓云拉进了办案大厅,手上带着手铐。 卓云眉头紧皱:“王宝贵,几次了,啊?每次进去待几个月,你觉得很舒服是吧?我就纳了闷了,自己找个工作好好挣钱不行吗?非得偷?还每次在我的辖区偷!” “你能不能换個地方?我不想看到你这张脸!” 王宝贵年轻的很,也就二十多岁,脸上没有任何惊慌和懊悔,只有笑嘻嘻。 “云哥,咱不是和您熟嘛!要是换了其他分局万一打我怎么办?我这小身板实在是熬不住啊。” 此话让卓云声音泛冷:“别胡说八道!谁打你了?你跟我说个名!” 王宝贵:“没人打啊,以防万一,以防万一……” 卓云:“行了别扯淡了,赶紧过来录口供!” 王宝贵配合的很:“好嘞!” 伴随着脚步声,离开张晋刚办公室的陈益此时刚好路过,随意看了一眼王宝贵,没有理会。 “陈队。” “陈队。” 包括卓云在内的几人打招呼。 陈益点头,很快消失在了办案大厅去了自己办公室。 “谁啊这是?”王宝贵伸着脖子看,他连审讯室都没进,直接省略了。 像这种根本不用审直接走程序的犯罪嫌疑人,平时有很多。 和普通人相比,进监狱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少则几个月,多则一两年,出来后该吃吃该喝喝,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再犯罪的概率,比较高。 不过这些人都属于小错不断大错不犯,最起码不会对别人造成人身伤害,社会影响相对较小。 否则的话卓云又怎么会和他客气,早就按在审讯室严加审问了。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卓云瞪眼。 王宝贵挠头:“我这不是好奇么,你们叫他陈队,该不会是市局的支队长吧?支队长不是姓周吗?” 他带着手铐,挠头的时候需要抬起两只手,动作有些滑稽。 卓云拿起笔录纸写上王宝贵的名字,口中说道:“没错,是我们支队长,换了。” 得到确定,王宝贵惊呼:“卧槽!这尼玛!也太年轻了吧?是不是走后门上来的啊?” 他声音很大,传遍了办案大厅每个角落,所有人皱眉看了过来,目光不善。 王宝贵暗叫不好,像他们这种人,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警察,不然在这个城市别想舒舒服服的。 自己被抓的时候卓云只是象征性拿住了他的胳膊,这要是换做那些不长眼的罪犯,肯定得死死按在地上,要是敢跑,一不留神得带伤进审讯室,这就是差别。 “错了错了!我嘴贱啊!我放屁呢!领导们继续!”王宝贵赶紧弥补。 众人这才收回视线,没有理会。 卓云脸色难看:“你皮痒了是吧?” 王宝贵讪讪:“对不起对不起,有点激动,第一次见这么年轻的支队长。” 卓云:“阳城一共就一个支队长,还第一次见。” 王宝贵:“不是还有一个周支么。” 卓云:“别废话赶紧录口供,除了这次的电动车,还偷过什么?” 王宝贵:“没了,我只会偷电动车啊,云哥您还不了解我吗?” 卓云:“……” 我吃饱了撑的想去了解伱?服了。 口供很快写完,卓云让王宝贵签字,对方熟练的很,就跟考试写名字一样。 到了晚餐时间,陈益今天需要加班,便准备去食堂随便吃点。 再次路过办案大厅,他在王宝贵面前停住脚步。 “盗窃?”陈益随口问了一句。 王宝贵赶紧站起身:“是!领导!” 陈益打量对方:“挺熟啊,几次了?” 王宝贵嘿嘿笑道:“不多不多,六六大顺。” 卓云拍了他一下:“严肃点!” 陈益笑了笑:“六六大顺是吧,刚刚好,以后别干了,有工作吗?” 王宝贵:“报告领导!没有!” 陈益:“为什么不找工作?” 王宝贵:“有句话说的好,打工是不可能……呃。” 看到陈益泛冷的眼神,王宝贵顿觉浑身冰凉,这位队长虽表情和善,但无形中的压迫力却比卓云强了太多。 要不说……你能当队长呢,这家伙绝对是个硬茬子,估计抓过不少重犯。 “没……没户口。”王宝贵赶紧解释。 “没户口?”陈益了然。 没户口不是犯罪的理由,但没户口对一个人的生活质量确实影响极大,别说公共资源无法享受,手机和银行卡都可能无法实名办理。 国家无户的人至少千万,俗称黑户,这是早年多方面原因引起的。 “出来后想办法上个户,如果遇到困难,可以来市局找我。” 留下一句话,陈益去了餐厅。 扶正一个惯犯,阳城的犯罪率就会低一点,出于职责和人道主义,他有义务管,不然这小子出来后还得偷。 看着陈益离开的背影,王宝贵愣了几秒,说道:“云哥,这不是支队长,这是菩萨啊。” 支队长日理万机平时高高在上,还有空理会一个盗窃犯? 卓云:“别这么多废话,以后别干了听到没有?” 王宝贵:“要是真能上户,绝对不干了!我天天做好事行不?” 卓云:“别贫,准备去看守所。” 听到看守所,王宝贵脸色垮了下来:“能不能直接去监狱啊?” 卓云眼角抖了抖。 见状,王宝贵迅速改口:“去,去,不就环境差点吃的差点么,我忍。” 拘留所、看守所和监狱他都去过,当属看守所最熬人,那是审判前临时羁押的地方,不会让你舒服的。 要是能选择的话,他当然想去拘留所,吃的不错能打电话,平时还能看电影消磨时间,只不过不能选择剧目罢了,警察放什么就看什么,全所统一。 记得前几年,他在拘留所十天时间完整看完了鸡毛飞上天,还感动的哭了。 可惜,拘留所是违法去的地方,不是犯罪去的地方。 监狱才是他的“归宿”。 …… 除夕到了,陈益和方书瑜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像他们这个年龄和警察的身份,过年只剩下了传统,并无太大期待,也只有小孩和学生会翘首以盼。 感受一下年味也挺好,算是迎接崭新的开始。 冬去春来,很快到了三月份,暖阳照耀城市的每一寸土地,街头树木换上新绿,花朵绽放五彩斑斓的笑颜。 行人褪去冬衣,城市仿佛也有了活力。 这天周末,陈益和方书瑜难得有了空闲,没有开车,漫步在阳城的街道,顺便买点日用品回家。 两人倒是很少网购,多走走多看看也是一种收获。 现在是下午五点,路上行人和车辆还是比较多的。 “前面怎么了?” 闲聊中,方书瑜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人群聚集,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陈益也看到了,那里是一片沿街商铺,上面是居民小区。 所有人都仰头往上瞅,六楼的位置,一名女孩坐在窗台的边缘,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跳下来。 “有人要跳楼!”方书瑜在下一秒发现了那名女孩。 一边说着,两人加快了脚步。 这不是刚刚发生的,消防车和警车已经赶到,偌大的逃生气垫鼓起,防止女孩真的跳下酿成悲剧,几名民警估计正在尝试破门拯救。 陈益两人站在外围看了一会,这种事情加入也帮不上什么忙,可能还不如有经验的民警处理的稳妥。 “问题不大。”陈益小声对方书瑜开口。 如果真的绝望一心求死的话,女孩早就跳了,也不用等人群围观报警,等气垫充气,等民警赶到。 这种情况可能性很多,也许是因为求生的本能迟迟下不了决定,也许是在回忆悲痛的往事,还有可能是为了吸引眼球等等。 结果应该是好的,就算她跳下来也有求生气垫接着,不会受伤更不会丢命。 方书瑜也看出这一点,放下心来。 人群窃窃私语,还有的拍照拍视频,这年头就是不缺看热闹的,不过倒也没有人说什么恶毒的话逼女孩真跳,起哄低素质的人毕竟只是少部分。 等了一会后,民警应该是进去了,坐在窗台的女孩回头,哭着大声呵斥对方不要靠近。 劝说继续,但楼下的人听不到。 随着时间的推移,女孩的情绪渐渐得到缓解,抹去了脸上的眼泪。 就在她低头的瞬间,民警大步上前抓住她,并将其抱回了房间,窗台空了,什么也看不见。 见此,消防员收起逃生气垫。 一场“闹剧”结束。 围观人群失去兴趣,各自散开。 “走吧。” 对陈益和方书瑜来说,这只是路上偶遇的插曲。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五章 疑似连环杀人 时间来到半个月后。 一起命案,让洪中区分局刑侦大队进入加班忙碌状态,每个人凌晨才能睡觉,很早就得起来,整个刑侦大队从上到下,脸上都带着疲惫。 死者叫李瑶,二十六岁,外地人独居,职业公司前台。 死因,中毒导致的心脏衰竭,皮肤上可见明显的红疹。 死亡时间,四月二号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 毒物种类暂时不确定,但从死者体内检测出了镇定类药物,摄毒方式是注射,死者脖颈处有明显的针孔。 可以确定是他杀。 在现场,还发现了一枚淡蓝色泪滴型吊坠,静静躺在受害者身旁。 距离接警已经过去了一周,分局刑侦大队队长吕光军负责此案的调查工作。 目前进展如下: 监控完整拍到了嫌疑人行凶,时间是凌晨十二点半。 对方穿着宽大的衣服守在李瑶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在背后突然发起袭击,干脆利落的将注射器插入李瑶脖子,导致李瑶当场失去意识。 随后,嫌疑人将李瑶拖进了附近巷道,在巷道的另一头离开,自此消失在监控下。 没有财务丢失,没有性侵痕迹,嫌疑人的目的就是杀人。 作案时间是凌晨十二点半,死亡时间要超过凌晨两点,中间的一个半小时是毒性发作时间,也就是说如果及时就医的话,李瑶可能还有脱离生命危险的机会。 可惜时间太晚,并没有人发现昏迷的李瑶。 镇定类药物的作用,应该就是让李瑶陷入昏迷,在昏迷中等待毒性发作和死亡的来临,以此推断毒物毒性不具备短时间内致人死亡的能力。 嫌疑人伪装的很好,没有样貌也不知性别,水泥路上的脚印也很难提取,现在只能通过监控测量出嫌疑人身高大概在一米七八。 作案目标明确,作案手法早有准备,这是一起有预谋的恶性凶杀案件。 一周的时间,吕光军详细排查了李瑶的人际关系,主要包括她刚刚分手的男友以及公司的同事,不论是从作案动机着手还是从作案时间着手,都没有任何收获。 有动机的没时间,有时间的没动机,凶手到底是谁,又为何杀害一名外地的独居女孩,毫无头绪。 那枚泪滴型吊坠上也没有提取到任何指纹,嫌疑人是带着手套的,无法确定它属于嫌疑人还是受害者。 从受害者消费记录看,并未找到相关物品的购买记录,那么吊坠属于嫌疑人的可能性比较大。 是故意留下,还是不小心丢在了现场,无从得知。 此刻,吕光军正在周业斌的办公室,汇报案件的调查情况。 “按理说情杀的可能性最大,她刚刚分手,前男友付天磊的作案动机是存在的,但他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案发前后一直在公司加班,公司的监控可以印证这一点。” “而且,李瑶被杀前还去公司找过付天磊,两人不欢而散,这也是李瑶为什么凌晨才回家的原因。” 吕光军说道。 李瑶和付天磊,就职于同一家公司,从同事发展到了恋人。 办公桌前,周业斌眉宇紧锁,命案是重案,压力还是不小的。 “之前你说,受害者在半個月前自杀过?”他问。 吕光军点头:“对,当时是白天,她坐在窗沿上引起了很多人的围观,消防和附近民警都到了,最终把她给救了下来。” “我问过处理此事的民警了,自杀原因就是因为失恋。” “她是不想和男朋友分手的,内心无法接受非常痛苦,从这件事也能间接证明,李瑶前男友付天磊并无作案动机,是他甩的李瑶,而非李瑶甩的她。” 周业斌:“分手原因呢?” 吕光军回答:“公司一位离过婚的领导和李瑶走的比较近,我问过了,确实在追求,但李瑶对其没有任何兴趣已经明确拒绝过了,但中间免不了发生一些误会,导致付天磊对李瑶产生了怀疑,这才提出分手。” “当然,付天磊也是怕被领导穿小鞋甚至辞退,不敢再和李瑶交往。” 周业斌:“也没有作案时间?” 吕光军点头:“没有,已经查过监控了,这位公司的领导回家后再也没有出来过,我查的是楼内部的监控,不存在偷偷溜出去的可能。” 听到这里,周业斌揉了揉额头:“那就怪了,以前的人际关系没有疑点吗?” 吕光军:“暂时没有找到。” 周业斌:“继续找,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指向凶手身份的线索,目前只能从作案动机着手,蓄意谋杀,此人必定有非常充分的理由。” 吕光军:“行,那我明天派人去她老家看看,也许能有收获。” 周业斌:“嗯。” 当天晚上,分局刑侦大队照例开了个小会,梳理本案所掌握的线索,期望能找到突破口。 讨论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十一点,刚要结束,接警的铃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喂你好,洪中区分局刑侦大队。” “好的!我马上通知吕队!” 接警员应该是听到了很坏的消息,语气都变得急促凝重起来。 挂掉电话后,接警员立即转头:“吕队!顺南街中段发现了一具尸体,男性,辖区派出所已经到了,正在维持现场秩序,请求分局支援!” 听得此话,吕光军脸色变了变,顿觉一个头四个大,手里这起案件还没有头绪,怎么又死了一个?? 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 “所有人跟我走!” “是!吕队!” 警车驶出分局,警灯闪烁,警笛响彻了整条街道,周围私家车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赶紧避让。 顺南街相对比较偏,是烧烤海鲜大排档的聚集地,当吕光军带人赶到案发现场的时候,周围已经站满了人群。 夜市向来不缺少喝酒聚会的人,十一点对他们来说还早,再加上出来吃夜宵的,整条街熙熙攘攘非常热闹。 警戒线已经拉了起来,这里是一小片荒地和破败的房子,距离最近开门营业的烧烤店也就在百米之内,地面上垃圾成堆,还能看到恶心的排泄物。 很多吃大排档的男人都会就近解决大小便问题,这是市井常态。 “吕队。” “吕队。” 看到吕光军到了,辖区民警连忙拉起警戒线让对方带人进去。 吕光军微微点头回应,大步来到了发现尸体的位置,但没有靠近。 地面是松软的泥土,如果此人的死存在一定问题,脚印是很重要的线索,需要优先提取。 不用吕光军开口,技术警员和法医小心翼翼上前,尽可能保证现场的完好。 还未来得及动手,一名技术警员似乎发现了什么,戴上手套弯腰拿起一枚吊坠。 那是泪滴型的吊坠,淡蓝色。 非常熟悉的一个东西。 “吕队!”警员神色严肃起来,立即向吕光军示意,“一样的吊坠!” 看到警员手中的吊坠,吕光军明显一愣,脸色在下一秒沉了下来。 “看伤口!”吕光军命令道。 法医明白对方的意思,打开光源蹲在尸体旁边针对性去检查整个脖子,最终是在侧后方发现了一个细小的针孔。 当法医冲自己点头,吕光军心头一跳,意识到连环杀人案的可能后,没有迟疑,掏出手机就给周业斌打去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方才接通,对方可能已经睡觉或者正在洗漱。 “喂?”周业斌声音响起。 吕光军:“周局,又死了一个,男性,现场有相同的吊坠,脖子上有相同的针孔!” 他没有说别的,是否也是中毒现在还不知道,但两点已经足够了。 一句话让周业斌沉默良久,说道:“报市局,让陈益来处理。” 吕光军:“是!” 辖区的案子一般都由分局各自侦办,但若是遇到重大案情和特殊情况,上报市局是最佳选择。 两条人命,还疑似连环杀人,对一座城市来说是非常大的事情,这可不能藏着掖着,必须让市局知道。 此时的陈益已经回家和方书瑜准备入睡,接到案情电话后,迅速穿好衣服集合队伍,用了四十分钟赶到了顺河街案发现场。 人群看到更多警车赶来,意识到恐怕真出了命案,不敢再留下张望,往后退了不少。 “陈支。” “陈支。” 沿路的民警和刑警敬礼,今晚温度不高,但陈益只穿了一件暗色夹克,敞着怀,整个人看起来干练了不少。 众人好奇打量这位年轻人,心中明白应该是更高一级的领导过来了。 正因如此,肯定是大案子,出来和朋友吃个饭喝个酒都能偶遇大案,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老吕。”陈益进警戒线来到吕光军面前,看着不远处的尸体,“具体什么情况?” 吕光军扫视周围,人群离的虽然很远听不到他的声音,但他依然下意识低声开口:“陈支,第二起了,两条特征完全相同,应该是一个人干的。” “一个人干的?”陈益挑眉,挥手道:“强哥,书瑜,带人接手现场仔细勘查。” 陆永强:“是。” 方书瑜:“好。”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六章 植物碱 现场外,陈益和吕光军站在比较远的地方,交流关于第一起案件的情况。 接过吕光军递来的香烟,陈益开口:“女的?仔细讲讲。” 说着,他抬手点燃香烟。 吕光军回忆案情,将李瑶被杀的过程和目前的调查进展,原原本本和陈益说了一遍。 虽然用了比较简短的语言,但非常详细,没有忽略任何要点。 陈益没有打断,认真听着,当吕光军话音落下的时候,他询问自己所在意的点:“一周以前想要跳楼自杀,不会是巧合吧,你现在有死者照片吗?” 吕光军:“稍等。” 他拿出手机点开工作群,翻找了一会后,将李瑶的照片展示给陈益。 陈益看了一眼,确定就是之前和方书瑜逛街时候,所遇到的那位跳楼女孩,当时消防和民警都到了,人已经被救下。 “陈支,你刚才说什么巧合?”吕光军问。 陈益解释:“一周前逛街的时候,恰好碰到了那次跳楼事件。” 吕光军意外:“这么巧?” 陈益点头:“确实挺巧,没想到这才几天的时间,竟然被杀了,不过……从你们的调查结果看,李瑶被杀和李瑶自杀之间,好像并无直接关系。” 吕光军表示同意:“目前来看的确是这样,没有关系,我正准备派人去李瑶老家走访调查呢,没成想又死了一个,而且两个相同的作案特征,基本可以确定是同一人所为了吧?” 陈益嗯了一声:“大概率是,哪有这么巧的,既然不求财,那就是有仇了呗。” 吕光军:“我也想着是仇杀,但排查人际关系后没有任何收获,这就比较邪门,一般来说具备杀人这种大仇,不太可能一点联系都查不到。” “应该不会是……随机杀人吧?” 陈益没有贸然给出判断,人际关系没有查到不代表真的没有:“先找一找两个人的交集,也许能有所突破。” 两人聊了许久后,卓云那边走访完毕,返回了警戒线内。 “陈队。”他来到两人面前。 陈益:“说。” 卓云指着不远处道:“死者就在第二家烧烤排挡吃的饭,只有一个人,喝了大概六瓶啤酒,因为只有一個洗手间客人经常需要排队,所以不少客人都习惯来这里就地上厕所,死者应该就是上厕所的时候死的。” 闻言,陈益再次打量周围,确定没有监控,餐馆那边才有。 “一个人喝酒……该不会也失恋了吧?” 念头闪过,眼下线索缺失,先等法医和痕检的调查结果,然后确定死者身份,按部就班。 “陈支,这个案子我们分局大队还参与吗?”吕光军询问。 陈益:“你手里有其他案子吗?” 吕光军:“有几个小案子,问题不大。” 陈益:“那就按照原计划,去李瑶老家走访调查,保持联系,我们不能放过任何可能,还有,李瑶案的详细卷宗今晚就送到市局,速度快点。” 吕光军点头:“好的陈支,那我先回去安排一下?” 陈益:“嗯。” 刑侦大队离开,现场只剩下了刑侦支队。 当遗留痕迹提取的差不多了之后,陈益和卓云迈步走来。 “陈队,何副队长没来吗?”卓云没有见到何时新的踪影。 陈益:“没必要那么多人,让他先好好休息吧,万一是个复杂的案子,需要换班。” 说着,他来到尸体前,法医还在工作。 不等陈益询问,戴着口罩的方书瑜一边打量尸体一边说道:“刚死了两到三个小时,皮肤明显可见未知红疹,脖颈侧后方有细小针孔,除此之外暂时未见其他伤痕。” “唾液异常分泌极多,像是中毒,具体的需要回市局进行毒理化验。” 刚才吕光军说过,第一名死者李瑶就是中毒。 这样的话,进一步确定了同一个凶手的可能性。 “手机在吗?”陈益问。 方书瑜:“在,浑身上下只有一部手机,没有其他物品。” 身份证这种东西除非必要,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带在身上,一部手机就够了。 陈益:“准备收队,回去确认身份,云哥,你带队向远处搜索,寻找可疑物品,尤其是注射器。” 杀完人丢掉,存在这种可能,虽然李瑶被杀现场没有发现,不代表这次一定没有。 卓云:“是。” 陈益又看向江晓欣:“江姐,监控排查一下,关注把自己包裹很严实的人。” 江晓欣:“明白。” 法医和痕检返回市局,陈益也跟随离开,现场交给卓云指挥即可。 又要熬一个晚上了。 因为现场泥土松软,上厕所的客人又特别多,所以留下了不少杂乱的脚印,需要一一甄别。 陈益为陆永强提供了一米七八这个身高,可以进行筛选。 只要锁定了脚印,抛开小概率事件,性别和体重就能确定。 等待的过程中,陈益坐在办案大厅,翻看分局送来的李瑶案卷宗,对整个过程有了更为清晰的了解。 “毒杀。” “熟人全都排除了嫌疑。” “不求财。” “不求色。” 许久之后,陈益合上卷宗,自语道:“老吕有点乌鸦嘴,这要是随机杀人,那可就难办了,不过……初步排除嫌疑,不代表彻底排除嫌疑。” 此时陆永强离开技术科来到办案大厅,将脚印的筛查结果向陈益汇报。 “找到了,确实有符合一米七八身高的脚印,体重大概在七十公斤左右,男性可能性极大。” “那枚吊坠上,没有提取到任何指纹,干净得很像新的。” 陈益接过报告,脚印的轨迹已经标了出来。 “男性?很标准的体重啊。” 选择毒杀,他想过女性凶手的可能,不敢和受害者发生正面冲突,身体素质不允许。 陆永强点头:“没错,算比较标准了,体脂率应该很优秀。” 陈益记住了这条信息,作为犯罪侧写的依据之一。 要么长期从事体力活,要么就是有健身的习惯。 选择注射器毒杀,还加了镇定类药物,考虑的非常完善,像知识分子,不像干粗活的。 从概率上讲,要倾向于有健身习惯。 “陈益,来一下。”方书瑜的声音从法医科那边传来。 陈益起身:“强哥,你先回去休息吧,死者身份天亮再说。” 陆永强:“好。” 来到法医室,方书瑜告知了关于毒理检测的结果以及毒物来源的可能,并确定了死者全身除了脖颈处注射器留下的针孔,没有任何其他伤痕。 血液内,有镇定类药物残留。 结合脚印轨迹,能判断出凶手是从背后发起袭击,瞬间让受害者失去意识。 “植物碱?哪种植物碱?”陈益询问。 方书瑜摇头:“暂时不清楚,浓度很高。”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七章 圣母之泪 “植物碱加镇定类药物……” 陈益声音响起,为什么选择这种组合,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能短时间内致人死亡的毒物还是很多的,凶手却偏偏使用了延迟杀人的方法,为了成功,还专门加入了镇定药,让受害者在昏迷中慢慢死亡。 听起来好像麻烦了一点,而且也不是为了增加受害者的痛苦。 昏迷中死亡,和安乐死也没什么区别了。 在这个过程中,昏迷的受害者一旦被发现,逃过一劫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想到什么了吗?”方书瑜问。 陈益开口:“两名受害者都有活着的机会,从摄入毒素到死亡至少需要一个小时,但他们运气不太好,没有被人发现。” “凶手使用植物碱延迟杀人的方式,给我的感觉似乎……他并没有必杀之心,你觉得呢?” 方书瑜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不是,李瑶被杀的过程你也看到了,凶手在李瑶失去意识后将她移动到了隐秘的巷道内,大大减少了她被人发现的机会。” “还有这个人,他昏迷所在的地方漆黑无比没有灯光,就算有很多客人去那里上厕所,视线和醉酒也很难发现地上竟然会躺着一個人。” “所以,看似给了活着的机会,实则机会渺茫,结果说明一切,两人都死了。” 陈益没有反驳,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结果确实最重要,两个人都死了。” “你先回去休息,之后继续查植物碱的来源。” 方书瑜:“行。” 陈益没有离开,他在等卓云。 当卓云也返回市局后,汇报了案发现场周边的搜查结果,并没有发现注射器一类的东西。 看来凶手并没有将其丢掉,或者处理的比较隐秘。 时间来到上午十一点,调查工作按照正常节奏进行着。 周边监控没有拍到可疑人员,主要是位置太偏监控匮乏,别说很好躲避了,就算不去刻意避开探头,被拍到的几率也不高。 通过在数据库中比对指纹,死者的身份已经确定。 张溯,三十二岁,外地人未婚独居,职业是计算机软件工程师,俗称程序员、码农。 “外地人,未婚,独居。” 陈益脑海中自动筛选共同点,是否有用现在还不知道。 “云哥,调查张溯的人际关系,查仔细了,重点寻找他和李瑶的交集,确定两个人到底认不认识,哪怕只是见过面。”陈益下达命令。 卓云:“好,我马上带人去。” 待卓云离开后,陈益来到白板前,拿起记号笔写上了张溯的名字,并把它和李瑶连上线,并固定照片。 何时新走了过来:“陈益,那个吊坠我查了,网上同款很多,想要从吊坠来源得到突破口,希望不是很大。” 陈益微微点头,没有说什么,自从全民网购之后,物品来源就变得越来越难查,科技的发展有利有弊,也给犯罪分子带来了极大的方便。 何时新和陈益并排站立,看着白板上的受害者和浓缩后的线索信息,很清楚。 “既然是同一个人干的,那么李瑶和张溯肯定认识,却不知因为什么招来了杀身之祸。” 何时新给出自己的分析。 “都是外地人,都是未婚独居,吕队长已经清查了李瑶的人际关系其中并没有张溯,因此两人可能是因为兴趣爱好认识的,小圈子。” “你说呢?” 陈益表示赞同:“有这种可能,在一个特殊的小圈子里产生矛盾,引发了凶手的杀心,但杀人这种事需要很充分的理由和勇气,仅仅是点头之交的话,总觉得有点怪……对了,镇定类药物。” “老何,你说镇定类药物如果是凶手自己用的,是不是能合理解释?” 何时新道:“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国家规定,镇定类药物药店不可私自售卖,若有需要必须去医院开处方,正常情况下,能拥有镇定类药物的人,要么是医生,要么是患者。” “但凡服镇定类药物的人,通常都有焦虑,抑郁,躁狂甚至精神分裂的症状,从作案心理分析,这一类人群犯罪率相对普通人还是比较高的,很容易受到刺激。” “对普通人来说的一件小事,对他们来说可能就是大事,很有可能因为一句话而起杀心。” 陈益点头:“嗯,目前在我的犯罪侧写中,也倾向于凶手的精神或者心理存在一定问题。” “事不宜迟,老何,清查全城的医院,身高一米七八,男性,速度一定要快,辛苦一下这两天加加班。” “到目前为止,我们并不知道李瑶和张溯之间的联系,万一凶手是个疯子报复社会,那我们的麻烦就大了,必须尽快找到他。” 何时新:“好。” 未知是最可怕的,在没有查到李瑶和张溯的关系之前,谁也不敢信誓旦旦的说凶手会杀几个人。 时间来到晚上,调查还在继续。 办公室,陈益坐在电脑前,手里拿着装有吊坠的证物袋。 这是两起命案现场都存在的淡蓝色吊坠,形状是泪滴型,技术科基本确定是全新的,没有任何人为磨损的痕迹。 凶手为什么要留下这玩意,想不明白。 白天的时候陈益没有和大家说,以他两世查案的经验,这种现场遗留符号的多起作案,有必要去怀疑连环杀人案的可能,这代表者蓝色吊坠一定有独特的意义存在。 “毒物,眼泪。” 陈益敲击键盘搜索关键字,发现出来了都是【眼泪是否有毒】【人为什么会流泪】等无关信息。 他改变关键字。 植物碱,眼泪。 还是没有收获。 他继续换,最终搜出了一种叫流泪草的东西,但它只是一种以昆虫为食的植物,并无致死毒性,就算和镇定类药物反应也没有剧毒效果。 “要么和作案手法有关,要么和作案动机有关……或者两者都有?” 陈益摸了摸下巴,如果和作案动机有关的话瞎想是没用的,只能依靠调查或者直接审问嫌疑人才能得到答案。 “再确定一下。” 陈益拿出手机找到富二代好友聚集的群,发送信息。 【有人认识植物学家吗?】 回复:不认识,什么情况陈少? 回复:不认识,下一个。 回复:我就是植物学家,问我。 这句话引来了不少玩笑的嘲讽。 陈益看了一会,刚要放下手机。 【我认识一个】 有朋友回复。 陈益:靠谱吗? 对方:靠谱,是个老教授,我爷爷的朋友。 陈益:帮忙打电话问问,眼泪,植物,剧毒三个关键字,有没有对应的植物,改天请你吃饭。 对方:没问题,稍等啊。 群里热闹起来,陈益很少在群里露面,只要露面必有需求,很值得大家吐槽。 自从对方当了刑警坐上队长的位子,几乎已经不和他们聚会了,很可惜。 不过友谊还在,大家依然都是朋友。 许久之后,群里有了回复:陈益,问到了,山谷百合。 陈益:谢了,回头联系,大家有空的话一起。 众人:说定了啊! 陈益放下手机没有理会后面的新消息,敲击键盘开始搜索山谷百合。 详细的信息出来了。 山谷百合,百合科铃兰属草本植物,植株矮小,最高达…… 陈益滑动鼠标看完了整篇科普,没发现和眼泪有关的东西。 “关键字错了吧。” 陈益意识到这种可能,删除山谷百合改为了铃兰。 点开多个网页后,陈益视线定格,立即拿起纸笔开始记录。 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并且非常准确详细。 铃兰,学名山谷百合,别名有五月百合、圣母之泪,前往天堂的阶梯、君子百合等。 全株剧毒,叶子的毒性尤为强烈。 形态:以白色钟形的小花朵而为人所知,果实多肉,呈橘红色,若将花叶放在水中保存,水会变得有剧毒。 中毒症状:脸色潮红,易怒,头痛,产生幻觉,皮肤红疹,瞳孔放大,呕吐,胃痛,恶心,唾液分泌过剩,严重者会陷入昏迷,心脏衰竭而死。 毒发时间:立即。 解毒和治疗:洗胃后使用奎宁定抑制心跳频率。 分布:灯塔国最为常见,原生地英吉利。 记录完主要信息后,陈益拿起笔记本扫了一眼。 唾液分泌过剩,皮肤红疹,心脏衰竭,这都是法医给出的尸检结果,可以对上。 “圣母之泪?” “看来是一个有仪式感的疯子,卓云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李瑶和张溯并无交集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了。” “以防万一,必须尽快把这个人找到,希望老何那边能有结果。” 思索间,陈益打开地图,开始标注两起案件的地址,有交集的辐射范围已经超出了十公里。 现在大家都开车,心理安全区已经不是特别实用,除非受害者极多。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方书瑜的电话。 “书瑜,想办法搞一株铃兰,确定死者体内的植物碱是不是来自这玩意。” “哦我找朋友问的,应该错不了。” “嗯,先这样。” 挂掉电话,陈益靠在椅子上,脑海中浮现出数天前李瑶跳楼的场景。 已经死了第二个,那么吕光军前往李瑶老家走访的结果,大概不容乐观,无功而返的可能性很大。 在张溯没死之前,这个案子该如何查呢? 每一起案件都是一次宝贵的经验,陈益需要思考这个问题,而且李瑶案和张溯案是相通的。 吕光军的调查流程并没有错误,毫无进展那就只能换个方向。 “注射器,镇定类药物,少见的山谷百合,一米七八身高,更远处的监控。” 方向不能说没有,但基本是大海捞针。 再从作案动机角度分析,如果凶手自身就使用镇定类药物,那么他可能患有抑郁情绪,焦虑情绪,暴躁情绪等。 假设是抑郁情绪,抑郁症患者自杀率很高,而李瑶在数天前有过自杀行为。 合理的点似乎来了,凶手也是有自杀倾向的群体吗?他自杀过吗? 再假设,凶手和李瑶真的不认识,那么他杀害李瑶的原因,就是帮助她完成自杀吗? 很奇葩的逻辑,但世界上从来不会缺少奇葩的人,行为根本无法理解,陈益见过太多。 多次假设之后,陈益有了紧迫感,此案需要用最短的时间侦破。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八章 特征连环杀人的可能 案发第三天下午,卓云和何时新前后返回市局,报告了针对性调查的结果。 首先是何时新关于医院精神类病人的排查,女性居多,男性并未发现身高符合的,他正准备继续扩大范围。 其次是张溯的人际关系。 公司同事表示,张溯和大多数程序员一样,有着比较内向的性格,平时不爱说话,更不会得罪人,属于讨好型人格。 讨好型人格,一般都是社恐,期望讨好别人来使自己得到更多关注。 和他存在仇怨的人,没有发现。 除了公司同事,张溯最重要的人际关系就是有一个女朋友。 卓云已经和对方聊过了,两人是在一次公司合作中认识的,张溯负责软件的bug维修,女孩负责维修后的软件测试。 开发,实施,测试,这是软件公司内三种不同的职业,测试员女性居多。 值得一提的是,张溯和他女朋友在几天前分手了。 “分手?” 得到这条信息,陈益若有所思。 又一个共同点来了,李瑶也经历了分手,却不知和本案有没有关系。 办案大厅,卓云继续说道:“陈队,张溯被裁员了。” “哦?裁员?”陈益想到了张溯一个人喝闷酒,“女朋友和他分手是这个原因吗?” 卓云回答:“不仅如此,张溯有网络赌博的行为,他工资其实不低,一個月一万八,但因为赌博输了太多钱,导致他入不敷出办理了多张信用卡。”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张溯利用各信用卡还款日期的不同相互还款,达到了一种比较平衡的状态,被裁员后,失去了最重要的经济来源,他所有信用卡遭到连锁反应,全面崩溃。” 陈益:“这都是他女朋友说的吗?” 卓云点头:“对,正是因为这一点,他女朋友才选择和他分手。” 计算机软件属于高薪职业,多年来在各职业工资榜单上一直领跑,技术过关的人不论年龄,在大城市达到月两万的水平还是不难的,某些天才型选手,甚至年薪能以百万计。 高薪之下的弊端,就是裁员率很高,程序员到了三十五岁,很多公司就不愿意用了,因为你能做的工作,很多应届毕业生也能做,工资还低,为什么不用应届毕业生呢? 程序员薪资确实高,但它的职业寿命却很低,平均大概只有十四年。 十四年内就要尝试转型了,从程序员升到项目经理或者成为更高级别的软件架构师,否则下场只有一个:裁员。 看来三十二岁的张溯,已经被公司视为没有价值了。 整天想着赌博,技术水平自然不会强到哪去,程序员是一个需要不断学习的工作。 略微思索后,陈益问:“和李瑶的联系有吗?” 卓云:“没有,我让江姐查了手机,也问过了所有和张溯认识的人,都没有得到李瑶这个名字。” 陈益:“张溯的家呢?” 卓云:“去过了,他一个人租了两室一厅的房子和前女友同居,暂时没有可疑发现,他的电脑我带回来了。” 陈益:“小区全面走访了吗?” 卓云:“还没有,我现在带人去一趟?” 陈益看了看时间,说道:“一起吧,先出去吃个饭,吃完饭我们直接去张溯的小区。” 卓云:“好。” 陈益看向何时新:“老何,继续找,顺便查一查张溯的电脑,一个程序员的电脑,我想对我们来说应该很有价值。” 程序员吃饭的家伙就是电脑,对他们来说,电脑就是所有。 何时新点头表示了解。 饭点,陈益一行人开车来到张溯小区附近,找了一家面馆边吃边聊,除了卓云和秦飞,侦查大队来了六个。 “圣母之泪?”得知毒物的别名后,卓云有些意外,“怎么听着那么有意境,和现场留下的泪滴型吊坠有关吗?” 陈益:“现在还不知道,书瑜已经对比过了,就是铃兰没错,选择这种稀少冷门的植物碱杀人,应该不会是巧合。” 卓云:“你指的是?” 陈益吃着面条,说道:“凶手可能看中了圣母之泪的别称,可以说是……一种仪式感,但和动机不一定有关系。” 卓云哦了一声,似懂非懂,继续吃面条。 陈益查案的方式就是基于线索进行大胆分析,也不怕出错,更不会影响到正常的查案流程,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一开始还想着打破砂锅问到底,后来觉得脑子太累索性不予理会,队长怎么说就怎么做即可。 “对了,张溯的女朋友有没有说过,张溯有过自杀行为或者自杀征兆?”陈益问起了这件事。 卓云咽下口中食物,回答:“没有,我问她张溯最近有无异常,她没有提自杀的事,只说了裁员和赌博。” 陈益微微点头继续吃饭,不再多聊。 吃完后,陈益结账,众人进了小区。 小区是花园小区,面积很大,有二十多栋楼,张溯所在的楼号是十六,靠近活动广场的位置,现在活动广场这边已经有不少人在散步。 老年人居多,大部分都带着孙子或者孙女。 “你们去十六号楼问问,我在这边逛逛。”陈益开口。 “是,陈队。” 众人离开,陈益独自来到活动广场,找了一个正在闲聊的小圈子。 “聊着呢?吃了吗?”陈益笑着开口,顺势坐了下来。 几位大妈转头。 这个地方,小区里的年轻人可是很少会来,顶多是路过。 谁啊这是? 大妈们面面相觑,不认识就上来打招呼,可真是一个自来熟。 陈益开门见山:“阿姨,警察,闲着也是闲着,聊聊呗?” “警察?” 大妈疑惑,这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听说啊,小区太平的很。 “啥事啊小伙子。” 虽然疑惑,但也不至于不给面子,正如对方所说闲着也是闲着,听听新鲜事也是好的,平时可很难见到警察。 陈益:“张溯你们认识吗?” 几人同时摇头:“不认识。” 现在的商业小区对门都不知道名字,很正常。 陈益拿出手机翻出张溯的照片:“就是这个人。” 大妈们来了兴致,都凑过来瞧,最终有人开口:“诶?见过见过,还记得吗你们,几天前就在这十六号楼外边,一男一女吵架来着。” 经提醒,其他人有了印象。 “哦对对,是有这么回事,就是他。” “我也想起来了,是他没错。” 陈益收起手机,问道:“怎么吵的,听到过程了吗?” 大妈:“那怎么能听不到,可热闹了,当时只要路过的都站在那看,两人应该是情侣吧,都急眼了,根本不管围观的越来越多,好家伙,差点没打起来。” 陈益:“因为什么吵架啊?” 大妈:“好像是分手吧?你们说呢?我应该没记错吧?就是分手?” 另一个大妈道:“是分手,男的还赌博来着,让女的骂的狗血喷头,为此还把工作给丢了。”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回忆起这件事津津乐道,看热闹根本不嫌事大。 陈益静静听着,基本了解了全过程。 那次,应该就是张溯和女朋友分手时的场景,和卓云的问询情况完全一致。 “你猜最后谁赢了?当然是女的赢了,男的开始服软道歉啊,那个卑微,剧情比电视剧都精彩,可惜没啥用。” 另一人:“这能有啥用啊,赌博丢了工作,哪个女的不气,分手就对了!男的把死字都说出来了,也没见女孩回头。” 听到这里,陈益追问:“死字?怎么说的?” 对方道:“就是什么……我丢了工作,丢了一切,现在就剩你了,我很爱伱,连你都在我的生活里消失让我怎么活啊,我还不如去死来得痛快,你要是走我就死给你看,差不多吧。” 陈益:“然后呢?” …… “然后女孩越走越快,理都没理他。” …… “不对,她还说你赶紧去死来着。” …… “啊?说了吗?我忘了。” …… “说了,我也听到了,哎都失去理智了啊,死怎么能乱说,多不吉利。” …… 陈益:“这是哪天的事?” 大妈:“前天吧?还是大前天?” 在几人的共同回忆下,最终确定了前天。 前天? 陈益回想整个案发过程,张溯在和女朋友分手吵架后,去了顺南街吃烧烤喝闷酒,然后在撒尿的时候被凶手杀害。 巧合吗? 两名死者都分手了,一个试图自杀,一个说出了自杀倾向,最终都被人杀害。 现在没有找到两个人之间的联系,也没有嫌疑人,姑且先认为没有联系,且凶手和两人根本不认识。 那么,这就是一起报复社会型的连环杀人案。 他为何要杀人呢? 专杀刚分手的人?还是专杀想自杀的人? 基于这个思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来了。 李瑶试图跳楼的时候有多人围观,还被拍了照拍了视频,在网上流传不无可能,凶手通过网络信息锁定了李瑶能说得过去,但张溯呢? 张溯当天晚上就去喝闷酒了,凶手的信息来源不至于这么快吧? 除非张溯和女朋友刚刚吵完架,他就知道了,马上开始准备杀人。 是有人拍了视频发到某个群里,且凶手刚好就在群里吗? 还有一种可能。 陈益站起身扫视整个小区,重点关注监控探头。 要是凶手当时也在围观呢?那他就是这个小区里的人。 会这么巧吗? 目前这只是一种假设,特征连环杀人发生的概率极低,但另一个方向并无任何收获,可以查一查再说。 “非常感谢,你们聊,走了啊。”陈益告辞。 大妈:“没事,以后常来啊。” 这句话是客套,其实并不适合当下情境,要是警察常来这个小区,那可麻烦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九章 白盔银甲袁平义 十六号楼外。 陈益找了个能坐的位置,一边抽烟一边等待卓云他们走访结束。 这个过程,持续了近两个小时。 已经快九点了,一行人走出单元门来到陈益面前,汇报走访问询的结果。 没有新的线索,重点还是前天的那次吵架,当时只要在家里的住户基本都听到了,有的趴在窗户前看,有的索性直接下楼围观。 过程,和陈益刚才所了解的基本一致,没有太大的出入。 “收队,今晚做好通宵加班的准备。”陈益开口。 有方向就要立即彻查,万一真的是连环杀人,凶手随时都有可能再次行动。 若是按照自杀倾向这个特征,全阳城可是太多目标了,要是继续死人,那就是他这個支队长的责任。 …… 市局。 陈益找到了何时新,看到他还在排查,目前应该是没有收获,双方聊了一会。 “老何,暂停一下,开个小会。” 众人齐聚办案大厅,陈益在白板上加入了新的线索。 李瑶,是自杀人员。 张溯,有自杀倾向。 最后,他写下了特征连环杀人这几个字,并在后面加了一个问号。 “连环杀人?” 看到这四个字,所有人皱眉沉默,虽然发生的概率比较小,但现在切实存在这种可能。 陈益开口:“两名死者之间到现在也没找到联系,也许是间接联系我们还没有发现,也许真的是特征连环杀人,两个方向一起查。” “第一个方向由侦查队长卓云负责,江晓欣辅助,扩大调查范围,寻找两名死者是否去过同一个地方,是否经历过同一件事,是否认识同一个人。” “若真的有所发现,必定是矛盾引起的仇杀,具备嫌疑的直接带回来。” “多带点人,多方行动,尽可能做到全覆盖,休息时间自己定。” 卓云领命:“是,陈队。” 陈益又看向何时新:“老何,第二个方向我们去查,两名死者生前都有自杀倾向,不管是不是巧合,查了再说。” 何时新:“好。” 陈益:“侦查大队先去忙,我们继续开会,秦飞,你留下跟着我。” 秦飞点头:“是!” 卓云起身,带着大部分警员离开,办案大厅很快只剩下了四五个人,气氛安静下来。 陈益抱着肩膀注视面前的白板,基于特征连环杀人的假设,凶手的动机就比较明显了,从动机判断特征,此刻有三种可能。 “被分手的人。” “有自杀倾向的人。” “伪圣母,道德绑架他人。” “你们觉得是哪种可能?不排除两两组合,甚至三者皆具。” 陈益提出问题。 秦飞疑惑:“陈队,伪圣母是什么意思?这也算动机吗?” 陈益道:“只要是共同特征,都算。” “凶手使用的植物碱是铃兰,铃兰的别称是圣母之泪,根据网络流行词的解释,伪圣母带有极大贬义,形容那些表面满口仁义道德,却不愿牺牲自己为他人付出,纯粹的利己主义者,觉得别人都是错的,只有自己才是对的。” “先说李瑶,李瑶被甩的原因是和公司领导不清不楚,真假我们不去判断,她男朋友认为是真的,一个对爱情不忠的人被分手,没有资格去挽回,但李瑶却用自杀来表露自己的可怜和无助,这也算是一种道德绑架。” “再说张溯,张溯赌博成性为此断了经济来源,信用卡还欠了银行不少钱,女朋友知道后选择和他分手无可厚非,但他张口用死亡来威胁女友试图挽回,符合伪圣母的标准。” “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没有指向性线索的特征连环杀人案非常难查,我们不能考虑逻辑,该想到的必须全部想到。” 认真听完陈益的话,秦飞点头表示了解。 此刻何时新开口:“若真要选一个的话,还是有自杀倾向的人比较靠谱,杀害被分手的人多少牵强了点,要是杀害提出分手的……倒是能理解。” “举个例子来说,凶手被感情伤害过多次,心理变得扭曲阴暗,痛恨那些随意甩掉女朋友或者男朋友的人。” “至于伪圣母……张溯和女友吵架的内容很清晰,很多人都听到了,凶手知道也正常,但李瑶自杀的内情知道的人就很少了,需要刻意去调查,虽然查起来不难,但一个陌生人去查别人隐私,还是有暴露风险的吧?” “之前卓云的走访结果,好像并没有提到这件事。” 当何时新话音落下,陈益转身用记号笔在【自杀倾向】四个字周围画了一个圈,说道:“所以,凶手选择有自杀倾向的人作为作案目标,可能性是最大的。” 大家表示同意。 陈益继续道:“现在,我们顺着这条思路继续往下分析。” “此案是特征连环杀人,凶手选择作案对象的依据是那些有自杀倾向的人,那么……为什么呢?他为什么要杀害这些人?” 何时新:“抑郁症?他也自杀过?没成功所以去帮助别人自杀?” 秦飞:“痛恨不珍惜生命的?” 陈益看向秦飞,轻笑道:“国外有部电影讲的就是这件事,没错吧?” 此话一出,在场看过电影的立即想起来,没看过的在身旁人的解释下,也对电影核心情节有了清晰的了解。 何时新将视线从秦飞身上收回,说道:“秦飞刚才的意思是……凶手身患绝症,所以对那些不珍惜生命的人,极为厌恶?” 陈益:“这种可能性是有的,对吗?” 何时新点头:“确实有,凶手在现场留下了泪滴型吊坠,意思根本不是圣母之泪,而是代表了铃兰,这是他的杀人符号,电影看多了吧?” 陈益:“别人看电影是图个乐,但对决定杀人的连环凶手来说,是宝贵的素材,他希望能在自己人生最后,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何时新意识到了新的排查方向:“全城身患绝症的人,身高一米七八,男性,是这样吗?” 陈益坐了下来:“对,张溯在和女友吵完架后当晚立即被杀,我们有必要怀疑凶手当时就在现场围观,也就是说他可能就是那个小区里的人。” “小区二十多栋楼,总计有数千户,这是一个不小的工作量,直接排查医院吧,重点关注特征为绝症患者,同小区,以及……医生职业。” 何时新目光微凝:“医生?” 陈益开口:“凶手给我的感觉受过高等教育,冷门的植物碱,注射器,镇定类药物,最该联想的就是医生,现在马上去查,今晚不休息,我等着结果。” 何时新:“明白。” 陈益回到办公室,接通了来自方书瑜的电话,对方已经准备上床睡觉了。 “还在查,你不用管我先睡吧,今晚回不去。” “嗯……好,我知道。” 放下手机,陈益静静等待,两拨人都已经离开市局,希望这次能有所收获。 另一边,何时新带着秦飞等人从最大的医院开始查起,阳城医院不少,但重症患者肯定不会在小医院浪费时间。 一级一级的水平,县医院不行去市医院,市医院不行去省医院,再不行去帝城。 越知名的医院,病历越全。 医务科。 何时新亮明身份后,接过了电脑的控制权,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才刚看了几个绝症病历,一个值得注意的人便出现在视线下。 袁平义,肺腺癌晚期,家庭地址和张溯在同一个小区。 职业:医生,而且还是本医院的医生。 如此高度契合的特征,让何时新差点没反应过来,不知是运气好还是调查方向太精准,这么快就找到了。 “你好,这个袁平义现在在哪?”何时新转头询问。 工作人员:“袁医生?他应该在给病人做手术吧?两个小时前我还见过他,怎么了警官?” 何时新指着电脑屏幕问:“他不是得了绝症吗?怎么还在工作?” 提及此事,工作人员叹气,神情上有了敬佩:“袁医生真是一个兢兢业业的好医生啊,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他得肺腺癌已经一年多了,从起初的绝望颓废到后来重回工作岗位,我们都看着呢。” “到现在我还记得他的原话:既然无法掌控自己的生命,那只有去掌控别人的生命,和死神掰手腕能救一个是一个,对得起自己的职业,对得起身上的白盔银甲,也不枉此生。” “警官您听听,说的多好啊,堪称所有医生的楷模。” 何时新沉默。 和犯罪侧写有如此高的吻合度,不是嫌疑人的概率极低,这个袁平义,恐怕在救人的同时,也还在杀人。 掌控别人的生命。 这句话有两层含义,不一定是……救。 “他在几楼?” “十楼。” 何时新离开了医务科,并给陈益打去电话,告知了这里的情况。 陈益同样意外调查速度,这才一个多小时而已。 “不要打扰他给病人做手术,确定他的准确位置,守住所有出口,我马上到。” 何时新:“好。”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章 双重标签 手术室的指示灯亮着,这代表手术还未结束,门口家属等的非常焦急,不停的来回踱步。 每次手术前家属都要签手术同意书,同意书上的内容很简单,但对患者家属来说,每个字都重若千斤,需要很大的勇气才能在同意书末尾,签上自己的名字。 不论手术成功与否,名字主人所承担的压力,不比医生小多少。 毕竟,没有签字就没有这场手术。 陈益到了,他没有和何时新交流什么,几人坐在远处,静静等待手术的结果。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 也不知过去多久,手术室的指示灯灭,房门打开,带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 家属一拥而上,将医生包围。 医生摘掉口罩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 笑容对家属来说,如同黑暗中的曙光,令人振奋。 “手术很成功,他可以继续活下来了,不会有任何后遗症。”袁平义开口。 家属热泪盈眶,最激动的甚至直接跪了下去。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您是我们的恩人……” 袁平义连忙将她扶起:“救死扶伤是我们的职责,主要是病人的求生欲望强烈,渴望活着的人,才有资格活着。” “谢谢,谢谢啊!” “谢谢医生。” 袁平义:“好了,病人会先送到重症监护室,等危险期过去了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到时候你们可以探望。” 陈益看了一会,无奈摇头,带人走了过来。 袁平义也看到了陈益,双方距离三米对视。 陈益拿出证件闪了一下,袁平义看到了证件上的警徽,他迟疑片刻,迈步上前。 家属们还在兴奋中,没有人注意这边的情况。 “你好。”袁平义将口罩放进口袋,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陈益:“你好,市局刑侦支队,陈益。” 袁平义:“有什么事吗?” 陈益:“前天晚上八点到十一点,你在哪。” 袁平义:“我在家。” 陈益:“有人能证明吗?” 袁平义:“没有。” 陈益:“这样的话……请袁医生和我们走一趟吧,不要声张,也不要拒绝,我们彼此都给彼此面子。” 袁平义沉默了一会,道:“好吧,允许我去办公室换件衣服。” 陈益:“可以,老何。” 何时新带着警员上前,寸步不离的跟着袁平义回到了办公室,看着他换好衣服,最后和他一起离开了医院。 自始至终,没有医护人员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袁平义只是完成手术下班回家,和几位朋友聚会。 凌晨聚会,挺奇怪的,但没有人多想。 一路上很安静,到了市局后,袁平义直接进了审讯室。 “袁平义,知道为什么带你过来吗?”陈益坐在对面,声音响起。 袁平义摇头:“不知道。” 陈益:“不知道?提醒一下,前天晚上,以及三月二十四号晚上。” 袁平义低着头不说话。 陈益:“小区内部有监控,小区外也有监控,我们只需要清查监控便可知道这两天晚上你在不在家。” “还有,圣母之泪你肯定没有用完,家里的注射器也肯定没有丢掉,搜一下就知道了,现场遗留的脚印,也要进行比对。” “袁平义,确定要和我们浪费时间吗?” 这番话让袁平义抬起了脑袋,有些诧异的看着前方青年,但依旧不说话。 陈益继续开口:“曾经救死扶伤的医生,现在变成了杀人的刽子手,这落差也太大了点,就因为你得了绝症吗?所以才痛恨那些不珍惜生命的人?” 袁平义皱眉,终于说话:“不是曾经,我现在依然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刚刚还救了一条人命,陈队长没有看到吗?” 陈益:“看到了,但我也看到了两条无辜的生命,惨死在冰冷的地面上。” 袁平义动了动身体,身旁警员当即警惕,上前一步随时准备将其控制,但他没有过激行为,只是动了动身体而已。 “伱怎么知道那是圣母之泪?” 当说出这句话,代表袁平义打算坦白。 陈益摆手,警员上前,手铐卡在了袁平义的手腕上。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嘲一笑,没有任何惊慌。 “你在现场留下了泪滴型的吊坠,毒物检测又是植物碱,很容易联想。”陈益道。 袁平义打量陈益:“这换了市局就是不一样,就和我们医院差不多,每一级的医术水平差距很大,陈队长很年轻啊,结婚了吗?” 陈益没有拒绝这个问题,回答道:“快了。” 袁平义有些羡慕:“那真是恭喜啊,本来我也快要结婚了,可惜查出了肺腺癌晚期,这是一种无法治愈的疾病,世界范围内都没有痊愈的例子。” “我的生命,也就还有几百天吧。” 陈益:“所以要杀人?” 袁平义:“我看透了,想活的人,我会尽全力让他们活,想死的人,我也可以帮他们死,医生能救人,当然也能杀人。” 陈益看着他:“继续说。” 袁平义靠在椅子上,微微仰头看着审讯室内刺目的灯光,缓声道:“我干了快十年的医生了,一直在急诊,所有人都夸我医术高明,是行业楷模,我也记不清……多少次从死神手中,抢回了伤病者的生命。”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吗?因为工作的第一天,就看到了生命的消逝。” “那是一個可爱的小男孩,才三岁,从楼梯滚落下来,没有任何外伤,但当他父母送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颅内大出血。” “我恨啊,为什么不能早点送过来,如果能早点送过来的话,男孩很有可能不会死,我也就不用看到生死离别,不用看到男孩对世界留恋的眼神,不用看到为人父母的崩溃绝望。” “你能想象吗?当男孩拉着母亲的手离开世界,作为旁观者的我,心痛的很,从那时候起我就发誓,要用尽毕生所学,拯救所看到的每一条生命,让他们继续活着,让家属……喜极而泣。” 听着袁平义的话,所有人沉默。 没有那两条人名,这的确是一个配享太庙的好医生。 陈益揉着额头继续听着,当救世主和刽子手的双重标签集中在一个人身上,那种落差和矛盾,让人很难看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袁平义:“我就不明白了,我救了那么多人,不说功德无量,至少不算一个坏人吧?怎么就得绝症了呢?” “上天惩罚我到底是因为什么,因为我救的人太多,有违天和了吗?所以遭了天谴?” “救人者,无法健康的活着,健康者却在肆意玩弄生命,凭什么?为什么?” “对生命要有敬畏,只有敬畏生命的人才配活着,想死的人,就让他们死吧。” 陈益没有评价袁平义的这番话,例行公事道:“那个女孩,什么时候决定要杀她的。” 袁平义:“我早就决定要惩罚不爱惜生命的人,她跳楼的视频传到了网上,我看到了,既然她没死成,那我就帮帮她呗。” 陈益:“你就没想过,她只是因为受到了打击,以这样的方式来缓解痛苦吗?她并不想死,真正想死的人很容易,根本不用别人动手。” 袁平义:“生命,不能用来开玩笑。” 陈益不和他杠,袁平义的心理和普通人已经不一样了,他可能是想多拉几个垫背的,但常年的行医生涯不允许他滥杀无辜,使命感和道德感还存在,所以给自己找了一个合理的动机,说服自己杀人。 那就是,自杀者。 反正都要自杀了,我杀了你也没有心理负担,纯属助人为乐。 “说一下杀害李瑶的时间,地点,过程。” 袁平义有问必答,平静的很,对一个时日无多的人来说,死刑没啥可怕的,说不定熬不到法律执行,疾病就会将他吞噬。 他已经无惧。 无惧者,是很可怕的。 问完李瑶,陈益提起张溯。 “你说他啊,他和女朋友吵架的时候我就在附近看着,他不是想死吗?我可以帮忙。” 袁平义声音没有任何波澜,陈益甚至能隐约看到他扬起的嘴角。 “当天晚上我就跟着他去了那条街,在他上厕所的时候,注射了铃兰水。” 陈益:“这种毒你哪弄的?” 袁平义:“我是医生,给我一株铃兰,我可以让一杯水变成剧毒。” 陈益:“为什么要选择铃兰?” 袁平义:“圣母之泪,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吗?圣母的眼泪啊,那是因为祂看到了死亡。” 审问到这里,案情基本清晰。 这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一朝黑化,开始滥杀无辜的案子。 “医生能救人,最终却救不了自己,我指的不是你的病。”陈益盯着袁平义,语气凌厉。 袁平义听懂了,无所谓道:“我不需要自救,世界对我充满了恶意,反之我也可以。” 陈益:“恶意?说的好。” “救死扶伤医德在,丹心一片暖如春,袁平义,你并没有纯粹的医德,我不否认你手术刀下的康复者,但身为警察,我只看到了注射器下的受害者。” “流芳百世和遗臭万年,你做出了选择,一念之差。” 袁平义皱起眉头,也许是想到了多年来所拯救的生命,也许是想到了患者和家属对自己的感恩,他深深叹了口气。 也不知,是否已经后悔。 陈益离开了审讯室,何时新给卓云打去电话通知对方收队,案子已经破了。 李瑶和张溯之间没有任何关联,真的就是陌生人,现在倒是有了关联,死在了同一个人手中,可惜代价是生命。 “可怕的人心。”陈益只能用五个字评价此案。 人心能在情感中变得温暖,也能在黑暗中变得冷酷无情。 难测,难测。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一章 江湖救命 第二天,洪中区分局刑侦大队收到了案件侦破的消息,卷宗复件也传了过来。 吕光军惊异案件侦破的速度,还专门开了个会讨论此案,学习和总结侦查经验。 所有可能性全面覆盖,多方同时调查,最终是在特征连环杀人这条线上,取到了巨大收获,当晚便将嫌疑人逮捕迅速审结。 “如果我们也查到了张溯有自杀倾向,能联想到这一点吗?能对犯罪嫌疑人做出精准的犯罪侧写吗?” 吕光军在思考这个问题,站在上帝视角已经得到了真相,问题没有答案。 就算能想到,结案的速度也不可能比市局快。 市局终归是市局,刑侦支队精英如云不仅仅只有一个陈益,他们没法比。 看林辰就知道了,分局好不容易出来一个好苗子,还没来得及重用呢,就被支队给挖走了。 能力强的人总在更大的舞台,这是很难更改的事实。 办公室,周业斌和吕光军聊了很久,两人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内心多少有些后怕。 连环杀人案,幸亏报市局报的早,再耽搁几天的话,凶手可能还会继续杀第三個人。 到那个时候,刑侦大队从上到下包括分管刑侦的周业斌在内,都难辞其咎。 出现第二名死者和出现第三名死者,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前者情有可原,后者可就是能力的不足了。 敲门声响起。 “进。” 周业斌开口,两人齐齐转头看了过去。 房门打开,刑侦大队一警员迈步走进:“周局,吕队,可能有案子。” 吕光军看着他:“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可能?” 警员回答:“有个女孩来局里,不说报案也不说发生了什么,哭的挺伤心,应该是受到了什么伤害吧?吕队,这怎么办?” 闻言,吕光军站起身:“我去看看,周局,那我先走了。” 周业斌点头:“好,有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吕光军:“是。” 来到大厅,吕光军见到了正在哭泣的女孩。 女孩挺漂亮,身材也很好,穿着时尚,名贵的包包放在腿间,右手不停的抹眼泪。 经过问询,吕光军得知对方叫邰菲菲,是阳城某房地产公司的售楼小姐。 其他的,邰菲菲怎么问都不说,为什么来分局,到底有什么诉求,吕光军和她墨迹了半天也没有收获。 从外表看,邰菲菲衣衫整齐,裸露在外的皮肤也没有任何伤痕,应该不是受到了人身伤害。 被骗了吗?有财产损失? 猜是没用的,当事人就在面前没必要去猜,看着不停哭泣的邰菲菲,吕光军渐渐失去了耐心。 有什么事你倒是说啊!真是服了! “邰小姐,咱能不能先别哭了,说事行不行?你到底是来报案的,还是来寻求帮助的?” “没事不用怕,到了这里,警察会保护你的。” 吕光军耐住性子说道。 邰菲菲慢慢平复下来:“我……我……我其实并不同意……是他非要……” “嗯?”吕光军目光微凝,“不同意什么,他是谁?” 刑警的经验让他有了判断,这是一起强奸案吗? 强奸,可是比较严重的刑事犯罪。 邰菲菲小声道:“他叫……任默勇,我们是朋友来着,那天晚上他把我带到酒店,然后……” 说到最后,她再次哭了起来。 吕光军追问:“然后什么?强行和你发生关系了吗?” 邰菲菲:“我……我不敢反抗,他……他很有钱,也给我买了东西……” 吕光军皱眉:“邰小姐,能不能说的清楚一点,这个叫任默勇的,到底有没有强行和你发生关系,你拒绝了没有,具体过程是怎么样的?” 从邰菲菲的描述看,暂时不符合强奸立案的标准,需要问仔细。 邰菲菲不停的摇头,似乎不愿回忆,吕光军又尝试问了半天,最终她只憋出一句话:你们去问任默勇吧。 吕光军无奈,拿到任默勇的手机号,然后让警员出警将任默勇带回来。 任默勇确实很有钱,是个富二代,当警员上门的时候,他正在自家别墅里还没起床。 “去……去分局?干吗?!” 任默勇不到三十岁的年纪,穿着睡衣站在门口,很是疑惑的看着外面的警察。 警员:“到了就知道了,请和我们走一趟。” 任默勇似乎想起什么,惊愕道:“等会,是不是一个叫邰菲菲的报警说我强奸??” 警员:“任先生,我们只是例行调查而已,请不要担心,先和我们回分局。” 任默勇:“……” 分局。 因为暂时没有立案,任默勇被带到询问室,并没有当做强奸嫌疑人看待。 吕光军站在他面前,开门见山:“任先生,前天晚上的事情还记得吧?” 任默勇有些慌张,答非所问:“警官,你们可不能听那个邰菲菲胡说八道啊,我绝对没有用强,她是自愿的!” 吕光军不置可否:“伱们是男女关系?” 任默勇:“不是啊。” 吕光军:“不是?” 任默勇:“警官,这跟男女朋友没啥关系吧?我和她认识,前天逛街吃饭开房,顺理成章啊,又不是只有男女朋友才能开房。” 吕光军:“一夜情?” 任默勇点头:“算是吧。” 吕光军:“但邰菲菲说她当时并不同意,是你非要和她发生关系,导致她现在的情绪非常不稳定。” 任默勇怒了:“她放屁!我根本没有强迫她!” 吕光军:“那你脖子上的伤怎么回事?” 任默勇摸了摸脖子,解释道:“那时候谁还管这些啊,情到深处了让她抓的。” 吕光军:“当时她拒绝了吗?” 任默勇:“她……那能叫拒绝吗?那叫半推半就,女孩不都这样吗?我可没有使用暴力啊!” 吕光军:“有些情况下,非暴力也可定性为强奸,希望任先生能了解。” 强奸罪的判断标准中,暴力只是手段之一,像威胁,诱导等等,只要违背女方自身意愿,都成立强奸罪,这是对妇女的一种保护。 任默勇懵住:“这……我……” 强奸是刑事案件,真要被起诉判刑成功,他这辈子可就完了。 吕光军看着他,说道:“任先生,她当时已经表示拒绝了,对吗?” 任默勇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敢再乱回答:“这位警官,您……您是哪位?” 吕光军:“洪中区分局刑侦大队队长,吕光军,任先生,此事非同小可,希望你能把整个过程完整的说一遍,邰菲菲既然已经选择来到分局,你应该明白她是准备告你强奸。” “你刚才也说了,她确实拒绝过,对吧?” 任默勇开始凌乱,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说的清楚,半推半就的女孩他见过太多,不都是假装矜持么,谁不懂啊! 你为了我的钱,我为了你的人,大家各取所需哪有告强奸的,神经病啊! “任先生,听明白了吗?”吕光军重复。 任默勇咽了咽口水,意识到自己摊上大事后,连忙道:“吕队长,我……我能打个电话吗?” 吕光军不满:“任默勇,你找人是没用的,根本不影响我们调查。” 任默勇:“您……您认识陈益吗?” “陈益?”吕光军愣了一下,略微沉默后,道:“你说的是市局的陈益吗?” 任默勇赶紧点头:“对对对,就是那个陈益!” 吕光军打量任默勇:“他是你什么人?” 任默勇:“铁哥们!铁哥们啊!我能不能给他打个电话?” 这个名字显然很好使,直接把吕光军给整不会了,整个阳城只要是认识陈益认识方书瑜的,没有人敢不给面子。 “好吧,可以打。”吕光军同意,转身去拿纸杯,“喝点水吗?” 他知道陈益应该不是一个徇私枉法的人,但对方既然说出了陈益的名字,该照顾的还是要照顾。 见得对方态度有所改变,任默勇目光亮起,说了句不喝后,迅速掏出手机拨通陈益的电话。 此时的陈益正在市局开例会,张晋刚也在场,会议内容是部署总结上半年的工作安排。 手机是震动。 陈益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任默勇?” “这小子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陈益奇怪。 之前阳城大学碎尸案,正是他这个朋友帮助自己找到了石广建多年未联系的孔达,然后从孔达口中得知了石广建失去男性功能,没有奸杀受害者的能力,这才让案情有了重大进展,真凶锁定姜煜。 上班时间突然打电话估计有急事,陈益用目光得到张晋刚同意后,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会议继续,这种例会在场不在场其实无所谓,知道会议纲要就行了。 “喂?阿勇。” 任默勇:“陈益!江湖救命啊!” 陈益:“咋了?” 任默勇:“有个女的告我强奸!帮帮忙啊!” 陈益脸色微变:“强奸?任默勇,你脑子被驴踢了??” 任默勇:“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能干那种事吗?有钱什么不能解决啊,还强奸?我又不傻!” 陈益明白这一点,没有多问细节:“你现在在哪个所哪个局?” 任默勇:“洪中区分局,你同事正在问我呢,姓吕。” 陈益:“哦我知道了,那你等着吧,我一会过去。” 任默勇:“好嘞好嘞!” 分局这边,任默勇挂断电话。 刚才虽然说不喝,但吕光军依然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 “谢谢谢谢……”任默勇客气道:“那个……陈益说他一会过来。” 吕光军:“行,那我们等着,你自己坐一会。” 任默勇:“好的。” 吕光军离开询问室找到了周业斌,将此案情况和陈益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周业斌懒得管:“让他自己解决吧,富二代就是不缺朋友,也少不了人情请托,我了解陈益,如果真有犯罪事实,他不会手下留情的,你配合就好。” 吕光军点头,随后迟疑:“周局,万一陈支打算强行庇护怎么办?咱也拦不住吧?” 周业斌:“没有万一,你和他接触多了就知道了。” 吕光军:“是我多嘴了。” 半个小时后,陈益开车赶到了分局,只有他一个人。 “陈支。” “陈支。” 路过的警员对陈益突然到来有些意外,连忙立正敬礼。 陈益点头,脚步不停来到刑侦办案大厅,第一时间找到了吕光军。 “老吕,什么情况?” 陈益没有先去见任默勇。 “陈支,是这样……” 吕光军将邰菲菲的说辞和任默勇的回答告诉了对方,没有任何遗漏。 “明白了。”陈益点头,“老吕,再深入了解一下吧,这小子可能被坑了。” “坑?”吕光军诧异,“陈支的意思是?” 陈益:“问问再说。” 两人来到询问室,此时的任默勇看到陈益如同看到亲爹,差点没哭出来。 刑事犯罪,没有人不怕。 “陈益!你说我倒霉催的,我可真没有强奸她啊!你一定要相信我!” 陈益坐了下来,示意对方稍安勿躁:“把经过说一下,从认识她开始说,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任默勇连连点头:“好的好的……” 陈益和吕光军默默听着。 任默勇是在买房子的时候和邰菲菲认识的,对方长得很漂亮难免一见钟情,就互加了微信,聊着聊着就熟悉了,任默勇还很豪气的买了一套房子,反正本来就要买,顺便能博得邰菲菲的好感。 前天下午,任默勇把邰菲菲约出来逛街吃饭,晚上看电影,期间花了不少钱,光一件衣服就要大几千,一个包上万。 很常见的套路,我懂你的故作矜持,你懂我的图谋不轨,大家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停!” “脱衣服的细节不用说,你是不是有毛病?” 陈益无语,一旁的吕光军也是神色古怪。 任默勇尴尬:“不好意思有点紧张,就这么过了一晚上,天亮我们就分开了,约好下次再见。” 陈益:“没有提做你女朋友的事对吧?” 任默勇:“没有啊,做什么女朋友啊,我怎么可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大家玩玩就行了呗。” 陈益:“她反抗不是很强烈,是吗?” 任默勇:“对,就是象征性反抗反抗,说几句别这样,不行之类的,假装矜持啊,这谁看不出来。” 陈益:“这两天她联系你了吗?” 任默勇点头:“联系了,昨天她联系我了,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 陈益:“具体内容。” 任默勇想了想,道:“就是……昨天晚上你怎么能这样,我根本没有同意,我现在很难过,也很害怕,差不多这种话。” 陈益:“然后呢?” 任默勇:“我一看这女的有点大病,直接拉黑了,不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 陈益:“呃……你倒是果断。” 任默勇理所当然道:“趁早抽身啊,不能和她纠缠,免得出事,谁知道她会来告我强奸啊。” 陈益纠正:“她没有告你强奸。” 任默勇:“啊??” 他转头看向吕光军:“吕队长说她告我强奸啊。” 吕光军咳嗽一声,解释道:“我没说她告你强奸,我是说她准备告你强奸,都来分局了,肯定不会只是哭一场吧?” 任默勇:“……” 这有什么区别吗? 陈益掏出烟盒递了一根给吕光军,基本明白了邰菲菲的套路,但需要确定一下。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升级版的仙人跳,以身入局牟取暴利。 “你爸妈知道这件事了吗?”陈益问。 任默勇苦着脸:“应该……知道了吧?我估计正在路上,警察来带我的时候保姆就在旁边,她肯定会告诉我爸妈的。” 陈益笑了:“等着吧,回去后伯父伯母得打死你。” 记忆中,他和任默勇的父母是认识的。 任默勇叹气,他现在哪里还管得了这些,赶紧离开这里才是正事。 陈益看向吕光军:“老吕,一会他父母来了如果想单独见邰菲菲,把谈话内容录下来。” “行。”吕光军凑了过来,小声道:“陈支,你怀疑邰菲菲想要钱是吧?” 陈益:“看结果吧,他把邰菲菲拉黑拉的太快,我们无法知道邰菲菲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可能是内心真的不愿意但不敢反抗,也可能是有计划的敲诈勒索。” 吕光军点头,他倒是没有怀疑的这么深,却不知陈益是偏向任默勇,还是真的站在刑警的角度上看透了邰菲菲的动机。 似乎看出吕光军的疑虑,陈益把他叫了出来,问道:“老吕,邰菲菲自始至终都没有说强奸两个字,你觉得为什么?” 吕光军想了想,回答:“按照陈支的怀疑,就是……不愿立案?” 陈益:“对,不愿立案。” “强奸是刑事公诉案件,没有庭外调解这个说法,就算嫌疑人取得了受害者的谅解,只会减轻处罚但不会免除处罚,判刑是肯定的。” “这个女人很聪明,也很小心,一旦任默勇被判刑,她自己有可能遭到报复,风险太大。” “现在呢?她没有提强奸,更没有明确表示要告任默勇,但大家都觉得她可能会告,所以任默勇或者任默勇家属在单独面对邰菲菲时,有极大概率提出不低的赔偿,来换取所谓的撤案。” “破财免灾,只要任默勇安然无恙,他们不会去管邰菲菲的,邰菲菲可以安全拿到这笔钱。” 听完陈益的话,吕光军惊讶:“这么多心眼?” 陈益:“任默勇昨天把邰菲菲给拉黑了,如果没拉黑的话,邰菲菲应该会隐晦暗示精神损失费之类的赔偿,可惜任默勇没给她这个机会。” 吕光军皱起眉头:“一环扣一环,还有备用方案,一个普通的售楼小姐能有这么多想法?惯犯吗?” 陈益:“以前派出所接到过类似报案,那时候女方态度强硬且目的明确,就是要钱,不然就报警,聊天记录可以作为诈骗勒索的证据,现在的话……应该是升级了,对象选择也变得高端。” 吕光军:“我知道这种套路,有家庭的最容易成功,他们都不想真的把事情闹大,花个几万块摆平就当交学费了,很少选择报警,影响事业影响家庭。” 陈益:“没错。” “我们看事态发展吧,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任默勇真的有强奸行为,直接立案,如果有内情,那就彻查。” 吕光军:“明白,一切听陈支的。”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二章 控制邰菲菲 任默勇父母来的很快,和陈益差不多前脚后脚,得知儿子被警察带走的消息,他们立即放下所有工作,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期间,还不忘给陈志耀打去电话托关系。 虽然不知道任默勇到底因为什么被带进分局,也不清楚任默勇到底犯没犯罪,以防万一。 真要是出了大事,陈志耀家的儿子多少能帮上忙。 当然,任家的关系肯定不止陈家,但陈益在市局当队长,都是警察,处理起来可能会方便一些。 此刻最纠结的当属陈志耀,他们陈家和任家的关系还算可以,任默勇和陈益很早的时候就认识,这要是不管不顾,根本说不过去。 只要是人,就避免不了人情,这谁也躲不了。 不过之前陈益说过,亲朋好友要是犯了罪不要给他打电话,管不了。 陈志耀并不想给陈益添麻烦。 “咋办?” 陈氏集团,陈志耀征求沈瑛的意见。 沈瑛非常干脆:“打个电话问问吧,原则范围内能帮就帮,帮不了我们也尽力了。” 陈志耀无奈:“行吧。” “任默勇这小子干了什么事啊让分局给带走了,这些富二代,一天天的不学好。” 沈瑛笑了笑,道:“小益以前比他强不了多少。” “那是以前!”说着,陈志耀拨通了陈益电话,“喂?儿子,有个事和你说一下……啊?啊对对对,就是默勇,啥?你就在分局?给你打电话了?行行行,那你处理吧,别影响自己啊,任家毕竟是外人。” 电话很快挂断,陈志耀看向沈瑛:“得,白打了,小益已经在分局了,见到了任默勇。” 沈瑛:“默勇把他叫去的?” 陈志耀点头:“嗯,刚到分局就把陈益给叫去了,这小子倒是机灵。” 沈瑛:“犯了什么事?” 陈志耀:“不知道,小益说问题应该不大。” 沈瑛:“那就好,我们别管了,年轻人之间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处理。” 陈志耀:“嗯。” 另一边,任父和任母着急忙慌的进了分局,陈益不见踪影,负责接待的是吕光军。 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两人当即被吓得不轻,涉及到强奸,罪名一旦坐实,那可是要坐牢的! 有了强奸罪案底,任默勇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连带任家的公司都会受到严重影响。 “这个混小子!早就让他别总在外面瞎搞,现在好了,摊上事了吧!”任父气急,开口就骂,“他人呢?!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任母沉声道:“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能不能先把事情解决了?!” 任父:“解决?怎么解决?人家都到分局报案了,陈益来了也不好使啊,还能把案子撤了?” 任母:“你听明白没?还没立案呢,我觉得这里边应该有什么误会。” “吕队长,那个女孩呢?我们能见一见吗?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吕光军点头:“行,请跟我来吧。” 就算陈益没有来,这次见面也可以安排,女孩毕竟没有报案也没有明确表示自己被强奸,非恶性暴力强奸案,能调停当然是最好的,这种案子很难有一個让大家都心服口服的说法。 刑侦大队整天忙的很,争议性案件就算到了法庭也得扯皮很久,难处理。 休息室,任默勇父母见到了邰菲菲,对方一脸难过还在不停的抹眼泪,但眼泪早就已经干了。 吕光军给了他们单独交流的空间,然后拿着电脑去了周业斌的办公室。 周业斌和陈益正在聊天叙旧。 “周局,陈支。” 说着,吕光军将电脑放在桌子上,打开了休息室的监控视频,摄像头带有音频装置,能够清晰的听到三人之间的对话。 办公室安静下来,几人不放过每一个细节。 “姑娘……” 任母没想好该怎么说怎么问,卡在了那里。 任父直接的很:“邰小姐,我们是任默勇的父母,他真的强奸你了?” 邰菲菲怯怯的坐在那,楚楚可怜的样子令人心疼,面对任父的询问,她身体抖了抖,小声道:“他……他把我带到了酒店,那天晚上……我根本就不同意。” 任母忍不住道:“不同意你为什么还要跟他进酒店?” 灵魂拷问,但这种问题很好回答。 邰菲菲抬起头,抿嘴委屈道:“进酒店怎么了,我以为只是休息而已,谁知道他会对我做那种事……我当时根本就不同意,是他非要……” 说到最后,她声音中带上了哭腔。 见状,任父瞪了妻子一眼,赶紧安慰:“伱别难过别难过,这件事是任默勇不对,任小姐,你看……你有什么要求,我们都可以尽量满足,能不能先离开这里啊?” 他是真担心邰菲菲去告儿子强奸,这种事情男方根本说不清,而且刚才那个警察还说儿子的脖子上有伤口,显然是女孩抓的。 这就是证据啊,证明女孩反抗了。 一旦立案,结果不容乐观,要是能揭过这件事那就最好不过。 邰菲菲不说话。 任父急了:“邰小姐,有什么要求你倒是说啊,你……你是想和任默勇做男女朋友?” 邰菲菲摇头。 任父:“那……要不我们赔你点钱吧,就当精神损失费了行不行?” 邰菲菲又不说话了。 任父劝道:“邰小姐,就算你真的告任默勇也不一定成功,我们可以找最好的律师,再说这样对你名声也不好啊,你说是不是?” 邰菲菲有所松动,迟疑起来。 任父趁热打铁:“一百万,我们给你一百万好不好?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邰菲菲啜泣:“我要的不是钱……” 任父:“两百万!” 邰菲菲低着头,目光亮起,觉得还有空间,继续说道:“我……任默勇他真的很过分。” 任父:“三百万,孩子,三百万弥补你的损失,这件事咱就过去了,可以吗?” 邰菲菲沉默片刻,道:“行。” 答应的很痛快。 一旁的任母察觉到不对劲,有些狐疑的看着眼前的女孩,不确定对方是不是故意的。 但就算是,他们也没办法,总不能让儿子真的扯进一起强奸案之中。 任父松了一口气,只要钱能解决,那就好办。 办公室。 周业斌看到这里,开口道:“自己绝口不提钱,看似被动,却自始至终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反正给钱是任默勇父母说的,属于主动赠与,和她没关系。” “现在的仙人跳诈骗,已经高级到这种程度了吗?” 吕光军:“这也没法立案啊,没有主动诈骗行为,没有主动敲诈行为,也没有主动诬告行为,虽然我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说白了只是猜测而已,这女的聪明的很。” 陈益抽了一口烟,说道:“确实很聪明,同时也很熟练,这不是第一个受害者。” “受害者多了,那就好办不少,说不定啊,背后还有团伙呢。” 听到团伙两个字,周业斌和吕光军脸色凝重起来,个人诈骗是小事,团伙作案可就是大案子了。 就如同以前陈益所侦破的那起特大酒托诈骗案,一个两个派出所就能解决,但当发展到一定规模,最终就演变成了百所联查。 当时的动静,大的很。 陈益继续道:“人先扣下来,她的手机里应该有不少东西。” 闻言,吕光军看向周业斌,后者点头:“听陈益的。” 吕光军:“是,周局。” …… 任默勇父母和邰菲菲离开了休息室,若仔细看的话,能发现邰菲菲嘴角扬起若有若无的笑容。 三百万,不是小数目,普通人需要奋斗几十年,而她只需要一晚上。 有些时候,赚钱真的很简单,就是需要游走在法律的边缘。 不作死,就不会死。 吕光军来到几人面前。 “吕队长,那个……”任父话说到一半,回头看向邰菲菲。 邰菲菲开口:“没事了,我只是心里难过而已,给您添麻烦了。” 看着恢复正常情绪的邰菲菲,吕光军脸色有些难看:“邰菲菲,把我们分局刑侦大队当敛财工具是吧?麻烦?你确实给我添了不少麻烦,带到审讯室!!” 话音落下,两名警员立即上前将邰菲菲控制,后者懵了一下,不等她反应过来辩解,人迅速被带离。 任默勇父母也懵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反转有点大。 吕光军露出笑容:“任先生,右手边第三个房间,陈益在等着。” 陈益? 两人对视,没有多问,在警员的指引下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只有陈益一个人,他正在喝茶。 “伯父,伯母,好久不见了。”陈益站起身。 看到真的是陈益,任父任母意外,后者开口:“小益,你早就来了啊……” 陈益笑着点头:“是,阿勇他刚到分局就给我打电话了,我过来看看,坐。” 三人落座,任母说道:“他倒是机警,知道先给你打电话,小益,刚才怎么回事?” 陈益:“伯母,您和伯父在商场打拼多年,看不出来吗?” 任母皱眉:“真是为了钱?” 陈益嗯了一声:“大概率是,现在人都学聪明了,直接威胁要钱的风险太大,搞不好自己也得搭进去,所以才有了前天晚上的事情。” “这个邰菲菲先故意接近阿勇,让阿勇觉得有机可乘,约出来吃饭逛街看电影,晚上顺理成章的开房。” “在开房的过程中,邰菲菲表现出拒绝但不是很强烈,没有一个男人会放过这种机会,只要不是真的生气甚至大声呼救那种,都会发生关系的。” “还有,阿勇脖子上的伤是邰菲菲故意抓的,这是强奸罪的证据之一,第二天邰菲菲便给阿勇发了信息,表达了自己昨晚并没有同意,是阿勇强行达成了目的,为的是让阿勇给出补偿。” “但阿勇当时直接把她拉黑了,如果没拉黑且不给钱,或者给的钱没有达到预期,那么邰菲菲会吓唬他报警,要是还不给钱,她真的会报警。” “结果你们也看到了,她确实来了分局,和有可能坐牢相比,钱就不是很重要了,大家都会破财消灾,尤其是像伯父伯母这种不缺钱的。” 听完陈益的话,任母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看,任父也是眼角跳动,让一个丫头片子给坑了?? “小益,幸亏是你啊!”任母拉着陈益的手,不停的道谢。 陈益:“伯母不必客气,打击违法犯罪是我的职责,况且我和阿勇还是朋友。” 他和任默勇确实关系不错,而且任默勇还帮了他不小的忙,这是事实,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人都有情感,警察也有,世界上更多的是狄仁杰,也更需要狄仁杰,而非包拯。 任母连连点头,心想任默勇这小子其他方面不务正业,至少有陈益这样的朋友。 任父冷哼:“说到底还是这臭小子的错,他要是不去招惹,能给人机会吗?经不住诱惑!” 父爱比母爱要更为严厉,他关注的点不是邰菲菲,而是任默勇到底能不能让自己省点心。 陈益没有评价这件事,从法律角度任默勇是没错的,但从父亲的角度那就是大错,任父说的倒也很正确,自己老老实实的,别人就没有机会。 所有仙人跳,都是男人经不住诱惑,自己心甘情愿走进了陷阱。 “小益啊,那默勇他是不是能走了啊?”任母碰了丈夫一下让他闭嘴,随后询问。 陈益说:“暂时还不可以,邰菲菲的事情还没有确认,等等再说吧。” “您不用担心,这个案子我会一直跟进,交给我没问题。” 任母点头:“行行行,我放心,我肯定放心,有你在我还不放心么,那……默勇就交给你啊。” 陈益理解对方的心情,答应道:“好。” 他基本确定邰菲菲是有问题的,否则也不可能和任默勇父母说这番话,否则要是搞错了,任默勇真有强奸行为,两家以后无法见面。 任父和任母离开了分局,整个过程他们都没和任默勇见面。 要打要骂,回家再说。 办案大厅,邰菲菲的手机已经开始清查,不仅是当前的聊天记录和收款记录,还有删除拉黑的联系人,都要进行数据恢复。 这件事对分局的技术人员来说,很容易做到。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三章 团伙作案,审讯 结果出来的很快。 数据显示,邰菲菲的情感生活非常丰富,以前是干足疗的,到现在还留着相关微信群,保持联系的男性不少,任默勇只是其中之一。 这些男性无一例外,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男朋友,聊天记录比较暧昧,也就是所谓的“提款机”。 邰菲菲的外貌条件非常出众,想让男人为他花钱很容易,往往只需要一句话或者一条朋友圈。 别看邰菲菲表面上只是一个普通的售楼小姐,仅仅微信余额,就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二十万,基本都是朋友转账和红包所得,生日尤为明显,最高得到的生日转账金额为八千八百八十八。 仅凭这些信息,已经有了诈骗嫌疑,不是简单的“朋友赠与”就能解释的。 只要有人报案,符合立案的标准。 不过邰菲菲从未拉黑删除过任何一个人,游离在多个男人之间,处理的很好,所以不会有人报案,那些男人此刻都在想入非非,期望有一天能成为邰菲菲的男朋友。 至少,能共度良宵,这件事已经有不少人成功了,邰菲菲很清楚必须要有付出。 类似任默勇这种情况,算上任默勇在内一共有三个人。 前两個人的联系方式已经被删除,分局技术人员通过数据恢复,拿到了完整的聊天记录和转账记录。 过程和任默勇大体一致,先答应和对方出来吃饭逛街看电影,晚上开房,半推半就让对方得逞,第二天装作可怜的样子说自己并未同意,暗示自己受到了很大的心理伤害。 男方一开始不停的安慰,表示自己会负责,但邰菲菲要的可不是这些,一步步引导男方转账,并告知对方可能会寻求警察的帮助。 其中一名男子非常痛快,在转了两万邰菲菲没有收后,又转了八万,一共十万。 另一个男的很生气,骂邰菲菲敲诈勒索,邰菲菲并不和他扯皮,说了一句要报警后果断删除,男方害怕了,重新加了回去并转账二十万,这是微信转账的最高限额。 两名男子,都小有资产。 这是半年时间内发生的事情,第三个人轮到了任默勇,他是三人中最有钱的。 “吕队,陈支,邰菲菲背后有人。” 技术警员说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并将聊天记录展示给陈益和吕光军看。 这是一个网名叫【山海】的人,资料显示男性。 从聊天记录看,【山海】和邰菲菲属于上下级关系,【山海】负责提供目标和双方认识的机会,邰菲菲负责实施,所得赃款三七分账,邰菲菲七。 分账仅限于仙人跳行为,邰菲菲自己所认识的那些暧昧对象,更像是私活外快。 转账记录可以证明这一点。 三十万,【山海】得到了九万。 这次如果成功的话,三百万他可以得到九十万。 “尽量不要主动索要钱财,更不要留下证据,不然真到了法庭上会很麻烦。” …… “不过你放心,我们的律师很专业,就算闹到法庭也不会让你出事的,顶多白忙乎一场。” …… 这些话是早期的聊天内容,那时候两人应该刚刚达成一致,对方的目的是打消邰菲菲的疑虑。 “团伙作案。”吕光军开口,这是很直接的证据了,不会有意外,“分工很明确啊,还有律师,陈支,怎么办?” 陈益:“查一下这个【山海】是什么人,老吕,审问邰菲菲,把该问的都问出来,既然发现了,那就一网打尽。” 这种诈骗方式对男性的成功率极高,风险极低,如果不彻底打掉,未来会有更多的受害者。 虽说仙人跳都是男方自找的,但这不是警察该考虑的问题。 吕光军:“好,我马上去。” 在吕光军审问邰菲菲期间,陈益去见了任默勇,并将调查结果和对方说了说。 得知真相后,任默勇的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只要不是强奸就行,其他的无所谓。 至于平时给邰菲菲的转账以及开房当天购物的钱,他不在乎,本就是该花的,他的目的就是和邰菲菲开房,有付出才有回报,其他女孩都是这样的。 “我说阿勇,你就不能正经找个女朋友,别扯这些没用的,你看凡磊都圆满了,找了个小学老师。”陈益开口。 任默勇咧嘴,吐槽道:“不能为了一颗歪脖子树放弃整片森林啊,你以前不和我一样?还好意思说我呢。” 陈益:“……” 这段“黑历史”算是过不去了,当初他删除那些女孩的时候,确实费了不少劲,手都快按麻了。 相比任默勇,“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不再多说,这种事情本就是你情我愿,也没有损害任何人的利益,一个为了钱一个为了人,很正常。 没有专一的富二代,至少他是没见过,就算姜凡磊以前身边也不缺女人。 要是一个普通男人突然变得有钱,会比任何人都要疯狂。 “说正事,你和邰菲菲是怎么认识的?”陈益问。 任默勇:“买房子认识的啊。” 陈益:“以前不知道邰菲菲这个人?” 任默勇摇头:“不知道。” 陈益:“纯粹的巧合吗?” 任默勇点头:“是啊。” 陈益想了一会,道:“没有人推荐你去买房子?或者……暗示伱去这家楼盘买房子?” 任默勇:“没有……哦对了,之前在一次饭局上,有人聊起了这个楼盘,说升值空间很大,还开玩笑提起了售楼小姐都很漂亮。” “我闲着没事就去看了看,这才认识了邰菲菲,当时接待我的并不是她,我主动要求的,谁让她长得漂亮呢,在一群人中间出类拔萃非常显眼。” 陈益:“谁啊?叫什么名字?” 任默勇回忆:“叫什么名字我还真有点……我记得姓蓝,这个姓少见啊,我印象比较深。” 陈益:“做什么的?” 任默勇:“律师。” 律师? 邰菲菲和【山海】的聊天记录中,提到了律师。 同一个人吗? 如果是同一个人的话,那么这个律师所负责的不仅仅是法律援助,还直接参与了作案过程,物色目标。 律师这个职业看起来普通,但他们所认识的人形形色色,其中不乏有钱大户。 陈益:“这个姓蓝的律师是谁带过去的?” 任默勇:“一个朋友,你不认识,他和老婆刚结婚两年就离婚了,帮他打离婚官司的就是这个姓蓝的,好像是挽回了不少损失,涉及到了夫妻共同财产和婚前财产的赠与。” “这个律师挺厉害的,就是有点贵,人家都是收百分之十,他收百分之二十。” 陈益:“百分之二十?要价很高。” 财产官司律师收费标准就是按照百分比,比如争议金额一百万,官司胜诉后律师收取十万。 任默勇:“对啊,这不是抢钱么,可能真的比较厉害吧。” 陈益:“厉不厉害不知道,但他肯定有剑走偏锋的方式,而且……他可能过线了。” 民事诉讼很容易发生来来回回的扯皮,这就要看双方律师谁的业务更厉害,有的律师为了胜诉,很会钻法律的空子,在合法合规的范围内不择手段。 甚至,还会将主意打到审判长的头上,人为选择对当事人有利的审判长,方式是审判人员回避。 举个例子来说,如果审判长的人生经历和对方律师的当事人很像,难免会共情,公平性多少会有所偏移,增加胜诉难度。 若有这种情况,有些律师会暗地里搞小手段,以达到更换审判长的目的。 细节决定成败,一场官司的结果,就是无数个细节堆积起来的,不仅仅是案情本身。 任默勇:“不懂你在讲什么,话说我能走了吗?” 他比较关心什么时候能离开分局,这是他第一次被带到这种地方。 幸亏陈益考了刑警还混的这么牛逼,不然可麻烦了。 陈益:“不着急,再等等,我在这你怕什么?” 任默勇:“我不怕啊,主要是饿了,快到饭点了吧?” 陈益:“有餐厅,味道不错,我也可以给你叫个盒饭凑合凑合。” 任默勇无奈,倒也没有强求什么给陈益添麻烦,现在这个结果对他来说已经很好了。 “我爸妈来了吗?”他问。 陈益点头:“来了。” 任默勇嘴角抽了抽:“完了……陈益啊,过两天带点好吃的去医院看看我吧,我估摸着得去住个十天半月。” 陈益忍住笑:“行,我一定去。” 任默勇:“……草!” 审讯室。 吕光军对邰菲菲的审问已经到了心理上的博弈阶段,他年轻的时候系统学习过审讯心理学,当了刑警后有了经验的加持,审讯能力还是很强的,对付一个心理素质很差的女孩,并不难。 尤其是,微信上都是证据,这是最重要的突破口。 陈益就在外面等着,他可不能让对方失望,更不能让周业斌失望。 一起简单的仙人跳诈骗案要是进入审讯僵局,那他这个刑侦大队队长可就白当了。 “邰菲菲,你应该知道沉默是没有用的,犯罪事实已经暴露,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坦白。” 吕光军声音继续响起,他明白此刻的邰菲菲已经进入了犯罪事实暴露的心理误区,对抗特点是只要有条件,就不能放弃,对抗手段选择了沉默。 可惜她以为的条件,都是错觉。 在这种情况下,用趋利避害的交换条件最容易成功,这都是经验。 人的一切活动都是趋利避害的原则,面对审讯的嫌疑人也不例外,要让她知道对抗审讯无用,坦白才是最有利。 只要邰菲菲明白对抗审讯的行为无法避免惩罚,甚至还会加重,那就好办了。 “诈骗金额十万以上,属于金额巨大情节严重,量刑标准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抗拒审讯会加重你的量刑,原本三年判五年,原本五年判八年,这一点希望你能了解。” 听到这里,邰菲菲猛地抬头,因为惊吓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两只修长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吕光军可不是吓唬她,而是在说事实。 “如果你坦白的话,虽然不能免除处罚却可以减轻处罚,要是有立功表现,量刑会更轻,邰菲菲,你现在正是最好的年纪,应该不想未来五年以上都在监狱里度过吧?” 平淡的话落在邰菲菲耳中如同惊雷,她就是一个普通女孩,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当场就哭了出来。 吕光军摆手,示意警员为对方递上纸巾。 哭了一会后,邰菲菲啜泣开口:“不……不关我的事,是别人让我这么做的……” 吕光军没有反驳她这句话,审判是法院的事情,他们要做的就是把所有相关人员都揪出来。 教育和指责那是后话,此刻不能让即将坦白一切的邰菲菲受到影响。 “你说的别人指的是谁?”他问。 邰菲菲道:“就是……微信里那个叫【山海】的。” 吕光军:“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邰菲菲:“我以前是干足疗的,他是我一个客人经常光顾,久而久之就熟悉了,经常约我出来吃饭。” 吕光军:“继续说。” 邰菲菲擦了擦眼泪:“警官,我要是都说了,能判的轻一点吗?我真的不知道那是诈骗。” 吕光军自然是不信的,从聊天记录看,邰菲菲对【山海】表达了质疑,所以【山海】才会说出律师很专业那番话,说明邰菲菲绝对清楚自己的行为不合法。 假装认知很低,只是想减轻惩罚而已。 他没有戳穿,点头道:“当然可以,我刚才说了,坦白和有立功表现,都可以减轻对你的处罚,这件事你可以放心。” 邰菲菲彻底跟上了吕光军的审讯节奏,开口道:“他说要带着我赚钱,阳城有钱人很多,一笔就能赚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只要按照他说的做,不会有任何风险。” “我问他怎么做,他跟我解释了方式方法,我说不认识富二代怎么办,他说帮我介绍制造相遇的机会,就是需要经常换工作,我……答应了。” 吕光军:“你换过几个工作?” 邰菲菲:“目前是第三个,在足疗店辞职后去应聘了豪车销售,后来又辞职应聘了房产销售。” 吕光军:“每成功一次或者两次,就会换工作是吗?” 邰菲菲点头。 吕光军:“工作都是【山海】推荐的?” 邰菲菲再次点头。 吕光军:“他提到的律师是谁?” 邰菲菲:“我不知道,他只说有这么一个人,具体是谁我不清楚,也没见过。” 吕光军:“像你这样的女人,他手底下有多少?” 邰菲菲摇头:“不知道,答应了他之后,我们就没再见过面了。” 吕光军离开审讯室。 微信实名,也有手机号,邰菲菲还见过本人,找到不难。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四章 身份确定,出警逮捕 下午四点,周业斌办公室。 针对网名【山海】的身份调查已经告一段落,微信是实名的,很好查。 姓名朱信伟,本地人,二十一岁,无业,无前科。 简单的资料不仅让陈益产生怀疑,连吕光军也觉得不太对劲,于是立即拿着朱信伟的照片去找邰菲菲确认,最终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朱信伟,并不是真正的【山海】。 这个人很谨慎,通过一个假身份和邰菲菲联系,也就是说微信背后的可能是代聊,也可能是本人,从字里行间的语气看,本人的概率比较大。 他使用的是别人的微信。 还有手机号,调查人员反馈说手机号根本查不到使用者,那是黑卡。 此刻林辰已经被陈益从市局叫了过来,正在根据邰菲菲的描述对目标进行画像,然后尝试在数据库中进行比对。 “有点小聪明和反侦察能力,看来是个老手了。”周业斌开口。 吕光军点头:“直接和邰菲菲联系风险确实不小,只要有人查邰菲菲的手机,马上就会暴露。” “希望画像能有结果吧,不然的话就只能往前查,他不是经常光顾邰菲菲曾经工作的足疗店吗?付款记录肯定还留着,除非他用的是现金,要是用现金,那可就太谨慎了。” 周业斌看向陈益:“你怎么想?” 陈益随意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说道:“微信没有任何异常,银行卡是朱信伟本人,看来这个朱信伟很受信任,真不怕他拿着钱跑了啊?” 周业斌:“这倒是個值得思考的问题,可能是亲戚?或者……根本不敢跑?” 陈益:“什么关系我们不知道,但真正的山海给我的感觉像是一个有多个经济来源的人,具备一定的社会地位,仙人跳诈骗只是产业链之一。” “他没有把全部精力放在仙人跳诈骗上,所以朱信伟就算真的携款而逃,他也不会觉得心疼,安全第一,有钱赚也得有机会花才行。” 周业斌表示同意:“认识技术水平过硬的律师,还有机会接触到各种各样的有钱人,你的判断比较符合嫌疑人特征。” 这件事其实直接审朱信伟就行,之所以没有马上逮捕朱信伟,是因为陈益担心打草惊蛇。 一旦朱信伟短时间内没有交代,其背后的人很有可能逃走,为警方侦办此案增加难度,到时候就算下达了通缉令,也不一定什么时候能抓到。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当然是谨慎点好。 嫌疑人谨慎,警方就需要更加谨慎。 三人聊了一会后,敲门声响起。 “进。” 警员推门走了进来,说道:“周局,陈支,吕队,嫌疑人朱信伟的手机号已经定位成功,就在洪中区福慧别苑。” 吕光军看向陈益和周业斌,有周业斌和市局的支队长在,他还是少发表意见为好,执行命令即可。 周业斌想了想,道:“去查查监控,确定最近一段时间他的活动轨迹,多次出入的地方重点标注。” 警员领命:“是,周局。” 自从到分局当了副局长,周业斌便从未直接插手过案件,现在陈益来了,此案又是比较严重的团伙诈骗,他还真有点手痒。 “陈益,这么做没问题吧?” 陈益点头:“没问题,确定了朱信伟的活动轨迹,我们也许能知道他在哪和嫌疑人见面,在画像结果未出来之前,这是最好的办法,就看哪条线索能最先带来突破。” 一个小时后,林辰完成画像,并交给了分局的警员在全国范围内根据性别年龄特征进行人脸识别比对,优先是有前科的人员。 这个过程所耗费的时间可能很短,也可能非常长,时间越长没有收获的概率越大。 办案大厅,等待的过程中陈益接过林辰递来的画像,和周业斌吕光军两人一同打量。 这是一名戴眼镜的男子,长相俊朗,年龄看起来在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烫染的头发到脖子,非常时尚前卫。 给人的第一感觉,像个艺术家。 “现在的诈骗犯都长这样?”陈益忍不住开口,此人用高质量男性来形容并不为过。 周业斌也有些惊奇:“人不可貌相啊。” 诈骗是城市高发案件,以前他侦办过无数起,还真第一次见到这种外表的嫌疑人,斯斯文文的,表面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性。 心理学讲人是可以貌相的,但有些时候多少具备一定的片面性。 “陈队。”此时林辰开口,“因为嫌疑人带着眼镜,所以在画像的时候准确度会有所偏差,不一定……能找到。” 陈益放下手中画像,说道:“无妨,画像搜索本就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案件侦查是在多次试错中找到唯一的线索,不要有心理压力,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 林辰:“是,陈队。” 时间缓缓过去,电脑画面闪烁,无数人物画像急速跳动,又一一排除。 数据库中的人员有的戴眼镜,有的没戴眼镜,现在资料录入不像以前那么严格,长期佩戴眼镜的人是可以带着眼镜拍照的,前提是不能反光不能带有颜色。 虽然大多数情况下不允许戴眼镜,但因为没有明确规定,所以部分地方要求相对宽松,想戴就戴,不想戴就不戴。 长久的等待后,有三个人比对成功,但都是短发,长相看起来比较近似,无法百分之百确定到底哪个人才是,或者都不是。 三个人都非阳城本地人,其中有一个人具备犯罪前科。 “马上拿着三人的照片让邰菲菲指认。”周业斌命令道。 吕光军:“是。” 几分钟后吕光军返回,锁定了其中一张照片:“就是他。” 周业斌看了一眼,找到对应的人物资料。 柴文方,男,三十七岁,大学本科学的美术,无业,有诈骗前科。 警务系统显示无业并不一定真的无业,因为警方一般不会登记公民的工作内容,除非是具备编制或者主动登记过,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去劳动机关查询。 想查,还是不难的。 “诈骗案卷宗调出来。”周业斌开口。 “是,周局。” 警员操作电脑,很快调出了柴文方在十一年前的诈骗案卷宗。 阅读完笔录和案件过程,周业斌三人对这个柴文方有了一个清晰的了解。 柴文方从高中开始学美术,以艺术生身份考入了美术学校,毕业后成为了一名画家。 现在这个时代,想成为画家不难,但想成为知名画家且赚钱,难度极大,柴文方不出意外的穷苦潦倒,最终升起了犯罪的念头。 那个时候,他才二十六岁。 他利用自己的专业优势先包装自己,把假画当真的卖,短时间内牟利数百万。 数百万,已经是金额特别巨大的情况,柴文方被判处了十年有期徒刑,因为在监狱里有立功表现和悔过表现,减刑两年,刚出狱三年。 “狗改不了吃屎。”周业斌骂了一句,“马上查他的位置和工作,三个小时内给我结果。” 话音刚落,警员开口:“周局,工作已经查到了,这个人在阳城小圈子有点名气,网上一搜就有,他现在是蓝梦源酒吧的店长。” “蓝梦源酒吧?”说话的是陈益,“那地方我去过,规模不小环境也不错,算是阳城数一数二的休闲娱乐场所,查一下酒吧是谁的。” 警员:“好的请稍等……老板叫孟毅,百分之百持股。” “孟毅?” 陈益愣了一下。 周业斌转头:“怎么,认识?” 陈益嗯了一声:“认识,之前那起高地人症候群连环杀人案,有一个走访对象牵扯到了孟毅名下的丽致夜总会,而且局里禁毒支队的霍高阳也在查丽致,合作了一次。” 周业斌目光微凝:“丽致涉毒?” 陈益摇头:“没有,他手下小弟干的。” 周业斌:“这个孟毅不会是柴文方背后的人吧?” 陈益:“应该不至于,孟毅生意做的很大,没必要为了三瓜俩枣去犯罪。” 周业斌:“那他的眼光不咋滴,手下都是些什么货色?” 陈益:“娱乐场所不就这样么,和普通人相比,是违法犯罪的高发区域。” 周业斌:“这倒也是,既然人找到了,那直接抓吧,包括朱信伟,至于那个律师,审了就知道了。” 陈益没有意见,这是在分局不是在市局,只要不是错误决定,他不会拂周业斌的面子。 先抓人审问,还是先侧面调查找到律师后再抓,结果都是一样的,区别不会太大。 “吕光军。”周业斌看向吕光军,“马上出警,将两人带回来!” 吕光军:“是!” 在吕光军带队离开后,陈益去找了任默勇,告诉对方可以走了。 案子查到这里,对方留在分局的意义已经不是很大。 “改日我做东,一定要来啊!” 任默勇终于等到了离开的时候,开心的不行,该表示还是得表示,至少得请客吃饭。 大家都不差钱,要的是一个态度。 陈益摆手:“等会等会,还没聊完呢,坐下。” 任默勇诧异:“还有啥事啊?” 陈益问:“最近一段时间去过蓝梦源吗?” 任默勇:“去过啊,咋了?” 陈益拿出柴文方的照片:“认识吗?” 任默勇仔细看了看,回答道:“好像见过,但不认识。” 陈益:“在酒吧的时候,有女孩和你搭讪吗?” 任默勇笑道:“那肯定有啊,咱这颜值,那得迷死多少女孩?” 陈益无语:“行了行了别扯淡了,没有钞能力你算个屁啊,睡过酒吧里的女孩吗?” 任默勇:“没有,我对酒吧里的女孩已经免疫了,没啥意思。” 陈益点了点头:“行,走吧。” 任默勇赶紧起身跑了,不给陈益说下一句话的机会,那速度如同被狗撵。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五章 意外情况 嫌疑人锁定,任默勇也已经释放,后续的事情交给吕光军即可,陈益不想多管本来准备返回市局,但被周业斌给拉住了。 “好久没见了你急啥啊,等这个案子结束呗。” 办公室,周业斌递过来一根香烟。 陈益接过点燃,说道:“老周,你以为我很闲啊,自己又不是没当过支队长,忙死了都。” 周业斌笑道:“我之前不是和你说了么,有些乱七八糟的小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即可,不用亲力亲为,不然把你分成三份也不够用的。” “好不容易来一趟,陪我聊聊。” 陈益无奈:“行吧,聊就聊呗,话说……有啥可聊的?” 周业斌:“和我聊聊焦城吧,我挺好奇的。” 陈益:“你又不是不清楚,都过去那么久了。” 焦城的案子动静闹的非常大,帝城那边并没有控制媒体舆论,谁都可以报道,尤其是昌州青城的某人被调查,更是给全国在职人员敲响了警钟,还掀起了各城市自查的风潮。 这是一个很好的反面教材,广大群众拍手称快,茶余饭后都在谈论。 周业斌开口:“说说细节啊,这案子是你负责查的,了解所有情况,再怎么说你也算我半个徒弟吧?等以后我退休了,还得靠这个案子和朋友吹牛呢。” 陈益:“上次喝酒的时候怎么不问?都喝到凌晨了,大把的时间。” 周业斌:“当时光顾着为你高兴了,忘了。” 陈益:“好吧……伱想知道什么?” 周业斌:“从姚槐和梁易开始说,我对这两個人比较感兴趣,一个撤职一个升职,这里面的故事肯定很精彩。” 在两人闲谈的同时,另一边的吕光军已经带队冲进蓝梦源,并见到了店长柴文方。 此时还不是特别晚,酒吧生意并不忙,零零星星有几个客人,柴文方闲来无事,正抱着一把吉他在舞台上边弹边唱,自娱自乐。 警察的到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酒吧是正规场所,倒也没有偷偷离开的,都在看热闹。 “行了行了别弹了!”吕光军盯着眼前的长发柴文方冷声开口,“柴文方,分局刑侦大队,你涉嫌一起诈骗案,请马上和我们走一趟!” 柴文方还在唱,表面淡定,脸上却闪过惊异和无奈,一边唱一边看着吕光军。 吕光军哪有耐心听他在这鬼哭狼嚎,抬手一挥:“拷走!!” 眼见警察包围而来,柴文方的声音戛然而止,将吉他放了下来。 “我说……能不戴手铐吗?给点面子。” 柴文方虽然是有前科人员,但对手铐有点抗拒,提出请求。 吕光军冷哼:“好啊,你把你认识的那个律师名字说一下,我可以满足你这个要求。” 柴文方非常干脆:“蓝俊元。” 吕光军明显一愣,显然没想到对方如此痛快,还没带到市局开审呢,就把同伙给出卖了。 “警官,我这算是坦白立功了吧?” 柴文方没有任何侥幸心理,也不看看警方到底掌握了什么,是否有真凭实据,是否真的能定自己的罪,看到警察上门拿出手铐,直接选择了放弃治疗。 “你……” 这和吕光军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之前从柴文方的照片看,他还以为对方是一个冷静聪明的人,还以为审问调查会持续很久,谁知道认罪认的比谁都快,这才刚见面一分钟。 就算是个嫖娼人员,被抓的时候也得和警察装傻,更何况还是犯罪。 柴文方笑了笑,破罐子破摔:“审问过程太熬人了,吃不好睡不好,您也不用麻烦了,我认,省的受罪。” 吕光军沉默。 这倒……像是一个前科人员能干出来的事情,要么不被发现,只要被查到立即认罪,根本不打算和警方对抗,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还不如让自己舒服点。 他摆了摆手,示意暂时不用上手铐了。 “先带到车上。” 吕光军说了一句,随即拿出手机拨通分局警员电话,让对方调查一个叫蓝俊元的律师。 他很快得到了反馈,蓝俊元是阳城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在职律师,虽然只是打工的,但业内名气还不错,尤其擅长离婚官司。 得到同伙身份后,吕光军让部分警员押着柴文方先回分局,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火速赶往该律师事务所。 当警察离开蓝梦源酒吧,经理立即致电孟毅,将酒吧刚刚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店长被抓,这可不是小事。 得知柴文方被分局刑警带走,孟毅原地凌乱了很久,这几年他严厉告诫下属绝不可去做犯罪的勾当,擦点边可以,别给他惹麻烦,没成想根本没用。 做娱乐产业的,有前科的人不少,但他必须用,这是一把双刃剑,老实本分的人也干不了这一行。 “诈骗?” “脑子是不是有病?蹲了八年不长记性啊!特么的!” 孟毅现在很关心这起案子到底还牵扯了谁,蓝梦源到底让柴文方搞成了什么样子,虽说盈利额从未出现过问题,但酒吧要是变成了一个犯罪窝点,他的损失可就大了。 “不会是酒托吧?” 思来想去,孟毅决定给陈益打个电话,他觉得陈益比霍高阳好说话一点。 分局办公室,陈益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开口道:“看来人抓到了,孟毅来的电话。” 周业斌奇怪:“你和他很熟?这种人还是不要有所牵扯为好,很忌讳的,容易惹上麻烦。” 陈益按下接听键:“阳城的地头蛇,有些时候还是能帮上忙的,喂?” 孟毅:“喂?陈队长,您好您好,不忙吧?” 陈益笑道:“不忙,你说。” 孟毅:“是这样啊,我一个酒吧的店长被分局抓了,陈队长不要误会,不是捞他,是想问问具体发生了什么,您看方便吗?” 陈益:“方便,我就在分局,案子我也参与了,仙人跳诈骗,有没有其他犯罪行为现在还不知道,需要继续调查。” 孟毅:“和酒吧有关系吗?” 陈益:“可能有。” 孟毅紧张:“什么关系?” 陈益没有藏着掖着:“应该是提供了场所供诈骗人员实施,你的蓝梦源酒吧面向中高端客户,正是女诈骗分子喜欢的人群。” 孟毅:“靠!!” 陈益:“别激动,换个店长吧,我尽量从中斡旋,让你的酒吧不被查封。” 孟毅:“感谢感谢……非常感谢陈队长啊,哪天陈队长有空,赏脸一起吃个饭啊?” 陈益:“吃饭就不必了,以后在管理上多留点心,别觉得收益不错就没问题,不然迟早会牵扯到你,上次的事情还没忘吧?” 孟毅:“没忘没忘,我记住陈队长的话了,真是麻烦你您了。” 陈益:“没事,先这样,我这边还有不少活。” 孟毅:“好的好的,那您先忙。” 电话挂断,孟毅长舒了一口气,没牵扯到整个蓝梦源就行,蓝梦源是他名下很重要的一处产业,要是被查封,他损失很大。 局里有人就是好使啊,不然可麻烦了,以后还真得和陈益多亲近亲近,可惜对方是个富二代,根本没有喜好和弱点。 办公室,陈益和周业斌继续聊。 已经到晚上了,陈益知会了队里和方书瑜一声,表示自己正在分局“指导”案件的侦破工作,一整天不见人确实不太合适。 吕光军已经将目前所掌握的嫌疑人带了回来,此刻正在审问。 首先要审的,就是柴文方。 审讯过程根本没有难度,柴文方交代的很彻底,眼见手机被没收面临清查,他不但说出了仙人跳诈骗行为,还把自己的老本行和盘托出。 “卖假画?你还在卖假画?!亏你还是减刑人员,在里面装的是吧!” 吕光军气不打一处来,有些前科人员就是不闲着,根本经不住诱惑。 他们太了解来钱快的路子了,同时也了解警方的侦查路数,出了监狱后不思悔改变本加厉,手段更为隐秘高明,不仅对广大群众的财产造成巨大损失,还给警方带来不小的麻烦。 柴文方讪讪:“混口饭吃,混口饭吃……您多担待。” 表面斯文像个艺术家,实则就是一个滚刀肉,这种人基本没救了,说不定出来后还会继续作案。 吕光军感觉自己脑袋瓜子都疼,嫌疑人交代认错很快本来是好事,但也从侧面说明对方根本没有后悔,属于油盐不进那种。 “手底下有多少人,都说出来!” 柴文方连连点头:“好的好的……” 审讯持续了一个小时,当所有细节全部问完后,吕光军起身准备离开。 “等着开庭吧你!” “吕队长吕队长!等会啊!” 柴文方喊住了他。 吕光军手放在门把手上,回头冷声道:“还有什么没交代的?” 柴文方:“都交代了……不过,我有重大情况要汇报,是不是能减刑啊?我不想在里面蹲八年了。” 吕光军折返:“什么重大情况?” 柴文方:“您先说能不能减刑。” 吕光军瞪眼:“跟我讨价还价是不是?” 柴文方这次硬气的很:“我这属于义务问题不是违法犯罪,您要不给我减刑承诺我就不说了,我保证绝对是重大情况,很重大!” 吕光军皱眉,不明白这家伙葫芦里卖什么药,想了一会后,他说道:“只要是重大立功表现,可以减刑,我会写在卷宗里的,说吧,什么事?” 柴文方这才放心,回忆曾经见过的一件事,眼神中浮上一抹惧意:“我……我前段时间开车回老家的时候,路过一个村庄,看到一个疯女人在杀人!” 吕光军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杀人,对刑警来说极为敏感。 柴文方生怕对方不信,继续说道:“真的真的!我真看见了!就在离村口不远的一个破庙外边,好像是个荒废的城隍庙吧,那女的用锤子使劲砸啊,就像卖狗肉的屠夫砸狗头一样,脑浆子都出来了!这把我给吓的啊!差点没尿!” “当时我开着车窗,看得非常清楚,那女的就跟疯了一样,见到有车路过也不停手,砸了两下还转头冲我笑,我滴妈!现在想想还浑身起鸡皮疙瘩!我一脚油门就跑了。” 听完柴文方的话,吕光军神色变幻,他万万没想到审问柴文方最终审出了一起人命案。 现在有两个问题。 第一,柴文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第二,如果是真的,此案是否已经被侦破或者正在侦破过程中,反正洪中区分局并未接到类似报案,他从未往村庄出过警,也从未听说什么城隍庙。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询问。 柴文方想了想,回答道:“大概一个月前了。” 吕光军:“当时怎么不报警?” 柴文方:“呃……我又不傻,报什么警。” 吕光军意识到问了句废话,本身就是前科人员,本身正在犯罪中,自然不想和警察打交道,看到了就当没看见。 遇到犯罪行为不报警属于义务行为,并不违法。 “哪个村庄?” 柴文方:“东化村。” 吕光军转头:“马上去查一下,负责东化村辖区的分局有没有接到相关报案。” 警员:“是!” 警员离开后,吕光军看着柴文方:“我有言在先,如果案子正在处理,那就和你没关系了,你要是敢说谎话,知道后果。” 柴文方连连点头,他只是试一试而已,说了总比不说强,万一真立功了,说不定能少蹲几年,出来后正值四十岁中年,还是一条好汉。 等待持续了二十分钟,警员返回,告知吕光军该辖区分局近两月内并未接到过人命报案。 吕光军立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紧去了周业斌办公室。 陈益和周业斌正聊的热火朝天,马上就要商量着去吃夜宵了。 “审完了?” 见得吕光军出现,周业斌询问。 吕光军声音凝重:“周局,陈支,有意外情况,那柴文方为了减刑交代曾经看到了有人行凶,是一个女人用锤子砸人,而且很有可能已经砸死了,我问过辖区分局,并未接到过类似报案。” 此话,让周业斌和陈益脸上的笑容,同时凝固。 “在什么地方?” 陈益站起身。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六章 勘察破庙 在陈益询问地点的时候,周业斌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诈骗对刑警来说只是小事,顶多财产损失,人命可就是大事了,不管真假与否,都必须落实。 “东化村村头外,一个破庙附近。”吕光军回答。 陈益:“老周,我去问问。” 周业斌:“好。” 审讯室,陈益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换了一个年轻的警察,且吕光军以下属的姿态站在后面,柴文方愣了愣。 站到柴文方面前,陈益开口:“刚才你说的行凶,准确的时间,地点,过程,讲一下。” 柴文方打量陈益:“你……你谁啊?” 陈益:“市局刑侦支队,支队长陈益。” “陈……”柴文方眼眶睁大了不少,内心顿时有无数只草泥马奔腾而过,“这……我的案子你查的?!哪个王八犊子把刑侦支队扯进来的!我说呢,这次怎么这么快来抓我!” 一声粗口,让柴文方斯文的形象彻底崩塌。 他听说过陈益,而且知道对方的厉害,所以能躲多远躲多远,让邰菲菲来分局,处理这件事的为什么是陈益?? 陈益:“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柴文方咽了咽口水,挤出笑容道:“陈……陈队长,我这算立功了吧?能不能帮帮忙啊?照顾一下呗?” 陈益:“如果案情属实,且未曾有人报警,算你重大立功表现,可以从轻处罚。” 法律规定,嫌疑人在判刑前如果有重大立功表现,是可以减轻处罚的,甚至能免除处罚。 重大立功表现有多种情况,其中之一便是:检举揭发监狱内外重大犯罪活动,或者提供重要的破案线索,经查证属实。 如果因为柴文方的供词使得一起隐藏的命案成功被侦破,那么他的量刑可以减少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五十。 也就是说原本判十年,最高减刑可以减到五年,就看具体情形如何了。 柴文方欣喜,连忙道:“属实属实,绝对属实!您听我说啊,是这样……” 市局的支队长作保,比分局强多了,虽然这个案子很可能是对方查清的,但现在已经无法改变结果,及时止损才是王道。 有利就有弊啊。 他记忆清晰了不少,娓娓道来。 一個月前的晚上,柴文方驾车经过东化村,路过一处破庙的时候看到一个男的站在那里左顾右盼,他本来没在意,但刚刚靠近,一女的不知从哪冒出来,举起手中的锤子就往男子的脑袋上砸。 此时柴文方的车刚好距离两人最近,车窗还开着,他下意识转头看去,女子的动作很快,力气也不小,砸完第二下的时候男子已经倒地。 可能是刚刚察觉到有车经过,她还冲车窗内的柴文方咧嘴笑了笑。 这大晚上的,一个陌生女人冲自己笑已经很可怕了,她的行为更是让柴文方寒意升腾,差点没尿裤子,一脚油门就跑了。 虽然害怕,柴文方在开车跑的时候依然忍不住看后视镜,发现女子还在弯腰继续猛砸倒地的男子,不知道砸了多少下。 直到看不见人的前一秒,黑夜中女子手臂的轮廓还未停止挥舞。 那景象,可怕的很。 柴文方就是个诈骗人员,哪里见过这架势,还是近距离,到现在记忆犹新。 认真听完柴文方的话,陈益拿出手机打开地图,搜索东化村的位置,发现这个村子位置比较偏,出阳城不管是从哪个方向都没必要经过,附近几里就是国道,从国道出城更快。 “你去东化村干什么?” 陈益暂时没有追问关于命案的细节,反而问起了这件事。 闻言,柴文方表情微微一僵,连忙解释道:“我是回家路过。” 陈益:“你家在哪?” 柴文方:“庐城。” 陈益缩小地图查看路线,说道:“从阳城回庐城走国道即可,高速也可以,这是两条最快的路线,经过东化村属于绕远了,为什么要经过东化村?” 柴文方一时语塞:“呃……我……” 吕光军察觉到了不对劲,脸色有些难看,这家伙刚才不会还有隐瞒吧?那他可是在陈益面前丢人丢大发了。 陈益脸色平静:“说实话。” 柴文方想了个理由:“当时大路堵车了,我绕路来着。” 陈益重复:“说实话。” 柴文方:“真的,真堵车了。” 陈益:“说实话。” 他声音平静,表情淡然,只有看柴文方的眼神中带有一丝冷漠,那仿佛看透一切的光芒,让柴文方如坐针毡浑身都不舒服。 这……这就是市局的陈益?怪不得在“圈内”名气这么大,落到他手里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我就是说了一句路过东化村,能不能别联想那么多?? 交代了目睹杀人这件事,到底赚还是亏啊?! “赶紧说别浪费时间,让我亲自去查,可就是两个概念了。”陈益缓声道。 柴文方表情比哭还难看,无奈道:“我交代,我交代,我是去……见一个朋友。” 陈益:“说仔细点,什么朋友,做什么的。” 柴文方:“造假的朋友……” 听到这里,陈益身后的吕光军火气腾一下上来了,怒道:“柴文方!!伱刚才不是说造假是你一个人干的吗?!” 柴文方赶紧道歉:“错了错了……这次真错了!” “你……”吕光军刚想骂两句,被陈益抬手阻止,他看着柴文方说道:“护住这个朋友,准备出来后继续干是吧?而且他手里可能还有部分赃款?不至于让你的钱全部被没收?” 柴文方:“……” 他觉得陈益这家伙邪门的很,无形中的压迫力比吕光军大太多了,此刻能做的只有求饶。 “陈队长!这次我全都交代了!而且看见杀人这件事是真的!您可以去查!要是假的,我把头给你!” 陈益微微点头:“我信,说说那女的长什么样,被砸的男的长什么样。” 柴文方:“男的长啥样我没看清,女的……就是那种普通的村妇,脸上黑不溜秋的,穿的很破,头发凌乱。” 陈益:“记忆清晰吗?能否画像。” 柴文方懵住:“我……我画画水平早就不复当年了,况且我不怎么擅长肖像。” 陈益:“不用你画,我们有专业的刑侦画像师。” 闻言,柴文方哦了一声,道:“那倒是……可以,我大概记得长什么样,但准确率不敢保证。” 陈益:“大概就行,一个村子没多少人,老吕,去给林辰打个电话。” 吕光军点头:“好的。” 离开之前,他还不忘用冷厉的目光狠狠剐了柴文方一眼,看得后者直冒冷汗。 林辰倒是没想到今天自己的活那么多,内心兴奋之余迅速离家赶到分局,然后进审讯室根据柴文方的描述开始画像。 等待的过程中,陈益拿出手机略微思索,分别跟陆永强和秦飞打去电话。 先确定事实,再决定要不要集合队伍立案侦查。 晚上十一点,陈益拿到了该女子的素描,和柴文方说的一样,邋里邋遢的村姑形象,不修边幅。 可能是柴文方在描述的时候带有主观情绪,导致女子的表情中带有一丝凶恶。 “老吕,你继续跟进柴文方的案子,我去事发地点看看。”陈益对吕光军说道,“还有,检索画像中的女人,出结果就给我打电话。” 如果柴文方说的是真的,那么画像中的女人很有可能来自东化村或者附近村子,以防万一两个方向同时调查,走访不一定有收获。 吕光军点头:“好的陈支。” 之后,陈益和周业斌说了一声,离开分局上车准备离开。 林辰闲着也是闲着不愿回家,请求和陈益一起,陈益倒也没有拒绝,两人迅速向东化村赶去。 另一边,陆永强和秦飞也在路上了。 “姐夫,真有命案啊?” 没外人的时候林辰还是习惯叫姐夫,显得哥俩亲近。 陈益只有四个字:“到了再说。” 林辰不再多问。 离开市区拐进乡镇小路,路灯少了许多,周围一片黑暗,大部分家庭都已经关灯睡了,发动机的声音显得很刺耳。 从乡镇到东海村有十五分钟的路程,直到前方看到了类似柴文方所说的破庙,陈益打方向盘停在了附近。 陆永强和秦飞还没到。 两人下车靠近破庙,再往前走就是东化村的范围了。 这是一个城隍庙,应该已经荒废,城隍庙三个大字只剩下了一个【成】,门口的石狮子在岁月的腐朽下,勉强可以依稀辨别模样。 大门半掩,从门缝往里看漆黑一片。 胆子小的人,怕是不敢在这里逗留。 陈益让林辰不要靠近,打开手电筒仔细查看附近地面。 一个月以来是下过雨的,如果这里真的出过人命,没有专业的工具表面很难发现痕迹,需要等陆永强来了再说。 等待的过程中,陈益扩大范围找了找,并未发现所谓的锤子。 很快,远处有车灯亮起,一前一后有两辆,停在了陈益的车后。 车门打开,秦飞和陆永强快步走了过来,后者手里拎着勘察箱。 “陈队。” “陈队。” 陈益点头,指着某个范围说道:“强哥,这一片地方,看看有没有血迹,没有的话就挖一挖,秦飞你帮忙。” 两人:“是。” 勘察工作开始,陈益走到远处,点燃香烟望着前方的城隍庙。 柴文方应该不会胡说八道,没有任何意义,从他的描述看,受害者是在等人的过程中被偷袭,砸了那么多下估计是死了,但分局并没有接到报案。 既然没有接到报案,那么尸体就没有被发现,可能只是失踪报案或者连失踪报案都没有。 眼下先确定血迹,如果发现血迹,马上叫支援进行全面搜索,要是找不到尸体的话,就进村找画像中的女人。 宁愿查错,不能放过。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七章 发现尸体,东化村哑巴 一根烟还未结束,陆永强的声音传了过来:“陈队!有发现!” 见状,陈益踩灭刚抽了半支的香烟,快步走到勘察位置,地面上映入眼帘的是非常明显的鲁米诺反应,蓝色光芒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流血事件。 就算曾经下过雨,灵敏的鲁米诺反应依然清晰还原现场,证实了柴文方说的话是真的。 “陈队,这里。” 陆永强继续喷洒试剂,发光范围不仅仅在这一小片,呈粗大线条歪歪扭扭的向城隍庙大门处延伸,很快到了台阶。 陈益跟在陆永强后面慢慢走着,踏上台阶,最终站在了城隍庙门口。 地面上依然还有发光源,这都是残留的血迹。 “杀完人之后,将受害者拖进了庙里?” 说话的是秦飞,眼下的情形显而易见,就是这样。 陈益没有回应,示意陆永强开门,现在只发现了血迹,并不能证明人已经死了,更不能确定这就是一起凶杀案件。 吱啦! 令人牙酸的声音回荡,庙门年久失修带着奇怪的异响,陆永强推门后继续喷洒试剂,蓝光改变方向,朝右手边延伸。 陈益跨进大门抬头望去,沧桑和破败的气息扑面而来,在月光的映照下,可见庙内墙壁交织着斑驳的油漆和厚厚的尘土,墙角长满了野草,在废墟中寻找生机。 大殿中央的神像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威严,手臂断裂成了好几截,和门外的石狮子一样只剩下模糊的轮廓,案台上的香炉和烛台也是东倒西歪,和满桌的残灰混杂在一起。 没有贡品。 可能被动物吃了,也可能被人吃了。 房顶,瓦片残缺,有月光透过缺口如光柱般倾斜而下,带来了微弱的光明。 陆永强还在搜索血迹,陈益没有跟着,左右打量。 这座破庙确实很久没有人来过了,蜘蛛网随处可见,偶尔有蜘蛛穿梭而过,算是庙内为数不多的生物之一。 这里,仿佛成了被世界遗忘的角落,变成了老鼠和昆虫所守护的家园。 “吱吱!” 某一刻,老鼠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回荡在空旷的破庙内,声音非常突兀,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陆永强侧头看了看,迈步绕过承重柱望向柱子一侧,当即惊呼出声:“陈队!有尸体!” 陈益目光一凝,大步走了过来,身后跟着的是林辰和秦飞。 映入眼帘的,是一具半靠在柱子上的骨架,上身穿着薄款的休闲西服,下身米黄色的裤子,双脚上是棕色休闲鞋。 尸体已经腐烂成白骨,脑袋碎裂的非常严重,表面依稀可见软组织并未完全白骨化,死亡时间受多方因素影响。 埋在土中的尸体白骨化需要数年,暴露在空气中的尸体白骨化时间很短,几个月就可以,还要计算温度和动物啃食所带来的影响。 根据柴文方的供词,如果这具尸体就是他所看到的那个男人,死亡时间就是一个月。 林辰心理素质强了不少,虽然心脏此刻在砰砰砰跳动,但也不至于惧怕和胃里翻腾了。 “马上通知附近派出所和支队,用最快的速度把警戒线拉起来。” 陈益盯着尸体看了一会后,下达命令。 秦飞:“是!” …… 时间来到凌晨一点,原本荒凉的城隍庙迎来了久违的热闹,可惜这种热闹是因为命案。 警车停满了街道,警灯闪烁非常刺眼,派出所民警在外围拉起了警戒线,支队的法医和痕检已经投入了工作之中。 何时新也到了,正在和陈益以及辖区派出所所长讨论案情。 发现尸体的情况,后来者已经基本清楚。 这是一起诈骗案所带出的新案子,如果不是嫌疑人碰巧遇到,庙内的这具尸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发现。 “近一个月,没有青壮年男子的失踪报案吗?”陈益询问。 所长肯定道:“陈支你放心,来之前我已经亲自查过了,绝对没有。” 陈益看向何时新:“带电脑了吗?” 何时新点头:“带了。” 陈益:“查一下全阳城范围内的失踪报案,特征是青壮年男子。” 何时新:“好,我马上去。” 待何时新离开,陈益拿出香烟递了过去:“郭所,像这种城隍庙对村里的人不应该很有意义吗?怎么荒废成这样?” 郭所解释:“这都是民国时期保存下来的,早年的时候村里的老人还会年年供奉,时至当代老人一波波去世,年轻人对鬼神之说并无敬畏,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再过来了。” 陈益哦了一声,微微抬头看着只剩下【成】字的牌匾:“选择在这里杀人,真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 顺着陈益的视线,郭所也看了过去,说道:“是啊,城隍庙大多建在村外,传言人死后会被一种力量牵引走到城隍庙报道,叫做生魂,这倒也不用走了,直接死在了城隍庙里边。” 陈益:“郭所,东化村所有村民的资料,我需要一份。” 郭所:“我马上让人打印送过来。” 陈益:“辛苦了。” 郭所:“都是自己人,陈支不必客气。” 留在原地的陈益看了一会牌匾,随即迈步走进了大殿,来到发现尸体的柱子后。 方书瑜带着市局法医正在忙碌。 察觉到陈益靠近,方书瑜微微抬头,说道:“顶骨,额骨,枕骨,颞骨,蝶骨全部受到创伤,最严重的是顶骨,粉碎面积达到了百分之九十,致命伤无法判断,可以说都是致命伤,根本不知道砸了多少下。” “敲击面形成类圆形凹陷骨折,有大量弧形裂痕,典型的锤击伤。” 锤击伤是法学术语,法医的定论和柴文方所说完全吻合。 看着已经碎裂的不成样的尸体头骨,陈益自语:“这什么仇啊,至于砸那么狠,还是個女的。” 方书瑜吃惊:“凶手是女的?” 她刚来便着手进行尸检工作,暂时不知道诈骗案柴文方的事。 陈益点头:“应该是,目击者说是女的,杀人的时候没有任何心理压力,还冲目击者笑来着,短暂的时间内连续不停的砸,也不去管受害者到底死没死。” 方书瑜戴着口罩,露出的眉心皱起:“疯了吧?这得多恨死者。” 陈益:“仇杀概率极大,身上有能证明死者身份的东西吗?” 方书瑜:“没有,没有手机,也没有身份证。” 陈益不再多问,这样的话,就只能依靠失踪报案或者走访来确定死者身份。 从穿着来看,死者应该是个很体面的人,消失了一个月,应该不会没有人关心吧? 他离开城隍庙来到外面,痕检正在勘察第一案发现场,地面上堆满了数字标识。 雨水冲刷了太多痕迹,想要得到有用的线索需要运气。 半个小时后,何时新下车找到陈益,告知对方全阳城范围内并无符合条件的失踪报案,这个结果多少出乎了陈益的预料。 一个体面的男子不太可能无亲无故,失踪一个月没人管吗? 难道是外地人? “要不要往周边查查?”何时新也意识到了外地人的可能。 陈益点头:“查,别忘了关注失踪人员信息库。” 何时新:“好,我知道。” 只有正式列为失踪的人员才会上传全国信息库,这个时间是两年,满两年依然下落不明的人,警方会宣告失踪,登入失踪人口档案库。 死者,存在隐姓埋名自己消失的可能。 勘察搜寻工作一直持续到了凌晨五点,死者此时已经运回市局进行全面尸检,案发现场的搜寻范围扩大到了方圆好几里,并未发现符合条件的凶器。 唯一的收获,就是城隍庙内遗留的脚印。 三十八码。 足迹小,起落脚轻,多抠痕,前掌压力面较均匀,足迹边沿完整,这是非常明显的女性脚印。 疑似凶手。 陈益通知所有人收队,该休息的休息,自己则带着秦飞卓云等警员准备进村,东化村所有村民的资料他已经拿到了。 通宵工作对刑警来说是家常便饭,这就是有能力的年轻警员受领导赏识的主要原因,简单粗暴,就是抗造。 年长的,半夜就得打盹犯困,还查什么案子。 一线侦查,也是个吃青春饭的活。 清晨,六点了。 阳光将东化村从黎明中唤醒,渐渐恢复了生机,陆陆续续有村民经过,开启忙碌的一天。 偶尔,可以听见鸡鸣声和牛羊声,奏响乡村的晨曲。 远处,袅袅炊烟升腾,不少人家正在做早饭。 没有人知道村外城隍庙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昨晚会有那么多警察到来,所有村民舒展腰肢,向新的一天致意。 陈益一行人走进村子,随便拦住了一位背着箩筐的农夫。 “大爷,问个事啊?”陈益笑容和煦。 村民诧异,打量几人:“啥事啊年轻人?” 陈益拿出画像:“这个女人认识吗?” 村民眼神不太好使,凑近仔细看了看,点头道:“认识啊,我们村里一个哑巴,脑子不太好使。” 陈益笑容微微收敛:“她在什么地方?” 村民回头看了看村子的方向,不确定道:“吆……这可不好说啊,她平时满村里乱窜,我还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要不你去前面看看吧,就那,一个小土房看到没?平时她都睡在里面。” 陈益眺望,确定了土房位置后询问:“那是她家?” 村民笑道:“不是,哑巴很早就在村里了,也没人知道她是从哪来的,这么多年捡东西吃偷东西吃,有时候大家见她可怜也给点吃的,这才活到现在。” “那个土房啊,曾经是村里一位光棍老头的,无儿无女,去世了之后房子空着,哑巴就住进去了。” 陈益:“哦……您刚才说,哑巴的脑子不太好使?” 村民点头:“对,有点问题,是个傻子。” 陈益:“她有名字吗?” 村民:“没有,大家都叫她哑巴。” 陈益:“好的谢谢。” 村民也没回应,背着箩筐走了。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八章 哑女有秘密 得知柴文方那天晚上所见到的女人是个傻子后,陈益难免皱起了眉头。 傻子和精神病人一样,都属于无刑事责任的人,而且认知能力和法律意识缺乏,做事全凭自身喜好,不可能讲什么逻辑。 “陈队,这……” 卓云感觉此案可能马上就要破了,案情虽然简单,但有智力缺陷的嫌疑人,其实很难处理。 别的不提,能否顺利拿到口供就是个大问题,审起来不比那些聪明的嫌疑人轻松多少。 陈益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说道:“见了人再说吧,用锤子把人砸死拖进城隍庙,说明她有一定的认知和自主行动能力。” “还有,她在东化村生存多年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偏偏这次用非常暴力的方式杀死了一名成年男性……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发生的事情,就算是傻子也有动机。” “走,去问问。” 几人点头,跟上了陈益的脚步。 土房并不远,也就几百米的距离,陈益一行人很快来到土房的门前。 木门很破,经历了无数风雨岁月,表面早已斑驳不堪。 没有锁,只有一个门栓还是断裂的。 这种旧房子几乎在每个村子里都有,老人的去世,不管有没有儿女,亲戚后代都不会再踏足。 陈益抬手刚要推门,门突然开了,画像中的女子出现在几人的视线下。 此时虽然还未到夏天并且是早晨,但温度已经不低,女子身上却穿着厚厚的花棉袄,无数破洞内露出了脏兮兮的棉花。 看到门外站着一群人,女子明显一愣,然后不等陈益说话,仿佛受到惊吓般迅速关上了大门。 众人:“……” 看得出来,女子的脑子确实有点问题,仅凭大热天穿個棉袄就是最直观的证据。 咔! 大门关上的同时,还有门闩上锁的声音,看来里面的门闩并没有断。 陈益尝试推了推,没有推开。 这种破旧的小木门只需要一脚就能踹的四分五裂,但陈益没有这么做,左右看了看后,走到旁边低矮的土墙前,向里面眺望。 土墙非常矮,只到陈益的胸口,很多老房子都是这种设计,也不怕外人翻墙盗窃。 都是一个村子的,以前村民之间不会有那么多心眼,更何况还能节约建房成本。 院子里,女子有些惊恐的看着大门方向,根本没有注意到扒墙的陈益,陈益双手一撑,身体灵巧越过,双脚稳稳落在了地上。 后面的卓云等人效仿,接连爬墙进入。 听到动静,女子猛地转头,看着陈益一步步靠近,吓得迅速后退,脚下不稳直接摔倒在地上。 她也不嫌脏,在充满泥土的地上连滚带爬想要进房,这次卓云没有给她机会,迅速带着警员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女子被包围,身体哆嗦,下蹲蜷缩在原地,低头不敢看。 陈益扫视整个院子,最终视线定格,迈步来到已经废弃很久的土灶旁,带上手套后,拿起了放在上面的锤子。 他凑近仔细看了看锤头,又放在鼻尖闻了闻,随后递给身后的警员。 警员将锤子放进了大号证物袋。 来到女子身边,陈益同样蹲下歪头看着她,说道:“我们是警察,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吗?” 女子身体蜷缩的更紧了,把头深深埋在了膝盖里。 陈益:“一个月前你是不是砸死了一个人,如果是的话就点头。” 女子没有回应,也不知是听不懂,还是听懂了不愿回答。 陈益和她墨迹了半天,没有得到任何反馈,这种情况就算带回市局也无用,还有可能因为陌生环境让对方受到巨大刺激。 既然问她问不出什么来,那就问别人。 “留下两个人暂时看着她,其他人跟我走。” 陈益站起身,带着卓云几人打开门闩离开了土房。 “分头走访整个村子,关于这个女人的事情能问的都问出来,走远点,附近的交给我。” 众人:“是!” 秦飞没有跟着去,留在了陈益身边,他的任务除了查案之外,还有保护。 陈益就近选择了一个二层小楼,上前敲响房门。 里面很快传来动静,伴随着铁栓摩擦铁皮的声音,大门开了。 是个年轻妇女,嘴里正在咀嚼食物,应该是在吃饭。 “找谁?”女子看到敲门的是两个陌生男子,脸上有着疑惑。 陈益掏出证件,客气道:“你好,我们是警察,有些事情想和你了解一下,请问方便吗?” 女子扫了一眼证件上的警徽,没有迟疑,让开了位置:“进来吧。” 只要不是发神经或者心里有鬼,没人会闲着无聊拒绝警察,并无任何好处。 “谢谢,真是打扰了。” “没事没事。” 露天的院子,餐桌摆放在那里,有两个小孩正趴在那里吃饭,孩子父亲也在。 得知警察上门,男子热情招呼陈益和秦飞吃点早饭,两人婉拒后坐在了女子搬来的椅子上,一边让对方吃饭一边聊。 “你说哑巴啊?”男子吃了一口大馒头,说道:“她在我们村子正经好些年了,有二十年吗孩他娘?” 女子回答:“那肯定有了,得二十多年了,当时我还很小,那时候哑巴就在村里的,没人知道她是从哪来的。” 丈夫点头,看向陈益:“警官,哑巴怎么了,是找到她的亲生父母了吗?你说是不是丧良心,就算孩子是哑巴也不能丢掉啊,幸亏是来了我们村子,不然让野狗叼走都有可能。” 陈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说道:“我刚才见过她了,好像智力有点毛病?” 男子:“对,是个傻子,我们说啥她也听不懂,就知道吃喝拉撒睡,挺可怜的。” 陈益:“她有暴力倾向吗?” 男子愣住:“啊?暴力?您是啥意思啊?” 陈益:“比如说,偶尔会莫名其妙的攻击别人。” 男子笑道:“那倒没有,哑巴虽然傻,但很懂事啊,这些年我们两口子经常给她吃的,她感激的很,见了我们老是笑,手舞足蹈的,就跟……呃我这么说您别介意,就跟喂流浪狗一样,殷勤摇尾巴。” 话糙理不糙,陈益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 “从来没有打过人吗?”陈益追问。 男子:“没有,以前村子的孩子欺负她,她都没有还过手,每次就是不停的跑,胆子很小。” 听到这里,一旁的秦飞叹气,确实可怜。 陈益察觉到了不对劲,既然这么多年从未打过人,被打也不还手,为何会在一个月前用锤子砸死了受害者呢?还砸的那么狠,就跟有深仇大恨似的。 他继续询问:“近几个月她有没有受到什么刺激,或者说情绪突然发生了很大变化。” 男子迟疑:“这……我还真没注意,哑巴不是正常人,就算情绪发生变化我也看不出来啊。” “警官,到底出啥事了啊?” 他非常好奇。 陈益:“不好意思我们不方便多说。” 男子放弃:“好吧。” 陈益:“她有没有仇人?经常欺负她那种。” 男子想了想:“没有,她能和谁结仇啊。” 陈益:“二十年来,哑巴每天都是这样吗?” 男子点头:“对,都是这样,吃饱了就满村的转悠,遇到孩子玩耍就站在旁边看,要是有红白事,还会帮忙干些脏活累活,就为了吃点剩菜剩饭。” “哦?”陈益进一步追问:“能帮忙干活,说明哑巴不是太傻,多少还是有点认知的,对吧?” 男子:“嗯,没错,我觉得应该有五六岁孩子的智商吧?平时说点简单的话她能听懂。” 陈益:“比如?” 男子想了想,道:“比如我们饭菜做多了,出去喊一句哑巴要吃饭吗?她就一脸兴奋的拿着自己的碗跑过来。” 陈益意识到哑巴应该能听懂他的话,只是拒绝回答而已。 “在她身上有没有发生过特别的事情,很多年前也算。”陈益开始把时间点提前,全面去了解哑女的过往。 这个问题,让男子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陈益捕捉到了。 旁边,正在吃饭的妇女也是动作停顿,很快恢复正常。 陈益扫了两人一眼,等待回答。 “没有。”男子吃完了,放下筷子,“哑巴每天都这样,印象中没啥特别的事情,孩他娘你有印象吗?” 年轻妇女无声摇头,继续吃饭。 陈益:“两位,我们正在侦办一起重大刑事案件,希望你们能如实回答问题,非常感谢。” 他没有改变态度,依然很客气。 男子:“真的没有,如果有的话我还能不告诉您吗?要不您去找别人问问?我是没有印象。” 陈益没有问第三遍,转移话题:“村子最近有没有失踪的人?或者长时间没回来,大家觉得奇怪的。” 男子:“没听说啊。” 陈益告辞离开。 当大门关闭,他回头看了一眼,两人刚才是有所隐瞒的,就是不知道和此案有没有关系。 “走,我们去找个年龄大的问问。” 死者身份查出来之前,需要尽可能多的收集线索,刚才那对夫妻的隐瞒让陈益有了一种直觉,哑女身上恐怕有秘密。 不管和此案有无关系,都得查出来。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九章 确定嫌疑,全面体检 两人又来到另一个房子门前,这个房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不像是年轻人住的地方。 大门上贴着春联,很新。 陈益敲门,敲了一会后没有动静,不知是没起床还是没人。 略微沉吟后,他尝试轻轻推了推,发现推开了,门并没有锁。 “你好,请问有人吗?”陈益喊了一句。 “你好,请问有人吗?”他加大音量。 秦飞说道:“大早上出去了吧?” 陈益:“进去看看。” 农村没那么多讲究,倒也不至于扣上私闯民宅的帽子,两人来到院子,正前方刚好看到一位老人正坐在门口卷烟,非常认真。 刚才的敲门,他好像没听到,连陈益和秦飞靠近都没有察觉。 “大爷。” “大爷?” “大爷!!” 陈益发现老人耳背,大声喊了出来。 老人这才有了反应,慢吞吞抬起头,有些疑惑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小伙子。 “你们是谁家的娃娃啊,都不认识了。”老人的声音沙哑且沧桑,浑浊的眼神中充满了故事。 网上有句话说的好:坐于颓垣之中,卷烟自娱,目光所及皆是回忆,心之所向皆是过往。 这就是留守老人的状态。 对他们来说,剩下日子论秒过,唯一的乐趣,就是回忆年少时光了。 “大爷!抽我的吧!” 陈益的声音依然很大,一边说着,他递过来一根香烟,连带着整盒烟都放在了马扎旁边的地上。 老人卷烟实在费劲,他都看不下去了。 “呵……呵呵。” 老人喜笑颜开,拿着香烟放进嘴里,点燃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真香,好久没抽过这么好的烟了。” 老人的神志还是非常清楚的,表述内心的想法和正常人无异。 这就好办了,可以好好聊聊。 陈益左右看了看,不见其他凳子,索性就地坐了下来,说道:“大爷!您是老烟民了吧!” 老人:“那可不,都抽了七十年了。” “七……”陈益惊讶,打量对方,“大爷!您高寿啊!” 老人没说话,用手势表达了两个数字,那是九和一。 他已经九十一岁了。 九十一岁仅仅是耳背,还抽了七十年的烟,这就有点不科学。 当然了,这是幸存者偏差,吸烟绝对有害健康,不抽的话老人说不定能更健康。 “九十一岁!您身体很健康啊!”陈益道。 老人笑呵呵摆手:“不行了,耳朵也听不见了,走路也走不动了,除了做饭上茅厕,我都是坐着。” 陈益:“您儿孙呢?” 老人:“他们在城里忙,倒是经常回来看我,上次说要把接到城里去,我哪去过大城市啊,不行不行,还是村里好。” 陈益笑了:“大爷!您很幸福啊!儿孙满堂!还都那么孝顺!” 老人心情不错,看得出来他很满意现状。 陈益进入正题:“大爷!问点事啊!村里的女哑巴记得吧?” 老人:“记得啊,这哪能忘,我还没老年痴呆呢。” 陈益:“她是什么时候来村子的?” 老人:“二十三年前。” 陈益:“您记得这么清楚啊!” 老人:“那可不,我记性好的很,小伙子,你问她干什么?” 陈益:“查案子!” 老人讶然:“公安啊?出啥事了?” 陈益:“问题不大!您不用担心!大爷!二十三年来,哑巴身上发生过什么大事吗?” 听得此话,老人眯起的眼镜睁开了一些,摇晃手掌:“不知道啊!” 陈益:“……” 他狐疑的看着坐在面前的九十一岁老人,感觉对方好像也撒谎了。 九十一岁有那么多心眼?还不如糊涂点呢。 “大爷!您能不能和我说实话啊!” 老人:“我说的就是实话,小伙子,要不你去问问别人吧,我脑子不清楚了,记性很差,很多事情都忘了。” 陈益:“???” 不是,你刚说完自己记性好的很,这也改的太快了吧。 “大爷!那我问点别的!哑巴来村子的时候多大啊?” 老人记忆恢复:“十岁左右吧。” 陈益:“这么多年受过欺负吗?” 老人记忆又没了:“不记得了。” 陈益抚了抚额头,这位老人绝对知道很多事情,但都是选择性回答。 虽然没得到答案,但基本可以确定哑女身上有点事,谁都不愿意说。 十岁的话…… “她是童养媳吗大爷!”陈益问。 老人:“不是,流浪过来的,谁也不知道她的来历。” 陈益:“她一直傻傻的吗?” 老人:“一直很傻,我们都把她当成天赐的守村人。” 守村人? 陈益听过这种说法。 守村人是民间传说中的特殊群体,通常指的是那些在农村傻里傻气或有些疯癫的人。 人虽然傻,但心地善良,村里有了红白事都会主动提供帮助,只求得到一口吃的作为回报。 往深了说,守村人可以说是迷信,也可以说是传统,村民相信守村人前世做了很多坏事,这一生需要接受惩罚。 “知道守村人吗小伙子?”老人主动发问。 陈益点头:“知道!就是民间的俗称呗!” 老人露出笑容,脸上的皱纹如沟壑:“我们这辈啊,认为守村人是城隍爷选中的苦修者,为村子消灾挡难呢。” 城隍爷? 城隍庙? 陈益若有所思,按照这個说法哑女就是被利用,村里的老人好吃好喝的供着,目的是让她为村子挡灾。 行为是好的,但出发点很自私。 这番话陈益当然不会说出来,九十岁的老人了,思想已经根深蒂固,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改变的,要是说错了话,难保对方不会拿拐棍把自己给打出去。 警察最怕的,就是处理七十岁以上老人的案件,难办的很,关也不是不关也不是。 陈益和老人交流了很久,收获有,但是不多。 两人离开了房子,并带上房门。 陈益不准备再去下一家,去了结果也一样,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外人不该知道的,问也白问。 连九十岁的老人都知道隐瞒,很难想象哑女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秦飞,听出问题了吗?” 站在门口,陈益点燃一根香烟,和秦飞聊了起来,也不怕门里面的老人听到,对方的耳背相当严重。 秦飞沉默了一会,知道陈益是在帮助他成长,思索后开口:“都撒谎了,关于哑女的。” 陈益点头:“嗯,这件事两次就可以确定,全村人都会是同样的回答,往深了分析呢?” 秦飞摇头。 陈益抽着香烟,说道:“风险均摊。” 四个字让秦飞立即领悟:“对啊,风险均摊,这里面肯定有利害关系,否则他们不会缄口不言,那就是……全村人对哑女做过什么事?” 陈益:“不一定是全村,可能性很多,当务之急,还是要确定死者的身份。” 秦飞:“林辰应该能做到颅骨复原。” 陈益:“希望吧,颅骨复原有一定的误差,这和画像不同,需要相关线索辅助,懂我意思吗?” 秦飞努力跟上陈益的思路,灵光乍现:“哑女在东化村已经二十年了,从未离开,假设她目标明确,那么她要杀的人,大概率就是附近的村民或者经常出现的外地人,拿到复原画像后可以走访。” 陈益笑了笑:“本事见长,你快出师了。” 秦飞心中喜悦,陈益的肯定对他来说极为重要。 出师两个字很对,虽然他没有拜师,但陈益一直在履行师父的角色,让他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派出所民警,变成了市局一线的精英骨干。 这是改变他一生的人。 两人停止走访来到村头等待,偶尔碰到路过的村民也会问上两句,得到的都是相同的回答。 结果一致本应能确定口供无误,但既然对村民有了怀疑,那么每一句话都需要重新落实,鉴于哑女无法正常与人交流,难度很大。 一个多小时后,卓云带着所有警员返回,汇报走访结果。 线索基本重合,陈益重点询问了关于哑女以前的事情,卓云表示有几个人反应不对,疑似隐瞒撒谎。 现在可以确定,哑女身上绝对有秘密。 “陈队,嫌疑人怎么办?”卓云开口。 陈益:“带回市局,注意方式方法,实在不行的话……强行带走。” 卓云:“是!” 过程并不顺利,哑女反抗极为强烈,哇哇叫个不停,吸引了很多村民的围观。 大家表情不一,年轻人疑惑,年长的皱眉默默不语,但没有人阻止,也没有人询问。 警车离开了东化村。 到了市局,哑女被带到了留置室,陈益来的路上顺便买了盒饭。 看到食物的哑女情绪瞬间稳定下来,狼吞虎咽吃个不停,陈益还真担心她出状况,命令两名女警寸步不离的盯着。 下午两点,锤子的检测结果出来了,上面有血迹,血液来自于死者,锤柄上都是哑女的指纹。 庙内遗留的脚印,也和哑女完全吻合。 有目击证人,有凶器,有脚印,证据确凿,可以确定受害者就是哑女杀的。 现在问题来了,动机何在。 这件事如果哑女自己不说,那就只能确定受害者身份后详查。 “带她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去医院全面检查身体。” “记住,一定要全面,由内而外。” 陈益下达命令,他想知道哑女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村民想隐瞒的又是什么。 身上的痕迹做不了假,外伤内伤都能查得出来。 之后,陈益去找了何时新,对方表示暂时没有发现符合条件的失踪者,他又去找了林辰,林辰正在依靠现代科技进行颅骨复原,再根据柴文方的模糊描述人工干预,以求最高的准确率。 案件的调查,有序进行着。 陈益来到法医室,尸体是命案最重要的线索,不能忽视。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章 哑女的体检结果 法医室,方书瑜正在写尸检报告,刚刚到检案摘要的环节。 一份完整详细的尸检报告是非常复杂的,包括基本情况、检案摘要、检验过程、检验结果等等,最后还要加上鉴定法医自己的分析说明以及鉴定意见,最后是落款和照片。 遇到复杂的情况,一两天根本完成不了。 要是出现错误的话,上面的签名能直接找到责任人。 所以对于命案,方书瑜需要谨慎再谨慎,虽然陈益不可能找她麻烦,但自身要有职业素养。 陈益站在后面看了一会,转身来到法医台,重新打量整具尸体。 尸体身上的衣服已经脱掉了,检查过后作为遗物专门收纳,未来见到受害者家属,这些东西都需要交给他们。 衣物的款式和品牌也查了,无法以此找到准确的购买来源,不过能知道受害者肯定不是穷人,这些衣服加起来估计有好几千。 “三十二岁左右,男性,骨骼很健康。”方书瑜一边敲击键盘一边说道。 骨骼很健康的潜在意思是,无法通过骨骼确定死者身份,比如骨类疾病,骨折后嵌入的医用钢钉等。 陈益嗯了一声。 方书瑜问:“确定嫌疑人了?” 陈益:“确定了,东化村一个哑女,智商有点问题,无父无母流浪过来的。” 方书瑜回头:“精神病人作案?” 陈益:“不一定,确定了身份再说,从现在所掌握的情况看,哑女的动机应该比较明确,不是突然发病所造成的惨案。” 方书瑜:“那就是有仇了,说不定哑女流浪就是受害者造成的。” “别乱猜。” 陈益说了一句,围绕解剖台全方位扫视尸体。 正如方书瑜所说,骨骼很健康没有任何伤痕,只有头部的人为伤,触目惊心。 毫无攻击力的傻女人,突然发疯砸死了一位三十岁的男子,这里面肯定有事。 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名堂,陈益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自从和方书瑜确定男女关系后,法医室他有事没事的常来。 方书瑜还在写尸检报告,法医助理在旁辅助。 大概一个小时后,陈益手机的微信提示音响起,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看了一眼,是案件工作群的新消息。 女警已经给哑女洗完澡换上了新衣服,对方怯怯的看着镜头,女警按下了快门。 洗过澡的哑女仿佛换了一个人,年龄也年轻了好几岁,差不多就是三十岁冒头,长的很清秀,就是皮肤很差。 这般颜值,在农村里算是中上水平了。 “长得挺好的。”陈益开口。 方书瑜有了兴趣,起身来到身边看着他手机里的照片,评价道:“确实长的挺好的,常年没洗澡还真没看出来。” 陈益:“你觉得她被强奸过吗?” 突如其来的发问不仅让方书瑜愣住,其他法医助理也看了过来。 前一秒夸哑女长的好看,下一秒便询问哑女是否遭到强奸,落差有点大。 但细细想想……陈益的怀疑不无道理,这里面有因果关系。 一個没有自保能力的清秀女孩,混迹在法律意识淡薄的农村,不说老光棍能不能忍住,就算已婚男子恐怕都得在脑子里意淫。 没有人不意淫,说不意淫的都虚伪,要是能把每个人的想法具象在现实中,全世界都得社死。 人的内心都有阴暗面,社会和平的原因是法律威慑和道德谴责,否则绝对乱套。 不敢做,想想还是可以的。 “你怀疑她被强奸过啊?”方书瑜道。 陈益:“所以我才让人带着她去全面体检,很快就会有答案。” “之前走访村子的结果,大家明显都在隐瞒一件事,这件事很有可能是因为强奸导致的风险均摊。” “假设,某个人或某几个人参与了强奸,但不知道是谁,那么全村不论年龄每个男性都有嫌疑,大家都不说,法不责众皆大欢喜。” 方书瑜:“太畜生了吧!” 陈益:“先不要骂,只是怀疑而已,而且就算确定了,这件事也不一定和此案有关系。” 方书瑜:“呃……我刚想说受害者是不是作案人员之一,好吧,本来简单的案子,让你这么一说变得复杂了不少。” 陈益笑道:“没有复杂的案子,我们觉得复杂是因为未知,查案过程是困难的,但结果其实非常普通,都是人性罢了。” 方书瑜点头:“这倒是。” …… 时间来到晚上,支队的女警带着哑女自医院返回。 两名女警的表情都有些复杂,其中气愤更多一点。 看这样子,陈益觉得自己应该是怀疑对了,不过女警的话,依然出乎了她的意料。 “陈队,哑女并不是处女,而且……她生过孩子。” 陈益皱眉:“什么?” 女警:“不是简单的怀孕,从宫颈口看,已经把孩子生下来了,就是不知道是引产还是正常分娩,妇产科医生说很有可能是正常分娩。” 陈益沉默良久,转身去了留置室。 警员打开房门,陈益迈步走了进去,站到了哑女面前。 换了身衣服的哑女显得干净了很多,女警还很贴心的把自己的发卡给了哑女,盘过头发的她看起来清秀中带着端庄。 可惜,她表情上有着痴傻,眼神中透露着混沌。 女警带她体检的时候还顺便去了一趟精神科,哑女的智力确实有问题。 察觉到有人,哑女抬头,目光中再次有了惊恐。 想要后退,却发现她坐在的位置已经靠墙。 陈益和哑女对视,这个女人身上发生过不少事情,部分和凶杀案有关,部分和东化村有关。 既然碰上了,那就要全部查的清清楚楚。 在他这里,没有身份的人同样也能享受公民合法权益,不管这个人是正常,还是傻。 只要不是被法律主动剥夺终身权益的,光明都需照耀。 搬了把椅子,陈益坐在哑女面前。 “你看起来比我大,我叫你一声姐吧。”陈益声音响起,“我是警察,这件事已经和你说过了,你知道是警察是干什么的吗?是保护你们的,是惩罚坏人的,所以伱不要害怕,我绝对不会伤害你,这一点请你务必相信。” 哑女低下头,再度蜷缩了身体,这个动作让她很有安全感。 陈益继续开口:“村子外破庙里的尸体我们已经发现了,经过调查确定就是你杀的,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哑女不说话。 陈益:“那我们聊点别的事情,你有孩子吗?” 此话一出,哑女猛地抬头,直愣愣看着眼前的青年。 陈益确定,她绝对能听懂自己的话,至少能听懂大部分。 “有吗?”陈益重复。 哑女似乎在犹豫,许久之后,重重点了一下头。 这是哑女第一次主动回应陈益。 陈益追问:“这个孩子还活着吗?” 哑女再次点头。 陈益:“他(她)在什么地方?在村子里吗?” 哑女点头过后,又摇头。 陈益:“在村子里还是不在村子里?在的话那就点头,不是的话就摇头。” 哑女不动了,表情中浮上一抹难过,嘴角也撇了下来,似乎想哭。 陈益:“你杀那个人,是因为自己的孩子吗?” 哑女不再回应,情绪开始有了波动。 陈益适可而止。 哑女勉强可以与人正常交流,得知对方有个孩子后,本案迷云被撕开了一角。 看得出来,她很在乎自己的孩子,自然界中母爱是天性,动物尚且如此更别说是人了。 能让一个毫无攻击力的傻女人突然发疯作案,陈益现在有了第二个推测。 有一定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孩子。 要么因为孩子受到了伤害,要么因为自己受到了伤害。 现在出现了第二个未知身份:哑女的孩子。 受害者身份,哑女孩子身份,这两件事都要落实。 “东化村……” 陈益默念了一句,起身离开留置室。 来到办案大厅,陈益下达命令。 “通知东化村附近十公里内所有派出所,明天等市局电话,每个所里派十个人,十人中至少有三名正式民警。” 卓云站起身:“陈队,要做什么?” 陈益掏出香烟点燃,接着说道:“提取全村二十岁以下所有人员的dna,强行提取不用商量,同时清查户籍,如果有在外地的,发协查函直接把样本寄过来。” 卓云听明白了,这是要用最直接最简单的方式,通过dna亲子鉴定找到哑女的孩子。 二十岁以下,哑女的年龄就是…… 这种方式的排查结果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哑女的孩子就在村里。 “陈队,哑女的孩子还活着?”有警员询问。 陈益点头:“还活着,她既然确定就肯定见过,应该没有被人卖掉,排查了再说。” “那些村民不是嘴硬么,我倒要看看有多硬,东化村找不到,就往周边村子辐射,有暴力抗拒者,按妨碍公务直接铐起来。” 众警员:“是!陈队!” 说完,陈益来到林辰这边,对方正在加班加点的进行颅骨复原。 这是林辰第一次正式以刑警的身份开展颅骨复原画像的工作,他做的非常认真不知疲倦,力求最高准确率。 此时已经初具轮廓,陈益甚至可以脑补受害者大概长什么样子。 “还需要多久?”陈益问。 林辰保证:“天亮之前一定给你!” 陈益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林辰知道受害者身份的重要性,感觉全队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等结果,压力有,但更多的是兴奋。 他干劲十足。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一章 死者身份确定,新的问询对象 当晚陈益没有再加班,回到家休息,已经熬了一个通宵,再熬一个通宵的话状态会很差,影响查案。 方书瑜知道陈益累,也没有和他多聊,泡了杯安神茶让对方喝下后,两人关灯进入梦乡。 翌日上午,陈益早早来到市局,林辰的颅骨复原结果已经出来了,最终画像确定,交到了陈益手上。 陈益接过后没有马上看,而是注意到了林辰的黑眼圈,说道:“赶紧吃点东西回去睡觉吧,今天你不用上班了。” 林辰并不困,反而兴奋的很:“陈队,我想看看能不能查到受害者身份。” 陈益语气强硬了一些:“服从命令,赶紧回去睡觉!要是查到了,我会给你发微信的。” 林辰这才答应,离开了市局。 陈益坐在办案大厅,众人聚在一起看着林辰的成果。 这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背头发型,给人一种整齐成熟感。 脸型方正,线条清晰有力,男性气概扑面而来,长的还是比较帅气的。 “云哥,马上数据库检索,再复印一份,派两名警员去东化村问问。”陈益开口。 卓云领命:“是。” “陈队,提取dna的事情什么时候去?附近几个派出所都已经通知到了,他们随时待命。” 陈益:“先等等,问完了画像中的人再说。” 卓云:“好的。” 很快,两名警员带着画像离开,人脸数据库检索也已经开始,大家期待着针对受害者身份的调查迎来突破。 另一边,何时新还没有放弃对失踪报案的排查,画像不一定能有结果,两个方向需要同时进行,一個方向有收获另一个方向可立即停止。 上午十点半,走访东化村的警员打来电话,受害者身份确定了! 只要问过的村民,都表示认识画像中的男子。 男子就是东化村人,只不过父母早年去世了跟着爷爷生活,后来爷爷也去世,亲戚不管,孤苦伶仃的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姓名:陆秋成。 如此快的速度,连陈益都有些没想到,起初他并不认为受害者是东化村人,还往拐卖人口的案中案想过,现在看来判断出现偏差,忽略了受害者是孤儿的可能。 受害者身份确定,何时新停止了排查失踪报案,当即着手将陆秋成的详细资料调了出来。 照片基本吻合。 陆秋成,男,二十九岁,毕业于阳城大学,工商管理和市场营销双学士学位,现就职于阳城中达科技有限公司。 “中达科技?” 陈益觉得有点巧,中达科技是陈氏集团的子公司,非控股,属于业务拓展。 集团的成立至少需要有两个子公司,一个是控股公司,负责集团的策划和管理,其他的就是集团的业务拓展,可以有很多个。 中达科技,就是陈氏集团业务拓展子公司之一,总经理他见过,叫单红海,很有能力一个人,父亲的忠实跟班,深得父亲信任。 “怎么了?”何时新。 陈益:“我们家的公司。” 何时新:“……” 其他警员也脸色古怪,陈家果然是家大业大,随便查个案子都能扯上关系。 “那倒是省事了。”何时新笑道。 陈益略微思索,说道:“我去一趟,云哥,让东化村的那两个侦查员先别回来,多找几个村民问问陆秋成和哑女的关系。” “你也去,多带点人多问问,尽可能多的收集信息。” “提取dna的事情……再等等。” 卓云:“好我马上出发。” 何时新起身:“陈益,我和你一起吧,闲着也是闲着。” 陈益:“行。” 带上了秦飞和两名侦查员,五人坐上警车离开市局,很快来到了中达科技楼下。 为了节约时间,陈益直接来到前台报上了名字。 “陈益?”前台美女惊了一下,连忙指着电梯说道:“八楼八零二,单总在呢。” “好谢谢。” 陈益带人上了电梯,前台美女这才收回视线,感觉脸上红红的,可能是因为陈益的颜值气质,也可能是因为陈益集团公子的身份。 这才是顶尖的钻石王老五,不过听说已经订婚了。 可惜。 到了八楼,陈益敲响房门。 “进。” 房门推开,陈益走了进来,看到豪华办公桌前的中年男子,他露出笑容:“单叔。” 一身西服的单红海意外:“陈益?你怎么来了,这都多长时间没见了……怎么还带着手下,有案子牵扯到公司了?” 陈益的事情他都知道,包括对方升任支队长以及未来老丈人的身份。 这可是一个了不得的年轻人,和曾经的他判若两人,可能真的是一朝开窍了,天赋爆发。 陈益点头:“牵扯到了。” 闻言,单红海脸色凝重,招呼几人落座。 “怎么回事?经济犯罪还是刑事犯罪?”单红海没有通知秘书倒茶,他有点让陈益的话给吓到。 陈益:“单叔,你们公司里的一个员工被杀了,例行调查。” 单红海脸色微变:“谁?!” 陈益:“陆秋成。” “什么?”单红海皱起眉头,沉默两秒后,无奈道:“可惜,一个好苗子啊,听说他请了假,怎么……” 陈益:“单叔认识?” 中达科技是中型企业,员工数百人,一个总经理能对一个二十九岁的青年有印象,比较少见。 单红海点头:“认识,两年前我就关注了,阳城大学的高材生,具备双学士学位,是下面的总监和我聊起他的,工作能力很强,商业天赋也很高。” “本来今年下半年或者明年上半年要升经理的,没想到出了这种事。” 陈益:“他现在是什么职位?” 单红海:“部门主管。” 陈益:“升这么快,看来的确很优秀。” 中达科技的职位从小到大笼统来说,有普通员工,组长,主管,经理,总监,总经理。 二十九岁一般只是员工,能当组长已经很不容易了,更别说主管。 这要是没有被杀,陆秋成可就是三十岁的经理,五十万以上年薪,前途无量,说不定未来还能摸摸总监的位子。 若是运气爆棚,副总经理也不无可能,就此成为陈氏集团的中流砥柱,到时候和自己可能还会认识。 现在,却被一个有智商缺陷的哑女给敲碎了脑袋……着实令人惋惜。 单红海:“对,很优秀,不然也不会被看中。” 陈益:“单叔,麻烦你把陆秋成的直属上级和关系要好的同事叫过来,我随便问两句。” 单红海:“行,你等等。” 他起身来到办公桌前打了个电话,随后返回。 不到五分钟,敲门声响起。 “进来。”单红海说了一句。 房门打开,两名男子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站到了沙发前。 “单总。” “单总。” 单红海点头:“嗯,这位是陈警官,有些话要问伱们,如实回答。” 两人点头表示了解。 陈益开口:“两位请坐,先自我介绍一下吧,说说和陆秋成的关系。” 两人坐下后接连开口。 “陈警官您好,我叫杨庭,是陆秋成的上级经理。” “陈警官您好,我叫马义龙,是陆秋成的同事和老乡。” “老乡?”陈益视线放在了马义龙身上,对方肤色黝黑双目炯炯有神,长相中规中矩说不上丑也说不上帅,“你是东化村的人?” 马义龙点头:“对啊,我就是东化村人。” 陈益:“你知道陆秋成去哪了吗?” 马义龙疑惑:“他不是请假了吗?” 提到请假的事情,陈益看向杨挺:“杨经理,陆秋成什么时候请的假?” 杨庭回答:“一个月前吧,是马义龙帮他代请的。” 陈益视线又回到了马义龙身上,后者解释:“对,是我帮他请的假。” “因为什么请假?”陈益问。 马义龙:“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当时他情绪很不好,拉着我喝酒一直喝到很晚,说第二天不去上班了出去走走,让我帮忙请假,多请几天,后来电话就打不通了。” 陈益:“找不到人电话不通,不报警吗?” 马义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我和他只是朋友而已,还以为他去外地旅游了。” 陈益倒也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又不是直系亲属大家都挺忙的,十天半月不见人倒也不至于怀疑,报警更无从谈起。 “陈警官,他出事了??”马义龙察觉到不对劲,警察都上门针对询问陆秋成了,出事可能性很大。 陈益摆手示意对方不要多问:“那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 马义龙点头:“对。” 陈益:“当时你们喝酒的时候,他提到过别人吗?” 马义龙:“别人?陈警官指的是?” 陈益:“我没有特指,只是问一问。” 马义龙仔细回忆:“好像……没有吧,提到村里人算不算?” 陈益:“谁?” 马义龙:“不知道名字,我们村的一个哑巴,很早就在村里了,也不知道从哪来的。” 陈益打量马义龙:“你多大了?” 马义龙:“三十六了。” 陈益:“也就是说哑巴来东化村的时候,你在十二岁左右。” 马义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心算片刻后确定:“对,十三岁……诶?您怎么知道哑巴啥时候来的?” 陈益没有回答,继续询问:“你们为什么要聊她?” 马义龙:“就是随口聊起来的,那时候哑巴经常和我们在一起玩,别的孩子老欺负她,只有我和秋成看她可怜,和她关系最好。” 陈益盯着马义龙:“二十几年来,哑巴身上发生过什么特别的大事吗?” 马义龙摇头:“没有。” 陈益:“说实话。” 马义龙:“真的没有。” 陈益:“确定吗?她是不是怀过孕?还生了一个孩子?” 听得此话,马义龙表情凝固,吃惊道:“您……您怎么知道?!” 旁边,杨庭和单红海听得一头问号,能明白双方每一句话的意思,但却无法将它们串联起来。 这好像是一个伦理故事啊? 看着马义龙愕然的反应,陈益明白dna提取的事情应该可以搁置,孩子在哪,身份是谁,问眼前的马义龙就行了。 当时马义龙在十三岁以上,认知能力已经很高了,村里的大小事情绝对清楚。 “告诉我,哑巴的孩子在哪。”陈益开口。 马义龙低头沉默。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二章 女儿翟依玲 总经理办公室陷入短暂的寂静中,在场所有人都看着马义龙,等待他的回答。 但是过去老一会,对方并没有说话的意思,说明不是在思考不是在犹豫,是打算拒绝。 东化村上到九十岁老人下到二三十岁的青年,都在隐瞒这件事,明显是统一过口风,严禁说出去。 村子很小。 越小的地方越团结。 说团结有点好听了,其实就是好控制,只要有部分人站出来,剩下没有主见的村民都会听话。 “马先生,我在等你回话。”陈益开口打破沉寂。 马义龙纠结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我不知道,那时候我还很小。” 陈益:“再小也超过十三岁了,就算你不知道,你父母也会聊,这件事对我们很重要,请如实回答。” 马义龙摇头:“我真的不知道,陈警官,要不……您还是去村里问问其他人吧,其他人应该知道。” 陈益眼睛微微眯起。 踢皮球。 每个人都这么说,让自己去找其他人问问,但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皮球踢的很熟练。 问询对象不说他也不能逼问,不过……马义龙是陈氏集团的人,这是马义龙和那些村民的最大区别。 他看了一眼单红海。 作为警察不能以势压人,但单红海可以。 单红海是个人精,和陈益对视一秒便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脸色当即板了下来。 “马义龙!” “啊?” 马义龙冷不丁吓了一跳,看向单红海。 单红海可是公司的总经理,高高在上的人物,他平时见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连正面对话的机会都没有。 相对陈益,他当然更怕单红海。 单红海冷声道:“你搞清楚状况,这是陈警官全名陈益,他可是陈氏集团董事长唯一的儿子,在他面前拒不答话,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马义龙:“????” 一旁的杨庭也是吃惊,下意识坐的端正了一点。 陈益赶紧打圆场:“单总,说那些干什么,我就是一个警察,和公司没关系。” 单红海声音不停,看着马义龙:“我告诉你,不要以为这是小事,其中也牵扯到了我,陈警官跟你客气我可不会跟你客气,要是以后开会的时候董事长提起这件事,回来我第一时间开了伱!” 马义龙慌了。 在公司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混到了现在的位子,一旦被开除一切归零,到了新公司需要重新开始,所有努力化为泡影。 而且…… 中达科技这样的公司可不是谁都能进的,当年他赶上了公司正处于发展阶段,这才能顺利入职。 运气,不会来第二次的。 “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说我说。” 马义龙连忙道歉,相对于村里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当然要先顾自己。 还得赚钱养家呢! 单红海:“赶紧的!” 说完,他瞟了陈益一眼,后者嘴角微微扬起,无声的交流。 马义龙叹了口气,说道:“哑巴的孩子就在村里,叫翟依玲,女的。” 陈益:“具体发生了什么?从头开始说,当时你多大。” 马义龙一边回忆一边开口:“当时我十八岁,刚上大学,第一次放假回来就听人说哑巴怀孕了,当时我那个懵啊,哑巴又没男朋友又没结婚的,怎么可能怀孕呢。” “我问父母,父母不知道,我去问哑巴,哑巴什么也不说。” “随着哑巴的肚子越来越大,全村的人都知道了,当时动静闹得很大,家家户户都在吵架,都怀疑是自己家男人干的,几個光棍还遭到了逼问。” “后来不知道是谁提议,让大家忘记这件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反正每个人都有嫌疑……” 听到这里,陈益打断:“等会,是谁提议的?” 提议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孩子的父亲。 马义龙:“我不知道啊。” 他生怕陈益不信,又加了一句:“我真不知道,这件事还是我爸妈告诉我的,让我不要把哑巴怀孕的事说出去,以后不管谁问,就当不知道有这回事。” 陈益:“继续。” 马义龙:“就这样过了六七个月吧,哑巴肚子已经很大了,马上就要临盆,村里给哑巴找了接生婆,在村外的庙里把孩子生了下来。” “具体过程我不是很清楚,孩子生下来后就被翟家收养了,可能是担心哑巴照顾不了孩子吧,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陈益微微点头。 孩子是无辜的,对孩子来说,被收养是最好的选择,她可以健康成长,获得良好的教育。 如果跟着哑巴,保不齐未来村子里会出现第二个傻女人。 “孩子的父母叫什么名字?”他问。 马义龙:“我不知道名字,见了面我都叫叔和姨。” 晚辈不知道长辈的名字很正常,除非特别亲,或者家里父母经常提起,一般都是称呼辈分。 陈益:“翟依玲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哑巴吗?” 马义龙叹气:“肯定不知道,大家都瞒着呢,而且……翟依玲好像很讨厌哑巴,嫌弃她又傻又脏。” 陈益突然问了一句:“你知道孩子是谁的吗?” 马义龙连连摆手:“这我可不知道啊。” 陈益回想死者陆秋成的年龄,当时哑女十五岁,陆秋成十一岁。 十一岁,不具备生育能力。 “陆秋成有女朋友吗?”陈益询问。 马义龙:“没有,他把全部精力都扑在了工作上,没有时间谈恋爱。” 陈益心中暗叹,连正经女朋友都没谈过,就被砸死了,可惜了一个努力上进的人。 “他和哑巴关系如何,有没有男女关系?”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马义龙愣住,差点没反应过来:“啊??” 陈益:“字面意思,回答即可。” 马义龙:“应该没有吧,他都是哑姐哑姐的叫,没看出来他俩有那种关系。” 陈益:“两人关系很好?” 马义龙:“小时候很好,后来上了大学我就不知道了。” 陈益意识到此案马上就要进入僵局。 从目前所掌握的线索看,逻辑上行不通,哑女根本没有动机去杀害陆秋成,当年她怀孕的时候陆秋成才十一岁,十一岁能干什么?正常情况什么都做不了。 况且,两人关系还那么好。 难道是近几年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现在把目光放在了哑女的孩子翟依玲身上,要说有什么事能让哑女发那么大火,和翟依玲有关的可能性很大。 莫非……陆秋成对翟依玲做过不好的事情,让哑女给知道了? 这个思路合理。 那他请假因为什么?情绪不佳因为什么?大晚上的去村外城隍庙干什么? 需要查一查翟依玲。 “翟依玲还上学吗?”陈益询问。 马义龙:“上学,听说她成绩很好,考上了咱们本地的阳城大学,去年录取通知书到的时候,她父母还满村嚷嚷来着。” 陈益:“和陆秋成一样,是个好苗子。” 哑女的某些缺陷,看来并没有遗传给自己的女儿,算好消息。 还是那句话,孩子是无辜的。 马义龙:“对,和哑巴相比,她的人生要好太多了,相信哑巴内心应该也很高兴。” 陈益沉默。 看到自己女儿优秀固然高兴,但自己的女儿,却对别人喊妈妈。 最重要的是,还很讨厌自己。 这对一个母亲来说其实非常痛苦,哑女并不是完全傻掉的人,多年来估计在默默承受。 可能在路上远远看一眼翟依玲,就是她最幸福的时刻吧。 正因为如此,陈益越发坚定了哑女的作案动机,大概率和翟依玲有关。 他需要马上见一见这个女孩。 马义龙和杨庭离开了,陈益与单红海寒暄了一会,约定有时间一起喝酒后起身告辞。 走出公司大门,何时新道:“得亏在你们公司,否则还真不好办。” 陈益掏出香烟递了过去:“麻烦一点而已,翟依玲是东化村的人,提取了全村dna也能得到结果。” 何时新点头:“嗯。” “从掌握的线索看,陆秋成和哑女关系不错,而且他不可能是翟依玲的父亲,这就比较古怪了,他为什么要杀陆秋成呢?” 陈益点燃香烟:“翟依玲是关键啊。” 何时新表示同意:“那是哑女唯一的羁绊,如果翟依玲受到了伤害,且伤害来自于陆秋成,她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陈益看了看时间,道:“走,我们去阳城大学。” “秦飞,通知待命的各派出所,任务取消。” 秦飞:“是。” …… 中午吃过饭,车辆停在了阳城大学门口,几人选择步行,走进了这座阳城最具代表性的双一流高校。 经过电话问询,几人来到女生宿舍,出示证件后上楼,站在了翟依玲宿舍门前。 咚咚咚! “你好,方便开一下门吗?” 房门很快打开,午休时间宿舍的人都在,六位青春活力的女学生一脸好奇。 “哪位是翟依玲?” 其中一名女孩站起身:“我是,刚才打电话的是你们吗?” 陈益微笑点头:“没错,可以出来聊聊吗?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三章 怀疑马义龙 宿舍楼外不远有一个小亭子,不知名的植物在建材上蔓延生长,增添了勃勃生机。 不用想也知道,一到晚上这里免不了有成双成对的情侣出没,书写大学时期的甜美爱情。 几人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正值中午,周围人很少。 翟依玲一米六以上的身高,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长发。 挺直的鼻梁为她的脸庞增添了几分立体感,容貌中依稀可见哑女的遗传基因,衣服虽然朴素,但却非常整洁干净。 从外表看,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一位来自农村的女孩。 面对警察,翟依玲有些拘谨,不是因为警察的身份,而是她的性格。 农村人都有不易察觉的自卑,但翟依玲也有对未来的渴望和追求,知识改变命运,大学是一个很好的跳板,可以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改变自己的命运。 小心翼翼的神情,让陈益看出翟依玲的自卑和坚韧,这两個词语并不冲突。 沉默片刻后,他认为自己应该委婉点,既保证翟依玲不会受到伤害,又保证自己尽可能的了解更多事情。 “东化村的哑女,你知道吗?” 陈益进入正题。 翟依玲轻轻点头:“知道。” 陈益:“你对她是什么印象?” 翟依玲想了想,说道:“从我记事的时候她就在东化村了,每天痴痴傻傻的也不能说话,见了我还笑,我挺害怕她的。” 此话让何时新等人暗暗叹息,一时间无法分辨到底是真相重要,还是善意的谎言重要。 陈益继续问:“陆秋成,认识吧?” 提到陆秋成,翟依玲眉头皱起:“认识。” 她不是一个会掩饰情绪的女孩,也没必要掩饰,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她对陆秋成并不感冒,甚至有些讨厌。 陈益:“你和他关系怎么样?” 翟依玲摇头:“不怎么样。” 陈益:“能具体说说吗?” 翟依玲迟疑半响,可能觉得面对警察不能有所隐瞒,于是回答道:“从小到大陆秋成都对我很好,经常给我买东西,工作了之后还给我钱花,我一直把他当大哥哥看,后来才知道他是对我图谋不轨!” “图谋不轨?”陈益感觉抓到了本案的关键,“图谋不轨是什么意思,他对你做过什么吗?” 翟依玲:“那倒没有,他对我好都是假的,是想对我图谋不轨。” 陈益:“你怎么知道的?” 翟依玲:“很简单的道理啊,非亲非故的,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全村那么多孩子,他为什么单单对我另眼相看?心里肯定龌龊。” 陈益看着面前女孩的侧脸,认为对方的逻辑不太对劲,有些偏激,刚刚上大学的女孩,应该不会随随便便把人想的那么阴暗。 除非陆秋成做过什么,或者说过什么话。 他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想法的?” 翟依玲:“从……别人跟我说了之后,我越想越不对。” 陈益目露精芒:“别人?谁?” 翟依玲:“村里的一个叔叔,叫马义龙。” 再次听到马义龙的名字,而且还是从翟依玲口中,这让陈益的思维有了短瞬的混乱,混乱过后,就是针对案情分析的改变。 “是马义龙告诉你,陆秋成对你图谋不轨的?” 翟依玲点头。 陈益:“陆秋成自己什么都没做过,也什么都没说过,依然对伱很好?” 翟依玲再次点头。 问到这里,陈益和何时新对视,两人都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大问题。 问题的关键在于,马义龙所说的是否属实。 其实翟依玲的逻辑虽然偏激,但合理性还是有的,无缘无故的对一个女孩好,确实值得怀疑,再加上别人的推波助澜,没什么心眼的翟依玲果断就信了。 不过,只要知道了翟依玲的身世,便能解释陆秋成的行为。 陆秋成和哑女关系很好,翟依玲又是哑女的女儿,陆秋成爱屋及乌对翟依玲好可以理解。 这件事,翟依玲是不清楚的。 那么,马义龙是否撒谎了? 如果没撒谎,陆秋成就是表面正直实则内心龌龊,让发现真相的马义龙实在看不下去了。 如果撒谎了,马义龙和陆秋成的关系,就不是前者所说的那么要好,且目的不纯。 “你和陆秋成翻脸了吗?”陈益问。 翟依玲:“翻脸了。” 陈益:“什么时候?” 翟依玲回忆:“两个月前了吧,他来学校找我,说给我买了件衣服,我和他大吵了一架,质问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对我有想法。” 陈益:“他是什么反应。” 翟依玲:“当然是否认啊,拉着我不让走非让我说清楚,我大喊报警才脱身,自此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他。” 陈益略微沉默,说道:“没有真凭实据,你就没想过有可能搞错了?” 翟依玲转头:“怎么可能啊,马叔都和我说了,是陆秋成酒后吐真言告诉马叔的,这能是搞错了?何况他对我那么好确实值得怀疑,凭什么呢?” 陈益:“要是马义龙撒谎了呢?” 翟依玲微愣,噎了一下,说道:“马叔不会撒谎的,没理由啊,对他有什么好处?” 聊到这里,陈益手机响起。 “不好意思稍等。” 陈益说了一句,接通电话,告诉方书瑜自己所在的位置。 不一会儿,方书瑜拎着法医箱来到小亭。 翟依玲看了过去,心想这个姐姐长的可真漂亮,也是警察吗? “翟依玲,我们需要提取你的dna,可以吗?”陈益说道。 现在已经找到哑女的女儿,下一步,就是确定哑女的父亲了,不管和此案有没有关系,需要全面调查,更何况这里面也许涉及到了强奸。 十八年,最高追诉期还没过,就算过了也可以上报最高检核准。 查案就是广撒网,真相往往隐藏在网中不起眼的角落。 听到要提取dna,翟依玲有些懵:“干……干什么?警察叔叔,你们到底在查什么案子啊,和我有关系吗?” 她这才问出自己的困惑,什么案子会牵扯到自己?? 陈益:“很大的案子,希望你能配合,放心不是抽血,只是轻轻刮一下口腔黏膜而已。” 翟依玲不敢拒绝:“好……好吧。” 陈益看向方书瑜,方书瑜上前打开法医箱,拿出棉棒在翟依玲嘴里搅了搅,放进容器。 翟依玲心里相当忐忑,警察上门问询还提取了dna,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未知是最可怕的。 之后,陈益又问了一些其他问题,确定翟依玲人生中最大变数只有陆秋成,一行人离开阳城大学。 方书瑜独自返回市局,她需要第一时间对翟依玲和哑女做亲子鉴定,马义龙的话需要用权威的证据证实,这是警方查案的基本原则。 回到车上,汽车没有马上发动,陈益安静的坐在那里,根据目前所掌握的线索开始分析整起案件。 首先,哑女用锤子砸死了陆秋成,这是事实,现在需要搞清楚的是她的动机,到底因何杀了陆秋成。 刚才经过问询翟依玲,已经有了突破。 可能是为了给翟依玲出气,因为认知能力差导致行为偏激。 那么问题来了,陆秋成真的对翟依玲图谋不轨吗? 没有语言上的调戏,没有行为上的伤害,说白了完全是翟依玲自己在脑补,而产生脑补的原因,来自于马义龙。 第二个问题来了,和第一个问题前后呼应,马义龙说的是不是真的。 先假设是真的。 陆秋成对翟依玲的感情并非爱屋及乌,纯粹是内心的歹念,对翟依玲好只是为了有朝一日方便得手。 基于这个假设,延伸出了两个疑点。 第一个疑点,据翟依玲所说,陆秋成从小到大一直对她很好,这就不对了,一个男人会对很小的孩子有想法吗?养成系心理? 还是说,翟依玲长大后亭亭玉立,让陆秋成对翟依玲的哥哥情谊渐渐发生了扭曲性改变? 第二个疑点,陆秋成没有行为和语言上的攻击,哑女是怎么知道的?马义龙告诉她的吗?如果是,出于什么目的告诉她? 再假设是假的。 陆秋成对翟依玲就是哥哥对妹妹,根本没有所谓的图谋不轨,马义龙撒谎了。 为何撒谎?可能性很多,比如看不惯,比如羡慕两人的兄妹情,甚至可能对翟依玲有想法的就是马义龙。 若是这样的话,哑女为何会知道呢?马义龙告诉哑女的目的更加不合逻辑。 要是往命案上靠的话,还有一种推断:马义龙故意制造陆秋成欺负翟依玲的假象,然后告诉了哑女,最终导致了哑女爱女心切在愤怒之下,用锤子砸死了陆秋成。 当推断出现在陈益脑海,一切好像顺理成章,所有疑点消失了。 马义龙利用哑女低下的智商,利用她可以为了女儿付出一切的心理,教唆杀人,制造了这起惨案。 是这样吗? 想要证实或者加大怀疑力度,那就要深入调查两人的关系,找找动机所在。 只要有充分的动机,马义龙嫌疑极大。 车内,何时新等了许久,忍不住道:“陈益,接下来该找翟依玲的亲生父亲了吧?再通知一遍派出所?” 陈益回过神来,抬手阻止:“不,再去一趟中达科技,开车。”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四章 案件进入僵局 路上,何时新问:“你是要去证实陆秋成的事情吗?看看马义龙有没有撒谎?” 陈益道:“不仅如此,如果马义龙撒谎了,你不觉得他和本案有很大可能存在关系吗?” 何时新思索片刻,目光凝重起来:“编造谎言,利用哑女达到杀人的目的?” 陈益:“问清楚之后再聊这个问题。” 只要开始怀疑,那就要查,就算错了也是收获,算排除了一种可能。 查案,本就是在无数次排除无数次试错中,锁定那唯一的真相。 中达科技到了,陈益直接上了八楼。 看到去而复返的陈益,单红海奇怪:“陈益,怎么又回来了?还有没问清楚的?打个电话就是了,我帮你问。” 陈益:“单叔,麻烦伱把陆秋成的上司杨庭再叫过来,还有马义龙的直属上司,包括马义龙的部门同事,随便叫过来几个,有事情需要向他们了解。” 单红海没有多问,答应后拿起电话。 “杨庭也是马义龙的上司,马义龙和陆秋成是一个部门的。”他解释了一句。 陈益点头。 很快,有四个人来到了办公室,众人落座。 陈益最先看向杨庭:“杨经理,我就直接一点,马义龙和陆秋成有矛盾吗?” “矛盾?”杨庭迟疑,“没有吧,印象中他俩关系挺好的,是老乡也是朋友,没听说有什么矛盾啊。” 陈益:“利益冲突有吗?” 杨庭:“那倒是有,马义龙和陆秋成都是我们运营部的主管,马义龙是公司老人了,能力不错,做出的成绩也很好,本来是要升营销部经理的。” “陆秋成后来者居上,高材生能力更强,又那么年轻,公司最后决定还是要重点培养年轻干部,这算利益冲突吧?” 因为陈益的身份,他回答问题非常积极,没有任何隐瞒,能想到的都说了出来。 马义龙的嫌疑持续增加中。 陈益:“也就是说……如果没有陆秋成的话,下一个经理就是马义龙?” 杨庭偷偷看了单红海一眼,点头道:“可以这么说,除了陆秋成,也就马义龙最符合要求。” 陈益:“现在陆秋成是在旷工阶段?” 杨庭:“对,旷工,请假日期都过了,好几天了不见人。” 陈益:“要是他再也无法出现在公司里,营销部经理会是马义龙吗?” 杨庭:“会。” 陈益和何时新对视,此案有眉目了。 主管和经理虽然都是中层,但差别还是很大的,三十几岁的经理,未来完全有可能触摸高层,进入中达科技的核心圈。 前途,不可限量。 马义龙本来能够一飞冲天,突然被陆秋成截胡,其心理路程可以想象,给他机会,他绝对能干出来让陆秋成消失的事情。 陈益继续问询马义龙的几个同事,重点是马义龙和陆秋成的真实关系。 可惜同事之间了解不深,大家都表示两人的关系不错,至少从未见过他们在公司吵架。 私下里如何,那就不知道了。 “先把人带回去。” 陈益果断下了命令,现在没有证据能证明马义龙教唆杀人,但种种线索指向他的嫌疑最大,仅凭动机的存在便能将他带回市局审问。 何时新站起身:“好。” 所有人离开,办公室只剩下了陈益和单红海。 单红海给陈益倒了杯水,他听明白了,也不知陈益查到了什么,反正现在已经开始怀疑陆秋成的死和马义龙有关。 “谢谢单叔。”陈益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单红海坐了下来,说道:“竞争杀人,你现在有证据吗?” 陈益摇头:“没有,继续查吧,也不一定真的是他。” 马义龙嫌疑目前确实很大,但经验告诉陈益,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真凶到底是谁。 单红海笑了笑:“刑警不好当吧?” 陈益:“对我来说,反而生意不好做,术业有专攻呗。” 单红海点头:“那倒也是,你就是吃这碗饭的,阳城的支队长……整个阳城的刑事案件都是你说了算,出了事也得找你,压力肯定不小。” 陈益:“这话没错,压力很大。” “单叔,提前物色一个新的部门经理吧,我个人认为……应该就是马义龙干的。” 单红海无所谓:“行,这年头不缺马义龙这样的人才,就是陆秋成着实可惜。” 人才多,天才就很少了。 陆秋成属于天才型的,还很努力,活该他成功,但却被人杀了。 陈益站起身:“没办法,谁也不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我先走了单叔,回头再聚。” 单红海:“好。” 他把陈益送出了办公室,随后继续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作为总经理,身上担子很重,命案和他无关,少了两个优秀员工再招就是了,问题不大。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让下面的人不要受到这件事的影响。 马义龙被带上了车,公司员工都在讨论,总监亲自出来解释这件事,让大家不要胡思乱想,认真工作。 车辆行驶在路上,马义龙情绪有些激动,一直在质问为什么要抓自己,身边警员只说了一句例行调查不是抓,便没了下文。 这让马义龙很是无奈,又不能反抗,只能等待后续的发展。 到了市局,马义龙进了审讯室。 亲子鉴定结果还没有出来,在此期间陈益拿到了马义龙的基本资料,普通本科毕业,已婚有子,父亲是东化村退休的村干部。 半个小时过去,确定翟依玲就是哑女的亲生女儿后,立即开始了对马义龙的初审。 马义龙的手机和通话记录,何时新正在调查。 “陈队长,这到底什么意思,你抓我干什么啊!” 马义龙一脸莫名其妙,顾忌陈益的身份态度也不敢过差。 陈益:“陆秋成对翟依玲图谋不轨这件事,是你告诉翟依玲的?” 马义龙大大方方承认:“对啊,是我告诉她的。” 陈益:“你是怎么知道他对翟依玲图谋不轨的?” 马义龙回答:“陆秋成亲口和我说的啊,之前喝酒的时候他喝多了,跟我说翟依玲怎么怎么好,那身段那脸蛋比哑巴强多了,找机会把她变成女朋友。” “这不是图谋不轨吗?人面兽心,真不是东西。” 一面之词无法判断真假,陈益继续询问:“你告诉哑巴了吗?” 马义龙:“这倒没有,我就是提醒翟依玲让她离陆秋成远点。” 陈益:“根据我们的调查,陆秋成马上就要提拔为营销部的经理,而这个位子,原本应该是你的,没错吧?” 马义龙下意识点头,刚想说话,愕然的表情浮现。 他听懂了。 “你怀疑我……” 没有下文。 陈益盯着马义龙:“怀疑你什么?” 他可没有告诉对方陆秋成失踪,更没有说陆秋成已经死了。 马义龙:“没什么,公司的中层人事任命都是经过开会讨论的,既然陆秋成更适合,当然有能力者居之,我为他高兴。” 陈益基本确定了马义龙是本案嫌疑人或者知情者,开口道:“警方已经介入,你为何不问问陆秋成到底怎么了?” 马义龙:“我想问来着,一直没问出口,他……他到底怎么了?” 陈益没有回答,此刻何时新走了进来,将手里的通话记录递给陈益,并弯腰小声说了句什么。 听完何时新的话,陈益扫了一眼手中的通话记录,随即抬头:“一个月前,你和陆秋成的最后一次通话,说了什么?” 通话时间,和柴文方经过东化村的时间在同一天,意思就是两人刚通完电话,陆秋成当晚就被杀了。 马义龙说:“那是他给我打的电话,问了问公司的事情,之后闲聊了两句。” 陈益决定对马义龙留置二十四小时。 这个案子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关键点并非马义龙而是哑女。 只要哑女如实“回答”问题,后面就好办了。 要想个办法让她“开口”。 陈益再次来到留置室,面见了哑女。 哑女适应环境能力很强,况且在留置室的生活,可比她在村里要强多了。 干净的床,可口的饭菜,只是失去自由而已。 对哑女来说,自由其实没什么可追求的。 陈益考虑过让翟依玲和哑女见面,通过翟依玲让哑女“说”实话,但翟依玲不一定会配合,对方现在认定陆秋成就是图谋不轨。 而且……母女相认不一定是好事,这很有可能毁了翟依玲的人生,需要慎重。 先看看情况再说。 “是不是马义龙让你砸死陆秋成的?” 陈益问出了这句话,和哑女不必整那些虚的,她也听不懂,简单直接最好。 哑女低头抱着双腿,不回应。 陈益张了张嘴,想说陆秋成对翟依玲可能并没有非分之想,最终没有说出来。 若哑女是个正常人倒也罢了,都可以聊,可惜不是。 这件事暂时没有绝对的证据,马义龙是否对哑女说过什么,是否撒谎了,没人知道。 他换了一个问法:“马义龙对你说过什么话吗?关于陆秋成的。” 哑女开始抗拒,不停的摇头。 陈益怀疑哑女被洗过脑,若马义龙真的教唆杀人,他应该会考虑到哑女遭受警方审问的可能。 到时候,只需摇头即可,反正警方也拿她没办法。 不能说话,智商有问题,根本审不了。 若哑女自始至终拒绝“回答”一切问题,这将是很完美的一起作案。 陈益离开留置室,接下来该怎么查他也没了头绪,哑女的智商问题真的很要命,偏偏她就是本案最关键所在。 来到办案大厅,所有人看了过来,等待队长的下一步命令。 陈益站在原地揉了揉眉心,长久没有说话。 大家明白,案子应该是进入了僵局。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五章 翟依玲的亲生父亲 办案大厅,陈益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他现在需要好好想一想可能的突破口。 众人也没有打扰,各自干着手里的活。 不多时,何时新搬了把椅子坐在陈益面前,说道:“这个案子想要查清楚,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啊,教唆杀人的证据有很多种,但对本案来说,好像只有哑女的口供。” “我现在还担心哑女的口供能作为证据吗?如果马义龙拒不交代零口供上了法庭,结果还真不好说。” “再者……真是他干的吗?” 现在只是怀疑,没有任何证据指向马义龙教唆杀人。 陈益默默抽着香烟,道:“从我们所掌握的线索和马义龙面对审问的反应看,他教唆哑女杀害陆秋成的嫌疑不小,我们可以把他当成嫌疑人调查,可是现在……没有太明确的方向。” “马义龙的话真假性我们无法判断,哑女的智商又限制了我们的审问,这个案子,恐怕是一场持久战啊。” “看看运气吧,按部就班的查,所有和本案有关的事情全部调查落实,不能有任何遗漏。” 何时新:“你指的是?” 陈益:“一切,包括翟依玲的亲生父亲是谁,哑女、马义龙、陆秋成三人之间的实际关系,还有……查一查监控。” “监控?”何时新这次没有听懂,诧异道:“查什么监控?” 陈益:“翟依玲不是说她和陆秋成发生过争执吗?问一问准确的时间和地点,看看能否找到监控,还原重现当时的场景。” “陆秋成对翟依玲的态度很重要,当翟依玲怒斥陆秋成心怀不轨后,陆秋成是愕然无助,还是恼羞成怒?我觉得从肢体语言多多少少能看得出来。” “如果是恼羞成怒,且对翟依玲行为粗暴,那么马义龙的话就可信了。” 何时新微微点头:“也算证实一下翟依玲的话是不是真的,不过道路监控和校园监控的保存期限虽然是一个月到三个月,但实际情况可能会有所不同,学校有时候出于成本考虑,一个月内就会覆盖。” 陈益:“查了再说,找不到就算了,其实意义不是很大,就算陆秋成真的对翟依玲心怀不轨,马义龙也完全可以利用这件事达到自己杀人的目的。” 何时新:“这倒是。” 陈益:“怎么说也是线索之一,去查吧。” 何时新:“好,那我现在马上去。” 待何时新离开,陈益把卓云叫了过来。 “通知派出所集合队伍,叫上法医,我们去东化村提取dna,寻找翟依玲的亲生父亲。” “顺便,走访了解三人的关系。” 卓云:“是!” 陈益:“哦对了,别忘了马义龙,先提取他的dna。” 哑女十五岁的时候马义龙十八岁,一切皆有可能。 卓云:“明白。” …… 夜晚,陈益踩着饭点带队赶到了东化村,此时大部分村民都已经干完活回家,要么吃饭要么等待吃饭,人员相对比较齐,省得麻烦。 派出所民警提前到达,早已等候多时,村口一路上停着很多警车。 法医和法医助理一共五名,卓云分配任务,一行人进了村子,提取dna和走访同时行动。 不管配合还是不配合,只要符合年龄的男子,都要面临dna的提取,这已经不是走访了,而是查案,查当年的强奸案。 诱奸也是强奸,以哑女的智商,不存在心甘情愿这么一说。 陈益没有加入队伍,随便找个村民问了问,和秦飞一起来到了马义龙的老家。 马义龙的父亲,叫马建昆。 六十岁的年龄了,头发已经灰白,当陈益和秦飞登门的时候,马建昆正在和妻子吃饭。 “市局的支队长?” 得知陈益身份,马建昆热情起来,立即停止吃饭招呼两人落座,还让妻子赶紧去沏好茶。 毕竟是村干部退休,虽然乡土气质的明显,但说起话来和其他村民大不一样,显然见过世面。 村干部也是干部,有句话说的好,别拿豆包不当干粮。 陈益本来示意对方先吃饭,双方可以边吃边聊,不过马建昆自然不会如此失礼,优先招待。 只有做过官的人,才会知道三十岁的支队长意味着什么,他怎敢怠慢。 陈益心中暗叹,要是马义龙真的教唆杀人,那么马建昆一头灰白的发丝,恐怕会在一夜之间全白,人老十岁。 “陈支,今天过来是有什么公干吗?”马建昆笑着询问。 陈益直截了当:“寻找当年是谁导致了哑女怀孕。” 简单的开场白,直接让马建昆的笑容僵在了那里,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这件事太突然了。 陈益淡笑:“看来马先生知道这件事,不如你直接告诉我,省得我们法医忙了。” 马建昆眼角一抖:“法医??” 陈益:“几十名警察已经进了村,所有三十岁以上的男性都要提取dna,和翟依玲做dna亲子鉴定,就算是外地的,也会把样本寄过来,包括你在内。” “伱没有听错,就是翟依玲,我们已经查的非常清楚。” 马建昆:“……” 他低头沉默,从这个角度陈益已经看不到他的表情了。 等了一会,陈益开口:“马先生,你到底知不知道翟依玲的亲生父亲是谁。” 马建昆深深叹了口气:“真不知道啊,当年事闹的很大,谁也不承认,谁都有嫌疑,我们就商量干脆谁也不说了,就当没发生过。” 陈益目光泛冷:“没发生过?哑女已经生下了孩子,怎么可能当没发生过,掩耳盗铃?为什么不报警?” 马建昆苦笑:“村子内部的事情……这……哎,真是不好意思啊,陈支,如果需要问责的话,我愿意接受处罚。” 陈益:“找到翟依玲的亲生父亲再说吧,我只管案子。” 马建昆表情不自然起来,带有一丝担忧。 陈益看在眼里,问道:“你是不是怀疑过谁?和你关系很近吗?比如马义龙?” 马建昆吓了一跳:“陈支怎么知道我儿子的名字?你们查他了?!” 陈益:“查了,他和哑女关系不错,当然要查。” 马建昆追问:“哑女的孩子是他的吗?” 陈益:“这个还不知道,正在比对,你觉得是他的?” 眼见事已至此,市局刑侦支队介入,马建昆不再隐瞒:“我确实怀疑过是他,他当年和村里的陆秋成一直对哑女很照顾,经常混在一起,后来哑女突然怀孕,我可不得怀疑么。” 陈益点头:“有道理,那你问过了吗?” 马建昆:“当然问过啊,我还打了他,逼问是不是他干的,他到最后也说不是,我这才放心。” 陈益:“放心?不对吧,你依然怀疑,所以才号召所有人不要外传,以后不管谁问都不要说,大家彼此是利益共同体,自然同意。” “尤其是村里的已婚妇女,她们可不想看到哑女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丈夫的。” 这是心理防御的自骗机制,只要没有答案,那就和自身无关,除了问心无愧的男性,其他人都害怕看到答案。 马建昆沉默不语。 陈益:“好了,不聊这件事了,翟依玲的亲生父亲是谁还真不一定,我……” 话到一半,手机铃声响起。 陈益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局里法医科打来的。 “喂?” “陈队,结果出来了,翟依玲的亲生父亲是马义龙。” 马义龙的dna最先被提取,他是第一个和翟依玲做亲子鉴定的。 没想到一击即中。 陈益:“哦……好,知道了。” 电话挂断,他收起手机。 “秦飞,通知所有人停止提取村民的dna,只走访。” 秦飞不问原因,站起身道:“是,我打个电话。” 说完,他离开了客厅。 表面淡然的陈益,此刻眼神中浮上一抹冷意,极为刺骨,回忆初见马义龙时的场景,这家伙真的是谎话连篇,演技绝伦。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六章 确定嫌疑 “陈支,怎……怎么了?” 察觉到了不对,马建昆小心翼翼问道。 陈益微微转头,说道:“马先生,做好心理准备,我们已经完成了dna亲子鉴定,确认翟依玲的亲生父亲就是马义龙,也就是说马义龙当年强奸了哑女。” 听得此话,马建坤脸色剧变,猛地站起身。 哐当! 厨房方向,已经沏好茶水的马母刚好听到,脸色苍白的同时,手中的茶具全部摔在了地上。 茶杯应该不是玻璃或者陶瓷,摔在地上并没有碎裂,在那里不停的滚动,周围洒满了茶水。 陈益转头看了一眼。 作为直系长辈,这件事两人早晚会知道,不能隐瞒。 马建坤胸口起伏,阴晴不定的脸色持续了半响,方才开口:“陈……陈支,真的……已经确定了?” 陈益:“不会有意外的。” 马建坤:“强奸?” 陈益:“马先生,哑女什么状态你也清楚,你觉得她懂男女之事吗?不管是用强还是引诱,都是强奸,他躲不了的。” 马建坤握拳放在了额头上,一时间很难接受。 儿子马义龙本科毕业进入了本地一家很有名的公司,听说现在还混的不错,在市局买了房子结了婚,还生了儿子。 一家和睦,村里有多少人羡慕他们马家。 若是坐牢,马家声望毁于一旦,儿媳妇也有可能和马义龙离婚,这和家破人亡也没什么区别了。 陈益准备告辞,没有提马义龙还涉嫌教唆杀人的事,既然还无法确定,那就再等等不迟,也给马建坤夫妇一个缓冲的空间,一点点的去接受。 “陈支!”马建坤身为父亲,不管有没有用必须他做点什么,此刻硬着头皮开口,“此事……有回旋的余地吗?都快二十年了,能不能……” 要是马义龙真强奸了一个女孩且很快被抓到也就罢了,但这都过去了十八年,对方还是村里无人关心的一个傻女人,因为一个傻女人毁掉马义龙的人生,他内心非常不甘。 陈益:“过去了快二十年,就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马建坤无法反驳。 要是能托人的话他肯定会想办法托人,但市局的支队长他根本说不上话,印象中也没有哪个熟人和市局有关系。 陈益离开,马建坤没有再阻止,也阻止不了。 他知道,对方应该要去抓人了,抓自己的儿子。 他有心想告诉马义龙一声,但又觉得根本毫无意义,跑是不可能跑的了的。 “这就是你教育的好儿子!小时候一直护着他,现在怎么样?出事了吧!” 马建坤内心极为烦躁,将怒气发泄在了自己妻子身上。 马母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根本无法接受自己儿子犯罪的事实,此时面对丈夫的指责,她的怒气也上来了:“我不护着行吗?不护着早被伱打死了!有你这样教育孩子的?” 马建坤:“棍棒底下出孝子!” 马母:“结果呢?儿子变成孝子还是逆子了??” 马建坤:“你……” 刚才他无法反驳陈益,现在也无法反驳自己的妻子。 没错,犯了罪的儿子,确实能称得上逆子,他的教育方式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若是经过调查最终确定马义龙教唆杀人,这两位老人不知会是什么反应。 一个打骂,一个溺爱,都是极端,两个极端的教育方式发生碰撞,很容易让马义龙的性格发生不好的变化。 还有。 马义龙当时在东化村,恐怕是无人敢招惹。 一个村很小,马建坤的地位足够让马义龙有恃无恐的胡作非为,可惜到了阳城,没有人会惯着他。 村口,陈益在车里等了很久,走访的警员陆陆续续返回,汇报走访结果。 老一辈对几人当年的关系不清楚,但同龄人亲身经历,在警员详细的问询下,算是有了不小的收获。 大家口径一致,陆秋成和哑女关系最好,是那种很纯粹的姐弟情,不掺杂任何杂质。 陈益能理解陆秋成当时的心理,自己本身就是孤儿,而哑女也无依无靠孤苦伶仃,两人属于同病相怜,自然很容易共情亲近。 陆秋成把哑女当成姐姐,哑女对这位小几岁的弟弟也非常喜欢,曾经因为有人欺负陆秋成,哑女还发疯般将陆秋成护在身后。 最重要的一点来了,村子里也曾经有光棍想要欺负哑女,而阻止这件事发生的就是陆秋成。 他用自己羸弱的身躯,手拿一把锤子,扬言谁敢碰哑姐就砸死谁,不信就来试试! 小小的身躯所爆发出来的能量让光棍心悸,龇牙咧嘴的样子也让光棍害怕,最后悻悻离去,再也不敢招惹哑女。 “锤子?” 陈益若有所思。 不会吧? 如果自己推断准确无误,那哑女杀害陆秋成这件事,可真的是人间悲剧。 除了女儿翟依玲,陆秋成可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这要是马义龙教唆的…… 可恶至极。 关于马义龙的走访结果也很详细,马义龙和哑女的关系也确实不错,但远远不如哑女和陆秋成那么好。 说白了,马义龙只是不欺负哑女罢了。 不欺负,对哑女来说就是最大的“恩赐”。 至于马义龙和哑女发生关系这件事,没有人提及,哑女的怀孕非常突然,大家都不知道是谁干的,反正每个人都有嫌疑。 当时哑女怀孕的时候,陆秋成气的挨个找村里的光棍逼问,最终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有人听说,陆秋成还想报警来着,后来搁置了。 十岁出头能想着报警,陆秋成还是非常早熟的,这可能和他失去父母有关,比同龄人更快独立。 不止是光棍,陆秋成怀疑每个人,包括马义龙在内。 听到这里,陈益脑海中有了马义龙的第二动机,陆秋成有没有可能知道了翟依玲是谁的孩子,所以马义龙才坚定了教唆杀人的念头呢? 既能让自己在公司里上位,又能封了陆秋成的口。 这件事一旦在村里传开,警方会不会介入不知道,但马家肯定是颜面扫地。 “回市局。” 当陈益返回市局时间已经很晚了,何时新还在查监控,他没有打扰,进了自己办公室。 法医和技术科都已经下班,只有一线的侦查员在待命。 办公桌前,陈益习惯性打开电脑,看着桌面上绿色的植物,继续思考本案的突破口。 导致哑女怀孕的是马义龙,但这件事和教唆杀人并没有直接的关系,无法作为线索,也无法作为审问的依据。 不过这件事绝对有推动作用,因为哑女知道孩子父亲是谁,她对马义龙的信任,可能要超过陆秋成。 哑女的思维比较简单,潜意识认为马义龙不会利用亲生女儿说谎话。 “她和陆秋成的关系那么好,说亲人也不为过,真的会凭马义龙的一面之词,相信陆秋成对自己女儿图谋不轨吗?” 陈益轻声自语。 “就算因为马义龙亲生父亲的身份信了八分,也不至于那么果断把陆秋成杀了吧?不去问问吗?” “哑女虽然无法说话智商有限,但多年来应该和陆秋成有独特的交流方式,陆秋成能明白她想表达什么,问都不问?” “还是说,哑女完全信了?” “因为什么信了?马义龙……嗯?” 陈益目光微凝。 他想起了翟依玲的话,对方说自己和陆秋成发生过冲突,彼此拉扯有手上的动作,这要是让马义龙给拍到了摆在哑女面前,再添油加醋说点什么…… 何时新查手机相册了吗? 刚想到这里,办公室的门开了,何时新抱着笔记本电脑走了进来。 “陈益,有发现,很重要。” 一般说着,何时新将电脑放在桌面上,屏幕朝着陈益,按下了监控视频的播放键。 画面显示是在阳城大学校门口,陆秋成和翟依玲面对面说话,翟依玲情绪激动,也不知说了什么,两人渐渐演变成了争吵。 翟依玲不想理会陆秋成扭头就想走,但陆秋成不让她离开,两人有了肢体接触,或者说是肢体冲突。 这么看起来,像是情侣之间的吵架,附近还有驻足围观的。 “哪里很重要?”陈益看了一会,没发现重要的地方,这和翟依玲说的一样。 何时新调出另一个监控画面,指着画面中的一个人:“你看,这是谁。” 陈益凑近,一名男子站在那里,正对着阳城大学校门口,手里拿着手机好像在录像。 是马义龙。 这幅画面,让所有疑点全部通开,让所有线索,全部接了起来。 何时新道:“从马义龙的口供看,他是没有任何理由去拍摄视频的,而且哪有这么巧?肯定是提前知道或者蹲守了好几天或者跟踪了陆秋成。” 陈益眯起眼睛:“我刚才还在想这个问题,哑女和陆秋成关系那么好,怎么就信了,原来是因为这个视频。” 当哑女看到视频,马义龙怎么说都是对。 自己女儿被自己的弟弟欺负,哑女做出了选择。 陆秋成再好也是外人,不是亲弟弟,而作为母亲,她最想保护的只有翟依玲。 别说是傻子了,换作一个正常人,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何时新:“马义龙肯定教唆哑女杀人了,监控画面说明了一切,他又是翟依玲的亲生父亲,别说智商低下的哑女,正常人也得信。” 陈益微微点头:“没错,视频删掉了是吧?查过吗?” 何时新:“之前相册里每张照片每段视频我都看了,马义龙的手机很干净,应该删掉了,我现在马上去做内存卡数据恢复。” 陈益:“嗯。” 确定了马义龙撒谎,是时候去和哑女好好聊聊了。 这一次,要往深了聊,不能再考虑哑女的情绪。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七章 哑女的“口供” 何时新离开后,陈益没有马上去留置室见哑女,而是反复观看翟依玲和陆秋成发生争执的这段视频。 他看得非常仔细,想通过细节去判断陆秋成对翟依玲的态度到底是怎么样的。 这对本案来说其实并不重要,不管陆秋成对翟依玲有没有想法,马义龙都可以利用这件事达到教唆杀人的目的,不过…… 如果这件事是马义龙在造谣,那么马义龙的恶便是纯粹的恶,足以让见多了人心的陈益,也升起愤怒。 他耐着性子重复观看了几十遍,包括陆秋成的动作,翟依玲的表情,还有翟依玲离开后,独自留在原地的陆秋成是什么反应。 最终,陈益得出了一个结论:陆秋成对翟依玲应该没有那种龌龊的想法。 翟依玲对陆秋成非常粗暴,而陆秋成呢?虽然试图挽留解释,但肢体动作并不强硬,不停的拦住翟依玲,姿态放的很低。 肢体语言也是语言,陈益能看得出来陆秋成是非常疑惑蒙圈的,不知道翟依玲为何突然变成这样,为何突然把自己想的如此龌龊,为何突然冤枉自己。 陆秋成还是没有拦住翟依玲,翟依玲气呼呼的走进校园。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似乎在怀疑人生,似乎在思考原因,最后低着头无奈的走了。 关掉视频,陈益来到留置室,再次坐在了哑女面前。 对方还是那副样子,拘谨,害怕,抱着双腿,也不去看陈益。 “事情,我们都已经查清楚了。”陈益开口,“你用锤子砸死了陆秋成,是因为陆秋成要伤害你的女儿翟依玲,而告诉你这件事的人,就是马义龙。” 一句话让哑女抬起头,她听懂了。 陈益和她对视,继续说道:“我们还查到,翟依玲是马义龙的亲生女儿,他还拍到了伱女儿和陆秋成争斗的视频,所以,你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哑女反应不大,只是有些疑惑茫然的看着陈益。 陈益:“但是……很遗憾,你被骗了,陆秋成根本没有伤害你女儿的意思,以前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也没有。” 听到这里,哑女呆傻的眼神有了剧烈波动,蜷缩的身体也舒展开来,瞪大的瞳孔死死盯着陈益,迫切的想要听对方接下来的话。 陈益:“马义龙的目的就是要杀了陆秋成,他不敢自己动手,所以才想了这么一个计划,利用你保护女儿的心理,利用你可以为了翟依玲付出一切的心理,编造了陆秋成想要伤害翟依玲这件事。” “他成功了,你看过视频后相信了马义龙的话,在一个月前的某天夜晚,用锤子砸死了陆秋成。” 哑女听明白了陈益想表达的意思,情绪有些激动,张开的嘴巴发出呀呀的声音,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益:“我来告诉你为什么,说的简单点吧,因为陆秋成和马义龙在同一个地方工作,陆秋成太优秀了,他阻碍了马义龙前进的道路,马义龙出于愤怒,出于嫉妒,所以他要杀了陆秋成。” “只要陆秋成死了,马义龙未来的道路一片平坦,他能赚更多的钱,听懂了吗?为了地位和钱,票子。” 说到最后,他抬手作了一个揉搓钞票的动作,让哑女容易理解。 哑女呆呆的看着陈益,上下两片嘴唇不停的打颤,两只手也在抖动,她的情绪正面临崩溃的边缘。 陈益这次没有“放过”哑女,开始诛心:“从小到大,陆秋成一直在保护你,当你受欺负的时候他挺身而出,用瘦小的身躯为你抵挡了来自村里男人的伤害,当你怀孕的时候他愤怒无比,想帮你讨回公道。” “当你生下孩子的时候,他依然没有看不起你,依然没有离你而去,而是把对你的亲情,一部分转嫁到了翟依玲身上。” “他对翟依玲很好,小时候给她买东西,长大了给她钱花,最终得到了什么呢?” “听好我的话,他得到了两个结果。” “第一,翟依玲以为他要伤害自己,愤怒的和他断掉了联系,他非常难过。” “第二,你以为他要伤害翟依玲,愤怒的用锤子把他砸死了,他到死也不知道,为什么关心守护的姐姐,彼此携手长大的姐姐,会对自己下手。” “你所看到的手机视频,其实是马义龙故意拍的,我们是警察,已经查的非常清楚了。” “都是假的,他不该死的,他是你的好弟弟,他是翟依玲的好叔叔,听明白了吗?” 哑女听明白了,因为她已经彻底崩溃,从留置室的床上跳了下来,抓住陈益的肩膀不停摇晃,口中哇哇哇乱叫,眼泪如决堤般,布满了整个脸庞。 那种绝望,那种撕心裂肺,陈益从来没有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 门外的警员本想进来阻止,陈益抬手摆了摆,任凭哑女抓着自己发泄。 如此近的距离,陈益甚至能看到哑女双瞳中的血丝,仿佛能看到无尽的虚无,那是生机被抽离的极度悲痛。 随着时间的推移,哑女喉咙中的呐喊渐渐变成了呻吟,迟缓而无力,眼神,也没有了任何色彩和光明。 她放开陈益蹲在地上,沙哑的哭泣。 陈益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起来坐好,我问你几个问题,想为陆秋成报仇,就认真听,认真答。” 哑女顿时停止哭泣,听话的起身坐了下来,不停的抹眼泪。 陈益开口:“是马义龙让你杀陆秋成的吗?” 哑女点头。 陈益:“他具体怎么和你说的?” 哑女哇哇的乱叫,双手不停的比划。 陈益仔细看着,认真辨别,依稀能看出对方是想说锤子和城隍庙。 “他让你晚上去城隍庙,从背后用锤子砸死陆秋成,再把他拽进庙里?” 哑女小鸡啄米般点头。 不等陈益发问,哑女继续比划,此刻她仿佛聪明了不少,智商也高了起来,尽全力让陈益明白自己想说什么。 一边看着手舞足蹈的哑女,陈益一边开口:“你砸陆秋成的时候,他……没有马上死,很震惊很疑惑,还对你说……” 哑女指了指自己,又伸出双手掌心向下,然后翻转。 她好像懂一点哑语。 陈益眉头皱起,叹气道:“他对你说:哑姐,为什么。” 听到这句话,哑女再次痛哭起来,哭干的眼泪又填满了双瞳,洒满了脸庞。 陈益咬了咬牙,刚要发问,哑女又开始了比划,这次她比划的是一个锤子。 “锤子……是陆秋成给你的,他让你用锤子保护自己,谁要伤害你就用锤子砸他,现在你用他送你的锤子,砸死了他……” 陈益揉了揉额头想要平复自己的心情,但很难。 马义龙在十八岁的时候强奸了哑女,导致哑女怀孕生下翟依玲,这么多年马义龙从未管过这对母子,自己生活的有滋有味,结婚有了孩子,事业成功。 当他想犯罪的时候,这才想起了哑女和翟依玲,利用亲生女儿和哑女的母爱,完成了这起泯灭人性的教唆杀人案,制造了一起人间悲剧。 该死。 他和哑女聊了很久,更多的是安慰,一直持续到何时新站在留置室外。 “陈益,数据恢复了,确实有一段视频,要不要提审马义龙?” 陈益沉默了一会,站起身走出留置室。 他去的方向,是马义龙所在的另一个留置室,脚步很快。 何时新看到了陈益脸上的阴沉,心头一跳,想到一种可能,赶紧回头喊道:“晓欣!把留置室监控关了!” 江晓欣愣了一下:“啊??哦哦……好。” 何时新迅速追了上去,快到留置室的时候命令道:“都走都走!” 留置室附近警员立即起身,假装看不到赶紧溜了。 陈益推开门,马义龙正舒服的靠在那里。 “狗东西,今天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大记忆恢复术!” 望着气势汹汹朝自己而来的陈益,马义龙吓得想要逃离。 “你你你……你干什么?!我可是会告你的!!” 陈益指着马义龙,冷声道:“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哑女已经全部交代,你和翟依玲的亲子鉴定结果也出来了,手机里的视频我们完成了数据恢复,教唆杀人认不认??” 何时新跟着走了进来,随时准备阻止陈益。 一旦陈益动手,处分肯定免不了,就算是最低的警告,半年内也不能有警衔和职务上的晋升,年度考核也不能评奖。 他了解陈益,只要马义龙告,只要省厅问,陈益绝对会承认,敢作敢当。 承认了,有关系也没用,他能预见大概率是警告六个月处分。 能避免还是要避免,没必要和一个犯罪人员动气。 马义龙紧靠墙壁,陈益的话信息量太多让他脸色变幻不停,但他依旧有着理智,哑女有智力障碍,她的供词不一定作数,因此他不能放弃。 放弃了,一辈子到头。 “我不认!我没干过!”马义龙咬牙开口。 陈益迈步上前,何时新立即拉住了他:“陈益!!别冲动!” 陈益盯着眼前的马义龙,开口道:“马义龙,智力障碍人员能不能作证也要看具体情况,只要能客观清晰的陈述所感知的事实,无猜测、推断、评论性语言,是可以作为证人的。” “哑女只是智力低下,并非无法辨别行为的精神病人,这和儿童可以作为目击者作证是一个意思,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吗?” 马义龙不为所动,还是那句话:“我真没干过,冤枉啊!” 不认还有机会,认了铁定没机会,他很清楚这一点。 陈益不再和马义龙废话,转身离开,口中说道:“带到审讯室,把案情告知他全家,包括他强奸哑女的案子。” “还有,明天一早,把翟依玲也叫过来。” 刑事拘留二十四小时内要通知亲属,当着马义龙的面说,陈益在攻克对方的心理防线,这是第一步。 未来数天的时间,马义龙要在审讯室面对连番轰炸,除了吃饭睡觉,不会有休息的时间。 果然,马义龙慌了。 仅凭他和哑女有一个孩子,妻子那关就过不了,再加上人命官司,全家都得对他失望透顶,声名扫地。 “你……” 他想阻止,但已经看不到陈益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八章 认罪,翟依玲的救赎(合章) 针对马义龙的审讯连夜开始,该查的都已经查了,所有线索都已经找到,剩下的就是拿到马义龙的口供。 从马义龙的态度看,这个过程不会太简单,因为没有任何的物证。 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到底和哑女说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和陆秋成说了什么,是怎么把陆秋成忽悠到城隍庙的。 凌晨几个小时的时间,马义龙困意席卷,但是在教唆杀人这件事上,他清醒的很,不管审讯人员说什么,他都一口咬定陆秋成的死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被带回了留置室。 一觉醒来后,会继续面临审讯。 阳光洒满大地,阳城恢复光明,接到市局通知的马建昆带着妻子慌慌张张赶到了市局,同时赶来的还有马义龙的妻子。 负责接待的是何时新。 此时的陈益,已经带着哑女去了东化村指认现场,专门挑了一个人最多的时间,人群渐渐开始聚集,村民围观,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了带着手铐的哑女。 哑女仿佛失去了灵魂,如行尸走肉般跟着警员在城隍庙内外晃荡。 围观村民免不了问询,这次在外围站岗的警员一反常态,没有任何遮遮掩掩,马义龙涉嫌强奸,涉嫌教唆杀人,渐渐传播开来。 “翟依玲那孩子是马义龙的?!我滴妈呀!!” “真是没想到啊,我说呢,当年马建昆提议让大家忘记这件事,谁都不要说出去,原来是这个原因,搞了半天让哑巴怀孕的是马义龙,那时候他才上高中吧?” “真是畜生啊,对哑巴都能下得去手,我还以为是老翟干的呢,所以才收养。” “强奸是小事,杀人才是大事,秋成是个好孩子啊,这马义龙真不是东西!” “知人知面不知心,马家都不是什么好玩意。” “马”在东化村是大姓,又有马建昆这个村干部的身份,地位还是比较高的。 人都有落井下石的心理,见不得别人好,马家遭遇重大变故,偷着乐的村民肯定不在少数。 相对幸灾乐祸的人,那些马家的亲戚却紧皱眉头,这种事一损俱损,只要扯上关系,未来免不了被评头论足,直不起腰来。 享受马家所带来的福利,就要接受马家所带来的灾祸。 以前有好处,现在必须面对周围古怪的目光。 有关系亲近的,已经准备去市局看看了,至少也得露个面,这和红白事差别不大,村里某人住院大家还得塞红包呢。 于是乎,当陈益返回市局的时候,马家的亲朋好友随后赶到,负责接待的是吴有德。 “把马义龙带到审讯室,继续。” 陈益诛心诛的很彻底,这次没有给嫌疑人任何面子。 你不是嘴硬么,那就看看你到底能硬到什么时候。 带着手铐的马义龙离开留置室,经过办案大厅的时候引起了多人围观,大家反应不一,有的叹气,有的愤怒,有的失望,有的淡定。 或真情,或假意,总之刑侦支队看到了亲情百态。 看到那么多熟脸,马义龙在呆滞过后,迅速低下头,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心中更是把陈益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社死,还不如把自己打一顿来的痛快。 尤其是看到从接待室出来的妻子和父母,马义龙心彻底凉了,想要加快脚步但身旁的警员却不给他机会。 “别乱动!” “慢点走,不着急,男子汉大丈夫,做过的事情还怕别人知道吗?怕别人知道你为什么还要做?” “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马义龙度秒如年,他现在突然想赶紧进监狱,甚至有了一死了之的冲动。 出身卑微的人更加好面,脸都不要的人才更容易成功,这是真理。 进了审讯室,陈益坐在了马义龙面前。 再次面对陈益,马义龙恼羞成怒,激起了逆反心理:“我没有教唆杀人!她说是我干的就是我干的?她是傻子!伱们警察信傻子不信我??” 最后一句话偷换了太多概念,警方确定他的作案嫌疑自然不会是因为哑女的一面之词,而是所有线索累积起来的。 这些线索包括作案动机,作案手法,作案过程等等。 哑女的供词,只是让这些线索完成了闭环,少一个都不行。 陈益知道马义龙一定会愤怒,这在他的意料之中,愤怒的人容易失控,失控的人心理防线容易攻破。 反之,越冷静越难办。 “在我们眼中,现在的你更像傻子。”陈益开口,“跳梁小丑罢了,你应该庆幸你活在法治社会,不然是没有机会坐在这里听我说话的。” “二十三年前,哑女孤身来到东化村,那个时候她才十岁,无依无靠,庆幸的是她活了下来,对她来说算活的很好了,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了陆秋成。” “两个人都失去了亲情,相互报团取暖,这是哑女心中唯一的光彩,然而人面兽心的你,却在十八岁的时候侵犯了哑女,导致她怀孕生下了翟依玲。” “马义龙,人虽然是利己动物,世界上不负责任的男人也很多,但是你在十八年后利用哑女和自己的亲生女儿,教唆杀害陆秋成,足见你心中的恶,已经到了什么程度。” “你放心,这只是开始,我有很多时间和你耗,如果你想和父母见面的话,我可以满足你,如果你想和妻子见面的话,我也可以满足你。” “当然,要是你想见见自己的儿子,也行,让他好好看看自己的榜样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他不懂的话,我可以仔仔细细和他说一说。” 陈益自然不会真的那么做,马义龙的儿子是无辜的,他只是最大程度的诛心,彻底击垮马义龙的心理防线。 提到自己的儿子,马义龙的心脏咯噔一下,绷不住了。 像马义龙这样的人,同样存在感情,同样有所在乎的东西。 他可以无视父母和亲人,可以咬牙承受妻子离去,但很难去面对自己的孩子。 血缘加陪伴是最要命的,翟依玲他可以不在乎,抚养长大的儿子不行。 “陈益!你是不是太过分了!”马义龙怒成开口。 砰! 陈益猛地一拍桌子:“你还有脸说别人过分?这句话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十八年前你已经犯下了罪恶,十八年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翟依玲有抚养长大的父母,自己也考上了阳城大学,陆秋成阳城大学毕业,在陈氏集团前途不可限量,哑女虽然浑浑噩噩,但她有了女儿和弟弟的羁绊内心幸福。” “你!变本加厉毁掉了这一切,就因为一己私利,就为了在公司上位,中达科技怎么招了你这么个东西!如果此案掩埋于历史中,你真的可以做到心安理得享受这一切吗?” “恶魔在人间,你真称得上是不折不扣的恶魔!” 马义龙手上没有沾染鲜血,但他的所作所为,所造成的后果,却比那些手上沾染鲜血的罪犯,更加罪恶。 哑女亲手杀了陆秋成,翟依玲间接被动的成为帮凶,她们该如何面对这件事。 马义龙被骂的血液上头,脱口而出大吼:“谁特么让他来中达科技的!!全阳城那么多公司,偏偏来中达科技!!大家都喜欢他,公司里的女神也对他青睐!我……”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脸色大变。 坏了! 陈益抱着膀子:“继续说,我听着呢,好好说说你的精彩故事。” 马义龙脸色苍白起来。 刚才见了那么多亲戚包括家人,陈益又提到了自己的儿子,再加上字字诛心的谩骂,导致他的理智一时间没有控制住。 这句话,肯定已经被录下来了,在法庭上是可以作为证据的! 想到自己身边人全都知道了这件事,想到自己的儿子得知爸爸是个人渣后的茫然,想到警方已经确定就是自己教唆的哑女杀人,想到自己很难逃脱…… 他全身失去了所有力气,瘫软在椅子上。 “陈队长,给我最后的体面,不要让我儿子知道……”马义龙喃喃开口。 陈益:“可以,我会和你父亲妻子聊这件事,孩子是无辜的。” 马义龙苦涩一笑:“对,孩子是无辜的。” 陈益再次问出了那个已经问了无数遍的问题:“教唆哑女杀害陆秋成,认不认?” 马义龙垂头:“认,是我干的。” 听到这里,负责记录的警员松了一口气,还以为需要审好几天,现在看来不用了。 陈益拿出烟盒放在桌面上:“从头开始说,从二十三年前开始说。” 马义龙:“能给我一根吗?” 陈益扬了扬头,身边警员抽出一根上前,给马义龙点燃。 深深吸了一口香烟,马义龙平静下来,半响后声音响起。 二十三年前,哑女来到村子,没有人知道她是从哪来的,问她也不说,好像智力有点问题。 村民见怪不怪,权当是哪个不负责任的父母把哑女给抛弃了,有好心的村民还拿东西给哑女吃,哑女就这么留了下来,再也没有离开过东化村。 夏天的时候,哑女天当被子地当床,冬天的时候,哑女会偷偷溜进没人住的房子,熬过刺骨的寒冬。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渐渐熟络,哑女和孩子们混在一起,认识了陆秋成和马义龙。 陆秋成无父无母,哑女也无父无母,两人算是同病相怜,关系越发要好。 别的孩子欺负哑女的时候,陆秋成会挺身而出,陆秋成受到欺负的时候,哑女也会毫不犹豫的站出来。 马义龙年龄比较大了,属于孩子王,相对其他人要更加成熟,倒也不至于以大欺小,也正因为他的成熟,才让哑女迎来了人生中第一个难关。 那个时候dvd开始普及,正常家庭里都会有一台,足不出户便可看到丰富多彩的电影。 打口碟市场……很乱,什么都有,你能看到的不仅仅是动画片、武侠片、战争片,还有隐藏在暗处的三级片。 市场的管理并没有那么严格,满大街都是卖的,马建昆买了很多。 不得不说父亲对儿子的影响还是非常大的,马建昆藏的再严实,也敌不过小孩的翻找。 终于有一天,马义龙在无意中发现了父亲的碟片,就此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一发不可收拾。 青春期的马义龙不仅仅是看热闹,他是有生理反应的,从好奇到冲动,从冲动到付诸行动,他每个环节都没有落下。 哑女,成为他的目标。 终于,在十八年前某天的夜晚,马义龙用美食和哥哥的身份引诱,在哑女疑惑带着一丝恐慌的眼神中,完成了那次犯罪行为。 过程并不激烈,哑女没有大喊大叫,就算发出动静,马义龙也会立即捂住她的嘴巴。 事后,马义龙警告哑女,尽可能的让她明白声张出去的后果,赶出村子都是轻的。 哑女听懂了。 后来哑女怀孕,陆秋成疯狂寻找肇事者,连马义龙也算在其中,还要去报警,而阻止陆秋成报警的,就是马义龙。 马义龙以旁观者的身份,苦口婆心告诫陆秋成不能报警。 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要是报警,万一和哑女发生关系的是你长辈怎么办?万一是经常给你送饭的叔叔怎么办? 你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要懂得感恩,不能冲动啊,再说哑女也没受到伤害,她自己都不说,你何必找麻烦? 刚刚十一岁的陆秋成虽然早熟,但毕竟也才十一岁而已,论套路论心眼,他不是马义龙的对手。 在经过和哑女的交流后,陆秋成最终决定不报警。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陆秋成送给了哑女一把锤子:哑姐,谁要是再敢欺负你,你就用锤子砸他!然后马上告诉我。 哑女听话的点头。 几个月后哑女临盆,孩子被翟家收养,取名翟依玲。 陆秋成慢慢上了初中,高中,大学。 虽然学业繁重,虽然需要打零工赚钱,但陆秋成还会经常回村子去看望哑女,确保对方还在,确保对方安然无恙。 一切,恢复了平静,大家仿佛都忘记了哑女怀孕这件事。 哑女继续在村里晃荡,陆秋成继续求学,马义龙参加了工作,翟依玲渐渐长大。 毕业后,陆秋成加入了陈氏集团旗下的中达科技,因出色的业务能力很快得到了上司的赏识,还立下了不少功劳,更是敏锐发现问题,为公司挽回了一笔损失。 从普通员工到组长,从组长到主管,他只用了五年的时间。 事业成功后,陆秋成想把哑女从村子接走,但哑女不同意,在村里,她可以经常看到翟依玲,那是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连陆秋成都得靠边。 至此,马义龙和陆秋成的身份对比,也从一开始的居高临下,到了现在的持平。 每当回想陆秋成刚来公司时自己的态度,马义龙日日煎熬,本来我把你当小弟,本来我让你跟着我混,结果现在你要爬到我头上? 无法接受。 还有,公司的女神我整天看了都起反应,天天晚上意淫,她凭什么对你那么好? 再这么下去,你陆秋成当了经理,娶了女神,人生赢家,我算什么? 你一个吃百家饭长大孤儿,有什么资格混的这么好,我爸曾经可是村干部,马家可是东化村大姓,衣锦还乡的是我不能是你! 于是,强烈的嫉妒心和最直接的利益关系,让马义龙产生了除掉陆秋成的念头。 他不敢自己动手,就把主意打到了哑女身上,通过哑女对翟依玲的爱,实现借刀杀人的目的。 马义龙先是编造了陆秋成对翟依玲图谋不轨,通过跟踪陆秋成拍到了两人发生争执的视频,然后拿给哑女看。 他和哑女聊了很久,想法设法让哑女明白自己的意思:陆秋成要伤害翟依玲,不能让他这么做,砸他,把他砸死,保护翟依玲。 马义龙是翟依玲的亲生父亲,又有视频为证,哑女深信不疑非常痛苦,最终母爱占据了上风,听从了马义龙的话。 “所以,最后的那通电话,是你约陆秋成去了城隍庙?” 审讯室,陈益开口。 马义龙生无可恋,点头道:“是。” 陈益:“你确实和他喝酒了,他确实心情不好,但心情不好的原因是你造成的,他想不明白翟依玲为何说自己是人渣?” 马义龙:“嗯……” 陈益:“用什么理由约陆秋成去的城隍庙?” 马义龙:“我说哑女想见他,到时候我也去,聊聊翟依玲的事,大家一起解决,这里面应该有误会。” 陈益眼角抖了抖,这可真的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一只苍蝇毁了一锅粥,一个畜生,毁掉了关系要好的三个人。 还有一个小细节。 追根溯源,马建昆才是线头。 如果他没有买那些碟片,马义龙就不会在十几岁的年级接触到男女之事,可能就不会对哑女产生想法,后面的一切可能就不会发生。 可惜没有如果。 那个年代其实大家都看,没什么可指责的,况且现在这个时代,看起来更方便了。 要是哪个男的说自己从来没看过,肯定是在撒谎,别说男的了,女的也不少看。 这件事需要让马建昆知道,养不教父之过,父亲也需要自我救赎。 问完所有细节后,陈益离开了审讯室。 翟依玲早就已经到了,面对一群熟悉的叔叔和阿姨,她整个人是懵的。 得知陆秋成死亡,她懵的更彻底。 “把她带到我办公室。” 陈益无视了马建昆等人的焦急,现在需要处理翟依玲和哑女之间的关系。 不能再瞒着了,她必须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也必须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为了她,做过什么。 以及…… 亲生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学生了,成年了,该有自己的主见,该有足够的接受能力,这是最特殊的“成年礼”。 办公室,两人坐了下来,翟依玲很是紧张,不详的预感充斥着她的内心。 陈益组织语言,从陆秋成的死开始说起,又把时间拉到了十八年前,最终告诉了她身世。 不出意料,翟依玲崩溃。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信!!” 翟依玲猛地站起身,用尖锐的嗓门掩饰自己无法接受现实的恐慌。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是她的女儿,马叔怎么会是我爸!你肯定是骗我的!那个傻子……” “翟依玲!!”陈益冷喝,盯着眼前情绪失控的女孩,“把傻子两个字给我收回去!你认真回忆一下,从小到大,哑女每次见你的时候,是什么状态,她每次看你的目光中,包含了什么,她又是怎么对你的!” 翟依玲主观潜意识不愿回忆,但客观事实由不得她。 她是正常人,还是个很聪明的正常人,非常清楚自己已经身在市局刑侦支队,马义龙的亲戚也都来了,作为支队长不可能胡说八道。 当记忆回到小时候,翟依玲身躯开始颤抖。 顺着陈益的话,她脑海中有了画面。 小时候,哑女每次见自己的时候确实很高兴,但小心翼翼的不敢靠近,只能远远望着。 小时候,哑女看自己的眼神中,确实包含了太多东西,她不知道什么叫母爱,但知道什么叫柔情。 甚至有一次,哑女终于鼓起勇气靠近自己,想要给自己手里塞糖,换来的却是自己的嫌弃和冷漠。 想到这些,翟依玲眼眶湿润,拳头也握了起来。 陈益继续开口:“翟依玲,有几句话我想说给你听,你听仔细了。” “你的亲生母亲哑女杀人了,这是事实,她为什么杀人?为了马义龙吗?不,为了你。” “她有智力障碍,世界对她来说完全是混沌的,陌生的,可怕的,除了陆秋成和一些好心村民,她没有体会过任何善意。” “你可以说她傻,可以说她糊涂,但……有件事她无比清醒。” “虽然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却一直在努力。” “这件事,就是爱你。” 每个字回荡在翟依玲耳畔,尤其是最后一句话,如同惊雷,她蹲了下来,抱头痛哭。 陈益深深叹了口气,这个案子,真的是让人意难平,他只能用那四个词形容:人间悲剧。 哪怕陆秋成还有一口气都是好的结果,可是他真的死了。 世界上不会再有这么一个人,用毫无血缘关系的亲情,去爱护哑女,爱护翟依玲。 畜生不如的马义龙,必须用生命赎罪。 “她在哪……” 哭了很久后,翟依玲轻声开口。 陈益站起身:“跟我来。” 留置室,陈益清空走廊打开留置室的门,进去解开了哑女的手铐。 哑女一脸悲痛绝望,对陈益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 此时脚步声响起,翟依玲慢慢来到门前,抬脚走了进去。 “你女儿来了。”陈益退后两步。 哑女下意识抬头,看到逐渐靠近的翟依玲后,当即愣在了那里。 “妈。” 翟依玲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眼泪再次决堤,她无法无视一个爱自己的女人,哪怕这个女人……很傻。 无知者无罪,她不需要救赎,但又需要救赎。 哑女惊慌起来,赶紧从床上跳下,想去触碰翟依玲却卑微的不敢,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双手,不停的在衣服上擦拭想要让自己干净点,但却忘了自己已经洗过澡换了新衣服。 她,干净的很。 陈益抬手敲了敲额头,两世为人的他,此刻也有了去做心理辅导的冲动。 惨剧就像暴风雨,也摧残着外人的心灵,无法想象处在暴风雨中心的哑女和翟依玲,会是怎样的心情。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九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留置室。 翟依玲跪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哑女不忍心看到女儿如此,终于是鼓起勇气上前,双手把她给扶了起来。 这是母女的第一次肢体接触,看得出来哑女非常开心,不是因为翟依玲的跪地,也不是因为翟依玲的那一声“妈”,而是因为翟依玲对她的触碰并没有抗拒,坦然接受。 对哑女来说,这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 翟依玲出生的时候哑女没有抚摸过她的脸,学走路的时候没有牵过她的手,最终在十八岁的时候,享受了身为母亲的待遇。 可代价是……陆秋成的死。 陈益默默站在旁边,没有打扰这对母女的相认,准确的说是单方面相认。 两人坐在了留置室的床上,彼此拉着手,哑女应该是有很多话想说但说不出来,翟依玲能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安静许久后,翟依玲似乎这才想起来哑女的杀人事实。 “陈队长,我妈……会被判死刑吗?”翟依玲询问。 陈益反问:“你觉得呢?大学生了,应该有自己的判断能力。” 纵使对此案感到惋惜,纵使同情哑女和翟依玲,但他此刻的声音中,带有冷漠。 翟依玲:“我妈被人骗了,而且还有智力障碍,应该可以轻判吧?” 陈益继续反问:“她为什么会被人骗?” 翟依玲:“因为……” 说了两个字她没有再说下去,身体颤了颤,低下头来不敢和陈益对视。 陈益打破了母女相认的和谐美好:“你觉得你妈真的可以被原谅么,包括你自己,可以被原谅么。” 分析问题,要从客观、公正的角度考虑,不能一味的偏向弱势群体。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哑女和翟依玲的相认很令人感动……陆秋成呢?本案的受害者,就这么白白死了? 陆秋成对哑女的亲情是无私的,没有血缘关系的他,从小到大一直在爱护着哑女,甚至可以说没有陆秋成的话,哑女的人生会更加悲惨。 正是这样一个人,却被哑女给杀了,可不是简简单单“被骗”两个字就能糊弄过去的。 哑女智商虽低,但她有着一定的判断能力。 凭马义龙胡编乱造的几句话,凭根本无法说明任何事实的录像,哑女选择无条件相信,其中的心路历程,难道不可恨吗? 说的直白一点,宁愿相信伤害过自己的马义龙,却不愿去相信对自己无条件好的陆秋成,对陆秋成来说,这是何等的悲哀。 还有翟依玲,凭马义龙的几句话,把陆秋成对自己的好想象成有目的,这种智商,也不像一个能考入阳城大学的高材生。 这么说可能有点扎心,但用在这里很合适: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陈益不否认两人的悲惨,却也无法认同两人绝对的无辜。 翟依玲明白陈益想表达什么,头更低了。 哑女不太懂,不过似乎意识到陈益说的是陆秋成,她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母爱和认知导致哑女铸成大错,理性上马义龙才是罪魁祸首,感性上哑女也有不小的错误。 但凡换做一個正常人,哪怕信了,也得去质问陆秋成。 哑女不正常。 不正常,不是开脱的理由。 法律会怎么判陈益不知道,在他这里,全员有错,都要自我反省。 陈益没有给翟依玲太多时间,感觉差不多了,他重新给哑女带上了手铐,将翟依玲带出了留置室。 翟依玲很难过,她不想回学校,期望能在市局多待一会,陈益也没有拒绝,随她去了。 接待室,陈益见到了马建昆夫妇。 在经历马义龙母亲的激烈质询和马建昆的再三追问后,这对夫妇最终是接受了儿子教唆杀人的事实,而且还是性质非常恶劣那种。 不是为了报仇,不是冲动杀人,完全是为了一己私利,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 陆秋成死了,哑女和翟依玲也需要用一生,去为自己的错误赎罪。 “我儿子会被判死刑吗?”马母哭哭戚戚的,整个人都苍老了不少。 她也是母亲,陈益讲究方式方法没有过分指责,将目光放在了马建昆身上。 “马义龙完成这次教唆杀人依靠的是哑女和翟依玲,能依靠哑女翟依玲是因为他在十八年前诱奸了哑女,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吗?因为在少年时,他大量偷看了你购买的打孔碟片。” “懂我意思吗?” 陈益声音响起,话中内容让马建昆直接呆在了那里。 马母也是愣住,随即转头看向自己的丈夫。 碟片和陆秋成被杀没有直接关系,但在本案中,却是不可忽视的一个小细节。 那个时代,有相当一部分强奸犯都是受到了淫秽物品的影响。 国家为什么要打击淫秽不良信息,主要就是保护未成年人。 首先,淫秽不良信息会对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产生极大的伤害,他们的身心发育尚未成熟,这些不良信息容易诱发未成年人的心理问题。 过度接触,会使未成年人产生性压抑或过度刺激,导致性倾向异常,从而失去对传统价值观的认同,对父母、老师成年人的尊重和信任降低。 其次,淫秽不良信息也会对公共道德和社会安宁带来负面影响,这些内容引发的问题很多,严重的就是相关犯罪,马义龙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一次事件引发连锁反应,最终演变成巨大悲剧。 当然,损害国家形象也是一方面。 不要觉得这是小事看看无所谓,基数大了,总会有人受到严重的负面影响,比如马义龙。 “我……”马建昆显然没想到这件事会追溯那么久,他第一反应不是认错,而是解释,“那个时候……大家都买啊。” 陈益:“所以在那个时候,强奸案件高发。” 案件高发和时代治安有很大关系,其他原因也不能忽视。 “你还说我溺爱,都是你的错!”马母有些失去理智,儿子犯罪已成定局无法更改,她需要宣泄口。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陈益起身离开了接待室,刚刚关上房门,屋内便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马义龙的恶念演变成现实,只要和他有关的人,无一例外全部受到了巨大伤害,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 陈益又去见了马义龙的妻子,他答应马义龙要处理好他儿子的事情,不会食言。 马义龙的妻子并没有流泪,可能是打击过大让她产生了心理防御机制,也可能是两人的关系并没有那么要好。 提到儿子,马义龙妻子唉声叹气。 父亲变成了杀人犯,对儿子的一生都会有很大影响,她不能让儿子知道这件事,至少现在不能。 已经无法改变,她只能带着儿子离开这个城市,去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开启新的生活。 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马义龙。 时间久了,也许这件事能渐渐平淡,人要往前看,要继续活着。 当天晚上,所有外人离开,队里正在做案件的收尾工作,准备上报检察院审核。 陆秋成无父无母但是还有亲戚,关于下葬的问题翟依玲主动请求去做这件事,陈益表示让对方和陆秋成的亲戚商量,他做不了主。 还有陆秋成的遗产。 陆秋成在中达科技的工资还是不低的,这些年他为了攒钱买房子小有积蓄,遗产继承也是个问题。 第一顺序继承人和第二顺序继承人已经全都不在,剩下的亲戚并非法定继承人,并且也没有抚养关系,按照规定遗产应该归国家所有。 陆秋成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亲戚并没有管过他,所以就算有人来争夺财产,陈益也不会让一分钱落到这些人手里。 至于哑女和翟依玲…… 没有遗嘱,又是过错方,还是外人,自然没有资格去染指这笔钱。 两天后,陈益来到看守所见到了柴文方,刚一见面,柴文方就迫不及待的询问东化村的杀人案和自己的减刑问题。 “伱说的是真的,确实有一起命案,现在已经破了。” “算是重大立功表现吧,我会帮你把刑期减到百分之五十。” 柴文方兴奋,百分之五十完全是意料之外了,原本十年变五年,原本六年变三年。 “陈队长,什么案子啊?她为什么要杀人?”好奇心每个人都有。 陈益没有和柴文方多聊,起身准备离开,口中说道:“什么案子你就别问了,很……不好的一个案子。” “这件事,我替受害者谢谢你,在里面好好改造,出来后……别再犯罪了。” 看着陈益离开的背影,柴文方愣住。 一个支队长对自己说谢谢,他能看得出来,不是为了破案所带来的功绩。 这个案子,很惨吗? 沉默良久,柴文方深深叹了口气,担惊受怕的搞钱确实不是长久之计,要想得到别人的尊重,首先要学会尊重别人。 “好,我不干了。” 他对自己说,也是对陈益说。 看守所外,陈益点燃一根香烟,微微抬头看向视线尽头的云彩和蓝天。 很多事情不必强求,安于现状也不是坏事,至少能安安稳稳自由的活着,就算不能享乐财富和地位,享乐亲情足矣。 柴文方如此,马义龙也是如此,前者还有机会去明白这个道理,后者没有了。 (本章完) . 第三百四十章 任默勇的饭局 半个月后,上午,阳城某公墓。 三辆车远远停下,一行人改为步行来到了陆秋成的墓碑前。 碑上的照片是一名青年,微微浮起的嘴角显得非常阳光,这是陆秋成手机里的自拍照。 他没有家人,没有女朋友,这已经是最合适的照片了。 陈益在,方书瑜在,姜凡磊在,任默勇等人也在。 今天是聚餐的时间,任默勇发起的,为了答谢自己被诬告时陈益所给予的帮助。 朋友请客陈益自然不会拒绝,但他想来看看陆秋成,于是便叫着大家一起了。 而且……任默勇和此案多多少少也有点联系,虽然说起来比较牵强,但要是没有任默勇的话,此刻陆秋成可能还躺在东化村外的城隍庙里,全身爬满虫子和老鼠。 “这位是?”任默勇疑惑,墓碑前有很新的鲜花,应该刚有人来过。 陈益知道,很可能是翟依玲,陆秋成的死她是间接帮凶,再愧疚也没用了。 他将手里的花束放了上去,说道:“邰菲菲幕后的人叫柴文方,柴文方面对审问的时候为了减轻刑罚,爆出自己曾经看到过一起凶杀案件,这位是受害者。” 任默勇:“卧槽!!” 在严肃的公墓说出这两个字很不雅,但却最能体现任默勇此时的心情。 因为自己一个电话,这是揪出了两个案子?? 陈益:“任何事都有两面性,因为你被敲诈勒索,顺藤摸瓜揪出了仙人跳团伙,之后又有了这次意外收获,我想……他应该会谢谢你吧。” 任默勇沉默。 姜凡磊:“能让你过来献花,是個无辜的可怜人?” 陈益点头:“很无辜,他对无血缘关系的一个姐姐很好,如亲弟弟一般,但姐姐最后却没有选择信任他,遭受蛊惑一念之差将他杀害,得知真相后,姐姐也崩溃了。” 简单的一番话,描绘了整个故事。 大家都能听懂,气氛有些沉重。 不能老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看看世间百态,对自己也是一种升华。 “惨剧啊,哎。”任默勇叹气,“他家人现在怎么样?有孩子吗?若有需要我可以帮忙,赞助到大学毕业。” 陈益:“无父无母无妻子,无儿无女,” 任默勇皱起眉头。 也就是说,凶手是他最亲的人?他被最亲的人杀了? “他去世的时候知道是谁干的吗?”姜凡磊问。 陈益:“从口供看是知道的,临死前问了一句为什么,但凶手认知能力低下被愤怒冲昏了理智,我希望是她听错了。” 方书瑜看向陈益,哑女应该是不会听错的,这算是心理安慰吗? 此案性质特殊,导致队里的不少同事好几天都没缓过来,接受心理辅导的次数激增。 省厅有专门的心理咨询师,也有聘请过来做心理疏导的,警察尤其是刑警常年面对压抑的案件,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全国范围内因为抑郁辞职调岗的刑警并不在少数。 刑侦支队所面对的恰恰是最阴暗的角落,相比经侦和缉毒,他们承受的心理问题要更严重。 任默勇和姜凡磊等人对陈益突然有了敬意和佩服,整天和这些事情打交道,还能像正常人一样活着真的是不容易。 都说警察的待遇和福利高,额外津贴也不在少数,这都是游走黑暗所换来的。 有时候和案情本身相比,危险倒是其次了。 看望了陆秋成,众人驱车来到任默勇订好的酒店,边吃边聊。 陈益今天没什么事,但并没有选择喝酒,喝酒看心情,他心情一般。 大家没有强求,知道警察有禁酒令。 可能是刚刚听说了陆秋成的案子,餐桌上的气氛不是特别活跃。 倒也影响不大,笑声还是有的。 吃完饭本来还有活动,陈益拒绝了,他想回去睡个好觉,补觉的机会可是不常有。 “陈益不去,许灿你呢?还有你们,凡磊?”任默勇开口。 姜凡磊:“我都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带你们去看看我的湖心岛项目吧,怎么样?” 众人:“……” 就连陈益都是摸了摸额头,最近一段时间只要是聚餐,姜凡磊三句不离湖心岛,骄傲的很。 “滚蛋,我都去了三次了,粉尘吸了不少,再也不去了!”有人直接骂了出来。 任默勇:“我说凡磊,等盖完了再去行不?别整我了,你不是找了个女朋友吗?让她天天陪你去,话说今天怎么没带着?人呢?” 姜凡磊讪讪,他现在能吹牛逼的只有湖心岛项目了:“她今天学校里有事,需要加班。” 许灿开口:“下午我没空了,得跟着父母去烧香。” 任默勇转头:“去哪啊,台明寺?” 十几年前台明寺本来是一个普通庙宇,后来被炒火了,增盖扩建,变成了阳城的地标建筑和必打卡的旅游景点, 许灿点头:“嗯,每年都得去好几次,不去不行。” 任默勇:“好吧,我爸妈也一样,陈益也是吧?” 陈益笑道:“一样。” 富人能解决世俗中几乎所有的事情,但无法解读碰触玄妙的命运,相对普通人,他们更热衷于烧香拜佛。 每逢春节,台明寺的头香可是相当抢手,高空俯瞰人山人海,根本望不到尽头。 不管信不信,反正对自己也没啥损失,为何不烧?心理作用更多一点。 可以不信,但要保持尊重,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陈益伱也去过?”许灿看了过来。 陈益:“以前去过,现在不去了,我只能有一个信仰。” 大家笑了起来,这倒是,现在身份不一样了,有了诸多限制,像陈益这样的人,是不能参加任何宗教活动的,哪怕是最普遍的烧香拜佛。 聊着聊着,话题转到了任默勇身上,对方差点被告强奸的事情传的很快,而且还是他自己传的。 玩笑归玩笑,这件事也给身旁的朋友敲响了警钟,现在有些女孩你根本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眼光真得放亮点。 得亏陈益在市局,不然可麻烦了,至少也要损失数百万。 钱是小事,进去可就完了。 饭局结束,陈益回到家倒头就睡,方书瑜不去打扰,来到客厅翻起了书籍,她很喜欢看书,也正因为喜欢看书,两人才有了第一次相识。 对两人来说,今天是难得的休闲时光。 (本章完) . 第三百四十一章 台明寺插曲 陈益这一觉睡到了下午五点。 当他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客厅隐约传来电视的声音,方书瑜正在看电视。 白天不能睡太久,陈益感觉自己脑袋昏昏沉沉的。 来到客厅,方书瑜给他倒了杯水,两人坐在沙发一起看电视。 电视里放的还是纪录片,两人爱好一样,不怎么喜欢虚构的电视剧情,他们更愿意去关注现实,这种习惯可能和职业有关。 “晚上吃点什么啊?在家里吃还是出去吃?” 快到饭点,方书瑜问了一声。 陈益揉了揉脑袋:“刚睡醒不怎么想吃东西,你饿了吗?” 方书瑜笑道:“我不饿,我的饭量你还不知道么,主要是问问你。” 陈益脱掉拖鞋半靠在沙发上,拿起手机把玩:“那等等吧,七八点再说,不想动弹。” 方书瑜:“行,等你想吃了就告诉我。” 她知道陈益很累,难得有休息的时间,虽然自己也很忙,有案子的时候天天加班,但相对来说还是支队长更忙。 陈益嗯了一声,打开微信习惯性翻动聊天记录,发现任默勇姜凡磊他们所在的群很热闹,已经有上百条未读消息。 随手点开大概读了读,讨论内容都是关于流氓和咸猪手的问题,其中还有许灿发来的视频。 视频地点在台明寺。 “台明寺好像出了点事。”陈益说道。 “嗯?”方书瑜凑了过来,趴在陈益肩膀上看向手机屏幕,“出了什么事。” 陈益:“好像是一个男的把一个女的给摸了,女的态度很强硬,大喊耍流氓拽着对方不让走,还报警了。” 一边说着,陈益打开最新视频,视频播放的是警察赶到的画面,正在现场处理。 看完后,陈益往上翻,继续打开了所有视频,最早的就是女人和男人的争吵,吸引了不少香客游客的围观,还有帮忙拦着男人不让走的,寺庙的安保人员很快介入。 人流量比较大的寺庙都会聘请合格的保安维持秩序,有的寺庙甚至还是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有武警二十四小时守着。 群里的聊天内容是这样的。 【许灿】:看到没?一个女的被摸了,这女的太厉害了,一点亏都不吃,直接大喊耍流氓咸猪手,当时就报警了。 【任默勇】发来一个大笑的表情:我只知道公交车上有咸猪手,台明寺也有?服了服了,这是去烧香的还是去摸女人的? 【姜凡磊】:台明寺现在游客比较多,素质参差不齐,别说流氓了,小偷也不少。 【许灿】@陈益:报告警官,这里有耍流氓的,你不来看看吗?这得抓起来啊。 【姜凡磊】@陈益:你的活来了,得给我们老百姓伸冤啊。 …… 大家都没有太在意,看热闹开玩笑的成分居多,这种小事情只是群里的谈资而已。 群里还有人在议论女方的颜值和身材,不得不说确实很正,怪不得那男的忍不住呢。 不过这种行为在他们看来非常白痴,这年头,想摸的话花几百块钱就行了,何必铤而走险闹这么大,这次遇到一個较真的女的,保不齐要进去蹲几天。 【有人@陈益:陈益,这种情况是不是真要判啊?】 【陈益呢?】 【睡觉的吧?吃完饭的时候他说回家睡觉。】 【我去,真能睡!】 看到这里,陈益打字:行为构成猥亵,在公共场合猥亵涉嫌违法,会被处以五日以上十日以下行政拘留,若情节严重,还有可能涉嫌侮辱妇女罪,量刑标准是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最严重的是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看到陈益露头,群里再次热闹起来。 【有期徒刑?这么严重?】 【这男的看样就是摸了一下,顶多拘留,他长的一脸猥琐样,活该。】 【许灿】:陈益,你不来瞅瞅?猥亵案子也是案子啊,支队长得管管(手动狗头)。 陈益没有再回复,打开其中一个视频,对方书瑜说道:“看到一个熟人。” 方书瑜好奇:“哦?谁啊?” 陈益指着视频里的一名男子说道:“王宝贵,盗窃惯犯,年前的时候因为偷电动车让卓云给铐了,金额较小判了一个月拘役,他没有户口,上户口的事情还是我帮他办的,记得吗?” 方书瑜回忆,很快想起来:“对,是有这么一回事,他改邪归正了啊,从盗窃犯变成见义勇为好市民了?还是说去寺庙偷?” 王宝贵不是猥亵者,而是帮助女子拦住猥亵者的旁观人员之一。 陈益笑道:“别把人想那么坏,看来我没有白忙乎,又帮他上户口又教育的。” 方书瑜抬手给他点了个赞,扶正一个惯犯,对任何一名警察来说都很有成就感,这是他们的职责和义务,打击违法犯罪是手段,不是目的。 “还有这个女的,我也见过。”陈益继续说道。 方书瑜:“这么巧?她又是谁?也犯过罪吗?” 陈益:“不是,之前查陆秋成和马义龙的时候,我多次出入中达科技,公司里有这个人。” 观察力是刑警需要具备的基本素质之一,普通警员尚且如此,更不要说是他了。 方书瑜哦了一声,没有多想。 陈益道:“马义龙曾经说过,公司一位女神级别的女孩对陆秋成情有独钟,现在陆秋成下葬,台明寺视频中这个女孩外貌又很出众,我判断她就是马义龙说的那个人。” “寺庙上香,可能是为了给陆秋成祈福吧,毕竟曾经在心里有过地位,人死了,想为陆秋成做点什么。” 方书瑜早已习惯陈益敏捷的思维逻辑,点头表示赞同。 “去看看?”陈益最后说道。 方书瑜没有意见:“都行啊,你想去干吗?处理这个小案子?” 陈益拨通了许灿的手机号码,说道:“从视频看当时人太多,也不知道监控是否准确拍到了男子的行为,正在扯皮,闲着也是闲着,这么多熟人在,去凑个热闹。” 电话很快接通。 “喂?陈益啊!”许灿那边很吵,主要是周围人的议论声,这种事情在日常生活中可是不多见。 陈益:“许灿,现在什么情况?” 许灿:“那男的不承认,说女孩诽谤有神经病,民警正在调查处理呢,伱要过来吗?” 陈益:“嗯,过去一趟,看到了两个熟人。” 许灿:“熟人?哦……行,那你赶紧来吧。” 陈益:“好。” 电话挂断,两人穿衣出发离开了家,商议晚上在台明寺附近吃晚饭,有一家全素斋味道还是很不错的,正好两人今天都没什么胃口,吃点素挺好。 台明寺不远,车程半个小时,陈益和方书瑜赶到的时候停车场已经不拥挤了。 进寺需要门票,陈益提供证件表示自己是来处理里面的纠纷,对方果断放行。 两人不差一个门票钱,但也没必要白扔。 来到台明寺正殿广场,人群还在围观,陈益看到了许灿。 打了声招呼彼此没有多聊,陈益和方书瑜走到民警聚集的中心。 一男一女可能是吵累了,瞪着眼不说话,调取监控的警员刚刚返回,低声和同事说了句什么,后者皱眉。 看来,监控暂时没有收获。 台明寺人群攒动,如果动作很隐秘外加周围人的阻挡产生盲区,确实有可能无法拍到细节。 “回所里再说吧,把监控拷回去。” 话音刚落,陈益走了过来,王宝贵第一时间发现了陈益,目光亮起,连忙喊道:“陈队长!你也在啊?” 听到“陈队长”三个字,在场民警脸色微变,下意识回头。 “陈支?” “陈支。” “陈支。” 几位民警立正敬礼,周围人群见得领导来了,视线都投了过来。 被控告猥亵的男子更是吓了一跳,脸上有了慌张。 陈支? 支队长? 市局的? 这也太背了吧!派出所处理是小事,支队长过问可就麻烦了。 陈益笑了笑:“路过,路过,怎么了?” 说话的同时,目光在女孩脸上扫过,确定是中达科技的员工没错,当时电梯里见了一面,有工牌。 不过女孩已经忘记了陈益,眼光莫名,不知是不是想到了陆秋成的案子。 陆秋成的案子,就是刑侦支队查的。 民警赶忙解释了一番。 女孩报警说在进大殿的时候被男人抓了一下屁股,力气不小,但是监控只能拍到人群的上半身,下面被挡住了,看不到动作。 陈益看向该男子,对方不敢和他对视,微微低头。 “做过吗?”陈益问。 男子咬牙,硬着头皮道:“没有!她胡说八道。” 陈益:“那都跟我回刑侦支队吧,让我们的技术人员检测你的手和她的裤子,你力气那么大,如果做过肯定完成了物质交换,会还你清白的。” “到底是诬告还是猥亵,马上就会清楚。” 男子:“???” 眼见陈益来真的,他在做了短暂的心理挣扎后果断开口:“别别别,没必要,我认了,我摸了……” 进派出所顶天拘留,进了市局可能性就多了,他可不敢赌。 这倒霉催的,你一个支队长来逛台明寺干什么?? (本章完) . 第三百四十二章 来自医院的报警 眼见男子干脆利落的承认毫不拖泥带水,围观人群瞪大眼睛。 这么简单?两句话就认了?刑侦支队和派出所就是不一样啊,毕竟是查大案子的,解决这种违法纠纷属于降维打击了。 民警的脸色不太好看,是针对违法男子的,没有证据,本来他们也无法百分之百确定对方到底干没干过,现在看来刚才是谎话连篇,抗拒执法。 在支队长陈益面前出了丑,他们的心情可想而知,所长要是知道了,保不齐会骂一顿。 其中一位民警当即拿出手铐,直接把该男子铐了起来。 正常情况倒也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对方上铐子,多少会给点面子,此刻民警显然很生气。 嫌疑人承认,剩下的就是带回所里录口供,包括报警的女孩。 陈益找了个借口把女孩叫到一边,询问道:“马义龙说公司有个女孩喜欢陆秋成,是你吗?” 闻言,女孩沉默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看得出来她很难过,好在两人还未发展成情侣没有感情基础,倒也不会伤心欲绝。 过一段时间,这件事就会被女孩选择性忘记,继续未来的生活,人生还很长。 她会恋爱,会结婚,会生子,陆秋成对她来说连过客都不算,只是人生中的让自己心生涟漪的一位优秀青年。 偶尔想起来,那是年轻时的回忆。 “上午的时候,陆秋成墓前多了一束鲜花,你放的吗?”陈益问。 女孩再次点头。 陈益感叹,他以为是翟依玲,没想到是她。 女孩很漂亮,性格看起来也不错,本来是人生赢家的陆秋成,最终却变成了墓地里的骨灰。 人生,很多时候都不尽如人意。 “刚才谢谢你了,陈队长。”女孩说了第一句话,如果不是陈益,这次的事情不会那么顺利,就算到了派出所也说不清楚。 没有证据,就是一面之词。 陈益:“不必客气,刑警也是警察,这是我的职责,你今天来这里干什么?” 女孩说道:“为陆秋成上柱香,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以后……我会忘了这个人。” 陈益点头,简单的交谈结束,两人都被派出所带走了。 大家看够了热闹,人群渐渐散去。 许灿上前拍了陈益一下:“还得是你啊陈益。” 对方的父母也在,笑着和陈益打招呼。 “小益。” “小益,好久不见啊,有空来家里,陪叔叔喝点酒。” 双方有长辈和晚辈的情谊,陈益又是陈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现在又多了一个刑侦支队长的身份,许灿父亲在寒暄的语气中,增添了明显的客气。 市局刑侦支队的支队长,现在可不能单纯的将对方当做晚辈了。 以后,说不定有事情要求到人家,这层社会关系一定要维系好。 “伯父伯母,好久不见。” 陈益放低姿态,晚辈就是晚辈,不必加那些虚的。 几人随便聊了一会,许家告辞离开。 最后,剩下了王宝贵。 陈益看了过去。 见得陈益熟人都走了,王宝贵屁颠屁颠上前,笑嘻嘻道:“领导,咱也好久不见了。” 陈益似笑非笑:“是有段时间没见了,不过也才一個月而已,你来台明寺干什么?” 王宝贵似乎听到了陈益语气中的怀疑,连忙保证:“我可什么都没干啊!您看,我身上干净的很,干净的很啊,没有偷任何东西!” 说话的同时,他不停的翻身上的口袋,就差脱衣服了,滑稽的动作让一旁的方书瑜笑出声。 陈益瞪眼:“你这么敏感干什么?做贼心虚啊?我就是随口一问,直接回答不就行了?别整那些乱七八糟的。” 王宝贵这才放心,说道:“我来上香啊,保佑我以后顺风顺水,说不定佛祖看我可怜,还能让我找到亲生父母,最好是特别有钱那种,一辈子不愁吃穿,天天大鱼大肉。” 天天大鱼大肉对王宝贵来说,就是有钱人,殊不知这是普通家庭的标配。 看着王宝贵的笑脸,陈益能从对方的表情中读到一抹悲伤,忍不住又想起了哑女。 这个世界上,可怜人很多。 “一会我们吃全素斋,去不去?” 陈益用眼神征得了方书瑜的同意,开口道。 “全素?”王宝贵神色古怪,“领导您这身份,吃全素啊?那不太掉价了么。” 陈益:“别废话,去不去?刚才不是见义勇为了么,奖励奖励你,全素斋可比大鱼大肉贵多了。” 提到见义勇为,王宝贵来劲了:“领导我跟伱说,那流氓劲大着呢!要不是我啊,他早跑了!” “领导,这种伤风败俗的人还不如枪毙呢,我以前就是偷点东西而已,比他强多了吧?” “领导,我这件事做的对不对?哈哈,没给您丢人吧?” “领导,我……” 听着王宝贵的喋喋不休,陈益赶紧把他拉走了,见义勇为不丢人,现在挺丢人的。 深入了解了王宝贵,陈益知道他心眼不坏,偷东西只是为了生存。 为了享受的偷盗可恨,为了生存的偷盗……就是城市的错了。 网上有句话说的好:乞讨钱财没有,但若是乞讨食物,好心人能让你吃撑。 这个世界上有坏人,但好人还是占绝大多数。 陈益最后还是没有选择全素斋,他和方书瑜想吃的话随时都可以来吃,既然碰巧遇到了王宝贵,那就请他吃点他想吃的吧。 鱼,肉,都有。 餐桌上,王宝贵像个饿死鬼,嘴里的食物就没有断过,对陈益的问话也就是敷衍两句,然后继续吃。 陈益本来想帮王宝贵找一个住的地方,对方说不用麻烦了,他找了一个包吃包住的活,解决温饱不成问题,等以后挣大钱了,一定请陈益到全阳城最贵的饭店吃饭。 “好,那我等着。” “不着急,三年五年可以,十年八年不长,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 陈益表示自己当真,多给了王宝贵一个奋斗的理由。 若能将一个盗窃惯犯变成对阳城有突出贡献的人,也算功德无量。 晚饭结束,陈益告别王宝贵回到了家,今天过的很充实。 微信群里还在议论这件事,陈益真的去了台明寺让他们很意外,眼见陈益不回话,他们便自己归因于职业病,遇到案子不论大小都想管上一管,连在大街上摸女的屁股都不放过。 陈益懒得理会,他能去台明寺自然不是因为案子。 许灿在,中达科技那位女员工在,王宝贵在,再加上可以去吃全素斋,闲着也是闲着,多方面因素这才决定去看看。 明天还要上班,两人洗了个澡睡下,一夜无话。 时间来到一周后。 已经是晚上了。 市局,支队长办公室,陈益坐在电脑前正在加班加点的写工作计划,篇幅达到了上万字,都是干货,所以累的很。 前几天省厅开会给市局下达了文件,文件涵盖面积很广,包括刑侦支队,经侦支队,禁毒支队,治安管理支队等等。 关于刑侦支队,主要内容是建设高素质刑侦队伍,包括不限于刑事技术,刑事信息和刑事情报的管理,要求支队长陈益在今年上半年制定计划,下半年落实到全城。 重点,是组织刑事技术人员的培训,以达到技术全面提升的目的,其中一线刑侦人员还要集中学习讨论,提高工作效率和质量。 这是全年的工作计划,市局各部门需要沟通协作,确保工作顺利进行。 还有,现有的刑事技术也要检查和评估,确保符合相关标准,更好的为刑事案件侦破提供支持。 文件很长,任务繁重,陈益已经加了好几天班了,无力吐槽,深刻体会了支队长身上的担子和压力。 “吐槽”只是玩笑话,提高阳城刑侦队伍的整体素质,这件事他责无旁贷,过两天还要召集各刑侦大队开会,讨论省厅文件的核心与落实计划。 “还是老魏舒服,你什么时候退啊?让我也当当。” 陈益一边敲击键盘一边自语,这话要是让魏剑风听到,不知会作何感想。 办案大厅,卓云也在加班,支队长忙,他自然不可能回家闲着,陈益工作计划的前置文件他已经收到,正在将其简化总结,确保会议时做到清晰明了。 晚上十一点半,有电话铃声响起,值班女警拿起电话接通。 “喂你好,这里是市局刑侦支队。” “好的,我马上报告。” 挂掉电话,女警喊道:“卓队,接警中心接到报警,阳城人民医院收到一位病人,疑似被人拿走了肾脏,正在抢救。” 卓云脸色凝重起来:“什么?拿走肾脏?准备出警!” 命令下达,卓云快步来到支队长办公室,敲过门后走了进去,将警情告知了陈益。 “你带人去看看,随时汇报。” 陈益视线没有离开电脑,继续完成下半年工作计划。 卓云:“是!” 几分钟后,两辆警车开着警笛驶出市局大门,向阳城人民医院赶去。 (本章完) . 第三百四十三章 有钱的父亲 卓云赶到的时候人还在抢救,具体情况只有里面的医生才知道,他找到出救护车时的随行护士,仔细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病人疑似被拿走了肾脏,这种在电视剧里才有的情节传播的很快,此时医院走廊已经驻足围观了不少医院的工作人员和医生。 卓云没有驱赶,一边等抢救结果一边和护士聊。 “大概……一个小时前吧,医院接到了急救电话,说是有人受伤情况很危险,我就跟着救护车走了。” 护士的声音响起。 “地点就在医院附近,开车没用十分钟就到了,下车的时候我们看到一个男的躺在地上,医生上去检查发现伤者处于昏迷状态,其中一个肾脏消失了,就赶紧带回医院抢救。” “到了医院不久,我听医生说伤者的肾脏是被人为摘除的,让我们赶紧报警,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听完护士的话,卓云转头:“去查急救电话号主和事发地点的监控,快去。” 警员:“是!” 待几名警员离开,卓云继续询问:“伤者身上有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吗?” 护士点头:“有,有一个钱包,钱包里有身份证和几十块钱,进抢救室之前医生让我们先保管。” 卓云:“钱包呢?” 护士:“您等等啊。” 说完,护士快步离开,返回的时候将手里的钱包递给了卓云。 卓云接过打开,先是翻了翻内层,里面有几十块的零钱,现在出门带钱包带零钱的人可不多了,都是移动电子支付。 随后,他抽出了外层的身份证。 看到上面的照片和人名,卓云愣在了那里。 “王宝贵??” 身份证很新,崭新崭新的,卓云知道这是王宝贵在上了户口后新办理的身份证,帮助他完成这件事的就是陈益。 像王宝贵这种情况,如果没有人帮忙的话是很难上户口的,至少短时间内不可能完成。 近两天听陈益说,王宝贵自从出来后已经金盆洗手不再做盗窃的勾当,还见义勇为做了好事,这……怎么让人把肾脏给摘了? 沉默片刻后,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陈益的电话。 “喂?陈队,医生说伤者被人摘掉了肾脏,目前还在抢救中,我已经让人去查电话和监控了。” “还有啊,伤者是王宝贵。” 卓云语速很快。 陈益:“伤者是谁?你再重复一遍。” 卓云:“王宝贵,就是之前那個盗窃犯,你帮他上户口那位。” 陈益:“等着,我马上到。” 电话挂断。 卓云能听出陈益的情绪发生了变化,彼此虽然算不上朋友,但好歹是一名扶正人员,关注程度要超过陌生人。 他在抢救室外面坐了下来,静静等待抢救结束。 不管是陌生人还是王宝贵,他都不希望对方出事,失去一个肾脏,应该……不会死吧? 认知里,一个肾应该能维持人体正常代谢需求。 “被人摘掉肾脏?” 卓云皱起眉头,作为刑警他开始分析这件事。 很简单,要么是主动的,要么是被动的。 如果是主动,那么王宝贵就是因为缺钱或者其他原因,放弃了自己其中一个肾。 如果是被动,那问题就严重了,保不齐涉及到了人体器官买卖,这可不是小事,有能力做到的基本都是团伙,或者有背景。 等王宝贵成功抢救回来,也许能得到答案。 陈益来的很快。 “什么情况了?有生命危险吗?”抢救室走廊,他边走边说道。 这件事相当突然,陈益没想到一周前还生龙活虎的王宝贵,会在今天丢了一个肾躺在医院抢救。 他没有贸然去判断其中内情,先把人救回来再说。 卓云站起身:“还在抢救,具体情况不清楚。” 陈益嗯了一声,示意对方坐下,两人在等待的过程中聊了起来。 其中,就涉及到了主动和被动的问题,两者差距很大。 陈益开口:“躺在地上,也不见打急救电话的人,不太可能是主动,一周前我见过王宝贵,当时的他非常乐观对未来充满期望,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去割掉一个肾。” 卓云:“要是被动,那可就严重了啊陈队。” 陈益略微思索,说道:“近几年……没听说阳城有什么贩卖器官的团伙,整个东洲都没有,而且这也不像那些人的行事作风,把人扔马路上还帮忙叫救护车,什么路子?” “等等吧,醒过来我们就知道了,少了一个肾死不了。” 卓云点头。 抢救持续了两个小时,已经凌晨深夜了,当抢救室指示灯关闭房门打开,医生走了出来。 众人站起身,陈益上前掏出证件亮明了身份,询问王宝贵的情况。 “没有生命危险,摘除肾脏的技术还不错,虽然造成了一定的感染,但已经都解决了,天亮之后他应该能醒过来。”医生回答。 陈益:“您的意思是,对方摘除他的肾脏是为了给别人用,对吧?” 医生点头:“从切口看是这样的,可以马上进行肾脏移植手术。” 陈益问:“能做这种肾脏摘除和移植手术的医生,阳城有多少?” 医生:“切除手术阳城各医院合格的外科医生都可以,县医院也能做到,要是肾脏移植……还是三甲医院,普通医院是不敢做的,主要是后续所带来的问题比较麻烦,并不是移植完就能保证马上恢复健康。” 因为陈益的身份,他回答的比较严谨。 陈益:“阳城私立医院能做?” 医生:“能,他们的技术不比我们差。” 陈益:“好的谢谢。” 医生:“您客气,陈队长,如果还有其他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 陈益:“好。” 医生离开,王宝贵被送到了重症监护室,只要醒过来,只要身体机能一切正常,即可转到普通病房。 医疗费用问题,由市局暂行垫付,若是一起故意伤害案,案子查清由嫌疑人承担。 留下两名警员后,陈益和卓云离开医院。 上午十点,医院那边的警员打来电话告知王宝贵已经醒了,医生表示可以问话,失去一个肾脏对身体肯定会有影响,但能保证正常的生活。 接到电话后,陈益带着何时新等人立即赶到了医院。 病房内,看到陈益走了进来,王宝贵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算是打招呼。 失血过多,他非常虚弱。 秦飞给陈益搬了把椅子,随后自己坐到一边准备记录问询内容。 “说说吧,怎么回事?”坐下后,陈益开口。 王宝贵沉默良久,最终说道:“没……没什么,是我自己不小心。”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愕然,极为诧异的看着王宝贵。 秦飞刚要动笔亦是停住,慢慢抬起头。 这个回答,显然惊呆了全场。 就连陈益都是愣了一瞬,皱眉道:“王宝贵,你什么情况?别告诉我说你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后把自己一个肾给摔没了。” 王宝贵知道自己的回答非常扯淡,陈益不可能信,苦笑了一声后,继续沉默,不敢去看对方。 陈益明白了。 有苦衷。 此时王宝贵的眼神中已经失去了色彩,不像以前那般乐观,哪怕因为盗窃被抓了也毫不在意,总是笑呵呵的。 到底什么事,让一个改邪归正的乐观主义青年,变成这样呢? “王宝贵。”说话的是卓云,“陈队长帮了你多少你自己心里清楚,如果不是他的话,你现在连个户口都没有,说不定已经第七次被抓了,在陈队长面前撒谎,你怎么想的?” “知道自己丢了什么吗?一个肾,这可不是几百几千块钱,事情很严重。” 听着卓云的话,王宝贵神色复杂,但还是没有开口。 陈益换了一个问法:“是伱自己主动把肾交出去的?” 王宝贵犹豫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陈益:“交给谁了?” 王宝贵叹气:“领导,您别问了,我是主动交出去的,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陈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故意伤害案是公诉案件,受害者报不报警都会立案,但王宝贵这种情况,很特殊。 “你们都出去,在外面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陈益摆手。 “是,陈队。” 当所有人离开病房,陈益说道:“不用把我当警察,当朋友吧,叫一声陈哥你也不吃亏,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独自面对陈益,王宝贵有了说实话的勇气,在此之前,他眼眶突然红了。 让一个乐观的男人哭出来,陈益意识到拿走王宝贵肾脏的人,和王宝贵关系匪浅。 亲人? 女朋友? “陈哥,我亲生父亲……来找我了。”王宝贵带着哭腔说道。 陈益反应不大,问道:“你就直接说,谁需要肾脏移植。” 王宝贵:“我父亲。” 陈益:“什么病?” 王宝贵:“尿毒症,已经非常严重了,保守治疗没有用。” 陈益:“他怎么找到你的?” 王宝贵:“说是一直在找我,一周前看到了网上发的台明寺视频,我脸型尤其是独特的鼻子和家族遗传很像,这才来相认。” 陈益:“这么巧。” 台明寺猥亵案当时的确有不少围观的,拍视频的肯定不在少数,他倒是没想到世间的因果会狗血到如此程度。 王宝贵仅仅是在网上露了个脸,亲人就找上门了? 王宝贵苦笑:“就是这么巧,他们说已经找我很久了,网上看到后,就来找我做亲子鉴定,本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结果真的对上了。” 陈益:“他们?他们都有谁?” 王宝贵:“我爸,还有一个医生。” 陈益:“你不觉得目的很明显吗?前来认亲为什么要带个医生。” 王宝贵不说话。 陈益觉得这里面有些细节不太对劲。 首先,王宝贵答应捐赠答应的太快,不符合他的性格,也不符合正常人的心理。 若是从小到大有浓厚的亲情关系,父亲需要肾脏移植做儿子牺牲自己无可厚非,传出去会是一段佳话,但情况并不是这样。 没有抚养之恩,自己在外面受了这么多苦,现在突然上门要求捐献器官,哪个正常人会答应? 就算答应,也不可能如此痛快,过程总得曲折一些吧? 还有,王宝贵大晚上躺在马路上怎么回事? 既然王宝贵已经答应,双方就应该到最好的医院,保证王宝贵的父亲能成功移植肾脏,保证王宝贵后续的疗养和恢复。 现在的状况,根本不符合常理。 “王宝贵,你给我说实话,到底是自愿的吗?七天内到底发生了什么?”陈益声音中带上了冷意。 王宝贵不敢看陈益:“我……” 陈益:“我不想再问第二遍。” 王宝贵对陈益心中感恩,再次叹气:“他第二天就找到我了,带我去做了亲子鉴定,除了亲子鉴定,还做了换肾的配型检查。” “当我得知他的目的后很生气,吵了一架,非常果断的拒绝,然后……我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陈益:“昏迷前你在做什么?” 王宝贵:“我在……他买的房子里,他新买了一个房子说送给我,我知道他想要什么,还是没有答应,之后喝了一杯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听到这里,陈益眉头皱了起来:“这叫故意伤害知道吗?为什么瞒着?” 王宝贵认真说道:“陈哥,我真的是自愿的,其实那天我内心已经开始犹豫了,当年他不是故意抛弃我,我是被人偷走的,不是他的错。” “见了面之后,他一直说要补偿我,给我房子给我钱,让我下半辈子不愁吃穿,就是……太着急了点,再给我几天时间考虑,我会答应的。” “也怪我,态度很不好,把他骂的很厉害……” 陈益:“你可是昏迷在了大街上,他甚至都没有把你送到医院。” 王宝贵:“可以理解,送到医院说不清楚,至少我在医院附近,救护车来的也很快,我想……叫救护车的就是他吧。” 陈益:“??” 他刚要说你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傻了还是贪图房子,但很快意识到王宝贵可能缺失亲情缺的太久。 父亲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给出了合理能够原谅的解释,又保证会弥补王宝贵的下半生,这才让王宝贵有了刚才的惊世言论。 可是,强行夺取儿子的肾脏,这不是一个正常父亲能干出来的事情,哪怕病情危急。 看王宝贵的态度,似乎已经决定了自愿捐献器官的回答,受害者都不在乎,警察也帮不上什么忙。 退一步说,就算以故意伤害罪起诉,到了法庭上王宝贵一口咬定自己自愿,庭审结果可以预见。 陈益作为外人,不管出于哪个角度考虑,都不能强逼王宝贵去告自己的亲生父亲。 话说王宝贵一周前的戏谑之言还真成了现实,他父亲挺有钱的,能随便在阳城买房子。 可惜过于冷血。 (本章完) . 第三百四十四章 几乎灭门 病房内,眼见陈益的脸色不太好看,王宝贵似乎生怕对方抓人,连忙询问:“陈哥,只要我不追究,这件事是不是就过去了?” 陈益:“没你想那么简单,你知道器官捐献的程序有严格吗?真以为双方同意,就能随随便便把一个人的肾挖出来,移植到另一人身上?” “真那样的话,早乱套了,登记、评估、审核……很复杂的。” 任何一个行业只要不加以限制,必然会发展成严重的违法犯罪,这是为了保护弱势群体,否则社会就是有钱人的天堂。 一旦器官可以随便移植,那还等什么配型,全国那么多人总能找到合适的。 所以,哪怕故意伤害罪不成立,其他的可不一定不成立。 他不是非要去找王宝贵父亲的麻烦,而是让王宝贵明白规则的重要性。 “这……”王宝贵没想到如此复杂,“我自愿都不行吗?他都七十多岁了,应该不至于坐牢吧?” 陈益惊讶:“什么?七十多岁?五十多岁生的你?你妈多大了。” 七十多岁的年龄让陈益意外,这是隔了一个辈分啊,老来得子?如果王宝贵的母亲和父亲年龄差距不大,那么怀孕的几率很低了。 王宝贵解释:“我爸的第一任妻子早年去世了,我妈是他第二任妻子,四十多岁。” 陈益心算年龄,也就是说王宝贵父亲在五十多岁的时候,娶了一个二十多岁的老婆,然后生下了王宝贵。 那就不奇怪了,老夫少妻不是什么新鲜事,在他的圈子里有很多这样的例子,只要有钱,你娶個十八的都没问题。 “你爸是干什么的?”陈益问。 王宝贵:“说是开板厂和养殖场的老板。” 陈益:“阳城本地人?” 王宝贵:“对,阳城本地人,不过是在下面的县,平县。” 陈益微微点头,平县在阳城算是富裕县了,贫富差距很大,早年一些办厂的老板赚的盆满钵满,最出名的就是板材和养殖。 阳城市区内的板材和食物原材料,有相当一部分来自平县。 能随随便便买一套房子,王宝贵父亲的身家至少千万往上,若是头部,还有可能过亿。 有钱人,还是老来得子,对于王宝贵年幼时被偷走这件事,陈益持怀疑态度, “你原本应该姓什么,也是王吗?” 王宝贵摇头:“不,应该姓宋,我爸姓宋,但我不会改姓改名的,我现在叫王宝贵,以后也会叫王宝贵。” 陈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王宝贵叹息:“他给了我生命,作为报答,我就还给他一个肾呗,而且有房子有钱了,我以后也不用再这么辛苦。” 陈益:“父亲的身份外加物质条件,对吧。” 王宝贵嗯了一声。 父子的关系不能忽视,他也没有否认物质条件带来的诱惑,两件事同时满足,这才让他有了现在这般心态。 陈益:“除了房子,他给了伱多少钱?” 王宝贵:“六百万现金,不知道他拿走了没有,当时银行卡拍在了客厅茶几上。” 陈益:“哪个小区的房子?” 王宝贵:“贵和花园。” 陈益:“房子是你的名字?” 王宝贵:“对。” 陈益记得,贵和花园的位置还是不错的,房价平均在四百万左右,也就是说王宝贵的父亲用一千万,拿走了王宝贵的肾。 该说不说,如果用金钱去衡量人的肾脏,这个价格非常高了。 就算是陌生人,愿意卖掉的也不在少数。 但,这件事确实不合规涉嫌违法犯罪,要是上纲上线,王宝贵可能也得牵扯进去,定一个非法买卖器官的罪名,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他不是主动的。 王宝贵刚才说的没错,他父亲太着急了,再等个几天,就不会是现在的结果,看来可能真的是病情严重,等不及了只能抢。 “好好修养吧。”陈益起身准备离开。 王宝贵:“陈哥,这件事……” 陈益回头:“会有好的解决办法,但查是一定要查的,先不提你父亲,他身边的那个医生我们必须要带回来。” 私自做肾脏移植手术,该医生已经涉嫌组织出卖人体器官罪,量刑标准在五年以下,如果情节严重,那就是五年以上。 还有,强行拿走王宝贵的肾脏,也涉嫌故意伤害罪。 因此,医生必须要抓,至于王宝贵的父亲,需要看具体情况,搞清楚整件事情的经过。 王宝贵沉默下来,很多问题他不懂只能接受,等待后续的发展。 离开病房,陈益对卓云下达命令,让他负责本案的调查工作,重点是那个医生。 平县,宋家,有钱,七十多岁,范围已经缩的非常小了,一查一个准。 “一切按程序办,查清楚后交给检察院处理,我们就不管了。”陈益最后说道。 卓云点头:“是,陈队,我马上带人着手调查。” 陈益返回市局,来到办公室继续做着手里的工作,他忙的很,王宝贵的案子交给卓云即可,到时候看结果。 不多时,方书瑜推门走了进来,询问王宝贵的情况,这件事她已经知道了。 一周前还在一起吃饭,一周后被人摘了肾,对王宝贵来说,真的是命途多舛。 明明已经改邪归正了,却要遭受这般磨难。 “他真有一个有钱的爹啊?” 得知真相,方书瑜不知该为王宝贵高兴还是该为他难过,本来是父子重逢的感人场面,却因为疾病演变成了谁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甚至不算合格的人。”方书瑜给出评价。 陈益起身倒了杯水,说道:“他要的不是儿子,是肾,怕死可以理解,但强夺令人鄙夷。” “王宝贵的想法谁也无法改变,我懒得管,交给卓云吧。”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不管是因为钱还是因为亲情,总之王宝贵选择了原谅,这对王宝贵的父亲来说是个好消息。 其实不管怎么样王宝贵的父亲都不亏,命最重要,只要保住了命,哪怕涉嫌违法犯罪也是利大于弊。 犯罪又怎样,坐牢又怎样,反正不会被枪毙,只要能活着那就是最好的结果。 况且七十多岁的高龄了,哪怕被起诉,量刑上也会酌情考虑。 王宝贵的父亲,想必把这些都想到了。 果然是年龄越大越怕死,手里还有那么多钱没花完,舍不得这花花世界。 两人聊了一会,方书瑜离开,各自开始各自的工作。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陈益将这件事渐渐淡忘,专心落实省厅下达的文件,也没有去管还在医院的王宝贵。 卓云的调查进展每天都会汇报,过程并不顺利,最重要的是……涉案医生跑了。 “跑了?” 办公室,陈益放下手中的笔看向卓云,脸色不是很好看。 卓云无奈,硬着头皮道:“跑了,跑到国外去了,他早就买好了机票,在给宋立顺做完肾脏移植手术后,马上坐飞机离开了这个国家。” 陈益:“这么果断,看来钱拿了不少,去哪了?” 卓云:“澳洲。” 陈益微微皱眉:“上报省厅吧,宋立顺怎么说。” 卓云:“他说这件事和他没有任何关系,都是医生吕家良自己一个人干的,他属于被动接受,虽然肯定是在撒谎,但抓不到吕家良我们也没有办法。” 陈益:“经济支出呢?” 卓云:“算上给王宝贵的房子和钱,差不多两千万吧,两千万买一条命对他来说挺值的,他的病非常严重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必须在短时间内完成肾脏移植手术。” “从他的状态看,手术很成功,没有任何排斥反应,我已经通知相关部门调查吕家良所在的私立医院,经侦的唐队长也加入了调查工作。” 陈益:“知道了,去忙吧。” 宋立顺的肾脏移植手术做的非常快,几乎和阳城人民医院抢救王宝贵同时进行,说不定王宝贵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宋立顺也睁开了双眼。 一个少了肾,另一个获得了新生。 一个是儿子,一个是父亲。 本来很感人的事情,过程却让大家根本感动不起来。 这就是巧取豪夺。 吕家良跑到了国外,这个案子想要结案很难,时间跨度上会非常长,所面临的程序也很复杂,陈益没有再过多关注,让卓云持续跟进,自己偶尔会过问两句。 然而让陈益没想到的是,才刚刚过去没几日,平县县局的电话,直接打到了阳城市局刑侦支队。 急促的电话铃声,仿佛比以前都要刺耳百倍。 此刻,距离王宝贵被宋立顺拿走肾脏,也就十一天而已。 此刻,陈益正在省厅,参加第二次重要会议。 他把电话调成了静音,直到卓云打了第四遍,方才是接通放在了耳边。 “喂?什么事?”陈益低声开口。 卓云声音中带着残留的惊愕,语速极快:“陈队!平县的宋家……宋家几乎灭门了!!” 灭门两个字如同惊雷,在陈益耳畔炸响,他惊的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让方松平的声音戛然而止,其他人也都下意识转头。 “什么?!” 两个字,回荡在会议室。 方松平和魏剑风等人皱起眉头,并非不满陈益,而是有了不详的预感。 能让陈益失态,肯定是发生了大事。 “死了多少??”陈益没有离开会议室,站在原地直接开问。 四个字,令在场所有人脸色大变。 方松平亦是目光凝重,缓缓站起了身,紧紧盯着打电话的陈益。 卓云:“目前死亡人数已经达到了七个,宋立顺正在医院抢救,他的妻子现在下落不明手机不通。” 陈益:“怎么死的?” 卓云:“全部都是中毒,一家人在一起吃饭,刚吃到一半就毒发了,因为刚去查过王宝贵的案子接触过县局,所以县局刑侦大队在赶到现场处理完后,立即通知了我们。” 陈益:“在哪吃的饭?” 卓云:“在宋立顺名下一个养殖场。” 陈益:“宋立顺这么快就出院了?才十天。” 卓云:“他的状态很好,可能是提前出院了吧。” 陈益:“确定不是意外?” 卓云:“县局说中毒迹象非常明显,全体呕吐腹泻癫痫发作,死者无一例外都是死于呼吸衰竭,剧毒啊,不像意外。” 陈益脸色凝重:“集合队伍我很快就回去,对了,王宝贵呢?” 卓云:“还没来得及问,应该在医院吧?” 陈益:“马上给医院打电话落实!” 他第一反应王宝贵是否牵扯其中,可能是受害者,也可能是投毒者,需要首先搞清楚王宝贵的位置,不能放过任何可能。 怎么可能这么巧,宋立顺刚做完肾脏移植手术,十天后全家中毒死了那么多人。 两者之间有联系吗? 现在无法知道。 看着陈益放下手机,方松平立即询问:“怎么回事?” 陈益转头:“方厅,上次我报告的非法买卖器官的案子,您还记得吗?” 方松平点头:“记得,医生不是跑了吗?” 陈益:“失去肾脏的人叫王宝贵,被移植肾脏的是他的父亲,叫宋立顺,平县县局刚刚打来电话,宋家全家在吃饭的时候中毒几乎灭门,死了七个,宋立顺正在医院抢救。” 灭门? 死了七个?! 在场所有人吓了一跳,这要是凶杀案件,那性质可就太严重了! 阳城多少年都没有发生过灭门惨案了。 方松平冷静的很,他也听出了陈益的话带有开放性,只说灭门,没说被灭门,意思是还无法确定是意外还是人为。 “有嫌疑人吗?”他询问。 既然是吃饭的时候中毒,如果有下毒者,肯定就在身边。 陈益:“县局说,宋立顺的妻子目前下落不明手机不通,他们正在全力寻找。” 有下落不明者,那么此人的嫌疑极大,必须尽快找到。 方松平:“你立即带队去平县展开侦查工作,先确定是意外还是人为,有了结果马上通知魏剑风。” 陈益:“是,方厅。” 待陈益离开,方松平也没有了开会的心情,示意众人散会。 命案两个字敏感,灭门两个字更是刺耳的很,不管事实如何,短时间内必须要有结果。 (本章完) . 第三百四十五章 赶到平县,七人身份 陈益用最快的速度返回市局,卓云已经通知了所有人,队伍集合完毕随时可以走。 法医,痕检,一线侦查员,包括副支队长何时新在内,都在等待上车。 从省厅赶来的路上,陈益已经接到卓云的电话,得知王宝贵还在医院里,十一天的时间未曾离开半步,也没有任何人前来看望过他。 王宝贵没有投毒的嫌疑。 以防万一,陈益派了两名警员轮班去医院看着王宝贵,主要目的是保护,次要目的是蹲守,蹲守目标是宋立顺妻子。 中毒事件刚刚发生,一切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什么是最坏的方向? 此案是凶杀案件,凶手的目标是宋家全家,那么刚刚被发现身世的王宝贵,有一定可能被列为目标之一。 在事实未明之前,不能放过这种可能性。 很快,数辆警车驶出市局,目的地是平县县局,车程大概两个小时左右。 车内,陈益几人开始讨论这件事,宋立顺刚刚做完肾脏移植手术,全家中毒死了七个,这件事离奇的很,大家猜测连连。 县局那边说人为的可能性极大,那么从动机看,首先要怀疑的目标就是已经失踪的宋立顺妻子。 她是绝对有动机的,而且动机非常充分,原因就来自于王宝贵。 王宝贵是她的儿子,宋立顺为了活命强行摘走了王宝贵的肾脏,作为母亲的她,蓄意报复不无可能。 但这里面有一个问题,如果宋立顺妻子蓄意报复的话,只针对宋立顺即可,两人朝夕相处想要做到也非常简单,为何打击面这么广?足足死了七个人! 难道这里面还有其他原因吗?比如这七個人都参与了寻找王宝贵,且为宋立顺出谋划策,属于帮凶? “现在人已经失踪,她的嫌疑太大了。”说话的是何时新。 从侦查角度分析,根据以往的经验,全家出事,完好无损的那位是重点怀疑对象,更不要说找不到人。 找不到人,就是跑了,为什么跑了,因为她是下毒者。 非常合理。 陈益开口:“接到卓云的电话后,我第一反应就是怀疑宋立顺的妻子,如果宋家中毒事件和宋立顺的肾脏移植手术有关,那她就是给王宝贵报仇。” “事情做完了,她应该会来阳城看看自己儿子吧?” 何时新:“要真是她干的,肯定会去看,医院的侦查员只要见到会马上将她控制。” 陈益抛出另一个可能:“如果不是她干的呢?” 车里所有人沉默,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连推断都做不到,如果不是宋立顺的妻子干的,可能性就多了,现在两眼空白,只能到了平县县局了解情况后再说。 最起码,要百分之百确定此次中毒事件是人为,不过大家都清楚意外的概率很低,意外中毒事件全国经常发生,但全家中剧毒……说意外就很扯。 陈益:“活了七十多年平平安安,偏偏在做完肾脏移植手术后中毒,连带全家死了七个,这里面很大可能是有联系的……到了再说吧。” 闲谈中,车辆消失在道路尽头。 两个半小时后,平县县局到了,刑侦大队早已等候多时,局长和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也到场,彼此寒暄认识,招待所房间已经安排好了。 刑侦大队队长徐文兵现场领命,无条件全力配合市局刑侦支队的侦查工作,不得有任何懈怠。 两位局长很有眼力劲,见得陈益着急了解案情不愿多聊,没有继续打扰,告辞离开。 现在差不多到了晚上八点。 “宋立顺现在情况怎么样?”陈益问。 三十大几岁的徐文兵开口:“医院那边传来消息,宋立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陈益:“尸体都运回来了?” 徐文兵点头:“已经都运回来了陈支,我们局里有法医,可能技术上要比你们差点。” 陈益:“现场那边呢?” 徐文兵:“现场已经封了,初步勘察结束,资料整理完毕,我留了几个人在那里守着,陈支随时可以带人过去二次勘察,您放心,保护的很好,一切原样。” 陈益嗯了一声:“先去看看尸体,让我们的法医加入尸检工作。” 徐文兵:“好的。” 众人来到法医室,房间不小,但因为尸体过多,都进去的话显得比较拥挤,大部分警员留在了外面,市局这边只有陈益何时新以及方书瑜和法医助理。 陈益本以为尸体会临时放在殡仪馆,倒是没想到平县县局建的不错,七具尸体都能做到自行保存,不愧是阳城的富裕县。 方书瑜话不多,带人立即开始了尸检工作,陈益在附近看着,观察每一具尸体的情况。 七具尸体,从性别看是五个男的两个女的,从年龄看是四位老人和三位中年人,两个女的都是老年人,看起来得六七十岁了。 七人无一例外脸庞扭曲,生前经受了不小的痛苦,有的人四肢还出现不规则扭曲,像是在癫痫发作中死亡。 尸体外貌比较干净,县局的法医应该已经处理过了。 “陈支,这是现场照片。”徐文兵递过来不少照片。 陈益接过翻看,现场是一个很大的客厅,餐桌上摆满了吃过的美味佳肴,还有几瓶白酒。 每一名死者,都是在挣扎后倒地,位置很乱。 死亡当时的状态拍的比较清晰,呕吐腹泻,现场一片狼藉。 “桌上的东西都检测了吗?”陈益询问。 徐文兵说道:“我们县局暂时不能做毒理化验,已经送到化验中心了,陈支来的路上我催了一遍,估摸着再过一两个小时就能出结果。” 陈益微微点头,将照片还给了徐文兵,道:“说一下具体情况,包括所有死者的身份,和宋立顺什么关系。” “好的。”徐文兵拿出另一份资料,从接到报警开始说,“报警的是医院那边,时间是下午两点四十分,救护车赶到养殖场的时候,七个人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只剩下了奄奄一息的宋立顺。” “我查过打急救电话的人了,是宋立顺打的,当时他应该还有意识,中毒不深。” “七个人都是宋家的人,我一个一个说。” “这位叫宋立国,宋立顺的二弟。” “这是宋平俊,宋立国的儿子。” “龚玉娟,宋立国的老婆。” “宋立南,宋立顺的三弟。” “宋平辉,宋立南的儿子。” “谭荭,宋立南的老婆。” “最后一个叫宋平全,他是宋立顺的儿子。” 听着徐文兵的话,陈益在脑海中梳理八人之间的关系,问道:“宋立顺还有其他兄弟吗?” 徐文兵:“没有了,宋家立字辈三兄弟都在这。” 陈益:“宋立国和宋立南还有其他孩子吗?” 徐文兵点头:“有,都在外地,逃过了一劫。” 陈益:“男女都有?” 徐文兵:“男女都有。” 陈益:“那倒不算灭门还有剩下的,通知了吗?” 徐文兵:“已经通知了,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陈益看向房间里的七具尸体,也就是说只要在平县的宋家人,除宋立顺和他失踪的老婆以外,全都死了 宋家没有灭门,但在平县的宋家人几乎灭门,宋立顺运气比较好活了下来,能活下来,也许和刚刚做完肾脏移植手术有关,比如吃的比较少,并未喝酒。 到底是酒有毒还是食物有毒,需要等化验中心那边的结果。 “宋家起名都是按照辈分起的,这是你们县的传统吗?”陈益说道。 一个平辈,一个立辈,非常明显。 徐文兵回答:“不是,现在很少按照辈分取名了,可能宋家比较传统的吧,他们家族在平县挺出名的,听说过的都知道宋家很有钱。” “宋立顺的名下可是有十几个厂子,半数板厂半数养殖场,尤其是养殖场,几乎能影响到我们平县的食材供应。” 陈益:“能影响一个县的民生,不简单啊。” 徐文兵:“对,很不简单,在平县经营厂子的主要就是宋立顺和他的兄弟侄子,突然差点死的一个不剩,县里的领导下午都来过一次,很重视。” 陈益:“还没来得及查人际关系是吧?” 徐文兵:“正在查,我已经让一波人去走访了,另一波人全力寻找宋立顺妻子付蓉蓉的下落,现在的情况是宋家的车一辆没动,付蓉蓉也没有购买过任何车票,手机关机定位失败,无法判断她到底去了哪。” 陈益:“监控呢?养殖场应该有监控吧?查了吗?” 徐文兵:“查了,没有联系上付蓉蓉后,我让人第一时间调取了养殖场内外的监控,没有拍到付蓉蓉的踪影,现场的监控位置我看过了,有盲区,也可以不通过大门离开养殖场,付蓉蓉是宋立顺的老婆非常了解养殖场的环境,避开监控还是很容易的。” 从他的语气看,已经将付蓉蓉当成了本案的重大嫌疑人,畏罪潜逃。 这个判断没有问题,陈益也认为付蓉蓉的作案嫌疑极大,至少也是知情者或者参与者,必须尽快找到她,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找到付蓉蓉,也许真相就能大白。 不过这里面有一个疑点,付蓉蓉既然已经决定离开,或者说逃走,为何还要避开监控,意义何在呢? 避开监控是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减少警方对她的怀疑,而无故失踪恰恰相反,大大增加了她的嫌疑,不合逻辑。 念头一闪而过,陈益没有深入往下思考。 全面尸检需要时间,毒理化验结果也需要时间,趁着这个空挡,陈益带着支队的技术人员跟随徐文兵来到了事发所在的养殖场。 养殖场在郊区,面积很大,刚刚靠近大门便听到了鸡鸭的叫声,进门后还能看到远处的猪圈以及牛棚。 空气中散发着泥土和饲料的混合味道,很浓郁的乡土气息。 养殖场很正规,已经做到了一体化的养殖生产线。 进了大门右拐有一排建筑,普通的板房整齐划一,徐文兵说那是宋家的办公室和居住的地方,案发现场就在其中一个板房内。 建筑的外表虽然普通,但内部却很豪华,当陈益等人走进去的时候,落差感非常明显。 实木的家具,奢华的装修,唯一煞风景的,就是偌大的客厅内那狼藉的死亡现场。 不用陈益下令,陆永强带着手下的技术人员迅速开始了勘察工作。 “厨房也去查查。”陈益说道。 陆永强:“是,陈队。” 陈益扫视客厅,一幅画面出现在脑海中。 大概六个小时前,宋立顺正在和全家一起吃饭喝酒,有说有笑,突然有一个人感觉到不适,有了呕吐和腹泻的症状。 毒发时间很短,算上宋立顺在内的八个人甚至都没有离开客厅的时间,全部倒在了这里。 七个人当场死亡,宋立顺在抢救后脱离了生命危险。 画面闪过,陈益根据之前看到的照片走到了宋立顺所在的位置。 这是主位。 所有厂子都在宋立顺名下,他在家族中有绝对的话语权,说白了,宋立国和宋立南是跟着大哥混口饭吃,赚多赚少全看宋立顺的心情,可以想象在日常生活中,宋家没人敢忤逆宋立顺的权威。 宋立顺的碗碟还在,没有掉在地上,面前并无酒杯。 他没有喝酒,菜吃的好像也不多,刚刚动完手术不适合大鱼大肉。 “才十一天就带着全家聚餐,是为了庆祝重获新生吗?”陈益自语。 他暂时不了解宋立顺的性格,但起码知道他的求生欲望很强,怕死,所以才会在得到王宝贵拒绝后,选择了强行夺取。 既然怕死,既然想要健康,为何这么着急的出院,还在家里大摆宴席呢? 肾脏移植手术可不是小手术,十一天着实有点短。 换位思考,如果他是宋立顺的话,应该在医院多待一段时间,待的越久越好,等身体彻底恢复了没有任何后遗症,再出院不迟。 而且他已经七十多岁的高龄了,贸然做肾脏移植手术风险还是有的,真不怕出事?吃饭什么时候不能吃? 这顿午餐……吃的有点奇怪,对陈益来说算是疑点,等宋立顺醒过来需要问问,如果他不是组织者,那么组织者就是投毒者的可能性非常大。 (本章完) . 第三百四十六章 确定毒物 “监控拍到出入养殖场的,只有这八个人是吗?” 观察过餐桌后,陈益抬头看向徐文兵。 徐文兵点头:“是的,只有这八个人,其他员工都不在,是放假还是其他原因,需要等侦查员走访问询的结果。” 死亡事件刚刚发生,很多问题都还没有得到反馈。 陈益嗯了一声,继续观察七名死者倒地的位置,年龄大的失去意识最快,宋平俊、宋平辉和宋平全明显有过短时间的挣扎想要自救,但毒性非常强烈,三人也随之失去意识倒地,毒发身亡。 靠近餐桌,陈益弯腰闻了闻几个菜,很快发觉了不对劲。 醋放多了,比较酸。 醋溜类菜肴有酸味不奇怪,但数量多存在问题了,可能是毒物散发出来的。 “有什么剧毒和醋味相似吗?” 陈益像是自语,也像是在问徐文兵他们。 几人面面相觑,徐文兵开口:“陈支,来现场的时候我也闻过这些菜,似乎都放过醋,要说和醋味相近的毒物……抱歉我还真没听说过。” 何时新也是摇头:“没印象。” 陈益不再多想:“走,出去看看。” 众人离开板房,给技术人员留下了足够的侦查空间,命案不是小事,陆永强和他手下的警员需要对房间进行地毯式搜索,这个时间会非常长,可能要到半夜凌晨。 不是不信任县局刑侦大队,是二次侦查,很多案子侦查员都会多次出入案发现场,很正常,避免疏漏。 一行人来到鸡舍,又看了鸭棚,最后去了猪圈和牛栏,牛的价格在几千到几万,光是牛栏里的这些牛,总价值就能达到数百万。 整個养殖场,利润不会低。 这还只是宋立顺名下其中一个厂子,像这场的厂子他有十几个,多年的经营想要一次性拿出两千万,不是太难的事情。 在一个县城里,他应该算头部的有钱人了。 陈益慢悠悠走着,在厂里逛了半个多小时,直观详细了解了养殖场的建筑布局,最终来到了一处仓库前。 饲料仓库。 门没有锁,陈益开门走了进去。 浓郁的气息铺面而来,混合了草香、泥土和发酵谷物的味道。 这些粮食保存的很好,让人仿佛置于秋收的季节,看到了此起彼伏的金黄麦浪,田野的广阔在鼻尖跳跃。 不得不说,宋立顺把养殖场管理的很好,一路走来陈益没有看到任何需要改进的地方,从做生意的角度,宋立顺还是很厉害的,难怪能把生意做的这么大。 可惜多年的劳累打拼,最终迎来了疾病的折磨,最终演变成需要夺取亲生儿子的肾脏才能活下来。 仓库很大,陈益迈步朝前走着,远处能看到后门,他准备从后门离开,看看另一边是什么地方。 走了一会,他突然停在了原地,鼻子用力嗅了嗅。 很熟悉的味道,刚刚在死亡现场闻到过。 是淡淡的酸味。 “怎么了陈支?”徐文兵询问。 陈益没有说话,顺着气味传来的方向转身,快步走了过去。 阴暗潮湿的角落,气味越发浓郁,陈益趴在地上仔细闻了闻,就是这里没错。 站起身后,他四处寻找,在附近的架子上拿起一个瓶子,上面写着灭鼠剂。 存粮的地方免不了有老鼠出没,需要预防和消灭。 陈益将灭鼠剂放在鼻尖仔细闻了闻,就是菜里的味道没错。 “徐队长,毒物确定了。”陈益将瓶子递给徐文兵。 徐文兵惊异,迅速接过瓶子闻了闻。 “灭鼠剂?” “这是把灭鼠剂倒在了菜里?!” 他没想到不用等化验中心的结果,随便逛逛就能有所发现,是运气好,还是支队长陈益抱着目的在搜寻呢? 不重要,结果最重要,毒物找到了。 果然还得是市局的支队,一级一个水平,起码过去的六七个小时里他没有找到,必须服气。 “内部人下毒啊。”何时新走了过来,给出自己的判断。 用厂里的灭鼠剂下毒,外人的可能性很小。 失踪的付蓉蓉,嫌疑越来越大了。 除了她以外,厂里的其他员工也开始具备一定嫌疑,不论是何时新还是徐文兵,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要么是付蓉蓉,要么是厂里的员工。”说话的是徐文兵,“如果是厂里员工的话,那就是不满宋家?或者和付蓉蓉合谋?这该不会情杀谋夺财产吧?” 他脑洞开的很大,也可以说是合理的推测。 陈益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付蓉蓉出轨厂内员工,然后两人合谋灭了宋立顺全家,这样的话付蓉蓉可以继承宋立顺所有的厂子,一夜之间变成平县最大的富婆之一。 剧情有点狗血,但可能性还是有的,老夫少妻本就不是正常的夫妻关系,出问题很正常。 当年二十几岁的付蓉蓉选择嫁给五十多岁的宋立顺,要说因为爱情,旁人肯定是不信的。 这不是偏见,是正常的情感逻辑,如果宋立顺没有钱,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孩,会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穷人吗? 世界上也许存在这种爱情,但查案的时候,要从现实角度考虑。 陈益开口:“还是那个问题,付蓉蓉为何失踪,这件事很奇怪,也是唯一说不通的点。” 如果此案真的是合谋情夫谋夺家产,付蓉蓉是绝对没理由消失的,这样只会让警方将自己列为第一嫌疑人,但凡有点智商干不出来这种事。 除非还有其他理由。 比如:我不是为了钱,我就是要弄死宋立顺全家。 这才比较合理。 徐文兵刚要说话,电话铃声响起,他拿出手机接通。 “喂?我是徐文兵。” “哦好的我知道了,麻烦了。” 两句话电话挂断,徐文兵再次看了看手中的灭鼠剂,随后看向陈益:“陈支,化验结果出来了,毒物是氟乙酸,这瓶灭鼠剂的主要成分,菜里和酒里都有。” 线索确定,宋立顺八人所中的毒,就是这瓶灭鼠剂。 陈益用手机搜索了一下,了解了氟乙酸的性质。 这是一种有机化合物,剧毒,主要用于制造农药和灭鼠剂,性状是无色或白色的结晶性粉末,易溶于水,易溶于乙醇。 中毒反应:损害中枢神经和心脏,服用后有呕吐、腹泻、麻木、腹痛、精神恍惚、肌肉震颤、视力障碍,后出现癫痫、呼吸抑制、心率紊乱和心搏骤停。 死亡原因:心脏骤停,或者抽搐发作时窒息,或者呼吸衰竭。 若服用大量氟乙酸,会在短时间内引发呼吸衰竭而死,根本没有时间等待抢救,除非在医院里当着医生的面吃,立即洗胃进行相关药物抑制。 完全符合七人的死亡状态和死亡原因。 “很痛苦的死法啊。”陈益道。 何时新:“凶手就是冲着宋家八人的命来的,找不到付蓉蓉,接下来的调查很难进行啊。” 陈益微微点头:“宋立顺命大没死,凶手会不会继续动手?” 话音落下,徐文兵连忙说道:“陈支放心,医院那边我已经让人守着了,很安全,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凶手要是敢来,就地逮捕。” 陈益:“嗯,这边的调查需要很久才能结束,我们现在去医院等宋立顺醒过来,第一时间问清楚付蓉蓉这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 徐文兵:“好。” 晚十一点,平县人民医院。 宋立顺已经脱离危险转到了普通病房,医生表示宋立顺中毒情况不是特别严重,经过了洗胃和药物干预后,没有留下任何隐患。 不过他刚刚经历过肾脏移植手术,多少受到了影响,现在的他很虚弱,尽量不要打扰。 尽量不要打扰,意思就是可以打扰,陈益对宋立顺没啥好感,直接询问:“能不能问两句?很快的。” 医生:“不要超过半个小时,也不要让他受到任何刺激,不然可能会诱发不良后果。” 陈益:“好我知道,谢谢。” 医生:“您客气。” 陈益几人开门进了单人病房,宋立顺孤独的躺在床上,两只眼神无神的盯着上方的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徐队。” 负责看护的两名警员站起身。 徐文兵点头,介绍道:“这位是阳城市局刑侦支队的陈支,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吧?” 警员立正:“陈支好,没有任何异常。” 陈益上前坐了下来,宋立顺微微偏头,和陈益对视。 宋立顺的脸庞上雕刻着岁月的痕迹,皱纹像枯枝般蔓延,皮肤松弛而苍白,仿若薄纸,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消散在风中。 多年的疾病让他瘦骨嶙峋,十指如同藤蔓,微弱的呼吸,带着凉意和无奈。 拿走自己年轻儿子的肾脏,就为了多活几天,对正常家庭来说,这件事其实不太可能发生。 那么大岁数了,真要是存在亲情,哪怕儿子主动要捐献器官,也应该严词拒绝才对。 宋立顺怕死是一方面,对王宝贵没有父爱,大概也是原因之一。 “你好,阳城市局刑侦支队,陈益。” “宋先生,时间紧迫我们长话短说,你知道是谁下的毒吗?” 陈益开门见山。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七章 问询宋立顺 “你知道是谁下的毒吗?” 病房内,面对陈益的询问,宋立顺轻轻摇了摇头,简单的一个动作好像耗费了他不少力气,呼吸频率有明显的加快。 年龄大。 刚刚做完肾脏移植手术。 中剧毒。 三件事加起来,宋立顺此刻能清醒的活着已经很不错了。 给出否定的回答后,宋立顺第一时间询问:“我……我儿子他们呢?” 陈益:“还在抢救,你先别担心,可以先回答我的问题吗?” 宋立顺叹了口气,算是同意。 陈益道:“你不知道是谁下的毒,那你有怀疑的人吗?” 今天他来见宋立顺单单只为了这次投毒事件,不会去提王宝贵,也暂时不能说对方全家死光,况且医生也提到宋立顺不能受刺激,这要是两句话把对方给聊没了,那可就摊上事了。 听到第二个问题,宋立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但表情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苍白的脸色加上无数皱纹,无法分辨他是什么心情。 说的笼统一点,复杂,很复杂的表情。 “宋先生。”陈益催促了一句。 宋立顺这才张开嘴巴,用非常虚弱的声音说道:“如果真让我去怀疑一个人的话,那就是我的老婆。” 陈益:“你指的是付蓉蓉,对吗?” 宋立顺点头。 陈益:“为什么怀疑她?” 宋立顺:“因为她当年嫁给我的目的就是为了钱,二十年前我的身体就已经很不好了,说实话,连我都没想到能活到现在。” 陈益跟上了宋立顺的逻辑:“因为你的身体很不好,所以付蓉蓉嫁给你是想等你死,然后顺利继承伱的家产,没料到事实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你活得很好。” “这次的尿毒症,她本以为能看到你死了,但你又活了下来,这件事直接导致付蓉蓉失去耐心,决定亲自动手。” “你是这样想的吗?” 听完陈益的话,宋立顺讶异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年轻人,你脑子转的挺快,在阳城市局是什么职位?” 刚才陈益只介绍了名字,没有说职位。 陈益开口:“队长。” 宋立顺吃惊:“你是阳城市局刑侦支队的支队长??” 陈益点头:“对。” 宋立顺呼吸急促了一些,应该是情绪上受到了影响:“后生可畏,真是不简单。” 陈益来这里可不是听他恭维的,立即将话题拉了回来:“除了钱,还有其他原因吗?” 得知陈益的真实身份后,宋立顺回答问题的速度快了一些,说道:“有!这几年我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说是付蓉蓉和养殖场的一个员工不清不楚的,当时我不信,现在想想,也许是真的。” 这句话,间接印证了几人之前的猜测。 陈益追问:“哪個员工?叫什么名字?” 宋立顺:“田昌义。” 另一边,徐文兵提笔迅速写下了田昌义三个字。 记录的活本不该他这个刑侦大队的队长干,但他有自己的心思,想在陈益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陈益:“这个田昌义在养殖场是什么职位?” 宋立顺:“负责养殖饲料的采购和保管。” 养殖饲料? 饲料? 灭鼠剂就是在饲料仓库被发现的,线索能够对上,目前来说这个叫田昌义的人,也具备了作案嫌疑,需要调查。 陈益:“今天中午你们吃饭的时候,田昌义出现过吗?” 宋立顺摇头:“没有。” 监控既没有拍到田昌义也没有拍到付蓉蓉,如果是合谋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根本没出现,要么是刻意避开了监控。 只要涉及到类似的问题,就必须要提动机,为什么? 为什么要避开监控,为什么要消失,这不是摆明了告诉警方,我就是嫌疑人吗? “付蓉蓉呢?她在吗?”陈益询问。 宋立顺:“她在。” 陈益:“可是在养殖场的监控中,我们并没有发现付蓉蓉的身影。” 宋立顺愣了一下:“啊?不可能啊,那一桌子菜都是她们做的。” 陈益:“她们指的是谁?” 宋立顺:“付蓉蓉和我两个弟妹,名字叫……龚玉娟和谭荭。” 陈益:“你的意思是,饭前这三个人都在厨房忙碌,做完饭才上桌的是吗?” 宋立顺:“对。” 陈益眼神泛冷:“撒谎!” 宋立顺不明所以:“我怎么撒谎了?” 陈益开口:“餐桌上只有八人的碗筷,除了你之外,还有你二弟和三弟的家人,哪有第九个人?付蓉蓉根本没吃饭!” 闻言,宋立顺苦笑:“陈队长,你敏感的有点过头……好吧,可能这就是你的优点,付蓉蓉确实没有吃饭,她做完饭后说自己不太舒服,先去休息了。” 陈益神色稍缓,他只是想间接判断宋立顺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信息的缺失并不代表宋立顺有问题,只是没有说全而已。 若付蓉蓉没有吃饭,恰恰说明了她有嫌疑,知道满桌都是毒药,根本不敢上桌动筷子。 那么,三个人在厨房,付蓉蓉是怎么下的毒呢? “酒是谁准备的?”陈益问道。 宋立顺:“是我老婆付蓉蓉准备的。” 问到这里,陈益冲何时新和徐文兵招了招手,两人立即上前,弯腰凑近。 “徐队长,厨房佐料检测了吗?”陈益小声道。 徐文兵:“还没有,案子刚刚发生我就给市局打电话了。” 陈益:“老何,给强哥说一声,拿走厨房所有的盐、醋、酱油、花生油等做菜必需品,送去化验。” 何时新:“好。” 如果下毒者是付蓉蓉,那么她的可操作空间确实很大,提前把毒酒准备好,再提前将厨房佐料全部混入灭鼠剂,旁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做完饭后谎称自己不舒服,避开午饭,待所有人毒发后,悄悄溜走。 从目前所掌握的线索看,这是最大的可能,但还是那个问题:为何要失踪,以身入局才是最好的选择。 陈益总觉得这里面有不对劲的地方,暂时说不上来。 一共只有九个人参加饭局,菜又是自己做的,现在毒发八个死了七个失踪一个,不管如何推断都不是特别合理。 何时新离开了病房,陈益问起了宋立顺为何要出院聚餐这件事。 宋立顺说:“医生说我恢复的很好,我也不想整天待在医院里,做完手术后的第五天我就回了养殖场一趟,很快又回来了。” “这次本想着和家人吃顿饭,谁知道……哎。” 陈益:“你喝酒了吗?” 宋立顺:“没有,医生不让喝。” 陈益:“吃的也不多?” 宋立顺:“不多,刚做完手术不久没啥胃口。” 陈益:“这次饭局是谁发起的?” 宋立顺:“没有谁发起,大家在医院聊天的时候说起了这件事,共同决定的。” 陈益:“总有人先提起吧?” 宋立顺思索了一会,说道:“好像是老三提起的吧,说是要庆祝一下,就在家里吃,养殖场那边是我们定点吃饭的地方,鸡鸭鱼肉现抓现杀,还种了一些菜,很新鲜。” 这种生活确实很美好,自家的养殖场,自家的菜圃,一家人没事聚聚喝点小酒,简直不要太舒服。 可惜啊,这次出事了。 也正因为出事,说明了宋家并没有表面上那般和谐,个别人心怀鬼胎。 至于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付蓉蓉,现在还不好说,搞不清楚付蓉蓉为何失踪这个疑点,陈益不会把她定为唯一的嫌疑人。 “你指的是宋立南。”陈益说道。 宋立顺:“对。” 陈益:“付蓉蓉呢,当时她极力促成了吗?” 宋立顺皱眉:“记不太清了,家人之间的聊天,哪会想这么多。” 陈益:“今天你给员工放假了?” 宋立顺:“对,放假了,放了三天,今天是第三天。” 陈益:“为什么放假?” 宋立顺迟疑片刻,说到:“病好了,算是……庆祝一下,反正厂子里也没啥事,都自动化运转了,不但给他们放假,还发了红包。” 陈益眉头微皱。 宋立顺在这边庆祝,王宝贵还在阳城躺着呢。 “只放了养殖场的假?” 宋立顺:“对,这个厂子也算我第二个家。” 陈益:“如果付蓉蓉真是下毒的人,除了钱,她还有其他动机吗?比如和谁有仇,或者和你们宋家全家有仇。” 宋立顺:“那肯定没有。” 陈益:“确定?” 宋立顺:“绝对确定,我们都二十多年的夫妻了,有事我能不知道吗?” 陈益盯着他看了一会,眼见对方状态不错,忍不住道:“如果她是为了给王宝贵报仇呢?让你们全家为那颗肾陪葬,还有,当年王宝贵是被谁偷走的,要是宋家内部人呢?” 此话让宋立顺浑浊的双眼徒然睁大,呼吸骤然急促,吓的陈益差点就要高喊医生。 好在宋立顺很快平复下来,一切正常,在沉默后说道:“不会,她根本不知道王宝贵这个人。” 陈益:“那谁知道?” 宋立顺:“都不知道。” 陈益没有深入聊这个话题,否则免不了要提到那位逃到国外的医生,免不了提到父亲夺走儿子肾脏是一种什么行为。 命案为先,和七条人命相比,上一个案子显得渺小许多。 “你有孙子吗?”陈益问。 宋立顺:“有啊。” 陈益:“你二弟和三弟有孙子吗?” 宋立顺:“当然有。” 陈益:“都不在平县?” 宋立顺:“都不在,幸亏不在啊。” 他后怕不已。 问完了宋家的事情,陈益开始了解宋家在平县的仇人。 有钱是容易拉仇恨的,宋立顺的发家史是什么样的,发家后又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需要知道。 提到这件事,宋立顺打开了话匣子,一边回忆一边娓娓道来。 陈益认真听着,有矛盾的肯定存在,但灭人全家的深仇大恨,远远不至于。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八章 调查受阻,新的推断方向(合章) 半个小时很短,陈益没有多打扰宋立顺,大概了解了宋家外部的人际关系后,离开了医院。 十二点已经过去,田昌义估计已经睡下,但陈益没有打算等到天亮再说,吩咐徐文兵立即给对方打电话,要么在家里要么出去,反正一个小时内必须见面。 否则的话,警方直接登门拜访。 “好,那就小区东门碰头。”车内,徐文兵放下电话看向陈益,“陈支,田昌义说在小区的东门见面,他老婆孩子已经睡下了,不方便上门。” 何时新道:“有老婆孩子还整这些没用的,空穴不来风,既然有传言那肯定有苗头。” 陈益:“见了再说,开车。” 目的地不远,二十分钟后,陈益在平县某小区门口见到了四十来岁的田昌义,对方出来的比较匆忙,穿着拖鞋。 “这么晚了,啥事啊警官?”田昌义一脸疑惑。 陈益打量对方,开口:“电话里不是说了么,因为付蓉蓉,她找不到人了,你知道去哪了吗?” 闻言,田昌义脸色不太自然,下意识回头看了看,似乎在担心老婆在身后。 “找不到人了?我……我哪知道啊,你们应该去问宋总。”他说道。 陈益:“宋立顺不知道。” 田昌义:“那我肯定也不知道啊。” 陈益直接问道:“你和付蓉蓉到底是什么关系,说实话,我们既然来了,自然是掌握了情况。” 田昌义明白陈益想表达什么,连连保证:“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真的,没有任何关系,警官,你们别听他们胡说八道,那可是老板娘啊,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 陈益:“既然没有关系,消息是谁传的?空穴不来风,总该有点苗头吧?” 在警察面前田昌义不敢隐瞒,无奈道:“老板娘很漂亮,厂子里的男人谁不多看两眼,我就是和她稍微走的近了一点,就被人乱嚼舌根子,我估计连宋总都听说了。” 陈益:“为什么要和她走近?因为她漂亮,还是因为她是老板娘。” 田昌义实话实说:“都有吧,谁不愿意和漂亮的女人多说说话?而且她还是老板娘,对我以后升职涨工资也有帮助。” 陈益暂时信了他的话,田昌义是做采购工作的,采购是个肥差,工资外的好处肯定有,相应的,也需要田昌义具备一定的谈判表达能力。 说白了,就是口才,干采购的人口才都差不到哪去。 从外表看,田昌义浓眉大眼长相端正,那么,一個口才好又长的不错的同龄男子混迹在养殖场,和那些干粗活的人相比,很容易脱颖而出。 这样一个人和付蓉蓉关系好,倒也正常,其他员工看不顺眼或者看着眼红,时间长了难免有胡说八道的。 正常归正常,查还是要查的,田昌义和付蓉蓉的通话记录、开房记录等,都需要过一遍。 只要发现撒谎行为,那就要带回县局好好问问了。 “这几天你们放假了?”陈益开始落实宋立顺的话。 田昌义点头:“对,宋总突然给我们放了假,还发了红包,可能发生什么喜事了吧。” 陈益:“你在养殖场干了多少年了。” 田昌义:“那得有十好几年了。” 陈益:“期间是否听说过付蓉蓉和宋家人有矛盾?” “矛盾?”田昌义想了想,“没有吧?他们关系挺好的,在一起的时候有说有笑。” 陈益:“宋家三兄弟经常来养殖场?” 田昌义点头:“对,这个养殖场是宋总的定点场所,经常带朋友来吃饭,有时候还会住在这里。” 陈益:“养殖场内部员工有没有对宋家非常不满的?” 田昌义:“没听说,我们养殖场福利很好啊,在宋总十几个厂子里,算最好的了。” 陈益:“外人呢?和宋家有矛盾的外人。” 田昌义:“那我就不知道了。” 陈益:“宋家有没有经济纠纷?” 田昌义:“经济纠纷肯定有,这些年厂子放了不少债,光我知道的就有数百万还没要回来,都快成死账了,要是加上其他厂子,得上千万了吧。” 陈益微微点头,和宋立顺说的一样,没有任何出入。 开供应厂难免遇到打白条的客户,这是无法避免的,并且基本不可能百分之百收回,这就要看对方的信誉度和盈利情况了,带有赌的性质。 做生意,本来就是赌,在一次次豪赌中发展壮大。 虽说债务容易引发违法犯罪,但就本案来说,外人作案的可能性目前来看已经很低,如果宋立顺没有撒谎的话,极大概率就是付蓉蓉干的,她是首先要攻破的重点。 唯一的疑点,就是她的失踪过于奇怪,这里面可能还有不为人知的内情。 半个小时后,该问的都已经问完,田昌义返回了小区。 已经很晚了,陈益决定先休息,徐文兵带着众人来到县局附近的招待所,在房间里简单聊了两句后,告辞离开。 天亮之后的调查任务很重,所有人都要养精蓄锐。 临睡之前,陈益和陆永强通了电话,告知对方劳逸结合自行安排,现场所有痕迹都要仔细甄别,脚印对号,指纹对号,尽可能还原案发前九人的活动轨迹。 翌日上午,支队赶到县局,徐文兵立即汇报了关于厨房用品的检测结果。 所有佐料无一例外,都含有大量的氟乙酸,醋酸味混在厨房内,再加上刺鼻的油烟,做饭的人很难发现异常,更不会无缘无故的往有毒的方向去想。 付蓉蓉的作案嫌疑,在多数警员心中几乎可以说达到了百分之百,就差找到人了。 “陈支,能派出去的侦查员都已经派出去,各辖区派出所通知完毕,算上辅警有大几百人,全力寻找付蓉蓉的下落。” “付蓉蓉通讯录的每个朋友都在联系走访,她的身份证已经监控,手机号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定位,只要她使用身份证,只要她使用手机卡,我们马上就会知道。” “监控那边,也在广泛排查。” “还有,出租车公司问过了,从昨天中午到现在,没有接长途单的,也没有符合条件的乘客。” 会议上,徐文兵开口。 陈益点头,覆盖面积已经很广了,他看向何时新:“老何,让周边县区也帮忙找,你去指导监控的调查工作,尽可能提高搜寻效率。” “还有,局里也抽人加入调查工作,医院那边盯死了,防止付蓉蓉去找王宝贵。” 现在监控找人可不是用眼睛,科技的发展,让人脸识别技术应用在了刑侦调查中,这是何时新的强项。 只要付蓉蓉的脸出现在监控内,很快就能锁定。 何时新:“好的,交给我。” 会议继续,期间方书瑜来了一趟,将部分死者全面尸检的结果交给了陈益。 除了中毒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线索。 放下尸检报告,陈益看向徐文兵:“徐队长,接下来的时间你我分头行动,尝试搞清楚付蓉蓉的作案动机,她既然选择失踪,肯定不是为了钱。” 付蓉蓉是第一嫌疑人,当前可以认定她就是凶手。 徐文兵领命:“是,陈支。” 时间来到三天后。 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平县出动了大量警力,摸排寻找付蓉蓉的下落,包括不限于她的亲人,朋友,亲人的朋友,朋友的朋友,只要和付蓉蓉存在交集的,都在调查之列。 明面上她没有使用任何交通工具,存在可能还未离开平县,如果她还在这里,能够藏身的地点并不多。 不需要身份证的小旅馆、日租房等等,都没有放过。 除了平县,周边县区和乡镇得到市局刑侦支队的命令后,不敢有任何懈怠,拿着付蓉蓉的详细资料也加入了调查工作。 阳城那边,同样在时刻关注付蓉蓉的踪迹。 可是三天过去了,地毯式搜索没有任何发现。 监控没有,和付蓉蓉有联系的人都表示好几天没有她的消息,一个女人仿佛人间蒸发,消失在了平县。 针对付蓉蓉个人情况的走访也是一样,没有任何收获,徐文兵甚至还跑到了二十年前付蓉蓉曾经工作的地方,希望能找到突破性线索。 付蓉蓉年轻的时候是平县中心大型超市的导购,自从和宋立顺认识后,便辞职嫁给了他,开始享受富太太的生活。 徐文兵辗转找到了付蓉蓉以前的同事和领导,经过问询得知了付蓉蓉早年的性格。 她确实是一个虚荣拜金的女人。 因为自己相貌身材出众,付蓉蓉根本看不上一般的打工青年,虽然追求者很多,但多年来一直单身,直到认识宋立顺后,完成了自己的心愿,也算是嫁入豪门吧。 另一边,陈益带着秦飞等人接触付蓉蓉结婚后的朋友,这些朋友基本都是有钱的富太太,经过长时间的多人问询印证,了解得知付蓉蓉对现状其实很满意,并未期待家产。 付蓉蓉是一个安于享受的人,宋立顺对她很好,也很舍得花钱,所以她平时并不缺钱,想花多少就有多少。 除此之外,付蓉蓉更是骄傲自己的身份,宋家女主人,这五个字在平县还是很有分量的,就算是县里的领导见了也得客气。 从超市的普通职员到宋家老板娘,付蓉蓉可以说做到了阶层的跨越,除非极其特殊的动机,否则不可能对宋立顺以及他的家人动手。 “搔首弄姿靠脸上位,切,不是什么好东西。” 曾经的同事给了付蓉蓉一句评价,陈益能听出对方语气中的嫉妒,相比嫁给爱情,肯嫁给金钱不在少数,这些对付蓉蓉不屑一顾的女人,实际上都在暗恨自己没有嫁入宋家的资格。 酸葡萄心理,每个人都有,得不到就说不好。 甜柠檬心理,每个人也有,得到不好的东西非说它是好的,平凡可贵四个字就是最大的甜柠檬。 “她私生活怎么样?”陈益问出了这个问题。 对方回答:“私生活乱着呢!上班期间经常有男的来找她,她对每个男的都是一样的态度,迷的人家找不着北。” 陈益无法确定是不是添油加醋,不过这些话能信一半。 情敌干的吗? 不太可能,条件不允许,而且都过去二十年了,哪有情杀需要等二十年的,近期内付蓉蓉并无保持联络的陌生男子。 …… 县局。 第二次案件分析会议开始。 会议内容,主要针对付蓉蓉失踪的问题。 目前来看,除了付蓉蓉莫名其妙的失踪,没有任何其他佐证,能证明这起投毒案件的凶手就是她,尤其是最重要的动机,只能朝王宝贵的方向去想。 假设她知道了王宝贵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假设她知道王宝贵被夺走一个肾,会不会愤起杀人呢? 不合理。 现在已经了解了付蓉蓉的性格和追求,她不舍得失去富太太的生活,这可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再说王宝贵又没死,何至于要杀宋立顺全家? 动机不合理,那么付蓉蓉的嫌疑就更不合理了。 会议室,所有警员都是皱着眉头,察觉到了这起投毒案件的古怪。 找不到人,这就比较邪门。 要知道付蓉蓉很有可能是在仓皇下离开的,因为宋立顺根本没死并且将电话打了出去,她不可能有详细的逃跑计划,就算有也乱了,那么多人找,在监控密布的今天,怎么会找不到呢? “安静一下。”陈益敲了敲桌子。 所有人噤声,看向陈益。 陈益开口道:“我们重新梳理整起案件的经过,付蓉蓉是投毒者的疑点已经越来越多了,举个例子,案发后七人倒地宋立顺保持清醒,付蓉蓉不可能不知道,她为何会让宋立顺把电话打出去。” “杀了七个人,不在乎再多一个,而且宋立顺大概率是她的主要目标,一个中毒即将失去意识的七十岁老人,对付蓉蓉来说如板上鱼肉,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经过三天的调查,我们没有找到付蓉蓉人,也没有查到她的动机,非但如此,我们反而查到了她不可能对宋家下手的理由。” “这个方向的路非常崎岖,每个点都带有牵强性,那我们就倒过来,如果她不是本案的凶手呢?” 随着陈益的话音落下,众人的思维开始发生转变。 不是凶手? 在场一共九个人,如果付蓉蓉不是凶手,那么投毒者就是提前将灭鼠剂混入酒瓶和厨房佐料的? 还有,如果付蓉蓉不是凶手,她因何失踪?没道理啊。 徐文兵思索片刻,说道:“陈支,有没有可能凶手是想杀宋立顺,却阴差阳错赶上了宋家聚餐,误杀了七人呢?” 陈益:“这样的话,养殖厂的每一名员工都有嫌疑,但是徐队长伱的思维有点跳跃,我们分析案情不能跳过付蓉蓉这个人。” 徐文兵:“您指的是?” 陈益打开烟盒,抽出香烟点燃,说道:“假设当时付蓉蓉没参加聚会或者死于聚会中,那么可能性就多了,比如养殖场的员工,比如某个死者想同归于尽。” “但是,现在付蓉蓉失踪,找又找不到,这件事根本绕不过去,非常的不合理,我们不能耗在这件事情上。” 徐文兵听懂了,能在县局当上队长脑子够用,陈益似乎是想说,付蓉蓉有没有可能死了。 “她……要是死了呢?” 徐文兵的话让全场寂静,付蓉蓉要是死了,确实能解释找不到人的情况,问题是怎么死的? 陈益抽了一口烟,说道:“我们来分析一下,假设她死了,先讲时间,什么时候死的?” “从宋立顺的口供看,付蓉蓉没有上桌吃饭,那么她就是在聚餐之后死的,这里面有个问题,宋立顺察觉不对后马上给急救中心打了电话,救护车来的速度很快,短时间内想要杀死一个人且完美处理掉尸体,这是不可能的。” “再者,监控还没有拍到付蓉蓉,若是扛着尸体避开监控离开养殖场,只能是翻墙,但难度极大,需要梯子,昨天我们在养殖场并没有看到类似的工具,是这样吗?” 徐文兵点头:“对,没错。” 何时新加了一句:“这种情况,凶手也没必要处理尸体,都已经死了七个了,不差第八个,处理没有任何意义。” 陈益:“那她就是在聚餐之前死的。” 徐文兵下意识道:“可是宋立顺说……他撒谎了??” 陈益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何时新开口:“这就对了,本案目前存在太多的巧合性与不合理性,但如果宋立顺撒谎,那么一切重来思路重置。” “付蓉蓉要是死了,死者就达到了八个,九个人死了八个,唯一存活的,才是真正的嫌疑人,以身入局,嫌疑人变受害者,他可以从容的调整服毒剂量,给抢救争取时间。” “只要技术人员那边出了结果,从混乱的现场中精准确定没有付蓉蓉的新活动痕迹,可以从侧面证实。” 在场其他警员凌乱,徐文兵也差点没反应过来,立即提出疑问:“死者里面可是有宋立顺的儿子啊,要是他干的,连自己儿子都不放过??” 这个疑问很重要,也是新的推断方向中,最不合理的点,甚至比付蓉蓉失踪还要不合理。 虎毒不食子,几乎杀死全家已经很令人震惊了,会基于什么动机对儿子也下手?疯了吧! 陈益弹了弹烟灰,说道:“付蓉蓉没死,不合理,付蓉蓉死了,嫌疑人变成宋立顺,也有不合理的点,两者必有一个事实,那我们就需要想办法把不合理变得合理。” “比如,付蓉蓉藏的很严实,三天时间说长不长,我们暂时没找到,她还活着。” “比如,宋立顺出于某种合理动机,杀害了两兄弟两家六口,包括妻子儿子在内的八人。” “非此即彼,你们觉得哪种可能性大?” 众人沉默。 一个七杀,一个八杀,都是罕见的狠人啊。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九章 技侦重大发现 “徐队长。” 陈益看向徐文兵。 徐文兵在认真思考过后,还是觉得宋立顺杀害自己全家连儿子也算上……这件事过于扯淡。 “就算有天大的动机,也不能杀儿子啊,实在是不能理解。”他说出了内心真实想法,“相对宋立顺毒杀了自己一家八口,我还是更倾向于付蓉蓉还活着。” 脚下的土地很大,警方找不到人很正常,但几乎灭了自己满门就不正常了。 陈益并未回应,何时新开口:“那徐队长认为付蓉蓉此刻到底藏在什么地方,为何找不到呢?” 徐文兵道:“何副支,我们现在找人更多的是依靠现代科技手段,比如手机号定位,银行卡活动,身份证活动等等,但嫌疑人只要放弃一切现代化便利,将自身生活回归到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以前,想要找到还是很难的。” “最起码,三天的时间绝对不够。” 他说的很有道理,何时新无法反驳。 案情讨论会议就是各抒己见不能怕出错,集思广益才能推进调查进展,眼下没有发现付蓉蓉的尸体,就不能说她死了。 哪怕宋立顺撒谎了,付蓉蓉根本没参加前几天的聚餐,只要没有尸体,那就是活着。 但凡凶杀案件,尸体永远是重中之重,没有尸体,一切皆有可能。 历史是有相关案例的,所有线索指向凶手杀人了,凶手自己也承认了,谁成想受害者最后又自己冒了出来,根本没有被杀死,命大活了下来。 所以,必须要看到尸体。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陈益对徐文兵还是比较欣赏的,支队这边明显已经开始倾向付蓉蓉死亡,但他没有随波逐流,坚持证据为准。 这是一个理论性很强的队长。 陈益开口:“案情分析,就是基于现有的线索,去推断多种可能,付蓉蓉没死,有可能,付蓉蓉死了,也有可能。” “我们现在能得到这样一个结果:如果付蓉蓉没死,那么她就是本案的嫌疑人,如果付蓉蓉死了,那么宋立顺就是本案的嫌疑人,大家认同吗?” 所有人点头,包括徐文兵在内。 陈益继续道:“因此我们又回到了原点,找到付蓉蓉,但是方向要……” 话没说完,敲门声响起。 “进来。”陈益转头。 会议室房门打开,走进来的是陆永强,手里拿着一沓文件,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文字以及现场照片。 “陈队,发现问题了。”陆永强开口,一边向陈益走来一边将手里的文件递了过去。 陈益接过放在了桌子上没有看:“直接说重点。” 陆永强点头:“好的,经过技术分析比对,现场所有房间每个角落的痕迹都已经整理完毕,有两件事比较重要。” “第一,餐桌上所有的餐盘,只有死者龚玉娟和谭荭的指纹,没有第三個人的指纹。” “第二,足迹分析的结果也有点奇怪,我们仔细做了脚印覆盖比对,确定厨房内没有第三个人的新脚印,新脚印大部分来自龚玉娟和谭荭,少部分来自一名成年男子。” “之前陈队和我聊过,现场是存在第九个人的对吗?” 陈益:“对。” 陆永强:“可是我们并没有发现第九个人的新活动痕迹。”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结果从侧面说明付蓉蓉并未参加那次聚会,并未在厨房做饭。 宋立顺撒谎了。 为什么撒谎?现在还不好说,但付蓉蓉死亡概率激增。 徐文兵也是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开始重新思考宋立顺杀害自己一家八口的可能性。 如果不是因为死者和他的关系,他的作案嫌疑绝对不小。 陈益:“辛苦了,但工作还没有完,集合队伍带上所有勘察设备,准备跟我去养殖场。” 陆永强:“是。” 待陆永强离开后,陈益说道:“继续刚才的话题,我刚才说到哪来着?哦对了,我们又回到了原点,必须找到付蓉蓉,但是方向要有新的延伸,之前是找付蓉蓉的人,现在要加上找付蓉蓉的尸体。” “两个方向要同时进行,老何,你去找付蓉蓉,徐队长,待会跟我去养殖场。” 徐文兵领命:“是,陈支。” 开会表达自己意见是一回事,服从命令是另一回事,相比市局刑侦支队,自己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 队伍很快出发,这次几乎清空了县局所有待命警员,算上支队的技术人员在内,有二十多人。 路上,徐文兵问出此行目的:“陈支,如果付蓉蓉死了,您怀疑尸体在养殖场?” 陈益:“付蓉蓉要是死了,大概率是宋立顺干的,十几天的时间里他只离开医院两次,两次的活动轨迹都在养殖场。” 徐文兵:“也就是说……第一次离开医院的时候杀了付蓉蓉,第二次离开医院的时候毒死了家里七口人。” 陈益:“这几乎是唯一的可能,前提是付蓉蓉真的死了,找找再说吧,一具尸体不可能凭空消失,总要有痕迹留下。” 车辆很快到了养殖场,这是第二次现场勘察,算上县局的接警,这是第三次。 同时,这也会是最全面的一次勘察,勘察目标不仅仅局限于案发现场,范围覆盖整个养殖场。 每一个能藏人的角落,每一寸能埋人的土地,都将经受勘察人员的横扫。 众人很快四散开来,扑进了工作中,卓云负责带队。 站在原地的,只剩下了陈益和徐文兵,养殖场不小,今天要在这里耽搁很长时间。 “你们去那边。” “你们,去那里。” “秦飞,带人去仔细检查菜圃,只要有动过的痕迹,马上开挖。” 卓云有条不紊的指挥着,而陆永强则带着技术人员,寻找可能留下血迹的每一个地方。 高空俯瞰,调查面积正缓缓向前蔓延,毫无遗漏的做到了地毯式搜索。 现在是上午,时间流逝,很快来到了下午,午饭大家都没有吃,饿着肚子继续工作。 这几天没有下过雨,泥土干燥,若有翻新的痕迹很容易会被发现,秦飞找了好几个小时,没有任何收获,疑似的地方都挖过了,未发现尸体或人体组织。 下午四点,技侦来到了机械厂区,这是养殖场唯一的机械运作间。 养殖自动化后,现代器械不可或缺,包括喂饲设备,除粪设备,环控设备,粉碎设备等等,加大了养殖成本的同时,后续所带来的利润也相应提高。 “尽可能遮挡光线,把所有能拉的帘子都拉起来。” 陆永强下达命令,带上防护眼睛和手套,亲自拿着痕迹灯一点点向前推进。 痕迹灯就是紫外线灯,这是一种常用的犯罪现场调查工具,用来检测和查找血迹。 通过发射紫外线,使得血迹在暗处发出荧光,从而帮助调查人员找到隐藏的血迹,提供重要的犯罪现场线索。 铁离子对紫外线是有反应的,吸收能量散发可见光,颜色是淡蓝色或者淡紫色,和周围环境形成鲜明的对比,非常直观。 只要发现了可疑点,会进一步使用血迹检测试剂确认,常用的就是鲁米诺。 陆永强走的很慢,不断调整痕迹灯的波长,最终来到了饲料粉碎机附近。 突然间,清晰的蓝光出现在视线下,熟悉的颜色让陆永强条件反射般绷直了身体,口中喊道:“拿试剂来!!” 闻言,周围所有技侦人员迅速向这边靠拢,看到显现的蓝光,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血迹形态有很多。 溅落状、喷溅状、滴落状……都有,甚至还有血泊。 根据经验,多血迹形态出现最大的可能,就是尸体遭到了破坏。 既然血迹出现在了粉碎机附近,那么碎尸的可能,充斥在技侦警员的脑海中。 只是想想而已,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提出可能,他们的工作是痕迹检测,不是侦查分析。 几人开始沿着紫外灯的路线喷洒鲁米诺试剂,几十秒钟后,蓝色的光芒非常刺眼,气氛渐渐变得压抑起来。 发现血迹,意味着失踪人员付蓉蓉,应该已经遇害了。 又一条人命,这是第八名死者。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残留血迹出现,尤其是粉碎机内部,更是触目惊心,陆永强甚至还看到了毛发,和疑似人体组织的物体。 “疯狂的案子啊。” 陆永强心中自语。 碎尸案已经极为少见了,更别说还有其他七名死者,就是不知道眼前的死者和被毒死的七名死者,是否为同一个凶手,这一点还无法百分之百确定。 小小的平县,怕是要在省厅出名,若是案情公开,会在全国乃至全世界出名。 还有一个问题,碎尸后,凶手是如何处理的。 脚下是养殖场,陆永强免不了萌生投喂的判断,眼前是饲料粉碎机,从饲料粉碎机出来的东西,自然就是“饲料”。 从业多年的他,此刻也心生寒意。 “马上报告陈队,快去!!” 陆永强沉声开口。 “是!”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章 推测宋立顺动机 不到一分钟,众人齐聚机械厂区,陈益看着眼前触目惊心的鲁米诺反应,脸色阴沉如水,如同乌云密布的天空。 此刻随着时间的推移,鲁米诺反应所散发出的光芒正在逐渐暗淡,仿佛在预示着某个线索即将消失。 然而,化学反应虽然会消失,但事实永远存在,背后的真相永远无法被抹去。 所有人看着眼前的饲料粉碎机,工业化的产物本来是给人带来便利的,现在却变成了凶手掩盖罪行的工具。 一具尸体,曾经在粉碎机内惨遭蹂躏,变成了冰冷机器下的碎片。 这是对法律的践踏,也是对人性的践踏。 “给方书瑜打电话,带人过来。”沉默半响后,陈益声音响起。 查案要让证据说话,从粉碎机内尝试提取dna,继而通过dna亲子鉴定确定付蓉蓉的身份。 如果真的是付蓉蓉的话,那么就要拘传宋立顺了。 他是最大的嫌疑人。 陈益走出厂区,左右看了看,猪圈并不远。 徐文兵等人赶紧跟了上去。 来到猪圈,陈益推开了大门,想象中的脏乱并没有出现,反而是干净整洁的环境。 门口设有消毒垫和洗手设施,确保每个进入猪场人员都要经过严格的消毒程序,减少病毒传播的风险。 顺着过道,陈益缓步走着,左右两边是宽敞的空间,让养殖猪有足够的活动范围。 察觉到动静,家猪们受到惊吓,伴随着吭哧吭哧的声音,向远处逃离。 家猪是杂食性动物,什么都吃,包括谷物、蔬菜、水果、坚果甚至某些小动物。 经过饲料粉碎机处理的尸体混在猪食里,这些猪会吃的非常起劲,渣渣都不会剩下。 确实是毁尸灭迹的好办法。 一边走着,陈益开口:“前几天我们见到过饲料粉碎机,但没有往这方面想,其实事实很简单,对吗?” 身后几人沉默,他们知道陈益不是在发问,而是在感慨。 这,就是刑侦,真相往往就在眼皮底下藏着,等待侦查人员去发现。 养殖场有饲料粉碎机太正常了,不可或缺,一点都不可疑。 提高饲料利用率,提高生产效率,改善饲料口感,降低能耗和环境污染……这都是养殖场配备饲料粉碎机的优点。 因此养殖场内出现粉碎机,根本不突兀。 谁能料到,它会变成毁尸灭迹的工具,而且还是在付蓉蓉“活着”的时候。 “徐队长。” 徐文兵上前:“陈支。” 陈益:“确定付蓉蓉遇害后,立即控制宋立顺,把他带到县局,不必考虑他的身体状态,能有力气杀了七个人甚至八个人,他身体好得很。” 徐文兵领命:“是!陈支!” 虽然结果还没有确定,但大家都清楚这是最大的可能,只缺权威证据而已。 方书瑜很快到了,带人仔细勘察饲料粉碎机,希望能找到可以提取dna的生物组织。 外部的搜查还在继续。 时间来到了晚上,所有调查工作全部结束,方书瑜在粉碎机内提取到了毛发和生物组织,征求陈益的意见。 平县县局并没有能够做dna鉴定的设备,需要送上级部门。 陈益下令,检材连夜送到阳城,也不用麻烦去联系付蓉蓉父母了,王宝贵就在那里。 只要检材和王宝贵确定为母子关系,那么曾经出现在粉碎机里的尸体,就是付蓉蓉,很简单。 “书瑜,你先回去吧,这里的工作应该结束了,如果有需要再给你打电话,这個案子,不一定什么时候能结束。”陈益对方书瑜说道。 找到了付蓉蓉不代表能破案,攻破宋立顺是个很大的问题。 其他先不提,动机就很难推测,令人匪夷所思。 “行。”方书瑜没有拒绝,她知道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 …… 大家忙了一天饭都没吃,饿的前胸贴后背头昏眼花,今晚徐文兵请客,几乎包了一个夜摊吃烧烤和涮肚,也算是庆祝案情有了重大突破。 在县局的何时新也来了。 平县的烧烤,在阳城还是很有名气的,有机会当然要尝尝。 “一人一瓶啤酒,不准喝多,就说是我允许的。”陈益挥手扔掉了禁酒令。 吃烧烤不喝啤酒,那还吃个屁,还不如回家啃馒头。 众人欣喜,有支队长兜着他们根本不带犹豫的,吆喝着去搬啤酒了。 警察也是人,需要解压,对他们来说最合适的解压方式就是烟酒了,其他的没有条件。 啪! 陈益这一桌,徐文兵起开啤酒递给了他,今晚的聊天不可能避开案子。 案子还没结束呢,这顿夜宵可不是庆功宴,而是变相的会议。 陈益仰头干了一杯,感觉浑身舒畅,头脑都清晰了不少。 今天确实很累,也很饿,但辛苦没有白费,调查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医院那边已经加强守卫,二十四小时盯紧宋立顺,只要他敢中途偷偷离开,立马摁倒。 “真邪门啊,宋立顺的动机到底是什么?连儿子都不放过,丧心病狂啊。” 说话的是徐文兵。 他没有提付蓉蓉,如果付蓉蓉死了,只能证明宋立顺有毒杀七人的嫌疑,但不能证明是他杀的付蓉蓉。 陈益倒着啤酒,视线看向何时新:“你觉得呢老何。” 何时新正在吃水煮花生,一边咀嚼一边开口:“杀了儿子是一方面,刚刚做完肾脏移植手术就杀人,是另一方面,怎么看,宋立顺的动机必定很强,强到都不带犹豫的。” 徐文兵接话:“是啊,宋立顺也算大难不死,好好安享晚年得了呗,为啥干出这种事。” 当把宋立顺设为凶手后,一切疑点全部消失,一切巧合变成了必然,一切牵强的点,都变得不再牵强。 他为什么刚做完手术不久就出院?为了杀人。 那顿聚餐谁组织的?就是他自己。 一切不合理,全部变得合理,现在只剩下无法想通的动机了,也是唯一的疑点。 若不是有这个疑点在,宋立顺此刻不可能舒舒服服躺在医院,早就被拘传了,根本不用等dna鉴定结果出来。 弑父的案例有,灭儿子的,罕见的很。 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儿不愁,就是对父母和孩子关系的一种讽刺。 父母是奉献者,孩子是索取者,情感上是不对等的。 陈益:“此案,估计抛不开王宝贵这个点啊。” 几人看了过来,何时新道:“你的意思是,和王宝贵有关系?” 陈益拿起一串羊肉看了看,口中说道:“时间上距离太近了,刚刚拿走了王宝贵的肾,付蓉蓉失踪,宋家七口中毒死亡,这里面没有联系吗?太巧了吧。” 何时新点头:“确实有点巧,但联系的点会在哪里呢?他找王宝贵只是为了换肾活命,好像和平县这边没啥关系啊。” 陈益撸着羊肉串:“我们带入宋立顺的作案状态,现在dna鉴定结果还没有出来,首先我们假设粉碎机里的尸体就是付蓉蓉,再假设她是宋立顺杀的。” “基于这个假设,宋立顺在做完肾脏移植手术后,第五天就出院杀了付蓉蓉,这也太着急了,对吧?” “说是着急,倒不如说是等不及,为什么等不及?我觉得是愤怒。” “他太愤怒了,恨不得马上结果了付蓉蓉的性命,但身体又不允许,当第五天他觉得恢复的不错可以活动了,立即离开医院,杀死了付蓉蓉。” 愤怒两个字提出来,在场的各位队长若有所思。 细细想来,确实是着急,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杀了付蓉蓉。 不过……也不一定是愤怒。 何时新提出另一个判断:“着急是肯定的,还有一种可能,付蓉蓉需要尽快死,这样才能让宋立顺安心,达到内心所想的目的。” 陈益摇头:“这种可能性极低,付蓉蓉依附宋立顺存在,一切尽在宋立顺掌控,他有什么不安心的?近期内唯一的变数就是王宝贵,宋立顺拿走王宝贵的肾脏后立即展开了杀人计划,我们要想尝试把两者关联上。” 何时新沉默,开始吃串。 陈益又干了一杯啤酒,吃了一会后觉得有了饱腹感,拿起烟盒抽出一根。 烟雾升腾,陈益从头开始分析。 先是宋立顺找到了王宝贵,拿走肾脏后手术成功,然后在第五天还没完全恢复的时候,立即离开医院对付蓉蓉下手。 着急,非常着急。 愤怒,非常愤怒。 什么事情,会触发宋立顺的愤怒点呢? 什么事情,能把王宝贵也牵扯进来? 难道是…… 想到一种可能,陈益拿出手机搜索,搜索内容是亲属之间的肾脏配型成功率。 越是关系近的亲人,配型成功率越高,若是直系亲属,成功率能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不谈巧合性,王宝贵就是宋立顺的亲人没错,但不一定是儿子吧? “我说,付蓉蓉有没有可能出轨了,王宝贵并不是宋立顺的儿子?”陈益抬头。 大家吃串的动作停顿,齐齐转头。 何时新当即开口:“不会吧,王宝贵不是说了,肾脏配型和亲子鉴定都做过。” 陈益:“配型成功了,但他不一定亲眼见过dna亲子鉴定报告,马上给阳城打电话问一问。” 何时新:“好。” 他抽出纸巾擦了擦手,拿起手机拨通了阳城那边的电话。 “喂?我是何时新……” “现在就进去问,电话不用挂,我等着。” 安静了半响后,何时新得到了反馈,电话挂断,他看向陈益:“王宝贵没有见过dna亲子鉴定报告,是宋立顺告诉他的……不对啊,如果亲子鉴定结果并非亲生,配型怎么那么巧成功了,他还买了房给了钱。” 陈益没有说话,拿起手机又看了看亲属配型成功率,随即对徐文兵说道:“告诉县局的法医,提取宋立顺以及七名死者中所有男性dna,送到阳城,我会让支队的人逐一做dna亲子鉴定。” 徐文兵反应慢了一拍:“啊??哦哦……好。” 何时新懂了:“你怀疑付蓉蓉出轨宋家人?” 陈益:“dna亲子鉴定比对的是dna序列,宋立顺身边跟着一个医生,他能读懂亲子和亲缘的区别,高度的亲缘性,却不是亲子。” “再者,亲属之间肾脏匹配概率也很高,这就能解释为何非亲生却如此巧合的匹配成功。” “不是儿子,是亲戚,宋立顺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可不得疯么。” “相应的,毒杀其他人的动机也有苗头了,比如他儿子。” 在场所有人瞪大眼睛,这……有点乱啊。 王宝贵该不会是宋平全的儿子吧! 何时新感觉自己三观受到冲击,双手举起:“等会等会!让我捋一捋。” “当年付蓉蓉二十五岁,宋平全三十岁,宋立顺五十三岁……呃,我承认发生概率不小。” 另一边,徐文兵挠了挠头,宋立顺在宋家说一不二具备极高权威,关乎男人的自尊心,关乎男人的面子,如果是真的,动机似乎……开始合理。 “那……宋立国和宋立南呢?和他们有啥关系?”徐文兵提出新的疑问。 陈益将瓶中酒一饮而尽,说道:“先别想那么远,等结果吧,付蓉蓉要是死了,也不一定是宋立顺杀的。” 推测是推测,事实是事实。 现在需要等事实。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一章 正确的血缘关系 翌日上午,办案人员齐聚县局,阳城那边加急连夜完成了dna亲子鉴定,确认王宝贵和粉碎机内的尸体为母子关系。 宋立顺和王宝贵的亲子鉴定结果也出来了,前者并不是王宝贵的亲生父亲。 至于王宝贵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因为检材过多,目前还在鉴定当中,结果出来后会马上通知。 支队的技侦没有闲着,第二次现场勘察不会是最后一次,陆永强一大早便带着技术人员再临养殖场,针对可疑的地方和忽略的地方展开新一轮的勘察工作。 只要案子没有结束,只要嫌疑人没有认罪,现勘不会停止。 临近中午,徐文兵带人来到了医院,站在宋立顺面前。 “宋立顺,你涉嫌毒杀宋立国、宋立南等七人,现在我们依法对你进行拘传,请马上和我走一趟!” 随着徐文兵话音落下,几名警员上前,围住了躺在那里的宋立顺。 对这个结果宋立顺没有任何意外,更未有惊慌失措,苍老的脸庞无喜无悲,慢慢从病床上坐起了身。 他没有辩解什么,也没有提出疑问,老老实实的跟着徐文兵走了。 县局。 审讯室。 陈益坐在了宋立顺面前。 得知七人的死讯,宋立顺没有任何悲痛,从这一点基本可以断定,七人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 “为什么要下毒?”陈益问。 宋立顺淡定道:“我没有下毒,陈队长,你的问话方式有问题。” 见得宋立顺不打算马上交代,陈益从头开始:“付蓉蓉早就死了,她根本没有参加几天前在养殖场的聚餐,你撒谎了,对吗?我们已经掌握了证据,确认付蓉蓉死亡,别心存侥幸。” 听得此话,宋立顺沉默下来,三秒钟后,他微微抬头:“我没有撒谎,当时聚餐的时候她确实在,至于她为什么死了,什么时候死的,我不知道。” 宋立顺的切入点很聪明,付蓉蓉的尸体已经不可能找到了,没有尸体就没有死亡时间,那么从理论上讲,付蓉蓉什么时候死的都有可能。 比如,在宋立顺八人中毒之后死的,这样的话宋立顺确实没有撒谎,但是他忽略了毒杀现场痕迹。 陈益开口:“我们的技术人员已经仔细勘察了现场,除了你们八个,没有第九个人的新活动痕迹,指纹,脚印,全都对不上,付蓉蓉当时绝对没有在厨房做饭。” 宋立顺愣了一下,眉头下意识皱起。 每个人都有认知盲区,他是不了解技侦的。 “宋立顺,回答问题。”陈益催促。 宋立顺不开口,无法圆上的谎言,他选择用沉默代替,毕竟撒谎不算铁证。 技侦目前在养殖场并没有找到碎尸的工具,也没有找到付蓉蓉的衣服碎片,唯一能够关注的点,就是宋立顺当时所穿的衣服。 一上午的时间监控已经排查完毕,宋立顺第一次离开医院的时候,穿的是白色的衣服,然而他返回医院却换成了黑色的衣服。 那件白色衣服,没有找到。 碎尸肯定有血迹的溅射,陈益判断衣服已经被销毁了。 连尸体都可以粉碎,把衣服烧掉也无不可能,养殖场里是有炉子的。 眼前宋立顺拒绝回应,陈益换了另一個话题:“十天前你第一次出院换了身黑色的衣服,换掉的衣服呢?” 宋立顺含糊其辞:“我忘了,可能在养殖场吧。” 陈益:“不在养殖场,我们没有找到。” 宋立顺:“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就随手一丢,可能被狗给叼走了吧。” 活了七十多年的他,阅历有,处事经验有,心理素质也很强,简单的问题不可能让他露出破绽,更加不可能击溃他的心理防线。 陈益知道,审讯的突破口是对方的动机,只要把动机搞清楚,宋立顺的情绪会产生巨大波动。 “那我们就从头开始聊吧,不着急,有的是时间。”陈益拿起桌面上的烟盒,“来一根?” 宋立顺看了一眼,说道:“不抽了,身体不太好,毕竟刚做完手术。” 陈益点燃香烟,开始讲述案件导火索:“我要聊的就是这次手术,你有严重的尿毒症需要肾脏移植才能活下来,但你运气很差,家里人配型都失败了,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失散多年的儿子身上。” “运气这个东西不会一直差下去,伱在阳城找到了王宝贵,配型成功,也做了dna亲子鉴定,在提供了房子和金钱的诱惑后王宝贵依然没有同意,于是你选择了强夺。” 听到这里,宋立顺刚要打断,陈益摆手:“你先听我说完,是不是强夺你不用辩解,我不关心,抓到了那个医生真相自然大白,我要说的是你和王宝贵的关系。” “他不是你的儿子。” 听到这里,宋立顺手指动了动,冷意在浑浊的老眼内转瞬即逝。 陈益:“这件事,你无法否认吧?” 科学鉴定无法糊弄,宋立顺点头:“对,他不是我儿子,那又怎么样?” 陈益:“你身边的那位医生告诉你,王宝贵虽然不是儿子,但却是你的亲属后辈,所以肾脏配型才会那么巧的成功,宋家失散在外的孩子只有你儿子一个人,你确定王宝贵绝对就是你失散多年的儿子。” “然而,dna亲子鉴定做不了假,因此你怀疑付蓉蓉出轨了,而且出轨的还是身边人。” 宋立顺不说话。 陈益继续开口:“当判断出付蓉蓉出轨后,你非常愤怒,但眼下不是迁怒付蓉蓉的时候,你需要马上做肾脏移植手术。” “手术很成功,没有任何排斥反应,你恢复的很好,五天下床离开医院,带着满腔的怒火,找到了付蓉蓉。” “我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结果就是你杀了她,利用饲料粉碎机将尸体粉碎,变成了喂养鸡鸭猪牛的饲料,完美做到了毁尸灭迹。” 宋立顺抬眼:“陈队长故事讲的不错,你有证据吗?说我杀了付蓉蓉,证据在哪?” 公开付蓉蓉的出轨并未让他的情绪受到影响,至少表面没有看出来。 这次只是初审,陈益做好了宋立顺咬死不认的心理准备,对待宋立顺攻心为上,现在需要更多线索。 宋立顺杀害付蓉蓉的动机有了,但杀害宋立国七人的动机还不知道。 此时审讯室房门打开,徐文兵走了进来,弯腰在陈益耳边说了句什么。 “嗯?” 徐文兵的话让陈益诧异,他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宋立顺,突然感觉这一家子的关系还真是复杂的很。 血案的发生,恐怕不仅仅是因为王宝贵。 王宝贵只是一个导火索,引爆宋立顺的导火索,顺着导火索,宋立顺可能发现了更多的真相。 陈益决定停止审问宋立顺不再浪费时间,当所有能查的事情都查清楚后,将第二次审讯变成最后一次的绝杀。 在次之前,就让宋立顺先在留置室待着吧。 他起身离开审讯室来到办案大厅,边走边说道:“既然王宝贵的亲生父亲不是宋平全,那么应该就是宋立国父子和宋立南父子的了。” 刚才阳城传来实时消息,宋平全和王宝贵的亲子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两人并非父子关系,但具备亲缘关系。 王宝贵绝对是宋家人,暂时还不知道父亲是谁。 现在已经排除了宋立顺,排除了宋平全,还剩下四个。 何时新正在查监控,希望能找到疏漏的点,此时他回头看了过来,说道:“既然宋平全没有出轨付蓉蓉,那么宋立顺杀害亲生儿子的动机便无法成立,除非是搞错了,他以为王宝贵是宋平全的儿子,其实不是,再大胆一点,宋平全也不是亲生。” 陈益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开口道:“宋家人的关系我们暂时不讨论了,让事实说话,宋立顺杀害付蓉蓉动机成立,因为他和王宝贵做过亲子鉴定,这是事实。” “杀了付蓉蓉后,第六天他立马实施计划了毒杀宋立国七人,中间间隔五天,五天时间说长不长,他到底知道了什么呢?又是怎么知道的?” 何时新:“最大的可能,就是付蓉蓉告诉他的。” 陈益点头:“对,得知王宝贵是亲戚不是儿子后,宋立顺立马意识到妻子付蓉蓉出轨了,不管多么愤怒,在杀死付蓉蓉之前,两人肯定有过交流,我想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两人交流了什么。” “准确的说,是付蓉蓉告诉了宋立顺什么事,让他从一开始只杀付蓉蓉的念头急剧膨胀,发展到几乎灭了自己的全家。” “或者说,宋立顺根本没想杀付蓉蓉,正因为付蓉蓉告诉了他某件事,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如果宋立顺不开口的话,我们将永远无法知道,能知道的,只有dna亲子和亲缘鉴定结果。” 何时新表示同意:“宋家几十年的平静,因为王宝贵被打破,看来关键点的确在付蓉蓉身上,这个女人身上有不少秘密。” 陈益:“之前走访的时候,付蓉蓉以前的同事对她几乎都是负面评价,虽然有嫉妒心在里面,但多少存在事实,一个整日搔首弄姿的女人,内心不会太保守的。” “二十多岁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她对异性也有需求和渴望,只要有机会,难免动摇。” 徐文兵插嘴道:“那天田昌义不会撒谎了吧?” 陈益转头:“没有开房记录和可疑的聊天记录,二十年间两人要是随便找个地方把事办了,只要田昌义不说实话,这件事永远不会有答案,王宝贵毕竟是宋家人。” “田昌义和此案无关,我们就不关注了,等dna亲子鉴定结果吧,我打个电话。” 说完,他拿出手机来到窗前,拨通了方书瑜的号码。 “喂?陈益。” “书瑜,工作量还要继续加,找鉴定中心帮忙,宋家人的关系有可能非常复杂,其中所牵扯的不一定只有王宝贵,宋立顺和宋平全的dna亲子鉴定做一下,宋立国全家和宋立南全家也做一下,辛苦了。” 方书瑜意外:“全做??” 陈益:“全做,现在的情况是任何可能都存在。” 方书瑜:“行,我知道了,时间上会有点长。” 陈益:“不着急,这是个大案子,嫌疑人已经控制,我们有的是时间。” 方书瑜:“好。” 电话挂断。 陈益收起手机,站在二楼的窗前望着下方的停车场,思维活跃。 宋立顺为何杀害宋平全这个问题,逻辑上其实很好假设,刚才何时新已经提到了。 一个父亲不太可能杀害自己的亲生儿子,但如果不是亲生的呢? 昨天晚上他就在想这个问题,宋立顺有亲生儿子,肾脏匹配为何没有成功?就算父子的匹配成功率不是百分之百,但在医学上也接近百分之百了,宋立顺有那么背吗? 从概率上讲,最大的可能就是宋平全非亲生。 如果是,那他是怎么知道的呢?刚离开阳城没几天就知道了,只能是付蓉蓉告诉他的。 如果是付蓉蓉告诉他的,那这里面的信息量可就太大了,付蓉蓉是怎么知道的?只能是别人告诉她的。 谁呢?谁告诉她的? 是宋平全,还是宋家的其他人? 这件事越想越乱,根本没有线头去慢慢捋,要是再离谱一点,此案动机说不定还和家产的争夺有关系。 配偶和子女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宋立顺血缘如果乱套的话,知情者肯定会有操作的冲动,那可是上亿的财产。 现在七个人都死了,想搞清楚全部的真相难度不小,能依靠的只能是亲子鉴定结果以及宋立顺的口供,而且……宋立顺可能知道的也不多,因为付蓉蓉不一定知道全部。 若是这样的话,真相就更别指望大白,只能瞎猜。 还有,王宝贵当年被偷走,现在已经可以往内部人搞鬼的方向去推断了。 可能性不小。 如果宋平全真的不是亲生儿子,那么知情者对王宝贵的出生肯定慌得很,因为王宝贵变成了第一顺位继承人,万一穿帮了,宋家要发生地震。 就算不穿帮,家产也要被分走三分之一,金额数千万,或者宋立顺对小儿子更加偏爱,知情者担心宋立顺头脑发热,把大部分厂子留给王宝贵。 所以,知情者偷走了王宝贵,让宋平全成为宋立顺唯一的儿子。 若是这样的话,知情者便不知道王宝贵并不是宋立顺的儿子,和付蓉蓉通奸者不是宋平全非亲生的知情者,当然,还有彼此合作的可能。 更乱了。 冗杂的念头在陈益脑海中闪过,他揉了揉眉心,没有线索的支撑根本想不清楚。 眼下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dna比对持续了两天,对紧急案件,警方会采用更高效的工作方式来保证速度。 陈益拿到了结果。 王宝贵的亲生父亲,是宋平辉。 宋平全的亲生父亲,是宋立国。 其他人的血缘关系,没有任何问题。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二章 最后审问,复杂的因果(合章) 县局,办案大厅。 当完整的dna鉴定结果摆在众人面前,宋立顺的作案动机已经呼之欲出。 因为一次肾脏移植和亲子鉴定,从王宝贵开始,都是假的。 宋立顺没有儿子。 作为男人,不谈凶杀,陈益还真有点同情宋立顺,多年来前后娶了俩老婆生了俩孩子,俩老婆都给自己戴了绿帽子,俩孩子都不是自己亲生的。 一般人得知后会当场崩溃,宋立顺得知后不得疯。 他在宋家有绝对的权威,如皇帝一般高高在上,兄弟侄子把他的自尊按在地上狠狠践踏,说不定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时候,内心还在嘲笑。 宋立顺,是绝对接受不了的。 因此,他内心的杀意根本按耐不住,如果不是因为七十四岁的体力不足,恐怕被碎尸的不仅付蓉蓉一个,此案血腥程度要远超当前。 跟着我混还偷我家,都得死,谁也别想活着。 要不是孙子们包括王宝贵在内不在平县,不知宋立顺会不会彻底让宋家变成绝户,站在他的角度,怕是能干得出来。 “这一家子……什么情况?” 何时新憋了半天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发问听听别人的看法。 徐文兵扶着额头:“反正就是……挺乱的,宋立顺活了七十多年,到头来却没有自己的亲生儿子,奋斗一生的家产为别人做了嫁衣,能做出八条人命的惊天血案也就不足为奇了。” “案发突然,这件事肯定不是他自己查的,估计是付蓉蓉告诉他的,本来是质问王宝贵亲生父亲,中间不知发生了什么,拔出萝卜带出泥把更多隐情给牵了出来。” 话音落下,办案大厅再次陷入安静。 陈益一直没有说话,他在思考如何审问宋立顺,真相能知道多少,就看宋立顺交代多少。 认不认罪的问题他不担心,宋立顺是好面子的人,杀害付蓉蓉八人除了泄愤,应该也有灭口的想法在里面,未来谁也不会知道宋家的宋立顺,其实是孤家寡人,根本没有属于自己的后代。 这件事要是传开了,平县人能记一辈子,茶余饭后只要想起来,都得谈论,而是还是以调侃为目的的谈论。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大家都喜欢聊新鲜事。 纵观国家历史,宋立顺的经历绝对算的上炸裂无比,哪怕有一个亲生儿子都是好的,结果一个没有。 “宋立顺没有时间去做dna亲子鉴定。” 半响后,陈益声音响起,开始分析此案未知的疑点。 有些细节只能靠瞎猜,但有些细节是可以推断出来的。 就比如,宋立顺如何确定宋平全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可不傻,七十多岁了心态平稳,仅凭他人之口的几句话就信了?不太可能。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众人反应了几秒,很快明白过来,徐文兵开口道:“陈支,您的意思是,宋立顺看到了证据?” 陈益:“不一定是具体的证据,我们来捋一捋过程。” “当宋立顺得知王宝贵并非亲生儿子后,先压下怒意完成了肾脏移植手术,身体恢复后,立即去找了付蓉蓉。” “然后,付蓉蓉就失踪了,我们判断正是在那一天,他把付蓉蓉杀害。” “杀了付蓉蓉后,宋立顺返回医院,过了六天再次出院毒杀了宋立国七人。” “从过程看,付蓉蓉肯定和他说了什么,让他相信除了王宝贵外,宋平全也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现在提出三种可能。” “第一,没有证据,一句话而已,宋立顺信了。” “第二,付蓉蓉手里有宋立顺和宋平全的亲子鉴定报告。” “第三,宋立顺不能生育。” 听着陈益的话,大家显然更关注第三点,因为这是从未出现过的新猜想。 “不能生育?” 何时新徐文兵等人陷入思考。 第一种情况可能性不大,宋立顺肯定需要求证,那就是第二种和第三种情况。 如果付蓉蓉手里有宋立顺和宋平全的亲子鉴定报告,她是从哪来的呢?谁做的鉴定报告?宋立国吗?为了确定宋平全到底是谁的儿子? 如果宋立顺不能生育,能解释他为何没有亲生孩子,那么多年,两个老婆,就算两個老婆都出轨也不能这么背吧,一个孩子都没有? “都有可能啊。”何时新开口,“要是付蓉蓉手里有鉴定报告,来源肯定和宋立国有关,要是宋立顺不能生育……那这件事可能要追溯到宋立顺的前妻陶培娟,她多少得知道点什么,或者猜到点什么……” 说到这里,何时新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两个女人也许都是因为孩子才出轨的?” 陈益:“如果宋立顺不能生育的话,陶培娟有可能,付蓉蓉可能性不大,付蓉蓉有自己的优势。” “这样,先不审宋立顺,徐队长,想办法找一找宋平全出生前后,和宋家走的比较近的,亲戚也行,朋友也行。” 徐文兵:“那得五十年前了啊,行,我马上带人去打听打听。” …… 第二天,陈益见到了一位老人,年龄和宋立顺差不多,都是七十多岁。 不是宋家的亲戚,是宋立顺的朋友,早年的时候和宋立顺关系很好,后来宋立顺发达了,因为债务关系产生矛盾,自此再也没有过往来。 借钱借出仇怨在现实生活中很常见,这年头谈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谈钱。 “宋立顺?你们要是不提,我都已经忘了曾经认识过这个人。” 小区一楼的院内,老人摸着身边的宠物狗,声音响起,目光中带着追忆。 那么多年过去了,就算有仇怨,也都消散在岁月的长河中。 “说来惭愧,我还欠他一千块钱呢,就因为这一千块钱,朋友没得做了,我的错,当时确实拿不出来钱,关系就渐渐疏远了。” “后来我去还过一次,他没要。” 八十年代的一千块钱并不少,那时候工人的工资也就几十块钱而已。 陈益递过去一根香烟,问道:“大爷,当年宋平全出生的时候,你和宋立顺关系还很好吧?” 老人接过香烟,点头道:“很好,我还随礼了呢。” 陈益:“宋立顺结婚的时候十七岁?” 老人:“对,十七岁,就是没领结婚证罢了,到了年龄才去补领的。” 陈益:“五年才生了一个孩子,宋立顺有压力吗?” 老人笑道:“肯定有啊,村里哪有五年都没有孩子的,都是结婚就怀上,第二年就生,两人后来领了结婚证都没生,周围人都瞎传是不是谁有问题,好在怀上了。” 陈益:“因为这件事两人吵过架吗?” 老人:“哪能不吵,当年我们两家离的很近,大晚上的都能听到。” 陈益:“您听到过一些狠话吗?比如要把陶培娟赶出去之类的。” 老人摇头:“那就不知道了,以我和宋立顺的关系,只能装没听见。” 离开之前,老人回屋找了一千块钱现金递给了陈益。 “毕竟是欠他的,这一千块钱当时帮了我很大的忙,我知道他现在不缺钱,算了却一桩心事吧。” “帮我和他说一声,谢谢,等我死的时候,希望他能来见见我,上柱香,要是他先死了,我也会去的。” 人老了都念旧,看来当年老人和宋立顺的关系确实不错,因为钱闹翻着实可惜。 发小,可是丢一个就少一个,永远找不回来。 陈益没有多说什么,收下钱表示会将话带到。 县局。 宋立顺被带到了审讯室,陈益准备攻破。 现有的线索外加推测,整件事情在陈益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清晰的轮廓,就算某些细节和事实有所出入,但也足够将宋立顺击垮。 陆永强对养殖场的多次勘察也有了新的结果,证据不是指向性的,却完整还原了案发经过。 第一案发现场就在机械厂区,那是宋立顺逼问付蓉蓉的地方,是他杀害付蓉蓉的地方,是他将付蓉蓉碎尸的地方。 宋立顺带上手铐,坐在了审讯室的椅子上,陈益上前,将一千块钱现金放在他面前的桌板。 “你朋友给你的,知道是谁吧?他说以后不管谁先死,都希望另一个人去上柱香,算是对早年友谊的告别。” 宋立顺低头看了一眼,呵呵一笑:“陈队长查的那么远,几十年前的帐都查到了,不知还有其他收获吗?” 陈益回头,警员立即搬过来一把椅子,两人近距离对视。 “看来陈队长查到了很多,我听着呢。”宋立顺说道。 陈益:“宋平全也不是亲生的,你知道这件事吗?” 闻言,宋立顺拳头握了起来,没有回答,反问道:“做亲子鉴定了?” 陈益诧异:“你没有绝对的把握,就动手毒杀了他?不怕搞错了?” 宋立顺:“陈队长的问话方式又错了,我没有杀他,没有杀他们。” 陈益耸肩:“好吧,我回答你的问题,宋平全确实不是你亲生的,想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谁吗?” 宋立顺:“不想。” 陈益:“因为伱已经知道了,但亲子鉴定才是铁的证据,你以为是宋立国,也许并不是。” 宋立顺目光一凝,紧紧盯着陈益:“谁的?!” 陈益:“宋立国。” 宋立顺愣了一下,刚要发作,变为嘲讽:“陈队长,你可真是幼稚,有意思吗?” 陈益轻笑:“当然,目的不是耍你,而是看看你到底知不知道宋平全的亲生父亲是谁,付蓉蓉告诉你的吗?” 宋立顺沉默。 陈益这次不着急,掏出香烟点燃,看着沉默不语的宋立顺,烟雾和烟味很快充满了整个审讯室。 当香烟燃烧到一半,他开口道:“生了一个儿子,是弟弟的,又生了一个儿子,是侄子的,你这么多年给别人养儿子,舒服吗?等你去世后,家产会落到旁系手中,也许还附赠老婆。” 对一个连杀八人的凶犯,审讯方式可以多种多样,怎么诛心怎么来,陈益可不会客气。 效果很明显,宋立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下来,阴沉入水,陈益甚至还隐约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淡淡杀气。 杀气不是恒定的光环,不是玄幻的实质感受,而是肢体语言、微表情等细节在瞬间展现出来的气质。 杀过人和没有杀过人,气质上肯定是不一样的。 别说杀人了,常年杀猪杀狗的屠夫,那种血腥戾气动物见了都害怕绕着走,这是真实存在的。 “这件事还有多少人知道?”宋立顺冷声开口,带有血丝的瞳孔,死死注视着陈益。 陈益根本不惧,平静的很,他抬手抽了一口香烟,说道:“现在只有我们警方知道,以后就不一定了。” 宋立顺身体猛地前倾:“威胁我??” 其实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警方能把自己拘传留置,必然已经认定自己为本案的重大嫌疑人,现在只缺乏最直接的证据和口供。 为了让自己开口,这些警察什么都干得出来,那可是八条人命。 陈益:“不是威胁你,只是让你明白一个事实,我们已经确定你就是本案凶手,过程已经都清楚了,你在得知王宝贵并非亲生后,第五天出院逼问了付蓉蓉,在她口中得到了更多的爆料,导致你彻底疯狂。” 宋立顺猛砸桌板:“王宝贵是谁的儿子?!” “嗯?”这句话让陈益立即反应过来,“付蓉蓉出轨了不止一个人?” 宋立顺:“到底是谁的儿子??” 陈益:“你希望是谁的?” 宋立顺怒道:“别给我说这些没用的!不是宋平全就是宋平辉,到底是哪个狗杂种的?!” 陈益弹了弹烟灰,这付蓉蓉玩的挺花,不但和继子搞,还和继侄搞。 “宋平辉。” 听到这个名字,宋立顺胸中郁结舒缓,那是知道真相后的放松:“好……很好,都该死!!” 陈益:“谁该死?” 宋立顺:“都该死!” 陈益:“你杀的?” “我……”说出一个字,宋立顺深吸一口气,看着陈益道:“陈队长,这个案子,保密可以吗?就算我死,也不能英名尽毁!” 陈益掐灭香烟:“你暂时死不了,不是夺走了王宝贵的肾吗?他的肾很年轻,很健康。” 宋立顺沉默片刻,叹道:“好吧,你提起这件事,我承认是我强行夺走,王宝贵这孩子……” 他没有说话,可能没想好怎么形容,从语气看,应该对王宝贵并不讨厌。 陈益开口:“王宝贵算是我一个熟人吧,医院报警后我第一时间赶到询问情况,但王宝贵并不愿意说,哪怕最后我逼问了出来,他依然表示自己是自愿的。” 宋立顺愣了愣。 陈益:“你说你是他的亲生父亲,他信了,你说早年他被人偷走,他信了,多年未曾享受父爱,你给了他钱和房子,他心中有惊喜,也有感动。” “你太着急了,如果再等几天的话,他会心甘情愿捐献肾脏的。” “以上这些话,我向你保证是真的。” 宋立顺布满皱纹的脸上有了复杂,低声道:“是个好孩子,可惜……” 陈益接话:“可惜不是你儿子,我很好奇,如果他是你儿子的话,你会动手吗?” 宋立顺寻找王宝贵的目的就是换肾,这和是不是儿子没有关系,唯一的区别只有对方自愿还是强夺。 宋立顺苦涩一笑:“如果是儿子的话当然不会,我尊重他的意见。” 想要活着是一方面,对儿子下手也很难。 没有如果,王宝贵确实不是儿子。 “命案认不认?你刚才说的保密,我会让县局的人守口如瓶。”陈益发问,声音平缓。 宋立顺安静良久,两个字蹦出:“认了。” 旁观审讯的所有警员松了一口气,要是宋立顺还不认的话,不知还要耗费多长时间。 陈益站起身,拿着椅子回到了原位,坐下后说道:“既然认了,那我们就正式开始好好聊聊,从你第一次离开医院开始说吧。” 宋立顺抬起手:“陈队长,来根烟。” 陈益将烟盒扔在桌子上,身后警员拿起,上前给宋立顺点燃。 舒舒服服吸了一口后,宋立顺靠在椅子上,微微仰头看着天花板。 “我说王宝贵是被偷走的,没撒谎,他确实不见了,因此我才确定付蓉蓉背着我在外面搞男人。” “第一次离开医院我是去找了付蓉蓉,在机械厂间把她砸晕绑了起来,逼问王宝贵的事情,呵呵,她也挺痛快,哭着承认王宝贵不是我儿子。” “我问是谁的,她一开始不说,不说有用吗?疼了之后就说了,名字是宋平全。” “她竟然敢和宋平全搞在一起,当时我感觉浑身的血液充斥脑门,差点把她砸死。” “我一遍遍怒吼:后妈和儿子通奸,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谁成想她在崩溃之下,竟然喊出一句话。” “宋平全,根本不是你儿子,你没有儿子!” “听到这句话,你能想象我的心情吗?” 陈益有所回应:“能,完全懵掉,大脑一片空白。” 宋立顺:“对,就是大脑一片空白。” 陈益:“你信了?” 宋立顺:“我当然不信,追问她为什么这么说,她……” 声音戛然而止,宋立顺低头大口大口抽着香烟,苍老的脸庞仿佛更加腐朽。 陈益脑海中掠过那三种可能,此刻已然有了结果:“你不能生育?” 闻言,宋立顺抽烟的动作停顿,喉咙处的烟雾炸开导致他剧烈咳嗽起来,他抬头看向陈益:“你们已经查到这件事了?怎么查的??” 陈益没有回答:“多说,少问。” 宋立顺无奈摇头:“现在的警察,真是了不得,没错,她说我不育。” 陈益:“她怎么知道的?” 宋立顺:“因为我们查过,当年我和付蓉蓉结婚多年没有孩子,她主动拉着我去做检查,我拗不过她就去了,检查结果是她去拿的,告诉我说没问题,没过几天……就告诉我怀孕了。” “这个女人其实很聪明,我这才知道,她是怀孕后拉我去检查,想确定我到底有没有生育能力,因为她根本不确定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我当时很忙,她说什么我就信什么,我也压根没想过,自己竟然不能生育。” 陈益微微点头:“所以说,付蓉蓉是看到了检查结果,所以判断出宋平全不是你儿子?” 宋立顺笑出声:“不是,宋平全的事情,是宋平辉告诉她的,正因为她知道了宋平全不是我儿子,才带我去检查。” 陈益多少有些意外:“谁?宋平辉?他是怎么知道的?” 宋立顺:“是宋平俊告诉他的。” 听到这里,陈益需要重新梳理几人之间的联系。 果然,宋立顺毒杀宋立国七人的动机,不仅仅是通奸连坐泄愤那么简单,这里面有更复杂的因果。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三章 离开平县 短暂的两秒钟,陈益想了很多事情。 宋立国出轨陶培娟生下了宋平全,主要原因是宋立顺无法生育,来自周围的压力让新婚两口子的关系日益变差。 陶培娟的行为动机现如今已经无法去追溯,推测的话就是感情原因、生子原因,也不排除宋立国的主动出击,总之弟嫂通奸了。 付蓉蓉出轨宋平辉生下了王宝贵,侄婶通奸,从付蓉蓉的性格以及她同样出轨宋平全看,这是个人原因,她就是这么一个人,外部因素的干扰很小。 因为这层关系,付蓉蓉从宋平辉口中得知了宋平全并非宋立顺亲生,而这件事,是宋平俊告诉他的。 自此,宋家三户全部牵扯到了受人唾骂的伦理道德之中。 那么,宋平俊是怎么知道的呢?消息来源只能是宋立国或者龚玉娟,宋立国的可能性最大。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王宝贵是被谁给偷走的。 目前来看,都有可能。 思考了两秒,宋立顺声音响起:“很吃惊是吗?我也很吃惊,这里面竟然还有宋平俊的事情。” “当时付蓉蓉已经是疯癫状态了,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包括她和宋平辉的奸情,得知她和宋平辉就竟然也有关系,我彻底失去理智。” 陈益:“这就是你毒杀他们的动机?” 宋立顺看着陈益:“陈队长,你是个聪明人,难道看不明白吗?付蓉蓉没有把我不育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她也不敢告诉任何人,这意味着什么?” 陈益:“意味着知道宋平全并非你亲生儿子的人很多,但知道王宝贵也不是你亲生儿子的,只有付蓉蓉一个。” 宋立顺冷声道:“对!他们不仅和我老婆搞在一起,还图谋家产!不然王宝贵为什么无缘无故失踪了?就是为了宋平全变成唯一的继承人,防止在我死之前有任何意外!” “说不定,宋平全这兔崽子也早就知道了,他们是合谋,合谋!” 陈益沉默。 杀人之前宋立顺一句话都没有问,事实的真相永远也无法知道,只能靠推断,去寻找那最大的可能性。 六天的时间,宋立顺肯定想了很多,他愿意和对方聊一聊这件事。 “付蓉蓉呢,她参与了吗?”陈益问道。 宋立顺:“她没参与,谁知道是真话还是假话。” 陈益:“该说的都说了,濒死之前没必要撒谎,况且她是妻子,是母亲,不管怎么样都是第一顺位继承人,更不会抛弃自己的儿子王宝贵。” 宋立顺想了想,点头道:“这话倒是没错,那她就是没参与,老二和老三参与了。” 陈益:“宋立南不一定,他和这件事情没有任何的联系,要想明白这件事,只能将目光放在宋立国、宋平俊、宋平全和宋平辉身上。” “想听听我的猜想吗?” 宋立顺似乎忘记了自己杀人犯的身份,语气都变得客气起来:“当然,陈队长请说。” 陈益:“首先,知道宋平全并非你亲生儿子的人只能是宋立国,他告诉了宋平俊,宋平俊告诉了宋平辉。” “现在有一個问题,宋平全知不知道,我们先假设他知道。” “宋平全知道自己不是你儿子,在王宝贵出生后,他很慌,与宋立国合谋将其偷走,这样继承人只剩下了他和付蓉蓉,付蓉蓉不足为惧,一个女人不懂厂子的运转盈利,到时候有的是办法操作。” “然后,宋立国告诉了宋平俊,合作人数达到了三人。” “最后,宋平俊为何要告诉宋平辉呢?只能推测宋平辉最容易下手,风险最低,因为他和付蓉蓉关系最好。” “合作人数达到了四人,四人达成一致,偷走王宝贵让遗产利益最大化,最后平分。” “再假设宋平全不知道,如果宋平全不知道的话,合作人数就是三人,宋立国、宋平俊和宋平辉。” “我个人更倾向于宋平全知道,他要是不知道的话,三人做这件事的意义不大。” 听完陈益的话,宋立顺开口:“也就是说除了宋立南,全家都在打我家产的主意。” 陈益:“当年王宝贵的失踪极大可能是你们宋家内部人干的,且知道宋平全身世的又那么多,所以你的怀疑很合理,这件事已经没有了答案,可能性很多,基本能确定的只有一件事:他们在等伱死。” “你死了,留下上亿的资产,他们怎么分都行。” 宋立顺呵呵一笑:“他们没有机会了。” 陈益:“继续说你杀害付蓉蓉的过程。” 宋立顺:“你们查到的线索是对的,我就是在机械厂区杀的她,分尸后扔进了粉碎机,作为饲料扔进了食槽。” 陈益:“她的衣服和鞋呢?你当时穿的衣服呢?” 宋立顺:“烧的干干净净。” 陈益:“凶器和碎尸工具呢?” 宋立顺:“杂物间最里面的架子里,东西很多,我也分不清了,你们自己去找吧。” 陈益回忆养殖场的建筑布局,其中确实有一个很大的杂物间,时间原因技侦暂未完整勘察完毕,就算宋立顺不交代,再过几天也会有结果。 “说说第二个案子。” 此案可以分成两个案子,付蓉蓉被杀是一个案子,七人中毒是另一个案子。 宋立顺平静道:“处理完一切后我返回了医院,那几天我一直在想付蓉蓉的话,越想越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包括五十几天我前妻陶培娟的怀孕。” “那时候,陶培娟好像……确实经常和宋立国混在一起,没多久就怀孕了,贱人!” 这就是怀疑论的心理,只要有了疑问,原本正常的事情,都会变得不正常。 陶培娟和宋立国的谈笑变成了调情,偶遇变成了刻意,长时间不见人就是在厮混了。 无法考证,但结果是不争的事实。 “既然他们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六天后,我提出大家一起聚一聚,将毒药混在了酒里和佐料里……” 听到这,陈益打断:“什么毒药,说清楚。” 宋立顺:“灭鼠剂,这玩意我们养殖场多的很。” 陈益:“继续。” 宋立顺:“之后的过程我已经说过了,唯一的区别就是付蓉蓉不在,我给他们的解释是出去旅游了。” 陈益:“说过了也要再说一遍,现在是正式审讯。” 宋立顺无所谓:“好吧。” 声音回荡在审讯室,记录员认真记录宋立顺所说的每一个字。 当七人毒发后,宋立顺用最快的速度拨打了急救电话,保证自己安然无恙。 以身入局,自己也中毒,让警方怀疑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不得不说挺拼的,也很冒险。 七十四岁高龄了,还刚刚做过肾脏移植手术,最终的结果怎么样其实很难保证,不排除同归于尽的可能。 陈益问了这件事,宋立顺说吕家良帮他计算过剂量,少吃点没啥事,不会危及生命。 这个医生,还真的是一条龙服务。 “他知道你要杀人吗?” 如果知道,那就是帮凶。 宋立顺:“我没和他说我要杀人,只问了能不能吃灭鼠剂,能吃的话可以吃多少,他……现在已经出国了吧?” 陈益没有回答。 此案审结,走完必要的程序便可以离开平县。 侦破难度不大,就是内情复杂了点,来之前他从未想过宋家里会有这么多“人才”,也从未想过宋立顺的两个孩子不但非亲生,竟然还差着辈。 现实,真的比电影更加扯淡。 本来是一个伦理故事,现在变成了法制故事。 宋家现在,只剩下孙子辈了。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陈益准备离开审讯室,后面的事情就不需要他管了。 宋立顺沉默片刻,说道:“能给我找一个律师吗?” “律师?”陈益皱眉,“宋立顺,你杀了八个人,就算把全国最好的律师找来,意义也不大,你知道八条人命是什么概念吗?而且付蓉蓉连尸体都没了。” 宋立顺未满七十五周岁,仅凭付蓉蓉一个案子他就得判死,因为手段过于残忍,更别说还有另外的七条人命。 从现在开始算,宋立顺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 宋立顺苦笑:“陈队长误会了,我找律师不是为了给自己辩护,是遗嘱公证。” 遗嘱? 陈益挑眉,现在宋家只剩下了侄孙,根据继承法规定,宋立顺没有妻子没有儿子也没有了兄弟,侄孙可代位继承。 这是要全部捐了吗? 可以理解。 宋立顺:“我想把所有家产,都留给王宝贵。” 陈益微愣,很是意外,多问了一句:“为什么?” 王宝贵是宋平辉和付蓉蓉的孩子,宋立顺不迁怒吗? 宋立顺叹道:“也算是宋家的香火,多年来我攒下这点家底也不容易,总要有人继承,我给王宝贵的理由很简单,第一,他是一个好孩子,第二,我拿走了他的肾,就当是补偿吧。” “其他人,不配!” 此刻,宋立顺是真实的,做到了抛开王宝贵的身世。 抛开身世,王宝贵有这个资格,拿到宋立顺的所有家产。 而宋立国和宋立南的其他孙子,他现在应该看都不想看一眼。 陈益点头:“好,我帮你找一个律师,这件事做完后我再离开。” “谢谢。”宋立顺露出笑容,笑容很快收敛,叹气道:“哎,当个糊涂人其实也挺好,要是没有找到王宝贵,在家人虚情假意的悲伤中死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对吗?” 陈益无法给出评价。 不知不忧,不知是福,真相重不重要还是看自己,对宋立顺来说,真相确实非常残忍,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了,也许不知道才是最大的幸运,可惜他运气不好。 话又说回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陶培娟和付蓉蓉做了违背道德的事情,最终演变成了一家九口的灭亡, 命运的安排,因果的循环,做人还是厚道点好,蝴蝶效应还是很可怕的,否则后悔晚矣。 案件结束,县里的领导安排了晚餐,既是补接风,又是送别,也是庆功。 此案列为了保密案件,也许在很多年后才会被人所熟知,平县的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知道宋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在一夜之间几乎覆灭。 猜测肯定会有,那就不是警方该管的了,只要不在网上胡说八道制造负面舆论,由他们去。 两天后,宋立顺完成了遗嘱公证,名下十几个厂子和流动资金,全部归王宝贵所有,一分钱都没有给其他侄孙留下。 陈益能感觉到宋立顺心中残留的怒意,老的犯错连累了小的,宋家本来能富贵一生,至少三代衣食无忧,现在只能靠自己打拼了,还是在失去父母的情况下。 孩子无辜无知,但宋立顺不会这么想,既然是宋家人,就要面对现实。 可能他也想过无偿捐赠吧,最终还是决定留给了王宝贵。 那颗肾,真的非常重要,影响了宋立顺内心的想法,王宝贵不知算不算因祸得福。 刑侦支队离开了平县,县局领导送到门口,徐文兵开车送了数公里,对他来说案件侦破是一方面,能面对面认识陈益也是收获之一。 “有谜团,不完美啊。” 路上,陈益聊起了这件事。 大部分案件都能查清楚前因后果,但此案涉及人数众多,又死无对证,真相如何根本无从得知。 猜测毕竟是猜测,可能性再大也是猜测,总有小概率事件的发生。 比如,王宝贵的失踪和宋家人无关,宋家死者除了道德败坏的通奸外,没有其他阴暗的想法。 这都是存在可能的。 陈益问过宋立顺当年王宝贵失踪的情况,没有得到任何线索,孩子就是突然没了,谁也不知道去了哪。 何时新说道:“宋立顺杀的太快了一个都没留,哪怕留下一个真相也能大白,最起码能接近事实。” 陈益:“不重要了,仅凭通奸他也得杀,就算没有谋夺家产,他也会杀。” 何时新点头,这才是宋立顺的主要动机,和家产其实关系不大。 若没有通奸这回事,宋立顺不会选择杀人的。 回到阳城的第二天,陈益去了省厅汇报案件的调查过程和结果,饶是以魏剑风的阅历经验,都被宋家离奇的血缘关系给惊住,半天才转过弯来。 说白了,这就是家庭的内讧,社会影响不大。 陈益还要去见王宝贵没有在省厅多留,很快离开。 王宝贵要出院了,他现在还不知道亲生父母已经全部死亡,只剩下了同父异母的兄弟,以及本家关系很远的堂兄弟。 “都给我??” 王宝贵呆若木鸡。 陈益:“我帮你估算了一下,算上所有厂子和房子,总价值大概在一亿两千万。” 对王宝贵来说,这是一个天文数字,他被震的张大了嘴巴。 “为……为什么?”他内心疑问很浓。 陈益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觉得,你还是不知道为好,宋家出了很大的事情死了很多人,你就当没有见过宋立顺这个人吧。” “当然了,只是建议,你要是真想追根究底我们可以聊聊,但你不能外传,我们还要走一个流程。” 王宝贵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对宋家并无感情,相对宋家,他甚至更愿意相信陈益。 告别王宝贵,陈益走出医院,对方最终没有选择去刨根问底。 王宝贵的心路历程陈益不去揣摩,事情已经结束了,王宝贵怎么想都无所谓。 资产若是变现,一亿多的巨款只要王宝贵不碰毒,不碰赌,不碰豪华游艇飞机那些夸张的奢侈品,他一辈子怎么花都不花完。 存在银行,仅定期的利息一年也有数百万,他可以只花利息,彻底躺平。 失去了一个肾,王宝贵的人生彻底发生改变,至于他未来会变成什么样的人,那就不知道了。 是灯红酒绿的放纵,还是安稳实现自身价值,无所谓。 瞬间变成亿万富豪的王宝贵,有底气去做任何选择。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四章 宁城之旅 关于王宝贵继承亿万家产这件事,支队里不少人都在聊,他从小到大是没有享受过亲情的,因此宋家人的死对他来或许并不悲伤,顶多叹两声气,很快就会遗忘。 重点是那笔钱。 失去一个肾换回了巨额资产,怎么看都是大赚,有了这笔钱,未来王宝贵说不定能移植一个新的。 曾经没有户口依靠违法生存的他,现在已然达到了常人几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 甚至有警员语气中还表达了羡慕,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毕竟只是一个案子而已,几天的时间大家很快遗忘,把精力放在了新案件的侦破中。 刑事技术的培训工作很快提上日程,方松平对此很重视,可能是不太相信年轻的陈益能负责好,请来了帝城刑侦局的专家耿建清亲临指导,培训时间为期一周,效果显著。 帝城刑侦局有专门设立的刑侦专家岗,根据个人的专业能力和经验,给与不同的职称和级别。 耿建清是高级刑侦专家,一头黑白交织的短发,五十多岁,一级警监,听说和方松平还是老朋友,关系很不错。 反正陈益是没想到当了支队长以后还要上课,七天时间睡了四天,还有两天在走神,剩下的一天挑有用的听。 学无止境,陈益不会自大到说自己什么都懂天下无敌,专家毕竟是专家,某些经验和独到的见解,陈益必须虚心接受。 没有完美的犯罪,只有不完美的侦查,这句话作为培训尾声,七天结束。 陈益打了個哈欠,与何时新准备离开。 “明天回老家一趟,你要不要一起?”何时新发出邀请,“我们宁城没啥好玩的地方,只有一座山,一千四百米,爬上去需要三到五个小时,试试?近期天气不错,能看到日出。” 听到爬山,陈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去不去,我受那个累干什么?等你爬上去了,给我拍个视频,就当我也爬上去了。” 何时新笑道:“那能一样吗?亲眼看到日出才能感觉到震撼,年轻的时候我都上去过五次了,后来工作忙了一直没有机会,你要是去的话,我现在就订票。” 每个人想法不一样,陈益似乎对爬山兴趣不大,他佩服的看了何时新一眼,道:“爬了五次,你是不是闲的啊,想去看日出的话坐索道呗。” 何时新:“那我图什么?还不如看视频。” 陈益:“你自己说的亲身感受才能有震撼。” “……”何时新无语,“陈益,我怎么发现不查案的时候,你怎么那么讨厌呢。” 陈益笑出声,两人并肩正要走出大厅,被耿建清给拦住了。 耿建清没有穿警服,但朴素的打扮掩饰不住他一身的正气凛然,那坚定具备洞察力的目光,带着惩罚罪恶的决心,仿佛能看穿一切谎言和伪装。 “咋了耿老师?” 几天下来大家都叫老师,已经叫习惯了。 耿建清并非警部特聘,他在帝城是有职位的。 刑侦局副局长。 叫耿局不如叫耿老师来的亲切。 这个级别肯来阳城,足见方松平和对方关系的不一般。 面对陈益的疑惑,耿建清打量对方,似笑非笑道:“我说陈支队长,这几天觉睡的挺香啊?” 陈益是阳城的支队长,在场除了旁听的魏剑风等人外,属他职位最高,又是方松平未来的女婿,难得的青年才俊,他当然重点关注。 在这七天的时间里,对方偶尔会听听感兴趣的内容,碰到不感兴趣的,不是走神就是昏昏欲睡,就算魏剑风也没有这个胆子。 负责培训的人可是刑侦局副局,并非简单的授课教师,能在课上睡着,陈益也算一个奇葩了。 要知道,给帝城警部留下不好的印象,难免对未来升迁造成一定影响。 “呃……”陈益有些尴尬,讪笑道:“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没忍住,不是您讲的不好啊,我就是……没忍住。” 他不知该如何解释。 只要上过初高中的都有类似的体验,明明已经在很努力的在控制困意了,却依然无法避免睡着的结果,就跟打了麻醉一样,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这几天每次醒来的时候他都一阵后怕,担心耿建清找他麻烦,好在对方并未在意,谁成想培训结束的时候来了一手秋后算账。 身旁,眼见耿建清要发飙,何时新很没义气的悄悄退后半步,省得连累自己。 陈益睡着的时候他尝试过叫醒,但都失败了,对方睡得很死。 虽是培训,也算课堂,陈益这是摆明了想说耿建清讲的课无聊,而且没啥上进心。 耿建清淡笑:“看来陈支队长认为,我的课对你来说作用不大?” 陈益连忙摆手:“不不,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啊,耿老师,您叫我陈益就好。” 耿建清:“你不要紧张,随便聊聊而已,我了解过伱主导侦破的案子,江城的连环杀人案给我的印象很深,这个案子证据匮乏线索极少且时间跨度很大,你能在两个月内抓到凶手,足见能力还是过关的。” “犯罪心理学,在此案中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你通过分析犯罪心理特征和犯罪行为模式,结合大量摸排走访,短时间内让案件有了重大突破,这是你的强项,对吧?” 陈益刚要回答,耿建清声音再次响起:“这几天只要我讲到犯罪心理学,你睡的是最死的,说明你对此领域很有自信,生不起任何兴趣,你来告诉我,犯罪心理学也有局限性,因为每个人的心理特点是独一无二的,如果没有线索没有证据没有推断方向,是不是要抛弃犯罪心理学回归传统刑侦手段呢?” 陈益很果断:“不是。” 耿建清:“哦?为什么?” 陈益笑道:“老师刚才留下一句话,没有完美的犯罪,只有不完美的侦查,我借用一下,没有分析不到的心理,只有我们想不到的盲区,纵使每个人心理特点独一无二,但他们的行为,一定是有迹可循的。” “有心理才有行为,行为反推心理,永远不可能没有推断方向,哪怕是报复社会的随机杀人。” 对于这个回答,耿建清反应不大,看不出满意还是不满意,但陈益的自信让他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你提到了随机杀人,像这种案子,你认为该如何去破?”他询问。 陈益想了想,说道:“没有监控也没有任何痕迹?” 耿建清点头:“对。” 陈益实话实说:“那没办法,只能等对方继续杀人,随机作案不会只有一次。” 刺耳血淋淋的一句话让耿建清眉头微皱,继而舒缓,他知道陈益说的是事实,这类案件是最难侦破的案件之一,没有人际关系,没有规律,只要现场清理干净避开探头,根本无从下手。 陈益又加了一句:“受害者既然随机,可以放弃人际关系重点着手调查作案手法,作案地点等,再者……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随机,不论是看顺眼还是看不顺眼,都是凶手的心理行为因素,具体要看案情本身是怎么样的。” 犄角旮旯随便捅一个人就跑,看似随机依然可以分析,就是难度比较大,范围比较广。 刑事侦查,本就是一个时间空间跨度很大的活,几十年的悬案并不是没有。 耿建清微微点头,拍了拍陈益的肩膀,说道:“这几天我在阳城和老方叙叙旧,没事的时候可以来找我聊聊。” 陈益答应下来,但压根没想着去,对看不透的人,他潜意识都是敬而远之,哪怕对方职位很高。 很利己的想法,这是陈益上一世的习惯。 走出大门,何时新幸灾乐祸:“陈益,你完了,这辈子你也就是个支队长了。” 陈益反怼:“我要一直是支队长,你永远是副的,谁也别想好。” 何时新刚要和对方掰扯两句,想到方家后便放弃,仅凭这一点,陈益就不可能原地踏步。 “去宁城的事你再考虑考虑啊,好不容易有个假期。” 临走前,何时新吆喝了一句。 陈益开门上车:“再说吧。” 当天晚上,陈益和方书瑜闲聊的时候说起了宁城,本来是随口一提,却激起了方书瑜的兴趣。 “宁城?好啊,我一直想去来着。” 陈益躺在沙发上磕着瓜子,说道:“宁城有啥好去的,爬山多累啊?” 方书瑜正在收拾餐桌,今晚两人在家自己做的饭,她开口道:“队里每次体能训练的时候你可都是拔尖,爬个山嫌累?你是有其他原因吧?” 陈益没有隐瞒,愁眉苦脸:“反正我不想去宁城,何时新是我挖来的,去了宁城他肯定要去宁城支队看看,到时候肯定会拉上我,我要是去了宁城支队,谢云志不得扒了我的皮。” 谢云志,宁城市局刑侦支队支队长。 方书瑜乐了:“你在担心这个啊?是不是闲的?” 陈益:“本来就是啊,何时新可是宁城的人才,我把他给忽悠走了,宁城支队得多恨我,当初挖林辰的时候,和我关系很好的老周都瞪了我足足五分钟。” 方书瑜:“你想太多了。” 陈益坚持:“这叫人之常情,换位思考是你的话,你不恼火吗?” 方书瑜思索了一会,手拿抹布走了过来:“正因如此你才要过去一趟,把话说开,缓和宁城支队和阳城支队的关系,都是东洲的,万一以后有案子需要互相帮助,到时候你手下的人和谢云志手下的人,总不能一边查案一边较劲吧?” 陈益沉默,他忽略了这个问题。 有什么样的将军就有什么样的兵,兵将同心,卓云秦飞他们向着自己,宁城支队自然向着谢云志。 真遇到案子,肯定别扭。 “你说的有道理。”陈益最终承认方书瑜是对的。 方书瑜笑道:“正好何时新邀请了你,去一趟?” 陈益同意:“好,听你的。” 说完,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何时新的电话,表示明天和他一同前往宁城。 何时新欣喜,保证到了宁城一切花销他包了,既尽地主之谊,又答谢陈益在经济上的帮助。 陈益没有拒绝,他知道拒绝的话何时新一定会生气。 确定行程后,方书瑜开心起来,美滋滋去收拾行李了,陈益怀疑对方去宁城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玩。 “哎,太难了。” 陈益在电视上调出了动画片,想让自己变得跟孩童一样没心没肺。 翌日清晨,陈益两人开车前往宁城,本来一辆车就够,但何时新因为有孩子不是特别方便,陈益和方书瑜商量后决定自己开车,自由度更高。 两家旅游总不能天天在一起,总有独自行动的时候,距离产生美,毕竟双方的消费水平不是一个数量级的,难免产生尴尬。 到了宁城。 爬山时间在夜晚十点,正好可以看日出,不出所料,何时新在带着陈益两人逛了逛后,下午拉着陈益直接去了宁城刑侦支队看望老同事。 得知消息后,处在假期的谢云志很快赶了过来。 看望老同事倒没什么,但介绍新上司就不太对劲了,本就长着严肃脸的谢云志,黑下来的表情让陈益颇为尴尬。 没有什么是一顿酒解决不了的,爬山前本不建议喝酒,但陈益不在乎,拉着谢云志用三寸不烂之舌将对方忽悠的晕头转向,差点没当场拜把子。 都是自己人,心有芥蒂是因为话没有说开,说开就没事了,谢云志也明白人往高处走,何时新在宁城当副队长和在阳城当副队长,是完全不一样的。 临靠省厅,何时新在阳城能发展的更好,这也是他当初没有竭力阻拦的原因,所以才把怨气都集中在陈益身上。 陈益在聊天的时候看透了这一点,对症下药,两家支队磨平了隔阂。 “兄弟,以后来宁城找我,不用找何时新那小子,他知道个屁啊!”谢云志揽着陈益的脖子,开始了酒后吹嘘。 陈益:“那是当然,能认识谢支我可太荣幸了,怎么就没早点见面呢?相见恨晚啊!” 谢云志大笑:“不晚!来!咱爷俩再喝一杯。” 众人神色古怪。 陈益轻咳:“谢支,是哥俩。” 谢云志:“啊?哦对,哥俩,来!” 自始至终都无法插话的何时新,此刻只有一个想法:不服不行。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五章 偶遇小女孩 告别谢云志,陈益四人连夜准备登山,何时新的孩子送到了爷爷奶奶那里,这个点估计都已经睡下了。 夜幕下,宁城伏山仿佛被一层神秘的面纱笼罩,山脚下灯光闪烁非常热闹,无数的人背着行囊手持登山杖,带着期待和激动,开始了登山之旅。 选择这个点爬山,都是为了那震撼人心的日出。 爬伏山看日出,在全国范围内都很时髦,景区常年有络绎不绝的游客。 山路蜿蜒,虽然已是深夜,大家的热情并未减退反而越发高涨,或谈笑风生或默默前行,沿途通宵营业的商店随处可见。 伏山会制服每一个嘴硬的人,刚到一半,已经可以看到筋疲力竭的游客坐在那休息,纵使没有放弃,眼神中也没有了刚刚攀登时的神采。 一千以上的海拔,需要过硬的体力和耐力。 陈益和何时新是警察又是男人,身体素质自然不会差,而两个女人就不行了,两個多小时后气喘吁吁,感觉两条腿像是灌了铅。 方书瑜有些后悔,理想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对伏山的新鲜感最终是败给了疲惫。 来都来了,总不可能半途而废,两人在短暂的休息后继续跟上了陈益何时新的脚步,但他们已经走的很远了,抬头只能隐约看到背影。 绅士风度,此刻被陈益何时新抛到了脑后,反正也不会丢,就让女人慢慢爬吧。 “老何,这一声老何真是没有叫错,你老了。” 陈益不忘挖苦何时新,他能看出对方的体力正在迅速消耗,没有选择休息纯粹是面子在撑着。 何时新咬牙:“你才小我几岁?敢不敢比比谁最先到山顶?” 刚说完他就后悔了,陈益也没想到何时新竟然伸脸让自己打,果断加快脚步。 缓行已经是何时新的极限,看着和陈益的距离迅速拉远,他无奈摇头,硬着头皮追了上去。 凌晨两点,陈益靠在山顶的石栏旁,饶有兴致的看着艰难前行的何时新,说道:“老何,就你这样的还邀请我爬山呢,下次,我建议你坐索道。” 何时新大口喘着粗气,没有说话,只是冲陈益竖起了大拇指。 他不知道陈益是什么时候到的,因为早已失去了陈益的视野,估计在两个小时以内。 不到两个小时爬上伏山,需要身体素质很好经常锻炼的人才能做到,而且这还不是陈益的极限。 有年轻因素,也有自律因素,确实值得佩服。 方书瑜两人凌晨三点多到了,几人休息了一下,齐聚到最佳观察位置。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黑暗,洒落在伏山之巅时,所有的等待和付出都得到了回报。 这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只见天空渐渐被染成了金黄色,太阳缓缓升起,照亮了整个天空。 那光芒,那色彩,那震撼人心的美景,让所有人忘记呼吸,忘记时间,只有眼神中的震撼和内心的感动。 感动自己,也感动他人。 美景确实能动人心弦,陈益未曾转移视线,默默看着目光尽头的奇景。 周围声音响起,情侣拥抱拍照,伴随着喜悦的欢呼,用各种方式表达着内心的激动。 光芒掠过陈益和何时新的脸庞,扫去阴影,两人都有所触动,正如活跃在黑暗的警察,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一生,为之前行。 下山的时候四人放弃双腿选择了索道,山脉美景逐渐展开,仿佛巨大的画卷,在阳光的照耀下,伏山轮廓清晰可见,美不胜收。 陈益感叹了一句没有白来,刑侦工作枯燥疲累,闲暇的时候真的需要好好放松身心,弦崩的太紧不是什么好事。 回到酒店,陈益和方书瑜睡了一天,直到下午四点才接到何时新的电话。 该返程了,明天还要上班。 陈益和方书瑜交换意见,后者表示来一次宁城不容易,让何时新一家先走,反正自己有车,晚点走也没事。 孩子回去还要睡觉,何时新便没有留下陪同,与妻子和孩子踏上了回阳城的路。 陈益两人逛了逛宁城的夜景,吃了当地的特色小吃,九点半开车返回。 路途需要几个小时,预计到阳城大概在凌晨一点左右。 高速入口在偏离市中心的郊外,两人并不着急,慢慢走着。 车辆拐入外环,周围明显变得冷清起来,连小区也失去踪迹,没有了高楼大厦。 从导航地图看,附近有一个火葬场和墓地,基本不会有开放商在这里盖房子,和墓地做邻居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车辆行驶中,远处路旁的一道身影逐渐进入视线,在远光灯的照射下的越发清晰。 是个小女孩,从身高看应该不足十岁,背着一个可爱的小书包,步伐很快。 周围连个鬼影都没有,小女孩的出现非常突兀,最主要的是附近没有小区,最近的村庄也在几公里之外。 “这么晚了,怎么跑到外环上来了?”方书瑜奇怪。 说完话,车辆距离小女孩已经很近了,陈益放慢车速靠近小女孩。 方书瑜打开车窗,探出头询问:“小姑娘,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啊?” 女孩冷不丁吓了一跳,转头和方书瑜对视,随即很快收回目光并加快脚步,不愿和方书瑜说话。 人是跑不过车的。 车辆加速,方书瑜继续问道:“小姑娘,你是不是回家啊?还是迷路了?要不我们送送你?” 小女孩摇头,也不说话,脚步未曾放慢。 方书瑜没了主意,扭头看向陈益。 陈益靠边停下,两人下车追了上去。 这种情况就算是普通人也得多问两句,更别说是警察了,大晚上一个小女孩走在荒无人烟的外环上,危险肯定有。 要是遇到图谋不轨的,后果不堪设想。 “小姑娘,你去哪啊?别怕,我们是警察。”陈益希望用警察的身份来降低对方的警惕心。 果然,这招很有用,女孩听到对方是警察后,终于是停下了脚步。 她双手握住小书包的肩带,可爱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陈益,警惕虽然降低,但未曾消失。 见状,陈益拿出证件指着里面的国徽:“伱看,没骗你吧?” 小女孩仔细看了看,稚嫩的声音响起:“我去找妈妈。” 陈益收起证件:“你妈妈在哪啊?” 小女孩指向前方。 顺着小女孩所指的方向,陈益看了过去,远处荒凉一片,没有任何居民建筑。 陈益问:“那是什么地方?” 小女孩:“墓地。” 简单的两个字,让陈益想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身旁的方书瑜也是暗叹。 小女孩的脸上并没有太多悲伤,只有怀念,应该不是最近所发生的事情,时间可以冲淡悲伤,但却冲不走怀念。 有孩子的人,才能体会到小女孩的孤独和可怜,可以想象她妈妈离世的时候,最放不下的肯定是女儿。 我走了,女儿该怎么办,带着遗憾离去。 沉默片刻后,陈益声音柔和:“哪有大晚上去墓地的,以后想妈妈了咱白天去,太危险了知道吗?” 小女孩抿了抿嘴,听话点头。 “走,我带你去,然后把你送回家,你家远吗?” 陈益轻拍小女孩的胳膊。 小女孩说道:“我家在阳光小区。” 陈益拿出手机搜索,发现阳光小区距离此地足足八公里。 “你从阳光小区步行来的??” 小女孩点头。 八公里,对一个小女孩来说是很遥远的路途。 “我们上车说。”陈益开口。 小女孩没有拒绝,警察的身份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安全感:“谢谢警察叔叔。” 车辆启动,经过问询陈益得知小女孩叫周雨梦,很好听的名字,至于为何大晚上独自离家,原因是父亲和后妈带着弟弟去医院了。 周雨梦的弟弟,今晚在家里摔伤。 她没有说明具体情况,但表情语气骗不了陈益,追问后得父亲和后妈将弟弟摔伤的事情,归咎到了周雨梦身上。 因为,当时周雨梦和弟弟单独在一起。 “警察叔叔,真的不是我的错,是他自己摔倒的,他刚学会走路,自己踩到了玩具上。”周雨梦委屈的要掉眼泪。 陈益非常理解,就算是亲弟弟和亲妈,被误会也很难接受,就别说后妈了。 所以,周雨梦怀念母亲,在家人离开后偷偷跑了出来。 方书瑜想起在手机上经常刷到的二胎视频,往往一碗水很难端平,而周雨梦的情况更为艰难,陌生的妈妈,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现在的妈妈对你不好吗?”陈益问道。 对这个问题周雨梦犹豫起来,最终说道:“挺好的,就今天晚上骂了我一次。” 陈益神色稍缓,爱子心切也能理解,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能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周雨梦好,不必强求太多。 毕竟一个亲生一个非亲生,换做任何人都会有一定的区别,能做的就是缩小区别。 完全做到一视同仁的,不存在,就算行为上看不出来,心理上也会有所偏爱。 墓地到了。 陈益和方书瑜跟随周雨梦来到了某个墓碑前。 黑白的照片勾勒出年轻女子的笑容,长发清秀,名字叫毕雪兰。 在两人的注视下,周雨梦慢慢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明显是小孩子的零食,一包一包放在了墓碑前。 这是她最喜欢的食物,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送给妈妈,来表达自己的思念和爱意。 可能是距离妈妈太近,周雨梦忍不住哭了起来,蹲着上前抚摸墓碑。 “妈妈,你能不能抱抱我。” “抱抱……” 方书瑜眉头微蹙,共情使她哽咽,偏头不去看。 陈益叹了口气,静静等待,子女和老人的离别是自然规律没有办法,但对这么小的孩子来说,就是天降的灾祸了。 当周雨梦情绪稳定后,陈益尝试去询问对方父亲的手机号。 走到远处,陈益拨通了号码。 “喂?周先生你好,我是警察,是这样……” 将这里的情况和对方说了说,电话挂断。 能听得出来周雨梦的父亲有些后怕,在电话里不停的道谢,他对女儿还是很关心的,偶尔错怪了女儿,也算不上什么大事,说句对不起就可以了。 大概半个小时后,车灯亮起,一男一女下车快步朝这边走来,女子手里抱着一岁左右的男孩。 两人的脚步都很快,陈益重点关注周雨梦的后妈,她脸上的担心不是假的。 “雨梦!你怎么跑这来了!” 周父免不了一番责怪,但看到女儿抱着妈妈的墓碑,又心疼的说不出话来。 “不是我让弟弟摔倒的!”周雨梦爆发了委屈。 “好好好……对不起啊,是爸爸的错,爸爸不该怪你的,原谅爸爸好不好?” 女子也是上前,温柔表示自己当时太着急,以后再也不会了。 “雨梦,跟爸爸回家好不好?”周父劝道。 周雨梦不停的摇头,想和妈妈多待一会。 周父无奈,也就由着她了,反正已经来了,不差这几分钟。 “警官,真是太谢谢你了!抽烟抽烟……” 等待的过程中,周父来到陈益面前,一个劲的道谢。 陈益没有客气,接过香烟点燃,两人聊了起来。 “很正常,可以理解,周先生以后注意点就好了,这么小的孩子失去母亲,内心肯定孤独。”陈益说道。 周父叹了口气,说道:“哎,两年了,我很少看到雨梦笑,也不知是哪个天杀的王八蛋,真的是丧尽天良,到现在都还没抓到。” 此话让陈益微愣,继而脸色变得有些严肃:“什么意思?你妻子是被杀死的?” 他还以为是意外或者疾病。 周父点头:“是啊,被杀死的,刺穿了喉咙!两年了,市局那边一点线索都没有……我都放弃了。” 陈益本想多问两句,然而周父急着回家,很快带周雨梦走了,临走前询问陈益的具体单位想送锦旗,陈益婉拒。 “你来开车吧。” 陈益上了副驾驶。 车辆启动,陈益五分钟没有说话,拿着手机多次想拨号,每次都放弃。 方书瑜知道陈益在想什么,说道:“我建议你不要给谢云志打电话,这是宁城的案子,谢云志是优秀的老刑警了,他破不了的案,你插手也未必有结果。” 新案件侦破的黄金时间是七十二小时,最晚七天,七天内破不了的案子,七天后侦破难度将直线上升。 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年,谢云志带领宁城刑侦支队肯定已经将该查的线索都查了,该走访的人员也都走访完毕,没抓到凶手,说明此案侦破难度极大。 她不是不相信陈益,积案和新案是两个概念。 再者,毫无缘由的干预外城案件,不利于团结。 陈益安静良久,最终是收起了手机,脑海中,浮现出周雨梦抱着母亲墓碑时的一幕。 若是疾病倒也罢了,但毕雪兰为他杀,性质就变得完全不一样。 原本,周雨梦有着完美的家庭,有爱自己的父母,现在全被凶手给毁了。 最重要的是,时隔两年凶手依然逍遥法外。 “书瑜,我没想那么多,刑警的职责不是增强团结,而是安慰受害者家属的心啊,他们脸上的眼泪,只能靠我们抹去。” “周雨梦叫我一声警察叔叔,我就要去做警察叔叔该做的事。” 陈益的情绪不怎么好。 方书瑜很容易被陈益说服,她是一个“夫唱妇随”的人。 “你要是真想插手,最好和魏剑风商量一下,不要通过谢云志。”她给出建议。 虽说谢云志昨晚和陈益聊的很好,那是酒后,酒醒了豪情不在,两人顶多算普通朋友,好不容易联络起来的感情,最好不要轻易让它恶化。 办法有的是。 陈益点了点头:“回阳城再说吧。” 两年前何时新是宁城刑侦支队的副队长,也许可以问问。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六章 连环杀人的可能 第二天上午,阳城市局,刑侦支队长办公室。 刚到,陈益第一时间把何时新给叫了过来,和对方聊了聊昨天晚上的经历。 “毕雪兰?”熟悉的名字让何时新把记忆拉回到两年前,点头道:“没错,两年前宁城的确发生过一起命案,死者是一名女性,二十九岁,在捆绑状态下喉咙被利器刺穿,伤到了动脉,失血过多而死。” 陈益:“具体和我说说。” 何时新对此案印象很深,毕竟是命案,看出陈益想了解案情全貌,不假思索道:“死亡地点在宁城一个仓库的隔板间内,没有窗户,全密闭,只存在进出的小门,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门开着。” “毕雪兰的人际关系非常简单,全职妈妈没有工作,日常生活就是照顾孩子和丈夫的起居,不论是走访结果还是手机清查结果,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 “案发当天,毕雪兰外出买菜准备给丈夫和孩子做晚餐,回去的路上离奇失踪,再找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她所购买的蔬菜和肉类散落在失踪现场,周围没有监控。” 陈益:“大白天失踪的?” 何时新:“对,白天失踪的,没有目击者,那条路平时很少有人走,属于回小区的近路,平时也就小区的居民会走,失踪时间是上班时间,人就更少了。” “当时我们分析这不是凶手运气好,肯定提前踩过点,知道毕雪兰的习惯路线,知道在哪里动手最安全。” “哦对了,没有财物丢失,没有性侵痕迹,没有任何其他外伤,凶手的动机我到现在也想不通,走访面积最后都已经扩大到了小学同学,依然没有找到具备嫌疑的人。” “别说嫌疑了,有矛盾的都没有,所有人都表示毕雪兰很内向,还有一点社恐,遇到麻烦的时候就算自己吃亏也不愿和对方争论,不可能得罪人。” 陈益一边听一边思索,口中说道:“确实是奇怪,不求财不求色也没有仇人,但凶手却偏偏选中了她……从失踪现场到死亡现场距离多远?” 何时新:“大概十公里。” 陈益:“两个现场附近的车辆查了?” 只要同时出现过的车辆,都是重点排查对象。 何时新点头:“查了,失踪现场道路正在规划翻修,监控本来就少,且能避开监控的小路至少有三条,死亡现场所在的仓库已经半废弃,位置很偏,仓库内部监控早已全部停用。” 陈益:“当时掌握了多少线索?” 何时新:“死亡现场附近的车辙印,是一辆suv。” “车辙印附近的脚印,初步判断为男性,身高一米八二左右,体重一百二十斤左右。” “受害者吸入过七氟烷,但被杀的时候是清醒的。” 陈益:“这么瘦?” 一米八二一百二十斤,就是个竹竿,很明显的特征。 何时新道:“根据脚印判断是这样的,此人大概率就是嫌疑人。” 陈益沉默了一会,道:“排查广泛,也就是说毕雪兰没有仇人,她的家人也没有仇人?” 何时新:“没有,普通家庭而已,生活一切正常。” 陈益:“案发前毕雪兰的活动轨迹呢?” 何时新:“全都查过了,没有去过可疑的地方,也没有认识可疑的人,丈夫上班孩子上学的时候她就待在家里,外出就是购买生活必需品。” “去过的商店,查了,去过的理发店,查了,经常出没的快递驿站也查了。” “近一年她陪女儿去过游乐场,去过展览馆,学过画画,学过吉他,也单独和丈夫去看过电影,吃过美食……” “我们掌握了她所有的活动轨迹,掌握了她所有认识的人,只要能查的地方,没有任何遗漏。” “现在是网络时代,要是有必须杀人的深仇大恨,我想不应该一点痕迹都查不到吧?” 陈益听明白了,宁城刑侦支队最后所给出的判断是:陌生人作案。 案子即使复杂一点,总有源头可查,能看到希望,但此案除了找到疑似嫌疑人的脚印和开车留下的车辙,没有任何其他收获,确实很像一个陌生人随机选择了作案对象。 陈益心中清楚,只要精神正常,没有纯粹的随机,嫌疑人选择毕雪兰为作案对象肯定有原因。 比如,毕雪兰的经历。 比如,毕雪兰身上存在某种特质,吸引到了嫌疑人。 “真的是随机作案吗?” 陈益相信谢云志的能力,从何时新的描述看此案调查确实已经覆盖的非常广了,就算是他负责可能也会是一样的结果,唯一的变数就是在走访的过程中,是否存在忽略掉的重要细节。 尤其是,针对毕雪兰丈夫的问询。 不同的刑警面对同一個走访对象,收获肯定会有所区别,不可能面面俱到问清楚所有事情。 你认为是疑点,别人可能并不这么认为。 这是查案习惯的不同,和能力无关。 还有,老婆死了先怀疑老公,针对毕雪兰丈夫的调查谢云志必定是最先着手的,应该已经排除了嫌疑。 “毕雪兰女儿的人际关系查了吗?”陈益问。 毕雪兰的女儿周雨梦上小学,人际关系已经开始建立了,不能忽略。 何时新:“查过了,仍然是……一切正常。” 了解到这里,陈益拿起烟盒掏出香烟点燃,说道:“越简单的案子,反而越离奇。” 真正复杂的案子并非凶手的高智商和反侦察能力,而是没有任何联系和任何指向性痕迹,查无可查。 何时新表示同意:“没错,要是深更半夜在没有监控的路上捅了人就跑,很难找到。” 陈益:“七氟烷……” 他本想问问关于七氟烷的调查,那是国家一类管制药品,不是那么容易搞到的。 此时手机铃声响起,是方松平打来的。 看到方松平的名字,他连忙接通。 “喂?方厅。” 方松平:“陈益啊,耿局长让你这两天没事找他聊聊,怎么没见人?” 陈益没想到方松平会问起这件事,脑袋灵光一闪,推给了方书瑜和何时新:“我们去宁城爬山了,何时新前天回老家非拉着我,书瑜知道后非跟着去,我也没办法,其实我很想和耿老师交流学习,实在是拗不过书瑜。” 何时新:“……” 他心里应该在骂。 陈益无视了何时新的目光,他又没撒谎,前天对方邀请自己的时候,他是拒绝的,而且也确实是方书瑜把他忽悠到了宁城。 反正和自己无关。 方松平:“那行吧,他今天上午就要离开阳城回帝城,你不来送送?” 陈益:“去啊,怎么不去,一定得去,我这就去啊。” 方松平:“嗯。” 电话挂断。 陈益知道,方松平应该是想让他和耿建清亲近亲近,毕竟是帝城警部的人,和仕途有着直接性关系,用心良苦。 “我去一趟省厅,你忙吧。”陈益站起身。 何时新:“好。” …… 省厅,办公室。 火速赶来的陈益敲响了房门,得到允许后,推门走了进去。 方松平和耿建清正坐在沙发上聊天,公文包都已经准备好了,看来是要从省厅直接去机场或者高铁站。 陈益明白,他今天要当一回司机。 “陈益啊,来来来坐,老耿都念叨你半天了。”方松平冲陈益招手,此刻对方不是下属,而是未来的女婿。 “方叔,耿老师。” 陈益上前坐下,问了一声好。 耿建清笑道:“叫我叔你不吃亏,见陈支队长一面真是不容易啊,两天的假期直接跑宁城去了,你是躲我呢吧?” 陈益连忙否认:“当然不是,耿叔误会了,我是非常想和您见面的,没办法,未婚妻非要去爬山,拦不住啊。” 把方书瑜推出来绝对错不了,老婆就是用来坑的。 耿建清没有多说什么,也不知是信了还是不信,问道:“伏山?” 陈益:“对。” 耿建清有些怀念:“十几年前去过一次,风景确实不错,是吧老方?” 方松平含笑点头:“对,当时我也在,没想到一晃那么多年过去了。” 耿建清:“趁着身体还没老到腐朽,得找时间再去一次,你说呢老方?” 方松平:“好啊,我也正想去一次呢,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找个时间。” 陈益看了看两人,选择当一个小透明,伱们聊你们的和我没啥关系,等你们聊完了,我送完人就算结束任务。 他一脸谦逊的坐在那里,认真聆听两人的谈笑,思绪又飘远了。 没有完美的犯罪,只有不完美的侦查,这是耿建清的原话,可以代入宁城这起命案之中。 两年没有任何突破性进展,肯定是哪里有所遗漏,这句话他自然不会说给何时新听更不会说给谢云志听,自己心里想想也就行了。 那么,遗漏会在哪呢? 没有完整的卷宗,仅凭何时新的描述很难给出判断,陈益考虑毕雪兰的经历可能性比较大。 经历,恰恰也是最难查的。 人际关系好查,祖宗八辈都能给你翻出来,但经历偏隐私,警方在调查过程中无法做到百分之百的全面覆盖。 “陈益,想什么呢?”耿建清突然开口。 “啊?”陈益回过神来,“没想什么啊,听您说话呢。” 耿建清看向方松平:“老方,你这个女婿有点滑头。” 方松平瞪眼:“陈益!” 陈益讪讪:“不好意思,想案子呢,这次去宁城听说了一起命案,两年了到现在还没抓到凶手。” 耿建清来了兴致:“哦?什么样的案子?” 陈益没有隐瞒,大概说了说。 本是闲聊,没想到耿建清在听完后笑容登时收敛,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陈益看出了不对劲,开始认真:“耿叔,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耿建清沉默片刻,说道:“四年前,帝城发生了一起命案,受害者是帝城师范大学的一名学生,本地人,死因是喉咙被利器贯穿失血过多而亡。” 听得此话,陈益彻底认真起来,追问:“案子没破?” 耿建清摇头:“没有,帝城市局一个月的调查没有任何收获,后来我参与了此案的指导侦破工作,深挖了受害者的人际关系以及在帝城所有的活动轨迹,依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陈益:“陌生人作案?” 耿建清:“我当时没有轻易下这个结论。” 陈益:“案发现场在什么地方?” 耿建清:“墓地。” 陈益:“被捆绑了吗?” 耿建清:“没有。” 陈益:“财务丢失和人身伤害呢?” 耿建清:“无财物丢失,无性侵痕迹,除致命伤无其他外伤。” 陈益:“嫌疑人特征?” 耿建清:“没有。” 陈益眉头皱了起来,很像。 连环杀人案的并案需要有明确的证据,这一点一定要谨慎,否则方向就会发生严重偏差。 耿建清看着陈益:“你觉得是一个人干的吗?” 高手之间不必顾虑太多,开门见山即可,耿建清自从看完陈益的资料履历后,已然将对方评价为难得的破案奇才。 陈益思索了一会,答非所问:“时间间隔和作案手法基本一致,但地域跨度这么大,有点古怪啊,杀一个人换一个地方?不图财不图色,图什么呢?” 现在是猜测阶段,可以大胆去提出任何可能。 耿建清:“可惜帝城的案子没有嫌疑人特征,还有一个共同点别忘了,凶手都具备很强的反侦察能力。” 陈益点头:“对。” 这的确是共同点之一。 方松平没想到今天的送别突然变成了案情讨论会,身为警察,他也加入了进去:“两起案件在人际关系的调查上都没有突破,有必要怀疑陌生人作案的可能,这又是一个共同点。” 女性,无财务丢失,无性侵痕迹,无任何外伤,死因一致,时间间隔一致,反侦察能力一致,陌生人作案…… 巧合多了就是必然,已经完全可以往连环杀人案的方向上去靠。 耿建清:“如果真的是连环杀人案,现在已经两年了,嫌疑人会继续吗?” 警察当然不希望继续死人,但这种可能性不论大小,切实存在着。 方松平:“查一查全国范围内的类似案件?” 耿建清还未回答,陈益手机响起,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卓云打来的。 “不好意思。” 电话接通。 “喂?什么事?” 卓云:“陈队,翠平花园发生一起命案,辖区派出所已经控制了现场,死者是一名年轻女性,听那边的民警说喉咙好像被刺穿了。” 陈益:“让老何先带人过去,我随后就到。” 卓云:“是。” 电话挂断,陈益转头看向方松平和耿建清:“很坏的消息,命案,女性,喉咙被刺穿。” 方松平脸色沉了下来。 一直保持淡然的耿建清,此刻表情也变得极为精彩,眼神登时锐利。 陈益刚想继续开口,被耿建清打断:“先别瞎猜,你先出警。” “好的,那我走了。”陈益起身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房间内,耿建清改了主意:“老方,先不回帝城了,让宁城那边把案件相关卷宗传过来一份。” 方松平:“行,我打个电话。”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七章 凶器形状 翠平花园是阳城的一处回迁安置社区,和商品房相比户型很差,环境很差,物业很差,导致这里的房价很低,几乎腰斩。 买房子的很少,租房子的就很多了,且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日租房。 长租租不出去,只能通过中介挂日租,能赚一点钱是一点。 翠平花园的日租价格不高,正如它的房价一样,是普通酒店的一半,租客若有需要可以和中介联系,通过网络支付的方式达成租赁协议。 双方根本不用见面,钥匙会放在门口脚垫下边,租客自行拾取开门。 也不需要押金,住完后租客将钥匙放回原处即可。 因此,翠平花园这个地方很乱,主要乱在男女之间的非法交易,如果扫黄大队二十四小时蹲点,收获绝对小不了。 陈益了解翠平花园的情况,开车到了之后并不着急,在小区内慢慢走着,很快到了六号楼。 六号楼1202,就是案发现场。 报警人,是长期包揽翠平花园日租房清洁工作的清洁工,开门后发现尸体,吓得立即拨打了报警电话。 警戒线已经拉了起来,周围聚拢了很多围观群众。 沿途的监控陈益已经确定过了,结果不怎么好,不仅存在盲区,还有坏掉的。 只要嫌疑人具备一定的反侦察能力,想要躲过监控探头非常容易。 “陈支。” “陈支。” 执勤民警看到陈益后,连忙掀起了警戒线让对方过去。 陈益点头算是回应,视线扫过每一位围观的人,同时继续关注监控摄像头。 随后,他坐电梯来到了1202。 电梯内的监控摄像头正在工作,对着电梯口,可以拍摄到每个出入的人,不存在盲区。 带上鞋套,陈益走了进去。 在何时新的指挥下,技侦和法医刚刚开始工作。 陈益心中存在着连环杀人案的可能,没有马上去卧室的案发现场,在客厅逛了起来。 装修虽然简单,该有的家具都有,不存在温馨,只能感受到冷清。 这就是回迁社区的日租房,腰包不富裕或者目的不纯的人才会选择。 “陈队来了。” 有人通知了何时新,后者离开卧室来到客厅,汇报道:“法医给出了死因,喉咙被利器刺穿伤到了动脉,失血过多而亡,身上和床上都是血,现场惨烈啊,这种死法倒是……” 几个小时前陈益刚和他聊过宁城的案子,免不了联想。 陈益转身:“在省厅的时候耿局提起了四年前帝城的一起命案,死者为女性,死因是喉咙被利器刺穿。” 听得此话,何时新脸色变了变:“连环杀人案?” 他没想到帝城也有类似的案子。 两次是巧合,三次就很值得怀疑了,这是杀人杀到了阳城?? 陈益:“了解情况再说,房主是谁?是死者吗?” 何时新:“我刚到不久,还没开始查。” 陈益:“马上去。” 何时新:“好。” 陈益继续逛了起来,从客厅到阳台,从阳台到卫生间,最后来到案发现场所在的卧室。 一米八的大床,淡蓝色的床单已经被鲜血染红,身穿长裙的女孩靠在床头,脖子处血肉模糊,胸前大片的血迹。 衣衫完整,女孩只是脱掉了鞋,袜子还在脚上。 没有挣扎的痕迹,表情很安详甚至隐约能看到嘴角的笑意,像是在昏迷中被杀的。 这一点,和宁城的案子存在区别。 陈益扫视整个房间,很空旷,除了床就是床头柜,连衣柜衣架都没有,床头柜上放着一個女士挎包。 咔嚓! 咔嚓! 勘察人员正在拍照,法医正在仔细检查。 “陈队。” “陈队。” 陈益点头,来到床尾近距离看着躺在面前的尸体,目光闪动。 多种巧合,已经可以合理怀疑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凶手的目标是女性,但并非未婚单身女性。 不求财,不求色,不是情杀也并非仇杀,此案的侦破难度不低。 选择在回迁社区杀人,凶手定然已经提前做好了完美的计划,能否查到有效的线索,陈益对此持悲观态度。 如果真的是连环杀人,那么凶手具备成长性,经验一次比一次丰富,前两起案件都没有结果,这一次也大概率不会露出马脚。 就看此人运气好不好了,毕竟多做多错,每多杀一个人,被抓的可能性就越大。 “跑阳城来了吗?你可真是会选地方。” 看着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尸体,陈益低声自语。 方书瑜听到了,转过头来:“你说什么?” 陈益简单解释宁城和帝城的两个案子,这个消息让方书瑜很是惊异,作为法医,她没有贸然给出自己的意见,说道:“比对三起命案的伤口,若凶器一致……” 她没有说完,陈益接话:“若是来自同一把凶器,马上并案。” 方书瑜微微点头,继续检查尸体。 得知这起案件很有可能是连环杀人后,她认真了不少,希望能在尸体身上找到更多线索,为陈益后续的侦查提供帮助。 她了解陈益的能力,任何微小的细节对其来说都有可能是决定性的。 卓云秦飞他们正在问询报警人和邻居,目前所有人都表示并不认识1202的住户,翠平花园流动性太大,对门的邻居今天是年轻女性,明天可能就变成中年男性。 常住人口,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老年人,也就是拆迁户,年轻人就算把房子卖掉或者空着,也不愿意住到翠平花园。 房价两极分化是有原因的,评判一个城市的房价是否下降不能看老破小,阳城市区的房子一直坚挺的很。 初步尸检结果出来了,受害者死亡时间在十小时左右,大概在今日凌晨一点到两点之间。 伤口在喉上动脉,一击必中,要么是巧合,要么就是凶手杀人手法娴熟,能做到一击贯穿要害,陈益倾向于后者。 房东和中介在中午赶到,得知有人死在了卧室,两人在震惊之下,都慌得很,尤其是中介。 “对对对……没错,和我联系的就是个女的。”面对陈益的询问,青年赶紧回答,还不忘拿出手机调出收款记录,“警官你看,她加了我微信,转了八十块钱,我跟她说房间号1202,钥匙的门口脚垫下面,然后……” 他一连串说了很多,生怕警察把命案和自己联系上。 受害者开的房间? 熟人吗? 陈益回头看了一眼1202的门牌号,他也没指望嫌疑人会在开房的事情上留下蛛丝马迹,只不过如果是受害者开房,那么凶手是熟人的可能性骤增。 首先,门锁没有撬动的痕迹,其次,受害者是在卧室被杀的,说明凶手很有可能是受害者自己开门放进来的。 除非,凶手有钥匙。 关于钥匙的问题,房东和中介都表示只有三把。 房东手里一把,中介手里一把,门口地垫下面一把,两人手里的钥匙没有给过任何人,至于是否有人拿着地垫下面的钥匙去配……那就不知道了。 “1202这个房间是昨天刚刚空下的吗?”陈益询问中介。 中介回答:“是的。” 陈益:“你手中有多少日租房?” 中介:“上百间啊。” 陈益:“每个找你开房间的人都是随机分配房间的?” 中介:“对。” 陈益:“给我看看聊天记录。” 中介不敢拒绝,将手机递了过去。 陈益翻看受害者和中介的聊天记录,1202房是中介提供的,还问了一句1202行不行,不行的话可以换,受害者表示不用换。 时间是昨天下午一点半。 确实有着随机性,嫌疑人提前配好1202钥匙的可能性不大,或者说,对方把上百个日租房全配了新钥匙,听着不怎么靠谱,但绝对有人能干的出来。 不过……这是受害者第一次加中介的好友,意思就是她第一次来翠平花园住。 种种迹象表明,大概率是熟人,这与帝城宁城两个案子又有了新的区别。 “查不到联系的熟人?” 陈益若有所思,现在可能性太多,他必须先抛开宁城和帝城的案子,把当前的案子当成新案子去查,其他问题等查完了之后再说。 侦查工作继续往前推进,江晓欣负责监控,陆永强负责勘察现场,卓云负责走访,尸体此刻已经运回了市局,方书瑜正在带人进行全面尸检。 房间里,技侦正拿着足迹勘察灯仔细搜寻每一个角落,陈益路过的时候问了一句,对方表示地面非常干净,别说可疑的脚印了,连受害者的脚印都没有。 陈益明白,现场被清理过,凶手的反侦察能力极强,想要在现场找到蛛丝马迹,可能性基本不大。 下午,受害者的详细资料查到了,市局办案大厅,何时新将资料递给了陈益。 蔡雯雯,二十七岁,未婚,阳城本地人,大学毕业后在阳城某银行工作,有一个上大学的弟弟,父母是公务员。 很普通的家庭,很完美的家庭,本应是谈婚论嫁享受爱情的年纪,现在却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听过这个名字吗?” 陈益开口,他指的是在宁城案的调查中,是否出现过蔡雯雯这个人,潜在意思是蔡雯雯和毕雪兰认不认识。 何时新回答:“很陌生,第一次听说。” “她有男朋友吗?”陈益合上资料。 何时新:“我查过手机了,有保持联系的异性,但是没有男朋友,关于这件事我们还需要走访她的朋友和公司同事。” 在案发现场遗留的女士挎包中找到了蔡雯雯的手机,包内除了手机之外还有银行卡以及几张百元现金。 谋财,不成立。 受害者衣衫完整,图色也不成立。 这两点,和帝城宁城的案子一致,具体到底有没有遭受过性侵,需要等法医的全面尸检结果。 “那个谁,通知家属,老何,你跟我来。” 陈益起身,带着何时新来到了法医室,方书瑜此刻已经划开了死者的胃部,整个房间的空气中充斥着血腥的味道。 两人没有戴口罩,何时新忍不住抬手堵住鼻子,很快适应过来。 “书瑜,伤口检查的怎么样?”陈益询问。 方书瑜小心翼翼夹出死者的胃溶物,声音响起:“伤口外宽内窄,创壁整齐但并不平滑,有二次撕裂痕迹,典型的刺创口,急性大出血是刺创口最常见的死因,凶手角度的选择非常精准,一击刺穿了喉上动脉,一般人可做不到。” 陈益:“凶器形状呢?” 方书瑜:“判断是刃长七厘米,最宽处一点三厘米的利刃。” 闻言,陈益脑海中尝试勾勒凶器形容,但一时间无法对号入座。 “不像是匕首。”他说。 方书瑜:“不是匕首,凶器分为三个部分,上刃长窄,下刃短窄,中间向两边凸出,看过火影忍者吗?” 陈益:“你想说动漫里的苦无?” 方书瑜:“对,和苦无差不多,但没有苦无那么厚,此案凶器很薄,你们可以当成是……被压扁的苦无,嗯……对,我的形容很贴切。” 两人有了画面。 陈益看向何时新,目光中的询问显而易见。 何时新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点头表示宁城命案死者的伤口也是这玩意干的。 “查到是什么东西了吗?”陈益询问。 何时新:“没有。” 确定伤口和凶器形状后,两人不再打扰法医工作,离开了法医室。 办案大厅,陈益在白板上画出了凶器的大概形状,托着下巴沉思起来,理论上越小众的利器,调查范围就越小,不知帝城那边的命案是否也为相同的伤口,如果是的话,是否确定了凶器种类。 既然没有结果,想来就算确定了,也无法作为排查依据。 受害者家属很快到了,确定蔡雯雯被杀身亡后,父母和弟弟从惊慌瞬间变为崩溃,哭声包围了整个刑侦支队,吴有德赶紧将三人带到了休息室,尽可能去安抚他们的情绪。 白板前,陈益听着耳边的哭声,抬手拿起记号笔在蔡雯雯名字旁边,写下了毕雪兰三个字。 受害者家属是第一问询对象,他需要等蔡雯雯的家人平静下来,这个过程需要很久。 耿建清到现在也没有打电话过来,陈益猜测对方应该在看宁城案的卷宗,同时也在等市局这边初步的调查结果。 帝城是回不去了,阳城新发高相似度的命案,他不可能离开阳城。 今天晚上他应该会来支队,来的时候,自己估计能看到帝城和宁城两案的详细卷宗。 一起命案难查,三起可就不一定了。 但凡连环杀人案,受害者之间的共同点和联系是重中之重。 “要真的是连环命案……耿建清说帝城的受害者是本地人,宁城那边也是本地人,现在阳城还是本地人,三个城市的本地人,能有什么联系?” “而且宁城的毕雪兰还是全职妈妈,根本没什么交际。” 陈益自语,感觉想要破案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八章 对话耿建清 耿建清来市局的速度比陈益想象中要快,此时全面尸检的工作还未结束,监控也在调查中,蔡雯雯的家属依然还处于崩溃的边缘。 白发人送黑发人是最令人难以接受的,蔡雯雯的母亲几近晕厥,根本不愿意相信自己陪伴了二十七年的女儿,会突然离世,而且还是他杀。 天降横祸,那种感觉犹如万箭穿心,到死也无法释怀。 这几年陈益见多了生离死别,能做的就是尽最大努力,将凶手抓捕归案,绳之以法。 “耿局!” 看到耿建清独自一人出现在办案大厅,所有警员连忙站起身,立正敬礼。 这位可是警队的传奇人物,帝城刑侦局副局,一级警监,堪称是每一位刑警心目中的偶像和梦中追赶的目标。 对方突然来到支队,大家都很意外,还有惊喜和惶恐。 耿建清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神色严肃,应该是看完了宁城的案子,他点头示意众人继续工作,然后走到了陈益身旁。 陈益还在看眼前的白板,上面的字没有增加,依然只有六个。 蔡雯雯,毕雪兰。 “耿局。”陈益转头。 耿建清盯着白板看了一会,说道:“知道我要来?” 陈益:“嗯。” 耿建清:“受害者多大年纪?” 陈益:“二十七岁,未婚。” 耿建清:“外伤呢?” 陈益:“无外伤,衣衫完整,尸检结果还没出来,暂时可以认定未曾受到性侵。” 耿建清:“凶器什么类型?” 闻言,陈益拿起记号笔,在白板上画出了凶器的大概形状。 看到这夺人性命的尖锐工具,耿建清深吸一口气,缓声道:“和帝城一样,和宁城也一样,这是系列杀人案。” 系列案件就是连环案件,叫法不同意思相同。 陈益点了点头,已经可以并案侦查了。 耿建清:“我刚才和老方商量了一下,如果是系列杀人案件,成立405专案组,这次必须把他找到,否则两年后很有可能出现新的受害者。” 陈益:“405?帝城的受害者是四月五号被杀的吗?” 耿建清:“对。” 陈益:“清明节?” 四月五号不一定是清明节,可能是四号,也可能是六号。 耿建清:“清明节。” 陈益:“我记得您之前说受害者死于墓地,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耿建清回答:“有,受害者的弟弟因病去世,就埋在案发现场的墓地里,她应该是去扫墓的时候被杀的。” 陈益略微思索,问道:“既然是扫墓,受害者父母为什么没去?” 耿建清:“你反应很快,这是本案中的一个疑点,案发当天受害者和父母已经去扫过一次墓了,时间是上午,而受害者是下午被杀的,她又去了一次。” “关于她为什么第二次前往墓地这件事,父母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只能认为是过于思念,忍不住又回去看看。” 陈益:“本案中,受害者蔡雯雯也有一个弟弟,正在上大学,宁城那边呢?” 耿建清:“宁城那边没有,受害者毕雪兰有两个姐姐。” 陈益沉默下来,那就不是共同点了,共同点需要三者全都具备。 现在摆在面前的特征,只有二十到三十岁的女性,其他暂时不清楚。 “你这边有线索吗?”耿建清问。 陈益:“案件刚刚发生不久还在调查,受害者家属已经队里了,没开始问,需要等他们平静下来。” 耿建清摆手:“换個地方聊。” 陈益:“行,去我办公室吧。” 两人来到支队长办公室,陈益为耿建清倒了一杯茶,并将香烟递了过去。 耿建清接过点燃,烟雾上升,盖住了他深邃的双眼,那里有着经岁月磨砺的冷静和沉稳。 对罪犯来说,这种眼神犀利且充满压迫感。 “帝城的卷宗还没有传过来,先看看宁城的吧。”耿建清指了指放在桌面上的文件。 “好的。”陈益点头,拿起厚厚的文件翻看。 他看的很快,重点放在了侦查活动材料上,其中包括侦查报告、侦查笔录、勘验笔录等等,它属于刑事卷宗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在陈益了解宁城案卷宗的过程中,耿建清没有闲着,开口道:“大部分系列案件中,嫌疑人具备共同的心理特征,比如孤独感,自卑感,愤怒和冷漠等,这些特征在童年形成的概率极大,受虐因素所占比重较高。” “从帝城案和宁城案看,凶手性格极端冷静,具备高度的计划性,所选择的对象皆为二十岁到三十岁年轻女性,但却没有虐待和性侵,说明他没有攻击性人格障碍,基本可以排除反社会犯罪人群。” 陈益一心二用,一边听耿建清说话一遍翻看卷宗。 耿建清继续开口:“我们从犯罪人群大范围开始说,犯罪人群中,具备危险人格的占据百分之四十,具备危险心结的占据百分之六十,危险人格分为先天和后天,先天就是反社会,刚才已经排除,后天就是经历形成的犯罪人格和缺陷人格。” “危险心结,有意结类,知结类,情结类。” “我没有找到帝城案和宁城案的共同点,陈益,你觉得凶手属于哪一种?” 陈益:“当然是缺陷人格或者意结类危险心结。” 危险心结是犯罪心理学的重要课题,意结的是犯罪遮掩,知结是犯罪偏执,情结是犯罪随机。 知结类危险心结是嫌疑人在认知上非常偏执,自己认为不对,也认为受害者不对,偏执的去寻找行为的合理性。 知结类系列作案,受害者往往具备高度的特征相似度,比如相同的职业,相同的行为,相同的爱好等等。 举个例子来说,知结心理嫌疑人讨厌医生,那么他的作案对象就都是医生,讨厌家暴的人,那么他的作案对象就都是家暴者。 情结类心理的嫌疑人性格孤独内向,作案过程有着变态性,这里所说的变态并非作案手法的残暴,而是动机上的无理由,受害者往往非常无辜,和反社会心理高度相似。 陈益倾向于意结类,原因在于意结类系列犯罪中的受害者无明显共同点,且动机难以分析,这就是意结的犯罪遮掩。 不是主动遮掩,而是被动遮掩。 对嫌疑人来说,他有作案的必要理由,但对旁观者来说,这个理由可能难以理解,令人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所以很难去揣摩。 既然耿建清说没有找到帝城案和宁城案的共同点,那么意结类心理的可能性最大。 一个大学生,一个全职妈妈,一个银行的职员,除了性别相同年龄相仿,其他的都对不上。 因此,凶手的动机非常隐秘,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 耿建清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帝城和宁城的案子无法找到关联,那么阳城刚刚发生的这起命案,也就很难有所收获了。” 陈益问:“耿叔,帝城案的凶器锁定种类了吗?” 耿建清:“没有。” 陈益:“有怀疑方向吗?” 耿建清:“这倒是有,刮刀,油画用的刮刀,因为受害者在大学里所学的专业是美术类,我们在调查过程中,发现刮刀和凶器很像只有细节上的区别,但是刮刀是杀不死人的,更无法造成刺创伤。” 听到这里,陈益下意识往前翻阅,耿建清看到后说道:“不用找了,毕雪兰不懂美术,真要往上靠的话,只有她女儿周雨梦在学画画,但学的不是油画,这要是联系起来,过于牵强了。” 陈益动作停顿,确实很牵强。 “你有什么想法?”耿建清问。 陈益开口:“没有针对性的职业,没有针对性的过错,从作案动机看,那就只能是掠夺。” 耿建清:“无性侵无财务丢失,掠夺什么?” 陈益放下手中文件:“我要是知道就好了,耿叔,地域跨度也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这给我们侧写凶手画像带来了依据。” 耿建清表示同意:“没错,第一起命案在帝城,第二起命案在宁城,第三起命案在阳城,我们并没有锁定嫌疑人,因此不存在嫌疑人逃走的可能,他出现在不同的城市,肯定有原因。” 陈益顺着思路往下说:“比如,他的职业需要全国各地的跑。” 耿建清点头:“嗯,还有就是作案周期,有动机驱使着他两年内必须杀人,到了杀人时间后,他刚巧在哪个城市,就会在哪个城市物色目标。” 陈益:“物色目标的依据是年轻女性,再缩小范围的话……好像只能是行为特征。” 耿建清:“从卷宗看,我没有发现帝城和宁城两案的受害者,有过相同或者相似的行为。” 陈益:“我们推测凶手的动机具备隐秘性,那么想要找到动机肯定没有那么容易,至少表面上看不出来,需要深层次去分析。” 耿建清:“等你们支队全面调查完当前的案子,我们再来讨论这个问题,过程中如果有重大发现,随时给我打电话,对了,还有一件事。” 陈益:“耿叔想说……帝城案是否为第一案?” 耿建清的眼神中流露出欣赏:“没错,这件事需要落实,在没有抓到凶手之前,我们无法知道他到底杀了几个人。”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九章 问询受害者家属 支队长办公室。 听着耿建清的话,陈益摸了摸没刮干净的胡子,说道:“能做到一击毙命要么是职业优势,要么是经验累积,三起命案他都没有改变凶器和作案手法,那么如果有旧案,大概率也是一样。” 耿建清:“找找看吧,我来做这件事,你的任务是当前这个案子,要是运气好的话,或许能省去并案侦查,直接锁定凶手。” 陈益无奈:“耿叔,您这是给我压力啊。” 耿建清笑了笑,说道:“你太敏感了,我没有这个意思,凶手每多杀一个人就会暴露更多线索,只要在阳城案中他有所疏忽,那么阳城就是他的最终审判之地。” “这几天辛苦一下,在破案的黄金时间内,尽最大的努力,争取最好的结果。” 陈益点头:“明白。” 耿建清离开了,留下了宁城案的卷宗,并承诺在今晚十二点之前,差人将帝城案的卷宗也送过来。 连环杀人案的可能虽然不能说板上钉钉,但已经达到了并案处理的标准,不会有那么多巧合的,刑警办案向来不讲巧合,只认必然。 已经到了晚上九点,蔡雯雯的父母和弟弟未曾离开,反应最激烈的蔡母多次想要去法医室再看看女儿,都被警员拦住。 都好几个小时过去了,蔡母的情绪依然没有任何缓解,越发失控。 只有当妈妈的,才能体会她此刻悲痛的心情。 相对蔡母,蔡父和蔡雯雯的弟弟蔡宇鹏接受能力相对更强,虽然同样伤心欲绝,但接受询问不成问题。 陈益知道不能再拖了,便开始单独和两人见面,过程中另外一個人负责陪同蔡母,防止对方因情绪崩溃而做出过激行为。 在私生活上,肯定是弟弟了解更多,陈益在询问室首先叫来了蔡宇鹏。 蔡宇鹏二十岁,今年上大二,家里把他保护的比较好,到现在还未完全褪去稚嫩,学生的气质很浓。 他安静的坐在陈益面前,眼圈红红的,脸上的泪痕让他看起来有些狼狈。 亲姐姐死了,对弟弟来说同样是晴天霹雳,他再也无法和姐姐撒娇要钱,再也无法和姐姐诉说心事,夜深人静的时候,巨大的孤独感会将他包围。 有人说兄弟和姐妹的感情,永远比不上兄妹和姐弟的感情,性别的差异会让亲情升华。 陈益觉得,这句话很对。 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而姐姐,则是弟弟的守护天使。 蔡宇鹏,失去了属于他的天使。 “宇鹏啊。”陈益没有带姓,用名字来拉进彼此距离,“你是个大学生了,我知道这句话很残酷但必须要说,人已经死了,你现在能做的就是为警方提供更多线索,提高我们破案的可能。” “现在,暂时收起你的悲伤,认真听我提出的每一个问题,明白吗?” 听到【破案】两个字,蔡宇鹏脸上涌现出愤怒,代替了原有的伤痛,他重重点了点头:“好!” 陈益:“蔡雯雯有男朋友吗?” 蔡宇鹏:“没有,我从来没听她说起过。” 陈益:“有追她的吗?” 蔡宇鹏:“有,之前我姐说单位里有追她的人,但她没有答应,说是不喜欢,长得太丑了。” 姐弟之间的交谈总是比较直接,陈益得到的都会是最真实的情况。 陈益:“追她的人有没有死缠烂打,有没有做出过让你姐姐很生气的行为?” 蔡宇鹏摇头:“没有,她没说过。” 陈益:“蔡雯雯有喜欢的人吗?” 蔡宇鹏:“没有。” 陈益:“她平时住在哪里?” 蔡宇鹏:“一直住在家里。” 陈益:“她有房子吗?” 蔡宇鹏:“没有,但是我有,我爸妈去年刚给我买了一套房子。” 陈益:“你在本地上大学?” 蔡宇鹏点头。 陈益:“走读还是住校。” 蔡宇鹏:“住校。” 陈益:“多久回去一次?” 蔡宇鹏:“一般周末我都会回去,平时偶尔也回去,离得不远,公交车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陈益:“蔡雯雯有没有夜不归宿的情况?” 蔡宇鹏很确定:“从来没有过。” 陈益:“最近她有什么异常吗?仔细想想,认真回答。” 蔡宇鹏回忆良久,说道:“我……我没觉得她有什么异常,这几天我都在学校,没和她联系过。” 陈益:“她有什么爱好?” 蔡宇鹏:“画画。” “画画?”陈益下意识坐直,帝城的受害者是学美术的,“什么类型的画?” 蔡宇鹏:“油画。” 陈益:“业余爱好?” 蔡宇鹏:“对。” 陈益:“什么时候开始的?” 蔡宇鹏:“从我记事的时候她就喜欢画画,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放下,我姐说她的梦想是当一名画家,但我爸妈认为那是不务正业,中学的时候就给掐死了。” 陈益无法确定这是不是作案特征,因为宁城的毕雪兰根本不懂绘画。 若凶手的动机和绘画有关,那他为何要选择毕雪兰呢?他完全可以去寻找更符合特征的作案对象,懂绘画的女孩多得是,去学校找就可以了。 难不成是时间来不及了?因为毕雪兰的女儿学画画,索性退而求其次,选择了毕雪兰? 不对,过于牵强。 “蔡雯雯的性格怎么样?”陈益继续询问。 蔡宇鹏思索形容词,回答道:“腼腆型的吧,很善良,乐于助人。” 陈益:“我可以理解为内向吗?” 蔡宇鹏点头:“可以,就是内向,我姐她是一个很安静的人,不怎么喜欢和外人打交道,之所以考银行是迫于父母的压力,反正她跟我说她并不开心,老想偷偷辞职。” 内向,不善交际。 陈益记住了这个特征,和毕雪兰相符,不知和帝城的受害者是否一致。 这倒是奇怪,一个内向腼腆的女孩,一个从未夜不归宿的乖乖女,因何在案发当天主动去翠平花园开了一个房间呢? 是什么事情,让她做出了开房的行为? 还有,不管是偷偷约会还是和父母赌气外出还是其他原因,都不至于去翠平花园吧?以她的工作和家庭背景,几百块钱的酒店还是开的起的。 最合理的可能,就是凶手让她去开的。 她为什么这么听话? 什么样的人,才能让她心甘情愿的去开房? 连环杀人案,杀的越多暴露的线索也就越多,帝城案受害者死在墓地,宁城案受害者死在一个半废弃的仓库里,说白了都算是野外,而阳城案受害者蔡雯雯死在了日租房里,可供分析的依据就很多了。 陈益能感觉到,自己和凶手的距离开始拉进,但也仅仅是拉进而已。 “你姐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啊?” 突如其来的发问让蔡宇鹏愣了一下。 陈益:“我换个问法,什么样的男人,对伱姐来说没有抵抗力,警惕性会降到最低,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蔡宇鹏:“那肯定是帅的啊,我姐是颜控。” 陈益并不满意这个回答:“其他的呢?比如性格,比如职业等等,更具体点,这件事很重要,慢慢想,你姐有没有提过?” 现在怀疑凶手是一百二十斤的竹竿,他不觉得一根竹竿能帅到哪去,过胖和过瘦,都会影响颜值。 蔡宇鹏陷入沉思,半天没有说话。 陈益不着急,慢慢等着,受害者家属比警方更迫切的想要抓到凶手。 足足过去三分钟,蔡宇鹏抬起头:“理解,共情。” 陈益:“什么意思?” 蔡宇鹏解释:“我姐想自由的选择人生,如果一个男人的经历和她一样,肯定有共同话题能博得她的好感,您刚才说职业……要是画家就最好了,我姐肯定愿意和画家成为朋友。” 陈益追问:“她有这样的朋友吗?” 蔡宇鹏:“我没听她说过。” 陈益眉头微微皱起。 又提到了绘画。 从连环杀人的特征考虑,毕雪兰根本不符合,但若是将蔡雯雯被杀一案单独拎出来,那么蔡宇鹏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 但这些都只是猜测,蔡雯雯为什么去开房,谁也不知道,被杀原因更是无从分析。 问完蔡宇鹏,陈益见到了蔡雯雯的父亲。 “昨天晚上蔡雯雯没有回家,她怎么解释的?”陈益问。 蔡父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有气无力道:“说是银行加班。” 陈益:“经常加班吗?” 蔡父:“算是经常吧,最晚的时候十一点才能下班,那时候我和她妈早就睡了,她说加班我也没有多想,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发现她根本不在家,电话也打不通……” 说到最后,他哽咽起来强忍泪水。 陈益:“蔡先生,蔡雯雯在周末和节假日,会做些什么?” 蔡父悄悄抹了一把眼泪,回答道:“有时候在家里画画,有时候出去和朋友聚会,具体干什么我也不知道,孩子大了我很少过问他们的私事,问了他们也不说。” 和蔡父聊了一会,陈益提出想去蔡雯雯的卧室看看,蔡父表示同意,有警察跟着回家也好,他还真担心妻子在回去的路上跳江。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章 齐聚阳城,三市联查 蔡家所在的小区位于市中心,三代都是本地人,土生土长且全家除了大学生外都有编制,非常求稳的一个家庭。 这辈子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能确保衣食无忧,旱涝保收。 蔡雯雯的死,将蔡家现有的幸福打破,这根刺永远都无法拔出,就算未来警方抓到凶手判了死刑,也仅仅是对他们有所安慰而已,无法弥补心中伤痛之万一。 一路上,气氛降至冰点,陈益也没去说什么安慰的话,节哀顺变四个字客套性居多,对受害者家属不会有任何作用。 他们需要安静,需要心理防御机制去慢慢接受。 生活,总归还要继续。 来到蔡家,蔡父推开了其中一个卧室的房门,熟悉的房间和味道让蔡父泪水瞬间决堤,掩面快步离开。 蔡母已经躺在了床上,双目无神,蔡宇鹏正在照顾着。 没有人再去管刑侦支队的警察。 陈益招了招手,技侦带上手套鞋套进了蔡雯雯的房间,仔细搜索勘察。 这是单身女孩的闺房,仿佛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天地,空气中散发着独特的香水味,沁人心脾。 陈益走在最后面,慢吞吞带上手套,转头看向墙壁上的几幅油画。 油画色彩浓郁线条流畅,有的描述乡间小屋,有的展现辽阔草原,每一幅画都是一個故事,让人沉浸其中。 凑近看了看,右下角署名雯。 这是蔡雯雯画的。 陈益不懂油画,但欣赏力还是有的,蔡雯雯的绘画水平明显不低,却不知达到了业余水平还是专业水平。 房间一角,摆放着复古风格的木质画架,上面覆盖着一块干净的白色画布,等待着绘画者的下一次创作。 可惜,它的主人不会有下一次提笔了。 画架旁边是一张宽大的书桌,上面整理摆放着画笔、颜料和各种绘画工具,一切井井有条,既显示出蔡雯雯对绘画的热爱和专注,也映照出蔡雯雯的严谨细致的性格。 陈益上前,拿起了一把油画的刮刀,正如耿建清所说,油画刮刀和本案凶器很像,区别就是油画刮刀棱角圆滑,用再大的力气也不可能造成刺创伤,更别说一击要人性命。 他轻轻掰了掰,刮刀很容易发生扭曲,它是有一定柔软度的。 有柔软度,更不可能成为杀人工具。 凶器,绝对不会是油画刮刀,除非凶手进行了定制,使用了高硬度材料且将刮刀开刃,同时磨尖了圆滑的顶端。 放下油画刮刀,陈益打量整个房间,色调以浅色系为主,柔和的灯光覆盖每一个角落,温馨而宁静。 来到窗户前,他低头看着面前的绿植,绿植绿意盎然,给房间增添了勃勃生机。 这是一个热爱生活的女孩。 表面平静的陈益,此刻内心有怒气开始升腾,帝城风华正茂的大学生,宁城含辛茹苦的全职妈妈,阳城热爱生活的单身女孩。 他想不通三人为何会接连惨死,正因为想不通,对凶手的怒潮扑面而来,逐渐将他淹没。 不管耗费多长时间,这个案子必须要破,他很想看看躲在后面的人,到底是一个什么狗东西。 “陈队。” 警员递过来一小本便签。 陈益接过看了一眼,这是蔡雯雯的行程记录,她有记便签的习惯。 油画艺术馆。 公司团建。 水玉画廊。 野外聚餐。 公益画展。 邱文姝的油画工作室。 …… 陈益大概翻了翻,大部分和油画有关,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了邱文姝这个名字上,有共同语言的人关系应该很不错。 “蔡雯雯的世界里大部分都是油画,若因为某种原因引来了杀身之祸,那么……” 陈益的脑海中早已开始勾勒嫌疑人画像,此刻将其打上了【绘画】的标签。 具备相同的爱好,有共同语言,警惕性肯定会有所降低,再加上三寸不烂之舌,将蔡雯雯忽悠到主动去开房也不无可能。 而且,开房也不一定是为了男女之事。 “都主动开房了,蔡雯雯作为一个成年人难免会往那方面想,基本算默认,但凶手竟然对一个长相不错的单身女孩没有任何兴趣,要不是宁城案拿到了疑似凶手的脚印,还真不一定是男的。” “嗯……应该是男的,两个女孩开房挺奇怪。” “专门冲着命来的,为什么呢?他想得到什么?” “释放情绪?情绪转化暴力?心理上的满足感?” 现在还不是分析凶手动机的时候,需要掌握更多线索。 对蔡雯雯房间的调查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没有属于男人的物品,也没有找到异性所赠送的礼物, 临走前,陈益在蔡雯雯的书柜前伫立良久,重点放在了关于油画的杂志上,其中有《华夏油画》、《艺术世界》等等。 《艺术世界》翻阅痕迹非常明显,蔡雯雯应该经常看。 陈益拿起了《艺术世界》。 这是沪城文艺出版集团主办的期刊,创刊于1979年,里面内容丰富不仅局限于油画。 书柜里大概有十来本。 陈益注意到了《艺术世界》的日期是去年的,于是他继续翻找,找到了前年,找到了大前年的……唯独没有今年的。 “嗯?没买吗?” 陈益不会放过任何疑点,拿出手机搜索,发现《艺术世界》已经停刊一年,一年内没有发行新的期刊。 “把这些书都带回去。” “是,陈队。” 征得蔡雯雯父亲同意后,警员们抱着一大摞书离开了蔡家,收获还是有的,至少得知了蔡雯雯最近一段时间的主要行程。 蔡雯雯主动开了房间第一次夜不归宿,那么凶手绝对在某个场合内和蔡雯雯见过面,并博得了蔡雯雯的好感。 两人是认识的。 回到市局,监控的调查结果出来了,在翠平花园的电梯监控中,没有任何发现。 凶手不是坐电梯到的案发现场。 十二楼,爬上去也费不了多少功夫,陆永强在何时新的指示下,已经第二次前往翠平花园,尝试寻找楼梯留下的脚印痕迹。 周边监控暂时没有发现可疑身影,调查还在进行中,陌生男子身份都需要确认,范围正逐步扩大。 凌晨,方书瑜来到支队长办公室,将尸检报告放在了陈益面前。 “无性侵痕迹,除了颈部的刺创伤,没有任何其他伤口。” “从死者胃里,检测出了三唑仑。” 方书瑜简单概要,挑重点说。 “三唑仑?”陈益翻开尸检报告。 三唑仑是镇定类药物,主要用于治疗失眠,有镇定和催眠的功效。 “书瑜,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再说。” 方书瑜给陈益倒了杯水放在他的面前,关心道:“你又要通宵?” 陈益叹道:“睡不着啊,凶手毁了三个家庭,周雨梦大晚上抱着妈妈的墓碑哭,这个画面能忘掉吗?这狗玩意,必须抓到他。” 方书瑜:“休息好了才能保持清晰的头脑,回去睡一觉再查吧。” 陈益摇头:“不,省厅刚把帝城案的卷宗送过来,我要马上过一遍看看有什么收获,万一存在重大线索,耽搁时间可就不好了。” 方书瑜知道不可能劝走陈益,只能嘱咐对方看完卷宗后赶紧睡一觉。 陈益嘴上答应下来,在方书瑜离开后,继续翻看桌面上的文件。 夏青文,比较中性的名字,二十一岁,帝城本地人,帝城师范大学学生,专业美术学。 四年前,夏青文的尸体在帝城某墓地被发现,死在了弟弟的墓碑前。 夏家只有一儿一女,儿子病故已经让他们悲痛欲绝,现在女儿被杀,两人当场崩溃,伤心过度直接进了医院。 案发现场触目惊心,夏青文喉咙被刺穿,动脉的鲜血大量流出染红了衣服,也染红了地面。 经现场勘查和全面尸检,确定夏青文是在清醒的状态下被杀的,体内没有任何迷药成分,身上也没有防御性伤痕。 袭杀。 判断是凶手突然发起攻击,导致夏青文没有任何防备,最终失血过多而死。 夏青文的脸上还有干涸的泪痕,应该是在弟弟的坟墓前哭过,死亡状态下的表情是哀伤和恐惧混杂。 就在夏青文尸体的正前方,弟弟脸带笑容的照片还挂在那里。 他就这么“看着”姐姐被杀,看着姐姐流干了鲜血而死,却什么都做不了,简直是人间悲剧。 如果世界上有鬼的话,凶手在发起攻击的那一刻,绝对会被夏青文的弟弟撕碎。 “特么的。” 看到这里,陈益眉头皱起,忍不住骂了一句,一把拿过烟盒,从里面掏出香烟点燃,继续往下看。 命案的调查工作立即开始,技侦对现场周围展开了地毯式搜索,附近所有监控一帧一帧的排查,多日过去,没有任何收获。 夏青文的人际关系查了个底朝天,她在大学里是有男朋友的,男朋友多次经受讯问,双方存在交集的人员,全都没有放过,依然毫无收获。 这个女孩就是帝城一名普通的大学生,生活简单,没有仇人,除了弟弟突然离世,从小到大的人生没有发生过任何变故。 此案令帝城市局和警部的耿建清百思不得其解,不求财不求色,突然发起攻击,根本不知道凶手到底是怎么想的。 看完详细的卷宗后,陈益掐灭了手中香烟,换做自己,当时能侦破案件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 香烟无缝衔接,陈益又点了一根。 “帝城的夏青文是袭杀,宁城的毕雪兰是绑架,阳城的蔡雯雯是约到了小区日租房……” 除了作案手法一致,没有共同点,没有其他联系。 凶手动机的隐秘性超出了陈益想象,就算他有两世的破案经验,此刻也想不通凶手为何要这么做。 “画。” “夏青文只是美术专业而已,懂美术就如同学计算机的人懂电脑一样,绘画对她来说意义不大。” “蔡雯雯不同,蔡雯雯是真的喜欢绘画,并渴望将其作为事业。” “毕雪兰……毕雪兰不懂绘画,她女儿学画画。 “作案动机,真的和画有关吗?联系起来是不是太牵强了?” 陈益无法将绘画作为主要推断方向,因为一旦牵强起来,共同点将会很多,错误率较高。 “就算动机和绘画无关,但交集可能和绘画有关?” 这倒是比较靠谱,陈益记下了这种可能。 “作案地点的话……也许是创造,夏青文是大学生,很难找到动手的机会,弟弟的墓是唯一安全的地方,蔡雯雯性格内向家教很严,是个乖乖女,想要动手,必须把她给约出来。” “毕雪兰是全职妈妈,日常生活非常简单,约出来难度较高,只能通过绑架。” “目标明确?” “这三名女性受害者,哪一个特征吸引到了凶手?非财非色,还能是什么?” 陈益感觉到了头疼。 夏青文。 毕雪兰。 蔡雯雯。 名字也没啥特别的啊,总不能因为名字是三个字的吧?太扯。 他打开电脑尝试搜索三个人的名字,试图将她们联系起来,最终发现是无用功。 “网络上的交集呢?” 陈益想到这种可能,现代化信息时代,天南海北的人相互存在联系很正常。 三起案件在脑海中闪过,他努力寻找可疑的线索,不知不觉中困意袭来,倒在了办公桌上。 天亮,来到市局的方书瑜第一时间推开了陈益的办公室,看到对方疲惫的趴在桌子上,很是心疼。 她没有叫醒陈益,出去打包了早餐。 与此同时,帝城的秦河与宁城的谢云志接到了耿建清的电话,命令两人带着当年的主要参案人员,立即赶到阳城省厅,405专案组即将成立。 耿建清和方松平交流过了,专案组组长由帝城刑侦总队长秦河担任,限期三个月全力调查,到期后如果案子没有破,就地解散,但案件会继续侦办,由各城市各自负责,直到抓到凶手为止。 三个月的时间,三市联查,不问结果,只尽最大努力,耿建清也会留在专案组,作为刑侦顾问存在。 新案件代表着新线索,调查就从阳城开始。 接到电话后,秦河与谢云志大为震惊,没想到积案会突然变成连环案,两人没有任何迟疑,立即安排好队里的工作,带人火速赶往阳城。 上午九点,陈益被手机铃声吵醒,他猛地坐起身拿起手机,发现是耿建清打来的。 “喂?耿叔。” 耿建清:“听声音刚醒?” 刚刚醒来的人声音是很特别的,不管你多努力的想要掩饰,很难糊弄过去。 陈益:“嗯,刚醒,昨晚睡在了市局,看帝城卷宗来着。” 耿建清:“辛苦了,吃口饭精神精神,十一点之前到省厅,秦河谢云志已经在路上了,并案会议。” 陈益:“好的,明白。” 挂掉电话,他看到了桌上的早餐,知道应该是方书瑜送来的。 随便吃了点后,他叫来了何时新。 “老何,我一会去省厅,应该是要成立专案组,队里的其他工作就先交给你了。” 支队不可能一直盯着当前的案子,多起案件同时进行属于常态,三个月的专案专查,队里需要有人坐镇,何时新作为副支队长,大概不会进入专案组,顶多期间需要帮忙的时候会找他。 何时新答应道:“行,你放心。”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一章 并案会议,各抒己见 陈益在十点半赶到了省厅,秦河与谢云志还没有到,会议在下午,耿建清提前把陈益叫过来是想和他聊聊关于阳城案的初步调查结果。 昨天刚刚接到报警,全面调查工作还没有开始,陈益将目前所掌握的线索仔细和耿建清说了一遍。 “绘画?” 这两个字相当敏感,至少三起命案的三名受害者,都能和画扯上联系,唯一比较牵强的就是宁城的毕雪兰只是女儿学画画而已,她本人并不懂。 耿建清没有去分析可能,等秦河与谢云志到了,大家聚在一起再聊不迟。 临近中午,谢云志出现在了省厅,他离阳城近,是开车过来的。 “耿局!” 耿建清对他来说是高高在上的存在,谢云志立正敬礼,表情严肃。 正局直接叫局长,副局姓氏加职位去掉副字,体制内的称呼可不能乱叫。 耿建清没有多说什么,让谢云志陈益先吃饭,等秦河的飞机落地。 省厅食堂,陈益和谢云志打好了饭菜,面对面坐在一起吃了起来,耿建清不在,应该是去找方松平了。 “陈支,又见面了,很遗憾因为案子。”谢云志率先开口,“阳城和帝城的杀人手法,真的和宁城毕雪兰一样啊?” 陈益点头:“我看过宁城和帝城的卷宗了,完全一致,连角度都没有多少偏移。” 谢云志吃着菜,说道:“那凶手挺专业啊,选择刺创致命是否和习惯有关?” 陈益微微抬头:“比如呢?” 谢云志:“从军背景,医生,一个普通人是很难做到一击毙命的。” 陈益:“昨天我和耿局交流了一下,提出帝城案并非第一案的可能,如果不是第一案,那么凶手的作案手法具备成长性,首案也许非常粗糙,耿局正在全国范围内排查,现在还没有结果。” 谢云志:“不是第一案?嗯……有可能,等等看吧。” 午饭结束后,两人在省厅休息了个把小时,下午两点秦河的飞机落地阳城,三点赶到了省厅。 熟人见面没有寒暄,会议马上开始。 方松平没有出席,他也有任务,耿建清将排查全国案件的工作交给了他,代表省厅刑侦参加会议的是魏剑风。 会议开始直接切入正题,秦河表述帝城案,谢云志表述宁城案,陈益表述阳城案,因为阳城案刚刚发生,陈益说的不多主要挑重点。 在场都是经验丰富、能力很强的刑警,当陈益话音落下后,大家都察觉到三起命案出自同一人之手的可能性极大,表情皆有些凝重。 耿建清开口:“405专案组马上成立,秦河任专案组组长,以阳城案为调查起点,各位有意见吗?” “没有!” 秦河是帝城刑侦总队的队长,他有这个资格。 耿建清点头:“好,在此期间我不会离开阳城,眼下阳城案的调查刚刚开始,受害者蔡雯雯的人际关系还未摸排,陈益刚才已经提出了可能,这次凶手可能是熟人,其他两位队长怎么想。” 秦河看向谢云志,后者也在看他,最终说话的是秦河:“蔡雯雯从未有过夜不归宿的情况,第一次主动开房就被杀了,从目前所掌握的情况看,熟人的可能性很大,而且和绘画领域有关。” “我同意陈支的判断,嫌疑人通过绘画和蔡雯雯相识,在开房的过程中将她杀害,蔡雯雯一厢情愿,而凶手要的是她的性命。” 谢云志紧跟着开口:“如果是熟人的话,全面排查应该会有收获,就算无法锁定嫌疑人,最起码能覆盖到,不过帝城案和宁城案凶手都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这次有点冒险了,间接说明他目标非常明确,必须要杀了蔡雯雯,哪怕冒险也在所不惜。” 秦河:“掠夺性强迫症。” 众人看向秦河。 秦河继续开口:“从作案时间到作案手法,以及杀害蔡雯雯的冒险行为,凶手可能存在病态的强迫症,不求财不求色只求命,那么他的掠夺性应该就和强迫症形成因素有关。” 毕竟是帝城刑侦总队的队长,虽然刚刚到阳城刚刚了解所有案情,却能在第一时间提出新的可能。 强迫症凶手在动机的判断上,相对更容易一些。 强迫症? 陈益若有所思,时间间隔基本一致,作案手法完全一样,那么凶手杀人就是为了自我强迫性收获。 收获什么呢?心理上的舒缓吗? 耿建清:“继续说。” 现在是畅所欲言阶段,影响着接下来的调查方向,专案组组长的任务不是领导,而是协调判断,毕竟陈益和谢云志都是一城的支队长,能力绝对不是虚的。 秦河:“刚才陈支提到了绘画,我很同意,唯一无法对号入座的就是宁城的毕雪兰,但如果把思路打开的话,我们可以把推断方向放在毕雪兰的女儿身上。” “女儿学画画是条线索,不能忽略,毕雪兰在陪同女儿学习的时候接触到了凶手,不无可能。” “因此,我认为共同点不是绘画,而是绘画延伸出的交集。” “帝城的夏青文也是一样,大学里主修美术,和凶手产生绘画交集很正常,阳城的蔡雯雯就更不用说了,她热爱油画,在人际关系中,绘画交集占据很大比重。” 经过秦河这么一分析,此案在大家眼中仿佛清晰起来,侦破的可能性越来越大。 耿建清转头:“陈益觉得呢?” 陈益开口:“按照秦队的判断,凶手是绘画老师的概率不小。” 秦河点头:“对,我想说的就是绘画老师,谢支查过受害者女儿所在的培训班吗?” 谢云志回应:“查过,那是毕雪兰去过的地方,所以并未遗漏,但没有往深了查,毕雪兰和绘画培训班的人毫无纠葛,很快就排除了,既然此案不是仇杀,那我们可以再查一遍。” 秦河嗯了一声:“帝城师范大学我这边也要重查,只要受害者见过的人都列一份名单,比对过后如果有重合点,那就是重大嫌疑人。” 耿建清目光亮起,这個方向非常靠谱。 陈益思索这种可能性,秦河的切入点还是非常刁钻的,抹掉了毕雪兰绘画共同点的不合理性,就算是特征上的随机也必须得见面,只要能找到重合点,是凶手的可能性极大。 但他想的不是这种流程性排查,而是凶手选择三人的原因。 流程性排查结果谁也说不好,只要知道凶手动机,清晰的犯罪侧写就会出来,能真正推进调查进展。 话虽如此,排查工作肯定是要做的,万一找到了呢?并且陈益也认为能找到的概率不小。 “陈益,你这边抓紧时间。”耿建清看向陈益。 阳城案刚刚发生,阳城支队必须用最短的时间,全面覆盖受害者蔡雯雯的人际关系。 陈益点头:“是,耿局。” 嫌疑放在了绘画老师身上,陈益想起了邱文姝的油画工作室。 油画工作室通常是集多种职能为一体的艺术机构,除了创作和销售外,可能存在绘画课程。 这样的话,共同点和共同交集就有了,帝城师范大学的绘画老师,宁城培训班的绘画老师,阳城油画工作室的绘画老师。 结果如何,就看调查了。 会议继续,几人聊到了地域问题,凶手四年内打一枪换个地方,大家一致认为是工作需要,全国各地的跑,到哪个城市就在哪个城市杀人。 这样的凶手心理素质往往极强,不存在心理安全区,在凶手看来,安全性根本比不上杀人重要,这也是非常自信的表现。 陈益开口:“冷静,执拗,反侦察能力强,作案动机未知,具备一定的强迫症,如果是绘画老师,我倾向于高智商高学历,并且在幼年的时候形成了心理障碍。” 秦河补充:“单亲家庭最有可能,比如单亲妈妈对儿子的高压教育。” 谢云志:“也有可能是单亲再婚爸爸,后妈的冷漠让嫌疑人压抑的黑暗面在成年后爆发。” 秦河点头,表示同意。 人多力量大,简短的时间让整个案子如画卷般详细展开,凶手的形象也具备了轮廓。 陈益:“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讨论,凶手的杀人手法虽然一致,但作案过程却有着很大的区别。” “帝城案,凶手是袭杀,宁城案,凶手用七氟烷迷晕受害者绑架,并在受害者清醒的时候将她杀害,而阳城案死者胃里检测出了三唑仑成分,从死亡状态看,她是在昏迷中被杀的。” “这是有目的性的改变,还是全凭喜好呢?” 会议室安静下来,这件事还真的不太好去分析。 耿建清看了过来:“你怎么想?” 陈益:“分割成两方面去看,第一方面是凶手的作案准备,第二方面是凶手的作案结果。” “先说作案准备,凶手在帝城杀害夏青文的时候没有使用药物,原因应该在于非必要性,他根本不需要使用迷药,即可将夏青文在墓地刺喉。” “宁城案,凶手在宁城对毕雪兰下手的时候需要绑架,所以他必须想办法让毕雪兰失去抵抗,七氟烷是很好的选择。” “阳城案就比较奇怪了,凶手和死者处在密闭的空间内,他没必要使用三唑仑。” “再说作案结果,宁城案和帝城案死者是在清醒状态下被杀的,而阳城案死者是在昏迷状态下被杀的,这里面如果没有目的倒也罢了,如果有,那么必然和作案动机高度关联,不同的人,需要不同的作案手法。” “这两个方面相辅相成,我们分析的时候要互相都能说得通。” 陈益的话将本案带入深层次,查是查不到的,考验办案人员的逻辑性和犯罪心理学造诣。 连环凶手的犯罪心理很难揣摩,尤其是在没有受害者相同特征的情况下,会议室一时间变得沉寂。 大家都在思考。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二章 走访工作室 “这个问题确实值得思考。”说话的是耿建清,“宁城案倒也罢了,想要安全的绑架受害者,把她弄晕是最好的办法,但是阳城案凶手已经有了足够的作案条件,他完全可以像帝城案一般,对受害者进行袭杀。” “然而他并没有这么做,选择了使用三唑仑。” “陈益,你是提出问题的人,能给出合理的推断吗?” 陈益开口:“如果凶手这么做是有目的的,那么就和掠夺有关,刚才秦队提到了掠夺性强迫症,凶手杀害三名受害者是想从她们身上得到什么。” “具体得到什么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我们可以据此分析,凶手三种截然不同的作案准备,是不想破坏掠夺对象或者创造掠夺对象。” “阳城案,受害者蔡雯雯必须处于昏迷状态。” “宁城案,受害者毕雪兰必须处于清醒状态。” “帝城案,受害者夏青文必须处于清醒状态,或者昏迷和清醒都可以,凶手省去功夫直接选择清醒。” 这番话比较深奥,让此案动机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谢云志没有听懂,耿建清和秦河也是皱起眉头,清醒和昏迷,有什么区别吗? “有最后结论吗?”耿建清问。 陈益回答:“没有。” 耿建清倒也不失望,深入去揣摩连环杀手的犯罪心理,不是随便动动脑子就可以的,需要某种线索作为契机,刑警也不是神仙。 “有猜测吗?”他多问了一句。 这次陈益没有给出否定回答,略微迟疑后,说道:“猜测和情绪状态有关吧,在清醒的时候被杀和在昏迷的时候被杀,情绪状态肯定是不一样的,面对不同的作案对象,凶手可能需要受害者有不同的情绪反馈。” 耿建清看向秦河与谢云志:“其他人觉得呢?” 秦河开口:“除了受害者情绪,也许还和凶手作案时的状态有关,袭杀的时候比较愤怒,在仓库和日租房里的时候相对平静一些,比较有耐心,想看着受害者慢慢死去。” “或者……两者都有。” 听完秦河的话,耿建清总结:“也就是说,凶手选择年轻女性作为杀害对象,是希望得到心理上的反馈,但我们无法得知具体是什么。” 陈益:“这是肯定的,还有一个小问题,阳城案中,凶手为什么不继续使用七氟烷呢?” 秦河提出可能:“只有少量,已经用完了?” 陈益不置可否:“也许吧。” 此案想不通的点实在太多,若凶手每一步的行为都存在目的,那他的心理可就太复杂了,需要足够的线索才能去分析。 众人聊了一会后,耿建清及时中止:“好了,今天是第一次会议,但不会是最后一次,专案组成立,先把我们刚才所聊的问题落实,陈益,你现在马上开始调查工作,两天之内我要看到结果,专案组其他人员你自行安排。” 陈益:“是,耿局。” …… 离开省厅后,陈益返回市局拟定了专案专查人员,卓云留给了何时新,秦飞、林辰、江晓欣等人加入专案组,不必参与队里其他案件的调查工作。 陈益马上分配任务,全面走访开始,蔡雯雯的人际关系一个都不能漏掉。 邱文姝的油画工作室是走访重点,陈益亲自带着秦飞来到了工作室所在地,并见到了老板邱文姝。 邱文姝看起来很年轻,但和化妆有关,陈益捕捉到了对方眼角的鱼尾纹,实际年轻估计在三十五岁左右。 她穿着时尚,顶着发带染,很前卫很青春的一个女人,气质活泼,典型的人老心不老,搞艺术的大多都这样。 见面地点在画室,有不少人正在提笔勾勒线条,完成属于自己的杰作。 “警察?”得知陈益身份后,邱文姝颇为莫名其妙,疑惑对方来历,“有什么事吗?” 陈益客气道:“想和邱女士聊聊蔡雯雯,方便吗?” 邱文姝:“蔡雯雯出什么事了吗?” 陈益:“出了点事情。” 见得陈益不愿告知,邱文姝没有追问,放下画笔将两人带到了有座椅的吧台。 “两位警官喝点什么,威士忌?” 陈益:“邱女士不用麻烦了,我们简单问几個问题就走,而且工作期间我们不能喝酒。” 邱文姝笑了笑,她有酒窝颇为可爱,看起来又年轻了好几岁:“行吧,警察同志辛苦了,就是规矩太多不自由,您请坐。” 搞艺术的都比较随性,圈子窄,和普通上班族是没有共同语言的。 “谢谢。”陈益坐了下来,问道:“我刚才来的时候没看到有教室,你们不搞绘画培训吗?” 邱文姝给自己倒了点酒一口干了,回答:“我们工作室暂时不搞培训,主要是创作和交流,根据计划,可能明年或者后年才会加入培训课程。” 陈益:“不搞培训,收入来源从哪里来?” 邱文姝笑道:“我们不谈收入,大家追求的是名气,当然,有名气自然就有了收入,我们行业一幅画可是能卖到几千万上亿的。” 陈益点了点头,每个行业都有底层和顶层,艺术圈也是如此,不过两极分化比较严重,要么撑死要么饿死。 既然工作室没有绘画培训,那么在省厅会议所讨论的关于绘画老师的问题,恐怕希望不大了。 希望不大,不代表没有希望,凶手以什么身份出现在阳城,现在谁也不知道。 “你们工作室有很瘦的男人吗?”陈益问了一句。 邱文姝奇怪:“很瘦?多瘦?” 陈益:“一米八以上,一百二十斤。” 邱文姝:“这么瘦啊,没有。” 陈益:“你和蔡雯雯关系怎么样?” 邱文姝:“很好啊,她虽然在银行工作,但梦想就是成为一名画家,可惜家里不同意,她也只能在闲暇的时候来这里玩玩,还别说,她水平挺高的。” 陈益:“工作室没有和她存在矛盾的吧?” 邱文姝听出了不同寻常,忍住没有问,回答道:“大家有着相同的爱好,来这都是交流绘画,我没听说过矛盾,也没见过谁和谁吵过架。” 陈益:“她有男朋友吗?” 邱文姝:“没听她提起过。” 陈益拿出一张便签:“上面的地方,她是自己去的还是你陪她去的?” 邱文姝伸头看了看,指着其中几个地方道:“油画艺术馆我和她去过,水玉画廊也去过,只有这个公益画展我没去,公益画展上的画都比较浮夸,我不是很喜欢,尤其是抽象派油画,和我的创作理念不符。” 陈益收起便签:“蔡雯雯喜欢抽象油画?” 邱文姝:“以前不喜欢,最近两年挺喜欢的,警官您可能不知道,画作类型和本人的性格有很大关系,蔡雯雯自我意识和创新能力很强,思想独立,有很高的艺术素养,这样的女孩最后一般都会渐渐喜欢上抽象画。” 陈益问:“她画过吗?我在她家里没有看到类似的画作。” 听到这里,邱文姝再傻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终于忍不住了,表情凝重道:“警官,她到底怎么了?” 陈益:“和你想的一样,她再也不能画画了。” 闻言,邱文姝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作为好友,她心中升起难以名状的悲痛,思绪开始混乱。 “怎……怎么会……” 喃喃自语中,邱文姝下意识转头看向画室角落,那里有一副人物画。 顺着邱文姝的视线,陈益也看过去,刚才被挡着他没有在意,此刻发现上面画着的是蔡雯雯。 身穿浅褐色上衣,橙色丝巾围在脖前,头发略微有些凌乱但掩饰不住她的优雅和清纯,反而有种洒脱美。 这幅画,气质上和陈益之前所了解的蔡雯雯有很大不同,给人感觉一看就是搞艺术的,身上有着诉说不完的故事。 正是这个女孩,昨天躺在了翠平花园日租房的床上,喉上动脉被人刺穿,失血多过而亡。 盯着那幅画看了一会,陈益对蔡雯雯有了新的了解。 “她暂时没有真正进入抽象画领域,还在尝试阶段,所以并未留下画作。”邱文姝低声回答了陈益刚才的问题。 陈益问:“这是什么时候画的?” 邱文姝叹了口气:“去年秋天,她很喜欢这幅画,我也很喜欢,一直放在那里。” 陈益:“谁画的?” 邱文姝:“我,我擅长的就是肖像。” 陈益收回视线:“画的很棒,简直和照片一样。” 邱文姝闭上双眼低头:“再棒也没有用了,这个消息……很难让人接受,雯雯是一个很文静的女孩,怎么会遇到这种事?上天不公。” 陈益等了一会,继续问道:“之前在艺术馆和水玉画廊,蔡雯雯有没有认识过新朋友?” 邱文姝摇头:“没有,我一直跟她在一起,我们的关注点只有画。” 陈益:“工作室所有人的名单可以给我一份吗?” 邱文姝答应的很痛快:“行,我现在就给伱写,稍等。” 等待过程中,陈益来到那副人物肖像画前,和蔡雯雯清澈的眼神对视。 她脸上没有笑容,能读懂的,只有对艺术爱好的追求,她内心肯定是快乐的。 “可惜了这么一个女孩啊。” 这幅画对陈益的触动很深,想到对方被凶手刺穿喉咙,他微微握起了拳头。 身旁,秦飞脸色有些难看,有梦有灵气的女孩惨死,他现在非常想见到凶手的嘴脸。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三章 困局,没有重合点 拿到工作室所有人的名单后,陈益开始找人打听关于公益画展的事情,时间在半个月前。 那是蔡雯雯近期最后一次值得关注的外出活动,如果她留下的便签非常完整没有遗漏,那么其余时间蔡雯雯就一直在邱文姝的油画工作室。 油画工作室没有问题的话,公益画展存在线索的可能性比较大。 公益画展是相对冷门的社会活动,让队里的人去查过程会比较麻烦,陈益尝试在群里问了一嘴,没想到很快得到了反馈。 【陈大警官,不会又是查案吧?咱们这个群都快成你的工作群了,你说的公益画展我知道的,筹集善款的时候我捐了三万,泡了里面一个工作人员,她是负责现场摄影的。】 打完这句话,阮涛还不忘发来一张照片,是一个戴眼镜很清纯的姑娘,可爱娇小。 群里开始讨论。 年轻富二代的群,话题总是离不开女孩。 陈益:你侵犯了别人的肖像权和隐私,过分了啊。 某几個朋友什么德行他清楚的很,玩可以,但毫无顾忌的议论多少有些不尊重。 阮涛赶紧撤回,自从陈益当了刑警,大家不道德的行为都收敛了许多。 陈益:联系方式和名字私发给我,谢了。 看到微信里出现的手机号,陈益拨了过去,接通后表明市局刑警身份,提出想要见一面,最好能进公益画展场馆看看。 女孩叫宁芳,声音有点嗲,陈益个人不怎么喜欢嗲的女孩,差点没起鸡皮疙瘩。 听口音,应该是老家比较靠南的外地人。 “陈警官,我没有钥匙啊,钥匙在领导那里。” 陈益说道:“你把领导联系方式给我,我派人去拿。” 宁芳:“行吧。” 之后,秦飞负责去拿钥匙,陈益开车率先去了画展场馆,在门口见到了等到多时的宁芳,她距离比较近,挂掉电话就过来了。 “你好,我是陈益。”陈益露出笑容,和女孩打了声招呼。 听阮涛的意思,目前为止他和眼前的宁芳还保持着联系,朋友的朋友,也算是朋友。 宁芳好奇打量陈益:“阮涛还有朋友在市局当刑警呢?” 陈益:“早就认识了。” 宁芳:“哦哦……公益画展有什么问题吗?都结束半个月了。” 陈益:“有个案子牵扯到了公益画展,过来了解一下,真不好意思卡着饭点来,一会请你吃饭。” 宁芳婉拒:“算了,还是让阮涛请我吃饭吧。” 她的眼神有了一丝警惕,这让陈益嘴角微抽,心想这女的不会认为我对她有什么想法吧? 有点普信啊。 秦飞很快赶到,三人进了场馆。 当灯光打开,宽敞的艺术画廊出现在视线下,上方所悬挂的横幅还未摘掉,写着此次画展的主题。 周围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画作,或细致入微,或粗狂豪放,或浓墨重彩,柔和的灯光打在画布上,为每个画作增添了几分魅力。 陈益看了一会便进入正题:“现场录像你这里应该有很多吧?” 这是她和宁芳见面的主要原因,相对监控,现场录像能够看到更多细节。 宁芳点头:“有,你要看吗?” 陈益:“方便吗?” 宁芳:“方便方便,都在我手机里,我都备份了。” 说着,她拿出自己的手机,陈益刚要去接,对方提出加微信给陈益发过去,不愿让陈益看自己的手机。 陈益倒也没有说什么,手机是很隐私的东西,很正常。 两人加了微信后,宁芳发来了很多视频,陈益点开第一个,边逛边看。 视频中,展厅的人并不是很多,有的驻足欣赏,有的交头接耳讨论,在艺术的氛围下,宁静而祥和。 展厅设置了多个互动区域,让大家能够更深入地了解绘画的内涵,有的区域摆放着画家们的创作过程和心得分享,有的区域则设置了绘画体验区,让欣赏者在欣赏的同时,能够亲手尝试绘画的乐趣。 陈益看的很快,他在寻找蔡雯雯的身影,最终在抽象画的展区附近,他看到了蔡雯雯。 喜欢抽象画的并不多,经过的人只是好奇看了一会后便失去兴趣,停留时间很短。 而蔡雯雯,一直在附近转悠,正如邱文姝所说,此时的她已经迷上抽象画,基本确定了自己的创作领域。 她孤身背着小包慢慢走着,偶尔驻足,安静的品鉴面前的画作。 镜头不可能只对准蔡雯雯一个人,陈益需要不停的点开,在脑海中去描绘蔡雯雯的活动轨迹。 期间,有过男性上前搭讪,但时间都很短,应该是被蔡雯雯婉拒了,画面很清晰,陈益截图保存了每一名男子最清晰的脸部照片。 “两分钟,两分钟,四分钟,五分钟,十五分钟……” 陈益计算蔡雯雯在每幅画前的逗留时间,以确定她的兴趣偏爱,未来也许会用到,他不会放过任何细节。 宁芳有些失去耐心,已经快过去一个小时,陈益还在盯着手机看,在展厅来回晃悠。 就在她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陈益停住脚步回头问了一句:“这里有名画或者大师的画作吗?” 宁芳回答:“有啊。” 陈益:“真品还是赝品?” 宁芳微愣,迟疑两秒后说道:“当然是真品。” 陈益没有和对方掰扯这件事,继续问道:“作者来了吗?” 宁芳:“没有,我们是公益画展,名画作者很难请过来。” 陈益不再多问,掌握了蔡雯雯在画展的情况后,和秦飞离开了场馆,并将钥匙还给了宁芳让她代为转交。 宁芳这个女孩陈益不是很感冒,性格浮躁,人也有些虚伪,而且对自己有着迷之自信,阮涛能轻松把她泡上不足为奇。 “让江晓欣调取周围的监控,看看当天蔡雯雯离开场馆后去了哪,是否一个人。”陈益对秦飞说道。 视频没有拍到离开的蔡雯雯,她是不是一个人离开的,需要确定一下。 若是一个人来两个人走,那么另外一个人就要好好查查。 秦飞:“好的陈队。” 陈益:“走,回市局。” 路上,秦飞开着车,陈益在群里和阮涛说了一声,再次表达了谢意。 【人怎么样?不错吧?】阮涛发问。 陈益:不怎么样。 阮涛:…… 陈益没有回复,收起手机继续思考案情。 从视频看,蔡雯雯在公益画展并无异常,也没有认识什么不相干的人,等把那几个搭讪的家伙调查一下,基本可以排除公益画展和蔡雯雯的死没有关系。 就看其他几波走访人员有没有收获。 回到市局,陈益来到了技术科,陆永强正在忙碌,看样子好像是有了新的线索。 “什么情况?”陈益走过来询问。 陆永强正在小心翼翼复原脚印,开口道:“陈队,楼梯提取到了很多脚印,不知道其中有没有嫌疑人的。” 陈益:“很瘦的男子有没有。” “很瘦的男子?”陆永强略作回忆,继而站起身翻找,将一张拓图拿了起来递给陈益,“伱看看这个脚印,脚弓很高,脚型很瘦,脚掌压力不均匀,重压部位明显,脚印边缘不够完整,起落脚较高,蹬踏痕明显,是个瘦子,判断身高应该在一米八以上,体重在一百二十斤左右。” 陈益拿着图仔细看了看,说道:“男的吧?” 陆永强:“应该是男的,长宽脚,长脚骨,重心高跨步大。” 拿着图片,陈益转身离开了技术科。 来到办公室,他翻开宁城案的卷宗,将手中的脚印和卷宗内嫌疑人对比,除花纹外完全一致,基本确定此人就是凶手。 “遗传?还是长期营养不良?” 凶手画像越发清晰,但缺乏更直接的线索。 沉吟了一会后,陈益收起手中的脚印图,开始翻看从蔡雯雯家里拿回来的《艺术世界》。 第一本,是前年的期刊。 掀开首页,映入眼帘的是目录。 专题,人物,幕后,新媒体,阅读,专栏……包罗万象,信息很杂。 陈益并没有去挑选和油画有关的页面,而是一张一张的仔细翻看。 没有目的性,只是想更多的去了解蔡雯雯这个人,真相往往就隐藏在细节之中。 他看得很慢。 时间缓缓流逝,当其中一页翻开后,陈益视线定格,看到了一副很熟悉的抽象画。 拿出手机找到视频截图,陈益将手机和眼前的抽象画并列放着,一模一样。 他记得,蔡雯雯当时在这幅画面前停留的时间最久,应该很喜欢。 抽象画不能说美观,和自然物象没有相近之处或者说极少有相近之处,但它强烈的艺术构成形式,非常具有视觉冲击力。 “曲川……” 陈益默念作者名字,随后在网上搜索,此人三十七岁,八年前无人知,后来手绘七情系列抽象画一举成名,每幅画的价格现如今已经炒到了大几百万。 在油画领域,堪称天才型的青年才俊。 扫完曲川资料,陈益继续搜索他最近的行程,当看到阳城两个字后,他差点条件反射般蹦起来。 曲川在阳城。 不过…… “是个胖子啊。” 陈益皱眉,资料里有曲川的身高体重,和嫌疑人完全不符,就算资料是假的,照片不会是假的,他确实比较胖。 “太敏感了。” 陈益继续往后翻看,很快又看到了一副油画,这幅油画在公益画展中也出现过。 “看来都是赝品,主要目的是筹集善款,大家心知肚明。” 他靠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线索应该不在这里,但需要查一查。 半响后,他喝了口水,然后继续翻看。 一共十几本,今天晚上需要全部看完。 …… 针对蔡雯雯人际关系的走访调查工作持续了两天,全面覆盖之下,她近期内所有行程都被扒了出来,只要能查到的熟人以及点头之交,都上了名单。 追求者已经排除了嫌疑,身高体重不符,而且有着充足的不在场证明。 公益画展外部监控也查了,蔡雯雯离开场馆后独自一人搭乘出租车离开,没有其他人陪同。 下车地点,是蔡家所在的小区,她直接回了家。 在蔡雯雯的生活中,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出现,也没有任何陌生人闯进她的生活,如果凶手的作案目标明确就是冲蔡雯雯去的,那么此人的反侦察能力,超乎了陈益的想象。 市局将一个房间收拾了出来,作为专案组开会地点,第三天晚上众人齐聚,开始比对名单。 这几天秦河与谢云志电话指挥,让帝城和宁城的下属再次排查了一遍受害者的人际关系,这次的覆盖面积非常广,帝城那边甚至还惊动了大学的校领导。 三份密密麻麻的名单摆上了桌面,通过电脑扫描的方式迅速过了一遍,结果让在场所有人沉默。 没有重合点。 秦河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之前的推断已经算非常合理了,这要是找不到,那接下来该怎么去查?哪怕有可疑的人也行啊。 现实很残酷,别说三名受害者的重合点了,两两重合的都没有。 这三个人就是三个城市完全独立的个体,彼此之间不存在任何交集,朋友之间也不存在能关联上的。 “他奶奶的,只剩下三种可能了。”秦河声音泛冷,回荡在房间内,“第一,凶手和受害者的接触方式回归原始,他们之间的交流只有彼此知道,外人查无可查,第二,网络,第三,多年前尘封的旧事。” “你们觉得呢?有没有第四种可能?” 他没有提随机杀人。 说完,秦河看向陈益以及谢云志。 两人摇头。 谢云志开口:“秦队,宁城的毕雪兰不用电脑,她上网方式只有手机,但手机我们早已经彻查了,当时她没有保持联系的新朋友,老朋友和亲戚不存在作案动机和作案条件。” 秦河:“做数据恢复了?” 谢云志:“做了。” 秦河沉默了一会,说道:“那就是第一种和第三种可能了,也是我们最不想看到的可能。” 他没用大海捞针四个字,但大家都明白。 陈益:“网络不能放弃,安排人去做这件事,直到专案组解散或者凶手归案。” 秦河点头:“我从帝城带了两个人过来,让他们负责吧,陈支,这几天有新发现吗?” 阳城案刚刚发生几天,蔡雯雯是专案组重点关注对象。 陈益摸起桌面上的烟盒,但没有抽:“如果把阳城案单独拎出来的话,我倾向绘画相关,再具体就是抽象油画,因为蔡雯雯最近一段时间唯一的改变,就是迷恋上了抽象画的创作。” “但是,加上帝城案和宁城案,我实在是想不通她们的共同点在哪,甚至已经开始怀疑年龄性别特征随机杀人的可能,凶手要杀的就是年轻女性,不包含其他因素。” 这番话,无疑让此案难上加难。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四章 视频会议,情绪掠夺(两章合一) 秦河关注的是陈益的第一句话。 迷恋上了抽象画? “关于你所说的抽象画创作,有什么线索吗?”他问。 陈益道:“不算线索,可能是巧合吧,我在受害者蔡雯雯家里拿走了她经常翻阅的杂志《艺术世界》,又去了她曾经去过的一次公益画展,并拿到了现场的录像,发现蔡雯雯很喜欢其中的一幅作品。” “这幅作品在《艺术世界》里有,在公益画展里也有,作者本人此刻就在阳城,叫曲川。” 众人来了精神,秦河追问:“怀疑对象?” 陈益摇头:“不,阳城案和宁城案我们掌握了嫌疑人留下的脚印,他肯定是个瘦子,但曲川很胖,不可能留下那种脚印,换言之,两次出现在案发现场的人不是他。” 秦河思索片刻,说道:“你觉得蔡雯雯见过曲川?” 陈益:“不知道,可以去问问,既然蔡雯雯很喜欢曲川的画,那么当她知道曲川来了阳城,也许会有冲动和自己的偶像认识认识,哪怕仅仅是见一面。” “我们调查蔡雯雯的活动轨迹不可能做到百分之百全覆盖,肯定会有遗漏,既然发现了新情况,那就需要查查。” 秦河点头,继续往下聊:“陈支,谢支,你们觉得作案动机来自早年旧事的可能性大不大?” 谢云志看向陈益:“陈支觉得呢?” 陈益:“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谢云志:“我也觉得可能性不大,三人虽然都是年轻女性,但年龄差距还是比较大的,达到了八岁,夏青文上一年级的时候,毕雪兰已经上初三了,又在两个城市里,怎么会存在交集呢?” 陈益认同:“五岁以上已经有代沟,都在本地倒也罢了,但正如谢支所说,她们在不同的城市,从兴趣爱好看也没有共同点,我倾向三人完全不认识,建议暂时不要在这上面浪费时间,大海捞针,而且这根针不一定在海里。” 警力是有限的,就算大海捞针,现在也不是捞的时候。 阳城新案子很多,不可能无缘无故抽调大量警力配合专案组排查,除非线索明确,有证据表明三人以前可能存在联系。 电话铃声响起,是秦河的手机,他低头看了一眼,耿建清打来的。 没有将手机拿起,他按下了接听键以及免提键。 “耿局。” 耿建清:“有突破吗?” 秦河:“暂时没有,我们正在开会。” 耿建清:“那正好,全国范围内积案的排查已经结束了,符合条件的有两起命案,两起命案都在锦城,时间是六年前和八年前,受害者特征一致,都是年轻女性,但作案手法存在区别。” 大家仔细听着,六年前和八年前,相同的作案时间间隔和本案完全相符,而且死的还都是年轻女性,有必要怀疑这两起命案也是“瘦竹竿”干的。 耿建清的声音继续响起:“八年前的死者叫方丹丹,死因是割喉窒息并非失血过多,六年前死者叫赵晓雁,死因是喉咙被刺穿失血过多而亡,不是一击毙命,刺了三下。” 听到这里,秦河三人彼此对视,赵晓雁的死有问题。 连环杀手的作案手法具备成长性,第一次作案肯定非常粗糙,达不到预想的完美,而从帝城案开始,凶手就已经非常熟练了。 三人没有说话,他们知道耿建清还未表述完,起码杀害赵晓雁的凶器特征是可以判断出来的。 耿建清:“卷宗我还没拿到,据锦城支队长所说,杀死赵晓雁的凶器,和帝城宁城阳城三案的凶器基本一致,杀害方丹丹的凶器不好判断,理论上所有开刃利器都可以,不过从长度上判断……差不多。” 陈益回忆凶器的形状,那玩意如果完全开刃,既可以刺穿喉咙,也可以使用侧锋划开喉咙。 一个推断产生:凶手首次作案的时候选择划开受害者喉咙,不是很满意,于是第二次改成了直刺,因为不熟练刺了三下,到帝城案的时候,已经可以做到一击毙命。 等会! 八年? 锦城? 这几个字眼有点眼熟啊。 耿建清:“重点来了,仔细听好,方丹丹不懂绘画,但是锦城刑侦支队在全面调查过程中,发现她去过一次本城的露天画展,不是主动去的,和朋友刚好路过。” “还有赵晓雁,她不懂绘画,但她的弟弟懂,姐弟俩是两個极端,姐姐讨厌绘画,而弟弟非常喜欢,两人为此没少吵过架。” 此刻陈益追问:“是抽象油画吗?” 耿建清:“不是,是漫画,为什么这么问?有发现吗?” 陈益刚想说话,耿建清打断:“先等会,我刚刚和锦城刑侦支队支队长丁清扬聊完,你们找个电脑,现在开视频会议,若有必要的话,让他也来阳城加入专案组。” 丁清扬? 这名字,像洗发水。 陈益:“好的。” 秦河招呼警员去调试电脑,陈益坐在那里陷入沉思当中,脑海中冒出的是曲川的名字。 之所以眼熟,是因为他前几天查看曲川资料的时候,看到了他是锦城人,而且在八年前成名。 这应该不会是巧合吧? 等待的过程中,秦河开口:“两位队长,看来……我们好像找到共同点了。” 两人点头。 锦城的方丹丹,去过画展。 锦城的赵晓燕,弟弟喜欢画画。 帝城的夏青文,大学美术专业。 宁城的毕雪兰,女儿学画画。 阳城的蔡雯雯,热爱画画。 巧合已经无法解释,这要是不往绘画方面去靠,那就是警察没脑子了。 很快,大屏幕亮起,视频通话开始。 丁清扬人如其名,看着年龄虽然不小了,但发型很前卫,气质给人一种洒脱感,就是有点偏瘦,脸庞轮廓分明,长的还是挺帅的。 “秦队,陈支,谢支,你们好,我是锦城市局刑侦支队支队长,丁清扬。”丁清扬打了声招呼。 三人抬手挥了挥,彼此认识。 “陈益,你好。” “谢云志,你好。” “我是秦河。” 案情如何丁清扬已经知道,为了节约时间,他开门见山:“命案发生的时候我还是副支队长,但全程参与了案件的调查工作,刚才和耿局聊了聊,绘画这个共同点确实已经很明显了。” “当年调查的时候并没有忽略这件事,但最终没查到什么线索便放弃,我知道你们期待什么,很遗憾,我们手里并没有嫌疑人的指纹以及dna,他把案子做的很漂亮。” “唯一的收获就是案发现场遗留的脚印,嫌疑人一米八冒头,体重大概在一百四十斤,偏瘦。” 用漂亮来形容嫌疑人的作案手法并不合时宜,丁清扬不是一个拘泥细节的人,有啥说啥。 耿建清没有在意,屏幕上的他开口:“方丹丹一案的作案手法存在区别,是不是同一个人干的不好说,若以绘画作为切入点,我们离凶手已经很近了。” “可惜啊,新的调查方向是用命案堆起来的,陈益,伱刚才想说什么可以说了,抽象油画怎么了?” 陈益把曲川以及他的作品重复了一遍,说出了让众人汗毛乍竖的话:“曲川是锦城人,他正是在八年前成名的,当第一名死者方丹丹被杀后,他开始在圈内崭露头角,而且蔡雯雯被杀的时候他就在阳城,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周围鸦雀无声,视频中的丁清扬在愣了两秒后,脱口而出:“我靠!说不定就是这龟孙子干的!去抓啊!” 陈益视线投了过去:“丁支,我刚才不是说了么,曲川是个胖子,我们掌握的嫌疑人特征是个瘦子,一百二十斤左右,如果锦城的案子也是瘦子干的,那么几年的时间他减重了二十斤,更瘦了。” 丁清扬:“就算不是这个曲川干的,说不定是本案的突破口。” 陈益点头:“这倒是可能性不小,我正准备去见见这个人,不知离开阳城没有。” 丁清扬:“陈支内心是否在怀疑他?” 虽远在锦城,但他听过陈益的名字,焦城案,对方可是一战成名,那个案子换其他人去了,也许不会是现在的结果。 队里闲聊起陈益的时候,都用天才两字作为评价,没有人不服,履历不可复制。 此次能和陈益一起查案他是期待的,很想亲眼看看这倒是是个什么样的人。 众人看向陈益,后者开口道:“当然,说实话,得知锦城两个案子后,如果不是因为曲川的身高体重和嫌疑人不符,我现在已经带人站在曲川面前了。” 丁清扬:“动机呢?动机陈支想通了吗?” 陈益:“之前我们在讨论案子的时候提到了掠夺,凶手作案行为具备掠夺性,但更具体的无法揣摩,而现在有了更多线索,可以推测是情绪掠夺。” “情绪掠夺?”丁清扬诧异,“这怎么讲?” 陈益:“曲川的成名作是七情系列抽象油画,丁支现在可以搜一搜,看看那几幅画是什么样的。” “七情系列油画表达的是情绪反馈,它是可以影响欣赏者心情的,所以才会在业内如此出名,从前四名受害者的死亡时间看,都在画作问世之前。” “换句话表述就更清楚了,每当有一名受害者死亡,相应就会有一副画作问世,作为刑警,我必须把两者联系起来。” 伴随着陈益的声音,在场所有人都拿起手机,开始搜索曲川的画作。 一共四幅画,全部为抽象派作品,乍一看根本不知道上面画的是什么,需要有一定的欣赏力。 这也正是抽象画的魅力所在,要用心去品鉴,合格的抽象派画家是不会乱画的。 宁城支队长谢云志看的是第四幅,也就是曲川最近两年的新作,根据陈益的说法,是在怀疑这幅画和毕雪兰的死高度相关。 这是一幅视觉冲击力很强的画,以暗色系为主,扭曲狂乱的线条交织在一起,如同黑暗的触手般伸展环绕,令人窒息。 线条周围,模糊的轮廓若隐若现,如幽灵般在黑暗中游荡,飘忽不定。 整幅画充满了压抑和不安的氛围,线条仿若动态般不断变形,让观赏者产生无法确定真实形态的错觉,这种错觉加剧了观者的恐惧感,整个画面都在无声地尖叫,无法逃避。 这是在诉说死亡,诉说恐惧,看到的只有孤独和绝望。 谢云志皱起了眉头,越看越觉得不舒服,刚才陈益讲画可以影响人的情绪,他还将信将疑,现在信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也叫名画??卖几百万?” 谢云志看到了预估价格,忍不住吐槽。 没有人回应他,大家都在看,包括耿建清和秦河,他们看的是第三幅。 这幅画以冷色调为主,营造了一种孤寂凄凉的氛围。 主题部分是暗淡的灰色调,整体仿佛被厚重的阴霾所笼罩,隐约可见模糊的线条和形状。 这些线条和形状时而交错,时而疏离,像是被哀愁侵蚀,痕迹充满了无力与绝望感。 在画面的角落里,点缀着一些深沉的蓝色和红色,如同夜空中最黯淡的星辰和红月,虽然鲜艳,但对比之下更显凄凉,在和灰色调相互映衬的时候,让整幅画更显沉重压抑。 若仔细去看,还能发现其中有细微的笔触和纹理,让欣赏着忍不住联想泪痕,透露出无尽的悲伤。 画作的名字叫【哀】,作品宛如一首悲伤的挽歌,耿建清和秦河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幅能够触动人心、引发共鸣的艺术佳作。 若沉浸其中,不禁为之动容。 房间安静了许久,所有人放下手机。 “掠夺情绪……”耿建清皱眉自语,“这么邪门吗?第三幅画确实令人心情沉重,而不得不提的是,帝城受害者夏青文因弟弟的去世非常悲痛,那段时间她整个人所散发的气质,是非常哀伤的。” “按照陈支刚才的猜想,凶手就是在掠夺哀伤,把夏青文整个人变成了一幅画,画就是她,她就是画,画的命字叫【哀】。” 另一边,谢云志开口:“耿局,陈支,这种说法是不是有点过于玄幻了,先不说作者曲川特征不符,宁城受害者毕雪兰和恐惧不搭边啊,我看这幅画的元素就是恐惧,名字也叫【惧】。” 耿建清一句话让谢云志语塞:“你即将被杀你不恐惧吗?毕雪兰是在清醒的时候被杀的。” 谢云志:“这……锦城那边呢?” 丁清扬回答:“方丹丹昏迷被杀,赵晓雁清醒被杀。” 谢云志凌乱了,下意识看向耿建清。 三人清醒两人昏迷,如何解释? 耿建清看向陈益:“你来解释。” 陈益正在用手机搜索信息,闻言抬起头:“从这个方向分析目前有点多余啊,仅凭曲川体型和嫌疑人不符,即可排除他的作案嫌疑。” 耿建清:“先不用管排除不排除,你的观点很有意思,值得聊一聊,虽然曲川不一定是凶手,但凶手作案动机和七情系列油画有关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什么叫当代名画?为大众所熟知就是名画,知道的人多了,可能性也就多了,更何况方丹丹也许无法并入系列案中。” “现在是头脑风暴阶段,有什么说什么,我们需要不断试错。” 陈益明白耿建清的意思,若方丹丹的死和七情系列油画无关,源头断了,就会发散出无限多的可能。 比如,曲川的崇拜者,比如,曲川的模仿者等等。 点了点头后,陈益开口:“我刚才搜了一下,七情有多种说法,喜、怒、忧、惧、爱、憎、欲是一种,喜、怒、哀、惧、爱、恶、欲是另一种,从曲川系列油画的命名看,它属于后一种。” “下一幅画,名字应该就是【爱】,蔡雯雯热爱油画。” “三人清醒两人昏迷其实很好解释,清醒的三人分别是赵晓雁,夏青文和毕雪兰,她们所对应的情绪是怒,哀,惧,这都是负面情绪,只有在清醒的状态下,负面情绪才会放大更多倍。” “昏迷的两人是方丹丹和蔡雯雯,她们所对应的情绪是喜和爱,这是正面情绪,若是清醒状态被杀,正面情绪会受到影响,只有昏迷才能将其保留,完成最完美的情绪掠夺。” 听完陈益的话,耿建清目光亮起,对陈益越发欣赏,不论观点和此案有无关系,这番逻辑已经非常优秀了。 谢云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陈益的解释彻底让他没了疑虑,失去疑虑的同时,他开始觉得世界肯定是疯了,如此离谱的作案动机真的存在吗? 还有,阳城的陈益怪不得能爬的如此之快,这玩意都能想出来? 都说破解连环命案心理最好的方式就是代入,但行动起来很难,你要是能揣摩疯子的心理,距离疯子也就不远了。 眼前这位年轻人,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说的难听点,不是啥好鸟啊,得亏当了警察,不然麻烦了。 “牛。” 视频中的丁清扬冲陈益竖起大拇指,说出来容易听起来简单,但快速联想就难了,反正他是没想到这一层。 耿建清看向丁清扬:“丁支,仅凭赵晓雁的案子即可并案,你安排一下工作,两天后带着两起案件的详细卷宗到阳城来。” “在这两天的时间里,你带人重新调查一下两名死者的人际关系,尝试去寻找见过面但不认识的。” 丁清扬领命:“是,耿局。” 若能把两个积案破了,他也算了却多年一桩心事。 “对了耿局,之前您和我聊过的凶器类型是什么情况?”他紧接着询问。 耿建清转头:“陈益。” 陈益开口:“若凶手和绘画相关,那么凶器大概率就是特制的油画刮刀,顶端开锋,两侧开刃,刺破皮肤非常容易。” 闻言,丁清扬自语:“这么一聊,感觉已经不是大概率了,是百分之百啊,哪有这么巧的,各方面都合理都能对上。” 陈益回应了这句话:“不是都能对上,方丹丹和毕雪兰对不上,赵晓雁讨厌绘画是怒,夏青文弟弟死亡是哀,蔡雯雯热闹油画是爱,劳烦丁支仔细再查一查方丹丹,针对案发时她的情绪以及总体性格。” 丁清扬答应:“行明白了,你放心,两天时间够了,保证查的明明白白。” 陈益露出笑容:“辛苦。” 谢云志接话:“那我也得重查吗?” 陈益刚想说话,但组长和耿局都在,他选择了闭嘴。 耿建清:“你们自行安排吧。” 几人看向秦河,对方开口:“分头行动效率最大化,我试试去查受害者过往寻找关联,大海捞针也得捞,陈支去找曲川,谢支再查一查毕雪兰,找找有没有恐惧源。” “要是毕雪兰这边真的查出恐惧源,那么……” 他没有说完。 谢云志:“对画的恐惧吗?她女儿学画画,应该不至于恐惧画吧?画有什么可怕的?曲川的这幅【惧】已经算可怕了,但顶多就是让人不舒服而已,还是说……骷髅什么的?” 耿建清略微沉吟,说道:“全覆盖吧,现在都是猜测而已。” 谢云志表示了解。 会议结束。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五章 排除嫌疑(合章) (上一章曲川名字错误,已修改。) …… 曲川并没有离开阳城,联系上的时候他正在酒店休息,态度不好,语气很不耐烦,得知来电者刑警身份后,甚至直接挂掉了电话。 把秦飞气的不轻。 陈益也不惯着他,让江晓欣查清楚了曲川的开房记录,多叫了几名警员直接站在了某五星级酒店房间门口。 敲了半天门后,房门打开,曲川的身影出现在陈益面前,衣服有些凌乱,好像很仓促的刚刚穿上。 “谁啊?!” 曲川情绪很差,带着怒意,真人比照片要更胖,脸上的肥肉圆滚滚的,挺着大肚囊子。 身高,不会超过一米七五。 陈益确定了案发现场所遗留的脚印,绝对不会来自眼前这个人。 “阳城市局刑警,刚才和曲先生通过电话,打扰了。”陈益开口。 闻言,曲川更生气了:“我不是说了在忙吗?有事不能等等?你们直接上门是不是不太合适?” 名气大谦虚的有,名气大狂悖的有,曲川显然属于后者。 太狂不是什么好事,早晚栽跟头。 眼下并没有证据能证明曲川和本案有关,陈益耐着性子,客气道:“曲先生,我们正在调查一起重大刑事案件,有些事想和你了解一下,方便吗?” 曲川很直接:“不方便!忙着呢!” 陈益视线下移,瞅了一眼曲川脖子上的红印,说道:“忙着金屋藏娇?” “诶?”曲川不乐意了,“你这小警察怎么这么说话,小心我投诉你啊!” 陈益:“曲先生,我再重复一遍,我们正在调查一起重大刑事案件,有线索表明你和案件疑似相关,如果你拒不配合的话,那我们只能换个地方了。” 曲川嗤笑:“吓唬我啊?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无凭无据就想把我带走,你请示过领导吗?到时候记者堵门,我看伱们怎么收场。” 陈益淡声道:“好收场,告诉他们著名画家曲川在酒店里到底搞什么鬼,也不用请示领导,我是阳城市局刑侦支队支队长陈益,请示自己就行了。” 曲川愣了一下,重新打量面前的青年,狐疑道:“真的假的?” 陈益:“别废话,到底配不配合?” 说完,他微微抬起手,似乎随时准备招呼手下将其控制。 曲川多少有被吓到,支队长在一个城市已经算很高的职位了,权利不小,他虽然不高兴,但心中不愿得罪。 “行吧行吧,进来吧。”他一脸不情愿。 走进房间,陈益左右打量,套房内是有单独卧室的,而且有两个,现在卧室的门都关着。 “人呢?”他开口。 曲川回头,疑惑道:“什么人?” 陈益:“女人。” 曲川皱眉:“陈队长,你不是查所谓的重大刑事案件吗?我的私事和案子没关系吧?” 陈益:“不管有没有关系,叫她出来。” 曲川:“你……” 陈益:“例行查房,预防打击黄赌毒违法犯罪,请你配合。” 曲川恼怒:“例行查房?你明明在针对我。” 陈益:“我没有针对任何人,不服的话可以向上级领导反应,你不是挺喜欢投诉的吗?” 曲川忍不了了,正要和陈益掰扯两句,此时卧室房门打开,已经穿好衣服的女孩怯怯站在那里,有点害怕。 一门之隔,她能听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陈益看了过去,女孩二十四五岁非常年轻,像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衣衫虽然已经穿好了,但头发略微有些凌乱。 怪不得之前电话里的曲川如此不耐烦,原来是有好事,男人开心的时候被打断,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你们俩,互相说一遍名字。”陈益开口。 两人倒也没啥问题,彼此的名字都知道,而且女孩还是曲川的粉丝。 从曲川给他的第一印象看,油腻,猥琐,对方能做出睡粉丝的行为根本不奇怪,不睡才奇怪呢。 “曲老师,我我我……我先走了。” 问询完毕后,女孩赶紧溜了,脸色羞的通红。 曲川莫名抓狂,好不容易认识一個水灵的小姑娘,就这么被警察给搅合了。 “到底啥事啊??我大部分时间都在酒店里,外出也就是参加活动,什么重大刑事案件能扯上我?” 气哼哼的坐下后,他拿起茶几上的烟盒。 陈益:“命案,多条人命。” 卧槽! 曲川吓了一跳,手一哆嗦,打火机掉在了地上。 他没有去捡,惊愕的看向陈益:“陈队长,人命官司和我有啥关系啊?!” 陈益:“五月九号下午一点之后,第二天凌晨两点之前,你在哪?” “五月九号?”曲川回忆,“我在酒店啊。” 陈益:“这个酒店吗?” 曲川:“对啊。” 陈益:“和谁在一起?” 曲川本不愿回答,但牵扯命案他不敢撒谎,说道:“和一个粉丝在一起,她可以给我证明。” 陈益:“不是刚才那位?” 曲川:“不是。” 陈益无语,你这是睡了几个。 女孩比较感性,崇拜心理比男人更强,若真的拿曲川当偶像,外表劣势会大幅度降低,男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喜欢漂亮的,至少不能太丑。 “姓名,联系方式。”陈益问。 曲川无奈,拿出手机翻找,说出了粉丝的手机号码和名字。 很陌生,既不是蔡雯雯,也不在蔡雯雯的人际关系中。 陈益找出蔡雯雯照片:“见过吗?” 曲川凑近,目光亮起:“好漂亮的女孩啊,谁啊?一看就有艺术天分,也是画家吧?” 陈益再次找出方丹丹的照片:“见过吗?” 曲川摇头:“没有。” 之后就是赵晓雁,夏青文,毕雪兰,对方表示都没见过。 陈益:“两年前你去过宁城吗?” 曲川想了想,点头道:“去过。” 陈益:“去干什么?” 曲川:“参加一个艺术展览,主办方邀请我去的。” 陈益:“是在一个展览馆里吗?” 曲川:“对。” 陈益有印象,卷宗里详细列出了毕雪兰案发前段时间的活动轨迹,其中就有展览馆,是陪同女儿一起去的,因为她女儿学画画,带过去见见世面开阔眼界。 陈益:“四年前你去过帝城吗?” “帝城?”这次曲川想了很久,“去过肯定是去过,具体是几月份?” 陈益:“清明节前后。” 曲川:“清明节?那不对,清明节我在锦城呢,得回去扫墓,每年都在。” 陈益:“和父母一起是吧?” 曲川:“对啊,除了父母还有其他本家的亲戚,人很多。” 聊到这里,陈益进一步排除了曲川的作案嫌疑。 脚印不符,最重要的是帝城案和阳城案的不在场证明很充分,查一查费不了多少功夫,打几个电话就可以了。 “去核查。” “是,陈队。” 秦飞离开了房间。 陈益思维动了起来,方向错了吗?受害者和七情系列油画并无关系? 但为何推断如此合理毫无破绽,凶手的强迫症让整个案情无懈可击,根本不是巧合就能解释的。 见得陈益的脸色有所缓和,曲川猜到自己应该没事了,这才捡起了地上的打火机,点燃了手中香烟,但没有出于客气去递给陈益。 陈益看了一眼曲川。 之前从作案动机上大家陷入了思维误区,寻找的是受害者的共同点,今天在视频会议上,改变方向从寻找共同点转而寻找不同点,这才延伸出了上一级的大概念。 这个大概念,就是情绪。 陈益个人认为还是相当合理的,这个问题需要好好和作者本人曲川聊聊。 “曲先生,能谈谈七情系列油画的创作初衷吗?” 提到自己的专业,曲川来了兴致,对陈益敌意减弱,似乎忘记了对方刚刚搅合了自己的好事:“陈队长也懂油画吗?” 陈益:“不是很懂,想了解了解,可以详细说一说吗?” 曲川笑道:“当然可以,什么叫七情?喜、怒、哀、惧、爱、恶、欲,这七种情感啊,是人类情感的基石,它们交织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构成了丰富多彩的情感世界。” “对油画创作者的我来说,以这七种情感作为主题进行创作,是一个极具挑战性又充满深度的课题。” “在创作这一系列油画的时候,我是希望通过艺术加工的手法,将抽象的情感具象化,使欣赏者能够直观地感受到每一种情感的独特魅力。” “陈队长,油画也有语言啊,懂吧?色彩、线条、构图都是属于油画的语言,喜的欢快,怒的激烈,哀的沉痛,惧的紧张,爱的温暖,恶的冷酷,欲的渴望,这些情感如果能以画作的方式完美表达出来,很容易引发观者内心深处的共鸣。” 术业有专攻,陈益听的很认真,眼前这位胖子虽然人品不咋地,艺术造诣倒是不低,说话一套一套的,反差明显,怪不得受女粉丝喜欢。 “这些油画想表现的只有人的情感吗?”他问。 曲川回答:“当然不是,我希望通过这一系列油画,探讨情感与人性之间的关系,人性懂吗?每一种情感都是人性的体现,情感,是我们与外界进行交流的桥梁,也是我们内心世界的反映。” “通过深入挖掘每一种情感的内涵,去深入理解人性,更准确地把握我们人类情感的复杂性和多样性。” 陈益看着侃侃而谈的曲川,说道:“再聊聊创作过程呗?” 曲川越说越兴奋:“好啊,七情系列油画是我挑战艺术极限的天梯,情感啊,是一个极其复杂且难以捉摸的主题,要将其准确地表达出来并不容易。” “在创作的过程中,我需要不断地尝试新的表现手法和技巧,不断地突破自己的艺术边界,以期能够创作出既有深度,又有艺术感染力的作品。” “相信,在七情系列油画完美落幕之后,这七幅作品一定能流芳百世,陈队长,你如果有兴趣的话,我可以送给你几幅拓本,回去慢慢欣赏。” 陈益眨动双眼,盯着曲川道:“曲先生客气,你的作品如此出名,很多地方都能看到,拓本就不必了。” 曲川也没有坚持,微笑道:“原画价格很高,很遗憾不能送给陈队长啊,你要是喜欢的话,下一次画展可以去看看。” 陈益莫名对曲川升起一丝疑虑,总觉得这个人有点奇怪,但具体哪里奇怪暂时说不上来。 可能是反差感太强,也可能是一笑泯恩仇的速度太快。 这就是艺术家吗?和普通人大不一样。 倒也是,真正的艺术家,性情总归是有些古怪。 “下一幅画,就是【爱】了吧?”陈益开口。 曲川点头:“没错,正在创作之中。” 陈益:“曲先生的创作周期是两年,现在时间差不多到了,不知完成的如何?” 曲川对陈益的印象改观了很多,笑着说道:“陈队长很了解我啊,不能说两年创作周期吧,巧合而已,灵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迸发,看契机,可遇不可求。” 陈益打量周围:“曲先生画室在哪,在这里吗?” 曲川指着另一个房间:“就在那,每到一个新地方助理都会整理新的画室,画笔我每天都不离手。” 陈益:“能看看吗?” 曲川:“可以,陈队长随意。” 陈益挥了挥手,身后警员进了房间,不用提醒他们也知道重点搜索目标。 “你有几个助理?”陈益继续询问。 曲川:“两个。” 陈益:“男的女的。” 曲川:“一男一女。” 陈益:“男性身高体重能说一下吗?” 曲川疑惑:“啊?身高体重?这我上哪知道去。” 陈益:“瘦吗?比如一米八的个子,一百二十斤的体重。” 曲川摇头:“不不,哪有这么瘦,正常体重吧,身材挺匀称的……陈队长问我助理干什么??” 陈益没有回答,提出新的问题:“曲先生早年遇到过狂热粉丝吗?重点是男性。” 曲川笑了:“我的粉丝一般都是女的,不知陈队长所说的狂热是指什么程度?刚才那位算吗?” 脱离了艺术创作,这家伙的表情和笑容再次变得猥琐起来。 好色之徒。 他能成为知名画家,真的挺离谱的,但陈益必须承认那四幅画确实有点东西,至少专业水平实打实存在。 两人聊了很久,陈益在等调查结果。 搜查房间的警员出来了,冲陈益摇头,表示一切正常。 又过去半个小时,秦飞返回,凑到陈益耳边告知核查完毕,曲川的不在场证明没有问题,再加上脚印的不符,基本可以确定他不是这起连环案的凶手。 陈益告辞离开。 当房间的大门关闭,坐在沙发上的曲川笑容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寒。 他抬手抽了一口香烟,上升的烟雾让他眯起了眼睛,双眸的光芒幽暗且阴郁。 酒店外。 几人站在大门口,陈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掏出香烟点燃,眉头略微皱起。 从作案动机和作案心理看,曲川的嫌疑极大,每死一个人就会有一副相关的抽象画问世,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如果宁城的毕雪兰再查到恐惧情绪,那么曲川的嫌疑会继续加深。 但查案不能只看推断与合理性,事实最重要。 曲川的特征和嫌疑人留下的痕迹不符,不在场证明也很充分,虽然目前只核实了帝城案和阳城案,但从手法经验看,凶手是具备成长性的,也具备独狼特性,不太可能是多人作案。 真要强行往曲川身上去靠,那就只能是部分合作。 “你们看出什么了吗?”陈益转头。 秦飞等人迟疑,最后都决定摇头。 陈益:“有什么说什么,不要怕说错。” 闻言,秦飞这才开口:“曲川在酒店约会女粉丝,聊天的时候也骄傲提到了作品价格,这家伙好色好利眼高于顶,很难把他和知名画家联系起来,跟艺术家更不沾边。” 另一名警员:“可能正是因为他情感丰富,所以才能创作出七情系列油画,整天待在家里也体会不到情感。” 秦飞:“这倒也是。” 有人开口:“说不定……凶手是在帮他杀人呢?” 秦飞:“不无可能啊,可以排查一下曲川的人际关系和银行流水,看看有没有瘦竹竿和可疑支出,陈队觉得呢?” 几人看向陈益。 陈益同意:“你负责这件事,还有,派两个机灵的警员轮班盯着曲川,要隐秘。” 秦飞:“是!” 陈益单独离开了,把车留给了秦飞他们,行走在喧闹的街道上。 “瘦竹竿,会是什么人呢?” “曲川这家伙我还是感觉有点奇怪,哪里不太对劲,说不清道不明。” “眼下还是要等宁城的调查结果,看看方向到底对不对,如果对的话,那么曲川应该就是本案的关键,需要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不是凶手也和他或者他的画存在联系。” 漫步在路上,陈益一边思考一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遇到很瘦的男子,都会下意识多看几眼。 莫名其妙被当成“嫌疑人”,当事者知道后怕是会郁闷的很,瘦也有罪?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六章 毕雪兰的恐惧源,第五幅作品问世 为了深入调查毕雪兰,谢云志选择亲自返回宁城,在卷宗的基础上,尝试去寻找更多线索。 一起案件的调查不可能做到零疏漏,就算是已经侦破的案件,难免也会留下未知的谜团,谢云志是经验丰富的刑警,知道应该怎么做。 他第一时间展开针对性调查,命令手下去搜集两年前艺术展览馆的信息。 毕雪兰去过,这目前是她和本案最直接的联系,临走前他与陈益交流过,后者建议他重点关注展览馆,尤其是展览馆里的画。 两年前的事情并不好查,警员们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多方打听大量走访,东拼西凑总算是集齐了当年展览馆内的所有画作,其中不仅有名画,还包括本地少年得奖优秀作品。 展览馆主题丰富,包含培养挖掘青少年艺术天分,所以毕雪兰当年才会带周雨梦参加。 宁城市局会议室,所有画作平铺展现在了大屏幕上,十秒翻页,谢云志和专案组成员仔细看着。 他们使用排除法,去掉了乐观向上的作品,去掉了色彩鲜艳的作品,主要留存黑暗风格、昆虫动物等能够激起人内心恐惧的画。 剩下了十几幅。 其中有栩栩如生的长蛇,有细节到位的猛兽,有黑暗下的诡异小屋,还有波涛汹涌的深海,以及令人窒息的空洞密室…… 谢云志扫了一眼,没感觉有什么特别的。 不过自己看着正常,毕雪兰不一定正常,最了解她的当属丈夫,谢云志决定再去见一见周育合。 周育合,毕雪兰的丈夫。 几人离开市局赶到了周育合的家,刚好是饭前,全家都在。 对周育合来说,已经很久没有警察上门问询关于毕雪兰的事情了,这无疑挑起了他的悲伤回忆。 家中,周育合让老婆孩子先回房间,准备和谢云志单聊。 案发最初,周育合其实是谢云志的重点调查对象。 在世界范围内凶杀案中,女性被杀案有百分之三十四是丈夫或者男朋友干的,这是无法更改的真实数据,所以毕雪兰突然死亡,谢云志首要怀疑对象就是周育合。 但周育合没有作案动机,也没有作案时间,宁城警方很快排除了他的作案嫌疑。 后来,周育合火速与现任妻子结婚,几乎做到了无缝衔接,谢云志得知后再次怀疑周育合,对其开始了第二次侦查。 第二次侦查覆盖面很广,考虑到了雇凶杀人,交换杀人,合作杀人等等,最终发现周育合确实没有任何问题,这才彻底排除了他的嫌疑,不再关注。 为此,周育合对宁城刑侦支队一直心有芥蒂,尤其是两年未曾抓到凶手,更是让他非常不满。 再次面对谢云志,周育合的态度并不是多好,表情严肃沉闷。 当了这么多年警察谢云志早就习惯,自然不会与周育合计较,开门见山:“周先生,此案我们已经成立了专案组,由帝城刑侦总队长领导,刑侦专家作为顾问,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调查问询,争取早日抓到杀害你前妻的凶手。” 周育合不抱希望,帝城专家也没有引起他的兴趣:“谢队长,有什么问题就问吧,只要我知道的一定会告诉你,不过两年前我该说的都说了,现在还能查出什么新东西吗?” 谢云志:“总要试试。” 周育合:“好吧。” 谢云志:“我的问题很简单,毕雪兰有没有害怕的东西。” “害怕的东西?”周月和莫名其妙,“这和案子有关系吗?” 谢云志:“周先生回答问题即可,有没有关系我们自会判断。” 周育合思索片刻,说道:“怕的很多啊,怕黑,怕蛇,怕蜘蛛……” 他一连串说了很多,并不新鲜,很多普通人尤其是女性都会害怕。 谢云志拿出打印好的十几副画,摆在了周育合面前:“周先生,你仔细一看看,这些画有没有可能对毕雪兰造成情绪上的影响?恐惧情绪。” 周育合虽然对刑侦支队心存不满,但毕竟是查自己亡妻的案子,他还算配合。 仔细研究了一番后,周育合视线定格,指着其中两幅画道:“这幅,还有这幅,雪兰如果看到应该会非常不舒服,如果看得时间久了,还有可能头晕,心慌。” 谢云志低头,那是深海和密室。 “什么意思?”他问。 周育合:“雪兰有深海恐惧症和幽闭恐惧症,结婚多年她一直很抵触坐电梯,除非电梯里有其他邻居,出去买衣服的时候,那种全封闭的试衣间她从来都不进去。” 谢云志目光一凝:“很严重吗?” 周育合:“比普通人要严重,但不影响正常生活。” 谢云志感觉脑海中有了爆炸的声音,那是思维被彻底打开,线索互通。 毕雪兰的死亡地点是在仓库的一个房间里,房间几乎全封闭只有一个小门,若是把小门关上,捆绑状态下的毕雪兰处在密闭空间内,幽闭恐惧症绝对会爆发。 若再给她看点“有趣”东西,比如一望无际的大海,毫无边界的波涛,叠加之下毕雪兰的恐惧情绪会攀升到巅峰。 正是在这种状态下,凶手对毕雪兰展开了所谓的情绪掠夺,在清醒状态下将她杀死在了案发现场。 “真的假的……陈益你赛半仙啊。” 可以确定,凶手的作案动机绝对和七情脱不了干系,但到底和七情系列油画有没有关联,需要等陈益那边的调查结果。 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天,陈益并没有重大消息传来,估计暂时没啥收获。 不管如何,宁城这边的任务算是完成了,过程很简单,针对性调查很容易就能查到,两年前谁也不会无缘无故往这方面去想。 靠人命堆出来的。 谢云志带人离开了周育合的家。 “凶手什么心理啊,真特么是个疯子,走,回阳城!” …… 接到电话之前陈益正在蔡雯雯的死亡现场,这已经是第三次现场重复勘察了。 曲川那边安静的很,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酒店,秦飞对其人际关系和银行流水的调查并未有可疑发现。 闲着也是闲着,他没有放弃案发现场。 洛卡德交换原理有着深厚的科学基础,陈益希望能找到实物性物质交换,从微观角度尝试寻找线索。 物质交换原理有三:痕迹性交换,物质性交换,印象物质交换,嫌疑人具备很强的反侦察能力,痕迹和印象已经很难有所突破,警察的优势在于现代化刑事科学技术,陈益不相信凶手一点东西都没留下。 这次陆永强带来了精密的勘测仪器,对空间有限的卧室展开了更细致的搜索,肉眼不可见的物质尽收眼底。 “喂?谢支。”陈益离开房间接通电话。 谢云志:“陈支,查到恐惧源了,就是画,在毕雪兰去过的展览馆里,她有比较严重的深海恐惧症和幽闭恐惧症,展览馆内恰好有两幅相关作品,我正在回去的路上。” 陈益:“告诉秦队了吗?” 谢云志:“已经通知过了,今天晚上应该有一次会,听秦队说丁清扬快到了,带来了调查结果。” 陈益:“行,我马上回去。” 挂断电话后,他知会了陆永强一声,让对方继续勘察现场,若有发现马上回局里进行检测,有收获立即汇报。 晚十一点。 阳城市局。 专案组齐聚,加入了新成员丁清扬,耿建清没有来。 谢云志重新汇报宁城那边的收获,确定了毕雪兰恐惧源的存在,而且恐惧源来自于油画。 这次发现,无疑大大增加了陈益推断的准确性,凶手的作案动机很有可能就是情绪掠夺。 此人无孔不入,根本不在意受害者是不是画家,是否懂绘画,只要条件符合目标确认,会立即制定作案计划,并在短时间内付诸行动。 “真特么是个疯子!”谢云志重复这句话,对病态心理的凶手咬牙切齿。 大家沉默,视线转向丁清扬,后者开口:“方丹丹我仔细查过了,要是往七情上靠的话……倒也合理,她是一個很乐观的女孩,周围朋友都表示她很少有心情差的时候,连分手都能很快释怀,开启新的愉悦生活。” “那次画展确实是巧合,方丹丹和朋友刚巧路过,她觉得非常新奇逗留了很久,每看到一副喜欢的画,都会伴随悦耳的笑声,笑声具备感染力。” “我走访了其中某几个陌生人,他们对方丹丹印象很深,听着她的笑声,仿佛自己都高兴了不少。” “这不就是喜悦高兴的情绪吗?” 两位队长的汇报,基本可以确定情绪掠夺的存在,房间内的气氛有些压抑。 陈益半靠在椅子上,左臂耷拉在那里,右手旋转烟盒。 啪! 他将烟盒扔在了桌子上,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非常突兀。 “狗东西,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陈益骂了一句。 众人对陈益的话很认同,如此离谱的动机当真是罕见的很,百年难遇。 “陈队长,真不是曲川啊?”丁清扬询问,此刻怎么看曲川的嫌疑都大的很。 陈益摇头:“不是他,但肯定和他有关,或者和他的画有关,人际关系的排查现在还没有收获。” 丁清扬无奈:“那可难办了。” 房间再次安静下来,压力给到了秦河,此案查到现在,基本可以说进入了僵局,需要明确下一步的查案方向。 “曲川……”秦河默念名字,“他不是凶手,那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们考虑凶手杀人是为了创作,两年作案间隔是他的创作周期,但曲川并无作案条件,有没有可能……七情系列油画不是他画的?” 陈益看向秦河,想到一块去了,有必要怀疑原作者并非曲川。 两人对视,秦河开口:“陈支也这么认为?” 陈益点头:“思考过,暂时没有线索支撑。” 其他人思路打开,如果原作者不是曲川的话,那么当前的推断死路就活了过来。 “代笔吗?”丁清扬说道。 秦河:“存在可能,陈益,你去见曲川的时候,有没有向他了解过关于七情系列油画的创作问题。” 陈益:“当然,我仔细问了,他回答的很好,看起来确实是一个有艺术造诣的高手,不像假的,但是我不懂油画,评价暂时不具备参考性。” 秦河沉默片刻,转头:“这样的话,就要从锦城开始查了。” 丁清扬:“我没问题,早年有交集的人都能给他扒干净。” 会议进行到这里,敲门声突然响起。 “进来。”陈益开口,这是他的地盘。 房门打开,走进来的是陆永强,他将一份检测报告递给陈益:“陈队,各位队长,案发现场查到了新东西,嫌疑人虽然清理过,但没有清理的特别干净,检测结果是苯乙烯和甲基苯乙酸,在地板上,差不多正对死亡现场。” 陈益接过报告:“等的就是它。” 秦河:“什么东西?” 陈益:“油画颜料的主要成分,我之前特别关注过,看来蔡雯雯死的时候,凶手正在实时进行油画创作,或者说完成初稿,他是一个画家。” “男性,一米八二,一百二十斤,职业画家,反侦察能力很强,有着病态的强迫症,可能和幼年经历有关,使用的凶器是特质开刃的油画刮刀,杀人手法已经非常熟练,可做到一击致命,危险性极高。” “嫌疑人形象已经很清晰了。” 话音落下,谢云志当即开口:“我建议传唤曲川。” 丁清扬:“同意,他绝对有问题。” 秦河看了一眼时间,很晚了,但查案不分早晚。 “陈支,打电话把人带过来。” “好的。” 陈益拿出手机刚要拨号,此刻突然进来了电话,是队里的下属,负责监视曲川。 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曲川不会出事了吧? “喂?说。” 侦查员:“陈队,有情况,酒店突然被粉丝和记者包围了,我问了问,说是曲川的新作今晚问世,惊动了画坛,这是第五幅。” 陈益微愣。 没出事就好。 “行我知道了,掌握曲川动向我们一会就到,不要让他离开酒店。” “是!” 放下手机,陈益开口:“曲川第五幅作品问世,酒店很热闹。” 闻言,几人面面相觑,这么巧? 秦河很快做了决定:“我们亲自去一趟,马上出发。” 三城支队长外加帝城的总队长同时参与传唤曲川的工作,对他来说也算是另类的“殊荣”了。 警车驶出市局,路上,四位队长不约而同拿出手机,搜索关于曲川的新闻。 油画比较小众,但热搜上已经可以看到了,曲川在微博上发布了七情系列第五幅作品的照片,名字是【爱】。 陈益点开油画将其放大。 画面中央是一片绚烂的色彩海洋,热情似火的红色,冷静如水的蓝色,明亮如光的黄色……它们交织在一起,仿佛在跳跃无声的舞蹈,奏响安静的乐章。 这些色彩处理的很好,时而浓郁时而淡雅,既有热烈奔放的一面,也有深沉内敛的一面。 四周,形态各异的碎片交错,如山间小径般蜿蜒曲折,延伸到了尽头。 整幅画充满了动感和生命力,颜色在跳动,线条在狂欢,热切无比。 陈益感觉到了强烈的情感冲击,仿佛让人想起曾经爱过的事物,追过的梦想,那些充满激情的日子在记忆中爆发。 画面的边缘渐渐暗淡下来,浮上了深邃,浮上了未知和疑问,如同在提问欣赏者:什么是真正的热爱?是一瞬间的冲动,还是永恒的持久? 这幅画让外行人也不免赞叹,它以独特的方式将炽热的情感、无尽的想象、追逐的梦想、深刻的哲理融为一体,比之前四副更上一层楼。 怪不得反响这么大,酒店都被包围了。 陈益盯着手机看了很久,不知为什么,他隐约间从画作中看到了蔡雯雯的影子,也许是主观的错觉,也许是作者的刻意。 若真和命案相关,那么此人是疯子,也是天才。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七章 方向基本明确 小众领域的名人效应仍然不可忽视,追星的大有人在,当得知了曲川的位置,且七情系列第五幅油画问世后,酒店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 秦河四人坐着警车赶到附近的时候,堵在了几百米外的道路上,前方有交警正在维持交通秩序,但效果不是很明显。 当车辆多到一定程度,经验再丰富的交警也无力改变,只能尽力去疏导,等待这阵风头结束。 车是开不过去了,除了司机之外众人下车选择步行,来到了酒店门口。 冲在最前方的永远是记者,曲川既然选择公布画作自爆位置,肯定不会留在房间里,此刻已经站在门口接受记者的采访,酒店加派了人手阻止粉丝靠近。 “别往前了,退后!” 保安的公众印象是底层,难得可以拿着鸡毛当令箭,腰杆子都直了不少,怒斥秦河等人往后一点。 在阳城这个地方,政商两界几乎没有陈益解决不了的,尤其是商界,他上前一步正要做点什么,被秦河阻止。 “不着急,等曲川接受完采访再说。” 秦河相对更加稳重,不会受到案外因素的影响,更不会和群众起冲突。 采访持续了半个多小时,陈益听着曲川回答记者问话,内容有了莫名的熟悉感,他盯着满面红光的曲川,若有所思,似乎想明白了之前的疑虑。 “好了,大家请回吧,后续的活动安排我们会通知的,曲老师最近一段时间会留在阳城,大家都有机会得到签名。” 助理开始收尾,曲川不再去管,潇洒转身进了酒店,留下了深藏功与名的背影。 那胖胖的体格,多少有些滑稽。 见状,秦河等人不再耽搁,拿出证件表明身份后追了上去。 曲川来到房间门口刚要进去,陈益的声音传来:“曲先生,又见面了。” 听到声音,曲川转头看去,一群人大步朝自己走来。 没有穿警服的,但既然陈益在那肯定都是警察。 “陈队长?”曲川奇怪,“有什么事吗?来看看我的画?不好意思啊,现在是保密阶段。” 陈益轻笑:“你都发了微博还保什么密,例行调查,我们进去说吧。” 曲川无法拒绝,只能将众人带进了房间。 陈益脚步不停,来到画室所在的房门前,发现门锁着。 “打开。”陈益回头。 曲川皱眉:“我不是说了么,原画在保密阶段,任何人都不能看。” 陈益语气加重:“打开!不然我自己动手了。” 曲川:“真的不能开,我……” 砰! 还没说完,伴随着巨大的响声,陈益一脚踹开了房门,大步走了进去。 谢云志和丁清扬面面相觑,随后同时看向曲川。 曲川懵了两秒,怒道:“野蛮!!太野蛮了!我我……我投诉,姓陈的我这次一定要投诉你!” 当众人走进房间,陈益正站在那里看着面前的画,和网上的照片一致,应该就是原画了。 相比照片,原画所带来的视觉冲击力要更强,颜料的纹理显得非常有立体感。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曲川推开几人,瞪着陈益愤怒的表达不满,看得出来他很生气。 陈益没有理会他,就近拿来新的画板和画布,并将原画盖住。 “你,现在马上重新画一幅,要一模一样的。” “???”曲川被这个要求惊呆了,“什么玩意?重新画一幅?你有毛病啊!” 秦河等人静静看着,没有插嘴,他们知道陈益是在确定曲川到底是不是原作者。 如果不是,那么调查方向就非常明确了,距离凶手也将越来越近。 陈益盯着他:“曲川,我不跟你多废话,现在我代表阳城刑侦支队,勒令你马上重新画一幅一模一样的【爱】,多条人命,事情的严重性不用我提醒。” “伱要是不画,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他掏出手铐,金属的碰撞声让曲川脸色微变:“我……我的画和命案有啥关系??” 陈益:“画不画?” 曲川抬起胖手抓了把头发,很是不忿道:“好好好,我画还不行吗?真是服了!你们阳城牛逼,以后再也不来了!” 陈益无视了曲川的变相威胁,公众人物在网上具备一定的话语度,但现在可不是考虑那些的时候,他现在确定的五人的死绝对和七情系列油画相关,曲川是重点调查对象。 曲川坐了下来,拿笔开始创作。 身后,几人默默看着。 油画的创作工具主要是画笔和画刀,画笔负责整体,画刀负责部分。 画刀,就是刮刀了,现在专案组已经怀疑凶手的作案工具就是特质油画的刮刀。 曲川的动作很熟练,手拿刮刀不停的修改颜料形状。 刮,拉,压,塑形……陈益补了油画知识,现在已经能看懂。 刮,就是用刮刀去除画面上不理想的部分,或减弱过于强烈的色彩关系,使画面关系松弛。 在油画颜料未干的时候,用刮刀轻轻划过画面,可以创造出很自然的纹理,比如布料或皮肤的纤维排列,这是油画画家的基本功,能力的高低所造成的效果是不同的。 拉,就是用刮刀的不同部位,根据需要进行不同程度的拉扯,可以产生细腻或粗犷的视觉效果。 压,是结合颜料对画面需要压制的地方进行按压,可以快速呈现出想要的肌理效果。 还有塑形。 用刮刀塑造物体的形状和细节,比如物体形状、纹路、笔触等等。 这几天陈益看过好几次大师的现场绘画,现学现卖,能够确定曲川确实有实打实的专业水平,眼见为实,不是假的。 不到一个小时,画作完成。 曲川丢掉画笔画刀,还在生气:“行了吧??” 陈益上前拿掉原画的遮挡相互比对,基本一致,但存在细微的区别。 秦河发现了这一点,问道:“为什么有些地方不一样?” 曲川站起身,目光带有鄙夷:“我说你们外行人到底懂不懂啊?什么叫艺术巅峰?不可复制的就叫艺术巅峰!就算是我,也不可能画出一模一样的两幅画,那些歌星不也一样吗?超高难度的歌,他们也只能完美完成一次两次而已。” 秦河无法反驳,对方说的很有道理。 判断错误了吗?曲川就是原画作者? 那死者特征的巧合性如何解释,为何与七情系列油画如此高度相关。 他看向陈益,眼神的意思是:搞错了吗? 陈益同样使了一個眼色,意思是先带回去问问。 “曲先生,请跟我们回市局接受调查,感谢配合。”秦河开口。 曲川愣了一下,气的跳脚指向陈益:“我都按照他说的重新画了一副,对画家是大忌!现在又要带我走?过分了吧!” 秦河态度客气:“只是配合调查而已,曲先生不必担心,还望理解。” 交涉许久,曲川没有办法,只得答应走一趟市局。 “秦队。”临走前陈益叫住秦河,“你们先回去问,我留下查一查。” 秦河:“你还是怀疑曲川并非原作者吗?” 陈益:“有疑问就要查。” 秦河略微迟疑,说道:“其实曲川刚才说的有道理,创作是主观行为,重新画一幅不可能真的一模一样,刚才曲川的手法看起来确实很专业,不像是假的。” 陈益:“他确实很专业,但正因为很专业,才可以做到完美临摹,查查看吧,若彻底排除了这种可能,就只能更改新的方向了,在此期间不要让曲川离开市局。” 秦河点头:“行,那我们先走了。” 众人离开后,秦飞叫来了负责监视曲川的两名警员,秦飞也到了。 “陈队,这两天曲川绝对没有离开酒店,我们可以保证。” 陈益:“我相信这一点,有人在酒店给过他东西吗?” 警员:“没有。” 陈益:“有人来找过他吗?” 警员:“这倒是有,曲川的房间出入过他的助理,酒店工作人员,还有前来拜访的外人,数量大概有十几个吧,准确的时间都记录了。” 陈益:“走,去查监控。” 酒店监控室,陈益调出了走廊监控,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曲川房门。 有准确的来访记录,倒也不必拷贝回去慢慢看了。 带着主观怀疑思维,他需要关注几个点。 第一,身上有没有可能携带油画画布。 第二,有没有身高大概在一米八二,体重一百二十斤左右的人。 第三,在房间内停留时间的长短,不排除现场直接作画的可能。 若考虑到代为转交,那么全员都需要仔细调查,不过陈益认为转交的可能性不大,风险无法控制。 就近原则,先见见酒店的工作人员,十几人中有三个,三人都穿着工作服带着口罩,其中一个是保洁。 保洁是女性,身高明显低于一米八,其他两位男性身高在一米八左右,但体型比较正常。 “秦飞,去找酒店的经理,把这三个人集合到某个地方,如果下班了,打电话叫回来。”陈益开口。 秦飞:“是。” 半个小时后,身穿西服的经理客气的将陈益带到了办公室,里面已经有一男一女在等待了。 “还有一个呢?”陈益问。 经理道:“正在找呢,酒店工作人员比较多,上门送餐又都带着口罩,需要时间查一查才能知道具体是谁,您放心,很快就有结果了。” 陈益微微点头,开始了解两人的上门情况。 缘由很简单,不外乎清洁或者送餐。 曲川这几天从未离开过酒店,饮食的解决并非通过外卖,而是酒店送餐,五星级酒店的服务还是非常周到的,就算你想吃进口的都能给你空运过来,前提是能付得起钱。 简单问了两句后,陈益让两人离开了,只是正常的走访调查而已,暂时不至于去核实两人的手机以及财产进账。 时间一点点过去,第三个人还是没有到。 陈益看向经理,经理有些尴尬,连忙拿出手机催促。 “喂?怎么还没过来?去套房送餐的一问就知道,这么墨迹?” “什么?都说不知道?屁话!难不成是鬼送的!再好好问问,这边是市局刑侦支队的领导……” 说到最后,经理声音小了下来。 前面的话陈益听到了,他意识到一种可能,转头道:“让陆永强马上带人过来,快点!” 秦飞:“是!” 另一边,接到命令的陆永强迅速动身,带着技侦赶到了曲川所在的酒店,并在陈益的指示下对房间展开了全面勘察。 到此刻为止,第三名酒店的工作人员还是没有找到。 陈益开始怀疑对方是外人假扮的,再往深处去推断,目的也许是送画。 送画——原作者——代笔——凶手? 难道这次近距离接触到了凶手? 在陆永强干活的同时,陈益再次去了监控室,反复查看第三个人出现的画面。 体型是不符合的,但身高基本符合,从脚印判断身高本就存在一定误差。 他一帧一帧的仔细查看,不停放大画面,最终发现此人的外套存在异常的臃肿,这不是他的真实体型,里面有东西,当对方离开的时候,臃肿消失,衣服似乎变得宽大了不少。 “脖子很瘦,对吧?”画面定格,陈益给了一个特写。 秦飞凑近仔细看了看,点头道:“对,比较瘦,可见清晰的颈椎。” 陈益心跳有了加快的征兆,离开监控室来到曲川的房间,陆永强带人正在工作。 “有嫌疑人脚印吗?” 陆永强:“找到了,有,已经拍照保存。” 新的推断得到印证,陈益让陆永强继续勘察,让秦飞通知江晓欣彻查酒店内外监控,自己则火速返回了市局。 已至深夜,曲川还在接受询问困的直打哈欠,秦河亲自在做这件事,谢云志和丁清扬旁听。 来到询问室,陈益走到秦河身边小声说了句什么,内容让秦河的脸色顿时严肃起来,看曲川的眼神带上了冷厉。 调查方向基本明确。 曲川莫名其妙:“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秦河沉声道:“曲川!昨天晚上七点五十分,进你房间的人是谁??” “嗯?”曲川微怔,略作回忆后,说道:“是酒店的工作人员,送餐送错房间了。” 他的反应很自然,回忆很自然,回答的也很自然,但陈益此刻已经明白,这个曲川绝没有表面上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几次的见面,对方演戏成分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而且还是事先准备好的戏码,说不定提前演练过。 他或许不是很聪明,但他背后的人,聪明绝顶。 “曲川,包庇是犯罪,想清楚了!”存在近距离摸到凶手的可能,秦河的语气越发冰冷,本案可是五条人命! 曲川摊手,茫然道:“什么包庇,想清楚什么?你们不会在怀疑我吧?不是说问询吗?怎么成审问了?这样的话我要请律师过来,这是我的权利。”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八章 曲川跑了 得到曲川房间存在嫌疑人脚印这条线索后,在座的四位队长看曲川的眼神已经有了虎视眈眈的味道。 这可是最直接的线索,说明曲川和嫌疑人认识,只要前者开口,此案的调查工作基本可以说结束,进入抓捕阶段。 如果曲川不开口,那么专案组还得继续大海捞针,两者差距很大。 所以,此刻曲川还能舒舒服服的坐在询问室,已经算专案组克制了,要是放在几十年前,他得吃大苦头。 正如秦河所说,那可是五条年轻的生命!原则上不允许,但实际情况什么手段都可以用一用。 凶手太危险了,晚一天归案都会多一分风险,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不可控。 “曲川,我看你是没听懂我的话!”秦河盯着眼前的胖子,寒声道:“此案我们已经掌握了嫌疑人的脚印,他去过你的房间!” 曲川不仅淡定的很,而且更加茫然:“去过我的房间?我不知道啊!呦,那你们可得好好查一查,现在到处都是监控,酒店的监控也不少,肯定能找到,问我没用啊,我又不认识。” 他的语气和态度很真诚,但在秦河四人眼中无疑是装傻充愣,还带有阴阳怪气的意思,这让相对年轻的丁清扬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砰! 丁清扬猛地一拍桌子,怒道:“曲川!你少在这装疯卖傻,八年五名死者,每死一个人就多一幅画,现在我们发现嫌疑人还和你见过面,事实到底如何你当我们是白痴吗?” 曲川微微转头:“这位警官,别生气啊,气大伤身,什么八年五名死者,我听不懂,这么大的罪名可不能乱扣,你要是非说我和嫌疑人认识,可以,有证据吗?” 丁清扬脸色沉了下来。 曲川摇头叹气:“哎,我也很想帮你们,可惜实在爱莫能助啊,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画家,从来不去做违法犯罪的事情,希望领导们不要冤枉我。” 陈益一直没有说话,说了也没用,针对曲川人际关系的排查暂时还没有收获,无法确定可疑人员就无法撬开曲川的嘴。 曲川显然已经做好了面对警方问询的准备,自始至终,他的表情反应都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代笔、嫌疑人脚印……他根本不惊讶。 目前主动权还掌握在曲川手中,他不会有任何心理波动。 对警方来说,此案迎来了重大突破。 对曲川来说,根本没抓到他的痛点,他可以很坦然。 秦河和曲川墨迹了半个多小时,各种方法都用过了,但曲川就是一个滚刀肉,面对任何问题都是同一個回答:不知道,不清楚,伱们搞错了,冤枉。 放是不可能放的,曲川要被留置二十四小时。 专案组办公室,丁清扬开口:“距离破案已经很近了,他绝对认识嫌疑人而且关系密切,只要他交代,我们可以马上抓人!” 说了一句废话,这不是表述观点,而是发泄情绪。 他很急。 不仅是他,秦河同样很急,谢云志也是如此,包括陈益在内。 凶手就在眼前,但有一堵墙隔开了他和专案组,砸开这堵墙,凶手就会彻底出现在警方的视线下。 然而事实很残酷,这堵墙现在看来是砸不开的,只能想办法绕路。 若是绕路,便又回到了起点。 没有人回应丁清扬,大家都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啪! 陈益按动打火机点燃香烟,说道:“明白不对劲的地方了。” 几人看了过来。 陈益:“曲川接受采访的回答千篇一律,整体框架换汤不换药,之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现在来看,是有人教他。” “创作初衷,创作过程,追求艺术巅峰……他很喜欢这种金玉其外感觉,名利双收,在业内高高在上。” “秦队,谢支,丁支,你们说这两个人有主次吗?” 谢云志说道:“很明显,嫌疑人是主,就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躲在后面,创作者不应该很重视版权吗?” 陈益:“我们可以把他想的再纯粹一点,他就是一个纯粹的创作者,不图名不图利,只求作品的完美呈现,从另一个角度说,如果他没有躲在后面而是站在曲川的位置上,现在面临的就是警方的逮捕了。” 谢云志皱眉:“这么有远见吗?” 秦河:“不仅反侦察能力强,谨慎程度也高的离谱,八年前就在考虑被抓的事情。” 陈益抽了一口烟,说道:“我们要重新认识一下嫌疑人,他是一个艺术疯子,人生唯一的目标就是完成七情系列作品,他不怕被抓,怕的是作品还没有完成半途中止,所以才会如此谨慎。” “他很聪明,甚至把曲川也变得聪明,现在曲川拒不交代,没有联系方式,没有可疑经济来往,凶手不去沾染和曲川有关的任何因果,很难查。” 丁清扬冷哼:“我就不信了,两个人认识总会有痕迹留下,如此重要的约定不可能是陌生人,既然案子首发锦城,那么破案的关键也必然在锦城。” 陈益看了他一眼,没有评价这句话,丁队长能力肯定是有的,但就是喜欢说一些过于绝对的话,容易打脸。 首案中,凶手并没有留下任何可供调查的线索,这很说明问题,对方具备成长性毋庸置疑,然而最初的起点,就已经比大部分罪犯要高了。 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去了八年,凶手的难缠程度不知道又高了多少。 至于锦城那边能不能查到线索,陈益个人还是比较悲观的,当然了,该查还是要查,丁清扬说的不无道理,曲川和嫌疑人之间的约定可不是小打小闹,不排除两人以前关系莫逆。 讨论许久,三人视线放在了秦河身上,下一步的调查方向还需要对方去敲定。 “丁支回锦城,就按你说的查,凶手和曲川大概率在八年前就认识,不能放过这条线。”秦河开口,“陈支,你和谢支去调查酒店,重点是内外监控,凶手既然冒险出现,也许会留下破绽。” 三人:“是,秦队。” 秦河:“明天我去一趟省厅见见耿局,汇报当前的调查进展,顺便听听他的想法。” 专案组再次动了起来,各司其职,陈益和谢云志没有休息,连夜赶往曲川所在的酒店,这算是两人之间第一次合作。 “假扮成酒店的工作人员……”车内,谢云志思考嫌疑人昨晚的行动过程,和陈益讨论起来,“曲川刚刚和我们见过面,嫌疑人这是顶风上啊,胆子很大。” 陈益点头:“胆子确实不小,也可以说是自信,晚几天发布作品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但他毫不在意,根本没有把警方放在眼里,事实证明,我们的确没抓到什么把柄。” 谢云志气恼:“明明就在眼前了,就差一步,最后一步。” 陈益:“这一步,可能很难迈出去。” 谢云志:“希望丁支那边能有结果吧。” 嫌疑人和曲川很有可能八年前就认识,有着绘画技术的共同点,排查起来应该没有那么难。 到了酒店,众人开始了全面走访工作,现在已经很晚了,留在酒店的工作人员并不多,能问一个是一个,顺便把整个酒店的监控都过一遍,尝试寻找嫌疑人清晰的行动轨迹。 他总是要出入的,从哪里来,离开酒店后去了哪,这是排查监控的重点。 今晚要熬一个通宵。 时间来到上午九点,陈益和谢云志都有些疲惫,走访没有任何收获,大家都表示没有见过监控里的人,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从外部监控能看到嫌疑人是穿着工作服离开的酒店,但酒店的工作服并未有丢失,他准备的非常充分,可以说将风险降到了最低。 技侦那边的勘察结果也出来了,曲川房间内没有可疑指纹,毛发等生物组织要等局里的鉴定。 最大的收获,就是嫌疑人离开酒店后上了一辆出租车。 这是非常重要的发现,陈益两人都精神起来,第一时间赶到出租车公司调取车内监控以及行车轨迹。 阳城的出租车都配有车内监控系统和gps定位系统,想查的话非常容易。 “是他吗警官?” 出租车公司的员工指着画面询问。 陈益弯腰靠近屏幕,后座上,带着口罩的男子安静的坐在那里,视线直视前方,也许在看前挡风玻璃,也许在看监控镜头。 隔着两个时空,陈益和他有了第一次对视。 那是宛如深邃海洋的眼神,平静,从容,寒冷,癫狂……复杂的无法窥视其底。 第一眼陈益便心中确定,这就是残杀了五条无辜生命的人。 “太狂了,他是不是挑衅呢??”谢云志想骂街,因为男子的的确确在看镜头,仿佛在嘲讽。 陈益突然有了久违的兴致,他知道刑警不该对杀人犯有这种感觉,但这种对手,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了。 仅仅聪明,不叫对手。 “每个人都有缺点,每个人都存在破绽,我倒想看看你还能蹦跶多久,还想完成第六幅画吗?” 陈益心中自语。 第六幅画,元素就是恶了。 不是凶恶的恶,而是厌恶的恶(wu),和画相关的恶。 从创作周期看,还有两年,但这不是绝对的,谁也不能确定凶手会在什么时候,动手杀害第六条人命。 警方已经离他很近了,难保对方不会缩短作案间隔。 所以,找到这家伙迫在眉睫。 确定了下车地点后,陈益和谢云志拷贝了车内监控,随后让市局通信科全方位调取道路监控,尝试锁定嫌疑人的最终位置。 时间来到下午。 曲川的律师到了,秦河正在交涉,而耿建清在得知案情有了重大突破后,立即赶到市局亲自见了曲川,尝试从对方口中得到嫌疑人的线索,哪怕是可供调查的方向也好。 但是曲川的心理素质极强,用沉默应对,不管问什么都不说,不管如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没有任何作用。 向来稳重的耿建清,也差点骂出来。 只要曲川开口,嫌疑人立即锁定,这种感觉换谁来都得抓狂,真不知曲川是被洗过脑还是天生性格如此,嘴硬的很。 二十四小时很快就要到了,律师严词要求放人,否则就要到监察机关申诉加举报。 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曲川涉案,耿建清脸色相当不好看,没办法,只得挥手放人,但要求对方不能离开阳城,随时接受传唤和调查。 “把他给我看好了,二十四小时监视,只要发现他和可疑人员见面,立即报告。”秦河下达命令。 陈益和谢云志一夜未睡已经去休息了,但专案组不能休息,秦河接手了道路监控的调查,重复寻找嫌疑人的踪迹。 “靠!” 当监控彻底失去嫌疑人身影后,秦河忍不住骂出了声,对方明明就在很惬意的散步,也没有很可疑的去躲避监控,偏偏在左拐右拐之后,消失在了监控下。 再想找,已经找不到了,能调的监控已经都调了出来。 反侦察能力,简直印在了骨子里,秦河此刻真怀疑他以前是不是干警察的。 电话铃声响起,秦河气的拿起手机接通:“喂!说!” 他心情很不好。 专案组警员:“秦队!跟丢了!” 秦河差点没反应过来:“跟……你们把曲川跟丢了?!怎么回事!” 警员语速很快:“他是坐律师的车走的,半路律师下车他上了驾驶位,加速想要甩开我们,我们追了几公里,一直追到他的车进了附近地下停车场,然后……车在人没了。” 具体情况没有说的太详细,听得出来警员非常焦急,还有些惶惶然。 秦河亲自交代的任务,曲川刚出市局大门没多远就给搞砸,万一造成不良后果,那错误可就大了。 “我真的是服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秦河本来就一肚子闷气,现在整个人都有些炸开,“继续找!我马上就到!” 电话挂断。 “所有人集合!去把陈益和谢云志叫起来!” “定位曲川的手机!” 现在无法知道曲川想干什么,已经把他放了,为何要跑?就算跑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九章 第七幅画 一天前。 曲川:俞笙,你玩的挺大啊。 俞笙:不要用玩这个字,我很不喜欢。 曲川:听口音有帝城人,宁城人和锦城人,阳城刑侦支队也在,你曾经说这几幅画是用生命创作的,他们指的数条人命,都和你有关? 俞笙:不该问的别问,警方看来是成立了专案组,时间不多了。 曲川:尽快把剩下两幅画给我,七情系列不能断,不然我不成了笑话? 俞笙:七情不会断,我会完成的,不用担心,他们找不到我,你要做的就是把嘴闭上。 曲川: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要剩下的两幅画,什么时候给我?越快越好。 俞笙:今晚警方应该会把你带回去,坚持二十四小时律师会把你带出来,开着他的车甩开身后的人,进洪湾大厦地下停车场,我在负二层西北角等你。 曲川:什么叫甩开身后的人,他们会跟踪我? 俞笙:真希望你的脑子能再聪明一点。 曲川:行吧,我明白了……我说的可不是脑子,是停车场的事。 俞笙:呵。 …… 市局。 陈益和谢云志从折叠床上爬了起来,得知曲川跑掉,两人第一反应都有些诧异。 刚刚放走,警方暂时不能把他怎么样,就算跑也不必挑这种时候,完全可以再好好准备准备。 为什么这么着急? 几人暂时没有聊这个问题,现在要做的就是马上把曲川找到,不管对方有什么目的,都不能让他得逞。 距离不远,路上秦河第一时间联系上了曲川的律师,询问对方为何把车给了曲川。 “警官,我把车给谁是我的自由,至于原因,我想我有不回答的权利,不好意思,再见。” 律师的话很简短,说完就挂了。 秦河没有再打过去,曲川有无数种办法拿走律师的车,和一个律师扯皮非常浪费时间,眼下需要全力寻找曲川的位置。 到地方后,他劈头盖脸把负责跟踪的几名警员骂了一顿,后者低着头不敢有任何反驳,对一线侦查员来说,盯梢失败只能归咎自身能力的不足。 “到底怎么回事?车呢?”秦河质问。 警员连忙开口:“在停车场负二层西北角,连车门都没有关,我们推测他要么上了别的车,要么躲在了大厦某个角落。” 秦河:“废话,还有第三种可能吗?上天入地了??” 警员讪讪。 秦河:“大厦有值班人员吗?” 警员:“有,有上夜班的,已经去查监控了。” 话音刚落,远处迅速跑来另一名警员,汇报监控的调查结果。 南门出口监控拍到了一辆银色轿车离开,右拐驶入城道,副驾驶坐着的正是曲川,车牌号是东ay8n77。 主驾驶是一名男子,帽子口罩齐备,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实。 是本案嫌疑人没跑了。 秦河看向陈益。 陈益点头,拿出手机联系交通部门,全城范围内搜索这辆车的位置,最新一代的电子拍摄系统效率很高,通过车牌提取、图像预处理、特征提取等技术手段,可在短时间内准确定位一辆车。 顺便,查一查车主信息。 这是最好查的,输入车牌号马上就会出来。 “陈支,是套牌车,真实车辆登记信息并不是银色轿车,而是一辆黑色的suv。”交警支队那边的朋友说道。 陈益:“麻烦了,这辆车很重要,希望能用最短的时间找到,它从洪湾大厦南门往西去了。” 对方:“放心吧,很快,随时保持联系。” 陈益:“嗯。” 众人上车准备去追。 “曲川应该不至于跑吧?现在我们并没有证据证明他涉案。”说话的是谢云志。 秦河皱着眉头:“我们无法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没有证据不代表他不会跑,等找到证据不就晚了吗?但是他刚离开市局就来这出,确实有点奇怪,陈支伱觉得呢?” 陈益一直在思索曲川的动机,此时说道:“跑的可能性自然是有的,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这件事非常着急,着急到连酒店都不回,用律师的车直接开溜。” 秦河:“知道有人盯梢,他还是有点聪明的。” 陈益:“恐怕聪明的不是他啊。” 秦河转头:“你是说凶手授意的?” 陈益:“第五幅作品发布之前凶手和曲川见过面,可能就是在那個时候,凶手安排好了今天晚上的事情。” 谢云志吃惊:“这么有先见之明?” 陈益:“八年的案件时长,三个城市都在查,依然没有找到他的踪影,此人智商不低,预知曲川会被传唤不奇怪,但他为什么要见曲川呢?” 车内沉默下来,这件事确实古怪的很,没理由啊。 七情系列第五幅作品发布,这几天对专案组来说是非常敏感的,曲川会被重点关注,凶手应该也察觉到了。 这种时候,有什么事情非要冒风险见一面不可? 正常人的思维,应该赶紧蛰伏躲起来才对,反正第五幅画已经完成且交到了曲川手里,按照创作周期下一幅画是两年后。 两年的时间,很长了,长到专案组都已经解散。 半响后,秦河说道:“有没有可能,是想了解警方的动向,看看我们到底查到了多少线索?” 谢云志接话:“第一次见面和第二次见面的信息差只有一个,那就是代笔,没错吧?” 说完,他看向陈益。 陈益点头:“没错,信息差的确只有代笔,如果凶手知道警方已经开始怀疑代笔的可能,也许……不对啊,冒这么大风险就为了聊聊?这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吗?” 秦河谢云志也反应过来,了解警方动向是为了减少风险,但事实上却制造了更大的风险,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得不偿失。 每露一次头,就多一分被抓的概率,凶手这么谨慎聪明不可能不明白,强行与曲川见面,估计还有更重要的目的。 可……还能是什么目的呢?两人之间的交集目前来看只有七情系列油画,总不能是谈创作吧? 三人很默契的皱起眉头,陈益的思维向来比较大胆,基于现在所掌握的线索,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说,曲川应该不至于有危险吧?” 冷不丁冒出来的话让秦河与谢云志下意识看了过来,后者说道:“什么意思?” 陈益:“凶手的作案间隔是两年,作案对象都是年轻女性,这是他最显著的作案特征,但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尤其是人的心理,抛开性别和时间间隔,你们不觉得曲川很符合第七幅画吗?” 听得此话,秦河目光一凝,谢云志也吓了一跳。 “陈益,你……你的思维跳跃的有点大啊。”谢云志开口,“但是可能性不是没有,仔细想来,曲川确实很符合第七幅画的元素,对名的欲,对利的欲,还有对色的欲。” 秦河看了两人一眼,道:“你们这是盼着曲川死啊,我现在让你们说的感觉很不好,凶手担心四年内完成不了七情系列油画,担心曲川早晚把他给卖了,干脆提前动手?退而求其次?” 谢云志:“坏了,我感觉也很不好,陈益,咱是不是想的有点多了,七幅画不应该按照顺序来吗?” 陈益:“提出可能而已,现实如何不是一句话所能左右的,要是……” 还没说完,手机铃声响起,他止住话语拿出手机接通。 “好我知道了,感谢。”挂掉电话,陈益转头,“找到那辆车了,在永兴路和幸福路交汇附近,已经停下了。” 秦河当即说道:“开车!” 车辆启动,向目的地疾驰而去。 大概二十分钟的车程,车停后陈益一边打电话一边下车,电话那头是江晓欣。 银色轿车清晰的暴露在道路监控之下,里面已经空了,不见人影。 江晓欣:“陈队,失去位置了,两人进了监控盲区,时间是四十五分钟之前。” 这是专案组第一次距离嫌疑人如此之近,而且还是嫌疑人自己跳出来的,胆子不可谓不大。 高风险代表着高回报,嫌疑人选择今晚和曲川见面,一定有非常特殊的理由。 “叫支援!”秦河下了命令。 阳城这边当然是陈益说话最好使,他没有耽搁,从市局、分局、附近派出所开始调人,准备对附近进行地毯式搜索。 嫌疑人放弃开车走不了多远,今晚很有可能会结束此案。 既然嫌疑人自己冒了出来,那么专案组自然不会跟他客气,就算他要杀人现场作画,也不可能这么快。 支援响应速度很快,没等多久,远处便看到了亮起的警灯。 部分警车在原地停下,封锁道路的同时,从包围圈外部开始向内部搜索,更多的警察正在赶过来的路上。 此刻,在街道拐角的垃圾箱附近,一名瘦弱的男子站在黑暗中,往前一步就是路灯。 他就这么站在路灯灯光倾泻的边缘,微微侧身,帽檐下的冷漠目光,注视着远处的警车,视野有障碍物,只能看到车头。 反过来,警车这边是看不到他的。 “来的真快,不过还是有点晚。” 瘦弱男子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沙哑,他默默转身上了一辆电动车,加速朝相反的方向离开了此地。 他选的位置很好,附近商铺可能是生意差,倒闭的居多,刚刚装修准备开业的居多,商铺外摄像头极少,远处的道路监控根本拍不到他。 这是提前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以逸待劳。 市局里,实时观察监控的江晓欣等人,没有注意到嫌疑人刚刚在监控边缘溜走。 而且,这个方向的支援也是来的最慢的,因为距离最远,当警车从远处驶来的时候的,瘦弱男子差不多刚好拐进巷道,在计算好的包围圈即将闭合的时候,大摇大摆冲了出去。 搜索还在继续,范围越来越大,终于,有派出所民警来到某街道拐角。 当强光手电照耀,民警瞳孔徒然睁大,惊的后退了两步。 “有发现!!” “这里有一具尸体!快报告陈支!!!快!!” 陈益三人距离这里并不近,得知搜索人员发现尸体,他们立即上车赶到这里,站在了已经死亡的曲川面前。 曲川死不瞑目两只眼睛瞪的滚圆,脖颈处血肉模糊,胸前是大片的血迹。 尸体旁边,一块画板立在那里,这是一幅抽象派油画,画框边缘写着【欲】的标签。 画面以深邃的黑色为背景,有星光点缀好似星球,仿佛象征着无尽的宇宙和人内心深处的阴暗。 在这黑暗的底色上,各种鲜艳的色彩交织在一起,反差感极为明显,如同火焰在黑暗中燃烧。 中心部分,是一团由金色和红色构成的漩涡,乍一看肯定看不懂,但陈益三人刚刚讨论过这个问题,又有标签提醒,所以很容易脑补。 这应该是名利的欲望。 金色和红色代表名和利,漩涡不断地旋转扩张,隐隐间要将整个画面吞噬,展现了欲望的无穷无尽和无法抗拒。 在金红四周,散布着一些淡雅的粉色和紫色元素,它们交织在一起,形成若隐若现的图案,这些图案宛如梦境中的幻象,真正的寓意,或许就是色欲。 粉色,紫色,都是温柔而迷人的色彩,非常具有辨识度,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这幅画充满了张力,色彩的对比和交融让人感受到了欲望的强烈冲击,看得久了,画面也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和悲哀。 如果这幅画可以说话,那一定是:欲望只能获得短暂的快乐和满足,但最终只会让人陷入无尽的空虚和痛苦之中。 上帝视角去看这幅画,陈益三人几乎秒懂,再去看曲川的尸体,三人的脸色都是沉了下来。 变了,都变了。 受害者不再是女性,时间间隔不再是两年,顺序也发生了颠倒,直接跳过【恶】,完成了【欲】。 甚至于这次死的,还是公众认知的原作者。 凶手打破了自身的心理常规,冒着极大的风险,在曲川刚刚离开市局的时候,将其杀死在了这里。 他甚至不愿去等曲川回到酒店,不愿去等一个更加安全的时机。 “怎么可能这么快?”谢云志咬牙,才四十分钟啊,杀人作画够吗? 陈益深吸一口气,说道:“他早就已经画完了,这次是先有的画,再杀的人。” 专案组成立后又死了一个,这是在打他们的脸,作为组长的秦河,整个人处在爆发的边缘。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章 原作者余生 外围的搜索还在继续,警戒线拉起,法医和技侦很快赶到,同时赶到的还有耿建清。 熟睡中的他得知又死了一个人,瞬间困意全无,穿上衣服就来到了事发地。 看着眼前死状凄惨的曲川,耿建清的脸色阴沉如水。 一开始只是帝城的积案,后来牵扯到了宁城,再之后阳城突发命案专案组成立,在大范围排查后又在锦城找到了两个案子。 五条人命。 现如今,又多了一个。 很久没有遇到如此恶性的凶杀案件了,嫌疑人在受害者离开市局后立即动手,可以说是当着专案组的面杀人,猖狂程度令人心惊。 “把那个律师带回来,不配合就拷上!”耿建清冷声开口。 律师和警察打交道很喜欢扣法律文书,现在曲川死了,他作为间接参与者必须接受调查。 方书瑜大概检查了一番,回头说道:“是同一把凶器。” 对这個结果几人没有任何意外,走远了一些后,各自点燃香烟。 陈益在查看手机地图,此时开口:“这个方向的支援来的最慢,因为距离比较远,监控也相对较少很容易避开,他提前做好了一切准备,在包围圈闭合之前,骑车离开了此地。” 开车是肯定不可能的,任何过往车辆都会被拦下。 步行太慢,走不了多远。 骑车是最佳选择。 只要计算好每一步,出其不意,即可完成在专案组眼皮底下杀人。 专案组根本没有预料到曲川会有危险,思维定势下以为凶手的作案对象都是年轻女性,哪怕陈益之前反应过来提出可能,已经晚了。 聪明,反侦察能力强,不按套路出牌,又躲在暗处,这样的嫌疑人极为难缠。 耿建清也知道专案组没有明显的决策失误,虽有怒气,但也并未责骂。 秦河自请处分:“耿局,我的错,不应该让曲川离开市局的,甘愿承担后果。” 耿建清抽着香烟:“别说没用的,凶手改变了作案时间和作案对象,原因就是知道了专案组的成立,他现在很急,四年的时间等不了,想用最短的时间完成七情系列作品,他随时会杀第七个人。” “各位队长,案情紧急,要不要考虑全城戒严搜捕,你们的意思呢?” 没有人说话,曲川的死亡不仅打乱了查案节奏,也打乱了他们的思维。 耿建清视线扫视,目光定格在陈益身上:“陈益,你说。” 当曲川死亡的这一刻,当【欲】这幅画出现的这一刻,陈益已然明白了凶手完整的作案动机和作案心理,面对耿建清的询问,他开口道:“我推测不会再有第七名受害者。” 秦河与谢云志看了过来,秦河追问:“怎么讲?” 陈益:“耿局刚才说的没错,凶手改变了作案时间间隔,主要原因肯定是来自专案组的压力,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抓,不知道曲川什么时候会把他供出去,所以提前动手。” “但是,作案对象我认为并没有发生改变,他要杀的本来就是曲川,就算专案组没有成立,就算他一直是安全的,曲川也会死。” “这次是先有的画再杀的人,也许在八年前就已经宣告了曲川的死期,他非常了解曲川,随时都可以把【欲】创作出来,重点不是【欲】,而是【恶】。” “创作顺利的改变是最大的问题,尤其是面临收尾,让原作者曲川的死和最后一幅【欲】的问世同时发生才是最完美的结果,但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先创作了【欲】。” 听到这里,耿建清打断:“他先创作【欲】,难道不是担心曲川把他卖了吗?这是一个定时炸弹。” 陈益:“提前动手确实是担心曲川把他卖了,不过就算他没有提前动手,曲川也会是下一名死者。” 耿建清皱眉:“为什么?” 陈益:“因为他是一个艺术疯子,我们要尝试去理解他,创作顺序发生改变对他来说是致命的缺陷,我不认为他会为了安全让自己的作品出现瑕疵。” “这是一个自信到狂妄的人,涉及作品完美度,他不会这么做的。” “提前作画无所谓,改变顺序不行,他可以接受作品提前问世,但肯定无法接受作品顺序颠倒。” 耿建清:“你的意思是,下一幅作品本来就是【欲】,只是提前了而已。” 陈益点头:“嗯。” 耿建清:“原因呢?为什么最后一幅画是【恶】。” 陈益:“我们来仔细分析一下这件事,常理来讲七情顺序没道理去改变,改变了总觉得怪怪的,很不完美,除非有着非常特殊的理由。” “假设【恶】是七情系列油画的最后一幅,那是不是可以这么想,完成了【恶】,凶手便没有能力再去作画了,只能放在最后。” 没有能力? 谢云志没听明白,秦河隐隐间抓到了关键点,而耿建清立即听懂:“原来你想说的是厌恶情绪,凶手根本不喜欢画画,所以他把【恶】放在最后,当厌恶情绪释放到巅峰,他可以很完美的将【恶】展现出来,可是画完之后的后遗症,就是无法再提笔。” 听完耿建清的话,谢云志瞪眼,这么玄乎吗? 陈益:“对,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一个艺术疯子为何轻易改变创作顺序,七星系列油画最闪耀的点不是第七幅,而是第六幅,谁能想到七情系列的天才作者,竟然会是一个厌恶画画的人。” “极强的戏剧性,会将七情系列拔高到另一个层次,升华到巅峰,当赋予了新的元素,它的艺术成分和收藏价值,提升数倍。” 三人沉默下来。 消耗六条人命所诞生的系列油画,而作者本尊又是一个极其厌恶画画的人,以【恶】作为结尾,让七情成为作者绝唱…… 一旦传开,绝对会有人花大价钱购买,甚至能达到流芳百世的高度。 疯子。 这完全就是一个疯子。 但不得不承认,他也的的确确是一个天才,没有超高的智商,也不可能在八年之内做到无限接近作品完成,早被抓了。 如果陈益的判断是真的,那么凶手随时可以画完【恶】。 说不定,此刻的他已经在寻找合适的地点,准备用画笔和刮刀疯狂的在画布上肆虐。 全面释放厌恶的情绪,三人仿佛能想象到凶手作画时的状态,更是好奇最终的成品。 反应过来后,三人有些心惊,凶手的画竟然激起了他们的期待感。 “我很希望陈支的判断正确,至少不用再死人了。”谢云志此刻已经对凶手升起浓浓的忌惮,敢于在刑警面前跳舞的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过了。 在科技飞速发展的今天,犯罪风险非常之高,可以说几乎没可能逃离警方的侦查,但本案凶手竟然杀到了专案组眼前并从容离开,相当的不简单。 耿建清在思考陈益的话,如果凶手厌恶画画,那么针对此人的犯罪侧写便更加清晰了。 “厌恶画画却练到了专业水平,只有一种可能。”他看向陈益。 陈益开口:“被逼的。” 耿建清点头:“按照你的推断,凶手对绘画有着病态的痴狂,但这种痴狂不是他的本意,属于一种……强迫症,强迫自己喜欢。” 什么叫强迫症? 简单来说,明知道自己的行为无意义,明知道自己根本不喜欢当前行为,却无法控制,这就是强迫症。 凶手看起来热爱油画,并将其练到了专业水平,但其实是强迫症的体现。 那么,他的家庭环境就很容易分析了。 陈益:“很有可能是单亲家庭,父亲或者母亲懂油画,因为某种原因强压凶手从小学习绘画,想将他培养成油画大师,可惜凶手根本不喜欢画画,甚至有些讨厌,这和蔡雯雯正好相反。” 蔡雯雯属于喜欢画画家里反对,而基于陈益的推断,凶手属于不喜欢油画但家里强逼。 很多事情,就是这般造化弄人。 如果能换过来,真的是皆大欢喜。 耿建清顺着陈益的思路往下说:“那么凶手的父亲或母亲,很有可能是业内的知名人物,或者……” 陈益:“或者真正的热爱油画渴望成名,渴望自己的作品被更多人认可,却一直无法如愿,只能将梦想强加在孩子身上。” 耿建清:“这个孩子讨厌绘画,但始终无法逃离长辈的压迫,久而久之为了迎合形成病态强迫症,强迫自己去喜欢,而杀人行为映照出他扭曲的心理,来自童年的阴影。” 陈益:“可以先排查全国范围内知名油画画家,也许能有收获,重点是锦城那边的。” 耿建清点头,此时秦河插嘴道:“要真是这样的话,凶手画完了【恶】不会自杀吧?毕竟一幅画代表一条命。” 耿建清:“不排除这种可能啊,疯子什么都干得出来,陈益,还有其他方向吗?” 他现在对陈益的信任度很高,高于秦河。 秦河倒也没有心里不舒服,长江后浪推前浪。 陈益沉默了一会,道:“我想再研究一下所有卷宗。” 耿建清:“嗯,现在我们不能着急,丁清扬那边不一定没有收获。” 队伍很快开始向外扩散,搜索变成了追击,嫌疑人很有可能已经离开了包围圈,能不能追上,看运气。 陈益知道不会有结果,他已经详细看过周围的地图,如果是他的话,在提前准备的情况下可以有多条路避开警方的追捕,除非警力充足短时间内全面覆盖。 没有除非,也没有如果,凶手已经消失了。 “这么聪明,真是可惜了。” 陈益感觉的到凶手智商很高,若不去犯罪,随便干点什么都能成功。 心理上的创伤很难愈合,但也不至于演变成连环杀人犯,对方选择杀人作画,可能是因为受到了某种刺激。 追击范围持续扩大,抓到人的希望已经越来越渺茫了,在尸检和现勘结束后,几人返回了市局。 曲川的律师已经被带到,直接送进了审讯室,甚至连手铐都用上了,看来传唤的时候他并不配合。 秦河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秦河,律师憋着的一肚子火当即爆发,质问道:“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无缘无故把我拷到这里来,你们……” 砰! 秦河猛地一拍桌子,怒道:“曲川开着你的车逃离了警方视线,现在已经被杀,你还敢说无缘无故!我看伱这个律师是不想干了!” 律师懵住,准备好的应对言辞堵在了喉咙里。 被杀了? 卧槽! “为什么把车给曲川,快说!” 十分钟后,秦河离开了审讯室,律师和本案没有关系,借车是因为利益,曲川还是有点小钱的。 一夜过去。 上午九点整,曲川的微博发布新的动态,是一篇小作文外加一张配图。 小作文的大体意思是: 我不是七情系列的原作者,我只是代为发布而已,现在我已经离开这个世界融入到了【欲】,我就是【欲】,【欲】就是我,大家敬请期待完笔【恶】的创作。 哦对了,原作者叫余生,大家请记住他,他是一个天才,七情系列既是他的处女作,也是他的封笔作。 想看【欲】的原画,大家请移步阳城市局。 非常感谢大家八年以来对我的支持,永别。 下方的配画,正是【欲】的照片。 微博一经发布,惊动了整个业内圈,不到九点半,阳城市局已经被记者和粉丝包围。 专案组在看到微博后早就做好了准备,一边尝试定位发布者的ip地址,一边叫来了特警支援。 市局大门,全副武装的特警一字排开,防止任何人进入。 “不好意思请退后,我们不接受任何采访!!” 类似的话已经说了很多遍,但是没用。 记者和粉丝发出质疑:公众有知情权,曲川说永别是什么意思,他现在是死是活,【欲】现在在哪,余生又是谁,希望阳城市局能给出解释。 “余生?” 专案组办公室,陈益正在认真细致的看卷宗,此刻已经重复看到了帝城案,没有受到突发事件的影响。 嫌疑人用曲川的微博发布公告并不奇怪,创作者对版权的重视程度极高,他不可能让曲川一直顶着原作者的名头。 现在曲川已死,作品该物归原主了。 想通过ip地址找到余生是不可能的,他要是这么傻,也不可能逍遥法外八年,更做不到在专案组眼皮底下杀死曲川。 不过,再聪明的人也会有破绽,陈益寻找的是反侦察覆盖不到的细节。 一定会有的。 一定要找到。 而且必须在作品完成之前。 一旦自称余生者选择销声匿迹,就算未来锁定了身份,想要去找堪称大海捞针。 全国在逃人员每年都在增加,智商平平的都能顶着通缉犯的标签活跃在法网之外,更别说聪明绝顶的凶手。 “告诉大众画在市局,这是在阻止我们查案吗?”说话的是谢云志。 秦河压力很大,十分钟的时间点了三根烟,他看了看正在认真研究卷宗的陈益,开口道:“恰恰说明他在争取时间,心无旁骛的去完成最后一幅画,好消息是他应该还在阳城。”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一章 就是他 “坏消息是,一旦他画完了,很有可能躲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秦河的声音继续响起,“如果我们确认了嫌疑人的身份,专案组最终以发通缉令作为结尾,你们能接受吗?” 众人不说话,能抓到当然是最好的,凶手对社会的危害相当大,虽然作案动机已经搞清楚,但谁也不能保证他会不会哪天心血来潮,因为其他动机继续杀人。 “耿局,秦队,帝城的夏青文好像没有去过类似艺术展和画展的地方?” 陈益一直在研究卷宗根本没有去听秦河说话,在反复看了好几遍后,此刻他提出疑问。 闻言,耿建清的思绪被打断,抬头道:“我记得是没去过,秦河你说呢?” 秦河略作回忆,说道:“没去过,她只是专业美术而已,校外的活动轨迹并没有绘画相关,或者说当年我们没有查到。” 耿建清:“陈支,想到什么了吗?” 陈益开口:“既然没有查到,那应该就是没去过,画画对夏青文来说只是学科而已,是考入大学的工具,当一件事情变成专业、职业,对正常人来说兴趣就会越来越低。” “有一个假设非常好,假设学校里的学科都是游戏,那么青少年是不是都会变成学霸?” “答案是否定的,一旦游戏变为学科,变为老师家长逼迫你去掌握的东西,结果不会发生改变,学校里依然有学神,依然存在学霸,依然有数不清的学渣。” “对学渣来说,变为学科的游戏就是毒药了,他们看一眼都会想吐,而学神学霸永远是尖子,不会因为教学内容发生任何改变。” 耿建清:“你想表达什么?直说。” 陈益:“我反复看了所有的卷宗,锦城的方丹丹和赵晓雁去过画展,宁城的毕雪兰去过艺术展,阳城的蔡雯雯就更不用说了,一有空就会去,只有夏青文没去过。” “我想说的是,夏青文是如何碰到凶手的。” 耿建清思考,秦河脱口而出:“校内吧?和绘画有关似乎只能是校内?” 陈益微微摇头:“我想过校内,但之前我们忽略了特殊事件发生的时间,夏青文弟弟去世的那段日子,她大部分时间并不在校内,凶手如果锁定夏青文作为【哀】的作案对象,大概率是在校外。” 秦河想了想,说:“有道理,如果是校外的话,什么情境下凶手可以接触夏青文呢?” 耿建清感觉陈益应该是从卷宗中推断出了重要线索,有些急迫的问道:“陈益,你是不是有了结果?先说结论。” 陈益:“医院。” 医院? 几人相互对视,怎么从绘画领域凭空直接蹦到医院了,转的有点快,依据呢? 每一个合理的推断都要有依据支撑,陈益说出医院两个字的依据是什么? 耿建清追问,陈益解释:“纵观八年五起案件,我能找到的唯一突破口就是夏青文,给出医院的判断原因主要有两個。” “第一,夏青文的弟弟因病去世,那段时间夏青文的活动轨迹很简单:家,医院,殡仪馆,墓地,逗留时间最长的肯定是医院,她弟弟是因病慢性死亡。” “第二,别忘了凶手的作案手法,他是拥有三唑仑和七氟烷的,这俩玩意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搞到,一个画画的哪里弄来这种东西,不考虑私下非法购买的话,那就只能是医院。” “多条线索加起来,我倾向医院。” 听完陈益的话,耿建清目光亮起:“说的好!凶手是有心理问题的,其他我们不知道,严重的强迫症绝对是其中之一,他可能需要抗精神类药物!” “三唑仑可以开具处方,经常性合理出入医院的话……以他的智商,随手顺点七氟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夏青文弟弟去世的医院!” “秦河,马上打电话落实,拿到案发到夏青文弟弟住院治疗这段时间所有的病历,快!” 秦河连忙掏出手机:“是,耿局。” 为了不打扰专案组继续开会,他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房间内,耿建清看向陈益:“如果凶手真的去过那家医院,排查过后一定能找到,你个人有多大把握?” 陈益:“百分之五十。” 耿建清皱眉:“有点低啊,不过查案本就是在赌,赌每一次试错成功。” 另一边,谢云志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道:“那个……我有个问题,其他五名死者包括曲川在内都和绘画多少存在关系,方丹丹去过画展,赵晓雁弟弟喜欢画画也去过画展,毕雪兰陪女儿去过展览馆,蔡雯雯热爱绘画,曲川本身就是画家,但夏青文呢?” 两人明白他的意思,夏青文虽然是学美术的,但是在医院里不太可能和画画扯上关系。 凶手选择作案对象的依据难道只有情绪吗?只要看到心情不好的,就锁定为【哀】的“祭品”? 耿建清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看向陈益。 陈益开口:“我刚刚也在想这件事,如果仅仅是因为情绪选择了夏青文,怎么会那么巧碰上她学美术……我想打个电话问问。” 耿建清:“给谁打电话?” 陈益:“夏青文的父母。” 耿建清:“可以。” 得到同意,陈益按照卷宗上留下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很快接通,对方是夏青文的父亲。 “喂?” 男子的声音有气无力,子女的死亡对他来说,是一生的煎熬。 此案算上曲川,六个家庭,凶手彻底毁掉了六个家庭,陈益印象最深的,依然还是宁城的周雨梦。 女孩抱着墓碑哭泣的画面,他很难忘记。 凶手早年经历了什么现在谁也不知道,他的家庭背景是什么样的谁也不清楚,或许他也是个可怜人,但他的可恨之处,已然达到了天怒人怨的程度。 必须抓到他。 “你好夏先生,这里是阳城市局,我是阳城刑侦支队队长陈益,给您打电话是想了解关于您女儿夏青文的事情,真是很抱歉,又提起了您的伤痛。” 夏父沉默了一会,道:“阳城?我女儿是在帝城被杀的,关阳城什么事?” 陈益:“凶手不止杀了一个人,我们警方已经成立了专案组。” 夏父吃惊:“什么?!我……这……真特么是畜生!!” 陈益顺着夏父说:“他确实不是个好东西,我们已经掌握了关于凶手的线索,想和您……” 夏父打断:“你说啥?掌握了线索??他是谁?为什么要杀我女儿?!” 陈益:“夏先生您先不要激动,案件还在调查之中,您可以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夏父的记忆拉到了四年前,仿佛没听到陈益的话:“四年了啊……伱们还没有放弃,谢谢,谢谢啊……” 听得出来,这位父亲是一个很理智很好沟通的人。 每起案件受害者家属是不同的,换做无法控制情绪的,可能对警察说一些不好的话。 比如:四年了还没抓到凶手,你们警察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拿着国家发的工资不干实事。 更难听的话,可能还会有废物之类的。 不要觉得他们不敢骂警察,亲人被杀的悲痛,会浇灭一切理智,他们无法对凶手发泄,只能将愤怒转移。 因此局里的吴有德,陈益一直是非常尊重,对方也挺难的。 “职责所在,夏先生言重了。”陈益说道。 夏父:“您刚才问的什么来着?” 陈益:“我还没有问,很抱歉还要提到您的儿子,当年您儿子去世的时候,是在医院没错吧?” 夏父:“对,是在医院。” 陈益:“全家都在?包括夏青文。” 夏父:“都在。” 陈益:“您仔细回忆一下,有没有陌生人在医院和夏青文接触过。” 电话那边安静了很久后,夏父声音响起:“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了,当时我所有的心思……都在儿子身上,他……哎。” 苦难总找平凡人,这是很无奈的事情。 陈益:“当时夏青文在医院所有的行为,还记得吗?” 夏父:“她没什么行为啊,就是坐在那里哭。” 陈益:“坐在哪?病房吗?” 夏父:“病房,手术室走廊,医院门口……不管在哪都一直在哭,他们姐弟关系非常好。” 陈益:“除了哭,还做过什么?” 夏父:“画画。” 嗯?! 画画两个字冲进陈益脑海,打通了他所有的思维神经,让他脑子砰的一声仿佛炸开。 “她在什么地方画画??”陈益追问。 听到这里,耿建清和谢云志坐不住了,差点没站起来。 “画画”这两个字,对本案来说太敏感了。 夏父:“最后一次手术的时候,青文在手术室外面画画,画她的弟弟,一边画一边哭。” 陈益瞳孔慢慢睁大,脑海中自动勾勒出一副现实动态画面。 严肃的手术室走廊外,伤心的夏青文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手拿画笔描绘弟弟的曾经,描绘关于弟弟的回忆,眼泪止不住的滑落。 视线能看到的距离外,一位瘦弱的男子静静站在那里,看着夏青文洁白的玉手在画纸上飞舞,眼泪说不定还滴落在了画纸上。 这就是活生生的【哀】。 凶手的创作激情开始迸发,锋利的凶器,快要按捺不住躁动。 “警官,您还在吗?” 陈益半天没有说话,夏父询问道。 陈益:“在,我在。” 夏父:“我的话对你们有用吗?还有其他问题吗?” 陈益:“我想……应该没有了。” 夏父:“啊?” 陈益:“夏先生,非常感谢你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代表阳城市局刑侦支队向你保证,一定会抓到凶手。” 夏父哽咽:“谢谢……谢谢!” 电话挂断。 陈益放下手机,摸起了面前的烟盒。 他抽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看向耿建清和谢云志:“耿局,谢支,抓到他尾巴了,他肯定去过那家医院。” 听得此话,谢云志猛地砸了下桌子:“漂亮啊!特么的终于找到他了!” 耿建清抬手:“淡定,一定要淡定,等秦河的调查结果。” 话这么说,但紧急关头案情有了重大突破,他的表情反应出内心的不平静。 第七幅画还未出现,提前锁定嫌疑人身份,抓起来相对简单不少。 封锁阳城,瓮中搜捕,就算让全城的警察动起来,也必须要找到他。 陈益的关键推断来的慢了点,在曲川被杀之后,但耿建清作为老刑警非常理解,查案靠的是脑子,复杂线索缺失的案子靠灵光一闪,至于办案警员什么时候会“闪”,无法控制,包含运气成分。 能想到这一层,已经非常难得了,证明没有看错陈益。 等待是漫长的,秦河需要给帝城打电话,帝城需要动身前往医院调取病历记录,这个过程不能急。 与此同时,阳城市局副局长张晋刚亲自出面,处理记者和粉丝围堵市局的事情。 眼下案情未明朗,细节不能透漏,他尽可能以劝说为主,让大家先回去。 先礼后兵,若众人再胡搅蛮缠扰乱市局秩序,那就要以寻衅滋事罪警告,出头者全部行政拘留。 数个小时后,市局外众人已经散去,秦河推门进了专案组办公室。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了过来,让秦河的脚步戛然而止。 “什么情况?” 耿建清:“名单呢?” 秦河:“在这。” 他将名单递给负责投影仪的警员,大屏幕很快亮起,大量名字出现,红色重点标注了精神科和心理科。 人员极多,需要一一筛查,工作量不小。 秦河得知陈益的判断后也是惊了一下,突然感觉嫌疑人很有可能就在这份名单之内。 陈益用最快的速度扫视全部名字,没有看完,因为中途他的视线定格。 那里有一个名字:俞笙,就诊心理专科。 俞笙,余生,很容易受关注。 “查一下这个俞笙的详细信息。”陈益开口。 “是,陈支。” 专案组警员敲动键盘,输入了俞笙的名字,完整的户籍资料调出,上面清楚显示来自锦城。 “锦城人。”警员开口。 陈益:“资料投影。” 俞笙的资料出现在大屏幕上,具体身高体重是查不到的,除非有前科。 陈益和俞笙的照片“对视”,熟悉的眼神,熟悉的眼型,熟悉的眉毛。 “就是他。”陈益抬手,食指指向大屏幕。 三个字让整个专案组骚动起来。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二章 我叫俞作青 我叫俞作青。 我的梦想,是成为知名的油画大师。 为了这个梦想,我可以付出一切。 但是我错了,错的很离谱。 现在已经是第六幅了。 …… 阳光透过破旧的窗帘缝隙,斑驳的洒我那狭窄而凌乱的画室里。 我独自一人坐在破旧的画架前,手中的画笔和刮刀在画布上缓缓游走,劣质的油画染料有点刺鼻,但我心无旁骛认真创作着,勾勒出一个又一个梦幻的场景。 我热爱创作,热爱油画,这份热爱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在我心中永不熄灭。 然而绘画创作这条路,并不好走。 当我满怀期待的将作品送到各大画展和艺术杂志,换来的总是一次次的失望与打击。 画卖不出去,意味着没有收入,这些年我穷困潦倒,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都会看着那些未完成的画作,心中涌起无尽的迷茫和焦虑。 我考虑过放弃,可能自己并不适合画画吧,直到黑暗中的一束光将我照耀,我遇到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女人:晓萍。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女孩,她是这個世界上最懂我的女孩,温柔,善良,聪明,勤劳…… 晓萍非常支持我的创作,从来不去抱怨我的失败,我知道她爱我,我很清楚我也爱她,为了支持我的梦想,为了支持我的创作,她独自一人外出打工,承担着家庭的经济重担。 她相信,我一定会成功的。 可是……多年过去了,成功并没有到来,每当我看到晓萍疲惫的身影,心中都充满了愧疚和……感激。 我感激她,感激她为我付出的一切。 我对不起她,作为男人,却只能依靠女人过活。 晓萍从来没有埋怨过我,她说就算我这辈子都不能成名,也绝不会离开我。 作品成名是我的梦想,而她的梦想,就是看到我的作品成名。 我知道她不在乎我是否成名,她在乎只是我而已。 世界上,还有比晓萍更好更完美的女孩吗? 没有,绝对没有。 能遇到晓萍,我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世界。 爱情的结晶不经意间到来,是个男孩,晓萍给我生了一个儿子。 看着病床上虚弱的晓萍,我内心更加愧疚,也许,我该去老老实实找个好工作,去养活她们娘俩,让我们的家庭和大多数人一样,幸福,快乐,不必为钱而发愁。 晓萍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微微一笑,抬手摸了摸我的脸。 “作青,人这辈子难得有自己的梦想,有自己的追求,你不用担心,就算你一直失败,我们也可以活的很好,去追你的梦吧,我会一直支持你。” 我握着晓萍的手不知该说什么好,何德何能,才能娶到如此完美的女人。 “给我们的儿子取什么名字呢?”我问。 晓萍似乎早就想好了:“余生你我牵手,无怨无悔,叫俞笙吧,怎么样?” “俞笙?”我的目光亮了,“多好听的名字啊,就叫俞笙,我们要把他培养成最优秀的人才!” 晓萍摇了摇头:“作青,优秀不重要,重要的是快乐和平安,就和你一样,以后俞笙若是能快快乐乐的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平平安安的生活,就是我最大的愿望了。” 我重重点头:“对!快乐,平安!你说的对!” 自从俞笙来到了我们的小家,我和晓萍的生活便多了一份甜蜜的负担,也增添了许多欢笑与温馨。 三年后。 清晨,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俞笙稚嫩的小脸上,他长长伸了一个懒腰,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幸福的地将他轻轻抱起,带到窗前,让他感受这清晨的第一缕光芒。 晓萍在那里准备早餐,厨房里传来阵阵香气,让人胃口大开。 早餐过后,一家三口开始了忙碌而充实的一天,我送俞笙去幼儿园,看着他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心中满是欣慰。 晓萍需要工作养活这个家,早出晚归,我能看出她一天比一天疲惫,愧疚与日俱增。 傍晚时分,路上的风景在夕阳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美丽,我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待晓萍回来后,围坐在餐桌旁享受着团聚时光。 俞笙总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他在幼儿园里的趣事,我们则认真地倾听,不时发出会心的笑声。 晚餐过后,我们一起在客厅里看电视,玩一些家庭游戏,俞笙总是充满好奇心,问我们各种各样的问题,我们耐心地解答,引导他探索这个美丽的世界。 夜晚,当俞笙进入甜美的梦乡,我和妻子总会相视一笑,感慨生活的美好,虽然家里不富裕,但我们深知有了俞笙的陪伴,人生已经变得更加充实和幸福。 我们期待着未来的日子里,能够一起陪伴俞笙成长,共同创造更多美好的回忆。 俞笙很聪明,三岁便已经展现出超常的天赋,学什么都很快,远高于同龄人,聪明程度连幼儿园老师都惊叹。 后来,俞笙做了智商测试,结果竟然高达142。 我在网上搜了,110到119即可称之为聪明,120到129为优秀,130到139为超常,140以上属于非常优秀了,两个字形容就是天才。 我很高兴,晓萍也很高兴,未来可期。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我的作品依然没有任何反响。 我不愿半途而废,晓萍也不想让我半途而废。 如果我能成功,不但能实现梦想,还可以得到很多金钱回报,让俞笙有更好的教育,让晓萍不再劳累。 我开始渐渐癫狂,从渴望成功,变得执拗成功,我大概是病了…… 俞笙越来越大,家庭消费越来越高,晓萍也越来越累。 终于,天塌了。 晓萍本就有基础疾病,但她没有告诉我,因劳累过度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看着她在病床上闭上双眼,我紧紧握住她的手,彻底崩溃。 晓萍对我很重要,比俞笙还要重要,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一定选晓萍。 没有了晓萍,我整个人都空了。 我恨,我恨自己为什么要拿起画笔,为什么不去找个工作赚钱养家,如果我早早放弃油画,晓萍就不会躺在自己面前。 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晓萍的死让我对油画的热爱变成了病态的执着,我一定要成功!我一定要让晓萍在天上看见!我不能让他失望! 家中画室,每天都有我疯狂创作的身影,我没有心思再去管俞笙,能做的只有不让他饿死。 命运并没有眷顾我,尽管我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尽管我的黑发在一年内变成了白发,我的画作依然没有得到认可。 我绝望了。 我想起了儿子。 对,俞笙! 俞笙是个天才,他一定继承了我的“绘画天赋”,我不能成功,他一定能成功。 我要让俞笙学习油画,让晓萍为儿子骄傲,也为我骄傲。 可是,俞笙不喜欢画画,他说他喜欢物理,他喜欢化学,他喜欢数学,他以后要做一名理论科学家。 我怒了,你必须学画画,不学我就打死伱!你这么聪明,怎么能不学画画呢?? 这是我的梦想啊,这是晓萍的梦想啊,你的妈妈还在天上看着你呢! 我开始强逼俞笙学习画画,但他根本不服从我,他太聪明太有主见了,质问我为何将自己梦想强加到他的身上,你可以自己画! 那个时候我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晓萍对俞笙的期望,是快乐平安的活着,有着自己想做的事情,这就是最大的幸福。 我已经疯了,我自己疯,也把儿子给逼疯…… 咔嚓! 当我一刀剁掉自己的手指头,俞笙吓的脸色苍白,浑身哆嗦。 “看到了吗?!我手指没了!不能画画了!不能自己画了,必须你画!” 俞笙妥协,在我的指导下专心钻研油画创作。 他的进步极快,我很欣慰,果然智商高的孩子学什么都很快。 我不停的给他灌输要追求油画艺术的巅峰,未来要画出让世界震惊的作品,你一定可以。 我越来越疯狂。 后来,我清醒了。 导致我清醒的理由很简单:俞笙疯了。 他要去杀人,他要去创作什么七情系列油画,他要去强夺生命强夺情绪,完成系列伟大的作品。 看着面前兴奋到发癫的儿子,刺骨的冷水让我浑身发寒,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些年我在做什么?我对得起晓萍吗? “儿子,你冷静点,我们不画了,我们不画了……” “不!哈哈!我要画!我喜欢画画!我一定可以的,七情系列作品一定会震动世界!爸,你等着啊!你等我十年!” 我再也没有见过儿子,我不知道他去了哪,但我知道七情系列油画已经问世,反响极大。 锦城死了两个女孩,警方全城调查动静不小,油画刚好画到第二幅,作者叫曲川。 我看过照片,那不是我儿子。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俞笙的智商可以肆意妄为,那两个人是俞笙杀的吗? 他变成恶魔了吗? 是我亲手创造了一个恶魔吗? 已经第六幅了,我很想知道他在哪,我想见他。 我想在死之前……说声对不起。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三章 我叫俞笙,我叫曲川 我叫俞笙。 我的梦想,是成为世界著名的理论博士,研究物理,追寻数学,探索一切未知。 我知道我一定可以做的很成功,因为我感觉周围所有人都比我傻,后来老师告诉我,是因为我太聪明了。 但是我错了,错的很可笑。 现在已经是第六幅了。 …… 阳光透过破旧的窗帘缝隙,斑驳的洒我那狭窄而凌乱的画室里。 我安静的坐在破旧的画架前,手中的画笔和刮刀在画布上缓缓游走,劣质的油画染料有点刺鼻,但我看似心无旁骛认真创作着,勾勒出一个又一个令我迷茫的场景。 旁边是我的父亲,俞作青。 母亲已经去世了,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很想念她。 我不喜欢创作,我不热爱油画,这份对油画的“执着”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在我心中将我炙烤,让我每天都活在煎熬中。 父亲变了,在母亲去世之后他就变了,变得神经,变得疯狂,变得二十四小时有二十个小时都在画画。 我每天都吃不饱,我每天都饿肚子,我和父亲说我饿,我父亲不理我。 我太瘦了,肯定是饿的。 没有关系,我可以少吃点,温饱是低级需求,而我享受更高级的需求。 突然有一天,一切都变了,我父亲如野兽般站在我面前,义正言辞的要求我学习油画,并将其作为一生的事业。 我疑惑,为什么要学习油画?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要走的路,我非常清楚自己的路绝对不是油画。 如果让我去研究更高级更完美的油画材料,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画画? 那不是我要做的事情。 父亲很强硬,不论我说什么他都充耳不闻,强行把画笔塞到我手里。 我拒绝,他打我。 我哭了。 我想念母亲,母亲还在的时候一直跟我说,不论我做什么都会支持我,只要不去违法犯罪,只要不去做伤害他人的事情,做什么都行。 父亲的态度明明和母亲一样,为什么母亲去世后,非让我学习油画。 我不理解。 我对我的智商非常自信,自信到自负,但智商再高我也无法理解父亲的行为。 他说这是他梦想,我更加疑惑了,满脑袋问号。 “你的梦想你自己去追啊,为什么要强加到我身上,你自己去画!我不学!” 当我最后说出这句话,父亲做了一件让我脊背发寒的事情:他剁掉了自己的手指。 “看到了吗?!我手指没了!不能画画了!不能自己画了,必须你画!”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吓的差点尿出来。 我妥协了。 我不敢再忤逆父亲。 我怕他下一個剁掉的是我的手指。 他敢剁掉自己的,就敢剁掉我的。 我开始学习油画,油画对我来说实在太简单了,几天时间我便掌握了基础技能,数月达到了父亲的最高水准。 但技能只是工具。 就和九九乘法表只是数学的工具一样,会乘法表不代表你懂了数学。 真正的油画创作需要灵感,需要元素,需要动人心的内容。 我父亲期望我能完成伟大的作品,他说这是他的梦想,也是母亲的梦想。 我还是疑惑,母亲的梦想不是让我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吗?怎么变了? 你们两个人到底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 我想不通,索性不去想,我开始认真思考油画的创作。 世界对我来说变了模样,我知道不是世界改变了,是我改变了。 有一天我悟了,生命中最真实的笔触是情感,它们绘就了我们的内心世界,让我们的人生丰富多彩,若能用油画将其呈现,必定会震惊全国,震惊世界。 “爸,你知道什么叫七情吗?” 父亲奇怪,不满道:“别想乱七八糟的,好好画画。” 我笑了:“爸,七情啊,喜如春日暖阳,万物生长,怒如夏日狂风,胸中火焰,哀如秋日落叶,难以言表,惧如暗夜幽灵,潜伏不定,爱如冬日暖炉,温暖人心,恶如毒蛇猛兽,避之不及,欲如深渊巨口,吞噬所有,您懂吗?” 父亲不懂:“你拽什么文?认真画画!” 我:“我说的就是画啊,爸,您不是期望我创作出伟大的作品吗?我悟了,我要去创作了,用情感绘织,用生命赋予,用心去慢慢感受。” 父亲茫然。 我:“我要去杀人,强夺生命强夺情绪,是不是天才的想法?生命消逝人间,画作为其见证。” 父亲:“疯了吧伱!” 我:“我要去了。” 我没有和父亲开玩笑,父亲发现这一点后又变了,他突然让我不要去画了。 “儿子,你冷静点,我们不画了,我们不画了……” 我很奇怪,不是你让我画的吗?不是你让我去创作伟大的作品吗?不是你剁掉自己的手指,强逼我拿起画笔刮刀吗? 对,刮刀。 用刮刀强夺生命强夺情绪,用刮刀创作新的色彩。 我真是太聪明了。 “不!哈哈!我要画!我喜欢画画!我一定可以的,七情系列作品一定会震动世界!爸,你等着啊!你等我十年!” 我走了。 我再也没有见过父亲。 已经第六幅了,我很想见见父亲,快了,很快就可以了。 当完成第七幅画,我想和父亲说……我成功了,我已经做到你想做的,你为我骄傲吗? …… 我叫曲川。 我的梦想是成为有钱人,如果能再出点名,那就是锦上添花。 很纯粹的梦想,很真实的梦想,我为我的梦想骄傲,如果有人说不在乎钱,那肯定是在装x。 但是我错了,错的很可怕。 俞笙是个疯子,我不该和疯子合作。 我变成了第六幅画,已经看不到第七幅了。 …… 我父亲是画画的,所以我从小就接触画画,但我看不起画画,画画的人都是穷鬼,不过我父亲倒是有点小钱。 我从小学就开始谈恋爱,人生的意义就是钱和女人,我很俗,但谁又能不俗呢。 有一天俞笙找上我,我知道他,他家里很穷,他父亲混吃等死靠老婆养着,我看不起他。 但他很聪明,哪一点我都比不上,我嫉妒他。 他说他画了一幅画要以我的名义发表,我很奇怪。 他保证一定能成名一定能赚钱,我同意了。 没想到七情系列第一幅画一经发布,画坛震动,父亲兴奋,媒体采访,我飘了…… 然后就是第二幅,第三幅,第四幅,第五幅。 我身价早已过了千万,我开始担心俞笙夺走这一切,然而俞笙仿佛圣人一般,不求名不求利,我给他钱他也不要,只要每月仅几千块的基本生活费。 “零取不连号的旧钞避免规律,放在约定的位置,没事别联系我,我不认识你。” 俞笙不想和我有任何联系,不想任何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我搞不懂他在想什么,但我乐见其成,这样最好了。 后来我到了阳城,俞笙应该是跟着我来了,但我不知道他在哪。 他神出鬼没的,邪门的很。 警察上门了,我不傻,既然查到我头上肯定有原因,俞笙说七情系列油画是用生命创作的,我怀疑他杀人了。 但我不在乎,又不是我杀的,给我剩下两幅画就行。 俞笙说很快就给我,让我脱离警方跟踪。 当他拿出油画刮刀刺入我喉咙的时候,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柔软的刮刀竟然可以如此锋利。 俞笙是个疯子,我真的不该和疯子合作。 他说我是第六幅画,已经给我了。 我看到了那幅画,天才的作品,我承认俞笙是个天才,我比不上他。 行吧,已经值了,至少我享受了八年醉生梦死的生活,享受了常人无法享受的人间绝色,享受了粉丝的疯狂追捧,享受了人生的肆意狂欢。 第七幅画是什么呢?他还要去杀谁,为什么顺序会发生颠倒,俞笙为何允许七情系列出现瑕疵。 没有答案了,最后的画面,我看到了俞笙那毫无感情的双瞳。 我走了。 再见,多姿多彩的世界。 …… “支队所有人暂停手上的工作,全城搜查俞笙的位置!”专案组办公室,耿建清下达命令,“监控全面覆盖,名下手机、身份证、银行卡、租房开房信息一个也不要漏掉。” 何时新加入了对嫌疑人的追捕,利用自身优势,依靠监控开始在全阳城寻找俞笙的踪迹。 面容识别,特征识别,通信科火力全开,网监也被调了过来。 “通知民警、交警、特警道路设卡排查,只要发现俞笙的下落就地逮捕,若遭遇暴力拒捕可直接开枪,嫌疑人杀了六个人极其危险,让所有人注意安全,绝对不能给他劫持人质的机会!” “秦河,通知丁清扬去找俞笙的父亲俞作青,查一查他知不知道自己儿子在哪,两人是否联系过。” 一条接一条命令在耿建清口中响起。 秦河:“是。” 他拿起手机给丁清扬打去电话。 陈益还在看大屏幕上的照片,不同时空的对视,让他的眼神越发锐利,如平静的寒潭开始波涛汹涌。 全城戒严,嫌疑人一定着急完成第七幅画,他会在哪呢? 随便选一个地方吗? 不会,一定有理由。 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他需要找一个自认为完美的地方,给七情系列画上句号。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四章 栀子花开 阳城的气氛隐隐间变得紧张起来,各城道、省道、国道以及高速入口突然多了很多警车,严查过往车辆以及行人,只要是能离开阳城的路,都被堵的严严实实。 只要俞笙还在阳城,除非他变成一只鸟飞走,否则绝对不可能离开。 市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平时偶尔也会遇到严查酒驾的,他们倒也没有多想。 生活中警察随处可见,正常人看到警察的反应是安全感而非害怕,所以不会引起骚动。 紧张感来自警方内部,所有警员包括民警交警在内得到的消息是追捕重大刑事罪犯,罪犯极其危险手中有多条人命,让他们一定要小心谨慎。 刑警和特警比较淡定,民警和交警就有些发虚了,好在每个路卡都有全副武装的特警协助,确保不会发生意外情况。 当然,全城戒严只是以防万一,嫌疑人俞笙很有可能不会跑,至少现在还没有跑。 他需要找个地方完成第七幅画。 经过调查,俞笙名下手机号已经停用,身份证也没有任何使用的痕迹,银行卡静默。 他非常谨慎,没有给警方任何机会,这让专案组几人感觉很不真实。 从来没见过哪个嫌疑人,能把自己包装的如此毫无破绽,他真的有这么聪明吗?? “二十八岁……他二十岁就开始杀人了。”办公室,耿建清皱着眉头,二十岁能把案子做的完美不留痕迹,很难想象。 犯罪和刑侦本质其实相通,需要大量的经验实践,除非是天赋型的,就和……陈益一样。 陈益叼着香烟,任凭香烟自主燃烧飘荡烟雾:“他很聪明,不是普通人。” 秦河转头:“什么叫不是普通人?” 陈益:“智商很高,不是一般的高。” 秦河:“很高是多少,一百二,一百三?” 陈益:“可能还不止,能画出七情系列作品,能连做六起命案还在逍遥法外,这可不是运气,他的脑子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别人在他眼里就是傻子,真是可惜了。” 秦河听着怪怪的,觉得陈益的话哪里不太对劲,可能是因为灭警方士气涨嫌疑人威风吧。 耿建清:“陈益说的是事实,这个俞笙的确聪明的很,却不知因何发展成了杀人犯。” 陈益弹了弹烟灰,说道:“从资料看,俞笙的母亲早年去世,他一直跟着父亲生活,单亲家庭符合我们之前的推断,童年的心理阴影,是导致他变成刽子手的最大可能。” 谢云志叹了口气:“就算是单亲,毕竟是自己儿子啊,他父亲能对他做什么呢?” 陈益:“事实其实已经很清楚了,仔细想想我们就能判断出来,俞笙的父亲俞作青履历非常干净,就好像从未和社会接触过,我们之前推断俞笙的父母可能是知名画家,可能是将梦想强加到儿子身上的失败者,现在看来第二种可能性比较大。” 谢云志:“如果真是这样,那俞作青就是毁掉了一個天才。” 陈益点头:“可以这么说,等丁支去问问就知道了,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俞笙现在在哪,我们能否通过分析他的心理,尝试进行针对性搜索呢?阳城太大了,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何况俞笙的反侦察能力还这么强。” 谢云志认为很难:“分析心理推断位置,和赌差不多啊。” 陈益:“就是赌,俞笙是存在破绽和弱点的,我们在帝城医院找到了他的破绽,接下来就要去找他的弱点。” 问题提出,几人陷入思考。 “弱点的话……”秦河想到一种可能,“他已经去世的母亲应该算弱点吧?” 陈益:“算,我们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他就在阳城,如果他的母亲是他人生中最后一束光,他会不会想要在母亲的坟墓前,画完第七幅作品呢?” 秦河目光微凝,他现在对陈益信任度很高,丝毫不怀疑陈益一语成谶的能力,不管事实如何总要特别注意一下。 现在专案组要做的就是全覆盖,不放过任何可能性。 他拿起手机打给了丁清扬,让对方在调查俞作青的时候顺便问问他老婆埋在了哪,然后派人谨慎布控。 当秦河放下手机,耿建清看着陈益道:“还有其他可能吗?” 警察不是神仙,不可能准确预测嫌疑人的行动,不过警方有警方的优势,能把容错率提到最高,当可能性多了,说不定真能撞上。 陈益抽了一口烟:“另一个弱点就是画了,最后代表【恶】的这幅画。” 耿建清:“展开详细说说。” 陈益:“最后一幅画是作品结尾,也是代表原作者本人最关键的一幅,他不会允许最后一幅画出现瑕疵。” “换位思考带入俞笙,如果我是俞笙的话,我会找一个特殊的地方,将心中对油画的厌恶刺激到巅峰,在最完美的状态下,将【恶】给画出来。” 耿建清若有所思。 秦河跟上陈益的思路:“有道理啊,他总要选一个让自己满意的地方,不会随随便便,刺激厌恶情绪的话……他厌恶画画,看着画就讨厌,那么他选择的地方,有没有可能跟画相关?” 陈益加了最后一句:“厌恶也有程度高低之分,最厌恶的地方,肯定就是他从小到大被迫经历的地方。” 讨论到这里,房间内的几人相互对视一眼,几乎同时说出两个字:“画室。” 秦河紧跟着开口:“他不会回家了吧?!家中环境会让他的心理阴影爆发。” 陈益摇头:“聪明的人不会失去理智,他要确保安全,选择回家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不会在家里出现,连靠近都不行,比较危险。” 秦河:“退而求其次,那就是在阳城找一个画室,这个画室需要无人打扰,而且……” 陈益:“我们需要俞作青家里的环境,丁支到了吗?” 秦河:“我让他开启视频通话。” …… 锦城。 老城区破旧的平房,丁清扬敲响大门,画面实时传到了阳城专案组。 没有动静。 丁清扬继续敲,力气越来越大,声音越来越响,他已经查过了,俞作青多年未曾离开锦城,甚至未曾离开方圆几公里的社区。 他就在这里。 足足过去五分钟,插闩摩擦铁皮,大门开了。 一头白发的俞作青站在门口,佝偻着身子,满脸颓废的看着门外的丁清扬等人。 他才五十六岁,但看起来像七十六岁。 需要经历何等打击,才能让一名五十六的男子,外表苍老二十岁之多。 “有……什么事吗?” 俞作青喷吐酒气,嗓音沙哑。 丁清扬打量俞作青,开口道:“你好俞先生,锦城市局刑警,有些事情想和你了解一下。” 听到“刑警”两个字,俞作青无神的目光中涌现出羸弱的光芒,整个人肉眼可见精神了不少。 他其实一直在等警察上门,有心理准备。 警察上门,说明命案可能和俞笙有关,只是没想到一等就是那么多年。 该来的,还是来了吗? 见得俞作青不说话,丁清扬继续开口:“俞先生,方便让我们进去吗?” 俞作青回过神来,完全打开了双开门:“请进吧。” 众人进入院子,丁清扬观察周围环境,院子不大又脏又乱,唯有盛开的栀子花格格不入,令人移不开视线。 栀子花开的很好,上面有水珠滚动,四周打理的很干净,明显日日悉心照料。 每年五到八月,是栀子花的花期。 丁清扬忍不住放慢脚步。 前方的俞作青回头,顺着丁清扬的视线看了过去,说道:“那是我妻子二十八年前种的。” 二十八年? 专案组能接收到画面,二十八年前刚好是俞笙出生的时间。 栀子花存活寿命一般在二十年到三十年之间,如果养护的很好,可以达到三十年以上。 看这情况,俞作青对此花非常爱惜,不会允许它枯萎死掉。 “你妻子的墓地在哪?”丁清扬顺口问了一句。 俞作青:“文和。” 丁清扬是本地人,自然知道文和公墓,他转头给了下属一个眼神,后者会意,转身快步离开。 众人进了房间。 客厅环境比院子强不到哪去,还是脏乱差,好像整个房子唯一的净土,只有院子里那几株栀子花。 所有人都明白,那应该也是俞作青心中的净土,他很爱自己的妻子。 “请坐吧。”俞作青踢开地上散落的杂物,开口道。 丁清扬扫了一眼,嘴角微抽:“坐哪?” 唯一的沙发已经被杂物堆满,客厅里勉强只有落脚的地方,没有落座的地方。 俞作青刚想去收拾,丁清扬道:“俞先生,不用麻烦了,你儿子俞笙呢?” 俞笙两个字让俞作青身体颤了颤,沉默不语。 “俞先生,请回答我的问题。” 俞作青还是不说话。 丁清扬皱眉:“俞先生!” 俞作青叹息:“我不知道,他都走了八九年了。” 丁清扬追问:“为什么要走?” 俞作青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现在的情况是,俞笙告诉他要杀人,他猜测俞笙可能真的杀人了,警方上门就是调查凶手是不是俞笙,父亲终究是父亲,他做不到出卖亲生儿子。 但是他不知道,警方不是调查俞笙,是已经在追捕俞笙。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五章 时空交错的身影,出发翠平花园 “丁支,告诉他俞笙有重大作案嫌疑,我们正在找人,随时会上报帝城发布a级通缉令。” 陈益的声音在丁清扬耳机内响起。 a级通缉令,是全国范围内发布的级别最高的通缉令,上榜的无一例外,都是重大在逃犯罪嫌疑人。 此案性质极其恶劣,嫌疑人非常危险,如果a之上还有s的话,俞笙有这个资格。 丁清扬重复了一遍陈益的话,俞作青当场呆住。 他并不意外,只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大家都是普通老百姓,杀人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遥远了。 “呵……” “呵呵……” 俞作青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很难看,笑的很自嘲,仔细看的话能看到他的双瞳中涌现出泪花。 杀人重罪,这辈子已经完了,而且俞笙杀的还不止一个人,肯定是死刑。 晓萍去世的时候让我照顾好俞笙,我答应了,我答应她会好好照顾我们的儿子,而现在……我还有何脸面去见九泉之下的晓萍。 丁清扬盯着他:“俞先生,你儿子杀了六名无辜的受害者,其中五名女性,这里面有小孩的妈妈,有父母唯一的女儿,六个家庭毁掉,你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俞作青止住笑声,整個人变得颓然,他慢慢抬起了双手:“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们把我抓走吧。” 丁清扬:“我们要找的是俞笙!” 俞作青:“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他从来没有回来过。” 丁清扬:“你为什么说是你的错?” 俞作青放下双手,低声道:“自从妻子去世后我变得疯狂,她那么支持我,我却一次次让她失望,做了十几年毫无意义的事情。” “我……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他是个天才啊,他是智商测试142的天才啊,一定能成功。” “我错了,我真的不该逼他的……” 142?! 丁清扬吓了一跳,专案组那边也是吃惊。 好家伙,这么高的智商若是正常节奏去考大学,前途不可限量。 这个俞作青,真特么可恨啊,不但葬送了未来的天之骄子,还间接毁掉了六个家庭,害死了六条人命。 “你没病吧?!” 丁清扬忍不住骂了一句,之前专案组一直在分析嫌疑人的心理,可能性之一就是年少时造成的心理阴影,现在真相大白,根节竟然在这。 俞作青抱住脑袋蹲下,哽咽道:“我错了,我确实有病,我不该逼他的!” 世上没有后悔药。 受害者已经死了,俞笙即将面临逮捕,等待他的绝对是死刑。 本来应该是国之栋梁,现在却变成了杀人犯,给警方带来巨大的麻烦,落差着实是太大了。 “去画室看看。”陈益开口,现在可不是批判俞作青的时候。 丁清扬问:“他以前的画室在哪?” 俞作青指了指旁边的房间,丁清扬转身开门走了进去。 破旧的房间没有任何与画画有关的东西,目光所及之处,只有凌乱摆放的书籍和实验器材。 这些实验器材很眼熟,只要上过中学的都认识。 丁清扬走进去翻了翻那些书,发现都是理科类书籍,物理、化学、数学……很全。 桌面角落放着一盆栀子花,窗户那边也有一盆,空气中能闻到浓郁香甜的栀子花香,伴有薄荷的清爽。 身后,俞作青缓步走了进来。 “画室已经不在了,俞笙走后,我扔掉了所有和画画有关的东西。”他说道。 丁清扬:“你妻子很喜欢栀子花?” 俞作青来到桌前,抚摸盛开的花朵:“对,很喜欢,以前我画画的时候,她经常进来打理栀子花,顺便和我聊天……鼓励我。” 耳机陈益的声音响起,丁清扬重复:“俞笙知道他妈妈喜欢栀子花吗?” 俞作青:“知道。” 丁清扬:“他妈妈也想让他学画画?” 这个问题让俞作青痛苦起来:“不!不想!晓萍要的只是俞笙健康快乐的成长,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是我!是我逼他的!我太后悔了!” 丁清扬想骂你后悔有个屁用,耳机声音再次响起,他重复:“这些书和器材怎么回事?” 俞作青:“赎罪。” “赎罪?”丁清扬奇怪,“什么意思?” 俞作青拿起一本物理书:“我把画室变成了实验室,变成了学习知识的地方,这是俞笙的梦想,他的梦想是考入帝城最高理科学府,去追求未知。” “我曾经逼迫他去学我热爱的东西,自从他走了以后,我开始去学习他所热爱的东西,算……扯平了。” 丁清扬眼角抖了抖,这位父亲的行为也够奇葩的,但可以理解。 喜欢理科喜欢学习? 智商142? 尼玛,这就是天之骄子吗?要是顺利考上大学,那不起飞了!! 现在的孩子哪有喜欢学习的,看到书本就头疼。 当爱好碰上超高的智商,无法想象俞笙未来会在物化数领域取得什么样的成就,说不定能闻名世界。 天赋已经很可怕了,最可怕的是有兴趣还很努力,这谁能比? 同龄人都不配和他卷啊,不可能卷过的,简直降维打击。 专案组这边也陷入了沉默,他们的想法和丁清扬一样,如果俞笙没有拿起画笔,他或许在很小的年龄就能考入大学,二十岁就能拿到博士学位。 别人还在上本科,俞笙可能已经进入研究领域了,被帝城科学院看重。 “靠!” 秦河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国家人才变成杀人犯,很难接受。 耿建清:“不要受无关因素影响,没有如果,只有现实,现实就是他杀了六个人,让六个家庭陷入了无尽的痛苦,别忘了夏青文父母当时的绝望。” 秦河深吸一口气,甩掉无谓的脑补。 陈益脸色平静,他为俞笙惋惜,但也为他的行为愤怒,周雨梦抱着墓碑哭泣喊妈妈的画面,一直挥之不去。 天才疯子本就一念之间,作为刑警,他现在需要用最短的时间抓到或者击毙俞笙。 “墓地。” “画室。” “栀子花。” 陈益提取关键字,大脑飞速运转,去揣摩俞笙的思维和心理。 142的智商很可怕,但天才也有弱点,最后一幅画会让他丧失一定的理智,稍稍变傻一点。 翠平花园。 曲川所在的酒店。 曲川被杀地点。 地图模型在脑海中自动形成。 他会买栀子花吗?他会不会找一个栀子花圃,在花海的包围中画出最后一幅【恶】? 可能性有,但不是很大,可能性不大也要排查。 母亲对他来说是内心唯一的柔软,让母亲看到自己最不堪的一面,不符合俞笙的心理。 画室呢?他会去哪找一个画室? 他已经没有那辆套牌车了,再去二手车场买一辆吗? 最后一幅了,也不用再杀人,可能不必那么麻烦? 对聪明人来说,远了不一定安全,近了不一定危险,有没有可能玩灯下黑?他绝对有胆子干得出来。 先排查再说,以曲川死亡现场为中心,向远处辐射。 “马上清查画室和栀子花圃,以曲川死亡现场为中心。”陈益开口,“本地人查起来事半功倍,江姐,伱带人负责。” 江晓欣:“好。” 专案组动了起来,支队的人也动了起来,人手不够,秦河与谢云志加入了排查工作,前往一线。 陈益也是如此,带着秦飞等人离开市局准备摸排。 刚刚打开车门,他动作停顿,在原地发呆。 秦飞正要上主驾驶,见状询问:“陈队,怎么了?” 陈益没有回答,眉头皱了起来。 刚才的推断是按照正常人思维来的,确定了俞笙的作画逻辑后,顺理成章认为他可能会选择画室。 那如果俞笙预判了警方的动作呢? 不能把他当做正常人,他的思维和正常人是不同的。 如果俞笙预判了警方的动作,但依然还需要画室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diy,既保证了安全,又能将效果做到最好。 比如,一比一复刻家中画室的环境。 什么叫一比一复刻,所有物件都要尽可能保持一致。 尤其是……栀子花! 陈益莫名看到了一副画面: 阳光透过破旧的窗帘缝隙,斑驳的洒在狭窄而凌乱的画室里。 俞笙安静的坐在破旧的画架前,手中的画笔和刮刀在画布上缓缓游走,劣质的油画染料有点刺鼻,但他正在心无旁骛认真创作着,疯狂勾勒出一个又一个线条,疯狂发泄内心对油画的厌恶。 画面好像时空交错,既能看到现在的俞笙,又能看到年少俞笙的影子。 房间差不多,环境差不多,画架差不多,情绪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就是已经长大的俞笙。 他不再是那位曾经被父亲逼迫的少年,而是一个手染鲜血的疯子。 “栀子花,不需要身份证,绝对的隐私,蔡雯雯的死……” 闪电洞穿陈益的脑海,他猛地抬起头,立即上车。 “快!出发去翠平花园!” 翠平花园? 秦飞微愣,有些诧异,不是去排查画室吗? 他没有问出疑惑,立即发动汽车改变目的地,向翠平花园疾驰而去,少说话执行命令是他最大的优点。 路上,陈益拿出手机打开地图,搜索翠平花园附近所有的花店。 方圆五公里范围内,大大小小一共有十七家花店。 俞作青的妻子每天打理栀子花,花一定要新鲜,俞笙如果要复刻,必然当天购买。 十七家花店,一家一家的问。 封锁的道路,俞作青妻子的墓地,艺术氛围浓郁的画室,景色优美的花圃,还有蔡雯雯被杀的翠平花园,能想到的都已经覆盖,陈益有预感,他就在调查范围内。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六章 逮捕俞笙 陈益不记得这是他第几次踏足翠平花园所在的街道,自从蔡雯雯被杀并案成立专案组,他期望技侦能在案发现场找到更多线索,最终也只确定了嫌疑人当场作画的事实。 任何指向性线索,都没有得到。 期间陆永强说过一句话:做了这么多年现勘工作,这是他碰到的最干净的现场。 所谓的干净,不是把案发现场打扫的整洁如新,而是带走了所有警方需要的痕迹。 残留的,只有颜料,还是在利用现代高科刑侦技术的情况下。 如果放在几十年前,如果嫌疑人没有连续作案,此案变成悬案的可能性极大。 陈益想过这个问题,每一起案件都有源头可寻,没有如果,只有必然。 “您好,警察,请问最近见过这个人吗?买的应该是栀子花。” “或者带着口罩,很高,很瘦,不爱说话,您仔细看看仔细想想。” “好的谢谢。” 十七家花店,陈益带人一家一家的走访询问。 “见过,买的就是栀子花。” 当来到第十二家花店时,店主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陈益知道,他距离俞笙还有一步之遥,现在是下午四点半。 “喂?耿局,应该是找到了,他在翠平花园。”陈益拨通了耿建清的电话。 “翠平花园?!”耿建清非常意外,声音急促,“具体房间号知道吗?” 陈益:“需要查。” 耿建清:“你确定在那?” 陈益:“百分之九十的把握。” 耿建清明白,像陈益这样的刑侦天才说出百分之九十,基本就是百分之百了,如果独立查案的话,对方早就已经行动。 “我马上带人到!”他开口。 陈益:“耿局,大张旗鼓的不好,他可能会发现,暗查吧,等我电话。” 耿建清:“好,听你的。” 随后,陈益联系江晓欣,找到翠平花园所有的租房中介,重点是和蔡雯雯有过交集的那位。 如果俞笙真的在翠平花园,现在无法知道他是月租还是日租,也无法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租的。 可能,早在曲川到阳城后他就已经开始准备。 可能,是在杀死曲川后,选择短租完成最后一幅画。 因此调查依然需要全面覆盖。 小区外,陈益正在通过微信和电话对租客进行一一筛查,翠平小区的管理很不规范,中介一般是没有见过租客的,很难通过照片和特征去辨别。 这样的小区,会警方调查案子带来不小的麻烦。 不过陈益也没打算在案后提醒相关部门整顿,整顿了翠平小区也还有其他地方,犯罪分子总能钻到空子,避免不了。 筛查掉嫌疑很小的,最后还剩下几十人。 陈益进了小区。 翠平花园环境和物业质量令人堪忧,内部道路都坑坑洼洼,布满了破损和简单修补的痕迹。 道路两旁,原本应该是绿意盎然的植被,现在却是一片荒芜。 偶尔,还能看到垃圾袋在风中摇曳。 房价下跌,跌的最厉害的就是这样的小区,不会有人愿意来住的,除非手里真的没钱。 一共有三十六座楼,几十人分散在小区各个角落。 陈益当然不会挨家挨户的上去敲门,回忆俞作青家中卧室的环境以及俞作青给出的信息,徘徊在楼下一个窗户一個窗户去看。 最终,他站在了三号楼下,抬头望着六楼的位置,这个方向可以看到主卧室的窗户。 窗帘半掩,窗台上好像有东西。 他开始后退,一步步的后退,直到退到很远,视线与六楼的角度越来越小,窗台的情况也越来越清晰。 那里放着一盆花,绿色的花株,白色的花朵。 栀子花。 陈益盯着窗台上的花拿出手机。 “耿局,找到了。” 半个小时后,小区侧门停满了警车,耿建清、秦河、谢云志下带人迅速冲进翠平花园,并上了三号楼六楼和陈益会合。 陈益已经在等待,楼道站满了警察,没有人说话。 钥匙慢慢插进锁芯,陈益的动作很慢,需要确定房门是否反锁。 咔! 门开了。 没有锁。 阳城支队和专案组警员立即持枪冲了进去,速度很快,目标很明确就是主卧的方向。 主卧的房门是关着的。 秦飞跑在最前面,没有打算用手,一脚直接将房门踹开。 砰! 破旧的锁芯轻易断裂,众人鱼贯而入。 阳光透过褶皱脏污的窗帘缝隙,斑驳的洒在凌乱主卧的房间里,准确的说是洒在画室里。 瘦弱的男子安静的坐在破旧的画架前,手中的画笔和刮刀在画布上疯狂游走,劣质的油画染料有点刺鼻,但俞笙心无旁骛的认真创作着,勾勒出杂乱无章的涂鸦。 他非常癫狂,根本不像在创作,反而像生闷气的小孩子在乱涂乱画。 巨大的声响,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他依然在画。 手中的刮刀极为锋利,阳光照耀,散发寒芒。 “别动!!” “俞笙!你被捕了!马上放下手里的东西抱头蹲下!!” “放下手里的东西!快点!!” 漆黑的枪口指着俞笙,警员大声厉喝。 耿建清等人走了进来,锐利的目光直射俞笙而去。 俞笙充耳不闻,手腕急促抖动。 见状,陈益大步上前,从侧面一脚踹在了他的肩膀上。 “狗东西!还画!” 遭受重击,俞笙整个人摔倒在地上,但锋利的刮刀依然紧紧握在手里。 “让我画完!让我画完!就快了!” 俞笙狼狈的爬起来,抬起刮刀想要继续完成画作。 陈益又一次起脚,这次踢在了他的脸上。 “画尼玛!” 哐当! 俞笙仰面倒地,有血迹自嘴角流出,这次他手中的刮刀掉落在一旁。 他想去拿,周围警员一拥而上,将其死死按在地上,并将刮刀踢远。 “别乱动!” 陈益缓步走来,脸色阴沉:“把他给我拉起来!” 俞笙带上手铐被拽起,陈益刚想再给他一脚,耿建清忍不住了:“行了行了,带回去。” 他理解年轻人的愤怒,帝城夏青文被杀的惨状,他同样记忆犹新,那可是父母最后的女儿。 “让我画完!!”俞笙情绪有些失控,他还差一点,只差一点就可以完成最后一幅【恶】。 再给他一些时间,七情系列将完美收官,不会留下任何瑕疵! 俞笙被带离了房间,一线刑警为技侦让出空挡,开始现场勘察。 陈益回头看向画架。 未完成的画面以暗色调为主,如同被乌云笼罩的天空,压抑而沉重。 这幅画和其他六幅不同,更加的抽象,线条杂乱没有任何规则,跟人一种我上我也行的感觉。 但是,那种夸张变形却又呈现扭曲的美,斑驳的颜色像被污染的水源,淌着污浊与腐朽,它们轮廓模糊,仿佛在不断蠕动、变化,令人非常不安,令人心生厌恶。 绘画者不但在恶心自己,也恶心他人。 最后未完成的部分,有着更加尖锐的线条和刺目的色彩,如荆棘般刺入观赏者心灵,破坏了原本的平衡与和谐。 相对第四幅的恐惧,这幅【恶】所表达的负面情绪更加纯粹,不仅有视觉效果,甚至还能激起人内心深处的本能反感。 “是不是应该让他画完啊?”谢云志突然开口。 秦河转头:“说什么呢?!” 谢云志尴尬,他也就是嘴快。 耿建清走了过来,道:“陈益,你怎么知道他在翠平花园?” 陈益:“猜的,我担心他预判了我们的行动,不论是栀子花还是画室,其实都可以自己动手复刻,蔡雯雯死在了翠平花园,他有可能选择在这里完成最后一幅画。” “正如之前所说,最后一幅画是他的弱点,他内心的厌恶在曲川死亡后快要按捺不住,间接影响了他的思维和反侦察能力,如果他非常冷静的话,短时间内我们找不到他。” 耿建清在沉默中微微点头,警察要有自信,但也不能忽视犯罪嫌疑人的智商,尊重“对手”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总算是抓到了。” 秦河松了一口气,三个月的期限用了不到一个月,速度已经算很快了,可惜的是在调查过程中又死了一个曲川。 没办法,嫌疑人的心理难以捉摸,行动太快,准备的相当充分,专案组很难有所应对。 能抓到,已经不错了。 他下意识看向陈益,是对方在关键时刻锁定了俞笙的身份,锁定了俞笙的位置,此案大家共同合作都在一个起点上,确实值得佩服。 不得不说若没有陈益参与,俞笙很有可能会跑掉。 完成了【恶】,俞笙发泄掉所有负面情绪,彻底没有了弱点,他会变得非常难缠。 一个回归冷静的高智商罪犯,很可怕。 耿建清也放下了心中的石头,几十年来他参与过多次专案组专查,能成立专案组的案子,结果真的很难说,只能尽力而为。 “仔细检查整个房间,走,我们去审审俞笙。” 案件进入收尾阶段,只差俞笙的供词,以他的智商也许会和警方打打太极,不过看他刚才的状态,似乎已经做好了被抓的心理准备,遗憾的就是没有完成画作。 话说回来,没有完成,也许会反向提升画作的价值,收藏者如果知道这幅画的意义,知道作者中途被抓,肯定想花高价购买。 这不是一幅画。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七章 陈益对话俞笙 嫌疑人归案的消息很快通知了丁清扬,丁清扬转告了俞作青,他作为俞笙直系亲属有着知情权。 得知儿子在阳城且已经被抓,俞作青情绪有些失控,立即就要出发赶往阳城。 反正也顺路,丁清扬带上了俞作青。 晚十点。 阳城市局。 审讯室。 俞笙双手带着手铐,安静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虽然没什么过激的动作,但他的表情有些烦躁。 画作没有完成,他感觉非常的难受。 八年,用了八年的时间画了六幅画,第七幅马上就要收尾了却被强行终止,这种感觉就好像追了八年的女神好不容易追到了手,在床上即将圆满之时,人穿上衣服跑了,令人抓狂。 房门打开,陈益走了进来。 只有他一个人。 专案组在商议过后,将审讯的任务交给了陈益,能找到且抓到俞笙,说明陈益对俞笙的心理非常了解,能做到共情感受俞笙的主观世界,这在审讯的时候是有优势的。 听到动静,俞笙抬头。 陈益将本案有关资料扔在桌上,坐了下来和俞笙对视。 俞笙瘦的就跟纤细的柳条一般,羸弱的身躯似乎一阵风就能吹走,这样的人能连续“收割”六条人命,智慧的作用占据很大比重。 他脸颊深陷,眼眶下的阴影如同深邃的湖泊,映射着他内心的阴暗。 那是一种疲惫的阴暗,他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唯一带有色彩的只有他的眼眸,虽然充满着无力的灰芒,却仍然能看到潜藏的明亮,像是夜空中最夺目的星星。 对视三秒,率先开口的是俞笙:“你叫什么名字。” 陈益:“阳城刑侦支队队长,陈益。” 讶色闪过双瞳,俞笙夸了一句:“挺年轻的。” 他的年龄未过三十,但说起话来老气横秋,非常的稳重,可能聪明人成熟的早吧,或者俞作青给他留下了太严重的心理阴影,导致他被迫成长。 此刻他的状态和被抓时的癫狂有很大不同,应该是冷静下来了,也不再去提画完第七幅的要求。 陈益展开资料:“聊聊吧,从……” 俞笙打断:“不着急,你是专案组的组长吗?听口音帝城、宁城、锦城皆加入了案件调查,想来省厅或者警部成立了专案组,专门负责我的案子。” 还没开始问,他已然承认跨越四市的六条人命,是他干的。 陈益看着他:“不是。” 俞笙:“找到我的人是你?” 陈益:“不是,专案组共同努力的结果。” 俞笙笑了:“你们这些警察啊,太假,有必要这么官方吗?我感觉就是你。” 陈益摸出香烟点燃,淡声道:“你很真实吗?病态的强迫自己去热爱油画,用六条人命成就了所谓的巅峰之作,智商一百四的你站在了脑力的高峰,却控制不了自己扭曲的心理。” 俞笙脸上的笑容未曾消失,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反而很是赞同道:“你说的对,我确实有很严重的心理强迫症,那是我父亲带来的,没办法,当时我还太小,无法反抗。” “不过……伱要说我心理扭曲,我不赞同,你凭什么认为我的心理就是扭曲的,你的心理就是正常的?标准何在?标准是你们定的吗?不,法律是你们定的而已。” “如果法律让我来制定,我完全可以把你们这些所谓的正常人归为异类,抓到就是枪毙,换位思考,我们只不过不是一类人而已。” 陈益皱眉,近距离接触俞笙,他发现对方有很强的适应能力,可随时适应自己心理以及思维上的任何改变。 如果变成科学家,他就崇尚科学,如果变成杀人犯,他就崇尚犯罪。 他只相信自己,是纯粹的唯己主义者,智商比较高的人一般都是这种心态。 什么叫唯己主义。 强调个人的主观性和自我中心性,个人的主观感受和想法就是世界的全部,个人的得失会影响其人生观和世界观,他们追求個人独立自由,严重偏执者会变得极端自私。 说的简单点,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虽然几乎所有人都很自私,但高智商唯己主义更为严重,思维不会受到任何外部因素影响,被洗脑的可能性基本为零,除非使用药物。 对这样的人,你是无法将个人意愿强加到他身上的,反而有可能被对方说服,因此不必浪费口舌。 “陈队长,你同意我的话吗?” 俞笙身体前倾,看着陈益微笑开口。 陈益改变了审讯方式:“同意,确实是这样,任何世界都是强者为尊,任何世界都是强者制定规则,我们脚下的世界,铁的规则就是严禁剥夺他人生命,你身为弱者触犯了规则,那就要受到惩罚。” “你杀人是你的个人自由,我管不了,但抓你是我的职责,我就是规则的延伸。” 俞笙眉头微挑,深深看了陈益一眼,道:“有趣,我竟然无法反驳你,无法反驳你代表着……你说的是对的,好吧,我也同意你的话。” 观察室的耿建清等人面面相觑,这俩人聊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全偏了。 “你父亲俞作青正在赶来的路上。”陈益开口。 听得此话,俞笙脸上的笑容有所凝固,但仍然没有消失:“来就来吧,是该见一面,可惜啊,第七幅画没有完成,你们来的有点快。” “哎,算是我的失误吧,最后一幅画让我心境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我猜……你们是预判了我的预判,所以找上了翠平花园,要是在沉淀一段时间,结果不会是现在这样。” 陈益:“没错,第七幅画是你的弱点,我想画完之后你会封笔吧?” 俞笙点头:“当然,释放心中的厌恶,不可能再提笔。” 陈益拿起面前的证物袋,里面放着一把锋利的刮刀,他问道:“这是凶器吗?” 俞笙看了一眼,没有否认:“是。” 陈益:“你用它杀了方丹丹,赵晓雁,夏青文,毕雪兰,蔡雯雯,曲川。” 俞笙:“对。” 陈益放下证物袋:“详细说说,从头开始说。” 俞笙咧嘴:“有点无聊,能不说吗?” 陈益:“你觉得呢?” 俞笙:“我觉得可以,说与不说是我的自由,我都已经承认了,何必那么麻烦,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死亡是每个人的归宿,它并非生命的终结,而是另一种形式的延续,就和秋叶一样,虽归于尘土,但却有下一个轮回。” 陈益抽了一口烟:“你爸说的没错,你挺喜欢拽文,不是喜欢理科吗?看你文科好像也不错。” 俞笙:“能不提他吗?” 陈益:“那聊聊你妈?” 俞笙脸上的笑容消失,冷声道:“陈队长,我尊重你,希望我们能互相尊重,我知道你想干什么,诛心击溃心理防线是弱者的把戏,你大可不必,况且……我根本没有心理防线,浪费力气没有意义。” 陈益:“你父亲为何在母亲去世后强逼你画画,你母亲在其中到底扮演什么角色,不想知道吗?” 俞笙:“你以为我不知道?” 陈益没说话。 俞笙嘴角再次扬起:“我爸是个废物,我妈一直在支持废物,她是我爸的精神支柱,当废物的精神支柱塌了,你觉得会有什么结果?崩溃只是次要的,他无助,茫然,而后化悲痛为力量,疯狂努力想证明自己。” “遗憾的是,废物再努力依旧是废物,废蛇变不成巨龙,只能依靠我。” 陈益眼眸微垂,这个人除了心理上的创伤,几乎没有弱点。 而且,看不懂。 俞笙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受到了父亲的影响,杀人是因为心理扭曲,画画是因为病态的强迫症,他不是证明给自己看,而是证明给父亲看。 从这个角度俞笙是疯狂的,是幼稚的,是呆傻的。 但此刻面对审讯,俞笙又展现出了极其理智的一面,他是成熟的,是聪明的,是冷静的。 这个人成分很复杂,八年的时间让他变了很多。 内心世界无穷无尽,每个人各不相同,陈益算见识到了当天才的心理产生严重裂痕,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恐怕,再有经验的心理医生也很难走进他的内心。 “幸亏抓到了。”陈益默默自语。 俞笙:“喂,我爸什么时候到?” 陈益:“快了,聊聊曲川吧,当年为什么选中他?” 俞笙:“这还用问吗?他不就是活生生的【欲】,而且油画水平不错,跟我也不是很熟,你们查不到关联……对了,说到关联,你们是怎么锁定我的身份的?” 陈益:“你不是很聪明吗?猜猜呗。” 俞笙微微扬起下巴:“应该没有破绽才对,就算把她们几个翻个底朝天,也不可能找到我,唯一留下信息的地方是帝城的医院,我去拿过药,这几年越来越烦躁,我需要药物干预。” 见得陈益沉默,俞笙有些惊讶:“真是那啊?怎么想到去查医院的?失策。” 陈益说了几个关键字:“夏青文,弟弟住院,哀,画画,三唑仑。” 俞笙秒懂:“哦……原来是这样,你们专案组挺聪明啊,果然是三个臭……” “俞笙。”陈益打断,“别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觉得周围人都比你傻,结果最重要,你现在老老实实坐在了我的面前,失去自由,面临审判。” 俞笙冷哼:“你觉得你比我聪明?” 陈益:“反正我把你抓了。” 俞笙:“你智商有一百四以上吗?” 陈益:“有没有我都把你抓了。” 俞笙:“要不是因为第七幅……” 陈益:“我把你抓了。” 俞笙有点生气:“你……” 记录员停止敲击键盘,下意识看向陈益,不知道这几句话该不该记录下来。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八章 父子相见 俞笙的情绪受到了影响,对付聪明人,剑走偏锋能有奇效,不跟他扯那些没用的,用魔法打败魔法。 第七幅画没有完成,人也被警方逮捕,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饶过不去的。 俞笙再聪明,也必须面对现实。 “幼稚,没想到陈队长还挺有童趣的。”俞笙的脸色不太好看。 陈益点头:“没错,大家都说我挺幽默,我是局里的开心果。” “……”俞笙被陈益给整不会了,“我要换个人聊。” 陈益抱着肩膀:“换不了,要么就把作案动机和作案过程完完整整说一遍,要么咱俩就这样耗下去,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 俞笙眉头皱起,很快舒展,无所谓道:“好吧,坐在这里我也觉得挺不舒服的,早聊完早收工。” 陈益缓缓压下心中怒气,对方在八年的时间里连杀六条人命,毁掉了受害者家庭,此刻在审讯室还能云淡风轻毫无共情,实在是冷血的很。 没有共情能力的人,是很可怕的。 什么叫没有共情能力?这是一个很深的课题,举个简单直观的例子:反社会人格障碍人群的特点,就是缺少共情能力。 没有同情心,没有悲悯心,自私,冷漠,忽视别人的感受,还喜欢支配别人。 很多未成年犯罪者,性格缺陷之一就是没有共情能力。 所以说,很可怕。 “先说方丹丹。”陈益冷眼盯着俞笙,声音响起。 俞笙略作回忆:“方丹丹?锦城那位是吧?街头画展碰巧遇上了,很乐观的一个女孩,好像没什么事情能让她难过,很符合七情中的【喜】元素,她是我作品的开端。” “我把她迷晕,割开了她的喉咙。” 他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陈益五指微微聚拢,平静道:“继续,说的仔细点,在什么地方,用什么凶器,迷药哪来的。” 听到凶器,俞笙看了一眼陈益面前桌上的证物袋,刚要说明知故问,最终没有说出来。 审讯过程进入正轨,俞笙记忆力很好,表达能力也不错,清晰还原了锦城两案的作案细节。 侃侃而谈的他,让每一名观看这场审讯的警员脸色都是沉了下来,杀人犯见了很多,但如此冷血的杀人犯,罕见的很。 他并不觉得自己是在杀人。 俞笙在锦城的时候就开始服用三唑仑,他很清楚自己的精神状态和心理状态,主观清楚但无法控制,那就只能依靠药物。 也许服下三唑仑的时候,就是他内心最祥和的时候,说不定还梦到过自己的母亲。 当睁开双眼的那一刻,他再次变成了冷血的连环杀手。 “杀害赵晓雁的时候,作案手法为什么发生了改变?”陈益问。 俞笙反问:“你不觉得刺创比割裂更简洁吗?就跟数学一样,只要能正确的得到最终答案,过程越简洁越好。” 陈益:“继续,帝城夏青文。” 俞笙回忆:“离开锦城后,我发现自己开始变得急迫,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七情系列作品,但我知道慢工出精品,一定不能急,为了冷静下来,我继续找医生拿药,正好,我也需要用到三唑仑。” “就是在那里,我碰到了正在画画的女孩。” 陈益:“七氟烷哪来的?” 俞笙:“七氟烷啊……那玩意又不是飞机大炮,医院里多得是。” 以他的智商想要顺点东西,并不难。 时间缓缓过去,六条人命六起案件,审讯过程会非常漫长,一個小时后,宁城案结束了。 作案周期就是俞笙的创作周期,药物压制让他延缓了杀人速度,但基本没有超过两年。 两年内,必须要有新的作品问世。 他跟随曲川到了宁城,在展览馆里碰到了毕雪兰,对方的不适引起了他浓厚的兴趣,继而将其锁定为【惧】的目标。 “心理恐惧症啊,实在是太完美了。”俞笙越说越兴奋,“上天真是眷顾我,让我在宁城有了收获,我把她绑到了密闭的仓库内,周围挂满了深海画作,她浑身发抖的样子让我灵感爆棚。” …… “车?车这玩意哪弄不来?” …… “仓库啊,我精心挑选的,安静的很。” 眉飞色舞的俞笙让陈益握起拳头,他觉得古代的刑罚如果还能启用,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自己可以亲自操刀,让俞笙好好享受享受。 陈益怒,耿建清等人也怒,秦河与谢云志的脸色已经阴沉如水。 他们都是很有经验的老刑警了,见过大风大浪,见过凶残恶人,然而俞笙这家伙再度刷新了他们的认知,激起了年轻时嫉恶如仇的心态。 后悔啊,之前在翠平花园的时候,怎么没跟着陈益上去踹两脚,现在到了市局想干也干不成了,真是失策。 “继续,蔡雯雯。”陈益咬牙开口。 提到蔡雯雯,俞笙的表情突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惋惜之色一闪而过:“哎,她啊……她是真的热爱油画,而且读懂了我的作品,能死在我手里让我完成【爱】,也算死得其所了。” 话音落下,陈益下意识看了一眼审讯室内的监控,差点没忍住上去动手。 这狗东西,竟然把蔡雯雯被杀说的很荣幸一般。 死得其所? 成语来自《魏书》,古人要是知道俞笙如此使用,不知会不会从地底爬出来。 “你在哪认识的蔡雯雯。”陈益声音如冬日寒风,刺骨而冰冷。 俞笙没有感觉到,陷入回忆中:“公益画展。” 公益画展? 陈益微愣,他仔细看完了现场所有监控以及工作人员宁芳拍摄的视频,其中每个人他都还有记忆,绝对不存在俞笙。 “你当时在场馆内?” 俞笙:“对,看得出来蔡雯雯很喜欢我的作品,尤其是【哀】,她入心了。” 陈益:“你刻意避开了所有监控?” 俞笙笑道:“当然,我每到一个新地方,首先注意的就是监控,没有无死角的监控,只有没脑子的人,不是吗?” 陈益没有说话,场馆内的监控确实有盲区,但需要很强的空间想象和分析能力才能全部避开。 俞笙看着陈益:“陈队长查公益画展场馆了啊?没收获对吧?我不但避开了所有监控,每个人的摄像头也不可能拍到我,包括场内工作人员的视频素材,同样不会有我的身影。” “我是不是挺厉害的?” 陈益斜眼:“废话真多,我把你抓了,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俞笙想骂人。 审讯继续。 陈益比较关心俞笙是怎么把蔡雯雯忽悠到开房的,俞笙给出的回答很简单:因为我是原作者。 当一个女孩喜爱七情系列到了崇拜的程度,一旦碰到了原作者,智商会大幅度下降。 哪怕这个原作者是个瘦竹竿,但在蔡雯雯眼中自带滤镜,光芒可以覆盖一切。 连油腻猥琐的曲川都能在酒店和粉丝约会,更不要说专心创作的俞笙了。 “她知道你才是原作者?”陈益问。 俞笙:“知道,不然她能去开房吗?” 陈益:“其他的知道吗?” 俞笙:“其他的不能告诉她,否则不完美了。” 蔡雯雯是在昏迷中被杀的,这对她来说……算是唯一的幸运吧,没有痛苦,没有碎掉对原作者的滤镜,临死前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和七情系列原作者的相识与憧憬。 这里面或许有爱情的萌芽,但俞笙想要的只有她的命。 七情中的【爱】是最令人向往的,俞笙说蔡雯雯走心了,他自己可能也存在一丝柔软,可冷血的人终究是冷血的人,蔡雯雯并没有影响到他拔刀的速度。 那个内向带有忧郁气质的清纯女孩,再也回不来了。 陈益想起了邱文姝为蔡雯雯画的那幅画,伴随蔡雯雯的死,已然彻底变为永恒。 审讯工作一直持续到凌晨两点,相对那些嘴硬无比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嫌疑人,俞笙还算比较配合,在警方没有提供任何线索和证据的前提下,问什么就答什么。 正如他自己所说,他不怕死,死只是另一种形式的新生而已。 对俞笙来说,认错是不可能的,后悔不存在,自我救赎更是没有任何意义,此案从他被捕的那一刻,已经画上了句号。 俞笙被刑事拘留,暂时羁押在了留置室,天亮之前,丁清扬到了。 丁清扬到达阳城市局,代表俞作青也到了。 陈益第一次见到了俞作青,见到了这位五十多岁的白发男子,岁月在他身上毫不留情刻下了岁月的痕迹,这是一个早已心死的男人。 从妻子去世的那一刻,原来的俞作青也跟着不在了,俞笙受到无妄之灾,最终变成了死刑难辞其咎的连环杀手。 这起案件到底谁有错。 画有错吗?每个人都有追寻梦想的权利和自由,俞作青希望能在绘画领域有所建树,这不是错,只是无谓的坚持罢了。 妻子有错吗?一心为夫毫无怨言,这样的女人可遇不可求。 俞作青有错吗?也许吧,妻子的死对他打击极大,一个偏执狂就此诞生,俞笙是俞作青偏执的牺牲品。 俞笙有错吗?这是肯定的,杀了六个人怎么可能没有错,但若用辩证思维来看待问题,俞作青才是导致俞笙走上犯罪道路的罪魁祸首。 “他……他在哪?”俞作青的声音有些颤抖。 陈益:“留置室。” 俞作青:“我能见见他吗?” 陈益:“可以。” 俞笙不需要自我救赎,俞作青需要。 目前对俞笙警方已经采取刑事拘留强制措施,按规定需要到拘留所见,不过类似规定较为灵活,倒也无所谓,全程监控即可。 黎明的微光开始照耀大地,光线透过窗户洒在俞作青的身上,他自阴影步入光明,站在了俞笙面前。 俞笙早有心理准备,和自己的父亲坦然对视。 按理说父亲是他最大的心理阴影,他潜意识应该惧怕才对,但他没有。 “爸,你来了。” 简单的开场白,普通的开场白,令俞作青双手颤抖的开场白,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自己儿子了,久到陌生。 再次见面,儿子已经带上了手铐,将以故意杀人罪被提起公诉,判死刑几乎铁板钉钉。 这,就是自己对晓萍的交代吗? 俞作青茫然,从茫然到后悔,从后悔到自责,从自责到愤怒。 “你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是来自父亲的嘶吼。 “我是为了完成伱的梦想啊,是你让我画出伟大的作品,现在我做到了,你不应该为我骄傲,为我自豪吗?”这是来自儿子的灵魂拷问。 俞作青哑口无言,他想说我让你画画但没让你杀人,却没有说出口。 俞笙笑了:“爸,这次我肯定活不成了,希望您能长命百岁,我是真心的,不过……活的再久终究会死,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团聚,想好怎么和我妈聊这件事了吗?” 俞作青的脸色唰一下白了。 他最不想面对的就是这个问题,现在自己儿子毫不留情的将其揭开,晕眩感扑面而来,天旋地转。 晓萍那么爱我,对我那么好,无条件的支持我,她临终前的愿望就是让我好好照顾俞笙,但我却没有做到。 是我把儿子变成了杀人犯……不,是脚下的世界,是头顶的上苍,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为何拼命努力无法成功,晓萍为何要离我而去,儿子为何要去杀人,这都是上天的不公。 “爸,你怎么不说话?告诉我啊。”俞笙步步紧逼。 俞作青后退,默默不语,窗户外的阳光在身上消失,他自光明步入阴影。 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神中的冷漠取代了痛苦,血丝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可怕。 “是我对不起你。” 俞作青最后只说了一句话。 俞笙内心毫无波动:“命中注定,道歉是弱者才会做的事情……哦我忘了,您本来就是弱者,弱爆了。” 俞作青转身离开,萧瑟的身躯在走廊留下长长的影子。 见到了消失多年的儿子,知道了儿子未来的结局,也知道了自己的结局,他已然没有了任何牵挂和留恋。 遭逢巨大变故,有的人会一念成佛,而有的人,会一念成魔。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九章 专案组解散,俞作青的疯狂 在专案组的不懈努力下,此案不到一个月便被侦破,凶手归案,超预期完成任务,耿建清在省厅召开表彰会议,肯定专案组的能力和工作成绩。 回到帝城后,会向警部申报集体一等功的嘉奖。 案件横跨四市,时间长达八年,受害者人数达到了六人,专案组功勋卓著,理应有此殊荣。 “在这里,我要着重表扬阳城市局刑侦支队支队长陈益,他在案件调查的关键时刻找到关键线索,成功锁定嫌疑人身份,并在嫌疑人隐入茫茫人海的情况下精准找到他的位置,使得嫌疑人成功逮捕归案,没有造成其他不良后果,明察秋毫,能力卓越,大家鼓掌。” 掌声响起,所有人视线投向那道年轻的身影。 案件的侦破归功于集体共同的努力,但个人贡献也不可忽视,总会有闪闪发光的人在集体行动中展露头角,令旁人侧目。 会议结束,专案组解散,但专案组的几位队长并未马上离开,而是聚在一起商议找地方搓一顿。 耿建清没提庆功宴的事,那他们就自行安排,能有机会一起合作侦破重大案件也是缘分,加深加深感情。 这里是阳城,陈益的地盘,他当然要尽尽地主之谊。 “我来找地方吧,想喝什么酒?”陈益询问意见。 丁清扬开着玩笑:“陈大队长,想喝什么都有吗?” 陈益点头:“当然,想喝什么都有。” 丁清扬:“口气有点大啊,你等我想想。” 秦河看了一眼丁清扬,笑道:“丁支,这位可是阳城陈氏集团的公子,你觉得有他弄不来的酒吗?” 丁清扬愣住,继而瞪大眼睛。 陈氏集团? 陈氏集团?! 他吃惊的看向陈益:“是我想的那个陈氏集团吗??” 秦河代替回答,笑呵呵道:“没错,就是那个,市值多少来着?千亿?还是万亿?” 陈益摆手笑道:“不重要,咱就吃顿饭而已,聊远了,父亲的成就和我没太大关系。” 丁清扬脸色变得古怪起来,这父子俩什么路数,一個成功商人一个天才刑警,遗传方向有点歪啊。 那么有钱跑来当警察,牛。 他本来想开玩笑提一种自己曾经喝过的几千块白酒,幸亏没说出来,有点寒碜了。 “喝茅台纪念酒吧,不是太贵,味道还是不错的,我打个电话找人送过来。” 案子结束专案组有了几天假,总算可以休息休息。 几人点头表示同意,没和陈益客气,太奢侈了不好,太便宜的陈益也不可能拿出手,中规中矩即可。 在几位队长准备聚餐事宜的时候,方松平办公室,两位老朋友正在闲聊,话题围绕陈益。 “一级警督有点难,他太年轻了,再等几年吧。”耿建清喝了一口茶。 方松平刚才和耿建清提起了警衔的事情,两人熟的很,耿建清有啥说啥。 “我没说现在,提前铺垫一下。”方松平笑道。 耿建清放下茶杯,开口道:“正常至少四年,他现在能到二级警督已经是破格提拔了,再快……容易惹人注目,除非功劳很大。” “主要是他起点低啊,目前还在刑侦支队。” 刑侦支队已经是很高的起点了,耿建清是相对省厅以及警部来说的,自然低了一些。 方松平点了点头:“过几年看情况把他调到省厅来,锻炼一下。” 耿建清:“你这么麻烦干什么,一步到位来帝城不行吗?我下边还缺一个调研员,陈益挺合适的。” 方松平呵呵一笑:“你想得美,把不住你的脉我还当什么兽医。” 耿建清脸色黑了下来:“骂我是吧??” 方松平:“骂你不对吗?到你手下当调研员你是怎么说出口的。” 耿建清不乐意了:“伱这话我不爱听啊,级别平调有什么问题?” 方松平:“问题大了,你怎么不说去当巡视员。” 耿建清嘴角微抽:“……老方,你口气也太大了吧,那是厅级!” 方松平反问:“升个一两级不行吗?” 耿建清:“那能一样吗?阳城的处级和帝城的处级,你觉得是一个概念?” 方松平:“我觉得差不多,你们那有啥了不起的。” 耿建清:“没法聊了。” 他拿起面前的烟盒抽出香烟,吧嗒吧嗒吸了起来。 眼见耿建清开始生闷气,方松平轻咳:“老耿啊,陈益有自己的想法,他应该不会去的,回头再说吧。” 他了解陈益,如果让对方选择的话,肯定是想留在阳城一线。 耿建清弹了弹烟灰:“天生吃这碗饭,他是查案这块料,行,回头再说吧,但一级警督肯定不行,我报上去也没用,不会同意的。” 方松平:“好吧。” 陈益是他未来的女婿,该争取的他会尽力争取,结果就无法强求了。 耿建清说的没错,陈益太年轻,还需要再沉淀沉淀。 当晚,陈益带着秦河等人来到了本地一家不错的私房菜馆,同时来的还有专案组其他人,包括方书瑜在内。 方书瑜是他的未婚妻,非工作性质的聚餐当然要带着,顺便介绍给不认识的朋友认识。 丁清扬这才知道陈益已经订婚,先是恭喜了一番,随后追问具体婚期,表示自己到时候一定要来沾沾喜气。 案子结束嫌疑人归案,所有人都放下了压在心里的石头,浑身轻松太多,酒桌上充满了笑语。 没有人主动去聊案子,他们刑警的职责已经结束,剩下的就和他们没有关系了,不必徒增烦扰,未来随时会有其他案子等着他们。 几天后,案件收尾工作彻底结束,耿建清、秦河、谢云志、丁清扬启程离开阳城,省厅和市局有不少人送行,直到最后的车辆消失在道路尽头。 “案子查的很好,老耿对你印象不错,未来的路会更加平坦。” 方松平回头,坐到一定位子功利性是难免的,但不影响他恪守警察的初心。 两码事。 世俗社会里,是不存在圣人的,他希望陈益能越来越优秀,直至超越自己。 陈益其实一直对曲川的死耿耿于怀,虽然案发的时候他在休息,但这不是脱责的理由,细想整个过程,还是对俞笙的行动预判力度不够,导致在调查期间又死了一个。 早点想明白曲川是【欲】的牺牲品,说不定早把俞笙给抓了,曲川也不至于被杀。 在这件事情上,俞笙走在了自己前面。 “你在想曲川的死?”方松平猜到了陈益的心思。 陈益点了点头。 方松平回身,轻拍他的肩膀:“我们警察也不是神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回忆这几年经历,自从你加入市局刑侦支队后好像从来没有遇到过挫折,也从来没有失败过,对吧?” “当然了,这不叫失败,嫌疑人跑了才叫失败,你觉得曲川不该被杀是你自我要求高,但不要影响到心态。” 陈益两世为人心态稳定的很,他只是在思考疏忽的点,积累宝贵经验。 在第五幅画出现后,能否根据当时的线索推测出曲川可能会遭遇危险,这件事并没有准确的答案,包含运气成分。 以后再遇到类似情况,想象力还是应该更大胆一点。 什么叫理论上的可能?哪怕再不合理都有发生的概率,因此要用面积最广的调查网,去覆盖难以揣摩的人心。 这是警方的优势。 “回去吧,好好休息休息。”方松平最后说道。 …… 半个月后,俞笙被批捕送到了看守所,现在已经到了审查起诉阶段,一个月内会提起公诉,审判俞笙的重大犯罪行为。 阳城是嫌疑人的主要犯罪地,同样是犯罪终点,审判会在阳城进行。 这些事情由队里其他人跟进,陈益没有去管,除非检察院将卷宗打回来要求刑侦支队补充侦查。 今天晚上,陈益和方书瑜回家陪父母吃了顿饭,最近几个月忙的很,他都快记不清楚有多久没有回来看看父母了。 “小益啊,再忙也得注意身体,你看你都瘦了。” 饭后几人坐在客厅聊天,沈瑛对陈益体重的改变很是心疼,免不了埋怨。 陈益笑道:“妈,瘦了好,你没听过那句话吗?浓缩的才是精华。” 沈瑛瞪了他一眼:“什么歪理?我看你是欠打了,书瑜啊,以后让小益多吃饭少熬夜,这样下去可不行。” 闻言,方书瑜连连答应,不过支队长有多忙外人是不知道的,坐在这个位子上,就必须承担起压力。 下面给压力,上面给压力,陈益在中间能不忙么,累得很。 没有案子还好,一旦发生重大刑事案件,一天能睡三四个小时就不错了。 “要不你们回来住吧,养养身子。”沈瑛提议。 陈益赶紧拒绝:“别,这里距市局有点远,路上的时间多浪费,还不如多睡会觉。” 沈瑛想想也是,开口道:“那就今天住一晚吧,明天不是休班吗?” 看着沈瑛期待的眼神,陈益略微犹豫,用眼神和方书瑜交流后答应道:“行。” 沈瑛这才满意,拉着未来儿媳妇上楼去收拾房间,客厅留下了父子二人。 有首歌唱得好:生活的烦恼和妈妈说说,工作的事情和爸爸谈谈。 父子在一块也没啥可聊的,离不开工作。 陈志耀最在意的还是陈益的安全,每次聊天的时候都要旁敲侧击的问一问,是否参与抓过比较危险的罪犯。 陈益秉承报喜不报忧的原则,告知父亲支队长不必冲在最前线,让对方放宽心。 刑警工作确实有一定危险性,但以他的实力,几乎不可能受伤,更不可能危及生命。 “小益啊,你可是咱们陈家的独苗,工作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别……”陈志耀今晚比较唠叨。 陈益无奈打断:“爸,您放心,现在不比以前,犯罪分子的危险性没有那么大,再说我又不傻,还能赤手空拳和他们单打独斗啊?” 陈志耀想了想,觉得陈益说的有点道理:“这倒也是。” 抓捕行动肯定有很多警察参与,况且陈益手里还有枪,听说枪法很不错,应该不至于发生危险。 “我上去了,爸你也早点睡。” 陈益起身上楼。 看着陈益离开的背影,陈志耀心中莫名有些烦躁,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拿出烟盒抽出香烟点燃,此时眼皮都开始跳了起来。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翌日上午,陈益睡到了九点,当他洗漱完毕穿好衣服下楼,父母和方书瑜已经在吃早餐。 早餐很简单,牛奶培根和黑麦土司。 “早。” 陈益打了个哈欠,来到餐桌前坐下,顺手拿起一块面包放在嘴里嚼。 回家的感觉挺好,昨晚睡的很舒服,听着窗外的雨声更为安逸。 昨晚下雨了,而且到现在还没停。 六月的雨,正在冲刷阳城的一切,洗净尘埃,带来了大自然的馈赠。 “想吃穆兹利,张姨!”陈益招手。 张姨带着围裙从厨房伸头,抱歉道:“家里没有燕麦了,还没来得及买呢,要不我现在去买?” 见状,陈益没有强求,拿起了牛奶杯:“算了。” 方书瑜说道:“我回去学一学,以后做给你吃。” 陈益点头:“还是老婆疼我啊。” 虽然已经订婚,但这声老婆还是打了方书瑜一个措手不及,尤其是沈瑛和陈志耀看过来的眼神,让她在尴尬中红了脸。 瞪了陈益一眼后,她埋头吃饭。 陈益笑了笑,继续喝牛奶。 中途,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他拿起电话看了一眼,是何时新打来的。 有案子吗? “喂?” 电话接通。 “噗……你说什么?!” 何时新的话让陈益如惊弓之鸟般蹭的一下站起身,拔腿就往外面跑。 “书瑜!局里有急事我先走了!你自己打车!” 话音落下的同时,大门关了,留下餐厅一脸疑惑的三人。 冲出别墅的陈益冒着六月雨迅速上车,启动加油一气呵成,发动机的轰鸣响彻街道,汽车猛地飞窜了出去。 “老何!具体什么情况?!” 陈益打开免提,将手机扔在副驾驶大声询问。 何时新语速很快,事态严重已经层层上报,消息从派出所一路直达了省厅。 俞作青和他儿子一样,也变成了疯子。 诉求很简单,他要见市局的领导,地点在阳城跨江大桥。 报警人,就是他自己。 跨江大桥已经封了。 听着何时新的话,陈益的脸色非常难看,他不知道俞作青想干什么,有条件还好说,怕的就是报复社会,自己想死还拉着别人陪葬。 外面的小雨渐渐变成了大雨,突然间闪电划破天际,紧随而至的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大雨好像要来了,陈益第一次感觉到天气预报不靠谱。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章 谈判 “加派人手全面封锁跨江大桥,一只鸟也不能靠近!” …… “通知特警支队进入一级戒备状态,狙击手就位,用最短的时间寻找最佳狙击点!” …… “谈判专家不要中断和俞作青的联系,尽力让他保持冷静!问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 …… “陈益呢?怎么还没来!到哪了?!” …… 此时的陈益开车在道路上狂飙,无视所有红灯,看得周围所有司机眼皮直跳,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疯子。 他开的不是警车而是私家车,交警早已注意到,驾车在后面追。 “前面的车严重超速行驶,马上停下!” 陈益仿佛没听到,不停的接电话,现在刑侦支队已经在省厅集合,俞作青虽然一直和警方保持着联系,但到此刻为止还是没有说出诉求,非要等市局领导。 陈益明白,在俞作青的认知中,俞笙是刑侦支队抓的,他想当然需要找市局解决。 这件事真的是讽刺,儿子学父亲擅长的油画做出了连环命案,父亲学儿子擅长的理科做出了危险品,一老一小都特么疯了! 前方快要到目的地,能看到巡逻车和装备车停靠,随时都会出发。 此时电话铃声再次响起,陈益没看是谁,立即接通。 “喂?我是陈益!” “陈队长!跨江大桥发生了什么!我小儿子在车上!”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让陈益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中控屏的来电显示。 孟毅? “你现在在哪?”陈益问道。 孟毅声音急切:“我就在附近啊!大桥已经封了,根本靠近不了!陈队长,到底发生了什么??幼儿园那边说是一个男的把车抢走了!” 陈益略微沉默,没想到这么巧。 “今天幼儿园什么活动?” 孟毅:“天文馆!” 陈益:“知道了,放心,我保证一个都不少。” 没有再多说,他直接挂断电话,车辆急刹停在了省厅门口。 后面的交警有些懵,眼睁睁看着陈益下车冲进省厅,顿时凌乱。 “好像是省厅的人啊?” “好像是的,还去吗?” “你去问问,是不是因为跨江大桥,听说那边出事了。” “要不还是你去吧。” 另一边,陈益快步经过执勤岗亭,口中喊道:“来个人!去把超速罚单处理一下!” 警员自岗亭走了出来,伸头瞅了瞅不远处的交警车,随后上去交涉。 “哦哦……没事没事,理解理解。” 交警很快离去。 大厅聚集了熟悉的面孔,方松平和魏剑风都在,阳城大楼那边也来了领导,关注事态进展。 方案正在讨论。 这可不是小事情,一旦出现意外,阳城会立刻在全国出名,问责也少不了。 “方厅,魏队。”陈益来到近前。 方松平刚想说话,陈益率先开口:“时间紧迫,方厅,魏队,还有其他几位领导,案子是我查的,人是我抓的,这对父子只有我最了解,我申请指挥权。” 几人相互对视,这么大的事情本来指挥行动的应该是魏剑风。 陈益继续开口:“不能犹豫了,要快!” 方松平也知道不能再耽搁,和其他几人商议片刻后,同意了陈益的申请。 “好,指挥权交给你,陈支应该知道我们要的是什么结果。” 说话的是一名中年男子,陈益知道他,行政上的人,和方松平平起平坐。 “是,明白。” …… 画面来到阳城跨江大桥。 高空俯瞰,大雨如注,一辆小型巴车停在大桥中心,车窗紧闭,周围看不见一辆私家车,整个大桥已经被封闭,禁止靠近。 大桥两端,无数警车堵在了这里,特警的身影在雨中若隐若现,警灯在昏暗的天色中划出道道光轨,空气中弥漫着雨水和紧张交织的气息。 桥下,江水滔滔,大雨让水流更加湍急澎湃。 远处斜角,狙击手透过狙击镜看着巴车的驾驶位,那里模糊有人影闪动,无法准确锁定嫌疑人的位置。 时间仿佛凝固,每一秒都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陈益坐车赶到,冒雨大步走向包围圈前线。 警方前后距离巴车大概一百米,这是俞作青能接受的最短距离,扬言如果敢靠近,后果自负。 通话还在进行中。 得到消息的家属都到了,此刻已经开始出现心态失控者,对他们警方不能强硬驱逐,只能尽力去安抚他们的情绪。 “陈队长!我……”不远处,人群中孟毅焦急的冲陈益挥手,但被人墙拦着。 陈益回头,做了一個ok的手势,这让孟毅稍稍有所心安,强迫自己心安。 “结婚有孩子的第一梯队,结婚没孩子的第二梯队,没结婚的往后!” “说你呢!你结婚了吗?往后退!!” “还有你秦飞,别跟着我,往后!” 到了现场,陈益身为指挥下达了第一条命令,俞作青随时都有可能开车冲击人群。 秦飞咬牙想要上前,被陈益一脚踹了回来,现在可不是查刑事案件。 来到最前方的位置,陈益在特警的掩护下最后检查了一遍手枪,随后眺望远处巴车,接过了谈判专家手里的电话。 电话是免提状态,里面有孩子的哭声。 “俞作青,我是市局的人。” 电话安静了一会,俞作青声音响起:“市局什么人?” 陈益:“刑侦支队队长陈益,你儿子我抓的,咱俩见过。” 俞作青愤怒:“王八蛋!” 陈益:“伱不是要见我吗?我来了,可以走过去吗?” 俞作青:“你说话管用吗?” 陈益:“管用,上面授权,我可以满足你的任何要求,我可以过去吗?” 俞作青:“不行,现在立刻把我儿子放了,确定他安全后,我们再聊。” 陈益:“这就是你的要求?” 俞作青:“对,答不答应?一句话!说!” 陈益皱眉,他猜测俞作青会有这种荒唐的诉求,却没想到对方真的敢说出口。 俞笙连窜四个城市杀害了六条人命,放掉是绝对不可能的。 再说了,警方怎么可能受嫌疑人要挟。 他看向后方的特警支队长,对方脸色凝重,摇头表示没有击毙条件。 “可以。”陈益答应,现在需要安抚住俞作青,讲大道理他是不会听的。 俞作青:“好,算你痛快,现在马上放人,倒计时半个小时,已经设定好了。” 陈益目光一凝:“什么倒计时?!” 俞作青冷哼:“你说呢?我可没和你开玩笑,不信我可以给你拍张照片或者视频,呵呵……计时器的声音可是很美妙,这几年我没有白学!” 陈益脸色难看下来,俞笙绝对遗传了他老子,俩人都有大病! 这才刚开始交涉,而且已经答应了对方的要求,没想到他步步紧逼,只给警方半个小时的时间。 深吸一口气后,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去考虑俞作青说的是真是假,这种情况必须相信是真的。 万一呢? “半个小时太短了,你儿子在看守所,程序比较复杂。”陈益试探性开口。 俞作青:“复杂个屁!你少来这套!打个电话放人不就行了吗?哪里复杂?” “你觉得时间短是吧?不着急,反正到了三十分钟大家一起死呗,我不怕,你怕吗?” 陈益:“好吧,我马上交代放人,闲着也是闲着,咱们聊聊?” 俞作青:“别废话!你当我傻啊?敢靠近我立马引爆,不信你就试试!还有,让你的人收起狙击枪,我倒要看看是子弹准还是我的手快!要不你赌一赌?” 陈益:“我……” 俞作青:“我说了别废话了!在接到儿子电话之前,我不会再多聊一个字!再见!” 通话直接中断。 俞作青没有给任何机会,他虽然没有儿子聪明,但绝对不是一个傻子。 陈益盯着前方停在大桥中央的巴车,目光泛冷,随即转身来到魏剑风这边。 “怎么样?”魏剑风询问。 陈益:“他要的是俞笙的安全,想让我们放了俞笙。” 魏剑风愕然:“他脑子没事吧!” 陈益:“现在可不是考虑他脑子的时候,定时器已经启动,半个小时。” 魏剑风吓了一跳:“什么?!” 陈益冲何时新招手:“老何。” 何时新上前。 陈益:“老何,俞笙的声音能合成吗?一模一样的。” 何时新点头:“可以,现在ai技术很成熟。” 陈益:“视频呢?万一俞作青想和俞笙视频通话,能以假乱真吗?我记得其他城市有相关诈骗案例。” 何时新:“对,就是通过ai合成,相同的面容和声音完全可以做到。” 陈益:“最快需要多久?” 何时新思索片刻:“二十分钟。” 陈益:“马上去,成功后不要和俞作青交流太久,让他知道儿子已经安全即可。” 何时新:“好。” 待何时新离开,魏剑风开口:“能行吗?” 陈益皱着眉头:“没有其他办法了,俞作青不给我们说话的机会,狙击手无法找到合适的开枪点,半个钟头可是很快就会过去。” 魏剑风现在非常紧张:“可千万不能出事。” 陈益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没有说话,谁也不能保证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一章 职责的坚守,刑警的荣耀 正如陈益所说,二十分钟很短,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短的几乎只在眨眼之间。 何时新知道事态紧急,但他也没有办法,再快也需要操作,不可能凭空变出俞笙的声音和面容。 倒计时还有十分钟。 没有人敢赌俞作青是否在虚张声势,尤其是在他学了多年的物理化学后,更加不敢赌。 他很大概率有这个能力,去制作自己需要的东西。 电话打到了俞作青的手机上。 “喂?是俞笙吗?” “爸,是我,他们把我放了,还给了我一辆车。” 俞作青激动:“你现在在哪?” 俞笙:“我正要离开阳城,你在什么地方?他们为什么会放了我?” 俞作青:“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对不起你妈对不起你,你赶紧走,走的越远越好!” 俞笙:“到底怎么回事?” 俞作青:“别问了!你后面有人追你吗?” 俞笙:“放心,上次是我疏忽了,只要再给我一次机会,他们抓不到我。” 俞作青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你这么聪明,他们肯定抓不到伱……儿子,你能原谅我吗?” 俞笙没有说话。 俞作青叹气:“是我的奢望,只要你安全我就放心了,再见儿子。” 他主动挂断了电话,不愿让儿子分心。 他也没有去视频验证,儿子的声音没有让他有任何起疑。 陈益等了十秒钟,拨通了俞作青的电话。 “喂。”俞作青的声音如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陈益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俞作青,人已经放了,现在马上下车。” 还有九分钟。 俞作青笑道:“下车?去哪?” 陈益眼皮挑了挑:“我们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放走俞笙,该你履行承诺了!” 俞作青:“不好意思啊陈队长,我改变注意了。” 陈益冷声道:“你说什么?!” 俞作青:“死亡是我的最后归宿,我活在世上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该去陪晓萍了,去和她道个歉。” 陈益咬牙:“你想死是你的事,请把车上的人放了,他们是无辜的,别忘了俞笙曾经也是一个孩子!” 俞作青:“我自己多孤单啊……” 陈益明白了。 这家伙已经彻底疯掉,他不仅要救走俞笙,还要报复社会。 八分钟倒计时。 “陈队长,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俞作青轻声开口。 陈益压住怒气:“什么?” 俞作青:“第一,汽车马上爆炸,第二,汽车八分钟后爆炸,选一個吧,没有第三个选项。” 陈益额头青筋暴起,此刻俞作青如果站在他面前,下一秒对方的脑袋就会被自己射穿。 俞作青笑声癫狂:“哈哈!是不是很绝望?你抓我儿子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吗?你不是要当救世主吗?你救一个我看看!” 陈益紧紧握起拳头,深吸了一口气,现在需要冷静,冷静,再冷静,绝对不能生气,生气会影响判断。 俞作青如此猖狂如此有恃无恐,间接证明他手里的东西应该是真的。 现在该怎么办? 狙击手无法将其击毙,特警支队无法靠近,再过八分钟,一切都完了。 和俞作青聊? 八分钟能聊什么?浪费时间吗? “两个选项,选好了告诉我啊。” 俞作青挂断电话。 陈益脸色阴沉,转身看向魏剑风等人。 “这次……真的要出大事了,他不放人,还有不到八分钟。” 听得此话,魏剑风整个人都要炸开,怒声道:“他想干什么!!” 陈益:“拉人陪葬,嘲讽警方,他就没想活着下车。” 魏剑风急的来回踱步,额头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完了完了……怎么办?!” “强攻有多少把握??” 陈益摇头:“投鼠忌器,无法强攻,就算能偷偷靠近,我们的人如何在瞬间进入反锁的车门,在他按下开关之前将他控制或者击毙?” 魏剑风不停的擦拭脸上的水,指着陈益道:“你是总指挥,你来想办法!除了俞作青这个疯子,其他一人都不能有事!” 陈益:“让我想想……” 他也很着急,但急是没用的,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思考俞作青的弱点,寻找突破口。 时间不多了。 当前的情况,如何才能靠近那辆车,如何才能找到机会控制或者击毙俞作青? 俞作青最在乎的是什么? 儿子吗? 俞笙现在已经“跑”了,不能再拿俞笙做文章,否则后果难料。 不对,他最在乎的是已经去世的妻子。 他妻子最喜欢的东西是什么?栀子花。 栀子花? 院子里的栀子花? 陈益猛地抬头,迅速跑到车后打开后备箱开始翻找。 “谁车里有胶水和笔?快点!!” 鼓捣了一阵后,陈益将制作好的信封揣在怀里,再次来到了包围前线。 “一会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靠近!” 倒计时五分钟。 陈益拨通了俞作青的电话,电话秒接。 “陈队长,想好了吗?” 陈益:“想好了,我建议你和我聊一聊。” 俞作青:“聊一聊?呵呵,少来这套,你还有……我看看,哦,还有四分四十五秒,享受吧,享受我最后的四分钟,你会铭记一生。” 陈益:“真的,我真的建议你和我聊一聊,因为手里有一样东西,你应该会感兴趣。” 俞作青沉默片刻,问道:“什么东西?” 陈益:“你妻子留给你的信。” 俞作青怒骂:“你放屁!!!” 陈益:“我没骗你,可以看到我的手吗?我在挥舞。” 巴车驾驶位,俞作青刚想抬头,瞬间意识到可能是圈套:“滚尼玛的!坑我是吧?” 陈益:“不是坑你,你手里有遥控,一旦子弹偏离角度后果我们无法承受,我保证狙击手不会开枪。” 电话那头安静下来。 俞作青没有忍住,悄悄探出头迅速瞟了一眼,看到了远处陈益手中挥舞的白点,像是封信。 “你从哪里找到的?“ 陈益:“就埋在你家院子里,栀子花下。” 俞作青:“你觉得我会信??之前怎么不说?” 陈益:“信不信由你,这封信还没有拆开,但封面上写着几句话……” 俞作青:“闭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陈益叹道:“你真的不想在死前看看你妻子给你留下了什么话吗?我是为你好,当然,也是为了救人,只要你能把人放了,我把信给你。” 还有三分钟。 俞作青:“你过来!举着手过来!” 相对俞笙,他更在乎晓萍,哪怕只是一封信,哪怕只是一个念想希望,都会让他失去原有的理智。 陈益举着双手,缓步开始往前走。 后方,魏剑风等人脸色变了变,阻止是不可能阻止的,想要救人必须靠近。 大雨倾盆,雨水顺着陈益脸颊滑落,他浑身湿透,缓步前行,哪怕前方可能是死亡也没有任何胆怯。 没有脚步声,但脚步声却莫名敲击着所有人的心神。 “停!” 距离二十米,俞作青大喊。 陈益停下。 俞作青:“打视频电话,让我看看你手里的信!” 陈益:“我已经尽力在保护这封信不会湿透,你确定要这么做吗?这可是你妻子留下的最后一封信。” 俞作青不说话。 陈益:“这样好不好,你把人放了,我上车做你的人质,你可以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好好看看这封信到底说了什么,看看你的妻子到底想和你说点什么。” 俞作青:“你想的挺美!别耍花样!” 陈益:“那你想怎么办?” 还有不到两分钟,表明平静的陈益,内心其实已经翻江倒海。 他不怕死,他担心的是车里的人,反正自己已经死了一次,大不了再来一次,作为警察,这是他的职责。 俞作青:“你再往前点,过来!” 陈益举着手继续往前。 相距五米。 俞作青:“再往前点!” 相距两米,陈益甚至已经能听到车内的哭声,令人揪心。 远处,所有人看着已经近距离靠近的陈益,此刻连呼吸都是慢了下来,心脏仿佛停滞。 车窗慢慢打开了一条缝。 俞作青没有出现,喊道:“把信从车窗丢进来!快点!” 还有一分钟。 陈益已经冒汗了,但雨水太大,根本分不清。 他伸手想塞进去,但车窗太高。 “你再往下降点,时间来不及了,还看信吗?” 俞作青继续往下降,降到了三分之一的位置。 “扔进来!” 还有五十秒。 陈益把信扔了进去,同时心中计算时间。 这封信用胶水封的很严实,一只手短时间内是打不开的,他必须用两只手。 还有四十秒。 此刻,陈益眼神眯起,杀机迸发,他迅速起脚踏上了主驾驶车门,左手利用车窗借力,漆黑的枪口直指俞作青的脑袋。 俞作青确实在用两只手拆信,已经拆开了。 只见上面写着两个字:去死! 看到这两个字,他瞬间愣住,还没反应过来,枪声已经响了。 砰! 砰! 砰! 陈益瞄准要害连开三枪,俞作青当场死亡。 与此同时,他迅速从车窗钻进车里打开车门,一脚将俞作青的尸体踹了出去。 “滚你奶奶的,草!” 真的有危险品,就在旁边,上面倒计时二十秒。 二十秒,干什么都来不及! 不能尝试去拆,也不能去研究到底能不能停止倒计时。 桥头,魏剑风手拿望远镜看着俞作青被击毙,看着人员被解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突然想起还有倒计时! 现在不是还有几秒吗?? 是假的吗?俞作青在撒谎?? 当最后一个孩子下车狂奔,陈益视线从后视镜收回。 此刻倒计时来到了三秒。 如果他下车的话,爆炸余波不可控,还未跑远的一定会出现伤亡。 转瞬间陈益没有任何犹豫,立即将油门踩到底,巨大的推背感带着他冲了出去,车辆呈斜线撞上了护栏。 砰! 汽车从桥上翻了出去,一头栽向奔流的江水。 火光乍现。 轰!! 爆炸声震耳欲聋,汽车四分五裂,浓烟滚滚。 魏剑风脸色大变! “陈益!” “陈支!” “队长!!” 刑侦支队冲出人群,向爆炸点狂奔,跑的最快的是何时新与秦飞,相对脸色苍白的何时新,秦飞差点疯了。 是陈益,让他学会了如何去做一名警察。 是陈益,让他有机会加入市局刑侦支队。 是陈益,让他从一个小小的片区民警,变成现在能独当一面的优秀刑警。 也是陈益,刚才踹了他一脚,让他往后退……别靠那么前。 他的大脑完全空白,奔跑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远处,几名狙击手看的最清楚,此刻内心震撼的无以复加,他们知道陈益为何要选择发动汽车,因为后面,是无辜的生命。 “卧……槽!” 在特警和刑警狂奔之时,孟毅也蒙在原地下意识爆粗口,他万万没想到陈益会用生命去守护阳城,守护群众的安危。 魏剑风当场呆滞,看着车辆残骸掉落大桥,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好巧不巧,手机响了,他一个激灵拿出手机,是方松平打来的。 他不敢接。 手机一直在响。 很快,特警抱起了所有被救人员,交给了他们父母,随后迅速加入了对陈益的营救行动。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每一对父母望着聚拢在爆炸点的人群,在叹息中祈祷。 他们第一次亲身体会到什么叫职责的坚守。 这,才是应该敬仰的英雄。 “队长!!” 秦飞趴在护栏大喊,想要跳下去却被何时新拦住。 总要有人存在理智。 “冷静点!江水太急了!会有船只搜救的!!” 他不知道陈益是否还活着,他也知道活着的概率不高,但现在必须相信陈益还活着。 不但活着,还要完好无损。 “快!马上调船!快点!!”何时新大喊。 桥头,被拦在外面的孟毅听到了喊声,他转头看着已经获救的儿子,此刻正被妻子抱在怀里吓得痛哭。 沉默片刻后,他拿出手机。 “喂?我是孟毅。” “告诉所有人,马上停下手里的工作,所有店关门,能调的船能调的车全部调过来,沿着跨江大桥水流方向寻找一名男子。” “谁能找到,赏金两百万,找到活的,翻倍!” 魏剑风的电话还在不停的响,他实在是躲不过去了,只能接通。 “方厅……” 方松平:“事情怎么样了?” 魏剑风:“……”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二章 消息传开 省厅炸开了锅。 身为警察,他们有面对自己牺牲同事牺牲的心理准备,然而刑侦支队长陈益的大无畏精神,依然震动了所有人。 那可是支队长啊。 阳城的支队长。 全城刑事案件的侦破指导工作,都要落在他的肩上。 他做的很好。 陈益的牺牲对阳城来说,对东洲来说,乃至对全国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 “闭嘴!谁再说牺牲两个字就给我滚蛋!!” 方松平阴着脸快步走出省厅大门,因为过于着急和情绪上的失控,导致他脚下踩空差点没摔倒。 “方厅!” 身旁的人赶紧扶住他。 “闪开!” 方松平甩开下属的手,迅速上车准备赶往跨江大桥。 只是掉进江里而已。 对,没错,只是掉进了江里,陈益那么聪明,肯定能在生死一刻,护好自己的周全。 他会游泳的吧?应该会的。 东洲刑侦队还在等着他挑起大梁,多少刑事案件还在等着他去侦破,书瑜还在等着他结婚,我还没抱外孙呢! 外孙必须姓陈! 天公不作美,大雨变成了暴雨。 当暴雨倾盆,江水变得更加湍急,警方用最快的速度调来了船只,冒着随时翻覆的风险来到爆炸点下方水域。 巴车已经面目全非,黑乎乎一片,里面没有陈益的尸体。 这是一个好消息。 没有尸体,就不能说他死了。 搜救范围开始扩大,越来越多的船只沿着水流方向搜寻,可是江水太急了,浪花翻滚,这给搜救队带来了很大的困难,也降低了陈益生还的概率。 就算不被炸死,很有可能在重伤之下被淹死。 这种话没人敢说,现在刑侦支队每个人都像发怒的狮子一般,谁要是说他们的队长死了,他们就算被处分也得跟你拼命。 桥头,方松平到了,下属为他打着伞但是没用,豆大的雨水落满全身,他湿透了。 “方厅……” 正在指挥救援的魏剑风不敢直视方松平,微微低下头。 “魏剑风!” 方松平似乎想要动手,下属赶紧拉住了他。 能站在方松平身边都是聪明人,知道这件事不是魏队的错,意外来了谁也没有办法,方松平只是在发泄内心的盛怒。 魏剑风头更低了。 原因不重要,过程不重要,对错不重要,结果最重要。 结果就是汽车爆炸,陈益用生命守护了人质的安全,不但无一人伤亡,还成功击毙了俞作青。 结合当时的情况,对警方来说这其实是最好的结果,但同样也是最无法接受的结果。 “你你伱……” 方松平指着魏剑风半天说不出话来。 魏剑风等了一会,见得对方没有骂,赶紧开口:“方厅,还没有找到陈益的尸体,搜救范围正在扩大。” 闻言,方松平眼神中有了亮光:“快去找!能调的人都调过来!把水抽干净也得给我找到!!” 魏剑风:“是!” 抽干江水是不可能的,这不是内陆河,是入海河。 活水。 除非把入海口堵住。 但如果陈益到了入海口……基本可以宣告死亡了。 太远了。 与此同时,孟毅的电话起到了很大作用,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论死活只要找到就有两百万,对普通人来说这可是一笔巨款。 更多的船只下水,甚至还有拿着潜水服准备到江底看看的人。 尸体,两百万。 活着,四百万。 一辈子也不一定有这样的机会。 孟毅不在乎手下人的动机,为钱也好,无私也好,只要能找到就行。 阳城的电话很快打到了帝城,打到了宁城,打到了锦城。 俞作青的案子,毕竟和俞笙有着直接的联系。 “什么?!” 秦河大为震惊,立即准备定最近的机票准备飞往阳城,但是阳城适逢暴雨航班停飞,他选择了高铁。 谢云志、丁清扬也在赶来的路上。 方延军得到了消息。 听完事件发生的前因后果,他拿着手机沉默了很久很久,随后缓缓从沙发上坐起,吩咐裴英武安排最快到达阳城的交通工具。 之后得到消息的是顾景峰,他放下了手里的工作,同样踏上了前往阳城的道路。 阳城之外,只要和陈益关系不错的人,都在往这里赶。 此刻的阳城仿佛变成灯塔,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 事件当天上报了帝城警部,戴仕群(正职,总警监)第一时间作出指示:警民合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阳城某寄宿学校,袁策认真学习的身影和周围同学格格不入。 他坐在窗边,偶尔转头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眼神中是对未来的憧憬。 “跨江大桥发生爆炸了,有新闻!” “真的假的?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没有详细的报道,反正很多警察都在那。” 同学的议论声吸引了袁策的注意,他倒也没有多想,继续学习。 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那么美好,做好自己就行了,他只在乎身边的人。 “好久没有见陈哥了。” 袁策有些怀念。 …… 阳城监狱。 周之月坐在了唐一安面前。 唐一安精神很好,心态很好,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他申请了减刑。 如果能通过的话,再过三四年他就可以出去了,他已经想好,出去后马上和周之月结婚,顺便……请陈益喝顿酒。 “之月,怎么了?” 唐一安拿着电话,两人隔着厚厚的玻璃交谈,他看出周之月今天情绪不太好。 周之月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了实话:“陈益可能死了。” 此话让唐一安脸上的笑容凝固:“怎么回事?!” 周之月:“具体情况不知道,大概是为了救二十多名孩子,陈益驾车冲出了跨江大桥,车炸了,我打听到的消息是还没发现尸体,不过……” 她对陈益能否生还持悲观态度。 唐一安握起拳头,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他和陈益是警察罪犯的关系,但能交到陈益这样的朋友,他一直以来都觉得非常荣幸。 在他心中,只有陈益才是真正令人佩服的警察,其他人他都嗤之以鼻,没有看在眼里。 “找!不惜代价的找!” “已经在找了,很多人都在找,我也派人在找,你放心,一定能找到。” 她说的可能是尸体。 …… 阳城市局。 张晋刚坐在沙发前,桌面烟灰缸内堆满了烟头,他不停的揉着眉心,但烦躁感却一点都没有减弱。 陈益的失踪对他打击不可谓不大,是他亲手把陈益招进了市局,是他看着陈益一步步成长,带领刑侦支队破获了一起又一起案件。 他经历过同事的牺牲,但人和人是不同的,这一次,惋惜和悲痛,刻骨铭心。 他也不得不承认,陈益做得很好,无愧于身上的警服,无愧于头顶的警徽,在充满危险的大桥上,他孤独前行,最终挽救了所有人的生命。 警察作为社会的守护者,职责就是维护社会的和平与安宁,保护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哪怕代价是牺牲。 他,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没有尸体,那就是活着,嗯……肯定。” 张晋刚掐灭香烟。 …… 没有人敢给陈家打电话。 没有人敢给方书瑜打电话。 现在唯一还没有得到消息的,只有陈家和方书瑜。 方松平几次想要拨通方书瑜的电话,最终都是放弃,他想着可能下一秒就能找到陈益,然后送往医院治疗完好无损,那个时候再打也不迟。 若方书瑜知道陈益凶多吉少,肯定会当场崩溃。 但纸是包不住火的,连周之月都知道了,更不要说陈氏集团的人。 陈氏集团一旦知道,陈志耀和沈瑛马上就会知道。 方书瑜还在陈家。 当陈志耀听完电话内容,脸色唰的一下白了,双手不停的颤抖,最终“哐当”一声手机落地,吸引了沈瑛和方书瑜的视线。 “怎么了?”沈瑛诧异。 陈志耀机械般转头,整个人变得非常茫然:“说是,小益……牺牺……牺牲了。” 轰! 牺牲了。 三个字在沈瑛和方书瑜脑海中炸开,正在打扫卫生的张姨,手中的拖把应声落地。 “呵……你……你开什么玩笑,呵呵,不可能的。” 说话的是沈瑛。 【否定】是心理防御机制中的逃避机制,理论含义是借着扭曲个体在创伤情境下的想法、情感及感觉来逃避心理上的痛苦,当作它根本没有发生,来获取心理上暂时的安慰。 眼不见为净,掩耳盗铃等都是【否定】的表现。 在面对亲人死亡时,【否定】心理时常在个体身上发生。 陈志耀的脸上没有痛苦和伤心,此刻还是只有茫然:“假的吗?跨江大桥那边都在找,满江都是搜救船,是谣言吧?不是找陈益的吗?他上午吃完饭跑了,去干啥了,是不是去加班了,我我我……” 他渐渐开始语无伦次。 方书瑜转身就往大门跑。 “书瑜!” “书瑜!” 车已经被陈益开走,方书瑜冒着大雨狂奔,方向是跨江大桥。 距离不近,用跑的不知道要跑到什么时候。 很快,陈志耀开车从后面追上了她:“书瑜!上车!” 方书瑜不说话,停下脚步拉开车门,第一时间给方松平打去电话。 另一边,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方松平吓的肝都颤了,他小心翼翼的按下接听键。 “喂?” 方书瑜声音还算平静:“爸,陈益呢?是不是在你旁边?让他接电话。” 如果她相信陈益没有出事,不会先给方松平打电话。 如果她的内心世界没有塌陷,就不会在打给方松平的时候,让陈益接电话。 方书瑜的思维,已经混乱了。 方松平沉默良久,说道:“书瑜啊,你听我……” 方书瑜大喊:“让陈益接电话!!!” 心跳声在耳畔回荡,窒息的疼痛从心底蔓延全身将她包围,她整个人被无形的力量束缚,无法呼吸。 触手可得的点点滴滴和温馨瞬间,此刻却变得遥不可及。 世界的光灭了。 “没有找到尸体,他一定活着!你别急!”方松平怒道。 他心疼女儿,现在必须给方书瑜希望,以免突然的打击太大让对方无法承受。 何况他说的是事实,现在确实没有找到尸体。 命案不就是这样的吗?没有尸体就没死,就无法定案。 人都没找到,怎么能说死了呢。 电话瞬间挂了。 “叔,开快点。”方书瑜的声音再次平静下来,但两只洁白的玉手,却肉眼可见的在不停颤抖。 (本章完) 第384章 没有尸体,就是活着 第384章 没有尸体,就是活着 暴雨还在继续,没有任何停下的迹象。 江水更急了,搜救难度持续加大,短时间内如果找不到陈益,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找到的概率会越来越小。 跨江大桥围满了人,雨水湿透了他们的衣衫,其中就有方松平。 陈志耀开车赶到,和沈瑛一起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同时跑过来的,还有方书瑜。 方松平不知该如何面对陈家夫妇,俞作青是俞笙案的延伸,陈益作为此案的侦办者处理起来更有优势,所以他才会答应陈益的要求,让他指挥营救行动。 意外谁也无法预料,陈益把该做的都做了,没成想俞作青这个疯子原本就没打算活着离开跨江大桥。 他要拉着车上所有人陪葬,报复他认为的上天不公。 那可是二十几个家庭。 绝境之下,陈益力挽狂澜,在千钧一发之际读秒救出了所有人,随之而来的代价就是失踪在了江水中。 不是省厅的错,不是警察身份的错,但陈家肯定会把账算在省厅头上。 “陈……老哥。” 陈志耀比方松平大一点。 “陈益呢?”陈志耀咬牙。 方松平硬着头皮道:“还在找。” 陈志耀追问:“活着还是死了?” 方松平张了张嘴,无法回答,他当然希望陈益活着,但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他必须认清现实,在那种情况下陈益能活着的概率并不高。 沉默就是答案,陈志耀双拳紧握,眼睛红的冒出血丝。 身旁,沈瑛只觉天旋地转,脚下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两名女警员赶紧上前将她扶住。 “我……我就不该同意让他当警察……”沈瑛悲痛欲绝,眼泪决堤,“他为什么要去当警察,我们家大业大够他挥霍一辈子的,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方松平也很难受,声音中有了哽咽:“弟妹,是陈益逮捕了作案多起的连环杀人犯,是他救出了车上二十……” 沈瑛怒声打断:“关他什么事!关我们什么事!他出这个头干什么!!” 很自私的一句话,但她是一个母亲。 大道理谁不懂?只是苦难没有落到自己头上而已。 如果方书瑜牺牲,方松平同样会后悔,不会因为身份而改变。 方松平完全能理解沈瑛的心情,此刻只能尽力安慰:“弟妹,还没有找到人,我相信陈益一定还活着。” 沈瑛不停的摇头,如果不是因为还没有看到尸体确认死亡,她早就晕倒了。 方书瑜一直在沉默,湿透的长发贴在脸上,让她看起来非常的狼狈。 她现在内心憋着一股气,只要看不到陈益的尸体,这股气就不会消散。 “书瑜!你去哪?”看着方书瑜走向大桥,方松平连忙喊出声。 方书瑜没有回答,自顾自走着。 “去两个人看着她!” “是!方厅!” 来到桥头,方书瑜脚步不停,掀开警戒线继续往前走。 特警想要阻止,但当别人告知这位是陈益的未婚妻后,皆是后退开来,给方书瑜让开了道路。 陈益到现场的第一条命令是:没结婚的站在最后面。 然而他自己没有结婚,却走在了最前面。 所有人注视着方书瑜的背影,她走的很慢,就好像几个小时前陈益孤身前行,画面永远印刻在了他们的记忆中。 爆炸的余波让现场一片狼藉,方书瑜站在栏杆前,倾身看着下方汹涌的江水。 陈益驾驶巴车在这里发生爆炸,最后的时刻他想的不是自己,而是救人。 “陈益……” 方书瑜再也控制不住,失声痛哭,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缘。 身后,几名省厅警员暗暗叹息,随时准备上前,防止失去理智的方书瑜想不开跳下去。 哭声和雨声交杂在一起,雨水和泪水相融,天色越来越暗。 江上布满了船只,这恐怕是有史以来所看到的最多的船,它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寻找落水的陈益,不管是尸体还是活人。 时间到了晚上。 人还是没有找到,搜索范围沿江持续扩大。 已经解散的专案组再次齐聚,省厅会议室的气氛非常凝重。 俞笙案后又来了一个俞作青案,对陈益的失踪方松平纵使难过,会议也必须召开,做一个总结。 耿建清四人着实没有想到,俞作青在见过俞笙之后,竟然丧心病狂做出了这种事,企图用一车人的生命去换自己的儿子。 最可恶的是,“得逞”之后并没有放人,自己想死还要拉一车人陪葬。在那种情况下,专案组几人换位思考,他们救不了。 时间太短了。 只有八分钟。 让陈益负责行动指挥,既是幸运,也是不幸。 这是在场每个人心中的想法。 “好了,该说的都已经说完,大家吸取教训,加强各学校安全意识,剑风你亲自督促,最重要的是,继续全力寻找陈益的下落。”方松平的声音没有任何力气,“老耿,这次可以上报警部,给陈益一个一级警督了吧。” 耿建清愣住。 现在你还有心思想这些? 哦……明白了,伱这是带有自欺欺人的念头。 沉默片刻后,他开口:“老方,因公牺牲的……” 方松平打断:“他一定活着,你看到尸体了??” 牺牲警员不能升衔,只能追授。 像陈益这种情况,可追授国家一级英雄模范,这是警务人员最高荣誉称号,也是最高的奖励。 耿建清咬了咬牙,点头道:“好,我答应,陈益功勋卓著,理应破格提拔,戴部那边我来说,我跟他死磕!” 方松平神色稍缓:“嗯……就这样吧,帝城的顾景峰顾先生也到了,正在阳城大楼开会,短时间内估计不会离开,俞作青的案子和你们都有关系,走吧,一起去。” 顾景峰?! 谢云志和丁清扬吓了一跳,真的假的? 两人立即想起来焦城案是顾景峰处理的,而冲锋陷阵查明所有真相的人,正是陈益。 一个城市发生重大恶性事件,受牵连的人会很多,问责肯定免不了,一条线上的人会从阳城顶端处分到最基层,谁也跑不了。 …… 晚十一点。 会议结束后,顾景峰和方松平并肩离开了阳城大楼,身后跟着的是耿建清秦河等人。 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阳城的警安工作都不会有所松懈。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早预防早避免。 “松平,老师住哪?”顾景峰询问。 方松平:“在我家。” 顾景峰:“我过去一趟吧,虽然很晚了,但必须要过去。” 方松平:“行。” 顾景峰回头:“都别在阳城聚着了,明天该走就走吧,总队支队的工作还需要你们,不管陈益是死是活,找到人之后会马上通知,到时候有的是时间叙旧。” 无法看出他对陈益的生死持乐观还是悲观态度,语气平缓,不过既然说出了叙旧,那应该是乐观的。 “是!” 几人领命。 顾景峰跟随方松平回到了家,此时方延军正坐在客厅,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爸。” “老师。” 方延军转头,微微颔首,示意两人落座。 “书瑜呢?”方松平询问。 方延军指着卧室:“在房间里,她不想见任何人。” 闻言,方松平叹气,顾景峰亦是无奈摇头,这件事对方书瑜的打击确实不小。 “松平,具体情况到底如何。”方延军追问关于陈益的事情,“狙击手看的最清楚,爆炸前陈益是否已经跳车?” 方松平回答:“我问了,没有看到啊,事情发生的太快还下着大雨,嫌疑人俞作青当时已经被击毙,所有人被解救,谁也没想到陈益会驾车突然加速,当车爆炸的时候,我们才意识到他是为了保护最后几名儿童不会被波及。” 顾景峰说道:“老师,既然车里没有人,那么陈益应该是跳车了,爆炸发生的一瞬间陈益肯定会采取措施。” 他没有说后面的话,就算真的跳车,那么近的距离不死也得重伤,现在还没找到,恐怕凶多吉少。 方延军:“让沿江所有城市都动起来,按照暴雨水流的速度,陈益可能已经不在阳城了。” 几人没有去评价陈益的行为,也没有去讨论陈益是生是死,现在毫无意义。 找人,才是最重要的。 看结果。 (本章完) 第385章 欢迎来到岐峰岛(两章合一) 第385章 欢迎来到岐峰岛(两章合一) 【不喜欢这个情节的看下一章的:跳章提醒】 …… 搜救连夜进行,各方都在找人,目前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哪怕是一件衣服,一双鞋。 今晚,注定很多人无法安眠,尤其是陈家和方家。 消息传播的速度很快,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再加上警方没有阻止,阳城陈益四个关键字开始席卷网络。 刑侦支队长陈益、英勇的守护者、真正的无私、生命诠释职责和担当…… 类似的话题,铺天盖地。 所有人震惊和惋惜,心中更是升起敬意,江边的风似乎带着哀愁,轻轻吹拂着每个人期望的脸。 警方并未通告陈益的牺牲,当下只是失踪而已。 失踪,代表着希望。 这份伟大和崇高感染了许多人,沿江城市很多群众自发加入了搜寻队伍,哪怕是选择事不关己的旁观者,路过大江的时候也会忍不住多看两眼,确定水中是否有疑似人影的目标存在。 方书瑜在第二天恢复了平静,一双眼睛有些红肿,似乎是哭了一晚上。 平静,只是表面的。 她来到了省厅,就这么坐在方松平的办公室,双目无神看着眼前的茶几,一动不动。 方松平想和她说话,但对方像个木头人般失魂落魄,没有任何反应。 “哎。” 方松平叹了口气,给自己的女儿倒了杯水,他知道方书瑜是在等消息。 省厅的消息,是最快的。 只要发现陈益的踪迹,这间办公室会第一时间知晓。 可是…… 已经过去一个晚上了,陈益生还的概率越来越渺茫。 其实绝大多数人包括自己在内,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等待……陈益尸体的出现。 暴雨已经停了,但还是阴天,城市在雨水的洗礼下展现出别样的韵味,湿润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绿叶的清香,闻一闻令人心旷神怡。 可惜了美好的雨后景色,陈益失踪的阴霾依然笼罩着很多人,街道的生机和活力,仿佛也失去了它的色彩。 相对阳城的雨后朦胧,江城和港岛万里无云风和日丽,六月份的太阳还不是特别毒辣,是旅游的好日子。 港岛清心旅行社这两年推出了孕期旅行团,服务对象都是七个月以下三个月以上的孕妈,赛道选的很成功,生意火爆。 孕期旅游有好处也有坏处,能调整孕妇心情,提高孕妇身体素质,不过旅游的环境和行程具有不确定性,因此有可能给孕妇带来无谓的伤害。 旅行社考虑的很充分,随行有医生和医护人员,防止意外情况的发生。 客户群体,一般是相对富裕的家庭,或者孕妈在孕期有抑郁倾向的,或者在家待产实在无聊的,都很乐意在十月怀胎期间,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说不定还有利于胎教。 顺着江水,海外旅行船驶离了江城,这是旅行船临时停靠点,出海后会返回港岛。 不远,几个小时就到了,坐船是为了增加旅游乐趣,如果有客户晕船想选择陆路,也可以报名另一个大巴车团,走跨海大桥。 水路比较贵。 邵小梅是江城的一名小学老师,孕期五个月,她和学校的领导关系比较好,趁着暑假前后提前请了孕假,算上哺乳假,一年都不用再上班。 她最近一段时间在海外亲戚家住,听朋友说了孕期旅行团,反馈很好,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于是便和丈夫商量后报了名。 这艘船上,像她这样的内地人还有好几个。 坐在船上看着外面的风景,邵小梅心情很不错。 丈夫和他一样有编制,虽不能大富大贵,但此生衣食无忧,这是很多普通平凡人的梦想。 想着五个月后孩子出生,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场景,邵小梅看着外面的江水,忍不住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船只逐渐离开江城,现在远处能看到一望无际的绿色平原,部分荒芜增添了地貌的多样美。 “嗯?” 某一刻,邵小梅视线定格,注意到了江面上漂浮的人影,她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是个人。 网上的消息已经铺天盖地,邵小梅孕期无聊没事就刷手机,自然知道阳城发生了什么事。 一名英勇的刑警为了救人,失踪在了江水中。 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不会这么巧吧?” 眼下不是怀疑的时候,邵小梅立即告知了其他孕妈,大家聚拢而来看向江面,最终确定那就是一个人。 很有可能,就是那位叫陈益的警察。 “导游!” 邵小梅呼喊,叫来了旅行团导游。 导游很年轻,也就二十多岁的年纪,长相帅气块头很大,露出的双臂肌肉虬结,看起来有点吓人。 孕妈们之前还私底下聊过,这么强壮的男人怎么会来做导游的工作。 可能……旅行社看人下菜,专门找个肌肉男服务孕妈? 这就和男旅行团找个苗条的美女导游一个意思,给与客户最佳的服务体验。 导游顺着大家所指的方向看去,第一反应不是救人,而是微微皱起眉头。 “不用管,我们是出来旅游的。” 此话一出,孕妈们愕然。 不用管? 那可是人啊!怎么能不管呢! 大家七嘴八舌开始讨伐,邵小梅加入其中,表示必须救人,然后马上报警,说不定那真的是阳城陈益。 导游眼见犯了众怒,当即回应说和社里商量一下,让她们稍安勿躁先别报警,很快就回来。 邵小梅等人非常疑惑,救人这种事还需要商量吗?再商量人就没了。 没有办法,她们说了不算,只能等,不行的话直接报警。 若那个人真是陈益,见死不救一辈子无法心安,对方在阳城可是不顾安危保护了一车的孩子,总不能警察救群众,群众不管警察死活吧。 “峰哥,江里有个人,可能是内地阳城的陈益。” 来到私密船舱,导游压低声音。 孔绍峰是旅行团的随行医生,最近一个月刚刚入职,旅行社在春夏秋三个季节忙的很,尤其是孕期旅行团医生匮乏,只要有证什么人都要。 说白了,做做样子而已,吸引客户,让客户放心掏钱。 三月后七月前的孕龄非常稳定,一般不会出意外,就算有事也可以就近送往医院。 “陈益?陈益是谁?”孔绍峰四十岁的年纪,肤色黝黑,对陈益的名字感到陌生。 看来他不怎么关注新闻。 导游:“内地的刑警,好像是因为救人掉江里了。” 听到刑警两个字,孔绍峰条件反射般皱眉:“警察?别节外生枝,找死是吧?!” 导游:“如果不管的话,那些人可就要报警了,要快。” 孔绍峰脸色不太好看,沉默下来。 导游等了一会,提醒道:“峰哥?” 孔绍峰开口:“毛子,先把人捞上来,看看是死的还是活的。” 导游叫顾毛,外号毛子。 “行。” 顾毛离开船舱招呼人手开始打捞,很快将人拽上了船。 孕妈们都过来围观,邵小梅第一时间对比照片,惊呼道:“真是陈益啊!快报警啊!说人找到了!” 顾毛吓了一跳:“别报警!” 邵小梅奇怪的看了过来,其他孕妈也是疑惑。 顾毛语气放缓,解释道:“我们已经离开城市了,外面荒无人烟的,到了下一个城市再说,放心,我们有随船医生,技术很高的。” 众人这才想起来船上有医生,于是赶紧让顾毛救人。 陈益被带到了医疗室,躺在了一张小床上。 孔绍峰扫了一眼,说道:“毛子,准备提前开启射频模块屏蔽。” 顾毛:“啊?那她们问怎么办?” 孔绍峰骂道:“就说没信号!是不是傻?你脑子都长肌肉里了??这一单绝对不能出意外,不然上面怪罪咱俩都得吃不了兜的走!” 顾毛讪讪,应了一声后离开房间。 锁死房门,孔绍峰开始检查陈益的伤势。 陈益安静的躺在那里,呼吸羸弱,双臂大面积灼伤黑乎乎一片,但没有致命伤。 要不是掉进江里被水冲走,到了医院很快就能醒,现在泡了一晚上,生命力正在急速下降。 孔绍峰拿出手机搜索相关信息,越看越心惊。 “这都不死?铁打的啊。” “真是个傻子,和毛子一样傻,为了救别人自己命都不要了,脑子有病。” 孔绍峰确实是医生,技术也确实很高,通过检查确定陈益没有生命危险后,目光开始发亮。 “这么好的身体别糟蹋了,内脏、眼角膜、骨髓……啧啧,价格低不了,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嗯……发财的日子。” 他在陈益身上一阵摸索,找到了刑警证件,找到了手铐,找到了一把手枪和备用弹夹,没有手机。 “好东西。” 孔绍峰把玩了一番,不时抬手瞄准,嘴角带着笑意。 “遇到我们是你运气好呢,还是你倒霉呢?呵呵。” 船只掠过江水,在水面划出一段长长的波涛直线。 这艘船的目的地,绝不是预定的港岛。 “我还是没有信号啊,伱们有吗?” “我也没有信号。”“我也没有。” “不应该啊……” 孕妈们察觉到了不对劲,刚刚明明已经经过了一座小城,但信号却没有任何恢复的迹象,而且也未见警察来接收救上来的陈益。 导游给出的解释是江中信号弱,陈益的事情已经通知警察,在下一个城市接应,她们将信将疑。 所谓一孕傻三年,说的很有道理。 邵小梅呼喊导游,但没有任何回应。 船只开始加速,几分钟后离开内陆江驶向一望无际的大海,后面的城市在视线中越来越远。 大家终于开始察觉到不对劲。 砰砰砰! “有人吗?导游!这是去哪啊?是不是走错了!” 有孕妈砸门大喊。 没有动静。 恐慌渐渐蔓延。 邵小梅也在其中,砸门的力气最大,随着距离城市越来越远,她内心的慌乱越来越深。 此刻她开始后悔,不应该单独外出旅游的,真出事了怎么办啊,自己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开门啊!!有没有人啊!!” 邵小梅的脸色非常难看,意识到可能上了黑船,她赶紧来到窗边眺望远处,希望能看到近海巡逻舰什么的,哪怕是渔民船也好啊。 但是什么都没有,海面空荡荡,只有飞鸟在翱翔。 所有人拿起手机继续尝试报警,无信号可拨打紧急电话是常识,但手机里传来的忙音让船内三十人的心沉到谷底。 终于,希望来了。 远处驶来另一艘更大的轮船,距离她们越来越近。 邵小梅等人兴奋,透过窗户不停的挥手求救,两艘船逐渐靠近。 此时门开了,顾毛身影出现,不等孕妈们质问,漆黑的枪口已经抬起。 “所有人,上船。” 希望瞬间变成了绝望,每个人眼神中都露出惊恐,下意识后退,聚团寻找安全感。 “你……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会来!” 顾毛乐了:“报警?不用那么麻烦,船上不就有一位警察吗?还是你们非要救上来的,放心,他没死,你们可以做个伴。” “赶紧上船!我数三下,一!二……三!” 砰! 枪声响起,伴随着几十道尖叫声。 没有人中弹,顾毛瞄准的是地板,上面此时已经多了一个洞,这是一个警告。 “哼。”顾毛冷哼,“一尸两命我可舍不得,你们值钱的很,但我不喜欢不听话的人,再不走,会有人死,我没开玩笑。” 枪口调转,瞄准了最前方的一个人。 那是邵小梅。 邵小梅的脸色顿时白了,她不敢去赌对方到底会不会开枪,多活一秒都是希望,说不定已经有警察或者军队发现问题准备营救,现在死可是太不值了。 医疗船舱。 枪声让陈益从昏迷中醒来,眼神中的茫然迅速被清明取代,虚弱感袭来。 “这是哪?” 他尝试想要坐起身,发现双手被带上了手铐,双腿也被绳子紧紧捆绑着。 “什么鬼?” 陈益满脑袋问号,自己前一秒在爆炸中昏迷,下一秒怎么就被绑了?? 既然没死,不应该在医院吗? 就算没有人献,就算没有记者采访,就算没有一群孩子唱孤勇者,总得听到亲朋好友喊一声:陈益,你终于醒了! 这尼玛!我靠! 凌乱一秒后,外面响起了嘈杂的哭声和男子的谩骂。 “快走!磨磨唧唧的!” “别特么哭了!” 陈益皱起眉头,思维急转开始复盘。 窗外现在是白天。 这肯定不是爆炸当日,但时间也不会太长,结合此刻身体状态,第二天可能性最大。 爆炸后自己落水,警方会第一时间展开搜救,面积覆盖全江。 但是暴雨让江水非常湍急,自己应该是被冲走了,冲的很快,直接冲出了阳城范围。 然后……被这艘船救起。 这是什么船? 他摸索身上的东西,全没了。 犯罪船只。 正常人把自己救起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报警,不会把自己绑起来。 外面有女人的哭声,绑架吗? 不对,人数太多了,二十以上,且听到的都是女人。 黑医美医院?黑化妆品护肤医院?传销? 传销可能性比较大,但怎么跑船上来了?也不对啊,没听说哪个传销组织在海上活动,新型犯罪行为吗? 思索了几秒钟后开门声响起,陈益立即闭上了双眼。 “就是他?” “对,叫陈益,阳城的刑警,扔了怪可惜的,身上可都是值钱的好东西啊。” “呵呵,我喜欢你的意外收获,带回去做全面体检。” “行。” 陈益感觉自己的双腿和双臂被人抬着,离开船只后海风袭来,随后好像……上了另一艘船。 身上都是值钱的好东西? 我带钱了吗?带黄金首饰了吗?手铐和手枪值钱? 不,他说的是我。 我值钱。 懂了,你特么的器官买卖是吧! “他什么时候醒?” “不知道,快了吧?他身体好的很。” “打一针。” “妥了。” 胳膊传来刺痛,陈益短时间内无法挣脱不敢轻举妄动,意识逐渐模糊。 数个小时后,船只靠岸。 一座孤岛宛如一颗被岁月遗忘的珍珠,静静地躺在蔚蓝的海域之中,它四周环绕着波光粼粼的海水,与喧嚣的世界保持着遥远的距离。 岛上植被茂密,郁郁葱葱的树木与藤蔓交织成一片绿色的海洋,远处地势起伏,山峦叠嶂,偶尔可以看到几只海鸟在空中翱翔。 海水拍打礁石,发出轻柔而有节奏的声音。 有十几人已经在岸边等待。 船门打开,几十名女子的哭声响起,她们被人推搡着踏上陆地,标志着彻底与世隔绝,叫天不灵叫地不应。 “峰哥,挺顺利啊。”为首的男子笑着开口。 峰哥不是敬称,孔绍峰地位并不高,只是年龄稍大,大家给面子而已。 孔绍峰看着几十人被带走,微笑道:“计划了俩月当然要顺利,不然白忙乎了,诺,还有附赠的,捞了一个半死不活的刑警,叫陈益,挺出名的呢。” 刑警俩字非常敏感,男子和手下脸色有所凝固。 “放心,没有其他人知道,当时的情况必须得捞上来,阳城那边会认为他死了。”孔绍峰补充。 在看到被抬出来的陈益后,男子的笑容再次浮现:“你捞的人,算你的。” 孔绍峰欣喜:“那就多谢齐哥了。” 赫齐摆手:“自己人不必客气,沈先生明天到,验货。” 听到沈先生的名字,孔绍峰表情严肃起来:“这么快。” 赫齐:“沈先生一向雷厉风行。” 说完,他迈步来到陈益面前,打量这位年轻人,右手习惯性捏了捏身体。 “确实不错。” “陈警官,欢迎来到岐峰岛。” 陈益没有彻底失去意识,恍惚间能听到周围的声音,好像做梦。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处在一间脏乱的木屋里,没有光线,只有门缝的亮光如射灯般在地上映照出一个椭圆。 双手还是带着手铐,双脚还是被绑着。 他深吸一口气,随后慢慢呼了出来。 “整天待在阳城都把自己待傻了,快忘了世界的样子。” “幸亏阳城的同事没第一时间……把自己捞起来。” “欢迎来到岐峰岛是吧?行,鸟不拉屎的地方,我就和你们好好玩玩,可千万别害怕啊。” 呢喃低语的同时,陈益的拇指按压关节,伴随着骨骼扭曲的脆响,手指脱臼。 剧痛使得汗水自额头冒出,但他神色平静果断的很,仿佛曾经经历过。 俞笙是疯子,俞作青也是疯子,但他们比陈益差得远。 孔绍峰不会想到,这次他为岛上送来了一位真正的祖宗。 想了想还是没有改大纲,这个情节要写出来,很快结束 (本章完) 跳章提醒 跳章提醒 不喜欢这个情节的直接跳章,找到包含【返回阳城】字样的章节名。注:下一章小作文,弃书的不弃书的都看看吧。。 (本章完) 小作文 小作文我不是一根筋的作者,也不是拿读者不当人的作者,我想大部分作者都会在乎读者的想法,毕竟你们是衣食父母。 你们要是说大方向大错误我肯定改,但当前也就几章无伤大雅,所以就咬牙写了。 可能是外站来的后遗症吧,这本书带着浓厚的爽文风格,没有改过来,有的人喜欢看,有的人不喜欢,我能做的就是尽量兼顾,不让读者流失。 这次的情节是为了升职,相对比较合理的升职,外加我以为的爽点(在外站是这样的),所以安排了一些读者评价的“很玄幻”的情节。 当然了,我也知道本站喜欢看什么,什么叫刑侦小说,案件为先,我懂。 我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精力,都放在了案件构思上,装逼打脸其实很少很少,这点我觉得我可以很自信的说出来,就是这样的。 案件虽然重要,我也想让主角相对较快的升职,目的是在全省以及全国范围内破案,而不是单纯的为了升职的爽点。 重要的事情再说一遍:不是为了升职!是为了破案! 一个阳城的支队长,去破全国的案子,不现实。 因此,本书全线格调就是破案,我不可能偏离,因为我擅长,我喜欢,喜欢去构思一些离奇古怪的案子,去制造看不见的悬念和细节。 我看到有人说弃书了,很抱歉,是我的错。 写的没让读者大大们满意,就是我的错,对不起。 江湖再见吧,希望下本书的时候,你还能来瞅一眼,到时候我可能会成长。 没弃书的,很感谢,我会更加努力。 来了这里时候我学到了很多,无脑爽文就是无脑爽文,刑侦就是刑侦,我可能贪心了。 嗯……就这样。 (本章完) 第386章 脱困,清空岛屿 第386章 脱困,清空岛屿 阳城,搜救还未停止。 江城,暂时没有人知道船只的失踪,不过也快了。 平静下的波涛汹涌,随时都会喷发。 岛屿木屋,墙壁斑驳不堪,暗黄色的木板上布满了霉斑和裂缝,透出一股潮湿而腐朽的气息。 门缝透过的阳光看似温暖,却无法驱散屋内的沉重和压抑。 屋里堆满了杂物,破旧的家具、散落的衣物、腐烂的食物残渣……各种垃圾混在一起,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 陈益知道,他不是第一个被关押在这里的人。 现在他需要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猜是没用的。 当手指恢复正常,陈益正要尝试破门或者破窗,门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吱啦! 木屋的门开了,陈益这才知道连锁都没有,他们对带着手铐和被捆绑的自己非常有信心,绝无可能逃离束缚。 陈益没有再装睡,转头看去。 来人有三个,为首的肌肉男,和身后两名平头青年。 “吆,陈大警官醒啦?” 看到躺在那里睁着大眼的陈益,顾毛笑了笑,声音中充满着调侃。 陈益望着逐渐靠近的顾毛,缓声开口:“这是什么地方。” 顾毛笑道:“岐峰岛。” 陈益:“我怎么到这的?” 顾毛掏了掏耳朵:“巧了,我们在江里发现了你,把你给捞了上来,话说这是救命之恩啊,你不应该感激涕零好好谢谢我们吗?” 陈益看了一眼手铐和绳子,皱眉道:“这就是伱说的救?” 顾毛:“救你是真的,但是很可惜,未来你也活不成。” 陈益:“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废话真多。”顾毛摆手,“把他抬去体检,刑警身体好的很,小心点可别磕坏了。” 两名青年乐了,上前架住陈益的双臂和双腿,抬起来就要走。 顾毛声音不停,戏谑道:“这种感觉真好啊,以前都是躲着警察走,现在终于让我逮到机会……” 还没说完,就在三人经过身边的时候,陈益突然如弹簧般跃起,脚腕上的绳子瞬间撑开,双腿卡住青年的脖子猛地回旋,与此同时双臂抬起握住了另一名青年的下巴,用力一拧。 咔嚓! 骨骼断裂的清脆声非常清晰,陈益整个人如陀螺般在空中旋转三百六十度,落地的时候两名青年一死一昏迷。 他不知道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些什么人,无限反击是最好的选择。 什么叫无限反击?死活不论。 这种情况可不是手下留情的时候,否则最终死的很有可能会是自己。 顾毛瞳孔骤缩,下意识掏枪同时准备大声示警,然而落地瞬间如猎豹般冲出的陈益,膝盖已经击中了他的脸颊。 砰! 陈益的身体带着顾毛飞出,重重摔在了地上。 顾毛脑袋晕眩了两秒,当视野清晰的时候,漆黑的枪口已经抵住了他的额头。 “你……” 顾毛目光中有了惊恐,他懵了,懵的很彻底,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陈益是如何挣脱手铐和绳子的,又是如何做到在一秒钟之内解决掉了两名同伴。 这是警察吗?这特么是特种兵啊!你当刑警是去卧底的吧! “现在告诉我,你们是干什么的?”陈益淡声开口。 顾毛咽了咽口水,他毫不怀疑对方会在下一秒宰了自己,连忙说道:“别别别……别开枪,我就是个小弟,跟我没关系。” 陈益反手一巴掌甩了过去,力气很大,顾毛掉了颗牙齿,鲜血自嘴角流出。 “别废话,回答问题,给你三秒钟,三,二。” 感觉到陈益开始扣动扳机,顾毛浑身汗毛乍竖:“人口!器官!” 陈益:“那艘船从哪里开出来的?” 顾毛:“港岛!” 陈益:“船上多少女人?” 顾毛:“三十!” 陈益多少有被吓到,这都什么年头了,谁胆子这么大。 一旦江城警方收到报警,肯定会第一时间上报帝城,直升飞机会起飞,巡洋舰会起航,从失踪海域向外全面搜索,绝对不可能有任何遗漏,早晚能找到。 三十人,放眼全世界都属于特大案件,武警乃至海军陆战队都有可能参与。 疯了吧?? “就为了钱?”陈益忍不住问了一句。 顾毛很怕死,回答的很快:“那肯定为了钱啊,但跟我没关系,我就是听命的小弟,拿工资的,我是打工人啊!” 陈益皱眉,这简直比贩毒还要危险还要丧心病狂,而且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感觉没有必要。 唯一的解释,就是身后有一个犯罪集团,这伙人只是集团的一个分支,负责的就是当前业务。 有需求就有买卖,钱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让金主满意,从而延伸出更多合作机会以及利益。 甚至有可能,是私人订制。 这些不是他能管的,也管不了,能做的就是将这三十人救出去,清空整个岛屿,能留活口最好,不能留那就全部解决掉。 亡命之徒,不必跟他们有任何客气。 顾毛小心翼翼的观察陈益的表情,只要对方有杀心,他拼死也得试一试。 “岛上多少人?”陈益继续询问。 顾毛:“大概……二十。” 陈益:“你们多久离开?” 这座岛估计只是一个中转站。 顾毛:“我不知道啊。” 陈益:“还会有其他人上岛吗?” 顾毛目光闪了闪,陈益抬手想再给一巴掌,对方赶紧开口:“沈先生会来!” 陈益:“沈先生是谁,首领吗?” 顾毛:“对,他说了算。” 陈益:“全名叫什么?” 顾毛:“不清楚。” 陈益问出了关键问题:“岛上如何联系外界?” 在枪口的逼迫下,顾毛语速很快:“没有信号禁止带卫星电话,能联系外界的只有沈先生和赫齐。” 陈益:“赫齐是谁?” 顾毛:“沈先生手下。” 陈益:“你还认识岛上的谁?” 顾毛:“孔绍峰,他是医生……对,就是他想把你给卖了,你得找他,和我真的没关系。” 此人外表看起来硬气的很,但外强中干就是个软柿子,遇到事直接就把朋友给卖了。 “那些人关在哪。” …… “要送往哪个国家?” …… “岛屿坐标。” …… “把岛上环境描述一下。” …… “那些人火力如何?有没有重武器。” …… 把想知道的都问了出来,陈益收起手枪,起身来到倒地两人面前开始搜刮。 顾毛如释重负,感觉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眼见陈益正在认真的翻找东西,他犹豫了一下,咬牙悄悄从腰间掏出了一把匕首。 孔绍峰说的没错,他脑子确实不怎么灵光,还敢动手。 一步。 两步。 他慢慢接近看起来毫无防备的陈益,正要发难,此刻陈益骤然转身,手中的匕首由下而上斜刺,刀身准确没入了顾毛的心脏。 随后,陈益拿起另一把匕首,抹了最后一位活口的脖子,淡定起身开门离开木屋。 站在原地的顾毛瞪大眼睛,心脏是致命伤,他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踉跄后退倒地。 临死前只有后悔,后悔当时不该把这个煞星给捞上来,这个人绝对不是警察! 站在木屋外,陈益微微抬头看着视线尽头的落日,忍不住眯起了眼睛,他呼吸着久违的新鲜空气,虽然只是过去了一天,但感觉好像过去了几年。 “得赶紧回去了,爸妈和书瑜……现在应该非常担心,不过没有尸体就还有希望。” “沈先生?明天来?” “看方向确实是东南,刚才那家伙估计没撒谎。” “直升机的话……两个小时就能到,开船离开也可以。” “先确定所有人安全再说,最好找个地方吃点饭,饿啊。” 陈益收起匕首和手枪摸了摸肚子,已经前胸贴后背了,需要补充点能量,吃饱了才能干活。 夜色很快降临。整个岛屿陷入黑暗,只有内部的几排建筑有着灯光闪耀。 陈益并没有处理尸体,处理和不处理结果是一样的,没必要浪费力气。 在天黑之前,陈益已经潜入了进去,这里的守卫相当松懈,可以说完全没有守卫,这给他的营救行动降低了很大难度。 三十人的目标很好找,能关得下的只有一个仓库,门口坐着两个人在抽烟,隐约能听到女人的哭声从里面传来。 将所有环境摸透后,陈益来到仓库侧面,手脚并用攀上了窗户朝里看去。 几十名女人蜷坐在一起,此刻只有绝望和眼泪。 “你所看到的黑暗,只是世界的表面而已。” 陈益目光泛冷,双手一松稳稳落在地上。 救援法则之一:解决掉所有敌人。 二十个而已,不多。 先从仓库门口开始,防止自己投鼠忌器陷入尴尬境地,俞作青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那种情况下几乎没有任何办法。 …… 孔绍峰察觉到了不对劲,顾毛已经离开两个小时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按理说不应该。 他比顾毛要聪明的多,谨慎的多,也更怕死,第一反应不是去看看,而是找到了赫齐。 “还没有回来?” 赫齐皱眉,刀尖舔血多年,让他养成了草木皆兵的性格,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都会引起他的警觉。 “东子,带五个人去看看,小心点。” “是,齐哥。” 待几人离开后,赫齐看向孔绍峰:“那个陈益是带着手铐吧?” 孔绍峰点头:“对,带着手铐,钥匙在我这,而且双腿也被绑着。” 赫齐稍稍放心:“两个小时……有点奇怪啊。” 仓库。 陈益侧身紧贴墙壁一角,嘴里咬着一根香烟,这是他在木屋里搜刮的战利品。 什么都可以没有,烟不能没有。 海风吹来,烟头的火光更加明亮,陈益慢慢掏出匕首,月光映照而来,寒芒闪烁。 陈益没有浪费时间,脚下借力迅速冲出,其中一人迅速发现了他。 嗖! 掌心的匕首脱手,如离弦的箭矢一般划破空气,精准命中了距离稍远的那名男子,位置是脖颈,巨大的冲击力导致对方仰头倒地,浑身不停的抽搐。 剩下的那人脸色大变,刚要回头,两只手已经抓住了他的脑袋,只听咔嚓一声,身体瞬间瘫软。 陈益表情杀气蔓延,弯腰分别拽着两人一只腿,将尸体藏在了角落,随后准备去下一个地点。 路过仓库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大门,没有选择进去。 告诉对方我来救你们了?现在不是时候。 绝望的人尤其是女人,很容易给自己拖后腿,要是哭天抹泪的抱着自己大腿求庇护,只会影响自己拔刀的速度。 人质不仅仅是人质,也是累赘,这是实话。 “齐哥!人都死了!那小子不见了!” 陈益暴露的速度很快,这在他预想之中,悄无声息的杀掉所有人是不可能的,除非是从一开始悄悄登岛,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什么?!”赫齐惊的不轻,猛地站起身对孔绍峰怒目而视,“姓孔的!你不是说人带着手铐的吗?!” 孔绍峰同样被吓到:“是……是带着手铐啊!登岛的时候你不也看到了?绑的很严实啊!” “你……” 赫齐眼皮直跳,他确实亲眼所见,陈益在那种情况下是根本不可能逃脱的。 事实证明没有什么是绝对的,人死了,陈益跑了。 “船开了吗?” “没有,我看了,一直停在那。” 赫齐立即想到了仓库:“他是警察,他要救人!快!” 砰! 话音刚落,外面枪声响起,随时传来的还有惨叫声和呼喊。 “敌袭!那个警察特么跑出来了!” “宰了他!他一个人怕毛!!” 听着门外的动静,孔绍峰懵在了原地,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一只待宰的羔羊会突然变成吃人的狼,这剧本不对啊,是不是做梦? 当他下意识转头去看赫齐的时候,发现赫齐正脸色难看的拿枪指着自己。 “齐哥!你干什么?!”孔绍峰吓得后退两步。 赫齐咬牙:“绑那么严实不可能逃走,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这是一个相当多疑的人,矛头直指孔绍峰。 孔绍峰气的怒骂:“有病啊你!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要是卧底,整座岛现在已经被军舰包围了!长没长脑子?!再说了,沈先生还没到呢!” 赫齐明白这个道理,慢慢放下手里的枪。 “能在那种情况下脱困并杀到这里,此人绝对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你可真是会找麻烦!” 说话的同时,赫齐从抽屉里拿出手机,拨通了沈先生的电话。 任何意外情况不论大小都必须通知到,这是沈先生亲自交代的。 “喂?沈先生,是这样……” “嗯好的,明白。” 电话挂断。 “沈先生说马上就来,守住这个房间别和他硬拼,等支援!” 赫齐的话让孔绍峰有些愕然。 等支援? 谁等支援啊?对方只有一个人,咱们这边十几人,而且都有枪,你这怂的有点过分了吧。 赫齐没有理会孔绍峰古怪的目光,抄起自动步枪来到窗边,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手下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照这速度,死光只是时间问题,屋里算上自己和孔绍峰在内还有四个人。 “他肯定不是陈益,你特么认错了!”赫齐骂了一句。 他和某国警方打过交道,那些人不可能有这般战斗力。 “照片还能有假?”孔绍峰冷哼。 赫齐看了他一眼,要不是对方职业特殊留着还有用,他早就一枪崩了。 “只有一个门,守住。” 枪声渐渐停止,陈益顺手摸走弹夹大步走来。 如果真的只有二十人,那么现在还剩下四个左右,包括船上那位叫孔绍峰的医生,他得把自己的警枪收回来,丢了可是大事。 现在需要速战速决拿到手机报警,或者考虑直接坐船离开,这个岛不能长时间逗留。 咬了一口手中的鸡腿,陈益扔掉鸡骨头侧身靠在墙后,周围是满地的尸体。 屋里现在很安静,房门紧闭。 “这么怂吗?” 陈益想的是所有人都会冲出来灭了自己,但事实并非如此,仗着人数优势,却龟缩的里面连头都不敢露。 “该不会打电话叫支援了吧?” 这种可能性是有的。 等待良久后,陈益猫腰轻脚来到窗前,手中的石头用力砸了进去,随后猛地前扑。 哒哒哒哒! 枪声在下一秒响起,玻璃粉碎,七零八落散在地上。 “步枪……” 陈益根据枪声判断位置,翻滚侧滑踹开房门,枪口直指最里面的赫齐。 刚要调转枪口的赫齐瞬间感觉到了死亡的降临,经验和危急意识使得他在关键时刻侧身,子弹偏离穿透了他的身体,但没有命中心脏。 陈益只来得及开一枪,没有第二枪的机会。 砰砰砰! 手下和孔绍峰迅速反击,陈益动作很快,一枪之后看都不看,闪身躲在门后,子弹顺着门框飞出,部分打在门框上,碎屑飞来,脸庞有了刺痛。 “我的枪在那个人手上。” 陈益轻呼一口气,毫秒之间乘胜追击,赫齐倒地屋内三人肯定分心,不能给机会。 哐! 房门左右有两个窗户,陈益跳跃而起撞碎窗户,在空中连开三枪。 砰!砰!砰! 三枪直中要害,包括孔绍峰在内三人全部倒地。 赫齐强忍剧痛从地上爬起,咬牙瞄准刚刚摔在地上的陈益,扣动扳机。 陈益目光一凝,迅速闪到一遍。 哒哒哒哒! 大部分子弹打空,但依然有一发子弹穿透了陈益左臂,鲜血飞溅。 “虽然怂,但是个狠人。” 陈益翻滚的同时盲猜对方位置,清空了弹夹。 “啊!” 赫齐惨叫一声,右手臂和肩膀被子弹洞穿,但还是没有死。 眼看自己不是对手结局已定,赫齐用尽最后的力气,狠狠将卫星电话摔在了墙上。 “你特么也别想活着!” (本章完) 第387章 支援赶到,染血的身影 第387章 支援赶到,染血的身影 哗啦! 手机撞墙四分五裂,零件散落一地。 赫齐的目的很简单,不让陈益把电话打出去,这也是沈先生曾经交代的,安全为主。 岐峰岛距离陆地并不远,直升飞机两个小时就能到,一旦陈益把电话打了出去,沈先生很有可能会被包了饺子,正好撞枪口上。 忠心这一块,他拿捏的死死的。 陈益起身走了过来,鲜血自手臂流淌顺着指尖滴落,但伤势没有让他皱一下眉头。 看着地上摔坏的手机,陈益懊恼,这可真是骚操作,怪不得你能当头头呢,有点东西。 “大哥,不至于吧?” 陈益蹲了下来,匕首在指间晃荡。 赫齐疼的额头直冒冷汗,忍住没有哼出来,他盯着眼前的年轻人冷声开口:“算你小子厉害,哪个部队的?雪豹?蛟龙?龙……” 陈益打断:“行了行了别数了,我的资料你们不是都清楚吗?陈益,阳城刑侦支队队长。” 赫齐骂道:“放尼玛的屁!” 他信了就出鬼了。 陈益叹道:“哎,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信了,说吧,什么叫我也别想活着,叫支援了?” 赫齐看着他不说话。 “啊!!” 下一秒,惨叫声响起,陈益握着匕首插进了他的大腿。 “疼吗?”陈益关心询问。 赫齐大骂:“伱你你……你有种就杀了我!!你特么……啊!!!” 陈益动了动匕首,刺骨的疼痛袭击赫齐神经。 残害国人者,陈益不会有任何怜悯,这里是荒无人烟的小岛,并不是阳城的审讯室,更不会有监控。 不会被投诉,不会被上告,不会被调查。 好地方。 “大哥,告诉我呗?叫支援了吗?多少人啊?什么时候到?武器装备如何?我还来得及坐船离开吗?”陈益笑眯眯开口,发出一连串的拷问。 赫齐内心有了惊惧,再次确定这王八羔子绝对不是警察! 孔绍峰那狗东西,到底把什么人带到了岛上!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说啊。” 陈益声音继续响起,手上的力气更大了。 “啊!!!等等……我说!”赫齐终于忍受不住,反正说了也不会改变结果,“沈先生会来!一个小时左右!带多少人不知道!但肯定不会少!” 陈益:“你什么时候打的电话?” 赫齐:“一个小时前。” 陈益哦了一声,拔出匕首,赫齐重重吐出一口粗气。 两个小时赶到岐峰岛,算算距离的话……嗯,差不多从南国那边出发(完全架空,我也不知道这是哪个国家,不要脑补)。 若是坐船离开,速度很慢,很有可能被对方半路劫住。 在海上,自己一个人很难和他们周旋,何况船上还有三十人。 不能走。 “沈先生全名叫什么?”陈益问。 赫齐本来不想说,但看到陈益手里随时会落下的匕首后,咬牙道:“沈小畅。” “沈小畅?”陈益诧异了一下,“这名字好啊,像个孩子,太有迷惑效果了。” 沈小畅,确实是一个……有趣的名字,没有那种霸气,反差感很浓。 赫齐沉默。 陈益:“他背后还有其他人吗?” 赫齐:“有,但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陈益点头:“谢谢,那我走了啊,拜拜。” 话音落下,赫齐在愣神之际,一抹锋利划过了他的脖子,鲜血飙出。 岐峰岛彻底清空,无一活口。 陈益来到了仓库,仓库上有锁,他也懒得去找钥匙,一脚踹开了大门。 砰! 大门其实非常脆弱,虽然是铁的但年久失修,陈益这一脚不仅踹断了门锁,连整个门都踹飞了,搞得陈益还明显愣了一下。 仓库内有了骚乱,所有女人下意识后退抱团取暖,惊恐的目光看着缓步走来的黑影。 她们听到了外面的枪声,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当陈益的身影出现在月光下逐渐清晰,人群中的邵小梅瞪大眼睛,下意识脱口而出:“陈……陈警官??” 经她提醒,其他人也认出了陈益,瞬间凌乱。 什么情况? 那位在阳城因为救人落水的英雄……不会是个坏蛋吧! 他们是一伙的? 陈益手里拿着枪,是为了防止有漏网之鱼,左臂的鲜血还在流淌。 “好了,放宽心,岛上的人已经全部解决,你们暂时安全了。”他就地坐了下来,转头看向自己左臂。 气氛凝固。 解……解决了?? 岛上有一二十人啊!而且都有枪,陈益一个人解决了?? 短暂的茫然后,众人很快接受现实,喜极而泣,陈益此刻带给她们的安全感,无与伦比。 这是上天派来救他们的啊!幸亏当时在江面上…… “谢谢……谢谢陈警官!” “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谢谢啊!” 陈益开口:“我应该谢谢你们,不然我现在应该泡死在江水里了。” 他猜得出来救人的肯定不是岛上的人,节外生枝只会增加风险。 邵小梅哽咽:“你的事迹已经在网上传开,当时在江上看到人影,我们一猜就是你……你受伤了?” 她这才看到陈益左臂流淌的鲜血。 陈益:“不打紧,肌肉贯穿伤,里面没有子弹,也没有伤到骨头。” 有人小声开口:“我……我是护士,我可以帮忙。” 闻言,众人赶紧给该女人让开道路,让她去帮陈益止血。 “麻烦了。”陈益没有拒绝,看着眼前的三十人,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话说……有人会修手机吗?” 嗯?手机? 几十人面面相觑,人数多了职业也就多了,还真的有人应声。 “我会修,我和我老公就是开手机店的……陈警官要修手机吗?” 陈益看了过去:“卫星电话,如果能修好的话……支援在两个小时内就会赶到。” 邵小梅:“我们不是可以坐船离开吗?” 陈益略微沉默,说道:“对方的支援已经在路上了,来不及,危机还未解除,所以我刚才说……你们暂时安全。” 恐慌再次蔓延,每个人的脸上再次浮现出惊恐。 陈益:“别担心,有我在,你们和你们肚子里的孩子一个都不会少,除非我死。” 这番话让大家心中的安全感升腾,看向陈益的眼神中有了浓浓的敬意。 网上说的是真的,这是一位值得民众信任的优秀刑警,会用自己的生命,去守护该守护的一切。 “谢谢……” “谢谢……” 声音此起彼伏,大家心安了很多。 包扎完毕,陈益起身返回赫齐身边,认真捡走了所有零件,又翻箱倒柜找到了一个工具箱,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到。 仓库,陈益将手机零件和工具箱交给那个会修手机的女人,留下了几句话。 “房门关上后,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主动出来。” “若是能修好手机,马上报警,告知岛屿的坐标和情况,让他们立即派直升机过来。” “我需要马上走,没法给你们提供食物,先饿着吧,结果很快的。” “再见,希望还有……再见的机会。” 陈益摆手,转身离开,留下了只身前行的背影,就和在阳城跨江大桥一般,独自面对。 所有人沉默,内心祈祷。 祈祷自己获救,祈祷陈益活着。 高点。 陈益拿着望远镜眺望海面,一艘快船正在迅速驶来,差不多二十分钟就能到。 黑夜视线受阻,无法确定船上有多少人,看船只大小如果满载的话,二十到四十。 武器装备无法判断,尽力而为吧。 “幸亏没坐船离开。” 这艘船速度很快,比海边停靠的那艘要快的多,贸然离开绝对会被追上。 “最安全的战斗结果,就是消灭所有敌人,这才是反冲锋的意义。” 二十分钟后,船只靠岸,所有人迅速下车,提枪准备包围岛上建筑。 沈小畅走在最后面,脚踩皮鞋身穿休闲西服,看起来有四五十岁。 四五十岁的老大叫沈小畅,给人感觉怪怪的。 “枪声没了,小心点,电话不通应该是被赫齐毁了,我交代过他。” 手下:“一个警察不会灭了赫齐所有人吧?” 沈小畅:“扯淡,肯定不是警察,不知道赫齐这家伙在搞什么鬼,这批女人不能有闪失,我们没有第二次机会,见到那个叫陈益的直接乱枪打死。” 手下:“是!”乌云遮蔽月色,岛屿变得更加黑暗。 陈益打响了第一枪。 砰! 战斗开始。 陈益低估了这伙人的实力,和赫齐的手下完全是两个概念,他越发确定这是国外的犯罪集团,绑架旅行团只是业务拓展而已,其中有着不可告人的利益和目的。 生在和平的国家,根本想象不到世界的混乱。 陈益只是普通的刑警,他能做的,仅仅只有保证岛上三十人的安全,至于沈小畅背后是什么人,他这辈子都可能接触不到,不必理会。 今晚,注定只能活下一方,没有第二种可能。 …… 阳城省厅。 会议室气氛肃然,所有人都沉着脸,残留的震惊挥之不去。 不是因为陈益,而是江城上报的警情。 多人报警,一艘海外旅行船失踪了,里面有好几个内地人。 这可是极为罕见的重大事件,连得到消息的方松平都吓得不轻,立即召开了紧急会议。 顾景峰也在阳城,他也到了,此时他的脸色阴沉的很。 跨江大桥时间刚刚结束,陈益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现在又出事了。 这段时间,到底怎么了? 有顾景峰在方松平自然不会出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顾景峰身上。 “不用查了,从失踪近海向远海搜索,不管耗费多长时间和代价,必须把船找到!我需要联系一下港岛那边。” 饶是以顾景峰的稳重此时也无法保持平静,那可是满载三十人的船只,一旦发生严重后果,全世界都会爆发舆论。 调查? 没必要,有调查的时间,还不如用最简单的方法,对海域进行地毯式搜索。 越快越好。 方松平点头表示同意,他也知道省厅管不了这个案子,怎么查?成立专案组让魏剑风去查吗?那可是海啊! “我打个电话。” 顾景峰掏出手机,看样子是要通知部队。 就在他要拨号的时候,会议室房门猛地被推开,一名警员慌慌张张冲了进来,好像是有大事要汇报。 顾景峰下意识转头,方松平皱眉:“怎么了?” 警员原地立正:“报告!沿海接到报警,失踪的三十人找到了,在一个叫岐峰岛的地方,地图上没有应该是假名字,对方提供了坐标还有……” 所有人猛地站起身。 找到了? 什么情况?! “还有什么?!”方松平立即追问。 警员:“还有陈支,陈支也在岛上,说是一个人正在和犯罪分子……火拼,请求支援。” 方松平表情一呆,顾景峰亦是愕然,其他人哗然。 陈益竟然到了海外! 这么扯的吗?? “你说的是陈益?!”方松平大步上前,死死瞪着面前的警员。 警员有被吓到:“消息……消息说的是陈益,应该不是重名吧?” 顾景峰目光亮起:“对上了,陈益被江水冲走,可能阴差阳错上了船,最终发现这是一伙违法犯罪分子,正在展开营救,他还活着,活着!” 方松平也反应过来,急声道:“情况肯定不妙啊,他只有一个人!火拼是什么意思?这伙人很危险!” 顾景峰:“我马上通知武装直升机起飞包围那座岛,坐标给我!” …… 两个半小时后,岐峰岛。 此时枪声稀疏了不少,战斗应该已经到了最后阶段。 沈小畅没有死也没有受伤,他正躲在一颗树后,满脸的震怒和一丝惊惧。 他们在三个小时前被伏击了,伏击者只有一个人。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叫陈益的人胆子这么大,一个人竟敢伏击几十人的队伍。 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啊! 伤亡惨重,却连前方的建筑都没有靠近,对方简直如同战神一般,精通游击和丛林战,打一枪换个地方令人抓狂。 但他知道对方中枪了,还差一点。 今天必须宰了他! “给我上……” 砰! 话音刚落,枪声响起,身边的手下应声而倒,吓得沈小畅差点没跳起来。 这家伙的枪法还特么能再准点吗?! 什么猪下属,你们把一个特种兵带岛上来了?! 是不是脑子有坑! 身边还有五个人,快成光杆司令了! 现在他总算知道赫齐是怎么死的了,一群羊抓了一只狼能不死吗? “沈先生,要不撤吧!”有人喊了一句。 沈小畅怒骂:“他只有一个人说撤?今天必须宰了他!这一单非常重要!” 轰隆隆! 狂风呼啸声自远处传来,那是螺旋桨的轰鸣,而且不止一架。 沈小畅脸色突变,猛地回头,隐约间已经能看到直升机的轮廓。 “坏了,快走!” 看到直升机包围而来,沈小畅没有再去杀陈益的心思,果断选择撤退。 砰! 身后枪声响起,五人中有一人倒地。 沈小畅暗骂了一句,也不敢再回击,再不跑就晚了。 难道赫齐没把电话毁掉??今天到底怎么回事,都变成猪了吗?! 砰! 砰! 很明显陈益不会让他们就此离开,拖着受伤的身体不停的在后面干扰,这把沈小畅给气的,差点没回头和对方拼命。 直升机越来越近。 “分头跑!” 分……分头跑?? 手下迷茫,这怎么分头跑?往哪跑?? 砰! 又一人倒地。 “咳咳!” 远处,陈益半跪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用手枪撑着地面不让自己倒下。 他没有再追,防止沈小畅狗急跳墙拿身后的人当人质。 杀敌不是目的,保护身后的三十人才是最重要的。 直升机终于登岛,狂风卷起沙石,舱门打开,几十上百名全副武装人员呈扇形开始包围岛屿。 “快!” “所有人全速前进,遇到持械反抗者就地格杀!” “重点寻找受困人员和阳城刑警陈益!” 沈小畅玩命狂奔,心中把赫齐孔绍峰他们骂了个狗血喷头,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完美的计划不但搁浅还把自己给害了! “放下武器!!” 不远处响起了怒喝声,是手下被人包围。 哒哒哒! 枪声很快响起,这是一面倒的战斗。 沈小畅加快速度准备登船,但后面已经有人追了上来。 “前面的人马上停下!放下武器!!” 沈小畅不管不顾,回头抬枪乱射。 哒哒哒! 子弹呼啸而来,沈小畅踉跄倒地扑在了沙滩上,一动不动。 人群围拢上前检查,有子弹击中了要害。 “快,进岛!仔细检查不要有漏网之鱼!” 包围圈急剧缩小,沿途所过有不少尸体和战斗痕迹,所有人难免心惊,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岛上只有陈益一个人。 建筑越来越近。 土路尽头,一道身影半跪在那里,身上染满鲜血。 “别动!!” “放下武器,不然开枪了!” 众人如临大敌,枪口直指那名男子。 陈益微微抬头,看到熟悉的迷彩服,咧嘴一笑,泛红的牙齿在月光下极为刺眼。 “我是……阳城刑侦支队队长,陈益。” 陈益? “都把枪放下!医疗队救人!快!” “其他人,继续搜索!” 陈益掌心一松,手枪掉落在地。 为首的男子大步走来,医疗人员迅速为陈益检查伤势。 “我是廖泰民。”男子打量陈益,抬手敬了一个礼。 陈益笑了笑:“你好。” 廖泰民眺望远处的尸体,问道:“一共多少敌人?” 陈益:“算上他们支援的……四十多吧。” 廖泰民愣了一下,医疗人员动作也是停顿,有些吃惊。 他们来的时候只解决了四个人。 “你一个人干的?”廖泰民瞳孔扩大。 陈益开了个玩笑:“厉害吧?” 廖泰民:“……” (本章完) 第388章 返回阳城 第388章 返回阳城 看着眼前云淡风轻、从容不迫的年轻人,廖泰民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们和警察算是一家人两个世界,职责不同能力自然也就不同,警察专精侦查技术,而他们更注重战斗力。 这位叫陈益的刑警,刷新了他对警察的认知。 按理说……不应该。 只身灭掉几十名手持武器的犯罪分子,再有天赋起码需要受到严苛的训练,他并不觉得警队内部能做到这一点。 “体内有子弹,需要尽快手术。”医护人员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廖泰民的思绪。 廖泰民回过神来:“没问题吧?” 医护人员:“没问题,位置安全,取出来即可。” 廖泰民点头:“那就好。” 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几人看了过去,大概三十名女子已经获救,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廖泰民看了看陈益,又看了看逐渐靠近的三十人,已然明白了陈益坚持不退的意义所在。 只要倒下,只要退后一步,危险就会降临到人质头上,后果难料。 到时候就算他们赶到了,也很难处理。 “真是个爷们。” 廖泰民不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佩服一名警察,会对一名警察心生敬意。 他缓缓站起身,对陈益再次敬了一个礼。 “陈队长,辛苦了。” 陈益笑了笑,举手还礼:“廖长官一样,辛苦了。” “陈警官!” “陈警官,没事吧!” “陈警官!” 三十人围拢而来,她们知道陈益是在为谁而战,为谁而流血,这份恩情此生难以报答。 众人很快离岛,后续岛屿会有专人接手,展开后续的调查工作,那些就不是陈益该管的了,他已经把能做的全部做完。 陈益就近送到了军区医院,立即展开了手术,算上恢复的时间,可能要好几天才能返回阳城。 消息传到阳城,所有人惊喜,活着就是最好的结果。 秦河、谢云志等人挂掉电话,长舒了一口气,多日的阴霾一扫而空,这小子果然福大命大,就知道没那么容易死。 “陈益找到了?!活着??” 方书瑜激动的再次失声痛哭,这次是因为高兴,因为惊喜,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也无法想象失去陈益,自己未来的路该如何去走。 陈家。 沈瑛也在哭泣,陈志耀同样眼眶湿润,失而复得的感觉,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失去的空虚、失落与痛苦,得到的惊喜、欣慰和满足感,那是一种心灵上的洗礼。 “这次,必须让他辞职。” 陈志耀下定了决心,他无法接受陈益第二次陷入危险。 什么不必去犯罪一线,什么不必亲自和犯罪分子作斗争,都是扯淡,都是骗人的。 再让陈益去当这个警察,就是父亲的失职了。 “我同意。”沈瑛的意见和陈志耀一样。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加重要。 消息同样传到了帝城,警部召开紧急会议,针对此次事件以及阳城陈益的巨大功勋展开讨论,会议持续时间长达两天,最终在陈益调职的问题上出现分歧。 其实……不叫分歧,主方向还是比较一致的,同意把陈益直接调到帝城来。 都在抢人。 刑侦局在抢,情报指挥在抢,经侦局在抢,反恐怖在抢,禁毒在抢,督察也在抢,甚至连人事训练也在抢。 而后勤的警务保障和新闻宣传等文职自知不可能捞到陈益,索性保持了沉默。 “各位,过分了啊,陈益是刑侦队的人!” 刑侦局局长萧建维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他没想到岐峰岛事件会让这些家伙升起挖人的心思,内心恼怒的很。 “老萧,都是警察,不要分的那么清楚,从来没听说刑警不能转部门的,你这话有点可笑了。”有人开口,是禁毒局。 不等萧建维回应,他继续说道:“陈益的能力你也看到了,只有在我们这,才能真正发挥他的作用,大家也清楚,近几年……” “行了行了。”萧建维毫不客气的打断,“别扯了别扯了,我算是听明白了,你啊,没安什么好心思,陈益的名字已经上了各大媒体,进不了伱那,别指望了。” 对方刚想反驳,督察这边开口了:“听说陈益伤的不轻,可以到我们这休息休息,老萧你放心……” “停。”萧建维再次打断,“你俩半斤八两,也没安什么好心思,休息休息?到了你那还能出来吗?你以为我傻啊?” 之后就是经侦,情报指挥…… 萧建维“舌战群儒”,说什么也不可能把陈益从刑侦队放走,他只能是刑警。 首座的戴仕群看着涂抹横飞的萧建维,觉得有些好笑,很久很久没有见到……多部门争抢一个人的场景了。 每年的优秀毕业生和各地选拔的人才虽然也在抢,但没有这么激烈。 人才很多,阳城陈益只有一个。 阳城跨江大桥事件,旅行团事件,陈益可以说只身力挽狂澜,能力已然到了极高的层次,这样的人不管在哪个位置,工作效果都是顶尖。 重点是,好钢用在刀刃上。 争论声渐渐平息下来,萧建维冷哼,转而看向戴仕群。 戴仕群刚想说话,手机振动。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目光微凝,连忙接通。 “喂?我是戴仕群。” …… “嗯对,陈益目前是阳城市局刑侦支队的队长,我们正在……啊?不到三十岁吧好像,哦……嗯……这……”…… “这件事恐怕……不太行。” …… “好吧,回头我再打给您。” 电话挂断,所有人看了过来,疑惑的很。 戴仕群用的“您”。 略微沉默后,戴仕群摇头一笑,指着桌面上的手机:“争什么争啊,军区都来了解情况了,有挖人的意思。” 众人愣住,下意识看向萧建维。 萧建维眼皮抖了抖,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是一个字没有蹦出来。 支援“岐峰岛”的那伙人,嘴可是真快啊。 戴仕群正要做最后总结先和稀泥再说,此刻电话又是响了起来。 今天忙得很。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这次戴仕群直接站了起来,连忙接通:“喂?嗯……好的……好的,我知道,明白。” 简短的对话,戴仕群放下手机。 “先留在阳城刑侦队,那里……还需要他,年轻人嘛,未来有的是机会。” 众人诧异,齐齐看向戴仕群的手机。 刚才谁打的电话? 没有人发问,既然已经拍板说明事情已经定下了,多说无益。 这句话很对,未来有的是机会。 萧建维倒是松了一口气,不管在哪,只要在刑侦队就行,支队总队还是帝城……无所谓。 阳城。 方家。 顾景峰放下手机,转头道:“老师,可以了。” 方延军嗯了一声,沧桑的脸庞上布满了笑意,他心情很不错。 …… 五天后。 警用装备公司将一套衣服送到了省厅,郑重摆在了会议室的桌面上。 那是一件白色的衬衫。 肩章上的橄榄枝和四角星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它在等待自己的主人。 此时,省厅外整条街道已经被封锁,整齐的警车停靠,无数身穿警服的人站立在此,视线眺望东方。 方松平在,魏剑风在,陈家夫妇在,方书瑜在…… 阳城刑侦支队在,特警支队在,部分派出所也在…… 包括孟毅,以及跨江大桥所有受困孩子家属,连周之月他们也来了。 都是熟脸。 江城旅行团没有来,她们和自己的家人早已去过医院,脚步踏破了陈益所在病房。 记者拦在了最外围,禁止采访。 许久之后,远处终于有了动静,最先看到的是交警的铁骑队,后方跟着特警,将一辆淡金色的大巴包围。 车队由远及近,缓缓停在了省厅大门,所有人行注目礼,不少记者伸着胳膊拍照。 车门打开,几名警员迅速下车,小心翼翼将一位青年扶了下来。 陈益伤的确实不轻,五天的时间只能稍作活动,他不想再住院,要求返回阳城。 “有点夸张了吧……” 看着黑压压的人影,陈益第一反应是抽动嘴角。 “陈警官!” “陈警官!” 人群有了骚动,受害者家属奋力挥舞双手,有情绪激动的父母,甚至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跪了下来。 “陈警官!谢谢……谢谢!” “陈警官!谢谢您!!” 附近的警员赶紧上前将所有人扶起,这番景象,让他们心中的热血开始沸腾,骄傲于自己身上的衣服,骄傲于有陈益这样的队长。 省厅方松平等人动容,目光灼灼的盯着下车的身影。 有声音响起。 “立正!” “敬礼!” 唰! 整齐划一的动作,携带着对陈益的崇高敬意,陈益的所作所为,当得起他们由衷的钦佩,尤其是江城旅行团事件,已经让他们萌生了敬畏,挥之不去。 可追赶的目标人物是敬佩,无法望其项背就是敬畏了。 他们无法做到陈益的惊世之举。 陈益多少感觉到突然,刚要回礼,一道倩影奔来,将他紧紧抱住,隐隐间还能听到轻声啜泣。 熟悉的香味,让陈益眼神中残余的凶狠消融,他轻轻抱住了怀中佳人。 “书瑜,我回来了……有点疼。” (本章完) 第389章 挂职空降省厅,三级警监 第389章 挂职空降省厅,三级警监 方书瑜赶紧放开陈益,仔细打量。 “没事吧?” “放心,没有大碍。” 陈益微笑,示意对方不必担心,两颗子弹的位置问题都不大,休养一段时间即可。 严肃的场合在方书瑜大胆的拥抱下增添了温情,大家突然有了电视剧的既视感,还是那种爱情电视剧。 陈益视线扫视寻找父母的身影,看到了陈志耀和沈瑛,两人象征性笑了笑,在陈益移开目光之后,笑容当即收敛。 场面越大,他们越不高兴,说明让陈益辞职的可能性越来越低。 父亲会为孩子的成就而骄傲,但此刻陈志耀父母想的并不是荣誉和赞美,而是让他马上离开警察队伍。 当个支队长都差点死了,要是再升官……职责更大,更危险。 他们就是这么想的。 陈益的失踪着实把两人吓坏了,不愿再看到这种事发生第二次。 惩恶扬善?保护群众生命财产安全? 嗯,值得佩服,你们都是“最可爱的人”,但别让我儿子上,谁爱上谁上。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陈益挥手过后进了省厅,包括陈志耀夫妇在内,两人身份特殊,安排在了方松平的办公室等待。 会场已经准备好了,横幅挂起,上面有着【一级英雄模范】、【陈益同志】等字样,但荣誉授予不是今天,今天主要是迎接陈益回归,以及告知对方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以及警衔的变动。 会议室。 “三级警监?” 陈益看了一眼不远处崭新的白色衬衫,有了疑惑,这还能跳两级吗? 魏剑风解释:“跨江大桥事件后,你的警衔已经升到了一级警督,现在……警部那边再次破格提拔,直接到三级警监。” 众人看向陈益,以陈益的功劳和能力得到什么样的嘉奖都是正常的,不过如此年轻的三级警监,七十多年来头一份。 戴仕群亲自批语和平年代的战斗英雄,给与了陈益极高的肯定。 话说……陈益没被调到帝城,大家多少还是有些疑惑的,按理说不应该,可能是帝城那边还想让他再沉淀沉淀吧。 年龄这一块绕不过去,缺乏稳重。 视线从白色衬衫上移开,陈益表面平静内心惊喜,他又不是圣人,谁不想往上走。 他更关心的是职位的事情,三级警监,还当支队长吗? 说实话,没当够,这才多长时间,自己走了目前还没有合适的人能接班……哦,何时新可以。 “陈益啊,给你放两个月的假先好好休息休息。”此时方松平开口,“两个月后来省厅挂职,任东洲刑侦总队副总队长,具体的工作内容,到时候魏剑风会和伱详细说。” 副总队长? “市局那边呢?”陈益问。 方松平:“既然是挂职,原来的职位保留,不变,挂职期满后再说。” 陈益点头表示了解,和周业斌的情况一样。 挂职期满后有三种情况:回支队,留用,提拔,他知道到时候回支队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 “几年?” “三年,大家欢迎。” 掌声在下一秒响起,三年里只要不出问题,就算碌碌无为陈益留任也是铁板钉钉,也就是说陈益已经进入了省厅核心。 未来当魏剑风的职位发生改变,以陈益的功劳和能力大概率接任,这是后话了。 跨江大桥和海外岛屿两起事件,陈益能吃一辈子,这是一生的履历。 会议持续的时间很短,陈益身上还有伤,方松平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陈益必须去医院好好待着,等什么时候活蹦乱跳了,再出院。 手续都已经办好了,医院那边专门留出了单间。 陈益不想去,但无法忤逆,只得答应。 在此之前,方陈两家在办公室见了面,方书瑜紧跟陈益身边嘘寒问暖,不停的问他渴不渴饿不饿,关心程度就快赶上沈瑛。 失而复得,让方书瑜的心到现在还砰砰直跳。 本来是亲人之间的重逢,然而陈志耀的一句话,让房间气氛变得压抑而沉寂。 “陈益你听清楚了,我不是在和你商量,马上给我辞职,就算你和以前一样瞎混我也能接受,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陈志耀阴着脸,这次连方松平的面子都没给。 方松平沉默,方书瑜也沉默,这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情,旁人是不能瞎掺和的。 任何大道理在此刻都行不通,因为陈益的确遇到了生命危险,濒临死亡。 话说刚刚到三级警监就辞职,外界和帝城不知会怎么想。 “爸,咱们回去再聊吧。”陈益开口。 陈志耀:“就在这聊,今天就办离职手续。” 陈益:“您以为在公司呢?” 陈志耀:“有什么区别吗?” 陈益摇头:“不辞职,还得继续干。” 他理解父母的担忧,这种情况冷处理是最好的办法,用时间慢慢和父母磨,现在说什么对方也听不进去。 陈志耀怒了:“我说了!不是在和你商量!” 话音落下,陈益皱起眉头,突然捂住了胸口,表情有些痛苦。 “不好……伤口好像裂开了。”陈志耀和沈瑛脸色一变,赶紧起身围了过来。 “没事吧?快快快……快去医院!” 陈益:“嗯……得去。” 方松平知道陈益是装的,几天前他就已经详细了解过陈益的伤势,没有大问题,等待恢复即可。 “哎。” 他暗暗叹气,也难为陈益了。 …… 陈益入住了医院,这应该是他当刑警以来最惬意的时刻,吃着方书瑜递来的无皮苹果,舒服的很。 这段时间来看他的很多,亲朋好友,受害者家属,还有拦在外面拒绝专访的记者,陈益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人缘原来这么好。 除了阳城,江城那边也来了不少人,甚至还有想要认干爹的,以表达感恩之情。 行为可以理解,但多少有点荒唐,方书瑜没想到自己还没结婚,就要当干妈? 开什么玩笑。 而且陈益可不仅仅是警察,认陈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当干爹,恐怕愿意这么做的人很多,不论年龄。 顾景峰在离开之前和陈益聊了很久,主要是闲聊。 这一员福将,他越发看重。 方延军跟随顾景峰一起离开,没有和陈益提工作,只留下了长辈的关怀。 期间,陈志耀和沈瑛几乎天天来,看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继续之前的话题。 陈益依然还是冷处理的解决办法,要么装睡要么装虚弱,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 时间长了,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辞职? 那怎么可能。 方书瑜的态度是夫唱妇随,陈益想当警察她支持,想辞职她也支持,反正陈益说什么就是什么,以前她还多少有点主见,自从陈益这次差点死掉,她变了很多。 她只在乎眼前的陈益,其他的都不重要。 袁策也来了。 课堂上老师讲述了刑警陈益的事迹,以激励学生努力学习,他得知情况后连课都没上完,直接跑了,连保安都没拦住。 也没聊多久,看到陈益安然无恙,他默默离开返回了学校,遭受了严肃批评。 他不在乎,继续努力学习,内心对陈益的尊敬更深,坚定了他未来追随的决心。 想要达到这个目标,只能靠知识。 知识可以改变自己,改变命运。 学习需要内驱力,他的内驱力无人可以相比,若能再有点天赋,必能一飞冲天。 “陈大队长,听说你升职了啊。” 熟悉的声音传来,周业斌背着双手仿佛视察般走进病房。 前几天得知陈益经历爆炸失踪,他好几天都没有睡着觉,整日唉声叹气。 现在好了,人没事。 陈益半躺在床上,咬着苹果转头,他已经记不清吃了多少苹果了,医生说苹果富含维生素有利于伤口愈合,方书瑜就天天给他塞,也不换换样。 “吆,这不是小周么。”陈益咀嚼苹果笑眯眯开口,“我记得你当初调走的时候警衔没动啊,给我立正敬礼!” 论警衔高低不论职务,周业斌确实需要敬礼。 周业斌本想调侃两句,闻言笑容僵硬,上前就要动手。 “伤口在哪?” 陈益指着腹部:“这呢。” 周业斌抬手,迎上了方书瑜冰冷的目光,只得讪讪收回。 他要是按下去,方书瑜估计会和他拼命。 护夫狂魔。 “这才几年啊,三级警监,啧啧。” 周业斌知道这是陈益用命换来的。 任何功劳,都比不过站在人民面前不畏牺牲,扫清一切危险,这是最重要的闪光点,上面考核审查最为看重。 三级警监,可能会是他此生努力的终点,而对陈益来说,似乎……算是起点? 服了。 你特么未来不会是总字级的吧? 有点吓人啊,刚见面的时候还是嫌犯呢。 另一边,秦飞等警员忍住笑,他们有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陈益的任务,直到陈益彻底恢复。 保护当然不是目的,主要是拦住不相干的人,让陈益免受打扰。 “别羡慕,你也快了。”陈益笑道。 周业斌:“我?算了吧,猴年马月。” 他需要做到张晋刚的位子才行。 (本章完) 第390章 下半年工作安排 第390章 下半年工作安排 时间很快过去一个多月,陈益已经出院了。 四十天的时间里,陈益见了太多的人,有交集的没交集的一大群,还包括阳城大楼的官员,人脉关系急速膨胀。 当然,这里面还包括省厅未来的新同事,不论是平级还是下属,都赶着来和陈益混个脸熟,来的最多的频率高达五六次。 新的副总队长,代表着刑侦总队可能迎来新的格局,更不要说陈益的履历足以支撑他未来平步青云。 陈益给了所有人面子,不可能期望所有人都无欲无求,既然进了体制,就要遵守游戏规则,不去触碰底线即可。 阳城这段时间的犯罪率明显低了不少,主要是因为警安工作的严格落实,违法犯罪分子不敢顶风作案。 然而违法犯罪不会消失只会转移,周边城市的犯罪率有了明显的上升。 说得直白点:暂时不敢在阳城乱来,跑其他地方去了。 陈益最终说服了自己的父母,冷处理的方式还是非常有效的,当陈志耀和沈瑛渐渐平静下来后,一家三口有了一次深入交谈。 危险性避不过去,陈益用自己已经脱离一线让两人放心。 其实职位越高越会远离一线,在这一点上陈益倒也没有撒谎,不过这只是理论上的,他可不会闲着。 炎炎夏日到了最热的时候,但再毒的他太阳也无法阻止钓鱼佬的前行,阳城最大的水库边上,隔几十米就能看到一个人。 陈益除了钓鱼也没什么业余爱好,一把伞,一根杆,一盒烟,盯着浮漂能看一天。 三天的时间,他的肤色已经晒回了原来的健康小麦,可能是两个月前杀了不少人,让他的气质发生了不小的改变,平静的目光中,总是有着若有若无的狠色浮动。 旁边的钓友距离他很近,感觉陈益不是一般角色,两人并无交流。 “大哥,用的什么饵料啊?”陈益突然响起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 “啊?” 中年男子下意识转头。 陈益微微抬起遮阳帽,咧嘴笑道:“看你上鱼挺快,我这没动静啊,是不是饵料用错了,这地方什么路子?” 男子看陈益眼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所谓天下钓友是一家,他很大气的分给了陈益一半饵料。 “你试试我的。” “谢了啊。” 陈益接过扬杆更换饵料,没多久果然上鱼了,是个好兆头。 男子不时看向陈益侧脸,终于忍不住问道:“伙计,你干什么工作的啊?” 陈益笑道:“警察。” “哦?”男子意外了一下,随即恍然,“我说呢,感觉伱和别人不太一样,哪个派出所啊?” 陈益:“市局刑侦支队的。” 男子:“原来是刑警啊,今天怎么没上班?” 陈益再次扬杆中鱼,心情也好了起来:“休假了大哥。” 男子点头:“挺好,挺好,劳逸结合,我就佩服你们警察,听说前段时间有个叫陈益的救了很多人,自己差点死了,真是令人敬佩,你认识他吗?” 陈益:“认识啊,太熟了。” 男子来了兴致,追问道:“他现在没事了吧?” 陈益:“没事了,好得很,活蹦乱跳的。” 男子:“那就好,这样的英雄必须要活着。” “陈益!我爸说提前回去吃饭!” 低矮的山坡上,方书瑜下车冲这边喊了一声。 她请假了,这几天一直陪着陈益,今天比较热太阳很毒,所以她选择留在车里吹空调,女人对皮肤的爱护程度远远高于男人,哪怕整日和尸体接触的方书瑜也不例外。 “知道了!”陈益回应,开始收杆。 男子:“???” 他愣愣的看着眼前的青年,神情有些错愕。 陈益? 刚才没听错吧?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陈益已经迅速收拾好鱼竿渔具,将钓获的鱼放生,拎着钓箱准备离开。 “大哥,下次见啊。”他不忘和男子告别。 男子连忙打开钓箱从里面拿出几包饵料:“陈……那个,这片水域我都钓了十年了,了解的很,以后你就用这几种绝对管用,开的松散点最好,不要加拉丝粉,绝对不空军,除非是冬天。” 陈益回头,看了一眼对方手中的饵料。 价格大概几十块钱,很普通。 普通的饵料混合,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一加一大于二,但需要长时间实践,寻找最佳比例和配方,还要迎合不同的水域鱼情习惯。 男子笑道:“钓友之间的分享,您别客气,我经常送别人饵料的。” 陈益犹豫片刻,盛情难却,最终接过了那几包饵料。 “谢了啊大哥。” “您客气。” 看着陈益离开的背影,男子感觉今天做了一件大事,能吹嘘一辈子。 陈益?我认识,经常一块钓鱼,我还送过他饵料呢,是个很平易近人的小伙子。 联系方式?加了啊,但不能跟你说,保密,人家可不是普通人。 “今天收获怎么样?”上车后,方书瑜坐在主驾驶笑着询问。 陈益:“不重要,钓鱼的精髓在钓,不在鱼。” 方书瑜翻白眼:“你可真会给自己找台阶。” 回到方家,方母正在做饭,方书瑜换了身衣服去帮忙,阳台又成了方松平和陈益的私属领地,无人打扰。 陈益自然的点了一根烟,身体后仰靠在了躺椅上。 椅子是方书瑜买的,陈益经常来家里,阳台没有沙发,需要一个舒适的地方供陈益休息。 这件事还让方松平吃醋了好几天,虽然方书瑜只买一个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已经有了。 “你爸妈那边解决了?”方松平问。 陈益点头:“解决了,方叔放心。” 方松平感叹:“以父母的出发点安全最重要,我非常能理解,希望不要因为这件事对我有什么看法。” 他还是比较担心的,毕竟陈益当时的失踪……多少和他有点关系。 如果禁止陈益参与营救行动,陈益不会有任何危险,但车上的人就不好说了。 很多事,就是这么矛盾,怎么做好像都对,怎么做又好像都错。 看个人的选择。 陈益笑了笑:“我爸妈还不至于迁怒别人,方叔不必介怀。” 方松平嗯了一声,道:“快上班了,对未来工作有什么想法吗?” 陈益:“先熟悉一下吧,听安排,最好还是能接触案子。” 方松平:“你的身体还未彻底恢复,先在厅里好好待着,具体内容魏剑风会和你说的,这段时间开了几次会,你们刑侦总队下半年的任务差不多安排好了,我在这一年会比较忙有事你们自己商量,到时候分管副厅会指导方向。” 陈益应声,表示自己明白。 聊了两句工作,话题转到了婚期上,预计是在明年,具体的日期还需要好好研究研究。 晚饭结束,陈益和方书瑜回到了自己家。 姜凡磊的电话很准时,近一个星期几乎每晚一个电话,约陈益出去聚聚,还要加上许灿。 三人的小圈子,彼此关系是最好的。 陈益的事迹早在群里传开了,当时群聊氛围严肃了不少,没有人开玩笑,什么时候可以调侃什么时候必须收敛,这些人还是分得清的。 差点死亡,这是事实,群里的朋友知道刑警有一定危险,却没想到有朝一日真的发生在了自己身边,陈益失踪的那段时间,他们可没少忙活。 这一刻,众人对陈益有了新的看法,双方的格局和未来已经不在一个层次上了,说不定,可以进入东洲最顶尖的队伍。 “你累不累啊?” 陈益打开免提,做着手臂恢复运动,再怎么说也是子弹穿透伤,需要好好保养。姜凡磊:“我说陈大英雄,都约你四次了,能不能行啊?我现在想见你一面都难了是吧?” 陈益:“累啊,就不能让我休息休息。” 姜凡磊:“出来也能休息啊,去打打高尔夫呗?” 陈益:“我身份比较敏感,那是高级场所。” 姜凡磊:“得得得……别扯了,你真当我不懂啊,先不提你爸是谁,高尔夫可是世警会比赛项目之一,会打的警察多了去了。” 陈益:“呵呵。” 姜凡磊:“别笑,来不来?不然生气了,多长时间没聚了。” 陈益:“行行,快让你烦死了,就明天吧。” 自从出院后,约他的人很多,他拒绝了百分之九十九,包括孟毅和周之月他们,倒不是没时间,的确想清静清静。 在家看看电视玩玩手机,和方书瑜一起去钓钓鱼,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玩多晚玩多晚,多好。 穿越以来,这段日子是最舒服的时光了,一旦去了省厅,肯定比支队还要忙。 毕竟,他现在可是兼着两个职位,支队要是遇到事情还得管。 姜凡磊:“那就这么说定了。” 陈益:“嗯,你挂了吧,手机离我比较远。” 姜凡磊:“靠,真不尊重我,挂了。” 方书瑜洗完澡离开洗手间来到客厅,刚好听到了姜凡磊的声音。 “又约你啊?” 陈益:“嗯,明天去玩玩吧,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方书瑜:“行。” …… 翌日上午,阳光明媚,陈益三人坐在遮阳伞下,惬意的喝着杯中果汁,远处窈窕的身影很养眼。 今天除了方书瑜和邹颖,许灿也带来了一位女孩,气质还不错,主要是高,比陈益还高。 三人带着白色的帽子身穿显身材的衣服,正在打球。 陈益看了一会收回视线:“许灿,这又是从哪找的?” 许灿笑道:“五一的车展。” 陈益:“车模啊?” 许灿:“嗯。” 姜凡磊鄙夷:“我说老许,上个女朋友是t台走秀的,上上个女朋友是内衣模特,这回又是车模,你是不是有恶趣味啊?” 许灿斜眼:“长的怎么样不重要,身材最重要。” 姜凡磊:“不就是色吗?话说这次怎么带来了,你以前从来不带的,不会来真的吧?” 许灿耸肩:“说不定哦,你不觉得她有一股仙气吗?” 姜凡磊疑惑:“什么仙气,狐臭吗?” 许灿:“滚!!” 姜凡磊笑呵呵拿起杯子,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果汁。 许灿虽说没有其他富二代玩的那么疯,事业也做得不错,但毕竟是男人,谈恋爱是少不了的,只是从不带出来而已。 今天倒是个例外。 陈益看向姜凡磊:“确定邹颖了?” 姜凡磊没有回答的太肯定:“反正现在没啥问题,以后再说吧,对了,湖心岛附近一个村子要拆,开发商好像是你们陈家的子公司。” 陈益不关心:“拆就拆呗。” 姜凡磊笑道:“那地方拆了之后,我的酒店可就值钱了,瞧瞧咱这眼光。” 此话让陈益和许灿的额头同时有了黑线,果然是三句不离湖心岛,你累不累啊。 “现在的经济形势,恐怕不太好拆。”说话的是许灿。 姜凡磊:“那就要看陈家有多大方了。” 许灿:“再大方也要考虑利润,房价在走下坡路,如果不是因为湖心岛被开发,周边市场前景广阔,陈家也不可能再动房地产,你们两家算是相互成就。” 陈益对生意没啥兴趣,听着两人交谈,不去发表看法。 “凡磊,以后你的酒店用酒可得用我的啊。”许灿提起了这件事。 姜凡磊:“当然,我还能找别人吗?陈益,到时候咱警保联动。” 陈益无语:“……去找辖区派出所,关我啥事,是不是有毛病。” 姜凡磊:“那你得亮个相啊,到时候万一有治安事件出警速度肯定很快,大家都知道这是陈益罩着的。” 陈益:“你放心,没我也很快。” 姜凡磊:“我不信。” 陈益:“不信滚。” 还罩着?“罩”这个字可不是什么好字眼。 …… 转眼休假结束,陈益的车开进省厅,这是他第二次以副总队长的身份来到这座大楼。 第一次是十天前,那是一级英雄模范的授予仪式,到场的警员很多,包括市局刑侦支队。 当陈益穿着白色衬衫亮相,台下的何时新与卓云等人与有荣焉,掌声雷动。 失落感也有,不知不觉中,陈益已经要暂时离开支队了,可能很难再有机会一起踏进案发现场,抽丝剥茧去清除城市的罪恶,走进受害者和嫌疑人的内心。 好在省厅就在阳城,大家离得也不远,而且陈益支队长的职位依然保留。 他,依然还是大家的队长。 “陈队。” “陈队。” 走进大厅,路过看到陈益的警员连忙停下问好,从今天开始,大家都是一个单位的同事了,未来会经常见面。 陈益一一点头,轻车熟路来到魏剑风办公室。 “魏队。” “来了,坐。” 魏剑风起身,拿着一份文件和陈益一起坐在了沙发上:“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了吧?” 陈益:“恢复的很好,可以胜任一切工作。” 魏剑风点了点头,略微迟疑后说道:“方厅应该和你提过我们刑侦总队下半年的工作任务,你个人有什么想法吗?” 陈益:“听安排吧,都可以。” 魏剑风将文件放在桌子上:“出差,想去吗?” “出差?”陈益看了一眼文件,“去哪?” 魏剑风:“省内,三个城市,顺序你可以自己定,主要是到各城市调研,我个人觉得你比较合适,就是担心你身体不允许,毕竟刚刚出院没多久,舟车劳顿有点累。” 陈益:“我身体没问题,具体做什么?” 调研是发现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问题种类繁多,需要有侧重点。 就是单纯亮个相吗?公费旅游? 魏剑风:“指导刑侦工作,顺便……清理一下积案。” 陈益拿起文件扫了一眼,三个城市有两个城市没有去过,从各项数据看,犯罪率虽然不高,但破案率全省垫底。 尤其是睢城,倒数第一。 “经济不发达的地方人才缺失,所以在业务上……很难有出彩点。”魏剑风说的比较委婉,但也是事实。 陈益点头:“睢城在地图上确实没啥存在感,和传统产业近些年发展萎靡不振有很大关系。” 睢城,是重工业大城,以前可以,现在不行了。 (本章完) 第391章 调研第一站:睢城 第391章 调研第一站:睢城 “你说的没错。” 魏剑风开口。 睢城很穷,地广人稀,经济发展迟缓。 多年前,睢城经济主要以重工业为主,这些传统产业近年来发展停滞不前,新产业的发展又不足以弥补传统产业的衰减速度,从而导致睢城的经济发展越来越慢。 还有,睢城是人口大市,有五百万以上常住人口,经济下行人口众多,那么平均工资水平就会相应降低,远低于全省乃至全国平均水平。 没有合适的工作,本地高校毕业生只能去外地发展或者考本地编制,不去投身经济发展,这是恶性循环。 经济问题,不是他们警察该考虑的。 “先去睢城吧。” 陈益接下了这项工作,从工作内容看,半年的时间可能都不太够。 主要是积案的问题,谁也无法保证能不能解决,更无法保证效率,需要到时候看情况再说。 既然变成了积案,说明案件侦破难度还是有的,这不仅仅是因为睢城警方的能力存在问题。 能力再差的警察,也是警察,专业性还是具备的,而且现在刑侦技术发达,传统刑侦手段几乎已经用不上,没破,肯定是有特殊的困难点。 魏剑风知道陈益一定会答应,开口道:“好,那这项任务就交给你了,你的能力我不担心,积案清理重点放在命案上,其他社会影响较小的案子就不用管了。” 省厅不是保姆,所有案子都让省厅查了,还要睢城刑侦支队干什么。 这次调研除了清理积案,敲打也是目的之一,别整天浑浑噩噩的没有上进心,记住自己身上穿着什么衣服。 能力不足,就去努力提升自己,而不是摆烂。 陈益点头:“好,我知道。” 魏剑风:“调研组算上伱五人,名单在文件上你已经看了,还需要加吗?” 陈益:“支队的秦飞和林辰我要带着。” 何时新留在支队挑大梁,这次时间太长带不走,不然刑侦支队群龙无首,万一有大案子无法应付。 魏剑风:“行,那就七个人,我打电话叫过来你认识认识。” 说完,他起身来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通知。 很快,敲门声响起,三男一女神情肃然的走了进来,立正站好。 “魏总队。” “陈队。” 陈益打量四人,很有辨识度,三个男的一个身材高挑,一个戴眼镜,最后一个皮肤偏黑肌肉发达,武力值明显爆表,还有一个很耐看的短发姑娘。 魏剑风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就跟着陈队,无条件服从任何命令,任务你们已经知道了,自我介绍一下吧。” 四人挺了挺胸膛,依次开口。 “报告陈队,我叫程汉君!” “报告陈队,我叫诸葛聪!” “报告陈队,我叫傅国勇!” “报告陈队,我叫夏岚!” 都是很干练的警员,每当一句话落下,陈益的视线都会看过去,认真审视。 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喜欢用支队的人,但既然来了省厅,就要迎接新的人际关系。 程汉君,男,警校研究生毕业,技侦领域高级人才,全省范围内分局市局处理不了的物证线索,送到省厅后都是由他经手负责。 诸葛聪,男,研究生毕业,双硕士学位,主修信息技术,兼修了心理学,非警校考入省厅,笔试面试单科和总成绩皆为魁首,没有给第二名任何机会。 傅国勇,男,警校本科毕业,蝉联多次格斗大赛冠军,有着“搏击王”的荣誉称号。 夏岚,女,警校本科毕业,省厅文职,这次进调研组主要承担类似秘书的工作,详细记录好每件事,每句话,负责协助陈益的日常工作。 省厅毕竟是省厅,人才的聚集地,进调研组又是从人才中选拔更优人才,除了夏岚相对普通,其他三人的履历都非常亮眼。 “呵,希望秦飞和林辰不要受打击才好。” 陈益心中为两人默哀,秦飞林辰固然优秀,但是和诸葛聪傅国勇比起来,还要差很多。 不过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优点,能发挥出别人无法取代的作用,不必妄自菲薄。 倒是这个夏岚有点耳熟,之前住院的时候好像听过,谁的女儿来着?? “大家好,第一次正式见面,希望以后能合作愉快。”陈益看着四人微笑开口。 四人面对陈益反应不一,程汉君的目光中有着敬佩,诸葛聪是好奇,傅国勇……好像有点狂热。 至于夏岚,这是一个气质比较文静的女孩,看不出表情,对此次加入调研组并无反感,但也没有多少期待。 上面怎么安排,她就怎么做。 陈益盯着夏岚看了一会,想起来了,对方是阳城大楼某位的闺女,住院的时候对方父亲来慰问过。 走后门吗? 无所谓,工作能力合格就行。 “先去我办公室等着,一会聊。”陈益说道。 “是,陈队。” 四人离开,陈益看向魏剑风:“我说,这个夏岚什么情况?” 魏剑风笑道:“认识是吧?她爸这次想让她加入调研组,以后好跟在你手底下工作,我就答应了,你放心,没有取代原来的人,本就是空的。” 陈益:“收东西了吧你。” 魏剑风轻咳:“没有没有,老朋友了,两瓶酒而已。” 陈益哑然失笑,大家都不是圣人,人情关系肯定是存在的,不然还叫社会么。 无伤大雅。 更何况他自己也没能免俗,带着林辰是因为刚需吗?也没有,若不是方家的关系,他可能不会带。 林辰的能力也许会用到,两个方面都兼顾。 “工作能力和性格没问题吧?”他问出重点。 魏剑风保证道:“这你放心,工作绝对没问题,小夏平时做事一丝不苟,从来没有出过差错,性格方面的话……你指的是什么?” 陈益:“事多吗?” 魏剑风笑了:“是你想多了,放心,没那些毛病。” 陈益点头:“那就好,不然到时候把她从睢城赶回来,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谁在调研组无所谓,但要是拖后腿,他是不会客气的。 魏剑风:“绝对没问题。” 陈益嗯了一声,拿起文件仔细浏览,重点放在和睢城有关的内容上。 尾页标红的字体,去年六月份一个案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6·22毒杀案】 去年六月二十二日,睢城大学大四学生高小菲在公交车上毒发倒地,送往医院抢救无效死亡,确定他杀。 陈益看了一会合上文件收起,开口道:“通知各地方调研了吗?” 魏剑风:“已经通知到了。” 陈益:“什么时候出发?” 魏剑风:“你自己定吧,最好在七日内。” 积案早已远远超过了黄金侦破期,早一天晚一天无所谓。 陈益:“行,我知道了。” 随后,离开魏剑风办公室的陈益去见了方松平,毕竟是第一天上班,需要知会对方一声。 方松平也知道陈益肯定会接下调研工作,勉励了一番。 陈益来到自己办公室。 全新的环境,空旷的房间,已经被收拾的干净整洁,程汉君四人正站在这里。 “陈队。” “陈队。” …… 陈益点头迈步走来,将手中文件放在办公桌上,继而坐了下来。 “这次出差调研,有没有不想去的?”陈益发问。 啊? 很突然的问题,四人面面相觑,皆是摇头。 陈益笑了笑,继续说道:“没事,不想去也没关系,比如家里不方便,或者工作内容不适合,都可以说出来,我帮你们想个理由糊弄过去。” 傅国勇率先开口:“陈队!我百分之一万的想去!” 他的优点和特长显而易见,自己擅长什么,就会佩服同领域的高手。 跨江大桥事件陈益独自前行,三枪击毙歹徒,几乎用生命拯救了二十多名无辜孩子,这是头脑和无畏牺牲精神的体现。岛屿事件,陈益还是孤身一人和数倍于己的犯罪分子火拼,以无敌之姿站在三十名人质面前,没有让敌人靠近一步,这就是实打实的战斗力了。 傅国勇从来没想过阳城警队还有这样的人存在,所以对陈益佩服的五体投地,现在有共事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 “陈队,我也是,绝对没有任何勉强。”程汉君随之开口。 “我也是。” “我也是。” 陈益点头:“好,那就都回去准备一下吧,明天出发。” 明天? 四人微愣,这么急啊。 “有问题吗?” “没有!” 陈益:“对了,今晚一起吃个饭吧,我请客,有两个人需要你们认识一下,也是调研组成员。” 四人答应下来。 …… 当晚,陈益选择了一家普通的私房菜馆,叫上了秦飞和林辰,七人聚在包厢。 去外地调研,这对秦飞林辰来说是新的工作挑战,兴奋中带着期待,尤其是林辰,他已经在市局快要憋坏了,每天和人脸打交道,虽然有兴趣,但久而久之也会感到乏味。 “你好,夏岚。” 夏岚主动和林辰秦飞握手算认识了,下半年可能都要在一起工作,和谐最重要。 “你……你好。” 秦飞大方的很,但林辰可能是性格内向或者很少和女孩近距离接触,此刻感觉脸有点发烫,不太敢和夏岚直视。 夏岚似乎看出了这一点,微笑道:“听同事说市局刑侦支队来了一位优秀的画像师,今天总算见到,真年轻啊,我们省厅那位已经五十多了。” 林辰脸一红:“哪有哪有……” 秦飞内心好笑,你不至于表现的这么纯情吧,还是说看到美女太激动?咱们市局也不缺美女啊,光一个方书瑜就能秒杀所有。 陈益没有打扰六人之间的交流,今晚是增进感情的最后闲暇时光,明天可就要去睢城了。 从文件要求看,工作还是比较艰巨的,人多了没用,需要精英,这大概是魏剑风选择程汉君几人的原因,力求最优的工作效果。 这顿饭没有酒只有饭菜,大家边吃边聊。 “有去过睢城的吗?”陈益随口问了一句。 “陈队,我去过。”说话的是诸葛聪,“上大学的时候,我去睢城找过同学玩,待了三天吧。” 陈益看了过去:“睢城大学吗?” 诸葛聪,取名意图相当明显,诸葛姓氏在大众的认知中就是聪明智慧的代名词,而名字又加了一个聪字。 他倒也对得起这个名字,双硕士学位,而且两个专业没有互通点,的确厉害,却不知对方学心理学是不是为了以后当刑警。 诸葛聪点头:“对。” 陈益:“对睢城印象怎么样啊?” 诸葛聪想了想,给出了一字评价:“大!” 林辰疑惑:“大?” 诸葛聪:“就是大,不过是那种错觉的大,表面看起来很大,其实是因为建筑很少,大楼和大楼之间距离比较远,地广人稀,人口流出严重。” “还有啊,睢城大学也很大,大的离谱,当时我去睢城大学的时候走错了,去的东校区,朋友在西校区,我寻思步行过去吧,没成想走了足足四十分钟啊,这把我累的,坑死我了。” 林辰惊讶:“这么大,你怎么不坐车啊?” 诸葛聪:“朋友估计玩我呢,再说也没车啊,两个校区都在一个地方,我以为走走就到了,越走越远越走越远,最后发现朋友在那看我笑话。” 听到这里,秦飞打趣:“他是为了炫耀自己学校很大吧?让你亲身体验一下。” 诸葛聪愤愤:“肯定是这个原因。” 陈益喝了一口茶,说道:“睢城去年发生了一起命案,受害者就是睢城大学的,现在还没有侦破。” 此话一出,包厢寂静,六人齐齐转头。 调研任务之一就是清理积案,陈益突然提起,看来是要聊工作。 夏岚熟练的拿出纸质笔记本想要记录关键信息,她只负责协助陈益,工作性质就是助理,查案和她没多大关系。 陈益摆手:“闲聊而已。” 见状,夏岚收起了笔记本。 “怎么死的?”秦飞问。 陈益:“中毒。” 秦飞:“在学校?” 陈益:“不,在公交车里。” 秦飞微愣:“延迟中毒吗?” 陈益:“急性毒物三价砷,你们可以理解为砒霜,公交车行程半个小时,她上车二十分钟后毒发,吃的是随身携带的维生素,里面被人混装了三颗毒药。” 听到这里,反应最快的诸葛聪开口:“也就是说……公交车是巧合,她什么时候吃到混在里面的毒药,所在位置就是案发现场,可能在学校,可能在家里,也可能在大街上,案发时恰好在坐公交车。” 陈益:“对。” 诸葛聪:“该查的都查了?” 陈益:“没有详细卷宗和调查报告,去了再说,我只是随口提一句,大家有个心理准备,此案是调研组第一个要攻破的案子,必须要解决,要是破不了,其他城市也就别去了,省的丢人。” 六人顿时有了压力。 这就是陈益的目的,先上压力。 远远过了黄金侦破期的案子,可不是那么好查的,一年的时间,估计受害者的祖宗十八辈都挖干净了。 蓄意谋杀,凶手极大概率就在调查范围内,只不过睢城市局刑侦支队忽略了,没有注意到。 说不定,还多次走访问询过。 这说明凶手具备一定的反侦察能力和心理素质,需要在已知的调查结果中,寻找疑点所在。 林辰插不上嘴,他专业不在分析案情上,坐在那里有些尴尬,只能不停的喝水。 喝水的过程中,目光鬼使神差的瞄向夏岚,随即很快收回。 聚餐结束后陈益回到了家,第一时间给何时新打去电话,告知对方自己要出差很久,队里的工作由他负责。 何时新的工作能力和查案能力绝对值得相信,以前在支队的时候陈益自己主导查案方向,何时新更像是一个工具人,但这不能否定何时新独当一面的资格。 若真遇到解决不了的大事,他中途随时可以回来,省厅给了刑侦调研组很高的自由。 “睢城啊……我只听说睢城大学面积挺广的,骑车都累。” 方书瑜正在给陈益收拾行李,偌大的行李箱塞的满满当当。 陈益看了一眼,连忙制止:“尽量少带东西吧,真的有需要我现买,不喜欢带那么大的箱子。” 方书瑜没有理会:“都是我给你买的生活必需品,到了睢城自己买可能用不习惯。” 陈益:“没事,我觉得……” 话没说完,他感觉方书瑜情绪不太对,凑近一看对方眼眶有点湿。 “怎么了?”陈益握住了她的手。 方书瑜这才说出不满:“刚出院没几天就让你去外地调研,还要去那么久,是不是有点过分啊?能不能不去?” 自从陈益“起死回生”,方书瑜对他的依赖很强,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见到他,这是失而复得的情感。 陈益的伤虽然已经好了,但依然需要好好修养,全省到处跑肯定不如在家里舒服,这是担心。 情感和担心双重叠加,让她没有控制住情绪。 陈益抱住她:“我中间还会回来,你随时给我打电话,放心,没事,我和你说件有意思的事情啊?” 方书瑜抹掉眼泪:“什么事情?” 陈益神秘兮兮:“林辰可能看上省厅的夏岚了。” “啊??”方书瑜注意力被转移,“真的假的?” 陈益:“我猜的,今晚吃饭的时候他老是偷瞄,猥琐的很……额,不是,害羞的很。” 他不是一个八卦的人,林辰是不是真的看上夏岚他压根不知道,纯粹为了让方书瑜心情好起来。 方书瑜来了兴趣:“和我仔细说说!” 陈益呵呵一笑:“行。” (本章完) 第392章 到达睢城,622案卷宗 第392章 到达睢城,622案卷宗 第二天上午,陈益七人离开了阳城。 没有大场面,只有一辆商务车,开车的是秦飞。 这次是调研,不是督察,但睢城警方肯定明白两者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若是调研组碰到了什么严重错误,作为组长的陈益是很有可能就地将调研变成督察的。 先不说陈益职位摆在那里,就算无法处理,一个电话即可搞定。 省厅是听睢城的还是陈益的?显而易见。 因此,睢城警方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在得到省厅消息之后,市局立即在全城展开治安巡逻,加大对违法犯罪的防控工作,尽可能给调研组留下好的印象,省得陈益返回省厅后给出负面评价。 陈益经历了焦城案自然明白这一点,所以昨天才会询问魏剑风是否已经告知各城市调研。 既然已经告知,很多事情就失去意义,不必再浪费时间。 三个小时后车辆下了高速,已经到睢城地界了。 和想象中一样,睢城确实地广人稀,视野很开阔,少有建筑物的遮挡。 房价低消费低,要是养老可能是个不错的地方。 不过毕竟是一个三线城市,“适合养老”带有贬义,说明经济发展迟缓甚至倒退,生活节奏非常的慢。 陈益正在看郑从亮的资料,倒不是准备调查,只是提前认识了解一下而已。 郑从亮,睢城市局刑侦支队队长,二级警督,已经快五十岁了,接近离岗的年龄,一般支队长都是三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 从民警做到刑警做到支队长,郑从亮的履历还算不错,但四十岁做到这个位子,更多的是熬资历熬上来的。 能力的话,也还可以。 说的难听点,矮个子里,寻找相对较高的人。 “陈队,这个郑从亮比你大二十岁啊。”说话的是傅国勇。 现在领导队伍全面年轻化,快五十岁的支队长基本告别升职,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这是从省厅的角度看,从普通人角度,一个城市的支队长……很大的官了。 陈益:“从警二十余年,参与以及带领团队破获各类刑事案件一千六百起,曾经为五十个家庭找回失散多年的孩子,曾经跨越七个城市破获诈骗团伙五个,先后荣立个人二等功四次,三等功六次,个人嘉奖九次。” “经验非常丰富的老刑警了,值得我们所有人尊敬,懂我什么意思吗?” 睢城破案率低没错,但不能否认郑从亮的贡献。 他不想破案吗?他不想抓到嫌疑人吗?他不想还受害者公道吗? 他也想,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几人:“是,陈队。” 郑从亮没有特别出彩的点,但全国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警察,都是他这样的人,兢兢业业,锲而不舍,认真做好自己的工作,努力履行自己的职责,为打击违法犯罪不懈奋斗。 大案要案发生的概率很小,复杂的案子没有那么多,每个城市都需要郑从亮,这样的警察越多越好。 车辆驶进市区,车速很快,睢城根本不堵车,和拥堵的阳城相比,这里简直是天堂。 前方快到市局,已经能看到不少人在等待,随着双方距离越来越近,郑从亮的身影在人群中出现,前面站着的是市局领导。 车辆停在了门口,众人下车。 “陈队长,欢迎欢迎啊。” 两名中年男子上前握手,一位是分管刑侦的副局一位是正局。 省厅调研组来到睢城,正局当然要露个面,至于后续的事情他就不会管了,调研组这次针对的是刑侦,会有人负责跟进。 寒暄片刻,众人进了市局,已至中午,本来已经安排好了饭局,陈益提出想尝尝局里的饭菜,于是大家便吃食堂了。 饭后便是会议,陈益坐在首座,下面是副局长王胜荣和支队长郑从亮等人。 调研工作的目的之一是实事求是,落实欺上瞒下虚报成绩的行为,材料都已经准备好了,送到陈益手里。 老文件,做不了假的。 “你们继续,我先看看。” 陈益翻阅文件,示意睢城支队发言人说话,这是必要的程序。 王胜荣冲郑从亮打了个手势,后者开始念稿。 “各位调研组的同事好,陈队好,我是睢城市局刑侦支队队长郑从亮,今天很荣幸通过调研和大家共同探讨刑侦工作相关问题,现在我将围绕以下几个方面进行发言。” …… “首先,我想谈谈刑侦工作的重要性……” …… “其次,我想强调现阶段刑侦工作所面临的挑战……” …… “同时啊,我认为刑侦力量的建设非常重要,尤其是对我们睢城来说……” …… “最后,我想提几点建议,希望省厅可以考虑一下……” 稿子很长,陈益一心二用慢慢听着,虽然是程序化的发言,但内容却非程序化,显然郑从亮为此认真准备了。 “谢谢大家。” 掌声响起,陈益放下文件看向郑从亮。 一个很沉稳的人,双目犹如经历了无数风雨洗礼,深邃而明亮,将近五十岁的年纪,岁月已经在他脸上留下了沟壑。 郑从亮不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人,但浑身有着力量感。 身上的警服,已经有些旧了。 “郑支这些年工作效果卓著,为睢城社会治安做出了巨大贡献,是我们所有警察的楷模和榜样,我代表省厅,代表刑侦总队,对郑支致以敬意,辛苦了。” 众人看向郑从亮,后者明显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位过分年轻的省厅警监会先夸自己一句,对自己表达了肯定。 陈益他当然听说过,标签就是刑事侦查的高手,天赋型的,好几起侦破难度极大的连环命案都经他的手被解决,嫌疑人归案。 两个月前为了救人,还差点牺牲。 后起之秀,郑从亮本人开始比较感慨的,现在已经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他也清楚,陈益背后肯定有人,不然升不了这么快,但侦破那些案子是实打实的能力,令人佩服。 “谢陈队,感谢省厅,职责所在,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郑从亮姿态放的很低,谦虚开口。 快五十岁的人对一位青年态度恭敬,领导队伍年轻化体现的很直观。 不谈职位,在警衔上陈益是比他要高两个级别的。 陈益合上面前的文件,说道:“其他事情暂时先放一放吧,郑支,去年622毒杀案的卷宗和详细的调查报告,都拿过来。” 622毒杀案? 睢城刑侦支队相互对视,倒也不意外,省厅那边说调研组会指导积案的侦破,他们已经得到消息了。 而622毒杀案发生的时间最近,影响也最大,毕竟受害者是在公共场所众目睽睽之下死亡的。 这个案子,去年引起了睢城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案发后网上的视频乱七八糟说什么的都有,还不停的在评论区艾特睢城警方各官方账号,给了市局很大的压力。 可惜,到现在还没有侦破。 “好,陈队稍等。”郑从亮转头看向一个人,“小李,按照陈队的要求都拿来,包括视频文件。” 视频文件指的当然是监控视频,受害者在公交车上毒发,车内的视频是最重要的线索之一,早已被办案人员看了不知多少遍。 “是,郑队。”被称呼小李的警员起身迅速离开。 王胜荣开口:“陈队,要重点查这个案子吗?” 陈益:“队里最近忙吗?”王胜荣看向郑从亮,后者开口:“侦查大队那边有几个新案子正在跟进,若是重点查622的话,需要暂时放弃一个,或者从分局调人。” “新案子么……”陈益略微思索,说道:“不要错过黄金期,先顾新案子。” 支队和分局大队是非常忙的,每个城市都一样,不可能一直盯着一个案子不放。 旧案未破,新案又起,这是经常会发生的事情,当警察的都明白,除非能在短时间内把新案子破了,但这一点很难做到。 就算是陈益自己,上任支队长的这段时间也有过捉襟见肘的时候,需要取舍判断侧重点。 王胜荣:“陈队的意思是?” 陈益:“算上郑支,再加两个对此案非常熟悉的一线警员,最好是负责全面走访的,我们重新再梳理一遍这个案子。” 查旧案,不需要太多人手,找到忽略的点就能推进案情。 郑从亮没有意见,目光投向王胜荣。 王胜荣看出陈益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不喜废话不走官样程序,痛快答应:“好,陈队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办,全力配合,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工作了?” 陈益没有逐客,但他很有眼力见。 未参与案件的一线调查,他留下也没什么用。 陈益点头:“王局,咱们回聊。” 王胜荣离开了会议室。 卷宗很快拿了过来放在陈益面前,陈益翻开了第一页,并将剩余的推给秦飞他们,大家换着看,用最快的速度了解卷宗全貌。 会议室安静下来,只剩下翻页的声音。 郑从亮摆手让下面的侦查队去忙案子,留下了两位曾经持续跟进此案的警员,其中就有那个小李。 不年轻了,看着都三十多岁。 随着时间的推移,陈益等人对622案的了解越来越多,此案调查面积很广,几乎覆盖了整个睢城大学,还包括受害者高小菲的亲戚。 只要有关系的,都在调查范围之内。 这个案子的方向其实很简单,是谁,向高小菲随身携带的维生素里放了毒药。 能做到这件事的人其实不多,因此高小菲所亲近的不论男女老少,都是重点调查对象。 “身世可怜啊。” 诸葛聪低声说了一句。 高小菲全家三口包括弟弟在内,在九年前葬身火海,家里烧的一干二净,高小菲也差点被烧死。 那个时候,她上初二。 这么多年来,是唯一的奶奶将她抚养长大,供她上学。 然而在高小菲来到大四即将毕业的时候,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可以想象,高小菲的奶奶必定十分崩溃,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年龄大的人再次经历极度悲痛,是很危险的。 九年前失去了儿子儿媳和孙子,去年又失去了孙女,彻底变成孤家寡人,一般人很难接受。 陈益合上了卷宗,根据睢城刑侦支队的调查,此案嫌疑比较大的人一共有四个。 第一个,是高小菲的大学室友,两人之间有点矛盾。 第二个,是高小菲的表妹,经过走访确定两人关系并不好,据亲戚反应经常吵架。 第三个,是高小菲的男朋友,先查伴侣是惯例。 第四个,是追了高小菲两年的同学,存在由爱生恨的可能。 这四个人,在调查过程中都没有找到证据,连指向性线索也没有,问询的时候也并未发现异常,如果凶手真的在四人之中,那么心理素质还是很强的。 三价砷受国家严格管控,刑侦支队还调查了全城可以购买到该成分的药店,没有发现和高小菲存在交际的人和可疑人员。 话说回来,其实三价砷(砒霜)这种东西虽然难买,但不代表买不到,想找的话,在相对比较落后农村应该可以找到。 毒药的管控无法全面,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服药自杀的人。 只要存在,就一定能弄到,除非是那种稀有的元素。 “看监控。”陈益开口。 大屏幕亮起,公交车内的实时监控出现在众人视线下。 适逢周末,车里人还是比较多的,高小菲的位置正好在监控下,没有视野盲区。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大夏天穿着长袖,一边听音乐一边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 之所以穿长袖,是因为高小菲手臂上有烧伤,九年了,一直留有疤痕。 公交车行驶了二十分钟后,高小菲很自然的从包里拿出一瓶维生素c,倒出两粒放进嘴里,动作熟练。 她经常吃。 三分钟后高小菲有了反应,捂住肚子和脑袋,神情痛苦,随后全身不可控制的倒在了地上。 腹痛,头晕,恶心,全身麻木,符合三价砷的中毒症状。 车内陷入混乱,周围人赶紧上前查看,并拨打了急救电话,直到救护车赶来,高小菲被送下公交车,画面停止。 中毒之前没有人靠近高小菲,且毒药的确来自那瓶维生素。 显而易见,这是蓄意谋杀,提前将毒药放进了瓶里。 看完后,陈益低头再次翻阅卷宗,找到了关于维生素一页。 高小菲为什么要吃维生素呢?因为她还有过一次中毒经历,是慢性铁中毒。 慢性铁中毒的治疗方法之一,就是服用维生素c。 慢性铁中毒死不了人,中毒原因一般是过量服用补铁药物或者长期高铁饮食,临床反应是皮肤色素沉着、肝脾肿大等。 “慢性铁中毒……” 这是一个疑点,陈益在脑海中将其列为重点关注线索之一。 还有一个人物很关键,四位嫌疑人中的第四个:赵建辉。 他追了高小菲两年,最终对方投入了别人环抱。 高小菲在上公交车前,就是和这个赵建辉在一起,吃了顿海鲜自助餐,他是最后一个见高小菲的熟人。 也正因为这一点,赵建辉被调查的次数最多,到最后甚至对警方有了强烈的抗拒,出现过不配合的举动,被强制传唤到了市局。 审问没有结果,自助餐馆的监控也没有查到异常举动。 此案,就这么搁置到现在。 一年来睢城刑侦支队未曾放弃过侦查,只要出现新线索,都会全力扑上去。 陈益习惯性敲了敲桌子,随即掏出香烟点燃。 这个案子确实不太好查,也难怪郑从亮束手无策,可以理解。 此刻,所有人视线放在他的身上。 抽了两口烟,陈益微微转头看向诸葛聪三人,省厅的人才不知道水平怎么样。 “瞅我干什么,说说呗。” 程汉君看向诸葛聪,诸葛聪又看向傅国勇,谁也不想第一个当出头鸟。 最终,三人视线投向夏岚。 夏岚愣了一下,无语道:“伱们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她是陈益的文职助理,不管查案,顶多碰到灵光一闪的时候插句嘴。 案件无原型,请勿对号入座 (本章完) 第393章 踏入睢城大学 第393章 踏入睢城大学 “诸葛聪,对此案有什么看法吗?” 陈益直接点名,省厅这四位各有优势,包括夏岚在内,相互对比之下,只有诸葛聪能在看完卷宗的这一刻,给出合理的个人推断。 他应该有这个能力。 双硕士学位,专修过心理学,在分析问题上肯定是比傅国勇和程汉君要强。 几人看向诸葛聪,后者不再谦让,开口道:“四名嫌疑人之中,嫌疑最大的似乎就是赵建辉,他和受害者吃的最后一顿饭其实挺奇怪的。” “从问询记录和聊天记录看,赵建辉多次约见高小菲都没有如愿,最终通过吃完这顿饭后不再骚扰为交换达成目的,作案动机和作案准备都比较合理。” “不过,从作案条件考虑,我认为赵建辉是本案凶手的可能性不大,他不具备投毒的机会。” “所以,嫌疑比较大的人我还是倾向于受害者的舍友,以及他的男朋友。” 这番话说的没有毛病,诸葛聪的推断重心围绕作案条件,不提投毒手法高明的小概率事件,具备完美投毒条件的就是高小菲的舍友和男朋友,他们几乎整天在一起,机会很多。 反观赵建辉,只是一个追求者而已,不太可能接触到高小菲身上的维生素。 陈益没有评价,看向程汉君和傅国勇:“你们觉得呢?” 程汉君冲诸葛聪伸出手:“烟给我,我抽根。” “啊?” 诸葛聪诧异,你又不是没有抽我的干吗。 “别废话,给我。”程汉君重复。 诸葛聪掏出烟盒递了过去。 接过后的程汉君侧身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随后将烟盒还给了诸葛聪,同时说道:“里面一共多少根?” 诸葛聪莫名其妙:“这我哪知道?” 程汉君轻笑:“不知道是吧?我刚才往里面放了三根有毒的香烟,只要你拿到了,就会被毒死。” 诸葛聪眉头微皱,程汉君用一次简单的实践,还原了可能存在的投毒方法。 凶手向高小菲讨要维生素,在拿取的同时往里面放了三颗毒药,能做到这件事的人很多,包括赵建辉在内,只要是认识高小菲的,都有可能是投毒者。 维生素是食物,食物讲究卫生,高小菲不经自己的手直接将瓶子递给嫌疑人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略微沉默后,诸葛聪道:“我刚才说的是大概率,投毒手法有着多样性,这是肯定的,凶手到现在还没有抓到,难点就在于投毒过程很难留下痕迹。” 傅国勇一直没有插嘴,和两人相比,思维分析是他的弱项,万一说错了会很丢人。 陈益掐灭香烟,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转而看向秦飞和林辰:“伱们呢,有什么想法。” 秦飞是想多听少说,此刻面对陈益的主动询问,他开口:“我有个疑问,瓶里为什么有三颗毒药,这个数字是故意还是无意呢?” “什么意思?”听到这里的郑从亮开始发问。 秦飞:“我的意思是,一颗毒药就够了,反正早晚会吃到,为什么要放三颗,是不是有点奇怪?” 郑从亮没反应过来。 有什么区别吗? 陈益:“你觉得为什么?” 秦飞:“如果是故意的,那目的就是为了让警方查到,认为毒药来自装维生素的瓶子。” 陈益:“继续。” 秦飞:“呃……” 他没法再继续,正常凶杀案嫌疑人都是想着如何掩盖杀人手法,哪有主动告诉警方的,更何况法医也能查到毒物种类,似乎没有必要。 见状,陈益开口:“秦飞刚才说的没错,三颗毒药有一定可能是故意的,假设嫌疑人故意,那么目的就是让警方查到,确定毒物来自装维生素的瓶子。” “从监控和尸检结果我们可以看到,受害者高小菲服用了两颗维生素,其中一颗有毒,一般维生素的服用量是一颗到三颗,这没有问题,两颗可能是高小菲的个人习惯。” “那么,三颗毒药是最保险的,就算高小菲当时运气很差两颗都有毒,瓶里还能剩下一颗,帮助警方锁定投毒的调查方向,不管高小菲中毒死在哪,不管什么时候被发现,都能保证瓶中还剩一颗。” 帮助?? 这个词很特殊,在场所有人心中有了疑惑。 陈益继续开口:“嫌疑人所有不合理的举动,其实都是为了脱罪,为了扰乱警方的调查方向,如果三颗毒药的目的就是帮助警方锁定投毒这条线,那么真实情况可能就不是投毒,或者说,真正导致高小菲死亡的原因,和那两颗维生素无关。” 听完陈益的话,郑从亮忍不住道:“陈队,可是尸检结果高小菲确实死于中毒,毒物也确实是瓶中的三价砷。” 陈益转头:“现在我们集思广益讨论疑点,慢慢去分析,高小菲确实死于三价砷中毒,瓶中也确实有毒药,那么嫌疑人帮助警方锁定投毒方向就说不通了,这件事可以先放一放,至于秦飞提出的为什么是三颗,也许没有深层次的原因,嫌疑人手里的量只能支撑三颗。” “现在我想说另一种情况,郑支,局里的法医没有和你们提吗?维生素c和五价砷,是可以发生化学反应变成三价砷的。” 郑从亮奇怪:“五价砷?” 这不在他的知识范围内。 陈益:“五价砷含量最高的食物,海鲜为最,尤其是虾肉。” 郑从亮脸色微变,他立即想起来海鲜自助餐厅的监控,当时是为了调查赵建辉是否有投毒举动,他亲自看了很多遍。 高小菲吃了大量龙虾,有相当一部分是赵建辉拿的。 “真的假的?” 郑从亮已经明白陈益想说什么,赵建辉故意的吗? 秦飞和诸葛聪等人同样吃惊,连忙拿出手机搜索,发现事实的确如此。 维生素c和五价砷会合成三价砷,医生强调在吃海鲜的时候,应尽量避免进食维生素,否则会有中毒的风险。 赵建辉是否知道这件事? 如果知道,那么他清楚高小菲经常服用维生素c,所以在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故意把高小菲带到了海鲜自助餐厅,故意拿了很多龙虾,利用化学反应悄无声息的让高小菲中毒。 瓶中毒药呢?和赵建辉有关吗? 有没有这种可能,赵建辉投毒了,为了扰乱警方调查方向投了三颗,让警方重点调查投毒者,既然毒药来自维生素瓶,那么办案人员自然不可能把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可蒙混过关。 不对不对…… 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既然已经非常隐秘的成功投毒,再上演这一出有必要吗? 根本没必要啊,画蛇添足,增加暴露的风险。 要么,就只投毒。 要么,就只吃海鲜。 搞那么麻烦干什么?? 短暂的几秒,大家想了很多,陈益适时开口:“别想复杂了,高小菲的死和海鲜关系不大,两者反应形成三价砷需要大量的维生素c,至少要五片以上,而且后果只是中毒而已,死亡不至于。” “高小菲每次只吃两片,问题不大。”“之所以提出这一点,是让你们思考一个问题,赵建辉到底知不知道受害者不能同时进食维生素和海鲜。” 诸葛聪:“如果知道的话……他想干什么??报复?报复高小菲没有选择自己?毕竟追了两年,天天看着高小菲和男朋友手牵手,心里肯定非常别扭。” 郑从亮眉头深深皱起,说道:“还有这一层?那赵建辉就有故意伤害的嫌疑,但这种事只要他不承认,我们是没有证据的。” 陈益:“如果他知道的话,投毒者应该不是他,如果不知道,就不好说了。” 郑从亮跟上了陈益的查案节奏,年轻人和他们老刑警的思维是不一样的,喜欢多方面分析可能,去寻找最合理的点,然后针对性调查。 老刑警,更习惯按部就班,用传统刑侦手段抽丝破茧,慢慢向前推进。 各有优缺点,主要看案件的性质。 就本案来说,陈益似乎是想用……排除法。 几人讨论了有半个小时,陈益开口:“我去一趟睢城大学,把该见的人再见一遍,郑支不用跟着了,队里的其他工作安排好,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我们把整个案子再过一遍。” 郑从亮点头:“好。” …… 调研组离开市局来到睢城大学,这个地方号称全东洲面积最大的大学,除了查案,几人都想来看一看。 赵建辉在西校区,车辆直接停在了西门。 表明身份后,保安放行。 赵建辉的电话没有打通,此时刚好是上课的时间,也许调成了静音,差不多快下课了。 卷宗上把赵建辉的资料写的非常清楚,具体到了宿舍号,陈益一行人穿越校园,来到了男生宿舍楼下等待。 睢城大学的校风……有点古怪,古怪的地方在于情侣之间的大胆动作,陈益甚至看到了某个男生把手伸到了女朋友的衣服里。 这是夏天啊大哥,看得非常清楚,要不你们还是去开个房吧,有失体统啊。 七人唯一的女性夏岚也看到了,非常的尴尬,她故意装作没看到,默默整理公文包里的东西。 “现在大学都这么开放了。” 诸葛聪一句话直接摆到了明面,夏岚身体僵住,继续低头整理。 程汉君淡定道:“正常。” 诸葛聪:“正常吗?” 傅国勇:“正常。” “……”诸葛聪看了两人一眼,“你们俩在大学里都经历了什么,看到自己影子了是吧。” 傅国勇瞪眼:“别胡说,我们上的是警校,这事应该问你。” 诸葛聪:“我们大学不这样,明明是你们说的正常,秦飞觉得呢?” 他转头看向秦飞,秦飞连忙表示自己也是警校毕业。 他又去看林辰,林辰只是礼貌一笑,然后视线立即转移,不想回应这种无聊的问题。 陈益站在最前面,对几人的闲谈仿佛没听到,视线看着过往的学生,脑海中思考高小菲的死。 从大数据看,投毒一般是女性实施杀人的普遍动作,可能是前置动作,也可能是最终手段。 若是前置动作的话,会用安眠药等药物使受害者昏迷,然后杀人,这在大学校园里很难实现。 只能是最终手段。 不考虑其他只看概率的话,高小菲的舍友嫌疑极大。 女孩之间的矛盾可比男孩夸张多了,后者除非矛盾很大否则不可能动手犯罪,真急眼了顶多把你骂一顿揍一顿,大家派出所见谁也不服谁,而前者……只要动了就是大事,且动机往往很令人无语。 一个感性,一个相对理性。 近几年的校园案件包括故意伤害、盗窃等等,不论是受害者还是嫌疑人,女性比重不小。 什么叫人狠话不多,陈益见过不少。 表面柔弱文静,实则比男的还要狠毒,要不怎么说最毒妇人心呢。 “如果是她的话,需要从毒物来源着手。” 思考间,陈益视线看向不远处,有六人并肩朝这边走来,赵建辉就在里边。 男生宿舍刚好六个人一个房间。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白色短袖黑色短裤的赵建辉很快看到了陈益几人,脚步放缓。 当确定对方是冲自己来的之后,赵建辉原地停下。 陈益迎面走了过来。 赵建辉愣了两秒,果断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离开,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几乎是用跑的。 傅国勇立即追了上去,没用三十米就把他追上,然后如拎小鸡般将他带了回来。 “跑什么你?”傅国勇冷声质问。 赵建辉哭丧着脸:“没跑啊,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警察同志,又咋了啊,不会还是为了高小菲吧?” 陈益打量对方:“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警察。” 赵建辉:“习惯了……看着特像。” 宿舍五人见势不妙,话不多说果断脚底抹油开溜,他们似乎也习惯。 一年前,赵建辉显然没少和警察打交道。 陈益摆手:“走吧,找个地方聊聊。” 赵建辉:“能不去吗?” 陈益:“你觉得呢?” 赵建辉无奈:“行吧……话说你们好面生啊,去年都没见过。” 陈益:“我们是省厅的。” 赵建辉吓了一跳:“啊?!” (本章完) 第394章 重访四名嫌疑人 第394章 重访四名嫌疑人 附近篮球场。 几人坐了下来。 赵建辉不停的看向陈益等人,省厅两个字着实把他惊的不轻,时隔一年,查案的警察已经换成省厅那边了吗? “赵建辉,没错吧?”陈益开口,近距离打量眼前的青年。 二十冒头的年纪,脸上还有残余的稚嫩和涉世未深的纯真,刚才通过短暂的交流,能看出赵建辉的性格是那种热情开朗型的,如果不是因为面对的是警察,他脸上的笑容应该不会少。 已经大四了,很快就要步入社会,和大一大二的学生相比,赵建辉多了一丝成熟。 值得一提的是,高小菲的男朋友和赵建辉都是她的学弟,去年两个男生都上大三。 赵建辉点了点头,得知几人省厅身份后,他拘谨了不少。 “学环境科学的?”陈益又问。 赵建辉再次点头:“调剂过来的。” 陈益:“毕业后准备干点什么?” 他没有马上去提高小菲。 赵建辉摇头:“还没想好,回老家看看吧,应该是要考老师或者公务员。” 陈益:“家里要求的?” 赵建辉:“对,我爸是老师,我妈在医院工作,他们想让我安稳一点,别到处乱跑,我是独生子。” 这种家庭背景已经超过很多很多人了,比不上富二代,但一辈子舒舒服服。 资料陈益都清楚,纯属闲聊而已,增进彼此的熟悉感。 母亲在医院工作,赵建辉所了解的医学常识也许比同龄人要多。 比如,维生素和五价砷的反应。 闲谈了一会后,陈益终于把话题放在了高小菲身上,赵建辉知道躲不过去,叹道:“她的死真的和我没有关系,我喜欢她啊,怎么可能杀她,要说生气……我确实生气,但我没有那个胆子杀人。” 一年的时间该查的都查了,该问的也都问了,陈益没有选择重复,针对性开始问询:“最后一顿饭,你带着高小菲去吃了海鲜。” 赵建辉:“对啊。” 陈益:“为什么选择海鲜,你喜欢,还是她喜欢。” 这个问题卷宗上没有。 赵建辉脸上有了细微的表情动作,很快回答:“她喜欢,她非常喜欢吃海鲜。” 陈益:“高小菲在大学里经常吃海鲜吗?” 赵建辉:“没有,她家庭情况不是很好,父母已经不在剩下了奶奶,平时也舍不得吃。” 陈益:“你倒是对她挺了解。” 赵建辉勉强一笑:“毕竟追了两年啊,从大二追到了大三,肯定对她了解。” 陈益看着他,突然开口语速很快:“海鲜食物五价砷含量很高,而五价砷和维生素c反应可以形成毒性很强的三价砷,因此海鲜和维生素c是不能一起吃的,伱的目的是什么?” 赵建辉怔了一下,继而脸色微变。 “什……什么五价砷三价砷??” 他刚刚浮起的笑容有了僵硬和不自然,眼神产生飘忽,不敢和陈益对视,双手也不自觉的握了起来。 大学生毕竟是大学生,面对有经验的刑警,谎言很难糊弄过去。 当然,这也间接说明赵建辉是本案凶手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了。 心理素质差,故意将高小菲带到了海鲜自助餐厅,睢城市局又没从他身上找到线索和证据,三个方面加起来,可以排除赵建辉的作案嫌疑。 “说实话,到底想干什么?”陈益质问,声音中带上了冷意。 赵建辉脸庞肌肉动了动,应该是在咬牙:“我说的就是实话,听不懂您的意思。” 郑从亮之前说的没错,这种主观性的生活行为,只要当事者不承认,是无法拿到证据的,吃个海鲜而已,不能无缘无故给赵建辉定一个故意伤害的罪名。 除非,他认了。 看这架势,不可能认。 不过,要是把赵建辉留在市局连续审个几十小时,心理防线应该会崩的很快,但判罚的时候变数依然很大,律师会帮忙,这件事全凭赵建辉的一张嘴。 服用维生素是高小菲的个人行为,她喜欢吃海鲜,所以赵建辉带她去吃海鲜自助,合情合理,虽然有主观犯罪意图,但却没有客观犯罪事实。 因此,陈益不会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交给郑从亮处理即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高小菲和男朋友关系很好,是吗?”陈益开口。 见得对方转移话题,赵建辉内心松了一口气,点头道:“对,很好,自从她和钱长东确定关系后,就很少理我了。” 钱长东,高小菲的男朋友,赵建辉追了高小菲两年没有成功,而钱长东认识高小菲仅一个星期便形影不离。 感情就是这样,坚持其实没啥用,坚持带来的只有感动,没有感情,这和认识的时间长短无关。 钱长东挺有钱的,长得也挺帅,却不知高小菲选择钱长东是因为钱还是因为人,或者两者都有。 若是按照正常逻辑去分析,因为钱的可能性比较大。 人缺少什么就会去追求什么,高小菲自从父母去世后,家里经济状况一落千丈,仅凭奶奶的退休工资很难活的滋润。 也正因为这一点,钱长东的作案嫌疑也不大,无法找到合理动机。 大学情侣之间能有什么矛盾?除非是被戴绿帽子了,这个方向睢城警方查过,高小菲没有任何出轨迹象,她对钱长东这个男朋友非常满意。 或者说,动机隐藏的很深,两人很久以前就认识。 钱长东这个人也要见一见,因为高小菲的外貌条件并不是特别出众那种,两人因何变成情侣,需要再确定一下。 “和我仔细聊聊高小菲,从第一天认识开始聊,我要你知道的所有信息。” 半个多小时后,赵建辉逃一般离开了。 海鲜的事情陈益回去后会告诉郑从亮,既然赵建辉有这个意图,那就要承担后果。 一旦留下了案底,他再想去考编制是不可能了,无犯罪记录证明开不出来,哪怕是治安拘留。 现在各单位要的是无犯罪记录,虽然违法记录原则上不影响,但派出所在开具无犯罪记录证明的时候,会备注违法记录,写的非常详细。 因此,赌博拘留,吸毒拘留,嫖娼拘留,酒驾拘留等等,只要你留下了备案资料,哪怕只是罚款没有拘留,不论原因,都无法通过单位审核。 这就是违法犯罪的代价了,成本还是很高的。 “高小菲也挺惨的了。”说话的是诸葛聪,“有人要杀她,还有人希望她中毒,真要上纲上线,赵建辉怕不是有杀人未遂的嫌疑。” 几人都看出赵建辉在撒谎,他的演技很拙劣,正因为拙劣,投毒者应该不会是他。 陈益:“让郑从亮处理吧,我们不跟他浪费时间,去把钱长东找来,傅国勇和诸葛聪去一趟。”两人:“是,陈队。” 他们转身刚要离开,不远处响起篮球落地的声音,四五个男大学生穿着篮球服,一边拍打篮球一边朝这边走来。 很巧,其中就有钱长东。 “陈队。” “嗯?” 诸葛聪示意陈益往那边看,后者转头,诧异道:“这可真是巧,钱长东!” 他喊了一声。 听到喊声,钱长东下意识看了过来,发现是几位成年男性。 他脸上的笑容凝固,熟悉的感觉又上来了。 作为高小菲的男朋友,睢城市局去年在调查案件的时候可没少找钱长东,甚至一开始就把他列为了重大嫌疑人之一。 最终经过调查,排除了嫌疑,他有作案条件但没有作案动机,也没有购买三价砷的意图和可疑迹象。 “哎。” 钱长东和赵建辉的反应差不多,能看到他深深叹了口气,无奈走了过来。 几位朋友也没有打篮球的心思,默默在很远的地方旁观。 “是……警察同志吗?”钱长东问。 陈益打量钱长东,这是一个阳光大男孩,长的不错,身材也很好,妥妥的高富帅。 这样的条件能看上高小菲,多少存在一些疑点。 警察要从现实角度思考问题,而不是去赞美爱情,哪有这么多高富帅看上丑小鸭的故事,那都是骗人的,脑残电视剧里才会有。 放着一群白富美不要去追丑小鸭?太假。 也许有,但是极小概率事件。 “坐吧,聊聊高小菲。”陈益用实际行动回答了钱长东。 钱长东老老实实坐了下来,显得很是乖巧。 “郑队长没来吗?你们很面生啊。”他是个自来熟,说话不卑不亢,应该和家庭教育影响有关。 陈益:“我们是省厅的。” 钱长东惊讶:“省厅?省厅大佬亲自来查了啊,那凶手肯定要被抓了。” 这是一个很会说话的男孩。 诸葛聪几人相互对视一眼,神色有些古怪,和钱长东相比,赵建辉全方位被秒杀,要不说高小菲会选择钱长东呢。 换做任何一个女孩,恐怕都会选择钱长东。 陈益:“别贫,说点我们不知道的。” 一年的时间已经让钱长东走出了案件阴影,此刻笑容灿烂:“领导同志,该说的我确实都已经说了,实在是没有新线索提供,要不我能藏着掖着吗?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杀了小菲。” 陈益:“你追求高小菲的理由是什么?” 钱长东:“喜欢啊,不喜欢我能追吗?” 陈益:“说实话。” 钱长东奇怪:“难道是因为不喜欢?” 陈益眼神微眯:“我说了,别跟我贫,你到底为什么追求高小菲,进校园的时候我看了,你们学校前身是师范大学,后来升级综合性大学,漂亮女孩很多,怎么轮也轮不到高小菲,钱长东,我们是在查案,你以为是闲聊吗?” 钱长东有被陈益的气势震住,心中嘀咕到底是省厅,和当地警方区别不小。 “这个……”他挠了挠头。 陈益:“不说就换地方。” 闻言,钱长东连忙开口:“别别,领导同志,没必要,我确实是因为喜欢高小菲……好吧,我知道您的意思,喜欢的原因是她很成熟,我喜欢成熟的女孩。” 陈益:“喜欢成熟的女孩多少有点恋母情结,你父亲经常不着家吗?” 成熟的确是高小菲的标签之一,她父母早亡缺乏关爱和保护,自立程度比同龄人要高很多。 钱长东笑容收敛,这件事,去年警方调查的时候可没有提过,看来是准备深挖高小菲身边的每个人。 “嗯。”他轻轻点头。 看出钱长东情绪不太好,陈益没有再追问:“你说和高小菲在一起的时候没发现她的任何异常,包括她亲情上的缺失吗?按理说父母亡故的学生,性格和心理上会存在一定缺陷。” 钱长东摇头:“没有,她很乐观,父母的事情只提过一次,得知她父母双亡后我就再也没有和她聊过,揭人伤疤的行为可不好。” 陈益:“你觉得林凯月有可能是凶手吗?” 林凯月是高小菲的室友,是调查过程中唯一存在矛盾的大学女性同学。 矛盾点,在于林凯月看不惯高小菲的成熟做派,好像经历的比所有人都多,喜欢说教。 自从高小菲和钱长东确认情侣后,林凯月因为羡慕嫉妒,彼此关系更为恶劣。 动机不是很充分,但切实存在着。 听得此话,钱长东赶紧晃动双手:“这我可不敢乱说啊,高小菲和林凯月有矛盾是没错,但她下没下毒我一点都不清楚,一提起这件事我就害怕,那瓶维生素我还吃过一颗呢。” “嗯?” 这句话提醒了陈益,凶手是否需要避免误杀,或者目标根本不是高小菲,亦或者目标不止一个。 从瓶中数量看,凶手选择了即将清瓶的时候投毒,保证了最快的效率,根据概率估算投毒时间应该在周四周五周六三天。 高小菲是周日中毒死亡的,本地人,周六回了家,当时她的表妹也在,目的是看望姥姥,因此表妹也在怀疑之列,且嫌疑不小。 这个人,是陈益重点关注对象。 “你经常吃吗?”他询问。 钱长东:“那倒没有,我就吃过一次,是她给我的,让我尝一尝,从那之后再也没吃过,幸亏没吃……” 陈益:“什么时候吃的?” 钱长东:“忘了,她死前一个月吧。” 担心有点多余,那时候肯定还没投毒。 (本章完) 第395章 提出一个假设 第395章 提出一个假设 问询还在继续,陈益在钱长东这里耽搁的时间比赵建辉要长很多,情侣是最私密的关系没有之一,会知道其他人所不知道的隐私。 这些隐私亲朋好友也许都不知道。 去年睢城警方已经在钱长东身上挖了很多了,陈益想尝试再挖一挖,尤其是高小菲早年的经历。 这个方向是调查薄弱点,睢城警方当时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高小菲近几年的情况上,不曾深入调查高小菲的过往。 如果目前所掌握的四名嫌疑人全部排除,那么可预见的新方向,必然是往前查,从小时候开始。 陈益需要提前做好准备,存在凶手在目前所掌握嫌疑人之外的可能性。 警方无法开上帝视角,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全面覆盖,去寻找唯一的突破口。 “上初中的时候,她挺叛逆的。”钱长东说。 陈益:“怎么个叛逆法?” 这条信息在卷宗里有,但不是通过钱长东得知的,而是通过高小菲的表妹。 钱长东:“就是……抽烟,喝酒,打架,还夜不归宿过,当时她的学习成绩很差,是班里的倒数,后来家里失火出事,她在一夜之间长大,这才开始努力学习,后来考上了睢城大学。” 睢城大学是二本学校,从一个问题少女考入二本,也算不错了。 东洲是高考大省竞争激烈,考入重点的难度非常大,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若是在小地方,本科就是“状元”。 陈益略微思索,问道:“当时她的那些朋友,后来还保持联系吗?” 钱长东:“应该是没联系了,我没听她说过,感觉她的人际关系挺简单的,就是大学同学和亲戚。” 陈益:“你们是怎么聊起她表妹石怡青的。” 睢城警方当时将高小菲的表妹石怡青列为嫌疑人之一,就是从钱长东口中得到的首要信息,然后再去走访了高小菲其他亲戚,确定了两人存在矛盾,经常吵架。 两人吵架的矛盾点,在于高小菲的父亲,也就是石怡青的舅舅。 在高小菲上初中的时候,因为她的叛逆行为,导致父女之间的关系很差,而石怡青和高小菲父亲关系很好,久而久之,石怡青对高小菲越来越看不惯。 对正常人来说,高小菲就是一个异类,亲戚都不怎么喜欢她,面上没人说,只有石怡青敢指着鼻子骂。 火灾发生后,石怡青和高小菲唯一的亲情纽带只剩下了家里的老人:石怡青的姥姥,高小菲的奶奶。 经过调查,石怡青承认非常讨厌高小菲,哪怕后来高小菲学好了,考上大学了,也没有任何改变。 以家人的死作为代价浪子回头,这在石怡青看来根本不值得原谅,她甚至还说过那场火灾死的人应该是高小菲才对,老天瞎了眼。 戏剧性的是,石怡青也在睢城大学上学,比高小菲低一级,见了面就吵矛盾很大,所以睢城警方才会将石怡青列为嫌疑人之一。 说实话,动机和高小菲的舍友一样,都比较牵强。 这也没办法,实在是查不到有合理动机的人。 钱长东回答:“有一次小菲的心情不好,我问她怎么了,她说又和表妹吵了一架,大家都在一个学校里,偶尔还是会见面的。” 两人的交谈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期间陈益一直在观察钱长东表情的细节变化,围绕高小菲聊了很多,包括睢城警方去年已经了解过一遍的,再次重复,得到了完全一致的回答。 基本可以确定,对方没有撒谎的行为。 两人就是普普通通的大学情侣,不存在矛盾,也没有利益上的纠纷,钱长东虽然有着相对充分的作案条件,但却没有任何作案动机。 待钱长东离开后,陈益让秦飞给石怡青打去电话,得知对方在图书馆,于是立即前往并见到了正在学习的石怡青。 图书馆不方便聊,几人就近找了个开在校园内的奶茶店,门外有桌子。 石怡青正在准备考研,看来是个热爱学习有上进心的女孩。 “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她死了我一点都不伤心,甚至还有点高兴,但她不是我杀的,我胆子可没那么大。” 石怡青喝着奶茶,不等发问,率先开口。 去年的时候,警方针对她的调查取证工作进行了很久,这对一个大学生来说影响还是很大的。 陈益靠在椅子上,看着石怡青说道:“我们愿意相信不是你干的,时隔一年,不知有没有新的情况可以提供?” 石怡青摇头:“没有,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已经说了,何况我和她关系很差,知道的东西也不多。” 陈益:“她奶奶和她的关系怎么样。” 石怡青愣了一下:“啊?” 警方去年调查的时候,并没有问过关于自己姥姥的事情。 陈益:“高小菲小时候是一个问题少女,亲戚对她的印象都不好,我想这里面应该包括她奶奶吧?火灾过后家里人都死了只剩下了高小菲,最痛苦的必然是她奶奶。” 石怡青沉默片刻,迟疑道:“你……伱不会怀疑是我姥姥吧?绝对不可能,高小菲可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陈益:“你想多了,我并没有怀疑她,闲聊而已。” “哦……”石怡青神色稍缓,“怎么说呢,我姥姥和高小菲的关系也就那样,舅舅和表弟他们还没死的时候,高小菲受到的关注很少,火灾发生后,高小菲就是姥姥唯一慰藉了,这么多年她也挺难的。” 陈益:“说的具体点,比如,对高小菲有没有打骂行为。” 石怡青:“应该没有吧,反正我没见过,姥姥这些年有些抑郁,我们经常回去看她。” 陈益:“经常是多久一次?” 石怡青:“一个月左右一次吧。” 陈益:“每次回去,你姥姥对高小菲的态度是什么样的?” 石怡青想了想,说道:“很冷漠,自从火灾发生后,她对谁都很冷漠,对我也那样,其实我也有点庆幸高小菲还活着,不然姥姥很有可能想不开。” 陈益微微点头,要是全家都死了,没有哪个老人能受得了。 “你刚才说高小菲小时候受到的关注很少,意思是你舅舅和舅妈对高小菲不好吗?”他问。石怡青:“倒也不是,高小菲上初中后和班级里的后进生混在一起,舅舅和舅妈肯定很失望,但毕竟是自己女儿,恨铁不成钢呗。” 陈益:“动过手吗?” 石怡青:“听说是动过,高小菲都敢夜不归宿,舅舅打了她,但是没啥用,她依然我行我素,有一次把舅舅气的差点住院。” 提起这件事,石怡青打开了话匣子:“火灾过后高小菲一夜之间长大,变得老实,变得爱学习,但又有什么用呢?舅舅他们已经死了,她就算考上帝城大学,舅舅也看不到。” 陈益默默听着石怡青的“吐槽”,初次见面,石怡青给他的感觉是一个很直率的女孩,有什么说什么,至少他是没发现什么破绽。 之后,他又和对方聊了聊案发前一天去高小菲家看望姥姥的事情,问的很详细,从进门开始到离开,做了什么事,说过什么话,是否进出高小菲的房间等等。 这些问题,需要和高小菲的奶奶再落实一遍。 睢城警方已经查过了,但一年前和现在肯定是不一样的,若当时有过撒谎行为,那么一年后谎言出现破绽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真实的记忆永远是真实的,而虚假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流逝,会发生错乱。 三人问询结束,陈益等人离开了睢城大学,开车赶到了林凯月的家。 这是最后一个了。 林凯月刚刚毕业还未找到工作,目前正在家里待业。 面对警方上门,林凯月父母表现的十分抗拒,但也没有办法,谁让自己女儿和命案受害者存在矛盾呢,在抓到凶手之前,警方的调查不会终止。 两人要求陪同女儿一起接受问询,陈益同意了。 客厅,出于礼貌林凯月的母亲端来了茶水,陈益道谢,开始了解林凯月这个人。 其实该问的问题卷宗里都有,之所以重访嫌疑人,主要就是更直观的去了解,以及通过表情变化找寻疑点所在。 最重要的,去发现是否有供词前后矛盾的情况。 不同的警察面对同一个走访对象,所得到的结果肯定是不一样的,尤其是懂心理学和微表情分析的警察。 林凯月明显有些厌烦了,不过在得知对方来自省厅后,立即变得老实了不少,问什么就答什么。 和石怡青相同,林凯月对高小菲的讨厌毫不避讳,在陈益的引导下,说出了高小菲很多的缺点。 比如,易怒。 比如,喜欢说教,装成熟。 比如,暴力狂。 暴力狂有点夸张了,高小菲没有打过人,只是初中的经历让她保留了玩世不恭,遇到看不惯的事看不惯的人不藏着掖着,直接开怼,还威胁过动手。 所以宿舍里的其他人,对高小菲多少有些惧怕,而林凯月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三四年的时间里和高小菲发生过多次冲突,甚至还闹到了辅导员那里,差点就换宿舍了。 虽然最终宿舍没有换成,但两人之间的火药味没有任何减弱,见面就没有好脸色,幸亏都是本地人可以经常回家,勉强还能忍忍。 四人之中,林凯月的作案动机相对比较合理,但办案人员并没有在林凯月身上查到疑点和线索。 三价砷不可能凭空变出来,这是个很大的问题。 一个小时后,几人离开了小区。 小区大门口,陈益点燃了香烟,询问诸葛聪他们的想法。 四名嫌疑人都已经见过了。 最先开口的是诸葛聪:“确实感觉不到什么问题,已经一年了,某些事的细节和卷宗都对的上,我个人觉得他们都没撒谎。” 陈益看向其他人。 秦飞:“我也觉得他们没撒谎,凶手也许不在这四个人里面?” 陈益吐出一口烟雾:“不要轻易下定论,只是见了一面而已还得继续查,我们要相信郑从亮的查案能力,蓄意投毒肯定有非常合理的动机以及作案条件,这四个人的嫌疑确实是最大的。”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我们不能忽略,准确的说是一个人,那就是受害者的奶奶。” 闻言,诸葛聪开口:“陈队怀疑受害者的奶奶吗?” 刚才问询石怡青的时候他就在想这个问题,从作案条件的角度看,受害者的奶奶同样值得怀疑,不过伦理上说不通。 那可是唯一的亲人。 其余人也都是看向陈益,怀疑一切是刑警的基本素养,不管这个人和受害者是什么关系,起码讨论一下还是可以的。 陈益:“先不说怀疑,我们仔细想想,高小菲实际经历过三次中毒,第一次是慢性铁中毒,第二次是海鲜和维生素反应,第三次是致命的三价砷。” “海鲜反应来自赵建辉,致命毒药来自凶手,那么慢性铁中毒呢,有没有可能也是人为的?” 众人思考,反应最快的还是诸葛聪:“慢性铁中毒是长期服用补铁药物或长期高铁饮食,最有可能做到这一点的,就是她的奶奶。” 陈益点头:“对,如果真的是人为,她奶奶的嫌疑很大,动机的话……也能猜一猜,比如因为儿子孙子的死迁怒高小菲。” 秦飞道:“陈队,这和高小菲被害有关系吗?” 陈益:“也许有关系,也许没有。” 秦飞诧异:“什么意思?” 陈益抽了一口烟,说道:“查积案,要点在于是否有被忽略的人,此案的调查已经非常全面了,嫌疑人刚才我们都已经见过,说实话,我也没找到疑点所在。” “既然如此,我们就把视线暂时从四个人身上移开,放在作案条件最充分的高小菲奶奶身上。” “现在我提出一个假设,假设凶手是高小菲的奶奶,你们觉得她的动机是什么?” 几人沉默下来,这个假设还是比较大胆的。 (本章完) 第396章 新的猜测 第396章 新的猜测 纵观刑事案件的历史,各种各样的案件都有。 狠心对父母下手的,无情对子女下手的,亲情伦理在复杂的人心面前,往往非常脆弱,作为刑警,其实已经见怪不怪了。 隔辈残害当然也有案例,此类案件奶奶和孙女的例子比较多,重男轻女的思想在现如今的农村依然根深蒂固。 不过高小菲情况比较特殊。 首先,高家是本地人,高小菲的奶奶娄美英是受过中等教育的文化知识分子,曾经做过很多年的教师,理性还是有的。 这些资料在卷宗里完整呈现,调研组众人都已经知道。 其次,不算外嫁的女儿,高小菲是娄美英仅存的直系亲属,若高小菲死了,那娄美英可就真正变成了孤家寡人,失去最后的慰藉。 所以,高小菲的死如果和娄美英有关,那么动机必然非常充分。 回想高小菲所有的经历,似乎只有初中时的那场火灾,可以作为推断方向。 “火灾吗?那场火灾有问题?” 说话的是诸葛聪。 其他人被提醒,思路打开,眉头皆是皱起。 祖孙俩人生中最大的变数,就是那场火灾了,娄美英失去了儿子儿媳和孙子,高小菲失去了父母和弟弟,这对一个家庭来说,堪称灭顶之灾。 高小菲现在能顺利成长考入睢城大学,已经算不幸中的唯一幸运。 陈益点头:“我考虑的就是那场火灾,基于我们的假设,如果娄美英是投毒案的嫌疑人,那么动机一定来自那场火灾,比如……高小菲直接或间接造成了火灾的发生。” 秦飞提出疑问:“陈队,如果火灾的发生和高小菲有关,那娄美英为什么现在才动手呢?” 陈益道:“我们一点点去分析,不要着急。 “刚才我们已经假设火灾的发生和高小菲有关,这件事是否合理?当然是合理的,而且合理性很强,因为高小菲在初中的时候,是一个问题少女。” “十几岁的时候,青少年的心理发展速度是最快同样也是最危险的,如果不好好引导的话,未来发展方向很难控制。” “石怡青提到,高小菲的父亲打过她,平时在家里受到的关注也比较少,这对一个初中叛逆少女来说,很严重。” “你们应该都有经验,中学生缺乏一定认知,做事全凭自身好恶,如果说当年她因为不满点燃了家里的易燃物,这件事绝对有可能发生,倒不是故意,赌气的成分会多一点,但大火无情啊,后面的惨剧就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了。” “现如今,针对火灾的调查已经非常成熟,既然当时公安部门和消防部门没有查到人为纵火的痕迹,可以间接证明没有人故意引发火灾,假设高小菲是无意起火点,在经历闪燃或者爆燃之后全家除她以外全被烧死,这件事对高小菲的影响会非常大,后来的改变也就很正常了。” 几人认真听着陈益的话,基本明白了对方想表达什么。 什么叫闪燃?可燃气体遭遇明火一闪即灭的燃烧现象。 什么叫爆燃?以亚音速传播的燃烧。 很多人对火灾都有疑问,家中着火的蔓延速度明明不是特别快,完全有时间逃离现场,为何还会有那么多惨剧发生,原因就是闪燃现象和爆燃现象。 火灾发生后,可燃物质在空气中扩散,当达到临界点并触发特定因素比如明火,电火,静电等等,会瞬间发生极其强烈的氧化还原反应,放出大量热能,形成非常强烈的燃烧现象。 不论是闪燃还是爆燃,都会产生很强的冲击波和高温气体,对周围环境和人造成极大的破坏和伤害。 这才是火灾真正的可怕,想跑是根本跑不了的。 作为刑警,这些基本常识几人都知道。 陈益继续开口:“刚才秦飞提到娄美英为什么现在才动手,根据现在所掌握的线索,可以延伸出两种可能性。” “第一,娄美英早就动手了,动手的方式是让高小菲慢性铁中毒,后来发现她根本没啥事,于是选择了三价砷。” “第二,娄美英以前不知道,她是最近一段时间得知那场火灾和高小菲有关,在悲痛和愤怒之下,产生杀害高小菲为儿子孙子报仇的念头。” “从作案动机和作案条件双角度考虑,娄美英的嫌疑相对赵建辉四人,其实是最大的,虽然我们只是假设,但却是最合理的假设。” 听完陈益的话,诸葛聪五人都是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夏岚的反应比较明显,脸上吃惊之色浓郁。 她没有参与过一线调查的工作,此刻近距离接触案情的分析讨论,直面常人很难接受的疑似真相,这对她心灵上的冲击力很强。 以前都只是听同事聊刑案的残酷,现在亲眼所见亲身经历,作为一名女性,她很不愿意相信一个奶奶会狠心杀害自己的孙女。 夏岚没有提出质疑,自己几斤几两她还是清楚的,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在调研组她就是一个辅助文职。 程汉君开口:“怀疑了就要查,陈队,当年的火灾情况是否需要马上过一遍?” 痕迹勘验是他的强项,也许能找到当年忽略的点,确定真正的起火原因。 陈益摇头:“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对娄美英的调查,火灾原因对我们来说暂时不重要,就算起火和高小菲有关,娄美英也完全可以假装不知,先见了人再说,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合理推断,多方验证,现在对娄美英只是怀疑,此案到底是谁干的,目前无法确定。 已经到了饭点,陈益表示先吃饭,几人随便找了个餐馆,简单点了一些家常菜。 调研组每天的报销限额还是非常充足的,陈益不会闲着没事去“充大款”。 吃饭的过程中,话题离不开案子,诸葛聪提出如果娄美英也排除了嫌疑,那么接下来的方向是寻找新的嫌疑人还是继续调查赵建辉四人。 陈益这次没有参与,示意几人自行讨论。 第一个案子是调研组磨合的起点,要求就是必须侦破,成员之间通过讨论案情增加默契和熟悉度,对接下来的工作很有好处。 诸葛聪:“假设毕竟是假设,逻辑合理性有,但伦理合理性偏弱,高小菲初中的时候烧死了全家,娄美英多年后下毒报仇,听起来还是有点玄幻的,不过……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确实需要查一查。” 说完,他看向傅国勇:“我说国勇,你今天的话有点少啊。” 傅国勇胃口很好正在大口吃饭,闻言应付了一声:“你们都想在我前面,我听着就好。” 诸葛聪笑了笑,不再理会。 傅国勇绝不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警校成绩是非常好的,刑事侦查学和刑事科学技术等科目都很优异,只不过对比起来稍显劣势而已。 而且现在查的还是积案,需要更加缜密的头脑。 晚餐结束,秦飞要来了七瓶水分发,林辰打开后很自然的递给身旁的夏岚,这倒让夏岚微微一愣。 她没有多想,礼貌一笑顺手接过,并道了声谢,将自己那瓶给了对方。 秦飞注意到了,狐疑看向林辰,心想这小子还挺有绅士风度,以前怎么没发现。 “走吧。”陈益喝了口水,起身示意众人干活,夏岚前去买单要发票,调研组每一笔消费都要记录,这些琐碎的事情由她负责。 多年来高小菲一直住在奶奶家,几人驱车赶到,上楼敲门。 开门的是一名中年女子。 “伱们是?” 看着外面站着一群人还有一个五大三粗的,女子下意识有了警惕。 陈益微笑:“您好,市局刑警,请问娄美英在吗?我们想和她聊聊。” 卷宗里没有眼前这名女子的资料,不过很好猜,娄美英现在失去了唯一的孙女高小菲,家人肯定担心她的安危,需要经常来陪伴。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石怡青的母亲,也就是娄美英的女儿。 “请进吧。” 听到对方是刑警,女子略微沉默,让几人进了房间。 “您是石怡青的妈妈吗?”陈益问了一句。 女子点头:“是。” 陈益哦了一声,走到客厅的时候望向阳台,那里放着一把躺椅,一位老太太正安静的躺在那里,偏头和陈益对视。 那是毫无生机的眼神,仿佛承载了无尽的哀伤和悲痛,深邃而空洞,没有任何光彩,布满皱纹的脸庞曾经或许充满活力,但此刻却只剩下了苍老和疲惫。 两人对视的时间很长,谁都没有第一时间移开视线,陈益在观察娄美英,而后者,可能也在观察他。 灯光洒在娄美英的脸上,因为遮挡留下了一半的阴影,可能是先入为主吧,这番状态下的娄美英多少有点可怕,让跟在后面的夏岚只是看了一眼,便下意识靠近身边同事。 不管她是不是本案凶手,悲伤下的暮气沉沉带着扑面而来的隐晦戾气,让人不愿意近距离接触。 “妈,警察来了,应该还是为了小菲的案子。” 女子走到阳台对娄美英说道。 娄美英这才收回视线,不愿意理会,继续闭目养神。 “不好意思啊警官,我妈……最近一段时间情绪很差。”石怡青的母亲倒算客气,一年的时间警方毫无进展,她就算心中有所不满也没有表现出来。 陈益示意无妨,询问是否能和娄美英聊两句。 女子征求娄美英的意见,后者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我去给你们倒杯水啊。” 陈益阻止:“不用麻烦了,我们聊两句就走,不会打扰太长时间的。” 他注意到厨房已经开始准备饭菜,娄美英毕竟是受害者的奶奶,就算合理怀疑,也不能真的把她当嫌疑人对待。 事实如何,需要慢慢去查,不能激进。 搬了把椅子,陈益坐在了娄美英身边。 诸葛聪他们也没有闲着,主动请求想去高小菲的房间看看,石怡青母亲同意了,那里一切还是老样子,没有过任何改变。 “您好,我叫陈益,来自省厅刑侦总队。” 开场白先自我介绍。 听到对方来自省厅,娄美英缓缓睁开双眼,转头再次和陈益对视,目光依然古井无波,看不出情绪的变化。 “换人了啊。”娄美英的声音有些沙哑,“这次,能找到杀害小菲的凶手吗?” 陈益看着眼前的娄美英,换位思考,如果高小菲的死真的和她有关,那么在杀了自己仅剩的孙女后,是否还会有求生的欲望。 这要看个人,无法作为判断依据,人越老,往往越惜命。 娄美英距离七十五周岁,还有不小的距离。 这些不是他该考虑的,那是法院的事情,抓到凶手任务就算结束。 “这次,一定可以。”陈益开口。 娄美英:“那我真的要谢谢你们,小伙子,你来找我想问些什么,我对小菲了解不多,她是个很独立的孩子。” 陈益:“聊聊那场火灾吧。” 娄美英瞬间皱眉,慢慢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布满皱纹的脸上有了愠色:“这和小菲的死有什么关系?!” 陈益缓声道:“万一有点关系呢?” 娄美英:“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益:“我还没来得及查,能和我说说那场火灾具体是怎么发生的吗?” 娄美英直接站了起来,指着大门方向:“年轻人,请你出去。” 陈益同样站起身,说道:“提起您的悲伤往事我很抱歉,但关于高小菲的案子我们警方已经查了一年了,目前毫无收获,只能去查高小菲的过往,这是我们刑警的职责和坚持,一天找不到凶手,调查就不会终止。” “您,作为高小菲的奶奶,难道不应该无条件全力配合我们警方查案吗?还是说,您不想早日抓到杀害高小菲的凶手,让对方接受法律的制裁?” “到底是往事重要,还是当前的案子重要?” 娄美英无法反驳,浑浊的双瞳盯着陈益看了一会,随后慢慢坐回椅子。 “火灾?呵,火灾能和小菲的死有关系?你们警察可真够厉害的。” 听得出来,这显然不是夸赞。 到目前为止,陈益没有发现加大娄美英嫌疑的依据,需要再聊聊。 毕竟内心抵触那场火灾不愿回忆,是人之常情。 (本章完) 第397章 一个眼神引出新的嫌疑人 第397章 一个眼神引出新的嫌疑人 阳台,一老一少都坐了下来。 陈益虽然怀疑娄美英,但出于对老人的尊重,并没有刻意针对她,希望通过旁敲侧击的方式,获取更多关于高小菲未知的线索。 “就从……火灾发生之前开始聊吧。”陈益起了个头。 娄美英深深叹了口气,内心百般不愿回忆,此刻也只能无奈继续这个话题:“那是……小菲上小学的时候吧。” 小学? 陈益微愣,打断道:“娄女士,您记错了吧?火灾发生的时候是在初中。” “初中吗?”娄美英茫然,“那应该是初中吧,我也记不得太清了。” 陈益关注娄美英的表情反应,不像是装的,那场火灾是最刻骨铭心的记忆,不会记错时间才对。 是……老年痴呆的症状吗? 精神收到重大打击,情绪波动剧烈,时间长了会导致心理状态异常,可能会出现记忆障碍等问题,诱发老年痴呆。 从娄美英的状态看,还是比较正常的,就算有老年痴呆征兆,也不是太严重。 陈益没有在意,说道:“的确是初中,那时候高小菲比较叛逆。” 娄美英:“哦……我想起来了,记乱了,是初中,上小学的是浩浩。” 浩浩是高小菲的弟弟。 陈益判断高小菲之所以变得叛逆,弟弟在其中应该占据一定的原因比重,这不是重男轻女,而是对小儿子的偏爱,性别换过来也是一样,二胎三胎家庭很难一碗水端平,主要看父母怎么处理。 孩子的心,是非常敏感的。 “当时火灾发生的原因是什么?”陈益询问。 娄美英:“那天是浩浩的生日,可能是蜡烛失火吧,消防说是蜡烛先烧起来的。” 陈益:“在什么地方烧起来的?” 娄美英:“我记得是客厅。” 陈益:“是晚上没错吧?” 娄美英:“对。” 陈益脑海中开始自动构建火灾3d模型,夜晚所有人熟睡之后,客厅里的蜡烛开始燃烧,偶然因素点燃了起火源,火势开始蔓延。 当高小菲父母发现家里失火的时候,已经无法控制火势,全家除高小菲外,全部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那么问题来了,蜡烛是怎么凭空燃烧的,生日过完后大家都睡了,肯定有人点燃了蜡烛。 最有可能的,就是高小菲。 画面变化,深夜里,高小菲走出卧室来到客厅,自己坐在那里点燃了生日蜡烛,非常难过。 为什么难过? 父母在乎弟弟不在乎自己,父母给弟弟过生日却不给自己过? “小菲生日的时候,全家也会给她庆祝吗?”画面终止,陈益发问。 娄美英:“小的时候每年都过,我和他们一起,后来我就不知道了。” 陈益:“小的时候是多小,初中之前?” 娄美英:“差不多吧。” 陈益:“大晚上的蜡烛燃烧,谁点的?” 对于这个问题,娄美英沉默几秒,说道:“浩浩吧。” 陈益:“您怎么知道的?” 娄美英:“小菲说不是她点的,那肯定是浩浩了,小孩子都喜欢玩火。” 陈益:“那要是高小菲撒谎了呢?” 当年的高小菲是个叛逆少女,假话肯定熟练的很,别说叛逆了,就算是品学兼优的孩子,也不能保证所说的都是真话。 娄美英转头看向陈益:“年轻人,现在问谁点的蜡烛还有意义吗?火灾已经发生了,这姐弟俩到底是谁的过错,无所谓。” 陈益和她对视:“有意义,高小菲还活着,并长大成人。” 娄美英面露疑惑,似乎没明白陈益想表达什么意思。 陈益不知道娄美英是演技好还是和此案无关,警方在试错的过程中,不能被情感所左右,心要狠。 说的直白点,娄美英活了大半辈子了,吃过的盐比自己走的路都多,若真是本案嫌疑人,并不好对付。 “如果是高小菲造成了火灾,您恨她吗?”陈益提出假设。 娄美英还是没明白陈益的意图,权当对方在闲聊,她转移视线看向窗外,口中说道:“都是孩子,我不恨,浩浩也好,小菲也罢,命啊,和他们没关系。” 陈益犹豫,放弃了去诈一诈娄美英的打算。 简短的对话所得到的信息并不多,有一点很重要:娄美英似乎怀疑那场火灾是高小菲引起的。 怀疑这个词很微妙,往前一步就是确定,也许娄美英已经知道是高小菲点燃了蜡烛,却撒谎说不清楚、无所谓。 他继续和娄美英聊火灾。 “当时高小菲是怎么逃出生天的?” 娄美英闭上双眼,眼角有了泪涌动:“是他爸爸把她救出来的,她的卧室离门口最近,救出来后她爸爸又跑回去救家里的母子,三人都没有再出来。” 此话一出,气氛沉寂下来。 父亲终究是父亲,就算生活中有所偏向无法避免,但在紧急关头,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拯救自己的女儿。 儿子和女儿是一样的,都是孩子,没有任何的区别,他可以用生命,换取姐弟俩的平安。 能想象的到,如果那场火灾是高小菲引起的,那么当她看到父亲义无反顾救了自己,看到父亲葬身火海,心中悔恨是何等强烈。 至于撒谎…… 那是一个初中孩子在极度恐慌害怕之下,鬼使神差的自我心理保护。 至此,陈益对整起事件的全貌有了一个大概的推断。 九年前来到浩浩的生日,全家购买了蛋糕蜡烛为浩浩庆生,所有人都很开心,除了高小菲。 自从浩浩出生后,高小菲所受到的关注关心越来越少,她生气,她嫉妒,她讨厌这个弟弟,同时她也难过,爸妈已经很久没有给她生日了。 尤其是在她越来越叛逆,越来越不听话后,她感觉周围所有人都不喜欢自己,所有人都对自己有偏见。 当天晚上,悲伤哭泣的高小菲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半夜从床上爬起来到客厅,点燃了剩下的蜡烛,怀念爸妈曾经偎依在自己身边,给自己唱生日快乐歌。 火灾发生了,高小菲从睡梦中惊醒,火势已经非常大无法控制,父亲毫不犹豫的将她抱起冲出火海,用身体抵挡无情大火,最终高小菲只是胳膊受到了烧伤。 高小菲安全后,父亲再次冲进火海,再也没有出来。 她后悔,她崩溃,她撒谎说蜡烛不是自己点的。 娄美英代替儿子继续抚养高小菲。 高小菲有过慢性铁中毒的经历,这里要延伸出多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娄美英不知道火灾是高小菲引起的,但有过怀疑,无法接受家人死亡,将愤怒转嫁到高小菲身上,长期利用饮食让高小菲铁中毒,人不是她杀的。 第二种可能,娄美英不知道火灾是高小菲引起的,但有过怀疑,无法接受家人死亡,将愤怒转嫁到高小菲身上,长期利用饮食让高小菲铁中毒,最终换为三价砷杀了她。 第三种可能,娄美英一开始不知道火灾是高小菲引起的,后来知道后非常愤怒,长期利用饮食让高小菲铁中毒,发现作用不大后,改为毒性猛烈的三价砷。 第四种可能,娄美英一开始不知道火灾是高小菲引起的,后来知道后非常愤怒,长期利用饮食让高小菲铁中毒,只是惩罚,但从没想过杀了她。第五种可能,娄美英没有怀疑过高小菲,慢性铁中毒和砷中毒都和她没关系,祖孙之间相处非常和谐。 第六种可能…… 可能性很多,念头在陈益脑海中闪过,最终发现一时间无法判断哪种可能性比较大。 “您觉得,高小菲的死是怎么回事?”陈益转移话题,不再聊那场火灾。 娄美英摇头:“半截身子都埋进土里的人了,我能知道什么呢?小菲在外面的事情我也不清楚,真担心她是不是变得……和小时候一样。” 陈益明白对方的意思,初中学坏和大学学坏是两个概念,前者顶多局限在校园,被长辈指指点点,而后者发展起来,会严重的多。 但这些事情睢城警方已经查的很清楚了,高小菲校外没有人际关系,她就是一个父母双亡、普普通通的大四学生,没有和任何人结过很大仇怨。 不论是舍友还是表妹,都只停留在矛盾层次,说杀人……真的不至于。 “您知道高小菲是怎么死的吗?”陈益问。 娄美英:“不是说中毒死的吗?” 陈益:“什么毒知道吗?” 娄美英摇头。 陈益:“您老家是哪个村的啊?” 娄美英:“南水阳村。” 陈益知道这个地方,距离市区不远,大概一个半小时左右的车程。 “以前农村里有那些毒性比较强的药?”他继续开口。 娄美英如数家珍:“毒鼠强,百草枯,敌敌畏,砒霜……” 听到砒霜的时候,陈益捕捉娄美英的表情变化,未发现异常。 陈益:“现在这些东西还有卖的吗?” 娄美英:“不知道,可能有吧,自从搬来城里,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去过了。” 陈益微微点头,闲聊起来:“这么多年带着高小菲一个人,过得挺难吧?” 娄美英叹气:“哎,难又怎么样,我必须好好把她抚养长大,闺女平时也经常来看我,好在小菲很争气考上了大学,都快要毕业了……” 说到最后,娄美英情感压抑不住,眼泪流出。 厨房那边,女儿听到了娄美英的哭泣声,快步走了过来,看着自己母亲的情绪有些失控,她皱起了眉头。 “警察同志,晚上要在家里吃饭吗?我出去买点饭菜。” 陈益知道,这是要送客了。 他站起身。 “不用了,非常感谢,我可以去娄女士的房间看看吗?” 女子的态度有了冷漠:“随便吧。” 说完,她蹲下身安慰娄美英,渐渐两个女人都开始流泪。 陈益没有在意,每一起案件面对受害者家属是必须经历的过程,正如周业斌曾经所说,不要共情,只管查案,把自己当成查案的工具人,人间疾苦永远也不可能望到尽头。 至少在当前所有人还活着的时候,不可能。 人间无疾苦,那是太过美好的愿景。 来到娄美英房间,陈益接过秦飞递来的手套,此时诸葛聪他们已经从高小菲卧室离开,跟着走了进来。 房间容纳七个人多少显得有些拥挤,夏岚和林辰他们留在了外面。 “有发现吗?” 陈益打量房间陈设,偶尔翻动物品,随口问道。 诸葛聪回答:“没有,一切正常。” 陈益没有再说话,边走边看边查。 有岁月,有温馨,非常整洁,墙壁上挂着几幅旧时的照片,那是和家人的合影。 陈益走了过去,有高家人直系合影,还有高家人全家的合影,包括石怡青父母在内。 娄美英一儿一女,火灾死了一个,现在只剩下外面那一位了。 照片上,大家都笑得很开心,可惜现在已经支离破碎。 “陈队,娄美英那边……有发现吗?”程汉君在后面小声问道。 陈益摇头:“暂时没有,娄美英记忆的准确性出了点问题,反应倒是挺正常,关于那场火灾,和高小菲有关系的可能性很大。” 几人目光微凝。 如果那场火灾和高小菲有关系的话,那么娄美英的动机就很充分了。 “要不要……带回去审审啊?”诸葛聪迟疑。 陈益摆手:“算了,还没到那一步,今天只是初步了解,走吧。” 不同嫌疑人无法做到一视同仁,对警察来说司空见惯。 几人走出卧室准备离开,陈益走在最后面,对石怡青的母亲道了声谢。 房门缓缓关闭,陈益下意识回头,在房门还未完全关闭的时候,通过狭窄的门缝和石怡青母亲有了最后的短暂对视。 不到一秒钟,房门彻底关上,但陈益的眼神却眯了起来。 刚才,石怡青母亲双瞳中的悲伤和无奈有了瞬息间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扑面而来的阴郁。 这种目光熟悉的很,陈益在不少罪犯身上见到过。 只是一种感觉而已,但他的关注点开始转移。 来到楼下,陈益习惯性掏出香烟点燃,回头看了一眼娄美英家所在的楼层,若有所思。 “陈队,怎么了?”秦飞开口。 陈益抽了两口烟,说道:“石怡青的母亲好像有点问题。” 几人闻言诧异,面面相觑,也都抬头看向刚才去过的楼层。 石怡青的母亲? 她好像和此案关系不大啊。 诸葛聪连忙询问:“陈队,问题出在哪?” 陈益:“出在眼神的变化。” 诸葛聪没听懂。 陈益继续说道:“高小菲的过往是调查薄弱点,她的长辈也是调查薄弱点,我们基于怀疑一切的原则,还是需要多方了解一下。” “先回市局,诸葛聪,去把石怡青全家的资料调出来,尽可能详细。” 诸葛聪:“是!” (本章完) 第398章 赶集 第398章 赶集 当晚,睢城市局会议室。 陈益就今天的调查进展和郑从亮交换意见,此时已经聊到了石怡青的母亲高慧梅。 会议室烟味很浓,长时间的加班加点,甚至让会议室的墙壁都渗透了焦油和尼古丁。 大家早已习惯,包括夏岚在内。 得知陈益开始怀疑受害者的奶奶和姑姑,郑从亮倒是不惊讶,从警二十余年什么没见过,只是这两个人的嫌疑总体判断,相对还是比较小的。 尤其是高慧梅。 “动机怎么说呢。”思索间,郑从亮开口,“娄美英的动机比较合理,从现实角度考虑,儿子孙子确实比孙女要重要的多,这是很残酷的事实,但高慧梅……” 众人沉默。 再次假设高慧梅是凶手,那么她的动机会是什么呢?难道为兄弟和侄子报仇?多少有点牵强啊。 高慧梅已经结婚了,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应该是丈夫和孩子,实在没必要因为外人冒如此大的风险。 一个已经结婚的女人,兄弟姐妹都是外人。 “我突然想起来早年的一个案例,印象太深了。”说话的是夏岚。 今天夏岚从未参与案情的讨论,作为唯一的女性,她一开口,会议室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夏岚没有紧张,大大方方说道:“我也是听别人聊起的,发生在其他城市,说是一个几岁的孩子全身插满了细小的钢针,数量多达十几根,其中有几根靠近重要的内脏器官,非常危险,后来送到医院经过手术已经全取出来了,脱离危险。” 听到这里,程汉君道:“哦我记得那个案子,嫌疑人是谁没有百分之百确定,但警方在调查受害者亲戚的过程中,孩子舅妈服毒自杀了,应该就是她干的。” 夏岚点头:“对,警方后来重点调查孩子舅妈,但并未查到合理的动机,都是猜测,我在想……这个案子是不是也差不多,动机不充分,但高慧梅就是做了,毕竟人的恶意是很难揣摩的。” 几人同意夏岚的话,有的嫌疑人就是“天生”的坏种,明明只是很小的一件事,明明只是微不足道的矛盾,却要用杀人去发泄,正常人根本想不通。 此刻,诸葛聪似乎想到什么,目光亮起:“也许,高慧梅针对的不是高小菲,而是娄美英呢?准确的说是娄美英和她的儿子。” 郑从亮转头:“你的意思是,娄美英重男轻女?” 诸葛聪:“有可能吧?” 郑从亮迟疑片刻,说道:“感觉更牵强了,高家已经发生如此大的变故,高慧梅就算再恨,也不至于赶尽杀绝。” 诸葛聪:“这倒也是,不怎么合理。” 陈益弹了弹烟灰,开口:“我们假设高慧梅是凶手,作为受害者的亲戚,反正不是为了财就是为了情,和冲动杀人欲望杀人没关系,情感的可能性比较大。” 诸葛聪点了点头:“对,高慧梅是娄美英遗产的第一顺序继承人,绝不可能为了财,那就只能是情感了。” 陈益看了过去:“不要说的那么绝对,现在是可能性大小的问题,没有唯一的答案。” 诸葛聪微愣,反应很快:“遗嘱吗?” 陈益嗯了一声:“遗嘱的优先级高于继承,如果娄美英立过遗嘱的话,高慧梅的动机也能成立,不过……娄美英看着不傻,她应该能想到,并且郑支也不会忽略,此案有点奇怪啊。” 离开娄美英家后,高慧梅那最后的眼神一直在陈益脑海中挥之不去,直觉告诉他,高慧梅的问题很大,大于娄美英。 细节决定成败,眼神的暴露,让高慧梅已然成为陈益心中的第一嫌疑人。 这个女人和娄美英一样,是有作案条件的。 “问问就知道了,或者查一查遗嘱公证。”秦飞开口。 陈益没有说话,回忆之前在娄美英卧室调查的时候,确实忽略掉了一些地方,当时只是随便看看而已,没有去详细搜索。 若真的有遗嘱存在,那么高慧梅的动机就有了,并且很充分。 讨论的同时,诸葛聪没有闲着,一直在查关于高慧梅全家的资料,说道:“高家有三处房产,现在都在娄美英身上,存款的话不清楚,需要问银行,应该不多吧?据我们了解高小菲的生活还是相对比较拮据的。” 拮据并非穷,娄美英的退休工资和存款应该能支撑高小菲的学业和基本生活,不至于卖房子。 祖孙两个人,平时也不了多少钱。 陈益:“值多少?” 诸葛聪:“睢城房价在一万左右,二手房九千左右,从位置和楼龄估算,三百万到四百万之间吧,不是个小数目了。” 陈益点了点头。 所谓集思广益人多力量大,林辰此时也提出了新的问题:“那个……石怡青应该不会喜欢钱长东吧?是不是没有这方面的线索?” 会议讨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谁也不知道哪句话会成为破案的关键。 陈益没说话,诸葛聪开口:“若石怡青喜欢钱长东,那这就是母女合谋的情杀了,或者说是动机之一,你提醒我了,高小菲找了一个高富帅男朋友,每个人都有攀比心,石家应该不会舒服吧?” 查案,就是要把相关人员使劲往阴暗的方向去想,若都是光明的,高小菲也不会死。 每一名刑警,都有【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职业习惯。 聊到这里,高慧梅已经从一个孝顺的女儿一跃成为心胸狭隘的女魔头了,她要是无辜且知道了警方在怀疑自己,估计会气疯。 这就是刑警的活,没办法。 提到石怡青和钱长东,几人看向郑从亮。 郑从亮立即摇头:“没有听说过,也从来没人提过,她要是喜欢钱长东除非是暗恋,否则一定能问到。” 老刑警的话大家还是相信的,沉默下来。 现在的重点是,接下来该怎么去查,怀疑重点转移到了娄美英和高慧梅身上,突破口在哪呢?不管是确定嫌疑还是排除嫌疑,总要有一个方向。 陈益还在回忆高慧梅的眼神,越发怀疑对方不对劲,身为调研组组长和省厅刑侦总队的副队长,他不能用直觉破案,至少不能放在会议明面上。 不过,他现在有很大的把握,高慧梅和此案脱不了干系,起码知情。 “高慧梅是做什么工作的?”他问道。 诸葛聪看向电脑屏幕,操作一会后说道:“个体。” 陈益:“具体的。” 诸葛聪:“和丈夫一起开了一家烟酒茶水果便利店。” 陈益:“什么时候开的。” 诸葛聪:“注册日期……五年了。” 陈益:“继续往前,以前是干什么的。” “稍等啊陈队。”诸葛聪操作了一会,“以前是开厂子的,饲料加工厂,后来倒闭了,哎?他们不会欠钱了吧,这样的话高家遗产对他们来说挺重要,要是有遗嘱肯定气死了,杀人动机更充分。” 程汉君道:“要是欠钱的话,哪还有资金开新店。” 诸葛聪:“贷款呗,也许欠的是个人的钱,在银行那边的征信正常。” 程汉君不再说话,理论上存在可能。陈益靠在椅子上,思考明天的行程,既然提出了疑点就要去问一问,但最好不要惊动高慧梅,还有就是三价砷的来源。 砒霜是三价砷,但三价砷不一定是砒霜,不过砒霜的可能性最大,去年睢城警方全面调查此案的时候,毒物来源是重点调查方向。 郑从亮锁定几名嫌疑人后,曾经命令支队和辖区民警走遍了全睢城所有的乡镇县区大集,并未有所收获。 摊位有流动性,走访是无法做到全覆盖的,况且那个时候娄美英和高慧梅都不是重点嫌疑人。 陈益想再走一趟,重点是高慧梅的老家:南水阳村。 查积案,绝对不能怕麻烦,也不能奢望短时间内能破案。 陈益:“郑支,南水阳村属于哪个镇?” 郑从亮:“水阳镇,南边有个南水阳村,北边有个北水阳村,怎么了陈队?” 陈益:“哪天大集?” 郑从亮被问到了盲区:“这……” 他看向其他两位下属。 小李回答:“我知道陈队,每月逢三逢八是水阳大集,也就是初三,初八,十三,十八,二十三,二十八。” 陈益刚要拿出手机查看日期,小李紧接着开口:“明天就是水阳镇大集。” 陈益动作停顿,笑道:“那正好,郑支,明天带我们去赶赶集?” 郑从亮知道对方的目的是查案,也笑了:“行啊,水阳大集在全省都很出名,尤其是丸子汤羊肉汤和炒菜,上过电视节目的,我请客,都尝一尝。” 陈益道:“公费赶集可不能浪费了,我们是查案,不是赶集。” 郑从亮莞尔,他虽然资历老但不迂腐,此刻没有去说客套场面话。 另一边,夏岚看向陈益,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放弃。 陈大队长,乡镇大集貌似不能开发票啊,您让我回去怎么写。 会议结束,大家各自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大早,一行人连早饭都没吃便开车来到了娄美英的家,就停在附近默默等待。 许久之后,没有看到高慧梅的身影。 陈益示意夏岚上楼,女性之间比较好沟通。 等待持续了二十分钟,夏岚从楼上下来回到车上。 “高慧梅不在,娄美英没有立过遗嘱,我已经告诉她不要和别人提起这件事,估计她能猜到警方已经开始怀疑高慧梅了吧?” 夏岚汇报道。 这个答案可以说掐死了一条线,既然没有遗嘱,那么高慧梅不可能因为财产去杀害高小菲。 “仔细问过了吗?” 陈益开口,她知道娄美英的记性不太好,连火灾时间都能记错。 夏岚点头:“仔细问过了,看她茫然的样子,应该是真的没有立过。” 一般人的确很少会有立遗嘱的念头,并非法律意识淡薄,而是压根想不到,又不是大富大贵的家族,没有必要。 陈益沉默片刻,没有百分之百相信娄美英的话,主观性无法验证的回答,达不到绝对的可信度,此事先放一放。 “走,咱们去赶集。” 车辆启动,离开了娄美英所在的小区。 车程大概一个小时。 路上,几人没有再聊案子,围绕睢城和水阳大集展开闲谈,气氛轻松了不少。 随着时间的推移,远处人影熙攘的大集犹如一幅生动的画卷,迎着晨曦缓缓展开,还未靠近便开始堵车,行驶缓慢。 郑从亮算是老一辈的人了,很有经验,在路口处即将转弯的时候,开车插进了斜角,后面的秦飞赶紧跟上。 这个地方应该是不能停车,附近的人看了几眼心生不满,但没人说什么,比他们更夸张的多得是。 什么叫赶集,其实就是赶挤,拥堵的很,违停啥的根本不在乎,因为没有人贴条。 下车后,众人进了集市,因为还没有吃早饭,郑从亮提议喝碗丸子汤尝尝,需要步行十几分钟到大集深处。 摊位一字排开,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目不暇接,新鲜的蔬菜瓜果堆得像小山一样高,爆米和香油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大集非常热闹,摊主们热情地吆喝着,吸引着过往的行人驻足挑选。 这就是乡村的烟火气。 一路上,可见孩童在人群中穿梭嬉戏,笑声清脆悦耳,年老的悠闲地坐在太阳底下,一边喝茶一边和朋友聊家常,享受着内心的宁静和大集的喧嚣。 前方人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喧哗,空气开始弥漫各种食物的香味,应该是吃饭的地方到了。 期间,陈益几人没有闲着,遇到卖杂货尤其是卖农药虫药老鼠药的摊位,都要上去问一问,娄美英和高慧梅的照片开始出现在大集,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丸子汤摊位占地面积不小,周围有小主播在直播,摊主估计是个小网红,但卫生一言难尽。 陈益几人的穿着和气质在乡村大集中,颇有些格格不入。 夏岚勉强坐下,内心多少有些抗拒,在看到端上来丸子汤后,更抗拒了。 灰色的瓷碗破了好几块,也没有用方便袋套住,不远处妇女洗碗的一幕还在眼前,在死水中涮几下就算洗完了。 干净吗? 肯定是不干净的。 这对一个阳城本地女孩来说,其实很难接受。 但这就是一线刑警的生活,已经很不错了。 看着陈益等人大口吃着,夏岚犹豫片刻,咬牙也吃了起来,她可不想自己成为特殊,更不愿被别人认为矫情。 吃了两口后,她觉得……味道似乎还不错。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随它去吧。 “陈队第一次赶集吗?”郑从亮坐在陈益身边,边吃边聊。 应该还有一章,估计不早了,大家晚安明天再看吧,感谢追订! (本章完) 第399章 单身老汉,重大线索 第399章 单身老汉,重大线索 【上一章姓氏搞错,懵了,非常感谢好心读者大大的提醒,已修改。】 …… 摊位。 陈益用勺子舀起食物,说道:“我记得是第一次。” 郑从亮看了看诸葛聪他们:“不像啊,陈队的家庭成长环境应该很优异。” 陈益转头:“哦?何以见得?” 郑从亮笑道:“好歹干了那么多年刑警,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你这身衣服可不便宜,不对,用不便宜形容有点欠妥,应该是很贵。” 陈益倒也没有藏着掖着,说道:“家里做生意的。” “哦……原来是这样。”郑从亮恍然,“那我对陈队真是刮目相看,家里不缺钱,会选择做一名刑警,还做得如此优秀。” 陈益轻笑:“两者没有直接关系吧?” 郑从亮一怔,惭愧道:“抱歉陈队,是我格局小了。” 其实大部分人的职业初心都是为了生活,心境的改变是在入职之后,而陈益显然并非如此,他就是要当刑警,和钱没关系。 刑警一个月的工资,不知能不能买对方全身衣物,包括鞋子袜子在内。 值得敬佩,和能力无关。 “南水阳村距离这个集是最近的?”陈益话题转到案子。 郑从亮点头:“对,最近的,骑车用不了十分钟,车都不用开。” 陈益:“从调查看,砒霜肯定有卖的,但这个方向是大海捞针啊,我们只能尽力提高查到的概率,外加一些运气。” 郑从亮:“现在砒霜禁售,但农村的管理并不严格,执法人员总不能去没收那些老头老太太的摊子,只能以批评教育为主。” 陈益:“是啊,他们也不容易,而且……不惧执法威严。” 郑从亮深以为然,农村老一辈真的敢和执法人员硬钢,只要你动他们的利益,他们就敢跟你拼命。 这件事和普法其实关系不是很大,根本原因在于老一辈不愿接受新的观念新的规定,很难去改变。 说的难听点,同样也是事实:当这一辈全都去世,情况会好很多。 “关于砒霜,还有一件事需要提一下。”陈益将砒霜这条线索展开,“砒霜的性状是白色粉末,而高小菲吃的是类似维生素的颗粒,这个问题也很重要。” 郑从亮:“我想过,可能是二次加工了。” 陈益:“高慧梅以前就是干饲料加工厂的。” “嗯?”郑从亮停止吃饭,眉头皱了起来,“陈队思维敏捷,先不说作案动机,作案条件高慧梅倒是充分的很啊,虽然厂子已经倒闭,但她脑子里是存在经验的,知道怎么做可以将粉末变成颗粒,混合在高小菲的瓶子里。” 说完,他看了陈益一眼,继续开口:“陈队,伱是不是已经重点怀疑高慧梅了?” 陈益没有隐瞒:“昨天离开娄美英家高慧梅那个眼神……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郑支当了二十多年刑警,对罪犯的眼神应该非常熟悉。” 郑从亮点头:“嗯,只要他们不是刻意隐瞒,确实能通过眼神判断对方心里到底有没有鬼。” 陈益:“当时我突然回头,那绝对是高慧梅最真实的眼神表现,这个女人问题大得很,要重点调查。” 郑从亮:“只要有嫌疑,必须深入查清楚。” 嫌疑人的破绽往往在毫厘之间,通过一个眼神锁定新的嫌疑人,这对老刑警来说很正常,没什么可奇怪的。 在缺乏线索的案件调查中,本就要依靠主观判断。 万一查对了呢? 早饭很快吃完,几人继续在集市上逛了起来,查案是一方面,也不耽误抱着娱乐的心态,好好领略乡村风情。 这种机会可不多。 相对年轻的林辰和夏岚两人在征得陈益同意后,甚至还开始购物,带点纪念品回去。 在城市长大,对集市上的东西还是很有新鲜感的。 逛着逛着,几人来到一处无人问津的摊位。 摊主是个老汉,卖的东西很杂,有老物件疑似古董,有苍蝇拍苍蝇粘纸,有捕鼠夹老鼠药,有满是灰尘的农药,还有……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古怪玩意。 没有任何针对性,啥都卖,估计是跳过了进货环节,把家里乱七八糟没用的东西都搬来了。 老汉抽着烟斗,笑呵呵望着走过来的几人,目光重点放在了夏岚身上。 夏岚不是长相特别惊艳的那种女孩,但城里人气质非常耀眼,一路上她已经收获不少男人的视线。 陈益盯着摊主看了一会。 这老家伙有点猥琐,不知是不是光棍。 “老哥,还看呢?”陈益毫不客气开口。 老汉这才收回视线,起身装作听不懂,热情招呼:“看看需要点什么?城里人吧?我推荐这些东西,都有些年头了,说不定是古董呢。” 陈益直接问道:“有砒霜吗?” “砒霜?”老汉愣了一下,“没了,卖没了,敌敌畏行不行?” 摊位上确实有敌敌畏。 这东西都停产十多年了,不过某些小作坊估计还在偷偷生产。 陈益:“卖没了?什么时候卖没的?” 老汉:“这我哪知道,早忘了。” 陈益:“卖给谁了还记得吗?”老汉摇头,反应过来:“不是,你们干啥的啊,问东问西。” 陈益摆手,秦飞上前掏出证件。 得知对方是警察,老汉反应不大,只不过热情减弱了百分之九十九,而且还直接坐了回去,继续抽烟斗。 “你们看哪些东西不能卖,都收走吧。”老汉干脆的很,看来遇到过很多次类似的事情。 陈益也不在意,拿出手机调出娄美英的照片:“是她买的吗?” 老汉看都不看:“我真忘了,平时大集人那么多,怎么能记住。” 陈益伸手,秦飞很熟练的掏出钱包递过来两张红票子。 看到百元大钞,老汉目光亮起,笑容浮现又站了起来,热情相较一开始增加了百分之二百。 “老板发财老板发财,刚才您问的什么来着??” 两百块对大集摊主来说,绝对算“巨款”。 这一幕让旁边的郑从亮神色多少有些古怪,这位传言的破案顶尖高手,还真的是剑走偏锋。 该说不说……有用的很啊。 若是换做睢城支队的人来,可能问不出有用的东西。 陈益将票子递了过去,但没有松手,老汉拽了一下没拽动,疑惑抬头。 “老哥,我问的可是一年前,您记忆还好吧?” 老汉用力将钱拿走,保证道:“绝对记得!只要有……印象。” 说了一句废话。 陈益将娄美英的照片递了过去,老汉看了一会,尴尬道:“没印象……不好意思啊,没印象肯定不是她,我记忆力很好的!” 陈益滑动手机屏幕,娄美英的照片瞬间变成了高慧梅。 “她呢?” 老汉再次凑近,这次他表情有了变化,好像是不确定起来,眼珠子凑的更近了,差点贴上屏幕。 见状,陈益目光微凝:“仔细看看!” 老汉看了半天,直起身吧嗒吧嗒抽起烟斗,点头道:“是她。” 郑从亮脸色突变,追问道:“你确定吗?!” 老汉:“确定。” 得到第二次确认,诸葛聪等人顿时振奋,这可是实打实的线索,而且很有可能是决定性线索。 陈益收起手机,盯着老汉道:“一年前买过东西的人,你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 质疑让老汉懵住,有点生气:“诶?我说小伙子,是你问的我,我说是了你又不信,这不是故意……找我麻烦么。” 说到最后他底气不足,声音小了起来。 毕竟是警察,就算不怕也不敢得罪。 陈益声音泛冷:“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你以为钱那么好拿?” 他需要搞明白对方是不是在胡说八道糊弄自己,命案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老汉偷偷瞟了一眼夏岚,感觉像是被噎住,重复开口:“真是她,我记得很清楚,一年怎么了,一年也不长啊,刚才我说了我记忆很好的。” 陈益注意到了老汉的眼神,开口道:“这个女人哪里吸引到了你,说实话,夏岚,你站远一点。” “啊?” 夏岚疑惑,不明所以,但没问原因,转身走远。 陈益凑近老汉:“小声告诉我,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不然钱收回。” 老汉无奈,低声道:“那个时候是夏天,她穿的很少,弯腰选东西的时候能看到……嘿嘿。” 陈益无语:“所以你当时是不是故意拖延买卖时间,大饱眼福了,所以才记得清楚。” 老汉立即否认:“我可没有!” 陈益不去纠结这种问题:“她选了很多东西?” 老汉:“对,砒霜是顺带的。” 陈益眼神危险起来,不是针对老汉,而是针对高慧梅。 单独买砒霜的风险肯定比大量购入无关物品高,只是高慧梅没有想到自己的行为因为胸脯二两暴露。 一年了,摊主很难记得起来,但山峦风景却给老汉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那么问题来了,高慧梅买砒霜干什么,用来杀人的概率多高? 很高,非常高。 “谢谢,帮大忙了。”陈益说完,转身准备离开,又回头问了句:“有对象吗老哥?” 老汉下意识回应:“没有啊。” 陈益:“我建议赶紧找一个。” 看着陈益离开的背影,老汉吧嗒吧嗒抽烟,嘴里咕哝:“我要是能找到不找吗?你这小伙子真不会说话!” (本章完) 第400章 遗嘱 第400章 遗嘱 得到高慧梅曾经购买过砒霜这条重大线索,几人没有继续赶集的心思,脚步加快准备离开集市。 此案凶手是高慧梅的可能性,已经非常高了。 要么,通过审问拿到口供和其他证据,要么,加大调查力度获得更多线索,大部分办案人员都会选择前者。 “陈队,直接把人带回去?”路上,郑从亮开口。 陈益:“不着急,我们才刚刚开始怀疑高慧梅,还有一些事情需要查查,最好能在审问之前搞清楚她的作案动机,总觉得这里面应该和钱有很大关系。” 郑从亮:“财产的话……那根节点就在娄美英身上,三处房产确实是不小的数目,娄美英是否做过部分留给或者全部留给高小菲的决定?” 女儿和孙女不好说关系孰远孰近,真要分析的话,可能高小菲和娄美英的感情要更深厚一点。 毕竟是从初中开始相依为命抚养长大,而高慧梅早就外嫁,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区别还是有的。 更何况,高慧梅有着完整的家庭,而高小菲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娄美英需要考虑自己百年之后,高小菲该怎么办。 万一亲戚都不管了呢?总得给这个孙女留点底气。 这年头,钱就是底气,其他都是浮云。 一旦高慧梅得知自己的钱有朝一日会落到高小菲身上,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诸葛聪思索片刻说道:“要是没有遗嘱的话,那就是……口头承诺?但口头承诺法律无法生效,不至于杀人吧?” 陈益:“预防性杀人也是有可能的,娄美英没有立过遗嘱,但高慧梅知道娄美英未来一定会立遗嘱,索性直接动手一了百了。” 诸葛聪脸色不好看:“高小菲的人生已经很惨了,这个高慧梅真的为了区区百万,将自己的侄女无情的送进深渊?!有点畜生啊。” 程汉君看了过来:“区区百万?你的口气可真大,普通人多久能赚到一百万。” 按照一月五千算,一年六万,十年六十万。 人生才几个十年,何况娄美英的资产不止百万,已经是普通人一生了,那是两代人努力奋斗的结果。 高慧梅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不劳而获,可能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在窃喜。 要知道这笔财产,原本不是她的。 若一直不是也就罢了,没有期待,而现在从法律角度她已经可以继承,到嘴的鸭子飞了,肯定抓狂。 上车后,夏岚忍不住询问:“陈队,刚才……那个摊主说了什么?” 她很好奇,为什么要把自己支开? 几人相互对视,摇头失笑,程汉君代替陈益低声回答,听完后的夏岚脸色顿时红了,还悄悄看了看自己的领口,确定不会走光。 她不是一个害羞内向的女孩,但周围都是大老爷们,挺尴尬的。 “别看了,你穿的很严实,锁骨都没露出来。”诸葛聪调侃,几人都是省厅同事,熟悉的很。 夏岚狠狠瞪了他一眼。 …… 车辆直接开到了公证处,调查娄美英是否曾经立过遗嘱,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这里延伸出一个问题:遗嘱是否需要公正才具备法律效益。 答案是否定的。 根据相关法律规定,遗嘱的有效性并不依赖于公证过程,只要遗嘱的订立方式和内容符合法律的规定,该遗嘱即可视为有效。 形式包括自书遗嘱、代书遗嘱、录音遗嘱、口头遗嘱等等,这些多样形式的遗嘱在符合条件的情况下,都具有法律效力。 当然,遗嘱公证是具备优势的,可以减少财产纠纷发生的概率,为了遗产闹上法庭的案例数不胜数。 铁的文件,是永远变不了的。 离开公证处,几人看向陈益,等待对方的下一步指示。 现在方向已经很明确了,高慧梅有着重大作案嫌疑,只是作案动机目前还有待求证。 要不要审呢? 陈益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说道:“走,去娄美英家,诸葛聪随身带着电脑。” 几人再次上车赶到了娄美英所在的小区,上楼敲门,敲了很久。 足足过去两分钟,房门方才是慢慢打开,娄美英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下。 看着熟悉的青年,娄美英无奈:“进来吧。” “打扰了,娄女士。” 说着,陈益等人进了房间,发现高慧梅不在。 “您女儿呢?”陈益问。 娄美英背对着几人来到客厅缓缓坐下,回答道:“看店,女婿去进货了,她晚上才能过来,今天又要问点什么?其实……打个电话就行,我想清净。” 她心里是有所不满的,但没有明显的表达出来。 陈益哦了一声,假装没听懂娄美英的牢骚,转头看向她卧室:“我想再去其他房间看看,可以吗?” 娄美英:“随便吧。” 陈益挥手,诸葛聪等人包括郑从亮在内,全部进了各个卧室书房,针对性寻找疑似“遗嘱”的东西。 客厅,陈益坐了下来,准备和娄美英继续聊聊。 “您真的没有立过遗嘱吗?”陈益看着眼前的老人。 娄美英不耐:“早上都来人问过一次了,我真没立过什么遗嘱,没事我立遗嘱干什么?” 陈益:“那您名下三套房间,未来准备留给谁?” 娄美英:“小菲啊……哎,人都死了,还想那些干什么,无所谓,谁愿意要谁要吧。” 陈益抓住重点:“您的意思,以前是打算留给高小菲的?” 娄美英:“我就这么一个孙女了,不留给她留给谁?”陈益:“石怡青不算吗?” 娄美英:“她是外孙,还有父母帮衬,小菲什么都没有孤苦伶仃的,万一哪天我去见她爷爷了,小菲怎么办?” 陈益深入询问:“这件事,您女儿知道吗?” 娄美英:“不知道。” 陈益:“您女儿可是第一顺序继承人,以后房子和高小菲没多大关系,这件事您清楚吗?” 娄美英下意识道:“清楚啊。” 陈益没有再开口,盯着娄美英,后者似乎反应过来:“是啊,我要是死了,房子是女儿的,我得立个遗嘱啊……对,得立个遗嘱。” 说完,她开始在茶几抽屉翻找,找到了几张纸和一支笔,想要去写点什么。 刚要落笔,好像想起来高小菲已经死了,最终只在白纸上留下了一个点。 “哎。” 娄美英深深叹了口气,靠回沙发。 陈益就这么看着行为古怪的娄美英,基本确定对方已经有了老年痴呆的症状,也越发怀疑对方应该是立过遗嘱或者尝试立过遗嘱,但是忘了。 “您到底有没有立过遗嘱。”陈益追问。 娄美英茫然的和陈益对视,说道:“没有啊,我没有……” 话说到一半,她看到了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将其拿了起来。 “好像立过?我在手机里有存的吧?我记起来了,那天我让小菲教我怎么录视频。” 陈益立即伸手:“能给我看看吗?” 娄美英将手机递了过来。 陈益接过翻开相册,时间线是一年前,相册里的东西并不多很好找,但并未发现预想中的视频遗嘱。 “这手机您用了多久了?” “好几年了。”娄美英回答。 陈益转头:“诸葛聪!” 听到声音,诸葛聪迅速离开卧室来到客厅:“陈队。” 陈益将手机递给对方:“恢复一下数据,重点是相册里的视频资料。” 诸葛聪:“好的陈队,稍等。” 他拿来电脑直接在茶几面前蹲了下来,插上数据线开始操作,作为省厅专职信息技术人员,数据恢复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手机数据很难彻底删除,哪怕无法通过手机自带的功能进行恢复,也可以利用外部软件达到复原目的,现代技术的发展大大增加了犯罪风险。 时间缓缓流逝,客厅很安静,诸葛聪盯着电脑屏幕,静静等待。 恢复数据不需要复杂的操作,要做就是等。 大概十几分钟后,诸葛聪有了动作,他滑动鼠标点开了一个文件,随即将电脑屏幕转了过来,面对陈益。 屏幕显示的,是一个视频。 娄美英的自拍视频。 “我叫娄美英,年龄……呃,快七十了吧,我以后想把房子留给我的孙女,她叫高小菲。” …… “我有三个房子,都留给她吧……不,还是留一套给女儿,她叫高慧梅……算了,都留给高小菲吧……” 视频很清晰,但娄美英的话不是很流畅,应该是提前没准备好。 看得出来她也有些犹豫,来回改了好几次,最终还是决定全部留给高小菲,视频很快中断。 诸葛聪打开了下一个视频。 还是娄美英的自拍,这次她准备好了,语言流畅,视频清楚表达了当事者的意愿,将所有资产全部留给孙女高小菲,说到最后,还留下了眼泪。 视频结束。 陈益看向娄美英,后者脸上的茫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疑,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小菲要是死了的话……” 娄美英没说完,苍老的双手有些颤抖。 陈益:“先别多想,还不一定,您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就行了。” 他安慰,让娄美英接受的慢一点。 在可预见的未来,和娄美英有血缘关系的,大概率只剩下了石家外孙。 虽然不是法定继承人,但代位继承遗产还是石家的,这件事就和警方无关了。 郑从亮等人相继离开房间汇聚在客厅,视频内容让所有人知道,此案应该到了真相阶段。 谁删除的视频,显而易见。 “林辰,留下来陪陪她,其他人跟我走。” 陈益站起身。 林辰:“啊?哦哦……好。” 印象中,这是他第一次单独执行陈益的命令,虽然只是陪伴老人,但一定要做好。 (本章完) 第401章 储藏室的惊弓之鸟 第401章 储藏室的惊弓之鸟 郑从亮打电话从市局叫了支援,主要是叫了两名女警,方便对高慧梅展开行动,并带来了拘传证和搜查证。 若是配合的话,那就体体面面的走,若是不配合,只能采取强制手段。 车辆很快开到睢城某小区,沿街有一家便利店,面积不大,从停车的路边降下车窗往里看,高慧梅正在接待买水果的客户。 只有她一个人。 两名女警还没到,坐在副驾驶的陈益微微转头,目光看着忙碌的高慧梅。 此人是本案凶手的概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就差口供了。 “陈队,你觉得是她一个人干的吗?”车内,郑从亮开口。 他指的是高慧梅的丈夫,这种事情,夫妻之间也许商量过,但很难取证,除非自己承认。 陈益抽着香烟:“不了解为人,不好判断,审了再说吧。” 聊了一会,有辆警车从远处驶来,没有开警灯也没有开警笛,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警车在马路上随处可见。 “来了。”郑从亮道。 陈益下车,两名女警快步走来,立正敬礼。 “陈队,郑队。” 女警穿着便衣,虽然是夏天,但t恤外还是披了一件薄外套,看起来很是干练,英姿飒爽。 陈益摆手:“走吧。” 众人来到便利店门口,此时最后一位客人刚好离开,高慧梅正在收拾水果,注意到陈益后愣了一下,询问:“几位警官,怎么到这来了?” 陈益没有说话,秦飞上前:“高慧梅,有一起刑事案件需要你配合调查,请跟我们走一趟。” 闻言,高慧梅脸色明显变化,放下手中水果皱眉:“我?配合调查?你指的是高小菲的案子?” 秦飞:“对。” 高慧梅笑出声:“伱们警察可真有意思,查了一年,现在查到我头上了?怀疑我??” 秦飞:“这些话,请跟我们到局里再说吧。” 高慧梅并不打算配合:“不好意思店里忙的很,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秦飞声音冷了下来:“高慧梅你搞清楚了,我们不是走访也不是传唤,而是拘传。” 传唤不是拘传的前置条件,只要警方确定某人有重大作案嫌疑,即可直接进行拘传,不过时间是一样的,最长不超过二十四小时。 当秦飞声音落下,女警拿出了拘传证。 动静吸引了过往行人注意,渐渐有了围观的趋势。 见状,陈益开口:“带走。” 得到命令,两名女警立即向高慧梅走去,后者情绪激动起来,一边后退一边叫嚷:“你们凭什么抓人!你们……” 水果店里有水果刀,就放在明面,两名女警受过专业训练自然清楚不可给嫌疑人任何机会,在发现高慧梅有抗拒的意图后,加快速度控制住了她的双手。 “放开我!警察就能随便抓人吗??大家快来看啊!警察随便抓人了!” 第一次见高慧梅的时候对方还算端庄,但今天,有了泼妇的样子。 嫌疑人在面对拘传的时候反应不同,有的害怕有的平静有的情绪失控,只要干过几年刑警的早已习惯。 陈益不会在这里和高慧梅废话,眼见对方动作越来越大,他打了一个手势,两名女警立即拿出了手铐。 “郑支,人你先带回去,不要审,让她在审讯室好好待着。” “调研组其他人留下,我们去高慧梅的家看看。” 郑从亮点头,强行带着高慧梅上了警车,附近围观的人多了起来,窃窃私语。 现场抓人,多少年也遇不到一次。 秦飞打电话联系上了高慧梅的丈夫石三合,对方就在当地批发市场进货没有去外地,得知警察带走了妻子,惊愕之下,立即表示马上开车赶回来。 陈益几人就站在小区门口等。 半个小时后,一辆轿车迅速从远处驶来,停下了门口,车门打开,四十多岁的石三合下车,慌里慌张脚步很快。 “请问是市局的警察同志吗?” 陈益点头。 石三合急声道:“我老婆因为什么被抓?” 陈益:“不是抓,只是带回去接受调查而已,因为高小菲的案子。” “小菲?!”石三合大惊,有些失态,“小菲的案子和我老婆有关系??不可能,不可能……” 表情反应还算正常,但陈益捕捉到了表演痕迹。 “石先生,我们需要去你们家看看。” 话音落下,秦飞拿出了搜查证。 搜查证其实只是一种形式,确保搜查行为具备合法性,因为执法规定在特殊情况下,可以不出示搜查证直接进行搜查,比如有危险品,或者时间紧急防止犯罪证据被隐匿等等。 什么是特殊情况,就看执法人员根据情况自己把握了。 看到如此正规的执法文书,石三合意识到真的发生大事了,不敢拒绝,带着陈益几人进了小区,程汉君从后备箱拎走勘察箱。 五号楼很近,进了小区拐个弯就到了,石家在一楼,有个院子。 这是二十年前的旧小区,没有地下室没有地下停车场,几人没有走正门而是走的院子,房门打开后,程汉君五人进房搜索,陈益和夏岚留在了外面。 石三合也在。 “石先生全家一直住在这?” 陈益在院子里闲逛边走边看,顺口问了一句。 石三合整个人还处在惊疑中有点走神,几秒才反应过来回答:“不是,几年前新房子卖了,这是以前的老房子,我父母的,他们在小区有两套房子。” 陈益:“你父母也住在小区里?” 石三合:“对……警察同志,是不是搞错了啊?我老婆可是小菲的姑姑。” 陈益:“负责任的说,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没有搞错。” 石三合脸色大变。 百分之九十九,不就百分之百吗?!留那百分之一有啥用。 “这怎么可能?!” 他无法相信这件事。 陈益:“卖房子,是因为厂子倒闭亏钱了是吧。” 石三合点头。 陈益:“你是高慧梅的丈夫,有些事情可以告诉你,知道高小菲是怎么死的吗?” 石三合:“听说是中毒啊。” 陈益:“什么毒?” 石三合:“不清楚。” 陈益:“三价砷,也就是砒霜的主要成分,我们调查到高慧梅在一年前赶水阳大集,购买了砒霜,这件事你知道吗?”石三合有点懵:“我……我不知道啊,但……但就算她买了,杀小菲干什么?她们俩绝对没有矛盾,我保证!” 陈益:“矛盾是可以凭空变出来的,石先生,我可不相信你对高家的三处房产没兴趣。” 提到房产,石三合瞳孔缩了缩:“房产我知道啊,但我老婆是第一顺序继承人,她没必要对小菲动手。” 陈益:“要是有遗嘱呢?” 石三合吃惊:“我岳母立了遗嘱?!” 陈益:“立了,而且在一年前被某个人销毁,我们已经通过技术手段复原。” 石三合沉默下来。 陈益不再多说,等待搜查的结果。 时间很长,两个小时后,程汉君五人走了出来,表示没有任何可疑发现。 陈益:“石先生,带我们去储藏室看看。” 石三合:“储藏室很乱,都是一些杂物。” 陈益重复:“带我们去看看。” 石三合无奈带路离开小院,拐了两个弯后看到了一排老式平房,众人脚步在其中一个房间门口停下。 以前的老房子很多都是这种格局,储藏室和居民楼在两个地方,互不干扰。 优点就是,面积很大,房门打开的时候陈益便看到了这一点,三十四平还是有的,而且不存在公摊。 石三合没有撒谎,储藏室确实很乱,一眼望去什么都有,各种物品堆积如山,有的被随意丢在角落,有的被压在重物之下难以辨认。 老旧的家具、破损的玩具、满是灰尘的书籍、废弃的电器、功能未知的器械……塞的满满的,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金属塑料的刺鼻气息。 这地方,怕是很长时间没有用过了,变成了“垃圾”处理厂。 陈益扫了一眼视线定格,有个小型机器吸引了他的注意。 如果没认错的话,那是颗粒机。 什么叫颗粒机? 既可以将成块的干料粉碎成颗粒,也可以将粉料研制成颗粒,所有饲料加工厂都有这玩意。 陈益回头看了一眼后方的石三合,开口道:“厂子倒闭,这些东西还留着?” 石三合解释:“有些没卖出去的,扔了怪可惜,就一直放在这里。” 陈益:“一直没用过?” 石三合:“没用过。” 陈益扬了扬头,程汉君提着勘察箱立即上前,其他人也搬开了堆在颗粒剂上的杂物,以供程汉君仔细勘察。 指纹相对稳定,根据媒介和环境影响的不同可保留几天到几年不等,若条件理想,甚至可能保存几十年。 这个活只有程汉君能干,几人在附近等待着。 只见程汉君带上手套,仔细开始提取颗粒机上残余物质,没有任何遗漏,没多久证物袋就已经用掉十几个。 最后,程汉君拿出指纹粉准备提取指纹。 看到这里,陈益问:“上面有指纹吗?” 程汉君认真工作,口中说道:“有,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我看看能不能找到完整的。” 陈益点头,刚要转身出去抽根烟,此时傅国勇的大喝传来。 “石三合!!” 众人瞬间回头,只见后方的石三合悄悄退后两步,然后扭头就跑如惊弓之鸟,傅国勇反应很快,在下一秒追了上去。 见此,秦飞立即冲出去帮忙。 “站住!!” 陈益有些意外,他虽然对石三合抱有怀疑,但暂时还没认定他是本案参与者,你这一跑不是变相承认了吗? 现在才想起来跑,有点晚啊,你应该在接到电话的时候直接选择不来,虽然结果不会有太大变化,但总比当着警察的面跑强。 诸葛聪和夏岚也走了出来,看着双方距离迅速拉近,追逐吸引了路过居民的视线,原地驻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争端。 “看来颗粒机上有东西啊。”说话的是诸葛聪,三人看热闹。 “跑!我让你跑!” 傅国勇的身体素质比石三合强了太多,追上后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脚下侧扫将其摔在地上,与紧随而至的秦飞合力将其按在那里。 “拷上拷上。” 傅国勇开口,秦飞伸手掏出手铐卡住石三合的手腕,后者一脸绝望。 站在原地的陈益看着这一幕,掏出香烟放在嘴里点燃。 “走!老实点!” 石三合被押了回来,肩膀和脑袋受力,弯着腰站在陈益面前。 陈益吐出一口烟雾,摆手示意让对方直起身:“石先生,有事啊?跑那么快。” 很多嫌疑人就是这样,明知不可能跑得了,但总想试一试不愿束手就擒,试一试又不会死,万一成功了呢? 石三合不说话。 陈益:“颗粒机上的指纹是你的?” 石三合低着头,还是不说话。 陈益摆手:“先押到车上。” “是!” 储藏室只剩下了四人。 程汉君完全不受场外因素的影响,中途只是扭头朝门外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努力提取指纹。 既然对方选择跑,那么指纹的提取就很关键了。 还有,证物袋里的那些残余物质,里面应该少不了三价砷和维生素的混合。 这是一起合作毒杀的案子,实施者是高慧梅,准备者是石三合。 门外,诸葛聪道:“这对夫妻的心够狠啊,那可是高家唯一的孩子了。” 夏岚叹了一口气,她今天算亲眼见识到了刑案的残酷,见识到了人心的复杂,为了钱,有些人是真的敢铤而走险无视亲情,丧尽天良去剥夺他人的生命。 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侄女。 睢城警方查了一年没有结果,一个原因是动机的隐秘,一个原因是其他嫌疑人的露头,当时的郑从亮很难注意到高慧梅。 “得不偿失,孩子怎么办?”夏岚想起了石怡青,而且她还不是独生女,以后的路很难走。 悲剧。 当程汉君提取完指纹后,三人离开小区上车,押着石三合返回市局。 此案的侦破多少有着运气成分,也可以用八个字形容: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不知娄美英和她外孙的关系,未来会如何发展。 (本章完) 第402章 石怡青的态度 第402章 石怡青的态度 夜晚。 睢城市局。 两间审讯室同时开始审讯,调研组没有参与,负责的是郑从亮以及他手下的大队长。 林辰此刻还在娄美英的家里,两个小时前打电话说和娄美英聊的不错,一起吃了晚饭。 石三合交代的很快,当技术科的检测结果摆在面前,他立马承认了和妻子商议毒死高小菲的事,主谋是高慧梅。 主谋是高慧梅吗?需要听听高慧梅怎么说。 “高慧梅,你丈夫已经交代了,高小菲的死就是你们干的,硬撑没用,认罪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郑从亮很有耐心,已经和高慧梅墨迹了一个多小时了。 动机有,娄美英手机里的视频有,购买砒霜的行为有,颗粒机上还有砒霜残留…… 这么多线索和证据拿出来,高慧梅还是没有认,只是脸色越发苍白,身体还出现了颤抖的情况,这是极度恐慌害怕带来的外部反应。 杀人的时候毫不留情,此刻被抓,所有狠劲都变成了惶惶然,这是很多嫌疑人的真实写照。 “伱女儿快到了。”郑从亮继续开口。 听得此话,高慧梅猛地抬头:“这和她没关系!!” 郑从亮反问:“那和谁有关系?” 高慧梅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最终整个人身体松软,摊在了审讯室的椅子上,眼眶红了。 鳄鱼的眼泪。 她只是被抓了而已,绝对不是后悔杀了高小菲。 “是……是我干的,是我干的……对不起。”高慧梅捂脸痛哭。 郑从亮等了一会,让手下送了杯水送了点纸巾,审讯正式开始:“你什么时候决定要杀了高小菲的?” 高慧梅擦了擦眼泪:“和你之前说的一样,有一天我在我妈手机里看到了那个视频,我很难过。” “难过?”郑从亮纠正:“应该是愤怒吧?” 女人带有天然伪装,二十年来郑从亮见过太多女性嫌疑人,对待她们,绝对不能心慈手软,尤其是涉嫌贩毒和故意伤害的女人,相当的危险。 女人一旦狠起来,真的比男人要可怕的多。 高慧梅激动:“我难道不应该愤怒吗?!是!财产应该是儿子的,所有人这样,我可以接受,我无话可说,但现在我哥已经死了,我继承又怎么了?他的死和我又没什么关系,那是意外!我连继承权都没有吗?!” “真是可笑,我妈竟然要把所有房子都留给高小菲,这是有多偏心?偏了那么多年儿子还不够,还要去偏孙女!就因为她姓高吗?我也姓高啊!我也是高家人!凭什么!” “你们都评评理,到底是凭什么!” 郑从亮自然不会和对方掰扯这些乱七八糟的,清官难断家务事,家庭财务纠纷是最难调解的,不管如何处理,另一方都不会满意。 对高慧梅来说,法律意义上财产就应该是她的,别人休想拿走。 对娄美英来说,房子是我的,我想给谁就给谁,给你,你就要,不给你,你不能抢。 至于高小菲…… 从目前的调查情况看,她应该不知道奶奶要把房子留给自己,但如果知道的话,大概是不会拒绝的。 她又不是傻子,好几百万呢,谁也无法做到无视,父母和孩子都会因为财产发生矛盾,更别说姑姑和侄女了。 只考虑争财产,谁对谁错?其实谁都没有大错,真要挑出一个对的人,那就只有娄美英,因为房子都是娄美英的,她说了算。 哪怕是扔了,别人也不能干涉。 高慧梅的行为,就是抢。 你不给我,我就抢过来,反正就应该是我的。 “说话啊!你们说话啊!” 没有得到回应,高慧梅有些烦躁,她渴望得到他人的认同。 郑从亮并不理会她,继续审:“所以在看到娄美英手机里的视频后,你决定杀了高小菲,是吗?” 高慧梅咬牙:“今天她留下了视频,明天就敢去公证处公证,她那么偏心,我就只能自己动手!” 用【敢】这个字眼,说明高慧梅已经把房子当成自己的了。 听起来有些自私,自己的房子,有什么不敢的呢? 郑从亮:“石三合呢?是你提出的杀人,还是他提出的杀人。” 高慧梅:“我们一起商量的。” 郑从亮:“杀人手法谁想出来的?” 高慧梅:“我,我知道高小菲每天都吃维生素,正好可以下毒,用什么毒药是他想的。” 两人所说完全一致。 “慢性铁中毒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郑从亮问。 高慧梅如机器一般有问必答:“高小菲贫血,那段时间我妈天天给她做木耳吃,吃多了而已。”木耳的铁含量很高,物极必反。 细细想来,那个时候不论是高慧梅还是娄美英,都没必要刻意让高小菲中毒,前者可以继承财产,后者愿意将财产留给高小菲说明对这个孙女很好。 铁中毒,看来是一次生活意外。 “把作案过程完整说一遍。” …… 一个小时后,郑从亮离开了审讯室,高慧梅交代的很彻底,该说的都说了。 在一年前的周六,高慧梅趁着高小菲周末回家,晚上悄悄在她瓶子里放了三粒含剧毒的混合维生素,制作者是石三合。 三颗的数量没有特殊动机,那些砒霜只够三颗。 高慧梅算准了时间,知道高小菲食用维生素的时间习惯,保证了高小菲毒发的时候,大概率不在家里。 这种作案手法其实很粗糙,存在误杀、多杀可能性,也存在风险,高慧梅表示并没有想到这一点,那两天没有其他人去吃高小菲手里的维生素,也算是幸运吧。 石怡青到了,同时被带来的还有赵建辉。 关于他是否故意带高小菲去吃海鲜的事情,郑从亮需要好好问一问,时间将持续十二小时,二十四小时适用于案情特别重大的情况,赵建辉可能只是为了追女孩。 陈益面见石怡青。 “我爸妈杀的?!!” 石怡青极为惊愕目瞪口呆,这个答案对她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和父母双亡基本没啥区别了,甚至更为严重。 未来她的身上,会有着杀人犯女儿的头衔,这是延伸的后果。 高慧梅和石三合并没有提到石怡青,后者此刻的反应也很真实,陈益判断她应该并不知情,杀人扯上女儿也不符合正常人的心理。 这种事情,当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夫妻之间商量也就够了。 石怡青是一个比较理智的女孩,没有去质疑,没有去追问证据,更没有大喊【不可能】去发泄情绪,她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整个人是彻底懵的状态。 之前“幸灾乐祸”高小菲的死,却没想到帮助她达成“幸灾乐祸”心愿的,竟然是自己的父母。 那可是杀人啊!不是一般的违法犯罪,她做梦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同一起案件的受害者和嫌疑人,竟然都是自己的亲戚,其中还包括直系亲属。 这对一个还未毕业的大学生来说,算是灭顶之灾了,不过和高小菲比起来……还算好的。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杀小菲?”石怡青喃喃,像自语,像询问。 陈益:“娄美英有三套房子,高慧梅有继承权,但娄美英打算留给高小菲。” 简单的一句话,通俗易懂。 高慧梅希望未来拿到房子,同时也对母亲怨恨,她求财,也在发泄愤怒。 石怡青哭了,她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办。 陈益一直陪着她,有些事情还想和她聊聊。 “他们会判死刑吗?”许久之后,石怡青低声开口。 陈益:“你母亲可能会,你父亲不会。” 这起合作杀人案件并非各占百分之五十,石三合是从犯,会以故意杀人罪被起诉,从轻处罚。 说完,他起身递过去几张纸巾,问道:“现在真相大白,对娄美英你是什么态度?” 石怡青颓然摇头:“我根本不知道房子的事,也不知道我妈会继承房子……有必要吗?有必要杀人吗?!不就几套房子吗?谁稀罕啊!她想给谁就让她给啊!!” 说到最后,她越发激动,和父母比起来,几百万太渺小了。 陈益看出来了,石怡青和她姥姥不亲,作为女儿,她和高慧梅处于同一心理战线,和高家关系好只是因为血缘的存在,这是几乎所有家庭的常态,一旦女儿嫁出去那就是外人,奶奶永远只和亲孙子有着隔辈疼爱。 外孙也许同样会疼,但和亲孙子绝对是不一样的。 最起码,家里的钱永远轮不到外孙,因为外孙也有自己的亲爷爷,亲奶奶,没什么可攀比的。 现在高家彻底支离破碎,石怡青这位连第二顺序继承人都不是的外孙女,可合法代位继承娄美英的财产。 这件事,不知石怡青此刻有没有想过。 当然,这里面是有变数的,变数在于娄美英,当娄美英得知女儿为了财产杀了高小菲,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对石家,又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房子,她会留给石家吗? 陈益需要去好好和娄美英聊聊,站在局外人的角度不偏袒任何一方,拿到娄美英最真实的想法。 还有,娄美英恐怕要去养老院。 看石怡青的态度,怕是不会去管自己的姥姥,两家已经是仇人了。 (本章完) 第403章 因果,循环 第403章 因果,循环 石怡青请求见见自己的父母,被陈益果断拒绝。 原则上不能见,见也可以,但陈益在心理上偏于高家,所以没有理会石怡青的诉求。 石怡青其实没错,她有缺点,有优点,就是一个普通人正常人,换做其他家庭的外孙女,也会是同样的情感表现。 每个人,和父母爷爷奶奶肯定是最亲的,特殊情况只是个例。 因此,现在石怡青若是去恨娄美英,完全可以理解。 她已经说出了“谁稀罕”三个字,表明了态度。 到了看守所,石怡青可以申请探视。 赵建辉还在接受审问,对于故意带着高小菲去吃海鲜的指控,他的反应非常可疑,大惊失色,但一直在否认。 这件事不可能有证据,审问的结果郑从亮有心理准备,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承认的,审问是必要流程,他相信陈益的判断。 陈益带调研组去了娄美英的家。 调研组每个人都很年轻,虽然优秀但经验不足,成长空间还是很大的,既然这段时间是自己的下属,有必要让他们了解人间百态。 开门的是林辰,脸上带着残余的笑容,应该是正在和娄美英聊天,这一老一少倒是聊到一块去了。 陈益之所以把林辰留下,原因就是林辰年龄最小,老人对“小孩子”的戒心都比较低。 看来决定是正确的,可是……马上就要乐极生悲了。 还不等他坐下,娄美英本来洋溢在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这也让陈益颇为无奈,我就这么不受待见? 刑警的常态就是如此,受害者家属和嫌疑人家属有时候两边都讨不了好,要做到自我调整不受影响。 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林辰已经把这里熟悉的跟自己家一样,给陈益倒来了茶水,像主人,给陈益一种我让你去当兵,你却偷偷成了将军的感觉。 得亏是自己的下属,不然陈益还真怀疑这小子图谋高家的房产。 娄美英不开口,陈益也没有主动开口,自顾自喝着茶水。 “小伙子,抓到凶手了吗?”娄美英等不及了。 陈益点头:“抓到了,高慧梅和石三合。” 之前铺垫过,娄美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闭眼痛苦的低下头,需要时间去接受。 九年前儿子孙子死亡已经很惨了,现在唯一的女儿又杀了自己唯一的孙女,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 娄美英慢慢靠在沙发上,微微仰头看着天板,轻声道:“就……为了房子?” 陈益:“嗯。” 娄美英:“我的错,是我害死了小菲……” 陈益放下茶杯:“您没有错,房子是您的可以自行处理,高慧梅太过偏执。” 娄美英落泪:“要是没发生那场火灾……该多好啊,一家子和和睦睦的,不会有后来的事情。” 陈益看了她一眼,道:“提到火灾,点燃蜡烛的到底是谁?” 娄美英沉默片刻:“小菲。” 陈益:“您怎么知道的?” 娄美英回忆:“几年前小菲自己一个人去给她爸妈扫墓,让我碰见了,她自己在墓前说的。” 陈益:“具体几年前?” 娄美英:“上高中的时候吧。” 陈益梳理时间线,怀疑高小菲慢性铁中毒的事情,也许和高慧梅说的不一样。 “所以,您给高小菲吃了大量单一食物,导致她身体不适进了医院,对吗?”现在可以诈一诈了,但意义已经不大。 就算娄美英有过类似行为,目的应该只是惩罚,不是伤害。 听完陈益的话,娄美英慢慢转头和陈益对视:“我明白了,昨天来的时候,你是怀疑我杀了小菲。” 陈益没有否认:“没有头绪的案子必须怀疑一切,也正因为怀疑一切,所以才查到了高慧梅。” 娄美英不反驳,苦涩一笑:“伱说的对,我是生气,生气小菲为什么那么不听话!结果呢?把房子都给点了!但我能怎么办呢?她是我的孙女,火灾是意外,我还能真恨她不成?” “小菲有贫血,医生说吃点补铁的药吧,后期再吃些补铁食物就行了,但不要多吃,吃多了可能会铁中毒,我问铁中毒后果是什么,问题不大,我……我没有想过要害她,只是生气。” 陈益:“选择把房子留给高小菲,其中有愧疚的原因在里面吗?” 娄美英自己也不确定:“有……吧。” 陈益叹气,整件事情以高小菲为导火索,最终演变成现在无可挽回的后果,蝴蝶效应真是没错,任何事情的发展都有规律可循。 本来高慧梅没有继承权,高小菲让她有了。 本来不会有命案发生,娄美英给了高慧梅动机。 本来高小菲不必为火灾负责,最终还是死在了因火灾导致的财产争端中。 因果,循环。 两个家庭中,可以说没有姓高的人了。 “您怎么评价石怡青?”陈益问。 娄美英用了一点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最后说道:“是个好孩子。”石怡青在娄美英这里,确实没什么负面评价,正常的外孙女罢了,见了面亲切的喊姥姥,中规中矩。 陈益提醒:“高慧梅涉嫌故意杀人,已经丧失继承权了。” 娄美英这才反应过来,坐在那里愣神。 陈益不再开口,继续喝茶。 不知过了多久,娄美英声音响起:“两家已经不可能再见面了,生在这个国家,活在这个国家,那就把房子也还回去吧。” 陈益:“您是准备捐给国家?” 娄美英仿佛又苍老了几岁:“不然还能怎么办,给杀害小菲的石家吗?” 陈益微微点头:“需要帮助吗?” 娄美英刚想说话,视线看向林辰,目光明显浮上了一抹柔和:“小辰这孩子不错,我很久没那么开心过了,要不给你一套?” 送房子如送白菜,看她的样子不像开玩笑。 对娄美英来说,房子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养老钱足够。 陈益愣住,诸葛聪等人也是愕然,齐齐转头。 你到底和老人家说了什么,几个小时的时间挣了一套房?? 林辰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不要!娄……娄奶奶,我……那个……” 他吞吞吐吐,有点不太敢说。 娄美英:“怎么了?” 林辰偷偷看向陈益,后者让对方想说啥说啥,他这才鼓起勇气:“娄奶奶,您没必要捐给国家啊,都是自己年轻时挣的血汗钱,可以卖了,拿着钱去环游全国环游世界,反正……您也没啥念想了。” 陈益诧异,没有发表意见,看向娄美英,听起来比捐了强不少。 说实话,他没有想到这一层,查案子查的都缺乏情感共鸣了。 林辰说的很现实,也是事实,于其捐了还不如了,让最后的人生精彩一点,忘掉前半生的苦难。 这才哪到哪,说不定还能活个二三十年,总不能天天待在家里,直到晚年被困在养老院,等候殡葬一条龙服务。 娄美英也很意外,随即认真思考林辰的话,已经失去了所有在乎的人,离开睢城的确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就当……自己一直是孤家寡人,从来没有结过婚。 看看山,看看海,看看整个世界,最后告别这喧嚣的人世间,化作一片宁静的云彩,飘向那遥远的天际。 这就是她人生最后的路途。 “小辰啊,谢谢。”她已经在考虑了,但情绪依旧低落的很。 林辰张嘴想说些安慰的话,话到了嘴边并没有说出来,如此大的人生变故,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起不到该有的作用。 想慢慢走出来哪怕走出一点,需要时间,很长的时间。 众人离开了,林辰在最后面和娄美英告别,两人还说了一会话。 来到楼下,林辰没头没脑的询问:“陈队,咱们多久离开睢城啊?” 陈益习惯性叼起香烟,道:“不一定,还有其他积案需要处理,而且调研工作才刚刚开始,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林辰:“没事的时候,我能来看看她吗?” 几人相互对视,是同情吗? 陈益不能阻止林辰去做一件对的事情,说道:“不耽误工作的话,可以,但是林辰,我们以后会遇到很多案子,你会遇到比娄美英还要可怜的人,作为刑警,尽量不要去共情。” 林辰低头:“是,陈队。” …… 针对赵建辉的审讯工作持续到了第二天上午,当陈益带着调研组来到市局的时候,人已经放走了。 没认。 郑从亮已经明显看出赵建辉的问题,但对方就是没有认,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不是刻意,赵建辉带高小菲去吃海鲜纯属巧合,这就是结果。 大家私下里聊的话,只能往让高小菲住院的目的上去靠。 很多人追女孩的思想是奇葩的,甚至有些偏执,若高小菲毒发住院,赵建辉存在可能通过悉心照料,改变高小菲对自己的想法。 如果,在此期间钱长东对高小菲不管不问的话,那对赵建辉来说就是意外之喜。 警方对这件事有答案,但有答案不代表有结果,刑警生涯中,类似的情况不常遇到但绝对有,甚至于哪怕破了案嫌疑人认罪,也看不到坏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这个时候,办案人员会有无力感,因此能决定案件最终结果的人,心怀正义就很重要了。 “开会。” 陈益没有再去关注赵建辉,睢城的调研工作继续。 破案率倒数第一的城市,需要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 读者大大们脑洞很大,也很合理,但作者并没有把案件设计的那么复杂。。。 (本章完) 第404章 黄金失窃,多起命案 第404章 黄金失窃,多起命案 调研组在睢城的第二次会议,陈益严肃了不少,分管刑侦的副局长王胜荣也来了,和刚来睢城的第一次会议相比,气氛有些凝重。 首先是去年的622毒杀案,案情虽然多少曲折了一点不是那么好查,但绝对是有迹可循的,睢城刑侦支队一年都没有侦破此案,甚至连高慧梅这个嫌疑人都没有锁定,需要认真总结经验,接受批评。 郑从亮默默不语,内心对陈益的指责倒也没有抗拒,睢城支队没有破的案子,调研组来了两天就破了,这是事实,很说明问题。 当然,这里面也有睢城支队已经大量试错的原因在里面,百分之九十的线索和嫌疑人都查了,调研组要做的就是找到剩下的那百分之十。 没有错误,但需要提高刑事侦查能力,重点是对犯罪心理的把控和分析,怀疑一切。 有些案子根据线索去调查不一定有结果,这种时候就需要逆向侦查,先推测结果再去验证,也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想要做到这一点,需要很丰富的经验和大胆的想象力。 现实永远比想象还要扯淡,所以理论上你怎么想都不过分,刑侦本就是试错的过程。 接下来就是破案率倒数第一的事情了,数据量化肯定会有最后一名,无法避免,这也许不是睢城刑侦支队的问题,但倒数第一就是倒数第一,陈益代表省厅调研,该敲打还是要敲打。 最后,就是睢城刑侦支队的未来。 “改革,创新,多总结,多交流,大胆启用新人,告诉他们不要怕出错。” 陈益的声音回荡在会议室,大家都在低头记录。 可能是想多了吧,郑从亮觉得陈益在点自己,是不是该退居二线。 上次会议夸了自己一通,这次全变了。 谁让睢城是倒数第一呢,他自信已经做得很好了,没办法,结果不是假的。 犯罪率不是最高,破案率却是最低,谁来调研都得先把管刑侦的骂一遍,陈益算客气了。 王胜荣想为郑从亮说点好话,但组织了半天语言不知该从何说起。 资历?哪个支队长没点资历。 能力?那个支队长不是能力过硬。 功劳?眼前的陈益虽然年轻,但可是经历过九死一生,据消息了解还有受害者家属给他下跪过,声望极大,在他面前谈功劳有点自取其辱。 算了,不说了,调研组愿意摆在明面上,至少不会问责。 “卷宗拿过来。” 陈益说的口干舌燥,喝了一口水后冲郑从亮他们招手。 郑从亮赶紧吩咐手下去搬卷宗。 两年前全国范围内有过一次积案清理,是帝城警部刑侦局发起的,标号“春秋行动”,意思是从春天到秋天的六七个月里,全力整治悬而未决的案子。 成效还是不错的,陈年积案清理了六百余起,其中二十年以上的案子四百起,最长悬案年限四十五年,命案侦破率飙升到了百分之九十九点八,但还有。 省厅这次的命令是继续清理积案,陈益作为调研组组长,要尽到最大努力。 积案中,去掉通缉在逃的,去掉无法调查取证的,去掉十类外,剩下的都要研究研究。 什么叫十类? 故意杀人,故意伤害致人重伤,强奸,抢劫,绑架,贩毒,放火,爆炸,投放危险物质,入室盗窃。 再去掉贩毒案,还剩九类。 九类中只要还有积案,需要尝试处理,结果不能保证,尽力即可。 警员搬来卷宗放在陈益面前,后者分发给诸葛聪他们,认真研读起来。 会议室安静下来,只有翻动书页的声音。 陈益手里卷宗中没有命案,他注意到了十五年前的一起盗窃案件,丢失的是黄金,地点是金店,价值上百万。 十五年前的百万,和现在可不是一个概念,那个时候连帝城的房价都还不到一万。 卷宗显示,金店老板叫范天驰,金店店长叫桂大成,此案经过长时间调查,没有找到作案人员,就此成为积案。 金店内是有监控的,而且非常清晰无死角,现场除了留下两名男性嫌疑人的蒙面身影和脚印,没有任何其他线索,嫌疑人作案时带着手套。 金店的大门,是被撬开的。 不过,所有黄金都在保险柜里,监控显示两名嫌疑人在撬门进入金店后,用很短的时间打开了保险柜,卷走了里面所有的黄金。 监控可以拍到保险柜,但嫌疑人背影挡住了动作,不知道对方是如何打开的。 从时间推断,很有可能是通过输入密码。 听声撬锁是不可能的,早期倒是可以。 现代保险锁和早期不一样,早期的老式保险锁靠转芯和缺口的正确组合开关锁,因此在开锁过程中锁位若是正确,棘轮卡阀会锁住缺口,发出特定的声响。 电视剧里演的听声开锁,就是利用此特点多次旋转仔细聆听,以确定锁开到了什么程度,最终成功打开。现在不行,现在的保险锁基本都是无声以及限定开锁次数,不会给开锁人试错的机会,若多开几次早就自动报警了。 本案当年是王胜荣查的,怀疑方向锁定在了金店内部人员,但经过调查都没有作案时间,后续又延伸到了内部人员合谋家人或者外人作案,依然没有结果。 再往后就是销赃渠道了,嫌疑人偷了黄金肯定要变现,当年没有据此找到嫌疑人,自然还是没有结果。 包括店长桂大成监守自盗的可能性,也被排除。 这就比较矛盾。 嫌疑人很大可能是知道密码的,知道密码的人肯定是内部人员,但内部人员都排除嫌疑。 很奇怪。 要么是查漏了,要么此案还有其他可能未被发现。 既然是积案,肯定有违常理,但那么多年过去了,想要找到盗窃人的可能性很低。 卷宗中有一个人值得注意,那就是老板范天驰,此人当年在睢城可是风云人物,灰色擦边产业起家,是警方“拜访”的常客,后来生意越做越大,在睢城有多家金店和娱乐场所,还开了酒店和大型超市,自此成为睢城的纳税大户。 “范天驰,公司就叫天驰……”陈益好奇这个人,转头看向王胜荣,“王局,这个范天驰算是睢城顶尖的企业家?” 王胜荣点头:“对,以前是现在不是了,听说公司内部有了争端,他输的很彻底,退下来养老。” 陈益:“后辈之间的争端?” 王胜荣对此了解不多:“不是,天驰公司老板现在不姓范,姓李。” 陈益哦了一声:“那就是手下起义?” 王胜荣:“估计是。” 陈益笑了笑:“挺厉害,非亲非故能把公司抢过来,没点手段可做不到。” 王胜荣看了一眼陈益面前的卷宗,说道:“陈队看的是十五年前的黄金失窃案吗?” 陈益:“对。” 王胜荣回忆:“那个案子我查的,奇怪的很,嫌疑人绝对知道密码,后来我们盯了金店内部员工很长时间,没发现销赃变现行为,就在去年啊,我还让老郑顺便查了查,还是没有发现可疑。” “如果真是内部人员干的,十几年了还不卖,不太可能吧?要是卖了,一分钱都不的吗?” 陈益:“没有离开睢城的?” 王胜荣:“没有,都是本地人,未发现悄悄离开的。” 陈益:“确实奇怪。” 去年还在核实此案嫌疑人,说明王胜荣这位副局还是比较合格的,没有放弃。 王胜荣:“对了,刚才说到天驰公司的老板姓李,有个案子和李家有关,八年前天驰的老板李龚被杀,案发现场在酒店的卫生间里,凶手没有找到。” 嗯? 陈益微愣。 另一边,诸葛聪听到王胜荣的话后,将手里的卷宗递了过来:“陈队,这就是李龚被杀一案的详细卷宗。” 陈益接过,翻开了第一页。 大概看了看后,他发现问题,金店的店长后来换成了李龚。 “王局,当年金店失窃后店长变成李龚,原来的桂大成下位,有没有考虑过盗窃案可能和天驰内部的恶性竞争有关?”陈益直接点出问题。 王胜荣:“呃,这一点我倒是没想过,金店失窃桂大成引咎辞职,范天驰换了新的店长过来挺正常的。” 陈益点头:“也有道理,不过该查的都已经查了,真相可能在常规思维之外,比如嫌疑人是外部人员,谁也不认识,密码是李龚告诉嫌疑人的,目的就是让金店失窃达到自己预想的目的。” 王胜荣沉吟,622毒杀案刚刚侦破,他对调研组的能力是不怀疑的,尤其是陈益。 内部斗争吗?所以才查不到。 陈益没有再深入讨论,看向诸葛聪他们:“命案还有几起?” 诸葛聪:“除了李龚被杀一案,还有两起。” 见状,王胜荣和郑从亮暗暗叹息,多少感觉到尴尬,在命案侦破率急速拔高的今天,睢城倒数第一也不冤。 陈益:“时间,性别,职业,特殊经历。” 诸葛聪:“十五年前,五年前,都是男性,都无业,都有前科。” 陈益揉了揉额头,这调研组的组长可真是不好当,魏剑风给自己找了个“好活”啊。 王胜荣赶紧递过来一根香烟,也许抽根烟能消火…… (本章完) 第405章 李龚案 第405章 李龚案 会议室。 陈益接过了王胜荣递来的香烟,然后开始看另外两起命案的卷宗。 十五年前,一名男性尸体被人发现漂浮在河上,捞上来的已经泡发的不成样子,脖颈处有明显勒痕,死因机械性窒息,被人勒死的。 经查,死者叫牛祥,本地人,无业,早年因盗窃罪入狱,被杀的时候刚刚放出来还没有半年。 五年前,一名男性焦尸在郊外的废弃仓库里被发现,经法医尸检,确定死者全身上下曾有多处伤口,死因是被人乱刀砍死,非常的惨。 经查,死者叫程建设,本地人,无业,早年因故意伤害入狱。 死亡现场是抛尸现场,第一现场没有找到。 陈益看完卷宗内容后放在一边,重新拿起李龚被杀一案以及黄金盗窃案。 盗窃入狱? 不太对劲。 他翻到盗窃案嫌疑人脚印的那一页,又重新打开牛祥的尸检报告,仔细比对。 鞋印不吻合,但大小好像差不多。 “王局。”陈益一边比对一遍开口,“有没有怀疑这个牛祥是黄金盗窃案的嫌疑人?” 嗯? 王胜荣凑了过来:“脚号差不多吗?这两个案子当时是队里两拨人单独负责,没有上报过并案可能。” 说完,他看向郑从亮。 郑从亮开口:“陈队,牛祥被杀的案子是我负责调查的,当时我是大队长。” 陈益:“是个疑点,脚号差不多,还有盗窃前科,黄金失窃案发生后不久被人杀了,存在分赃不均黑吃黑的可能。” 一边说着,他拿起程建设的卷宗,继续开口:“程建设和牛祥服刑同一所监狱,牛祥死了十年之后他也死了,有没有可能黄金盗窃案是他们俩干的?” 郑从亮迟疑:“这……” 程建设的尸体烧毁的比较严重,能测量的只有身高、手臂长度、腿部长度等等。 身高的话……好像在黄金盗窃案嫌疑人特征范围内。 巧合多了,必然的概率很高。 当时很难想到,现在把所有卷宗放在一块,通过宏观角度去分析对比,确实存在可能啊。 陈益合上卷宗:“人都死了,纠结暂时无法验证的可能也没啥意义,不管事实如何,李龚是个关键点,如果牛祥和程建设真的是黄金失窃案的嫌疑人,那么四个案子应该存在联系……” 说到最后他皱起眉头,就算存在联系,全都死了也没法查,死无对证,只能先找一个线头,尝试慢慢去捋一捋。 这个线头不是李龚,而是桂大成。 桂大成可没死,还是李龚案嫌疑人之一。 “重启李龚案。”陈益开口。 李龚案? 王胜荣和郑从亮面面相觑,查积案优先考虑近期,近期的案件线索相对是最多的,他们还以为对方要先查程建设案。 选择李龚必然有原因,陈益既然没有明说,两人也就没有多问。 刚才对方提到公司内部的恶性竞争,大概是怀疑李龚利用偏门手段上位,而上位的方式就是让金店失窃,再结合怀疑牛祥和程建设是黄金失窃案的嫌疑人,最终结果就是李龚和牛祥城程建设有关系。 虽然有一定根据,但猜测成分更多,事实如何目前谁也不知道,只要其中有一个环节推测错误,那么整个方向就全错了。 “陈队,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工作了。”王胜荣道。 陈益点头,王胜荣起身离开。 新的案件开启,诸葛聪发表自己意见:“陈队,我也觉得李龚有可能恶性竞争自导自演,若是这样的话,他的死桂大成有不小的嫌疑。” 陈益不置可否:“查一下他当前的详细资料,再查一查现在天驰公司谁说了算。” “好。”诸葛聪打开电脑。 等待的过程中,陈益靠在椅子上,思索第一个要见的人是谁。 陈年旧案,想要找到突破口只能通过走访,守着卷宗和掌握的线索是没用的,不然郑从亮早就把案子破了。 可供选择的人物有三个。 第一就是线头桂大成,这个人是一定要见的。 第二就是天驰集团原老板范天驰,他可能知道关于本案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三就是天驰集团当前的老板。 很快,诸葛聪看着电脑说道:“李天菱,李龚的儿子,现在是天驰公司的董事长。” “哦?”陈益意外,“李龚死的时候,范天驰退休了吗?” 诸葛聪搜索,说道:“没有,早年的新闻和小道消息说……那个时候天驰公司是火药味最浓的时候,内部争斗严重,不知道真的假的。” 陈益:“范天驰有儿子吗?” 诸葛聪:“没有,有俩女儿。” 陈益:“俩女儿当年结婚了吗?” 诸葛聪回答的很慢,因为陈益的问题需要现场查询:“结了。” 陈益摸起烟盒:“两个女儿和两个女婿不太靠谱啊,公司最后姓李了,那这个李天菱……有点东西。” 诸葛聪:“陈队,这几个案子……” 陈益摆手打断:“现在不要下结论,延伸出的可能性太多,脑子容易乱,就当我们单独在查李龚的案子,至于其他的……也许在调查过程中,会自己冒出来。” 诸葛聪点头:“是,陈队。”陈益:“桂大成现在做什么?” 诸葛聪:“查不到,但他就在睢城。” 听到这里,郑从亮开口:“陈队,我知道,现在天驰公司旗下半数的娱乐场所,都是这个桂大成在负责。” 几人转头。 这倒是戏剧,原来和父亲是同辈的桂大成,现在已经在儿子李天菱手底下做事了。 既然如此,李龚的死可能和桂大成没多大关系,李天菱能掌控天驰公司肯定是个狠角色,脑子绝对够用,加上对公司内部情况了解,应该不会想不到自己去查桂大成。 或者说,没查到,索性用人不疑。 “打个电话见一面。”陈益道。 诸葛聪应了一声,拿出手机根据查询的号码拨了过去。 通了,但是没人接。 再打,还是没人接。 再打,挂了。 诸葛聪看向陈益,后者笑了笑,说到:“毕竟是睢城的大人物,理解,理解,那我们就登门拜访吧,郑支,娱乐街那边的治安怎么样。” 郑从亮:“近几年没有上报刑事案件。” 陈益:“明白了。” 支队长分身乏术管不了全睢城,街道治安由辖区派出所负责,刚才郑从亮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只有三个字:不知道。 只要不出大乱子,他确实不可能知道。 郑从亮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陈队,要去查案的话,我多安排几个人跟着吧。” 这年头没人敢袭警,除非脑子被驴踢了,哪怕是社会闲散人员聚集的娱乐街,但……万一呢?哪个城市都不缺疯子和神经病。 【调研组在睢城遇袭】? 这几个字要是传到省厅,他这个队长也别想干了,连带王胜荣甚至整个市局都得问责。 陈益笑道:“没事,夸张了郑支,我对睢城的治安还是很有信心的,再说只是去和别人聊聊天而已,我想他们会很客气的。” 郑从亮:“那好吧,我和陈队一起去。” 陈益:“不,郑支还有其他任务,去监狱,再次了解当年牛祥和程建设关系如何,多问问,明天告诉我。” 卷宗记录,程建设在监狱里的关系已经查过一遍了,但牛祥的死并没有引起重视,毕竟过去了十年,现在需要针对性再查一遍。 郑从亮:“行。” 作为支队长,他有段时间没有亲自查过案子了。 说实话,这一次省厅调研真的是头一遭,不下基层不开全体会议,目光全放在积案上,还派来一个全东洲知名的破案专家当组长,看来省厅是有命令。 这样最好了,睢城的积案是市局的几根刺,需要拔掉。 只是当前的案子时间跨度太长,侦破难度比去年的622案高很多,结果其实并不乐观。 试试看吧,调研组总比睢城支队强。 时间来到晚上,陈益带着诸葛聪他们品尝睢城的烧烤,烧烤不可能不配啤酒,有陈益挡着诸葛聪他们果断无视了禁酒令。 “小岚啊,回去可不能告状。” 吃的差不多了,陈益点燃香烟,和夏岚开着玩笑。 省厅要是知道调研组在查案的时候喝酒,不可能不管,陈益虽然不担心,但肯定是藏着掖着好。 夏岚早就吃完了在玩手机,闻言抬头连忙说道:“怎么会怎么会,我是那样的人吗?” 众人笑了起来。 喝酒归喝酒但不能喝多,意思意思涮涮喉咙就行了,连微醺感都不能有,这是陈益的底线,待会是真的要查案。 白天的时候已经去过了桂大成的家,对方不在,妻子表示并不知道桂大成在哪,但晚上应该会去泰利。 泰利是个夜场,陈益没有选择手机定位。 距离烧烤店不远就是泰利,吃完饭就可以过去。 “走吧。”陈益站起身,“你们几个,保护好夏岚,有敢放肆的直接动手不用看我。” 夏岚气质很好,不排除有搭讪耍流氓的人,本来今晚是不想让她跟着的,这条街不适合她,但她坚持要来。 “放心陈队,我们寸步不离。”秦飞开口。 林辰没有说话,离开的时候很自然的来到夏岚身边,俨然一副护使者的样子。 泰利到了。 进门后的音乐声让陈益揉了揉耳朵,没有浪费时间,直接找到服务员表明身份要见桂大成。 得知对方是警察,服务员变了变脸色,倒也客气,让几人稍等后迅速离开。 这种地方不太可能全白,傅国勇他们出于警察职业习惯,已经开始扫视周围环境,寻找可疑人和可疑事。 不会有结果的,现在打的很严,这里就是年轻人娱乐的地方,就算真有问题也不可能摆在明面上,新人找不到门路。 “别看了,看看打碟跳舞的呗,她们身材很不错。”陈益轻笑。 几人:“……” (本章完) 第406章 对话桂大成(合章) 第406章 对话桂大成(合章) 服务员回来的速度很快,用了不到五分钟。 “警官,请跟我来,桂总在房间等着。” 陈益点头,跟着服务员穿越拥挤的人群,耳边的音乐越来越震耳,前方台上可以清楚的看到气氛组在搔首弄姿。 该说不说,这个地方确实能排解压力,很多压力大的白领在闲暇的时候都会过来放纵放纵,甩掉所有负面情绪。 然后,上班的时候继续吸收来自工作和领导同事的负面情绪,周末再来发泄。 周而复始,这就是不上不下的白领人生,比底层员工强,但就是无法实现阶级的跨越。 到了二楼,服务员敲门,得到允许后将门打开,示意陈益等人进去。 房间的光线比较暗。 也不知道为什么,很多娱乐场子的办公室光线都很暗,可能是为了搞神秘,可能是为了隐藏,也可能是为了装逼。 桂大成的年龄不到五十,人很瘦,短发有一半泛白,沧桑感很浓。 他正在抽烟,见得警察进来,没有起身迎接,但也很客气的示意对方落座。 房间里只有两个沙发,桂大成一个人霸占了一个,身后站着五六名手下。 陈益坐下后,秦飞诸葛聪他们也很自觉地站到了陈益身后。 昏暗的光线下,双方对峙,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两个黑帮大哥见面谈判,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火拼。 “陈益陈队长?”桂大成率先开口,并示意手下把香烟递过去。 “嗯?”陈益摆手没有接,“桂先生认识我?看来不用自我介绍了。” 认识自己不稀奇,阳城跨江大桥事件已经出名,而且调研组来了睢城某些人可能会有所关注,谁也不知道调研组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万一严打整顿呢? 桂大成笑道:“陈队长的名字如雷贯耳啊,来睢城没几天就来看我,我真的是万分荣幸,看看有喜欢的吗?” 陈益微微低头,他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茶几上有一个盒子。 当桂大成声音落下,他的手下上前,伸手打开皮盒,玲琅满目的金首饰玉镯出现在陈益的视线下。 “不成敬意,见面礼,陈队长随便挑,交个朋友。”桂大成呵呵一笑。 变相的公然行贿,这桂大成胆子不小,毕竟双方根本没有交情。 不过对方说了只是见面礼而已,彼此也没有权钱交易,倒也不算真正意义上的行贿。 陈益看了一眼,拿出了自己的香烟点燃:“桂先生客气了,我来只是想和你聊两句,马上就走。” 桂大成:“不耽误,陈队长尽管挑,我懂,调研组下来不就是玩的么。” 此话让诸葛聪等人皱眉,认识陈益,知道调研组,天驰公司的消息挺灵通的,只是这话……不太好听啊,个别现象代表不了全部。 的确,很多调研只是形式,但这次省厅调研组是真的要做实事,得到可见的效果。 陈益笑了:“刚来几天还没来得及玩,玩的过程中……顺便查查案子,我这个人看到案子就手痒,非得知道真相不行,职业病。” 桂大成诧异:“案子?什么案子和我有关系?” 陈益:“桂先生何必装傻呢。” 李龚的死还没有结案,他可不相信桂大成联想不到。 桂大成敲了敲脑袋,恍然道:“我想起来了,陈队长指的是李龚被杀的案子吧?” 陈益点头。 桂大成:“陈队长,这个案子……当年我可是把知道的都和警方说了,您再来问一遍也是同样的结果,他的死和我真的没有关系,和天驰公司也没关系,我估摸着肯定是仇杀,李龚年轻时候可得罪了不少人啊。” 陈益知道这些。 李龚的个人资料已经查的很全了,二十年前就是睢城大街上的小混混,不务正业好吃懒做,整天混迹于网吧酒吧,打架斗殴被警方处理是常事。 后来,机缘巧合碰到了范天驰,自此来到了人生拐点。 因为心狠手辣敢打敢拼,李龚很快被范天驰看重,提拔的很快,没几年就是一方头头了,直到金店失窃开始平步青云,成为范天驰的左膀右臂。 他,正是在事业的急速上升期,被杀了,并且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桂大成。 当年睢城警方查过商业竞争动机,查过买凶杀人,但都没有结果。 已经查过的线索陈益暂时不会重复,过一遍也就行了,就和高小菲的案子一样,重点寻找是否有被忽略的地方。 直觉告诉他,李龚的死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这里面可能存在未知的事实。 “我愿意相信桂先生是清白的,也希望桂先生能和我聊聊我不知道的东西,初来睢城,这个忙桂先生应该不会不帮吧?很多事情是相互的。” 桂大成这种人,如何聊陈益是清楚的,逼得太紧不行,过于客气也不行。 当年睢城警方调查李龚案的时候,陈益不相信桂大成把知道的都说了,不管李龚的死和他有没有关系,都会有一定的隐瞒。 陈益的话让桂大成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混了那么多年不管聪不聪明,察言观色见微知著肯定熟练的很。 对方的意思是:你不给我面子,我就不给你面子。 调研组来了睢城是带着省厅命令来的,说的难听点,若拿鸡毛当令箭想办伱,不要太容易,总能找到由头,更何况陈益这个人非常难对付,不可招惹。 真闹僵了,吃亏的是自己。 所谓民不与官斗,穷不和富争,低调老实点最好。 念头闪过,桂大成笑容灿烂起来,招呼手下拿酒。 “陈队长,好说好说,既然来了就是朋友,咱俩好好喝一杯,我一定知无不言,不过……已经那么多年了,我要是忘记了一些事,相信陈队长也能理解。” 想说,就是记着了,不想说,就是忘了,而非知道却不告诉你。 两人都是老油子了,心照不宣。 身后,诸葛聪他们一副虚心学习的样子,换做他们,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与桂大成这样的人打交道。 红酒拿来倒了两杯,这次陈益没有拒绝,两人碰了碰。 象征性喝了一口后,陈益有些讶然,看了看杯中的红色液体,道:“勒桦酒庄的顶级干红,特点就是李子和红樱桃的混合香气,不便宜啊。” 这个桂大成倒是很会享受,看来是挣钱了。 桂大成并不惊讶,笑道:“不愧是陈氏集团的公子,见多识广,好舌头,我啊就是喝个热闹,尝不出来,感觉都一个味道。” 陈益:“桂先生倒是查的挺清楚,是你查的,还是李天菱查的?” 知道自己是谁还送东西,多此一举意义不大,大概只是表表态度吧。 桂大成:“误会了,这又不是什么秘密,不需要查,陈队长的名字响亮的很。” 陈益懒得和他商业互吹,聊起了李龚,从头开始聊。 卷宗里有的,那就再听一遍,卷宗里没有的,就是此行目的。 “我俩可认识二十年了,陈队长找对了人。”桂大成开口,“那个时候睢城的极速网吧,可一直流传着我们的传说。” 陈益端着红酒,偶尔抿一口:“哪方面的传说?” 桂大成:“游戏啊,哦……陈队长太年轻,传奇火爆的时候你还上初中呢吧?” 陈益微笑:“传奇啊,玩过,当年一把裁决能卖到上万。” 桂大成目光亮起:“没错,二十年前,全区为数不多的几把裁决就在我们手里,怀念啊,玩游戏泡妹子,上劲舞团喊一嗓子,大把女孩排着队让我们挑选,美妙的时光一去不复返喽。” 陈益看着他:“聊点我想听的呗?” 桂大成笑了笑,缓声开口:“李龚吸过毒。” 五个字让陈益目光微凝,这件事在卷宗里可没有,看来是没被警方抓到过,且当年桂大成在面对警方询问的时候,没有提起这件事。 那现在为什么要说出来呢? 因为自己的身份? 调研组组长,省厅刑侦总队副总队长,陈氏集团继承人,真的想交朋友知无不言? 有可能,但陈益留了一个心眼没有自我感觉良好,像桂大成这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去做一件事情。 陈益:“什么时候?” 桂大成:“二十年前。” 陈益:“然后呢?”他知道还有后续。 桂大成:“他带着他外面的女朋友也吸毒了,后来他女朋友出车祸死掉,主要原因是在大街上毒瘾发作出现幻觉,所以严格来讲,是他导致女朋友死亡。” 卷宗里没有这件事,二十年前的意外车祸,查的可能没有那么清楚。 陈益:“他女朋友叫什么名字?” 桂大成:“全名不知道,我们都叫她丽丽,洗浴中心做足疗的妹子。” 陈益:“和李龚的死有关系?” 桂大成赶紧摆手:“那我可不知道啊,我把陈队长当朋友,有没有用我就不清楚了。” 陈益思索了一会,道:“之前睢城警方调查李龚案的时候,怎么不说?” 桂大成:“咱都是敞亮人,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不能说啊,陈队长认为呢?” 陈益哦了一声:“你也吸过。” 桂大成笑呵呵道:“早戒了,过追诉期了吧?我记得是六个月,这都过去十多年了。” 陈益身体后靠,倚在了沙发上,视线和桂大成相交。 这家伙,好像做好了他来的心理准备。 调研组会调查积案不是秘密,文件已经下达睢城市局,桂大成是本地人混了那么多年,想要打听估计不是什么难事。 做娱乐的,怎么可能没有熟人,否则例行调查烦也得把你烦死。 桂大成虽然有了准备,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但他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陈益的智商。 玩火,很有可能引火烧身,那么多年混过来,桂大成可能没把年轻的陈益当回事,导致几句话就暴露了不少东西。 李天菱是李龚的儿子,现在是桂大成的上司,李龚和桂大成又曾经是水火不容的竞争对手,那么他主动提起李龚早年吸毒,女朋友因此而死,是为什么呢? 可能性一,李天菱授意的。 可能性二,桂大成个人行为,故意的。 可能性二的概率比较大。 “让我去查李天菱吗?李龚的死不会跟李天菱有关系吧?不对,桂大成完全可以秘密举报,不必那么麻烦。” 陈益一时间拿捏不准桂大成想干什么。 之后的经历和卷宗里写的一样,李龚认识了范天驰来到人生拐点,和桂大成一起加入了天驰公司,关系越来越疏远。 再之后就是黄金失窃案了。 “李龚死的时候,掌控天驰公司了吗?”陈益问。 桂大成:“还没有,快了。” 陈益:“你呢?” 桂大成:“我?惭愧,我不是他对手。” 陈益:“那为什么后来天驰归了李天菱。” 提及此事,桂大成脸庞有了细微的抖动,沉默片刻后说道:“这小子……不,李董,李董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手段和心狠比李龚有过之而无不及,谁也斗不过他。” 陈益:“怎么斗的?没点非正常手段,可抢不来公司。” 公司不是无主物件谁拳头硬就是谁的,需要合法途径,而在合法途径之下,必然藏着非法行为,他可不相信范天驰会心甘情愿将整个公司交给一个外人。 给女儿女婿也不能给外人啊。 桂大成笑道:“哪能呢,我们是合法商人,不搞那一套。” 这句话铁定在胡说八道,现在可能洗白,以前肯定黑的很。 陈益大胆询问:“有没有可能……李天菱和范天驰的女儿搞在了一起,或者李天菱和范天驰女婿合作,或者李天菱和范天驰有点血缘关系?” 桂大成愣了一下,狐疑的看着陈益:“陈队长的想象力很丰富啊。” 陈益:“想象力不丰富一点,破不了积案。” 常规刑侦手段破不了的案子,当然要用点其他办法, 桂大成无奈摇头:“你想多了,李董的确是凭一己之力,拿下了整个天驰公司。” 陈益姑且信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李天菱还真是一个狠人,不好对付,希望要查的案子和他没关系吧,谁也不想和一个难缠的人打交道,虽然他不惧。 至于天驰公司有没有问题…… 只要明面上没问题,调研组也没必要深入调查去针对,除非碰到案件相关或者遭人举报。 这几天郑从亮一直没有和他聊过天驰公司,那应该比较老实,洗白洗的很彻底。 只要现在是白的,无所谓以前是黑的还是灰的,不可能无缘无故去找麻烦。 桂大成和李天菱的关系基本明朗,从刚才的对话和桂大成的反应看,他对李天菱心有不服,但却不敢忤逆。 这样的态度,只要让桂大成逮到机会,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将李天菱踩下去。 表面为了生存或者利益顺从,其实一身的反骨。 如此,桂大成刚才故意提到李龚吸毒,应该不是李天菱授意的。 不论动机是什么,这则消息大概率对警方有用,且存在可能……会对李天菱造成冲击。 想通这一点,陈益脑海清晰了不少,看向桂大成的眼神带上了玩味。 桂大成一直未曾转移视线,此刻让陈益看得浑身发毛,有种被看透的感觉。 他很讨厌这种眼神,因为李天菱每次看他都是这种眼神,而且眼前这个陈益,比李天菱还要让人不舒服。 “靠。” 桂大成心中暗骂,现在的年轻人都成精了吗?? “陈队长,有什么问题吗?”他定了定心神,淡声开口。 陈益笑道:“没问题,认识了新朋友我很高兴,就是担心新朋友的一些小心思,会被某些人知道。” 桂大成屈居人下,自然不是李天菱的对手,对方这是玩了两团火吧?一团是自己,一团是李天菱,容易栽跟头啊。 意有所指的话让桂大成神色一僵,停顿片刻后,说道:“忘了和陈队长说一声,刚才我们聊的请不要告诉李董,他不喜欢我们和警察打交道,更不允许随便交朋友。” 陈益乐了,差点笑出来。 你这是怂中带狠啊,用最怂的心态,去偷偷搞小动作,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难怪你斗不过李天菱呢,我要是非告诉李天菱你该怎么办?把柄送上门,脑子缺根弦。 真的是有地位的人不一定聪明。 他觉得这么傻的人,应该不会是杀害李龚的凶手,不然李天菱早查出来了,除非不想查。 “好好好,一定,一定。”陈益忍住笑,“再聊点别的吧,除了二十年前的事情,李龚被杀前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桂大成觉得陈益的表情有嘲笑的意思,但没证据,悻悻道:“没有,八年前早说过了,还问?” 陈益:“但你八年前可没说李龚吸毒。” 桂大成:“我说的是实话,他的仇人就那么几个,都查完了。” 陈益:“有没有得罪过一些小人物,很不起眼,被报复了。” 桂大成摇头:“没有,我们又不强拆又不放贷的,都是小生意,能得罪什么小人物。” 天驰公司做的确实是小生意,但架不住数量多,比如娱乐场所,比如网吧,比如金店等等,某条街甚至覆盖半数。 要说得罪小人物,细细想来可能性不大。 那么下一步调查方向就很明确了,是否有人在为丽丽报仇,迁怒李龚。 (本章完) 第407章 莫经国的凄惨晚年 第407章 莫经国的凄惨晚年 离开泰利后,众人回了酒店,除了夏岚这位女性外聚在一个房间,以会议的形式讨论今晚的走访结果。 收获还是很大的,新线索不少。 第一,桂大成虽然在李天菱手底下工作,但并没有那么忠心,以前和李龚斗的时候没有斗过对方,后来李龚死了,也没有斗过他儿子,桂大成内心肯定非常郁闷。 李天菱没有把桂大成从天驰公司赶走,已经是让人意外的一件事。 第二,李龚吸毒。 八年前桂大成没有向睢城警方提供这条线索,今天却告诉了调研组,目的耐人寻味。 第三,李龚前女友二十年前死亡,准确的说是因李龚而死。 这条线索很重要,不排除丽丽的亲朋好友找李龚报仇,讨回二十年前公道的可能。 房间内,陈益抽着香烟,开口道:“八年前李龚和桂大成是竞争对手,姑且认为关系很僵,那么李龚突然被杀,不论是不是桂大成干的,他心里应该是窃喜的。” “二十年前,桂大成和李龚都是街上的小混混,污点很多,所以桂大成不愿意和睢城警方提起以前的事情给自己招黑,倒也合乎情理,问题是今天他为什么要说,真的为了对付李天菱吗?” 几人听着陈益的话,都在思索,而诸葛聪对着电脑正在操作,调取二十年前丽丽那场车祸的资料。 片刻后,秦飞说道:“桂大成这个人古里古怪的,感觉知道很多的样子。” 陈益摇了摇手指:“我反而觉得他知道的不多,装作知道很多,这个人智商不够,也许是个将才,但绝对不是一个帅才。” 程汉君:“他对李天菱并不尊重,如果是想借调研组之手对付李天菱,那就意味着李龚的死和他有关?父子相残吗?” 陈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不好说,就算没有关系,桂大成也明显在针对李天菱,这是肯定的。” 程汉君在沉吟中道:“意思就是……我们查李天菱,一定能查出东西?” 陈益:“对,这个动机是最靠谱的,还有一种可能性,桂大成特别提出不要让我告诉李天菱,是不是可以这么想,李天菱警告桂大成不要乱说,尤其不要乱说李龚二十年前的事情,而桂大成反着来,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 “桂大成并不知道说出这些事会对李天菱造成什么影响,但不让李天菱如愿总归是没错的,所以我才觉得他知道的不多,装作知道很多。” 程汉君提出疑问:“桂大成是边缘人物?案件和他无关?” 陈益:“这次见面,没有发现他和案件有关的依据,先放一放,查别的。” 聊着聊着,诸葛聪那边有了结果,他看着电脑屏幕,声音响起:“她就叫丽丽,大名莫丽丽,车祸经交通部门和公安部门联合调查,确实是意外车祸,过错方为莫丽丽,赔偿了一大笔钱,有吸毒史。” 陈益:“没有提到李龚?” 诸葛聪:“没有。” 陈益:“看来知道两人关系的并不多,或者知道的人害怕牵连自己,都不愿意说,假装不认识,不熟。” 鱼找鱼虾找虾,圈子是共同“爱好”组成的,李龚和莫丽丽的朋友多少也存在问题,不愿和警方打交道,所以在面对问询的时候,不该说的缄口不言。 诸葛聪继续汇报:“莫丽丽的家庭倒是正常,父母建在弟弟建在,当年车祸去世的时候,她的弟弟还在上学。” 陈益:“弟弟的资料。” 诸葛聪:“莫善为,三十六岁,睢城泉盛进出口有限公司董事长。” “哦?”陈益惊讶,“年轻有为啊,名字也不错,莫以善小而不为,有案底吗?” 诸葛聪:“没有。” 陈益:“继续查莫丽丽的父母,看看有没有案底。” 诸葛聪操作了一会,很快得到结果:“莫丽丽的父亲因赌博被拘留过,她母亲的资料很干净。” 赌博? 陈益神色古怪起来,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有熟悉感。 哦……是了,莫丽丽做足疗的,网上有这种段子:爹赌钱妈吃药,爷爷奶奶不知道,还有个弟弟在上学,全家就我最美好。 这是调侃满嘴谎言女孩的顺口溜,却真实发生在莫丽丽身上,就差一个母亲生病了。 现如今大家都学精,男人出去休闲,女孩要是说什么爹妈有病,弟弟上学之类卖惨的话,估计没人再相信。 已经用烂了。 回归到案情,谁杀害了李龚?莫丽丽的亲人都有嫌疑。 李龚被杀的时候,案发酒店部分监控正在检修,现场也没有找到指向性线索,想要查还是比较难的,无法做到精准排除,需要用其他方式方法。 显然,嫌疑人的反侦察能力很强,是个聪明的家伙,估计已经提前准备很久了。 “莫善为嫌疑很大啊。”说话的是诸葛聪。 陈益:“见了人再说,近几天我们要见的人不少,范天驰,李天菱,莫善为,莫丽丽父母,都要问一遍。” 诸葛聪:“先见谁呢?” 陈益想了想,说道:“李天菱往后靠,让子弹飞一会,范天驰也不着急,莫善为的话……先见莫丽丽的父母吧,确定他们的位置,明天一早出发。” 诸葛聪:“是,陈队。” 陈益:“都早点睡吧。” …… 翌日,七人在宾馆门口随便吃了点早饭,开车前往莫经国的家。 莫经国,是莫丽丽和莫善为的父亲,地址在睢城周边乡镇,那里是老家,同样也是住处。 路上,郑从亮打来电话,和陈益交流监狱那边的走访问询结果。 老狱警表示,十五年前那几年牛祥和程建设似乎走的很近,但不是很确定,一是时间太长了,二是服刑犯众多很少去关注他们的私下关系。 若想深入了解的话,需要继续走访多年前同在一个监房的刑满释放人员。 陈益:“继续找人问,这件事很重要。” 郑从亮:“明白。” 挂掉电话,陈益闭目养神,他还是怀疑十五年前的黄金失窃案和两人有关系,线索不会那么巧,而且相关人物李龚还死了。 这几个案子,总觉得不是单独的,就算暂时不至于并案侦查,也要做到心中有数。 汽车开了一个半小时,离开市区离开郊区,来到了睢城附近的某个乡镇,最终停在了一户人家门口。 平房,大院。 陈益等人下车,秦飞上前想要敲门,发现门虚掩着,轻轻一推便开了。 院子里,能看到一名五六十岁的男子正在清理院落的杂草,很是费力,因为他的手脚似乎不太好,尤其是腿,瘸了。 大门吱嘎的声音没有引起男子的注意,他还在认真的锄土。 “你好,请问是莫经国吗?”秦飞敲了敲门。 男子这才回头,白发和皱纹显得非常沧桑,外表比实际年龄至少大十岁,不知早年经历了什么。 “是我,你们是?”莫经国转过身,左腿不敢用力,蹦跳了两下。 几人走了进来,秦飞开口:“伱好莫先生,我们是警察,有些事情想和你了解,可以吗?” “警察?”莫经国条件反射般吓住,但似乎意识到自己没有违法犯罪,立即转为疑惑,“警察找我干什么?” 秦飞:“关于莫丽丽的事情。” 听到这个名字,莫经国皱眉:“她都死了二十年了,还问她干什么?” 秦飞:“因为其他案子,打扰了。”莫经国拒绝不了:“好吧,随便坐,我去给你们拿马扎。” 他转身想进屋,但左腿瘸的很严重,走起路来非常艰难。 “莫先生,我来吧,谢谢。” 秦飞说了一句,和诸葛聪他们接连拿来七八个马扎,众人在院子里直接坐了下来。 “莫先生腿怎么了?”陈益一直在注意,此刻询问。 莫经国敷衍:“没事没事……意外。” 陈益:“你妻子呢?” 莫经国:“在城里养病,和我儿子一起住。” 陈益:“病?什么病?” 莫经国:“慢性病。” 陈益:“多久了?” 莫经国:“二十多年了。” 陈益倒是没想到莫丽丽母亲真有病。 爹赌钱妈吃药,有个弟弟在上学,这句话不是调侃了,是事实。 果然,之所以流传调侃顺口溜是有真实案例存在的,不可能凭空变出来,只不过久而久之被很多人直接拿来套用了,博取同情或者应付客人。 很多客人就喜欢查户口,逮着女孩问这问那,大部分女孩烦得很,索性编一个。 陈益:“你为什么不去城里?” 莫经国:“不想去。” 他的表情非常落寞,还有一丝气愤,夹杂着无助,陈益基本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赌博的父亲,生病的母亲,车祸去世的姐姐。 莫善为对这个父亲,怕是没什么好脸色。 “你的腿不会是莫善为打的吧?”陈益突然说道。 莫经国一惊,立即否认:“不是,怎么会,我儿子怎么会打我的腿,那可是我儿子啊!” 陈益:“二十年前莫丽丽车祸死亡赔偿了一大笔钱,你拿到钱了吗?” 闻言,莫经国仿佛被踩到尾巴的猫,恼怒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在陈益面前,他的演技很拙劣。 “莫经国。”陈益直呼其名,“见完你,我们还要去见莫善为和他的母亲,原因不方便告诉你,但你应该清楚肯定是因为案子,所以我劝你说实话。” 莫经国低下头:“这件事能和什么案子扯上关系。” 陈益:“这就不是你该考虑的了,希望能配合。” 沉默良久,莫经国深深叹息:“我拿到了,但让孩子他妈抢走一半。” 陈益:“你的那一半呢?” 莫经国:“没了。” 陈益:“赌没了?” 莫经国不说话。 陈益没有继续往下问,大概明白了前因后果,明白了莫经国的经历。 莫丽丽车祸死亡后,肇事者赔偿了一大笔钱,这笔钱是要给莫丽丽父母的,莫丽丽的母亲拿走了一半。 莫经国把到手的钱全部赌光,就向妻子要,妻子不给,原因可能是要留给莫善为,成了他创业的资本。 在这个过程中,莫经国可能动手了。 后来莫善为长大成人翅膀硬了,可以保护母亲了,便让莫经国受到了惩罚,并把他丢在了老家。 不让你饿死,但也绝不会孝顺你。 这些都是推测,结合莫经国的反应,推测是事实的可能性很高,也许细节有出入,大体上应该没有偏差。 该怎么说呢? 活该吗? 站在局外人的角度,莫经国算咎由自取,既然早年没有当好一个丈夫没有当好一个父亲,晚年就要承担来自儿子的怒火和无视。 妻子不再拿他当丈夫,儿子不再拿他当父亲,未来的日子可预见的凄惨。 可怜的家庭。 不管莫丽丽人品如何,也算是个可怜人。 “你妻子身体一直很虚弱吗?”陈益问。 莫经国如小老头般坐在那里,孤独,垂暮,双目无神,曾经可以充满欢声笑语的房子,现如今只剩下了空洞的回响。 “嗯。”他点头。 陈益:“你对你女儿了解多吗?” 莫经国摇头。 陈益:“向她要过钱吗?” 莫经国握起拳头,突然有些激动:“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们还来问什么!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我是一个人渣,行了吧!” 陈益心如止水,平静开口:“她以前有男朋友吗?” 莫经国愤愤:“这我哪知道。” 陈益将怀疑的目光转向莫善为。 母亲生病,父亲不管,那么若有一个人会为莫丽丽报仇,那就只能是弟弟莫善为。 非常合理。 当年桂大成要是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此案可能不会悬到现在。 刑事侦查就是这样,撒的网再广也做不到全覆盖,运气不好的话,漏掉的线索就是破案的关键。 不过……查起来可没那么容易,而且到底是不是莫善为干的,暂时也不好说,只是嫌疑比较大。 陈益:“你和莫善为多久没有见过了。” 莫经国:“十多年了。” 李龚八年前死的,陈益意识到在莫经国这里,应该得不到有用的线索。 哎。 陈益在心中叹了口气,刑案所带来的延伸有相当一部分是人间疾苦和意难平,常人一生都不会经历,而刑警在退休之前,要一直在阴暗中浮沉。 很多事情,是无能为力的。 (本章完) 第408章 莫善为的不在场证明 第408章 莫善为的不在场证明 离开乡镇,车辆行驶在去往莫善为家的路上,这个点莫善为应该不在,但他母亲大概率在。 没有电话联系,直接去。 刚才经过和莫经国的对话,陈益对莫善为这个人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人设轮廓还是比较清晰的。 是个孝子,嫉恶如仇恩怨分明,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对自己不好的人哪怕是亲生父亲,也绝不手软。 这种性格很说明问题,站在刑警的角度,莫善为如果得知姐姐莫丽丽因李龚而死,为其报仇的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就算不要李龚的命,也得用点其他手段能让他受到惩罚。 此案,会是莫善为干的吗? 思索间,陈益视线瞟向车内的诸葛聪等人,发现他们有些沉默,顿时明白这是有了共情,一线侦查的新人都这样。 莫善为的人生算得上悲惨,父亲赌博母亲生病,全家唯一的经济来源是姐姐,而姐姐却突然出车祸死了。 在这样的家庭里,姐弟之间的感情非同一般,依赖感更强,因此莫丽丽的死对莫善为打击肯定小不了。 从李龚的经历看,此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莫善为若是杀了李龚,旁人升不起愤慨。 可刑警就是刑警,这并非他们该考虑的,查清案子抓到嫌疑人是最终目标。 莫善为的家在一处高档小区,住的是联排别墅,睢城本就地广人稀,住宅面积相对比较大,而别墅就更大了,显得非常奢华。 出示证件后,车辆开进小区,停在了莫家门口,秦飞上前按响了院子的门铃。 等待片刻,房子大门打开,保姆模样的中年女子探出头疑惑的朝这边看了一眼,随即迈步走来。 “你们找谁?” 秦飞掏出证件:“你好,我们是警察,请问莫善为在吗?” 女子:“不好意思啊,莫先生不在,去公司了。” 秦飞:“莫善为的家人在吗?” 女子:“在,莫先生的母亲和妻子在。” 秦飞:“我们可以进去吗?” 女子迟疑,转身快步回到房间问了一声,这才返回为几人打开了院子的门。 来到客厅,莫善为的母亲已经在等待了。 五十多岁的年纪,体态微微发福,穿着很是讲究有着富贵人家的从容,不过那健康的麦色和朴实的面容,依然留下了乡土的人生印记。 说的简单点,这是一个突然变富的农村人。 “警察同志吗?请坐请坐。”莫母非常客气,真挚的笑容温暖而亲切,淳朴和善良扑面而来。 陈益道谢,众人落座,茶水很快上齐。 确定陈益是领导后,莫母迫不及待的询问:“警察同志,是善为惹什么事了吗?” 陈益象征性喝了口茶水,放下杯子开口:“您不要多想,只是例行走访而已,我们刚刚从莫经国的家离开。” 听到莫经国的名字,莫母眉头下意识皱了皱,很快恢复正常:“因为什么走访啊?” 陈益开门见山:“因为莫丽丽。” 闻言,莫母微愣,记忆瞬间回到二十年前,难过的表情浮上脸颊,继而深深叹了口气:“我女儿是车祸死的,都二十年了,查她干什么?” 陈益:“当然不止这一件事,莫丽丽出车祸前,您和她联系多吗?” 莫母摇头:“不多,平时都是她给我打电话,我要是主动给她打,她就会生气。” 陈益:“您知道她有男朋友吗?” “男朋友?”莫母奇怪,“丽丽有男朋友吗?没听她说过啊。” 陈益刚要开口,此时有声音从楼上传来。 “妈,谁来了?” 所有人转头,通往二楼的木梯上,站着一朵盛开的牡丹,娇艳而高贵,黑色的连衣裙尽显端庄,举止优雅。 缺点就是,妆画的有点浓。 这是一名女子,资料显示莫善为已婚。 莫母不咸不淡说道:“是警察,说是走访,警察同志,这是我儿媳。” “警察?” 莫太太似笑非笑,穿着拖鞋从二楼走了下来,落座客厅。 “警察来我们家做什么,善为违法犯罪了?” 此话让莫母不喜:“说什么呢?善为怎么可能去违法犯罪,只是走访而已,问问丽丽的事情。” 莫太太:“哦丽丽姐啊,她怎么了?不是死了二十年了吗?” 陈益目光在两个女人之间扫视,都说婆媳是冤家,在同屋檐下肯定会有矛盾,毕竟是外人,没有血缘关系。 看得出来,莫母和莫太太的关系并不好。 说的准确点,应该是很差,他注意到莫太太自始至终连看都没有看莫母,表情很冷淡。 这不是正常的婆媳关系,却不知矛盾的爆发点来自哪里,是否和莫善为有关。 “有个案子,可能牵扯到了莫丽丽。”陈益道。 此话让莫母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开始阴晴不定,而莫太太直接开口:“还和莫经国有关?” 莫母转头怒斥:“说什么呢?!” 莫太太冷哼:“我说的不对吗?莫经国从小到大和你们关系就不好,尤其是对莫丽丽,不是打就是骂,后来莫丽丽死了得到一大笔赔偿,莫经国输光了一半,这不就是善为的好父亲吗?” 莫母急了:“伱……” 陈益看着她:“继续说。” 莫太太:“我说完了,你们应该去问莫经国。” 陈益:“刚从那边回来,他的腿好像受了很严重的伤,不知道是谁干的。” 莫太太笑了:“还能是谁。” “你闭嘴!!”莫母怒斥。 陈益听明白了,也看明白了。 莫经国的腿确实是莫善为打的,或者说是他找人打的,而这对婆媳看到警察上门,还以为是来查这件事的。 打人致伤,是故意伤害罪。 奇怪啊,身为莫善为的妻子,非但不隐瞒,还当着警察的面直接爆出来,这已经不是婆媳矛盾了,还有夫妻矛盾。 “你想说是莫善为干的?”陈益问。 莫太太:“我可没这么说,你们可以自己去查。” 莫母连忙看向陈益:“警察同志,您……您别听她胡说八道,莫经国的腿和我儿子一点关系没有,是我打的,是我打的,他整天找儿子要钱,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莫太太撇了她一眼,笑而不语。 陈益对这件事不感兴趣,他可不是来查家庭纠纷的。 接下来的时间,他好不容易将话题岔开,准备深入问询关于莫丽丽的事情,开门的声音突然响起。 “莫先生。” 随着保姆的话落下,一名男子踩着皮鞋走了进来,面无表情看向客厅。 是莫善为。 回来的很快,估计是得到警察上门的消息了。 莫善为面容俊朗刚毅,深邃的眼睛带着冷漠像是冰封的湖面,他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那里,如孤峰耸立,自带气场。看到莫善为回来,莫太太收敛了许多,不敢和他对视,从张牙舞爪瞬间变得乖巧。 “陈队长是吗?来我家不打声招呼,是不是有点不礼貌?”莫善为缓步走了过来,“妈,还有你,先上去。” 莫太太一句话不说,立即起身离开。 莫母有些担忧,但也知道留下来没什么用,也跟着离开了。 陈益视线看着莫善为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还抽出一根香烟点燃,两人对视。 “你们的消息可真是灵通。”陈益轻笑。 莫善为吐出一口烟雾:“我们?陈队长指的还有谁?” 陈益没有回答,转而说道:“既然莫先生知道我要来,那肯定知道我来是干什么的,是吗?” 莫善为孤傲的很:“很抱歉,我还真不知道。” 陈益笑了笑,也不知信了还是不信,他微微转头看向莫母和莫太太离开的方向,说道:“这两位的关系,好像不太好啊。” 莫善为淡淡道:“正常,谁家婆媳不吵架。” 陈益:“恐怕不仅如此,你们夫妻间的关系也很差。” 莫善为斜眼:“陈队长来我家,不会是来断家务事的吧?这和你有关系吗?” 陈益:“关系倒是不大,我很好奇啊,明明是第一次见面,莫先生为何对我有如此大的敌意,是因为警察的身份吗?还是因为冒昧上门拜访?我觉得应该不是后者吧?莫先生这点气量还是有的。” 莫善为:“很抱歉,我不喜欢和警察打交道。” 陈益:“为什么?根据我的理解,只有犯罪分子和悬案受害者家属才不想和警察打交道。” 莫善为:“陈队长想说什么可以直说。” 陈益:“莫丽丽当年是怎么死的?” 莫善为:“车祸。” 陈益:“还有其他原因吗?” 莫善为:“不清楚。” 陈益:“她有男朋友吗?” 莫善为:“不知道。” …… 陈益一连串问了很多问题,没有提李龚,都是关于莫丽丽的,但莫善为没有给出任何实质性回答,要么就是不清楚,要么就是不知道,或者忘记了。 无法确定他是否已经做好了应付警方的准备,一问三不知,很难判断。 不过,也存在可以分析的点。 比如,莫善为对警方并不感冒,原因可能是当年莫丽丽的死,警方并没有查到李龚头上。 如果李龚的死和莫善为有关,那么莫善为内心只会有一个想法:警方查不到的我查到了,一群废物。 莫善为身上的傲气很明显,张扬的人,缺点往往很多。 不过,他身上的烦躁感也很明显,烦躁不是针对自己,可能是公司的事,可能是家里的事,也正因为烦躁,导致他的态度不怎么好,这是原因之一。 “陈队长,你到底想干什么。”莫善为渐渐失去耐心。 陈益:“莫先生心情好像不太好?” 莫善为:“这与陈队长无关。” 陈益:“我个人好奇发生了什么,可以聊聊吗?对了,我刚从莫经国那里回来,他的腿脚好像不太利索。” 莫善为眉头微皱,很快舒展:“公司的事而已,最近出了点问题。” 陈益:“什么问题?” 了解嫌疑人要了解他的一切,包括工作生活中的任何变数。 对方的消息和桂大成一样灵通,这里面是有问题的,调研组可没有告诉全睢城的人我们来了。 莫善为:“这是我的私事,陈队长不管在查什么,都没必要知道。” 陈益笑道:“我不是说了么,个人好奇,不方便的话算了,你认识李龚吗?” 莫善为:“李龚?认识,天驰公司的人是吧,不是死了好多年了吗?” 陈益:“桂大成呢?认识吗?” 莫善为:“认识。” 陈益:“李天菱呢?” 莫善为:“也认识,天驰公司的老板呗,这家伙很邪门啊,能把范天驰从位置上拉下来鸠占鹊巢,没点手段可做不到,怎么,陈队长在查李天菱?” 陈益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说道:“我在查你。” 莫善为挑眉,诧异道:“查我?我怎么了?什么案子?” 陈益:“命案。” 莫善为笑出声:“陈队长的玩笑开得有点大,你觉得李龚的死和我有关系?” 陈益反问:“我说是他了吗?” 莫善为淡定道:“陈队长不必玩文字游戏,刚才提到的名字中,只有李龚死于他杀。” 陈益:“这倒是,二十年前,他可是莫丽丽的男朋友。” 莫善为反应不大:“是吗?我第一次听说,陈队长确定没搞错?” 有些嫌疑人不会去选择演戏,演了就会有破绽,倒不如表现的真实一点。 反常比谎言,更好圆。 如果莫善为是本案凶手,那么他没有佯装表现出惊讶,倒是让陈益高看了一分。 “我们也无法百分之百确定,是从别处得到的消息。”陈益开口。 莫善为沉默片刻,道:“能告诉我是从哪得到的消息吗?” 陈益:“不好意思,隐私保护。” 莫善为没有追问:“理解,理解,我听明白了,陈队长得到了李龚是我姐男朋友的消息,而李龚又被人杀了,所以才找上了我。” “逻辑不对啊陈队长,我姐是死于车祸,肇事者并非李龚。” 陈益:“李龚有吸毒史。” 莫善为哦了一声:“我姐也吸过毒,那就对上了,好吧,陈队长应该来找我,但可惜你找错人了,我并没有杀他。” 八年前的案子了,陈益也不废话,直接明牌:“大部分嫌疑人,都不会马上承认自己杀人的。” 莫善为无奈:“好吧,陈队长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尽管查,我无条件配合,话说……李龚具体啥时候死的?” 陈益:“二零一五年,五月十八日。” 莫善为开始回忆,很快想到什么,目光亮起,对陈益第一次露出笑容:“陈队长,当时整个四月份,五月份,六月份,我都在国外呢。” 陈益明显一愣,沉默下来。 三个月不在国内,这种事撒不了谎,很好查。 也就是说,莫善为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本章完) 第409章 反差柴晓(合章) 第409章 反差柴晓(合章) 得知莫善为没有杀害李龚的时间和空间条件后,陈益并没有打消对他的怀疑。 教唆杀人的案子不多,但不代表没有。 如果是教唆杀人的话,此案有可能走向两个极端,要么很好查,要么特别难查。 八年前莫善为处在创业初期,不论是人脉还是金钱,都不足以支撑他买凶杀人,这可不是小事,愿意为钱铤而走险的人还是很少的,更何况莫善为当时不见得能付多少钱。 基于这个思路,若真是教唆杀人,凶手和莫善为认识甚至是好朋友的可能性比较大,那么,清查人际关系也许会有收获。 没有收获的话,此案就难办了。 “陈队长不信的话可以去查,我坐的是飞机,出国是为了谈生意,进出口的生意。”莫善为紧接着开口。 莫善为的公司就是进出口有限公司,所以对方出国这件事,陈益倒是没有疑虑。 他开始把方向转移到教唆杀人这条线上。 眼前这个人,镇定的有点过头,这不是性格稳重就能解释过去的。 桂大成。 李天菱。 莫善为。 总觉得案件相关的这几个人都存在问题,古里古怪的。 “我相信莫先生。”陈益露出笑容,“既然如此,看来我们真是搞错了,需要去找新的方向,不知莫先生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吗?” 莫善为摊手:“我和李龚不熟啊。” 陈益:“不熟的意思是……见过几次面?” 莫善为点头:“对,天驰公司在睢城的生意很多免不了要打交道,那时候我刚刚创业不久。” 陈益:“冒昧的问一句,莫先生创业的启动资金,是莫丽丽车祸的赔偿款吗?” 莫善为沉默片刻,叹道:“对,是我姐的赔偿款,我妈一直留着呢,没有多少。” 陈益同样叹气:“可惜了一个好姐姐,抱歉莫先生,提起你的伤心往事了。” 莫善为:“无妨,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两人没有再聊案子,像刚认识的新朋友般,闲谈了很多,最终将话题再次引到了对方妻子身上。 这件事一定会查,而且好查的很,如果莫善为能自己说出来,倒是能省不少功夫。 莫善为对陈益减弱敌意,无奈道:“惭愧惭愧,说出来不怕陈队长笑话,男人嘛,外面飘起了彩旗而已。” 陈益想过这种可能,夫妻之间最大的矛盾,莫过于出轨。 “原来是这样。”陈益对此不做置喙,那是莫善为的自由,“你母亲好像也知道这件事。” 莫善为:“对,她知道,亲妈当然向着自己,不论对错。” 陈益:“这倒是。” 母亲永远向着自己的孩子,哪怕自己的孩子是错的,世界上少有帮理不帮亲,说帮里不帮亲的人其实都是找借口,方便帮亲。 人是有情感的,情感是自私的,很正常。 聊得差不多了,调研组离开莫善为的家,刚才对方提到的不在场证明需要落实,此行也不算白来。 已经到了中午,一行人找了一家餐馆吃饭,边吃边聊。 “如果不是莫善为干的,此案麻烦了啊。”说话的是诸葛聪,好不容易在卷宗的基础上发现了新的线索,结果还是被堵死。 再想往下查,难度更高了。 秦飞:“他并不是唯一的嫌疑人,睢城警方在八年前可能有所遗漏。” 诸葛聪:“可是动机却很充分,前提是桂大成没有骗我们。” 相依为命的姐姐因李龚而死,莫善为知道了不可能无动于衷。 秦飞不否认这一点,说道:“莫善为也许不知道李龚和莫丽丽的关系,要不就是……买凶?” “买凶……”诸葛聪思索,那个时候莫善为还不到三十岁,而且还在创业初期。 至于莫善为到底知不知道李龚和莫丽丽的关系,从他的反应看,知道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这次夏岚也加入了讨论:“一个连妻子都不在乎的人,会铤而走险为姐姐报仇吗?” 女孩相对感性,莫善为出轨的行为给夏岚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尤其是对方没有藏着掖着,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大方方承认了,根本没有后悔的意思,仿佛对他来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样的人,在夏岚看来做不出报复杀人的举动。 诸葛聪他们没有反驳,这的确算是一个判断依据。 “陈队,接下来去见范天驰还是李天菱?”秦飞看向陈益。 陈益埋头吃饭,边吃边说道:“今天先不见这两个人了,查一下莫善为的出轨对象是谁,和她聊聊。” 秦飞诧异:“她身上会有线索吗?” 陈益:“那可保不齐,见了再说,情人往往比正妻更了解男人,从莫太太的态度和年龄看,估计不是因为爱情才嫁给莫善为的。” 夏岚插嘴:“这一点我同意。” 她好像也看出来了。 秦飞:“怎么查?” 陈益:“用最简单的办法” 说话的同时,他看向诸葛聪,后者会意,点头表示了解,几人继续吃饭。 …… 时间来到下午五点,第三者的资料查到了,名字叫柴晓,三十五岁,曾经是公司的前台。 通过电话联系,诸葛聪约柴晓在户外咖啡馆见面,对方同意的很干脆。 柴晓和莫善为有一个共同点:就读同一所高中。 咖啡馆外,几人坐在这里喝着咖啡,已经等了有半个小时了。 “不会不来了吧?告诉莫善为了?”程汉君道。 陈益没有说话,示意大家继续等待,不要着急,警察被放鸽子的事情又不是没遇到过。 五分钟过去,远处走来一名戴墨镜的女子,身姿曼妙,一头的大波浪非常惹眼。 在几人的注视下,女人来到桌前将名牌包包放在一边,继而摘掉了墨镜。 精致的面容,一览无余。 在女人到的时候,远处一辆轿跑行驶而来停在路边,但没有人下车。 柴晓很漂亮,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反而沉淀出年轻女孩很难拥有的温婉和典雅,皮肤细腻光洁。 成熟女性的风韵,青涩女孩的容颜,两者完美结合在柴晓身上,使得这名女子的魅力绝伦。 和莫善为的妻子相比,柴晓全方位碾压,最大的劣势就是年龄了。 再过十年,她可能会被莫善为的妻子比下去,但最起码现在,比不了。 该说不说,很适合当情人。 包括陈益在内,在场男性都多看了几眼,这让夏岚微微咧嘴。 “警察同志,找我有什么事吗?” 柴晓不是一个高冷的人,笑容浮现,温暖而明媚,怪不得莫善为沉沦。 陈益:“柴女士喝点什么?” 柴晓:“都可以。” 陈益招呼服务员上咖啡,谈话正式开始,主要围绕莫善为,包括两人是怎么认识的。 “纯属偶遇。”柴晓搅拌咖啡,笑容一直在脸上盛开。 陈益:“什么时候的事?” 柴晓想了想:“四五年了吧。” 陈益:“他追的你?” 柴晓点头:“对,我们高中的时候就认识,那时候……不是自夸啊别误会,我是校。” 这件事应该是她的骄傲,提起的时候满脸自信。 陈益判断出这应该是一个拜金的女孩,上学期间众星捧月,毕业后步入社会经历了摸爬滚打一事无成,三十岁了还是公司前台,最终在遇到莫善为后,情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两个人的家庭倒是差不多,柴晓有一个弟弟,莫善为有一个姐姐,区别就是莫善为的姐姐早就已经去世了。 高中时候的白月光,只可远观的存在,当莫善为事业成功后再次遇到,发现两人身份发生了转变,内心的兴奋可想而知。 以前不可亵渎,现在招手即来,这恐怕是所有男人的梦想,晚上意淫无数次的场景。 “伱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和你聊过莫丽丽吗?”陈益询问。 柴晓:“聊过几次吧,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聊的都是小时候的事,算怀念怀念吧。” 陈益:“姐弟感情很好?” 柴晓:“对,很好,他姐挺不容易的,一个人打工赚钱,需要给妈妈治病,需要供莫善为上学,还要被她爸剥削,哎,最后还是出了车祸,上天不公。” 陈益:“没聊过车祸吗?” 柴晓奇怪:“聊车祸干什么吗?” 陈益:“非正常人为致死,他应该很生气。”“啊?”柴晓笑容有所收敛,“他报复那个司机了?不会吧?” 陈益没有回答,询问对方莫善为是否提过李龚。 “没有。”柴晓很确定。 陈益意识到从柴晓身上得到有用线索的可能性不大了,转而聊起了莫善为的太太。 柴晓对自己小三的身份没有任何避讳,大大方方的说自己和莫太太的确多次发生过正面冲突,但她不在乎,反正也不会和莫善为结婚。 她要表达的意思很明显,我就是为了钱,和气生财。 和气生财四个字用在这种事情上,多少有点古怪,但性质倒是差不多。 “莫善为没打算离婚?”此事和案情无关,陈益纯属闲聊。 柴晓笑道:“打算了啊,和我说过被我拒绝了,什么年头了,结什么婚啊,大家开开心心就好,婚后可是照妖镜,婚前都是假象,甭管多恩爱多美好,丑恶全都暴露出来了。” 这番言辞,不知该说柴晓是人间清醒还是以偏概全,她应该经历了不少事情,已经不相信爱情了。 也对,漂亮的女孩不缺少追求者,对感情的理解比一般人要深的多。 莫善为挺惨的,两个女人好像都不爱他,却不知他本人是否投入了感情,还是说和柴晓一样,各取所需。 “警察同志,我还没问呢。”此时柴晓开口,“你们是在查莫善为是吧?因为什么案子?” 陈益:“命案。” “命案?!”柴晓总算有了惊色,“谁死了啊?” 陈益:“这件事和柴女士关系不大,不必知道。” 柴晓:“哦哦,那……今天这次见面,我需要和莫善为保密吗?” 这个女人很理智,典型的利己主义者。 陈益:“如果可以的话,保密是最好的,不过也无所谓,之前我们已经见过莫善为了。” 柴晓:“他是嫌疑人?” 陈益:“算是吧,有点关系。” 柴晓脸色略微有些凝重,沉默下来,不知是不是在考虑换一个金主。 和命案扯上关系,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信号。 聊天的时候,陈益的目光有意无意瞟向路边,那里停着一辆改色车衣轿跑,几乎和柴晓同时到的,车玻璃完全密闭,不知道里面坐着的人是谁。 莫善为吗? 应该不会。 巧合吗? 谈话持续了一个小时,陈益道谢后柴晓起身离开,走到远处上车很快离去。 陈益微微转头,停在路边的轿跑立即跟了上去。 “查一下那辆渐变紫轿车的车主。”陈益端起咖啡。 “啊?” 诸葛聪差点没反应过来,记下车牌后立即拿出了电脑。 “陈队,车主叫蓝鹏飞,怎么了?” 陈益喝着咖啡看着车辆远去,说道:“柴晓来的时候车来了,柴晓走的时候车走了,巧合吗?” “是吗?”诸葛聪挠了挠头,“我没注意到,你们注意到了吗?” 五人摇头。 路上的车很多,刚才几人的视线都放在柴晓身上,没有关注场外因素。 这一课很重要,刑警要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提高观察力和注意的分配(注意是心理学名词)。 “不会出事吧,要不要跟上去看看?”诸葛聪道。 秦飞:“可能是追求者?” 陈益放下咖啡杯,起身道:“跟上去看看怎么回事。” …… 柴晓开车行驶了十几分钟,终于发现后面有辆轿跑在跟着他,认出车牌号后叹气,而后选了一个空旷的地方靠边停下。 后面的轿跑也停下了。 两辆车就这么停在路边,谁也没有打开主驾驶的门。 远处,陈益几人坐在车内,看着两辆车的动静。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轿跑率先忍不住,车门打开,一名男子下车大步走向柴晓的车辆,与此同时,柴晓主动降下了车窗。 两人绝对认识。 “太远了听不到。”陈益挥了挥手指,“林辰,装路人去听听,到附近垃圾桶旁边抽烟。” 城市垃圾桶设有灭烟处,抽烟很正常。 刚才几人见面的过程中,林辰是最没存在感的,作为一名合格的刑警,可以糊弄过去。 林辰:“啊?我不会啊。” 陈益瞪了他一眼,将烟盒和打火机扔给对方。 林辰手忙脚乱的接过,随后立即下车靠近柴晓所在的位置。 “鹏飞,你想干什么?”降下车窗的柴晓面对站在车外的男子,眉头紧皱。 男子默默看着坐在车里的柴晓,轻声开口:“刚才那几个人是谁?” 柴晓:“朋友而已,你跟踪我?到底想干什么?!” 男子:“晓晓,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吗?” 柴晓:“已经四五年了,放弃吧,你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女人,别耽误了自己。” 男子:“我只要你。” 柴晓:“这是不可能的,请不要再来烦我了,好吗?谢谢。” 男子:“那你回答我,为什么要和莫善为在一起,他已经结婚了!” 柴晓:“我喜欢他,结婚也是可以离婚的。” 男子:“我不信。” 柴晓:“信不信由你,我要走了。” 说完,她准备踩油门。 男子上前伸手抓住了方向盘,目光紧紧盯着近在咫尺的柴晓:“在我们感情最好的时候,你选择了分手投入莫善为的怀抱,我必须知道原因,只要你告诉我合理的原因,我马上离开,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柴晓:“原因我刚才已经告诉你了。” 男子:“我说了,我不信。” 柴晓无奈:“鹏飞,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能不能成熟一点?你不觉得自己很幼稚吗?” 男子:“你曾经说过,喜欢我可爱的幼稚。” 柴晓翻白眼:“恶不恶心?” 男子:“当时的你恶心了吗?” 柴晓:“人是会变的。” 男子:“我同意,但不会变得那么快那么突然,告诉我到底因为什么。” 柴晓:“因为钱,行了吧。” 男子:“这个理由你已经说过了,我虽然不如莫善为有钱,但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这绝对不是原因,别逼我去找莫善为。” 柴晓眼神泛冷:“我是不是也说过,你要是敢去找莫善为,我马上和你翻脸,你了解我,我不是在开玩笑。” 男子沉默。 柴晓看了他一眼,明亮的双瞳闪过一抹柔情和不忍:“鹏飞,你知道君子兰吗?” 男子微愣,下意识摇头。 柴晓:“君子兰开的时间,很长,再见,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说完,她打掉男子的手,果断踩下油门,车辆疾驰而去。 男子还站在原地愣神,有所领悟,黯淡无光的眼神突然涌现出神采,像是初升的朝阳,驱散了夜的阴霾。 开的时间很长? 意思就是……等待就有结果吗? 是这个意思吗?! 男子胡思乱想,许久之后转身上了车,但迟迟没有发动。 垃圾桶旁,林辰开始凌乱,这个柴晓什么情况?反差来的有点快。 (本章完) 第410章 尝试串联 第410章 尝试串联 回到车上的林辰将香烟和打火机还给陈益,随后把柴晓和蓝鹏飞刚才的对话做了一个汇报。 几人都很意外,这说明柴晓面对询问的时候,嘴里实话不多。 反常必有妖。 “接近莫善为不是为了爱情,也不是为了钱,可以这么理解吗?”诸葛聪声音响起。 秦飞:“错不了,柴晓对我们说不可能和莫善为结婚,对蓝鹏飞说喜欢莫善为想和他结婚,而在钱的问题上,同样没有可信度,她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似乎有点像……” 诸葛聪接了过去:“有点像万不得已?” 秦飞点头:“对,她和蓝鹏飞是有感情的,对吧林辰?” 林辰不太敢确定:“有感情吗?不是女海王?” 秦飞:“如果是海王的话,就不会说那么多狠话了,陈队,这个柴晓有问题。” 陈益没有回答,揉着眉心,思考柴晓前后产生反差的原因。 从林辰所复述的对话内容看,柴晓的确不像是因为爱情或者因为钱才和莫善为在一起,不为情不为财,那么柴晓身上的疑点就很重了。 她想干什么? 这个案子,怎么越查越复杂?还是说这几个人本身成分就很复杂,根本不经查,但是和李龚的死没关系? “这两个人不会有仇吧?”见得陈益正在思考,调研组几人继续讨论,说话的是傅国勇。 两个人在一起总要图点什么,要么图莫善为这个人,要么图莫善为的钱,除了这两个因素,那就只能是有仇,意图对莫善为不轨。 刚说完,傅国勇自我否定:“也不对啊,都四五年了,想做什么早该做了。” 诸葛聪沉吟:“要不就是……莫善为逼迫柴晓和她在一起?比如抓到了柴晓什么把柄,柴晓没办法只能就范,其实她是喜欢蓝鹏飞的?” 傅国勇转头:“靠谱,比有仇靠谱。” 程汉君:“咱们是不是跑题了啊?应该关注李龚被杀一案,而不是莫善为的私生活。” 诸葛聪:“陈支之前不是说过么,先查李龚的案子,通过李龚案尝试带出其他线索,我们是来调研的,发现问题就要解决,要是莫善为真的对柴晓做过什么,难道就不管了?” 程汉君:“解决问题也要分清主次,大方向是不能偏的,以李龚案为主,天驰公司那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范天驰和李天菱都还没见呢。” 诸葛聪:“我们要在睢城待不短的时间,可能要超一个月,不着急。” 程汉君:“不着急也要分清主次。” 诸葛聪的脸黑了下来:“程汉君,我看你是飘了。” 眼见两人要吵起来,夏岚有些无语,看向陈益,发现对方还在思考,没有理会诸葛聪和程汉君的口舌之争。 “开车,回市局。”陈益随口说了一句,微微偏头看向窗外,目光中的思索之色还未消散。 刚才几人的对话他听到了,说的都有道理。 第一,两人有仇,柴晓接近莫善为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第二,柴晓有把柄在莫善为手里。 两种可能性并未全面覆盖,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柴晓背后有人。 这是莫善为的对手,给莫善为来了一招美人计,实施对象的选择堪称完美,不可能再有比柴晓更合适的人了。 无法逃脱的美人计。 你以为的美人计:性感美女脱了衣服在你面前搔首弄姿。 真正的美人计:心目中的女神、一生渴望的白月光突然站在伱面前,微笑着说好久不见。 哪个男人,能扛得住? 若真是美人计的话……莫善为这是干了啥? 若是有仇,莫善为又干了啥? 弟弟? 对,柴晓有一个弟弟。 莫善为的姐姐曾经因别人而死,难道柴晓也有类似经历?莫善为不会对柴晓的弟弟做过什么吧? 或者,对柴晓的父母做过什么? 或者,对柴晓的前男友……不对,蓝鹏飞好得很,活蹦乱跳的,而且和莫善为不是很熟的样子。 车辆行驶中,诸葛聪和程汉君停止争端,不再去打扰陈益。 …… 晚饭在市局解决,郑从亮也回来了,新的会议开始。 莫善为的不在场证明很快落实,案发当年连续三个月,他的确在国外,虽然不是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却也很充分了。 “陈队,已经问的很清楚。”郑从亮做着汇报,“牛祥和程建设虽然不在一个监房里,但刑满释放的那些狱友都表示两人关系不错,放风的时候经常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也不知在聊些什么,如果其中一人是黄金失窃案的嫌犯,另一人是同伙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陈益点头,问:“没有谁听说过两个人出去要盗窃金店之类的话吗?” 郑从亮:“我重点问过了,确实没有,也没有人收到过【邀请】,偷盗还是人越少越好,和抢劫不同。” 陈益嗯了一声,众人就柴晓和莫善为之间的古怪关系展开讨论。 郑从亮表示没有听过莫善为这个人,睢城虽然穷了点,但企业家还是很多的。 得知基本情况后,他给出个人意见:“已经过去四五年了,应该不会是寻仇吧?柴晓可以动手的机会很多,何必等那么长时间,被拿到把柄的可能性比较大,要是直接问蓝鹏飞会不会有结果?” 陈益摇头:“应该不会,蓝鹏飞知道的事情不比我们多,他现在整个人是非常蒙圈的,根本不清楚柴晓当年为什么要离他而去。” 郑从亮多了一句嘴:“这件事和李龚被杀一案有什么关系吗?” 陈益:“可能有,我们既然已经开始怀疑莫善为,那么他的任何异常都要密切关注,李龚的案子……恐怕真的不是单独的,却不知到底关联了多少事情、多少人。” 郑从亮点头,积案的难度显而易见,他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陈益点燃香烟,下达命令:“明天分头行动。” “程汉君,你和林辰一起查一查柴晓的亲朋好友,现在还不能排除她和莫善为有仇的可能。” 两人:“是,陈队。” 陈益看向程汉君:“诸葛聪,你和傅国勇一起调查柴晓本人,方式方法可以激进一点,确定她到底有没有把柄在莫善为手里。” 两人:“是,陈队。” 陈益:“秦飞,你和我一起去见范天驰,这个人也挺关键的,在睢城混了那么多年,消息一定灵通的很。” 秦飞:“好的。” 见得大家都有了调查任务,郑从亮主动开口:“陈队,那我呢?” 陈益:“莫善为八年前是否有教唆杀人的行为,郑支按照这个方向,尝试调查。” “教唆杀人么……”郑从亮略微思索该从哪里着手,随即点头:“没问题,交给我吧。” 大部分教唆杀人案都和钱撇不开关系,他需要落实莫善为大笔的资金支出或者创业股份,若是没结果,那就清查人际关系。 “都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待一会。” 陈益摆手。郑从亮率先起身,诸葛聪迟疑是否要把陈益一个人留在这,当陈益第二次赶人后,他们也随之离开。 “林辰,你先回去吧。”会议室门口,秦飞对林辰说道。 林辰问:“飞哥,你不走吗?” 秦飞:“我等陈队。” 林辰:“那我也等着。” 秦飞无奈:“陈队不知道多久才能出来,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的任务很重要,养精蓄锐。” 林辰犹豫,怪不得姐夫到哪都愿意带着秦飞,对方既有执行力也注意细节,不会把姐夫一个人留在这里,主动选择在门口等候,随时提供帮助,哪怕倒杯水买点夜宵也是好的。 毕竟是阳城市局的人,和郑从亮诸葛聪他们是不一样的,刚认识不久关系还不到,哪怕是“贴身秘书”夏岚,此刻都已经不见人影了。 “废什么话,快回去。”秦飞催促。 林辰无奈:“好吧,那飞哥……要是有事的话给我打电话啊。” 秦飞:“嗯。” 林辰走了,秦飞搬了把椅子坐在会议室门口,也不玩手机,思考今天所得到的线索。 会议室内,陈益掐灭香烟起身来到白板前,拿起记号笔写下了很多名字。 范天驰,桂大成,李龚,李天菱…… 只要是案件相关人员,都在上面,还特别标注了黄金失窃案,李龚被杀案,牛祥被杀案,程建设被杀案。 随后,通过线条连接,标注关联依据和时间点。 写完后,陈益退后两步,看着几米开外的白板。 “这么多人物和案子,好像都能关联的起来,不会吧?” “若真是这样,已经了结的案子是不是也得查一查?算了,了结的案子顺藤摸瓜,不至于一点收获没有,回头再说。” 陈益摸着下巴,一天的时间胡子已经长出来了,皮肤显得有些粗糙。 “假设,黄金失窃案就是牛祥和程建设干的,而且……受李龚指使?嗯,合理。”陈益再次使用【假设大法】,尝试缕清人物和事件关系,目前有点乱套。 二十年前,李龚认识了莫丽丽,带着她吸毒,导致莫丽丽精神出现问题意外车祸死亡。 这个时候,莫善为上初中,十几岁。 后来,李龚和桂大成认识了范天驰,深受信任,开始在天驰公司崭露头角。 十五年前,李龚指使牛祥和程建设盗窃金店,导致金店损失上百万,桂大成直接被范天驰撸了,换上了李龚,这是公司内部人员的恶性竞争。 如此,可以解释牛祥和程建设为何能如此迅速的打开保险柜,且睢城警方调查金店内部人员没有任何收获。 牛祥为什么那么快死了? 黑吃黑。 上百万的钱,足以将一个人心中的恶放大数倍,程建设为了独吞金子,杀掉了牛祥?合理。 八年前,李龚被杀。 现在怀疑是莫善为干的,但他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进一步怀疑他教唆杀人。 五年前,程建设死了,之后不久,柴晓和莫善为见面,自此成为莫善为的情人。 “时间上有点巧啊,两件事有关系吗?” 陈益眉宇紧锁,此刻盯着程建设和柴晓的名字。 牛祥的死是因为黑吃黑,那程建设的死因为什么? 谁和程建设有纠纷呢?李龚! 李龚曾经指使程建设盗窃金店,八年前他和桂大成之间的竞争已经到了白热化,一旦程建设将此事说出来,那李龚不但会失去竞争权,还有可能入狱。 程建设钱没了,继续找李龚要?然后被李龚灭口了? 逻辑合理,但时间上不可能,程建设被杀的时候,李龚已经死了三年。 “呼……” 陈益深呼吸,感觉程建设死的极为蹊跷,他的死或许和整个案子没有什么关系? 怀璧其罪,被人劫杀了吗?那也不用砍那么多刀吧,尸检结果显示程建设是被乱刀砍死的,摆明了有深仇大恨,连尸体都烧了。 谁会和程建设有仇呢? 对了,推断牛祥死于黑吃黑,那么杀害程建设的人,是牛祥的亲朋好友?难道和李龚案相似,都是是报复杀人吗? 乱刀砍死的话……不止一个人,牛祥那么大面子? 不太对劲,若牛祥人缘那么好,何必沦落到去盗窃,不是给牛祥报仇那是给谁报仇? 李龚八年前被杀,程建设五年前被杀,三年。 要李龚是程建设杀的呢?程建设敲诈不成杀了李龚?有点牵强啊,不对不对。 换个动机,程建设敲诈李龚,李龚想灭口但没成功,程建设鱼死网破反杀?嗯……合理。 这样的话,程建设的死是为了给李龚报仇,那么唯一会为李龚报仇的,只有李天菱。 李天菱势力不小,派手下将程建设乱刀砍死? 那莫善为呢?感觉他并没有置身之外的样子。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陈益感觉自己要长脑子了,单独调查李龚案倒还好,若强行关联起来,很难有合理的一条线将它们全部串起。 猜测成分太多,需要更多线索。 “秦飞,给我倒杯水。” 陈益习惯性说了一句,没有回应,他这才想起大家都走了,准备自己倒。 还不等他去拿杯子,会议室门打开,秦飞端着纸杯走了进来。 “陈队。” 陈益接过纸杯:“你没走啊。” 秦飞笑道:“没呢,回去也没啥事,我睡的晚。” 陈益嗯了一声,将杯中水一饮而尽。 秦飞看着白板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询问:“陈队,想到关键点了吗?” 陈益坐下:“这些人,这几个案子,都存在若有若无的线,感觉到了吗?” 秦飞盯着白板看了一会:“陈队的意思是……都可以并起来吗?” 陈益:“只考虑合理不考虑现实的话,是可以并起来的。” (本章完) 第411章 云淡风轻范天驰 第411章 云淡风轻范天驰 只考虑合理不考虑现实,这句话其实有点不负责任,主观因素比较重,但在线索缺乏的时候,主观推断可以作为参考,未来也许会起到作用。 根据陈益所标注的关联线,秦飞尝试做出自己的判断。 拐点变数太多,他很快就乱了。 不过,他发现了关键点。 “柴晓若是和案件相关,那么她很有可能成为突破口啊。”秦飞说道。 陈益目露赞赏,点头道:“对,所以我们才需要好好查查她,结果未知总要试试,这几个案子这几个人若想全部查清楚,一定不能忽略细节。” 秦飞受教:“明白了,陈队。” 两天聊到很晚方才回酒店休息,第二天上午,吃完早饭过了九点,陈益秦飞开车来到了范天驰所在的郊区别墅。 说是别墅,其实是自建房,建的倒是挺豪华挺大,老远就能注意到,非常显眼。 远离市区,看来范天驰是真的打算归田养老了。 下车走来,院门大开,在门口就能看到里面的情况,穿着练功服的老者左手拿茶壶右手拿逗鸟工具,正在和笼子里的云雀乐此不疲,惬意的很。 陈益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盯着范天驰认真打量。 多年前能在睢城叫上号的,范天驰绝对名列前茅,可惜后来公司被人抢了去鸠占鹊巢,他也只能选择在郊区的自建别墅里,和鸟虫鱼为伍。 倒也算不错的生活,却不知回忆起早年的风光,范天驰内心是否会有惆怅感。 时间一点点过去,范天驰终于发现了站在门口的两位年轻人,面露诧异。 “有事吗?” 陈益这才走了进来,表明身份。 “省厅调研组?陈益?”范天驰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调研组找我干什么?” 陈益不是名人,范天驰没听说过很正常,间接说明他对外界的消息已经不怎么关心了,专心享受养老生活。 “范先生,关于李龚被杀的案子,有些事情需要和你了解一下,方便吗?”陈益说道。 听到李龚的名字,范天驰表情不变,略微沉默后,邀请两人落座。 茶水还是热的,范天驰为两人斟茶,同时开口:“省厅调研组……是来调查积案的啊?” 陈益点头:“对……多谢。” 他端起了茶杯。 范天驰哦了一声:“不好意思我这没有烟,已经戒了,两位警官若是想抽烟的话可以自便,没关系。” 陈益:“好的谢谢,范先生,李龚你很熟,对吧?” 范天驰没有否认:“对,很熟,熟的很,二十年前就认识了,这小伙子敢打敢拼,是个好手。” 在警察面前他并不避讳,灰色产业在二十年前没有和气生财这么一说,地位是打出来的,不服就干。 陈益:“李龚吸过毒,范先生知道吗?” 范天驰:“知道,后来戒了,他吸食的玩意成瘾性不大,还是很好戒掉的。” 陈益:“我想了解一下十五年前的黄金失窃案。” “黄金失窃?”范天驰听不懂了,“不是查李龚被杀一案吗?” 陈益:“两个案子可能有点关系。” 范天驰没有追问,说道:“那个案子好像没什么好说的,两个盗贼撬开了金店大门,在店内保险柜里拿走了百万价值的金子,没什么线索,警方到现在还没找到人。” 陈益:“当时店长是桂大成。” 范天驰点头:“对,是他,监管不力让我给撸了,换成了李龚。”陈益:“监管不力的意思是……内部人干的?” 范天驰奇怪:“警方怀疑内部人干的啊,不都有详细的调查卷宗吗?” 陈益:“范先生个人有怀疑对象吗?” 范天驰:“没有。” 陈益看出范天驰在装傻,不符合一个风云人物的人设,在他身上已经看不到丝毫枭雄的气质,可能单纯只想图个清静,不愿再去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都快进黄土了,哪还管得了那么多。 陈益没有点破,继续问道:“八年前李龚死的时候,天驰公司内部是什么情况?” 范天驰回忆:“挺乱的,手下都在争,女婿也参与其中,包括桂大成、李龚他们。” 陈益:“争股份?” 范天驰:“对,已经到平衡点了,谁能打破平衡,公司就是谁的。” 陈益:“那个时候范先生失去对公司的掌控了吗?” 范天驰:“当时还没有,” 陈益:“范先生如此轻描淡写,好像根本不在乎公司易主?” 范天驰无奈:“在乎啊,但在乎又有什么用?我就算是只老虎,也架不住群狼撕咬。” 这个比喻不是很恰当,但陈益明白地方想表达什么。 “李龚死了之后李天菱成为赢家,他真的很厉害?”陈益问。 范天驰心态很好,此时笑道:“你还别说,小兔崽子厉害的很,比他爸可强多了,也比我年轻的时候要强,谁也不是他的对手。” 听得出来范天驰对李天菱有着负面情绪,但时隔多年已经释怀了,语气平和。 该骂还是骂,却已经云淡风轻。 陈益:“范先生觉得李龚的死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八年前睢城警方已经问过。 范天驰:“都有可能。” 回答和卷宗记录一致,说了跟没说一样。 陈益:“范先生的意思是,只要有竞争关系的都有可能,包括伱的女婿?” 范天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对。” 陈益:“你认识莫善为吗?” 范天驰摇头:“不认识。” 陈益:“莫丽丽呢?还有柴晓。” 范天驰:“很抱歉,都没听说过。” 对话过程中,他淡然的表情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问什么就答什么,知道就说,不知道就说不知道,以陈益的观察力,并未看出范天驰有任何问题。 一个失败者的晚年而已。 他想过范天驰是否和几起案件相关,但没有可关联的点,范家全家都没有受过任何伤害,也没有扯进某起案件,干净的很。 “范先生在天驰公司应该还有分红吧?”陈益道。 范天驰笑了:“有,当然有,李天菱这兔崽子给我留了点,再过几年我要是死了,肯定不会是饿死的。” (本章完) 第412章 可能的突破口:柴杰 第412章 可能的突破口:柴杰 简短的交谈,让陈益对范天驰和李天菱之间的关系有了一个清晰的了解,但真实性还无法确定。 打工人把老板给干下来,这是一件很难想象的事情,就算范天驰没有儿子,但有女儿和女婿啊,四个人都烂泥扶不上墙吗? 退一步说,就算四个人都是混吃等死的富二代,范天驰也不至于把公司给丢了。 从合理性的角度考虑,范天驰被人里应外合的可能性比较大。 比如说……某个女儿和李天菱合谋,夺走了范天驰的公司。 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因为范天驰有两个女儿,两个女儿之间的关系怎么样是个重要问题,若是在争夺公司的过程中,某个人请外援了呢? “范先生,你和两个女儿的关系如何?”既然有疑问,陈益便直接问了出来。 听到这个问题,范天驰喝茶的动作顿了顿,依旧淡然:“很好啊,挺孝顺的。” 陈益:“刚才范先生说李天菱给你留了点分红,不至于饿死,但你有两个女儿,哪怕没有分红应该也饿不死,听伱的意思,好像只能依靠李天菱的施舍过活?” 此话让范天驰眼角微不可查的抖了抖,放下茶杯,力道有点重,茶杯和桌子发出了声响。 “陈警官,只是简单的一句话而已,你的想象力是不是有点丰富了。” “你的意思是,我女儿把公司抢走了?” 范天驰的情绪终于是发生了变化,这说明话题将他影响。 陈益:“我没这么说,随便聊聊而已。” 范天驰:“那很抱歉,我不接受闲聊,省厅调研组上门,说实话我已经很配合了吧?问什么我就答什么,至于和案子无关的其他事情,我想陈警官是不是可以避开?这是对一个安享晚年老人的尊重。” 陈益沉默了一会,说道:“好,很抱歉,是我的话有点多了。” 这件事和李龚被杀一案可能没啥关系,但所有已知人物错综复杂,感觉都有联系又好像都没联系,需要一个点将整件事情联系起来。 如果能联系起来,那么所有案子也许都能顺手侦破,若联系不起来,那就只能深入调查李龚和莫善为,一步步来。 此次对话陈益多多少少有点失望,还以为能在范天驰这里问到线索,但对方却不愿意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正如他自己所讲,一个安享晚年的老人,不愿受到打扰,再次扯进争斗之中。 陈益离开了,前后用了不到半个小时。 临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院内,范天驰恢复了原状,继续喝茶逗鸟,仿佛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和他无关。 他突然想到了伍雄,唐一安案中认识的那位,两人倒是有点相像,早年都是风云人物,后来年轻人上位,便退休享受生活。 唯一不同的是,伍雄身上还有血性,但范天驰已经彻底磨掉了所有戾气,无欲无求。 “陈队,接下来去哪?”上车后秦飞询问。 陈益:“去见见范天驰的女儿和女婿,把这几个人摸透查透,我就不信查不出东西来。” 秦飞:“好。” 走访工作又是持续了一天,直到晚上。 一天的时间,陈益总共见了五个人。 范天驰。 范天驰的两个女儿和女婿。 猜测是正确的,这两个女儿有问题,生活条件区别不小。 大女儿住的房子一百二十平,小女儿住的房子三百三十平,生活质量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面对警方的问询,同样的问题两个人给出了不同的答案,通过捕捉表情变化,陈益大概搞清楚了范家到底怎么回事。 简单来说,范天驰偏向大女儿,小女儿不服,争斗便开始了。 “你为了打垮你姐姐和父亲,和李天菱合作了是吗?”陈益问出了事件核心。 范天驰的小女儿没有正面回答,但变相默认了。 她对现状很满意,李天菱并没有过河拆桥,给了她足够的人生保障。 陈益看得出来,这女的就是那种“熊孩子”,她不是为了钱,为的,就是让姐姐和父亲后悔自己做过的事情,尤其是姐姐。 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公司易主也无所谓,反正如果不和李天菱合作公司也不会是她的。 范天驰的大女儿很有商业头脑,大学学的就是相关专业,可惜和李天菱这种不择手段的人相比,还差了不少。 至于丈夫……更别提了,平庸的很。 除了李天菱,几人都表示并不认识莫善为他们,也没有听过牛祥和程建设的名字,陈益判断四人和案件没有多大关系。 疑点没有了,李天菱为何能在父亲死亡后短时间内夺走天驰公司,除了自身能力之外,主要原因就是内部人员帮忙。 他倒是挺厚道,没有把事情做绝,范家五口虽然失去了奢华的生活,但依然比普通人要强,除了大女儿。 大女儿和小女儿有矛盾,李天菱自然要帮合作者。 “陈队,赌场要不要挖出来?”秦飞问道。 李天菱有一个地下赌场,情报来源于范天驰的大女儿,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因为对方无法提供位置和证据。 陈益问过范天驰的小女儿,但她缄口不言表示不清楚,把李天菱保护的很彻底,搞的像两人存在奸情。 法律规定,开设赌场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严重的,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这件事如果是真的,那新的案子又来了,越查越多。 陈益倒是不意外,李天菱这种人要是很干净,他也不会信的。 “先等等,看看情况再说。” …… 时间来到三天后。 睢城市局。 新的案件会议开始。 针对柴晓和莫善为的调查已经有了大概的结果,调研组和郑从亮向陈益做汇报。 首先是柴晓到底有没有把柄在莫善为手里。 调查结果,目前是否定答案。 “陈队。”说话的是诸葛聪,“柴晓这个人身上没有任何负面事件,除了外貌比较出众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公司职员,毕业后进入社会,多年来过的一直很平淡,直到四年前接近五年,突然和男朋友蓝鹏飞分手,变成了莫善为的情人。” 陈益:“没有一点征兆?” 诸葛聪:“对,没有一点征兆,问过柴晓朋友了,都不清楚两人因何分手,而且据柴晓朋友说,柴晓选择蓝鹏飞虽然有钱的因素在里面,但不至于说是一个拜金的女人,她是真的喜欢蓝鹏飞,有钱是锦上添。” 陈益:“也就是说,她的确不是因为钱选择和莫善为在一起。” 诸葛聪:“对。” 陈益微微点头表示了解 其次就是柴晓是否和莫善为有仇,负责调查的是程汉君和林辰。 程汉君说道:“我这边同样没有发现异常,莫善为只认识柴晓一个人,柴晓的亲朋好友没有一个认识莫善为的,包括她父母在内,不过有件事值得关注,柴晓的弟弟柴杰在天驰公司当保安。”“嗯?”陈益直了直身体,不管是不是巧合,关联点来了,“他也不认识莫善为?” 程汉君:“我问过了,压根不知道莫善为是谁。” 诸葛聪插了一句嘴:“不认识,反而有问题吧?” 程汉君:“我也觉得有点问题,姐姐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四五年了,其他人不知道也就罢了,当弟弟的也不知道吗?” 秦飞:“可能是刻意瞒着?” 程汉君点头:“也许是。” 陈益没有说话,思考这条新线索。 柴杰在天驰公司当保安?有那么巧吗?既然柴晓和莫善为关系非同一般,那么作为姐姐,让弟弟去莫善为的公司工作,应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在莫善为那不至于当个经理,但也不会去干保安的活,那可是莫善为心心念念的“小舅子”,给个闲职多好。 就因为柴晓不想让弟弟知道自己是小三吗?倒是说的过去。 不过全睢城那么多公司,怎么偏偏去了天驰? 查案不讲巧合,陈益看向程汉君:“柴杰这个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程汉君回答:“我没发现,挺老实的一个小伙子,警察突然上门他还挺紧张的,问啥说啥。” 陈益沉吟下来,半响后示意郑从亮说话。 最后汇报的,就是关于莫善为教唆杀人的调查结果。 郑从亮:“陈队,我这边还在调查过程中,目前没有发现莫善为教唆杀人的线索,八年前的人际关系想要尽可能查的清楚需要时间,还有,有的银行流水最多查五年,不好办。” 陈益:“不着急,顺便把范天驰的女儿和女婿也查一查。” 郑从亮:“行,我知道了。” 范家的情况已经公开,范天驰的大女儿是存在杀人动机的,不能放过。 程汉君问:“陈队,柴晓和莫善为的矛盾点还继续查吗?” 陈益思索了一会,道:“先停一停,搞清楚柴杰的换班时间,我去见见他。” 程汉君:“好的。” 翌日清晨,天驰公司。 说是公司,其实和普通工厂差不多,天驰的生意小而广,总公司根本就是一个摆设,不过门面还是要有的,保安二十四小时轮班执勤。 这几天柴杰上夜班。 保安亭,身穿保安服的青年和同事交接完毕走出亭门,然后骑着电动车慢悠悠的离开了天驰公司。 还没骑多远,柴杰将车停在了附近的早餐摊位,叫了一笼包子一碗粥一个鸡蛋,舒舒服服吃了起来。 才七点,早餐店的客人还是比较多的。 “先付钱再用餐啊!” 老板不停的重复这句话,门口的牌子上还专门写着【先付款,再用餐】,提醒着每一位到店客人。 任何规定都有它背后的故事,看来以前有相当一部分顾客在吃完饭后,擦嘴就走。 每天早晨那么多人流量,老板也无法分辨到底谁付过钱,谁没有付过。 早餐多种多样,锅贴是特色,陈益几人买了二十个锅贴准备吃饭。 柴杰所在的桌子暂时没人,陈益和秦飞端着粥坐了过来。 柴杰看了一眼,没有在意。 饭吃到一半,陈益轻轻吹动热气腾腾的粥米,开口道:“柴晓为什么要和莫善为在一起啊?” 这话像是对秦飞说的,但秦飞没有回应,自顾自吃饭,他知道陈益是在和柴杰说话。 听到姐姐的名字,柴杰明显一愣,猛地转头,刚好和陈益投来的目光对视。 “你……你在和我说话?” 陈益笑了笑,道:“不然呢?” 柴杰皱眉,沉默片刻后,端起自己的碗想要走。 “柴杰。”陈益也没有阻止,继续开口,“躲是没有用的,你应该清楚警方既然已经注意到了你,自然不会让你轻易糊弄过去。” 柴杰脚步停顿,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坐了回来。 他没有心思再吃饭,低着头不说话。 刚上完夜班的他看起来有些疲惫,黑眼圈很浓。 陈益:“自我介绍一下,省厅刑侦总队副总队长陈益,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柴杰吓了一跳。 省……省厅副总队长?他没有直观的概念,但听起来好像很牛逼的样子。 “我不认识莫善为啊,前两天有人问过了。”他说道。 陈益:“你姐有男朋友吗?” 柴杰:“没有吧,我不知道啊。” 陈益不再提柴晓,问起了天驰的事情:“你在天驰上班,是自己应聘的吗?” 此话让柴杰表情僵住,随后立即点头:“是啊,我自己应聘的。” 陈益语速很快:“通过什么方式应聘?” 柴杰:“招聘广告。” 陈益:“哪里的招聘广告。” 柴杰:“网上。” 陈益:“胡说,天驰公司从未在网上发布过招聘启事。” 他并不知道天驰公司有没有发布过,只是想诈一诈。 很管用,柴杰马上改口:“那……那应该是我记错了,我看的传单……好像是吧,我也记不清了。” 相比桂大成、莫善为、柴晓和范天驰,柴杰这个人显得“单纯”了许多,很好问。 陈益意识到,对方有可能是某个案件或者某个事件的突破口。 “柴杰,你到底为什么会在天驰公司上班,说实话。”陈益放下筷子,声音浮上了一抹冷意。 走访问询有时候也需要“欺软”,面对心理素质很差的走访对象,若发现问题,可以强硬一点。 还有一章,会很晚了,读者大大们晚安 (本章完) 第413章 合理化关联 第413章 合理化关联 “你到底为什么会在天驰公司上班。” 这个问题对柴杰来说似乎很难回答,他不想说,也不知道怎么编,只能保持沉默。 多日的走访终于有了可疑发现,陈益心情不错,掏出了香烟点燃。 柴杰,需要好好问一问,问全面,把他知道的事情都挖出来,哪怕是带回市局。 “呼。”陈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柴杰,听不到我说的话吗?你躲不过去。” 柴杰看起来有点发慌,硬着头皮回答:“我真的是应聘进去的,在哪看的招聘启事忘了。” 陈益:“面试你的是谁。” 柴杰语塞:“是……” 另一边,秦飞吃完了,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同样看着柴杰。 和警察撒谎,需要更多的谎言去圆,只要有其中一个谎言被戳穿,那就白忙活。 很明显,柴杰在撒谎,而且看起来……有点紧张。 他肯定知道点什么,或者身上有点事。 陈益:“是不是李天菱把伱安排进公司的。” 柴杰不说话。 陈益微微摇头,起身拍了拍柴杰的肩膀:“行吧,那我们换个地方,走。” 秦飞上前,站在了柴杰旁边。 附近,已经迅速吃完早饭的诸葛聪等人,也围了过来。 柴杰胆子有点小,这阵势把他吓的脸色都白了。 吃瓜群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窃窃私语,早餐店老板也在关注,担心有人打架,已经做好了随时报警的准备。 “去……去哪啊?”柴杰话都不利索了。 陈益:“市局。” 柴杰一惊:“啊?我啥也没干,为什么要去市局?!” 陈益:“案件相关人员,拒不配合调查,我只能请你走一趟了。” 柴杰咽了咽口水:“什……什么案件?” 陈益:“命案。” 两个字让柴杰明显一愣,脸上的害怕消失,变成了疑惑:“命案??命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没有认识的人死了啊。” 陈益顿觉好笑,这个柴杰是一个不会隐藏情绪的人,真实想法全都写在了脸上,别说精通犯罪心理学的警察了,普通人也可能看出怎么回事。 没有命案和柴杰牵扯,但是有别的事情和柴杰牵扯。 此案倒是有趣,越查越多,前几天得到了李天菱开赌场的线索,今天又逮到一个疑似违法犯罪人员。 “那你和什么案子有关系?”陈益反问。 柴杰:“没……没有啊,我是守法公民,什么也没干。” 陈益:“到局里再说。” 话音落下,傅国勇和秦飞抓住了柴杰的双臂,后者急了:“我真的什么也没干啊!” 陈益:“别激动,你要是真的什么都没干,会放你出来的,路上好好想想我刚才问的问题,谁把你招进天驰公司的,为什么要把你招进去。” 柴杰:“……” 众人上车离开。 回到市局,柴杰进了审讯室,陈益没有马上开问,先让他待上一个小时再说。 一个小时的时间,对柴杰这种性格的人来说,很漫长。 “奇了个大怪啊。”休息室,诸葛聪说出疑问,“怎么进的天驰公司是秘密吗?他为什么不愿意说,想隐藏什么?” 程汉君:“面对警察,只要不愿意说的,肯定是违法犯罪相关。” 诸葛聪:“你的意思是,他参与了天驰公司的违法犯罪活动?” 程汉君:“那就不知道了,陈队觉得呢?” 几人看向陈益,后者开口:“李天菱把他招进来的,这条线索太关键了,莫善为是李龚被杀一案的嫌疑人,莫善为的情人是柴晓,柴晓的弟弟是柴杰,柴杰被李天菱招进了天驰公司,而李天菱又是李龚的儿子,不觉得有问题吗?” 诸葛聪捋了一会,说道:“关系形成闭环了,这几人搞什么鬼?” 陈益:“问问就知道了,知情人就在眼前,我们没必要去猜。” …… 柴杰坐立难安,审讯室压抑的气氛让他喘不过气来,仅仅五分钟额头上便有了汗水,一个小时后,他的精神都有了些许恍惚。 此时陈益开门走了进来,坐在柴杰面前,同时进来的还有负责记录的警员。 看到活人,柴杰整个人一激灵,脱口而出:“我我……我要上厕所。” 陈益盯着他:“先忍忍,告诉我李天菱为什么要把你招进天驰公司。” 柴杰脸色一垮:“没有为什么,就是……哎?我没说是他把我招进来的啊!” 他反应过来,对方偷换了概念。 陈益敲了敲桌子:“我现在代表省厅和你讲话,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吗?” 柴杰想起了之前所说的命案,连忙道:“我真不知道谁死了,我和命案真的没关系!” 陈益:“现在聊的不是命案,而是你为什么会在天驰公司。” 柴杰有点抓狂:“你们为什么揪着这件事不放啊?我在哪个公司……不是个人自由吗?” 陈益:“原因不方便告诉你,说不说?”柴杰使劲眨了两下眼睛,汗水快流进去了:“我能不能打个电话?” 陈益:“打给谁?” 柴杰:“我姐。” 陈益:“回答完问题,马上把手机还给你。” 柴杰想发作,但是不敢。 眼见对方还不打算说,陈益靠在椅子上环保双臂,思考该怎么样让他开口。 李天菱把柴杰招进公司? 从柴杰的反应看,这件事应该是真的,但为什么呢? 李天菱和柴杰什么关系?八竿子打不着啊。 如果没关系的话,以李天菱的地位,会在意柴杰这样的小人物吗?还是小人物也有利用价值? 柴杰有什么利用价值? 他的姐姐是柴晓,有没有可能李天菱想利用的不是柴杰,而是柴晓呢? 李天菱和柴晓也有一腿?不会吧? 等等! 现在怀疑李龚是莫善为杀的,如果李天菱知道这件事呢? 通过柴杰绑定柴晓,让柴晓去给自己做事,伺机报复莫善为? 这个判断很合理。 那么,李天菱是用什么方式,让柴晓必须听他的话呢?柴杰有什么把柄在李天菱手里? 范天驰的大女儿说,李天菱有一个赌场,逻辑好像通了。 陈益打量柴杰,突然开口:“几年前你是不是赌博了。” 柴杰始料未及脸色变了变,低头沉默。 陈益:“没关系,几年前赌博早就过追诉期了,你不会受到任何治安处罚,我保证。” 柴杰还是不说话。 陈益:“你担心……我问你赌场在哪?” 柴杰欲言又止。 陈益明白了,对方怕李天菱报复。 这个案子查着查着,所有线索在此刻都关联上,柴晓接近莫善为的目的,似乎已经真相大白。 需要柴杰自己把事实说出来。 陈益:“你姐现在有点危险。” 闻言,柴杰猛地抬头:“什么危险?!” 陈益:“为了帮你,她此刻正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我没有和你开玩笑,自己想不明白吗?” 柴杰神色变幻,记忆回溯理清前因后果,立即开口:“她到底在干什么??我说,我说!” 陈益:“放心,来得及,是不是李天菱把你招进天驰公司的?” 柴杰点头:“对。” 陈益:“因为什么?” 柴杰:“五年前我去赌博了,输了很多钱,还赔上了一只手和一只脚。” 陈益看了一眼柴杰的腿脚,很健康,问道:“你把手脚当赌注了?” 柴杰叹气:“嗯。” 陈益不奇怪,赌徒上头了,什么都可以成为赌注,包括自己的孩子。 涉毒涉赌的人,是最无情无义的,涉黄倒还好说。 “然后呢?” 柴杰:“然后我给我姐打电话,她来把我捞了出去,具体怎么谈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必须在天驰公司上班,寸步不能离开,要是想跑,全家都会倒霉。” 陈益:“赌场在什么地方?” 柴杰:“京南路那边……我很久没去了,不知道换没换地方。” 陈益:“具体位置。” 柴杰:“圆弧网吧,进去有个侧门,里面很大,领导,千万不能让他知道是我说的啊!” 陈益:“放心,从现在开始你会受到警方保护,包括你姐姐在内。” 柴杰这才松了一口气,但依然忐忑,李天菱在睢城的势力可不小。 陈益把手机还给了柴杰,让他给柴晓打电话,得知弟弟在市局后,柴晓肯定会过来。 现在警方面临一个重要问题:李天菱想干什么。 两个可能。 第一,商业竞争。 李天菱曾经夺走了天驰公司,使用的方式是内部瓦解,存在可能故技重施,利用柴晓这位白月光,将莫善为的公司夺过来。 第二,私怨。 李天菱和莫善为之间有私怨,利用柴晓接近莫善为,全方位掌控莫善为动向,伺机报复。 时间跨度很长,四五年了还没动手,也许是贪心了点,既要达到报复的目的,还要拿走莫善为的公司。 那么,会是什么私怨呢? 李龚的案子就在眼前,莫善为又是嫌疑人,答案呼之欲出,先不去考虑李天菱为何不报警。 陈益希望是第二种可能,如此便暂时不必去查李龚是怎么死的了,李天菱也许会告诉他。 案情明朗了不少,还有一个问题,程建设是谁杀的? 之前猜测程建设杀了李龚,但这个猜测无法支撑李天菱报复莫善为。 如果想强行关联且合理化,只有一个答案:莫善为雇凶程建设。 (本章完) 第414章 打掉赌场 第414章 打掉赌场 柴晓到了。 对于柴杰突然被带到市局这件事,她显得非常生气,娇美的脸庞上全是不满,姐弟俩的关系很好。 也正因为关系很好,在柴杰遭逢巨大变故的时候,柴晓才会毅然决然的选择和男朋友分手,听从李天菱的命令。 人生算毁了吗?不算,但已经有了很大的瑕疵。 这个女人身上,带有很重的扶弟魔属性,不过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至少蓝鹏飞不在乎,别人也无法置喙。 “陈队长,你想干什么?” 会客室,柴晓盯着陈益冷声开口。 她今天穿着紧身牛仔长裤,翘着二郎腿,玲珑有致的身材展现,可惜脸上的怒意遮盖了美感。 “你说呢?”陈益反问,“在警方面前谎话连篇,把你弟弟带过来当然是为了查案。” 柴晓:“谎话连篇?陈队长指的是什么?” 陈益只说了三个字:“蓝鹏飞。” 这个名字让柴晓脸色微变,皱眉道:“陈队长,伱把我查的那么清楚,到底想干什么,因为命案?我现在都不知道谁死了。” 陈益:“谁死了你不用知道,但李天菱的事情你要和我说清楚,提醒一下,柴杰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们了。” 柴晓有心理准备。 她了解自己的弟弟,内向,懦弱,胆子小,到了这种地方,只要警察一吓唬,稍微用点审讯技巧,连小时候尿床的事情都能说出来。 “柴杰应该可以走吧?”柴晓没有马上回答陈益。 陈益:“当然,他近期没有违法没有犯罪,来市局只是配合调查而已,随时可以走,这一点你放心,还有,既然他和李天菱之间有不受法律保护的协议,那么我们会派人保护他。” 柴晓沉默下来。 陈益:“聊聊吧?” 柴晓叹气:“他说的没错,我是为了救他,但莫善为的事情他不知道。” 陈益:“李天菱为什么要让你接近莫善为。” 柴晓:“两个目的,第一,得到或者整垮莫善为的公司,第二,随时向他汇报莫善为的一举一动,原因我不清楚。” 陈益想起了前几天第一次见莫善为的时候,对方说公司出了点问题,现在看来似乎不是为了应付警方的谎言。 “你拿到了他公司的股份?” 柴晓点头:“拿到了一部分。” 陈益:“就凭他喜欢你?” 柴晓:“就凭他喜欢我。” 陈益倒是没想到莫善为还是个情种,三十多岁的年龄“偶遇”高中校,自此便完全陷了进去,连公司股份都舍得送。 “李天菱是怎么找上你的,偶然还是刻意?”他问。 柴晓不太确定:“应该是偶然吧,我其实和莫善为不熟,而且柴杰上小学的时候就和同学对赌,赢了不少吃的,当时我去捞柴杰的时候,李天菱不知道我和莫善为是同学。” 意思就是,柴杰本身就是一个赌徒,成年后胆子越来越大,在违法的边缘疯狂试探,最终自食恶果。 很会赌? 没用。 在行家面前,能让你输的裤衩都不剩,十赌九输,十赌十诈。 陈益也觉得应该是一次偶然,为了对付莫善为,李天菱至于把对方高中时期的校也挖出来?听起来不太可能。 “既然李天菱不知道你和莫善为是同学,后来又是怎么知道的?” 柴晓回答:“李天菱一开始要的是我,一年,只需要一年,柴杰欠的钱可以一笔勾销,聊天的时候他问我长这么漂亮是不是校,我说在睢城一中的的时候是,大学的时候不是,他听到睢城一中,立即询问是否认识莫善为。” 陈益微微点头,看来当时李天菱已经把莫善为的底摸的很透:“得知你和莫善为是同学后,他马上改变了要求,让你接近莫善为,是吗?” 柴晓:“对。” 陈益:“那他呢?碰你了吗?” 柴晓摇头:“没有。” 陈益对李天菱有了新的认识,放着一个随时能同床共枕的大美女在眼前能忍住,不是一般男人能做到的,说明在他眼中对付莫善为最重要,其他的都可以靠边。 仅仅是为了公司吗?有私怨的可能性比较大。 调查方向对了,此案清晰度越来越高。 “他就没有提过理由?”陈益重复问了一遍。 柴晓:“真的没有,我问过,但他没说。” 陈益:“他有没有让你伺机杀了莫善为。” “啊?”柴晓略显惊愕,“杀人?从没提过,就算提了我也不会做的,我哪敢去杀人。” 陈益:“今天的谈话内容不要告诉李天菱。”柴晓答应,带着柴杰离开了。 姐弟俩人是本案的突破口,但他们并未参与违法犯罪,五年前的赌博可以不追究。 至于柴杰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赌博行为,陈益懒得去管。 黄赌毒为何会列为三害,除了个人和社会危害之外,成瘾性也是原因之一,其中当属毒品最为严重。 戒赌也是很难的。 调研组召开了第四次案件会议,讨论李天菱和莫善为的问题,核心点是李龚被杀一案。 此时此刻,李龚被杀一案和莫善为有直接关系的可能性,已经越来越大了。 包括郑从亮在内,所有人都这么认为,意见一致。 不过,莫善为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教唆程建设?” 当这种可能性提出来,会议室众人眉宇紧锁,虽然有强行关联的嫌疑听起来比较牵强,但理论上是成立的。 郑从亮说出自己的意见:“靠偷来谋生的人群,尤其是深夜行动这一批,其实胆子都不太大,真有拔刀相向的勇气,他们也不会去偷了,来钱快的犯罪行为很多,偷盗是最不稳定的一种。” 他没有明说但意思明显,程建设应该没有杀人的胆量,除非有天价报酬,然而八年前的莫善为在创业初期,是拿不出太多钱的,且目前没有发现可疑支出。 诸葛聪道:“我同意郑支说的,如果程建设是十五年前黄金失窃案的嫌疑人之一,他拿了金子后首先要做的就是逃,逃的越远越好,莫善为应该找不到他吧?就算能找到,莫善为基于什么动机去找程建设呢?因为他偷了天驰公司的金子?警方都没有查到黄金失窃案的嫌疑人,他能查到?” 秦飞看向诸葛聪:“警方也没有查到李龚被杀案的嫌疑人,但已经确定李天菱在针对了,私仇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若是商业竞争手段,全睢城那么多公司,他没理由盯着莫善为不放。” 诸葛聪无法反驳,没有说话。 其他人也参与了讨论,说什么的都有,最终话题回归到李天菱开设赌场的事情上。 对此,郑从亮自我批评,赌场前几年已经扫的干干净净,没想到还是有漏网之鱼,这是他支队长的失职。 “开赌场光有胆子不够,还需要一定的条件,是谁撑了一把伞让它处在阴影无法发现,需要落实。” 陈益话中有话,暗示郑从亮。 郑从亮自然明白:“陈队放心,我会上报王局严查,柴杰已经交代了赌场位置,是否直接打掉?” 陈益:“这是此次会议最重要的一件事,打掉赌场逮捕李天菱,慢慢把他身上的其他事情挖出来,这是最快的办法。” “还有,对莫善为实施监控,从大队里抽人。” 郑从亮:“是。” 会议结束,队伍集结,辖区派出所包围了京南路待命,表面上圆弧网吧一切正常。 无法确定赌场还在不在,需要打探一下。 支队长郑从亮亲自带队指挥,便衣向圆弧网吧靠近。 陈益没有去,半躺在路边的车里抽烟,通过窗户观察圆弧网吧的情况。 只有他和秦飞夏岚三个人,傅国勇他们去请李天菱到市局喝茶了。 京南路很窄,单向车道,算是睢城为数不多拥堵的路段之一,圆弧网吧处在最繁华的位置,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不绝。 果然大隐隐于市。 整个商圈是步行街,上下有三层,这种地方很容易藏污纳垢。 陈益很快失去了郑从亮的视野,在短暂的五分钟过去后,附近所有待命的警员通过耳麦收到命令,迅速动身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向圆弧网吧移动。 更远处的警车也开了过来,警灯刺目。 这一幕惊到了行人,赶紧远离观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陈益收回目光,看来地址没变,国家那么大,无法得知某个角落里藏着什么东西,也从来不会缺少为了利益铤而走险的人。 若是暗访的话,他还真有兴趣进去赌两把,看看现如今的庄家手法如何。 但没有必要,直接端了即可,目标并不是赌场。 很快,一个又一个嫌犯被带了出来塞进警车,其中包括客人,如此大规模的抓捕行动很快引起了更多群众围观,不乏偷拍者。 也许下一秒,网上就会有视频流传出来。 这不是秘密,之后睢城警方会发布公告。 “走吧,我们去和李天菱聊聊,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陈益开口。 车辆启动离开了京南路,圆弧网吧的善后工作还在继续,赌场内的所有东西都要带回去。 在本案的相关人员中,李天菱应该是最聪明的那一个,想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估计没那么容易。 (本章完) 第415章 对话李天菱 第415章 对话李天菱 睢城市局。 观察室。 陈益透过单面镜看着审讯室里的男子,表情有些严肃。 男子叫田克东,赌场的老板,而且还不是明面上的,赌场所在的店面房产写的就是他的名字,所有涉赌人员经过审讯,也都表示他们的老板就是田克东。 但是从田克东的通话记录看,他和李天菱的联系相当频繁,还有大量金钱往来。 也就是说赌场背后真正的老板是李天菱,但警方暂时不能以开设赌场罪将李天菱逮捕。 这一点,陈益没有想到。 “田克东,你和李天菱到底是什么关系,老实交代!” 审讯室内,郑从亮的审问还在继续,田克东一口咬定赌场就是他开的。 “真是有够烦人的。”田克东带着手铐,低头摸了摸左手腕上的复杂纹身,笑呵呵开口:“李天菱是我朋友啊,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你耳朵聋啊?” 什么叫滚刀肉,这些人曾经多次在拘留所和监狱进进出出,对警方根本没有任何畏惧,哪怕被抓。 他们有经验,明白就算自己态度好也不会对最终判决有任何改变,因此不会对警察客气。 动手不敢,但变相骂你两句还是可以的。 郑从亮倒也没有动怒,当了二十多年刑警,田克东这样的嫌疑人他见了太多,心态早就磨炼的非常从容,不然早就气死了。 他将银行卡的交易记录拍在桌面上,冷声道:“每个季度伱都会给李天菱打钱,你当我们警察傻啊??” 田克东笑容不变:“你们不见得有多聪明,每个季度打钱怎么了?朋友之间的赠予不行吗?你没给过别人钱啊?过年的时候不给后辈包红包啊?” 这是逻辑诡辩,但从法律角度是没有漏洞的。 郑从亮:“赠予数百万?” 田克东:“对啊,怎么了?有问题吗?是不是要交税啊?我错了,我会把该交的个人所得税补上,或者你们直接找李天菱要吧,支持国家建设人人有责,还得给你们发工资呢,衣食父母嘛。” 他在父母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调侃味道很浓。 记录员和陪审脸色难看,近几年像田克东这样的硬骨头,已经很少见了。 放在以前,田克东要吃大苦头,不会惯着他。 交税?那可是赃款,不是税的问题。 “郑支,出来吧。” 看到这里,观察室的陈益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两人在办案大厅坐了下来。 “这个李天菱,有点东西啊。”陈益按动打火机,火光乍现,烟雾升腾。 赌场的幕后老板是李天菱这是肯定的,但他把自己择的很干净,只要田克东不松口,警方是拿李天菱没有办法的。 在驭人上李天菱做的很好,田克东显然十分忠心。 进去蹲几年而已又不是枪毙,出来后还得继续在睢城混,李天菱又能在审判的时候在外面斡旋操作,不管从哪个角度考虑,田克东都没有出卖李天菱的必要。 郑从亮:“田克东要是不交代,我们扣不住李天菱。” 李天菱的律师此刻就在会客室等着,若没有证据将李天菱刑事拘留,必须把他放了,最多留置二十四小时。 陈益抽了一口烟,本来打算先以开设赌场罪将李天菱逮捕,然后慢慢去查其他案子,现在看来不太现实,他低估了李天菱的谨慎程度,竟然所有文件写的都是田克东的名字。 很快,赌客身份全部确定,名单交到了郑从亮和陈益手上,包括赌场内部的消费记录和记账记录,还有欠条。 里面有普通人,也有身份不低的人,不乏公司高管高层。 黄赌毒都是能让肾上腺素飙升的违法活动,对有钱人来说很有吸引力,正常娱乐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 “李天菱野心不小啊。”陈益翻阅名单,“拿下了天驰公司还不够,渗透范围已经很广了。” 有一家公司的总监欠了数百万,但还是毫无顾忌的去赌,田克东并没有驱赶也没有要账,继续放款让对方玩个痛快。 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总有一天李天菱会提出让他无法接受、无法拒绝的要求。 不得不说,李天菱确实是一个枭雄,把剑走偏锋的恶性竞争玩到了极致,而且表面上还不违法。 就拿天驰公司来说,联合老板的女儿夺走股份,违法吗?不违法,这叫手段。 郑从亮有些心惊,以前没注意这个李天菱,再这么下去,睢城要出一个“白色老大”了。 “我去和他聊聊。” 陈益放下名单起身去了审讯室,李天菱正悠闲的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很是自在,他压根没把这里当成审讯室,反而像家里的客厅。 听到开门声,李天菱睁开双眼,看到是陈益后,露出了笑容。 “陈队长,久仰大名,总算是见面了,就是时间有点晚啊,这都过去好几天了。” 陈益单手拎着椅子靠近李天菱坐下,掏出了烟盒。 李天菱看起来很年轻,长相虽然普通却不失刚硬不失柔和,睿智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 干练的短发和笑容,让他的气场无形散发,具备一定的压迫力。 “来一根。”李天菱招手。 陈益递了过去:“李先生知道我肯定会来见你?” 李天菱笑道:“当然知道了,调研组不是要查积案吗?我父亲的案子肯定要过一遍,作为儿子,可不得见见?” 陈益点头:“这倒是。” 李天菱:“不过……见就见吧,陈队长把我直接带到审讯室是啥意思?我犯了什么事吗?” 陈益说了四个字:“圆弧网吧。” “圆弧网吧?”李天菱恍然,“哦你说那里啊,有个赌场没错,是我朋友私自开的,我警告很多次了他都不听,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现在出事了吧?陈队长,是我的错,我早就该举报的。” 陈益欣赏着李天菱的演技,不是很好,因为是明演。 他知道警方确定自己就是赌场老板,也知道警方没有证据,更知道田克东不会出卖他,所以用明演来示威。 “李先生确实应该举报。”陈益开口,“到时候说不定会给你颁发嘉奖证书,多大的殊荣啊。” 李天菱笑呵呵:“是啊是啊。” 陈益:“你这个朋友挺仗义啊,赚的钱大部分都给你了,你俩是兄弟?” 李天菱摆手:“那不是,他姓田我姓李,怎么能是兄弟呢,人缘好而已,他们就是喜欢给我送钱,不要都不行你说气不气人,当然了,这点钱在陈队长眼中根本不算什么,零钱罢了。” “陈队长,你说你一出生就是别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终点,还当什么警察啊,是不是闲的。”陈益:“你也挺闲,派了一个大美女去接近莫善为。” 李天菱神色不变:“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是警察,生意上的事不懂。” 陈益:“生意上的事?我看是人命上的事吧。” 李天菱奇怪:“此话何意?” “八年前李龚被杀,你查过吗?”陈益弹了弹烟灰。 李天菱:“查过啊,没查到,你们警察都查不到,我一个老百姓能查到什么。” 陈益:“查到了,程建设杀的。” 这个名字让李天菱目光有所波动,吃惊道:“程建设是谁?查到了快去抓啊,我父亲可不能白白死了。” 陈益:“已经死了,你大仇得报。” “哦……死了啊。”李天菱说了一句后,反应过来,“我大仇得报?他又不是我杀的,只能说上天的报应。” 陈益:“他为什么要杀李龚?” 李天菱:“对啊,他为什么要杀我父亲?” 两个人都在明演,陈益道:“因为你父亲和你一样,都是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人,亏心事做得多了,早晚得出问题。” 李天菱笑容微微收敛:“聊归聊,可不能人身攻击啊,不礼貌。” 陈益轻笑:“咱俩演的也挺累的,要不坦诚相见?” 他知道李天菱知道自己查到了很多,反过来也是如此,所以才会有这场对话。 明演,明聊,但就是没有重点。 李天菱眼神眯起:“坦诚相见?坦诚到什么程度,保留内裤吗?” 明演有一个好处,那就陈益很好判断对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李龚是程建设杀的吗?不知道,但当程建设的名字说出来,李天菱显然是听过的,甚至认识见过面。 这是一个关键信号,说明猜测很有可能是正确的。 所有案子包括目前所掌握的线索,此刻已经连接的越来越紧密了,但想要继续查下去拿到证据,是很难的。 不论是李天菱还是莫善为,都属于非常难审的角色,没有决定性的证据,不可能松口。 这就是积案的难点所在,大部分线索都已经不复存在。 “就坦诚到……程建设为什么死的那么惨吧。”陈益开口。 李天菱意外:“哦?他死的很惨吗?” 陈益:“被乱刀砍死。” 李天菱啧啧:“那确实挺惨的,现在已经不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了,还有人胆子那么大呢?把人乱刀砍死,看来……这位叫程建设的朋友,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陈益:“你觉得他死有余辜?” 李天菱:“死法越惨,越说明凶手行凶的必要性,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死有余辜四个字……我觉得成立。” 陈益:“要是李先生和某人有深仇大恨,会怎么做?” 李天菱微笑:“可能……对方也会死的很惨,和程建设一样,别误会啊,说说而已。” 陈益掐灭香烟:“看来李先生在睢城作威作福的时间太长,都快忘了脚下是法治国家了,这样很危险。” 李天菱:“陈队长说笑了,我是守法公民。” 两人交流的时间并不长,审讯室外,李天菱的律师已经等不及正在和郑从亮交涉,要求对方说清楚指控当事人的罪名,并出示合法合规的证据。 郑从亮很有经验,一直在和稀泥。 当审讯室的门打开,陈益从里面走出的时候,律师将矛头转移:“省厅的陈队长是吧?久仰了,不知我的当事人李天菱先生到底犯了什么罪,请陈队长明示。” 陈益懒得理会对方,摆手道:“没犯罪,把他叫过来聊聊天而已。” 律师不满:“在审讯室聊天?” 陈益:“审讯室多好,环境优美。” 说完,在律师的愣神中,他离开了办案大厅。 另一边,李天菱整理衣衫站在审讯室门口,示意律师可以走了。 “郑支,你老了很多啊。” 李天菱笑了笑,和郑从亮打声招呼,也不等对方回应,留下一道背影。 郑从亮皱眉,他不记得自己和李天菱打过交道。 田克东开设赌场罪证确凿,材料整理好后会立即递交检察院审核批捕,这个过程中,调研组再次召开了会议。 会议内容,围绕杀害李龚的凶手是否为程建设。 从之前和李天菱的对话看,陈益已经有一定把握两人认识。 人与人关系需要媒介的支撑,李天菱是天驰公司的老板,势力大钱多,程建设就是一个小偷,双方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如果认识,媒介很关键,结合之前关于程建设盗窃金店的推断,这个媒介就是李龚了。 方向基本明确,李龚可能是程建设杀的,程建设可能是李天菱杀的,至于莫善为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可姑且认为他雇凶程建设。 一条线,串联起了所有线索和四个案子,合理性非常高,可能性极大。 接下来怎么查是个问题,讨论的同时,陈益也在思考。 “竟然真的能并案?” 郑从亮多少有些惊愕,本来是查李龚被杀一案,结果越查越多,延伸出的几条线索能够对接,最终形成了闭环。 他不知道陈益是否从开始就预料到了这一点,只能感叹省厅的刑侦专家就是不一样,地级市比不了。 相应的,此案也迎来了最大的难点,从寻找突破口改为寻找突破性证据。 重点先查李天菱,还是莫善为? “如果李龚是程建设所杀,那么李天菱是如何知道的?”陈益提出问题。 程汉君:“查的吧。” 诸葛聪:“废话,当然是查的,问题是怎么查的?警方都没有查到。” 陈益开口:“相对警方,李天菱有一个很大优势,他是李龚的儿子,知道的事情要比警方多很多,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本章完) 第416章 二手车场 第416章 二手车场 众人表示同意,诸葛聪道:“也就是说,如果李龚真的雇程建设偷了金店,程建设真的杀了李龚,那么李天菱肯定知道内情。” 陈益:“大概率是知道的,雇程建设偷金店的事情现如今已经很难查了,先放一放,程建设要是杀了李龚,动机是我们的突破口,他为什么要杀李龚呢?” 诸葛聪:“莫善为授意的?” 这个可能性之前已经提过了。 陈益:“如果是莫善为授意的,凭什么呢?钱吗?他是怎么找上程建设的,为什么会找程建设?别人不行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诸葛聪沉默下来,其他人也陷入思考,这件事确实有点古怪。 安静许久后,陈益继续说道:“还有一个新问题,打草惊蛇已经用完了,站在李天菱的角度考虑,他离开市局之后,第一时间会做什么。” 刚才他和李天菱的对话内容当然有目的,在得知无法以开设赌场罪将李天菱刑事拘留后,打草惊蛇是一个很好的策略。 多年前的案子,证据很难找,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嫌疑人自己露出破绽。 李天菱明显已经看出警方查到了很多,再往下查的话,很有可能把所有真相都挖出来,所以他需要有所准备,有所动作。 只要动了,破绽就来了,机会也就来了。 “应该不至于把知情者灭口吧?”诸葛聪说。 陈益:“现在他被警察盯着,敏感时期不敢有太大动作,当年的事情如果还有知情人,送走是比较好的解决办法。” 说完,他看向郑从亮:“调查到了关键时期,需要人手。” 郑从亮点头:“陈队放心,我调人。” 陈益:“五年前的案子和八年前的案子都要盯紧,只要发现李天菱身边的人有想离开睢城的,马上截下来,从明天开始扩大走访范围,天驰公司现有的员工,还有五年前八年前离职的,都过一遍。” 郑从亮:“是。” 吩咐完,陈益摸了摸下巴,自语道:“要是本地能找一个人问问就好了。” 他指的是以前的街溜子,目前有一定地位的最佳,但这样的人内心对警方都有抵触,就算知道点什么,在核心问题上也不会说实话。 除非认识。 “郑支,你有特殊的情报来源吗?”陈益问了一句。 郑从亮惭愧:“这个……还真没有。” “好吧。”陈益以为像郑从亮这样的老警察,在当地应该认识不少灰色人员,对各类案件的侦破还是有一定帮助的。 不过和那些人打交道有很大的不确定性,需要把握好尺寸,否则不知不觉中就会涉嫌违纪。 郑从亮,是位比较保守的刑警。 保守就保守的好处,缺点就是破案率相对较低,事实也的确如此。 …… 当晚返回宾馆,陈益拨通了孟毅的电话。 此人他不会深交,但做朋友还是可以的,禁毒支队霍高阳算是帮忙筛了一遍,说明孟毅已经洗的非常干净。 既然干净了,那就没必要再去追究早年的事情,除非是特别重大的刑事案件。 陈益来电让孟毅相当意外,正在应酬的他立即中断饭局,扔下一帮生意伙伴,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接通。 “喂?陈队长。” 第一次和陈益见面的时候孟毅就想交朋友,后来如愿了,再后来对方差点用生命救了自己儿子,此时的他对陈益的态度已经不是拓展社会关系了,而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这种事情已经到了要认干爹程度,给了二次生命。 陈益:“孟先生,打扰了吗?” 孟毅连忙道:“陈队长叫我孟毅即可,不打扰不打扰,我闲的很,听说您去睢城了?” 陈益:“对,我在睢城。” 孟毅:“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我尽全力做到。” 他当然不会认为陈益是找他闲聊,两人的关系可没到那一步。 陈益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睢城这边你有认识的朋友吗?” 孟毅很聪明:“陈队长指得是哪方面的朋友?” 陈益:“正在查一个案子,某个涉案人员背景不是很干净,我想找人问问以前的事情。” 孟毅那边沉思良久,说道:“有几个朋友在睢城,让我想想啊……阮云雷,二十年前挺有名气的,现在改行做二手车了,不知道他符不符合要求?” 陈益:“见了再说吧,能有实话吗?” 孟毅:“陈队长放心,我马上给他打电话聊聊,手机号和地址待会发给您。” 陈益:“谢了。” 孟毅:“陈队长客气,以后您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随时可以找我,我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 陈益:“好。” 电话挂断。 查案有时候也需要人际关系,陈益并不避讳这一点,个人能力还是相对局限。 临睡前,陈益又给方书瑜打去电话,聊了聊最近的情况,表示一个月内应该可以回阳城一趟。 方书瑜孤单的很,有想加入调研组的冲动,这件事倒也简单一个电话即可,让陈益劝住了。 法医加入调研组就为了和未婚夫在一起,传出去不太好听。方书瑜只能作罢。 刚要关灯,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是姜凡磊打来的。 “喂?干吗?”陈益躺在床上按下了免提。 姜凡磊:“领导,忙着呢?” 陈益:“要睡了,直接说事。” 姜凡磊嘿嘿一笑:“昨天和亲戚吃饭,答应帮一个刚毕业的表弟安排工作,您老人家帮个忙?” 陈益无语:“你先答应了再来问我?是不是有病?” 姜凡磊:“咱兄弟谁跟谁,还用问吗?” 陈益有些头疼,查案已经够头疼了,这小子还添乱:“去哪啊?陈氏集团?” 姜凡磊是他最铁的朋友,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都可以尽力满足,反过来也是如此,姜凡磊也不会对他的事情袖手旁观。 姜凡磊:“去陈氏集团还用问伱吗?我不会把他塞进自家公司啊?” 陈益骂道:“你特么的想进单位?!” 姜凡磊:“啊……对,他们家就喜欢进单位,工资高低无所谓,你懂得。” 陈益:“我懂个屁,滚犊子,现在逢进必考,办不了,真办不了。” 能办吗?想办的话肯定能办,但朋友的表弟那么远的关系,不至于搭上那么大的人情。 姜凡磊自己也应该明白,吃错什么药了? 姜凡磊:“我又没说正式,合同工。” 闻言,陈益语气缓和:“哦……合同工啊,什么地方?太高了办不了。” 姜凡磊:“乡镇的村办事员。” 陈益:“……” 姜凡磊:“喂?能听到吗?” 陈益咬牙:“这点破事你至于给我打电话??” 每个城市除了共同行政外都有不同设岗,阳城周边乡镇是有村办事员的,一个办事员大概负责两到三个村子,基本工资三四千块钱。 活不多,挺清闲的,还不用打卡,工作时间自由。 主要干什么?很简单,比如慰问老人啊,给村里老人发福利啊,通知新政策啊……都是杂活。 很好进,当时招的时候一百多年轻人报考,要三十多,而且还有考上不去的,录取比例几乎二比一非常高,可以说只要想干都能干。 不过现在人满已经不招了。 姜凡磊让他办这件事,基本相当于一个公司的高层,招一个保安进来,所以他才会说你至于吗? 大哥,我高配正处啊,乡镇那边我都不知道该找谁。 正处和县级正职平级,多少有点看不起人了,还以为去市里某个地方,没成想去镇里。 姜凡磊无辜:“我就认识你啊,这怎么能叫破事呢,正儿八经的公职人员。” 陈益:“最近几天有点忙,回头我问问吧,你把哪个镇哪个部门还有你表弟的名字,都发我手机上。” 姜凡磊:“妥了,能办成吗?” 陈益:“……凡磊啊,你是不是对我的职位有什么误解?” 姜凡磊:“啊?” 陈益:“行了,就这样吧。” 他没有多解释,万一对方改口可咋办。 这是他第一次收到人情请托,好在是很小的一件事,以后估计也避免不了,处理方式就是该拒绝的就拒绝,视情况而定。 这个社会,本就如此。 翌日,陈益根据孟毅所给的地址来到了睢城一家二手车场,身边跟随的只有夏岚,秦飞他们五人的任务是李天菱,还要防止他提前对莫善为动手,这是有可能发生的。 上午没有客人,门口四名大汉围着桌子打牌,吆喝最狠的是一位满胳膊纹身的寸头男子,肤色黝黑,腰间挂着很有辨识度的大串钥匙, 满脸横肉的他,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这真的能把生意做好吗?估计车主见了都得害怕啊。 “停!别动!!” 寸头男子大吼一声,猛地站起身准备抽牌,眼神余光看到了靠近的陈益,动作当即停顿。 “不打了不打了,有朋友,都收起来!” 说完,他快步朝陈益走来,老远伸出了手,脸上堆满笑容。 “陈队长是吧?您好您好,孟老弟给我打过电话了,快请坐!” 两人握手,阮云雷很自来熟的拉着陈益坐在了门口的小凳子上,第一时间递烟。 “雷哥,打扰了啊。”陈益笑道。 阮云雷为陈益点燃香烟,豪气道:“不打扰不打扰,你看鬼影都没有一个,这两年二手车不好干啊,我都想改行了。” (本章完) 第417章 翔实的线索 第417章 翔实的线索 近距离观察阮云雷,陈益发现他脖子靠近正胸的位置有一道疤痕,看着有些年头了。 无法恢复如初,说明当时伤口不浅。 这个家伙,确实是个有故事的人,应该找对人了。 阮云雷注意到陈益短暂的视线,大大方方拉下了衣服,露出斜插而下的长疤痕,笑道:“早年啊不懂事,电影看多了,当时这一刀要是再往上点,那可就惨喽。” “不过有付出就有回报,正是这一刀,才让我后来有本钱去开一家二手车场,不然真得去捡破烂了。” 陈益微笑:“那个时候港片的确影响了很多人,热血少年都很向往,包括我在内,都是一样的。” 阮云雷:“我可不敢和陈队长比,别的不说,敢卡着爆炸倒计时上那辆巴车,更是为了救人让自己陷入极度危险中,就凭这件事,我阮云雷打心眼里服你!” “那么多孩子,车上那家伙真特么狗娘样的,我要是在场非剁了他!” 说话的时候,阮云雷脸上的愤怒之色明显,是个嫉恶如仇的爷们。 有句经典语录说的好: 见过满身纹龙画虎的青年在公交上给老人让座,也见过衣冠楚楚的文明人士在夜总会嗨的比谁都社会。 见过平日里光鲜亮丽的女人独自在豪宅等着她的情夫,也见过夜总会里的女孩用牺牲色相辛苦挣来的钱,寄给远在老家爹娘。 这个世界,外表的光鲜不代表高雅,内在的善良永远是最重要的。 阮云雷的话也感染到了夏岚,她对阮云雷的第一印象并不好,心中抗拒,但那种正义感却不是假的。 早年对方可能打过架,可能吃过喝过嫖过赌过,并不影响底线本性。 什么叫底线本性,不欺凌弱者,已经能超越很多人了。 因此,夏岚眼神中的偏见减弱了很多,嘴角也是扬起笑容。 果然,多见见世面总归是没错的,这次跟随陈益外出调研,她学到了很多东西,此刻,抛弃了“狗眼看人低”。 “不用那么麻烦,三枪致命,我怕一两枪他引爆炸弹。”陈益轻笑,抬了抬手,他对阮云雷印象也不错,纹身和凶恶的脸说明不了什么。 阮云雷目光亮起:“三枪?打的好!这种人就该当场毙了!” 刚见面才几分钟,他已然明白孟毅为何对陈益如此推崇,太合胃口了,没能早点认识真是可惜。 “陈队长。”他紧接着开口,“既然来了,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知道的一定会告诉你,如果不知道……我帮你去打听!不是吹啊,虽说我现在只是个二手车贩子,但朋友还是不少的。” 陈益:“雷哥谦虚了,我有个发小也是卖二手车的,在阳城。” “哦?”阮云雷来了兴趣,“叫什么名字?” 陈益:“姜凡磊。” “姜凡磊……”阮云雷默念了一遍,“不好意思啊,有点陌生,阳城那边我认识的人不多。” 陈益:“正常,雷哥,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我主要想聊三个人,李龚,李天菱,莫善为。” 阮云雷一拍大腿:“李龚我认识啊!二十年前在我们那片还打过照面呢,算是个人物吧,已经死了快十年了,李天菱我也知道,天驰不是让他弄走了吗?莫善为没听过。” 陈益:“伱和李龚以前有联系?” 阮云雷:“那倒没有,不熟,但道上的消息传的很快,真假性我就不知道了。” 陈益:“比如?” 阮云雷想了想,说道:“比如李龚和一个叫桂大成的家伙以前关系很好,后来加入天驰公司后,慢慢就闹僵了,在利益面前啊,兄弟就是个屁,听说两人还火拼过,没有结果。” 陈益微微点头:“还有吗?” 阮云雷继续回忆:“十多年前我们睢城有家金店被盗了,背后的老板是天驰,这件事闹的很大啊,不光警方查,道上的也在查,我听朋友说是内部的人在搞鬼,提到了李龚的名字,不知道真的假的。” 陈益没有佯装疑惑,坦诚相待:“我们这次重启案件调查后,也怀疑是内部人干的,重点怀疑李龚,因为金店的店长是桂大成。” 阮云雷反应很快,恍然道:“那就对了,李龚和桂大成竞争激烈,相互之间搞点小动作很正常……也不能说小动作了,盗窃金店,挺狠。” 陈益:“你认识程建设吗?” 阮云雷摇头:“不认识。” 陈益:“睢城这边地下黄金交易一般在哪?” “这……”阮云雷第一次有了迟疑,转头看向车场内,“陈队长算是问对人了,不过……” 陈益:“放心,以前的事情概不追究,我不过问。” 阮云雷沉默片刻,点头道:“好,我相信陈队长,也佩服陈队长,你的忙我一定帮,虎子!!” “啊?!” 一名男子小跑着赶了过来,看了看陈益后,原地站定。 “咋了雷哥。” 阮云雷示意:“十几年前你不是帮老刘收过黄金吗?给陈队长汇报汇报。”听得此话,虎子脸色变了变,但他对阮云雷很信任,没有藏着掖着:“陈队长,我收过。” 陈益看了过去:“主要收什么渠道的?” 虎子:“不问来源。” 陈益:“程建设和牛祥认识吗?” 虎子:“不认识。” 陈益拿出手机,找到了程建设和牛祥的照片,递给对方看。 虎子凑近仔细打量,随后指着程建设道:“这个人好像见过。” “哦?”陈益目光微凝,“卖了多少?” 之前都是推测,现在可以说掌握了翔实的线索,佐证十五年前金店失窃案的嫌疑人之一,就是程建设。 虎子:“不记得了,但肯定不多,多的话我印象会很深,估计也就一万以内的货吧?” 陈益:“还记得哪年吗?” 虎子:“那不可能,早忘了。” 陈益思索间习惯性皱起眉头,若是少量……恰恰符合程建设当时的心理,偷了那么多金子,还是天驰公司旗下的,必然不敢贸然出手,否则会死的很惨。 但需要钱怎么办?先卖一点点,找个辨识度很低的货,慢慢等待风头过去。 阮云雷观察陈益表情,此时开口:“陈队长,帮上忙了吗?” 陈益嗯了一声:“帮上大忙了。” 阮云雷当即笑了:“帮上忙就好,陈队长是大英雄,能帮上忙是我的荣幸。” 陈益没有回应,沉默良久后说道:“在你们的认知中,李天菱是个什么样的人?” 阮云雷:“心狠手辣,这小子比他爸可毒多了,谁要是惹了他,真敢办你。” 陈益:“如果他需要杀人,不经自己手,肯定会用心腹手下,对吧?” 阮云雷:“那肯定的啊,别人也信不过。” 陈益转头:“夏岚,给秦飞打个电话,让他们关注李天菱的司机、保镖、秘书之类的角色,重点调查从五年前到现在从未离职过的。” 夏岚拿出手机:“好。” 阮云雷按捺不住好奇:“陈队长,李天菱杀人了?杀的谁啊?” 见陈益不回答,他赶紧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多嘴了。” 陈益摆手示意无妨,问:“范天驰你熟吗?” 阮云雷:“范天驰?他可是我们睢城的风云人物,当年我身边很多朋友都想跟着他干,包括我在内,但是不熟。” 陈益:“怎么评价他?” 阮云雷想了想,回答道:“枭雄吧,为人挺仗义的,以前他也有过竞争对手,就跟李龚和桂大成一样,曾经是好朋友后来敌对,赢了之后并没有下狠手,只是送出了睢城,听说还给了点钱。” 这番话让陈益重新定义了“仗义”这个词,说是送出睢城,其实就是赶出睢城吧? 简单一句话:没让你下半辈子残疾甚至丢命,就是仗义。 圈子不同,底线不同。 “失去天驰公司后,他一点动作都没有吗?有没有小道消息。”陈益还是想多了解一点范天驰,防止调查面积不够大而忽略某些线索。 阮云雷摇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范天驰的消息了,久到哥几个聊天的时候都忘记了这个人,退隐了吧?” 陈益:“见过一面,正在享受退休生活。” 闻言,阮云雷叹气:“哎,跌落神坛了啊,话说李天菱这家伙是真够能耐的,竟然能把范天驰给拉下来,不知道咋做到的,肯定不是什么光彩手段。” 陈益:“雷哥,如果我想知道大概八年前的一些事情,有可能吗?” 阮云雷:“啥事?” 陈益:“没有特指,和李龚有关的一切,只要不同寻常大家喜闻乐见,茶余饭后的谈资,都可以。” 阮云雷拍胸脯答应:“没问题,我多打几个电话问问,有趣的事情都喜欢分享,喝大了都喜欢吹牛,也许能问到陈队长感兴趣的消息。” 陈益感谢:“那就麻烦雷哥了。” 阮云雷挥手:“陈队长叫雷哥叫了半天真是不敢当,叫我老雷就行了,朋友们都这么叫,等案子查完了,一定要喝一杯啊,来了睢城我必须好好招待招待,不然孟老弟肯定骂我。” 陈益:“若能抽出空来,却之不恭。” (本章完) 第418章 李天菱动了 第418章 李天菱动了 谈完正事后陈益多待了半个小时,和阮云雷聊了聊睢城的风土人情,直到有人上门验车来了生意,方才是起身告辞离开。 秦飞不在,司机变成了夏岚。 “陈队,现在我们去哪?”发动汽车后,夏岚回头询问后座的陈益。 陈益打开车窗,没有马上回答夏岚,视线看着不远处正在验车的阮云雷,脑海中重现刚才的对话。 最重要的线索,就是程建设的销赃了。 本案的起点就是黄金失窃案,现在已经可以认为案件的嫌疑人就是牛祥和程建设。 受雇盗窃,李龚恶性竞争成功上位,压了桂大成一头,然后……让程建设给杀了? 这件事是最后的疑点,能否搞清楚暂时不重要,现在需要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李天菱身上。 任务已经下达,先等等结果,包括阮云雷这边。 也许过两天,案件就会迎来重大突破。 “回市局。”陈益开口。 夏岚:“好的。” 下午,分管局长办公室。 热水和茶叶反应,散发出浓浓的清香,王胜荣拿起茶壶,热茶顺着壶嘴倾泻而下,没有带来一点茶叶残留。 陈益端起茶杯闻了闻,随后品了一小口。 王胜荣又给自己倒上,与此同时声音响起:“也就是说,这几个案子之间是有联系的。” 陈益放下茶杯:“案子,人物,相互之间都有联系,但不是计划好的必然联系,应该属于巧合。” 在郑从亮他们带人在外面干活的时候,分管局长王胜荣和调研组组长陈益聊了起来,以他们的地位,本就不必活跃在一线,坐镇指挥即可。 王胜荣:“十五年前,牛祥和程建设盗窃了范天驰的金店,受李龚指使,这是第一个案子。” “同年,牛祥被程建设所杀独吞了所有金子,这是第二个案子。” “八年前,李龚被莫善为雇凶杀害,这是第三个案子。” “五年前,程建设被人杀害,这是第四个案子。” “现如今,李天菱明显针对莫善为,即将发生第五个案子。” 缕清时间后,他继续开口:“合理,莫善为雇凶程建设,李天菱查清楚了这件事将程建设杀害,在此期间从程建设口中知道了莫善为的存在,这才……有个问题啊,为何不报警呢?是李天菱不愿意和警方打交道,还是报了警也没用?” 陈益没有再喝第二口茶,拿出烟盒递了一根过去,各自点燃香烟,说道:“也许是想自己亲自动手,也许是想让莫善为家破人亡,也许程建设死的太快无法指证莫善为,也许是担心把自己也搭进去……可能性很多,这个问题不影响我们的判断,李天菱和莫善为之间绝对有仇。” 之前和李天菱见面,短暂的交谈已经让陈益意识到了这一点,双方其实已经明牌了。 王胜荣吐出一口烟雾:“没想到这么复杂,很抱歉陈队长,是我们工作做的不到位。” 陈益:“无动机无线索自然不好查,这次能快速关联有着运气成分,不过王局确实应该加强内部的刑侦培训工作,还有,能力是一方面,永不放弃的精神需要每一位刑警共勉。” 调研组查缺补漏实事求是,睢城刑侦支队并没有大错误,否则省厅派来的就不是调研组了,而是督察组。 陈益对此有分寸。 王胜荣诚恳道:“惭愧,陈队长说的是,我一定落实,那么当下的案子……短时间内能有结果吗?” 陈益:“已经打草惊蛇,不管李天菱动还是不动,都逃不了警方的侦查,局面对他来说到死了胡同。” 王胜荣:“要是知情人早就消失,且李天菱放弃针对莫善为了呢?” 陈益:“真这样的话,只能慢慢打持久战了,说不定调研组还得在睢城过年。” 王胜荣哑然失笑:“要是做最坏打算,我应该提前准备准备过年的饺子了。” 两人开起玩笑,谁也不愿意看到案子久久悬而未决,但越复杂的案子耗时越长,根据目前所掌握的线索,结案那一天依旧遥遥无期。 …… 调查工作持续了三天,在这三天的时间里,郑从亮和调研组的人几乎没怎么休息,针对天驰公司以及李天菱多年来的人际关系展开了全面调查。 调查不是暗中进行的,没有藏着掖着,警方就差直接入驻天驰公司总部了,连保安和保洁都没有放过。 这么大的动静,李天菱肯定是知道的,就算看不到,手下也会告诉他。 李天菱在这三天里安静的出奇,正常上班进公司,正常下班出公司回家,对警方的调查视若无睹,压根就不关心。 甚至,还嘱咐所有员工全力配合警方调查,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有任何隐瞒。 这让秦飞他们觉得不同寻常,很早就对陈益汇报了此事。 要么,有恃无恐,要么,在谋划什么。 警方当然希望李天菱能动起来,不过有一定风险,谁也无法判断李天菱到底会做什么,能拿下天驰公司的人并非省油的灯,需要谨慎。 现在目光集中在了李天菱司机身上,这个人跟随李天菱已经八年了,经过走访了解得知此人性格孤僻,在天驰公司内部并无要好的朋友。 老板的司机大家都想交好,但无一例外全都碰壁了,司机对拓展人际关系并无兴趣,每天和汽车作伴,接送李天菱上下班。 面对警方的问询,司机一问三不知,表示自己就是个打工的,什么都不知道。 司机身材很壮硕,傅国勇近距离接触从专业角度给出判断:练过。 也就是说,他是李天菱的司机加保镖。 跟随了八年,肯定知道很多事情,说不定还参与了某些重要行动。 “陈队,要不要直接带回来问问?”傅国勇在电话里询问陈益。 陈益刚想开口,另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来电显示阮云雷。 嗯? 意识到可能有了新消息,陈益挂掉了傅国勇的电话,接通阮云雷。 “喂?老雷。” 阮云雷一开口就是爽朗的笑声:“陈队长,你让我办的事我办了,打了好几十个电话啊,还真别说,问到了关于李龚的不少事情。” 陈益来了精神:“八年前?” 阮云雷:“不,十年前。” “十年前?”陈益毫秒的时间梳理时间线,询问:“十年前有什么事?” 那是黄金失窃的五年后,李龚被杀的两年前。 阮云雷说道:“十年前李龚受伤住院了,朋友道听途说是桂大成干的,没有证据啊,纯属道听途说。” 陈益:“还有吗?” 阮云雷很来劲,似乎也是第一次听到那些有趣的事情:“有啊,太多了,受伤之后李龚开始招人,朋友还去了呢,后来听说要和桂大成干,吓跑了,那个时候桂大成名气不小,范天驰对其很信任。” 陈益不停嗯声,示意对方继续。 阮云雷滔滔不绝,一连串说了很多事。 “有一次啊,朋友的朋友大晚上喝多了走错路,远远看到几个人拿着棍棒和砍刀围着一个人狠揍,简直往死里弄啊,那场面血腥的很,没多久又来了一群人,把砍人的赶跑了,救走了地上奄奄一息的家伙。”陈益:“哪拨人是李龚手下?” 他知道阮云雷既然提起了这件事,必然和李龚有关。 阮云雷:“第一波,砍人那波,恰好其中有个男的认识,跟着李龚做事,忠心的很。” 陈益:“被救走的是谁?” 阮云雷:“那就不知道了,说是被打的挺惨的,再晚来点就死翘翘了。” 陈益隐隐间抓住了最后的疑点,那个人是程建设吗? 如果是,整个案子都合理了。 李龚派人杀程建设,一直盯着李龚的莫善为派人救了程建设。 被救之后呢?当然是报仇。 差点让李龚杀了,再加上莫善为的pua,程建设有充足的动机对李龚下手。 于是,有了八年前的李龚被杀一案。 三年后也就是五年前,李龚的儿子李天菱查到了程建设,为父报仇将其乱刀砍死,并得到了莫善为这个名字,最后的角逐开始了。 在这场角逐中,莫善为显然是落入下风的,美人计收到奇效,一个柴晓就把莫善为迷的晕头转向,公司被一步步蚕食。 如果调研组再来的晚一点,莫善为丢的不仅仅是公司,还有自己的命,再狠点的话,说不定全家都要殃及池鱼。 “呼……” 陈益长舒了一口气,推断相当合理,他自信和事实出入不大。 若是这样的话,李天菱的优点就是孝,他是绝不可能放过莫善为的。 本来胜券在握可以温水煮青蛙,将莫善为慢慢弄死,现在省厅调研组已经将此案查的差不多了,他内心肯定有焦急。 这和他近三天的平淡反应相悖。 既然相悖,便非有恃无恐,他应该在谋划着什么。 “陈队长?”电话里阮云雷的声音响起。 陈益回过神来:“谢了啊老雷,再次帮了大忙,这次找你真的没找错,改日必须好好喝一杯。” 阮云雷笑道:“好好好……” 挂断电话后,陈益拨通另一个号码,询问莫善为那边有无异常,对方表示很安静,和李龚一样安静,公司和家两点一线,并未和柴晓见过面。 这倒是正常,在警方面前暴露了意图,柴杰二十四小时有人保护,她应该也没心思去和莫善为玩了。 陈益给傅国勇发了条信息:把李天菱的司机带回来,让其他人盯紧李天菱。 与此同时,莫家。 中年女子敲响了房门,开门的是莫善为的母亲。 两人认识,而且很熟,莫母立即露出了笑容,邀请对方进屋。 “舞团那边今天有个活动,去不去?”女子笑着询问。 莫母奇怪:“活动?这几天怎么没听说啊?” 女子:“刚刚确定的,我路过来问你一声,听说很有意思啊,伱要是没事的话咱们一起?” 莫母:“好啊,闲着也是闲着,你等我换身衣服。” 很快,两人离开别墅离开小区,有辆大型suv正在等着。 “这谁的车啊?”莫母问。 女子:“我打的滴滴。” 莫母哦了一声,两人开门上车。 刚刚行驶了两公里,车辆靠边停下,女子下车,三名男子上车,车辆再次启动。 望着远去的suv,中年女子脸色挣扎了一下,想起对方所给的巨额报酬,只得叹了口气。 车辆行驶中。 车内,莫母一脸惊恐,坐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副驾驶飘起烟雾,烟草的味道进入鼻腔,让莫母脸上的惊恐之色更加浓郁,她甚至都没有勇气去开口质问,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李天菱摘掉了帽子,看着前方的道路轻声开口:“伯母,你可能不认识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算了,你知道也没啥用。” 莫母这才说话:“你……你们想干什么?阿兰她……” “阿兰?”李天菱笑了笑,“在金钱面前,朋友是非常脆弱的。” 莫母愕然,心中难以置信,儿子做生意赚钱了,她就是从乡下来安享晚年的农村妇女,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会遇到这种事情。 “我……我儿子赚钱也不容易,你们……你们要多少啊。” 李天菱回头:“钱?你以为我绑架你和莫善为要钱?呵……呵呵,哈哈!您可真幽默啊,我比你儿子可有钱多了。” 莫母凌乱:“那你……想要什么?” 李天菱:“要你的命。” 莫母脸色唰一下白了:“这这这……无冤无仇的,你你你……” “无冤无仇?”李天菱用手指使劲碾碎了正在燃烧的香烟,灼热的疼痛感让他更加愤怒,“你儿子杀了我爸,我就要杀他妈,公平吗?我觉得非常公平,伯母您认为呢?” 莫母瞪大眼睛,简短的几句话她需要努力用几十年的心态去接受,而且还接受不了,彻底懵掉。 儿子……杀人了? 怎么可能啊! 李天菱不再说话,车辆迅速向城外驶去。 睢城市局。 李天菱的司机已经被带了回来,经过短暂的问话,陈益确定暂时不可能从对方口中得到有用的线索,这家伙的嘴非常严实。 跟了李天菱八年,陈益不相信他什么都不知道。 此时电话铃声响起,陈益随手接通,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瞳孔缩了缩。 李天菱不见了。 下班时间对方并未和前几天一样正常离开公司,负责监视的人察觉不对进公司寻找,人已经没了。 “马上定位李天菱的手机,实时掌握莫善为的位置。”陈益下达命令。 他意识到李天菱动了,既然动,针对的肯定是莫善为。 (本章完) 第419章 最终对峙 第419章 最终对峙 睢城市局刑侦支队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这才三天的时间,李天菱动的有点突然,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他的急迫。 跑吗?没有人这么认为,应该是要对莫善为有什么行动。 莫善为也是案件嫌疑人之一,但警方现在要做的是保护嫌疑人。 “莫善为离开公司了。” …… “看样子是要回家,已经跟上。” …… “方向不太对,这不是回家的路。” …… “莫善为的母亲和朋友外出。” …… “莫善为把手机扔了!他在加速!” …… 一条条消息传来,陈益立刻理清了其中的因果关系。 李天菱在拿莫善为的母亲做文章,三天的时间,他准备的就是这件事。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既然已经被警方盯上了,那就肯定跑不了,需要尽快把还未解决的事情解决。 这是一个孝子,莫善为也是孝子,一旦得知母亲在李天菱手上,莫善为不可能坐得住,龙潭虎穴也得闯。 从小到大,莫善为的母亲一直在尽力保护姐弟俩不受到伤害,哪怕身染疾病能力有限,也一直在做,莫善为绝对不会让她出事。 一个为了父亲,一个为了母亲,彼此碰了面肯定要出大事。 “李天菱的手机定位显示在公司,他没有带。” 诸葛聪已经回来了,和睢城刑侦支队的技术警员合作侦查,电脑上的数据迅速跳动。 陈益下达指令:“调取莫善为所在小区附近的监控,搞清楚莫善为的母亲上了哪辆车,通知交通部门协查。” “跟紧莫善为的车,一定不能失去目标,否则就地停职。” “地图调出来。” 大屏幕上,睢城平面图亮起,上面红点闪烁正在快速移动,那不是莫善为的车,而是市局的车正在后面追,距离大概有一二百米。 莫善为已经把手机扔掉,目前无法联系到他。 看得出来,莫善为的行驶方向还是比较明确的,估计李天菱已经和他说了地址,在警方严密监控之下,这是对莫善为下手最好的办法。 晚了,可就没机会了,因为警方随时有可能将李天菱拘传。 “特警出发了吗?”陈益问。 郑从亮:“已经出发了。” 陈益稍稍放心:“简单粗暴的办法,李天菱在见到莫善为后恐怕会立刻动手,他的关系网很复杂,应该能搞到枪支吧?” 郑从亮:“说不准啊。” 陈益站起身:“我们也过去,诸葛聪,你留在市局,锁定李天菱乘坐的车辆后马上通知。” 诸葛聪:“是!陈队!” 警车很快开出市局,抄近路向莫善为追去,对方最终的目的地,很有可能就是李天菱所在的位置。 此时的莫善为几乎将油门踩到了底,离开市区后道路很宽,车速飙到了一百以上,脸上写满了焦急。 相对李天菱的目标明确,他其实有点后知后觉,压根没预料到李天菱会知道那么多。 女人……误事! “你要敢动我妈,我一定活剐了你!” 他能做的只有放狠话了。 前方的建筑越来越少,环境越来越荒凉,车速也越来越快。 要到了。 “陈队!莫善为减速了,那是一家即将拆除的废弃工厂,面积很大!” 陈益:“多少人?” 对方:“不知道,只有一辆黑色大型suv停靠,七座车。” 陈益:“人手不够先别轻举妄动,等特警赶到后围了,安全第一,有持械袭警者直接开枪。” 对方:“是!” 短暂的时间信息实时共享,工厂外停靠的黑色大型suv很快被确定,正是在莫家小区外接走莫善为母亲那辆车。 车主不是李天菱,但当时李天菱大概率就在车内。 工厂门口,莫善为下车,在经历了几名男子的搜身后,大步走了进去,临走前还不忘看了一眼远处的轿车。 他知道有辆轿车一直在追他,应该是警察,但他不能和警方合作,因为李天菱在电话里说过,若是和警察一起来,马上动手杀人。 “哎。” 莫善为暗暗叹了口气,消失在了错综复杂的工厂建筑通道内。 冤有头债有主,他绝不会让自己母亲有任何损伤,对方为自己和姐姐付出的……已经够多了。 “陈队,这家工厂是天驰公司的,十几年前主要做服装生产,荒废很久了。” 消息传到了陈益这里。 陈益还在路上,他看了一眼时间,距离特警赶到还有五分钟。 “知道了。” 李天菱一直在玩明牌,上次见面的时候没有藏着掖着,这次动手也没打算避开警方的监控,这是要不计后果,用最快的速度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相比和陈益面对面时候的冷静,这次他的行为像是疯了。 傻吗? 不,很聪明,他根本没有详细计划的时间,所以懒得去做周密的准备,晚一天,警方都有可能上门将他带走。 只要有一丁点证据,即可拘传,然后就是刑事拘留,他没有看低省厅调研组的能力,自我认识很清醒。 这是聪明的表现。 特警快到了,还有不到两公里。 工厂内很安静,除了莫善为的脚步声,偶尔能看到老鼠和野猫的逃窜,没入草丛消失不见。 睢城有段时间没下过雨了,但工厂环境很潮湿,随处可见光亮的水洼,没有阳光的直射,再加上滴落水源的补充,它们干涸的速度非常慢。 顺着李天菱手下所给的方位,莫善为左拐右拐,在上了两次楼梯后,来到了一处空旷的露台上。 有两面墙壁已经拆掉,混凝土和钢筋很是显眼。 远处,莫母被绑在椅子上,嘴巴上封着黄色的胶带,看到自己儿子露面,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慌,不停的冲对方摇头,示意赶紧走不要管我。 女儿已经死了,她不希望唯一的儿子再出事。 “妈!”莫善为脸色一变,本能的跑了过去,想为母亲解开绳子。 砰! 枪响了。 莫善为惨叫一声,捂着大腿倒地,鲜血如泉眼般开始往外流淌。 莫母绝望,挣扎越发剧烈,这对一个母亲来说是非常痛苦的事情。 李天菱的身影离开承重柱,冷眼看着捂腿倒地的莫善为。 “莫老板,终于见面了,可惜是以这种方式,按照我的计划,伱应该落魄狼狈的跪在我面前才对,省厅真是闲的啊,这时候派调研组来,还特么派的是陈益那小子。” “调研组来也就罢了,不吃不喝不玩非查积案,这是跟咱俩过不去啊,莫老板说是吗?” 李天菱的声音中带着笑意,但冰寒的杀气掩饰不住。 莫善为疼的满头大汗,这颗子弹打中了他的骨头,撕心裂肺的剧痛常人无法忍受,但他没有吭声。 “放……放了我妈,咱俩单聊!”他咬牙开口。 李天菱笑了:“放了你妈?八年前你放过我爸了吗?你知不知道我爸的死,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想起八年前的往事,李天菱怒气升腾,果断调转枪口瞄准莫母。 砰! 枪响,子弹打中了莫母的身体。 “妈!不要!!” 莫善为目眦欲裂,眼眶瞬间红了,想冲上去和李天菱拼命但是大腿不允许,刚站起来便踉跄倒地。 另一边,特警到了,用最快的速度控制了李天菱的手下,这几个人手无寸铁,也根本没有反抗的打算,看到特警后立即双手抱头,非常老实。 随后赶到的是陈益和郑从亮,得知两声枪响后,前者迅速下车子弹上膛:“李天菱在什么位置?” 没有人回答。 他们虽然老老实实不去反抗,但嘴上却没打算配合。 陈益没有时间继续审问,示意所有人进工厂搜索,一定要小心。 “你要给你爸报仇,可以,我就在这!” 莫善为拖着身躯挡在母亲面前,他看出刚才那颗子弹没有击中要害,不过要尽快去医院抢救。 李天菱枪口移动,瞄准了莫善为的脑袋:“狗东西,死之前话我可得跟你说清楚了,别觉得我杀错了人,你姐特么的是意外车祸,和我爸没有一点关系!挑起不死不休局面的,可是你!” 莫善为冷声道:“杀你爸的人是程建设。” 砰! 枪响,莫善为左臂中弹,莫善为骂道:“放屁!老子砍死程建设的时候,他说是你指使的!我已经查的很清楚了,还撒谎!有用吗?!” 莫善为半躺在地上,脸上的汗水越来越多:“是我把他从李龚手里救下来的,他本来就要杀李龚!” 李天菱呵呵一笑:“如果不是为了借刀杀人,你会那么好心救程建设?当我傻啊?” 莫善为沉默。 已经到了这一步,没必要再掰扯,对方说的没错,他救程建设确实是为了借刀杀人。 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巧,上天给了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去死吧你!” 李天菱食指按动扳机,这次瞄准的是莫善为的脑袋。 砰! 枪响,但子弹没有打中莫善为。 莫母在这关键时刻,爆发出远超自身的能量,拖着受伤的身躯,脚下用力一头栽在了莫善为面前。 子弹,洞穿了她的身体。 李天菱一愣。 这一刻,他突然想起小时候,自己的父亲李龚同样用身体保护了自己,避免被迎面驶来的电动车撞上。 那天,父亲在诊所包扎了小腿,笑着和自己说没事,以后一定要小心,别乱跑。 他眼角抖了抖,一时间忘了继续开下一枪。 莫善为呆呆的看着倒在面前的母亲,大脑登时一片空白。 砰! 枪响,子弹击中了李天菱持枪的右臂,他吃痛后掌心松垮,手枪落在了地上。 特警蜂拥而至,踢走手枪后将李天菱按在了地上。 “别动!!” 之前第三声枪响让警方立即锁定了准确位置,迅速赶了过来。 莫善为还在发呆,母亲已经不动了。 “叫救护车,快!!”陈益喊了一句大步走来,看了看李天菱,又看了看发呆的莫善为,最终视线放在了莫母身上,已然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李天菱的策略其实很成功,典型的反派死于话多吗?也不全是,如果不是莫母的话,莫善为此刻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救护车很快赶到,三人全上了救护车送往医院抢救,特警跟随将三人看住。 调研组和睢城刑侦支队没有走,现场需要勘察,找到所有弹壳,以及拍照还原事发情形。 陈益走到地沿处,前方墙壁已经砸了,视线很好,能看到远处的农田,那里是鸟语香。 郑从亮递来一根香烟,陈益接过点燃。 “一个为父报仇,一个为母亲而来,都很看重亲情啊。”郑从亮在旁边说道。 陈益吐出烟雾:“莫善为能理解,没想到李天菱的执念也这么深,看来父子俩的感情很好,能忍五年已经很出乎意料了,他要的是莫善为一切,很快就要成功。” 郑从亮:“陈队长来的很是时候,我老了。” 陈益转头:“刑警和医生是一样的,年龄越大经验越丰富,郑支不必自责,我在阳城的时候……” 他本想举个类似的例子,但话说出来才发现记忆中没有悬案,只要经手的,都破了。 郑从亮笑道:“多谢陈队长,转岗之前让我没有了心事,相信下一任支队长一定能比我做的好。” 陈益:“不,是做的更好,郑支已经做的很好了。” 从警二十余年,一千六百起刑事案件,无数个努力求真的日日夜夜,既有功劳,也有苦劳。 哪有这么多刑侦专家,哪有这么多破案高手,要是每个警察都能和郑从亮一样,认真做好自己的事情履行该有的职责,即无愧头顶的警徽,无愧身上的警服。 郑从亮:“省厅的肯定,是对我最大的鼓励和荣誉。” 陈益比他小很多,但代表的是省厅,因此陈益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当做省厅的态度。 什么叫调研组,最终交上去的调研报告,某种程度上具备决定性意义。 “天驰公司需要彻查。”陈益提起这件事。 郑从亮点头:“我知道,陈队长放心,不会有任何遗漏。” 几个小时后,医院手术室指示灯灭。 莫善为的母亲脱离了生命危险,很幸运,两颗子弹都没有击中要害,但她身体本就不好,这次无疑雪上加霜。 对她来说,这是很值的。 儿子还活着。 (本章完) 第420章 收尾 第420章 收尾 审讯室。 睢城支队刑警:“为什么要把她叫出去?” 女子:“舞团有个活动啊。” 刑警:“活动?什么活动?组织活动的是谁?参加活动的都有谁?那辆黑色suv是谁的车,你为什么会中途下车。” 连续的质问让女子越发紧张,脸色都开始泛白:“我……我……” 刑警:“还有,你的银行卡突然多出了一百万,来源是什么,请说清楚。” 女子浑身冒汗。 刑警:“你涉嫌绑架,刑侦支队依法对伱采取刑事拘留强制措施,我劝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争取宽大处理。” 女子崩溃大哭,根本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结果和那个人说的完全不一样。 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除非买彩票运气爆棚,她面临的不仅是牢狱之灾,还有对后代的政审影响。 没有后悔药,已经晚了。 类似的审讯工作在睢城市局全面展开,覆盖了所有案件相关人员,各小型会议不断的召开,忙的不可开交。 有些事情,是需要认真讨论清楚的,并深入调查。 比如,柴晓是否涉嫌诈骗。 比如,桂大成是否涉嫌违法犯罪等等。 大案边缘的小案,都不能放过。 医院。 李天菱和莫善为体内的子弹已经取了出来,没有大碍,完全可以在病床上接受审问。 这种时候,先问莫善为是最佳选择,他应该不会再有所隐瞒了。 单独的病房内,陈益坐在了莫善为面前,周围是负责看管的刑警,二十四小时不让对方离开视线,哪怕是上厕所。 莫善为中了两枪,失血倒是不多,但其中一颗子弹打中了骨头造成骨裂,还伤到了神经血管,有一定可能落下残疾。 伤势对他来说,估计已经不重要了。 面对陈益,莫善为沉默良久,在确定母亲还活着后,叹气后说了一声谢谢。 若警方没有赶到的话,李天菱下一发子弹会洞穿自己的脑袋,连带母亲都有可能因抢救不及时而危及生命,算恩人吧。 “李龚是程建设杀的?”陈益没有从头开始问,直接切入重点。 莫善为点头。 陈益:“你教唆的?” 莫善为迟疑:“我……” 陈益:“别再跟我扯淡,快说,你救程建设的事情不是秘密,而且李天菱也还活着。” 莫善为又沉默了一会,说道:“他本来就要杀李龚,我只是顺水推舟帮了忙,李龚派人差点把他砍死,他能善罢甘休吗?” 陈益:“你怎么知道李龚要杀程建设。” 莫善为:“那段时间我一直让人盯着李龚,他大大小小的动作,我都清楚。” 陈益:“所以救程建设只是巧合,若没有他的话,你会自己对李龚采取行动。” 莫善为不说话,没发生过的事情,谁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发生。 陈益:“李龚为什么要杀程建设?当时肯定问了吧?” 莫善为点头:“问了,十五年前的黄金失窃案是程建设干的,另一个叫牛祥,但我没见过,程建设把手里的钱很快完去找李龚要,所以李龚才会把他灭口。” 陈益:“说的详细点。” 莫善为组织语言:“当时天驰公司的内部竞争处在白热化阶段,一旦大家知道黄金失窃案是李龚指使,那么他的威信就全没了,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而且还会被范天驰赶出公司,最重要的是……他会进监狱。” “每一个后果李龚都无法承受,换做是我的话,我也不会给程建设钱,这种人就是无底洞永远不可能填饱,永远不可能彻底撇清关系,混的越好,他要的钱会越多。” 听语气,他对程建设也是嗤之以鼻,若不是可以利用,不会救的。 陈益:“你帮了他多少忙。” 莫善为:“救了他,帮他治伤,给他钱。” 陈益:“我指的是杀害李龚,当时的李龚是那么好杀的吗?需要大量情报吧?” 莫善为有隐瞒的冲动,但事已至此,李天菱那边肯定会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他只能实话实说:“我帮他盯了李龚很久,找了一个最佳时机。” 陈益:“后来呢?” 莫善为:“李龚死了之后,我给了程建设一点钱,再也没有见过他。” 陈益:“程建设是谁杀的?” 莫善为:“李天菱说是他干的,砍死的。” 陈益:“什么时候说的?” 莫善为:“在他拿枪对着我的时候。” 陈益:“他一个人?” 莫善为摇头:“不清楚。” 陈益:“你是怎么知道莫丽丽曾经是李龚女朋友的?” 莫善为:“很好查,一问就问到了。” 陈益:“问的谁?” 莫善为:“不知道,不关心,当时查到的消息很杂。” 陈益:“你姐是意外,真的有必要吗?” 莫善为面无表情,喃喃开口:“我不知道,这是我心里的一根刺,我必须让李龚付出代价,陈队长,你知道我姐为什么要和李龚在一起吗?” 陈益摇头,那个时候李龚手里没多少钱,而且已经结婚生子。 莫善为眼睛里涌现出泪:“一个足疗妹赚钱是很难的,面对同事的口蜜腹剑,面对老板的压榨,面对客人的骚扰……但她必须赚钱,母亲需要吃药,我需要上学,同样的,她也需要一个男人排解压力,需要一个男人保护。” 陈益默默听着,此时询问:“李龚做到了吗?” 莫善为:“应该是做到了吧,他对我姐很好,从此以后足疗店的老板再也不敢克扣工资,心怀不轨的客人再也不敢对她怎么样,但是……他不该把我姐带上吸毒这条路,若不是吸毒,我姐能出车祸吗?” 陈益:“也许,是你姐自愿的呢?” 莫善为咬牙:“这不是理由!” 有没有可能自愿?当然有。 赌博的父亲,生病的妈妈,上学的弟弟,调侃的顺口溜真正落在莫丽丽身上,她的压力会有多大?要是一走了之扔下这个家不管,其实也可以原谅,可以理解。 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莫丽丽没有走,她努力赚钱为的就是母亲和弟弟,毕竟只是一个女孩,需要一种方式去宣泄压力,当看到某种方式后,她最终选择了去触碰。 李龚的影响是一方面,莫丽丽的主动沉沦,也许也是原因之一。 莫善为,可能也明白这一点。 在得知程建设这个人之前,莫善为到底有没有杀害李龚的心思现在无从得知,对方没有打算回答。 最合理的答案就是:莫善为只是想给李龚一个教训,只是想讨一个说法,但程建设的出现让他改变了主意,顺水推舟帮助对方反杀成功,也算是拔掉了自己心中的那根刺。 这姐弟俩挺像的。 二十年前,莫丽丽因偶然因素和主观思想触碰了毒品。 十年前,莫善为因偶然因素和主观思想参与了谋杀。 可以这么说,两人都没有违法犯罪的强烈意图,但当机会摆在眼前可以轻易得到的时候,两个人却都没有选择拒绝。 莫丽丽并非全案的起点,就算没有她,牛祥会死,程建设也会死,天驰公司的格局不会改变,还是姓李。 蝴蝶的振翅,只是让整个案子变得更复杂了一些,死的人更多了一些,涉案嫌疑人更多了一些。 莫善为不会判死刑,也许,他还有给母亲送终的机会。 陈益来到另一间病房,见到了李天菱。 相对莫善为,警方对李天菱的看管要更加严密。 “就差一点,可惜啊。”李天菱恢复了冷静,遗憾的很,“我说电视剧里的那些人怎么废话这么多,现在换成自己明白了,就是忍不住想和那狗东西多聊会,杀的快了总觉得缺点什么。” 他心态倒是不错,看来已经破罐子破摔放弃治疗了。 当绑架莫母那一刻,代表他不愿再和警方周旋。 陈益把刚才询问莫善为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得到了基本一致的回答。 “程建设你杀的?”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李天菱冷哼:“是,我砍死的,他杀了我爸,我当然要办他!” 陈益:“几个人。” 李天菱:“算上我三个。” 陈益:“另外两个人的名字。” 李天菱伤的并不严重,精神头很好,陈益和他聊了很久,搞清楚了所有细节。 当年李龚死的时候,范天驰和桂大成是重点怀疑对象,这也是李天菱不择手段夺取天驰公司的原因之一,后来发现自己搞错了,这才将目标转到了程建设身上。 盗窃金店这件事李天菱是知道的,也知道程建设敲诈李龚,但不知道李龚派人灭口,那是后来才查到的。 程建设胆子很大,杀了李龚后竟然还敢在睢城出现,李天菱很容易找到了他,动了私刑。 为活命,程建设交代这一切都是莫善为指使,李天菱信了一半,砍死程建设后点燃了尸体。 之后的时间他开始调查莫善为,很快查到了莫丽丽,查到了二十年前的往事。 既然还有参与者,李天菱当然不会放过。 “陈队长来的真是及时,不然莫善为的公司和他的命,都是我的。” 李天菱能有现在的地位不是没有道理,这般从容的心理素质,已经超越了绝大多数人,若父亲没死心中不存在仇恨,倒也不算十恶不赦。 这样的人,没必要和他普及法律知识,该懂的都懂,该做的还是会去做。 最后,陈益和对方聊了聊天驰公司。 这家公司是不能小看的,旗下商铺涉及民生,一旦同时关门歇业,对睢城百姓的生活多少会造成影响。 现在郑从亮已经带人对天驰公司彻查,能查到什么,结果会怎么处理,要保证站在一个最佳的临界点,这是很现实的事情,调研组不能查完了案子拍屁股走人,什么都不管了。 “我早安排了职业经理人,陈队长不必挂心。”李天菱还能笑出来,“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当然不会还给范家,这是正常的商业运作,陈队长应该不至于赶尽杀绝吧?留点后路。” 他对陈益的背景门清,如果对方想做,配合省厅的身份,绝对有能力将天驰公司物归原主。 陈益:“我还没那么闲。” 李天菱略微放心:“那就好,其实我挺佩服你的陈队长,生下来就有几辈子不完的钱,却依然选择成为一名刑警,还差点死掉,或许我的格局不到吧,真的是无法理解。” 陈益:“若每个人选择相同,又何来面前百齐放的盛世。” 李天菱咀嚼这句话,点头:“有道理,人和人是不同的,像我,倾尽全力的付出,却也远远达不到陈队长生来就拥有的东西,最操蛋的是,你还不去享受。” 陈益转移话题:“赌场你开的吗?” 李天菱:“我开的,杀人都认了,不差一个开设赌场罪,话说我罪不至死吧?我是为了报仇。” 陈益摇头:“不知道,看你律师的能耐了,我还以为你不怕死。” 李天菱咧嘴:“怕死是一回事,想死是另一回事,我要是怕死的话,怎么可能混到现在,自从我父亲被杀后,一群狼都盯着我呢。” 陈益:“包括桂大成?” 李天菱:“包括,诶?你不提桂大成我差点都忘了,这老家伙是个人才啊。” 陈益:“怎么说?” 李天菱:“能屈能伸啊,属乌龟的,当年我踢走了范天驰,他立即弯腰匍匐在了我的脚下,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我爸的对手,跪倒在了我的面前,何等的成就感,可惜我爸看不到了。” 陈益想起了陈志耀,让父亲为自己感到骄傲,或许是所有儿子的梦想吧。 “桂大成这个人有问题吗?”陈益询问。 李天菱认真思索,笑道:“好像还真没有,这家伙胆子有点小什么事都不敢干,但范天驰就喜欢他这种所谓稳重的性格,事实证明,太稳了没啥用。” 陈益:“你确定没啥用?” 李天菱无奈:“要不是我爸死了,他也笑不到最后,不过他既然背叛了我那就要付出代价,有多远滚多远,莫丽丽的事情他告诉你的吧?不用否认,能这么快查到莫善为,肯定是得到了重要线索,你去见桂大成的当天我就收到消息了。” 陈益没说话。 李天菱继续开口:“其实我可以和陈队长硬钢,但我没有这么做,拖延被抓的时间对我来说没有意义,结果已经注定,很高兴认识你,陈队长。” 陈益:“牛祥是不是程建设杀的。” 李天菱:“是,当年我和他聊了很长时间,他说过。” 陈益离开了医院。 整个案子的人物因果关系比较复杂,但查清楚了也就那么回事,接下来就是收尾工作,调研组暂时还不能离开睢城。 忙完之后他打算回阳城一趟,休息两天再出发。 说实话,挺累的。 (本章完) 第421章 离开睢城,美妙的夜晚 第421章 离开睢城,美妙的夜晚 一周后。 柴晓因诈骗罪被睢城警方刑事拘留,卷宗移交检察院,检察院在审核过后,决定以诈骗罪对柴晓提起公诉。 至于结果,暂时就不知道了。 也许,柴晓会因诈骗罪判刑。 也许,柴晓会因证据不足当庭释放。 很多案子就是这样,没有清晰的黑白之分,柴晓主观上有着夺取莫善为公司的意图,且手段带有欺骗性质,金额过大,符合诈骗罪的认定标准。 但客观上,柴晓受李天菱胁迫,属于无奈之举,到底会怎么判就看法院了,这和刑警无关。 蓝鹏飞的确是一个情种,说舔狗有点过了,他和柴晓之间是有感情的。 在柴晓被警方逮捕之后,立即请了最好的律师负责柴晓的案子,大价钱要求无罪辩护。 轻判他也接受不了,必须无罪。 有可能吗? 当然是有可能的,李天菱的供词对柴晓会有很大的帮助。 闲下来的陈益赴约找阮云雷吃了顿饭,答谢对方在本案调查中提供的帮助,虽然线索来的有点晚,但谢意必须送到。 同时,也给孟毅打去电话表达了感谢,再次约定回阳城后聚一聚。 警民不分家,陈益始终贯彻这一点,查案效率受多方面因素影响。 三起命案,开设赌场,外加非法持有枪支,此案情况陈益已经上报了省厅,魏剑风对调研组的工作成效给与肯定和赞赏,并表示让陈益代表省厅全权处理案件的善后工作,务必不留下任何尾巴。 此案的影响还是很大的,最严重的其实并非案件本身,而是李天菱为何能安全那么久。 在郑从亮带人深入调查的同时,陈益见了睢城市局督察以及监察室的相关人员,讨论解决措施和解决过程,违规者从重处理绝不姑息。 这件事惊动了局长,近段时间很少露面的他立即离开睢城综合办公楼,到市局亲自过问案件情况,和陈益聊了很久。 兼任睢城副职的他完全没想到调研组会越查越多,局面已经不单单是案子的问题,未来去阳城开会的时候,这件事肯定要放在明面上。 敢于直面问题,找准根源症结,力求全面解决,这是他对陈益做的保证。 不论前世还是现在,陈益对行政官场并不熟悉,但也不至于被对方忽悠,有用的听,没用的就当没听到。 当然了,面子还是要给的,对方毕竟比他要高一个级别,以后大家说不定还要见面。 此地调研组来到睢城不说让城市焕然一新,却也间接改变了治安和风气,预期可见未来睢城的警务工作随着查缺补漏的落实会越来越好。 诸葛聪等人明白这一点,佩服陈益,自豪于己,能参与一个城市的刑侦调研工作且获得良好成效,这可不是一般的经历。 夏岚也突然明白,父亲为何要想办法把自己塞进调研组了,不论组长陈益立下多大功劳做了多少实事,组员都会跟着沾光水涨船高,这对她以后晋升帮助极大。 姜还是老的辣,几十年的人生阅历不是白来的。 不过……对她来说最大的收获还是见识人生百态,磨炼心性,重塑三观,更好的去当一名合格的警察。 文职警察也是警察,遇到不平事依然需要挺身而出,这是天职,和岗位职责无关。 案件结束的这几天,她和陈益学到了很多。 当所有问题差不多都已经解决后,陈益这才想起姜凡磊之前打的电话。 哪个乡镇来着? 市局院子里,陈益坐在树下乘凉,拿出手机翻阅聊天记录。 听说这棵树是六零年栽种的,跟随市局变址移动了好几次,不知道真的还是假的,反正挺凉快。 要是真的,意义确实非凡,正义的象征啊。 “服了,村办事员,我上哪找人去。”陈益点燃香烟,犯了难。 人倒是好找,随便打个电话问问就能搞定,问题是给谁打啊? “陈队,什么找人?” 夏岚声音传来,她刚从洗手间出来,正在用纸巾擦拭洁白的双手,听到了陈益的自语。 省厅给她的任务就是贴身协助陈益,不是照顾生活,而是协助工作,要是照顾生活的话方书瑜那关可过不去。 陈益倒也没有隐瞒:“一个朋友的亲戚想去干村办事员,我正在考虑谁能说上话。” “啊?”夏岚狐疑,“村办事员?不至于给你打电话吧?” 她父亲在阳城大楼工作,从小到大耳熟目染懂的很多,对方的行为相当于找一个百万富翁朋友借一百块钱。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高度不同看到的风景自然不同,你不屑去拥有的东西,也许正是很多人所努力追求的目标。 不论在哪个世界,这都是事实。 陈益:“发小,极好的朋友,给我打电话正常。” 夏岚哦了一声:“我有个叔叔在阳城街道办当主任,可以搞定这件事。” “嗯?”陈益倒是不意外,“方便吗?” 他没有矫情,一个电话的事而已,村办事员所挂的单位就是县里的街道办事处,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根本没有谁在意。 除非该县镇的领导换人,将村办事员这个职位砍掉,那就和他没有关系了,本来就是增设的,方便协调各村内部的业务。 夏岚笑道:“方便,方便。” 她很乐意能帮上陈益的忙,虽然只是一个小忙,总归是能增进彼此之间的关系,父亲知道了肯定会夸自己会来事。 能帮陈益忙的机会,可不多。 陈益:“那我把名字发给你。” 阳城街道办主任和自己一个级别,加一个村办事员比自己在乡镇派出所加一个辅警还简单,说一声即可。 搞定了这件事,陈益感叹省厅的卧虎藏龙,要么就是特别优秀,要么就是关系复杂,普通人还真进不去。 话说,林辰不会真看上夏岚了吧?这小子怎么跟自己一样,有着吃软饭……不是,真爱,那叫真爱。 …… 又是三天过去,距离李天菱持枪杀害莫善为未遂已经过去了十天,调查工作还没有结束,不过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一些小事情。 赌场的问题牵连了一些人,陈益拿到名单没有上纲上线,交由睢城自行处理。 他来睢城只是调研的,案子查完也就行了,有些事情不能做得太过。 到了离开的时间,市局局长亲自宴请陈益送行,王胜荣和郑从亮等人陪同。 这是第一顿酒也是此次调研的最后一顿酒,陈益没有拒绝,多少喝了几杯。 酒过三巡,郑从亮借着酒劲拉陈益说心里话,这么多年身处一线岗位也挺累的,趁着还没有出新的大案子赶紧退下去,让年轻人去折腾吧,相信他们能做的很好,不会允许积案继续出现。 “不服老不行,陈队长前途无量,敬伱。”郑从亮端起了酒杯,“有陈队长在,我对东洲未来的警队风貌充满了信心。” 两人对碰,一饮而尽。此情此景陈益似曾相识,仿佛在郑从亮身上看到了周业斌的影子,区别就是前者的职业生涯已经到了终点,而后者依然还在上升期。 都是老刑警,都值得尊重。 饭局结束后,陈益婉拒了所有人再住一晚的邀请,在饭店门口挥手上了商务车,七人准备离开睢城。 驾驶员是秦飞,副驾驶是诸葛聪,三排是傅国勇、林辰和程汉君。 陈益坐在二排。 “有机会再见了。”陈益告别,电动侧滑门缓缓关闭。 后方,看着车辆远去的众人反应不一,有表情复杂的,有不舍的,有尊敬的,也有松一口气的。 调研组的到来给了不少人压力,但不得不说,这一趟真的没有白来。 癌症前中期好治,晚期非常麻烦,能将其扼杀在摇篮中,对市局每个人都好。 车辆行驶中,陈益因酒精的摄入在闭目养神,其他人闲不住,七嘴八舌的交流起来。 “犯罪率低破案率低不是没有道理,相对贫穷的城市好像都这样?”副驾驶的诸葛聪回头。 李天菱归案后的十天时间里他们参与了调查,见到了很多事,认识了很多人,难免对睢城有了新的认识。 中排的夏岚不说话,准备当一个听众。 程汉君向前靠了靠,说道:“酒足思淫欲,说白了吃饱才会闲的找事干,而且繁华城市的诱惑更多,心态肯定不一样,睢城给我的感觉……大家都安于现状,没有太过要求。” 傅国勇:“其实就是稳定,稳定非常重要。” 林辰:“稳定的穷?” 傅国勇:“话糟理不糟,就是稳定的穷,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犯罪率是最低的,到了九十年代繁荣开始,大家的心态都变了,渴望更好的生活,欲望是犯罪率高的必要条件。” 诸葛聪:“对,从数据看,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犯罪率突破到了每十万人二百起,新世纪突破到了三百起,几乎是七八十年代的七倍啊。” 傅国勇:“数据是不会骗人的,睢城犯罪率低就是因为穷,这没错,但是你们发现没有,隐藏的犯罪很多啊,这其实是一种矛盾,睢城市局需要就此事做深刻检讨。” 程汉君:“要不省厅怎么会让调研组来睢城呢,其他两个城市不知道什么情况,对了,我们下一站去哪啊?江城还是邑城。” 此次调研组要去的地方有三个:睢城,江城,邑城。 睢城的工作已经结束了,速度还是比较快的,没用一个月,年前需要把剩下两个城市也走完,若效率和睢城差不多,说不定冬天之前就能完成任务。 陈益没有睁开眼睛,声音响起:“先回阳城休息两天,生产队的驴也得休息。” 几人笑了起来举双手赞成,警察也是人,若能选择的话,工作和休息当然优先选择休息,反正江城和邑城也没啥大事。 “从阳城出发去哪啊?”程汉君追问。 陈益稍稍活动肩膀:“再说吧,你们想先去哪?” “江城!”程汉君脱口而出。 “江城!” “江城!” 其他人也给出了相同的答案。 陈益终于睁开了眼睛,骂道:“真是会挑地方,江城是东洲最值得一去的古城,你们是去调研还是去玩?” 几人尴尬,诸葛聪回头笑道:“陈队,那起连环杀人案可是您带领专案组破的,我们当然想去看看啊,因为往年的盗墓事件杀人,啧啧,跟拍电影似的。” 提起案子,程汉君他们也来了兴致,复盘了所知细节,不清楚的就问陈益。 陈益不是一个扫兴的人,既然聊起来了,能回答的就回答,不能回答的就敷衍。 “话说江城的调研主要针对什么?”程汉君提出了有营养的问题。 诸葛聪道:“这还用想吗?每个城市都有每个城市的犯罪特点,据我了解,江城区域诈骗、偷盗、抢劫、造假、走私文物之类的案件频发,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前几年很少见的那个罪名叫什么来着?就是江城的案子。” 程汉君:“什么罪名?” 诸葛聪记忆有了短暂空白:“我忘了,赠送……赠送什么。” 夏岚补充:“赠送珍贵文物罪。” 诸葛聪目光亮起:“对对对,赠送珍贵文物罪,江城的案子,非法向外国人赠送珍贵文物,五年以下有期徒刑。” 程汉君哦了一声,看向陈益:“陈队,魏队咋说的?咱去江城有侧重点吗?” 陈益:“指导刑侦工作,顺便清理积案。” 程汉君:“呃……” 还是这句话,说了跟没说一样啊。 陈益:“不必想太多,有案子就查,没案子就当公费旅游了,江城的支队长赵启明和郑从亮不同,年轻有为,调研组明面上是指导,但也要抱着学习的态度,明白吗?” 几人:“是,陈队。” 旅游两个字让他们的压力小了不少,目光中有了期待,程汉君很快反应过来陈益并没有说到底去江城还是邑城,眼见对方再次闭目养神,便不再多问。 回到阳城已经是晚上了,秦飞开车各自将每个人送到了指定地点,第二天上午在省厅集合。 睢城的调研报告需要写,陈益抛出这个任务后,诸葛聪表现的非常积极,主动揽下了这项工作,保证就算今晚通宵也会赶出来。 陈益告诉他不用着急,明天不是交报告的时间。 写报告是新人专属,就像新警察需要写结案报告,诸葛聪他们并非一线侦查员,书写报告能快速增长经验。 这不是负担,是学习的机会,既然诸葛聪如此积极,那就交给他。 下车后陈益进小区站在了家门口,他没有告诉方书瑜自己回来了,通过微信聊天确定对方在家,此刻敲响房门。 “谁啊?”方书瑜声音传了出来。 陈益:“你老公我!” 安静片刻后,房门猛地打开,看到外面的陈益后,方书瑜本想给他一个拥抱,伸出手后变成了拉拽。 房门关闭。 小别胜新婚,衣服洒满了一地,两人从玄关到了客厅,从客厅到了洗手间,浴室的温水落在地板上,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模糊的玻璃映照出方书瑜窈窕的身姿,雾气充满旖旎。 “等下,我洗洗。” “没事。” 这是个美妙的夜晚。 陈益其实有点累,但多巴胺可以让疲惫一扫而空。 (本章完) 第422章 小新闻 第422章 小新闻 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床边,带来一丝丝暖意,陈益缓缓睁开双眼,微微转头看到了方书瑜睡熟的容颜,如天使般宁静而美丽,昨晚的劳累还残留在脸颊上。 半个多月不长,但仿佛隔了多年。 某一刻,方书瑜睫毛动了动,目光展开,闪烁着温柔的光芒,看到近在咫尺的陈益,她露出慵懒的笑容,如小猫般靠了过去,蜷缩在对方怀里。 “什么时候再走啊?”方书瑜比较关心这件事。 陈益想了想:“两天吧。” 方书瑜秀眉微蹙。 见状,陈益改口:“三天吧,时间太长了也不好,年前需要把工作完成,江城和邑城的同事还在等着呢。” 方书瑜轻轻嗯了一声,继续在陈益怀里拱。 外人看不到这一幕,否则绝对会怀疑人生:这绝不可能是整日和尸体打交道的法医。 “睢城的调研工作怎么样啊?” 和男人聊工作,是女人必备的技能,方书瑜当然不是为了讨陈益换新,是真的想要知道答案。 省厅上任第一次派遣任务就是调研,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项挑战。 陈益搂着方书瑜洁白如雪的肩膀,开口道:“和预期差不多,破了几个案子,多方面提高睢城的刑事侦查能力,意外也是有的,部分人员不太干净。” 方书瑜:“正常,人的欲望激起来,是没有底线的。” 陈益:“我们所站的高度比较高,从生下来就注定一生都不太可能遇到磨难,这件事值得思考啊。” 不曾拥有,便会追求,男人不外乎两个目标:升官,发财。 对方书瑜来说,她的起点太高了,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俯视,她不需要升官发财。 对陈益来说,起点同样很高,努力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钱么。 闻言,方书瑜仰头看着男友的侧脸,说道:“这次见到了特别的人?” 陈益笑道:“那倒没有,闲聊,起点低不是违法犯罪的理由,我只是想说起点高了,违法犯罪的概率相对较小。” 方书瑜:“还有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就是吃的太饱了,重要的是主观性格,而不是客观因素,穷人里面有好人,富人里面也有坏人。” 陈益:“这倒是,走,起床吧,还得去省厅。” 方书瑜:“嗯。” 吃过早饭后,陈益开车先将方书瑜送到了阳城市局,随后赶到省厅,诸葛聪他们已经到了有半个小时了,正在和魏剑风在会议室闲聊。 “陈队。” “陈队。” 路过警员打着招呼,陈益一一点头,进了会议室。 “老魏。” 魏剑风:“来了陈益,坐。” 陈益坐下后,魏剑风接着开口:“睢城的多起命案总算是解决,你对王胜荣和郑从亮有什么看法?” 刑侦总队的手不至于伸那么长,但既然调研了,当然要有一个结果,若是问题比较严重的话,需要上报。 陈益:“说简单点吧,中规中矩,临走前郑支有调岗的打算,那是睢城的事情,我们省厅不必管。” 魏剑风点头:“调研报告写了吗?” 陈益:“诸葛聪负责这件事。” 魏剑风转头看向诸葛聪,道:“简单分析一下吧。” 诸葛聪有被吓到,他并没有提前做好准备,需要脱稿,难度还是很大的。 好在陈益立马接了过去:“睢城刑侦支队存在的问题大体有两个吧,第一,信息的不对称,现代的通讯和网络技术让破案难度增大,再加上历史遗留问题,使得睢城刑侦部门在信息共享方面做的不是很好,情报资源无法得到充分利用。” “第二,职业道德和能力不足,随着犯罪手段的不断翻新,部分刑侦人员的的专业能力和素质也需要进一步提高。” “这两个问题在睢城的时候我已经和王副局聊过了,会针对性进行改革。” 魏剑风嗯了一声:“你说的第一点很重要,信息对称,对我们刑侦工作来说非常重要,因此需要推动刑侦工作与信息化的深度融合,建立完善的信息共享机制,还要看个人的情报收集、分析和利用的能力。” 陈益:“睢城缺乏人才输入,这方面省厅可以关注一下。” 魏剑风:“好,我知道,下一步准备去哪?” 陈益:“还没有想好,可能去江城吧,这几个家伙对江城比较感兴趣。” 闻言,魏剑风看了过去,六人赶紧低头,表情讪讪。 “什么时候出发?”魏剑风问。 陈益:“三天后吧。” 魏剑风点头:“好,趁着回来的时间好好休息休息,养精蓄锐随时迎接可能面临的挑战,你和江城那伙人也算是老朋友了,问题不大,江城的犯罪率比较高,需要重视起来。”陈益:“明白。” 几人在省厅待了一个上午,主要是述职和报销等琐事,陈益没有见到方松平,说是一直在省里,最近一段时间比较忙。 经过睢城的磨合,诸葛聪四人和秦飞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很不错了,从陌生同事变成了好朋友,三天的休息时间,他们约定多聚聚,增进增进感情,睢城的工作只是开始。 既然是集体活动自然免不了邀请陈益,陈益表示自己还有些私事,就不跟着了,让他们想干吗干吗,三天后再联系。 陈益的拒绝让六人在略微失望中也有欣喜,虽说陈益比较年轻但毕竟是领导,隔阂多少肯定是有的,没有陈益在他们能玩的更嗨,想聊什么聊什么,或许还能说点对方的“坏话”,想想就觉得有趣。 独自离开省厅,陈益开车来到了阳城一家高档餐厅,见到了姜凡磊和许灿。 昨晚回来的时候他就告诉了姜凡磊,鉴于表弟那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姜凡磊当然要请客吃顿饭好好答谢一番,还拉上了许灿。 姜凡磊本来是想把表弟也叫过来当面致谢,被陈益给拦住,无效社交该避免的还是要避免,身份摆在那里,最好少加点联系方式,否则以后三天两头一个电话烦也得烦死。 “下午去湖心岛逛逛啊?现在规模已经搭建的差不多了。” 饭菜上齐,三人没有喝酒,姜凡磊发出邀请。 陈益将纸巾揉搓成纸团扔了过去,正好撞在姜凡磊的额头上:“以后见面伱要是再敢提湖心岛,我就打死你。” 许灿深有同感,紧随其后表示同意,自从姜凡磊拿下这个项目后,说了已经不下几十遍了。 姜凡磊咧嘴:“不懂得欣赏,那下午干点什么?好不容易聚一次。” 陈益:“我去公司,出差回来还没有见爸妈,找他们聊聊。” “好吧……”姜凡磊有些失望,他现在是最闲的,除了湖心岛的项目,其他生意已经很少过问了,“对了,有个小新闻啊,拆迁工作并不顺利。” 陈益:“什么拆迁工作?” 姜凡磊:“你忘了?上次打高尔夫的时候聊过,湖心岛附近的一个村子要拆,那天许灿破天荒带了新交的女朋友。” 陈益记忆逐渐清晰:“哦我想起来了,话说分手了吗?” 他看向许灿,后者笑道:“当然没有,这才几天啊……不是,我为什么要分手?我们是真爱。” 陈益摇头,他当然是不信的,姜凡磊也是咧了咧嘴,懒得再吐槽。 “刚才说拆迁工作怎么着?”陈益问,他记得两人说过,开发商是陈氏集团下的子公司。 姜凡磊:“正常,每次拆迁总有那么一两个钉子户,不满意赔偿方案呗。” 陈益:“没压价吧?” 姜凡磊摊手:“不清楚,应该没有吧,你们陈氏集团那么大的企业差这点钱?肯定是按正常标准来的,但有些村民不认标准,狮子大开口。” 陈益:“几家啊?” 姜凡磊:“一家,和湖心岛距离比较近我去看了,也打听了一下,妥妥的刁民啊,为了拆迁谈判连夜赶工加盖了二层小楼,你说这些人是不是想钱想疯了。” 许灿倒是没那么偏激:“理解,一辈子也就一次拆迁的机会,好不容易等到了,当然要想办法增加谈判的筹码,怎么个意思?开发商不认新盖的二层?” 姜凡磊:“认,但还是不满意赔偿方案,双方大概有五十万谈不拢。” 陈益:“想要多少?” 姜凡磊:“额外要六十万,开发商最多给十万。” 征地拆迁补偿标准规定,不论是拆除未超过批准期限的临时建筑,还是拆除已经超出期限的临时建筑,哪怕是违章、改建、扩建,都应该给与一定额外补偿。 这种情况,补偿肯定不会太多,十万已经很高了。 了解之后陈益哦了一声,不再多问,公司生意上的事情他不会去管,最后会怎么处理还真不一定。 给吗? 开发商不缺这五十万,但凭什么给你?本来就是目的不纯的扩建,开发商肯定生气。 不给? 五十万对任何普通家庭来说都是一笔巨款,更别说农村家庭了,当然要尽全力争取,哪怕最后多要一百块钱都是好的。 正常情况各退一步,多给个几万也就行了。 “陈大队长,你打个电话施压,让附近派出所把他们围起来,闹事的全都抓走,绝对管用。”姜凡磊出馊主意。 陈益翻白眼:“你是不盼着我点好啊。”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何必搭上职业生涯和名声,有心人绝对能把两者关联起来。 村民也不容易,逐利是人的本性。 这件事听听热闹也就行了,插手是不可能的,他还没那么闲。 姜凡磊:“我也可以帮忙啊,对付这种人我有办法,到时候连十万块钱都别想要。” 陈益端起茶壶给对方倒水,语重心长道:“姜老板,你快歇着吧。” (本章完) 第423章 家中一晚 第423章 家中一晚 告别姜凡磊和许灿,陈益到了自家公司,陈志耀不在,沈瑛正在会见生意合作伙伴。 “小陈总,陈董去参加饭局了,还没有回来呢。” 某位总监通过前台得知陈益到了,赶紧放下手头工作找到对方,想套套近乎混个脸熟。 陈益在集团并没有任何职位,但叫陈总肯定是没错的。 “哦,知道了,谢谢啊。”说话的同时陈益四处看了看,问:“郑洋在哪?” 总监:“三楼三零二。” 郑洋是陈氏集团法务团队的头子(总监),有着自己的办公室。 陈益:“行,那大哥你忙。” 总监:“好嘞。” 坐电梯来到三楼,陈益也不敲门,直接开门走了进去。 郑洋正在看资料,感觉到门突然开了立即皱起眉头,发现是陈益后,微愣之下眉宇舒展。 “稀客啊。” 郑洋站了起来。 陈益自顾自来到沙发前坐下,掏出香烟点燃,笑道:“放假了来看看你,感动吗?” 郑洋来到吧台:“喝点什么?” 陈益:“咖啡吧。” 郑洋冲了两杯咖啡,坐在陈益面前:“陈总队长突袭我的办公室,我确实不太敢动,细细想来,最近也没干啥事啊?” 陈益:“以前干过啥?” 彼此开了两句玩笑,郑洋问:“去了省厅感觉怎么样?” 陈益长长伸了个懒腰,指尖的香烟随着动作在空中划过淡淡的烟雾弧线,回答:“挺累的,下半年肯定是闲不住了,长时间不会在阳城。” 闻言,郑洋笑了笑:“以你的能力到了省厅肯定不可能闲着,我猜啊,是出去调研了吧?” “嗯?”陈益讶然,“猜的还真准。” 郑洋:“刚从哪里回来?” 陈益:“睢城。” 郑洋:“哦睢城啊,东洲最没存在感的一个城市,治安很差?” 陈益摇头:“恰恰相反,治安挺好的,就是隐藏的东西比较多。” 郑洋点到为止没有继续问,转移话题:“明年几月份结婚?” 陈益:“五一前后吧。” 郑洋:“时间过的可真快,连伱都要结婚了。” 陈益:“什么叫连我都要结婚了,我很像打光棍的人吗?” 郑洋笑了:“几年前,我可不认为你会结婚,在一棵树上吊死,怎么比得上拥有整片森林?这可是你的原话啊,可惜没有录音。” 陈益轻咳:“人是会变的。” 两人聊了一会,房门打开,刚开完会的沈瑛急匆匆走了进来,看到陈益真的在房间,脸上有了惊喜。 “沈总。” 郑洋连忙站起身,他对沈瑛还是非常尊敬的,不仅仅因为职位的关系,有人格魅力的女强人并不多,沈瑛是其中的佼佼者,不然也不会把公司做的这么大。 “妈。”陈益没有站起来,只是收起了二郎腿。 沈瑛点头,示意郑洋坐下,随后来到了陈益身边:“工作怎么样啊。” 陈益:“还好,挺清闲的,比在市局要清闲很多。” 郑洋看了他一眼,对父母报喜不报忧是正确的选择,尤其是在出了上次的事情之后。 现在沈瑛对陈益的关心,明显加倍了,失而复得都是这样的。 沈瑛信吗?当然是不信的,这点脑子都没有她也领导不了公司,不过倒也没有拆穿,假装信了。 跨江大桥事件她想了很久,多少年也发生不了一次,既然儿子想走这条路也就由着他了,不去拖后腿,更何况儿子还做的非常好,如此年轻的副总队长全国范围内都相当罕见,值得骄傲。 “晚上有空回家吃饭吗?和书瑜一起。” 母子闲谈了许久后,沈瑛询问。陈益想了想,待会还要去市局溜达一圈,有可能被拉着聚会,他没有说死:“看看再说吧,昨天晚上刚回来。” 沈瑛理解,到了陈益这个职位,能回家吃饭的次数只会越来越少。 “那你提前打电话,我好回家准备饭菜。” 陈益:“行。” 沈瑛还有工作就先走了,两人在房间里继续聊,直到下午四点多,陈益方才离开陈氏集团。 百万年薪的郑洋算是他在陈氏集团唯一的朋友,其他人虽然认识,但并不是很熟,主要是无法交心。 陈益来到了阳城市局刑侦支队。 他依然还是支队长。 “陈队?” “陈队!” 办案大厅,卓云等人围了过来,何时新也离开办公室,拉着陈益聊个不停。 叙旧过后,陈益了解了一下最近这段时间支队的工作情况,何时新有所准备,和对方详细说了说。 大案没有小案不断是现如今每个城市的常态,何时新协调的很好,陈益也放下心来。 “晚上一起吃饭吗?”何时新问。 鉴于最近支队有案子需要处理,陈益没有答应,下次再说吧。 随后,陈益去见了张晋刚,一直聊到了下班时间,和方书瑜一起离开了市局。 明天是周六,对警察来说每个单位无法实现统一的工作时间,法医有双休但刑警没有,刑警是轮休,除非有特殊情况,法医通常是不会加班的。 陈益准备好好陪陪自己的未婚妻。 晚饭两人回了陈家,这次陈益可以陪父亲多喝两杯,父子之间的话题总是离不开工作。 自从陈益上次出事后,陈志耀的态度发生了细微的改变,以前都是事业上的鼓励,现在变得和沈瑛一样,老是提醒对方注意身体,不要太拼。 他说的很隐晦,陈益自然能听懂,意思就是能上就上,不能上咱也不丢人,而且……就算丢人也没什么。 陈益能做的,就是尽可能让对方放心,其他的说了也没用。 普通人走在路上都有可能被汽车撞到,更别说警察了,活在世界上谁也无法完全避免危机。 父子聊到很晚,陈益和方书瑜直接住了下来。 卧室,酒后的陈益有所冲动,但方书瑜心理障碍过不去,果断拒绝,万一被未来公婆听到怎么办?她声音本来就大,那可太社死了。 陈益无奈,只能带着帐篷入睡。 安静的一夜过去。 日上三竿,自睡梦中醒来的陈益习惯性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一来是看时间,二来是看短信和微信消息。 旁边的方书瑜早就起了,不见踪影,估计在客厅吧。 微信群里挺热闹的,姜凡磊他们聊的热火朝天,其中有视频,还聊到了陈氏集团旗下的开发商。 “咋了这是。” 陈益清醒了不少,坐起身解锁手机点开了微信群。 视频地点在一个城中村,一大群人围在那里,声音嘈杂,上下新旧对比明显的二层小楼挂着长长的横幅。 【爱护家园,反对强拆,维护社会公正!】 视频中间,项目经理模样的工作人员正在谈判交涉。 看完聊天记录后陈益明白了,还是昨天姜凡磊聊的那件事,如果不付钱的话,短时间内估计解决不了。 姜凡磊的湖心岛离得很近,所以一大早就去瞧热闹了,发在了群里。 其他人觉得挺有意思,于是便有了大串的聊天信息,陈益翻了半天都没有翻到头。 几十万就能解决的事情不算大事,群里的人更多的是调侃,并没有大惊小怪,只不过阳城很久没有出现过开发商和拆迁户之间的冲突了,挺新鲜。 更何况,这次的开发商还是陈家,陈益是群里“名人”,话题天然带有热度。 双倍月票,可以给点吗?谢谢! (本章完) 第424章 二流子苟其文 第424章 二流子苟其文 群里还在聊,陈益没有理会众人的疯狂艾特,起床穿衣,洗漱,下楼。 方书瑜正盘腿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播放的是古装言情剧。 “起了啊,快去吃饭吧。”方书瑜吃着零食,靠在那里好不自在。 陈益嗯了一声,让张姨把早餐端到客厅茶几,然后坐在那里和方书瑜一起看电视。 群里聊了半天不见陈益露头,姜凡磊应该是忍不住了,直接打来了电话。 陈益接通按下免提,放在了旁边。 “喂?说。” 姜凡磊:“还没起吗?” 陈益:“起了啊,吃饭呢。” 姜凡磊:“那你不在群里说话,看我发的视频了吗?” 陈益:“你是不是闲的,对我们家的事这么感兴趣。” 姜凡磊:“离得近啊,我早上就来湖心岛了,看到村头围了一群人,可不得凑过去瞧瞧热闹。” 听到这里,方书瑜看了过来,问:“咋了?” 陈益简单解释了一番,对方失去兴趣,继续看电视。 国家拆迁和企业拆迁是有区别的,前者说多少就是多少,严格按照有关规定的标准来,闹事也没用,严重的会有可能面临拘留,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而后者虽然也是按照规定标准赔付,但实际操作的时候却有商量的余地。 既然有商量余地,那么部分拆迁户肯定要争取最大利益,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大众认知,但凡开发商都相当有钱,扣出来十几二十万不在话下。 十几二十万,够普通人奋斗好几年了,可不得使劲和你墨迹吗? “陈益,伱不来瞅瞅啊?任默勇离得近已经过来了,瓜子啤酒饮料辣条小板凳都已经准备好,顺便看看我的湖心岛盖的怎么样了。”姜凡磊笑道。 他最近这段时间比较闲,不放过任何新鲜事。 陈益:“你指定有点毛病。” 姜凡磊:“不开玩笑,我瞧着事情要闹大,都有人想报警了。” 陈益:“挂了,吃饭呢。” 姜凡磊:“诶?” 不等对方说话,陈益按下了手机上的红色挂断按钮,继续吃着面前的食物。 方书瑜转头:“别真出事了,要不去看看?” 小事有可能变成大事,若开发商出现负面新闻,肯定会连累陈氏集团,陈益就算不在公司工作,也毕竟是陈志耀的儿子。 陈益:“你别听姜凡磊瞎扯淡,我了解他,就喜欢大惊小怪,几十万的差额出不了大事,应该很快就能解决,不过闲着也是闲着,可以去溜达一圈。” 方书瑜:“行,那你吃完饭我们走。” 十分钟后,陈益放下汤勺擦嘴,方书瑜已经穿好了衣服,两人离开别墅。 村子叫西梅村,距离湖心岛也就几百米的距离,未来两个项目都完成后,城南有可能变成阳城新的地标区,吸引本地和外地的游客。 陈益几乎不过问家里的生意,却也知道子公司应该是看重了湖心岛的发展前景,而且官商不分家,可能是得到了什么确切的消息,提前占据优势位置。 过个十年八年,城南肯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那个地方不论是盖小区还是建景点都是可以的。 车辆远远停下,两人下车靠近村子。 此刻,现场人群数量比姜凡磊所发的视频又多了近一半,外围看不清的甚至还站到了车上,陈益甚至见到了手拿望远镜的。 果然不论什么事情都不缺少看热闹的人。 姜凡磊和任默勇的位置很好,站在一块大石头上,侧面的角度刚好可以关注到全貌。 石头不小,可以容纳三四个人,但姜凡磊和任默勇霸占了所有空间旁人上不去,只能干瞪眼,如果这时候贩卖名额,十块二十的估计真有人付钱。 陈益在前面开道带着方书瑜来到近前,然后毫不客气的把两人推了下去,和方书瑜一起站到了石头上。 “卧槽!特么谁啊?!你……” 姜凡磊差点摔倒回头怒骂,任默勇也气的怒火升腾,发现是陈益后,怒火瞬间消失变成了笑脸。 “哈哈,你还真来了!”姜凡磊乐出了声,他本来就是在群里调戏调戏陈益而已。 陈益没有说话,向前方张望:“看热闹这种事怎么少的了我,现在什么情况了?” 姜凡磊:“还在谈判,反正不愿意签拆迁补偿协议,六十万一分都不能少。” 说完,他左右看了看,冲陈益招手,示意对方弯腰。 “干哈?” 陈益微微倾身。 姜凡磊凑到耳边说道:“周围大部分都是西梅村的村民,我偷偷听他们聊天,有不少后悔的啊,后悔自己怎么没和这家一样多盖点什么,多种几棵树,不然现在还能多要点钱。” “这件事得尽快解决啊,时间一长我估计有些人就憋不出了,肯定得整点幺蛾子,比如说……偷偷扩建一个厕所,然后和开发商说忘了,重新要补偿。” 听完姜凡磊的话,陈益直起身漠不关心:“和咱们有啥关系。” 姜凡磊:“靠!你姓不姓陈啊,我一个外人都想插手。” 陈益转头看向任默勇:“你怎么来了,和他一样闲啊?” 任默勇笑道:“来附近办点事,顺便逛逛凡磊的湖心岛,碰上了,我说,需不需要帮忙啊?查查那个人干什么的,上点手段,不然影响整体拆迁,别让一只苍蝇坏了一锅粥。” 人有从众心理,钉子户一旦得到自己想要的,其他人心里肯定不平衡。 陈益和他是好朋友,上次还帮了大忙,所以任默勇很想出头还点人情。 一个村民而已,他们这些富二代稍微用点人际关系就能解决。 退一万步说,就算解决不了,也可以偷偷塞五十万让对方闭嘴,陈益的人情以及彼此交情可远远不止五十万。 话又说回来,真需要塞钱也轮不到他,陈氏集团自己就能办。 陈益:“不用,这点事都解决不了还干什么房产开发,趁早换人吧。” 说完,他继续旁观。 二层小楼大门口,青年手拿锄头压在地上,神色坚定的好似宣誓一般:“我不跟你们废话!这可是我们娘俩唯一的房子了,除了规定的补偿,必须额外再给六十万,否则你们别想拆!” 项目经理不和对方吵,吵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他语重心长道:“伙计,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不想重复,卡着拆迁确定时间增盖二层是违规的。” “根据国家相关法律法规,一旦拆迁范围确定之后,不允许拆迁人扩建或加盖房屋,如果拆迁人扩建或加盖了房屋,那么对于这部分范围,我们可以不予补偿,明白吗?” 青年骂道:“放屁!哪来的规定?你拿文件给我看看!” 见状,项目经理回头伸手,下属还真的把一份文件递了过来。 刚想说话,青年立即打断:“我不看!我根本不知道你们要拆迁,盖二层就是原本的计划,不论你们拆不拆,我都是要盖的!” 项目经理无奈:“拆迁通知早就下了。” 青年:“反正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知道?”项目经理:“村长挨家挨户通知的,可以作证。” 青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没撒谎?” 项目经理:“……” 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在耍无赖,反正目的就一个,六十万一分都不能少。 公司不缺这点钱,但项目经理处理问题自然不能是付钱的结果,开了这个口子,不说以后的业务难办,就当前其他村民也不可能接受。 一个六十万不多,但一百个六十万呢? 既然说不通,那就需要村长和附近派出所出面慢慢解决了,补偿款是按照国家规定标准执行的,大家都同意就你不同意,自然需要采取措施。 白送十万已经是最大的让步,领导给他的预算只有十万,多一分都不行。 此时项目经理多少有些头疼,上面一张嘴下面跑断腿,若是不能圆满处理好这件事,说不定得脱衣服滚蛋。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急躁:“苟其文!你影响的可是全村的村民,大家都等着拆迁落实拿到房子和补偿款,你一个人闹事,想过其他人吗?万一中途发生变故不拆了,你怎么收场?!” 话开始重了起来,周围村民想法简单,立即有了危机感,看向苟其文的眼神开始不善起来。 按照国家规定补偿已经很好了,能住上楼房外加现金,一辈子可就这么一次,要是让对方搞砸,可不得吐血。 “苟其文!差不多得了!” “是啊阿文,别闹了,大家都知道你连夜盖的二层,都可以作证,你要哪门子钱啊!” “赶紧签了苟其文!我看你是想挨揍了!” “这小子本来就是村里的二流子,好吃懒做蹭吃蹭喝,都要拆迁了还找事!” “哥几个,先打他一顿得了!” 村民七嘴八舌开始讨伐,有人已经开始摩拳擦掌准备上了。 共同利益,凭什么因为你引发未知风险? 项目经理一句话,直接把苟其文摆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尤其是村民。 不远处,姜凡磊踮脚张望,说道:“陈益,你们公司的人有点东西啊,知道发动群众。” 陈益没有说话,静静看着,他纯粹是看热闹,没有任何其他目的。 方式是对的,但恐怕不太管用,既然那个叫苟其文是村里的二流子,那肯定不会轻易松口,哪怕要面对全村的怒火。 反正和村民关系就不好,谁还在乎结点冤仇,钱拿到手里才是最实在的,反正村子快要拆了,大家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这件事三两天估计解决不了,到时他已经离开阳城,管它呢。 苟其文敲了敲手中的锄头,指着众人大骂:“干什么干什么?吃你家大米了?管的还真宽!开发商没一个好东西都是吸血鬼懂不懂?你们还和他们穿同一条裤子,是不是有病!” 有村民大声道:“你确实吃我家大米了!小时候不经常去蹭饭?!” 苟其文转头:“等拿到了拆迁款,我给你买一百斤大米!一百只肥鸡!够了吧!草!” 骂着骂着矛盾激发,真的有村民准备上去动手,被项目经理赶紧拦住,这要是打起来,事可就大了。 远处可见有警车驶来,也不知道是谁报的警,这个地方是城南派出所的辖区。 陈益看了过去,警车停靠民警下车,有熟人。 所长吴正群亲自来了。 之前在湖心岛救了几个流浪儿童,因为盗窃犯袁策两人有过交集,他帮助袁策免于刑事处罚,只留下了行政处罚档案,并承诺对方资助至大学毕业。 见得警察来了,人群赶紧让开道路。 吴正群满脸严肃,环顾四周扫了一眼视线定格,愣住。 他看到了站在石头上的陈益,那个地方很高,再加上陈益身高不低,简直鹤立鸡群很好发现。 “你们去看看情况。” 吴正群说了一句,朝陈益这边走来。 陈益立即跳下石头,两人到了没人的地方。 “陈队,您怎么在这?”吴正群笑着递过去一根香烟。 城南派出所所长,高配正科,三级警督,和陈益相比差距还是很大的。 陈益可是正处三级警监。 这才多长时间没见,上次见的时候还是副支队长。 吴正群感觉对方坐了火箭,升的也太快了。 陈益接过香烟点燃,笑道:“朋友承包了湖心岛,我路过瞧瞧热闹,啥情况啊?” 吴正群哦了一声:“这不是西梅村拆迁么,个别村民没谈拢,哎,很难办啊。” 陈益:“我刚才看了看,加盖的二层属于违规啊。” 吴正群点头:“对,确实是违规,但是开发商答应给十万,这不是找事么,要么就全给,要么就一分钱不给按照程序办事,只要开了口便不好处理,是吧?” 他很有经验,直接说出了症结所在。 陈益:“有道理。” 吴正群扭头看了一眼,说道:“希望能各退一步吧,我们不好插手,除非有肢体冲突。” 另一边,姜凡磊和任默勇重新站上石头看向这里,前者开口:“瞧瞧,瞧瞧,现在所长见了都得客客气气,以前怎么没发现陈益这么牛逼呢,一声令下把那小子抓了不就完了。” 作为湖心岛的开发商,他和吴正群见过面,以后少不了打交道,前提是对方别退的太快,或者别升职调职。 任默勇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来你适合当领导。” 姜凡磊嘿嘿一笑:“还是你有眼光。” 任默勇:“你以为我夸你呢??” 就在陈益和吴正群说话的时候,人群中心有了动静,能听到苟其文的喊声传来。 “警察了不起啊?别说那些没用的,一分钱都不能少!你们要是敢强拆,我今天就吊死在大门口!” 吴正群见势不妙,赶紧告别陈益快步走了过去,准备亲自处理这场纠纷,但今天大概率不会有结果。 陈益没有再看下去的打算,冲姜凡磊招手。 “走吧,来一趟不容易,看看传说中的湖心岛,以后别念叨了,烦也烦死。” 姜凡磊显然对自家项目兴趣更大,闻言立即招呼离开:“走走走,我跟你们说,虽然只是一个轮廓,但绝对震撼。” 陈益:“好好好,我们都是乡巴佬,我们没见过世面,快别说了。” 方书瑜牵着陈益的手一直在偷笑,这才是让心情愉悦的日常生活,她很满足,可惜陈益过两天又要走了。 (本章完) 第425章 离开阳城,半路掉头 第425章 离开阳城,半路掉头 湖心岛,一座宏伟的建筑正在拔地而起。 机器的轰鸣声、锤子的敲打声,和远处丛林的鸟啼交织,工地上,钢筋骨架已经初具规模,在阳光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踏上岛屿,陈益三人眺望中心建筑,只有一个轮廓,依稀可见现代而典雅的设计,线条流畅富有动感,那将是未来酒店的主体。 自然景观和现代建筑的完美结合,可预见入住的人将会得到极致的体验。 这地方一旦建成,在阳城高端酒店行业里还是很有竞争力的。 姜凡磊眼光倒是不错。 “怎么样?”姜凡磊笑着询问。 陈益点头,实话实说:“确实有东西,如果价钱差不多的话,大部分客人应该会选择湖心岛,缺点就是稍微偏了点。” 旁边的任默勇道:“这也没办法,大部分景点都很偏,其实也不能算缺点,远离城市喧嚣恰恰是它的优点之一。” 陈益:“嗯,这倒也是,除了酒店你还准备盖什么?” 姜凡磊:“充分利用面积,全部盖酒店,所有娱乐设施集中在酒店内部,包括ktv包房,多功能舞厅,棋牌室,桌球厅,壁球房,攀岩房,健身房……” 他一连串说了很多,听起来有些low,但都是大部分客人所需要的。 现如今ktv和舞厅已经很难做了,那是十年前二十年前的热门赛道,正在被淘汰,但要是建在酒店里,相信很多人都会选择去放松一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这就是生意绑定,若平时单独去,很多人就没啥兴趣了。 “这一大片湖你怎么利用?”陈益转身,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姜凡磊:“豪华游轮少不了,以垂钓为主,水上项目就不加了,毕竟不是海边。” 陈益:“有前途。” 能看出姜凡磊针对的受众群体很广,不管有钱还是没钱都有资格入住,打造高端不是他的目的,赚钱才是最重要的。 就是成本有点高,回本周期有点长,还带有豪赌性质。 没有哪个项目是稳赚不赔的,万一到时候无人买账,或者阳城并未大力支持,姜凡磊绝对会处在破产边缘。 不过看陈氏集团的动作,这种可能性不是很大。 “可惜啊,要是明年能建成就好了。”陈益说了一句。 “啊?”姜凡磊奇怪,“为啥?” 陈益:“明年我结婚,结婚地点可以选在这里。” 姜凡磊微愣,叹道:“忘了还有这回事,可惜,可惜啊。” 明年肯定没戏,时间根本来不及。 现在的结婚流程商业氛围浓厚,说白了就是钱买面子走个过场,要是能选在湖心岛这种地方,大家肯定心甘情愿随份子,尽兴而归。 任默勇道:“陈益提醒我们了,未来湖心岛的第一次婚宴,你可以狠赚一笔啊,把价格抬上去,甚至拍卖,怎么着也得百万级别吧?” 姜凡磊若有所思:“有道理啊,高端婚宴,说不定可以顺带做做婚庆公司。” 任默勇:“要不我开个婚庆公司咱俩合作吧。” 姜凡磊斜眼:“合作?伱做梦,要合作也得跟陈益合作。” 任默勇骂道:“靠!人家从政的,没工夫理你!” 几人边走边聊,四处看了看后,离岛登岸。 午饭吃了农家乐,就在附近,偶尔啃啃玉米喝点棒碴粥感觉也很不错,未来城南发展起来后,这些农家乐的生意将会迎来爆发式增长,算是沾了很大的光。 下午,陈益方书瑜告别姜凡磊和任默勇,过起了二人世界,既然来了城南,便开车在周围景区好好逛了逛,四点的时候准备离开。 走的时候刻意路过西梅村,发现那里依然围着一大群人,但城南派出所的警车已经不在了,估计是解决未果拂袖而去顺便警告了一下。 双方有一方是无赖,根本不听你讲道理,没办法,只要不出现打架斗殴和其他违法犯罪行为,就只能和稀泥式的安抚。 民警宁愿去帮老太太找小猫小狗,也不愿在这种纠纷中说的口干舌燥,有用倒也罢了,问题是一点用都没有,谁也不想退一步。 既然如此,那就自己商量去吧,实在不行走法律途径,让民事诉讼敲定最终结果。 和开发商打官司,赢的几率太小。 项目经理现在头都快要炸了,这活是真不好干啊,要不是工资高……哎,这年头找个工作也挺不容易的,养家糊口啊。 “要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处理啊?”车里,方书瑜闲聊问了一句。 陈益:“抛开警察身份吗?” 方书瑜想了想,道:“那不行,还是需要用正当的手段。” 陈益:“伤脑子,这点小事懒得自己去做,给能轻易解决此事的人打个电话,让他帮忙解决即可。” 方书瑜:“谁啊?” 陈益:“孟毅啊,姓苟那哥们不是二流子吗?孟毅是地头蛇,一句话就能让对方老老实实,对付不讲道理的人只有一个办法,比他更不讲道理就行了。” 方书瑜笑了:“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陈益:“这句话形容的……嗯,很专业。” 孟毅现在一肚子感恩巴不得能帮上忙,要是一个电话真打过去,个把小时苟其文就得吓得尿裤子。 苟其文也许不怕警察,但是怕“大哥”啊,孟毅小弟的小弟的小弟……足以让苟其文跪在地上喊爹。 这就是人脉关系,苟其文现在之所以还能和开发商大声讲话,只是因为更高层次的人不愿搭理他罢了。 这点小事别说陈志耀,就算子公司稍微有点地位的经理都懒得过问,交给下面的人处理就行,除非长时间没有结果才会重视起来。 车辆远去。 平静的三天很快过去,陈益一直陪着方书瑜没有再见任何朋友,工作日的时候也选择去刑侦支队坐班,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法医室。 没有命案的时候,方书瑜的工作还算比较清闲,就是偶尔做做伤情鉴定出具鉴定书,剩下的时间就自由安排了,看个人意愿。 以方书瑜的背景,没有人会给她加活。 诸葛聪他们这几天倒是快乐的很,整天聚在一起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还经常性的在群里询问陈益下一站到底去哪。 陈益让磨叨烦了,最终给出了江城的回答,引发了一连串的表情欢呼,他有点怀疑如果不去江城的话,这几个人要起义。 调研组的工作本就具有灵活性,桂大成那句话说的也没错,玩的成分居多,真要去办大事名义就不是调研组了。 临走前的晚上,方书瑜再次给陈益收拾行李,这次她倒是没有不高兴,收拾的非常认真。 陈益吃着苹果在一旁看着。 “林辰和夏岚的关系有没有升温啊?”忙碌的过程中,方书瑜随口问了一句。 毕竟是自己的亲戚,她需要关心一下。 陈益道:“看不出来,我们是去工作的不是谈恋爱的,那小子还没这么大胆子。” 方书瑜反问:“你去刑侦支队不也是去工作的吗?” 陈益愣了一下,脱口而出:“是去工作,你追我的啊。” 刚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看到了方书瑜危险的表情。 女追男很正常,但在一起后女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你记错了吧?”方书瑜淡淡道。 陈益略微沉默,丢下一句话就走:“没有,就是你追的我,记忆这一块我拿捏的死死的。” 方书瑜在后面喊道:“你再好好想想!” 陈益声音传来:“错不了!天王老子来了也是你追的我!”方书瑜丢下行李箱起身,准备和陈益大战三百回合。 温馨短暂的一夜,就这么过去。 翌日,方书瑜早早起床去上班了,留下了早餐以及帮陈益收拾好的行李,只剩陈益一个人的家莫名变得有些冷清。 秦飞十点会来接。 看了看时间后,陈益倒头继续睡,当睁开眼睛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九点半。 起床,洗漱,热饭吃饭,陈益拎着行李下楼。 秦飞已经提前到了,正在等待。 “陈队。” 秦飞帮助陈益将行李箱放在车上,两人准备去接剩下的五人,前往江城继续调研。 …… 此刻在西梅村,四五辆警车堵在了村路,醒目的警戒线拉起,警察随处可见。 不止是派出所的民警,城南分局的刑警和法医也到了。 吴正群在,城南分局刑侦大队的队长李安泰也在,包括重案中队和技术中队等全在现场。 法医正在工作。 有人死了。 好巧不巧,死的人叫苟其文。 有早起的村民路过苟其文的家,发现他吊死在了家门口,吓的立即报了警。 外围,乌泱泱一大群村民和过路人围观,窃窃私语。 “阿文真让开发商逼死了啊,这……这也太……” …… “三天前阿文说如果敢强拆就吊死在家门口,没想到真做了,说话算话不打幌,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爷们。” …… “你夸他呢?!” …… “没有啊,就事论事,你整天说跳楼跳河的,哪次跳过?” …… “滚你个蛋!” …… “行了行别扯了,人都死了你们还有心思打嘴仗,剩下他娘一个人可怎么办。” …… “是啊,哎,可怜。” 虽然村民评价苟其文是二流子,他死了大家也没有多少悲伤甚至还有一丝幸灾乐祸,但毕竟是一条人命,有共情能力的人都无法保持内心的平静。 村长的脸色很难看,在接受完刑警问询后,立即给开发商打去电话,质问对方到底干了什么说了什么,为什么逼的苟其文上吊! 在村长眼中,苟其文是村民是后辈,再混蛋也是自己人,不能被外人欺负。 拆迁而已,怎么还闹出人命了?! 项目经理正在公司厕所,刚准备蹲大号,接到电话后吓的全缩了回去,立即穿上裤子冲出厕所,第一时间汇报了上司。 消息直达总经理办公室,总经理也被吓到了,赶紧招呼下属前往西梅村。 因为拆迁出了人命,这可是天大的事情! “你们到底怎么办事的!混蛋!” “文明拆迁文明拆迁,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不长记性是吧?!” 车内,总经理劈头盖脸一阵怒骂,这件事总公司肯定会知道,若没有一个完美的处理结果他肯定会被辞退。 经理脸色发白,转头看负责此事的项目经理。 项目经理现在还处于蒙圈的状态,反应过来后赶紧解释:“我绝对没有逼他,非常客气,最严重的就是联合村民给他施压,他……他确实威胁过要吊死在大门口,但……不至于啊!绝对不至于!寻死觅活的拆迁户很多,也没见谁真去死啊。” 总经理:“什么不至于?什么没真去死?数量多了总有意外特例,人确实已经死了,吊死在了大门口,你跟我说不至于!” 项目经理低头,他觉得自己的工作肯定是没了。 没工作是小事,说不定苟其文的死还得算在他头上。 人命关天啊,完犊子。 西梅村,经法医初步检查,死者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外伤,颈部痕迹符合上吊特征,基本确定是自杀身亡。 进一步的毒理检测和胃溶物需要回分局再说。 痕检在工作,侦查员着手走访,还有两名警员正在照顾悲痛的死者母亲,并尝试询问昨晚的情况。 城南派出所所长和分局刑侦大队队长站在旁边交流。 “老吴,他说过要自杀?”李安泰问。 吴正群点头:“说过,当时死者正在和开发商经理谈判,可能有点激动了吧,说要是敢强拆的话就吊死在家门口。” 李安泰:“准备强拆了吗?” 吴正群:“应该没有吧,那个经理还挺厚道的,不像一个不讲理的人。” 李安泰:“可能三天的时间里发生了点事?要是有因果关系的话,开发商需要负一定责任。” 吴正群:“那就不知道了,村长刚才说要打电话,我估计他们已经在路上。” 李安泰扫了一眼现场情况,说道:“高度对,有倒地的椅子,死亡原因符合自杀特征,如果全面尸检和现场调查没问题的话,那就是自杀了。” 吴正群叹气:“我有责任,没有处理好这起纠纷。” 李安泰:“和你有啥关系,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爱惜生命,冲动是魔鬼啊。” 现场勘察还在继续,指纹、脚印都要提取,十一点多了,开车准备去湖心岛的姜凡磊路过,见得围了那么多人还有警车,好奇心驱使让他靠边停下。 人太多了,挤不进去。 “大哥,咋了啊?那叫苟什么的又整幺蛾子?”姜凡磊逮着一个村民问。 村民随口回了一句:“他以后没机会了,上吊自杀了,没看到刑警都来了吗?” 闻言,姜凡磊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卧槽!” 他连忙拿出手机拨通了陈益的电话,此时的陈益已经坐在车里睡觉,醒来的时候应该就到江城了。 “喂?”陈益迷迷糊糊接通。 姜凡磊:“陈益,你在西梅村吗?” 听出姜凡磊声音不对,陈益猛地睁开眼睛:“不在,怎么了?” 姜凡磊:“那个苟什么的,真上吊自杀了啊,不服不行,图啥啊?警车来了四五辆。” 之前是看热闹的心态,现在可不一样了,只要出人命就是大事。 陈益彻底精神,从半躺状态坐了起来。 “秦飞,掉头。” (本章完) 第426章 程汉君三人的结论 第426章 程汉君三人的结论 秦飞没有问为什么,听到陈益的话在确定前后方行车安全后,立即选择双实线掉头,无视了交通法规。 “去西梅村。” 陈益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秦飞的家在城东,城南那边不熟很少去,于是打开了导航搜索,当车辆开始正常行驶,他方才开口询问:“陈队,去西梅村做什么?” 陈益:“有个人上吊自杀了。” 秦飞:“哦。” 他没有再多问。 上吊自杀这种事和调研组没啥关系,而且就算是他杀,案子也应该是城南分局管,陈益得到消息后立即准备赶往现场肯定有特殊的理由。 他不问,不代表其他人不问,诸葛聪的性格向来憋不住:“陈队,死的人有什么问题吗?” 陈益:“可能因拆迁而死,开发商是陈氏集团,我去看看情况。” 几人了然,陈益的家世在内部不是秘密,既然涉及到自家公司,去了解情况无可厚非,警察也不是圣人,私心谁都有。 要是真需要帮忙,他们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此时大家很默契的闭上了嘴,车速越来越快。 西梅村,开发商已经到了,正在面对村长的口诛批判,村民倒是安静的很,死的又不是自家人,他们更关心拆迁赔偿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当意外发生后,各扫门前雪展现的淋漓尽致,只有少数几个人在叹气,更多的都在旁观。 “我们真的没有逼他。”项目经理不停的解释,“三天前警察来调解的时候我们互相加了微信,聊天内容可以给你们看,我对他一直非常客气,从来没有提过强制拆迁的事情,也没说过重话。” 村长瞪眼:“那阿文怎么上吊死了,肯定是你们干了什么!” 项目经理无奈,内心还有点惶恐,这要真把苟其文的死算在他头上,一辈子都会受到影响。 总经理知道吵是没用的,找到了负责案件的李安泰,互相交流各自所知道的情况。 李安泰基本明白了详细的前因后果,查看项目经理和苟其文的聊天记录,还算正常,就是项目经理的态度越来越强硬,表示六十万的额外赔偿是绝对不可能的,让苟其文想都不要想。 同时,还明确指出苟其文的行为存在违规,若是上纲上线闹大了,别说六十万,十万也别想要。 拆迁肯定要进行,事情早晚会有结果,项目经理让苟其文认清形势,这年头耍无赖是没用的。 说白了,就是吵架。 项目经理的确没有提过强拆,也没有说太重的话。 退一步说,就算项目经理态度恶劣威胁强拆,从动机看苟其文也没有自杀的必要,人死了,要钱有什么用呢? 当然,每个人性格不同,谁也不知道苟其文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失去理智发神经直接上吊也不无可能,毕竟人死了开发商会摊上大事,杀敌一千自损所有。 不管怎么样,上吊已成事实,开发商就算不需要负责任,舆论影响也少不了,甚至有可能上升到全国性的大新闻。 网络发达信息传播速度极快,这件事是瞒不住的,也没必要瞒,除非上面有人压着。 那些事情,就不是李安泰该管的了,他只负责眼前的案子。 记者来的速度很快,但被挡在了警戒线外。 现如今新媒体急速发展,传统新闻业面临变革,调查记者已经越来越稀少了,堪比大熊猫。 虽然稀少,但绝对有,开发商逼死拆迁户这种能上头版头条的消息,谁都想抢先报道,这种机会可不多。 除了调查记者,自媒体工作人员也想拿到第一手资料,从而吸收流量。 李安泰看了一眼没有理会,网络时代执法工作公众监督,原则上保密之外都可以传播,最后官方会发布通告。 此时此刻,短视频软件估计已经有博眼球者首发作品了。 “李队长,需要我们配合的地方尽管说。”总经理姿态放的很低,他需要用最短的时间,最大限度的消除影响,实在不行赔偿也可。 早知如此,那六十万给他不就得了,现在损失怕是不止六十万。 李安泰嗯了一声,当下还是要确定死者到底是不是自杀身亡,刑警只看调查结果。 如果是自杀,那么开发商真是摊上麻烦了,不管有没有关系都要为此事负一定责任,没办法,只能说倒霉吧,拆迁遇到了一个疯子。 凳子上的脚印提取完毕,初步比对就是死者苟其文的,承重面积也没有任何问题,整个人的确是站在椅子上,间接证明了苟其文的确是自杀身亡。 李安泰向总经理投去同情的目光,这段时间对方恐怕要焦头烂额了,自求多福吧。 商务车从远处驶来,电动侧滑门打开,陈益下车冲姜凡磊摆摆手,来到了警戒线前。 站岗民警认出陈益,脸色变化之下赶紧掀起警戒线。 “陈队。” 陈益嗯了一声,七人全部走了进去。 李安泰还在和总经理聊天,神色淡然享受着有钱人的恭维,余光瞄到陈益后瞳孔微缩,当即立正敬礼:“陈队!” 总经理愣了愣,猛地转头,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身为陈氏集团子公司高管,他自然是见过陈益的,而且知道对方在阳城警界的地位,但他不敢提人让李安泰态度倾斜,传到陈志耀耳中会很严重。 以前陈志耀开会说过,陈益是陈益公司是公司,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可用陈益的名字狐假虎威更不可私自联系,否则立即开除。 所以,他可不敢说自己认识陈益,从而让李安泰在案子上有所帮衬。 警察的话还是很管用的,至少可以暂时压下舆论。 “陈……”总经理不知该怎么称呼,陈总?陈少?他最终选择了三个字,“陈队长。” 陈益点头,视线看向法医那边。 白布上放着一具尸体,正是苟其文无疑,可见面色紫绀,皮肤苍白,双眼上翻,颈部因过度拉扯而有了明显的勒痕,符合吊死的外在特征。 “陈队,您怎么来了?”李安泰敬声询问。 陈益是阳城所有年轻警察的标杆,他也不例外,非常尊重,更别说对方还是省厅刑侦总队的副总队长,三级警监。 陈益并不藏着掖着:“开发商我家的,听到消息后过来瞅瞅,看看有什么能做的。” 李安泰转头看向总经理,眼神意思是怎么不早说? 总经理以讪笑回应。 他放下心来,陈益来了事情就好办多了,看样子是要管这件事,反正不是我叫来的,陈董知道了也没啥。 “李队长,什么情况了?”陈益解释了一句后问道。 李安泰:“基本确定自杀。” 陈益:“方便让我的人插手吗?” 李安泰:“当然当然,陈队直接过去就行。” 陈益转头:“去领手套鞋套,看看怎么回事,三个人就行了,别去太多。” 几人商量了一下,秦飞、诸葛聪和程汉君前往现场,剩下了没有动。 过程中,陈益和李安泰聊了起来。 “我听说陈队不是去调研了吗?”李安泰有些奇怪,消息不准? 陈益笑了笑:“确实去调研了,中途回阳城休息休息,今天都已经出发了得到苟其文自杀的消息,就掉头回来了。” 李安泰哦了一声,自家公司的事情当然要过问,不放心正常。 闲聊的同时,诸葛聪三人来到案发现场,分局的同事都在工作,没有人说话。 三人明白陈益的意思,让他们过来看看怎么回事就是确定到底是不是自杀,准确的说,陈益已经怀疑并非自杀。 事件始末已经清楚了,就是拆迁户违规想多要点钱,现在连钱都没有要到,怎么可能上吊自杀呢?更何况哪怕要不到额外的钱,原本的拆迁款已经足够衣食无忧了。 好不容易等到家里拆迁,多少人梦寐以求,就为了多要点钱自杀?人死了可什么都没了,因此自杀动机根本不成立。 就算真是自杀,也绝不会因为拆迁。 “老哥,尸检结果是自杀吗?”诸葛聪来到尸体前,客气开口。 中年法医抬头看了一眼诸葛聪,知道对方既然能靠近现场肯定有身份,便回答道:“是自杀,暂时没发现疑点。” 诸葛聪:“什么时候死的啊?” 法医:“初步判断在昨晚一点到两点之间” “哦……谢谢。” 诸葛聪道了声谢,转头看向旁边的大门。 横梁上挂着一条粗麻绳,打结成圆圈,刚好可以放进脑袋,门内地上散落着一把木椅,没有靠背和把手。 再往里看,院子的灯还开着。 很容易联想:昨晚死者从床上爬起来到院子,开灯挂绳,然后踩着凳子将绳圈套进头里,一脚踢开椅子后自杀身亡。 没什么问题。 “真是自杀吗?”秦飞开口。 诸葛聪道:“法医给了结果,现场也能还原事发经过,应该真的是自杀。” 程汉君:“如果是自杀的话,他的动机是什么呢?从未听说马上要拆迁的人自杀,陈队说死者苟其文是个二流子,天降横财他不得好好挥霍一番?” 诸葛聪皱眉:“是啊,很奇怪,难道有其他动机?” 程汉君:“就算有其他动机,拆迁也足以弥补内心裂痕吧?” 钱是可以解决烦恼的,说不定连抑郁症都可以治愈,苟其文的行为实在是令人费解,这年头还有一夜暴富的人自杀? “再好好看看。”诸葛聪说了一句,几人从头开始仔细演绎现场。 程汉君的专业促使他来到了痕检这边,分局痕检正在尝试提取更多脚印,凳子上的脚印已经提取完了。 蹲在倒地的凳子前,程汉君凑近仔细查看,脚印是四十三码的,大小纹和死者所穿的旅游鞋完全一致,没有问题。 凳子很大,是农村那种常见的方形木凳,深棕色,老旧,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程汉君目测了一下,长宽差不多在五十厘米左右,从上面提取死者脚印的位置靠近边缘,再往后踩一点的话,脚后跟就要伸到外面去了。 “嗯?” 程汉君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歪头盯着脚印的位置陷入思索,脑海中开始构建死者上吊时的空间立体模型。 既然脚印临近边缘,那么苟其文踩上去的时候双脚肯定是非常靠后的,这个姿势下,正常人应该往前踢才对。 往后踢的话……能踢到吗?需要测试。 程汉君眉头皱起,转头看向绳子的位置,起身走了过去。 目测出死者身高,再加上凳子的高度,程汉君后退看着大门。 大门横梁很高,苟其文站在椅子上差不多刚好够到绳圈。 双脚靠后,不太可能往后踢,除非脚下用力让凳子向后翻滚,这么做有点麻烦,为什么不往前踢呢? 这是一个疑点,但不是决定性的,自杀方式五八门,细节更是不胜枚举,也许苟其文就是往后用力也不无可能,反正都可以让凳子倒下。 决定性的疑点在…… 那个姿势下,能不能把凳子往后翻的那么远。 “诸葛!秦飞!” 程汉君喊了一句,待两人走来,他将脚印位置和自己的判断说了一遍。 听完程汉君的话,秦飞稍作思索便意识到了问题关键:“有问题,这凳子重量不小啊,我们实验一下?诸葛,你的身高和死者差不多。” “行,我来。”诸葛聪点头,随后看向分局的同事,提高音量:“凳子上的痕迹都提取完了吧?可以移动了吗?我们想做个实验!” 分局刑警面面相觑,无法做决定,征求队长的意见。 “做实验?”李安泰没懂,但既然是陈益的人当然要给面子,“可以可以,小心点啊。” 陈益看着诸葛聪用带手套的手拿起凳子,慢慢放在了绳子之下,随后站了上去。 在干什么?显然是重演自杀过程,目的他不知道,因为不清楚脚印位置。 苟其文会自杀吗?可能性很低,调研组这几个人需要经历实战,有结果最好,没结果也能学到东西。 现在看来,几人似乎发现了疑点,没让他失望。 分局刑警和法医停下手上的动作,都看了过来,只见诸葛聪站在凳子上用手抓住绳圈,踩着苟其文所站的位置用力向后一瞪。 哐当! 凳子应声翻滚了两下,但是距离案发位置还有一段距离。 “再来!” 秦飞将凳子搬了回来,重复这个过程。 哐当! 这次诸葛聪用了最大的力气,还是无法达到案发位置,足足差了一米多。 “继续!” 重复了三四次,结果都一样。 “傅国勇!来一下!” 为了保证实验结果的准确性,诸葛聪三人让傅国勇模拟死者上吊过程,他脚下的力气要更大。 “来了来了。”傅国勇赶到,在三人的指示下踩上凳子。 哐当! 凳子这次多翻滚了两圈,虽然已经靠近了不少,但还是没有达到案发位置。 见状,程汉君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也就是说,苟其文有极大可能,没有能力做到将凳子向后翻那么远,而且双脚位置往前踢是最舒服的,这是正常人应该具备的下意识动作。 结合苟其文自杀动机根本无法成立,一个结论出来了。 “陈队,死者很有可能不是自杀!”程汉君汇报。 在场法医和痕检脸色都变了,真的假的?! 陈益挑眉,能进调研组的省厅人才果然是有点东西的,倒是不用他亲自动手上课了。 转头看向身旁的李安泰,后者的脸色有些精彩。 “李队长,看来是命案啊,有的忙了。” 李安泰嘴角抽了抽,下意识回头看向开发商,尤其是负责说服苟其文的项目经理。 有动机吗?有,但为了五六十万不太可能,更何况对方还是打工的,付钱也轮不到他。 其他人呢?更不会了,开发商不缺这点钱,何至于杀人。 如果真是命案的话,动机应该和拆迁无关。 (本章完) 第427章 嫌疑人,动机 第427章 嫌疑人,动机 陈益和李安泰来到案发现场,既然怀疑他杀,那就要听听依据,无谓的猜测可不行。 程汉君将凳子恢复到原来的位置,然后指着横梁上绳圈和凳子解释了一番,李安泰左右来回看了看,回忆起对方刚才所做的实验,点了点头。 怀疑没问题,有事实作为支撑。 实验是刑侦调查中常用的手段之一,现场情况是一回事,嫌疑人或者受害者能不能做到是另一回事,如果做不到的话,那就是假的。 李安泰若有所思:“凳子上确实有脚印,而凳子的距离却不对,死者又确实是上吊死的,这样的话……还有第二个人?” 见得陈益不准备说话,程汉君开口:“绝对有第二个人,协助自杀不太可能,也没必要,应该是他杀。” 李安泰看向法医:“死者有没有可能是在昏迷中死的?” 法医回答:“上吊过程清醒,上吊之前是不是昏迷无法确定,需要回局里做全面尸检。” 李安泰:“马上。” 法医:“是!” 尸体被带走了,现场调查还在继续。 苟其文曾经威胁过开发商要吊死在大门口,这件事很多人在场大家都知道,也没当回事,狠话谁都会说,既然怀疑他杀,那么凶手当时应该在场,是同村村民的可能性比较大。 将他杀伪装成自杀吗? 李安泰在想这个问题。 想做到这一点,死者苟其文必须不具备任何反抗能力,而且实施起来非常难。 那可是一名百多斤的成年男性,绳圈那么高,站在椅子上勉强够到,怎么挂上去的? 程汉君几人也在思考,寻找最合理的可能。 附近是没有监控的,不然案子就简单了。 “陈队,您觉得这是怎么回事?”李安泰问道,“想要把苟其文挂上去,力气需要特别大吧?” 陈益这才开口:“几乎不可能实现,而且脚印也不对踩的很实,他是自己挂上去的。” 李安泰:“啊?自己挂上去的?” 陈益:“苟其文这种人为了多要五十万,什么奇葩念头都能想得出来,自己挂绳子,自己把自己的脑袋塞进绳圈,吓唬吓唬开发商也是有可能的。” 听得此话,李安泰目光一凝:“那就需要拍照拍视频的人演演戏,假装救援,但这个人却没有拍照,在苟其文把自己脑袋塞进绳圈后,一脚踢开了凳子?!” 陈益点头:“嗯,凳子的位置偏左,飞出的方向是后面,显然嫌疑人是站在右边用右脚踢走了凳子,苟其文立即失去身体支撑吊死在了横梁上。” 上吊能后悔吗?答案是否定的。 上吊致死只是几分钟甚至几秒钟的事,绳索压迫血管,脑子会在几秒钟内缺氧,想要依靠双臂把自己抬起来是根本不可能的,除非有人帮忙。 这是典型的无法自救的自杀方式之一。 陈益的话让李安泰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并且调查方向确定:苟其文的熟人,很熟! 能帮忙拍照拍视频的,和苟其文的关系必然极好。 关系很好,彼此之间还有仇,那可太好查了。 “苟其文的手机呢?拿来!”李安泰喊了一句,此案说不定当天就能告破。 得到他杀的结果,陈益其实已经可以走了,这件事和开发商没啥关系,但他没有离开,想等等看。 李安泰查苟其文的手机是对的,昨晚对方联系了谁?通过微信还是通过电话? 就算删了,全都可以查到,这是肯定的,除非是口头约定。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证据。 附近没有监控,没有人知道凌晨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锁定了嫌疑人,只要对方咬死不认,警方是没有办法的。 如果事实和推测一致,那么过程都是苟其文自己完成,嫌疑人参与极少只不过踢了一下凳子而已,对方可以有无数种说辞。 此案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李安泰接过下属递来的手机,没有解锁密码,他直接点开了通话记录。 最新的通话记录是凌晨十二点半,名字叫苟军勇。 “苟军勇是哪个!!”李安泰看向远处村民,大声喊了一句。 “我!” “警察同志,是我!” 三十岁左右的青年自人群中挤出,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小跑到了李安泰面前。 李安泰打量眼前的男子,问道:“凌晨十二点半苟其文给你打电话,干什么了?” 苟军勇非常拘谨,结结巴巴道:“没……没干什么啊,就是聊天,骂了两句开发商,说一定要拿到六十万,这种敲诈的机会可不多。” 李安泰盯着苟军勇:“你俩是亲戚?” 苟军勇:“算是吧,同一个老祖,不过已经出五服了,关系很远。” 出五服确实关系很远,男女之间都能结婚了。 李安泰:“只打了电话?没来过?” 苟军勇:“没有。” 李安泰:“想清楚了再回答,这片地方可是有不少脚印。” 苟军勇停滞一瞬,说道:“真没来,但我昨天来过,有脚印很正常啊,警察同志……他不是自杀吗?” 有陈益在旁边看着,李安泰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没啥城府的人在有经验的刑警面前,很容易露馅。 这小子有点问题。 “苟军勇,你是最后一个联系苟其文的人,我们需要伱跟我们回分局协助调查。”李安泰准备把他带回去。 怀疑他杀,最后联系人,同村,神情不对,先扣下肯定错不了。 苟军勇:“啊?呃,好……好吧。” 他倒是没有过于抵触。 陈益一直在观察苟军勇,此刻基本确定他就是本案的重大嫌疑人,后续的侦查就看城南分局了,案子应该能破,时间长短的问题。 “李队长,我们就不打扰了,还要去江城。”陈益开口,“如果遇到什么困难的话,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若是没空接看到后会回给你的。” 来看看可以,强行介入可就不好了,哪怕他的职位比李安泰高,况且也没有必要,这个案子并不复杂。 有杀人动机但不敢付诸行动,当机会摆在面前,一脚把苟其文踢入痛苦的死亡中,也把自己踢进深渊,这应该就是案发经过。 “好的,陈队慢走。” 李安泰没有挽留,客气的和陈益道别。 临走前陈益见了子公司的总经理,告知对方不必担心,可能是命案,如果分局刑侦大队没有调查需要的话,可以先回去等消息,一切按照查案程序来。 命案无需隐瞒,接下来的调查很快就会传开。 总经理连连点头,放心不少。 项目经理觉得自己“得救”了,回过神来发现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可能是热的,也可能是吓的。“凡磊,走了啊。”最后和姜凡磊聊了聊,陈益冲其挥手上车。 眼见事情好像已经解决,姜凡磊也不愿多留,准备离开。 他给陈益打电话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单纯分享奇闻异事,开发商是陈氏集团,出现拆迁户上吊自杀的事情会对公司造成不小的负面影响,需要告诉陈益一声。 商务车内。 陈益对程汉君三人表达了肯定:“观察力不错,从脚印引出疑点,通过实验确定死者自杀过程的不合理性,从而得出他杀的结论,很好。” 诸葛聪和秦飞看向程汉君,疑点是对方提出的。 程汉君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我本来就是痕检出身,对脚印非常敏感,那么大的木凳,着实不太可能飞那么远。” 陈益点头:“确实是他杀,应该是苟军勇干的。” 诸葛聪道:“刚才他撒谎了吧?” 陈益:“撒谎了,凌晨他接到电话后去过苟其文的家,苟其文怕是真的要用演戏来逼迫开发商付钱,一旦开发商得知苟其文要自杀,松口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诸葛聪:“本来是想找一个演员,结果找了一个索命的?苟其文既然能想到苟军勇,两人之间应该不至于有仇吧?” 陈益:“人心难测,自我感觉良好的太多了,你以为大家喜欢你,其实大家都不喜欢你,你以为能骗过别人,其实所有人都不相信你,你以为别人把你当朋友,其实别人内心恨不得宰了你。” “在这个世界上,认清自己是非常重要的,别太自信了。” 众人表示同意,陈益说的非常现实,这就是人心。 程汉君思索良久,说道:“没有监控,仅凭疑点的话似乎无法让苟军勇认罪,李队长会怎么做呢?加大审问力度?” 陈益摇头:“不了解这个人,不知道。” 开车的秦飞好奇,声音响起:“陈队,如果是你的话,这个案子有调查方向吗?” 陈益想了想,回答道:“动机方面,先搞清楚苟军勇的作案动机,过程方面,可能要用到洛卡德物质交换原理,若是运气好的话,能锁定唯一的嫌疑人,运气不好……很难说。” 洛卡德物质交换来自《犯罪侦查学教程》,该原理认为,在犯罪过程中,犯罪人与各种物质实体之间会发生接触和互换关系,即物质交换。 理论包含三个方面,就此案来说,那就是实物性交换。 嫌疑人踢走了凳子,那么鞋和凳子就会发生物质交换,两者若能达成唯一的因果关系,即可作为决定性证据。 陈益之所以说看运气,那是因为某种物质可能别人的鞋上也有,这种情况会延伸出多种可能,只能当线索不能当证据。 “陈队,方便的话这两天打电话问问呗?我很好奇结果。”诸葛聪提出请求,其他人也看了过来,显然和诸葛聪想的一样。 陈益:“行,到了江城后我抽空问问。” …… 西梅村。 陈益走后,李安泰立即着手展开调查工作,并将苟军勇列为嫌疑人先带回了分局,自己亲自负责走访问询工作。 第一个走访对象,就是村长。 “他……他杀?!” 村长极为震惊,要不是说这话的是警察,他肯定会骂回去。 不是自杀吗?怎么变成他杀了?? “苟其文平时在村里和谁有矛盾?”李安泰切入重点。 村长茫然:“没……没听说啊,大家确实不喜欢阿文,但是……但是杀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多大的仇啊去杀人。” 李安泰:“苟军勇呢?他和苟其文关系如何?” 村长:“阿勇和阿文关系很好啊,他们是本家,虽然出五服了,怎么着也算亲戚,平时经常混在一起。” 李安泰:“混在一起干什么?” 村长:“玩呗,打打牌喝喝酒。” “打牌?”李安泰目露精光,“来钱吗?” 村长语塞:“呃……多少来点吧?玩玩而已。” 面对刑警他没敢撒谎,村里打牌打麻将的多少有点彩头,不然还有啥意思。 李安泰:“两个人具体做什么工作的?” 村长:“阿勇有一个采摘园和养鸡场,阿文……嗨,他这几年没正经干过啥活。” 李安泰:“都是单身?” 村长:“不是,阿文好像新交了一个女朋友。” 李安泰:“本村的?” 村长:“对,本村的。” 李安泰:“把平时经常和苟其文苟军勇打牌的人,以及苟其文的女朋友都叫过来。” 村长:“行。” 现场村民基本都在,走访工作倒是省事了,一个小时内,该问清楚的都已经问清楚,重点是苟军勇和苟其文两人之间的纠葛。 涉嫌赌博吗?的确存在事实,但情节比较轻微几百块钱的事,可以处罚也可以不处罚,鉴于命案为先,李安泰只给了口头教育。 据村民说,苟其文虽然平时不干正事,但打牌技术还是很高的,大家多多少少都欠他点钱,包括苟军勇在内。 金额很小,也就三位数。 三位数的欠款,有采摘园和养鸡场的苟军勇完全没必要杀人,就算条件完美也不至于,那可是一条人命,缺乏合理性。 不是为了钱,那有可能是为了情。 李安泰见到了苟其文的女朋友,询问三者之间是否有不同寻常的关系,有了重大收获。 去年,外地工作的女孩回村相亲,被苟军勇一眼看上展开了疯狂追求,他条件不错,女方也有意动,就在两人快要成的时候,女方突然变成了苟其文的女朋友。 “苟其文把你从苟军勇身边抢走了,是这个意思吗?”李安泰看着眼前的女孩。 女孩否认:“不是抢,我又不是货物,我和苟军勇本来就没成,在见到他朋友苟其文后,更有好感而已。” 李安泰明白了。 苟军勇和女孩相亲,前者很喜欢但后者没那么喜欢,可能是因为对方条件不错没有马上拒绝,想接触接触看看感觉。 随后,苟军勇带女孩见了苟其文,对比之下女孩立即看上了苟其文。 很正常的事情,谈恋爱本就是双向选择,但这是一个矛盾点。 动机有了。 心里不平衡也算动机之一,我在村里有采摘园养鸡场,怎么着也算“成功人士”,现在又有公司拆迁赔偿的很多,你不选我,选二流子苟其文? 我比他差哪了?? 抢女人和欠钱不同,如果给苟军勇一个绝佳的机会,他绝对有可能在冲动之下,一脚踹开凳子,导致了苟其文的死亡。 (本章完) 第428章 江城调研 第428章 江城调研 当晚,城南分局。 全面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苟其文在生前没有服用过任何可致昏迷的药物,全身上下也没有其他伤口。 李安泰已经将苟军勇列为重大嫌疑人,回到分局后立即对其展开了审讯工作,持续时间到目前为止达到了三个小时。 有收获,但是没有结果。 苟军勇在得知警察怀疑自己故意杀人后,相当愕然,那种惊疑显然是做坏事被拆穿后的反应,但他一口咬定苟其文的死和自己没有关系。 之前在村里的时候,李安泰针对性进行了大量走访,希望能找到凌晨见过苟军勇外出的人,但是没有找到。 村子不比城市,没有太多娱乐活动,到了深夜家家户户闭门不出,手机是最好的消遣方式。 找不到目击证人,就无法拆穿苟军勇的谎言。 除此之外,李安泰还让人清查了村子里为数不多的监控,依然没有发现苟军勇凌晨外出的踪迹。 监控盲区非常多,警方运气不怎么好。 或者说,苟军勇故意避开了监控。 他就是本村人,从小到大在这里生活了二三十年,对村子非常熟悉闭眼都能走路,躲开监控还是很容易做到的。 想要让苟军勇松口,需要其他办法。 …… 调研组到了江城。 江城这个地方对陈益来说算比较熟悉吧,严格来讲他曾经经历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作为专案组组长调查横跨十五年的连环杀人案。 第二件事,他在这里被旅行船捞了起来,后登临岐峰岛和犯罪分子展开血战。 多少是有点“感情”的。 江城市局对调研组的到来表达了热烈欢迎,基本都是熟人,客套话倒不必多说直奔酒店,先喝上两杯。 市局局长亲自作陪,寒暄过后很快聊到了工作。 既然是刑侦调研,分管局长葛全山和支队长赵启明肯定要表表态,无条件配合,调研组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 酒过三巡,赵启明颇为唏嘘,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陈益已经一骑绝尘遥遥领先了。 上次来江城是以副支队长的身份临危受命,现在是以副总队长的身份到地方调研,时间之短,给了赵启明很强的不真实感。 “陈队,敬你。” 赵启明端起酒杯。 他并不抵触调研组的到来,自从升任支队长后,江城的刑侦工作不说做得完美,却也不存在重大过失,王佑被捕后,影响恶劣的陈年旧案不复存在,所以对陈益他就当是朋友重逢。 陈益也是这么想的,拿起杯子和对方碰了碰,没有意外情况的话,调研组会在江城待半个月左右。 如果不想走,时间上还可以延长,省厅不会上纲上线。 “江城频发的刑事案件是哪一类?”酒局后段,陈益用闲聊的语气询问。 赵启明:“盗窃和诈骗。” 陈益喝了一口水,说道:“是因为江城的古玩交易比较发达吗?” 江城古玩市场的繁荣陈益已经见识过了,五大古玩市场,仅一个太行楼大清早的就人山人海,堪比景区。 其他城市有一个古玩市场就不错了,而且还门可罗雀,基本无人问津。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江城是一个古城,多年发展形成了现如今的行业特色。 赵启明:“对,古玩这个行业你也知道,民间流通的赝品太多了,十个里面得有九个半是假的,因此经常发生纠纷,选择报警的人很多。” “尤其是古玩市场附近的派出所,一整天就没有闲着的时候。” 陈益微微点头,道:“这个行业里,卖赝品不叫诈骗,对吧?” 赵启明:“怎么说呢,那是古玩行当潜规则,默认的规矩,买到真的就是赚了,买到假的就自认倒霉,要是报警,那以后就别想在这个圈子混了,大家心知肚明。” 陈益:“话虽如此,现在大家法治观念越来越强,哪怕是古玩潜规则,货物和描述不符是可以退货的,你们没有针对性改革吗?起码可以降低出警率。” 赵启明道:“改革了,现在那些摊主学会了话术,以前直接和买家说手里的东西是唐代的,现在换成了可能是唐代的。” 陈益笑出声:“果然是办法总比困难多。” 可能是唐代,就不符合诈骗罪认定标准了,也不容易引起纠纷。 老板说可能是唐代,意思就是有可能不是唐代,没有骗伱,是与不是你自己看着办,反正我就卖这些钱,万一真是唐代呢? 加了两个字,对整个行业没有任何影响,却帮了警方不少忙,降低了报警的次数。 老板都说了可能,你非要买怨谁? 打眼了,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 赵启明也笑了:“行业就这样,关系到民生咱们也不能立规矩立的太狠,全国很多游客来江城旅游,目的之一就是逛逛古玩市场,哪怕不懂,小钱买个乐呵也算不虚此行,就当买个现代工艺品。” 陈益嗯了一声:“上次光顾着查案没好好逛逛,这次倒是有空了。” 赵启明:“我陪着陈队。” 陈益:“不用,你该忙忙你的,话说诈骗团伙近几年打掉多少?” 赵启明:“十几个吧,这些人故意设局坑骗钱财,和古玩市场摊主有着本质的区别,屡禁不止啊,没办法,江城就是不缺心甘情愿上当的,不少人期望一夜暴富都魔怔了。” 陈益想起了网上的国宝帮。 全世界如果有两件的话,那么博物馆一件我一件。 全世界如果只有一件的话,那么博物馆里的就是假的。 反正不管怎么样,我手里的一定是真的。 自欺欺人的行为,只是不愿相信发财梦破碎罢了,在这方面年龄大的人尤为明显,缺乏理智。 “明天整理好全部卷宗,我看看。”陈益道。 赵启明点头:“好。” 陈益:“这次来江城调研要下沉到各分局和派出所,你安排好专人,一级一级抽查加指导,所有工作最终都要展现在调研报告上,要仔细。” 从江城的数据看,大案子少见小案子不断,特别是普通的纠纷非常多,这就需要派出所乃至分局具备相对更强的业务能力。 来之前陈益已经全面分析过了,这就是调研组到江城的主要任务。 琐事较多,没有案子可查。 就当公费旅游了,可惜没有带着方书瑜。 “明白。”聊到工作,赵启明变得有些严肃,酒也醒了不少。饭局结束后众人告别,调研组回了酒店。 陈益和方书瑜煲了一会电话粥,时间还早,闲着也是闲着,他主动给李安泰打去电话,询问苟其文被杀一案的调查进展。 认真听完李安泰的话,陈益开口:“作案动机和作案条件都有,看来就是他了。” 李安泰:“肯定是他,审问的时候他就露馅了,但是嘴硬的很,到现在还没有松口。” 陈益:“正常,你们并没有直接的线索和证据。” 李安泰:“陈队,有什么建议吗?” 询问领导该怎么做其实是一种示弱行为,间接告诉对方自己的查案能力不行,但对方既然主动打来了电话,李安泰当然不会错过机会,就当随口问问。 白天在现场的时候,李安泰亲身领教了陈益缜密灵活的思维能力,确实要比自己强,怪不得人家能升那么快呢。 陈益:“试试物质交换吧,让局里的人全面检测凳子上存在的物质,和苟军勇的鞋面做比对,从案发现场情况看,苟军勇应该是侧面站在苟其文面前,抬脚用鞋面踢倒了凳子。” “他不是有采摘园和养殖场吗?也许能找到独有的物质。” 李安泰:“好,我马上着手做这件事。” 陈益:“若追求效率和准确率,我建议你直接送到省厅,到时候我打个电话让物证中心优先处理。” 现在是科技时代,省厅的机器当然要比分局精密,再加上检测人员能力的差异,最终得到的结果肯定不一样,速度也会更快。 李安泰欣喜:“那就太感谢陈队了!” 命案绩效加分是很高的,在任何公司任何单位都有考核,警察当然也不例外。 不但有考核,还有排名,能迅速侦破一起命案,对城南分局来说非常重要。 陈益:“自己人不必客气,我明天打电话。” 李安泰:“好的好的,那陈队早点休息。” 陈益:“嗯。” 电话挂断,陈益躺在床上玩了一会手机,关灯入睡。 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晚上梦见自己在古玩街几百块钱买了一个元青,经鉴定是真品,转手卖了一个亿。 早晨醒来的时候,陈益脸色有些古怪,梦里自己是个穷小子,体会了真正的一夜暴富。 “一个亿?” 陈益哑然失笑,对他来说这根本不算爽文剧情,因为他拥有很多很多亿。 有钱人是不会去看神豪文的,意淫空间太小。 调研组早餐选择了酒店自助,吃饭的时候陈益拨通魏剑风电话,让对方告诉物证中心一声,收到城南分局的物证后尽快给出结果。 魏剑风不仅是省厅刑侦总队的队长,还兼任省厅物证鉴定研究中心主任,这是比较高的配置了,未来对方升任分管副厅的机会很大。 “西梅村的命案?”魏剑风奇怪,“你怎么知道西梅村出了命案,我都不知道。” 陈益笑着开口:“西梅村要拆迁了,开发商是陈氏集团,之前村民和开发商发生冲突的时候我去围观来着,朋友打电话告诉我的。” 这种事情不必藏着掖着,不然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解,大大方方说出来就行了。 魏剑风哦了一声:“这么巧,行,物证到了之后我会督促的,正好卡在拆迁的节骨眼上出命案,耽搁时间太长了也不好,你已经在江城了是吗?” 陈益:“对,我在江城,刚和江城市局的同事吃了顿饭,明天开始工作。” 既然通了电话,魏剑风多问了两句:“工作方向是什么?” 陈益:“江城接警率很高小案子不断,重点提升派出所的业务能力吧,这件事还要着落在江城市局身上,我们调研组也帮不上太大的忙。” 魏剑风:“江城是旅游城市,你选择的方向倒是没问题,不过对江城市局的调研也不能忽视,你和赵启明是老朋友了,可不要因此受到影响。” 陈益并未说场面话,道:“说没有影响那肯定是假的,魏队放心,我有数。” 魏剑风笑了:“行,你看着办。” 他对陈益还是很信任的。 挂掉电话后,调研组来到了江城市局。 会议室,赵启明已经将卷宗整理好了,放在了陈益面前。 查看卷宗并非走个过场,陈益是想通过卷宗,看看能否找到不同寻常的细节。 今天一天,调研组都会留在市局。 …… 下午,阳城。 魏剑风一句话,物证中心的效率极高,李安泰亲自去省厅拿到了检测结果。 上面的内容比较专业,李安泰看不太懂,需要回去问问,或者……直接在这里问也行。 有机质含量25.5%,磷含量1.54%,钾含量为0.85%,氮含量为1.63%…… 这都啥意思啊? 看着忙碌的省厅同事,李安泰客气开口:“兄弟,这些元素含量代表什么物质?” 鉴定人员态度很好,有问必答:“鸡粪。” 李安泰目光一凝:“鸡粪?” 鉴定人员:“对,鸡是直肠动物,所以饲料中的有机物无法完全消化,会被直接排出体外,因此,鸡粪中会含有大量的有机物质,高达百分之二十以上。” 李安泰连忙重新翻看检测报告,凳子腿中上的位置以及苟军勇的鞋面,都具备这种物质。 西梅村是城中村,随着城市的发展时间的推移,家家户户已经不养鸡鸭鹅了,顶多能看到猫狗。 整个村子只有一个小型养鸡场,就是苟军勇的。 这是铁证吗?不一定,还需排除其他人出入养鸡场的可能。 不过,仅凭这条线索,已经足以撬开苟军勇的嘴。 “这就是陈队长所说的物质交换,轻描淡写的给出了决定性方向,我们虽然也能想到,但不会在当天。” 李安泰合上报告,他现在明白对方凭什么能破那么多大案了,主打的就是一手精准快,连结果都预测到了。 旁观尚且如此,若全权负责侦查,所发挥出的实力定然更加惊人。 (本章完) 第429章 再临太行楼 第429章 再临太行楼 当晚,陈益还在看卷宗。 江城的诈骗案大同小异,十起案件中有九起涉及古玩行当,作案方式不外乎局中局,托中托,一环扣一坏。 只要你抱着捡漏的念头,只要你是个半吊子,只要你开始问价,诈骗就开始了,少有人能够逃脱,损失多少的问题而已。 其中最复杂的一起诈骗案,受害者和嫌疑人在过程中有多达四次来回偶遇,时间持续一个月,从损失几千慢慢到几万,最终达到了五十万。 期间,只要受害者发觉一丁点不对劲,一切损失都可避免,可惜他已经上套了,结局注定。 除了个人诈骗团伙,还有公司骗取拍卖手续费的案例,不管客户手里是什么东西,不管真的还是假的,一律鉴定为真且价值不菲,诱惑客户拍卖。 结果肯定是流拍,但手续费照常交。 所有案子都是已经玩烂的手段,依然有罪犯不停的使用,依然有受害者前仆后继的上当。 这种事情,在江城肯定是禁不了的,正如同无法完全禁掉黄赌。 电话铃声响起,是李安泰打来的。 陈益拿起手机接通,应该是西梅村的命案有了结果。 “喂?” 李安泰声音轻松了不少,还带着一丝激动:“陈队,招了,苟军勇招了。” 陈益打开手机免提放在桌面,问道:“物证中心那边有结果了?” 诸葛聪他们都转头看了过来。 江城刑侦支队的人不在,房间里只有调研组七个人。 李安泰:“有结果了,苟其文上吊的凳子和苟军勇的鞋具备同一种物质,鸡粪。” 陈益:“那就对了,苟军勇有一个养鸡场,不过这不算铁证,第一次作案的人心理素质还是太差。” 大部分嫌疑人其实都非常好审,别说决定性证据了,就算警方掌握了指向性线索,稍微用点审讯技巧就得交代。 大家都是普通人,敢和刑警在审讯室硬钢的毕竟只是少数。 李安泰:“对,我们把检测结果摆在苟军勇面前,他马上就认了。” 陈益:“什么动机?” 李安泰:“抢女朋友的事,他本来没想杀苟其文,谁料大晚上的苟其文让他去帮忙演戏,这才酿成了悲剧。” 还真是演戏。 六人面面相觑,很多命案的发生具备突然性,而苟其文属于自己作死了。 苟军勇本就对苟其文心有怨念,好不容易看上的女人被抢走了能不生气么,现在只要轻轻抬脚就能送苟其文上天,他没有错过这个机会。 善恶就在一念之间,苟军勇到底是没有忍住。 机会实在是太好了,苟其文自己要上吊,自己绑了绳子,自己搬了椅子,自己站了上去,而且大家都知道苟其文曾经威胁过开发商。 死了,也是正常的。 “一人不进庙,二人不看井,三人不抱树,真理啊。”说话是诸葛聪。 程汉君道:“现如今还要再加上两人不爬山,两人不玩绳……” 几人深有同感,最近一段时间确实出现过类似新闻,结伴爬山最终却只有一个人回来。 是否立案不清楚,他杀还是意外,就更不知道了。 网上经常有相关话题:无监控无目击证人的山上,如何判断一个人到底是自己掉下去的还是同伴推下去的?幸存者如何证明清白,警方如何判断事实。 回答者五八门,说什么的都有。 最终结论其实就是动机,只要存在动机,那就有可能存在事实。 但推断是一回事,定罪就是另一回事了。 李安泰意识到陈益开了免提,附和开口:“是啊,这个案子看起来简单其实很难,科技的发展给我们刑侦工作带来了技术支持。” 陈益问:“分局怎么决定的,发布通告吗?” 李安泰:“发布,牵扯到拆迁容易引发舆论,明天就会通报案情。” 陈益:“行,我知道了。” 李安泰:“陈队再见。” 电话挂断。 诸葛聪他们还在聊这起案子,陈益继续打电话,打给了公司的人,既然分局要通告,那就让对方提前得到消息提前准备。 人到底是死在了拆迁的节点上,需要公关降低负面影响。 具备信息优势,在不违反原则的前提下陈益当然能帮就帮,那可是自家公司,赚的钱……未来有一部分要进自己腰包。 “小陈总,苟其文的赔偿款怎么办啊?”公司高管询问。 陈益:“伱们看着处理吧,按程序来即可,不要落井下石,也不必圣母泛滥。” 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苟其文的死和陈氏集团并没有直接关系,纯属个人私怨。 对方回应:“好的。” 放下手机,陈益合上卷宗,看向诸葛聪等人:“有什么收获?” 卷宗的积累可以提高推理能力和线索搜集能力,工作和学习两不误。 诸葛聪组织语言,开口道:“诈骗案件所占据的比重太大了,而且无法预防,也很难打击,这不是江城警方的错,风土人情就是这样,仿若传统。” 程汉君道:“形成卷宗的只是涵盖报警,没有报警的怕是更多,陈队,有没有办法能降低犯罪率呢?” 陈益视线放在程汉君身上,说道:“你提的问题有点太,降低犯罪率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工程,就算单说诈骗案件,我们短时间内也没有办法。” 整体降低犯罪率措施很多,比如提高执法能力,比如改善教育系统,比如增加就业机会等等,这可不是区区省厅调研组能够做到的,需要各单位全面配合。 程汉君意识到自己有些想当然,点头表示了解。 陈益:“百分之八十的诈骗案件来自五大古玩市场,只要古玩市场存在,犯罪就不会停止,哪怕重拳打击也只是逼迫诈骗人员升级诈骗手段而已,不可能杜绝,这次来江城大家不要想太多,更不要没案子硬找案子,就当学习外加公费旅游了。” “今天大家都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去逛一逛太行楼,抛开警察身份,以学习为主。” 几人:“是,陈队。” 回到酒店,洗漱过后的陈益给方书瑜打去视频电话,两人聊了起来。 江城的调研工作比较清闲,这让方书瑜颇为心动,要是在假期的话,肯定就开车赶过来了。 “故地重游,感觉上是不是不一样?”视频里的方书瑜正在敷面膜,看起来有点可怕,幸亏开着灯。 陈益靠在椅子上抽着香烟,笑道:“上次限期破案肯定有压力。” 方书瑜:“准备在江城待多长时间?” 陈益:“半个月左右吧,看心情。” 方书瑜:“给我带点纪念品呗。” “纪念品?”未婚妻难得开口,陈益满口答应,“行啊,想要什么?” 方书瑜:“古董。” 陈益:“啊?” 方书瑜笑了,差点扯动脸上的面膜:“开玩笑呢,古玩市场的古董不都是假的吗?你随便给我带一个吧。” 陈益:“有具体种类吗?” 方书瑜思索:“嗯……给我买个碗吧。”陈益:“什么样的碗?” 方书瑜:“好看点的,粉色最好。” 女孩的思维比较简单,真假无所谓,器型无所谓,反正就是要好看,丑不拉几的放家里干吗? 陈益:“好,我帮你留意一下,正好明天要去古玩市场逛逛。” 方书瑜:“你这是去江城旅游的啊。” 陈益:“那倒也不是,江城有五大古玩市场,诈骗犯罪率极高。” 方书瑜:“你想解决这个问题?” 陈益:“没有,几乎不可能解决,随便看看而已,多见见世面。” 方书瑜:“哦……” 两人聊了半个多小时挂断,陈益上床睡觉。 翌日,调研组吃过饭后早早来到了太行楼,和上次一样,大清早古玩市场就已经非常热闹了,甚至还能看到手拿煎饼果子的青年,边走边吃,俨然把逛古玩市场当成了事业。 古董赌石就和买彩票一样,永远吸引着想捡漏的人,少部分是为了兴趣,大部分是为了钱。 现如今捡大漏是不可能了,小漏倒是可以碰一碰。 诸葛聪他们觉得非常新奇,走走停停,偶尔在摊位前驻足。 陈益没有禁止上手和询问价格,一个二十万的鼻烟壶震惊了诸葛聪,他个人认为只有脑残才会钱买这玩意。 “我开价是开价,您可以讲价。” “诶?别走啊,您要是喜欢的话十万块成交,我亏本卖给你了!” “五万!” “一万最低了!!不能让我赔太多啊。” 走出去十米,老板的声音还在后面传来。 没讲价就从二十万到了一万,要是讲价的话,说不定三位数就能带走。 诸葛聪脸都黑了,真特么坑人啊! 古玩行当,物价局是管不了的,包括翡翠在内,价格都虚高的离谱,就看买家识不识货,不识货的话裤衩子都得亏干净。 “服了,靠。”诸葛聪小声骂了一句。 程汉君笑道:“习惯就好,这就是古玩市场,来一次不容易,遇到便宜的可以买一件留作纪念,就当是……江城调研纪念。” 诸葛聪:“有道理。” 此时陈益开口:“都别跟着我了,你们自己逛逛吧,中午十二点之前在华玉斋集合,夏岚啊,你也去吧。” 华玉斋? 几人疑惑。 陈益解释:“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早年是干盗墓的,有前科,现如今已经收手,办案的时候还帮过我的忙。” 他指的是乌沐阳,应该还没倒闭吧? 诸葛聪:“好嘞!那我们先走了!” 省厅三位高材生立即脱离了队伍回归自由,夏岚也跟了上去。 秦飞没有动,他当然不会离开陈益,林辰在犹豫过后,最终还是做出了和秦飞一样的选择。 陈益转头看向林辰:“你不去吗?大美女都走了。” 林辰尴尬:“我跟着你姐夫。” 秦飞轻咳:“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林辰:“现在又不是工作的时候。” 陈益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三人慢慢在古玩街逛了起来,主要是看两旁的摊位,不进店铺。 前方很快到了华玉斋,此时陈益在一个摊位前停下脚步,被其中一件物品所吸引。 这是一个浅粉色的碗,上面有不知名的草纹路,近口边缘是一圈蓝色颜料。 陈益想起昨晚方书瑜的交代,认为这东西对方应该会喜欢。 他蹲在摊位旁,上手拿起来观察,器底写着【乾隆年制】的款书,手感很好,也很干净。 年份不重要,真假不重要,主打就是一手好看,好看就行了。 “老板,多少钱?”陈益抬头。 穿着白色体恤衫手拿蒲扇的老头眯了眯眼,脱口而出:“八十万。” 秦飞和林辰吓了一跳,抢钱啊你! 陈益也是微愣,继而无奈道:“过分了啊老哥。” 蒲扇老头笑呵呵道:“年轻人看清楚了,这个碗应该是真品,我眼拙,卖你八十万不多。” 陈益问:“啥真品?这是啥?” 此话让蒲扇老头笑容一僵,直接给整不会了,狐疑道:“你连啥玩意都不知道你就问价?” 古玩市场向来不缺外行,但外行也是有门槛的,真假不辨也就罢了,最起码你得认识啊,连啥玩意都不知道你玩个鸡毛古董。 那不是外行,那是白痴啊。 陈益也不尴尬,笑道:“我刚学,看着挺漂亮的,老哥,这是啥东西啊?” 蒲扇老头内心判断陈益的购买能力,常年摆摊眼力见还是有的,面前这位年轻人气宇不凡谈吐自信,符合“有点小钱”的认定标准。 他给出答案:“清乾隆粉红锦地番莲碗。” 话音落下后,秦飞立即悄悄拿出手机搜索,然后弯腰凑近陈益小声道:“真品在帝城博物馆。” 蒲扇老头看了秦飞一眼,虽然没看到对方在搜什么没听到对方说了什么,但门清的很,他淡声开口:“谁说只有一件的?官窑稀少是不错,但不至于绝品。” 秦飞装作没听到。 陈益拿起手中的碗:“五百我要了。” 从概率上讲,五百块对方能赚他四百九。 蒲扇老头摇晃脑袋:“哪有你这么砍价的,放下放下。” 陈益逛了一圈才发现这么一个粉红色的碗,不想放弃:“给个底价,别扯淡。” 蒲扇老头:“看你诚心,六十万。” 两句话下了二十万。 陈益翻白眼:“六百。” 两人一阵拉扯,最终陈益加到了八百,蒲扇老头降到了六万,他说什么也不降了,要就要,不要拉倒。 陈益心理预期在一千块,可以被坑,但不能被坑的太狠。 “六百六。” “六万,少一分不行,小伙子,这可是保存完好的官窑啊,你要是真不懂,可以去打听打听。” 他没说是真品还是仿品,经验老道。 陈益无语,我不就给书瑜选个礼物么,这也太难了。 (本章完) 第430章 买碗 第430章 买碗 “八百八十八,这数字多吉利。” “五万!最后一口价了,再不行的话小伙子你就去别处看看吧。” 陈益想放弃了,蒲扇老头的要价实在是有点狠。 五万给方书瑜带个礼物倒是无所谓,但价值和价格不对等的话他不想当冤大头。 古玩和奢侈品还是有一定区别,奢侈品有市场价且可以流通,赝品古玩纯粹就是被坑。 “算……” 陈益刚要放下手中的碗,此时一位过路青年蹲了下来,视线放在了碗上,表情还一脸郑重。 “哥们,我能看看这个碗吗?” 陈益递了过去。 青年拿在手中上下左右仔细打量,还非常专业的拿出口袋里的放大镜观察细节,最终眉宇皱了皱,眼神耐人寻味。 “老板,这个番纹碗多少钱?” 青年显然比陈益懂。 蒲扇老头看了看陈益,说道:“落到五万了。” “五万?”青年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价格这么便宜,“我要了!” 蒲扇老头阻止:“你先等会,先来后到,这小伙子先看上的。” 青年转头:“你要吗?” 陈益眨了眨眼,笑道:“有点想要。” 青年沉默了一会,道:“老板,我出六万,匀给我吧。” 蒲扇老头摇头:“谈价也得讲规矩,已经落到五万了自然不会再涨回去,这小伙子如果不要的话,五万给伱。” 青年再次看向陈益:“哥们,你要吗?” 陈益:“要,但我想八百买。” 青年错愕:“八百?!你知道这东西……行吧,八百你肯定买不了,要不你看看别的?” 陈益是准备走的,但此刻来了兴致:“你刚才说六万?” 青年:“对。” 陈益:“这样,我五万买了,再六万卖给你,如何?” 突如其来的“鬼才逻辑”让青年差点没反应过来,犹豫两秒后道:“行。” 陈益拿出手机调出收款码。 青年:“干吗?” 陈益:“给钱啊。” 青年:“你先买啊,买完了我们单聊。” 陈益笑道:“这么麻烦干什么?你直接给我一万,然后再五万买这个碗,不就行了?” 青年:“????” 他看着陈益半天说不出话来。 蒲扇老头立即开口:“我说两位小伙子,当着我的面赚差价是不是过分了?这碗啊,我不卖了!拿来吧你。” 说完,他起身夺过了青年手中的碗,放在靠近自己的位置,准备等候下一个有缘人。 陈益清了清嗓子,似笑非笑道:“老板,九百,给不?” 蒲扇老头瞪眼:“五万!一分钱不能少!你赶紧走吧,我还得做生意呢。” 陈益摇头叹息,起身离开了摊位。 这只是五大古玩市场的冰山一角,他现在明白江城为何诈骗案频发了。 刚才发生的情形能说是诈骗吗?恐怕不能,若是换做心有“远大抱负”的年轻人,在压力和惊疑中,是很有可能五万买下那个碗的。 然后,满心欢喜的去做权威鉴定,在期待中发现只值五块。 想维权?没用,我可没跟你说是真品。 就算说了又能怎么样?我也眼拙了不行啊?看错了。 走远了一些后,陈益回头看向那个摊位,发现青年和蒲扇老头还在聊,话题围绕那个碗,大有成交的架势。 换做其他人,好不容易有捡漏的机会,捶胸顿足啊!有回头的可能。 “应该……是托吧?”林辰不太确定,青年和蒲扇老头的演技好的很。 警察都能骗过去,更别说普通人了。 陈益笑着收回视线,说道:“要是电视剧的话,你们知道观众喜欢看什么吗?” 两人转头。 陈益:“多层反转,那两个人并不知道碗其实是真的,当我们五万买下之后,发现价值五十万甚至更多,再安排观众起哄,符合当下主流的情节就出来了,他们以为自己赚了便宜,其实吃了大亏。” 林辰:“呃,我有画面了,有可能是真的吗?” 陈益:“不知道,老板敢开价八十万,说明那个碗应该已经达到了高仿水平,内行才能看得出来。” 林辰点头。 小插曲而已,三人没有多聊,走两步后拐进了华玉斋。老样子,客人很少,大家来逛古玩市场基本都是冲着摊位去的,价格浮动大品类繁多,更有刺激感。 为什么赌博上瘾,就是因为有刺激感和期待感,开牌的那一刻能让肾上腺素飙升,就算输了,也期待下一局会摸到什么。 只要有了一次正向反馈,期待感永远不会消失,所以澳城不担心客人赢钱,他们早晚还会回来,最后输个精光。 有个例子是这样的:男人去澳城赢了两千万,立即收手回老家买别墅开豪车,存款定期过起了养老生活,发誓再也不碰了,五年后憋不住再次去了澳城,倒欠上千万。 正向反馈是很可怕的,它是一个魔种,永远在心里生根发芽。 男人第一次碰了女人,能忍住不去碰第二次吗? 不可能的。 “乌老爷子!” 待客人走后,陈益打起招呼。 乌沐阳才是真正的养老,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方悠闲的躺在那里不管客人,这次还是一样。 熟悉的声音让乌沐阳偏头看了过来,发现是陈益后目光亮起,立即站起。 “陈警官,稀客啊,你怎么来江城了,坐坐坐。”乌沐阳带着三人落座暗红色的实木茶桌,一边沏茶一边开口,“不会又有命案吧?” 他知道陈益不简单,突然到其他城市肯定不会是小事。 陈益没有隐瞒:“江城调研,随便逛逛。” 乌沐阳哦了一声,拿起茶壶给三人倒茶:“有心了陈警官,还想着我这个糟老头。” 陈益轻笑:“乌老爷子曾经帮了我大忙,既然到了江城顺路看望是应该的。” 提及此事,乌沐阳多少有些尴尬:“这个……呵呵,陈警官出手阔绰,惭愧。” 当时他愿意把知道的说出来,其中是有金钱因素的,不然陈益说的天乱坠他也得慎重考虑。 陈益转移话题,闲聊起来:“昨天看了江城市局的一些卷宗,发现五大古玩市场诈骗频率还是比较高的,这似乎是常态?” 乌沐阳点头:“对,常态,古玩行当就是这样,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啊,你说是吧。” 陈益:“我同意,其他诈骗还得心思布局,但牵扯到古玩倒是简单了,真假难辨,翻过来调过去就是那些套路。” 乌沐阳:“陈警官在查诈骗案?” 陈益笑道:“没有,这次真的是闲逛路过长长见识,对我们以后接触相关案件还是很有帮助的,就在刚才还遇到一个托呢,一个碗要我八十万,讲到五万说啥不降了。” 涉及自己专业乌沐阳兴趣浓浓:“哦?什么碗?在哪啊?” 陈益:“就在离华玉斋不远,二十米的距离吧,清乾隆粉红锦地番莲碗,老板是一个拿蒲扇的老头。” 乌沐阳乐了:“你说他啊,在太行楼混了十几年了,经验老道的很,你运气真不错,那么大的古玩街,挑了一个最有资历的。” 陈益:“老骗子?” 乌沐阳摆手:“可不能这么说啊,行内规矩就是这样,买家吃了亏是买家学艺不精,再说他自己也有打眼的时候,十万的玩意六百卖了,当年气的他两天都没吃下饭,那时候十万很多。” “你知道最有意思的是什么吗?那个买家演戏演的很好啊,明知看上的东西值十万,还假装不懂使劲讲价,这件事到现在还有人聊呢,提起来我就想笑。” “气归气,他也不会去找买家把东西要回来坏规矩,在太行楼,不论是买家还是卖家都有吃亏上当的可能,区别就是买家上当的概率更高。” 陈益仿佛在听一个虚构的故事,但他明白应该不是假的,开口道:“吃一次亏就是经验,在太行楼这么多年下来,那老头成精了吧?” 乌沐阳:“成精谈不上,但想在他那里捡漏,基本不可能,对了,你想买碗?” 陈益解释:“给女朋友带个礼物,她指名要好看的碗,粉色最好,乌老爷子这里有?” 乌沐阳:“要真的还是假的?” 这个问题把陈益问住了,真假好像无所谓啊?不过真的更好。 “有真的?” “你等等。” 乌沐阳起身去了内屋,返回后手里多了一个锦盒,打开盒子后,一个色彩斑斓的纹碗出现在眼前,颜色比蒲扇老头那个差点,不过依然是粉色为底。 “我能看看吗?”陈益觉得不错。 乌沐阳:“当然可以,随便看。” 陈益拿起碗,从外行人的眼光看挺漂亮的,就是漂亮。 乌沐阳介绍:“道光的八宝纹碗,怎么样?” 陈益评价一个字:“好。” 乌沐阳:“这的确是真品你尽管放心,出了问题找我,市场估价在八万到十二万有浮动,你喜欢八万拿走就行了,进了拍卖行可就不止八万喽。” 陈益很干脆:“多谢乌老爷子,买单。” 乌沐阳点头,反应平淡,骗警察他可不敢何况是朋友,拿出的确实是真品,价格也确实在八万到十二万之间,遇到真心喜欢的收藏家可能会以超过十二万的价格成交,需要碰运气。 八万,底价了,很熟很熟的人他才会卖这个价格,虽然有的赚,但利润并不多。 陈益付款决定了八宝纹碗的归属,随后将锦盒放到一边继续和乌沐阳聊。 多认识各行业的老手能增加知识储备,仅凭刑侦技能和经验只能应付普通的案子,真遇到稀奇古怪的事,难免捉襟见肘。 未来,指不定能碰到什么大开眼界的奇闻。 (本章完) 第431章 作死的青年 第431章 作死的青年 上次来江城认识乌沐阳的时候也没发现对方是个话痨,彼此熟悉成为朋友后,聊起天来就滔滔不绝,说起了不少奇闻异事。 话题还是围绕古玩行当,他可是混了一辈子了,有过盗墓入狱的经历,水平还很高。 在太行楼,估计算祖师爷级别的人物,平时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找他出山。 找归找,答不答应就是另一回事了。 “在收藏界啊,确实有很多人为了赚钱不择手段,也就是你说的诈骗。”乌沐阳抽着香烟,津津乐道,“妖怪是一方面,而鬼货也能玩出来,我说一件事吧,真实性很高,能体现出诈骗都形成一门艺术了。” 秦飞和林辰不明所以,什么妖怪鬼货? 陈益直接问了出来:“妖怪什么意思?” 乌沐阳笑道:“不好意思说习惯了,妖怪就是极具迷惑力的赝品,仿造水平很高,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就算专业人士都有可能打眼,需要火眼金睛啊,所以叫妖怪。” 陈益点头表示了解:“鬼货就是盗墓出来的?” 乌沐阳:“对。” 陈益:“您继续。” 乌沐阳:“大概二十年前吧,太行楼附近的一个商贾喜好玉镯,很多人都想赚他钱啊,但他非常谨慎轻易不出手,眼力又很高,一波又一波无功而返,谁也没捞到好处。” “这能忍?必须让他长长记性,古玩界里不允许这么牛逼的人存在,于是,业内顶尖团队出手了。” 陈益笑道:“业内顶尖团队?有趣。” 他不是调侃,是真觉得有意思,顶尖团队不就是顶尖诈骗分子么,每个行业都有不为外人道的内幕,就算违法也需要尊重一下,更何况二十多年了。 乌沐阳:“这伙人很厉害,我也是听别人提起的,为了让这位商贾乖乖付钱,他们准备了三个多月啊,专门调查此人的弱点,最终选定了方向。” “商贾迷信,认为世间有妖怪有鬼,团队就从这方面着手。” 陈益三人认真听着,期待下面的故事发展。 乌沐阳:“有一天啊,商贾逛玉镯店出来后,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农民拦住了他,神秘兮兮说自己手里有好东西,问他要不要,商贾当然有兴趣,想看,但农民很忌讳,说明天在村外见。” “商贾答应了,第二天赴约,农民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玉镯给商贾看,那是一个非常罕见的翡翠手镯,上面还沾着土,商贾一眼看出是真品价值不菲,问对方多少钱。” “农民说两万,两万已经很便宜了,但商贾还想压价到一万,还指出玉镯来历不明吓唬农民,最终一万收了。” 听到这里,陈益问道:“手镯是真的?” 乌沐阳:“真的啊,必须是真的,不然怎么下套啊?当天晚上你猜怎么着,正在家里欣赏玉镯的商贾碰到鬼了,身穿古代服饰的女鬼披头散发冲了进来,当场把商贾老婆吓晕,商贾也吓的够呛。” “女鬼说镯子是她的,一对,还抬手让商贾看自己右手的玉镯,想贪不义之财是要付出代价的,商贾为了活命哆哆嗦嗦把玉镯交了出去。” “就这样,商贾损失了一万。” 说到这里,乌沐阳喝了一口茶。 陈益知道还没完,费那么大劲就骗了一万,着实有点少,应该还有后续。 放下茶杯,乌沐阳接着开口:“女鬼刚出正厅还没到大门呢,一个道士突然出现,三两下解决了女鬼,商贾立即跑出来千恩万谢一顿马屁,道士也不理她,在女鬼身上搜刮,准备拿走两个玉镯。” “商贾这时说能不能匀他一个,道士说可以,想要哪个?” “商贾看中了另一个,因为另一个绿色更满,更加晶莹剔透,价值连城啊。” “道士开价一百万,商贾犹豫正要讲价,道士没有说第二遍转头就走,商贾急了,立即把家里三十万现金都搬了出来。” “少七十万道士没在乎,提着钱扛着女鬼走了,商贾美滋滋收获了极品翡翠。” 陈益听明白了:“玉镯是假的?” 乌沐阳:“假的不能再假,那不是翡翠,是玻璃啊!大晚上的看不真切,再加上所谓女鬼的影响他根本不曾怀疑,发觉这一点后,商贾怒摔手镯,骂了好几天。” 秦飞和林辰脸色古怪,为了让商贾长长记性可真是煞费苦心,结果竟然成功了。 话说,这算诈骗吗? 商贾主动要买手镯,主动要另一个,只要不承认主观动机,好像就是个恶作剧啊。 陈益笑着摇摇头:“有意思。” 本来他就不想管江城的古玩诈骗,现在更不愿理会了,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 商贾恐怕也很明白,自认倒霉没有选择报警,让人抓住弱点怨谁? 换做不信鬼神不迷玉镯的,这一招不管用,简直针对性量身定做。 要不怎么叫【业内顶尖团队】呢。 当时就算商贾选择了原来的那一个,也必然要付出代价,道士“杀鬼”,本就是无主之物了。 乌沐阳道:“这种事现在倒很少发生了,大家越来越精明,年轻人也很聪明,不会轻易上当受骗,再想着走偏门捞钱,那可就是妥妥的犯罪喽。” 三人都长了见识,越聊越开心。 这时,店内走进来一名青年,陈益转头看去,发现正是之前要以六万价格买走乾隆碗的那位。 他用一块布包着手里的东西,来到了乌沐阳面前。 “诶?兄弟,伱也在啊。” 认出陈益后,青年有些意外。 陈益含笑点头算是回应。 青年没有多说什么,将手里的粗布放在桌子上打开,说道:“乌老板,刚买的乾隆粉红锦地番莲碗,您看看成分,鉴定费一会给你。” 华玉斋既然能在开在太行楼,身为老板的乌沐阳自然要有点本事,否则早赔干净了。 “呃……” 乌沐阳看了看面前的碗,又看了看陈益,迟疑片刻后,拿起了面前的碗,并从抽屉里找出紫光鉴定灯。 不到一分钟,乌沐阳给出结果:“真品。” “真品?!”青年兴奋,“乌老板,确定是吧?” 乌沐阳再次看了陈益一眼,点头道:“确定,真品,你可以去拍卖行再问问。” 秦飞和林辰有点蒙,卧槽真的假的,网上给出的估价可是大几十万啊! 刚才要是五万块买了的话……陈益杜撰的故事发展岂不成真了??要不要这么戏剧性。 两人看向陈益,后者默默喝茶,反应不大,他们知道几十万对陈益来说不算什么。 青年激动的脸都红了,忍不住对陈益道:“兄弟,不好意思啊,捡大漏了,我说呢,刚才越看越不对劲,很像真品啊,赌对了!” 陈益叹气:“可惜,本来应该是我的,我瞅瞅行吗?” 青年哈哈一笑:“行,行!” 陈益拿起碗,看了看后就放了回去。 见状,青年小心翼翼包起了面前的番莲碗,转身付钱欲走。 走到一半,他折返回来,说道:“兄弟,相遇也是缘分,你要是想要的话,八十万给你了。” “八十万?”陈益想了想,问乌沐阳:“这玩意值多少钱?” 乌沐阳张了张嘴,有心提醒,此刻也不好拆穿:“差不多是这个价格,你也明白,有浮动的,运气好能过百。” 得知价格,陈益思索片刻,点头道:“行,我要了。” 青年爽快的把粗布放在了桌上:“兄弟,怎么支付?” 陈益:“你先等等,我观赏观赏。” 说完,他掀开粗布拿起了里面的碗,仔细看了看。 青年在一旁开口:“兄弟,乌老板的信誉在太行楼可是数一数二的,他说是真的绝对错不了。” 乌沐阳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小子特么是不是有大病! 他已经准备好二次鉴定了,只要陈益递过来,他就实话实说,不行就暗示一下。 陈益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最终在几人惊愕的眼神中,猛地摔在了地上。 啪! 价值近百万的古董,就这么被摔成了七八瓣。 “我靠!”青年退后两步,顿时凌乱,“你你……你干什么?!” 乌沐阳也是愣了一下,继而无奈叹气。 能让省厅派来江城查案的刑警,怎么可能是个没脑子的人,这小子有麻烦了。 陈益淡声道:“我不懂古董,但不是瞎子,敏锐的观察力是刑警必备能力,两个碗有没有区别,你觉得我能不能看出来?” 秦飞和林辰反应两秒懂了,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身看着后退的青年,眼神不善,随时有可能掏手铐。 之前不是诈骗,现在是了。 陈益想起了乌沐阳刚才说的故事,顶尖团队想攻破商贾,面前的青年想攻破自己啊。 是因为耍了他一下,心生不满了?也让自己长长记性? “刑……刑警?!”青年吓了一跳,“你……你这话什么意思,乌老板刚才鉴定了,是真品!什么两个碗!” 陈益指着青年的腰部:“你身上要是没有另一个碗,我当场吃掉地上所有的碎片。” 青年脸色大变。 乌沐阳更加无奈,失败是成功之母,古玩界来来回回很正常,但这次代价怕是有点大,没选对人。 陈益招手:“拿出来。” 青年不动。 秦飞和林辰围了过去。 “兄弟!”青年服软,“就当我没来过行不行?” 陈益反问:“你说呢?” 秦飞不再废话,强行将青年控制,并从他身上拿出了另一个碗,放在了桌子上。 这个碗虽然不大,藏在身上也是有点难度的,这家伙熟练的很。 陈益视线放在乌沐阳身上,笑道:“听多少故事,都不及亲身体验啊。” 乌沐阳摊手:“这就是太行楼。” 此事和他可没关系,刚才鉴定的确实是真品,只不过青年在短时间内掉包了,手法高超。 “认识?”陈益问。 乌沐阳点头:“算认识吧,太行楼熟面孔不多。” 身在行业中,他当然不会自砸饭碗,别人怎么干是别人的事,自己看个热闹就行了,不然没法混。 眼见秦飞拿出了手铐,青年慌了:“乌老板,这兄弟是你朋友?能不能高抬贵手??” 乌沐阳沉默。 陈益:“看在乌老爷子的面子上,当你自首,态度好点,该交代的交代,秦飞你带他去分局。” 秦飞:“是!陈队!” 陈队? “您……您哪位?”青年意识到自己遇到大人物了。 陈益:“上次江城大案动静不小,忘了吗?” 青年当然有印象,那段时间为了查案几乎全城的警察都来古玩市场了,逮谁问谁,自己也被问过,吓得不少人好长时间都不敢露头。 他听说的消息:省厅派专案组来的,组长好像就姓陈。 “您……您是……”青年瞪大眼睛。 陈益嗯了一声。 青年脸色极为精彩,作死作到这种地步,他也算太行楼独一份了,这可是把十几年前的案子查清楚的狠人啊。 今天出门……我明明看黄历了啊,大吉! (本章完) 第432章 永和茶馆 第432章 永和茶馆 秦飞抓着青年的手臂离开了华玉斋。 太行楼熟人太多,秉承人性化执法理念,陈益没有让秦飞给他上手铐,说不定对方还有缓刑的机会,到时候除了家人不会有人知道他差点进了监狱。 犯罪情节较轻,有良好悔过表现,可以适用缓刑,更何况还是诈骗未遂。 就看进了分局的审讯室后,青年会不会交代出其他事情。 “百闻不如一见啊,是吧乌老爷子?”陈益没当回事,继续和乌沐阳聊。 乌沐阳苦笑:“陈警官真是不简单啊,是不是从他进门开始,你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陈益:“这件事从根上就不对,我虽然是外行,但也绝不相信太行楼有大漏可捡,而且您也说了那个蒲扇老头很精明,在太行楼混了十几年,想从他手里捡大漏根本是不可能的。” 乌沐阳:“他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陈警官根本不是来买古董的,有了这个前提,再高明的骗术也不起作用。” 陈益微笑:“那个老头……是同伙吗?” 他可不会忽略这件事。 乌沐阳回答的很干脆:“不是,但那个真品应该是他的。” 陈益:“哦?” 乌沐阳道:“经常混迹在太行楼的这帮人啊,关系很复杂,你要说没关系那也不可能,要说关系密切也不至于,这就要聊到赚钱的方式,比如提成回扣。” 陈益明白了:“刚才那个青年不是老头的托,是所有人的托?” 乌沐阳点头:“对,可以这么说,如果你钱买下了那个碗,他可以得到五个点。” 陈益:“两千五,不少了。” 只是说两句话演场戏而已,用不了几分钟,就可以拿到五个点的提成,这还只是蒲扇老头一个摊位。 一天下来,能有多少? 一年下来,能有多少? 乌沐阳:“钱不是那么好赚的,现如今愿意高价在散摊上买货的并不多。” 陈益:“这个活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乌沐阳:“对。” 陈益:“我的意思是,每个行业都有每个行业的规矩,每个行业都排斥外来者,每个行业都有……被整合的组织。” 演戏这个活可太好干了,赚钱机会又多,谁不想插一手?但想进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就和路边摊一样,新人总会受到打压甚至驱赶,包括乞丐、黄牛等等。 伱去别人的地盘乞讨卖票,别人愿意吗?那可是实打实的利益。 人和动物都有“领土主权”意识,不守规矩的人下场好不到哪去。 这是潜规则,以前做生意需要拜码头,现在依然如此。 乌沐阳叹气:“陈警官说的没错,确实是这样,你想查他们啊?别了吧?” 陈益摸了摸下巴,目露思索:“查倒是没必要,存在即合理,关于江城民生我不会矫枉过正。” 乌沐阳略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陈益话音一转,似自语,“有些事情警方杜绝不了,其他人可以啊,今天真是来对了,我就说多走走多看看总归是没错的。” 乌沐阳诧异:“啊?” 陈益岔开话题:“现如今各大古玩市场虽然纳入了监管,但旅游局和文化局的份量肯定是不够,也不敢插手太狠,真正说了算的,仍然来自民间。” 乌沐阳脸色微变。 他发现这个年轻人真的是有点邪门,一开始明明什么都不懂,怎么聊着聊着突然好像什么都懂了? 陈益越想越觉得可以操作,起码可以认识认识,于是询问:“太行楼谁说了算啊?” 这不是秘密,乌沐阳回答:“常荣。” 陈益:“五大古玩市场他都说了算?” 乌沐阳:“那倒不是,每个古玩市场都有独立的……呃管理人员,有五个人。” 陈益:“五个人上边呢?” 乌沐阳摇头:“不知道,应该没有吧?” 陈益笑了:“你信?” 江城发展那么多年,他是不相信五大古玩市场相互独立。 同行业相互独立意味着竞争,时间长了肯定会发生冲突,最终结果必然是整合,达到共赢的平衡局面。 这是内部人想看到的,也是官方部门想看到的。 能把五大古玩市场整合的人,绝对不简单,说的直白点,就是站在江城古玩界巅峰的家伙。 若能和对方成为朋友,江城的犯罪率应该能大幅度下降。 作为调研组组长,来江城是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降低犯罪率这种事责无旁贷,不少诈骗案受害者损失的可都是毕生积蓄。 乌沐阳开口:“你要说信不信……当然是有点不信的,但那种层次的人我接触不到啊,也从未听人说起过,在太行楼,常荣就是话事人。” 陈益:“内陆还用话事人这个词呢?电影看多了吧,他是不是做灰产的。” 话题有点敏感了,乌沐阳讳莫如深:“我还得在太行楼混呢,你可饶了我吧。” 陈益笑了:“不至于吧乌老爷子,您在太行楼还是有些资历的。” 乌沐阳:“资历那是糊弄底层人的,陈警官,职位比你低但资历比你老很多的,见你需要敬礼不?犯了错心中慌不慌?” 陈益点头:“恰当的比喻。” 资历无法提高地位,实打实的权力才可以。 睢城的郑从亮当了二十多年警察,参与破获了那么多案子,立下了不少功劳,资历够高了,没啥用。 见了自己,还是得降低姿态叫一声陈队。 乌沐阳觉得口渴,连续喝了两杯茶,说道:“陈警官,怎么感觉每次你来找我都没好事,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造啊。” 陈益笑道:“天地良心,真的是闲逛,没有任何案子要查,谁让你们太行楼这么不懂事,骗到我头上来了。” 乌沐阳无语,心中把那个青年骂了一通,能不能有点眼力见? 这下好了,陈大警官似乎要整活。 “常荣平时在哪?在太行楼吗?”陈益问,“乌老爷子放心,我啥都不干,不会给您添麻烦的,遇到事您直接给我打电话。” 乌沐阳无所谓道:“没事,我只是不想让太行楼发生太大变故罢了,他在太行楼的永和茶馆。” 陈益:“你再说慢点我以为永和豆浆呢,这名字有点拉,怎么想的在古玩街开个茶馆,是个交易的地方?” 乌沐阳笑了:“差不多,此茶馆非彼茶馆,一个名字而已,其实是个古玩行。” 陈益:“性质和华玉斋一样?” 乌沐阳:“也不完全一样,永和茶馆比我的华玉斋厉害多了,可鉴定,可拍卖,还可以为自由交易的双方做担保,前提是收费。” 陈益:“常荣在太行楼的地位怎么样。” 乌沐阳:“很高,任何纠纷他都可以管,警方解决不了的事情他能解决。”陈益点头,这很正常,警察执法是有局限性的,县官不如现管,太行楼的这些老板或许不怕警察,但肯定怕常荣。 只要不违法犯罪,警察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常荣是真的能让你难受甚至滚蛋。 “能吃饭吗?”陈益道。 乌沐阳:“啊?” 陈益轻笑:“中午去永和茶馆吃个饭。” 乌沐阳迟疑:“好像……不能,你真要去找常荣啊?” 陈益:“地头蛇,闲来无事见见也行,他公众身份是什么?” 乌沐阳道:“江城艺术品投资俱乐部成员,太行楼有不少店铺都是他的。” 陈益哦了一声:“上次查案的时候怎么没想着认识认识呢,失策,不然说不定能查的更快。” 他也就随口一说,和警方合作这种事,常荣这样的人怕是会有多远躲多远,更何况要查的还是自己地盘,容易降低威信。 乌沐阳提醒:“其实我不太建议,他们都不喜欢和警方打交道。” 陈益微笑:“不一定,我多和善啊,说不定他会喜欢我。” 乌沐阳:“……” 告别乌沐阳,陈益二人走出了华玉斋,秦飞来回估计需要一个小时左右。 不远处,摊位前的蒲扇老头正不停的往这里看,脸色有些惊疑不定。 秦飞带着青年离开太行楼是需要经过那里的,对方肯定能看到。 陈益走了过去。 “老板,还想着你的碗呢?” 蒲扇老头犹豫了一下,说道:“你……是干什么的?” 陈益:“刑警。” 蒲扇老头脸色僵住,讪讪道:“原来是这样,这件事和我可没什么关系。” 陈益:“咱们心知肚明,你要说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不可能,赚钱还是要有点底线,一把年纪了要是进去可不好,行了不说了,那个碗你等着去分局拿吧。” 蒲扇老头沉默着注视陈益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 上午十一点半,几人在华玉斋附近汇合,秦飞已经回来了,一切顺利,那小子并无任何侥幸心理,很是郁闷跟随秦飞进了分局。 态度倒是不错,没啥其他大事的话估计真能缓刑。 那可是八十万,换做其他人有可能是全部家当,延伸出的其他后果谁也无法预料,万一想不开自杀了呢? 诈骗的危害,可不仅仅是损失钱财。 “这么猖狂啊?” 诸葛聪他们倒是没想到陈益竟然真遇到了套路诈骗,不能讲巧合,这就是个概率问题啊,说明太行楼暗地里类似行为还有很多,算上其他四个古玩市场,那就是乘以五。 怪不得江城诈骗案频发,没有报警的不知道占据多大比重。 “走,我们去喝杯茶。” 陈益带着调研组继续往前逛,这次目标明确,很快站在了永和茶楼门口。 附近逗留的人已经非常少了,连摊位都空旷了很多。 走进店铺,身穿旗袍的美女服务员立即上前:“您好。” 陈益开门见山:“常老板在吗?” 服务员并无意外,看来经常有人来找,她客气回答:“在的,请问您是?” 陈益:“就说阳城陈益来访,他要是不认识,就说前专案组组长来访。” 服务员表情管理熟练,脸上一直带着微笑:“好的您请坐,稍等。” 陈益几人找了个两张桌子坐下,茶水很快到了,既然没问喝什么茶,应该是免费的。 常荣下楼的速度很快,听到脚步声陈益便看了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位中年男子,穿着盘扣服,乍一看像是练太极拳的。 搞古玩的好像都喜欢穿这种衣服啊?很有辨识度,舒服倒是真的。 常荣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缓步走了过来。 陈益专门给对方留了个位置,常荣上前坐下。 “陈队长吗?照片上见过。”常荣拿起倒扣的茶杯,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随后为陈益添了点。 陈益微笑:“你好,常先生。” 常荣:“陈队长怎么突然来江城了?” 陈益:“工作上的事情,调研。” “哦……”常荣扫了一眼周围六人,“您带这么多警察光临永和,应该不是来闲聊的吧?我好像没有得罪过陈队长?” 他说话带着浓重的江湖气,和阳城的孟毅有点像,往前推个一二十年,估计经历过“腥风血雨”。 陈益笑道:“误会,真是路过,纯属闲聊,来一趟太行楼,怎么能不认识认识常先生?” 常荣自然不信:“闲聊的话……陈队长摆得阵仗有点大啊。” 陈益:“带出来见见世面而已,并非故意,我让他们先出去?” 常荣:“别,不至于,陈队长有话直说。” 陈益:“五大古玩市场谁说了算?” 闻言,常荣目光微凝:“陈队长这话什么意思?五大古玩市场没有主人,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归文化局和旅游局管。” 陈益:“看来常先生没明白我的意思,各行各业都有各自的规矩,江城古玩界的规矩,谁立的?” 常荣:“当然是法律立的,遵纪守法最为重要。” 陈益略微沉默,说道:“常先生,我只是想交朋友而已,不必对我有这么大敌意,此人想查很容易查到,但我并不想用这种方式。” 常荣脸色不变:“我真的不明白陈队长的意思,江城古玩行归国家管制,我们这些人哪有资格立规矩?您想太多了。” 陈益无奈:“好吧,既如此,那我只能通告市局、分局、辖区派出所,三级联合整顿太行楼,到时候希望常先生能全力配合。” 常荣一惊:“陈队长何意?” 陈益:“字面意思,刚才我差点让骗了八十万。” 常荣眉头深深皱起,这种事对方不会编造,而且发生的可能性确实不小,太行楼某些人什么德行他清楚的很。 这算泄私愤吗? 说是整顿,几个月下来太行楼很有可能从繁荣走向衰弱,从门庭若市变得荒凉冷清。 哪个王八蛋干的? (本章完) 第433章 金士珍的态度 第433章 金士珍的态度 陈益的基本资料常荣很清楚。 陈氏集团董事长独子,阳城市局刑侦支队支队长,东洲省厅刑侦总队副总队长,现在来江城又顶着调研组组长的头衔。 权力大吗?很大。 不提对方爬这么快到底有什么背景,仅凭当前职位足以号令江城警方包围太行楼,原因无他,差点被骗了。 一个理由足够。 但凡整顿,必定会殃及池鱼,是要解决诈骗吗?不,解决整个太行楼。 太行楼会不会因此凋零?无所谓。 商人不要去得罪当官的,这就是根本原因,想办你太容易了。 几十年前就有一个很直观的例子,传言某位地下大佬因在大街上横行霸道的超车点燃导火索,最终让自己走向灭亡。 超了谁的车?得罪不起的官方人员,和今天的情形在某种程度上,倒是有着相似之处。 好在常荣心中明白,陈益的话威胁成分多一点,而且自己虽然不想被查,但也不至于害怕被查,能避免还是要避免。 太行楼,可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所有家当都在这了。 “陈队长,喝茶。” 常荣态度放低,拿起茶壶给陈益添茶,因为已经快满了,所以他只是象征性点了点,防止茶满送客的尴尬。 陈益:“已经喝了很多了,刚从华玉斋出来。” 常荣放下茶壶:“我知道,华玉斋的老乌和陈队长是认识的,关系好像还挺不错,他是太行楼老人了,还是下墓老手威望不小,我很尊重。” 两人彼此都能听懂对方的话。 陈益不想给乌沐阳惹麻烦,常荣更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没错。”陈益开口,“上次的案子,乌老爷子帮了我很大的忙,可惜没有认识常先生。” 常荣犹豫了一会,说道:“陈队长,稍等一下可以吗?” 陈益:“常先生请便。” 常荣起身离开走到远处,站在一个无人打扰的地方拿出手机,并熟练拨通了号码。 “喂?金姐。” “说。” 常荣:“阳城的陈益来了,想认识你。” 金姐:“为什么?” 常荣:“不清楚,说是要交朋友,还有一件事,他在太行楼差点被骗了八十万,我想……对方应该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金姐:“查查是谁干的,在古玩市场除名。” 常荣明显一愣:“除名?太行楼吗?” 金姐:“所有古玩市场,包括各区古玩街,胆敢出现就打断一条腿。” 常荣沉默片刻,说道:“金姐,没必要吧?咱们又没有把柄,不怕查,他陈益虽然来头不小,但也不至于上赶着……” 他没有说完,意思显而易见。 江城古玩界的规矩就这样,套路是不禁止的,被警察抓了是你没本事,俱乐部不会管。 非但不管,如果能拉一把的话,有些时候还会帮忙。 混这一行,赚钱方式很局限,大家也得吃饭,因此从底层到上层都要协调好,不能压的太狠。 金姐声音平静:“伱在质疑我吗?” 常荣脸色变了变:“没有没有,我只是奇怪而已,这个陈益很……” 说到一半,他回头看了看,确定陈益不会听到后,压低声音:“这个陈益很狂啊,两句话下来就要整顿太行楼,咱不能任凭他欺负吧?” 金姐:“认怂不是坏事,把我的电话给他,就说我后天回江城。” 常荣无奈:“好吧。” 他觉得金姐今天不太对劲,以对方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向警方低头的,真闹起来,硬钢也不惧,结果怎么样还真不一定。 没这点能耐,金姐也不可能整合五大古玩市场,所有人以她马首是瞻,不敢有半点忤逆。 刚才提到江城古玩界的规矩是官方所立,自然是假的。 江城古玩街的规矩,是金姐立的,只要别太过分,只要平衡各方,旅游局、文化局包括警方在内,谁也无法插手。 常荣回到了座位,并将一张纸条推到了陈益面前。 “陈队长,这是你要找的人。” 陈益知道常荣刚才应该在联系这个电话的主人,得到了允许,侧面说明此人的威望和地位还是很高的。 “谢谢,叫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常荣说道:“姓金,陈队长,她今天不在江城后天才会回来,你还是后天再打电话吧。” 陈益点头:“好,多谢常先生的款待,茶很不错。” 说完,他起身欲走。 常荣叫住了他,开口:“陈队长,刚才说的整顿……” 陈益:“随便说说,不必当真。” 常荣:“……” 出了大门,陈益拿起手中的纸条,上面清楚写着十一位数字,挺吉利的,尾号六个六。 秦飞问:“陈队长,你是想通过这个姓金的,来降低江城的诈骗犯罪率吗?” 陈益收起纸条,说道:“警民合作很重要,就拿阳城来说,孟毅的一句话管不管用?” 秦飞:“当然管用,他要是全力帮忙的话,阳城黄赌毒不说根治,也能大大减少。” 黄赌毒的查办力度是按照三个字顺序排列的,越往后力度越强,现如今光棍越来越多,真干净了可能会引发其他犯罪,而且警力也不允许。 陈益:“道理是一样的,但结果不一定,咱们人生地不熟的,很多时候过江龙在地头蛇面前其实并无威胁性,未必理你。” “看看再说吧,江城这十天半月,我们就当忙里偷闲了。” …… 下午,江城市局,副局长办公室。 陈益的经历让葛全山叹气,这件事确实不太好办,真想打击的话也不难,调集警力开展专项行动绝对有成效,但那样的话对江城民生会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而且…… 古玩行当水很深,没有表面上所看到的那么简单,牵一发动全身,所影响的不仅是民间。 “一切听调研组的,陈队长有什么想法?” 葛全山递过来一根香烟,发现对方一直在看手里的资料。 陈益接过香烟点燃,道:“没想到竟然是个女的。” 根据手机号查身份很容易,诸葛聪已经打印出来交到了他的手里。 此人全名金士珍,名下有多家交易公司,最大的拍卖行也是她的,甚至还担任着江城博物馆的名誉馆长。 了不得啊。 什么叫名誉馆长?不是行政职务,而是一种荣誉称号,赋予对博物馆有重大贡献的知名人士。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 陈益觉得希望不大了,除非以陈氏集团的身份造访。 “谁是女的?”葛全山疑惑。 陈益:“金士珍。” 葛全山似乎认识:“哦你说她啊,江城的名人,但是有前科,我记得大概二十年前吧,被市局抓过。” 陈益转头:“什么罪名?”葛全山:“倒卖文物判了五年,不过一年就出来了,不知道咋操作的,估计是她丈夫在外斡旋。” 陈益再次看向手中资料,上面显示金士珍的丈夫已经去世了,现在独身。 单身富婆。 陈益:“后天去见见。” 葛全山奇怪:“见她干什么?” 陈益不能强求每一位警察都能全身心扑在工作上,这件事如果想查的话,葛全山不可能不知道。 话又说回来,知道了也没啥用。 “她的话比警察管用,就当交朋友了。”陈益道。 葛全山反应很快,神色严肃起来:“陈队长的意思是……古玩市场背后是金士珍吗?” 陈益点头。 得到肯定,葛全山迟疑少许,开口道:“金士珍这个人不简单,人脉关系复杂,最重要的是,她应该不喜欢和我们警察打交道,我记得几年前见过一面,没给我什么好脸色。” 陈益笑道:“又不是去查她的,交朋友而已,就算被骂两句咱也不生气,这么厉害的女人我也想认识认识。” 葛全山:“我和陈队长一起去吧,吸引吸引火力。” 陈益神色古怪:“你俩不会有仇吧?” 葛全山苦笑:“她被我们抓过,这不就是仇吗?陈队长要做好心理准备。” 陈益反应不大,甚至觉得有趣,刚才对方说前几年金士珍没给他好脸色,估计说的保守了,难道还有单方面的言语输出? 有前科有地位的人只要不违法犯罪,是根本不怕警察的。 “葛局放心,我脸皮厚的很。”陈益说道。 葛全山摇头笑了笑,要不是陈益,他可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 两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上午,陈益拨通了金士珍的号码,并按照葛全山说的,真做好了被嘲讽两句的心理准备。 出乎意料的是,对方态度很好,得知陈益想要见面后,立即给了一个地址。 这让陈益多少有些奇怪,主要是葛全山铺垫太多先入为主,搞得他差点怀疑电话号码是不是假的。 电话没错,那头确实是金士珍。 “待会见,陈队长。” 金士珍的声音充满了力量和自信,却又不失女性的柔和与细腻,还带着惊人的穿透力,一听就是女强人。 和工作中的沈瑛有点像。 离开市局,调研组中陈益只带了夏岚,本来不想让葛全山去的,但对方非要跟着,只能应允。 难道是怕自己被金士珍骂个狗血喷头? 不至于吧? 车辆行驶中,开车的是夏岚。 “葛局,传言有误吧?金士珍挺和善的。”陈益忍不住道。 “和善?”葛全山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俩认识?” 陈益:“不认识啊。” 葛全山:“那不可能和善,她能答应见我们已经很出乎我的意料了,要不就是顾忌陈队长的身份。” 陈益想了想,回忆电话里金士珍的语气,摇头道:“不对,和身份没关系,你肯定搞错了,或者人家想开了,警察抓人是职责。” 葛全山:“呃……也许吧,见了再说。” 金士珍给的地址并不远,二十分钟的车程。 到地方后,三人下车,进了一个中式庭院。 江城是古城,这样的中式庭院有很多,但是价格昂贵,相当于帝城的四合院。 正门大开,内门大开,呈直线延伸到正厅,沿途没有见到任何人。 庭院精巧,池塘水面如镜,周围的假山错落有致,环境很好。 很静,只有脚步声回荡。 进了正厅,能看到一名中年女子坐在檀木桌前,身穿暗红色条纹裙,盘起的头发高贵而典雅。 金士珍转头:“陈队长到了,请坐,茶已沏好,哦?葛局也来了?” 虽是简单的一句话,但前后语气差距有点大,对陈益很客气,对葛全山就有点不对味了。 葛全山自然能听出来,这怎么还区别对待? 他没说话,热脸贴冷屁股可不是他的性格,今天跟着陈益纯属“吸引火力”,若是针锋相对起来还能帮帮忙。 三人落座。 “这位是?”金士珍看向夏岚。 陈益介绍:“省厅的同事。” 金士珍哦了一声失去兴趣,拿起茶壶给陈益倒茶。 可能是保养和化妆的问题,金士珍脸上的皱纹并不明显,资料显示五十六岁但看起来像四十岁,陈益脑海中蹦出了风韵犹存四个字。 这可是快六十岁的人。 钱,在某方面是可以冻结时间的。 “陈队长。”倒完茶后金士珍率先开口,“太行楼的事很抱歉,那小子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古玩行当,这就是眼瞎的惩罚。” 嗯? 陈益感觉的到,对方在示好,有啥事求自己吗? 葛全山也奇怪,怀疑这俩人绝对认识。 “金女士言重了,这件事和您好像没什么关系?”陈益开口。 金士珍淡定的喝了口茶,说道:“有关系,今天陈队长见我肯定不是为了闲聊,我明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不论能不能做到,无有不从。” 这番话把陈益给整蒙了,啥路数啊? 葛全山凌乱,越发确定两人认识,而且还是关系非同一般那种。 陈益直接问了出来:“金女士,还请说的明白一点。” 金士珍:“我父母去世的早,两个妹妹一直都是我照顾的,多年走过来也挺苦的,受尽了社会的毒打,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我明白感恩两个字怎么写。” 陈益挑眉:“感恩?何事?” 金士珍:“我外甥女,也就是我妹妹的女儿,上了那艘船。” 话音落下,陈益一脸巧合到狗血的表情:“清心旅行社的那艘船?” 金士珍点头:“对,妹妹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她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我不是一个把感谢流于表面的人,所以当时陈队长在医院的时候,我并没有去。” “外甥女把一切经过都和我说了,陈队长在岛上力战凶徒,哪怕中弹染血也没有丝毫后退,几乎用生命保护了所有人的安全,其中包括我的外甥女。” “若不是陈队长的话,我无法想象妹妹的家庭会受到什么样的打击,所以……谢谢。” “没错,我是不喜欢警察,但陈队长例外,不论是阳城还是江城……好样的,值得我说一声佩服。” “所以,陈队长有什么要求我一定办到,哪怕是不合理的要求。” 听完金士珍的话,陈益端起了茶杯,没有马上说话。 左右两旁,葛全山和夏岚皆是转头,看着眼前平静的男人。 世间的事还真是巧啊,没想到三十人里竟然有金士珍的亲戚。 对方的描述,让两人脑海中不自觉有了画面。 孤岛上,陈益以一己之力阻拦了所有罪犯的脚步,而身后是毫发无损的三十人。 也正因为这件事,陈益的警衔直接破格跳到了警监。 (本章完) 第434章 对话金士珍 第434章 对话金士珍 随着金士珍声音落下,正厅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安静,陈益喝了口茶轻放杯子,继而看着眼前的女子。 警察在职业生涯中,会经常收到受害者家属的谢意,这是别样的荣誉,也是工作的动力。 陈益没有说职责所在。 “没想到这么巧。”他开口。 金士珍微笑:“是挺巧,也是我和陈队长之间的缘分,不介意的话,我们是可以成为朋友的。” 陈益:“我喜欢交朋友。” 有了这层关系,几人都明白接下来的交谈应该会很愉快,葛全山也放下心来,乐呵呵品起了茶。 金士珍闲聊:“陈队长怎么会突然来江城?” 陈益:“省厅调研。” 金士珍:“哦,原来是这样,还未恭喜陈队长高升。” 陈益笑道:“挂职而已。” 金士珍:“谦虚了陈队长,时间的问题。” 挂职虽然是临时性任职,但她明白陈益在期满后肯定会留用提拔,除非犯了很严重的错误。 对年轻有能力的人重用,省厅那边肯定不会设置任何阻碍。 更何况……没有背景能升的这么快,她是不信的。 聊着聊着,话题很快转到了江城古玩市场。 金士珍是搞古玩的,陈益是警察,那么彼此的交点当然就是古董犯罪。 陈益倒没有哪壶不开提哪壶,眼前这位有过前科曾经因倒卖文物入狱,能避开还是要尽量避开。 “刚才金女士提到我在太行楼的经历,说实话有点开眼界了,太行楼很大,江城古玩市场更大,暗地里吃亏上当的人不在少数。”陈益说道。 金士珍微微点头:“行业如此,这就是根基很难改变,根基如果倒了大厦也就倾了,就看买家和卖家谁的眼力更强,谁的心眼更多。” 陈益:“比眼力倒没什么,套路就过分了,行业规则不是违法犯罪的保护壳。” 古玩行当,确实是太容易钻空子了,很多纠纷说犯罪不是犯罪,说合法也不成立,警察也头疼。 金士珍提前能猜到陈益到访的目的,此刻基本确认:“陈队长来江城调研,看来是阅览了近几年的诈骗案卷宗,大部分涉及古玩行当,对吧?” 陈益:“对,这件事就和行业无关了,本质就是犯罪分子为了利益做出的违法犯罪行为,古玩只是一个平台,就算没有这个平台,他们也会选择其他方式。” 金士珍沉吟少许,开口道:“我已经说过了,但凡陈队长有任何要求,无有不从,江城艺术品投资俱乐部愿意和警方合作,严打行业内的套路诈骗。” 陈益个人好奇:“这个俱乐部是干什么的?” 金士珍转头看向葛全山。 葛全山本来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旁听者,只听不插嘴,此刻面对金士珍的视线有些愕然,啥意思啊?让我回避呗? 我好歹也是江城市局分管刑侦的副局,论级别和陈益一样啊,多少给点面子是不是? 陈益明白金士珍的意思,迟疑中本想换一个话题,而葛全山虽然心中腹诽但动作却很麻利,立即站起了身。 “这院子不错,那个……小夏啊,陪我出去逛逛吧,等以后攒钱攒够了,说什么也得租一套。” 最后一句话让刚起来的夏岚差点没站稳。 好家伙,我以为你要说买一套呢,没想到是租一套。 也对,在旅游城市的市中心买一个合院,怕是得上千万,这可不是拿工资的打工人能负担得起的。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正厅,陈益露出无奈的笑容:“金女士,如果不方便的话其实我们可以聊点别的,理解。” 金士珍给陈益倒茶,声音响起:“艺术品投资俱乐部……陈队长可以理解为银监,各古玩市场包括古玩街在内就是大大小小的银行了,区别就是我们的话语权更大,对违规者的手段也更简单粗暴。” 陈益:“我能抽烟吗?”闻言,金士珍弯腰不知从哪拿出一个烟灰缸,放在了陈益面前:“请随意。” “谢谢。”陈益掏出烟盒点燃香烟,“也谢谢金女士的信任,听起来不是官方的?” 金士珍:“不是,俱乐部已经存在几十年了,以前不叫俱乐部,自从古玩市场纳入监管后,我们便退出了舞台。” “虽然退出但地位还在,陈队长应该明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国家想全面无死角管辖是不可能的,江城每条古玩街每个古玩市场都是一个江湖,是江湖就有纷争,有纷争就有站在顶端的人。” 陈益点头:“明白,意思就是站在顶端的人,具备很高的话语权,说话比官方好使,否则市场容易乱套。” 金士珍:“没错,若没有这些人,江城的接警率要高好几倍,因此是有好处的。” 陈益看着对方:“顶端上边还有,是您?” 金士珍笑了笑:“陈队长可不要误会,现在没有成帮结派那一说了,大家给我面子而已。” 陈益点到为止没有深入去问。 给面子吗? 没那么简单。 若没有强大的实力,人家凭什么给面子,对这些人来说,可能得罪金士珍比得罪警察要严重的多。 没有绝对的公平,也没有绝对的法治,电视里演的古装剧存在朝堂和江湖,现实在某种程度上也如此。 而且……金士珍肯定有官方人脉。 不论在哪个行业,当你做到一定高度的时候会有两个选择,第一就是抽身隐退,第二就是想办法结交权贵。 当你只顾闷头赚钱,认为钱是万能的时候,现实会把伱的脸抽的红肿。 金士珍能保持现在的地位,仅凭钱和民间人脉是不可能的,分分钟教你做人。 “对了陈队长,有件事我想问问。”金士珍话音一转。 陈益:“什么事?” 金士珍:“上次劫持旅游船的,是些什么人?” 陈益:“国外,金女士不必想太多,岛上除了人质外没有活口,那种情况下……也没法留活口,都是亡命之徒。” 金士珍声音中浮上了一丝冷意:“胆子可真不小啊,冒这么大风险就为了三十人吗?” 对方知无不言,陈益也懂礼数,说道:“背后应该还有牵扯,这就不是你我能管的了,人安全就好。” 金士珍点了点头,她也就是随口一问,毕竟外甥女差点回不来。 接下来,话题又回到了古玩行当。 “金女士什么想法?”陈益道。 金士珍:“能不影响整个行业是最好的。” 陈益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古玩是江城的支柱产业,处理起来还是要谨慎一点,最好……先内部过一遍。” 金士珍笑了:“好办,说实话啊,行业乱象我看着也烦,既然陈队长给了由头,那就把规矩重新立一立,不过……” 她也有难处。 陈益开口:“我的名字可用,直接报,随时给我打电话。” 金士珍:“那就没问题了。” 聪明人之间交谈不用说的太明白。 短小的一章,抱歉哈 (本章完) 第435章 开展严打 第435章 开展严打 陈益和金士珍聊了一个多小时,院子里的葛全山等了一个多小时,等到最后为了消磨时间已经开始和夏岚尬聊。 “考进省厅的啊?不错不错。” …… “省厅能让你加入调研组,说明要重用啊,什么?你是文职?有道是文武不分家。” …… “结婚了吗?哦还没有。” …… “有男朋友吗?哦还没有。” …… 在市局副局长面前夏岚不能失态,虽内心无奈的很,倒也没有表现出来,有问必答。 “挺好,挺好。”葛全山站在假山前欣赏飞舞的蝴蝶,声音不停,“陈队长前途无量,这是他入省厅的第一次调研,你能加入调研组,一定有过人之处……伱是不是有亲戚在省厅啊?” “诶?” 夏岚脸色古怪,前半段还在夸自己,最后突然怀疑自己在省厅有人,着实让人始料未及。 这是人精啊,几句话下来就看透了。 “没有没有。”她笑着否认。 这是实话,她确实没有亲戚在省厅,但魏剑风和父亲交情很好,这件事她当然不会说出来。 葛全山转头看了看夏岚,嗯了一声没有追问。 要么有能力要么有背景,普通职员怎么可能有和陈益外出调研的机会,除非祖坟着了。 功劳,履历,经验,关系……这么多好处,可以说未来的晋升道路完全打开,如此珍贵的名额,轮也轮不到平凡人。 这就是现实。 眼前这女孩肯定托关系进的,跟随陈益镀金。 “夏?” “省厅好像没有姓夏的。” 葛全山倒不是为了得到答案,纯属无聊而已,闲着也是闲着,话说陈益和金士珍聊的时间确实有点长。 又是二十分钟过去,陈益和金士珍并肩走出了正厅,两人脸上都挂着笑容,仿佛是多年未见的忘年好友。 “陈队长,中午饭真不一起吃了啊?我都安排好了,都是江城本地的特色菜,不尝尝的话太可惜了。”金士珍再次热情邀请。 陈益婉拒:“有机会吧,今天就算了,我在江城还要待两周左右的时间,咱们随时联系。” 金士珍笑道:“那太好了,很期待能接到陈队长的邀约电话,这手镯?” 她回头指了指桌子上的翡翠玉镯,在精巧的盒子里放着。 不是送给陈益,而是送给陈益的未婚妻。 两人聊了很多,金士珍已经知道陈益订婚,并且明年结婚,手镯算是祝福的礼物。 陈益没要。 以金士珍的地位,她拿出的东西肯定不便宜,毕竟是警察,不该拿的还是要避免。 “金姐有心了,真的不能要,要是一封举报信到了省厅,多麻烦啊是吧。” 陈益半开玩笑,对金士珍的称呼也从【金女士】变成了【金姐】。 金士珍哑然:“陈队长身家何止上亿,不至于。” 陈益:“人言可畏啊,感谢感谢,那我们就先走了。” 金士珍:“我送陈队长。” 几人离开庭院,金士珍目送陈益上车,挥手送别,直到车辆拐弯看不见了,方才是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车内,陈益拿出手机搜了搜翡翠的品质,总体大概有豆种、糯种、冰种、玻璃种,越透明越好。 回忆金士珍刚刚拿出来的手镯,陈益对号入座,列为了玻璃种级别。 玻璃种的翡翠玉镯,百万级的,颜色越好越贵,那个手镯带飘紫,估计两三百万。 陈益收起手机。 玻璃更透明,却不值钱,而玻璃种的翡翠却是天价,这就是稀有度带来的价值。 那可是石头,天然透明的石头和工业产物玻璃当然不在一个等级上。 这位古玩大佬还真是大手笔,随便送出去几百万。 “陈队,谈的怎么样了?”葛全山问道。 陈益回过神来,说道:“挺好的,愿意全力帮忙,不过方式上还是要柔和一些,互相理解吧,葛局,有件事和你商量一下。” 葛全山:“陈队请说。” 陈益:“组织严打诈骗犯罪专项行动,包括不限于古玩诈骗和网诈电诈,葛局的意思呢?” 葛全山没有任何迟疑:“一切听陈队长的。” 这次省厅调研组的任务包含【解决问题】,权利不小,江城市局必须无条件配合,讨价还价是没有用的。 再说了,严打是常态,未来江城的犯罪率会大幅度下滑,也是好事。 往年开展严打需要协调各单位部门,现在有调研组主导此事,何乐而不为。 陈益:“那就通知一下吧,后天上午开会,各分局大队长都要到场,还有,重要辖区的派出所警长也都叫来。” “哦还有,经侦支队如果有空的话,也来一趟吧。” 诈骗归刑侦还是经侦要看具体案情,这次严打也许需要合作。 派出所警长的职责是教育管理和指挥治安巡逻,严打期间他们是主要力量,需要到会当面接收任务。 葛全山:“好。” …… 下午。 陈益联系了省厅,汇报江城的调研情况以及开展严打工作,这件事调研组不能独自做主说严打就严打,起码要提前知会省厅一声,他算是先斩后奏了。 接到陈益电话的魏剑风上报了分管副厅,文件很快下达,在全江城范围内开展反诈骗严打行动,让调研组做好指导和协调工作。 得知消息的赵启明立即在刑侦支队内部开了个会,将目前手里的案子分发下去集中处理,剩下的人全力以赴完成接下来的严打任务。 调研组内部也在开会,商议制定具体流程。 此次严打和其他严打不同,需要掌握一个度,不能和扫黄一样雷霆横推寸草不生,能不影响各古玩市场和古玩街是最好的,这也是他和金士珍讨论后的结果。 一天半的时间很快过去。 上午。 江城市局外停满了警车,各分局大队长和重点辖区的警长三三两两进了市局,彼此熟悉的叙旧聊天,不熟悉的趁此机会交流感情。 江城警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联合行动任务了,这次开展反诈骗严打他们并不意外,调研组既然来了,总不会一点建树都没有直接就走,肯定要见到成效。 城市诈骗案频发,自然就是打击的重点。“老李,三个月没见你干吗去了?” “嗨别提了!一个盗窃犯偷东西还故意伤人,跑外地去了,我这三个月一直在外地抓这小子呢,跑了六个市两个省啊,真特么能躲!” “在哪抓到的?” “桥洞,胆挺小,见到警察直接哭了出来,还埋怨我们怎么不早点来抓,饥一顿饿一顿的太难熬了。” 分局大队长乐了:“觉得惨自首不就得了。” 老李:“我也是这么说的啊,你猜他怎么说?他说不想被审判!” 大队长:“吆喝,挺哲学啊。” 老李:“谁说不是呢,脑子有毛病……赵队!” 迎面走来赵启明,几人连忙闭嘴。 赵启明嗯了一声,让大家都去会议室,陈益已经在路上很快就到了,到了之后会议立即开始。 “是!” 半个小时后,市局会议室坐满了人,现场座位不够,职位低的坐在了会议桌外围,各自拿着笔记本准备记录。 场合比较正式,基本都穿着警服。 陈益坐在正前方翻看手中的会议纪要,口中说道:“各位同事好,我就不用自我介绍了吧?咱们直接开始。” 会议室更静了。 那里坐着的是一位三级警监,省厅刑侦总队的副总队长,最重要的是有着调研组组长的身份,没人敢在这种时候出洋相找不痛快。 要是上了调研报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停职不至于,但以后想升职基本不可能。 陈益:“今天啊,我代表省厅,召开此次严打诈骗犯罪重要会议,深感责任重大,也深知我们肩负的使命。” “近年来,江城诈骗犯罪整体占据很高的比重,我知道不是在场各位的错,属历史遗留问题,说风土人情也好说潜规则也罢,总之,手段不停翻新的诈骗犯罪,已经给人民群众的财产安全带来了严重威胁。” “作为警察,我们必须以坚定的决心,打击诈骗犯罪。” “下面我先提几点要求。” “首先,责任担当的重要性我就不说了,今天会议结束后,各位要确保各项任务的落实,若发现阳奉阴违欺上瞒下的,后果自己考虑。” “第二,此次我们要做到精准打击,充分利用现代化科技手段加强情报的收集,积极展开专案侦查,力争短时间内取得突破。” “第三,各单位做到全力配合,这次严打是合力攻坚不要藏着掖着,积极沟通。” “最后,宣传教育不能少,我们的最终目的是预防不是打击,群众的防范意识高了,我们也能轻松不少。” “嗯……再加一条吧,廉洁自律,这是底线,在这件事上调研组只要听到一点风声,彻查。” 所有人神情严肃,刷刷刷在笔记本上记录着。 陈益转头:“诸葛聪,讲一下具体工作任务。” 诸葛聪:“是,陈队。” 会议进入正轨,在陈益的督促下,各队长也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集思广益查缺补漏,力求严打工作的完美落实,不留下任何尾巴。 具体到各辖区派出所,增加巡逻岗是首要任务,尤其是五大古玩市场。 会议持续时间五个多小时,过了中午一点方才结束,大家拖着饥肠辘辘的胃离开了市局。 严打工作即刻开始。 另一边,金士珍在两天前就已经在内部发出警告,消息传遍江城所有古玩街和古玩市场,严禁套路诈骗,若发现立即扭送派出所,并在业内拉黑。 有人在乎心中暗骂,也有人不在乎保持沉默,直到多起冲突发生后,直到被抓的人数直线上升,直到周围的警察越来越多,直到严打的消息扩散,圈内这才明白业内大佬应该已经和警方合作了。 部分凭古玩吃饭的老手塌房。 这和宋江同意招安有什么区别? 当然,也有不少人为上层说话:禁止的只是套路诈骗并非套路,古玩行当根基还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你说手里的东西是唐代的那就是唐代的,买家买错了那是没本事,卖家卖错了那是眼瞎,谁也别怨谁。 此次合作严打,针对的只是毫无底线的诈骗行为,打的好! 行业蛀虫,就该一只一只挑出来碾死,省得时间长了把整个行业都给毁掉。 各种声音都有,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各派出所分局受理的诈骗案激增,其中自首的数量也不少,就好像原本隐藏在地下的违法犯罪行为和嫌疑人,在此次严打行动中全被挖了出来。 除了古玩行当,电诈和网诈也颇有收获。 这不是坏消息。 这是治病,只疼一时。 一周后,陈益应邀和金士珍吃了顿饭,除了金士珍,五大古玩市场都有人来包括常荣,大家场面话倒是说的挺漂亮,心里是不是骂就不知道了。 古玩市场突然多了警力,对他们来说当然不是什么好事。 陈益倒是不在乎,警察的职责就是打击预防违法犯罪,若是因此引起某些人不满,那也很正常。 …… 调研组差不多该离开了,严打还未结束,陈益再次召集所有人开会总结。 本来准备在江城留半个月,现在已经快到一个月了。 会议上,各分局队长都在,汇报工作结果。 陈益肯定成绩,也点出问题和不足,最后勉励了一番,让在场各位不要松懈,越到最后越要谨慎。 “各位,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三天后调研组离开江城,我代表省厅,非常感谢各位同事在……” 话没说完,陈益声音止住,看向坐在右手边第三座次的一名男子。 这些天他早就认熟了。 某分局刑侦大队的队长尚程勋。 众人听了一半,诧异跟随陈益的视线,也看向了尚程勋。 “尚队长。” “啊?”尚程勋连忙放下手机坐直,“陈队。” 刚才说话的时候陈益注意到了对方的小动作,短时间内连续三次拿出手机,但并没有操作手机的动作。 猜测,应该是拒接电话了。 “尚队长,有事的话你就接,没有关系,我们虽然在开会,但这点空闲还是有的。”陈益说道,开会也要人性化,万一真有急事呢? 尚程勋尴尬:“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队里打来的。” “队里?”陈益还以为是家里,“马上打过去问问什么事。” 他也是做队长的,要是队里连续三次致电,很大概率有案子,需要队长亲自处理。 “好的。”尚程勋照办,拿起手机拨通号码,“喂?什么?!” 看到尚程勋脸色变化,陈益眉头微皱,有种不好的预感。 千万别是命案。 “好我知道了。”尚程勋挂掉电话,转头道:“陈队,是一起强奸案,不过……受害者伤的很严重。” 其他队长面面相觑,省厅调研期间发生重案,可不是好消息。 “你马上归队。”陈益直接让对方离开。 尚程勋起身:“是!” (本章完) 书名更改 书名更改 《神探陈益》感谢读者大大的追订! (本章完) 第436章 姐夫只能帮你到这了 第436章 姐夫只能帮你到这了 当会议室房门关闭尚程勋离开后,原本安静的会议室有了声音,大家窃窃私语起来。 强奸罪可是八大重罪之一,更何况受害者还伤的很严重,对刑警来说就是大案,必须尽快将案件侦破,还受害者公道。 侦破是一回事,在省厅调研组即将离开江城的时候发生了重案,却不知组长陈益会不会有其他想法。 反诈骗严打还没结束呢又出了事,肯定不会高兴。 葛全山和赵启明欲言又止,最终都选择了沉默。 陈益没有提这个案子,当会议室的声音渐渐停下来之后,开口道:“我们谁也不愿意看到违法犯罪发生,但违法犯罪又不可能停止,好了继续开会,刚才说到……哦对,非常感谢各位同事在此次行动中所作出的努力,并取得了良好的战果。” “打击犯罪是一项长期而艰巨的任务,我们要这次严打行动为契机,总结经验,查找不足,再接再厉。” “之后,以更加……” 总结会议上陈益说了很多场面话,这是一个领导的自我修养。 “散会吧,大家辛苦。” 话音落下,众人站起了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接连离开了会议室,只留下市局刑侦支队的人还没有动。 陈益靠在椅子上点燃香烟,并将烟盒推给了葛全山和赵启明,说道:“日程不变,调研组三天后离开江城,出现新的案子我们谁也不愿意看到,希望嫌疑人能尽快归案吧。” 破案的黄金时间是七十二小时,要是顺利的话,调研组在离开之前案子应该能破,就算破不了,陈益也不打算插手。 调研组可不是江城警方的保姆,现如今犯罪风险极大基本没有能跑的,要是连一个强奸案都破不了,那就是江城警方能力的问题了。 未来,这个案子他肯定是要打电话问一下的,要是没破,那么就要在调研报告中提一句,实事求是。 调研组在调研过程中遇到重案而且还没破,江城肯定减分,那就不是陈益该考虑的了,他的任务就是把查到的看到的通通上报省厅。 几人在会议室聊了聊后,陈益带人离开。 “给你们放两天假,在江城好好逛逛吧。”陈益边走边说道,“尽量多走走古玩市场和古玩街,听听当前群众的声音,如果有什么重要问题,随时打电话告诉我。” 诸葛聪等人点头,这个活轻松的很,玩的过程中就把工作给干了。 另一边,会议室的葛全山和赵启明没有走,正在讨论刚刚发生的那起强奸案。 “启明,陈队长不太高兴,是吧?”葛全山道。 赵启明:“有吗?没有吧,咱们是警察,警察遇到案子很正常,阳城也经常发生案子啊,这两年有多起命案,还有一起罕见的碎尸案。” 葛全山指了指赵启明,教育道:“太年轻!这不是正常不正常的事,形式主义的作用就是让面子上好看一点,如果三天内案子没破,你觉得调研报告里会不会写上一笔?” 赵启明:“我觉得不会,陈队长人挺好的。” 发生一起案件就上报省厅,多少有点刻意针对了,哪个城市没案子?他不认为陈益会这么做。 葛全山:“那要是其他城市的调研全部结束,调研组返回阳城的时候案子还没破呢?” 赵启明迟疑:“这……葛局的意思是陈队长会问一问。” 葛全山:“大概率会问。” 赵启明略微思索,说道:“强奸案是相对好查的案件,破案率很高,嫌疑人留下的痕迹会非常多,做了就跑不掉,而且基本都是熟人。” “三天的时间……肯定能抓到吧?说不定今天就能结案。” 葛全山并不放心:“你去分局跟进这个案子,尽可能在调研组离开江城之前将案件侦破,我会给分局那边打电话。” 赵启明点头:“行。” 能迅速破掉这个案子当然最好,不然调研组走的时候留下一个重案悬而未决,总觉得别扭。 …… 陈益闲了下来,不再过问江城警务,包括还在进行的反诈骗严打和刚刚发生的强奸案,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总体上,江城给他的感觉比睢城要强不少,主要原因就是城市的繁荣。 繁荣带来的不仅仅是经济,教育和人才引起也会相应受到重视,从调研角度看,江城的刑侦人才还是比较多的。 这次严打算锦上添,希望未来的江城在犯罪率降低的同时能发展的更好,国泰民安。 夏岚在跟诸葛聪他们逛了一天后很快失去兴趣,随后便一直跟陈益在一起形影不离,这里说的是白天。 “交过男朋友吗?”户外的咖啡馆,遮阳伞阴影下两人相对而坐,陈益聊起了夏岚的个人情况。 夏岚笑着回答:“大学里交过一个,毕业的时候分了。” 陈益:“毕业分手季啊,什么原因?” 大学情侣毕业分手概率极高,这倒是正常,地理位置的变化、经济的压力、个人的成长等,很多因素证明从校服到婚纱的不现实。 浪漫的爱情毕竟只是少数,就算有小学同学携手一生,也只是特例而已。 夏岚:“感情淡了,人生目标又不在一个城市,只能分手。” 陈益:“到省厅后就没想着再谈一个?” 夏岚无奈:“人际关系有点局限,我不习惯吃窝边草。” 陈益:“伱说的窝边草指的是……省厅的同事吗?” 同事当然可以谈恋爱,但如果未来结婚的话,需要调岗,原则上不能同属一个部门,同属一个领导。 夏岚点头:“对。” 陈益思考切入点,想了半天觉得矫情,索性直接问了出来:“秦飞和林辰咋样?” 秦飞是烟雾弹,他主要是想问问林辰。 八卦是人的本能,何况林辰这小子还是方书瑜的亲戚,可以帮忙问问。 “啊?”夏岚明显一愣,随后表情变得古怪了一些,“陈队,你要当月老啊?” 陈益笑着摆手:“没有没有,这不是瞎聊么,两个小伙子都是单身都挺不错,你要是真有意向,我可以撮合啊。” 夏岚听着有趣:“陈队,你又不是四五十的人,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的,还小伙子呢,你也是小伙子。” 一两个月的时间彼此熟悉之后,调研组成员之间聊天没了拘束。 都是年轻人,有共同语言,陈益既是领导,也是朋友。 陈益开玩笑:“我早熟。” “哈哈。”夏岚笑出声,“看出来了……你要说秦飞和林辰的话,秦飞好像不是单身啊?” “不是单身?”陈益奇怪,想起了李雪,“你们平时闲聊说到这件事了?” 夏岚:“那倒没有,之前我们问秦飞怎么到的市局,他说是陈队下基层之后把他调走的,聊着聊着就提到城东派出所的工作生活,那里有一个女同事好像和秦飞关系不错。”陈益点头:“是有这么一个人,但他们好像没谈恋爱啊。” 夏岚:“没谈也快了吧?” 陈益:“也许吧,那……林辰呢?他身边可是没有女性朋友,这一点我很清楚。” “林辰……”夏岚认真思考了一下,说道:“比我小,我对比我小的男人没感觉啊。” 陈益心中为林辰默哀。 这就尴尬了,看来这件事能成的可能性不大。 不过出于姐夫身份的“职业操守”,他还是当了一回远程僚机:“林辰也是我调到市局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夏岚:“知道,我们聊了很多,他是方法医的表弟,而且是一个画像师。” 陈益:“对,主要原因就是刑侦画像,当我第一次看到他素描的嫌疑人画像时,真的有被惊到,未来他会是咱们东洲国宝级的画像专家。” 夏岚反应不大:“是挺厉害,省厅里的画像专家都快五十岁了。” 她起点比较高,常人眼里的天才对她来说顶多算优秀。 陈益看了看夏岚,端起咖啡杯喝了起来。 对夏岚的评价,他只能给出中规中矩四个字,能力不出众,属于女承父荫了,这次能加入调研组还是走了魏剑风的后门。 这倒没什么,自己也是陈氏集团的独子,大把着家里的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谁也没资格说谁。 你要说对方心高气傲吧,几十天的接触下来也不至于。 你要说谦虚不骄吧,那也不可能,毕竟是“大小姐”级别的人物。 工作上呢,做得很好,挺认真负责的。 总之,平衡点掌握的还不错,不让人讨厌,但也没有那么完美。 人,本来就没有完美的。 喝了两口咖啡后,陈益开口道:“我记得林辰第一次出现场啊,是之前阳大的碎尸案。” 听到碎尸案,夏岚脸上笑容收敛了一些。 这个案子她当然知道,而且当时还专门找人了解过,侦查过程可谓一波三折,不到最后根本不敢说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你以为嫌疑人被捕,其实是为了替人顶罪,后来抓到了教唆顶罪的,最终发现他还是为别人顶罪。 本来很简单的一起案子,顶多就是强奸,让嫌疑人一阵骚操作搞的跟拍电影一样,闹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诠释了什么叫不作就不会死。 情侣之间的强奸也不算太过严重,努力和解也就行了,真进去了能蹲几年?非得杀人,不知道怎么想的。 “哎,提起碎尸案,我印象太深了。”夏岚开口。 陈益道:“刚接到报警的时候啊,恰好林辰提前来市局报道,听说了命案后非要跟着来,你猜怎么着?在现场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夏岚没有笑,表情严肃:“毕竟是碎尸案,现场肯定血腥的很,我要是在的话,反应肯定更加不堪。” 陈益:“当时我生气了,把他痛骂了一顿。” 夏岚:“啊?” 陈益笑道:“我说这就是真正的刑侦,给了他两条路,要么滚回分局,要么留下努力侦破此案抓到凶手,他当时很坚定毫不犹豫选择了留下。” “看得出来,林辰内心是嫉恶如仇的,明白了他头顶警徽的意义。” “案件结束后,林辰更加努力的提升个人能力,希望未来能帮到我的忙,希望能把更多的犯罪分子绳之以法,这些我都能看到。” “可以相信,他以后会成为一名很优秀的刑警,而不仅仅只是画像师。” 夏岚沉默,搅动面前的咖啡杯,忽然反应过来,有些愕然道:“陈队,你有点刻意啊,真要当月老?” 陈益佯装不懂:“有吗?没有啊,闲聊而已,这不是刚聊到秦飞和林辰么,话多了话多了。” 夏岚不信,很是狐疑,之所以聊到秦飞和林辰也是你起的头啊。 陈益轻咳:“说真的,你觉得林辰怎么样?” 夏岚重新想了想,道:“陈队这么一说,感觉比以前好点,看他傻傻的样子,还以为就是一个呆画家呢。” 陈益松了一口气。 小辰子,姐夫只能帮你到这了啊,能不能和姐夫一样“吃软饭”,就看你的能耐了。 “对了。”夏岚想起了前天的会,“分局那起强奸案,陈队真不插手啊?也不问一问吗?” 陈益奇怪:“为什么要插手?他们江城又不是没警察。” 之前在睢城查的是积案,两者不一样。 “可……”夏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陈益看出来了:“女性同情?” 夏岚犹豫,点头道:“受害者伤的很严重,真是过分。” 同为女性,共情感强烈,弱势群体总是受害的一方,生物学上男性更为强壮,这没办法。 陈益:“可能是反抗了吧。” 夏岚:“反抗不对吗?” 陈益:“可能不对。” 夏岚怀疑听错:“啊??” 陈益说道:“在确定自己不可能逃脱的情况下,放弃抵抗是最优选择,否则很有可能受伤甚至丢命,给你两个结果,要么丢清白,要么清白和命一起丢,怎么权衡?” 夏岚皱眉:“这……” 陈益:“还记得那个案例吗?一个男人持枪抢劫一个女人,询问对方要钱要命,女人豪横的说我要钱你打死我吧,男人开枪了,她是受害者没错,但激怒一个犯罪者相当不理智,犯罪者是很容易被激怒的。” “不论是强奸还是抢劫亦或其他犯罪行为,犯罪者都是些什么人?内心是有一颗炸弹的,千万不要试图去点燃这个炸弹,除非有掌控局面的能力。” “对大部分普通人来说,若单独遇到犯罪者没有任何逃离的可能,要优先保命学会认怂,多动脑子,其他的都不重要。” 听着陈益的话,夏岚深深叹了口气,她必须承认这是对的。 和平年代,还是尽量不要去比谁更狠,否则容易被教做人。 (本章完) 第437章 真的轮到我了 第437章 真的轮到我了 分局。 受害者叫何珊,二十六岁,邑城人,大学毕业于邑城大学,两年前跟随同校男友嫁到了江城,在当地组织的教招考试中成功上岸,目前是江城一所中学的普通教师。 这起强奸案比赵启明想象的要更加严重,受害者窒息性休克,下体撕裂,全身多处淤青和咬痕,而且还毁容了。 利器毁容。 案发地点在郊区的一个人烟稀少的公园里,监控匮乏,何珊的车就停在附近,报警人发现她的时候双手处于捆绑状态,嘴巴上封着胶带。 报警时间是晚上十点四十。 休克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如果不是恰好被路过约会的情侣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两天的时间,何珊一直在医院接受抢救治疗,脱离生命危险后法医立即进行检查鉴定,结果暂时还没有出来。 在何珊醒来的时候,警方已经完成了初步问询,但她遭遇了巨大惊吓情绪相当的不稳定,自始至终的都是满脸惊恐浑身颤抖,无法正常回答问题,给出的信息并不多。 “谁强奸了你?” 这是警方第一时间要搞清楚的事情,既然何珊状态不佳,那就直接问重点。 何珊不知道,因为嫌疑人带着口罩。 口罩只能遮盖人脸的局部特征,发型,双眼,眉毛,身高都能看到,因此如果何珊和嫌疑人认识,哪怕对方戴了口罩也应该能感觉到熟悉甚至准确对应身份。 “是熟人吗?好好想想。”警方继续追问。 何珊的脸包扎的像木乃伊,不停的摇头,说自己不认识,回忆案发情况的时候她变得更加激动,情绪更加不稳定,问询非常困难,无法得知具体发生了什么。 见此,她的丈夫立刻要求停止问询。 看得出来,何珊经历了一场难以想象的噩梦,那是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摧残。 为了照顾情绪防止何珊伤势恶化警方只能作罢,先让对方好好休息休息,不要抗拒法医的检查。 但凡强奸案,嫌疑人和受害者的体表接触会非常多,因此会留下大量痕迹,法医重点尝试寻找嫌疑人的生物组织,以提取dna。 目前外围调查只能先从受害者的人际关系着手。 何珊的手机需要调查,何珊的同事需要走访,何珊的丈夫也需要问询。 总体来说,收获还是比较大,而且案发过程已经可以清晰还原。 “到底是不是陌生人作案呢?” 会议室,赵启明皱眉思考这个问题,此案由市局刑侦支队和分局刑侦大队联合侦查,本来想着能在调研组离开之前将此案侦破,现在看来可能性很小。 要是陌生人作案的话,三天的时间根本不够。 另一边,刑侦大队队长尚程勋开口:“感觉很有针对性,应该是熟人吧?” 何珊的完整口供虽然还没有拿到,但是她的丈夫为警方提供了很多信息,小区地下停车场的监控也拍到了嫌疑人作案的前置过程。 案发当天,何珊在学校加班一直忙到了晚上六点半,随后开车回家,到达小区地下停车场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十二分。 就在她刚刚打开车门准备坐电梯上楼的时候,等待许久的嫌疑人突然从黑暗中出现,一棍子将何珊打晕在地,并将晕过去的何珊搬到了汽车后座。 之后,开车离开。 根据监控锁定车辆行驶轨迹,其行驶方向就是案发现场,最后一段路程监控没有拍到,行驶时间大概在四十分钟左右。 也就是说,嫌疑人开着何珊的车八点到了案发现场,就近实施了犯罪,十点四十何珊被路人发现报警。 这就是完整的作案过程,作案的时候能明显的看到嫌疑人带着手套。 简单,粗暴,直接,目标明确。 既然已经找到了关键监控,并且何珊自己也说并不认识嫌疑人,那么也就不必急于再去询问何珊以免造成二次伤害。 现在会议讨论的主要问题就是,嫌疑人到底是不是何珊的熟人。 何珊说不是,但如此有针对性的犯罪,是熟人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 还有,何珊长相中等并非美若天仙,陌生人的预谋犯罪应该不至于选择她。 赵启明道:“何珊是外地嫁过来的,人际关系非常简单,最多也就学校里的同事、学生、学生家长,再加上丈夫的亲戚,我们需要把这些人都过一遍。” 尚程勋点头,再次提出疑问:“何珊的丈夫说她没有得罪过任何人,但何珊伤的这么严重总觉得是在泄愤啊,淤青和咬痕就不提了,这在强奸案中倒是时有发生,毁容就太离谱了,从没听说强奸犯毁人容貌的。” 赵启明:“没错,何珊双手被捆绑,嘴巴被封住,可以说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嫌疑人能轻易做到他想做的事情,偏偏把她搞的那么惨。” “预谋,泄愤,应该是熟人错不了,何珊当时估计吓坏了,无法对嫌疑人的身份做出判断,或者……是熟人的熟人。” 大家明白赵启明的意思。 何珊是老师,和学生的交集最多,那么一个外地考来的老师受到伤害,最值得怀疑的就是学生家长。 因此,何珊所在的学校需要重点排查,确定是否有学生和何珊存在矛盾纠葛,导致了学生家长的报复。法医在当天晚上给出了检查结果和检测结果:何珊全身上下到处都是另一男子的dna。 嫌疑人作案的时候没有任何安全措施,不光分泌物,连毛发都留下了,除了指纹。 数据库比对失败,不过赵启明看到了短期破案的希望。 身高有,面容轮廓有,dna有,只要锁定一个大概的范围进行dna比对,也许就能把嫌疑人给揪出来。 第三天,市局刑侦支队和分局刑侦支队广撒网,调查范围覆盖了何珊在江城的所有人际关系,包括何珊曾经参加的教招培训班同学和培训老师。 只要是认识的,都没有放过。 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到了晚上,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何珊丈夫那边的亲戚一切正常,大部分人都只见过何珊一面,没有任何理由对何珊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举动。 何珊同事那边一切正常,她只是一个刚入职刚过实习期的新人而已,就算和同事有矛盾也不会短时间发展的如此严重,而且所有同事都反馈说和何珊相处的比较融洽,没有任何问题。 至于学生…… 新教师和老教师不一样,新教师更在乎学生的感受,讲课幽默性格活泼,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去批评学生,就算批评也不会过于严厉,因为她们很关心学生对自己的印象。 因此,学生很喜欢年轻的新教师,大概问了几个人后,学生们对何珊的评价都很好,不存在任何矛盾。 那么,何珊是否认识过不相干的人呢? 她的丈夫说没有,以防万一,赵启明命人再次彻查了何珊的手机,恢复了曾经删除的聊天记录和相册照片,希望能找到蛛丝马迹,可惜仍然没有发现疑点。 不论是性格,经历,他人评价,何珊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生活中没有起伏,也没有发生过不同寻常的事情。 刑侦支队和刑侦大队开始怀疑最初的判断,嫌疑人不是熟人吗? 如果不是熟人,他为何要将何珊列为作案对象呢?为何要对何珊造成如此严重的伤害? 单纯的心理变态? 何珊纯属倒霉? 从概率上讲,一个变态强奸犯若随机挑选作案对象,怎么挑也不应该挑到何珊的头上。 “这件事需要详细问问何珊,她现在状态怎么样?”赵启明问。 警员回答:“医院那边说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了,她丈夫一直陪着,已经开始吃东西。” 赵启明看了看时间,不早了,对方需要休息。 明天调研组就要离开,三天的时间实在太短,此案性质比较特殊,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侦破。 “打电话问问能不能接受问询,不行的话明天再说。”考虑了一会,赵启明开口。 警员:“是,赵队。” …… 医院病房。 宫亮把削好的苹果切成片,一片片喂到了何珊嘴里。 看着眼前的丈夫,何珊心中痛苦,眼泪不自觉滑了下来。 强奸,脸上还被划了好几刀,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双重致命打击,也不知丈夫内心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是不是要和自己离婚?是不是不要自己了? 接受现实后,何珊开始考虑这些问题。 再次将一片苹果喂到何珊嘴里,宫亮注意到了对方眼角的眼泪,抬手轻轻将其抹去,温柔道:“没事珊珊,别难过,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听到这句话何珊绷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 宫亮赶紧去抽纸巾为她擦拭,不停的安慰。 两人在大学里就是情侣,感情自然不用说,但是老婆毕竟被人强奸了,而且还是从头到脚的虐奸,却不知男人内心是否真的能做到坦然接受。 发生这样的事情,未来生活如初是不太可能了,这会是心里永远的一根刺。 哪怕嫌疑人被抓到,也无法改变。 “宫亮……”何珊用力攥住了丈夫的手,“真的轮到我了,真的轮到我了,我都来江城了还是没躲过去。” 宫亮微愣,连忙问:“什么轮到你了??” 何珊:“我……我大学里几个朋友,好像……好像也被强奸了。” 宫亮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随后脸色大变:“什么?!伱……你怎么不和警察说啊!赶紧和他们说啊!” 何珊带着哭腔:“昨……昨天我崩溃了,忘了。” 宫亮:“我现在把他们叫来!” (本章完) 第438章 问询何珊,嫌疑人 第438章 问询何珊,嫌疑人 医院走廊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走在最前面的赵启明脸色极为严肃,身后的尚程勋也是紧皱着眉头。 接到受害者丈夫的电话后,他们立即放下手里的调查工作赶了过来。 这可是将此案性质拔高到另一个层次的重要讯息。 大学里的朋友也被强奸??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便会延伸出多种可能,警方也要改变思维方式重新进行分析,不必去纠结是陌生人还是熟人了。 因为肯定是熟人。 连环强奸案的受害者怎么可能彼此认识,还都是大学同学,巧合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这也能解释何珊为什么会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害。 有仇。 熟人,有仇,而且不仅仅和何珊一个人有仇。 那就好办了。 在大学里和多人有仇,这件事只要一查就清楚,再根据手里所掌握的嫌疑人dna比对,马上就能知道是谁干的。 来的时候赵启明和尚程勋简单讨论了两句,达成一致的结论:这不是强奸案,本质上是复仇。 当然,前提是需要确定这件事的真伪,因为何珊说的是……好像被人强奸了。 “好像”这两个字有点奇怪,要问清楚。 病房门打开,赵启明带人走了进来。 看到警察赶到,宫亮连忙站起身让开了位置。 他现在的脑子很乱,老婆被人强奸加毁容对他来说打击很大,事情刚刚发生,他倒是没去想未来该怎么办,当下最重要的两件事就是照顾好何珊以及等待警方的调查结果。 其他事情……以后再说吧,能不能继续携手共度一生,谁也说不准,毕竟两人刚刚结婚都很年轻,父母那边什么态度还是一个未知数。 走一步看一步,至少现在他没有想过和何珊离婚。 赵启明先是询问了何珊身体和情绪的恢复情况,确定没啥大问题后,上前坐了下来。 “何珊,你说你的大学朋友好像也被强奸了,这是什么意思?”赵启明直接进入正题。 何珊目光中还有残余的恐惧,嘴巴张开:“我也是听她们说的。” 赵启明:“她们?几个人?” 何珊:“三个。” “三个?!”赵启明心中一惊,“三个人都被强奸了吗?” 何珊:“嗯,她们自己说的。” 赵启明:“都在邑城?” 何珊:“对。” 赵启明:“都报警了?” “有两个人报警了,有一个没报警,她……”说到这里,何珊视线偷偷转向宫亮,“她当时刚刚订婚不敢报警,怕未婚夫退婚。” 赵启明点头,继续问:“两个案子都没破吗?” 现在不能百分之百确定是同一个人干的。 何珊:“当时还没有,现在不知道,我很长时间没和她们联系过了,太吓人了,我不敢联系。” 赵启明:“她们的脸也被划伤了吗?” 大部分连环案的作案方式具备共同点。 这个问题让何珊突然难过起来,眼眶湿润,还带着一丝气愤:“没有!她们好好的!一点伤痕都没有!” 赵启明沉默,看了何珊一眼后,眉头微皱。 意思就是,如果此案是同一个人干的,何珊被区别对待了,其他三人只是被强奸,而何珊不仅被强奸,脸还让划了。 两种可能。 第一,在嫌疑人眼中,何珊比较特殊,需要重点“照顾。” 第二,嫌疑人情绪受到了影响,何珊纯属倒霉。 基于嫌疑人是同一个人的推断,赵启明倾向于第一种可能:何珊被重点照顾了。 警方在得到嫌疑人dna之后会做两件事。 第一件事,在数据库中比对。 第二件事,上传数据库,这样的话若嫌疑人在其他地方被抓到或者继续作案,公安联网能马上得到消息。 既然比对结果失败,想必邑城没有掌握嫌疑人dna。 同时说明,嫌疑人在邑城作案的时候使用了安全措施且更加谨慎,并未留下任何痕迹。 这么一对比,反差太明显了。 嫌疑人对其他三人作案的时候使用了安全措施,也没有进一步伤害嫌疑人,而对何珊作案的时候不仅没使用安全措施,还把何珊伤的这么重。 为什么? 大概率重点照顾。 为什么要重点照顾? 对何珊的恨意更强。 想到这里,赵启明开口:“何珊,你们四个人是同一间宿舍的?” 何珊摇头:“不是,我们是校友。” 赵启明:“校友?不同班?” 何珊:“不同班。” 赵启明:“怎么认识的?” 何珊:“社团认识的,我们在同一个社团里。” 赵启明:“关系很好?” 何珊轻轻点头:“对。”赵启明:“还有第五个人吗?” 问这个问题,是在确定有没有可能存在第五名受害者。 何珊说道:“没有了,登山社团本就冷门,女孩很少就我们四个。” “登山社团……”赵启明默念了一遍,问出最关键的问题,“何珊,伱们四个人同时和谁结过仇?仔细想想,一定要说实话。” 既然四人是在登山社团认识的且只有四个女孩,那么应该不会有第五名受害者,至少……不会有第五个被强奸者。 何珊的眼神中露出茫然:“没有啊,我们毕业后基本不联系了。” 赵启明:“我说的是在大学里。” 何珊:“也没有啊,在大学里能和谁结仇……嗯?” 说到一半,她似乎想到什么,瞳孔明显扩大。 见状,赵启明追问:“想到什么了吗?” 何珊沉默片刻,说道:“想到一个有矛盾的人,但他不至于这么做啊,而且也不太可能知道是我们四个一起干的。” 赵启明:“有矛盾也可以,谁?” 没有闹出人命,那就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所有和四人存在矛盾的都具备嫌疑,甚至就算彼此没有矛盾,看不顺眼也包括。 说不定,嫌疑人选择强奸的作案手法不仅仅是泄愤,还有满足欲望的原因在其中。 何珊回答:“我的辅导员。” 赵启明:“男的?” 何珊:“对,男的。” 赵启明:“什么矛盾,严重吗?” 何珊迟疑:“我觉得不严重吧,大一军训刚结束的时候班里竞选班长,我当时是唯一的临时负责人,得到了三十八的票数,班里就四十二人,但辅导员还是把班长给了另一个得票二十二的女孩。” 赵启明奇怪:“这是为什么?” 得票最高者落选,哪怕在学校里也少见的很,容易降低辅导员在班里的威信。 既然早就有了决定,那还选举干什么?脱裤子放屁。 回忆起这件事何珊到现在还有点生气:“后来我才知道,辅导员和那个女孩是同乡,军训的时候两人聊的很好,直接把我这个临时负责人放弃了!” “你说他讲不讲理?大一开学的时候我提前好几天到校,帮着辅导员接待新生忙前忙后,这才得到了临时负责人的职位,本以为班长就是我的了,谁成想半路让人截胡!” 赵启明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确实不太合适,然后呢?你说的矛盾指的是什么?” 班长丢了是何珊单方面的矛盾,与辅导员没关系。 何珊开口:“我记得是大三的时候吧,有次和江丽丽她们三人聊天说起了这件事,虽然过去了两年,但我依然非常生气,聊着聊着就提出不能让这件事过去,一定要曝光。” “凭什么我得票最高班长是别人的?太不公平了吧!我才刚刚入大学就经历了走后门,实在是很难接受。” 赵启明:“曝光了?” 何珊:“曝光了,在学校论坛曝光的,发了很多帖子。” 赵启明神色古怪:“都过去了两年了,才想着给自己出气啊?” 何珊咬牙:“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怒火攻心,说的就是我!” 其他人面面相觑,这可真是……睚眦必报。 不过也正常,年轻人嘛,刚刚从高中升入大学就遇到了黑幕,没有受过社会毒打的她们肯定气愤,咽不下这口气。 赵启明:“其他三个人也参与了?” 何珊:“她们和我关系很好,在我的请求下都参与了。” 赵启明沉思了一会,问道:“这件事对你辅导员影响大不大。” 何珊:“事业影响吗?不知道,反正学校论坛里都是帮我说话的,其他老师肯定也知道,多少有影响吧?但……” 说到这里,何珊的眼神中再次涌现出惊恐,应该是回忆起了那天晚上的噩梦:“但那个人不像我的辅导员。” 赵启明不置可否:“你确定不是他吗?都过去四五年了。” “这……”何珊珊犹豫,摇头道:“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当时我很害怕。” 赵启明将何珊的辅导员列为了嫌疑人,准备联系邑城警方提取dna进行比对。 一个辅导员在学校里陷入舆论风暴,要说内心不怨肯定不可能,做出报复的举动合乎常理。 罪不至死,于是选择强奸,而何珊是始作俑者,所以受到了“重点照顾”。 逻辑能对上。 查一查再说,就算不是也排除了一种可能。 “只有这一个人吗?”赵启明问。 何珊想了半天,道:“我只能记起他。” 赵启明:“再想想,大学四年经历了那么多事,肯定还有。” 谁在大学里没和人发生过冲突?谁在大学里没有几个有矛盾的?谁没几个看自己不顺眼的? 再老实的人,再完美的人,也不可能和谐平淡的度过大学四年,总要有点插曲。 何珊:“暂时想不到了,要不……我慢慢想?” 赵启明点头:“行,如果想到什么,马上让你丈夫给我打电话。” 何珊:“好。” 警察离开了病房。 出医院后,赵启明第一时间给葛全山打去电话,告知对方此案需要邑城警方协查,请求发协查函。 葛全山立即同意。 今晚,就要拿到嫌疑人的dna以及案发时间的行踪。 (本章完) 第439章 凌晨一点的通话 第439章 凌晨一点的通话 病房。 宫亮的情绪有点不对,在警察走后,默默来到何珊身边坐下,拿起了新的苹果和水果刀。 刚要去皮,动作停顿,又把苹果和水果刀放了回去,看向何珊。 “珊珊,你当年选择来到江城嫁给我,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避难?” 宫亮现在回过味来了。 之前何珊说【真的轮到我了】、【来江城了还是没躲过去】,结合对方刚才回答警方的一系列问题,很容易联想。 还有,两人毕业谈未来规划的时候并没有那么顺利,他很坚决的要回江城老家发展,但何珊当时并没有义无反顾的选择离开邑城,很犹豫。 因为感情在,再加上双方刚刚毕业时间还长,所以当时没有马上分手。 他回了江城,何珊留在了邑城,两人自此从校园恋爱变成了异地恋。 空间和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视频和电话并不足以维系感情,哪怕偶尔奔赴见面,也只能让感情淡化的速度慢一点。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何珊对自己的态度是有所变化的,主动联系的频率越来越少。 他很难过,却也没办法,独生子父母在江城,他实在是下不了决心去邑城找何珊。 而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何珊突然说要来江城,他非常欣喜,以为是自己的付出和等待有了结果。 后来双方见了父母,订婚,结婚,何珊也考取了教师编制,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以后他们会有孩子,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谁能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宫亮现在脑子更乱了。 如果何珊是为了避难才选择来江城和他结婚,那这场从校服到婚纱的感情,意义便大打折扣。 面对丈夫的质问,何珊懵了一下,连忙否认:“当然不是,我是为了你啊,我爱你!” 宫亮看着她:“我信,我信伱爱我,不然我们也不会在一起那么久,但你来江城并非完全为了我,若没有这件事,你会很犹豫,结果谁也说不准,对吗?” 何珊沉默。 她很难过,自己刚刚受到巨大伤害,需要的是陪伴和安慰,丈夫竟然还要吵架,还要质疑。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何珊的声音中带着哭腔,“你肯定是故意的,你不想要我了,你想和我离婚,所以你揪着这件事不放,想给自己找一个心安理得的理由!” 宫亮生气了:“当然不是!” 何珊:“那我也不是!” 还是吵起来了。 何珊是不是为了躲?也许有这方面的原因。 何珊爱宫亮吗?肯定爱,朋友被强奸让她下定了离开邑城的决心,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心中也打鼓,害怕真轮到自己。 这不是非此即彼的两件事,可以共存。 至于宫亮…… 他的潜意识已经在怀疑到底能不能与何珊继续走下去,那么何珊为了躲避才来江城,这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便无限被放大了。 何珊刚才用了【心安理得】这个词,宫亮内心是不是真有这个想法,只有他自己知道,但遮羞布没有自己掀开的,换做谁也不会承认。 哪有这么多轰轰烈烈的爱情,现实可以击垮所有。 两人看着彼此,最终宫亮不再说什么,重新拿起了苹果和水果刀,慢慢削着。 泪水自何珊的眼角留下,她收回视线看着上方的天板,已经能感觉到自己未来人生的黑暗。 恐怕,宫亮会真的和他离婚。 削好苹果后,宫亮切下一小片送到何珊嘴里,后者偏头不去吃。 宫亮叹气:“刚才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何珊不说话。 宫亮道:“当年我劝过你别和辅导员对着干,你……” 何珊打断:“我没错!再说……我真觉得应该不是他,我们能不能不聊这件事了!你想让我疯掉吗?!” 宫亮:“好好好,不聊了不聊了,吃点苹果吧,医生说恢复期要多吃点苹果。” 看着嘴边的苹果片,何珊撇嘴有点想哭,最终还是咬到了口中。 索然无味。 不管以后两人如何发展,起码现在还可以彼此依靠。 …… 凌晨一点,江城市局。 邑城的协查结果传过来了,dna比对失败,不是他。 从此人的基本资料看,身高也不太对。 再有,不在场证明很充分。 这让抱着期待的赵启明瞬间泄了气,在办公室拿着手机揉额头揉了有二十多分钟。 他在犹豫这个点要不要给陈益打个电话。 调研组下一站就是邑城,到了邑城后陈益应该会过问甚至插手,既然江城有了新的案子且大概率是连环案,理应让对方知晓,提前有个准备。 而且……既然是连环案,邑城都没破,也不能说江城警方能力不足,嫌疑人是具备一定反侦察能力的。 其实明天再说也行,现在太晚了,但他有点憋不住。又想了一会后,赵启明解锁手机。 酒店。 已经熟睡的陈益被铃声吵醒,他猛地睁开眼睛下意识拿起手机,发现是赵启明后立即接通。 他非常不想接凌晨的电话。 刑警凌晨接电话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官职越高,越说明事态的严重,否则下面的人完全可以自行处理。 “喂?老赵。”陈益坐起身打开房间灯。 赵启明:“陈队,不好意思啊这么晚给你打电话,关于江城刚刚发生的这起强奸伤害案,我有重要情况汇报。” 陈益搓了搓眼睛,道:“嗯,你说。” 赵启明将目前所查到的仔仔细细说了一遍,包括嫌疑人的排除,说到最后陈益彻底精神。 “连环强奸?”案件在脑海中清晰,陈益思索片刻,说道:“毁容在强奸案中极为少见,应该是报复,听起来仇怨不小啊,何珊她就没想起什么来?” 赵启明:“只想起了一个人,就是我刚才说的大学辅导员,但是已经排除了,dna不对,身高不对,不在场证明也很充分。” 陈益:“银行流水和人际关系查了吗?” 需要强奸毁容才能泄愤的仇不可能是小事,按理说何珊应该能马上想起来才对,那个辅导员的作案动机确实有。 赵启明:“雇凶吗?这倒是没和邑城的同事说,雇人强奸……是不是有点玄啊?” 陈益:“容貌对一个女人来说很重要,嫌疑人在剥夺受害者最重要的东西,可见内心恨意之大,何珊肯定对嫌疑人造成了不小的伤害,感情上呢?” “感情上?”赵启明诧异,“这是连环强奸啊陈队。” 陈益:“我知道,你不是说四个人关系很好吗?有些闺蜜团什么德行你不清楚?” 赵启明反应过来。 如果嫌疑人是因为感情对何珊实施报复,并且何珊的闺蜜团曾经推波助澜的话,倒是符合案情。 闺蜜团适当教训一下,而何珊惨遭虐奸毁容。 听起来有可能。 “何珊暂时没提类似的事,等明天我再问问。”赵启明开口。 陈益:“既然辅导员排除了嫌疑,若不是雇凶的话,那么这件事对何珊来说应该没有那么重要,属于日常生活,否则何珊的印象一定非常深刻。” 赵启明:“对,有些嫌疑人就是这样,一点小事都能引发犯罪。” 陈益:“也不一定当时就造成了恶果,可能毕业后因为这件小事导致嫌疑人受挫,回想曾经便直接归咎何珊,秋后算账。” 赵启明:“四个人共同经历的某件事,很好查。” 陈益:“对,这个案子只要并案,查起来没有那么难,学校就那么大有什么查不到的。” 赵启明:“陈队,那明天我要不要和你一起去邑城?” 牵扯两个城市的连环案,警方自然要相互合作。 陈益想了想,说道:“不用,严打还未结束,你需要留在江城,对了,何珊的丈夫知道何珊朋友被强奸吗?” 赵启明:“应该不知道,何珊告诉他后马上给我们打电话了。” 陈益:“行,邑城那边不用管了,你们在江城查,虽说此案大概率是连环案,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巧合,让分局重点查一查宫亮吧,看看他的亲朋好友有没有存在问题的。” 赵启明:“陈队指的是用伤害何珊的方式,报复宫亮吗?” 陈益:“对,一个刚嫁到江城的年轻女孩,能在当地有什么仇人?如果不是连环案,涉及宫亮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不要小看神经病,绝对有人能干得出来。” 赵启明感叹自己和陈益的差距,短时间内打开了很多办案思路。 “好的陈队,明天我就安排人去做这件事。” 陈益嗯了一声:“这段时间找几个人留在医院,保证邑城随时可以与何珊对话,她受的伤害最严重,需要重点调查。” 赵启明:“明白。” 陈益挂掉电话在床上坐了一会,随即起身喝水,抽了一根深夜香烟。 连环案消掉了他所有困意。 行为映射心理,用强奸的手段报复还是比较少见的,这四个女孩到底做过什么? 毕业后很少联系,那么动机高概率来自大学。 两个方向。 要么是报复,要么是嫌疑人的病态,类似俞笙那个疯子。 如果是后者,区别在于受害者彼此认识,那么调查方向就能局限在一个小范围内。 不管是哪种可能,嫌疑人必然和四人相熟,至少见过面。 “邑城三个案子是两年前发生的,还有一个没报警,时间跨度有点长啊,还是报复的可能性大。” 都毕业好几年了,病态作案会等那么久吗?还是说毕业后四人曾经再次相聚,让嫌疑人精准锁定了目标? 或者,在大学里不敢,几年后有了勇气? 不对,合理性欠缺。 陈益思考了一根烟的时间,关灯上床。 (本章完) 第440章 官腔话痨陈局长 第440章 官腔话痨陈局长 翌日早晨,陈益在浅睡中睁开了双眼,感觉脑子有点昏沉沉的。 一点被吵醒困意全无,着实很难再进入深度睡眠。 他没有怪赵启明,案子都查到邑城了不可能憋的住,不然他也别想睡了。 调研组吃饭的时候陈益聊起了这个案子,这让诸葛聪他们颇为吃惊,显然没想到江城这起案子会牵扯到邑城,而且很有可能是连环性的强奸。 “这个何珊……是预感到了危机,还是借此由头决定来江城嫁给大学男友呢?” 几人一边吃着饭,一边就此案展开讨论,说话的是诸葛聪,他考虑问题的角度向来比较刁钻。 程汉君说:“感觉应该达不到危机的程度,不然她肯定知道强奸朋友的是谁。” 秦飞表示同意:“没错,能预感危机必然清楚危机来源,但何珊显然是不知道的,哪怕被强奸,事情真正发生了,依然不知道。” 诸葛聪点头:“那就是单纯的莫名害怕,大学社团的朋友全被强奸,让她下意识觉得马上就要轮到自己,反正纠结到底去不去江城找男朋友,经此事推动直接去了,不敢在留在邑城,可惜没啥用。” 秦飞:“她没想到,哪怕自己到了邑城嫌疑人还是追了过来,目标相当明确,肯定有仇吧?” 诸葛聪:“应该有仇,不然毁容干什么?心理变态啊?” 几人一致认为嫌疑人的目的就是报复,这是最合理的可能,其他小概率事件在调查初期可以不做考虑。 “陈队,要直接并案吗?”程汉君问。 陈益喝着小米粥,开口:“到了邑城再说。” 他只说了一句话,继续吃饭。 四名受害者关系密切,作案手法基本相同,完全符合并案的标准,大概率是一个人干的。 其他人继续聊。 林辰难得提出了疑问:“那个……要是有仇的话,何珊怎么会想不起来呢?强奸加故意伤害,容貌都毁了,这是很大的仇了吧?何珊能不知道?” 诸葛聪:“这件事确实很奇怪啊,按理说应该能马上想到才对,但她只提供了一个嫌疑人并且还被排除了,要不就是……不想说不敢说?” 林辰:“她自己也是犯罪者?” 诸葛聪摇头:“不知道,总归是有可能,可一个女大学生能犯什么罪呢?还安然无恙没有被发现,没人报警吗?” 程汉君:“这个案子……怕是没那么简单啊。” 聊着聊着早餐结束,七人开车赶到了江城市局,和葛全山赵启明他们告别。 没有隆重的送别仪式,也没有铁骑保驾护航,调研组来的时候一车七人,走的时候还是一车七人,车辆很快消失在道路尽头,赶往下一个调研城市。 江城的工作还没有结束,反诈骗严打继续进行,强奸案继续深入调查,未来一段时间调研组和江城应该还会合作,包括邑城警方在内,直到四起强奸案侦破。 江城和邑城距离并不远,高速两个小时也就到了。 邑城市局知道调研组今天会来,从早晨一直在等,市局领导、刑侦支队长、各大队队长以及部分刑警站在门口,看着商务车驶了进来。 “陈队。” 市局的胖局长远远伸出了手,面带笑容的迎接像弥勒佛,左右两边是分管副局马祥和刑侦支队长鲁名河。 寒暄过后,众人进了会议室。 因为快到中午了,陈益长话短说,直接将邑城和江城的强奸案摆在了明面上,表示调研组来邑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指导和落实此案的侦破工作。 局长倒是没想到这么巧,江城刚刚发生的案子能和邑城联系起来,他是总管市局的了解不多,看向鲁名河和马祥。 两个人坐在一起太有对比度了,副局肤色白皙支队长肤色黝黑,若是带上帽子简直像黑白无常,很有喜感。 马祥似乎不清楚此案,转而看向鲁名河。 被那么多领导看着,黑脸鲁名河多少有点慌,脑海中迅速搜寻记忆后,说道:“我想起来了,陈队,两年前我们支队没有处理过强奸案,分局接的。” 强奸案,哪怕短时间内没有被侦破,一般也到不了市局,除非一开始接案的就是市局。 现在省市搞下沉不像以前了,以前刑侦支队的任务就是指导,不会亲临调查一线,这也是陈益在阳城市局会经常处理重案的原因。 陈益:“午饭后,让分局把所有卷宗全送到市局来,两起案件由支队主侦。” 鲁名河点头:“好的……两起?不是三起吗?” 陈益:“还有一个受害者没报警,下午我去见见她。” 强奸是公诉案件,就算受害者不报警不起诉,检察院也会依法提起诉讼,在此之前需要将嫌疑人缉拿归案,除非受害者一口咬定是自愿的,那警方就没办法了。 大学里四个好朋友毕业几年后都被强奸了,还有一个受伤严重,这可不是她说不报警就不报警的。 如果担心名誉受损引发不良后果,警方可以在调查方式上有所改变,未来在法庭上可以选择不出庭。鲁名河:“明白,那我现在去打电话问问。” 陈益嗯了一声,鲁名河迅速带人离开。 局长和马祥没有走,关于调研组最近一段时间在邑城的工作内容,他们需要和陈益聊聊。 邑城是人口大城,数量比阳城还要多出两百万,但gdp不高,只能排第六,以低价商品和大件物流作为支柱产业。 房价比较高,旅游业不发达。 城市拥挤,经济又不是特别好,所以邑城外来人口并不多,相应的犯罪率也比较低,多是激情犯罪,基本发生一起就破一起,少有积案。 两起强奸案未破,算是非常特殊的情况了。 陈益和魏剑风聊过,调研组来邑城的必要性其实并不大,为什么还要来呢? 魏剑风给出的回答是:东洲人口第一大市,必须去,到了地方多看看,多走走,多想想。 陈益也没有再继续问,省厅的决定自有道理。 “陈队长,咱俩是本家啊。”局长递过来一根香烟,笑呵呵道:“中午饭我带你去尝尝本地特色?” 陈益接过香烟:“陈局,江城的强奸案刚刚发生才三天,关联到了邑城,还是把案子处理完再说吧,江城那个女孩挺惨的,和邑城的案子有很大区别。” 陈局说道:“劳逸结合,那也得先吃饭啊。” 陈益:“吃食堂就可以了,陈局,这几天先查案子,其他事情我们回头再说。” 陈局不再坚持,摸了摸胖胖的脸颊:“那行吧,马副局长,这件事你全力配合陈队长,务必将案子查的水落石出,还受害者一个公道,我们是警察,警察的最核心职责就是打击违法犯罪,维护社会的安全稳定。” “我们邑城有多起强奸案悬而未决,这让我很痛心,说明刑侦队伍的整体素质有待提高啊,现在陈队长带领调研组来邑城调研,你们要多虚心学习,多聆听教诲,争取让邑城的刑侦工作更上一层楼。” 马祥直起身:“是!” 陈益看了看陈局,又看了看马祥,心中多少有点古怪别扭。 我就说了一句先查案子,不至于冒出长篇大论的场面话吧。 回想临走时和魏剑风的闲聊,他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邑城的犯罪率低,破案率高,那么时间长了,其他问题就会慢慢显露出来。 居安思危四个字少有人能够做到,在长时间的安逸环境下,容易滋生欲望。 伱要说整天有案子可查,忙起来肯定没时间想乱七八糟的,要是天天没事干,会闲出毛病的。 陈益已经闻到了官僚的味道,倒不是说两位局长怎么样怎么样,只是和其他城市相比,官腔要更浓一点。 这是在安逸的环境下练出来的。 “可千万别让我优化作风,哪有闲工夫?再说我也没权限啊,人家这是环境造就出来的风土人情,没有大问题何必去改变,反正犯罪率不高。” 陈益内心吐槽。 “陈队长,怎么了?是饿了吧?咱们先去吃饭!身体是工作的本钱,犯罪分子吃饱,咱们也得吃饱啊。”见得陈益不说话,陈局提议。 陈益差点笑出来,其他不说,陈局这个人倒是挺有幽默感,而且对调研组的到来也没有表现出丝毫抵触,应该是正派人物,顶多存在无伤大雅的小问题。 唯一可见的缺点,就是话有点多。 要是和他待的时间久了,估计脑仁都得疼。 “好,先吃饭。”陈益答应,“陈局不用陪着了,我们调研组自己吃就行,有点事需要商量。” 陈局:“行,让马副局长带你们去,局里的餐厅还是很不错的,荤素搭配什么都有,我们注重营养均衡啊,警察一天天多累,有案子的时候连饭都吃不上,局里好多同事都有胃病肝病,没办法,职业如此。” “你像酸辣土豆丝、风味茄子、炒三鲜、炒鸡,清炖排骨……” 陈益挠了挠发痒的脑袋。 诸葛聪他们六人此刻齐齐低头,看不清表情,估计是在忍笑。 这可真是话痨,但却不让人讨厌,因为对方说的都是事实。 长久的睡眠不足和不规律饮食,很容易导致胃病和肝病,尤其是一线刑警,最为严重。 眼看陈局有细数满汉全席的架势,陈益赶紧打断:“让您说的真是有点饿了。” 陈局:“那赶紧走吧,这个点正好,吃饭也是要讲究时间的,刚出锅的饭菜口感最佳,口感好了胃口就好了,胃口好了吃的就多,吃的多了营养它就能跟上,不然……” 陈益:“……” 能换个地方调研不? (本章完) 第441章 四女四案,面见任丹 第441章 四女四案,面见任丹 老陈没有吹牛皮。 邑城市局的单位餐确实很好,佳肴丰盛,仅粥类就有六种之多,可自由挑选。 就是装修差点,主楼旁盖了一个简易的板房,就算是餐厅了。 典型的硬件差,软件好。 话说吃饭这件事还要看软件,你装修的再豪华,菜难吃有什么用? 餐厅现在人很少,七人占了一个大桌子,慢慢吃了起来。 几个工作人员不停的往这边看,多少有点疑惑,不明白省厅调研组刚到邑城为何会来吃餐厅,而且也没人陪着。 奇怪,局里的领导去哪了? 难道吵架了?不可能,陈局多精啊,八面玲珑的,人缘好的很。 “陈局这个人……挺有意思,是吧?” 程汉君忍不住提起了这个话题。 诸葛聪笑道:“话挺多,应该是自来熟,反正不会给人交际压力。” 夏岚比较直白:“没去过一线吧?估计一直坐办公室。” 诸葛聪放下筷子拿出手机:“我查查。” 搜索片刻,他开口:“交警总队办事员出身,后来去了教育综合室任副主任,再之后下基层工作处……来邑城后是一级调研员、政委,两年前升上来的,确实没去过犯罪一线。” 几人点头,见怪不怪。 陈益吃着饭,说道:“非警察也可以调任局长,更别说陈局本就是警察出身,正常,他是协调管理总务的,所以性格上肯定和刑警不一样。” 每个人都有优缺点,陈局能做的事情他不一定能做得了,能在自己的岗位上发挥应有的作用即可。 “吃完饭不休息,此案有点古怪,大家做好心理准备。”陈益继续说道,转移了话题。 “是,陈队。” …… 下午两点,分局送来了两起案件的卷宗,案发地在不同的两个区,相互距离很远,最远的已经到了机场附近。 负责案件侦查的是各区分局。 没有并案,邑城警方也是刚刚知道竟然还有第三名受害者,以及……在外地出现了第四名。 送来卷宗的是分局的两位刑侦大队队长。 田恒。 章荣。 此案虽然由支队主侦,但接案分局也要协助,很多细节卷宗上是没有的。 会议室。 “陈队。”说话是章荣,机场附近的强奸案是他们大队负责调查,“我们是昨天接到江城市局的协查函,说江城发生了一起强奸案,此案和两年前邑城的案子有着直接关系,让我们马上去提取嫌疑人的dna,但是比对失败了。” 田恒在一旁说道:“我们也是,两个大队同时出的警。” 陈益嗯了一声,没有说话,继续翻看手里的卷宗。 支队和大队的三位队长静静等待。 第一名受害者,江丽丽,单身,案发地在机场附近的田野里。 她不是去赶飞机的,就住在附近,晚上夜跑的时候被人打晕,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嘴巴被胶带封住,双手被绑住,并且有一个戴口罩的男子正趴在自己身上。 意识到自己被强奸,江丽丽奋力反抗但是没用,完事后嫌疑人提裤子就跑连套都没摘,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江丽丽是自己离开的现场向路人求救,自己报的警。 又是打晕? 陈益视线停留,打晕一个人也是需要技巧的,并不是力气越大越好,要是位置不对,搞不好会闹出人命。 看江丽丽的描述,她受了一次重击便晕倒在地,和江城的何珊遭遇相同。 陈益冲诸葛聪招手,后者会意立即将电脑拿了过来,上面显示的是何珊案的资料,赵启明已经让江城分局整理好传了过来。 重点比对的,是绳子的打结方式和封嘴巴的胶带,几乎一样。 相似的作案过程,唯二的局别就是何珊受伤严重,且嫌疑人在对何珊实施犯罪的时候没有做安全措施,留下了dna。 故意的吗? 连环作案都是越来越熟练,反侦察能力越来越强,第一次作案都没有留下痕迹,为什么第四次如此疯狂? 看来赵启明他们的判断是对的,何珊被嫌疑人“重点照顾”了,她是最后一个,也是最惨的。 陈益继续往下看。 第二名受害者叫丁云洁,单身,案发地点在邑城某酒吧一公里外的施工地,那里有条小路正在修缮已经封了,但有一个小门可以进去。 据丁云洁所说,她晚上十一点去酒吧喝酒一直喝到了凌晨,喝了很多自己醉醺醺离开,步行走在深夜的邑城街道,后来就断片了。 她是被疼醒的,睁开眼睛就发现有个男的趴在自己身上。 还是双手被绑,还是嘴巴被封。 在大量酒精的影响下,她几乎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只能绝望看着该男子对自己施暴,完事后提裤子离开。 唯一的印象,就是对方带着口罩。 周边没有监控,分局在勘察现场后,根据丁云洁口供还原了案发过程: 她先是走到案发现场附近,然后吐了一地当场醉倒睡了过去,此时嫌疑人出现,将她带进施工地实施犯罪。 没有被砸脑袋。 看来,是因为丁云洁本就失去了意识,嫌疑人没有选择多此一举。 两名受害者的人际关系都查了一遍,没有任何收获,在受害者身上以及现场也没有发现有关嫌疑人的痕迹,案件因此拖到了现在。 第三名受害者叫任丹,没有报警,名字是何珊提供的,需要见一见。 四个人都是本地人,邑城大学的本地学生还是很多的,尤其是女孩,这倒不稀奇。 许久之后,陈益看完了卷宗所有细节,将其合上放到了一边。 见状,田恒开口:“陈队,这四个女孩知道彼此都被强奸了?” 陈益说道:“听江城受害者何珊的意思,应该是知道的。” 几人相互对视一眼,田恒道:“这是非常重要的线索,当时为什么没向警方提供呢?” 陈益:“需要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一会我去见见第四名受害者任丹,问问发生了什么,同时确认一下四起案子是不是一个人干的。” 同一人作案的可能性已经非常高了,但再高也不是百分之百,起码要听听任丹的描述,和目前掌握的嫌疑人特征以及作案手法对应。 “陈队,我和你一起去吧。”鲁名河说道。 陈益点头:“好,田队长,章队长,何珊暂时没有想到谁和自己有仇,因此本案的可能性是很多的,我们需要大量警力去走访调查,也许还要成立专案组,你们提前做好准备。” 两人:“是!陈队!” 会议结束的很快并未深入讨论,一切都要等见完了任丹再说。 离开市局,陈益一行人开车赶到了任丹所在的公司,资料显示她是通过参加校园招聘进来的,任职公司的网站运营。 已经过实习期转正了,并且结了婚。 何珊提到,任丹正是担心未婚夫抛弃自己,所以才没有选择报警,怎么说呢……可以理解吧,对警察来说肯定不提倡。 陈益等人先找到了公司经理,然后在一间办公室面见任丹。 单独约见,保护了对方隐私。 “警察……找我干吗啊?” 任丹一身职业装,裙子到膝盖头发盘起,身材还是不错的,长相也还说得过去。 说话的时候,她眼神有点飘忽,似乎能猜到警察的目的,但还是明知故问。 “何珊被强奸了。” 陈益一句话让任丹目瞪口呆。 “她真被强奸了?!”任丹满脸惊愕。 陈益:“我们知道,伱也是。” 任丹张了张嘴,摇头道:“我不报警,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求你们别来找我了,要是我老公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和我离婚的。” 陈益:“我们可以不告诉他,只希望你能如实回答问题,因为你的经历很有可能帮助我们警方破案,这可是连续四起强奸案,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吗?” “还有,何珊伤的很严重差点死了,而且被毁容。” 任丹大吃一惊:“毁容?!她……她……我们都没事啊。” 陈益:“你说的我们,是指江丽丽,丁云洁,和你,对吗?” 任丹犹豫片刻,点头:“对。” 她已然清楚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要是只有自己被强奸还好说,但另外还有三个人,而且其中一个受伤严重,警方肯定会全力调查的。 不说,是不可能的。 陈益:“先说一下案发经过吧。” 任丹叹气,只能硬着头皮去回忆不愿回忆的事实。 周围,鲁名河他们也认真听着,寻找对破案有用的细节。 任丹有自己的房子。 父母买的,毕业后便搬了进去,案发现场就在那里。 案发当天,任丹正常下班回家,正常开门进屋,正常关门,但她没有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两秒后只觉脑袋被重物砸了一下,双眼黑掉瞬间晕倒。醒来的时候嘴巴被封住,双手被捆绑,戴口罩的男子正趴在身上做运动。 反抗没有用,完事后嫌疑人迅速离开。 就这么简单。 “还是打晕。” 陈益等人没有意外,四名受害者有三个被打晕,剩下那一个本身就是晕的,省了嫌疑人的事。 此刻能够确定:同一个人干的,目标非常明确。 时间上,任丹遭遇的要比丁云洁早,也就说任丹才是第二个受害者,丁云洁是第三个。 “当时你有车吗?”陈益问。 任丹:“没有,我父母优先给我买了房子,没买车。” 陈益微微点头。 第一名受害者江丽丽有夜跑的习惯,最佳作案时机就是夜跑的时候。 第二名受害者丁云洁当天独自喝醉,机会堪称完美。 第四名受害者何珊两点一线不好找机会,那么车库就是最佳动手地点。 而任丹自己一个人住,嫌疑人应该是没找到更好的作案方式,最终选择了尾随进家。 小区监控应该能拍到嫌疑人,但时间这么久早就覆盖了。 “房子还在吗?”陈益问。 任丹点头:“还在。” 陈益:“谁在住?” 任丹:“没人住,空着。” 陈益:“我们需要去做一次现场勘查。” “勘察??”任丹迟疑,“可是我已经打扫过很多次了。” 陈益:“没有关系。” 房间被打扫多次确实会破坏案发现场,但勘查是必须要做的,哪怕迟到了两年多。 万一有收获呢? 任丹无法拒绝:“好吧……那个什么,要是以后抓到了罪犯,我不用出庭不用去公安局吧?我老公真的会跟我离婚的!” 她虽然配合,但非常不放心。 对她来说,只是被打晕强奸而已,反正也没有任何损失,相比婚姻,她更愿意忍气吞声。 陈益明白任丹的想法,答应道:“可以,不过你要配合我们调查,如果公司同事问,你可以说是你朋友的案子。” 任丹松了口气:“那就好,我愿意配合调查。” 陈益:“你们四个人到底得罪过谁?能想到吗?大学里的。” 任丹:“两年前我们聊过这个问题,实在是想不到,我们学生能得罪谁?” 陈益:“何珊提到了她的辅导员。” “辅导员?”任丹愣了一下,记忆逐渐清晰,“你说论坛的帖子是吧,我只是帮忙发了一次,他不至于强奸我吧?!” 陈益:“暂时排除了他的嫌疑,其他还有吗?” 听到排除嫌疑,任丹不再关注,摇头道:“真的想不到,大学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但绝对没有深仇大恨,而且……而且我四年都是单身,没几个男性朋友。” 陈益:“我们主要调查的还是何珊,你们三个属于顺带,所以好好想想,有没有同时得罪过谁。” 任丹还是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陈益不再追问,大学四年发生的事情确实很多,记忆模糊也正常,需要点时间。 “这段时间你认真想想,想到了就给我打电话。”陈益说道。 任丹:“行。” 说完,她站起身。 陈益奇怪:“怎么了?” 任丹同样奇怪:“不是问完要走了吗?” 陈益无奈:“当然没有,这才刚刚开始。” 任丹坐了回去。 陈益开口:“你们三个人都被强奸了,这件事为什么不和警察说?你是因为订婚,她们呢?” “还有,毕业后不是很少联系吗?怎么知道朋友也被强奸的?” 女孩碰到了这种事不可能满大街嚷嚷,除了至亲的人,其他朋友都该瞒着才对,更别说只是校友了。 听到这两个问题,任丹沉默了一会方才回答:“我当时刚刚订婚没多久,求她们不要把我说出去,丁云洁心软答应了,江丽丽她……” 小故事有点长,房间里只剩下了任丹的声音。 听到最后,陈益等人明白了一件事,四个女孩虽然是好朋友,但并没有那么交心,真遇到事了,很容易发生裂痕。 …… 两年前,邑城。 四人坐在任丹的家里,沉默了已经有五分钟,谁都没有说话。 偶尔,能听到丁云洁的轻声啜泣。 她凌晨被强奸了。 本来四人今天约好了聚一聚,然而过了约定时间丁云洁一直没有来,江丽丽她们打电话问,没成想听到了丁云洁崩溃的哭声。 她在分局。 三人追问之下这才知道,丁云洁被强奸了,于是连忙赶了过去。 出了这种事,大家不可能再有聚会的心思,离开分局后为了陪陪丁云洁怕她想不开,便来到了任丹的家。 江丽丽最先忍不住,告诉三人自己也被强奸了,随后任丹在经历了愕然和犹豫后,也说出了自己的遭遇。 这才有了此刻的无言对坐。 “我觉得……真的要和警察说。”江丽丽打破了房间死一般的沉寂。 任丹吓了一跳:“不……不要,我未婚夫会和我退婚的!不要说,求你了丽丽!” 江丽丽皱眉:“任丹,强奸可不是小事,你乐意让犯罪分子逍遥法外??” 任丹差点哭出来:“我不想退婚!” 江丽丽叹气,看向丁云洁:“云洁,你劝劝丽丽。” 不等丁云洁开口,任丹抓住她的手恳求:“云洁,别……别和警察说,我真的不能退婚,他们知道了我还怎么活啊!” 丁云洁内心挣扎。 当得知自己两个好朋友也被强奸后,她的痛苦减弱了不少,可能是痛苦分摊吧……就好像自己赔钱的时候难过,得知朋友也赔钱后,反而舒坦。 “我……” 痛苦虽然减弱,不代表她不想抓到强奸自己的人,任丹的要求多少有点过分。 警察多一点线索,就多一分破案的可能。 “云洁,求你了!”江丽丽晃动她的手臂。 丁云洁是个非常文静的女孩,带着眼镜,乖乖女形象展露无疑。 挣扎过后,她心软了。 “好……好吧。” “云洁!”江丽丽生气,“你能不能有点主见!在大学里你就这样,内向,柔弱,不敢拒绝别人!何珊!你说句话啊!” 何珊没有被强奸,表情淡定的很,她看了三人一眼,最终视线放在了丁云洁身上。 “内向吗?我看云洁毕业后变了不少,都敢去酒吧喝酒喝到凌晨了。” 闻言,丁云洁猛地转头。 江丽丽当即不满:“何珊,你这话什么意思?!” 何珊:“我说的不对吗?大学的时候云洁连酒都不会喝,现在都开始去泡吧了,她要是不去酒吧,能发生这种事吗?酒吧外面等待捡尸的流氓可太多了!” 丁云洁再次哭了起来。 见状,江丽丽怒道:“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云洁她刚刚受到了伤害!” 何珊:“我说的是事实,你们也一样,进了社会开始放飞自我了是吧?他们怎么不强奸别人?” 这句话把任丹也激怒了,刚要发作,江丽丽比她更快:“何珊!你真是一点没变!幸灾乐祸是吧?!看我们被强奸你很高兴??咱们在大学里是最好的朋友,我们三个被欺负,下一个就会轮到你!哪有这么巧的?等着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何珊有被吓到。 对啊,哪有这么巧的?邑城那么多人,怎么偏偏是她们三个? “你……你特么放屁!”何珊直接爆了粗口,心中开始打颤,越想越觉得自己危险。 江丽丽冷哼:“不信是吧?行,那我们就听任丹的不和警察说,看看下一个是不是你!” 何珊不惧:“好啊,怕你啊!我等着!” 嘴上这样说,实则已经决定要去江城找男朋友,反正自己正纠结这件事,刚好给了下定决心的理由。 (本章完) 第442章 先按照熟人的方向查 第442章 先按照熟人的方向查 房间内,当任丹的声音停止,陈益陷入短暂的沉思。 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能是因为某些细节需要进一步问清楚。 比如丁云洁这个人。 从任丹的描述看,毕业几年后江丽丽、何珊还有她自己都没有太大变化,只有丁云洁相对来说存在一定改变。 大学的时候内向,柔弱,不会喝酒,而现在已经敢去酒吧泡到凌晨,还是独自一个人。 站在何珊的角度,话糙理不糙,如果丁云洁在案发当天没有喝醉确实不会发生这种事,但站在警方的角度看,就算丁云洁当天没有喝醉,嫌疑人也会寻找其他机会。 跑不了的。 “你们当时提前一天约好的聚会吗?”陈益问。 任丹点头:“对啊。” 陈益:“那丁云洁为什么要去酒吧喝那么晚,心情不好还是生活习惯?” 任丹:“不知道啊。” 陈益:“没问?” 任丹:“没有。” 看来得去问问丁云洁,任何不同寻常的点都要搞清楚,也许正是破案的关键。 话说回来,何珊之所以会被区别对待已经可以间接看出来,她的性格属于比较强势那种,而且还心直口快。 说心直口快是好听的,难听的就是毒舌、嘴贱,分不清场合胡说八道,这是很容易得罪人的。 丁云洁当时刚刚遭遇了噩梦,作为朋友第一时间应该去安慰,而不是在伤口上撒盐。 当然,这也不能说何珊心坏,性格如此罢了,能听出何珊虽然是在指责,却也有关心的意思在里面,不愿真的看到朋友受到巨大伤害,说话方式欠缺。 最后,陈益聊起了四人在大学里的生活,包括是怎么认识的,因何成为很好的朋友,以及共同经历过什么事,共同认识过什么人。 重点,是四人的共同经历。 嫌疑人作案目标的明确毋庸置疑,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一定是四人共同认识的某个人,因为某个特定的缘由,对四人做出了犯罪举动。 不一定是很熟的人,一面之缘点头之交都要调查。 任丹一边回忆一边说,基本都是大学里正常的琐碎小事,没什么特别的。 校外活动的话,也就是吃饭,登山,唱歌,玩玩剧本杀等等,并未发生过任何印象深刻的变数。 陈益:“和陌生人玩过剧本杀吗?” 任丹:“玩过啊,剧本杀非常适合和陌生人玩,挺有意思的,解谜感更强。” 陈益:“没发生过特别的事情吗?比如某个人看上你们了,要联系方式之类的。” 任丹摇头:“我不记得有,玩完就散了。” 陈益:“登山的时候也没遇到过特别的事情,认识特别的人?” 任丹:“没有,我们去的地方不是景区,人少,那才是真正的登山。” 陈益回忆卷宗,捆绑受害者的绳子并不是登山尼龙绳,而是普通的细麻绳,四名受害者皆是如此。 细麻绳用途广泛购买渠道极多,无法以此作为排查方向,也无法作为推断依据,除非未来有了新的线索去侧面对应。 “你把去过的登山地点全说一遍。”陈益道。 任丹:“好。” 问的差不多了,陈益告辞准备离开,此时任丹突然叫住了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新情况。 “有个男的追过丁云洁。” “追丁云洁?”陈益回头,“什么时候。” 任丹:“我记得是大二。” 陈益:“然后呢?” 任丹:“然后我们觉得那男的不靠谱,劝丁云洁不要答应,对了,是何珊起的头,她认识那个男生,反正风评不怎么好。” 陈益:“结果呢?” 任丹:“丁云洁没什么主见,在我们的劝说下拒绝了,没想到那男的转眼就交了新女朋友,事实证明确实不靠谱,何珊说的是对的,丁云洁还挺感谢我们。” 陈益:“叫什么名字?” 任丹:“不好意思我忘了,伱可以去问丁云洁或者何珊,她们肯定记得。” 陈益想了想,点头道:“好,我们知道了。” 因为何珊三人的介入导致追求失败,而何珊又是始作俑者,一定程度上确实符合案情,但有点离谱。 大学男女之间的追逐嬉戏而已,成就成,不成还有广阔的森林,着实没有任何必要连续做下四起强奸案,还把一个人毁容了。 况且大二到现在……六七年了。 那得多神经病才能干出来,可能性极低。 可能性虽然低也得过一遍,反正已经掌握了嫌疑人的dna,比对一下即可。 只要网撒的足够大,鱼一定在网中。 走出公司大门,诸葛聪他们都有些沉默,感觉到了此案侦破的困难。 报复性的强奸,而且还牵扯了四个人,范围很小,按理说受害者应该能想到得罪过谁才对,但不论是何珊还是任丹,都没有给出重要线索。 何珊想到的嫌疑人排除了,任丹想到的嫌疑人很离谱,都无法推进案情更无法结案。 几人在想,会不会是四人外出聚会的时候,被哪个变态盯上了。“不会是陌生人吧?”鲁名河说。 陈益没有回答,诸葛聪开口:“要是陌生的人话,对何珊毁容干什么?为何要给警方留下dna,没道理啊。” 鲁名河迟疑:“听完任丹的描述,我觉得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哦? 诸葛聪等人看了过来。 鲁名河:“何珊不是四人中最强势的吗?还很碎嘴,激怒嫌疑人不无可能。” 集思广益,诸葛聪恍然:“对啊,这样的话能说通。” 何珊对朋友都如此毒舌,更别说对嫌疑人了,指不定骂了什么导致嫌疑人在愤怒下失去理智,变得无比粗暴。 又是牙印又是毁容的,能想象的到嫌疑人当时的可怕状态。 鲁名河转头:“陈队觉得呢?” 陈益敲了敲手中烟盒,没有抽,说道:“讨论这个问题需要注意一个细节,那就是嫌疑人在作案的时候有没有带利器,何珊的脸是被利器划伤的。” “如果他作案的时候一直带着利器,推断合理性成立,如果他仅仅对何珊作案的时候带着利器,推断合理性便不成立了。” “我们无法得知,他到底带没带。” “不过鲁队长所说符合逻辑,我们可以假设嫌疑人一直带着利器,只是对江丽丽她们作案的时候没有使用罢了。” 鲁名河:“人在犯罪的时候需要安全感,而利器就是安全感来源,所以我觉得他应该一直带着。” 陈益:“真如此的话……就难查了,嫌疑人没有前科,人海茫茫啊。” 鲁名河沉默,听得出来陈益暂时不认同陌生人作案,从数据看,不存在前科的人突然蓄谋对陌生人做大案的可能性,很小。 能发生一起,都属于相当罕见的了,这类案件嫌疑人基本在心理上都有不小的问题,动机匪夷所思。 因此考虑概率的话,还是熟人作案。 陈益看了看时间,说道:“先按照熟人的方向查,去找丁云洁,打电话约一下,鲁队长,你亲自带痕检去任丹的家,仔细检查一遍,尽量全面不要只盯着案发房间。” 任丹醒来的时候嫌疑人已经趴在自己身上了,在此之前无法得知嫌疑人是否有其他行为,是否在整个房子里到处活动,因此不能遗漏。 鲁名河:“好。” …… 丁云洁租房住,现在是一名网络小说作家,整日窝在出租房里写作,极少外出。 电话里她是这么说的。 根据丁云洁所给的地址,陈益等人来到了廉价的回迁小区,站在了门口。 地上放着一堆垃圾袋,隐约能看到外卖包装。 看来真的很少外出,连吃饭都是叫外卖。 丁云洁是本地人,却不知为何会搬出来,父母又为何同意。 咚咚咚! 敲了三下门,伴随着脚步声响起房门打开,陈益看到了身穿睡衣一脸憔悴的丁云洁。 刚毕业没几年,正值样年华,是追求梦想的年龄,但青春活力这四个字无法在丁云洁脸上找到。 她的皮肤失去光泽,苍白蜡黄暗淡,仿佛被一层灰雾笼罩。 黑眼圈严重,像经常熬夜引起的,显得双目无神空洞,下垂的眼角透露出难以言说的疲惫感。 头发就更别提了,凌乱无序随意披散,应该有好几天没有打理过了。 两个字形容丁云洁:颓废。 唯一能夸赞的地方就是丁云洁的脸型很好,虽然带着眼镜,但依然能看出五官的良好比例,若是能精心打扮一番,还是很不错的。 不知,对方是不是因为受到强奸影响,所以才变成现在这样。 “你好,我姓陈。”陈益露出和善的笑容。 丁云洁面无表情,转身让开空间:“进来吧。” 众人走了进去,整个房间陈列简单,入眼所见的家具都有些年头了,部分墙皮还因发霉而脱落,很影响心情。 居住环境一般。 回迁房租金便宜,也不能有过多要求。 来到客厅,丁云洁自顾自坐了下来,拿出手机把玩,也没有说让陈益他们落座的客套话。 陈益等了两秒只能自己坐下。 能坐的空间并不多,除了夏岚外,诸葛聪他们选择站在了陈益身后。 丁云洁还在玩手机,旁若无人,客厅内回荡着短视频营销号的声音。 气氛有点凝固。 陈益盯着她看了一会,思索开场白,最终用了和见任丹一样的方式。 “何珊被强奸了。” 闻言,丁云洁滑动的手指骤然停顿,缓缓将头转了过来。 相比惊愕的任丹她冷静不少,表情没多少变化,只是眼神中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 她放下了手机。 “哎。” 想说点什么,最终全部化为一声叹息。 (本章完) 第443章 持续拔高的调查难度 第443章 持续拔高的调查难度 丁云洁的反应几人倒是不意外,从她的状态就能看得出来,已经到了对什么事都毫不在乎的程度。 披头散发,面容憔悴,连自己都不关心,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不管丁云洁到底因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两年前的事情绝对是原因之一。 人和人是不同的,有的女孩能接受,有的女孩会伤痛一生。 随着一声叹息,房间再次变得安静下来。 丁云洁没有继续玩手机,虽然平静,但何珊的事多少对她造成了影响,低着头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益没有先提和案件相关的问题,闲聊起来:“你怎么搬出来住了,和父母吵架了?” 丁云洁沉默少许,说道:“毕业后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考试也失败了,想全职当网络作家父母不同意,吵了好几次了,最后一次我就搬了出来。” 陈益哦了一声:“考老师吗?” 丁云洁:“事业编。” 陈益点头,邑城这边考编挺火的,因为大公司很少,能提供给年轻人的合适岗位并不多,低不成高不就,只能考编。 编制旱涝保收,挺好的,前提是能考上。 “小说写的怎么样啊?”陈益继续套近乎,聊对方的事业是最佳捷径,这样可以让丁云洁打开心扉。 丁云洁小声道:“还行,比出去工作拿死工资强点。” 陈益:“挺好,我也喜欢看网络小说的,在哪个网站啊?” 丁云洁:“起点中文网。” 陈益:“笔名呢?” 丁云洁迟疑:“还是……算了吧,我不喜欢曝笔名。” 陈益没有追问,他只是闲聊而已:“写作是你的爱好?” 丁云洁点头:“算是吧,大学的时候就喜欢写点东西。” 陈益:“把爱好作为工作,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不过你这状态……还是应该多出去走走,虽然需要整日面对电脑,但接触外界也很重要,起码锻炼锻炼,不然身体容易生锈。” 丁云洁勉强一笑,也不知是否听进去了。 陈益:“我听说大学里有男生追过伱啊?” 丁云洁:“嗯。” 陈益:“之后没再联系过吗?” 丁云洁摇头:“没有,他后来找了新的女朋友,幸亏没答应他,还是何珊他们劝我的。” 陈益:“可以聊聊两年前的事情吗?” 闻言,丁云洁深吸一口气,她有心理准备,此时也放松了不少:“可以。” 陈益:“当时第二天你和她们约好了聚会,为什么前晚要去酒吧喝酒呢?经常去?” 丁云洁双手无意识缠绕揉搓,回答:“没有,那天心情不好而已。” 陈益:“我能问问因为什么心情不好吗?” 丁云洁:“工作的事情,我一直没有找到工作压力很大,而丽丽她们找到了,我……挺难过的。” 陈益:“心里不平衡?” 丁云洁:“也没有,我希望她们好,就是……难过,觉得自己很失败。” 陈益:“可是何珊也没有工作。” 丁云洁皱眉:“我……我不喜欢她。” 陈益没有问为什么,何珊的性格确实不讨喜,尤其经过了那次事情,彼此之间必然出现裂痕,而丁云洁又属于那种很内向的女孩。 内向的人,一般都比较敏感。 “你能想到谁和你们有仇吗?尤其是何珊。”询问继续。 最后五个字让丁云洁奇怪:“为什么尤其是何珊?”陈益:“她伤的比较严重,而且还毁容了。” 丁云洁终于有了吃惊的表情:“毁……毁容?!怎么会?” 陈益:“是真的,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丁云洁惊疑不定,想了一会后突然开口:“辅导员,何珊的辅导员,当年……” 还未说完,陈益打断道:“这条线索我们已经掌握了,那个时候你也发帖了?” 丁云洁抿嘴,轻轻点头:“发了,其实……其实我不想发,学生和老师对着干很不明智,大学是个小社会,只要是社会就有不公平,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 她倒是相对理智。 陈益:“所以说,当时你不愿意发,但何珊她们都要发,你必须和她们处在同一条战线上。” 丁云洁:“对,都是朋友,我不好意思拒绝。” 逆来顺受的性格。 陈益打量丁云洁:“看你的样子,不像是喜欢登山的人啊,为什么要加入登山社。” 丁云洁:“我不是冲登山社去的,随便一个社团都可以,加入学校社团是想让自己变得开朗大方,别再那么内向,那时候社团招新,何珊非要把我拉进去,我就加入了。” 陈益哦了一声:“明白了。” 大学热门社团不缺新人,甚至需要筛选审核,而冷门社团比较惨,所以经常会出现抢人的情形。 登山社团,相当冷门了,很少有大学生愿意在闲暇的时候选择去登山,吃力不讨好累的要死。 此时丁云洁犹豫了一下,问道:“警察同志,你们怀疑是……仇人干的啊?” 陈益:“这是最大的可能,你们自己不觉得吗?” 丁云洁:“但我们真的没有得罪过谁,除了何珊的辅导员,而且那次发帖我也是匿名的,后来铺天盖地的帖子很多,都是别人起哄不嫌事大,连何珊班里的班长都受到了影响,差点辞职不干。” “班长?”陈益倒是没有忽略这个人,但她是女的,教唆强奸不是主要侦查方向,调查的时候会过一遍。 目前还是要将重点放在受害者的男性熟人上。 若没有结果,那就改变方向查陌生人,范围是见过何珊她们,但何珊她们并不认识或记忆消退。 若还是没有结果,就要考虑教唆。 当然,调查方向不是标准按照顺序来,过程中可以穿插,比如突然发现何珊的辅导员问题极大,可马上深入调查甚至强制传唤开审。 “那个班长后来怎么样了?论坛帖子没有引发不良后果吧?”陈益问。 丁云洁摇头:“不清楚啊,在学校的时候肯定没有,不然能听说。” 陈益:“她叫什么名字?” 丁云洁:“想不起来了,你们得去问何珊。” 随后,陈益将询问任丹的问题重复了一遍,得到一致的回答后便起身告辞,临走前还祝愿丁云洁的小说能本本大卖。 当天最后一个要见的人是江丽丽,去的时候对方已经下班了,见面地点在小区园,她不想让父母知道警察来。 得知何珊被强奸,江丽丽有了第三种反应。 任丹是惊愕,丁云洁是平静,而江丽丽是幸灾乐祸,甚至还用了活该这个词语。 “她真的被强奸了啊,我当时就说,肯定会轮到她!” “呵呵,等我抽出功夫,一定拎着水果去江城好好看看!” 江丽丽在【看看】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她的性格和何珊看起来差不多,相比内向柔弱的丁云洁区别明显。 问询下来还是没有新收获,几个人说的大差不差,都表示没有同时得罪过谁。 一两个人这么说也就罢了,都这么说,意味着无限接近事实,也意味着调查难度持续拔高。 陈益需要上报省厅,师出有名借助邑城警力,彻查此案。 哪怕在邑城过年,也要把嫌疑人揪出来。 (本章完) 第444章 专案组会议 第444章 专案组会议 当晚,两件事有了结果。 第一件事是勘察任丹的家,不出所料,时间还是太长了,痕检忙碌了几个小时没有任何收获。 第二件事是提取曾经追求丁云洁那位男人的dna,比对失败,不是他。 翌日上午,陈益的电话打到了省厅,汇报江城和邑城所发生的四起案件,并明确表示这是一起连环案,且侦查难度可能不小。 经省厅开会讨论,文件下达,立即成立七二二专案组,调研组全体成员加入,组长陈益兼任专案组组长,指导案件的侦破工作,邑城市局刑侦支队支队长鲁名河为副组长,协助领导案件调查。 以及,分局刑侦大队队长田恒和章荣也在专案组内。 阵容非常豪华,省厅总队、市局支队、分局大队全在其中,力求用最短的时间将嫌疑人缉拿归案。 邑城市局。 专案组第一次会议召开,分析案情,讨论下一步的调查方向。 所有细节和走访结果,完整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会议并不顺利,嫌疑人明确的作案目标本应是重要判断依据,但受害者所给出的嫌疑人都被排除了嫌疑,这件事多少有点离奇了。 “我个人还是建议重点调查孙佳鑫,若本案是报复犯罪的话,他就是唯一的嫌疑人,要是还有其他仇怨,不可能四个人都忘了吧?” 说话的是鲁名河,他所说的孙佳鑫,正是何珊大学里的辅导员。 此人的基本资料已经摆在了大屏幕上,很年轻,不到三十岁,外地人,当年何珊上大一的时候,孙佳鑫刚刚研究生毕业任职辅导员。 那个时候,孙佳鑫才二十五岁。 一个研究生毕业的硕士去带一群高中毕业的学生,说白了就是学生带学生,其实都没什么社会经验,也就在大学里多待了七年而已,未经社会考验依然缺乏稳重,抗压能力低。 试想,一个抗压能力低的毕业硕士,刚刚融入学校老师群体,在乎同事对自己的看法,此时突然论坛爆出了自己的负面新闻,打击还是很大的。 学生怎么想,同事怎么想,领导怎么想。 因此,孙佳鑫的作案动机目前来看是最充分的。 大家明白鲁名河的意思。 虽然dna比对失败,但并不能排除雇凶,也不能排除合作犯罪,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强奸江丽丽她们的人和强奸何珊的是同一个吗? 应该是,但没有最直接的证据。 陈益视线从鲁名河身上收回,看向其他人:“你们有什么想法?” 田恒开口:“何珊之所以离开邑城去江城,导火索就是朋友被强奸,有没有可能……这就是嫌疑人的目的呢?” 身旁的章荣摇头:“不会,她如果没事的话也就罢了,但她自己也被强奸而且伤的很严重,宫亮为什么要这么做?” 田恒:“要是嫌疑人不止一个呢?” 章荣沉默片刻,还是摇头:“有点扯,不符合正常人的心理,除非江城的赵队长能查出点问题,否则不能将其作为调查方向,结果很有可能是无用功。” 诸葛聪插嘴:“我同意章队的意见,确实不符合正常人的心理,并且结局不可控。” 只是为了把女朋友诓到江城来,宫亮就去强奸她的朋友?太离谱了,他怎么保证何珊一定会吓的跑到江城? 维持感情的方法很多,犯罪是最不靠谱最危险的一种,逻辑稀碎。 见得没有人认同,田恒说道:“我也知道不靠谱,但本案目前只能往不靠谱的方向去查,四名受害者都没有提供准确的嫌疑人,说明报复犯罪的可能性已经越来越小了。” 任何一名刑警遇到这种案子,第一反应肯定是报复,但这个方向随着受害者的否认基本堵死了,没办法,只能换一个办案思路。 陈益看向秦飞他们:“你们呢?” 秦飞道:“我个人还是倾向报复,嫌疑人绝对和她们有仇。” 林辰和傅国勇没有说话,程汉君紧接着开口:“还有就是陌生人的特征作案,参考阳城的七情画连环谋杀。” 此话让鲁名河等人目光一凝,这个案子他们知道,帝城刑侦局副局亲自督办,案情离谱的很。 如果类似那个案子,这还怎么查。 没有指向性线索的陌生人作案,是最难查的案子没有之一。 陈益总结:“专案组之所以集合邑城精英,原因就在于此案的可能性实在太多,我们需要大量人手涵盖所有调查方向,并且每一个方向都不能出现问题,不能存在遗漏。” 会议室安静下来,所有人看着坐在首座的陈益。 陈益继续开口:“我们无法排除这些可能,那怎么办?查吧,三位队长自己领一个,按照你们的节奏来。” 鲁名河立即说道:“我查孙佳鑫,这小子绝对有问题。” 不同的刑警有不同的思维方式,再加上带有个人主观的判断,在调查初期是很难改变想法的。 显然,dna比对的失败,并没有让鲁名河把怀疑的目光从孙佳鑫身上移开。 田恒紧随其后:“我联系江城的赵队长,重点查一查何珊的丈夫宫亮。” 章荣的处境有点尴尬,他自己并没有比较怀疑的方向,所有可能性在他这里概率相等。 “章队长,我给伱调最多的人,安排最重的任务,有问题吗?”陈益道。 章荣坐直:“没有!” 陈益点头:“好,目标邑城大学,何珊她们四个人在大学里做过什么事,认识了什么人,参加了什么活动,包括现实和网络,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全部查清楚。” 章荣领命:“是!” 随后,陈益看向诸葛聪五人:“你们分成两组,一组两个人跟我,一组三个人外加市局五名探员去查受害者,自己分组,给你们二十秒。” 听到只有二十秒,五人连忙交头接耳商量起来。 既然是查受害者,信息高手少不了,诸葛聪不能和陈益一起。 程汉君和诸葛聪关系很好,两人达成一组。 还差一个。 傅国勇必须和陈益在一起,保护对方的安全。 秦飞从派出所的时候就跟着陈益,彼此熟悉,被划到了陈益组。 二十秒后分组结束,诸葛聪、程汉君、林辰去调查受害者,秦飞和傅国勇跟着陈益。陈益没有意见,点头道:“好,关于对受害者的调查我要和你们说一下,知道为什么查,查什么吗?” 三人彼此对视。 陈益等了一会不见答案,说道:“此案最有可能是什么性质的案件?” 诸葛聪:“报复吧。” 陈益:“如果是报复,为什么四名受害者都没有给出准确的嫌疑人身份。” 诸葛聪懂了:“有人撒谎?” 陈益:“嗯,不排除有人撒谎,可能是一个人,可能是两个人,可能是三个人,或者四个人口径一致全部撒了谎,她们得罪过谁甚至伤害过谁,但没有选择和警方说。” 诸葛聪:“明白了,陈队放心,我们会深挖。” 陈益相信诸葛聪的能力,道:“除此之外,她们毕业后的生活轨迹也要过一遍,是否共同认识过某个人,或者单独认识过不正常的人。” “其他的,你们自己看着办,我要最全面的结果。” 诸葛聪点头:“了解。” 此时秦飞询问:“陈队,我们去查什么?” 陈益摸起烟盒抽出一根,没有点,倒转轻轻弹过滤嘴,说道:“查查是不是变态神经病或者山野色魔干的。” “山野色魔?”秦飞差点没转过弯来,很快想起登山社团,“陈队指的是四人外出登山的时候,被盯上了是吧。” 陈益:“有这种可能性,我已经查过了四人在大学里的所有登山地点,其中部分地点附近存在山村并非人迹罕至,四个青春靓丽的大学生要是被山野村夫遇上了,没点想法是不可能的。” “有想法就有冲动,有冲动就会付诸行动,就是准备期长了点,毕业好几年才动手还追到了江城……虽然不太合理,也要查。” 秦飞自然不会有意见:“是,陈队。” 陈益做最后动员:“此案需要大家共同努力,绝不可懈怠,如果缺人手,以专案组名义在全城调人,除重大任务在身之外如有推诿,直接给我打电话。” 众人:“是!” 陈益:“散会。” 所有人起身,接连快步离开会议室准备投入调查工作,很快房间内只剩下了四人。 陈益作为专案组组长当然要冲在最前面,选了一个最虚无缥缈最难查的方向,也没有要人,全组只有四个,其中包括作用几乎为零的夏岚。 也不能说几乎为零,夏岚是女性,女性思维和男性思维还是有所区别,在某些问题上,也许能给出关键见解。 陈益没有急着走,点燃了一直夹在指尖的香烟,此时烟叶已经被他弹进去了十分之一。 “你对强奸这件事怎么看?”陈益看向夏岚,闲聊起来。 夏岚疑惑:“啊?怎么看?啥意思陈队。” 陈益:“我们站在警察的角度探讨问题不要多想,如果你被强奸了,什么感受?” 这件事女人最有发言权,男人无法共情。 男人要是被强奸了也无法构成强奸罪,顶多算强制猥亵,猥亵罪没有性别的限制,男女老幼都一样。 如此直白的发问让夏岚颇为尴尬,但她毕竟是省厅的警察,稳定心态还是有的,回答道:“对我来说挺难接受的,这会是一辈子的痛永远忘不掉,哪怕过去几十年,想起来仍然会很难受。” 陈益点头:“性格不同感受不同,你觉得四名受害者谁和你性格接近?” 夏岚想了想:“都不太一样,真要说一个的话……丁云洁吧,何珊太刻薄,江丽丽太冲动,任丹她为了结婚忍气吞声,这种事我干不出来。” 秦飞:“说到丁云洁,她是最不可能得罪人的,却还是受到了伤害,给我一种被连累的感觉。” 夏岚:“相对来讲她还是比较幸运的,案发当时喝多了,触感和痛觉都变得迟钝,而且也没有被打一棍,更多的是精神和心理上的伤害,而何珊就很惨,身心双重摧残。” 说完,她看向陈益:“陈队,您刚才说的变态神经病指的是城市内吧?” 陈益:“对,城市内。” 夏岚:“昨天您重点问了剧本杀店,是怀疑老板还是顾客?” 陈益:“怀疑谈不上,例行调查罢了,田恒队长刚才说过一句话,本案要往不靠谱的推断方向去查,还是具备一定道理的,你们能想到什么不靠谱的答案?从变态神经病的角度想,城市内,陌生人。” 几人陷入思索。 意外的是,最先开口的是傅国勇,他平时很少发表意见。 “把游戏变成现实了?” 几人视线转了过去。 傅国勇继续道:“四人不是经常去玩剧本杀吗?剧本杀是角色扮演的解密游戏,种类很多,其中应该有关于强奸的剧本吧?她们没提可能是时间太长忘了。” 秦飞竖起大拇指:“你的想象力比田队长还离谱。” 傅国勇嘿嘿一笑:“离谱吗?我不觉得,俞笙那个疯子为了画画连杀六人,离谱程度更夸张。” 秦飞:“那种案子百年难遇啊。” 傅国勇:“你就说有没有可能吧!” 身为严谨的警察,秦飞必须给出肯定回答,离谱归离谱,确实存在可能。 陈益不说话,看着几人聊。 夏岚也加入讨论:“任丹说了,没有交过玩剧本杀的陌生朋友,嫌疑人能把身份查那么清楚啊?还追到了江城。” 傅国勇:“记忆力好,还能看监控,四名受害者毕业后嫌疑人一直在查呢,查了好几年。” 夏岚:“这么扯?” 傅国勇呵呵道:“仅供参考。” 等几人聊得差不多了,陈益开口:“准备上山,我们可能要走很多路,鞋不合适的话换掉。” 秦飞问:“先查城外?” 陈益:“嗯,麻绳、棍击,比较原始的作案手法了,简单粗暴,嫌疑人受教育程度可能不高,去看看那几个山村有没有可疑的点。” 夏岚:“那我赶紧回去换双鞋。” (本章完) 第445章 山村 第445章 山村 连环强奸案进入全面调查阶段。 警方手里是有嫌疑人dna的,所以理论上此案应该不会成为悬案,只要范围足够大,总能找到比对成功的人。 当然,理论毕竟是理论,这是比较好听的说法。 鲁名河带队全面调查何珊的大学辅导员孙佳鑫,连带着当初夺走何珊班长职位的女孩也包括在内,目前来看他们两个人的动机相对比较充分。 那次论坛网曝是否对两人造成了很大影响?是否造成了不良后果?这是鲁名河的切入点也是调查重点。 田恒带队调查何珊的丈夫宫亮,老婆受到了针对伤害,作为丈夫本就需要接受调查,确定这对夫妻在多年的感情中,有没有发生不愉快的经历、特别的插曲。 甚至包括,宫亮到底有没有可能真的发神经,去江城强奸了江丽丽她们。 章荣负责全面调查四名受害者的过往,有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有没有某段时间谁的状态不对?这是陈益最关注的调查方向,作案动机和嫌疑人很有可能就隐藏其中。 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曾经的老师,曾经的辅导员,曾经的同班同学,曾经的舍友等等,只要有交集的,都涵盖在内。 这就是全覆盖,这就是按部就班的走访侦查。 最后就是调研组的诸葛聪三人,绝大部分刑事案件都属于一个巴掌拍不响,受害者之所以成为受害者,是因为嫌疑人本身也是受害者。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你要是一点问题没有,别人为什么伤害你? 抬杠吗? 不,某些情况下很有道理,受害者是嫌疑人,嫌疑人也是受害者,没有谁高尚,没有谁真的无辜。 就本案来说,抛开小概率事件不谈,何珊四人指不定干过什么事。 虽说丁云洁看起来最人畜无害,但那也许只是表面现象,警方查案要剥开表面去看透本质。 陈益几人现在要查的就是小概率事件。 如此多管齐下,基本没有遗漏。 钟落山位于邑城最北方,和外城交界,一半属于邑城一半属于另一个城市,高耸入云,峰峦叠嶂。 这是大自然用千年的岁月精雕细琢的杰作。 毕业前,何珊四人最后一次外出登山地,就是这里,时间是大四。 离别最后一次相聚用登山作为结束,很浪漫的闺蜜情。 来到山脚向远处眺望,山脉连绵起伏,仿佛一条巨龙蜿蜒盘旋,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显得尤为壮观。 “真是不错的地方,很适合登山。”夏岚闻了一口新鲜的空气,顿觉心旷神怡,给出评价。 钟落山的山体主要由坚硬的岩石构成,山脚覆盖着茂密的植被,从山脚往山顶看植被逐渐稀疏,最后只剩下了裸露在外的岩石和稀疏灌木。 隐约可见山腰溪流潺潺,天然的矿泉水,却不知能不能喝。 头顶有老鹰盘旋,标志着这片森林山脉的生态很好。 嗖! 脚步声惊动了草丛里的兔子,模糊间能看到一抹灰影窜了出去,再次仰头看向高空,那只老鹰降低高度似乎跃跃欲试。 要是能看到老鹰捕捉野兔的场面,那可真是不虚此行。 夏岚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极远处有狼嚎声传来回荡周围,让她即将说出来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她改变了想法,突然觉得在这种地方爬山不是什么好主意。 风景好没错,但似乎有危险野生动物,东洲的地理环境和温度确实很适宜野狼生存,只是在人类活动影响下数量变少罢了。 野兔,老鹰,狼……是不是还有蛇? “她们可真会选地方,不怕遇到危险啊?”夏岚说道。 有三个男人在,而且陈益还是能团灭几十犯罪分子的bug,倒是不缺乏安全感。 陈益抬头看着老鹰盘旋,道:“确实胆子不小,何珊她们倒也罢了,丁云洁那个内向柔弱的女孩竟然也有勇气,不过登山本就是探险,走吧,去山村。” 登山不是目的,目的是去附近的山村。 村子的名字和山的名字一样都叫钟落,来之前在网上搜了,很普通,没有受到旅游业的影响,可能有关部门想保护难得的天然净土,也可能现实条件不允许开发旅游业。 顺着多年经人脚踩形成的山路,陈益四人开始了攀登。 前一小段的路是大缓坡,费不了多少体力,走了十几分钟没有遇到其他登山者或者村民,的确人迹罕至。 选择钟落山作为毕业前最后一次登山团建,何珊四人或许是想给自己留下难忘的记忆。 前方路边可见一小片废墟,四人都被吸引了视线,随着距离的拉进,他们这才看清的这是一个被烧毁的木屋。 距离山村已经不远了,出现房子倒是不奇怪。 看残余的房屋架构,应该有些年头了,上个世纪的产物。 “幸亏周围没有树,不然麻烦了。”秦飞开口,“怎么还起火了,要去看看吗陈队?” 陈益没有说话,用实际行动回答了秦飞,迈步走了过去。 火势不小,大火吞噬了每一寸木质,只留下一堆堆漆黑的炭灰和扭曲变形的木梁。 残骸散落周围,窗棂化为碎片,从周围杂草生长状态看,不是近期着的火。 陈益弯腰摸了摸地面和杂草,很潮湿。 现在这个季节几乎是全年最热的时候,最近也没有下雨,连今天都这么潮湿,更不要说春秋冬了。 不太可能是天灾。 村民引燃,村里的小孩意外引燃,或者外地人手贱引燃,都有可能。 陈益扫了一眼,出于职业习惯,没有发现类似人体骨骼的东西。 “应该不是何珊她们点的吧?”秦飞直接往案件上靠。 四人点燃木屋引发不良后果,所以遭到了报复?陈益想了想,说道:“拍几张照。” “是。” 秦飞几人上前,拿出手机咔咔咔拍了起来,没有放过任何细节。 陈益站在原地思索。 秦飞说的不无道理,木屋的失火很有可能是人为,而何珊四人来过,具备纵火嫌疑。 需要问问这个木屋是谁的,是否有特殊意义,有没有人在火势蔓延的时候被烧伤,里面有没有被烧毁的重要物品。 拍完照后,几人继续往山村的方向走。 一公里山路后,钟落村到了,此时也终于能看到人影。 山村地势并不平缓,但陡峭的山体并不影响房屋的建立,错落有致的房屋大多是由石头和木材搭建,古朴而坚固,部分屋顶还铺着厚厚的稻草。 有溪水从山上留下汇入山村,泼墨画卷令人心情愉悦。 山村是依靠溪水而建的,水是生命之源。 令人意外的是,这里面竟然有鱼,村口的钓叟扬起干枯的手臂,拿下了鱼钩上的小石斑。 溪石斑鱼对水质要求很高,除人工养殖外,自然界中也就溪水中能够看到,红烧和辣炒都非常美味。 陈益轻手轻脚走了过去。 没想到老翁的听力好的很,还未靠近便是转头,看向逐渐靠近的陈益。 老翁年纪不小了,脸上的皱纹和溪流一样蜿蜒曲折,饱经风霜的脸庞上有白色的胡须垂落。 陈益想起了一句诗: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很不应景,没有孤舟,没有蓑笠,没有江水,更没有雪。 只有老翁。 但他想不到其他诗了,这一首最耳熟能详,深深刻在了记忆里。 “来爬山啊小伙子?走错地方了,那边。”老翁率先开口,并指了指远处的方向。 这里的确不是登山路,否则村子也不会建在这里。 “不是爬山。”陈益蹲了下来,习惯性掏出香烟,“抽烟吗大爷?” 老翁看了一眼陈益手中的香烟,拒绝道:“不会,小伙子你也别抽了,挺危险的,要是失火可就麻烦了。” 陈益赶紧道歉:“不好意思大爷。” “没事。” 说着,老翁再次将鱼钩扔进了水里,静静等待下一条有缘鱼。 陈益在旁观看着,说道:“大爷经常钓鱼啊?” 老翁道:“是啊,钓了几十年了,消遣消遣还能当饭吃,伱们要不要来点?味道挺不错的。” 陈益:“不用了大爷。” 老翁:“不要钱,看把你吓的,上次有个小伙子也不要,还问我多少钱贵不贵,几条鱼而已我能要你们钱啊?” 陈益笑道:“正常,现在大家都不相信突如其来的善意。” 老翁吐槽:“你们城里人太精。” 简单聊了两句,陈益问:“大爷,山下那个木屋谁的啊?” “木屋?”老翁转头,奇怪道:“什么木屋?” 陈益指着来时的方向,说道:“就是路边的木屋,已经被烧毁了。” 老翁想起来了:“哦你说那个房子啊,村里王叔的。” “王……叔?” 连他都得叫叔,那得多大年纪了? “怎么了小伙子?”老翁问。 陈益:“这个王叔还在吗?” 老翁:“早去世了,我年轻的时候就去世了,有……四十年了吧。” 好家伙,这么久。 陈益:“现在房子是谁的啊?” 老翁:“他儿子的。” 陈益:“还在?” 老翁摇头:“全家都搬到了城里,多少年没回来过了,谁知道是活着还是死了。” 陈益哦了一声:“所以那个房子一直荒废着,也没人管。” 老翁:“没人管。” (本章完) 第446章 进村,夏岚是焦点 第446章 进村,夏岚是焦点 “这么多年,村里其他人没有使用过吗?” 溪边,陈益继续询问。 一个被烧毁的木屋多少有点突兀,而且那还是何珊四人登山的必经之路,不能放过任何细节。 老翁提竿中鱼,还是溪石斑,将鱼放进木桶后,他回答道:“应该没有吧,村子家家户户都有房子,要是离得近还能当仓库用,离得那么远,用处不大。” 陈益:“那它是怎么着起来的呢?” 老翁道:“不清楚哦,我也是听村子的后生外出回来聊起的,说老王家的房子着火烧没了,也就听听,没人关心。” 陈益略微沉吟,问道:“钟落村乃至整个钟落山以前失过火吗?” 老翁:“没有,我们这里环境潮湿,很难失火。” 陈益:“也就是说,老王家的房子是别人点着的。” 老翁刚想说话,此刻转过头来看着陈益,奇怪道:“小伙子,你关心那个房子干什么,烧了就烧了呗。” 陈益并未表明身份,相同的问题在不同身份的人嘴里问出来,可能会得到不同的回答。 他笑着解释:“好奇,就是好奇而已,荒山野岭突然冒出一片废墟,太扎眼了。” 闻言,老翁不疑有他继续钓鱼,口中说道:“你要说别人点着的也有可能,点了就点了呗,反正也没人住没人要。” 陈益觉得老翁话里有话,试探性道:“老王家是不是和谁有仇啊?” 老翁抛竿,鱼钩鱼饵入水。 不说话。 陈益权当默认,世界上没有完美的和谐集体,哪怕是山里的世外桃源。 亲人之间都会产生隔阂甚至伤害,更别说外人了。 反正老王家已经全体搬走,那个房子孤零零立在那里无人问津,一把火烧了出出气倒也有可能。 若是这样的话,那么烧毁的木屋便和此案没有关系。 他转移话题:“大爷,平时来钟落山登山的人多吗?” 老翁态度有了敷衍:“挺少的,山上有狼。” 陈益:“伤过人?” 老翁:“没有,吉君怎么可能会伤人。” 陈益没听清:“什么君?” 老翁意识到自己失言,矢口否认:“我说君了吗?我说狼。” 陈益看着老翁的侧脸,绝对肯定对方刚才说的就是什么君,但声音太小词语冷门,他无法准确还原。 他没有追问,荒山野岭的村子,总会有不足外人道的私人隐秘,追根究底不礼貌,哪怕不合法不合规,也很难管。 只要不是特别夸张,警方或者有关部门不会插手的。 【烧毁的屋子】。 【什么君】。 陈益记下了这两点,等进村了想办法核实。 “大爷,以前有外人来过村子吗?”他问。 老翁:“有啊,溜达两圈就走了,继续爬山,偶尔买点山里的特产。” 陈益:“什么特产啊?我也进去买点。” 关系到村民的额外收入,老翁开始细数:“蘑菇、山果、草药、木头、野味……很多,你去问问就知道了,不一定有,看运气吧。” 陈益:“哦……村民平时下山去外面卖吗?” 老翁摇头:“基本不出去,我们自己种菜自己养家禽,不用出去。” 陈益:“那也得需要生活用品啊,还有柴米油盐。” 老翁:“村里有专门出去采购的人。” 陈益脑海中冒出闭关锁国四个字,但不准确,人家并不拒绝外人,只是自己不出去罢了,享受宁静没有喧嚣的生活。 有点隔绝社会的意思,唯一和外界的交集就是可见的太阳能板了,估计是当地政府帮忙搭建的,可保证日常基本使用。 全国范围内这样的村子有很多,从高处眺望只能看到一抹人烟,周围都是自然地貌。 “那挺好。”陈益站起身刚要告辞,此刻想起点什么,“大爷,四年前,有没有几个女孩来过村里?” 老翁回头:“女孩?我没见过啊。” 陈益不再逗留:“大爷您钓着,祝您鱼获满满啊。” 老翁:“借伱吉言喽。” 四人进了村子。 村子不大,目测五六十户,几百人顶天了,所有房屋建在斜面上,镂空的地方用石头垫高,支撑地基。 这样的建法并不牢固,但只要不发生地震应该问题不大。 反正是斜面也不怕下雨,下水道都省了。 村子里的路就不是土石路了,专门用薄薄的石板开辟,蜿蜒到视线尽头,直至最高处。 最高处是森林,黑漆漆一片,仿佛猛兽张着大口,乍一看令人心悸。 偶尔有路过的村民,看到陈益四人后并不奇怪,只是有些好奇,上下打量。 男人居多女人很少,夏岚这位省城的女孩受到了重点关照,青壮年男性的视线根本移不开,那是雄性生物最原始的渴望。 正常,就算在市区,男人遇到漂亮的女孩也会多看两眼,更别说穷乡僻壤的山村了。夏岚多少有点害怕,靠近了陈益一些。 幸亏不是自己一个人,她真担心那些村民会忍不住扑上来,那场面光想想就不寒而栗,能想象的到何珊四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走了一会没有村民主动搭话,也没有村民刻意靠近,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 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村子,和城市边缘的村庄没啥两样,很正常。 “大哥。”陈益随机叫住一个手拿锤子和锄头的男子,看行走方向是要上山。 男子停住脚步:“咋了小伙?” 说完,他的视线直接看向夏岚,目光带有一丝侵略,没有假装正经。 这或许就是【真小人】和【伪君子】的区别,在城市里大家看美女一般还是选择偷偷,村民可能没啥心眼,想干啥干啥。 陈益微笑:“大哥,问个事啊,四年前有没有几个女孩来过啊?” “四年啊?那么久。”男子想了一会,摇头,“没印象,来我们这的一般都是你这样的小伙,很少见女的。” 陈益:“哦,谢谢,你们村子好像女人很少,我走了半天没见几个。” 男子笑道:“确实不多,所以有不少光棍,这个女娃可看好了,要是被摸了我们可不负责。” 此话把夏岚吓了一跳,再次靠近陈益,还警惕的打量周围。 怎……怎么还摸人啊! 陈益笑容不变:“多谢提醒,以前有人摸过是吧。” 男子倒是说实话:“对,摸过,人家对象当时就不乐意了,差点打起来,你们也明白……村里不可能帮着外人。” “我记得那女的长得挺黑,比她差远了,这女娃好啊白白净净的,我都想摸摸。” 他很实在有啥说啥,所有想法不论好坏都摆在明面上,比暗地里搞鬼强。 听到这里,秦飞和傅国勇立即侧步,呈三角护住了夏岚。 这次带夏岚来似乎不是好主意,容易旁生枝节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陈益含笑:“感谢感谢,我们会注意的,话说……山狼叫什么君来着?” 听到这两个字,男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皱眉道:“你从哪听的?” 陈益没有出卖钓叟,回答道:“听以前来过的朋友说的。” 男子无法判断真假,盯着陈益看了一会后,道:“你听错了吧,什么君?不清楚,我还得上山干活,你们还是该干吗干吗去吧。” 说完,不等陈益回应他转身离去,脚步加快了不少。 陈益好奇心被钓了起来,虽然可能和案子没啥关系,但要是不搞清楚浑身难受。 “感觉再问下去容易被打啊。”傅国勇开口,他没有惧意反而摩拳擦掌,甚至确定了一下枪支位置。 暴力袭警,经警告无效可以使用武器,这里说的武器包含枪支,但一般很少有警察会选择使用,顶多用警棍或者催泪喷雾。 除非袭警者是重大犯罪嫌疑人或者持有危险武器者。 陈益:“看看手机有信号吗?” 秦飞很快回答:“有。” 陈益:“给江丽丽打个电话,问问她们当年有没有来过钟落村,有没有捕过狼。” 四人中,任丹害怕别人知道,何珊受伤住院,丁云洁颓废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江丽丽状态最佳比较合适。 秦飞:“好。” 他解锁手机拨通号码。 “什么村?钟落村?没去过啊,我们就是爬山从来不去村子,捕狼?什么啊,我们哪敢,你这都是啥问题啊,莫名其妙。” “谢谢。”秦飞挂断了电话,“陈队,没来过没捕过,要不要问问其他人?” 陈益摆手:“算了,走吧再逛逛。” 走了一会,陈益再次拦住一个人:“大哥,四年前有没有几个女孩结伴来过村子啊?” 村民:“没印象啊。” 陈益:“谢谢,您拿的什么?” 村民:“山里捡的动物骨头,不知道啥动物,你们要吗?二百块钱。” 陈益:“不了,您留着吧。” 对方也没有降价求交易的意思,拎着骨头直接走了,临走前还不忘看夏岚,反正多看几眼也不要钱。 “得亏林辰没在。” 陈益内心自语,那小子肯定喜欢夏岚,保不齐会喊一句:看尼玛,再看挖你眼珠。 彰显爷们气质。 前方快要到村尾了,旁边的房屋突然开门,三四十岁的村妇主动招手。 这是第一个主动搭话的村民,还是个女的。 “小伙,要鹿角吗?便宜。” 陈益停住脚步。 鹿角? 钟落山生态环境这么好啊,还有鹿。 (本章完) 第447章 花钱买情报 第447章 钱买情报 鹿角在人类眼中是中药材,价格倒是不贵,比鹿茸要便宜很多。 陈益倒是很想和村里的女性对话,刚才一路走来所见女性很少,担心村里有什么避讳,所以没有主动去靠近。 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多少钱啊?”陈益问。 见得对方询价有买的意思,村妇眼神亮起,伸手拿起鹿角后从屋里走了出来。 陈益视线下移看了一眼,棕色,粗糙,像是落在地上多年的枯木,若不是弯曲的形状和分叉很有辨识度,没人认识这是啥玩意。 品质不怎么好。 无所谓,他的目的不是鹿角。 “两斤,六百块钱行不?”村妇边走边说,站在了几人面前。 村妇的皮肤很湿润,应该和生活的环境有关,天然补水。 就是长得一般。 两斤六百块钱比市场价要贵,而且货物的品质还不好,差不多两倍的价格了。 看陈益没有马上说话,村妇以为对方嫌贵,迅速降低价格:“五百也行。” 陈益刚想说话,村妇继续说道:“要不四百……您看着给。” 她挺缺钱的。 整个村子应该都挺缺钱,看村妇的态度她缺的更急。 “四百可以。”陈益答应,“大姐,还有其他东西卖吗?要不我们进屋说。” 村妇欣喜,连忙带着几人进了房子。 地上是坚硬的泥土,中央摆放着一张破旧的木桌,桌面坑坑洼洼显然经历了岁月的摧残。 头顶是老旧的白炽灯,没有点亮,显得房间多少有点昏暗。 为了迎客,村妇主动打开了灯光,伴随着嗤嗤的电流声,黄色的光亮填满了房屋。 房子倒是挺大,可见五个通往卧室厨房的小门,只是陈设给人一种家徒四壁的感觉。 四人的视线被一个小女孩吸引,身穿破旧的衣服,脸上脏兮兮的,但可爱的大眼睛非常灵动,此刻正站在卧室门口一脸好奇和怯怯。 “这是我闺女。”村妇介绍,“兰兰你自己玩,妈妈有客人。” 女孩听话的回到房间里。 村妇:“坐吧,家里碗少不能给你们倒水,不好意思啊。” “没事。” 陈益说了一句,几人上前坐了下来。 村妇去房屋找了一会,随后抱着一堆东西来到客厅,一股脑都放在了桌子上。 东西很杂,全部产自山里,还包括形状很有观赏性的木头。 “你们看看有喜欢的吗?便宜。”村妇也坐了下来。 陈益示意先付鹿角的钱,秦飞拿出钱包,点了四张钞票递给村妇。 来之前预想可能会用到现金,陈益让秦飞取了几千块。 看到崭新的百元大钞,村妇极为高兴,赶紧收了起来。 陈益憋了一路询问是否能抽烟,村妇不敢怠慢大客户,起身拿了一个破旧的小碟作为烟灰缸,还贴心的倒了点水。 “谢谢。”香烟点燃,陈益询问:“大哥出去忙了?” 村妇点头:“对,出去了,骑自行车下山去卖点药材。” 陈益:“伱们不是很少下山吗?而且最近的集市也挺远,骑车来回不得好几个小时。” 村妇叹气:“前几年他从山上摔下来伤到了腿,没办法,多挣一点是一点,不然孩子要挨饿了。” 陈益了然,没有细问。 还能骑自行车说明腿伤的不是特别严重,但是在山上哪怕伤一点,行动就很不便了。 “大姐,能问点事吗?”陈益说出目的。 村妇诧异:“啊?你们不买……” 陈益加了一句:“可以付钱。” 听到钱,村妇不再多说:“行。” 陈益:“山下那个被烧毁的房屋,听说是村里老王家的?” 村妇:“是啊。” 陈益:“现在全家都搬走了是吧?” 村妇:“对,搬走了。” 陈益:“村子是不是有人和老王家有仇?” 村妇想了想,道:“好像有这么一回事,后辈的矛盾吧,也不是有仇,就是上山的时候发生了冲突,抢夺一颗山参,好多年了。” 陈益:“最后山参归老王家了?” 村妇点头:“对,那颗山参还挺贵的,听下山代卖的说卖了好几千,把老刘家气的不轻,见面就骂。” 陈益:“老刘家现在的年轻人叫什么名字?” 村妇:“刘麻。” 陈益:“还在村里?” 村妇:“在。” 陈益:“住哪啊?” 村妇:“进村第五家就是了,门口挂着不少动物的毛皮,刘麻挺能干的。” 说完,她眼含希望的看着陈益。 见状,陈益从秦飞钱包里抽出两百块,递给了村妇,后者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 下面是第二个问题。 什么君。 村妇的反应和其他人一样,脸色变化赶紧摇头:“不……不知道,没听过。” 陈益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使用钞能力。 他不想给对方的家庭带来麻烦,听过就听过,装不知道即可。 当一千块钱摆在了村妇面前,她面露挣扎,小声道:“你们问这个干什么啊?” 陈益笑道:“好奇而已,我保证一个字都不往外说。” 村妇沉默,悄悄看了看桌面上的钱后,下定了决心:“是吉君。” 吉君? 众人相互对视,这个词语还真第一次听说。 “吉君就是山狼?”陈益道。 村妇:“对。” 陈益:“那为什么其他村民不愿意说呢?” 村妇:“因为多年前有公安来过,不让山葬了,我们只能偷偷的,自己知道就行。” 山葬? 陈益想起了天葬。 这是一种传统丧葬方式,在人死后将尸体运到指定地点,让秃鹫或者其他鸟类兽类吞食,当地人崇尚灵魂不灭和轮回往复的理论。 天葬其实和火葬在本质上没啥区别,都是表达对死者哀悼的方式,除此之外还有土葬、水葬,取决于当地独特的文化。 山葬,倒是第一次听说。 既然和山狼有关,那就是另一种形式的天葬呗? 但……警察管人家丧葬方式干吗?闲的吗? 有点不对。 “什么是山葬?”陈益问。 村妇解释:“把去世的人扔到葬谷,交给吉君吞食。” 陈益点头:“明白了,我觉得很正常啊,警察为什么要管?” 村妇张了张嘴没有马上说。 陈益保证:“我就当没听过,大姐放心。” 说完,他把钞票推了过去。 村妇收起钞票,声音小了下来:“有时候活人也要扔到葬谷。” 此话让在场所有人心中一惊。活人?! 那不是故意杀人吗? 陈益皱起眉头,有些后悔刚才答应对方装作不知道。 “什么样的活人?”他问。 村妇:“六十岁以上,长时间卧床不起的,对我们来说那是浪费粮食。” 陈益:“长时间是多长?” 村妇:“三个月吧。” 陈益:“强迫?” 村妇:“自愿啊。” 陈益:“呃……这种习俗持续多久了。” 村妇摇头:“不知道,很久很久了吧,我懂事的时候家里人就给说。” 陈益看着面前的女人,问:“等你六十岁的时候卧床不起,你能接受喂给山狼?” 村妇反应不大,也没生气::“能接受啊,我们村子都是这样的。” 听到这里夏岚忍不住了:“大姐,你不觉得可怕吗?” 村妇反问:“哪里可怕?” 夏岚被噎住:“被狼咬死很疼啊。” 村妇道:“不疼,没感觉的,下去之前会服草药,没有意识。” 夏岚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聊。 从法律的角度这是协助自杀,会按照故意杀人罪起诉,但情节很轻,缓刑的概率很大。 以前有过案例,老人请求安乐死,亲人同意协助服毒,最终全被判了缓刑,没有坐牢。 “你们可别说出去啊。” 村妇提醒。 几人看向陈益,作为警察,当不知道恐怕不行。 陈益思索片刻,点头道:“好。” 这件事强压是没有用的只会引起反效果,他会和有关部门聊聊,对钟落村重点扶贫重点普法,用柔和的方式让村子回归现代正常生活。 这个过程会持续不短的时间。 谁都想过的更好,现在都什么年头了。 “大姐。”陈益转移话题问起案件相关,“四年前有没有见过几个女孩来过村子?” 村妇回忆,摇头:“没有。” 陈益:“那……听过吗?比如村子里发生了点事,牵扯到了几个外来的女孩。” 村妇:“没有。” 陈益:“是否听村民聊过在山上遇到过几个女孩。” 村妇:“也没有。” 她不是一个有城府的人,陈益判断这是实话。 多方考证,此刻可以确定何珊四人没来过钟落村,了解到这里,此案和钟落村存在关系的可能性越来越小。 “这几年村子还正常吧?有没有发生过奇怪的事情?” 陈益准备告辞,临走前随口问了一句。 收了钱的村妇有问必答:“两个小青年找不着了。” “哦?找不着了?”陈益深入了解,“找不着是什么意思,突然失踪了?” 村妇点头:“对,就是失踪了,挺突然的,到处都找不到,山上也没有,当时全村的人都去山上找过。” 陈益:“有没有可能自己下山了?” 村妇:“家里有父母啊,要是下山总得说一声吧。” 陈益:“没报警吗?” “报警?”村妇看着陈益,眼神中包含一丝诧异,一丝茫然,仿佛人生字典中并没有报警两个字。 也许这就是偏远山村的落后吧,人丢了就找,找不到也没办法,不曾想过寻求外人的帮助。 村外有些地方山路崎岖陡峭,失足落下去也不无可能。 “什么时候的事?”陈益问时间。 村妇想了想,回答:“得有两三年了吧。” 陈益:“名字能告诉我吗?等下山了我可以帮忙托人问问。” 村妇:“那就太好了,一个叫刘首乌,一个叫刘针茅。” 陈益听着怪怪的:“这名字很像药材啊。” 村妇解释:“就是药材,我们没什么文化,有时候取名直接用药材名,也挺好听的。” 陈益:“都姓刘,这俩是兄弟啊?还有那个刘麻。” 村妇:“村里姓刘的不少,刘首乌和刘针茅是堂兄弟,刘麻和他们不是亲戚。” 陈益微微点头:“除了老王家,其他选择离开村子的人多吗?” 村妇:“还好,每年都有那么几个,都是年轻人。” 聊到这里话题终止,陈益告辞离开。 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确定了何珊四人是真的没有进过钟落村,既然没有进来,那就不会引发麻烦。 江丽丽她们也说从未在登山时候遇到不相干的人,看来是没有和村民遭遇过,至少她们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离开村妇的家,陈益带着三人往回走,找到了刘麻所在的房屋。 很巧,有个男的正在门口整理毛皮。 “你好,请问是刘麻吗?” 男子转头:“是我,咋了?” 陈益直接问:“山下的木屋是你烧的吗?” “木屋?”刘麻感到莫名其妙没有回答,继续整理手里的毛皮。 陈益递过去一张百元大钞,重复道:“山下的木屋是你烧的吗?” 刘麻看到钱如同看到了爹,喜笑颜开的接过,说:“不是。” “不是?”陈益本以为能得到确定的回答,“那是谁烧的?” 刘麻眨眨眼,不说话。 陈益又递过去一张。 刘麻笑了:“不知道。” 陈益脸色黑了下来,耐着性子问:“四年前有没有见过几个女孩登山,有没有听谁讨论过几个女孩,城里的。” 不等刘麻伸手,陈益递过去第三张。 刘麻乐的飞起,这钱可真好赚:“没见过,没听过。” 陈益扭头就走。 刘麻在后面喊:“兄弟,还有问题吗?要不你问点其他的啊,你刚才问的我真不知道,你问点村里的事,不满意不要钱!我要是不知道其他人更不知道了!” 听到这里,陈益停住脚步,转身折返回来。 刘麻目光亮起,笑眯眯的搓手。 陈益看着他:“最近一周内,有没有男性村民长时间离开过村子,有的话说名字。” 闻言,刘麻笑容僵住:“好……好像没有,你再问一个,我肯定知道!” 陈益不再理他,这次真的走了,留下刘麻站在原地懊恼,难得的赚钱机会。 “陈队,好像和村民没关系?”到了村口,秦飞说道。 陈益:“先别急着下结论,鲁名河他们若是没有结果,这个地方还会再来。” 秦飞:“陈队的意思是?” 陈益:“所有符合条件的男性村民,包括多年来下山进城生活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排查一遍。” 秦飞秒懂,缓缓点头,其他两人也明白。 何珊四人共同活动地点并不多,能实现检测的全面覆盖,未来若有必要,看来陈益会选择集合警力大规模采集dna样本,去寻找那唯一的嫌疑人。 几十年前有个案子,凶手连杀十余名女性,警方为了破案采集指纹达二十三万枚,dna样本超十万,最终在家系排查中锁定嫌疑人身份,成功将其逮捕归案。 这就是刑侦的坚持,这才是真正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七章 调查第一天结束 老翁还在那里钓鱼,惬意无比,仿佛世间所有的喧嚣和烦恼都和他无关。 临走前陈益看了一眼,没有再过去,知道了村里的某些事后,他现在对老翁有了新的感触。 对方的年纪怕是有七八十了,身体倒是挺好,很硬朗很乐观,但人越老越脆弱尤其是骨骼。 年轻人伤筋动骨一百天,老年人可就不一定了,躺个半年都有可能。 山路这么难走,万一哪天摔倒了在床上躺上三个月,岂不是要投入野狼的怀抱。 之前老翁拒绝回答关于吉君的事情,可是他内心真的愿意吗?真的甘心吗? 就算接受了村里的陋俗,家人愿意吗? 明明能活到九十甚至一百,就因为在床上躺了三个月以上就要从容赴死,这是什么奇葩逻辑? 不管是不可能的,必须要管。 渐渐远离村子后,秦飞开口:“村里应该有专门负责的,说是自愿,其实是强制山葬,否则就赶出村子,谁也不愿意离开生长的家乡。” 陈益:“这件事,需要和老陈好好聊聊,不知道他听没听说过。” 涉及人命的山村陋习可不是小事,派出所肯定会上报的,不过那时候老陈估计还没上任。 离开村子后几人没有下山,既然来了,钟落山该爬还是要爬,走一遍何珊四人曾经走过的山路,看看能不能发现可疑的物什或者痕迹。 上山的路只一条,四人来回用了五个小时,身体素质较差的夏岚已经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了。 主要是天热,徒步爬山不是一个好主意,容易中暑。 一切正常,就是普通的山,路上也没发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只偶尔可见矿泉水瓶和零食袋子,孤零零摆在那里,无声诉说着丢弃之人的低素质。 四人准备离开。 再次路过那片烧毁的房屋,陈益停住脚步。 既然不是村里刘麻烧的,可能性就比较多了,荒废无人关心的木屋突然着火倒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有些人就是手贱就喜欢玩火。 秦飞三人也看过去。 夏岚询问:“陈队,你好像对这个屋子很感兴趣?” 第一次路过的时候拍了照片,进村的时候还问了好几个人,甚至去核实到底是不是刘麻干的。 陈益不会这么无聊,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情,有哪个点能和本案联系上吗? 陈益开口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上个世纪的麦克唐纳,他曾经在论文中总结了连环杀手的三要素,尿床、虐杀动物、纵火。” 闻言,夏岚说道:“我听过这三要素,但好像牵强的很?后来不少人都批判这个观点,不能作为排查依据。” 陈益点头:“对,不能作为排查依据,很多案子和三要素是对不上的。” 秦飞加入探讨:“陈队,虐杀动物和纵火好理解,说明连环杀手反社会,冲动,有掌控欲,尿床怎么解释?” 陈益:“暗示精神控制的异常和心理障碍,心理正常的人不会成为连环杀手,这个理论有一定道理。” 秦飞:“也就是说纵火的人有可能就是嫌疑人?” 陈益:“相对来说可能性更大一点,前提是作案动机和作案冲动来自钟落山,何珊四人在这里被盯上了。” “走吧,大家都累了回去休息,明天继续下一个地方,我得去找老陈单独吃顿饭。” …… 老陈今晚本来有饭局,在接到陈益电话后果断推掉了。 陈益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饭局,也可能是人际交往的套路,让邀请者觉得很有面子。 在这方面,老陈是比他段位要高的。 无所谓,正常交往即可,陈益不会让自己那么累。 晚餐选了一个小饭馆,环境装修一般但极具特色,老陈说这家饭馆已经在邑城开了二十多年了,他也是前几年来邑城的时候同事推荐的。 味道很不错。 到目前为止,鲁名河他们还没有任何一个人打来电话,说明调查暂时没有结果。 没有结果不代表不顺利,只要排除一种可能,那就是收获。 当大部分可能性都排除干净,范围会缩的很小。 老陈拿来了一瓶好酒。 办案期间喝酒有点不太合适,但陈益没有上纲上线提出来,显得太死板惹人不喜。 规则是给下面人定的,不是给他们定的。 “陈老弟,这瓶酒我可是藏了十几年了!当初给女儿封酒的时候,也顺便给自己封了好几瓶。” 当菜上齐,老陈用了好大劲才打开瓶口,陈益距离很近,已经能闻到酒香。 老酒需要良好的密封性才能达到陈年效果,而且度数越高越好。 这瓶酒五十三度。 不是太贵的酒,千八百块钱吧。 两人碰杯开始小酌。 老陈是个人精,知道陈益不可能无缘无故给他打电话约吃饭,应该有事情要说。 既然没有选择在局里聊说明问题不大,也不是太急,并且和当前的案子无关。 昨天不说今天说,那么就来自今天的所见所闻。 他很会分析。 “老弟,听说去最北边山区查案了?”不等陈益说正事,老陈主动提起了话题,用闲聊的方式自然一点。 老陈懂,陈益自然也懂,此刻多少有些佩服这位局长,也难怪对方能混的风生水起,从交警队慢慢到了现在的地位。 陈益并不讨厌这样的人,生存之道罢了,大家都如此。 “对。”他开口,“四名受害者是学校登山社团的,曾经去过钟落山,也是毕业前最后一次,我去看看是否有什么线索。” 两人都不再动筷,老陈拿起面前的烟盒抽出两根,然后递了过去。 陈益接过。 老陈点燃了香烟,道:“荒山野岭的确实挺危险,不过要是出事的话当时就出了,顶多延迟个十天半月,不会等那么长时间吧?” 陈益:“案情不明,总归要过一遍。” 老陈点头:“陈老弟严谨,不愧是省厅看重的人才,有收获吗?” 陈益抽了一口烟:“和案子相关的收获倒是没有,但我们遇到了一点其他事情。” “哦?”老陈露出感兴趣的表情,“什么事?” 陈益:“钟落山里有一个钟落村,这个村子有点问题啊。” “钟落村?”老陈思索,没有在脑海中搜寻到相关消息,“有什么问题?” 陈益把山葬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后,老陈脸色有些凝重,还皱起了眉头:“这事我还真不知道,曾经处理过是吧?” 陈益:“处理过,听村里人说贵地警方去过一次,但没什么用,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老陈弹了弹烟灰:“这是故意杀人啊,习俗保持了几十上百年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除非强压,老弟有什么想法?” 陈益:“还是要从普法和扶贫的方向介入,这件事要慢慢来,最好有专人和专项资金,重点做村长的工作。” 老陈微微点头:“柔和点最好,否则容易引起村民和警方的冲突,明天我就去详细了解一下这件事,到时候如果有方案要实行,会告诉陈老弟的。” “好。”陈益端起酒杯,“敬陈局。” 他没有说谢,本来就是邑城要负责的,他只是开个头而已。 这顿饭吃了很久,老陈本就是个话痨,这么好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逮着陈益一顿天南海北的瞎聊,但没有聊案子。 调查第二天而已,想必不会有太大收获,何况他又不是刑侦出身,兴趣不大。 不管邑城发生什么样的案子,不管涉及经侦还是刑侦还是缉毒,自有分管副局处理,他顶多勉励两句,不会插手。 市局有好几个分管副局长,足够用。 晚饭结束后,陈益自己打车回了酒店,诸葛聪他们都在旁边房间开门等着,几人一同进了屋。 持续一天的调查,三人展开汇报。 时间有点短,所以他们今天重点调查的是任丹。 至于为什么查任丹,原因在于她是四人中唯一拒绝报警的,虽然给出了充分的理由,但作为一名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行为还是有一定疑点的。 入室强奸啊,性质相当的恶劣,任丹她竟然能咬牙承受强迫自己不报警,合情但是不合理。 既然不合理,那就首先查一查她。 “案发的时候,任丹确实刚刚订婚没多久,为了保护受害者隐私,我们从侧面了解了一下任丹的丈夫,是个妈宝男,而且多少有点控制欲。” 说话的是诸葛聪。 陈益半躺在床上,说道:“所以如果任丹被强奸了,退婚的可能性极大。” 诸葛聪点头:“对。” 身旁的程汉君开口:“陈队,我们今天调查的时候在想,嫌疑人是不是在故意选择伤害最大的时机,以求最佳的作案效果呢?” 陈益看了过去:“你指的是结婚的何珊以及订婚的任丹是吧?” 程汉君:“没错,何珊受到了严重伤害,她老公就算是大学里的男朋友感情深厚,恐怕也不好逃脱离婚的结果吧?” “还有任丹,任丹成功结婚是因为瞒着,要是报警的话肯定退婚,这不是双重伤害吗?” “而江丽丽是单身,那就无所谓了,嫌疑人没有选择等她找男朋友,直接动手。” 陈益:“想法很好,加大了此案为报复的可能性。” 直到现在,他依然倾向此案动机为报复,且最大的愤怒点集中在何珊身上。 矛盾的地方在于,何珊不知道自己得罪过谁。 当那个辅导员彻底排除嫌疑后,就要考虑是不是一件小事引发了大事。 因为是小事,所以何珊她们没有印象,但这件小事却在嫌疑人身上变成了大事,外人并不知道。 “陈队,我们还发现了一件事。”诸葛聪开口,“任丹的通话记录我调出来了,发现他和一个男人通话有点频繁,查了男人身份后,是大学同学。” 陈益:“你怀疑她要出轨?” 诸葛聪:“无法得知通话内容,无法拿到聊天记录,不好判断,但像任丹丈夫这种有着控制欲的妈宝男,婚后生活高概率不会幸福。” 陈益:“查开房记录了?” 诸葛聪:“查了,正常。” 陈益想了想,暂时找不到这件事和本案的联系,便不再多问,让诸葛聪他们继续往下查,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的点,只要开始怀疑,马上做dna比对。 警方手中有嫌疑人dna,很多事情就不用那么麻烦了,先比对了再说,只要冒出一个新男性就无脑比对一个,省时省力省心。 今天是全面调查的第一天,此案的侦办之路还很长,就看负责其他方向的三位队长有没有好消息传来了。 “都回去休息吧。” 众人离开,房间里只剩下陈益。 不早了,他没有马上洗漱,而是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脑海中闪现所有已知线索。 若能找到疑点,相当于找到了方向。 “应该是报复啊。” 渐渐的,陈益眉头慢慢皱了起来,原本是一起简单的案子,问了受害者就能锁定嫌疑人,现在搞的越来越复杂,连陌生人作案都要考虑到。 “小事引发了大事吗?” “什么样的小事,需要时间酝酿才能引发不良后果呢?” “想不到。” 陈益敲了敲脑袋,颇为头疼。 “那次论坛网曝吗?不对啊,网曝平息的很快,大家也就听个乐不会持续关心。” “任丹的辅导员孙佳鑫有污点了?何珊她们毕业几年后,因为那次曝光影响了升职加薪?影响了评职称?” “怎么又回到孙佳鑫身上了,他并不是强奸何珊的人,既然不是强奸何珊的人,大概率也不是强奸江丽丽她们的人。” “此案肯定同一个人干的。” “雇凶?不对,牵强了,不是孙佳鑫。” 陈益轻声自语,头顶的灯光因为长久注视变得模糊。 “钟落村。” 陈益不由得想起钟落村。 “也不对,就算有作案动机却很难实施,乡野山民而已,想查清四个陌生女孩的详细资料并不是那么容易,当场激情作案倒还有可能,蓄谋那么久没道理啊。” 各种可能性在脑海中闪过,最后陈益开始回忆卷宗。 何珊被强奸是事实,江丽丽被强奸是事实,丁云洁被强奸也是事实,她们都经过了司法鉴定。 任丹没有。 她说自己被强奸,但没有任何证据支撑。 有没有可能撒谎了呢? 如果撒谎了,理由是什么? 用受害者身份隐藏嫌疑人身份?强奸何珊三人的男子,和任丹认识? 刚才诸葛聪说发现有个男同学和任丹联系频繁。 嗯……希望他能查出点什么吧,眼下都是猜测,如果短时间内dna比对成功,也就不用再爬山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 十日后会议,全面采集DNA 时间来到三天后。 陈益等人离开了最后一个山村。 钟落村算是一个异类了,其他村子倒是没有钟落村那么奇葩草菅人命的风俗,总体正常,偏居一隅生活落后。 没有得到关于何珊四人的线索,顶多有人见过一面,未曾有过交流。 从民风看,如果嫌疑人真的来自这些村子,钟落村嫌疑要相对更大一点。 陈益将目光再次放在了钟落村上。 但不是因为本案,它有着特殊性。 第一,钟落山的生态环境很好,山里生活着危险野生动物。 第二,钟落村存在涉嫌故意杀人的陋习。 第三,钟落村有两个年轻人找不着了。 刘首乌,刘针茅。 陈益没有忘记这件事找人查了查,发现刘首乌和刘针茅没有任何在村外生活过的痕迹,别说生活痕迹了,出现过的痕迹都没有。 不太对劲,可能真死在了山上。 成年男性无故失踪不是小事,偏僻山村也有人权,何珊四人的案子重要找这两个人同样重要,等腾出了人手,可尝试搜山。 三天的时间里,诸葛聪重点查了查和任丹联系频繁的那位男同学,也提取了对方的dna。 比对失败,不是他。 两人没有出轨事实,只是关系比较好而已,至于以后会不会发展成事实,那就不知道了。 诸葛聪给出的判断也许会,因为任丹和丈夫的感情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好。 隐瞒强奸所嫁的男人并不满意,任丹的选择是对是错,她自己应该有判断。 调查还在继续。 鲁名河他们一切安静,暂时没有可疑发现。 陈益负责的调查方向最难,同时也是最轻松的,因为所谓的心理变态存在的概率极小,过于虚无缥缈,在没有线索支撑的前提下,完全就是臆想而已。 虽然在查,但陈益个人并不抱希望。 熟人依然是最大可能,这也是本案的困难点。 今天陈益几人来到了邑城最大的商圈盛联广场,这里是邑城的地标性建筑,集餐饮娱乐购物为一体,面积很大,堵车严重。 听鲁名河他们说,邑城有很多大型广场,而盛联广场是最出名的,很多人放着家门口的商圈不去,宁愿开车半个多小时也要来这里,可见盛联广场的地位。 别说逢年过节了,周末都挤不动。 其实盛联也没有那么好,和其他广场区别不大,这就是从众效应,一个地方人多,那么只会越来越多,大家都好热闹。 陈益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何珊四人经常去的剧本杀店。 盛联广场有两家剧本杀店,一个在地下二层,一个在顶楼。 何珊四人去的地方是地下二层,因为便宜性价比高,非富二代的大学生还是以省钱为主,没必要追求高品质。 陈益见到了老板,并将何珊四人的照片一一摆在对方面前,仔细观察对方的表情反应。 很正常,完全就是不认识的反应,已经没有任何印象了。 “警察同志,这样的女孩来店里的太多了,实在是记不起来,不好意思啊。” 年轻老板比较客气。 陈益目测对方身高,不是监控里拍到的嫌疑人。 一路查过来,他只要见到一个男人就会观察身高和发型等特征,目前并没有发现相同或相似的。 当然,这只是第一层筛选而已,并不能说明什么,铁证依然还是dna。 “老板,店里有以强奸为主题的剧本吗?”陈益问。 “强奸?”老板摇头,“这种涉及黄暴的已经在线下禁止了,不过网上倒还能找到。” 陈益:“你指的是剧本杀app?” 老板:“对,还有贩卖剧本的网店,可自行购买,以前有,现在有没有我不知道。” “好谢谢。” 简单聊了两句陈益几人离开,剧本杀店这个地方是何珊她们大学时期的娱乐场所,已经过去了好几年,能找到线索的希望并不大,何况也不一定和它有关系。 至于网上和私人聚会,就交给诸葛聪他们去查即可。 这个方向其实已经基本到头了,之后的几天,陈益把秦飞和傅国勇分到了诸葛聪他们组,只留下了夏岚。 接下来就是等,等哪一波人能传来好消息。 然而汇报的电话一直没有响过,这代表着别说锁定嫌疑人了,连重大线索都没有。 等待的过程中陈益并未闲着,作为调研组的组长,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陈局的动作倒是不慢,非常重视钟落村,已经召集有关单位开了好几次会,商讨解决措施。 期间邀请过陈益,陈益编了个理由没去。 就这样,又是六天过去。 距离专案组成立以及全面调查的开始,已经过去了十天的时间。 没有任何收获。 市局。 会议室,新的会议开始,讨论十天来的调查结果,确定未来的调查方向。 是继续按照现在的几个方向查下去,还是改变或者增加新的方向? 十天其实并不长,对疑难案件来说,也才刚刚开始而已。 新的情况总是越查越多,有些事情还让人大跌眼镜,比如孙佳鑫和那位曾经的班长在谈恋爱。 怪不得把班长给人家,原来是看上了,几年前在大学里就已经确定了关系。 当年他们藏的非常严实,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后来女孩毕业离开学校,就更不会有人知道了。 那次论坛网曝,并没有对二人造成特别严重的影响,起码没有达到影响人生的程度,毕业后也就都忘了,开启崭新的生活。 既然影响不大,那就不存在报复行为,着实没有必要。 鲁名河在会议上有些沉默,看来十天的调查结果并没有让他满意。 该查的都查了,孙佳鑫和他女朋友的嫌疑越来越小,此刻基本接近于零,再耗下去就是浪费时间。 “所以鲁队长的意思是,可以停止调查孙佳鑫。”陈益问。 鲁名河沉默片刻,点头道:“我这边的调查结果……应该不是他。” 刑警以事实为准,主观判断是次要的,既然孙佳鑫能够排除嫌疑,便不能一直盯着他。 陈益看向田恒,后者开口:“这些天我和江城的赵队长联合调查了宫亮,他查宫亮毕业后,我查宫亮毕业前,可以排除嫌疑,不是他干的。” 陈益又看向章荣。 章荣所负责的方向才是本案的重点。 “陈队,工作量比较大我还在查,请再给我几天时间。”章荣说道。 意思就是,暂时没有收获,还在扩大范围。 陈益:“目前任何疑点都没有吗?” 闻言,章荣翻动手中的记录本,细数:“要说没有矛盾那也不可能,小孩子之间都有矛盾更别说大学生了,但实在是上升不到强奸的程度,只要存在动机的不管合理还是不合理我都比对过dna了,但都排除了嫌疑。” 陈益:“四人在大学里有没有出现过重大变故。” 章荣:“没有。” 陈益:“把查到的都说一遍。” 章荣:“是。” 他低头看向记录本,照着本子上开始念,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众人静静听着,大大小小琐碎事情极多,可见章荣的调查范围还是非常广的,不论有没有用,没有放过任何情况。 “大一下学期,何珊因为宿舍打水的问题和室友发生冲突,吵了很大一架。” …… “大二上学期,江丽丽快递丢失,和快递员在校内争执。” …… “大二上学期,任丹在篮球场看球的时候被飞来的篮球砸中,同班男生为其出头,双方差点引发斗殴,幸亏有人制止。” …… “大二下学期……” 随着时间的推移,章荣说出的事情越来越多,每个人都有两位数,四人加起来差不多大几十。 陈益很有耐心,听的相当仔细。 小事看大,细节决定成败,能找到疑点就是收获。 “大三下学期,丁云洁多次拿走院级奖学金、校级奖学金和国家级奖学金,导致班里某几个学生对她心存不满,有过言语的指责,其中男同学居多。” 听到这里,所有人有了反应,下意识抬头。 奖学金? 不满? 这是什么意思? 谁有能力谁拿,怎么还会不满呢? 陈益打断:“等一下,详细说一说奖学金的事。” 章荣:“好,丁云洁在班里的成绩很好,每次考试基本都是前两名,其他方面也都符合奖学金评判标准,所以三年来拿到过多次。” “但是呢,班里有个男生家境贫寒努力好学,每次考试也都是班里前两名,反正奖学金每次不是他的就是丁云洁的。” “因为丁云洁家境不错不缺钱,所以班里不少同学都希望丁云洁能把奖学金让给贫困生。” 听得此话众人面面相觑,这……道德绑架啊? 让给贫困生可以说是对的,但自己拿绝对不能说错,公平竞争而已。 谁规定别人穷我就得把钱给他?没这个道理。 既然我赢了,那么奖学金就是我的,若让给你那就是天大的情分,不让便是本分,外人不能置喙。 诸葛聪忍不住吐槽:“圣母心泛滥啊,要求丁云洁让奖学金的,自己拿钱帮助了吗?” 章荣转头:“这倒是没听说。” 诸葛聪:“那就是道德绑架他人,自己就是个小丑,章队长,被抢奖学金那个贫困生见了吗?” 贫穷的人性格存在缺陷的概率更大,这不是偏见。 章荣:“见了,还比对了dna,不是他。” 诸葛聪哦了一声。 陈益没有理会几人对这件事的讨论,他想的不是奖学金。 “丁云洁学习那么好啊。”他若有所思,“学习那么好,怎么没考上事业编?” 章荣说道:“受到强奸影响了?” 陈益摇头:“案件发生的时候已经毕业两年,算上应届的机会那就是三次考试,三次考试都没过吗?” 章荣没有说话,考编这件事肯定需要学习好,但还有面试,而且现在竞争压力那么大,三次机会其实不多,遇到高手的概率还是不低的。 有的人考十年都考不过,看命。 陈益思索了一会,道:“继续。” 章荣点头,继续细数四人在大学里遭遇的事情。 剩下的就无伤大雅了。 这不是全部,章荣刚才已经说了调查还未结束。 接下来就是诸葛聪等人的汇报。 除了任丹和大学男同学保持联系之外,其他三人一切正常,并未发现可疑,也没有发现撒谎迹象。 毕业后四人都在准备进入社会,联系很少,偶尔才会聚一聚,最后一次聚会便得知了江丽丽三人被强奸。 从那之后,再也没有聚过。 网络上的痕迹也暂时未找到疑点。 汇报结束后会议室沉寂下来,简单来说就是一句话:所有方向都毫无收获。 如果真是报复真是熟人,那也藏的太深了,有点不合逻辑。 大事肯定能查到,小事也不至于报复加毁容,矛盾。 “陈队,接下来怎么办?”鲁名河问。 陈益坐在那里习惯性揉了揉手指,说道:“全面采集dna。” 闻言,众人神情一正,这才是最直接的方式。 警方手里是有嫌疑人dna的,可充分利用现代刑侦手段,张开最大的网笼罩所有人,也许真的能找到。 “陈队,范围呢?”鲁名河道。 陈益想了想,回答:“每个人的同班同学,同校同学,公司同事,亲戚,联系人……只要有关系都在排查之列。” “还有,四人外出登山路过的山村,所有村民全部包含在内,有离开村子去城市或者外地发展的,也不能放过。” “这件事由鲁队长全权负责,把分局和派出所能调的人都调来,没有时间限制,一边查一边采集,直到查无可查或者比对成功。” 鲁名河严肃起来:“是,陈队。” 陈益看向章荣:“章队长不用参与,把未完成的工作做好。” 章荣:“明白。” 陈益:“散会吧,全都去帮忙。” 众人起身陆陆续续离开,夏岚没走,她知道【全部】应该不包括自己。 陈益坐在坐椅子上揉着眉心,如果全面采集还是没有结果的话,那此案就难办了。 到了全面采集dna这一步,代表正常侦查已经不起作用,此案是报复是熟人的可能性那么大,怎么会查不到呢。 两世查案的经验,让他总觉得忽略了什么。 也许……只能等比对成功后,才能得知真相。 他也不是神仙,目前想不通。 第四百四十九章 钟落村失踪人员 dna信息全面采集马上开始。 这是一个相当大的工作量,市局和各分局派出所皆有警员参与,好在何珊四人已经毕业好几年,倒也不会在邑城大学闹出动静。 除村民外,范围基本锁定在受害者认识的人身上,或者能查到的见过的人。 什么叫见过的人? 见过,但不认识。 比如,任丹在大二的时候因被篮球砸中引发冲突,当时在场的只要能查到的,只要能叫上名的,只能通过走访问询得知身份的,都要提取dna。 全面采集,就是将网覆盖的足够大。 比对整个邑城男性的dna不现实,但针对受害者人际关系调查比对还是勉强可以做到的。 强制比对,被调查者不可拒绝。 陈益已经下了命令,有严重抵抗清查者,直接带走。 这个过程不知会持续多长时间,半个月?一个月?两个月?很难说。 看运气,可能明天就能找到嫌疑人,可能一直都找不到。 陈益暂时放下了这起连环强奸案,准备去找一下刘首乌和刘针茅,两个大活人不见了,作为警察不能当不知道。 失踪正式立案,陈益直接选择搜山。 两天时间,他协调了邑城消防部门、林业部门、附近乡镇县社区,还寻求了民间救援组织的帮助,人数总计六百余人。 民间救援组织具备专业的的搜救技能和设备,拥有丰富的经验和资源,可在搜山过程中发挥巨大作用。 陈益也明白这不是搜救,很有可能是搜尸体,已明确告知所有人。 第三天上午,所有人拉网式呈多扇形包围钟落山,展开了地毯式搜索,陈益和夏岚也在其中。 鉴于山上有危险野生动物,每个人都带上了自保装备武器,相互之间距离不远,遇到危险可迅速支援。 无人机起飞,任务是协助搜寻、开路、提前甄别和预测危险,高空俯瞰可将钟落山尽收眼底。 狼嚎传来的方向是正北方,在钟落山深处,如果所料不错的话,那里应该是所谓葬谷的位置,需要绕过钟落村,也是陈益此行的目标。 身先士卒,他要去最危险的地方。 其他人的战斗力多少差了点,一切以安全为主。 身旁的夏岚有些兴奋,这种探险的感觉让她肾上腺素飙升,很期待前方到底能遇到什么。 随着时间的推移,搜寻面积慢慢向中心聚集,如星火燎原,几乎覆盖了每一片山体。 今天一天的时间都要在山上,天黑前确保能下山,中午饭自带,以补充能量为主,陈益承诺所有花费由警方报销。 “听说没?这次组织搜山的是省厅大领导。”搜寻过程自然不可能寂静无声,彼此之间的闲聊是少不了的。 “大领导?”民间救援队的同伴刚刚知道,一脸好奇,“多大的领导?” 对方摇头:“不知道,反正挺大的,而且也来了。” 同伴不信:“这种事省厅的领导怎么可能亲自过来,你可真会吹牛逼。” 对方:“切,不信算了。” 同伴犹疑,他的这位朋友在消防和林业都有人脉,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难道来了个警监?”他问。 对方:“说不准。” 大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得知有省厅领导在场,干劲更足,搜寻的更加仔细,希望能露露脸。 下午。 搜寻还在继续,暂时没有任何发现。 陈益一行人穿越丛林,走出了森林阴影的遮盖,前方豁然开朗,光线也变得明亮起来。 无人机实时传来画面,那是一个山谷,期内有涧溪流过。 两山间低凹狭窄处便是山谷,那里存在水源,无人机画面已经能看到野狼的踪影。 不是一群,零星可以看到几只。 狼是群居动物,只要双方发生冲突,恐怕很快就会赶来一群,不到万不得已,陈益不会和它们面对面。 走过荒地,陈益脚步放慢,示意大家靠后暂时离的远一点。 跟随他的都是消防和林业的人,知道眼前这位年轻人的身份,令行禁止没有多说一个字。 陈益独自上前,夏岚紧随其后。 “看来这里就是葬谷了。” 陡峭的断坡前,有香烛和供桌可见,石头堆砌的坑内也有燃烧后的灰烬,依稀能辨别那是黄纸。 附近比较荒凉少有树木,小心一点倒也不会引发山火,否则倒霉的可是整个山村。 “之前那个村姑真没撒谎啊。” 亲眼所见事实,夏岚有被震到,内心莫名升起一丝惧意。 她本来当故事听也没有全信,现在看来山葬应该是真的。 陈益没有说话,缓步来到陡坡前向下眺望。 高度几十米,崖面并非平滑有不少落脚点,而且也不是垂直的,存在爬上来的可能。 如果有攀岩经验或者极强的求生欲望,应该可以从谷底爬到他所站的位置。 也就是说,掉下去也不一定是死路。 不过,昏迷状态和六十岁以上的老人,肯定没有这个能力。 谷底有条小溪,野外水源附近多有动物盘踞,此刻已经能看到几只野狼在那里徘徊。 它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来,和陈益对视,之后在不知不觉中聚拢,等待天赐的食物。 陈益冲身后几人招手,示意对方控制无人机向下,把谷底的情况拍的清楚一点。 林业工作人员操控无人机,传回的画面越来越清晰,甚至已经能看到花花草草的纹路。 野狼不识机器感觉到威胁,呲牙咧嘴做攻击状,随时都有可能跳跃而起。 无人机处在安全高度,它们够不到。 陈益查看画面。 残破的衣服,沾满泥土的鞋子,咬碎的骨骼残骸,还有可怖的头颅…… 这哪是山谷,分明是小型炼狱,只是在环境的常年侵蚀下,视觉冲击力没有那么强罢了。 夏岚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没敢再去看第二眼。 林业工作人员同样大受震撼,手都哆嗦了一下,不明白山里怎么会有那么多残骸。 陈益的目标不是葬谷,而是失踪人员的下落,刘首乌和刘针茅,有没有可能就在这些残骸之中呢? 他看到了两颗头骨,挺新的,估摸也就近几年发生的事情。 可以验证一下。 如果真是刘首乌和刘针茅,那这件事就严重了。 村妇说的是失踪,并非山葬。 村子两个年轻人同时掉到了葬谷里,这件事意外可能性几乎可以说是零,相当离谱。 先确定了再说。 陈益叫来消防人员,商议如何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拿到头骨,最终达成方案:驱赶野狼,利用绳索吊下。 野狼的数量并不多,速度快的话是可以避免狼群聚集的。 还有,狼畏惧异常的声响。 一切准备就绪后,陈益掏出手枪子弹上膛,身上绑好绳索,和消防人员一同下谷。 下谷的人很多,人怕狼群,狼同样怕人群。 也就几十米,速度很快。 四只野狼看着落地的人类,满眼警惕缓步后退,身体呈攻击姿态。 陈益手握手枪大步上前,逼的野狼继续后退。 如此近的距离,他能保证在三秒钟内将四只野狼全部击毙或者让其失去战斗能力,但那是遇到危险的情况下。 野狼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一人四狼对峙,谁都没有动。 消防人员很快拿到了指定头骨,而后没有任何迟疑立即返回。 “陈队!可以走了!” 陈益缓缓后退,四只野狼开始上前。 他举起了手枪。 砰! 枪响。 巨大的动静回荡谷内,四只野狼受到了极度惊吓,掉头就跑,跑了一半停下来,回头看向陈益。 此时的陈益已经手脚并用,灵巧的爬上了几十米谷崖。 野狼认为自己受到了侮辱,嚎叫着冲了过来。 狼会爬树吗? 有的会,比如棕狼,爬树的本领一绝,主要看生存环境。 陈益不敢赌,会爬树就能攻击到自己,身体稳住后他开了第二枪,没有瞄准要害,打在了地面上。 砰! 野狼再次被吓住,当反应过来后,陈益已经到了谷顶。 收好头骨,众人离开葬谷,整个过程没有人多问一句话,陈益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 省厅副总队长,三级警监亲自负责的事情,肯定小不了,他们可不敢多嘴,完成好分配给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搜山还在继续,陈益只是怀疑两人掉到了谷底并没有证据,所以搜寻工作不能停止。 天黑之前,六百人在山下集合,确定没有少人后,任务便结束了。 一天的时间就够,陈益正是为了节省时间,所以才召集了那么多人,保证了效率。 既然没有其他发现,那么头骨的问题就比较大。 马上确认。 回去的路上陈益联系鲁名河,让对方派人去钟落村,提取刘首乌和刘针茅父母的dna,并立即送到局里进行dna亲子鉴定。 目前dna信息全面采集工作刚刚开始,人手欠缺,鲁名河硬挤出了两名警员和一名法医助理,前往钟落村去做这件事。 当晚八点,dna拿到了。 当晚九点,dna送检。 陈益待在市局的休息室,等待鉴定结果。 局里很空,能派出去的都派出去了,哪怕是晚上也没有停止信息采集,副局长马祥还专门协调了其他部门的同事,不论是经侦还是治安,都有警员参与其中。 没有人闲着,要的就是一个速度。 “陈队,喝水。” 休息室,夏岚倒了杯水递给陈益。 “谢谢。” 陈益接过没有喝,倾身放在了桌子上。 夏岚坐下,问道:“陈队,那两个头骨或者其中之一要真是刘首乌他们,是不是代表着新的案子?” 她虽然不懂刑侦,但常识还是有的。 村里的年轻人可不会无缘无故的前往葬谷,更不可能掉下去,只能来自外力。 外力,意味着犯罪行为。 陈益伸手弹烟灰,只说了三个字:“等结果。” 夏岚不再多言。 两份检材加急处理,十点多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进。”陈益转头。 警员开门走了进来,将手里的检测报告递上:“陈队,结果出来了。” “行,你去忙吧。” “是!” 房门关闭,陈益打开了检测报告,直接翻到最后,肉眼可见他的瞳孔慢慢缩了起来,眉头也是紧紧皱起。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服了。” 陈益将检测报告扔到了桌子上,抓起烟盒。 见状,夏岚连忙拿起来查看,脸色当即变了:“真是他们俩?!” 鉴定结果显示,从葬谷里捞上来的两个头骨,分别来自刘首乌和刘针茅,这俩人结伴死在了谷底,让野狼啃的只剩下了残骸。 “怎……怎么会呢,这也太吓人了!”夏岚喉咙滚动了一下。 那个山谷到底怎么回事。 去世的人山葬。 卧床三月的老人要扔下去。 这两件事勉强能接受。 但是,现在年轻人也在里面失踪,而且还是两个,这就离谱了。 钟落村怎么感觉越来越邪门。 陈益抽着香烟,脸色有些有些不太好看,此事,当然要往谋杀的方向去靠。 那个村妇若不是演技好的话,应该没有撒谎,村子的人只当是两人失踪,并不知道他们死在了山谷里。 假设刘首乌和刘针茅是被人推下去,那么最大可能就是村民干的,知道葬谷存在的人可不多,基本局限在钟落村内。 还有,那个山谷虽然陡峭,但青壮年男性想爬上来也是能做到的,尤其是在面对危险的时候。 “不对,村里有一种草药可致人昏迷。” 陈益想起了这件事。 上次去钟落村的时候夏岚问过村妇,被狼咬不疼吗?村妇说不疼,下去之前吃草药,人是没有意识的。 村妇知道,其他人也肯定知道。 也就是说刘首乌和刘针茅在掉下山谷的时候,处于昏迷状态? 是谋杀,还是山葬的一部分? 如果是谋杀,哪个村民干的?动机是什么? 如果是山葬,那么村妇便撒谎了,两人并非失踪。 现在暂时没有警力去查这件事,除非他自己去,而且不能带着夏岚。 “回去休息吧,明天再说。”陈益开口,他需要再好好想想。 夏岚还没回过神来,下意识点点头。 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四百五十章 比对成功,锁定嫌疑人(合章) dna信息全面采集有序进行着,暂时没有动静。 比对成功意味着嫌疑人出现,到时候鲁名河不必请示陈益可直接抓捕。 这是最直接的线索,也是最直接的证据,比对成功就是结案,但能不能找到谁也没有底。 全面采集dna其实就是大海捞针,只不过在有线索的前提下,这片海小一点,这根针也大一点而已。 相对好找,还是有希望的。 陈益给夏岚放了“假”,让她想干吗干吗,不要跟着自己。 夏岚一大早收到这条信息顿时蒙了,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她知道陈益肯定是去查刘首乌和刘针茅了。 不带自己是啥意思啊?我很像拖油瓶吗? 也就是说调研组现在所有人都在忙,还都是和案件有关的重要任务,就自己闲着吗? 多少有点挫败感。 她决定给老爹打个电话问问,当前的卷子她实在不会做,幸亏是开卷考试。 得知女儿窘境后,夏光远提了两点建议。 第一,不要闲着。 第二,不要忤逆陈益的指令,他怎么说就怎么做。 意思很简单,在听话的基础上,给自己找点事干,最好能在案子上有所建树,哪怕发挥的作用不大,只要能值得提一句就可以。 若能得到陈益的夸奖,那就最好不过了。 夏岚犯了难,她在调研组的任务就是跟在陈益身边,处理日常生活琐事,比如差旅报销等。 在案子上有所建树? 这怎么可能啊。 全邑城的警察都在查这个案子,现在都还没有突破,她可不觉得自己能帮上忙。 夏光远说的很认真,夏岚也只能答应,随后给诸葛聪他们打去电话。 诸葛聪等人觉得好笑,“抛弃”这个词不太合适,陈益肯定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方便带着而已。 发了位置后,夏岚赶过去会合,此时调研组除组长外全体成员齐聚,继续协助dna信息全面采集的工作。 鲁名河给他们分配的任务是:钟落村的下山村民。 因为他们去过一次钟落村,多少了解一些。 也不用查,直接去村里问就行,昨天已经拿到了名单。 人还是很多的,没有想象中那么少,剩下的就是上门采集,采集的同时还要问询当事人,目的是复核,确定有没有忽略的村民。 此刻,陈益正在见森林公安的同事。 以前森林公安隶属林草,现在已经划归到警部统一领导管理了。 职能是保护森林及野生动植物资源、保护生态安全、维护林区社会治安秩序。 治安和刑事案件当然也会管,但管辖范围相对局限,比如盗伐森林、森林纵火、偷猎以及采伐和木材运输等相关案件。 天下警察是一家,陈益和老王聊的很开心。 老王是森林公安局治安大队的队长,五十多岁了,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对山区很熟悉。 两人脚下是钟落山,这里是山区的另一面,资源更加丰富,属于林业局严格监管的范围。 一根香烟结束,老王又递过来一根。 陈益接过。 林区严禁抽烟那是对外人,自己人没那么严格,因为他们非常注重森林防火,抽烟地点不但会选择远离草木的地方,掐灭烟头的时候还会仔细检查,确保任何火星都没有,不存在安全隐患。 外人可就不会这样了,要是允许外人抽烟,哪怕让他们注意灭火,时间长了总会有不在乎的人随意丢弃烟头,最终酿成不可挽回的火灾。 规定,就是给这些人用的。 “商陆?”陈益得到了一个新的药材知识。 老王说,商陆就是山萝卜,全国除了北边寒冷地区和西边炎热干燥地区外,均盛产,野生于海拔五百米以上的沟谷。 价格便宜,十块钱一斤。 重点是它的药材功效,消肿和通便之类的是其次,陈益关注的是它的副作用:昏迷。 “陈队,我给你举个现实的例子吧。”老王娓娓道来,“多年前有个大学生参加野外徒步活动,在山上发现了一颗人参,她很惊喜啊,直接咬了一口。” 陈益乐了:“直接咬了一口?女汉子啊。” 老王:“哈哈,挺虎的吧?现在我们聊起来还笑呢,那不是人参,那是商陆,商陆形似人参,不懂的人很容易混淆,这个女学生吃完后不久开始头晕目眩,接着就昏睡过去了,同伴立即报了警送到医院。” 陈益:“没事吧?” 老王:“没事,幸亏吃的不多只咬了一口,要是全吃了,还是有一定危险的。” “这玩意啊,含有大量的生物碱成分,过量就会损害神经系统和胃肠道系统,引起中毒,反应就是恶心、头晕、腹泻,严重点那就昏迷呗。” “这女孩昏睡了十几个小时。” 十几个小时,而且还是及时送到医院的情况下。 要是自己一个人的话,昏睡在山上相当危险,低温、毒虫、危险动物都会对人的生命造成威胁。 陈益抽了一口烟看着山景,道:“所以说来野外溜达的时候,别闲着没事乱吃东西。” 老王赞同:“可不能乱吃东西,这次吃的是药材还好说,要是吃的毒药可就完了。” 陈益:“你觉得钟落村山葬吃的草药就是商陆?” 老王:“我觉得是。” 两人聊过了关于钟落村的问题,这件事老王知道,但了解的不是很多,山村民俗轮不到森林警察管,管也很难管。 没有上级指示,他们是不敢和当地村民起太大冲突的。 除非案情严重。 话说回来,要是案情严重的话,上级肯定会有指示,因此平时执法的时候还是和谐为主。 “当然了,他们可能会处理处理,而不是直接吃。”老王加了一句。 陈益点了点头,沉默下来。 他来找森林公安的同事聊天就是想多了解钟落村,在所有去过的山村当中,钟落村问题是最大的,先不说何珊四人被强奸和村子有没有关系,眼下可是有两个年轻村民死在了葬谷里。 谋杀的可能性很大。 “陈队,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尽管说。”老王开口。 他知道陈益过来肯定是为了查案,但他没有问是什么案子。 该知道的,陈益自然会主动告诉他,不该知道的,问了也没用。 陈益摇了摇头,笑道:“帮不上忙,我现在啊,头都大了,结果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老王非常理解。 刑警接手的都是刑事案件,而能让省厅副总队长亲自处理的,必然是重案了。 重案,总归是不太好办,他也只能尽自己的能力去帮忙,对方需要什么他就提供什么。 告别老王,陈益闲着也是闲着,翻山越岭又去了钟落村,但他没有走之前的村口,而是在村子附近来回转悠。 原来的路到葬谷只有一条山道,需要绕很远,之前没有选择通过钟落村是为了扩大搜索范围。 陈益觉得一定有近路,因为从地图看,葬谷到钟落村的直线距离并不远。 来到村后,可见有一条道直通葬谷,地面在长久的踩踏下形成了平整的土石路,还有一些杂物被随意丢弃。 穿越这条路,没用多久便到了葬谷。 第二次来到葬谷,陈益看着下方徘徊在溪边的野狼,转头回望来时的方向。 植被的遮挡看不到村子,但陈益知道村子就在那。 恍惚间周围环境出现了变化,时空回到了几年前。 一名男子在夜晚背着昏迷的刘首乌,缓步来到葬谷,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扔了下去。 野狼一拥而上,将刘首乌分食。 幻想时间飞速流逝,男子退走,再来的时候背着刘针茅,再次扔了下去。 野狼一拥而上,将刘针茅分食。 男子神情冷漠,看都不看扭头就走,路过陈益身边的时候,半透明的身影蓦然停顿,冰冷的目光和陈益对视。 陈益只能看到轮廓,视线下是一片模糊,唯一清晰的就是男子平静但却带有杀气的眼神。 “你是谁,为什么要杀他们?”陈益轻声询问。 男子:“他们该死。” 陈益:“为什么该死。” 男子:“因为他们做了该死的事。” 陈益:“这件事与何珊他们被强奸有关系吗?” 男子:“你猜呢?抓到了我,我就告诉你。” 说完,男子大步离去,透明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陈益视线尽头。 谷内的狼嚎声让时空回归现实,陈益用力眨了眨眼睛,一切还是老样子。 陈益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低头左右查看环境,随后一头扎进了茂密的丛林。 没有路,不好走。 半个小时后,陈益拨开前方的葎草艰难前行,右手已经被葎草划出了红痕。 葎草各地方俗称不同,乡村称之为拉拉秧,茎、枝、叶均有短小密集的倒刺,碰到的话很容易划伤,若是大面积经过很难避免。 陈益没有带保护装备比如手套之类的,但并不在乎,一边走一边仔细观察地面,偶尔还拨弄存在盲区的杂草。 在案发现场附近地毯式搜索是调查重要一步,眼下缺乏人手他只能自己来。 其实找到线索的可能性不大,若此案为凶杀,嫌疑人原路返回即可没必要进丛林,除非在作案过程中遇到了其他村民。 不管结果如何,该做的事情一定要做。 下午四点,陈益直起了身扶住旁边的树干,轻轻捶动有些酸软的腰。 这个活挺累的。 他视线扫视周围,绿压压一片,植被覆盖的相当密集,若是结伴旅游心情肯定不错,但现在只能感受到压抑。 突然间,他的目光骤然集中,不远处的草丛内,一抹鲜红极具反差,和周围颜色格格不入。 没有迟疑,陈益大步走了过去。 红色夹在草内,被好几条根茎缠绕,陈益小心翼翼折断所有根茎,拿出了物品。 这是一个平安符,上面有红色绣花,已经很脏了,不知道丢在这里多久。 绳子断掉,符身也有被啃食的迹象,幸运的是绣花还是完整的,那是艳丽的玫瑰。 陈益凑近仔细看了看,好像是被什么小动物咬的。 “有人来过?是凶手吗?” 陈益皱眉。 “不对,凶手没理由来这,既然上面有啃食的迹象,那么应该是动物叼走的?” 仿佛印证他的猜测,不远处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陈益下意识转头,看到了一抹灰色的身影。 “狐狸?” 确实是狐狸,灰狐。 山里的狐狸体型都比较小,灰狐居多,尾巴要比身体长。 它没有攻击的意思,隔空望着陈益,看了一会后便失去兴趣,转身迅速消失,回归了钟落山。 陈益没有理会,再次看向手中的平安符,脑海中有了画面。 凶手背着刘首乌或者刘针茅来到葬谷,路上掉落了平安符,一只狐狸路过叼走了。 尝了尝后发现不好吃,果断丢弃。 若不是他碰巧遇到,此物将永远留在钟落山,变成森林的一部分。 “真是凶手的吗?” 这件事很难说可能性很多,陈益拿出证物袋将平安符放了进去,小心收起后开始返回。 一路上,他还在想平安符。 那朵花是玫瑰,玫瑰代表浪漫、甜蜜、美满,象征爱情,也就是说平安符的主人当时在热恋或者已经结婚? 要不就是,有女孩在追他? 他是随身佩戴还是故意丢的? 随身佩戴,说明双方相互吸引。 故意丢的,那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 主人是钟落村村民吗?送东西的是钟落村村民吗?看那些村妇,不像是有如此浪漫举动的女人。 也可能,平安符是某个女人私有物品,不存在男人,不存在赠送? 晚上回到酒店,陈益还在想,延伸出了多种可能,但都需要更确切的线索来验证。 他拿出手机搜了搜,网上是可以买到的。 …… 时间来到三天后,dna采集还在继续。 诸葛聪他们辗转找到一个叫刘诚朴的人,他曾经是钟落村村民,后离开村子到了邑城发展,目前的工作是送外卖。 他很努力,从初期的不熟悉到现在的一个月赚六七千,偶尔可达一万以上。 不提工作性质,这份薪资在邑城已经算可以了,省着点花再努力几年,可以在邑城贷款买房。 到时候再娶个老婆,实现阶层的跨越。 从偏远的钟落村到邑城市区,的确算阶层的跨越了。 刘诚朴人如其名,真诚淳朴,面对警方找上门提取dna信息没有任何抵触,非常的配合。 拿到生物信息后,诸葛聪道谢,而后例行送检。 诸葛聪继续去找下一个人。 鉴定和比对不一样,后者的速度是很快的,当诸葛聪刚找到下一个人的时候,市局的电话打了过来。 这是诸葛聪第一次接到市局的电话。 “喂?” “我是鲁名河!!dna比对成功了!刘诚朴!” 诸葛聪惊了:“卧槽!” 刘诚朴给他的印象就是一个乡下来的打工小子,非常的老实,若不是因为需要全面比对的话,他是绝不可能在意他的。 谁能想到,做下这起连环强奸案的,竟会是这样一个人。 刘诚朴没有跑。 市局锁定他的位置后,鲁名河亲自带队包围了刘诚朴,逮捕他的时候正在送外卖。 很遗憾,点外卖的人暂时吃不上饭了,只能更换骑手。 邑城的街道,警车呼啸着逆行而来,横亘在外卖电动车前,后方是更多的警车,三角夹击让刘诚朴动弹不得。 周围所有行人车辆纷纷避让,远远围观着。 如此刺激的现场抓人,普通百姓一生难遇。 车门立即打开,十几名刑警一拥而上,将刘诚朴拽下电动车死死按在了地上。 诸葛聪他们也在。 “别乱动!!” 咔嚓! 手铐卡住了他的手腕。 鲁名河大步上前,此时刘诚朴被拉了起来,脸上看不出惊慌,还是一副淳朴的样子。 “叫什么名字!”鲁名河厉声道。 刘诚朴低头:“刘诚朴。” 鲁名河:“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刘诚朴:“知道。” 鲁名河:“为什么抓你?” 刘诚朴:“强奸。” 鲁名河:“几个人!” 刘诚朴:“四个。” “你可真难找啊。”见得对方承认,鲁名河挥手:“带走!” 刘诚朴被带上了警车,鲁名河整个人轻松了太多,站在原地舒服的点燃了一根香烟。 嫌疑人归案代表此案告破,还好,嫌疑人就在排查范围之内。 钟落村村民? 他倒是没有想到嫌疑人真的来自钟落村,而且还是已经下山的人。 看到诸葛聪走了过来,鲁名河问了一句:“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钟落村?” “三年多了吧。”诸葛聪道。 “三年多……”鲁名河回忆时间,“能对上,何珊她们去爬山的时候,这小子还在,走吧,陈队在局里等着呢,多亏了你们。” 诸葛聪笑道:“巧合而已,刚好负责这个方向。” 鲁名河:“那也是大功一件。” 众人上车离开了抓捕现场,围观人群渐渐散去,未来茶余饭后又多了可吹的谈资。 邑城市局。 陈益等了很久,当刘诚朴被带过来的时候,他立即起身走了过去。 “抬头。” 刘诚朴抬起了头。 他的面容平凡憨厚,带着原始的质朴,没有任何重案嫌疑人的冷漠狡黠。 人不可貌相。 “江丽丽她们的案子也是你干的?”陈益问。 刘诚朴点头。 陈益摆手:“带进去。” 第四百五十一章 她是谁 “陈队,我去审审?” “不,这个人我亲自审。” 说完,陈益在鲁名河等人的注视下进了审讯室,负责记录和警戒的警员赶紧跟上。 审讯室。 刘诚朴双手带着手铐坐在那里,低头看不到表情,整个人有一种坦然接受的死寂。 dna比对成功,代表虐奸何珊的人一定是他,江丽丽三人也已经承认,此案只剩下审讯。 重点,是搞清楚此人的动机。 陈益坐了下来。 “叫什么名字?” “刘诚朴。” “这名字好啊,真诚淳朴,却不干人事。”陈益淡声开口。 刘诚朴依然低着头,没有和陈益对视哪怕一秒。 陈益:“钟落村的?” 刘诚朴:“嗯。” 陈益:“你认识这四个人?” 刘诚朴:“认识。” 陈益:“怎么认识的?” 刘诚朴:“她们去爬过山。” 简短的问询,陈益明白了五人之间的关系。 其实没有关系,刘诚朴认识何珊她们,但何珊她们并不认识刘诚朴,完全就是茫茫人海中擦肩而过的缘分,没有任何交流,更不可能留下印象。 对何珊四人来说是这样,但对刘诚朴来说,却已经深深记下了这四位来自城里的女孩。 活泼,靓丽,举手投足间皆散发迷人的魅力,让刘诚朴沉醉。 “爬山的时候你一直在跟踪她们?”陈益道。 刘诚朴:“嗯。” 陈益:“跟了多久?” 刘诚朴:“一直跟到她们离开钟落山。” 陈益:“她们没有发现?” 刘诚朴:“没有,我对钟落山很熟悉,熟悉每一条路,每一棵树,每一块石头。” 陈益:“继续说。” 四年前,刘诚朴离开了钟落村到邑城发展,促使他下山的动机有两个。 第一,何珊四人的出现让他对山下的城市有了憧憬向往,想去看看。 第二,寻找何珊四人的下落。 起初他并没有想做什么,但当再次见到何珊四人的时候,内心的冲动最终是盖过了理智。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像何珊、江丽丽这样的女孩,除非用强。 他不想白活这辈子,所以做了。 陈益皱眉:“就因为在路上碰到,喜欢,你用了四年时间把她们一个一个都强奸了?” 刘诚朴:“嗯。” 观察室,所有队长都在,刘诚朴奇葩的作案动机惊呆了他们,这可真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只是外出爬个山而已,就被一个神经病给盯上了。 何珊她们做梦都想不到,在自己正常的生活中,会有一个色魔时时刻刻看着,随时会伸出魔爪。 陈益问:“你是怎么找到她们的?” 刘诚朴:“她们是大学生,好找。” 陈益:“你怎么知道她们是大学生。” 刘诚朴自始至终一直低着头,说道:“我跟了她们好几个小时,说话都听到了,丽丽,任丹,何珊,云洁,都是邑城大学的。” 陈益:“连家都找到了?” 刘诚朴:“嗯。” 陈益:“详细说一下作案过程,从头开始。” 刘诚朴的声音不带任何起伏,说的很仔细,从棍击江丽丽到毁容何珊,作案地点、作案方式、作案时间和警方掌握的情况没有任何出入,还说出了很多警方所不掌握的细节。 听完后,陈益没有找到疑点,这四起案件的确都是他干的。 可以结案了。 在dna信息全面采集的笼罩下,嫌疑人最终还是没有逃脱侦查。 还有一个问题。 “四人中,何珊伤的最严重,除了身上的咬痕,脸部还被划伤,为什么?”陈益开口。 刘诚朴:“我不喜欢她。” 陈益:“什么意思?” 刘诚朴:“她的嘴很不干净,一直在骂我,我以为她们是天上的仙女,没想到这个何珊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有些犯罪嫌疑人的脑回路,是很难理解的。 “江丽丽她们三个人没骂你?”陈益道。 刘诚朴摇头:“没有,她们没有骂我,都在求我,我……我喜欢她们求我。” 原本高不可攀的人狼狈的恳求自己不要伤害,这种掌控的快感是众多连环凶犯的动机来源之一。 众生平等吗? 很难说。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但当人没有了底线,众生就是平等的。 你虽然比我有钱,你虽然比我优秀,你虽然权力很大,但依然是人,依然是血肉之躯,一对一的时候,大家都是一样的。 当我拿刀抵着你的喉咙,任何身外之物都失去了作用,回归原始。 刘诚朴,或许就是这样的心态。 审讯持续的时间很短,嫌疑人很好审,倒也省去了警方的麻烦。 当该问的都问完之后,陈益聊起了其他事情。 “村下的那个木屋,谁烧的?” 刘诚朴:“不知道。” 陈益:“认识刘首乌和刘针茅吗?” 刘诚朴:“认识,村里的。” 陈益:“他们去哪了?” 刘诚朴:“不知道。” 陈益:“你离开村子的时候,他们还在吗?” 刘诚朴:“在。” 陈益:“村里谁和他们有仇?我指的是很大的仇。” 刘诚朴:“不清楚,我走的时候没人和他们有仇。” 陈益:“有没有活着的年轻人山葬的先例。” 听到这里,刘诚朴沉默片刻,说道:“你们还知道山葬?没有这种例子,反正我从小到大没听说过。” 他还在低着头,从未抬起过。 陈益站起身来到了刘诚朴面前,一根香烟点燃,刘诚朴闻到了烟味。 “抽烟吗?”陈益问。 刘诚朴摇头:“不会,谢谢你。” 还挺客气。 “有没有见过这东西。” 说话的同时,陈益将一个证物袋放在了刘诚朴面前,后者视线转移,看到了安静躺在证物袋里的平安符。 霎时间,他反应有点过激,一把拿了起来仔细查看。 随后,终于抬起了垂落的脑袋。 陈益从对方的眼神中,非常清晰的看到了错愕和疑惑。 刘诚朴,认识这个平安符。 甚至,就是平安符的主人。 “想问我从哪找到的?”陈益看着他,多少有些意外,没想到还有额外收获。 刘诚朴眼神中的错愕很快消失,再次低下了头,继而将手中的平安符放下。 “没见过。”他回答道。 陈益抽了一口烟,说道:“眼神骗不了人,你绝对见过,不但见过,它对你很重要。” 刘诚朴摇头:“真的没见过。” 这一幕让鲁名河等人疑惑,相互询问,都表示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出处。 看来,陈益这段时间并没有闲着。 此物和这起连环强奸案有关系吗? 没有人知道,需要问过陈益。 审讯室,陈益抬手一招,警员立即将椅子搬了过来,他近距离坐在了刘诚朴面前。 “抬头。” 刘诚朴不动。 “我让你抬头。” 刘诚朴犹豫了一下,缓缓抬起头来,和陈益对视。 三秒过后,陈益说道:“这个平安符是在村子后山找到的,还有,刘首乌和刘针茅死在了葬谷内,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闻言,刘诚朴的表情发生变化,陈益看得出来,那是吃惊。 没想到……两个案子真的能关联上,其实他并没有怀疑刘诚朴,只是因为对方是钟落村的人,多问两句罢了。 而刘诚朴的反应已经变相回答了他。 两件事。 第一,刘首乌和刘针茅的死和刘诚朴有关。 第二,这个平安符是刘诚朴的。 案子还没有结束。 或者说,刘诚朴身上的案子还没有结束,至于两个案子有没有直接间接的联系,现在还不得而知。 “死了?我……我不知道啊。”刘诚朴并不打算说实话。 陈益又提起了何珊四人的案子:“强奸江丽丽她们的时候你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为什么到何珊却放飞自我,只因为她骂了你吗?” 刘诚朴:“对。” 陈益:“你有没有女朋友。” 刘诚朴:“没有。” 陈益:“有没有喜欢的女孩。” 刘诚朴顿了顿,继续否认:“没有。” 陈益:“她是谁?” 刘诚朴诧异:“什么她是谁?” 陈益转身掐灭香烟,口中说道:“你并不是一个心理素质很强的人,也不是一个演技很好的人,在我刚才审问强奸案的时候你没有任何隐瞒,那是因为你不想隐瞒,做好了被审判的准备,但是关于其他事情,你谎话连篇。” “认真听好我接下来的话。” “首先,刘首乌和刘针茅的失踪你是知道的,甚至有可能就是你干的,其次,这枚平安符是你的,最后,你有喜欢的女孩。” “告诉我,她是谁。” 刘诚朴喉咙滚动了一下,神色回复平静:“我听不懂。” 陈益弯腰盯着他:“是村里的人吗?” 刘诚朴低下头。 陈益继续弯腰,抓住他的脑袋强行对视:“是村外的人吗?” 刘诚朴坚持:“我没有喜欢的人。” “哼。” 陈益冷哼一声,拿起刘诚朴面前的平安符。 这个动作让刘诚朴有了下意识反应,目光跟随平安符直到它完全掌握在陈益手中。 他很在乎这个平安符。 “想要吗?说实话,我让你带着它进看守所和监狱,不会有任何人没收。”陈益拎着证物袋在刘诚朴面前晃悠。 刘诚朴的瞳孔随着平安符的摇晃左右转动,声音响起:“我说的就是实话。” 陈益沉默片刻,掏出打火机。 啪! 火苗升腾而起。 “不说我烧了它。” 见状,刘诚朴身体颤了颤,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蹦出一个字。 陈益当然不会真烧,他只是在测试刘诚朴的反应,侧面印证自己的判断。 他非常在乎这个平安符,说明是别人送的。 他有喜欢的女孩,大概率是这个女孩送的。 他不能说出女孩是谁,代表着保护。 两种可能。 第一,这个女孩也涉案了。 第二,这个女孩没有涉案,但如果被警方掌握,会对她造成不小的伤害。 好像有点眉目了。 陈益收起打火机,发出振聋发聩的质问:“刘首乌和刘针茅,强奸了你喜欢的女孩吗?” 刘诚朴大惊,双拳握起:“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陈益继续问出关键问题:“她到底是谁。” 刘诚朴生气了:“没有这个人!!” 陈益扭头就走,开门离开了审讯室。 来到办案大厅,他边走边说道:“全面调查这个刘诚朴,家、生活轨迹、工作轨迹、手机,只要能查的都不要放过,寻找和他有交集的女孩。” 诸葛聪立即领命,此时鲁名河等人也离开观察室来到了办案大厅。 “陈队,什么情况?” 鲁名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陈益坐下,挑重点大概说了说。 “刘诚朴他……还涉嫌故意杀人?!”鲁名河震惊,他以为抓到了人案子就结了,没想到还有这档子事。 诸葛聪他们也是相当意外,之前和陈益去钟落村的时候,村妇确实提过几年前失踪过两个年轻人,当时谁也无法预料,这件事竟然能和此案的嫌疑人扯上关系。 离奇的事情,总是成双成对吗? 平安符? 喜欢的女人? 鲁名河道:“陈队,刘首乌和刘针茅这两个人,真的因为强奸而死?” 陈益摇头:“不知道,我刚才瞎说的,看刘诚朴的反应……存在可能,而何珊四人就是被强奸,你们觉得这里面有联系吗?” 众人面面相觑,两名钟落村的村民和四个外来登山的女孩,能有什么联系? 因为自己喜欢的女孩被强奸,所以报复社会去强奸她人? 甚至,何珊四人和这件事有关系? 鲁名河:“真要有联系的话,那就是动机来源的复杂性,或者何珊四人在其中也扮演着重要角色,总不会是帮凶吧?!” 帮凶有点扯了。 陈益回忆之前见江丽丽三人的情况,确实是找不到什么疑点,但刘诚朴很值得怀疑,至少刘首乌和刘针茅的案子,和他脱不了干系。 “奇怪,没必要撒谎啊。”陈益没有回答鲁名河,皱眉自语,他指的是何珊四人。 帮凶不太可能,能想到比较合理的就是目睹,但目睹的话为何要撒谎。 何珊都毁容了,真要有如此印象深刻的事情,为何不跟警察说? 还有,刘诚朴交代的动机并不是报复。 如果撒谎了,那么何珊四人就有问题。 如果没撒谎,两个案子便相互独立,没有关联。 暂时无法判断他到底撒没撒谎。 此案目前的重点,是要找到平安符的主人。 陈益有预感,找到了平安符的主人,一切疑问都将烟消云散。 第四百五十二章 全面调查刘诚朴 案子还没有结束。 针对刘诚朴的全面调查马上开始,他的手机是重点,交给了诸葛聪处理,其他技术警员负责协助。 别看平时调研的时候诸葛聪不显山不露水,他可是省厅实打实的计算机信息高级人才,在市局眼中就是专家一样的人物。 若单独到了地方没有陈益遮住光芒,绝对有资格受到重视。 手机是一方面,剩下的就是他的活动轨迹和人际关系。 住处,住处周围的监控,所有能查到的送餐路线,点餐人员,同事……都在排查范围之内。 还有钟落村的村民,以年轻女性为主,不管是已婚还是未婚。 之前是巨网笼罩受害者,现在是密网笼罩嫌疑人。 他一切的一切,都将在警方的缜密调查下无所遁形。 陈益再次来到了钟落村。 这次可不是一个人,身份也不是路过游客,几十名警察前后堵住了村子,村长露面。 村长五十多岁,不是外调的,就是本村人。 有山葬这个风俗在,外来人员会受到严重排挤,干不长的。 所有得到消息的村民离开家门,人群聚拢,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这么多警察来到村子,村长的脸色不太好看,视线扫视村民,怀疑是不是有人泄露了吉君和山葬的消息。 其中刘麻在,那位村姑在,钓鱼老翁也坐在自家门口,看着领头的陈益十分意外。 原来,这个年轻人是警察,似乎还是个官。 钟落村的村民比较团结,一切以村长马首是瞻,站在他的身后。 “这位领导,发生什么事了吗?”村长挤出客气的笑容。 陈益看了一圈收回视线,说道:“查刘诚朴的案子。” “刘诚朴?”村子明显一愣,继而略微松了一口气,“那孩子离开村子好几年了,在外面犯事了?” 村民见得警察上村好像不是为了山葬,紧绷的情绪稍缓,然后窃窃私语起来。 村子就那么大,刘诚朴他们都认识。 这么多年离开村子的年轻人有不少,但犯事的倒是第一次听说。 人群中,一对中年妇女有被吓到,这两位应该就是刘诚朴的父母了,他们没有冲上来追问怎么回事,只是焦急的站在那里。 陈益神色平静:“犯了点事,所以需要乡亲协助调查,打扰了。” 村长连忙道:“不打扰不打扰,配合政府工作应该的,就是不知道诚朴这孩子犯了什么事啊?偷东西吗?” “比偷东西可严重的多。”说话的同时,陈益举起手中的证物袋,里面的红色绣花非常显眼,“这枚平安符是谁的?” 所有警员观察每一名村民的表情,尤其是女性,但没有发现疑点,大家更多的是茫然。 村长回头喊道:“谁的东西?站出来!” 村民面面相觑,皆是摇头。 见状,村长看向陈益,笑道:“领导,我们村子的女人没有会绣花的,多少年了,都没见谁绣过。” 陈益放下证物袋,问:“谁负责外出采购?” 村长转头:“虎子!出来出来!” 被叫到名字的男子赶紧上前几步,但没有超过村长所在的位置,看得出来村长在钟落村的威信还是很高的。 “领导,就是他了。”村长道。 陈益看了过去,问道:“这些年外出采购的时候,没有帮人买过刺绣或者针线吗?” 虎子征求村长意见,村长让他有啥说啥。 “买过针线。” “什么颜色?” “只有白色和黑色,我看那上面是红色的线啊,肯定没买过。” 陈益再次看向所有村民:“哪个女人自己下过山?或者有谁买过刺绣。” 没有人回应。 村长笑道:“领导你看,真的没有。” 陈益思索片刻,提出请求:“能不能允许我们去每个女人家里看一看。” 这件事并不合规,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村民有涉案嫌疑,需要征得当事人的同意。 村长面露为难之色:“这……” 他明白【看一看】是什么意思。 村民反应不大,似乎家里被警方“搜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反正也没啥值钱的东西和秘密。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陈益走上前来,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村长的脸色就变了。 内容,肯定和山葬有关系。 作为村长,陈益清楚他肯定是重要参与者,维持着钟落村的习俗永不改变,当然,这也是上一辈老人常年灌输的思想。 还是那句话,强硬打压不如怀柔渗透,慢慢让村子回归现代化回归正常。 陈益没有管这件事的打算,来村子只是查案,相关问题自有陈局处理。 “那个……可以,随便看啊。”村长的态度瞬间明朗,回头喊道:“村子里所有女性的家!让政府进去好好看看,不会乱动东西的,都别阻止!” 村民答应,侦查员四散开来。 村子也就几百人而已,而且以男性居多,一路查过来耗费不了多长时间,当天就能结束。 村长不太放心没有留在原地,跟了上去,刘诚朴父母立即凑了上来,三人边走边低声说着什么。 儿子犯事,父母不可能无动于衷,对村民来说,村长是唯一的主心骨。 陈益也有些意外,刘诚朴的父母竟然没刨根问底,看来是更信任村长。 他挪动脚步,来到了钓鱼老翁面前。 “大爷,又见面了。” 老翁的态度有了微弱的变化,屁股下的大椅子并不适合他的体型,能活动的空间很大。 面对陈益主动打招呼,他笑了笑,扯动脸上的皱纹更加深邃:“村子的娃娃第一次犯法,你说这事闹的,不好意思啊,给政府添麻烦了。” 老翁很有归属感,整个村子就是个大家庭,哪怕刘诚朴不是亲戚,相对外人就和自家孩子一样了,所以才会有道歉的行为。 陈益左右看了看没有找到椅子,于是选择了站着。 “今天没去钓鱼啊?” 老翁说:“昨天钓的够吃了,这鱼是真的好吃,炸炒都合适,吃了那么多年都吃不够,小伙子,真不带点回去尝尝啊?” 陈益:“不了大爷。” 没聊两句,刘麻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对老翁叫了声太爷后,一脸希冀的看向陈益。 陈益当即开口:“今天没带现金。” 刘麻失望,但没有走,询问:“领导,诚朴到底犯啥事了?是不是搞错了。” “嗯?”陈益反问,“听你的意思,刘诚朴不是一个能犯事的人?” 刘麻没有马上回答,看向老翁:“您说呢太爷?” 老翁:“麻子你要相信政府,要是没犯事查他干什么?” 刘麻耸肩,他只是好奇。 老翁还没说完:“不过在我这里啊,诚朴还是一个好孩子的,比他强多了。” 说最后五个字的时候,他指向刘麻。 刘麻讪讪,不敢反驳老翁。 在山野的小村子里看资历不看能力,年龄还是非常重要的,老人的地位一般都比较高,说话好使。 “好孩子?” 陈益倒是不怀疑,犯罪嫌疑人也不一定是坏人,此案目前……依然还是不能排除报复动机。 老翁:“他要是真犯了事,应该不得已吧,哎,希望政府也不要处罚的太严厉了,不行送回来,我们好好管教。” 陈益没有回应这句话,老翁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或者法律意识淡薄。 刘诚朴涉重案已经铁板钉钉,就看到底有多重。 若刘首乌二人的死也和他有关,那他这辈子恐怕都很难再回村子。 连环强奸加故意伤害加两条人命,大概率死立执。 除非不是主谋,还有一定可回旋余地,但死缓也免不了。 “刘诚朴有没有对象啊?”陈益用闲聊的语气问出本案关键点。 “没有。”说话的是刘麻。 陈益转头:“确定?” 刘麻挺直腰板:“上次我就说了,村子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我都知道,别说谈对象了,每家每户哪个女孩……呃。” 他没说完,因为老翁已经瞪了过来,一副要教训的模样。 看来就算在小村里也有类似“二流子”的人物,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啥都不缺。 老翁使劲拍了拍椅子把手,生气道:“麻子,在政府面前就别丢人了,以前你还抢过诚朴东西,要不他能离开村子吗?” 刘麻蒙了:“我这……太爷,他离开村子跟我有啥关系啊?我那不是抢,那本来就是我的,再说老王家还抢过我们东西呢!那颗山参多值钱!” 老翁:“闭上你的嘴,多少年的事了?!” 刘麻咕哝了两句表达不满,没听清说的啥。 老翁叹气:“诚朴就是太老实了,太老实的人下山容易吃亏,现在怎么样?真的出事了。” 老实? 陈益看了刘麻一眼,对方算默认了老翁对刘诚朴的评价,也就是说刘诚朴在村子里的风评很好,属于老实本分型的。 如此的话,他交代的杀人动机可信度就很值得怀疑。 作案欲望每个人都有,但最终发展成作案行为的,也就屈指可数的那么几个人。 就拿强奸来说,大街上看到美女谁都幻想原始粗暴的场景,但敢真动手的几乎没有,除了法律威慑,还有道德底线。 “那……刘首乌和刘针茅呢?”陈益继续和两人闲聊。 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不等老翁开口,刘麻率先说道:“他们两个啊,不是啥好东西,以前和刘诚朴走的挺近的,经常一起上山……哎?刘诚朴不会被他们带坏了吧?” 说完,他看向老翁。 老翁皱起眉头,似乎也觉得这件事有可能。 “等会。”陈益听到了关键信息,“刚才说什么?刘首乌刘针茅和刘诚朴走的很近?” 刘麻点头:“是啊,走的很近,整天混在一起。” 陈益:“混在一起干什么?” 刘麻:“上山赚钱呗,遇到费力气的活肯定是刘诚朴干,刘首乌他们鸡贼着呢。” 陈益对人设有了画面。 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和两个狡猾虚伪的人是好朋友。 这个配置…… 刘诚朴的杀人嫌疑确实有点大,而且杀人条件充足。 “你们不知道刘首乌和刘针茅去哪了吗?”陈益道,两人死亡的消息暂时还没有公开。 刘麻摇头:“估计下山了吧,没人关心。” 陈益:“具体什么时间不见的。” 刘麻想了想,回答:“那得有几年了,两年还是三年?记不太清了。” 陈益:“那个时候刘诚朴还在不在村里。” 刘麻:“好像……一块走的吧?太爷您说呢?” 老翁拿捏不准,也表示三个人好像是一块走的。 陈益提取信息,从查案的角度推断,意思就是刘诚朴杀完刘首乌和刘针茅后,立即离开了钟落村,然后开始对何珊四人下手。 时间线的顺序应该就是这样的,但现在还无法确定凶杀嫌疑。 专门下山,专门找了个工作,专门为了强奸而离开村子? 目的性很强,目标非常明确,这也印证了案发最初的推断,嫌疑人就是冲何珊她们去的。 不过,动机恐怕不是刘诚朴说的那么简单。 隐瞒动机是为了什么呢?为了掩盖杀人事实,还是为了保护未知的第五个女孩? 很不对劲。 总觉得哪里很不对劲,一定是忽略了什么。 也许……不是警方的忽略,而是受害者的忽略? 陈益脑海中迅速回忆所有事发经过,其中包括假设杀害刘首乌和刘针茅的凶手就是刘诚朴。 首先,何珊四人结伴来到钟落山。 之后,刘诚朴开始杀人。 再之后,刘诚朴开始实施强奸。 到此刻,刘诚朴落网,隐瞒动机和杀人事实,还隐瞒了平安符的赠送者。 也就是说,在刘诚朴杀人之前发生了什么大事,这件大事,即为刘诚朴真正的作案动机,贯穿所有案子。 合理。 那么这件大事是什么呢? 平安符的原主人是谁呢? 又绕回来了,得不到此人身份,案子很难往前推进。 “有第五个人吗?” 陈益此刻从传统思维跳脱开来,思考局中人的可能。 “未知者,是局中人吗?” 他想起了abc谋杀案的故事,凶手故弄玄虚连杀数名彼此毫无关联的受害者,目的就是将真正的作案对象隐藏其中。 因为只杀一人的话,警方根据人际关系马上就能锁定凶手。 隐藏在众多受害者之中,警方就会当连环凶杀案处理,再搞一些乱七八糟的迷雾,还是有可能把警方骗到的。 当然,那是近百年前的故事了。 道理是一样的。 “任丹?她是唯一没有报警,唯一无法确定是否真被强奸的人。” “任丹讨厌何珊吗?没感觉到啊,讨厌何珊的是江丽丽和丁云洁,不过情感是可以隐藏的。” 分析很快被打断。 “咋了领导?”刘麻疑惑。 陈益回过神来,又提起了木屋:“刘诚朴离开村子的时候,老王家那个木屋被烧了吗?” “木屋?那我得想想。”纵使没有收到钱,刘麻倒也有问必答。 老翁说:“不是你烧的啊?” 刘麻:“不是啊,我烧它干吗?闲的啊。” 老翁哦了一声,他当时没有回答陈益的问题,原因就是以为房子是刘麻烧的。 自己村的后辈,总要保护保护名声。 不是刘麻烧的那是谁烧的?老翁此时也奇怪了,村里的其他人应该干不出这种事,没理由这么做。 “我想起来了。”半响后,刘麻开口,“时间好像差不多啊,刘诚朴离开村子没多久,我就发现木屋变成一堆炭了。” 闻言,陈益感觉自己抓到了什么。 那个木屋有点问题,说不定是刘诚朴烧的。 作案动机和木屋有关? 想到这里,陈益冲程汉君招手,让对方通知市局技侦带人过来,仔细勘查木屋的焚烧现场。 程汉君领命离去。 村子里若是没有收获,接下来要去见见任丹。 第四百五十三章 终极线索,出乎意料 时间流逝,负责调查的警员陆陆续续返回,向陈益汇报结果。 没有发现可疑物品。 刺绣,刺绣的线,全都不存在,钟落村还是比较贫穷的,几乎家家户户一览无余,锅碗瓢盆是主旋律,很少见和生活无关的东西。 贫穷的人,是没有心思去想精神追求的。 陈益告别了老翁,和村长再次道谢,临走前村长还代刘诚朴的父母问了几个问题,陈益能说的说,不能说的就让对方等结果。 “会判几年?”这件事比较重要。 陈益没有正面回答,涉嫌强奸多人,性质恶劣,还把何珊毁了容,若无杀人事实至少十年。 有杀人事实的话……可就不好说了。 众人离开了村子。 村民并未散去,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就算和自家无关也得多聊两句,刘诚朴的父母成为焦点。 言语间,大家都不是很相信诚朴那孩子会做坏事,多好的娃娃啊,勤勤恳恳老实本分的,怎么会去违法犯罪呢? 要说换成刘麻,他们还信。 刘麻:“????” 再次无辜躺枪,刘麻郁闷的很,嘴里一边咕哝着一边走了,不愿掺和。 犯罪的又不是我,警察抓的又不是我,关我啥事啊?服了。 刘诚朴老实? 老实个屁!老实怎么让警察抓了呢?看结果啊!结果最重要! 天黑之前,陈益来到了山下的那个木屋。 勘查还在继续,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焦炭慢慢都被翻了起来,寻找可疑痕迹和可疑物品。 此时的程汉君正蹲在废墟的某个角落,看着眼前一小团灰烬,燃烧的不是很充分,有指甲盖大小的残留。 “海绵?” “这个形状……有点像那玩意。” 陈益走了过来:“有发现吗?” 程汉君抬头,指着地上的灰烬说道:“陈队,你看这东西像什么?” 陈益凑近,从灰烬形状看,像衣物材质,但衣服不可能这么小,可能是内衣。 “那是什么?”陈益问。 程汉君:“海绵。” “海绵?”陈益思索片刻,有了判断,“文胸。” 程汉君点头:“我也觉得像,是房子主人离开的时候留下的?” 陈益没有回答,说道:“该带回去的都带回去,明天我们去见见任丹。” 程汉君:“是。” 当天晚上,邑城市局办案大厅。 无人打扰。 陈益站在白板前,呈三角形写下了三方的名字。 一方,是嫌疑人刘诚朴。 一方,是受害者何珊、江丽丽、任丹、丁云洁。 一方,是已经死亡的刘首乌和刘针茅。 空白的地方,还写下了木屋。 他开始慢慢连线,并写上了因果关系,不确定的打上问号。 后退两步,陈益纵观所有人物,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大体的推断,但可能性并不唯一。 从时间线看,何珊四人被强奸的时候,刘首乌刘针茅已经死了,所以这起连环强奸案和两人并无关系。 “如果是局中人玩灯下黑的把戏。” 陈益上前一步,在任丹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 “没有任何佐证证明任丹被强奸,她有没有可能撒谎了呢?” “如果撒谎了,那么她和刘诚朴是否有关系。” “如果没撒谎……嗯,如果没撒谎,她确实被强奸了,但……强奸她的人或许不是刘诚朴?有没有可能是刘首乌两人干的呢?” “刘首乌和刘针茅看上了任丹,拉着刘诚朴想要强奸她,刘诚朴拒绝了?他无法阻止刘首乌和刘针茅,因而对任丹心怀愧疚?” “或者,刘诚朴没有拒绝,完事后悔了,心怀愧疚?” “不至于杀人吧,任丹让他杀的吗?那为何扯上了江丽丽她们,甚至于何珊都被毁容。” “在哪被强奸的呢?木屋吗?疑似文胸的灰烬是任丹的吗?” “若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人提呢?” “何珊为什么被整的那么惨,她到底干了什么,谁这么恨她。” 陈益轻轻敲着额头,疑问还是太多,不过感觉自己距离真相已经很近了,只欠缺一条关键线索。 如果有这条关键线索,那么便不存在第五个女孩。 如果没有这条关键线索,那么第五个女孩存在,且贯穿所有案子。 两个方向同时推进,就看突破口来自于哪里。 翌日上午,陈益带着两名女警面见任丹,之所以带着市局女警,是为了随时准备将任丹控制。 当大概率事件不再是事实,就要预防小概率事件的发生。 诸葛聪他们的调查还在进行中,目前没有发现和刘诚朴存在联系的女孩。 这一点很奇怪。 陈益有很大把握确定那个平安符是女孩送的,并且这个女孩对刘诚朴来说非常重要,没有联系,着实古怪。 若是刻意的,那么此案很有可能存在第二名嫌疑人,这名嫌疑人很聪明,比刘诚朴聪明的多。 任丹有被这次的阵势吓到,上次来的警察身穿便衣很客气,而这次多了两名穿警服的女警,神情冷峻无比。 两名女警安静的站在陈益身后,视线未曾离开任丹。 “怎……怎么了?”任丹感到莫名其妙。 陈益开口:“没事,只是查到了些线索,过来和任小姐确定一下。” 任丹疑惑:“线索?确定?确定什么?” 陈益:“认识刘诚朴吗?” 任丹一脸陌生的反应:“不认识啊。” 陈益:“当年你被强奸之后,有没有去医院就诊。” 就诊会留下病历,间接证明事实。 任丹回答:“没有。” “没有?”陈益追问,“为什么不去?脑袋挨了一棍子,就不怕留下后遗症?万一里面有淤血可是很危险的。” 脑袋是人体要害,一点伤都要重视,这个任丹的心倒是挺大。 任丹被这个问题憋住,想了一会才回答:“我……我醒来之后没感觉到疼啊,就没去医院。” 陈益盯着任丹,当怀疑的种子开始生根发芽,他看哪都是破绽,不过主观性还是更强一些,对方的回答并非不合理。 也就是说,除了任丹自己和嫌疑人刘诚朴,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任丹经历了强奸,很容易串供。 “和我聊一聊钟落山吧。”陈益转移话题。 任丹到现在还没有看懂警方来意,脸上的疑惑越来越浓:“钟落山怎么了?” 陈益:“那是你们四个最后一次爬过的山,是吗?” 任丹点头:“对啊。” 陈益:“说实话,经历什么没有。” 任丹无奈:“我已经说过了,爬山的时候没有碰到过任何人,没有遇到过任何事,你们为什么要盯着钟落山不放啊?前几天还打电话问我杀狼什么的问题,太诡异了,强奸我们的人肯定和钟落山没关系。” 陈益不再藏着掖着:“我现在怀疑你们内部的人在搞鬼。” “内部的人?”任丹愣住,反应过来后瞪大眼睛,“你想说我们自己强奸自己啊?!是不是有……” 她似乎要说【是不是有病】,但最后忍住了,辱骂警察可不好。 陈益装作没听到,追问:“难道真的什么事都没发生?你们四个正常上山正常下山,一切都很和谐?” 任丹点头:“是啊……” 陈益皱眉,刚要再次开口,此时任丹似乎想起什么,纠正道:“不是,我们不是四个人爬山,是三个,丁云洁在山下呢,让我们塞进山下的木屋了。” 这次轮到陈益愣神了,差点没反应过来,两秒钟后,他脸色突变:“你说什么?!” 声音有点大,把任丹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陈益猛地站起身,怒道:“之前怎么没提这件事?!” 看着突然发怒的陈益,任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吞咽口水后说道:“你……你没问啊,这件事和案子有关系吗?” “……” 陈益哑口无言。 任丹说的没错,他之前并没有针对询问过相关事情,所关注的方向都是关于四人是否共同结过仇人。 是否有共同的仇人?是否共同经历过特殊的事情?是否和某个陌生人有过特殊交集? 时间太长了,四人在野外爬过山,在市区聚过会,经历的事情太多太多,不论是任丹还是江丽丽,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未知的第五人身上,从未想过内部是不是出了问题。 别说她们了,警方之前也从未曾想过。 这就是目前所需要的重大线索。 木屋。 丁云洁竟然去过木屋。 去过木屋的,竟然是丁云洁。 说实话,陈益最忽略的就是这个人,一个内向、柔弱的女孩。 “到底怎么回事,什么叫把丁云洁塞进木屋了??”陈益沉声开口。 任丹赶紧回答:“也没什么,当年我们四个不是约好去爬钟落山吗?到了山脚下的时候听到有狼嚎,丁云洁有点害怕,想回去。” 陈益坐下,静静听着。 任丹继续开口:“都到了肯定不能回去啊,我们就劝丁云洁,没事,狼嚎声很远应该在深山,我们就爬一半,丁云洁胆小,说什么也不敢去了。” 陈益脸色难看:“就因为这个,你们把丁云洁弄进了木屋?” 任丹:“啊……” 陈益:“反锁了?出不来?” 任丹:“反锁了,而且还把她手绑了。” 陈益被任丹三位奇葩惊住:“还绑了手??就因为她不敢上山,你们把她绑了锁进木屋?怎么想的!!什么脑回路?!” 任丹摆手:“这可不是我的主意啊,是何珊的主意,何珊平时就整天骂丁云洁太懦弱了,这也不敢那也不敢,当时何珊气的不轻,就说把丁云洁锁进木屋听狼嚎,能壮胆。” 身后,夏岚和两名女警的脸色也有些精彩,这可真是损友,损友要是损起来,啥玩笑都敢开,类似情况发生在男人身上倒是不奇怪,几个女孩就有点稀有了。 陈益渐渐恢复平静,缓声道:“你和江丽丽都参与了是吧。” 这种过分玩笑,几年来何珊她们估计经常开,所以并没有当回事,警察不问她们也不会主动提,反正和案子又没关系。 任丹:“嗯。” 陈益:“然后呢?” 任丹:“然后我们就去爬山了,没爬多高,也担心真遇到狼,来回用了两个小时,到木屋的时候发现空了,丁云洁自己走了。” 陈益:“再见面的时候丁云洁怎么说?” 任丹:“她很生气啊,说自己开的门自己解开了绳子,我们是用木棍锁的,花点时间应该能从里面打开。” 陈益沉默片刻,道:“当时她的情绪怎么样。” 任丹:“生气。” 陈益:“除了生气呢?” 任丹:“除了生气还能有啥,我们道歉了,不该开这个玩笑,她估计真被吓到了,但是……但是很管用啊,从那之后丁云洁胆子确实大了不少,人也变得开朗了,何珊的方法还是有效的。” 陈益已然明白了所有案发过程。 丁云洁在那个木屋里,必然经历了惨痛的噩梦,这个噩梦还有三个主角,包括刘诚朴在内。 现在死了两个,逮捕一个。 平安符是丁云洁的,没有第五个女孩,她就是那个女孩。 刘诚朴拒不交代的人,正是丁云洁。 陈益自省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那就是提取四起案件的疑点。 他失误了。 他以为疑点是任丹,因为任丹是唯一一个没有选择报警的,是唯一一个没有佐证证明自己被强奸的。 然而,丁云洁同样也有疑点,疑点在于她是唯一一个没有被打的! 是的,丁云洁没有被打,她是在醉酒的情况下遭遇了嫌疑人强奸,除了下身痕迹外,其他不存在任何伤痕。 为什么没有被打? “刘诚朴他……舍不得!”陈益轻轻咬了咬牙,所有的线索在脑海中全部亮起并两两关联,最终构建出完整的案件过程。 正因为舍不得,所以丁云洁在无奈之下,选择了醉酒的方式遭遇强奸。 时间是专门挑的,就在第二天要聚会之前,这样的话便可自然毫无破绽的将强奸的事情公开,融入到受害者之中。 当自己也变成受害者,没有人会怀疑内部人搞鬼,也不会有人去查受害者是否涉案,何珊三人也不会轻易提到木屋的事情,就算有朝一日刘诚朴落网,仍然安全。 她成功了。 陈益根本没想过强奸是假的,重点调查方向一直放在仇人身上。 是仇人没错,但这位“仇人”,却自始至终存在于眼皮底下。 何珊,理所当然受到了重点照顾,没有任何安全措施,连容貌都被毁掉,而任丹和江丽丽属于“从犯”,便适当教训教训,“喜提“强奸。 真正的犯罪者刘首乌和刘针茅,喂了狼。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女人狠起来同样离谱,不比男人差。 怪不得丁云洁学习那么好却没有考上编制,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哪还有心思去备考学习。 她当初加入社团的目的是让自己变得开朗外向,没想到却遇到了三个毁掉人生的女恶魔。 说恶魔有点过了,何珊三人倒也不存在真去伤害的意思,但过失也是错,而且还是很严重的错,有因才有果。 陈益抬头,看向任丹的视线变得有些冰冷。 任丹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件在记忆中可有可无的小事,最终却串联了多达五起案件。 两起凶杀,三起强奸。 陈益相信,她绝对没有想过害丁云洁,但……哎。 世界之大不存在巧合,都是必然,大部分案件皆是如此,没有后悔可言。 此案,相当的难办。 若刘诚朴打死也不交代,警方是拿丁云洁没有任何办法的。 没有办法,是好事还是坏事?这是每一名警察需要面临的心理抉择。 丁云洁没有去害无辜的人,冤有头债有主,只是程度加重了数倍,能感受的到她的愤怒。 两个强奸犯,死了。 三个无伤害意图的玩笑者,遭受强奸,为首的被毁容。 欺我者,百倍奉还。 第四百五十四章 面见丁云洁 陈益通知所有人停止调查。 已经没有再查下去的必要了。 警车停靠丁云洁所在的小区,吸引了不少居民的围观,陈益带人上楼,第二次敲开了丁云洁的家门,第二次见到了丁云洁。 丁云洁还是老样子,整个人无精打采,甚至比上次见面的时候还要颓废,陈益还真担心有朝一日她会突然猝死在家里。 常年居家熬夜,作息不规律,吃的也很不健康,身体肯定会出现问题。 陈益看丁云洁的眼神已经完全不一样,没有刑警对犯罪者的冰冷,只有复杂和无奈。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还有下一句:你若经我苦,未必有我善。 这一句,是对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说的。 可理解,永远无法共情。 丁云洁对警方的再次上门反应不大,有气无力的招呼众人,然后和上次一样坐在那里玩手机。 两名女警挪动脚步靠的比较近,但丁云洁并未意识到什么,可能反应比任丹慢,也可能心境已经非常淡然了。 气氛沉寂良久,陈益拿出那个证物袋,轻轻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丁云洁视线移开手机屏幕撇了一眼,瞳孔微微缩了缩。 然后,陈益又把从木屋里发现的海绵残留,和平安符放在一起。 “刘诚朴,刘首乌,刘针茅,木屋,文胸残留。” 陈益说的简洁明了,连起来不算一句完整的话,但他知道丁云洁一定能听懂。 丁云洁沉默了一会,收起手机。 “什么意思?”她看着陈益,问道。 陈益开口:“第二次见面了,还未自我介绍,我是东洲省厅刑侦总队副总队长,兼调研组组长,兼专案组组长,陈益。” 丁云洁意外,重新打量对方,不咸不淡的夸了一句:“年轻有为,真让人羡慕。” 陈益:“强奸你们的嫌疑人已经被捕了。” 丁云洁反应不大:“哦?是吗?谁?” 陈益:“刘诚朴,钟落村的村民。” 丁云洁站起了身。 附近的两名女警当即警惕,其中一位已经伸手摸到了手铐,一边盯着丁云洁一边用眼神陈益征求意见。 陈益微微摇头,女警放下了手。 丁云洁没有过激行为,她站起来只是拿杯子倒水而已。 给自己倒水。 “钟落村的村民,为什么要强奸我。”倒水的时候,丁云洁平静的声音响起。 陈益没有马上说话,等对方返回喝完水后,道:“看到这两件东西,你应该清楚我什么都查到了。” 丁云洁抱着杯子翘起二郎腿,注视着杯中的晃动温水,轻声开口:“很抱歉陈队长,我什么都不清楚。” 以前的丁云洁,是一个内向柔弱的女孩,爱学习,爱生活,简单来说可以用傻白甜形容。 而现在,陈益从她身上感受到了寒意,感受到了强大的心理素质,感受到了死一般的古井无波。 她成长了,从那天之后,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当刘诚朴做下一个又一个案子,她的变化也越来越极端,直到今天。 “你并不是两年前被强奸的,而是四年前。”陈益说完,加了一句,“轮奸。” 闻言,丁云洁握杯子的手用力,导致关节有点泛白,但表情依然淡定。 “陈队长真会开玩笑。” “我不会和犯罪嫌疑人开玩笑,能告诉我当年木屋里发生了什么吗?刘诚朴扮演什么角色?你是怎么让说服刘诚朴完成一系列案件的。” 陈益还有两个点没有想清楚。 第一点,木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刘诚朴是参与了还是没参与? 第二点,事情发生后,丁云洁和刘诚朴之间的关系是怎么回事,强奸犯爱上了受害者吗? 这两点,目前只有丁云洁或者刘诚朴可以回答。 只要有一人开口就可以,随便谁无所谓,不过难度都很大。 丁云洁笑了:“完全听不懂。” 这是陈益第一次见到丁云洁笑,可惜显然不是开心的笑,里面包含了太多东西。 陈益:“确定不打算说吗?提醒一下,刘诚朴已经被捕,他并不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 丁云洁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道:“我不知道陈队长口中的刘诚朴是谁,不是很聪明?有些人啊,虽然不聪明,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中坚定的很,这和聪明程度无关,你说呢?” 陈益点头:“没错,确实是这样,你们都出去等我,走远点不要站在门口。” 众人没有任何迟疑转身就走,并带上了房门。 客厅里,只剩下了陈益和丁云洁。 陈益拿出手机香烟打火机掏空口袋,表示身上没有任何录音设备:“现在可以聊聊了吗?这里不是审讯室。” 丁云洁扫了一眼:“聊什么?” 陈益:“聊刚才的问题。” 丁云洁:“我已经说过了,听不懂。” 陈益:“只要刘诚朴不开口,我拿你没有任何办法,你大可不必如此谨慎。” 口头约定,受雇者死不承认,这是完全可以逍遥法外的案例。 极难遇到,因为受雇者几乎不可能不承认,雇佣关系也几乎不可能只有口头约定,总要有所求。 刘诚朴求的是什么呢? 是内心的愧疚,还是对丁云洁的爱意。 可能,两者都有。 一个是山村走出来的老实孩子,一个是遭逢变故彻底蜕变的复仇者,孰强孰弱,显而易见。 刘诚朴不可能是丁云洁的对手,怕是已经彻底被精神操控了。 丁云洁放下了杯子,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点燃后扔给了陈益。 陈益倒也没有客气,一男一女对坐吞云吐雾。 “陈队长不愧是阳城的英雄,各方面拔尖,挺厉害的。”丁云洁脱下伪装,扬起的嘴角有些妖异。 陈益:“你认识我。” 丁云洁:“有印象,认识谈不上,我哪有这种荣幸。” 陈益:“木屋里发生了什么。” 丁云洁不说话。 陈益改变问话方式:“当时你被关在了木屋里,想出来的话也可以,但需要一点时间,这个时候刘首乌三人恰好路过返回村子,听到了木屋里的动静。” “他们打开了门,发现了你,然后……三人的视线无法从你窈窕的身材上移开,果断关门对你实施犯罪。” 丁云洁毫无反应,只有抽烟的手可见细微的颤抖。 陈益:“刘诚朴参与了吗?” 丁云洁不回答。 陈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开口道:“丁云洁,再怎么说刘诚朴也帮你完成了复仇,三起强奸案两起命案,这是多严重的罪,他是很有可能当庭判死的,你就一点怜悯都没有吗?” “怜悯?”丁云洁斜眼看着陈益,“好词语,怜悯,呵呵……在陈队长眼中,非黑即白吗?” 陈益:“那倒也不一定,世界是多姿多彩的,非黑即白的观念来自于对事物的简化和偏见,但现实本身却复杂的多,这就要求我们警察具备更强的业务能力。” “就本案来说,刘诚朴在某方面值得怜悯,不是吗?” 也不知是否被陈益说动,丁云洁沉思片刻后,视线扫视陈益全身,似乎在确定有没有针孔摄像头。 陈益:“偷录不是我的办案风格,起码今天没有,对你没有。” 丁云洁信了,随后摇了摇头。 陈益明白,这是回答刚才那个问题。 【刘诚朴参与了吗?】 【没有。】 刘诚朴没有参与轮奸丁云洁,却也没有完全置身之外。 至少,并未选择救人。 “平安符你送的?” 丁云洁点头。 “刘诚朴一直在袖手旁观吗?” …… “木屋事件当天,刘诚朴是否返回过木屋,帮了你?” …… “当时没有报警,是想自己动手?” …… “刘诚朴协助强奸了?” …… “刘诚朴在外面为刘首乌二人站岗放哨?” …… “他对你非常愧疚?” …… “他爱上你了?” …… 丁云洁显然拒绝回答任何问题,但却愿意给出肯定和否定反应,陈益只能用非此即彼的询问方式,零零散散将事实真相拼凑起来。 他问了很多。 在关键问题上丁云洁不答,导致某几个细节无法接上。 能看得出来,丁云洁是不打算承认的,也不打算救刘诚朴。 只要她承认,刘诚朴的量刑会低很多,不过那时候她可就惨了。 简单来说,丁云洁利用了刘诚朴对自己的愧疚和爱意,被pua的很严重,简直言听计从。 “等了两年才对何珊动手,是在等她家庭和睦,工作顺利,然后把她打下来?” 丁云洁又笑了,笑容代表回答。 这可真是杀人诛心 站在警察的角度,陈益认为丁云洁有点过了。 “刘诚朴的最后一次作案留下了大量痕迹,这是我们准确锁定他身份的原因,你交代的?” 丁云洁只是在笑,不给回应。 陈益微微皱眉。 如果是丁云洁交代的,那么她是真的没在乎过刘诚朴会不会被捕。 给警方留下dna,早晚能找到人,丁云洁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不可能不知道。 “丁云洁,刘诚朴自始至终的错误仅仅是没救你而已,甚至这还不算错,我们警察见到犯罪不阻止才是错,你何至于把一个老实巴交的年轻人给毁了。” 一码归一码,丁云洁是受害者,陈益也理解她的所做作为,但刘诚朴真的是让人痛惜。 第四百五十五章 人的复杂性 到目前为止,陈益依然不清楚刘诚朴当年在木屋内所扮演的角色,但从丁云洁的态度看,至少没有伤害过她。 既然没有伤害,那么刘诚朴当时在干什么呢? 旁观? 陈益只能根据刘诚朴的性格去猜。 面对朋友轮奸一个女孩,刘诚朴不愿参与,就算有救人的心也无能为力,也许出言阻止过,但并没有起到作用。 本就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罢了。 “老实巴交?”这番话让丁云洁有了反应,终于开口了,“他要是老实巴交的话,陈队长怎么会把他抓了呢?” 陈益:“什么意思?” 丁云洁:“陈队长这么聪明,应该明白我什么意思。” 陈益:“五起案件,难道不是你授意的?” 丁云洁并未正面回答,反问:“陈队长所说的五起案件,对刘诚朴有好处吗?” 话题开始深入了。 陈益听懂了丁云洁想表达的中心思想,抛开丁云洁,刘诚朴是否有犯罪意愿。 有吗? 绝对有,每个人都有犯罪意愿,世界上没有绝对纯净的人。 先说刘首乌和刘针茅。 昨天搜查村子的时候刘麻和老翁提过,两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在村里属于地痞类型的存在,还抢过刘诚朴的东西。 简单来讲,就是两个流氓欺负一个老实人。 老实人会不会反抗?不太敢,想过反抗吗?一定想过。 再说何珊三人。 这三个城里的女孩对刘诚朴来说,都是一生难以企及的绝色,老实人也是人,也是男人,是男人就有生理冲动,机会来了不可能无动于衷。 现在丁云洁给了由头,他内心很愿意。 丁云洁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若是她让刘诚朴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刘诚朴同样也会做,不过这五起案件,都是刘诚朴内心深处愿意去做的。 所以有了刚才的反问。 甚至于,刘诚朴本身就是一个心理阴暗的人,老实只是外表,丁云洁充分将他的阴暗面挖掘了出来。 诡辩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 陈益不了解刘诚朴,村里的人也无法真正了解刘诚朴,只有丁云洁,有机会看透。 “你的意思是,刘诚朴并不是绝对的被动犯罪。”陈益道。 丁云洁:“这就要看陈队长怎么想了,看人,要看本质,我没说他是坏人,但好人谈不上。” 聊到这里,陈益感觉到了人心的复杂,很难说清楚。 刘诚朴是个老实人,他对丁云洁有愧疚,对丁云洁有爱慕,在丁云洁的引导下逐渐变成了傀儡,帮助其复仇。 但抛开所有这些不谈,刘诚朴本身,内心也存在着犯罪冲动。 表面看,一切都是丁云洁授意的,实际上,刘诚朴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陈益没有说话,伸手拿起自己的烟盒,抽出一根点燃。 若是想的这么深,那刘诚朴可就不是一个单纯为了爱情的傻子了,动机上并非绝对的无辜,他也是利益获得者。 两人的关系,就更像是合作了。 “他尝试过救你吗?”沉默半响后,陈益问了第二遍。 丁云洁轻轻点头。 这就是人的复杂性了,没有真正的好人,也没有真正的坏人。 对刘诚朴来说,起码他当时内心确实想救丁云洁,确实想阻止这场悲剧发生。 “木屋谁烧的。” “我。” “丁云洁,请跟我们走一趟吧。”谈到这里,陈益站起身。 丁云洁没有动,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陈益:“刚才的对话做不了证据,因为随时都可以翻供,现在我代表邑城市局刑侦支队,就刘首乌刘针茅被害一案,江丽丽、何珊、任丹强奸案对你进行强制传唤,请配合我们调查。” 丁云洁无所谓的笑了笑,从沙发上站起:“我去换身衣服。” 陈益:“不用了,直接跟我走。” 丁云洁:“换身衣服都不行吗?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做,只是换身衣服而已,要不……陈队长可以看着我换,没关系。” 那次事件显然对丁云洁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导致她连女性基本的羞耻心都已经荡然无存。 陈益皱眉,拿出手机通知女警进来,然后跟随丁云洁去换衣服。 时间有点久,当丁云洁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焕然一新,她甚至还画了淡妆,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颓废。 丁云洁五官确实很好,对山野村民的吸引力不可谓不小。 众人下楼上车,返回了市局。 到了市局后,陈益第一时间提审刘诚朴,直截了当将丁云洁搬了出来,并提起了刘首乌和刘针茅的死。 丁云洁的自信是对的,刘诚朴没有任何出卖她的意思。 “我和丁云洁没有关系,我也没有杀人。” 没有证据能证明刘诚朴杀人了,过去好几年了还是在山上,证据不好找,先拿口供是最佳选择。 “丁云洁也在局里。”陈益攻其弱点。 现在的问题不是丁云洁,而是刘诚朴的故意杀人事实。 闻言,刘诚朴猛地抬头:“你们抓她干什么?!” 陈益:“不是和丁云洁没有关系吗?为何这么大反应。” 刘诚朴意识到过激,说道:“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们抓错人,被我强奸……她也挺可怜的。” 陈益:“不是被你强奸,是被另外两个人强奸,话说有件事我比较好奇,两年前的那天晚上你们确实发生关系了,因为假戏必须真做否则骗不过警方,只有那一次吗?” 刘诚朴低下头:“不懂你什么意思。” 陈益:“当时你内心是不是在窃喜,能得到丁云洁,哪怕是演戏也值了。” 刘诚朴握起拳头。 陈益声音不停:“看得出来你很爱她,你刚才问我为什么抓她,很简单,刘首乌和刘针茅的死和她有关系,所以需要彻查。” 刘诚朴低声道:“你们搞错了,和她没关系。” 陈益:“是吗?但她动机很充分,我刚刚和她聊过,聊了……很多很多,尤其是那间被烧毁的木屋。” 刘诚朴重复:“和她没关系。” 陈益不知道两人是否提前预演过被抓之后的情形,从刘诚朴身上多少能看到丁云洁的影子,这个女人恐怕是个好老师。 老师可以教会学生知识,但却无法走进学生的内心情感。 每个人的情感世界独一无二,他人无法理解,更无法改变。 第四百五十六章 发现线索,刘诚朴认罪 审讯继续。 陈益尝试从头开始聊,聊钟落村,聊刘首乌,聊刘针茅,甚至还聊到了刘诚朴的父母,但刘诚朴的心相当坚定,没有任何出卖丁云洁的意思。 关于杀人,也是缄口不言。 他又不是傻子,杀人罪和强奸罪,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你被丁云洁利用了不知道吗?” …… “刘首乌和刘针茅被杀一案我们确定就是你干的,就算不坦白我们也会一直查下去,但两种结果所面临的量刑会有所不同,想清楚了。” …… “不想想自己,也想想你的父母。” 数次提到父母,刘诚朴的心态多少受到了影响,但还是不够。 几句话就想攻破一个心理建设持续几年的犯罪者,可能性还是很低的,尤其是这个犯罪者还被爱情洗脑。 “强奸何珊的时候丁云洁没有让你带安全措施,导致警方掌握了你的dna,这也是你落网的直接原因,她根本就不在乎你,懂吗?” 刘诚朴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陈益抬手示意:“空调再开大点。” 低温可以影响意志力,让人的思维变得迟缓,这不属于精神上的逼供。 两人就这么耗了一个多小时,确定刘诚朴暂时不可能交代后,陈益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真是硬啊。 也不知道丁云洁到底是怎么忽悠的,能让一个男人如此袒护。 “陈队。” 鲁名河走上前来。 陈益命令:“继续审,局里有谁想试试都可以上,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不间断。” 人多力量大,陈益撬不开刘诚朴的嘴,也许其他警员可以。 通过分析刘诚朴的性格、经历、弱点,不经意的某句话,说不定能打开他的心理防线。 刑侦查案是集体的活,要的就是“群殴”,个人英雄主义还是相对局限,不可能在每起案件中起到效果。 “好,我明白。”鲁名河领命。 陈益去见了丁云洁。 现在丁云洁的状态是传唤,时间上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 他知道丁云洁比刘诚朴难审的多,所以也没指望她能交代,以旁敲侧击的闲聊为主。 到了审讯室可就有监控录音了,丁云洁滴水不漏,完全把自己包装成受害者,没有出现半个字的破绽。 两个小时后,陈益再次离开了审讯室。 诸葛聪他们对案件的最终真相一直保持沉默状态,心中不惊那是假的,一路查下来,他们最忽略的就是丁云洁这个人。 谁能想到,她才是幕后黑手。 “你们也可以参与审讯,我歇会看看小说,别打扰我。” 陈益给调研组留下一句话后便窝在了休息室,抱着手机躺在沙发上。 他看的是丁云洁写的小说。 文笔稚嫩,有一点文青,但为了赚钱她套了爽文模板,写的古代言情,女主角是个反派,杀伐相当果断。 言情部分很少,偏黑暗风格。 文字识人,这本书和丁云洁的遭遇有很大关系。 小说有点长,陈益若想看完的话需要时间。 老陈和分管局长马祥期间来过一次,得知案子处在困难的收尾阶段后便没有打扰,一切继续。 鲁名河他们在审,陈益在看小说。 二十四小时后,依然没有突破,如果将心理防线量化,此刻的刘诚朴也就堪堪消磨了百分之十而已,丁云洁更不用说了,简直把市局当成了度假的地方。 唯一不算破绽的破绽,就是丁云洁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 “假如你们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我做错了吗?” 她问错人了,警察的职责是查案抓人,不会去评判,就算评判也藏在心里。 鲁名河征求陈益的意见。 已经过二十四小时了,放不放人? “刑事拘留。”陈益道。 鲁名河:“几天?” 陈益:“三十七天。” 鲁名河:“好,我报一下。” 刑事拘留是强制措施不是处罚手段,期限是十四天到三十七天,对流窜作案、多次作案、结伙作案的重大嫌疑人,羁押时间可达到三十七天。 两种结果。 第一,三十七天内调查迎来突破,检察院批准逮捕,接下来就是起诉。 第二,三十七天后无罪释放,嫌疑人可申请国家赔偿。 大部分案件采取刑事拘留措施后都会批捕,但某些案子不一定,比如本案。 陈益继续看小说,并指示鲁名河带队彻查钟落村,目标是他杀人一案。 既是同村作案,遗留的证据、可能存在的目击者,都是调查需要覆盖的点。 这个案子,恐怕还要持续不短的时间,陈年旧案是非常难查的,需要一丝丝运气。 陈益用三天的时间看完了小说,并在脑海中自动整理了所有大大小小的事件。 总体来说,就是一个受尽苦难的女孩穿越到架空古代,然后用智慧和狠辣的性格一步步成长的故事,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没有关于狼的描写,也没有关于强奸的描写,丁云洁并没有将现实经历写入小说。 不过,对陈益还是有所启发的。 “沉湖?” 陈益若有所思,沉湖是书中的一个小高潮,主角在和反派多次争斗后,最终命令手下将反派装进麻袋,在大冬天直接将其扔进了湖中心活活溺死。 也可能是冻死的。 “麻袋?” 陈益尝试还原刘诚朴的作案经过,首先要做的就是让刘首乌和刘针茅昏迷,这是必要条件。 然后,扛着昏迷的人来到葬谷,扔下去。 是直接抗着,还是把人装进麻袋里? 村子就那么大,从村内通往葬谷的路就那么一条,万一被其他村民碰上了说不清,装进麻袋比较安全,到时候可以随便编个物品,哪怕说是动物尸体也比直接抗着一个人强。 麻袋沉湖和麻袋沉谷过程是一样的,区别就是死亡方式不同。 丁云洁能想到的,刘诚朴也会知道。 “合理。” 陈益拿出手机拨通了鲁名河的电话。 此时的鲁名河几乎是驻扎在了钟落村,针对刘首乌两人遇害一案展开严密侦查,三天的时间里两人电话交流过,查出了点东西。 比如商陆。 村里有专门负责山葬事宜的,在村中地位很高,鲁名河不管那些强行搜查,找到了不少风干切片以及粉末状药草,装在了瓶瓶罐罐里。 商陆这个东西虽然有消肿通便之效,但因为在钟落村的用途比较特殊,所以平日里根本没有村民使用,太不吉利了。 动用商陆,意味着家中有人死亡,或者即将有人死亡。 鲁名河听陈益聊过商陆,一致怀疑刘诚朴杀人的时候应该用过,所以这次鲁名河才会去查,连搜查令都省了直接闯了进去,事后再补。 所有的瓶子已经全部带回市局提取指纹,目前鉴定工作还在进行中。 鲁名河怀疑刘诚朴来偷过。 再比如,刘诚朴和刘首乌两人在村里的情况。 鲁名河已经完成了大量走访,确定刘诚朴的作案条件非常充足。 刘首乌自己有房子,几人经常聚在一起吃饭喝酒,只是刘诚朴很少到场罢了。 最后一次聚会,可能就是杀人时间。 准确的日期无人能提供,过去了好几年记忆早已模糊,大差不差就是刘诚朴离开村子之前。 钟落村的法制观念实在太弱,两个大活人不见了根本没有想过报警,当然这也和过往先例有关,不可能整个村子的人都没有报警的念头。 以前也有年轻人不告而别偷偷离开村子,很多年后才露面,这都是鲁名河带人走访得到的信息。 “麻袋?” 接通陈益电话后,麻袋这两个字提醒了鲁名河。 他们来到钟落村后,第一时间搜查了刘诚朴的家,准确的说是他所在的房间,并没有找到和案件有关的可疑物品和痕迹。 “好像是有一个麻袋,就在刘诚朴的房间里,装的都是一些鸡肋杂物,他应该用不上也舍不得扔,放在角落看着有些年头了,因为附近灰尘挺厚。” 陈益:“里面的东西都查了?” 鲁名河:“都查了,所有物品倒了出来,没啥可疑的。” 陈益:“派现勘再去查一遍,要仔细,尤其是倒麻袋的地方,防止痕迹遗漏。” 鲁名河:“行,那……麻袋呢?” 陈益:“也带回来,交给技侦。” 鲁名河:“好。” 挂掉电话后,陈益调整舒服的姿势,在休息室睡了过去。 可能是累了吧,这一觉从下午直接睡到了晚上九点,连晚饭都没有吃,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诸葛聪正坐在那里看着自己。 “几点了?” 陈益睡的很精神,数个小时内怕是睡不着了。 “九点了陈队。”诸葛聪开口,他的表情很放松,带着笑意,似乎有话要说。 陈益坐了起来,面前有杯子,他也不管是什么时候的水,拿起来就喝。 “有进展?” 诸葛聪点头。 陈益:“鲁名河呢?” 诸葛聪:“在外面等着呢,你没醒,他不敢轻易去看守所提审刘诚朴。” 刘诚朴已经被刑事拘留,当前在看守所关着,因为案子还未查完,所以并未向检察院申请逮捕。 “提审?”陈益揉了揉眼睛,“什么线索。” 诸葛聪道:“在装有商陆的那些瓶子上发现了刘诚朴的指纹,保存的很好,当时刘诚朴估计一个一个挑来着,最终拿走了让自己满意的量。” 玻璃物品上的指纹保留时间是非常长的,若环境影响小,几年不成问题。 陈益:“继续。” 诸葛聪:“麻袋里……有刘首乌和刘针茅的头发。” 见得证据链对接,陈益立即起身:“去看守所。” 诸葛聪:“不吃点饭吗陈队?” 陈益:“审完了刘诚朴,今晚请你们吃庆功夜宵。” 诸葛聪笑了,快步跟了上去。 路上,众人分析刘诚朴的作案过程,目前已经非常清晰了。 偷取商陆是作案准备,然后在吃饭的时候下药,继而将刘首乌和刘针茅装进麻袋一路扛到了葬谷,扔了下去。 扛两个人不可能,分别扛的,或者今天杀一个明天杀一个。 狼是夜行动物,白天一般不露面,夜晚会出来觅食,所以上次陈益他们去葬谷的时候,只是零星看到了几只。 哪怕开枪了,短时间内也没有引来狼群。 “得亏是用了商陆,不然还真难找到线索。”说话的是鲁名河。 陈益道:“上帝视角看案子才会有破绽,没有如果,我们在办案的时候要抱着必破能破的信念。” 时光是不能倒流的,在完美犯罪的问题上,他更愿意相信只有时光倒流才能做到。 一次次回到过去,一次次查缺补漏,才能将案子做的完美。 但嫌疑人没有亡羊补牢的机会。 鲁名河点头,警察要有自信,相信所有案子都可以侦破,这样才能尽到最大努力。 国家几十年的刑侦历史中确实有悬案,但自信,永远是最好的盔甲。 到了看守所,刘诚朴被带到审讯室。 相对几天前在市局的好日子,今晚的刘诚朴萎靡了很多,水煮白菜吃的脸都发黄了。 看守所可没有好伙食,吃的比拘留所还差,有些拘留所好歹能自己购买单独的小炒,只是价格和数量比外面差别很大。 以后到了监狱能改善很多。 陈益也不跟刘诚朴废话,将复印件一一摆在了对方面前。 “偷商陆,装麻袋,还说自己没杀人吗?” “刘诚朴,别挣扎了,你应该清楚这件事不可能糊弄过去,那是两条人命,人命懂吗?” 刘诚朴沉默了很久很久,最终声音响起:“是我把他们扔下去的。” 陈益:“为什么。” 刘诚朴:“因为我看他们不顺眼,从小到大受了很多欺负。” 看来还是不打算交代丁云洁。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和他们成为朋友。”陈益道。 刘诚朴:“这是两码事,在一个村子长大,成不了仇人。” 陈益:“抬头看着我。” 刘诚朴微微抬头,无神的双瞳和陈益对视。 “你考虑清楚了,真的要把所有事情自己担下来吗?代价可是你的命,我再重复一遍,代价是你的命。”陈益这句话说的很慢。 提醒,也是警告。 第四百五十七章 要的就是扎心 刘诚朴不为所动。 明亮的灯光有些刺眼,陈益微微仰头,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为同伙死扛的案例不是没有,但非常少,夫妻在大难临头的时候都各自飞,更不要说犯罪被抓面对减刑的诱惑。 在监狱待十年和待二十年肯定是不一样的,可以早点出来继续享受美好世界,重要的是自由。 而刘诚朴的情况区别更大,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陈益理解为爱扛下所有,几十年前就有一个案子,女毒贩到了被枪毙之前,也没有选择出卖自己的男朋友,放弃了立功活着的机会。 不论站在警察的角度还是站在大众的角度,这种行为都挺傻的。 搞什么琼瑶脑?你失去的只是一条腿,他失去的却是爱情? 刘诚朴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确实是为了爱,那么刘诚朴坦白的可能性很低。 需要一把剑,或者几把剑,将刘诚朴坚固的决心劈开,也就是网络常说的【道心破碎】,【心态炸裂】。 “你不相信丁云洁不爱你?不相信她完全是为了利用你?”陈益开口。 刘诚朴不说话。 陈益继续说道:“你知道丁云洁是写小说的吧?看过吗?” 刘诚朴还是不说话。 陈益:“作者的三观具象在小说之中,字里行间看似在写主角,其实写的是作者自己,她也渴望爱情,但那个人绝对不是你。” 刘诚朴有了反应,抬起头来。 陈益一瞧有戏,没有乘胜追击,而是让对方在看守所闲着没事的时候,读一读。 “识字吗?” “我让同事打印出一部分,你可以去认识一下小说里的丁云洁。” “如果看的很快想看后续,随时告诉所里的民警,他们会马上通知我的。” 看守所里的警察不是狱警,隶属公安机关,监狱的警察才是狱警,隶属司法机关,所以陈益在看守所的话语权很高,连招呼都不用打,原则内想干什么都可以。 陈益离开了看守所。 还是没有得到关于丁云洁的口供,但他并不着急,查案是持久战,审讯也是一样,有些案子本就不会快速结束。 “陈队,接下来怎么办,慢慢耗吗?”回去的路上,鲁名河询问。 他也不着急,既然已经锁定了丁云洁,人就跑不了,就算三十七天过去了,她也离不开邑城。 取保候审和监视居住,丁云洁会面临后者,时间持续六个月。 监视居住是针对那些羁押期满需要释放,但案件仍未办结的嫌疑人所采取的另一种强制措施。 六个月后,丁云洁才是真正的自由。 所以还有七个多月的时间。 陈益道:“突破口有两个,一是刘诚朴的父母,二是丁云洁,明天我去钟落村见见他们,父母的眼泪,是最扎心的。” 鲁名河:“安排双方见面?” 陈益:“视情况而定吧。” 刑事拘留期间,家属通常不可以直接探望被拘留人,根据规定只有委托律师有这个权利,不过在特殊情况下,经过办案机关和看守所批准,近亲属也可以探视,探视时间每次不得超过半小时。 像这种规定的不是很死的条文,陈益一句话即可。 …… 回到酒店陈益和方书瑜通了电话,交流各自的工作和生活,一直聊到了晚上十一点半。 可能是白天睡多了,陈益凌晨三点才睡着,第二天醒来了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 吃过早饭兼午饭,陈益带着秦飞再次踏足钟落村,至于诸葛聪他们,安排了调研的活。 案件调查已经结束,专案组已经不需要大量工作了。 刘诚朴父母依然不知道儿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去市局问,未曾离开钟落村,这可能就是偏远山村和其他地方的区别,感觉不是很在乎的样子。 其实并非不在乎,刘诚朴父母内心还是很着急的,在陈益上门后终于找到机会,抓着陈益不停的询问。 “领导,诚朴那孩子犯了什么法啊?严重吗?” “会判多久啊?年底还能回来过年吗?” “你别急,听领导怎么说,快去给领导倒杯水。” …… 看着忙碌的两名中年人,那朴实的脸庞和带着银丝的头发让陈益心中叹气,坐了下来。 “领导,您喝水。” 刘母端来两个茶缸,分别给了陈益和秦飞。 “谢谢。” 陈益道谢,象征性喝了一口。 山泉水甘甜,味道还是很不错的,比烧开的自来水强。 刘诚朴父母也坐了下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陈益,等待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嫌疑人家属和受害者家属并无本质的区别,反正得知真相后都会痛苦,感觉天塌。 “刘诚朴犯的是死罪。”陈益开口。 “死罪?!” 刘诚朴父母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不相信,过去十几秒后,刘母直接哭了出来,前几天警方来村里大张旗鼓的调查,总能意识到点什么。 刘父追问,陈益提起了强奸和杀人。 “绝对不可能,诚朴这孩子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两个罪名完全出乎了刘父的意料,他无法接受。 不止是他,其他村民知道了估计也不相信,毕竟刘诚朴在钟落村的人设就是老实本分。 老实本分的人不代表守法,尤其是在外力的推动下。 陈益:“我们已经掌握了证据,而且他已经认罪了。” 刘母哭的更厉害了,法治观念再差的人也知道杀人偿命四个字的含义,更不要说还有强奸了。 陈益来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看这对父母的崩溃,从侧面暗示了一下此案有可能存在其他嫌疑人,并且和刘诚朴认识。 如果刘诚朴能把自己知道的都交代出来,对最终的量刑很有帮助。 只是有帮助而已,他不能保证刘诚朴不会面临死立执的下场,那是法院的事情,和刑警无关。 况且,刘诚朴的动机是不是来自丁云洁,现在还不好说。 “可以!我们可以让他说实话!他肯定听我们的!” 刘父仿佛抓住救命稻草,刚才陈益说刘诚朴犯的是死罪,死罪代表着死亡,现在有了活着的机会,他当然不能放过。 这就是心理落差。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从心理学上讲,先听坏消息是最佳选择,更能体现好消息的满足感和愉悦感。 “没有这么简单。”陈益摇头,“两位,我们不着急,和我聊聊刘诚朴小时候的事情吧,最好是那些让他记忆犹新的温暖瞬间、感动瞬间。” 下次再见刘诚朴的时候他要做好充分准备,力求一击成功,彻底破掉刘诚朴的心理防线。 此刻没有案子,只有父亲,母亲,和孩子的故事。 回忆过往,刘父感慨万千,以前感觉不到,当孩子长大之后才发现,那个整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跑的小娃娃已经不在了。 如果可以重来,他真的想多抱抱刘诚朴,最温馨的亲情时光也就那几年而已。 当孩子有了自我意识逐渐进入青春期,父母也只能看着孩子的背影,感叹时光的飞逝,在记忆里找寻他们年幼的画面。 长大的孩子也是孩子,在父母眼中他们永远是孩子,从回首到当前,刘父终于忍不住落泪,带着刘母也再次哭了出来。 陈益没有说安慰的话,他不擅长安慰。 “那些小时候的玩具,还有留下的吧?挑一个他最喜欢的。”陈益询问。 刘父抹了抹眼睛,站起身道:“好,您等等。” 说完他进了内屋,能听到翻找的声音,当他出来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个老旧的弹弓。 手工弹弓,做的不是很精巧,可以说粗糙,但上面却充满了父亲的爱。 将弹弓给了陈益,刘父说道:“这是诚朴最喜欢的玩具了,我记得他……到了十几岁还在玩,是吧孩他妈?” 刘母哽咽点头:“是……他很喜欢。” 刘父苦涩一笑:“我做的还挺结实呢……要是诚朴能活着,真想再给他做一个。” 秦飞叹气,虽然已经习惯,但每次面对这种场景内心总不是滋味,好像被一只手攥住了心脏,很难呼吸。 习惯,不代表真的能无视,更达不到冷血。 “两位,跟我下一趟山吧,今晚住酒店,好好想一想……明天该怎么说。”陈益开口。 刘父刘母点头,他们必须为儿子争取生还的机会,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 第二天早晨,陈益卡着看守所饭点之前来到了看守所,拎着外卖走进审讯室。 将丰盛的早餐摆在桌面上,陈益说道:“一起吃点吧。” 刘诚朴看了看面前的早餐,又抬头看了看陈益,并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吃。 陈益同样坐下吃了起来。 这份早餐很美味,对外界自由的人来说都是如此更别说对刘诚朴了,他吃的很快,也吃了很多。 最后甚至有点不够了,陈益放下了筷子算吃个半饱,然后看着刘诚朴吃。 “小说读的怎么样了?” 陈益点燃了香烟,问道。 刘诚朴吃饭的动作停顿两秒,没有说话,继续吃,腮帮子都鼓鼓的。 陈益:“聊聊吧,闲着也是闲着,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太相信自己,虽然我的目的是让你说实话,但是抛开警察身份,我同样希望你能正视自己,也认清丁云洁。” 刘诚朴忙着吃饭,不回答。 见状,陈益无奈摇头,捏起了桌面上的枣核。 八宝粥里有红枣,刚吃剩下的。 他将枣核放进皮兜,用力拉动皮筋。 嗖! 枣核飞射而出击中了墙壁,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正在吃饭的刘诚朴疑惑抬头,视线顿时定格在了陈益手中的弹弓上。 那个弹弓他太熟悉了,熟悉到记得上面的每一条纹路。 那是自己五岁的时候父亲送的,伴随了他整个童年,他甚至利用这个弹弓捕猎过小型动物和鸟类,成功的次数很多。 没有这个弹弓,他的童年会失去很多色彩。 “你……” 刘诚朴猛地放下筷子,从表情看他生气了。 利用父母作为审讯的筹码,他认为很不地道。 陈益将弹弓放在桌子上,开口:“我只是找你父母聊聊天而已,作为直系亲属,你发生了这么的事情,他们必须知道,懂吗?” “看在你父母的面子上,咱俩交交心吧,只是交心而已,我不会逼你什么,案件之外的事情,我可以帮你处理的很好。” 看着桌子上的弹弓,刘诚朴脸上闪烁难过,没有了吃饭的胃口。 陈益:“和我说说丁云洁吧,在你心中她就那么完美吗?” 这次刘诚朴没有拒绝交流,斩钉截铁道:“完美!” 陈益轻声道:“但是再完美的女孩,现在也不属于你了啊,你在监狱里受苦的时候,说不定丁云洁正挎着另一个男人的手,共同走进婚姻的殿堂。” 刘诚朴摇头:“她不会的。” 陈益:“为什么?她和你保证过?” 刘诚朴:“她说过,她的心已经死了,这辈子不会再恋爱结婚,我除外。” 你除外? 陈益神色古怪,这可真是迷之自信,也可以说是傻,现在哪还有立贞洁牌坊的,就算有立的,也是又当又立。 人,都是要往前看的。 他明白了刘诚朴坚持的意义,丁云洁不会再有第二个男人,哪怕未来阴阳两隔,心也永远在一起。 值! “真是服。”陈益在心中说了一句,随即开口,“关于丁云洁的小说,你读到柏向峰的情节了吗?那是前中期的剧情。” 刘诚朴摇头。 陈益:“那我和你说说吧。” 柏向峰是书中配角,爱慕主角死的很快,帮主角做了很多事情,被敌人抓到的时候到死都没有出卖主角,后来主角消灭敌人来到柏向峰坟前,只是淡淡说了声谢谢。 之后,再也没有提到过。 听完后,刘诚朴皱眉:“你什么意思?” 陈益:“不觉得你俩很像吗?” 刘诚朴:“哪里像?” 陈益:“……” 傻的有点可爱,看来需要说的再明白点,再扎心点。 “书中主角开了后宫。” 刘诚朴对名词陌生:“后宫什么意思?” 陈益:“意思就是主角有很多男人,丁云洁是主角,你是柏向峰,这回听懂了吗?未来你会判死刑,而丁云洁在这花花世界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男人,他们每个人都比你优秀,高不可攀的丁云洁对他们来说,唾手可得。” “你算什么?你什么都不算,丁云洁到时候都记不起来有这样一个人,你的牺牲毫无意义。” 没有真正的无私奉献,刘诚朴内心是有所求的,但他求的可能是精神层面。 要的就是扎心,使劲扎,用丁云洁扎完了再用他的父母扎,连续攻势彻底击溃他的心理防线。 刘诚朴怒了:“你放屁!” 第四百五十八章 结案 这是刘诚朴的情绪第一次受到影响,说明审问策略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嫌疑人越淡定越难审,必须让他们的情绪波动起来。 波动的越大,破绽就越多,心理防线会崩的更快。 “不信吗?我看完了整部小说,这的确是丁云洁笔下的主角性格,你好好想想,在强奸何珊的时候如果没有留下痕迹,我们警方想要查到你身上还是很难的。” 刘诚朴与何珊三人没有任何交集,这种陌生人犯罪的案子,的确不好查。 “再回忆回忆,强奸江丽丽她们的时候,丁云洁是不是教你该怎么做才能避开警方的侦查?” 刘诚朴惊疑不定。 陈益继续道:“有这回事吧?她为什么要教你反侦察?为什么到了最后一个人又不教了?让你使劲折磨何珊?” “因为何珊是最后一个,因为何珊是她最恨的人,她担心你在中途被抓,便没有可利用的人了。” “何珊非常重要,在她被强奸之前,丁云洁不能让你被警察抓到,在她被强奸之后,你被抓与否对她来说就无所谓了。” 陈益的目的非常明确,最大程度的降低刘诚朴对丁云洁的好感,形象崩塌是最完美的结果。 “是不是这个道理?” 他敲了敲桌子,用外音提醒刘诚朴认真思考。 刘诚朴听进去了,从表情就能看出,他的认知正在尝试重组。 “说句难听点的话,她是一个家境良好的大学生,而你只是乡野山村不起眼的村民,从现实角度想,她怎么可能和你有爱情,没有目的,会靠近你吗?没有目的,会亲手给你绣平安符吗?” 听到平安符三个字,刘诚朴身体震了震。 陈益仿佛能听到某样东西碎裂的声音。 “千万不要让丁云洁洗脑了,一个满脑子都是复仇的女人,爱情只是手中的工具。” “或许她激发过你内心对刘首乌刘针茅的恨,但那不是为了帮你,而是为了帮她自己,自始至终,从认识你开始到现在,她从来都没有在乎过你。” 刘诚朴身体颤抖的越发明显,说明他已经开始了自我怀疑,不但怀疑自己,也怀疑丁云洁。 陈益适可而止,说多了不行说少了也不行,刘诚朴需要时间接受,需要时间想明白。 他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五分钟后,当房门再次打开的时候,进来的不是陈益,而是他的父母。 “诚朴……” 刘母的声音极度心疼。 刘诚朴猛地抬头,看到父母站在面前,本就处在坍塌边缘的心态彻底崩溃。 门外,站在那里抽烟的陈益听见了身后传来的哭声,有女人的,也有男人的。 连续两次遭受打击,相信刘诚朴应该承受不住。 “陈队,第一次来邑城吗?” 在陈益身边站着一个人,是邑城第五看守所的所长,副处级。 陈益来了看守所他当然要亲自接见,上次也是一样,严格来说,看守所也在调研组的工作范围之内。 “第一次。”陈益点头,“每个城市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啊,赵所是本地人?” 赵所笑道:“对,本地人,前几年去过阳城旅游,不过那时候陈队好像还不是警察。” 陈益:“下次再去的时候可以给我打电话,都是自己人别客气。” 赵所:“一定,话说这回……能招吗?” 他指的是刘诚朴。 陈益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说道:“尽最大努力,结果看运气吧,这年头遇到一个死活不供出同伙的嫌疑人,可真不容易。” 赵所很有经验,同意道:“没错,我调来当所长这些年碰到过很多在侦查期间顽固不化的嫌疑人,但基本都在羁押期间坦白,嫌疑人毕竟是嫌疑人,失去部分人权撑不了多久。” 两人闲聊了半个钟头,规定的时间到了。 陈益回头看了一眼,还能听到里面的声音,只不过小了很多。 “再给他们点时间吧。” 赵所没有意见:“当然可以,陈队说了算,多久都行。” 陈益:“谢了。” 赵所笑道:“客气了陈队。” 在世界任何角落都是看人下饭,只要存在情感,永远不可能改变,年纪轻轻的省厅调研组组长前途无量,赵所可不敢有任何怠慢。 五十分钟后,门开了。 刘母率先走出,抬手抹掉了眼角残余的眼泪。 “领导,诚朴他想见您,我们已经说通了……” 话音未落,陈益立即进了审讯室,生怕晚一秒钟对方反悔。 坐下后,不等陈益开口,刘诚朴泛红的双瞳对上了他投来的眼神,开口道:“你说的没错,我认识丁云洁,所有的事情,都是她让我做的。” 陈益松了口气,道:“你指的是强奸何珊、江丽丽、任丹,杀害刘首乌、刘针茅,是吗?” 刘诚朴点头:“是。” 陈益:“我们从头开始聊吧,就从你第一次见到丁云洁的时候聊起,地点在那个木屋没错吧?” 刘诚朴:“没错,那天我们下山回来走的另一条路,经过木屋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动静,打开门后看到了被绑住双手的丁云洁。” 陈益:“只是双手吗?双脚呢?” 刘诚朴:“只是双手。” 陈益:“继续,之后发生了什么?” 回忆起这件事,刘诚朴深深叹了口气:“我们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刘首乌和刘针茅他们俩……把门关上了。” …… 四年前,木屋。 惊恐的求救声自木屋传出,飘散在风中,消失在山里。 周围太荒凉了,没有人听到丁云洁绝望的呼喊。 嗤拉! 刘首乌撕开丁云洁的衣服,娇嫩的皮肤让他的兽性达到了顶峰,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将身体融入到令他呼吸粗重的温柔乡。 “不要!求你们了……不要!求求你们,我给你们钱!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别……” 丁云洁对即将要发生的事情非常恐慌,反抗无用后变成了苦苦哀求。 刘首乌不为所动。 “我……我们不能这样!” 刚才劝说无果的刘诚朴终于动了手,上前将刘首乌拉开,还推走了刘针茅。 见得三人中有好人,丁云洁如同在沙漠中看见了水源,拼命想要死死抓住,哀求刘诚朴救她。 砰! 刘首乌气得一脚把刘诚朴踹到在地,然后上前和刘针茅一起拳打脚踢,一边打一遍骂。 “废物!真特么是废物!小时候是废物,长大了还是废物!” “你想救人?装什么装!我就不信你没想法!你是不敢!废物!!” “滚到一边好好看着!” 打完了刘诚朴,刘首乌再也等不了了,转身扑向丁云洁,之后便是丁云洁痛苦的哀嚎和男人的喘息。 刘诚朴不敢再阻止,蜷缩在那里看着逐渐面如死灰的丁云洁,这个角度两人刚好能够对视。 丁云洁眼里有绝望,有失望,也有愤怒,最终全部化为了恨。 对刘首乌和刘针茅恨,对刘诚朴……也恨。 见死不救,便是仇。 “走了走了,还看?你要不要也来几次?” 提上裤子的刘首乌浑身舒畅,临走前甩给刘诚朴一巴掌把他打醒。 三人离开了。 没过多久,刘诚朴独自一人返回,丁云洁还躺在那里。 他走进木屋,默默不语的给丁云洁解开绳子,还把散落在地上的衣服给她披上。 “对……对不起啊。”刘诚朴只能说出这几个字。 丁云洁不说话,面无表情的起身穿衣,留下文胸后消失在了刘诚朴面前。 …… 听到这里,陈益打断道:“当时没有留联系方式吗?” 刘诚朴摇头:“没有,过了半个多月吧,丁云洁又回来了,在山上找到了我,她和我说了很多。” 陈益:“说不怪你了吗?” 刘诚朴:“说了,不但不怪我,还谢谢我。” 陈益挑眉:“谢?谢什么?” 刘诚朴:“谢我当时尝试过救她。” 陈益略微沉默,道:“你信了。” 刘诚朴:“嗯。” 陈益明白,那天的丁云洁已经彻底黑化,为了报仇她可以做任何事情,说出任何话。 之所以选择刘诚朴,一是因为刘诚朴好骗,二是因为刘诚朴是当事者,三是因为……她也要让刘诚朴为他的见死不救负责。 警方抓不到也就算了,若是抓到,两全其美。 她应该清楚,留下了dna信息,在现代刑侦的全面调查下很难逍遥法外。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一切都可以兼顾,非常完美的计划,对丁云洁来说,简直没有任何瑕疵。 陈益:“平安符她送的?” 刘诚朴苦涩:“对,她送的,保佑我每次都能安全,保佑我以后不会被抓到,她说了,这是定情信物,以后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就算警察把我抓了,她也会一直想着我,不会再看其他男人。” 陈益:“强奸手法谁想出来的。” 刘诚朴:“我们一起商量的。” 陈益:“酒吧那次也是?” 刘诚朴沉默了一会,说道:“酒吧那次本来计划在其他地方,和江丽丽她们一样,先打晕再强奸,但我当时……下不去手,就选在了其他地方。” 陈益:“杀人手法谁想出来的。” 刘诚朴:“她想出来的,知道我们村子有山葬的习俗后,她……非常兴奋,让我偷商陆毒晕刘首乌和刘针茅,扔到葬谷让野狼活吃。” 哪怕是语言表述,也能想象的到当时的血腥,间接说明丁云洁为了报仇已经到了一种丧心病狂的程度。 兴奋。 这个词用的好,得知山葬后丁云洁立即决定了刘首乌两人的死法,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她的愤怒。 她也确实应该愤怒,只是行为过激而已,让两人受到了远超犯罪本身的惩罚。 轮奸罪十年以上,丁云洁用自己的方式宣判死刑。 这次审讯持续了很久,五个案子,刘诚朴需要再重复一遍,将丁云洁在每个案件中的参与程度详细言说。 江丽丽三人的具体情况都是她提供的,并非刘诚朴第一次接受审讯时所说的调查。 丁云洁很谨慎,两人甚至都没有电子联络方式,每次见面的时候,丁云洁都会主动来找他,且刻意避开双方经常活动的范围。 关于刘首乌和刘针茅被杀一案,丁云洁的确故意放大过刘诚朴内心的黑暗面,告诉刘诚朴你是我为报仇,也是为你自己报仇,他们凭什么一直欺负你。 欺负我们的人,必须死。 很好的话术,丁云洁用了“我们”两个字,一直将刘诚朴和她绑在统一战线。 “你还想着和丁云洁结婚?”审问到了最后,陈益被刘诚朴的白日梦给整无语了。 她怎么可能和你结婚。 刘诚朴自嘲:“我平时都舍不得花钱,听城里人说结婚需要房子和彩礼,这几年存了十几万,想着以后能配得上她。” 陈益本想说你这梦做的太好了,但对方已经交代了一切,也就别再扎心。 看得出来,刘诚朴动了真感情,其中包含着愧疚。 审问结束后,陈益带着口供复印件去见了丁云洁。 看着陈益拿着文件坐在面前,丁云洁似乎预料到了什么,脸上闪过诧异和错愕。 她是不太相信刘诚朴会出卖她的。 “不说别的了,自己看。” 陈益将口供递了过去。 丁云洁并没有认罪的心理准备,此刻反应很大,立即将文件拽了过来,一页一页的浏览。 她看的很快,但很认真,连签字和手印都没有放过。 很多细节只要刘诚朴不说,警方是不可能知道的。 这份口供是真的,刘诚朴交代了一切,把她供出。 “呵。” 丁云洁轻呵,文件自掌心滑落,一半掉在桌子上,一半掉在了地上。 “为了防止他被抓我做了很多很多,可惜啊我不是读心理学的,否则你们警察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他也不会说一个字。” 丁云洁依然很有自信,觉得自己败在了专业技术上。 心理催眠确实很管用,陈益没有和她掰扯这件事,刚才的话代表丁云洁已经不打算再挣扎,也代表着此案迎来尾声。 可以结案了。 不论程度高低,牵扯其中的每个人都受到了惩罚,何珊是煽动翅膀的蝴蝶,没有她当年神经病一般的奇葩念头,也不会有今日的连环惨案。 有心还是无意,总归是自己害了自己。 第四百五十九章 邑城,挺好 案件移交检察院,刘诚朴和丁云洁很快被批捕,后续的审查没有问题后两人将面临起诉。 教唆犯和实施者同罪,结局如何,就看原告被告双方的辩论了。 此案可辩论的点还是很多的,不止刘诚朴,丁云洁也是如此,因为她也是本案受害者之一。 减刑辩护存在一丝希望,存在活着的可能。 这就不是专案组该关心的了。 嫌疑人批捕当天,陈益致电省厅汇报案件的调查结果,专案组立即解散,后续会有嘉奖。 严格来说,这是三个案子。 刘首乌和刘针茅强奸案。 刘诚朴强奸案、故意杀人案、故意伤害案、毁坏尸体案。 丁云洁教唆杀人案、教唆强奸案、教唆伤害案、教唆毁坏尸体案。 从罪名看死刑的概率极大,但这里面的东西很复杂,并非单纯的黑白就能评价的。 还有,何珊三人也会面临一定的调查,这是程序。 算过失犯罪吗? 过失犯罪的定义是这样的: 当事者理应预见自己的行为可能发生危害社会或他人安全的结果,因为疏忽大意而没有预见,或者已经预见而轻信能够避免,以致结果发生的,视为过失犯罪。 行为,结果。 如果没有何珊三人当年的行为,丁云洁是绝不可能遭受轮奸的。 木屋,捆绑,是刘首乌和刘针茅实施犯罪的主要条件,而这个条件就是何珊三人带来的。 就算构不成犯罪,她们也无法置身之外。 江城。 何珊已经准备出院了,脸上的绷带已经取下,为了示人她带着大大的口罩。 丈夫宫亮正在默默收拾东西,两人的交流很少,不知道是不是冷战。 这些日子,夫妻之间显然有过多次不愉快。 未来的路,似乎可以预见。 病房的门打开,赵启明带人走了进来。 宫亮转头看去,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目光中带着询问。 警方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过来了,这次是为了什么? 赵启明直接来到何珊面前,说道:“何珊,案子已经破了,我们需要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接受调查? 何珊莫名其妙,宫亮亦是奇怪。 “为什么要调查我?”何珊问了出来。 赵启明:“四年前你和江丽丽三人去钟落山爬山的时候,是不是绑了丁云洁,把她关进木屋。” 何珊有记忆,下意识点头:“是,有这回事,开玩笑的。” “开玩笑?”赵启明冷哼,“正因为她关在了木屋,导致被路过的两名村民轮奸,这就是你躺在医院的原因。” 何珊反应两秒,脸色大变:“啊?!” 赵启明:“具体情况,我们回局里说吧。” 另一边,宫亮听明白了,意思是何珊把人家害了,所以人家找人来复仇,用同样的方式强奸了何珊,还为了泄愤毁容。 “原来是这样……” 宫亮对何珊无比失望,他了解何珊,以对方的性格绝对能干出这种事。 何珊不是一个坏人,但有些时候说出的话做出的事很令人讨厌,这就是何珊。 “走吧。” 赵启明摆手。 何珊整个人都是蒙的,第一时间去看宫亮,发现自己的丈夫正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注视自己,那里面有无奈,有失望,有嘲弄,但就是没有了夫妻之间的爱。 她明白,不管此次警方对自己的调查结果如何,离婚已经是铁板上的钉子,很难改变,就算拔出来,也无法磨平深深的裂痕。 若失去婚姻,那她留在江城便毫无意义,已经毁容的她,未来的路一片灰暗。 “怎么会……她怎么会被……” 何珊如行尸走肉般跟随警方离开,病房里留下了她喃喃自语的声音。 邑城。 任丹和江丽丽也来到了市局,此刻刚刚知晓案件的全部经过,这个消息的冲击力太强,导致她们许久都没有缓过神来,无法相信也不敢相信。 因为自己的行为间接让好朋友遭遇轮奸,她们该道歉还是该怪丁云洁? “又……又不是我们……” 安静了许久之后,任丹声音响起,似乎是想为自己辩解。 “别说了任丹。”江丽丽低声打断,“想想伯仁的典故,我们就没错吗?” 任丹转头:“可……那是何珊的主意,怪也应该去怪何珊。” 江丽丽:“所以她被毁容了。” 任丹哑口无言,冤有头债有主,丁云洁重点报复对象本身就是何珊,而她们虽然也在其中,却没有对未来生活造成太大影响。 只是强奸而已,说的直白一点,就当和某个男人一夜情了,只要自己能想开,根本不算事。 何珊就不一样了,她经历的是每日每夜都无法忘记的噩梦。 “至少,她没有杀我们啊……” 江丽丽可能是心中愧疚吧,非但没有怪丁云洁,反而一直为她说话。 事情已经发生了,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嫌疑人是谁并不重要,那只是一个答案而已。 只是没想到,这个答案竟然如此出乎意料,仿佛一场梦,仿佛一个虚构的故事。 “该道歉的是我们,不是她。” 任丹愣愣的看着江丽丽,没想到对方心态能如此豁达。 沉默良久后,她叹了口气,必须承认的确是她们导致了丁云洁受到伤害,以致于最终毁了丁云洁的人生。 “玩笑”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点,世间之事就是如此,谁也无法预料未来。 陈益把该做的都已经做完,剩下的事情交给鲁名河即可,还有江城的赵启明。 这么大案子被侦破,陈局理所当然的要为专案组开庆功宴,地点选在了邑城一家星级酒店,人均并不便宜。 庆功宴一般由发起人买单,陈益粗略估计了一下花费大概在两三千块钱,不包含酒水。 喝的酒倒是不贵,控制在了一千块钱以内。 自从调研组来邑城后一直没有参加过宴席,陈局算是借着庆功的由头后补了。 正常的人际交往而已,陈益这顿饭吃的很坦然,不论官场还是商场,都离不开一个酒场,这是国家几千年来形成的文化。 餐桌上,刘局充分发挥出了他的“优势”,不停的夸赞陈益名不虚传,能把如此复杂的系列案在一个月内侦破。 他说的是实话并非夸大吹嘘,大家都表示同意,从内心认可陈益的能力。 陈益礼尚往来反夸陈局,到最后把陈局说的都不好意思了。 酒过三巡,两人凑在一起单聊。 “多看看,多走走,多想想,这是省厅交代的原话,我不太懂,老陈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陈益虽然喝了不少但没有喝醉,脑子还是非常清醒的,专案组的任务虽然结束了,但调研组的任务还要继续。 这段时间他认识了很多人,也见过了很多事,邑城和其他城市相比多了一分世故,越世故的城市,越容易出问题。 也许,这就是省厅所关注的点。 突如其来的话让陈局脸上升起一丝严肃,酒醒了大半,他就知道调研组来邑城调研肯定不是走走过场。 发现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 现在已经处在分析问题阶段。 其实省厅是管不了他的,他归邑城辖制,但管不了管得了要看谁来管,调研报告放在方松平的办公桌上,会议上肯定会提起。 提起来了,事就小不了。 陈益既然摆在了明面上,看来是对自己印象不错,间接告诉自己不会把一些事情上纲上线。 “明白。”陈局点头,“邑城人口多犯罪率低,这是优点,有优点就有缺点,陈老弟放心,相关事宜我们讨论一下,在会议上重点落实。” 陈益笑道:“如此,那就多谢陈局了,省了我很多麻烦,来,敬你。” 两人碰杯。 敏感的话题结束后陈益提起了钟落村,陈局表示都已经安排好了,未来几年会重点解决钟落村的事情,绝不会允许活人山葬,同时也考虑杜绝死人山葬的风俗。 “有人提出解决野狼,这不是一个好主意啊。”陈局开口。 陈益喝了一口水,道:“治标不治本,再说野狼是保护动物,还能都杀了不成。” 陈局:“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慢慢来吧。” 吃完饭后陈益返回酒店,给方书瑜打去电话,告诉对方邑城这边的工作差不多了,可能十一月份之前就能回去。 方书瑜惊喜,上次听陈益的语气已经打算在邑城过年,没想到能提前这么长时间回阳城,看来一切都很顺利。 顺利来自能力,她向来十分相信陈益,遇到困难也可以很快解决。 “阳城没出什么大案子吧?”陈益问。 方书瑜道:“没有,你放心。” 陈益:“那就好。” 闲聊两句后电话挂断,陈益关灯睡觉。 …… 陈局的效率非常高,在那次庆功宴被陈益点了一句后,立即着手在内部展开整顿工作,会议纲要罗列了好几页,并邀请陈益旁听。 陈益欣然前往,在会议上没说一句话,只用耳朵听。 不得不说陈局确实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要不他能当局长呢,别看在陈益面前是个话痨喜欢开玩笑,办正事的时候,雷厉风行。 下面的人半个字都不敢多言,当声音突然大起来的时候,还能把某些人吓一哆嗦。 陈益听的很认真,会议主题预防为主打击为辅,其实就是一个警告。 重点,旨在提高邑城警方的法律意识和道德水平,还专门设立了一次思想教育课,组织各单位学习,深入了解实践经验(前车之鉴)。 最后,陈局制定了针对邑城的新规章制度,明确警察的职责和权力边界,完善激励机制,对在工作中表现突出的个人和集体给予适当奖励。 还有,加强了督查评估,对警察队伍每个人进行定期检查和评估,谁也跑不了。 听到督查评估,不少人面露难色,内心估计在感叹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要的就是不好过,警察不是一个舒服的职业,哪怕没有犯罪,也要恪尽职守。 “举报投诉由我亲自负责,都别跟我吊儿郎当的!” 说到这里,陈局加大了音量,锐利的视线扫视所有人。 “突击检查也要不定期进行,发现问题及时纠正,在其位谋其政,既然拿了这份工资穿上这身衣服,就老老实实认认真真做好自己的事情,别整没用的。” “违法乱纪,从重处理!” 陈益觉得有些方面还是要多和前辈学习,这次会议开的很成功,他自认比不上老陈。 散会后两人留下,陈益递上了香烟。 “老陈,佩服,我啊比较年轻,要是在邑城这段时间说错了什么话,你别见怪。” 陈局恢复了和蔼可亲,笑呵呵道:“老弟客气了,说句……心里话,真的,真是心里话,你来邑城之前我还想着一个毛头小子来逞什么能,事实证明我错了,眼见为实,老弟各方面都是拔尖,也怪不得省厅如此看重。” “你我算忘年交,希望在退休之前,能看到老弟再上一层楼。” 陈益明白再上一层楼是什么意思,那是副厅。 “借老陈你吉言了,我看邑城的工作进行的差不多,再过几天就走吧,以后有机会再见。” 陈局挽留:“老弟不用着急,工作虽然差不多,但你可以放慢速度,省厅让你出差调研虽然有任务,但也有让你休息休息的意思,没必要赶着回去。” “局里可是未结案件的,只不过都是嫌疑人在逃,老弟可以去找找,你不是带着清理积案的任务吗?” 陈益微愣。 陈局眨眨眼,继续道:“逃犯估计不可能藏在邑城。” 陈益:“……” 他是服了这个老陈了,你说他不好吧,工作很出色,你说他好吧,但瑕疵可见。 可能,这才是有血有肉的人吧,代表了大部分为官者。 哪有毫无缺点的,不存在。 离开市局,陈益没有开车也没有让人跟着,选择独自漫步邑城街道。 陌生而熟悉的城市,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少见太豪华的车,更多的是两轮和三轮,群众在交通规则的遵守上没有阳城那么严格,随处可见横穿马路的行人和电动车。 车辆见怪不怪未曾按动喇叭,只是刹车减速等他们过去后,加速离开。 都习惯了。 不是一个富有的城市,也不是一个高素质城市。 但,能称得上是一个烟火气很浓的城市,幸福指数肉眼可见,比睢城要强很多。 这就是快节奏和慢节奏的区别了,快节奏有更多的机会和更快的进步,但相应会面临巨大的压力和挑战,慢节奏更热衷平静的生活,专注内心感受,没有焦虑,只有满足。 看个人选择吧,没有绝对的答案。 邑城,挺好。 第四百六十章 拦路告状? 十月下旬的温度逐渐转凉,秋季步入尾声,天气变得干燥爽朗起来,昼夜温差很大。 若是下场雨,气温会骤降到十几度,很容易感冒。 今日邑城是阴天,有风,乌云向西北飘荡,估计泰诚和阳城那边要有小雨到中雨。 泰诚在阳城和邑城之间,离开邑城经过泰诚后,可进入阳城地界。 调研组要离开了,没有下一个调研城市,他们要回阳城省厅述职,汇报调研结果。 临走前陈益和老陈单独吃了顿饭,再次交流了一下未来邑城要面临的工作,老陈表示钟落村的事情会通过微信告知陈益,不会有任何问题。 “陈队,一路顺风。” 送行的人比较多,邑城市局能来的基本都来了,有真心相送的,也有抱着“送瘟神”的态度巴不得调研组赶紧走,上次陈局开的那场会,确实让不少人非常难受。 没办法,既然阳城那边有整顿的意思,他们必须接受,好在动静不是很大,而且还是以警示为主没有深入调查,否则有些人就不是难受那么简单了。 “走了。” 陈益坐在商务车里摆手,电动侧滑门缓缓关闭,能看到一些人的嘴角差点就要压不住。 理解。 调研组留在自己城市,哪怕没问题心里也会有压力,现在走了,高兴是应该的。 “终于结束了,回阳城可以睡个好觉了。” 车辆行驶中,副驾驶的诸葛聪长长伸了个懒腰,任务完成后顿觉浑身轻松。 程汉君戳穿:“这段时间你没睡好?我和你一个房间,你比谁睡的都死,早上叫好几遍都叫不醒。” 几人笑了起来,诸葛聪回头:“你懂什么?高智商的人睡眠质量也高,那些睡不着的人啊,都是庸人自扰。” 程汉君刚想回话,陈益开口:“我昨晚没怎么睡好。” “……”诸葛聪有点尴尬,恭维的话随口就来,“那是因为陈队聪明的有点过头,所以想的多,想的多了就不容易睡着。” 程汉君:“你变的可真快,奥楚蔑洛夫是吧?” 诸葛聪整个身体都转了过来:“怎么能叫变得快呢?这件事我得跟你好好理论理论。” 一个坐最前面,一个坐最后面,两人隔着陈益和夏岚开始辩论,车窗外是急速后退的街景,再过二十分钟就要上高速了。 听着耳边的嘈杂,陈益微微转头看向窗外。 马上就要离开邑城了。 离开邑城代表着调研结束,他没有选择采纳老陈的意见去抓逃犯,程序上当然没问题,以他的身份也没人说什么,但他还没那么无聊。 公费旅游可以,但也不能太过分啊。 这就是邑城了,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城市,只要百姓安居乐业,其他的无伤大雅。 车辆上了高速颠簸停止,傅国勇直接睡了过去,其他人还在聊,比较兴奋。 兴奋点的在于回阳城后调研组会受到嘉奖,此次在陈益的带领下,调研组进出三个城市,侦破了好几个陈年旧案,其中不乏大案子,在调研上也颇有成效,这些都是功劳。 陈益是主功,他们作为调研组成员也会跟着沾光,就算不至于一飞冲天,就算短时间内没有明显升迁,这份履历也会伴随一生,写进档案。 以后只要领导提到名字,都会提一句这次调研经历,所有好事优先考虑,相对同级别的人已然遥遥领先了。 这就是夏岚父亲想办法把夏岚塞进调研组的原因,镀金镀的非常值。 陈益在路上给魏剑风打去了电话,告知调研工作已经全面结束正在返回,到阳城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左右,询问是否需要直接去省厅述职。 魏剑风表示不用着急,先回去休息明天再来省厅。 既然不着急,那路上就不用这么快了,泰诚的高速服务区在全国都非常出名,可以停靠逛一逛,顺便休息休息,开车也挺累的。 泰诚服务区修建的非常豪华,精美的建筑占地面积很广,除了休息室和购物中心外,甚至还加入了游戏厅、按摩等服务,简直像一个小城镇。 泰诚是著名旅游城市,有钱啊,服务区修的比阳城都好。 几人在泰诚服务区待了半个多小时,还要赶路,恋恋不舍的离开,想着以后真正出来玩了再说,这地方值得二刷。 有第一次停靠就有第二次,其他服务区比泰诚差很多,大家用十几分钟随便看了看,兴趣缺缺。 就这样走走停停,当汽车来到高速收费站的时候,已经五点多快六点了。 “是回家还是一起吃饭啊?” 大家商量到了阳城怎么安排。 阳城下着小雨,淅淅沥沥的雨水拍打在车窗上,外面温度比邑城低了好几度,整个天空都是暗的。 雨天交通事故发生的概率比较高,所以高速出口那边能看到交警和交警车,时刻准备应对警情和突发状况。 “反正我回家,你们自己商量吧。”陈益开口。 他已经告诉了方书瑜晚上回家吃饭,这会估计对方已经在准备晚餐了。 组长不去诸葛聪他们并没有失望,反而有点窃喜,低声讨论一会去哪去哪,这让陈益嘴角微抽,自己有那么不招人待见吗? 我可是你们组长啊!就算客气客气也得有二次邀请吧? “哎,领导在大家都拘束,哪怕年龄差不多。” 陈益倒也能理解,真正的闲暇聚会,他也不乐意和魏剑风那些人在一块,放不开。 嘴上说在外没有领导下属之分,你还能当真啊? 当真的,可就真成笑话了。 车辆驶离了收费站,秦飞刚要加速,此刻一道身影突然越过护栏站在路中央,然后冒雨跪了下去。 同时,举起了手中的小横幅,上面有五个字。 五个字都一样,皆是【冤】。 秦飞冷不丁吓了一跳,当即猛踩刹车,车辆在距离女子两米前停下。 这要是走点神,肯定撞上了。 车内众人身体全部前倾,得亏系着安全带。 “怎么了?”夏岚侧身探头。 秦飞和诸葛聪愣愣的看着跪在车前的女子,内心大受震撼,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拦路告状? 这不是古装电视剧里演的吗? 她怎么知道这辆车里坐着的是谁? 反应最快的是附近交警,当车辆急刹之后他们便过来查看情况,注意到了跪地女子。 交警也愣了,赶忙上前。 女子的衣服和头发已经被雨水打湿,顺着下巴一滴滴的往下落,她穿的并不厚,骤降的温度让她身体在发抖。 但她的神色极为坚定,目光毫不动摇,紧紧盯着面前的商务车。 “大姐,你这是……” “快起来快起来,这大冷天的干什么呢?” 交警想要把女子拉起来,但第一次没有拉动。 “陈组长!!我有冤!!” 女子大喊。 两名交警这才看向商务车,横幅他们当然看到了,这代表着车里坐着的人,不一般。 没接到什么通知啊。 车里是谁? 女子显然是想告状,不去报警,难道…… 不会吧,这种事怎么让自己遇到了。 车门很快打开,秦飞撑着一把黑伞为陈益挡雨,两人快步来到女子面前。 身后,诸葛聪他们也下车紧随而至。 看清伞下青年长相,两名交警脸色微变,连忙敬礼:“陈队!” 陈益点头,摆手示意夏岚把人扶起来,并为她打了伞。 “您……您是陈组长吗?”女子似乎没想到陈益如此年轻,语气有些迟疑。 陈益扫了一眼周围逐渐聚集的围观者,随后让女子收起横幅,并示意诸葛聪他们清场,禁止靠近。 已经开始堵车了。 交警不敢说话,就在旁边站着。 “你不认识我。”陈益看着女子开口,判断对方年龄大概四十多岁。 女子摇头:“不认识。” 陈益:“那为什么要拦我的车,又是怎么知道我今天回阳城。” 女子张了张嘴,沉默不语。 此地不宜久留,陈益快速问了几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刘萍。” 陈益:“哪里人?” 刘萍:“泰诚。” 陈益:“谁冤?” 刘萍:“我,不……我女儿。” 陈益:“她怎么了?” 刘萍:“死了。” 陈益:“他杀?” 刘萍:“对……呃,不一定。” 陈益:“什么叫不一定?” 刘萍不说话。 陈益:“嫌疑人现在什么状态。” 刘萍:“无罪释放。” 陈益:“案子谁办的。” 刘萍:“泰诚铁平分局。” 陈益:“你女儿叫什么?” 刘萍:“闫丽娜。” 几个简单的问题下来,无法得知具体发生了什么,刘萍似乎有难言之隐,陈益判断有人在帮她。 普通人,还是泰诚那边的,不可能知道调研组的情况。 “陈益”这个名字是帮助者告诉刘萍的,调研组行程也是帮助者告诉刘萍的,所以刘萍一直等在从邑城到阳城的高速出口,看到熟悉的车牌后直接拦车。 都二十一世纪了,很难想象会发生拦路告状的事情。 陈益此刻没有贸然下定论,孰是孰非,只有了解了才有发言权。 很多受害者家属无法接受公平公正的判决结果,这很正常,但法律就是这样,只看事实,不接受也没办法。 所以,违规上访是需要负法律责任的。 刘萍的行为真要上纲上线,有被拘留的风险,罪名是寻衅滋事。 寻衅滋事罪是指结伙斗殴、追逐、拦截他人、强拿硬要或者任意损毁、占用公私财物、其他寻衅滋事行为。 这里面的【其他寻衅滋事行为】,很难界定,这就要求执法者一定要慎之又慎。 此刻陈益如果把附近派出所叫来,是可以把刘萍拘留的。 当然,他不会这么做,至少现在不会。 “陈队,这……” 身旁,打伞的秦飞对刘萍多少有些怀疑,这年头,绝对不可能有人胆敢草菅人命。 很大可能,是刘萍对判决不满意。 陈益再次问道:“到底是谁让你来找我的,凭的是什么呢?” 他没有继续问案子。 嫌疑人是谁,男的女的,嫌疑人和受害者什么关系,受害者怎么死的等等,都是未知状态。 刘萍非常为难:“我……” 见状,陈益没有逼她,去看看就知道了,作为省厅握权者,有疑必究。 “这样,你先回泰诚,我随后就到,可以吗?” 刘萍欣喜,差点哭出来:“好好好,谢谢陈组长,谢谢陈组长!” 陈益:“怎么来的?” 刘萍:“坐车。” 陈益把交警带到一边,让对方派辆车过来把人送回去,上面问的话就提他的名字。 两位交警立即答应,陈益可是省厅刑侦总队的副总队长,和交警总队的人肯定认识,这点小事根本不叫事。 说不定啊,还能露个脸,和陈益单独有过工作往来,这种对仕途有帮助的机会谁不想要,得好好抓抓住。 目送刘萍离开,陈益等人也返回了车内。 “陈队,真去泰诚啊?”诸葛聪问道。 陈益:“去看看情况,你们谁有事的话先回去,我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说不定明天就能回来。” 闻言,几人都表示没事,要一起跟着。 “行吧,掉头上高速。”陈益道。 秦飞发动汽车在前方掉头,又回到了高速公路上,车速很快提到了一百二十。 “陈队,要不要和省厅说一声啊。”夏岚询问。 调研毕竟已经结束了,这次去泰诚,总有点师出无名的感觉。 陈益:“你们不用管这些,少说话,多看。” 夏岚意识到多言,连忙道:“是,陈队。” 车内安静下来,只有胎噪和风噪回荡,陈益闭上了双眼养神,脑海中闪现刘萍跪地拦车的画面。 有点夸张了。 放古代正常,放现在很离谱。 女儿死了,当母亲的肯定绝望缺乏理智,倒是可以理解。 这个案子既然经历了判决阶段,说明一切尘埃落定,就算有问题的话也不会是大问题。 刚才他问过刘萍是不是他杀,刘萍回答很奇怪:不一定。 判决都结束了,她给出了不一定的回答。 意味着,死者很可能死于意外,也意味着她内心存疑。 如此的话,故意杀人怕是不太可能,如果是故意杀人的话,事太大了,谁也不敢暗箱操作让嫌疑人无罪释放,顶多从其他方面尝试轻判,从死刑到死缓,从死缓到二十五年有期,从二十五年有期到七年以下。 既然已经无罪释放,那么对嫌疑人的判决估计在无罪到二十五年有期之间,到不了死刑死缓的程度。 简单来说,就是有争议。 还有,刘萍为什么知道调研组的存在和行程,是陈益好奇想搞清楚的点。 谁在帮她,又为什么帮她。 帮她的人是发现了案件里所存在的问题吗?还是说,嫌疑人找了顶尖的律师,让本该判刑的嫌疑人无罪释放? 到了就知道了。 那一跪,很难无视。 第四百六十一章 铁平分局 泰诚挨着阳城,距离倒是不远,但铁平区在泰诚的最南边,已经快要到邑城了,所以陈益他们几乎相当于原路返回。 到铁平分局的时候,时间快到八点。 该下班的已经下班,铁平分局显得比较冷清。 陈益没有知会泰诚市局,一切,要等到把事情搞清楚再说。 一行七人的队伍非常显眼,还未到接待大厅,有分局的警员把他们拦住。 “你们等一下,干什么的?” 年轻民警穿着警服准备下班,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出头,身材有点胖,眼神中带着审视,语气内的质问非常明显。 陈益扫了一眼,对方的臂章上写着辅警。 部分刚入职的辅警在心态上存在问题,他们选择当辅警一是为了工作赚钱,二是为了半个警察的身份,以为能高人一等,喜欢那种面对嫌疑人的掌控感。 当然,也有很多辅警兢兢业业一心为民,屡立功劳,为打击违法犯罪做出巨大贡献,甚至牺牲生命。 任何行业,良莠不齐在所难免。 眼前这个年轻人,陈益有点不喜欢,直接归到了【部分】一类。 “问你呢,干什么的?”警员重复。 看来并不是每一名警察都认识陈益这张脸。 身旁的秦飞感觉到了陈益的不愉,冷哼一声,上前掏出证件:“省厅调研组,这位是省厅刑侦总队副总队长、阳城市局刑侦支队支队长陈益,叫你们领导过来一下。” 青年吓了一跳,身体明显哆嗦了一下,差点怀疑自己听错。 他今天刚刚入职! 没错,就是今天,刚穿上这身衣服,下午刚参与处理了一起嫖娼违法,任务是看着嫌疑人签字画押拘留决定书。 那种执法的感觉,很棒,热血沸腾的! 今晚只是加班加点整理了一些文件,怎么碰上了省厅的副总队长?? 这也太背了吧! 在他眼中,队里组长就已经很大了,组长上边是中队长,中队长上边是大队长,大队长上边还有分局正副局长、市局的支队长…… 省厅副总队长? 我滴妈! “呃……我……陈……” 青年大脑一阵空白,结结巴巴说了几个字,也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很显然,他被陈益的身份吓住了。 辅警,还是刚入职的,确实应该被吓住。 别说他了,分局的局长听说调研组来了,不管在干什么都得马上赶过来。 秦飞:“你什么?把你们领导叫来,快点!” “哦哦哦……好好。” 青年反应过来,不知道该怎么做,下意识掏出手机转身开始拨号。 他打给了带自己的王哥,这是目前能联系上的最有话语权的了。 泰诚铁平分局有便衣大队,职能围绕坑蒙盗抢嫖娼等和老百姓息息相关的违法犯罪,王哥是便衣大队下的普通正式民警。 “喂?王哥,省厅的陈益陈总队长来了……那个啥……调研组……” 青年小声说着什么。 “谁来了?!!” 不等青年说完,王哥在电话里大声询问,惊的不轻。 层层上报的速度很快,这位王哥直接打给了队长,队长立即报告了分管副局,副局通知了局长。 局长还在市里开会,整个人有点懵,陈益来了泰诚? 调研组不是去睢城江城和邑城吗?来泰诚干什么? 他连会也不开了,挨个给副局长打电话。 泰诚铁平分局有六个副局,分管着辖区各派出所以及局内大队和部门,他打电话的目的很简单:是不是谁惹乱子了。 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一切正常啊,泰诚太平的很。 局长不信,陈益带着调研组一声不吭来了泰诚肯定有原因,总不能是喝茶吧! 先见了面再说。 他下了死命令,不管大家在干什么,全给我回去!就算在医院也拿着吊瓶到场! 晚上的铁平分局开始热闹起来,一辆接一辆轿车驶进停车场,下车后众人小声交流两句后,快步进了大厅。 没见人。 一问才知道,陈益去了会议室,等着呢。 几人没有着急,拉着青年辅警仔细询问情况,比如调研组来干啥,说了什么,心情怎么样,是愉快的还是愤怒的。 青年哪里见过这阵势,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局长来了七个,又被吓住,啥也回答不上来。 很好的一个机会,没把握住,要是有点眼力见,未来的路能走宽。 可惜了。 “你……要你有啥用!谁招进来的?!” 其中一名副局气的不轻,甩下一句话离开。 青年委屈。 自始至终那位陈队长都没说一个字啊,你问的这些谁能答上来。 也有道理,但他忽略了一件事,人家不说,你其实可以主动问问,聊聊,就算问不出什么,汇报自己工作也是可以的,顺便夸夸铁平分局。 对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来说,有点难了。 难不是理由,能力不行罢了,领导只看结果,若是嘴巴厉害会察言观色,是绝对可以和陈益搭上话的。 会议室的门打开。 陈益转头,站起了身。 “陈队!哈哈,第一次见面啊!” “李局。” 陈益客气的和对方握手。 一番商业互吹后大家正准备落座,陈益适时阻止,笑着说道:“怪我没和下面的人说明白,这次来泰诚啊,是有一起刑事案件想咨询,泰诚的,没想到惊动各位副局都过来了,真是不好意思,怨我。” 闻言,大家原地站住,面面相觑,最终将视线齐齐放在了某位中年男子身上。 那是铁平分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于坡。 于坡始料未及毫无准备,愣在了那。 局长是人精,立即招呼其他人先离开。 刚才的道歉他是不信的,眼下这种情况完全可以避免,一个电话的事而已。 陈益一个字都不说直接突击,颇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四不两直就差两直了。 他倒是不怕陈益,刑侦总队管不了地方局长,但是怕调研组啊,有这个名头谁心里都发虚。 会议室很快清空了一大半,几人这才落座。 “陈队。”局长脸带笑容,“听说不是去睢城江城邑城调研吗?怎么突然来泰诚了?” 明知故问,陈益刚刚说完为了刑事案件。 陈益依然很客气,解释道:“邑城调研刚刚结束,本来要返回阳城,但听说了一个案子,顺道来看看。” 从邑城到阳城,中间确实路过泰诚。 局长哦了一声,看向于坡,后者接过话头:“陈队,什么案子?” 陈益:“命案。” 听到命案两个字,于坡目光微凝。 最近一段时间,铁平分局只办理过一起命案,死者叫闫丽娜。 案件已经审结,嫌疑人无罪释放。 这个案子,整个分局的人都知道,命案已经是重大刑事案件了,很长时间都遇不到一起。 “是……闫丽娜的案子?”于坡试探性问道。 陈益点头:“对。” 于坡:“那个案子已经判完了啊。” 陈益:“我知道,我想看一看卷宗。” 于坡迟疑:“这……” 他望向局长。 局长奇怪:“瞅我干什么?陈队既然想看就去调,这又不是保密案件,再说了,就算是保密案件,陈队自己人有什么遮遮掩掩的。” 于坡略微沉默,起身道:“好的,我马上去调。” 待于坡离开会议室,李局等了一会,压低声音:“陈队,你是怎么突然知道这个案子的?” 陈益轻笑:“巧合罢了。” 见对方不愿说李局没有追问,换了一个问题:“这个案子什么情况?” 陈益:“我得问您啊,有可复查的地方吗?” 李局略微皱起眉头:“命案的审查非常严格,还经历了好几次开庭,应该没有复查的点,不过……” 陈益看着他,等待下文。 李局再次压低声音:“嫌疑人是于坡的侄子。” 嗯? 陈益笑容收敛,这条信息非常关键,虽然不能说明什么实质问题,他也相信于坡没有那么大胆子,但事实毕竟摆在那里,不能无视。 至少,是存在动机来源的。 为了侄子不至于吧?陈益还是愿意相信自己同事。 人内心的信任天平不可能精准做到各百分之五十,越接近越公正,如果量化,陈益对于坡的信任是百分之五十以上,对刘萍的信任是百分之五十以下。 无他,就因为于坡是自己人,人的情感肯定有偏移。 如果当事者是陈益的朋友,情感会偏移的更多,但偏移归偏移,一切要事实说话,只要不徇私便是合格警察。 就算是包拯,不也在极度为难的情感之下,斩了包勉么。 “不避嫌吗?”陈益问。 李局:“避嫌啊,他完全没有参与,案子是刑侦大队队长孙树祥办的,结案报告是其他副局签的,都和本案当事者没有任何关系。” 陈益:“孙树祥和签字副局两人和于坡交情如何。” 师徒、战友等,都需要考虑到。 他现在是有罪推论,先怀疑了再说,局限在内部交流,不放在明面上。 刘萍很大可能有高人指点,这位高人总归不会无缘无故冒出来。 李局摆手:“陈队想多了,孙树祥刚从别的地方调来不久,签字的副局更别提了,和于坡不对付,不可能私下帮忙,说句……和陈队交心的话,没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他不是情商低,像陈益这样的年轻领导,在人际关系的处理上要有所改变。 年轻人,喜欢有啥说啥。 陈益讶异,没想到李局会有如此言论,顿觉喜感,让他想起了某部电视剧里的情节。 古装剧太子和当红亲王的交锋,犯案者是亲王的人,皇帝曰:若让亲王主审,多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若让太子主审,能株连多少就株连多少。 最后,案件主审交给了别人,双方谁也没能插手。 这个例子在本质上,倒是有相似之处。 李局想表达的意思很简单,既然那位副局已经签字,说明就是真相,复查没有意义。 正因为如此,对方才首先询问自己是怎么知道这起案件的,情报来源相当重要,能说明很多问题。 陈益开口:“也就是说,正常查案正常办案正常审问,流程一切可查,不存在盲区。” 李局:“对,陈队若是有疑虑,可以过一遍。” 陈益:“看了卷宗再说。” 聊着聊着于坡返回,将手里的卷宗放在了桌子上,陈益刚要打开,他按住档案盒说道:“陈队,你是想重查这个案子吗?” 陈益收回了手,靠在椅子上和于坡对视,拿都拿来了,说这话可就没意思了。 能感觉的到,于坡多少有些不满,毕竟嫌疑人身份在那,能理解,换做谁都一样。 “于局,您想表达什么?”开口的是诸葛聪。 程汉君同样说话:“调研组审查案件,应该没问题吧?” 于坡看了过去:“调研好像不包括泰诚。” 陈益抬手阻止下属,道:“我没说重查,只是想看看而已,既然于局不愿意,那么调研城市再增加一个便是,我上报省厅,立即开始在泰诚的调研工作,重点就是泰诚铁平分局以及市局。” “到时候劳烦于局把近几年所有案件卷宗搬过来,调研组人手足够,慢慢看。” “当然了,包括当下这个案子。” “除了案子,其他工作成效也要研究研究,任务艰巨,调研组估计要在泰诚把年过了。” 李局傻眼,立即将卷宗推了过去,然后转头对于坡道:“陈队是自家同事,有什么不能看的?老于你脑子宕机了?陈队年轻有为,你我虽然资历老,但还是要虚心学习,闻道有先后!” 他在【年轻】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于坡回过味来,顿觉自己犯傻嘴快,言语失误,李局点醒了他。 陈益能在这个年纪身居高位,能被省厅委以调研重任,怎么可能没点背景,一个电话打过去说要在泰诚溜达溜达,省厅肯定不会拒绝。 精明了几十年,这一刻真是失策。 “不好意思陈队,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误会了,别介意。”于坡赶紧将卷宗再度推了推,离陈益更近,不用伸手就能拿到。 陈益微笑:“言重了,都是同事,于局请坐,很感谢两位能给我面子。” 给了吗?没完全给。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给你面子,尤其涉及到利益情感,他并未放在心上。 第四百六十二章 意外死亡 会议室落针可闻,只剩下了陈益翻阅卷宗的声音。 两位局长点燃香烟,等待陈益将卷宗看完。 这个案子其实挺简单,并非他杀,嫌疑人自己报的警,分局刑侦大队要做的就是勘查现场以及审问,一切搞清楚之后,直接递交了检察院。 争议点有,但不是警方需要考虑的,那是法院的事情。 受害者闫丽娜,二十八岁,职业酒吧领舞兼dj。 嫌疑人于占林,三十二岁,职业电缆铺设承包,就是包工头,挣的不是特别多,但肯定不是工薪可比。 两人是情侣关系。 案发当天,于占林下班后去了闫丽娜所在的酒吧喝酒,一直喝到了凌晨两点,随后两人离开,就近在一家酒店开了房间。 凌晨五点左右,闫丽娜死亡,于占林报警时间是七点,警方赶到的时候闫丽娜已经出现了尸僵。 死因,是基底动脉血管瘤破裂出血,导致弥漫性蛛网膜下腔出血,以致中枢神经系统功能障碍。 尸检报告上显示,死者存在基础疾病是主要原因,醉酒后做高情绪高剧烈“运动”是诱因,两者结合,最终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基底动脉血管瘤是一种良性病变不是绝症,闫丽娜的情况比较轻,体积很小连手术都不用做,只是偶尔可能会有头痛恶心的临床表现。 但是呢,若有长期醉酒熬夜外加情绪上的巨大波动使得血压升高,是有可能导致血管瘤破裂的。 一旦破裂,会危及生命。 案发当天闫丽娜和男友在酒吧喝酒喝到凌晨,而后立即到了酒店,在经历了持续放纵后导致血管瘤破裂死亡,程序上属于意外事故。 死者身患疾病这件事有医院病历,分局刑侦大队还去医院找医生确认过,没有问题,确实有病。 得了不能受刺激的病还去酒吧当领舞,每日每夜灯红酒绿,尖叫和音响包围,这个闫丽娜的心还真是大。 就算不死在床上,有朝一日恐怕也会死在酒吧里。 人已经死了无法询问闫丽娜去酒吧工作的原因,从事件发生的时间推断,闫丽娜应该是故意的,正因为得知自己患病,所以才会去酒吧上班,享受没有烦恼的人生。 她去酒吧上班的时间在查出疾病之后,大概率存在因果关系。 看到这里,如果信息无误的话,陈益基本相信了意外事实。 于占林说自己并不知道闫丽娜有病,闫丽娜从来没和他说过,既然不知道,那么在法律上,不能强求他人对受害者隐瞒的情况进行预见,因此主观上不存在过错行为。 而两人是情侣关系,去酒店开房曾经有很多次也不存在强迫,所以泰诚分局刑侦大队在初步调查后,暂时给出了意外的结果。 争议点在于,酒店房间里发现了虐恋工具。 那么,到底是意外,还是过失。 于占林和闫丽娜喝酒,于占林带闫丽娜去了酒店,于占林在酒店和闫丽娜发生了关系并且使用了皮鞭和捆绑工具。 最重要的是,于占林说这是第一次。 两人恋爱两年,第一次就导致了闫丽娜死亡,疑似有因果关系。 还有,闫丽娜当时喝了很多,进酒店的时候能看到走路姿势不对,但勉强清醒。 勉强清醒,反抗能力也会大大降低,那么于占林是否单方面强迫使用了工具呢?是否心理变态就喜欢这种把戏呢? 刑侦大队走访了于占林的前女友,前女友给出了肯定回答:于占林有这个癖好。 问题来了,既然案发当天是闫丽娜的第一次,说明她以前不同意,那么于占林在面对醉酒后的闫丽娜,很有可能强迫了。 刑侦大队审了于占林,他说没有强迫,闫丽娜是同意的。 一面之词,没有文字聊天记录可以证明,所以争议点就来了。 如果于占林在闫丽娜醉酒的情况下强迫使用了工具,那就不是意外了,而是过失杀人。 案件直接登上了法庭,在经历多次开庭后,最终判决于占林无罪释放,赔偿闫丽娜家属一百五十万。 人已经死了,情侣之间的事情很难说的清楚,疑罪从无。 要是闫丽娜真的自愿呢?要是闫丽娜也想寻求刺激呢?无法求证。 简单明了的案发过程,看完最后一页后,陈益合上卷宗放回了档案盒。 “陈队,怎么样?”李局询问。 陈益单指习惯性敲击桌子,脑海中闪过于占林的供词、尸检结果、尸检照片,还原整个事发过程,最终认为此案是存在疑点的。 但他没有说出来。 疑点在于两个方面。 第一,死者闫丽娜手腕的捆绑痕迹。 捆绑痕迹的最大受力点在手腕朝内的方向,而不是两侧,这说明闫丽娜有可能是双手背于身后受到的捆绑。 这本来没什么,绑在前面和绑在后面对本案没什么影响,但问题是于占林接受审问的时候,说的是闫丽娜双手置于身前捆绑。 有撒谎的嫌疑。 当然了,捆绑方式的差异也可能出现这种情况,不足以推翻供词,只能说正常情况下,痕迹不对。 第二,过了两个小时才报警,刑侦大队问过这个问题,于占林的解释是以为闫丽娜睡过去了就没管,然后自己也睡了。 陈益不太相信。 喝酒运动折腾了一晚上,于占林只睡了两个小时就醒了? 还有,他就真的未曾发现闫丽娜的异常? 血管破裂是瞬间发生的,反应是晕厥,只能是身心刺激到达顶峰时出现意外,总不能受刺激的时候没事,失去刺激后在睡梦中死了? 不合理。 如果是受刺激的时候晕厥,那么正常情况下人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尝试叫醒,而非置之不理。 再者,人在受到强烈刺激的时候怎么可能睡过去。 试想,在床上做着做着伴侣睡过去了,这合理吗?那可真是小刀拉屁股,八辈子也见不到一回,男方得多差啊,让女的无聊到睡过去。 因此,陈益对于占林的供词持怀疑态度。 从合理性角度分析,于占林应该立即报警才对。 那他为什么没有立即报警呢?因为害怕,为什么害怕?因为他失手导致了闫丽娜的死亡,而非意外。 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遇到这种情况肯定是马上报警,心中无鬼,当然是尽快让警察前来处理,把事情的严重性降到最低,其他的听天由命。 等俩小时什么意思? 卷宗里有于占林的通话记录,他当时没有给任何人打过电话,不存在搬救兵的行为。 那他干什么了? 害怕、愣神、怀疑人生用了半个多小时,重新布置现场用了半个多小时,做心理建设思考该如何回答警方问话用了半个多小时,加起来两个小时。 是这样吗? 陈益如此推断并不是认为于占林有罪,也不是偏向弱势群体,警察的思维就是要怀疑一切,别轻易说出来即可。 自己怎么想,只有自己知道。 真相,来自于现有证据线索以及大量的试错思考。 “嗯……” 陈益做沉思状,用行动回答了李局,意思就是暂时不好说。 见此,李局转移话题:“陈队吃饭了吗?要不咱们边吃边聊吧,泰诚和阳城离得近没啥本地特色,随便吃点?首次见面,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反观于坡神色有点变化,哪里还有吃饭的心思,不直接说没问题,那就是有问题呗? 他想追问,但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 涉案者身份特殊,不仅查案程序上要避嫌,在私下说话的时候也不能庇护的太明显,很容易引起误会。 也不能说是误会,谁不向着自己亲戚?人都有私心情感。 陈益将卷宗推了回去不再提,笑道:“还没吃呢,都饿了,前段时间在邑城吃了他们的特色炒鸡,现在还挺怀念的。” 他已经给方书瑜发了信息说来泰诚有点事,今晚可能回不去了,对方回复了一大串无语的表情。 饭都做好了。 哎,当警察就这样,要彼此相互理解。 “行啊,那就邑城炒鸡了。”李局来了劲,“我知道有家店不错,局里的朋友经常去,现在就走?老于也一起吧,把其他人也叫上。” 他指的是所有副局。 于坡刚要答应,陈益表示很晚了,让李局一个人陪着就好,没必要那么多人。 李局没有坚持。 今晚的事情就这么结束了,等待已久的副局们接到通知后接连离开,包括内心存疑的于坡在内。 到了地方,还未点菜陈益便让李局把负责此案的领导叫来一起。 两个人,一个是负责此案审核的副局,一个是负责此案调查的刑侦大队队长孙树祥。 李局没有任何意外,似乎已经猜到了,答应后拨通两个人电话告知对方地点。 随后,点菜等待。 “这几位都是陈队手下的优秀人才吧?介绍介绍?”李局闲聊起来。 陈益一一说出了名字和职位,大家算是熟悉认识了。 李局给陈益倒上茶水,不经意间开口:“案子有问题?” 局长之所以是局长,肯定有过人之处,他能看得出来陈益找到了疑点,说不定已经准备要重新侦查了。 若真的查出问题,很多人都会受到影响。 于坡就不用说了,涉案者是他侄子,除了于坡,负责此案的孙树祥以及那位副局,可能也会受到问责。 有功嘉奖有错惩罚,奖惩机制公开透明,在哪里都一样。 陈益:“也不能说有问题,待会我们边聊边讨论讨论。” 李局点头:“行。” 孙树祥两人的速度很快,接到电话立马就开车赶过来了,虽然已经吃过饭,但他们知道李局把他们匆匆叫来肯定不是为了单纯的吃饭。 饭店门口两人碰面,简单交流了一下达成一致,待会进去的时候多看李局眼色,不该说的话少说,尽量不说。 调研组大晚上突然来到了泰诚,哪里也不去直接进了铁平分局,当然不可能是看风景。 “李局。” “陈队。” 进了房间两人入座,十二人的桌子刚刚好,很宽松。 陈益没有整那些虚的,直接问起了闫丽娜的案子,两人这才明白对方过来是为了这件事。 闫丽娜的案子? 已经判完了啊,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于占林有主观故意,也没有证据能证明于占林存在过失,两人是情侣,因开房导致了闫丽娜病变,纯属意外情况。 从法律上讲,赔款即可,到不了坐牢的程度。 副局长姓吴,陈益的注意力先是放在了他身上,刘萍若有协助者,必然是参与过本案调查的内部人员,并且是直接参与,能详细了解全案经过。 谁都有可能,吴副局相对更值得怀疑。 知道调研组,知道调研组组长是谁,知道调研组行程,知道调研组今天离开邑城,应该有点地位,消息灵通。 若真是吴副局,动机就不好猜了,总不能是为了公正吧?他自己就可以给予受害者公正,何必绕那么大圈子让调研组过来。 因此,要么这个人不是他,要么他动机不纯。 孙树祥也是一样的道理,他是本案主侦,除非于坡私底下给他施压了,毕竟是直属上级。 但刚刚调过来的人,于坡敢轻易开口吗?这可不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就能搞定的,一旦东窗事发,全都得完蛋。 “卷宗的真实性两位可以保证,对吧?”陈益抛出这个问题。 吴副局不太敢回答,悄悄看向李局,而孙树祥在得知陈益为了此案后不管那些,当即开口:“我以身上的警服向陈队保证,绝对真实,全都是我查的。” 调研组所有人看向孙树祥。 有那么点刚正不阿的气质,不错。 孙树祥说话了,吴副局紧随其后:“我相信孙队长。” 他没有参与案件侦查,当时孙树祥怎么说他就怎么听,作为分管指挥中心、法制大队、拘留所以及五个派出所的副局,偶尔审核一起刑事案件,不会过问太多。 只要不存在巨大漏洞和违规程序就行了。 “吴副局和于副局关系不太好?”陈益说道。 闻言,吴副局愣了愣,下意识转头去看李局,随后开口:“陈队,两者绝对没有联系,我想,这也是局里把案子交给我的原因。” 陈益点头:“明白,别干坐着啊,吃菜吃菜,邑城的炒鸡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两人拿起筷子象征性吃了点,算客气客气,胃里早就已经饱了。 “孙队长,卷宗里没有闫丽娜的酒量啊。”陈益提起了这件事。 血液酒精含量不能说明饮酒者状态,每个人的酒量是不一样的,有的一杯就醉,有的可以一直喝。 正因为无法说明饮酒者状态,所以酒驾有着严格的标准,不能说你酒量好就可以开车。 孙树祥放下筷子,道:“监控显示闫丽娜进酒店的时候是清醒的,没必要查酒量吧?” 陈益:“正常思维确实没必要,闫丽娜的血液酒精含量是每百毫升320毫克,这是喝了多少啊?酒精里含血吧?” 醉驾是80,闫丽娜320,足足超了四倍,而且还是在经过了几个小时的人体分解后。 孙树祥道:“确实喝了很多,从走访结果看啤酒喝了十瓶以上,还有高度的威士忌大概一斤。” 喝了这些还能走,很牛的酒量水平了。 陈益:“但于占林喝的不是很多。” 孙树祥:“也不少了,只是没有闫丽娜多。” 一边聊着,陈益从盘里夹起一块鸡肉,声音响起:“有没有可能于占林是故意灌醉的闫丽娜呢。” 孙树祥从未想过,僵在了那:“啊?故意?” 陈益吃着肉:“随便聊聊,你不用多想,从卷宗看,存在合理怀疑的依据。” 孙树祥拿捏不准陈益想表达什么,虐恋工具吗? 灌醉? 就算是灌醉,好像也不影响结果?根据警方掌握的所有线索,闫丽娜的死确实是意外,查案看的是实际线索,不能瞎猜。 主要是于占林不知道闫丽娜有病,这点很重要。 还有,也没灌醉啊,闫丽娜确实是清醒走进的酒店,小醉而已。 进了房间后就不知道了,于占林说的都能对上,不然也不会有争议。 第四百六十三章 法医秦朗 卷宗是卷宗,那是死的,客观存在的事实才会写上去,但卷宗记录绝对不会是全部的案情,总要遗留点什么。 遗留的细节,都是不能变为白纸黑字的,要么是猜测要么缺乏证据,关于这方面,陈益想和孙树祥好好聊聊。 都是专业搞刑侦的,有共同语言,也不必藏着掖着。 “陈队指的是……于占林故意灌醉了闫丽娜,为的是在她失去反抗能力的情况下,使用情趣工具?”思索片刻后,孙树祥开口。 陈益:“对。” 孙树祥迟疑:“可是闫丽娜并没有喝醉,监控我们重复看过了很多遍,她离开酒吧进酒店包括进房间之前,都是清醒的,完全可以自己走路,而且进房间后也没有再喝酒。” 陈益没有正面回应这番话,转而看向李局,笑道:“李局喝醉过吗?” 李局:“当然,没喝醉过的男人可不多。” 陈益:“我也喝醉过,那是多年前了,每个人醉酒的状态是不一样的,就拿我的经历来说吧,喝酒的时候情绪高昂,一直倒一直喝一直倒一直喝,虽然已经头晕目眩但就是清醒的很,讲话正常,也没有吐酒的冲动,走路更不在话下。” “然而,离开房间被风一吹赶下场活动的时候,后劲立即上来了,吐的天昏地暗。” “那次,我断片断了一个多小时,记忆里是朋友把我送到医院打的点滴,不仅打了葡萄糖还打了苯,保护胃的,很疼啊。” 李局参加过无数次酒场,见过很多醉酒的人,因此对陈益说的非常认同:“没错没错,有这样的,你说他就酒量好吧,出门就醉,你说他酒量不好吧,在酒桌上就没停过。” 陈益:“李局喝醉是什么状态?” 李局哈哈一笑:“倒头就睡啊,最丢人的一次直接睡在了酒桌上,但是不吐酒,我从来不吐酒,到量就睡,也算是身体的自我保护吧?” 陈益也笑了:“李局这种最好,身体知道自己的酒量并给出反应,我比较惨,在酒桌上从来没倒过,但身体其实已经超负荷了。” 说完,他重新看向孙树祥:“孙队长呢?喝醉什么状态?” 本来是闲聊玩笑,孙树祥却笑不出来,沉吟少许后说道:“闫丽娜要是进了房间就醉了,也是有可能的。” 陈益:“所以呢?” 孙树祥:“所以于占林有可能故意灌醉了闫丽娜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在房间内用力过度导致了闫丽娜的死亡,这样的话就不是意外,而是过失。” 过失和意外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后者赔偿就行了,前者需要负法律责任。 法律规定,过失致人死亡一般会被判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如果情节较轻,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虽说闫丽娜的死主要是因为基础疾病,但她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遭到了外力介入,符合过失致人死亡的标准。 道理是没错,但问题是无法求证啊。 闫丽娜已经死了,于占林说她是清醒的,谁也无法质疑。 监控下闫丽娜就是清醒的,法院只看现有证据,不能靠主观猜测。 见得孙树祥欲言又止,陈益开口:“我不是同情闫丽娜,也不是和于占林有仇,更不是针对于副局,孙队长是不是想问,我凭什么怀疑呢?这是有罪推论,是吗?” 孙树祥连忙说道:“没有没有,陈队误会了,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陈益笑道:“孙队长不要紧张,今晚纯属私人聚会闲聊,不要认为我想去翻案,就当是……咱们一线刑侦警察之间的探讨吧,探讨要有实例,当下的案子就是实例。” 这话比较近乎,孙树祥轻松起来,脸上有了笑容。 不得不说,同专业的人更容易聊到一块,缉毒警和缉毒警有共同语言,经侦和经侦有共同语言,刑侦和刑侦有共同语言。 双方虽然职位差距比较大,但至少都是干刑侦出身。 这就是同专业所带来的亲近。 “小孙啊,多和陈队学习,这样的机会可是非常难得。”李局说话了,“调来这一年你工作做的不错,但有些案子办的确实比较墨迹,说到底还是能力不足,需要历练,好好把握啊,或许陈队不经意间的某句话,就能给你带来更高的破案率。” 这话讲的,真是漂亮,表面上是激励孙树祥,实则在夸陈益,而且夸的非常有水平。 一句话提高破案率,这是把陈益摆在了极高的位置上,行业泰斗的层次。 连陈益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爱听。 好话谁不爱听。 诸葛聪他们的眼神颇有些肃然起敬的意思,得好好学啊,溜须拍马不提倡,但平日里说好话总比说坏话强吧?谁不想当一个高情商的人,让大家都喜欢。 “是,李局。” 孙树祥姿态放的更低,并非做做样子,而是发自内心的敬佩陈益这样的刑警。 能做到副总队长的位子,依靠的都是真真切切的破案率啊,听说有的还要搬上警校选修教科书,供所有预备警察学习。 “捆绑痕迹你怎么想?”陈益问。 孙树祥:“手腕上的痕迹?” 陈益:“不就一个痕迹吗?” 明知故问是习惯性确认,属于正常交流。 孙树祥回忆尸体情况以及尸检照片,立即明白了陈益想说啥:“背着手捆的?” 陈益:“你觉得呢?” 孙树祥微微皱眉,一边思考一边开口:“要是背着手捆绑,那于占林可就撒谎了啊,不过捆绑手法和发力点每个人都不一样,两个人都喝酒了,可能痕迹和正常情况存在区别。” 陈益:“那延迟报警呢?” 交流过这两个疑点,孙树祥的眉头越皱越深,这么一聊,似乎于占林存在不少问题。 但……无法考证啊。 进了酒店房间之后一切空白,只能于占林说什么是什么,除非口供和掌握的线索冲突,否则就是真相。 孙树祥提出了无法考证的事实,陈益没有反驳,此案的确受到很多主观限制影响。 主观,在受害者死亡的情况下是很难验证的。 也正因为线索主观,才会有争议。 “于占林的律师水平怎么样?”陈益聊起了庭审。 孙树祥道:“水平很高,听说花了大价钱,为此于占林家里还卖了一套房子变现,全款付的钱。” 陈益微微点头,脑海中蹦出【豪哥】这两个字。 律师,起到了决定性作用,证据确凿尚且如此,更别说有争议的案子了。 水平高的律师在哪一方,判决天平就会往哪一方倾斜,这是肯定的。 本来于占林是有可能被判过失致人死亡的,比如一两年有期,但被告律师的任务显然完成的非常出色,无罪辩护成功。 要不怎么说贵呢,贵有贵的道理,顶尖的律师甚至比法院还懂法律。 此时,一直在旁听的吴副局开口:“陈队,你若是认为此案存疑,可以重审重查,我们做警察的,应该有疑必究。” 陈益看了过去刚要开口,对方紧接着加了一句:“真心话,绝对和私人恩怨无关,其实我和老于没什么仇,就是性格不对付而已,很正常,陈队肯定能理解。” 闻言,陈益想了想,看向李局。 李局表态:“一切听陈队的。” 现在是怀疑阶段不用走程度,若查出实质性证据证明判决有误,受害者家属需要向法院申诉,裁决后重审重判。 哪怕是终审判决,也可以申诉。 上诉和申诉是不一样的。 虽然有这个规定,但成功的情况很少很少,百分之九十九的案件经历了刑事侦查和检察审核,几乎不可能存在漏洞。 小概率的意外情况,就是查错了。 查错,吴副局和孙树祥都得跟着受牵连,看两人的反应倒是挺淡定。 更意外的情况,就是造假。 陈益摸起烟盒分发香烟,说道:“重查不至于,我再多了解了解吧,反正也不急着回去,就是打扰各位了,真是不好意思。” 几人客气了一番,表示根本不打扰。 随后,陈益向孙树祥问了几个卷宗之外的问题。 比如,于占林是否存在故意杀人的动机,哪怕只是细微的可能性,将他杀做成意外。 这是重点调查方向,孙树祥已经确认过没有,两人就是正常的情侣关系,感情很好,不论是从走访还是聊天记录都未曾发现问题。 再比如,于占林在面对审问的时候,神态是否有不对劲地方。 这一点,是不会写在卷宗里的。 孙树祥依然给出了否定的回答,说的比较保守:“我没有发现,要不陈队看一看审问录像?” “行,明天再说。” 陈益继续问下一个问题:调查过程中,是否有过情势急转的情况发生。 孙树祥差点没反应过来,这是隐晦问询外人插手吗?就差直接点于副局的名字了。 “没有没有,这肯定没有。” 这顿饭一直吃到了晚上十一点多,因为不是公事调研,所以陈益婉拒了李局安排住处的心意,几人就近找了一家中端酒店。 估计不能报销啊。 陈益让夏岚正常记录正常开发票,我这是主动加班怎么不能报销呢?不能报销我去警务保障科找主任好好聊聊,不签字谁也别想回家。 自己有钱,但花公家的钱更舒坦。 “明天你们自己溜达溜达吧,我和秦飞去一趟铁平分局,随时电话联系。” 下了命令,众人回房间休息。 一共开了四间房,夏岚单独一间,其他六人两两一间。 陈益和秦飞住在一起。 “陈队,你真的怀疑此案有问题吗?”没有了外人,秦飞直入正题。 陈益:“有,根据我的经验,卷宗不对,应该存在遗漏的地方。” 秦飞:“哪里?” 陈益:“我要是知道的话就没今晚这顿饭了。” 秦飞哦了一声:“那明天去铁平分局有明确方向吗?” 陈益上了床,说道:“有,参与案件调查的主侦需要问问。” 秦飞疑惑:“不就是孙队长吗?” 陈益转头,教育道:“脑子能不能转的快点?孙树祥负责的是案件侦查,技侦呢?孙树祥控制不了技侦那边的结果,他知道的只是自己所负责的部分。” 秦飞挠了挠头,讪讪道:“痕检和法医是吧,我的疏忽。” 陈益:“以后想问题要全面,别盯着眼前不放,很多时候你能马上看到的,往往都是最不需要的。” 秦飞:“是,陈队。” 一夜无话。 翌日,没有卡点起床的陈益睡到了自然醒,几人一起吃了早饭后,秦飞开车带着陈益来到了铁平分局。 进分局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四十。 一天的工作刚刚开始。 好巧不巧,又遇到那个辅警了,可真是有缘。 对这位辅警来说,他真的很不愿意再碰到陈益,虽说是个好机会,但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根本抓不住,反而有可能起到反作用。 昨晚的事他已经被队长骂了一顿了,是队长,不是组长,队长骂完了组长骂,连带自己的王哥都多说了两句。 惨啊。 没直接辞退已经是烧高香了。 这倒霉催的,明明自己啥也没干。 “陈队!” 青年立正敬礼,不是很标准,略带滑稽。 陈益当然不可能和一个小辈一般见识,年轻人找个工作也挺不容易的。 “法医室在哪?” “二楼右拐第三个房间!秦哥好像在,马主任去开会了!” “嗯。” 陈益点头,和秦飞一起上楼。 辅警轻呼了一口气,这次应该没问题了,我回答的很完美。 没有电梯,陈益二人走的楼梯,刚踏上二层拐角,一位青年路过,看到陈益后停住脚步,紧紧盯着陈益的脸。 两秒钟后他似乎认了出来,当即爆了粗口。 “卧槽!” “陈……陈队?卧槽偶偶偶……像!” 一声结结巴巴的偶像让陈益肝都颤了一下,狐疑打量对方:“你谁啊??” “报告陈队!我叫秦朗!铁平分局法医,去年刚刚转正!” 秦朗声音清亮,立在那里像个军人。 秦朗? 刚才那个辅警说的秦哥,应该就是他了,看他的样子很意外,估计还没来得及听说昨晚的消息。 “我找你领导。”陈益道。 秦朗:“陈队,开会去了。” 陈益摆手:“那去法医室等着吧。” 第四百六十四章 新的怀疑方向 分局法医室干净整洁氛围严肃,一切井然有序,仿佛是与外界隔绝的静谧世界。 主任法医自然不可能干活,看来这个秦朗每天都会把房间收拾打扫一下。 新人都这样,先把基本的卫生干好。 “陈队,您坐您坐。”秦朗热情的去搬椅子,明显能看出他认识陈益,且在心中地位很高。 都姓秦,秦飞从秦朗身上看到了小迷弟的样子,大概是非常敬佩陈益的那种人。 若是对某专业非常热爱,敬佩同专业高手是正常的,正如同热爱画画的人敬佩毕加索,渴望成为毕加索。 陈益没有坐,在房间里慢慢走着,右手边是实验台,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仪器和试剂,从显微镜到解剖刀,从化学试剂到生物样本。 实验台旁的墙壁上,是一些医学和法医学的相关书籍。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提醒着所有人脚下是无菌环境,解剖室有单独的房间,但房门紧闭,上面挂着非工作人员禁止入内的牌子。 “陈队,您要进去看看吗?” 秦朗走在前面,努力预判着陈益可能的需求,希望能在对方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不用了。” 陈益随便找地方坐下,同时示意秦飞和秦朗不必站着。 “陈队,马主任可能还得半个小时,要不我去和他说一声?”秦朗问。 马主任要是知道陈益来了,肯定不可能再开会了,开会哪有见陈益重要。 “不必。”陈益看向秦朗,“去年入职的?” 秦朗点头:“是的陈队,去年。” 陈益:“多久转的正啊。” 秦朗:“两个月。” “两个月?”陈益笑了,“提前转正,说明你很优秀啊。” 秦朗喜上眉梢,但态度谦虚的很:“没有没有,和陈队相比差的远,您可是直接跳过了实习期啊,然后迅速到了副支,这在警队是很难想象的事情,严格来讲根本不可能。” 一旁的秦飞诧异,对方知道的倒是不少,估计刻意去了解过,了解刚才他自己所说的偶像。 陈益没有回应,话题直接跳转:“去把闫丽娜案的手记拿来给我看看。” 手记就是手稿、草稿,法医在出尸检报告之前,肯定会做很多记录,然后把这些记录精简,形成符合程序的鉴定报告。 鉴定报告,至少要两名法医签字。 如果局里法医数量不够,那就需要外借或者向支队求助,一般来说是够的,看各地区情况,法医职业稀少属于客观事实,出现合格的会遭到各单位哄抢,尤其是急缺单位,比如偏远县局。 “闫丽娜案?”秦朗的表情凝固一瞬,随后立即起身,“好的好的,陈队您稍等啊,我去找找。” 陈益的视线随着秦朗离开的身影移动,看着他在资料柜里翻找。 能注意的到,对方的眼神余光偶尔会往这边瞟。 陈益和秦飞对视,一个人的判断不一定准确,他需要确定秦飞是否察觉到了什么。 面对陈益的问询目光,秦飞轻轻点头,表示秦朗在听到闫丽娜案的时候,反应有点不太对,也许是意外没有准备,也许是其他原因。 五分钟过去了,秦朗还在找,房间里回荡着纸张翻动的唰唰声。 “秦朗。”陈益突然开口。 “啊?”秦朗猛地转头,有被吓到。 陈益:“最近一段时间铁平分局的命案只有这一个,一份手记而已,不至于找这么长时间吧?你把法医室整理的井井有条肯定做过分类,我觉得短时间内应该能找到。” 秦朗并未马上接话,期间有过思考,用了三秒钟:“手记不是很重要,所以……我记不清放哪了。” 陈益不再多言,静静等着。 无论是不是拖延时间等主任法医回来,没有意义,因为他就坐在这里,任何小动作都不可能逃过他的眼睛。 要是手记有问题,事情倒简单了,但他非常不愿意看到这种事发生,不然到时候铁平分局可就没有法医了,连带整个分局的办案能力都会大大下降,基本相当于断了条臂膀。 法医不仅仅为刑侦大队服务,包括经侦、治安、便衣等等,都需要法医的协助。 比如验伤,就是法医鉴定,在大街上两个人打起来可不是刑侦大队的活,一般归治安管。 时间一点点过去,秦朗并没有真的墨迹到马主任回来,找到手稿后递给陈益:“陈队,都在这了。” 手稿不多,几页纸而已,比卷宗的纸张数量差远了。 陈益分出一半给了秦飞,然后自己从头开始看。 秦飞选择从后往前看。 “坐,站着干什么。”陈益头也不抬道。 “哦哦……好的好的,谢陈队。”秦朗连忙坐下。 陈益看的很快,因为已经浏览过尸检报告,所以对各个细节都比较熟悉,他和秦飞互换另一半接着看,五六分钟看完了。 看完后,他合上手稿,抬头望向秦朗。 陈益的眼神让秦朗有些发憷,心头一紧:“怎……怎么了陈队?记录有问题?” “记录没有问题。”陈益摇头,“不过……好像少了一页啊。” 少了一页? 秦朗蒙圈,秦飞也是疑惑,从陈益手里拿过来去看第二遍,他刚才并没有看出哪里少了一页。 手稿和正式的尸检报告不同,内容前后割裂属于正常现象,更像随笔。 “不可能吧?”秦朗否认这一点。 陈益笑道:“那我估计看错了,秦飞,你拿着这份手稿去找尸检的全程录像,认真看,看仔细。” 秦飞起身:“是。” 尸检录像属于案件信息,非常重要,真实性要远远高过手稿和尸检报告,因为手稿和尸检报告是人为的,只要是人为,就有错的可能。 录像,一般错不了。 秦朗:“……”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对方来者不善已经是铁板钉钉。 秦飞离开后,他纠结了半天,苦笑道:“陈队,我在上交学习的时候就知道您了,从那以后您就是我的偶像,我还后悔怎么没考公安大学,不过法医和刑警差不多,都是打击违法罚罪的一线英雄,我真的希望,能成为您这样的人。” 陈益认真听完,问道:“你想表达什么?” 秦朗:“陈队是怀疑这个案子有问题?” 陈益:“不然呢?来铁平分局度假吗?” 秦朗沉默了一会,道:“经我手的,绝对没有问题。” “嗯?”陈益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年轻人,对方好像在玩文字游戏,他有点不喜欢,“不经你手的呢?” 秦朗被这个问题吓到,连忙开口:“其他的我不知道啊,我不是这个意思,陈队您……您别多想,我只对自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仅此而已。” 陈益明白,人只相信自己,这是对的,就算是父母不也有欺骗的时候? 这个案子的审查方向可能要变一变,原本关注点应该在嫌疑人于占林身上,他一开始也的确是这么想的,未曾怀疑过卷宗,来法医室只是例行询问,问完了法医还要去问痕检。 整个技侦大队,都要过一遍,寻找是否有疏忽的点。 没想到第一站就有了发现,目前的话……尸检报告存疑,这是从秦朗的反应判断出来的,存疑就要查。 此案仅仅是争议或者调查受限倒也罢了,若涉及其他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 “好,我相信你。”陈益道。 秦朗松了一口气,感觉额头都开始冒汗。 以这种方式和陈益见面并认识,这让他内心有点难过,代表自己在偶像心中的第一印象并不好。 不过印象是可以改变的,问心无愧就行。 房间安静下来,双方都保持了沉默。 许久之后,秦朗鼓起勇气,问道:“陈队,闲着也是闲着,您……您要不要看看我单独做的鉴定报告?” 这是要表现自己的能力。 陈益言简意赅:“没兴趣。” 秦朗:“……” 哎。 他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更难过了。 这就好比追星族好不容易挤到最前面见到了自己的偶像,本来以为能说上话,结果因为客观原因对方白了你一眼就走了。 找谁说理去。 二十分钟后,马立川先于秦飞返回,来到了法医室。 看到对坐在秦朗面前,背对着自己的陌生男子,他微微一愣:“小秦,这是谁?” 秦朗刚要说话,陈益回头。 “陈队?”四十多岁的马立川脸色微变,连忙上前,“陈队怎么到我这来了,小秦!怎么不去通知我!” 陈益站起身,笑道:“马法医不必客气,我也是不请自来有点突然,不耽误工作吧?” “不耽误不耽误,快坐快坐。”马立川招呼陈益坐下,然后对秦朗说,“去倒水啊,这半天没给陈队倒水吗?太没眼力劲了吧!” 秦朗这才反应过来陈益连口水都还没喝,赶紧去找杯子了。 陈益和马立川聊了起来。 “马主任不知道我来泰诚了吗?” “知道知道,刚才开会的时候还有同事说来着,昨晚到的对吧?” 马立川本能的去摸烟,意识到这里禁烟后放弃。 陈益点头:“对,昨晚到的,和李局他们吃了顿饭,聊起了闫丽娜的案子。” “闫丽娜的案子?”马立川的反应和秦朗一样,很疑惑,“这个案子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陈益不兜圈子:“昨晚我看过卷宗了,问题不能说有,也不能说没有,我和孙队长讨论过了,有些细节还是需要尝试搞清楚,否则这个案子不能说是完美结案。” 马立川哦了一声:“是侦查方面的问题吗?” 陈益平视他的眼睛,说道:“不,也可能是尸检报告的问题。” 哐当! 此话一出,正在倒水的秦朗好像被热水烫到,杯子在掌心滑落掉在了地上。 质量倒是挺好,一米的高度没有摔碎,连损伤溅出的碎片都瞧不见,至少肉眼瞧不见。 “小心点啊!毛毛躁躁的。” 马立川回头数落了一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有点烫。”秦朗赶紧道歉去捡杯子,然后拿了一个新的。 马立川提醒:“要温水啊,别直接拿热水。” 陈益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来回切换,身上渐渐有冷意迸发。 这个马立川要是觉得自己年轻好糊弄,那可是要吃大亏。 数落完秦岚,马立川笑着说道:“抱歉啊陈队,我这个徒弟刚刚转正,做事马虎了些。” 陈益淡淡道:“无妨,生活琐事马虎无所谓,工作别马虎就行了。” 马立川夸赞:“工作不马虎,秦朗是上交的高材生,专业水平没得挑,比我年轻的时候强多了,以后等我退了,应该能接我的位子。” 刚才的话题好像直接略过去了,马立川就和没听到一样。 【尸检报告的问题】这句话,换做任何一个法医都不可能无视,不为自己的前途,也要为自己的技术自尊。 试想,你要说一个专业歌手唱歌跑调,对方能不在意? 陈益也没有点破转移话题的嫌疑,大不了再说一次就是了。 “马主任,闫丽娜的尸检报告是你做的?” 马立川点头:“对,我做的,哦还有秦朗,我们一起做的。” 陈益:“有遇到什么难点吗?” “难点?”马立川奇怪,“意外死亡哪有什么难点,她是因为血管瘤破裂死的,病史方面孙队不是已经核实了吗?” 陈益:“谁要求的火化。” 马立川:“结案后就交给家属了,家属自行火化。” 此时秦朗将温水端了过来递给陈益,陈益接了过去。 “陈队,尸检方面有什么问题吗?” 陈益喝了口水,道:“没有,只是过一遍而已,看看有什么新收获,和马主任聊完,还要去痕检那边聊聊。” 马立川哦了一声,同样接过秦朗递来的水杯,声音响起:“我是法医,只提供鉴定报告,其他的还真不清楚。” 话音落下,敲门声响起。 “进来。”不等马立川开口,陈益说话了。 房门打开,秦飞迈步来到陈益身后,在看了秦朗和马立川两人一眼后,俯身小声道:“录像缺了一小段。” 陈益眼神微眯:“哪个时间点?” 秦飞:“脱衣服,前一秒死者穿着酒店里的睡衣,下一秒黑屏,十分钟后画面重现,死者身上的衣服没了,尸检过程倒是看不出问题。” 陈益点头,看向马立川。 “怎么了陈队?”马立川主动发问。 陈益:“尸检录像为什么黑了十几分钟?” 闻言,马立川无奈的表示当时录像出了点故障,等复查的时候才发现缺了十分钟,不过不影响,只是脱掉死者衣服而已,其他完整的尸检过程都在。 陈益:“脱衣服脱了十分钟?” 马立川道:“这很正常,尸检是个细活,和咱们平时自己脱衣服可不一样,要慢慢来,以防破坏掉微小的痕迹,陈队是刑警出身,可能不太了解。” “我不太了解?”陈益轻笑,“好吧,就当我不太了解,但常识还是有的,说句题外话,我未婚妻是阳城市局的法医,我再不了解,也知道点基本。” 真要比法医水平,马立川不一定是对手,他懒得在这方面争长短。 “哦?陈队订婚了?恭喜恭喜啊。”马立川道贺。 陈益:“……” 行,挺会玩,那再聊聊。 第四百六十五章 深入调查 要是还看不出马立川的问题,那陈益这两世就白活了。 马立川有问题,代表尸检报告有问题,尸检报告有问题,代表整个卷宗都是错的。 连尸检都不对,能指望结果就是真相? 他开始怀疑于坡。 于坡因为回避制度确实没有没有参与此案的调查和审核工作,但他职位和人脉摆在那里,自己不参与,可以让别人参与。 或者说,于坡不知情,而马立川和于占林有其他关系,关系离不开利益和情感。 方向锁定,之后的事情就好办了,这可比直接查案件本身简单的多。 “谢谢。”陈益笑呵呵的道谢,“话说当时在现场为什么没有脱光受害者衣服呢?现场验尸也需要仔细和全面,以得到尸检报告的第一手资料,防止时间流逝导致某些线索消失。” 法医学尸体检验分为现场验尸检验、尸体外表检验和尸体解剖检验三种,其中,现场检验必须在发现尸体的现场进行,以获取相关物证。 至于尸体解剖,就要运回局里在解剖室进行。 卷宗内有现场照片,但是没有裸体的,这倒不算违规也不算疑点,属于正常。 那么在现场是否要脱光受害者衣服呢? 视情况而定。 有些案子,为了全面细致地检查尸体,包括检查身体表面是否有损伤、痕迹,寻找可能的线索等,可能需要适当脱去部分衣物以更好地进行勘查和检验。 不过,通常不会在案发现场随意地脱光死者所有的衣服,尤其是女性死者,是否全脱要在尊重死者以及符合勘查需要的前提下进行。 因此,每个案件独一无二有着自身特点,法医会依据专业判断和相关程序来决定具体的检查方式和程度。 脱与不脱,看法医自己,具备一定的主观性,意思就是脱也可以,不脱也正常。 陈益在刚看完卷宗的时候并没有在意,但是在得知尸检录像存在缺失之后,就要认真考虑死者的衣服对本案来说意味着什么。 直接点,死者衣服对尸检结果意味着什么。 再直接点,对马立川意味着什么。 马立川解释:“死者是女性,现场大部分是男警察,并且在初步勘查后基本确定死者没有任何外伤,周围也没有血迹,所以决定先带回局里再说。” 陈益眼神余光瞟向秦朗,后者站在那里低头沉默不语,看不到表情。 这个解释是合理的,谁也说不出什么。 就算是他,可能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沉思片刻后,他继续问道:“缺失的片段是脱衣服过程,马主任在尸检的时候是迅速脱掉了死者衣服,还是慢慢脱的呢?” 马立川道:“刚才已经说了,是慢慢脱的。” 陈益:“意思就是,一边脱一边检查。” 马立川:“这倒没有,检查的时候录像已经恢复正常了。” 如果是一边脱一边检查,那么缺失的录像在程序上就存在问题,如果没有检查,那就是能力经验带来的疏忽。 水平有问题,比程序有问题轻的多,前者是主观能力问题,后者可就是客观错误了。 若权衡利弊的话,肯定选前者。 果然,陈益笑了:“正常来讲,尸检和褪去衣物是同时进行的,一点点的来,马主任水平不太对啊。” “疏忽了,不好意思啊陈队。”马立川认错。 陈益不相信这是疏忽。 如此简单的纰漏,怎么会在一个经验丰富的主任法医身上发生。 这就好比刑警在勘查现场的时候,忘记了提取指纹和脚印,有点扯,那是印在骨子里的学识经验,如同肌肉记忆一般。 你告诉我肌肉记忆突然没了,这谁能信。 “理解。” 陈益考虑了一下,还是没有选择敲山震虎,心里明白这个马立川有点问题就行了,接下来可以侧面调查一下,看看此人和于占林有什么关联,或者和于坡有什么关联。 继续和马立川聊了两句后,陈益告辞离开。 去李局办公室的路上,陈益询问秦飞在尸检录像中有什么可疑发现,秦飞表示一切正常,没有违规也没有动手脚,就是录像缺失的十分钟秦朗离开过解剖室,原因是马立川让他出去拿东西。 陈益点头,他也只是随口问一句而已,既然录像拿了出来,自然不可能有问题,否则不就是自己给自己挖坑么。 秦朗离开过解剖室? 离开之后录像立即出现故障,这也太巧了点。 故意支开的吗?意思就是秦朗什么都不知道? 李局一直在办公室等着,他知道陈益今天肯定会来找他,所以推掉了市里那边的工作,专心应付眼前的事情。 调研组来到泰诚倒不是大事,但要是查出点什么,那就是大事了。 这可是涉及人命的案子,一旦调查过程出现错误,主侦警员会立即停职,他这个局长也会受到影响,所以必须时刻关注进展。 办公室,李局给陈益倒上了茶水,聊起了马立川和秦朗。 “老马在分局有些年头了,从实习法医到主任法医,多年来处理了很多案子,做的一直很好。” “小秦这个年轻人我不太了解,听他们说挺不错的,上交毕业的高材生,专业水平过硬,是个好苗子,未来估计能接替老马成为分局的中流砥柱。” “陈队,是查到了什么吗?” 陈益不可能无缘无故去深入了解法医室,而且还是这节骨眼上,李局猜到对方可能是有了收获。 法医? 法医那边要是出现错误,会严重干扰孙树祥的判断,导致调查方向出现巨大偏移。 比如,他杀当成了意外。 应该不会吧?老马的经验和业务能力都挺优秀的。 陈益没有说出自己的怀疑,询问马立川和于坡的关系。 李局道:“老于是分管刑侦的,和老马接触肯定很多,要说私下关系的话……没听说两人有私交,只是同事罢了。” 当陈益将马立川和于坡扯到一块,他几乎确定了对方是在马立川身上找到了问题,不然不可能这么问。 他没有点出来,两人心照不宣。 “把秦朗叫过来聊聊吧。”陈益开口。 李局:“行。” 他打了个电话通知秦朗,后者来的很快,进了办公室后很是拘谨的站在那,脸上写满了紧张。 面对李局和面对陈益的心情是不一样的,前者可是分局的一把手,正儿八经的单位高层,而陈益虽然是省厅的,但随时都会离开。 相比之下,李局给他的压迫力要更大。 “小秦啊,陈队问你点问题,不用紧张,知道什么就答什么。”李局说道。 秦朗:“是!李局。” 陈益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开口:“录像缺失的十分钟,你在干什么?” 秦朗:“我不在法医室,马主任让我出去拿点东西,回来的时候已经准备要解剖了。” 陈益:“手记缺的那一页写的什么?” 缺了一页? 听到这里的李局心中微惊,皱眉看向秦朗,事态的发展快要超出他的预料,办案最忌讳的就是信息缺失,一丁点差错,都可能导致案件结果发生改变。 “没……没缺吧??” 秦朗有被李局的眼神吓到。 其实陈益对缺页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把握,尸检手稿内容前后割裂实属正常,但从那份手稿的记录习惯看,割裂的有点严重。 举个例子来说,比如某某部位正常,但没有全部写出来,只写了一部分,乍看之下很像缺了点什么。 写与不写并无关系,反正也不算正式的尸检报告,不过既然写了,不会写不全,因此陈益才会认为缺了一页。 之所以有百分之三十的把握,只因为手稿记录的个人习惯,可能写到一半的时候觉得后面没必要,就没再写。 “有没有可能你认为没缺,但被别人抽走了一页呢。” 说话的同时,陈益关注秦朗的反应。 秦朗脸色变化的不是很明显,陈益捕捉到了。 这对师徒……有点意思,具体事实如何还不清楚,需要顺着这条线深入调查,首先要搞清楚的就是马立川和于占林的联系。 没有联系,那就是误会,有联系,那么马立川就摊上大事了。 并非直接联系才能说明问题,间接联系也可以。 陈益留下最后一句话:“当着李局的面你想清楚,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如果是,说出来,只要和你没关系我和李局既往不咎,如果隐瞒不报,后果自负。” 李局紧接着开口:“陈队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实话实说!” 秦朗:“陈队,李局,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陈益退了一步:“这样吧,两天时间内我说的都作数,超过两天……自己看着办。” 秦朗离开了办公室。 房间内,李局实在是忍不住追问,陈益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怀疑,提出了一个不情之请。 他要于坡的详细资料和案发当天的通话记录。 李局没想到陈益真的要去查于坡,有点突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毕竟,是自己的副手啊,平日里大家关系还是很不错的,于公于私他都不希望真的查出点事。 直接去查,说明陈益已经有了不小的把握,就算和于坡无关,也和其他人有关。 没有马上知会省厅,已经算给面子了,调研组是可以上报后自己查的。 “好,一个小时内就给陈队长。” 拒绝是不可能的,没有用,拒绝了该查还是会查,李局下了保证后便独自离开办公室。 陈益就坐在房间里一边喝茶一边等。 马立川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有问题,至于秦朗……目前还不好说,他暂时倾向于知情但不敢站出来。 刚刚转正的法医,一腔热血有,但涉世经验还是不足,胆子也小,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肯定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也正因为如此,陈益才会给他两天的时间,好好考虑考虑慎重做决定。 两天的时间很长了,此案要是真的有问题,每过一个小时都有可能出现新的状况,得到新的线索。 案情很简单,分局就那么大,人和事都藏不了。 “秦飞,有什么想法吗?说出来。” 闲着也是闲着,陈益和秦飞聊了起来。 秦飞开口:“秦朗我看不懂,不过马立川这个人很不对劲,我怀疑他在尸检报告中动手脚了。” 陈益:“哪方面?” “那就不知道了……”这个问题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陈益坐在茶几旁点燃香烟,说道:“我们做个假设吧,假设尸检手记真的缺了一页,假设尸检录像的片段缺失是想隐瞒什么。” “基于假设的前提,问题就出在死者衣服之下,衣服之下有什么?皮肤,皮肤上面有什么?痕迹,为什么要隐瞒痕迹?” “现在知道了吗?” 顺着陈益所说的思路,秦飞脱口而出:“案发过程甚至……死因?” 陈益点头:“对,首先是案发过程,案发过程和卷宗所写有较大出入,如果案发过程不对,那么闫丽娜存在非意外死亡的可能性。” “其次是死因,如果死因不对,那么孙树祥的调查方向就全错了,结果还能是真相吗?” 秦飞迟疑:“可是……尸检录像没看出问题。” 陈益:“没看出问题,是因为黑掉了十分钟。” 秦飞吃惊:“马立川胆子这么大?!” 他怀疑也只是怀疑马立川避重就轻而已,真敢直接上手啊? 陈益:“所有事情都在案发当天发生,时间还是比较仓促的,还有,于占林立即被带回了分局审问,也没有太大机会和相关人串供,那个时候全面尸检还没结束呢。” “若我们的怀疑是正确的,那么于占林能无罪释放,一半靠运气,属于天时地利人和了。” 秦飞微微点头:“但他们做梦都想不到,闫丽娜的母亲竟然会到阳城直接拦车,拦的还是调研组的车。” 陈益:“她不可能知道案件实际情况,有人帮她,你猜会是谁。” 秦飞想了想,道:“吴?” 陈益:“会是他吗?” 秦飞拿捏不准:“不合理啊,他自己直接介入不就行了,搞那么麻烦,或许其中有内情?比如于家背景不低。” 陈益:“想要得到答案,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去问刘萍。” 第四百六十六章 幕后推手,闫丽娜死因(两章合一) 李局返回,仅用了半个小时。 也不知道他找的谁,此时于坡的详细资料和案发当天通话记录已经拿在手上,递给了陈益。 站在分局最巅峰的人物,肯定在局里有自己的班底,有自己信任的人,否则不就成光杆司令了?说难听点就是被架空。 下面都不是你的人,阳奉阴违,你还指望能管理好? 在陈益看文件的时候,李局就坐在那里等,看得出来他多少有些忐忑,内心不希望真的有事发生。 于坡可是分管刑侦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刑事案件向来是局里预防打击的重点。 于坡要是没了,那他可真要头疼。 陈益首先看的是于坡的详细资料。 资料很全面,从履历到家庭关系,以及身上的功劳都记录在内,必须承认于坡是一名很优秀的警察,多年来破过很多案子,收到过受害者家属送来的锦旗,也挂过三等功二等功,曾经还在一次追捕逃犯的行动中受过伤。 他的左腹是有伤口的,那是对职业的诠释,是勋功章。 陈益一眼扫过,没有受到影响,两码事。 要是功劳可以用来弥补错误,警队可就乱套了。 看完资料陈益又去看通话记录。 当天的通话记录很多,但名字却很少,有限的几个人频繁拨打,能想象的到于家在那一天肯定是炸开了锅,全乱了。 “呵,于海德……独孙。” 于海德是于坡的父亲,于占林的爷爷,两人的通话时间是最长的,长达半个多小时。 而于占林,是于家唯一的一个孙子,上面有一个姐夫(堂哥)还是入赘。 老大家四个女儿,老三家两个女儿,老四家一个女儿,于坡是老三,于占林的父亲是老二。 于占林要是进去了,于家在某种意义上讲,算是废掉。 老一辈,肯定会把于占林当心肝宝贝,容不得出一丁点差错,现在于占林牵扯到了命案之中,陈益不信于坡收不到人情请托。 老二倒也罢了,可以婉拒,但于海德呢?那可是父亲,一个电话打过来,不说一哭二闹三上吊,那有失体统,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还是可以的,于坡因此犯下错误的可能性存在。 这两份文件,加深了陈益对于坡的怀疑。 查案讲究客观条件和主观推断,现在客观条件已经满足,就看于坡能不能撑得住。 全家都在看于坡,他真的能做到绝对的置身事外吗? 也许能,陈益愿意相信他能,但该查还是要查。 见得陈益放下了文件,李局立即询问:“怎么样?” 陈益抬头:“李局自己看不出来吗?” 如此明显的动机,他可不相信李局意识不到,能做到这个位子的人,不说智商,情商方面都是人精。 李局脸上露出一抹尴尬不失礼貌的笑容,于占林在于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此浅显的道理他当然明白,但命案可不是小事,哪边轻哪边重于坡应该能拎的清楚。 身为警察,作假的后果大家都明白,到时候别说于占林了,所有人都得跟着倒霉。 “陈队啊,讲心里话,我还是很相信老于的。”都是同事,李局愿意帮忙,至少说点好话,哪怕他清楚说与不说其实无法左右陈益的判断。 陈益:“我也愿意相信,咱们看结果吧,李局放心,我绝对不会去刻意针对任何人,公平公正公开。” 李局:“陈队办事我当然放心,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搞。” 陈益:“还没想好。” 李局:“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陈益:“禁止这三个人离开泰诚,只要发现,马上控制。” 李局答应:“好。” 现在是怀疑调查阶段,限制外出是正常程序,若真的发现实质线索,就算没有证据也可以将相关人员暂时停职。 严格来说停职不是处分,只是等待检查处理的过程而已,检查结束没有问题可能恢复原职,也可能正式执行处分。 警告,记过,记大过,降级,撤职,开除,六种处分方式,严重者会追究法律责任。 就本案来说,如果尸检结果错了,那么马立川和相关涉案人面临的将是开除以及有期徒刑。 后果是非常严重的,不但工作丢了,还要进去。 这和普通人犯罪是一个道理,有侥幸心理,此次若不是调研组来了,谁也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临走前李局多问了一句:受害者是否为他杀。 陈益回答了,他杀的可能性依然很小,倾向于过失杀人。 从他杀到无罪释放难度太高,风险极大,几乎不可能瞒过去,而过失到意外就简单了,稍微改点东西就行。 况且,于占林没有任何杀人动机,除非孙树祥也在搞鬼,这就不太可能了。 陈益的话让李局稍稍放心,只要不是他杀,那么就存在误会的概率,或许弄错了。 过失杀人和意外之间的界限有时候还是很小的,不好说。 离开分局后,陈益召集调研组准备去见刘萍。 此案想要查清楚其实很简单,找到帮刘萍的人就行了。 既然选择让刘萍去阳城拦车告状,说明对方知晓案件的调查过程存在问题,甚至了解具体内情,找到了这个人,一切真相大白。 路上,诸葛聪等人免不了询问调查情况,对他们陈益不会隐瞒,该说的都说了,包括自己的推测。 大家有些沉默没有去讨论,毕竟马立川他们的身份比较特殊,虽然不认识,但都不希望推测成为事实,失去打击违法犯罪的中坚力量。 闫家是普通家庭,父亲每日外出给负责的片区便利店送饮料,母亲刘萍剥鸭爪供货,夫妻俩每个月的收入还可以,加起来能达到一万五左右,好的时候接近两万。 家里有两个孩子,姐姐闫丽娜已经死亡,剩下一个上初中的弟弟。 没有所谓的重男轻女,闫丽娜的去世对家里打击极大,弟弟伤心的三天都没有睡着觉,父亲也在一夜之间长了白丝,母亲更是悲痛欲绝,不然她也不会去拦车,找寻自己也不确定的真相。 家里只有刘萍一个人,父亲去工作了,弟弟去上学,家庭遭逢巨大变故,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老闫是女儿奴,从小就非常疼爱丽娜,事情发生后,他……他差点要去杀了于占林给丽娜报仇。” 客厅沙发,刘萍摸了一把眼泪,说起了过往。 陈益等人默默听着,完全可以理解,若闫丽娜是独生女的话,父亲是很有可能做出过激举动的。 但家里还有一个儿子。 有牵挂,冲动就会压制住,闫父还是比较理智的。 等刘萍的情感宣泄完,陈益开始询问:“闫丽娜有轻症血管瘤,这件事你知道吗?” 闻言,刘萍叹气:“我也是在她去世之后才知道,是警察说的,我们真不知道她有病,有病就得治啊,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 陈益:“看来是自己体检的时候发现的,报喜不报忧。” 换位思考,如果他在医院检查出什么不致命疾病,可能也不会和家里说。 说了也没啥用,还不如让父母心情好点。 刘萍眼泪又下来了:“丽娜是个很懂事的孩子。” 前面的铺垫结束,陈益进入正题:“判决结束后,你为什么会想到去阳城拦车?” 刘萍还是那个反应,沉默。 看来,是帮她的人不想让她说,理解归理解,但必须要问出来。 “闫丽娜的死因可能有点问题。” 此话一出,刘萍豁然抬头,用震惊的眼神死死盯着陈益,这条消息对她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她不懂什么过失什么意外,也不懂法律,只知道间接造成女儿死亡的人无罪释放了,无法接受,仅此而已。 死因有问题,岂不是意味着案子是错的? “我女儿是怎么死的?!” 双方距离很近,刘萍一把抓住了陈益的手臂,急声道。 陈益摇头:“不知道,我刚才说的是可能,刘女士不要听错了,也不要脑补。” 刘萍愣住:“这……” 陈益:“是不是有人让你去拦车的?” 刘萍收回了手,又不说话了。 如果闫丽娜的死因真的有变数,那么帮她的就是闫家恩人,她对其言听计从很正常,知恩图报,不能过海拆桥。 陈益劝道:“刘女士,这个人的身份非常重要,他到底和你说了什么,又凭什么让你去拦车,我们需要去问问,也许……能将嫌疑人绳之以法。” 刘萍握起拳头,开始纠结。 陈益趁热打铁:“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他不让你说的?没关系,既然让你拦车,说明他是个好人,只要什么都没做,我不会拿他怎么样的,反过来,如果他做过什么,想必你们也不会放过他,对吗?” 有恩是一回事,要是还有仇,那么仇字当先,不可能恩仇相抵。 牵扯自己的女儿,刘萍很快被说动,但表情迟疑:“我……我不认识他。” 陈益:“男的女的?” 刘萍:“男的。” 陈益:“没有名字吗?” 刘萍摇头:“没有。” 陈益:“多大岁数?” 刘萍:“也就……二十多岁吧,很年轻。” 陈益:“见过容貌是吧?他没戴口罩吧?” 刘萍:“见过,没戴口罩,挺帅气的小伙子。” 陈益:“劳烦刘女士拿纸笔过来。” 听到纸笔,林辰当即精神起来,这特么的,终于用到我了! 从睢城到江城到邑城,我完全可有可无好吗?根本帮不上忙啊,像混日子的。 他想的很对,的确是混日子,陈益把他拉进调研组的目的和夏岚一样:镀金。 哪有绝对的公平啊,原则之上当然要照顾照顾自家人,又不违规,电视剧里的胜天半子老祁代表了大部分人,无欲无求那只在寺庙和道观里才有。 林辰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还不忘偷偷去看夏岚。 该我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刘萍拿来了纸笔,陈益让她描述,然后林辰画。 优秀的画像师不仅仅要根据描述精准还原,还要在面对描述人词穷的时候,适当引导。 有些人脑海中有轮廓,但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这就需要画像师利用自己的专业技能,去问,去试错。 其实画像师有一个圈内标准,能在儿童口中完美还原,那就是高手了。 儿童词汇量匮乏,表达能力低下,根本不知道如何把自己看到的说出来,什么样的鼻子?什么样的头发?什么样的眉毛?什么样的嘴巴?脑子里有,但无法描绘。 无法描绘怎么画?再厉害的画家也无能为力。 刑侦画像师和画家,差别就出来了。 要不陈益之前让林辰去深造法医学呢,这很重要,《法医人类学》中有特征识别,对画像师的能力增幅很大。 现在的林辰,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这个人挖的很值。 随着刘萍的声音响起,林辰唰唰唰画了起来,每画出一小部分就让刘萍看,不对就改,仿佛不对就微调,完全正确就继续。 当刘萍纠结说不出来的时候,林辰用通俗易懂的引导方式去教刘萍怎么说,实在说不出来,那就一点点试错,总有对的时候。 陈益在旁边一直看着。 轮廓出来了,头发出来了,眉毛出来了,眼睛出来了。 当鼻子出来的时候,陈益脸上闪过惊讶之色,立即叫停。 “好了别画了,我知道是谁了。” 林辰停笔,转头看向陈益。 “我也知道是谁了。”秦飞紧跟着开口。 这不就是秦朗么,刚刚见过印象还很深,而且林辰画技高超,特征非常明显。 “这小子。” 陈益说不出来心情如何,赞赏?还是不满? 发现问题让受害者家属去拦车,出发点是好的,寻求公平的真相,但你藏着掖着算怎么回事? 就算是担心自己在局里人微言轻不敢说话,今天调研组已经坐在面前了,还打哑谜? 回忆刚才在法医室第一次见秦朗时的情形,陈益觉得这家伙在演戏。 问到了尸检报告,他故意变色。 问到了尸检手记,他故意找的很慢,加深怀疑。 问到了缺失的那一页,他佯装不知。 搞什么鬼,是准备一直在幕后深藏功与名,还是想等着时机成熟再说,来一次绝杀? 前者也就罢了,如果是后者,那就四个字:自作聪明。 “陈组长,他……他是谁啊?”刘萍对这个人的身份也非常好奇。 陈益站起身:“回头再说吧,我现在需要去见见他,刘女士,你就在家里等消息吧,此案应该会重审、重查、重判。” 刘萍看到了她此次拦车的必要性,原来……真的有问题。 …… 下午一点四十,还不到上班的时间。 秦朗是本地人,家离的不远,骑着电动车溜达溜达就过来了,还未进大门,便看到了站在门口抽烟的陈益。 他心中凛然,赶紧停车。 “陈队!” 陈益掐灭香烟,挥手道:“上车。” “去哪?” “到了就知道了。” 秦朗无法拒绝,将电动车放到一边后,怀着忐忑的心情上了商务车,车里只有司机秦飞一个人,诸葛聪他们在某个地方等待着。 车辆启动,行驶了十几分钟后停下,到了附近的一个小公园。 工作日大中午的,少有人在公园闲逛。 “跟我过来。” 陈益走在前面,秦朗在后面低着头默默跟着,到了休息区,诸葛聪几人齐齐转头。 “勇气可嘉。” 秦朗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年轻,做出让受害者家属去拦车的事情,足见此人心中还是正义感爆棚的。 刚入职的都这样,还没有被职场“污染”。 秦飞说他是陈益的小迷弟,看来平时一直在关注陈益,却不知是如何得到调研组行程的。 几人站起给陈益让座,大家围着陈益站在一边。 秦朗头更低了。 “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间回阳城?” 陈益的一句话,让秦朗脸色突变。 他没有任何侥幸心理,也没打算再去撒谎,因为他对陈益的查案能力有着迷之信心,既然问出来了,代表着查到了。 在陈益说话的时候,秦飞将半成品画像递了过去。 秦朗接手看了一眼,苦笑道:“不愧是……” “回答问题!”陈益可不想听他的恭维,再说这有什么好恭维的,问了刘萍就知道,简单的很。 秦朗浑身一激灵,脱口而出:“我在邑城市局有朋友!” 陈益了然,那就很合理,也就邑城市局对调研组行程了如指掌了。 “其他的我先不问,你告诉我尸检手记是不是缺了一页,听清楚了,我只问一遍。” 意思就是,秦朗只有一次机会。 秦朗这次没有犹豫,点头道:“是。” 陈益:“上面写了什么,说的简单点。” 秦朗:“死者闫丽娜胸口和上肢有充血和紫红色变。” 陈益目光微凝:“窒息?!” 秦朗点头:“嗯。” 陈益眼神泛冷:“胸口紫红色变,代表受到了压迫力,体位窒息吗?” 秦朗:“大概率是。” 得知闫丽娜死于体位窒息后,陈益已然明白了案件的全部经过,这不是单纯的意外。 当然,也到不了故意杀人的程度。 运气不好啊。 不论是受害者还是嫌疑人,运气都很差。 天降横祸,于占林真的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第四百六十七章 停职,准备审问于占林 现在还剩下一个问题:马立川为什么要这么做。 既然马立川没有受到回避制度的影响,那就说明他与案件当事人没有任何影响公正的直接利害关系。 与案件当事人没有关系,那就是和案件当事人的亲属有关系了,属于后加的。 这个人,大概率是于占林的亲属。 能影响马立川的当事人亲属,除了地位关键的于坡还能有谁? 还有一种小概率可能,于占林其他亲属和马立川达成了交易。 “诸葛聪,程汉君,傅国勇,林辰。”陈益点出四个名字。 “陈队。” 四人严肃起来。 陈益:“马上去铁平分局,知会李局后立即对马立川停职接受调查,还有,监控于占林的身份证,别让他跑了。” “是!” 四人领命,接过秦飞递来的车钥匙后迅速离开。 陈益没有急着和秦朗继续了解更多内情,拿出手机拨通了省厅魏剑风的电话。 这回该和省厅说了。 不论是调研组还是刑侦总队,目前都没有权限处理铁平分局的事情,需要一级一级的上报,通过省厅联系泰诚,然后由泰诚市委参与处理。 调研组查出具体事实即可,其他的不用管。 听完陈益简洁的概括,魏剑风这才明白对方今天为什么没来述职,声音古怪:“你怎么跑泰诚去了,顺风耳啊?” 泰诚的事,调研组是怎么知道的,有人举报? 陈益解释受害者家属拦车,想着有疑必究过来看看,没想到真的查出问题。 魏剑风算是服了陈益了,三城调研的工作已经做的很好,功劳卓著,省厅已经在商量该给什么嘉奖,没想到这小子在工作之外还有收获,半路掉头又去泰诚了。 这件事很大。 他关注的不是案件本身,而是案件中所牵扯的人,搞不好要闹到帝城警部去留档,甚至作为反面教材和警示新闻公告。 当然,丢面的不是省厅,而是泰诚。 “你继续查,其他的我来处理。”魏剑风道。 陈益:“是,魏队。” 挂掉电话,他看向站在面前的秦朗。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为什么不说。” 秦朗语塞:“我……” 陈益提高音量:“问你话呢!” 秦朗这小伙子不错,如果不是他的话,调研组也来不了泰诚,调研组来不了泰诚,代表此案在判决的那一刻,宣告结束。 不错归不错,瑕疵还是有的,太年轻了,导致想法有点幼稚,做事想当然。 磨练磨练就好了,未来应该能成为一名优秀的法医,奋战在刑侦一线,还原受害者生前死后、伤前伤后的真相。 “我……我不敢。”秦朗小声道。 陈益:“不敢什么?” 秦朗:“我担心……陈队向着他们。” 陈益:“……” 秦飞不乐意了:“说什么呢你?” 陈益继续往下聊:“你是想一直不说,还是想等到我查到一定程度再说?” 秦朗犹豫了一下,咬牙道:“我想等等看,等调查的差不多了,缺乏证据证人的时候再出来,到时候该停职的停职了,说明陈队不会被私人情感左右。” 陈益轻笑:“哦……考我是吧?除了等这件事,恐怕还要看看传说中的阳城断案高手,传说中的偶像,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能不能在没有你的前提下,找到疑点。” 秦朗沉默,算是承认,他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自己了。 “自作聪明!”下一秒陈益脸上的笑容消失,冷声开口,“不管是什么性质的案件,晚一秒都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其他暂且不提,要是于占林上了飞机,你说怎么办?” 前一秒查到了真相,下一秒飞机起飞,概率不高,但绝对是有可能的。 万一于家谨慎果断的很,在得知调研组来泰诚关注此案后选择送走于占林,会给警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种麻烦,完全是可以避免的。 他不想去要求一个刚转正的年轻人太多,只是觉得秦朗是个人才,严苛敲打能成长,而且……还有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 “你知道作假会产生什么样的法律后果吗?” 秦朗吓了一跳:“陈队!我……我没有作假,我根本就没看过尸检报告!从现场勘查到全面尸检,我参与的很少很少!” 陈益:“那你怎么知道尸体的胸口上肢有充血和紫红色变。” 秦朗:“在现场的时候我看到了,但……但师父当时检查的匆忙,只粗略过一遍就把尸体运回去了。” 陈益:“手记某些部分是你写的?” 秦朗点头。 陈益又问时间录像缺失是怎么回事。 秦朗印象极深,说当时两人正准备做全面尸检,马立川突然让他去拿东西,拿的还是很难找的东西,找了将近十分钟,回来的时候便发现死者衣服已经脱掉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死者衣服被脱掉后,他没有看到原本在现场所看到的紫红色变。 没了。 他不知道怎么没的,询问马立川,马立川说他看错了,让他做好自己的工作,多听,多看,少问。 一个是刚入职的法医,一个是在分局工作多年的主任法医,没勇气追根究底可以理解。 心怀正义无所畏惧的“愣头青”,毕竟只是极少数。 没有完美的人,已经很好了,就算是当年在派出所的秦飞,遇到类似的事情也不一定敢大闹天宫。 每个人的处事态度是不一样的。 有些人自己做,这是马立川。 有些人自己不做,别人做了就当看不见,这是绝大多数人的选择。 有些人自己不做,别人做了无法视若无睹,想在能力范围内小心翼翼的去改变,这是秦朗。 有些人自己不做,别人做了气愤无比,哪怕能力范围之外也要抗争到底,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澄清寰宇让世界天朗水清,这是什么?这是英雄。 秦朗不是英雄,但已经超越了很多人。 哪来这么多英雄。 问清楚始末后,陈益思索良久,问道:“马立川知不知道你已经察觉手记缺失。” 秦朗:“应该不知道,我偶然发现的,于占林无罪释放后,我就怀疑可能是尸检不对。” 陈益:“敢站出来吗?” “啊?”秦朗微愣,很快反应过来,神色坚定的像入dang仪式,“敢!一切听从陈队命令。” 人需要勇气来源。 有的人勇气来源自身,有的人勇气来源外界客观因素,秦朗现在缺乏的是让内心变得强大,只有内心强大了,才能一往无前。 陈益思考要不要把这小子挖走,很快放弃了想法,再挖下去,自己可就要在全省出名,以后谁也不敢再邀请自己到“家里”做客。 来一次就要挖走一个人,能被挖走的肯定极为优秀,这谁遭得住。 况且,铁平分局需要法医,需要专业和人品都合格的法医。 …… 陈益通话省厅后,魏剑风上报,得知此事的省厅领导大为震怒,立即联系了泰诚市局局长,兼泰诚副职。 然后,市局局长、分管副局、刑侦支队支队长以及监察室主任集合到一起,坐车火速朝铁平分局赶来。 李局这时候还没有到分局,诸葛聪他们见找不到人,让秘书电话通知后直接去了法医室,推开门后发现马立川正坐在那里喝茶,茶杯里泡着枸杞。 一边喝茶,一边看手中的资料。 不敲门直接进的行为让马立川有些不满,转头看去。 “你们是?” 诸葛聪上前:“马立川马法医吗?” 马立川站起身,点头道:“是我。” 诸葛聪还算客气:“调研组,您涉嫌相关职务问题,现在决定对你进行停职处理,接受调查。” “停职?”马立川皱眉,“这位朋友,调研组无权对我停职。” 诸葛聪:“已经通知李局了,他应该很快就到。” 马立川心中惊疑不定,询问:“不知因为什么?” 诸葛聪:“我不能回答您的问题。” 双方僵持下来,他们的任务就是看着马立川,其他的自有相关人员接手。 市局的速度要更快,仅仅十几分钟过去,房门猛的被推开,力气很大,可见推门的人是带着怒气的。 马立川以为是李局,刚要解释点什么,随后脸色立即变了。 “马立川!”市局局长大步走进,指着马立川的鼻子一顿骂,“你特么的搞什么鬼?!不想干了是吧!!” 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省厅的意思是某个案件的尸检报告有问题,责任法医马立川需要接受调查,调查人和举报人是阳城陈益,目前依然还是调研组组长。 陈益是什么人他们清楚的很,哪里敢不当回事,赶紧过来解决问题。 “彭……彭局。“ 马立川战战兢兢,立在那里极为忐忑,面对李局他还有勇气说话,但面对彭局是一个屁都不敢放。 “说实话!怎么回事!”彭局怒道。 马立川哪敢说实话,一个劲的表示自己也不清楚,陈益陈队长确实来找过他,但他问心无愧什么都不知道啊! 彭局秉承“苍蝇不叮无缝蛋”的原则,而且举报人还是陈益,已经认定马立川多少肯定是存在问题的。 从诸葛聪他们口中得知陈益的意思后,马上表示同意,先对马立川停职,然后慢慢查。 无事,恢复原职。 有事,依规处理。 马立川哪敢抗议,老老实实接受,他现在能依靠的只有运气了,只要陈益傻一点,事情就还有转机。 不过……像陈益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傻子,他要是傻子,且不代表着省厅是傻子。 “完了。” 马立川开始思考未来,最坏的结果是几年刑期。 李局很快也到了,和市局领导见面,并开了个小会商讨此事应该怎么办,最终达成共识:以陈益的调查结果为准,其他人谁都不能插手。 分局大队长孙树祥听从陈益调遣,重查重审于占林的案子。 当天,正在工地督促员工干活的于占林被分局刑警围住了。 于占林肤色黝黑,一看就是晒的,腰间别着一大串钥匙,上身白色下身黑色,工程头头的气质扑面而来,油腻的很。 周围朋友看到警察来了,赶紧后退远离了于占林。 于占林之前是上过法庭的,虽然无罪释放了,但谁家好人会无缘无故去法庭当被告啊。 这件事,一直让大家对于占林心存敬畏。 没想到现在又来了。 “怎么个意思啊?”于占林莫名其妙,看来于坡并未通知,或者没来得及通知,陈益的速度着实有点快,昨晚刚到,今天才第二天而已。 警员亮出证件:“铁平分局刑侦大队,于占林,你涉嫌一起刑事案件,请马上跟我们走一趟。” “刑事案件?”于占林底气充足,“搞错了吧?我因为女朋友的案子刚从法庭出来,其他的啥也没干啊。” 警员:“就是你女朋友闫丽娜的案子!” 于占林瞳孔当即缩成了针形,心中大呼不妙,差点就没忍住拔腿逃窜。 “你自己跟我们走,还是我们上手?” “别别别……不至于啊,肯定是误会,理解,理解,我跟你们走一趟就是了。”于占林好汉不吃眼前亏,再说有那么多员工看着呢,多丢人。 警车离去,留下一群工人窃窃私语。 没有人关心于占林,他们关心的是工资还会不会照时发,以及于占林万一出事他们该去哪干活。 “今天多拿点电缆吧?以后没机会了。”有人小声开口。 此话一出所有人赞同,哪还有干活的心思,各自散开。 铺设电缆的工人偶尔拿点边角料是行内潜规则,甲方不会过问,老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卖掉后,正常情况下赚当天饭钱还是没啥问题的。 胆子大的多拿点,可以卖近百甚至一百以上,前提是老板和甲方不在。 现在于占林被警察带走,机会难得,甲方提供的电缆数量要高于实际需求,因为乙方肯定会往高了报留下容错和额外利润,多拿少拿根本不会有影响。 对工人来说,几百上千块算大笔横财了,平时老板根本不允许,现在哪还有功夫管他们。 “也别拿太多了啊,几百块钱得了。” “知道,太多了也扛不动啊。” 说是这样说,都在拼命往包里塞,时不时关注甲方监工来没来,要是让甲方看到,那可就坏了,为了几百块钱丢掉工作划不来,细水长流,有经验的工人不会做杀鸡取卵的事。 他们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老板于占林这次怕是回不来了。 再见面的时候……多年后吧,物是人非。 分局,审讯室。 陈益亲自审问,选择先撬开于占林的嘴。 只要于占林说了实话,案子就好办了,他比马立川要更好“忽悠”。 第四百六十八章 故意、过失二选一 于家乱套了。 于占林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警察带走,消息已经传到了于家,为的依然还是闫丽娜在酒店离奇死亡的案子。 无罪释放后再次接受调查,说明什么?说明此案很有可能推翻重审。 于海德给于坡打电话,对方没接,把家人叫来后继续打,还是没接。 坐不住了,全家集合浩浩荡荡的奔向铁平分局,于占林被带走的太过突然,至少要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出现了新的线索? 还是闫家去上告了? 有于坡在,几人合计了半天猜测可能是后者。 “判了赔偿一百五十万,他们还想怎么样?是嫌钱少吗?嫌钱少可以说啊!大不了再卖一套房子!” 于家老二心中有些慌张,尤其是打不通老三于坡电话这件事,让他更慌。 爷爷于海德坐在车里一言不发,隔个五分钟就会给于坡打去电话,一直没通。 铁平分局,办公室。 于坡揉着额头坐在椅子上,办公桌上的手机正在不停的震动,未接电话已经达到两位数了,还在不停的增加中。 他不是不想接,是不敢接,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未来事态的发展,他已然能看到百分之九十的结果,无法左右,就看自己的选择了。 审讯室。 陈益两手空空坐在于占林面前,旁边站着的是孙树祥。 此时此刻,孙树祥暂时不清楚陈益查到了什么,不过马立川既然已经停职,说明卷宗里的尸检部分,应该是有问题的。 尸检报告决定了一线刑警的调查和审问方向,如果尸检报告不对,那么此案的结果很有可能是错的。 想到这里,孙树祥的脸色相当不好看,夹杂着一抹冷意,冷意针对马立川。 他刚调来铁平分局不久,和马立川并无私人友谊,也就是普通的同事,顶多算君子之交而已,平时办案完全按照程序来,中规中矩。 有时候法医室那边需要排队,他也从未想过插队,慢慢等就是了。 现在因为马立川导致案件出现巨大纰漏,孙树祥不可能有好心情。 说实话,以前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铁平分局现在看来不是什么“好”地方。 “于占林是吧。” 陈益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语气还算平和。 于占林同样客气,就是对陈益很是陌生,一脸疑惑点头道:“我是于占林。” 陈益:“自我介绍一下,省厅刑侦总队副总队长陈益,我接到举报,关于闫丽娜的案子需要重新调查,目前已经掌握了新的线索,因此请你过来了解情况。” 对方的身份让于占林心中大骇,做梦都没想到已经审完查完判完尘埃落定的案子,竟然会把省厅的领导引过来。 他做贼心虚非常的紧张,喉咙忍不住滚动了一下,两只手贴合紧紧握起。 甚至于,已经没有勇气和陈益对视了。 “刚才的话,你听明白了吗?”陈益道。 于占林下意识点头。 陈益:“好,既然听明白了那我就直接问了,之前面对铁平分局刑侦大队审问的时候,你撒谎了吗?” 于占林立即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陈益不予质疑,继续问:“闫丽娜的死因是血管瘤破裂吗?” 于占林:“是吧?孙……孙队长他们说是啊。” 他看向站在陈益旁边的孙树祥。 闻言,孙树祥的脸色更加难看,冷厉的视线吓的于占林赶紧收回目光。 特么的我只负责查案,尸检跟我可没啥关系!你看我干毛! 陈益神色平静:“你提前准备好了虐恋工具,是不是想趁着闫丽娜酒醉单方面偷偷使用。” 于占林否认:“她同意了!” 陈益:“那么长时间都没同意,偏偏这次同意了?” 于占林:“是啊,我求了她好久,她才勉强同意的。” 陈益微微点头:“好,于占林,听清楚我接下来要说的话,闫丽娜的死因并非是血管瘤破裂,而是体位窒息,知道体位窒息什么意思吗?” 于占林不懂,但脸色略微有些发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场景。 陈益来了一个名词解释:“体位窒息,是指被强迫固定在一个特殊体位,使呼吸运动造成障碍或致使上呼吸道阻塞导致的窒息死亡。” “举几个例子吧,比较常见的固定体位的方式有:捆绑双上肢的悬挂、捆绑胸腹部的水平悬挂、四肢固定捆绑在背部、面部俯伏等。” “从捆绑导致体位窒息到死亡的时间,一般由几分钟至几个小时不等。” “现在明白了吗?” 于占林的脸色更白了:“你们……你们上次不是这么说的。” 陈益关注于占林的反应,开口道:“上次是上次,现在由我负责此案的调查,既然闫丽娜死于体位窒息,那么你当初的供词便存在问题,回答我,你对闫丽娜做了什么。” 于占林:“我没撒谎,就是……发生关系啊。” 陈益:“怎么发生的关系?” 于占林有些烦躁:“上次已经说的很详细了!” 陈益摇头:“不对,你所供述的过程和体位窒息的死因有冲突,闫丽娜当时的状态绝对不是正常姿势,还有,从闫丽娜手腕的捆绑痕迹看,她应该是背着手被绑的,但你却说双手置于胸前。” 听到捆绑姿势,于占林额头渗出冷汗,急了:“你……哪有你们这样的!说的完全不一样?孙队长他……” 听到于占林又提自己,孙树祥眼皮都开始跳了,气的不轻。 “不要再提孙队长。”陈益打断,“以前的口供作废,现在是新一轮审问。” 于占林有点失去理智:“你们过家家呢!闹着玩?!” 陈益的声音自始至终都非常平静:“查案讲究证据,我来和你说一个事实吧,闫丽娜胸口处有外力引起的紫红色变,说明她生前胸腔遭受过小型物体的长时间压迫,纵观整个酒店房间,只有一把小凳子符合特征,她当时是趴在那个椅子上的,对吗?这件事你可没说啊。” 于占林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陈益敲桌子发出声响,示意于占林说话。 于占林:“我……我忘了,可能有吧,当时我们都喝多了,房间就那么大,谁知道具体在哪做过。” 陈益:“那捆绑方式呢?从痕迹看是背后捆绑。” 于占林含糊不清道:“也许……也许是吧,喝多了不记得了。” 陈益骤然拍了一下桌子,巨大的声响把于占林吓了一大跳。 “于占林!亲热的细节你记得那么清楚,捆绑方式忘了?!老实回答问题!!我们警察是看证据说话,没有证据会这么问你吗?!” 于占林在惊吓过后恼羞成怒:“是又怎么样!我想起来了是背后绑的,但她同意了!我们是情侣关系这是我们的个人自由,谁知道她发病……” 还没说完他回过神来,闫丽娜的死因是体位窒息。 他并没有意识到,体位窒息在本案中代表着什么。 陈益:“背后绑着,把闫丽娜胸口朝下放在凳子上,是这样吗?” 于占林:“是。” 陈益:“她什么时候死的。” 于占林:“我不知道,我睡了。” 陈益:“是在凳子上的时候吗?” 于占林总觉得这个年轻警察在给他挖坑,搞得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态选择否认:“不是,那时候她还活着,我们上床后继续做完,就睡了。” 陈益冷声道:“撒谎!体位窒息根本不可能死在床上!她在凳子上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啊?”于占林蒙了,脑子更加混乱,“这……我……我以为她在凳子上睡过去了,就把她抱到了床上。” 陈益:“做的时候睡过去了?” 于占林:“她喝多了……” 陈益轻笑:“呵,行,现在我们捋一捋,根据你刚才的回答,闫丽娜当时已经死在了凳子上,但你不知道,以为她睡了,所以抱到床上继续做,做完自己也睡了,是吗?” 这番话有陷阱,【以为】,【不知道】,都是对于占林有利的词语,所谓不知者不罪,到头来可能还是一次意外。 于占林不疑有他,立即点头:“对,我以为她睡了。” 陈益清了清嗓子,缓声开口:“那我们聊一聊你们在做的时候,闫丽娜是清醒还是酒醉昏睡吧。” 于占林:“当然是清醒的啊!” 陈益幽幽道:“确定吗?人在遭遇体位窒息的时候会感到身体传来的强烈不适,哪怕喝了酒也必然会反抗,如果闫丽娜当时是清醒的,那你无视闫丽娜的反抗强行继续,这可是涉嫌故意杀人啊。” 卧……槽。 内心爆粗口的不是于占林,而是站在陈益身边的孙树祥,刚才他一直在思考陈益会怎么审,现在明白了。 同时也明白,于占林接下来会怎么说,陈益接下来又会怎么说。 非此即彼,最低也是过失杀人。 阳城的罪犯遇到陈益也真够倒霉的,不管是调查还是审问都很难逃脱连番打击。 “故……故意杀人?!”于占林吓的差点没跳起来,脑子一时间转不过弯来,当意识到陈益的逻辑仿佛正确之后,赶紧改口,“不是不是,我没杀她,她……她醉过去了,对,醉过去了!” 陈益挑眉:“醉过去了?你不是说清醒吗?” 于占林:“我记错了!” 陈益哦了一声:“这回确定了是吧?如果闫丽娜当时是昏迷状态,那么你无视闫丽娜窒息的事实强行继续,虽然不知情,但你单方面把她绑起来,单方面把她摁在椅子上,涉嫌过失杀人。” 于占林傻眼。 我尼玛!左右都杀人是吧!玩我呢?! “怎么着?到底是昏迷还是清醒,自己挑一个。”陈益道。 他当然不是真的让于占林挑,故意杀人就是故意杀人,过失杀人就是过失杀人,没有让嫌疑人挑的道理。 根据现场实际情况,闫丽娜应该是昏迷的,这也能解释那天晚上她为何会同意于占林使用工具,为何没有强力反抗于占林施暴。 人在濒死的时候会爆发强大的求生意志,意志促发强大的力量,闫丽娜只是双手有捆绑痕迹,仅凭于占林一个人,不可能做到让闫丽娜体位窒息死亡。 体位窒息发生的条件苛刻,需要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如果闫丽娜是在清醒状态中体位窒息死亡,要么她被捆绑的动弹不得,要么嫌疑人不止一个,两者都不满足,那就只能是严重醉酒昏迷。 缺氧昏迷本就是窒息的临床反应,再加上醉酒,闫丽娜在无意识中死亡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 “你……你是不是耍我呢!!”于占林的情绪即将失控。 见状,孙树祥心中感叹,这小子和陈益相比还是太嫩了,两三句话就被带到了沟里。 现在于占林的处境非常的尴尬,要么承认故意杀人,要么承认过失杀人。 “我闲的没事干了耍你?!”陈益豁然站起身来到于占林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以为你伪造了现场和口供就能蒙混过关?你以为有人帮你就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没错,你确实无罪释放了,但结果最重要,现在我站在了这里,就收起你那一套小心思!” “老老实实坦白,你还有机会,再谎话连篇,面临的就是从重问罪!牢底坐穿!” 其实于占林面临从重问罪已经是铁板钉钉,当初要是说实话,态度好点再赔点钱,也就三年以下。 现在,三年以上。 警方审问的时候多少会“撒点谎”,只要能拿到嫌疑人口供,很多小细节不必守的太死。 于占林只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几乎要丧失思维能力,陈益近在咫尺的气势更是让他肝都发颤。 他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在很认真的回答问题,生怕说错一个字,怎么答着答着突然变成杀人了? 过失杀人也是杀人啊!这点法律常识他还是有的。 “她当时是不是趴在凳子上!!” 陈益乘胜追击,怎么可能给他反应过来的机会,嫌疑人在思维混乱极度惊惧的时候,是最好审的。 于占林哆嗦了一下:“是……是,她是趴在凳子上。” 陈益:“昏睡还是清醒!!” 于占林:“昏睡!” 陈益:“你发现她死后抱到了床上并解开皮绳,是不是!” 于占林一个大男人差点哭出来:“是……” 硬汉也怕坐牢,那可是暗无天日失去自由的难熬时光,况且这个于占林……也不像硬汉。 不管在外界什么身份,坐在审讯室,就是普通人。 陈益:“你当时在凳子上对她做了什么!” 于占林有些滑稽的抬手比划:“就是……那个……在后面……抬着她的腿……” 体位窒息的诱因来了,真要老老实实趴在凳子上,也不一定死。 陈益:“为什么撒谎?!” 于占林:“我……我不知道,我就想着她死在床上对我有利。” 正常思维。 闫丽娜死在了凳子上,姿势还那么逆天,那他下意识的反应就是不能让警方知道,反正自己根本没想杀人,意外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结果如何听天由命,再说还有叔叔在呢,肯定会帮我的。 “很好。”陈益转身坐了回去,“聊一聊其他事情吧,关于马立川。” 于占林茫然:“我不认识啊。” 不像撒谎,这可真是天时地利人和。 第四百六十九章 回家 该确定的都已经确定,整个案子依然还剩下那个问题,马立川为什么要帮于占林。 当时定案的顺序应该是这样的: 现场勘查。 马立川隐瞒了死者闫丽娜胸口的痕迹。 嫌疑人审问。 于占林因利己心理撒谎,隐瞒了高难度姿势的事实。 尸检报告。 闫丽娜的尸检报告和于占林的口供能对上,两人又是情侣关系毫无矛盾,孙树祥因此判断这起案件是一场意外,提交检察院审核,后续的事情就和刑侦大队没有关系了。 庭审。 于家找了一位水平很高的律师,在可判可不判的争端中胜诉,成功让于占林无罪释放。 那么,在尸检报告出来之前,马立川受到了谁的影响。 于坡吗? 看来从于占林这里是得不到什么信息了。 随后,陈益再度问了问灌酒和提前准备虐恋工具的事情。 于占林的心态虽然已经崩掉,但理智尚存,这种没有证据根本无法验证的事情,他当然会朝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去回答。 没有灌酒行为,闫丽娜口头同意使用工具。 陈益没有去反复追问,正常逻辑于占林是有预谋的,只要他不说,永远不会有答案。 影响最终量刑吗?影响,但影响的不是很大。 目前所掌握的线索和口供,足以定于占林过失杀人罪,检察院会根据新的证据再次向法院提起诉讼。 审完于占林,陈益中间不停歇立即去见了马立川。 马立川比于占林要难审的多,这已经属于“教练下场”了,心理素质非常稳定。 “他在胡说八道,死者胸口绝对没有紫红色变。”马立川否认秦朗的话。 陈益知道要面对一场持久战,也不着急,准备和马立川好好聊聊。 不成想在谈话内容刚刚展开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孙树祥走了进来,凑近陈益身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可以明显看到陈益脸上升起了意外之色。 于坡在没有任何人找他的前提下,选择了主动交代,此刻正在和市局的彭局“探讨人生”,监察随时都会将他和马立川带走。 “陈队,彭局请求让他们泰诚自己处理。”孙树祥最后说道。 陈益明白,意思是别在这审了,留点颜面,他们有他们的去处。 “行,不管了。”陈益起身和孙树祥离开了房间。 马立川很聪明,通过孙树祥和陈益的眼神已经猜到了大概,苦涩一笑后,深深叹了口气。 其实闫丽娜的案子已经过去了,谁也不会想到陈益会带着调研组突然来泰诚,并在一天的时间内找到关键信息,还在于占林嘴里拿到了新的口供。 于坡看的比他要透啊,哪里有无缘无故的停职,停职后的调查很少出现清白的结果,看命。 只要有苗头,很难躲过去,看命还不如自己说出来争取争取。 果断的很。 他有些后悔,早知这样自己也说实话了,现在晚了。 陈益在休息室等待,彭局问完后肯定会来找他。 这就是老大和小弟谁先撑不住的剧情,一般来说突破口在小弟身上,拿到了小弟的口供再去审老大。 没想到,老大以极快的速度选择自首,估计是慎重考虑后做出的决定。 很聪明。 躲是不可能躲过去的,时间的问题,主动交代处罚的还轻点,毕竟未曾造成严重后果,闫丽娜的死确实是意外,但意外的发生来自于占林。 这和车祸全责致人死亡差不多,赔偿不到位是要坐牢的,赔偿了也要面临缓刑。 命案中,动机极为重要,上下拉扯很大,顶格是死立执,下限连牢都不用做,这也是为什么律师在辩护的时候,都喜欢将动机作为辩护点。 此次调研组来泰诚的收获已经明朗,并不是将穷凶极恶的歹徒绳之以法,而是维护了法律的绝对公正。 于占林非故意杀人,也绝对没有想让闫丽娜死的意思,还是那句话,他运气很差,刚好导致了闫丽娜体位窒息。 若闫丽娜因疾病而死,那么于占林只需承担民事赔偿即可,可惜他直接导致了闫丽娜的死亡,属于行为上的过失,要面临刑事责任。 这找谁说理去。 没办法,摊上了,谁让他这么会玩,非得搞那些变态把戏,自己作死早晚得出事。 于家赶到了,可惜没有见到他们想见的人,在得知于坡正在接受调查后,于海德立即意识到出了大事。 本来要保孙子,结果孙子没保成还把儿子给搭了进去,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陈益等了快一个小时,房门开了。 彭局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无奈和残余的生气,不用陈益发问,主动将于坡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市局局长的概括能力很强,语言简练,陈益连追问都不必便明白了过程。 首先是时间,对于占林的审问和对闫丽娜的尸检并非同步进行,审问很简单到局里就可以,结束的很快,那时候全面尸检还未开始。 在这个空档里,于坡和马立川进行了短暂的交流,于是后来的尸检录像缺失了十分钟。 这十分钟很关键,隐瞒了闫丽娜的真正死因,完美对上了于占林的口供,过失杀人变成了意外,赔点钱就行了,不必负刑事责任。 于坡当时也很纠结,面临艰难选择,来自父亲的恳求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再加上于家老二在学业上对他有过帮助,让他最终还是迈出了这一步。 也算知恩图报,但他不该牺牲他人的利益。 至于马立川和于坡之间有什么关系,很简单,于坡曾经帮过马立川的忙,是工作上的事情,甚至在职位上于坡也在后面推了一把。 有拉山头的嫌疑。 马立川是知道于占林这个人的,而且见过。 正因为如此,马立川在发现于占林涉案后,第一反应就是先盖住,等于坡怎么说。 若是需要,那就帮忙,若是不需要,那就正常尸检。 这就是事件的全部经过。 人在倒霉的时候真是会带出一片啊,于占林失手导致闫丽娜死亡,本以为无罪释放万事大吉了,没想到最后把于坡也给搭了进去。 “见笑了陈队,是我的疏忽。”彭局诚恳道。 陈益:“彭局言重,有问题解决就行了,好在没有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此案就是重审重判而已,对受害者家属来说倒是不存在特别重大的影响,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后续的事情陈益不会去过问,自有彭局负责处理。 马立川不在了之后,铁平分局元气大伤,这个问题也要重视起来。 “一个刚转正的法医怕是很难担当,想办法招几个吧,或者从其他地方调。”陈益道。 彭局点头:“这是当然,铁平分局负责的辖区很大,平时案子少不了,事情结束后我们会商量一下,看看怎么解决。”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陈益婉拒了酒局邀请,表示即刻出发离开泰诚。 临走前,陈益去见了李局,和对方聊起秦朗。 秦朗这个人有瑕疵,但能算得上是一个人才,可以多给一些机会锻炼锻炼,未来会成为铁平分局协助办案的中坚力量。 有些细节,不必扣的太清楚。 年轻人嘛,成长空间还是很大的。 更何况如果不是他主动帮助刘萍,也不会有后面一连串的事情,至少自己是安全的。 李局明白陈益的意思,这是在为秦朗说情了。 要说这小子将案件重大信息藏着掖着,甚至调研组来了都没有马上说实话,在李局这里真的是毫无担当,处分都不一定免的了,还多给机会? 考虑到对方心中还是有正义感的,并为此做出努力收到了良好的效果,专业水平又过硬,现在陈益又为其说情,得给面子,李局索性就把以前的事揭过去。 处分就不必了,以后若表现的好,不排除重用提拔的可能。 “那就多谢李局了。” “谢啥啊陈队,你也是在为我们分局珍惜人才,我还能不识好吗?其他不说了,一路顺风!下次再见面,痛痛快快的喝一杯!” 陈益笑道:“一定。” 在闫家人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时候,调研组已经离开了泰诚。 探寻真相是警察的职责,没有必要刻意面见受害者家属,去接受他们的敬意。 问心无愧,不求回报,陈益在路上以八个字和诸葛聪他们共勉。 秦朗孤零零站在市局大门口,望着调研组车辆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语,内心多少有些慌张,他没想到陈益会离开的这么快,感觉失去了主心骨。 当所有真相查清,陈益连结果都不等,相关人也不再见,直接就走了,留下了一堆……烂摊子。 烂摊子是对他来说的,毕竟他可是本案最关键的人物之一。 没有了陈益,他可就要独自面对那些领导问话了。 楼上,李局站在办公室窗前望着下方的年轻身影,思索片刻后,下楼来到了秦朗身边。 “咳!” 轻咳引起秦朗注意,他下意识回头,连忙立正:“李局!” 李局沉着脸:“在这干什么呢?!” 秦朗不敢撒谎:“我……我送送陈队。” 李局:“人都没影了送什么?” 秦朗低下头。 李局:“怎么,很佩服陈益这样的人?” 秦朗嗯了一声。 李局劝诫:“那就努力接近他,成为他,超越他。” 秦朗心中吐槽,我哪有这般本事。 李局随后说起了尸检的事情,秦朗的脸色垮了下来。 “本来是要给你处分的,陈队来找我求情,我必须给面子,处分就算了,以后在局里好好干,知道吗?” 秦朗愣住,他并不知道这件事,让刘萍去拦车告状,其实已经做好了面对结果的准备,他很明白案子查清后自己也会受到影响。 “行了,你想多送会就多送会吧,时间别太长了,市局还在等着。” 李局离开。 秦朗一个人站在这里,默默望着调研组离开的道路,感觉自己的人生突然有了明确的方向。 …… 此案让诸葛聪等人深有感触,意外和过失的边界真的非常非常小,很难说的清楚,这就是法辩的意义。 就和正当防卫一样,加上“过当”两个字,有些时候就会让法律在大众眼中失去本该有的公正。 古代是一个人断案,现在是很多人集思广益共同寻求最合理的答案,是为文明的进步。 法律永远不是僵化的,要动态开放的去应对未来可能发生的现实问题,群众认为公正,那才是公正。 “闫丽娜根本没有血管瘤破裂,这个马立川……也是个优秀的人才啊。” 说话的是诸葛聪。 找到真相和更改真相哪个更难?显然是后者,更改真相需要较高容错的创造力,马立川做的很成功,导致孙树祥在调查的时候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傅国勇坐在后面,声音沉闷:“监狱里人才更多,尤其是近十年以来,你看看犯罪手法都高明到什么样了,没点学历可干不出来。” 诸葛聪同意:“这倒也对,两码事。” 闲聊中,车辆很快上了高速公路,向阳城驶去。 这次真的要回去了,路上没有再发生任何意外情况,当陈益站在自家楼下的时候,刚好是晚上七点。 秋季,天已经黑了,温度也有点凉。 家里的灯开着,方书瑜已经回去了。 上楼,开锁,然后就是急促惊喜的脚步声。 能开锁的只有他们两人。 “回来喽!” 陈益朝方书瑜张开怀抱。 “饿了吧?”良久,方书瑜离开陈益胸膛,厨房那边传来煮饭的声音,路上两人已经联系过,陈益说过回来吃晚饭。 陈益点头:“还真有点饿。” 方书瑜立即去做饭:“你坐在那休息会,很快。” 餐桌上,两人端着饭碗享受温馨晚餐,方书瑜很开心,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一个劲的询问调研期间所遇到的奇闻异事。 你问,我说,我说,你听,朴实无华的家庭生活,幸福感弥漫整个房间。 陈益回家得到了真正的放松,他也是普通人,没有什么比家人安好更重要。 普通人,才能做好警察的工作。 第四百七十章 今年最后的工作 陈益来到省厅的时间是上午八点五十九,九点上班,踩点踩的很准。 鉴于刚入职便被外派调研,到现在还没有人要求他按时打卡,也没人告诉他该怎么操作。 前几年省厅实行指纹考勤,现在时代不同了,换成了人脸识别考勤以及手机app考勤,方便快捷。 坐班的,正常人脸识别,外出的,利用手机app即可。 有年轻警员慌慌张张的从陈益身边经过,卡着九点整打卡成功,整个人送了一口气,弯腰扶着膝盖,舒缓差点迟到的紧张心情。 回头看见刚才经过的身影是陈益后,脸色立即变了。 “陈……陈队。” 陈益虽然是从市局刑侦支队调上来的,但毕竟属于空降,大家从心理上还是相对陌生,陌生代表着压力更大。 “我……路上有点堵车。”警员讪讪。 没有领导喜欢你卡点来,陈益是刑侦总队的和他没有直属关系,可是其他部门的领导同样也是领导。 陈益笑了笑:“理解,我也有点堵,刚到。” 警员赶紧跑了,内心期望陈队长不要在意这件小事。 陈益当然不会在意,他还没那么闲,随后第一时间去了魏剑风的办公室。 调研报告有下面的人负责,时间上可能需要个两三天,作为调研组组长,他要对魏剑风进行口头述职,顺便聊聊天。 魏剑风对最近发生在泰诚的事情比较感兴趣,聊着聊着脸上有了无奈之色,颇为痛惜,国家培养人才是需要成本的,对省厅来说也是一大损失。 本来法医就不多,没了一个多心疼。 “其实也不算大问题,赶上了。”魏剑风弹了弹烟灰。 陈益:“这还不算大问题?那可是命案。” 魏剑风:“我的意思是,赶上了自家人的事情,要是外人的话,他们应该还是有底线的。” 陈益咧嘴:“老魏,帮自家人不帮外人,典型的自私自利,问题大得很。” 情感上可以理解,但不妨碍给出自私自利的评价。 魏剑风的年龄比陈益两世都大,稳重不乏世故,意见不能完全统一实属正常。 闲聊而已,思想上大家还是一致的,眼里可以有沙子,但沙粒不能太大,太大了就得抹掉。 “哎一家子倒霉,这个叫于占林的真是脑子有坑。” 聊完泰诚,魏剑风提起调研组解散事项,此次调研在陈益的带领下进行的很顺利,超预期完成任务,集体二等功是跑不了的。 嘉奖倒是其次,这份履历对未来仕途会有很大帮助,各方面都会优先考虑。 诸葛聪他们将各自回到各自岗位,若有需要的话再次启用。 陈益还以为省厅会把诸葛聪几个人直接拨给自己,现在看来是想多了,整个省厅就那么几个优秀人才,不可能因为一次调研就划给刑侦总队。 秦飞的警衔升了,不过林辰没有动,需要时间沉淀,自从秦飞到市局后地位一直没有实质上的变化,经历此次调研后算水到渠成了。 “上次和老张吃饭的时候聊到了卓云,你个人觉得他怎么样?”魏剑风转移话题。 “卓云?” 陈益意识到这是准备考核。 张晋刚分管市局刑侦,刑侦总队指导全省的刑侦工作,都在一个城市,平日里两人肯定经常见面。 他们是有推荐权的,推荐过后就是考核,考核之后核准,最终市委任命,一级一级的非常严格。 既然已经提到了卓云的名字,说明三年内就会有动作。 这是正常流程,像他这种火箭式蹿升的,纯属特殊情况,毕竟有方松平在后面一个劲的推,他自己也很争气。 思索片刻,陈益回答:“各方面能力均衡,没有明显的短板,经验也很丰富,胜任副支队长还是可以的。” 他和卓云有私交,当然要帮着多说点好话,若三十五岁左右能升任副支队长,那么四十岁出头升任支队长不无可能,在此期间他可以帮帮忙,前提是云哥自己要有成绩。 何时新他不考虑,这家伙想当支队长门都没有,必须跟着自己,哪都别想去。 等挂职结束,他会找个理由把何时新忽悠到省厅来,还剩一年半的时间,很快。 魏剑风微微点头:“行,明年再说吧,不要和卓云提这件事,还没有确定下来。” 陈益答应:“好,我知道,年前还有重要工作吗?” “有。” 肯定了一声,魏剑风起身来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一份文件,返回递给了陈益。 陈益接过,扉页上写着冬季治安打击整治行动。 “没必要吧?谁下达的文件,方厅吗?咱们阳城的夜……” 话没说完,他看到了尾页警部的红戳,立即闭上了嘴巴。 既然是帝城的命令,说明要精益求精,有则改之无则加勉,预防为主打击为辅。 大概翻了翻,魏剑风他们已经列好纲要,也就是任务内容,在十二月份到年前地毯式清查治安隐患,所有派出所加大警力投入,织密巡控网络,科学部署调整值守点、必巡线、必到点,做到有效维护治安稳定。 若遇纠纷,现场调解为主,若遇违法犯罪,严厉打击。 更详细的工作计划,就是他这位副总队长以及治安副总队长的活了,需要对全阳城治安局面有深刻的了解,知晓哪里是重点,哪里需要更多警力。 魏剑风笑道:“还有一个月的准备时间,不着急,你和治安总队的副总队长制定好详细计划,然后交给市局刑侦支队长和治安支队长落实,一层层往下传达,不必亲自出面。” “哦,行,知道了。”陈益差点没反应过来,骤然抬头,“我不就是市局的支队长吗?!” 魏剑风笑的更欢:“是啊,你就是支队长,我刚才忘了。” 陈益:“……” 我勒个去,好坑。 身兼数职的局促感瞬间就来了,自己给自己安排工作,这可真行,他还以为调研结束后,年前能轻松轻松呢。 “能者多劳。”魏剑风拍了拍陈益肩膀,“今年阳城涉黄的治安案件很多,有明显的增长趋势,借此机会严打吧,具体怎么做看你。” 陈益放下文件:“这玩意要是放开了抓,拘留所根本放不下,先提醒,让那些单身汉老实老实,忍忍。” 魏剑风没有意见:“都行。” 干警察的都知道此类案件有多难杜绝,根本不可能扫清,平时也只是接到举报才会出警,或者上面有任务指标的时候打击打击。 要是放在县城和乡镇,管的更松,偏僻的地方简直能练成片,也没见集合警力包围。 公安机关任务多,基层派出所是打击涉黄的主力军,但人手还是不够,有心无力,况且这也不是警方打击的重点,社会危害较小。 一句话:没有任何朝代能杜绝卖淫嫖娼。 要是管的非常严,都会变成暗娼,更难办,因此松松紧紧是常态。 “调研报告得等两天,到时候我让诸葛聪他们送过来。”陈益说道。 魏剑风:“好。” 陈益:“方厅今天在吗?” 回来了当然要第一时间去见见未来老丈人,明年春夏可就结婚了。 魏剑风点头:“在,你去吧。” 陈益离开去了方松平办公室,对方知道陈益已经回阳城且今天来省厅上班述职,所以正在等待。 两人没有聊工作,现在陈益已经能独当一面,剩下的就是岗位上做好自己工作,人生还长,未来的路也还长。 “过年的时候我和你爸妈商量商量婚期,还是要看你的工作安排,最好是都别耽误,能晚一点就晚一点。” 他的意思是决定的晚一点,要是今天决定明天结婚才好呢,肯定不会出现意外。 不过阳城又不是只有陈益一个刑警,倒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陈益没有意见,表示一切听长辈的。 告别方松平后,陈益立即开始了一天的工作,找到治安总队的同事商讨工作计划,这应该是今年最后一个工作任务了。 治安总队的副总队长年长十几岁,对陈益的到来非常欢迎,他是老前辈,陈益还是抱着学习的态度,多听。 治安打击专项行动是有标准框架的,玩不出花来,陈益让对方做决定,有问题他就提,有漏洞他就补,两三天的时间便已经迅速拉出大纲,再用半个月就能制定出详细计划,下发各单位。 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有回市局,期间偶尔会和诸葛聪他们见面,几个家伙已经回归岗位工作,看得出来心好像有点飘。 诸葛聪隐晦提出想在陈益手下干活,陈益做不了主,搪塞了过去,或许等挂职期满后,才能考虑这个问题。 几个人都很优秀,未来若需要侦办重大案件,可以帮上很大的忙。 除了夏岚。 这天陈益见到夏岚的时候,对方说父亲想要请他吃顿饭,陈益明白夏光远的意思,估计是要答谢在调研组的照顾了。 他是不太想去的,一来夏岚能进调研组是来自魏剑风的斡旋,二来作为调研组组长,他当然会照顾到每一位成员,该教导的教导,该批评的批评,扬长避短,这和夏岚父亲是谁没有关系。 夏岚非常期待,陈益不好拒绝,再加上夏光远存在一丝成为林辰老丈人的可能,到时候都是亲戚,便答应了。 晚饭是单独吃的,只有夏光远和陈益两个人,地点在一家普通餐馆。 到了陈益这个位子,人脉的拓展经常发生,并且对方的地位都不低,这些人既看重了陈益此刻的地位,也看重陈益未来的发展前景。 提前投资,得到的回报显然更大。 陈益不抵触,多个朋友多条路,夏岚的父亲在阳城的话语权还是不小的,某些事情能说上话,甚至多少能影响普通警员的晋升。 没喝多之前夏光远表现的很知足,一次调研已经能将夏岚的路铺平,女儿的能力他很清楚,没给陈益添乱就不错了,至于以后能到副处还是正处,看造化。 太高的位子,夏岚也干不了。 不过在渐渐喝多之后,夏光远想把夏岚往陈益身边塞,这把陈益给吓的,酒都醒了大半。 带着个秘书有啥用?方书瑜不得撕了他。 调研是调研,若真想待在自己身边,陈益还是希望对方有一技之长,可惜夏岚很平凡,至少在查案方面发挥不出作用。 夏光远似醉非醉,很识趣,没有再提,继续拉进两人之间的关系。 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方书瑜没有睡,两人约好明天回陈家和陈益父母吃饭。 翌日,陈益去了市局,外出这段时间让他对市局有了熟悉的陌生感,卓云、何时新、江晓欣、陆永强等人都在,围着陈益开心叙旧。 今年支队又来了新人,侦查和技侦都有,包括一位名校毕业的法医。 法医是女的。 陈益很是讶异,这年头法医行业阴盛阳衰啊,至少在阳城是这样的,喜欢和尸体打交道不知道啥心理。 新警员站在外围一脸好奇的盯着陈益看,来了队里还没见过支队长呢,听说是外出调研了,今天总算是见到。 他们对支队长印象最深的传闻并非那些经手侦破的大案,而是跨江大桥事件,聪明固然重要,但勇气和职责坚守更令人钦佩。 要是换做他们,大脑肯定一片空白,解决办法都想不出来。 连办法没有,也就不必有勇气了。 陈益对新人激励了一番后,便和何时新一起进了办公室。 其实这次调研没带何时新他挺遗憾的,但时间太长只留卓云不放心,只能何时新坐镇。 “感觉你晒黑了一点啊。”何时新笑道。 陈益摸着脸:“有吗?整天在外面跑能不晒黑么,你以为调研是去度假啊,卷宗拿给我瞅一眼。” 何时新早就准备好了,放在了陈益面前,说道:“有一起命案,没有积案,所有案子都抓到了嫌疑人,检察院已经接手了。” 陈益点头,示意何时新落座,然后翻看卷宗。 他虽挂职副总队长,但支队的工作也必须过问,何时新办事他很放心,走个流程罢了,证明他这个支队长“还活着”。 第四百七十一章 元旦后,洪中分局 命案由分局负责侦查,市局刑侦支队指导,两相合作最终用半个月的时间锁定嫌疑人,成功将其抓捕归案。 嫌疑人是女的。 受害者是男的。 女杀男的案子,这两年已经很少见了。 看完卷宗,陈益了解了此案的侦破难度,同时也没想到会是一起重大案中案,他还以为只是普通的仇杀或者冲动杀人。 案发地在周边乡镇,老婆用一把铁棍活生生敲死了老公,凶器上都是指纹,但指纹却不是嫌疑人的。 几经波折,最终才锁定了受害者的老婆,三次审问后拿到了完整的口供。 嫌疑人是有点小聪明的,案发当天受害者的债主来找受害者,两人起了冲突,凶器上的指纹就是债主的,但只是比划了两下没有动手。 正因为比划了两下,所以铁棍上都是债主的指纹,嫌疑人用这把铁棍,敲死了自己老公。 短暂的翻阅时间,陈益连续猜错了三次,最后的反转让他有些惊讶,怎么阳城的案子都这么麻烦,就因为自己穿越了吗? 第一次猜错,他以为是普通的案子,没想到是案中案。 第二次猜错,他以为是蓄谋杀人,没想到是义愤杀人。 第三次猜错,他以为嫌疑人动机和受害者欠钱有关,以致感情不和,或者家暴什么的,没想到都不是,扯出了另一起案件。 好家伙,等我回来多好,此案能详细写个一二十章,现在的话……几百字就能概括了。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国外倒是有过案例。”陈益合上了卷宗。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指的是犯罪中的被害人对加害人产生了好感,这种疾病和人类的心理保护机制有关,面对伤害威胁时产生服从性、强者崇拜意识、强大的求生欲。 从开始的害怕敌对变成同情认同,严重者,甚至还会和嫌疑人一起对抗警察。 国外的案例是女受害者被囚禁七年,最终爱上了男嫌疑人,两人还结婚了,几年后男嫌疑人出轨,女受害者怒不可遏,将其举报。 阳城的案子差不多,区别就是女人选择直接敲死了自己老公,据她所说,案发当时两人因欠款吵架,老公喝醉动手,还试图把她绑起来,这让女人回忆起以前对男人的恐惧情绪,在反抗和愤怒下将其杀害。 那一刻,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似乎消失了,没有爱,只有仇恨。 此案事出有因,嫌疑人也是受害者,本来判不了多少年,可是她躲避警方侦查的行为会让量刑加重。 若是自首,会轻判。 何时新:“我也没想到真相如此离谱,就好像奇闻变成现实,发生在了自己身边。” 陈益点燃香烟:“咱们见多了就习惯了,没什么问题,拿回去吧。” 他将卷宗放在桌沿,何时新起身收起。 上午留在市局,下午陈益去了省厅,继续和治安总队讨论冬季整顿行动,晚上,带着方书瑜回了家。 提前通过电话,陈志耀和沈瑛都回来了,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吃饭。 跨江大桥事件似乎已经过去,没有人再提,沈瑛照常关心起陈益的吃饱穿暖,陈志耀更多的是去询问陈益的工作情况。 那首老歌唱的很好:生活的烦恼,和妈妈说说,工作的事情,和爸爸谈谈。 不管工作多忙多累,都要常回家看看。 在老人眼里,出人头地真的不是最重要的,能健康、快乐,偶尔见上一面吃顿饭,就是最大的幸福。 餐桌上免不了提起结婚事宜,陈益和方书瑜意见一致,听长辈的。 方书瑜本来就有那么一点点社恐,而陈益也是嫌麻烦,因此要不是有长辈压着,肯定旅游结婚去了,不愿去听鞭炮音乐的喧嚣,一天下来半条命都没了。 话说回来,一辈子就一次,忍忍也就过去了。 今晚直接住在了家里,第二天正常上班,就这么过去了一周,陈益差不多和省厅一些人混熟。 同职位中,陈益是最年轻的,而且还是方松平未来女婿,地位可见一斑,大家都客气的很。 其实就算以后没有方家的帮衬,仅凭跨江大桥事件和岐峰岛事件,陈益也足以平步青云,只不过会有一个上限。 若有方家帮衬,上限会拔的更高。 说不定再过个十几二十年,真能达到方松平的地位。 当然,这是按部就班的情况,陈益这家伙总能隔三差五搞出点大动静,省厅领导们早已习惯。 下基层锻炼都能给你来一个百所联查,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发生,所有人可预见,东洲警队未来怕是要出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今晚陈益和何时新单独吃饭,找了一个大排档,天气已经很凉了,这个季节在大排档吃饭多少有点冷,要是再来杯扎啤,那得直哆嗦。 不过两人是警察,身体素质本就很好,抗冷方面比一般人要强,大排档也有优点,烟火气不是高档餐厅可比,能得到真正的放松。 酒过三巡达到微醺,两人聊起了未来,陈益肯定会在副总队长这个位置上待很长时间,就是干活的,免不了要和重大以及特大案件打交道。 这是他的长处,人要扬长避短。 而何时新是从宁城调到阳城,说白了就是投奔陈益而来,一旦陈益离开,那么他在阳城市局的地位多少会有些尴尬。 别人尊敬陈益,但不一定会买他的账,甚至可能卓云的话都比他好使。 人之常情,毕竟老队伍更熟悉。 因此不论从情感还是从现实,何时新还是更愿意跟着陈益。 了解了何时新的想法后,陈益表示以后可以把他调到省厅来,具体职务不敢保证,但至少级别不可能变。 “说定了啊,别丢下我。” 何时新红光满脸,有点喝高,进省厅和留市局是两个概念,前者有着更好的发展前景。 其实有陈益在前面根本不必在乎发展前景,不管陈益爬的多快,他只要抓住绳子就可以了,喝汤就能喝饱。 当时为什么答应陈益来阳城,这可不是单纯的个人情感,每个人都想往上走,不冲突。 他知道跟着陈益肯定错不了。 “当然不会丢下你,你也别走的太慢了,信息发展还是很快的,我们要随时做好应对新型犯罪的准备。” 陈益隐晦提醒何时新不要忘记提升自己,他永远不会嫌弃何时新,但技术人员当然是越优秀越好。 拿诸葛聪和何时新比较,暂时看不出来长短,时间长了可就不一定了,毕竟诸葛聪太年轻。 年轻是很重要的优点,学习能力更强,接受新鲜事物的速度更快,思维跳跃,有活力,有拼劲,有创新。 当然,有优点就有缺点,诸葛聪在急速成长期。 何时新能听懂,脸上升起一丝严肃,不仅嘴上答应,心里也敲响警钟,看来这次调研,陈益认识了不少优秀人才。 哥俩这顿饭吃了很久,男人要是聊嗨就收不住了,啤酒踩箱喝,直到过了十二点方书瑜实在忍不住打来视频电话,两人方才意犹未尽买单离开。 “弟妹打视频电话,是担心你去会所吗?”何时新借着醉意开玩笑。 陈益惊愕:“啊?你想去会所?嫂子知道了不得打死你,不过现在这个时间点非常危险,嫂子肯定会查岗。” 何时新反应过来刚想怼两句,只听陈益又说:“我有办法,七八点吃饭的时候嫂子肯定不会查岗,下次咱们就先去会所,再吃饭,倒反天罡!而且饭点会所大空,质量好!” 何时新微愣,随后对陈益惊为天人,酒都差点醒了:“卧槽!不愧是你!” 一边扯淡吹着牛皮,两人打车醉醺醺回了家。 随着秋风逐渐冷冽,阳城从十一月份悄然步入了十二月份,季节的轮转带来了一场温度与景致的微妙变化。 早晚温差加大,让清晨雾气开始弥漫街道,行人换上长袖外套,抵御逐渐加重的寒意。 街道上,几片倔强的黄叶终于是被风吹落,树木换上了冬日装束,在一片萧瑟之中,又透露着一种沉静的美。 还没有下雪,但大家都很期待。 省厅牵头的冬季治安打击整治行动正式开始,陈益和治安总队的副总队长来到市局,召开了会议,任务重心落在了治安和刑侦上,治安队的曹辉也在场。 他听的很认真,手上唰唰唰记着,生怕漏掉一个字。 专项行动不仅对违法犯罪人员是一种威慑,也给执行者带来了巨大压力,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年前大家会非常的忙碌。 陈益没有忘记和孟毅通电话,这个人在阳城的地位特殊,他下面的那些资产是治安打击的重点,未来三个月的日子恐怕不太好过。 平时可以在灰色地带徘徊,也不会有人上纲上线,但十二月到二月要更加严格,必须白净的很。 牺牲点利益而已,孟毅这点轻重还是拎得清的,表示绝对不会给陈益添任何麻烦。 既是朋友,也是恩人,孟毅于情于理都要无条件全力配合陈益的工作。 这段时间,他甚至连推销酒水的小妹都撤了,换成了彪形大汉清一色肌肉男,不出所料引得客人一阵不满,破口大骂。 看到那几张脸就想吐,还特么买酒??买个嘚啊!留着自己喝吧! 钱不重要,安然无事最重要,孟毅懒得理会。 有弊就有利,推销酒水的人换了,没想到那些有钱的富婆来劲,还出现了公然调戏卖酒帅哥的情形,挥手就是黑桃香槟,要求对方陪着喝。 孟毅得知此事后有些傻眼,感觉发现了新的商机,立即升高了他们的提成,可劲的卖。 画风顿时变了,陈益知道后估计得相当无语。 元旦后,陈益闲来无事溜达着来到洪中分局,敲开了周业斌办公室的门。 “老周!我来送礼了!” 陈益昂首挺胸,拎着两瓶白酒一盒茶叶啪在了桌子上。 周业斌赶紧起身确定门有没有关好,随即回头小声道:“低调点,送礼能大声吗?这要让举报了可怎么办?哎呀来就来吧还拿东西,不用了吧?我看看是啥……” 说话间,他真的上去翻腾,认真确定礼物价值。 挺会演。 陈益坐到了周业斌的办公椅上,舒服的点燃香烟翘起二郎腿,说道:“真惬意,你每天都这么闲吗老周。” 周业斌随手将白酒和茶叶放在地上,不满道:“这话说的,你哪只眼看到我闲了?话说自从调研回来后派头十足啊,学会摆谱了。” 陈益吐出烟雾:“好好说话啊,我可是三级警监。” 得,这个梗过不去了。 周业斌吐槽:“没见过你这样的三级警监,最近忙的很啊,你们省厅一份文件下来,整个分局连轴转,各派出所能调出去的都调出去了,我这个副局长还得盯着。” 他分管的不仅仅是刑侦大队,还有好几个派出所。 陈益笑道:“忙点好,快过年了。” 周业斌打量陈益:“你小子倒是挺闲,上班时间还有空来我这晃荡。” 陈益:“我可不是瞎溜达,得监督你们工作啊老周,怎么样最近,有大案子吗?” 周业斌坐了下来:“哪有大案子,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是偷盗打架就是赌博嫖娼,有些人啊,你越严打他们越来劲,非顶风上,你说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陈益:“这你可就误会他们了,很多人不知道严打消息没那么灵通,真以为他们傻啊?” 周业斌:“不是发布公告了吗?” 陈益:“能看到的只是一部分,去掉听说的,再去掉敏锐闻到火药味的,剩下的都得倒霉。” 周业斌点头:“这倒是,今天就抓到六个嫖娼的,端了一个窝点。” 聊着聊着敲门声响起,进来的是治安大队的队长,看到陈益也在,他连忙敬礼。 “陈队。” 陈益嗯了一声,示意对方谈工作。 “周局,有件事和您汇报一下,那六个小子其中有一个是键盘手,涉嫌刑事犯罪了。” 周业斌回答:“按程序处理,看看能不能把后面的挖出来。” 治安队长:“是!” 周业斌:“叫什么名字?” 治安队长:“邹梁。” 周业斌:“行,知道了。” 治安队长离开,陈益开口:“键盘手涉嫌协助他人组织卖淫,五年以下啊,废了。” 周业斌嗯了一声:“这些人啊,就喜欢走捷径,平时挺舒服的来钱快,一旦被抓,肠子都得悔青。” 陈益:“倒是意外收获。” 这六个人两极分化的就很明显了,五个仅仅是拘留罚款,十天就能出来,剩下那个怕是要蹲几年,挣的钱不知够不够交罚金。 罚款和罚金不一样,罚款是行政处罚,罚金是刑事处罚。 第四百七十二章 半年,婚期将至 陈益来洪中分局只是看看周业斌而已,顺便聊聊这次冬季专项行动,得知抓嫖娼抓到了键盘手纯属巧合插曲。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仅仅过去一天的时间,人情请托就来了。 是姜凡磊。 陈益怀疑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欠他的,此刻,他正和方书瑜一起在西餐厅吃饭,婚期已经定了,五月份。 场地和规模都由沈瑛决定,年后就要提前发请帖。 “喂?说。” 陈益接通了姜凡磊的电话,对方扭扭捏捏吞吞吐吐,半天才把事情讲清楚。 “邹梁是邹颖的弟弟?!亲的??”陈益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有些难看。 得到肯定回答后,他沉默了很久。 “怎么了?” 坐在对面的方书瑜询问。 陈益摆手示意一会再说,开口道:“凡磊,这件事和你想象的不太一样,邹颖应该是没和你说清楚,我正在陶然路这家西餐厅吃饭,你过来找我吧,一个人,别和邹颖说。” 姜凡磊:“行。” 电话挂断,陈益和方书瑜解释了一番,对方也是皱起眉头。 这可不是小事,姜凡磊是真的敢开口啊,稍有不慎,就算有方松平保着陈益也得下来。 “有点过分了吧?”方书瑜不满,她当然优先考虑陈益,其他都是外人。 陈益重拿刀叉切割牛肉,道:“姜凡磊以为只是嫖娼,所以才敢给我打电话,邹家……不靠谱,这次得尝试拆散这对情侣。” 结婚可是人生大事,作为姜凡磊的铁哥们,他必须要和对方好好聊聊。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觉得邹颖有点问题,太世故了,平时看不出来,真遇到事了大家都会很难受。 这也太巧了,没想到此次严打直接把邹颖的弟弟给打了进去,陈益有些庆幸,摊上这么个小舅子,以后姜凡磊没好果子吃。 姜凡磊来的速度很快,刚好陈益和方书瑜吃完了,他坐在了陈益身边,半天没敢说话。 工作上的安排倒也罢了,违法犯罪让陈益解决,确实是为难人。 要不是邹颖哭着求他,他绝对不会试着打这个电话。 真是服了,以前邹颖可没说她弟弟这么不靠谱,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邹梁是干什么的。 “和邹颖感情怎么样?要不分了吧。”陈益直接开门见山。 “啊?” 姜凡磊始料未及。 陈益说道:“她弟弟邹梁可不是嫖娼那么简单,涉嫌协助组织卖淫,是要判刑入狱的。” 闻言,姜凡磊有被吓到:“真的假的??” 陈益点头:“真的,昨天我去过洪中分局,刚好听说了这件事,当时也没往这方面想,还有,作为家属的邹颖肯定知道,但她没有告诉你,在耍小聪明。” 直接说刑事犯罪谁都得吓跑,倒不如挤牙膏一点点磨出来,先说嫖娼,这样不论是姜凡磊还是他都勉强可以接受。 姜凡磊当然相信陈益,深深叹了口气。 方书瑜此时也劝道:“分了吧,及时止损,两人是要过一辈子的,一定要慎重。” 未来邹梁从监狱出来,全家鸡飞狗跳的概率要大很多,服刑人员要是真都能悔改,前科犯罪人员也就不会那么多了。 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这和出轨是一样的,要么是零,要么数不清。 姜凡磊为难的很,他倒也不是情种非邹颖不娶,但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需要时间考虑,况且邹颖平时还是很善解人意的,有点舍不得。 陈益明白对方在想什么,提议道:“这样,你现在给邹颖打个电话,就说邹梁摊上大事了,陈益办不了,再暗示她撒了谎,听听她怎么说。” “如果她道歉并表示理解,那你可以再考虑考虑,如果她态度有问题,就要果断点了。” 姜凡磊想了想,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喂?凡磊!”邹颖语气非常急迫,带着期待。 姜凡磊组织语言,按陈益教的表述了一遍,邹颖那边在安静片刻后,带着哭腔道:“我是害怕啊,家丑不可外扬……求求你了凡磊,你和陈益再好好说说,他不是调到省厅当领导了吗?在分局说话肯定好使啊,不就是在网上和别人聊天做那种中介生意吗?又不是大事。” 姜凡磊无奈:“真的不行,邹梁涉嫌刑事犯罪啊。” 邹颖:“涉嫌而已,你让陈益打个招呼,哪怕按照嫖娼处理也行啊,只要别是刑事处罚。” 两者差距确实很大,影响终生。 为亲弟弟到处求情可以理解,但别人帮不帮忙、能不能帮忙,是别人的自由。 陈益真想硬办当然可以办,丧失了原则,涂上了污点。 他前段时间刚从泰诚回来,真要把邹梁捞出,那和于坡有什么区别,更何况邹梁还是外人。 别说邹梁了,就算是自己的弟弟,涉嫌刑事犯罪也不可能插手。 要是治安案件的话……倒是可以视具体情况而定。 姜凡磊:“真办不了。” 邹颖沉默了一会,生气道:“姜凡磊!我和你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这点小忙你们都不愿意帮?举手之劳而已,换回的是邹梁一生,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吗?!” 陈益和方书瑜齐齐皱眉。 姜凡磊也是在愣了一下后怒道:“怎么比喻呢?是你弟弟自己作死赚不义之财,和陈益有什么关系?他让你弟弟去当键盘手的?!他让你弟弟去违法犯罪的?!” 不等邹颖开口,他继续说道:“行了行了别说了,分手吧!” 电话直接挂断,还不忘拉黑。 姜凡磊气的胸口起伏,下意识抬手想去拿红酒,发现没有。 “诶?你们吃西餐不喝红酒的啊,上酒!这顿饭我请了!” 鉴于好兄弟刚刚失恋,陈益陪他喝了点,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也不是特别伤心,倒也符合姜凡磊坦然洒脱的性格。 “陈益!给分局打电话,让你的同事重判!”姜凡磊有点喝高,陈益和方书瑜怀疑他对邹颖根本没有感情,这么快就要落井下石。 其实感情来自对方人品,人设崩塌之后,恋人会瞬间变成仇人,至少短时间内是这样的。 陈益拿走了姜凡磊的酒杯:“现在严打期间,不用打电话也会从重处罚。” 姜凡磊满意:“好!” 陈益微微叹气,失恋毕竟是失恋,能感觉的到姜凡磊挺难过的,他转移话题:“好女孩多得是,我结婚的时候你可以和伴娘认识认识。” 提起结婚,姜凡磊目光亮起:“我可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伴郎,去就是帮忙的,什么伴娘不伴娘我是那种人吗……长的怎么样啊?” 方书瑜哑然失笑:“还没确定呢。” 姜凡磊认真道:“为了保证婚礼完美举行,我觉得我有必要提前和伴娘认识认识,好好彩排。” 方书瑜:“呃……还有四个月呢。” 姜凡磊:“你看,时间很紧了啊,只剩四个月了!” 方书瑜:“……” 陈益骂道:“你快歇着吧,再不正经你就只能坐在台下!看着伴娘和伴郎亲密互动!” 姜凡磊赶紧闭嘴。 这要是做不成陈益的伴郎,他得遗憾一辈子。 “几……几个伴郎啊?” 陈益:“两个,再加上许灿,少点好。” 姜凡磊期待起来,这伙哥们中陈益是结婚最早的,到时候肯定热闹的很。 一边是即将结婚,一边是刚刚失恋,但姜凡磊的笑容并不勉强,发自内心的祝福,放在前几年,他是绝不敢去相信陈益会成为人生赢家,事业成功。 果然是一朝开窍,原地起飞。 …… 之后陈益和周业斌见过几次,但没有去过问邹梁的事情,不管邹颖还是不是姜凡磊的女朋友,这件事都不可能有商量的余地。 协助组织卖淫,不小的罪名了,以后胆子再大点,说不定会去掉“协助”两个字,真正变成组织卖淫者。 这可不是你情我愿那么简单,早年经常发生威逼利诱的情况,现在绝对还有,只不过程度轻了很多而已。 本来就处在违法犯罪的漩涡中,不享受任何法律权益,你能指望老板对你多客气?不打你就不错了。 还是那句话,禁止某些行为的目的,是为了预防这些行为所延伸而出的严重犯罪,将其扼杀在摇篮里。 所以邹梁轻判不了。 临近过年,陈益变得更加忙碌,冬季专项行动要延续到年后元宵节,他往返于省厅和市局,监督协调工作。 虽然忙,倒是不累,主要是没案子,不必费脑。 对陈益来说,身体上的累都不算累,动脑子才是真熬人。 今年阳城的犯罪率较往年有着明显下降,偶尔发生几起刑事案件分局都能处理,因此在陈益的要求下,支队少不了内部培训和外部宣传,闲着是不可能的。 除此之外,下基层指导也是支队的工作内容,何时新和卓云这几个月全城到处跑,拔高警队的整体素质。 年到了。 陈益签完最后一份文件,开车回了家,家里已经贴好了春联和福字,年夜饭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明年过年的时候,我们可就是四口人了。”陈志耀心情很好,笑呵呵说道。 陈益抱着男女平等的态度提醒:“书瑜也是独生女,到时候方叔和林姨多孤单?” 独生子女结婚,过年去哪过成了很多夫妻的矛盾点,这件事没有确定的答案,就看谁让步。 或者,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亦或者,两家子干脆在一块,还显得热闹。 陈益的话引起了陈志耀的重视,在认真思考了一会后,说道:“现在很多人都喜欢去饭店吃年夜饭,到时候两家子一起吧,省的你和书瑜吵架。” “吵架?”陈益切了一声,“您可真会脑补,这点小事还至于吵架,我们当警察的不在家过年都有可能,一顿饭而已,对我们来说无所谓。” 年味一年比一年淡,要是不放假的话,其实也没啥可期待的,主要是放假,不论对小孩还是成年人来说皆是如此。 真有团圆的心,平时不过年也可以回来,没有团圆的心,那不就是形式么,可有可无。 年后的第三天,陈益拎着大包小包来到方书瑜家拜年,方松平没有和他聊工作,爷俩喝着酒侃到了天南海北。 本来要让陈益留宿,但陈益坚持离开,最终方书瑜开车把他送了回去。 “到时候十五天婚假,要不出国溜达一圈?”路上陈益询问方书瑜意见。 警察婚假有三天和十五天之分,三天是法定年龄,十五天是晚婚年龄,陈益和方书瑜早就超过了,属于晚婚。 方书瑜:“不太想去,还是国内吧。” 陈益:“行,你说了算,去哪?” 方书瑜笑道:“还有三个月呢,我们慢慢想,可以趁此机会多去几个地方。” 陈益点头。 冬去春来,时间来到了四月份,结婚请柬外发完毕,陈志耀和方松平私底下商量过很多次了,两家子在阳城的地位过于特殊,还是尽量缩减。 要是放开名额,陈益的同事朋友就不用说了,陈家和方家得来多少人? 陈氏集团是上市公司,方松平在官场到处都是人脉,而且帝城那边也得来客,动静着实有点大。 这方面是有规定的,严禁领导子女大操大办,严禁借机敛财,方松平需要带头做好榜样作用。 请客可以慢慢请,不能说人家礼到了连顿饭都吃不成,但结婚当天要限制。 陈益也明白这一点,婉拒了不少人,比如孟毅,婚后找机会吃顿饭就可以了。 魏剑风知道陈益快要结婚,所以刑侦总队这段时间很少给他安排工作。 让陈益意外的是,魏剑风虽然提前给了祝贺红包,但他却不在礼宾名单内。 可能方松平有自己的考虑吧,陈益不能去改变。 这几天陈益没干别的,光接电话去了,只要认识的,见过面的,都带来了祝福,还包括在监狱里服刑的唐一安。 “可惜不能过去喝杯喜酒,陈队,恭喜恭喜。” 挂掉了江城赵启明的电话,陈益轻呼一口气,起身来到窗前看着外面的晴天。 未来一周,阳城都是好天气。 婚期将至。 第四百七十三章 婚礼记 五月十六是大日子,陈方两家专门找人算过了,不仅要宜婚嫁,还要和新人的八字相合。 结婚选好日子是传统习俗并非迷信,寄托对新婚生活美好未来的祝福和期望,更多是心理上的安慰,反正哪天都行,为什么不选一个大家都认为好的呢? 这就和进庙拜佛一样,不管信还是不信,反正拜了也不损失什么,要的是精神享受。 陈益一夜未睡,四点从床上爬起火速穿上新郎西服,饭都没吃就准备开车去接姜凡磊和许灿。 “新婚快乐啊小益。” 张姨送上了祝福,然后继续回房休息养精蓄锐,她今天需要把家里的卫生再过一遍,保证客人来的时候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谢谢,走了啊。” 陈益离家上车。 新建的微信群已经开始热闹了,伴娘从群里发了视频和照片,方书瑜正在家里化妆。 一身红色的礼服,高贵而美丽,从视频能看到林辰那些亲戚都在,脸上洋溢着笑容。 可惜伴娘自己没有出境,这让姜凡磊和许灿有些遗憾,只能到了再看了。 凌晨四点的阳城尚未完全苏醒,黑漆漆一片,远方模糊有着丝丝鱼白,隐约透露出新一天的生机。 街道上空荡荡的,偶尔驶过的车辆扬起废气,车轮滚动的声音在街道上回荡。 街灯还亮着,为早起的行人提供微弱的光亮。 城市的角落,有些早点摊已经开始上人,一碗粥几根油条便是他们的早餐。 没有看到晨练者,最近温差较大,七八点的时候差不多。 好日子是大家共同拥有的,今天结婚的新人应该不在少数,陈益能看到一些经过的车辆,它们的后视镜上挂着粉红色的气球,喻示着幸福和欢乐。 等红灯的时候,陈益拿出手机收了姜凡磊他们的转账。 金额太多不方便包红包,所以选择了电子支付。 富二代的圈子,礼金肯定不会是千了八百,抛开同事,陈益收取的红包最少也是六六六六,最常见的是八八八八,最高的是十八万八。 十八万八是姜凡磊给的,许灿给了八万八。 礼金是相互的,未来姜凡磊结婚的时候肯定要给二十万以上了,许灿要给十万以上。 随礼旨在表达祝福和关心,这在本国内已经成为人与人之间情感连接的重要纽带。 当然,也有很大一部分人就是为了钱,比如长久不联系的同学突然告诉你要结婚,这就比较尴尬。 脸皮薄不好意思拒绝的会随个两百意思意思,脸皮厚不管那些的直接选择看不见,甚至会直接开怼。 特么的我结婚你不来,你结婚让我去,什么道理? 陈益很快接上了姜凡磊和许灿,然后赶往方家。 两人的伴郎服是自己专门买的,价值不菲,只穿今天这一次,帅倒是挺帅,只是油光瓦亮的头发显得夸张了点,可能还没干透。 “陈益,听伴娘的声音应该长得不错吧?”先说话的是许灿。 不等陈益开口,姜凡磊立即吐槽道:“过分了啊,你有女朋友!” 许灿转头:“到底是我过分还是你内心龌龊,我只是问问而已,看都不能看是吧?我连看的权力都没有了?追究美好事物是男人的本能。” 姜凡磊:“回家看你女朋友去!” 许灿:“你的……” 他本想提邹颖,但马上意识到骂人不揭短,陈益大喜日子可不能让兄弟难过,于是改口:“好好好,都是你的,话说伴娘不是法医吧?” 姜凡磊心中一紧,赶紧去看陈益,等待对方的回答。 差点忘了这件事,他对法医有心理障碍,可以当朋友但绝对不能当女朋友!陈益能hold的住他可没那个本事。 陈益笑道:“不是法医,大学同学,长得……还不错。” 姜凡磊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法医就行。 “我喜欢傻傻的,希望别太聪明了。”他开口。 还没见面呢,姜凡磊已经开始了联想,也不知是开玩笑还是真的想把陈益婚礼变成自己相亲。 陈益:“聪不聪明不知道,但大晚上捅你十几刀最终鉴定为轻伤还是能做到的。” 姜凡磊汗毛竖起:“啥玩意?” 陈益呵呵说道:“医生。” 姜凡磊怒道:“医生就医生,说的那么吓人干什么??” 陈益:“吓人吗?我在说事实。” 许灿在一旁幸灾乐祸,法医和医生其实差不多,反正都有可能接触过尸体。 一路吹着牛,方家到了。 能看见婚礼车队已经在等待,方家的亲戚都聚在外面聊天,陈益认识的不多,第一眼看到了林辰。 林辰也看到了他,赶紧和父母说了一声,一家人快步走了过来。 陈益客气的称呼叔叔阿姨,还不到改口的时候。 林辰父母更客气,答谢这两年陈益对林辰的照顾,尤其是省厅调研这件事,他们知道陈益在其中帮了大忙。 有了这次经历,林辰身上也算是有了闪光点,也多了吹嘘的资本,未来的路宽阔不少。 除了林家,其他人看到陈益后也都过来说话,方松平是没有儿子的,以后方家谁会是顶梁柱,显而易见。 女婿的天下了。 主要是陈益自己也很争气,一路走过来有百分之九十依靠自己努力,还差点送了命。 都说一等功家属领二等功躺着领,伤亡对功勋的加成幅度极大,这已经是惯例了。 接新娘还得等上几个小时,陈益和大家闲聊过后找了个地方坐下,静待花开。 大概七点多,刚抽完一根香烟的陈益余光扫到了方延军,对方正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和几位年龄和他差不多大的老者聊天。 方延军也看到了他,抬手轻招。 陈益迅速站起走了过去。 “小益啊,给你介绍一下。” 方延军笑着和陈益介绍自己的朋友,没有说名也没有说干什么的,只说了姓氏。 陈益能看得出来,绝对不是普通人,七老八十了还腰板挺直精神矍铄,目光锋锐的很,估计有当兵的经历。 应该是老战友。 陈益内心怀疑这几个老头要是跺跺脚,大地是不是要颤一颤。 虽然退休,但人脉在啊,方延军不就有一个叫自己老师的顾景峰吗?话说暂时没见到顾景峰,大概还在睡觉吧。 几位老人打量陈益,审视的眼神让陈益多少有些不自在,很快他们的眼神柔和下来,不管是客气还是真心实意都开始了夸赞。 夸到最后陈益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原来我这么优秀? “小益啊,留个电话。”有一位老人开口。 他不去向方延军要,而是直接面对面询问陈益,显然有自己的一套处事方式。 陈益第一时间用目光问询方延军,随后才把自己的手机说了出来。 “年轻人的世界了,你们可以多接触接触。”方延军语言跳跃,需要猜。 陈益明白,他说的应该是这几位老人的后代。 人脉就是这么来的,朋友的朋友,亲人的朋友,长辈的儿孙,都有可能认识。 再过个几十年,等陈益这一代到了五十岁以上,该换的都换了,所以提前成为朋友还是很有必要的。 这不仅对他人有利,对陈益也有利,谁知道未来什么样。 别人觉得陈益有潜力,陈益也会觉得别人有潜力,国家那么大职位那么多,总要蹦出几位顶级人才和背景通天的家伙。 方延军,有为自己铺路的意思,半截身子埋黄土的人,意外随时都会来临。 人走茶凉啊。 陈益承受这份恩情,虽然彼此没有血缘关系,但既然和方书瑜结了婚,以后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他只留了自己的电话,对方记下之后没有其他动作,陈益猜测结婚后应该会有陌生电话打来。 或者,需要帮忙了才会联系。 其实以他现在的地位也做不了什么,这些有背景的人都解决不了的事情,找他也没用,除非当私家侦探抓个小三查个出轨,这他在行,分分钟查明白。 随着时间的推移,方书瑜那边准备的差不多了,婚庆公司的工作人员过来提醒新郎进门。 闭门礼是结婚风俗,本意是表达女子不舍离家的情绪,现在已经发展成游戏的一部分,由新郎家叫门。 陈益两世没结过婚毫无经验,但姜凡磊和许灿好像提前做了攻略,气氛搞的很成功,在象征性拉扯过后直接拿出了很厚的红包,利用塞不进去的理由忽悠伴娘开了一条缝,在红包还未被拿走的瞬间,迅速推开了房门。 陈益在姜凡磊和许灿的带领下,就这么轻松的度过了闭门礼难关。 “干得漂亮,得好好夸夸。” 来到房间,方书瑜安静的坐在床上脸带笑意,火红裙摆散开成圆如云朵般轻盈,宛如精致的画卷,又带着一种不可言喻的庄重。 画风很快崩坏,伴娘开始对伴郎展开了“攻击”。 陈益默默后退装作透明人,听着两人的“惨叫”,心中为姜凡磊和许灿默哀。 两位伴娘长的确实不错,尤其是化妆过后更显动人,但是和方书瑜相比还是差了一个档次,没有出现伴娘比新娘更光彩艳丽的尴尬。 都是老掉牙的游戏了,不过姜凡磊的疼不像是装的,陈益甚至能看到他扭曲的表情和暴起的青筋,反观许灿的性格比姜凡磊稳定许多,没那么放得开。 伙计,你可真拼啊…… 这幅画面录了下来,未来想看的时候拿出来看一看,也是对过往的一种甜蜜回忆。 嫁女和娶妻是不同的,方书瑜是真正的离家,因此合影的时候方松平夫妻都有些严肃,当陈益牵着方书瑜的手踏出房门,回头一望便看到了方松平抹眼泪的动作。 女儿是掌中宝,没有哪个父亲能忍住。 第四百七十四章 把你女婿借我用用 两位新人紧握双手,婚礼车队在行驶了半个小时后来到了承办酒店。 这家酒店是陈志耀朋友开的,婚庆公司也是酒店自营,一切都是最高规格,规格虽然高,但低调奢华内敛,倒也看不出来有多夸张。 就比如铜烛台的点缀,所有人都以为那是铜烛台,但只有少数几个人清楚,那是金的,金烛台。 陈氏集团的公子结婚,陈志耀怎么可能在现场用铜制品。 不是为了炫耀,否则肯定会想办法让所有来宾都知道。 婚礼风格是新中式,除了红色就是金色,并不显得单调,庄重无比,现场环境融合了传统与现代元素,既体现了国家文化的深厚底蕴,又展现了时尚与创意。 会场中央,精美的中式婚礼舞台格外引人注目,中式屏风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舞台两侧,盛开的牡丹花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会场面积极大,不仅有舞台,还整理排列着用餐的餐桌。 陈志耀和方松平在商议过后还是放弃了宴客单间,不论是婚礼还是吃饭都在一个大厅里,流程全部透明,不怕录像也不怕好事者说三道四。 领导也是人,也想给子女一个完美充满回忆的婚礼,因此在有些问题上方松平做了让步,听从陈志耀的建议。 此次婚礼和吃饭同步进行,当方书瑜着凤冠霞帔惊艳出场的时候,小碟前菜已经开始上了,大家一边吃一边看,还有的已经倒上了酒。 为了不影响司仪和新人,他们聊天声音很小,不时关注。 顾景峰和方延军他们坐在一桌,距离舞台最近,陈益一眼望去早已看到,双方含笑点头算是打招呼。 任默勇他们也来了,作为好友,婚礼必须到场。 同事那边来的人有何时新、卓云等,但吃过饭就要马上离开,局里的工作不能放下。 诸葛聪他们礼到人未到,省厅到场的本就极少。 婚礼随着陈益的一首歌宣告开始,是唱给新娘听的,他排练了很长时间,不说天籁之音倒也没有跑掉,赢得了大家的掌声。 陈益不是社恐,但这么多熟悉的人看着多少有些紧张,他迈步上前,郑重从方松平手里牵走了方书瑜,然后就是可爱花童献上戒指。 流程很复杂但喜闻乐见,司仪调侃伴郎伴娘少不了,敬茶也少不了,还有就是证婚人和来宾代表讲话。 证婚人是陈志耀的朋友,来宾代表选择了新郎的朋友任默勇。 自此,陈益和方书瑜正式成为夫妻,下场换装挨个桌子敬酒。 另一边,只会过嘴瘾的姜凡磊幽怨的目送伴娘离去,最终也没有提起勇气去要联系方式,在许灿的阴笑中仰天长叹。 “现在的女孩也太矜持了,我长这么帅,连主动要我联系方式的勇气都没有吗?”姜凡磊叹息。 许灿有踹对方一脚的冲动,要是自恋有比赛的话,你铁定是冠军。 “顾叔。” 陈益弯腰将杯中酒递给了顾景峰,后者笑着接过:“恭喜恭喜,这杯喜酒我一定得喝,沾沾喜气。” 说完,他仰头一饮而尽。 参加婚礼的人有一部分陈益并不认识,比如和方松平坐在一起的中年男子他就很陌生,过来敬酒的时候方松平也没有介绍的意思,他便没有多问,权当是对方的老朋友。 能参加朋友女儿的婚礼,关系一定很不错。 敬酒完毕后,陈益他们终于有了吃饭的机会,饥饿过头加上疲惫,大家都没啥胃口。 方书瑜早就准备好了红包,一一递给了两位伴郎和两位伴娘,答谢他们的帮助。 红包不多,二百块钱而已,其实一百就够了,陈益表示多给一百好事成双。 姜凡磊本来是想拒绝的,他没想到伴郎居然有钱拿,在看到两位伴娘收了之后,他也就没矫情。 讨个好彩头罢了,不能驳方书瑜的面子。 两位伴娘都是单身,方书瑜知根知底人品没有问题,而陈益对姜凡磊也知根知底,所以有心介绍给他,聊天话题一直在围绕二手车场和湖心岛。 女人嘛,肯定喜欢听男人在事业上的成就,只要第一印象不错,那么事业就是加分项。 没有人不爱钱,哪怕不是拜金女对物质要求低,钱不也锦上添花吗?谁嫌钱烧手啊。 “湖心岛?哦我知道,开车路过一次,正在开发呢,是你的项目啊?” 有位伴娘兴趣浓浓,另外一个似乎对姜凡磊感觉一般,一直在和身旁的方书瑜聊天。 姜凡磊精神起来:“对!我的项目!未来是一个酒店!” 伴娘微笑:“那地方位置太好了,以后发展过去,也许会成为阳城的地标建筑。” 姜凡磊欣喜:“你说的……很有前瞻性。” 他原本想冒出来的话是:你说的太对了!再多说点!我爱听! 担心被人当成傻子,临时改口。 眼见两人开始深入交流,陈益笑了笑,拿起面前的酒杯和许灿对饮,自己的喜酒当然要喝,喜上加喜。 整个会场渐渐嘈杂,酒过三巡大家话也就多了,陈益也喝了不少,借着酒劲开始四处“串门”。 同在一个会场吃饭非常方便,几步就能到,少了私密性,多了热闹。 “有机会还是去帝城吧,那里才是适合你的舞台。” 来到方延军这桌,有位老者开口。 陈益非常好奇这几个人的身份,其中有位看起来年龄最老的,他甚至想问问对方是不是去草地溜达过一圈,但他不敢多问,只能将好奇压在心里。 方延军微笑:“年轻人有年轻人自己的想法,咱们以前没得选必须硬着头皮往前走,他们现在有的选了,这是好事,慢慢来。” 对方点头,同意方延军的话,相对揠苗助长,稳步发展才是最重要的,陈益还很年轻,路长的很。 离开方延军这桌,陈益转而去找方松平。 这次陈益敢问了,视线放在那位中年男子身上。 “这是老夏,夏阑山。”方松平笑呵呵介绍,“云州省厅的,比我低一级,分管刑侦。” 夏阑山的头发有点白,听到方松平后面的话当即不乐意了:“老方,你需要专门提句低一级吗??” 方松平轻咳:“我可没别的意思,说实话嘛。” 夏阑山脸黑了,配合酒精作用的红润,很有喜感。 两人关系看起来确实很好,可以互相调侃。 只听方松平又说:“不是你以为的那个灯火阑珊,山峰的山。” 陈益了然,提酒敬对方:“夏厅。” 方松平纠正:“夏副厅!” 陈益眨了眨眼,他可不想扯进去,情商很高的改口叫了声夏叔,听的夏阑山眉开眼笑,方松平微微咧嘴也不好说什么。 “小伙子前途无量,你的事迹我都听说了,好样的,我非常喜欢。” 陈益也不知道对方说的是案子还是跨江大桥还是岐峰岛,谦虚了两句后离开了。 夏阑山的视线随着陈益离开的方向移动,冷不丁被方松平一拍:“看什么!看到漂亮大姑娘了?是不是打陈益主意呢。” “我打他主意干什么?”夏阑山无语。 面对老朋友,方松平没有了严肃,冷笑道:“从云州到东洲,这么远的距离坐飞机跑过来,就为了参加我女儿的婚礼啊?我怎么不太信呢?” 夏阑山生气:“老方!你这是什么话,你女儿的婚礼我肯定得来啊!” 方松平:“你儿子的婚礼我就没去。” 夏阑山:“我以德报怨呗。” 方松平一脸怀疑,昨天他问了半天没问出来,总觉得这老家伙带有其他目的。 不是小人之心,是警察的敏感以及对朋友的了解。 “云州那边最近怎么样。”方松平转移话题。 闻言,夏阑山摇头,叹气道:“不乐观,刑侦总队长到了快退休的年纪,唯一的副总队长出任务受伤了还在住院,真遇到事了无人可用。” 不同地区刑侦总队副职的数量会有所不同,有的省两三个,有的省只有一个,根据当地实际情况而定。 缺,就多安排,不缺,就少安排。 方松平收起了玩笑,说道:“靠着边境,事肯定多,重点培养新生力量吧,现在的年轻人都了不得。” 夏阑山:“你变相夸陈益的吧!” 方松平:“没有,说真的。” 夏阑山盯着他看了一会,拿起酒杯:“再次恭喜你老方,女儿结婚了,最大的心事放下,祝愿这对新人永远幸福。” 方松平道谢,提酒杯和对方碰了碰。 夏阑山率先喝光,然后开口:“老方啊,都是老朋友了,自己人,把你女婿借给我用用?”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方松平喝酒的动作停滞,嘴里未咽下酒直接又吐了回去。 这杯酒敬的! “我就知道你肯定有事!”方松平擦了擦嘴瞪着夏阑山,“借给你用用是什么意思?你以为借钱啊!” 夏阑山无奈:“云州出了比较麻烦的案子,我手里边已经没有能用的人了,陈益这小子的查案水平挺邪,让他跟我一块回去?所有费用我报销。” 方松平:“你夸人都不会夸,什么叫挺邪。” 夏阑山笑道:“那我换个词,很厉害,这个年纪……绝对的天赋了,正是我目前所需要的。” 第四百七十五章 可以,我去看看 方松平端起酒杯默默喝了一口。 他其实不太想答应夏阑山的请求,原因很多。 第一,私人关系让东洲的刑侦副总队长去云州查案,不符合规定。 第二,云州是边境省,自治县很多,也有不少外来人,犯罪率全国前十,且那个地方禁毒总队一直很忙,从数据看仅半年来破获的毒品案件大大小小上千起,危险性较高。 第三,陈益刚刚结婚,过两天就要出去度蜜月了,难得好好休息休息,这节骨眼安排他出差,还是去云州出差,显得他这个老丈人太不近人情了。 就算陈益愿意去,女儿方书瑜恐怕也会相当不满。 本来就是云州的案子和陈益没关系,完全可以拒绝,可以避免,他自己答应了,岂不是拿陈益当驴使唤,全然不顾对方的个人想法。 可夏阑山是他的老战友了,过命的交情,云州刑侦总队现在又无人可用,他要是不帮忙,那就只能上报帝城听天由命,不管结果如何夏阑山都讨不了好。 况且……上报了帝城,警部派谁“挂帅”还真不一定,以耿建清对陈益的看重,存在可能直接推荐,到时候陈益还得去。 这就是年轻人的专属待遇。 与其如此,索性让陈益直接过去得了,把事情完美解决,到时候夏阑山非但无过,还有功。 思虑良久后,方松平询问:“危险吗?” 见得方松平要答应,夏阑山连忙道:“你放心绝对不危险,只是刑事案件而已,四起命案一起失窃案,嗯……目前是这样的。” 哪里有绝对的安全,方松平这么问是为了确定和缉毒无关,夏阑山分管刑侦,禁毒倒是和他关系不大,顶多协查。 话说……你这案子也太多了点吧! “四起命案?”方松平皱眉。 夏阑山解释:“从作案手法看,可能是一个人干的。” 方松平哦了一声,那就是连环命案了,他没有马上答应,表示需要征求陈益的意见。 “他刚刚结婚,而且已经准备去度蜜月了,要是小两口拒绝的话,你得理解啊老夏。”方松平提前打了一个预防针。 他知道陈益应该会答应,但万一呢?不能让夏阑山希望太大。 “好,我知道。”夏阑山点头。 “对了。”方松平想起一件事,“你刚才说绝对不危险,那你的副总队长是怎么受伤的?” 他还是比较关心安全问题,虽说陈益是刑警避免不了涉险,但云州的案子毕竟和陈益没有直接责任,需要问清楚。 提及此时,夏阑山摆手:“嗨!骑马的时候从马上掉下来摔沟里了,差点掉悬崖,当时收到消息给我吓的啊,真是命大。” 方松平诧异:“骑马掉下来??去哪了这是。” 夏阑山:“去瑞城山沟子寻找线索,什么车都进不去,当地的交通工具习惯骑马,有向导带着,你说我说这个队长搞什么鬼,不会骑马就别骑,走着不行吗?能累死?” 方松平:“亲自去?看来是真急了。” 正常来说,刑侦副总队长亲临一线走访相当少见,一般都是交给下边的人,自己的任务是坐镇指导。 既然亲自去摸排线索,估计是对下边的人不放心,或者线索非常重大,坐不住了。 夏阑山:“他就这样,什么都好,就是有点急躁。” 方松平摸了摸额头,忍住笑,刑侦副总队长查案的时候骑马摔进医院,放眼全国独一份了。 “带卷宗了吗?”他问。 夏阑山摇头:“没有,陈益要是答应的话,直接跟我一起回明城,到时候再说,考虑到和陌生同事合作效率低需要时间磨合,他可以带几个人,费用我全都报销,发票都不用开,要多少给多少!” 方松平:“你倒是大方。” 看得出来,夏阑山和那位副总队长一样,都挺急的,要是年轻十岁,说不定自己上。 夏阑山继续道:“还有,到了那权限和东洲一样,由他任专案组组长,节制全省刑侦队伍。” 方松平微微点头:“行,我和他说,你刚才提到的失窃案怎么回事,什么样的失窃案闹到省厅去了?” 盗窃案是非常常见的小案子了,派出所负责侦查即可,严重点分局刑侦大队会参与,极少上报到刑侦支队,更别说刑侦总队插手了。 那得多严重的盗窃。 夏阑山解释:“失主地位比较特殊,而且金额很大,估计一亿左右。” 听到这个价值,方松平第一次有了吃惊:“一亿?丢了什么东西一亿?!” 夏阑山:“翡翠手镯。” 得知是手镯,方松平沉默下来。 黄金有价玉无价,他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云州和蒲甘国相邻,而蒲甘又是翡翠的发源地,所以云州多年来一直是国内主要翡翠供货源头。 尤其是云州西南方向的边缘城市瑞城,地理位置紧靠蒲甘两步就到了,更是业内公认的翡翠之乡。 手镯,算是翡翠界最贵的饰品了,比挂件、戒指、手串等要昂贵很多,因为起手镯非常废料子非常看运气,毕竟翡翠是天然形成的,谁也预料不到内部结构和颜色。 一亿的翡翠手镯普通人确实很难想象,但切实存在着,世界上有钱人很多。 能花一亿去买手镯的人……不是简单角色啊。 怪不得能惊动省厅,这样的人物在当地政商两界肯定都有一定地位。 方松平没有再去问手镯是怎么丢的,在哪丢的,目前查到了什么线索……这些问题就不是他该考虑的了。 “你这不是临时借人,简直是让陈益直接去给你当总队长啊。”大概了解了情况后,免不了吐槽。 原以为只是比较复杂的一个案子,没想到这么麻烦,陈益这一去短时间内根本回不来。 蜜月肯定泡汤了,只能后补,但后补的蜜月还叫蜜月吗?只能叫假期。 夏阑山也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谁让它这么巧呢,赶上了,他很是歉意道:“老方啊,征求陈益意见的时候代我向他道个歉,你放心,都是自家后辈,我绝对不会亏待他的,也绝对会尽全力保证他的安全。” 方松平:“行,话我带到,结果我不保证,我指的是两个结果,第一他会不会答应,第二案子能不能破,谁也不敢说一定能把案子破了。” 他可以命令陈益,但结婚前后不行,一定要征求陈益的意见,这是作为长辈的情感底线。 夏阑山举起酒杯:“感谢老伙计,只要陈益去,不管能不能破案我都接受。” 陈益的名头全国警队无人不知,以查案之能广受赞誉,要是连他都没有办法,其他人来了也够呛,到时候案子变成悬案的概率会急剧爬升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两人碰杯,一切都在酒里。 婚宴还在继续,中途零零散散有客人离开,到了下午三点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了直系亲属和关系最好的朋友。 陈益专门安排了几个不喝酒的哥们开车送客,力求在结婚当天照顾周到,避免发生任何意外情况。 酒席的结束不是结束,晚上亲近的朋友还要去陈益新家喝喜酒,有些长辈们遵守的结婚习俗,也要过一遍流程。 比如,吃生豆芽。 这件事比较尴尬,陈益和方书瑜吃的时候都没有说“生”这个字,把长辈们急的不行,主动询问味道怎么样。 “挺好的。”两人异口同声。 长辈们:“……” “生的熟的?”他们追问。 陈益吧唧嘴:“吃的太快,没尝出来。” 长辈又去抓了一把生豆芽,忙乎了半天终于从方书瑜嘴里冒出了“生”字,得知寓意后还闹了个大红脸。 陈益有些无语,这可真是蜿蜒。 喝喜酒,闹洞房,一直折腾到十二点多亲朋好友方才散去,留下了一片狼藉的家。 结婚当天是不能打扫的,这也是长辈留下的话。 陈益累够呛,躺在床上一个手指都不想动,困得要死。 昨天晚上就没睡,再加上今天一天的疲惫,现在还能睁着眼睛已经很不错了。 入洞房? 不存在的,哪还有精力。 这年头入洞房只剩下了形式,夫妻之实早在谈恋爱的时候就办了,没有人会期待结婚当晚。 大部分新人,在结婚当晚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数钱,大把大把的现金踹在兜里,再开心不过。 甚至有的新人还会连夜外出,赶往银行存款。 方书瑜此刻就在做这件事,厚厚的一大摞不知道具体金额,她数的很来劲。 陈益翻身看着两眼放光的新婚妻子,觉得好笑,明明陈家不缺钱。 大概,这就是自己给自己找快乐吧,挺好。 数的不是钱,而是新婚的祝福。 看着看着陈益逐渐睡去,当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已经天亮了,日上三竿,时间来到了十点半。 睡了九个多小时,满血复活精神奕奕。 外面有动静,方书瑜应该在打扫卫生。 阳城的风俗是结婚第二天回娘家,俗称回门,距离不是很远,不着急。 “老婆大人。” 陈益来到客厅。 谈恋爱的时候叫老婆是情话,今天叫老婆便是真正有身份的称呼了,结婚证和接婚宴都已经搞定,两人正式结为夫妻。 扫地的方书瑜回头笑了笑,说道:“我该怎么回啊?” 陈益想了想:“总不能叫死鬼吧?” 方书瑜给了陈益一个白眼,继续忙碌了。 十一点十分两人出发,叫上了姜凡磊和许灿赶往方家,过完了今天,传统习俗的流程彻底结束,回归自由。 自由,代表着蜜月期开始。 两人已经商量好了,不开车选择高铁和飞机,从阳城往西南走,先飞川州再到云州,然后往东去,沿海坐船回来,画一个小圈。 十五天的时间,差不多够了,如果不够的话再砍行程,反正圆圈肯定要画满。 第一次长途长时间旅行,他们很期待。 现在回门是年轻人的聚会,方家找几个同龄后辈陪同即可,林辰也在其中,七八个人就近选择酒店吃饭,走个形式。 回门的重点是灌酒,要么灌新郎,要么灌新郎带来的朋友。 陈益鸡贼的很,撒谎说昨晚拉肚子伤到了胃,于是姜凡磊和许灿变成了主要目标,也许是为了给陈益长面子,硬撑着一人干了一斤白的。 陈益了解两人的酒量,一斤差不多了,适时叫停,要是干到了医院可就乐极生悲了,没必要。 东洲的酒桌文化,在某些方面还是很落人诟病的,明明喝多了伤身,但你要是不喝,就感觉对不起敬酒人八辈祖宗。 幸亏陈益地位在那里,一句话结束了回门宴席,要是普通人家,今天肯定得倒一个。 “妹夫,您老丈人让你晚上过去一趟,别忘了啊。” 临走的时候,喝高的方家后辈提醒陈益,后者答应,表示忘不了。 “晚上?” “有啥事?” 陈益奇怪,不是吃完这顿饭就可以准备跑了吗?要不是担心太累太急,他已经定今晚机票起飞了。 带着疑问,这对新人回家休息过后,在晚上八点左右再次来到方家。 “爸。” 这声爸不是方书瑜叫的,而是陈益。 “妈。” 陈益又说。 方母笑着点头,看着自己的女儿和女婿欲言又止,心中多少觉得愧疚。 外人看到了陈益的风光,但实际上这个年轻人真的为工作付出了很多,现在刚刚结婚……又要面临新的大案子,去云州出差。 作为岳母和母亲,她认为残忍了点。 之前和方松平探讨过,可惜没有争取到一个好的结果,就看陈益自己的意思了。 他会答应吗?肯定会的,不然也做不到刑侦副总队长的位子,有方松平帮忙都不行。 实权职位尤其是负责具体事务的要职,还得看自身能力,硬把你提上来不会查案不想查案,那不是闹笑话么,到时候丢人的不仅是陈益,还有方家。 “来了,坐。” 客厅,方松平笑呵呵的招手,示意方书瑜和陈益坐过来。 “爸,有事吗?”陈益给方松平添茶,直接发问,刚才岳母笑的比较勉强,他猜测可能哪里出了点问题。 要么来自结婚事宜,要么就是来自工作了。 方松平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试探性问道:“你们……要去度蜜月了?” 陈益点头:“对,先去川州,再去云州,明天出发。” “云州?” 方松平沉默片刻,组织语言将云州的事情说了一遍,并把夏阑山的歉意带到。 陈益有心理准备,沉思起来。 面对父亲方书瑜不会客气,有些恼怒道:“爸,过分了吧?!” 方松平遮住额头,没敢看女儿。 “书瑜。”陈益阻止了方书瑜继续发泄不满,直接答应,“可以,我去看看,爸,什么时候出发?” 方书瑜暗叹,她了解陈益,知道对方一定会答应,也知道查案是刑警的职责,哪怕云城并非自己辖区。 夏阑山她认识,也见过,和父亲关系极好,既然夏阑山亲自来寻求帮助请外援,肯定不是小案子。 陈益查案能力是出了名的,值得相信。 改变不了,她只能发发牢骚。 方松平没有马上回答陈益,给了许诺:“等这次回来,不管案子能不能破,我都给你们一个月的假期,好好放松放松。” 闻言,方书瑜神色稍缓,小声咕哝了两句。 先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的套路,永远都管用。 随后,方松平回答:“老夏的意思是越快越好,你可以带几个熟悉的人,一切费用他包了,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陈益想了想,道:“翡翠……既然案子发生在翡翠之乡,而且还有一个价值连城的手镯丢了,我要先深入了解了解翡翠这个行业,明天晚上吧?” 方松平:“行,那就明天晚上,我和老夏说,机票你不用管,名单发给我,不管是市局还是省厅,带谁都可以。” 方书瑜插嘴:“我也要去,查案带个法医很合理吧?” 方松平:“……” 陈益冲老丈人使了个眼色,表示晚上回去自己和方书瑜商量。 这次其实可以带着方书瑜,时间不会太长,目前市局已经有两位法医助理工作期限满,通过考试转为了正式法医,而且还有新入职的实习法医,足以应付大部分突发案件。 虽然可能没啥大用,就当……另一种形式的蜜月吧。 回去问问再说,她要是真想去不是开玩笑,就带着。 第四百七十六章 出发云州 回去的路上没有陈益想象中的安静,方书瑜似乎心情好了起来,陈益以此判断她刚才应该不是开玩笑,是真的要和自己一起去云州。 久违的夫妻联手查案吗?听起来好像不错,他已经快忘了上次和方书瑜一起查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真要去?” “真要去。” “好。” 简单的问答,敲定了此次去云州的第二人选,这点小事陈益不可能拒绝方书瑜,想去就去呗。 既然方书瑜要去,那么安全性陈益就要考虑到,虽说是刑事案件,但防患于未然。 嗯……问问傅国勇有没有这个兴趣。 秦飞必须去,这小子他用习惯了。 何时新和诸葛聪两人要带一个。 林辰这个画像师要带着,大部分情况可能用不到他的技能,但只要用到一次,就有可能给案件带来重大突破,有备无患,他在市局里是最闲的。 还有就是……程汉君吗?可以问问。 查案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既然夏阑山说可以带几个熟悉的人,那就带全,以求用最快的速度将案件侦破。 刚才提到的这几个人,足以武装一个特案调查组了,信息高手、法医、痕检、画像师、格斗冠军……根本没有短板。 再加上他这位控制调查方向的队长。 这伙人要是破不了的案子,其他高手去了也很难有收获。 陈益和方书瑜就此交流了一下,后者当然没有意见,加谁无所谓只要陈益在就行,其他人她不在乎。 “你刚才说想深入了解翡翠行业,是什么意思?不会想变成专家吧?一天的时间也不够啊。”方书瑜问。 陈益:“不用变成专家,入行即可,此案虽然暂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云州明城丢了一枚上亿的翡翠手镯,四起命案发生在翡翠之乡的瑞城,听起来好像和翡翠牵扯不小?值得怀疑啊,提前准备准备总归不是坏事。” 方书瑜点头,陈益向来思虑周全,最大程度防止捉襟见肘的尴尬情况发生。 “一亿的手镯……不敢想象啊。”她现在还吃惊于手镯的价值,一亿实在是太夸张了,真的会有人买吗?还是说有价无市? 陈益道:“到了这个级别的话,应该和收藏品差不多了,类似古董,价值是行内人赋予的,明天我找专业的人仔细问问。” 闲聊中,车辆消失在道路尽头,尾灯逐渐模糊。 翌日,陈益分别和何时新等人通了电话,除了诸葛聪之外,都表示非常愿意和他一同前往云州。 诸葛聪并非不愿意去,而是最近家中出了点小意外,母亲生病住院了,动了个小手术问题不大,他虽然不用陪床照顾,但这段时间要是出差的话,内心着实有些放心不下。 从语气能听得出来诸葛聪还是相当遗憾的,纠结的很。 陈益理解,几句话打消对方顾虑,亲人住院,到了云州也无法全身心投入查案工作,带着何时新也是一样的。 在送上安康祝福后,陈益挂掉电话,利用私人关系开始打听翡翠行当专家。 高端翡翠动辄几十上百万,在圈内找一个专家还是很好找的,联系上之后,陈益叫上何时新等人,在中午订桌请对方吃了顿饭。 此人叫柏江波,阳城人,业内知名的玉石鉴定专家,在国家文化协会以及东洲古物鉴定培训中心都有职位,堪称权威级别人物。 得知陈氏集团、省厅的陈益想见他,他哪会拒绝,立即赶过来了,这可是送上门的人脉关系,要好好把握住。 几人边吃边聊,从中午一直聊到了下午四点,耗时三个多小时。 对于翡翠行业,陈益已然有了一个非常清晰的了解。 论对翡翠的重视程序,国人当属世界第一,翡翠和黄金不同,流通性比古董还差,市场其实是很容易崩掉的,一旦不认了,那就是普通石头而已。 “亿元级别的手镯?”柏江波难得吃惊起来,“那可是相当罕见了,种水和颜色都必须达到顶尖品质,应该是高冰满色的帝王绿。” 翡翠手镯的价值看两点,第一是种水,第二是颜色,种水越好价值越高,颜色越好价值越高。 如果种水和颜色同时具备的话,价值翻几十倍。 普通人买翡翠一般需要做取舍,要么求种不求色,要么求色不求种,预算不够想要颜色好的,种水就差,想要种水好的,颜色就差。 高冰满色帝王绿,就是典型的种水和颜色全都顶尖的手镯品质,一个亿合理。 陈益问;“没有玻璃种满色帝王绿手镯吗?” 柏江波摇头:“翡翠是天然形成的,纯玻璃种满色帝王绿手镯我到现在还没听说过,高冰已经非常罕见了,挂件我倒是见过,比较小,起货比起手镯来说相对容易。” 豆种,糯种,冰种,玻璃种,这是翡翠的种水。 行业有句话:翡翠越像玻璃越值钱,但玻璃不值钱。 当然,这只是粗略划分种水,黄金有价玉无价这句话就是因为每个翡翠都独一无二,没有那么标准说具体到了哪个品质。 比如糯冰种,就是糯种开始向冰种化开的种水品质,但又没完全到冰种,所以是糯冰种。 冰种也有细分,比如正冰、高冰。 刚才柏江波所说的高冰,就是无限接近玻璃种的高级品质,再加上满色帝王绿,价值直接起飞。 柏江波表示,翡翠手镯的价值先看种水,如果某个手镯单看种水价值十万,那么加上满绿颜色就要乘以二十到五十倍,也就是二百万到五百万。 其他颜色比如紫色黄色或者仅仅飘绿飘紫等等,都有一个大概的价格,很复杂。 翡翠和黄金不同没有规定价值,理论上买家花多少钱都有可能,所以行业内翡翠开价极高。 “陈队长,你是要买翡翠吗?”柏江波问,“如果你要买翡翠的话,我可以和你一起提供建议,不说捡漏,肯定不会吃亏就是了。” 陈益笑道:“去云州出差,可能会接触到翡翠,所以提前了解了解。” 柏江波:“云州啊,好地方,云州瑞城我去过,那里是翡翠之乡,到时候陈队长要是真想买翡翠,直接按照三分之一四分之一砍就对了,开价百万的翡翠手镯,二三十万应该能拿下。” 听到这里,程汉君提出疑惑:“既然如此,他们直接卖三十万不就行了?” 闻言,柏江波意味深长的摇摇头,笑着说道:“多年的行规了,开价,卖价,成交价,其中差距是很大的。” 陈益:“我听明白了,早年卖家自己也不确定手里货物的价值,担心卖便宜了,所以往高了开,开价是开价,买家是可以砍的,而且是往大动脉砍,这个东西本来就没有固定的价格。” 柏江波点了点头,道:“对,要是遇到大冤种连价都不还,卖家可就是赚大发。” “对了,有件事要提醒你们一下,到了云州,如果不想买千万不要随便还价,翡翠行业有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你可以随便还价,但只要卖家同意卖,你就必须买。” “虽说没有法律支持,但在瑞城这种地方,一旦卖家同意买家不买,还是比较麻烦的,这种情况大部分都是报警处理,卖家轻易不会放你走。” 程汉君升起恶趣味:“开价十万我还价十块,不就安全了。” “呃……”柏江波无奈一笑,“是这么个道理,你掌握精髓了,但容易挨打啊,哈哈,虽说开价高,但也没有那么夸张。” 交谈的最后,柏江波拿出手机调图片教陈益去辨别翡翠品质,没有任何藏私,把多年来的经验和个人见解浓缩,一股脑灌输给陈益听。 陈益的学习和理解能力还是很强的,离别之时,感觉自己都快到专家水平了,反正就那么点东西,没啥复杂的。 “你要是喜欢,这次去云州有空给你买一个。” 陈益看到方书瑜空荡荡的手腕,自认作为老公不太称职,想着补偿补偿。 家里有金镯子,但是太重了,而且方书瑜不喜欢黄金饰品,带着老气。 “工作带着不方便。”方书瑜道。 法医通常需要精细的操作,手镯有可能妨碍手部的灵活性和操作的准确性,使用仪器的时候也会不便,甚至存在污染损坏检材的风险。 不过,非工作时间可以带,再说了,有手镯不带和没有手镯,不是一回事。 陈益看出方书瑜的意动,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男人对女人看行动不看语言。 一切准备就绪,陈益一行人和夏阑山见了面。 对于刚结婚就被叫走这件事,夏阑山再次向陈益表达了歉意。 夏阑山是方松平的老战友,道歉陈益可受不起,让对方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查案本就是刑警的职责,去哪都一样。 “我喜欢查案,愿意查案,夏叔真是言重了,我还要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呢。”陈益的场面话越来越熟练。 不管真假,反正夏阑山觉得很舒服,对这个年轻人的印象越发好。 在介绍了何时新等人的身份后,夏阑山没有任何意见,表示此次云州一切花费都由云州省厅出了,落地的时候会第一次时间给大家调枪。 他豪气云天,还说就算要狙击枪都行,当然这是开玩笑。 我一个刑侦队长要狙击枪干什么。 陈益顿觉有趣,初步了解了夏阑山的性格,比方松平要豪迈许多。 众人来到机场等候起飞,陈益一直在和夏阑山聊天,他已经知道了云州刑侦副总队长韩跃东受伤的事情,此刻深入问询。 “然后呢?受了伤没有再派人去跟进线索吗?” 夏阑山道:“暂时没有,他刚刚受伤,就在你结婚的前一天。” 陈益:“线索不重要?” 这都已经三天了,如果是重要线索,应该不会放着不管。 夏阑山详细解释:“他是在去瑞城一个寨子的路上,从马上掉下来摔伤的,听说那个寨子以翡翠起家,颇有翡翠发源地的意思。” “韩跃东之所以要去那个寨子,是因为有人看到四名死者之一曾经在附近出现过,而且不止一次,但他的家离的很远。” 寨子其实就是村庄,当地人叫习惯了而已。 陈益:“什么时候出现过?” 夏阑山:“大概……三四年前吧,算是值得走访的线索,但韩跃东突然受伤就让这件事耽搁了下来。” 陈益:“四名死者是干什么的?彼此认识吗?” 夏阑山:“认识,瑞城就那么大,其中两个人做翡翠生意,另外两个人一个开酒店一个开旅行社,都有点小钱,具体的,等明天去省厅给你看详细卷宗。” 陈益微微点头。 案件已经在他面前撕开了冰山一角,果然不愧是翡翠之乡,连续发生了五起重大刑事案件表面上……似乎都和翡翠有点关系。 “命案和盗窃谁先谁后?”他又问。 夏阑山:“四具尸体全部被发现后不久,发生了盗窃案。” 陈益回忆云州地图,明城和瑞城两个地方距离有点远,存在联系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上飞机之前,夏阑山提醒陈益做好心理准备,这四名死者的死亡现场……有点古怪,好像寓意着某种仪式。 周围点了蜡烛,还画了稀奇古怪的符号。 死因,是额骨洞穿导致颅内大出血,白话说就是凶器直接穿透了额头,一击毙命。 现场没有发现凶器,法医判断是类似长锥的尖锐利器。 专案组查遍了能查的所有资料,走访了大量民间人员,包括早年封建迷信遗留所谓的“神婆”、“祭司”、“术士”等,没有任何收获。 全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像凭空冒出来的,不管凶手动机为何,按理说这种离奇行为不可能自己创造,总要有点依据。 听着夏阑山的话,陈益微微挑眉,想起了江城的案子。 像这种作案手法高度一致且非常特殊的,肯定带有深层含义不为人所知。 深层含义,基本可以说就是作案动机了。 整的花里胡哨,会给警方留下相当多可供调查和推断的线索,这难道又是一起复仇杀人案吗? 带着疑问,飞机起飞。 第四百七十七章 医院的见面 从东洲阳城到云州明城,空中需要飞三个小时左右,当陈益一行人落地机场,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十点。 这个点自然不可能再去省厅,休息好之后明天才是接触案件的时候。 夏阑山按照三星级标准给几人安排了酒店,距离省厅不远不近,两辆专车在明天清晨到位,油箱加满油卡充满。 此次请了外援,云州省厅日消费估计在一千以上,拖的越久花的越多,相比案件的严重性,这笔钱并不多,而且丢失手镯的主人还发了高额悬赏,希望警方能尽快找回失窃的手镯。 在不妨碍公安机关依法开展侦查的前提下,个人是可以发布悬赏的,这件事并没有明确的规定,不过查案是警察的职责,就算案子破了钱也不会收。 虽然不会收悬赏的钱,但个人是可以捐赠的,比如向公安机关捐赠警车等物品,不违反规定。 因此只要案子能破,云州省厅绝对不会亏,当然夏阑山倒不是为了物资,这些都属于正常花费,去阳城之前他已经和上司交流过了。 把案子破了是最重要的,其他都无所谓。 晚饭已经在飞机上吃过了,夏阑山亲自将陈益送到酒店,约好明天去省厅的时间,要离开之时陈益叫住了他。 “夏叔,先等会。”陈益还是称呼夏叔,显得亲近。 夏阑山问:“还有什么需要吗?尽管说。” 陈益让其他人自由活动,然后和夏阑山下楼来到大厅,询问韩跃东所在的医院。 “你要去见他?”夏阑山看了一眼时间,“十点多了,有点晚了啊。” 陈益笑道:“回去也睡不着,我去溜达一圈,远吗?” 夏阑山:“倒是不远,开车二十分钟吧,你要想去的话我送你过去。” 陈益:“不用,我就是溜达溜达,顺便看看明城的夜景,夏叔把医院地址和病房告诉我就行。” 明城以四季如春的气候和独特的自然风光闻名于世,历史文化底蕴深厚,多民族聚集,来到这个有魅力的城市,肯定想走走看看。 何时新他们估计是闲不住,而他想着去慰问慰问韩跃东,顺便探讨几个问题。 要是对方没睡,那正好,要是睡了,就带方书瑜尝尝本地特色再回来睡觉。 忙里偷闲,不耽误。 夏阑山理解了陈益的意思,笑着拿出手机将韩跃东所在的医院和病房号发了过去,然后就走了。 陈益还没来得及回去,就见何时新几人也从楼上下来了,估计是要出去逛逛。 “陈队,一起啊?”程汉君邀请。 陈益道:“你们去吧,我和书瑜要过二人世界,前天才刚刚结婚啊。” 他没有提去医院的事情,刚落地就工作也太扫兴了点,只是过去简单聊两句而已。 几人很识趣不当电灯泡,两拨人在酒店门口分别。 陈益和方书瑜稍作解释,随后打车来到了夏阑山所给的地址,直奔病房。 夫唱妇随,方书瑜向来无条件支持陈益的任何行动。 陪床的是韩跃东的亲人,此刻还未睡,陈益表明了警察同事身份后,来到门口透过玻璃朝病房内看。 灯灭了,不过病床上的人偶尔还在动,陪床的人说韩跃东刚刚睡下,应该暂时没睡着。 陈益询问自己能不能进去看看,对方同意了。 让方书瑜在外稍等片刻,陈益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韩跃东的左腿裹着厚厚的石膏和绷带,吊在那里显得有些滑稽,这种姿势想睡着其实也挺难的。 借着窗户透进来的余光,陈益看清了韩跃东的长相,四十来岁,几天没有刮的胡子已经长了出来,头发乱糟糟的,很油腻。 脚步声无法做到完全静谧,韩跃东作为老刑警有着极高的敏锐,察觉有人靠近后立即睁开了双眼。 “谁?!” 锐利的目光仿佛燃烧着火焰,直逼陈益而来,肌肉记忆使得他双手抬起呈防守姿势,随时都有可能发起反击。 要是熟人的话,哪有偷偷摸摸进来的? 陈益觉得自己的开场白应该足够朴实无华,于是原地站定开口:“韩队长,办卡吗?游泳健身了解一下。” 办卡? 韩跃东有些蒙,眼见对方认识自己似乎没有恶意,伸手打开了灯。 “陈益?” 他显然见过陈益的照片,且印象很深,不用回忆便脱口而出,紧绷的情绪彻底放松。 陈益上前坐下,并将方书瑜也喊了进来。 刚才的开场白让韩跃东颇为无奈,表情哭笑不得,夏厅和他提过要去阳城参加陈益的婚礼,也提过要把陈益借过来查云州的案子,没想到今天就见面了。 来的可真快啊。 “陈队长,新婚快乐。”韩跃东第一时间送上了祝福。 刚结婚就出差查案,也不知道人家心情怎么样,看态度……应该还行。 年轻人就是喜欢开玩笑啊,他刚才差点没反应过来,推销人员怎么大晚上溜进医院了,甚至还知道自己身份。 “谢谢。”陈益笑着开口,“这位是方书瑜,阳城市局的主任法医。” 韩跃东看了过去:“你好。” 方书瑜微笑:“您好韩队。” “没事吧?”陈益伸手敲了敲石膏,韩跃东给他的第一印象是那种大大咧咧型,激起了他的自来熟。 韩跃东动了动腿,笑道:“没事没事,你说我这倒霉催的,骑马还能从马上掉下来,陈队长刚到?” 陈益嗯了一声:“刚和夏厅分开从酒店出来,想着过来看看韩队长,顺便聊聊,空着手您别介意啊,下次补上。” 韩跃东:“客气了,都是自己人,陈队长过来是想聊案子吗?是否看过卷宗?” 陈益:“还没看,随便聊聊吧,韩队长是第一次骑马?” 韩跃东:“不是第一次,多年前出去玩的时候也骑过。” 陈益:“听夏厅说,你是在去寨子的路上掉下来的,当时有向导?” 韩跃东点头:“对,有向导带着,那个地方特别难走,叫雨落村,整个云州有五个隐秘的古老村子,坐落深山与世隔绝,生活方式较为原始,也没有被开发为旅游区,瑞城雨落村正是其中之一。” 陈益:“夏厅说那是国内翡翠的发源地?” 韩跃东:“传言是这么说的,不知道真假,空穴不来风,应该有些依据。” 陈益:“韩队长当时以什么理由进山的?报身份了吗?” 韩跃东:“报了,村子不欢迎外人,要是不报警察身份,向导也不会揽这个活。” 两人简单聊了两句,陈益得知向导就是雨落村人,手里养了几匹马,为的就是平时方便走山路外出驮货,把镇里的东西运到村里卖,解决村里的日常生活问题。 事发当天,韩跃东带着几个同事准备进村,四处打听后才找到了这个向导,但对方并不愿意,说村子不让外人进,直到亮出警察身份给了点钱,再加上附近派出所的劝说,向导才勉为其难的答应。 自治县有独属的自治条例和权限,尤其是偏僻的村子,规矩更多,所以韩跃东也不好强行施压。 进山的道路距离很远,马匹是唯一的出行工具,人多不现实,为了不妨碍向导运货,所以韩跃东只带了两个人进去,相互轮换着骑马。 在走到一处山体拐角的时候,韩跃东的马匹突然受惊,导致他从上边跌落,幸亏他反应快并且有缓冲地带,否则现在就不是住院了,而是直接进太平间。 听完韩跃东的话,陈益思索了一会,问道:“马匹因为什么受惊?” 韩跃东摇头:“不知道,挺突然的,可能我和它不熟?” 陈益:“山路如此危险,若陌生人骑马可能导致马匹受惊,向导自己预料不到吗?他应该非常有经验才对,至少在经过危险地带的时候,需要提醒你们下马。” 韩跃东听出了弦外之音,脸色严肃起来:“你想说什么?” 陈益:“韩队长,我个人在查案的时候习惯怀疑一切,理论上任何情况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你觉得这个向导有没有问题?” 韩跃东吃惊:“他故意的?想杀我??” 方书瑜也被惊到,看向陈益,现在她知道对方今晚来医院的目的了,看来早就心生疑窦,不太相信韩跃东的受伤是意外。 陈益:“杀你应该不至于,阻止你进村。” 韩跃东眉头深深皱起,回忆向导当时说过的话和表情反应,寻找存在的疑点。 半响后,他迟疑道:“这个怀疑有些大胆,说实话,我没发现向导的问题。” 陈益开口:“只是怀疑而已,我没说他一定有问题,明天我准备再去一次,如果我也从马上掉下来了,或者因其他意外无法进村,那么韩队长的受伤很大可能并非意外。” 虽然还没有看过卷宗,但此次来云州的第一站,他已然心中有数。 顺着韩跃东未完成的调查方向继续就行了,专案组之前的努力成果肯定有用。 韩跃东沉吟片刻,说道:“陈队长来之前我从未怀疑过向导,既然有了怀疑,那就小心点,要不多带点人。” 陈益:“不,这种与世隔绝的村子,去的人越少越好,免得横生枝节,韩队长带了两个,那我也带两个。” 何时新和秦飞。 这是他此行要带的人,其他的留在明城还是前往瑞城,明天再说。 说完,陈益察觉到方书瑜投来的视线,开口:“你不去。” 三个字不容置疑,方书瑜了解陈益,但凡这种语气都不会有商量的余地,便没有争取。 韩跃东给不了多少意见,叹道:“案子就交给陈队长了,说来惭愧,那么长时间都没有查到线索,是我能力上的不足。” 陈益:“韩队长已经尽力了不必自责,不知此案有没有需要注意的地方?或者说韩队长自己是否有怀疑的点,卷宗上没有的。” 韩跃东:“你想问哪个案子?” 陈益:“命案。” 韩跃东沉默片刻,问道:“死亡现场什么样你知道吗?” 陈益点头:“已经知道了,好像挺古怪的?” 韩跃东:“走访没有匹配的结果,目前我怀疑宗教,正准备朝这个方向去查呢,没想到受了伤。” “宗教?”陈益若有所思,“哪个宗教?” 佛教和道教不太可能,此案离谱程度更像邪教或者国外的活人祭祀。 不过,既然四名死者认识,那么作案动机其实就比较局限,陈益更愿意相信是披着“仪式”幌子所完成的复仇杀人。 没查到,或许是藏的比较深,要是简单直接的案子,夏阑山也不会亲自飞往阳城。 韩跃没有给出回答,他也仅仅是怀疑而已。 “凶杀案和失窃案有可能存在联系吗?”陈益问。 韩跃东:“为什么这么说?” 陈益:“随便问问,我还没有看过卷宗,现在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瞎猜,所有案子包括韩队长中断调查的线索,不都和翡翠有关吗?” 韩跃东:“这倒是,不过云州本就是翡翠主要供货地,很多案子都和翡翠沾边。” 他想说的是巧合。 陈益想了想,道:“丢失的镯子不是从瑞城买的吧?” 韩跃东:“不是,失主在明城买的,自一个收藏家手里高价收购。” 陈益微微点头,没有追问细节,明天看了卷宗就都知道了。 若凶杀案和失窃案没啥关系,那么还是要优先调查凶杀案,一件死物和四条人命,当然是人命最为重要。 诚然,四条人命在某些人眼里可能根本不值一个亿,但对警察来说人权至上,物权其次。 “韩队长首先查的是仇杀吧?”陈益问。 韩跃东:“当然,四名熟人被杀,那么凶手也是熟人的可能性最大,但并没有收获。” 陈益:“所以……尝试转到民俗禁忌的方向?” 韩跃东:“对,瑞城前几年有过破除陈规陋习的专项行动,抵制封建迷信,但我们都清楚,不可能扫清的,这就跟扫黄一样,无法完全杜绝。” 陈益:“那也不太可能盯上四个相互认识的人啊,有点巧了。” 韩跃东叹气:“希望陈队长能找到答案吧,我这个腿……十天半月是好不了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 会议,观看卷宗 过了午夜十二点,陈益和方书瑜离开了医院。 玉树,是那位向导的名字,姓什么不知道,陈益记在了脑子里。 已经很晚了,两人没有去逛街,返回酒店休息,养精蓄锐准备明天省厅的会议。 何时新他们好像还没回来,陈益也懒得管,心中有数就行,不要影响到第二天的精神状态,工作是首位的。 洗刷上床,方书瑜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突然怀疑向导是故意的呢,有什么确切依据吗?” 陈益靠在床头玩着手机,口中说道:“我能有什么确切依据,就是直觉上有些不太对劲,所以问问韩跃东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忽略的细节,雨落村一定要去,到了就知道了,快睡吧。” 方书瑜:“嗯。” 一夜无话。 翌日,陈益几人在酒店吃了早饭,出门的时候已经有专车在等待了,大家上车前往省厅。 夏阑山不在,应该是提前去了省厅安排,集合专案组的人。 对方提过,鉴于案情重大,专案组人数不少已经超过了五十,韩跃东受伤后群龙无首,目前的处境比较尴尬。 那起手镯失窃案,也在专案组的工作范围之内,由明城市局刑侦支队的支队长亲自带人负责。 看来失主在明城的确有点地位,能让省厅专案组派专人专查。 话说回来,一亿价值的盗窃案,已经算金额特别巨大的情况了,倒也合理。 【陈益,直接来会议室。】 收到夏阑山的消息,到达省厅的陈益在警员的领路下走楼梯上了三楼,沿途所有人看到后都在打量,东洲陈益来云州的消息并不是秘密。 对于这位在近几年堪称警队传奇的人物,大家好奇居多,真人似乎比想象中更加年轻。 “陈队。” 有性格开朗胆子大的,直接打起了招呼。 “你好。” 陈益微笑回应,脚步不停。 来到会议室,专案组全体已经在等待了,看到陈益到达,除夏阑山以外的所有人站起身。 “陈队。” “陈队。” 职位相对较高的人接连开口,其中就包括明城市局的支队长。 落座后,夏阑山重复之前的话:“陈益是我从阳城请来的,接替韩跃东领导专案组,继续调查瑞城四名受害者离奇被杀一案和失窃案,大家没有意见吧?” “没有!” 声音倒是挺齐,陈益知道夏阑山是做给他看的,早就提前通好气了,消除自己的心理压力。 毕竟是“外来的”,威信不足,有些人心里也许还存在芥蒂。 当然,就算有也不会表现在脸上,反正陈益是没看到。 他不在乎这些,把案子查完也就走了,未来不太可能存在交集,他是来查案的,不是来交朋友的,更不是来砸场子的。 正常处理人际关系即可。 夏阑山继续道:“其他这几位都是阳城的同事,自我介绍一下吧,先认识认识,未来一段时间大家需要并肩作战。” 何时新等人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和职位,算初步认识了。 专案组的人员抽调大部分来自瑞城,少部分来自明城,调查命案的警员主要以瑞城为主,本地人做起事情来比较方便。 瑞城市局刑侦支队长梁其东,就坐在陈益的右手边,两人点头彼此打招呼。 明城市局支队长胡庆志负责失窃案,瑞城市局支队长负责命案,上面由韩跃东负责案件的整体指导工作。 本来韩跃东并未亲自下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案情推进极为缓慢,急了,便干起老本行跑到一线。 下面的人在走访调查的时候,出现疏忽也是有可能的。 但谁也不会想到,韩跃东会突然受伤,当时在外等待的梁其东那个后悔啊,吓的赶紧把韩跃东送到了医院。 早知如此,就不该让韩跃东进山,没拦住。 韩跃东要是出事,他也别想干了。 “梁队长,那个村子还得再去一趟,我带两个人亲自去。”陈益提前和梁其东说了一声。 梁其东有些傻眼,这两位组长怎么一个性格,非得亲自下场,有啥命令就说呗,我们去做就是了。 要是陈益也受伤住院,那乐子可就大了。 不相信瑞城警员的能力还是怎么着? “一切听陈益的,不要质疑。”夏阑山说了一句,看向负责大屏幕的警员,“卷宗调出来,先看瑞城的命案。” “是!” 投影仪亮起,陈益几人转头,去了解命案全貌。 命案发生时间都是在去年,时间间隔还是比较近的,全案经历了两个月。 两个月的时间内,凶手连杀四人,四个案发现场,作案手法完全一致,除了死者身份和作案地点不同外,其他的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头骨的贯穿伤、现场的“仪式”、呼吸道和肺部迷药。 凶手的反侦察能力极强,警方连受害者失踪地点都没有找到,显然是提前踩好点,在受害者必经之路上突然发难,带到荒无人烟的野外杀害。 案发现场有陌生脚印,还有三轮车的车辙印,这是仅有的线索,凶手应该把自己武装的非常严实。 卷宗非常详细,从现勘到尸检,从监控到走访,毫无遗漏,可以说该查的都查了,到目前为止并未锁定任何嫌疑人。 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 第一,凶手是受害者的熟人,但外人并不知道,也没有任何网络上的联系。 第二,凶手是陌生人。 没有依据能够判断哪种可能性更大。 陈益有心理准备,既然云州省厅专案组的调查一直没有进展,说明难度还是比较高的,按部就班的刑侦手段起不到作用,也没有一定的范围供侦查员去摸排。 真正的死胡同,前面有堵墙挡着,需要想办法把它砸开。 第一名死者叫郝震伦,二十八岁,瑞城本地人,自己开了一家旅行社。 第二名死者叫涂向南,三十二岁,瑞城本地人,自己开了一家酒店。 第三名死者叫米德力,三十五岁,瑞城本地人,在瑞城最大的翡翠商场有自己的档口,遇害的时候正准备扩张生意,新店正在装修中。 第四名死者叫饶家武,三十二岁,瑞城本地人,和米德力一样在瑞城最大的翡翠商场拥有档口,主做中高端翡翠手镯生意,一枚手镯动辄几十上百万,流水大几千万。 看起来,都是比较年轻的成功人士。 四人在十多年前就认识,经常混在一起,每个人都是高中辍学后进入社会,干过很多散活,随着时间的推移经验的累积,渐渐发展到现在。 过完受害者的基本资料后,陈益的注意力立即放在了四人的事业成功上。 既然人际关系已经全面过了一遍,那么他来到云州接手此案,就要剑走偏锋从其他小概率方向切入,切入的关键,便是寻找可能存在的疑点。 比如,这四个人是怎么成功的。 从经历看……四人说白了都是街溜子,无学历无背景无技术,运气好成功一个两个倒也罢了,四个人整整齐齐全都小有成就,感觉上有点脱离现实。 成功的背后,是不是有其他原因呢?是不是牺牲了他人的利益? 如果牺牲了他人利益,那么此案大概率就是一起复仇杀人案。 没查到不代表没有,这种事情肯定不会张扬到人尽皆知,越低调越好,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 陈益重点关注了一下,卷宗里提到了四人的发展过程,都是一点点做起来的,没有说谁一夜暴富,因此并未成为主要调查方向。 他能想到的,韩跃东应该已经想到了,就是不知道是否查的彻底,没有遗漏。 假如,四个人非常小心呢?明白财不外漏的道理,表面看是通过努力和机遇,其实暗地里家底很厚? 曾经在雨落村附近出现并吸引韩跃东前往走访调查的,是四人中的涂向南。 他为什么要去那?和本案有关系吗? “把四名受害者的现场死亡照片排列到一页。”陈益开口,继续去寻找问题。 仇杀仅仅是一种可能,还不能排除陌生人作案,韩跃东已经提起了民俗禁忌,他也需要考虑到。 刚才照片闪过去的时候,他好像发现了一个规律。 “是,陈队。” 警员操作,将四张现场照片调出,呈田字排在一张页面上。 大家看向陈益,不知对方是否发现了什么。 陈益直接站起身,左歪头右歪头仔细看了看,随后指着其中一张照片问:“梁队长,这个方向是东方吧?” 那是郝震伦的死亡现场。 梁其东看了过去,回答道:“没错,是东方。” 得到确认,陈益开口:“死者脑袋所朝的方向各不相同,一个东方一个西方一个南方一个北方,这是巧合还是故意的?” 梁其东脸色微凝,好像还真是,以前没有关注到这个细节,结合现场遗留的蜡烛和古怪符号,某种仪式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了。 但……对不上号啊,没查到类似的传闻,韩跃东受伤前开始怀疑宗教,但还没来得及深入探寻。 众人沉默间,陈益问:“瑞城乃至整个云州,就真的没有类似仪式吗?这玩意总该不会是自创。” 梁其东道:“确实没有查到。” 此时秦飞开口:“有没有可能来自街头胡编乱造的奇书,凶手拿到后信了。” 不少视线集中在秦飞身上,能跟着陈益来云州的,不会是简单角色,提出的点很有想法。 身旁的程汉君道:“你不会想说凶手修仙之类的吧。” 秦飞:“电影里演过,现实只会比虚构的影视更离谱,人际关系已经排查完毕,那就要考虑是不是小概率事件,世界上不缺疯子。” 大家知道秦飞想表达什么,某部电影里演的凶手想要依靠杀人修道成仙,来治愈自身绝症,两起案子倒是有共通之处。 难不成要去查死者的属相、五行八卦、生辰八字……看看有没有特别的东西? 感觉是一次大海捞针。 陈益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瞎猜是猜不出来的,除非能遇到一个明白人。 “梁队长,现在跟进的调查方向是什么?”他问。 梁其东道:“受害者的过往,以及受害者上一辈是不是有矛盾,我们正在把时间线往前推,寻找蛛丝马迹,工作量很大,暂时没有收获。” 陈益点了点头,这个方向是需要重点排查的,当下人际关系找不到疑点,以前说不定有。 “过,看盗窃案。” 听到盗窃案,胡庆志直起身子,此案是由他负责的。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手镯照片,冰感水润,满绿通透,外行人都觉得非常漂亮。 照片下面,是事发过程。 “还真是高冰接近玻璃种的满色帝王绿?” 来的时候陈益已经找专家详细了解过了,过亿的手镯,只有这种可能。 他此刻非常惊讶,但惊讶的不是手镯成色,而是丢失过程。 这枚手镯,竟然是在一个女孩手腕上丢的,今年马上高中毕业了。 上亿的手镯,那是收藏品,那是观赏品,这得多土豪才会佩戴,头顶一块布是吧? 专家柏江波说过,翡翠手镯分收藏货和硬通货。 收藏货,就是那些买来收藏不戴的,价格昂贵,可以坐等升值。 硬通货,就是那些买来佩戴的,最贵也就是正冰满绿或者高冰满绿,颜色种水都达不到顶级,明星佩戴居多,看身价有几十万到数百上千万不等。 上亿,那可是国际珠宝展顶端级别的东西,谁会拿来戴啊,那得多疼闺女。 哪怕以陈益的身家,此刻也理解不了。 怪不得会丢呢,十几岁的孩子戴着,不偷你偷谁。 “陈队。”胡庆志开口,“手镯是被人掉包了,在校园联谊舞会上丢的,云州三大贵族学校在今年开了一次联谊会,不少人带着卡通面具,失主姜妍妍当时被人搭讪有过肢体接触,回家的时候才发现手镯不对。” “按照翡翠专业术语,姜妍妍是被人用一枚豆种满色的手镯,换走了高冰满色手镯,价值差距一千倍,因为颜色一样,她当时并没有注意到。” 陈益一边听胡庆志说一边看卷宗,对这起手镯失窃案有了清晰的了解。 同时,他还拿出手机搜了搜事发所在的学校。 姜妍妍就读云州华美国际高中,里面大部分都是外籍子女,学费高昂,完整读完十二年总花费大概需要三百万。 对有钱人来说,十二年花三百万也不算多,主要是资格,寻常人进不去。 案发联谊厅有监控,非常清晰且具备夜视功能,因此哪怕活动中间有过灯光昏暗的时候,依然完整录下了全过程。 监控显示,一名身穿礼服带面具带手套的男子故意接近姜妍妍,几句话把对方逗得心花怒放,还伸手让男子看手相,趁着灯光昏暗,男子熟练将手镯掉包,姜妍妍一点察觉都没有。 之所以没有察觉,是因为手镯本来就偏大,并不是完美契合姜妍妍的手腕,虽然平时掉不了,但想拿下来还是很容易的。 作案后男子迅速离开联谊厅离开学校,消失在了监控盲区。 目前胡庆志查到的结果是:嫌疑人不是学生不是老师也不是学校工作人员,外来的,提前躲在了学校内,等候联谊舞会的开始。 怎么进去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去的也不知道,华美高中的管理确实严格,但到底只是学校而已,心怀不轨的人想偷偷溜进去完全有办法。 第四百七十九章 先查命案,姜名甫堵门 这是一个段位很高的盗贼,除了身材轮廓,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线索,想要通过现场勘查找到这个人已然没有了可能。 该做的,胡庆志已经都做过了。 刑侦支队的支队长亲自去查一起盗窃案,陈益不怀疑他的能力,看来是真的遇到了高手。 目前,只能从侧面去调查。 相比命案,盗窃案才是真的难,命案虽盘根错节但至少有迹可循存在希望,而这起盗窃案只有一道身影,且陌生人作案的可能性非常大,人海茫茫,上哪去找? 饶是陈益,在听完胡庆志描述和看完卷宗后,都是沉默下来。 行业内有这么两种说法:盗窃案最难破、十个盗窃案九个破不了。 原因很多,比如:证据不足、流窜作案高发、时间拖的太长等等。 正所谓捉贼捉赃捉人拿双,当盗窃案时过境迁,而现场遗留的线索又非常少的时候,想要找回赃物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此案若不是失主地位特殊,或许已经暂时搁置,交给其他警员慢慢跟进了,能不能查到看运气。 刑侦支队还是很忙的,这也没有办法。 能看得出,胡庆志一脸愁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查了。 姜妍妍带着手镯整天在外抛头露面,识货的肯定不在少数,人脉关系已经排查完毕,基本敲死了陌生人、外人作案的事实。 价值一亿的手镯啊,谁知道了不动歪心思?作案后立即跑到国外,足以逍遥一生了。 “真是找事啊。” 秦飞他们免不了心中吐槽。 这句话不能说出来,想想还是可以的,财不外露的道理有钱人应该很懂,却选择了一种最容易丢失的保存方法:佩戴。 “陈益,有什么想法吗?”夏阑山问。 其他人也看了过来,想听听这位从阳城来的破案高手有何新的建议,他们一致认为盗窃案比命案要难查的多,大家甚至能看到变成悬案的未来。 陈益的眉头微微皱起,下意识去摸烟盒,身旁的梁其东动作很快,已经拿起自己的递了过来。 “谢谢。”陈益接过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后,道:“先不提盗窃案本身,这位叫姜名甫的旅游业大鳄,到底是爱女儿,还是不爱女儿。” 夏阑山诧异:“什么意思?” 陈益:“身上扛着一个亿,这要是在荒郊野外,杀人越货都有可能发生,太危险了,幸亏只是盗窃,要是绑架的话,岂不是连赎金都免了。” 哪里还需要赎金增加风险,直接撸走手镯就行了,说不定还有撕票的风险。 夏阑山看向胡庆志,后者开口:“我们也觉得离谱,问过了,姜名甫说就一个宝贝女儿,当然要把最好的给她。” 陈益:“他身价大概多少?” 胡庆志:“几十亿吧。” 陈益想了想,说道:“还是不太对劲,你要有几十万,会花一万给女儿买手镯吗?” “这……那肯定不会。”胡庆志苦笑,“有钱人的想法咱也搞不懂啊。” 陈益转头再次扫了一眼盗窃案卷宗,道:“先查命案吧,我今天跟梁队长一起回瑞城,盗窃案由胡队长继续负责,我个人建议……刚才的问题要深入了解,反正也没有线索,试试看吧,说不定动机不是为了钱呢?要不是为了钱,就容易很多。” 胡庆志点头:“好,我记住了。” 会议时间很短,了解完卷宗后陈益准备立即动身,随后夏阑山带着几人去调了临时配枪,包括方书瑜也有。 九二式拥有较大的弹夹容量和较高的射击精度,大家用起来还是比较习惯的,以威慑和自保为主。 这起命案的凶手,给人的感觉似乎有点危险,杀人手法古怪是一方面,干脆利落更需要注意。 靠近边境,什么人都会有。 胡庆志继续查盗窃案,专案组其他人前往瑞城,案子破不了的话,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回来。 还是那句话:人权第一,物权第二。 “陈益啊,安全第一,千万不要莽撞,拜托了。” 临走前夏阑山给与告诫,还有点恳求的意思,陈益的生猛他是知道的,血洗岐峰岛可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可马有失蹄啊,毕竟血肉之躯。 陈益要是在云州出了点意外,他以后可怎么和方松平见面,更何况方书瑜也在。 “您放心,我心中有数。” 告别夏阑山,一行人离开省厅准备坐车前往瑞城。 瑞城有机场,但梁其东是开车来的,况且手枪无法带上飞机,路上全程高速大概需要七个半小时。 还未出省厅,车队被拦住,一辆劳斯劳斯停在门口堵着,周围站岗的保镖穿着清一色西服,不知道的还以为“黑社会”。 陈益猜到了是谁,开门下车。 秦飞等人快走几步护在了陈益前面,和姜名甫的保镖对峙。 姜名甫五六十岁的年纪,不是一个高大挺拔的人,恰恰相反也就一米七左右,站在那里和保镖相比有点鸡立鹤群。 不过,上位者的气势很难忽视,威严尽显。 身高虽然不高,但他站在那里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峰,有绅士的优雅,还有扑面而来的压迫。 “请问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请把车让一让。” 秦飞率先开口不卑不亢,跟着陈益这几年他已经学会了不欺凌弱者,不卑服强者,早已不是派出所的小片警了。 姜名甫迈动双腿上前。 秦飞目光凝起,和傅国勇两人挡住。 “不好意思,请不要靠近。” “退后。” 姜名甫微微一笑:“陈队长的架子,比夏阑山还大啊,御下有方,我连靠近都不行?警民可是一家人。” 秦飞和傅国勇回头,见得陈益轻轻抬手,便退到了一边。 陈益上前,笑道:“姜先生摆这么大阵仗,也难怪我的同事误会,警民确实是一家人,但也不得不防袭警的事情发生。” 姜名甫觉得有趣:“这里可是省厅啊,我不想活了吗?” 陈益:“玩笑话,姜先生掐点过来有何贵干?找我的吗?” 此人消息倒是灵通的很,他昨天晚上到了明城,今天就来门口堵了,大概是为了盗窃案吧。 “专案组组长换人了?”姜名甫问。 陈益点头:“换人了,韩队长出了点小意外,需要时间恢复,在此期间由我负责案件的指导侦查工作。” 姜名甫的脸上一直带着笑容:“三十岁的刑侦副总队长,了不起,我虽然远在云州,却也听过陈队长的英勇事迹,看来我丢失的手镯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了,到时候真的要好好感谢感谢陈队长。” 陈益:“追查刑事案件职责所在,姜先生放心,我一定尽力。” 姜名甫看了看陈益身后的人,问道:“这是要去……瑞城?” 陈益:“对。” 姜名甫:“陈队长厚此薄彼啊,难道盗窃案就不重要吗?” 陈益态度平和实话实说:“和命案相比,盗窃案相对来说确实不重要。” 闻言,姜名甫略微沉默,上前半步低声道:“陈队长,能不能先帮忙找到我女儿的手镯,只要能找到,我会重谢八位数。” 陈益深深看着姜名甫。 八位数?一千万以上,有钱就是任性。 “看来这个手镯对您女儿来说很重要。”陈益道。 姜名甫叹了口气:“对,非常重要,她很喜欢这个手镯,得知丢失以后整天闷闷不乐,现在已经瘦了好几斤了。” 陈益思维跳动,说道:“不行再买一个,全国范围内应该能找到品质差不多的,这又不是古董孤品。” 姜名甫摇头:“短时间内很难找到,再说妍妍对它已经有感情了,陈队长可能不清楚,高端翡翠是有灵气的。” 灵气? 陈益就当听个乐,他可不认为一块石头能有什么灵气。 翡翠,就是石头而已,比较特殊的晶体石。 “很抱歉姜先生。”陈益开口,“我们专案组有自己的查案节奏,命案是首先要解决的事情,您放心,市局的胡支会继续负责盗窃案的侦查,全力寻找失窃手镯的下落。” 姜名甫:“我不信他,陈队长能不能和他换换,让他去瑞城查命案。” 陈益:“……” 被人信任是好事,但这个姜名甫多少有点自持身份,随意安排了。 查案是刑警的职责,外人不能过问,更不能去改变。 “不能,很抱歉。” 姜名甫皱眉:“陈队长就不能照顾照顾?我可是云州的纳税龙头。” 陈益笑了笑,准备结束这场对话:“等瑞城的案子查完,如果盗窃案依然没有进展,我会全力侦办的,姜先生,有机会再见。” 望着陈益离开的背影,姜名甫拿出手机拨通了夏阑山的电话,可惜对方的回应并未让他满意,只得站在原地无奈摇头,目送陈益的车远去。 车内,陈益回头通过后车窗玻璃看着逐渐变小的男子身影,加深了疑虑。 到底是父爱如山的溺爱,还是手镯的特殊呢。 都有可能,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可不得尽全力给与最好的。 一亿的手镯,放在世界范围内的顶尖家族,都足够吸引眼球了。 第四百八十章 瑞城“夜市” 全程七个小时,路上陈益和梁其东闲聊起来。 不是聊案子,聊的是瑞城,车内其他人也都竖起耳朵听着,毗邻边境的城市,好奇心在所难免。 梁其东是本地人,用简短的语言让陈益快速了解了这个城市,从美食文化到旅游业,从实体到电子商务,总体来说,瑞城目前处于从繁荣走向衰落的阶段。 瑞城和蒲甘接壤,异域风情肯定是有的,而浓厚的少数民族文化,更是瑞城的一大特色。 “瑞城的人,现在越来越少喽。”提起这件事,梁其东颇为感慨。 以往支撑瑞城经济的三大支柱产业是翡翠、木头和边贸,现在木头和边贸半死不活,基本只剩下了翡翠和旅游业。 多年前瑞城的边贸欣欣向荣,但随着国外连年的战乱以及某些不可抗力因素影响,让本地的贸易大佬该搬走的都搬走了。 只剩下了翡翠经久不衰,还好国人喜欢,认,否则更完蛋。 翡翠行业是瑞城龙头,没有其他产业可以撼动其地位,但正因为翡翠利益的不确定性,吸引了太多来瑞城淘金期望一夜暴富的人。 利益高了,铤而走险的人也就多了,直接导致瑞城相关案件频发,然后就是不出所料的引来了警方严打,直接打的只剩下了半条命。 “打的只是原石生意?”陈益问。 “对。”梁其东点头,“翡翠成品大家都看得见,利润不会太高,但原石就不同了,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一刀下去能开出什么,也许几千块钱买的原石,能卖到几万几十万数百万,这就是赌博啊。” 陈益道:“成品生意考验耐性,原石买卖考验人性啊。” 梁其东顿觉和陈益聊天非常轻松愉快,笑道:“陈队总结的精辟!” 陈益:“说白了都是因为利益,钱重要还是人重要?财富重要还是自由重要?每个人都需要认真考虑清楚,别抱着侥幸心理。” 话题很快来到了现如今电子商务的发展,网上带货让翡翠行业迎来第二春,正处在大爆发时代,网民在家就能了解瑞城翡翠从原石到成品过程,希望用最低的价格买到最好的商品。 可惜无奸不商,几百块的翡翠卖你上千已经算良心了,专门欺负不懂的。 至于瑞城的治安问题…… 虽靠近边境,但瑞城的治安还是很好的,街道上随处可见蒲甘人,两国国民友好交流其乐融融,共同努力去奔赴美好生活。 当然这只是在国内,要是踏出边境的话,变数就会很大,不可预料。 提到雨落村,梁其东表示对这种与世隔绝的村子并不是很了解,本来瑞城就在自治州的管辖之下,那么自治州下的自治县,自治县下的深山老村,根本无人关心过问。 只要不出大事,就和不存在一样,带着神秘色彩。 陈益知道这样的村子国家有很多,邑城的钟落村不就是其中之一吗?除了少见的奇葩风俗,内部生活都很正常,只因交通非常不便导致发展落后而已。 若能轻易接触到外界,同样会渐渐变得现代化。 梁其东提出这次能不能多派点人过去,被陈益否决。 雨落村要是有问题的话,人多了不利于调查,要是没有问题,人多了会打扰村落原有的平静生活,三个人够了。 见陈益已经决定,梁其东不再坚持,到了瑞城后他会提供卫星电话,若遇突发状况随时叫支援。 没有情报的村子,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当然,只是预防而已,梁其东倒是不认为真的会有危险,警察要是在村子失踪,到时候别说只是陡峭山路的阻碍,就算隔着大峡谷,直升飞机也会飞过去。 到瑞城的时候天还没有黑,梁其东安排了晚饭,大家尝了尝瑞城的本地特色,然后便是回酒店休息。 休息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先把房间开了而已,陈益拒绝了梁其东的“导游”服务,问清楚几个特殊地址后,带着何时新他们打车前往。 瑞城和其他城市没有不同,旅游业发展还是很不错的,晚上也很热闹。 来了瑞城不去见识见识原石市场,那可就白来了。 正好,古玩市场和原石市场挨着,走两步就能到,顺便了。 陈益可不是为了去玩,一是先熟悉熟悉,二是看看能否运气好找到和案件有关线索,不是直接相关,他找的是情报。 秦飞白天在省厅说的话很有道理,凶手在大街上随便买个“古书”,照着书中内容“练”,死马当活马医,不无可能。 刚过十点,流龙夜市灯火通明,这个夜市可不是吃饭的地方,而是原石夜市,远远望去驻足各个摊位打灯的人如苍穹恒星般数不胜数,环境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流龙夜市是瑞城最大的原石交易市场,其中同行选购居多,少部分是游客过来见见世面。 摊主看人下菜,是同行就少开价,是游客就往死了开,一千块的东西敢叫十万以上,万一对方买了,那可真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这不是诈骗,翡翠无价,无价指的是无固定价格。 来到夜市大门口,一条标语吸引了几人的主意:一刀穷,一刀富,一刀走向土豪路。 简单,直接,粗暴,道出了原石买卖的真理。 其实内行人的水平也都差不多,不可能看到原石的内部构造,相比外行,顶多是降低亏本的风险罢了。 随着现代科技的发展,有个问题在很多人心中萌发,那就是科技手段能不能看穿原石? x射线、红外线、ct扫描、激光剥离……到底能不能看透?答案不一。 陈益问过柏江波,对方是这么说的: 高精尖的仪器当然对判断原石价值有帮助,但翡翠品质受多因素影响,因此很难通过科技手段透过风化皮进行准确测量,除非有一天可以让原石在机器下全方位无死角透明。 原石表层的风化皮通透性极低,磨开风化皮就是在赌,行称“开窗”,不只有切割。 开窗是半赌,切割是全赌,原石行业很复杂。 为什么翡翠那么贵?从蒲甘矿场挖出来的原石卖到瑞城,买家买了之后开窗再卖,下一个买家买了之后可能继续开窗或者直接切割,然后再卖切割完的板料,下下个买家买板料制成毛料,最后的买家买到毛料加工成手镯。 中间层层加价,成品当然很贵。 这是最复杂的过程,也有人买到原石后直接选择切割制作。 想在行业生存,就看你的眼力如何了。 死者米德力和饶家武能在翡翠行业站稳脚跟,其他不说,能力绝对是有的。 几人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刚要进去,有蒲甘人上前热情的推销成品,还贴心的把强光手电筒递了过来。 强光手电是鉴定翡翠水头、结构、瑕疵、种水的辅助手段,看市场内就知道了,除了游客以外,买家人手一把,远远望去就跟演唱会的荧光棒似的。 刚才在酒店分别的时候梁其东提醒过,如果想买翡翠的话,往死了砍价,千万不要客气,别抹不开面子,这就是行业现象很正常。 一千块钱的东西而已,卖家既然敢开价十万,凭什么买家不能还价十块?? 你敢开,我就敢还,看谁更狠,不服你打我。 陈益扫了一眼托盘上的东西,没有手镯,都是戒面和挂件之类的东西。 “你们有兴趣可以买。”陈益看向何时新他们。 蒲甘人推销很常见,瑞城翡翠一般没有假货,只有好与不好,最低几百块的东西不至于造假。 何时新似乎有点心动,来一次瑞城不能白来,下次不知道啥时候了,能便宜买点纪念品带回去给老婆和母亲自然最好。 他看中了一个吊坠。 对方开价一万,陈益还价五百。 “没有这么砍价的啊兄弟,你看看这颜色,你看看这种水。”小伙子国语倒是说的不错。 陈益确实在拿着强光手电看,在柏江波的教导下,他现在已经是半个专家了。 一千块钱的东西。 吊坠本就是起完手镯后的边角料,四四方方的板料扣掉圆形手镯,边缘或者中间剩下的可以做戒面或者吊坠,相对便宜。 “六百。”陈益将强光手电还给了对方。 小伙子摆手,端着托盘就要走,眼见陈益几人不准备叫他,自己又折返回来,一脸的痛心疾首:“真的没有这么砍价的啊兄弟,我这是大千的料子,想要的话五千赔本卖给你了。” 大千的意思是七千到九千。 翡翠行业有自己的行内价格术语,比如小万就是一到三万,中万是四到六万,大万是七到九万。 上了十万低于百万,就是小六中六大六,上了百万,便是一字头二字头三字头,上千万那是另一回事。 陈益笑道:“大千的料子?我看不到,你直接说个卖价,我可不是游客。” 小伙意识到自己碰到了内行。 看不到的意思是品质不够,卖价的意思是想卖的价格,刚才一万的叫价,是卖家自己随便开的价格。 这些都是行内习惯的说法。 沉默了一会后,他问道:“你能看到多少?三位数不行。” 陈益:“一千。” 小伙摇头:“卖价三千,不能再低了。” 东拉西扯了五分钟,这枚吊坠最终以一千二的价格成交,卖家能赚钱,买家也不吃亏,皆大欢喜。 要是在阳城,一千二是不可能的,首饰店绝对敢卖你三千以上,品牌溢价。 何时新美滋滋的付钱收起,心想陈益之前在阳城找人了解翡翠,真的是太正确的决定了,要不说你能当领导呢,想的很远。 “你们随便逛逛吧,想买什么叫我,但原石不要碰,真想玩一次原石等案子破了再说。”陈益挥手给了自由。 想玩原石当然可以,他还没那么迂腐,买个几百上千的切了,赔就赔呗,也算难得的经历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需要先把活干完。 众人散开,陈益和方书瑜一起。 市场还是比较拥挤的,偶尔亮起的强光照的陈益眯起眼睛,摊位满地都是石头和板料,几乎看不到成品。 他可不是来闲逛的,视线在每个摊位上扫过,重点关注摊主。 在夜市和古玩街凭运气找寻情报,是今晚目的,其他警员来了可没有他的眼力和忽悠本事,韩跃东估计也是抱着这种想法。 第四百八十一章 雨寨传闻 “拍视频的主播可真多。” 陈益一路走来,已经看到不下十位摄影师,他们所拍的人,自然就是在摊位前和摊主谈价的主播。 让全国各地的粉丝们看到自己是怎么谈价的,最终成交价又是多少,最后以放福利的方式卖出去,赚多赚少只有主播自己知道。 主播男女都有,男的彰显谈价技巧,女的……领口开的有点低,摊主能不能看到不知道,反正粉丝们肯定能看到惹人遐想的风景。 陈益走走停停,出于好奇在附近逗留了一会,能判断出有的主播在演戏,而有的主播是真的在砍价,主打真实。 “小伙子,过来看看?刚从矿场出来的石头,品质好着呢。”有年老摊位笑呵呵的招揽生意,希望能引起陈益二人的兴趣。 同行还是游客他们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瑞城做翡翠生意的人确实很多,但时间长了都差不多能混个脸熟。 陈益礼貌性扫了一眼,笑着微微摇头继续往前走,摊主也不失望,收回视线。 这个摊主给他的印象有点精明,估计不好聊天。 刚才对方说品质好……听听也就行了,蒲甘人也不是傻子,鉴定水平不比国内弱,甚至要更加专业,真遇到有价值赌性低的翡翠原石,不可能轻易卖到国内。 说白了,能从蒲甘运到国内的原石,百分之百都是经过专业筛选鉴定的,他们筛选完后卖给下家,下家再进行筛选,再卖给下下家…… 能被游客看到的,早就不知经过了多少手,想捡漏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一个外行或者半吊子内行,怎么可能比得过多个专家级人物,想想也不靠谱。 力保不亏,追求小赚,这才是正常玩原石的心态,暴富是不存在的,还不如去买彩票。 除非,你有透视眼。 逛着逛着,眼看前面就要到头了,一位年轻摊主吸引了陈益的注意,不是因为对方的外表气质,而是他和买家讨价还价的方式。 买家是一个女主播,健康的小麦肤色,穿着超短裙和低胸装。 两人并非演戏,是真的在谈价。 “帅锅,这份料子的水头也就刚刚达到糯种,卖我五十万过分了哦,十万啦,大家都有得赚。”女主播声音响起,手里拿着一大串手镯毛坯料。 这种就是打包卖的了,不单出。 对面青年穿着老旧的休闲装,头发乱糟糟的,相比其他摊主少了些精明多了些朴实,十万的价格听得他一脸无奈。 看得出来,远远不到心理预期的卖价。 附近也有其他人围观,陈益站在旁边并不引人注意,他仔细看着女主播打灯的动作,判断出这批毛胚料确实刚刚达到糯种,眼力还是有的。 十万有点低,二十万左右差不多,越接近二十万买家赚的越少,她当然会尽量压价。 摊主开口:“咱也不扯了,最后一口卖价,三十万,行你就拿走,不行你再看看。” 从五十万到三十万,诚意还是有的,不过买家估计没得赚了。 谈价话术而已,三十万不可能是最后的成交价,还得降。 “行啦行啦,我也不跟你拉,十五万,马上转账。”女主播说道。 摊主摆手:“太低了太低了,本钱都没到。” “再加一万。” 摊主摇头:“二十八万。” 女主播:“你不要顶的那么高,这批料子过不了二十的,最后一口,十八。” 当价格最后以二十一万成交后,女主播付钱拿着料子离开,看样子心情不错。 一共二十枚手镯毛坯,陈益估摸着起成品后一枚能卖到一万以上,个别成色好的两万也差不多,这还是对同行来说的。 总体来讲稳赚不亏,就看她怎么卖了。 压价压的很有水平,他还以为至少要二十三四万才会成交。 这和摊主的心理有很大关系,想赚多少?是不是急着出手?换做其他摊位,二十万够呛。 一万两万,对普通人来说可不是小钱啊。 话说回来,翡翠无价有的赚就行了,过了这个村,谁知道下一个买家啥时候会来,资金周转也是很重要的,细水长流。 陈益决定和摊主聊聊,闲聊而已,不行就撤,本来就是碰运气。 眼看刚走一个客人又来了两个,摊主脸上笑容更多,示意陈益随便看。 这个摊位主要卖毛坯,原石很少。 品质不是很高,顶天五位数,送人的话还是可以拿出手的。 先看看,先聊聊,如果需要的话,他不介意花钱买点,给七大姑八大姨同事朋友能安排上的都安排上。 不花钱,人家可不一定乐意跟你聊。 陈益接过摊主递来的小凳子,然后和方书瑜一起坐下,拿着摊主提供的强光手电慢慢研究。 他故意显现出某些不专业的动作,让摊主知道自己看起来很懂,但又不完全懂,似懂非懂。 这种时候,等对方先说话最好。 过去两分钟,摊主忍不住了:“兄弟是来旅游的?” 陈益抬起头,笑道:“是啊,刚结婚,这不带着老婆出来度蜜月,前两天在丽城玩了玩,听说瑞城是翡翠之乡,就过来溜达溜达长长见识。” 摊主多看了方书瑜两眼,这么漂亮的女人可是相当少见,难能可贵的是妆容很淡,属于天生丽质型的。 真有艳福啊,该不会是个富二代吧? 想到这里,摊主立即对方书瑜失去兴趣,赚钱才是最重要的,和自己没关系的女人看多了也没用。 “你可来对地方了,我们瑞城的翡翠性价比最高,全国的货基本都是从瑞城出去的。”摊主说道。 陈益嗯嗯点头,继续看手中的毛坯,随后就是问价。 价格不是很满意,他又去看其他的。 “要是直接去蒲甘买,可能更便宜吧?”陈益随口说了一句。 摊主笑道:“那当然,蒲甘的货肯定便宜,但一般人去不了啊,我们也只是加了点运输成本而已,不会乱要价的。” 陈益把手中的毛坯货递给了方书瑜让她“研究”,看向摊主:“蒲甘是翡翠的发源地吧?” 摊主:“对。” 陈益:“那咱们瑞城呢?瑞城又没有发源地这么一说,最初翡翠是从哪个地方发展起来的啊?” 摊主本不愿意闲聊,但看到方书瑜爱不释手的样子,似乎买卖能成,便回答道:“瑞城最南边的寨子,很早以前的货啊,都是从那边进来的。” 听道寨子两个字,陈益确定这位摊主不是瑞城市区人,口音也有点区别,和梁其东不一样。 “哪个寨子?” “雨寨。” “雨寨?”陈益拿起一块品质最高的毛坯,“是不是雨落村啊,我以前好像听朋友聊起过。” 这不是什么隐秘,摊主笑着点头:“对对,是雨落村,现在叫雨落村了。” 陈益拿起另一个毛坯:“这个圈口五十的吧?” 手镯圈口就是手镯直径的大小,每个女人手掌不同,因此货物圈口也大小不一,需要按照尺寸来,戴上后能伸进去一到两根手指,就算合适。 五十圈口是比较小的了,方书瑜手腕很细。 摊主:“对,五十。” 陈益递给方书瑜:“看看喜欢吗?” 给方书瑜买肯定不会选择这种品质,不符合陈氏集团公子的身份,真要买的话也无所谓,送给别人就是了,比如朋友的老婆。 记得何时新老婆的手腕好像也很细,能戴上,就是不知道何时新到时候是否会怀疑他“图谋不轨”。 哪有送别人老婆手镯的,你想干什么?? 在方书瑜象征性把玩的时候,陈益问道:“这个雨寨现在怎么样,是不是你们翡翠人心中的圣地啊?” 此话让摊主愣了一下,哑然失笑:“兄弟你小说看多了吧?还圣地呢,一个普通村子而已,只是离蒲甘比较近,所以传着传着成了发源地,没啥特别的。” 说完,他似乎猜到了什么,问:“你不会是想去看看吧?路很难走车进不去,而且村里人排外。” 陈益:“这么多年都没人去过吗?” 摊主:“我家倒是离雨寨不是很远,但我没去过,听老一辈的人说啊,以前有那么一部分人想去雨寨碰运气,说不定路上就能捡到翡翠。” 陈益惊讶:“这么夸张?” 摊主摆手:“传言罢了,真当翡翠是大白菜啊。” 陈益有不同的看法。 空穴不来风,既然传言在,大概率存在事实,若雨落村真的是国内翡翠的发源地,那么在村子内外偶尔捡到一块,还是有可能的。 蒲甘那边,有些地方就是真的遍地翡翠,无人问津,捡回来真的能卖钱那种。 死者涂向南多次在附近出现,他的目的是不是为了捡翡翠呢? 好像不太可能,涂向南是做酒店生意的,和翡翠业没啥关系,再说以他的身家可以直接买啊,何必浪费时间去追求虚无缥缈的运气概率。 除非,他曾经捡到过,或者老一辈跟他说捡到过,且品质极高,高到足以让他动心的程度。 要是陈志耀跟他说某某村子里能捡到价值几千万上亿的石头,他也会萌生去溜达溜达的冲动,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谁会跟钱过不去,买彩票的都大有人在,更不要说掌握翔实线索的无本买卖。 假如,涂向南真的进了雨落村,他的死和雨落村有关系吗? 还有,其他死者去没去过?暂时没查到不代表没去过。 如果都去过,那么新的调查方向就来了。 雨落村这个地方,真的需要进去看看。 陈益想深入了解一下,但摊主知道的并不多,道听途说而已,那就等明天进了镇里再看,多问问总好过没头没脑的直接进去。 韩跃东当时确实有点着急了,也能理解,好不容发现新的线索,能不激动么。 “什么价?”陈益问方书瑜手里的镯子,准备买下。 摊主思考两秒:“二十万。” 开价都是随便开的,陈益看着他不说话。 摊主笑了:“开价嘛,你给,能看到多少?给钱就卖!” 陈益:“两万。” 这下轮到摊主看着陈益不说话了,反正双方在某一刻都挺无语的。 翡翠行业,向来如此。 陈益“感谢”摊主为自己查案提供了情报,但不代表他愿意当怨种。 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拉扯,毛胚料最终以五万块成交,看着摊主装出来的心疼模样,嘴里说着赔钱开张,陈益知道利润已经达到了对方的心理预期。 从手镯毛坯到手镯成品需要最后的加工,加工费在一百块钱左右,等离开瑞城的时候再说。 本来他是真的想送给外人,给方书瑜买怎么说也得六位数以上,但方书瑜似乎真的很喜欢这枚手镯,离开摊位很远了还拿在手里看,眼神中充满了欢喜。 方书瑜向来不追求实际价值,顺眼就行。 陈益觉得……此刻他要说敢说出送给其他女人的话,哪怕是朋友老婆,方书瑜的脸色必然会相当难看。 “算了,别找事了。” 陈益放弃了这个想法,随后离开夜市来到了旁边的古玩市场。 这不是瑞城最大的古玩市场,顶多算古玩街,都是露天摆摊的,估计早年形成的时候是为了蹭原石市场的热度。 游客逛完原石市场看到附近还有古玩街,出于好奇也会去看看,去看了,就有可能掏钱。 瑞城古玩街和江城存在不小的差别,江城那边卖的大多数是乱七八糟的古董,而瑞城这边卖的大多是玉石。 翡翠是玉,但玉不一定是翡翠。 玉石也有新老,从包浆坨痕等细节能看得出来,同样考验鉴定者的眼力。 陈益对这些东西自然是毫无兴趣,本想找找看有没有卖古书竹简什么的,走了一圈发现没有,于是放弃。 另一边,林辰也看中了一枚吊坠,说是送给母亲,陈益深表怀疑,暗示他要是送年轻女孩,手镯最佳,钱不够的话可以借。 林辰非常相信陈益,思索过后放弃,暴露了他想送的人绝对不是母亲。 方书瑜立即有些不满,拉着林辰来到远处单聊,数落了一顿没孝心,老想着女孩不管妈了是吧? 陈益没有去掺和,这倒是很正常,上升不到孝心的程度,在林辰这个年纪,刚好是和父母距离最远的时候,天天在外面“瞎混”,大家都一样。 等结婚了会好很多。 第四百八十二章 边境镇 入夜,方书瑜在陈益身边沉沉睡去,均匀的呼吸声轻柔如丝,有一种晚间微风的迷人魅力。 窗外是瑞城的夜景,静谧不乏璀璨。 陈益半躺在床头,双手交叉眼神聚焦,思考着雨落村和受害者的死亡现场。 雨落村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要亲自去摸排清楚。 死亡现场更是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凶手想表达什么,或者说,根本无法知道凶手想干什么。 “仇杀和非仇杀,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调查方向了。” 如果是仇杀,作案手段其实没有那么重要,全力寻找和受害者有仇的人就行了。 如果不是仇杀,先不管动机,凶手为什么要选择这四个人呢?这四个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性别?年龄?职业?出生地?共同经历? 回忆四名受害者的资料,除了性别之外好像并没有其他共同点。 符号。 额骨贯穿伤。 蜡烛。 死亡。 陈益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会,只搜出了一根蜡烛引发的火灾,死了两千多人,那是发生在国外的事情,过去二百年了。 手机垂落,陈益想起了死者东南西北不同的方位。 有什么寓意吗? 【东南西北寓意】,他在搜索栏打出了这行字。 大部分说的是风水,其中有篇文章提到了四象。 “四象?”陈益微愣,深入搜索,搜到了三个说法。 第一,四象是易学术语,在《黄帝内经》和《阴阳五行》中都有收录,主指少阳、太阳、少阴、太阴,可代表春夏秋冬,也可代表生长老死。 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这是一种认识世界的手段和方法。 第二,四象也能理解为天文学术语,代表东南西北四大星区。 第三,古代神话中,四象为东苍龙、南朱雀、西白虎、北玄武,它们是四圣兽四灵。 把三个说法放在一起,陈益觉得如果此案并非仇杀,那么第一种说法比较靠谱,凶手可能在做一种古怪的仪式。 他继续搜索,关键字为【和四象有关的诡术】。 “四象封印?靠。” 蹦出来的漫画百科让陈益无语,此案要是和火影忍者有关,那就太离谱了,而且四象封印只是音译到国内的名字,和东南西北没啥关系。 第二个词条是茅山道,说的是鬼柩四象,但那是小说杜撰的。 不过……虽为小说杜撰,但合理性比四象封印还是要高很多的,因为柩的意思,就是装着尸体的棺材。 现场没有棺材,能用天地为棺解释强行对上。 当然,还是离谱。 陈益放下手机习惯性揉了揉眉心,揣摩连环杀手心理最好的办法就是成为他们,可是带有诡异元素的话,没有认知就很难尝试理解。 “乌沐阳他们不知道懂不懂。” 抱着不放过任何可能的心态,陈益给陶尚立发去信息,请求对方帮忙打听类似消息。 搞盗墓的肯定迷信,至少对其保持敬畏和尊重,乌沐阳他们干了大半辈子,或许在茶余饭后闲聊的时候,听过只言片语。 等了一会没有动静,看来是睡了,明天应该能得到回应。 陈益最后搜索了一下瑞城的寺庙和道观位置。 没有道观,只有寺庙。 五个寺庙零个道观,倒是符合国内情况,佛像随处可见甚至路过一个山头都能看到,而道观却寥寥无几。 究其原因大概有四个。 首先是自身发展,佛教自汉代传入我国后便开始大力发展,在魏晋南北朝时达到独立站稳了脚跟,可见策略还是非常得当的。 其次是古代统治阶级的扶持,为什么要扶持?其实说白了很简单。 佛教讲求入世,鼓励入世受苦以祈求来世的解脱,要是百姓都崇尚安安稳稳、心甘情愿的受苦,统治阶级自然求之不得。 当然这只是一方面原因,各朝代不同,譬如唐朝时期佛教盛行便是多因素综合作用,唐朝统治者自己都信佛,自然会大力推广。 第三是民众自身的信仰,古代民众的生活大多水深火热,相比于虚无缥缈的道教,佛教的寄托和倾诉更适合他们寻求自我安慰。 最后就是传承了,道教有教无类吗?不,规矩很多,至少相对佛教来说规矩很多。 有些道教的道义甚至秘密传承,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连记录的文字都没有。 真正的传承人非常低调,传言都居住在深山老林中,少于世人打交道,他们认为修行没有必要和世俗接触。 而成为僧人就简单很多,全国那么多寺庙,寻找门路还是比较简单的。 俗语说宁打和尚不骂道士,成为僧人门槛很低,信徒素质参差不齐,甚至现在的寺庙大部分已经商业化,失去了它原有的形象。 道士,现如今依然有着隐秘性和神秘色彩。 此案的作案手法看起来更偏向于道教,所以陈益才会去搜索,要是顺路的话可以去溜达溜达,没想到根本没有。 一个都没有。 陈益不太信。 地图和大众认知不存在,或许有藏着的?窝在哪个山头“修行”? 未来案件若是没有进展,陈益需要考虑找这些“专家”问问,凶手作案手法肯定不会是自创,总要有点传承记录的影子。 其实到目前为止一直没有查到也有好的方面,说明知道的人很少,知道的人越少,未来查到线索后能精准锁定嫌疑人的概率,越高。 思索了很久后,陈益关灯睡觉,进入了梦乡。 他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参加高考忘了带准考证。 时间还够,本想着开车回去拿,陈志耀告诉他别考了,回家继承公司吧,以后这些考上名牌大学的都得给你打工。 醒来的时候梦境记忆犹新,陈益脸色古怪,这可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上次掉进江里被逼辞职的事情,应该是梦境源头了。 方书瑜正在洗刷,微信有两条消息。 第一条消息是何时新发来的,说梁其东已经在酒店一楼等待了。 第二条消息来自陶尚立,对方说不清楚,得去找人问问,问到了消息就告诉他。 陈益回了一句谢谢,起床洗漱下楼,梁其东将准备好的卫星电话交给了陈益,电池续航一百小时以上,可持续通话八个小时。 这样进村就方便了。 吃过早饭后,众人开车往南走一直来到了勐紬(mengchou)镇,这个地方已经非常靠近蒲甘了,属于云州边陲。 勐紬镇群山环抱,有河流穿越滋养,放眼望去周围全是树木,使得镇里的空气极为清新,隐隐间还有薄雾弥漫,踏足这片土地仿佛置身画卷。 多民族创造了勐紬镇的独特文化,街道上的蒲甘人更多了,两国彻底融入。 梁其东询问是否需要停一下,陈益说不必,直接去雨落村,省得错过了最佳时间。 半个小时后,车辆来到蒲甘和云州交界,这里有山水横亘非两国交通,平时很少有外人来。 地面还是原始的土路,街上卖货的人以日用品为主,几乎没有美食和娱乐,偶尔可见儿童玩具,总体来说显得非常冷清。 梁其东提前联系了边境派出所,有两个人已经在提前等待了,其中一个年长的梁其东在路上说过,大家都叫他老邵。 老邵在边境派出所已经工作了二十年。 “梁队。” “陈队。” 虽远在边境,但警察内部的消息可以从网络得知,阳城陈益他们是知道的,是个很了不起的刑警。 陈益对老邵表达的尊重和敬意,边境警察要面临更多挑战,除了治安管理,边境管控才是最麻烦的,还要经常进山抓偷猎的人。 这片原始森林里可是有不少野生动物,抓到一只能卖不少钱呢。 “雨落村早年我去过,就是个普通村子没啥特殊,其他的就不清楚了,路不好走,我也需要人带。” 老邵和陈益聊了聊村子,那个地方想要进去很难,如果不骑马是非常累的,路程将近一天,也就是说现在出发的话,天黑之前才能到。 平时除了外出采购的村里人,也就邮政隔段时间会去一趟。 上次韩跃东本来想让邮政的朋友带着,但人家不愿意,便没有强求。 听着老邵的话,陈益不停点头,期间视线望向远处的深山,郁郁葱葱的森林遮住了大片天空,暗色如血盆大口,吞噬主动前往的人。 不管是不是普通村子,一定要亲自去看一看。 “玉树这小子今天不知道出不出来,陈队,梁队,要不去所里等着吧,有消息会通知的。”老邵开口。 玉树有电话,但山里无信号,靠近勐紬镇了才能出现一格。 陈益同意,跟随老邵去了边境派出所,再次交代了方书瑜他们一声在外等待,等待的过程中,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查一查。 勐紬镇治安没什么问题,有梁其东和派出所的同事在,陈益倒是不担心,而且傅国勇的作用就是保护。 枪,也不是摆设。 过了下午四点还没有消息,陈益知道那个向导今天应该是不会出来了。 查案就是这样,没有那么巧,等待有时候是耗费时间的主要来源,需要耐心。 边境工作处有宾馆,但陈益没让方书瑜去,所内的女警宿舍很空,他选择让方书瑜直接住在所里。 只有一个女警,正好结伴,对方得知后相当欢迎,聊了两句后两人便非常熟络了。 今日注定无事,陈益本想在勐紬镇找找情报,走了两圈无功而返。 镇里还处在追求物质生活的阶段,难得见到个算命的还是个“神棍”,没有和案件有关的线索。 “山里有道士吗?” 所内小酌,陈益随口问了老邵一句,对方表示从来没听过,还有些惊疑,怎么和道士扯上关系了,韩队长可没提过这事。 陈益没再多聊。 来到边境的第一天,众人睡在了镇里。 第四百八十三章 小伙玉树 小镇的早餐以米线和饵丝居多,对当地来说加牛肉丸就已经非常奢侈了,除此之外还有稀豆粉、面条、水煎包、豆浆等等。 品种很多,这一点倒是和其他城市差不多,在吃的问题上,大家没有感觉到割裂感,虽是边境,毕竟在国内。 早餐结束后,又迎来了长时间的等待,能陪同进村的只有那一个人。 不过陈益可没有韩跃东那么好说话,最多三天,如果此人三天内还不来的话,他准备找邮政的好好聊聊。 能选择的话,陈益当然乐意和玉树一起进村,主要想看看这次他会不会从马上掉下来。 如果真掉了下来,那这家伙可就摊上事了。 时间来到下午,闲来无事,陈益和方书瑜来到街上,再次坐在了算命先生面前,直接询问对方这次所谋之事能不能成功。 “天时地利人和,需要三者皆备。” 算命先生摸了摸不存在的胡须,高深莫测,看得陈益眼皮直跳,感觉自己像是花钱看单口相声。 陈益问:“我现在具备了什么?” 算命先生:“已具其二,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居士只要心诚,去为所谋之事尽最大努力,一切可定。” “居士?”陈益挑眉,“老先生是道士。” “嗯。”算命先生点头。 陈益:“瑞城附近真的没有隐世的道观吗?” 他昨天问过一次,今天是第二次。 算命先生摇头:“无。” 陈益递过去一百块钱,算命先生小眼顿时亮了,很自然的接过,说道:“可能无。” 陈益又递过去一百块钱。 “大概没有吧?我也没听……” 又是一百块钱递过去。 “这个,应该是有的,以前我听……” 第四张红票出现,算命先生满脸纠结:“有,但我不知道在哪啊。” 眼看陈益还要掏钱,算命先生急了:“小兄弟!钱不是万能的,你着相了!” 陈益诧异:“着相?您到底是道教还是佛教。” 着相的意思是执着于外相、虚相或个体意识而偏离了本质,简单来说是认知上的偏差,导致人们迷失了自我,无法看清事物的真实本质。 因钱着相倒是说的没毛病,但它是佛教术语啊。 这老先生学的这么杂吗? “咳咳。”算命先生咳嗽了一声,笑道:“道教也好佛教也罢,只要心存信念,即可无往而不利。” 统一话术说的挺溜。 没想到今天有了意外收获,这家伙绝对知道隐世道观,但不愿意公开,可能是底线所在。 他……该不会是被开除的“道士”吧?招摇撞骗也得有师承啊,多少要懂点。 “真不能说?” “真不能……呃,真不知道,你这小伙子,年纪轻轻怎么想着当道士,道士不能娶妻。” 说完,他看了方书瑜一眼,算暗示。 陈益自语:“不能娶妻?那就不是正一派。” 他这两天没事的时候,已经在网上研究的很透了,属于外行里的内行。 道士也有派别,有的派别是允许结婚的,以正一派为典型。 听到正一派三个字,算命先生瞪眼:“你到底想干嘛啊??” 陈益本欲和对方墨迹墨迹,此时电话铃声响起,是梁其东打来的,接通之后对方说玉树来了。 得知向导就位,他哪还有心思和眼前这个“神棍”瞎扯,站起来就走了,对方美滋滋收起了钱,够很长时间的花销了。 当陈益二人赶到山外集市的时候,一眼便看到小伙牵着三匹马在选购生活用品,梁其东他们还没有上前说明情况。 “今天他应该不回去吧?”陈益走了过来,问道。 既然路程需要将近一天,对方应该不会走夜路,哪怕熟悉也挺危险的。 老邵道:“不回去,他明天走,那个卖货的家里就是开小旅馆的,因为长久光顾生意,所以会免费腾房给他住。” 陈益远距离打量小伙:“他是雨落村专门负责外出采购的?” 老邵:“对。” 陈益:“干多少年了?” 这个问题老邵需要好好想想,思索了一会后回答道:“也就这两年?我记得是。” 陈益盯着对方看了一会,说道:“往返十几个小时,吃力不讨好的活,仅仅只是为了赚差价吗?还是村子特派的义务劳动必须做?” 老邵没想到陈益的思维如此跳脱,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一……一直都有啊,应该不是赚差价吧?都是一个村子的。” “村民也需要方便生活的日用品,总要有人做这件事,出来见见世面也挺好的,我觉得他应该挺乐意。” 聊着聊着,玉树牵着马距离这边越来越近,终于是注意到了老邵他们,在愣了一下后,果断掉头,都不带犹豫的。 “阿树!!”老邵吆喝了一句。 玉树脚步停顿,很是不情愿的转过身,笑容勉强的冲老邵挥手,嘴里喊着邵叔。 偏僻乡镇边缘的边境派出所,负责和老百姓打交道的就那么几个民警,老邵已经干了二十年了,几乎认识附近的每个人。 反过来,别人自然也认识他,威信还是很高的,彼此关系不像警民,更像是外姓一家人。 “看见我跑什么?过来过来!”老邵喊道。 玉树没办法,只能牵马来到了众人面前。 “阿树啊。”老邵开口,“这位呢是市里来的领导,想去村里看一看,等明天你回去的时候一定要照顾好啊,到时候再送回来。” 他连意见都没有征求,直接下了指令。 玉树偷偷看了陈益一眼,为难道:“邵叔,村子不让外人进,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山路危险啊,上次不就摔伤了一个。” 老邵语气严肃:“那我以前怎么去过?警察又不是坏人你担心什么?你别说上次,那是意外,这次有了经验一定照顾好,陡峭的地方就下马步行,费用不会少你的。” 玉树一脸抗拒:“到底进去干啥啊?寨子也没啥可看的。” “你别管那些。”老邵不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那就这么决定了,带三个人,明天一早出发,今晚你住宾馆,是这位领导专门安排的。” 住宾馆并没有让玉树心情好起来,心知不可能拒绝,只得无奈答应。 陈益没看出什么问题,晚上也没有和玉树交谈的打算,他担心要是问出点什么,会让对方做出影响调查的举动。 一切,等进了山进了村再说。 翌日,当玉树咬着馅饼来到马前,三人已经在等待,“急不可待”的样子让他嘴角一阵抽搐。 “领导骑这个马吧,年轻,温顺。”玉树挤出笑容,“其他两个大哥共骑一匹。” 陈益也是露出和善的笑脸,说道:“温顺和年龄有关系吗?我还以为和性格有关系,辛苦了,我直接叫你阿树吧。” 玉树点头:“行。” 第四百八十四章 差点一泻千里 横黎山脉全长四百公里,如天堑般横亘在瑞城和蒲甘之间,将这片土地分割成了两个国家。 若精准划界的话,瑞江的支流便是界碑之处,河北边是华夏,河南边是蒲甘。 水是万物之源,雨落村便依托瑞江支流而建,坐落在横黎山脉深处的一个山谷里,三面环山。 相比之前在邑城去过的村子,雨落村要更加与世隔绝,根本没有外人来,里面的人也不出去,也就外出采购的玉树偶尔会在镇里露面。 真的没有人出去生活吗?也不是,几年走出一两个都算村里的大事,全村都得送行,几十年了,出去的人一只手掌都能数得过来。 这些都是玉树在路上说的,别看他在镇里的时候一脸不情愿,渐渐熟悉了之后,陈益发现他倒是一个挺健谈的小伙子,不内向。 也许,这就是村里让他外出采购的原因吧,和外面的人好交流。 马上的货物很多,玉树为了照顾陈益三人,还专门将大部分货物移到了自己的马上,这让三人对他的印象很不错。 陈益也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韩跃东的受伤说不定真是意外,毕竟前往雨落村的山路的确崎岖的很,不熟悉骑马的人稍有不慎就会掉下来。 “阿树啊,你认识涂向南吗?”一行人不急不缓的走着,陈益开口询问。 前面的玉树回头:“涂向南?没听说过啊。” 陈益哦了一声:“听说雨寨是国内翡翠的发源地,在附近溜达溜达就能捡上一块,真的假的?” 玉树笑了:“是真的,领导,您不会是想进去捡翡翠的吧?” 陈益策马靠近了一些,说道:“那当然不是,能和我聊聊雨寨吗?为什么说它是国内翡翠的发源地。” 玉树没什么避讳,娓娓道来。 说雨寨是国内翡翠发源地其实有点夸张了,它只是曾经作为蒲甘翡翠进入国内的第一站而已,更像是仓库中转站的角色,翡翠先从蒲甘到雨寨,再从雨寨到全国。 那个时候交通很不发达基本靠马匹牲口,因此直线距离最近的雨寨才会成为运送翡翠的中转。 现在呢,汽车全面普及,条条大路也修好了,绕一圈虽然远但时间用的更少也更方便,所以雨寨就慢慢被人遗忘。 至于能不能捡到翡翠,那绝对是能的。 雁过留声风过留痕啊,曾经千吨万吨的原石在雨寨停留,有的现场敲碎切割,有的随手扔掉,就算是清理垃圾也不可能清理干净,更别说能完美融入村子的石头了。 村子甚至连地基和墙壁都是翡翠原石堆的,品质很差而已,现在要是扣下来一块出去卖,也能卖个几十上百块钱。 翡翠发展至今价值持续上涨,以前不值钱,现在可值钱的很。 因此,说去雨寨溜达一圈能捡到翡翠,并非假的传言。 这就是时代的差距了,曾经的垃圾变成宝贝,雨寨不在乎这些,总不能为了钱把房子和路拆了卖。 再说,也卖不了太多钱。 听完玉树的话,陈益对雨落村颇有些肃然起敬的感觉,翡翠垒成的村子……这你敢信,简直土豪。 “有没有可能捡到好的?”他问。 玉树:“好的?多好?” 陈益:“几万十几万?” “哈哈。”玉树乐得不行,“怎么可能啊,要有这么好的翡翠,还能轮到外人去捡。” 陈益明白他的意思,从蒲甘到雨寨,从雨寨到国内,石头的品质早已经过了层层筛选,就算偶尔有遗漏,也会让雨寨本村人顺走,留不下。 不过,具备赌性的东西,哪里有百分之百的说法,就算是黄金也有可能蒙尘啊。 “某个角落肯定趴着几块不起眼的,大家都没发现,其实贵得很,阿树你觉得呢?”陈益开着玩笑。 玉树没有否认,点头道:“也许有吧,除非它晚上会发光,不然肯定找不到,要不领导您去找找看?” 陈益笑道:“找到了归我?” 闻言,玉树心中打鼓不敢承诺了:“我……我说了不算,得问村长。” 聊着聊着,前方到了一处狭窄的山道,呈u型拐到深处,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凸出的缓坡给了路过之人为数不多的安全感。 陈益收敛笑容,这里是韩跃东掉下马受伤的地方。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心中有了警惕,注意力放在前方的玉树身上,随时准备从马上跳下。 “领导。”此时玉树突然停下,“之前那个领导就是从这里摔下来的,咱们牵马过去吧,挺危险的。” 陈益沉默,听从意见翻身下马,选择步行跟随玉树身后,安全经过了山道拐角。 前方豁然开朗,山路宽阔了不少,安全性大增,就算马匹受惊也有反应的时间。 山林偶然有动物略过,增添了旅程乐趣。 “想多了吧?” 陈益对玉树的疑虑再次减少,这就是一个朴实的小青年,看不出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刑警怀疑一切,既然是怀疑就有判断错误的可能,查案需要无数次的试错。 进山一个多小时后,平坦清爽的林子出现,玉树提议先休息休息,然后再赶路,陈益同意了。 几人就地坐在草上,闻着植物泥土的芬芳,呼吸顺畅,心情也好了很多。 “阿树结婚了吗?”何时新喝着水,询问玉树的个人情况。 闻言,小伙子难得有了腼腆羞涩,说道:“还没有呢,阿爹给我说了一个妹妹,过段时间见面。” “哦?”几人八卦起来,何时新真心祝福:“恭喜恭喜啊,遗憾,要是这两天结婚,还能喝上你的喜酒。” 秦飞笑道:“长的怎么样啊?” 被三人盯着,玉树更尴尬了:“挺白净的,好看。” 眼看玉树的脸色开始发红,何时新不再逗他,这个山村里的孩子,给人一种很纯净的真诚感,交流没有利益目的,彼此都很舒服。 “我去给你们摘果子吃,很好吃的,等着啊。”玉树逃也似的离开了,三人顿觉有趣。 望着玉树的背影,何时新低声道:“从部分窥整体,雨落村应该没有我们所怀疑的那么复杂,这个方向有收获的可能性估计不大了。” 陈益微微点头:“或许吧,挺好的,我们就当一次旅行经历了。” 玉树很快返回,手里拿着几个颜色青青的果子,用马匹上的水洗干净后,一一递了过来。 先递给了何时新与秦飞,然后在手里挑了一个大的递给陈益,挑的时候还翻了翻果身。 陈益虽然基本打消了对玉树的疑虑,但不代表他彻底失去警惕,哪怕刚才的玩笑交谈他都在时刻关注玉树的表情反应,更不要说对方细微的动作了。 这个果子可能是专门给自己的。 看着三人大口吃着,何时新还夸赞了一句甜津可口,陈益低头观察了一下,青果背面微微泛白,和其他全青的野果有着不起眼的差距。 “领导,你怎么不吃啊,很好吃的。” 玉树咀嚼野果,见得陈益不动,疑惑询问。 陈益思索片刻,将手中野果递了过去:“你吃了吧。” 玉树咀嚼的动作戛然而止,短暂的愣神后连忙摆手:“我吃一个就行了,领导您尝尝,外面没得卖,非常解渴,是吧大哥?”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看向何时新。 何时新点头同意:“确实挺不错,你尝尝吧。” 陈益笑了笑,没有收回手:“我不太想吃,阿树啊,来,你吃了吧。” 玉树摇头:“我吃一个就行。” 陈益笑容缓缓收敛,语气泛冷:“我让你吃了!”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山里微风都变得寒厉,何时新和秦飞立即反应过来,猛地低头看着手中野果,还未咽下的直接全吐。 随后,他们站起身,脸色难看的将玉树包围。 玉树吓了一跳:“怎……怎……怎么了??” 何时新冷声道:“果子有问题吗?” 玉树将口中果子咽下,茫然道:“有……什么问题?我吃着挺好啊,你们的没熟?” 他确实在吃,何时新皱眉,转头看向陈益。 陈益也起身走了过来,将野果递到玉树嘴边:“吃这个。” 玉树下意识仰头后撤,讪笑道:“我……我不吃了,我吃一个就行。” “吃不吃?”陈益眯起眼睛。 玉树生气了:“我说了不吃,干嘛啊!好心带你们进村,好心给你们摘果子吃,还欺负我!什么领导啊。” 他正要起身,秦飞伸手把他按了回去:“别乱动。” 陈益蹲下,看着面前的青年道:“刚才你专门挑了一个不一样的给我,现在又不敢吃,你是不是觉得警察都是傻子?” 得亏韩跃东不在,有骂他的嫌疑。 听得此话,何时新拿起陈益手中的果子观察了一下,确实发现了不同,颜色不对,形状也有细微的差别。 “玉树!这什么东西?!”何时新质问,“别不承认,你敢吃吗?!投毒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还是对警察投毒!你不想结婚了是吧?!” 玉树低下头,眼看不可能糊弄过去,开口:“没毒,就是……和巴豆差不多,吃了会严重腹泻浑身无力。” “啊?” 何时新表情有些精彩,刚才陈益要是一口下去,那可真是要一泻千里。 食用山林野果本就存在风险,拉肚子中毒进医院是常有的事,到时候还不一定怀疑玉树递来的果子有问题。 进村是不可能了,肯定要原路返回的。 陈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望着玉树:“上一个人掉下马,也是你干的??” 玉树小声道:“不是,他自己摔下来的,那么危险我不会做的,出人命怎么办。” 陈益:“你是准备给他吃果子,没想到他提前受了伤?” 玉树:“嗯……” 这番话有可信度,但无法求证,需要看动机。 如果警察进村对玉树有着极大的影响,大到哪怕杀人也在所不惜,那问题就严重了。 如果警察进村对玉树影响不大,那利用腹泻尝试阻止一下倒是说得过。 陈益对这个小伙子印象还不错,更愿意相信第二种情况。 “为什么要阻止我们进村?”陈益问出关键问题。 玉树苦下了脸:“我们村子不让外人进去,你们非要去我也没办法啊,村长知道我带外人进村,肯定骂我。” 陈益不信:“你严词拒绝不就行了?还能逼你?” 玉树委屈:“邵叔对我们很好,镇里的人都很尊敬他,我……我不好意思拒绝,以后我还得常年进货呢。” 陈益思考他的逻辑,通吗? 心里非常不乐意带人进村,但因为老邵的原因不得不带,然后在路上动手脚,让进去的人无功而返。 这样的话,既阻止了外人进村,又不会得罪老邵。 好像能说通?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你们到底为什么进村啊,我们村子没啥好看的,总不能是抓坏人吧??”玉树对这个问题相当憋闷,再次提了出来。 陈益道:“查案,有没有坏人,查了之后才知道。” “查案?”玉树依然无法理解,“我们村子有什么案子?都没人出去。” 陈益:“那有外人进去吗?” 玉树:“也没有啊。” 陈益盯着他:“你确定?山路虽然遥远崎岖,但只要目的性强,步行一天走走停停还是能到的,就从来没有外人去过?” 只要人能走到的地方,不管多偏僻,理论上绝对有踏足的。 他怀疑涂向南来过,甚至怀疑四名受害者都来过,必须要进村看看。 玉树举手保证:“我对着三多发誓,自从我懂事后,从来没有见到外人进过村!” 陈益不知道何谓三多,估计是他们自己的信仰,就和“对天发誓”差不多,有信仰的人誓言更虔诚。 看着玉树一脸无辜的样子,陈益心中叹气,说道:“刚才的事就算了,我不追究,现在认真带我们进村,我会和你们村长好好解释的,不会影响到你。” 故意投毒是违法行为,严重点可能涉嫌犯罪,他给云州面子,给瑞城面子,也给少数民族面子,同样也给老邵面子。 个别违法行为不告即不究,既然没有造成后果,只针对这一件事他可以谅解。 玉树揉了揉杂乱的头发,答应道:“好吧……对不起。” 第四百八十五章 进村,宗祠族老 经历了刚才的事情,玉树萎靡了不少,显然心情受到了很大影响,不再活泼健谈。 他的说辞陈益没有全信,得罪村长和得罪不明身份的警察领导,以玉树经常外出的见识,孰轻孰重应该掂量的出来。 老邵已经明确告知自己的“来历”,要是真吃野果吃出问题,可就惹上大麻烦了,动机还是值得怀疑的。 而且,这已经是第二波,他就没想过第二波进不去还有第三波吗?不可能因为他一个人的小动作,警方就放弃这条调查方向。 要是第三次还进不去,傻子也能猜到谁在搞鬼。 此刻陈益对雨落村好奇更重,如果玉树撒谎了,那么雨落村和玉树自己必然有一个涉嫌违法犯罪。 怕警察,除了违法犯罪没有第二种可能。 不违法犯罪你为什么怕警察?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身上没有亏心事,便不会担心鬼半夜敲门。 一路默默无声,陈益看着前方玉树的背影沉思。 先不管雨落村有没有问题,去了才知道。 单说玉树这个人。 假设玉树违法犯罪了,那么他竭力阻止警方进村,是否代表着只要警方进村,他做过的事便会暴露? 一个与世隔绝的山村村民,能有什么秘密呢?最严重也就是偷蒙拐骗了吧? 若有大案子,会捂得这么严实吗? 玉树的行为其实很不理智,现在三人肯定是能进村的,一旦进村发现了悬而未决的离奇怪事,首先怀疑对象肯定是玉树。 阻止警方进村,不怀疑你怀疑谁? 所以陈益的警惕性依然没有减弱,山路还很长,玉树又对周围环境非常熟悉,再来点其他动作也是有可能的。 要是真有下一次,那就只能拷上,也许还会一个电话打出去叫支援,到时候事情就复杂了。 好在什么都没发生,四人也没有再休息,在经过了最后一个狭窄山谷后,三匹马停在了村口。 山涧河流穿越村庄,将所有建筑分隔开来,一边是河南一边是河北,户数差不多,远远望去能看到木桥搭建河上,供村民经过。 河不宽,几米而已,成年人一个冲刺差不多都能跳过去,但拿着东西就不行了。 村庄不在山上,这里是难得一见的平缓地带,刚好容纳雨落村,要是人口爆发式增长的话,似乎连盖新房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往山上发展。 这就是村长该考虑的了,总归有办法。 有村民看到玉树回来,喜上眉梢,吆喝两声后喊着老婆孩子准备过来挑选心仪货物。 对于陈益他们,村民只是奇怪看了一眼便失去兴趣,对他们来说马上的货比马上的人更值得关注。 陈益三人下马退到一边,静静看着渐渐聚拢的人群。 最终,视线放在了玉树身上。 雨落村排外? 这是排外吗?虽说没有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欢迎,但绝对不至于黑脸谩骂甚至赶出去,大家好像根本不在乎。 此时此刻,只有那些穿民族服饰的小孩子睁着大眼望着他们,像是看稀有动物,而他们的父母都忙着挑货物,完全不曾理会。 非待客之道,却也没有拒客行为,和玉树所言有着很大区别。 之前听玉树的意思,就好像外来人一旦进了村,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一般。 陈益冲玉树招手。 玉树倒也听话,赶紧跑了过来。 “领导。” 陈益淡声开口:“你不是说村子排外吗?我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 玉树刚要解释。 “阿树!” 年长的老者自村内走出,语气有些不满的叫喊着。 “那是村长,领导我过去一下。” 玉树表达歉意,去和村长解释了一番,只见后者皱起眉头,不停的往陈益三人这边看。 嗯……这才有点排外的意思。 老村长在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走了过来。 再偏的山村也在国家管辖范围之内,自治县是某些民族条例自治,并非脱离法律。 “我是村长仲达,几位来这里有什么事啊?”村长直接询问。 仲达? 陈益第一时间对号入座,这名字好啊,不知他的智商和司马懿有没有可比性。 他露出笑容,说道:“村长您好,我们是市里来的刑警,瑞城出了一起比较麻烦的命案,线索缺失毫无头绪,而有人看到受害者曾经在附近出现过,根据查案流程我们需要过来看看,希望能有所收获。” 命案? 村长和玉树面面相觑,前者疑惑后者愣神,这是第一次说出命案的事。 “出人命……和我们村子有什么关系?”村长满脸不理解,无法缕清警方逻辑。 陈益笑道:“村长误会了,不是说有关系,寻找线索而已,真是打扰了。” 他没有解释太多。 村长沉默了一会,点头道:“好吧,既然是政府的事我们肯定配合,只是不明白……该怎么配合啊?要把全村集合起来吗?” 陈益:“暂时不用,方便留我们住一晚吗?顺利的话明天就走。” 村长不知道他说的【顺利】是什么意思,没去问,答应道:“方便,村里能住人的地方很多,你们看看喜欢哪?要不住我那里吧,三个人挤一挤。” 留宿不扰第二家,陈益同意了村长的提议,本想付钱,但对方拒绝了,说应该的不要报酬。 “这些货不要钱吗?”见得不远处的村民们拿了东西就走,陈益忍不住询问。 村长道:“要钱啊,晚点他们会送过来,都知道价,不知道的会问。” 陈益哦了一声:“阿树是专门负责外出采购的啊?” 村长:“对。” 陈益:“选人上有什么说法吗?投票还是自愿?” 村长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我们还是进村吧,和大家说一声,别误会了。” 陈益本来还有很多问题,既然村长不愿多聊,他也不能强行去问,便跟随村长进了村。 雨落村已经到了,但心中疑虑并未消失,反而越来越深。 他现在不仅觉得玉树有问题,这回连同村长也一并算进去了。 村子倒是正常,但这两个人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进村后,村长和大家解释了一番,村民好奇居多并未有任何不满,还有的露出热情的笑容,招呼三人去他家坐坐。 村民的态度让陈益不时看向玉树,偶尔间的对视,吓得后者赶紧收回了视线。 他现在很想拦住村长问问:玉树是不是村里干过什么坏事。 这个问题其实有着很大的不确定性,因为周围村民和玉树非常熟络,不少人还拉着他提醒下次带货的种类,根本不像在村里干过坏事的样子。 陈益暗暗皱眉,不知道是自己的感觉出错,还是大家都在演戏,亦或者玉树的问题仅局限在很小的圈子内。 既来之则安之,命案不能忘,涂向南曾经在山外溜达,目的到底是什么?以现在对雨落村的了解,似乎只能是捡翡翠了。 除非,他和村里的某个人有关系,有联系。 既然玉树不认识,那就问问其他人,有的是时间。 村民渐渐散去,在村长的带领下,陈益三人在村子逛了起来,路过碎石小道的时候他弯腰摸了摸其中一块,褪去灰尘显现出晶莹,的确是翡翠原石。 玉树说的是真的,这个村子完全可以用翡翠村来形容,低劣的翡翠也是翡翠啊,若放在外界没人管,肯定会被拆的一点不剩如蝗虫过境。 村长注意到了陈益的动作,笑道:“扔了怪可惜的,就当石料了,但需要混合其他岩石,不然很不坚固。” 陈益微微点头:“来的路上阿树和我聊过,真是长见识了,不愧是国内翡翠的发源地。” 村长道:“那都是传言,没那么夸张。” 陈益:“话说……阿树和您有亲戚关系吗?” 村长:“有啊,他是我堂兄弟的儿子,本家呢。” 真是亲戚啊? 陈益心想玉树能外出采购,难道就因为自己是村长亲戚?但感觉不是什么好活啊,来回那么长时间累的要死,也没钱可赚。 之前在村外的时候村长转移话题没有回答,出于礼貌,陈益没有再问第二遍,这件事目前并不重要。 总要有一个外出采购的人,不算疑点。 前方快到村尾,陈益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右手边的建筑。 周围村民已经很少了。 这座建筑和民居对比明显,主材料是青石和灰砖,经历岁月洗礼显得很是沧桑,房顶是村里少见的瓦片。 像祠堂……不是像,肯定是祠堂。 门口坐着一个老头,手拿烟杆神色严肃,严肃中还带着冰冷。 在几人驻足的时候,老头那浑浊的目光更显幽暗。 陈益盯着他看了一会,对方针对的不是自己,而是身旁的村长。 有仇吗? 一路走来,不论男女老少都对村长客客气气的问好,唯独到这里变了样子。 “回去吧,我们村子就这么大,快到饭点了,你们可以尝尝我珍藏的老酒。” 村长瞥了对方一眼,招呼陈益几人离开。 陈益迟疑,最终还是选择跟上了村长的脚步。 人生地不熟的,查案重要,还是不要得罪“一把手”为好,万一把自己赶出去,还真不好办。 在深山老林里,强龙难压地头蛇,无缘无故的总不至于动手动枪。 “外来的后生,公安是吧?” 没想到刚走两步,门口老者突然开口,他应该通过其他人得到了消息。 陈益回头:“是。” 村长没有回头,站在那里背对,看不到表情。 老者抽了口烟杆,笑呵呵道:“阿树在外面犯什么事了吗?我就知道这娃娃没好心眼,上次仲达你关闭……” “福钦!”村长猛地转身,冷冷道:“前几年没当上村长不用记仇记到现在吧?怎么跟小娃娃一样不懂事?” 老者不恼,笑容不变:“连话都不让说了?到底是村长,外来后生,今晚去我那吃饭吧,新鲜的松子,全村都没有我家炒的好,酒的话……我也有。” 村长冷哼:“福钦,这是瑞城来的领导,你觉得你有资格接待?” 老者:“资格不是用嘴说的。” 陈益三人相互对视,选择了看戏,果然是哪个地方都有矛盾,根本避免不了。 吵了足足五分钟,村长失去耐心,招呼陈益准备离开。 这种时候可不能走,陈益立即问了出来:“刚才说关闭,关闭什么?” “宗祠。”回答他的是老者福钦,“去年和前年的祭祖无端取消,仲达他强行关闭了宗祠,挺奇怪的吧?” 村长气愤:“我当然有自己的考虑!” 福钦反问:“什么考虑?玉树十几岁的时候就来祠堂偷吃先祖贡品,被抓之后族规家法在床上躺了三天,现在长大了,指不定干出什么,不然你让他外出采购干什么?那是对族人的惩罚。” 族规? 家法? 好原始的词语,不知道的还以为现在是一百年前。 这么偏的地方,三人倒是不惊奇,能理解。 “外出采购是惩罚?” 陈益比较关心这句话,细细想来,经常往返山路十几个小时不是好差事,说惩罚很合理。 谁愿意没事走十几个小时山路啊? “那个……我能进祠堂看看吗?”他突然开口。 “可以。” “不行!” 两个人同时开口,同意的是福钦,拒绝的是村长。 “福钦!外人不能进祠堂!族人都不能随便进更不要说外人了!你想干什么?!”村长质问提醒。 福钦笑道:“我是宗祠族老,这里的事情我说了算。” 村长针锋相对:“我是村长,虽然宗祠你有话语权,但你得听我的!” 逻辑很对。 宗祠的事听福钦的,福钦听村长的,那么相当于宗祠的事需要听村长的。 福钦无法反驳这句话,冲陈益投去歉意无奈的眼神:看到没有,这就是寨子的村长。 眼神中还有暗示:村长也可以听你的,强行进去就是了,公安谁敢拦。 陈益可没打算这么做,闯人家祠堂干什么?没理由,他刚才只是随口问一句而已,行就行不行拉倒。 村长还在气头上呢,晚上还需要通过他询问案件线索,不能得罪。 真想进,等夜黑风高的时候……溜进去。 祠堂的墙不高,翻越用不了三秒。 “外来后生,想来找我喝酒随时啊。” 直到几人走远,福钦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村长脸色难看,说道:“他孙子因为玉树受过伤,所以对玉树对我们很有偏见,但那次真的和玉树没关系,七八岁的孩子上山玩受伤太正常了,人家自己都说不小心。” 陈益:“很严重?” 村长叹气:“瘸了。” 闻言,陈益同样叹了口气。 很正常的心理,成年人喝酒出事还有连带责任呢,只要不是自己一个人,那么在伤者亲人眼里,陪同的就有错,哪怕你什么都没干。 这是仇恨转移效应。 福钦无法将负面情绪发泄到孙子身上,只能牵连无辜的第三方。 每个人都这样,敢说没有这种心理的都在伪装压制,强弱的区别。 不过,虽然村长给出了原因,但陈益还是觉得那个福钦比他要真实许多,最起码他说的话没有胡编乱造,而村长的回答相当模糊。 之前的判断是对的,玉树很有可能犯过错,并且可能和祠堂有关。 陈益犹豫要不要追根究底。 等后续吧,雨落村这种依然存在族规的地方,他并不想掺和进去,相当的麻烦。 自治自治,什么叫自治? 人家有自己的规矩啊! 第四百八十六章 进祠堂,陈益蒙圈 村长的家和其他房屋并无太多区别,没有大一点也没有豪华一点,主要框架是木材,外墙则是凹凸不平的石料,其中混合着大小不一的翡翠原石。 真要说独特区别也有,那就是原石品质比其他房屋要高,陈益甚至看到了晶莹剔透的板料镶嵌其中。 若扣下来拿出去卖,怎么也得几千上万了。 毕竟是村长,总要在某些方面彰显身份,看来翡翠在村里有着一定的象征意义,就和外界的金子一样,土豪的标志。 可惜不能变现,村民也没有变现的意思,和生活无关。 快到饭点了,村长招呼两个儿子和儿媳妇来家忙碌,炊烟袅袅升起,餐桌摆到了门外。 门外是一大片空地,有村民自发拿来家里的饭菜食物,招待外来客人。 村民们还是很好客的,之前在村口的时候可能是因为挑选货物,没来得及管他们。 村长虽然没有那么热情,但也绝对没有玉树说的那么夸张,之前的判断应该没错,他是因为自己而抗拒警方进村。 既然抗拒,那自然而然就要联想到违法犯罪,玉树这个人身上有点小秘密。 至于村长知不知道…… 陈益判断很有可能是知道的,难不成在这雨落村里,要揪出来第三起案件吗? 如果真的存在,作为东洲的刑警,他其实是不太想管的,管也得交给瑞城警方管。 那是后话,眼下还是先把心中疑问搞清楚,除非重大刑事案件,否则他不会在村里弄出大动作。 打电话通知梁其东即可,本地刑警知道该怎么处理最稳妥。 眼看村民聚集的越来越多,村长在征求陈益意见后,索性让大家搬桌子过来,全村一起吃,热闹热闹。 陈益三人多少有点受宠若惊,全村陪同吃饭,荣归故里的待遇啊。 入乡随俗盛情难却,陈益表达了谢意,接过村长手里的酒倒满。 酒水颜色偏黄,好像是药酒,他尝了尝,药味确实很浓,下肚后胃里一团火热,但嗓子里没有辛辣感。 这应该是雨落村特色了,粮食稀缺,只能酿药酒。 大补啊…… 陈益问起村子为什么叫雨寨,村长的回答很简单,下雨啊! 合理。 亚热带本就是多雨气候,只是没想到村名来源如此直接,取名的人很任性,不费脑子。 期间有男性村民过来敬酒,陈益客气起身对饮,感受到了村民纯粹的朴实。 看着热热闹闹的村宴,这一刻他内心还真不希望有案子牵扯,到时候双方肯定会有冲突。 作为警察,这也没办法。 “村长,能不能帮忙问问有谁见过这四个人?”酒过三巡,陈益拿出手机调出了受害者照片。 村长好奇接过看了看,说道:“我没见过,去帮你问问啊。” 说完他起身,将手机交给了其他村民,让大家挨个传着看,要是见过的话就过来说。 每一位村民摇头摇的很快,随后递给下一个。 当最后一位村民拿到手机后,还是摇头,同时起身走来将手机还给了陈益,说道:“这些年没有外人来过,我们也没出去,不认识外面的人。” 其实不用看照片也知道肯定没见过,他们更多的是好奇,象征性看看。 “多谢。”陈益收起手机。 村民离开。 村长没有问这四个人是谁,他对所谓的命案并无兴趣,喝高了之后开始和陈益谈论雨寨发展,吹嘘居多,让陈益切身体会了什么叫井底之蛙。 不出去看看,是真的不知道外面发展有多快,每个地方的人都有不同活法,环境铸就。 快乐、幸福、满足即可,村民们看起来并无忧愁,这就足够。 “村长您看看,见过这个图吗?” 晚宴最后,陈益再次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展示给村长看。 照片是他让何时新画的,完整还原了案发现场的情况,包括蜡烛、符号以及锥形的凶器,唯独没有的就是尸体。 别人看了,只会当成一种古怪的仪式,不可能往命案现场的方向去想。 “啥东西?”村长接过手机仔细看了看,陈益观察他的表情,没有疑点,只有疑惑和茫然,很快将手机还了回来,“像是祭祀,我没见过。” 陈益追问:“一点熟悉感都没有吗?沾点边也行。” 村长摇头:“真的没见过,画的古里古怪的,还有蜡烛,还有锥子,不知道干什么的。” “好吧。” 陈益收起手机。 没人见过死者,也不熟悉案发现场,此案和雨落村有关系的可能性不太大,前提是都没有撒谎。 随后,陈益又问起了这些年离开雨落村的人,村长表示只有两个,是一对姐弟。 这对姐弟命很苦,父母早早去世了,后来姐姐又得了重病村里没法治,于是弟弟就带着姐姐离开村子求医。 五六年了,还没有回来过,也不知道治好了没有。 “叫什么名字啊?”陈益询问。 村长道:“弟弟叫石鳞,姐姐叫月清。” 陈益:“姓石?” 村长笑道:“不,姓㱔,我们村姓㱔的还是比较多的。” “suo(四声)?”陈益想破脑袋也没想出四声suo是哪个字,“哪个suo啊?” 他怀疑村长是不是有口音。 “嗯……”村长想了一会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索性手指蘸酒在桌子上写了出来。 没看出村长还挺有文化,能写字。 陈益仔细辨认,再次怀疑村长是不是写错了。 这是啥啊。 㱔。 着实没见过。 “不好意思稍等啊。” 陈益有些尴尬,拿出手机打字,虽然没信号,但输入法还是正常的。 找了一会,果然找到了㱔这个字,相当的生僻。 这里是云州偏僻的山村,姓氏罕见倒也没啥奇怪的,算涨了见识。 村长说:“您要是有空,就帮着打听打听呗?到底是村里走出的孩子,大家都很想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陈益点头:“好的您放心,我记住了,如果能找到他们,会传达您的意思。” 村长感激,拿起酒杯又敬陈益。 陈益来者不拒,把村长家里的人喝到量,今晚估计是很难醒过来了。 他们睡得死,方便办事。 祠堂,想去看看,大部分动机来自好奇,小部分动机来自案子,也许能有什么线索呢? 偷进祠堂的后果陈益不清楚,但只要别被发现就没有后果,很简单的道理。 夜深了,村民散去,村长喝多扶回了房间,陈益三人也上床准备就寝。 陈益睁着眼睛没有睡,等了半个多小时后,下床离开了村长家,连何时新和秦飞都没有惊动。 轻柔的纱幕笼罩整个村子,不存在任何灯光,幸亏有月色倾泻而下,为村子蒙上了淡淡的银辉,照耀陈益前进的道路。 村子不大,陈益记忆又不错,所以去祠堂的路非常好找,脚步加快几分钟就到了。 白天祠堂门口的老头已经不在,他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后,后撤两步手脚并用翻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院子,面积不大,正堂就在前方。 来到门口,房门并没有上锁,微风吹来,让陈益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他轻轻推开了房门。 吱! 破旧的门边发出刺耳的声响,在安静的夜晚显得非常突兀,陈益停顿一瞬,放缓了开门速度。 附近应该没有守祠的吧?不至于。 当门开到一半,陈益停止动作,声音也随之安静下来,刚好能容纳一个人出入。 里面很黑,他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继而侧身钻了进去。 大晚上一个人来陌生祠堂,胆子小的人还真干不出来。 什么叫祠堂?里面肯定都是灵位啊,就算唯物主义者心里也得打鼓,除非从小未曾被灌输过华夏传统文化思想。 走进祠堂,陈益没有第一时间打量周围环境,而是顺着手电筒的灯光看向地面,那里整理贴着晶莹剔透的翡翠板料,美轮美奂非常漂亮。 打灯是辨别翡翠品质的主要方式,此刻在灯光的照耀下,陈益立即判断出这些板料价值不菲。 “原来宝贝都在祠堂呢,那个玉树不会撬过吧?” 陈益蹲下仔细观察,一块板料少说也得几万块,偶尔能看到上六位数的,谁来了都得心动,就看有没有这个胆子了。 要是让村民发现,不知道会不会被打死,撬人家祠堂活该啊。 半响后陈益起身,手电筒照耀前方,一排排灵位映入眼帘,莫名的阴冷感扑面而来,仿佛被无数不可名状注视着。 灵位不多,肯定不是谁都能进祠堂的,估计是先祖或者有身份的人才具备资格。 灵位呈圆形摆放,中心是一个神龛。 陈益诧异。 神龛? 这到底是先祖祠堂还是神庙,怎么还有神龛? 上前两步,他想看看神龛里供奉的是谁,就在这一刻,他的目光骤然缩起。 神龛内是一个棕色的盒子,盒子里是红色的绸布,绸布之上……静静躺着一枚通体翠绿的手镯! 陈益惊愕,快步上前近距离打灯观察,手镯非常通透没有任何纹裂和棉絮,很完美的高冰种水,颜色也是绿的亮眼。 帝王绿。 高冰近玻璃种。 和姜名甫为警方所提供的照片一模一样。 陈益脸色惊疑不定,一模一样不代表是同一个,但……没这么巧吧?全国有几个高冰帝王绿手镯啊,这次来云州直接遇见了俩? 其中一个,还是在深山老林里,被村民放在祠堂供奉? “这不会真是姜妍妍丢的吧?” 想法冒出来,陈益自己都觉得有点离谱,明城丢的手镯怎么会跑到瑞城雨落村?没道理啊,总不能是村民出去偷的吧? 他们有这个本事? 盗窃者水平极高,称之为神偷也不为过,感觉不合理啊。 变戏法? 陈益有些凌乱,本来是调查瑞城四名男子被杀一案,这怎么还有了意外收获。 原地沉默了很久后,他转身退了出去。 时间流逝,夜色渐渐褪去,因为山脉的包围村内看不见天际朝红,有的村民家里已经出现声音,新的一天开始了。 年龄越大起的越早,福钦就是其中之一,还没吃早饭他便打开房门从家里走了出来,背着手慢悠悠在村里逛着,习惯性来到了祠堂这边。 还未走近,福钦蓦地愣住,只见祠堂门口此时坐着一个年轻人,指间的香烟还在燃烧,脚下是满地的烟头。 这么早,还抽了这么多烟,怕是凌晨坐在这了吧? 看到福钦,陈益掐灭香烟站起身,一夜未睡的他,等的就是这个人。 “你坐这多久了?” 福钦迈动脚步走了过来。 陈益微笑:“凌晨就过来了。” 闻言,福钦看了一眼旁边的祠堂,问道:“你进去了?” 陈益没有隐瞒,点头道:“进去了。” 福钦:“等我的?” 陈益:“嗯。” 福钦转身招手:“去我家聊,吃点早饭吧,顺便喝点酒。” 陈益跟上了福钦的脚步,听到【早饭】本想道谢,但听到【喝酒】后连忙拒绝:“不能再喝了,昨晚喝蒙了。” 那药酒的后劲有点大,不是影响脑子,而是影响其他部位,着实受不了。 方书瑜在镇里呢,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福钦笑呵呵道:“那就不喝了,只吃早饭。” 他的家距离祠堂很近,没走两步就到了。 进屋后,福钦亲自弄了点简单的食物,两人坐在院子里吃了起来。 “你们是来查什么的啊?”福钦率先发问。 陈益吃着东西:“命案。” “命案?”福钦吃惊,“这么严重?和玉树那小子有关系?” 陈益笑着摇头:“没有没有,他只是向导而已,带我们进村。” 福钦哦了一声,也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沉默下来。 陈益询问:“老先生,我在祠堂看到了神龛里的翡翠手镯,那是你们供奉的东西?” 福钦很平常的点了点头:“对啊,供奉很多年了,从我小的时候啊,它就摆在那里。” 陈益:“为什么?” 福钦奇怪:“什么为什么?” 陈益:“为什么要供奉一个……镯子?” 福钦笑着解释:“那是我们老祖的手镯,没有老祖就没有雨寨,还有啊,翡翠对我们寨子来说意义重大,寨子就是靠翡翠渐渐发展起来的,是信仰。” 信仰?陈益认为用图腾两个字可能更贴切。 “您知道那个手镯的价值吗?”陈益道。 福钦:“反正特别贵,具体值多少钱就不知道了。” 陈益的脑海中,两枚手镯不停的交错重合,他还是怀疑可能是同一个,至少无法确定不是同一个。 假设,雨落村祠堂里的手镯是姜家的,原来的呢?原来放在祠堂的手镯不可能凭空消失。 联想玉树可能犯过错……他不会曾经打过祠堂手镯的主意吧? 吃贡品都干得出来,不无可能。 第四百八十七章 福钦发难 眼下需要确定,祠堂放在神龛里的手镯,到底是不是姜妍妍手上所佩戴的那枚。 在此之前还有一个问题。 “之前说村长强行关闭过祠堂,这是怎么回事?”陈益开口。 闻言,福钦冷呵,笑容中带着嘲讽:“谁知道他在搞什么鬼,我们村子每年都会组织祭祀先祖的仪式,多年来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没有变过,但去年和前年仲达关闭祠堂暂时停止祭祀,没有给出任何原因。” 陈益想了想,道:“那今年呢?” 福钦道:“今年恢复,仲达说了。” 今年恢复? 姜妍妍的手镯就是今年丢的,两件事有什么关联吗? “那枚手镯对村子特别重要是吧?”陈益问。 福钦点头:“对,特别重要。” 陈益:“要是……有人把他偷走或者损坏了呢?” “偷走损坏?”福钦吃饭的动作顿了顿,看向陈益,“那可了不得,打残废都是轻的,公安后生,为什么这么问?” 陈益笑道:“没什么,随口一问,老先生,吃完饭能带我再进一次祠堂吗?” 他见过姜妍妍的手镯照片,站在自身角度,祠堂神龛里的手镯和姜妍妍的手镯是一样的。 从逻辑事实讲,姜妍妍的手镯是确定的,但神龛里的手镯不确定,那是姜妍妍的还是雨落村的? 他不知道祠堂里的手镯长啥样,无法判断,是否和姜妍妍的手镯存在一定区别? 福钦作为祠堂族老,肯定知道。 理论上,世界上不存在一模一样的翡翠料子,它是天然形成的,就算种水和颜色的品质相同,也绝对有细微的差别。 就和两片树叶的差别一样,仔细找,绝对有。 “再进一次?行。” 福钦答应,他比村长更好说话,陈益对他的印象比村长要好。 早饭很快吃完,陈益比较着急,立即催促福钦出发,两人来到了祠堂门口。 这回不用翻墙了,福钦拿出钥匙打开大门。 进了正堂,福钦神色变得虔诚了不少,脚步声也轻了,说话语气也慢了,还不忘下跪磕了几个头。 他没让陈益也磕,但陈益出于对人家先祖的尊重,还是选择了深深鞠躬。 起身后,福钦看向陈益,他知道对方想进第二次肯定有原因。 陈益来到神龛前,抬手指向神龛内的手镯。 这个动作吓到了福钦。 他连忙上前,提醒道:“后生,可不能乱动啊!也不要指,大不敬!” 闻言,陈益立即缩回了手,入乡随俗。 “老先生,您能不能看看这枚手镯。” 福钦奇怪:“看什么?” 陈益:“看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您应该对这枚手镯非常熟悉吧?我想知道它是不是被掉包了。” 此刻不必打哑谜,直接说出自己想法即可,免得引起福钦的误会,怀疑自己图谋不轨。 “啥?掉包?!” 福钦身体一震,纵使认为陈益在胡言乱语依然下意识靠近神龛,弯腰仔细观察。 房间里的灯光有些昏暗,陈益适时打开了手电筒。 光源照耀,手镯质地显得更加细腻,翠绿的颜色彰显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美的令人窒息。 根本不用过多的修饰和点缀,这就是最原始的满绿,最稀有的种水,多少年都出不了一块这样的料子。 放在外面,就是收藏级别的,普通人只能通过照片去了解,最多在展览柜里隔着玻璃观赏,摸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拥有了。 谁能想到,价值过亿的手镯会在一个偏远山村内存在,受村民世代供奉。 福钦盯着眼前的手镯,双瞳越来越近,从几十厘米到几厘米,最后眼睛差点贴上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脸色开始变了。 “不……不会吧?!” 福钦喃喃自语。 若非近距离看,根本无法发现手镯不对。 声音响起,身旁的陈益马上确定了一个事实:这不是村里的手镯。 既然不是村里的手镯,那么来自姜家的概率骤然激增,谨慎起见他还是详细询问:“不一样对吗?” 福钦没有说话,陈益明显看到他的额头渗出细汗,随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老先生!” 陈益赶紧去扶,费了半天劲才把福钦拉起,但他已经站不稳了,只能靠在墙边坐下。 看来,这件事把福钦惊的不轻。 身为宗祠最德高望重的族老,掌管宗祠的角色,老祖的手镯竟然被掉包,这要是传出去后果非常严重。 这就是某些职位的尴尬,平时上司说了算,但出了事就要算在自己头上。 手镯丢失,村长无错,福钦有罪,“职场”的残酷。 福钦做着深呼吸,半天没反应过来,陈益没有打扰,在旁边等待。 许久之后,福钦一大口气呼了出来,右手开始颤抖。 “你……你怎么知道手镯被掉包了?” 陈益迟疑:“这件事,暂时还不能说。” 福钦不去追问,叹了口气:“你说的对,那不是村里的手镯。” 陈益:“您确定吗?” 福钦苦笑:“非常确定,从小到大我见过无数次,入选族老后更是经常可以近距离接触,那绝对不是老祖的手镯。” 陈益细问:“能说的具体点吗?” 福钦整个身体靠在墙上,缓声道:“你懂翡翠吗?” 陈益点头:“懂一点。” 福钦:“新翡翠和老翡翠有区别,越老区别越大,老翡翠使用的是粗抛光,而且翡翠表面有蜡状油脂光泽,这枚手镯没有,新的,很新。” 陈益明白。 离开阳城之前,那位专家针对新老翡翠提过几句。 现在工艺发展迅速,抛光工艺和以前相比确实有着很大进步,做出来的手镯当然会有所差别。 还有对方所说的油脂光泽,这就和古玩核桃一样,盘的久了,便会出现包浆,和新的完全不同。 一个老,一个新,怎么会一样呢?更别说翡翠本就没有完全相同的两块材料。 确定了这件事,新的问题来了。 为什么要用新的换旧的,这枚手镯的价格同样高的离谱,肯定不是为了钱。 就算旧的贵,但是都到亿万级别了,多几百万少几百万,多一千万少一千万有什么区别吗? 傻子才会换,用假的染色也行啊,反正绿油油的谁也看不出来。 此刻放在神龛的手镯绝对是真的,陈益不是专家,但真假还是能分辨。 “玉树,肯定是玉树干的!” 福钦想到什么,突然愤怒起来。 陈益没有说话,从目前所掌握的信息看,这件事和玉树有关系的可能性极大。 村长之所以关闭祠堂,可以去合理怀疑手镯没了。 为什么没了?玉树干的。 所以,村长关闭了祠堂不让任何人祭祀,直到新手镯到位,完美将此事掩盖了过去。 推断如果全部成立,那么最后的事实明确:玉树偷了姜妍妍的手镯。 玉树偷了手镯? 陈益觉得有些荒诞,回忆监控下盗窃者的身材体貌特征,和玉树还是有差别的。 况且,他有这个本事吗? 一个瑞城偏远山村的村民,跑到明城贵族学校盗窃天价手镯,听起来太扯了。 再者,他怎么会知道姜妍妍带着和祠堂一样的满绿手镯? 不对。 不是他干的。 至少不是他本人干的。 “我要去找仲达问清楚这件事!” 福钦挣扎着起身,带着满腔怒火就要往外走,看这架势要是到了村长家,双方必然会吵起来,动手都有可能。 村长毕竟是村长,福钦一个人贸贸然过去,不会有好果子吃,事情会变得很糟。 陈益拦住了福钦,三言两语解释让对方渐渐冷静下来。 他也很想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到了这一步,反正福钦是肯定要去找村长“算账”的,双方可以合作。 福钦在村子肯定有一定地位,现在又占理,那么集合朋友准备充分,将村长仲达直接推到风口浪尖必须给出解释,很容易做到。 如果,村长真的参与了此事,那他的位子恐怕就有点危险。 与世隔绝的山村,估计村长职位的任命很难受镇里影响。 威信很重要。 当威信荡然无存,一切都有可能发生改变,不知此刻福钦的内心是否有了思考。 陈益不关心,他只想把案子查清楚。 当他返回村长家的时候,何时新和秦飞已经吃上了。 村长昨晚确实喝了不少,正坐在院子里敲脑袋,一口一口灌着温水,似乎头疼的很。 “大早上去哪了?” 何时新起身给陈益盛了一碗粥,后者接过喝了起来,刚才在福钦家没吃饱。 “出去逛了逛。” 陈益随口回了一句,微微转头看向村长,对方还在跟自己的脑袋较劲,看来是真的不舒服。 哎。 心中暗叹,总归是陪自己喝酒喝的,待会要是真闹起来,面子上都不好看。 没办法,那手镯很大可能就是姜妍妍丢的,作为空降东洲的专案组组长,查清楚是他的职责。 手镯为什么会在雨落村,谁偷的手镯,玉树是否参与,村长是否参与……等等问题,全都要挖出来。 本来是查命案,现在方向变了,而且陈益还有那么一点怀疑,两个案子是否存在或多或少的联系。 这也太巧了,巧的有点不真实。 “陈队,今天要离开村子吗?”秦飞问道。 此话一出,村长的脑袋好像好了,悄悄看了过来等待陈益回答。 陈益想了想,说道:“既然所有人都没有见过涂向南,在这浪费时间也没用,回去吧。” 秦飞声音放低:“那个玉树的问题呢?” 陈益:“走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啊? 秦飞愣了一下,立即闭嘴,他对陈益的察言观色和理解已经炉火纯青,这句话出来,代表对方刚才外出肯定不是随便逛逛。 何时新也同样了解陈益,谁都没有问出来,保持了沉默。 村长真的好了,脑袋恢复正常活蹦乱跳,招呼陈益多吃点,不够的话可以再做。 既然要走,那纪念品少不了,村长张罗了不少山货,甚至说如果看上了哪块翡翠,他可以撬下来。 陈益通通拒绝,无法去接受村长的善意,待会……很有可能是要翻脸的,所以他态度冷淡了不少。 村长毫不在意,当太阳升高越过山脉,阳光普照村子,他亲自将陈益几人送出了村,还叫来了不少村民。 玉树就在其中,他需要将陈益三人送出去,算是完成对老邵的承诺。 “阿树啊,路上慢点,不着急,天还早呢。”村长提醒。 “知道了。” 玉树答应,牵马走来示意三人上马。 陈益没有动,视线看向村内,此时福钦已经带着一群人快步走来,气势汹汹。 看到难得露面的福钦,所有村民诧异,赶紧让开了道路。 这架势,有点…… 在雨落村除了村长外,威信最高的就是福钦了,这两个人谁都不敢得罪,也就彼此针锋相对,大家早已习惯。 早晨聊天的时候陈益问过福钦,为何与村长有矛盾,是不是因为孙子受伤?以及村长落选? 对方只是呵呵一笑,说年轻的时候两人就相互看不顺眼,孙子不孙子村长不村长的,关系不是很大。 这么说陈益就理解了,性格不对付,永远成不了朋友。 村长听到了脚步声,骤然回头。 “福钦!你干什么?!” 扫了一眼福钦身后的人,村长的脸色难看下来,这都是在村里有地位的族老,和福钦站在一边。 当然,他自己也有支持者,并且比福钦多,否则他也当不了村长。 “干什么?仲达,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福钦当着所有村民的面,冷声质问:“去年和前年你强行关闭祠堂,没有给出任何理由,你是村长你说了算,这也不是大事,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祠堂里老祖的手镯,为什么被掉包了!老祖的手镯呢?!” 村长脸色大变,站在马匹旁边的玉树也是吓了一跳,身体都有了哆嗦。 周围村民哗然,视线齐刷刷转向村长。 老祖手镯的神圣是他们从小被灌输的思想,不容任何人亵渎,现在居然……没了?? 这和信仰强行被抽走没什么区别,所有人都蒙了。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村长怒道,同时眼神示意身边青年。 青年正要离开,福钦声音响起:“不用了,祠堂已经包围任何人都进不去,我要求寨子所有族老前往求证,看看祠堂里的镯子到底是不是老祖的!” 村长脸色沉了下来。 另一边,何时新和秦飞面面相觑,随后低声和陈益交流,在得知祠堂内的手镯很有可能来自姜妍妍后,原地石化。 这有点戏剧啊,明城富豪闺女的手镯,怎么跑到雨落村祠堂了? 第四百八十八章 带走玉树 命案没有收获,失窃案倒是有了眉目,这是两人没有想到的。 “怪不得起这么早,大晚上偷偷溜进祠堂了啊。” 两人意识到了这一点,静等事态的发展。 陈益的打算显而易见,想通过福钦打开缺口,搞清楚手镯来源。 这一招是最稳妥的,将警方和村长的冲突转为福钦和村长的冲突,然后在中间添把火,降低进退两难情况发生的概率。 如此,村长便没有机会号召村民对抗警方排查。 另一个办法是求援,让梁其东带人包围雨落村,以绝对的武力压制让村长说实话,但时间太长了,而且对村民也很不友好。 现在的话,只是村子内部的问题,他们跟随福钦去探寻真相即可,真有违法犯罪行为,该拷走的拷走。 目前为止,陈益并没有给梁其东打电话,一切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福钦!你要挑起寨斗吗?!” 村长对福钦的话大为心惊,他无法回应,只能先扣上一顶大帽子。 福钦准备充分淡定的很:“仲达,这不是寨斗,我对我说的话负责,是真是假大家去看看就知道了,如果搞错,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哪怕实行家法也绝无怨言。” 说完,他扫了一眼聚集越来越多的村民,继续说道:“总不能村里以后年年的祭祀,供奉的是外人的手镯吧?这不就是哭错坟?族人能接受吗?” 这句话很有效果,所有村民心中别扭都皱起了眉头。 说到这份上,不去看看肯定是不可能了,就算普通村民爆出这件事都会求证,更别说是祠堂族老福钦。 他的话大家还是相信的,对方没理由胡说八道。 村长此刻骑虎难下。 老祖手镯事关重大,福钦的要求也合情合理,还自愿接受惩罚,在村里地位又仅次于自己,根本找不到任何理由去阻止。 一时间,村长的嘴唇上下开合,但就是半个字也冒不出来。 “看来仲达同意了,我们走,把其他族老全部叫上!”福钦挥手。 公安后生早晨说过,不要给村长反应的时间,动作越快越好,得知此事后村长的脑子肯定是乱的,短时间内根本不会有行之有效的应对方法。 要的就是一个快,用最短的时间,让所有人都知道祠堂里的手镯不对。 村民迟疑少许,最终选择跟上了福钦的脚步,在原地站立的村长神色变幻了一会,咬牙也跟了上去。 “你不去吗?” 陈益瞅了一眼玉树,这种时候,他得防止玉树跑进山里躲起来,不能离开视线。 “啊?”玉树似乎刚回过神来,拔腿就追,“去,去……肯定要去。” 陈益三人在后面亦步亦趋随行。 祠堂。 收到消息的族老都来了,分成了两个阵营,双方对峙,表情各不相同。 福钦这边的人神色严肃冷意迸发,村长这边的人则是惊疑不定。 “各位,检查一下吧。” 进了正堂,福钦让开道路。 所有族老虽然支持的人不同,但对祠堂的态度是一致的,老祖手镯不容亵渎,一定要搞清楚。 在大家检查的时候,福钦来到村长这边,两人对视几秒,心情如何只有自己知道。 很快,族老们骚动起来,隐约间能听到“手镯不对”、“这不是老祖手镯”之类的话。 总之事实确定,手镯没了。 见此,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全部放在了村长身上,离得近的村民甚至还退后了几步,满脸的怀疑。 “仲达,解释一下吧。”福钦开口。 村长沉默良久,说道:“你是宗祠族老,手镯出了问题不应该找你吗?” 已经验证了手镯不对,这件事无法再糊弄过去,只能从其他方面力挽狂澜。 不论祠堂出任何问题,福钦都是第一责任人。 所有人又看向福钦,这句话也有道理。 福钦笑了:“我之前已经说了,去年和前年你强行关闭祠堂没有给出理由,难道不是因为镯子吗?” “还有,你为什么要让玉树外出采购,往年都是对犯错族人的惩罚,他犯了什么错?” 村长道:“关闭祠堂和镯子没关系,玉树也没有犯错,身为村长,大家都不愿意做的事,我当然要让自己的后辈去做,这不对吗?” 表达无私奉献为其他村民考虑,这位村长的段位是比福钦要高一点的。 能成为村长,自然有过人之处。 这番话很管用,大家看村长的眼神中去掉了一些怀疑,多了一些感激。 福钦也没想到对方来这么一出,愣了一瞬后,继续抓着关闭祠堂不放,让他给出合情合理的解释。 “大家为什么推举我做村长?是因为相信,我不会害自己族人,去年和前年并不适合祭祀,原因无法明说,说了会触犯禁忌对寨子不好,福钦,你刨根问底,是把整个寨子的族人不当回事吗?” 在解释的同时,村长对福钦发起攻势。 偏远的山寨信鬼神,信冥冥中的不可言说,村长的话让村民乃至部分族老脸色微变,迟疑中视线聚焦福钦。 骑虎难下的瞬间变成了福钦。 关闭祠堂的事很关键,不问,就无法得知真相,问了,村长搬出禁忌,这对所有村民来说非常管用。 村民对祠堂心存敬畏,正因为敬畏所以才会非常关心老祖手镯,这是福钦对村长发难的条件基础。 然而成也萧何败萧何,村长的话虽然虚无缥缈,但手镯掉包没有任何证据指向村长,再加上对所谓禁忌的担忧,此刻胜利天枰开始发生变化。 陈益旁观这一幕,心中对村长多少有些佩服,能坐到这个位子,其他不说,忽悠的本事还是很强的。 可惜啊,要是有一个明白的第三方插手,三言两句就能将局势转过来。 他就是那个第三方。 在福钦目光投过来的时候,陈益在人群中走出,明确告知云州省会有富豪手镯丢失,且从大小、形状、颜色、种水各个方面看,都和祠堂里的这枚一模一样。 玉树慌了。 “重新自我介绍,我是负责此案的专案组组长,照片可以给大家看,是不是同一枚你们自己判断。” 陈益说着,拿出手机递给了福钦。 福钦这才知道手镯失窃案,反应很快,拿着手机在族老们之间传看,他们眼力是有的,大概率就是同一枚手镯。 “你不是来查命案的吗?”村长五指聚拢,冷声质问。 陈益转头:“两个案子一起查,我只是没想到手镯居然会在你们雨落村。” 村长扫了族老一眼,道:“若是同一枚的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以帮助你们警察……” “不用了。”陈益打断村长的话,抬手指向玉树,“我怀疑是他干的。” 唰! 在场众人齐齐看向玉树,后者吓得一激灵,靠近村长。 村长怒道:“你凭什么这么说?!他怎么可能去省会,那得多远??再说富人的东西有那么好偷吗?” 大家都同意这句话,玉树哪有这个本事啊。 陈益轻笑:“我只问一个问题,所有人好好想想,这两年玉树有没有外出过一段时间。” 此刻不能说主观推断,不能说玉树身上的疑点,要说事实。 有事实支撑的怀疑,更有可信度。 “外出?” 包括福钦在内所有人思索,很快有人开口表示玉树确实在前年出去过,好久都没有回来。 都等着拿货呢,等的很着急。 去问村长,村长说可能有事耽搁了,外出买货没那么简单,有点耐心。 “去年也出去过,今年也有,最长得有十天了吧?”又有村民说道。 玉树脸色有点泛白。 陈益立即对玉树发问:“外出采购两天的时间也就够了,你频繁消失那么久,干什么去了?” “我……”问题太过突然,玉树来不及思考脱口而出:“我玩去了,外面有很多好玩的地方,认识了几个朋友。” 陈益:“去过什么地方,认识了谁,告诉我,我马上找人求证,你放心,绝对不会冤枉你。” 玉树哑口无言。 这种追根究底的询问方式,打的他措手不及。 陈益:“不会连朋友的名字都不知道吧?去过什么地方也忘了?” 玉树沉默以对。 村长刚想开口帮忙说话,陈益直接敲死了今日结果:“警方查案,对有作案嫌疑的人可强制传唤,大家已经看到了,手镯不对并非属于你们雨落村,而且玉树无法提供他的行踪,我需要把他带走,连同手镯。” 说完,他看向福钦。 福钦当即说道:“可以,我们住在深山老林也得遵守国家法律,希望公安能查清楚祠堂镯子到底去哪了。” “不行!”村长准备和陈益硬钢。 陈益一力降十会:“村长想清楚了,如果你敢带人强行阻拦,我马上打电话叫人,到时候你们村子会非常热闹的,结果不会发生任何改变,你不是为族人考虑吗?作为村长,要有理智。” 在这种村子,陈益不想动手更不想动枪。 村长脸色阴晴不定,他在村里说一不二,但到了外面可就什么都不是了。 专案组组长,听起来很唬人的名头,说不定真能调很多人进山。 福钦加了一把火:“老祖的镯子没了,交给公安去查是最好的办法,我是祠堂族老有责任,仲达作为村长也有责任,谁阻拦调查,谁就有问题。” “大家肯定很想知道老祖的镯子到底去哪了,谁把它弄丢的,对不对?” 众人点头,抛开福钦和村长的矛盾,眼下找到手镯下落才是最重要的,没有理由阻拦公安调查。 此刻就连支持村长的那些族老也表达了同意,他们支持的是雨落村的村长而非仲达个人,涉及祠堂不能儿戏,必须要搞清楚怎么回事。 场面一边倒,村长知道说什么也没用了,只能同意陈益将玉树和手镯带走。 何时新和秦飞走了过来,玉树非常抗拒但身体上不敢有任何动作,畏畏缩缩的站在原地。 陈益看了看村长,又看了看福钦,最终还是决定就调查相关事宜和福钦交流,比如事情落实清楚后会第一时间通知村子,如果有需要还会再派人过来等等。 最后,他询问村里和玉树关系最好的年轻人是谁,想和对方聊两句,他人评价虽然带有主观性,但往往比较真实。 “他的性格可没什么好朋友。”福钦回答,“以前倒是有但已经离开村子,叫石鳞。” “石鳞?” 陈益眉头一挑,昨天他听村长说起过这个人,几年前就和生病的姐姐一起走了。 “怎么评价石鳞这个人?”他问。 福钦道:“进祠堂偷吃贡品石鳞也有份,和玉树一样,挺让人头疼的一个孩子。” 陈益点了点头,鱼找鱼虾找虾,性格相仿臭味相投更容易聚在一起成为好朋友。 看来,出去之后真的需要找找这个人,在此之前先听听玉树怎么说。 他没有耽搁马上准备离开,放弃了马匹改为步行,哪怕连夜赶路也不会给玉树任何搞小动作的机会。 “帮着外人抓族人,福钦你可真行啊,不解释解释?” 村长扣帽子的本事很强,待陈益几人走后再次对福钦发起言语攻击。 福钦此时不想和他争吵,冷哼道:“公安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来寨子,老祖的镯子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消失,玉树连自己的行踪都不敢回答摆明了有问题,到时候事情查清楚,该解释的是你仲达。” 说完,不等村长回应,带着自己人转身离开。 村民沉默,也渐渐散去,他们看不透也看不懂,福钦说的对,等查清楚就都明白了。 “拷上。” 当远离村子后,陈益下令对玉树上了手铐,这小子熟悉山路不得不防。 玉树没说一句话,任凭秦飞给他戴上了银手镯。 “天黑之前肯定出不了山,时间还长,你要是想聊聊的话,咱们能省下不少功夫。”陈益开口。 玉树还是沉默 陈益不强求:“那就到了审讯室再说,不过我要提醒你,不要以为不说话就万事大吉了,你们村长知道多少你心里清楚,我今天没有把他带走,不代表下次不会,明白吗?” 从目前所掌握的线索看,若玉树涉案,那么村长肯定是知情者,正常情况应该一起带走分开审问,不过他那把老骨头,怕是很难走出这片山脉,暂时不着急。 此话让玉树有了反应,脑袋耸拉的更低了。 第四百八十九章 离谱的口供 出山行程很顺利,玉树没有整任何幺蛾子,带着手铐的他行动力减少了百分之九十,就算有心也无力。 天已经黑了,陈益用卫星电话通知了梁其东,大概说了一下此行在雨落村的发现,后者多少有些愕然,显然不会想到一次针对命案的排查,会把明城的手镯失窃案给扯出来。 姜家的东西怎么会到雨落村?没道理啊。 “我马上通知边境派出所。” 梁其东说道。 进了镇子陈益就要审问玉树,若此案真的和他有关,明天直接送到明城交给胡庆志处理。 瑞城的命案,依然还是专案组重点。 当陈益四人走出山脉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事实证明没有马匹也能进出雨落村,就是会非常的累,没点身体素质可能会被困在半路。 玉树似乎是骑马骑惯了,两腿打颤,刚刚踏足镇子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累的筋疲力竭。 警车早已在等待,众人围了过来。 “陈队。” “陈队。” 梁其东和老邵走在最前面,所长也来了,皆是看向坐在地上带着手铐的玉树。 昨天玉树带着三人进村,今天就被拷了出来,这可真是戏剧性。 陈益接过递来的水,分发给何时新和秦飞,还不忘给玉树一瓶,并解开了他的手铐。 在几人喝水的时候,老邵在玉树面前蹲下,皱眉道:“阿树,到底怎么回事,你搞什么鬼?明城的手镯怎么跑你们村了?” 镇子很小,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老邵非常不愿意看到玉树涉案。 心情上,这就和自家后辈犯罪差不多了,很痛心。 他不怀疑陈益抓错了人,论查案能力,在场可没有能比上陈益的。 面对老邵的询问,玉树大口灌着矿泉水,舒服一点后,露出苦涩的笑容,但没有回答老邵的话。 见此,老邵叹气,既然第一时间不是辩解,说明肯定存在事实。 离谱啊。 镇子对玉树来说都算广阔世界,他怎么会牵扯明城的盗窃案呢? 梁其东就没有那么客气了,盯着玉树冷声开口:“用下毒的手段阻止警方进村查案,问题非常严重,希望待会到了所里你的话能多一点。” “下毒?!”老邵吃惊,“阿树你……疯了吧!” 陈益只和梁其东通了电话,有些事情大家还不知道。 “带回去,直接进审讯室。”陈益下了命令。 “是,起来!” 老邵点头,动了火气将玉树从地上拽起,亲自押送他上车。 “来根烟。”陈益向梁其东要了根烟,自己的已经抽完了,点燃吸了两口后,说道:“老梁啊,这起盗窃案怕是没那么简单,其中所牵扯的人应该不仅仅只有一个,先预审,后面的交给胡庆志。” 梁其东:“明白,要通宵换班审吗?” 玉树只有一个人,然而警察有很多,他现在已经非常累了,疲惫状态下人的精神和心理防线都会很弱。 陈益摇头:“不必,该休息的休息,给他弄点吃的,先听听怎么说。” 疲劳审讯违规,玉树牵扯的又不是什么天怒人怨的重案,大家和谐一点。 到了所里,所长安排了晚餐,也给玉树送去饭菜,吃完后开审。 秦飞简单说了一下在雨落村的经历,方书瑜等人听得津津有味,供奉一个镯子的事情,还是相当稀罕的。 “姜妍妍的手镯到了雨落村……”程汉君对这个发现极为感兴趣,脑子里已经开始分析推测了,“玉树嫌疑很大,既然不是他偷的,那就是有同伙?” 说完,他看向陈益,见陈益正在吃饭不打算回应,便将目光投向其他人。 从阻止警方进村到进村后各条线索,都指向玉树和此案有关,这一点是没跑了。 何时新道:“同伙不同伙的可以先放一放,他的动机是什么?” 几人沉思,这个问题很关键,把那么贵的手镯从姜妍妍手里弄来放在了村内祠堂,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首先可以排除利益,不是为了钱。 程汉君给出判断:“村长关闭了祠堂,姜妍妍的手镯丢失又和玉树有关,那么可以怀疑他们村里的手镯出现了问题,要么是丢了,要么是损坏了。” 判断合理,大家都点头表示同意。 程汉君继续道:“丢失或者损坏的手镯和玉树有关,所以村长才会关闭祠堂,所以玉树离开雨落村后有多次可疑行踪,所以姜妍妍的手镯跑到雨落村了。” “这是替换,用姜妍妍的手镯替换村里的手镯,两枚手镯的价值差不多,这样的话无人知道原来的手镯没了,此事就算过去。” 秦飞提出疑问:“为什么一定要用真的呢?当时我在祠堂的时候观察过,除非距离非常近否则绝对看不出来,哪怕用啤酒瓶底说不定都能蒙混,何必跨越七百公里去明城偷一个富家女的手镯呢?是不是太冒险了?” 这个问题让几人沉默,着实想不通。 根据刚才的推断,新手镯的意义本就是鱼目混珠,但玉树却没有做出鱼目混珠的事,而是选择了最困难的方式。 就好像某人弄丢了一枚大钻石,明明可以用水钻白钻甚至从吊灯拆个玻璃糊弄过去,但他拒绝糊弄,非得偷一个差不多的。 细细想来,不符合人的正常心理。 听到这里,方书瑜也加入了讨论:“不是说翡翠在雨落村意义重大吗?可能村长或者玉树无法接受供奉假货?” 秦飞思索:“倒也……有可能,我们无法理解他们的想法,不过……还是感觉怪怪的。” 此时陈益吃完了,他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说道:“聊动机的时候不能忽略一个问题,偏居一隅的雨落村,是如何得到情报?按理说不论是玉树还是村长,都不应该知道这件事。” “别说一个小山村了,知道姜妍妍佩戴高冰帝王绿手镯的能有几个人?那是另一个阶层圈,和雨落村距离实在是太遥远了。” 秦飞:“陈队的意思是?” 陈益:“能做出以假乱真的举动,我不认为当事者会在意翡翠品质,只要差不多就行了,没必要搞的那么夸张,满绿的镯子多得是,在昏暗的祠堂内谁也看不出来。” “除非,偷姜妍妍的手镯本就是动机之一。” 闻言,秦飞瞪大眼睛,其他人也是升起惊讶之色。 “玉树能和姜妍妍有什么关系??” 程汉君感觉这个案子越来越邪门了,一个神偷偷走了姜妍妍的手镯,明眼人一看就是为了钱。 现在呢,发现手镯出现在雨落村。 这已经够离谱了。 陈益又提出偷姜妍妍手镯可能是动机之一,如果玉树是参与者,代表他们的目的就是冲姜妍妍去的…… 偏远山村的村民,会和明城的富家女扯上关系吗? 怎么听着像豪门剧的剧情,来一个富豪私生子或者白富美穷小子的故事? 所有人都看着陈益,想听他详细说说,跟随对方这么长时间,推断十个有九个是真的,准确率很高。 陈益喝了口水,笑道:“我说的是偷姜妍妍的手镯,重点是手镯,而不是姜妍妍,相比玉树和姜妍妍之间的联系,物品和人之间的联系更加靠谱。” 几人一愣,秦飞和快转过弯来:“手镯和玉树有关系??” 陈益点头:“嗯,雨落村遍地翡翠这是真的,我已经见识过了,玉树是土生土长的雨落村人,如果那枚手镯或翡翠原料本就来自雨落村,那么玉树和姜妍妍手镯之间的关联,就很紧密了。” 秦飞迟疑:“那……祠堂里原来的手镯?” 陈益:“两件事不影响,单独发生却又巧合般联系在一起,我们办过太多案子,这种情况并不少见。” 秦飞:“明白了,希望我们刚才讨论的问题,玉树可以告诉我们答案。” 分析是分析,事实是事实,嫌疑人此刻就坐在审讯室,所有疑问从他嘴里就能知道,前提是他开口,且开口所说的都是实话。 陈益点了一根饭后烟,没等抽两口便起身准备去审玉树。 盗窃案能从玉树这里直接结束当然最好,如果不能那便移交给胡庆志,命案那边要尽快寻找到突破口。 审讯室,陈益推门走了进来坐下,补充了水和食物的玉树精神了不少,但十个小时的山路不是坐一会就能缓解的。 陈益也很累,累也得审。 “之前的提醒听懂了吗?”他看着玉树开口,“你可以不说,但我们会去问村长,希望你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玉树似乎是在路上想明白了,轻轻点了点头。 见状,陈益问道:“那枚手镯是你带进村子放在祠堂的吗?” 玉树:“是。” 陈益:“哪来的?” 玉树:“一个朋友给的。” 陈益:“叫什么名字?哪里人?住哪?” 玉树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陈益眼神微微眯起,“好,那我们从头开始聊,不着急,先说说你们老祖的手镯去哪了,村长又为何关闭祠堂,” 玉树深吸一口气,开始叙说前年发生的往事。 祠堂他经常去,为什么经常去是因为逆反心理,早年曾经偷吃贡品被家法打的在床上躺了三天,他心里一直记着,所以这些年没少进祠堂捣乱。 吃贡品、打乱灵位、把杂草撒的满地都是……都干过。 自从第一次被抓后他机灵了不少,所以躲过了族老们的调查。 小错不断大错不犯,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终于有一次他不小心打碎了神龛里的手镯。 “碎了?”听到这里陈益追问,“碎片呢?” 玉树:“去瑞城卖掉了。” 陈益:“具体点,哪个店。” 这次玉树给出了确定的回答:“金凤翡翠。” 需要核实。 收购碎掉的高品质翡翠手镯,店主的印象肯定非常深,不会忘,说不定还能记清楚卖家长什么样。 碎掉的手镯也有价值,若不能修复的话,可以二次加工做成很小的珠子编成手链,价值依然不低。 既然有准确的店铺,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为什么要卖掉?”陈益继续问。 玉树道:“村长让我出去买一个差不多的,我没钱,只能把它卖掉。” 陈益:“然后呢?” 玉树:“钱被偷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不敢回村,这个时候碰到了在勐紬镇认识的一个朋友,他说可以帮忙让我等几天,再见面的时候就把手镯给我了。” 陈益脸色沉了下来。 他以为玉树真的要说实话,没成想在关键问题上还在扯淡。 一个朋友,为了帮助玉树,去明城偷了姜妍妍价值上亿的手镯白送,这可真是伟大的友谊,根本不可能。 就算有这种事,动机也不会是为了帮玉树。 那可是一亿啊。 一亿什么概念?亲兄弟都得翻脸,夫妻都得反目,一亿摆在面前,你甚至能看到最阴暗的人性。 “你在和我开玩笑吗?”陈益声音泛冷。 玉树平静的很,摇头道:“我没有开玩笑,是真的,我知道你不信,但这就是真的。” 陈益盯着他看了一会:“长什么样总记得吧?” 玉树:“记得。” 陈益回头喊道:“把林辰叫进来!!” 画像开始,陈益没有离开房间,现场听着玉树描述嫌疑人长相,能看出他的确在努力描述记忆中的人,编是很难编出来的。 这让陈益忍不住皱起眉头,难道他没有撒谎?难道真的有人雪中送炭?可这也太离谱了,那可是价值一亿的手镯啊。 钱被偷了,然后有人送手镯。 这得什么运气。 玉树的口供,目前只能信一半。 村里发生的事情应该是真的,因为可以向村长求证,玉树不会不明白这一点,而村外发生的事情……陈益持怀疑态度。 画像很快完成,林辰递给了陈益。 陈益接过扫了一眼,很普通,男性,年龄估计三四十岁。 “他和你说过手镯从哪来的吗?” 玉树摇头:“没有,他只是把手镯给我了,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陈益用手机调出监控截图以及视频片段展示给玉树:“是他吗?” 玉树凑近仔细看了看,有些犹豫:“他……他带着面具我看不到啊。” 陈益:“看体型,看身高,看走路姿势。” 玉树迟疑:“好像……是吧?我不确定。” 第四百九十章 姜妍妍生过病 对玉树的审问没有结束这起盗窃案,反而让案情变得扑朔迷离,从昨晚在祠堂看到手镯的那一刻,陈益便做好了心理准备。 只是没想到,玉树的口供比预估的更离奇,出现了手镯白送的事情。 陈益百分之九十九的不信,剩下的百分之一就是极小概率事件了。 比如,真的存在画像中的人,他真的非常“无私”将手镯偷来给了玉树,动机不是为了玉树,是为了手镯。 甚至,还和雨落村祠堂的供奉有关系。 可以这么想,盗窃者本就是为了把姜妍妍的手镯放进雨落村祠堂,玉树的困境刚好给了他机会,大家各取所需皆大欢喜,属于双赢。 如此推断陈益才会信,但那仅仅是百分之一,玉树依然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在撒谎。 还有个问题陈益没有问,因为他知道问出来也是浪费力气。 根据玉树的口供,他为什么要害怕警察呢?为什么要阻止警察进村? 没道理啊。 玉树不知道手镯是偷来的,他的错误仅仅是打碎了祠堂里的手镯而已,和警察有什么关系? 不论是打碎玉镯,还是接受别人给他手镯,都没有涉嫌违法犯罪,他不应该害怕警察。 这很关键。 他确实不应该怕警察。 然而事实是玉树为了阻止警察进村煞费苦心,韩跃东从马上摔了下来,自己也差点一泻千里,所以陈益才会认为玉树依然在撒谎,或者说没有撒谎但还有隐瞒。 审讯的时候表情真挚的很,陈益肯定他的演技,这对一个山村小青年来说可并不容易。 眼下最要紧的,是让姜名甫认一下这个手镯,再由胡庆志排查寻找画像中的人。 陈益需要去确定新的命案侦查方向。 手镯的事情,远没有四条人命来的重要。 “你在村外见过石鳞和月清吗?”这是陈益最后一个问题。 玉树茫然:“石鳞?月清姐?我都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他们了,不知道去了哪。” 陈益离开了审讯室,他找到老邵,让对方代为打听雨落村石鳞和月清的下落,毕竟已经答应了村长,不管两个人翻没翻脸,都不影响承诺的履行。 “好的陈队,这段时间我会找人问问。”老邵表示没有问题,只要人还在勐紬镇,就一定能找到。 这么长时间杳无音讯,陈益估计两人已经不在勐紬镇了,找一下再说。 天亮后,梁其东派人护送手镯回明城,自己则和陈益押着玉树赶往瑞城。 昨晚的审讯结果已经通知了胡庆志,对方今天同样会动身前去瑞城,双方在瑞城集合。 玉树在瑞城和嫌疑人见的面,那么瑞城自然就是调查的重点,未来两个案子会同时在瑞城展开。 过午。 瑞城市局。 局长和分管副局欢迎陈益的到来,本想安排饭局被陈益婉拒,众人在市局食堂打包了饭菜直接在会议室吃,边吃边聊案子。 雨落村这个方向暂时走不通了,暂时无法得知涂向南为何会在勐紬镇出现,陈益推测有可能是去捡翡翠。 “我觉得就是为了捡翡翠卖钱。”梁其东认同陈益的判断并给出合理依据,“三四年前那个时间点,涂向南的酒店在经营上出现了一些问题,急需资金注入,他去雨落村就是为了碰运气。” 陈益吃着饭,问道:“没有相关调查结论?” 梁其东:“现在回想起来……涂向南并没有明显的横财,后来酒店度过危机是借了钱,找饶家武和米德力借的。” 何时新看了过去:“那他为什么不直接借呢?反而先去雨落村。” 梁其东摇头:“不清楚,可能不好开口吧,这年头借钱也挺难的,尤其是借数目不低的钱。” 何时新不再说话,继续吃饭。 气氛沉寂了一会后,秦飞提出新的问题:“涂向南是怎么知道雨落村遍地翡翠的,他去过?可是所有村民都说没见过啊。” 程汉君开口:“不一定进村子吧?村子外面或许也存在翡翠,当年有那么多翡翠原石在雨落村停留,时间长了总有遗漏的。” 陈益道:“村外有,我见过。” 这次出入雨落村,他在路上刻意观察过,确实有无人问津的翡翠原石孤零零躺在山林中,经历风吹日晒雨淋。 他没有近距离仔细查看,筛选剩下的东西,价值也高不到哪去。 也许真的有高品质,但和买彩票中头奖的概率也差不多了。 首先,这块翡翠需要躲过蒲甘人和雨落村人的筛查,然后它还要恰巧落在了山里,再然后有人运气爆棚恰巧遇到,还需极高眼力认出原石价值…… 少一个环节都不行,还不如买彩票呢。 所以,如果涂向南去勐紬镇真的是为了雨落村,真的是为了到雨落村内外找翡翠,那么他有一个大胆的推断。 秦飞刚才已经说过了。 “说不定啊,涂向南以前真的进过山,而且还捡到了好东西。”陈益的声音继续响起。 几人停止吃饭,转头看向陈益。 这个猜测还是很合理的,要是没尝过甜头,他去干吗? “目前……没有查到有这回事。”梁其东开口。 没有查到不代表没有,但想要落实基本不可能,人已经死掉,家人如果知道的话早就说出来了。 陈益差不多吃完了,放下筷子:“四个街溜子在事业上全部获得了成功,这一点存疑,根据新的线索我们可以猜一下。” 闻言,还没吃完的加快了速度,结束后等待下文。 陈益道:“要是涂向南曾经在雨落村尝过甜头,那他是一个人去的吗?有没有可能四个人一起去的?或者四个人以上?” “根据这个逻辑,我想起了江城因盗墓引发的连环杀人案,为了利益发生内斗,后人复仇。” “先不管靠不靠谱,套上去,涂向南一行人在雨落村捡到了好东西,四人见财起意谋财害命,多年后有人为死者报仇,将当事者一一杀害。” “只因死了的人不是涂向南他们的朋友,所以老梁在针对人际关系的调查中,没有得到任何收获。” 话音落下,几人沉思起来。 逻辑是没问题的并非瞎猜,毕竟涂向南莫名其妙出现在勐紬镇总要有原因,且冲着翡翠而去的概率比较大,而四个小混混都在事业上取得了成功,那么其余三人也参与的可能性就有了。 至于后面的谋财害命……不好讲。 既然陈益说了先不管靠不靠谱,说明他也没有任何把握,只是提出一个不算方向的猜测。 “可能性倒是存在。” 梁其东觉得此时应该为陈益捧捧场。 陈益没有深入这个话题,总之,下一个方向要搞清楚四名受害者的成功到底是偶然还是必然,大概要查到……六七年那个位置。 六七年前,四人还在大街上瞎混呢。 要是查到了有不义之财……可以直接定为仇杀。 “瑞城往年谋财害命的积案有吗?”陈益问了一句。 梁其东摇头:“没有。” 陈益沉吟少许,道:“先查查看吧,韩队的覆盖面积已经很广,节约时间我们不重走他的老路,跳出常规思维从小概率事件出发,慢慢来。” 梁其东:“一切听陈队的。” 下午三点左右胡庆志赶到,此时专案组还在会议室,休息、聊天、等待三不误。 胡庆志和他带来的警员人手一个铁板烧,整个会议室立即弥漫起浓浓的香味。 “不好意思路上没来得及吃饭,在市局门口看到有卖铁板烧的,就买了一份。” 胡庆志歉意解释。 陈益笑着表示无妨,示意大家落座。 “老梁,那个卖铁板烧的是不是背后有人啊,这么大一条街好像就她一个散摊,城管都不敢撵。” 作为明城市局刑侦支队的支队长,他的敏锐可不是闹着玩的,仅仅一个铁板烧摊位就能看出问题。 陈益觉得有趣,看向梁其东。 那个摊位他也注意到了,敢在市局门口摆摊而且只有一个,绝对是有点东西的。 梁其东咳嗽了一声:“没有没有,胡支想多了。” 胡庆志咀嚼食物,笑而不语。 有个卖铁板烧的也挺好,局里出外勤的警察可以迅速解决饥饿问题,而且就算是内勤、技侦、文职,天天吃食堂也吃腻了。 垃圾食品最大的优点,就是可以带给人快乐。 陈益掏出香烟弹了弹过滤嘴,继而放在嘴里点燃,看着胡庆志道:“老胡,画像就在桌子上,你右前方就是,这个人在数据库里没找到,交给你了。” 闻言,胡庆志微微转头,起身拿走画像后坐了回去,边观察画像边说:“这么厉害的神偷没有前科吗?是不是画像准确度不够啊。” “呃……” 陈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下意识看向林辰。 林辰一副专业受到质疑的样子,有姐夫在,他胆子也大了,立即开口:“胡支,画像是我画的,只要嫌疑人描述的对,准确度绝对可以达到检索级别,我有信心。” 胡庆志微愣,在看了一眼林辰后笑道:“当然,陈队带来的人肯定有两把刷子,那我得好好去走访走访了,没有前科的神偷……啧,少见的很。” 陈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说道:“所以这个案子可能还有其他内情,老胡重视起来,一定要仔细。” 胡庆志正色:“明白……哦对了,有件事我要汇报。” 陈益:“说。” 胡庆志将最后一口铁板烧塞进嘴里,迅速咽下,开口道:“陈队临走前不是建议我深入调查姜妍妍吗?我查了,不知道算不算线索啊,姜妍妍生过一次大病,后来好了。” “大病?”陈益若有所思,“具体什么大病?” 胡庆志:“挺怪的,全身起黑斑,为了治好跑了很多医院试了很多偏方,现在没事了,好了。” 陈益沉默了一会,问:“什么时候?” 胡庆志:“大概……前年吧,前年开始有症状,到第二年也就是去年,越来越严重,后来泡了药浴这才治好,用的民间偏方。” 陈益哦了一声,这件事和手镯失窃好像没啥关系,不过…… 想到姜名甫为女儿佩戴一亿的手镯,临走前还专门堵在省厅门口要求他先查盗窃案,这其中多少有点怪。 “具体什么时间痊愈的?”他问。 胡庆志:“不好说,反正就是慢慢痊愈的,没那么快,也没有准确的日期。” 陈益:“好转的时候开始死人了吗?” “啊?”胡庆志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对方说的是瑞城命案,“这个……我想想啊,药浴我记得是……下半年十月份……嗯,开始死人了,不对,已经死完了,那时候饶家武已经被杀。” 饶家武是最后一名死者。 “这里面有联系?!”刚回答完,胡庆志突然回过味来。 陈益抬手:“先不要下结论,你查姜妍妍的时候姜名甫配合吗?” 胡庆志点头:“配合啊,就是感到莫名其妙罢了,质问我为什么查姜妍妍不去找盗窃犯。” 陈益思索片刻,记下了这件事,未来在调查的时候可以找人问问。 明城的富豪……手应该不会无缘无故伸到瑞城来吧?除非有特定的原因。 此刻,在得知姜妍妍的怪病后,经验和直觉之下,陈益冥冥中仿佛触摸到了模糊的线条,但说不上来线头和线尾,更无法得知线条的具体内容。 可能是错觉,可能是真的抓到了什么。 会议进行的同时,那枚手镯已经送到了明城省厅,得到消息的姜名甫用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当场确定了手镯就是女儿所丢失的。 他惊喜万分,着实没想到丢失的手镯真能找回来,马上要求带走。 夏阑山表示这是赃物,在案件未结之前,暂时不能拿回去。 “什么?不能拿回去??”姜名甫怒了,“我今天必须带走!手镯对我女儿非常重要,你……你们行个方便,反正又不影响你们去抓人。” 夏阑山拒绝,手镯在省厅又丢不了,丢了算我的,你急个毛啊,又没保质期还能变质不成?放个一千年都不成问题。 姜名甫铁了心要带走,眼见夏阑山不同意,立即发动人脉施压。 很管用,政商不分家,姜名甫在明城的地位还是不低的,省厅下属刑侦总队再怎么说也只是公安单位,夏阑山在接到一个电话后,只得无奈将装手镯的盒子推给了姜名甫。 倒也无所谓,反正早晚要给,失主有关系,那就提前给了呗,没必要和上面硬顶。 待姜名甫心满意足的离开,夏阑山拿出手机给陈益打电话。 这件事,需要和对方说一声。 第四百九十一章 老板娘聂琳 “姜名甫拿走了手镯?” 接到电话的陈益微微皱眉,随即很快舒展。 “行,没事。” 这要是魏剑风或者方松平的话他肯定得说两句,但他和夏阑山不熟,还是要客气一点。 拿走就拿走了吧,手镯上的指纹和物质提取工作已经结束,留在警方手里意义不大,只是从程序上讲暂时不能还给失主。 姜名甫在明城乃至整个云州都有着重要的商业地位,某些人需要给面子也正常,陈益能理解。 他想的不是这些。 “有点着急啊。” 挂掉夏阑山的电话,正在吃晚饭的陈益思索起来。 根据姜名甫的说法,姜妍妍非常喜欢这个手镯,丢了之后甚至茶不思饭不想瘦了好几斤,现如今找到了,急于拿回去无可厚非,但好像有点太急了,不惜得罪夏阑山。 夏阑山管的可是一个省的刑侦工作,放在古代相当于掌刑名的六品推官,控制刑事案件的生杀大权,这种人能轻易得罪吗? 不符合一个商业大佬的人设啊,这一刻的姜名甫似乎失去了一些理智。 就为了女儿的喜好?真的有如此溺爱的父亲吗? 当怀疑的种子开始萌芽,任何不合常理的行为都会被放大,或许,那枚手镯对姜妍妍来说具备特殊的意义。 比如,和那场怪病有关。 手镯能治病吗?陈益当然不会相信这种荒谬的事。 他不信,不代表姜名甫不信。 “老胡啊,让明城那边的同事查一查手镯来历,暗地里查。”想到这里,陈益看向坐在斜对面的胡庆志,几人吃的食堂。 “手镯来历?”胡庆志有所疑惑,“从别人手里买的啊。” 陈益:“我知道,继续往深了查,卖家又是从哪得到的?” 胡庆志没有多问,点头道:“行,待会我打个电话。” …… 今晚陈益选择住在了涂向南所开的酒店,很常见的连锁,在全国各市县基本都有,价格亲民。 涂向南虽然死了,他老婆还在,酒店的运营表面上看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陈益对酒店行业还是了解的,想要把这家酒店开起来,算上加盟费装修费等各项费用,大概需要准备七百万左右的资金。 三十二岁的涂向南,没中彩票也没有横财,上哪去弄七百万。 难道真的是一步步发展,最后依靠贷款的帮助开起了这家酒店吗? 也有可能。 全国那么多人,总会有相当一部分年轻小伙,在别人还在奋斗的年纪,完成了理论上的财富自由。 查案不能靠想,要看事实。 今天开会的时候,专案组已经在瑞城市局经侦支队抽了人,深入调查四名受害者的财务状况,从头开始查,搞清楚这四个人到底是怎么起家的。 哪怕是一分钱的来源和去向,都不能放过。 仇杀,依然是目前重点侦查方向,至于韩跃东所说的宗教、祭祀之类的猜测,可以在调查的时候顺便关注一下。 晚十点之后,酒店渐渐忙碌起来。 不少年轻情侣结伴来前台开房,各自拿出了身份证,今晚注定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也有四五十岁的男子带着小美女在陈益面前经过,能明显看到男子脸上的期待和兴奋,今晚注定欢乐无比。 还有,偶尔能看到身材窈窕穿着时髦的美女进门直奔电梯,强行装出的自然在陈益眼里破绽百出,对方应该很怕前台管她要身份证。 外卖吗?陈益不知道,这种连锁酒店以前是重灾区,现在的话……管理严格了不少,警方经常查房。 所以,行内才会有外卖不去酒店的说法。 身为警察,治安的活他也门清。 啪! 陈益点燃香烟,大晚上坐在这里可不是看炮火百态的,他想和涂向南的老婆聊聊。 对方已经来了,正在前台那里监督工作,顺便帮忙。 女子很年轻,长相清纯身材吸引眼球,盘起的头发让她看起来成熟了不少。 资料显示二十六岁,大学本科文凭,从结婚时间看,应该还没毕业就和涂向南领了结婚证。 只要你混得好,老婆在高考。 只要你很有钱,老婆幼儿园。 真理。 找同龄人结婚,那是你不够有钱,除非是夫妻共同奋斗的结果。 陈益一直在看她,终于女子发现了,双方对视。 她在大学的时候就每天被男生注视着,所以见怪不怪,哪有不好色的。 刚要收回视线,只见陈益突然抬手冲她招了招,并喊了声老板。 女子犹豫了一下,做生意总不能无视客人,便离开前台走了过来。 “您好,有什么需要吗?” 陈益指沙发:“聂老板请坐。” 聂琳下意识以为对方是搭讪,刚要拒绝,听到“聂”这个姓后愣了一下,疑惑道:“请问您是?” 陈益拿出了证件:“你好聂老板,刑警。” 得知刑警身份,聂琳不再心存疑虑,果断坐了下来。 自从丈夫被杀后,她没少面对警方询问,甚至已经到了习惯的程度。 可是,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她对涂向南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印象中对方也没有仇人,实在是没有新的信息能和警方提供。 简单聊了两句后,陈益明白她在想什么,说道:“聂老板,我们刚从明城过来接手此案,今天不是专门来问你的,住在这里而已,既然遇到了,那就随便说两句。” 聂琳恍然:“哦是这样,行,房费可以免掉。” 陈益微笑:“不必,我们可以报销,你和涂向南认识很久了吧?” 聂琳点头:“对,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了,那天我和同学出来逛街,他主动过来搭讪要了我的联系方式,后来成为我的男朋友,再后来向我求婚我答应了,当时还没毕业。” 她说的很详细,不用等陈益问。 陈益喜欢这样的对话方式,大家都轻松。 “知道雨落村吗?” “知道啊,向南和我提过,好像在……勐紬镇吧?之前有警察来问过了,我确实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去那个地方,可能是生意上的事?” 陈益:“酒店生意能和勐紬镇有什么关系。” 聂琳歉意一笑:“我就是随口一说。” 陈益:“他为什么要和你提勐紬镇,在什么情景下提出来的?” 聂琳回忆:“嗯……给我买翡翠手镯的时候提的,就是闲聊,说勐紬镇那边有个雨落村,是翡翠的发源地,村子遍地翡翠去了随便捡,当时我觉得他吹牛,怎么可能有这种地方,有的话早让人捡没了。” 陈益:“你和他认识的时候,酒店还没开起来吧?” 聂琳:“还没有。” 陈益:“当时他很有钱?” 聂琳认为这个问题有点不礼貌,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回答道:“还行吧,他一直很大方,我看中的是他的人,不是他的钱。” 陈益不置可否,他不关心这个问题,真不真爱的无所谓。 但,强行解释会给人一种心虚之感。 “他出过轨吗?” “没有。” “有特殊癖好吗?” “没有。” “性格有没有缺陷?” “没有,我感觉不到。” …… 陈益一连串发问,问的很详细,全面去了解涂向南这个人,最终发现他正常的很,干净的很,没有任何可以怀疑的点。 对于自己隐晦提出的关于蜡烛、符号、四象之类的东西,聂琳表现出茫然,压根听不懂。 涂向南真的干净吗?四个互相认识的人被杀了,陌生人作案的概率实在是太小太小。 要是找不到动机的话,破案希望渺茫。 江城的案子是因为锁定作案动机才抓到的凶手,作案手法、作案现场、作案时间、作案动机等等,总要有至少一个突破口,否则别想结案。 目前为止,全都在死胡同里。 “谢谢。”陈益开口。 聂琳站起身:“您客气,没事的话我去忙了?” “好。” 待聂琳离开,陈益在沙发上坐了一会,起身上楼回房间。 要不要清查医院就诊记录呢?也不对,四名死者身上没有少任何东西,凶手摆明了就是冲命去的。 既然是冲命去的,为什么要搞出古怪仪式呢? 仪式确实是关键,弄清楚原因也许就能得知动机,但非常难,专案组之前已经无功而返,他来了也没什么好办法。 “人多力量大,全国总有知道的吧?” 房间内,陈益和方书瑜聊着。 方书瑜:“你要发网上啊?” 陈益沉吟少许,点头道:“可能会。” 不提命案不发现场照片,凭借几个关键字,懂的人应该能看出来,到时候凶手知道了也没关系,没有更坏的结果。 见陈益半靠在椅子上,方书瑜起身走来为他揉着太阳穴,说道:“其实可以认为是惩罚的仪式,既然是惩罚那就是仇杀,顺着仇杀的方向调查是没问题的,其他的都不太合理,因为受害者彼此认识,不会这么巧。” 陈益嗯了一声:“仇杀依然是最大的可能,四个人到底做过什么呢?” 方书瑜笑道:“白天的时候你不是说见财起意吗?” 陈益:“瞎猜呗,陌生人结仇反正不是财就是色,要是熟人结仇我不信老韩查不出来。” 闲聊了一会,方书瑜催促早睡劳逸结合。 未来的任务很重,案破之前压力不会少。 这次带着方书瑜陈益体验很好,在错综未知的案情线条中挣扎前行,有着温暖的光芒照耀。 第四百九十二章 精致美妇郝若菲 翌日一早,陈益一行人来到了米德力和饶家武所在的档口,这里是瑞城最大的翡翠交易市场,以毛坯手镯为主。 同行或者顾客买走毛坯,然后找加工厂加工即可,比直接购买成品手镯要便宜,并且在圈口大小的确定上自由不少。 成品手镯的圈口已经固定,而有的毛坯手镯可以上下浮动,能选择的款式就多了。 这个地方游客不少。 “老板,这个多少钱?” “开价两百万。” “卧槽……” 偶尔听到问价的,顾客吓得国粹的都出来了,扭头就走。 “开价啊,你给呗,看多少给多少,怕啥。”老板吆喝了一声,见对方没反应见怪不怪的收回视线。 每天问价的人很多,早就习惯。 米德力的档口已经空了,空荡荡的柜台和周围的热闹的相比格格不入,看来米德力的老婆并没有转租出去,自己也并未接手生意。 命案发生才一年而已,时间并不长,米德力家人应在处在逐渐接受现实的阶段。 还未扩张成功的新店,估计也搁置了。 饶家武的档口还在,一名男子正坐在柜台里面玩着手机,不知道和饶家武什么关系。 饶家武做的是中高端翡翠手镯生意,没有低于六位数的,品质都很好,所以相对其他档口生意稍显冷清。 当然,赚的也多,卖掉一枚手镯利润肯定不会低于五位数,运气好能达到六位数。 陈益和男子聊了聊,得知是合伙人,没有亲戚关系。 饶家武虽然死了,但份额还在,这位合伙人也不是落井下石的主,在和饶家武的老婆讨论过后给了两个选择,要么一次性出掉份额,要么未来长久分红。 饶家武的老婆选择了后者,长久分红。 翡翠行业的市场前景依然很好,除非蒲甘或其他地方突然发现一座巨大的翡翠矿,产量足以让翡翠变成白菜价,且没有和钻石矿一样藏着掖着,否则行业不会出现衰退甚至崩塌。 国人只要认,就有钱赚。 “你刚认识饶家武的时候,他是干什么的?”陈益问。 面对警察,合伙人知无不言不会给自己找麻烦,问啥答啥:“就是干翡翠的,玩原石。” 陈益:“手里不少钱?” 合伙人点头:“挺宽裕的,租档口倒是小事,中高端翡翠手镯需要压货啊,你别看我这里那么多手镯,价值几千万有了吧?但让我拿出现金还真拿不出来。” 陈益理解他的意思。 档口里手镯绝大部分是收来的,别人从其他地方取了毛坯后卖给档口,档口再加价卖出去。 能不能卖出去,或者说能不能迅速卖出去,是个问题。 有的手镯,在档口摆个一年两年都有可能,越贵的手镯买家越谨慎,慎重选择自己所心仪的。 毕竟,只要不摔碎的话,要戴一辈子啊。 因此,档口压货就很寻常了,这就和房产一样,固定资产多,流动资金少。 没点心理素质的还真干不了,万一哪天市场行情有了巨大波动,那可真是血本无归。 其他的,这位合伙人就不清楚了,回忆和饶家武认识到现在,没发现饶家武身上有啥问题,不存在不良嗜好。 陈益离开了翡翠交易市场。 他没有专门去见米德力和饶家武的老婆亲人,带着众人开车直奔郝震伦的家。 郝震伦和其他三人相比,区别最大,更容易引起警方注意。 首先,他是单亲家庭。 其次,他没有结婚。 最后,他是四人中最年轻也是最张扬的,韩跃东已经了解过了。 张扬虽张扬,大问题倒是没有,不过越张扬的人破绽越多,也许能找到推进此案的突破口。 “郝震伦住在瑞城有名的高档小区,就是这里了。” 二十分钟后,车辆在小区门口停下,几人转头透过车窗看向道路右侧,说话的是梁其东。 看着眼前明显档次不低的小区,陈益问:“什么价?” 梁其东回答:“九千,不谈别墅的话,瑞城普通商品房的均价在六千左右,最便宜的有两千一平的,最贵的在八九千那个位置,九千已经是大平层的天花板了,边境城市肯定和东洲没法比。” 下车后众人出示证件进了小区,小区管理倒是挺严,外人不让进。 郝震伦母子住在一楼,敲了半天没有反应。 “不在吗?要不打个电话。”梁其东征求陈益意见。 陈益想了想,单亲家庭丧子是致命打击,哪怕已经过去一年也无法忍受一个人待在家里,外面可能心情好点。 小区一楼是有院子的,而且面积不小,达到了八十平。 “去后面院子看看。” 众人离开单元楼抄近路拐了三百六十度,当来到郝震伦家院子门口的时候,视线穿越镂空栅栏,果然看到一名中年妇女静静的坐在那里,盯着眼前鲜艳的月季发呆。 女子的侧脸非常好看,气质温婉而悠雅,阳光洒落院中,斑驳的光影与院中盛开的月季交织成生动的画面,略显忧伤。 除了已经见过的梁其东外,其他包括陈益在内的所有人,在此刻都有了短暂的愣神,因为该女子穿着旗袍,非常的精致。 旗袍勾勒出曼妙的身姿,动人不张扬,高高挽起的发簪给人一种虚幻的穿越感。 很难想象,这是二十八岁郝震伦的母亲。 很难想象,这位母亲的儿子刚刚去世。 可能精致已经刻在了骨子里吧,配合火红的月季,画面的阴霾少了许多。 她或许在缅怀儿子,同时也很像一位在家翘首以盼丈夫归来的柔情妇人。 “这……” 何时新他们面面相觑,来之前,这一幕是绝对没有想过的。 陈益思考的只有案子,他盯着院中美妇看了一会,巨大反差感让他心中有了新的疑虑。 “她身上有故事。” 这是陈益的第一反应。 如此漂亮悠雅的女人独自带着儿子生活在瑞城,基本和隐居差不多了,这件事本身就带着不真实。 “她是瑞城人吗?”陈益小声询问。 梁其东也压低声音:“是,她是瑞城人,叫郝若菲。” “好名字啊。” 陈益微微点头,示意梁其东入门拜访。 “你好。”梁其东在外面喊了一句。 听到声音,女子身体微微一震,回过神来下意识转头。 她显然是记得梁其东的,面无表情的站起身走来,为几人打开了院门。 “打扰了郝女士,这位是省厅来的专案组组长,负责调查您儿子被杀一案。”梁其东解释。 郝若菲目光波动,没有表情的容颜更显美艳,除了明显的鱼尾纹和其他岁月痕迹,并无瑕疵。 年轻的时候,绝对是个顶尖美女。 连方书瑜都忍不住多看,能碰到和她差不多的颜值并不容易。 “专案组组长?”郝若菲开口了,语气缓慢吐字清晰,依然有年轻女子的清澈,普通话很标准,“上次来的不是他,你们几个专案组组长?” “呃。” 在梁其东迟疑间,陈益说道:“上个组长查案受伤了,我是东洲阳城的刑警陈益,空降云州接手此案的调查工作。” 闻言,郝若菲略微沉默,转身示意大家进来,声音响起:“这么年轻,看来是天才型的警察,您妻子真漂亮,在瑞城那么多年,第一次见。” 陈益讶异对方的敏锐,不知道是怎么看出来,可能女人有自己的判断方式吧。 “谢谢。”别人赞美,需要表达感谢。 院中凳子不多,郝若菲本想去屋里搬椅子,陈益看到后让秦飞他们去帮忙,很快大家坐在了一起。 “不好意思啊,没有茶水招待,见谅。”郝若菲说。 陈益微笑:“无妨,我们聊一会就走。” 郝若菲继续看着前方月季,不在乎是否礼貌,开口道:“该问过的都问过,还能问出新的东西吗?” 陈益:“不同的人聊天,总会衍生新的内容,而这些内容,可能会对我们查案有所帮助。” 郝若菲没有反驳,沉默下来,等待陈益接下来的话。 “郝震伦父亲呢?” 一句话把梁其东吓了一跳,赶紧用眼神向陈益示意,这个问题是雷点啊。 以前问过一次,差点没被赶出去。 资料显示,郝若菲可不是丧夫,而是根本没有丈夫,从母子姓氏一样就能看出来,郝震伦是随母姓的。 这种情况下的单亲妈妈极为敏感,稍不留神就会引来谩骂。 果然,郝若菲秀眉皱起,但没有转头去看陈益。 就在梁其东以为她要发火的时候,对方只是轻轻吸了一口气,缓声道:“不要我了,这和震伦的案子有关系吗?” 陈益道歉:“不好意思是我多嘴,听您的口音,在外地待过一段时间?” 郝若菲:“年轻人就是不一样,不问我儿子,问我,你到底是来干吗的?” 陈益只说了两个字:“查案,冒昧之处还请见谅。” 郝若菲抬手摘掉一片花瓣,放在掌心看了一会后,突然碾碎:“确实去过外地,上大学而已。” 陈益追问:“哪个大学?” 郝若菲:“明城大学。” “明城大学?”陈益礼尚往来,夸赞道:“那可是明城最好的大学,211双一流院校。” 郝若菲扔掉手中花瓣,说道:“快三十年的事了,当年我考进去的时候,明城大学还不是211。” 第四百九十三章 敏感话题,郝若菲生气 考进去的时候不是211,看来是九几年的事情。 刚才郝若菲说的没错,该问的都已经问过,确实很难问出新的东西,不过那是针对郝震伦,陈益现在对郝若菲比较感兴趣。 不是个人感兴趣,而是基于案件感兴趣。 现在能百分之百肯定四名受害者是一个人杀的吗?不能。 在案件彻底彻底侦破之前,谁也不敢说这种话。 作案手法一致,作案现场相同,只能说明四起案件高度关联,大概率来自同一名凶手,但不能完全确定是一个人。 从小概率事件发生的角度思考,暂时不能排除模仿杀人。 当然了,郝震伦是第一名死者,就算是模仿杀人,模仿的也是杀害郝震伦的凶手,这种可能性还是非常非常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因此陈益脑海中只是有一个闪念而已,以此针对性询问郝若菲,是否有人在打郝震伦的主意。 说白了就是假设,假设郝震伦被杀原因和其他三人不同呢? 见到郝若菲的那一刻,陈益便立即有了这种假设。 正常逻辑,或者说是疑问:以郝若菲的颜值,以郝若菲的气质,以郝若菲的谈吐和学识,是怎么走到未婚先孕这一步的?又为什么大着肚子回到瑞城,独自生下郝震伦抚养长大? 郝震伦父亲不知道吗?郝若菲没告诉他吗?如果告诉了,对方为什么视而不见? 陈益怀疑郝震伦的父亲不是普通人。 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拒绝郝若菲,普通人娶到这样的老婆,上辈子得拯救银河系,除非有特殊原因。 套用某些电视剧的剧情就比较合理。 比如,郝震伦的父亲已经结婚了无法娶郝若菲。 比如,郝震伦父亲地位特殊,无法娶毫无背景的郝若菲,就好像古代皇子无法迎娶民间女子一样。 再比如,郝震伦父亲为了娶一位对自己事业有帮助的女人,抛弃了郝若菲,这种情况可参照大众认知的“陈世美”形象。 等等。 总之,这里面应该是有故事的。 看得出来,郝若菲也不像是一个眼光低的女人,普通人她估计也瞧不上,这里说的普通并不是没钱,而是各方面平凡。 总要有一个他人所不具备的优点,让郝若菲迷恋。 不仅仅是喜欢那么简单,感情绝对很深,否则郝若菲不可能生下儿子,就此给自己人生打上了单亲妈妈的标签。 而且,至今未婚,根本没想着给郝震伦找个后爸。 综合这些想法,郝震伦的死亡原因有没有可能来自郝若菲的呢?准确的说,有没有可能来自郝若菲以前的人际关系?包括不限于郝震伦的父亲。 他此刻在想办法把话题引到这方面,尽量不让郝若菲的情绪发生巨大震荡。 “您仔细想想,有没有人想让郝震伦死?”陈益开口。 郝若菲摇头:“我已经回答三遍了,真的不知道,他在外面的事情我从来都不过问,只要别惹事就行。” 她记忆力不错,还能记得这是第三遍。 陈益道:“我指的不是外面,是家里。” “家里?”郝若菲随手摘掉第二枚花瓣,这次没有碾碎,在指尖打转,“家里就我们两个人,陈警官是怀疑我杀了我儿子啊?” 陈益:“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您可以想想您以前的朋友,往前想,十年前,二十年前,甚至三十年前,有没有人希望郝震伦死,哪怕仅仅只是一丝可能。” 花瓣停止,郝若菲终于是缓缓转头,淡妆眼线下的美眸紧紧注视面前的男子,口齿微张:“你想说什么?” 陈益:“我们找不到任何与郝震伦有仇的人,秉承不放过任何可能的查案理念,冒昧之处还请见谅,郝震伦的生父如果很有钱的话,那么因继承权……” “陈警官!”郝若菲冷声打断,“慎言!你的想象力是不是太丰富了?电视剧看多了吧?不去当编剧都屈才了!” 一旁的梁其东也是看向陈益,话题跳的有点快,而且确实有臆想的嫌疑,对方的查案方式和查案节奏他有点不适应。 何时新他们神色如常,陈益既然这么问肯定有自己的理由,要的就是开放性思维,常规思维也破不了那么多奇案。 此案要是按照常规思维能破,韩跃东说不定去年就破了,还用等到现在。 见得郝若菲情绪失控,陈益无奈,说这个话题之前叠的buff没啥用啊。 “郝女士,我每句话的出发点都是为了找到杀害郝震伦的凶手。”他开口,“您可以自己想一想,这里面有没有……” 郝若菲生气:“没有!震伦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谁,他父亲也不知道震伦的存在,你的怀疑简直是天方夜谭,根本不存在一丝可能!” 打断别人说话很不礼貌,郝若菲现在心情显然差得很。 陈益和她对视:“我只是提一个大方向您不要激动,在大方向之下,可能会延伸出很多我们所不知道的事实。” “刚才您说郝震伦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谁,真的确定吗?家里什么都没放?郝震伦从来没有看过您的手机?这么多年他就没问过父亲是谁?您不说他自己不去查?” 这番话让郝若菲明显呆了一下,显然有了犹疑,但片刻后依旧很确定:“他绝对不可能知道!” 陈益不放弃,再次尝试性问道:“能告诉我们郝震伦的父亲是谁吗?我们从侧面了解,绝对不会多嘴。” 郝若菲纤细的手掌握起,一字一顿道:“陈警官,什么事你都可以问,唯独这件事不行,可以尊重一下我吗?感谢,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你怀疑的方向错了,两者绝对没有关系。” 陈益沉默片刻,点头道:“好,很抱歉提起这个话题,我能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吗?” 郝若菲转过头去继续看月季,吐出一个字:“说。” 陈益:“郝震伦有没有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 “你……” 郝若菲内心极度无语,这个警察听不懂人话吗?非要聊这件事? 陈益脸皮很厚:“最后一个问题了,希望您能说实话,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闻言,郝若菲叹了口气,道:“有,但是在上学年龄很小,所以你的怀疑完全不成立,陈警官,你还是换一个靠谱的方向去查吧,我明白这个案子可能很难,不然也不会那么久没有查到线索,辛苦了……谢谢。” 她修养很好,在情绪得到控制后,表达了对警方的敬意。 也正因为如此,陈益有了虚构形象“秦香莲”的既视感,她不会真的是被抛弃的吧?还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想查的话其实也可以,就是难度有点大,为了一个几乎为零的概率去浪费大量警力和时间,目前来看是不划算的。 其实在得知郝震伦没有存在作案条件的兄弟姐妹后,他倒不怎么关心这件事了。 那就暂时不深究,尊重受害者家属。 之后,陈益聊起了郝震伦,尤其是他当年如何将旅行社开起来的,启动资金来自哪里。 郝若菲知道的不多,提到了翡翠原石。 在瑞城这个地方,能突然暴富的合法方式除了彩票,也就是翡翠原石了,但两者概率是一样的,低的离谱。 这条线索梁其东已经掌握了,算是重复。 四名受害者包括涂向南在内,几年前都能和翡翠扯上关系,后来有两个人改行。 涂向南改行估计是因为不太懂,那郝震伦改行是因为什么呢?毫无征兆突然开了家旅行社,发展的还不错,是什么动机驱使? 梦想? 紧跟行业潮流? 瑞城确实重视旅游业的发展,选择进入这个行业也算正确的决定,有事实证明。 这件事不重要,重要的是四个人到底是怎么起来的,里面到底有没有猫腻。 希望经侦那边能尽快给出想要的结果,在经济问题的调查上,经侦比刑侦要专业的多。 聊的差不多了,陈益等人告辞离开。 出于礼貌,郝若菲送到了院门口,直到看不见,方才是转身坐回了原位,继续盯着眼前的月季发呆。 许久之后,她起身找到手机,打开搜索引擎输入了【陈益】两个字。 个人资料和履历展现出来,郝若菲从上到下扫了一眼,脸上浮起惊讶之色,她没想到这位年轻人竟然会有如此亮眼的成就,怪不得具备空降云州查案的资格。 “省厅刑侦副总队长……” 郝若菲默念了一遍,眼神中迸发希望。 “这次,能查清震伦的案子了吗?” 想到自己的儿子,她痛苦的闭上双眼,眼泪滑落,如断了线的珍珠,滚动在风韵犹存的脸庞之上。 单身母亲,孩子就是一切,没有人能感受她内心的绝望。 最重要的是,无依,无靠,无人倾诉。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郝若菲表情更加痛苦,忍不住抬头抚住额头,缓步进屋,留下了孤独的背景。 另一边,众人上车,陈益透过车窗看着前方小区,视线仿佛能穿透墙壁,落在郝若菲身上。 很快,他收回心思,注意力放在案子本身。 第四百九十四章 假口供 当天,陈益将剩下的时间全部放在了郝震伦身上,他能第一个被杀,又和其他受害者有着多处不同,说不定真的存在特殊性。 郝震伦是没有结婚的,但他有前女友,而且不止一个。 因为是第一起案件,所以梁其东当时调查的相对比较详细,能覆盖的基本都覆盖了,其中就包括前女友,可惜并没有在这些前女友身上发现问题。 陈益精益求精又去见了一遍,同样没有新的进展。 “谢谢,打扰了。” 陈益告辞离开。 女孩微笑:“您客气,应该的。” 女孩叫安银芝,是郝震伦最后一个女朋友,在她和郝震伦分手后不久,郝震伦被杀身亡。 安银芝的职业是美甲师,背景非常的干净,干净到除了早年在福利院的资料以及中学学籍,没有任何其他信息。 她是孤儿,整个人生完全透明,一览无余。 福利院出来的孩子相对自立,郝震伦这个名字渐渐在安银芝的记忆中模糊,提起他的时候已经可以坦然面对了。 值得一提的是,郝震伦所有前女友对他的评价都是渣男,而安银芝评价比较中肯,她说郝震伦除了性格上有些偏执,其他的都挺好。 一个单亲,一个无亲,在成长经历上有着共同语言。 安银芝之所以成为郝震伦的女朋友,是因为郝震伦在和上个女朋友来做美甲的时候,看上了安银芝,随后和现女友分手对安银芝展开了疯狂追求。 这件事,足以说明郝震伦的渣男属性。 安银芝并没有介意这件事。 渣男归渣男,那些前女友倒也不会因为自己男朋友渣,而做出杀人举动,这种可能性在梁其东的调查下已经排除了。 后面接连出现的其他三名受害者,也间接证明了此案不会是郝震伦前女友们干的。 之后三天的时间里,陈益基本没有离开过市局,他在等待其他调查人员的调查结果,尤其是经侦支队。 期间勐紬镇的老邵打来电话,表示暂时没有寻到雨落村石鳞和月清的消息,并推断说两人应该没有在勐紬镇逗留。 陈益预料到了这个结果,村长说石鳞和月清离开村子是为了治病,那么以勐紬镇的医疗水平估计是不太够,至少也要去瑞城,甚至明城。 他不会放弃这件事,让梁其东派了两名警员去瑞城各个医院打听。 找到了石鳞,可能会对玉树涉嫌盗窃一案有所帮助,他是玉树唯一的朋友,却不知在村外两人有没有联系。 想啥来啥,就在陈益挂掉老邵电话的三个小时后,胡庆志回来了,同时还带回一名男子。 看样貌,和林辰所画的画像高度相似,正是玉树供出来的那个人。 “喂!你们说清楚啊!什么手镯什么明城?我都十几年没去过明城了!上次去的时候还在上大学呢!” 男子三十五六的年纪,对警方的强制拘传非常不满,若不是忌讳警察身份,早就骂出来了。 “带进去。” 胡庆志不予理会,摆手让警员将其押进审讯室,随后和陈益汇报。 玉树的供词已经落实,他确实去那家店卖过一个破碎的手镯,手镯损坏的非常严重没有修复的可能,卖家收走后只能做成珠串。 品质还是很好的,相当少见,堪称翡翠极品,而且还有年头,是老物件。 卖了十三万。 手镯早就没有了,已二次加工完毕卖了出去,此时此刻不知转了多少手。 在这件事情上,玉树没有撒谎,但后面说的钱被偷走无法证实,没有报警记录很难判断真假。 不过人已经抓到,已经无所谓了。 “陈队,现在审?”胡庆志问。 陈益道:“你负责盗窃案你抓的人,你审吧。” 胡庆志没有推辞,进了审讯室,陈益等人来到观察室看着。 男子已经上了手铐,这让他的不满达到顶峰,满脸的愤怒中夹杂着不解和无奈,看到胡庆志进来后立即质问凭什么抓人。 “别着急,没有证据我们会把你带过来吗?” 胡庆志坐下,按照程序开问。 “姓名。” …… “年龄。” …… “职业。” …… “家庭住址。” …… “玉树已经把你供了出来,你是自己交代还是我们把玉树带过来对质?别抱侥幸心理,坦白从宽!” 胡庆志不跟对方玩虚的,直接点出玉树。 但,他并没有在该男子脸上看到震惊和惶恐,只有茫然和深深的蒙圈。 “玉树?玉树是谁啊!我不认识!” “什么坦白从宽,我又没犯罪我坦白什么!你们到底什么意思,莫名其妙啊!我到底干了啥?!” 胡庆志冷哼:“干了啥?好,提示一下,明城华美国际高中,姜妍妍,价值过亿的手镯。” 男子更蒙了:“什……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听不懂啊!!” 胡庆志猛地一拍桌子:“你给我老实点!刚才我说的没听明白吗?玉树已经把你供出来了,是你把手镯交到了他的手上,还想抵赖?!” 男子急的差点哭出来:“我我……我不认识什么玉树啊!!” “不认识是吧?”胡庆志挥手,“给他看照片!” 警员上前,将玉树的照片拿出来放在男子面前,男子连忙定睛去看,蓦地一愣。 他似乎觉得有点眼熟,使劲眨了两下眼睛,最终确定:“诶?这不那个谁吗??他卖了一个碎的不成样的手镯,卖了十几万啊!当时把我惊的下巴都快掉了,一个碎的手镯竟然能卖十几万,那完整的得多少钱啊!” 胡庆志刚想说话,此时审讯室的门被打开,陈益迈步走了进来,步伐很快,绕过胡庆志直接站在了该男子面前。 男子抬头。 陈益问:“你去过金凤翡翠店?” 男子:“去过啊。” 陈益:“见过照片上的人?” 男子:“见过啊,他穿着少数民族的衣服很有辨识度,拿了一个碎的手镯卖,老板出价十万,他还价了,十几万成交,我记得好像是十三万。” 没错,确实是十三万。 损坏的手镯价值受多方面影响,如果只是轻微裂痕,那么经过精湛的修复工艺后对整体美观结构影响较小,价值缩水在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五十之间。 如果手镯断裂成几块,严重影响了完整度和美观度,且难以修复或者修复效果不佳,价值会缩水百分之七十到百分之九十。 雨落村的手镯已经碎的不成样子,几乎失去了收藏和投资价值,缩水在百分之九十九以上。 十万倒也合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你是不是和这个人交谈了?”陈益继续询问。 男子点头:“是啊,我好奇呗,问他手镯是祖传的吗?碎成这样还能卖十万,太可惜了。” 陈益打量对方:“你有多高?” 男子:“一米七二。” 陈益眼角抖了抖,扭头就走,路过胡庆志身边的时候小声说了一句:“抓错了,快放人,态度好点,他要想申请国家赔偿的话同意。” 也赔不了多少钱,按职工日平均工资算,主要是心理上的伤害。 这可真是倒霉催的,喝凉水都塞牙。 他做梦都不会想到,某天自己只是因为好奇和玉树简单聊了两句,就被对方记住了样貌,诬陷成盗窃案的嫌疑人。 一亿的盗窃案啊,至少十年以上,无期徒刑都有可能。 “啊?” 胡庆志此时也反应过来,不犹豫,赶紧走过去给男子解开手铐。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抓错人了,娘的这小子供同伙把你给供出来了,我们画像师画的那个逼真啊,太好找了,你又长这么帅,是吧?” 男子:“????” 胡庆志继续道歉:“这小子太不老实了,随便描述了一个人,你……你就是倒霉了点,这件事告诉我们……少和陌生人说话啊。” 男子心情经历了大起大落,脑袋瓜子嗡嗡作响:“我……卧槽!” 胡庆志亲自把男子送出了审讯室,送出了大门,自始至终男子都没有提过国家赔偿的事。 可能是忘了,可能不知道这回事,可能是虚惊一场还没反应过来,也可能是警方态度诚恳,他也不好发作。 “好好好,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警察同志办案辛苦,搞错了理解理解,以后遇到坏人你们还得冲锋陷阵呢!” “话说这小子太狡猾了!我说呢,他怎么能有那么贵的手镯,敢情来路不正啊!就是碎了怪可惜的。” “行行行不用送了,告辞告辞。” 男子腰板都直了,江湖礼仪拱手,一副豁然大度、海纳百川的样子,昂首挺胸离开了瑞城市局。 今天的经历,怕是能吹一辈子。 在男子离开后的五分钟,陈益、胡庆志等人快步自市局大门走出,脸色都很不好看,迅速上车直奔看守所。 这个玉树可真会搞啊,供出一个人竟然是路人甲,是把警察当傻子,还是拿警察耍着玩?? 连陈益都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他奶奶的,穷山恶水出刁民!我看他是皮痒痒了!” 胡庆志骂了出来,说出一句有失偏颇的话。 陈益打开车窗点燃香烟,没有参与几人对玉树的讨伐,他在想玉树为什么要撒谎。 真的有这个人存在吗? 如果有这个人,代表玉树从未涉嫌违法犯罪,只要人逮捕拿到口供,确定无误,即可将玉树释放,他连销赃都算不上。 但搞这么一出,性质就变了。 不论是提供假口供阻挠警方办案,还是包庇,妥妥的违法犯罪,这不给自己找麻烦吗? 难不成玉树和此人感情很好不愿出卖?或者玉树有着感恩的心,拒绝出卖帮了自己大忙的恩人? 如果没有这个人,姜妍妍的手镯到底谁偷的? 第四百九十五章 盗窃案推进,再临勐紬镇 瑞城第一看守所所长亲自接待了陈益等人,并立即安排了审讯室,将玉树带了过去。 进看守所的嫌疑人随时都会面临提审,因此审讯室各项设施还是比较齐全的,甚至比市局还要专业,全方位无死角安排了防撞软包。 每一个新规定的背后都有故事,往年在看守所直接撞墙的嫌疑人还是有的。 相比在市局,今天玉树淡定了不少,他对陈益的到来似乎没有任何意外,看了一眼后,便低头坐在那里不说话。 “画像的人不对,给我解释一下!” 胡庆志大步上前率先开口,一脸的怒色。 陈益等人也围了过来盯着玉树,身躯遮住灯光,导致玉树被阴影笼罩。 玉树沉默 “喂喂喂,问你话呢!”胡庆志敲了敲椅子,“别装聋作哑!” 见玉树还沉默,胡庆志弯腰九十度侧头看着眼前的青年,这个动作让玉树下意识身体后仰。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对你太客气了,嗯?”胡庆志的声音泛起危险的冷意,甚至还瞅了一眼监控。 假口供,可视为对警方的挑衅,严重浪费警力和时间,这种情况发生的几率非常小,甚少听说。 不想交代你可以不交代,警察也没办法逼你开口,但你供出一个假的算怎么回事?目的何在? 明明沉默就行,非得把警察摆一道,到底什么心理? 说的直白点,很容易挨揍啊。 得亏是现在,要是放在几十年前,玉树可惨了,比拒不交代还惨。 这不是把警察当狗耍吗? 所以胡庆志很生气,相当的生气。 玉树多少有被吓到,喉咙滚动了一下,沙哑开口:“我……我已经描述了朋友的长相,你们抓错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放屁!”胡庆志骂了出来,“你描述的根本不对!那个人是你在金凤翡翠偶然遇到的顾客!你是觉得我们很傻吗?!” 玉树又沉默了。 见此,胡庆志转头看向陈益,后者开口:“你就直接说实话,到底有没有这个人,我指的是给你手镯。” 他还是倾向于玉树交代的其他口供都是实话,只是在画像上撒谎了。 玉树不是偷手镯的人,那只能是其他人给他的。 玉树吐出一个字:“有。” 陈益哦了一声:“意思就是,有这个人,手镯是他偷的,你也认识他,知道他长啥样,甚至知道他的名字等基本资料,但就是不能说,对吗?” 玉树默认了陈益的问句。 胡庆志等人皱起眉头,玉树要是不说那可就难搞了,好不容易查到的线索会在他这里断掉,相当于一切回到原点,重新开始。 陈益反应不大,说道:“能让你不惜入狱也要包庇的人,看来关系很好,你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村子,我不相信你能交到这样的朋友,而且你的性格注定很难有知己,让我猜一猜……这个人是石鳞吗?” 福钦说过,玉树最好的朋友就是石鳞,而石鳞多年前和姐姐离开了村子,两件事完全可以联系起来。 最起码,可以诈一诈。 听到石鳞的名字,玉树缓缓抬头,眼神中闪过转瞬即逝的悲伤,嘴角扬起嘲讽:“石鳞?您可真敢想啊,我对着三多发毒誓,自从他离开村子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这是陈益第二次听到“三多”两个字,应该真的是雨落村的民族信仰,这一刻他觉得可以换一个问法。 “好,我信你。”他开口,“这样,你再发一个毒誓,就说这枚手镯的丢失和石鳞没有关系。” 没有见过石鳞,和手镯与石鳞有关系不是一回事。 此话让玉树脸色微凝,不满道:“我怎么知道他和手镯有没有关系?我都没有见过他。” 陈益:“我知道,我已经说了我信,那换一个誓言,你发誓说真的不知道手镯和石鳞有没有关系。” 这次,玉树脸皮都开始抖了,胡庆志他们都是老刑警,马上发现了不对。 线索开始推进。 “怎么,不敢?不敢就是知道有关系。”陈益冷哼。 玉树恼羞成怒:“你……好,我发誓,我对着三多发誓,我真的不……你是不是有病啊你!” 他急了。 到底……没有把誓言说完整啊。 看得出来,三多的誓言非常神圣,刻在骨子里,哪怕不顾一切强行无视,也做不到内心的坦然。 也许给他时间可以做到,但突然发生,让他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陈益跟他玩文字游戏,玩的很成功。 现在又得到一个新线索:手镯和石鳞有关。 至于是直接相关还是间接相关,暂时不清楚。 玉树声音不停:“从现在开始,我拒绝回答你的任何问题!更不会发誓!” 他学聪明了,可惜晚了点,知道手镯和石鳞相关已经足够,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不用拒绝,我不问了。” 说完,陈益转身离开了审讯室,他本来还想提一提石鳞的姐姐月清,可惜这种方法只能用一次。 所长在门口等候多时,看到陈益出来连忙询问进展,陈益很客气,笑称进展不小,就是对玉树的羁押期限可能会很长,短时间内案子结不了。 “行,我有数了,陈队放心,我会让人重点看好他的。”所长道。 “辛苦。” 几人离开看守所回到车上,开始分析玉树刚才所提供的信息,姑且认为三多信仰可信。 首先,自从石鳞离开雨落村后,玉树没有和他见过面。 其次,玉树知道姜妍妍的手镯和石鳞存在关系。 第三,姜妍妍的手镯后来归属玉树。 第四,玉树不愿出卖给他手镯的人。 四条信息加起来,能得到什么结论呢? “给玉树手镯的肯定不是石鳞。”胡庆志说出了第一个结论,“至于偷手镯的是不是石鳞……现在不好说吧?” 存在可能,石鳞偷了手镯,然后让别人给了玉树,符合玉树给出的信息。 秦飞梳理了半天,眉头皱起:“我觉得有点乱,陈队,您刚才为什么突然提到石鳞,就因为不相信他能交到其他朋友吗?” 事实证明陈益提石鳞是对的,这个人对玉树的情绪影响很大,最后差点失控。 说明,石鳞在此案中扮演某个角色。 陈益点头:“大部分原因来自不相信,除了石鳞,玉树短时间内很难交到其他肝胆相照的知己,再者,石鳞的姐姐身患重病,姜妍妍也身患怪病,目前考虑手镯是不是有着特殊性。” 何时新迟疑:“要是手镯能治病,那就有点扯啊。” “先不提这些,我来说一个假设你们看看有没有合理性。”陈益开口,几人认真起来,“牵扯此案的人肯定都是彼此信任的,我们要把石鳞的姐姐月清也算在里面。” “假设,偷手镯的是石鳞,给玉树手镯的是月清,先不想石鳞为什么会有这个能力,是不是就能对上玉树的话?” 月清? 加上这个人,好像明朗了不少。 “但……为什么呢?”说话的是胡庆志,“石鳞为什么不和玉树见面?他姐姐都能见,他自己有什么不能见的?” 陈益:“可以认为……因特殊原因见不了。” 还是有疑问,胡庆志觉得这个假设不是很有说服力。 陈益:“不着急,我们慢慢去分析,现在想想石鳞为什么会有这个能力,是学会的吗?以他的身份,应该接触不到姜妍妍那个层次。” “继续往里加人,石鳞的朋友帮忙偷来了手镯交给月清,然后月清交给了玉树。” “石鳞和玉树不同,他离开雨落村已经很多年了,认识一个身怀绝技的朋友不无可能。” “这样想的话,过程是不是合理一些?” 胡庆志点头:“确实合理了不少,那么动机就是帮玉树的忙吗?” 陈益:“不,盗窃价值一亿的手镯帮忙太夸张了,我们之前讨论过,玉树完全可以用一个廉价的手镯代替,石鳞和月清同样明白这一点,但却没有这么做。” “若我们假设成立的话,可以顺理成章的认为手镯具有一定的特殊性,行为属于一箭双雕。” “只能推到这里,再往下就是一片空白了。” 胡庆志:“陈队的意思是,接下来的调查方向可以挖一挖瑞城的高技术盗窃犯。” 高技术盗窃犯,简称神偷。 陈益想了想,回道:“先等医院的消息,看看月清和石鳞到底是在瑞城待的最久,还是去了其他地方,这一点很重要。” “老胡,盗窃案换个方向,查石鳞和月清,两个人姓㱔,上面一个彼此的此,下面一个夕阳的夕。” 胡庆志意外:“㱔石鳞,㱔月清?这么罕见的姓。” 陈益轻笑:“因为罕见,所以好找啊。” 胡庆志同意:“这倒是。” …… 第二天,去医院排查的警员回来了,确实有㱔月清的就诊记录,地点在瑞城人民医院,二甲。 “尿毒症?” 陈益扫了一眼病历复印件。 对于从偏远山村走出来的石鳞和月清来说,这个病可真是绝望。 不论是一般治疗的透析还是药物治疗,所需花费都非常高,手术治疗就是肾移植了,两个人怕是拿不出这么多钱。 二甲医院通常不具备开展肾移植手术的条件和资质,两人肯定去过其他城市的三甲医院了解。 缺钱。 钱是这对姐弟面临的最大难题,准确的说,是石鳞要面对的最大难题,一个得了尿毒症的女孩,也做不了什么。 和钱挂上钩,那么引发违法犯罪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村长说过,石鳞和月清感情极好,能用钱解决的病,石鳞估计不会眼睁睁看着姐姐受苦,哪怕不能完全治愈,少遭点罪也是石鳞所愿。 “老胡,顺着这条线查下去,看看能查出什么东西来,以查清楚这对姐弟所有行动轨迹和人际关系为最终目标,周边三甲医院还有明城的三甲医院,都过一遍。” “我继续跟命案,经侦那边还没有消息,再走一趟勐紬镇吧。” 会议室,陈益敲定了下一步方向。 胡庆志领命:“是!治疗尿毒症的话……最好的医院在明城,我先让人查明城。” 陈益点头:“可以,这次去勐紬镇方书瑜秦飞和我一起,其他的留下来,协助胡队长查一查盗窃犯信息,偷走姜妍妍手镯的人绝对不简单。” “老何,你就直接待在市局,全天搜索相关情报,往深了挖。” 和犯罪有关的法外信息很少在网络出现,但何时新当然有自己的方式和渠道,包括外网。 何时新:“明白。” 此时梁其东询问:“陈队,还去勐紬镇干什么,目的地是雨落村吗?” 陈益道:“路上说,马上出发。” 会议结束后,几人立即上车赶往勐紬镇,途中陈益大概解释了一下。 当前失窃案的线索越来越多,但是和命案相关的有效线索依然未曾掌握,上次在勐紬镇碰到的那个算命先生,他想再去聊聊。 目的只有一个:案发现场的仪式到底代表着什么。 这件事,对本案非常重要,要尽力弄清楚。 凶手,不可能心血来潮,还是那句话,总要有点依据。 知道了依据,也许就能推断凶手的作案动机,甚至能将作案动机直接暴露出来。 “那个算命先生知道隐世的道观?” 梁其东颇为新奇,他没想到一个普通的算命摊都能成为陈益的调查点。 陈益笑道:“看样子是知道,咱们运气不错,再去问问,叫着老邵一起,如果需要的话……吓唬吓唬。” 梁其东也笑了:“我懂。” 到勐紬镇的时候差不多中午,烈日已经高高挂起,体感温度陡然上升,很多摊位已经支起了大大的太阳伞。 包括那个算命摊。 算命的也怕热啊,自己热倒也罢了,不能让客人也跟着热,时间长了待不住不好忽悠。 其实算命的大部分都有点东西,冗杂的知识就不提了,观人识人绝对是一把好手,不比那些学心理学的差,有时候通过客人的只言片语就能推测性格甚至大概经历。 推测出大概经历,再加上似是而非的话术,给客人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实则,通用。 放在你身上可以,放在别人身上也可以。 比如:岁星运转,你今年的运势一片大好,但仍需谨慎言行。 客人要是看起来心情不错,那说明最近一段时间没遇到糟心事,这句话说起来很对。 要是看起来心情不好,可以说人生艰难时而有之,不要被束缚,你要笑着面对,相信我……等等。 这就是话术。 若察言观色的能力炉火纯青,说不定能讲的再细点,让算命者惊为天人笃信不疑,乖乖掏钱。 在陈益看来,勐紬镇这位算命先生……还差点火候。 老邵已经叫来了,当几人站在摊位前,昏昏欲睡的算命先生连忙抬头,习惯性露出笑容。 不过在看到陈益后,他的笑容立即没了。 “怎么又是你……老邵?” 第四百九十六章 道号宣凌子,重要情报 “老赖,生意怎么样?” 阳光笼罩大地,在遮阳伞的阴影下,邵警官笑着问好。 陈益他们反应了一秒,方才明白眼前这位算命先生姓赖,差点以为他欠了别人钱不还。 老赖……放到现在有点歧义啊。 百家姓索咸籍赖,赖氏可是大姓,源自炎黄二帝,平时很少见到罢了。 “还行,还行,呵呵。”面对邵警官,算命先生客气了不少,随即询问:“老邵,有啥子事吗?” “陈队长找你有事。”老邵指向陈益。 算命先生微愣,转头打量陈益:“你是警察啊?还是个队长?这么年轻。” 旁边只有两把椅子,秦飞问都不问,伸手拿起分别放在了陈益和方书瑜身后。 陈益坐了下来,方书瑜没坐,选择和大家一起站着,反正也不累。 “赖先生,问个事啊?”陈益笑道。 算命先生警惕:“啥事?” 陈益:“上次不是聊了么,关于隐世道观,附近哪个山上有啊?不在附近也可以,距离远点无所谓。” 闻言,算命先生纠结起来,一脸无奈:“你们找隐世道观干吗?隐世隐世,自然不愿被外人打扰,尤其是公门人物。” 陈益实话实说:“有一起非常严重的命案,死了好几个人,案发现场古怪的很,我们需要找专业的人问问。” “古怪?”算命先生来了兴趣,“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陈益拿出手机翻出重新制作的照片,递给了对方。 算命先生第一眼便觉得新奇,但是看表情似乎并没有在记忆中找到可以对应的信息,不过他还是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看起来……的确像道家的手法啊,要么是道家,要么是邪教。” 陈益:“凶手把案子做的非常干净,我们无法依靠常规手段查到他的身份,所以……拜托,我们真的需要找专业的人了解。” 算命先生为难:“也不一定是道家吧?看着就挺邪性的,难道是为了死后让人不得超生?这得多大的仇。” “老赖!知道就赶紧说,事情非常严重,帮个忙。” 见得算命先生左顾而言他,老邵皱眉提醒。 算命先生讪讪,他不怕陈益,但是对老邵还是有些虔敬的,这就和小时候害怕家长的心理一样。 “哎。”他叹了口气,“我确实知道一个道观的位置,但那是秘密啊,我……我说了也太不道义了吧。” 陈益道:“我以人格担保不会外传,而且只去三个人,行不行?” 算命先生想了想,明白不说是不可能了,开口道:“最多去两个人,我只能说给你听。” “好。” 陈益凑近,算命先生倾身附耳,描述了一个位置。 就在勐紬镇附近的山里。 距离镇子倒也不是很远,没有雨落村那么夸张,两三个小时差不多能到,无需在山里留宿。 陈益看了看时间,顺利的话,天黑之前应该能回来。 “多谢,如果能查到线索,给你申请奖金。”他站起身。 听到奖金,算命先生意外了一下,没想到还有惊喜收获,追问:“多少啊?” 陈益:“两到五万吧。” 算命先生眉开眼笑,虽然不一定真的能拿到,总归有点盼头。 “对了,道观里有多少人?”陈益问。 算命先生摇头:“不清楚,我也好多年没去过了,当年只有一个人。” 陈益哦了一声:“道士叫什么?” 算命先生:“宣凌子。” 宣凌子? 这是道号吧。 “知道真名吗?” “不知道。” “好的,谢谢。” 离开摊位,几人商议谁和陈益一起进山,最终确定了方书瑜,毕竟两人是夫妻,此行就当是变相的旅游观景了。 “陈队,有事立即打电话啊。” 送到山脚,梁其东不放心说了一句,并递上了卫星电话。 他要是说了算,肯定会让瑞城刑侦支队的警员去,或者自己亲自去,上次对方进雨落村的时候,两天他都提心吊胆的。 一旦陈益出了事,他根本无法交代。 可惜陈益查案习惯亲力亲为,只能服从命令。 “放心,回去吧。” 陈益摆手,然后和方书瑜进山,两人都穿着登山鞋,不会很累。 算命先生所给的是大概位置,而且肯定无法用手机地图导航,陈益两人需要在到了地方后,于附近寻找。 山里的建筑和环境区别明显,应该很容易就能看到。 这是方书瑜来云州后第一次进山,周围风景秀丽,看得出来她心情不错,可能没把此行当查案,只当是短途的徒步旅行。 “你真觉得能问到线索吗?”山路前行,方书瑜和陈益聊了起来。 陈益摇了摇头:“没有,死马当活马医呗,那个算命先生不也说了,像道家的手法,反正……此案难度不小,慢慢来吧。” 方书瑜首次接触这种诡谲的案子,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精神上给与自己丈夫支持了。 “别有太大压力,他们云州都破不了的案子,凭什么要求你来了必须破。” 这就是老婆说的话了。 若是女朋友,八成会是:我相信你一定能侦破此案! 乍一听很提气,但在无形中却多了另一种压力,不想让对方失望。 陈益笑道:“在案件彻底侦破之前,谁也不敢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和自信,没事,我平常心,尽力就行。” 随着两人的脚步逐渐深入山林,城镇的喧嚣被远远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虫鸟的鸣叫和远处的潺潺水声。 远处有水源,而那里也差不多接近此行终点。 半个小时后,他们拐进一条蜿蜒曲折的小道,路径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树木,阳光透过密集的叶缝洒下斑驳光影,美轮美奂。 虽是查案但也不耽误欣赏,两人脚步不约而同慢了下来,饱览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走出小径,映入眼帘的是山间小溪,溪水清澈见底估计能喝,但陈益和方书瑜没敢尝试,这要是喝坏肚子,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里可是相当的尴尬。 两人有些累了,在溪边坐下休息,放眼望去全是美景,不见一人。 陈益还以为能遇到上山采药的村民,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从地图看附近的确有一个村子,可能村民们不靠山吃饭吧。 闲着无聊陈益从河里捞起几块小石头,在地上画出简易棋盘后夫妻下起了五子棋,三盘棋局结束的很快,方书瑜输的相当惨。 明明自己很认真了,但还是无法看透陈益的套路。 “你心眼可真多,五子棋都能玩出花来。” 方书瑜不太高兴,哼了一声,打乱棋局起身就走,她知道陈益智商高。 也不让让自己啊,没一点绅士风度,结婚之前玩游戏的时候明明都让着自己的。 看来网上的毒鸡汤是真的,结婚了,到手了,男人就变了。 陈益乐的笑出声,跑过去道歉,方书瑜也不是真的生气,很快就忘掉,彼此携手继续赶路。 算命先生说如果看到瀑布就快到了,两人已经看到了瀑布,但这个瀑布有点远啊,望山跑死马。 倒也不着急,陈益捡起一根笔直的树枝,一边挥动一边走。 没有男人能在野外拒绝棍子。 方书瑜学着也捡了一根,但觉得无聊还扎手,很快就扔了,无法理解陈益的快乐源泉。 就这么走走停停,经过两个小时的山路后,瀑布终于近在咫尺。 水流从高处倾泻而下,雾气弥漫,在阳光的照耀下隐隐间还能看到彩虹。 瀑布旁边有一条小路,两人相互对视,在欣赏了一会奇景后,踏上新的行程。 视线,再次变得狭窄起来。 曲径通幽处,陈益和方书瑜在小路上走了有二十分钟,终于是看到了一个石头垒砌的房屋。 房屋很简陋,但面积却不小,石头不够了就用木材代替,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这个地方,和想象中超凡脱俗的建筑有不小区别,内心落差感极为明显。 “可能不是?” 方书瑜小声开口,她认为的隐世道观应该坐落在山顶,与云端接壤,俯瞰大地,受万人朝拜。 有这种想法,估计是电视剧看多了。 “上去问问。”陈益脚步不停。 院子里有位男子正在打理菜圃,绿油油一片,相当的健康养生。 他听力很好,老远察觉到了脚步声,立即转头。 二人这才看清男子长相,从年龄判断大概有五十多了吧。 男子穿着朴素,颜色是青灰,神态淡泊深邃,虽没有透露出超乎常人的智慧,但有一种超然物外的宁静。 时间赋予的痕迹,让对方在气质上充满了沉稳和内敛。 可惜,没有长长的胡子。 仙风道骨这个形容词若没有长长的胡子……总感觉缺了点韵味。 “两位居士,山人有礼了。” 率先开口的是该男子,看着陈益和方书瑜逐渐走近,他放下手中水瓢,微微鞠躬。 陈益能听懂,山人的意思是隐居在山中的人。 “您好。”陈益站在栅栏外微笑开口,“请问是宣凌子师父吗?” 听到宣凌子,男子一怔,上前打开了栅栏门,示意两人进来。 “是我,居士如何得知的?”宣凌子疑惑。 陈益大概解释了一番,还不忘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外传,以防吸引太多信士前来,打扰修行清净。 对方既然选择在山中隐居,定然是不需要功德主的捐款捐物。 “原来如此。”宣凌子了然点头,“两位居士请坐,只有清水和山茶,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陈益客气道:“道长言重,清水就好。” 宣凌子进屋拿来了木质的杯子,而后在桶中接了泉水放在了两人面前,随后落座。 在幽静的山林,坐在隐世小院,喝着甘甜泉水,还有真正的道士陪同,此番景象让陈益和方书瑜都有了别样的感觉。 没了喧嚣,烦恼似乎也渐渐空灵消散,心灵受到洗涤,只剩下了难得的悠然。 看破红尘,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这是新鲜感作怪。 习惯了现代城市的生活,若突然长时间失去手机、网络、美食、娱乐……对心不静有牵挂的人来说,还是很难以接受的。 宣凌子这样的人毕竟只是极少数,罕见的很。 却不知,为何要选择隐居。 陈益不会去问,非常的不礼貌,他只需请教带来的问题即可。 “两位居士从哪里来啊?”宣凌子可能是长久没有见到外来人了吧,同样感觉新奇,先聊了起来。 轻声细语的对话,加上山林的静谧,时间很快来到了半个小时后。 陈益两人渐渐了解了宣凌子的生活,每天就是打坐,修炼内功调养身心,以求天地共振。 内功当然不是小说里的功法,他的能力更多是在医术和占卜上,对炼丹也有所涉猎。 宣凌子侃侃而谈,并没有因长久不与外人接触而产生语言交流障碍,或许他平时会和自己交流,亦或者和天地交流。 陈益表达了佩服,方书瑜的眼神中也满是尊敬。 值得佩服,值得尊敬。 “道长,您看一看这个。” 聊得差不多了,陈益拿出手机调出图片,递给了宣凌子。 “好的。” 宣凌子双手接过,双手捧着手机打量图片。 第一眼,便让他脸色凝重起来。 “嗯?这种仪式有点像……” 他没有说完,看来有印象,但印象不是很深。 陈益心头一跳,瞬间精神起来,有眉目了! 之前韩跃东和梁其东的针对调查没有任何收获,所有人都说没见过,所有人都感到陌生,而眼前这位宣凌子终于给出了不同的答案。 这代表,案发现场有依据,但极为冷门,知道的人很少很少。 “像什么?”陈益追问。 宣凌子微微皱眉,随后将手机还给了陈益,站起身。 “居士稍坐片刻,我去道经房找一找,哪本古书里好像记载过。” 话说一半的感觉让陈益难受,趁着对方还未走远问道:“道长,具体关于哪方面啊?” “应该是续命。” 留下一句话,宣凌子进了房屋。 续命? 陈益瞳孔缩了缩,这个情报对现有推测是一个巨大打击。 怎么可能呢?四个人相互认识啊。 第四百九十七章 经侦重大发现 此案很有可能是仇杀,陈益也是抱着惩罚仪式的判断来找寻答案,没成想竟然得到续命的结论。 他明白,这肯定是传说,没有任何科学依据。 那么,从传说角度思考,从常理思考,不管这种“道术”的具体过程是怎么样的,都没必要找四个相互认识的人吧? 没血缘关系,年龄也不一样,生肖也没啥关联,也就性别相同罢了。 共同点是性别相同?不可能这么巧。 或者说,四名受害者有某种特殊的独有特征,是外人所不知道的? 眼下,还是听听宣凌子道长怎么说。 宣凌子的动作有点慢,两人等了有十分钟,可能是比较难找吧,当他离开房屋回到院子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本古朴的书籍。 书籍表面已经泛黄了,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头。 宣凌子坐了下来,凭记忆快速翻动,定格在了其中一页。 “这里,居士请看。”他递了过来。 陈益接过,和方书瑜一起浏览书中内容。 道家传说中的续命术有好几种,比如七星灯续命法、拜南斗续命法、栽种续命法等等,陈益的视线快速扫过,最终定格在最后一段。 四象续命。 看到四象续命几个字,陈益不再有侥幸和疑虑,郝震伦、涂向南、米德力、饶家武四人的死亡原因,极大概率来源于此。 也就是说,凶手的作案动机是续命,比仇杀惩罚还要离谱。 身旁的方书瑜已经下意识轻捂嘴巴,满脸的难以置信,这都什么年头了,竟然还会有人这么干? 陈益的双眸深邃起来,仔细阅读实施过程。 语言简洁,记录的并不详细,但是非常精炼,几十字便清晰描述出了一场令人心惊的大型仪式。 关键字是:蜡烛,符号,精血,吸收。 至于对象的选择,没有提。 陈益询问宣凌子,对方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并明确指出这些都是传说杜撰,实际操作起来害人害己,不会有任何作用。 生病了就去看医生,医生若没有办法,那便是天数到了。 另外,宣凌子还说道家强调的是修身养性、顺应自然,以此达到身心健康和精神升华,重点,就是自然规律。 所谓的续命术违背自然规律,没有任何科学依据,是非常落后以及容易走上歪门邪道的观念。 看得出来,宣凌子三观很正,这才是现代正儿八经的道士,嘴里不会神神叨叨。 “道长,有别人来问过吗?”陈益合上书。 宣凌子:“没有。” 陈益:“那……有别人看过这本书吗?” 宣凌子:“也没有。” 见状,陈益想了想,又问:“这本书是孤本吗?别人要是知道了四象续命,会通过什么渠道?” 宣凌子微微一笑:“并非孤本,世界上像我这样的道士很多,我既然有这本书,他们可能也有,我既然能了解续命,他们可能也了解。” 陈益微微点头,明白宣凌子的意思。 难道,要在全云州范围内去找所有的道士? 而且……知情者或涉案者也不一定是道士啊,自己和方书瑜现在不就知道了吗? 倒也不算大海捞针,毕竟这根针非常特殊,具备很强的辨识度。 “您有没有认识的朋友啊,懂这方面的,我想再去了解了解。”陈益开口。 宣凌子摇头:“没有,多少年了都是一个人,有认识的也不知道名字。” 陈益不再问下去,能知道案发现场的内情,已经算意外收获了,这为接下来的调查指明了方向。 首先想到的,肯定是姜名甫。 之前因为姜名甫对手镯的过分重视以及姜妍妍患病的问题,让他对姜名甫这个人已经产生了一丝怀疑。 只是怀疑而已,不能说明什么,但现在涉及到了道家续命,有理由去猜测:姜名甫在给姜妍妍治病。 但这里面有一个问题。 所谓续命纯属子虚乌有,如果猜测成立,姜妍妍是怎么好的呢?很奇怪,照理说不应该有作用。 手镯…… 想到这里,陈益和宣凌子聊起了四象续命的“吸收”。 宣凌子懂的比陈益多,就算不了解四象续命,也可以用自己所掌握的道家知识去分析。 他先提起了额头部位的精血。 天庭饱满,天庭就是额头,额头代表天,天赐之相贵寿之相的人,当然最为合适。 具体贵寿之相没有准确的答案,总体来讲只要是饱满、方圆、圆润、丰盈等,就是贵寿了,也可以说是富贵。 再细一点,耸立、厚实。 陈益回忆四名受害者的长相,完全不符合,不对。 “性别呢?” “男性最好,阳气重。” “年龄呢?” “成年后越年轻越好,理论上十八岁最佳。” 陌生领域他更相信宣凌子的话,也就是说案发现场对应四象续命,但作案对象不符合。 除了性别,都不对。 三种可能。 第一,搞错了,方向不对,这不是四象续命。 第二,动手的人不懂。 第三,动手的人被坑了。 陈益尝试去分析哪种可能性最大,发现很难去判断,最大的原因就是受害者互相认识。 如果彼此都是陌生人,才更合理。 新的线索,感觉让案情更古怪了。 “还是不能排除仇杀,一定不能忽略仇杀动机。” 陈益提醒自己,默念了出来。 “居士说什么?”宣凌子没有听清。 陈益抬头,笑道:“没事,我自言自语呢,道长,您继续说吧。” “好。”宣凌子拿起木杯子喝了一口水,“吸收外物的方法,我们道家强调天人合一……” 陈益认真听着。 首先是采气,道家认为万事万物皆有“场”,通过特定方法可以融通周围人、事、物的气场,使自身气场和内气不断增强。 宣凌子举了例子,比如面对一棵树、一块石头、一只活物,心里对它有真诚恭敬之心并以其为师,身体放松,心平气和,就能感觉到事物的气自动进入体内。 有点玄乎。 这番话陈益只能信一半,也可能是自己没完全理解宣凌子想表达的意思。 他挑重点。 物? 姜妍妍的手镯不就是物吗? 第二种就是修炼内丹了,这是道家养生的重要方法之一。 不是炼制丹药,而是在体内炼丹,如同玄幻小说里的结丹。 这里用到了呼吸法,陈益听完就过去了,感觉更玄乎。 之后还有形神兼修、顺应自然等等,对陈益用处不大,他对“采气”比较感兴趣。 “道长,假如吸收的是手镯,套用四象续命该怎么操作呢?”陈益固定框架,虚心求教。 宣凌子疑惑:“手镯?” 陈益加了两个字:“翡翠手镯。” “翡翠啊……”宣凌子沉吟少许,说道:“玉石被视为身体健康的象征,可用,方法也很简单,泡在精血里或者融入精血,皆可。” 泡? 融? 陈益并没有在手镯表面和内部发现可疑成分。 但他记下了宣凌子的话,因为可能是看的不仔细,或者量极少极少难以用肉眼瞧见。 难道,这就是特殊性所在吗? 要不要用机器检测一下? 这种怀疑已经脱离了正常人可以理解的范畴,但本案自带离奇属性,调查和推理思维也要有所变通。 凶手神经,你要变得比他更神经,换位思考去代入。 调查到这里,已经可以说两起案件有不小的可能存在联系。 真相似乎越来越近,又似乎还离得很远。 现在需要一个翔实的线索,来印证某个推测。 这是很难的,不难他也不会来到云州,早破了。 “第一次离开明城的时候,姜名甫专门堵在省厅门口要求我先查盗窃案,从姜名甫打电话摇人拿走手镯的行为看,他确实非常看重这个手镯,不过……” “也许,还有着阻止我来瑞城查命案的原因在里面?” 当开始怀疑某个人,对方的所有行为仿佛都值得推敲。 眼下前方还是一片空白,需要想办法撕开一条口子。 谢过宣凌子,陈益和方书瑜动身离开。 这里再次恢复宁静,只有一人,一屋,和天地。 “你怀疑姜名甫?有这么巧?”下山的路上,方书瑜得知陈益想法后,很是吃惊。 陈益纠正:“不是巧,如果没有手镯失窃案的话,我们不可能知道姜名甫这个人,更不要谈怀疑了,如果把手镯失窃案和瑞城连环凶杀案联系起来,一切都是必然,可以说通。” 方书瑜按照陈益的推测说出案发过程:“姜妍妍得了怪病无法医治,因此姜名甫选择使用续命术,杀害了瑞城四人,那枚手镯就是采气的物品,是这样吗?” 陈益额:“只是怀疑,大体差不多,但过程肯定非常复杂,谁动的手?谁为姜名甫提供的理论支持?手镯为什么会丢失?石鳞姐弟俩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这些我们都需要搞清楚。” 方书瑜脑子本来还是清晰的,现在被陈益这么一说又乱了。 很离谱,这伙人真的能联系上吗?八竿子打不着啊。 “觉得一个富豪不太可能认识几个村民是吧?”陈益看了一眼方书瑜。 方书瑜点头。 陈益:“如果假设成立,肯定能联系上,反正我们毫无线索可以大胆一点,还记得郝若菲吧?” “记得啊,这哪能不记得。”方书瑜对郝若菲的颜值气质记忆很深。 路过来时的小溪,陈益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奋力扔进水中,平滑的石子连续打了七八个水漂,差点飞到对岸。 “我们再假设一件事,郝若菲不是对郝震伦的生父讳莫如深吗?就假设这个人是姜名甫。” 此话把方书瑜惊呆:“这么大胆??” 陈益笑道:“你不是说这伙人关联不上吗?我在想办法关联,闲聊呗。” 方书瑜没有去思考可能性,追问:“那……石鳞姐弟呢?怎么关联?” 陈益指了指头:“动脑子,石鳞姐弟是哪人?” 方书瑜:“雨落村啊。” 陈益:“涂向南在哪出现过?” 方书瑜:“勐紬镇雨落村外……呃。” 没错,确实关联上了,有理有据,不谈巧合的话,具备一定可信度。 陈益道:“有很多线条了吧?至于这些线条的具体内容,现在不好填充。” 在陈益的引导下,方书瑜从乱麻逐渐回归清晰,只要能确定一个点,所有真相都将如潮水般涌来,不再是无章的碎片。 但是,也有一切重来的可能,毕竟只是猜测而已,尤其姜妍妍的病居然好了,这就比较邪门,不符合常理。 回到勐紬镇,众人连夜出发返回瑞城,陈益没有和梁其东详细说自己的推测,只是提了关于四象续命的线索。 这对命案来讲是重大突破,缩小了嫌疑人范围。 既然是续命,那么嫌疑人或者嫌疑人亲属必然得了无法医治的重病。 到瑞城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大家本来要休息,但经侦的电话却打了过来。 有眉目了。 放下手机,梁其东转头:“陈队,经侦的同事说怀疑郝震伦曾经有洗钱行为,时间有限,其他人还在调查中。” “洗钱?”这条线索又对当前调查造成了冲击,不过陈益反应不大,思索两秒后,道:“也就是说,真的有过不义之财,郝震伦存在问题,其他三个怕是也跑不了。” 已经可以解释四人为何突然成功。 发了笔横财。 梁其东:“仇杀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了,可……” 他想说四象续命。 也许不冲突?反正是要杀人的,直接选择杀仇人,两全其美。 陈益道:“先不考虑其他,以实际线索为准,什么手段洗钱?” 梁其东解释:“应该是翡翠,虚构合同以及假盈利,将假盈利变成真实资金。” 陈益点头:“明白了。” 郝震伦当年是玩原石的,原石这个东西和彩票一样,想要达到洗钱的目的非常容易。 就拿彩票来说,你花大价钱买了别人中奖的彩票,彩票就变成自己的了,奖金也变成自己的了,不怕查,白的很。 彩票和原石一样,都不是实名,谁拿到就是谁的。 “让经侦加快速度,落实其他三人的情况。”陈益命令。 梁其东:“是!” 第四百九十八章 手镯检测,直接带人 第二天,得到专案组命令的经侦支队几乎全体出动,根据现有线索扑向对涂向南、米德力、饶家武三人,展开更加细致的侦查。 已经在郝震伦身上发现了蛛丝马迹,剩下的工作就比较简单了,不管有没有问题,拿到结果都用不了太长时间。 陈益没有留在瑞城等,郝震伦涉嫌洗钱,其他三人也八九不离十,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既然对那枚手镯产生了怀疑,既然把姜名甫列为了嫌疑人,不查留着过年吗? 此刻,他已然梁其东等人一起踏上了回明城的路。 查案就是这样,有时候需要各个城市来回跑,案结那一刻走出几千上万公里并不稀奇。 “陈队,姜名甫这个人……”路上,梁其东多少有些顾虑,“他要是不给怎么办?” 姜名甫不是普通人,真闹起来,结果如何不好说。 梁其东也没想到,在拿到续命的线索后,陈益会立即把怀疑的目光放在姜名甫身上,都不带犹豫的。 话说回来,姜名甫的女儿姜妍妍曾经患病,而瑞城的四名受害者被杀后马上好了,确实有怀疑的依据。 他其实不太敢怀疑姜名甫,至少在查到确凿线索之前不敢,因为姜名甫在明城的人脉不容小觑,没有证据可能连拘传都做不到。 提到明城旅游业甚至整个云州旅游业,上流圈谁不认识姜名甫啊,地位颇高。 陈益道:“手镯是赃物不是私有财产,我们师出有名。” 梁其东点头:“那倒是,要不要告诉夏厅一声?” 手镯,毕竟是姜名甫从夏阑山手里拿走的。 “快到了我给他打电话。”说完,陈益开始闭目养神,路途不近。 见状,梁其东不再打扰。 下午四点,车辆开进明城,睁开双眼的陈益拿出手机拨通了夏阑山的电话,点明手镯存疑,需要从姜名甫手里拿回来。 得知命案可能牵扯姜名甫,夏阑山惊的不轻,但他没有任何迟疑,立即表示安排人手协助。 两人商量了一会,双方人马半个小时后在姜家别墅集合。 市局带队的是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大概有十个人,防止姜名甫抗拒执法。 以姜名甫的地位不太可能和警察对着干,防患未然。 今天恰好周末,姜妍妍应该在家。 富贵,很土的名字,这里是明城最豪华的独栋庄园群,住在这里的人身价至少上亿,每栋豪宅都有千平独立花园,奢华无比。 高空俯瞰,六辆警车亮着警灯从远处驶来,停在了庄园门口。 管家不太敢开门,市局刑侦副支队长以收回赃物为由出示了搜查证,强行进入。 还没进别墅,陈益便在草坪吊椅上看到了正在阅读书籍的姜妍妍。 她可能还没反应过来,依然坐在那里,图书摆在纤细的双腿上,抬头疑惑望着走来的陈益。 富家千金的气质就是不一样,如初绽玫瑰,既有青春朝气,又有高贵优雅。 她就这么静静的坐在那里,温暖而不刺眼。 外貌倒是相对普通,但五官立体和谐,皮肤极好,纯净无瑕,比那些颜值高但气质差的女孩更引人注目。 钱,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 漂亮女孩在有钱的家庭里会变得非常瞩目,哪怕是平凡的女孩,也会变得不平凡。 伴随着陈益等人的脚步,姜妍妍从吊椅上跳了下来,直发垂落肩头,连衣裙的清纯感在她身上找到了最完美的诠释。 管家眼见拦不住,已经开始给姜名甫打电话了。 面对姜妍妍,陈益视线下移,看向对方的手腕,那里带着一枚翠绿的手镯,在阳光下鲜活而灵动,温润耀眼。 “妍妍,不用怕,我们是警察。”陈益露出笑容,指向她的左手,“这枚手镯我们需要带走,可以摘下来给我吗?” 对一个小女孩他当然不会用强,以免留下不好的记忆和印象。 姜名甫不在正好,若姜妍妍主动送出手镯,他会马上开车离开,不和姜名甫见面。 生气也好,发怒也罢,有事找明城市局,找云州省厅,别找他。 他就是来干活的,不想牵扯其他乱七八糟的事。 闻言,姜妍妍连忙护住手腕,摇头道:“我爸不让我摘下来,什么时候都不行。” 陈益耐心劝了两句,发现姜妍妍不是那么好忽悠,遂放弃。 不好忽悠是优点,出门在外至少不会被别人欺骗……除了手镯失窃那一次。 姜名甫来的速度比陈益想象中要快,豪车在庄园门口急刹,还未停稳姜名甫便脸色难看的自己开门走了下来,都没去等司机帮忙。 保镖本想跟上,但看到那么多警察后,立马不敢动了。 “陈队长!”姜名甫大步走来,任谁都能听出他声音中的怒气,“你在我家搞这么大阵仗,想干什么?!” 陈益看着迅速接近的身影,疑惑道:“啥阵仗?” 姜名甫指了一圈周围警察:“看看,看看!带这么多人!把我当罪犯了,还是把我女儿当罪犯了!” 陈益很客气,耐心解释:“姜先生,盗窃案还没有结案,赃物我们是要带回去的,您放心,等抓到了嫌疑人真相大白,我一定亲自交到你手上,保证不会有任何损坏。” “你拿什么保证?”姜名甫反问,“损坏了你能赔……你就算能赔,也不是原来的手镯了!” 他显然知道陈益的背景。 不过,还是不够全面,否则估计不敢和陈益这么说话。 陈益微笑:“姜先生,手镯是一定要带走的。” 姜名甫:“绝对不行!” 陈益摊手表示无能为力:“这件事你说了不算,我也说了不算,规定说了算,您应该不愿意让女儿受到惊吓吧?真的没必要。” 此话让姜名甫脸色微变,直呼其名:“陈益你想干什么??” 陈益招手。 刑侦副支队长带人挪动脚步,开始向姜妍妍靠近。 姜名甫脸色越发难看,意识到陈益来真的后,服软了,拉着对方走到远处,低声交涉。 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只看到陈益一脸歉意,一边笑一边摇头。 最后,姜名甫应该是没有办法了,也不能和警察硬来,只得让姜妍妍摘下了手腕上的手镯。 “以最快的速度送到省厅鉴定中心,一路开警笛。” 拿到手镯,陈益小声和秦飞交代,后者点头,和程汉君两人上车,伴随着发动机不堪重负的轰鸣,迅速消失在道路尽头。 见警察还没撤,姜名甫诧异,不咸不淡道:“陈队长,还有什么事吗?” 陈益笑着请求:“我能在这待会吗?庄园挺漂亮的。” 姜名甫心情不太好,反问:“你家没有吗?” 陈益摇头:“还真没有。” 陈家草坪花园的面积确实不如姜家。 “没有自己买!”姜名甫现在对陈益没啥好脸色,摆手转身,“希望陈队长能尽快把手镯送回来,再见。” 说完,他带着自己女儿进了别墅,管家适时走来,委婉表达了送客的意思。 拿到了手镯,陈益也没有再留下的理由,带着警员们退出庄园,但没有走。 “去后门两个人。” 陈益站在门口点燃香烟,命令道。 “是!” 刑侦支队两名警员立即离开,去了别墅后门把守。 现在,等待鉴定结果即可。 要么排除一种可能,要么直接抓人。 别墅二楼窗前,姜名甫侧身站在这里,伸手轻轻掀开窗帘,视线透过玻璃落在了站在庄园门口的陈益身上。 脸色,惊疑不定。 沉默良久后,他转身来到办公桌前打开抽屉,拿出另一部手机拨通号码。 “喂?是我,警察可能查到点东西了,你现在马上离开明城,去哪不用跟我说,我不想知道,越远越好。” …… “出国?你是不是傻,你身上有通缉令怎么出国……偷偷走也不行,被抓怎么办!听我的,先走,就在国内!” 电话挂断,姜名甫关机扣掉了电话卡折断,刚要扔进垃圾桶又觉不放心,找了把钳子夹着,用打火机烧毁,进卫生间冲进马桶。 专案组的加急样本很快送到了省厅鉴定中心,实验室警员推掉一切工作,立即对手镯展开了全面检测。 放大镜、显微镜、扫描仪、分析仪……都用上了,迅速得到了结果。 两个结论。 第一,手镯表面有肉眼难寻的细微针孔,应该是钻石针刺穿的。 第二,手镯内有不明血迹。 警员通知了秦飞,秦飞和程汉君大惊,马上给陈益打去电话。 庄园门口。 听完秦飞汇报的陈益目光一凝,当即挥手。 “掏枪!” “庄园里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带回去!!” 四条人命已经是非常严重的刑事案件了,也就陈益他们已经到了门口,动手方便,要是从市局出发,特警都得来。 声音落下,把原本还在抽烟的副支队长震的一激灵,肾上腺素瞬间飙升。 他执行力很强,半个字都不问,立即拔出手枪子弹上膛,带着所有警员踹开大门冲进庄园。 同时加入抓捕行动的,还有何时新、傅国勇等人。 梁其东也在其中,他非常明白既然陈益下达了抓人命令,代表那个手镯已经检测出了问题。 他现在大受震撼,若姜名甫真的是嫌疑人,对明城来说将会是一次不小的地震。 最后方,陈益和方书瑜快步跟上。 管家和保镖吓了一跳,前者刚要喊出强闯民宅之类的话,瑞城刑侦支队的刑警已经抓住了他的肩膀。 “别动!请配合调查!” “别乱动!手放下!”附近的保镖也被制住,原地等候。 沙沙沙! 这是刑警们快步掠过草坪的声音,以冲刺的速度来到了别墅门口。 副支队长刚要有所动作,门开了,姜名甫从屋内走出,只有他一个人。 “姜先生,你涉嫌一起重大刑事案件,请马上跟我们走一趟!” 副支队长盯着前方男子,沉声开口。 姜名甫脸色平静,淡声道:“不用动粗,我跟你们走就是了,配合警方调查是我应尽的义务。” 说完一句话,他看到陈益从不远处靠近,又加了一句:“但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搞错了,有些人需要付出代价。” 陈益仿佛没听到,原地站定:“请把姜妍妍和保姆都叫出来。” 闻言,姜名甫皱眉:“陈队长,妍妍一个孩子,能和刑事案件有关系?” 陈益缓声道:“也许有,知情也算,不要废话了,我们进去还是让她自己出来?” 姜名甫握起拳头,盯着陈益看了片刻后,回头喊了一句,别墅里的人很快都走了出来。 姜妍妍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脸上带着惊慌和胆怯,下意识靠近自己的父亲,后者轻声安慰。 父女情深,美好的画面,不知情的还以为陈益是伤天害理的土匪。 所有人被带上了车,回去的路上副支队长改变路线,按照陈益的命令去传唤姜妍妍的母亲。 这一家子,都要好好问问。 其实陈益更倾向于秘密抓人,但条件不允许。 如果此案真的是姜名甫干的,动手的人大概率不会是他,以他的地位和财富,这么大的案子是完全可以雇凶的,何况身体素质不一定允许。 抓了姜名甫,真正的凶手很有可能马上遁走。 或者……已经跑了。 姜名甫是个聪明人,估计不会相信警察围堵庄园仅仅是为了拿走赃物。 痕检已经在路上了,姜家庄园需要进行地毯式搜查,这是一个很大的工作量,为此陈益还专门让市局从分局调了人手。 当陈益一行人回到市局,夏阑山早已等候多时,市局的领导跟随左右。 胡庆志还在瑞城查盗窃案。 “先带进去。”陈益挥手。 几人目视姜名甫进了市局,不知什么心情,此案牵扯了这样的人物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 陈益走了过来。 “夏厅。” 夏阑山只问了一句话:“有多少把握?” 陈益:“百分之九十以上,但暂时没有决定性证据。” 夏阑山目光微凝,沉默片刻后,将陈益拉到一边单聊。 “陈益,若没有证据,可能会面临压力。” 陈益开口:“手镯里有血液,当dna鉴定结果出来,足以把他刑事拘留了,拿不到口供也不能放。” 仅凭手镯还不够,定不了姜名甫的罪,甚至不能说百分之百就是他干的。 但,结合所有已知线索,足够将其拘留加调查,放是不可能的。 夏阑山做了半天心理斗争,最终咬牙道:“行,你尽管查你的,其他事情我挡着。” 姜名甫是一位足以影响明城乃至云洲经济的人物,毕竟旅游业可是明城的经济支柱之一啊。 他要是出事,影响还是很大的。 有些人,肯定得过问。 陈益回头看了一眼,小声道:“夏叔,我明白你的顾虑,事实就是事实,查到他头上我也没办法,您不用太为难,谁想把姜名甫捞出去,让他直接来找我。” 第四百九十九章 审姜名甫 dna实验室忙碌起来。 两件事。 第一,手镯里的血液是否来自四名受害者。 第二,郝震伦和姜名甫有没有亲属关系。 第一件事在陈益看来应该不会出现意外,第二件事则完全是他的个人怀疑,并无把握,需要验证一下。 加急处理,两个小时内可快速拿到结果,实验室警员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和紧急性,恨不得把机器干冒烟。 当检测报告第一时间递到陈益手上的时候,他扫了一眼没说一句话,立即进了审讯室。 同时,其他专案组成员也对姜妍妍等人展开问询,并行推进线索。 审讯室,姜名甫泰然自若,脸上并没有因强制传唤所带来的不满,非常冷静和镇定。 若没有这种处变不惊的心态,他也达不到现如今这般地位。 陈益坐了下来。 面对陈益,姜名甫只是平静的看着他,等待对方先开口。 陈益例行询问了姓名等个人资料,随后直接进入正题,告知对方dna检测结果。 “姜名甫,我们在你女儿的手镯内检测到了血迹,经dna鉴定,确定血迹来自四个人,分别是瑞城连环杀人案的四名受害者,解释一下吧。” 姜名甫吃惊:“血迹?不可能啊,我不知道,我是从别人那里买的。” 这件事陈益当然知道,卖家的信息专案组还未掌握,前两天他让胡庆志安排人暗中调查,目前还没有结果。 暗中调查的缺点就是:速度很慢。 “名字。”陈益问。 姜名甫:“钟六,钟表的钟,数字六。” 钟六? 这名字起的,怎么不直接叫肿瘤。 “联系方式说一下。” 得到卖家的基本资料后,正在观看审讯的梁其东立即离开观察室,准备和明城刑侦支队的同事一起去把人带回来问问。 审讯还在继续。 “买的是成品吗?”陈益道。 姜名甫:“不是,是毛坯,我自己找人加工的成品,陈队长,料子里面有血液的事我真的不知道的,瑞城那么远,命案怎么可能跟我有关系。” 两人对视,陈益脱口而出四个字:“四象续命。” 姜名甫瞳孔凝起,转瞬舒缓,仿佛没听懂,疑惑道:“什么东西?什么续命?” 陈益笑了笑,他知道姜名甫肯定不可能认,也早预料到了对方的说辞,反正手镯是买的,完全可以推的一干二净。 就算把卖家叫过来对峙,双方扯皮也不可能得到结果,因为根本没有证据证明血液是什么时候跑到料子里的。 买之前还是买之后? 只要这个问题无法确定,姜名甫就是安全的。 审问姜名甫这种心理素质极其稳定的人,需要尽可能去诛心击垮心理防线,恰好,陈益手里有一把“武器”。 怎么说呢。 这把武器,堪称人间悲剧啊,也让陈益隐隐间觉得,此案要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的多。 他没有提姜妍妍身患怪病的事,没有讲在瑞城的调查结果,不管如何分析如何推断如何套话,姜名甫的嘴都很难松开。 简单点,直接扔炸弹。 “瑞城被杀的这四个人,其中一个是你的亲生儿子。” dna亲子鉴定结果,郝震伦和姜名甫在生物学上是父子关系。 郝若菲曾经的男人,正是姜名甫。 这句话不仅让姜名甫瞬间傻眼,观察室这边也是一片哗然,把领导们惊的头皮都开始发麻。 检测报告只有陈益一个人看过,刚看完就进审讯室了,他们也没来得及问。 受害者郝震伦是姜名甫的亲生儿子?? 姜名甫杀了自己儿子?! 真的假的。 这……这个案子到底什么情况,陈益去了一趟瑞城到底带回来多少爆炸性消息! 局领导下意识看向夏阑山,后者同样满脸惊愕,显然是刚刚知道。 “夏厅,陈益他……” “看完再说!” 审讯室,姜名甫足足傻了十几秒,瞪眼盯着陈益,当反应过来的时候,当场笑出了声:“陈队长你……哈哈,你到底是来查案的还是来编故事的啊?儿子?我从来没有过儿子!” 陈益神色平静,脑海中回忆起端庄忧愁的郝若菲,她要是知道这件事……此案还不如就此成为悬案呢,永远不知道杀害郝震伦的是谁,至少不会崩溃疯掉,余生还有念想。 “哎。”他叹了口气,说出一个名字,“郝若菲。” 听到郝若菲三个字,姜名甫脸上的笑登时僵住,尘封多年的记忆啪的一声被打开,表情立即变得有些精彩,心态差点失控。 “你……你怎么知道郝若菲的??” 陈益:“很简单,因为郝若菲是郝震伦的母亲。” “你放屁!!”姜名甫突然发怒,只有知情者才会知道他为什么会发怒。 陈益看着他不说话,对于这件事,对于姜名甫,不用解释太多,只要说出郝若菲的名字,他一定会相信的,但需要时间接受。 审讯室,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陈益也不着急,摸出烟盒掏出香烟点燃,然后和姜名甫对视,就是不说话。 几分钟后,姜名甫终于忍不住了,深呼吸后开口:“陈益,少跟我开玩笑,你这招没用,手镯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 陈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说道:“我没和你开玩笑,在瑞城的时候我见过郝若菲,和她简单聊了两句,关于郝震伦生父的问题她非常抵触,到最后也没和我说,我只知道,她曾经是明城大学的学生。” “行了,我也不跟你玩虚的,dna亲子鉴定报告作不了假。” 说完,他站起身来到姜名甫面前,将手中的鉴定报告递了过去。 姜名甫立即抽走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的结论,霎时间,他的脸色唰一下白了。 若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他额头上渗出的惊吓汗水,以及全身的轻微发抖。 虎毒不食子,没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镇定,哪怕是经历了商海大风大浪的姜名甫。 “若菲当年……怀孕了??” 喃喃自语声从姜名甫口中响起,代表他承认了和郝若菲之间的关系。 有过几个女人,只有他自己知道,郝震伦是不是郝若菲的儿子,没人比他更清楚。 陈益站在原地,开口道:“郝若菲怀孕后自己回到了瑞城,生下一个孩子取名郝震伦,母子相依为命,谁也不会想到,在郝震伦二十八岁的时候会突然被人杀害,并取走了额头所谓的精血,用来可笑的续命。” “姜名甫,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有一个儿子吗?” 姜名甫抬头:“什么意思?” 陈益:“知道郝震伦在做什么生意吗?旅游业,我想这不是巧合吧?” 当开始怀疑郝震伦是姜名甫儿子的时候,他便想到了郝震伦的职业。 郝震伦在拿到一笔横财后,马上选择了旅游这个赛道,做的还不错,而姜名甫就是旅游发家的,整个云州提起旅游业大亨没人不知道姜名甫,所以他怀疑郝震伦是否早已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姜名甫干旅游,他也干旅游,这算向生父看齐吗? 还是说,想在事业成功后光鲜亮丽的站在生父面前?让生父为他骄傲? “旅……旅游?”姜名甫呆住,蒙圈的表情不像是装的。 陈益也只是随口一问,如果姜名甫知道郝震伦是他的亲生儿子,应该不会动手杀害才对,除非在郝震伦和姜妍妍之间,只能选择一个。 “到底怎么回事,谁教你的四象续命?”陈益将话题回到案件本身。 姜名甫张了张嘴,双手用力将鉴定报告揉成团,冷声道:“什么四象续命,我不知道!” 陈益微微皱眉。 看得出来姜名甫的内心正在经历惊涛骇浪,但郝震伦是自己儿子的消息,并不足以撬开他的嘴。 事情已经发生了,人已经死了,姜名甫相当的理性,没有想象中的崩溃绝望,继而痛哭流涕的交代一切。 对姜名甫来说,这是两码事,能做到不去关联。 陈益招手让警员搬来一把椅子,他坐下近距离和姜名甫交谈。 “没有这么巧,对吗?” 姜名甫双手握拳,强压动荡无比的情绪:“什么?” 陈益:“我是说,没有这么巧,教你四象续命的人恰好锁定了郝震伦,这里面肯定是有问题的。” “也许,对方是因为郝震伦才找上了你,也许,对方针对的就是你。” “这一切,你不想尽快搞清楚怎么回事吗?” 绝对不是巧合。 云州那么大,偏偏死的是郝震伦,这种概率已经不是几乎为零了,完全就是零。 此案,到姜名甫这里远远没有结束。 只要他开口,真相也许能在短时间内大白,而他需要付出的代价大概率是死刑,就看参与度了。 陈益的话让姜名甫脸上有了阴晴不定,但依然没有开口,他没这么好忽悠。 审讯持续了三个小时,当确定姜名甫今天不可能坦白后,陈益离开了审讯室。 对姜名甫,将采取刑事拘留强制措施。 其他人员的询问还在继续,当结果一一出来后,没有发现任何疑点,全部准许离开。 姜妍妍没有马上走,父亲还在,在得知父亲要被拘留后,方才失魂落魄的离开。 对姜妍妍的询问重点围绕这枚手镯,她知道的不多,手镯是姜名甫给她的,只是让她一直贴身带着,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那个时候,她的怪病还没好。 而戴上手镯后,怪病竟然奇迹般慢慢痊愈了,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就和从前一样。 大家当然不信,普通的手镯外加一点血液怎么可能治病,仔细追问后才知道姜妍妍当时除了佩戴手镯,还吃了药,泡了药浴。 药浴的事情胡庆志已经查到了,但吃药是新的信息。 问题,应该是在药或者药浴上。 陈益判断,治好姜妍妍怪病的是药,但姜名甫却认为治好怪病的是手镯。 怕是让人坑了。 之前推断,嫌疑人选择作案对象完全不符合四象续命,有三种原因:第一是查错了,此案并非四象续命,第二是动手的人不懂,第三是动手的人被坑了。 目前来看,姜名甫很有可能属于第三种。 这么说的话,真正的凶手还藏的很深。 仇杀和续命现在已经不冲突了,既是仇杀,也是续命,姜名甫白活了几十年,被人当枪使了。 关心则乱啊。 为了女儿,什么都敢信,什么都敢干。 陈益现在甚至怀疑……姜妍妍的怪病是不是有人在搞鬼,目的就是让姜名甫成为杀人的刀。 “做的局不小啊,如此深仇大恨,亲人非正常离世?” 查到这里,陈益感觉已经可以对嫌疑人进行犯罪侧写,并尝试将所有的线全部串起来。 “女性,瑞城人,年龄未知,可能精通医术,对毒理非常了解,熟悉翡翠业,案发前有至亲在非正常条件下离世。” 之所以判断为女性,是因为真正的嫌疑人没有自己动手,原因可能在于不具备作案条件。 那可是四名青壮年男子,别说女性了,男性都不一定成功。 侧写只能作为参考,在线索中断前不能作为调查方向,目前来说本案可供调查的线索依然还有很多。 “要是女性的话……至亲离世,有可能是父母、老公、孩子、姐姐、妹妹、哥哥、弟弟……嗯?弟弟?” 陈益还沉浸高负荷脑力分析中,此刻办案大厅突然有了动静。 “王秘书,王秘书……你等等,现在只是例行调查暂无定论,你等等……听我说啊。” 夏阑山追着一名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进来,后者脸上充斥着不满。 陈益思维中断,下意识转头看去。 “陈益!”中年男子看到陈益后发作了,“你搞什么鬼?为什么抓姜名甫?这里可是云州!” 陈益挑眉。 这要不是夏阑山在,他肯定骂出来,就算来询问情况,能不能客气点。 特么的是你们云州请我来查案,我抓了嫌疑人还不乐意? 我现在不查了,拍屁股走人行不行?姜名甫直接放了。 “这谁啊??”陈益站起身。 旁边大部分警员都不认识,但有认识的,上前在陈益耳边低声说了一句,然后赶紧退后几步。 “哦……理解,理解。”陈益努力让自己脸上浮现笑容。 某位分管金融和招商的大人物秘书,正处级,咱惹不起啊。 姜名甫要是完了,对方肯定头疼的很。 “陈队长,请回答我的问题。”王秘书见陈益笑的很和气,这么多人在不好继续质问,改变了语态。 陈益解释:“例行调查,有个案子牵扯到了姜名甫。” 王秘书皱眉:“有证据吗?” 陈益:“暂时还没有。” 王秘书:“没证据先放人。” 陈益摇头:“不行,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姜名甫有重大作案嫌疑,根据刑事诉讼法相关规定,需要对他采取刑事拘留强制措施,您别担心,只是措施,不是处罚。” “我知道不是处罚。”王秘书不想听那些乱七八糟的,“既然没有证据,就先放人,我保证他不会离开明城,随时接受传唤。” 你拿个屁保证! 陈益心中暗骂了一句,依旧笑道:“不好意思,必须拘留。” “你……”王秘书转头看向夏阑山,“夏厅,你找来的人很有性格啊,几天下来抓了姜名甫不说,我担保都不行?” 夏阑山无奈:“王秘书,此案非常严重,我建议您还是不要管了,等结果出来,一定马上通知到。” 王秘书看了两人一眼,他知道陈益肯定有点背景,焦城案的时候还和顾景峰扯上了关系,但他不是来强行庇护的,只是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先把人带走而已。 退一万步说,就算姜名甫涉案,也得把外面的事情处理完,损失降到最低啊。 双方其实都没错,站在不同位置罢了。 “两位,给个面子,我先把人带走。”王秘书道。 陈益看向夏阑山,见后者微微摇头后,开口:“不行,我没这个权利。” “那我就自己来,人在哪?” 王秘书左右看了看。 陈益乐了,抬手一挥:“自己来?你试试,可别后悔。” 秦飞傅国勇等人立即上前,呈扇形将王秘书包围。 王秘书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行,你很好。” 他挺果断,知道不可能如愿后马上就走了,不知是不是回去告状,顺便添油加醋一番。 明城市局所有人看向陈益,突然想起了对方在阳城以及海外的壮举。 这就对上了,狠人啊,查案的时候还真看不出来,感觉挺和善的。 第五百章 鬼市树哥 待王秘书离开后,夏阑山和陈益单独聊了聊。 两人其实都没有在意这件事,上面的人关注云州gdp很正常,在没有绝对的证据或姜名甫认罪之前,他们需要首先保证云州的经济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保的不是姜名甫,保的是经济。 此案由省厅夏阑山亲自督办,专案组组长又是东洲的陈益,谁也不是省油的灯,因此真出了事不落井下石已经算朋友了,强行去救是不可能的。 否则,也许还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这件事我会和吴厅说一下,你尽管查你的。”夏阑山道。 陈益知道吴厅是谁。 夏阑山的上司,和王秘书上边的人级别一样,皆为云州副职,区别就是一个分管刑侦,一个分管金融招商。 无论彼此关系如何,肯定不会因为案子翻脸,没必要。 小插曲而已,陈益都懒得动脑子去想,要真遇到难题他直接给方松平打电话就是了,一切都会解决好。 只查案,不管其他。 随后,夏阑山又询问接下来是否还有线索去查,毕竟刑事拘留是有时间限制的,到时候没有足以定罪证据,不好办。 陈益让夏阑山放心,一切尽在掌握。 夏阑山离开。 …… 梁其东回来的很快,但并没有带任何人。 “陈队,钟六找不到了。”梁其东说。 “找不到了?”陈益微愣,思索过后仿佛想通什么,“跑了吗?” 梁其东:“不清楚,他有前科,反正没有找到人,电话关机,家里也不在,问了亲朋好友都不知道去哪了。” “陈队,他不会也和此案有关系吧?” 陈益没有说话,转头看向何时新。 要么,毛坯料来源有问题。 要么,真的涉案了,甚至有可能他就是杀害郝震伦四人的凶手。 必须要找到。 何时新已经能从眼神读懂对方指令,在陈益看过来的时候,立即去尝试定位钟六的手机号。 等待的过程中,陈益让支队警员详细调查了钟六的资料。 刚才梁其东所说的前科是打架斗殴和诈骗,两进宫,都是在年轻的时候,现在钟六四十多岁了,老实了十几年非常安静,估计是真的改正。 已经结婚,有一儿一女,住在明城中高档小区,家庭美满。 “掮客?”陈益看向梁其东。 梁其东点头:“对,钟六朋友说他就是干掮客的,主要活动在明城各大鬼市,具体什么地方不知道,一直没有被抓看来非常小心,对法律法律应该也比较熟悉。” 掮客就是中介,但一般不具备经纪资格,属于非法收取高额中介费,为买卖双方提供服务,促进交易的完成。 游走在灰色地带,就看掮客自身本事大不大,没点脑子的人很容易被抓。 前几年金融掮客是法治打击的重点,因为金融掮客擅长钻法律空子,很容易让行贿受贿活动变得合法,增加了受贿隐秘性,当时抓了很多人。 比如,我和你签订购房合同,约定买卖价值五百万的房子,违约金定在百分之二十,然后你反悔不买了,按照合同赔给我一百万。 合法,合规,合理,至少在表面上谁也说不出什么。 像这样的骚操作,仅仅只是冰山一角罢了,所谓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钟六倒不是金融掮客,他所参与的买卖活动应该是物品。 手里有好东西不知道卖给谁,这就是合法掮客职业存在的意义,他们手里掌握着大量买家资源,只要值钱,绝对能卖出去。 非法掮客的话……就是根本不管东西是从哪来的,你只要给钱,我就帮你卖,其他的不问。 却不知钟六属于哪一种。 刚抓了姜名甫就找不到人了,恐怕属于第二种啊。 若翡翠来源不对,难道……这里面有郝震伦四人的事吗? 不好说,得把人找到好好问问。 “鬼市是什么地方?”陈益开口。 梁其东想了想,用了简单的语言概括:“大概就是集市吧。” 按照目前所了解的,明城鬼市其实就是旧货市场,和古玩街差不多,摊位上摆满各种稀奇古怪的物件,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陈益叫来了明城本地警员深入问询,基本明白了明城鬼市是个什么所在。 数码产品、鞋子衣服、文玩首饰、dvd光碟、二手老书……只要你能想到的,除了大件,几乎都能在集市上找到。 许多物品极具年代感,比如小霸王学习机,老手表,老打火机,磁带等等,都有。 花钱买回忆呗。 年轻人喜欢鬼市的新鲜感,中老年人喜欢回忆,反正那个地方平时很热闹。 陈益越听越觉得哪里不太对劲,钟六这个掮客怎么可能在旧货市场活动? 能赚钱?? 就算能赚钱,能赚到买大房子娶老婆的钱吗? 再说了,买个小霸王学习机还需要找掮客?这不扯犊子么。 “有没有擦边的地方。”陈益问。 “擦边的地方?”年轻警员没怎么听懂,“陈队您的意思是?” 他有些忐忑,陈益针对王秘书的余威还在心头激荡,此时此刻已经无法被对方年龄迷惑。 陈益看了他一眼:“娱乐场所有擦边,这种集市没有吗?” 年轻警员:“我……我不清楚。” 陈益:“找个有经验的本地警察过来。” “是!” 稍等片刻,一名老刑警快步走来,询问陈益指示。 陈益原话问了一遍,老刑警在思索过后,点头道:“有,有这种地方,还不止一个,但那是十多年前了,曾经被整顿过,现今不知道还在不在。” 陈益:“只是整顿?” 老刑警:“只是整顿,没有太严重的违法犯罪行为。” 陈益:“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肯定还在,当年最繁华面积最大的在哪?地址给我。” 老刑警:“好的,需要通知附近派出所吗?” 陈益:“不用。” …… 何时新那边查到了钟六的手机卡,大概范围在他所居住的小区,应该是放在了家里没带。 有点反侦察能力,恰恰说明他的失踪很有可能是为了躲警察。 躲警察,说明身上有点事。 找。 如果鬼市那边没有收获,那就要加派警力了。 明城不能待太长时间,此案的关键点还是在瑞城,需要尽快赶过去,在次之前希望胡庆志能带来新的线索。 晚饭后,陈益带着方书瑜和傅国勇两人出发前往目的地,先去看看什么情况。 人多不好办事,有些人对警察还是非常抵触的。 需要的话,再打电话叫人。 八点多,正是夜生活最热闹的时候,三人开车渐渐离开市区来到了郊区,周围行人和车辆明显少了。 这种环境,傅国勇极为警惕,手枪放在随时能掏出来的位置,确保陈益安危。 每个人在不同位置发挥不同作用,查案他很少能帮上忙,要是陈益在自己眼皮底下受伤,那他还不如直接脱衣服回家。 乌云遮蔽夜色,车辆在一个小巷停下。 三人下车穿越,两旁是高耸的围墙,墙面上覆盖着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青苔与藤蔓交织,为环境增添了几分神秘荒凉。 没有招牌,没有路灯,少有声音,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和虫鸣,歌唱夜的序曲。 傅国勇走在最前面,全身紧绷。 不过陈益明白危险是不太可能遇到的,否则也不会带上方书瑜,现在可不是十几二十年前。 空气中有潮湿的霉味,三人走了有五分钟,前方景象豁然开朗,嘈杂传入耳中,众多摊位在微弱的灯光下若隐若现。 这些摊位大多由木板搭建而成,少部分用铁皮。 陈益甚至看到了废旧的集装箱,上面有显眼的涂鸦,整的不错,多少透着点艺术气息。 就是普通的集市,只不过在氛围的影响下,给人感觉古里古怪的。 这不是进集市唯一的一条路,远处能看到另一个入口,但车开不过去,需要走很久。 附近少见居民区,集市仿佛被城市遗忘的角落,若干年后也许会遭遇拆迁。 集市并不排外,摊主和行人对陈益他们并不在意,顶多悄悄多看方书瑜几眼,以示对美女的尊重。 “这……这怎么找啊?” 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方书瑜觉得能找到钟六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 陈益轻笑:“当然是让别人帮我们找,这种地方和江城的古玩市场一样,上面肯定有制定规则的人。” “走,逛逛再说。” 三人融入集市走走停停,带着新奇感偶尔在摊位逗留。 集市商品琳琅满目,还可以用光怪陆离形容,从古董玉器到现代电子产品,从稀有药材到艺术品,还有动物的皮毛。 陈益观察了一会,发现不是珍稀保护动物皮毛,便没有理会。 就算有,也不会摆在明面上。 摊主们或坐或站,或微笑或冷脸,共同点就是无人主动招揽生意,大有爱买不买的架势。 夜风拂过,一阵阵凉意袭来,这里是繁华都市的另一面,也许有罪恶存在,但不是将其打死的理由,关乎民生。 就和有些娱乐场所一样,明知道里面有擦边行为,且容易滋生违法犯罪行为,能让这些地方全部关门吗?关门就可以避免所有。 显然是不能,存在即合理,娱乐是调节富足人们精神生活的主要方式,只需规范经营即可。 陈益注意到了一个小伙子,二十岁出头非常年轻,很瘦弱,头发有一撮黄毛。 可惜没有标配紧身裤和豆豆鞋,缺点了味道。 黄毛在集市漫无目的逛着,不时和摊主打招呼,摊主笑着回应。 嗯……看来是本地“土著”。 “生意怎么样啊老李?”黄毛路过摊位,笑着询问。 摊主回以笑容:“还行,算是开张了,今晚可以买斤猪头肉回家喝点,树哥今天来了吗?” “来了,已经喝上了,恭喜发财。”黄毛拱手,转身离去。 没走两步,黄毛感觉肩膀被人按住,他止住身形,下意识回头,发现是一位脸带微笑的帅气青年。 青年左边站着壮硕大汉,右边站着高颜值的美女。 “大哥,有事吗?”黄毛倒也客气,疑惑开口。 陈益笑道:“有点事,能带我去见树哥吗?” 黄毛脸色微凝,转身后撤两步警惕打量陈益:“找树哥干什么??” 陈益上前揽住了黄毛的肩膀,自来熟道:“有点小事问问,别紧张,带我去见他就可以了。” 说话的同时,他拿出证件。 看到证件上的警徽,黄毛变色:“警……你……我不知道树哥在哪啊!” 陈益笑呵呵解释:“兄弟,不是来查他的,找他帮忙而已,放心。” 黄毛坚持:“我真不知道树哥在哪。” 见状,陈益笑容微微收敛:“不带我去,我可喊人来亲自找了啊,影响大家做生意,是吧?” “他只要在明城,肯定能找到,顺便提一句,我们是明城市局刑侦支队。” 刑侦支队? 黄毛有被吓到,开始纠结,他接触过派出所民警,但没接触过刑警,半响后问道:“只是找他帮忙?” 陈益:“对。” 黄毛答应:“好吧好吧,我带你们去。” “谢了。” 三人跟随黄毛脚步穿过集市,最终来到了一处建筑门口。 黄毛要进去说一声,陈益没同意,他无奈,只得推开了门。 建筑内有一个小院子,院子通往正厅,从门口就能看到厅内有人在吃饭喝酒,笑声和聊天声传来。 门口有青年蹲着抽烟,看到黄毛带了陌生人,皱眉之下立即想要过来拦着问问。 “别别……警察同志找树哥有点事。”黄毛阻止。 “警察?” 青年迅速转身进了正厅,随后所有人都不吃饭了,聊天声戛然而止,全部朝门外看来。 但没有人站起身,也不打算迎接。 陈益踏进大门。 视线扫了一圈后,放在了最中间的主位上,那里坐着一位络腮胡男子。 “树哥吗?”陈益微笑。 男子和陈益对视,觉得有点眼熟,疑惑了一会后,突然记忆涌出。 见面照片。 “陈益?” 陈益笑道:“树哥认识我?” 得到肯定,树哥连忙站起身赶走朋友,将陈益请到了座位上。 “陈队长,久仰大名啊,您怎么到云州了?来来来,我给您倒上!” 陈益是上过新闻的,见过很正常,只要你特别关注这方面的消息。 黄毛有些蒙,不敢说话,和其他人一起站到旁边。 “查案期间不喝酒了,树哥,有事需要问问。”陈益客气将酒杯推了回去。 餐桌空了,只有树哥和陈益坐着,方书瑜傅国勇站到了身后。 “查案?”树哥很自然的将酒杯又推了回来,“什么案子啊,竟然查到了云州?” 第五百零一章 钟六被送到市局 面对树哥的询问,陈益只说了命案,其他的一概没有提。 得知是命案,树哥神色严肃了不少,凡事扯上人命,都会变得严重许多。 “陈队长放心,只要能帮上忙的,我阿树在所不辞。”树哥保证道,同时抽出香烟递了过来,“来来来,抽根烟咱慢慢说,时间有的是,喝杯啊?” “真不喝了。”陈益没有拒绝香烟,接过点燃,问道:“听说明城这样的鬼市还有好几个,都是树哥说了算?” 树哥笑了笑,谦虚道:“什么说了算,大家给我面子叫声树哥,有事会询问我意见而已,陈队长不要误会。” “哦对了,虽然叫鬼市,但都是合法生意啊,普通集市,正常交易。” 陈益不置可否,简单聊了两句后,直接问出了钟六的名字。 “钟六?”树哥点头,“我认识,他怎么了?” 陈益道:“暂时不清楚,我们需要找他问点事,但是人不见了。” 树哥笑道:“我也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了,钟六这个人啊,是个掮客,赚中介费的,这些年经常在各大集市瞎混,手里资源不少,办事靠谱,很多买家和卖家都愿意找他。” 陈益看着他:“树哥也找不到钟六?” 树哥迟疑片刻,说道:“我可以帮陈队长问问,结果不敢保证。” 陈益抬手抽了一口香烟,轻声道:“树哥啊,这个人呢,也许是本案关键人物之一,我相信树哥一定能找到他,希望树哥能上点心,帮我们这个忙。” 语气平缓,但当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周围所有人都预感到了即将来临的火药味。 树哥是真的客气真的愿意帮忙吗?不一定。 在陈益看来,有不少保留,不拒绝也不承诺,说的直白点就是敷衍。 我不得罪你,但也不会帮你抓我的朋友。 树哥同样抽了一口烟,笑道:“陈队长这话……有点强人所难啊,我就是个收租的,很多事都不关心,只能尽量帮忙问问,您见谅。” 听话听音,落到陈益耳中的意思就是:我凭啥帮你啊,又没交情,也讨不了好。 可以理解,没有好处谁愿意费功夫。 陈益给不了好处,对树哥这种人,他不会浪费钱财。 “树哥,有件事你可能搞错了。” 树哥奇怪:“什么?” 陈益:“我不是来和你商量的。” 树哥笑容收敛,周围手下也心头一紧暗叫不好,要是双方起了冲突,上还是不上啊? 那可是警察。 “陈队长什么意思啊?”树哥淡淡道。 此时陈益掐灭香烟站起了身,说道:“老婆孩子在明城,钟六他肯定不会离开,会去哪,想必树哥比我清楚。” “三天的时间找到他,如果找不到,清扫明城所有鬼市,我们掘地三尺自己找,到时候希望树哥能配合。” 树哥脸色变了变,眼角抖动。 鬼市性质和娱乐场所差不多,只要警察想搞你,绝对能查出事来,况且有些人暗地里在做什么交易,他明清。 安静了一会,树哥随之站起身:“陈队长放心,我尽全力帮忙。” 陈益没说话,不道谢,带着方书瑜和傅国勇离开了。 直到院门关闭,树哥方才坐了回去,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用刺激的辛辣感平复心情。 “阿树,真交人啊?”有年长的朋友开口。 他用的交人,而不是找人。 另一位朋友也说:“树哥,咱们没必要怕他吧?他说查就查啊?鬼市在明城发展了几十年,可不是说动就能动的,再说也没啥大事。” 树哥骂道:“你们懂个屁啊,陈益是什么人你们知道吗?背景就不提了我也不清楚,但去年在海外的岛屿上,他单枪匹马干掉了几十个国外枪手,救了几十名人质,听朋友说血都把岛给染红了,自己愣是只受了轻伤。” “后来武装直升机把那里给围了,警方军方肯定都有人脉,这种疯子惹他干吗?” “我特么还想多活两年。” 朋友惊呆:“卧槽!这家伙吃生米的啊??” 他不怀疑树哥的话。 树哥在全国各地都有朋友,小道消息还是非常灵通的,何况这么大的事情应该也不算秘密。 年长的朋友皱眉:“这样的话……阿树你刚才应该客气点,留个好印象。” 树哥无奈:“我哪知道他这么精,说实话我不想把钟六推出去,传扬开对我名声不好……算了,说多了也没用,明天……不,后天吧,后天找几个人去寻钟六,人绑了,送到市局。” 朋友说道:“咱们不先问问吗?” 树哥给自己倒酒,开口:“问个毛啊,跟我们没关系,别扯进去,谁知道钟六他这段时间卖了什么,早让他悠着点,现在出事了吧?” “你们警个醒,赚钱是次要的,安全第一,要是进去了就算手握几个亿也没地方花!” “擦擦边得了,别玩真的。” 几人点头。 另一边,陈益三人上车离开,路上傅国勇询问:“陈队,刚才那个树哥能找到人吗?” 陈益:“能找到,他说某句话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绝对知道钟六在哪,给面子没拆穿而已,咱们来云州查案,没必要和地头蛇作对。” “国勇你也一样,在合法与违法的中间边缘,学会斡旋变通,对你没坏处。” 地头蛇是打不死的,打不死他就有可能咬你。 刑警虽然和犯罪分子作斗争,不惧罪恶,但有些时候没必要太较真,平白树敌,否则过个十几二十年,全国范围内得有多少人看自己不顺眼? 他不怕,来多少干多少,但方书瑜呢?父母呢?未来孩子呢?亲戚呢? 要掌握一个度。 阳城孟毅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 “明白。”傅国勇点头,表示受教。 第二天下午,陈益接到了吴厅的电话,虽然陌生,但对方态度很好,让陈益交底,姜名甫的案子到底是什么情况,未来会面临什么结果。 看来,是有人找上吴厅了。 姜名甫在明城商界地位颇高,无论是商界还是官场,关心此案的人还是很多的,不希望他出事的人也不少。 王秘书在市局吃了瘪,其他人估计不再敢贸然前来。 “至少也是命案的参与者。”陈益给出保守回答,担心还有变数。 经历了那么多案子,他非常清楚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无法确定到底是咋回事,哪怕已经证据确凿。 “明白了,回去的时候代我向老方问好。”吴厅说道。 “好的。” 电话挂断。 又是一天过去,距离陈益给树哥的期限还剩最后一天,不出意外,人送来了。 双手被绑着送来的。 钟六身材挺瘦,个子倒是不矮,站在那里像个竹竿,脸上写满了郁闷。 他着实没有想到,树哥会把他绑到市局,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 警察找他不好找,但树哥想找他太容易了,只要不离开明城,藏下水道都能翻出来。 负责送人的两名青年把钟六往门口一放,喊了一声“钟六来啦!”后,立即溜了,速度快到等执勤民警从岗亭出来,早已没影。 钟六被带到了审讯室。 “姜名甫的手镯是你卖给他的?”陈益站在他面前。 钟六是那种怕警察类型的,连连点头:“是是是,这个手镯我赚了两份钱,但违法乱纪的事咱可不干啊!” 陈益似笑非笑:“违法乱纪的事不干?那为什么跑?” 钟六疑惑:“跑?我没跑啊?我就是……想清静清静,警察同志你可不知道,家里那口子整天烦人烦得要死,每次回家脑子都要爆炸。” “行了行了。”陈益不想听没用的,“刚才你说手镯赚了两份钱,什么意思?” 钟六说:“有一个人托我卖板料,这是第一份钱,几年后姜名甫派人来找我说买高品质满绿翡翠料或者成品手镯,我就在中间牵线又卖给了姜名甫,这是第二份钱。” 陈益明白了。 a卖给了b,b又卖给了c。 两个生意,钟六都赚到了中介费,这应该不是一笔小数目。 “一共赚了多少?” 钟六实话实说:“四百多万吧,第一个人收了百分之一,姜名甫收了百分之五。” 陈益多少有些惊讶,这来钱可真快,和高端房产销冠有一拼,怪不得能在明城买高端大平层。 “买家卖家互不接触?”他问。 钟六回答:“看他们自己吧,想接触就接触,不想接触就不接触,这两次生意都没接触,我一条龙给办的。” 陈益:“第一次什么时候?” 钟六想了想:“五六年了吧?具体日期我记不清了,得找找收款记录。” 陈益:“谁把翡翠板料卖给你的?姓名,联系方式。” 钟六脸色塌垮:“我……我不知道啊,这都是隐私,他们不说我从来不问,姜名甫是他手下自己说的。” 陈益不提违规的事,追问:“长什么样总记得吧?” 钟六小鸡啄米:“记得记得,这个记得,男的,挺年轻,脸型……” “你先等会。”陈益冲观察室招手,“把林辰叫进来。” 第五百零二章 江洋大盗? 在林辰画像的时候,陈益就坐在旁边等,思考钟六刚才所提到的信息。 a卖给了b,b卖给了c,目前来看重点就是a的身份。 手镯板料经了第二人的手依然还是板料,没有加工为成品,这倒很正常,高端翡翠本就不会轻易加工。 只要行业不崩盘,理论上放得越久越值钱,还要把通货膨胀也算进去。 多年前卖了几千万,现在已经近亿了。 这么看,b好像和这件事没什么关系,只是把翡翠在手里过了一遍,转手赚了好几千万。 查到a的身份后,如果a也没问题,说明翡翠料(手镯)和命案并无牵扯。 陈益判断,a没问题的可能性不大,因为钟六“消失”的很果断。 这意味着,钟六消息非常灵通,在听说姜名甫被抓后立即躲起来了,说明手镯很有可能来路不正,所以先躲起来看看情况。 跑倒是不至于,他要是真想跑,此刻早就出云州了。 老婆孩子在,他很难下这个决心。 再者,违法中介行为对一个两进宫的人来说,也不算什么大事, 林辰手中的笔在画纸上唰唰唰游走,在钟六的回忆下,很快勾勒出一个轮廓。 时间大概六年左右,看得出来钟六显然印象还很深,毕竟这是一单大生意,过手的翡翠价值连城,多少年也碰不到一次。 “不对,嘴唇还要再薄点。” …… “鼻子没那么挺。” …… “嗯……差不多了,脸还要再瘦点。” 听到【差不多】三个字,陈益下意识抬头,起身走来。 此时林辰还在根据钟六的描述修改,画像完整度来到了百分之八十,只要认识,已经可以辨认出来。 林辰沉浸在绘画中,似乎没有注意到画中人物的熟悉感。 陈益认出来了。 “郝震伦?” 在得知卖掉翡翠的人是郝震伦后,案件冗杂的线条再次重组,盗窃案和命案彻底关联,曾经想不通的点,此刻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调查进程开始大幅度往前推进。 他没有叫停,脑海中迅速整理当前所有线索。 第一,手镯原材料来自郝震伦,他来到明城通过非法掮客卖给了b,后来姜名甫找到同一个掮客,从b手里买走了手镯毛坯,加工成手镯。 第二,郝震伦、涂向南、米德力、饶家武四人死于四象续命,血液通过精细手段注入手镯,戴在了姜妍妍手上,她父亲姜名甫是参与者或嫌疑人。 第三,手镯被人偷走交给了玉树,玉树拿回雨落村放在祠堂,隐瞒自己打碎老祖手镯的事实,石鳞姐弟大概率参与其中。 第四,石鳞的姐姐月清身患重病需要大量金钱,且石鳞和手镯有关系。 第五,郝震伦曾经涉嫌洗钱,代表他有一大笔资金来路不正,钱应该是卖翡翠板料换来的。 第六,郝震伦是姜名甫的私生子,他本人并不知道,郝若菲怀孕后独自返回瑞城,生下郝震伦抚养长大。 六条确切的线索,还不足以还原所有真相,疑问还是有的。 第一,偷走手镯的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偷走手镯,为什么要交给玉树。 第二,价值连城的翡翠,郝震伦是从哪弄来的。 第三,涂向南去勐紬镇干什么。 第四,姜妍妍得了什么病,谁把姜妍妍治好的,谁提供了四象续命的方法,谁让姜名甫去买手镯,为什么这么巧买到了郝震伦卖掉的,作案对象为何精准锁定了瑞城四个相互认识的人,精准锁定了姜名甫的私生子。 第五,谁动的手,谁杀害了郝震伦四人。 第六,㱔石鳞和㱔月清在哪,胡庆志那边还没有传来消息说明调查并不顺利,两人因何销声匿迹。 六个疑问全部搞清楚,本案才算真相大白彻底结束。 陈益已经有了一个推断,前天他的思路被王秘书给打断,但具体内容还一直存放在脑海里,未曾消失。 弟弟。 他在思考作案动机的时候想到了亲人离世,当弟弟两个字蹦出来,直接对应上了石鳞。 石鳞是月清的弟弟。 玉树说过,也发过誓,自从石鳞离开村子后便从未见过,陈益相信。 但,他可没说过自己未曾见过月清。 当时在聊到石鳞月清的时候,玉树的情绪明显有了巨大波动,说明他和两个人并非没有交集。 如果他见过月清呢? 见过月清,却没有见过石鳞,代表什么? 两种可能:要么失踪,要么死了。 在审问玉树的时候,他不敢发誓说不知道手镯和石鳞有没有关系,那就是有关系。 石鳞和手镯有关系。 换句话:石鳞和手镯原板料有关系。 郝震伦发了一笔横财,拿着板料来明城通过掮客卖掉。 石鳞是雨落村人,他要是想空手淘翡翠的话,比任何人都具备先天优势。 姐姐生病了,需要钱,翡翠就是钱。 此案,依然还无法排除仇杀…… 条条线索推断下来,结论已经很明显了:郝震伦或受害者四人,从石鳞手里夺走了价值连城的翡翠。 当这个结论出来,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疑问全部消失,未知的涉案人,只剩下手镯盗窃者以及命案实施者。 “是这样吗?” 推断毕竟是推断,陈益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查手镯来源查到了死人身上,代表这条线索断掉,需要另寻其他方向。 去年,姜名甫见过谁认识了谁?是否有痕迹留下? 㱔月清和㱔石鳞在哪? 陈益有预感,这两件事只要解决一件,将直达案件终点。 林辰画完了,回头看向陈益,陈益摆手让他先离开。 啪啪啪! 陈益敲了敲画纸吸引钟六视线,开口:“这个人,是一起重大连环杀人案的死者之一,所以你要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不能有任何遗漏,明白吗?” 钟六吓了一跳:“真的假的?!” 询问没有得到回应,他信了,咽了咽口水后说道:“我知道的不多,我不认识他啊!” “那你为什么躲起来?!说实话!想想家里的老婆孩子,是不是想进去蹲几年?” 钟六或涉嫌非法经营罪,或涉嫌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罪(原销赃罪),很有可能被判有期徒刑,口供在量刑上还是很有帮助的。 若能间接帮助警方侦破案件,就算最终核实有罪,也有缓刑的几率。 钟六对“蹲”这个字极为敏感,毕竟二进宫了,非常清楚里面是什么光景,暗无天日不说,主要是没自由。 尤其是现在有了老婆孩子,内心会更加抗拒。 “我说实话我说实话!别让我坐牢!”他急了,声音带上了恳求。 陈益:“坐不坐牢我说了不算,你要做的是尽可能去回忆,否则谁也帮不了你。” 钟六:“是是是……我回忆,我回忆,那个人他……他一看就有问题,我当时就判断出那块板料来路不正。” 陈益:“问过了?” 钟六点头:“问了啊,好奇嘛,我问他东西怎么来的,他非常警惕,反过来质问我说:不是从来不管来源的吗?” 陈益抬手摸了摸下巴,郝震伦看来是专门找上的钟六,为的就是尽快出货,并且保证安全性。 上千万的料子可是烫手山芋,要是走正规渠道,未来很有可能被查出源头,甚至当场遭受质询,找掮客至少可以把风险降到最低。 至于为什么没有选择在瑞城出手…… 可能性很多。 比如,瑞城不好找到买主,能一次性拿出数千万的客户还是不多的。 比如,秉承命案“远抛近埋”的理念,赃物当然是卖的越远越好。 等等。 “还有什么?”陈益并不满意,“告诉点我想知道的。” 钟六皱眉努力思索,突然目光亮起:“雨寨!他提到过雨寨!” 闻言,陈益目光微凝:“什么情况下提到的?你问的还是他主动说的?” “主动说的!应该是说漏嘴了!”察觉到情报对警方有用,钟六整个人精神起来,“当他拿到钱的时候嘚瑟的很,非常兴奋说了一句雨寨没白去,刚说完就后悔了,吓得赶紧看我的反应。” “其实我也没听懂,后来和朋友喝酒闲聊起来的时候,才知道雨寨好像是瑞城的翡翠之乡,我猜他是偷的!” 陈益安静下来。 如此,线索又对上了,之前的推断是合理的。 钟六小心翼翼道:“警察同志,我说的管用吧?能不能不让我坐牢?” 陈益微微抬头:“如果仅仅是作为中介买卖了这块板料,有可能不用坐牢,但缓刑跑不了,前提是你身上没有其他事。” 钟六松了一口气,他对缓刑持无所谓的态度,反正已经进去两次了,有了两次案底,这辈子资料都不可能清白,不在乎多一次。 只要不坐牢,还能和老婆孩子团聚,就是最好的结果。 大不了缓刑期间老实点呗! 以后多挣点钱给孩子最好的生活,他们因为自己不能考取大部分编制不能当兵,做父亲的只能尽最大努力弥补,保证他们衣食无忧。 只要有钱,编制就是浮云,考编不也为了生活吗?这年头哪有为了无私奉献去考编的,都带着功利心。 这番话他只敢自己想想,说出来有抹黑……警察的嫌疑。 审完了钟六,陈益带着新线索再次提审姜名甫,可惜对方心理素质非常稳定,嘴很硬,到最后拒绝回答任何相关问题。 陈益准备返回瑞城。 月清在明城的就诊记录已经调查清楚,负责警员做了汇报,她早年确实到过明城,但没有久留。 这个病很透明,没必要多次进出医院,能治,需要钱。 突破口,依然还在瑞城,甚至月清有可能就在瑞城。 离开之前,他专门和瑞城市局的副支队长聊了很久,让对方彻查姜名甫所有人际关系和详细情况,包括不限于银行流水、手机通话记录、能查到的所有行动轨迹。 痕检在姜名甫家发现了第二部手机,没有手机卡,陈益推测这是姜名甫的秘密电话,用来联络隐藏在暗处的执行者。 在警方闯入庄园准备带人的时候,他把手机卡扔了。 痕检没有找到手机卡,估计已经剪碎冲进了化粪池。 “重点是,他有没有存在前科的朋友。”陈益说道,“遇到任何阻碍就说是陈益的命令,解决不了直接给我打电话,或者直接给夏厅打电话。” 副支队长点头:“陈队放心,只要能查的,我一定都挖出来。” 到了副支队长这个层次已经不缺乏勇气了,哪怕对方是姜名甫。 何况还有陈益和夏阑山兜底,铆劲查就是了。 专案组离开明城赶往瑞城,如果顺利的话,此案会在瑞城结束。 “给勐紬镇打个电话。”路上,陈益对梁其东说,“让他们派人去雨落村问问,月清和石鳞是干什么的。” 梁其东:“陈队指的是职业?” 陈益点头:“对。” 目前他只知道有月清石鳞这两个人,其他的一概不清楚,当时在雨落村的时候还没查到这么多东西,自然不会去深入问询。 现在还来得及,再走一趟就是了。 快的话单程七八个小时,问清楚后用卫星电话通知,今天晚上就能得到答案。 “我马上给老邵打电话。”梁其东拿出手机。 枯燥的路途,行车的颠簸,陈益这次什么都没想,坐在车里闭目养神小睡了一觉,充分休息了一下大脑,调整到最佳状态。 到瑞城的时候刚好是饭点,胡庆志不在,陈益给他去了电话,得知正在外面走访。 “陈队,我查到了点有趣的东西,回去和你说。” “对了,给我们留点饭啊。” 陈益莞尔,吩咐秦飞出去买点好的。 另一边,何时新展开电脑继续未完成的任务,搜索瑞城乃至整个云州关于神偷的消息。 胡庆志到瑞城的时候是晚上八点,一行人饿坏了,打开还温热鸡鸭鱼肉狼吞虎咽。 “感谢陈队。”他知道这是陈益专门买的,很丰盛。 陈益点燃香烟,笑道:“慢点吃,边吃边聊,查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了?” 胡庆志咽下口中食物,说道:“关于神偷啊,有眉目了,不过都是小道消息,这几天我走访了瑞城各大监狱,还去见了刑满释放人员,以盗窃犯为主,你猜怎么着?有牛逼人物。” 陈益奇怪:“牛逼人物?什么意思?” 胡庆志再次扒了一口饭,道:“传言,有个劫富济贫的江洋大盗!哦不是一个,是一对!” 陈益狐疑:“真的假的?” 搁这拍电影呢? 胡庆志:“反正有好几个人都这么说了,为此我还专门去查了报警记录,立案没立案的加一起,有两位数之多,就活跃在瑞城,周边城市还没来得及落实。” 陈益眼神微微眯起,这案子越查……越有“意思”了。 盗窃案不立案很常见,因为侦破率极低,很多派出所或者分局一般都选择先侦查,抓到人了再立案,这样的话立案和结案同步进行。 原因很简单,立了案没破的话影响破案率,这也没办法,上面要数据。 “一对?情侣吗?雌雄双煞啊?”在陈益不说话的空档,何时新视线离开电脑,问道。 胡庆志摇头:“那就不清楚了。” 第五百零三章 第二次对话郝若菲,关键推断 会议室只剩下了吃饭的声音,偶尔能听到何时新敲击键盘。 吃的差不多了,胡庆志动作放慢,看向陈益说道:“陈队,要真的存在这两个人,你觉得是㱔月清和㱔石鳞吗?” 既然是一对,那肯定是男女,但不一定是情侣,兄妹或者姐弟都可以。 㱔月清和㱔石鳞,就是姐弟。 之前二次审问石鳞后,已经推测给玉树手镯的人有可能是月清,现在听说了所谓“江洋大盗”的消息,很容易联想。 从山村走出来的姐弟成了江洋大盗,在“业内”口碑还挺好,让人津津乐道,听起来有些不真实。 陈益刚才正在想这个问题,此刻开口:“看起来像,但总觉得不太对,瑞城和明城都没有月清长期做透析的记录,也没有换肾手术记录,手里有钱了不治病的吗?” 胡庆志:“这倒是,难道去了省外其他城市?” 陈益摇头:“先不考虑那些,我们现在没有警力去查。” 病历尚未实现全国联网,短时间内无法落实月清到底有没有做过大手术。 程汉君道:“先不说消息的可靠性,就算真的存在这对江洋大盗,也不一定和手镯失窃案有关系吧?” 以讹传讹三人成虎,有些小道消息时间长了,就会变得非常离谱。 可能本人只是个偷电瓶的,因为某些特殊原因被推上神坛,留下了江洋大盗的传说。 都二十一世纪了,劫富济贫这四个字实在太过遥远,不符合当下国情和现代人性。 程汉君说的很客观,陈益在考虑要不要追查这条线索。 既然是传言,查起来难度还是非常大的,并且不一定有收获,白忙乎的可能性很高。 秦飞此时开口:“劫富济贫,富不好查,可以查贫,真的有人收到过天降的救命钱吗?如果有,应该见过吧?林辰在这里,我们可以还原。” 林辰直了直腰板,在团队中被需要的感觉极好,他非常庆幸当初自己没有扔掉画笔,也非常庆幸陈益成了他的姐夫和伯乐。 胡庆志吃完了饭,手下警员开始收拾桌子,他点燃一根饭后烟,顺着秦飞的话题继续:“工作量不小,瑞城人口三十万,我们没有确切情报,难道要一个一个去走访吗?” 这比查各医院病历所需警力还要大。 理论上当然可以实施,把全城所有派出所都调动起来即可,再不行从周边城市抽人,反正省厅专案组权限大,各地警队有义务配合。 秦飞想了想,微微点头,操作起来还是很难的,在不确定线索是否有用的时候,要尽量避免耗费大量警力和时间,先把重点放在其他方面。 “暂时先放一放,顺带查。”陈益说话了,“我们现在已经锁定了郝震伦,他是第一个被杀的,也是负责卖货的,说明在四人中他是具备一定话语权的关键人物,不管四名受害者曾经做过什么,郝震伦都有可能是主谋。” “秦飞,把明城查到的线索和胡队长通一下。” 秦飞点头:“是。” 他看向胡庆志等人,从姜名甫开始说,然后是钟六,最后是突然出现的人物郝震伦。 已经可以确定,明城手镯失窃案和瑞城的连环杀人案是有联系的,而且联系相当密切。 胡庆志越听越吃惊,他脑子转的很快,立即明白:“也就是说查清楚郝震伦是从哪弄的板料,很有可能锁定真凶吗?” 陈益点头:“目前判断是这么个情况,我怀疑石鳞,他是雨落村人,又和手镯有关系,而涂向南在遇到经济问题的时候去过勐紬镇,人现在又找不到了,不得不考虑双方曾经有过交集。” 话题到石鳞终止,现在的问题是,要尽快找到这对姐弟。 胡庆志试过,确实没有任何踪迹。 会议持续到了晚上九点多,梁其东的电话响起。 正在说话的陈益噤声,看了过去,应该是雨落村那边有了消息。 “喂?”梁其东立即接通电话,听了一会又问了两句,内容牵扯到了村医,“好我知道了,你们在村子住一晚明天再回来吧,安全第一,晚上山路不好走。” 挂掉电话后,他向陈益转述。 㱔月清是医生,但还没有出师。 雨落村的村医是有传承的,老一辈将毕生所学传授给年轻一代,年轻一代学成后会成为村里的医生,伤风感冒跌打损伤等都不在话下,甚至像心绞痛、糖尿病、痛风、头疼高血压这些疑难杂症,都可以在有限条件下,合理用药。 这一代学医的年轻人一共有三个,两男一女,女的正是㱔月清。 说起来挺唏嘘的,一个要把毕生奉献给医学的女孩,最终却查出了尿毒症,当时的㱔月清不知是什么心情。 侧写对上了。 【女性,瑞城人,年龄未知,可能精通医术,对毒理非常了解,熟悉翡翠业,案发前有至亲在非正常条件下离世】。 一个山村里的村医,想必不会不懂草木的毒性。 只要确定石鳞已经死亡,那么㱔月清的作案嫌疑是有的。 沉默良久后,陈益开口:“向云州所有城市发协查,寻找㱔月清以及㱔石鳞的下落,我预感这个人是本案的关键。” 胡庆志:“是!” 会议结束,专案组离开市局回酒店休息。 今天晚上陈益有点失眠,在狭窄的阳台上抽了好几根烟,方才躺到了床上。 方书瑜也没有睡,他知道陈益在思考问题一直在等,这次明城的调查收获应该让他有了明确的方向,甚至对结果也有了准确率不低的猜想。 以前那些案子都是这样的,已然到了拨开云雾的阶段。 既然还没有迅速推进案情,说明再次遇到了难点,比如寻找㱔月清姐弟就是个问题,人海茫茫谁知道在哪。 “㱔石鳞有可能死了啊。”面对方书瑜,陈益有啥说啥。 “死了?”方书瑜脸色微变,回想专案组今天晚上在市局的会议内容,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郝震伦他们干的?” 陈益:“推测是他们干的,当然也不一定死了,也许状况不容乐观,比如重度残废。” 方书瑜:“㱔月清在给弟弟报仇?” 陈益:“此案自始至终没有排除仇杀的可能,我能确定姜名甫被人当枪使了,关于郝震伦……明天我得找他妈再聊聊。” 方书瑜脑海中浮现出那位气质优雅的美妇,说道:“我也去。” 陈益点头:“行,就咱俩吧,人少点。” …… 第二天,陈益交代了何时新他们一声,然后和方书瑜吃完早饭后直奔郝若菲所在的小区。 现在是八点半,也不知道郝若菲醒了没有。 痛失亲子,估计她也没心思睡懒觉。 出示证件进了小区,陈益没有选择去敲门,而是和上次一样来到了后院。 很巧,郝若菲穿着浅绿的连衣裙,正手拿喷壶在打理盛开的月季。 当下月份是瑞城的雨季,但最近一段时间没怎么下雨,这对处在亚热带的城市来说,干旱是免不了的。 怪不得院子里的月季长的那么好,是主人精心照顾的结果。 郝若菲还是如上次一样精致,头发盘起,在清晨的阳光下细腻有光泽,偶尔垂下的发丝增添了层次感,如同画家笔下最美丽的色彩。 不谈为人仅看外表,姜名甫失去郝若菲绝对是一个损失。 姜名甫妻子的基本资料他在明城已经看过了,长相一般,有点商业背景,父亲在明城是做手表生意的。 初步判断,姜名甫在学影视剧中的陈世美。 两人在院门口站了一会,郝若菲有所感应,转头看了过来。 发现是陈益,她犹豫片刻,拎着喷壶上前打开院门,也不说话,继续打理月季。 陈益并不在意对方的态度,经历了那么多事,还能保持良好的情绪已经非常难得。 他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开口打破沉寂:“我刚从明城回来,姜名甫已经被刑事拘留,等待后续的深入调查。” 听得此话,喷壶洒出的水雾戛然而止,郝若菲石化了两秒,而后继续按动喷壶开关。 月季花瓣颤动,尽情享用等待一夜的甘霖。 “姜名甫是谁,我不认识。” 或许是出于礼貌,郝若菲还是给出了回应。 陈益叹道:“郝女士,我们坦诚相待吧,郝震伦和姜名甫的dna亲子鉴定已经做完了。” 哗! 喷雾水量徒然加大,郝若菲身体颤了颤,缓缓转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惊愕:“你……” 陈益接着说道:“很抱歉,姜名甫已经知道了,因为我们警方需要他的口供,可惜,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郝若菲的承受能力还是很强的,经历了儿子死亡的巨大悲痛,其余对她来说都算毛毛雨。 沉默良久后,她声音响起:“什么口供,他干什么了?” 陈益:“暂时还不能说,等证据确凿盖棺定论,您会知道的。” 不到案结那一刻,就不能说百分之百,他不会在调查期间和受害者家属讲太多。 郝若菲放下喷壶拿起了剪子,开始为月季修剪多余的枝杈,让月季能生长的更好,边剪边说话:“陈队长这次过来就是和我聊姜名甫的吗?他和震伦的案子有关系?还是陈队长个人的八卦心?” 陈益:“主要聊郝震伦,如果方便的话……也可以顺便聊聊姜名甫。” 郝若菲立即给出回应:“我不想聊这个人,陈队长很聪明我就说的简单点,他为了事业把我扔了,理解吗?” 陈益:“当然理解,姜名甫的岳父能在事业上给他很大的帮助,这件事我知道。” 郝若菲不再说话,用沉默表示这个话题结束。 “您很爱他?”陈益问。 “陈队长。”郝若菲提醒。 陈益适可而止:“好的我明白,关于郝震伦我有问题想咨询,他有没有可能知道自己父亲是姜名甫,这件事很重要,希望郝女士认真回答不要敷衍。” 郝若菲手中的剪刀垂落,随之落下的还有月季的断枝,道:“有可能,家里有姜名甫的照片,我虽然藏的很隐秘,但这么多年了,他也许见到过。” 陈益:“他没有拿照片问过你?” 郝若菲摇头:“没有,我和他说了,你没有父亲,我永远不会告诉你父亲是谁,死了这条心。” “而且……我还说过狠话,就算你有一天知道了父亲是谁,如果敢去相认,断绝母子关系,有多远滚多远。” 陈益又明白了某些细节。 看来,郝震伦很听母亲的话,从心理和行为上都不敢有任何忤逆。 能感觉的到郝若菲是一个很有气场的人,郝震伦长年累月在郝若菲的庇护和教育下成长,估计有点怕她。 “谢谢,我没有问题了。” 简短的对话甚至没超过五分钟,陈益道谢后转身离开,这让郝若菲多少有些错愕。 还以为,又要和这位年轻的刑警聊很久。 “陈队长。”郝若菲喊住了他,总觉得对方这次上门……哪里古怪,说不上来,心里却莫名发慌。 可能,是突然提到了姜名甫? 陈益回头:“郝女士还有什么事吗?” 郝若菲迟疑少许,摇头道:“没事,您慢走。” “嗯。” 陈益嗯了一声,和方书瑜离开小区上车。 坐在车上,陈益没有启动,眉头深深皱起,副驾驶的方书瑜一语不发,避免打扰陈益的思路。 她对陈益很了解,此刻对方的思维应该已经启动了,外界一切都摒弃在外。 “不会这么巧,郝震伦和姜名甫的关系……必然不是秘密。” “郝若菲不会说,姜名甫不知情,那么来源就是郝震伦了。” 陈益自语默念。 他脑海中重新梳理那六个疑点。 第一,偷走手镯的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偷走手镯,为什么要交给玉树。 现在怀疑石鳞没有作案能力,月清是女的,那么偷走手镯的人应该是第三个人,且与月清姐弟认识。 不但认识,很熟。 第二,价值连城的翡翠,郝震伦是从哪弄来的。 现在怀疑是从石鳞手里抢的。 第三,涂向南去勐紬镇干什么。 现在怀疑是去碰运气,有了第一次就想有第二次。 第四,姜妍妍得了什么病,谁把姜妍妍治好的,谁提供了四象续命的方法,谁让姜名甫去买手镯,为什么这么巧买到了郝震伦卖掉的,作案对象为何精准锁定了瑞城四个相互认识的人,精准锁定了姜名甫的私生子。 是月清吗? 第五,谁动的手,谁杀害了郝震伦四人。 这件事除非姜名甫开口,否则调查难度极大。 第六,㱔石鳞和㱔月清在哪,两人因何销声匿迹。 基于以上判断,答案很明显,一个可能死了,一个可能躲在某个地方。 六个疑点迅速闪过,陈益重点放在了第四疑点的后半段。 作案对象为何精准锁定了姜名甫的私生子? 郝若菲不会说,姜名甫不知情,只能是郝震伦说出去的。 他会跟谁说?涂向南他们吗? 不对,如此隐秘的事情,还有郝若菲的威压,郝震伦不太可能主动提起,就算某天说漏了嘴,或者有人刻意探听,最有可能让郝震伦开口,最有可能让他毫无防备的应该是……床榻佳人。 他记得,郝震伦最后一个女朋友叫安银芝。 “安银芝是孤儿。” 陈益眼神中展现出明悟睿智的光芒,这很有可能是一次关键推断。 第五百零四章 安银芝,安银木 梁其东在接到陈益电话后,立即带上了两名女警火速前往安银芝所在的美甲店,赶到的时候,方书瑜正在店里做美甲。 一共三位美甲师,都在忙碌,负责给方书瑜做指甲的正是安银芝。 陈益坐在旁边认真看着。 见状,梁其东没有打扰,示意两名女警在外等待,随时准备执行陈益的任何指令。 几人都穿着便衣,步行街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多,倒也不会引起注意。 店内,安银芝做的很认真,身着简洁大方的白色衬衣,长长的袖子卷起显得非常干练,合身的裁剪勾勒出匀称的身材。 因为低头的缘故,利落的短发垂下几缕,在温婉中平添了不羁。 陈益不时打量她,清秀的容颜宁静脱俗,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高洁。 “这个颜色可以吗?”指甲修好后,安银芝拿出颜色,微笑询问方书瑜的意见。 方书瑜想了想,道:“再淡点吧?” “这个呢?”安银芝又问。 方书瑜点头:“可以。” “好的。” 安银芝手法很细腻,开始为指甲上色。 动作轻盈,色彩在她涂抹的动作下渐渐绽放,如盛开的花朵般鲜艳充满生机,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枚指甲渐渐成形,方书瑜颇为满意,眼神中带着期待。 在期待之下,还有对安银芝的惋惜。 她知道陈益已经开始怀疑安银芝了,知情者?参与者?甚至策划者?都有可能。 此刻看着安银芝认真的样子,想到对方可怜的身世,方书瑜还真有点希望是陈益怀疑错了。 怀疑到底是怀疑,有搞错的可能。 小小的美甲店,是梦想,是热爱,不论对客人还是店主来说,都能称之为心灵的避风港。 方书瑜也喜欢美甲,只是因职业缘故不方便罢了,哪有女孩不爱美的。 安银芝很安静,没有去问陈益今天怎么有空,也没有去问郝震伦的案子怎么样了,她只是把陈益和方书瑜当成普通客人,做好自己的工作。 陈益的目光在安银芝和方书瑜的指甲来回移动,大概确定了美甲流程的关键节点。 在关键节点这一刻,如果美甲师的内心有了巨大波动,影响动作,可能会让当前美甲出现瑕疵。 一只手做完了,方书瑜看了看很是喜欢,换了另一只手。 先从大拇指开始。 陈益把握时机脱口而出:“你认识㱔石鳞吗?” 霎时间,安银芝纤细洁白的手指出现轻微的颤动,导致涂抹出现偏移,失去了原有的平顺。 “不好意思啊,我给你清理干净重新来,不影响的。”安银芝歉意一笑,拿清洁工具的时候看向陈益,“陈警官刚才在和我说话吗?” 陈益微笑:“没错。” 安银芝轻轻为失败的指甲擦拭,因为时间比较短,所以擦起来很容易,边工作边开口:“㱔石鳞?我第一次听说这个姓,不认识。” “㱔月清呢?” 安银芝摇头:“也不认识,我平时没什么朋友,接触的基本都是顾客。” 陈益不再往下问,刚才安银芝的反应他看在眼里,㱔石鳞三个字显然让安银芝的情绪产生了剧烈波动,这已经不仅仅是认识那么简单了。 如果安银芝也是局中人,那她在本案中扮演什么角色呢? 之所以查到安银芝,是因为除了郝震伦自己,外人不太可能知道他和姜名甫的关系,而女朋友在信息获取上具备很大优势。 也就是说,安银芝知道郝震伦是姜名甫的儿子,所以姜名甫在作案对象的选择上,才精准锁定了郝震伦。 这么想的话,安银芝可就是参与者了,她的目标就是郝震伦四人,借助了姜名甫这把刀。 再联系此案是仇杀,那么动机呼之欲出:安银芝在为㱔石鳞报仇。 为什么给㱔石鳞报仇?两人关系非同一般,不排除曾经是情侣。 以身入局变成郝震伦的女友,虚与委蛇在精神和肉体上都迎合,牺牲简直比唐一平被杀一案的周之月还要大。 当前只是个人判断,没有任何线索和证据指向安银芝,需要深入调查。 长久的沉默中,方书瑜的指甲做好了,在烤灯完毕后彻底成型,安银芝露出了笑容。 “可以了。” 陈益站起身:“安小姐,很抱歉,有一起刑事案件需要你跟我们回市局接受调查,店里的事情安排一下吧。” 此言一出,左右两边原本在工作的美甲师动作停顿,愕然转头,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空气凝结。 前一秒还在做美甲,下一秒就要带人走? 反转的有点快。 “调查我??” 安银芝错愕不解,指着自己。 陈益点头:“对,请配合一下。” 此时梁其东走了进来,身后两名女警上前,锐利严肃的目光落在安银芝身上。 现在只是配合调查而已,如果抗拒,就会变成强制传唤。 “陈警官……确定没搞错?”安银芝满脸莫名其妙,表面看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益道:“我们到局里再说吧,只是调查而已,安小姐不必担心,或许很快就能回来。” 安银芝拒绝不了,只得无奈答应:“好吧,那我安排安排店里的事情。” 陈益:“可以,老梁,你留在这,我出去一趟。” 离开美甲店,陈益电话通知了何时新等人,而后兵分两路,约定半个小时后在瑞城某福利院集合。 这家福利院,是安银芝从小生活成长的地方。 在脑海中,陈益已经将本案所有线索全部串联了起来,唯一剩下的,就是盗走姜妍妍手镯的神秘人了。 只要落实了这件事,本案将不再有疑点。 没有了疑点不代表能结案,最终结局谁也说不准。 …… 城市一隅,毗邻郊区的地方,静谧坐落着一家充满爱与温暖的福利院。 对福利院陈益他们并不陌生,阳城那个案子虽然过去了几年,但回想起来仍然记忆犹新,令人扼腕。 这里,不仅是孩子们遮风挡雨的港湾,更是心灵得以滋养升华的乐园,不过说句煞风景的话,没有父母的矫正和指引方向,孩子未来的道路往往荆棘遍地。 面对荆棘,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选择,这就要看孩子的性格和心理了。 陈益一行人站在了福利院门口。 这家福利院绿化不错,四季常青的树木吸引视线,正前方是老旧不失庄重的建筑,墙面涂着柔和的色彩。 表明身份后,保安打开了院门,正值午饭的点,在门口就能闻到淡淡的饭菜香,耳畔还回荡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小孩子很容易满足,对他们来说就算没有父母,只要有吃有喝有朋友,便是最大的幸福。 按照保安的指路,陈益等人直接上楼,敲开院长房门表明来意,对方很客气,又是沏茶又是拿水果,招待周到。 陈益客气了一番,进入正题。 院长年龄不小,看起来五十多岁,对方表示在福利院已经干了二十多年,他喜欢这份工作。 陈益信,也尊重。 能在福利院工作的总归有点爱心,愿意为这些可怜的孩子奉献微薄之力。 “你说银芝啊,记得记得,银芝这个孩子我很有印象,比其他人都要早熟,脑子灵光,可惜啊,没有完成学业。” “说起这件事我就来气,肯定是被银木带坏的。” 银木? 陈益目光微凝:“男的女的?” 院长道:“男的啊,全名叫安银木,名字还是他们自己起的呢,说是来自木芝两个字,两个孩子从小关系就很好,形影不离的。” 木芝是一种菌类,其实就是灵芝,生长在树木之上。 陈益问:“您刚才说安银木带坏了安银芝,这是什么意思?” 院长无奈:“银木当年是我们这最难管的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你说他也不听,还老跟我对着干,开我的玩笑。” “也不知道他从哪学的,不到十岁的时候,就能悄摸把我身上的手机给顺走,要不是我去摸口袋找手机,都没发现。” “那时候只要我严肃教育他,完了他肯定得顺点什么东西,有一段时间啊,我抽烟都找不到打火机,警察同志你猜怎么着?都在他床下藏着呢!” 院长滔滔不绝,说起银木眉飞色舞,虽然一直在吐槽,但从表情上并没有看出任何厌恶,反而是长辈对晚辈的喜爱和怀念。 嘴上骂,心里爱。 陈益等院长说完了,开口:“所以您觉得他出去会当小偷?” 院长摆手:“那倒不会,这孩子顽皮却没什么坏心眼,对朋友也很好,有一次我办公室里别人送的两盒月饼没了,就是他偷走的,没自己吃,分跟其他小朋友了。” 陈益点头:“明白了,那他在孩子们心中的威信肯定很高。” 院长笑道:“高,高的很,大家都听他的。” 陈益暗叹:“懂,劫富济贫呗。” “劫富济贫?”院长觉得这个词挺贴切,“偷我的东西给其他小朋友吃,嗯……算劫富济贫吧,诶?对了,警察同志问他们干什么,不会犯事了吧?” 他有些忐忑。 陈益否认:“没有没有,院长不必多想,我们只是来了解情况而已,您知道安银木现在在哪吗?” 院长摇头:“不知道,很多年没有见过了,哎也不想着回来看看我,不就是小时候对他严厉了点么。” 看得出院长挺遗憾挺怀念的,虽是指责但语气中也有理解。 离开福利院后,孩子便有了属于自己的生活,只要过得好,不回来也无所谓。 “是吗?”陈益觉得不符合安银木人设,想了想后,问:“那福利院这些年有没有收到过匿名捐赠。” 院长不假思索:“那倒是有,钱啊,衣服啊,食物啊什么的,但不知道是谁,社会好心人还是很多的。” 陈益默然。 也许,这里面有安银木吧。 传言应该不是假的,瑞城真的有一对“雌雄大盗”,且大概率,就是安银木和安银芝。 他没想到这条线索会自己冒出来,怀疑了安银芝来到福利院,马上问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因果有定数啊。 线索彼此联系,只要不偏移,顺藤摸瓜就能查到事实真相,没有那么难。 “我能把安银芝和安银木的档案复印一份带走吗?”陈益提出请求。 院长没有拒绝:“当然可以,您稍等。” 二十分钟后几人离开福利院,回到车上的何时新立即展开电脑开始调查安银木,只要存在生活上的痕迹,就能查到。 车辆还未启动。 陈益现在想的是如何找到㱔月清,从实际情况看,哪怕判断完全正确,安银芝恐怕也不会说实话。 连和此案关系不大的玉树都守口如瓶,更别说安银芝了。 只要安银芝缄口不言,想要找到㱔月清非常困难,胡庆志已经找了一圈,在现如今连打个卡都会上传警务系统、随便出个门都会留下大量电子网络痕迹的今天,没找到代表行踪隐秘。 陈益未雨绸缪,首先考虑无法从安银芝身上获得情报的可能。 “总要见面的吧?” 陈益很快锁定了一个调查方向,让秦飞开车。 瑞城市局。 安银芝没有进审讯室,她在本案中是凭空冒出来的,没有任何线索指向她有作案嫌疑。 警员很客气,给她倒了一杯水。 胡庆志等人聚在一起,讨论着关于安银芝的问题,梁其东知道的不多,一个小时前陈益只是打电话让他带女警去美甲店,其他的没提。 既然陈益这么做了,说明有了新的判断,郝震伦的前女友安银芝可能是本案相关者。 他们没往嫌疑人方面去想,实在是八竿子打不着。 “陈队去哪了?” “不知道啊。” “那等着吧。” 陈益很快返回,没有和胡庆志他们多说,询问过后直接进了安银芝所在的房间,此时的她已经把面前的杯中水喝完了。 “陈警官。”安银芝站起身。 她有良好的涵养,无缘无故被带到了市局,并没有生气。 “坐。”陈益笑了笑,拿纸杯给自己倒水,等待接满的时候回头,“安小姐,你知道安银木在哪吗?” 听到安银木这个名字,安银芝的表情有了短瞬凝固,随即舒展,没有否认自己认识安银木。 “不知道啊,很久没见过了。” 第五百零五章 目标:热带雨林 …… 陈益倒完了水,回身坐在安银芝面前。 目前没有掌握任何实质性的线索或者证据,所以对于安银芝,几乎所有审问技巧都用不上,只能尝试和她好好聊聊。 没有证据,就无法利用直接证据和间接证据交叉询问,也不好去设置逻辑陷阱,能做的只有从人际关系角度出发,多方面旁敲侧击。 人可以貌相,陈益感觉眼前这个女孩不是简单人物。 “陈警官为什么突然提到了安银木?” 不等陈益开口,安银芝主动发问,体现了稳定的心理素质。 陈益笑道:“我刚从福利院回来,院长聊起来的。” 安银芝奇怪:“陈警官去了福利院?是在详细调查我的背景吗?到底是什么案子让陈警官认为我牵扯其中?” 只要她否认认识㱔月清,否认认识㱔石鳞,否认自己很长时间没有和安银木联系过,理论上陈益其实很难和她聊下去。 但事实就是事实,只要存在事实,就会有破绽。 不然的话,安银芝现在也不会被带到市局,坐在陈益面前。 “除了你和石鳞的关系,以及在郝震伦四人被杀一案中的参与度,其他的我都大概明白了,所以安小姐没有必要把戏演的这么逼真。” 陈益不想循序渐进,也没打算在彼此之间建立信任与压力并存的环境,话题直接跳到了结尾。 意思就是:我已经知道了此案是怎么回事,而且已经锁定了你为本案嫌疑人之一。 安银芝和陈益对视片刻,展颜一笑:“陈警官,我听不懂你的话啊。” 这不是正常反应。 如果她和本案无关,应该非常惊诧的反问:你怀疑郝震伦的死和我有关? 简单聊了两句,何时新敲门走了进来,将安银芝的通话记录递给陈益。 陈益接过扫了一眼,没有安银木的名字,但在姜妍妍手镯被盗前后,存在一个多次通话的陌生号码。 “找不到号主,黑卡。”何时新弯腰低声道。 黑卡? 嗯……很符合一位江洋大盗的行事风格。 “去把所有悬而未决的盗窃案调出来过一遍,提取重点,简单查一查受害者,这件事你和梁其东一起做,以他为主,这件事不着急。”陈益吩咐。 梁其东是瑞城市局的刑侦支队长,某些严重的盗窃案也许亲自经过手。 何时新点头:“我马上去。” 房门关闭,陈益将通话记录放在安银芝面前,食指点在那个陌生号码上:“这是哪位?” 安银芝低头看向陈益手指的位置,回答道:“我也不认识,骚扰电话。” 她不能随便编造一个人,警方想落实非常简单。 “骚扰电话?”陈益轻笑,“你主动给骚扰电话致电多次?为什么。” 安银芝无奈:“骂他呗,这些骚扰电话太烦了人,老是在我做美甲的时候打过来,闲着也是闲着,没忍住。” “原来是这样。”陈益点头,“骚扰电话确实很烦人,平时我都不接陌生号。” 他将通话记录放到一边,不再提起,再次将话题转到了㱔石鳞上。 “陈警官,我真的不认识㱔石鳞,他到底谁啊?”安银芝摊手表示无奈。 陈益想了想,组织语言:“怎么说呢,带着重病的姐姐从偏远山村出来,希望有朝一日能治好姐姐的病,可惜遭遇了人生巨大变故,在某天销声匿迹。” 安银芝叹气:“哎,可怜啊。” 陈益:“他好像结婚了,在村里成了家,我去过村子。” “结……”安银芝目露惊疑,“结婚了啊,那他老婆没跟着一起离开村子吗?” 此话让陈益眼神微微眯起,紧紧盯着安银芝。 安银芝被盯的莫名其妙:“怎么了陈警官?” 陈益淡声道:“安小姐,我什么时候说过㱔石鳞是男的?” “……”安银芝一时语塞,很快说道:“石鳞这个名字一听就是男的,不奇怪啊,两个人很明显姐弟关系。” 也算合理的解释。 陈益的目的自然不是让安银芝说实话,这种程度的问话顶多增加安银芝的涉案嫌疑,他希望通过安银芝的表情反应,进一步确定接下来的调查方向,同时也确定寻找㱔月清方案的可行性。 随后,他又提到了郝震伦,从郝震伦再次转到㱔石鳞,最终聊起了小时候的安银木。 院长说的都是对的,安银木在同龄人之中的威望很高,大家敬畏,也信服,从没有人说过安银木不好,哪怕有内心嫉妒的故意对着干,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臣服”在安银木脚下。 说起安银木,安银芝如水的眼神中有了光,光芒在水波映照,极为明亮。 她对安银木应该有着很深的感情,至于是男女之情还是兄妹之情,现在还不好说。 在安银芝的描述下,安银木简直是小说电视剧里的主角模板,外貌、品行、能力都是拔尖,除了对陌生领域的不熟悉,几乎没有缺点。 陈益不禁有了好奇,很想见见这个人,并非作为警察身份去抓他,那是职责,职责和个人情感是不一样的。 没有警察可以完全脱离个人情感,就算退休的老刑警,偶尔想起职业生涯的某起案件,也会发出一声叹息,感慨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目前来看……是协助者,涉嫌盗窃罪,可能还有包庇罪,却不知是否参与了郝震伦四人被杀一案。” 陈益心中想着。 不管安银木这个人有多么的正义,如果盗走姜妍妍手镯的真的是他,抓是肯定的,找不到人那就发通缉令。 涉嫌金额一亿,a级。 a级已经是最高了,若瑞城那些没有侦破的盗窃案也是他干的,a级远远不够看。 “安小姐,我最后再问一遍,你到底认不认识㱔月清和㱔石鳞。” 对话即将结束。 安银芝无奈的很:“真不认识,我到现在都不明白陈警官为何要把我叫过来。” “好吧。”陈益指向放到一边的通话记录,突然开口,“通话记录上的陌生号码大部分都是在晚上打的,你在家接的吗?” 他杀了一个回马枪。 安银芝微微愣住,下意识点头:“是啊。” 陈益:“但你刚才说,骚扰电话是在你做美甲的时候打过来的,做美甲肯定在店里,短暂的交谈,前后有这么大差距吗?” 安银芝看了一眼通话记录,说道:“是吗?那我可能记错了。” “记错了什么?”陈益追问。 提前没有准备的谎言很难做到完美,除非有着很强的逻辑性和反应力,可以在短时间内做到多逻辑自洽。 安银芝聪明没错,但还没聪明到可以和陈益比肩。 “记错了……时间,骚扰电话记不了那么清楚。”安银芝反应还是不慢的,没说记错了人。 陈益:“很抱歉安小姐,聊了这么久,你的回答并不能让我满意,按照规定,需要对你留置二十四小时,二十四小时后如果我们没有掌握新的线索,你可以离开,如果我们掌握了新线索且对你不利,期限会延长。” 安银芝有不小的涉案嫌疑,且放任离开可能会导致串供或者通风报信,根据警察法相关规定,可以对被盘问人采取留置措施,初始期限在二十四小时内。 见得安银芝要说话,他抬手阻止:“其实我刚才说的话你都能听懂,就没必要再继续装傻了,保持沉默就好,没有证据警方不能把你怎么样,何必表演给我看呢?不但得不到掌声,反而很可笑。” 此话让安银芝粉润的嘴唇合上,正如陈益所说,选择了沉默。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去否定陈益的话,代表了默认。 双方心照不宣。 我知道你肯定涉案,你知道警方肯定没有证据,停止了秀演技。 陈益站起身,刚走到门口回头:“哦对了,如果㱔月清和㱔石鳞还活在世上,我想你应该会和他们两人或两人之一见面,满大街都是摄像头,你的活动轨迹很容易就能查清楚。” “就算你行踪隐秘,刻意躲避了摄像头,大概范围我们是能锁定的。” “瑞城就这么大,三十万人口而已,在地毯式搜索之下,我觉得应该能找到。” 这番话,让安银芝精致的眼眸微微缩起,一语不发。 陈益开门离开,很快有两名女警走了进来,将安银芝带到了留置室。 现在要做的是,尽量在二十四小时内,找到㱔月清或㱔石鳞的下落。 难度还是不小的。 陈益召开了专案组会议,首次公开表达对案情的判断,并指出留置人员安银芝有着重大涉案嫌疑,安银木在盗窃案中有重大作案嫌疑,㱔月清在连环杀人案中有重大作案嫌疑。 至于玉树,应该只停留在知情的层次,甚至啥也不知道,但肯定和㱔家姐弟见过面。 整个案件的过程已经非常清晰了,目前只有作案动机无法判断,猜测是㱔石鳞的人身安全遭遇了严重威胁,且已经有了不良后果。 死亡的概率还是有的。 胡庆志等人震惊,陈益不说,他们短时间内根本想不到安银芝和本案的联系,这需要很强的思维逻辑才能快速关联起来。 既然在询问中得到了进一步确认,那么接下来……就要重点调查了。 “陈队,接下来怎么做?”梁其东问。 陈益开口:“所有人,全部参与调查安银芝的活动轨迹,从今天开始往前查,没有时间范围,一直查到可疑地点出现。” “何时新负责这件事,调动所有监控,包括道路监控,商业监控,个人监控等,二十四小时之内没有休息时间,通宵工作,除了上厕所,吃饭的时候也得给我盯着。” “梁其东带人走访,在监控的配合下进一步掌握安银芝动向,不管她去过什么地方,不管在哪消费,就算简单吃了顿饭也要记录下来。” “见过谁,说了什么,要求细致全面。” “人手不够的话,以省厅专案组的名义全城抽调警力,在保证毫无遗漏的前提下,同时保证速度。” “各位,明白我的意思吗?不明白的现在提出来。” 众人:“明白!” 陈益挥手:“干活。” “是!” 所有人迅速离开,剩下的方书瑜也要去参与监控的调查,陈益同意了。 于是,会议室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香烟点燃,陈益起身来到窗前,透过缭绕的烟雾看着外面瑞城街景。 不繁华,但充满活力。 一根香烟结束,陈益原地站了有二十分钟,随后来到了信息部门,监控系统已经锁定了安银芝的家以及美甲店,以十五天为一个周期,行踪尽收眼底。 她是有车的,车辆是追踪重点。 陈益没有闲着,加入了调查工作,以十五天为节点继续往前,希望能找到安银芝的可疑踪迹。 从白天到晚上,从晚上到凌晨,从凌晨到上午。 参与警员严格执行陈益的命令,没有一人摸鱼休息,困了就抽烟和咖啡,饿了就啃快食,时间线迅速推进,此刻已经来到了一个月以前。 “陈队!” 有警员喊了一句,似乎有了重大发现。 陈益瞬间精神,起身来到该警员所负责的监控,多个画面显示安银芝开着车离开市区离开郊区,到了瑞城的最南方。 那里是一片热带雨林,和蒲甘接壤。 “陈队,不是热带雨林景区,是无人区管制地带,距离景区很远。”不等陈益询问,警员主动开口。 陈益看着安银芝的车消失在探头下,问道:“附近有村子吗?” 警员查了查,点头道:“有一个,那是我们国家唯一一个一寨两国村,半边属于蒲甘,半边属于华夏,不过……去村子不是这条路,有更近的。” “不是这条路?”陈益转变思维,想了一会后,回头:“联系警航管理部门,我们可能需要直升机的协助,提前做好准备。” 若最后要动用大量警力全面搜索热带雨林,倒不如用直升飞机来的快捷安全。 第五百零六章 村民持械对抗 当安银芝再次出现在探头之下,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反常必有妖。 安银芝独自一人开车去了热带雨林无人区管制地带,消失了三天时间,恐怕不会是为了看看风景。 当前,警方已经对安银芝掌握了两个推断。 第一,涉嫌郝震伦四人被杀一案。 第二,会和㱔月清姐弟见面。 现在㱔月清和㱔石鳞两个人不知所踪,那有没有可能就躲在热带雨林里面呢? 安银芝开车几十公里去热带雨林,目的是为了和两人见面? 专案组紧急召开会议,就此事展开讨论,大家意见达成一致,不论事实如何,都需要进去查查。 怎么查是个问题。 原始热带雨林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充满了未知。 “陈队。”此时梁其东开门走了进来,“警航那边已经联系好了,直升机随时可以起飞,特警支队也通知到了,随时可以集合出发。” 陈益说道:“不着急,先去村子看看,找不到人的话利用无人机搜索,真有需要再动用直升机不迟。” 提前准备直升飞机只是以防万一,用不上当然是最好的,而特警支队是为了应付极端情况。 如果,警方真的在热带雨林内发现了㱔月清的踪迹,基本代表……她就是本案的嫌疑人之一。 四条人命的大案,执法地点又在热带雨林内,需要特警配合抓捕,避免出现各种无法预料的意外,保证万无一失。 梁其东点头:“明白。” 虽然一晚上没睡,但谁都没有休息,陈益带人率先出发赶往村子,梁其东和胡庆志负责协调警力和侦查装备随后赶到。 此刻在陈益看来,㱔月清就在热带雨林内可能性太大了,顺利的话,也许天黑之前就能把人找到。 找到了㱔月清,剩下的疑点都能搞清楚。 到底是调查方向出现严重失误,还是立马就能结案,找到㱔月清即刻就能见分晓。 村子叫井芒村,距离不近,开车需要两个小时,路上大家一言不发,等待接下来的调查结果。 陈益是第一波赶到的,带了三个人,分别是方书瑜、秦飞和傅国勇。 车辆停靠,下车后四人立即进村。 井芒村和雨落村不一样,雨落村在山林腹地,通往村子的道路非常难走,就算骑马前行也需要耗时七八个钟头,而井芒村在马路上就能看到标志,甚至还有指引路线。 虽然车开不进去,但步行也用不了多久,二十分钟左右就够了。 陈益脚步很快,三人在后面紧紧跟着。 半路遇到了村民,陈益拦住客气问了一句,确定井芒村就在前方后,再次加快了脚步。 㱔月清是否就在井芒村内呢? 存在可能。 躲在一个偏僻的村子里,警察一时半会找不到也就不奇怪了。 十几分钟后,前方已经能看到村口,远远望去村子面积不小,或许是两个村子临靠的缘故。 “一寨两国”当然并非真的只是一个村子,蒲甘就是蒲甘,华夏就是华夏,没有合二为一这种说法,紧邻而已。 两村村民每天都能“出国”好几次,也算难得一见的风土人貌了。 村口没人,陈益继续往里走。 整齐的房屋鳞次栉比,坐落在热带雨林内部,鸟语花香空气宜人,仿佛来到世外桃源。 所见村民都穿着少数民族的衣服,脸上洋溢着欢乐,面对四位陌生人的到来并无反感,视线看过来的时候,报以热情笑容。 外来者并非只有他们,一寨两国吸引了部分游客前来游玩,这给井芒村多少赋予了商业元素,青石板路两旁偶尔能看到当地人摊位,贩卖特产和纯手工物件。 陈益左右看了看,脚步不停,继续往里走。 当两旁摊位越来越少直至消失,陈益慢了下来,左前方不远的岔路口有不少带孩子的村民驻足聊天,他改变方向,凑了上去。 发现有外人靠近村民并不排斥,继续聊,陈益就在旁边听着,基本都是些家长里短。 梁其东随后也来了,带的人不多,大部分警员都在村外等候命令。 时间缓缓过去,有村民终于忍不住了,看向陈益。 “小伙子,你们这是?” 陈益上前笑道:“大姐,我们来找人的,㱔月清听过吗?” “㱔月清?” 几位村民面面相觑,在一脸疑惑中摇头。 “没听过,村子没有叫这名的。” 目前没有掌握㱔月清的照片,陈益想了想,换了个问法:“她应该是一名医生。” 听到医生两个字,村民脸上明显有了表情变化,这让陈益立即警觉起来:“村里有这个人?女的,医生,外地人,看起来也就三十岁左右,身体不是很好,脸色可能显现出病态的灰白。” 他倾向于㱔月清并没有接受治疗。 尿毒症病人由于尿毒素的产生,代谢物排出大大减少,会导致皮肤色素沉着,表现为脸色灰暗、灰黄或灰白,女性一般以灰白居多,因为容易贫血。 详细的特征让这几位村民反应更大,除了表情变化更加明显,眼神也有了躲闪,这是撒谎的前置表现。 “没有,没有这个人。”其中一位村民开口,“你们去别的地方问问吧。” 陈益刚想继续追问,孩子稚嫩的声音响起:“阿妈,有啊,是神医姐姐……” 话音未落,小孩母亲立即捂住他的嘴,严厉批评。 “哪有这个人?你电视看多了!早就告诉你不要经常看电视,会看傻的,对眼睛也不好,快跟我回家。” 妇女拉着孩子快步离开,看都没看陈益一眼。 剩下的村民也一样,没有打算和陈益继续聊,迅速散走,生怕搭话。 刚才发生的一幕,再笨的警察也能看出问题,并给出判断:村里有一个女医生,大概率就是㱔月清。 但,村民并不愿意说实话。 原因现在不重要,也没必要当下深究,找到就知道了。 陈益望着渐渐走远的村民,下达命令:“所有人进村,先疏散外来游客,从现在开始本村人只能进不能出。” 案子,可能要破了。 “是!” 梁其东领命,拿出对讲机通知在外等待的警员。 收到指令,数十名刑警包括特警在内立即行动,以最快的速度向井芒村冲刺。 带队的是刑侦支队的副队长以及特警支队的支队长,赶到村口的时候大喇叭响起:“警方办案!非本村人员请马上离开,五分钟时间!” “五分钟后,井芒村只许进不许出!” “现在开始倒计时,请大家抓紧时间!!” 些许喧闹的街道此刻瞬间安静下来,两秒钟后,有游客没有任何迟疑,扭头就跑不问原因,那不是他们该管的。 趋利避害是人的下意识反应,警察都来了,管他发生什么事,还留下做什么?万一被抓了可咋办。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十几秒后,所有人如逃荒般冲出井芒村。 部分游客未曾走远想看看究竟,副支队长再次喊道:“离开村子的不要在原地逗留!否则以妨碍执法严肃处理!” 闻言,准备看热闹的游客很果断,转身就走,头都不带回的。 在此期间,副支队长带着手下一个一个审视,防止㱔月清浑水摸鱼,好在人不多。 几分钟后,当最后一对情侣离开村子,警戒线在百米之外拉起,以人力彻底隔绝了井芒村和外界的联系。 村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全都来到街道上看着大步走进的警察,彼此窃窃私语,表情惊疑不定。 尤其是看到拿枪的特警,惊疑渐渐变成了害怕。 平静的井芒村,多年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不多时,陈益等人赶来会合,等了一会后不见村长或者负责人,梁其东喊了一句:“你们村长呢?” 村民摇头,大家都在观望。 “井芒村没村长吗??”梁其东有些不满。 警察都把村子给围了,这都不来? 人群中,有青年回应:“村……村长去城里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说完后,他赶紧缩了缩脖子,还很聪明的换了个位置。 可惜没啥用,那么多人站在原地就他在蛄蛹,太显眼了。 “那个人,你……” 梁其东刚要把他喊过来,陈益抬手阻止,说道:“有谁能代表村长吗?我们需要找一个人,找到就走。” 这次有动静了,拄拐杖的老者自人群中走出,花白的胡子增添岁月沧桑,他走的很慢,每一步都承载着过往风雨和故事。 走了十米,老者原地站定:“我可以,政府,有什么事吗?” 陈益露出微笑:“您好大爷,我们找一个人,村子小孩称呼神医姐姐,请问她在哪?” 当着所有村民的面,他直接把那个小孩出卖,至于对方回家后会不会被打屁股,那就管不着了。 老者也露出笑容:“您听错了吧,村子没有这个人。” 陈益看着他:“绝对有。” “绝对没有,你们说呢?”老者回头。 所有村民齐齐摇头,动作整齐划一,别说点头的了,竟然连保持沉默的都看不到。 整个村子全部撒谎,隐瞒一个女人的下落,这是什么人格魅力? 陈益皱眉:“老先生,此人关系一起重大刑事案件,人必须找到。” 老者说:“没有啊,怎么找?您也看到了,都不知道,要不您去其他地方找找?” 见此,陈益沉默片刻,开口道:“能搜吗?” 老者很干脆:“可以,我们配合政府啊。” 陈益微微抬手,只要他的手挥下,数十名警员包括特警会立即冲进井芒村,挨家挨户地毯式搜索,地窖、大缸、衣柜、床底都不会放过。 梁其东看着陈益的动作,他已经准备好了,脚步都迈出去一半。 五秒钟后,陈益右手握拳又放了回去。 看老者笃定的样子,人可能不在村里,要真的搜不出来,传扬出去对瑞城警方的名声不好,有心人可能会在网上带节奏爆发舆论。 “陈队?”梁其东疑惑。 陈益轻吸一口气,转头看向远处的热带雨林,回想起安银芝停车的地点,心中有了计较。 在那神秘的丛林中,大自然以其独有的方式编织了一幅既壮丽又危机四伏的画卷,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视线尽头,阳光透过密集的树冠斑驳洒下,形成一片光与影的交错,为幽深雨林增添了几分神秘莫测。 光影虽美,但却成为前行者的困扰,它让本就曲折的丛林小径更加难以辨认,每一步都会踏在了未知边缘。 原始热带雨林,不存在传统意义上的路,藤蔓缠绕,落叶覆盖,只能艰难前行。 他怀疑㱔月清就在里面。 在这样的环境中,想要找到一个人难度不小。 现代化的今天,有更好的方式。 “调无人机,能调多少调多少,全部起飞以井芒村为中心向外辐射,仔细搜寻,若发现建筑物,马上报告。” 陈益下达命令。 梁其东:“是!” 前方老者好像没有听懂,此时有年轻人快步走来,在老者耳边解释,听完后老者脸色立即变了。 “你……你们……” 老者似乎想阻止,但根本想不到阻止的理由。 无人机就近调拨,半个小时后便有十几架起飞,更多的还在赶来的路上,市局支援很快就到。 热带雨林很大,但再大也无法躲过高空俯瞰。 看着一个又一个无人机起飞,冲进热带雨林,老者气的连胡子也跟着飞起。 半个小时。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起飞的无人机越来越多,远远望去如大号蜻蜓般急速掠过高空,实时传回视频画面。 陈益坐在村口,无视所有村民,一边抽烟一边等。 村民并未散去,老者也坐在了后辈搬来的椅子上,他们的耐心似乎比警方还要好。 又是半小时过去,负责其中一架无人机的警员认真看着视频画面,突然间,一个通体绿色的茅草屋进入视线,他当即控制无人机停住,画面放大。 茅草屋有个小院,院里种着很多草药,正打理植物的女人听到了无人机的动机,直起身抬头看来,不惹尘埃的清澈目光,和摄像头有了对视。 “陈队!找到了!!”警员当即大喊。 陈益迅速跑来接过视频传输设备,此刻女人还在看无人机,两人目光接触,可惜对方看不到无人机背后的人。 “出发,保持监控状态。” 确定位置后,陈益将设备丢给警员,带人穿越村子火速前往视频拍摄地点,距离不近,走的快也要半个多小时。 老者站起了身,望着一大群警察冲进热带雨林,狠狠敲了敲拐杖,木制拐杖和地面接触发出咚咚声响。 “我们也去!带家伙!” 村民很团结也很听老者的话,在无言中各自回家,出来后手里已经多了各种各样的棍子、长割刀,追赶陈益他们的脚步。 热带雨林的路很难走,特警支队主动在前面扫清阻碍,半个小时后,前方已经能看到视频画面中的草屋。 大量无人机在上空聚集,女人走不了。 她也没想走,当陈益赶来的时候,对方还在打理院中草药,很认真。 陈益脚步放缓,正当他们要靠近的时候,村民从另一条路赶来,明显抄的近道。 老者为首,一群人挡在了双方中间。 “今天我拼了这把老骨头,也不可能让你们把人带走!” “你们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吧!” 说话的同时,老者挥舞手中拐杖向陈益走来,看似老当益壮实则脚下很不稳,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摔倒,看得陈益眼皮直跳,这把年纪要是摔倒了,最轻也是骨折。 身后,所有村民紧跟老者脚步,气势汹汹,看样子要和警方火拼。 梁其东有被吓到,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很久没有大量人员敢和警察硬来,而且还有特警! 不仅是他,方书瑜秦飞他们也有些蒙,得亏负责的不是自己,否则真不知该怎么处理。 短暂的惊诧后,所有警员准备掏枪,特警更是准备抬起枪口。 这些村民可都有武器啊,属于持械暴力袭警,完全可以开枪。 看着逐渐逼近的村民,陈益脸色凝起,猛地抬手:“不要拔枪!特警枪口朝地!” “后退!” “所有人,全部后退!” 听到陈益的命令,刑警放下手,特警垂下枪,跟着最前方陈益的动作一步步后退,直到退出几十米,村民方才停止。 双方对峙。 陈益视线放在老者身上,沉声道:“老先生,我们是来调查不是抓人的,妨碍执法构成妨害公务罪,暴力袭警更是严重犯罪行为,请您考虑清楚。” 老者拐杖敲着地面,生气道:“我听不懂,你们绝对不能带走水清!” “水清?”陈益微愣,“她好像不叫这个名字。” 水中月的意思吗?改名了? 老者:“那就是搞错了!” 陈益轻轻咬牙,抬头望向不远处在院中站立的女人。 女子也在看这边,好像愣住了没反应过来,此刻不知道该主动阻止还是该保持沉默。 “是㱔月清吗?安银芝正在市局接受调查!我们能不能聊聊!”陈益喊道。 他不想和村民起冲突,至少在搞清楚状况之前不能,否则这些村民有可能出现伤亡。 冷兵器和热武器对抗,根本没有胜算,自己这边可都是训练有素的刑警和特警,更别说他的战斗力足以横扫。 最好,让那个女人说话。 第五百零七章 㱔月清 陈益的话很管用,也间接证明了那个女人正是㱔月清无疑。 在听到安银芝的名字,且得知对方进了市局接受调查后,女人脸色变了变,扔掉手里的东西,离开院子快步走来。 “水清医生,你别过来!” …… “别过来啊,快回去,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让他们带你走的。” …… 老者也回头:“水清!回去!这里我处理。” 他很自信,觉得自己真能处理得了,或许陈益刚才下令后退的行为给了他底气,认为警察不敢和村民动手。 有点天真。 真到了僵持不下的时候,陈益绝对会命令开枪,先警告,若冥顽不灵继续持械袭警,子弹可就打到身上了。 “这样会让村民受伤的。”㱔月清比老者要明白,轻轻摇头,“我自己的事情我处理。” 看来不用动手了,㱔月清不是一个冷血的人,做不到无视安银芝,无视村民的安危。 “水……” 老者还想说话,㱔月清很坚定,走到了众人前面,道:“大爹,我以前就说过,犯了错早晚会受到惩罚的,这和你们无关,千万不要冲动,我……感谢抬爱。” 大爹不是父亲的意思,是对年龄大的男性尊称。 老者叹气:“该说谢谢的是我们啊。” 㱔月清微微一笑,看向陈益:“请问您是?” 陈益道:“郝震伦四人被杀一案,专案组组长陈益。” 说完,他询问对方是不是㱔月清。 㱔月清没有回答,邀请陈益单独去草屋小坐,后者答应。 “你们在这等一会。” 吩咐一句,陈益跟上了㱔月清的脚步,村民自动分开让出道路,在两人走过去的时候,又立即合上,再次隔开。 双方还在对峙,一边是村民一边是警察。 没有陈益的命令,梁其东他们不会动,而村民们没有老者的话,也不会轻易离开。 气氛多少有些古怪。 法不责众在此刻体现了出来,能妥善处理不发生正面冲突当然是最好的。 院中,㱔月清邀请陈益入座,而后进房间沏茶,当她拿着茶杯茶壶走出来的时候,陈益再次问出刚才的问题。 你是不是㱔月清。 㱔月清这次微微点头,承认了。 至此,本案相关人除石鳞、安银木以及凶手之外,全部出现。 案子要破了,但陈益并没有多少破案的欣喜感,从刚才村民抵抗警方只为㱔月清的行为看,眼前这个女人至少……在村民心中不是坏人。 非但不是坏人,地位很高。 不难猜,连村子的小孩都称之为神医姐姐,说明㱔月清应该救助了不少病人,且不求回报。 这样的医生,在全国乃至全世界范围内,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当然,这里面不仅仅有无私,可能还有其他原因,比如石鳞。 唯一的亲弟弟要是出了巨大变故,姐姐心灰意冷隐居躲避在此,不难理解。 看着为自己倒水的㱔月清,陈益开口:“怎么改名了。” 㱔月清嘴角一直挂着淡笑,闻言回答:“犯了错,不就得改名吗?” 陈益追问:“犯了什么错?” 㱔月清没说话,将茶壶放在桌子上,端起茶杯喝了起来。 茶壶造型奇特,陈益忍不住看了一眼,是那种高细把手,之前在村子的时候,他在村民摆摊的摊位上见过。 看来,是村里人送的。 “陈警官尝尝吧,这是新茶,市面上绝对没有,在雨林生活那么多年,发现了不少有趣的植物。” 陈益端起茶杯闻了闻,茶香扑鼻,抿了一口后评价:“像普洱。” 㱔月清笑道:“普洱算是云州最出名的茶叶品种了,但我们现在喝的不是,像普洱,不是普洱,茶味要更加醇厚,没有涩感。” 陈益吹了吹热茶又喝了一口,点头道:“确实没有涩感,带有甘甜,回味无穷醇厚无比,热带雨林内空气潮湿阳光遮挡,你是怎么把它晒干的?” 㱔月清解释:“不是晒开,风干外加吸水,我闲着没事时间很多。” “在这住了很多年了?”陈益问。 㱔月清:“大概五年了吧,我也记不清了。” 陈益:“那时候石鳞死了?” 此话让㱔月清手指颤动,热烫的茶水撒出来少许,沾在了手指上,她并没有觉得烫,慢慢放回了茶杯。 “陈警官现在是审问?” “算是吧。” “那您应该录音才对,要是走出雨林后我不认账了,可别说我没提醒啊。” 有道理。 陈益拿出手机,点开录音放在了桌上。 “我是㱔月清。”㱔月清开口,“录音经过了我的同意并非偷录,具备法律效益可作为证据,我对接下来交谈内容的真实性负责。” 很正式,陈益觉得哪里有点别扭,可能很少会有嫌疑人如此配合吧,不为自己着想为警方着想。 “那时候石鳞死了吗?”陈益重复刚才的问题。 㱔月清没忍住,眼睛里浮现泪花:“死了。” 陈益:“郝震伦他们干的?” 㱔月清沉默片刻,问:“您是怎么查到的?按理说这件事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陈益没有回答,顺着㱔月清的话继续问:“不会有其他人知道,说明㱔石鳞死亡地点很偏,是吗?” 㱔月清微微转头,视线看向陈益的左后方,苍白清秀的脸上是追忆痛惜的表情。 陈益立即看了过去,骤然一愣。 进院子的时候他没注意到,那里竟然有一个鼓起的小土包,不是特别高,也没有墓碑灵位,谁也不会往坟墓方面去想。 “㱔石鳞埋在那??”他开口。 㱔月清轻轻点头。 陈益进一步询问。 那不是㱔月清埋的,而是郝震伦四个人埋的,也正因为㱔石鳞埋在这,所以作为姐姐的㱔月清,才会在坟墓周围盖了草屋,长久陪伴。 这一陪,就是数年。 如果不是警方找到了这里,她会在这里终老。 也不会太长时间,尿毒症已经非常严重了,没有换肾没有透析,㱔月清的身体状态现在极差。 陈益能看得出来,她非常非常虚弱。 年纪轻轻油尽灯枯,似乎……差不多了。 尿毒症不换肾不透析保守治疗的话,还能活三到五年,㱔月清说自己就是医生,知道吃什么草药可以缓解,因此到现在还活着。 听到这里,陈益看向院中那些草药,它们被照顾的很好,长势喜人,承载着治疗病人的“职责”。 除了自己所需草药,村民有时候会来求诊,她从来没有拒绝过。 第一次是因为有孩子在附近中毒,她刚好碰到救回了一条命,自此井芒村村民知道了雨林里住着一位医生,大病小灾都会来求助。 百分之九十以上都会得到良好救治,剩下的百分之十㱔月清也会给出建议,开药缓解病情,然后去大点的医院好好看看,现代医疗水平比个人要强很多。 真正让㱔月清得到“神医”称呼的,是某位村民在大医院没有治好,回来后天天往草屋跑,吃了几个月草药,外敷加内用后,奇迹般痊愈。 自此,大家对草屋女神医敬若天人。 “那次是巧了。”㱔月清对此事也颇为无奈,“我只能让他缓解病情无法根治,却不知为什么突然痊愈,后来我把当时的用药研究了很长时间,没研究出结果,内容都记在本子上了。” “待会陈警官把本子一起带走吧,上面记了很多东西,也许对医学能有所帮助,起码能参考吧,部分草药的药性我第一次见,应该还未被记载使用。” 陈益不知道她说的本子在哪,可能在房间里吧,此刻说不出什么心情。 当得知㱔石鳞死亡,当㱔月清承认郝震伦四人的存在且㱔石鳞死亡和他们有关,这一刻,㱔月清的作案嫌疑已经无限接近百分之百。 是谁告诉姜名甫四象续命,是谁给姜名甫提供了郝震伦四人的情报,是谁治好了姜妍妍。 正是眼前这个女人。 对井芒村的村民来说,㱔月清是悬壶济世的神医,是不求回报的善人,是上天降落的仙女,等㱔月清未来故去,村民说不定还会给她立碑盖庙。 但对警方来说,她却是瑞城连环杀人一案的重大嫌疑人。 正如镜子一般,镜中和镜外,完全是两个人。 若㱔石鳞真的被郝震伦四人残忍所杀,夺走了罕见翡翠,那作为姐姐的她为弟弟报仇,法外之言合情合理,可是牵扯了姜名甫和姜妍妍,行为就有点变质。 仇恨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啊。 还好,姜妍妍的健康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姜名甫,认识吗?”陈益开口。 㱔月清拿起茶壶为陈益添茶,说道:“认识。” 陈益:“姜妍妍呢?” 㱔月清:“也认识。” 陈益:“你给姜妍妍治的病?” 㱔月清:“对。” 陈益:“所以,四象续命是你告诉姜名甫的,你从哪知道的?” 㱔月清放下茶壶,嘴角的淡笑未曾消失:“几年前有个老道士在摆摊卖东西,我路过看了几眼,买走了一本古书,上面记载了四象续命,我把它稍微改了改,告诉了姜名甫。” 陈益继续问。 你是如何联系上姜名甫的?为什么要选择姜名甫?又是怎么知道姜妍妍患病的? 肯定不会是偶然,是刻意。 只问大概过程不问细节,正式的审问工作会在瑞城市局审讯室开始,等待㱔月清的,将是法律的惩罚。 以㱔月清的身体状况,估计能批准保外就医吧,前提是不会被判死刑。 她这种情况,不好说啊。 㱔月清有问必答非常痛快,对陈益没有任何隐瞒。 她承认,确实是以制造偶然的方式主动找上了姜名甫,当时姜妍妍身上的黑斑越来越多,姜名甫非常焦急,从求助各大医院转到求助民间医生,从现代化治疗转到了民间偏方,最后连神婆也不放过。 只要能治好女儿,他可以去相信任何东西。 乔装改扮的㱔月清告诉姜名甫,姜妍妍的病无药可救,只能续命,成功后不会有任何后遗症,身上的黑斑也会消失。 否则,活不过半年。 【活不过半年】这句话把姜名甫吓得不轻,马上要求㱔月清立即施展续命术,而㱔月清经过复杂的故弄玄虚后,在一个月后报出了郝震伦四人的名字。 固定的仪式,特殊的死亡地点,杀人取血,而后注入手镯以滋养的方式救治姜妍妍。 为什么要用翡翠手镯? 㱔月清有自己的话术,半真半假。 首先,翡翠被视为身体健康的象征,和人体肝脏有很强的共鸣,能平衡人体微量元素,改善五脏六腑功能,加速血液循环和气血流动。 不仅如此,还能提高免疫力和抵抗力,有助于长寿和养生。 这些信息网上就能搜到,无论真假反正不是编造的。 为了救女儿,他又信了,只犹豫片刻便同意。 至于为什么选择姜名甫,原因和推断一致,因为姜名甫是郝震伦的亲生父亲,㱔月清一个身患重病的女人无法对四名精壮男人复仇,选择了借刀杀人。 让父亲杀儿子,这一招够毒的,还是那句话,仇恨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如果没有郝震伦,我弟弟就不会死,如果没有姜名甫,就没有郝震伦,我不觉得我错了,陈警官认为逻辑对不对?” 㱔月清开始反问。 陈益没有回答,提出关键问题:“姜妍妍的毒谁下的?” 㱔月清:“郝震伦,黑斑毒我亲自调配的。” 陈益没问郝震伦为何要这么做,当下只问重点:“你怎么知道郝震伦是姜名甫的儿子。” 㱔月清喝了一口茶,轻声道:“查到的。” “查到的?”陈益意识到㱔月清不准备出卖安银芝,“这不是实话。” 㱔月清:“这就是实话。” 陈益:“难道你不认识安银芝?” 㱔月清:“认识啊,郝震伦的女朋友,我就是从她口中得知郝震伦的父亲是姜名甫。” 问到这里,陈益准备终止,对方已经开始胡说八道。 “我们回市局聊吧。” 问题还有很多。 㱔月清是怎么找到石鳞埋葬地点的?她怎么知道是郝震伦四人干的?安银芝和㱔石鳞什么关系?郝震伦为什么给姜妍妍下毒?怎么得手的? 等等等等。 他刚要起身,㱔月清阻止:“陈警官,我们还是在这里聊吧,录音都打开了,可以让我在这多待会吗?和弟弟多待会。” 陈益看着她:“我要是说不行呢?” 㱔月清转头,那里是偶尔回头向这边看的持械村民。 陈益懂了,轻笑:“㱔月清,你不会要把这些村民当挡箭牌吧?持械意图袭警,刚才我已经很克制了。” 㱔月清沉默片刻,道:“再待半个小时,可以吗?谢谢。” 陈益考虑了一会,最终还是同意。 “陈警官没有问题了吗?”㱔月清见陈益不说话,主动开口。 陈益道:“更多的细节,我们需要回市局,在这里不合适。” 闻言,㱔月清站起身,拿起工具去打理草药,声音传来:“那就当闲聊吧,陈警官去过我们寨子了吧?福叔他……还好吗?” 福叔? 福钦吗? “你说福钦?” “对。” 陈益说道:“挺好的,但他和村长不怎么对付,当天两人起了冲突。” 此话让㱔月清无奈:“还是老样子啊,打打闹闹一辈子了,就是不消停,其实两个人都挺好的,小的时候经常去他们家混饭吃。” “对了,玉树怎么样了。” 陈益:“刑事拘留。” 㱔月清动作听顿,回头看向陈益:“为什么?” 陈益:“本来没事,但他做假口供阻挠警方办案,涉嫌包庇罪。” 㱔月清眉头皱起:“他什么都不知道。” 陈益:“他知道什么你比我清楚,说到这里我想问问,为何要把手镯偷回来?只是为了帮玉树吗?” 㱔月清蹲下摘掉植物的多余叶瓣,说道:“不明白陈警官在说什么。” 关于郝震伦被杀一案,她和盘托出。 但只要牵扯到安银芝和玉树,就开始谎话连篇了。 总之,都是她一个人干的,没有第二个人存在。 情感令人动容,但陈益是警察,还原真相是职责。 某些时候,警察必须当这个“坏人”。 有受害者无辜死亡,自然也有受害者死有余辜,警察要分清楚什么是情感,什么是理性。 “查无可查吗?” 陈益理清案件过程后发现一个问题,只要㱔月清坚持不供出安银芝,只要安银芝坚持不主动坦白,没有铁证能证明安银芝涉案。 至于安银木,更是没地方找,谁知道去哪了。 一个从来没有被警察抓到过的“神偷”,反侦察能力可见一斑,只要想躲起来,很难寻到蛛丝马迹。 要是出了国,那可真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第五百零八章 月清姐,一路走好 小院安静了下来。 既然㱔月清不打算把安银木兄妹供出,那就没必要再聊下去,到了市局自然有的是时间问,有的是时间查。 不过㱔月清似乎不愿让气氛保持沉默,眼见陈益不说话,她主动开口:“难道陈警官不想知道郝震伦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想知道我是如何查到郝震伦他们身上的吗?” 闲着也是闲着,陈益闻言开口:“你说,我听着呢。” 㱔月清挪动脚步,来到了另一片草药旁,这些草药叶子很窄整体发黄,不知是什么功效。 她摘掉其中一片叶子放进嘴里,轻轻咀嚼品尝味道,与此同时说道:“郝震伦在得知自己亲生父亲身份后,去过明城,可是他不敢和姜名甫相认,因为郝若菲的话对他影响很大。” “那段时间,他只能远远看着豪车接送的姜名甫,看着如公主般前呼后拥的妹妹姜妍妍,陈警官觉得,一个远在瑞城的单亲家庭孩子,在看到本该属于他的父爱,看到本该属于他的奢华生活后,会是什么心情。” 陈益道:“嫉妒。” 㱔月清笑了:“没错,郝震伦这个人本就心理阴暗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嫉妒姜妍妍,气愤姜名甫抛弃了他们母子,所以……” 她没有说完,事实就是郝震伦下毒,让姜妍妍身患“怪病”。 那不是病,是毒,㱔月清亲自调配的黑斑毒。 “你怂恿的吗?”陈益问。 㱔月清很坦然:“对啊,我和郝震伦关系不错,这个人很好忽悠,他对我很信任,言听计从。” 陈益:“他是怎么得手的?想要靠近姜妍妍不容易吧?” 㱔月清摇头:“不清楚,这件事陈警官可以去问姜妍妍,查查她在那段时间有没有认识不相干的人,去过什么餐厅,买过什么吃的喝的。” 陈益没说话,而㱔月清此时坐了回来,声音继续响起:“石鳞和我说过,为了给我治病他要去山里淘翡翠,雨寨曾经是蒲甘翡翠运往国内的中转站,这么多年过来,有遗漏在所难免。” “可是我没想到他竟然运气那么好,挖到了极品高冰。” “知道雨寨所在山区能捡翡翠的当然不止石鳞一个,郝震伦四人也去了,是郝震伦组织的,他在明城受了很大的打击,立志要做出一番成绩证明给郝若菲看,也证明给姜名甫看。” “呵呵,不脚踏实地偏要走歪路,这种人注定不会有好下场,可怜我的弟弟……遇到了这四个人渣,上天不公啊。” 陈益道:“你的意思是,郝震伦四人在勐紬镇附近遇到了㱔石鳞,而后跟踪他到了瑞城。” 㱔月清:“对,石鳞自己将原石开窗的时候,郝震伦他们就在不远处偷偷看着,发现价值极高,便杀人夺宝,尸体运到了热带雨林埋了起来。” 陈益:“这件事可不好查。” 㱔月清:“事在人为,我的出发点和你们警察不同,那可是我弟弟,拼了这条命我也会查到,其实我想过报警,但那时候还不知道石鳞死了,当查到的时候……我决定自己动手。” 说完,她拿起已经降温下来的茶壶,继续给陈益添茶,没有在乎里面的茶水是否温凉。 “不太对。”陈益看了她一眼,说道:“就算你能查到是郝震伦四人干的,但㱔石鳞的埋葬地点如此隐秘,只要四人不说,几乎没可能得到准确位置。” 㱔月清笑道:“要是说了呢?” 陈益挑眉:“谁说的?” 㱔月清:“郝震伦。” 陈益不信:“他怎么会说出人命关天的秘密,在潜意识的抗拒下,灌醉了都没可能,除非催眠。” 㱔月清:“陈警官想复杂了,灌醉也好催眠也罢,我当然有我的办法,事实摆在这里。” 没错,事实摆在这里。 㱔石鳞的位置她已经找到,郝震伦四人她已经借刀杀人全给宰了,这就是事实,她知道了所有事情。 可…… 知道和查清两码事,㱔月清知道,不代表是她查的。 陈益无奈摇头,掏出烟盒,也不询问㱔月清自顾自点燃。 热带雨林不怕火星,周围潮湿的很。 “你刚才说的我信。”吐出一口烟雾后,他开口,“但这个人不是你,而是安银芝,这些细节都是安银芝查的,无论她在本案中参与了多少,肯定提供了大量情报。” 㱔月清微笑:“不,都是我干的,陈警官可不要随便冤枉好人,你有证据吗?” 陈益:“案件还在调查中,找到你不会结案,我承认郝震伦四人有错在先,很抱歉我是警察,而且你把姜名甫扯了进来,又造成了一次人间悲剧。” “那是有错在先吗?!”㱔月清笑容收敛,突然激动起来,“那是丧尽天良!我和弟弟结伴离开雨寨,四处求医举目无亲,在得知我需要换肾手术后,弟弟他想办法去筹钱,当找到极品原石可以解决一切的时候,人死了。” “原本我的病可以好,原本我们可以有幸福的人生,现在全毁了,这叫有错?这是畜生!” “至于姜名甫,抛妻弃子也不是什么好人,后来我让他杀人他就杀,自私无比,我不后悔。” 在报仇这件事情上,㱔月清非常狠,两面性很极端。 话说姜名甫也够狠的,真的为了救女儿连杀四人,父子俩手上都沾了人命,没有人逼迫,是自己的选择。 有其父必有其子吗?也许吧,遗传在人身心发展中本就占据不小的比重。 陈益沉默了一会,道:“你说的没错,确实不是东西,关于你的病情我会尽全力帮助,在全国范围内寻找肾源,也许……你还能活下来。” “寻找肾源?”㱔月清自嘲,“有钱吗?谁出钱,你,还是我,还是国家?” 陈益:“我出,可以吧?随时有现金,不用还。” 㱔月清愣住,盯着陈益看了半响,叹道:“陈警官是个好人,谢谢,不用了,您还有不明白的问题吗?” 陈益重复关于安银木兄妹的涉案嫌疑。 个人帮助是个人帮助,查案是查案,这是两码事。 㱔月清摇头,拿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说道:“我最后再说一遍,听不懂陈警官的意思,请不要冤枉好人,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做的。” “查到我这里,所有都结束了,我也……不会给陈警官继续查下去的机会。” 陈益目光微凝。 这什么意思? 㱔月清笑了,这次笑的很开怀,有释然,有解脱,有感谢,有尊重,有伤心…… “陈警官,茶好喝吗?” 陈益猛地低头看向茶杯,脸色当即沉了下来:“你在茶里放东西了??” “放心,我不会对陈警官下毒的,虽然里面有东西,但健康养生,延年益寿。” 㱔月清站起身来到㱔石鳞坟前,手里不知从哪多了几颗通体翠绿的珠子。 她将珠子埋在了土里,轻声道:“弟弟,谢谢你对我做的一切,我们很快就可以见面了。” 陈益一把抓过㱔月清喝过的杯子,放在鼻尖闻了闻,继而想起对方刚才吃草药的行为。 㱔月清不仅是医生,还是一个配毒高手。 “梁其东!!”陈益扭头大喊,“马上通知直升飞机起飞!带上内科和血液科的医生!就说有人中毒!快!!” “收到!” 梁其东回应,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猜测是㱔月清服毒了。 “书瑜!带人过来!” 这番话让村民们有些骚乱,迅速围拢而来,警察也没闲着,将村民堵在了院子外。 “谁中毒了??” “水清,没事吧!” 㱔月清回头,笑道:“大爹,我从来没对你们有过要求,这次希望能听我的,别靠近,别和警察起冲突,不然我会很生气很生气。” 说完,她看向靠近的陈益,阻止道:“陈警官,你想催吐还是灌水?没用,医生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杀自己更简单,就算医生来了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陈益停住脚步。 现在㱔月清的脸色还很好,再过会可就不一定了。 “㱔月清,不要做傻事,你完全可以保持沉默,这是你的权利!” 能下毒就能解毒,现在必须争分夺秒! 陈益自责反应太慢,㱔月清为何会主动提出录音,为何会在自己停止问询的时候,主动开口交代。 刚才的口供完全可以结案了,警察也不必揪着安银芝不放,考虑的很全面。 她根本没想活着被警察带走。 病痛的折磨,弟弟死亡的生无可恋,还有对安银木兄妹的庇护,㱔月清有很多动机自杀。 见㱔月清沉默,陈益不再耽搁,命令方书瑜等人立即将㱔月清控制,带进房屋强制催吐灌水,等待直升飞机到来。 法医不能治病,但可以救人! 村民们激动起来,对他们来说㱔月清是恩人,是上天赐予的神医,就这么中毒了,所有人非常愤怒。 刑警和特警如临大敌。 “都别吵了!听水清的!” 老者用力敲着拐杖,阻止了即将到来了警民冲突。 “姓陈那小子。”他看向陈益,“是你逼水清服毒,她要是死了,就是你逼死的,到时候我们全村人上告,哪怕告到帝城也一定要你好看!” 陈益没有回应,站在门口看着屋内用力呕吐表情痛苦的㱔月清。 弟弟死了,姐姐如今也要遭难。 他突然有了一丝自我怀疑,是他逼水清服毒的吗? 大概有这方面原因吧。 如果专案组没有查到㱔月清,没有找到热带雨林,对方至少可以正常离世,而非服毒。 警察的到来是导火索,之前提到安银芝的名字,是最后一棵稻草。 作为专案组组长,他必须把案子查下去,但是否有更好的方式呢? 若时光倒流,当无人机拍到了㱔月清,怎么做才是最优解? 拒绝㱔月清单独聊聊的要求,强行带走吗? “不该提安银芝的吗?” 陈益揉了揉眉心。 事后诸葛亮没用,他的确没有做到预判,况且当时如果真的强行去带走㱔月清,也不一定如愿。 她应该已经做好了打算,无论如何都不会活着跟警察走。 因为,对随时都会离世的㱔月清来说,接受审问和审判没有任何意义,还有可能对安银芝不利。 早死几天,又有什么区别呢。 “警察这活,真是不好干啊。” 这就是一线刑警,地位越高越会看尽世间悲凉,怀疑自己,动摇初心。 “毒发!” “脉搏越来越弱!心跳要停了!!” 方书瑜的喊声让陈益回过神来,脸色突变之下立即走进了房屋。 此时的㱔月清已然进入昏迷状态,灰白的脸色有了青红,催吐显然没有任何作用。 㱔月清既然决定自杀,以她的能力,必然会使用所能调配出的最烈毒药,除非当场洗胃,否则生命堪忧。 “跳动越来越慢了!” 方书瑜脸色凝重,双手交叉用力按压㱔月清心脏,期望用心肺复苏延缓致命时间。 时间缓缓过去,直升飞机的轰鸣自远处传来,越来越近。 这里无法降落,悬梯自半空垂落,数名医生在警察的帮助下着地,冲进了草屋。 㱔月清由医生接手开始抢救,深度昏迷的状态下无法洗胃,能看到医生在检查过后立即准备注射抗毒血清。 其他人退了出来。 十分钟后医生走出告知心脏停止,在热带雨林内没有医疗设备需要马上送到医院,但结果非常不乐观,因为心脏停跳六分钟后,存活几率很小。 六分钟,哪怕坐直升机也不够。 最重要的是,根本不知道患者中了什么毒。 不到最后就不能放弃,㱔月清被送上了直升飞机。 陈益知道,㱔月清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活不成了,他做好了案后停职接受调查的思想准备。 单独和嫌疑人见面,然后嫌疑人服毒自杀,躲不了。 …… 在直升飞机逐渐远去之时,距离草屋数百米外的高树枝杈,全身被绿叶遮盖的安银木坐在这里,手中的望远镜慢慢放了下来。 这个角度,透过繁密的树叶刚好可以看到视线尽头的草屋。 他隐藏的很好,无人机掠过的时候都没发现,谁也不知道会有人在远处时刻关注草屋情况。 安银木身姿挺拔,全身只露出了一张脸,消瘦但轮廓分明如刀刻,眉宇间显露英气,气质不凡。 “哎。”他深深叹了口气,带有磁性的声音在周围回荡,“月清姐,一路走好。” 虽然听不到草屋那边的声音,但他似乎知晓发生了什么。 当无人机全部收回,安银木手脚灵活的从树干攀下,朝相反的方向离去。 那里,是蒲甘。 第五百零九章 警察上门日,阴阳两隔时 根据查案流程,㱔月清居住的草屋必须进行地毯式搜索,村民更加不满,但也无法阻止警方的动作。 程汉君作为专业痕检,亲自带队指导,指纹、脚印、生物检材……力求不放过任何可疑线索。 还有,㱔石鳞的尸体也要经过法医尸检,确定死因以及身份。 陈益和方书瑜去了瑞城人民医院,当他们赶到的时候,抢救已经结束了。 㱔月清中的毒太厉害,心脏停止的时间过长,再高明的医生也回天乏术。 她死在了抢救室。 得知这个结果,陈益紧皱眉头坐在了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难受来自两方面。 第一,磨难专找苦命人,㱔月清姐弟已经够可怜了,那是天降灾难谁也没办法,然而㱔石鳞的死却是人祸。 第二,如果不是他带人包围了热带雨林,㱔月清也许不会死。 查案是职责,但人都有情感,难以做到无视㱔月清生命的消散。 方书瑜陪伴在身边,轻轻握住了陈益的手,她能理解对方此刻的心情,此刻她也很难受。 没有安慰的话,她知道陈益有着良好的心态和强大的心理素质,自己能调整。 连环命案的主要嫌疑人之一自杀身亡,市局领导都来了,他们在乎的是案子终于有了重大突破,并没有去深究嫌疑人为何在陈益面前突然自杀。 两人说了什么? 无所谓,这不是他们该管的,省厅会问,而且陈益也会写报告。 暂时没有人通知省厅夏阑山,对方还不知道。 作为专案组组长,这是陈益的活,其他人属于越俎代庖。 “让梁其东他们处理好医院和井芒村的事,我出去一趟,晚上回酒店。” 医院走廊聚集着大量警察,嘈杂难免,陈益和方书瑜说了一声,独自离开医院。 夜晚的瑞城一如既往的热闹,陈益步行走在翡翠夜市和古玩街,聆听市井声音。 㱔月清死后,没有人可以再指证安银芝,想要从侧面去寻找证据,难度上几乎不可能。 共同作案,警察最怕的就是其中一人没有直接参与,且彼此绝不会出卖对方。 㱔月清既然选择死,说明她知道就算自杀了,也不会影响安银芝情绪导致她和警方坦白,有如此自信,最大的可能就是两人提前沟通过。 她或许告诉了安银芝,警察上门的时候,她就自杀。 对于无法给安银芝定罪这件事,陈益没多少感觉,她不是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能查就查,不能查也没办法。 㱔月清用生命保证了安银芝的安全,提前做好了万全准备,没有给警方任何机会,又岂是简单调查可以左右结果。 其实站在㱔月清的角度,她选择很正确,如果她活着,自己是有很多方法让安银芝开口的,不管光不光彩,总之一定可以打开安银芝心理防线的缺口。 现在人死了,难度呈指数飙升。 路过一家网吧,陈益走了进去,交钱开机。 嫌疑人在自己面前服毒自杀,他是需要写报告的,东洲省厅如何处理就不知道了,云州管不了他。 用八千字的篇幅写完了详细经过,陈益重点提到了有全程录音,最后表示愿意停职接受调查。 停职不是处罚,只是暂时停止履行职务而已,属于检查阶段,处分是检查后的事。 检查结束,没问题恢复原职,有问题给与处分。 他知道有方松平在,就算停职也不会出现严重后果,可能连警告都够不上,但详细的事实以及个人意见,需要告知省厅。 陈益点动鼠标,将文件分别发给了魏剑风、分管副厅和方松平,并短信通知三人查收后,下机离开了网吧。 回去的路上方书瑜打来电话,说痕检在勘查草屋的时候,发现了㱔月清的遗书。 用铅笔写的,从纸张痕迹看有很长时间了,绝对不是最近。 也就是说,她很早就准备好了遗书等待警察到来。 “不管谁去她都会自杀,所以你也别太自责了。”方书瑜安慰。 遗书的出现确实有用,至少让陈益确定了,㱔月清的自杀行为不是在听到安银芝名字后的临时起意。 毒,总归需要提前准备。 如此,便仅剩下了失误,失误当时没有早点发现㱔月清的意图。 他是人不是神仙,总有脑子短路的时候,昨天晚上为了查安银芝的行踪,熬了一整夜没有睡觉,多少影响到了思维判断力。 回到酒店,方书瑜给陈益泡了杯热茶,得知他还没有吃饭,又下楼打包饭菜。 “没事吧?”看着陈益大口吃饭,方书瑜关切询问。 “没事。”陈益笑了笑,“这就是刑警的工作,不至于,之前我只不过在思考问题罢了,不想说话。” 每一起案件都有后劲,可能来自受害者,可能来自嫌疑人,刑警常年接触凶杀、丑恶、悲剧,心理有没有问题暂且不说,至少接受能力很强。 睡前,他和方书瑜聊了聊嫌疑人自杀的后续处理,过程已经发给了东洲省厅,让方书瑜不要插手,该怎么办怎么办。 有录音在,问题不大,他问心无愧已经尽力了,后续的调查该怎么进行,他需要和韩跃东商量商量。 毕竟,自己这个专案组组长是临时空降,韩跃东才是能真正决定本案结果的人,双方必须达成一致。 一晚陈益睡的很死,补上了缺失的睡眠,大清早他匆匆起床,吃过早饭后带着秦飞他们赶往美甲店。 对安银芝的留置时间昨天就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放了。 没人告诉她㱔月清死亡。 早上美甲店没有生意,其他两名美甲师也还没上班,此时的安银芝正一个人坐在屋中门口,看着外面逐渐增多的行人发呆。 阴影挡住视线,让安银芝下意识抬头,发现是陈益。 “陈警官。”安银芝挤出笑容,“不会又要带我走吧?” 陈益沉默片刻,说道:“我们去井芒村热带雨林了,找到了那个草屋。” 一句话让安银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为白色的衬衣镀上了朝阳的金边。 同时,也映照出她内心动荡的波澜。 陈益没再说话,静静看着她。 很快,安银芝的脸上努力呈现一抹浅笑,笑容像是春日里勉强绽放的花朵,虽然同样美丽,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艰难。 那不停闪烁的眼神,也仿佛在努力将那即将溢出的情绪锁在眼眶之内。 人的控制力是有限的,尤其是听到重大打击的消息,微风拂过撩起她的发丝,陈益隐约间,能看到她眼中极力控制迸发的泪光。 悲伤无声抗争,试图冲破筑起的壁垒。 这一刻陈益知道,他猜对了,㱔月清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当安银芝得知警方查到热带雨林后,便已清楚阴阳两隔的结果。 警察上门日,阴阳两隔时。 安银芝双手不自觉微微握起,不太敢用力怕被看出来,但也相当明显了。 人的心乱了,再好的演技都是徒然。 “热带雨林?草屋?陈警官在说什么?”安银芝茫然,表示听不懂。 此刻连方书瑜他们,都能听出对方声音中那一丝颤抖。 这三个人,到底什么关系,为何有如此深厚的情感。 㱔石鳞和安银芝什么关系?㱔月清和安银芝又是什么关系? 比较合理的猜测就是情侣了,深爱的男友被杀,现如今男友的姐姐也离世,这段感情除了内心的潜藏,不再有任何痕迹。 陈益例行询问:“你还是坚持,并不认识㱔石鳞和㱔月清吗?” 安银芝微微低头沉默数秒,声音响起:“不认识。” 查是可以查的,追溯到多年前,总有点点滴滴的回忆留下。 但,这不足以给安银芝定杀人共犯的罪名。 这就是以身饲虎的优势了,作为郝震伦的前女友,仅凭这个身份就可以从容应对警方任何问题。 她不说,㱔月清已经无法说,完美躲避了法律的惩罚。 陈益说道:“认识也无所谓,所有相关人都死了,重点是郝震伦,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自己,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安银芝抬头,微笑看着陈益,气氛沉寂。 即便在笑,悲伤还是如同薄雾般在她的周身轻轻缭绕,难以彻底遮掩,外在表现便是呼吸稍稍急促。 她依然在坚持,不愿让陈益等人窥见她的真实情绪,哪怕她知道根本无用。 陈益准备离开,临走前想起什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㱔月清的遗书要看吗?” 安银芝还是那句话:“我不认识她。” 陈益等人走远,百米后回头,发现安银芝关闭了美甲店的大门。 步行街嘈杂,距离又很远,再加上房门的遮挡,就算安银芝失声痛哭他们也听不到。 此时如果杀一个回马枪强行打开美甲店的门,也许能看到满脸泪水的安银芝,间接证明她认识㱔月清。 并且,从警方去热带雨林的行为便判断出㱔月清死亡,两人关系匪浅。 当然了,安银芝会有自己的说辞,比如大街上的流浪猫死了,昨天晚上做梦梦到了父母,所以痛哭流涕。 “要回去吗?”何时新也明白这一点,回去的话必然有收获,至少可以试试,人在痛苦的时候心理防线很弱。 陈益收回目光:“算了走吧,没有意义,让她自己安静安静。” 几人跟上了陈益的脚步。 从东洲带到云州的自己人,不会对他的决定有任何质疑。 两天的时间过去,东洲省厅还没有消息传来,方松平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打,陈益试过撤回邮件发现失败,说明已经阅读过了。 估计还在商量吧。 既然没有结果,那他还是专案组组长,本案需要继续。 姜名甫,还没认罪呢。 关于盗窃案的事情,这两天梁其东与何时新合作继续深入调查,在先入为主的影响下,没想到查出了不少东西。 基本都是关于受害者的。 将近一半的人对自己名下部分资金来源无法解释,剩下的全都干过黑心买卖赚过黑心钱,有洗白的,有今天还在做的。 甚至,还有上负面新闻的。 梁其东在调查过程中已经通知了经侦和有关部门,以专案组的名义要求全部清理解决,谁求情谁倒霉。 “行内”的传言不是假的,这对江洋大盗的确在做劫富济贫的事情,而且这个“富”,都活该。 安银木。 陈益重新正视这个人,命案他可能没牵扯,但盗窃罪要是被抓到,铁定无期徒刑。 没有确凿证据,a级通缉令都发不了。 通缉令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让罪犯身边的人举报,无处躲藏,可是安银木这种显然独来独往的人,怕是不会有朋友。 “他知不知道热带雨林草屋,他在案后和㱔月清见过面吗?他是否也知道㱔月清自杀了呢,他会去哪。” 带着疑问,专案组部分人员离开了瑞城,剩下的事情会由梁其东收尾,而后到明城会合继续此案的侦破工作。 查到㱔月清并未结束,查她的另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让姜名甫认罪,他是真正动手的人。 本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教唆,姜名甫和受害者存在利益相关,会以故意杀人罪被起诉。 有录音够了,一直审,直到姜名甫心态崩溃。 哪怕最后死硬不认,以现有的证据足以支撑起诉,但判决结果不好说,律师也不是吃干饭的。 除非能找到实施者,这件事比较难。 当下重点,还是要放在姜名甫的口供上,从他嘴里问到凶手身份是最简单的方法。 到达明城已经晚上了,去医院还是去看守所陈益选择了前者,审姜名甫不差这几个小时。 还没吃饭,陈益拎着打包饭菜来到医院,进了韩跃东所在的病房,准备边吃边聊。 他带了两份,一份是营养餐。 “诶?”看到陈益的韩跃东非常意外,“陈队长,你不是去瑞城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陈益放好打包盒,说道:“发生了很多事啊,来和韩队长聊聊,可惜你不能喝酒。” 韩跃东微微严肃,让陪床的家人离开后,低声道:“和瑞城的连环命案有关?” 第五百一十章 破口大骂的姜名甫 病房响起陈益吃饭的声音,一边吃一边和韩跃东讲瑞城那边的情况。 韩跃东已经吃过,起初并没有动陈益带来的营养餐,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察觉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后,也拿起了筷子。 “就这样,人死了,死在了我的面前。” 话音落下,陈益刚好吃完,他收拾残羹剩菜扔进垃圾桶,拿起矿泉水瓶喝水。 韩跃东吃了一半吃不下了,此时将饭菜放到一边,开口道:“能指证安银芝的只有郝震伦和㱔月清,现在一个被杀一个自杀,只要安银芝坚持自己的供词,我们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安银芝扮演的角色他已经听明白了,简单来说,就是情报获取和军师。 假设这个女人参与的足够多,可以这么推测: 首先,郝震伦是她查到的,为了进一步证实,选择成为郝震伦的女朋友。 第二,她从郝震伦口中得知了姜名甫。 第三,她从郝震伦口中得知了㱔石鳞的掩埋地点。 第四,她策划或者和㱔月清共同策划了报仇行动,先怂恿郝震伦对姜妍妍下毒,再利用姜名甫救女心切,借刀杀人,不用自己动手便让郝震伦四人受到了死亡惩罚。 第二条和第三条怎么做到的先不考虑,总会有办法。 一个杀人犯在什么情况下会对女朋友讲出杀人过程?醉酒不太可能,至少不会是主因。 韩跃东能坐上刑侦副总队长的位子,经验和能力都不缺乏,提出安银芝或许虚构了自己杀过人。 这是一个猜测,可操作性很强。 当郝震伦得知安银芝杀过人,马上就能共情,因为自己也杀过。 一个杀人犯不会对普通人坦白,但会对另一个杀人犯坦白,反正半斤八两手上都沾了血,风险共担。 “有道理。”陈益点头,他认同韩跃东的猜测,但这件事已经无法落实,安银芝显然不会说真话。 㱔月清,绝对就此事和安银芝聊了很多,让对方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要做傻事。 㱔石鳞和你没关系,郝震伦的死和你没关系,你也从来不认识什么姜名甫,没听说所谓的高冰满绿翡翠手镯。 你,就是一个从福利院走出来的孤儿,一个普普通通的美甲师,一个普普通通的美甲店老板。 其他所有事情,你什么都不知道。 “哎。”韩跃东叹气,“没想到真相竟然会是这样,换成是我的话,可能发现不了雨落村的手镯。” 案件线索从雨落村祠堂手镯开始,查到了玉树,查到了㱔月清姐弟,查到了四象续命,查到了姜名甫,继而凭推断锁定安银芝,最终找到了㱔月清。 韩跃东将查案过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每一步都很难,每一步都不可或缺,一旦中断,前方就是死胡同。 到底是东洲的查案高手,他见识了什么是天赋型,这不是经验就能做到的。 陈益接受了韩跃东的褒奖,此刻也没谦虚的心思,说道:“剩下的就是让姜名甫认罪,以及揪出真正动手的人,这倒不是问题,问题是安银木兄妹,短时间内很难有进展。” 韩跃东明白陈益的意思,回应道:“到时候我应该出院了,交给我吧。” 陈益不是云州刑警,不可能一直待在云州,现阶段已经可以准备结案,后续就看云州省厅会怎么处理安银芝。 没有证据,是无法拘留安银芝的。 至于安银木……更是连线索都没有,甚至都不能确定偷走姜妍妍手镯的人就是他。 关于安银木和安银芝,目前全都停留在个人判断上,虽然这个判断……准确率极高。 “好,那我明天审姜名甫,希望当天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两人达成一致,陈益负责姜名甫,尾巴留给韩跃东,他就在云州省厅工作,常年都有时间和安银芝耗。 结果其实并不乐观,都明白。 百年刑侦历史上,锁定嫌疑人却没有证据的情况,并不是没有。 说完了案子,两人闲聊起来,韩跃东站在同事和朋友的立场隐晦提醒,此次嫌疑人自杀身亡,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就揭过去。 “已经找到了嫌疑人,单独见面,在你眼皮底下自杀身亡,上面肯定会问的。”韩跃东道。 陈益点头:“我明白,昨晚已经把详细过程写成报告,上交东洲省厅了,目前还没有传来消息。” “无所谓,她不是我逼死的,有录音和遗书在,等审完了姜名甫结案后再说吧。” 韩跃东嗯了一声。 他也只是提醒,并不觉得陈益会面临处分。 这么年轻的天才刑警,东洲那边肯定当宝贝,非原则问题应该舍不得处罚,解释解释就过去了,顶多调查一番。 既然㱔月清决定自杀,本身又是制毒高手,当时那种情况谁去了都没用,她应该已经准备了好几个方案,不可能带走的。 “有点江湖那味了。” 陈益:“什么?” 韩跃东:“下毒,解毒,服毒自杀,这个㱔月清是个高手啊,可惜了,弟弟遇到四个人渣,不然国家也许真能多一个神医级别的人物。” 陈益感叹:“你说的没错,造化弄人,咱们刑警是距离黑暗最近的,看得多。” 地位越高接触的案子越多,到了刑侦总队长这个层次,已经可以经常接触全省案件了,这次陈益属于同级“外援”。 “腿没事了吧?我看换了石膏,体积好像小了不少。”陈益看向韩跃东左腿。 韩跃东一笑,伸手拍了拍:“没事,医生说再过几天就能尝试下床活动了,小问题。” 陈益:“没证据能证明玉树是故意的,你只能自认倒霉了。” 在这件事情上,玉树其实挺危险的,一边是意外,一边是故意伤人,伤的还是云州省厅的刑侦副总队长,性质极其恶劣。 不过韩跃东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玉树根本没有动作,警方也没法去审问一匹马。 而野果下毒那件事,陈益个人已经承诺不追究。 因此玉树面临的只是伪证和包庇,纯属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完全可以保持沉默的,或者撒个谎。 比如,不知道给自己手镯的朋友长啥样,对方一直带着口罩。 虽然不合理,但警方也没办法确定真伪。 非要忽悠警方一次,这不有病么,可能脑子没跟上,不是所有人都聪明。 “没死就行。” 韩跃东倒也洒脱,看来不准备去找玉树麻烦,本就没影的事,纯属猜测而已。 聊的差不多了,陈益起身告辞,对方需要早点休息。 翌日上午,专案组先去省厅向夏阑山汇报了瑞城调查结果以及嫌疑人自杀的事情,然后直奔姜名甫所在的看守所。 这次陈益非常重视,带齐了所有人,给了姜名甫足够的“尊重”。 审讯室乌泱泱一群人把姜名甫惊的不轻,不好的预感席卷全身,难不成真查到线索了? 不可能啊,那女的行踪飘忽不定的,退一步说就算找到,她也有份怎么会和警察说实话。 陈益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姜名甫,那个女人已经抓到了,她指证郝震伦四人的死都是你干的,所有真相都已经清楚,怎么说?” 不废话,直接进入正题,铺垫对姜名甫作用不大。 姜名甫有心理准备,冷哼道:“什么女人,我不知道。” 陈益拿出录音播放。 当听到㱔月清声音的这一刻,姜名甫终于脸色大变,他没有说话,一边经历内心的暴风雨一边听着。 录音能不能让姜名甫开口,要看他心理素质有多强,以及聪明程度。 他很聪明,但会有一个上限。 嫌疑人和警察的交锋,就看谁能技高一筹,更聪明一点。 两个问题。 第一,不能告诉姜名甫人已经死了,否则他的心理防线会更加坚固,要让他知道,㱔月清随时可以出庭作证。 㱔月清服毒和抢救过程的录音片段,已经截掉了,姜名甫不会知道㱔月清死亡。 第二,确实是㱔月清教唆姜名甫去杀人,但不能直接证明姜名甫真的去干了,有因果关系,但没有实质证据。 和电影里那句话类似:这份账单只能证明我点了一瓶酒,但如何证明我喝了它?(时间近条件允许的话,可以提取酒瓶或杯子上的dna。) 诡辩逻辑,在法庭上是非常管用的,因为法庭只看事实不听推测,哪怕推测非常合理。 此刻不用审问,因为录音中除了指证姜名甫外,还有姜妍妍中毒的真相。 当姜名甫得知自己真的被人耍了,女儿根本就没病,那个四人根本不用杀,绝对会气疯的。 疯到什么程度,决定了姜名甫会不会马上交代。 换位思考,谁知道了都得疯,气到吐血。 录音还在播放,已经能看到姜名甫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情绪处在爆发的边缘。 “姜妍妍的毒谁下的?” 这是陈益的声音。 “郝震伦,黑斑毒我亲自调配的。” 这是㱔月清的声音。 “我#¥%草%&你姥姥&*!!!”姜名甫的怒骂突然盖住了录音,他伸手想去拿却被秦飞和傅国按住,“#¥%……¥……%……” 一连串的输出全是违禁词,要是㱔月清在,要是姜名甫能自由活动,姜名甫绝对会把她撕了。 “草草草草草草!!!” “你特么自己的弟弟被杀了,关特么我什么事?!我#@¥*@#(¥*)!!!” 姜名甫确实气疯,双目圆睁好似吃人的猛虎,胸膛剧烈起伏,呼吸急促而沉重,甩动的手臂让手铐哗哗作响。 陈益趁热打铁:“因为你是郝震伦的亲生父亲,㱔月清一个重症病人没办法亲自动手,她只能找别人,而你,是最佳选择,不但杀人,还要诛心。” 㱔月清其实也疯了,这件事和姜名甫本无关系,但她还是把姜名甫扯了进来。 必须要有一个人动手,安银木不行,安银芝不行,自己也不行,找谁?找郝震伦的父亲。 反正是你儿子,他的罪你来罚。 谁让你把他生下来杀我弟弟的? 这或许是㱔月清当时的心路历程。 “啊啊啊!!!” 姜名甫握拳用力砸着椅子,他的情绪,他的理智,在此刻全线崩盘。 这次审讯比想象中要简单很多,仅凭录音,姜名甫的心理防线彻底垮塌。 实在是㱔月清的话太令人无法接受,哪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姜名甫,也无法抵抗这前所未有的巨大冲击。 “我……我是为了救女儿啊!她……她利用了我对女儿的爱!”姜名甫嘶吼。 “为了女儿就可以杀害无辜的人吗?姜名甫,你的思想极度自私。” 一边是崩溃的姜名甫,一边是淡定的审问者,对比明显。 姜名甫怒道:“他们无辜吗?他们是杀人凶手!还有那个郝震伦,我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儿子!” 陈益神色泛冷:“别偷换概念,当时你决定续命救女的时候,并不知道四人身负命案,何来杀人凶手之说!” 姜名甫哑口无言,堵在了那。 “都……都是这个女的教唆我这么干的!”他指着录音大喊,丧失了商业巨擘的风度。 陈益反问:“她逼你这么干了吗?她只是下了毒,骗了你治病办法,真正的决定权在于你,你完全可以拒绝。” 㱔月清处心积虑的教唆和姜名甫的故意杀人,这是两码事,现在审问姜名甫,焦点要集中在他的身上,不能偏移。 “我……”姜名甫无法反驳。 当渐渐冷静些许,他突然后悔自己的冲动,警方掌握的证据链根本没有闭合! 只要自己一口咬定不知道手镯内有鲜血,法庭上机会很大。 现在改口还来得及吗? 他下意识看向监控探头和录像设备,陈益冷哼:“别看了,审讯怎么可能不录像,何况这么多人在。” 专案组核心人员可都站在审讯室里。 姜名甫瘫软在椅子上。 他是一个爱女儿的好父亲,但太过极端自私,把别人的命不当命。 正如陈益刚才所说,姜名甫在行动的时候,并不知道郝震伦四人的所作所为,在他眼里,那就是四个无辜的人。 第五百一十一章 任务结束 接下来的审讯顺利了很多,在情绪失控之后,姜名甫已经认命。 他交代了买凶杀人的经过。 这一点和陈益判断一致,前往瑞城杀害郝震伦、涂向南、米德力、饶家武的确实不是姜名甫本人。 年龄摆在那里,身份摆在那里,而且突然消失一段时间容易惹人怀疑。 本案,是㱔月清教唆了姜名甫,姜名甫雇凶杀人,不提安银芝,共牵扯了三名直接参与的嫌疑人。 “我派了很多人出去求医,在全国范围内寻找可以治好妍妍病的人,开出了丰厚的报酬。”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姜名甫低声开口。 “来的人很多但都没有用,吃过药,针过灸,妍妍身上的黑斑依然没有减少,反而一天比一天多。” “后来那个女人出现了,她说可以治,需要用到很邪的方法:四象续命,用四个人的命,换妍妍的命。” 在姜名甫的回忆下,还原了事情经过。 听到需要杀四个人才能救女儿,姜名甫信了,他不敢不信,㱔月清诊断姜妍妍活不过半年,死马当活马医也得试试。 这是他唯一的女儿,绝对不允许出事。 剩下的和㱔月清的口供一致,姜名甫询问需要四个什么样的人,㱔月清在假装寻找多日后,提供了郝震伦四人的详细资料。 “你就不奇怪,为什么四个人都来自瑞城?”陈益开口。 姜名甫声音低沉:“我问了,她给出了合理的解释,她是瑞城人,对瑞城最为熟悉,又说了四人的几个特征点,关键是四人常年接触翡翠……我听不懂,现在看来都是编造的。” 陈益:“凶手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 姜名甫摇头:“在哪我不知道,我只能提供名字,杜强,是个通缉犯,前段时间你们去我家拿妍妍手镯的时候,我已经让他跑了。” 陈益记得,在姜名甫的房间里发现了无手机卡的手机。 “那个手机,是你用来联系他的?” “对。”姜名甫一直低着头,仿佛失去了抬起的力气,“我让他离开明城,不用告诉我去哪,就在国内。” 陈益:“你们怎么认识的?” 姜名甫:“同乡的后辈,因故意伤人被通缉,我帮过他,从那以后一直在我手下做事。” 陈益:“除了这次帮你杀人,还干过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姜名甫终于缓缓抬起了头,自嘲道:“陈队长觉得我有那么黑暗吗?我承认,当年帮他确实是为了以后可能用得到,但说实话,只用了这一次,不信的话等你们抓到他可以问问。” 陈益信。 像姜名甫这样的成功人士,养几个见不得光的人不奇怪,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钱,未来万一用到不至于现场抓瞎,一个电话即可让对方卖命。 或许一辈子都用不到,但提前准备总归没有坏处。 这就是高阶层掌控,不但掌控商海,也掌控宵小。 陈益之前在城东派出所的时候听老民警聊过一件事,多年前有个游手好闲的青年骑车被富二代剐蹭,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双方各百分之五十责任。 到了医院检查,全部正常,青年不死心吆喝脑震荡,还现场呕吐口齿不清,人家给十万不同意,狮子大开口讹了一百万。 富二代给了,后来青年腿断了。 青年报警,一口咬定是富二代让人打的。 警方找不到证据,青年揪着不放一直和对方耗,于是又拿到了一百万。 再后来,青年的手也断了,这次断的非常严重留下了终生后遗症。 青年也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缺,当时就回过味来了,瞬间顿悟,没敢再报警。 终生手臂残疾换了两百万,这就是最终结果,吃亏还是赚便宜就看个人心态怎么理解了。 具体细节不清楚,大概是这么个过程。 实在是查不到,雇凶给钱的方法太多了,只要人际关系没有问题,就无法确定是谁干的,而且就算查到,故意伤害罪只要钱到位,也不会把金主供出来。 断胳膊断腿也就十年以下,减减刑三四年就出来了,给个几百万能吸引到大把的人。 派出所同事还颇为感慨,他是从九十年代过来的,见了太多事,还是建议老百姓低调点千万不要招惹狠人,尤其是有钱的狠人。 惹急了,真敢搞你。 自己不怕,若连累家人后悔都没地方后悔。 不论是地位差距还是金钱差距,某些情况下,弱者是无法反抗的,从古到今乃至未来无数年,强者永远占据主动权。 你以为的,只是你以为的而已,不怕你犟。 随后,陈益追问了更多关于杜强的细节,既然本身就是通缉犯,那就只能从其他方面着手,去推断他可能会去哪。 后续的缉凶行动,就是云州警方的事了,能不能抓到不好说。 故意伤害和四条人命是两个概念,应该会加大好几倍力度在全国范围内协查。 离开看守所,陈益把所有事情都交给了胡庆志和梁其东,他的查案任务已经完成了,随时可以返回东洲。 夏阑山暂时没有联系他,姜名甫的罪名坐实,对明城旅游业是一次巨大打击,某些人肯定坐不住,最近几天他估计会忙得不可开交。 本案,依旧还有太多疑问。 陈益心中明白,只要安银芝不开口,永远不会有答案,直到安银芝离世那一刻全部带到土里。 举例来说,安银芝和㱔石鳞到底是什么关系?安银木在哪?是不是安银木偷走了姜妍妍的手镯?为什么要把手镯偷回来?仅仅是帮玉树的忙吗?玉树离开雨落村后是巧合遇到的㱔月清吗? 更细一点,安银芝和㱔石鳞认识的时候应该还未找到极品翡翠,她为什么没有出钱帮助? 如果“江洋大盗”真是安银木兄妹,这俩人不缺钱吧? 就算济贫,总要给自己留点。 这些疑问都可以基于线索进行合理推测,但却无法验证,无法验证便不是最终事实。 能预见,韩跃东也很难有所突破,只能对安银芝疑罪从无。 午后。 陈益带着方书瑜等人驱车前往井芒村,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几人的出现,很快引起了村民注意,得到消息的老者拄着拐杖蹒跚走来,脸上的怒意非常明显。 走之前,该解释的事情还是要解释一下,起码让村民们知道遗书的存在,消除村民对警方不好的印象。 陈益不喜欢留下尾巴,来查案让整个村子对警方心生不满,然后拍屁股走人,有点不负责任。 村长今天也在,挺年轻的,也就四十岁。 他对陈益倒是笑脸相迎,可能是顾忌陈益职位吧,至于心里怎么想那就不知道了。 在发现所有村民都是冷脸相向后,村长多少有些尴尬,对陈益一个劲的道歉。 “不好意思啊陈队长,您别介意。” “我们村的人啊,没什么文化,认死理,很多事情都不懂。” “您放心,我一定会和他们说清楚的。” …… 陈益象征性点点头,而后走向那位老者。 “老先生,可以聊聊吗?” 老者:“聊什么聊?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东洲的,村里的电话已经打到了东洲,你等着脱衣服吧你。” 陈益并不介意,将遗书复印件递了过去。 老者看了一眼:“什么?” “水清的遗书。” “啥?!” 老者一把抓走,其他村民也围了过来。 夜晚的微风有些凉意,让凝固的气氛更加冰冷,陈益站在原地等,一直等到老者看完遗书抬起头。 明显看到,他脸上的排斥少了一些,但依然还有。 还好,看来是个明事理、讲道理老头。 遗书写的很清楚,只要警方查到井芒村热带雨林,只要站在㱔月清面前,便是她自杀之日。 也就是说,这不是任何人的错。 “哎……”老者长叹,“报仇,不对吗?” 陈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说了一句话:“很抱歉老先生,我是刑警,不论动机是什么,调查刑事案件是我的职责,否则国家不就乱套了?” 老者沉默良久,认认真真收起了手中遗书,转身离去。 村民的态度也缓和了不少,虽仍有芥蒂,却不至于还存在吃人的眼神。 手机铃声响起,是方松平打来的。 陈益连忙告别村长,走到远处接通电话。 东洲省厅已经收到了报告,并开会进行了讨论,好巧不巧,井芒村村民在今天致电省厅,举报陈益逼死了㱔月清,于是又开了一次会。 有录音在问题不大,不过这只是一方面,该调查还是要调查,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特警,都要一一进行问话求证。 遗书是遗书,事实是事实,两码事。 鉴于陈益主动要求调查清楚,省厅决定先暂停陈益的一切职务,等待结果。 方松平让陈益不必多想,走个过场而已,顺便拿陈益这件事整肃东洲警队纪律,让所有人都知道就算是立功无数的陈益,出现失误也有麻烦,让大家自省。 最多半个月,即可恢复职务,不会有任何影响,无处分不会记入个人档案。 当然,云州连环杀人案破获的功劳该算还得算。 “就当放假了,和书瑜出去好好玩玩,案子查的漂亮,我就知道你去了肯定没问题,小插曲不用多想。” 方松平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语气中带着笑意,让陈益怀疑对方是不是故意的。 连他因为一点小事都会停职调查,其他人更别说了,在工作上肯定会更加谨慎认真。 “爸,您是拿我当枪使啊。” “没有啊,你单独和嫌疑人见面本就不符合规定,人死了肯定要查,不算冤枉你。” 陈益:“那种情况下……行吧,我这两天回阳城。” 方松平:“还回来干啥啊,让其他人归队,你和书瑜留在南方度蜜月,等复职通知。” 陈益:“那我和书瑜商量商量。” 方松平:“嗯。” 见陈益挂断电话,不远处的方书瑜走了过来,询问通话内容。 “得,无官一身轻,真把我给停了。”陈益摊手表示无奈。 方书瑜微愣,继而皱眉,卸磨杀驴啊?有录音和遗书在根本不至于,连查都不用查,当场就能落实。 陈益解释了一番,并猜测方松平未来也许有针对性动作,正好碰到这件事,索性过度处理,以后签署命令的时候会方便不少,谁也说不出什么。 不然,有可能落包庇口实。 方书瑜听明白了,这可真是坑女婿。 “估计有人摊上事了,要办。”陈益小声道。 方书瑜翻白眼:“瞎说八道。” 陈益笑了,他确实是在瞎说,随后两人商量是否要离开云州,方书瑜的意见是先回阳城,案子刚刚查完,玩也玩不好,过两天再说。 “好,听你的。” 当晚几人住在了瑞城,没有案子压着大家放飞自我,找了个特色饭店啤酒踩箱喝,那叫一个痛快。 无论是安银芝还是安银木还是杜强,都不是一两天就能有结果的事,交给韩跃东头疼就行了。 查到了㱔月清和姜名甫,代表陈益一行人的任务宣告结束。 “明天先回明城,需要和夏厅以及韩队长见一面。”酒过三巡,陈益说道。 几人点头,此时秦飞突然提到了郝若菲,关于姜名甫的事情,对方应该还不知道。 在本案中,死了的人尚且不提,活着的人才是真的煎熬,当郝若菲得知杀害郝震伦的人是姜名甫,崩溃的心情可想而知。 存在可能,会去做和㱔月清一样的选择。 陈益不准备去和郝若菲见面,此事他已经和梁其东聊过了,后者表示会处理好,让郝若菲度过这个坎。 “哎,苦命,比㱔月清还惨。” 说话的是何时新。 㱔石鳞死于歹人之手,冤有头债有主仇已经报了,而郝震伦…… 不得不说,㱔月清这伙人真够“毒”的,本案中最无辜的人,便是郝若菲了。 程汉君说道:“审问姜名甫的时候,他好像并不在乎这件事?” 何时新:“这就是生和养的区别了,没有朝夕相处的情感,内心冲击力不会太过强烈。” 众人点头,话说的对。 第五百一十二章 安银木去向 翌日上午,陈益没有急着走,带着方书瑜去了瑞城玉器街。 上次在翡翠夜市买的毛坯还未加工,现在自己的任务结束了,走之前当然要把它给加工出来。 也不贵,精品加工一百块钱,普通加工八十块钱。 陈益也搞不清手镯加工怎么还分精品和普通,而且价格差距只有二十块钱。 上千上万的手镯都买了,还差这二十?真的会有人选择普通加工去省下二十吗? 存在即合理,肯定有。 比较常见的条形就是圆条、正圈和贵妃,方书瑜喜欢圆条。 圆条手镯内圈和外圈皆为正圆,条杆也是圆形,象征着圆满和完美,主要是形状好看,这种镯子极为经典,适合各年龄段。 何时新他们同样将手镯加工,算是不虚此行,查案购物两不耽误。 事办完了,几人路过中高端翡翠商场,闲着也是闲着不赶时间,便走进去逛了逛。 中高端翡翠商场的游客就很少了,放眼望去男性居多,大部分穿着短袖短裤,脚踢拖鞋,明显是行内人。 翡翠,在行内的流通率同样很高,你卖给我,我卖给你,到客人手里不知道会加多少钱。 “抖因泉哥吗?这几天经常刷到他,原来真的在这。”秦飞看到了一个档口老板,开口说道。 林辰等人也看了过去,表示也刷到过。 睡前刷会短视频已经成了习惯,他们身处云州瑞城,还搜过翡翠信息,大数据自然会优先推送相关博主。 这位泉哥在网上比较火,主做中高端翡翠手镯,网络时代下,客户遍布全国各地,粉丝几十万。 陈益不认识,这段时间他满脑子都是命案,没空去刷手机。 说话间,几人走了过去,看到有客人,泉哥连忙从躺椅上坐了起来,露出职业化笑容。 他没有说话。 翡翠商场里卖翡翠很少有主动招揽生意的,大家随便看,看中喜欢的自然会问价,若最终价格达到了双方心理预期,马上就能成交。 “是泉哥吧?”看了一会,秦飞询问。 泉哥笑着点头:“是,粉丝吗?” “呃。”秦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算是吧,刷到过你,东西有点高端啊,买不起。” 泉哥并不在意,笑容满满:“没事随便看,说不定以后能买得起呢?” 和气生财,他很会做生意,还祝愿了发财。 话是没错的,现在买不起,不代表以后买不起,不论对客户还是潜在客户都要保持相同的态度,这样才能做久。 一百个买不起的客户中出了一个时来运转的,那就是几万的利润。 “呈您吉言。”秦飞对泉哥印象不错,随手拿起一个镯子,“这个怎么卖?” 泉哥:“开价二百。” 秦飞知道后面带个万字,连忙放下了。 陈益说过,两百万的开价,最终预估三十万到六十万能成交,就算是三十万,也不是他能买得起的,得两三年不吃不喝。 “这个漂亮啊,这个多少钱?”林辰指着其中一个高冰玻璃种手镯询问,没敢上手去拿。 陈益同样提醒过,不买的话,尽量不要去手碰太高端的手镯,存在摔坏的可能,虽然概率很低,但没必要去承担风险。 泉哥看了过去,不厌其烦的回答:“开价五百,刚收上来的,你们和卖家脚前脚后。” 这个手镯的种水和姜妍妍手上的差不多,但颜色就比较次了,别说满色,飘色都没有,而且里面还有明显的棉。 所以,才会开价五百万。 但凡有点漂亮的颜色,更贵,不过已经属于非常少见的那种了。 在场只有方书瑜一个女人,她对那个玻璃种手镯并无兴趣,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手镯这个东西,还是要看个人喜好。 扫了一圈后,她拿起一枚冰种春带彩手镯,颜色特别漂亮,小半边是紫色,半边绿色,剩下的是渐变白。 能看到她的目光亮起,应该是非常顺眼。 陈益财大气粗,直接询问价格。 面对陈益,泉哥重视了不少,能花几十上百万买手镯的都不是一般客户,常年下来他的眼力锻炼的很毒。 这位年轻人对财富的自信由内而外自然散发,装是装不出来的。 “开价五百。”泉哥说道。 这枚手镯到不了玻璃种,胜在颜色,所以和那个玻璃种手镯开价一样。 陈益预估,拿下需要一百五十万以上,两百万以下,市场价。 喜欢就买。 陈志耀要是知道陈益连两百万都不舍得给儿媳妇花,肯定会骂出来。 方书瑜看向陈益,刚想说只是随便问问被陈益阻止,小声表示以后各种场合的聚会也许用得到,咱们慢慢购置遇到喜欢的就买,不必刻意。 陈家的关系网自然都不是普通人,方书瑜戴个几万的镯子虽然不会被看低,总归有些奇怪,不知道的还以为陈家儿媳妇受冷落了。 方书瑜听着有道理,不再说话,继续观赏手里的手镯,确实很喜欢。 “一百以下能谈不?”陈益问。 闻言,泉哥笑着连连摆手:“谈不了谈不了,这种品质一百以下怎么谈。” 一句话就知道是不是内行,生意有戏,话音落下泉哥拿出一次性杯子倒水,让几人坐下慢慢聊不着急,有的是时间。 陈益拿出手机打了一个数,递给泉哥看。 120。 上百万的料子价格不透明,行业潜规则只有买家和卖家知道,且不能外传,否则下一个买家知道了本钱,就会死命压价。 因此,无声的交流最好,免去不必要的麻烦。 泉哥看了一眼,摇头:“不行不行,还得往高了加。” 陈益打出150,直接加了三十。 泉哥还是摇头。 陈益放下手机,无奈道:“泉哥,我承认这料子确实很好,也很少见,但市场价在那肯定过不了二,你应该清楚。” 泉哥思索片刻,开口道:“近二。” 见状,陈益又将手机拿起,打出180,又加了三十,很有诚意。 这次差不多了,可以看到泉哥开始迟疑,时间虽短瞬但陈益敏锐抓住。 肯定超过本钱了,到没到他的心理预期无法判断。 “再加点,你卡我本钱啊。”泉哥很是为难。 买的没有卖的精,何况对方还是搞中高端翡翠多年的老板,此话说出来,陈益明白墨迹墨迹可以卖。 泉哥说近二,开价一百八的时候有了迟疑,意思是他想卖一百九以上,而本钱在一百八以下。 这就好办了。 买中高端翡翠,玩的就是心理和读懂微表情,这方面泉哥不是对手。 “就这个数了。”陈益收起了手机,用行动表示不会再出价。 能花一百八十万买手镯的客户并不多,对方若是拒绝,下一个客户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泉哥犹豫。 “卖不?不卖我走了,本来就是顺路过来逛逛。”陈益站起身。 泉哥立即抬头,抬手下压笑道:“别别,你坐啊急啥,来来来再喝点水。” 陈益没动。 泉哥挠挠头,咬牙道:“再加一口!你真卡我本钱。” 到这个阶段,加多少都是赚的,双方都很难让步。 陈益不想浪费时间,伸出两个手指:“再加这个数。” 百万级别的翡翠,一口两万加价不算多,在正常范围内。 泉哥看到后当即拍板:“成交!” 他笑得很开心,这单生意不知道能赚多少,陈益估计五万左右,不会超过十万。 转账付钱,手镯归了方书瑜。 秦飞等人就在旁边看着,砍价也很有意思,陈家多有钱他们当然清楚,对陈益临时掏近两百万的行为并不惊讶。 生意成交,几人不着急走,和老板闲聊起来,聊到职业也没有瞒着,泉哥这才知道眼前这伙人竟然都是警察。 但听口音明显不是瑞城人啊。 泉哥没有多问,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清楚的很,只不过对于陈益豪掷百万购买手镯……疑惑是肯定的。 “家里有条件。”陈益笑道。 泉哥信,看来是个富二代,能大大方方说出警察身份说明内心坦荡,不可能来路不正,哪有这种傻缺。 “我们这个地方经常有警察来,尤其是节假日,原因陈警官应该明白。”泉哥笑呵呵道。 陈益点头:“明白,翡翠易碎,而且很多游客不懂行规。” 报警不外乎两种可能,要么是还价了不买,要么是不小心损坏了。 聊了一会,有合伙人来到档口,将一袋子毛坯新料递给泉哥,泉哥顺手熟练的锁进保险柜。 见此,何时新忍不住问:“老板,平时下班后所有手镯都放保险柜?” 泉哥点头:“是啊。” 何时新:“没人偷过吧?这些货不得数千万。” 泉哥笑道:“以前当然不行,现在治安好了,我们这是防盗防抢重点保护地,关门后安保系统启动,派出所在附近还有二十四小时执勤点,谁敢来偷。” “再说了,保险柜可都是高级的,相当贵,没有密码和钥匙根本打不开,专业开锁的都不行。” 何时新哦了一声,这样的话,白痴才敢动歪心思,谁来都得被抓。 “听着就安全,绝对丢不了。”秦飞说。 这句话让泉哥看了秦飞一眼,迟疑少许,小声道:“也没那么绝对,丢过。” 可能是陈益刚买了两百万的手镯,可能是对方警察的身份,泉哥话也多了,不愿说的也吐露了出来。 “丢过?”秦飞诧异,“什么时候?这么严密的防盗措施都能丢?” 泉哥道:“我也是听说,应该是真的,在另一个翡翠档口,有……好多年了吧,五六年?七八年?丢了大概三百万的镯子,那时候虽然没有现在这么严,但也很难把东西偷走。” 秦飞:“人没抓到?” 泉哥笑道:“没报警上哪抓。” 秦飞一愣:“三百万不报警??” 泉哥摇头:“不清楚怎么回事,反正没报警,后来那个人也不干了,离开了瑞城。” 秦飞若有所思,小声自语:“不报警,很有可能来路不正,能进安保严密的翡翠商场打开保险柜全身而退,说明技术高超……” 他下意识看向陈益。 何时新也想到了,同样看向陈益。 这该不会是安银木干的吧?专偷有问题的家伙,技术还不低,发生在瑞城,特征完全符合。 不过泉哥只是道听途说,而且过去那么多年,又没人报警,不可能查到有用的线索。 当下有那么多已经报警的案子都没头绪,更别说未立案调查的。 陈益自然也马上联想到了安银木,嫌疑还是很大的。 看来对方做下的案子比目前掌握的要多,今天只是碰巧听说了一起,没听说的估计还有。 受害者若是丢了本就来路不正的钱或物,不选择报警很正常,否则有可能把自己给搭进去,就算寻回了赃物也不一定属于自己,利弊得失非常明显。 “泉哥,你认识或者听说过安银木这个人吗?”既然话题到了这里,陈益随口问道。 “安银木?”泉哥摇头,“不认识,没听过。” 看来记忆中并没有这个名字。 “好,谢谢,我们也该走了。” 陈益站起身准备离开,刚走两步,泉哥的声音传来。 “我认识一个叫阿木的。” 陈益脚步停顿,回头道:“男的吗?” 泉哥:“男的。” 陈益:“做什么的?” 泉哥:“应该是做翡翠的吧,谈成过几次生意。” 翡翠? 陈益觉得可能只是巧合,不过还是多问了一句:“有照片吗?” 泉哥:“没有。” 陈益返回,让何时新找出安银木在福利院留下的照片,年龄段在十几岁,如果同是一个人,应该能看出来,至少会觉得像。 泉哥仔细看了看,无法给出肯定的回答:“仿佛……是,这谁啊?犯罪了吗?” 他只是好奇并非担心,不知情构不成销赃。 陈益没有回答,询问:“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泉哥想了想,说道:“那得两年前了吧,应该已经出国了,我记得他说过。” 陈益:“出国?你们关系很好吗?” “那倒没有,总共也就见了三四次。”泉哥解释,“当时有客户找我买高冰种紫罗兰,可惜手里没有货,就让一些朋友帮忙留意,也和阿木说了,他表示要出国不再回来。” 陈益:“哪个国家?” 泉哥:“蒲甘。” 第五百一十三章 离开云州 一行人准备离开瑞城。 阿木是安银木吗?大概率是的。 他干的销赃还是正经翡翠生意?都有可能。 泉哥说对方两年前表示要离开华夏,但不一定短时间内离开,或者说离开后又返回,帮助㱔月清和安银芝去明城偷走了姜妍妍的手镯。 陈益倾向于安银木离开后又返回,被安银芝叫回来的。 两年前的话…… 连环命案并没有发生,也就是说他应该没有直接参与郝震伦四人被杀的案子。 在偷走姜妍妍手镯后,他是暂时留下还是回到蒲甘? “他在蒲甘。” 纯粹是陈益的直觉,㱔月清已经写下了遗书,警方又拿安银芝没有办法,换位思考,安银木留下没有任何意义。 这个人不能称得上是一个坏人,陈益也没有必要动用自身职位和私人关系去跨国缉凶,能不能找到还不一定,耗时耗力,浪费功夫。 就个人而言,他当前对安银木并无恶感。 当然了,安银木确确实实犯罪了,这一点无法改变,不能说你劫富济贫法律就允许,否则国家会在短时间内冒出无数个江洋大盗,社会动荡。 “井芒村是一国两寨村。” 临走前,陈益回头看了一眼井芒村所在的方向,那个地方和蒲甘无缝接壤,抬脚就是蒲甘,后退就是华夏。 要说安银木兄妹谁和㱔月清见面最方便,肯定是安银木了。 不知㱔月清自杀的时候,安银木会不会来送她最后一程。 聪明人的思维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陈益觉得安银木是个很聪明的人,聪明人往往自信、大胆,行事出人意料。 若是他有办法知道警方包围了井芒村,可能会冒险去见㱔月清最后一面,隔空做最后的告别。 “说不定当时他就在附近,能躲过无人机吗?热带雨林植物密集,把自己裹成绿色的粽子应该可以。” “再选个好位置,拿个望远镜……” 换做自己,陈益认为能干得出来,并且不会被警察发现。 他可以,别人自然也可以。 思索间,车辆消失在道路尽头。 到明城又是晚上了,这段时间多次往返明城和瑞城,路上浪费的时间都有几十个小时,有些案子空间跨度很大,相应就会有时间上的损耗,无法避免。 手机里有来自夏阑山的未接电话,陈益也不知道路上为什么没有接到,可能不小心把音量减到了最低,加上车内的音乐,在浅睡中未曾注意来电铃声。 陈益回电,两人简单聊了两句,约定明天上午去省厅细谈,今天先好好休息。 吃过饭后方书瑜他们回酒店了,陈益独自去了医院。 明天或者后天可能要离开明城返回阳城,近期韩跃东暂时不会出院,算是告别一下,未来总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也许不会再有案子上的交集,但云州是知名旅游省,起码以后会来玩玩。 “陈队……” 来到病房,韩跃东刚要打招呼,陈益摆手:“别队长了,停职了,再过几天说不定就给撸了。” 停职? 韩跃东很意外,这点小事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把一个省城的支队长兼省厅副总队长停职啊。 “厅里有人跟你有仇吧。”韩跃东狐疑。 陈益笑道:“那倒没有。” 仇? 不存在,方松平只要一天在位,身边所有人都是好人,哪怕内心不满也不会表现出来,更不会做出行动。 “没有?”韩跃东皱眉,“奇怪了,不应该,让老夏和阳城说一声吧,是不是哪里误会了。” 他当真了,在为陈益担心。 人家大老远跑来帮忙查案,现在案子基本已经侦破,停职了算怎么回事?心里得咋想啊。 陈益解释:“不必,这里面可能还有其他事,半个月左右应该能复职,而且不会有处分,正好,可以休息休息。” “其他事?”韩跃东一时间没有听懂,不过他在云州省厅干了那么多年,理解能力还是很强的,“行,没问题就好,到时候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毕竟你是我们请来的人。” 陈益笑着说道:“好,真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不会和韩队长客气的,今天过来是要和韩队长告个别,我估摸着明天或者后天会离开明城。” “咱们,有缘再见了。” 说完,他冲韩跃东伸出了手。 都是刑警,都在省厅,都任职刑侦总队副总队长,两人之间的共同点还是很多的,可惜这次没机会携手侦查案件,是个遗憾。 韩跃东抬手和陈益握了握,笑道:“有缘再见,陈队长,一路顺风,以后有机会可以来云州玩,说实话,我们这个地方的旅游绝对比东洲强。” 陈益答应:“没问题,到时候来了一定给韩队长打电话。” 两人没有提案子,该查清楚的已经全部调查清楚,存在疑点的地方也失去了调查方向,聊也白聊,就看韩跃东出院后会怎么处理了。 未来若真有重大突破,韩跃东必然会给陈益打电话通知。 离开病房前,陈益说了一声安银木可能在蒲甘,韩跃东表示了解。 真在蒲甘的话,更别想找到人,不论是韩跃东还是陈益其实心里都明白,本案的结果大概率到此为止了。 翌日上午,陈益几人赶到云州省厅,进了夏阑山的办公室。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办公室除了夏阑山外,还有三个人。 陈益认识其中一位。 王秘书。 “这几天没讨论完?还是专门等我呢?” 陈益心中这样想着。 供词都已经拿到了,证据确凿,只差抓到杜强,不可能再有变数。 就算有,他也管不着,这是云州的事。 其他两位的身份很好推断,看王秘书和夏阑山的座次就知道了,地位肯定比他们高,而且分成了两拨。 如此的话,夏阑山这边的应该是吴厅,王秘书那边的应该是云州分管金融和招商的领导了。 “来了陈益,那有椅子,坐,我给你介绍一下。” 四人停止交谈看了过来,夏阑山本来严肃的脸上露出笑容。 陈益猜的没错,确实是这两个人。 “吴厅,王秘书,还有……” 一一问好,陈益坐在了秦飞搬来的椅子上。 两个沙发已经没有位置,只能坐椅子。 秦飞等人站到了陈益身后。 吴厅和夏阑山还好,王秘书两人就有些严肃了,姜名甫的案子对云州影响太大,头疼是肯定的。 处理不好,云州旅游业会遭遇重大打击,需要时间去恢复。 这里面很复杂,并不是说缺了姜名甫公司就不能运转,董事长进去了公司肯定乱套,传出去还会大大影响声誉,而且姜名甫还没有儿子,这要是再发生内斗…… 姜妍妍还在上学,不知道姜名甫的老婆能不能镇住场面。 陈益不管那些,他来就是查案的,现在查完了也该走了。 “我知道你。”分管领导看着陈益开口,“三十岁的三级警监,放眼全国也找不出第二个,岐峰岛的血战我也听说了,了不起。” 陈益谦虚道:“您过奖。” 他无法分析对方的情绪,看起来古井无波心如止水,自控能力极强。 反正不是高兴,是不是生气那就不知道了。 帮你们云州抓了坏人,应该不会生气吧? “陈队长。”此时王秘书开口,“姜名甫虽然已经认罪,但杜强还没有抓到,听夏副厅说你要走了?” 陈益看了过去,点头道:“对,我的任务已经完成,至于杜强……那就是韩跃东韩队长的事情了,需要时间缉凶。” “不过,杜强落网与否不影响开庭,法院仍然可以根据已有的证据对案件进行审理和判决,吴厅,夏厅,我说的没错吧?” 他记仇,对王秘书没啥好感,反正都要走了,多说点再走,最好能恶心恶心。 果然,能明显看到王秘书脸色有点黑。 也不知他和姜名甫是不是有点关系? 上面,是分管金融招商的领导。 下面,是商业大佬姜名甫。 承上启下的人,最吃香了。 “没错。”夏阑山率先说道。 吴厅在看了一眼分管领导后,也是微微点头,法律如此,陈益说的确实很对。 “陈队长可真是有能耐,这么复杂的案子都能查清楚。” 说话的还是王秘书,是夸赞,但语气不太对。 陈益懒得回应,揉了揉有点痒的眼睛。 身后,秦飞忍不住了:“那是自然,换你试试?” 他和陈益一样,上次就看这个人不顺眼,尤其针对的还是陈益。 对秦飞来说,侮辱陈益比侮辱自己还难受。 明明是云州请来的,现在案子查完了,怎么好像还是查案人的不对了?就因为查到了不该查到的人?很不讲道理。 王秘书看向秦飞:“陈队长,你的下属有点性格。” 陈益呵呵一笑:“随我,随我。” 方书瑜差点乐出声。 王秘书嘴角微抽,秦飞他们几人的目光让他很不舒服。 “这哪是队长,跟黑社会似的。” 声音很小,但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 陈益翘着二郎腿笑呵呵的坐在那,秦飞几人站于身后虎视眈眈,其中还有一个美女,感觉……画面的确有点不太对劲,古古怪怪的。 这好像真是某些地下大佬的标配。 “好了,陈队长是省厅请来的人,也是我们云州的客人,措辞要得当,数天时间查清连环杀人案,这是实打实的能力。” 分管领导开口,仍然看不出喜怒,永远一副表情。 说完,他看向吴厅:“今天我的意思很简单,给姜名甫和外界通话的机会,请放心,绝对不会徇私枉法,该审就审,该判就判。” 吴厅没参与案件侦破,转头用目光询问夏阑山。 夏阑山沉默片刻,又去看陈益。 陈益连忙摆手:“跟我没关系,我的任务是查案抓人,其他的不管。” 夏阑山装作没听到:“说说你的意见。” 有嫌疑人在逃,某些细节还未落实,他唯恐一个不留神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夏阑山的面子还是要给的,陈益想了想,开口:“都能顾上当然最好,把损失降到最低,我个人认为可以,但是……要全程监控通话内容,面对面是最佳选择,录下来。” 夏阑山征求分管领导意见,后者点头:“可以。” 气氛缓和了不少,分管领导和王秘书坐了一会后,起身告辞。 临走前,王秘书不忘对陈益投来冷漠的视线,陈益没搭理他,不过秦飞和傅国勇倒是瞪了回去,大有一副再看就干你的意思。 在两人走后,吴厅和夏阑山赶紧宽慰,还道了句歉。 那边的人不敢惹,陈益来帮忙查案也不能冷落。 “吴厅夏厅,想多了,我心大的很,能理解,谁坐在那个位子上都得头疼。”陈益笑着开口。 不是客气话,他真没放在心上。 吴厅亲自给陈益倒了水,都是警察,自家人说话就轻松不少了,很快熟络起来。 “上次见老方的时候还是三年前,那次是去帝城开会,没想到今天见的是他女婿,哈哈,都一样了。”吴厅道。 聊了许久,夏阑山话题转到了在逃的杜强身上,询问能否在短时间内抓到这个人。 他不是不相信韩跃东,经历了此案,觉得陈益更靠谱,人虽然要走了,多问两句还是可以的。 但这件事陈益也无能为力。 杜强本身就是通缉犯,这么多年都没被抓到还是有点能耐的,现在杀了人潜逃肯定更加谨慎,去向飘忽不定,难以判断。 老家?他要是敢回老家,早让抓了。 “我也没有捷径。”陈益说道,“就让韩队长按正常程序加强通缉力度的吧,全国那么大,他会去哪,什么时候能抓到,谁也不敢保证。” 夏阑山点了点头,道:“要是你的话,从哪入手?旧案吗?” 陈益:“对,旧案,杜强故意伤人的案子再过一遍,两个案子合并,多走访他曾经的朋友尤其是女朋友,也许能分析到他潜意识会去的城市。” 离开的时间定在了今天,夏阑山主动将机票买好,到的时候应该还没天黑,能赶上晚饭。 陈益准备回家一趟。 第五百一十四章 我有个朋友叫陈益 夏阑山亲自将陈益一行人送到了机场。 飞机起飞。 很快,视线中的城市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蓝天白云,超重状态的身体平稳下来,耳边只剩下因气压改变导致的耳鸣。 案子结束大家都很轻松,享受归途。 对他们来说案子确实是结束了,而对云州省厅来说,不一定。 安银芝会接着查下去,杜强会接着去找去抓,而且安银木的消息也不能忽略。 “安银木……” 陈益还在想这个人。 双方自始至终都没有见过面,好奇难免,对方若是一直留在蒲甘,手镯失窃案恐怕会变成悬案。 作为刑警,作为查案者,留下那么多疑点还是有些难受的,其实陈益挺愿意和安银木见上一面。 男人和女人不同,安银芝明显打死都不会说实话,安银木未必。 一个聪明的男人,也许会在安全范围内,和他好好聊聊㱔石鳞和安银芝的往事。 不过,安银木是多起盗窃案的嫌疑人,嫌疑人和警察这就比较矛盾,不会有机会。 落地阳城的时间大概是晚上六点,这段时间大家都挺累的,陈益让秦飞他们回去休息,饭就不吃了,有时间再说。 方松平给方书瑜打来电话,询问是否要回家,方书瑜表示已经和陈益父母说好了,去他们家吃。 两人打车来到别墅,张姨正在做饭。 “爸,妈。”叫出口的是方书瑜,陈益作为亲儿子懒得叫。 “书瑜啊,坐坐坐。” “小益,你也来。” 陈志耀和沈瑛等候多时,显然有话要说。 陈益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掏出香烟点燃,而后打开电视,看什么不重要,享受的是家庭氛围。 自从当了队长,不论是副支队长还是支队长还是副总队长,都很少有时间能回家了。 “小益,你看你是来公司啊还是自己创业?自己创业我给你提供五个亿的启动资金,做得好就继续干,做不好就回来上班。” 陈志耀笑呵呵开口。 沈瑛也说:“来公司挺好的,当我助理,要不当副总经理也行,熟悉熟悉公司业务。” 突如其来的话让陈益愣住,方书瑜也是一脸疑惑。 两人立即反应过来,陈益停职的事情,方松平应该已经和陈志耀说了。 毕竟是自己的女婿,停职了肯定要和亲家通通气,解释以免误会。 但是看陈志耀的样子,方松平好像没说全啊。 “爸,我有工作。”陈益道。 陈志耀:“不是停职了吗?正好,咱不干了,书瑜他爸也说可以。” 跨江大桥事件永远不可能过去,只要逮到机会,陈志耀和沈瑛肯定会推动陈益放弃警察。 锻炼了几年可以了,现在回家干别的,起点非常高。 “书瑜他爸说可以?”陈益不信,和方书瑜对视,“别扯了不可能,爸你说实话,不然我给他打电话问问。” 陈志耀尴尬了一下,轻咳道:“没说可以,我和他聊了聊,他没拒绝。” 陈益明白了。 那不是没拒绝,那是不好意思拒绝。 能猜到老爸得知自己停职后,应该当场就和方松平说直接免职算了,甚至还有可能说自家后辈安全最重要之类的话。 方松平能怎么回答?答应和不答应都不好,只能敷衍。 到陈志耀嘴里,就变了意思。 “爸,以后工作上的事你别管,不可能辞职的。”陈益道。 查案已经够累了,回家还得受累。 闻言,陈志耀无奈,他也只是争取一下试试,知道不可能如愿。 沈瑛道:“小益啊,这段时间闲着也是闲着,可以来公司先上班,复职了再回去。” 她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然后给方松平打电话,让对方无限期延长复职时间,等陈益习惯了,喜欢上了做生意,水到渠成。 陈益揉了揉额头:“妈,你可真是我亲妈,我天天这么累好不容易能休息了,还不放过我,让我给你打工,真行。” “拉倒吧,我才不去呢,还不如在家里睡大觉出去打打高尔夫。” 沈瑛失笑,放弃了。 两人都觉得挺可惜,陈益停职的机会可不好等。 方书瑜一直没有说话,这种时候沉默最好,内心只觉得有趣,看来陈益爸妈一直没有放弃让他离开警察队伍。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上次汽车爆炸差点把陈益给炸死,定然留下心理阴影了。 晚饭后,两人回了房间。 方松平承诺的假期肯定要兑现,未来半个月总算可以彻底放松放松,等这两天把琐事处理完了就出发。 去哪呢? 第一站很重要。 他们这次已经达成共识,除非遇到非陈益不可的重大案件,否则绝不扫兴,其他人的邀请也都不参与,好好享受难得的二人世界。 两人很兴奋,照着地图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商量,还没走呢仿佛已经置身梦幻,越发期待。 都快十二点了,还乐此不疲,反正明天不用早起。 今晚注定不眠。 …… 深夜的丽致还是那般璀璨,在万千灯火熄灭的这一刻,悄然绽放它独有的魅力和诱惑。 霓虹灯在夜色中交织,吸引夜的旅人一步步靠近。 孟毅把这个地方经营的很好,日进斗金。 在全阳城范围内,灰色交织地带,没有人不知道孟毅的名字。 门外。 街灯下。 女人自夜色中走出,踏入了那灯火阑珊,繁华喧嚣的丽致。 推开大门,一股混合着香水和酒精的气息扑面而来。 听着耳边音乐的节奏,女人抬手佛了佛飘逸长发,露出耳垂下极小的黑痣,在服务员指引下来到卡台。 她的妆容精致大胆,眼线勾勒得深邃迷人,睫毛如蝶翼般轻轻颤动,配合唇上鲜艳欲滴的口红,如初绽的玫瑰,吸引了不少男人的视线。 发现她只有一个人后,有些男的已经准备好行动了。 丽致有酒,有歌,有舞蹈,有男人,有女人,还有金钱和诱惑,能踏进这扇门的不论男女,不说坏与不坏,总归不至于纯真。 “请问喝点什么?” 服务员声音柔和,视线不漏痕迹的在女人身上扫视。 曼妙多姿的身材曲线玲珑,紧身连衣裙勾勒出令人浮想联翩的轮廓,还有那挑动任何男人心弦的高跟鞋…… 是个男人都得幻想一下床上的光景。 包括这位男服务员。 女人微笑:“不必了,我坐会可以吗?” 服务员:“当然可以,您随意。” 女人在丽致是有优待的,她们就算不消费,也会吸引男人消费,而且为了彰显财大气粗,消费的会很多。 像这种质量的女人,绝对有男的坐不住,说不定直接上最高规格。 音乐和舞蹈还在继续,色彩斑斓的灯光如流星般闪耀,照亮了舞池扭动的身影。 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释放和自由,这也是解压的一种方式。 吧台,调酒师手法娴熟地摇晃着调酒壶,冰块与玻璃器皿的碰撞声清脆悦耳,鸡尾酒晶莹剔透散发诱人香气,等待购买者品尝微醺。 “美女,一个人吗?” 有男子开始行动,来到了女人所在的卡台。 女人点头。 男子轻笑,很绅士的邀请女人喝一杯,对方没有拒绝。 注意到这一幕的其他男人非常后悔,自己怎么没早点过去,那女的看起来似乎很好上手的样子,说不定就是出来找刺激的,或者报复老公。 谁第一个过去,今晚肯定销魂。 没人知道两人聊了什么,看起来挺开心的,这让还在关注的其他人更加吐血,后悔情绪越发浓郁。 不过…… 很快他们开始庆幸。 “啊!!” 伴随着男子的惨叫,周围所有人齐齐转头,只见卡台那边画风突变,男子手臂扭曲被按在桌子上,剧烈的疼痛让他五官都集合在了一起。 女人单手将其控制,微笑凑近:“帅哥,喝酒可以,不能动手动脚哦,很不礼貌。” 虽然在笑,虽然声音平和,但手上却加大了力度,男子的惨叫声更大。 “放……放开我!偷袭算什么本事!” “哦?” 女人挑眉,松开了左手。 得到自由的男子立即发难,抬脚踹了过去,嘴上骂骂咧咧:“臭娘们你特么找死……” 女子笑容还在,侧身躲过男人右脚,高跟鞋灵巧飞起,直中男人下体要害,后者的脸色瞬间变成了猪肝色。 这还没完,下一刻,女人单手撑桌,纵使穿着紧身连衣裙无法完美施展,扬起的雪白长腿依然如鞭子般扫了过去,脚背狠狠砸在了男子的脸侧。 显然她是一个练家子,非常不简单。 砰! 男子遭受重击撞在了墙上,只觉头晕目眩。 反应过来后,愤怒浇灭了理智,被一个女的给揍了他受到侮辱,抓起酒瓶照着女人就砸了过去。 女人闪电般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拧,右手夺过酒瓶猛地砸在了桌子上。 砰! 酒瓶粉碎只剩下了瓶口和尖锐玻璃,她顺势往男人脖子上一划,随后抬脚将其踹飞。 男子这次摔在沙发上,感觉到脖子上的刺痛赶紧去摸,摸到了液体。 他吓的差点尿出来。 “你你你……你把我割……割喉了?!” 男子大脑一片空白,他简直不敢相信对方会杀他!电视剧里才有的情节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这哪里来的疯女人! 哒。 哒。 女人脚踩高跟鞋走来,保持微笑:“别担心,只是划破了静脉而已,快去包扎吧,明天伤口就能愈合了,小心感染哦。” 温柔的声音落在男子耳中早已失去诱惑,仿若魔鬼。 “报警,我要报警!” “可以,但你会死哦,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男子动作停顿,内心升起惊恐和寒意,不知为什么,他并不怀疑对方的话。 有这般身手和压迫力的女人,怎么可能是普通角色,惹不起。 反正只是破了点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必要去赌。 “算……算你狠。” 男子狼狈的溜了。 附近聚集了不少围观的人,孟毅也得到消息来到卡台这边,现场的狼藉和服务员的描述让他眼皮直跳。 打架很正常,但有女人参与就很少见了,而且这个女人明显不是省油的灯。 当女人看过来的时候,孟毅确定自己不认识。 “你好,我是老板,请问发生了什么?”孟毅还算客气。 有些男人什么德行他最清楚,原因猜也能猜到,怎么说对方也是受害者,作为老板需要表现出态度,不然以后没女的来了。 女人脸上一直挂着笑容:“没事,手脚不老实教训一下,死不了。” 【死不了】三个字让孟毅对女人有了警惕,开口道:“很抱歉,今晚所有消费算我的,您是继续喝还是?” 女人坐了下来:“继续喝,老板陪我喝点吧,单独的。” 孟毅思索片刻,摆手让众人散开,随后上前坐在了女人斜对面,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他在想最近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 这架势,已经很像砸场子了,只不过动静闹得不大。 “没得罪过谁啊。” 孟毅眼神闪烁,盯着正在倒酒的女人,他在等对方说话。 喝了两口后,女人道:“听说这里是阳城最大的场子,老板怎么称呼?” “孟毅。” “原来是孟老板,失敬,刚才您的客人让我很不高兴,是不是需要给点补偿?也不算补偿,帮个忙吧。” “帮忙?”孟毅越发警惕,“说来听听。” 抱着目的而来,绝对是刻意的。 女人:“我有个朋友叫陈益,不知孟老板认识吗?” 我去! 孟毅的警惕达到巅峰,此刻不知该如何回答,当下也不方便给陈益打电话,保险起见他矢口否认:“不认识,没听过。” 女人奇怪:“没听过?孟老板生意做的这么大,阳城陈益没听过?” 孟毅:“恕我孤陋寡闻,确实没听过。” 女人沉默片刻,食指和中指从胸口夹出一个信封,递给孟毅:“不管听没听过,请帮我把这张请柬交给他,他在阳城市局。” 孟毅看了一眼,没有接。 女人笑道:“怎么,孟老板这点忙都不愿意帮?这里是你的地盘,我刚才可是受委屈了。” 委屈? 孟毅无语,对方被打的那么惨,脖子都差点划开,到底谁委屈。 他反问:“你自己怎么不去?直接交给值班警察不就行了。” 女人:“我不喜欢那种地方。” 这个回答有意思,孟毅冷呵:“不喜欢公安局的人,身上肯定不干净。” 女人没有回应这句话,扬了扬手中请柬:“只是帮忙转交而已,孟老板如果不愿意就算了,我再找其他人。” 就在她即将收回的时候,孟毅伸手拿走了请柬。 “可以,这个忙我帮了,您怎么称呼?” 其他人他肯定不愿理会,涉及陈益不能不管,主要是不清楚这女的和陈益啥关系,真的如她所说是朋友吗? 不像,朋友之间送请柬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老情人?也不太像啊。 “名字就不提了,谢谢,再见孟老板。” 送出请柬后女人起身,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丽致。 孟毅考虑过后还是放弃了派人跟踪,坐在原处低头看着手中信封,信封精致,边缘烫金,开口处被红色火漆印封着,非常正式。 他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了。 睡着了吧? 要不要打电话? 第五百一十五章 邀请函?不去 接到孟毅电话的时候,陈益还没有睡着,不过已经熄灯躺下了。 房间里很静,使得铃声非常刺耳,陈益条件反射般猛地坐起身,凌晨打电话大概率没好事。 身边的方书瑜同样没有睡,听到电话铃声后睁开了眼睛。 “这么晚打电话,不会有案子吧?”方书瑜伸手按开了夜灯。 警察凌晨接电话是常事,而且百分之九十九和案件有关,平时不会有人选择在凌晨拨通别人的手机。 反正不是案子就是紧急的事情,因此方书瑜的心提了起来。 “孟毅打来的。” “他这么晚给我打电话干吗?” 陈益奇怪了一下,接通。 “喂?老孟啊。” 他和孟毅已经很熟了。 孟毅:“你还没睡?” 睡没睡听声音就能听得出来,梦中被电话吵醒不论多么努力想要保持语气正常,其实电话那头都能察觉到。 显然,陈益很清醒。 “还没呢,在假期。” 孟毅哦了一声,将今晚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重点提到女人的身手和烫金信封。 “邀请函?什么邀请函?”陈益这边毫无征兆,从未听谁提起过。 孟毅手里拿着信封,开口:“不知道啊,上面封着火漆印,我没打开,挺精致的,邀请者估计不是普通人,对这个女人你没印象?” 陈益:“一点都没有。” 记忆中,具备矫健身手的女人只能是警察,但同事不可能干出这么古怪的事情。 孟毅:“那就奇怪了,这里面不会有诈吧?你仔细想想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 陈益:“我得罪的人可多了。” “那倒也是。”孟毅很赞同,警察本就是得罪人的职业,被抓的罪犯包括罪犯家属保不齐心生怨愤,“怎么搞?我帮你查查?” 陈益:“不用,上午我去丽致。” 一个邀请函而已,先看看怎么回事,是否来者不善暂时不能确定。 孟毅:“行,我等着你。” 电话挂断,双方约好见面谈。 陈益把孟毅说的复述给方书瑜听,方书瑜眉头立即皱了起来:“哪里冒出来的,你真不认识?再好好想想。” 她的意思是当警察之前,那个时候,陈益的感情生活还是很丰富的,也许交过会功夫的女朋友。 陈益摇头:“听孟毅的描述我确定不认识,先睡吧,天亮吃完早饭我们去看看监控,还有那张邀请函。” 方书瑜:“行。” 关灯入睡,闭上眼睛的陈益脑子没闲着,思考这次突发事件。 有点巧,这才刚刚回到阳城,像是在等他回来。 女人,很漂亮,身材很好,气场强大,精通格斗,下手狠,邀请函…… 所有关键字在脑海闪现,陈益无法判断这个人是谁,如果是嫌疑人家属,那可能性就太多了。 远的不说,姜名甫人脉就不能以普通人度之,时间上也合理,难道是为了姜名甫而来?但邀请函又是怎么回事呢? 想着想着,陈益渐渐睡了过去。 天亮起床后,两人在家里慢悠悠吃了早餐,陈志耀夫妇也没再提上班的事,而后开车赶往丽致。 上午的丽致是一天中最冷清的时候,夜场夜场,夜里才会开的场子,喧嚣归于沉寂,空气中弥漫着未散的热烈与激情。 客人是不可能有的,服务员都在打扫卫生,继续准备迎接今天晚上的狂欢。 大厅非常安静,只有工作人员来回走动的声音,孟毅招呼酒保上酒,将邀请函原封不动的递给陈益。 陈益也不废话,直接撕开。 里面放着两个东西。 第一个是邀请函。 拿在手里,陈益没有马上看内容,视线被邀请函的做工吸引。 它采用了上乘的哑光纸,触感柔滑,纸面上以淡金色的细线勾勒出繁复而精致的边框,边框内是一幅手绘图案。 那是融合了古典与现代元素的景致,既有欧式宫殿的宏伟,又有现代建筑的灵动,画技非常精湛。 陈益摸了摸,没有机器痕迹确实是纯手工。 如此精致的邀请函,已经堪称艺术品,直接说明邀请者身份的不一般。 邀请函正中央,流畅优雅手写字体记录了邀请信息。 地点森冬岛,时间一个月后。 信息非常不全,只有关键的地点和时间,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再往下就是很官方的邀请语了:于这璀璨岛屿之夜,共赴梦想美好盛宴,您的莅临,将是我们最大的荣幸。 看完后,陈益将邀请函翻了过来,背面是手绘水墨画,点缀着几行手写诗句。 折花逢驿使,寄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没啥特别的,小学生级别的古诗文。 “地图上搜不到森冬岛。”身旁的方书瑜放下手机。 陈益没有说话,拿起另一样东西。 “呵呵,有意思。” 他猜到了,果然是森冬岛的地理坐标,位置大概在海州西北方海域,典型的卫星看得见地图找不到。 地图找不到并非代表不是国家领土,有些未被广泛公开的地点比如无人岛,有可能没有被常规地图收录。 和邀请函相比,岛屿坐标画的就比较潦草了,若不是附有经纬度,根本不可能找到。 陈益判断这是两个人是手笔,也就是说制作邀请函的人和标注坐标的人不是同一个,对比之下落差感非常明显。 如果是同一个人,完全可以把坐标加进邀请函,更显精致和诚意。 “那个地方唯一能扯上关系的,似乎只有沈小畅以及团伙?” 他想起了这个人。 记得当时在岐峰岛的时候,沈小畅率众枪手赶来的方向,就是南国,而邀请函所写的森冬岛距离南国很近。 “还有就是安银木。” 安银木去没去蒲甘谁也不知道,就算去了也可以改道,南部接壤的国家可是非常乱,金三角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难道安银木出了国也没闲着? 如果真是冲自己来的,陈益只能想到安银木和沈小畅,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刑警身份,和厄影云麓的邀请差不多。 想到这里,陈益将邀请函和地理坐标装了回去,递给方书瑜:“先收起来吧,咱送到市局提取一下指纹,那女的没带手套吧老孟?” 孟毅回答:“没有。” 方书瑜接过放进包里,问道:“你要去?” 陈益笑道:“去?我闲的啊,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送来莫名其妙的邀请函,让我莫名其妙到两千六百公里外的孤岛,共赴所谓的美好盛宴,正常人会去吗?” “你觉得呢老孟?” 孟毅倒了杯酒推了过来,同样笑道:“确实邪门,正常人是不会去的,万一被卖了怎么办?当然,陈队长要是去了,被卖的指不定是谁。” 陈益拿起酒杯和对方碰了碰,早上喝酒印象中应该是第一次,反正停职了无所谓。 “走,带我去看看监控。” “行。” 监控室,员工调出了凌晨的监控视频。 丽致的监控还是很完善的,能拍到全过程,包括女人怎么进来的怎么离开的。 陈益接过电脑来回看了两遍,脸色略微有些凝重。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视频中的女人只是简单出手了三次,不论招式还是力度都已经达到了很高的水准。 可惜动作太简单,无法辨别来源。 对付普通人,简单两手也就够了,相当随意。 重点在于……女人用破碎的玻璃瓶划破了男子脖子,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太自信了。 浅一点可能划不到,深一点可能直接割断动脉,女人掌握的相当精准,刚好割开静脉,只是皮外伤达到震慑惩戒效果。 陈益非常清楚其中难度,不会是运气,她很熟练。 这代表…… “她杀过人。”陈益右手离开鼠标靠在了椅子上。 孟毅并不吃惊:“看着就是一个狠角色,我真应该派人跟踪的。” 陈益没有说话,向方书瑜要来邀请函再次看了看,最终依然决定不予理会,但是这个女人得查查。 让何时新查。 “老孟,我们先走了。”陈益起身告辞,“这件事你不用管,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行。”孟毅点头,“到时候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给我打电话,哦对了还有个问题,你说她为什么要让我转交呢?是因为知道咱俩认识?” 陈益想了想,摇头:“不知道,也许吧,她自己不是说了么,丽致是阳城最大的场子,你作为老板当然会受到更多关注。” 孟毅哈哈一笑:“人怕出名猪怕壮啊,算了无所谓,她要是再来我一定把她扣下,然后马上给你打电话。” 陈益没有回应,算是默认。 离开丽致两人直接赶到阳城市局,将信封包括邀请函和坐标图纸送到了技侦,随后把何时新叫到办公室,让对方闲暇的时候查一查送出邀请函的那个女人。 总感觉这个女人是定时炸弹,能找到是最好的,以免出现乱子。 何时新不太懂,陈益也没多说,只是让他查,有消息了就通知。 “行,我知道了。”何时新答应,“这些文件你看一下,有需要签字的。” 陈益:“傻了吗?我还在假期……哦不,停职期,签什么字?别找事。” 何时新:“呃……” 他差点忘了,对方确实已经失去了签字的权利,需要等复职。 “行,那我去忙了。” 房门关闭。 待会还要去省厅,两人不着急,聊起了邀请函的事。 目前判断,邀请具有私密性,“陈益”这个名字应该不在邀请函之内,但那个女人既然能拿到邀请函,和东道主关系应该不错。 甚至,就是代为发放邀请函的人。 那么她能控制名单吗?东道主知不知道这件事? 剧情多少有点眼熟。 “照你这么说,很像陈诗然和钟木平啊。”方书瑜也意识到了。 厄影云麓的案子,正是钟木平个人邀请了陈益,而当时作为半个主人的陈诗然却并不知道。 难不成又要来一次? 这些奇奇怪怪的人没新花样了吗?(还是作者江郎才尽了?) 陈益点燃香烟,说道:“我们来分析一下,如果和厄影云麓的剧情相似,那么这个女人就是把我当枪使。” “监控你也看到了,此人不简单啊,冷静,手狠,也不像一个笨人,连她都需要耍手段找外援,森冬岛那个地方恐怕具备一定危险。” 方书瑜道:“通知当地警方算了。” 陈益:“警情怎么说?瞎猜的东西而已,难道让海警武装包围那座岛吗?万一是某个大人物过寿怎么办?整误会了。” 过寿? 方书瑜哑然失笑,这恐怕不太可能。 “既然决定不去,想这些也没有意义了。”她说道,“你说她还会再出现吗?” 陈益反问:“为什么再出现?” 方书瑜淡淡道:“身材好颜值高,还会功夫,人家亲自送来了邀请函,你要是不去她不得再邀请一次?” 陈益转头看向方书瑜,明白了。 “吃醋了是吧?我真不认识她是谁。” 方书瑜微笑:“你要是去的话,带我吗?” 陈益:“不带。” 方书瑜的笑容变得危险起来。 陈益解释:“真不能带,谁知道那边等我的是龙潭虎穴还是美味大餐?这怎么可能带你,放心,我绝对不去。” “两千六百公里啊,还得飞机转汽车转轮船,我闲着没事去那种地方干吗?” “要是二十六公里说不定我可以考虑考虑。” 方书瑜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十六公里……带我吗?” 陈益:“……” 女人啊,是很难理解的动物。 不过话说回来,丽致那女的妆化的有点浓,灯光也有点黑看不清确切颜值,但身材真的是极品,不输方书瑜了。 甚至,腿比方书瑜还长,简直脖子以下全是腿。 辨识度如此高的女人,陈益非常确定自己没见过,更不认识。 “走,去见咱爸。” 陈益转移话题。 “快走快走,去找他问问,怎么回事啊,还把我给停职了,我得跟他好好说道说道,案子查完了不赏反罚,忒不公平了,令人寒心啊……” 看着陈益离开的背影,方书瑜眨眨眼,嫣然一笑,如花朵绽放般动人。 第五百一十六章 跟踪者 阳城省厅。 方松平知道两人要来,所以推掉了上午的工作一直在等,今天见一面,未来半个月恐怕都见不着了,两个小辈肯定全国各地的跑。 出国倒是不会,刑警出国旅游需要严格的审批程序,先申请,上面同意后才能离开。 虽然有方松平在不会被卡,但方书瑜说了,不搞那么麻烦,在国内玩玩就可以了。 当陈益推开办公室房门的时候,发现魏剑风也在。 “爸,魏队。” 没外人,陈益上前坐在了魏剑风身旁,方书瑜坐在了对面,和方松平一起。 “这次,见识到一线刑警的辛苦了吗?” 方松平这话是对方书瑜说的,他轻拍女儿的手,打量对方是不是瘦了,是不是晒黑,有没有皮外伤。 还好,只是稍微黑了一点点,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 “爸,法医也很累的。” 在自家人面前方书瑜跳脱了不少,心中知晓陈益查案的不容易,嘴上却不说。 方松平笑了笑,询问两人的行程安排,陈益表示往西走,先去草原看看,然后去北方长白山溜达一圈。 时间充足的话,或许还会去海边逛逛。 方松平奇怪为什么没有南下的计划,方书瑜称刚从云州回来,短时间内兴趣缺缺,是去查案没错,总归也算看过了南方光景。 “南方那么大,可不止一个云州啊。”魏剑风加入聊天。 方书瑜道:“来日方长。” 魏剑风点头,这是他们小两口自己的事情,去哪都一样,开心就好。 “什么时候出发?”方松平询问。 方书瑜:“今天晚上的飞机。” 两人昨天晚上商量好蜜月行程后,便已经把机票订好了,现在是旅游淡季,各方面消费少人也不多,很适合到处走走放松心情。 就算不是为了度蜜月,作为警察整日和案件打交道,尤其是刑警看过了太多复杂人性,紧绷的情绪也需要舒缓,不然长此以往心理上多少会出点问题。 不仅是陈益和方书瑜,其他刑警也一样。 “好,那就祝你们旅途愉快了。” 方松平没有多说什么,笑着开口。 见状,陈益和方书瑜这才放心,他们还真顾虑到了省厅是否又会突然安排什么工作,到时候别说方书瑜了,陈益也得跟着狠狠吐槽。 交谈围绕私事,只有闲聊没有其他,陈益这次过来主要想听听关于停职的事情,是不是需要配合调查?是不是需要提供更多有利于自己的证据? 但方松平和魏剑风并没有提的意思,仿佛根本没有这回事。 既然如此,他也不会主动问起。 反正也就半个月,半个月后一切回到正轨,至于省厅会在这半个月干点什么他就不管了。 只要不说,那就不管,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即可。 半个小时后,两人离开省厅。 当踏出省厅大门的这一刻,宣告假期开始,陈益和方书瑜放下身上所有担子,开开心心回家收拾行李。 主要是收拾方书瑜的行李。 轻装旅行的日常生活,百分之九十都可以使用一次性用品,包括内衣和袜子,缺什么买什么,主打的就是轻松加愉快。 化妆品不行。 方书瑜有自己的使用习惯,拿齐了就可以,没必要在路上重新买。 下午,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了,何时新那边打来电话,和陈益交流那位送出邀请函的女人。 技侦在邀请函上提取到了不明指纹,但是在数据库中找不到。 指纹数据库比dna数据库要完善很多,十年前居民在办理身份证的时候已经规定需要录入指纹,正常情况下应该能查到身份信息才对。 当然,不是每一个人的指纹都已经收录国家数据库,这不能说明什么,但长腿女人在丽致的行为给陈益留下深刻印象,还专门送来了内容不明的邀请函,不得不多想。 毕竟,数据库中没有指纹还有一种可能:她不是本国的。 “陈益,这个女人不对劲。”何时新在电话里说,“周边的监控我都看了,她在离开丽致后很快消失在了探头下,用巧合解释太牵强,肯定故意的,不想被查到。” 陈益:“行,先这样吧。” 何时新:“那还继续查吗?” 陈益:“不用了,没事的时候可以留意一下,指纹保存好,让技侦将邀请函全方位再检查一遍,我要完整的物质信息。” “上面有香水的味道,很冷门,能把具体品牌弄清楚最好,搞定后连同结果全部放到我办公室,把门锁上。” 何时新:“明白了。” 电话挂断。 方书瑜听到了电话内容,虽然知道陈益并非对那个女人感兴趣,但心里还是有一点点不舒服。 可能是那个女人外表太出众了吧,潜意识萌生威胁感。 收拾好行李,她拉上行李箱拉链,站起身道:“说正经的,这个人有没有可能会对你不利?” 陈益摇头:“不好说啊,她为什么不选择面对面移交邀请函,你觉得原因是什么?讨厌公安局肯定是托词,不可信,知道我的名字和身份总能找到我,她就是不想见面。” 方书瑜想了想,道:“怕被你认出来?” 陈益否定:“监控能拍到正脸,我确实不认识。” 方书瑜:“那我就想不到了,难道怕你?” 怕? 陈益思索片刻,说道:“一个陌生人有什么可怕的呢,就算身上有问题,我还能当场把她带回局里调查不成,此举……定有深意。” 近距离面对面和暴露在监控下有区别吗? 有。 近距离看得更清楚。 总不会是化妆改变了容貌,监控下无法辨别,担心警察的观察力太强,离得近了说不定能认出来? 这种可能性还算靠谱。 但是,陈益不论在记忆中搜索多少次,都无法找到对应的人,所以并不成立。 他可不会认为是自己忘了,那女的只要见过,很难忘。 “这件事回头再说吧,当下旅行最重要。”陈益抛开思绪不再去想邀请函,“就看这件事是不是冲我来的,如果是,爽约的话应该还有后手,不过那已经是一个月后了,不影响。” 方书瑜点头。 一个月后的事情,没必要在这半个月徒增烦恼。 两人最后确认了一遍出门要带的东西,随后开车赶往机场,现在距离飞机起飞还有四个小时,时间非常宽裕。 车辆直接停在机场的停车场,按天收费,这样的话比较方便。 拉着行李箱,陈益随意瞟了一眼左后方,那是从出租车上下来的一名男子,短发,普通的装扮,放在人群中并不起眼。 这辆出租车从离开两公里后便跟在后面,陈益已经注意到了。 不过来机场的人很多,恰巧顺路也正常,目前为止陈益并未多想,只是习惯性去关注一下。 “你先进去安检,我去一趟洗手间。”陈益将行李箱推给方书瑜。 机场内外都有公共卫生间,作为城市对外窗口,设施齐全。 方书瑜顺手接过,疑惑道:“进去再上就是了。” 安检用不了多久,憋不住了吗? 陈益笑道:“你先进去。” 方书瑜:“行吧。” 陈益改变路线来到距离不远的公共卫生间,正常上厕所正常洗手,出来的时候还不忘在门口吸了一根烟。 当烟头掐灭,他再次看到短发男子从不远处走来,看样子也是要去卫生间。 陈益有了警惕,在原地站了一会后,进了机场入口。 找到方书瑜,对方还未办理值机,两人见柜台需要排队,便来到自助机器打印。 拿到值机牌后陈益转身,第三次看到了那名短发男子经过,但两人没有过对视。 “别说话,跟着我。” 陈益小声和方书瑜说了一句,而后拉着对方的手走向西面的候机厅。 方书瑜心中奇怪但没有多问,跟随陈益脚步。 这个方向是错的,他们的候机厅在东面。 陈益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方书瑜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靠近自己的丈夫。 转了两个拐角来到西候机厅,陈益没有进去,拿起手中的值机牌比对,表现出走错的样子,随后立即和方书瑜返回。 路上,他第四次看到了那名短发男子。 陈益的脸色泛冷,将值机牌交给方书瑜,两人很快来到了东候机室。 “你在里面先等着我,我很快就到。” “放心,绝对不会影响我们的旅行,到时候上了飞机再聊。” 陈益压低声音。 方书瑜一个字不问,听话的将所有物品拿在手中,然后拉着行李箱进了候机室,期间偶尔回头,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此刻,站在原地的陈益稍稍活动手腕,骤然转身。 不远处,那名短发男子正快步走来,这次他反应慢了,和陈益有了第一次对视。 能明显看到该男子愣了一瞬,随后很自然的转移视线,改变了行走方向。 陈益快步追了上去,轻拍他的肩膀。 男子停住脚步,疑惑回头。 “有事吗?” 云州口音! 而且是云州偏南,很熟悉。 陈益嘴角扬起,笑容有点危险:“有点事,为什么跟着我?” “跟着你?”男子皱眉甩开陈益的手,“有病吧,谁跟着你了,莫名其妙。” 说完就要走,脚步很快,看起来差点没忍住用跑的。 陈益不惯着他,再次追上一个侧摔,将其死死按在了地上。 “我再问一遍,为什么跟着我?” 男子挣扎了几下发现无用,怒道:“谁跟着你了!神经病!打人了!有没有人管啊!!” 周围所有旅客吓了一跳迅速后退,站在远处看热闹,窃窃私语,在机场打架还真是少见。 机场外有派出所,机场内每天都有巡逻民警,发现警情后立即围了过来。 “干什么干什么?松开松开!” “警察同志,他打人啊!我好端端走在路上,上来就给我摁住了!什么世道啊!”短发男子死命吆喝。 陈益知道他在装,在触摸到对方身体的那一刻,他便知道此人练过,肌肉非常结实,就算不是自己对手也具备还手之力。 不敢而已。 陈益松开他站起身,也不解释,任由机场民警准备将他和短发男子带到派出所问询。 “我……我也去?打人的是他啊!” 短发男子有些抗拒。 民警解释需要问清楚,不会耽误时间。 阳城机场派出所不完全归公安局管辖,更多受航空管理局辖制,里面在职的除了治安民警外还有空警。 事发突然年轻民警一时间没有认出陈益,到了所里方才表明身份,所长得知后赶紧走了出来。 “陈队?” “这……什么情况。” 所长四十多岁有点胖,看了看短发男子,又看向陈益,满脑袋问号。 陈益会在机场斗殴?怎么可能,打死他都不信。 “别叫队长了荣所,刚停职。”陈益笑道,“犯了点小错误,还在调查,小事,小事。” “啊?”荣所脑袋上的问号更多,“误会了吧?算了不重要,这小子咋回事?” 他没细问停职,看陈益的样子根本不在乎,应该只是例行程序。 短发男子似乎对陈益的身份并不意外,眼见两人谈笑风生,他只是坐在那里不说话。 陈益走到荣所身边小声说了几句,后者眼神中的疑惑消散了不少,但还有。 “明白了,我等支队的人过来,你别误机就行。”荣所开口。 “误不了。”说着,陈益来到短发男子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聊聊吧,为什么跟踪我。” 男子还是那句话:“我没跟踪你,你凭什么说我跟踪你了?有证据吗?没证据我告你诽谤!” 陈益拿起他的手机翻了翻,里面很干净,没有照片也没有通话记录,甚至连常用的软件都没有。 正常人,手机不可能这么干净。 陈益怀疑和那张邀请函有关。 不过男子说的也对,没有证据证明他跟踪了,不过还是需要彻查,看看能不能查出点东西来。 交给刑侦支队查。 已经和方书瑜说好了,非紧急事件不耽误旅行,说话要算话。 卓云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第五百一十七章 他一定会去的 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两个小时,陈益暂时没有离开机场派出所。 卓云已经带人到了。 男子叫李云虎,云州人,李姓是云州第一大姓,占据总人口比例还是比较多的。 已经查过了,此人没有前科,背景资料非常干净。 正如他干净的手机一样,越干净越有问题,越干净陈益越警惕。 存在可能,是因为李云虎背后纪律的森严,这可不是小事。 在刑侦支队的人来了之后,陈益直接把他推进了审讯室。 向卓云说明情况后,陈益第n次发问:“为什么跟踪我,真的不打算说吗?” 李云虎看都不看陈益,冲外面吆喝:“有人吗?喂喂!有没有人啊!我要报警这个人诽谤,这个人诽谤啊,有没有人啊!” 没有人理他。 机场派出所可管不了市局刑侦支队的事,况且双方还不完全是一个系统的,现在属于场地借用。 见李云虎一副滚刀肉的样子,陈益拿出手机调出邀请函的照片,放在他面前:“见过吗?” 李云虎头一偏:“没见过。” 陈益:“你看了吗就说没见过?” 李云虎:“看没看反正没见过,我说这位警察同志,你是不是有妄想症啊?我吃饱了撑得跟踪你,说话得讲证据啊。” 陈益呵呵一笑。 不承认可以,但一个谎言需要用更多谎言去掩盖。 比如,他和方书瑜在来机场的路上,李云虎一直在后面跟着,当时他在哪,在做什么。 比如,为什么来机场,要坐哪班飞机,去什么地方,目的是什么。 范围再大点,来阳城干什么?怎么来的? 当这些问题问出来,李云虎的表情明显有了变化,虽然都回答了但相当不靠谱,而且没有人可以证明。 甚至,还存在前后矛盾的情况。 种种迹象表明,此人身上绝对是有秘密的。 “刚才说的,自己都圆不过去了吧?”陈益递过去一根香烟,李云虎不拒绝,很自然的接过,“跟踪顶多侵犯隐私权,普通的违法行为而已,说说为什么跟踪我,马上放你走。” 说完,他打着火苗伸手。 李云虎右手夹着香烟凑近点燃,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笑道:“陈警官,你没有证据证明我跟踪,咱能不浪费时间了吗?再耽误一会,你可就赶不上飞机了。” “再说了,有证据又能怎么样呢?” 陈益看着他:“意思是确实跟踪了,但没有证据打死不承认,反正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哪怕有证据证明跟踪,最多拘留五日或罚款五百元,不痛不痒。” 李云虎笑而不语。 “这样吧……” 陈益想了想,上前一步。 李云虎本来还在等待下文,没想到陈益在靠近后突然闪电般起手,左手背猛地砸向他的左脸。 事情发生的太快来不及思考,他条件反射抬臂阻挡,肌肉记忆的发挥完美将陈益的手挡在了身体之外。 看着陈益扬起的嘴角,李云虎脸色微凝。 “应激反应装不出来。”陈益收手,“你身手不错,心理明白我不可能相信你,只需要告诉我为什么跟踪就可以了,其他的我不问,并且绝不追究。” 跟踪这种事虽然涉嫌违法,但和公诉案件不同,在处理上有很大余地,这就和打人骂人一样,受害者不追究即可和解。 以陈益的权限可以当场决定结果,哪怕已经停职。 只要不是撤职,在刑侦支队他依然具备最大的话语权,除非下属们早看你不顺眼非对着干,让你难堪。 何时新卓云他们,是没有这个胆子的,何况大家关系很好。 李云虎沉默了一会,说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 陈益听明白了,间接承认了跟踪,但并不知道为什么跟踪。 也就是说,李云虎是受人指使跟踪自己,从家附近一直跟踪到了机场,从机场一直跟踪到候机厅。 机场内部肯定无法做什么,唯一的可能,好像只有确定飞机飞往哪个城市?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蒙州草原,对方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难不成要在省外有所动作?临时安排来得及吗? 不太对。 还是说……只是正常掌握自己行踪,报告每天的位置? 如果和邀请函有关,想看看自己到底去不去赴宴?但距离一个月还有很久。 陈益拿不准对方动机,感觉古里古怪的。 肯定不会是无用功,只不过暂时搞不懂。 有点难受啊,被人盯上的感觉很不好,最重要的是你不知道自己为何被人盯上。 “我要是想问他(她)是谁,你肯定不会告诉我对吧?”陈益开口。 李云虎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好吧,如果你认识这张邀请函,等再见她的时候转告,有事可以当面说,别玩虚的,我没兴趣,更不会去,除非她给我一个满意的理由。” 陈益离开了审讯室,李云虎都没去问什么时候放他走,好像根本不在乎。 和所长告别后,陈益和卓云出了机场派出所。 “怎么搞?” 卓云知道的很少,接到陈益电话就带人赶过来了,目前得到的信息只是跟踪而已。 不过从刚才的问话内容看,这里面的事情比较复杂。 陈益说:“带回去,让何时新好好查查,跟踪就不用处理了,该放人的放人,随时电话联系我。” “行。”卓云没有多问。 回到候机厅,陈益坐在了方书瑜身旁,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和她说了一遍。 作为警察方书瑜当然不会害怕,但现在连跟踪都发生了,以后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动作。 她分析道:“如果和邀请函有关的话,那这个人就是她的手下?” 陈益点头:“目前可以这样判断,但动机很让人疑惑,能得到什么呢?知道我们去了蒙州又如何?” “的确。”方书瑜心里也不太舒服,“咱还去吗?” 陈益道:“当然去啊,不用太在意,如果有人针对躲是躲不过去的,而且这个人现在被刑侦支队带走,至少二十四小时内,他背后的人不知道我们去了哪。”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放心,有我在问题不大。” 方书瑜:“所以你还是不准备去森冬岛。” “不去。”陈益摇头,“面对莫名其妙的人,你不让她如愿就行了,也许拒绝邀请后一切都会恢复正常,也许收到邀请函却不知对方身份的,不止我一个呢?” 方书瑜笑道:“你要这么说我可真好奇了。” 陈益:“只要收起好奇心,别人就拿我们没办法。” 方书瑜好奇,他当然也好奇。 森冬岛上有什么,是官方领土还是私人租赁,邀请人目的为何,一个月后有多少人齐聚,这场宴会的内容是什么。 换做谁,都会好奇。 好奇心害死人。 地点在一个孤岛上,海警短时间内根本赶不到,还是不要找麻烦为好。 静观其变。 两人不再想这件事,既然出去玩那就好好玩,不要影响心情,方书瑜拿出手机,继续和陈益确定早已重复了好几遍的行程。 陈益很有耐心,认真听着,纵使他不怎么想听。 不扫兴,是保持夫妻幸福生活的根本,相互迁就,让每天都有新鲜感。 飞机起飞,开始了为期半个月左右的蜜月之旅。 至于其他的,等回来再说吧。 …… 李云虎被带回了市局刑侦支队。 陈益离开后他变得安静了不少,也没有不满,问什么就说什么,关于跟踪一事完全否认。 之前在机场派出所的时候他只回答了“我不知道”,算不上承认跟踪。 何时新很上心,一天之内先是邀请函又是跟踪者,显然有人在刻意针对陈益,却不知是否存在威胁。 刑警容易得罪人,他清楚这一点,像陈益这种能力极强的刑警,得罪的人更多。 目前看不出什么还是要预防,不过陈益好像并不是太关心,此刻已经坐飞机在天上了。 初步调查和审讯无果后,何时新没有通知陈益,选择直接拨通了云州胡庆志的电话,让对方帮忙调查李云虎这个人。 得知陈益被人跟踪后,胡庆志非常重视,立即联系了李云虎所在的城市,让当地刑警协助调查。 当地的刑警,查起本地人来事半功倍。 结果在第二天下午得到反馈,李云虎在当地就是一个做小买卖的,无父无母,背景非常干净,周围人对他的评价也都很好。 但是,有奇怪的点。 李云虎的小店经常关门,而且一关就是十天半月,最长能达到两三个月,期间无人知道他去了哪。 至于朋友……几乎没有。 相当的不正常,感觉这个人不曾融入社会一般,如同游离尘世之外的孤魂,对周遭的喧嚣与繁华保持着很大的距离。 副支队长办公室,何时新致电陈益,将调查结果汇报。 此时的陈益,已经和方书瑜在蒙州草原放飞自我了。 “行,我知道了,到时间后放人吧。”陈益在电话里说。 何时新迟疑:“这个人凭空冒出来明显就是在针对你,不再查查吗?” 陈益:“没用,就算针对我,派这么干净的人过来为的就是不怕查,这件事回头再说吧。” 何时新:“那行。” 草原。 陈益收起手机,看向不远处刚刚学会骑马的方书瑜。 手机很干净,背景很干净,有正经生意,经常消失,没有朋友。 所有特征加起来,感觉像是训练有素的专职人员,就如同……抗战时期在静默状态下突然被启用的地下工作者。 平时就是做生意的,上面有令,马上来到了阳城。 “暂时感觉不到恶意,到底想干什么?” 不论是邀请函还是跟踪者,都没有让陈益产生危机感,这也是他未曾改变旅程的原因。 一个月后就知道了。 就看自己去或不去,到底会不会对森冬岛产生影响。 …… 李云虎走出了阳城市局。 站在门口,他回头看了一眼进进出出的警察,嘴角扬起笑容。 之后,随手打了一辆车,消失在道路尽头。 “师傅,左拐。” 车内,李云虎偶尔指挥,出租车如无头苍蝇般在城市里乱逛。 “您到底去哪啊?”司机有些无奈,从上车开始对方就没说目的地。 李云虎笑道:“反正是打表,您别急。” 说着,他通过后挡风玻璃查看是否有跟踪者,再次拐了三个路口后下车,进了商场。 五分钟后,他从商场后门出来再次打了一辆车。 警察想要锁定一个人的踪迹并不难,跟踪是下策,掌握出租车的gps定位最为便捷,只要有车牌号就行。 李云虎不知道刑侦支队的人会不会做这件事,安全为主,他姑且认为自己正在被盯着,所以非常小心。 直到三个小时后,他才走进一幢不起眼的公寓。 公寓距离阳城市局也就不到十公里,开车走高架十几分钟就到了,他却用了三个小时,足见谨慎程度。 坐电梯到了十二楼,李云虎敲开其中一个房间。 房门是另一名男子打开的,对方侧身让李云虎进去。 客厅内,丽致那位送出邀请函的女人正坐在那里,敲着二郎腿修理指甲,非常专注。 “怡姐。”李云虎站在他面前。 怡姐轻轻吹走指甲残屑,淡淡道:“去哪了?” 李云虎:“蒙州。” “哦。”怡姐放下指甲刀,“旅游去了是吧,没被发现吧?” 李云虎笑道:“没有,我从机场的路上一直跟踪,进了机场外的公共洗手间,进了机场大厅,他察觉的很早,试探过后把我摁了,在派出所审问的时候很多问题我都回答不了,还把我懂格斗试出来了,确实是个不容小觑的人。” “怡姐,您到底想干什么?搞跟踪是为了打草惊蛇?如果要对付他的话得慎重,正面交锋恐怕不可能,他身手远高于我。” 怡姐抬眼:“我说对付他了吗?” 没有表情变化,但李云虎心中一凛,赶紧责怪自己多嘴。 “哦对了,他让我转告,有事可以当面说,别玩虚的,没兴趣,更不会赴约,除非给他一个满意的理由,很聪明啊,马上联系到邀请函了。”李云虎道。 怡姐轻笑:“这不叫聪明,联系不到邀请函就是傻,他可不傻。” 李云虎微微点头,询问:“他说不去,怎么办?” “不去?”怡姐放下修长大腿,摇动洁白无瑕的手指,“他一定会去的,一个月后,我们就能在森冬岛和他见面了,他别让我失望就行,否则就太无聊了,咱们准备离开阳城吧。” 李云虎心中疑惑,没有问出来。 这还能中途改变主意?那个陈益可不像一个随意改变决定的人。 第五百一十八章 故意伤人案 时间一晃,五天过去。 阳光细碎如金,蓝天如洗,在白云之下,陈益和方书瑜正沉浸在自然赋予的美丽画卷中,享受前所未有的欢乐时光。 没有案子,没有尸体,没有压力。 当突然脱离繁忙的工作品味旅途人生,心灵仿佛洗涤,手中没有案子需要处理,感觉时间不再是计量单位,而是感受美好的媒介。 蒙州这个地方很不错,所以两人五天还没有离开,准备明日再出发前往下一站。 往东走,然后沿着海岸线返回阳城。 不过,他们的旅途虽然无拘无束,阳城这边却每天都有案子在发生,大小的区别而已。 寻常的打架斗殴,坑蒙盗抢就不提了,今日刑侦支队接警负责一起重大刑事案件,没死人,但受害者在自己公司被打成了重伤,目前依然在icu躺着。 医生说还未脱离生命危险,就算不死,变成植物人的概率很高。 行凶者多次击打受害者头部,导致受害者神经中枢高级区域遭受重创,现在是重度昏迷状态。 刑警左右不了医院的结果,他们能做的只是找到动手的人。 作案工具是一把常见的防卫棍,很多保安人手一把。 作案地点在阳城一家租车公司的洗手间里。 此时的何时新正带人在公司内走访调查,勘查现场排查监控。 初步判断这是一起泄愤行凶案,并且行凶者有可能是冲受害者的命去的,只不过没打死罢了。 击打多次后看到受害者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以为死了,仓皇离开。 已经在凶器上提取到了指纹,痕检正在赶回市局的路上,只要比对成功即可锁定行凶者,这个案子在何时新看来并不难。 脚印也提取到了,新脚印来自三个人,其中一个脚印属于受害者,另外两个脚印分别来自两名男性,四十三码和四十四码。 “何队,问清楚了。”卓云秦飞等人向何时新汇报问询结果,受害者曾勉在公司的口碑并不好。 口碑差来源于两方面。 三十六岁还是单身的曾勉是个色鬼,作为租车公司的经理,平时经常在公司骚扰女下属,碍于上司淫威大家都敢怒不敢言。 现在找个舒服的好工作并不容易,得罪了曾勉,很有可能被穿小鞋甚至开除。 当然,也有女的虚与委蛇,借曾勉的喜好上位,让自己工资提高赚更多钱。 听说有一个年轻女经理就是靠曾勉上来的,但是当她和曾勉平起平坐不用看脸色后,立即踢走了,转而去巴结更高一级的公司领导。 职场如战场,某些公司就是这么乱,没点手段很难混出头,尤其是不需要太多个人技术能力的岗位。 最近一段时间公司来了新人,女的,叫严韵,职位客服专员,长的挺漂亮,堪称公司司花,让很多男员工遗憾的是已经有男朋友了。 不过,有没有男朋友并未影响曾勉,自从严韵来了后他的眼睛每天都是直的,又买早餐又买奶茶的嘘寒问暖,言语轻佻,就差上手了。 重点是,严韵的男朋友今天来过,而且和曾勉吵过架,整个公司的人都知道。 这是口碑差的第一方面。 第二方面,曾勉对待客户态度也不好,售后不及时,为此还有客户来找过曾勉理论。 这样的人,被打进医院也就不足为奇了。 今天不出事,以后也得出事。 目前来看,严韵男朋友的作案嫌疑很大,但是他为什么要选择保安防卫棍当作案工具呢?从哪拿的? 在别人的公司用公司保安的防卫棍伤人,符合冲动泄愤的判断。 江晓欣还在查监控,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只要监控拍到严韵男朋友拎着防卫棍去了顶楼洗手间,马上可以抓人。 “曾勉的办公室在二楼,他去厕所为什么要到顶楼?” 卓云提出了疑问,比较奇怪。 作案地点所在的洗手间在最顶层,然而曾勉的办公室在二楼,出了办公室的门右拐十几米就到了,何必这么麻烦坐电梯到顶楼? 秦飞道:“被人叫上去的吧?严韵吗?” 说着,他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远处,表情复杂带着担忧的严韵。 这是比较合理的推断,能让曾勉心甘情愿去顶楼洗手间且不起疑的人,似乎只有严韵。 严韵把曾勉叫到了顶楼,然后男朋友动手? 案件似乎非常清晰,只差凶器上的指纹以及监控。 不止是警察,在场所有人都在看严韵,对方男朋友今天和曾勉吵架大家都知晓,现在人进了医院,理所当然就是严韵男朋友干的,完全符合因果关系。 众人心中其实都觉得畅快,他们看曾勉不顺眼已经很久了,自己不敢干,别人干了也挺爽的,看热闹就行不必负责,也不嫌事大。 “不像啊。”何时新也在看严韵,“共同作案后的是这种表情吗?演是很难演出来的,我更倾向于她不知情,正在担心是不是真是男朋友干的,宋守杰找到了吗?” 宋守杰是严韵的男朋友。 秦飞道:“找到了,宋守杰是跑网约车的,工作时间宽裕,所以才有空来这里和曾勉吵架,骆文山他们已经去截人了,截到后直接带到市局。” 何时新点头:“走,我们去监控室看看,秦飞,去把所有保安都叫来。” 秦飞:“是!” 监控室。 江晓欣正在反复查看公司各个监控录像,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收获,是因为案发现场的顶楼并未安装监控探头。 顶楼属于半荒废状态,暂时未启用没有办公点,平时根本没有员工上去。 电梯里有监控,可以确定受害者曾勉是一个人坐电梯到的顶楼,然后就被打了。 没有第二个人的身影,估计走的消防应急楼梯。 走消防楼梯的话肯定要从一楼上去,但一楼能拍到楼道口的监控坏掉了,附近其他监控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无法证明谁进过消防通道,也无法判断谁要去消防通道。 这不是偶然,也许正因为坏掉,所以行凶者才会选择在公司动手,属于必然。 在向何时新说明情况后,何时新立即命令痕检去消防楼梯检查,脚印也是证据链之一,可以和现场遗留的脚印进行比对。 有指纹,有脚印,很快就能得到结果。 知道监控坏掉,很有可能是公司内部的人,但不能以此排除宋守杰。 很快,秦飞把公司所有保安都叫了过来,有年轻的有年长的,经过问询,得知防卫棍一般存放两个地方,一个是保安亭,一个是公司仓库。 保安亭那边没有缺少的,那么凶器大概率来自仓库。 “仓库有监控吗?”何时新问。 “有,我查一查。” 说话的是江晓欣,她坐在电脑前熟练的调出仓库监控,从案发时间开倍速往前找,目标是进仓库顺走防卫棍的人。 此时,有保安小声开口:“那个……警察同志,公司杂物间里也有防卫棍,大部分是坏掉或者磨损严重的,不过也有稍微新点的,都没登记,也不知道有多少。” 何时新转头:“杂物间在哪?” 行凶者用的防卫棍并非坏掉或磨损严重,看起来挺新的。 保安:“顶楼。” “顶楼?”何时新眉头微皱,那里并没有监控,“给陆永强打电话,忙完之后去一趟。” 卓云:“好。” 时间缓缓过去,调查监控期间何时新叫来了仓库负责人,让对方清点仓库内防卫棍的数量,很快得到了结果。 没有丢失。 江晓欣停止了对仓库监控的调查,保安亭内的防卫棍都还在,仓库内的防卫棍也都还在,那么只能是从顶楼杂物间拿的。 行凶者自一楼消防楼梯去了顶楼,进杂物间拿走防卫棍后,尾随曾勉进了洗手间,将其砸成重伤。 就在陆永强带技侦还在勘查现场的时候,市局那边的指纹比对有了结果,身份确定了,用的左手,行凶者应该是个左撇子。 凶器上的指纹是最重要的证据没有之一,既然指纹比对有了结果,此案也就到了定案阶段。 不过,让支队所有人意外的是,指纹的主人并非宋守杰。 “石池勇?” “石池勇是谁?!” 何时新当着公司所有人的面大声询问,包括保安在内。 听到石池勇的名字,众人明显愣住,在面面相觑之后,视线齐齐转向人群角落的一名青年。 青年穿着保安服,脸色有些苍白,不是吓的,本来就很白,一种虚弱病态的白。 顺着众人视线何时新看了过去,抬手一挥,秦飞等人立即围上。 “我……不是我干的啊!” 青年有点慌,连忙否认。 何时新靠近:“你叫石池勇。” 青年:“是啊,我叫石池勇。” 何时新看向对方左手,问:“左撇子?” 石池勇茫然:“不是啊,我用右手,我左臂有病使不上劲,好几年了。” “什么?你确定?”何时新眼神泛冷,并不相信。 凶器上全是他的指纹,从指纹位置和方向看用的就是左手,你现在告诉我使不上劲? 能用防卫棒将曾勉打成重伤,绝对需要很大的力气,别说使不上劲了,柔弱点的人都不行。 “我……我左臂真有病啊!” 石池勇急了,扭动左肩证明给何时新看,尝试抬起左臂,但只能抬到很小的弧度。 身旁其他保安忍不住开口证明,石池勇来公司四五年了,自来的时候左臂就不能动,确实有疾病,去很多医院看了都没有治好。 多年来,从未见过石池勇用过左手,连上厕所的时候都只用右手。 何时新多少有些凌乱,又向公司其他人求证,得到了一致的回答。 看来是真的。 一个左臂有病的人,不具备将曾勉砸成重伤的条件。 但凶器上的指纹怎么回事? 石池勇是保安,保安在防卫棍上留下指纹倒也正常,难道凶手是带着手套,使用的防卫棍恰好是石池勇留下指纹的那一根吗? 若是这样的话,宋守杰的作案嫌疑依然很大。 话虽如此,依然有疑点。 “你左臂不能动,怎么当上保安的?”何时新盯着石池勇。 闻言,石池勇低下头,犹豫起来。 公司其他人也都看着石池勇,这个问题他们也好奇,有人问过,但对方没说,估计是和公司某个领导有亲朋关系吧。 何时新:“回答问题。” 石池勇挠了挠头,试探性道:“我……我能小声告诉你吗?” “可以。”何时新上前两步。 石池勇凑近,低声说了句什么。 表弟? 何时新微愣,这么巧的吗?石池勇是受害者曾勉的表弟。 这倒是可以解释为何一个左臂残疾的人可以进公司当保安,不过……从另一方面,却增加了嫌疑。 抛开作案条件不谈,和受害者关系越密切,嫌疑越大。 表哥表弟也不算多近的关系,杀妻灭夫的事情都时有发生,表弟把表哥打成重伤又算得了什么? “你穿多大码的鞋?” 石池勇回答:“四十三。” 大小能对上,只要鞋底花纹再对上,证明石池勇去过顶楼洗手间,要是对不上……还要考虑到是不是换鞋了。 公司保安需要值夜班,有保安宿舍,存在换鞋条件。 “石池勇,严韵,你们需要跟我们回市局配合调查,别担心,只是调查而已。” 凶器上有石池勇的指纹,严韵男朋友具备很大的作案嫌疑,这两个人都必须带回去好好问问。 石池勇无奈,严韵叹气,倒是都没有说什么。 人被带走了,但何时新还未离开,他扫视公司所有员工,如果石池勇并非本案嫌疑人的话,代表整个公司的男性都有嫌疑。 从动机看,似乎每个人都干得出来。 以曾勉在公司的口碑还能继续坐在经理的位子,不得不说很神奇,就没想过联名举报吗?还是说曾勉上面有人,不敢? 电话响起,局里警员通知何时新人已经堵到了,宋守杰刚刚上了警车。 他没有跑,离开租车公司后继续接单跑网约车,何时新询问对方反应,警员说宋守杰面对警察的堵截感到莫名其妙,但还算配合。 “秦飞,今天所有来过公司的外人名单,交给你了,仔细问问,看看有没有存在作案动机的。”何时新吩咐。 陈益带出来的人他还是比较放心的,很信任。 在没有锁定嫌疑人之前,都要查,范围要全面。 秦飞点头:“好的何队。” “卓云。”何时新又看向卓云,“和晓欣一起去各个医院,落实石池勇的病历,查清楚他是不是真的左臂有病。” 公司员工的证词可信,但那只是表面上的,万一石池勇出于某种目的假装有病呢? 不管怎么说凶器上有他的指纹,而且恰好是左臂,总觉得不应该这么巧,需要深入调查。 卓云:“明白。” 何时新准备回市局。 目前还有一个问题,顶楼洗手间为什么有三个人的脚印?还都是男的。 一个属于受害者,一个属于嫌疑人,第三个人去干吗的? 第五百一十九章 嫌疑最大,但左臂有病 何时新在市局见到了严韵的男朋友宋守杰。 和严韵一样的年纪,二十六岁,两人毕业于同一所大学:阳科大。 都是本地人,都在同一所学校就读,情侣关系,毕业后还未分手,不用异地恋,基本满足从校园到婚纱的条件。 看得出来,彼此感情还是很好的,或许用不了多久就能携手走进婚姻殿堂。 可是,一旦查出将曾勉打成重伤的人是宋守杰,未来如何就不好说了。 其中一方进监狱,对情侣来说是非常致命的打击,长时间不能见面和案底问题非常现实,刑事案底会影响子女未来的工作。 当然,也影响自己的工作。 除非是彻底的恋爱脑,否则不可能忽视。 宋守杰似乎并不知道曾勉被人打进了医院,面对何时新的询问,他先是吃惊,随后幸灾乐祸,继而又愕然起来。 “你们怀疑是我打的?”宋守杰有些激动,“没错,我今天是去找曾勉理论了,还大吵了一架,谁让那个老色批老光棍骚扰我女朋友的?但吵完架后我就走了啊,根本没动手!我连碰都没碰过他!” “打人犯法,我能不知道吗?!” 三十几岁老光棍?倒也不至于。 一连串的话语速很快,虽然激动,却没有多少害怕,有一种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味道。 何时新又去问严韵。 曾勉确实经常骚扰她,这一点严韵承认。 宋守杰在今天也确实和曾勉吵过架,她没拦住,这一点严韵也承认。 至于曾勉被人打进医院这件事是不是宋守杰干的……她表示不知情,因为当时她和宋守杰也闹了点不愉快。 女朋友在公司遭遇上司骚扰,宋守杰多少有点小心眼,不仅迁怒曾勉,还对严韵有所不满,责怪她是不是穿的太凉快了,或者在说话上是否不太合适,有勾引嫌疑让曾勉误会了。 严韵能忍?直接怼了回去,这就是双方闹不愉快的原因。 何时新搞明白了整个过程,此时现场脚印比对结果出来了,现场除受害者之外的两枚脚印,都不属于宋守杰。 也就是说,他没去过顶楼。 但是,其中一个脚印属于石池勇,不论是大小还是花纹完全一致,没有任何误差。 何时新重新将目光放在了石池勇身上。 凶器上有石池勇的指纹,案发现场有石池勇的脚印,不是你干的是谁干的? 至于左臂有病……都是一面之词。 审讯室。 何时新推门走了进来,眼神泛冷的盯着坐在椅子上的石池勇。 “石池勇!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干的!” 石池勇懵住:“干……干了什么?” 何时新拿出检测报告:“凶器上只有你的指纹,顶楼洗手间也就是案发现场有你的脚印,你敢说曾勉不是你打的?!” 此话让石池勇本就偏白的脸色更白了,有被吓到:“啥?有我的指纹?我没打他啊!我没打他!” 何时新怒道:“那你去顶楼洗手间干什么!” “我……”石池勇低下头,可以看到他的双手握了起来,似乎情绪受到了影响。 何时新敲了敲桌子:“赶紧说!趁早交代还有宽大处理的机会。” 石池勇安静了一会,声音低沉道:“我确实去过顶楼的洗手间,但我真的没打他,是……是他在打我。” “打你?什么意思?”何时新奇怪。 石池勇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后,将曾勉平时经常殴打他的事情说了出来。 何时新认真听着,不漏掉一个字。 曾勉是石池勇的表哥,五年前石池勇来阳城投奔曾勉,希望对方能给他找一个工作,于是便成为了租车公司的一名保安。 石池勇很感激,到目前为止还算和谐,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渐渐熟悉了之后,他发现自己这个表哥不太正常,有暴力倾向。 只要他做错了事,只要他让曾勉有所不满,一开始只是指着鼻子骂,后来就变成了打,而且下手越来越狠。 表哥加上司的身份让石池勇根本不敢反抗,他左臂有病,要是失去这份工作不知道该去干什么,只能忍着,反正也死不了人。 最重要的是,他的工资在保安队里是最高的,曾勉在这方面倒是没有压榨,比较照顾,可是高工资需要用尊严和伤去换。 何时新看着越说越气愤的石池勇,表情有些古怪。 你这不是送上门的作案动机吗? 曾勉平时经常殴打你,所以你今天终于受不了了,直接用防卫棍把他送进了医院,变成植物人都是轻的,到现在还没脱离生命危险呢。 死了的话,可就是故意杀人了。 他刚要说话,只见越说越激动的石池勇扒掉了衣服,露出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想要证明曾勉确实对他进行过长时间欺凌。 何时新略微沉默,说道:“今天是曾勉把你叫到顶楼的?” 石池勇生气道:“对!他给我打电话让我去,说顶楼的杂物间怎么还这么脏这么乱,让我去重新打扫!” “我是保安不是保洁,再说了,就算是保洁也不用清扫顶楼啊!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把我叫上去找个由头打我,他只要心情不好,就找理由打我发泄!” “他是个疯子!神经病!” 声音很大,回荡在审讯室。 在何时新看来,他越这样说嫌疑越大。 先是指纹和脚印,后是作案动机,现在又提到了顶楼的杂物间,要知道杂物间里是有防卫棍的。 这不是你还能有谁? “去顶楼为什么不坐电梯?”何时新问。 石池勇:“他不让我坐!他说我这种废物不配坐电梯,只能走楼梯!” 得,作案动机更充分了,不但殴打身体,还侮辱人格。 相比宋守杰,石池勇更有理由对曾勉实施报复。 唯一的变数,就是左臂的疾病。 “今天你去过杂物间吗?” “没有。”石池勇摇头,“他让我去洗手间等着,然后就开始打我,用的笤帚杆,你看,到现在淤青还没下去呢!” 何时新走过去看了看,确实有淤青,新伤。 他同情石池勇的遭遇,但这并不能减少对方的嫌疑,反而在逐步增加中。 再老实的人,面对曾勉的长时间欺凌也会有反抗的冲动,当理智逐渐消散,冲动就会变成行动。 现在需要更多线索和证据。 何时新离开了审讯室。 两个小时后,陆永强带人返回,汇报现场的勘察结果。 首先是消防通道的新脚印,确实有,而且有两个,和案发现场的脚印完全一致。 其次是顶楼的杂物间,里面很脏很乱,但对痕检来说很干净,没有任何新痕迹,最近也未被打扫过。 石池勇并未撒谎,他今天没去过杂物间。 这让何时新开始拿捏不准,难道真的是巧合?石池勇只是和以前一样,上楼“心甘情愿”接受曾勉的殴打,没有任何反抗? 另一个脚印是谁的? 既然有第二个脚印,说明嫌疑人并非唯一,目前不能说百分之百肯定就是石池勇干的。 人自然不能放,他决定先等等卓云他们的调查结果,看看医院那边是怎么说的。 画面来到蒙州,又玩了一天的陈益和方书瑜准备结束蒙州旅途,过了今晚就要出发去东北了。 未来几天的行程已经预设好,自东北沿边境线到连城,然后顺着海岸到东黎(sh),最终坐飞机返回阳城,结束十五天的蜜月之旅。 差不多画了一个半圆。 至于西南方那一大片省份,就等下一个假期的时候再说。 今晚吃的夜市,品尝本地特色美食。 蒙州也有大型夜市,这些年蒙州旅游发展还是很不错的。 今天街上的警察好像多了起来。 “又有什么行动了吗?” 方书瑜吃着羊肉串,周围警察确实多了不少,昨天还好好的。 她说的行动指的是像春雷行动,夏日行动之类的,维护治安加强巡逻,每个城市每年偶尔都会来上那么几回,实施严打。 “不像。”陈益手里也有羊肉串,他观察了一会,说道:“好像在查人,我猜是找杜强呢,你觉得呢?” 方书瑜意外:“杜强?跑这么远吗?” 陈益道:“云州到蒙州确实远,这是从最南边跑到了最北边啊,倒也合理,杀了四个人能不跑远点么,若不是顶着通缉犯的名头,偷偷出国都有可能,留下早晚得被抓。” 如此恶劣的案件,不可能让你跑掉的,全国都得动起来。 说话间有警察路过,仔细看了陈益两人一眼,确定不是要找的人后,快步离开。 陈益摸出手机拨通了韩跃东的电话。 “喂?陈益啊。” 听声音恢复的很好了。 陈益笑道:“韩队,出院了?” 韩跃东:“还没呢明天出院,好的差不多了,自己能走,什么情况?” 陈益:“我在蒙州旅游呢,感觉气氛不对,杜强在这吗?” 韩跃东诧异:“蒙州?这么巧,你很敏锐啊,我让人去走访了杜强所有亲朋好友,通过分析猜测他可能跑蒙州去了,所以让那边的同事帮忙协查,全省地毯式搜索。” 陈益哦了一声:“行,我没事,就是随便问问,要是让我遇到了,回头请我喝酒啊。” 韩跃东笑了:“怎么可能这么巧,他不一定在蒙州。” 陈益:“开个玩笑,抓到人了告诉我一声。” 韩跃东:“行。” 电话挂断。 确实不可能这么巧,陈益和方书瑜逛了一会便返回酒店,一夜安静后第二天赶往机场,飞机起飞。 两人离开了蒙州。 机场这边警察也很多,周围不少村子,看来真是卯足火力准备揪出杜强。 连杀四人的特大凶犯,值得这般待遇。 杜强被抓,姜名甫的案子才算真正结束——如果不算安银木兄妹的话。 阳城。 故意伤人致受害者重伤的案子到了第二天晚上,医院那边的调查已经出来了。 石池勇确实去医院看过病,而且不止一次,最早可以追溯到七年前,那是在石池勇老家的县医院。 县医院治不了,他又来了市医院,一共跑了八家,都没有办法。 并非难治,而是根本查不到病因,属疑难杂症。 老家那边也问过了,只要是认识石池勇的,都说他的左臂存在问题,七年的时间里从未见他用过左手,根本提不起来。 这个结果,让何时新的眉头皱成了川字。 六七年前那个时间点石池勇还没去租车公司上班呢,而且和表哥曾勉不熟,基本不存在提前假装有病,而后在七年后暴起伤人以逃脱法律制裁的可能。 恰恰相反,正因为左臂有病,所以石池勇才会选择投奔曾勉,请求对方落实了工作问题。 一个学历低、无手艺、左臂不能动的男人,在现如今很难找到活干,也就能试试单手骑车送外卖。 能当清闲的保安,已经很好了。 “不是他吗?” “不是他还能是谁?” “整个公司男员工的脚印都得采集一遍。” 心中想着,何时新拿起水杯去倒水,路过支队长办公室的时候习惯性想敲门聊聊,刚抬起手反应过来,陈益已经出去旅游了。 “秦飞!”他转头喊了一声。 “来了!”秦飞小跑赶到何时新面前,“何队您说。” 何时新将杯中最后一点点水喝光,吩咐道:“带人再去一趟受害者的公司,把当天所有男员工以及外来者的脚印都拓印一份,带回来比对。” 秦飞点头:“行,何队,您觉得不是石池勇干的?” 何时新拿着杯子去接水,秦飞跟了上去,等待他的回答。 “七年前左臂就有病,除非他的病在案发当时好了,你觉得这种可能性大不大?”何时新道。 “突然好了?”秦飞思索片刻,“不太可能吧,持续了七年,怎么可能突然好了。” 何时新:“那就不是他干的。” 秦飞:“可是目前所有证据都指向他,作案动机也很充分。” 何时新:“现场不是还有第三个人的脚印吗?找到他,反正作案者肯定是其中一。” 秦飞:“明白了,我明天带人去。” 第五百二十章 谁在撒谎 翌日,秦飞带人来到了租车公司。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公司董事长专门从外地坐飞机赶了过来,到的时候刚好看到警察在拓印每个男员工的脚印。 看来还没有找到作案者。 电话里不是说带走了两个嫌疑人吗?搞错了? “赵董。” “赵董。” 看到董事长来了,员工赶紧打招呼。 …… “警察同志,您好,我是公司董事长,姓赵。” 男子精准锁定了秦飞,对方好像是领头的,估计在公安局是个小领导。 他猜错了,秦飞啥也不是,只不过因为和陈益走的最近,所以大家比较给面子而已。 这就好比古代皇帝身边的红人,就算没有官职也不容小觑。 秦飞转头,微笑道:“您好赵董,想必已经听说公司里发生了重大刑事案件,我们正在调查,打扰了,感谢配合警方工作。” 男子连忙道:“不打扰不打扰,那个谁来着?哦对曾勉,没事吧?” 秦飞:“不清楚,您可以去医院问问。” 见秦飞不愿多聊,男子也很识趣,准备召集公司的中层和高层去会议室开会,商议这件事的解决办法。 查案由警察负责,找不找得到嫌疑人和他无关,但曾勉好歹是个经理,不论是后续重新选人任命还是问责管理不当,都要在会议中体现出来。 临走前他还专门给员工留下一句话,让他们全力配合警方的调查工作,问什么就说什么,如果能提供线索帮助警方破案,丰厚的嘉奖会反应在工资条上。 听到有奖金,原本打算一直旁观的众人立即来了精神。 不管什么时候,钱永远是最实在的,它可以解决很多烦恼。 当老板和员工不再谈理想谈金钱,公司的活力会很强。 当下,不少人呼啦啦围了过来,把自己所知道的关于曾勉的事情一股脑往外说,也不管这些信息是不是对警方办案有用。 甚至于,和曾勉好过的女员工还把秦飞拉到一边,悄咪咪告诉对方曾勉花钱找过女人,她在曾勉手机里看过聊天记录,还有转账记录。 “男人都好色,但曾勉单身久了更加好色,简直是个色中饿鬼,不仅有色心还有色胆。” 女员工喋喋不休。 虽然她不知道是谁干的,但嫖娼也是案子啊,等曾勉出院了把他抓起来拘留,也算帮助警方破案了。 只要能破案不管什么案子,说不定都有奖金拿。 秦飞有点头疼,不得不说这个女员工还真是会剑走偏锋,当前的案子帮不上忙,转而去揭曾勉黑料。 钱可真是万能的。 “行,我知道了,我们会调查的。”秦飞开口。 治安拘留? 曾勉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问题,最好的结果就是植物人,醒来的几率很低,这种情况下,警方也不太可能去追究他的嫖娼违法行为。 就算追究,顶多罚款。 见秦飞准备离开,该女员工站在原地绞尽脑汁的思考,期望能回忆起更多关于曾勉的线索。 既然董事长发话了,奖金绝对不是小数目,一万起步是有的,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诶?” 突然间,她目光一亮,追上去拉住了秦飞。 秦飞很自然的甩开对方的手,客气道:“还有什么没说的吗?” 女员工兴奋道:“警察同志我想起来了,今天有一个客户来过,他这段时间经常来,每次都是直接去曾经理办公室吵架,这次他不知道来干什么的,转眼就没影了,我也没在意。” “嗯?”秦飞认真起来,“不在名单里?” 之前何时新让他们统计外来者名单,大概有五六个。 “不在不在。”女员工说。 秦飞:“叫什么名字?” 女员工:“金俊志。” 秦飞追问具体细节,经过了解,这个金俊志和曾勉确实有矛盾,矛盾点来自于钱。 不多也不算少,两万块。 金俊志是租车客户,半个月前租了一辆宝马三系,并购买了全险,期间出了车祸。 不严重,他在一个路口违章变道,被后方奔驰车剐蹭,撞裂了右前灯,对方损坏的是左后灯。 责任很清晰的事故,金俊志全责。 车是租来的,保险处理起来比较麻烦,当时保险公司在定损后,先让金俊志为对方垫付了两万块。 他的宝马车不用修,直接还给租车公司即可。 可是,他在还车索要垫付两万块钱的时候,租车公司没给,说是资料不全。 金俊志当然不愿意,直接投诉对话曾勉。 曾勉在了解情况后也没给,同样说资料不全,让金俊志回去准备好全部资料再过来。 当金俊志跑了好几天终于准备好了资料,曾勉又说去找保险公司,他们管不了。 具体情况女员工也不清楚。 秦飞听明白了,简单来说就是扯皮,租车的弊端显现了出来,不是自己的车,租车公司和保险公司都不愿理你。 说不定,双方之间还有私下的合作交易。 两万块,对普通人来说可以做很多事了,至少可以买两三部旗舰手机,肯定心疼。 都选择租车了,金俊志的腰包恐怕不是那么充足。 作案动机充分,仅次于石池勇和宋守杰。 既然石池勇左臂有病,宋守杰没有去过顶楼洗手间,那么这个金俊志理所当然成为新的嫌疑人。 “你在哪个地方见过他?”秦飞问。 女员工左右看了看,指着远处道:“那,他不知道从哪进来的,去了电梯方向。” 电梯方向? 秦飞回头,女员工所指的地方是个拐角,前台在忙碌的时候不一定注意到。 有监控,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拍到。 “什么时间?” “前天下午,快下班了,那时候还没人发现曾经理躺在顶楼的洗手间。” 秦飞找相关负责人拿到了金俊志的基本资料,并发回市局深入调查,得知此人二十五岁,外地人,就职于阳城一家软件公司。 可能是个程序员。 随后,秦飞留下大部分警员,只带了一个人开车前往该软件公司。 公司名字叫鲁达,在写字楼租了一整层,不论是总经理办公室还是经理办公室还是普通员工办公室,都挨在一起,走两步就到了。 是个小公司。 金俊志正在工作,秦飞把他叫了出来,就在走廊里进行初步问询。 听到曾勉的名字,金俊志的脸色当即就变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秦飞见状,马上增加了对金俊志的怀疑,准备将其带回市局做进一步审问。 “别别别……能不去吗?他不是我打的!” 听到要去市局,金俊志很抗拒,到时候公司同事怎么看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犯了什么事,非常影响职业发展。 秦飞盯着他:“你怎么知道曾勉被人打了,我刚才有说过吗?” 他只提到了曾勉而已,没有说曾勉被人打进了icu,金俊志并非租车公司的员工,如果不是他干的,按理说不应该知道,除非有人专门告诉他。 金俊志说了实话:“我……我看见了。” 秦飞追问:“在哪看见的?” 金俊志:“在最顶楼的洗手间里。” 第三个脚印的主人找到了,就是眼前的金俊志,这样的话,更应该把他带回市局接受调查。 “跟我们走一趟吧,别废话。” 坚决的语气让金俊志无奈,不少同事正站在门口张望,社死的感觉让他非常难受。 没办法,他只能跟随警察离开了公司。 回到市局,秦飞第一时间向何时新说明情况,得知本案出现新的嫌疑人,何时新下令审讯工作马上开始。 人既然是秦飞带回来的,就由秦飞负责。 脚印已经比对成功,出现在案发现场的第三个人确实是金俊志,那么,他的作案嫌疑目前在理论上,和石池勇一样大。 存在可能金俊志带着手套,所使用的防卫棍恰好沾有石池勇的指纹,石池勇纯属倒霉。 审讯室。 金俊志仍然否认曾勉是他打的。 “我……我上去之后就看到曾勉躺在洗手间里了,他不是我打的!”金俊志非常着急,一副被冤枉的样子。 秦飞冷声质问:“那你去顶楼干什么?!顶流是荒废状态,租车公司内部的员工平时都不去顶楼,你一个外人跑去干吗?啊?!” 金俊志哑口无言,憋的脸色都有些红润。 他大学毕业也没几年,处事经验很少,面对刑警更是慌得没边,能明显看出他现在已经乱了阵脚,想辩解,但似乎又有难言之隐。 “回答问题!”秦飞敲了敲桌子,“到了这里撒谎是没有用的,你心里应该清楚!” 金俊志差点哭出来:“我我……我去要钱来着,谁让他不给我钱,两万块钱啊!我好几个月的工资!” 秦飞:“要钱去顶楼?怎么不去曾勉办公室?你怎么知道他在那!” 金俊志开始语无伦次:“我……我有两次看到他坐电梯从顶楼下来……以为他经常去……之前我到顶楼看过……没人……今天我……我就去顶楼准备等他上来要钱,进洗手间就看到他躺在那里,吓得我赶紧跑了。” 秦飞听懂了。 多次要钱无果,金俊志失去了耐心,想用其他方式找曾勉要钱,所以才会选择一个没人的地方。 “你想怎么要钱?空手去的吗?”秦飞问。 金俊志沉默。 “问你话呢!!”秦飞猛然提高音量。 金俊志冷不丁一哆嗦,吐口而出:“我我……我拿着刀……只是吓唬吓唬!没打算用,没打算用……” “刀??”秦飞脸色微变,“东西呢?” 金俊志:“在我电动车的座椅底下!” 秦飞冲身边的警员挥手示意,后者立即离开审讯室,跟另一名同事出发前往金俊志所在的公司,扣押搜查他的电动车。 等待过程中,秦飞和金俊志从头开始聊。 金俊志之所以租一辆宝马,是为了要面子应对一次相亲,提高相亲成功率,可惜让女方拆穿了。 早知如此还不如不租呢,好歹不至于落一个弄虚作假的印象。 “你这么年轻就相亲?” 金俊志也就二十五岁,毕业才三年,这么急吗?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脸上闪过尴尬之色。 秦飞只是随口一问,可能有需求吧,程序员这种职业本来就很难找女朋友,每天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看手机里的美女,对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来说估计有点难熬。 一直依靠五姑娘,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电动车骑回来了,技侦搜查后在座椅下找到了一把开锋的匕首,属于管制刀具。 不但找到了匕首,还找到了一双手套。 目前警方对管制刀具的处理准则是:你可以买,法律规定禁止购买也不会真的挨家挨户的查,自己在家里玩玩行,但不能拿出来。 拿出来到了公共场所,性质就变了,如定时炸弹一般,随时都有可能伤人。 金俊志已经涉嫌违法。 根据他的供词,他在案发当天拿着这把匕首去租车公司顶楼,准备守株待兔向曾勉要钱,拿刀只是吓唬吓唬,未曾想过伤人。 但是,他故意没走电梯,故意躲开了公司员工,一个人悄悄的走消防通道,显然不符合“吓唬”的持刀动机。 还有,提前准备了手套。 只是吓唬的话,需要这么小心吗? 针对这一点,审问继续,在漫长的四十分钟后,金俊志终于心态崩溃,坦白了拿刀是想给曾勉一点颜色看看。 这就是犯罪准备了。 犯罪准备又叫犯罪预备,虽没有造成恶果,但行为依然构成犯罪,具有一定的社会危险性。 金俊志准备了凶器,为达犯罪目的事先查看了犯罪现场,选择了犯罪时机,还探听被害人行踪,符合犯罪预备的评判标准。 法律规定,对于预备犯,以比照既遂犯从轻、减轻或者免除处罚。 金俊志是初犯,认罪态度也比较好,应该会减轻或者免除处罚。 那么问题来了,他撒谎了吗? 到底是犯罪准备,还是犯罪既遂?曾勉是不是他打的? 如果不是,那么嫌疑人只有石池勇,但石池勇左臂的疾病也并非假的。 现场只有三个人的脚印,现在另外两个脚印的主人都已经找到,都被带回了市局,且都承认去过案发现场。 非此即彼。 要么是石池勇,要么是金俊志。 谁在撒谎? 第五百二十一章 视频通话,躯体化障碍 两人被扣押,关在了留置室思考人生。 何时新召开内部会议,集思广益商讨此案接下来该怎么查。 情况已经很明了,要么是石池勇干的,要么是金俊志干的,可是单独分析的话,两个人都有洗脱嫌疑的理由。 先说石池勇,他左臂有病这件事已经查的非常清楚,不可能是谎话,提前做准备做铺垫也不会跨越那么长时间。 七年,他和曾勉见面也才五年。 再说金俊志,他拿着管制刀具进了租车公司,已经承认就是冲曾勉去的,若不是看到曾勉躺在了洗手间,说不定真的会上去捅两刀。 到时候,曾勉就不是进icu了,很有可能直接进法医室面临尸检。 提前准备好了凶器,按理说没必要中途更换,除非路过顶楼杂物间的时候改变了主意,没敢用刀改用防卫棍。 但是,杂物间在技侦眼里很干净,没有脚印也没有翻动的痕迹,要是金俊志干的,他从哪拿的防卫棍? 综合考虑下来,此案多少有点奇怪了。 “你们怎么想?”何时新看向众人,“不要说倾向谁是嫌疑人,直接说下一步的调查方向。” 卓云正在看技侦那边给出的鉴定报告,此时开口:“从现场脚印分析,金俊志应该是后来的,这和两人的供词一致,石池勇先被曾勉打了一顿,而后金俊志来到了顶楼。” “我在思考曾勉为什么要去顶楼呢?只是为了打石池勇一顿吗?” 听得此话,秦飞说道:“这个问题对我们破案好像没什么帮助,陈队在查案的时候喜欢假设,那我们也可以假设一番。” “假设石池勇没撒谎,那么他在离开顶楼后,金俊志马上到了,两人没有在消防通道碰见吗?如果没碰见,曾勉为何不坐电梯回到二楼的办公室?留下来干什么呢?” “再假设金俊志没撒谎,那么曾勉就是石池勇打的,他在打完石池勇后立即离开了顶楼回到岗位,这种情况下不论金俊志什么时候来,都符合现场情况,也符合逻辑。” “因此,石池勇撒谎的可能性很大,接下来的调查方向我建议针对石池勇,既然左臂有病是他最大的依仗,那就带他去其他医院好好看看,进一步确定是不是真的没有作案条件。” 这番话说的没毛病,大家皆是点头表示同意,看来都更加怀疑石池勇。 何时新对秦飞表达了肯定,随后说道:“从动机看,石池勇的作案可能确实相对更大,最最重要的是,凶器上有他的指纹。” 若非石池勇左臂有病,存在疑点和其他可能,早被刑事拘留了。 会议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正如秦飞所说,侧重点放在了石池勇身上,而且曾勉为何会去顶楼的原因,也需要深入调查。 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特殊目的,明天卓云会带人再次前往租车公司,进行全面走访。 新的线索,有时候会在多次问询后冒出来。 会议室清空,大家都回去休息了,何时新一个人坐在那里随手打开私人群,发现陈益和方书瑜正在海边参加篝火宴会。 照片和视频很清晰,真的有篝火,也有烧烤啤酒,还有很多青春靓丽的美女和帅哥,伴随远处的海浪,场面十分热闹。 私人群不是工作群,人很少,除了何时新外,也就秦飞、卓云、江晓欣等平时走的比较近的同事。 已经下班的秦飞发了几个大拇指的表情,卓云他们紧随其后。 案子是案子,私生活是私生活,两码事。 看着群里的人都在聊天,何时新想了一会,决定打破和谐艾特陈益,告诉对方前几天阳城发生一起重大刑事案件,受害者被打进了医院,目前还躺在重症监护室。 未脱离生命危险,有可能会死。 看到何时新发出来的一大串文字,群里其他人立即闭嘴,群里瞬间冷场。 虽然闭嘴了,但肯定都在关注,想听听陈益有什么看法。 陈益的段位比他们要高很多,包括何时新在内。 本来就是随便聊聊,等了一会不见陈益说话,何时新有点后悔打扰对方的旅行,而此刻群里响起了群视频的声音。 陈益邀请了群视频,群内成员可自由加入。 何时新果断接通,手机屏幕出现陈益的身影,他拿着手机三百六十度旋转,海浪和欢呼仿佛让大家也置身金色沙滩,聆听海声。 “陈队。” “陈队。” …… 几人打开摄像头,笑着和陈益打招呼。 “叫什么陈队早停职了,看看地方怎么样,强烈建议你们有空的时候也过来玩玩,真挺不错的。” 陈益转悠了一圈回到座位,不忘给了方书瑜一个镜头。 “方法医。” “方法医。” 方书瑜穿的很清凉,正在喝果汁,大大方方回应:“哈喽。” 陈益起开一瓶啤酒,边喝边说:“卷宗展开我看看。” 见状,何时新连忙反转摄像头。 这就是陈益的性格,上一秒闲聊,下一秒就能转到案子上。 “下一页。” …… “再翻。” …… “继续。” …… 陈益凑近手机屏幕,看得非常快,一分钟便浏览完毕,了解了本案目前所掌握的所有线索。 仰头灌了一大口啤酒,陈益将酒瓶和手机一起放在桌子上,手机靠着瓶身,而后点燃香烟。 “石池勇干的。”他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开口道。 石池勇? 大家并不意外,之前开会的时候,大家都一致认为石池勇的作案嫌疑更大,只是他左臂疾病是个很大的问题。 何时新问:“用左手吗?” 陈益:“对,他确实有病,但病因不在左手,是心理问题,他应该有很严重的躯体化障碍,明天你们试试他就知道了,左臂绝对能自由活动,而且使得上劲。” 躯体化障碍? 视频中几人很默契的低下头,好像是去上网搜索了。 陈益还在说话:“简单来讲,躯体化障碍就是担心或者相信自己身体某个部位患了疾病,并且因此去反复就医,所以医院才会查不出病因。” “医生都挺忙的,正常情况下他们一般不会往躯体化障碍方面去想,这种神经症的严重人群还是比较少见的。” “担心患病是轻度患者,相信患病就是重度患者了,你们可以理解为妄想症,老是觉得自己哪里有毛病,其实没有,和恐艾恐梅一个意思。” 私生活混乱人群,很容易产生恐艾恐梅心理,但恐艾恐梅不是躯体化障碍,前者因为高危行为而担心感染艾滋病,后者完全就是精神问题。 何时新听的很明白,放弃了搜索,说道:“既然相信患病,那石池勇为什么选择用左手呢?” 陈益:“这件事就要问本人了,案发当时石池勇应该处在特殊情境下,情绪波动极大,从口供看,我猜测当时曾勉和往常一样在对他施暴,失去理智后的石池勇使用左手反抗,打完了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用的左手,整个人估计有点蒙。” 何时新紧接着说道:“打完后,他意识到左手可以让自己逃脱警方侦查,所以一口咬定左手有病,反正他去很多医院看过,不是假的。” 陈益含笑点头:“对。” 案件顿时清晰,何时新有点生气,骂了一句,吐槽石池勇的演技还真是好。 看起来老实也挺可怜的,没想到一万个心眼。 秦飞道:“这算防卫过当?” 陈益:“不,应该有预谋,那根防卫棍来源不明,他应该提前准备好了,或者是为了自保,你们审审吧,肯定不是防卫过当更不是正当防卫。” 秦飞点头:“明白,陈队。” 陈益:“说了别叫陈队……哦对了,那个石池勇左臂肌肉估计拉伤了,可以带去医院查查,长时间不用左臂突然剧烈运动,非常容易拉伤。” “行了不扯了,我还得吹海风,你们查案辛苦早点休息吧。” 几人冲镜头挥手。 “陈队再见。” “陈队再见。” …… 视频挂断,陈益舒服的靠在椅子上,继续享受久违的假期,方书瑜也没有去问案子的事,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何时新哪里还睡得着,他洗漱上床翻来覆去,最终和老婆说了一声,穿衣服就走,临走前还在群里发了命令。 市局集合。 秦飞等人有心理准备,他们也睡不着,在看到何时新的信息后也迅速穿好衣服离家,开车赶往市局。 市局。 值班警员看到何队长来了,连忙询问情况,后者什么也没说,商量了几句后直奔留置室,将已经睡过去的石池勇强行叫起。 石池勇懵懵的,还有点起床气,一脸不满。 “跟我来,有点事找你。”何时新招手。 石池勇疑惑,老老实实跟随何时新离开留置室。 何时新走在最前面,石池勇走在中间,秦飞他们在后面跟着。 经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办案大厅,何时新突然停住脚步,身后的石池勇没反应过来差点撞上去。 几乎同时,何时新一把将石池勇推向左边,还抬脚绊了他一下。 石池勇身体当即失去平衡,侧身倒向旁边的办公桌,瞬息之间,他条件发射抬起左手撑在桌沿,没有让自己摔倒。 下意识的反应,是最真实的。 动作定格。 看着仅用左臂支撑全身的石池勇,何时新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石池勇,你不是说左臂有病,完全使不上劲吗?”冰冷的声音响起。 石池勇回过神来,猛地转头看向自己的左手。 不说非常有力,起码没病。 “我……”他脸色变了。 何时新挥手:“带进审讯室!!” …… 审讯室。 石池勇上了手铐,微微低头一脸紧张的坐在那,两只手掌不停的来回揉搓。 面前,何时新等人将他团团围住。 “石池勇,老实交代,你是怎么把曾勉打成重伤的,快说!”何时新趁热打铁直接发问,不给对方想其他说辞的时间。 “我……我我……” 石池勇不停的吞咽口水,心理防线处在崩塌的边缘。 何时新道:“别自误,根据现有的证据,已经可以零口供定你的罪了!老实坦白,还有宽大处理的机会!” “他要是真的经常殴打你,你也算受害者,明白吗?” 石池勇急了:“他确实经常打我啊!!” 何时新:“所以你反抗了,把他打进了重症监护室!” 石池勇怒道:“是他逼我的!他骂我废物,骂我残疾!还伸过头来让我打!我要是不打,不成他孙子了?!” 见对方交代,在场所有人放松,接下来就是询问更多细节了。 “防卫棍哪来的?” 石池勇低着头:“我两个月前就放在顶楼洗手间了,本想着他再打我我就反抗,一……一直没敢,直到那天。” 何时新:“说一下全部经过。” …… 案发当天。 租车公司顶楼洗手间。 “废物!” 曾勉一巴掌甩在石池勇头上,巨大的力度让他整个身体撞在玻璃上,身旁隐秘的角落,一根防卫棍孤零零立在那。 “你说你是不是废物!废物!” “什么眼神?你想干吗?特么的残废的东西还敢瞪我!” “你再瞪?废物!狗废物!” 曾勉今天心情很不好,完全就是在发泄,下手不轻,嘴上也越发恶毒。 石池勇缩在那里,内心气的浑身颤抖,最终愤怒达到巅峰,左手猛地提起防卫棍。 “滚!!不准再打我!不准骂我废物!!” 这是他第一次反抗,曾勉明显愣了两秒,旋即下手更重:“让我滚?你特么的再说一遍!废物!” 石池勇虽然拿着防卫棍但没敢打,继续缩在墙根承受暴风雨。 曾勉打累了,胸口不停起伏,骂道:“还拿棍子,你敢打我吗?左手不是有病吗?能拎的动棍子?来,就用你左手打我试试,我看看疼不疼,看看你这个废物到底残废到什么程度!” 说完,他真的把头伸了过来,右手指着自己的脑袋。 看着近在咫尺的大脑壳,石池勇牙齿快要咬碎,突然间血气上涌,浇灭了所有理智。 “cnm的!!” 砰! 左臂青筋暴起,石池勇全力挥动棍子狠狠砸在了曾勉的脑袋上,只一下,对方便摔倒在地不停抽搐,可见力道之大。 石池勇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不停的抬起左手,坚硬的防卫棍继续砸向曾勉的脑袋,直到他连抽搐都不再,一动不动。 最后,他大口喘着粗气,休息一会后,用棍子去戳曾勉的侧脸。 “我是废物吗?啊??就问你疼不疼!疼不疼!!” “cnm的!” 又是一棍子。 曾勉没反应,也无法回答他。 第五百二十二章 刚下飞机就出现场 审讯室。 听完石池勇绘声绘色的回忆,看着他越发激动的情绪,所有人都有些沉默。 他说的非常清楚,没有漏掉任何细节,能感受的到当时石池勇的愤怒,换做任何一个男人在那种情况下,恐怕都会把棍子举起来。 兔子急了会咬人,老实人急了会要命。 到底是谁给曾勉的勇气,让他敢把头直接伸过去的?还言语侮辱讽刺求打,这种奇葩要求也算罕见了。 可能,他觉得石池勇左手拿着棍子,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伤害吧,也可能他了解石池勇,知道对方根本不敢动手。 现在进了icu,完全是自找的。 可惜啊,石池勇不是正当防卫也不是防卫过当,他在动手的时候根本没有受到伤害,行为完全是在发泄愤怒,属于故意伤人。 其实……他完全可以说曾勉当时正在殴打自己,出于自保才动的手,这样的话说不定可以“混”一个防卫过当的罪名。 有点小聪明,但是不多,还有心态的影响也很重要。 案子清楚了。 不是金俊志干的。 话说金俊志还是比较幸运的,如果不是石池勇先动了手,当他持刀面前曾勉的时候,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 世间一切,就是这么玄妙。 当石池勇渐渐平复,何时新问:“曾勉去顶楼只是为了打你发泄吗?” 提到这个问题,石池勇嗤笑:“当然不是,他是为了去厕所d飞机。” 何时新:“……” 其他人:“……” 这个答案,可真是……万万想不到,陈益来了也得愣两秒。 石池勇继续说:“尤其是严韵来了之后,他去顶楼洗手间的次数多了起来,暂时得不到,就一边幻想一边自己解决,变态,疯子!” 这件事倒称不上变态,五姑娘的经历不说所有男人都有,起码绝大部分男人都有,数据无法验证,因为有些人打死都不会承认。 众人离开审讯室,可以结案了。 两天后,曾勉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可是依然没有醒过来,医院表示变成植物人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看命。 也许明天就能醒来,也许明年才可以醒来,也许需要十年或者一辈子。 他没有老婆没有孩子没有兄弟姐妹,陪床的只有六十多岁的父母,支队刑警多次去看望的时候,能感觉得到曾勉父母每天都会老一分,整日唉声叹气。 毁了两个家庭。 起因肯定是曾勉的错,但石池勇下手也太重了点。 死亡和植物人的判决结果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前者可能是死刑,后者根据案情预估十年以下,外加赔偿。 本案,完美诠释了你不伤害别人,别人就不会伤害你,不知曾勉是不是单身久了,心理出现了问题。 亦或者,和独生子女的家庭教育有关。 …… 陈益收到了复职通知,调查已经结束了,说是调查,十几天里他并没有接到督察总队的任何电话。 此时两人已经到了东黎,在上万人排队的游乐场,走vip通道进了园区。 跟随专属管家的脚步,方书瑜回头看向后方黑压压的人群,难得感叹了一句有钱真好。 游乐场没有绝对的淡季旺季,每天人都很多,想通过卡淡季来玩不现实,该排队还是得排队。 不仅如此,就算买了免排队的尊享票,人多的时候也得等待,只是等的时间比较短罢了。 很简单的道理,当购买免排队的人多了,还是得排队,毕竟热门项目就那几个,大家都想玩。 但陈益买的票不一样,人群五千以上已经是顶级的vip了(还有几十万的俱乐部会员),直接从出口进。 普通游客和免排队普通vip在入口等候进场,而他们俩在管家的带领下,已经在出口准备进去。 这时候普通游客就会发现,哪怕你排在第一位,进去之后已经有人坐好等待项目开始。 不用疑惑,那是钞能力。 五千元只是玩个游乐场,可能几个小时就走了,这对大部分人来说无法接受。 陈益当然不会自虐到去排队,有钱不花是傻子。 今天是蜜月之旅的最后一站,明日就要启程返回阳城,机票已经买好。 夜晚看完烟花秀,两人走出了游乐场,虽然疲惫,但收获满满。 蜜月结束不是尾声,而是新生活的序曲,陈益已经复职,明天回阳城休息一天,后天就要上班了。 包括方书瑜在内,也要两点一线往返家和市局法医室。 安逸之后就怀念忙碌的生活,两人甚至还有些期待。 一夜无话。 翌日,陈益和方书瑜打车来到东黎机场,飞机准点起飞,踏上归途,十一点落地。 今天是星期六。 阳城。 舜东华府。 这里是阳城一处高档小区,均价在三万左右,住在这里的人不说非富即贵,至少不是穷人。 睡了十二个小时的巩庆亮迷迷糊糊从梦中醒来,只觉口干舌燥,他艰难的从床上坐起身,整个世界在他眼中都有些颠倒。 头很晕,还伴随恶心。 “昨晚明明没喝酒。” 呓语声自巩庆亮口中响起,他伸手拉开抽屉找到耳蜗温度计,手臂的颤抖让他对了好几次才插进耳朵。 嘀! 三十六点五,他确定了自己没发烧。 略微松了一口气,巩庆亮从床上站起,虚弱的身体让他脚下不稳,差点摔倒。 头晕恶心更严重了,肚子也有点疼,干燥的喉咙似乎要喷火,他现在急需大量水源。 “吃坏肚子了吗?” 巩庆亮知道自己身体肯定出现了问题,他艰难挪动脚步来到客厅,拿起凉水壶使劲往嘴里灌,灌完后没拿稳,水壶摔在了地上。 砰! 碎了。 但是喝了水也没用。 口腔和喉咙的湿润并不能消除渴感,他感觉自己像是在沙漠里走了三天三夜,脱水到了极致,不论补充多少水源都无济于事。 “不行……肚子。” 巩庆亮脸色越发苍白,肠道内的污物呼之欲出,连滚带爬的冲进洗手间。 十分钟后,当他捂着肚子从洗手间走出来的时候,脸色白皙如纸。 头晕继续加重,他开始有了幻觉,意识逐渐模糊,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太奶。 “救护车……” “我需要救护车……” 巩庆亮还保持着一丝清醒,用最后的力气去寻找手机。 事与愿违,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床上没有,床头柜没有,客厅没有,洗手间没有…… “嗨!siri!” 这是最后的办法,可是手机没理他。 马上就要昏迷了,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昏迷后果难料。 巩庆亮忽然升起不详的预感,马上失去光彩的眼神从思索到惊愕,从惊愕到惊恐,他摔倒在地上,艰难爬向大门。 咔! 门开了,一梯两户的格局。 很巧,对面刚好有人出来。 巩庆亮看到了希望,艰难伸手:“救……命,她……她们要杀……” 【我】字没说出来,他右手摔落在地上,鼻尖只出气不进气。 声音停止,同时停止的还有他的心跳,不知救护车赶到后能不能力挽狂澜。 邻居是一位中年妇女,打扮精致,看到昏迷的男子后吓了一跳,不过没有惊慌,马上拿出手机拨打了120。 同时,还拨打了110。 刚才对方的话她可是听到了,虽然没说完,但可以自行精准补齐。 【救命,他(她)们要杀我。】 应该是这句话。 凶杀案对普通人来说还是太遥远了,在趋利避害的心理下,报完警的女子立即把所有家人叫了出来,准备去另一个房子住几天。 她没去管躺在地上的邻居。 本来就不熟,帮忙拨打120和110已经尽到救助义务,剩下的就和她没关系了。 她没走,除了趋利避害,看热闹也是人的正常心理。 救护车很快到了,和警车几乎同时。 楼下渐渐开始有人群聚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报警的女人也在其中,她非常淡定,当看到医护人员下楼开着救护车离开,而警察未离开后,马上意识到人死了。 她这才有所反应,拿出手机赶紧给哥哥打电话。 自己哥哥在阳城有很高的地位,这么大的事情需要说一声,怎么处理就不是她该管的了。 另一边,陈益和方书瑜搭乘的飞机落地阳城,与此同时魏剑风接到了市里的电话,双方就舜东华府新发生的命案聊了很久。 市里向刑侦总队表述意见外加请求,希望刑侦总队或刑侦支队直接参与案件侦破,最好让陈益负责,用最短的时间解决这件事。 在舜东华府居住的人有很多身份特殊的,并非有钱,是字面意思的身份特殊,比如科学工作者,不能让案件持续发酵。 魏剑风其实明白,科学工作者是其一,舜东华府应该还住着不少人的亲戚,一旦警方长时间入驻舜东华府,会对小区居民造成很大的影响。 多方面考量,所以市里才希望能用最短的时间破案,恢复正常。 “陈益外出旅游今天刚回来,马上让他去查案不合适吧?我们刑侦总队的人才还是很多的。”魏剑风语气里有拒绝的意思。 对方:“和陈益相比哪有人才,你问问他的意见,不同意再说。” 魏剑风:“行吧,那我和上面汇报一声。” …… 机场。 陈益推着行李箱和方书瑜离开出机口,接机的人已经在等了,并非同事和朋友,而是陈氏集团的人。 公司的司机团队还是很庞大的,说一声就行。 “陈少,我来。” 三十多岁的司机接过所有东西放进后备箱,而后为两人打开了车门。 车辆启动。 “今晚去哪吃饭啊,要不去你家?”陈益询问方书瑜,有段时间没去过了。 方书瑜巴不得呢,自然没有意见:“可以啊。” 行驶到半路,陈益接到了来自魏剑风的电话。 “命案?” 陈益眉头微皱,有点巧,这才刚下飞机。 魏剑风:“市里的人点名让你去处理,你自己决定去不去,没关系,可以先回去休息。” 陈益:“去。” 他没多少犹豫。 这次他还真不是因为刑警的职责,也不是因为命案的吸引力,纯粹给市里面子,这层关系以后可能用的到。 远的不提,刑侦支队的人事任命可不是市局说了算,需要通过市里。 万一未来需要说两句话,也不必去找方松平。 这次要是拒绝了,人家心里肯定不舒服。 反正也不累,并且已经复职,在工作范围之内。 “行,支队的人已经接手了,你直接去吧。”魏剑风道。 陈益:“嗯。” 电话挂断,他看向司机:“李哥,去舜东华府。” “好。” 司机不问为什么,立即变道打转向灯。 “有命案吗?”方书瑜问。 “嗯。”陈益道,“去看看,市里点名让我去查,没必要拒绝得罪。” 方书瑜哦了一声,反应不大,自己丈夫做什么决定她都会支持,何况还是职责之内。 距离不近,路上用了一个小时。 “李哥,东西先放车里吧,回头我给你打电话。” “好嘞,没问题。” 目送陈益进了小区,司机开车离开。 来到案发楼,警戒线已经拉起来了,线外聚集了大量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一边张望一边闲聊。 陈益脚步不停掀开警戒线,站岗的警员刚要阻止,看清来人后连忙敬礼。 “陈队。” “陈队。” 陈益点头回应,问到楼层后坐电梯到了五楼。 电梯门打开,尸体已经搬到一边,法医正在工作。 “陈队?方法医?” 两人的突然到来让大家很是意外,陈益也没解释,看了一眼尸体后让大家继续干活,随后戴齐装备走进房间。 方书瑜同样接过法医递来的手套口罩等物品,当场加入到了尸检工作中。 已经检查的差不多了。 “面肌抽搐,小腿肌肉痉挛,还有严重脱水,应该是中毒。”其中一名法医说道。 方书瑜蹲在旁边上手,的确首先怀疑中毒,需要马上做全面尸检。 室内。 现勘已经散开,在各个角落有条不紊的工作着,认真提取所能看到的一切痕迹。 卧室,何时新走了出来,看到陈益后愣了一下,诧异:“回来了?” 卓云和秦飞紧随其后,对陈益的突然出现很是惊喜,但现在可不是闲聊的时候。 陈益指了指周围:“什么情况?” 何时新说道:“死者叫巩庆亮,独居,职业暂时未知,人刚死了两个小时,法医说大概率中毒。” “我仔细看过整个房间,也询问了报警人,情况推测是这样的。” “巩庆亮醒来察觉身体不适,用抽屉里的耳蜗温度计量过体温,因为温度计就放在床上没有收起来。” “然后因口渴去客厅端着凉水壶大口喝,没拿稳摔碎了,随即又去了洗手间,马桶都没冲。” “这个时候他感觉自己需要救护车,开始寻找手机,但是没找到,手机在床垫和床头夹缝里,比较难找。” “他有些慌了,爬到门口打开房门求救,刚好碰到了出门的邻居,说了一句【救命,他(她)们要杀……】,昏迷了过去,救护车赶到的时候已经死了。” 听完何时新的话,陈益微微点头,看了一眼客厅地上的玻璃碎片,又回头看向门口。 既然意识到有人要杀他,那应该不是意外了。 第五百二十三章 你把我当鱼养,我把你当狗杀? 尸体运回了市局,现场勘查还在继续。 陈益在房间里慢慢逛着,身后跟着的是秦飞,前者的到来让秦飞心里踏实了不少,不是因为有案子需要查,反正就是踏实的感觉。 何时新在客厅研究死者巩庆亮的手机,尝试用最简单的方式解锁。 经过客厅来到卧室,又从卧室来到洗手间,最终陈益返回客厅,蹲在玻璃碎片的标号旁。 何时新的判断是没有问题的,事情的经过就是他刚才所说的那样,在床上醒来后的巩庆亮量体温、喝水、上厕所、找手机、挣扎开门、当场死亡。 也许部分顺序会有误差,但不重要。 法医说中毒,从死亡过程看八九不离十,若此案真是凶杀,那么毒药便非急性,起码让死者睡了一个整觉。 致死,但不当场发作,还能让中毒者从睡梦中醒来的毒药。 什么东西呢? 这件事没必要去猜,方书瑜以及实验室会给他结果。 有技侦在附近沙发上一寸一寸的搜索,突然有所发现,用镊子从沙发角落夹出一根头发。 头发很长,应该来自女性。 陈益看到了,说道:“拿来我看看。” “是。” 警员将头发放进证物袋,走来递给陈益。 陈益高高举起,利用阳光照射看得更加清晰,长长的头发经过烫染,存在毛囊,没有撕裂破坏的痕迹,属于正常脱落。 有女人来过,不知是不是女朋友。 “解开了。”另一边,何时新打开死者手机成功进入主界面,他没看,而是交给陈益,“密码基于出生日期做了一点小变动。” 手机在证物袋内,陈益重点查看通话记录和微信聊天记录,没有发现qq等其他聊天软件。 都很干净。 表面干净不代表真的干净,需要调取死者的通话记录以及全面检查和恢复微信聊天记录,这样才最可信。 陈益把手机还给了何时新,不用说话,对方知道该干什么。 来到电视柜,陈益拿起上面摆放的照片,照片是巩庆亮的,抓拍到了进行体育运动的瞬间,有滑雪,高尔夫,攀岩等。 都是相对比较高端的项目。 既然住在舜东华府,想来不会是穷人。 摄影师水平很高,巩庆亮本身就长的很帅气,身材也保持的不错,配合完美抓拍,展现了荷尔蒙以及扑面而来的高质量男性气质。 “他(她)们要杀我,男的女的?不是一个人吗?” 【们】字是陈益关注的重点,说明并非怀疑一个人,既然巩庆亮在死前意识到有人搞鬼,说明他非常清楚某些人存在作案动机。 清楚,代表有矛盾点。 这是仇杀。 一个独居的黄金单身汉,或者富二代,会得罪什么人呢?推测前需要搞清楚男人的职业、性格和人际关系。 房间无异味,巩庆亮也不知道自己中毒了,那么口服的可能性最大。 口服,双方需要面对面,隔空下毒的可能性暂且不做考虑。 是熟人干的。 案子应该不难,明显属于作案手法隐秘,作案动机很难隐藏的一类,可重点调查人际关系,锁定嫌疑人后再去还原作案过程。 随后,陈益把现场交给了何时新,自己开了一辆警车返回市局。 法医室的全面尸检工作已经开始,手握解剖刀的方书瑜划开了死者的胸腔,她的目标很明确,尝试寻找中毒来源。 空气中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奇怪味道,所有人都戴着口罩。 陈益没戴,未去打扰,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和一名法医助理聊了起来,得知死者身上没有任何外伤,包括细微的针孔。 那么,应该就是口服了。 解剖工作比预想中的要快,不到一个小时,方书瑜便让法医助理将样本送到实验室检测。 支队的实验室规模在全省名列前茅,不仅购买了多种先进设备,还培养了好几个优秀的检验员,在dna分析、特殊指纹识别、毒物检测等工作中,发挥重要作用。 缝合完开口,方书瑜摘掉口罩坐到陈益身旁,拿起水杯喝水。 休息一会后就要写尸检报告,但完整报告需要等实验室结果出来。 “确定中毒吗?”陈益问。 方书瑜放下水杯点头:“确定中毒,死者的肝、肾、心脏、肺等器官都遭到了损害,这种损害不是瞬发的而是持续性。” 陈益:“哪个器官损害最严重?” 方书瑜:“肝,颜色已经不正常了。” 肝? 陈益回想哪种毒物作用于肝脏。 黄曲霉毒素,过量的乙酰氨基酚,还有抗结核抗肿瘤药物等等 除此之外还有磷、硝基苯等等,很多。 酒精也算,但受害者没喝酒,而且过量酒精致死率没那么高,凶手也不会无脑到选择酒精杀人。 能用来下毒,且让受害者毫无防备的吃下去,范围可以缩小。 “你有推测吗?”陈益道。 方书瑜摇头:“没有,等实验室结果吧,先搞清楚是什么物质。” 得到具体的物质不代表能得到具体毒物来源,比如河豚体内含有致命的河豚毒素,但反过来,河豚毒素不仅仅独属河豚,其他生物也有。 结果出来的时间不定,陈益没有在法医室多呆,回了支队长办公室。 十几天没来了,办公室依然很干净,有人负责定期打扫。 局里有专业的保洁公司负责清扫工作,但外来保洁是不能随便进支队长办公室的,哪怕打扫也不行,这项工作是内部警员的活,一般是实习警员或者年轻警员。 陈益看了看办公桌面,走的时候什么样现在依然什么样,代表无人动过文件。 放在明面上的文件当然不是什么秘密,但陈益有自己的个人习惯,以前有年轻警员打扫的太过认真还把桌面给整理了,让陈益骂了一顿。 后来,就没人再敢去动陈益的桌子。 这件事陈益自我反省了,不该到了一定职位,就随便批评下面的人。 主要是当时他找一份文件没找到,浪费了几分钟时间,连续的加班让他火气蹭一下就上来了。 拿起喷壶喷了喷窗台绿植,陈益点燃香烟。 他没想当前命案。 案件刚刚发生,目前是线索爆发阶段,等所有能查到的线索齐了再说,不着急。 他想的是邀请函。 还有半个月。 不去是肯定的,就看不去的话会不会引发某种不良后果,这是未知数。 送出邀请函的人,是否考虑到了自己拒绝赴宴的可能? 还是说,有绝对的把握认为自己一定会去? “主观事件,再聪明的人也不可能提前预判。” 陈益否定了第二种可能。 他再次回忆自己认识或见过的女人,第n次确定绝对不是熟人。 …… 时间来到晚上。 实验室那边的结果还没有出来,此刻陈益等人正在食堂吃饭,晚餐很丰盛,山药排骨汤只能作为辅食,不知是不是为了陈益难得回市局而刻意准备。 “这么说的话,是个外表光鲜的感情骗子,可以这么理解吗?” 几人围桌而坐,说话的是卓云。 何时新效率很高,受害者巩庆亮的手机已经彻查完毕,通话记录调了出来,微信聊天记录也还原完毕。 结论是:巩庆亮和多名女子保持着暧昧关系,职业依然未知,可以认为无业。 不仅仅是暧昧关系,应该已经全部发展成了女友,也就是说巩庆亮有多个女友,去掉早已分手的,还剩下四个。 巩庆亮是四名女子的男朋友。 很显然,他删掉通话记录,删掉微信聊天记录,就是为了在每个女友面前保持专心纯情的形象,防止突然查岗东窗事发。 其实微信聊天记录不是删掉的,何时新使用的方式并非数据还原,前几年微信新出了一个功能叫做【不显示聊天】。 顾名思义,不显示聊天就是不在主界面显示聊天对话框,但聊天记录还在,相比直接删除聊天记录有一个好处,那便是可以随时查看过往内容,以防忘掉关键信息。 这是个好办法,巩庆亮在多名女子之间反复横跳,要是搞混了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比如今天约了a吃火锅,记错了,去问b什么时候出发。 怪不得这个功能刚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在调侃:给了很多出轨者便利。 有些人会问,万一和a约会的时候b发微信或打电话怎么办? 对情场老手来说很简单,免打扰可以解决一切,和a约会的时候设置b免打扰,和b约会的时候设置a免打扰,只要防止女方长时间霸占你的手机,安全性可以提到最高。 真发现了,只能说倒霉。 “可以这么理解,女方有多次转账,总金额已经达到了二十万,我还没有查银行卡转账记录,估计还有。”何时新边吃饭边说,“最重要的是,昨天一天的时间,巩庆亮四个女朋友都去过他家,微信上就是这么聊的,而且技侦那边在现场提取到了四名女子的脚印,可以证明是真去了。” 秦飞转头看向吃饭的陈益,说道:“看来嫌疑人就在这四人之中,推断没问题吧陈队?” 陈益喝了一口排骨汤,感觉有点腻,汤里肥肉多了点。 “没问题,你们查吧,明天都带回来问问,在此之前先等尸检报告,检测结果还没有出来。”他放下汤碗说道。 何时新点头:“好,交给我们吧。” 陈益吃完了,擦了擦嘴,问:“四个女人什么时间去的?” 何时新回答:“监控还没查,从聊天记录看,一个上午九点左右,一个中午十二点左右,一个下午六点左右,一个晚上十点左右。” 众人不禁“肃然起敬”。 四个女朋友,在同一天,分别在四个不同的时间在家里见面,渣男界祖师爷级别的人物了。 “今天晚上加班,把四个女人的详细资料查清楚,能力范围内不要有遗漏。”陈益说道。 何时新:“放心,交给我没问题,你刚旅游回来,先回去休息吧。” 陈益:“不着急,不用管我忙你们的。” 何时新:“行。” 本案进展比预想中要快,当天晚上便通过清查受害者手机找到了嫌疑人,而且还是四个。 当巩庆亮某个女朋友得知一切,感情和金钱的损失完全可以支撑杀人动机,从而做出有失理智的举动。 你把我当鱼养,我把你当狗杀? 很有可能。 吃完饭后陈益回了办公室,方书瑜也在,精准检测结果出来之前他们不准备回去。 两人聊起案子。 “把恋爱当职业?怪不得被杀呢。” 作为女人,方书瑜无法保持绝对的公正,若真是这种情况,她在心理上偏向嫌疑人。 渣男,总是遭女人唾弃的,更别说受害者不仅骗色还骗财,性质更恶劣。 陈益没说什么,关起门来私下聊,他不会去纠正自己老婆言语上的不妥。 “在客厅发现了受害者很多照片,他把自己包装的很成功。” “背景,外表,再加上无懈可击的话术,谁来都得沦陷。” 陈益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抬手弹了弹烟灰,方书瑜靠在桌旁,窈窕的身材姿势诱人。 “太绝对了,你觉得我会吗?”方书瑜眨眨眼。 陈益轻笑:“没发生的事情,不一定哦。” “找打是不是?”方书瑜舞动拳头。 敲门声响起。 “进。”陈益转头。 房门打开,实验室警员快步将手中文件放在了办公桌上,说道:“陈队,分析到了,是一种环肽有机化合物,目前已知只在鬼笔鹅膏中存在,又叫鬼笔鹅膏素。” 陈益拿起文件:“什么东西?” 警员:“一种菌类,就是野生毒蘑菇,又叫绿帽菌,毒鹅膏菌,毒伞等。” 陈益浏览检测报告:“下次直接说野生毒蘑菇,绿帽菌?这名字有点意思,能看出原始性状吗?” 警员道:“无法判断,时间太长了。” 食物完全消化的时间在十个小时,受害者睡了一大觉,该消化的确实已经消化,想要得知原始性状,需要检查结肠粪便。 陈益:“行,辛苦了。” 警员离开。 陈益认真看完检测报告的最后一个字,随即将它放在桌子上,打开电脑搜索。 第五百二十四章 同时开审 鬼笔鹅膏的致命性其实不是特别高。 食用后,毒性发作时间在六小时到十五小时之间,受害者巩庆亮在床上睡了一觉醒来后察觉不对,符合时间点。 恶化后,会出现呼吸困难,烦躁不安,面肌抽搐,小腿痉挛等症状,比较明显的就是严重脱水以及腹泻。 巩庆亮有喝水和上厕所的行为,症状也符合。 鬼笔鹅膏中毒死因,是严重脱水而出现的低血钾状态,最终演变成心搏停止。 从发作时间看,上午九点来巩庆亮家的那个女人嫌疑较小,晚上十点来巩庆亮家的那个女人嫌疑最大。 “走,回家。”陈益准备下班。 得到了致死毒物的名字,接下来就是去查和巩庆亮见面的那四个女人了,说不定明天就能锁定方向。 方书瑜道:“我还得写尸检报告呢。” 陈益:“明天再说吧,不着急,我命令你下班。” 刑侦支队长有刑事侦查权、财产查封权、强制措施执法权等多项权利,某些特殊情况下,是可以直接协调主任法医的。 “切,咱俩不是一个系统的。” 方书瑜没有拒绝,拿起了包,两人离开市局。 翌日,何时新在出发带人之前先联络银行清查了受害者的流水,进一步确定巩庆亮和多个女人之间有金钱往来,并且大部分都是单方面的。 案发前一天巩庆亮所见的四个女人,就在其中。 金额不小,所有加起来已经超过了一千万,单人转账总和最高达到了七百万,侧面说明这四个女人家底还是很厚的。 四辆警车很快出发,中途变向分别去了四个地方。 首先是上午九点左右去见巩庆亮的卢娜,此人是阳城某商务ktv的销售主管,三十八岁,未婚。 何时新赶到的时候,店里刚刚经过了一夜的狂欢,不少美女离店,晨会已经开完了,卢娜也准备离开。 “去市局?什么事?我们是纯绿色ktv。” 卢娜脸上的妆容很浓,但再浓的妆也盖不住眼角生出的鱼尾纹,可能是经常熬夜的关系,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老。 面对警察上门,她疑惑的很,担心是不是扫黄的。 何时新道:“去了就知道了,只是例行询问而已,和ktv没关系,请跟我们走吧。” 纯绿色? 他当然是不信的,全城的商务ktv就不可能有纯绿色的,区别就是谁擦边擦的更狠,有些ktv还搞真空台,那场面,销魂的很。 只要想查,都得关门。 “好吧……”卢娜只能答应。 …… 第二位是中午十二点左右去的包琳琳,二十六岁,未婚。 此人住在阳城某别墅区,无业,家里有点钱,是个名副其实的白富美。 不,不是白富美,是白富,长的挺一般。 秦飞带人上门把包琳琳给吓到了,她是从床上被叫起来的,瞬间精神。 …… 第三位是下午六点左右去的曹娥,四十二岁,未婚。 此人是阳城某公司高管,总计给巩庆亮转账七百万的就是她,四十多岁的年龄已经明显有老态了,没化妆的她脸上皱纹很多,眼眉都有些低垂。 话说四十多岁还单身,算很少见了。 她倒是淡定的很,大大方方跟随警察离开了公司。 …… 第四位是晚上十点左右去的范芝梅,三十九岁,未婚。 此人职业就有些特殊了,是阳城官方研究所的植物学家,博士毕业。 卓云带人上门的时候,她正在实验室准备工作。 发生了点小插曲,过程并不顺利。 研究所领导出面阻止,质问卓云因何将所里的科学家抓走,范芝梅可是所里精研植物领域的专家,马上就要在植物资源利用方向得到突破。 卓云耐心解释,只是例行询问而已,请对方配合。 “有话在这里说就行!”男子挡在范芝梅面前并没有让开,“范博士对国家是有突出贡献的,你们警察办案的时候是不是应该考虑到影响?问话没必要带走,否则我要联系你们领导。” 范芝梅站在后面低着头,有点社恐。 卓云无奈,来的时候他有心理准备,知道应该不会那么顺利。 普通人和科学家,总归是有着区别。 但没办法,科学家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从范芝梅和巩庆亮的聊天记录可以看出两人绝对是情侣关系,需要列为嫌疑人重点调查。 还有,范芝梅给巩庆亮多次转账共计两百六十万,不知对方的工作是不是真的这么赚钱,还是说已经掏空了全部家底,亦或者私自非法挪用。 这些事情作为案件支线,都需要搞清楚。 “范芝梅的男朋友死了,我们必须把她带回去问问,请您配合。”卓云耐心解释。 “啥?”卓云的话让该男子愣住,回头看向范芝梅,“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我们咋不知道?” “死了??”范芝梅终于有了反应,脸色变化,绕过男子上前追问,“你说谁死了?巩庆亮吗?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卓云重复:“请跟我们走一趟,局里再说。” 范芝梅抿嘴,表情浮现惊吓恐慌:“行,我……我跟你们去。” 当事人同意,男子也不再说什么,满脸的疑惑挥之不去。 范博士有男朋友?这在所里可是重大新闻了。 警车内,副驾驶的卓云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后座的范芝梅,对方低着头双手紧握,不知在想些什么。 植物学家? 实验室结果已经出来了,导致巩庆亮中毒身亡的东西是一种名字奇怪的毒蘑菇。 当陈益和何时新得知四名女人中有一位植物学家,且是最后一个见巩庆亮的人后,马上加深了怀疑。 蘑菇不是植物是菌类,但两者有相关性,熟悉植物学的范芝梅,应该多少也熟悉菌类吧? 和其他三个女人相比,能选择使用毒蘑菇杀人的,目前判断大概率是范芝梅。 一个富二代,一个商务ktv主管,还有一个公司高层,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接触鬼笔鹅膏的人。 事实如何,还要深入调查。 除包琳琳外,卢娜三人的同事都要现场完成走访。 …… 四名女人到了市局,分别进了四个审讯室。 几个小时后,审讯同时开始。 陈益坐在房间里,面前是四个监控画面,他重点关注的是范芝梅。 除了已经知道巩庆亮死亡的范芝梅外,其他三个女人在听到巩庆亮死讯后反应各不相同,情绪波动最大的是包琳琳,直接哭了出来,似乎用情很深。 若非凶手的话可以理解,年轻人经历的事情少,相比其他三位前辈要更加敏感,接受能力差。 最平静的是曹娥,她只是皱了皱眉头,随后询问巩庆亮是怎么死的。 在ktv工作的卢娜典型的“社会人”,男朋友死了她有被吓到,满脸惊疑不定,或许在回忆自己得罪过哪些仇家。 四个女人,四种类型,四种反应,相同点在于都有点钱,都给巩庆亮转过账,都在案发前一天,去找过巩庆亮。 作案动机、作案时间、作案地点全都有,陈益心中清楚,凶手极大概率在这四个女人里面, 有人在演戏。 首先怀疑的就是范芝梅,她是四人中最符合作案时间,最符合作案条件的。 审讯室。 “我去庆亮的家干吗?你这个问题……我去找我男朋友还需要理由吗?” 说话的是卢娜。 “那天我刚下班不久,心情很差,因为晚上和一个客人闹了点不愉快,所以给庆亮打电话去找他,你们……你们怀疑是我杀了他?” “我为什么要杀他?莫名其妙啊!” 看起来,她并不知道其他女人的存在。 陈益微微转头,看向第二个监控画面。 包琳琳的声音响起。 “我刚刚起床,去找他吃饭的。” “他给我做的饭啊,一直都是他给我做饭,阿亮厨艺很好的,我就是因为吃了一次他做的饭菜,才决定和他在一起的。” “他不仅做饭好吃,还是个暖男,对我很关心,不像有些直男,肚子疼就让我多喝热水,热水包治百病吗?” 继续,第三个监控画面。 曹娥说道:“那天难得有空可以早点下班,我买了庆亮爱吃的川菜,准备了红酒,想在他那……住一晚。” 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曹娥有些不好意思,潜意识露出小女人的羞涩。 呃,这个女人已经四十二岁了,据公司同事说,曹娥来公司快二十年,二十年没有谈过一次恋爱。 到目前为止,所有人都不知道曹娥有了男朋友,还以为她是独身主义者,准备单身一辈子。 “老处女吗?” 陈益摸了摸下巴,盯着显示屏幕上的曹娥。 外表四十多岁,但此时此刻,她的表情反应,就和大学或者高中时期初尝恋爱味道的女孩差不多。 人设很明显:工作狂,在感情方面就是一张白纸。 这样的女人会有两个极端,要么很难追,要么很好追,看方式方法。 巩庆亮成功了,却不知用的什么骚操作,整天早上好晚上好送奶茶嘘寒问暖……肯定没用,不然曹娥也不会单身到四十岁。 公司高管,性格肯定强势,但越强势的女人,越会在夜深人静无人的时候,渴望被强势。 有点危险,成功率还是有的。 陈益还真是有点佩服巩庆亮,但玩火玩的时间长了,有引火烧身的风险。 结果显而易见,已经躺在法医室了。 “既然要住一晚,为什么走了?”秦飞发问。 曹娥解释:“他说生意上的事情有点烦心,想一个人静静,把我赶走了。” 生意上的事情? 应该是收到了范芝梅的信息吧。 这要是在家里被逮到,场面一定很精彩。 最后的监控画面是范芝梅,陈益对她的关注要高于前面三人。 “我每天都要忙到很晚,那天算早的,九点半就结束了实验,我……我非常想见他,就给他发了信息。” 范芝梅很内向,但不像曹娥那般羞涩,本科硕士博士那么多年,应该不至于没谈过恋爱,就算没谈过也应该见了很多校园爱情。 曹娥不同,她看起来似乎在遇到巩庆亮之前,连男人的手都没拉过。 “这么晚了,为什么没住在那呢?”警员问。 范芝梅回答:“我从来没有在他家过夜,不是不想,他……他一直没有那个意思,我是女人,不能主动提。” 单说时间的话,陈益看不出来四人撒谎。 卢娜是经常上夜班的,一上就是一个通宵,早上去找巩庆亮很正常。 包琳琳是无业富二代,睡到大中午也正常。 曹娥是公司高管,白天肯定是不会有时间的。 范芝梅是生物学家,废寝忘食的搞科研也没有问题,如果不是巩庆亮存在,她可能天天睡在研究所,因此去巩庆亮家的时间比较晚。 不论嫌疑人是谁,都没有刻意去选择不正常的时间,比如一直睡懒觉的包琳琳突然早起,每日忙忙碌碌曹娥突然请假。 审问还在继续。 新的问题来了,为什么要给巩庆亮转账。 卢娜给出的回答是投资,在她这里巩庆亮是做金融生意的,有好的产品推荐给了她。 包琳琳的回答是注资,在她这里巩庆亮是做外贸生意的,资金出了点问题。 曹娥的回答是合作,在她这里巩庆亮是做网络经销,需要资金压货。 范芝梅的回答是帮助,在她这里巩庆亮又做回了金融,资金链断裂,面临破产风险。 其实四个人没有这么傻,上来就要钱肯定怀疑,在进一步侧面问询后,得知巩庆亮提前做好了大量铺垫,最终慢慢让四人的信任度达到了百分之百。 问到这里,继包琳琳之后,第二个流下眼泪的是范芝梅,陈益视线立即看了过去。 对方不是心疼钱,而是为巩庆亮的死难过,从她的低语中可以听出,两人马上就要有一个小家了。 这是真的把巩庆亮当成了结婚对象,看来巩庆亮对其承诺过。 反观卢娜、曹娥和包琳琳,都还处于恋爱阶段,虽同样难过,但不至于梦碎。 范芝梅的嫌疑持续增加中,越期待,梦碎后反弹越强。 其他三人也需要深入调查,寻找最为直接的动机,陈益不认为这是纯粹的情杀,钱也很重要。 此案本来不难,没想到冒出四个嫌疑人。 这样的话,会给警方带来不小的麻烦,需要耗费大量精力去确定到底是谁下的毒。 第五百二十五章 拿捏吴博士 审讯进行的同时,正值下午,陆永强带人去了巩庆亮的家进行现场复勘。 既然案发前一天有四个女人来过,那么线索的寻找要力求全面。 复勘,是刑侦工作中一项极其重要的手段,有助于提高案件侦破的准确性和成功率。 初次勘查可能存在疏漏,犯罪现场复杂多样,技术再高的痕检也无法保证百分之百的完美。 时间点选择下午也是有原因的,某些之前未被注意到的痕迹,在不同的光线、角度等条件下也许会出现。 最重要的是,受害者巩庆亮的致死原因已经找到,痕检需要针对性再查一遍,比如杯子、碗碟等餐具,希望能确定毒物是怎么入口的。 陈益还在看审讯的实时监控,目前还没有突破性进展,无人露出破绽,回答也没有出现前后矛盾的情况。 每个人都一样,提前联系,上楼,见面,聊天,亲热,包琳琳和曹娥还陪巩庆亮吃了中午饭和下午饭。 审讯持续了两个多小时,该问的都已经问了,看来没人打算承认,警方需要更多线索。 “全部羁押,让她们在留置室好好想想。”陈益下了命令。 从巩庆亮毒发的时间看,这四个女人嫌疑极大,符合临时羁押的程序标准。 何时新问:“单独关起来吗?” 留置室数量根据城市人口规模、治安状况、案件数量等因素配备,原则上各派出所至少要有一个留置室,市局更多,单独关四个人不成问题。 陈益:“不,关在一个房间里。” 是否有人知道巩庆亮其实是个海王感情骗子?若只有一个人知道的话,那么对方的作案嫌疑相对比较大。 关在一起,也许能看出点什么。 “好。”何时新去安排了。 得知自己要被暂时关起来,除包琳琳外,其他三个女人还算淡定,尤其是卢娜,看起来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 包琳琳又哭了,这次不是为了男朋友而是因为自己,年轻女孩第一次到公安局第一次被关进留置室,内心焦躁恐慌是肯定的。 她想给父亲打电话,何时新在请示陈益后没同意,该联系家属的时候自然会联系。 支队召开会议。 陈益没说废话,直接安排接下来的调查任务,深入挖掘四人的更多情况,包括不限于手机、电脑、家、私生活、财务状况等。 蓄意谋杀需要时间,不仅需要做心理斗争的时间,还需要去准备作案条件的时间。 寻找异常,以此间接判断谁才是下毒的人。 “陈队,研究所那边不太好说话,带人清查可能会有阻力。” 会议上,卓云将之前在研究所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科学家和普通人不同,交流起来有点困难,而且得小心处理。 国家高级知识分子,多少有点特权。 “我去吧,秦飞你带两个人跟我一起。”陈益开口。 秦飞点头:“是。” 陈益:“其他人,若有重大发现立即电话联系,侦查工作即刻开始,都去忙吧。” “是!” 众人起身离开会议室。 陈益是最后走的,带人直奔研究所。 卓云说研究所的人并不知道范芝梅恋爱了,但他们要查的并非这件事,而是范芝梅的经济情况以及毒物来源。 两百六十万不是一个小数目,她到底能不能赚到这些钱,查查就知道了。 如果不能,那么范芝梅就有经济问题,作案动机更充分。 冒着巨大风险想帮助未来老公度过危机,最后发现自己被骗了,愤怒之下干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留置室。 很安静,只有包琳琳的啜泣声在周围回荡,四个人彼此相隔两米坐着,看起来没有聊天的打算。 “你能不能别哭了?” 十分钟后,卢娜皱眉看向包琳琳,声音中带着不满。 包琳琳哭声戛然而止,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很听话,可能是畏惧同样被关起来的人,不知道她们犯了什么罪,未知是最大的恐惧,万一有变态杀人狂怎么办? 卢娜说了一句便收回视线,继续低头沉默,留置室更安静了。 门口有人看管,监控有人盯着,其实警方更愿意让几人聊起来。 只要聊到了巩庆亮,场面一定很精彩,同时破绽也就多了,可惜没有人第一个开口。 …… 陈益到了研究所。 这家研究所的全名是农业科学院植物保护,主要从事农作物有害生物研究与防治,植物繁育与授粉等工作,公益性更多一点,国家提供科研资金。 这家研究所,在阳城已经六十年了。 陈益已经拿到了基本资料,职工六十人,技术人员五十人,具有博士学历的高达三十人,技术人员最次也是研究生,可以说是高学历人才聚集地。 “好,我知道了。” 进门之前,陈益挂掉了打给省厅的电话。 地方特殊,他需要征求省厅那边的意见,比如万一抗拒调查怎么办,省厅表示尽量和谐一点,别闹僵。 五十个科学家,三十个博士,真联合起来省厅也得头疼,陈益也没必要因为一个案子得罪国家人才。 既然是高学历,应该会配合吧,不至于耍无赖。 进所出示证件,陈益见到了所长,两人级别一样皆为正处。 没有想象中的客气,所长脸色有点黑。 “陈大队长,不是刚把人带走吗?你又亲自来了?” 戴眼镜的所长很年轻,国字脸,看起来也就四十多岁,他应该知道陈益,但没给面子。 对方手下带走了范芝梅,他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去。 陈益叹气:“吴博士,命案啊,您多担待。” “我知道命案。”吴博士没有笑脸,“真是她干的?你别搞错了。” 陈益道:“不一定是她,但具备不小的嫌疑,我们需要做进一步调查,所以……” 吴博士诧异:“来所里查?这有什么好查的?” 陈益:“我们来当然有原因。” 吴博士:“什么原因?” 陈益:“……” 这个人很喜欢反问。 在人与人交流的过程中,反问是最能影响对方心情的。 “能让我问几个问题吗?”陈益道。 吴博士偏过头,算是傲娇的默认。 陈益首先提到的便是研究所的工资情况,吴博士倒也没有隐瞒,八千起步,助理研究员一万起步,研究员基本能达到两万。 范芝梅现在是两万多,常年工作慢慢涨上来的,算平均两万。 “助理都需要博士学历?”陈益有些惊讶。 吴博士自豪:“当然,我们研究所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现在学历越来越不值钱,博士毕业很常见。” 陈益微微点头:“这倒是。” 几十年前专科生都算祖坟冒烟,现在是研究生多如毛,本科生遍地走,博士也不稀奇。 两万的话…… 范芝梅需要不吃不喝干一百三十个月,接近十一年的时间。 博士毕业就差不多三十岁了,正常情况下,范芝梅不可能存到二百六十万的巨款,除非有其他收入来源或者家里给钱。 银行可以查到五年的流水,没有亲戚给她转过账,也未发现副业存在。 陈益直截了当:“范芝梅能不能自由支配科研资金。” “不能……你问这个干什么?”吴博士精神起来,话题有点敏感。 陈益:“完全不能吗?想办法行不行?” 他暂时没提范芝梅给男朋友转账两百多万的事,万一对方不是凶手且资金来源合法,隐私需要保护一下。 吴博士显然听懂了,明知故问:“陈队长,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益重复:“字面意思,特殊方法能不能支配所里部分资金?这件事吴博士不说我也会查,咱们尽量别搞的那么复杂,和谐点。” 话题确实有点敏感。 如果连范芝梅都有办法调动资金的话,那么所长的权限只会更大。 表面上在聊范芝梅,其实有可能把吴博士也给搭进去,但陈益愿意相信对方为人,真有问题,见他应该堆满笑脸才是,而吴博士显然不像一个八面玲珑的奸猾之人。 就算是,那也并非刑侦支队的活,无缘无故的,他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他只关心当前的命案。 见陈益来真的,还带有警告提醒,吴博士沉默片刻,说:“能做到,但那是严厉禁止的,一旦发现不仅会开除还会交给公安机关处理,没人敢。” 陈益也学着反问:“杀人会判死刑,贩毒会判死刑,吴博士觉得天下太平了吗?” “呃。”吴博士无法反驳,深深看了陈益一眼后,拿出手机拨通号码,声音小了下来,“是我,你马上去查查……” 后面的陈益没听清,他露出笑容:“麻烦吴博士了,省了我们不少功夫。” 吴博士哼了一声:“我只是不想让你带人把研究所给围了,搞的乱七八糟。” 陈益:“不会,肯定不会,您以及所里的学者对国家有突出贡献,我们理应尊敬,就我个人而言更是佩服,我才本科毕业,比不了。” 吴博士神色缓和,看来爱听这个。 爱听就多说,陈益也不吝啬,继续夸了两句,直到把吴博士夸的嘴角都扬了起来,似乎看陈益开始顺眼了。 陈益心里在想,要是把你放进私企或行政岗干两天,可能哭都没地方哭。 现在有些高学历的人喜欢待在大学或搞研究,主要原因就是不愿去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 本科在学校,硕士在学校,再努努力博士也在学校,毕了业继续留校,一辈子不用进社会,舒坦的很。 和小学中学相比,大学的职业压力很小。 秦飞在旁边一直忍笑,很辛苦,这位博士智商很高,但情商真的不敢恭维,太好忽悠了,不知怎么当上所长的,可能真的全靠才学,或者有人。 聊着聊着,陈益将话题转到了鬼笔鹅膏上,没说这是杀人凶器,闲聊。 “鬼笔鹅膏啊,我知道。”吴博士挂上了笑容,“在国外叫死亡帽,相较其他菌类体型中大,表面光滑基部是球形,含有肽类剧毒,可不能吃啊。” 陈益:“所里有吗?” 吴博士:“有啊。” 陈益目光波动了一下,问:“菌类也有?专门养的吗?” 吴博士:“对,菌类科学和植物科学是有交叉点的。” 陈益:“有什么用?” 到了吴博士专业,他开始长篇大论,不得不说术业有专攻,这一点必须佩服,都能代替百科全书了,而且更为详细深入。 研究菌类大体有五个目的。 第一是医学价值,有些剧毒蘑菇的成分经过研究和改造,有可能被用于开发新药物。 吴博士还举了例子,某种菌类毒素经研究发现,可以抑制肿瘤细胞生长,甚至可以调解免疫系统,针对艾滋病。 第二是生态研究,研究菌类有助于了解生态系统的平衡和运作,揭示生态系统的结构和功能。 第三是食品安全,研究菌类可以协助有关部门制定更准确的食品安全标准,以防止人们误食。 第四是物种鉴定和分类,完善菌学的知识体系,间接帮助完善植物学。 最后是进化研究,这个话题比较深,吴博士说的让陈益有些听不懂,什么进化历程机制,什么生物进化理论等,聊天几乎变成了上课。 陈益找了一个好时机打断,询问范芝梅是不是能接触到,还有这种蘑菇有没有准确的数量。 吴博士说,全所的人能都能接触到,没有准确数量,多一点少一点看不出来。 陈益思考范芝梅下毒的可行性。 晚上十点多去了巩庆亮家,应该不会在身上藏着毒蘑菇炒给对方吃吧?有点刻意。 要是能提取出来的话……就简单不少。 “吴博士,您能在鬼笔鹅膏中提取鬼笔鹅膏素吗?” 吴博士点头:“当然可以这是我的专业,环肽类毒素的提取对我们来说,就和医生治病你查案一样,非常简单。” “而且啊,这种环肽类毒素在荧光标记之后,依然具有使微管保持稳定的特性,所以它已经被广泛应用于生物医学的研究当中,用来显示细胞内微丝的形态和分布。” 陈益压根听不懂,纯当对方在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他继续追问:“提取出来是什么性状?液体?固体?” 吴博士脱口而出:“粉末,白色的粉末。” 陈益目光微凝:“范芝梅的工作内容中,有提取这玩意吗?” 吴博士下意识道:“没有啊,她现在主攻植物资源利用,马上就要有所突……嗯?” 他反应再慢也回过味来了。 “陈队长,你什么意思?” 陈益不容置疑道:“吴博士,我们的技侦人员需要对范芝梅实验室进行全面勘查,请您配合,还有,资金问题请尽快给我结果。” 不用他吩咐,秦飞立即拿出手机。 吴博士的脸又黑了,他觉得这个年轻人一肚子“坏水”。 第五百二十六章 范芝梅的不简单 接到秦飞电话的时候,陆永强正在巩庆亮家里挨个杯子擦dna擦毒素找指纹,非常认真。 就dna来说,除了像鲜血和毛发这种辨识度强的生物痕迹,其他全凭运气和猜测。 比如人喝过的杯子,会附着口腔黏膜,肉眼是看不到的,需要擦完后送回局里进行检测,很考验现勘的专业技术。 有的现勘认为这里可能有dna,有的现勘认为没有,从而忽略掉重要线索。 陆永强的复勘工作刚刚完成一半。 “陈队说立即来研究所。” 秦飞道。 陈益的命令紧急,陆永强听完后立即放弃了现场复勘,带人带设备火速前往。 除了陆永强,方书瑜同样接到了通知。 法医也属于技侦范畴,但在市局相对独立,每个单位的情况可能会有所区别。 一个小时后。 范芝梅的实验室热闹起来,技侦对每个角落展开了地毯式搜索,重点是实验设备,尤其是可以提取菌类毒素的设备,方书瑜带着口罩亲自负责这件事。 门口,秦飞带人站岗,阻止任何无关人员靠近。 窗户那边倒是比较自由,此刻挤满了围观的研究员,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陈队长,来来来……”吴博士渐渐看不下去了,拉着陈益来到没人的地方,“死者是被环肽类毒素毒死的吗?已经确定了?” 都开始清查实验室了,这个问题问的有点多余。 陈益开口:“吴博士,稍安勿躁,例行调查,我们只看结果,话说资金问题还没查清楚吗?有没有少的?” 一个小时,也该查出来了。 闻言,吴博士脸色不自然起来,咬牙道:“确实少了。” “少了?”陈益皱眉,“不早说,少了多少?” 吴博士:“一百……八十万。” 陈益:“您说清楚点,怎么少的,谁拿走的,是不是范芝梅。” 吴博士无奈:“应该是,她按程序支走了钱,但账目对不上。” 陈益看着他:“你们所管理有问题啊,这都没发现。” 吴博士:“几十年了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谁也想不到她胆子这么大啊。” 陈益不再多说,让对方准备好相关材料,并做好心理准备,范芝梅恐怕是回不来了。 就算没杀人,私吞研究经费也得进去。 吴博士头疼的很,也没心思去和陈益斗嘴了,范芝梅要是进去了,他也跑不了失职。 勘查一直持续到了晚上,技侦收队,陈益也回到市局等待检验结果。 临近十二点,结果出来了,昏昏欲睡的陈益被叫醒,在范芝梅实验室检测到了残留的鬼笔鹅膏素,但量极少,微量级。 应该清理过,没有清理干净。 粉末状物体相对稳定,容易散落些许,大扫除也很难完全清除,就和面粉一个道理,轻轻一吹满房间都是。 “把人带出来,马上提审。” 陈益去洗了一把脸,当开门走进审讯室的时候,范芝梅已经在那里坐着了。 冰冷的椅子,失去自由的束缚,范芝梅还是如古井般沉默,并无任何不安。 陈益径直走到范芝梅面前,拿出检测报告:“范芝梅,不跟你扯别的,巩庆亮死于鬼笔鹅膏素中毒,研究所内养殖了鬼笔鹅膏,而我们在你的实验室发现了鬼笔鹅膏素粉末残留,你本身具备从鬼笔鹅膏中提取鬼笔鹅膏素的能力。” “从巩庆亮毒发时间点看,案发前一天是他的服毒时间,刚好你去过他家。” “所有线索和证据摆在面前,认不认?” 比较完整的证据链了,如果不是还有其他三个女人,足以递交检察院起诉。 当前情况,还是需要拿到范芝梅的口供,否则她若聪明或者有律师指点,是可以在法庭上翻供的。 嫌疑人在法庭翻供成功,检察院会很尴尬,最终打回市局重新侦查,难堪的还是刑侦支队。 面对陈益的质问,范芝梅看了一眼检测报告,反应不大:“你怀疑我杀了他。” 陈益手指敲了敲报告:“难道不是吗?你从所里拿走了一百八十万,当得知巩庆亮是个渣男骗子后,作案动机非常充分,更不要说证据在这。” “骗子?”范芝梅疑惑,“他骗我什么了?” 陈益目光微沉,冷冷道:“不认,是吗?” 范芝梅用疑惑无辜的眼神看着陈益,反问:“你这么确定是我杀的他?那天除了我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也去过庆亮家吗?” 此话让陈益挑眉,双目习惯性眯了起来,开始重新审视范芝梅这个人。 审之前陈益问过负责监控的警员,四个人在留置室没有聊过天,除了卢娜让包琳琳闭嘴别哭,未曾多说一个字。 范芝梅知道其他三个女人存在吗? 既然做出了杀人举动,可以判断已经知道了,所以才会愤怒到失去理智。 而在范芝梅的认知中,警方并不知道她已经知道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其他三人去过巩庆亮的家,只能靠猜。 全面调查巩庆亮,警察肯定能查到。 但是,不论范芝梅怎么想,突然提出是否有其他人去过巩庆亮家,在陈益看来这里面是有问题的。 难不成她全面掌握了巩庆亮的动态吗? 或者,只是随口的一句疑问? 这种情况下,权衡后的陈益无法给出【除了你没人去过】的回答,感觉这个女人有点东西,不像随口说说。 诈供,很有可能让自己下不来台。 见陈益陷入短暂沉默,范芝梅继续说道:“我是提取了鬼笔鹅膏素,这是我的专业啊,虽然不是我的工作,闲暇的时候拓展拓展不行吗?不犯法吧?” “这位警察同志,你给出的证据只能证明我提取了鬼笔鹅膏素,但不能证明是我用鬼笔鹅膏素杀了庆亮,除非,你们能证明案发前一天只有我和庆亮见过面。” “我确信自己没做这件事,所以那天肯定有别人去过庆亮的家,你们得去查查。” 第一次审问的时候,范芝梅可没有这么多话。 当内向的女人面对警方突然侃侃而谈,逻辑清晰,不用想,肯定提前准备好了。 陈益基本锁定巩庆亮的死就是她干的,然而卢娜三人的出现让案子难办起来。 疑罪从无。 当线索无法精准指向一个人,那么最终的判罚,要有利于当事者,这是法律明文规定的。 这个女人很聪明。 再去问鬼笔鹅膏素去哪了,已经没有意义,范芝梅肯定想好了全部说辞,只需回一句“丢了”即可。 不管逻辑成不成立,只要不能证伪,那便是当前事实。 说的简单直白点,卢娜三人有没有可能是凶手? 有。 范芝梅确实提取了鬼笔鹅膏素,但她没用来杀人,杀人的是卢娜、包琳琳或者曹娥。 无法排除这种可能性,就无法定范芝梅的罪。 陈益倒是没想到范芝梅人不可貌相,打起了十二分认真,转身离开审讯室。 仅凭挪用研究所资金,即可将范芝梅刑事拘留,后交由检察院直接侦办。 因为范芝梅隶属国家单位,所以不必经过经侦。 在此之前,得先把命案落实了。 办案大厅灯火通明,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更不敢下班,任谁都能看出陈益此刻的心情不太好。 范芝梅,这是将了刑侦支队一军,难搞。 显然,她经过了不短时间的谋划,让巩庆亮的其他女人,成为自己脱罪的最大依仗。 没有清晰的作案过程,四个女人都有下毒嫌疑,那么范芝梅就是安全的。 到了法庭,审判委员会只看证据,毕竟只要不是极为明确的事实,极为清晰的铁证,就存在错判的可能。 陈益抽着香烟,思考突破口。 阴谋不可怕,阳谋就有点头疼了。 “这有点耍无赖吧?”人群中,林辰小声道。 身旁的秦飞回应:“杀人重罪,耍无赖算得了什么,这种情况,就算能证明范芝梅把毒药带进了巩庆亮家,只要无法证明她下毒了,法庭上很难说。” 林辰:“能不能想办法证明其他三人没有下毒?” 秦飞:“这怎么证明?” 林辰不说话,他要知道就好了。 许久之后,何时新询问:“陈队,卢娜她们怎么办,放了吗?天亮后就到二十四小时了。” 陈益:“时间到了再放……有点奇怪啊,卢娜她们四个人为什么不聊天呢?真憋的住。” 何时新道:“一个吓哭了,一个内向的博士,一个高冷的公司高管,还有一个看谁都不顺眼的卢娜,不聊天正常。” 陈益弹了弹烟灰:“先别做主观解释,做个假设,卢娜她们三个如果有人知情呢,真的这么巧吗?四个人在同一天去找巩庆亮,以前有过这种情况?” 范芝梅问出了那句话,说明她应该知道在案发前一天,有其他人去过巩庆亮家。 怎么知道的呢?她一整天没离开过研究所。 可能是某些技术手段,也可能相互交流过。 “这……”何时新摇头,“没具体查,我现在去查?” 陈益嗯了一声:“落实一下。” 有疑必究,现在需要多注意细节,大方向肯定是没有新的了,上门下毒,就这点事,没什么复杂的。 第五百二十七章 一张照片 今晚加班。 因为第二次复勘中断,陆永强在会议结束后,深夜带人前往巩庆亮的家,进行第三次现场复勘。 目前的情况,调查已经失去针对性,只能尽可能多的收集线索,看看最终会不会对案件侦破有所帮助。 监控和聊天通话记录,由何时新负责。 往前查。 四个女人在同一天去巩庆亮家,是唯一一次,还是多次呢? 如果是唯一一次,那么可以怀疑刻意为之。 如果是多次,先不说巩庆亮刀尖跳舞累不累,范芝梅的机会就多了。 所有人忙到了凌晨,陈益也没有睡觉。 为什么说破案的黄金时间是七十二小时? 在这个时间内,除了线索最多和嫌疑人心态最不稳定之外,办案人员的精力也是最充沛的。 反之,在连续熬夜数天后,疲劳感会让侦查效率迅速降低。 这就是七十二小时的由来。 此案其实已经很清晰了,要么是范芝梅干的,要么还有合作者,陈益不想拖,力求用最短的时间撬开范芝梅的嘴。 一有案子睡觉便成了奢侈,大家挤出丁点时间小眯了会,便拖着头晕脑胀的精神状态吃早餐。 “监控还没有查完,从通话记录和聊天记录看,这四个女人同时去巩庆亮家的情况只有这一次,最多的是三个人。”何时新咬了一口包子,向陈益汇报当前结果。 陈益低头喝粥,问:“哪三个人?” 何时新:“卢娜,包琳琳,曹娥,范芝梅和巩庆亮联系见面的次数是最少的。” 陈益:“这三个人倒是相对比较自由,范芝梅比较忙。” 何时新:“对。” 陈益喝完粥,提出新的分析方向。 先不管巩庆亮是谁杀的,嫌疑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巩庆亮鱼塘里的鱼,而且鱼塘还很大。 “应该知道吧,我觉得这是最主要的动机。”何时新道。 陈益点燃香烟,开口:“我们姑且认为知道,现在抛开范芝梅重新分析这四个女人,谁最有可能知道呢?” “抛开范芝梅?”何时新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其他三人不一定绝对无辜,他认真想了想,给出推断,“包琳琳吧?” “没错,和我想的一样,说说为什么。”陈益道。 何时新一个一个说,首先是卢娜,她是商务ktv的主管,情感经历非其他三人可比,小男朋友和其他女人保持暧昧,对卢娜来说可能不算什么,懒得管。 曹娥,一个公司的高管,感情白纸,她追求的是久违的火热刺激,在商场上她如鱼得水,在感情上就不是巩庆亮对手了。 范芝梅,博士毕业的研究员,本身就和巩庆亮见面次数不多,发现男朋友脚踩多条船的可能性相对较低。 四个人放在一起做比较,只有包琳琳最容易发现。 一个有钱整天闲着没事干的富二代,还对巩庆亮用情很深,在热恋的时间段中,巩庆亮就是她生活的全部。 从常理看,只要包琳琳稍微敏感一点点,总会发现巩庆亮的异常。 一旦苗头有了,接下来就是无休止的试探和调查,寻找想要的答案。 因此,真要从四人中挑出一个最有可能发现巩庆亮真面目的,那便是年龄最小的包琳琳。 说完自己的判断,何时新加了一句:“你怀疑合作是吧?找一个三人同时去巩庆亮家的作案时间不好找,但找一个两人同时去的时间,就比较容易了。” 陈益:“怀疑谈不上,四个人关在一起半句话不聊,总觉得不正常,留置室什么时候这么安静过?” 何时新点头:“这倒是,向来热闹的很。” 市局还好,分局和派出所才是真的热闹,平时打架嫖娼赌博的人暂时关在一起等候处理,聊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尤其是多次被处理过的人,总会成为话题的发起者,逮着所有人问这问那,彰显自己经验十足。 哪怕第一次被处理的,害怕归害怕,也会好奇别人犯了什么法,同时担心自己明天会面临什么,以至拘留所看守所待遇怎么样,都得忍不住去问。 不聊天是不可能的,反正已经被抓改变不了结果,闲着也是闲着。 当有“前辈”告知“新人”看守所不是人待的地方后,还会吓得肝颤,捶胸顿足悔不当初,在留置室内绝望憧憬留置室外的自由。 总之,绝对不会安静。 反常,说明存在特殊原因的可能,比如某几个人其实本来就已经认识了,且参与了这起毒杀案的实施,不敢交流,生怕露出破绽。 “继续查吧,其他三个人的事情也调查清楚,你负责范芝梅,看看她在近期内是否和某人见过面。”陈益道。 何时新点头:“行。” 陈益:“包琳琳她们的家去了吗?” 何时新:“卢娜和曹娥的去了,包琳琳家没来得及查,放人吗?还是查了再放人?” 陈益:“放人,暂时不能离开阳城。” 没有证据,当下也不属于特殊情况,没理由再将包琳琳三人继续留置。 “好,我这就去。” 市局可以为包琳琳三人提供早餐,但三人得知可以走了后哪还有吃饭的心思,各自迅速在文件上签完字,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卢娜,中间是慢悠悠的曹娥,包琳琳似乎有点劫后余生,在最后面又开始抹眼泪。 副支队长办公室。 窗前。 这里是观察的最佳位置,陈益叼着没有点燃的香烟,注视着三人走出大楼来到市局门口,准备打车。 还是没有交流的意思,彼此完全就是陌生人,连眼神的碰撞都没有。 很快,卢娜和曹娥接连上了网约车离开,只留下孤零零的包琳琳站在原地,她的车有点慢。 陈益视线盯着她的背影。 两分钟后,网约专车从远处驶来,停在了包琳琳面前,她收起手机打开车门,回头看了一眼市局大楼,随后上车。 车窗透光不透影,陈益已经看不到包琳琳了。 “呼……” 车内,坐在后座的包琳琳整个人放松下来,缓缓吐了一口积压在胸腔的闷气。 脸上没有了害怕,也不再啜泣,反而微微扬起了嘴角。 得亏陈益看不到,否则她今天肯定是走不了了。 办公室窗前,陈益目光随着网约车行驶的方向移动,直到消失在视线下。 他觉得这个包琳琳哪里有点别扭,但暂时说不上来。 可能临上车前不忘回头看了眼市局,也可能是经历了一整晚的恐慌焦虑,最终完好无损的离开后依然能淡定的选择自己打车。 站在原地想了一会,陈益走出何时新办公室。 “秦飞林辰,跟我出去一趟,拿着车钥匙。” 路过办案大厅,陈益边走边说。 此时何时新正在安排任务,秦飞林辰闻言立即站起身,迅速跟上了陈益的脚步。 何时新没有多问,继续开会,把原本要交给秦飞和林辰的任务转给了其他警员。 市局停车场,主驾驶的秦飞系上安全带,询问:“陈队,去哪?” 陈益:“包琳琳的家,速度快点,一路开警笛。” “是。” 秦飞领命,打开了警笛和警灯,门口执勤警员看到后,赶紧提前按下伸缩门开关,车辆出了大门右拐,疾驰而去。 限速五十的市区路秦飞开到了八十,见车就超,只有经过十字路口的时候才会减速观察,确定安全后无视红灯通过路口。 虽然晚出发了十分钟,但陈益三人先于包琳琳赶到她家,当她从网约车下来的时候,警车已经在别墅门口停着了。 脸色微变之下,包琳琳快步进屋。 父母都在。 昨天晚上,包琳琳父母已经带律师去过一次市局了,但没有见到包琳琳,支队只给了官方性回应例行调查,未曾提起案件。 当包琳琳出现在家里,她父母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先问有没有在里面受苦,再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包琳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向楼上,那里是她的房间,此时房门是打开的。 “琳琳,有三个警察进你卧室了,说是要搜查。” “搜查什么啊?你扯进什么案子了?” 母亲比较着急,不停的追问。 包琳琳沉默片刻,没有上楼,转身来到客厅坐下。 父母跟了过来,继续问。 “哎呀烦不烦啊,我男朋友死了,警察当然要查我!能不能别问了!”包琳琳脾气不小。 “死了?”父亲吓了一跳,“是那个叫巩什么的吗?我早就说过他不像正经人,你说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关系则乱,涉及到命案,放在哪个父亲身上都得害怕。 包琳琳生气道:“又不是我干的,你说我干吗?!” 父亲怒道:“要不是因为他,你能进去待一晚上吗?看看都找了些什么人,以前就这样,你……” 楼下的吵架声陈益听到了,不予理会,继续用戴手套的手翻看包琳琳的书桌,表面看完了,又拉开抽屉。 房间温馨但并不整洁,稍微有些杂乱,可以看出包琳琳并不是一个爱干净的女孩,也没有保姆或钟点工帮忙打扫。 书桌是重点,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小秘密都藏在书桌里,陈益看到了包琳琳小学时的玩具,还翻了翻中学时期的同学录。 没有特别发现。 “陈队。” 另一边,当秦飞掀开床上的枕头,一张照片出现在视线下。 陈益回头迈步走来,接过秦飞递来的照片。 照片上是巩庆亮。 单人照,没有其他人。 照片并不完整,脸部被锋利的刀片划开了两道十字,联想到巩庆亮的死,莫名有点可怕。 “杀人动机很明显了吧?”秦飞道。 陈益没有说话,盯着照片看了一会,然后让秦飞收起放进证物袋。 一张照片而已,证明不了什么,但可以提高推断的准确率。 在审讯室的时候包琳琳应该是装的,她对巩庆亮已经没有爱了,只有恨,可以说她想让巩庆亮死。 那么,她是否真的和范芝梅合作,毒杀了巩庆亮呢? 要想确定这件事,需要查查两人是否见过面。 手机已经查过了,没有联系过的痕迹。 拿着照片,三人离开卧室下楼。 客厅,包琳琳和她的父母站起身,看着逐渐走近的陈益。 “没事,打扰了。” “这张照片我们需要带走,也许对我们破案有用,感谢配合。” 两句话让包琳琳父母放下心来,说了些“给您添麻烦了”之类的客套话。 既然没有继续找女儿麻烦,说明真的和她没关系。 包琳琳在一旁默默旁观,在陈益准备离开即将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开口:“你们进我卧室拿我东西,是还把我当嫌疑人吗?” 父亲又让女儿吓到了,厉声呵斥。 陈益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包琳琳,说道:“案件刚刚发生,很多事情我们还未调查清楚,从理论上讲,你的确还是嫌疑人。” “嫌疑人不是罪犯,不必担心,我们不会冤枉好人的。” 说完,三人离开,屋内再次响起包琳琳父母教育的声音。 车辆启动,陈益看着手中的证物袋,里面是已经破损的照片。 如果包琳琳是参与者的话,她其实可以把照片提前丢掉,但她并没有这么做。 丢与不丢影响不大,怀疑永远只是怀疑,证据和口供都没有,警方不能把她怎么样。 副驾驶,林辰回头:“陈队,这种搅浑水的作案手法,感觉不太像范芝梅能想出来的,包琳琳该不会是策划者吧?她整天闲着没事,有的是时间准备,说不定从电影上学的。” 当发现那张照片,代表包琳琳的嫌疑也不小。 一个提供作案工具,一个实施作案行为,合作毒死了巩庆亮。 陈益道:“此案难点还是无法解决,不论是一个凶手还是两个凶手,结果都一样。” 林辰随口道:“说不定四个人都参与了。” 陈益没有反驳这句话,现在要做的是对四人展开全面侦查,尝试寻找关联点。 若真是合作杀人,这么大的事情,肯定要面谈。 第五百二十八章 参考注射死刑? 调查进入平缓期,陈益让大家该休息的休息,不用再加班加点的熬夜。 目前任务有两个。 第一,包琳琳三人的经济问题,是否和范芝梅一样,不仅失了身丢了感情,还要面临严重后果。 第二,范芝梅是否和某人见面过。 如果真的见过,满大街都是摄像头,就不信找不到蛛丝马迹。 复勘已经做的很认真很全面了,在实验室将陆永强带回的样本进行全面检测后,很遗憾结果并无惊喜。 干净的很,没有指纹也没有dna,杯碗碟筷全都清洗过。 这代表没有作案现场,完整的案件过程存在很大的空挡。 鬼笔鹅膏素来自范芝梅,四个女人在案发前一天都去过巩庆亮家,一觉醒来后巩庆亮死了。 中间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怎么下的毒,无法用刑侦手段得知。 也就是说,需要口供。 对蓄意谋杀来说,没有证据想要拿到口供非常难,在人性化审讯的今天,非常考验刑警的耐心以及多角度发散思维。 时间来到第二天中午。 秦飞有了新的收获,巩庆亮的房子并不是他自己买的,付钱的是曹娥。 转账转了七百万,再加上豪宅,曹娥在巩庆亮身上已经花了上千万。 四个女人中,曹娥是最有钱的。 何时新已经带人去了曹娥公司,落实曹娥是不是真的能赚这么多钱,还是说和范芝梅一样,用了其他方法呢? 一个公司的高管,想要支配公司的钱应该不难,起码比范芝梅要简单很多。 卓云负责的是卢娜,这个女人为了投资掏空了家底,可惜根本没有所谓的金融产品,巩庆亮的身份是假的。 从动机看,卢娜仅次于范芝梅。 支队长办公室。 陈益在思索可行的突破口。 四个人是否都参与了,是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做个假设。 假设四个人都参与了,那么巩庆亮在上午就中毒了,为何在睡前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呢? 鬼笔鹅膏素的发作时间再慢,也不至于超过十二个小时,就算每个人体质不同,总要有点苗头,比如头晕腹泻等。 或者,巩庆亮在睡前已经感觉到了不适,但没有选择就医? 当时和巩庆亮在一起的是范芝梅,她是不是发现了巩庆亮开始毒发,然后把他忽悠到了床上? 巩庆亮体内并无安眠一类的镇定药,真要是毒发了,睡得着吗? “包琳琳没有下毒吗?” 陈益觉得这个小姑娘心眼不少,也许把合作者给阴了,说好的一起下毒,但她没做。 人都有阴暗面,叛逆的女孩阴暗面会更大,预判不了她到底会干出什么事。 不过这都是猜测,拿不到口供永远无法得知事实。 电话铃声打断了陈益的思路,他转头看了一眼桌面上的手机,来电显示是郑洋的名字。 接通,免提。 “喂?洋哥。” 郑洋:“陈益啊,忙什么呢?” 陈益:“在局里呢,有案子,您什么指示?” 郑洋笑道:“我哪敢对陈队长有指示,这不是喊你吃饭么,怎么样,今晚喝一杯?” 陈益:“刚说了有案子,是不是聋。” 郑洋:“你当我不懂啊,抽一个小时出来陪我吃顿饭。” 局里有案子,像秦飞这样的刑警肯定不可能有空,更无法溜号,但支队长不同,给队里的警员下指示就行了,没必要一直盯着,抽点空出来还是可以的。 陈益:“洋哥,有事说事啊。” 郑洋:“边吃边说,我就在市局附近的炒鸡店,局里需要你的时候随时可以回去。” 陈益:“行,你等我半个小时吧。” 对方所说的炒鸡店距离市局很近,大家平时偶尔会去吃,不用开车,步行也就五分钟不到。 郑洋:“好,等着你。” 电话挂断,陈益知道郑洋不会无缘无故请他吃饭,应该有事需要帮忙,而且是很容易办到那种。 他了解郑洋,不会给自己添麻烦的。 随后,陈益去法医室和方书瑜说了一声,又确定调查在稳步进行没有问题,离开市局。 到了炒鸡店,菜已经点好了,郑洋开了单间。 “大火慢炖的草鸡,洋哥这么舍得,啥事啊?酒不喝了,真有案子不骗你。” 陈益没动筷子,先问,拒绝喝酒。 这要是把鸡肉吃下去但事情办不了,可吐不出来了。 三百块一只鸡,对普通人来说已经不便宜了。 郑洋笑道:“行,不耽误你时间,吃完咱就走,帮我要两张入场券。” “入场券?”陈益疑惑,“什么入场券?” 郑洋:“讲座,帝城罗羽的,难得来阳城一次,但我只有一张,有朋友也想去听听。” 陈益搜索记忆,想起来了。 罗羽,帝城政法大学刑事司法教授,博士生导师,刑法学专家。 在法律领域,此人具备极高的地位,堪称行业泰斗。 不过这个人和刑警相关不大,主要针对人群是检察院那边以及律师。 刑警需要懂法,但没必要懂的太深,抓到刑事涉案嫌疑人员就行了,后续的审判是检察院和律师的活,警察插不了手。 “我不认识他啊。”陈益开口。 郑洋:“检察院总认识吧?省厅也行,帮我要两张。” 陈益想了想,两张票而已,没有拒绝:“行,等晚上饭点之后,我打电话问问,洋哥你还需要听讲座呢?真是活到老学到老。” 他确实认识检察院的,关系不错,如果对方真能提供入场券,这点面子肯定会给。 郑洋:“不断学习才能有突破,不然再过几年,你爸得把我开了。” 陈益竖起大拇指。 当具备天赋的人才依然不停的努力提升自己,别人想追也追不上,可惜大部分人的努力程度,根本到不了拼天赋的地步。 正事聊完了,两人开始吃饭,一个小时内得赶回去。 “我在网上刷到过罗教授的讲座视频,挺有意思的。”陈益说道。 郑洋纠正:“应该是有深度,我建议你也去听听,在侦查阶段法律也能提供很大帮助,因为现在很多嫌疑人啊,喜欢钻法律的空子。 要是能知道他们是怎么钻的,你不就省事了吗?” 陈益若有所思,点头道:“有道理,看时间吧有空我就去,不一定,你经常听他的讲座吗?” 郑洋:“一次没有落下过,去不了现场的话我会等视频出来在网上看。” 陈益哦了一声,吃完鸡腿后,和郑洋聊起了下毒的事情。 他没说是当前的案子,用闲聊的口吻大概描述。 “肯定判不了,谁下的毒都不知道怎么判?”郑洋从律师角度给出意见,“我要是被告的辩护律师,无罪释放的把握很大,疑罪从无,法院的判决要有利于当事人。” 陈益:“我知道,这种情况对我们刑警来说还是很难受的。” 刑警的职责是抓人,而嫌疑人最后的下场无法控制。 嫌疑人归案是刑警的最终任务,不过有些时候,正义必将战胜邪恶的信仰会遭到冲击。 “你说的这个事,让我想起了罗教授曾经举过的一个例子。”郑洋开口。 陈益喝了口水:“什么例子?” 郑洋:“一个孩子被鞭炮吓死的例子。” 陈益认真听着,内容是这样的: 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a在河里游泳,孩子b和孩子c路过,两人开玩笑各自悄悄往河里扔了一个鞭炮。 砰! 鞭炮响了,孩子a受到了巨大惊吓,直接导致心脏病发作死在了河里。 问:孩子b和孩子c需不需要承担犯罪责任。 显而易见是需要的,因为鞭炮的炸响直接导致了孩子a死亡,当然要承担过失赔偿。 本来没有争议,但律师在查看卷宗的时候找到了辩护点,当庭询问孩子b和孩子c鞭炮响了几下,两人都说响了一下。 当时河边有目击者,走访过后得到的回答也是响了一下,没有异议。 也就是说,两个鞭炮只有一个鞭炮炸了,那么炸掉的鞭炮来自孩子b还是孩子c呢? 无法判断。 有疑问时,要做有利于当事者的推定,既然证明不了谁的鞭炮导致了孩子a死亡,两人又非共同犯罪,主客观不统一,所以两个人不构成犯罪。 当郑洋声音落下,陈益神色微动,隐隐间抓住了什么东西。 “你怎么想?”郑洋问。 陈益没有回答,反问:“罗教授怎么评价?” 郑洋道:“该律师敬业,高水平,维护了法律的绝对公正。” 陈益沉默,听起来有点不讲理,但细细想来的确是这么回事。 “要是两个鞭炮都响了,律师说无法判断是哪个鞭炮吓死的孩子a呢?” 郑洋摆手:“这种说辞法庭不会采纳,如果两个鞭炮都响了,不论哪个鞭炮导致他人死亡,都需要共同承担责任。” 陈益点了点头,他在想巩庆亮被杀的案子。 郑洋刚才说的没错,在侦查阶段,某些情况下法律辩护也能提供很大帮助。 这四个女人,是不是在玩【我的鞭炮没响】的把戏? 鞭炮的例子是非共同犯,但巩庆亮的死如果真是合作,那可就是共同犯了,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前提,两者性质完全不一样。 “想玩一手完美犯罪吗?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玩火烧身?”陈益自语。 郑洋:“你说什么?” 陈益摇头,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范芝梅到底有没有和其他三个女人存在联系,需要尽快落实。 回到市局,刚好何时新完成了对曹娥的调查,这个女人挪用过公司资金,但在近期还上了。 “还上了?” 陈益边走边说,打开办公室的门。 何时新在后面跟随,说道:“还上了,卖房子还的,这件事并没有对她造成影响,公司高层也知道这件事,既往不咎。” “主要是曹娥能力很强,手里掌握着大量客户资源,公司应该是怕她跑了去竞争对手那里。” 陈益来到办公桌前坐下,问:“多少钱。” 何时新:“四百万。” 不小的数目了。 陈益现在不怎么关心这些,吩咐何时新尽快查清楚四个女人之间到底有没有联系,最好能有证据,监控拍到最佳。 “间接的联系也要注意,明白我意思吗?” 何时新点头:“明白,中间人,若真有策划者且早有预谋,她可能不敢光明正大的去见其他人,越隐秘越好。” 陈益:“对,去吧。” …… 下班的时候已经八点了。 陈益和方书瑜买菜回家,在方书瑜做饭的时候,陈益拨通了检察院朋友的电话,对方是阳城检察院的副检察长蔡卫,分管侦查监督部门。 侦查机关的侦查活动是需要监督的,检察院的工作可不仅仅是公诉,十个检察部分别负责十个不同业务,包括反腐在内。 侦查监督部,和市局的关系相对敏感,正常情况下双方不应该成为朋友,但世事就是这么奇妙。 “罗羽的讲座?有这回事。”蔡卫好像在吃饭,能听到咀嚼食物的声音,“怎么了陈益,你想去听?想去就去呗,不用入场券,拿着你的证件随便进。” 陈益:“我不去,一个律师朋友管我要,给我几张。” 蔡卫:“行,小事,你有空找我拿,现场座位多的很。” 陈益:“谢了,打扰吃饭吗?和你说个案子。” “案子?”蔡卫那边安静了不少,应该是离开了餐桌,“你说。” 陈益大概解释巩庆亮被杀一案,蔡卫非常有经验,也不用追问更多细节,直接回答:“口供,这种情况口供非常重要,但如果只有一个嫌疑人的话,暂时不要交到我们这里,审核过不了。” 陈益:“我知道,两个或两个以上呢?” 蔡卫:“拿到口供就没问题,作案过程没有物证,其他证据链要扎实。” 陈益:“行,知道了。” 电话挂断,方书瑜炒好菜,还不忘给陈益开了一瓶啤酒,两人对坐吃了起来。 有案子悬而未决,话题免不了要提起。 “你指的是几个人合作?”方书瑜问道。 陈益:“两个或两个以上,不排除四个人都参与了。” 方书瑜:“那如何知道谁下的毒呢?” 陈益摇头:“不好说,要看哪几个人。” 方书瑜:“假设四个人。” “假设四个人的话……”陈益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那就有意思了,参考注射死刑。” 注射死刑? 方书瑜微愣,反应了一会后瞪大眼睛:“连她们自己都不知道谁杀的?” 注射死刑至少三名执行人员。 一般是四个。 在执行注射的时候,四个人四针,其中一针是毒液,其他三针全是葡萄糖。 意思就是,执行人员根本不知道自己推的是不是毒液,四分之一的概率,减少执行人员的心理压力和阴影。 毕竟这是杀人,哪怕是受命执行死刑,心理负担也肯定小不了。 “等调查结果吧,必须找到联系,这是很重要的证据链。”陈益道。 第五百二十九章 同一个房间,同时审问 翌日。 监控调查中,以包琳琳四人的家和单位为中心向周围远距离辐射,还原监控保存期内所有行程轨迹,寻找交叉点。 何时新也认为如果四人中有存在联系的,方式肯定是见面,手机过于危险并且已经查过了,并没有收获。 那么问题来了,就算是避免手机留下痕迹选择面对面交流,总要商量时间地点吧? 怎么商量的呢? 面对面商量吗? 就看某个人是否在其他人的家或者公司出现过。 为了落实这件事,何时新分派警员再次进行走访,自己也参与到了走访工作中,走访重点分别是研究所、曹娥公司、商务ktv。 何时新负责ktv,这个地方鱼龙混杂进进出出的人很多,走访难度最大。 一天的时间过去,暂时没有收获,有点大海捞针了。 何时新转变思路,他想到了另一个方向。 研究所那边外人是不能随便进去的,外人进入都要登记,资料详细,因此突破口要放在曹娥公司和ktv上。 陈益之前说不要放过间接联系,如果嫌疑人找了传话者,那么曹娥公司和ktv的共同点在于客户。 客户交流起来是最方便的,不显突兀,也不会惹人怀疑,也许这就是走访毫无结果的原因。 既然没有奇怪的陌生人去找过曹娥和卢娜,熟人可能有。 当晚,何时新拿到了曹娥和卢娜的所有客户资料,尝试寻找重合的人,没想到真的找到了。 查案就是这样,多方向调查,你根本不知道哪个方向会传来好消息。 钱家新。 当此人的基本资料被调出来,问题出现了,他和包琳琳住在同一个别墅区。 这要是不认识,何时新肯定是不信的。 为了确定这一点,包琳琳的通话记录拿了过来,从记录看两人长时间保持联系,确定认识。 合理怀疑,这个钱家新可能是包琳琳的传话者。 当钱家新冒出来,包琳琳的主谋嫌疑越来越大,事不宜迟,需要马上把钱家新带回来问问,搞清楚他和包琳琳到底什么关系,是否牵扯命案之中。 “何队,钱家新今晚在酒店开了房间,和一个女孩。”江晓欣道。 何时新没有迟疑,马上带人出发直奔酒店。 这男的挺有钱的,在四星级酒店开了豪华包房,何时新见了酒店经理拿到房卡,选择先敲门。 等了一会,房间内传来男人的声音。 “谁啊!” 何时新不玩虚的,直接喊道:“警察!” 房间里的女孩也提供了身份证入住,嫖娼的可能性很小,若直接开门强闯进去不好看,先拿到房卡只是以防万一。 如果对方拒绝开门,再冲不迟。 “来了来了!马上!” 估计在穿衣服吧,很快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门开了。 钱家新伸出头,看着外面的几人疑惑道:“有事吗警察同志?” 他没有任何慌张。 何时新:“有点事找你,跟我们回市局一趟,和包琳琳有关。” “包琳琳?”钱家新更疑惑了,并未否认自己认识包琳琳,“包琳琳怎么了?” 何时新:“有案子牵扯到了她,也牵扯到了你,到局里再说吧。” 钱家新看着人畜无害,但其他警员并未放松警惕,随时都有可能拔枪。 这可是命案侦查,任何出现在侦查过程中的人,都有可能是涉案者,容不得马虎。 “行……行吧。”钱家新满脸不情愿,可能是刚脱了裤子吧,这对男人来说相当的难受,“我女朋友呢?她也要去吗?” 何时新:“不必。” 穿好衣服后,钱家新和女朋友说了一声,跟随警察离开酒店上了车。 路上,他不停的询问什么时候能离开,估计是要回酒店继续未完成的伟大事业。 春宵一刻值千金,现在时间还早。 何时新只告诉他也许很快。 钱家新不再多问。 市局。 钱家新被带到了询问室,警员给他倒了杯水。 何时新坐在对面,开门见山提到了曹娥和卢娜的名字。 “曹娥?”钱家新点头,“我认识她,她的公司和我爸公司有业务往来,前段时间琳琳让我去找她约见面,说是和男朋友巩庆亮有关,我猜是出轨了吧。” “卢娜的话……我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啊,在ktv里工作吗?” 何时新:“对。” 钱家新:“那就没错了,娜姐也一样,是琳琳让我去约见面的。” 何时新询问对方和包琳琳什么关系,钱家新表示两人小时候就认识,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学,彼此家长也是好朋友。 青梅竹马,纯粹的友谊关系,纯男女闺蜜,不掺杂其他情感。 “范芝梅认识吗?” “范芝梅?不认识,没听过。”钱家新摇头。 何时新:“包琳琳没跟你说为什么要约她们见面吗?” 钱家新:“说了啊,她们和琳琳男朋友走的比较近,可能是要谈谈吧,具体的不清楚,她只让我办事,其他的不想解释太多,我也懒得问,警察同志,琳琳到底咋了?” 何时新没有回答,反问:“你这几天没和包琳琳联系吗?” 钱家新笑道:“没有,最近新交了一个女朋友,挺忙的。” 提到女朋友,他又问自己什么时候能走,看起来挺着急,估计今晚是第一次上垒。 对男人来说,和新女朋友的第一次永远是最着急的,首先是新鲜感,其次有了第一回才会有无数回,最后,女朋友有可能反悔,机会难得。 “卢娜所在的ktv你常去?”何时新继续询问。 钱家新大大方方承认:“常去啊,没事的时候就喊着朋友去喝酒,我女朋友之前就是那家ktv的,不过现在已经辞职了。” 这是一个花花公子的人设。 年轻,家里有钱,目前还处于游戏人间的阶段,享受灯红酒绿的人生。 玩归玩,但没有犯罪,顶多在某些方面可能涉嫌违法。 从询问钱家新的情况看,他应该只是被包琳琳利用了一次,帮了个小忙,对谋杀毫不知情。 恰好钱家新父亲的公司和曹娥公司有合作,恰好钱家新是商务ktv的常客,顺手传了个话。 至于范芝梅…… 也许包琳琳亲自上门邀请了,只要掌握范芝梅每日回家的必经之路,总能找到合适的机会,并且不被人注意。 “见面的时间地点说一下。”何时新道。 钱家新没懂:“谁和谁见面的时间地点?我和娜姐曹总,还是娜姐曹总和琳琳?” 何时新:“卢娜曹娥和包琳琳见面的时间地点。” 闻言,钱家新略作回忆,说道:“我记得半个多月了吧?具体时间我得看看手机,地点在高铁站那边的咖啡馆,叫……对了,月光咖啡厅。” 在钱家新提供了准确的时间后,便离开了市局,本来支队是要派车送他回去,他没同意,自己打车走了。 猴急的样子,像是去入新婚的洞房。 “晓欣,打电话问问这家咖啡厅关门了没有,如果还开着,马上去拷贝当天的监控录像。”何时新下达命令。 在最新《保安服务条例》中,咖啡馆属于娱乐场所的一种,按照规定监控录像至少要保存三十天。 如果没有,那这家咖啡厅可要倒霉了。 因违反规定影响了重大刑事案件的侦破,处罚轻不了,妥妥的顶格。 …… 晚十一点,支队长办公室。 方书瑜已经回去了,陈益在加班,规划警犬基地建设事宜,这是上级下达的新任务。 当然这项工作不着急,主要是等何时新的调查结果。 敲门声响起。 “进来。” 陈益头也不抬道。 房门打开,何时新快步走进,边走边说道:“陈队,查清楚了,包琳琳通过朋友传话,约了曹娥、卢娜在高铁站附近的咖啡厅见面,其中还有范芝梅。 范芝梅是怎么联系的目前还不清楚,监控完整拍到了四人面对面的事实。” 陈益正在打字,对此并不意外,直接说道:“把人都带回来,同一个房间,一起审。” 目前,范芝梅还未被送往看守所,依然在市局。 何时新:“我这就去。” 三辆警车开着警笛驶出大门,融入到阳城夜色街道,开往三个不同的方向。 半个小时后。 “卢娜,关于巩庆亮离奇中毒死亡一案我们有了新的线索,请和我们走一趟。” 支队女刑警敲开了卢娜家里的房门,以不容置疑的语气严肃开口。 卢娜脸色明显有了变化,但很快冷静下来。 “好,我去换身衣服。” 她穿着睡衣。 …… “很抱歉,请马上把包琳琳叫下来,否则我们可要强行带人了。” 面对身穿警服的刑警,包琳琳父母脸色有些白,他们想不通明明已经查完放回来了,为什么还要带人,还是在这么晚的时间里。 “再提醒一次,请马上把包琳琳叫下来。” 何时新亲自带队,冷声开口。 见包琳琳父母已经凌乱不知道该怎么办,何时新果断挥手,两名女警和一名男警立即冲上二楼,敲击卧室房门。 “包琳琳,开门!” 没有人回应。 男警回身走两步,看向一楼的何时新征求意见,得到同意后,骤然加速,一脚踹在了房门上。 砰! 力道很大,门锁和门框连接处瞬间断裂,两名女警迅速冲了进去。 包琳琳正坐在床上。 “包琳琳,为什么不开门?!”女警厉声质问。 包琳琳沉默,脸色不太好。 “请和我们走一趟!” 两名女警直接上手,一左一右带着包琳琳下楼。 父亲忍不住了,极为心疼,愤怒询问为什么要抓人,何时新给了标准回答,程序绝对合法合规,有什么问题可以去市局说,也可以现在就找律师。 “涉嫌谋杀,两位请做好心理准备。” 当这句话说出来,包琳琳父母吓的腿都软了,差点没站住。 警车离去。 …… 阳城某小区。 支队刑警敲开曹娥的房门。 “曹娥,关于巩庆亮中毒死亡一案,请和我们回市局接受调查。” 曹娥面无表情淡定的很:“好,我换件衣服。” 女警跟随,近距离看着她换。 …… 凌晨一点。 市局。 某个面积较大的房间临时清理出来,作为审讯室之用,包琳琳、卢娜、曹娥依次排开坐在那里,相互间隔两米。 每个人的身后,都站着一名女警,防止突发情况。 不多时,第四名女警押着范芝梅出现,后者双手带着手铐,进来后微微抬头看了包琳琳三人一眼,随即坐在了最后一个空座上。 四个嫌疑人,四位女警,同时开审。 这种场面哪怕在市局也相当少见。 高清录像已经开启,四人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变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会完整记录。 陈益坐在对面。 侧方是负责记录的警员,周围站着何时新等人,无形中给了莫大的压力,令人喘不过气来。 能看到,年龄最小的包琳琳已经开始紧张,右手握成了拳头。 短暂的死寂后,有警员端着咖啡走了进来,一一放在了四人面前。 “喝点咖啡吧,提提神。”陈益抬手示意,“今天可能要到很晚,当然,也可能很快结束。” 说话的时候,他视线放在卢娜身上。 要说这四个人谁最有可能率先交代,卢娜或许是关键。 经历越丰富,越知道如何权衡得失,及时止损,把不可挽回的后果降到最低。 面对香气扑鼻的咖啡,包琳琳没有动,卢娜没有动,范芝梅没有动,只有曹娥伸出手,端起咖啡慢慢品尝着。 嗯…… 高管就是高管,这份淡定从容是其他人比不了的。 陈益看了她一眼,声音响起:“之前你们四个人说不认识彼此,现在要改吗?” 换来的是沉默。 陈益重复:“没人要改口供吗?” 曹娥放下咖啡:“有话直说。” 陈益挥手,房间内大屏幕亮起,上面显示的是咖啡厅的监控画面,画面是暂停状态,能清楚的看到包琳琳、卢娜、曹娥、范芝梅坐在一起,聊的很投机。 看到监控,四人反应差不多,都有些慌。 “四位,解释一下吧。”陈益开口。 第五百三十章 崩盘 目光在四个女人身上扫过,陈益视线定格在包琳琳所在的位置。 她更紧张了。 从当前所掌握的线索看,此案的主谋应该就是包琳琳,她发现了巩庆亮和多名女子保持联系,发现了巩庆亮和自己在一起其实就是为了钱。 没有爱,随时会离她而去。 于是,她联系了曹娥和卢娜,合作将巩庆亮毒杀,用了一种比较少见的合作杀人手法,概率均等。 谁也不知道手里是不是真的毒药,想以此达到疑罪从无的结果。 很聪明,但还是太年轻了,心理素质较差,典型的逍遥法外时自信无比,东窗事发时六神无主,没有做好面对失败的准备,更没有面对失败的经验。 而卢娜三人年龄都在四十岁左右,经历了很多事情,哪怕到了现在也没有过于慌张。 陈益等了足足两分钟,眼见还是没有人说话,开口道:“几位应该清楚,沉默是无法逃脱法律制裁的,否则所有嫌疑人都可以选择保持沉默。” “碰巧遇到罢了。”曹娥突然开口,“我们是在高铁站碰巧遇到的,就坐在一起聊了聊,仅此而已。” 【大姐】终究是【大姐】,在关键时刻站了出来。 秦飞他们忽然想到了曾经的前夫一二三四五,当时面对警方询问,最有“担当”正是前夫一。 陈益轻笑:“碰巧是吧?也就是说没有提前约好?” 迎上陈益投来的眼神,曹娥眉头微皱,下意识转头看向包琳琳,后者低着头,一语不发。 “钱家新。” 陈益只说了一个名字,直接导致曹娥、包琳琳和卢娜脸色突变。 她们吃惊很正常,对警方来说某些线索其实很好查,但对嫌疑人来说,每一个新线索的出现,都将加速他们的心脏跳动频率。 “包琳琳,说话。”陈益盯着她。 包琳琳沉默,看来是准备一直装哑巴,难道就没提前想好说辞吗? 杀人这么大的事情,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至少要把钱家新这个破绽变得合理。 没错,钱家新这个人是不好查,但存在就是存在,加大调查力度用上时间,总会找到的。 最起码,你可以编一个故事。 比如,因为某些原因想和卢娜以及曹娥交朋友,刚好钱家新有这个条件,便让他代为邀请。 不管合不合理,能解释就行。 至于范芝梅,可以再编一个故事,只要不牵扯巩庆亮即可。 虽然有点抱薪救火的意思,总比沉默强。 沉默,在警方眼中其实就是默认,大幅度增加嫌疑,真正无辜的人是不可能沉默的。 “这……这是我的事情,和你们无关。”包琳琳咬牙,额头的细汗已经呼之欲出。 完全就是熊孩子。 做事情的时候不考虑后果,当需要为之负责的时候,呼天抢地意图逃避,家人可以容忍她的错误,但社会不能。 巩庆亮有错在先不是杀人的理由。 曹娥脸上升起一丝无奈,包琳琳的回答显然是心虚耍无赖的表现,不过……也勉强有用。 四人见面只是让作案嫌疑提到了最高而已,依然只是嫌疑,没有证据,没有口供,杀人罪就不成立。 陈益没有回应包琳琳,转移视线:“范芝梅和卢娜有什么想说的吗?” 两人沉默。 见状,陈益耸了耸肩:“行吧,你们私底下见面这件事先不说,聊聊巩庆亮的死吧,对于合作毒杀这件事,认吗?” “合作?”曹娥抬头,“你想说我们一起杀了他?荒唐!” 卢娜紧接着开口:“我上午下班就去了巩庆亮的家,要是我下的毒,他怎么可能第二天才毒发,能不能别胡说八道?” 范芝梅:“和我没关系。” 包琳琳此时也开始辩解:“不是我干的。” 陈益呵呵一笑,看向卢娜:“你说的没错,毒发时间很关键,鬼笔鹅膏素的潜伏期没理由这么长,所以毒不是你下的。” 卢娜没想到陈益第一时间排除了她的嫌疑,刚要松口气,只听陈益又说:“但是,这只因为你手里的不是毒药而已,属于运气稍微好点,真正的毒药在她们三个人手里,你作为参与者,就别想着置身之外了,不可能的。” 卢娜有点傻眼。 “什么叫毒药在我们手里?!”曹娥冷声道。 陈益抬手指了指面前的四个人,说道:“这个案子根本不是四选一,而是四选四,你们四个人都参与了。 白色粉末状的东西很好找,别的不说面粉就可以,将真正毒药打乱抽签,谁也不知道自己手里是真正的毒药。 你们想的很好,连嫌疑人都不知道受害者是不是自己杀的,警方又怎么会知道呢? 但你们忽略了一点,共同犯合作杀人不能这么算,人死了,你们四个都要负责!” 鞭炮吓死人的例子是非共同犯,当前的案子是共同犯,因此不能一概而论。 简单来说,不管真正的毒药在谁手里,都有责任。 法律,不可能让罪犯去钻这种空子,否则早就乱套了。 陈益的话让四人呼吸开始急促,曹娥质问:“你凭什么说我们合作了,有证据吗?对,我们是见过面,那又怎么样,聊的不是杀人!你们拿到的监控有声音吗??” 陈益看着她:“到了法庭上,希望你也可以和法官这么说,巩庆亮中毒死亡是事实,你们四个人在下毒时间见过他是事实,范芝梅利用自己的专业提取了鬼笔鹅膏素是事实,咖啡厅你们相谈甚欢也是事实。 还有,作案动机都很充分,包括对钱不怎么在乎的包琳琳在内。 什么叫共同犯罪,你们觉得真的以为能这么容易逃脱法律制裁吗?” 曹娥脸色沉了下来,包琳琳和范芝梅吓的有了无意识的小动作。 而卢娜,神色有了纠结之态,因为刚才陈益说了,毒不是她下的,就算合作杀人无法确定谁下的毒,但确定了谁没下毒,应该对量刑有帮助的吧? 她胡思乱想。 “不过……”陈益话音一转,看向卢娜,“虽是共同犯罪,但也有主谋从犯之分,并且真正下毒的人直接导致了巩庆亮死亡,那么没下毒的人,自然罪过就轻一点,这是运气,有人愿意交代一下谁是主犯吗?” 卢娜下意识抬头迎上了陈益的视线,发现对方在看她后,慌张的赶紧又低下头。 包琳琳全身紧绷,想去看其他三人的表情但是不敢,紧张得心脏似乎都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曹娥顿时明白了陈益的审讯策略,这是要利用主犯从犯的区别,瓦解其中一个人的心理防线! 只要一个人开口,必定全线崩盘! 她猛地转头看向卢娜,想要提醒对方千万不要犯傻,法庭的结果谁也说不好,但只要开口了,谋杀罪便铁板钉钉。 这是一个很艰难的选择。 拼无罪释放,还是拼从轻处罚? 你是想赚一百万还是想赚十万,十万可以马上赚到,现金直接摆在面前,而选择赚一百万的话……有可能血本无归。 曹娥是个商人,是个习惯了承担风险的商人,她当然想赚一百万,并且在她看来赚到的概率很大,但别人可不会这么想! 提醒的话堵在喉咙里,她不敢说。 说出来,代表承认了谋杀事实。 她想用眼神去提醒,但卢娜低着头根本不看她。 几人反应尽收眼底,陈益等了一会,继续说道:“还有啊,主动开口交代的人,算立功表现,从犯已经可以从轻处罚了,若再有立功表现的话,判罚会更轻。 那么……谁愿意把主犯推出来? 到底是谁,想出了这个抽签概率毒杀的把戏?我给你们时间考虑,但时间可不多。” 说完,陈益拿起烟盒抽出香烟点燃,烟草的味道在房间弥漫,飘进包琳琳四人的鼻子。 包琳琳突然感觉到莫大的恐惧将她包围,既恐惧未来自己的下场,也恐惧坐在面前的那个年轻警察。 她把警察想的太傻了,也把法律想的过于简单,四个人同时坐在这里,离得如此之近,面对减刑的诱惑,心理压力得有多大。 她想骂人。 这种审讯方式……太不要脸了! 陈益惬意的抽着香烟,目光在卢娜和包琳琳身上来回转,他知道包琳琳此刻在想些什么,警察,有些时候怎么可能和罪犯谈人性化。 人性化,永远只是相对的。 只要不违反原则,甚至只要不违反的太严重太夸张,为了破案为了拿到口供,什么方法都可以用。 香烟燃烧了五分之四,陈益声音响起:“没有人推出一个主犯吗?时间差不多喽,我们也挺累的需要休息,没人交代天亮后案子也就交到检察院了。” 话音落下,他弹了弹烟灰。 “她!!” 就在此时,卢娜终于是做完了心理斗争,人都有趋利避害的心理,尤其像卢娜这样的社会人,利己心更重。 她抬手指向包琳琳,说出了一个字。 曹娥脸色大变,范芝梅闭眼苦笑,包琳琳则身体瘫软,嘴唇都哆嗦起来。 “是她干的,她是主谋!”卢娜死死盯着包琳琳,说出了第二句话。 包琳琳脑门瞬间充血,怒骂道:“你放屁!你个老鸡老婊子!胡说八道!!” “完了。” 心声来自曹娥,这种情况下,包琳琳该做的不是骂人,而是冷静隐晦的提醒卢娜,不要上警察的当。 骂的如此难听只会激起卢娜的怒火,让她坦白的决心更加强烈,不仅为了自己,还要报复你骂我是鸡。 看着失去理智的包琳琳,周围警员面面相觑,你这骂的……可真是…… 应该怎么说?骂的对吗? 卢娜本身就是公主起家,能成为商务ktv的销售主管,所付出的努力和代价可想而知,这在外人眼里,的确不是正经工作,自身也不是正经人。 当然,正不正经别人没资格评价,包琳琳心直口快,直接揭开卢娜的敏感点,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大家想看卢娜的反应。 果然,卢娜的脸色开始红了,肯定不是害羞,气的。 “你特么的%@#*(@#¥)……” 论骂人,包琳琳不可能是卢娜的对手,在商务ktv那种环境里,会诞生出很多骂人高手,最恶毒最不堪入耳的话张口即来。 “除了家里有点臭钱你还有什么?真以为你爸妈把你当公主自己就真是公主了?离了家,你特娘的什么都不是!” “就因为巩庆亮欺骗了你的感情你就要杀了他,可想而知你是多么以自我为中心,只能你负天下人,天下人不能负你,你特么以为你是曹操啊!你有曹操的本事吗??” “狗玩意,真恶心!当时我怎么傻到上了你的贼船!” 如珠弹般打来的骂声将包琳琳冲击的脸色青白,她刚要站起身有所动作,立即被身后的女警按住。 女警看向陈益,后者微微仰头示意,下一秒手铐卡住了包琳琳手腕。 “她们两个呢?”陈益指了指曹娥和范芝梅。 卢娜:“她们两个也一样!都参与了!” 陈益挥了挥手,曹娥也获得了一对手铐,包括卢娜在内。 至此,四人全部喜获银手镯,此案在成功审讯下迎来了尾声。 “哎。” 曹娥双手放在桌子上叹了口气,手镯的金属响声回荡,可能,她在心里在骂猪队友吧。 陈益站起身。 “把她们各自带到审讯室,细节都问出来,如果还有撒谎的,记录下来交给检察院从重论罪。” 既然卢娜已经打破了联合,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需要单独审问,确保每一个细节准确无误,防止串供。 包琳琳和范芝梅是怎么联系的,是谁提出使用鬼笔鹅膏素,包琳琳这个主谋在整起案件中到底占据多大比重。 等等问题,都要落实清楚。 从刚才几人的反应判断,包琳琳是发起者没错,但后续对作案手法的完善估计不是她一个人计划的,曹娥这位女强人,可能给了建议。 其实陈益刚才没有骗她们,如果拒不交代,那就是共同犯罪责任对等,交代了,总会有从轻处罚的人。 第五百三十一章 小区里的袭杀 通宵熬夜审讯是一场身心挑战,对嫌疑人如此,对警方也是如此。 夜幕低垂,阳城的喧嚣逐渐沉寂,在平时很少有人注意的市局,针对包琳琳四人的全面审讯工作正式开始。 在卢娜已经交代的情况下,审讯变得容易了很多,虽然没有第二个人上赶着坦白期望立功减刑,但面对审讯人员的一系列提问,所有人已经放弃挣扎,和盘托出。 主谋确实是包琳琳,她已经承认了。 巩庆亮隐藏的很好,在多个女人之间来回跳动,从未露出过破绽,可惜这次他选错了人,包琳琳相当的敏感。 敏感到没问题都会胡思乱想,更别说你有问题了。 在一次可疑的通话后,包琳琳开始查巩庆亮,最终发现了这一切。 她很爱巩庆亮,一时间由爱转恨,非常的愤怒,萌生了让巩庆亮消失在世界上的念头。 “钱?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他骗了我!!” 审讯室内,包琳琳愤怒化作高昂的音量,回荡在密闭的房间内。 她的确不在乎钱,这应该是四人中唯一一个只存在情感动机的人。 从出生开始就享有优厚的物质条件,包琳琳对钱是没有太多概念的,反正想花就能花,想买的东西都能买,也体会不到赚钱的艰辛。 这种性格,是典型的没有受过任何挫折,有朝一日心灵遭到重创,便想十倍百倍的报复回来。 卢娜对她的评价没错,从小娇生惯养,别人骂一句都无法接受,更别说巩庆亮把她完全当傻子耍。 范芝梅,是包琳琳第一个联系的人,找了一个合适的机会,亲自在路上拦住了她。 当巩庆亮是感情骗子的证据摆在范芝梅面前,范芝梅在崩溃中保留了理性,同意了彼此见面的邀请。 凌晨五点。 四份审讯记录送到了陈益面前,陈益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脑海中清晰还原了当时咖啡厅的聊天内容。 …… “你想杀了他?!” 内向的范芝梅差点惊呼出声,好在附近的桌子没有客人,她也在关键时刻压低了声音。 另一边,曹娥和卢娜沉默。 沉默归沉默,两人的脸色都非常难看,在包琳琳提出杀人提议的这一刻,没有表现出任何惊愕,反而在做着思想斗争以及思考可行性。 杀人可不是小事,万一被警方查到可就全完了,骗财骗色固然无法接受,以谋杀罪被警方逮捕才是最可怕的。 “难道他不该死吗?”包琳琳咬牙开口,“在卢娜面前,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在范芝梅面前,他温文儒雅,在曹娥面前,他又表现的强势无比,而在我面前,他却听话的像一只哈巴狗处处迎合!这种把骗财骗色当成事业的王八蛋,就不应该活在世界上,杀了他,也算为其他女同胞做贡献!” 三人叹气。 不得不说巩庆亮的演技太好了,完美迎合了每个人的喜好,导致她们的智商在恋爱脑的影响下,无限趋近于零。 “怎么杀?”开口的是曹娥,“还有,谁去杀?” 问题提出来,三人皆是看着包琳琳,这件事很重要,总不能四个人一起杀吧?不好实施啊。 包琳琳道:“我已经想好了,下毒。 巩庆亮的家我们都去过,可以计划一下,在某一天的四个时间点,依次去见他,在见面的过程中给他下毒。” 曹娥再问:“谁下?” 没人愿意主动承担这种风险。 包琳琳神秘一笑,说道:“我们把毒药混在四份无毒的东西里,抓阄,谁抓到毒药谁下,公平公正。” 曹娥想了想,提出质疑:“不对,如果毒药在前三个人手里,第四个人不就不用去了吗?万一第一个人手里就是毒药怎么办?” 包琳琳道:“本来就是概率问题。” 曹娥摇头:“不行,变数太大,很危险,你的想法并不成熟。” 包琳琳皱眉:“那你是什么意思?” 曹娥道:“必须保证四个人都要进出巩庆亮的家,这样的话警方调查就拿我们没办法了,因为根本无法确定毒到底是谁下的,在法律层面疑罪从无,我们绝对安全。” 闻言,包琳琳愣了一下,夸赞道:“不愧是女强人,可……有这种毒药吗?” 曹娥沉默。 现在处于商量的阶段,她只是提出建议而已。 气氛安静了一会,范芝梅突然开口:“有这种毒药,我可以提取。” 三人齐齐看向范芝梅,后者用力咬着嘴唇,声音冷冷:“他说要和我结婚过一辈子……都是假的,我愿意提供毒药。” 曹娥问:“什么毒?” 范芝梅:“鬼笔鹅膏素,一种毒蘑菇里的环肽类毒素,正常发作时间在十个小时以上,不瞬间致命,要想办法阻止他去医院。” 曹娥微微点头:“那就是第四个人的事情了,为了让见面时间不那么可疑,卢娜上午去,包琳琳中午去,我下午去,你……” 范芝梅同意:“我晚上去,如果毒素发作了,我会阻止他去医院的,鬼笔鹅膏素的毒发反应只是头晕腹泻缺水而已,像感冒也像急性肠炎。” 四人达成共识,当场立誓谁也不能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离开这家咖啡厅彼此就是陌生人,下次抽签时间再换个地方。 “还有一件事。”范芝梅开口,“我私自挪用了研究所里的钱,巩庆亮死了警方肯定会查我,如果查到的话……你们要付给我三倍的赔偿,因为我很有可能为此坐牢。” 内向归内向,她不傻,终归是博士。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曹娥询问:“你挪用了多少?” 范芝梅:“两百万。” 她四舍五入多加了二十万。 “好,可以,如果警方查到并因此抓了你,我付两百万。”曹娥很干脆的答应。 包琳琳紧随其后:“我也付。” 说完,两人看向卢娜,后者有些为难,在金钱上,她和包琳琳曹娥还是有差距的,况且绝大部分钱都已经给了巩庆亮。 “好,我给。”卢娜在计算过资产后,勉强答应。 未来若真的需要拿出两百万,借钱就是了,再说ktv销售主管挣钱的速度也不慢。 范芝梅:“多谢,我丑话说在前面,到时候如果你们不给,今天的事情我会捅出去。” 三人明白这是筹码,点头表示了解。 此次,毒杀小分队成立,巩庆亮的生命正式迎来倒计时。 …… 陈益把口供来回看了两遍,确定交叉点没有错误后,长舒了一口气。 有件事他猜对了。 正是这件事,让他对巩庆亮升起佩服。 曹娥的第一次竟然是被强奸的,厉害,真是……非常厉害的一个人。 陈益必须承认,巩庆亮在拿捏女人方面简直无敌。 谁又能想到,高冷霸道强势的曹娥,居然在内心深处渴望被男人用最原始的方式碾压。 就算能想到,也没人敢做,万一报警怎么办? 巩庆亮不仅看透了这一点,还大胆的去实施了,获得了巨大成功。 第一次强烈反抗,第二次象征性反抗,第三次无力反抗,第四次……便在巩庆亮面前主动脱掉了衣服。 “牛批。” 陈益给了巩庆亮高度评价,既然有这般技能,其实他完全可以专心去寻找一个各方面条件顶尖的女人,做一个彻彻底底的软饭王,一辈子衣食无忧潇洒快活。 这种日子不香吗?何必去脚踩多条船承担风险。 巩庆亮已经死了,无法得知他到底怎么想的,陈益作为男人换位思考猜一猜,也许……巩庆亮享受这种狩猎的感觉。 每征服一个女人,可能会给巩庆亮带来无与伦比的成就感,这不是仅仅只征服一个女人能比的。 世间众生形形色色,出现巩庆亮这种人不足为奇。 被杀,同样不足为奇。 “陈队,没问题的话就准备整理卷宗移交检察院了。”何时新道。 陈益摆了摆手。 一个人可以翻供,四个人基本不可能,而且证据链很扎实,再厉害的律师也只能做减刑辩护,翻不了案。 何时新点头,离开了办公室。 上午吃完早餐,陈益给昨晚参与审讯的警员都放了假回去休息,他自己也给方书瑜说了一声,回家一觉睡到了下午四点。 醒来后,离家随便在附近找了个餐馆,吃完也不知道是中午饭还是下午饭,后直奔检察院而去。 陈益平时很少来这里,途中不少检察员看到他后都很惊奇,反应快的叫声陈队长,反应慢的只能目送他上了二楼。 敲开副检察长办公室的门,陈益走了进去。 “老蔡,我来拿东西。” 蔡卫正坐在办公桌前工作,见进来的是陈益,笑了笑,拉开抽屉拿出五张入场券放在了桌子上。 “挺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求你。” “上次提到的案子怎么样了?” 陈益收起入场券,笑道:“招了,四个人排成排,总会有主动交代希望立功减刑的人,这涉案人员啊,越多越好审。” 蔡卫听懂了,很有画面感,冲陈益竖起大拇指:“你可真有办法,那行,我提前和他们说一声,准备准备。” 陈益没有多留,转身挥手:“那就是你们的工作了,走喽,加油。” 当房门关闭,蔡卫有些无奈。 “这家伙,说是百年难遇的破案天才谁信。” 自语了一句,他继续伏案工作。 离开检察院的陈益去了陈氏集团,将入场券交到郑洋手里,对方连连道谢。 “给了我五张,后天我带着书瑜也去,闲着也是闲着,说不定哪句话能对我们办案有用。”陈益说道。 郑洋:“好啊,到时候我们在会场集合,当天晚上喝一杯。” 陈益:“妥了。” 既然来了陈氏集团,陈益告别郑洋后去见了沈瑛。 陈志耀不在,去别的公司开所谓的【巅峰会议】了。 这名字,逼气侧漏,让陈益狠狠吐槽了一番,你怎么不叫高峰会谈。 “小益啊,晚上回家吃饭吧。”临走前,沈瑛问了一句。 陈益想了想,没答应,这两天查案有点疲惫,还是在家好好休息。 沈瑛倒也没失望,随口一问,自从陈益结婚后,回家的次数确实少了,但也不至于好几个月不见人。 年轻人工作忙,警察更忙,可以理解。 她到现在依然偶尔恍惚,曾经那位不学无术的富家公子,看来是真的一去不复返了。 当天晚上,陈益询问方书瑜去不去听讲座,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果断拒绝了。 “我刚当法医的时候,一个星期三次讲座,都要吐了,不去不去,你自己去吧。” 陈益哑然失笑,没有坚持。 隔一日的第三天,他拉着何时新来到罗羽讲座现场,传闻不如见面……嗯,还不如传闻呢,其貌不扬的一个人,戴着眼镜。 不过四个小时的聆听确实能学到不少东西,看个人消化,对律师来说很有用,对警察来说同样有启发,不仅为审讯工作提供了新思路,还为案件侦查拓展了更多方向。 按照约定,五人晚上聚餐,陈益认识了郑洋的两位朋友。 这两个朋友都是律师,对陈益的身份比较在乎,场面话较多,这让陈益很快确定彼此无法交心,兴致缺缺。 也正常,很难有人能无视陈氏集团独子的名头,更不要说在省厅地位颇高。 陈益没有喝多,酒局散后打车回到小区。 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小区里基本看不到人,陈益默默走在花园小路上,前方拐个弯就到了。 此刻他突然停下,从兜里掏出香烟和火机,火光乍现,烟雾升腾。 不远处的路灯因为绿化的遮挡无法完美投射光线,周围有些昏暗。 他放缓脚步,视线余光瞟向身后。 几秒钟后,在即将离开这条小路的刹那,月光映照下的寒芒骤然迸发,身穿黑色风衣的男子正握匕首,两步跨越直刺陈益要害。 陈益叼着香烟侧身躲过,与此同时右腿腾空,如鞭子般砸向后方身影。 男子抬腿抵挡,巨大的力道将他轰出数米,脚步踏在地上发出蹬蹬蹬的声响。 陈益整个人转了过来,看着前方的男子。 黑风衣,黑口罩,黑裤子,黑靴子……除了裸露在外的皮肤和手中匕首,全是黑的。 这也太装了,得亏你没戴墨镜,不然妥妥的神经病。 “大晚上穿成这样,拍电影呢?” 陈益将香烟从口中夹走,轻弹烟身,烟头在震颤下飘落几片灰雪。 男子不说话,换了个握匕首的姿势。 正握适合偷袭,反握适合对抗。 对方的动作让陈益挑眉,这是不准备跑啊。 行,有种。 “能不能先问问你是哪里来的朋友?”陈益开口,“杀我之前总得报号吧,我可不想做糊涂鬼。” 男子稍微活动肩膀,大步冲出,沙哑的声音在夜色飘荡。 “生命消逝的前一秒,你会知道的。” 陈益暗骂,这黑玩意简直比我还能装! 第五百三十二章 腾大斌,分歧 夜色如墨,轻纱般的黑暗覆盖整个小区。 树木轮廓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朦胧深邃,叶片间偶尔闪烁点点银光,映照出急速逼近的黑色身影。 不得不说该男子胆子很大,敢选择在小区里刺杀。 可能,这是他最近多次跟踪踩点后找到的唯一机会,总不见得直接进市局正面硬钢,那跟找死差不多。 空气中有淡淡的清凉和芬香,陈益望着在视线中放大的身影,扔掉香烟防止熏眼,后撤步的同时右手探出,五指聚拢以擒拿式抓向男子手腕。 一般的对手绝对反应不过来,但男子似乎早已预判到了,手腕偏移,划向陈益胸口。 空手对付持械歹徒要尽量保持一定距离,既要保证自己不会受到伤害,又要保证自己的攻击可以对其构成威胁,这就考验身体的灵活性和速度。 陈益再度后撤,右腿借势前踢,被对方左手挡下。 “力量很大,身体素质也很强。” 陈益内心给出判断,这明显是一个练家子,稍作正视,在男子还未进行下一步动作的时候,变守为攻,急速靠近肘击男子面门。 男子没想到陈益敢冲过来,口罩上方的双瞳内闪过讶然,不管攻击右手斜刺,准备以伤换命。 陈益只是佯攻,要的就是控制男子持刀的右手,在利刃刺过来的时候,左臂反转挡住男子手腕,改变了攻击方向。 下一刻,左手抓住了男子手臂。 佯攻在瞬间变为真攻,陈益手肘横扫,袭向男子太阳穴。 简单带有杀伤力的动作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男子并无任何慌张,左手握拳垂直而上,击打陈益右臂。 角度选的非常刁钻,那是穴位的位置。 一旦击中,剧痛和酥麻会让陈益在几十秒内大幅度降低战斗力。 陈益目光微凝,中途收手握住了男子拳头,两人抬脚对抗,彼此各自退后两米。 “南拳护体,关节点穴,你在本国军方服役过?” 陈益眼神眯了起来。 军斗术以擒拿为主,格斗为辅,融合了当今世界很多搏击元素,其中最典型的升级便是对气功、人体关节部位、点穴术的训练,可以在实战中短时间擒住敌人,提高任务完成效率。 短暂的交手,陈益判断出此人可能有本国军方背景。 这就有点奇怪了,按理说不应该。 “你猜。” 恍惚间陈益从男子语气中似乎听到了笑意,话音落下,男子掌心匕首灵巧跳跃数下,再次冲来。 陈益神色泛冷,针对性改变招式,用了全力,男子面对认真的陈益立即落了下风,从攻击变成了防守,穷于应付,捉襟见肘。 夜色下,两道身影交错,堪比电视剧武打场面。 砰! 不到一分钟,陈益找准时机反夺匕首,一脚踹在了男子的膝盖上,后者受力闷哼跪地,刚想站起来只觉喉咙传来凉意,锋利的匕首已经横在了他的脖颈,随时都会割开他的喉咙。 “现在可以说了吗?你到底是谁。”陈益冷漠道。 此人身手很强,虽然不如方延军的那个保镖,但也算相当少见了,而且动作没有任何花里胡哨,基本都是杀人技。 “厉害,不愧是血洗了岐峰岛的人。”男子并无慌张,轻声开口。 岐峰岛? 陈益眉头微皱,手上的力道增加,利刃划开了男子皮肤。 男子眼神变化,立即举起了双手:“陈大队长应该不会动私刑吧?要不我们去市局聊聊?” 不用他提醒,陈益另一只手已经拿出电话,并打给了卓云。 等待的过程中,他继续询问男子身份和截杀原因,但对方一直在打马虎眼,拒绝回答问题。 卓云来的很快,陈益遭遇刺杀着实把他吓得不轻,若非陈益表示不必通知特警,他都要以反恐规格上报了。 朗朗乾坤之下,竟然有人敢对市局刑侦支队长兼省厅刑侦副总队长动手,性质非常恶劣,传出去足以惊动帝城警部。 数辆警车停在小区门口,十几名刑警持枪冲进大门,来到事发地时,只见双方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陈益手中的匕首未曾离开男子脖颈。 众人围了过来,枪口直指该男子。 “别乱动!” “铐起来!” 卓云挥手。 几名刑警上前将对方控制,并带上了手铐。 “没事吧?”卓云惊魂未定,看到陈益完好无损这才放心。 小区里已经有居民发现异常,围观者渐渐多了起来,还有没下楼的选择趴在窗户看,猜测连连。 陈益下令赶紧把人带走,对外就说抓小偷。 他自己也上了警车,回市局的路上不忘给方书瑜发信息,只说有案子没提遭遇袭击的事情。 在事情未明之前,先不必让对方过于担心。 审讯室。 男子戴着手铐坐在铁椅上,黑色风衣已经脱掉,全身搜了个遍,什么都没有,包括身份证。 陈益站在他面前,视线盯着对方脸上的疤痕看了一会。 疤痕很显眼,如同一只小蜈蚣趴在脸上,严重影响五官视觉,若没有这道疤痕,男子应该是一个挺俊朗的硬汉。 “一个字都不打算说吗?”陈益淡淡开口。 男子轻笑:“陈队长,别着急,再等等,你怎么把我抓进来的,就会怎么把我放出去。” 闻言,陈益的眼神变得像看白痴:“你没病吧?” 男子:“敢赌吗?” 陈益:“我可没兴趣和一个想杀我的人赌。” 男子自顾自说道:“你赢了,我把命给你,我赢了,你请我喝杯酒就可以了。” 陈益愣了一下,听出言外之意,刚想说话,此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卓云快步走进,低声说道:“陈队,有人来保他。” “谁?” 卓云脸色有些古怪:“你……你岳父。” 陈益:“……” 男子没听到两人在说什么,但显然猜到了,咧嘴一笑:“我赢了陈队长,什么时候请我喝酒?” 陈益心情不太好。 他看出来了,这男的应该是自己人,却不知因何玩了一手“刺杀”的把戏。 不管因为什么,这种行为都很让人火大。 方松平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他在沉默片刻后,命令放人。 …… 支队长办公室。 门口站着两名省厅来的警卫,禁止任何人靠近,哪怕是路过都不行,防止偷听。 整个市局,已经基本清空了,只剩下了值班的警员。 房间内,方松平将一份文件连同一支笔推给了陈益,后者低头看了看,是保密协议。 “哎。” 微微叹气,陈益提笔在文件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当益字写完最后一笔,坐在那里的风衣男子露出笑容,自我介绍道:“你好陈队长,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腾大斌,和你一样都是警察,具体身份不便说,很高兴认识你。” 说完,他冲陈益伸出右手。 啪! 陈益将笔甩在了桌子上,看都不看腾大斌伸来的手,身体后仰靠向沙发,掏出香烟点燃。 腾大斌右手定格在半空中,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呃。”腾大斌无奈收回,看向方松平。 方松平没有当和事佬打圆场,瞪着腾大斌毫无征兆的发怒:“腾大斌!你搞什么鬼?!不是说明天见面吗?今晚提着刀去找陈益想干吗?” 腾大斌苦笑:“方厅,我给你发信息汇报了。” 方松平骂道:“屁!我同意了吗?你给我发完信息就关机了,这叫汇报?这特么叫通知!谁给你的权利单独行动私自试探我们省厅的副总队长!” 腾大斌举手:“错了,我错了,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方松平还想继续骂,眼神余光瞟到陈益正在盯着自己,一副看透了的样子,当即有些尴尬。 陈益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转移,开口道:“爸,还有你,搁这跟我演戏呢?我先声明啊,不管找我干什么,一个字,不去!” 腾大斌下意识数手指头,疑惑道:“这是两个字。” 方松平无语的摸着额头,悄悄眼神示意腾大斌。 他了解陈益,很讨厌自己人玩虚的,有事说事,搞那些没用的干什么? 腾大斌也干脆,立即站起身,冲着陈益深深鞠了一个躬:“陈队长,很抱歉,听说你很厉害,我只是想试一试而已,多担待。 你要是觉得不解气,可以暴打我一顿,打进医院都行,只要别影响七天后的计划。” 七天? 这个数字有点熟悉,陈益思索片刻,脸色微变,想起了邀请函。 从今天开始算,距离邀请函上所写的时间刚好还有七天。 “什么计划?”他问。 腾大斌坐了下来,解释道:“七天后在一个岛上有场重要宴会,参加宴会的人可能有境外犯罪团伙骨干,甚至包括境内,我也会去参加,帝城指示派得力帮手配合我,这个帮手就是你。” “此行或许安全或许危险,我也是担心你的安危才想着试试身手和危机预判,很抱歉。” 他再次表达歉意。 陈益明白了,原来是帝城那边的命令,他看向腾大斌,问道:“所以,你是卧底?” 腾大斌笑道:“和陈队长聊天果然很轻松,没错,我是卧底,在境外已经待了八年了,现在是某个势力的中层,好不容易拿到了这次宴会的邀请函,机会难得。” 境外八年,无名英雄,此刻陈益气消了不少,这样一个刀尖生存与狼共舞的同事,值得尊敬。 “我这张脸,认识的人不少啊。”他指着自己。 虽然不是公众人物,但以前发生了不少事,身份并不是秘密,只要想查肯定能查到,暴露的风险极大。 腾大斌:“化妆一下就行了,我很专业,到时候你伪装成我的手下,和我一起上岛。” 陈益:“这次行动是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吗?” 腾大斌:“不一定,岛上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有什么人我也不清楚,先上去再说,如果真有必要,就想办法通知海卫队包围那里。” 海卫队全名海岸警卫队,又称海警,他们的职能不是普通警察能比的,堪称军事化部队,火力强大,配备直升机和海上巡逻舰,具有空中打击和海上打击的能力。 海卫队不归帝城警部管辖,由军方直管。 沉默许久后,陈益摇头:“我觉得不靠谱。” “啊?” 腾大斌没想到陈益会说出这句话,以为对方要拒绝,视线看向方松平。 方松平开口:“你要是不想去的话就不去。” “不是这个意思。”陈益看着腾大斌,“滕警官,你刚才说的岛,是森冬岛吗?” 腾大斌惊诧:“你怎么知道?” “稍等。” 留下两个字,陈益起身来到办公桌前,打开了上锁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邀请函。 回到座位,他将邀请函放在桌子上,问道:“是这张邀请函吗?” 看到邀请函封面,腾大斌脸色变了变,连忙拿起仔细检查,继而询问:“谁给你的??” 陈益双手交叉:“一个女人。” 腾大斌奇怪:“女人?没名字吗?” 陈益摇头:“没有名字,这张邀请函来的莫名其妙,所以我才说你刚才的提议不靠谱,如果扮成手下的话,有心人肯定能认出来,因为我本来就在邀请之列,他们会特别注意的。 再者,很重要的问题,一个犯罪分子云集的岛屿,怎么可能邀请我这个警察上岛,不觉得诡异吗?” 听着陈益的话,腾大斌将邀请函放到原处,脸色十分凝重。 他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有如此变数,怎么会有人邀请陈益上岛呢?八竿子打不着啊。 “这是什么时候事?”方松平拿起了邀请函。 陈益回答:“有二十多天了吧,我本来是打算不去的,以静制动。” 气氛安静下来。 邀请函的出现,让此事瞬间变得复杂。 许久之后,腾大斌开口:“送出邀请函的人,难道是想对你下手?” 陈益:“我不这么认为,光明正大的告诉你前面有陷阱让你去跳,你会跳吗?” 腾大斌皱起眉头,他想不通到底是谁送出的邀请函,更想不通目的何在。 “陈益,你有猜测吗?”方松平问。 陈益说道:“本来没有,现在滕警官出现,可能性就冒出来了。 之前我还在想,那个女人如何确定我一定会登岛呢?是否因为滕警官?” 腾大斌听出言外之意,吃惊道:“她知道我要带着你登岛?” 陈益:“换句话说,你有可能早就暴露了,不仅暴露了你的身份,还暴露了帮手的身份,也就是我,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提过我的名字,或者电话被监听。” “这……不会。”腾大斌立即否定,“如果我暴露了,他们没道理留着我,早把我干掉了,留着我没有任何意义。” 陈益反问:“怎么没有,你要是死了,我还会去吗?” 腾大斌噎住,但很快找到逻辑漏洞:“不对,要是留着我是为了让你登岛,为何要发出邀请函?发出邀请函只会增加我们的疑虑,这才有了今天这场对话。 如果不发邀请函,我会顺利带着你登岛,没错吧?” 这话也没问题,若为了让陈益登岛,不应该在暴露身份的前提下,依然发出了邀请函,画蛇添足。 陈益点头:“你说的没错,但让我登岛只是其中一种可能,还有另一种可能,利用你搞事情。 岛上那伙人彼此应该存在竞争关系吧?看似和谐的宴会,说不定在现场都能发生火拼,假如其中一方知道了你们的计划呢?借刀杀人。” 腾大斌不满:“陈队长,你就认定我暴露了是吧,这是接触核心最好的机会,我不可能因为猜测而放弃,也许向你发出邀请函的人并不强求你去呢?如此的话,就不存在确定你一定会登岛的说法。” 陈益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双方的交谈并不愉快。 腾大斌只是需要一个强大的合作者,有武力有头脑,而陈益因为邀请函的事情显然有自己的想法,但别人的案子他说了不算。 第五百三十三章 决定前往 办公室。 方松平看了看做思索状陈益,又看了看皱眉明显心情不好的腾大斌,一时间不知道该帮谁说话。 主要这件事可能性太多,岛上什么情况腾大斌也不知道,说不定根本不是所谓的犯罪团伙骨干聚会,只是单纯的宴会呢? 大家和和气气,吃喝玩乐,一切都很融洽。 邀请陈益,也不一定是出于恶意。 既然纯属瞎猜,无法保证谁的观点就是对的。 从身份角度,陈益是自己的女婿,而腾大斌在警部是有特殊地位的,由某位大人物单线领导,这位大人物曾经可是国际刑警组织的理事长,必须给面子。 所以此刻帮谁说话都不太好。 纠结了一会后,想着陈益毕竟是自己人好交流,于是方松平开口:“陈益啊,有没有可能是巧合呢?” 他指的是陈益接到邀请函,以及陈益和腾大斌上岛这两件事。 如果是巧合的话,腾大斌身份暴露的可能性就不存在。 陈益摇头:“我不信巧合。” 他感觉幕后有只黑手在操控,还是一个相当聪明相当危险的家伙,目前可以认为就是出现在丽致的那个女人。 对方认定腾大斌一定会去,从而认定自己也一定会去。 如此,便不能让这娘们如愿,她认为会去,那就偏不去。 丁炸桥有句话说的对:不管敌人想干什么,就算去拜寿,也不能让他们如愿。 简单来说,让敌人难受就对了,岂能被牵扯鼻子走?尤其是在已经猜到意图的情况下,再被牵扯走那不是傻子么。 “看来我和陈队长之间出现了分歧。”腾大斌拿出自己的香烟,看不出什么牌子,点燃后闻起来很冲,“八年的时间我一直很小心,确定自己没有暴露,还是那句话,不可能因为猜测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下次再想遇到不知什么时候。” 陈益微微转头:“我不是让你放弃登岛,而是让你直接放弃卧底身份,回国吧。” 腾大斌愕然:“你在开玩笑吗?” 陈益:“这么严肃的事情我不会开玩笑,你承认自己有可能暴露了吗?我是说可能。” 腾大斌:“就凭邀请函?” 陈益:“就凭邀请函。” 腾大斌耸肩:“你要说可能我没法反驳,当然是有可能的,但是……” 陈益打断:“你承认有可能,暴露便代表死亡,说的直白点你有可能死亡,为何不撤回来?” 腾大斌性格粗犷,将烟灰直接弹到了干净的地面上,盯着陈益问:“军人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明知可能会死,为什么还要去?” 陈益微愣,沉默下来。 他理性分析腾大斌目前面临的处境,却忽略了某些事情不存在理性,只存在信仰和职责。 腾大斌的真正身份他不知道,能说出这句话,应该不仅仅是警察那么简单。 腾大斌继续开口:“陈队长不要误会,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 岐峰岛事件,陈队长面对数十名全副武装的歹徒不曾后退一步,以差点身死的代价保证了几十名人质的完好无损,称之为英雄毫不为过。 我知道,你绝对不是一个怕死的人。 可是,在情况未明的前提下让我直接撤走,我实在做不到,有悖信念。 陈队长作为刑警习惯了客观理性分析,但我,腾大斌,明知山有虎,必向虎山行,说的难听点,死亡就是我的归宿,我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陈益明白了腾大斌的态度,也见到了真正无所畏惧的人。 既如此,也就不用多说了。 “好吧,那我们深入聊一聊,不再提撤回的事情。” 身份的暴露确实是猜测,他承认,有可能是想多了。 腾大斌点头:“谢谢。” 陈益问:“到底是什么犯罪团伙,需要这么重视?” 腾大斌微微严肃,缓声道:“你所能想象到的,都有,还包括你根本无法想象的,我只能说……太黑暗了,诈骗贩毒只是小儿科。” 陈益瞳孔缩了缩,穿越以来他未曾出过国,却不知国际环境和前世是否一样。 要是一样的话,那这位腾大斌可真是一位非常值得敬佩的人,普通人永远无法知道英雄在用什么方式付出。 “哪个国家?”他问。 腾大斌道:“哪个国家都有,主要集中在南国和蒲甘。” 陈益:“沈小畅你知道吗?” 腾大斌点头:“听说过,死了的沈小畅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势力,但上面还有人,涉嫌贩卖人口,其他的不是很清楚。” 陈益:“你不知道森冬岛的宴会名单?” 腾大斌:“真不知道,这次我是代替上面的人去的,不然根本没有机会。” 陈益翘起二郎腿敲击额头,说道:“有件事你得清楚,我们有可能被人算计了,目前显露出来的是阳谋,她知道我们会去怀疑有问题,但同样知道我们依然会去,都是透明的。 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她把握了人性,完全将你拿捏。” 冷静下来后,腾大斌认真思考:“你的意思是,她不担心我们怀疑被算计,因为我们知道了也会去?” 陈益:“对。” 腾大斌颇为头疼:“搞什么鬼?你说那女的长什么样来着?” 陈益回忆:“我没见过,从监控看化了很浓的妆,长发,长腿。” 腾大斌无奈:“有点笼统,我认识很多长发长腿的女人,她们也都喜欢化妆,陈队长如果担心的话,我自己去就可以,反正岛上情况不明,可能真的只是普通宴会。” 陈益没有回答,目光深邃起来:“既是阳谋,邀请一个警察上岛,其实可以认为岛上应该没那么危险……组织者是谁?这总知道吧?” 腾大斌:“具体是谁不知道,应该来自阿尔姆,阿尔姆是南国最大的帮会势力,以暴力手段垄断了当地的建筑业、运输业和旅游业,近年来还涉足大型犯罪,目前所知是诈骗和赌博,应该还有藏的更深的。” 陈益:“南国现在很乱吗?” 腾大斌:“很乱,国家政权随时都有可能被颠覆。” 陈益:“你可真不容易。” 能想象的到,腾大斌在国外必定是举步维艰,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腾大斌摊手,表示已经习惯了,这就是他的任务。 之后,陈益又问了一些其他事情,比如腾大斌隶属哪个势力,卧底最终目标是什么,国外的犯罪组织是否已经渗透到了国内等等。 签了保密协议,腾大斌倒是知无不言,目前他在南国一家叫康宇的公司任职,康宇是除阿尔姆外最大的犯罪组织,表面是合法公司,其实是在做跨境电信网络诈骗的勾当。 比起蒲甘那边的诈骗集团,康宇要更狠,更夸张,几乎每天都在死人,尤其是女性,非常惨,受害者来自世界各国,包括华夏在内。 最终目标当然是将犯罪组织一网打尽,但这是不可能的,华夏的手还伸不到那么长,能做的只有预防和阻止这些人向国内渗透,见一个打掉一个。 几年来,华夏警方根据腾大斌提供的情报,已经在边境城市多次出手,维护国家安定以及挽回经济损失,功劳卓著。 可惜,极少有人知道腾大斌。 这次森冬岛宴会并不是在公海,如果上面真的盘踞了众多犯罪集团骨干,能借此机会将其消灭的话,不但能重创国外犯罪集团,还能彰显国威,换来常年安宁。 腾大斌,也就可以回国了。 陈益意识到腾大斌也是有一点点私心的,期望圆满,也期望归来,国外那种环境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森冬岛有危险吗? 可能有,无法确定,充满了未知。 正因为无法确定,所以才不能军队直接开过去,需要先上去看看,防止搞出乌龙。 总要有人以身犯险。 看腾大斌的态度,是一定要去的。 “这座岛租给谁了?”陈益询问。 南部海域有几百个无人岛,根据相关规定,是可以出租给个人的,每年支付使用金即可。 前提是,不得填海造陆,不得进行土地开发。 当然,规定是灵活的,完全禁止填海开发吗?也不是,只要你愿意支付二十倍的租金,且不进行违法犯罪活动,都好说。 所以,关于国家某些具备居住条件的无人岛,对普通人来说是很神秘的,一辈子都接触不到,你根本不知道有钱人会在上面干什么,要的就是绝对的隐私性。 腾大斌回答:“一个生意人,全家都在国内,已经暗地里查过了没有问题。” 租赁者不一定是使用者,使用者也不一定是宴会发起人,这里面的猫腻猜是猜不到的。 聊到这里,陈益脑海中闪过在丽致出现的那个女人身影,询问:“什么时候出发?” 腾大斌:“你要去?” 陈益抬手指向北方:“帝城的命令我能拒绝吗?不管送出邀请函的人是否笃定我必然登岛,她玩阳谋咱也玩阳谋,到时候见了面,我得好好问问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如果咱俩运气不好真的被围殴了,自求多福,谁死了谁倒霉……话说海警多久能赶到?” 腾大斌笑了:“两个小时,真遇到危机得提前通知。” 陈益想起岐峰岛的状况,说道:“考虑通信被掐断的情况了吗?理论上,卫星电话也是可以被屏蔽的,这伙人应该具备相关技术。” 腾大斌沉默。 陈益叹了口气,这可真是条贼船。 还有数天的准备时间,腾大斌没有多留,告诉了陈益住址和联系方式后,离开市局。 房间里只剩下陈益和方松平。 “爸,这件事不要告诉书瑜,她知道邀请函的存在,也知道我肯定不会去,别让她担心了。”陈益开口。 “我明白,你放心,不会告诉她的,对外就说你去外地出差。”说到这里,方松平停顿几秒,问道:“陈益,你预估这个岛危险吗?” 陈益道:“危险肯定有,但应该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我依然怀疑腾大斌暴露了,既然暴露,一些有身份的人物应该不会登岛……哎我也是猜测,情况不明啊。” 方松平:“你的意思是,不至于面对大量武装人员。” 陈益点了点头:“那倒不至于,他们胆子还没那么大,现在关键是谁向我发出了邀请函,目的是什么,这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没有这张邀请函的话,我对登岛并无任何排斥,有了这张邀请函,变数就多了。” 方松平根据自己的经验给出判断:“从逻辑上讲,巧合的可能性依然最大,那个女人也许并不知道你要跟随腾大斌登岛,所以你可以选择拿着邀请函,而非乔装改扮变成腾大斌的手下。” “嗯。”陈益同意,“我也是这么打算的,让所有人认为我和腾大斌根本不认识,这样的话,行事就很方便了,反正是别人邀请我来的,大大方方表明身份。” 方松平:“邀请一个警察上岛,可能真的只是普通的宴会,比如谁的生日,谁的寿宴?” 陈益想了想,摇头:“如果是生日寿宴的话,邀请函上为什么不写呢?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连腾大斌都不知道内容。” 方松平:“这倒也对,挺奇怪的,总之一切小心吧,子弹可不长眼睛,这次帝城的命令没有和省厅商量,否则我是不会同意的,如果出发前你反悔了,我来协调。” 登岛其实有很多人选,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轮也轮不到陈益这位刑事警察,帝城可能因为岐峰岛事件,对陈益有了很高的信任。 有利有弊,回来之后算是大功一件,晋升之路更加平坦,和平年代立大功的机会并不多。 陈益:“总要有人配合腾大斌,我不去也有别人去,都一样。” 方松平知道他的意思,若是拒绝的话,有些人可就要嘲讽了,再多的功劳也抵不上一点黑料。 很晚了,两人聊了一会便各自离开市局。 关于今晚的事情所有人都下了封口令,禁止询问,禁止闲谈,禁止外传,违反者顶格处罚直接开除。 陈益不知道腾大斌是不是在国外待久了,染上了某些恶习,选择以这种方式见面,在他看来脑子多少有点坑,简直无组织无纪律。 自己吐槽两句就行了,那可是在狼群求生的无名英雄。 第五百三十四章 登岛,乌龙 五天后,陈益和腾大斌离开了阳城。 方书瑜没有起疑,也没有追问,作为支队长和副总队长,偶尔去外地出差很正常。 临走前,陈益将方书瑜为他收拾的行李寄存在了机场,此行不方便携带太多东西。 五天的时间,陈益和腾大斌见了三次面,相互之间已经比较熟络了,对彼此的性格也有所了解。 在腾大斌眼中,陈益并不像警察,更不像在岐峰岛收割几十条人命的危险角色,恰恰相反,很亲和,很淡然,讲话风趣,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心境受到影响。 而在陈益眼中,腾大斌是一个江湖气很浓的人。 这种江湖气不仅针对敌人,也针对自己人,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排斥力,导致不论是敌人还是自己人,从潜意识上都得防着点。 可以理解。 在国外那样的环境谨慎生存,没点江湖气是不行的,让别人以为好欺负并不是什么好事。 拳头说话的世道,拼的就是谁的拳头更硬,谁更狠。 飞机上乘客很少,两人坐在角落,也不怕交流会被偷听。 两人都没有带枪,带了也无法上飞机,到边境的时候腾大斌会提供,这可是自保的最大依仗。 窗外光线映照而来,让腾大斌脸上的疤痕更加明显,陈益问过,是在国外受的伤,当时若非躲的快,被划开的可就不是脸了,而是脖子。 濒临死亡的感觉,他体验过好几次,这才有了现如今的地位。 南国对华人并不信任,否则腾大斌很有可能已经渗透进高层,彻底掌握边境所有犯罪动向。 “怎么不在那里找个女朋友?”陈益知道腾大斌没结婚,也没女朋友。 腾大斌笑道:“虽然没有女朋友,但从来不缺少女人,压力大的时候啊也需要发泄,这是秘密,你可别把我出卖了。” 陈益:“能理解,国家肯定也理解。” 腾大斌转头:“你和方厅是不是有关系啊?感觉不像单纯的上下级。” 看来不知道。 陈益没有隐瞒,说道:“我岳父。” 腾大斌乐了,这个消息引起了他的兴趣:“原来是岳父,我说呢,他挺尊重你意见啊,否则应该不会让你去的。” 陈益呵呵一笑:“我向来比较有主见。” 腾大斌微微点头,道:“我孑然一身,不怕,到时候若真的遇到危险,在我死之前,绝不会让你出事。” 陈益说的很直白:“反正你肯定不会一个人离开森冬岛。” 腾大斌反应了一会才转过弯来,要么都留在岛上,要么都离开,要么陈益一个人离开,不会有第四种可能。 意思就是,双方战斗力存在差距。 他想反驳,但把自己放在岐峰岛肯定会活不了,且那天晚上的试探也不是陈益对手,只得悻悻默认。 这家伙,当刑警真是可惜了,安全倒是安全,不太可能有犯罪分子能让陈益受到伤害,一只手都能打十个。 “对那个女人的身份你有猜测吗?”腾大斌问。 陈益:“当然有,可能和我在云州办的一件案子有关,也可能和岐峰岛事件有关,其他的就想不到了。” 腾大斌:“在南国你没有知名度,我们得到的消息只是军方包围了岐峰岛,岛上的人全军覆没。” “是吗?”陈益觉得这是好事,“我还以为他们把我悬赏了呢,知名度越低越安全,我可不喜欢被人盯着,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腾大斌打量陈益:“要是把你放在南国,怕是会引起腥风血雨,战斗力强的人不可怕,但加上精明的脑子就恶心了。” 陈益:“你夸我呢?” 腾大斌笑道:“当然。” 陈益无奈摇头,闭目养神,夸人都不会夸。 腾大斌不再多言,转头看向窗外,蓝天白云,偶尔可见壮丽景色。 还是祖国的大好河山赏心悦目。 飞机落地,腾大斌都已经准备好,开车带着陈益来到港口城市,住了一晚后趁着凌晨夜色上船出发。 他们需要在海上绕路航行十几个小时,用的是大型渔船。 只有他们两个人,腾大斌开船技术很好。 船舱,陈益检查枪支弹药,确定没问题可以击发,收起后来到驾驶室。 远处海岸线有云彩开始燃烧,日出到来,天要亮了。 “船里有鱼竿,你要是无聊可以去钓鱼,这片海域有很多海鲈和石斑,体型都不小。”腾大斌说道。 鱼竿? 大鱼? 陈益目光骤然亮起,航程不会无聊了。 “你要钓鱼的话小心点啊,别……” 腾大斌回头,发现陈益已经没影了,再看到的时候已经拿着鱼竿冲出船舱,那架势,好像禁欲多年的色鬼扑向可以肆意妄为的美女。 微愣之下,腾大斌失笑,看来刚好是对方的兴趣点。 五个小时后,前方出现一座小岛,船只靠岸,腾大斌换了另一艘船。 接下来的航程就需要陈益自己开船了,这是出海前两人商量好的,各自拿着邀请函而非结伴。 腾大斌确定过,陈益会驾驶船只。 这倒是方便不少,如果不会的话,需要用另一套方案,总之两人不能同时出现在森冬岛,引起怀疑。 看着腾大斌远去,陈益进了驾驶舱。 “送出请柬的那个女人不怕我带着大量警察登岛,说明岛上没有违法犯罪活动?或者有违法犯罪活动,让我去阻止?” “若是让我去阻止,为什么一定要选我?为什么一定要躲在幕后?” “算了不想了,到了就知道了。” 再次确定了一遍备用柴油、卫星导航、无线电、雷达等设备,船只启动,水花炸开,本就不平静的海面分割波澜,向着西南方向驶去。 本来陈益想开直升飞机过去,但让腾大斌否决了,装逼成分过多,容易让某些人非常不爽,节外生枝。 他听从了腾大斌的建议,没有坚持。 天已经大亮,海风自窗外轻拂,带来了海水的咸香,半空有海鸥在船舷翱翔,消磨了几分孤独。 这种感觉还不错,一个人,少了很多拘束。 数个小时后,前方隐约已经能看到森冬岛,陈益确定地点无误,稍稍转动船舵呈直线逼近。 森冬岛。 森这个字倒是挺贴切,还未靠近便能看到茂密的植被,距离遥远仿佛已经能闻到天然氧吧带来的舒适感,但冬这个字就就有点不对了。 这片海域已经差不多是国家最南方,气候燥热根本没有冬天,何来冬之说。 也不知是谁起的名字,可能岛主的名字里带有【冬】字吧。 随着时间的推移,岛屿在陈益视线中慢慢放大,他已经能看清海岸码头的情况。 很多船只靠在那里,一排守卫整齐站岗。 到了百米之内,陈益看的更加清楚,这些守卫穿着很随意,手中没有武器,海上此刻只有他一艘船,所以免不了收获全部的视线。 更远处岛内,现代化建筑拔地而起,周围植被簇拥,基建设施情况需要上了岛才能知道。 到了二十米之内,码头守卫抬手指挥靠岸,有几人跳上甲板客气的接过船只控制权,帮忙抛锚。 代泊船? 态度好像也不错? 服务还挺周到啊。 要真是普通宴会的话,是不是应该随个份子什么的,不能白吃白喝啊。 腾大斌自始至终都没说岛上一定有非法聚会,只提了可能而已,说不定搞错了。 “您好先生,邀请函。” 守卫队长露出有点做作的笑容,冲陈益伸出手。 陈益拿出邀请函递了过去。 仔细检查过后没问题,守卫队长将邀请函还给陈益,而后招呼手下开沙滩越野车将人送过去。 服务太周到了! 坐在越野车内,陈益回头看向岸边码头。 一共十五个人,手上虽然没有武器但身上有,一旦发生情况,这十五人可以立即掏出手枪,将敌人打成筛子。 没有核实身份,没有搜身收走武器,管理的非常松。 只有一种可能:邀请函具体到人,很难混的进来。 陈益已经仔细研究过邀请函,防伪做的非常精细,几乎要赶上纸币了。 被抢走偷走的特殊情况不算。 如此的话,前面应该还有二次核实。 越野车穿过沙滩越过丛林,当前方豁然开朗,陈益终于看清了之前在海面上眺望的建筑。 这是一栋面积不小的别墅。 典型的地中海风格,带着异国情调和浪漫,外观以米黄色为主,墙面覆盖着石灰岩。 别墅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经岁月的洗礼更显古朴雅致,屋顶铺设红色的陶瓦,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柔和光泽,与蓝天白云、碧海金沙完美融合。 陈益视线被吸引,仔细打量细节,宽敞的露台连接室内与室外,可见绿色藤蔓,简直是一个完美的度假之地。 “等退休了,高低整一个。” 陈益还有心思想这些。 前方来到别墅大门,车停了,门口有人在迎接,还有明显是受邀前来的客人在聊天。 腾大斌已经到了,他也在其中。 观察之下,除去没有身份的喽啰,大概有五六个,部分是华人。 为首的是位中年男子,五十岁左右,发型和别墅的建筑风格一样,地中海非常明显,身边站着一位身材不错的短发女孩。 最右边是腾大斌,最左边是位穿着酒红休闲西服的阴鸷男人,脚踩皮鞋,嘴里叼着雪茄,身后站着一男一女。 让陈益没想到的是,其中一个人他认识。 李云虎。 一个月前在机场跟踪他的那位。 有意思了。 还有最后一位,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竟然还戴着领带, 此刻,所有人都在看从越野车上下来的陈益,反应有些愣神。 陈益甚至能看到,每个人头顶冒出来的问号。 啥意思? 不是你们邀请我来的吗? “泰叔,这谁啊?”酒红西服男当即询问。 被叫泰叔的中年男子有些蒙,仔细打量陈益,实在是想不起来对方的身份。 “邀请函里没这个人。”泰叔盯着走近的陈益。 “啥?” 酒红西服男将雪茄从嘴里拿走,眼神不善,刚要说话,然而在看到陈益拿出的邀请函后,即将说出来的话憋了回去。 有邀请函? 他看向泰叔。 泰叔凌乱,接过陈益递来的邀请函仔细查看。 没有任何问题,是真的,关键位置不可能造假,那里有专属记号。 “邀请函是真的,小怡,怎么回事?”泰叔转头。 短发女孩很诧异:“我没给这个人发过邀请函。” 腾大斌也傻了,别这么搞啊! 邀请函是真的,但东道主否认向陈益发过邀请函? 什么情况? 连陈益都差点没反应过来,内心骂街,行,这么玩是吧? 众人看着陈益,气氛古怪,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这位……兄弟。”半响后泰叔开口,“请问这张邀请函谁给你的?” 陈益没有马上回答,微微转头看向酒红西装男身边的两位。 除了李云虎,另一个女的…… 长发,长腿,特征明显,但长相似乎对不上,也可能是在阳城丽致的时候化妆太浓。 女的发现陈益在看她,不满道:“你看什么?” 陈益笑了笑:“过分了啊,发邀请函让我来,结果根本没有我的名字,耍我的吧?两千多公里啊各位,我开船开的手都酸了。” 受邀者面面相觑,最终看着中年男子,这就是泰叔的问题了。 泰叔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沉默了一会后,再次询问:“邀请函谁给你的?” 陈益:“不认识,她也是托人给我的,性别女,和她有点像。” 说完,他指着长发女子。 对方愣了一下,骂道:“有病吧!你谁啊?!” 陈益没理会,又看向另一边的李云虎:“又见面了啊,原来你真的和这张邀请函有关。” 众人视线放在李云虎身上,后者奇怪:“又?我们什么时候见过面?你哪位?” 陈益:“……” 长发女的身份不确定,但李云虎肯定错不了,除非是同卵双胞胎,且发型、声音完全一样。 见场面有点乱,泰叔换了个问题:“这位兄弟,可以说下你是什么人吗?我们确实没有邀请过你。” 陈益反问:“邀请函假的?” 泰叔:“真的。” 陈益:“可以造假?” 泰叔:“基本不可能。” 陈益:“那你刚才说的话不对,自我矛盾。” 泰叔耐住性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陈益耸肩:“华夏刑警,陈益。” 既然拿着邀请函来了,他就没打算隐瞒身份,照片传回国内很容易查,只是没想到东道主竟然没有向他发出过邀请函,早知如此该化化妆的。 东道主不知情,那就是有人偷偷搞的。 四个字一出来,泰叔脸色微变,酒红西装男也是吓了一跳,抬手摸向腰间。 “你是警察?” 腾大斌冷声开口,同样去摸枪。 陈益:“怎么了?警察有什么问题?” 腾大斌转头看向泰叔,见泰叔挥了挥手,他这才放弃掏枪。 “陈警官,我们真的没有邀请过你,见谅。” 听泰叔的意思,要赶人。 没来也就罢了,来了当然不能走,陈益开口:“我真的收到了邀请函,如果乌龙的话那就是你们的问题了,总得让我吃口饭吧?” 酒红西装男冷哼:“就凭一张邀请函,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敢来?还跑了两千多公里,我怀疑你动机不纯!” “动机不纯?”陈益奇怪,“你们又不是罪犯何来动机不纯,我只是喜欢到处玩而已专门请了假,难道……岛上有猫腻?” 酒红西装男脸色一沉。 泰叔打断争执:“好了安立,远道而来就是客,我们就请这位陈警官在岛上住一晚吧。 陈警官,很抱歉这是私人宴会,关于邀请函我会查的,但您就不用管了,希望明天一早能离开。” 看来安立是酒红西装男的名字。 他显然不同意泰叔的决定,用泛起杀气的眼神示意了一下。 泰叔摇头。 这件事古怪的很,华夏的警察不能妄动,既然是一个人来的应该没有威胁,也不知道岛内情况,否则完全可以将森冬岛包围。 安立咬牙,狠狠剐了陈益一眼,带着身旁的一男一女大步离开进了别墅。 “好说。”陈益轻笑,“明天我就走,这也太尴尬了,你们可得仔细查查。” 看来事情和腾大斌想象的不太一样,不存在大佬云集,宴会的目的有待核实。 这就要依靠腾大斌了,自己肯定会被盯得死死的,不被关小黑屋就不错了。 第五百三十五章 陈益内心的杀气 事实和陈益想象的一样,登岛两个小时,他有了被软禁的感觉。 活动范围倒是没有限制,岛上哪都可以去,只不过身边多了一个女人,美其名曰贴身服务,有任何需求随时可以说。 陈益不知道所谓的【任何需求】指的是什么,但女人超低的领口和毫不掩饰的妩媚双瞳,很容易将男性思维往原始生理方向去偏移。 女人身材不错长相中上,古铜的肤色和结实的肌肉,让陈益知道对方没有表面看起来那般瘦弱。 喜欢健身? 没那么简单。 只要发现不对,对方可能会以雷霆般的速度出手。 信号很明显:我可以满足你的任何需求,但同样可以拧断你的脖子。 二楼房间,陈益站在窗前抽着香烟,视线望向不远处的大门,登岛的客人还在增加,那个泰叔一直在接待。 当最后一个客人进入别墅,泰叔也随之离开的时候,陈益预估收到邀请函的人在十个左右。 人不多。 正因为不多,代表每个人的身份都很特殊,举足轻重。 “这两天是泰叔的生日吗?” 陈益回头。 女人看着她,不说话。 “宴会的内容是什么,总得告诉我一声吧?只吃饭睡觉啊?” 女人还是不说话。 陈益无奈,转身离开房间,女人立即在后面跟上。 “很抱歉陈警官,鉴于这是私人宴会,请您稍等。” 楼梯口,有保镖拦住了陈益,这是他自登岛以来第一次被限制行动。 可以理解,因为所有客人都到了,泰叔应该会告诉大家……岛上有警察。 陈益现在面临两个结果。 第一,平安住一晚明天离开。 第二,泰叔发难。 这两个结果陈益都不是很喜欢,他希望能亲自参与到解密的过程。 “看看也不行?” “很抱歉不行,您可以回房间休息休息,到了晚饭时间会叫您的,丽丝的按摩技术很好,她会让您享受到前所未有的快乐。” 丽丝,是陈益身后的那个女人。 “莫名其妙,真是有病,明明是你们邀请我来的。”陈益骂了一句,返回房间。 在陈益走后,楼梯口又加了守卫,数量到了四个人。 除非当着女人的面跳窗,否则陈益是不可能离开二楼的。 房间内。 陈益倒在床上。 “脖子酸了,上手。” 丽丝很听话,脱鞋上床,温柔有力的为陈益肌肉疲劳。 刚才那个保镖没有骗人,丽丝的按摩技术确实很好,别的技术好不好就不知道了,陈益也没有兴趣去体验。 当然,他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人,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底线都是浮云。 “让你按摩手别乱动,更别脱我裤子,我有家室。”陈益闭着双眼,有气无力道。 闻言,丽丝双手上移,离开了危险区域,继续为陈益缓解上半身肌肉。 楼下长桌,众人齐聚,场面有些安静。 除了陈益之前在门口见过的那几位,又多了几个陌生面孔,有的络腮胡,有的肌肉虬结,看起来都不怎么好惹。 “有警察在岛上?泰叔,什么意思?”其中一人发出质问。 泰叔解释了一番,表示并不知道谁发的邀请函。 “这就是你们的问题了啊,泰叔。”说话的是安立,他慵懒斜靠在高背椅上,手里夹着粗粗的雪茄,烟雾缭绕,“有内鬼吧?请了个警察上来。” 泰叔看了过去:“要是有内鬼,他们为何不联合国际刑警端了森冬岛。” 安立咧嘴,没有说话。 此时腾大斌开口:“泰叔,有警察在很麻烦。” 当见到所有被邀请的人后,腾大斌对这次宴会的内容有了大概的猜测。 在场无一例外,都来自南国、蒲甘包括堂明,且不是同一势力。 前段时间听说阿尔姆内部出了点问题,正在内斗,现在看来也许是真的。 眼前这位泰叔,正是阿尔姆集团的第二把交椅,乔泰。 他邀请了这么多人上岛,应该是要谈合作,而自己所在的康宇可能不想蹚浑水,这才打发自己代为赴宴。 是与不是,需要听听乔泰怎么说。 “确实很麻烦。”络腮胡顺着腾大斌的话开口,“赶紧解决了吧,不管他是被邀请的还是有其他原因,人死了都不重要。” 安立抬手:“啊哈,同意!马上宰了!” 泰叔道:“我已经安排人查过了,海面风平浪静,七十海里内什么都没有,他真的是一个人来的。 四面八方已经警戒,不论是船只还是直升飞机,一旦出现,我们可以安全撤走。” 安立不高兴:“泰叔的意思是,不动他?您可真是老了,胆子太小。” 泰叔:“毫无利益可言为什么要杀华夏的刑警,我简单查过了,这个人在国内很有名气,何必找麻烦。” 腾大斌同意:“泰叔说的没错,反正他明天一早就走了,对我们没有影响。” 安立看了腾大斌一眼,说道:“姓腾的,你老大怎么没来?” 腾大斌转头:“他有事。” “有事?”安立冷笑,“什么事这么重要,连泰叔的面子都不给。” 腾大斌语气淡淡:“我哪知道,你打电话问问不就行了。” “切。” 安立不屑。 众人达成共识,重要的事情暗地里聊,在那个警察未曾离开之前,都老老实实的,就当这是普通宴会。 二楼房间。 陈益佯装睡着,丽丝没有任何举动,依然认真做着肌肉舒缓,结束之后,还很贴心的为他盖上被子,而后坐在一旁等待醒来。 有点麻烦。 这个女人摆明了不会离开半步,除了上厕所,恐怕会一直待在身边。 如此,便无法和腾大斌进行交流。 难道真的要住一晚,明天离开? 邀请函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种谜语人的感觉很让人不爽。 不知“睡”了多久,陈益听到丽丝站起了身,走来轻拍他的后背。 他睁开了双眼。 “陈先生,晚宴就要开始了,您需要洗把脸再下去吗?”丽丝的声线比较粗,对一个女人来说有点减分。 陈益甚至怀疑是不是【王刚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知道了,你去外面等我。”陈益尝试支开。 丽丝道:“我可以为陈先生服务。” 陈益:“不用。” 丽丝:“那我陪着您吧,给您拿毛巾。” 陈益放弃,换多少方式肯定都有理由等着自己,这女人得到的命令是寸步不离。 洗脸漱口,陈益来到了宴会厅。 此时,他发现身后的女人不见了。 “陈警官,来来来坐,有不合胃口的一定要告诉我,来了就是客,不要拘束。”泰叔邀请。 陈益扫了一眼大厅,除去服务员和保镖有十几个人,都在看他,几乎没有善意的。 如同一只羊,混在了狼群里。 一一对视过后,陈益选择坐在了腾大斌身边,在双方关系没有任何疑点的情况下,没必要过于小心,自然点即可。 安立盯着陈益看了好久,招手示意身后的李云虎靠近:“你真的和他见过面吗?” 李云虎小声否认:“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之前他还说邀请函是咱们发的,要么有病,要么有其他目的。” 闻言,安立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女伴,想想也对不再多言, 警察的身份外加针对自己,让他对陈益杀心很重。 陈益也在看安立身后的一男一女。 李云虎肯定错不了。 既然李云虎错不了,那么他旁边的女人应该也错不了。 邀请函是这个叫安立的人发的吗? 谁啊这是? 想干什么? 他可从来不认识国外的人,尤其和犯罪相关。 “听说陈警官在国内很有名气,查案很厉害?”安立最终是没忍住。 陈益微笑:“还行吧。” “口气不小。”安立指着自己,“那你判断一下,我是干什么的?” 陈益打量安立,信手拈来:“皮肤干燥,黑眼圈很重,房间这么凉快还有虚汗,说话又难听,你干什么的我不知道,但你纵欲过度肯定是真的,小心点别死在床上。” 安立脸色难看下来。 其他人觉得有趣,露出笑容,坐在泰叔身边的短发女子也乐了:“陈警官说的很对,这个人啊,确实生活糜烂。” 安立冷眼看向短发女子:“怡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帮着外人?还是警察?” 他的年龄看起来比短发女子大很多,【怡姐】应该只是一个称呼标识而已,和年龄大小无关。 怡姐笑道:“别人我肯定不会,但你例外,以后别用那双恶心的眼睛看我,也收起你龌龊的心思,知道吗?” 陈益看懂了,安立估计对怡姐有想法,可惜没成功。 “你装什么清纯啊,要不是有泰叔罩着,我特么早就……” 安立没说完,因为泰叔的眼神开始不对了。 怡姐没打算放过他:“早就怎么样?把我绑在床上扒光,还是和你丧尽天良的生意一样,采生折割?” 泰叔脸色微变,冷声道:“小怡,慎言!这是宴会!” 不少视线或有心或无意放在陈益身上,好像在确定他是不是听懂了。 怡姐知道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了话,闭上了嘴巴。 安立好像并不在意,目光瞟向陈益所在的位置,说道:“我怎么舍得动你呢怡姐,但其他人就没那么好运了,我的摇钱树品种还是很多的,包括华夏人。” “安立!!”泰叔厉声提醒,“把你的嘴也闭上!” 陈益表情平淡,完全作为事外者拿起面前的茶水,但没有喝。 平淡之下,是暴风雨般的杀气。 他当然知道采生折割,那是华夏封建社会时期的说法,到了现代依然存在。 这个安立……果然是特娘的狗玩意,畜生东西。 要不是腾大斌在的话,他真想在岛上宰几个人,让某些畜生知道什么叫疼痛和绝望。 第五百三十六章 以德报怨? 眼见陈益没什么反应,安立有些失望。 他是想激怒对方,然后找个由头一枪崩了,可惜对方没给他这个机会。 只要这个警察敢主动挑起争端,泰叔肯定也不会介意将他变成一具尸体。 再怎么说,警察身份还是非常敏感的,双方在对立面。 “还没喝酒你就醉了,胡说八道什么。” 泰叔打圆场,宴会开始,精品佳肴端上了桌。 陈益知道,宴会肯定不仅仅是为了吃饭,因为有他的存在,很多话就不方便讲了。 而腾大斌又没有机会告诉他,这就比较难受。 在场众人也不是铁板一块,内心怕是都有利己的小九九,还有那个叫怡姐的…… 看起来,她好像没有那么坏?至少骂了安立,斥责对方的所作所为,自始至终也并未对自己表现出恶意。 宴会过程比较潦草,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大家只顾喝酒吃饭,聊天也是随口说几句有的没的,一度冷场了好几次。 没有自我介绍。 除了安立、怡姐、泰叔、李云虎这几个已经出现的名字,其他陈益一概不知。 宴会结束,也没有后续活动,大家都上楼回房休息了。 丽丝依然还在默默跟着,之前不见踪影应该是去汇报了。 陈益懒得理会,不嫌凉你就睡地上,不嫌累你就睡沙发,反正我肯定睡床,当房间里没人。 房灯关闭,丽丝坐在沙发那边准备坐睡。 也挺不容易的。 陈益的警惕未曾消失,来了一趟森冬岛就这么简单吗? 吃饭睡觉,美女相伴,然后舒舒服服的离开? 他不觉得有人会这么无聊。 明天离开是肯定的,否则那位泰叔会很生气,那么从现在开始到明天离开这个时间段,会发生什么事? 隐藏在幕后的人,也该出手了吧。 现在有两个怀疑点。 第一就是安立了,那狗东西看两眼就让人觉得不舒服,并且他身边的一男一女辨识度明显。 但他是受邀者,不是邀请人,难道花大力气伪造了邀请函? 第二是泰叔那伙人,他们是邀请者,邀请函来自邀请者的可能性最高,嫌疑自然也就最大。 在宴会上,有资格和泰叔同桌吃饭的有两位。 怡姐是其中之一,坐在泰叔左边,另一个是名三十多岁的青年,坐在泰叔右边。 此人话很少,仿佛只有他才是为了吃饭而参加宴会,吃完后也是第一个走的。 从泰叔和此人的互动细节看,两人关系亲近,像长辈对晚辈。 腾大斌肯定认识这个人,但没办法去问。 “坐在泰叔右边的是谁啊?”安静昏暗的房间,陈益突然开口。 既然不能问腾大斌,那可以问丽丝啊。 长夜漫漫多无聊,说说话挺好的。 试试,不回答拉倒。 声音落下,坐在那里的丽丝睁开眼睛,说道:“泰叔的侄子,阿贵。” 陈益:“姓什么?” 回答他的是冷漠。 陈益:“他是一直住在岛上的人吗?” 丽丝:“不是。 陈先生,很晚了快睡吧,您如果觉得寂寞,这张床其实挺大的,可以容纳两个人。” 陈益呵呵一笑:“我觉得挺小。” 来历不明的外国女人谁敢动,你特么要是有hiv怎么办。 房间安静下来,不再有声音。 陈益没有睡,也不敢睡,一个手上很有可能沾染鲜血的女人在那里坐着,他还真担心半夜让对方噶了。 闭目养神就行了,无论深睡还是浅睡,都不如醒着安全。 时间缓缓过去,陈益模拟均匀的呼吸声进入熟睡状态,没有感觉到任何危险。 丽丝安静的很,毫无异动,至于她有没有睡着,不得而知。 预估大概来到了凌晨三点,陈益保持清醒确实没有睡着,此刻耳边微动,外面好像传来细微的杂音。 距离很远,陈益一时间分不清是不是错觉。 过了一会声音再次响起,好像是三楼传来的,陈益睁开了双眼。 并不是所有客人都住在二楼,三楼也有,比如那个安立,还有泰叔的侄子阿贵,也包括腾大斌。 咚! 第三次声音的辨识度高了起来,很沉闷,好像是身体撞到了墙,又好像硬物摔在了地毯上。 自此,声音消失。 或许是谁在房间里搞出的动静吧,陈益仔细聆听,过了一会,他捕捉到了很轻很慢的脚步声,零零散散,一会有一会没有。 对方就在二楼走廊经过,刻意在压低。 走廊地板是瓷面的,要想消除脚步声需要看鞋底材质,减震比较好的休闲鞋最容易隐藏声音,而耐磨性和防滑性比较好的橡胶鞋底,因为摩擦力大不好隐藏声音。 什么鞋无法判断,因为每一种鞋都有可能使用不同的鞋底,比如皮鞋可能是橡胶鞋底,户外运动鞋也有可能是真皮鞋底。 陈益还真没怎么注意白天那伙人穿的什么鞋。 这大晚上的出去干吗?房间里又不是没有厕所。 带着疑问,时间继续流逝。 东方天际逐渐开始显现出微妙的变化,夜的帷幕轻轻掀起一角。 很快,色彩中渗入了柔和橙黄,太阳即将露面。 星辰开始隐去,天空慢慢变得层次分明。 岸边,海浪拍打了一夜,此刻声音中仿佛多了期待,迎接着黎明的到来。 天亮了。 万物苏醒,虽然没有鸡鸣,但鸟鸣非常活跃,清脆的声音此起彼伏。 陈益没“醒”,他觉得自己应该睡个“懒觉”。 直到外面大亮,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床上,陈益方才无意识伸了一个懒腰,睁眼看着上方的天花板。 “您醒了。” 丽丝的声音传来,没有任何征兆,哪怕未曾睡着的陈益都感觉到了突兀。 对方似乎同样一夜未睡,一直在关注自己的动静。 真敬业啊。 原来国外的犯罪分子,比想象中要训练有素的多。 “早上好。”陈益微笑。 丽丝很贴心的拿来了衣服,还端来一杯温热清水,让陈益感叹若非监视目的,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 “您是去大厅吃早餐,还是在房间里呢?” “如果在房间里的话,您说一下口味,我让厨房为您做。” 女仆的人设,丽丝贯彻的相当到位。 “去大厅吧。” 吃完饭就要走了,陈益预感应该发生点事,否则邀请函便失去了意义。 “陈先生请。”丽丝让陈益先走。 陈益微微点头,抬脚刚走到门口还没开门呢,泰叔的怒吼声便从外面传来。 声音很大,带着极强的悲愤。 “是谁干的?!!” “把所有人看好了都不许乱动!有敢乱动的就地处死!!” 陈益抬起来的手定格,下意识回头看向丽丝。 丽丝自然也听到了声音,脸色当即变了变,想要先去看看情况但忍住了,她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在陈益离开森冬岛之前,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的跟着,上厕所也得监听声音。 “这动静像是死了妈,你觉得呢?”陈益内心毫无波澜,岛上发生什么事他都不奇怪,唯一担心的只有腾大斌。 不过腾大斌和泰叔没有任何亲属关系,腾大斌要是出事,泰叔不可能发出如此悲愤的动静。 丽丝素养很好,欲言又止,眼神催促陈益赶紧出去。 很快,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二楼每个住人的房间被敲开,包括陈益在内。 “陈警官!从现在开始请不要乱走!” 保镖分出一个人和丽丝前后看着陈益,其他受邀者也没能幸免,皆一脸懵逼的自房间走出,还有没穿好衣服的。 所有人被带到了三楼。 三楼某个房间,泰叔站在门口,一脸阴沉的看着屋内,因为气愤导致浑身都在颤抖,露在外面的皮肤青筋暴起。 “泰叔,人都到了。” 泰叔缓缓转头,充满寒意的声音响起:“谁杀了我侄子阿贵,自己站出来,我保证……给你留个全尸。” 嗯? 死了? 相比其他人的震惊,陈益淡定的很,左右看了看,重点是和自己一样住在二楼的人。 他可没忘记今天凌晨三点多的脚步声。 这个泰叔挺生猛的,自己承认留全尸,要是不承认查出来,岂不是很惨?傻子才会承认。 “到!底!是!谁!干!的!” 泰叔一字一顿开口,视线掠过所有人,唯独没有关注陈益。 “我们这里边只有一个外人吧?”有男子开口,视线投来。 其他人也看向陈益。 腾大斌在狐疑,阿贵虽然是泰叔的侄子但不曾参与集团生意,一个二世祖罢了,杀他干什么? 对付泰叔吗? 除了激怒泰叔,得不到任何实质利益啊。 安立目光亮起,指着陈益怒道:“肯定是他干的!你特么的我这就宰了你帮泰叔报仇!” 陈益默默吐了一句国粹。 这傻逼什么时候能杀?临走前得找个机会。 “你骂谁?!”安立要掏枪。 “闭嘴!”泰叔大吼,“肯定不是他干的,谁干的站出来!!” 安立有点蒙:“肯定?为什么?” 泰叔懒得解释,继续用审视的目光去看其他人,希望能找到破绽。 陈益笑呵呵开口:“说你傻还不承认,这位美女寸步不离的待在我身边,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按摩的,让我舒服的很啊,我只要有一丁点动作,她是第一个知道的。 丽丝小姐,我离开过你的视线吗?” 丽丝摇头:“没有。” 安立这才明白过来泰叔安了监视眼线,憋了一会后,硬问:“你昨晚要是睡着了呢?” 丽丝认真道:“我一晚上没睡,清醒的很。” 陈益接话:“我也没睡,听到了一些动静,如果他是凌晨两点到三点死的,可以排除一半的人。” “你?”安立冷哼,“真以为自己是破案高手了,我猜你排除的人里边肯定没我,是吗?” 陈益摇了摇手指:“不,有你,应该不是你干的。” 安立一愣,这把他给整不会了。 咋滴,以德报怨? 第五百三十七章 粗糙的作案手法 “排除一半是什么意思?” 泰叔盯着陈益沉声开口,侄子的死对他打击显然很大,双方距离五六米,陈益甚至都能看到他双瞳内的血丝。 这是肾上腺素的急速飙升,导致结膜血管扩张而变红。 说明,他现在很生气,非常生气,相当生气。 看来叔侄之间的关系很好。 在森冬岛这种地方,陈益当然不会说出报警让警察来处理这句话,否则会收获很多看白痴的目光。 泰叔已经毫不避讳的说出了【留全尸】,显然是要动私刑,且根本没有在乎他这位警察。 没事的时候可以客气客气,出了事,什么身份都不好使。 “正因为我昨天晚上没睡,所以听到了一些脚步声。”陈益开口,“时间大概在凌晨两点到三点吧,丽丝小姐,你听到了吗?” 泰叔看向丽丝,后者轻轻点头:“我也听到了,是有脚步声。” 得到确定,泰叔再次将视线放在陈益身上:“你的意思是,制造出脚步声的人就是凶手?” 陈益道:“除了脚步声,我还听到了三楼传来奇怪的动静,现在想想,应该是打斗或者您侄子倒地的声音,如果死亡时间在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那么脚步声的主人应该就是凶手。” 话音落下,泰叔猛地转头审视所有住在二楼的人,一共有五位。 突然成了嫌疑人,五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他们不敢直接向泰叔发怒,将矛头指向陈益。 “姓陈的,胡说八道可是会惹火上身。”络腮胡子冷冷道。 之前第一次见过的西装男相对客气,但同样带着质疑和不满:“仅凭声音判断凶手来自二楼,太武断了,就不能是晚上睡不着出来走走吗?” 陈益反问:“那你们出来了吗?” 西装男哑火,转头去看其他四人,没有人回答。 见状,陈益笑道:“看来没有人承认在半夜溜达,但我和丽丝小姐确实听到了脚步声,谁在撒谎呢?” 听到这里,泰叔基本确定凶手就在二楼,在他眼神的示意下,周围保镖开始向五人靠近。 安立后退两步,准备看戏,此刻陈益在他眼中似乎顺眼了不少,上来就把自己的嫌疑排除了,省去了不少麻烦。 阿贵已经死了,就算查不到是谁杀的,在场所有人都有嫌疑,谁也不想在泰叔那里被挂上名,毕竟阿尔姆在南国的势力无人可比。 五人脸色更加难看,西装男开口:“泰叔,我和阿贵的关系你也知道,他的死肯定和我无关。” 泰叔不置可否:“关系越密切,越容易发生矛盾,你说呢陈警官?” 他对陈益是有警惕的,不然也不会派丽丝二十四小时跟着,但他现在很需要警察的帮忙。 术业有专攻,不起眼的人在关键时刻,也许能发挥巨大作用。 “没错。”陈益点头表示同意,“凶杀不会无缘无故发生总要有动机,理论上,关系越密切越容易出事。” 说话的那位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瞪了陈益一眼后,闭上了嘴。 泰叔指着五人道:“你们几个,老老实实站在这里,谁要是敢动……知道后果。” 说完他看向陈益,声音缓和下来:“陈警官,我侄子死的不明不白,能否帮忙查一查?只要能把凶手揪出来,必有重谢,你想在岛上住多久都可以。” 陈益在思考这是不是发出邀请函的那人干的。 最有发邀请函嫌疑的安立并非凶手,他的两个手下也都不住在二楼,如果阿贵和死和邀请函有关,是否代表向自己发邀请函的不是安立? 不是安立,那就是泰叔以及泰叔身边的人了。 阿贵。 怡姐。 现在阿贵死了,只剩下了泰叔和怡姐。 两个人摆在面前,该怀疑谁? 出现在丽致的那个女人是长发,而怡姐是短发…… 不过,头发是可以伪装的,面容也可以伪装,无法伪装的是体型。 他目光微微偏移,放在了站在泰叔身边的怡姐身上,之前没怎么注意,这女的腿也挺长的。 会是谁呢? 难道泰叔在演戏,发出邀请函的就是他? 思维风暴了两秒,陈益答应:“我可以看看,但不保证能找到凶手。” 泰叔让开了身体,对陈益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陈益迈步走来,站在了阿贵所在的房间门口,向里面看去。 第一眼看的是房间,很快第二眼便被躺在地上的尸体吸引。 阿贵没有脱衣服只穿着拖鞋,侧身躺在地上,脖颈附近满是鲜血。 条件有限,没有手套也没有脚套,陈益也没打算找泰叔要,顺着墙根走小心翼翼的避开可能留下痕迹的区域,最终来到尸体面前。 蹲在旁边,陈益大概检查了一下。 致命伤在脖子处,连续用三刀割开了动脉和喉管,导致阿贵当场死亡。 现场没有凶器。 “泰叔,问问大家是不是都随身带着利器。”陈益说了一句。 在岛屿别墅里,用利器杀人非常难处理作案工具,嫌疑人有五个,找到作案工具就能锁定嫌疑人,然而这伙人可不是什么守法公民,不可能遵守禁止携带管制刀具的规定。 别说冷兵器了,枪都不会少。 泰叔照办,很快给了回复:“都带着,要不要拿过来看看?” “稍等,不着急。” 陈益继续检查尸体伤口,从伤口深度、长度来估计凶器的长度和形状,做到心中有数。 但这不能成为铁证,在缺乏权威鉴定的情况下,他的话在大家眼中会带有很强的主观性,难以信服。 你说是谁的刀就是谁的刀?凭什么信你? 他需要另寻其他线索。 “大概死了六个小时,嫌疑人的确在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动的手。” 陈益声音传来,让泰叔看二楼五人的眼神越发冰冷,冰冷中带着杀意。 五个人。 不多。 找不到凶手,那就全宰了! 可错杀,不可放过。 至于合作的事情……远没有阿贵的命重要! 陈益轻轻抬起死者的双手,凑近仔细查看指甲盖,有的指甲折断,有的指甲甚至已经完全掀开血肉淋漓,这说明死者在被杀前进行过强烈反抗。 完全清醒的状态下被杀的。 “放大镜。” “袋子,最好有镊子。” 在陈益提出自己的要求后,泰叔没有任何耽搁,马上吩咐手下的人去找。 都是日常生活中比较常见的东西,别墅里有,很快交到了陈益手里。 “陈警官,有发现吗?”泰叔在门口迫不及待的询问。 陈益没有回应,用镊子小心翼翼的从死者指甲内夹出了衣物纤维,而后放进了袋子里。 做完这项工作,他将死者慢慢翻了过来正面朝上,看着阿贵那苍白无血色的脸沉思。 既然是在清醒状态下被杀的,背后袭击的可能性最大,但阿贵为什么没有叫出声呢? 捂住了。 很简单的逻辑,陈益目光放在死者的嘴巴上,那里微微张开,隐约呈现一种怪异的笑容。 案发过程,在脑海中还原。 今天凌晨两点多,凶手离开悄悄二楼来到三楼敲开了阿贵的房门,两人认识,开门后阿贵让他进来,此刻阿贵背对凶手。 随后,凶手关上了房门突然发难,左手捂住阿贵的嘴巴,右手连续三割破开了阿贵的动脉和喉管。 阿贵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当阿贵的生命终结,凶手松开了手,阿贵的尸体倒在了地上,脑袋砸地,这可能就是那声沉闷的来源。 杀了阿贵后,凶手立即离开原路返回,在经过自己房间的时候露出了脚步声。 为什么去三楼的时候没有脚步,回来的时候有了? 着急。 别墅里住着几十号人,凶手行凶后非常担心被撞上,因此哪怕刻意压低脚步,紧张状态依然无法完全保持静音。 脚步声不重要,被人撞上才严重。 想到这里,陈益用镊子撬开阿贵的嘴,在牙齿上发现了淡红痕迹,还附着一小块皮。 将这小块皮夹出来放进证物袋,他站起了身。 很简单的案子。 如果此案发生在市区由警方接手,且嫌疑人和现在一样五选一,速度快的话当天就能锁定凶手。 离开房间之前,陈益路过门口蹲下,拿出手机打开强光贴着地面仔细观察了一会,找到了两个完整的脚印。 一个脚印来自死者,一个脚印来自嫌疑人。 证据太多了,凶手的作案手法非常粗糙,提前没有做任何反侦察准备,提着刀就来了。 对外行来说找到凶手很难,但对有经验的警察来说,如此粗糙的案发现场,基本就和凶手当面杀人差不多,没有任何疑点。 此人就没想过,岛上有一个警察吗? 泰叔的侄子被杀,他是很有可能求助这位警察的。 反正第二天一早就要走了,为什么不等自己走了以后再动手?这么着急? “泰叔,过来一下。” 来到走廊,陈益把泰叔叫到一边问了几个问题,得到重要答案。 阿贵今天也会走。 也就是说,如果凶手晚上不行动的话,便没有机会了。 “陈警官,多长时间能查到凶手?能查到吗?”泰叔询问。 陈益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五人,点头道:“能,我基本知道是谁了。” “是谁?!” 泰叔声音很大,所有人都听到了。 这么快就找到杀害阿贵的人了吗? 陈益小声提醒:“走廊有点窄,待会要是发生冲突……” 泰叔会意,吩咐手下带着所有人下楼来到大厅。 五人受到了重点照顾,被强制坐在了长桌前,而其他所有人就在站周围看着他们。 这种感觉很不好,五人相当不满,但清者自清,没杀人就是没杀人,起码其中四位还算淡定静观其变,暂时没打算反抗。 真凶找到了一切好说,要是冤枉了无辜者……恐怕要发生见血的争端。 能来岛上的人,又岂是省油的灯。 “陈警官,是谁?”泰叔最后一次发问。 陈益视线扫过五人,抬手一一指了过去,但凡被指到的人好似瞬间学会了川式变脸,先浮现阴沉,在对方手指略过去指向下一个的时候,又变得缓和。 最终,陈益的手指停在最后一个人身上。 正是昨天登岛来到别墅的时候,他所见到的那位西装革履的男子,精致的甚至还打着领带。 “他。” 在场所有人视线集中,该男子脸色突变,猛地站起身:“你说我?!放屁!!” “坐下!!”泰叔怒喝,强大的压迫力扑面而来。 西装男神色变幻,下一秒感觉到左肩和右肩传来手掌发出的大力,硬生生将他按了回去。 泰叔强忍杀意,开口道:“陈警官,你继续说。” 他还不至于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陈益说他是凶手总要有依据,如果能有证据的话,就最好了。 陈益习惯性掏出香烟点燃,先提到了留在现场的脚印。 脚印在灯光下非常清楚,通过脚长判断身高,估算大约是一米八三。 五人中的其他四人身高目测都在一米八以下,那么剩下的西装男,显而易见就是凶手。 就这么简单。 听着陈益的话,西装男冷冷道:“凭一个脚印说我是凶手,太儿戏了吧,陈大警官平时就是这么查案的?那你手里得有不少冤假错案!” 这个案子难度极低很无聊,陈益都懒得和对方多说,鉴于其他人脑子需要开窍,他在轻弹烟灰之后开口:“现场勘查是刑警的必修课,虽然我手边没有工具,但利用替代品也可以完整的将案发现场脚印提取,到时比对你的鞋,便能确定你去过死者的房间,需要我拓印比对吗?” 西装男眼角一抖,说道:“我确实去过阿贵的房间,但是去叙旧,我们关系很好泰叔也知道,不能因为我去过阿贵房间,就说是我杀的人吧?” 陈益:“现场没有第三个人的脚印。” 西装男:“凶手可能带着鞋套,我建议搜一搜每个人的房间。” 此言一出,其他四人忍不了了。 “茂涛!你特么找死啊!” …… “前段时间传言你女朋友让阿贵给睡了,我还以为是假的,现在看来你这是报复啊,一个臭娘们至于吗??没病吧你!” …… “自求多福,明年的今天我会给你上柱香的,多烧点纸钱。” …… “别废话了泰叔,该怎么办怎么办!” 这些人在恶劣的环境里待久了,身边都是尔虞我诈,对他们来说一个脚印足以,根本不需要证据。 泰叔摆手,示意陈益继续。 这么多人看着,他需要让茂涛心服口服的死,让对方背后的势力说不出什么来,甚至提礼登门道歉。 陈益拿出了一个袋子,里面装着的是死者指甲内的衣物纤维。 “里面的东西是从死者指甲内找到的,因死前强烈反抗遗留,大家可以用放大镜仔细看看,是羊绒。” “羊绒是高档西服常用的面料之一,获取难度大,价格昂贵,在场穿西服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这位茂涛先生,另一个是安立。” “此羊绒并非来自安立,首先颜色不对,其次安立所穿的西服我判断是人造纤维仿毛,质量上要差不少。” 安立:“???” 前半句他听着挺舒服,后半句变味了,什么叫我的衣服质量差不少? 尼玛的回去我就扔了!换羊绒! 陈益的话,让泰叔眼神中的杀意越发浓郁,他已经把枪掏了出来子弹上膛,毫不顾忌华夏刑警就在身边站着。 而茂涛的脸色,越发难看。 这还没完,陈益紧接着开口:“你把案子做的太糟糕了,我觉得随便一个毕业于警察学校的学生都能查出是你的干,还有一个决定性证据,死者的牙齿上有小块皮肤组织。 凶手在杀人的时候用左手捂住了死者嘴巴,死者临死前剧烈挣扎,咬破了对方的手。 茂涛先生,可以伸出你的左手让我们看看吗?”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茂涛死死握住左手,掌心的伤口在汗水浸润下微微刺痛。 “我特么宰了你!!” 下一秒,茂涛抬起右手掏枪。 砰! 他刚把枪拿出来枪声便响了,开枪的是泰叔,子弹精准命中了他的右臂。 身后,两名保镖立即将其控制,按住他的脑袋贴在桌子上。 “泰叔!!”茂涛口齿不清,“人是我杀的我认!但这个警察无缘无故上岛居心叵测,不能留!” 泰叔哪里听得进去这些,怒道:“拉下去!慢慢杀!让他好好享受享受!!” “泰叔!警察不能留!!” 茂涛的声音越来越远。 陈益没打算管,岛上是没有规则的,以泰叔此刻的状态,谁管谁倒霉。 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五百三十八章 突然发难 茂涛的下场可想而知,也许是活活打死,也许是凌迟,也许是水淹,总之肯定会遭受惨痛的折磨,能有个全尸就不错了。 泰叔说到做到。 在场所有人反应不大,好像已经司空见惯,安立甚至还邪异的笑了笑,觉得这场戏挺有意思。 “好好招待陈警官。” 泰叔留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去,倒不是卸磨杀驴,而是需要马上去处理侄子的后事。 阿贵,现在还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呢。 在泰叔离开后,气氛变得有些安静。 “到底是知名警察,有一手。”洗脱嫌疑的四位有人笑着开口,对陈益的态度有所缓和,但不代表双方会成为朋友。 黑与白,永远不可能融合到一起。 “上早餐吧,都饿了!” 安立吆喝了一声,拉开面前的椅子坐下,其余人也陆续上桌。 不多时,茂涛的惨叫不知从哪传来。 隔音不太好。 “草,不能离远点吗??”安立骂了一句,“把嘴堵上也行啊。” 络腮胡笑道:“把嘴堵上不就没意思了吗?” 安立翻了翻白眼:“你可真是个畜生。” 络腮胡:“比你差得远。” 双方看来经常相互嘲讽,安立也不生气,在早餐端上来后,大口咀嚼香气四溢的面包。 陈益坐在腾大斌旁边也在吃,随口说道:“泰叔和他侄子关系不错啊。” 在他看来,泰叔的反应是有点过激的,隔一层血缘关系其实区别很大,伤心很正常但泰叔那悲愤的样子像是死了儿子。 “呵呵。” 安立笑而不语,其他人也没打算回应陈益的话。 “你说呢?”陈益转头看向身旁的腾大斌。 腾大斌敷衍:“我哪知道。” 说话的同时,他左手去拿盛放鲜奶的杯子,小拇指在桌面上划出一个s型。 陈益看到了。 s? son吗? 真是儿子啊。 这件事表面上是秘密,但既然腾大斌都知道,其他人估计也知道,大家心知肚明未曾捅破窗户纸。 看来泰叔的私生活挺丰富多彩,用侄子的身份作掩护,难道是出轨了嫂嫂或弟妹? 有趣。 这就能解释,泰叔为何会如此愤怒了,愤怒到几乎要失去理智。 早餐进行的很慢,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当餐具被收走,陈益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 他回头看去,只见泰叔快步走来,脸色依旧如之前那般阴沉,视线若有若无的看向坐在那里的腾大斌。 不对劲。 似乎不是因为阿贵的死,而是在针对腾大斌。 又有变数了吗? 他想提醒腾大斌注意,但对方并没有看他。 啪! 跟随而来的丽丝将一个小箱子放在陈益面前,打开后是成叠美金,粗略估计在二十万。 陈益看了一眼,视线余光瞟向身后,几名保镖的站位距离腾大斌很近。 他内心高度警惕起来。 “什么意思?”陈益问。 泰叔挤出笑容:“陈警官,感谢你揪出了杀害阿贵的凶手,这二十万美金是答谢,我们有缘再会。” “赶人?”陈益疑惑,“不是说可以多住几天吗?” 泰叔解释:“本来是可以的,但现在情况有变,我们有很重要的私事要处理。” 他在看着陈益说话,然而视线下意识的多次变动,让陈益的警惕达到了巅峰。 坏菜了。 长桌底,陈益悄悄用脚碰了碰腾大斌,口中说道:“你们处理你们的私事,不影响,我只想知道到底是谁给我的邀请函。” 泰叔看着他:“抱歉,不方便,邀请函我会查的,陈警官可以留下联系方式,等查到了我会马上通知你。” 陈益无奈:“行吧,找个人送送我呗?” 泰叔眼神示意,丽丝走了过来。 “不。”陈益拒绝,“我不喜欢女人送,换男的,这位叫大斌的兄弟看着挺顺眼,让他送送我吧。” 嗯? 泰叔目光危险起来,缓缓站起身:“谁都可以,他不行。” “哦?为什么?”陈益已经开始摸枪了。 腾大斌不是傻子,意识到了不对劲,同样进入了战斗状态。 “因为……” 两个字刚出来,陈益立即拔枪,身后的丽丝反应极快,麦肤手掌化为手刀,狠狠砸向他的后颈。 角度很精准,当颈动脉遭受瞬时重击,有昏迷的风险。 陈益早就在防备丽丝,弯腰躲过,手腕弯曲九十度果断扣动扳机。 砰! 如此近的距离猪也能击中目标,丽丝心脏中弹,后退倒在了地上。 “跑!!” 砰砰砰! 不用陈益提醒,腾大斌已经从座位上跳起,枪支在手连开数枪,清空了身后的保镖。 “你果然是卧底!宰了他们!” 时间也就过去了两秒钟,当丽丝和保镖中弹,泰叔的怒喝声方才响起。 安立他们反应慢了两拍,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似乎并不知道会突然发生如此变故。 现在可不是询问的时候。 卧底两个字,非常敏感! “你特么的,我早就知道……” 安立起身掏枪,毒蛇般的眼神看着陈益,然而话说到一半,陈益的枪响了。 他没忘记安立这个狗东西。 子弹呼啸而来,直接命中了安立的眉心,他眼睛瞪的很大,连手臂都没有抬起来便领了盒饭。 临死前他可能在想:大厅里这么多人,你干吗射我! “干采生折割的玩意,死算是便宜了。” 杀了安立后,陈益翻滚躲避激射而来的子弹,靠在了承重柱后,腾大斌距离自己五米外,也找到了临时安全的位置。 场面混乱起来,和谐的早宴顿时变成了血腥枪战。 “妈的怎么回事?!”腾大斌脑袋瓜子嗡嗡的。 泰叔不是去处理侄子的尸体吗?! 陈益也不客气,骂道:“早说你暴露了还不信!” 腾大斌喊道:“说点有用的!” 陈益:“现在还能说什么?干!岛上只要还有一个敌人,咱俩就走不了!你没看到连厨师都拿枪出来了吗?!” 闻言,腾大斌悄悄伸头,果然看到头戴厨师帽的几名男子加入了围杀。 上一秒还是厨师,下一秒变成了枪手。 腾大斌:“你现在知道我天天过的什么日子了吧!一个服务员都有可能要你的命!” 陈益:“别装逼了!我不瞎!” 腾大斌:“你有什么计划吗!” 陈益:“我的计划是你别动!我去把他们都解决了!岛上人不多!” 腾大斌:“你特么比我还能装!” 陈益:“我怕你死了!” 对话终止,子弹包围而来,脚步声也越来越近,伴随着各方势力的怒骂。 “卧底都快混到高层了,康宇那群人是白痴吗?!” “我说前两年警察的鼻子怎么灵的离谱,原来内部有狗!” “杀了他,最好能活捉!” “还有那个叫陈益的,也宰了!他俩一伙……” 砰! 最后一个人没说完声音戛然而止,子弹击穿了他的脑袋。 柱子后,陈益立即收回右手,飞射而来的子弹擦着柱边打在墙上和地上。 “陈益!过来!这里有门!” “看到了!掩护我!” 陈益的声音落下,腾大斌立即侧身攻击吸引了大部分火力,趁此机会陈益一个灵巧的凌空翻滚落地,和腾大斌会合。 “走!” 两人没有迟疑,踹开大厅侧门来到长长的甬道,这里连接着别墅大厅和偏楼。 枪声停止,随后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身后敌人在追。 陈益和腾大斌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冲过甬道,临近消失的一刻子弹飞来,差点打到速度稍慢的腾大斌,他甚至能听到子弹呼啸而过的声音,汗毛都竖了起来,冷汗渗出。 不是怕,是正常的生理应激反应。 “真险啊……”腾大斌心有余悸。 陈益脚步不停:“我就说怕你死了,麻烦你跑快点!” “我已经最快了!你怎么不去参加奥运会田径百米啊!”腾大斌追上陈益,“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子弹撑不住啊!” 陈益:“以战养战,但不能在这里,地方太小了……谁?!” 路过一个拐角察觉有人,陈益的枪口立即指了过去,在看到是怡姐后,放在扳机上的食指微微松开。 不等陈益开口,怡姐面无表情招手:“跟我来。” 说完她转身就走,也不管两人会不会同意,更没有害怕两人开枪。 “啥意思?”看着怡姐的背影,腾大斌有点蒙。 “你问我?”陈益无语,“她到底谁啊,和泰叔什么关系?感觉岛上的人就她还算正常。” 腾大斌:“我不认识啊,现在怎么办?” “跟上。” “你确定?” 刚问出来,只见陈益已经迅速追了上去。 腾大斌也不知道对方怎么想的,如此轻易相信泰叔身边的人,万一是陷阱怎么办? 合作最忌讳发生分歧,腾大斌有自知之明,陈益脑子肯定比他好使,于是不再迟疑,紧随其后。 怡姐带着两人迅速来到一个房间,打开后说道:“里面有武器和子弹,往前走出了门就是森林,直线跑可以到码头方向别错了,我只能帮你们到这,再见。” 最后一个字说完她准备离开,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为什么帮我们?”陈益在后面喊道。 怡姐的身影消失前声音传来:“我也不知道,可能因为你杀了安立吧,这个王八蛋相当的讨厌。” 话未曾说完,身影便消失在陈益视线下。 陈益目光闪动,听着耳边响起的脚步声,他立即招呼腾大斌把该带上的都带上,以轻便为主。 房间不大,像储藏室,但储藏的基本都是军火,入眼下有手枪,步枪,甚至还有狙击枪,角落里还随意放着手雷。 已经蒙尘了,估计很长时间没有用过。 “好家伙,这里是个小型军火库啊,回去你得让人好好查查岛主到底是干啥的。 防弹衣只有一件,拿着。” 快速搜刮过程中,腾大斌将防弹衣丢了过来。 陈益仅仅是接了一下,便毫不犹豫的扔了回来,说道:“别废话,你比我更容易死,再耽搁下去人可就追上来了,快!” 腾大斌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要是让几十人堵在了这么小的房间里,再厉害也得死。 他迅速套上防弹衣,指着摆在那里的狙击步枪道:“svd狙击步枪,你枪法怎么样?” “肯定比你强,走!” 陈益拎着狙击枪冲出房间,此时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后方走廊拐角马上就要出来人。 咔! 手雷拉环拔掉,陈益随手一扔,和腾大斌向大门跑去。 “小心!后退……” 轰! 爆炸声在狭窄的环境内震耳欲聋,碎片如雪花般溅射,陈益也不知道炸没炸死人,此刻已经和腾大斌来到了外面。 远处响起沙滩越野的发动机轰鸣,整个岛上的人都在向这里包围。 “进森林!” 陈益拉动枪栓抬臂瞄准,狙击镜中是越野车上的人。 砰! 枪响,子弹命中了对方脑袋,鲜血炸开,人也从车上摔了下来。 “好枪法!练过?” 腾大斌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赞叹,要知道越野车可是移动靶。 “试一试而已,能用就行,上个世界六十年代的玩意,现在已经很少见了。” 早些年灰熊国计划全面淘汰svd,但一直没有正式实施。 svd狙击步枪虽然在精度和射程上已经不如新式武器,但在六百米内的距离下,svd仍然是非常有效的火力支援,实用性还是很强的。 不过手里这把,使用起来像仿品。 在全世界范围内,很多国家和武装组织都大量仿制过svd,现在见到一把不足为奇。 “子弹多吗?” 百米冲刺后,两人进了易守难攻的丛林,腾大斌询问狙击子弹数量。 陈益:“弹匣十发备用十发,差不多够了,我不会浪费。 建议你找个地方躲起来,等人死光了你再出来。” “滚!”回应陈益的的只有一个字,腾大斌左右看了看,提出建议,“分头打游击,两个人目标太大。” 陈益同意:“行,往码头移动,我怕一会跑的是他们,反正你已经暴露,索性今天全部解决了,为世界和平做贡献。 对了,别忘了通知海警。” 他找了一颗高大的红树,将狙击步枪背在身后两步跨越攀爬而上,停留在延伸而出的树干,举枪瞄准丛林之外。 “这家伙属猴的吧?” 腾大斌眼皮跳了跳,不再迟疑,隐入茂密的植被中。 陈益所在的角度非常完美,透过树叶,可以看到十几号人已经追了上来。 没见泰叔,可能是怕危险躲在最后。 砰! 枪响,一个人倒地,剩下的人骚乱起来,各自寻找掩体。 “他手里有狙击枪!” …… “fuck哪弄的?!” …… “换个方向!” …… 砰! 砰! 砰! 陈益熟练的连续击发,每一颗子弹命中一个人,六声枪响之后,对方损失惨重。 此刻狙击镜中已经找不到射击机会,陈益没有犹豫,果断从树上爬了下来。 第五百三十九章 击落直升机 丛林外围越野发动机声音停止,应该是前方没有路,追杀的人选择了步行。 陈益估算当前敌人数量。 昨天上岛的时候,码头有十五人。 别墅里边加上各方势力的老大还有厨师服务员,差不多三十。 刚才杀了十几个。 就按三十算。 三十个人,不足以在这片岛上形成包围圈,顶多呈扇形向前推进,若想扩大面积需要分散的很远,给了逐一击破的机会。 狙击枪还有十三发子弹,陈益预留五发作为备用,还能再杀八个人。 剩下的,用手枪或者冷兵器。 目前他怀疑岛上有快速离开的方法,比如直升飞机,依据很简单:泰叔在得知自己警察身份后,并没有中断宴会,也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 甚至,还当着自己的面杀害茂涛,没有任何顾忌。 他不担心自己报警叫支援。 环岛几十海里内,应该在泰叔的掌控范围,现在军用望远镜最远观测距离可达二十五公里,做到这一点并不难,一旦发现可疑目标靠近,他可以在目标赶到之前离开。 只有这一种解释。 除非泰叔这伙人是疯子或者傻子。 所以,他需要留五发狙击子弹。 谁也别想走。 纵然国外犯罪势力和华夏井水不犯河水,但既然赶上了碰到了,陈益不介意多杀几个人。 多杀几个人也许没好处,但肯定没坏处就是了。 快步在丛林中跨越,陈益还顺手折断枝叶绑在身上和头上,降低自身能见度。 比不上吉利服,有总比没有强。 二十多号人开始搜索。 砰! 枪响,一人倒地。 “在那!” “妈的他到底哪来的狙击枪!岛上有军火库吗?泰叔搞什么鬼!” “都小心点!注意隐蔽!” 丛林战对弱势方很友好,游击的特点就是流动性、灵活性、主动性和进攻性,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疲我打,敌逃我追。 人多了不一定管用,反而会成为活靶子。 尤其是……弱势方的枪法还很准。 陈益会让对方明白一个道理:弱是相对的,不是绝对的。 砰! 砰! 远处的腾大斌也加入了战斗,几十人在谩骂中不得不分散人手,大部分针对陈益,少部分针对腾大斌。 毕竟有狙击枪的人最危险,需要首先解决。 陈益一边偷袭一边后退,七发狙击枪子弹已经打完了。 死了七个人。 对方已经有了退意。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要不撤吧!” “此人枪法准的很又躲在暗处,子弹要是管够,咱们得死绝了!” “虎哥!撤吧!” 虎哥是那位络腮胡,他也感觉到不对劲,那个叫陈益的警察战斗力有点离谱,他怀疑根本不是警察,泰叔的情报有误。 在和其他老大商量过后,虎哥喊道:“不管他了,去宰了大斌,狗卧底必须死!” …… 陈益靠在树后仔细聆听动静,许久之后并无脚步声,他爬上高处,用狙击镜观察,发现所有敌人已经开始朝腾大斌所在的方向移动。 这是放弃自己准备去杀腾大斌。 没有迟疑,他跳下地面将狙击枪背在身后,手枪子弹上膛追了过去。 双方的距离并不远,陈益速度很快,百米之外看到人影后没有妄动,直到靠近了五十米内方才举枪射击。 砰! 砰! …… 连续的枪响,再次有数人倒地,所有人回身各自寻找掩体。 “那个警察追来了!” “拖住他!杀了大斌就走!” 陈益隐入丛林,弯腰走斜线包抄,只要树后的人露出一丁点身体,马上就会被子弹洞穿,死的死伤的伤。 “王八蛋枪法太准了!撑不住啊!!” “虎哥!” 最后两人本想再次提议撤退,却见虎哥早就已经掉头跑了,干脆利落的让两人顿时傻眼。 哐当! 在两人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一枚手雷在空中划过抛物线落在了附近。 轰! 爆炸声响起,离得近的一人瞬间失去意识,离得远的只觉两耳嗡嗡,已经听不到其他声音了。 陈益大步走来,两枪补杀,并搜刮走了武器和子弹,动作一气呵成几乎没有停顿。 当猎手和猎物发生反转,他没有马上去找腾大斌,而是就近攀上了一棵大树,反手将背后的狙击枪拿下托住,狙击镜中是络腮胡的身影。 络腮胡跑的方向是越野车,应该是要离岛。 可惜没机会了。 砰! 漆黑的枪口喷射罚罪的火焰,三千三百焦耳的动能瞬时爆发,子弹初速度达到了八百三十米每秒,下一刻直接穿透了络腮胡的后脑勺。 鲜血飞溅,身旁手下惊的一哆嗦,脚下不稳摔倒在地上。 他闻到了死亡的气息,果断转身跪地举手投降,还把抢扔了,示意缴枪不杀。 陈益拉动枪栓弹走空弹壳,新的子弹上膛,毫不留情的扣动扳机。 砰! 那名手下仰面倒地。 投降,在这座岛上不存在,陈益可没有闲工夫寸步不离的看押,况且还要面临再次反水的风险。 死人,永远是最安全的。 阳城那些罪犯要是看到了陈益此刻的狠辣,估计会吓的这辈子不敢再犯罪。 “还剩下五六个人?” “泰叔不能放。” 陈益自语了一句从树上跳下,顺着敌人追击方向寻找腾大斌。 “人呢!!死了吗?!”陈益边跑边喊。 “这呢!” 树干后,腾大斌伸出了手,手上有鲜血,听声音好像受伤了。 陈益看了过去脚步不停,来到近前发现腾大斌肩下中弹靠在那里,伤口还在流血。 身上也有弹孔,要不是防弹衣的存在,很有可能死在这。 “你……有点逊啊。”见没有生命危险,陈益吐槽。 腾大斌疼的咧嘴:“你拿着狙击打黑枪,当然……你干吗?” 陈益蹲下撕开了腾大斌的衣服,抽出匕首准备取子弹。 “卧槽你来真的?!” 看着陈益认真的用火机炙烤匕首消毒,腾大斌有被吓到。 火焰熄灭,陈益将碎步塞进腾大斌嘴里,说道:“鸟不拉屎的地方,到医院不知道需要多久,子弹留在身体里很危险,放心,我手法很好。” “你……”腾大斌声音含糊不清,眼睁睁看着陈益用匕首划开了肩膀皮肉,剧烈的疼痛让他整个人颤抖起来,冷汗不停的往外冒。 他没有反抗,握拳强忍。 陈益瞟了他一眼。 毕竟是常年卧底在国外的人,强大的意志力还是具备的,是个爷们。 仅用了几十秒,子弹便挖了出来,陈益拿出止血药粉撒了上去,再次撕掉衣服包扎。 碎布自腾大斌嘴里滑落,他大口喘着粗气,虚弱道:“你……你还随身带着药?” 陈益反问:“为什么不呢?” 腾大斌哑口无言。 是啊,为什么不呢。 明知岛上可能有危险,有危险就有可能受伤,有可能受伤就有可能需要止血药,当然要带着。 “何部说,我是他近十年里见过的最优秀的警察,他可能需要见见你。” “何世荣?” “对。” 陈益知道这个人,能做到副职的位置,靠的是实打实的能力和功勋,用命拼出来的。 和其他几位按部就班升迁的副职相比,何世荣的履历要更加亮眼,甚至比戴仕群还要亮眼,每一步都有鲜血浇筑。 戴仕群早年是工人出身,后调入当地市局,走的是行政,而何世荣是警察出身,从一开始便注定面对黑暗。 原来腾大斌的直属领导,是何世荣吗? 合理。 也就只有何世荣,有资格担当起打击全国乃至世界罪恶的重任。 听说,曾经还是国际刑警组织的理事长。 “谢谢信任。”包扎好后,陈益诚恳道。 这件事知道的人肯定极少,起码方松平没有告诉他。 腾大斌没有讨论这个话题,询问:“现在怎么办,等海警登岛吗?还有一个多小时。” 陈益摇头:“不行,剩下的人也得杀了,尤其是那个泰叔,阿尔姆的二把手,杀了肯定没错是吗?” 腾大斌嗯了一声:“肯定没错,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手里不知有多少无辜生命。” 陈益刚要说话,远处突然响起直升机的轰鸣,他脸色微变,提枪道:“你自己能走吗?” “能……” 话音未落,陈益骤然转身向丛林外冲去,留下了还没反应过来的腾大斌。 望着陈益消失在视线下,腾大斌有些佩服的笑了笑。 之前他那个想法完全正确,如果卧底的是陈益不是自己,南国肯定会更乱,腥风血雨少不了,不知会死多少人。 可惜陈益身份透明,且已经结婚,永远不可能执行长期卧底任务。 陈益的速度很快,提着狙击枪全力冲刺,沿途无视所有地形和植物,导致他的手臂和脸都已经被划伤。 直升机已经升空了,他爆发潜力再次提升速度,仅用几分钟的时间便冲出了丛林来到沙滩上。 码头就在前面,近十艘船只停靠,还有越野车,看不到任何人影。 剩下那几个应该都在直升飞机上。 引擎的轰鸣响彻岛屿,一架直升飞机掠过丛林,出现在陈益的视线下意图离开森冬岛。 方向,是南国。 陈益单膝跪地托起狙击枪,四十五度角瞄准,狙击镜中是快速移动的驾驶舱。 svd狙击枪的有效射程虽然只有六七百米,但威力极高,能够穿透防弹衣,直升机的玻璃也不例外。 除非,是高级别的武装直升机,采用超厚的钛合金。 这架直升机显然不是。 砰! 提前量扣动扳机,子弹激射而去,精准撞在了驾驶舱玻璃上。 从狙击镜看,玻璃表面立即变成了蜘蛛网。 不够,仿品不如真的威力大。 陈益迅速拉动枪栓再次扣动扳机,这一次偏了,快速移动的目标无法保证百分之百的命中率。 还有三发子弹。 砰! 砰! 连续两枪,子弹穿透裂痕中心打在驾驶员身上,直升机马上开始失控向右倾斜下坠,重重砸在了沙地上。 这是驾驶员临死前无意识操控造成的。 还想跑? 都得死。 直升机并未爆炸,只是严重损坏而已,座舱打开,五六个人慌乱钻出朝丛林跑去,其中就有泰叔。 没有见到怡姐,不知道跑哪去了。 狙击镜随着泰叔的动作移动,对方在保镖的掩护下奔跑,陈益只能尽量瞄准他的心脏。 砰! 枪响,子弹在即将命中泰叔的时候,身旁保镖极为警觉,提前用身体挡住,下场是死亡。 “嗯?” 陈益愣了一下,还有这么忠心的保镖? 狙击子弹清空,陈益扔掉狙击枪改用手枪,而后跑去码头上了一辆沙滩越野。 轰! 声浪炸开,陈益架势越野车迅速追了上去,很快进了丛林,在前方没路的时候跳车奔袭。 越野车为他争取了时间,他很快追上了泰叔一伙人。 都是熟悉的身影,晚宴的时候一起用餐,一顿饭的交情。 砰! 陈益在后面直接开枪,清空弹夹,这几人好像吓破了胆,丧失了还击的勇气,或者参考三个和尚没水喝,都想让别人去拼命。 本来子弹足够全部击毙,但泰叔最后一个保镖再次用身体挡住射击范围,踉跄倒地。 陈益还真有点佩服了,这可真是忠心,怎么训练的? “姓陈的!” 泰叔看都不看玩命狂奔,怒吼声传来。 “我又没得罪你何必赶尽杀绝??放我走!咱俩就当没见过!” 陈益冷笑,换掉弹夹继续追,不死不休的敌人,哪怕在国外也非常危险,放了的话以后晚上可睡不着觉了。 随便培养几个杀手渗透进国内,他,父母,妻子,乃至孩子,都将面临巨大威胁。 还在射程范围内,陈益边追边举枪瞄准,正欲扣动扳机,突然脚下不稳,差点扑在地上。 低头看去,刚才中弹的保镖还没死透,双手如钳子般死死抓着他的左腿,眼神中带着慷慨赴死的坚定。 看长相,是华人。 助纣为虐不必留情,陈益杀气迸发,抬手就是一枪,打在了他的后背上。 保镖身体颤了一下,还没死,双手更加用力,眼神更加坚定。 陈益对准他的脑袋,刚要开枪绝杀,视线瞄到了对方脖子,那里挂着一枚玻璃饰品,玻璃内是两个小女孩的合照。 小女孩笑的很开心。 这是一个父亲。 犹豫间,泰叔已经跑没影了。 “兄弟,至于吗?他是你爹?”陈益皱眉,“既然有了两个女儿,就该去过安稳的日子,给犯罪分子当保镖怎么想的?我就不信南国乱到没有平民的容身之所,就算真的没有,在你老婆怀孕的时候,也该找机会带着她移民别国。” 男子不说话,只是紧紧抓住陈益的腿,阻止他去追泰叔。 陈益蹲了下来,近距离盯着该男子:“你全家都是人质?” 男子微微摇头。 陈益拿枪顶着他的脑袋:“那为什么要用生命保护手染鲜血的罪犯,随时面对死亡,随时面对女儿没有父亲?” 男子受伤严重,现在不死也快了,声音沙哑:“你不追,我就告诉你。” 陈益:“……” 这是被彻底洗脑了吗? 第五百四十章 最后一个人 五分钟后,陈益提枪离开。 男子已经咽气了,死之前紧紧握着女儿的照片。 他没有补枪,之前两发子弹足以要了他的命,只不过男子在意志力的支撑下,用最后的力气阻止了他而已。 为什么要拼死保护泰叔? 陈益已经得到了答案。 此人不是单纯保镖那么简单,已经可以称之为死士了。 何谓死士? 随时准备牺牲自己的人,期间不会有任何犹豫,若有犹豫,那就不是死士了。 该男子是真正的死士。 说实话,陈益多少有所动容,为男子赴死动容,为泰叔的驭人手段动容。 脑海中,依然回荡着男子临死前的话。 …… 我出生注定就是下等人,这辈子再努力也无法给家人完美的生活,但泰叔给我了。 豪华别墅,白吃白喝白住,每月十万的零用钱,出门就是豪车接送,父母有专职医生和保姆,孩子送到国外上最好的学校,妻子也送到国外陪读,住最好的房子。 泰叔每次见我的时候什么都不说,只问吃的怎么样过的怎么样,妻子在国外怎么样,女儿在国外学习怎么样,是否开心? 你说,我白拿这些资源,有需要的时候能不为泰叔拼命吗? 他对得起我,我也要对得起他,这条命,值了。 满打满算加起来,我只为泰叔卖过三次命,前两次没死,这次死在了你的手里。 听到这里的时候,陈益陷入长久的沉默。 他能理解对方的心态,但还有一个残酷的事实,那就是泰叔根本没把他们当人。 送房子送车送钱,只是手段而已。 就拿自己来说,想要每月花几十万养几个忠心死士不成问题,真出了事,能帮上大忙。 身份不同想法不同,这位父亲想不到那么深,唯一的念头便是感恩戴德,感激涕零。 为什么死士都是底层人。 你给一个有钱人每月几十万,让他为你拼命,他会吗?肯定不会。 这,便是阶层的差距。 这,便是游戏规则。 男子并没有遗憾,他早就做好了死亡的心理准备,妻子和女儿在国外会过的很好,很安全。 泰叔为他的家人安排好了所有的路,要求只有一个:用到你的时候,死也要完成任务。 他任务完成的很好,让泰叔多活了几分钟。 不过,也仅仅是几分钟而已。 陈益不会让他活着离开森冬岛,前提是没有第二架直升飞机。 他已经没有狙击步枪了。 顺着泰叔离开的方向追,陈益很快来到了一片平坦的绿地,绿地中间写着一个大大的“h”。 这是直升机的停机坪。 没有看到第二架直升飞机,空中也没有听到发动机的轰鸣。 “人呢?” 陈益左右看了看。 周围很静,只有远处的海风和丛林传来的虫鸣鸟叫。 五分钟的时间,足以让泰叔跑出很远了。 “掉头坐船吗?” 就在他思考要不要回码头等候海警赶到,然后进行地毯式搜索的时候,别墅那边突然传来刺耳的哒哒声。 这个声音很熟悉,像发动机启动。 不是车。 是直升机。 小型的直升机。 没想到真的还有第二架。 “有意思了,如果我猜的不错,他应该无法起飞。” 陈益倒也不着急,提枪小跑着离开森林,从侧门返回了别墅。 发动机启动的声音还在继续,来自楼顶,但只有急迫的启动声,并未成功。 要么是没油了,要么就是线路坏了。 他很快来到楼顶,发动机启动声停了。 宽阔的楼顶正中心,大大的“h”镶嵌在混凝土上,一架黄绿相间的小型直升飞机停在那里。 此刻,只见泰叔骂骂咧咧的打开舱门从小型直升机上跳下,抬头刚好和赶来的陈益四目相对。 泰叔脸色大变,手忙脚乱的想去找枪,但陈益的枪口已经指着他的脑袋。 “等等……有话好说!” 泰叔立刻举起了双手。 陈益慢悠悠走来,边走边开口:“三个问题。” 泰叔:“你问!” 陈益:“第一个问题,这架直升机怎么了,多久没起飞过,油箱满着吗?” “啊?”泰叔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件事,没有犹豫赶紧回答,“启动不了好像是坏了!几天前还飞过!油箱是满的!” 陈益:“很好,第二个问题,怡姐是什么人?” 泰叔:“小怡?她也是阿尔姆的,在分公司当经理,业务能力很强。” 陈益:“第三个问题,你怎么知道大斌是卧底。” 泰叔迅速道:“我在阿贵尸体上发现了纸条,上面写着大斌是警方卧底,陈警官,我觉得……” 砰! 枪响了,子弹正中泰叔眉心。 倒地之前,他惊恐的看着淡定离去头也不回的陈益,有点无法理解对方的果断。 说三个问题,真的回答完后就开枪? 他就不想知道点别的?不问点别的?比如阿尔姆在南国的情况,近期是否有渗透华夏的计划……等等。 自己可不是小喽啰,是阿尔姆的二把手啊!哪怕押回华夏下秘密关起来,对以后掌握南国各犯罪集团动向也有着巨大帮助。 你……你不按套路出牌啊! 杀了泰叔陈益迅速下楼,他没有走原路,而是在别墅里七拐八拐,最终从正门走出,中间好像是迷路了。 身后,一道身影悄悄跟着,手拿枪支在陈益离开别墅的下一刻,快步冲到门后侧身观察。 别墅外是空旷的草坪,非常完美的射击机会。 小心露出眼睛,男子蓦地愣住,视线下根本没人。 刚意识到不对劲,突然,一只大手自门外伸来,揪住男子的头发用力一拽。 男子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摔在地上。 他反应不慢,倒在地上的同时抬手举枪,迎接他的是陈益的右脚。 啪! 手枪被踢飞,漆黑的枪口指着他的额头。 李云虎脸色无比难看。 “你真当我脸盲不识数啊?”陈益忍不住笑出声,“杀了几个人杀了谁我能不知道?” 李云虎盯着他:“要杀就杀,少废话。” 陈益:“两个问题。” 李云虎冷哼:“不知道……” 砰! 血洞出现在李云虎眉心,冲击力致使他仰面倒地。 临死前的想法和泰叔差不多,眼前这家伙……是真特娘的杀人不眨眼,根本不带犹豫的,甚至都懒得说【回答了就饶你一命】。 “比泰叔强。” 陈益给了李云虎四字评价,骨头硬不硬不知道,但起码一开始嘴是硬的。 他想问的两个问题并非必要,只是确定一下而已,其实已经有了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 剩下的百分之一,不重要,自有方法验证。 再次穿越丛林,陈益和腾大斌碰了面,后者正靠在丛林边缘树旁,等待陈益把活干完。 看到陈益完好无损的回来,腾大斌知道活已经干完了。 “都死了?” “基本都死了。” 腾大斌:“基本?” 陈益没说完,退掉弹夹换了新的,而后举枪瞄准斜后方:“你警觉性有点差,鉴于你受伤脑子不灵光就原谅你了,出来吧。” 腾大斌猛地回头。 树后,怡姐露出身影缓步走来,面对陈益的枪口没有任何害怕,她知道对方不会开枪,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毕竟,自己帮了他们。 没有她的话,陈益不可能如此轻易全歼岛上所有人,也不可能击落直升飞机。 “陈警官要杀我吗?我身上没有武器。” 怡姐站到陈益面前,脑袋离枪口也就二十公分。 不怕走火,这是一个心理素质很强的女人。 陈益放下手臂,微笑:“那倒不是,怡姐帮了我们,我们当然不会忘恩负义。 虽然我很想和你聊聊,但朋友受了伤需要马上离开,这里很快会由海警接管。 建议你,趁早离开吧。” 怡姐微微点头:“好,我也要走了,上船之后,希望以后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码头停着好几艘船,一人一艘完全不成问题,还可以挑挑选选。 腾大斌一直在沉默,对怡姐这个女人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但此时此刻还是以陈益为主最好。 流血导致他有些虚弱,单手撑地站了起来,见此,陈益将手枪扔给怡姐,立即扶住了腾大斌。 “帮我拿一下。” “走吧。” 陈益架着腾大斌走出丛林来到沙滩,怡姐在后面跟着,目光紧紧盯着近在咫尺的陈益。 在两人看不到的视角,原本无害的怡姐在经历几十秒钟的思量后,最终举起了陈益刚才给他的手枪。 下一刻,连犹豫都没有,立即扣动扳机。 咔! 空枪。 怡姐脸色变了。 腾大斌骤然回头,推开身边的陈益掏枪指向怡姐,冷声开口:“你果然有问题。” 陈益站在原地没有动,声音响起:“有子弹和没子弹的枪支重量是不同的,看来怡姐平时的训练不到位,细节决定成败啊。” 最后一个字落下,怡姐果断弃枪冲来,可惜十米之外枪最快,十米之内枪又快又准。 砰! 腾大斌扣动扳机,子弹击中了怡姐腹部,暂时不致命。 怡姐身形戛然而止,踉跄倒地,再次抬头的时候,眼神中已经浮上了刺骨的寒意。 “你故意的?” 陈益转过身摊手:“你是不是被胜利冲昏头脑了,我连你的身份都没摸清,就敢随便把枪交给你吗?我就不能放在身上?白痴都能明白的道理。 此刻我是不是应该说一句,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或者,你本来就是个傻子,能做到这一步全凭情报和身份优势。” 交枪只是试试而已,就算怡姐不选择扣动扳机,他也会在上船之前主动发难。 只是没想到,这位看似聪明的怡姐在最后关头犯了傻。 “你发现了什么??”怡姐沉声道。 陈益从腾大斌手里拿走枪,说道:“很多,比如李云虎其实是你的人,比如泰叔侄子阿贵的死你也参与了,尸体上的纸条是你放的,当时只有你没在一楼大厅,再比如这张邀请函……是你给我的。” 说完,他从身上夹出邀请函扔了过去,落在怡姐面前。 腾大斌转头,替怡姐发问:“你怎么知道她参与了阿贵的死?” 陈益笑道:“我问的啊。” 腾大斌奇怪:“问的?问的谁?” 陈益:“我之前奇怪茂涛为什么非要在昨天晚上动手,有警察在岛上,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当时在检查完案发现场后我问过泰叔,他说阿贵第二天就会走,这件事只有三个人知道。 阿贵自己,泰叔,还有她。 泰叔肯定不会对自己侄子……可能是儿子动手,阿贵也不会自杀,只能是最后一个答案。” 很多未知逻辑说穿就很简单了,腾大斌当即恍然。 “那李云虎呢?” 陈益:“在追杀我们的人中并没有李云虎,而且一个月前我确实在机场见过这个人,于是便开始怀疑李云虎和她有关系,跟踪我就是她授意的。 安立以为李云虎是是他的人,其实不是。 刚才追杀泰叔的时候,李云虎就躲在别墅准备打我黑枪,除此之外,他还堵上了泰叔最后的生路,把直升飞机搞坏了。” 腾大斌在脑海中梳理半响方才弄明白,一时间有些后怕。 对付这伙人光靠武力看来是不够的,稍微想偏一件事,都有可能面临身死的下场。 陈益刚才要是死在了别墅,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 怡姐捂着伤口半趴在地上,疼痛让她脸上渗出细汗。 听着陈益的话,她突然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人,明明并没有轻敌,却依然功亏一篑。 “也就是说,阿贵死的时候你就怀疑我了。”她咬牙开口。 陈益食指放在扳机上:“对,当你给了我们武器,我意识到这是借刀杀人、两败俱伤、坐收渔翁之利的无聊戏码。 无所谓,反正他们也得死,最后再收拾你就行了。” 怡姐握起了拳头,砂砾在掌心挤压。 “所以……”陈益继续说道,“你第一个目的是要消灭这伙人,动机是准备起义掌控阿尔姆?还是帮助阿尔姆的老大消灭异己?亦或者彰显自己的才能期望受到大人物认可? 不论处于何种动机,最终目的都是往上爬,是吗?野心真是不小,女中豪杰啊。” 怡姐盯着他不说话。 陈益:“好吧,那聊聊第二个目的,为什么要杀我,咱俩有仇吗?” 怡姐还是不说话。 陈益:“反正都要死了,告诉我呗。” 望着随时会喷发火焰的枪口,怡姐突然呵呵一笑:“我全名叫……沈小怡。” 陈益反应不大,了然道:“哦,沈小畅的妹妹是吗?当时我被抓上了岐峰岛,如果不动手的话,受害的不止是我,还有几十名无辜人质。 本来你哥不在,但他偏偏带着全副武装的手下来了。 既然有胆量登岛围杀我,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 难道,只能他杀我,不能我杀他吗? 还有啊,他又不是我亲手杀的,有能耐你怎么不去找华夏军方报仇?” 沈小畅在逃跑的时候被乱枪打死,人确实不是他杀的。 当然,如果他当时死的快,沈小畅可以舒舒服服的坐船离开,不会被支援而来的武装直升机包围。 人呐,得讲点道理。 腾大斌还有疑问:“她为什么要在双方火拼前制造命案?是不是多此一举了,而且茂涛临死前没供出她。” 陈益:“现在看是多此一举,但她无法预判未来,万一在你身份暴露后咱俩立马被乱枪打死了呢? 她要杀的不仅仅是阿贵,可能还有茂涛。 包括你在内,除了李云虎和她自己,整个岛上的人她都要解决。 至于茂涛临死前没供出她,很简单,自己不直接参与就行了,派个人煽风点火提供情报支持。” 腾大斌看向怡姐,点头道:“明白了,命案的优先级要高一点,算是保底,到时候不管结果如何都不吃亏,她稳赚不赔,想要知道全部细节……” “斌哥。”陈益打断,“我可不想让她活着离开这里,你说呢?” 腾大斌有带回去审的意思。 像沈小怡这样的人要是押回国内,他可能失去掌控,万一要是选择投诚且某些人同意了,可坏菜。 到时候,他可真睡不着了。 一劳永逸最好。 他只是刑警而已。 第五百四十一章 爸,有点过了啊 当海警赶到的时候,陈益正坐在船边钓鱼。 近海的鱼很少,他也只是出于无聊,抱着愿者上钩的姜太公心态。 腾大斌在旁边陪同。 他其实并无大碍,血早就已经止住了,早点晚点去医院处理影响不大,之前陈益只是找了个理由试探而已,没想到沈小怡会真的上当。 远处海面已经可以看到先行执法船,速度很快,空中也有直升机。 海警到了。 别看执法船小,火力可不弱,作为维护国家海洋主权、打击海上违法犯罪的海警,他们的装备等级要远高于内陆警察。 陈益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盯着杆尖动静。 “好,听你的,回国。”腾大斌开口。 刚才两人讨论了卧底工作继续的可能性,腾大斌想的是既然人都死了,是否代表他的身份再次安全。 陈益骂了他两句,找死也不能这么个找法。 整个岛上的人都噶了就他一个人活着,不奇怪吗?别人就不会怀疑? 最重要的是,沈小怡的心腹很有可能也掌握了腾大斌的身份,一旦回去,被杀的概率极高。 “这次要不是沈小怡横插一杠子,说不定会来更多关键人物,一举重创南国的犯罪势力。”腾大斌觉得有些可惜,“不过也能接受吧,死的这些人都挺重要的,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南国会有动乱,没工夫向外伸手。” 陈益吹着海风,开口道:“沈小怡在得知这场宴会后,定下了一石四鸟的计划,应该提前准备了很长时间。 茂涛和阿贵得死,泰叔他们得死,我得死,你也得死。 如果她成功了,你不觉得过程其实挺精彩的吗?” 腾大斌点头:“没错,在泰叔得知我是卧底后肯定会发难,到时候双方发生火拼,谁先被灭掉不重要,反正沈小怡最后会补刀,一旦成功,她是最大的赢家。 奇怪……我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陈益:“这个女人不简单啊,和你不熟竟然能得知你的身份,我怀疑她想掌控整个阿尔姆,亲信已经渗透的很深了。” 说完他转头看向海岛,沙滩上是沈小怡的尸体。 创业未半,中道崩阻啊。 顺着陈益的视线,腾大斌也看了过去,说道:“她身上确实没有武器,之前你要是没给她手枪的话,也许她不会动手。” 陈益:“这倒是没错。 泰叔发难是第一个杀我的机会,李云虎黄雀在后是第二个杀我的机会,两次机会我都没死,她不敢再轻举妄动。 回去之后,她会在短时间内急剧扩张势力,羽翼彻底丰满后再对我动手,慢慢和我玩。 想想……就难受啊。” 一个庞大的势力盘踞在国外,势力老大整天想着怎么弄死自己,哪怕是陈益也会晚上睡不着。 还好对方破绽比较多,没有放虎归山。 腾大斌自我批评:“借我的身份杀泰叔和你,大意了,我的错。” 他是计划的核心。 没有他的话,陈益不会登岛,泰叔也不会在岛上发难,这就是情报优势。 “知道自己错了就行。”陈益笑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若是你没有暴露的话,沈小怡不会想着借此机会邀我上岛,也就不会死了。 这样挺好,彻底解决。” 腾大斌轻咳:“其实我是故意暴露的。” 陈益翻白眼:“滚!” 闲聊中,海警先行执法船随着激进海浪驶到近前,上面有人在喊:“是腾长官和陈队长吗??” 长官? 陈益看了腾大斌一眼,这家伙的身份果然不是单纯警察那么简单,可能身兼数职。 在帝城,这种情况并不罕见,某些人要是把所有证件拿出来,能摞很厚。 所谓一个砖头下去都能砸到一位处长,这便是权力的中心。 “是我!岛上的人都死了!封锁搜查吧!”腾大斌喊道。 海警做了一个收到的手势,调转方向靠岸,等待后方大部队。 直升飞机落地,陈益和腾大斌没有去管后续的事情,离开森冬岛出发前往最近的医院。 腾大斌的伤口需要好好处理一下。 当晚。 海州某沿海城市。 医院病房。 肩膀打着绷带的腾大斌正在通电话,陈益坐在床边吃着南州的外卖美食。 椰子饭还不错,文昌鸡也可以,其他的差强人意,总体评价中等偏上,北方人可能会吃不太习惯。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我没事,受了点伤而已,今天在海州休息一晚明天回帝城。” 和腾大斌通电话的应该是何世荣。 “嗯……嗯……好。”聊到这里,腾大斌将手机递给陈益,“何部的电话,找你。” 陈益左手戴着一次性手套右手筷子不太方便,指着床边示意对方开免提。 “何部,陈益正在吃饭,我开免提了。” 腾大斌说了一句,将手机放下,扬声器响起了何世荣的声音。 “陈益啊,很抱歉没有提前和你商量。 这件事其实我有几个备用人选,后思来想去还是认为由你参与比较稳妥,在岐峰岛上你已经有和犯罪分子斗争的经验了,自身又是刑警,不论从脑力还是武力都是拔尖,这次真是辛苦了,也感谢你救了大斌一命。” 何世荣已经弄清楚了事件经过。 腾大斌已经暴露,死亡随时都会发生,恰好那个女人想借腾大斌的身份一石四鸟,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计划很好,低估了陈益的洞察力。 这次去的如果不是陈益,腾大斌和同伴是很有可能死在岛上的。 他虽然是陈益上级的上级的上级……但后者毕竟是阳城省厅的人,道一声谢没毛病。 “您客气了何部,应该的。”陈益吃着饭,咀嚼导致声音有点变形,“这次之后,南国犯罪势力很长时间缓不过来,还有可能引发内斗,我觉得至少两年内是安稳的。” 何世荣嗯了一声;“我自有打算,陈益,听说你的挂职期还没到?” 陈益:“还没。” 何世荣:“到期后,有没有兴趣来帝城啊?” 陈益:“不好意思啊何部,这事我得听上面的。” 何世荣:“方松平是吧,行,改日有时间我和他聊聊,你个人意愿呢?” 陈益:“不太喜欢打打杀杀,留在刑侦一线比较适合我。” 何世荣:“明白了,你们早点休息,我们有机会见面再聊。” 陈益:“好。” 电话挂断。 腾大斌奇怪的看着陈益,有些无法理解对方的婉拒:“我说兄弟,你老丈人是方松平,不代表你一定要留在阳城,帝城会有更好的发展。 我相信何部如果把你调到帝城,肯定不会是平调。” 陈益转头:“你说职位还是警衔?” 腾大斌:“职位,起步副巡视员,未来前景广阔啊。” 陈益笑道:“我不是说了么,得听上面的,人家何部就比你懂。” 这个问题比较敏感,腾大斌应该在国外待傻了。 不论去哪,方向不能变,“方”的方向。 和方书瑜结婚后,两家这辈子都荣辱与共。 腾大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后沉默,不再聊这个话题。 “以后来帝城遇到麻烦直接找我,什么事都能帮你办。”离开了森冬岛,腾大斌装逼之气又出来了,仿佛回到了两人刚见面的时候。 【生命消逝的前一秒,你会知道的】。 这句话啊,陈益可永远忘不了。 “你就盼着我遇到麻烦出点事是吧?”陈益灵魂反问。 腾大斌凌乱,直接不会了:“啊?没有啊,不是。” 看到陈益嘴角扬起的戏谑,他也露出了笑容。 两人认识时间不长,并肩作战最能增进友谊,简单来说就是过命的交情的了。 “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 明天两人是两个不同的航班,一个飞往阳城,一个飞往帝城,今晚即是分别。 …… 翌日,从酒店醒来的陈益吃了早饭,打车赶到机场。 飞机在九点准时起飞,落地阳城的时间是下午一点。 秘密任务没人迎接,他也不需要迎接,有方书瑜即可。 四个半小时后,当陈益从机场走出,方书瑜已经在等待了。 她今天穿的比较青春,体恤衫牛仔裤旅游鞋,普通的穿着,掩饰不住优秀的身材和颜值。 要不说漂亮的女人穿什么都好看,陈益已经习惯了周围男人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你的行李呢?”方书瑜奇怪,走的时候明明给对方收拾了满行李箱的东西。 “呃,行李?”陈益忘了这茬,“丢在那边了,你看我这脑子。” 方书瑜无语,丢就丢了吧,反正也没多少钱,回头重新再买就是了。 和陈益从谈恋爱到现在,她也渐渐习惯了不缺钱的日子,消费观念有所改变。 六个字。 没苦,不要硬吃。 “先回家吗?”方书瑜问。 陈益:“不,先去省厅,这次出差内容要和咱爸说一声。” 方书瑜:“打电话说呗。” 陈益:“必须见面说。” 公是公私是私,他一向拎的比较清楚。 方书瑜:“行吧。” …… 开车来到省厅,两人进了方松平办公室,在短暂的父女情深后,方书瑜被友好的“赶”了出去。 方书瑜作为警察当然知道什么叫保密条例,有些事情夫妻之间也不能互通,所以并未有任何不满,乖乖在外面等。 陈益将森冬岛上所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和方松平说了一遍。 “原来和岐峰岛有关系。”方松平这才搞清楚事件起因,追问:“人呢?不会让腾大斌带走了吧?” 岐峰岛后,他对陈益的战斗力已经没有任何惊讶了。 陈益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见状,方松平神色缓和,杀了就好。 陈益道:“帝城的何部跟我通了电话,询问是否有兴趣去帝城工作。” 方松平并无意外:“你怎么回答的?” 陈益:“就说需要听上面的。” 方松平点了点头,道:“何世荣与其他人不同,未来如果真要去帝城的话,在他手底下做事机会相对更多,刚好可以发挥你的能力优势。 目前全国的刑侦工作都是他在负责,现如今人才缺失,既然借此机会和你通了电话,当然要尝试把你拉过去。 你要是到了帝城,他的压力会小很多,前段时间听说某位著名刑侦专家、剑桥犯罪学硕士都已经退休了,又被他返聘了回去,参与一起特大刑事案件的侦破,可想而知那边用人捉襟见肘。 岐峰岛后要不是你爷爷把你留在阳城,早就去帝城了。 我们的意思,还是认为你太年轻了点,需要沉淀,说的直白点啊,最好等书瑜怀孕。” 陈益额头冒出黑线:“您也太直白了吧!两件事有关系吗?” 方松平笑呵呵道:“当然有关系,老人想抱重孙可以理解,你家里人不也一样吗?” 陈益:“这件事还是顺其自然。 科学,我们要尊重科学。” 方松平:“这跟科学有什么关系,你只要努努力勤快点……” “爸。”陈益打断,“书瑜可就在外面呢,有点过了啊,作为一名受人爱戴的厅级领导,作为一名慈祥和蔼的父亲,我觉得您还是需要注意点影响,保持光辉形象。” 方松平瞪眼:“我用你教训我?今晚回家吃饭吧,陪我喝点。” 陈益答应:“行。” 聊了两句后,夫妻离开省厅,开车准备回家休息。 “爸说晚上回去吃。”副驾驶,陈益道。 方书瑜:“嗯,那就回去呗,你累吗?” “我还好,吃饭肯定是有力气。”说话的时候,陈益随手翻看手机。 微信群里很热闹。 姜凡磊许灿这群富二代所在的群。 有艾特全体成员的消息,也有好几个艾特自己的消息。 点进去后,发现都在讨论网吧包宿,重温少年时的放荡不羁,重温那最纯粹的快乐。 【别忘了带身份证,现在不比以前,实名上网!】 【陈益呢?警察应该没空吧?】 …… 陈益打字:又发什么疯? 他一露头,群里更热闹了。 【黑猴,支持国产主机啊,自己在家里玩多无聊,陈大警官去吗?】 陈益看了一会明白了。 哦,玩游戏是吧。 第五百四十二章 周末网吧娱乐 【来不来啊?明天下午一起吃饭,然后直奔网吧,我知道一个地方挺不错的,人多@陈益。】 【有空吗?有空就来,闲着也是闲着@陈益。】 现在群中当属陈益的社会地位最高,而且陈氏集团的资产也是最雄厚的,可以称之为有钱有势。 以前大家基本就以陈益马首是瞻,现在对方当了领导,都很希望能和他多接触接触。 百分之五十是为了玩,百分之五十是为了搞好关系,两不耽误。 任默勇的前车之鉴就在那放着,谁也不敢打包票未来用不到陈益。 医生,教师,公检法,这是每个人最需要调节的社会关系,它会让你的生活变的轻松不少。 谁都会生病,谁的子女都需要教育,谁的一生中都会遇到纠纷,有一个相关领域所认识的朋友,处理起来事半而功倍。 陈益有兴趣,而且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和这群“狐朋狗友”聚会了。 明后两天周末,偶尔放松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书瑜,能不能请两天假?”陈益问。 方书瑜:“干吗?” 陈益:“和朋友去网吧玩玩,最近出了一个很火的单机游戏。” 闻言,方书瑜连考虑都没考虑,直接说道:“可以啊,快去,玩过瘾了再回来,不用管我。” 看这架势,有种现在就迫不及待把他送到网吧的意思。 反常必有妖,陈益狐疑:“你最近没事吧?” 方书瑜奇怪:“没事啊,我能有啥事?” 陈益放下手机挠了挠额头,怎么感觉像是潘金莲催促武大郎赶紧出去卖炊饼呢?卖不完不准回来,在外面多待会。 很熟悉的前置剧情啊。 不会吧,头顶要开始发绿了吗? “我用用你手机……”陈益内心发虚,试探性去拿方书瑜手机。 方书瑜没什么反应,认真开车算是默认。 陈益知道密码,解锁后悄悄打开微信和通话记录。 很干净。 干净代表自己是安全的。 呃……也不一定,作为刑警,很多嫌疑人知道该怎么处理手机里的可疑信息。 他需要何时新的帮助。 “需要我陪你吗?”方书瑜说道。 陈益:“啊?陪我?去网吧?” 方书瑜笑道:“是啊,我看网上都说,愿意陪老公打游戏的老婆才是好老婆。” 陈益尴尬一笑,将手机放回:“吓我一跳,你怎么突然这么热衷让我和朋友出去玩。” 对方要是知道自己怀疑她出轨,后果可能有点严重。 方书瑜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对方的问题:“因为你是刑警啊,经常面对无法理解的黑暗,面对匪夷所思的人性,我担心你心理出现问题,去放松放松挺好的。 我觉得啊,去和朋友好好玩玩比心理咨询强,咱们局里的心理咨询师连自己的问题都解决不了,还辅导我们呢。” “薛姐?”陈益好奇,八卦起来,“薛姐咋了?” 方书瑜无奈:“家里出了点小状况……我们女人的事你别问。” 陈益:“…… 你不会要去开导她吧?” 方书瑜点头:“有这个意思,陪她吃顿饭,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你要去吗?” 陈益的头立即变成了晃动的拨浪鼓:“不去不去,祝你们聊的开心。” 两个女人一台戏,还是不要掺和为好。 …… 晚上到了方家吃饭,酒后,岳婿两人猫到阳台,继续白天未曾结束的话题,关于何世荣以及陈益未来的发展。 其实阳城有方松平在,陈益完全可以一直留在阳城,坐到阳城司法体系举足轻重的位置,最终也不是没可能接方松平的班。 话说回来,帝城自然有更大的舞台,陈益的能力可以在帝城得到发挥,为国家治安以及打击违法犯罪做出更多贡献。 这就看个人选择了。 陈益有资本去做任何选择,哪怕就地辞职也没有后顾之忧,这是他的优势所在。 方松平聊起何世荣要比腾大斌详细深刻的多,陈益发自内心的佩服,对方脑袋上到现在还留着长长的“勋功章”,是早年打击恶势力的时候,被人用刀砍的。 脑袋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位,受创致死率很高,陈益能想象当时的凶险。 这还只是其中一个履历。 此人,有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 “若成为何世荣,我觉得你能做的比他更好。” 方松平对自己女婿有信任也有期待,陈益不喜交际爱干实事,在这一点上与何世荣很像。 谁说不圆滑不人情世故就无法晋升高位呢?何世荣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对爱才的何世荣来说,只要你有能力即可,其他的都不重要。 “来日方长,看缘分吧。”陈益道。 距离退休还有三十多年,不必想的那么远。 “明天什么安排?刚从海州回来,不用加班了。”聊完正事,方松平闲谈。 “呃。”陈益笑道:“本来我就没打算加班,约了几个朋友去网吧耍耍,算起来得有……五六年没去过了,上次发邮件不算。” 他指的是云州㱔月清自杀的时候,当时去网吧写了一份报告上交。 “网吧?” 方松平多少有些没想到,此刻重新打量陈益,突然反应过来对方也才三十岁而已。 三十岁的年纪,很多人都还没有结婚,享受生活享受人生,不为世间的烦恼所影响。 不知不觉中,差点忘了陈益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孩子。 一个孩子,却扛起了阳城支队长的重担,扛起了省厅刑侦副总队长的责任,偶尔还要去涉险。 他习惯了不停的去使用陈益,渐渐忽略了对方的年龄。 想到这里,方松平拍了拍陈益肩膀,说道:“也别压力太大了,该休息的休息,你的工作会有人顶上的,少了你阳城也一样转。” 陈益:“????” 他怎么听着哪里不太对劲呢,就和下午在车上的时候,方书瑜差点让他想歪,现在方松平的话又像是要开除自己。 你们父女俩搞什么鬼,我只是和朋友去网吧约约而已,能不能别加戏。 “啊……呵……您说的对。” 陈益不想去问自己老丈人发什么神经,象征性附和。 方松平以为说到了陈益心坎,内心愧疚,叹气中再次拍了拍陈益肩膀。 陈益:“……” 我还是走吧,回家睡觉。 …… 翌日下午,陈益和方书瑜离家道别,各自去了相反的方向,开始了难得的个人空间。 来到酒店,赴约的一共有八个人,姜凡磊、许灿、任默勇他们都在。 就等他了,酒菜已经上齐。 当大家工作之后,和朋友网吧相聚简直比学生时代翘课还要令人期待,这顿饭吃的非常轻松,所有人都在畅谈往事,回忆年少时的青涩。 “陈益其实没有那么大瘾。”酒过三巡,姜凡磊为陈益正名,“那时候他很少翘课去网吧,对不对?我们很少见他吧?有这个时间,他更愿意带女朋友一起去网吧旁边的宾馆。” 此言一出,笑声响起。 “哈哈。” “对对,哈哈,这才符合陈益的性格,要说还是陈哥领悟的早呢,当时我和女朋友在外面吃完饭,女朋友说不想回去了,我一听不回去了?那感情好!就等这句话了!直接带她去网吧包宿,尼玛!现在回忆起来我真想扇自己啊!” “我好奇你女朋友当时什么反应。”有人问。 “什么反应?还能什么反应,以前觉得是佩服的眼神,现在想想,的确是【佩服】的眼神,我都服我自己了她能不服我?” 大家竖起拇指,颇为共情,显然都有类似的经历。 年轻时候不懂,等懂的时候已经很难得到了,和钱无关,那是青春。 听着众人的调侃,陈益轻呼一口气默默去擦并没有的冷汗。 得亏方书瑜没来,不然在她面前下辈子节操全没了。 “胡说八道,我老婆是我初恋。”他义正言辞道。 众人集体无语,难道你就是这样和你老婆说的?把柄有了。 “出发!” 晚饭结束,众人离开酒店直奔网吧,网吧就在附近不远,溜达着就过去了。 这是一家连锁网咖,环境不错。 “都别动!听我说!” 刚进网吧,任默勇一嗓子吧陈益等人吓了一跳,正在上网的客人也都看了过来。 任默勇意识到嗓门有点大,讪讪一笑:“我和网管说话呢,网管!八台机器包宿,八桶泡面八根肠八个蛋,八盒雨花石八大瓶冰红茶,我买单!” 不少人神色古怪,这哪里来的暴发户,喝多了吧? 姜凡磊啧啧:“行啊勇哥,霸气威武啊。” 任默勇:“那是!” 陈益吐槽:“特么刚吃完饭吃什么泡面?还加肠加蛋,有病是吧。” 任默勇道:“吃泡面是包宿传统,闻到那个味才有精神。” 泡面在全阳城网吧确实是统一标配,和钱多钱少没关系。 垃圾食品不能吃多,因为吃多了快乐加倍。 “不好意思,没……没有雨花石。”前台是个小美女,看到这么多人喝完酒过来有点发憷,声音怯怯。 “没有?”任默勇不满,“没有你开什么店,磊哥,交给你了,去买。” 姜凡磊:“草!” “不仅没有雨花石……”前台小美女没说完,“机器也没有。” 八人:“……” 正在上网的有不少人笑出声,牛逼轰轰的过来,结果没机器。 “谁挑的网吧?”陈益觉得今天出来是个错误。 任默勇很没底气的举起手:“我……” 他扫了一眼大厅,此时网吧里有百分之三十的人都在玩黑猴,这几天火爆的很,网吧老板当然要抓住这波流量。 很多人家里的电脑显卡无法完美带动画质,也有的人不舍得花钱买这个游戏,网吧体验是最佳选择。 “那不正好八台吗?”任默勇看到了空机器。 前台小美女解释:“老板说……那八台机器已经有人预定了。” 任默勇:“预定?交钱了?” 前台:“那倒没有。” 任默勇:“没交钱就是无主的,想占机器就交钱开着,哪有走后门的?二十年来阳城网吧就没有这种规矩,开包宿!” 小美女哪见过这种阵势,一时间不知所措。 滴! 收款钱包到账五百元。 任默勇手很快,付完钱后说道:“多退少补,泡面和饮料帮我们送过去,谢了,来,身份证登记。” 前台不敢决定,给老板打去电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很快挂断,随后便开始操作。 看来老板那边同意了。 开门做生意,谁也不可能跟钱有仇,更不会得罪客户。 姜凡磊出去买完烟后返回,八人背对着分成两排,一排四个人,聊天很方便。 上号,登录,没购买游戏的购买,熟悉的夜生活开始了。 “这游戏能充钱不?真恶心,我冲一万能不能让我一棍子戳死它。”很快有人开始吐槽。 陈益比较佛系,真打不过了就去网上找攻略,反正只玩一次也不可能通关。 两个小时后,网吧门打开,八名男子走了进来。 看到机器被占,八人的脸色肉眼可见沉了下来。 在和前台交涉了一会后,八人向这边走来,前台见势不妙赶紧通知老板,甚至还做好了报警的准备。 陈益坐在靠近走廊的边缘,为首的男子理所当然站在了他面前。 “喂,哥们,不知道这八台机器我们已经定了吗?”男子语气不善。 网吧其他人都停止游戏看了过来,现如今很少出现打架斗殴行为,但绝对不是没有。 陈益抬头,果断用左手指向任默勇:“他开的机器,我是跟他来玩的,跟我没关系。” 任默勇内心:卧槽! 男子还算讲道理,矛头改变去看任默勇:“你不知道机器已经定出去了吗?” 任默勇也不是泥捏的,再说有陈益在他也不怕,针锋相对:“网吧哪有预定的,再说你交定金了吗?” 男子也不争辩,冷笑道:“现在马上把机器让出来,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陈益安静的坐在那里继续玩游戏,反正是任默勇交的钱,他只管玩,要是挨揍了……会帮忙叫法律援助的。 下班了,他就是普通人,除非突发案件或者遇到不平事。 第五百四十三章 黄毛少年 网吧。 冲突一触即发,当前大家还算比较克制,处在语言交流阶段,再过会可就不一定了。 “不用管他,继续。”说话的是姜凡磊。 其他人也接连开口: “网吧还预定,你以为菜馆啊!” “能不能别墨迹了,我们还得玩游戏呢,没机器了就换个地方,这条街上网吧多得是,在这浪费什么时间?” 都是哥们,肯定不可能看着任默勇一个人承受压力。 八对八,在数量上双方平等,而且自己这边还有一个警察。 曾经在跨江大桥上击毙歹徒拯救人质的警察。 话说这些人瞎啊,平时不看新闻?认不出来吗? 火上浇油过后,男子身后七人上前两步,似乎准备动手。 “我再提醒一遍,马上把机器让出来,不然待会大家都不好看。”男子开口。 任默勇冷哼:“你还敢打我们啊?小心报警抓你。” 男子呵呵一笑:“打不至于,咱们和谐点,占我们的机器你们不可能玩的舒心,明白吗?” 任默勇:“纠正一下,不是占机器,是正常开机,我们付钱了,先来后到懂不懂?” 眼见无法交流,男子挥手。 身后的人立即涌了过去,拿键盘的拿键盘,拿鼠标的拿鼠标,意图很明显,就是捣乱,但不动手。 这样的话,根本没法玩。 陈益面前的键盘也被拿了起来,屏幕上的猴子失去控制,被boss两招带走,顿时无奈。 “要不换个地方吧,网吧多得是。”他还没无聊到和这群人一般见识,真要以寻衅滋事罪给拘了,明天保不齐会上新闻。 标题就是:【阳城刑侦支队长网吧包宿,遇无赖强夺机器反手送进拘留所。】 然后下面肯定会有类似评论比如:支队长遇到混混可以依法反击,我们普通人呢? 比如:支队长真闲啊,还有空去网吧包宿。 再比如:人家已经和老板预定了,这是私人关系,强夺机器的明明是支队长。 视频和评论可以删掉,但雁过留声,互联网是有记忆的,留下的痕迹永远存在。 “干什么干什么!有病是吧!” 任默勇等人怒火中烧,无视了陈益的话,好好的心情让人搅和了,这能忍? 场面趋近混乱,言语冲突马上就要上升到肢体冲突,到时候就不是一方寻衅滋事了,而是打架斗殴,全没好果子吃。 陈益咳嗽了一声,说给所有人听,包括姜凡磊他们:“别动手啊,我可是看着呢,这里有监控。” 姜凡磊几人不傻,谁先动手谁倒霉。 对方也挺收敛的,没有任何暴力动作,打人不但要进去还要赔钱,没必要,但忍下这口气是不可能的,大家都别玩。 就在陈益想要劝说第二遍换网吧的时候,网吧老板到了,来的很快。 看到双方已经闹了起来,他顿时无奈。 那八个人也不算朋友,经常过来玩而已,预留机器已经成为了习惯,平时别的客人一听机器预定,倒也没有非得去霸占的。 今天是个例外。 很正常,时间久了总会有人不吃你那套,而且经常性空着八台机器他也不是很乐意,碍于面子不想说罢了。 “恒子!人家先开了机器,你们……” 网吧老板走了过来,正要处理调解,话说到一半看到了坐在过道边缘的陈益,此时对方的键盘已经被拿了起来,根本没法玩。 他用力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看错后,脚步加快一把夺过键盘,而后客气的放在陈益面前。 拿键盘的男子有被吓到,赶紧退后,一直退到了恒哥后面。 网吧老板他可惹不起。 见状,恒子开口:“兵哥,机器我们已经定了,他……” 话没说完,老板突然起脚,狠狠踹在了恒子身上,力道虽然不大,但对方依然踉跄退出去好几米。 恒子有点蒙:“兵哥!” 他同样不敢惹网吧老板,但……这点小事不至于打我吧! 老板指着恒子骂道:“瞎眼了是吧?赶紧给老子滚!别打扰陈……陈哥玩游戏!” 说完,他转头换上一副笑脸,点头哈腰:“陈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您玩,您好好玩,今天所有消费都算我的。” 恒子不是愣头青,反应很快,知道自己惹上了不该惹的人,哪里还敢多留多问,招呼朋友迅速溜了。 明明是八人中最老实的那位,竟然连兵哥都要客客气气。 这是不跟自己一般见识啊,不然今天晚上麻烦了。 好险。 待八人走后,网吧所有人齐齐看向陈益,有觉得眼熟的,但一时间想不起来。 网上的新闻对普通大众来说只是调味剂,并非真的关心,看完也就过去了,生活还要继续。 任默勇他们此刻对陈益的社会地位有了新的理解,随便找个网吧都有熟人,夸张了啊。 难道这就是刑侦支队长的能量? 看着拿出卫生纸给自己擦桌子的老板,陈益确定自己不认识,不过第一次见孟毅的时候对方说过,他的娱乐生意遍布阳城,其中就包括网吧。 对自己如此恭敬客气,很有可能是孟毅的人。 “你老板是孟毅?”他问。 对方连连点头:“是是是,孟哥是我老大……呃不不,是老板,老板,之前在丽致的时候我见过陈哥您。” 认出陈益的时候着实把他吓到了,没想到这位祖宗竟然会来网吧上网,这要是发生冲突且受欺负了,孟毅得扒了他的皮。 不过对他来说也是个机会,可以找孟哥邀功。 此刻还真应该感谢感谢恒子,回头送他五百块钱的充值网费。 “以后尽量别动手,和谐点。”陈益道。 不同圈子有不同的规矩,正常人被打了肯定想着报警,但刚才那位溜的很快显然没有报警的意思。 很好理解,他要是敢报警,以后在阳城就别想混了,只是踹一脚而已,对这些人来说跟骂两句没什么区别。 这就是灰色地带不成文的规则了,互殴各凭本事,只要不出大事,只要在医院躺几天就能好没有后遗症,不存在报警的说法。 下手的时候,相互之间也有分寸。 “陈哥说的是,我以后一定注意。” 听话听音,老板知道这只是象征性提一句,不出事是不会管的,否则阳城这么大警察得累死。 “那陈哥你们玩,我就不打扰了。” 陈益点头。 老板走后,大家都坐了回去,重新摆好键盘和鼠标。 跟陈益出来安全感就是足啊,只要别主动找事,挨欺负肯定是不可能的。 老板回了自己办公室。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给孟毅打个电话,把刚才的事情和对方说一声,虽然只是来上网而已,但涉及陈益足以达到电话汇报的标准。 此刻孟毅在丽致。 接到电话听完了前因后果,孟毅倒也反应不大,他和陈益的想法一样,只要别太过分,不会和小角色一般见识。 “离得近闲着也是闲着,我过去一趟。”孟毅道。 “过来?”网吧老板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过来的话……没机器了孟哥。” 孟毅:“不是去玩游戏的。”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网吧老板不敢怠慢,赶紧去准备酒水、茶水、香烟等可能用到的东西,以免孟毅来的时候要啥啥没有。 作为管理十家网咖的店长,高工资高提成,他可不想地位受到影响。 现在找个工作多难啊,已经不是以前打打杀杀的时代了,不为自己也为老婆孩子。 盯着他位子的人,可是不少。 过了零点,陈益已经有点困了,游戏第一章还没有打过去,他不着急,体验为主,虽说体验并不好。 “学立棍连续打出僵直就行了。” 死了第n次后,身后响起了声音。 陈益回头,发现孟毅不知什么时候到了。 网吧老板恭敬的站在对方身后,还很贴心的搬了把舒服的大椅子,带靠背那种。 陈益笑了笑:“你怎么有空过来。” 孟毅坐下,挥手让网吧老板离开,笑道:“离得近反正也没啥事,晚上我一般都在丽致。 你挺有闲情雅致啊,和朋友来网吧通宵。” 陈益:“咱年轻的时候不都干过么。” 孟毅点头:“这倒是。” 陈益指着电脑屏幕:“玩了?” 孟毅:“玩了,已经通关,别看学生时代成绩不好,打游戏可是很有天赋,可惜没成为职业玩家。” 陈益:“拿点钱出来,搞个职业战队玩玩就是了。” 孟毅耸肩:“我可没那个闲工夫……需要我教你怎么过吗?” 陈益摆手:“过不是目的,过程才是目的。” 孟毅乐了,递过去一根香烟:“不停地死?” 陈益接过香烟点燃,黑脸道:“我喜欢实战,要不改天去搏击俱乐部松松筋骨?我让你看看什么叫现实版黑猴。” 孟毅表情僵化,转移了话题。 真到了那里,他觉得自己可能会横着出来。 任默勇等人只是好奇看了看孟毅便不再关心,网吧老板对其态度如此恭敬,可能是背后真正的老板。 怪不得刚才赶走了那伙人,敢情陈益是其老板的朋友,这是要在上司面前露脸啊,说不定还会发奖金。 网吧气氛很好,陈益和孟毅边聊边玩,后者看起来也不急着走。 过了一点,有三名年轻人突然推门进了网吧,年龄不大像是高中生,气势汹汹的,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三人站在吧台扫视大厅,似乎在寻找什么人,很快目标锁定,大步走来,停在了陈益右手边的位置。 那里也坐着一名年轻人,头顶有一撮黄毛,看起来十六七岁。 《互联网上网服务营业场所管理条例》新规:十六岁可以去网吧上网,前提是经济条件能维持当地一般水平。 前提只是文件上的文字,现实中管理很松。 既然开了口子上网低龄化,没有哪个老板会去严格执行,赚钱最重要。 黄毛显然认识向自己走来的三个人,还不等说话就就被拎着衣服拽走,过程中都没敢反抗。 “我错了我错了,能不能别打我……”黄毛的求饶声传来。 “在校期间严禁上网,你已经违反三次了,出来!让你长长记性!” 三人非常粗暴,黄毛明明已经很配合了,但下手依然不轻,连拉带拽,甚至还响起了衣服撕裂的声音。 所有上网的顾客目送四人离去,也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热闹一个接一个像拍电影。 直觉和职责告诉陈益应该跟上去看看,孟毅也没有傻坐在原地,紧随陈益起身。 网吧外。 黄毛被三人拉到了附近的偏僻巷道,而后招呼不打直接上手,几巴掌打上去后便是拳打脚踢。 “错了……我错了!” 黄毛不敢反抗,一个劲的求饶。 三人下手很重,把黄毛撂倒后对着脑袋就踹,十几二十年前痞子打架很喜欢用这招,很疼,也很危险,容易出脑震荡。 “小兔崽子,别打了!”走来的孟毅厉声喝道。 三人停顿转头看去,并不惧怕,其中一个人冷冷道:“这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我们是在管教!少掺和!” 嗯? 孟毅眼神微眯。 吆呵,挺横,有很长时间没见过这么横的少年了,也有很长时间没人敢和自己这么说话了。 “赶紧走!少管闲事!”少年催促。 孟毅看了一眼身旁的陈益,不退反进,又往前走了两步。 “让你走没听到吗?聋子啊!”三人走了过来骂骂咧咧,看架势要动手。 网吧老板不知什么时候也出来了,眼见有三个没经过社会毒打的少年在孟毅面前装逼,这能干看着?撸袖子就插到了双方中间。 “欠揍了是吧!”网吧老板活动手腕。 “你才欠揍!” 连陈益都没想到这三个人竟然真敢动手,挥动拳头就砸了过来,完全没意识到身份的差距,没意识到身板的差距。 你以为这是拍电影呢?现实中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会功夫,成年人打你们几个太简单了,更何况还是一路混过来的网吧老板,什么没见过? 结果…… 啪! 网吧老板一巴掌一个,三下就把三人打的晕头转向,连碰都没让对方碰到。 “真是皮痒了,你们家长呢?!叫来!”网吧老板搓了搓手。 三个人似乎瞬间清醒了不少,眼神中的凶狠不在,变成了学生的傻缺模样,战战兢兢,前后反差非常明显。 陈益知道,这是平时作威作福习惯了,习惯到让他们忽略了和成年人的差距,忽略了社会和学校是两个世界。 很简单,一巴掌就能拍醒。 网吧老板还想说点什么,只见三人在回过神来后,扭头就跑,那速度如同被狗撵。 这才是正常学生应该有的样子,刚才都是“幻觉”。 “没事吧小伙子?” 网吧老板见孟毅和陈益都没有追的意思,于是把躺在地上的黄毛扶了起来。 第五百四十四章 青世中学 黄毛被打的挺惨的,刚才趴在那里看不出来,起身后发现鼻子和嘴巴都是血,整个人还有点懵懵的。 连续爆踹脑袋,谁也受不了。 那三个小子年纪轻轻,下手可真重。 “喂!小伙子!傻了吗?” 见对方不回应,网吧老板在他眼前左手挥手。 黄毛回过神来了,身体一激灵,连连道谢:“谢谢谢谢……谢谢叔叔,谢谢叔叔……” 网吧老板指着三人逃走的方向,说:“人跑了,用不用帮你报警啊?那三个小混蛋你肯定认识,对吧?” “报警?”黄毛只听到了这两个字,条件反射般摇头,“不不,不报警不报警,我没事,谢谢叔叔,谢谢叔叔。” 说完就要走。 网吧老板看向孟毅,孟毅又看向陈益。 “你等会。”陈益叫住了他,“今天晚上偷偷溜出来的是吧?哪个学校的?” 黄毛不想回答:“我……我得回去了。” 陈益加重语气:“问你话呢!哪个学校的?不说把你就近送到派出所,故意伤害就算不报警,警察也会管。” 故意伤害有可能涉嫌刑事,刑事就会立案属于公诉案件,和受害者报不报警没关系。 就和强奸罪一样,哪怕受害者不报警或者谅解了,警方知道后也会逮捕嫌疑人,公诉到法庭。 听到要去派出所,黄毛连忙回答:“别别……我是青世的。” 青世? 这名字一听就是私立中学。 阳城私立中学大大小小三十多所,陈益对青世还真有点陌生。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孟毅,后者点头:“我知道,挺……特别的一个学校,了解的人不多,怎么说呢,你可以理解为洗白了。” “洗白了?”陈益觉得这里面有事,朝黄毛招手,“我带你去医院看看,走,满脸是血像什么样子?” 黄毛用力摇头:“我不去我不去,洗把脸就好了。” 说完就要走。 网吧老板很有眼力劲,伸手就把他拽住。 黄毛有些慌:“我我……我真不用去医院,不早点回学校,他们明天告诉校长我就完了。” 陈益走了过来,拿出手机:“你父母的电话号码随便说一个。” 此话让黄毛更为惊慌:“叔叔!能不能别告诉我爸!求你们了!” 他似乎对父母很是惧怕,惧怕程度要高于校长。 陈益注意到黄毛只说了爸没说妈,询问:“那你妈呢?” 黄毛沉默片刻,道:“跟别人跑了。” 闻言,陈益轻拍对方胳膊,声音缓和:“带你去医院看看,免得有内伤,放心,不告诉你爸,你若担心学校那边为难,我亲自把你送到青世说明情况。 对了,我是警察。” “警察?”黄毛瞪大眼睛非常意外,警察也来网吧通宵打游戏吗? 对于警察,学生耳濡目染都有敬畏心,此刻也不敢再拒绝了,只能跟着陈益离开了小巷。 “我也去吧,开车来的。”孟毅说道。 陈益:“行,老板,去告诉我朋友一声,有点事需要处理,可能两个小时左右就能回来。” 网吧老板答应:“好的好的,我这就去。” 三人离开。 就近到了阳城二院,陈益挂急诊给黄毛处理了一下外伤,而后做了全面检查。 确定没事后,黄毛再次要求回学校,被陈益按在了医院走廊的椅子上。 “警……警察叔叔,还有什么事吗?我真要回去了。”黄毛急切。 陈益:“不着急,我们聊两句,刚才打你的是青世的同学?” 黄毛点头。 陈益:“这大晚上的,抓外出上网为什么是学生?难道不应该是老师吗?” 黄毛解释:“他们是学生会的,专门管逃课、上网等等纪律问题。” 陈益觉得自己涨了见识。 中学以学习为主,中学的学生会本就比大学学生会要约束很多,说白了就是个摆设,怎么到了青世,整的比大学学生会权力还大,职责还多。 晚上还管外出上网的学生?自己都不用睡觉的? “青世是高中?”陈益问。 黄毛:“有高中也有初中。” 陈益:“你去多久了,上高几?” 黄毛:“我才去半年,上高二。” 深入了解后,陈益得知黄毛原本在公立学校上课,但平时因经常旷课离校、抽烟上网等行为屡教不改,这才被父亲强行送到了青世。 青世的管理非常严格,除节假日外完全封闭,但却并非军事化管理,只不过规定繁多而已。 几点起床,几点吃饭,几点上课,几点课外活动,甚至几点如厕,都有详细的时间表,仿若机器。 这简直比部队还森严。 也许,这就是青世的特点所在,专门针对那些不服从管教的青春期少年少女。 陈益听得直皱眉头,青春期叛逆是很正常的一个阶段,把孩子直接丢到青世这样的地方,完全可以说相当不负责任,治标不治本。 就算短时间内有效,未来从学校走出很有可能面临反弹,而且反弹很大可能是负面的。 试想,父母把孩子突然送到监狱一样的地方,正处在心理发展期的他们怎么可能不留下心理阴影,从而记恨父母。 当前看不出来,随着年龄的增长会越来越严重。 不要想着孩子越大越成熟,要真是这样的话,就不会有那些连环杀人犯了。 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连环杀人犯,甚至可以说接近百分之百,童年或少年必有阴影。 “你的意思是,学生会就是天。”医院走廊,陈益开口。 黄毛点头:“对,我不敢惹他们,很怕。” 陈益:“挨过几次揍啊?” 黄毛尴尬:“记不清了。” 陈益:“有没有特别过分的事情?只是打两下吗?” 黄毛迟疑半秒,摇头:“没有。” 陈益考虑要不要把他找地方扒光,好好看看身上到底有什么伤,此刻一直在听的孟毅开口:“你把裤子脱了。” “脱裤子?!”黄毛吓了一跳,捂住裤腰带,“干……干吗啊?” 孟毅:“你没说实话,让我们检查检查。” 黄毛:“别别别,别脱裤子,我大腿侧有疤,是他们用烟头烫的。” 孟毅这才满意。 他显然很有经验,欺负一个人伤口越隐秘越好,别人看不到,当事人不敢说,就会变成永远的秘密。 陈益眉头皱的更深:“学校允许抽烟?” 黄毛:“不允许,但……有的人允许。” 陈益明白了。 这哪是学校,简直比社会还狠,有地位的人压制没地位的,且明目张胆享受特权。 “需要我送你回去吗?”他问。 黄毛站起身:“不用不用,谢谢警察叔叔,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我身上有钱。” 随后,陈益在医院门口目送黄毛乘坐正规出租车离开,期间和司机聊了两句,告诉了对方警察身份,务必送到学校门口看着人进去后再走。 临走前,陈益知道了黄毛的名字。 杜寻。 这名字不错。 注视着出租车尾灯远去,陈益掏出香烟点燃,并递给了孟毅一根。 “你还真是亲力亲为。”孟毅道。 陈益:“你刚才说青世洗白了,啥意思?” 孟毅:“青世以前叫青叶,是一个叛逆管教基地,有些孩子多叛逆你也知道,打父母只是小儿科,有的还自残自杀威胁根本管不了,青叶治的就是叛逆。 当年青叶全封闭军事化管理,管教周期三十天到九十天不等,效果可见。 后来啊,爆出了学校殴打学生虐待学生,还有从楼上跳下来致残的,这才被查封,校长罚了不少钱。 过了几年,青叶改名青世,变为一所普通的私立高中。” 听到这里,陈益抽了一口香烟,说道:“看来有点背景,普通吗?听杜寻的描述,并不普通。” 孟毅点了点头:“毕竟是一个校长,可能换汤不换药,升级了,没以前那么直接却仍然具备管教职能。” 陈益:“正常的家长,不会把孩子往里送的。” 孟毅:“这是当然,我肯定不会,把孩子的管教责任交到别人手里,要咱们父母干吗的?主要是不放心啊,刚才那小子若是我儿子的话,青世我都给他掀了,校长扔河里喂鱼。” 陈益知道他只是过过嘴瘾,话糟理不糟,正常父母不可能容忍孩子在外受欺负。 “明天我得去一趟。” 孟毅转头:“怎么着,给它查封?这件事我完全支持你,需要帮忙吗?” 陈益笑道:“去看看而已,顺便把医药费要回来。” 说着,他扬了扬手中的账单。 作为警察可以无私奉献,但既然冤能找到头,债能找到主,当然要让动手的人付出代价。 谁打的,谁付钱。 “这算公事还是私事?你自己去?”孟毅开口。 陈益:“为什么这么问?” 孟毅:“带着我吧,整天盯着生意,说实话挺无聊的。” 陈益想了想,道:“算……半公半私把,行,答应你了,咱们先去看看。” 孟毅露出笑容,他确实是想为千篇一律的生活找点新鲜事,而非和陈益套近乎,两人关系已经到位了,不必再继续加强。 只要他不去违法犯罪,双方永远是朋友。 陈益返回网吧,孟毅去了丽致,约定天亮早餐见面。 姜凡磊他们问了两句后便继续玩游戏,陈益在过了最初的新鲜感后开始犯困,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八点。 孟毅来了,在吧台那边等待。 “不行了……再也不通宵了……以后别叫我……我现在感觉整个人的灵魂都飞升了……左脑在东半球……右脑在西半球……”有人后悔。 别说三十岁的年纪,年轻时候通宵,第二天也相当难受。 但是,白天睡一觉吃顿饭,到了晚上照样生龙活虎,然后继续,等天亮后又后悔,晚上再继续,周而复始。 这就和事后圣如佛一个道理。 得到了,短时间内会很平静,甚至抵触。 “吃早饭,回家睡觉,走……”任默勇也有气无力。 陈益表示今天有事,回头再联系。 七人知道警察随时都会忙,没有多问,结伴离开去吃早餐了。 来到孟毅这边,对方已经准备好了一次性洗漱工具,考虑的很周到。 陈益去洗手间收拾了一番,精神不少,随后上了孟毅的路虎揽胜。 两人准备去青世附近吃早饭。 孟毅知道位置,在开了五十多分钟后,青世中学到了。 位置很偏,比机场还偏,周边甚至连居民楼都没有,有也是烂尾或者待建。 最近的早餐摊位距离青世还得好几公里,两人简单吃了点继续出发,车辆停在了学校门口。 学校面积不大,只有一个教学楼,剩下的是餐厅和宿舍,操场年久失修全是泥土。 围墙也不高,但围墙之上是密集的铁丝网,却不知有没有通电。 此时有一处角落铁丝网损坏,有人正在维修。 昨晚,杜寻估计就是从这爬出来偷偷出去上网的。 坐车五十多分钟去上网,外加长时间步行,网瘾着实不小,也难怪父亲会把他送到这里来。 大门关着,关的死死的,能看到保安室里有一名男子在低头玩手机,应该是保安。 孟毅上去敲窗户。 男子冷不丁吓了一跳猛地抬头,随后拉开窗户,怒道:“敲什么敲啊!吓老子一跳!不让进!不知道全封闭管理吗?!” 陈益在旁边打量该男子,三十多岁的年纪,两只胳膊都有纹身,胸口也能看到纹身一角。 【社会人】。 校长挺会挑,有这样的家伙在门口守着,哪个学生敢正面硬钢。 “你刚才说什么?”孟毅淡漠和他对视。 “我说……”男子冒出两个字后,下意识伸头盯着孟毅仔细看,突然脸色一变,起身推开保安室的门就跑了出来。 打开反锁的大门,男子态度大变,满脸堆笑来到孟毅面前。 “孟哥孟哥,怎么是你啊,你咋来这了?有亲戚在里面上学?” 孟毅奇怪:“你谁啊??” 男子道:“孟哥肯定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啊,十几年前我记得太清楚了,就在天春路那边,孟哥一个人面对十个人,攥着酒瓶子放倒八个,打的那群王八蛋屁滚尿流,从此……” “停!”孟毅立即阻止,“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天春路,认错了,这位是陈警官。” 听到警官两个字,男子赶紧闭嘴。 陈益似笑非笑:“孟哥,生猛啊。” 孟毅轻咳:“造谣,绝对的造谣,哪有这回事。” 男子机灵的很,附和:“我也是听别人误传的,其实没见过。” 陈益权当听个乐,问:“校长在吧?找他有点事。” 男子看向孟毅。 孟毅:“看我干吗?问你呢!” 男子立即回答:“在呢在呢,他平时就住在学校,一周也就离开一次。” “这么敬业?”既然男子认识孟毅,陈益借此机会发问,“学校里边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 男子:“不知道啊。” 孟毅:“说实话!” 男子:“我真不知道!刚上班没多久,平时我就坐在里边玩手机,学校里边的事情啥都不知道,孟哥要不你们进去问校长吧,我和他说一声。” 见男子拿出手机,陈益开口:“不,别和他说,我们自己进去找。” 男子犹豫。 孟毅道:“你要是被炒鱿鱼了,去丽致跟我干,活多得是。” 男子欣喜,果断收起手机,他去应聘过但人家没要,说自己纹身太多容易吓到客人。 时代变了,有纹身确实不好找工作,哪怕是夜场。 现在娱乐场所也注重舒心服务。 两人进了学校。 第五百四十五章 又被打了 今天是周末。 但青世中学没有周末,只有国家法定节假日。 在先入为主的负面认知下,在这样一个规定严格到变态的学校,陈益甚至觉得挺人性化,还放假。 就算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一路走来很安静,安静到诡异,除了门口见到的那个纹身保安和正在修铁丝网的工人,没有再见到第三个人。 直到接近教学楼,方才听到了熟悉的讲课声。 目前为止,两人觉得学校氛围还不错,但昨晚的殴打行为,代表学校内部的真实情况并没有表面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从一楼路过,能看到课堂纪律很好。 好的意思是没人交头接耳捣乱,但也没看到谁在学习,都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仿佛讲台上的老师根本不存在。 老师也不理会,自顾自讲自己的,好几个班都未曾发现师生互动,更不存在课堂提问。 孟毅看到这里说道:“不能说公立学校一定比私立的好,但大部分私立学校都这样,以盈利为主,学生的学习成绩只是次要的,有学上就行了,升学率极低。” 陈益嗯了一声:“没错,阳城有几所私立中学还是很不错的,学习氛围浓厚,升学率排在全市前列,就是学费高了点,一年下不来五万,并且有成绩门槛。” 孟毅:“等我的孩子长大了,还是倾向选择私立。” 陈益:“各有优缺点吧。” 说话间办公楼到了,还是没有见到人。 可能现在是上课时间吧,老师们要么在教室要么在办公室。 纹身男说校长办公室在三楼,两人脚步不停直接上了三楼,站在挂着校长办公室牌子的房间门口。 孟毅刚要敲门,陈益阻止了他,耳朵凑近房门倾听。 里面有动静。 一男一女,男的在笑,女的不耐烦。 陈益握住房门把手轻轻扭动,发现锁着,他后退一步刚要有所动作,孟毅伸手小声道:“你身份特殊别乱来,让人抓到把柄,我来。” 说完,他后退一步起脚猛踹。 碰! 门锁不是很坚固,锁芯连接处立即断了。 孟毅第一时间冲了进去,发现沙发那边坐着一男一女,男的五十岁左右,女的很年轻可能不到二十,甚至可能不到十八。 这肯定是学校里的学生,长的很漂亮。 连常年待在夜场,见多了女人的孟毅,都得说一句漂亮。 主要是清纯的气质非常加分。 冲进去的时候,男子正在对女孩动手动脚,随后被突如其来的巨响吓的赶紧收回了手。 “老东西,幸亏我是踹门进来的。”孟毅脸色冷了下来。 干娱乐生意也有底线,他从来不会去强迫别人做什么事,你放弃尊严来我这里上班,我给你钱,完全自愿。 对强迫女人的,他向来鄙视的很,尤其是……眼前这种。 “你……你们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男子猛地站起身,又惊又怒,脸上的肥肉把他衬托的更加猥琐。 女孩也受到了惊吓,想跑但是没敢,缩在那里如受惊小鹿般怯怯的看着陈益二人。 孟毅指着男子:“你刚才干什么呢?啊?!” “和学生谈心啊……尼玛关你什么事,你们到底谁啊!”男子破口大骂。 “呵。” 孟毅冷笑一声,正要上前,此时陈益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他在问那个女孩。 “啊?”女孩下意识回答,“我……我叫关昕美。” 陈益:“他刚才在干什么?” 女孩连连摆手:“没干什么没干什么,我最近心情不太好,校长在开导我。” 见状,陈益招手:“你跟我出来一下。” 看着陈益离开房间,女孩犹豫,最终还是站了起来。 “你别动!”孟毅瞪着男子,“敢乱动我要你好看!” 门外。 陈益亮出警察身份,再次询问女孩刚才发什么了什么事,但对方还是相同的回答。 开导。 谈心。 没有其他的。 陈益耐心道:“如果你受欺负了一定要说出来,我保证结果不是你担心的那样,隐瞒只会助长坏人气焰,最终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女孩用力咬着嘴唇,坚持摇头:“真的没有,谢……谢谢警察叔叔,我要去上课了。” 说完,她迅速离开。 陈益没有追也没有叫住她,眉头皱了起来。 回到房间,男子被孟毅的气势震的不敢动,眼见似乎好说话的陈益来了,他这才开口:“你们到底干什么的啊,这里是学校,损坏房门要赔偿,未经允许私自进入别人家是违法的。” 孟毅冷哼:“这是你家吗?” 男子道:“学校是我的,当然我是我家。” 陈益示意孟毅先坐下,一件事一件事慢慢来,不着急。 当亮出证件,男子这才老实了不少,小声嘀咕:“警察也不能踹门啊,敲门不会吗?办公室毕竟是私人场所。” 孟毅盯着他:“我不是警察,门是我踹的,咱俩的帐可以慢慢算。” 男子看了孟毅一眼赶紧收回视线,这家伙显然不好惹,像混黑社会的,却不知为什么和警察在一起。 很奇怪的组合。 “说正事吧。”陈益仿佛忘了刚才那个女孩的事情,“怎么称呼?” 男子:“寇朝义。” 陈益:“寇校长,杜寻是你们学校的学生吧?” 男子点头:“对,他是。” 陈益拿出医院的账单,把昨天晚上在网吧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诉求很简单,通知打人者的父母,让他们来付钱并且当面道歉。 寇朝义很痛快的答应:“行,我明白,回头我一定严肃处理这件事,让他们道歉。” 陈益:“不是回头,是现在,钱是我垫付的,今天我就要拿到。” 寇朝义:“那我先给你吧,到时候我找打人者的父母要,收款码出示一下。” 陈益看着他,没有动。 “收款码啊警官。”寇朝义催促。 这不是一个正常的处理方式,哪有自己垫付的,很明显是要让警察赶紧走。 孟毅也看出来了,说道:“你这么着急让我们走干什么,应该把四个人全叫过来,马上给他们父母打电话,当面处理。 杜寻被打的满脸是血,你觉得这是小事?” 寇朝义奇怪:“不就是赔偿加道歉吗?学校会处理好的,你们大可放心。” 孟毅:“你怎么这么多废话?先把人叫过来。” 两人到这当然不可能是为了要钱,陈益昨晚也说了,来看看情况。 要是有不合规的地方,需要联系相关部门整顿。 再者,已经发现眼前这老东西有猥亵嫌疑,这件事可糊弄不过去。 “这……”寇朝义看向陈益,确定警察也是这个意思后,无奈起身,“行,那我把人叫过来。” 他正要走,陈益喊住了他:“等会,你把班级和名字告诉我,我去叫。” 此话让寇朝义脸色微变。 “不用不用,不用麻烦警察同志,我去去就来,很快的。” 说完,他加快了脚步。 陈益给了孟毅一个眼神,后者立即起身,在寇朝义即将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将他拦截,并亲切抓住了他的肩膀:“寇校长,走两步多累啊?你还是坐在这陪我吧,名字和班级说一下。” 近距离接触孟毅,寇朝义内心涌现出错觉:自己的人身安全脱离了掌握。 可能不是错觉。 “我……我也不知道那三个人是谁啊,得去问问。”寇朝义咽了咽口水。 孟毅回头。 陈益说道:“你只告诉我杜寻在哪个班级就可以了,我去问杜寻。” 寇朝义没有办法,只得将杜寻的班级号说了出来,而后在孟毅的友好邀请下坐了回去。 待陈益离开,孟毅把茶几上的烟灰缸拉到近前,点燃了香烟。 烟雾升腾而起,他看着寇朝义开口:“你本事可真不小,当年全身而退,现如今又创办了青世,怎么,还没长记性?” 寇朝义听不懂:“你啥意思?” 孟毅:“装tm什么傻,那几个致残的学生家长没扒了你的皮,说实话我挺惊讶的。” 寇朝义不高兴:“你这是什么话,我帮他们管教叛逆的孩子,他们应该谢谢我,那几个跳楼的学生是自己跳的,又不是我逼他们跳的。 再说了,幸亏是在学校里跳,楼层不高,要是在家里跳,肯定死了。” 这番话让孟毅愣了一下,抬手将香烟丢了过去,寇朝义躲闪不及,带着火星的烟头撞在脸上,差点落进衣服里。 他手忙脚乱的扒拉走烟头,怒道:“干什么你!” 孟毅气笑:“你可真是不要脸啊,和邑城的雷电法王有的一拼,听说他现在半身不遂,我觉得你也快了。” 寇朝义冷哼:“他是疯子,我和他可不一样……你拿烟灰缸干什么,别乱来啊你……卧槽!” 嗖! 烟灰缸飞了过来,擦着他的头皮掠过,砸在了后面的墙上。 哐当。 烟灰缸质量很好,掉在地上并没有传来摔碎的声音。 寇朝义吓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大怒:“我要报警!!” 孟毅:“为什么报警?” 寇朝义:“打人我不报警吗?” 孟毅双手一摊:“谁看到我打你了?你身上有伤吗?房间里有监控吗?” 敢明目张胆的在办公室调戏女孩,肯定不可能有监控。 “无赖!” “混蛋!” 寇朝义战斗力不行,只能语言输出。 孟毅站起身从办公桌上拿起一本书,卷成细长的圆柱向寇朝义走来。 “你你……你想干吗?等会……” 啪! 孟毅甩手砸在了寇朝义的脸上,力度和角度都控制的很好,加上对方肤色因长期喝酒导致变红,根本看不出来。 很疼,就是没痕迹。 “来人啊!” 啪! “警察……” 啪! 啪! 孟毅不打同一个位置,全方位招呼,疼的寇朝义像猴一样在那里乱跳。 “刚才你是不是对那个女孩动手动脚了,还嘴硬!” …… “真当老子瞎啊!” …… “狗东西,和谐社会救了你,知道不?!” …… “你再躲!” …… “还敢不敢了!” …… “再让我知道一次,手给你剁了!” ……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陈益回来了,走的很快。 孟毅立即把手里的书本扔了回去,精准落在办公桌上。 当陈益走进来的时候,就见寇朝义站在墙角,孟毅坐在那里点烟。 “你站那干什么?”陈益诧异。 寇朝义指着孟毅告状:“他打人,打人啊!我要告他!” 孟毅也指向寇朝义:“他诽谤,诽谤啊!我要告他!” 陈益神色古怪,立即明白过来:“你俩的事回头再说,寇朝义,杜寻呢??” “嗯?”孟毅目光微凝,“人不在班里?” 他这才意识到过来陈益是一个人回来的。 “杜寻……呃。”寇朝义眼神躲闪,“没在班里吗?可能回家了吧,他经常偷偷离校夜不归宿。” 陈益神色泛冷:“寇朝义,昨晚送杜寻回来的出租车车牌号我可是记下了,待会给他父亲打电话要是没回家,立即变成失踪案,到时候青世首先要面临地毯式搜索。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阳城市局刑侦支队支队长陈益,赶紧说,杜寻在哪?” 支队长陈益?! 寇朝义愣在原地,刚才对方只说是警察……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我想起来了,你上过新闻,你是那个那个……掉河里失踪的!” 他被吓到了,还以为是派出所的片警,没想到来头这么大。 孟毅夸了一句:“你眼神还不错。” 陈益:“我再问一遍,杜寻呢?” 寇朝义这回没敢糊弄,迟疑道:“我……我也不是很确定,带你们去找找吧。” 说完,他来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翻找,最终找到一把钥匙,随后前面带路和陈益两人离开了办公室,离开了办公楼。 经过教学楼的时候寇朝义并未停下,很快带着两人来到操场。 操场角落有一个铁皮房,周围建筑物的遮挡来时候还真没注意。 铁皮房很小,十平都不到。 有窗户,但被木头板封着。 寇朝义来到门前用钥匙打开门锁,果然看到杜寻在里面。 他抱着双腿蜷缩在墙根,肩膀还在不停的抖动。 “杜寻啊,快出来快出……” 寇朝义的话还没说完,人就被孟毅拉开。 陈益走了进去将杜寻带出,这才看清对方脸上有新伤。 显然,昨晚回来后又被打了,或者是今天早上被打的。 由暗转明,阳光的刺激下,杜寻用力闭眼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睁开眼睛才认出陈益。 “警察叔叔?” 陈益看了一眼铁皮房。 狭窄的空间,毫无阳光照射,比监狱小黑屋还要令人绝望,别说患幽闭恐惧症的了,时间长了正常人都得疯。 孟毅抓住寇朝义肩膀,幽幽道:“你可真是欠揍啊。” 寇朝义连忙解释:“这可不是我干的啊!” 孟毅指着对方的手:“钥匙在你那呢。” 寇朝义:“别人也有啊!学生会那帮小兔崽子也有!我都很长时间没摸过这把钥匙了!” 陈益一句话没说。 青世的问题已经很严重了。 他拿出手机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打给支队,让队里安排人协调附近派出所警力,另一个打给教育局。 教育局电话刚拨通便挂掉,想了想后,陈益放弃通知教育局,在通讯录翻找,最终拨通了夏光远的电话。 夏岚的父亲。 他记得夏光远分管的工作中,好像包括教育。 朋友多了会很方便,他不知道教育局里有没有寇朝义的朋友,但管教育的夏光远是自己朋友,这就足够了,谁来都没用。 就算寇朝义的朋友是教育局局长,也不好使。 第五百四十六章 警方、教育介入 “喂?” “陈老弟啊。” 夏光远一直和陈益、夏岚各论各的。 女儿夏岚和陈益虽然是平辈,但不妨碍自己也和陈益平辈相交。 这年头只要不是亲戚,年龄差距再大也不影响,主要看地位。 二十岁出头的正式民警,照样喊五十多岁的老辅警大哥,这是一种尊重,然而在实际情况中,再有经验的老辅警,也必须听正式民警的,正式民警对辅警意见有绝对的一票否决权。 一个具备执法资格。 一个只有辅助资格。 在夏光远看来,陈益前途是不可限量的,更何况还是夏岚的领导。 “夏老哥,忙着呢?” 陈益示意寇朝义和杜寻站在原地都不要动,稍微走远。 寇朝义有种不祥的预感,第一个电话打给下属,第二个电话肯定不可能是闲聊。 夏光远笑道:“不忙不忙,你说。” 陈益:“是这样……” 他没有多做客套,开门见山将青世中学的情况大概和夏光远说了一遍,后者听完后,声音立即严肃起来。 “我知道青世,一所管理很严格的私立中学,没想到内部如此混乱。” “陈老弟你等我两个小时,我把手里的事情处理一下,然后通知教育局马上过去。” 陈益:“好,辛苦。” …… 阳城大楼,办公室。 挂掉电话的夏光远思索片刻,随后拨通了市局朋友的电话,询问对方陈益刚才是不是下了什么命令。 朋友并不清楚,临时去刑侦支队打听了一下,回话说确实下了命令,具体任务不知道,地点是青世中学。 出警的主要是派出所,支队去的人不多。 夏光远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牵扯到警方的教育问题不管事大事小,爆出来后影响肯定很广,那么在解决之后,参与进去的人到时候就很露脸了,这是功劳,更是履历。 学生有问题,校长有问题,以陈益无与伦比的查案能力,在深入调查后任何猫腻都得给扒出来,这点是肯定的。 想到这里,夏光远给夏岚打去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喂,爸。” 夏光远:“岚岚啊,你们陈队长偶然间查到了一所私立学校有点问题,到时候你也去,跟在身边打打下手,端茶倒水也行。” 夏岚始料未及:“啊?我……我去?陈队的案子我没资格去啊。” 夏光远:“有我在你担心什么,到时候我和陈益说,你准备准备等我电话,随时出发,这是个机会,我有预感事情不小。” 夏岚沉默,反应过来。 老爸,你这是逮着陈队死命薅羊毛啊,虽说是为了我…… “这……这样不好吧?陈队大公无私一心为民,我突然去捡现成的,也太……我不想去。”她内心抵触。 之前半年的调研,她跟随调研组见到了太多无法想象的东西,经历了人性的善与恶,三观已经成长了。 夏光远语气加重:“听话!你放心我了解陈益,他不会不高兴的,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有什么关系? 上次云州的案子错过了,这次在家门口有我参与,你跟着合情合理,我会和魏剑风说一声的。” 老父亲啊,真的为女儿操碎了心。 夏岚想想也对,父亲都参与了,自己加入也没什么。 她也有上进心。 于是,答应下来。 夏光远把当前工作安排了一下,随后立即联系教育局的责任人,让对方用最快的速度赶到青世。 这通电话惊动了教育局所有高层,夏光远亲自致电肯定不可能是小事,他们不敢怠慢,开车就往青世赶。 …… 青世,校长办公室。 陈益坐在沙发上抽着香烟,耐心询问杜寻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又是谁把他关到操场小黑屋的。 杜寻明显不敢回答,支支吾吾敷衍。 “杜寻,你不用担心,警察和教育局马上就到,今天就会整顿青世,该开除的开除该赔偿的赔偿该道歉的道歉,你不说,只会让打你的人高兴。” 陈益在劝。 房间只有他们两个人,校长在外面,有孟毅陪着。 杜寻毕竟只是一个少年,在陈益的劝说下很快有了勇气,表示打自己的人是学生会,把自己关进想小黑屋的也是学生会。 凌晨回来后就挨打了,也是凌晨被关进去的。 学生会就这样,对待违纪学生轻的骂两句,严重的动手,特别严重的直接关进小黑屋。 “有多少人被关过?”陈益询问。 杜寻:“这几个月只有我。” 陈益想了想,应该是刚来的原因,其他学生在学校待的时间长了,早就没有了反抗的心思,也不敢去犯错误。 杜寻也快了。 如果不是这次在网吧恰好碰到,再过一段时间,杜寻也会变成一个磨平所有棱角的乖宝宝。 只可惜,是用暴力的方式。 后果可预见的严重。 多年前曾经有一个女孩被母亲强行送到了管教基地,在接受几个月的教导后回家,变得特别听话有礼貌,也不再玩游戏顶撞父母。 没人知道女孩在里面经历了什么。 母亲一开始很高兴,认为钱没白花,但…… 某一天,女孩把母亲绑在了房间里,整整四天滴水未进,最终导致了惨剧的发生,被判处七年有期徒刑。 这就是反弹。 父母都希望孩子好,但真的很需要正确的方式方法,尤其是敏感的青春期。 脚下的青世……目前来看倒也不算特别离谱,至少不存在凶神恶煞的教官天天不当人的折磨你。 用学生管教学生,也不知道寇朝义怎么想的,亦或者是其他人的主意。 寇朝义给他的印象,暂时只是一个老色鬼,需要深入查查。 警察和教育局到了,派出所调来的人很多,足足二十余人。 课堂立即被叫停,所有教师面临询问,学生会成员也被集中在了一间空教室里。 学生会有男有女,能明显看出来这伙学生的穿着相对更加成熟,看来是真把自己当成作威作福的管理者了。 校园学生还未进入社会,崇尚对他人的掌控,这是正常的心理,然而在学校的放权下,已经脱离了合理范围。 但学生毕竟是学生,面对警察,他们没有了横行霸道的姿态,都变成了乖巧的绵羊,连对视都不敢。 纯属窝里横,纸老虎。 支队来的是卓云和秦飞,其他人抽不出身,连林辰都在跟随何时新侦办刑事案件。 刑侦支队平时是很忙的,案子永远没有清空的时候。 陈益说明情况,卓云秦飞立即带着派出所民警开始工作,清查青世所有问题。 那么多学生,很快就能问出来。 调查不是问题,问题是怎么处理,此刻在校长办公室,主要责任人已经落座了。 陈益在,夏光远在,寇朝义在,学校其他领导也在,教育局也在。 陈益和夏光远不必说话,两人的作用只是在场监督,教育局是直接管理单位,他们更有经验。 “寇朝义!好好的学校让你搞的乱七八糟,公然打人关小黑屋,你这是学校吗?!无组织无纪律!”教育局领导劈头盖脸一顿骂。 他们生气,心里也害怕,因为夏光远在。 夏光远亲自参与这件事,他们必须要在短时间内处理好,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寇朝义不敢反驳,低头承受暴风雨。 “陈老弟,夏岚这两天没啥事,要不让她也过来吧,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旁听中,夏光远小声开口。 陈益点头:“行,女警比较缺,让她过来做做女孩的思想工作,有一个叫关昕美的学生,就交给她了,好好问问,重点是校长对她做过什么,委婉点。” 他哪能不明白夏光远什么意思。 这位父亲,是真的不放过任何可以给女儿镀金的机会。 来就来吧,刚好也需要,夏岚身上的警察气质并不浓厚缺乏威慑,是缺点也是优点,可以降低女学生的抵触情绪,容易聊起来。 见陈益直接安排了明确任务,夏光远内心喜悦,给女儿发去消息。 收到消息的夏岚立即出发离开了省厅。 问责还在继续。 事情很快搞清楚了,所谓的学生管理学生的理念是校主任提出来的,此人就坐在寇朝义旁边,因为紧张导致脸色有点白。 他认为,学生最了解学生,相较于教师管理,给学生放权可以无死角杜绝逃课行为、上网行为、玩手机行为、早恋行为、抽烟行为等等恶习。 学生能躲过老师,但躲不过同学。 学生会团体很庞大,每个班级都有那么两三个,在权力上要高过各班班长,各班班长也要受学生会制约。 权力由低到高是这样的: 普通学生,班干部,班长,学生会普通成员,学生会组长,学生会主管,学生会副会长,学生会会长。 等级划分之明确,阶级差别之森严,简直是一个庞大的“封建王国”。 学生会,在学校里有着绝对的权威,甚至连老师都无法左右,可以自由进出学校。 当然,学生会的选拔非常苛刻,内部管理同样很严,倒也很少出现“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情况,只偶尔存在抽烟、谈恋爱等问题。 小特权,没人在意。 当这些事情问出来,别说陈益了,夏光远都觉得离了个大谱,哪里还有中学的样子,大学也没如此夸张啊。 “我就知道这样不行,你被开除了!赶紧滚蛋!”轮到寇朝义表态,他果断指着校主任的鼻子大骂。 校主任满脸无奈,一语不发。 此刻情况已经明了,教育局的人看向夏光远,后者转头:“陈老弟,你觉得该怎么处理?” 陈益当然不会发表意见:“我是警察,你们看着办吧,我也不清楚。” 刑侦是刑侦,教育是教育,市公安局管不了学校的事情,他只需要处理好这里面的违法事件就可以了。 年龄不是逃脱法律惩罚的借口,若调查出来真有特别严重的行为,都要秋收算账,杜寻只是其中一个例子。 见此,夏光远让教育局给一个方案。 讨论过后,初步方案很快出来了。 教育局的意见是,青世里面的学生还是很多的,其中不乏外市外省,若是将学校关了,部分学生将无学可上,而且高三的学生即将面临高考,在这个时候关闭学校,是对他们的不负责任。 最好是勒令整顿,让学校秩序恢复正常。 实施起来也很简单,首先彻底取消学生会,让所有学生权力回归平等,其次更改校规,全封闭管理改为半封闭管理,有周末,学生可请假。 久而久之,周边也许会吸引到不少商铺,吃的,喝的,穿的,用的,让偏僻的学校渐渐变得繁荣。 学校,本身就是商圈所在,只要取消全封闭,未来可期。 陈益听起来感觉怪怪的,有种说空话说大话的味道,但又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点。 若能和期望般发展,的确是一件好事。 教育,是重中之重,多一个私立学校会给很多成绩差的学生继续求学的机会,从概率上看必然有考入大学的,考入大学代表社会多了人才,肯定没坏处。 不过……这个校长不怎么靠谱。 陈益视线看向寇朝义,后者很明显松了口气,内心估计在窃喜。 整顿,比关门可强太多了。 “陈老弟,你看?”夏光远不厌其烦的询问陈益意见。 陈益冲夏光远招了招手,后者疑惑凑近。 “学校的事务我不管,但这个校长问题不小,等夏岚来了之后好好和那个关昕美聊聊,这里面有刑事案件。” 此话让夏光远脸色微凝,皱着眉头去看寇朝义,眼神冷了下来。 他听懂了。 有女儿的人,才能深刻体会到某些人的可恶,正如有孩子的父母恨不得打死人贩子一般。 “是个老畜生?” 既然涉及刑事案件,那么就要考虑到学校运营。 一旦寇朝义被抓,要么停办解散想办法分流学生,要么继续运营,这就要看寇朝义涉嫌什么犯罪。 经济犯罪比如非法吸收公众存款,会立即停办解散,个人问题的话,可以由教育局协调更换校长。 当前情况,学校看来是没有问题的,应该可以暂时留着。 第五百四十七章 无人指证 “你不要害怕,教育局和警察都来了,发生了什么你可以说出来,我们会为你撑腰的,放心。” 夏岚到了,此刻在房间里轻轻握着关昕美的手。 见关昕美之前陈益嘱咐过,这个女孩内心惧怕成分更多,要尽量让对方体会到安全感。 她看着眼前的女孩,声音温柔。 两人已经聊了很久了,当前还没有进展。 关昕美确实很漂亮,夏岚站在女人的角度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五官精致少有瑕疵,嘴角的美人痣不但没有减分,反而增添了独特的韵味。 不张扬,清新,含蓄。 这样的女孩别说老流氓了,正人君子也得多瞅两眼。 此时此刻夏岚是很气愤的,因为她已经知道了关昕美可能遭受了寇朝义的欺负。 在夏岚的注视下,关昕美依然还是摇头:“夏姐,真的没事,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夏岚秀眉微皱,警察都已经入驻学校了,对方怎么就不愿意说实话呢。 难道被寇朝义威胁过? “你是什么时候来到青世的啊?” …… “父母都还好吧?” …… “在青世交到关系很好的朋友了吗?” …… 夏岚知道不能急,从头开始慢慢引导,只要能让关昕美放下警惕把自己当成朋友,就能把想知道的问出来。 关昕美开口了,卓云那边即可马上逮捕寇朝义。 这是陈益单独给的任务,她希望能完成的很好,不但为了关昕美,也为了自己。 另一边。 陈益离开校长办公室,和孟毅来到了当前学生会成员所在的几间教室。 询问还在进行中,两人站在走廊透过窗户向里面望着。 没有抗拒询问的。 对未走出校园的学生来说,警察就是天,不管自己有没有犯错误,都会又敬又畏。 “这群毛头小子,提前享受了成功啊,失去权力后落差太大。” 说话的是孟毅。 管着几百号人,还是无条件服从那种,这要是放在社会里,不论政商,那得很成功的人才能办到。 就拿他来说,拼了多少年才做到现在的地位,早些年还差点丢命。 没有付出哪有回报? 这群学生提前获得了天降的权力,根本把握不住,对心理也会造成不利的影响。 陈益道:“古怪。” 孟毅转头:“什么古怪?” 陈益:“但凡一个正常的学校领导,都干不出放权学生这种事情,更不会眼看着学生乱来,只是不作为吗?” 孟毅:“我倒是觉得没啥古怪的,能进青世的都是什么学生?有一个算一个,叛逆的很,极难管教,用学生来制衡学生,挺聪明的,省下了不少功夫。 反正青世属于盈利性质,学生只要听话就行了,其他的对学校领导来说无所谓。” 陈益没有反驳孟毅的话:“你说的对,方法是很聪明,但从实际情况看已经脱离掌控了,整个学校完全就是等级森严的学生自治,校领导却不曾插手。” 说到这里,他抬手指向房间内:“看到没有,学生会这些人面对警察虽然有惧色,但却没有一丁点慌张,感觉到了吗?” 孟毅看不出来:“什么意思,你说的前后矛盾了吧?” 陈益摇头:“不,并不矛盾,恐惧是面对未知或已知的情绪反应,不影响心态,一个人的恐惧和淡定可以共存。” 孟毅:“说的再清楚点,举个例子听听。” 陈益想了想,问:“你最怕什么动物。” 孟毅:“蛇吧,从小就怕。” “就拿蛇举例。”陈益开口,“有天你去了动物园,路过爬行馆的时候进去观赏世界知名蛇类,里面有毒蛇,有蟒蛇,有黑色的白色的绿色的,还有五颜六色的。 想象一下,你站在厚厚的玻璃前看这些蛇类,内心深处有恐惧情绪吗?” 孟毅点头:“那当然有。” 陈益:“慌张吗?” 孟毅明白了,摇头:“不慌张,因为我知道自己是安全的,眼前的这些蛇无法对我造成任何伤害。” 陈益:“对,就是这种情绪,有惧怕,但却非常淡定。” 孟毅再次去看教室里的学生,这回已经多少能看出点什么,说道:“不奇怪吧,学生知道警方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只是问问而已。” 陈益摇头:“不,他们平时做过什么心里清楚,正常心理肯定会有慌张情绪。” 孟毅:“你的意思是?” 陈益:“主心骨,这些学生有主心骨,你可以理解为忠诚。 我刚才说脱离掌控,再清楚点,学生会脱离了学校的掌控,举个例子,就如同……古代皇帝和武将,武将兵权在手,已经不必听皇帝的了。 这群学生给我的感觉和兵士一样,只知将军,不知皇帝,只知会长,不知校长。” 孟毅这才理解陈益想说什么:“不会吧?这种事发生在学校?” 陈益:“一切皆有可能,走,我们去最前面的教室。” 两人来到走廊尽头。 这间教室里面只有一个学生。 女的。 穿着黑色衬衫,外面披着一件黑色夹克,看起来有不符合年龄的稳重。 门口有警员站着,通过了解得知教室里女孩是学生会会长,康琴。 面对警察她也很老实,但从脸上看不到任何惊慌,也看不到胆怯恐惧。 到底是会长,和其他学生明显不同,连另一间教室的两个副会长都神态拘谨,而她却极为淡然平静。 平静到不像学生。 成年人,也很少有如此淡定的。 孟毅看出了巨大差异,有些吃惊:“这学生不简单啊,才多大?” 他在二十岁之前的时候,都做不到这般泰然自若,要是进社会锻炼几年,怕不是要起飞。 陈益盯着她:“看到这个人,我刚才举的例子是不是很贴切了,有这般心态,对其他学生来说是降维打击。” 孟毅:“这所学校从校领导到学生都很特别,不过学校现在面临整顿,等她失去了权力,其他学生也就不怕她了。” 陈益不置可否:“但愿吧。” 他倒是没有过于在意,不论是划地为王还是脱离管控,都只局限在学校里而已,说白了就是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不是太严重。 也许学生世界里是王朝般的森严等级,但在成年人眼中,和过家家差不多。 在见到康琴这个女孩后,某些疑虑倒是消散了不少。 孟毅暂时没有打算离开,因为关昕美的事情还未落实,听陈益的意思,是要在今天就把寇朝义带走的,前提是关昕美把经历的都说出来。 或者,其他女孩把经历的都说出来。 这种事情,应该不仅仅只有关昕美一个人。 陈益这边已经交代下去了,只要是女孩,不管相貌身材如何,都要针对性问一问,一旦发现猥亵甚至诱、迷、强事实,马上对寇朝义采取刑事强制措施。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并没有人表示曾经受到过伤害。 就连夏岚也败下阵来,当她来操场找到陈益的时候,能看出她的脸色不太好看。 “陈队。”夏岚颇为无奈。 陈益坐在水泥矮墙上,开口:“还是坚持什么都没发生过?” 夏岚点头:“嗯,不管我怎么问,她都说寇朝义从来没有动手动脚,最多对她更为关心点。” 孟毅忍不住说道:“这女孩不会被洗脑了吧,要不就是被威胁了,她父母干什么的?” 夏岚看向孟毅,知道对方是陈益的好朋友,回答道:“父母离婚了,她和妈妈一起生活。” 孟毅哦了一声:“青世估计有不少学生都来自单亲家庭。” 单亲家庭的孩子比起健全家庭孩子更容易出现心理问题,叛逆的程度也会更大,送来青世的概率就比较高了。 “陈队,关昕美真的被猥亵了吗?”夏岚询问。 陈益:“不一定。” “啊?” 三个字不仅让夏岚愣住,身旁的孟毅同样有些错愕,开口道:“你刚才说啥?不一定?之前我们进去的时候明明看到寇朝义在对关昕美动手动脚。” 陈益转头:“你看到了,我没看清楚,而且在房门被踹开的那一刻,寇朝义肯定有下意识的应激反应,你只能看到寇朝义离关昕美比较近且伸手了,是不是猥亵不一定。” 孟毅:“你没吃错药吧?从关昕美的反应看,肯定是猥亵。” “但她不说啊。”陈益作为刑警,自然崇尚证据尊重事实,“我承认当时关昕美确实有极大概率遭到了猥亵,她不说,咱们又没有亲眼目睹全过程,所以不能下定论。” 孟毅吐槽:“你这……有点死板了。” 陈益:“我这叫实事求是,而且到目前为止,其他女孩也没有谁说寇朝义曾经猥亵过自己,我们必须承认,他的犯罪行为暂时是不成立的。” 孟毅暗骂了一句,这就是警方查案的局限性,要是他来处理,分分钟让寇朝义那狗东西哭着说实话,哪用得着那么麻烦。 沉默良久的夏岚在深思熟虑后,突然说道:“陈队,可以让我跟进这条线吗?对于关昕美,我一定想办法让她把经历的都说出来。” 陈益没有马上答应,问道:“你想怎么做?” 夏岚道:“先去找她的同学和舍友问问,还有,外部原因也可能让关昕美缄口不言,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见见她的母亲,还有她在校外的朋友,像发小那种关系的朋友。 只有全面了解了关昕美,才能对症下药。” 陈益点点头:“行吧,你去和秦飞说一声,让他跟你一起。” 夏岚:“明白。” 正常情况下,走访调查至少需要两名警察在场,这是为了保证问询过程的公正性和合法性。 随后,夏岚离开找到秦飞,简单和对方说明情况。 秦飞没有迟疑,将手里的工作交给了其他人,并调取关昕美的个人资料档案,准备和夏岚一起跟进。 时间来到晚上。 该问的都已经问出来了,青世的情况并不复杂,说白了只是学生会的霸凌而已,教育局已经勒令整顿,并派专人常驻学校,直到整改结果达到预期。 对于寇朝义,还是没有任何指向他违法犯罪的口供。 对此,陈益还单独挑了几个学生问了问,同样没有得到答案,他们和校长的接触并不多,在平时的生活中,学生会就是天。 既如此,警方需要参与处理的只有打人赔偿。 交给卓云就行了。 还有一件事引起了陈益的注意,关昕美已经二十岁了,这是她的周岁年龄。 她复读了三年,今年是第三年。 经过了解,关昕美往年的高考成绩不甚理想,都没有达到本科线。 上专科倒是够了,但关昕美显然有自己的选择,一年又一年扑在了复读上。 新的疑问出现了。 并非学生会成员的关昕美,到底想不想离开青世? 普通学生在青世的待遇显而易见,生活用战战兢兢来形容也毫不为过,这是其一,其二,寇朝义那老家伙显然对关昕美有点想法,正常心理应该赶紧跑才对吧? 别说专科了,只要能上,再差的学校也得去啊,早点离开这鬼地方才是王道。 然而关昕美并没有走。 也许,是母亲逼她必须考个好学校。 也许,是她自己有所追求,这点不太可能,真热爱学习的话,应该来不了青世才对。 也许,是寇朝义用了某种方法不让她走。 离开学校前陈益面见关昕美问过,对方的回答很简单,想考一个本科,以前太叛逆没有意识到学习的重要性,现在已经想明白了。 想法倒是没毛病,但不对劲的地方还是有。 先等秦飞和夏岚的调查结果,期间不影响教育局对青世的整顿。 “把你送到哪?” 开车行驶在路上,孟毅询问。 陈益:“去市局吧。” 孟毅:“行,你可真是个工作狂,话说关于寇朝义的事情……需要我帮你查查吗?” 陈益奇怪:“查什么?” 孟毅笑道:“这个寇朝义身上肯定不干净,既然不能以猥亵罪抓他,可以从其他方面着手,我有我的办法,也许比你们查的还快,还准确。” 陈益:“你很讨厌他?” 孟毅:“反正不怎么喜欢。” 陈益看向窗外:“你没有调查他人的权力,快老实点吧。” 孟毅:“打听打听总行吧?” 陈益:“那我管不着。” 孟毅笑了。 第五百四十八章 新的情况 回到市局,办案大厅人很少,值班警员说何时新外出查案去了。 是一起团伙抢劫案,有人负责吸引受害者注意力,有人负责抢,挺专业的,像惯犯或者刚从里面放出来不久。 得知只有财产损失没有人员伤亡,陈益没再多问,去了法医室。 来的路上他问过方书瑜,对方手里有活,今晚需要加班。 此刻方书瑜正在整理鉴定文件。 看到陈益进来,她笑着开口:“不是说去网吧通宵了吗?怎么又有案子,还牵扯到了一所中学。” 陈益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把昨晚到今天发生的时候大概说了一遍。 听完后,方书瑜放下手中文件转动椅子,面向陈益:“学生自治?校长和老师真的什么都不管?打人也不管?” 陈益点头:“不管,说的难听点,只要不出人命不闹到医院去,怎么折腾都行。” 方书瑜惊奇:“这也太省事了,学生心理发展还不健全太容易冲动,管用吗?” 陈益:“客观来讲,很管用,学生是最了解学生的,昨晚那个黄毛偷偷溜出来上网都被逮到了,在这方面,学生会还是挺负责任的。 当然了,说负责任不至于,更多的是彰显权威,说的难听点就是刷存在感,装逼,当显眼包。” 方书瑜想了想,意识到如果学生会没有暴力管理的话,还真的对学校纪律有着巨大帮助,省了老师很多麻烦。 至少没多少人敢违纪了。 但很显然,学生会在有了权力之后,飘了。 居高临下颐指气使,这种体验对学生来说非常具有吸引力,到了社会可就没机会了,分分钟教你做人。 “那寇朝义的问题呢,他有没有猥亵行为?”方书瑜问。 相对学生会,寇朝义才是最严重的。 学生会成员顶多对同学打打骂骂,说实话,打打骂骂在中学阶段太正常了,而寇朝义如果真的有相关事实,那可是犯罪行为。 陈益:“大概率有,但没有女学生承认。” 方书瑜:“害怕还是觉得丢人不好意思?” 陈益:“都有可能吧,还有,关昕美的颜值在青世属于断层领先,寇朝义或许因此对其他学生失去了兴趣。” 面前存在完美的,自然就不在乎具备瑕疵的。 这句话让方书瑜看到了新的调查方向:“问以前已经毕业的学生?” “嗯?”陈益看向方书瑜,讶异道:“你怎么反应这么快,在一起时间久了智商也会传染吗?” 方书瑜翻白眼,没好气道:“滚,我也很聪明好不好,不然能做法医吗?” 陈益笑了笑,道:“我已经和秦飞说了,让他和夏岚在查完关昕美后如果没有收获,就尝试从青世已经毕业的学生入手,了解寇朝义的从前。 若发现违法犯罪行为,咱们就秋后算账。” “秦飞和夏岚?”女人注意的点总是比较奇怪,“这是什么组合?” 陈益没听明白:“怎么了?” 方书瑜:“我觉得让林辰和夏岚去比较好。” 闻言,陈益无语:“这是查案,你当谈恋爱呢?怎么着,最近这段时间林辰有动作?” 他很长时间没去关注这件事了。 方书瑜:“那倒没有,创造机会呗。” 陈益:“下次吧,走,回家,忙完了吗?” 方书瑜:“再等二十分钟吧。” 陈益:“行。” …… 秦飞和夏岚根据地址来到了关昕美的家。 这里是阳城郊区的一所老房子,古老到还有八九十年代的电表,已经荒废不用了,但没有拆掉。 房子坐落在一条老街上,两旁是很有年代感的梧桐树。 房屋外墙尽显斑驳,脱落的墙皮面积很广,有的地方长出青苔,油漆褪去大半。 岁月的痕迹扑面而来。 四十多年了,建盖的时候,秦飞和夏岚还没出生。 上去敲门,无人回应。 电话早就已经打过了,但没有人接。 “奇怪,人呢?” 秦飞和夏岚面面相觑,女儿还在青世上学呢,这时候玩什么失踪。 恰好有提着菜篮的邻居上楼路过,秦飞叫住了她,客气道:“您好,请问这户人家最近回来过吗?” 妇女停住脚步,看了一眼秦飞所指的房门,说道:“有很长时间没见过了,去外地了吧?” 秦飞:“她说去外地了?” 妇女摇头:“那倒没有,我猜的,她平时经常不在家,还老是带不同的男人回来。” 邻居评价很差,能看到女人脸上浮现一抹厌恶。 说完就走了,没有给秦飞继续询问的机会。 “经常带不同的男人回家?” 秦飞思索片刻,拿出手机打给江晓欣,让对方查一查付佩兰这个人。 付佩兰是关昕美母亲的名字。 回馈很快,江晓欣微信告诉秦飞付佩兰有案底,曾经因卖淫被分局治安大队处理过,拘留了十五天。 夏岚得知后皱起眉头,有这样的母亲,对关昕美来说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不要带着有色眼镜看人。”秦飞提醒,“也许是为了供关昕美上学呢?私立中学的学费可不低。” 夏岚想想也对,没有反驳。 秦飞:“我们去问问其他人吧,实在不行去找关昕美的父亲了解了解情况,虽然离婚了总归是自己女儿,平时多少得过问。” 夏岚没有意见,秦飞的查案经验比她要丰富很多。 两人下楼。 其实付佩兰在社区里是一个名人,随便问一个居民都知道,连保安老大爷都脸熟,平时打扮的花枝招展,小区里的公狗见了都得多看两眼。 年龄虽然有点大了,但风韵犹存。 小区居民喜欢打麻将,有专门的麻将室,合法娱乐不存在赌博行为,所以秦飞两人上门的时候倒也没有人害怕,一边继续打一边和秦飞聊天。 “付佩兰……呵呵,小区里和她有一腿的有好几个呢。”开口的是一位阿姨,说完还不忘瞟向在场的男性。 有的男人在笑,有的男人面露尴尬,强装镇定。 秦飞问:“她多久没出现过了?” 阿姨道:“好几年了,几年?你们说说。” 众人摇头,表示记不清了,反正好几年。 秦飞:“去哪了知道吗?” 阿姨:“这不知道,可能让哪个男人拐跑了吧,老不正经的,早晚得出事。” 同性之间成为敌人的概率很大,尤其是其中一位还比较张扬。 “关昕美你们认识吗?” “哪能不认识,付佩兰女儿呗,女儿长的确实漂亮,比当妈的漂亮太多了,不过也好几年没见过了,母女俩不知道去哪了。” 问到这里,大家倒是聊了起来,奇怪付佩兰和关昕美为啥不声不响的消失。 “搬家了吧?” “不像,要是搬家的话,家里的东西都不要了?” “发财了呗,不值钱的东西要了干吗,估计傍上大款了,就她那骚不拉几的样,肯定招大款喜欢。” “毕竟是邻居,你说话能不能客气点,背后议论人可不好。” “吆吆吆,心疼了是吧?付佩兰在的时候我见过好几次你去她家,老实说干吗去了?” “修水管。” “修水管?找理由也不找个像样的。” 眼见众人七嘴八舌,秦飞在脑海中整理信息后,觉得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便和夏岚离开了麻将室。 走到小区门口,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明天去找关昕美的父亲,然后再去付佩兰老家,最后再回学校好好和关昕美聊聊。 掌握的情况越多,越容易让关昕美开口。 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寇朝义违法犯罪的问题,付佩兰踪迹需要落实,人总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不见。 …… 三天后的下午,秦飞敲响了支队长办公室房门。 “进来。” 陈益声音响起。 秦飞推门进入,向陈益汇报这几天的调查情况,收获不小。 不过,还是没有拿到关昕美的口供,她自始至终一直坚持寇朝义从来没有对她做过什么。 问的急了,关昕美还差点哭出来,这让秦飞夏岚两人赶紧停止,不敢再继续刺激这个女孩。 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寇朝义涉嫌猥亵,换句话说,这里面存在误会的可能。 曾经毕业的学生,暂时还没来得及查。 “陈队,关昕美的母亲付佩兰找不到了,不知去了哪,前夫和老家那边都问过。”秦飞首先汇报关于付佩兰的情况。 陈益抬头:“继续说。” 秦飞:“关昕美不是付佩兰前夫的亲生女儿。” 消息一个比一个劲爆。 陈益惊讶:“不是亲生女儿?所以两人离婚的原因,是付佩兰婚内出轨了?” 秦飞点头:“对,他前夫是这么说的,关昕美出生后就发现付佩兰有出轨迹象,便悄悄去做了亲子鉴定,结果果然不是亲生的,愤怒之下立即选择了离婚。 离婚之后,他再也没有联系过付佩兰,也从未过问关昕美的情况。” 非亲生,自然不会去关心。 陈益站起身来到沙发前,示意秦飞也坐下,询问:“关昕美怎么说。” 秦飞道:“关昕美也不知道付佩兰去了哪,以前付佩兰就经常三天两头的消失,根据走访和调查,付佩兰的感情生活非常丰富,以前还有卖淫经历。 我怀疑她是不是丢下女儿跟哪个男人跑了,因为她把银行卡给关昕美留了下来,里面的钱虽然不多,但足以满足关昕美的日常生活,节省点能顺利上完大学。” 陈益若有所思:“这样的话,关昕美就更不敢得罪寇朝义了,她需要在青世顺利参加高考。” 秦飞:“对,陈队你说寇朝义是不是利用这一点,把关昕美给控制了? 今天上午我去学校走访关昕美的舍友和同学,发现关昕美根本没有舍友啊,她自己住一个单间,舒服的很,肯定是寇朝义给她的特权。 除此之外,和关昕美关系不错的同学都说没人敢得罪她,因为校长非常袒护,就跟袒护自己女儿似的,这都算特权。 特权,总不能白给吧?我建议让技侦把宿舍搜查一遍,尤其是床上的生物痕迹。” 他的意思是,要是在关昕美的床上发现了寇朝义的dna,问题可能就严重了,远非猥亵那么简单。 陈益手里还有其他事,说道:“你自己看着办吧,需要技侦的帮助就去找陆永强,不过他这两天比较忙,你们协调一下。” 秦飞:“是,陈队。” 待秦飞离开后,卓云也来和陈益汇报情况。 打人的处理已经告一段落,在通知各学生父母后,对方非常配合,该道歉的道歉该赔偿的赔偿,生怕警察把自己孩子带走送到少年犯管教所。 他们把孩子送到青世本就是为了孩子能更好,当然不希望留下污点。 另外,教育局的动作也很快,三天前青世的学生会便已经解散,在专人监督下校领导重新制定校规,学生不再有任何特权,就连班长和班干部的职责也受到了缩减。 再有,教育局还为学生们安排了心理辅导,不仅针对那些受欺负的,还针对学生会成员。 包括会长康琴在内。 你现在只是学生,大家都是平等的,学校赋予你的权力本身就是一个错误,镜中花水中月,希望在辅导过后,这些少年少女能尽快从幻象中走出来。 除了寇朝义还在调查中,青世的问题到现在,基本处理的差不多了。 陈益嘱咐卓云,过几天没事的时候再去青世看看,防止某些情况死灰复燃,在短时间内,青世不太可能彻底恢复正常。 说的简单点,学生会哪怕解散,余威也还在。 又是两天过去。 丽致。 手下来到孟毅办公室,等待对方将杯中红酒喝完后,方才开口:“孟哥,查到了,寇朝义借亲戚的名义开了一个五金工厂,就在郊区那边,离青世中学还挺近的。 已经搞清楚了,背后的老板就是寇朝义,是他在运作。” “五金工厂?”孟毅放下红酒杯,“这家工厂有什么问题吗?” 手下道:“我们的人还没进去,不过污染物排放肯定超过了标准,涉嫌环境污染罪。” 孟毅摸了摸耳朵:“为什么要借亲戚的名义,你马上带人着手查一下,看看里面有没有猫腻。” 手下:“好的孟哥。” 第五百四十九章 孟毅的霸道 说好只是打听打听,做起来就收不住了,孟毅给下面人放权彻底调查五金厂,这意味着可能涉嫌违法甚至犯罪。 五金厂若是私属领地的话,便是非法闯入他人住宅。 若是公共场所,便构成治安违法。 法律规定: 扰乱机关、团体、企业、事业单位秩序,致使工作、生产、营业、医疗、教学、科研不能正常进行,尚未造成严重损失的行为,可处警告或者两百元以下罚款。 情节较重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并处五百元以下罚款。 情节特别严重的,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并处一千元以下罚款。 若造成严重损失,那可就是犯罪了。 孟毅胆子很大。 陈益默认他随便打听,而他在查到蛛丝马迹后,立即把【禁止调查】四个字抛到脑后,可见对寇朝义是相当的不满。 大部分女人本就是弱势群体,年龄小的女孩更是弱势群体中的弱势群体,寇朝义在办公室动手动脚的行为,激起了孟毅的怒火。 要是早个十几二十年,寇朝义得进医院。 孟毅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比寇朝义强多了,存在底线。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在放权调查的十个小时后,也就是凌晨两点,手下打来了电话。 “孟哥不好意思,被发现了。” 手下在电话里说道,周围有些嘈杂,能听到电话那头有人在骂,大体意思是让他们马上滚出工厂。 孟毅:“什么情况?” 手下:“我们本来想翻墙进去看看,但没想到监控这么多,没走两步就被保安围了,暂时没动手。 孟哥,这伙人不对劲,不是一般的保安,像道上的,人数十五六,我们只来了三个。” 虽然被围了随时可能挨揍,挨揍就不是轻的,但他并无任何慌张,淡定的很。 跟着孟毅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大不了去医院躺个十天半月,只要别死在这就行。 这年头,倒也没几个人敢真的下死手。 听到这里,孟毅起身往外走:“先别动手,吃亏的买卖咱不干,慢慢退出来,我马上带人过去。” 手下:“好的孟哥。” 电话挂断,孟毅用十分钟的时间摇人。 丽致外,三辆金杯轻客塞满出发,直奔五金厂而去,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家伙,大有火拼的架势。 车内众人摩拳擦掌,甚至脸上还有兴奋之色。 好久没跟着孟哥干活了,身体都有些生锈。 舒舒服服的挣钱虽好,偶尔也得活动活动筋骨不是? 对他们来说,长时间不打架就跟戒烟一样,挺难的。 至于后果…… 有孟哥在,他们怕个鸡毛。 孟哥对下面的人向来好的很,“因公”进去了会尽全力捞,不然生意也做不到这么大,全阳城灰色地带的老板都得给面子,不敢轻易招惹。 …… 五金厂门口。 “赶紧滚听到没?赶紧给老子滚!不然废了你们三个!” 领头的是一个光头,凶神恶煞,手里握着一把大砍刀。 他将三人逼到了大门口,不停的谩骂,身后工厂已经熄灭了大部分灯光,现在是休工时间。 工人休息,保安可没休息,显然二十四小时警戒。 三人退的很慢,在拖延时间等孟毅赶到。 “这位大哥,在哪混的啊,我觉得咱们可能认识。” 平头青年淡声开口,看起来不到三十岁,但在孟毅身边已经快十年了,深得信任。 “我在你妈裤裆里混的!小兔崽子,赶紧滚!” 光头男晃动手里的砍刀,周围混混也是一脸不善。 平头青年继续后退,孟毅赶到这里需要五十分钟,快的话也得半个多小时,还有十分钟。 “这家工厂真正的老板是寇朝义吧?”青年没话找话。 光头男:“是你妈!” 也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本就素质很差,他只要开口就是骂人,问候别人母亲。 平头青年:“我妈是下岗职工,没有开过工厂,你这么一说那我得回去好好问问,开这么大厂子不跟我说,原来我是富二代啊。 这么多年努力挣钱,不白忙乎了吗?我以后完全可以继承家业。” 两位兄弟乐出声。 光头男脸色一沉:“你小子没病吧?!” 平头青年:“没病啊,你别急,等我打电话问问我妈,是不是真的开了一家大厂子,你别急啊,先别关门,要真是我妈开的我可是少东家,你得听我的。” 说完,他拿出手机。 光头男眼角不停的抖。 东拉西扯过去好几分钟后,他终于忍不住了,准备动手:“不走是吧?扔沟里去!让这三个兔崽子好好尝尝沟里美味的泔水!” 众人围了过来,即将动手。 此刻,汽车大灯照射而来。 车灯改装过,非常刺眼,所有人眯起了眼睛,看向道路尽头。 三辆金杯轻客车急速驶来,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车门打开,足足下来二十多口子。 领头的是一位身材高大的肌肉男,孟毅叼着香烟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局势反转,包围瞬间变成了反包围。 光头男脸色一变。 他之前看到了平头青年在打电话,并未在意,没想到会叫来这么多人。 能短时间内召集如此庞大的势力,背后老板不会简单。 “你们……你们特么到底谁啊!干什么的!”光头男还是一口一个妈,像口头禅。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肌肉男的脾气比平头青年要大得多,眼珠子一瞪,手里的铁棍指着光头男。 “你特么……” 光头还想说话,肌肉男不等他说完,抬起棍子就砸。 光头吓了一跳,举刀抵挡,但对方力气太大,棍子依然砸在了肩膀上。 他后退两步。 孟毅走上前来,昏暗的环境下只有指间的火光忽闪忽闪,他打量光头男,说道:“丽致孟毅,你是保安头子?” “孟毅?!”光头目光骤然一缩,随即沉声道:“孟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吧?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有误会的话您请说,一定让您满意。” 孟毅抽了口烟,笑道:“没有误会,你把路让开,我进去看看。” 找这种人当保安,他很确定里面绝对有问题。 哪家正经厂子雇这么多混混二十四小时看着啊? 光头神色变幻:“孟哥,我也是收钱吃饭的,这是别人的厂子,外人不能进,能不能给个面子?” 此话一出,肌肉男骂道:“放你娘的屁!让孟哥给面子?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光头没有反驳,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确实没资格让丽致孟毅给面子。 “让开,我不为难你。”孟毅开口。 光头迟疑。 一边是金主老板,一边是丽致孟毅,他进退两难。 孟毅:“听清楚了,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既然认识我,就应该知道我的手段,我只给你十秒钟考虑。” 说完,他后退一步,并挥了挥手。 所有手下上前准备动手。 将近三十人打十几个,平均两个打一个,结局可预见。 而且孟毅手底下的人,可都是“久经战场”的狠手,甚至仅肌肉男一个就能让他们损失惨重,更不要说围殴了。 光头吓的一激灵,暗骂老板怎么惹上了孟毅,是不是小脑萎缩了?? 在圈子里,惹警察也不能惹孟毅啊。 警察好歹跟你讲道理,孟毅可不会。 “草!” 光头压力巨大,五秒钟过去后果断招呼众人退开,不去触孟毅的霉头。 反正结果是一样的,何必把自己送进医院。 见状,孟毅冷哼:“留下二十人看着他们不要打电话,其他人跟我进去。” 平头青年留下了。 他缓步走了过来,抱住光头的肩膀,笑眯眯道:“大哥,怂的有点快啊,到底混哪啊,我觉得我们肯定认识,报个号呗? 你这砍刀不错啊,咦?没开锋啊,刚才吓我一跳。” 平头青年拿过光头的砍刀把玩。 光头一脸郁闷,愤愤不语,任凭对方嘲讽,想骂一句狗仗人势都不敢。 孟毅带人进了工厂。 工厂面积不小,没有宿舍,除了车间就是仓库,他吩咐几人散开仔细查查,只要发现违法犯罪的东西立即报告。 自己,则来到了仓库。 肌肉男在后面跟着,作为曾经的一号打手,现如今他只要在外面露面,主要任务就是寸步不离的保护孟毅。 “孟哥,这工厂谁的?为什么要进来查。”肌肉男忍不住询问,到现在为止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上一秒还在和酒吧搭讪的女人在洗手间打扑克,下一秒就被叫上了车。 现在憋着一肚子火,刚才没动手真是可惜,那光头怂得很。 “一个老王八蛋的。”孟毅随口道。 “哦……”肌肉男没有再多问,孟哥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来到仓库角落,孟毅掀开了盖在上面的布,几十个木箱子出现在视线下,用铁钉封的死死的。 “撬开。” “好。” 肌肉男左右看了看,找了一个撬棍走来,轻轻松松破坏了木板,里面是一堆杂草。 藏这么严实肯定不可能是杂草,孟毅将上面的杂草清理完,下面露出了不少五金零件。 看到这些零件,见多识广的孟毅此刻都是心头一跳,啧啧道:“好家伙,胆子可真大啊,现在几点了?” 肌肉男看了眼时间,回答:“快三点了。” 孟毅思索片刻,拿出手机拨通了陈益的电话。 陈益的手机向来二十四小时开机,正在家里熟睡的他猛地睁开双眼,立即伸手静音。 转头望去,枕边的方书瑜并没有被吵醒,只是动人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他轻手轻脚起身离开卧室来到客厅,一边给自己倒水一边接通电话。 “喂,老孟啊。” 这个时间点打电话,肯定有事。 常年养成的习惯,他非常不希望半夜接到别人电话。 “陈益,我带人进工厂了,你猜怎么着?” “进工厂了?”陈益喝了一口水,“不是不让你查么,怎么进去的?你有点危险啊。” 孟毅:“这个……呵,保安我认识,客客气气让我进来了。” 陈益:“你觉得我信吗?” 孟毅:“还想不想听我的发现了,大事啊。” “什么大事?” 客厅里,陈益放下水杯,当听完孟毅的话后,脸色微变,立即挂掉电话打给支队,并汇报给了张晋刚。 张晋刚也瞬间不困了,让陈益全权处理查封工厂,追溯买家源头。 陈益穿上衣服就离开了家。 四十分钟后,七八辆警车亮着警灯自远处驶来,停在了三辆金杯轻客旁边。 数十名刑警和辖区民警下车,迎上了还站在原地的光头男以及孟毅手下。 陈益快步在最面前。 “哪些是五金厂的人?”他扫了一眼。 认识保安? 客客气气? 恐怕不是啊,孟毅这家伙强行进来的吧,你这涉嫌违法啊。 平头青年他们立即指向光头,并放下了手里的棍棒。 陈益摆手:“全部控制起来,其他人跟我走。” 卓云跟在身后,连何时新都被叫醒参与此次案件,不过他不在这里,此刻已经去传唤工厂负责人了。 陈益并未等进了工厂确认情况再抓,孟毅已经发来照片,的确是枪支零件。 工厂内有监控,是监控就有可能联外网,要防止人提前跑掉。 秦飞没有来,他和夏岚现在的任务是关昕美。 平头青年带着兄弟们迅速后退,给警察让出了行动空间。 陈益路过的时候看到了对方手里的砍刀,停住脚步。 平头青年立即扔掉了,解释道:“这可不是我的,是他的。” 光头男嘴角一抽。 陈益没有理会,进了工厂。 “别乱动,例行调查。” 光头男一行人被集中在一起,限制了自由。 陈益带人来到仓库,孟毅等候多时了。 “这呢!” 孟毅招手。 陈益加快速度走到近前,朝箱子里面看去,果然是枪支零件。 真是什么订单都敢接啊。 违法制造枪支零件,顶格量刑可是死刑,不管是卖到国内还是国外,鉴于国家对枪支管制极为严格,情节稍微轻点也是无期。 “工厂背后是寇朝义?”陈益看向孟毅。 孟毅:“绝对是他,我这算立功了吧?其他事情是不是可以算了。” 陈益没有敷衍,点头道:“可以,得亏没动手。” 和这些零件相比,违规强行进入工厂小事一桩,不过要是发生械斗,问题就有点严重。 孟毅:“那还等什么,抓人啊,就凭这些东西,不死刑也得无期。 放心,没有人打电话通风报信,我之前让人看着呢。” 陈益没有下定论:“查了再说,我的人已经行动了。” 孟毅的调查肯定具备局限性,并且带着有色眼镜,听听就行了,结果如何还不一定。 第五百五十章 杜寻失踪 工厂老板叫寇文浩,是寇朝义的亲弟弟,挺年轻的,抓他的时候正在家里搂着小女友睡觉,对工厂所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没有提前得到任何消息。 孟毅的做法是对的,让人看住了光头男那些人,否则的话他们很有可能电话通知,导致闻风而动的寇文浩立即离开阳城。 跑是跑不了,总归是麻烦。 凌晨五点。 寇文浩已经坐在了审讯室,工厂其他负责人包括工人在内,都在拘传中。 在无法确定参与的人有多少的情况下,只要是五金厂的,都要带回来接受审问, 鉴于工厂人数众多,张晋刚在上报之后抽调了分局和派出所共百余名警力,同时行动,同时开审。 只是去网吧上个网而已,没想到姻缘巧合下扯出这么大的案子,陈益自己都着实没有想到。 当然,还要多亏孟毅。 陈益身为警察,在没有任何线索和疑点前提下,是不可能无缘无故去全面调查寇朝义的。 孟毅是自由人,多少带点个人情绪,就是单纯的看寇朝义不顺眼而已。 “消息封锁了吗?” 市局,在陈益进审讯室前,从家里赶来的张晋刚询问。 非法制造枪支零件,案子着实有点敏感,他必须过来。 此案最好内部消化先不要公开,就算公开也要等一切尘埃落定再说。 其实大部分刑事案件都是这样,未结案便公开的案子基本是因为被公众看到了,无法隐瞒,这种情况只能先发通告,告诉大家案件在进一步调查中,稍安勿躁等候结果。 未结公开的案件,只会给办案刑警带来更大的压力,有弊无利。 “张局放心,已经封锁了。”陈益点头。 他已经和孟毅三令五申不要外传,好在进工厂仓库的人不多,都是孟毅的心腹,信得过,不会出去乱说。 “那就好。”张晋刚道,“先审,三个小时后再上报省厅。” 陈益进了审讯室。 寇文浩三十多岁的年纪,可能因为逮捕的时候正在睡觉,所以衣衫比较凌乱。 看到陈益出现,他满脸无奈加生无可恋,一副认命的样子。 在工厂里找到了枪支零件,所有人肯定都被控制,不存在任何侥幸。 这和杀人不同,杀人还能尝试和警方周旋,非法生意只要东窗事发,不可能有变数。 陈益坐了下来,按部就班的审问。 寇文浩对非法制造枪支零件的行为供认不讳,买家来自国外,他还涉嫌离境走私。 工厂参与的人其实不多,也就五分之一左右,剩下的五分之四做的就是正规的五金配件,这些人根本不知道厂内竟然还在生产违法物品。 至于那个光头男,也不知情。 那伙人只是寇文浩高价请来的保安而已,下了死命令,外人不得出入五金厂,若有强行闯入的,该出手出手,别出人命就行,到时候赔钱和保释的事情他会处理。 只是没想到,这次闯入的是人是个狠茬子,他花高价请来的“社会大哥”根本连动都不敢动。 最后聊到了寇朝义。 “寇……朝义?”寇文浩低迷的情绪有了反应,抬头诧异道:“这和我哥有什么关系?他不是开了个私立中学当校长的吗?” 陈益没有受到孟毅先入为主的影响,正常审问:“工厂以前是寇朝义的,对吧?” 审之前何时新已经把五金厂查了个底朝天,当初建厂的人就是寇朝义,后来因为经营不善转给了自己的弟弟寇文浩。 不是免费的,付钱了。 拿到这笔钱外加贷款,寇朝义这才建起了青世中学,干回老本行。 寇文浩回答:“是啊,以前是他的,赔钱干不下去了才转给我的,我以前在其他厂子当经理,有经营经验。” “有经验?”陈益冷呵,“有经验不好好做生意,去生产枪支零件?” 寇文浩哑口无言,重新低下了头。 这家伙也不知是心大还是心理素质强,亦或是破罐子破摔,即将面对十年以上甚至无期死刑的刑罚,还算淡定。 正常,总不至于在审讯室嚎啕大哭。 听寇文浩的意思,寇朝义并没有参与到制造枪支零件的犯罪行为中,这说明孟毅的调查可能存在一定误差。 谁也无法避免从门缝里看人。 若其他人也没有供出寇朝义,那么警方便不会以此对寇朝义采取传唤措施。 工厂已经卖了,没有任何理由去审问寇朝义,这都是孟毅自己说的。 又问了几个问题后,陈益离开了审讯室。 此案不小,但并不复杂,查封工厂移交检察院,案子就算结了。 …… 当所有相关人员全部审讯完毕,陈益打给了孟毅。 “寇朝义没参与?这怎么可能?!”孟毅那边相当意外,怀疑自己听错了。 陈益:“我说老孟,你凭什么认定寇朝义参与了呢?” 孟毅:“我手下说寇朝义曾经多次出入过工厂啊,他已经卖掉工厂,怎么可能还经常去?” 陈益:“我问过了寇文浩了,寇朝义的确经常去工厂,只是逛逛而已,毕竟是自己的厂子,卖掉了也有感情。” 孟毅无奈:“真的和他没关系?” 陈益:“从目前掌握的线索看,没有任何证据指向寇朝义涉案,你只是比较讨厌他,想把他送进去而已,在查到工厂有问题后,理所当然的将罪名安在了他身上。” 这番话比较直白,也是事实。 经过上次关昕美事件以及学生会事件后,陈益也不喜欢寇朝义,但不喜欢不代表可以用莫须有的罪名将其逮捕。 见孟毅沉默,他笑着开口:“虽然寇朝义应该和此案没关系,但你好歹协助警方端了一个非法制造枪支零件的窝点,大功一件啊,我会帮你申请奖励的。” 孟毅心情不太好:“别了,我不缺钱,也不要奖状,我又不是小学生。” “不要?”陈益叹了口气,“好吧,你这次属于帮助警方发现了重大违法犯罪行为,并成功破获,要是警察的话至少二等功,可惜你不是警察。 不过……这种情况符合特定、特殊,入档的话未来能享受公安机关行政服务绿色通道,任何需求优先处理,不要奖励算了,先挂了。” 绿色通道? 四个字让孟毅来了精神:“等会等会,先别挂,谁说我不要奖励?跟你开玩笑呢。” 和警方打交道,日常生活方方面面太多了,有绿色通道不要白不要,说出去也有面子。 谁能想到曾经一酒瓶砸翻一条街的丽致孟毅,现在竟然能立功享受警方赋予的特权,洗的简直比普通人还白。 陈益笑道:“行,回头我会申请的,等你有空来市局录个笔录吧,好歹闯进了别人工厂,把事情说明白就行,我已经交代好了。” 孟毅:“了解。” 电话挂断。 陈益去找张晋刚汇报情况。 …… 另一边,没有参与此案的秦飞和夏岚已经开始走访青世的毕业生,这些学生有的上了大学,有的已经辍学打工。 比例各占一半,倒是和想象中不太一样,还以为在青世毕业学生很难顺利度过高考。 不管是高职还是专科还是本科,对学生来说只要是上了,总比打工强,至少能多舒服几年。 因为走访人数众多,秦飞向陈益申请增加警力,后者同意了。 和五金厂的非法制造枪支零件一案不同,寇朝义是有猥亵嫌疑的,因此可以针对性调查一番。 做过的事情彻查,没做过的事情也不会冤枉。 两日后林辰听说了这件事,此时他在何时新那边的任务早已完成,在做了半天心理建设后,来到了陈益的办公室。 关起门来就是亲戚,林辰叫了一声姐夫。 陈益正在处理文件,头也不抬道:“你想去和夏岚查案。” 林辰从来不敢和陈益打马虎眼玩虚的,老老实实承认。 陈益不再说话,继续忙。 林辰也不打扰,站在那里静静等着。 足足过去十几分钟,陈益将文件整理在一起,靠在椅子上抽出香烟点燃,随后看向站在面前的林辰。 “是为了查案啊,还是为了追女孩。”陈益微笑开口。 林辰想了想,说:“一半一半吧。” 陈益:“不,是百分之百为了追女孩,如果不是因为夏岚在这个探组里,你不会来找我的。” 林辰想反驳,但是没敢。 “人之常情,去吧。” 陈益倒也没打算和对方说什么大道理,警察也是人,自从林辰来到市局刑侦支队后,各方面表现都还不错。 同时,也有很强的学习意识,这也是他最满意的。 追女孩就追女孩吧,不影响。 “谢谢姐夫,那我走了!” 林辰迫不及待的离开办公室,边走边拿出手机准备给秦飞打电话。 刚来到市局门口,迎面走来一名中年男子,他的脚步也很快,两人没注意撞到了一起。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太着急了。”中年男子稳住身形后连忙道歉。 林辰只是皱了皱眉,很快舒展开,询问:“干什么的?” 中年男子:“我找……卓队长。” “卓队长?”林辰摆了摆手示意对方进去,“就在里面。” 中年男子:“好的,谢谢您,给您添麻烦了。” 目送林辰离去,他快步进了市局,并很快见到了正在工作的卓云。 “杜先生,你怎么来了。” 卓云认识他,杜寻的父亲,之前在青世处理学生会打人事件的时候,他和很多家长见过面,其中对杜寻的父亲印象最深。 因为杜寻的案子是最新发生的,还被关了小黑屋,身上更是有其他伤,性质相对更为严重。 而且被打的时候,陈益就在旁边。 他优先处理的是杜寻的案子。 若不是施暴者最后取得了受害者以及受害者家属谅解,档案中肯定会留下污点,甚至关进管教所,不是赔点钱那么简单。 杜寻父亲很是着急:“卓队长,我儿子不见了啊,我去学校找过了,没有。” “不见了?!”卓云脸色微变,“该找的地方都找了?” 杜寻父亲说道:“都找了,他爷爷奶奶那边没有,亲戚也问过,都没见过。” 卓云皱眉,思索片刻后起身:“你先等会。” 他去了支队长办公室。 得知杜寻失踪,陈益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随即和卓云一起离开办公室去见杜寻父亲。 失踪案一般不归刑侦支队管,不过家属既然亲自来了,当然要去了解了解,更何况失踪的人还是青世的学生。 “杜先生,这是我们支队长陈益。”卓云介绍。 闻言,杜寻父亲连忙两只手伸了过去,客气道:“陈队长,您好您好。” “杜先生请坐,说一下具体情况吧,什么时候发现失踪的?” 几人坐了下来,听杜寻父亲怎么说。 距离陈益和孟毅离开青世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青世恢复了周末,但杜寻并没有回家。 杜寻没有手机,因为青世不让带,所以杜寻父亲就去学校找。 大部分学生都离校了,留校的学生里面并没有杜寻。 教室、操场、宿舍、每一个洗手间包括女厕……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杜寻的确不在学校。 操场的小黑屋在一周前便拆掉,没有可以藏人的死角。 听完后,陈益开口:“杜先生,恕我冒昧,他和他妈妈有联系吗?” 杜寻说自己妈妈和人跑了。 提到妻子,杜寻父亲脸上有了不自然,叹道:“都多少年没露过面了,不可能有联系。” 陈益:“你也没有联系方式?” 杜寻父亲摇头:“没有。” 陈益:“这样,我们警方找一找,您先回去等消息可以吗?也别闲着,仔细想想他可能去的地方。 不用过于担心,一个在高压环境下待久的学生突然得到自由,可能找地方玩去了。” 初步推断,是不是去网吧了? 杜寻在青世那种环境下都能偷偷跑出去上网,现在有了自由支配的时间,很难忍得住。 杜寻父亲想想觉得有道理,稍稍放心,道了声谢后离开市局。 “把找人的任务分下去,让方圆五十公里内各辖区民警到网吧找找。”市局内,陈益对卓云说道。 卓云点头:“是,我这就去。” 陈益:“还有啊,去调取青世以及青世附近的监控,确定杜寻离开的方向,如果能直接找到的话那就最好不过了。” 卓云:“明白。” 第五百五十一章 突现血迹 走访青世毕业生在一天后有了结果,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表示并未遭到寇朝义的猥亵,直到秦飞三人见了一个叫吴玥含的女孩。 吴玥含,二十一岁,阳城商业学院大三学生。 这个学生在学校小有名气,因为她是系花。 长的确实很漂亮,和关昕美不相上下,唯有气质打扮上更胜一筹,多了成熟味道,光彩照人。 毕竟是大学生了,比高中生更加在意外貌,而且有这个条件。 关昕美相对土一点。 不得不说,会打扮的女孩能加不少分。 双方见面地点是在学校食堂,此刻并非用餐时间,食堂人极少,很空旷。 面对警方的询问,吴玥含原本疑惑的表情中有了细微的变化,随后便是持续三秒钟的沉默。 “没有。”她摇头。 秦飞追问:“真的没有吗?” 吴玥含坚持:“真的没有。” 秦飞捕捉到了吴玥含撒谎的微表情,转头看向夏岚,女人之间相对好交流一点。 “吴玥含同学。”夏岚开口,“这件事很重要,我们很希望你能说实话,不仅为了自己,也为了青世其他女同学。 既然我们能来问你,说明警方已经掌握了寇朝义违法的线索,只差一个证人,难道你不想让曾经欺负过你的人受到惩罚吗?” 吴玥含抿嘴,头更低了。 见状,夏岚冲秦飞和林辰两人摆摆手,让他们离开,现在需要单独聊聊。 女孩是有羞耻心的,可能不愿在男人面前谈及自己的不堪往事。 秦飞和林辰很痛快,起身离开了餐厅。 站在门口等待的时候,秦飞碰了碰林辰,笑道:“小辰子,是不是去求陈队让你来的?” 林辰转头,茫然:“求?不是啊,是陈队主动下的命令,请求加派支援是你啊。” 秦飞咧嘴:“我才不信呢,回头我问问他。” “你……好吧是我去求的。”林辰坦白的很快,有些尴尬,他觉得秦飞能干出来这种事,真的去问。 秦飞呵呵笑道:“我一猜就是你主动要求来的,这都多久了,还没追上?” 林辰挠挠头:“我准备表白呢,但在平时和夏岚的聊天中,我发现她好像并不想找比自己小的男朋友。” 秦飞:“那咋了,女大三抱金砖……她比你大几岁?” 林辰伸出手指:“四岁。” 秦飞乐了:“女大四福寿至,你活的肯定比我久。” 林辰佩服:“飞哥,你说话真是一套一套的,我爱听……等会不对啊,那是对男人来说的,现在主动的是我。” 他回过味来。 要是夏岚在追自己,自己犹豫不决的时候别人可以说女大三抱金砖,女大四福寿至,问题现在是反过来的。 “是吗?”秦飞想了想,“男小三……” 林辰纠正:“我不是小三!也不是小四,你别和夏岚乱说啊,求你了。” 秦飞无语:“我说那玩意干啥,我和她又不熟,不过以后就熟了,弟妹啊。” 林辰有些不好意思:“还不一定呢。” 秦飞鼓励:“早晚的事。” 林辰将话题转到了秦飞身上:“飞哥那你呢?城东派出所那个……” “什么城东派出所?”秦飞立即打断,“你这小子平时不好好工作,怎么还八卦呢。” 林辰小声嘀咕:“八卦的明明是你吧。” 秦飞瞪眼:“你说什么?” 林辰赶紧闭嘴。 在市局没人敢得罪秦飞,因为陈益对他很信任,干什么都带着,未来估计会晋升的很快。 两个大男人扯淡扯了快半个小时,夏岚和吴玥含走了出来。 只见吴玥含低着头脚步不停,在歉意的看了一眼秦飞林辰后,加快速度离开。 秦飞知道,结果不怎么乐观。 夏岚摊手表示自己已经尽力了:“有收获,她承认自己曾经受到过寇朝义的骚扰,不止限于肢体接触,寇朝义还意图在办公室对她做那种事,好在没有得逞。” “卧槽。”林辰忍不住爆了粗口,火气上来了,“胆子这么大?她不愿意指证寇朝义吗?” 夏岚摇头:“不愿意,当证人需要面临曝光的后果,她不想传出去,而且她有男朋友,如果知道了这件事,可能会和她分手。” 林辰:“这么小心眼?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何况什么都没发生。” 夏岚:“她男朋友就这样。” 说完,她看了看秦飞和林辰,吐槽:“你们男的真的很在意?老是要求女人怎么样怎么样,其实自己都做不到,甚至更夸张。” 秦飞有点蒙,抬起双手表示无辜,怎么扯到我了。 林辰辩解:“我就不这样。” 夏岚也不知信没信,微微叹气:“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证明寇朝义违法犯罪的证人,但她不想说出来,怎么办?” 这番话是对秦飞说的。 以林辰的能力经验,目前还处于执行命令的阶段,做不到完全独立思考给出建设性意见。 秦飞没有马上回答,说道:“你们发现没有,寇朝义的眼光很挑啊。” “挑?”夏岚脑海中回忆关昕美长相,随即点了点头,“确实很挑,不论是吴玥含还是关昕美,都属于颜值比较高的女孩了。 关昕美到了大学同样得是系花级别,要是在理工类学校,甚至可能是当仁不让的校花。” 林辰插了一句:“老色鬼,见过的学生太多,眼光升级了。 现在有点难了,吴玥含不愿意作证,关昕美直接否认,是不是代表我们拿寇朝义没办法了?” 秦飞思索了一会,说道:“吴玥含是突破口,她既然愿意承认,未来也可能愿意作证。” 此刻,夏岚从其他角度提出新问题:“我在想,忘掉这件事是不是吴玥含来说也是一种保护?已经发生了,时光无法倒流,就算让寇朝义受到法律惩罚也改变不了什么,只会改变吴玥含现在的正常生活。 可能,她就是这样的想的,反正未来不会再和寇朝义有任何交集,索性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目光往前看。 这和其他违法犯罪不同,女孩是有羞耻心的。” 秦飞点头表示同意:“所以有相当一部分女人哪怕被强奸了,也羞于启齿,不愿报警。 我先和陈队汇报一下吧,听听他怎么说……不好意思稍等。” 此时电话铃声响起。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技侦那边的同事打来的。 “嗯?有消息了吗?” 技侦那边比较忙,今天才去的学校清查关昕美的单人宿舍。 电话接通。 “喂?” …… “什么?!有多少?好好好我知道了,我马上通知陈队。” 简短的两句话,秦飞放下了手机。 “怎么了?”夏岚询问。 秦飞脸色有些凝重:“技侦在关昕美的宿舍里发现了不明血迹,有被擦掉的,有没擦干净留下的,通过技术显影全貌,是抛甩状血迹。” 本来是去调查寇朝义有没有在关昕美宿舍留下生物组织,没想到竟然查出了鲜血存在。 这让秦飞大为吃惊。 抛甩状血迹,是沾血的物体运动时,物体上的血液被甩出,并沿运动方向滴落在载体上留下的痕迹,运动方式呈弧形。 比如,挥动沾血的器械或利刃,摆动出血的肢体等等。 这意味着,有一个人曾经在关昕美宿舍打另一个人,而且下手不轻,都见血了。 血迹主人最有可能……是关昕美。 寇朝义曾经在宿舍里打过关昕美? 这可不是猥亵那么简单了。 夏岚和林辰同样吃惊,让秦飞赶紧告知陈益处理。 出现血迹,案件的性质就变了。 陈益很快接到了来自秦飞的电话。 得知关昕美宿舍出现不明血迹,他第一反应是愣神,愣了两三秒钟。 这青世到底怎么回事,越查问题越多。 本来他是准备把青世交给下面的人去查,目前看来不重视是不行了。 从网吧围殴到寇朝义涉嫌猥亵,从猥亵到欺凌,又到了五金厂非法制造枪支零件,后来杜寻莫名其妙失踪,现在连抛甩状血迹都冒出来了。 “知道了,你们先过去。” 挂掉秦飞电话,陈益微微皱眉。 如果宿舍内的血迹是关昕美的倒还好说,如果不是,那么这个学校里面绝对是存在大问题的,远没有表面上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当务之急,是先确定血迹的主人。 两分钟后,他拿起座机协调警力,而后马上离开市局赶往青世。 今天不是周末。 上课时间。 青世在整顿改革初期,还是不要过于声张,低调点查,反正现场只局限在一间宿舍里。 卓云与何时新正在寻找杜寻,这次没有叫上。 到了青世。 首先被带到宿舍的是关昕美,而校长寇朝义在听说了之后,主动赶了过来。 看到支队长陈益亲自露面,他脸色微微变了变。 “陈队长,您……” 陈益抬手阻止寇朝义说话,看着宿舍内正在忙着提取血迹的技侦,说道:“关昕美,里面的血迹是谁的?” 从血液凝固的状态看,必然不会属于杜寻。 关昕美就站在他身边,微微低着头,披散的秀发有几缕垂落在肩前,两只手不停的用力揉搓衣角,显得非常紧张。 “是……是我的。”她声音很小。 “你的?”陈益转头看着她,但对方并没有选择对视,“抛甩状血迹,数量还这么多,你哪里受伤了?” 关昕美解释:“那个时候我手受伤了。” 陈益:“然后用力甩在了墙上和床架上?” 关昕美似乎在想,随即轻轻点头。 闻言,陈益去看寇朝义,后者神色一紧,继而露出颇为勉强的笑容。 “关昕美,今天你跟我们回一趟市局。” 陈益的语气不是征求意见,而是不容置疑。 提取dna检材没必要回市局,抽血、擦拭口腔黏膜等都可以,但关昕美需要脱光做一次全身检查。 这是法医的活,夏岚干不了。 在场只有夏岚一个女警。 关昕美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算是默认。 场面安静下来,陈益就站在宿舍门口等,直到技侦把活干完了自房间走出,他询问道:“除了血迹,还有其他东西吗?比如男人的毛发。” 技侦拿起手中好几个透明袋子:“有的陈队。” 陈益凑近看了看,有毛发,还有粗大呈弯曲状的阴毛,前者肯定不属于关昕美,后者不一定,需要经过鉴定。 “寇校长,你也跟我们走一趟吧。” “啊?”寇朝义疑惑指着自己,“我也去?我为什么要去?” 陈益转身就走,声音传来:“关昕美可是你的学生,你不跟着去看看吗?得有责任心啊。” 不等寇朝义说话,陈益已经走远了。 卓云等人上前站在寇朝义身边,虽然没有采取措施,但他要是拒绝的话,估计会被强行带走。 寇朝义无奈,只得被动答应了陈益的要求。 这次来青世警方没有惊动其他学生,悄摸的来悄摸的走。 保安没换,还是那个纹身男。 看来寇朝义并未开除他。 回到市局,陈益直接将关昕美交给了方书瑜,并和后者说明情况。 从宿舍抛甩状血迹的面积看,血迹主人应该受到了不轻的伤势,如果这个人是关昕美,那么她身上可能会留下没有完美修复的伤疤。 人体修复机能有一定限度,伤口深度、护理不当、感染等都会留下永久性的疤痕。 还有就是外力损伤。 比较严重的外力损伤有可能导致皮肤弹性纤维断裂,致使局部组织淡化,这种情况的疤痕是永久性的。 很多人小时候受的伤长大了还能看出来,就是这个原因,需要特殊的疤痕修复比如激光治疗才能起作用。 “知道了,交给我吧。”方书瑜对关昕美有着女性同情,对她来说,关昕美只是一个孩子罢了。 将关昕美交给方书瑜后,陈益没有去找寇朝义,而是坐在办案大厅闭目养神,等待dna比对结果。 加急处理,时间不会太久。 关昕美说血迹是她的,但陈益不信。 时间缓缓流逝,不知过去多久,实验室房门打开,警员拿着鉴定报告来到办案大厅。 “陈队,结果出来了,对不上。” 陈益睁开双眼。 从关昕美宿舍里发现的抛甩状血迹,真的不是关昕美的。 那么,是谁的呢。 关昕美因何撒谎。 第五百五十二章 人间地狱 “毛发呢?” 办案大厅,陈益一边接过警员递来的文件一边询问。 警员回答:“毛发属于寇朝义。” 陈益大概翻了翻,报告中有详细过程并非只有结果,dan检测原理是对各个位点进行比对,从而判断是否相同,现如今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了。 “血液凝固时间大概多久?”陈益又问。 警员:“初步判断有好几年了,需要检测微生物生长情况做进一步确认。” 凝固几年的血迹和凝固几天的血迹当然是有区别的,主要区别在于血液的外观、颜色变化、以及可能的微生物生长情况。 新鲜的血液是鲜红色的,随着时间的增长,血液会逐渐氧化,颜色从鲜红色变为暗红色,最终可能变为褐色或灰褐色。 这个过程,在阳光下会加速。 在关昕美宿舍里发现的血迹很明显已经变成了褐色,受阳光直射的地方还变成了灰色,因此绝对不是近期留下来的。 至于警员所说的微生物生长情况,比较简单,血液中含有丰富的营养物质,短时间内如果血液未完全干燥,可能会滋生微生物。 而当血液已经干涸半年以上,其中的营养物质会大量减少,不利于微生物的生长。 因此,干涸了半年以上血液内病毒或细菌数量相对较少,甚至可能已经失去活性。 “去吧。”陈益摆手。 “是。”警员转身准备离开。 “等会。”此时陈益突然叫住他,拿起手中的报告说道:“血液不属于关昕美,有没有可能是关昕美亲戚?” “亲戚?”警员微愣,很快回答:“亲缘关系的话还需要重新鉴定一下,但肯定不是亲子关系,需要做一次亲缘鉴定吗陈队。” 陈益想了想,点头让对方落实。 其实必要性不大,他询问亲属关系是因为突然想到了关昕美的母亲。 这个女人,当前处于毫无音讯的状态。 多怀疑总归是没错的。 万一呢? “也不是关昕美母亲……” 陈益拿着文件起身,而后进了法医室。 对关昕美的检查已经结束了,方书瑜写好了报告,见陈益进来,她将报告递了过去,并未说话,让陈益自己看。 陈益以为有重大发现,看完后其实没有,关昕美全身并未任何伤疤,只不过……并非处女了。 关昕美和男人发生过关系。 “她有男朋友?”方书瑜问。 陈益摇头:“没听说,我去了解一下。” 离开法医室,她来到关昕美所在的房间。 此时关昕美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面前的水一口都没喝,可能是第一次到公安局,脸上的紧张和惶恐很明显。 陈益坐了下来,并将检测报告放在桌子上,说道:“关昕美,宿舍里的血迹不是你的,为什么要撒谎?” 这次关昕美有了准备,回答的很快:“不是我的?那我不知道啊,当时我的手确实受过伤。” 陈益知道她在想什么。 宿舍是临时住所,里面发现血迹和居住的学生有什么关系?不知道很正常。 可是演技不怎么好,逻辑也不通,她绝对知道。 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不愿意说实话。 什么原因呢?她在担心什么? 眼下不知血液主人很难去推断,从秦飞给出的走访结果看,那个叫吴玥含的大学生和关昕美两人,应该都受到过来自寇朝义的伤害。 吴玥含止步于猥亵,那关昕美呢? 是否已经得逞了? 在宿舍里发现了寇朝义的私密毛发,关昕美本身也并非处女,得逞的概率是很高的。 她一直没有选择毕业上大学,给出的原因是想考本科,有没有可能不是想考本科,而是在寇朝义的威压下无法离开呢? 母亲不知踪迹,无人可以为关昕美撑腰,她不敢反抗也无力反抗。 “你有男朋友吗?”陈益问出了这个问题。 关昕美否认:“没有。” 陈益:“那你和谁发生过关系?” 关昕美愣在那,这才意识到刚才那位美女法医在检查什么,低头沉默下来。 陈益声音柔和:“关昕美同学,这里是公安局,我是刑侦支队长陈益,有什么事你都可以说出来,我向你保证,你绝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犯了错的人,也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关昕美肩膀抖动了一下,头下垂的更低了,看不到表情。 陈益继续说:“如果你依然害怕的话,可以了解一下我,陈益的名字在网上可以搜到。 你只需要知道在我这里,绝对不可能有人可以逍遥法外。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胆讲出来。” 关昕美肩膀抖动的频率更高,好像是哭了。 陈益起身,试探性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关昕美接过后果然在擦眼睛。 坐回原位,陈益不再说话,静静等待。 几分钟后,关昕美停止哭泣,将湿润的纸巾握在手里,缓缓抬头。 红通通的眼睛和陈益对视。 陈益期待她接下来的话。 “陈队长……”关昕美轻声开口,“什么都没发生过,我真不知道宿舍里的血迹是谁的。” 陈益脸色微沉,不是针对关昕美,而是针对她后面的人。 这个人,应该就是寇朝义了。 关昕美的宿舍内到底发生过什么?她到底为什么要隐瞒? 从刚才的哭泣看,关昕美内心应该是有巨大委屈的,但她却坚持不选择说出来。 哪怕到了市局,哪怕面对刑侦支队长的劝解,也丝毫没有动摇。 “你再想一想吧,那边有电脑想搜什么可以搜,再重复一遍,我叫陈益,耳东陈,多多益善的益。” 说完,他离开了房间。 关昕美静静坐在那里,再次低下头。 “江姐。” 陈益招手把江晓欣叫了过来,吩咐对方尝试去和关昕美交朋友,最终的目的,让关昕美信任警方,把知道都说出来。 可能没用,但需要试试,女人之间比较好交流。 作为计算机专业的江晓欣,从未参与过抓捕行动,在气质上相对比较亲和,其他女警还是稍微严肃了点,容易让人产生抵触心理。 “好的我尽力。”江晓欣进了房间。 随后,陈益去见寇朝义。 寇朝义就不用说了,一问三不知,想从他嘴里撬出点东西,还不如去磨关昕美。 “陈队长,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那血迹到底谁的?”几个问题后,寇朝义有点急,开始反问。 陈益没有回答,聊起了关昕美。 单人宿舍,如此特权,为什么呢?她又不是某个校领导的亲戚。 不得不去联想【金屋藏娇】、【铜雀春深锁二乔】之类的字眼。 寇朝义给出的回答是,关昕美是学校的“老人”了,复习了好几年就为了考个好本科,所谓三岁有代沟,关昕美和其他年龄小的学生住在一起,处理不好彼此的关系。 要是关昕美能考出好成绩,对学生宣传是有巨大帮助的,所以才单独给了宿舍,让她能认真学习。 合理,但比较牵强。 “她宿舍里为什么有你的毛发,你经常去吗?”陈益道。 寇朝义点头:“我经常去啊,关昕美是高考种子选手,作为校长我当然要关心一下,陈队长说的毛发……可能是不小心落下的吧,这很正常啊,咱们日常生活中不经常掉发吗?” 陈益盯着他:“我说的可不是头发。” 寇朝义秒懂,淡定道:“那也正常啊,陈队长是男人,没有类似经历吗?” 陈益不置可否。 这种事情只要不抓现行、没有铁证、双方都否认,不可能有定论。 当下要做的,还是要尽快确定血液的主人。 “陈队长,我和关昕美今天可以走吧?”寇朝义询问。 陈益站起身:“等等再说。” 他离开房间。 会议室,众人落座,讨论此次案件接下来的调查重点。 不外乎两件事。 第一,关昕美宿舍内的血迹是谁的,怎么受的伤,活着还是死了。 第二,寇朝义对关昕美做过什么。 当事人自己都不说实话,导致此案的难度瞬间拔高。 “既然在学校里,应该就是学生的吧?查的话工程量不小啊。”秦飞开口。 工程量大不代表不查,不排除提取所有学生dna包括毕业生进行比对的可能。 从出血量看,受伤绝对不轻,包括死亡。 陈益轻轻敲着桌子,说道:“失踪案,过一遍,看看近几年有没有青世的学生老师失踪,或者和学生老师有关系的人。” 警员记录,会议结束后马上去查。 “为什么不说实话呢?”一条命令下达后,陈益抬手揉着眉心。 秦飞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给出意见,迟疑道:“陈队,她是不是在袒护寇朝义?虽然有点离谱,但存在可能,起码可以解释当前这种情况。” 陈益还在揉,声音响起:“你想说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秦飞:“对啊。”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是一种罕见的心理疾病。 主要表现为:被害者在面临极端威胁时,对施暴者产生情感认同,甚至形成融洽的关系。 这种心理疾病和人体自动保护机制有关,无法反抗便服从,而后产生强者崇拜意识,严重的会有情感依赖。 简单来说,心理扭曲了,喜欢是畸形的喜欢,爱是畸形的爱。 陈益想过这种可能,真是这样的话就比较麻烦,需要先治疗再询问。 “要不找个专业的心理医生判断判断?薛姐不在。”秦飞紧接着开口,他觉得可能性还是不小的。 局里有心理咨询师,水平最高的就是方书瑜之前提到的薛姐,国家二级。 平时的工作,就是为警员和群众提供心理健康训练、咨询教育、团体辅导、危机干预等,还负责心理团队提供二十四小时心理服务热线。 但她请假了。 听说,是家里出了点小状况,情感方面的,大家猜测连连,怀疑其老公出轨。 陈益同意:“确实有这个必要,你不用管了,我来安排吧。” 秦飞点头:“好的,那关昕美的妈妈还找吗?” “先放一放,当务之急是找到血迹的主人。”说完,陈益看向右手边座位的陆永强,“强哥,这样,你带人再去把寇朝义的办公室全面勘查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点有用的线索,搜查令后补。 对了,墙面也仔细查查,防止密室的存在。” 寇朝义问题很大,现在调查的覆盖面积要广,办公室作为寇朝义在学校的第二个家,私密性很强,也许能找到蛛丝马迹。 陆永强领命:“是!” 散会后,陈益拨通了何时新的电话,询问对方寻找杜寻的工作进行的怎么样了。 “暂时没有进展。”何时新在电话说道,“网吧已经找了差不多百分之八十,学校周边监控没有发现杜寻的踪迹,主要地方偏僻监控太少,哦对了,上周日晚上十点三十四分,寇朝义开车离开过学校。” 陈益:“去哪了,回家吗?” 何时新:“应该是吧,我在监控里看到了,没有持续追踪,需要确定一下吗?” 陈益:“先不用,我直接去问他,尽快将所有网吧全部过一遍。” 何时新:“行,要是还找不到的话,我去查全市的监控,用人脸识别,顺便把关昕美她妈也找找。” 陈益嗯了一声,电话挂断。 …… 青世。 陆永强带人进学校来到了寇朝义的办公室。 没门锁。 所有技侦带上鞋套手套,进入房间开始了勘查工作。 若有明显可疑痕迹的话,技侦介入是非常好找的,仅仅过去十分钟,便有了收获。 “陆队!” 听到喊声,正在摸索墙皮的陆永强下意识回头,随即快步走了过来。 蹲在沙发旁边,他看着下属所指的沙发脚,在痕迹灯的照耀下,那里出现了点点令办案人员精神紧绷的荧光。 “窗帘拉上,试剂!” 陆永强下达命令,后退了几步。 试剂喷洒,蓝绿色荧光出现,且随着喷洒面积的扩大根本没有间断,荧光不停的出现,一直延伸到离沙发两米之外。 因为被擦拭过,面积极广,大量蓝绿色荧光扑面而来,在所有痕检人员眼神中疯狂跳动,好像在宣泄尘封的冤屈,怒吼久违的真相。 “继续!”陆永强看的眼角直抖。 眼前的一幕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接到陈益的命令,他以为真的只是来随便看看而已。 所有痕检加入了试剂喷洒,因为荧光三十秒就会逐渐消散,所以他们速度很快。 停不了,根本停不了。 地上,沙发上,茶几上,墙上…… 从铁离子浓度导致的颜色深浅,可见喷溅状、抛甩状、滴落状、擦拭状、浸染状、稀释状…… 陆永强倒吸一口冷气,触目惊心的荧光蓝闪的他有点刺眼,从业这么多年,他还从未见过如此惊悚的现场。 这哪里是寇朝义的办公室,简直是人间地狱。 “我滴妈,什……什么情况?” 回过神来的陆永强,立即拿出手机拨通陈益电话。 第五百五十三章 共四个人的DNA 五分钟后。 数辆警车迅速驶出市局大门,警笛刺耳警灯闪烁,沿途吸引了所有行人的视线,这阵势一看就出了什么大事。 陆永强的电话在挂断之后,还在市局的寇朝义当场被采取刑事拘留强制措施,等待后续的侦查。 至于关昕美,暂时交给了江晓欣。 陈益已经联系了心理医生,准备对关昕美做一次全面的心理评估,搞清楚她的心理状态到底有没有问题。 如果她真的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那么供词将非常重要。 法医团队全体出动,卓云与何时新也接到了通知,手中有案子的其他警员只要案件不紧急,全部暂停,目标青世中学。 如此大量的血迹,严重程度已经上升到特大刑事案件,无法想象在寇朝义的办公室到底发生过什么。 还有,在关昕美的宿舍发生过什么。 再有,杜寻去哪了,关昕美的母亲是否真的不告而别,这两个人在巨量血迹的出现下,生死可以画上问号。 没有除非,也没有好消息,血迹是存在的,死的不是他们就是别人。 受伤? 不论是技侦还是陈益,面对如此血腥的现场,实在是无法去做自我安慰,争取那概率极低的幸运。 死了人,是最大的可能,而且死的很惨,最原始的暴力击杀,所以才会出现那么多鲜血。 警车内非常安静,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严肃。 谁也不会想到,查着查着查出大事了,包括陈益在内。 “得亏去了次网吧。” 陈益有些庆幸。 若不是跟着朋友去网吧通宵,他不会见到杜寻,也不会去青世,更不可能发现宿舍和办公室的血迹。 世界范围内有相当一部分案件就是这样,无人报案,无人去查,彻底消失在岁月的长河中。 警方,是被动的去接触案件,很少有主动发现的情况。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作了恶,就要做好承担东窗事发后果的准备。 …… 青世到了。 “外围封锁整个学校,从现在开始,校外的人不能进,校内的人也不能出来。” 陈益下达命令,带人踏进校园。 并未被开除的那名保安早在看到警车的时候就已经打开了门,此刻站在那里,有些茫然的目视大量警察在面前走过。 发生了什么? 事情不都已经结束了吗?教育局都整顿了。 满脑袋问号,但他不敢去问。 来到校长办公室,陆永强正在做勘查工作,见陈益赶到,他连忙将发现血迹的全过程和对方说了一遍。 本以为只是普通搜查,没想到发现了点点血迹。 本以为只是少量血迹,没想到最终遍布了整个房间。 试剂反应所产生的荧光已经消失,没有了视觉冲击力,但陆永强在电话里的描述足以让后来的警员脑补,此刻走进房间有种温度下降的错觉,寒毛乍竖。 这已经不是普通房间了,而是血腥的犯罪现场。 不用陈益吩咐,法医迅速加入了勘查队伍中,和痕检一起去寻找提取所有痕迹,包括能看到的以及看不到的。 dna稳定性极强,即使部分清理、降解也不影响鉴定结果,除非嫌疑人使用了特定的化学试剂。 陈益抬头看向上方,让痕检不要忘记天花板,只要眼睛能看到的地方,都要擦拭带回去检测。 dna和其他生物组织不同,它是看不见的,所以只能靠猜,痕检认为有,那就擦拭后带回实验室进行检测,比较考验水平。 此案性质特殊,陈益给出的标准是地毯式勘查,意思就是边边角角也不能放过。 正常来说,在室内发生的命案是做不到如此细致的,并非不能而是没必要,工程量太大,还要考虑实验室的负荷。 除非可以确定找到非受害者的dna就能结案,才会去尝试,这种情况比较少。 陈益看了一会走出房间。 “老何。” “你说。” “交给你一个任务,青世的学籍,还有入职老师。 去调出青世所有往年学籍和入职老师资料,一个人一个人落实,确定他们当前的状况,先不用管受不受伤的问题,活着就行。” 何时新明白陈益的意思,这是开始怀疑学校里有人死了。 “好,我马上去。” 任务很重,他带走了所有人只留下秦飞,可能还需要抽调附近派出所警力。 青世的学生虽然不多,但常年加起来怎么得好几千了,一分钟一个电话也需要近百小时才能查完,还不算拿到电话所耗费的时间。 “陈队,我们是不是小看这个寇朝义了。” 房间门口,秦飞说道。 在寇朝义办公室内发现了大量血迹,几乎可以确定在他身上存在重大犯罪行为,可是之前的几次接触完全没看出来,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好色猥琐的老男人而已。 开学校挣点小钱,学校的管理交给学生会,平时没事调戏调戏女孩子,简直神仙生活。 在血迹被发现之前,谁也不会想到这老东西内心竟然会如此阴暗,如此危险。 陈益来到走廊窗户前拿出香烟点燃,说道:“善于伪装的犯罪分子,我们见的还不够多么。” 秦飞点头:“这倒是,有些人演技很好,不去当演员都浪费天赋。 陈队,要不要去审审校主任和其他老师?” 校主任已经被寇朝义开除,他可能知道点内情,至少会察觉到不对劲吧? 陈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去把康琴找来。” “康琴?”秦飞提取记忆用了三秒时间,“好的,就叫到这里吗?” 陈益:“对。” 康琴是学生会会长,多年来青世的规则一直由学生会掌控,青世的纪律也一直由学生会节制,在这件事情上老师都得靠边。 需要问问。 秦飞:“我马上去。” 他回来的很快,康琴跟在身后,平静的脸色中带着一丝疑惑,不停的左右张望。 “陈队,人到了。” 陈益转头,康琴也看了过来,两人对视。 “我姓陈。”他先自我介绍,而后询问:“你来青世五年了吧?” 康琴点头:“对,初一来的。” 陈益:“在青世这种地方,你一个女孩子能成为学生会会长,说实话我挺惊讶的,厉害。” 青世里都是什么学生? 抽烟,上网,打架斗殴,还不乏在身上偷偷纹身的。 天不怕,地不怕。 不能说每个学生都不好,但大部分学生相对来说,问题还是不小的。 正是在这种群体内,在这种环境中,康琴一个女孩碾压所有人坐上了学生会会长的位子,连陈益都有点佩服,本事不小。 看气质就能看出来,康琴很早熟,交流起来和成年人已经无异了。 面对陈益的夸赞,康琴笑了笑,道:“没什么,他们都比较傻,武力其实解决不了问题,要靠脑子。” “嗯?”陈益讶然,这句话从一个学生嘴里说出来,感觉怪怪的,“你说的没错,确实需要脑子,有几个问题想问问,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康琴:“您说。” 陈益:“在这五年里,学校可曾发生过什么大事,比如谁受伤了,谁失踪了,来过救护车等等。” 康琴想了想,摇头道:“没有。” 陈益:“中途退学的有吗?” 康琴:“那倒是有,不多。” 陈益:“你怎么评价校长。” 康琴:“没见过几次,无法评价。” 陈益:“他和关昕美之间有问题吗?” 康琴摇头:“没有。” 陈益眼神微眯,上前一步盯着康琴。 康琴没有准备,下意识后退:“怎么了?” 陈益:“你和关昕美根本不是一个班的,八竿子打不着,但感觉你和她很熟的样子?” 康琴微愣,说道:“不熟啊,她住在单人宿舍里,学校里谁都不敢惹她,校长对她很照顾,我只是对她的名字很熟悉。” 陈益反问:“既然校长对她很照顾,说明有问题,你刚才为什么否认呢?” 康琴:“我没有否认啊,我说的不知道。” 陈益:“你说的没有,不是不知道,我们有全程录音录像,需要给你回放吗?” 康琴语气一窒,无奈道:“警察叔叔,咱能不咬文嚼字吗?【没有】和【不知道】有啥区别,那我现在改改,我不知道他和关昕美之间是否有问题。” 这个女孩撒谎了。 学生毕竟是学生,再成熟也是学生,面对警察做不到滴水不漏。 她如果真的不知道,回答【不知道】即可,但回答没有,意味着知情。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更改回答,代表有。 她知道有问题,却否认。 “康琴同学。”陈益开口,“你们校长寇朝义已经被抓了,未来会在监狱里度过很长时间,有什么事大可说出来,警察会帮你的。” 康琴的情况可能和关昕美一样,但她的颜值不高比较普通。 寇朝义选择目标的依据是颜值吗?不一定。 康琴身上是有特殊之处的,在学校里很难遇到,这也是一种魅力所在,至少对同龄人杀伤力很强。 试想年少的时候,大家不都对班里成熟的女孩子心有敬仰吗?甚至触动程度要高过长相。 错过傻白甜那是成年后的遗憾,当年是完全意识不到的。 成年后傻白甜是优点,小时候傻白甜是缺点。 “没什么事啊,我在学校从来没有受过欺负,他们欺负不了我。”康琴很自信。 这话陈益相信。 要是能随便欺负,怎么会当上学生会会长呢。 康琴离开了。 什么都没问到,不过大概率知道点什么,选择撒谎。 越查线索越多,但对案情推进没有太大帮助。 接下来,就是等现场勘查完毕,回市局提审寇朝义,问问他办公室里的血迹到底怎么回事。 自己的办公室,这次他躲不了。 工作量比较大,从白天持续到晚上,从晚上持续到凌晨,期间不停的有检材送回市局实验室进行检测,结果已经初现端倪。 一个人的dna完整提取。 随着时间的推移,第二个人的dna完整提取。 翌日下午,第三个人的dna完整提取。 没有再出现第四个不同的dna。 三个人。 在寇朝义的办公室,曾经有三个人的鲜血挥洒,现场惨烈,生死不明。 算上关昕美的宿舍,共四个。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数字了。 “分别做dna亲子鉴定,看看里面有没有关昕美的母亲。”市局,陈益在审问寇朝义前下了命令,“还有,去提取杜寻父亲的dna,继续做dna亲子鉴定。” 留下两句话,他进了审讯室。 寇朝义已经带上了手铐,默默坐在椅子上,陈益进门并没有让他抬头。 现在是预审。 血迹来源不明,血迹主人身份不明,血迹主人生死不明,其实很难问出口供。 但是,血迹是存在的,寇朝义赖不掉。 所有人都很希望,这只是一起故意伤害案。 活着就行。 陈益站在了寇朝义面前。 “把头抬起来。” 寇朝义慢慢抬起头。 陈益:“我们直接进入正题,你办公室里的血是谁的,怎么来的?” 寇朝义好像并不意外,面无表情的把头又低了下去,回答:“我不知道。” “把头抬起来。” 寇朝义没动。 陈益伸手抓住他的头发,硬生生揪起,而后凑近盯着他的眼睛:“在你办公室里发现了三个人的血迹,你跟我不知道?” 看着近在咫尺的陈益,寇朝义喉咙用力滚动了一下,重复道:“我真的不知道。” 陈益松开手,寇朝义的脑袋垂了下去。 看来,这将会是一场持久性审讯。 三个小时后。 市局实验室。 检测警员拿起最后一张打印出来的纸张,所有信息确认无误,开门走出房间向审讯室走去。 此刻陈益还在审讯室。 他很有耐心,和寇朝义墨迹了三个小时,但对方只有三个字:不知道。 仅仅是发现血迹而已,警方连什么情况都不清楚,远远到不了定罪的地步,但凡心理素质强点,都不会在这种时候选择坦白。 敲门声响起,警员走了进来,并将手中的比对结果递给陈益。 “陈队。” 陈益坐在审讯桌前托着下巴,前方的寇朝义状态有些萎靡,大家都挺累的。 “直接说结果。”他没看。 警员弯腰低声道:“三个人的血迹,其中一个人属于关昕美的母亲,另一个人属于杜寻,第三个人未知。” 陈益的目光,徒然变得的凌厉起来。 第五百五十四章 更多失踪者 陈益怀疑过关昕美的母亲可能已经死了,但并未怀疑杜寻的生死,之所以去做dna鉴定只是确定一下而已,以防万一。 却没想到,在寇朝义办公室里所发现的血迹,其中之一竟然真的属于杜寻。 这意味着,杜寻凶多吉少。 鲜血。 失踪。 两个词语组合起来,会变成一个新词语:死亡。 摆手让警员离开,陈益看向寇朝义:“一个是付佩兰,一个是杜寻,第三个人是谁?” 出现付佩兰血迹倒是不奇怪,但为什么杜寻也在里边? 杜寻能和寇朝义有什么矛盾? 仅仅是因为偷偷离校去网吧通宵,然后把警察引来,导致青世面临整顿差点关门吗? 这理由多少有点牵强。 不过,对疯子来说,他们的思维方式本就没有逻辑。 现实,从来不会对你讲逻辑,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不知道。” 寇朝义摇头,自从进了审讯室,他已经摇了无数次头了。 不管问什么就是三个字:不知道。 现在已经确定了两个血迹主人身份,但还是不能说明什么,至少在找到人或尸体之前,寇朝义依然安全。 眼见寇朝义铁了心拒绝配合,陈益离开了审讯室。 “陈队,要送到看守所吗?”秦飞问。 陈益:“先让他在留置室待着。” 相对看守所,留置室可舒服多了。 他是为了方便提审,到了看守所,提审就比较麻烦一些,起码你得开车过去,不像在市局随时可以拉到审讯室问话。 检察院那边好说,都是熟人。 秦飞点头:“好,寇朝义的车已经扣押了,强哥他们正在检查。” 何时新说,上周日晚上十点三十分寇朝义开车离校,杜寻差不多就是在那个时间点前后失踪的。 已经找到了杜寻血迹,寇朝义具备重大作案嫌疑,所以他的车是重点勘查对象。 要是里面有杜寻的生物组织甚至血迹的话,证据链趋近完善。 这些其实都是小事,当前警方所面临的最大问题是,杜寻和付佩兰在哪?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论此案是故意伤人还是故意杀人,总要把人或者尸体找到。 找不到人,无法成立故意伤害罪。 找不到尸体,无法成立故意杀人罪。 还有,在关昕美宿舍里发现的血迹是谁的,寇朝义办公室里的未知血迹又是谁的,全都要搞清楚。 很复杂的一个案子。 陈益已经做好了长期侦查的准备。 电话铃声响起,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去了办公室。 “喂?” 陈益一边接电话一边从烟盒里抽出香烟。 孟毅:“陈益啊,青世怎么被封了?” 咔! 陈益点燃香烟走到窗前,说道:“你消息挺灵通啊。” 孟毅:“嗨!我的人有事没事就去转转,发现青世让警车围了,就告诉了我,咋回事啊?” 陈益:“这回涉及案情机密了,不方便说。” 孟毅声音低了下来:“有大案子?” 陈益:“嗯。” 孟毅:“和寇朝义有关?” 陈益:“嗯。” 孟毅:“卧槽!我就知道这老王八蛋没那么简单,指不定在学校里干过啥丧心病狂的事。” 他明白,警察围了青世肯定不会因为猥亵。 区区猥亵,不至于搞那么大阵仗。 说不定啊,出了人命。 纵使心中好奇的很也没有追问,警方的保密条例他不会去触碰。 “对了,关昕美没事吧?”他想到了这个女孩。 陈益:“她没事。” 孟毅:“那就好,案件细节什么时候能披露?” 陈益:“不一定,等能说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孟毅:“行,那先这样,你忙。” 电话挂断。 第二天上午,技侦在寇朝义的车上有了重大发现,后备箱内不但有可疑毛发,还有未曾经过擦拭的血迹。 经过dna检测,确定来自杜寻。 得到这个消息,陈益知道杜寻生还的可能性已经很低了。 他有了自责的情绪。 巧合之下碰见了杜寻在网吧外被打,这才致使隐藏在暗处的犯罪查到了现在,然而从另一个角度,如果警方没有介入青世的话,杜寻是不可能失踪的。 世间一切皆有因果,谁也无法预见未来,虽有自责,但不至于影响心态。 “哎。” 在办公室的陈益叹气,站起身去了法医室,和对方聊了聊关于杜寻的问题。 “你觉得他被杀了?”方书瑜问。 陈益:“被杀的可能性已经非常高了,如果只是受伤,他没有地方可去,我已经让人去医院调查,希望在某家医院的病床上,能找到杜寻的身影吧。” 受伤住院,是非常非常小的概率。 伤好了怎么办呢?寇朝义应该会考虑到这个问题,与其等杜寻自己报警或者杜寻父亲报警,还不如主动报警。 再说了,送杜寻去医院为何放在后备箱?怕弄脏车吗? 所以寇朝义抛尸是最大可能,而非送杜寻治疗。 方书瑜皱起眉头:“寇朝义有动机?” 陈益:“先不考虑动机,看事实,等事实清楚我们自然会知道动机。” 方书瑜嗯了一声,问:“出血量不小,凶器方面你准备怎么查?” 陈益道:“难啊,找凶器比找人难度要大的多,人不好藏,凶器好藏,从现场血迹形态分析,你认为凶器会是什么呢?” 方书瑜回忆现场血迹分布情况,回答道:“刀不太可能,应该是棍棒类硬物,结合现实情况,猜测为铁棍、木棍、锤子等等,像这样。” 说着,她挥动右臂,模拟了砸人的动作。 当硬物砸在人身上,血管破裂鲜血飞溅,就会出现喷溅状血迹。 继续砸,硬物接触已经流出的血液,会出现碰溅状血迹。 而这个时候,凶器上已经沾有大量血迹了,嫌疑人在挥动凶器的时候,上面的血液会被抛出去,因此便出现了抛甩状血迹。 当砸完之后,嫌疑人拎着凶器站在原地,凶器上的血液慢慢滴下,于是有了滴落状血迹。 再后来现场遭到了清理,出现擦拭状血迹。 除此之外还有浸染状、稀释状…… 一个现场,几乎把所有血迹形态都给包圆了,这也是令警员们觉得惊悚的原因。 陈益微微点头:“你说的没错,嫌疑人狠辣无比,根本不知道砸了多少下,从砸第一下开始就是冲受害者的命去的,还有内心的发泄。 可能,把杀人当成了乐趣,平时不会爆发,一旦有了缘由,便给了嫌疑人动手的机会,哪怕只是很小的缘由。” 方书瑜:“所以寇朝义的心理可能存在很大问题?” 陈益:“要是没问题,当年他建立的青少年管教基地怎么会爆雷,但凡正常人都干不出这种事吧? 说的难听点,基本就是以虐待他人为乐啊,讽刺的是受害者都是父母亲手送进去的,出来的时候还千恩万谢,根本不知道孩子在里面经历了什么。” 方书瑜冷冷道:“这次,他真的要栽了,上周日晚他开车去哪了?” 陈益:“他确实回家了,但时间对不上,半个小时的路他用了三个小时,中途去了哪根本不交代。 学校很偏,周围能藏尸能躲避监控的地方可太多了,现在还无法集合警力进行地毯式搜索,需要等老何那边查完再说,还有两个血迹主人的身份没确定,这件事同样重要。” 方书瑜点头。 她相信陈益。 自从陈益成为刑警以来,手中还从未出现过悬案。 三日后。 在大量警力的支持下,何时新动作很快,清查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可是…… 结果,却让本案的悬疑程度再次提升。 共有一男一女两名学生目前不知所踪,男的叫徐超越,女的叫孙梦兰。 孙梦兰的母亲已经联系上,丈夫因故身亡,她改嫁到了外地,在生下一个儿子后,便很少关心自己女儿了。 长达四年,她都没有和孙梦兰联系过。 青世是寄宿学校,只要你交钱,理论上是可以一直住在学校的,完全可以把学校当家。 孙梦兰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四年来从未回去,看来母女之间的感情并不好。 父亲去世,母亲改嫁后生了儿子,这对一个女孩来说,是很大的打击。 这就要看母亲的态度了。 显然,孙梦兰的母亲并没有选择一视同仁,非但如此,还把孙梦兰送到了遥远的阳城青世中学,任其自生自灭。 唯一值得说道的,也就钱财上的支持了。 学费和生活费,倒是从未少过。 也许,赶走孙梦兰是继父的意思吧,不管怎么说,孙梦兰母亲都不能称得上合格。 已经确定孙梦兰并未回家,其母亲已经在来阳城的路上,大概需要六个小时的时间。 再提徐超越。 不得不说青世的学生单亲率太高了,徐超越也是单亲家庭,也是和母亲一直生活。 徐超越和杜寻孙梦兰一样,找不着了。 不但徐超越找不着了,他母亲也联系不上,家里也空着。 双方都是本地人,辖区派出所那边正在帮忙查找,去亲朋好友那边打听。 也就是说,又多了三名失踪者,并非两个。 那么,寇朝义办公室的未知血迹,和关昕美宿舍内的未知血迹,来自这三个人其中之二吗? 徐超越母子暂时无法确定,等孙梦兰到了,先进行dna亲子鉴定。 “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你听了绝对意外。” 支队长办公室,何时新突然神神秘秘起来。 陈益诧异:“说呗,有什么可意外的,青世的案子已经一团乱麻,还能有什么离奇事。” 何时新撑着桌子倾身,开口道:“我在核对学籍的时候听以前学生说,徐超越应该是关昕美的男朋友。” “嗯?”陈益脸色微凝。 何时新:“怎么样,意外吧?” 陈益沉默片刻,道:“确实……有点意外,寇朝义难道因为这一点,就把徐超越给杀了?” “很有可能啊。”何时新显然也想到了,“那王八蛋绝对是个变态疯子,自私,控制欲很强,还有暴力倾向,关昕美作为禁脔让徐超越给得到了,他不得气死?” 陈益陷入思索。 这还没完,何时新继续道:“还有一个让你意外的消息。” 陈益抬头:“……” 何时新轻咳:“孙梦兰曾经是学生会会长。” 陈益眉头微微一皱,不说话。 何时新:“她曾经是学生会会长,如果也死了,寇朝义同样存在动机,因为孙梦兰欺凌过关昕美,他是为关昕美出气的,以得到关昕美的信任和芳心,合理吧?” 合理吗?陈益感觉哪里怪怪的,他站起身:“不等孙梦兰母亲了,我先去审。” …… 审讯室。 寇朝义从留置室带到了这里,手铐卡的死死的。 何时新等人暂时空闲,来到观察室看着。 陈益推门大步走来,直接点出了两个名字:徐超越,孙梦兰。 两个名字让寇朝义脸色变化,但依然装傻,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孙梦兰曾经是学生会会长,徐超越曾经是关昕美的男朋友,寇朝义,都到这份上了,你还不打算交代吗?” 陈益站在寇朝义面前,缓声开口。 寇朝义这次话多了起来:“交代什么?他们失踪跟我有什么关系?陈队长不会怀疑我杀了他们吧?” 陈益:“在你的办公室和车里,可是有大量血迹。” 寇朝义:“所以呢?所以是我杀了他们?你说话可得讲究证据,凭什么说我杀人?我不怎么懂法,但起码知道杀人案得有尸体吧? 陈队长,你们连尸体都没有,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就说我杀人?是不是太跳跃了!” 陈益脸色沉了下来。 他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你真觉得我们找不到吗?”他冷声开口。 寇朝义无奈:“不是我觉得,我的意思是你们要先确定人是不是还活着,这些学生经常离家出走,失踪很正常。” 他闭口不谈办公室的血迹。 只要提到血迹,三个字:不知道。 很聪明的做法,只要没有尸体,就不能说人死了。 观察室,秦飞问何时新:“何队,在学校方圆十几公里地毯式搜索,若尸体存在能找到吗?” 何时新:“只要存在总能找到,不过当下……陈队这次要被气到了。” 几人看向审讯室的陈益。 陈益确实有点火气,不想和寇朝义再废话,扔掉香烟转身准备离开。 离开后,就要集合警力大规模搜寻了。 刚摸到门把手,他突然停在原地,回头在再次看向寇朝义。 寇朝义可能觉得自己这局赢了,也不躲避,眼神和陈益对视。 “他怎么这么自信警方找不到尸体?” 陈益眼神眯了起来。 脑海中,自动构建出青世周围的地图,突然闪电划过,他想到了一个地方。 五金厂。 灵光,总在不经意间闪过。 松开门把手,陈益折返回来,慢慢走到了寇朝义身边。 他将右手,放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寇朝义转头看了一眼:“陈队长……还想说什么?” 陈益轻声道:“狗东西,差点忘了五金厂曾经是你的地盘。” 寇朝义瞳孔猛然一缩。 陈益声音继续响起:“那个地方距离学校不远,位置偏僻监控很少,非常方便出入,也有办法不惊动保安。 所谓五金厂,顾名思义,是加工金属零件的厂子,原材料表面污垢、毛刺、铁锈很多,需要进行预处理。 怎么处理呢?喷砂机。 除此之外,五金厂内还有高温炉,用于熔炼和热处理,改变金属结构和性能,使其具有更好的机械特性和耐腐蚀性,对提高金属的硬度和强度至关重要。 我说的没错吧?” 听到这里,寇朝义刚要有所反应,突然感觉肩膀传来剧痛,顿时疼的他呲牙咧嘴。 “你……你要严刑逼供?!我……啊!” 陈益单手继续用力,肩膀骨骼都传来了咔咔脆响。 “说,五金厂里有几具尸体?” 冰冷的声音回荡,此刻不仅负责记录的警员吃惊,观察室那边也是鸦雀无声。 第五百五十五章 证据链完善 五金厂。 喷砂机。 高温炉。 切实存在的几个关键词,但在案发初期,没有人立刻把它们和尸体联系起来,包括陈益。 杀过人的都知道,尸体处理才是最麻烦的。 那么大的一个人,想让其彻底消失在世界上,需要耗费极大的功夫,几乎是不可能的,只能做到最大程度的隐藏。 就算碎尸,总会有痕迹留下。 骨骼、血肉、毛发、牙齿…… 如何隐藏? 酸溶解、火烧,只要具备条件,都算不错的方法。 而喷砂机,能做的更彻底。 喷砂机的工作原理是通过压缩空气将磨料加速喷射到工件表面,完成刻划动作,从而实现清理表面和强化表面的物理作用。 喷料,是由金刚砂、铜砂、铁砂等砂石构成,硬度很高。 想象一下,无数硬度很高的砂砾高速击打在血肉骨骼上,会发生什么事。 这可比碎尸来的简单太多,变成真正字面意思的人渣。 不过喷砂机使用场景有限,工作需要在完全密封的铁箱中进行,或者在室外穿着专业的防护服,如果在室内敞开使用,使用者的眼睛和肺会受到致命伤害。 专业人士少,平均到犯罪率上会很低,所以目前并没有听说有哪个嫌疑人使用过喷砂机处理尸体。 现在,应该会出现一位了。 喷砂机配合高温炉,在未知的前提下,谁也别想到找到蛛丝马迹。 不过喷砂机处理尸体不可能实现灰飞烟灭的效果,周围会遗留大量dna,这些都是证据。 “放手!!”寇朝义疼的直冒冷汗,他去看负责记录的警员,发现对方低着头不理会,也没有记录的意思。 “陈益我要告你!” 陈益:“回答我的问题。” 寇朝义怒道:“不知道!” 陈益冲观察室挥了挥左手,何时新见状立即带人离开,通知技侦即刻前往五金厂。 五金厂现在已经因为涉嫌制造枪支零件被查封,它将迎来第二起案件的全面勘查。 审讯室,陈益没有再和寇朝义浪费时间,离开了。 寇朝义的嘴硬的很,需要等两件事。 第一件事,五金厂的勘查结果。 只要在五金厂内发现受害者的dna,证据链闭合,到时候就算没有寇朝义的口供,也可以递交检察院审核起诉。 第二件事,关昕美的心理评估和治疗结果。 如果关昕美能够说实话,对警方审讯寇朝义会有巨大帮助。 一个是人证,一个是物证。 两者都具备当然最好。 回到办公室,陈益拨通心理医生的电话,没有人接。 他又打给江晓欣,接了。 现在江晓欣主要负责关昕美的事情,两人聊的不错,相对来说,关昕美对江晓欣比较信任,但依然没有提供对案件有用的信息。 “陈队。” 陈益:“怎么样了。” 江晓欣那边很安静,她压低声音:“我在外面等着呢,关昕美睡着了,刘教授对她用了催眠。 我听刘教授的意思,关昕美好像并没有斯德尔哥尔摩综合征,不过心理肯定是存在问题的,猜测可能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她拒绝回答关于寇朝义的任何问题,应该是因为害怕。” 陈益:“严重吗?” 江晓欣:“刘教授怀疑是迟发型,比较严重。” 创伤后应激障碍根据病情严重程度,可分为急性型、慢性型和迟发型,到了迟发型,治疗起来会非常困难。 陈益:“行我知道了,有消息马上告诉我,记得录音。” 江晓欣:“明白。” 挂掉电话,陈益沉吟起来。 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典型症状是创伤再体验、警觉性增高、回避、麻木、睡眠障碍和抑郁,从关昕美的状态看,回避和麻木是比较符合的。 和寇朝义有关的事情全都推说不知,这是回避。 表面淡然木讷,实际上内心有着警觉,对大部分事物失去兴趣,这是麻木。 至于其他的,暂时没看出来。 心理专家在这方面更专业,看来是评估出关昕美有一定程度的抑郁症。 短时间内无需彻底治疗,只要有效果,能让关昕美说实话就行了,严重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治疗是一个长期过程。 寇朝义,怕是对关昕美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 孙梦兰的母亲到了,法医提取了她的dna送到实验室做dna亲子鉴定,确认在关昕美宿舍里发现的血迹来自孙梦兰。 孙梦兰,也凶多吉少。 警方当然不会告诉孙梦兰母亲关于案情的推测,五金厂那边还未查到孙梦兰的dna,没查到,就不能说人死了。 不过孙梦兰母亲好像对自己女儿并不十分关心,在得知孙梦兰找不到了,只是让市局在找到后通知她一下,随后就要离开。 因为家里还有小儿子需要照顾。 接待孙梦兰母亲的警员是有一些生气的,不管怎么说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也太不上心了。 别人的家事,管不了,只能在道德上谴责。 若非如此,孙梦兰也不可能失踪了好几年无人问津,要不是警察主动发现,或许永远是个迷。 可怜。 可悲。 对徐超越母子的寻找也并未停止,辖区派出所知道这是市局的案子,事关重大,尽心尽力,把能找到的亲戚全都找了一遍,没有人知道母子去了哪。 期间,法医提取了徐超越的外戚亲人做dna亲缘鉴定,结果和大家想的一样,在寇朝义办公室的最后未知血迹,应该来自徐超越的母亲。 都是亲人,为什么不是徐超越?因为血迹来自女性。 自此,血迹主人全部确定。 关昕美宿舍里的血迹,来自曾经的学生会会长孙梦兰。 寇朝义办公室里的血迹,来自付佩兰、徐超越的母亲、杜寻。 都找不到了,意味着全部死亡。 至于徐超越,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目前并未在任何地方发现他的血迹。 徐超越失踪,正常父母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来学校找,来学校问,没有结果的话会立即报警,这可能就是徐超越母亲死亡的原因。 我杀了你儿子,你找不到了想报警,那我只能再杀了你。 母子都杀了,没有其他直系亲属,无人在意世界上突然少了两个不相干的人。 陈益亲自去五金厂督促,几乎法医、技侦全都来了,不仅针对喷砂机操作室,整个五金厂都要进行地毯式搜查。 工程量不小。 案件已经上报省厅,魏剑风和分管副厅极为重视,为配合市局刑侦支队加速清查,还派来了以程汉君为首的痕检队伍,缩短调查时间。 此刻,陈益正在和魏剑风通电话。 “四个人的血迹,五个人失踪,他们全都死了是吗?”魏剑风在电话里说道。 陈益:“徐超越死没死我现在不敢保证,但其他四个人凶多吉少,如果在五金厂里发现来自徐超越的dna,那么可以说五个人都死了。” 魏剑风:“嫌疑人具备杀害徐超越的动机?” 陈益:“具备,不仅具备,而且还是五人中最充分的。” 案子的关键在于关昕美,作为关昕美的男朋友,寇朝义最想杀的人肯定是他。 魏剑风叹了口气:“结果呼之欲出,尽快结案吧,这件事影响太大了,保密工作一定要做好。 还有,那个叫关昕美的尽量安抚,不要让她出去乱说,这也是上面的意思。” 看来省厅是不准备公开审讯。 能理解,案情一旦公开,足以在全国范围内引发巨大地震。 这不是受害者多少的问题,而是性质。 到时候,所有私立学校都得受到影响。 陈益服从命令:“好,我知道。” 现在不公开不代表以后不公开,可能过一段时间,大家都会知道。 近期的案子和往年的案子,听起来感受是不一样的。 官方公布多年前发生的特大凶杀案,听听也就行了,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公布昨天发生的特大凶杀案,舆论会喷泉式爆发,引起恐慌。 电话挂断。 …… 勘查工作进行了两天两夜,市局实验室都快干冒烟了,中途省厅实验室也加入了检测,连具备检测能力的分局同样被征用。 最终,结果出来了。 在五金厂的操作间内,找到了所有人的dna。 所有人的意思,包括徐超越在内。 没有侥幸,没有意外,事实就是全死了。 审讯之前,刘教授那边有了进展。 关昕美开口了。 根据江晓欣描述,她就这么安静的躺在那里,泪流满面,哭的非常伤心,将寇朝义的所做作为详细描述了出来。 猥亵是小事。 寇朝义在那间独立的宿舍,多年来对关昕美实施过无数次侵犯。 首杀,是孙梦兰。 孙梦兰因为寇朝义对关昕美的特殊照顾,心生怨愤嫉妒,上门找关昕美算账,在殴打的时候寇朝义到了,结束掉孙梦兰的生命。 用的锤子。 此举既为了“帮”关昕美报仇,也为了震慑。 我能杀了她,也能杀了你,老老实实听话。 其他的,关昕美就不知道了,她甚至都不清楚付佩兰是死是活,怀疑过自己母亲是不是死了,却不敢去问寇朝义。 寇朝义,在精神肉体全方位,已经彻底控制了关昕美。 第五百五十六章 关姐,您回来了 审讯室。 陈益第三次坐在了寇朝义面前。 这可能会是最后一次正式审讯,不论寇朝义招还是不招,卷宗都会移交检察院。 没有找到那把锤子,何时新正在带人搜。 搜学校,搜车,搜五金厂,搜寇朝义的家…… 能找到最好,找不到的话就问寇朝义,如果他不说,也无所谓。 办公室的血迹,车里的血迹,五金厂的血迹,所有证据指向寇朝义和五人的死有关,他躲不了。 “还不打算说吗?” 证据摆在了寇朝义面前,后者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脸皮都在发抖。 陈益没有动怒,心平气和道:“认清现实吧,你的案子已经发了,不可能有反转余地,我劝你不要心存侥幸,垂死挣扎。 真相大白只是时间问题,你觉得浪费时间还有意义吗? 我们倒着聊,先聊杜寻。” 寇朝义死死盯着陈益,咬牙道:“这兔崽子,要不是他晚上偷偷溜出去上网,我特么能坐在这里吗?现在看来学生会的存在真的很有必要,能让这群兔崽子老老实实的!” 他说的是实话。 没有杜寻偷偷溜出去上网,警方也不可能查到青世。 陈益淡淡道:“所以,你承认杀害了杜寻。” “我……”寇朝义神色变幻,低下头去。 哪怕已经知道面临绝路,到了真正认罪的时候,大部分嫌疑人还是不敢走出那一步。 若把审判比作深渊,别人推着走和自己跳,是不一样的。 “不想说?”陈益开口,“那聊聊孙梦兰吧,关昕美已经交代,是你杀了孙梦兰。” 五条人命,只要寇朝义认下一个,接下来就好办了。 寇朝义猛地抬头,呆了一下,随即苦笑。 也不知道在笑什么,现在还能笑得出来。 “好吧,是我干的。”当关昕美的口供抛出来,他选择了认罪。 陈益抱着肩膀:“为什么要杀她。” 寇朝义:“意外,当时我看到她正在打关昕美,失手把她杀了。” 陈益:“这么简单?为了在关昕美面前展示你的男人风范?别否认,关昕美已经把一切都说了。” 寇朝义垂下头,低声道:“就这么简单,她是我见过最迷人的女孩,陈队长,难道她不迷人吗?” 陈益敲了敲桌子:“现在是我在问你!关昕美母亲怎么回事!” 寇朝义:“我杀的,她知道了我和关昕美的……关系,来办公室找我理论,还敲诈勒索扬言报警,我不得不杀了她。” 某些接受审问的凶犯很喜欢给自己找理由,用【不得不】、【必须】之类的词语,实则这些理由在所有人看来非常可笑。 陈益:“继续,徐超越。” 寇朝义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有问必答:“我杀的,在学校小树林里,他是关昕美的男朋友。 关昕美竟然有男朋友,有人竟然敢做关昕美的男朋友,该杀,该杀! 她只能是我的,永远不会属于别人!” 说到这里,寇朝义的情绪有些激动,完完全全将关昕美当成了自己的私人物品,不容他人染指。 染指,我就宰了你。 陈益压下升起来的火气,道:“他母亲呢。” 寇朝义冷哼:“也是我杀的,他母亲来找儿子,正好,也省得警方来查,一了百了。” 陈益:“为什么要杀杜寻。” 提到杜寻,寇朝义停顿了几秒,回答道:“我刚才已经说了,要不是他的话你们能来青世吗?我弟弟能被抓吗?工厂能被封吗?这兔崽子,必须死!” 动机逻辑合理,但无法理解,只能用四个字形容:丧心病狂。 “你疯了吧?小时候受过创伤?”陈益尝试找寻寇朝义真正的动机,因为杜寻和他并无任何实质冲突。 孙梦兰打了关昕美。 付佩兰敲诈勒索,威胁报警。 徐超越是关昕美男朋友。 徐超越母亲来找徐超越,找不到就会报警。 四个人和关昕美都有直接或间接的联系,而杜寻没有。 帮弟弟报仇?兄弟关系这么好吗?他没看出来。 当表面动机无法理解,肯定存在深层动机,连环杀人犯或多或少都有心理问题,扭曲。 寇朝义不打算回答,沉默下来。 这件事不着急,也无所谓,走进杀人犯内心不是侦查刑警的责任,陈益只是有这个习惯而已。 杀人不会无缘无故发生,它是多方面原因累积起来的,其中就包括经历以及性格。 经历和性格其实是一个意思,因为经历铸就性格。 “除了关昕美和吴玥含,你还碰过谁。”陈益道。 “吴玥含?”寇朝义茫然,但很快想起来了,“哦你说她,毕业这么久了,连她都查到了?” 陈益盯着他。 寇朝义心中一凛,想起了来自肩膀的疼痛,说道:“只有她们两个,其他都是歪瓜裂枣,我也看不上。” 陈益:“你还挺挑,关昕美几年没有毕业,是你在阻止吗?” 寇朝义:“是,她毕业了我上哪找去?必须留在青世,这样我可以随时随地和她交流感情。” 陈益:“自孙梦兰后,学生会从来没有欺负过关昕美,也是你在为她撑腰?” 寇朝义:“是,除了我,谁也不能欺负她。” 这句话相当不要脸,他要是扔在大街上,绝对会被活活打死。 陈益快到了爆发边缘,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自己所负责的阳城,会有青世这种充满罪恶血腥的地方。 无人报警,想查也无能为力。 该感谢杜寻吗?但他也死了,死在了难以左右的因果上。 “除了杜寻,其他四人你是怎么运到五金厂的?” 在寇朝义的车里,只发现了杜寻一个人的血迹。 “用车。”寇朝义回答。 陈益:“说的具体点,你车里只有杜寻的血。” 寇朝义:“我用大的塑料布包了好几圈,杜寻……可能是漏了出来。” 陈益脑海中有了类似木乃伊的形象。 “凶器呢?” 寇朝义:“埋起来了。” 陈益:“埋哪了?” 寇朝义:“忘了。” 陈益:“大概位置。” 寇朝义:“学校西边的小树林。” 陈益:“把每条人命详细的作案过程,完完整整说一遍,不要漏掉任何细节,包括你们之间的对话,听明白了吗?” 问到这里,江晓欣打来电话,陈益让其他人接着审,离开审讯室接通。 已经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记录寇朝义的作案口供。 “喂?江姐。” 江晓欣:“陈队,对关昕美第一阶段的评估治疗结束了,效果挺好的,但她不愿意回市局想回学校,你看?” 陈益:“那就让她回学校吧,等这边结束了,再找时间去补充关于她的供词,目前尽量别让她受刺激,给时间恢复恢复。” 江晓欣:“好,那我把她送回去。” 陈益:“嗯。” 电话挂断,他升起一丝疑虑。 回学校? 学校不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事发地吗?按理说她应该不愿意回去才对。 可能多少有些感情吧,毕竟是生活学习了多年的地方,有痛苦的回忆也有美好的回忆。 未来,青世这次恐怕要真的被封掉。 教育局重新分流生源,到时候关昕美会得到一个很好的学习环境,考入理想学校。 …… 江晓欣开车将关昕美送回了青世。 此时的关昕美在刘教授的心理干预下已经好多了,脸上没有了害怕麻木,多了健康的微笑,虽然很淡,却算好的开始。 未来,关昕美会接受长期治疗,费用由公家承担,陈益也许诺了会帮忙,让她尽快回归正常生活。 未来青世存不存在还不一定,知识关昕美都在脑子里,换个地方学习,几个月后应该能考个好成绩,顺利进入大学,完成自己的梦想。 只是,要自己一个人前行了。 关昕美下车后,江晓欣降下车窗。 “晓欣姐,谢谢你。”关昕美弯腰,腼腆一笑,笑容中带着怯怯。 创伤后应激障碍没这么容易就能好,记忆会伴随一生,想开就可以了,这就是心理医生的工作。 江晓欣摆手笑道:“快进去吧,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给陈队打也行,我们都会帮助你的。 对了,要是学校里还有欺负学生的行为,也告诉我们。” 关昕美轻轻点头:“好的晓欣姐,应该没有了,这段时间大家都很老实,学习氛围也很好。” 江晓欣开车离开。 目送车辆离去,站在原地的关昕美缓缓收敛笑容,再次恢复了冷淡。 她默默转身进了学校,轻车熟路来到宿舍,缓步上楼。 耳边渐渐传来嘈杂,是康琴的声音。 啪! 啪! 某楼层,康琴带着前学生会成员围在角落,巴掌不停的落在一个女孩脸上。 女孩的脸已经红了,连哭的不敢,惊惧无比。 “你以为警察来了教育局来了,我就不是会长了吗?啊?!” 说完,康琴又是一巴掌。 “敢和我顶嘴,看来你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把她拖进去,长长记性。” 女孩吓坏了,求饶:“琴姐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康琴冷哼不予理会,众人拉走了倒地的女孩,伴随着房门关闭,响起了女孩的哭喊声。 哒。 哒。 哒。 脚步声清晰。 康琴下意识转头,刚好看到关昕美上了楼梯走到拐角,准备继续上楼。 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关昕美只是看了一眼,漠不关心。 康琴顿时浑身紧绷,脸上的猖狂冷厉消失无踪,升起了和刚才被打女孩相似的惧意,甚至……还抖了一下,好像冷风吹袭。 “关……关姐,您回来了。” 关昕美嗯了一声,脚步不停,留给了康琴背影。 直到背影消失,康琴方才敢大口呼吸。 不知不觉中,额头上竟然有了冷汗。 第五百五十七章 找不到凶器 对寇朝义的审讯持续了数个小时,从孙梦兰开始到杜寻,每起案件的作案过程都有长长好几页,所有观看审讯的警员,都从寇朝义的话语中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怪不得在办公室里会留下那么多血迹,寇朝义下手简直毫不留情,哪怕受害者已经死了,掌心的锤子依然没有停止挥舞。 多大仇才会这么干。 可笑的是,寇朝义和受害者之间根本没有仇,甚至,说矛盾都颇为勉强。 他完完全全就是在发泄,心理极度扭曲。 正常人不会无缘无故变成疯子,除非原本就是疯子。 审讯期间,大量警员包围了寇朝义所说的小树林,从最远端开始,一寸一寸的向内推进,寻找凶器的埋藏地点。 已经进行到一半了,目前还没有找到。 众人很有耐心并不着急,既然寇朝义承认了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便没有理由在凶器位置上撒谎,没有那个必要。 说在这里,就一定在这里。 案件基本到了审结阶段,所有人轻松了很多,陈益给省厅打去电话,告知对方进展。 找到凶器后,卷宗即可移交检察院。 这一次,省厅和夏光远直接通话,方松平亲自过问,共同商议对青世该如何处理。 原本整顿就行了,但现在发生了如此严重的命案,嫌疑人还是校长寇朝义,再让青世继续存在下去,恐怕不太可能了。 私立学校说白了就是盈利企业,老板都进去了,公司怎么可能还存在,他的家人并不具备运营能力。 封闭,学生分流,是最好的办法。 “方厅,现在分流有点困难,也会影响学生的成绩,我建议是不是等高考和期末结束了,再去做这件事?”夏光远提出自己的看法,“期间我会和教育局商量商量,保证学生课程正常进行,协调其他学校的容纳率。” 方松平:“也不是不行,我会让陈益尽快结案撤出学校,等新校长到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夏光远:“嗯,临时校长好说,教研室那边随便一个人都可胜任,让教育局委派业务水平最高的教研员过去。” 教研室的职责是全市教学研究、教学指导、课程改革实施等,无论谁去,肯定都比寇朝义这个疯子强,不可能再差了。 方松平:“那这件事就敲定了,省厅负责案子,你们负责学校。” 夏光远:“好。” …… 时间来到第二天,凶器还是没有找到。 整个小树林都已经翻遍了,并未发现寇朝义所说的锤子。 刑侦支队所有人包括陈益在内都在等这把锤子,然而并不顺利。 看来第三次审讯并不是最后一次,中途出了意外情况。 寇朝义又坐回了审讯室。 “你不老实。”陈益站在他面前,“凶器呢?你说在小树林,但我们的人已经把整个地皮都翻过来了,什么都没有找到。” 寇朝义莫名其妙:“不可能啊,我确实把锤子埋在那了。” 陈益:“事实是,并没有。” 寇朝义无奈:“那我就不知道了,我确实埋在了小树林,连杀人罪都承认了又何必骗你们。 再说骗你们有用吗?就算找不到凶器,还不是得判死刑。” 是这个道理。 陈益其实也并不认为寇朝义会撒谎,难道是下面的人不认真,找漏了吗? “去,再找一遍,仔细点。”他回头说道。 秦飞:“是。” 陈益没有离开,和寇朝义聊起了这把凶器。 是一直埋在小树林用的时候挖出来,还是杀了杜寻之后埋进去的? 寇朝义回答说是杀了杜寻后埋进去的,因为这次警察来了,他有危机感担心被发现,凶器放在身边不安全。 陈益:“原来放在哪?” 寇朝义:“就放在办公室的抽屉里,洗干净放进去的。” 聊了一会,陈益找不到漏洞,进一步确认寇朝义没有撒谎的必要,应该是搜索的时候疏忽了。 今日寇朝义会押往看守所,等警方侦查阶段结束,检察院会向法院提起公诉。 当前只剩下凶器这一个环节。 若未来真的找不到,照样会起诉。 能找到是最好的,让证据链彻底完善,理论上不可能找不到。 陈益亲自赶到了小树林查看情况,小树林前面之所以有一个小字,就是因为它的占地面积并不大,在警力充足的前提下,足以将整片树林翻个底朝天。 放眼望去,小树林里都是警察,有的一边走一边低头寻找,有的蹲在那里不停的往深处挖。 连技侦都提供了技术支持,尝试通过寻找血迹来确定凶器的大概范围。 可是没有血迹,没有锤子。 虽不至于掘地三尺,但该找的地方确实都找了,寇朝义不可能将一把锤子埋的很深,又不是埋尸体。 退一步说,就算他谨慎无比,不惜耗费大力气埋的很深,也应该有泥土松动的痕迹才对。 现在面临两个结果。 要么,寇朝义撒谎了。 要么,凶器就在地底下没找到。 陈益并未闲着,从青世来到小树林步行就可以,他把自己当成寇朝义,对方拎着锤子来到小树林后会埋在哪? 走了一圈后,最终发现这么大点地方根本就是一览无余,与其费脑子去猜,都不如地毯式搜索来的实在。 “扩大范围,慢慢找。” 陈益下达命令,搜索面积不再局限在树林内,开始向外延伸。 一天后,没找到,增派警力。 两天后,还是没找到,继续增派警力。 三天后,依然没找到,再找下去都要靠近学校了,省厅那边眼见市局还未结束侦查,打电话询问情况。 此案,能不拖尽量不拖。 “陈益,什么情况?”魏剑风在电话里说道。 陈益:“魏队,没找到凶器啊。” 三天的时间里,他去过看守所六次,问了寇朝义六次,后者的口供没有任何改变,坚持凶器就埋在小树林里。 问得急了,差点没骂出来。 我都承认我杀了五个人,反正都是死刑,还骗你们干吗?有意义吗? 陈益明白这个道理,但凶器不翼而飞着实离奇的很。 魏剑风:“你确定他没撒谎?” 陈益:“他撒没撒谎无法百分之百确定,这是主观性问题,只能去分析他没有撒谎的必要。” 魏剑风:“那就是中途让别人挖走了?” 陈益:“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寇朝义撒谎了,凶器并非埋在学校附近的小树林里。 第二,寇朝义没撒谎,凶器被别人拿走了。” 魏剑风:“难道还有其他涉案者?拿走凶器是为了让警方无法结案?不对,没有意义啊,凭现有的口供和证据,足以定他的罪了。” 陈益:“魏队,这事古怪,搞清楚之前不能停止侦查。” 魏剑风:“行,你看着办吧,我只是打电话问问。” 陈益:“好。” 搜索还在继续,既然知道凶器的存在,自然不可能让它永远不知所踪,一定要找到。 再者,找不到凶器是疑点所在,有疑点的案子,怎么能结呢。 继续查。 一直查到刑事拘留到了最长期限,一直查到检察院介入。 市局。 刑侦支队开了一个小会,讨论关于此案凶器的问题。 寇朝义没理由撒谎,然而凶器却找不到,如此奇事,以前从未遇到过,难道真的是有人路过,恰好给挖走了? 有这么巧吗? “我们来做一个假设,假设寇朝义撒谎了,你们怎么想?”陈益扫视众人。 撒谎? 大家面面相觑,没人开口。 承认杀人却在凶器上撒谎,逻辑不通啊。 这就好比承认了强奸,详细描述了作案动机和作案过程,最后却不说安全套扔哪了,完全没有任何必要。 陈益:“任何行为都有原因,就假设他撒谎了,谁能说一下为什么?” 还是没人回答。 何时新秦飞等人也保持了沉默,实在是找不到可以解释的点。 陈益也无法解释,他只是提出问题,但并没有答案。 “陈队,假设寇朝义撒谎,本身就是个伪命题吧?”有警员打破了安静。 陈益看了过去:“难道他没撒谎不是伪命题吗?我们没有找到凶器,除非考虑小概率事件,凶器被不相干的人挖走了。 荒野的小树林,又没啥稀罕的植物药材,并且过了蝉季,周围也没有住宅区,会有人来挖吗?” 警员想了想,道:“好像只有小概率事件才能解释?” 陈益:“不,还有一种更小概率解释,寇朝义自己都不知道凶器在哪,编造了一个地点。” 听到这里,何时新开口:“自己都不知道凶器在哪?这怎么可能。” 敲门声响起。 “进来。”陈益转头。 开门的是林辰,他没有参与会议:“陈队,有人找。” 陈益:“谁?” 林辰:“好像是教育局那边的,教研室副主任,目前青世代理校长。” 陈益奇怪:“他来干什么?说原因了吗?” 林辰:“他说……青世可能有点问题,想找你聊聊。” 有点问题? 陈益站起身,让大家自行讨论。 第五百五十八章 防御值拉满? 教研室副主任申林国挺年轻的,也就三十岁出头,这个年纪当上副主任算非常优秀的了,可能还有熟人帮忙。 运气好的话,四十岁之前当上主任不成问题,再往后可以把副局作为目标。 教育局安排他去青世做代理校长,足见对其比较看重,若能把青世管理的很好,履历上便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陈队长,您好您好。” 陈益进来后,申林国连忙起身,微微弯腰客气的和陈益握手,人情世故锻炼的炉火纯青。 “申主任坐。” 两人落座,茶水端了上来,负责接待的警员退出房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申主任,青世有点问题什么意思?”陈益没有寒暄客套,直接发问。 申林国知道陈益是什么人,年纪轻轻的三级警监,放眼全国都找不出第二个,面对问询他也不墨迹,长话短说:“我怀疑学生会还在。” “还在?”陈益微微皱眉,听懂了申林国的言外之意,“你见到学生会打骂他人了?” 申林国说:“那倒没有,我去青世已经四天了,局里的意思是让我维持学校的正常运转,重点是课程进度不能停,纪律方面也要多观察观察,所以平时没事的时候我都会在校园里逛逛。 我几乎见过每一个学生,去过每一个地方包括女生宿舍,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陈益:“申主任,能具体说说吗?哪方面不太对劲?” 申林国:“所有方面,比如校风,青世以前什么情况咱们都清楚,学生会就是天,权力很大甚至超过老师,学生们不怕老师,但却害怕学生会,因为学生会这群学生是真的敢动手。 后来经过整顿,学生会取消,校领导和老师接管纪律,以我的经验,学生们在脱离学生会的压迫后,精神面貌应该有所改变才对,就算不会马上变得开朗积极向上,至少应该有所恢复。 然而,我在学校里见到的大部分学生都还是萎靡不振的样子,他们在遇到前学生会成员的时候,脸上仍然有惧怕。” 听完这番话,陈益思索片刻,道:“是不是因为余威还在?毕竟压迫的时间太久了。” 申林国摇头:“我觉得不像,您还记得康琴吗?” 陈益:“记得,学生会会长。” 申林国:“偶尔有一次我在女生宿舍门口远远见到,她后面还跟着学生会成员,一路上大家都给她让道就像古代皇帝,这代表学生会名亡实存啊。” “哦?”陈益重视起来,“那申主任来找我的目的是?” 申林国迟疑少许,说道:“此事我跟局里汇报过,局里的意思是青世牵扯案件不能妄动,让我来和陈队长商量,在我看来,青世已经没救了,只有两条路。 第一条路,马上封校,学生分流,分的越散越好。 第二条路,开除学生会主要成员,或者全部开除。 除了这两条路,无法改变现状,只要学生会成员在,学生根本不听学校的,这伙人已经不能算学生了,尤其是领导他们的会长,相当不简单。” 陈益微微点头,康琴他见过,确实远非普通中学生可比。 封校…… 开除…… 这件事和市局关系不大,只是因为有案子悬而未决,所以教育局不敢擅自做决定,过来问他这个支队长。 看得出来,申林国是很尽职尽责的,到了青世几天便发现潜在问题,希望能马上解决,让普通学生彻底回归正常的学习生活。 前期的整顿,似乎并没有起到作用。 “陈队长,您看?”见陈益不说话,申林国催促。 陈益询问:“关键点是不是康琴?若是让她离开青世,是否可以解决问题呢?” 申林国摇头:“我觉得不行,康琴离开,还会有下一个康琴,想要彻底解决,就必须将学生会连根拔起。 陈队长,会影响您查案吗?” 教育局其实已经有了决定,只要市局同意,会立刻讨论是封校还是开除学生会。 这是教育局的工作,和公安局无关,但他们并不知道青世到底发生了什么,需要提前交流好,省得到时候出了岔子,两局之间产生矛盾。 陈益感觉到了紧迫。 寇朝义已经被抓,所有案件细节都审问完毕,青世或封校或存在对警方并无影响,反正案发现场就在那,教育局是分流学生,而不是拆除学校。 “好,既然这件事由你们教育局负责,刑侦支队……” 说到这里,电话铃声响起。 陈益声音中断,冲申林国歉意一笑,随后拿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若不重要的话就先挂掉。 刘教授打来的。 前几天,她一直负责关昕美的心理评估和治疗。 “申主任,稍等。” “陈队长请便。” 电话接通。 “喂?刘教授。” …… “有空啊,现在?” …… “有什么事吗?您指的是关昕美?好,好……没问题,我十分钟到。” 挂掉电话,陈益脸色有了凝重,看向申林国:“申主任,关于青世的案子我这边有了新的情况,希望你暂时不要有所动作,最迟一天我给你答复。” 申林国点头:“好,没问题。” 一天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两人一起离开市局,陈益独自开车赶到了距离市局不远的咖啡馆,刘教授已经在等了。 刘教授五十多岁的年纪,女性,短发,带着眼镜,镜片背后闪烁智慧和敏锐,仿佛能洞察人心。 陈益在她面前坐了下来。 “刘教授。” 刘教授抬手拨开额前几缕碎发,温柔和端庄尽显:“来杯咖啡?” 陈益摆手:“不喝了,刘教授,你电话里说关昕美可能有很大问题,什么意思?哪方面的问题?” 刘教授沉默了一会,道:“这几天我一直在回忆对关昕美的心理评估还有治疗过程,越想越不对劲,最终决定还是告诉你为好,但无法保证正确,你自己判断。” 陈益:“刘教授请说。” 刘教授:“这个女孩……可能在表演,而且心理素质极强,当时我只是有疑虑没有多想,后来把所有细节串起来,发现了问题。” 陈益目光深邃起来:“表……演?” 刘教授点头:“对。” 陈益:“你的意思是,创伤后应激障碍不存在?” “存在。”刘教授喝了一口咖啡,“请允许我推翻之前结论给出新的判断,创伤后应激障碍存在,但不一定来自寇朝义。” 为达到最佳评估治疗效果,案件内容不会对心理专家保密,她知道关于寇朝义的事情。 陈益脸色变了变:“您确定?” 刘教授看了他一眼:“我第一句话就说了,无法保证正确。 以防万一,你还是要深入查查她的过往,我没有问出来,说明她抗催眠能力很强。” 陈益思维急转,瞬间联想了很多事,问道:“有攻击性吗?” 刘教授:“精神攻击倒是没发现。” 陈益:“意思就是,她精神攻击力不高,但心理防御值拉满。” 刘教授笑了:“你这句话挺有意思,可以这么理解,犯罪心理没白学。” 陈益沉默下来。 他意识到,本案还没有完。 甚至,可能还未曾触摸到核心。 …… 告别刘教授,陈益开车来到青世,站在门口看向校内几座大楼,学生们正在上课,他没有选择进去。 “陈队长!” 保安亭的窗户打开,纹身男冲陈益打招呼。 陈益仿佛没听到,看了一会便转身上车离开。 当车辆停下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五金厂。 五金厂遭到查封,外人禁止入内,门口有长长的警戒线。 陈益掀开警戒线走了进去,起步跳跃跨过大门,随后慢慢在厂内闲逛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具体来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就是想来看看。 在听完刘教授的话后,他觉得自己应该来看看。 走过储存车间,路过冲压车间,经过切割车间,再途经焊接车间……工厂占地面积挺大的,该有的都有。 装配车间、质量检测车间、成品储藏车间。 最后,他停在了喷砂机操作间。 技侦勘查的痕迹还在,警戒线将车间包围。 看了许久,迈步离开。 来到工厂一侧,这里是一片半人高的杂草,微风吹来,草堆弯下了腰,诉说风的模样。 陈益微微抬头,天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走到一半停住脚步,他看向右手边的杂草丛。 风更大了,半人高的杂草弯到了接近九十度,露出了内部的凹陷。 草堆内不可能有凹陷,除非是压的。 陈益走了过去拨开草堆,蓦地一愣,视线处是小片倾轧痕迹,看形状好像是人形。 “有人躺在这睡觉吗?” 他继续往前走,来到近前看的更清楚了。 像躺出来的,但又不完全像,不止一个人。 有的地方力度很大,有的地方力度很小,腰部左右位置有着两处很明显的深窝,如同……膝盖跪地。 哦。 是野战。 陈益视线扫视,身体下蹲,从草堆缝隙深处捡起一枚淡蓝色发卡,发卡上有一根头发。 他没有马上起身,就蹲在那里盯着手中的发卡,足足盯了有五分钟。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推测出现在脑海。 此案的调查方向,似乎出现了严重偏差。 青世里的五杀狂魔,也许并不是寇朝义。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明明没理由撒谎,却依然找不到凶器了。 第五百五十九章 食堂的见面 还在大海捞针寻找凶器的警员接到命令:停止搜索,全体归队。 大家不知原因,严格执行,很快青世中学外撤的一个人都不剩。 已至傍晚,青世到了放学时间,学生们走出教室用餐,食堂迎来了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热闹。 以前青世的晚餐时间为半个小时,现在更改为一个小时,学生有充足的空闲好好休息休息,散散步聊聊天,准备晚自习的学习。 食堂角落,关昕美打好饭菜,独自一人坐在这里慢慢吃着。 晚饭很简单,少许香米,两份素菜,外加一晚咸甜的紫菜蛋花汤。 她吃的很认真,周围的嘈杂仿佛和她无关。 几分钟后,陈益走进食堂,坐在了关昕美对面。 两名女警一左一右,站在她的身后。 秦飞,站在陈益身后。 来的警察不止他们四个,其他人去找康琴了,还有更多警力正在学校外等待。 青世已经被包围。 一声令下,会对整个学校进行地毯式搜索。 陈益改变思路推翻当前案情,重新开始分析,判断关昕美之所以在青世有着顶级特权,并非是受到了寇朝义的特殊照顾。 或者说,并非单纯受到了寇朝义的特殊照顾。 特权不是寇朝义赋予的,而是关昕美靠自己的“努力”,争取来的。 可能,所有人都怕她。 寇朝义怕她,康琴怕她,已经死亡的杜寻等人怕她。 她,才是青世真正的幕后大佬。 如果把寇朝义比作“皇帝”的话,关昕美大概是“太上皇”的角色。 关昕美停止吃饭,下意识抬头。 “陈警官。”她放下筷子。 陈益笑道:“没事,你继续吃,我们边吃边聊,不着急。” 关昕美奇怪,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女警,抿抿嘴后,继续吃饭。 秦飞离开少许,返回的时候为陈益打好了饭菜,差不多和关昕美吃的一样,两份素菜一份米饭,还有一碗紫菜蛋花汤。 陈益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味道不敢恭维,只能达到吃饱的效果,做不到吃好。 他没有嫌弃,继续吃。 “不怎么好吃,你觉得呢?”他问关昕美。 关昕美道:“我觉得还好,吃了几年早就吃习惯了。” 陈益:“那就多吃点吧,以后怕是吃不到了。” 关昕美动作停顿,和陈益对视,时间和空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 “吃不到了?”她满脸疑惑,“什么意思?青世要取消了吗?” 陈益点头:“嗯,不止青世,你也够呛。” 关昕美指着自己,更加疑惑:“我?” 陈益端起紫菜蛋花汤喝了一口,声音平缓:“杀人偿命。” 关昕美不再吃饭,皱眉道:“陈警官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偿命吗?” 陈益继续喝汤,直至不锈钢碗见底,方才放在了桌子上。 他接过秦飞递来的纸巾擦了擦嘴,盯着眼前的女孩:“你说孙梦兰是寇朝义杀的,撒谎了吧?人是你杀的。 不仅孙梦兰,你妈妈付佩兰,男朋友徐超越,徐超越的妈妈,还有杜寻,都是你杀的。” 关昕美有被吓到,惊愕道:“陈……陈警官,你怎么会这么说,我杀他们干什么,我哪有能力杀他们。” 说话的时候她一脸无辜,楚楚可怜,泪花都快飙出来了。 任何人,都会折服在她的演技之下。 正如刘教授所猜测的那般,关昕美是一个心理素质极强的表演者,在案件调查期间,连陈益都被骗了过去,自始至终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这也是因为寇朝义的作案嫌疑同样不小,所交代的作案过程没有任何漏洞,作案动机也相对合理。 为什么作案过程没有漏洞? 很有可能,他亲眼目睹了关昕美杀人,知晓所有细节。 寇朝义从一开始就打算自己认罪,所以警方才会把目光一直放在他的身上,未曾有所偏移。 这次若非刘教授的提醒,陈益手里很有可能会出现第一起冤假错案,在法院判决前能不能意识到不对劲,还真是一个未知数。 秦飞在市局的时候便大受震撼,他没想到这起案件会有反转,而且真凶竟然是受害者关昕美。 寇朝义控制了关昕美? 陈益说,反了,是关昕美控制了寇朝义。 不止是秦飞,何时新他们也都懵了,若关昕美真的是杀人真凶,那可真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为什么没有能力呢?”陈益反问,“你是一个正常人,借助工具是可以完成谋杀的,比如……一把锤子。” 关昕美眼泪滑落,吓的脸都白了,带着哭腔道:“是寇校长说的吗?我……我没杀人,他想把罪名推到我身上!” 局限在表情上的演技只停留表面,能控制脸色变化,大师级的了。 “不,他没说。”陈益道,“他承认人都是他杀的。” 关昕美:“那你……” 陈益:“关昕美,据我们了解你并不知道母亲生死,听到她死了,你一点不吃惊吗?” 关昕美:“我只是被陈警官吓到了,你竟然说我杀了妈妈,太过分了!” 陈益:“我们来聊一聊精神控制吧。” 精神控制是心理学概念,也可以称为洗脑,名词解释简单来说,是用一种特殊的方法打碎固有信念,改造形成新观念的过程。 理论基础是条件反射。 通过情感、认知和行为的持续强化,对人造成影响进而加以控制,使得目标服从归顺。 能达到精神控制效果的条件有很多很多,比如经济手段(传销),比如优越感和统一着装(教派),还有歌颂、恐惧感、忏悔、饮食操控、剥夺睡眠、思想灌输等等。 陈益做过多种假设,寇朝义因何为关昕美顶罪? 要么,他是关昕美的直系亲属。 要么,他被关昕美精神控制了。 直系亲属可以排除,世界上罕有对女儿伸出魔爪的父亲,这件事可以通过亲子鉴定得到答案。 若精神控制,关昕美通过什么方式呢? 精神控制的条件还有一种,那就是不断的表示关爱。 用刻意造作的关爱,让寇朝义沦陷,这种方法多见情侣和夫妻,成功率很高。 在关爱的基础上,再加以恐吓威胁,最终达到傀儡顺从的效果。 期间,需要不停的加强。 几年的时间,足以让关昕美把寇朝义彻底变成提线玩偶。 寇朝义本身就对关昕美着迷,面对如此手段,根本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刘教授表示关昕美的精神攻击不高,是相对来说的。 相对防御力,她的攻击力确实不高,但已经超越大部分普通人了,何况寇朝义心甘情愿被控制,所以才会成功。 听着陈益的话,关昕美眼底闪过一抹惊疑,表情依旧无辜:“你……你说的这些,我听不懂啊,我真的没有杀人,孙梦兰是寇校长杀的,其他人我不知道。” 陈益:“做过必有痕迹,我承认你很厉害,上一局我输了,但这一局,你赢不了。” 身后,秦飞对关昕美多少升起佩服,能让陈益说出【输】这个字,印象中好像还是第一次。 此案换做其他人,肯定会在寇朝义认罪后终结,移交检察院起诉,判刑后,归于档案封存。 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真正的五杀魔头还在逍遥法外,正常完成学业考入大学,而后继续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未来,有不小的概率还会有新的受害者。 连环杀人犯具备成长性,像关昕美这样的,成长起来更为可怕,也许会变成一个令所有警察头疼无比的犯罪高手。 别人上大学是学习新知识,关昕美上大学……只会增加警方抓到她的难度。 学历越高,越可怕。 秦飞光想想就觉得惊悚。 关昕美眼泪更多:“陈警官认定我杀人了……我真的没有杀人……” 她哭的很伤心,仿若受伤的小猫再次遭到了非人待遇。 两名女警坚定的很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面前坐着的可是涉嫌杀害五条人命的女疯子,她们精神紧绷,随时准备动手应对突发状况。 陈益同样不为所动,呵呵笑道:“关昕美,你在学校地位极高,能做到这一点肯定不仅仅是寇朝义的照顾,那个康琴,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关昕美目光微凝,放在腿上的双手收缩,握了起来。 聊到这里陈益中止,示意将关昕美带回市局。 食堂不是审问的地方,针对关昕美的调查也才刚刚开始,需要线索和证据去撬开她的嘴。 心理素质再强也有一个限度,只要精准找到合适的点,即可粉碎关昕美的心理防线。 直觉告诉陈益,这个点应该在徐超越身上。 关昕美,不可能随随便便找一个男朋友,徐超越在某方面应该是真的吸引到了她。 因何被杀? 很有可能,是发现了关昕美的真面目,甚至知晓了关昕美杀人。 杀了自己喜欢的男友,唯一的动机只能是灭口。 此案需要全部推翻,重新寻找关昕美的杀人动机。 相比寇朝义,她的杀人动机,或许更为合理。 关昕美没有反抗,也无法反抗,老老实实被带走了。 周围学生发现异常都看了过来,大部分目光是疑惑,少部分目光是惊疑不定,若调查身份,会发现这些惊疑不定的目光,全都来自学生会成员。 在青世,学生会不是天。 真正的天,是人畜无害的关昕美。 关昕美坐警车走了。 在关昕美离开后,晚自习开始,所有警员涌入青世,对女生宿舍和办公楼展开了全面搜索。 当晚自习结束,会再次对教学楼展开全面搜索,包括操场在内,不放过任何角落。 目的,是寻找凶器。 陈益判断凶器还在学校里,关昕美没扔。 青世的老师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警察,差点以为学校遭到了恐怖袭击,临时校长申林国将所有老师集中在了会议室,不给警方添麻烦。 “申校长,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啊,到底怎么回事?” 有年轻老师询问原因。 申林国哪里知道,让大家稍安勿躁,今晚所有老师不得离开会议室,睡觉也得睡在这里,回家也不行。 众人无奈,只得听从。 私立学校工资较高,能来青世基本都是为了挣钱,上有老下有小,谁也不可能去触警察的霉头。 在场年龄最大的都六十多了,为了孩子,在公立学校退休后没有闲着,来到青世拿双份的工资,退休工资一份,青世一份,总收入月两万以上。 可怜天下父母心,申林国也得考虑这些老师何去何从,这不是教育局的责任,是个人想法。 …… 操场。 陈益递过来一根香烟。 这是他第一次给女孩递烟,而且年龄还不大。 康琴迟疑,最终接了过来。 她会抽烟。 经常抽。 陈益点燃香烟,随后将打火机扔给康琴,说道:“康琴,你有点危险啊,我很希望你能够说实话,不要毁了自己一生,关昕美已经被我们带走了。” 康琴轻轻点头:“我知道。” 陈益笑道:“消息挺灵通,学生会告诉你的?” 康琴不说话,攥着打火机没点。 陈益:“你怕她吗?” 康琴沉默。 “康琴!”陈益提高音量,把康琴吓了一跳,“你要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孙梦兰死了,徐超越死了,关昕美有重大作案嫌疑,知情不报考虑后果了吗?” 知情不报不算包庇罪,需要看康琴到底知道些什么,选择回答什么。 康琴咽了咽口水,涉及到关昕美,她开始怕了。 陈益继续开口:“你以为整顿后的青世什么情况我们没掌握吗?学生会还在,名亡实存,你带领学生会成员依然在行使特权,用暴力压制所有不满的声音,你得坐牢! 需要我带你看看,监狱是什么样子吗?需要我带你去看看,看守所是什么样子吗? 相信我,你这辈子都不想再进去。” 他不是吓唬康琴,是真的想让她体验体验看守所生活。 刑事拘留等待审判期间,嫌疑人是最难熬的,看守所的环境饮食,足以让百分之九十九的嫌疑人,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监狱虽然失去自由,好歹是正常的军事化管理,而看守所只是临时关押地,每天都有嫌疑人进进出出,不可能让你享受规范。 十二个字形容:空间狭小,人头攒动,设施简陋。 在看守所里,最基本的隐私都难以保障,大家都在盼望一件事:赶紧审判,审判完了进监狱。 康琴要是因打人进了看守所,一天都受不了。 她要是还不说实话,陈益准备把她送进去好好见识见识,到时候便知道守法是多么重要。 第五百六十章 寇朝义的录音 坐牢两个字很有威慑力,她没体会过看守所的绝望,但肯定知道坐牢的后果。 快成年了,这点认知还是有的。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她……” 康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同时在得知关昕美被警方带走后,内心的惧怕减弱了不少。 之前关昕美就在学校里,警方抓的只是寇朝义而已,她一个字都不敢多提。 陈益声音冷厉:“别她她的,她是谁?说名字!” 康琴:“关昕美!” 陈益:“关昕美怎么了!” 康琴:“关昕美……孙梦兰消失在学校,这件事可能和关昕美有关!” 陈益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抬手抽了一口香烟:“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回忆往事,康琴脸上升起惧意,说道:“几年前,我……我见到她在水池里洗一把锤子,红红的,好像有血…… 当时她看我的眼神,就像电视里那些可怕的魔鬼,她说……她说如果我不老实,就会和孙梦兰一样消失,从那之后,我每见到她都非常害怕,担心她用锤子砸我。” 陈益:“那时候学生会会长是孙梦兰?” 康琴点头:“对,是孙梦兰,后来孙梦兰不见了,关姐她就让我当学生会会长。” 和陈益猜的差不多。 关于孙梦兰的死,寇朝义说是因为孙梦兰欺负关昕美,这件事应该是真的,但动手的不是寇朝义,而是关昕美自己。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那些人再狠再横,也只是未曾踏入社会的小白而已,和关昕美相比,小巫见大巫。 她,才是真正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 孙梦兰死后,关昕美扶持了康琴,自此彻底掌控青世。 学校方面,寇朝义这个校长听她的。 学生方面,康琴这个学生会会长听她的。 绝对的一言堂。 有谁,敢去忤逆? “康琴,跟我们回一趟市局吧。”陈益摆手,“把你知道的,经历的,全都说出来,不要有任何遗漏,只要你没参与命案,学生会问题,我会尽量让你免除刑事处罚,你的未来还很长,别葬送在青世。” 最后一句话是提醒。 如果敢撒谎的话,后果自负。 学生时代的打打闹闹能揭过去是最好的,陈益希望、也愿意给这些孩子一个机会,案结后他会把自己的想法上报,市局和省厅应该会认真考量。 当然,如果道歉赔偿无用,受害者家属铁了心要追究责任,某些人可能会面临行政拘留。 做了错事就要承担后果,这也没办法。 总比刑事处罚强。 康琴坐上警车离开了。 陈益依然没有走,他在等勘查结果。 如果凶器真的在学校,在地毯式搜索下一定能找到。 能藏东西的地方很多,关昕美作为塔尖的“大姐大”自由度很高,可以去学校任何角落。 时间临近晚上十点,晚自习早就已经结束但没有学生离开教室,在警方的授意下老师去各个班级下达通知,延迟放学。 宿舍楼那边现在都是警察,暂时不能让学生回去。 此刻,在宿舍楼顶楼走廊尽头的房间,秦飞带着两名警员站在门口。 门是锁着的。 问过宿管了,这个房间是整栋宿舍楼唯一一个没有备用钥匙的。 青世中学的宿舍门锁和药匙由宿管统一配备,校规严禁任何学生私自配钥匙和调换门锁,宿管那边有人说,此房间好像是学校专门批给关昕美的私人场所。 秦飞果断选择了撬门而入。 进去后,房间布局映入眼帘,比较特殊,里面没有上下铺的学生床,而是几个储物柜子。 打开其中一个柜子,发现是衣柜,都是女孩的衣服和鞋袜。 “看来是关昕美的私人储物间,仔细搜一搜。” 秦飞开口,几人戴上手套,从门口开始一点点向内推进,不放过任何角落。 以关昕美在青世的地位,有一个私人空间并不奇怪,没有才奇怪。 只要她愿意,拥有多少都可以,甚至具备让所有学生露宿操场的能力。 “找到了。” 只要地方对了,找起来非常容易,其中一名警员从一堆衣服中间抽出一把锤子,木制把手,铁制锤头。 寇朝义在凶器上倒没有撒谎,看来凶器的确是一把锤子。 秦飞走过来看了看,锤子非常干净不见血迹,应该清洗过。 表面上看不到,进了技侦实验室就不一定了。 通知陈益后,这把锤子第一时间被送回了市局。 随后,技侦赶到房间,展开了更为细致的勘查。 房间里所有的衣物和鞋子,都要带回去。 从关昕美宿舍和寇朝义办公室里发现的海量血迹看,凶手在杀人的时候身上免不了沾上血迹,只要没扔掉,洗是很难彻底洗干净的。 当前刑侦技术对鲜血检测的灵敏度极高。 晚十一点,陈益命令收队,只留下了技侦在发现锤子的房子继续勘查,学生们离开教室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宿舍。 他们并不知道,在日夜生活学习的青世里,竟然会隐藏着一个活阎王。 不知者不惧,也算好事,否则在心理上会留下阴影,终生难以释怀。 …… 实验室结果出来后,陈益首先去了看守所提审寇朝义。 认罪的嫌疑人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面对陈益,寇朝义显得平静了很多。 “还没找到?我真埋在学校外面的小树林里了,你们再仔细找找。”不等陈益开口,寇朝义率先说话。 连续六次的追问让他形成思维定势,以为陈益过来还是因为凶器的事情。 “抽根烟吧。” 陈益递过去一根香烟,并亲自为他点燃。 寇朝义是烟民,在看守所里快憋坏了,不会拒绝,舒舒服服抽了起来。 等寇朝义吸了两口,陈益说道:“已经找到你说的锤子了。” “找到了?”寇朝义明显愣了一下,“既然找到了,陈队长还来干什么,专门给我送烟的?你应该没这么好心吧。” 陈益看着他道:“寇朝义,锤子虽然找到,但位置并不是在你所说的小树林里。” 寇朝义神色凝固。 陈益:“在关昕美的房间里。” 寇朝义诧异:“不可能吧?我明明埋在小树林了。” 陈益叹道:“寇朝义,最终真相已经呼之欲出,咱就别演戏了,你所犯的只是毁坏尸体罪,何必帮关昕美认下杀人重罪。 五条人命,判死立执铁板钉钉,我实在是无法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做,看你的精神状态,似乎没有让关昕美彻底洗脑吧?” 寇朝义呆滞,忘记抽烟,反应过来后茫然道:“陈队长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啊。” 陈益:“如果我说在关昕美的房间发现了属于她的血衣,在锤头锤柄连接处提取到了血迹,能听懂吗? 还有,关昕美去过五金厂,不但去过,还为你协助毁尸灭迹的行为给与了奖励,地点在那片草丛里。 野战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挺刺激,挺爽的。” 发卡内的头发,经dna鉴定来自关昕美。 寇朝义有点傻眼,他完全想不通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外面因何发生了这么多事。 “你……” 陈益继续开口:“色字头上一把刀,男人都好色没错,但色到你这份上也算非常罕见了,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 寇朝义低头沉默,虽然震惊,但并没有打算把关昕美给供出来。 精神控制,并非简单几句话就能打破,否则就不叫控制了。 “换个人和你聊聊吧。” 陈益站起身。 寇朝义抬头,看到一位和善的中年妇女推门走了进来,后者在冲陈益微微点头后,坐在了自己对面。 刘教授。 为了拿到寇朝义的口供,陈益大晚上的专门把她给喊了过来。 当然,交情归交情,还是需要出高价。 市局会报销的。 陈益离开房间,在门外耐心等待。 这个过程,可能要持续几个小时甚至天亮。 寇朝义肯定很困了,又困又饿,很容易让心理专家抓到机会。 凌晨五点,房门开了。 刘教授满脸疲惫,将录音交给了陈益,微笑道:“可以了,谢谢你,让我看到了精神控制的可怕,几乎能达到心里催眠的效果,只不过需要特殊条件。” 陈益接过录音看向房内,寇朝义正坐在那里仰头看着天花板,生无可恋,脸颊上依稀可见泪痕。 也不知刘教授对他做了什么。 关昕美的心理防御很强,但寇朝义可不具备这种能力,不然也不会替关昕美顶罪。 “您指的是,个人追求?” 刘教授点头:“对,由追求到沉迷,最终沦陷,关昕美抓住了他的软肋,五十岁的人也渴望青春期消逝的纯真爱情,对他来说,关昕美是不可触碰的白月光。 还有就是……心理上的碾压,关昕美比寇朝义狠辣的多。” 陈益并未觉得可笑。 学生时代,谁不愿意再回去体验一番呢?别说五十岁,八十岁也会有追忆。 众人离开了看守所。 回到市局,陈益让大家小睡一会,自己也回到办公室闭目养神。 录音在耳边播放,随着寇朝义的声音响起,此案真相渐渐掀开一角。 寇朝义是倒着回忆的,循序渐进,最先听到的是杜寻的名字。 杜寻,死在了寇朝义的办公室。 动手的人,是关昕美。 …… 半个月前。 青世。 校长办公室。 “校长!你到底管不管啊!” “教育局和警察叔叔都说了,取消学生会,大家都是平等的,他们没有管理学生的权力!” 杜寻义愤填膺,要求寇朝义解决这件事。 寇朝义无奈:“杜寻同学,你说的这些我会调查清楚的,先回去,好好学习,到时候……” “校长!”杜寻打断,自从上次被警察救了之后他胆子壮了不少,指着自己额头说道:“你看,刚刚被打的,还是学生会那伙人,需要调查吗?” 寇朝义:“你别着急,我会查的,总得去问问吧,听不懂吗?” 杜寻生气:“上次你也这么说!校长,你要是不管的话,我就去找陈益叔叔,他是市局的队长,救过我帮过我,还带我去医院检查身体治伤。 他是个有责任心的好警察,肯定会管的! 我就跟他说,青世还和以前一样……不,变本加厉了,学生会还存在着,谁不服从管教打的比以前都狠!到时候,学校肯定得关门!正好我也不想待在这了。 尤其是那个康琴,得抓起来判刑!好好审审她到底欺负过多少人。” 寇朝义脸色微变,劝告道:“杜寻你可别胡来啊,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查查这件事,以后你绝对不会受欺负,我向你保证。” 此时办公室房门轻轻打开,关昕美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杜寻没有听到,还在和寇朝义理论。 “昕美!别!!”看到关昕美举起锤子,寇朝义惊的猛地站起身。 想要阻止已经晚了,关昕美对准杜寻的脑袋用力砸了下去。 杜寻瞬间失去意识倒在沙发上,但没有死,关昕美继续举起锤子。 “住手你疯了!!”寇朝义怒道,但没有上前夺锤子。 关昕美继续砸,期间冷眼看向寇朝义,阴沉的目光令寇朝义不寒而栗,仿若深不见底的寒潭,只有无尽的黑暗与恶意。 那种漠然,寇朝义见过好几次,呼吸都在此刻停滞。 鲜血四溅,很快办公室变成了人间地狱。 关昕美停下了。 “锁好门,晚点的时候送到五金厂,我和你一起。” 说完一句话,她收起锤子脱掉染血外套,转身就走。 寇朝义脸色苍白,忍不住道:“你……你杀他干什么?” 关昕美握住门把手,冷冷道:“你没听到吗?他要去找警察。” 寇朝义:“那又怎么样?完全可以和康琴说,让学生会以后别再管他了,有必要把他杀了?” 关昕美:“有,他在挑衅我的权威,他想毁了青世,也毁了我。” 寇朝义感觉关昕美比以前更疯了。 自从徐超越死后,她动手杀人简直比杀鸡还简单,完全不讲道理。 就好像……不高兴了,在路上随便踩死一只蚂蚁。 第五百六十一章 五杀 支队长办公室。 寇朝义的录音还在继续。 在刘教授的心理引导下,寇朝义回忆的很详细,描述的很具象,让听的人仿佛置身其中,画面感很强。 杜寻死后几个小时,寇朝义清理完了办公室,而后带着关昕美离开学校赶到五金厂,利用喷砂机和高温炉做到了毁尸灭迹,表面上几乎没有任何痕迹留下。 为了奖励寇朝义的“听话”,关昕美躺在了那片草丛里,留下了那枚淡蓝色发卡,被陈益发现。 听到这里,躺在椅子上闭目眼神的陈益眉头深深皱起,自责更盛。 若不是技侦在关昕美宿舍内发现了血迹,杜寻很有可能永远失踪,他也很难联想到寇朝义的办公室。 这是一个很艰难的选择题。 到底应不应该去那家网吧,应不应该救下杜寻,应不应该查到青世。 如果没有去那家网吧,杜寻自然不会死,但五金厂的犯罪行为不会被发现,四条人命无法沉冤得雪,关昕美和寇朝义将继续逍遥法外,未来可能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因此受害。 杜寻在无意中,间接帮了受害者,间接帮了警方,帮了很多人。 代价是自己的生命。 自责中,陈益心中升起一丝怒气。 和寇朝义一样,关昕美杀害杜寻的动机很难让人理解,好像具备扭曲的反社会人格。 这肯定是家庭环境带来的。 他需要继续往下听。 接下来死的人是徐超越的母亲,从时间顺序,也就是本案的第四名死者。 徐超越失踪后,他的母亲来学校质问对方下落。 孩子没回家肯定先问学校,没有结果才会报警。 地点依然在寇朝义的办公室里。 “关昕美呢?你把关昕美找来,她一定知道超越在哪!” 中年妇女坐在沙发上,一脸怒意,但并没有儿子失踪的焦急。 刚刚失踪而已,她没有往死亡的方向去想,死亡对大部分人来说太过遥远,大家都有侥幸心理,认为全球几十亿人口,倒霉的肯定不会是自己。 寇朝义此刻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徐超越的尸体……就是他帮忙处理的。 早晚会报警的。 “您……您知道了?”他说道。 徐母冷哼:“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超越那点小心思能瞒得住我?我早就发现他在学校谈恋爱,女朋友叫关昕美对不对?” 寇朝义默认。 徐母:“把她给我叫来!她要是不在学校,肯定拉着我儿子私奔了!” 私奔? 寇朝义心中暗叹,私奔算好的,你儿子已经没了。 “你不叫我就报警!” 没办法,寇朝义只得将关昕美叫到办公室,但来之前关昕美回了一趟宿舍。 寇朝义心知肚明,她应该是回去拿锤子了。 徐超越失踪,他母亲不可能放弃寻找,报警是早晚的事。 不过尸体连渣都没有剩下,警方找不到尸体,便不可能随随便便怀疑凶杀。 “你别冲动。” 进门之前,寇朝义提醒。 关昕美没有回应,推门进了办公室,而后坐在徐母左侧。 寇朝义坐在了右侧。 位置选的很好,徐母如果转头去和寇朝义说话,说话期间是看不到关昕美动作的。 徐母盯着关昕美看了许久,对方的美貌并没有让她升起好感,恰恰相反,厌恶的很,质问道:“徐超越呢?” 关昕美低头抱着自己的手提包,轻声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徐母气坏了,“你竟敢说不知道!自从超越认识你后,每次回家都魂不守舍的,还偷偷写日记表达情啊爱啊,恶心!你自己说恶不恶心!你们是学生!学生就应该好好学习!” 指责的话让关昕美的双瞳内渐渐浮上冷意,低着头徐母看不见。 寇朝义了解关昕美,生怕她暴起,赶紧打圆场:“恋爱是美好的,没有早晚这么一说,只要他们注意分寸,知道自己学生身份……” 徐母打断:“我儿子知道分寸,她知道吗?” 寇朝义:“您得公平点啊不能这么说,关昕美同学是个好学生,成绩很好的,起码比徐超越强。” “好学生?”徐母嗤笑,嘲讽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以为我不知道她妈什么德行?我全都知道!我查过!” 寇朝义脸色微变,暗叫不好。 刚要阻止徐母继续说下去,对方的话如炮弹般轰炸而来:“生性风流,不知道换过多少男人,整天就知道打麻将和男人约会,多大的人了还穿的花枝招展,这种为了钱什么都干的女人,能教育出好闺女吗? 我看,这个关昕美和她妈一样,扫把星,贱货!勾引我儿子……” “昕美!” 这是寇朝义的声音。 下一刻,徐母只觉脑袋一懵,两眼瞬间黑掉晕了过去。 关昕美不知什么时候从提包里拿出锤子,站在徐母面前不停的挥动。 砰! 砰! 砰! 鲜血四溅,关昕美越砸越狠,越砸越觉得畅快,直至徐母的脑袋血肉模糊也未曾停止,肆意发泄心中怨愤。 也许是怨愤徐母的口无遮拦,也许是怨愤徐母戳到了她的痛处。 “哎。” 寇朝义长长叹了口气,走过来抓住关昕美手臂。 “别打了,她已经死了。” 关昕美甩开寇朝义的手,对着徐母的尸体继续砸,砸累了,手酸了,方才停止。 …… 徐超越母亲的死,让陈益开始了解关昕美的心理状态,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很有可能是付佩兰造成的。 具体内情现在还无法得知,寇朝义的回忆还没到付佩兰的死。 下一个人是徐超越,他是第三个被杀的。 死亡地点就是在校内的小树林里,在这一点上寇朝义没有撒谎。 当寇朝义赶到的时候,徐超越已经倒在了地上。 和杜寻以及徐母相比,徐超越死的不是特别惨,血流的不多,但头骨已经碎裂了,关昕美没砸太多下。 或许是因为男朋友身份,关昕美心有悲痛。 “你……你怎么把他给杀了?!他不是你男朋友吗?” 寇朝义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沉声开口。 关昕美表情淡漠,眼神深处闪烁着别人无法察觉的痛楚:“杀了不好吗?他死了,我完全属于你,不再有其他人分享。” 寇朝义有点生气:“你必须告诉我为什么杀他!” 男朋友归男朋友,徐超越和关昕美之间只是中学阶段的情感而已,他根本不在乎。 徐超越得到了关昕美的半个心,而自己得到的是关昕美的半个心和全部身体,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当然,没有男朋友最好,但不应该以死亡来解决。 等徐超越毕业了,关昕美依然还会在青世。 关昕美说过,她喜欢青世,愿意永远留在青世,不会去上大学。 所以,徐超越存在与否根本不重要。 关昕美不愿回答,准备离开。 “关昕美!!”寇朝义叫住了他,“你必须告诉我原因!” 关昕美停住脚步,说道:“他发现了很多事情,他来劝我改变,他要报警。” 简单的三句话,寇朝义听明白了。 “包括……杀人?” “包括,他怀疑付佩兰的死和我们有关。” 寇朝义目光微凝,低头看向地上的尸体。 既如此,杀了就杀了吧,对自己来说也是好事。 从现在开始,关昕美将全部属于我。 …… 下一个死的是付佩兰,她是第二个被杀的。 地点在寇朝义的办公室。 寇朝义并不在场,母女两人在房间内见面聊天,他就站在门口偷偷听着。 付佩兰突然来学校找关昕美的原因很简单,要求关昕美停止学业离开青世,老老实实嫁给一个有钱人。 “他会给你很多钱对不对?”这是关昕美的声音。 付佩兰纠正:“那不是钱,是彩礼,现在谁家嫁女儿没有彩礼啊? 你自己好好想想,努力考入一个好大学又有什么用?现在满大街都是大学生,不照样找不到工作?到头来还是得啃老。 我给你找个好人家,你嫁过去,一辈子锦衣玉食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强过你自己努力挣钱,对不对?” 关昕美:“他的年纪比你还大!” 付佩兰:“那又怎么了,年纪大的会疼人,你从小没有父爱,现在父爱和夫爱都有了,等过几十年他去世了,财产不都是你的?” 关昕美生气:“我没有父爱还不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出去瞎混,我能……” 啪! 巴掌打在脸上的声音。 关昕美被打了。 站在门口的寇朝义想推门进去看看,硬生生忍住,静观事态发展。 “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敢和我顶嘴了!!”付佩兰愤怒开口,“要不是我,你能出生吗?要不是我,你能长这么大吗?不感谢还来指责我! 我告诉你,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今天就跟我走,宿舍里的东西不要了,我们全买新的! 再敢顶嘴,我打死你信不信!” 关昕美哭泣:“四年前你把我送给一个老男人三天三夜,现在你又要把我送给另一个老男人一辈子,妈,我是你赚钱的工具是吗?” 听到这里,寇朝义脸色变了变,怒气在心中升腾。 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的母亲? 四年前……那时候关昕美才多大? “闭嘴!”付佩兰的巴掌再次落在关昕美脸上,“我把你养大干什么的,让你考大学享受的吗?你和你爸一样,都是不负责任的贱种!” 巴掌不停落下,门外的寇朝义拳头握的越来越紧。 突然间,伴随着一声闷响,付佩兰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传来尖叫。 尖叫很快停止,又是一声闷响。 寇朝义意识到不对赶紧进门,眼前的一幕令他大吃一惊,关昕美正拿着烟灰缸不停的往付佩兰的脑袋上砸。 烟灰缸上都是鲜血,付佩兰的头上也都是鲜血。 关昕美砸的很快很用力,发挥出了百分之二百的能量,将多年来所有的委屈、所有非人的待遇全部还给了付佩兰,很快付佩兰没有了动静。 关昕美还在砸,寇朝义立即锁门。 他没有阻止,在后面默默看着。 直到关昕美手腕脱力,烟灰缸飞了出去,能看到她浑身颤抖脸色苍白,似乎没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过的事情。 她害怕了。 她杀的不是别人,是付佩兰。 寇朝义走了过来将关昕美抱住,不停的抚摸她的头发安慰:“没事,没事……她该死,你做的是对的,没事别怕,我在……” 他对关昕美很是心疼,保护欲空前强烈。 录音放到这里,陈益猛地睁开双眼,坐起了身。 案中案。 还有一个案子。 将关昕美带走三天三夜的那个男人,需要找到,从时间点推算关昕美年龄,对方构成强奸罪,且情节特别严重。 付佩兰已死,这件事要问关昕美。 录音继续播放。 第一名死者是孙梦兰,案发地在关昕美的宿舍里。 关昕美主动向寇朝义求助,惊慌失措说自己可能在宿舍里杀了人。 寇朝义惊得不轻,立即和关昕美一起去了她的宿舍,看到了躺在地上满头是血的孙梦兰,旁边还扔着一把锤子。 “怎么回事?!”寇朝义连忙关上宿舍门,幸亏他为关昕美安排了单独宿舍,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关昕美吓的哭了出来,结结巴巴道:“她她……她来宿舍欺负我,打我,都都……都好几次了,我我……我就买了一把锤子,我没想杀她,我没想杀她……” 这是关昕美第一次杀人,也许冲动无意的成分更大,杀人后的反应和杀杜寻的冷漠有着极为鲜明的对比。 一杀,恐惧,惊慌。 五杀,镇定,冷漠。 关昕美在成长,每一次成长,皆脚踩尸体。 付佩兰的死让她蜕变,徐超越的死让她彻底黑化,直到杜寻,她已然变成了毫无感情的女魔头。 这一切,都是付佩兰带来的。 遗传是人身心发展的前提,而环境则是人身心发展的决定性因素,有付佩兰这样的母亲,关昕美做出什么事都是正常的。 接下来,就是寇朝义第一次见关昕美。 那个时候,关昕美如同初升的太阳,充满朝气和活力,对未来无比憧憬。 青春靓丽的光芒,吸引着所有人。 第五百六十二章 青世案结 听完所有录音,陈益明白本案到了彻底结束的时候。 录音是佐证,同时也是拿到关昕美口供的重要凭仗,人证物证俱在,她无法再进行任何辩解,无法再编造任何谎言。 惨案源头是付佩兰,导火索是青世。 没有付佩兰,关昕美不会在青世杀人,没有青世,关昕美不会出现首杀。 一切注定。 在本案中,大部受害者或多或少都有错误,真正无辜的,大概只有徐超越和杜寻吧。 徐超越的事情,需要听听关昕美自己怎么说。 离开办公室,陈益进了审讯室。 关昕美带着手铐坐在那里,在陈益进来后,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没有开场白,也没有“暖场”,所有证据摆在了关昕美面前,录音在她耳边回荡。 “呵。” 听到一半,关昕美噗嗤一笑,扬起的嘴角带有浓浓的嘲讽。 也不知是嘲讽警方,还是嘲讽寇朝义,亦或者嘲讽受害者,可能还有嘲讽自己。 陈益后背靠墙望着她,开口道:“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你杀的人实在太多了,孙梦兰、付佩兰和徐超越的母亲我不做评价,可徐超越和杜寻,从来没有得罪过你吧。” 提到徐超越,关昕美笑容有所收敛,缓缓闭上了双眼。 看得出来,她对徐超越应该是有感情的,像她这种经历的女孩不会再对任何人产生信任感,除非有了爱情的萌芽。 “和我聊聊他吧。”陈益说。 徐超越是审问的切入点。 关昕美的眼睛没有睁开,回忆来到了几年前,那是她和徐超越刚见面的时候。 徐超越比关昕美小,两人是姐弟恋,陈益倒是没想到感情迸发竟然是因为英雄救美,挺狗血的。 那时候孙梦兰还在,关昕美和其他学生一样,都处在学生会的阴影笼罩下。 在关昕美受欺负的时候,徐超越挺身而出帮了她,自己却遭受了学生会的殴打。 自此,两人便认识了,很快熟悉起来。 徐超越是个暖男,让关昕美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情,残破的心渐渐开始复原,忘记了曾经所遭遇的黑暗。 “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这是一位少年,人生中第一次鼓起勇气吐露真心。 也许不是最后一次,但第一次永远是最纯洁的,不掺杂任何欲望和利益。 “我愿意。” 这是一位少女,人生中第一次接受男孩的表白。 也许不是最后一次,但第一次永远是最心动最憧憬的,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陈益默默听着,负责记录的警员全程记录不漏掉一个字。 学习的点点滴滴,生活的点点滴滴,非常美好。 恋爱没有早和晚,它是生命中最美丽的邂逅,不受时间和空间的束缚和限制。 每个人的情感轨迹独一无二,有的人可能在青春年少时就遇到了那个让自己心动不已的人,而有的人,则可能在经历了更多的人生阅历后,才遇到真爱。 早来的恋爱,能让人感受到青春的激情和纯真,晚来的恋爱则更加成熟。 有区别,但绝对不是早晚的区别。 陈益不时看向关昕美,此刻对方的脸上终于有了正常女孩该有的幸福微笑,直到……来到了孙梦兰的死。 “她打我,我还能忍,但她也喜欢徐超越,我忍不了了,那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 听到这里,陈益微愣。 孙梦兰喜欢徐超越? 这件事,寇朝义并没有说过,代表关昕美从未和寇朝义提过,她只是提了杀害孙梦兰是因为自己被欺负了,失手杀人而已。 原来如此。 孙梦兰追到了宿舍也要给关昕美点颜色看看,如此针对,背后居然有着其他原因。 “我没想杀他的……” 关昕美声音中带上了哭腔,能看到泪水在眼角滑落。 陈益没有打断,对方的回忆应该来到了那片小树林。 “关关,你变得和他们一样了对不对?康琴也得听你的对不对?” 昏暗的月色下,徐超越向低头不语的关昕美发出质问。 这个时间点付佩兰已经死了,关昕美不再是之前的关昕美。 两条人命,足以彻底改变一个人,让关昕美本就扭曲阴暗的心,全面爆发,再纯真的爱情也无力改变。 “你回答我啊!!” “回答我!” 徐超越不停追问,纵使内心已经有了答案,他也想听关昕美亲口说出来。 “你还是那个温柔文静的关昕美吗??” 此话让关昕美抬头,月光挥洒而来,她的瞳孔内仿佛有寒芒跳动:“在青世,温柔文静无法生存。” “无法生存?”变相的承认让徐超越情绪激动起来,“什么叫无法生存!我呢?我不是好好活着吗?他们不是好好活着吗?哪来的无法生存!” 无法理解,像徐超越这般性格、三观佼佼的男孩,会被家人送到青世。 可能太过贪玩,不好好学习吧。 性格好,不代表能抵抗娱乐的诱惑,不代表学习好。 “你不懂。”关昕美说。 徐超越生气道:“是,我不懂,我不懂你和寇校长那天晚上在干什么,我也不懂你们把谁搬上了车,那天你妈来了,是她吗?” 关昕美脸色一变:“你监视我?” 徐超越:“我能不监视你吗?你和寇校长走的这么近,问你也不说!” 描述的画面到这里终止,关昕美抬手拂去了脸上的眼泪,带动手铐哗哗作响。 陈益:“然后呢?” 关昕美道:“他劝我改变,劝我离开青世,劝我和他一起去教育局举报,还……劝我自首。” 陈益:“也就是说,他是全校中唯一一个敢于发声的学生,但因为你,搁置了很久。” 关昕美:“是。” 陈益:“到最后,你把他杀了。” 关昕美:“是。” 陈益叹气,这是本案中最令人惋惜的受害者了,自始至终积极向上,对关昕美也从未有过任何坏心,最终却落得死亡下场。 还是死在了初恋手里。 “把你带走三天三夜的男人,名字告诉我。” 此话让关昕美条件反射般抖了一下,表情中难得闪过一抹惧意。 魔鬼,也是有弱点的,有着不愿回忆的往事。 不存在天生的魔鬼。 “我……我不知道名字。”关昕美摇头。 陈益:“长相总记得吧?” 关昕美沉默片刻,阴冷道:“这辈子也忘不了。” 陈益觉得警方这次算救了那个男人一命。 一旦未来给关昕美机会,对方怕是会死的非常惨,远远惨过孙梦兰五人。 而她自己,也将完成六杀。 审问继续,关昕美交代了一切,青世对她来说已经不是学校了,而是一个现代的封建王国。 所有人都在掌控之下。 她喜欢这种掌控感,因此高考过后未曾离开,选择了留下。 最后,林辰进场画下了最后一名嫌疑人的画像,准确率很高,电脑检索很快锁定了身份。 很普通的一个人,某公司的部门经理。 卓云带队立即出发,在对方刚刚赶到公司准备上班的时候,将其拷了回来。 审讯室,该男子对当年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以一天一万的价格带走了关昕美。 等待他的,将是五年以上有期徒刑。 这件事给关昕美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终其一生都难以释怀,不过她可能走不完一生了。 如此恶劣的连环凶杀,死立执的概率很高,不能说你心理有问题就情有可原,除非是精神方面的。 刑侦支队全体对本案的最终结果唏嘘不已,本以为到了寇朝义便结束,没想到反转到了原本的受害者关昕美身上。 大家有种既虚幻,又不寒而栗的感觉。 陈益亲自去省厅汇报了此案详情,省厅在讨论过后决定严格保密,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不将其公之于众。 性质过于恶劣,也会对青世其他学生造成不好的影响。 整天和一个杀人狂魔生活在一起,胆小的学生在得知此事后,难保不会出现心理问题。 午饭陈益没回去,选择在省厅解决,他本就是省厅的刑侦副总队长。 和方松平一起。 岳婿两人在办公室吃着食堂饭菜,别有一番温馨。 “要是心理专家没告诉你关昕美有问题,此案到寇朝义是不是真的就结了?”方松平边吃边聊。 陈益喝了一口水,道:“也许吧,当时我的确没察觉到关昕美涉案,不过寇朝义的供词存在推敲之处,尤其是作案动机,缺乏足够的合理性。 孙梦兰四人还好,杜寻的死让人无法理解,我本来是打算找到凶器后好好查查寇朝义过往,但一直没找到凶器,卡在那了。” 方松平点头:“任何刑警遇到此案,都会在查到寇朝义后结束,这不是能力问题,顶罪是最让人头疼的,而且他供述的杀人过程和现场完全相符。 你刚才说调查寇朝义过往,指的是心理动机?” 陈益:“对,寇朝义杀杜寻完全是为了杀人而杀人,类似反社会人格,我需要确定他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现在看来如果真去查了,应该是无功而返的结果。 到时候,我得好好考虑考虑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是和方松平闲聊复盘自省自查,而非给自己的疏漏找理由。 多做假设性复盘,对以后查案是有帮助的,再遇到类似或相通的情况,需谨慎再谨慎,防止冤假错案的出现。 方松平:“怀疑出了问题,也很难联想关昕美吧?” 陈益:“有一个点就好了,刘教授给了我这个点,如果她没给,相信我也能自己找到。” 方松平:“比如呢?” 陈益:“比如康琴,教育局的申主任说青世在整顿后仍然没有改变,欺凌行为变本加厉,在落实后康琴必然会接受调查加审问。 从她口中,也许会冒出关昕美的情况。 我承认此案方向一开始出现了偏差,但还是坚信真相不会被埋藏,只要你够敏锐。 虽说失败是成功之母,然而刑警职业不允许失败,失败对受害者来说是致命打击,我希望所有刑警永远都不会有失败的经验。” 方松平笑道:“这句话,站的位置挺高了,明年挂职期到了之后有什么想法?” 陈益吃完了,拿纸巾擦嘴:“正常不是留任吗?” 方松平:“留任省厅兼支队长,压力是不是太大了点?要不把支队暂时交给何时新吧,在东洲,他应该算仅次于你的警队精英。” 何时新大不了陈益几岁,当年和陈益一样升任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在全国范围内都可以称得上年轻。 陈益:“那可不行。” 方松平是个老狐狸,早就看穿了陈益的想法:“你要把他留在身边是吧,以后去了帝城也带着?” 陈益否认:“我可没这么说啊。” 方松平提醒:“你给我小心点,别拉山头。” 作为岳父,有些话他可以说的重一点。 在官场,他走过的路比陈益过的桥还多。 陈益掏出香烟倒过来弹了弹,笑道:“爸,若真有那么一天不算坏事,坚固的城墙需要集中精锐力量攻击一点,我要的是实际效果,而非人情世故。 有方家在,有爷爷在,有些时候其实可以做的过分一点。” 方松平思考陈益的话,最终点头:“也有道理,想听听我与何世荣怎么聊的吗?” “哦?” 陈益来了精神,把未点燃的香烟从嘴里拿了出来。 之前从森冬岛回来后,方松平说会和何世荣交流交流,这几天他一直忙着青世的事情没有问,差点忘了。 方松平道:“他想把你拉进刑侦局,授二级警务专员,在三年内委以重任。” 陈益挑眉。 算比较有诚意了。 二级警务专员是公安机关中的一种专业技术职称,通常授予那些在公安工作中具有丰富经验和专业技能的人。 虽然不是管理岗位,但并非虚职,有实际意义和作用。 级别副厅。 当前国内警察队伍中的警务专员,通常负责处理复杂的案件,以及指导年轻警察和参与制定警务策略。 要求很高,除专业技能外,还需具备领导能力和团队协作能力,因为随时都有可能派往一线,参与乃至提调各类不限于刑事犯罪的调查打击行动。 二级警务专员省厅即可授予,但陈益想在阳城混上,恐怕还得等不少年。 “你怎么想的。”方松平问。 陈益道:“爸你不是刚说过我太年轻了吗?还说什么等书瑜怀孕。” 方松平疑惑:“我说过吗?什么时候?” 陈益无语,你这变的也太快了吧,一个月都没到。 不用想,何世荣指不定在电话里和他说了什么,双方在某件事上达成了一致。 第五百六十三章 年节 陈益离开了省厅。 现在想这些为时尚早,挂职期还有半年,到时候也许会出现变数,谁也说不准。 刑侦副总队长的位子倒无所谓,可刑侦支队长比较麻烦。 要么等等把卓云提上来,要么从其他地方空降,或者他一直占着这个位子身兼数职。 听方松平的意思,如果他在近三年内离开阳城,支队长的位子暂时不能动,类似镇场的效果。 刑侦支队长只要还是【陈益】这个名字,阳城警队就有主心骨,多年来连带各辖区派出所都极为信服,毕竟当初百所联查可不是小打小闹。 下基层的作用,不仅仅是增长经验。 当天,针对康琴的审讯工作也完成了,在得知关昕美涉嫌重大刑事犯罪后,她面对警方的询问没有任何隐瞒,把该说的都说了出来。 其中就包括青世整顿取消学生会后,她依然带着学生会成员对学校学生进行殴打,用暴力解决一切反对的声音。 虽然这里面有关昕美的授意,但作为执行者的康琴也无法置身事外,需要面临惩罚。 如何惩罚,就看受害者以及受害者家属会不会谅解。 翌日。 市局挤满了人非常热闹,部分受害者和受害者家属齐聚。 康琴的父母也来了。 孩子犯了错,最终还是要父母出面解决,卑躬屈膝的去求情。 看到爸妈差点跪倒在一群人面前,康琴紧紧握住双手,脸上终于有了悔恨。 有于心不忍答应和解的,也有坚决不签谅解书要求警方依法处理的。 那可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亲生女儿,在学校长期遭受他人欺凌,试问有几个父母能忍下这口气? “一分钱赔偿不要!判刑!” …… “陈支队长是阳城出了名的英雄,他负责的案子一定会秉公处理,判刑!必须判刑!!” …… “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们不可能签谅解书,你的女儿是女儿,我们的女儿就不是了吗?!” 最为愤怒的,当属前几天关昕美刚刚回青世的时候,在宿舍走廊角落被康琴扇巴掌的女孩长辈。 据该女孩说,当时康琴命令学生会成员把她拉进宿舍,进行了长达十几分钟的打骂。 到现在,她脸上还有红印,身上还有淤青。 这不是赔点钱就能过去的。 陈益不在,何时新也不在,负责处理的是卓云,吴有德在旁辅助,这种情况他们不能当和事佬,肯谅解,就签谅解书,不肯谅解,那就只能依法对康琴采取行政拘留甚至刑事拘留强制措施。 康琴怕了,说陈益答应过不让她坐牢。 卓云冷淡解释支队长只是答应不坐牢,并没有答应不拘留。 “警察同志!”康琴的父亲同样很慌,“我问过律师了,律师说未满十八岁的……可以不执行行政拘留的,是……是这样吧?” 卓云很遗憾的摇头:“你没和律师说清楚吧?对已满十六岁不满十八岁且初次违反治安管理的嫌疑人,行政拘留确实可以不执行,但康琴并非初犯。” 听得此话,康琴脸色白了。 卓云继续道:“我说的没错吧?第一次整顿青世的时候你们都在场,有的受害者谅解了,有的受害者因为害怕不敢不谅解,所以康琴还能继续留在青世。 现在呢?现在是第二次了,非但屡教不改还变本加厉,你刚才提到的规定已经失效。” 康琴父亲哑口无言,对女儿的火当即就窜上来了,抬手就是一巴掌。 拘留虽不是犯罪案底,但哪怕拘留五天也永远存在污点,未来参加工作的时候,是开不出《无违法犯罪记录证明》的。 各单位早就加强了要求,以前是《无犯罪记录》,现在是《无违法犯罪记录》。 也就是说酒后驾车两次(一次扣证罚款,两次拘留)、赌博、嫖娼等,都有可能被用人单位挡在门外。 “别打人!”有警员厉声阻止。 父母打孩子警察管不了,但不能当着警察的面,更不能在市局当着警察的面。 此事处理了好几天,无需调解,只看受害者和受害者家属的态度。 可惜,依然有拒绝签谅解书的。 到最后康琴父亲失去理智,连威胁的话都出来了:你们要是敢让我女儿进去,我这辈子跟你们没完! 这句话很管用,有受害者父母不愿树敌整天提心吊胆,但还是有不怕的。 “你就算和我们全家拼命,康琴也得依法处理!!” 康琴父亲顿时傻眼。 当一切尘埃落定后,正在丽致喝酒的陈益接到了卓云电话,后者表示有受害者家属不愿谅解不要赔偿,铁了心要处理康琴。 陈益只说了三个字:依法办。 这,就是代价。 凌驾所有人之上,对同学无情的挥动拳头和巴掌,若到头来一点事都没有,不公平。 谅解也好不谅解也罢,陈益不再过问。 丽致三楼。 挂掉电话的陈益拿起酒杯和孟毅碰了碰,继续刚才的话题:“此案的保密级别很高,你就算再好奇,也忍忍憋在心里吧。” 孟毅无奈,只得放弃。 关昕美被逮捕让他极为震惊,完全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这个女孩是寇朝义的帮手不成? 他要是知道寇朝义是关昕美的帮手,不知作何感想,是否会怀疑人生,重塑三观。 自始至终,他都是出于对关昕美的同情,所以才去针对寇朝义。 谁能想到,真相竟然会是这样。 话说回来,在青世一案中,孟毅是帮了很大忙的,所以今天晚上陈益专程过来找他喝酒,并告诉他绿色通道没有问题,很快就能落实。 …… 时间流逝到了年根底,寒冷侵袭北方大地。 陈益一三五去省厅,二四回市局,往返于两个单位之间,日常工作非常忙碌。 期间还出了一趟差,去外市指导侦破一起复杂的刑事案件,耗费了半个月的时间。 今日难得闲暇,他来到洪中分局周业斌的办公室提前送个年,没想到被对方给扣下了,说什么不让走。 半个小时的时间,陈益已经抽了六根烟。 眼看周业斌瞪眼盯着自己,他很是无语:“我说老周,这事你找张局啊,问我干什么。” “废话!”周业斌有点生气,“亏我当初还费劲巴拉的把你弄进市局,你就这么回报我啊?我跟你说,这事你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否则别走了,睡在这!” 陈益笑道:“我进市局是靠能力啊,笔试第一面试第一,还通过了张局的考察,你也就传个话而已就像……嗯,中介。” 周业斌骂道:“靠!白眼狼!到底给不给!” 陈益不说话。 周业斌要的是刑侦设备,其中包括高端电子监控、生物痕迹提取和dna检测,以及物证鉴定等。 总价值达到了七位数。 刑侦支队,是全阳城刑事技术、刑事信息、刑事情报的中心,这意味着支队长需要协调和管理全市的刑事技术资源,确保技术的有效利用和信息的准确传递。 因此主管虽然是张晋刚,但在资源使用上张晋刚也需要询问他的意见,毕竟领导者和真正干活的人,所看到的风景是不一样的。 正常来说,只要他上报,张晋刚不可能不同意。 所以,周业斌找市局没啥用,找他才对。 找了市局,市局也得问刑侦支队。 “老周你这不是走后门么,前年刚调配了几台机器。”陈益掐灭香烟。 周业斌脸皮厚的很:“我没否认啊,就是走后门,全阳城分局都知道我和你啥关系,谁也不能说什么。” 陈益:“你可真不要脸啊,这件事很难办,上级要求我加强各辖区派出所的侦查能力,在技术上不能马虎,这些资源需要分给派出所。” 周业斌:“别扯淡了,说的话你自己信吗?” 其他不谈,哪个派出所需要dna检测?他们连刑事立案权都没有。 陈益思索片刻,松口:“只能给一半。” 周业斌:“九成。” 陈益:“一半。” 周业斌:“八成不能再低了。” 陈益:“一半。” 周业斌:“行我也不多要,七成,总可以了吧?” 陈益:“一半。” 周业斌:“你……你不按套路出牌啊你,一点都不让是吧。” 陈益苦笑:“我的老队长哎,你也是当过支队长的,何苦难为自己人,我整天在省厅市局来回跑都快累成狗了,你还添乱。” 正常只能给洪中分局三成,不过关系摆在这不能无视,周业斌这个副局当的也挺难的,该帮忙的时候需要帮一下。 让出两成,其他分局刑侦大队肯定给市局打电话,他还得解释。 给的多了,支队长威信会受到影响。 周业斌乐了:“行,成交。” 陈益有点后悔,他觉得四成可能也可以,周业斌不会拿他的仕途开玩笑,刚才恐怕都是装的。 “老狐狸,真狗。” 骂了一句后,他离开分局。 …… 年前需要加强治安,陈益摒弃了文件直达各所,选择亲自下基层视察和指导。 指导没啥用,主要是提士气。 这是有数据支持的。 只要上级领导去过的地方,违法犯罪率在短时间内往往能得到遏制。 什么时候出事都行,过年不可以。 “老刘,谢了啊。” 陈益拎着茶叶走出城东派出所,临走还不忘“坑”了刘汉盛几包茶叶。 茶叶是刘汉盛私藏,听说是老家的非卖品,前几年下基层的时候喝上瘾了。 “回见,想喝再来。” 刘汉盛当然不会舍不得,只是觉得有点好笑,感觉陈益这次到所里就是冲茶叶来的,像打秋风。 前后也就待了半个小时,而且只带了支队的两名警员。 秦飞就在其中。 他也没想到曾经那位连经验都不足的年轻民警,现在已然成长为优秀的刑警了,跟着陈益“南征北战”,立下了无数功劳。 再过两年,警衔怕是都要超过他,想想唏嘘啊。 这就是跟对人了。 跟着有能力且看重你愿意教你的,自己的能力乃至地位当然也随着水涨船高。 所里,不知有多少同事羡慕嫉妒的很,后悔当年没有去和陈益搞好关系。 看看现在的秦飞,跟在陈益身后不卑不亢,说话都有威严了,和老同事对比明显。 年节至。 陈益和方书瑜回家吃了年夜饭并住下,在初二去方家的时候得知了一件大事。 关于林家的大事。 这件大事不仅让方书瑜意外,连陈益都有些吃惊。 “真的假的,追上了??”陈益一边和方松平喝酒一边看向岳母,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林辰竟然把夏岚给追上了。 说实话,陈益之前还真没觉得这小子能成功。 瞒的可真好,不声不响的,最终还是得从方书瑜妈妈嘴里知道。 “我有点生气啊,连我都不说?”陈益放下酒杯,“年后给他加任务,晚上不到十点走不了,我看他还有没有时间和夏岚约会。” 方母当真了,赶紧给林辰说好话。 方书瑜瞪了陈益一眼,让他别乱开玩笑。 “夏家……”方松平想了想,觉得没啥可说的,随口道:“挺好,对他很有帮助,你平时也多关照关照。” 陈益:“这小子不错,我看中的是他的能力,在疑难命案上,他能发挥出的作用还是很大的,若能再有所突破,未来我会考虑一直带着他。” 他说的突破指的是现代高端刑侦技术。 计算机和人力的完美结合,能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质变。 纵使科技飞速发展,颅骨和人像的还原也离不开人力加成。 方松平点头。 吃完饭回家,陈益接到了来自姜凡磊的电话。 印象中,有段时间没和这家伙联系了,不知道最近在忙什么。 “新年快乐啊,陈大警官。” 年节永远不变的开场白。 陈益脑袋昏沉:“有话说有屁放。” 姜凡磊:“喝多了?” 陈益:“没结婚就是不一样,今天是初二。” 姜凡磊哦了一声:“明白了,那我长话短说,过两天一起吃顿饭,我做东,今年阳历六月份湖心岛项目竣工。” 陈益讶然:“这么快?你给工人安了涡轮增压?” 姜凡磊:“快吗?只要钱到位,速度不成问题,当然了不是彻底竣工,周边设施还未完善,但酒店到时候已经可以接客营业。” 陈益:“六月份开业?” 姜凡磊:“怎么可能,我追求完美,请小圈子的朋友去参观参观,你有朋友想去的话都可以叫过来,顺便提提意见……不聊了你早点休息吧,见面再说喽。” 陈益:“行。” 这件事,必须给姜凡磊面子。 毕竟有着三句不离湖心岛的外号,这几年大家其实都挺期待的,未来绝对赚钱。 第五百六十四章 左,丘安晴 第二天,陈益主动邀请了林辰和夏岚吃饭,一是祝福,二是兴师问罪。 林辰是弟弟,夏岚怎么说也算半个下属,两人谈恋爱他竟然不是第一个知道的,事情很严重。 饭桌上,陈益一边喝茶一边盯着两人,夏岚开始还觉得尴尬,时间长了意识到不对劲,赶紧碰了碰林辰。 林辰在这一刻没有犯傻,立即“姐夫”“姐夫”的叫着,诚恳道歉,解释说是担心影响陈益工作,本来就想着放了年假再提。 陈益黑着脸,还在喝茶。 方书瑜见状赶紧打圆场,给了陈益一个台阶,气氛这才缓和。 陈益当然不是真的生气,作为老大哥和领导,该有的气场还是要有的。 在两个女人私下聊八卦的时候,陈益询问林辰法医学掌握的怎么样了,是否对颅骨复原有了明显帮助。 “姐夫你放心,我平时绝对没有闲着,只要脸部骨骼没有损坏的太严重,可以保证复原的准确率。” 陈益只看数据,问:“多少?” 林辰想了想,保守回答道:“百分之八十。” 陈益:“今年达不到百分之八十五,你回分局。” 林辰脸色微变,百分之八十五已经是国内顶尖水平了。 沉默片刻后,他点头道:“好的姐夫,一定没问题,现在三维复原系统很完善,若能细化皮肤质感,准确率可以达到百分之八十五以上,我相信我可以做到。” 更高的准确率,就需要法医学科的帮助了,仅凭绘画是做不到的。 陈益:“嗯。” 偶尔吓唬吓唬可以激发潜力,最重要的是林辰有这个天赋,别因为谈恋爱浪费太多时间。 这就是刑警,没有那么多自由。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提高要求,除非你不干了。 几天后丽致营业,陈益去给孟毅捧场的时候询问对方要不要参加饭局,能想象明日一起吃饭的人肯定很多,加一个人减一个人毫不起眼。 “湖心岛?好地方啊,前景广阔,既然是你朋友开发的,得去。” 孟毅欣然同意,这也是拓展人脉的好机会。 陈益同样抱着给姜凡磊撑场的想法,孟毅的社会地位虽然比不上那些商业大佬,手里的财富也没有那么夸张,但过江龙若要得罪地头蛇,同样得好好掂量掂量。 一不留神,龙也有可能被蛇咬死。 陈益比较了解孟毅,说实话,如果他不是警察接手了陈氏集团,是不愿和孟毅这样的人走上对立面的。 很麻烦。 只要第一下踩不死,特别麻烦。 翌日,陈益带着方书瑜和孟毅赴约,地点姜凡磊选在了阳城最奢华的一家五星级酒店,相当的财大气粗。 顶级包厢,可容纳三十人共同用餐,服务员就有四个。 除了吃饭上厕所需要自己动手,其他都有人服务。 当三人赶到的时候,包厢客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大概有二十余人。 任默勇和许灿等人都在,剩下将近一半的面孔陈益并不认识。 姜凡磊说过,可以叫朋友过来人多热闹,应该都是朋友的朋友,甚至朋友的朋友的朋友。 湖心岛项目在阳城瞩目,只要收到邀请得知和老板吃饭,不会有人不来的。 想赚钱就两点:信息差和人脉。 缺一不可。 掌握信息差和人脉,不赚钱都难,多少的问题罢了。 看到陈益露面,不少人从座位上站起,脸带笑容的看着他,神色有拘谨。 “陈益,你可来了,坐这!” 姜凡磊没站依然坐在主陪的位子,主宾的位子留给了陈益。 陈益扫了一眼,很正式的酒场,副主陪的位子给了许灿。 许灿家里是卖白酒的,从小喝到大,酒量强的离谱,副主陪非他莫属。 “聚会而已,搞这么隆重。” 陈益哑然失笑,和众人打着招呼来到座位,三人落座。 “陈队长,第一次见面,我叫崔海,是姜总的供货商。” …… “陈队长,您好,我是……” …… 主角发生了变化,相对姜凡磊,阳城市局刑侦支队长兼省厅刑侦副总队长的身份,无人敢小觑。 得罪谁都不能得罪阳城身居高位的为官者,那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姜凡磊也不在意,早有心理准备。 兄弟的地位高了,他也觉得有面子,而非嫉妒。 陈益客气回应没有端架子,短暂的寒暄大家算认识了,他这才将目光放在姜凡磊右手边的女孩身上。 女孩长相甜美气质很好,脖子上戴着一枚复古的玉坠,似乎有点内向,一直微笑并未说话。 从进门开始他就注意到了这个女孩,能坐在姜凡磊身旁,肯定是有点特殊的。 不认识。 女朋友吗? 自从姜凡磊和前女友分手后,从未听对方提过找了新欢。 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客人后,姜凡磊招呼服务员上菜。 “不介绍介绍这位?”陈益开口。 此话一出,许灿他们也看了过来,陈益到之前他们问了,但姜凡磊藏着掖着没说。 其他客人知道这伙年轻人彼此是发小,没有选择强行融入,各自在小圈子闲聊。 三十个位子的大桌,自由度还是很高的。 姜凡磊这才笑着开口:“介绍一下,左丘安晴,以后就是我的员工了。” 左丘安晴? 几人面面相觑,颇为惊奇。 很牛掰的名字啊。 复姓已经比较少见了,姓【左丘】的更为稀少,平时也就在电视剧和小说里看到过。 不得不说复姓对人设加成很高,大家看左丘安晴的目光有了奇异。 很多男人对复姓都有执念,网上有个姓王的男子给女儿取姓令狐,是老婆姓令狐吗?不,老婆的奶奶姓令狐。 这么远都能扯上,足见复姓的吸引力。 有的人说,如果自己老婆姓南宫令狐端木诸葛……别说让孩子随母姓,我都可以随妻姓。 “你姓左丘?”陈益好奇询问。 左丘安晴含笑点头:“对,陈队长您好。” 陈益:“老家是哪的啊?” 左丘安晴道:“宁城临芓村。” “linzi村?”陈益想了想,“哪两个字啊?” 左丘安晴:“临近的临,芓是上面一个草字头下面一个孩子的子,临芓村。” 陈益哦了一声。 两人对话让姜凡磊有些不乐意:“陈大警官,你查户口啊?” 陈益笑道:“纯属好奇啊,左丘姓氏很少,我就是问问在哪分布。” 左丘安晴微笑:“没关系,很多人都问我老家是哪的,左丘姓氏在主要分布在东洲,具体点就是宁城了。” 陈益接话:“再具体点就是临芓村?那里很多姓左丘的吗?” 左丘安晴没想到对方如此刨根问底,笑容凝固一瞬,说道:“那倒不是,我们村子左丘姓氏很少,主要是外来迁移人口。” “明白了,凡磊,你俩啥关系啊?” 陈益结束姓氏话题,开始了八卦。 与此同时,他拿出手机佯装回复消息,实则给江晓欣发去信息,让对方查一下【左丘安晴】这个名字。 刚才他追问【左丘】真的只是因为好奇,没有任何其他意思,但对方的反应不太对。 职业病。 任何奇怪的地方,他都能敏锐抓住。 尴尬的问题让左丘安晴微微低头,没有回答。 姜凡磊碰了陈益一下:“你问的有点直接了啊,我刚才不是说了么,她是我的员工,员工听不懂啊?去百度搜一搜名词解释。” 大家都笑了。 员工? 他们怎么可能信。 估计是还没成,等以后成了,那就是员工加女朋友。 找一个姓左丘的当女朋友,挺酷。 江晓欣很快回复。 陈益看到回复内容后,愣了一下,随后收起手机,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看左丘安晴的眼神有了细微的变化。 此刻,他还真有点同情姜凡磊。 你这什么运气啊,桃花劫没完了。 左丘安晴……根本不姓左丘。 名字倒是没错,她的确叫左丘安晴,但姓左,名丘安晴。 而且,并非父亲姓左母亲姓丘的寓意,她母亲不姓丘。 也就是说,故意取了这个名字,利用左姓达到复姓的效果。 大家一听左丘安晴,只要本人不说,哪怕看了身份证,谁也不会想到左丘安晴不姓左丘,而是姓左。 就和欧阳某某差不多,姓欧,取名阳某某。 姓夏,取名侯某某。 姓慕,取名容某某。 耍了点小聪明。 不论是父母取的名字还是长大后自己改名,耍聪明可以,不违法也不犯罪,但你撒谎就有问题了。 “哎。” 陈益叹气,他已然知道左丘安晴没有表面上所看到的那般单纯。 不知姜凡磊是不是被坑了。 饭局开始,众人举杯。 陈益的话少了起来,开始自动略过关于左丘安晴的话题,方书瑜了解自己丈夫很快察觉异常,小声询问对方怎么了。 陈益没回答,将手机递给方书瑜。 方书瑜疑惑接过看了看,脸上很快闪过吃惊,随后不动声色的把手机放在桌子上。 心中对左丘安晴的印象,断崖式下跌,也不再去看对方了。 不真诚的人,没人喜欢,哪怕对方是一位甜美的女孩子。 之所以撒谎,很有可能是为了攀附姜凡磊上位。 听到左丘安晴这个充满独特韵味的名字,庄重、典雅感油然而生,只要不是本人长得特别丑,很容易获得男人青睐。 一个从农村出来的女孩,遇到年轻有为的富二代姜凡磊,要说没点想法也不太可能。 酒宴继续。 请客的人既然是姜凡磊,那么话题自然离不开湖心岛。 本年六月会有一次提前参观,在场的人都会去。 除此之外,各单位的领导也会到场,允许带亲朋好友先体验湖心岛风光。 那位叫崔海的供货商询问酒店名字是否敲定,姜凡磊很神秘的说已经敲定了,但暂时保密。 “凡磊酒店?”陈益插了一句。 众人乐了,姜凡磊咧嘴:“别闹,不过你还真猜对了一个字。” 陈益:“哪个字?” 姜凡磊:“不告诉你。” 陈益:“你不说我也知道,酒店的名字不可能带【磊】字,太土了,也不可能带姓氏,毕竟不是公司,那就只剩下凡了。” 姜凡磊嘴角微抽:“……恨你,警察了不起啊。” 陈益笑道:“你说一共几个字,凡字在什么位置,我能猜出来,不过需要五次机会,赌吗?” 姜凡磊不屑:“拉倒吧,酒店名字已经注册,你肯定能查出来,谁跟你赌。” 自从第一次和陈益赌输后,他发誓再也不和对方玩这种游戏。 “不赌算了。”陈益拿起茶杯。 酒过三巡,姜凡磊聊起了酒店大厅设计,说本来已经定稿后来有了小修,意见来自左丘安晴。 提到左丘安晴,陈益果断转移话题看向崔海:“崔总刚才说公司是做建材生意的?” 见陈益主动搭话,崔海神情一振:“对,建筑材料、装饰材料、五金材料都做,湖心岛的项目和姜总合作的很愉快。” 陈益正要说话,此时左丘安晴突然开口:“崔总,铝材可能会加大需求,尤其是下半年,您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不合时宜的插话让崔海眉头微皱,出于礼貌他看向左丘安晴:“明白,姜总前几天和我说过,我会保证供应的。” 说完,他收回视线继续和陈益聊,对左丘安晴并无任何兴趣。 左倾安晴似乎想继续和崔海说话,被姜凡磊阻止,隐晦提醒对方注意身份。 说的难听点,在当前宴会上,没有左丘安晴说话的份,尤其是打断陈益的行为更是缺乏应有的涵养。 左丘安晴意识到失礼,赶紧向姜凡磊道歉。 酒宴到了尾声阶段,大家彼此谈起了生意上的事情,陈益低声对姜凡磊说:“你跟我出来一下。” 姜凡磊疑惑:“干吗?想问我酒店叫啥名?” 酒店名严格保密,但对陈益可以说。 陈益没有回答,起身离开包厢,等了一会后,姜凡磊也从里面走出。 两人站在走廊。 “啥事啊还得出来。”姜凡磊没喝多清醒得很,喝多的是许灿。 陈益找了一个吸烟的位置,掏出烟盒询问:“你和左丘安晴怎么认识的?” 姜凡磊道:“在一次招标上认识的啊。” 陈益:“你主动搭讪还是她主动搭讪?” 姜凡磊傲然:“这话说的,以我的魅力,当然是她主动! 怎么样不错吧?长的跟初恋似的,工作能力还很强,尤其是名字,多好听。 左丘安晴,放眼全国你都找不到第二个,武侠片里才有。” 陈益点头:“是,武侠片里才有,左冷禅。” 姜凡磊:“你有病啊,左冷禅姓左。” 陈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哥们,你有没有想过她也姓左?” “啊?”姜凡磊一时间没转过弯来,“左……丘安晴?哪有叫这名的,不是,你到底想说啥?” 第五百六十五章 六月 两人返回了包厢。 陈益神色如常,继续和许灿任默勇他们聊天,而姜凡磊就有点郁闷了,还把面前的杯中酒当成水喝了,呛的他咳嗽了好几声。 “没事吧?” 身旁的左丘安晴很贴心的去拿纸巾,还递过来一杯水让姜凡磊漱口。 “没事没事。”姜凡磊接过水杯一饮而尽,感觉好点了,看左丘安晴的眼神饱含深意。 他不会怀疑陈益的话。 说左丘安晴姓左,那就绝对不可能姓左丘,除非市局的系统出现问题或者资料有误。 这个女孩,真的叫左/丘安晴,而非左丘/安晴。 被欺骗的感觉很不好。 主要是名字根本无所谓啊,实在是没有撒谎的必要,又不是其他方面比如背景学历的恶性造假。 虽说他第一印象来自左丘安晴这个名字……好吧,名字其实也挺重要的,若对方叫田二妞魏本霞张小花的话,两人肯定不会有接下来的发展。 去掉名字,左丘安晴无法引起他的注意,什么美女没见过? 这难道是一个心机婊吗? 姜凡磊心中叹气,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抛开这件事,左丘安晴真的挺不错的,比前女友好很多,他有心和对方进一步发展。 酒宴结束,姜凡磊闷闷不乐,对任默勇他们组织的后续娱乐活动也提不起兴趣,借口说自己喝多了头疼,想回家。 “咋了你?才喝了半斤就喝多了?大姨夫来了?别扫兴啊。” 任默勇吐槽,想强行拉着姜凡磊走,重要的是这小子得请客啊,你攒的局,你不请客谁请客? 陈益阻止:“给人家留点私人空间,走,我陪你们去,单我买了。” 几人不再坚持,跟随陈益离开,只留下了姜凡磊和左丘安晴两个人留在包厢。 左丘安晴是个很敏感的女孩,已经察觉到了姜凡磊心情不好,而且心情不好的来源好像是因为自己。 回想之前对方和陈益单独离开过包厢,应该在那个时候出了状况。 “你……你没事吧?”左丘安晴小心翼翼询问。 姜凡磊沉默良久,没憋住直接问了出来:“你到底姓左还是姓左丘?为什么撒谎。” 左倾安晴脸色变了变,低头不语。 …… 另一边,陈益等人离开酒店,许灿悄悄把他拉到一边询问姜凡磊情况。 许灿的心思比其他人要更细腻一些,也更了解姜凡磊,看出了不对劲。 “一点小事而已,和咱没关系。” 陈益没打算说。 说了,影响大家对左倾安晴的印象,万一两人能继续走下去呢?万一姜凡磊不在意呢?万一左丘安晴巧舌如簧段位很高呢? 以姜凡磊的智商,陈益认为他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被左丘安晴说服,最终选择原谅。 只是在姓氏上撒谎而已,表面看不是大事,重点在于背后的目的以及左丘安晴的为人。 在小事上都不单纯,遇到大事更严重。 当然,这是姜凡磊的私人问题,他只需告诉对方真相即可,如何决定还是要看他自己。 许灿见状也不再多问。 陈益说是小事,那就是小事,否则肯定会参与进去,毕竟姜凡磊和自己一样,都是好兄弟。 当天晚上,陈益和方书瑜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姜凡磊的电话果然打了过来。 得知是姜凡磊,方书瑜连忙将电视静音,凑过来准备听结果,八卦的心藏不住。 “陈益啊,安晴她也挺不容易的,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谢谢你,回头单独请你喝酒。” “还有啊,我们……正式在一起了。” 这是姜凡磊最后的话。 陈益并不意外,预料之中。 据姜凡磊说,左丘安晴出生在农村,父母对她很不好,所以在上了大学之后她就很少回去了。 左丘安晴这个名字,是她自己改的。 原名,叫左翠丽。 并非歧视,这个名字相对来说确实比较土,远没有左丘安晴来的霸气。 改名的原因很简单,就是苦怕了,穷怕了,缺乏爱,想让别人在听到自己名字后,能第一时间高看一眼,得到更多关注。 至于为什么对姜凡磊撒谎。 左丘安晴承认,她是耍了点小聪明,但那是因为喜欢姜凡磊,并且非常自卑。 姜凡磊是年轻有为的大老板,而左丘安晴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设计师,两人很难有交集更没有产生爱情的可能。 因此,在姜凡磊明显对左丘安晴表露兴趣的时候,后者患得患失选择了撒谎。 听完大概过程,陈益感觉心里有点别扭,倒不是对左丘安晴有偏见,实在是……能闻到绿茶味。 左丘安晴绝对有些段位,是不是真的喜欢姜凡磊,那就不得而知了。 “恭喜恭喜,我是为了你,不是针对她。”陈益说。 姜凡磊:“我知道,那先这样,你早点休息,别忘了六月份的大事。” 电话挂断。 不等陈益开口,方书瑜抢先发表意见:“我觉得是套路不是真的。” 她指的是左丘安晴是否真心。 撒谎行为在前,就算卖惨也很难得到他人信任,尤其是局外人。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姜凡磊身处其中肯定是倾向左丘安晴,甚至能猜测的到当时左丘安晴估计留下了眼泪。 当心生好感的女孩在男人面前流泪,哭诉自己的悲惨过往,并给出了非常合理情有可原的撒谎理由,哪个男人能顶住? 陈益将手机扔到一边,说道:“别那么悲观,也有真心的可能,没想到我的情报还促使两人提前在一起了,算不算月老?” 方书瑜:“月老啥啊!要是真成了,以后见面多尴尬?” 陈益:“问心无愧就好,自己弄虚作假别人还不能说了?如果她是真心,肯定不会怪我,如果不是,尴尬不尴尬也就失去了意义。” 方书瑜点头:“没错,别影响你和凡磊的关系就行。” 陈益:“不至于。” 兄弟的老婆和自己有矛盾怎么办? 这确实是一件比较为难的事情,他没有想太多,顺其自然,如果未来发现左丘安晴真的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好女孩,道歉都可以。 和谐第一。 …… 元宵节之后大家都忙碌起来,彼此的联系渐渐开始少了。 三月份,陈益接到了来自省厅的协查命令,而且还是帝城警部督办的,协助宁城警方追踪一起横跨大半个国家的拐卖儿童案。 嫌疑人三个,受害者十五个。 警部有打拐办,十五名受害者已经算比较严重的案件了,足以引起他们的重视。 接到命令后,陈益抽调人手加入以宁城警方为主的调查队伍,四十天的时间去了五个省二十二个城市,在长期蹲守后成功将三名嫌疑人逮捕归案。 值得一提的是,其中一名嫌疑人是被村民举报的,在顶风作案的时候连车带人堵在了村口。 警方赶到的时候,车玻璃全碎,人只剩下半条命,被打的非常凄惨。 问谁打的,说不清。 问棍子是谁的,不知道。 法不责众没办法,几十号村民逮着人贩子往死里揍,这种情况警察也很难管,搞不好要出大乱子。 带队的宁城刑警家里也有孩子,同样对人贩子恨的牙痒痒,眼见无法查到打人者,于是让救护车把人拉走,又留在村子口头教育了两句,随后离开。 写报告的时候,就说是嫌疑人要跑村民阻拦,嫌疑人动手,村民正当防卫。 宁城支队长谢云志心里明清,在和陈益交流过后没有戳穿,这顿揍算是白挨了。 “活着就行。” 陈益说了四个字。 现场被抓住,能活着已经很不错了,警察但凡来晚点,嫌疑人也就不必接受审判,相应的,动手村民也会遭到问责。 死和没死,这是两码事。 逮捕嫌疑人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是寻找被拐孩子,这是一个不小的工程。 前后,用了两个月。 其中一名男孩来自阳城,是一家建筑公司的技术人员。 巧合的是,该男孩早年被卖到了宁城临芓村,正是左丘安晴的老家。 陈益还真觉得挺邪。 全国六万个村子,偏偏就到了临芓村。 不过这次在深入调查后,临芓村是存在一定特点的,对孩子的需求比较高,所以买卖才会猖獗。 所谓有需求才有买卖,富饶的村子便没有这样的问题。 什么样的地方会频繁出现买孩子的行为? 去掉不孕不育的,去掉渴望儿子或者渴望女儿的,一般贫穷偏远的地区和贫困山区比较多。 这些地方生育率低,又没有好的医疗条件,所以只能靠买卖完成心愿。 在恶劣的社会待遇和生活环境下,他们的命运往往十分悲惨。 既然查到了临芓村,陈益顺便关注了一下左丘安晴的家庭状况,这件事她倒没有撒谎。 左家有两个儿子,东洲重男轻女问题还是非常严重的,对老人来说男孩才是血脉传承,只有男孩才有资格继承家产,这种观念在某些农村地区根深蒂固。 陈益见了左丘安晴的父母,很普通的农村形象,全家生活也就比温饱强一点。 提到左翠丽,老两口很生气,声称上了大学后几乎就没见过女儿,肯定到了大城市嫌弃家里穷了,狗不嫌家贫,一点都不懂得孝顺。 这件事左丘安晴也没撒谎,她正是因为在家里遭受了不公平待遇,心生怨愤,在考入大学后翅膀硬了,除了过年根本不露面。 甚至有两年连除夕都没回家。 不过,左丘安晴说父母对她不好所以才不回家,陈益感觉有点过了。 在和对方父母聊天的过程中,他虽然能看出老两口确实更重视儿子,但远远不至于嫌弃这个女儿,更没有把她当摇钱树。 在陈益提到左丘安晴现在是自己朋友的女友后,老两口第一时间询问的并非是姜凡磊的经济情况,而是人品和职业。 这说明,他们是希望左丘安晴嫁一个好人家,而非讨要彩礼。 “叔叔阿姨放心,我朋友绝对靠谱。” 陈益当然要为姜凡磊说好话,万一以后真成了呢? “那就好啊。”老两口这才放心。 在吐槽过自己女儿忘恩负义后,他们又询问左丘安晴在阳城过的怎么样,可见对女儿还是比较关心的。 在这点上,左丘安晴说的不对。 也许,是在对比之下,让她觉得自己不如父母的两个儿子?毕竟什么事情都怕对比,再好的事物也有更好的。 如果并非如此的话,那么左丘安晴便再一次对姜凡磊撒谎,卖惨实锤,为了博取同情和原谅。 这件事,很难有答案。 我就觉得自己过得不好,谁也说不出什么。 陈益和老两口聊了很久,对左丘安晴的了解越来越深,最终得到一个结论:左丘安晴真的是单纯的嫌弃家里穷。 没有走出去,没有亲眼见识过,永远无法体会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的丰富多彩,左丘安晴是家里唯一的大学生,去了阳城,她心里会有强烈的反差。 还有,她高中时期的朋友家境好像都不错,这会给左丘安晴带来自卑感,期望有朝一日也能成为人上人。 基本清楚了。 左丘安晴没什么坏心眼,她只是想追求更好的生活而已,但人品不敢恭维,缺乏感恩的心。 再怎么说父母也把你供到了大学,只要脑子没病,干不出常年不回家的事。 离开之前陈益还见了左丘安晴的哥哥和弟弟,两人对左丘安晴也颇为想念,还让陈益带话说今年回来过年。 陈益旁敲侧击的表示,左丘安晴现在的男朋友挺有钱的,然而两人反应也不大,弟弟还说不重要,能给姐姐幸福就行。 很淳朴。 确定父母和兄弟都没打算压榨家里唯一的大学生,陈益对这个女孩的印象越来越差。 他有点想棒打鸳鸯。 姜凡磊要是娶了她,估计没好日子过。 谢云志一直跟着陈益,此刻也听明白了,离开村子后,两人聊了起来。 “其实嫌贫爱富……大家都有,重男轻女也正常。”谢云志道,“但不懂感恩有点过分了,建议让你朋友多考察考察。 话说这也太巧了,被拐的孩子和你朋友的女友竟然是一个村子的人。” 陈益递给对方一根香烟:“谁说不是呢,离开贫困村的女孩很难有再回来的心思,只不过她有点极端,哎,农村的重男轻女影响着所有人,包括孩子在内。” 谢云志点头:“在很多村子男性都视为家庭的面子,越多越好,再者女性结婚后,尤其是远嫁的女性,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们会将更多的情感和精力投入到新家庭中,逐渐将婆家视为自己的家乡,从而对娘家的眷顾相对减少。 相比之下,男性无论是否结婚,通常都会保持对父母家的眷顾和情感联系,这才使得农村父母认为儿子的家才是自己的家,女儿的家是别人的家。 要不怎么叫女儿的孩子是外孙呢,这个外字,道出精髓。” 陈益同意:“对,不论在农村还是城市,男性都被认为是家庭的经济支柱,也不得不承认在赚钱方面,男性更加有优势。 一说赚钱养家,大家理所当然认为是男人的活,没听说女人负责赚钱养家,男人负责貌美如花。 还有文化习俗比如祭祖,一般都是男性吧?外嫁女性很少参与祭扫活动,这种文化进一步加强了重男轻女的观念。” 谢云志:“女性在很多方面也存在优势,不能单独拎出来对比,不公平。” 陈益笑道:“话题有点深了,走吧,案子也该结了,这几个月把我累的,好在解决了所有事情。” 案子尘埃落定后陈益将认亲任务交给了当地派出所,不用想,场面一定是喜极而泣的感动。 主犯判了死刑。 时间来到六月份。 姜凡磊那边应该准备好了,陈益提前安排好了工作,尽量保证完整参与不被中途叫走。 第五百六十六章 陈老弟!!! 今日,姜凡磊亲自送来了三天后的邀请函,日期选在周末,照顾到了所有人的时间。 到时候会有众多商界人士和官方领导参加,共同见证湖心岛酒店的开启。 光阴似箭,时间真的过得挺快,陈益感觉像是昨天姜凡磊才说盘下了湖心岛,今天酒店便拔地而起。 “走了,你快回去吧,忙你的。” 市局门口,姜凡磊冲陈益摆摆手,准备上车离开。 他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没有带左丘安晴。 见左丘安晴真的没在车上,陈益叫住了姜凡磊:“等会。” 姜凡磊停住脚步回头:“咋了?” 陈益:“再聊聊。” 姜凡磊走了过来,疑惑:“聊啥?刚才不都聊完了么。” 陈益掏出烟盒:“和湖心岛没关系,关于左丘安晴的事情。” 从宁城临芓村回来后,他并未和姜凡磊提过在临芓村的所见所闻,大家都挺忙的,机会不多,而且左丘安晴应该经常和姜凡磊在一起。 打过两次电话,她都在姜凡磊身边,之后便再未打过。 今天,刚好可以聊一聊。 姜凡磊有种不详的预感,警惕道:“她又咋了?你不会又查出什么事了吧?” 陈益点燃香烟,笑道:“我闲的啊?天天跟你女朋友过不去?前段时间我跟了一个案子,拐卖儿童案,你说巧不巧,其中一名受害者被拐到了宁城临芓村。 你没听错,就是左丘安晴的老家临芓村。” 姜凡磊狐疑:“这么巧?全国那么大偏偏是临芓村?” 陈益摊手:“就这么巧我有什么办法,既然到了临芓村,出于对你的关心爱护,我顺便找左丘安晴的父母聊了聊……别误会,她可是有撒谎前科的,我多关注关注也是为你好。” 姜凡磊打了个冷战:“还关心爱护呢,真肉麻!结果怎么样?你直接说重点,放心,我挺得住。” 陈益:“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我长话短说吧。” 随后,他将在临芓村的收获完完整整告诉了姜凡磊,没有夹带私货也没有给出个人评价,只提了客观事实。 如何判断,要看姜凡磊自己。 他知道姜凡磊不是恋爱脑,再加上对自己的信任,应该能做到公正。 随着声音落下,姜凡磊不由得皱起眉头。 显然,左丘安晴有着阶级跨越的野心,而且想跨的还不止一个阶层。 九阶划分,自己和陈益处于三阶四阶的位置,左丘安晴处于九阶或八阶。 有上进心没什么,但缺乏感恩的话,很容易成为纯粹拜金和趋炎附势的人。 给自己打工可以,当女朋友的话,未来会是一个定时炸弹,手握资产很避讳这样的伴侣,指不定哪天背刺你一下,引发不良后果。 沉默了许久后,姜凡磊道:“你觉得我应该分手吗?” 陈益:“别问我,看你自己,我只是告诉你一些事实而已,想得到准确的答案,你需要自己去侧面观察,但不要让她察觉到你的意图,自然点。” 到目前为止,左丘安晴并未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所以不能说和她家人聊了聊,就百分之百确定这是一个坏女人。 不公平。 只能说是坏女人的概率相对大一些。 还是要看本人,姜凡磊距离左丘安晴最近,可以带着目的从细节上深入了解。 感情的事,要慎重。 若非姜凡磊和自己关系很好,他才懒得管。 “好吧,我知道了。” 姜凡磊心情又不好了,一个女孩连续出现问题,他很难说服自己去无视。 身边没问题的女孩很多,实在没必要和一个有问题的浪费时间。 …… 三天后的上午,陈益带着方书瑜应约来到湖心岛,此时停车场已经停满了车辆,豪车云集。 除此之外,还有极具辨识度的官方车停靠,虽然便宜,但无人敢小觑。 到场的都是阳城有头有脸的社会精英,当然不会傻到认为坐在二三十万黑色轿车里的人,会是普通角色。 能买得起二十万轿车的很多,但能在今天受邀来到湖心岛,绝对不能凭车识人。 陈益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他的车二十来万,还是赌赢了姜凡磊对方送的,谁要是因为车价便宜而看低,最终只会自取其辱。 能在阳城官商两界都有不俗地位的,找不出第二个人。 孟毅也到了,双方很快碰面。 陈益扫向孟毅身后,笑着开口:“平时外出前呼后拥像个老大,今天就一个人来的?老婆都没带?” 孟毅也不藏着掖着:“我可不想被某些人注意到,低调点好,多活两年不香吗?” 他虽然认识陈益,认识很多人,但不代表可以在阳城肆意妄为,参加这样的场合若带着小弟过来,万一出了岔子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参考多年前的某位,就是因为平时太狂了被注意到,最终走向灭亡判了死刑,不作死就不会死。 陈益倒觉得无所谓,只要身正,就不怕别人给你穿小鞋。 不过小心低调点总归是没错的,孟毅已经学乖了,喜欢闷声发大财,早过了装逼装排场的年纪。 “你朋友有点东西啊,弄的不错。” 两人边聊边走,踏上了建好的长桥,以前想上岛还得划船过去。 向远处张望,刺目的光线下是一座孤悬于碧波万顷之上的豪华建筑,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般,静静镶嵌于广袤湖面中。 因为周边设施还没有建好,不少绿网和铁架未曾撤去,对比之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陈益看了一会,说道:“很久没来过了,貌似确实弄的挺好,在设计费上估计没少花钱,出血本了。” 湖面上,几艘观光船缓缓穿梭,船行之处波光粼粼水天一色,每一次螺旋桨的翻转都搅动着大自然的宁静。 湖心岛的优势便在这里,远离喧嚣,享受安宁,却又不失现代化。 你想要的,你想体验的,这里都有。 预估定价不会便宜,四五位数是肯定的,却不知某些房间会不会达到六位数。 十万一晚的酒店听起来很贵,但对有钱人来说毛毛雨。 陈益在桥上遇到了不少熟人,彼此寒暄打招呼后很快分别,并未结伴而行。 大家都有分寸,不是自己的圈子不必强融,以免搞得大家都很尴尬。 今天还早,有的是机会见面。 伴随缓慢的脚步,三人踏上湖心岛,酒店主体建筑清晰起来。 建筑学陈益不懂,外行看热闹,大概是融合了现代设计和自然美学吧,给人感觉挺舒服的,没有任何压迫力。 玻璃很多,巨大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与周围葱郁的植被形成鲜明对比。 不远处有未完成的建筑,能看到外墙毛坯,房顶花园雏形,以及散布的脚手架。 是有缺憾,但反而增添了几分期待感,让人不禁想象着它完全竣工后的壮丽景象。 穿过花岗岩小道,精心铺设的红毯出现,延伸至酒店大门,两旁是精心修剪的花坛,各色鲜花争奇斗艳,以最热烈的姿态欢迎每一位来宾。 负责接待的人身着正装面带微笑,在入口处迎接。 是左丘安晴。 看到这个女孩,陈益不自觉放缓脚步,可能是觉得不好意思吧,他很少因非案件缘故去调查一个人,严格意义上属于以权谋私了。 “陈老弟。” 不等上前,后方有声音传来,吸引陈益回头望去。 今天最高温度二十五度,带着热情走来的中年男子身穿行政夹克,鼻梁上架着厚厚的眼镜,身旁跟着秘书。 除了秘书,还有两名随行人员。 “孙主任,好久不见了。”陈益露出笑容,主动伸出了手。 这名男子叫孙元发,来自省府主管商务,级别比方松平低两级,双方有过几面之缘。 全东洲市场规划、商业网点布局、以及商业体系的构建和发展,包括国内外贸易经济合作,都要经过这位孙主任的手。 结婚的时候,他还来过。 见陈益竟然主动伸手,身旁的孟毅目光微凝,连忙退后了两步。 全阳城能让陈益主动伸手的,至少也得副厅,不是他能掺和的。 孙元发看了孟毅一眼,没有在意也没有打算认识,伸手和陈益握在了一起。 “陈老弟这是给朋友捧场的?” 他知道陈益和姜凡磊认识,否则一个刑侦副总队长兼刑侦支队长,不可能来参加这种场合,除非有案子。 陈益没有否认,含笑点头:“对,过来看看。” 孙元发嗯了一声,威严十足:“上个月和老方喝酒还提起过你,听他的意思,以后要去帝城?” 陈益:“还不一定呢,我们先进去吧,孙主任请。” 他侧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孙元发微笑,步伐稳健自信从容,气场十分强大。 陈益知道,今日所有来宾之中,应该当属孙元发地位最高,他也比不上,其他人更是陪衬。 经过左丘安晴身边,对方神色如常微笑接待每个人,看来姜凡磊并没有在她面前露出异常。 裂痕和偏见只要存在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只会逐渐放大,据陈益判断,两人应该走不了太远。 对姜凡磊来说,这也算好事,何必冒险。 众人进入大厅,姜凡磊已经等候多时了,作为主人要有主人的样子,哪怕孙元发来了他也没有外出迎接,做到了不卑不亢。 “孙主任。” 姜凡磊一身西装,第一时间上前笑着和对方握手。 孙元发点头,夸赞了一番,看起来非常满意。 宽敞明亮的大堂以自然光为主照明,搭配着简约而不失高雅的装饰,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可以远眺到波光粼粼的湖面和远处连绵的山峦,让人心旷神怡。 人差不多到齐了,姜凡磊带着大家移步参观,以孙元发为主,其他人都跟在后面。 酒店特设了多个展示区,通过模型、效果图及vr体验等方式,向来宾全方位展示了酒店未来的全貌。 其中有豪华客房、特色餐厅、水疗中心、会议中心等等,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对品质和服务的极致追求。 内部环境同样超过了陈益预期,以前只觉得姜凡磊是在吹牛逼,没想到是真的牛逼,未来当湖心岛向外人解开神秘面纱的时候,将迎接属于它的辉煌时刻。 过个几年,此地很有可能成为阳城的地标性建筑,也怪不得今日孙元发会亲自前来,足见其重视程度。 湖心岛的成功,也是他的业绩。 就在陈益正在和孟毅他们聊天的时候,孙元发的声音突然传来。 “陈老弟,澜凡这个名字你觉得如何?” “嗯?”陈益上前几步,说道:“我也不懂,听起来不错。” 酒店叫澜凡,他是第一次知道,之前没问过。 孙元发转而询问其他人的意见,各商业大佬和官方人员不会在这种时候说出不利于团结的话,纷纷表示名字极好。 名字有什么所谓,只要不是特别难听即可。 澜字代表波澜壮阔,寓意酒店围绕湖面,凡字代表了姜凡磊,他有命名权,这是他的个人私心,没啥问题。 孙元发也只是随口一问活跃气氛,不会去反对,再者说都已经注册了,外人不知道而已。 “孙主任,我们先去用餐如何?都已经准备好了。”姜凡磊开口,“午餐过后,我带孙主任去其他地方再逛逛,大家也可以去房间休息休息,随便住,免费的,对设施和服务提提改进意见,让我可以查缺补漏。” 孙元发点了点头,话音一转:“姜总,我记得你说过要在岛上建一个博物馆?” 博物馆? 此话一出,大家都看了过来,兴趣浓浓。 包括陈益。 他对湖心岛了解不多,姜凡磊很少提细节。 在酒店旁边建一个博物馆,人文气息就比较浓厚了,能吸引更多客人前来,他想的很远。 姜凡磊笑道:“是的,不过今年无法完工,得明年这时候了。” 孙元发:“先去看看吧,现在吃饭还早。” 博物馆的建造对一个城市来说举足轻重,尤其是博物馆的主题,他明显比较在意。 若只是放一些普通古玩字画,那可就太令人失望了。 当然,博物馆需要底蕴,想要让他名扬全东洲乃至全国,短时间内很难做到,无人有这个财力。 “好,先去看看吧。”姜凡磊同意,他知道对方肯定会去看博物馆雏形,已经做好了准备。 众人移步离开酒店,在姜凡磊的带领下走向不远处正在施工的建筑,工作人员已经去拿安全帽了。 路上,听姜凡磊和孙元发说话,众人大概明白了湖心岛博物馆的规划。 姜凡磊,是要在湖心岛建一个奇趣博物馆,抓住游客的猎奇心理。 主题并非只有一个,其中涵盖战争展馆、饮食发展展馆、服饰发展展馆、卡通展馆、四维概念展馆等等十几种。 光听名字,就极具吸引力。 陈益对姜凡磊不禁刮目相看,平时没看出来这小子居然如此有商业头脑,花小钱办大事。 古董?不碰。 珠宝?不碰。 太贵了。 剑走偏锋,聪明的很,大家现在对古玩珠宝字画早就腻了。 看来才华真的和怀孕一样,时间久了才能看得出来。 孙元发也很满意,不停的点头,似乎可以预见未来湖心岛的火爆,拉动阳城gdp引起连锁效应,进而拉动东洲gdp。 “前面就是了。”姜凡磊指着前方建筑。 建筑面积很大,绿网环绕,周围都是脚手架和木板。 施工人员没有放假,能看到不少身影在忙碌,带黄色帽子的居多,偶尔有戴蓝帽的技术工种,红色帽子只有一个。 既然来了肯定要进去看看,安全帽分发下去,孙元发也带上了。 “孙主任请。”姜凡磊示意对方先走。 建筑主体架构已经全部完成,到了现阶段安全已经不是问题了,戴帽子只是以防万一。 孙元发点头,背着双手大步踏过木板,以视察的姿态走进正门。 就在此时,一声吱嘎响动回荡周围,仿佛引起了什么开关。 下一刻,白色影子不知从哪垂落,刚好倒挂在了孙元发面前,两者距离仅几厘米。 这是一具骨架。 倒挂的骨架。 头颅位置和孙元发持平,后者可以清晰看到骨骼上的纹路,以及那空洞的双眼。 场面瞬间安静,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看着近在咫尺的白骨头颅,孙元发只觉膀胱一阵抽搐,差点吓尿。 哪怕是白天,哪怕在场有很多人,如此突然如此近距离的和头骨面对面,没有人能保持淡定。 “什么东西!” “陈老弟!!!” 他第一时间呼叫陈益。 后方,陈益的脸色也是在此刻骤变。 第五百六十七章 真的人骨 在短暂的冷场后,所有人吓得集体后退,连见过血腥的孟毅也是在此刻眼皮狂跳。 主要是太突然了。 都跟在后面准备进去看看博物馆的架构,谁成想会掉下来一具骨骼。 对白骨这种东西,大家心里还是有敬畏和恐惧的,除了法医和刑警,谁也不敢近距离接触。 陈益的第一反应是去看姜凡磊,想确定眼前这一幕是否为对方刻意安排。 难不成是展馆不够多,还要再加一个生物骨骼展馆? 人,也是生物。 但这种可能性很小,姜凡磊只要不是脑子缺根弦绝对不可能这么做,没看到孙元发吓成啥样了?脸都白了。 这要是恶作剧,姜凡磊的下场会很惨。 如此缺心眼的事情,正常人干不出来。 再看姜凡磊,已经懵了,懵的很彻底,他傻傻的站在孙元发身后半步的位置,无比惊愕的看着同样距离自己很近的倒挂骨架。 很明显,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两秒钟后,孙元发双腿动了,逃一般后退,在踉跄中差点摔倒。 陈益眼疾手快,连忙将他扶住,否则会出现非常狼狈的一幕,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孙主任,小心点。” “陈老弟!!这这这这……”孙元发只觉腿有点软,指着挂在门上的白骨说话都结巴了。 他是管商务的,没接触过刑侦,事发突然被吓到也正常。 地位高,不代表心理素质强。 陈益将孙元发的安全交给了对方的随行人员,而后开口:“孙主任稍安勿躁,我们先过去看看,也许是某人的恶作剧。” 说完,他看向身后的方书瑜。 方书瑜上前,很淡定从容的来到那具骨骼面前,凑近检查,还闻了闻味道。 当法医这么多年,她什么没见过,刚才只是被惊到,不至于被吓到。 在场有很多人并不认识方书瑜,着实没想到这位大美女竟然如此生猛,有人介绍他们这才明白,原来是市局的主任法医,陈益的妻子,怪不得不怕。 “姜凡磊!你搞什么鬼!” 在方书瑜检查骨骼的时候,孙元发回过神来了,冲姜凡磊怒目而视。 湖心岛出现这种事情,当然要问责老板。 “我……”姜凡磊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稍微有点差,此刻不知该如何解释。 陈益暂时保持了沉默,不好说什么。 因为就算这件事和姜凡磊毫无关系,他也得带上监管不力的帽子。 自己的地盘,怎么都躲不掉。 此时孟毅靠近陈益,如果需要帮助的话,他可以马上给下面的人打电话,短时间内能来几十口子。 姜凡磊的事就是陈益的事,陈益的事就是他的事。 儿子的救命之恩,他此生都记在心里,按理说应该认义父的,但他不能让儿子高攀。 “陈益!人骨!!” 半响后,方书瑜猛然回头,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惊悚无比的话。 人骨?! 他们其实更愿意相信那只是模型而已! 法医的这句话,让孙元发顿时肝颤,又惊又怒:“姜凡磊!!” 假的还能接受,不成想居然是真的! 真的人骨! 就在刚刚,他和一具真的人骨差点没亲上! 此事一经传出,湖心岛项目必将遭受重大打击,任谁听说澜凡酒店曾经出现过真的人骨,都会心生忌讳不愿前来。 还没开业,就要凉凉了吗? 陈益皱眉。 姜凡磊今年也太背了吧,干啥啥不顺。 “快……快报警啊!”有人吓的开口。 “报啥警啊!支队长在这呢,报哪门子警?” “呃,也是,我傻了。” 不用别人提醒,在方书瑜说出人骨两个字后,陈益便已经拿出手机给局里打去电话。 支队在赶来的路上。 周围环境他也看了,没有监控。 “孙主任,要不您先回去?”陈益提议。 出现白骨不一定是杀人案件,需要做了尸检以及确定死者身份后再说。 也许,只是侮辱尸体罪。 孙元发拒绝:“不,我再等等!” 惊吓过去,他当然不能就这么离开,湖心岛的项目很重要,必须搞清楚怎么回事,起码不能立刻就走。 再者说了,扭头就走别人还以为他被吓住了,有失身份。 陈益不强求,看了一眼呆滞的姜凡磊,上前来到白骨面前,和方书瑜一起观察。 “有什么发现?”他问。 方书瑜道:“暂时没有,只能确定是女性,年龄的话需要回局里进行检测。” 陈益微微点头,此时两人都在倒挂白骨的正面,他绕了一圈,走到白骨背面。 因为白骨是倒挂的,所以陈益第一时间看到的是后脑勺。 “书瑜,过来。”陈益发现了什么,目光凝重。 方书瑜伸头看了看,脸色也变了。 在这具白骨后脑勺的位置,有着硬物击打造成的凹陷和裂痕。 很有可能是致命伤。 也就是说,她大概率是被人杀死的,这是一起凶杀案。 之所以说大概率而非百分百,是因为化为白骨的尸体没有内脏和血肉,无法得知是否有其他致命伤,比如割断动脉失血过多而亡,或者心脏受到了伤害。 现在不能声张。 “都别过来。” 陈益喊了一句,开始检查孙元发刚刚踩过的位置。 其实不用提醒,根本无人敢靠近。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连正在施工的工人也察觉到了异常,聚拢而来。 得知建筑里出现人的白骨,他们在愕然之下窃窃私语,神色惊疑不定。 检查过后,陈益发现这是一个很简易的机关,只要脚踩在上面,连接白骨的绳索会立即垂落,刚好和要进来的人面对面。 好险啊。 要是改良一下放把锤子荡起来,那么孙元发的脸骨可就被敲碎了,到时候事态会更加严重,湖心岛的下场几乎成定局,强制停工。 别说湖心岛了,姜凡磊也会有大麻烦。 “不是冲孙元发来的,因为设机关的人不可能知道谁会走进博物馆,哪怕是姜凡磊干的,他也无法保证其他人不会误入。” 陈益没有因为和姜凡磊的关系而放弃怀疑。 人心不古,这个世界什么离奇的事都有可能发生。 “故意在今天让所有人发现白骨,把事情闹大,所以警察才会尽全力去调查吗?” “还是说……心理扭曲到表演,挑衅,向世人展示杰作?” “不论是哪种可能,放置白骨的人,也许就在湖心岛上,最有条件的完成这件事的……就是博物馆的施工人员。” “非施工人员很容易暴露,而且肯定刚刚完成不久,时间点掐的很准所有人都在场,否则白骨早就出现了。” 想到这里,陈益和方书瑜说了一声,而后和孟毅一起迅速来到长桥。 进岛出岛只有这一条路,除非坐船或者潜泳,两种方式都很容易被发现。 “你朋友摊上事了啊。” 孟毅给陈益点完烟又给自己点,两人就这么守在桥头,谁也无法离开。 以他们的战斗力,几十号人强闯都过不去。 陈益就不用说了,战斗力爆表,孟毅一路混过来也不是省油的灯。 “小问题,小问题。”陈益没有过于担心。 孟毅讶异:“这还算小问题?人骨啊,一条人命,万一是他杀呢?” 陈益抽了一口烟,道:“就算是他杀,也总有办法将影响降到最低,也许……还能借此机会打响名气。” “啊?”孟毅没明白陈益的意思。 陈益没有多说,现在可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 “回去!”孟毅冷声喝道,他看到有几个工人靠近桥头,似乎是因为发现了人骨而仓皇离开,不愿被牵扯进去,“你们再往前走试试?” 拿鸡毛当令箭的感觉就是爽。 “你客气点。”陈益也是转头,说道:“不好意思,情况特殊暂时不能离开,我是警察。” 几人不敢忤逆,赶紧原路返回。 另一边,众人还在围观,方书瑜还在初步检查尸骨,而姜凡磊正在面对孙元发劈头盖脸的责难。 孙元发倒也没有太过分,可能是顾及到了陈益的面子,毕竟陈家和方家在阳城的地位有点夸张。 “你到底怎么监管的,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出了这样的事?!” “等着吧,明天……不,今天就得上新闻!湖心岛全网出名!你能控制的住吗?看看多少拿手机拍的。” “说你呢!还拍!!” 孙元发猛地转头,看向人群中的一名男子,最后一句话是冲他说的。 对方吓了一跳,连忙收起手机,尴尬低头。 “谁要是敢乱发,到时候看市局追究不追究你们的法律责任!”孙元发继续开口,“市局的支队长陈益可就在这呢,岛上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接受调查!” 陈益亲自去堵桥了,某些事情需要他来处理。 威胁归威胁,听不听就不知道了,所以才会说很难控制得住。 到底要不要发动警力封锁消息,还要看市局的决定,他管不了。 网上的消息能封锁,现实中的呢?喝多了会不会吹牛说漏嘴,谁也无法保证。 他想的没错。 每个人都有找存在感的心态,所以秘密才很难守住。 在心理学上,这叫注意力寻求,让自己成为关注的焦点,得到他人认可。 姜凡磊不敢去接孙元发的指责,更无法解释,工地出现白骨是事实,他难辞其咎,只能把希望放在陈益身上。 他现在非常迫切的需要和陈益对话。 左丘安晴原本没来,听到消息后也赶过来了,在孙元发说教说累了后,来到姜凡磊身边轻声安慰。 本想去抓姜凡磊的手,但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两人的关系在三天内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不知是分手了,还是没分手。 看两人的状态,肯定没吵架。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警笛声自远处传来,所有人转头望去,警察到了。 听声音,来了不少人。 何时新放下手里的案子亲自带队赶了过来,痕检、法医、现勘全部就位,快步穿越长桥。 “陈队。” 陈益招手:“留下两名警员守着,岛上任何人暂时不能离开,跟我来。” 在陈益的带领下,支队赶到了事发地点,警戒线很快拉起,所有人退到了很远的位置,只能看到大概,无法得知具体勘查内容,更无法听到警察之间的谈话。 白骨被放了下来。 方书瑜穿上衣服带上手套和口罩,和其余法医准备做进一步检查。 孙元发正在打电话,也不知和谁打,不用想,肯定和当前发生的事情有关。 陈益没去管,他不会掺和商业上的事。 卓云和秦飞正在集合所有工人。 “陈益……”姜凡磊一脸苦相,就差掉眼泪了。 湖心岛项目若受到影响,那可真是血本无归,赔的裤衩子都没了。 为了湖心岛酒店,他不但拿了家里的钱,还贷了巨额款,到时候他跳楼都没地方跳,而且那些股东还得拿刀找他算账。 陈益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别担心,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无法改变,往好处想。” “好处?”姜凡磊想骂街,“哪有好处?你这是安慰我呢?” 陈益指了指博物馆方向:“不论结果如何,你可以再加一个展馆。” 姜凡磊微愣:“啊?” 陈益:“刑侦展馆,我会帮助你申请的,尤其是当前的案子。” 姜凡磊目光亮起,有种抱住陈益猛亲的冲动:“卧槽!还得是你!我怎么没想到?大哥!义父啊!” 不得不说陈益的想法非常正确。 事情已经发生了,无法抹去,何不利用一下? 既然游客可能会因为白骨的事情不敢来,那就大大方方的承认,不但承认,还在博物馆内开设刑侦展馆,直接将猎奇拉满。 藏着掖着,大家肯定心里打鼓,但公之于众,可以最大程度的消除内心忌讳。 这就是正大光明和鬼鬼祟祟的区别。 陈益乐了:“乖。” 姜凡磊身旁,左丘安晴也非常意外,奇异的看着陈益,显然没想到对方会给出如此完美的解决办法,这几乎是最好的一条路。 前提是,需要得到警方的支持。 而以陈益和姜凡磊的关系,支持完全不成问题。 到那个时候,坏事反而变成了好事。 陈益宽慰姜凡磊后便离开了,工人那边已经集合完毕,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忐忑。 他大概扫了一圈,正要说话,突然目光停顿,放在其中一位戴蓝色安全帽的男子身上。 这不是那个谁,罗保吗? 几十年前被拐到临芓村,后来到阳城一家建筑公司工作的男子。 刚刚完成认亲不久。 罗保在湖心岛的工作? 当时他和罗保没有太多接触,确定被拐后便交给了下边的人处理,并不知道关于罗保的太多信息。 陈益走了过去。 “你是罗保吧?” 罗保有些紧张,面露感激之色:“是,陈队长,又见面了,还没来得及谢谢您,让我见到了亲生父母。” 陈益:“你一直在这个建筑公司工作?” 罗保:“是啊,好几年了。” 陈益:“最近负责湖心岛的博物馆?” 罗保:“对,我是负责土方工程的技术人员。” 陈益微微点头,思维转动。 又一个巧合吗? 不,不能说是巧合,他本来就在建筑公司工作,这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并非近期突然发生的。 只能说从某种意义上……是巧合。 半年里,认识了左丘安晴,发现左丘安晴在姓氏上撒谎,而后和宁城警方调查拐卖儿童案查到了临芓村,查到了罗保,而罗保和左丘安晴关系不错。 现在,罗保和左丘安晴又同时在湖心岛工作。 陈益感觉,这并不是好信号。 根据以往经验,巧合多了就是必然,而必然下的巧合,往往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现在不就出事了吗? 罗保是负责博物馆的技术工人,他不得不有所疑虑,是他干的吗? 连带着,也对左丘安晴有了疑虑,是她干的吗? 第五百六十八章 着手调查 疑虑归疑虑,并不代表这两个人真的有问题,当前最重要的还是尽可能去确定白骨的身份。 确定了身份,本案才能有后续。 这件事有一定难度。 念头一闪而过,陈益没有去刻意针对罗保,按部就班询问关于博物馆工程的情况,特别是有条件可以将白骨放置在大门之上的工人。 所有人表示,并没有看见过鬼鬼祟祟的同事,也没有提早看见过类似骨架状的物体。 白骨自然不会凭空出现,陈益再次去检查让白骨垂落的机关以及白骨的位置,最终判断白骨应该是夜晚没人的时候放在这里的。 白天危险过大,非常容易被人发现。 机关虽然简单,但却不失巧妙,白骨的位置隐秘,平时有人路过也看不到,只要提前将白骨放在这里,需要的时候打开机关触发条件,给予向下压力即可让白骨垂落,刚好和踩中机关的人面对面。 谁踩中机关并不重要,孙元发完全是运气不好,让吓了一跳。 陈益吩咐何时新去调查监控,博物馆没有监控但其他地方有,也许能拍到运送白骨的人。 还有,技侦那边需要仔细检查一遍白骨以及机关的每一处,找寻指纹。 若能提取到指纹,事情就简单了。 陈益有种预感,短时间内找到放置白骨的人还好说,动机可以去问,白骨身份可以去问,怎么死的可以去问,彼此什么关系也可以去问。 但找不到的话,本案的调查将极为复杂。 难度,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所以,必须尽力尝试寻找放置白骨的人。 在场的,都要接受问询。 省厅的电话比预想中还要快,看来孙元发已经将事情捅到省府那边了。 不是魏剑风打来的,而是方松平。 省府的孙主任,在阳城重点项目湖心岛中现场见到了白骨,这件事的性质已经超过了一般刑事案件,各方压力都会汇聚到省厅。 而省厅,会继续将压力施加给市局刑侦支队,哪怕方松平是岳父,也躲不了。 “越快越好,一定不能拖,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很多。” 说明情况后,方松平让陈益全力侦办湖心岛白骨案,警力需要多少就抽多少,其他所有案子都放一放。 “知道了。” 陈益挂掉电话。 其实上面的督促对他来说意义不大,他从来没有在调查案子的时候偷过懒,能破的案子一定会破,破不了就算帝城给压力也没用。 任何时候,刑警都要保持冷静。 孙元发还没走,打完电话后就站在那里看着,等陈益忙完。 陈益来到方书瑜这边,询问:“怎么样了?” 方书瑜摘掉口罩,站起身道:“没有其他发现,太干净了,回市局我再仔细检查检查。” “干净?”陈益低头扫了一眼白骨,“什么意思?” 方书瑜:“字面意思,就是干净,没有泥土没有污渍,全身上下被仔细清理过,一丁点皮肉和血迹都没有。” 陈益哦了一声:“年龄呢?” 方书瑜:“从牙齿磨损的程度看,三十岁左右吧。” 陈益:“死亡时间需要多久出来?” 方书瑜想了想,说道:“土壤和微生物活动都无法利用,可能需要省厅的高精度仪器,我明天给你一个大概的范围。” 在法医学中,判断白骨化尸体的死亡时间是一个复杂的过程。 由于白骨化是尸体腐败的终极阶段,此时尸体已经经历了长时间的分解,传统的尸体现象如尸斑尸僵等已经不复存在,因此需要通过其他方法来推断死亡时间。 如果在野外,可以用昆虫学、地质学、土壤学等方法,比如通过土壤的湿度酸碱度、昆虫的数量发育阶段来判断。 当前情况都不适用。 需要高科技。 放射性同位素检测法,分子生物学方法等,都可以。 陈益点了点头,蹲下来看着眼前的女尸。 大概率是被杀死的,但因何出现在这里,是暂时无法想通的点。 看了一会后,他招呼卓云,让对方负责调查近几年的失踪报案,看看有没有能对上的。 dna亲子鉴定,是最便捷的方法。 年轻女性失踪,应该不至于无人过问,若真如此的话,本案调查难度便更大了,需要颅骨人像复原去大海捞针。 陈益退出了现场,勘查还在继续。 他找到孙元发,两人聊了起来。 孙元发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神色平静,也看不出心有余悸的样子,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得知本案要列为重大刑事案件,孙元发并不意外,哪个王八蛋费尽心思在湖心岛搞这么一出,肯定不会是为了恶作剧。 “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孙元发声音泛冷,“把人搞死了不想办法处理尸体,反而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只有疯子才干得出来!” 他并不知道人是不是被杀的,在陈益提到重大刑事案件之后,理所当然认为就是命案。 既然是命案,人自然是被杀死的。 陈益没说别的,道:“刑侦支队会尽力查清楚,孙主任放心。” 他没有给姜凡磊说好话,眼下查案才是最重要的,何况已经有了解决办法。 关于刑侦展馆,姜凡磊应该会和孙元发讨论,后者一定会同意,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湖心岛突现白骨的事情,必须要有一个结果。 既然不是针对自己,孙元发在了解情况后便离开了,在此之前,他带来的秘书和随行人员都接受了问询,并留下了身份信息。 孙元发没有在意,完全配合,甚至还主动提供了他自己近段时间的行程,表示上次来湖心岛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 这倒省了陈益不少功夫,毕竟在场所有人全都有嫌疑。 随着走访问询的进行,不安的情绪逐渐在人群中发酵,当骚动来临之前,陈益下达了放行的命令。 只要接受过询问且留下身份信息的,可在警方的监督下随时离开湖心岛。 见状,大家这才放下心来,不少人离岛,小部分和姜凡磊关系好的,选择留下看看后续。 白骨已经运走了,技侦在勘查完毕后也返回了市局。 收获很小,没有发现任何指纹和可疑物质,嫌疑人在放置白骨和机关的时候,应该带了保护措施。 罗保和左丘安晴还在。 期间,陈益一直没有放弃去观察两个人,可是已经晚了,白骨刚刚出现的时候,两个人什么反应他无法得知。 瞬间反应最为真实,现如今就算有问题,也早就完全隐藏。 事件发生后,左丘安晴一直待在姜凡磊身边,因此并未和罗保见面,只是远远对视的时候,相互之间作为朋友打了声招呼。 陈益没有发现疑点,暂时不做判断。 岛上的人越来越少,姜凡磊此时找到陈益询问工程问题,是不是要停工之类的。 “你还想动工?”陈益反问。 姜凡磊无奈:“好吧,停就停吧,大概多久能查清楚啊?原计划明年开业的。” 陈益回答的比较保守,没有给姜凡磊希望:“你做好半年的打算。” “半年?!”姜凡磊差点吐血,但也没办法,谁让湖心岛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知道的人少也就罢了,然而那具白骨差点和孙元发来了一次亲吻,围观人群又那么多,不可能瞒得住。 警方的警告,也只能保证不会闹的全国皆知罢了。 小范围内,还是会传播的。 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湖心岛会变成阳城的一块禁地,直到真相大白发出通告,顺理成章开设刑侦展馆。 “这件事你就别管了。”陈益开口,“还是想办法安抚股东和高层吧,别我这边没查完,你那边都跑没影了。” 姜凡磊重视起来:“对,你说得对,我得赶紧去开会。” 陈益看了一眼对方身边的左丘安晴,转身离开。 …… 回到市局,张晋刚同样接到了来自省厅的电话,要求他这段时间参与督办湖心岛白骨案,在陈益带队回来后,立即召开了会议。 除技侦和法医,支队的人基本都参加了。 此时何时新刚刚汇报完监控的调查情况,因为不知道白骨是什么时候被放在那里的,没有准确的时间轴,所以查起来比较麻烦,需要时间。 至少昨天晚上,没有任何发现。 当然,湖心岛监控覆盖面积并不是很大,嫌疑人也有可能在昨晚避开了监控。 这就很难办了,只能秉承不放过任何可能的办案理念,试着继续往前查。 在得知所有情况后,张晋刚看向陈益:“怎么说?” 对于现如今的陈益,他不需要问太多,三个字即可。 说是参与督办,也只是象征性参与一下,现在陈益的级别和他一样,没有谁命令谁。 可能连他也不会想到,几年前在那场面试中见到的年轻人,会如此迅速的走到现在的位子。 陈益视线在大屏幕上收回,开口道:“内部搞鬼,放置白骨机关的人今天一定在现场,但从问询看对方并没有露出破绽,心理素质还是过关的。” 张晋刚:“蓄谋已久了吧,既然打算让白骨被发现,自然做好了应对警方的准备,你觉得杀人者和放置白骨的人,是同一个吗?” 陈益:“显而易见,如果是同一个人,行为就不合逻辑了,不过……” 他顿了顿,继续说:“不过尸体都成白骨了,时间上一定过去了很久,也许在此期间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导致凶手做出了不合逻辑的行为。” 张晋刚是老刑警了,分析案情也是他的强项,此刻开口:“如果不是同一个人,那么放置白骨的人,就是为了让警方去查凶手。 目前,这是最大的可能吧?” 陈益点头:“这的确是最大的可能,那他(她)为什么不报警呢?” 张晋刚:“你怎么想?” 陈益:“两个推断,第一,此人本身也涉嫌违法犯罪,不敢和警方打交道。 第二,此人还有其他事情要做,这件事很隐秘,暂时不能暴露身份。” 张晋刚皱眉:“那本案就复杂了啊,不管怎么说,白骨身份的确认是当务之急,只要确认了身份,我们才有摸清疑点的可能。” 他看的比较透彻,想要在今日出现在湖心岛的人群中精准找到放置白骨的,几乎是不太可能。 当然,查还是要查的,也许能顺便带出其他线索,比如白骨身份。 这件事不用提,陈益肯定知道。 放置白骨的人和白骨主人必然认识,既然认识,在警方的摸排过程中,就有可能查到。 比如,某个工人的朋友或亲戚找不着了,年龄性别都符合,即可列为重点调查对象。 任务很快分发下去,首先调查负责建造湖心岛博物馆的工人,然后是湖心岛所有工人,第三是湖心岛其他员工,最后是今日应邀前往的客人。 调查需要大量警力,陈益和张晋刚即刻从分局和派出所抽调,并下达了懈怠者严惩的死命令。 深夜,陈益来到了法医室。 法医正在加班。 白骨身份是重点,白骨本身同样是重中之重。 他不是来督促工作的,等结果就好了,只因方书瑜是他老婆,忙完了一起回家。 没有出声打扰,陈益随手翻看放在桌子上的尸检笔记,笔记上的内容在未来会变成尸检报告的一部分。 白骨后脑勺的伤口不规则,从经验看,应该是类似石头的东西。 身高一米七零。 很高挑的女子。 “背后袭击。” 陈益看了一会没看到有用的信息,放了回去。 “背后袭击的话,认识还是不认识?不好说啊。” 分析线索需要和现场结合,还原案发情况,但本案根本没有现场,可能性太多了,费这个脑子没用。 年代久远的案子,哪个老刑警都得头疼。 等了半个小时后,方书瑜走了过来,说出和白天同样的话:“太干净了。” 陈益:“清理的非常认真?” 方书瑜:“对,没有一点杂质,我明天去一趟省厅,先下班吧。” 陈益点头,若有所思。 先不管凶手是不是放置者,如果这具白骨是放置者清理的,为什么呢?为什么要清理? 是强迫症,变态,还是对白骨主人有着特殊情感? 查不到身份,不会有答案。 第五百六十九章 偶遇左丘安晴 卓云调取全阳城失踪报案并整理完毕,五年的时间里,未找到的失踪人员上万人,根据【年轻女性】的筛选标准,还剩百余人。 再根据【身高一七零(加软组织)】的筛选标准,还剩十二人。 这十二人里有离家出走的,有和男朋友私奔的,有外出打工失联的……原因很多,需要一个一个去落实。 警方只掌握了一具白骨,除了性别身高其他什么线索都没有,只能用最简单直接的方法:dna亲子鉴定。 在此期间,要再三确认失踪人员是不是家属的亲生孩子或亲生父母,排除领养的可能。 何时新还在查监控。 其他人,全部加入了走访行列,走访对象是白骨出现当天在湖心岛上的每个人,从他们的亲朋好友中找寻线索。 案件调查初期是最忙的,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大概的死亡时间出来了。 五年。 具体到月,五年零两个月。 放射性同位素检测法,是一种准确率很高的判断白骨化尸体死亡时间的方法,误差不会超过一个月。 方书瑜去省厅用的正是这种方法。 所谓的放射性同位素,说具体点就是金属阳离子。 骨骼中的金属阳离子不受化学因素和外界环境因素的影响,因此可以用来推断白骨化尸体的死亡时间。 支队长办公室,陈益翻看方书瑜送来的尸检报告,上面除了重点写出死者死亡时间外,还进一步确定了死者的年龄范围。 25到27岁。 从耻骨联合面、骨龄等多方面因素考量,可以将年龄定格在二十五岁,当然这只是法医的推断,误差不会很大。 一位二十五岁的年轻女性,在五年前被人用重物击打后脑勺而死。 这便是法医当前结论。 鉴于尸骨过于干净,其他什么都不知道,给刑警侦查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如果尸骨没有被清理的话,至少能检测尸骨上的物质,从而判断在来到湖心岛之前,它曾经存放何处。 “我会继续检查的,有些东西清洗不掉。”方书瑜说道。 陈益点头。 物质会融入骨骼,尸检当然不能停止。 此案的调查,也才刚刚开始。 敲门声响起,卓云到了。 “陈队,方法医。” 方书瑜没走,想听听卓云那边的调查结果。 “陈队,都查过了,没有找到符合条件的失踪人员。”卓云开口,“还有,全国福利院和上传dna数据的失踪人口亲属也没有记录。” 现如今,失踪人口的亲属会被要求上传dna,有利于寻找失踪人。 但这不是绝对的。 陈益并不失望,查案本就是试错的过程,他说道:“死者也不一定是阳城人,全国范围内每年数万年轻女性失踪,大海捞针啊。 继续查吧,范围向周边城市扩大,直至扩大到全省。 如果全省也找不到的话……再说吧,先查。” 卓云领命离开。 当房门关闭,方书瑜看向陈益:“要是亲属没有报案那才糟糕,看当下的情况,很有可能没报案啊。” 陈益:“那就比较麻烦了,需要从其他方向着手。” 从刑侦角度看,一具白骨若无人报告失踪,国家数据库匹配不上,白骨本身也不存在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体内医疗器械比如钢钉),那么想确定白骨身份,几乎是不太可能。 全国那么大,总不可能挨家挨户的去问,这辈子都问不完。 “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先走了。”方书瑜摆手离开。 她只负责白骨本身,其他的就需要陈益去头疼了。 有办法? 陈益无奈摇头,他又不是神仙。 话说,如果真的没有亲属报案,里面肯定是有原因的,但分析原因无法给确定白骨身份带来帮助。 比如,父母根本不在乎。 这就很难搞。 青世的案子就是这种情况,受害者之一死了好几年,亲生母亲竟然不闻不问毫不知情,可见类似现象不在少数。 伴侣呢? 男朋友老公也不报警吗? 或者,没男朋友没老公。 或者,杀死她的就是男朋友老公。 想这些没意义。 陈益叫来了林辰,让他去法医室参与尸检工作,有什么不懂的就问,目标是颅骨画像还原,尽可能的去提高准确率。 为了确定白骨身份,他不会放弃任何方式方法。 缺乏软组织,其实复原准确率不会太高,看林辰能力了。 不过相似度肯定是有的,可以多画几幅画像,让熟悉的人去辨别。 他依然认为白骨的放置者就在湖心岛上,如果将画像摆在面前,放置者可能会发生表情上的细微变化,进而为警方锁定方向。 又是三天过去。 毫无收获。 白骨的身份,依旧是一个谜。 监控查过了,找不到搬运可疑物体的人。 当天湖心岛的在场人员,目前走访完了所有工人和公司员工,未曾发现谁身边有亲朋好友无故失踪。 现在,已经开始走访受邀宾客了。 卓云那边也没有消息,落实失踪人口的范围已经扩大到了全省。 而林辰,还在利用三维扫描和法医学知识进行颅骨复原,草稿当前出来了十几张。 陈益看过,觉得哪里有点别扭,让林辰继续修复,最终要减少到三张定稿交上来,区别是胖瘦。 从五官轮廓看,白骨女孩长的一般般,最多用清秀形容,算不上美女。 长相一般也是线索,至少和美女比起来,社会关系要相对简单。 这是事实。 美女,到哪都能引起关注,追求者一大把,也会引起不法分子的觊觎。 …… 白骨身份确定不了,案件调查就无法往下进行,刑侦支队可预见的马上就要陷入僵局中。 出师不利。 连死者都不知道是谁,又怎么查下去呢? 除非,能找到放置白骨的人。 要么确定死者身份,要么确定放置者身份,两件事哪一个有突破都可以。 今日在张晋刚办公室,省厅打来电话,张晋刚按下免提键和陈益一起听。 对方也不是一个人,魏剑风和分管副厅都在,询问案件调查进展。 得知受害者身份还未确定,省厅有点炸毛,可能是来自各方的压力有点大,毕竟白骨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在阳城重点项目湖心岛内,在孙元发的眼皮底下,被发现的。 影响太大。 “这才七天。”陈益开口。 副厅:“没要求七天破案,但总要把死者身份查出来吧?陈益,以你的能力,七天的时间不短了,全城的警力都在配合,怎么连谁死了都不知道。” 陈益挖了挖耳朵,没理会。 这位副厅是他所认识的领导中比较严肃的了,对谁都这样,并非针对自己,和方松平的关系也不错。 私下里,还得叫一声叔叔。 “陈益?陈益呢?” “陈益!” “张晋刚,陈益呢?跑了吗?把他给我叫回来!无组织无纪律!” 张晋刚转头看了看,见陈益正在掏烟盒,于是说道:“抽烟呢。” 此时魏剑风声音响起:“白骨身份的确认难度可大可小,也许案发当天就能知道是谁,也许永远无法知道,我相信陈益正在尽全力想办法,还是耐心再等等吧。” 副厅听进去了,语气稍缓:“给个时间。” 陈益点燃香烟,开口道:“给不了,你行你上。” 几人:“……” “陈益,你马上给我到省厅来!”副厅急眼了。 陈益耸肩,站起身:“去就去。” 张晋刚苦笑,陈益和分管副厅关系其实很好,算长辈和晚辈,但陈益对之在工作上老是一板一眼的作风很不感冒,心情好的时候无视,心情差的时候就会怼两句。 今天陈益的心情,显然不怎么好。 七天未确定白骨身份,正在推进的各个方向也都希望渺茫,作为案件负责人,心情能好就怪了。 看着陈益离开办公室,张晋刚挂断电话。 “秦飞,带我去省厅。” 路过办案大厅,陈益边走边开口。 “是!”秦飞立即站起身。 两人开车离开市局。 “陈队,去省厅干什么,汇报工作吗?”路上,秦飞询问。 陈益靠在后座上闭目眼神,说道:“刚才怼了领导一句,叫我过去当面挨顿骂吧。” 啊? 秦飞不知道该怎么接,选择了闭嘴。 现在死者身份没有眉目,不论是陈队还是省厅,恐怕都有些着急了。 这并不是一个好信号。 既然白骨出现在阳城,说明死者和阳城大概率是有联系的,就算不是本地人,也应该存在人际关系才对,所以拖的时间越长,希望越渺茫。 道路有点堵,平均需要等两个红绿灯才能过去一个十字路口。 上午就这样,因为市局和省厅隔着阳城第三人民医院,按照习俗,慰问病人要在上午进行,因此车辆很多。 为什么看病人要在上午? 主流说法是上午阳气重,下午阴气重,且普遍观念认为下午和晚上是祭拜死者的时间,不适合看望病人,有咒人家的嫌疑。 实际原因是,上午是医护人员查房诊断的时间,而下午病人需要休息。 前方路过三院,陈益睁开了双眼,转头看向窗外,入眼下是拥堵的车水马龙。 最堵的地方永远在医院,而非商场。 “如果常规方法查不到死者身份,该怎么办呢?” 陈益脑子没有闲着,一直在思考案件。 他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已经七天了,如果能查到身份,应该早就查到。 “全国范围内寻人吗?二十五岁女性,身高一米七零,失踪了五年。” “特征很明显了,只要亲朋好友看到,马上能对号入座。” “但要是没报案呢?” “既然当年没报案,那么五年后面对警方通告,也不会有实际行动吧?” “范围还是要锁定在湖心岛上,放置白骨的人一定就在其中,博物馆工人嫌疑最大,那个罗保……” 陈益不由得再次想到罗保,这一连串发生的事情过于巧合,他做不到无视。 “诶?陈队。” 此时,秦飞的轻咦声打断了陈益思绪。 陈益回过神来:“怎么了?” 车辆正在等红绿灯,秦飞迅速指向前方正在过马路的一男一女说道:“那女的不是左……左丘什么来着?湖心岛那位,姜总女朋友吧?” “啥?” 陈益直起身看了过去,发现果然是左丘安晴。 此刻左丘安晴正把左手跨在一名男子的手臂上,两人颇为亲昵,有说有笑的通过斑马线。 这般姿态,关系不是亲兄妹亲姐弟就是男女朋友。 左丘安晴的哥哥和弟弟他都见过,不是。 那么……男朋友? 不会吧? 姜凡磊被戴绿帽子了? 他没想到只是临时去一趟省厅而已,竟然在街上碰到了左丘安晴,还是和另一个男的在一块。 目送两人走到斑马线尽头,绿灯亮起,秦飞发动汽车。 陈益并未收回视线,整个身体转了回去,透过后车窗继续看,直到两人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陈队,前面要掉头吗?”秦飞主动问道。 陈益:“不用。” 秦飞:“好的。” 重新坐正后,陈益脸色古怪,实在没忍住拿出手机给姜凡磊打去电话。 “喂?陈益。”电话接通。 陈益:“磊子,你和左丘安晴怎么样了?” 姜凡磊淡定道:“分手了啊。” 陈益惊讶:“分手了?这么快。” 姜凡磊:“我了解过了,她和你说的一样,不适合当女朋友,一周前你们来湖心岛的时候,就已经分手了。” “是吗?”陈益回忆当时情况,还真没怎么注意,“那你们现在……” 姜凡磊笑道:“和平分手,她现在还是我的员工,总不能把她开除吧,那也太渣男了,等什么时候她自己想走了,我会同意的。” 陈益:“呃。” 两人既然已经分手,那刚才的事情还要和姜凡磊说吗? 说了,貌似会添堵啊。 左丘安晴恢复单身,有权利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虽然……动作有点太快了点。 “怎么了?你突然打电话问这些做什么。”姜凡磊奇怪。 陈益:“没事,你……做的很对,我刚才看到左丘安晴和一个男的在逛街,有长时间肢体接触那种。” 闻言,姜凡磊沉默片刻,洒脱道:“理解,我也要重新找一个女孩了。” 陈益不去拆穿。 湖心岛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还有心思找女朋友? 第五百七十章 白骨身份成谜 到了省厅,领导已经在等了,对方很不厚道,恰好方松平在,打了小报告。 于是在办公室里,陈益需要面对三个人。 魏剑风。 分管副厅。 方松平。 四个人四个级别,从高到低聚的很齐。 副厅一直黑着脸,在陈益到了后,当着方松平的面让他把刚才在电话里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这陈益能忍?直接开口:“好的,时间上我确实拿捏不准,您放心,刑侦支队会尽全力调查白骨身份,就算是黑户,我也把她给查出来。” 副厅:“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是吧剑风?” 魏剑风佯装被呛到,咳嗽起来,不回答。 叫陈益过来当然不是为了一句话而兴师问罪,省厅还没那么闲,他们是想了解以及商谈如果白骨身份无法确定,该如何处理。 陈益的能力大家心里明清,七天的时间连死者身份都还没头绪,说明难度已经到了一个很高的层次,未来存在可能封存卷宗。 这件事,也许会成为永远的谜团。 “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点?”陈益看着三人。 方松平道:“你也没有把握了,对吧?今天我去省府开了一个小会,其中提到了湖心岛突现白骨的事情,总之,这不是一起刑事案件那么简单,都在关注。” 陈益:“其他的我不管,对我来说它就是一起刑事案件,方厅刚才说的没错,我确实没有把握了,再往下查的话看运气,不过……本案不止白骨一条线索。” 方松平:“你指的是放白骨的人吗?” 陈益摇头:“不,我想说的是后续,此人不可能无缘无故让白骨出现在警方视线下,若警方长时间查不到白骨身份,意义何在呢?” 三人沉思起来。 没错,放置白骨的人应该知道很多事情,不会坐视警方将案件封存。 “你继续说。”方松平道。 陈益开口:“我仔细想过了,放置白骨的人一定知道白骨身份,否则不会如此大费周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警方呢?就算不愿暴露身份,也完全可以在白骨上加一张字条,字条上书写死者名字。 方式很多。 但对方并没有这么做,只是简单的将白骨公诸于世,所以我认为一定还有后续。” 魏剑风:“这不会是个阴谋吧?针对某个人的阴谋。” 陈益:“有可能,也许针对的正是杀害死者的凶手,之所以不报警和警察坦白,是因为自己也不确定,想和警方一起查,或者跟在警方后面不劳而获。” 魏剑风目光凝重:“不会是想自己动手报仇吧?” 陈益:“谁知道呢,都是猜测而已,目前调查还未进入死胡同,几位领导放心,若真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我会直接和省厅说的。” 三人知晓本案的调查难度,没有再给陈益上压力。 白骨身份是难点,而查到砸开死者后脑勺的凶手,更是艰难无比,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已物是人非。 陈益返回市局进了法医室。 方书瑜正在忙,弯腰小心翼翼的刷取。 面前,一具白骨安静的躺在解剖台上,身份成谜,死因成谜。 接触会存在物质交换,她在尝试判断尸骨是在什么地方腐败的。 陈益没有打扰,绕着白骨走了好几圈,眉头不自觉皱起。 “你到底是谁呢?” “谁把你运到了湖心岛。” “你的死亡地点在哪。” “背后袭击你的人和你什么关系,动机何在。” 太多的疑问无法解开,陈益暂时也没有好的解决办法,只能先等。 方书瑜并未理会陈益,全身心投入工作中,期间拿着样本多次离开法医室,回来后继续在白骨上提取物质。 偶尔,还拿着小锤子轻轻去敲,听骨骼传来的脆响。 到了中午,两人结伴去吃午饭,回来后继续尸检。 陈益像个透明人,托着下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顶多接几个电话,可惜并没有好消息传来。 协查函已经发到临省了,调查范围进一步扩大。 一具白骨,一条年轻的生命,总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连名字都不知道。 陈益不可能放弃,哪怕本案在未来必须暂时搁置,他也会在偶然想起新的可能性后,重复试错的过程,直到查清白骨身份和死亡原因,锁定嫌疑人后才会终止。 下午五点,方书瑜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会,突然开口:“陈益,我觉得她在水泡过很长时间。” “水里?”昏昏欲睡的陈益站起身走了过来,“为什么这么说?” 任何发现,都有可能让本案有所推进。 方书瑜指着电脑屏幕:“你看,白骨全身钙质严重流失,你认为是疾病吗?” 屏幕有点亮,陈益眯起眼睛凑近,口中说道:“要是疾病倒还好了,起码调查范围大幅度缩小。” 疾病,说明白骨身份有了特定的标签,可以将调查方向往医院方面去靠。 但疾病导致的钙质流失不可能是全身。 若长时间将骨骼浸泡在水中,同样会导致钙质流失,引起骨密度下降。 方书瑜的推测是没有问题的。 “能知道是什么水吗?”陈益想了想,问道。 纯净水是水,河水是水,海水也是水,这个问题还是比较重要的,决定结论。 方书瑜给出否定回答:“不知道,查不出来。 今天你也看到了,我多次往返法医室和实验室,就是在检测白骨上残留的物质,以此来确定水源,可惜没有收获。” 陈益:“没有收获就是收获,起码可以确定并非泡在海水里,对吧?” 方书瑜点头:“对。” 海水中溶解的化学物质种类繁多,有氯、钠、镁、钾、硫、钙等多种元素,其中盐分积累的比例很重,如果尸体长期泡在海水里的话,应该能检测出来。 已经可以推测案发过程了。 死者的脑后部位有重物击打的创伤,疑似石头,而现在又发现尸体可能长期浸泡在水中,那么,可以判断凶手在河边用石头袭击了受害者,随后将受害者就近推到了河里。 不论脑后的伤是不是致命伤,哪怕侥幸活下来,也会因晕厥死在水中。 这条河,相对比较清澈,可以认为乡村河流的概率较大,城市中的河受污染严重。 陈益和方书瑜都有了画面,但全国范围内的河可是太多了,缩小到阳城也不少,无法作为排查依据。 “靠你了,从尸骨上只能查到这么多,除了钙流失之外,她……很健康。”方书瑜开口。 陈益:“不要放弃,继续查,哪怕耗上几年的时间,我也会让她的死真相大白。” …… 又是两天过去。 距离湖心岛发现白骨已经过去了十天,到现在为止,白骨的身份依然没有确定。 姜凡磊打过电话询问调查进展,让陈益骂了两句打发了,不止是姜凡磊,孟毅他们也挺关心的,侧面了解过多次。 昨天陈益和方书瑜回家吃了顿饭,连陈志耀都在问,是不是湖心岛上发现了白骨。 “你怎么知道?”陈益没有正面回答。 得到确定,陈志耀神秘兮兮的打探:“是以前岛上的冤骨重现天日了?知道你陈青天在,所以和你见面,让你替他申冤。” “……”陈益翻白眼,“爸,你电视剧看多了吧?还陈青天,是不是觉得自己不姓包挺可惜的,到底谁告诉你的?” 陈志耀:“朋友告诉我的啊,知道的人很多,我们开会的时候都还聊呢。” 陈益无奈。 看来很难瞒得住,传的很快。 当天能受邀上岛的基本都是阳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一传十十传百,这才传到了陈志耀耳中。 时间长了,普通人也会知道,到时候湖心岛就真出名了。 案子结了还好,结不了的话,姜凡磊很有可能喝西北风。 饿倒是饿不死,毕竟朋友多,东拼西凑也能帮上忙,但想要重新爬起来恐怕很难了。 “别问了爸,正在查呢。”陈益吃着饭,敷衍道。 见儿子不愿多说,陈志耀放弃了追问,他不是要探寻机密,只是想满足好奇心知道一个大概的情况。 话题结束,沈瑛聊起家常,并很刻意的往孩子方面去引,陈益立即反应过来,迅速吃完饭后拉着方书瑜上楼。 今晚睡在家里,懒得再回去了。 在要孩子的问题上,看来全天下父母都一个样。 偌大的阳台,陈益穿着睡衣半躺在椅子上,指间的香烟燃烧,抬头可以看到万里无云的夜空,星星点点。 不知哪一颗,能对应湖心岛的白骨。 方书瑜洗完澡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来,说道:“明天还等吗?” 陈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摇头道:“不等了,林辰的画像差不多快出来了,我要把它放在每个人面前。” “每个人?”方书瑜坐下,“当天湖心岛上的每个人?” 陈益嗯了一声:“大概率有认识的,对吧?也许认识的人不止一个。” 方书瑜微愣:“不止一个?什么意思?” 陈益:“这家伙为什么要把白骨放在湖心岛上,可能因为我在,可能因为人多,可能因为湖心岛的员工身份具备优势,还有一种可能,案件相关者也在现场。 我给你打个比方,假如放置者并非凶手,那ta知道凶手是谁吗?” 方书瑜想了想,道:“不好说吧?” 陈益:“好说,ta应该不知道凶手是谁,或者不确定凶手是谁,所以才会躲在幕后,否则的话,ta完全可以告诉警方而非仅仅放置白骨,甚至连死者身份都不愿意告诉我们,有何意义呢?” 方书瑜:“你想说凶手当时就在岛上?” 陈益:“不是凶手,案件相关者,可能是凶手也可能不是,所以我需要过一遍。 你想,如果案件相关者真的在的岛上,当ta看到受害者的画像后,反应肯定不小吧?而且放置白骨的人在看到画像后,可能也会有反应,一举两得。” “等会等会,我有点乱,你先等会。”方书瑜阻止陈益继续说下去,询问:“假如,我说假如啊,假如凶手当时在岛上,且放置者知道,那么放置者直接把白骨暴露出来,岂不是让凶手提前有了警惕防备吗?就不怕ta跑了? 难道是你刚才所说的不确定,想要看看怀疑对象的反应?如果脸色大变的话,就是凶手?” 陈益弹弹烟灰,说道:“基于放置者知道怀疑对象在岛上的前提,ta肯定不是为了看对方的反应,你想想,孙元发当时什么反应,其他人又是什么反应?” 方书瑜点头:“这倒是,大家都挺害怕的,无法判断是恐惧还是做贼心虚。 那你的意思是?” 聊到这里,陈益安静良久方才开口:“前两天去省厅的时候,我和包括咱爸在内的几位领导说过,哪怕白骨身份无法确定,放置白骨的人很有可能是有后续的,可以静观其变。 这后续……是否就是在针对杀害死者的人呢?” 方书瑜听懂了陈益想表达的意思:“打草惊蛇?放出白骨,既让警方发现,又让那个人发现,逼迫那个人去做一些事情? 我让你说的更乱了,有点玄乎吧?是不是想太多了?将简单的问题复杂化。” 陈益掐灭香烟:“我希望此案复杂,因为只有复杂,才有找到线索和破绽的机会,如果很简单的话,变成悬案的可能性不小。 眼前的事情就无法解决,白骨身份查不到,不是吗?” 方书瑜笑了:“也只有你敢这么希望。” 哪个刑警希望案件复杂?还不如让白骨身份永远成谜,反正这和能力无关,查不到就是查不到,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死的是谁都不知道,案件又如何继续往下走。 陈益:“其实越简单的案子,越难查。” 方书瑜:“对,一个神经病在没有监控的巷道里捅了陌生人就跑,很简单的案子,却是最难查的。” 越复杂的案子线索越多,从这个角度考虑也没错。 很多嫌疑人,就喜欢和警方玩骚操作,自己把自己给送进去。 …… 翌日下午,陈益拿到了林辰完成的三幅画像。 白骨没有头发,林辰根据死者脸型自己创造了出来,最和谐的是到肩中长发。 在林辰笔下,死亡多年的女性白骨,相貌重新出现在了纸张媒介上,栩栩如生,嘴角还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从外貌看,很普通的一个女孩。 到底是真的无辜,还是自身不检点被人杀死泄愤了呢? 陈益和画像对视,这是相隔五年的时空交错。 “辛苦了。 告诉卓云,当天所有出现在湖心岛上的人,分批次来市局,就和他们说……例行调查,耽搁几分钟就可以走。” 林辰:“是!” 第五百七十一章 强行找到疑似突破口 市局热闹起来。 因为人数众多,支队协调交警部门提前疏导附近交通,大车小辆挤满了整条街道。 没有人离开阳城,都通知到了,其中就包括孙元发孙主任。 要说嫌疑,谁都有。 姜凡磊,孟毅,左丘安晴,罗保……只要在当天出现在湖心岛上的人,除了陈益自己和方书瑜,都要和画像见一面。 画像复制了很多份,支队又从其他部门借来了房间,保证速度。 每一个房间内,高清摄像头正对,确保能捕捉到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以供结束后刑侦支队重复观看,寻找破绽所在。 白骨身份无法确定,陈益心里其实已经放弃了,不能继续再等,需要尝试其他方向。 “陈老弟,给我点特权先问我吧,还有工作要处理。”孙元发不愿排队,找陈益走后门。 市局一个电话他就过来了,非常配合。 以他的级别,其实可以端端架子,也许是因为负责案件调查的是陈益,不想得罪。 “孙主任请。”陈益微笑示意对方进房间,亲自接待。 这点小事无所谓,谁先都一样。 两人坐下,警员给孙元发倒了杯水。 “我听说,白骨身份现在还不知道?”孙元发象征性拿起杯子,和陈益闲聊。 陈益无奈:“难搞,这具白骨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全省失踪人口中都没有符合条件的,协查范围已经扩大到全国,希望渺茫。” 孙元发共情叹气:“遇到难题,陈老弟有的忙了啊,这次过来是问点什么?有方向了?” 陈益接过警员递来的三张画像,说道:“不问,只看。” 孙元发奇怪:“看?” 陈益将画像一一垂直展示,这样每个人看画像的时候头是微微抬着的,高清摄像可以完整拍到全貌。 不止一个摄像头,过程是全方位的,包括肢体动作。 “见过吗?”陈益问。 孙元发仔细看完了三张画像,很认真的去回忆,最终摇头:“没见过,这谁啊?那具白骨的模拟画像吗?” 陈益没有回答,告诉孙元发可以走了。 孙元发没想到这么快,从进门到坐下也就才几十秒而已。 来市局,就是为了看画像啊? 他有点疑惑,若是辨认画像,把大家聚集起来一起看大屏幕不就好了,省时省力,谁认识谁举手,何必搞这么麻烦。 不过陈益自然有自己的考虑,他没有质疑,很快离开市局。 接下来就是其他人。 八个房间同时进行,快的话晚上就能全部看完。 陈益重点关注建造博物馆的那些工人,包括罗保和左丘安晴,在面对三幅画像展示的时候,这些人的反应都差不多,对画像中的女子表示陌生。 暂时未曾发现破绽。 时间来到晚上,湖心岛上每个人都已经看完画像,录像传入陈益电脑。 陈益让大家下班休息,自己猫在办公室一个录像一个录像看起来。 他看得很认真,尤其是画像出来的时候每个人的表情反应,来来回回重复对比多次,去找寻刻意隐藏情绪的可能。 方书瑜来过,陈益也让她回家,不必等了。 深夜。 市局亮灯的房间不多,支队长办公室是其中之一。 陈益揉了揉眼睛,继续盯着高清录像看,此时画面中出现的人是罗保。 他对罗保是有疑虑的,观察的更为仔细,在对方看第二幅的时候,目光似乎有了短瞬间的停顿。 也就不到一秒钟,便移开了视线,继续看第三幅。 最终,给出了“不认识”的回答。 陈益倒回去继续看,放大罗保在看第二幅画像时候的眼神。 “有问题吗?不好说啊。” 自语中,陈益重复看了五六次,确定罗保在看到第二幅画像的时候,眼神是有变化的。 但变化的过于细微,无法给出确切的判断。 思索片刻后,陈益继续看下一个人。 这是左丘安晴。 第一幅画,没有反应。 第二幅画,没有反应。 第三幅画,没有反应。 陈益后退进度条继续观察,三个摄像头涵盖左丘安晴全身。 在看到第二幅画像的时候,陈益注意到左丘安晴的右手食指轻轻动了一下,出现蜷缩。 陈益立即暂停后退,重复这两秒钟。 没错。 确实动了。 还是第二幅画。 不论是罗保还是左丘安晴,都对第二幅画像产生了不易察觉的异动,这很说明问题。 陈益暂停录像,拿起了桌面上的第二幅画像。 这幅画像中,死者有一点点微胖,小脸圆嘟嘟的,显得比较可爱。 难道,就是她吗? 罗保和左丘安晴认识她? 依据有点牵强。 主观的判断,就算两人认识,再叫过来询问也不可能得到不一样的回答。 既然决定撒谎,便不会轻易改变。 “姑且认为认识,这两个人本身就……古里古怪的。” 陈益指的是巧合性。 需要查一查。 如果巧合中存在人为必然因素,就要认真重视这两个人了。 离开市局回家,方书瑜还没有睡,陈益和她聊了聊关于罗保左丘安晴的事情,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怀疑。 当下没有线索,不能放过任何可能。 这也算,强行找到了疑似突破口。 听完陈益的话,方书瑜也认为过于巧合了。 唯二具备疑点的,正好是半年来陈益新认识的人,而且还都来自临芓村,这不得不让人多想。 “你觉得白骨是罗保放置的?”方书瑜问。 罗保是负责博物馆建造的技术工人,想要毫无破绽的做到这件事,简直不要太简单。 陈益道:“嫌疑是相对的,相对来说,罗保的嫌疑比较大。 那个左丘安晴也不能忽视,她在湖心岛项目中地位不低,同样可以做到悄无声息的放置白骨,让它在大白天突然现世。” 方书瑜加了一种可能:“或者合谋?” 陈益点头:“不排除,既然已经开始怀疑左丘安晴,就要想想她之前接近姜凡磊是不是刻意的。” 方书瑜:“姜凡磊应该和本案没啥关系吧?纯属倒霉。” 陈益:“不,假设白骨和左丘安晴有关,假设她接近姜凡磊是刻意的,那么姜凡磊绝对和本案有联系,不外乎直接和间接的区别罢了。 以我对他的了解,我认为是间接的。” “间接的联系?”方书瑜无法想通,间接联系是一个比较模糊的概念,或许姜凡磊本身并不知情,恰好卷入被他人利用。 陈益:“不想了,先让假设成立,明天我去找姜凡磊聊聊,慰问慰问。” 一夜无话。 翌日上午,陈益给姜凡磊打去电话,得知对方在公司后,带着秦飞等三名警员前往。 听姜凡磊在电话里的语气,还在为这件事焦头烂额,十天的时间并没有解决掉。 湖心岛项目停工了,不论原因是什么,股东肯定会让姜凡磊给个说法,总不能无限期停下去,而且还要考虑烂尾的可能。 出现了重大刑事案件,上面如何决定谁也说不准,商人的利益在权力面前,屁也不是,没有人会在乎的。 若案件一直悬而未决,湖心岛很有可能一直封下去。 到了公司,前台说姜总正在楼上和股东高层开会,陈益抱着同情的心上楼,站在了会议室大门前。 能听到姜凡磊此刻正在里面接受炮轰。 “姜总,湖心岛项目一直是你在盯着的,我们对你信任才放手,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必须给个交代吧?” “是啊姜凡磊,岛上出了白骨,市局把岛给封了,无限期停工,你如果没有一个准话,我要考虑撤股。” 姜凡磊声音响起:“我不是说了吗?只要案子结了就可以了。” “案子什么时候能结?” 姜凡磊怒道:“不知道,无限期!你们以为查案那么容易呢?谁觉得自己行谁去试试。 怎么老想着赚钱,人命不重要啊?老东西!” “小兔崽子!说谁老东西呢?” 对有钱人来说,分秒必争,区区一天都会损失不少钱,何况无限期。 发生冲突正常。 在门外听了一会,陈益推门而入。 会议戛然而止,所有人看了过来,发现是陈益后,赶紧站起身。 在场的,基本都认识陈益。 有的因为刑警身份,也有的因为陈氏集团公子身份。 阳城知名人士就那么一小群,到了一定地位,该认识的也都认识了,这点眼力都没有,混不到现在。 “陈公子。” “陈队长。” 见陈益走了进来,众人连忙打招呼,脸上扬起笑容。 陈益客气回应:“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开会了,这次过来呢,是为了案子的事情,已经查到眉目了,需要和姜总聊聊。 大家稍安勿躁,给警方一点时间,也给姜总一点时间。 我可以封掉湖心岛,自然也能解封湖心岛,不论结果如何,到时定会给所有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这番话让众人面面相觑,陈益和姜凡磊关系匪浅,有他开口当然是没问题的,可信度要远高于姜凡磊。 意思是,就算案子破不了,也不影响动工呗? 别人是说大话,陈益绝对有这个资格。 “陈队长言重了,我们只是开例会,开例会而已,就是言辞上激烈了点。”有位年长董事赔笑。 陈意含笑点头:“理解,要是每次会议都是一潭死水,公司也就快完了,能让我和姜总单独聊聊吗?” “当然可以!” “走走走,快走快走……” 年长董事开始撵人,最后一个离开还贴心的关上了会议室房门。 陈益坐下,掏出香烟点燃,看向姜凡磊。 姜凡磊应该好几天没睡好觉了,黑眼圈有点浓,此刻连给陈益道谢的力气都没了,兄弟之间倒不必过于客套。 见状,陈益笑出声:“我说磊子,不至于吧?正常程序把你的项目停了而已,怎么感觉你老了十岁?” 姜凡磊揉着眉心,有气无力道:“没看到刚才那伙人差点要吃了我吗?湖心岛项目一旦出现问题,他们得天天堵我家门口。 话说……你啥情况,十天查的怎么样了?刚才说有眉目?” 陈益抽了一口烟,问:“你认识罗保吗?” “罗保?”姜凡磊认真想了想,摇头:“不认识,谁啊?” 陈益:“建造博物馆的技术工人之一,和左丘安晴是朋友。” 听到左丘安晴的名字,姜凡磊神色有些不自然,开口道:“然后呢?和案子有关系?” 陈益:“可能有,你现在给建筑公司打电话,我需要和罗保的顶头上司聊聊。” 姜凡磊随手拿起手机:“来这吗?” 陈益:“不用那么麻烦,电话沟通即可。” 姜凡磊:“行。” 他翻看通话记录,而后拨通,双方交流了一会后,手机免提放在了桌子上。 “姜总,陈队长,您好,我是罗保的经理。” 听声音,四十多岁。 陈益:“贵姓?” 经理:“免贵姓刘,陈队长您好。” 他能精准分辨说话的是谁。 陈益:“有几件事我想问问,如实回答就好了,湖心岛项目,你们公司派来的工人占多少比重?” 刘经理不假思索:“将近一半吧,湖心岛项目我们非常重视,而且姜总所给的工期较短,能调过去的基本都调过去了,保证明年能够完工。” 陈益:“罗保熟悉吧?” 刘经理:“当然。” 陈益:“他是正常委派去湖心岛的吗?还是中途调过去的?” 刘经理:“中途调过去的,他之前并不在湖心岛干活。” 陈益:“为什么要调过去?” 这个问题让刘经理沉默片刻,实话实说:“是……姜总的朋友带话,希望能让罗保去湖心岛工作。 姜总的工程款向来比较及时,所以跟进湖心岛项目的话,奖金很高。” 陈益:“哦,相当于走了一个后门,哪位朋友?” 刘经理:“左丘小姐。” 姜凡磊目光波动了一下。 “行,知道了,多谢。”陈益准备挂机。 刘经理:“您客气。” 电话挂断,陈益问:“左丘安晴有这个面子是吧?” 姜凡磊不知道在想什么,微微点头:“有,我去哪都带着她,所以和湖心岛项目有关的人基本都认识。 那个……陈益,你上次说看到左丘安晴和一个男的逛街,是这个罗保吗?” 陈益回答:“还真不是罗保,怎么,你希望是?这样的话她就并非为了钱和地位而和你在一起?” 姜凡磊摆手:“没有,随口问问而已,你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吗?” 陈益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烟,说道:“必然下的巧合,就有问题喽。” 姜凡磊没听懂:“必然下的巧合?什么意思。” 陈益没有回答,反问:“你最近有没有碰到过奇怪的事情,或者碰到过奇怪的人。” 姜凡磊想了想,迟疑摇头:“应该没有,我一直在忙湖心岛项目,接触的都是和项目有关的人。” 陈益:“行吧,如果哪天碰到了听说了,记得打电话告诉我,尤其是关于罗保和左丘安晴的。” 姜凡磊还是不明白,但无条件支持陈益查案,保证道:“放心,我会特别关注的。” 第五百七十二章 确认身份? 时间流逝。 距离湖心岛发现白骨,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刑侦支队一直没有放弃通过各种方式去确定白骨身份,然而最终都没有结果。 就好像,一个被所有人抛弃的女孩,莫名遭遇袭击结束了生命,直到五年后方才人为的出现在世间。 这说明,女孩还是有人关心的。 可是关心她的人,并不愿意向警方坦白身份,不知到底在打些什么主意。 陈益预感在未来肯定有特别的事情发生,但也不能干等着,于是在开始怀疑左丘安晴和罗保有问题后,带着秦飞林辰以及何时新,四人赶到宁城,准备做一次长期侦查。 阳城的事情,暂时交给了卓云处理,若有新线索出现或遇到突发状况,会马上打电话通知。 宁城是何时新老家,对他来说熟悉的很,这也是陈益带着何时新的原因。 白骨主人死了五年,那么引发矛盾的时间会更长,既然要深入调查左丘安晴和罗保,当然要先查他们的家乡。 宁城,就是他们的家乡。 具体点:临芓村。 陈益已经看过地图了,宁城临芓村附近是有一条小河的。 一连串的线索和猜测下来,完全可以怀疑白骨女孩是不是死在了那条河里。 此刻,陈益和谢云志正坐在河边钓鱼。 没有豪华装备,一根杆一把椅子,回归钓鱼初学者最原始的状态。 何时新带人去村子走访了,确认村子里是否有二十五岁左右的女孩失踪,同时还拿着画像。 如果左丘安晴和罗保都认识画像中的女孩,那么临芓村的村民,可能也认识。 除此之外,谢云志还带来了技侦。 “你这个案子,麻烦啊。” 谢云志将鱼竿放在地上用石头压好,站起身活动僵硬的关节。 坐的有点久了。 湖心岛的案子他早就听说了,所以在陈益来宁城表明来意的时候,他倒是不意外,只是奇怪为什么阳城的案子会查到宁城。 现在知道了,有两个存在疑点的人,老家是宁城的。 死者死去了五年,法医尸检结论很有可能在水里泡过,临芓村附近有一条河,顺理成章需要过来查查,不能放过任何可能性。 陈益看着浮漂在水面跳舞,小鱼闹腾,他没有提竿的打算,说道:“老谢,人要是死在了宁城,算你们的案子还是算我们的案子?” 谢云志吓了一跳,懒腰伸到一半强行终止,扭头道:“陈益,你可别甩给我啊,这种案子我一点都不想碰。” 连陈益都卡在了死者身份这一关上,他可不觉得自己能行。 有些老刑警到退休到死都在追一个案子,倾尽全力也无法有一个满意的结果,这就是刑侦的现实。 不是所有案子,都能真相大白。 陈益无语:“你没必要反应这么大吧?看这条河。” 谢云志转头:“河怎么了?” 陈益:“少见的清澈,避过了现代化发展的污染,只有小鱼没有大鱼,河边杂石很多,还很容易失足落水。 白骨女孩如果真的是左丘安晴和罗保的熟人,那她死在这里的概率,是很高的吧?” 谢云志更看重事实,说道:“技侦已经去下游查了,我们不妨等等结果,话说两人面对画像的反应如此不明显,你也算病急乱投医了。” 一个是眼神停顿半秒,一个是手指轻微动了动,这都能怀疑上。 若不是线索严重缺乏,换做任何一个警察,都不可能在意这点细节,错误率很高。 陈益:“我只能怀疑这两个人,错了的话……大不了从头再来。” 其实左丘安晴为罗保走后门这件事没啥问题,彼此认识,也就一句话的事,朋友之间帮帮忙纯属正常。 但结合前置条件和种种巧合,有必要怀疑罗保是不是故意去湖心岛的,或者左丘安晴是故意让罗保去湖心岛的。 为的,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使白骨重现世间,可能还有打草惊蛇或者敲山震虎的意思。 说完这句话,陈益起竿,鱼钩上挂着一条半透明的小鱼,因疼痛在空中不停的翻腾。 他放生小鱼收起了鱼竿,没有抛下一杆的打算。 “我突然想起了上次的拐卖儿童案。”谢云志看着陈益的动作,开口道:“你说湖心岛的白骨案,和那起拐卖儿童案有没有或多或少的联系?” 陈益转头:“为什么这么说,有依据吗?” 谢云志:“那倒没有,你不是一直强调白骨案巧合的地方有点多吗?临芓村是拐卖儿童案涉案地点之一,同时也是你怀疑之人的老家,这又是一个新的巧合。” 陈益思索片刻,摇头道:“想不到可能的联系,那几个人贩子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为首的还判了死刑,如果临芓村有其他问题的话,完全可以说出来作为减刑的条件,没必要带进棺材里吧?” 谢云志:“我就是随口一提,多一个方向呗,未来真到了查无可查的时候,我觉得可以去问问监狱里那几个人贩子,重点是把罗保卖到临芓村的那位。” 陈益表示同意:“不失为一个办法。” 聊着聊着,去下游的技侦返回了,并带来了初步的调查结果。 他们都是带着仪器来到的临芓村,可以现场检测分析。 比如水质。 “谢支,有结果了,我们认为存在问题。”技侦大队的队长将手写的数据递给谢云志,后者没接,让对方给陈益。 “陈队。”他紧走两步,又递给陈益。 陈益接过扫了一眼,上面的字符和数字比较专业,有酸碱度,溶解氧,各离子含量等,还有微生物的群落结构。 技侦队长也不管陈益能不能看懂,例行汇报:“通过分析,我们发现在下游一处回水湾内,有明显高于其他水流处的氮含量。 还有,微生物群落也相对更加丰富,包括水生生物比如藻类、螺蛳、水蚤等等。 是否有尸体在里面泡过,需要将样本带回实验室做进一步检测。” 陈益:“那个地方窄吗?尸体能下去吗?” 技侦队长:“下不去,如果有尸体的话,会堵在回水湾口长期停留。” 陈益:“照片。” 技侦队长找出现场拍摄的大量照片给陈益看,回水湾的位置非常偏僻,周围草木丛生,连路都没有,平时根本没有人经过。 谢云志也凑了过来。 既然水质分析和猜测的差不多,那么可以合理怀疑白骨女孩死在了这条河里。 旁边就是临芓村,左丘安晴和罗保恐怕脱不了干系,至少也是知情者,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 “死的该不会是临芓村的村民吧?”谢云志道,“但没有人报案,也没有人报失踪。” 陈益:“等老何回来再说。” 临芓村近几年并没有失踪报案,何时新正在挨家挨户做进一步落实,防止有人失踪但没有报警的特殊情况发生。 半个小时后,何时新带人回来了,脚步很快表情凝重,看样子是有了新的收获。 “陈队,老谢。”还未靠近,何时新便拿起了手中的画像,“村里人都说,这幅画像和一个女孩长的挺像的,但因为误差存在无法确定,我想……应该就是了。” 陈益立即站起身:“叫什么名字?” 何时新:“罗婷。” “罗婷?”陈益想起了罗保,“和罗保是亲戚吗?” 何时新道:“我问过了,不是,临芓村姓罗的人很多,往上追好几代的话可能都沾亲,现在有相当一部分罗姓已经出了五服。” 出五服,代表着可以结婚。 陈益看到了确定死者身份的希望:“说一下罗婷的情况。” 何时新:“罗婷是家里的独女,父母都还健在,就是年龄有点大腿脚不方便,不然我就把老两口给叫过来了,见他们的时候,嗯……” 说到这里,何时新欲言又止。 陈益:“怎么了?” 何时新叹道:“两位老人相互陪伴守在破旧的瓦房里,身上穿着很新的……寿衣,哎,挺可怜的。” 此话让陈益沉默,身旁的谢云志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穿寿衣的意思是,自己孤独等死,因为没有儿女为他们整理逝后的体面。 “多少岁了?”陈益询问。 如果罗婷是他们女儿的话,没死也才三十,父母能多大?这怎么就穿上寿衣了。 何时新道:“七十多了。” 陈益:“老来得女吗?七十多也不至于穿寿衣等死吧?” 何时新解释:“老两口有慢性基础疾病,长期缺乏药物治疗,随时都有可能离世。” 陈益:“画像怎么说?” 何时新:“和其他村民一样,只说像,我问他们罗婷离开村子多久了,他们记不清,四五年差不多,目前我们需要dna亲子鉴定。 老谢。” 说完,他将一个透明袋子递给了谢云志,里面装着的是一根头发,上面有毛囊。 剪断的头发中没有dna,是因为dna存在于毛囊中。 谢云志接过后又递给了技侦,让对方马上回市局做dna亲子鉴定。 陈益来宁城的时候,顺便还带来了白骨的dna样本以做备用,样本此刻就在宁城市局。 加急处理算上赶路的时间,三个小时内就能出结果。 在此期间,陈益要去和罗婷的父母聊聊。 白骨女孩是不是罗婷?大概率是,就等权威证据了。 几人进了村。 临芓村,陈益和谢云志因为拐卖儿童案,已经来过好几次了。 从水泥路进入土路,这是一个上坡,周围村宅已经很少,大部分是荒废的瓦房。 当子女在城市置业,老家也就成了回忆,非必要情况也不会有人选择翻修,就这么空着。 在何时新的领路下,陈益走进了其中一间房子,门半掩着没关,从大门到主房隔着小片院子,两位老人就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七月的天气已经有点热了,而两位老人却穿得很多,像秋冬季,头上还戴着农村常见的毡帽。 陈益见怪不怪,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各项功能逐渐衰退,会导致基础代谢率低,机体产热不足,从而怕冷。 老人们都很注重保暖,这是主要原因。 “你进房间了吗?”陈益小声问了一句。 何时新小声回答:“没有。” 陈益:“待会进去看看。” 何时新:“好。” 他明白陈益的意思,去检查罗婷的生活痕迹,起码照片肯定有。 两位老人注视着陈益他们靠近,布满沟壑的脸庞上写满沧桑,对他们来说,已经没什么事情能够引起情绪波动。 陈益提醒自己,聊天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分寸。 若确定罗婷就是白骨女孩,也不要直接说出来,打击着实有点大。 不过……五年多了女儿没回过家,老两口就没想着找找吗? 难道罗婷和左丘安晴一样都是不孝女,认命了? 老来得女,确实很容易溺爱。 “小伙子,你咋又回来了。” 老头看着何时新,说的是方言,全东洲方言其实都差不多,完全可以听懂。 何时新上前笑着解释,说领导想过来再聊聊。 “领导啊?快坐快坐,有点脏没空弄别嫌弃,随便坐哈。”老头本想站起来,发现有点困难后便放弃,还是老太太进屋拿了不少马扎出来。 陈益重新拿出画像询问老两口,对方都表示确实和自家闺女有点像,但没说其他的,也没询问画中女孩的名字,更没询问警察因何拿着画像来村里。 这不是为人父母该有的正常心理。 女儿多年杳无音讯,突然有一天看到了疑似画像,而且拿画像的还是警察,这种情况下,就算再低的文化水平,再慢的反射弧,也得察觉到不对劲吧? 就真的一点都不关心? “大爷,我们去罗婷的房间看看行吗?” 陈益问了一句。 如果拒绝的话,何时新会找机会偷偷溜进去。 “行,去吧。”老头同意。 何时新带人进了房间,陈益留下继续和这对老夫妻聊,话题主要围绕罗婷。 罗婷的人生轨迹和罗保左丘安晴完全不同,初中就辍学了,后一直留在村子周边的厂子打工。 很普通的村姑形象,没什么特别的。 大概五年前吧,罗婷离开了村子。 问到离开村子的原因,老两口似乎不愿详细解释,随便编了个理由算回答了。 不论陈益还是谢云志,都能明显看出两人在撒谎。 说明,罗婷突然离开村子这件事存在问题。 陈益权衡过后暂时没有戳穿,问起了罗婷的个人情况。 得到的答案是单身。 “一直没有谈过恋爱吗?”陈益道。 老头:“谈倒是谈过,人家爹妈不同意,说大学生怎么可能娶一个连初中都没毕业的媳妇,丢不起那人。 大学生咋了,我们还看不上他呢!” 提及此事,老头情绪总算有了波动,似乎到今天依然耿耿于怀。 看着老头生气的样子,陈益发现对方并非不关心自己女儿,这里面绝对有内情。 “罗婷谈的对象叫啥名?” “保子!” “保……”陈益目光微凝,“罗保吗??” 老头:“是姓罗,我们从小到大一直叫他保子,全名不知道。” 陈益感觉方向对了。 巧合两个字,已经无法解释当前状况。 虽然前方仍然是一团迷雾,但起码白骨女孩的身份呼之欲出,只要dna亲子鉴定结果出来,可马上锁定调查方向。 闲聊继续,陈益深入去了解保子这个人,深入了解罗婷的过往,包括罗婷有没有仇人,有没有情敌等等。 还有,关于左翠丽的事情。 对左翠丽,老两口很客观公正,评价有褒有贬,就是村里一个后辈而已,和罗婷的关系很好,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直到左翠丽上了高中,两人联系渐渐少了,但偶尔放假回来的时候双方还是会见面,并没有因为辍学而影响到友谊。 到最后,陈益还关心了一下老两口的身体情况,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 慢性病该治还是得治,又不是晚期癌症,保养好了能多活很多年。 才七十岁而已,整天穿着寿衣着实有点吓人。 不知不觉中两个小时过去,何时新早已从房间走了出来,是否有所发现暂时不方便和陈益交流,等离开之后再说。 技侦的速度比想象中要快,电话打到了谢云志这里。 谢云志接通后也不知听到了什么,愣了愣,随后冲陈益摇摇头。 摇头的意思是,dna亲子鉴定结果不对。 在湖心岛出现的白骨,并不是眼前这老两口的女儿。 陈益看向何时新,后者打了个手势,保证头发绝对不会弄错。 放下手机的谢云志有点郁闷,敢情墨迹了两个小时,一直在做无用功吗? “不可能啊,都说像,而且还是罗保的女友、左丘安晴的闺蜜,所有细节都能对上,怎么可能不是罗婷? 全案一角马上就要揭开,甚至已经可以推测凶手身份,推测白骨为何出现在湖心岛,现在又强行盖上?” 陈益深深皱起眉头,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肯定有个地方搞错了。 “要不,咱们先走?”谢云志低声道。 陈益坐在那里思索了一会,也不说话,起身告辞离开。 就在众人即将走出大门的时候,陈益忽然想到什么,猛地回头。 身后警员不明所以,齐齐停住脚步,而后自觉侧身让开了一条路,让对方的视线可以穿过空旷的院子,精准落在继续晒太阳的老两口身上。 “大爷,罗婷是您亲生的吗?” 白骨不是他们的女儿,这是科学鉴定的结果。 但,白骨是不是罗婷,不一定。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老两口表情定格,好几秒没反应过来。 他们听力很好,隔着院子都能听清。 “你说的什么话!”老头怒了。 第五百七十三章 极大概率是罗婷 反应说明一切,老头的愤怒代表陈益的话相当不妥,对男人来说,可能还带着一丝侮辱性。 “你回来!” “我跟你好好唠唠!” 老头招呼陈益,似乎是想好好教育教育这个口无遮拦的毛头小子。 陈益没动,眼神盯着老两口,同时冲何时新伸出右手。 何时新反应很快,不用听对方说什么,马上拿出手机调出刚才所拍摄的照片,递了过去。 陈益接过微微低头。 手机屏幕显示的是一张照片,女性,二十岁出头,穿着倒是挺时尚,但和气质不搭,颇有东施效颦的味道。 这是罗婷。 能看得出来,她想努力提升自己的个人形象,但成长环境铸造的认知,并不允许她具备这样的能力。 打扮可以瞬间改变,但气质需要时间和金钱去沉淀。 陈益把照片和画像放在一起对比,脸型一样细节有偏差,总体挺像的。 要说是同一个人的话,也不一定。 正因为如此,在dna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之前,他没有问的太深。 突然间,陈益视线定格,拿手机的手凑近,看着罗婷脖子上所戴着的一枚复古玉坠。 这枚玉坠很眼熟。 见过的东西他肯定忘不了,稍作回忆便想起来了。 今年年初第一次见左丘安晴的时候,对方脖子上就带着这样一枚玉坠。 他仔细回想,包括玉坠绳子的颜色、材质,最终确定应该一模一样。 这是姐妹情深,佩戴同样的首饰? 还是说罗婷把自己的玉坠,送给了左丘安晴? “怎么了?” 见陈益发呆,谢云志也靠了过来。 陈益指着罗婷脖子上的玉坠说道:“这枚玉坠和左丘安晴脖子上的玉坠应该是一样的。” 谢云志:“完全一样?” 陈益:“我的记忆错不了,完全一样,绳子也一样。” 谢云志觉得不重要,说道:“批量生产的玩意吧?农村的小姑娘,能买得起什么贵重首饰。” 陈益反问:“那左丘安晴呢? 左丘安晴的为人你已经了解,像她这种追求阶级跨越的理想家,恨不得全身名牌的拜金者,会佩戴地摊货?” 谢云志无法回答:“这……” 陈益:“假设你说的对,这枚玉坠是现代工业批量生产的玩意,那么左丘安晴愿意长时间佩戴,一定有着特殊意义。 老谢,你说左丘安晴和罗婷……有没有可能换了一下?” 谢云志没听懂:“换了一下?” 下一秒他懂了,吃惊道:“白骨是左丘安晴,现在的左丘安晴是罗婷?整容了?” 陈益示意谢云志淡定:“只是提一个可能,左丘安晴的脖子上有一模一样的玉坠,也许不是一模一样,而是同一个呢?” 说完,他指着手机屏幕里的照片。 谢云志:“身高问题考虑了吗?” 陈益:“考虑了,有一定偏差。” 谢云志:“那就不是,你想多了,我觉得罗婷不是亲生女儿更为可信,你脑子转的挺快,再去问问。” 聊着聊着,老头不耐烦了,喊道:“叽叽咕咕说什么呢!那个小伙子,领导!你过来!把你刚才的问题再说一遍我听听!” 到了穿寿衣等死的年纪,他根本不怕什么领导,尊重是尊重,那是给你面子给政府面子,真生起气来还管你是谁? 不拿棍子打你就不错了。 “陈益,我觉得他想打你。”谢云志示意陈益先走。 七老八十的人了,没儿没女家徒四壁,被打了只能认倒霉,不然还能抓起来? 要打就打陈益,反正不是宁城的。 陈益白了谢云志一眼,转身返回。 秦飞先行一步,防止老头真的动手,在他眼里陈益最重要,若有倚老卖老的人哪怕背处分也照干不误。 “抽根烟?”陈益掏出香烟递了过去。 老头虽然生气但香烟照接,接过后依旧吹胡子瞪眼:“小伙子,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讲啊,你的问题非常严重。” 陈益坐了下来:“可是画像中的女孩,问题也非常严重。” 现在不能在乎坦白的后果了,哪怕老两口承受不住进了医院,也得说出来。 双方信息要彻底共通,这才算完美的侦查。 陈益还是认为,湖心岛出现的白骨很有可能就是罗婷,至于dna亲子鉴定的结果,可以有其他解释。 比如,生的时候抱错了。 比如,抱养。 三十年前,村里是存在接生婆的,很不正规,抱养问题在当时计生政策下,非常广泛。 老头道:“她和我闺女长的确实挺像的,啥问题严重啊?” 陈益意识到自己之前说的还是不够直白,老两口的理解能力是有限的,你把疑似女儿的画像放在面前,他们还真有可能不往坏处想,只是单纯觉得像。 就是像。 除了像,没有任何其他念头。 “大爷,这玉坠是罗婷什么时候买的?”陈益循序渐进,问起了玉坠的事情。 老头眼睛花,眨巴眼远近来回看了半天才看清,回答:“祖传的,从小到大她一直戴着。” 陈益:“祖传?也就是说罗婷不可能送人,是吗?” 老头又来气了:“你这小伙子问的都是什么话,祖传的东西怎么可能送人,女婿也不能送啊,我和她说了要一直戴着,不能摘。” 坏了。 陈益察觉到事情不妙。 既然不可能送人,那么玉坠怎么会跑到左丘安晴的脖子上。 陈益迟疑片刻,说道:“大爷,我在另一个女孩脖子上见过相同的,左翠丽。” 老头乐了:“不可能,说笑呢。” 和事实相比,言语比较苍白,陈益没有左丘安晴的照片,于是给姜凡磊发去信息。 要前女友照片,姜凡磊回了一个字:滚。 陈益回复:查案需要,别墨迹。 姜凡磊那边安静了一会,发来一张合照。 陈益只是试试而已,没想到姜凡磊还真有存货。 他将合照放大单独留下左丘安晴,然后展示给老头看。 老头随意撇了一眼,看清后脸色突变,夺过手机重复确认,还跟身旁的老伴窃窃私语。 确定之后,老头有些激动:“我闺女的玉坠怎么到了左翠丽的脖子上??” 陈益摇头:“不知道。” 老头踉踉跄跄想要站起来,脚下不稳差点摔倒,老伴眼疾手快赶紧把他扶住。 出于礼貌,陈益也站了起来。 这对老夫妻绝对很在乎罗婷,罗婷五年前的离村,必有内情。 “我得去左家问问!!”老头想走。 陈益阻止:“大爷,左翠丽已经很长时间没回过家了,你去问也问不出什么,而且我有必要提醒您罗婷是否为亲生的问题极其重要,关乎到她的生死。 您听明白了?是生和死。” 亲生,白骨不是罗婷,那女儿就可能还活着,可以找找,有身份证在只要活着一定能找到。 非亲生,可认定白骨就是罗婷。 所有线索包括那个玉坠在内都能对上,就差dna亲子鉴定。 老头嘴唇哆嗦起来:“你说什么?死??” 自始至终他都不明白状况,需要说的非常清楚才行。 年纪大了,还是没有文化的农村人,多少有点糊涂。 陈益:“罗婷到底是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请说实话。” 老头:“这……这和生死有关系?” 陈益:“您先说实话,我再说关系。” 老头沉默良久,转头和老伴对视,几十年的夫妻情感,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彼此内心在想什么。 当他再次看向陈益的时候,沧桑沙哑的声音响起:“不是。” 见得老头承认非亲生,谢云志轻吸一口冷气,得亏刚才没走,否则方向又乱了。 陈益满脸遗憾,既然非亲生,唯一的不合理消失,那么白骨基本就是罗婷了。 遗憾归遗憾,但白骨存在是事实,区别在于她是谁的女儿而已,在死亡面前,大家都是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该怎么回答呢? 没有绝对的证据证明白骨就是罗婷,但所有线索全都指向白骨就是罗婷,警方已经可以按照罗婷去查,但在受害者家属这里,如何回答好像都不太合适。 活着?不负责任。 死了?万一出现变数。 老两口眼巴巴等着,陈益在权衡过后,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将白骨的事情以及警方所做的画像复原说了一遍,还提到现场没有发现玉坠,现在玉坠在左翠丽的脖子上。 而左丘安晴和罗婷关系很好。 种种线索表明,白骨身份就是罗婷的可能性,能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老两口似懂非懂,满脑子只有一句话:警察判断死的人是罗婷。 悲伤即将爆发,陈益不愿看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面,离开了院子。 站在大门口点燃香烟的同时,身后响起了老人嘶哑深沉的嚎啕大哭,哭声中蕴含着无尽的悲伤,仿佛倾泻了一生的苦楚。 能想象的到,老两口此刻必定是泪如雨注。 不是亲生,却当亲生的看待。 现在可不是询问罗婷身世的时候。 谢云志也走了出来,掏出自己的香烟点燃,两人并排站立望着前方乡村,久久无言。 “案子要破了吧?”半根烟结束,谢云志开口。 陈益:“是吗?我怎么有种刚刚开始的预感。” 谢云志转头:“死者是罗婷,她的男友和闺蜜因各种原因去了湖心岛,白骨又是在湖心岛出现的,并且罗婷家祖传的玉坠现在挂在左丘安晴的脖子上,案子不破吗?” 他的意思是,只要去问左丘安晴玉坠哪来的,一切都有可能真相大白。 罗婷的父亲刚才说,祖传玉坠绝不可能送人,那么左丘安晴得到的方法只有一种:从死人身上拿的。 还有那个罗保,也有嫌疑。 谁杀的不重要,动机不重要,审了就知道了。 陈益点头:“是得问问,要么罗保涉案,要么左丘安晴涉案。” 谢云志提出可能:“合谋呢?” 陈益:“我觉得不是,合谋的话,白骨应该永不见天日才对。 很明显,有人想让冤魂昭雪,除了罗保和左丘安晴,还有第三个人吗?” 谢云志听懂了:“你的意思是,一个好人一个坏人,一个凶手一个朋友。” 陈益:“对。” 谢云志在思索后说道:“既然玉坠在左丘安晴身上,那么她是朋友的可能性相对较大,戴着朋友的玉坠,时刻提醒自己要为朋友报仇,让凶手偿命。 她给罗保走后门去了湖心岛,就是为了当着他的面重现白骨,告诉他做过的事情不会掩盖,告诉他报应即将来临。 反之,杀了人还带着对方的首饰,她就不怕晚上做噩梦?正常人干不出来吧。” 陈益:“目前来看逻辑没问题,继续,动机呢?” 谢云志:“参考影视剧形象陈世美。” 陈益扔掉香烟用脚踩灭不留火星,口中说道:“参考影视形象陈世美要有第三个女人,我记得罗保资料显示未婚,五年都还没结婚吗?” 谢云志:“说不定中途发生了变故,或者一直在谈恋爱,可以查一查。” 陈益叹道:“你够狠啊。” 谢云志奇怪:“怎么?” 陈益:“罗保和罗婷并没有结婚,所以罗保不存在婚外恋,属于自由身,若事情和你猜测的一致,那么能让罗保选择杀人这条路的理由,就只能是怀孕。 一尸两命,不狠吗?” “呃。” 谢云志默默抽了最后一口烟,扔掉踩灭。 他没想那么深。 罗保真要这么干,也太毒了点。 当下只是闲聊猜测而已,不具备参考性,也左右不了陈益的判断和未来的调查方向。 两个人各占百分之五十,他毫无偏见,并没有因为左丘安晴的人品去加深怀疑,也没有因左丘安晴戴着玉坠而减少怀疑。 一切,让事实说话,让证据发声。 此刻回想左丘安晴和罗保当时面对警方问话时的表情反应,能说一句演技不错,仅凭玉坠在左丘安晴脖子上这一件事,足以认定两人皆有嫌疑。 还有身后那老两口,演技也不错。 提到是否亲生的时候,老头表现出的愤怒还真像那么回事,到头来真的不是亲生。 院子里还在哭。 陈益和谢云志又点了一根烟,继续聊,直到哭声停止,秦飞出来说差不多可以询问了,两人方才进了院子。 刚才最后的话题聊到了拐卖儿童案。 也许,临芓村里被拐来的孩子,不止罗保一个。 谁也无法确定,当时抓捕的嫌疑人以及救助的受害者是一部分还是全部。 第五百七十四章 奇闻,白送? “婷婷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啊!” 刚进院子,老太太悲戚的哭鸣声传来,半个多小时的宣泄她已经毫无力气,此刻如同年少的小女人般,依靠在爱人怀里。 男人的身体确实普遍比女人差,生病概率高,平均寿命低七岁,但在心理素质上,在承受能力上,还是要高过女人的。 在得知女儿死亡,本是受照顾的罗老头变成了照顾者。 看得出来罗老头也非常崩溃,但他必须忍着,因为妻子还在,他需要用男人的坚强给妻子精神上的支撑。 陈益缓步走来,坐在了罗老头面前。 还不等他开口,罗老头率先发问:“婷婷她……怎么死的啊?” 警方判断罗婷死亡,他信了,没有去赌那极小概率。 活了一辈子了,他非常清楚侥幸心理毫无意义,类似的事情经历过太多,到头来都是失望,都是一场空。 因此他已经认定,罗婷死亡。 陈益也没有纠正,在他看来白骨就是罗婷,只是缺乏权威的证据而已,对查案来说足够了。 该怎么回答呢。 被人杀死的吗? 要不要慢慢来?查完了再说? “应该是他杀。”陈益最终选择实话实说。 能明显看到,老两口脸上的悲伤瞬间转化为愤怒,罗婷母亲猛地直起身,想要说什么硬生生止住,将话语权留给了自己丈夫。 罗老头怒道:“是保子干的吗?!” 陈益反问:“您为什么会认为是他?” 罗老头:“除了他还能有谁?这么多年我一直看着呢!分分合合还经常吵架,吵的满村狗都跟着叫唤!” 陈益开口:“大爷,我有必要提醒您,如果罗婷的死和罗保有关,那么对罗婷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罗老头:“什么意思?” 陈益:“动机,罗保为什么要杀罗婷?是罗保因爱生恨,还是罗婷纠缠不清呢?客观讲,罗保比罗婷要优秀很多,因此……” 他没有说完,相信对方能听懂。 罗老头懂了,张口就骂:“放屁!保子算什么东西,他也配和我们家婷婷比!” 陈益就当没听见这句话。 父母认为自己孩子好,可以理解,但警方作为局外者只看客观事实。 一个长相帅气的大学生,一个初中辍学样貌普通的村姑,孰优孰劣瞎子也能看出来,没什么可说的。 所以如果此案是情杀,那么他更愿意相信是罗婷的错误,让罗保不得安宁。 正如刚才谢云志所说,也许是怀孕了,用孩子来威胁罗保,引来了杀身之祸。 骂完后,罗老头见陈益不说话,也渐渐冷静下来,回忆早些年罗婷和罗保的交往,脸上浮现出惊疑不定的表情。 不过他很快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说道:“我了解自己的闺女,学没上完是我们的错,她没文化我也承认,但她绝不会纠缠保子,再说她也没心思啊。” “没心思?”陈益意识到五年前的事情要揭开,“因为什么没心思?” 罗老头不再隐瞒,说道:“我把身世告诉她了,让她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她很孝顺,伤心也不愿离开,是我们赶她走的……” 陈益明白了。 老两口很善良,很喜欢罗婷,不愿瞒她一生。 怪不得五年了也不关心女儿去哪了,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可能在老两口认知中,罗婷此时已经找到了亲生父母,有了更好的生活环境,无忧无虑没有任何烦恼。 但他们就没想过,既然罗婷很孝顺,又怎么可能不管自己的养父母。 “罗婷临走前就没说过要回来?”陈益问道。 罗老头叹气:“说了,她说看一眼就回来,我们永远是她的亲生父母,以后不管谁问,都不要说领养,不然她会很伤心。” 陈益:“所以刚才你们才不说实话?” 罗老头:“嗯。” 陈益迟疑:“罗婷一直没回来,你们就不奇怪吗?” 罗老头:“是奇怪,我们想着可能是亲生父母家里很有钱,不愿回来了吧,不回来挺好,穷乡僻壤的地方回来干吗?” 陈益有了敬意,如此朴实无私的养父母很少见了。 只要女儿好,自己不重要。 “国家那么大,她去哪找啊?”这个问题很重要。 罗老头:“去阳城。” “阳城?!”陈益目光一凝,“大爷,请仔细说说罗婷的来历,买来的吗?” 罗老头否认:“不是,是别人送的。 我和你大娘啊四十岁了还没孩子,村里的老中医说是不孕不育,吃了好多年药也不管用。 有一天村里来了个小伙子,四处打听村里有没有缺孩子的,打听到我们这里后,就把孩子送给我们了。 临走的时候只说孩子是在阳城出生的,当时婷婷还不到十个月。” 这番话让众人面面相觑,怎么好像在听杜撰剧本? 天下奇闻,还有白送小孩的? “罗婷有先天疾病吗?”陈益询问。 白骨很健康,但身体不一定。 罗老头:“没病啊,好得很,可欢实了。” 想起罗婷小时候的模样,老两口在追忆中露出笑容,但很快又开始流泪。 陈益转头看向谢云志,预感成了现实,本案比想象中要麻烦不少。 免费送小孩,肯定有非常特殊的原因。 要是在幻想小说里,这就是主角父母为了躲避仇家,把孩子丢在了村子,长大后开挂问鼎巅峰,杀穿诸天。 送小孩……送小孩? 陈益无法理解这种行为,养不起吗? “除了阳城,还有其他信息吗?比如姓氏?”他问。 罗老头说:“其他的不知道了,只听到了阳城,那小伙子放下孩子就走了,我们追出去的时候连影子都没看到。 上天赐予的孩子啊,当年可太高兴了。” 说话的时候,罗老头的眼眶中噙满了泪水。 宁城没有白来,案情有了巨大推进。 为什么没有完美符合外部条件的失踪报案,原因就在于此,罗家老两口还以为罗婷在亲生父母那里逍遥自在呢,怎么也不会想到已经变成了冰冷的白骨。 “我想看看婷婷。”在陈益沉默的时候,罗老头要求。 陈益暂时拒绝,让对方等等,当下查清罗婷死因才是最重要的,支队没有精力去接待两位七十岁的老人,其中之一腿脚还不方便。 罗老头还算明理,没有胡搅蛮缠,只请求有消息了能马上通知,自己剩下的日子恐怕不多了。 陈益和谢云志商量了一下,先让老两口去医院看看拿点药,发票抬头可写阳城公安局。 小事一桩,谢云志答应,让陈益不用管,交给宁城处理即可。 既然不是拐卖儿童,那就没有追查下去的必要,一行人告别罗家老两口离开了村子。 “可惜时间太长,老两口已经忘了那个人长啥样。”回去的路上,陈益说道。 临走前他问过,希望让林辰根据老两口的回忆,画出当年来临芓村送孩子之人的长相,但三十年了,两人早已没有了任何印象。 只有一个轮廓存在记忆中,告诉自己确实有过这个人。 谢云志开口:“送孩子的事情不重要,当务之急还是马上让阳城那边控制左丘安晴和罗保,立即审问。” 陈益想过这件事,此刻说道:“老谢,我们先来角色扮演一次,我扮演左丘安晴和罗保,你扮演刑警,先从左丘安晴开始,你会怎么审?” 谢云志:“你脖子上的玉坠是从哪来的?” 陈益:“朋友送的。” 谢云志:“叫什么名字?” 陈益:“罗婷。” 谢云志:“她现在人在哪?” 陈益:“不知道,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她了,她送我玉坠的时候,我才刚刚二十岁出头,代表了我们的友谊。” 谢云志:“既然你们关系那么好,为什么不回去看她呢?” 陈益:“我连父母都不见,还在乎朋友?” 到这里谢云志喊停,没有让陈益继续扮演罗保:“确实有很多种说辞,所以你的意思是暂时不审吗?按理说应该审审,你以为左丘安晴会这么说,那是你的个人判断,而她也许做贼心虚慌乱之下,能暴露出很多破绽,总要先试试。 怎么,你担心打草惊蛇,想暗地里查查再说?” 陈益道:“我没说不审,五年前的案子过于久远,需要把能查的全部查清楚,再传唤。” 谢云志:“比如?” 陈益:“一切,左丘安晴和罗保的一切资料,从小学到大学,从大学到工作,包括他人评价,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情,都要有足够的了解。 仅凭目前所掌握的线索,还不到审问的时候。” 谢云志点头:“准备充分点也好,你的案子你决定吧。” 不同的刑警有不同的查案方法,发现嫌疑人立即审问没有问题,大部分刑警都是这么做。 因为在审问的过程中,可以得到很多信息,不必浪费时间再去查。 而陈益,比较能坐得住。 死者的玉坠到了左丘安晴的脖子上,其实已经可以将她定为重大嫌疑人传唤,就看办案人如何判断了。 “这样,你带的人不多,我安排警力过来在村子里走访一遍,到时候整理好交给你。”谢云志说。 陈益:“那就再好不过了,非常感谢,一定要问清楚,尤其是罗保和罗婷之间的恋情,这件事年轻人应该知道的比较详细。” 谢云志笑道:“自己人客气啥,行,我知道了。” …… 两天后,陈益拿着走访结果离开了宁城,坐在车里一页一页的翻看。 走访记录很厚,全村人一个都没遗露。 写的也很详细,连“不知道”、“不清楚”这种字眼都涵盖了,看来谢云志下了死命令,别人的活不能丢脸,何况还是省厅上级。 看完文件,陈益对罗保、罗婷、左丘安晴三人的关系有了清晰的认识。 他怀疑过三角恋,现在看来不是。 罗保和左丘安晴就是单纯的朋友,从来没有人见过两人有超越普通朋友的行为,也没有听到过超越普通朋友的言语,真正的情侣只有罗保和罗婷。 而左丘安晴和罗婷关系极好,所以连带着和罗保的关系也不错。 这是闺蜜和闺蜜男友之间的纯友谊。 抛开左丘安晴,罗保和罗婷的恋爱要追诉到小学时期。 没错,是小学时期,那时候当然不是爱情,只是玩伴之间的互相喜欢罢了。 之后到了初中,爱情开始有了萌芽,两人都感觉到了内心那奇妙甜美的青春期心理发展。 再后来罗婷因家庭原因辍学,这对小情侣的人生轨迹开始发生偏移。 人生轨迹虽然偏移了,但感情未曾消失,村子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高中时期的罗保仍然在和罗婷谈恋爱,一到假期便在村里到处溜达,牵手漫步田野小河。 这种情况在大学时期发生了改变,罗保家有了强烈反对声音棒打鸳鸯,邻居表示那段时间经常听到罗保和父母因罗婷吵架,之后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不了了之。 从那之后,再也没人见过罗保和罗婷同时出现。 这件事和罗家老两口说的一致,罗保的父母并不愿意自家高材生娶一个村妇。 可以理解,都是为了孩子好。 现在哪里还有王子和丑小鸭的故事,都是王子和公主,公天鹅和母天鹅,公癞蛤蟆和母癞蛤蟆。 就算优秀程度有所区别,比如优秀的癞蛤蟆和平庸的癞蛤蟆,但品种很难变。 在罗保父母看来,罗保和罗婷,已经是两个“品种”了。 “是分手,还是搞地下恋情呢?” 陈益合上手中的文件,思索起来。 “从村民提供的信息看,罗保和罗婷的感情应该很不错,就算是家里人反对,也到不了反目成仇的地步吧?一切都可商量。” “而且村民对罗婷的评价……很好,比左丘安晴强不少。” “至于左丘安晴,所有人都说她和罗婷关系亲密,能有什么原因变成生死仇人呢?” “这么看的话,罗保和左丘安晴都不像有动机的样子。” “可不是他们两个人干的,又会是谁呢?” “还有什么事情,是目前所不知道的?” 带着种种思绪,阳城的距离越来越近。 第五百七十五章 新的变数,推断失误 “这个罗保在大学时期很不简单啊。” 车辆在高速公路上急速行驶,说话的是何时新。 在基本确定白骨女孩就是罗婷后,陈益便让他开始全面调查罗保,就在刚刚,他在网络上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不简单?”陈益转头,身旁的何时新将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屏幕上显示的是网页文字和图片,“有什么发现。” 何时新道:“当年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大学生物理学术竞赛,第一名竟然都是罗保。 是同一个人,有照片,错不了。” 他将电脑屏幕稍微侧了过来,让陈益能看得清楚。 陈益凑近,图片显示罗保站在领奖台上,意气风发。 副驾驶的秦飞回头:“难怪罗保的父母说罗婷配不上自己的儿子,但为什么后来进了建筑公司呢?连研究生都没上吗? 物理如此优秀,就算其他学科是零分,学校也得把他当特殊人才培养吧?甚至保送到博士也不成问题啊。” 何时新提出猜测:“可能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罗婷不见了,或者发现罗婷被人杀了,失去了继续求学的动力。” 秦飞:“何队认为罗婷的死和罗保没有关系?” 何时新没有马上回答,拿出手机在大量照片中找到其中一张,这些照片都是他在罗婷曾经居住的房间里拍的。 照片是罗婷的笔记本,不是日记,上面写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截然不同的笔迹挥洒了两行字: 无人扶我青云志,我自踏雪至山巅。 这不是罗婷写的,判断应该出自罗保的手笔,或许这本笔记就是罗保送给罗婷的,送的时候在最后加了两句话,告诉自己的爱人未来可期。 两句话来自徐霞客的《青云志》,非常霸气。 现在查到罗保曾经获得的荣誉,能证明他当年并非在自吹自擂。 看着手机里的照片,何时新开口:“这也算罗保给罗婷的承诺吧?家里反对不重要,出身贫寒不重要,只要给他时间,他可以凭自己的努力实现自身价值,给罗婷想要的生活。 我个人认为,罗婷的死应该和罗保无关,并且湖心岛的白骨,就是他放置的。 陈队觉得呢?” 陈益刚想说话,此时电话铃声响起,是姜凡磊打来的。 他示意何时新稍等片刻,接通。 “喂?” 姜凡磊:“陈益,回来了吗?” 陈益:“正在路上,什么指示?” 姜凡磊:“白骨的身份确定了?前几天你要左丘安晴的照片干什么?” 这件事他憋了好几天,憋不住了才打电话询问。 陈益:“保密。” 姜凡磊:“行吧,你不是让我随时汇报关于罗保和左丘安晴的事情吗?和你说一下,左丘安晴她不是亲生的,好像是被拐到宁城临芓村的。” 此话让陈益愣了一下,打开免提让车里的人都能听到:“你再重复一遍。” 姜凡磊:“我说左丘安晴在宁城临芓村的父母,不是亲生父母。” 秦飞和何时新都看了过来,表情有些愕然。 半年前的拐卖儿童案,查到罗保非亲生。 这两天去临芓村查白骨身份,查到了罗婷不是亲生。 怎么现在连左丘安晴都不是亲生了? 临芓村到底有几个亲生的孩子? “你怎么知道?”陈益比较平静,询问道。 姜凡磊:“和崔海吃饭的时候他告诉我的,左丘安晴是他女儿。” 崔海? 陈益记得,崔海是湖心岛项目的供应商之一,当时左丘安晴打断自己和崔海的对话,崔海当时还有点生气。 没错,有这么一个人。 那顿饭结束后,他就渐渐淡忘了。 湖心岛白骨出现的当天,崔海作为供应商也在来宾之列,在场。 事情的发展越来越戏剧化,陈益当下没去思考这里面的逻辑,先问:“崔海什么情况,以前丢过孩子?” 姜凡磊:“何止丢过孩子,老婆也死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结婚。” 陈益:“是先丢了孩子老婆去世,还是老婆去世后孩子丢了?” 姜凡磊:“呃……你这是什么问题挺奇怪的,我想想啊,哦对,是老婆先死了,然后孩子丢了。” 陈益:“怎么死的?” 姜凡磊:“意外,爬山的时候失足掉下去了。” 陈益:“他怎么会突然知道左丘安晴是她女儿?你问了吗” 姜凡磊:“问了啊,酒桌上崔海喝大了,问啥说啥,他是看到左丘安晴脖子上带着姥姥姥爷送给孙女的玉坠,怀疑左丘安晴就是女儿郭婉,便去做了亲子鉴定,发现真的是自己女儿。” “玉坠?!” 陈益脸色变了,何时新三人更是懵圈。 有点乱。 不,是全乱了。 那玉坠不是罗家祖传的吗?怎么成别人家祖传的了? 罗老头还在撒谎? 等等! 陈益意识到这是一个顺序问题。 罗老头说玉坠是祖传的时候,还不知道罗婷已经死了,而之后得知女儿死亡,自己并没有再去问关于玉坠的事情。 所以,很有可能整误会了。 但……还是不对啊。 就算玉坠是别人家祖传的,崔海的女儿也应该是罗婷,dna亲子鉴定的结果怎么可能是左丘安晴? 逻辑稀碎,陈益感觉脑袋瓜子嗡嗡的。 这案子到底什么鬼? “郭婉?”回过神来后,陈益记得刚才听到了郭婉这个名字,“不叫崔婉吗?崔海的女儿叫郭婉?姜凡磊你到底靠不靠谱,别乱说话。” 姜凡磊:“我乱说个毛啊,就叫郭婉,郭婉的姥爷姓郭,崔海是入赘的!孩子随妈姓!” 陈益:“呃……林辰,马上掉头回去。” 林辰傻了:“队长,我们在高速上啊。” 陈益:“前面下高速掉头回去。” 这条信息非常爆炸,他必须返回临芓村找罗家和左家好好问问。 之前他预感此案一定还有后续,一定还有大事发生,难道这便是后续? 林辰:“好的!” 姜凡磊察觉到不对劲:“咋了?怎么感觉很严重。” 陈益:“回头再说。” 电话挂断。 何时新本想讲点什么,但看到陈益已经陷入沉思,便没有开口,想必对方现在也无法缕清当前状况。 本来只需调查罗婷死因即可,怀疑不是左丘安晴干的就是罗保干的,现在连左丘安晴都不是亲生的,还和一个搞建筑材料的老板崔海成功认亲。 最让人无法理解的是,崔海初步认出女儿的方法竟然是左丘安晴脖子上的祖传玉坠。 而这枚玉坠,明明一直戴在罗婷的脖子上。 也就是说,崔海的女儿应该是罗婷才对。 这里面,肯定有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才导致一团乱麻。 下高速的路口不远,也没必要再重新上高速了,林辰在询问过后选择了国道。 途中,陈益给谢云志打去电话,把刚才的消息告诉了对方,双方约定再次会合临芓村。 之所以给谢云志打电话,是因为拐卖儿童犯罪的可能。 出现一次白送孩子的情况也就罢了,总不能出现第二次吧? 事实如何,问过左家父母便知道。 赶到临芓村的时候谢云志已经在等待了,陈益在村口下车大步走来。 “什么情况,消息准确吗?”谢云志跟上了陈益的脚步,准备进村。 陈益神色严肃:“待会再说。” 快速穿过村子小路,一行人再次走进那破旧的瓦房,老两口一成不变坐在院子里,手拉着手,目光所及皆是回忆,心之所向皆是过往。 悲伤的气氛,在周围蔓延。 看到警察第三次上门,罗老头眨动浑浊的双目,奇怪不已。 “小伙子,你怎么又回来了。” 陈益还未靠近声音便响起:“大爷,还有件事忘了问,罗婷脖子上所佩戴的玉坠,应该不是你们罗家祖传的吧?” 罗老头忘记了自己是否回答过,开口道:“不是啊,我说过不是吧?忘了,三十年前那人把婷婷送来的时候,玉坠已经在她脖子上了。” 陈益:“您确定是吗?” 罗老头不明所以:“确定。” 陈益没有第二个问题,扭头就走,脚步依然很快,他要尽快去左家。 路上,谢云志说道:“玉坠是罗婷的,所以崔海的女儿应该是罗婷才对,但左丘安晴并没有戳穿这件事,堂而皇之的接受了,是这样吗?” 陈益冷冷道:“恐怕不仅仅是被动接受这么简单。” 谢云志:“李代桃僵?” 何时新适时提出李代桃僵的疑点:“但阳城那边说,崔海和左丘安晴做过dna亲子鉴定,这才是最可信的吧?” 陈益摇头:“都不可信,此案诡异的很,现在我们不能听别人怎么说,而要看我们自己怎么查。 也许罗老头撒谎了,也许玉坠不止一个,也许左丘安晴和罗婷在成长过程中出了点状况,也许dna亲子鉴定是假的。 无法确定哪一个才是事实。” “假?”谢云志有疑问,“dna亲子鉴定肯定是崔海自己亲自做,左丘安晴应该动不了手脚吧?” 陈益呵呵一笑:“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我怀疑作假是因为想起了一件事,秦飞,告诉谢支我阳城最权威的亲子鉴定机构在哪?” 秦飞回答:“第三人民医院。” 陈益又问:“我们曾经在第三人民医院附近碰到过谁?” 秦飞微愣,反应了一会才明白:“遇到了……左丘安晴和她的疑似现男友。” 有这回事。 当时陈益还给姜凡磊打过电话,知道了姜凡磊和左丘安晴分手的事情,两人还吐槽左丘安晴速度有点快,刚分手就有了新欢。 听到这里,谢云志懂了:“你怀疑左丘安晴的疑似男友,是做亲子鉴定的医生?她提前准备好了一切?” 前方到了左家,陈益没有继续聊下去,上前敲门。 左丘安晴的父母都在。 陈益没有做任何铺垫,直接询问左翠丽是否为他们的亲生女儿。 这个问题让夫妻极为惊诧,眼神躲闪否认,然而在陈益提出要做dna亲子鉴定后,他们在无奈之下承认了左翠丽非亲生的事实。 哪里来的呢?买的。 其实他们不是主动买的,三十年前有人来村子“推销”,询问想不想要一个女儿,很便宜,夫妻在商量过后觉得多一个女儿也不错,双方达成交易。 听起来,就跟买菜一般容易。 三十多年过去了,查无可查,他们连卖方长相都忘了。 “左翠丽知道吗?” “她不知道。” …… “确定?” “确定啊,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怎么能说呢。” …… “这玉坠谁的?” “老罗家婷婷的,她从小就戴着。” 陈益带人离开,再次返回又去了罗家。 第四次登门罗老头已经麻木了,也不说话,等陈益问。 两个问题。 第一,你知不知道左翠丽并非亲生。 第二,你有没有对罗婷说过,左翠丽并非亲生。 答案都是肯定的。 罗老头当年决定告诉罗婷真相的晚上喝多了,不仅说出了罗婷的身世,还把左家给出卖了,打破了村子约定成俗的潜规则。 无论孩子哪来的,就是亲生,这便是村民之间的潜规则。 不止临芓村,其他村子包括城市其实也这样,不会随随便便说出邻家孩子的身世,那样的话相当的不厚道。 该问的都已经问完,陈益一行人离开了村子。 这回,应该不会再有遗露的线索了。 当着谢云志的面,陈益给卓云打去电话,让对方马上去找崔海拿到他的dna,然后带回市局立即和白骨做dna亲子鉴定。 理由,就说例行调查湖心岛的案子,对方不会拒绝的。 看着陈益放下手机,谢云志道:“罗婷告诉了左丘安晴自己的身世,也告诉了她的身世,对吗?” 陈益摸出烟盒,抽出一根递给谢云志,没说话。 谢云志接过点燃,继续开口:“后来罗婷离开村子去了阳城,辗转确定自己是郭家崔家的孩子,但暂时没有相认,把这件事又告诉了她最好的朋友左丘安晴。 左丘安晴自己还在努力想要实现阶级的跨越,而罗婷初中都没毕业即可不劳而获回归豪门,她非常嫉妒,杀了罗婷取而代之。 没错吧?” 崔家能为瞩目的湖心岛项目供应材料,不会是一般的小公司,在左丘安晴眼中,的确能算得上豪门了。 陈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点头道:“没错,要不要跟我一起结果?第一案发现场在你们宁城,咱俩得合作。” 谢云志:“好啊,三个小时时间不长。” 两人没有上车,在后备箱拿出鱼竿去河边又钓起了鱼。 陈益不着急赶回去。 案子差不多很清晰了,只要dna比对成功,卓云即可马上将左丘安晴带回市局。 至于罗保…… 应该是一个想为女友的死查明真相的爱情战士。 “他怀疑左丘安晴但没有证据,是吗?”谢云志开口。 陈益:“应该是,两种可能,要么在他的认知里,罗婷和左丘安晴是从小到大的姐妹,根本没理由杀人。 要么,他知道这一切,敏锐的判断出左丘安晴到底想干什么,之所以不报警,是因为想把她从云端打下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让左丘安晴自以为实现了计划,最终所有努力化为泡影失去一切,杀人还要诛心。” 谢云志点头表示同意。 时间缓缓过去,钓鱼聊天的过程总是快速的,当陈益电话响起,谢云志下意识转头。 “喂?说。” 是卓云打来的。 “陈队,结果出来了,白骨和崔海没有任何亲缘关系。” 陈益猛地站起身。 这是他极少出现的,具备很大把握推断却被答案狠狠打脸的情况。 谢云志见陈益脸色不太好,意识到什么,吃惊道:“罗婷不是崔海女儿?” 陈益放下手机沉默了一会,挥手道:“秦飞,收杆!回阳城!” 是该见见这伙人了。 玉坠肯定是罗婷的没错,既然崔海凭借玉坠识女,那么罗婷应该是他女儿,然而亲子鉴定错不了。 推测的太武断了吗? 毕竟本案还有很多疑点不明,比如……三十年前罗婷为什么是白送的。 “陈益!随时联系啊!”谢云志在后面喊道。 第五百七十六章 又复杂了 返程路途非常安静,陈益坐在车里一语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何时新三人知道陈益肯定在思考案子,所以保持了沉默不去打扰,车内只能听到窗外的风噪和轮胎的胎噪声。 几个小时后,车辆下了收费站进了阳城,天黑了,陈益微微抬头,开口道:“先去找罗保,给他打电话问问在哪。” 闻言,秦飞正要掏手机,回头看到何时新已经把手机拿了出来,并拨通号码。 聊了两句后电话挂断,何时新表示罗保正在外面吃饭。 一个人。 拿到地址,林辰更改路线,四十分钟后停在市区一家拉面店门口。 禁停区林辰留下看车,陈益和秦飞何时新进了店面,此时罗保已经吃完了,正坐在那里玩手机。 客人不多,零星能看到几个。 陈益坐在罗保面前。 “陈队长,您……” “别说话,听我说。”罗保刚露出笑容便被陈益打断,“罗婷认识吧?” 罗保疑惑:“罗婷?认识啊,我们同村的。” 陈益:“什么关系?” 罗保:“前女友。” 陈益:“谈了很久吧?” 罗保点头:“对,谈了很久,小时候关系就很好,一直到大学家里强烈反对,没办法只能分手,挺遗憾的。” 陈益面无表情:“既然谈了很久,对罗婷肯定很熟悉,对她身上的每一样东西也都很熟悉,对吧?” 罗保更疑惑了:“陈队长到底想说什么啊?” 陈益扬扬头,一旁的何时新将手机放在桌子上,手机屏幕显示的是罗婷脖子上的玉坠。 “认识吗?”陈益问。 罗保看了看,说道:“认识,罗婷脖子上的首饰,从小就戴着,从来没摘下过。” 陈益挥手示意何时新继续,后者调出左丘安晴脖子上的玉坠给罗保看。 “认识吗?” 罗保:“认识啊,安晴戴着的,这是罗婷送给安晴的。” 陈益:“左丘安晴这么跟你说的?” 罗保:“对啊,当时我还奇怪呢,贴身佩戴多年的首饰怎么送给了安晴。” 陈益盯着罗保,捕捉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根据临芓村的调查,对方涉案的嫌疑是很大的,推测湖心岛突然出现的白骨应该就是他的手笔,白骨的出现,足以证明两人合谋的概率无限趋近于零,除非未来再出现第三个人。 就目前来说,陈益更愿意相信罗保是一个爱情战士,来阳城就是为了给罗婷报仇。 罗保的表情管理很好,没有发现任何破绽。 “陈队长,您问玉坠做什么?”见陈益突然停止,罗保主动发问。 陈益没有回答,说道:“罗婷去哪了?” 罗保摇头:“不知道,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她了。” 陈益安静了一会,开口道:“罗保,有几句话我想和你说一下,认真听好。 如果你遇到了不平事,如果你内心愤懑,我可以提供帮助,千万不要自己做傻事,犯错的人一定会受到该有的惩罚,明白吗?” 他担心罗保想自己动手。 若在等契机,那么左丘安晴和崔海的相认,就是契机。 当年罗婷既然能把崔家的事情告诉左丘安晴,也一定会告诉罗保。 如果罗保知道这件事,那么左丘安晴和崔家相认一旦发生,他会立即锁定左丘安晴为杀害罗婷的凶手。 真想报仇的话,随时都有可能。 陈益不愿看到悲剧发生,不愿看到一个自乡村崛起的优秀人才,因为仇恨而进了监狱。 罗保似懂非懂,有些茫然:“啊?哦哦……好的好的,我以后要是遇到不平事,一定会找陈队长帮忙的,多谢陈队长。” 陈益:“……” 装的还是真的,很难确定。 一切,都还停留在推断的层面上,把握再大的推断,也只是推断而已。 还能怎么办呢,派人寸步不离的监视? 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搞清楚所有事件的逻辑关系,该审问的审问,该拘留的拘留,结案不着急。 想要结案,陈益判断还有一定距离。 “走了。” “如果想说点什么,随时给我打电话。” 陈益告辞离开,走出了拉面店。 望着陈益离开的背影,坐在那里的罗保微微低头,拿起面前的杯子喝水。 刘海挡住了双目,只能看到一片阴影。 …… 陈益回家的时候方书瑜正在看电视,大唐诡事录,最近挺火的。 “回来了。”方书瑜吃着薯片,转头见陈益情绪不高,问道:“临芓村的调查不顺利吗?没人认识画像中的女孩?” 陈益脱衣换鞋来到客厅,倒在了沙发上,右手揉着额头。 方书瑜坐了过来,轻轻拿掉陈益的手,用自己纤细的手指贴了上去,轻轻揉捏。 陈益闭目养神,不等方书瑜问,将临芓村查到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这么复杂?” 方书瑜很是意外,没想到几天的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左丘安晴竟然是崔海的女儿? 这下好了,也不用再努力了,更不必去找一个有钱的男朋友。 她自己,已然变成了有钱人,躺着实现阶级跨越。 “你怎么看?说来听听。”陈益询问方书瑜的意见。 女人的思维和男人还是有很大区别,也许能给出不错的灵感。 方书瑜认真思索了一番,说道:“此案所有人都不是亲生,也许罗婷也不是呢?所以dna亲子鉴定的结果和你预判不同,你没想过?” 陈益:“想过,就是觉得有点扯,这一连串的巧合是不是有点太邪门了?” 方书瑜给陈益揉着额头,声音响起:“巧吗?听完你的故事,我倒是认为皆是必然。” 陈益:“怎么讲。” 方书瑜:“罗婷为什么会被白送,说明她不是拐卖到临芓村的,当年抱走罗婷的人并非为了钱,而是为了让罗婷远离争斗和危险,这是一种保护。” 陈益睁开眼睛:“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方书瑜笑了:“狗血的电视剧也是可以作为参考的,你不觉得这起案子和电视剧有的一拼吗?换一种方式吧,反推已经到了死胡同,从头开始查。” 陈益:“你是说崔海的岳父岳母?我正要去见见他们,从罗婷白送这件事上可以猜测,崔家和郭家是不是也有点问题。 甚至,他们才是整起案件的源头,是当前所有结果的起因。” 闻言,方书瑜敲了一下陈益的额头,嗔怒道:“调查方向你心里已经很明确了,还问我,故意笑话我啊?” 陈益笑道:“当然不是,闲聊呗,如果罗婷真是崔海的女儿但非亲生,你觉得崔海他知道吗?” 方书瑜毫不犹豫道:“肯定不知道啊,不然怎么可能通过dna亲子鉴定和左丘安晴相认? 你为什么这么问?” 陈益沉默了一会,道:“没什么,看电视吧。” …… 翌日上午,阳城市局。 陈益没有马上去见崔海的岳父和岳母,也没有去见崔海,在此之前还有两件事要做。 第一,崔海亡妻郭美琴的坠崖案。 第二,左丘安晴的男朋友。 坠崖案年代久远已经过去了三十年,公安信息系统联网是最近这十几年才开始的,三十年前的案子有可能录入网络档案,也可能没有。 要看性质。 重大刑事案件,会手动传到网上永久保存。 经过检索,信息系统中并没有郭美琴坠崖死亡的案子,陈益给各分局打了几个电话,确定郭美琴的案子此刻在洪中分局档案室保存。 当年阳城还在划区的准备阶段,此案发生后的第二年,才有的洪中区。 陈益先让周业斌立即派人去找,然后带着秦飞开车前往。 到分局的时候,刚好档案已经找到了,放在了周业斌的办公桌上。 “什么案子扯到三十年前?” 办公室,周业斌将年份久远的档案递给陈益,很是诧异的问道。 陈益接过打开,边看边开口:“湖心岛的白骨案。” “啊?”周业斌吃惊,都查到三十年前了? 他问:“要不要把当年负责此案的退休刑警叫过来?” 陈益:“不必,卷宗已经很详细了,可惜没有dna。” 周业斌道:“确定身份的意外死亡不会保存dna……你要dna干什么?” 陈益:“目前怀疑湖心岛出现的白骨可能是郭美琴的女儿。” 周业斌哦了一声:“那你去找郭美琴丈夫啊,父女做亲子鉴定不也一样?” “别问了,你知道个啥。”陈益让周业斌安静。 周业斌:“……” 心想你要不是三级警监,我肯定打你。 陈益没有理会周业斌,迅速将手中的卷宗看完,信息量非常之大。 当然,信息量大是对当前案子来说的,可供推敲的点非常多,姜凡磊从崔海口中知道的事情还是太少了。 当年郭美琴不是一个人去爬山的,和朋友结伴,而且是男性朋友。 这两个人,都坠崖死了。 两个人同时坠崖警方极为重视,立案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去调查,最终没有任何收获,定为了意外事故。 假设他杀的话,很难查。 别说三十年前监控匮乏,就算是现在天网覆盖,在山上也不可能有监控摄像头。 只能从人际关系和动机上着手。 当年警方怀疑的人正是崔海,因为郭美琴是崔海妻子,而郭美琴和一同坠崖的男子疑似存在地下恋情。 崔海,有动机去杀害郭美琴两人,但他的不在场证明非常充分,没有一丝一毫作假的可能。 所以,很快排除了嫌疑。 “没查雇凶啊,大意了。” 陈益将档案放了回去。 周业斌收起档案,说道:“办案刑警能力有高有低,强求不得,三十年前的悬案率可比现在高多了。” 陈益点头。 人脑总归是有限的,急速发展的现代刑侦技术,大大提高了犯罪分子的犯罪成本,只要做了,几乎是跑不了的。 “有收获?”周业斌问。 陈益:“嗯,有,所有细节马上就能搞清楚,但最终定罪不好说,时间太久证据匮乏,仅靠审问的话……翻供的概率很大,真是服了这个人,净添麻烦。” 周业斌:“谁啊?” 陈益掏出香烟点燃,说道:“在湖心岛放置白骨那位,没猜错的话,他发现白骨后一直留在身边没有报警,否则警方在详细勘查现场后,也许能得到关于凶手的线索,比如dna或指纹。” 周业斌:“那他为什么今天让白骨重现世间?” 陈益:“可能时机到了吧……不说了,我去趟三院,回头聊。” 离开分局,秦飞开车带着陈益来到了阳城第三人民医院,并提前增派了人手,双方在医院大门会合。 左丘安晴男朋友的身份已经查到了,很好查根本不用费功夫,和之前的猜测无误,此人正是三院遗传科室的副主任医师鲁广庆。 亲子鉴定,基本都是他负责的。 已经三十七岁了,还是单身。 不,不是单身,现在是左丘安晴的男友。 今天鲁广庆坐班,前来挂号咨询的人很多,陈益带着身穿警服的警员直接穿过分诊台,来到鲁广庆科室门口。 护士不敢拦。 也不敲门,陈益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只有三个人,鲁广庆和一对夫妻,男的一脸郁闷,女的皱眉不语。 “不好意思,请先出去一下。”秦飞开口。 男的正生气呢,闻言开口就骂:“草能不能排……” 【队】字没说出来,他看到了陈益身后穿警服的警察,赶紧闭嘴。 陈益招手:“先出去,市局刑侦支队有事找鲁医生。 怀疑了就有裂痕,就算亲子鉴定结果是你的,未来还能一起生活吗?” 刑侦支队? 男子连忙站起身,接话道:“总得……确定一下吧。” 陈益:“那你换个医生吧,这位鲁副主任,水平可能有限,小心结果错误。” 男子:“啊?” 坐在那里的鲁广庆在警察进门的时候脸色就变了,此刻陈益的话更是将他吓得不轻。 胆子很小。 胆子小好啊,胆子小容易交代。 这对夫妻没必要得罪警察,赶紧先走了,还不忘关紧房门。 陈益上前坐了下来,双眸沉静如水,锐利的眼神穿透空间直击鲁广庆心灵,还没说话,后者已经开始冒冷汗。 “您……您怎么称呼……” 话音未落,陈益打断:“鲁广庆,知道为什么找你吗?问题很严重坦白从宽,你只有一次机会,提醒一下,这不是单纯的亲子鉴定,涉及重大命案。” “命案?!”鲁广庆的脸唰一下白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她只让我更改鉴定结果而已!我什么都不知道!” 陈益冷声道:“谁!” 鲁广庆:“左……左丘安晴。” 陈益:“更改谁和谁的鉴定结果!” 鲁广庆:“左丘安晴和她姥爷的亲缘鉴定结果!” 陈益目光微凝。 亲缘鉴定? 既然崔海做的不是亲子鉴定,那就说明他本就知道,玉坠佩戴者并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做亲缘鉴定,说明他知道玉坠佩戴者是妻子的女儿。 此案又复杂了,还得继续往深了挖。 现在,只要对湖心岛白骨和郭家夫妇做一次亲缘鉴定,即可彻底确定白骨身份,确定罗婷身世。 第五百七十七章 约定 鲁广庆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本以为只是随便更改一次结果而已,没想到竟然把刑侦支队给招来了。 左丘安晴可没说有这回事! “这位领导,是我的错,我再重新做一次行不行?保证真实!绝对保证真实!” 他想要弥补。 陈益冷哼:“你觉得市局需要你来做这个鉴定吗?” 医院是个人鉴定,警方是司法鉴定。 司法鉴定不但在权威上要高过个人鉴定,在技术上更是个人鉴定机构无法相比的,比如在同卵双胞胎的dna辨别上,个人鉴定机构就很难给出区别。 相应的,个人鉴定造假社会危害较小,若无其他重大过错,只需要面临赔偿就行了。 而司法鉴定造假就严重了,因为司法鉴定一般都和刑事诉讼有关,可能构成伪证罪,面临有期徒刑的法律后果。 但,个人鉴定造假也分情况。 比如,涉嫌诈骗。 如果亲子鉴定作假是为了骗取财物或获得某种不正当利益,且数额较大,便构成诈骗罪,检察院会以诈骗罪起诉,根据诈骗数额和情节严重程度,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罚金。 左丘安晴是诈骗吗? 显然是的,她没理由随随便便认一个爹,只因这个爹,有点钱罢了。 至于鲁广庆是否涉嫌诈骗,要看他知道多少,左丘安晴告诉了他多少。 正常人的反应,左丘安晴要求鲁广庆给出她想要的亲缘鉴定结果,那么后者肯定会询问为什么。 “左丘安晴怎么和你说的,为什么要作假。”陈益开口。 这个问题是针对鲁广庆。 鲁广庆迟疑:“这……” 他也不傻,有些实话说出来,会让事情变得更严重。 可是警方已经介入了,说不定已经把左丘安晴给抓了,到时候把自己供出来结果还是一样的,还不如坦白争取宽大处理。 他和大多数普通人一样,对法律有敬畏,不敢有侥幸心理。 “不说是吗?”陈益没有问第二遍,准备将人带走。 见陈益站起身,警察围了过来,鲁广庆连忙道:“领导领导!等等!我说我说……是不是能从宽处理啊?” 陈益看着他:“主动交代和被迫交代,量刑上肯定不同,你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应该明白这一点,不用我多解释。” 鲁广庆叹气,将左丘安晴和他说过的话和盘托出。 他确实追问过左丘安晴原因。 以前不是没遇到过当事人塞红包要求造假的情况,但一般都是夫妻中的女方,不愿离婚欺骗丈夫。 像左丘安晴这种和长辈做鉴定造假的,头一次。 左丘安晴谎话连篇给出了两个版本。 第一个版本,自己是孤儿渴望家庭渴望长辈的爱,既然崔家误会了,她希望能将错就错。 崔家想找到女儿,她想找一个家庭,皆大欢喜双赢的局面。 这个版本鲁广庆不信,你以为拍苦情剧呢?他又不是白痴。 于是就有了第二个版本。 为了钱。 冒充崔家的女儿,以得到巨额的财富,要知道崔家和郭家都是独女,以后全部财富都是左丘安晴的,这么大的诱惑,一个从乡村走出有着野心的女孩,不可能不心动。 诈骗罪成立了。 合谋诈骗,以亲子鉴定作假的方式,夺取郭家和崔家的财产。 对左丘安晴和鲁广庆来说,是这样的。 但崔海呢? 他明知左丘安晴并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明知左丘安晴是妻子出轨后的结果,为什么还要和她相认? 不合理的行为,背后一定有必做不可的动机。 可能,左丘安晴和崔海彼此各怀鬼胎。 是该见一见崔海的岳父和岳母了,直觉告诉陈益,郭家夫妇应该能给本案画上一个句号,扫清剩下的疑点。 陈益起身离开了房间。 不用下命令,秦飞上前开口:“鲁广庆,你涉嫌刑事犯罪,请和我们走一趟。” 鲁广庆深深叹了口气,老老实实跟着警察走了。 不论将来判决结果如何,他的执业资格肯定会吊销,以后是当不了医生了。 一念之差,铸成大错。 自古财色动人心,这次左丘安晴把两样东西都摆在了面前,再畏惧法律的人,也会蠢蠢欲动。 毕竟,糊弄过去的概率还是很高的,若没有湖心岛白骨事件发生,谁也不会怀疑亲缘鉴定居然有问题。 “马上给郭家夫妇打电话,问清楚他们的位置,确定崔海和左丘安晴不在,我们直接过去。” 上车后,陈益对秦飞说道。 其他人会押着鲁广庆先回市局,交给卓云做进一步审问。 很顺利,郭家夫妇就在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秦飞立即开车前往。 路上,陈益给何时新打去电话,询问对方查那件事查的怎么样了。 “时间太久了,再给我点时间。”何时新道。 在看完三十年前的坠崖案卷宗后,陈益怀疑崔海可能涉嫌雇凶杀人和雇凶拐卖儿童,便让何时新重启侦查,试着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方向极具针对性,虽然已经过去了三十年,但查起来还是不难的,只需围绕崔海身边的人以及有把柄的人即可。 愿意帮忙杀人,关系肯定不一般。 侧面调查,不能惊动崔海。 “查到眉目马上告诉我。” 陈益挂断电话后再次拨通方书瑜手机,让对方拿着法医箱出发。 郭家夫妇居住在阳城银河湾,这里曾经是阳城早年比较高档的小区之一,前排是别墅,后排是大平层。 大概二十年的老房子了,现在不怎么值钱。 当年能买得起银河湾的,不说非富即贵,但肯定不会是普通打工人。 半个多小时后,陈益和方书瑜在小区门口集合。 郭家夫妇住在别墅区,三人进小区找到位置,秦飞敲响房门。 当房门打开,陈益看到了一对老夫妇站在门口,八十岁的年纪,头发鬓白。 两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接到警察电话的时候,郭老爷子并没有任何意外,并欣然同意警方上门拜访。 这是一个信号,代表对方知道自己和某起案件相关。 可能是女儿郭美琴,可能是女婿崔海,可能是“外孙”左丘安晴。 “请进吧。”郭老爷子老态龙钟,走起路来还需要老伴搀扶。 几人到客厅落座,连茶水都已经泡好了。 “陈队长请喝茶。” “谢谢。”陈益拿起茶杯,“郭先生认识我?” 郭老爷子笑了笑,虽年老但目光依然明亮:“听朋友聊天聊起过,说阳城近几年出了一个了不起的刑警,屡破大案要案,还为了救人差点牺牲,三十岁便是三级警监了,不得不佩服啊。” 陈益微笑:“您过奖,郭先生早年应该是阳城的风云人物吧,商界锋芒到现在还能感受得到。” 郭老爷子摆手:“老了,好汉不提当年勇,公司效益一年比一年差,和陈氏集团比起来,毛都算不上。” 陈益挑眉,对方知道的还挺多。 消息越灵通的人地位越高,郭家的公司他关注过,自然比不上陈氏集团,但几个亿还是值的,卖掉的话能马上拿到够花几辈子的现金。 上门女婿就是儿子,然而崔海却在卖货。 这,也许就是崔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 “郭先生过谦了。”陈益道。 郭老爷子看着陈益,说道:“陈队长直接说明来意吧,我这个人不怎么喜欢闲聊。” 陈益放下茶杯,开口:“方便让我的同事提取您和郭太太的dna吗?有件事我们需要确定。” 郭老爷子看了一眼打开法医箱的方书瑜,有种不祥的预感,道:“不用这么麻烦,陈队长想说什么直接说,我都信。” 陈益:“左丘安晴不是您的孙女。” “什么?!”说话的是郭太太,她坐在郭老爷子旁边一脸惊愕,本欲追问,被丈夫拦住。 郭老爷子表面还算淡定,紧紧盯住陈益:“确定吗?” 陈益:“做了dna亲缘鉴定就确定了。” 郭老爷子:“和谁做?” 陈益:“一具白骨。” 郭老爷子脸色变了,只觉头晕目眩,连呼吸都停滞,差点没喘上气来。 妻子郭太太更是大惊失色,死死握住老伴的手。 房间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凝重。 许久之后,郭老爷子沙哑的声音响起:“陈队长的调查……应该错不了,但我要收回刚才的话,这么大的事情,必须看到权威鉴定结果。” 说完,他伸出了手臂。 方书瑜道:“郭先生,不用抽血,您拔根头发或者取口腔黏膜都可以。” 郭老爷子坚持:“就抽血!” 方书瑜看向陈益,见后者点头,便从法医箱内拿出样本采集针,取完血后立即离开返回市局。 结果很快就能出来。 “陈队长查到了什么,请详细告知。”郭老爷子竭力控制情绪,能听出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一旁的郭太太,已经在流泪了。 取血鉴定是流程,是最终确认,而非怀疑。 他们信了。 “好。” 陈益娓娓道来,用简洁的语言将湖心岛白骨和临芓村调查结果告知,并推断崔海动机不纯,询问郭老爷子原因。 听完陈益的话,郭老爷子苦涩一笑:“原来如此,晚了,都晚了,公司股份已经给了婉儿……哦不,左丘安晴。” 陈益皱眉:“这么快?您身体还很好,没必要吧?” 郭老爷子:“有必要,崔海他一直觊觎公司股份,都等了三十年了,迟则生变,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陈益:“我没懂,请郭先生说的再清楚点。” 郭老爷子慢慢靠在沙发上,微微抬头看着上方的豪华灯具,开口道:“我承诺给他公司,条件有两个,第一,终生不娶,第二,找到婉儿的下落,陈队长明白了吗?” 陈益恍然大悟,所有疑点全部解开。 怪不得崔海知道左丘安晴不是亲生女儿还要相认,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戏剧性的发展。 左丘安晴根本不是郭美琴的女儿,但崔海不知道,让三院的鲁广庆给骗了。 而左丘安晴,当时肯定也不知道自己并非崔海女儿。 双方各怀鬼胎都搞错了,却非常戏剧的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这里面有一个变数,那就是郭家夫妇。 既然郭家夫妇把公司股份全给了左丘安晴,那么他们是否早就知道,“郭婉”不是崔海女儿呢? 陈益问出这个问题,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哎,猜到了。”郭老爷子陷入回忆中,“当年美琴失足坠崖,我根本不相信那是意外,两人在结婚后感情本就不好,后来我在私下调查后确定美琴出轨,便怀疑是崔海干的,但没有任何证据,美琴出事的时候他在外地呢。 还有后来婉儿失踪,我也怀疑是崔海干的。 不敢捅破这层窗户纸啊,婉儿生死不明,再说只是怀疑而已,警方调查结果是意外,还能怎么样呢。” 陈益:“感情不好?他们是自由恋爱吗?” 提及此事,郭老爷子满脸自责:“我的错,他们有婚约。 崔海的父亲是我朋友,出车祸去世了,我不能毁约,况且我当年很喜欢崔海这个孩子,想着当上门女婿也挺好。 美琴这孩子从小就听我的话,她……她当时真应该和我闹,逃婚也行啊!何苦委屈自己到了这步田地。” 这番话有偏袒,一开始的过错方毕竟是郭美琴。 陈益仿佛在听一个故事,三十年前的时代,孩子确实不敢忤逆父母尤其是父亲,父亲在家庭中有着绝对的权威,更不要说郭老爷子还是从商的精英,定然是说一不二的性格。 “您把股份给了左丘安晴,崔海什么反应?他知道吗?”他问。 郭老爷子:“已经知道了,很生气,这几天找过我好多次了,我说公司给你给婉儿都一样,父女不分彼此,就这样敷衍了过去,但他应该不会善罢甘休。” 陈益:“左丘安晴呢?她知道多少?” 郭老爷子沉默片刻,道:“我知道的……她都知道,在看到亲缘鉴定的那一刻,面对自己的孙女,我能有所保留吗?” 陈益察觉到了这里面的瑕疵:“不对啊,崔海做的亲缘鉴定而非亲子鉴定,岂不代表着大家明牌了?他就不担心你怀疑他已经知道郭婉非亲生?” 郭老爷子道:“明牌明的是股份,崔海知道就算拿着亲子鉴定过来,我也会重新去做亲缘鉴定的,防止造假,所以直接拿来了亲缘鉴定。 这是股份约定的心照不宣,而不是婉儿身世的心照不宣。” 有点绕,陈益听懂了,但崔海估计没那么傻。 郭家夫妇和崔海双方之间应该都看透了,只不过没翻脸罢了。 一个要外孙,一个要公司。 没找到外孙,郭家夫妇不敢对崔海怎么样。 没得到公司,还得赚钱吃饭,崔海也不敢对郭家夫妇怎么样。 我给你孙子,你给我公司,这是时间跨度达到了三十年的交易,双方皆大欢喜。 可惜交易来临之际,郭家夫妇并没有选择遵守约定,而是把股份全给了孙女郭婉(左丘安晴)。 我怀疑你杀了女儿弄走外孙,还想让我给你公司?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换位思考,崔海此时肯定也在抓狂。 你女儿给我带了绿帽子,还生了外面男人的野种,老两口到最后还爽约,全家都不是好东西! “通知支队,控制崔海和左丘安晴。” 此刻,陈益脑海中冒出的是罗保的身影。 第五百七十八章 坠楼 阳城郊区。 这里是一座自建别墅,处在城市边缘,远离喧嚣和繁华。 高四层,与大自然融为一体,奢华而静谧。 房前院内,精心打理的花园铺展开来,如动态画卷四季更迭,各色花卉争奇斗艳。 花园一角靠近别墅的地方是小片假山,嶙峋陡峭,棱角锋利。 别墅的主人是崔海,是他享受温柔乡的地方。 郭家要求终生不娶,但一个正常男人怎么可能没有女人,不娶妻反而是好事,能拥抱整片森林,翱翔花海。 在这座别墅内,崔海不知睡过多少女人。 郭家夫妇虽然没有给他公司股份,但不代表崔海穷,负责建材销售的他赚个大几百万的资产不成问题,区别无非是有钱和特别有钱而已,绝对够花。 至少,能满足吃喝玩乐。 今日天气沉闷乌云遮盖阳光,别墅显得阴森了许多,在四层角落的房间里,一男一女正在对峙。 女的是左丘安晴,此刻被绑住了双手。 男的是崔海,手中锋利的水果刀,慢慢在左丘安晴吹弹可破的脸蛋上划过。 左丘安晴显然不是普通角色,心理素质很强,面对随时能刺破皮肤的冰冷,只是稍稍侧脸,眉头微皱而已。 “崔海,要么你就杀了我,要么你就开个我能接受的价格,公司给你是绝对不可能的。” 左丘安晴缓声开口,打破了安静。 她知道,崔海不敢杀她。 不提杀人的后果,自己死了,公司也到不了崔海手里,得不偿失。 崔海呵呵一笑:“你这小丫头片子真是有点能耐,戴着婉儿的玉坠,还在亲缘鉴定上造假,我活了快半辈子了,没想到让你给骗了。 厉害,厉害,人不可貌相啊。” 左丘安晴沉默了一会,询问:“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昨天还是父女,今天就变成了敌人,变化也太快了点,她不相信崔海会无缘无故知道这么多事,至少不会这么快知道。 “哼。” 崔海冷哼,后退两步坐了下来,掏出香烟点燃。 窗帘拉着只剩缝隙,房间很暗,只有些许光亮透过缝隙洒落在地板上,绘出唯一的光明。 “小丫头片子,我知道的比你想象中的要多得多,别耍花样。”崔海把玩手中的匕首,掌控左丘安晴生命,“签了股份转让协议把公司给我,然后马上滚蛋,否则……” 左丘安晴不惧:“否则怎样?杀了我?我已经说过三遍了不想再重复,要么杀了我,要么开个价,公司是不可能给你的。 我努力了那么多年,死也不可能放弃。” 崔海嘲笑:“努力?哈哈,你杀了郭婉,现在恬不知耻的说努力?小丫头片子,你可真毒啊,比我还毒。” 左丘安晴脸色变了:“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崔海仿佛知道一切,“临芓村外的小河,你从背后偷袭把郭婉脑袋开瓢,将她扔到了河里,拿着玉坠来到阳城处心积虑和我认亲,谋夺财产,你以为能瞒过所有人?” 左丘安晴不再淡定,心生寒意:“你……你怎么知道?!” 崔海:“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渠道,你杀了人,就不怕我把你交给警察吗?” 左丘安晴深吸一口气,压下惊疑沉声开口:“五年了,你觉得警察能找到证据吗?你觉得警察会相信你的话吗?可笑! 用郭婉来威胁我?崔海,你想太多了,我连死都不怕,怕你把我交给警察? 你可以试试,现在马上报警,害怕我是你孙子!” 崔海讶然:“你还真是个人物,女中豪杰啊,可惜没用到正地方。 不怕死,那郭家两口子呢? 我要是把你冒充郭婉的事情告诉郭家两口子,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左丘安晴:“公司已经是我的了,有用吗?” 崔海摇头叹道:“法律学的不好啊,还是大学生呢。 通过欺瞒的手段得到公司,这可是诈骗,三院的鲁广庆可不会为了你和警察硬钢。” 左丘安晴皱眉:“你查到了这么多?崔海,我真是小看你了,可惜啊……你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郭美琴怎么死的,郭婉又是怎么到临芓村的,你敢说吗?!” 崔海瞳孔骤缩,冷声道:“这话什么意思?美琴是坠崖而死,婉儿是被人贩子抢走的,与我何干?” “抢走?呵呵。”左丘安晴笑了,“她到临芓村的时候白送给了罗家夫妇,一分钱都没要,天底下有如此善心的人贩子?” 白送? 崔海明显错愕一瞬,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谁告诉你这些事的?” 左丘安晴不甘示弱:“谁把我的事告诉你的?” 显然,双方都不是自己查到的,情报来自他人。 崔海想了一会,冷笑:“郭家两口子是吧?我早就知道,他们一直对我有戒心。” 左丘安晴反应也不慢,说出了一个名字:“罗保和你有联系?要说谁最了解罗婷……也就是郭婉,除罗保外别无他人。” 两人同时默认,大眼瞪小眼。 这就尴尬了,双方的处境都变得十分危险,一旦警方介入,都没好果子吃。 “罗保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事情?他还知道什么?”半响后,左丘安晴忍不住了。 崔海懒得回答:“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该怎么办吧。” 左丘安晴:“你错了,应该是我们该怎么办,尤其是你,可千万不要相信罗保,他是个非常聪明的人。” 崔海嗤笑:“难道我应该相信你?杀人犯骗子!” 左丘安晴:“彼此彼此。” 气氛又沉默下来。 事情总要解决不能这么耗着,崔海很快给出一个折中提议:“公司给我百分之七十,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该出国的出国该享乐的享乐,怎么样?” 左丘安晴笑出声:“你可真会开玩笑,动动嘴皮子想直接从我手里拿走两个亿?你以为是两万块呢?!” 崔海:“你想要多少?警察随时都有可能接到举报,我们的速度要快。” 左丘安晴:“给你一千万。” 崔海怒了:“臭娘们你找死!打发要饭的呢?郭家的公司价值三个亿,短时间内就能卖出去!买家很好找!” 左丘安晴耸肩:“不愿意算了,同归于尽吧。” 崔海骂道:“你特么真是个疯子。” 年龄越大胆子越小,崔海求稳,而左丘安晴年轻气盛心理还带点扭曲,根本不怕崔海。 骂完后崔海站起身,上下打量左丘安晴。 左丘安晴也不惧,迎上崔海的目光:“怎么,你还对我有兴趣?可以啊,拿着一千万走,陪你睡一觉。” 崔海嘲讽:“就你?我上过最丑的女人都比你漂亮!哪来的自信,脱光了站在我面前我都没兴趣。” 左丘安晴脸黑了:“那你看什么看!” 崔海摸了摸下巴,笑道:“我有点奇怪,既然姜凡磊姜总看上了你,你应该好好抱紧这条大腿才是,怎么后来分手了? 他们家可比郭家有钱多了,湖心岛的项目一旦竣工,未来用麻袋捡钱都装不下,你能做一辈子的阔太太。” 提到姜凡磊,左丘安晴眼角抖了抖,咬牙道:“还不是因为那个陈益,戳我轮胎!” 崔海恍然:“哦……明白了,省厅的陈队长是姜总的铁哥们,也是火眼金睛的查案高手,就你那点道行,根本瞒不了他。” 左丘安晴:“无所谓,没了姜凡磊我还有郭家,走了点弯路而已,结果都是一样的。” 崔海:“你的意思是原本是冲我来的,通过姜凡磊接近我,但没想到姜凡磊看上你了,所以改变计划变成了他的女朋友,可惜后来被踹,只能重启原计划。” 左丘安晴没否认:“能不说这些废话吗?” 崔海:“六成给不给?” 左丘安晴:“你杀了我吧。” …… 阳城市局。 亲缘鉴定的结果已经出来了,确定湖心岛白骨和郭家夫妇存在亲缘关系,其身份正是郭婉无疑。 这个结果,让支队所有人叹息。 一生凄苦的女孩啊。 出生于母亲的出轨,而后被送到临芓村,最终死于最好的同村闺蜜之手。 唯一庆幸的,就是遇到了善良的养父母。 可惜,善良也无法改变她的命运。 所有的真相,都在左丘安晴和崔海身上,警方没有任何证据,审问将会是持久战,只能利用供词去寻找证据,别无他法。 陈益已经在办公室等了一个多小时。 突然,房门被推开,秦飞连门都没敲就冲了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他的汇报:“陈队!崔海和左丘安晴都不见了!” “什么?”陈益抬头:“罗保呢?” 秦飞:“罗保在公司上班,已经确认过了。” 上班? 陈益思索起来。 没动作吗?这倒是个好消息。 “召集所有人开会,让何时新定位崔海的手机,落实监控。” 会议室。 大屏幕显示的是崔海的行车轨迹,可以看到他在数个小时前开车离家,去了左丘安晴的住处,没用多久再次开车离开左丘安晴住处,向郊区驶去。 地下停车场监控也被调了过来,监控清晰还原了崔海挟持左丘安晴。 左丘安晴就在车里。 “锁定了。” 何时新操作电脑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小圈,手机定位已经完成。 陈益看着地图,说道:“查一下崔海名下房产,看看在郊区有没有房子。” “马上。”何时新盯着电脑搜索,很快有了结果,“他名下有一处宅基地自建房,是座别墅,位置和手机信号重合,他就在那。” 话音刚落,陈益起身就走,声音传来。 “集合出发!” 六辆警车很快开出市局,向郊区赶去。 某建筑公司。 很巧,从市局到郊区别墅正好经过周边街道,罗保站在窗前望着六辆警车急速驶过,从兜里掏出手机编辑信息。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发送。 发送完成后,他将手机卡扣出折断,来到洗手间扔进马桶,按下了冲水键。 哗啦! 望着手机卡在水涡的旋转下消失,罗保面无表情,摘掉了脖子上的工牌。 “差不多该走了。” “是生是死,就看你俩的运气,看上天是想让你们死,还是想让你们活。” 转身离开洗手间,罗保的背影颇有些萧瑟。 …… 郊区别墅。 还在和左丘安晴谈判的崔海渐渐失去耐心,他正要给对方一点教训,此时手机短信来了。 崔海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脸色大变,立即删掉。 “草!警察来了!!” 左丘安晴有被吓到:“你说什么?” 话音还未落下,远处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越来越近。 “你报警了?!老王八蛋!”左丘安晴大骂。 崔海脸色阴沉,大步来到窗前掀开窗帘,此时警车已经停靠大门,将近二十名警察已经破锁冲了进来。 “陈益这家伙……真是名不虚传,妈的速度真快!他怎么查到的?” 崔海回身将左丘安晴拽了起来,用刀逼着向房顶走去。 房顶是一个花园,以前他没少带女人在房顶打扑克,那是灵魂和肉体的双重享受。 “一层一层的搜!” 进了别墅,何时新带队四散开来,从一层到二层,从二层到三层,从三层到四层,最终来到了房顶。 “崔海!把刀放下!!”何时新怒喝。 此时崔海用刀架着左丘安晴的脖子慢慢往后退,威胁警方不要靠近。 脚步声响起,支队所有人让开道路,让陈益走到了最前面。 “陈队长,又见面了,我知道你的厉害,放我走怎么样?”崔海手臂用力,匕首在左丘安晴的脖子上割出血道。 再用力点,动脉就断了。 “放你走?”陈益诧异,“崔海,这是第二次见面,很遗憾以这种方式,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让我放你走……你犯什么罪了吗?” 崔海愣了愣,皱眉道:“陈益,别玩无聊的谈判话术,说什么都不管用,我只给你一分钟,否则我绝对会杀了她!” 陈益:“你先说你干了什么。” 崔海大喊:“别废话!既然查到了装什么傻!放我走!” 陈益抬脚移动半步。 “别动!”崔海吓了一跳,“你别动啊,离我远点!” 说话的同时,他觉得自己离陈益还是太近,控制左丘安晴继续往后退,后面是房顶的木制栏杆。 左丘安晴自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她不知道是陈益查到了什么,还是有人举报了什么,眼下已然没有任何选择,只能听天由命。 就算被抓,缄口不言即可。 警方不可能有证据。 “站那别动啊,我……卧槽!” 崔海还在后退,就在靠近栏杆的时候,他脚下突然一滑,身体失去重心后仰,撞在了栏杆上。 看似坚固的栏杆如泡沫般瞬间折断,连带着左丘安晴,两人直接从房顶掉了下去。 陈益脸色微变,带人前冲。 “小心脚下!” 中途陈益放缓脚步,发现地板上有不明液体。 另一边半空中。 砰! 三楼有凸出的阳台围栏,崔海和左丘安晴在惶恐中撞在围栏上,身体再次翻转坠落,头朝下重重摔在了假山堆中。 陡峭充满棱角的假山,顿时鲜血四溅。 房顶栏杆旁,陈益探出身体朝下看来,因为三楼阳台挡着,只能看到左丘安晴和崔海三分之一的身体。 已经一动不动了,生死未知。 “先救人。” 所有警员迅速离开房顶,并拨打了急救电话。 陈益没有走,他转头看了看断裂的木制栏杆,又回头去看地面上的不明液体,最终扫了一眼房顶花园的格局摆设。 “了不起的家伙,不愧是物理天才。” “成事在人谋事在天,结局交给上天吗?” 他拿出手机拨通江晓欣电话,让对方调查罗保身份证动向。 “陈队,罗保刚定了飞往灯塔国的飞机,四个小时后起飞。” “知道了。” 陈益挂断电话。 他需要去找罗保聊聊,有没有证据将其留下来,还要看技侦对别墅的勘查结果。 第五百七十九章 君子世无双 阳城机场。 候机室。 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小时,不少人拿着登机牌等候,大部分都在玩手机消磨时光。 罗保,是唯一一个正在看纸质书籍的人。 他看得很认真。 “帅哥,你也去灯塔国?” 有女孩觉得罗保气质特别过来搭讪,长得帅爱看书,翩翩公子的既视感,可能来自贵族书香门第。 就是搭讪的开场白有点傻。 坐在这里等飞机,不去灯塔国还能去哪? 罗保悠雅的翻动书页,仿佛没有听到女孩的话。 女孩也很有素质,不生气,尴尬一笑后起身离开。 能出国,不论是旅游、工作还是留学,都能说明女孩的家世不会过于普通,教养很好。 罗保继续看书。 “刚刚的女孩不错,可惜了,其实可以试着聊聊,有开始不一定有结果,但没开始一定没结果。”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罗保翻书的动作停顿,缓缓转头。 身旁,陈益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那里,脸带微笑的看着他。 “陈队长。”罗保合上书,露出笑容,“您怎么在这,也去灯塔国?” 陈益没有回答,看着女孩坐到远处位置,说道:“那女孩确实不错,漂亮,有气质,搭讪不代表爱情,只是认识而已,我愿意相信在最开始的时候,男女之间有纯友谊的存在。 至于能不能发展成爱情,那是后话。 你认为呢?” 罗保回头看了一眼,笑道:“看书看得太认真走神了,确实挺好的。” 陈益:“走神吗?在想……罗婷?” 罗保笑容不变:“没有,我想她干什么,过去的事情了,只是在思考未来而已。” 陈益点头:“未来……去灯塔国的未来吗?怎么突然要出国?” 罗保:“建筑工作还是不太适合我,我准备去灯塔国留学,完成我未完成的梦想。” 陈益视线下移看向罗保手中的书籍,封面上写着【正见】两个字。 “这本书不错,修身养性的经典之作,探讨如何培养和维持正面的心态和观念,勇敢面对生活的挑战。” 罗保有些惊讶:“陈队长也看过?” 陈益拿起手机晃了晃:“没看过,刚搜的。” 罗保:“呃……陈队长真是一个有趣的人,您还没说去灯塔国做什么,出差?” 陈益:“我是专门来找你的,聊聊吧,你最终能不能安全离开这个国家,就看运气了。” 别墅的勘查工作已经开始,市局所有技侦和现勘全部到了现场,用最快的速度完成地毯式搜查。 只要发现罗保留下的痕迹,候机室外的刑警会马上进来将其带走。 听天由命,听天由命。 既然左丘安晴和崔海的下场听天由命,那么罗保自己也需要运气来决定结果。 罗保笑容收敛,疑惑道:“陈队长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你不用紧张。”陈益整理衣服坐正,“我手里没有任何证据,否则咱俩的聊天地点就不是在机场候机室了,而是在市局的审讯室。 我给你面子,希望你也能尊重我,罗婷的死我很遗憾,作为恋人,你做出什么事都可以理解。 最重要的,没有伤及无辜。 这很难得,说明你没有入魔,社会危害性是零。” 罗保沉默。 此时,陈益手机来了信息,他解锁看了一眼,目光微微波动。 “我说呢,自始至终警方都没有正式问询崔海,也没有详细调查过他,为什么他在看到我的时候一点都不吃惊,还提前挟持了左丘安晴企图逃走。” “当时我就猜测,肯定有人告诉了他一些事情。” 说到这里,他把短信内容念了一遍。 【警察马上到,你雇凶的案子发了,人已经被抓,建议你挟持左丘安晴先躲在房顶,争取一线生机,否则必死无疑。】 罗保的表情有了些许不自然,心境受到影响。 陈益:“这条短信,是你发给崔海的吧?” 罗保无辜:“陈队长,我根本就不认识他,给他发这种短信干什么?您可以查我的手机,随便查。” 说完,他把手机递了过来。 陈益看了一眼,没接,说道:“以你的聪明,当然不会用自己的手机号。 我看过地图了,从市局到崔海的别墅刚好路过建筑公司,你计算时间卡点发动短信,在我们赶到的时候,崔海刚好可以挟持左丘安晴上别墅房顶。 而后,把手机卡销毁。 最安全的方式,折断冲进下水道。 公司有监控,在此期间你一定去过洗手间,当然了,这不是证据,只是佐证我的推断而已。” 罗保慢慢收回右手,眼神深处浮上一抹敬佩,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陈队长真的怀疑错了,短信并不是我发的。” 陈益笑道:“不是就不是吧,听我继续说。 之所以发这条短信,目的是引动蝴蝶效应,让崔海有了坠楼的可能,虽然概率比较低,但最终还是发生了。” 罗保微微低头看着书籍封面,左侧嘴角轻轻扬起。 陈益坐在右边没看到,继续开口:“我看过房顶布局了,本来有可以躲藏的地方但今天突然没了,家具摆设位置发生了改变,地板上有明显物体移动的痕迹。 也就是说,有人提前改变了房顶布局,让崔海藏无可藏。 除此之外,提前改变房顶布局,是让崔海潜意识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挟持左丘安晴一直退到楼顶栏杆松动的位置。 那栏杆被人动了手脚,只要轻轻一碰就会断裂,而栏杆之下是大量的假山石,锋利无比,从房顶掉下来如果头朝地的话,非常的危险。 当我带人赶到楼顶的时候,崔海距离坠楼只剩最后一步。 你利用物理学知识计算好了距离和力度,并在必经之路上涂满了润滑油,在崔海踩上去后撞到了栏杆,栏杆断裂,人坠落。 在这瞬间,崔海正挟持着左丘安晴,他会下意识抓紧左丘安晴一起坠落。 还没有结束,三楼阳台存在凸出的栏杆,两人掉到栏杆上刚好撞的是下半身,从而再次失去了重心,变成了头朝下。 空中无法改变姿势,一秒钟时间他们无法反应,只能在惊慌中度过一秒,最终摔在了石头堆里。 蝴蝶效应,概率杀人,你可能是想给他们一个机会,也可能是不敢亲自动手,所以选择了这种方式。 是他们运气差还是你运气好呢,不得不说,你的计划成功了。 作为警察我不能说这三个字,你就当没听见吧:恭喜你。” 罗保还在沉默,但心中已经非常吃惊了。 能在两人坠楼后马上联想到一切,对方不愧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三级警监,盛名之下无虚士。 “我说的对吗?算了,你也不会承认的。” 陈益一直对罗保心存疑虑,认为他有可能会亲自动手,只是没想到选择了这种方式。 变数太大,少掉一个环节,崔海和左丘安晴都会完好无损。 只能说,这就是他们的命运吧。 其实每个人都存在随时死亡的概率,可能因为疾病,可能因为天灾,可能因为车祸意外等等,罗保只是将概率大幅度提高了。 这是一次不公平的赌博,最终赢的人是罗保。 聊到这里,手机再次发来了信息。 崔海和左丘安晴伤势太重,确认死亡。 他们死了,代表本案很多细节将彻底成为秘密无法确认,只能靠推测。 “崔海和左丘安晴死了。”陈益放下手机说道。 此刻罗保没有掩饰,笑了起来。 陈益:“你确实应该笑,左丘安晴杀了罗婷,崔海杀了他的妻子和妻子的情人,并拐走了郭婉,两个人……都算死有余辜吧。 我好奇啊,左丘安晴杀罗婷,真的只是为了狸猫换太子吗?就没有其他动机?她的心理就这么阴暗?” 罗保终于说话了:“陈队长要聊左翠丽的话……我倒是可以和您聊聊。 这是一个非常虚荣的女人,享受高高在上,别看她出生在农村,野心大得很啊,有野心是好事,但她走火入魔了。” 陈益:“她和罗婷关系好是真的吗?” 罗保:“罗婷以为是真的,其实是假的,陈队长有没有这种感觉,某些人不喜欢和比自己强的人交朋友,就喜欢和比自己弱的人交朋友,彰显优越感。” 陈益点头:“没错,是有很多这样的人,奉承别人和被他人奉承,当然是后者更为享受,虽然得不到实际利益,却能得到心理和精神上的巨大满足。” 你混得差,总有比你混的更差的。 对比之下,你会非常开心。 这就是人性吧,看你混得差,挺好,看你混得好,心理别扭。 罗保:“左翠丽就是这样的人,她在外面得不到高高在上的满足感,在罗婷身上能得到。 罗婷初中便辍学了,没见过世面,穿的也很土,和左翠丽这个大学生相比,强弱一目了然,所以,左翠丽才很喜欢和罗婷交朋友,在外人看来,她俩是很好的闺蜜。 可惜罗婷并不知道,左翠丽只是在寻找可笑的优越感罢了。” 陈益哦了一声:“明白了,当左翠丽得知罗婷的身世,得知罗婷马上就要变成白富美将其碾压超越,心理极度的不平衡。 罗婷能坐享其成,不用努力便达到了左翠丽努力都达不到的高度,落差实在太大,所以……她杀了罗婷吗?” 罗保沉默片刻,说道:“也许吧。” 陈益:“或许还要再加上你。” 罗保转头,奇怪道:“我?” 陈益:“你是多届物理竞赛冠军,前途不可限量,而罗婷说白了只是一个没有学历的村姑罢了,却得到了你的青睐不曾改变初心,左翠丽对此不嫉妒吗?” 罗保皱眉:“左翠丽并不喜欢我。” 陈益:“像她这样的人,喜不喜欢你和嫉妒不嫉妒,并不冲突,她需要自己努力,而罗婷,有你努力就够了。” 罗保不置可否,没有再探讨这个话题。 现如今两个女人都死了,说这些没有意义。 “左丘安晴身世造假,也是你告诉崔海的吧?所以崔海才会去找左丘安晴算账,将他挟持到郊区别墅。” “你查的很全面啊,几乎把所有该查的都查到了,猜到崔海挟持了左丘安晴一定会去郊区别墅,他没有第二个更好的选择。” “而你,早就提前到了别墅,布置好了一切。” 罗保看了看时间,快登机了,他看向陈益说道:“陈队长,感谢您讲的故事,如果怀疑是我干的,可以把我抓回去。” 陈益:“到了市局你会说实话吗?” 罗保没有正面回答:“世界还是很美好的,我想带着罗婷去看看。” “带着罗婷?”陈益看了一眼罗保的提包,“那你肯定也不会自首了,是吗?” 罗保还是左顾而言他:“罗婷有两个梦想,一个梦想是出国,另一个梦想是看到我实现梦想。” 看到我实现梦想。 多么纯粹的愿望,可能正因为感情的纯粹,所以罗保不论变的多优秀,都没有忘记家乡的女友。 有朝一日,他会荣归故里,带着女友看遍大好河山。 可惜,回去后看到的是尸体。 “你的梦想是什么?”陈益问。 罗保笑了:“我的梦想,是去实现罗婷的梦想。” 说完,他将书籍放进了包里,站起身。 “无人扶我青云志,我自踏雪至山巅。 农村如何,出身贫寒如何,不需要贵人,我自可让所有人知道我的名字,还有……罗婷的名字。 罗保的爱人。 我希望这个称呼,会是罗婷的骄傲。 陈队长,您到底是抓我,还是不抓我。” 此时第三条消息来了,陈益打开手机看了看,技侦在崔海的别墅没有任何发现,连陌生男子的脚印都没有。 想要找到间接证据,很多。 想要拿到直接证据,不可能。 甚至,无法证明湖心岛的白骨是罗保放置的。 只要罗保不说实话,警方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我没有证据。”陈益开口,“再问一遍,你愿意自首吗?” 罗保笑了笑,背着包准备离开。 “谢谢陈队长,希望未来在环游世界的时候,能和陈队长偶遇,到时候一定好好喝一杯。” “对了,崔海所雇凶手已经出国,他在九十年代欠了崔海四十万货款。” 陈益站起身:“你放置白骨是为了利用警方吗?还是为了让罗婷认祖归宗?郭家的公司你也不想要?价值好几个亿呢。” 如果郭家夫妇知道了罗保为罗婷(郭婉)所做的一切,哪怕不是法律承认的孙女婿,估计也会将公司送出,将其当亲孙子看待。 罗保没有回头,挥手表示再见。 金钱对其显然没有丝毫诱惑力,这是一个非常优秀的青年,可能还要超过唐一安和安银木。 陈益脑海中冒出君子世无双五个字,现在很少见了。 第五百八十章 老周高升 结束了。 陈益最终还是没有将罗保强行留下来。 湖心岛白骨案,以左丘安晴和崔海的意外死亡宣告案结,郭美琴的案子还要继续侦查。 陈益回市局写了详细的调查报告,包括对罗保的一些疑虑和处理决定。 缺乏证据的推测而已,除了浪费人力物力之外,得不到任何结果。 认识左翠丽,罗婷是不幸的。 认识罗保,罗婷又是幸运的。 若没有罗保的话,罗婷的死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她的养父母到去世那天也只会认为……女儿找到了亲生父母,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 而郭家,也永远无法见孙女最后一面。 包括郭美琴和情夫的死,更不会有人为其负责。 从这个角度考虑,罗保也算伸张正义了。 和唐一安不同的是,罗保做的相对完美并未亲自参与其中,有利就有弊,弊端是无法掌控左丘安晴和崔海的死。 两人坠楼,百分之七八十归咎于运气不好,甚至可以说就是意外。 除了自首,陈益无法将罗保怎么样。 罗保拒绝自首陈益倒也没有失望,自首也好不自首也罢,有些时候不必拘泥条文,这不是非黑即白的世界。 逼人家自首,有站在法律和道德制高点的嫌疑,陈益自认没有这个资格。 不能说警方失败,也不能说罗保胜利,对很多人来说,这便是最好的结局。 案件收尾工作交给了下面的人,陈益在接待室面见了郭家夫妇,在此之前两人已经告别郭婉的尸骨了,之后会为其准备葬礼。 有心理准备,又过去了那么多年,两位老人早已流干了眼泪,情绪不至于失控。 陈益从客观的角度指出,对方不该乱点鸳鸯谱,不论对郭美琴来说还是对崔海来说,都是不公平的。 真愿意为朋友的儿子付出,完全可以用财富的方式,如此便不会有之后所发生的一系列悲剧。 其实郭家夫妇也有私心,一生无子想招一位忠心耿耿的赘婿,而知根知底的崔海是最佳选择,却没有考虑到女儿的感受。 还有,入赘之后崔海受重视了吗? 不见得。 从郭家夫妇的只言片语中能猜得出来,崔海在郭家的地位并不高。 毕竟,并非亲生,还是一个无靠山的赘婿。 郭美琴也有错,用出轨来狠狠打了崔海的脸,甚至还生了一个孩子,殊不知绿帽子是男人最后的尊严,它能逼迫男人做出任何意想不到的行为来。 郭家夫妇黯然离开了市局,手中握着郭婉曾经佩戴的玉坠。 这枚玉坠陈益问过,其实值不了多少钱,特殊在传承。 如果价值连城的话,左丘安晴说不定会卖掉,放弃那一系列处心积虑的计划。 现如今郭家公司后继无人,几个亿的资产何去何从,就看两位老人自己的决定了。 无法带进泥土里,大概率会捐掉,或者有突然冒出来的“远房亲戚”,再次上演财产争夺战。 几千、几万都会有人心动,几个亿……你会看到人性最丑陋的一面。 陈益独自去了省厅做最后的汇报,在会议结束后,方松平将其叫到了办公室。 认识了好几年,对自己的女婿方松平还是比较了解的,关起门来直接询问对方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陈益对方松平不会有太多隐瞒,“故意放罗保走吗?如果有证据的话,我不会这么做的,否则当年唐一安不会进监狱。 除了唐一安,某些案子我也可以动手脚。” 方松平道:“但你没有尽力,如果你认为罗保该抓,就算手中暂时没有证据,他也离不开这个国家,至少,你可以把他留置二十四小时。” 陈益叹道:“用意外来杀人只能凭借供词定罪,左丘安晴和崔海的死完全是因为运气太差,因此若想抓罗保,罪名不是杀人而是行政处罚,最多给一个侮辱尸体罪。 罗保做的很干净,连入侵民宅的罪名都找不到直接证据。 既如此,又何必过于死板非把他留下不可。” 方松平是为了解惑而非问责,在认同陈益的观点后,再次告诫对方未来不管遇到什么案子,一定不要共情保证置身事外。 陈益笑了笑:“爸,您是为了我和书瑜好,请放心,在掌控之外的事情,我不会去做的。” 方松平无奈,他知道陈益在有些时候很喜欢当救世主,规则根本约束不了,破案高手反过来就是犯罪天才,挺危险的。 不过陈益心中肯定有数,有自己的想法,说多了无用。 他换了个话题,聊到张晋刚。 “张局要调了?”陈益好奇,“调去哪?” 方松平:“政法委。” 陈益哦了一声:“那挺好,原来的位子谁接替?” 方松平笑而不语,陈益猜到了:“老周吗?我就说分局不能白去,要不是来了省厅啊,又变成我的顶头上司了。 好事,我得让他好好请我喝顿酒。” 即将高升,陈益为周业斌而高兴,以他的年龄差不多到头了,再想往上的话可能性不是很大。 方松平以长辈的口吻劝诫:“少喝点酒,影响备孕,从现在开始,你和书瑜也该将此事提上日程了。” 陈益头大:“不着急吧?” 方松平:“越早越好,等书瑜生下孩子,你们俩爱干吗干吗,辞职都行,我和你父母绝不插手。” 两家父母平时估计没少通气,说不定私下里经常喝酒,而陈益和方书瑜不知道。 陈益:“爸,平时太忙了,全阳城的刑事案件都得集中在我这里,哪有时间照顾孩子?” 方松平呵呵一笑:“不用你们照顾,等孩子生下来直接扔给我,你们就当没有孩子。” 陈益:“????” 方松平继续道:“再说了,以老陈的财力,请一百个育儿嫂都没问题,你担心个啥?” 有道理,陈益还真无法反驳。 “我想起来了!”陈益突然话音一转,提起湖心岛,“爸,姜凡磊和我的关系您也知道,湖心岛项目发生了白骨事件,还未正式开业口碑便受到了影响,作为朋友,也为了阳城经济着想,我想帮帮他。” 方松平觉得陈益有强行转移话题的嫌疑,但湖心岛项目也确实是个问题。 虽然这件事不归他管,不过陈益若能有好主意的话,听听也行。 “你有什么想法?”他问。 陈益道:“姜凡磊在湖心岛建造了博物馆,馆内有多个稀奇古怪的展馆吸引游客,现如今发生了白骨事件,瞒是很难瞒得住的,到时候一旦有人爆出来影响大大,倒不如公开此案部分细节,顺理成章增加一个刑侦展馆。 这样的话,不仅能让湖心岛酒店因祸得福,促进阳城的经济发展,还可以全面展示刑侦科学的发展历程和技术进步,同时通过真实案例的再现,向公众普及刑侦知识,提高公众对犯罪预防的意识。 最后,致敬刑侦人员的工作和牺牲。” 方松平听进去了,非常感兴趣,当即忘记了生孩子的话题,说道:“展馆具体内容是什么?” 陈益开口:“已经淘汰的刑侦设备,勋章,纪念品,照片,书籍,文献,甚至部分卷宗等等,只要不是机密,都可以向世人展示。” 方松平点头:“确实是一个好主意,两全其美,容我再考虑考虑,各方面没问题的话,在开会的时候我会提出来的。” 他在意的是那句话:普及刑侦知识,提高犯罪预防意识,致敬刑侦人员。 阳城如果能有一个刑侦博物馆,并因此成为湖心岛特色之一,不谈经济,对警方也意义深远。 “行,那您好好想想,市局那边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见方松平若有所思的样子,陈益站起身就走,头都没回。 回到市局,陈益把方书瑜叫来办公室,将刚才在省厅和方松平的对话说了一遍。 “我妈也说过。”方书瑜同样无奈,“理解,在要孩子的问题上,全天下父母都是一样的,顺其自然吧。” “顺其自然?”陈益听话听音,“你的意思是……以后不戴了?” 虽老夫老妻但方书瑜还是脸红,嗔怒道:“在单位你说话注意点!那个啥,先把烟戒了吧,你最近烟抽的有点多。” “戒烟?!”陈益跳脚,“男人要是能把烟给戒了,那他得多狠啊!” 方书瑜不为所动,伸出三个手指头:“至少也要戒三个月,如果你觉得查案戒不了的话,可以休假三个月。” 陈益狐疑:“这话谁教你的?被策反了吧?我妈是不是给你打过电话。” “你别管,就这样了。”方书瑜摆手离开。 看着房门关闭,陈益耸肩,一边给何时新打电话一边掏出香烟,痛快一根是一根。 何时新就在市局,很快到了。 “陈队,叫我啊。” 陈益示意对方落座,问:“查的怎么样了?” 他问的是崔海所雇的凶手。 罗保说对方已经出国,不能全信,需要落实。 何时新坐了下来,回答道:“消息应该是真的,崔海在九十年代就已经在帮助郭家打理生意了,具备一定的话语权,我走访了,确实有一个人欠了崔海几十万的货款,而且是唯一的一个。 后来说是还清了,带着全家出国定居。 时间有点久,双方的资金往来已经没有记录。” 陈益想了想,道:“把能查到的所有信息写成报告,对了,哪个国家来着?” 跨国缉凶实际操作起来非常复杂,别说没有引渡协议的国家了,就算有,涉及国际法、政治、法律体系差异等因素,某些国家不认可指控或者出于人道主义,也可能不同意引渡。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没有证据。 坠崖案麻烦的点就在于此,很难确定失足还是人为,尤其过了这么长时间。 何时新道:“星洲国。” 陈益微微点头:“倒是有引渡协议,行,你只管查你的,剩下的交给我处理。” 郭美琴和情夫的死已经立案,因此不存在追诉期。 何时新:“好。” 半个月后,陈益将整理好的材料上报省厅,省厅上报帝城,帝城国合局协调了跨国警务执法,在落实情况后得知人已经死了。 死了? 陈益收到消息后有些意外,请求星洲国那边再三确认。 是同一个人。 病死的。 六十岁的年纪,在异国他乡病死倒也不奇怪,人死债消,这倒是省去了警方很多麻烦。 办公室内,陈益合上文件,卷宗归档。 当天晚上,他主动喊着姜凡磊喝酒,并带上了孟毅。 这段时间两人没少给他打电话,亲眼目睹了一具白骨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现,好奇内情是肯定的。 饭桌上,陈益把能说的都说了出来,这些信息以后是要出现在刑侦博物馆的,提前曝光也无妨。 “竟然会是这样。” 知道了真相,孟毅总算是舒服了,此刻下意识看向姜凡磊。 他是局外人看热闹,而姜凡磊可曾经是左丘安晴的男朋友。 说实话,挺危险的。 杀人犯因为利益敢杀第一个人,那么在更大的利益驱使下,绝对还敢再杀第二个。 “都别看我。”姜凡磊揉着额头,“我现在感觉脑袋瓜子嗡嗡的,疼得很,也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遇到的都是啥人啊,没死在她手里算我运气。” 玩笑吐槽。 左丘安晴没有任何理由对姜凡磊动手,得不到好处,除非结婚后才会存在一定变数。 手染鲜血的人,心已经非常狠了。 “白骨是谁放的?”孟毅询问。 陈益摇头:“不知道。” 警方内部没有定论的怀疑,不能和外面的人讲。 “连你都查不到?”孟毅啧啧称奇,“应该不会是左丘安晴吧,她不会傻到自爆,可惜人已经摔死了。” 姜凡磊:“多行不义必自毙,俩人都活该,一个崔海一个左丘安晴,一个合作伙伴一个前女友,你们说我是不是运气太好了?有毒吧!” 陈益和孟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和眼光没关系,在刚刚相认的时候,谁也无法判断面前站着的到底是人还是魔鬼。 第五百八十一章 粉刷匠大战一贷宗师 在陈益的帮助下,湖心岛项目很快复工,一切回到了正轨。 明年,澜凡酒店将会开业。 陈益许下了承诺,表示刑侦博物馆一定会落实,年前就会传来消息,如果有人故意压着,他就去对方办公室天天待着不走了,死磕。 姜凡磊非常感动,对自己的好哥们千恩万谢,深切体会到了上面有人的快乐,否则的话他这次不破产也得脱层皮。 在今年的第四季度,阳城公安系统迎来了一次比较大的职位变动,其中涵盖了好几名副局长和各大队的队长。 有升迁,有平调,倒没有降职或撤职的。 正如方松平之前和陈益透露的那般,张晋刚去了政法委,分局的周业斌又回到了市局,接替张晋刚的位子分管刑侦。 挂了几年职一跃成为市局副局长,周业斌的仕途还是比较顺利的,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任支队长的时候周业斌便立功无数,多年来兢兢业业屡破要案,坐到现在这个位子大家并不意外,喜闻乐见。 尤其是市局刑侦支队的同事。 周业斌是他们的老领导,现在老领导回了原单位,这可比随便空降一个人强多了,知根知底,熟悉。 空降过来的人,总归要烧几把火立立威信。 今晚陈益安排了饭局请全体刑侦支队吃饭,为的就是恭喜周业斌高升,到时候张晋刚也会过来作陪。 反过来下次宴请张晋刚的时候,周业斌同样会到场。 刚过中午,陈益闲来无事便来到了洪中分局,帮助周业斌收拾私人物品。 “老吕呢?你的先锋将军怎么不见人,今天可是你调职的日子。” 分局很热闹,周业斌的办公室更热闹,但陈益没见吕光军,于是便开口询问。 直属上级升任市局副局长,作为刑侦大队队长的吕光军按理说不可能不送,除非有重要私事或者紧急的案子。 “出警了。”周业斌正在收拾办公桌,随口回了一句,刚好找到两盒烟,扔给陈益,“接着。” 陈益抓住香烟纠结了半天,又扔了回来:“戒了。” 他已经答应方书瑜戒烟半年,现在时间还不到, 两个字让周业斌愕然:“戒了?真的假的?” 陈益摆手:“身不由己啊,回头再聊,你这乱七八糟的东西怎么这么多,把办公室当家了啊?” 周业斌道:“平时忙啊,办公室就是家,家就是办公室,分局可比市局忙多了。” 在这件事情上陈益没有开玩笑,点头道:“确实辛苦。” 分局刑侦大队是侦办刑事案件的主力,一年到头没有那么多大案重案,但凡刑事案件,一般都是先到分局这边,所以分管刑侦的周业斌忙碌是肯定的。 差不多收拾好了,周业斌让其他同事离开,随后和陈益坐在办公室,对自己工作数年的地方做最后的告别。 以后回不来了,直到退休。 积累了经验,以后到了市局他可以很快上手,成为下一个张晋刚。 “舍不得吗?”陈益开口。 周业斌:“还好,话说你什么情况,挂职期不是满了吗?省厅那边还没有结果?是留任还是调到其他地方,没动静?” 陈益耸肩:“没动静,我也没问,随便吧,别把我开除就行。” 闻言,周业斌笑着摇摇头。 两年来陈益工作做的很好,无重大过错,升职是肯定的,就是不知道会去哪。 大概率,留任刑侦总队副队长吧,可能还会兼着支队长的职位。 他非常希望陈益暂时不要离开刑侦支队,因为自己马上就要去市局了,有陈益在心里比较踏实。 何时新固然优秀,卓云他们也都跟随陈益成长了很多,但相比之下到底存在不小差距,真遇到离奇古怪的案子,都得歇菜。 聊着聊着,外面突然响起骚乱声,有男女的对骂,有警员的喝止,似乎打起来了。 都到分局了还敢打架,胆子可真是不小,估计是因为什么纠纷失去了该有的理智。 “都带进去!!” 这是吕光军的声音,回来了。 陈益好奇:“什么警情?” 周业斌摇头:“不知道,之前没来得及问,待会问问。 看到了吗?分局就是这么忙,一天恨不得有十个案子等着你。” 十个案子不夸张,其中包括治安大队和便衣大队,但一般都是坑蒙拐骗的小案子,偶尔出现几起打架斗殴,当天就能结案。 案子虽然小,处理起来还是很麻烦的,哪怕是嫖娼处理起来也需要两天一夜,所以才会忙的不可开交。 声音渐渐远去,随后敲门声响起。 “进。” 吕光军走了进来,叫了声周局和陈支,简单汇报了一下此案的情况。 打架斗殴而已,地点在一家酒店里。 报警人是酒店经理。 据酒店经理所说,打起来的一男一女几个小时前来酒店开了钟点房,然后不知什么原因在房间里打起来了。 女方非常生猛,打的男方抱头鼠窜,从房间内打到房间外,从房间外打到楼梯,从楼梯打到酒店大厅,双方衣服都扯烂了还不停手。 酒店保安劝告无用拉架也无用,还遭到了波及脸部被抓伤,最终女方抄起大厅茶几上的烟灰缸把男方给开瓢了,满头都是血。 男方也怒了,下了狠手,肘击抱摔都用上了,双方两败俱伤,不等警察赶到便都躺在了地上。 围观群众听到了“骗子”之类的字眼,事态严重,辖区分局刑侦大队联合附近派出所迅速出警,将两人带了回来。 吕光军说道:“他们根本没啥事,装的,都是皮外伤,我刚到的时候两人立马就站起来了,还要打,直接强行上了手铐。” 陈益询问:“刚才怎么回事?到了分局戴着手铐还打?” 吕光军无奈:“一言不合又要干起来,谁也没碰到谁,给拉住了。” 陈益觉得好笑:“什么事啊,气成这个样子。” 吕光军:“还不清楚,我先去审审,周局,您这就要走了吗?” 周业斌:“不着急,你先忙。” “好的。”吕光军离开。 办公室里,陈益和周业斌聊了起来,男女打架还打这么狠,比较少见了,虽然暂时没见到女方长什么样,但经过吕光军的描述,能想象的到一定十分彪悍。 敢拿着烟灰缸把男方开瓢,一般女人可干不出来。 “猜一猜,他们为什么打架?”既然遇上了,周业斌现场给陈益出题,闲着也是闲着。 陈益拒绝:“我不猜,你自己猜去吧,累得慌。” 周业斌没有强求,和陈益边聊边等。 当前,他还是分局的副局长。 审讯时间比预计的要长,当吕光军返回的时候,已经过去差不多两个小时了。 陈益差点睡着。 “周局,陈支。” 听到声音,陈益睁开惺忪的眼睛,看向准备汇报的吕光军。 周业斌:“审完了?说。” 吕光军神色有些古怪,开口道:“周局,那男的可能脑子有点问题,一开始还挺正常的,审到最后就变得很奇怪,嘴里都是鬼怪乱神。” 周业斌指了指陈益旁边的座位:“坐,从头开始说。” 吕光军坐了下来。 身旁的陈益精神了一些,饶有兴趣的听着。 脑子有点问题? 不意外,要是脑子没问题,也不会和一个女的在酒店打起来,根本不怕丢人,连警察到了都不停手。 随着吕光军声音响起,两人打架的原因慢慢揭开。 其实很简单,两人是在网上通过约会软件认识的,男的看上了女方颜值,女的看上了男方财力,聊了一段时间后就约出来开房,这种事情见怪不怪。 让男人没想到的是,女人根本没有高颜值,根本不是什么宅男杀手,脸上抹的粉比墙皮还厚,察觉不对的男人强行给女人卸了妆,当场吓萎。 丑。 太特么丑了,要不说现如今化妆术就是换头术呢,完全是两个人。 这还没完。 女人也发现男人口袋里根本没钱,车是租来的,钱是贷的款,目的就是游戏人间玩弄各种各样的女人。 还款?不存在的,大不了银行起诉,先舒服了再说。 于是,两朵奇葩碰撞在一起,加上言语的相互侮辱,谁也忍不了大打出手,恨不得掐死对方。 听着吕光军的话,周业斌无语的摸了摸额头。 这都什么事啊,闲得蛋疼是吧?得亏是在人多的地方,否则有可能出人命。 陈益也乐了:“粉刷匠大战一贷宗师啊,挺有意思。” 吕光军反应了一会,竖起大拇指:“陈支一语中的道出精髓了,形容非常贴切,就是这样。” 周业斌还在无语中,都懒得继续去问。 陈益好奇的是后面:“老吕,你刚才说男的脑子有问题,啥意思?” 吕光军解释:“那男的啊,叫谭栋,审到最后我把他教育了一番,贷款泡妞这不有病吗?他说自己本来就有病,让鬼给吓的。 我问他哪里有鬼,他说在一个小镇上亲眼见过,当年他不但在小镇上见过鬼,还被歹人抢劫了,拼死才跑出来,报警也没有查到结果。” 陈益诧异:“知道自己有病,那就是没病吧?就像喝醉酒的人都说自己没喝醉,说喝醉的都是装的。” 吕光军:“是这个道理,但他神神叨叨的,确实不太正常。” 陈益:“哪个小镇?” 吕光军:“石渡小镇,我听都没听过,在地图上也搜不到,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陈益拿出手机操作了一会,随后递给吕光军:“不是杜撰,以前有。” “哦?”吕光军接过手机,发现果然能在网上查到石渡小镇,但地图上已经抹掉了。 文章描述很长,他慢慢滑动仔细浏览。 石渡小镇曾经确实存在,地点在青州。 不但存在,当年还相当繁华,最高达到了县级市的规模,可惜现在变成“鬼城”了。 鬼城的意思是:无人区。 石渡小镇位置偏僻环境荒凉,原本无人居住,但越荒凉的地方越有可能出现宝藏,很幸运,石渡小镇里有。 这个宝藏就是——石油。 大概八十年前,地质勘测队在石渡小镇发现石油资源,也正是在那年开始,石渡小镇迎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随着钻井队的到来,原本荒无人烟的小镇渐渐有了烟火气息,两个月后石油喷涌而出震惊全国,在那个急需石油的年代,石渡小镇的意义可想而知。 自此,石渡小镇迎来了属于它的辉煌。 从钻井队到工人,从工人到家属,随着时间的推移人口的增多,石渡小镇逐渐繁华,结婚的结婚生子的生子,各种便民设施建造,超市、学校、医院、电影院拔地而起,良性循环吸引了更多的人。 西北小东黎。 这五个字曾经是石渡小镇的外号,可见其繁华程度。 十几年后,石渡小镇从镇变成了县,从县变成了县级市,石渡小镇也因此更名石渡市。 不过,靠单一资源崛起到底是根基不稳,随着石油开采的衰退和结束,国家石油发展发生了转移,工人迁移人口流失,仅仅五年的时间,石渡市又回到了荒芜的模样。 级别,也从石渡市变成石渡县,从石渡县回到石渡小镇。 又过去几年,石渡小镇彻底荒废,除了残垣断壁之外,没有留下任何完整的房子。 弃之如敝履啊。 这就是昙花一现的石渡小镇。 现在还能记得那片荒凉的,也只剩下了旅游爱好者,他们将其戏称为鬼城,打上了历史遗迹的符号。 “原来没撒谎啊。”吕光军将手机还给了陈益。 陈益道:“这种地方一般都有民俗标签,旅游探险的人多了,总会出现几个无聊的人,那家伙估计是被恶作剧吓到过,鬼城嘛,镇如其名。” 周业斌打断两人的谈话:“别管鬼城不鬼城的了,迅速结案,这也算我在分局最后一个案子。” 情节严重的互殴,两人都要为此负刑事责任,彼此谅解的话还好说,最后还要看伤势判定。 男人的精神应该问题不大,贷款的时候正常,泡妞的时候正常,到了审讯室就不正常了? 说自己有病,是为了逃避责任。 在场三人都是经验丰富的刑警,什么没见过。 第五百八十二章 方书瑜怀孕 晚宴选在了陈氏集团的酒店,虽豪华的有点过头,人均达到了四位数,但深究起来不存在铺张浪费的问题。 在自己家吃饭,能叫铺张吗? 周业斌是陈益进入刑侦支队的领路人,也是老领导老大哥,现在对方重回市局且高升副局,他当然要好好表示一下。 自从陈益成为刑警,这应该是他请同事所吃的最贵的一顿饭,姜凡磊那些朋友除外。 富丽堂皇的酒店装修着实把支队所有人给惊到了,他们在阳城生活工作几十年,还真没来过这种地方。 听说很贵。 “陈益,最贵的房间住一晚多少钱?”进了包厢,周业斌忍不住问了一句。 陈益伸出拇指和食指。 周业斌看了一眼:“八千?” 陈益:“加个零。” 周业斌:“艹,赶上我好几个月工资,我现在忍不住还想问一句,你当哪门子警察啊。” 众人都看了过来,时间久了大家都快忘却,陈益可是陈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百亿千亿的身家。 现在想想,依然非常虚幻。 还是那句话,陈益永远不可能有贪的问题,因为没人能付得起令他心动的价格。 给个几百万几千万? 缺你那点三瓜俩枣吗? 人数众多一共分了三个厅,陈益和周业斌他们在主厅里,张晋刚也在。 既然要奢华一把就奢华的彻底,陈益专门去许灿那里顺走了一瓶白酒,很有年份,标签都氧化的泛黄,瓶身很像啤酒瓶,看起来并不起眼。 张晋刚和周业斌当然知道什么叫低调奢华,好奇之下小声和陈益交流了一会,随后两人面露惊悚,同时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有点不敢喝。 六十年代的五粮液,拍卖得来的,价格九十万。 “陈益,搞什么,没必要吧?今天啥情况,有喜事?” 张晋刚认为陈益有点过了,你们私下里自己喝行,这要是传出去,多少有点麻烦。 别说九十万了,九万他也不敢喝,九千还勉强能接受。 陈益不说话,拿起酒瓶直接打开封口,看的张晋刚眼皮直跳。 九十万没了,就算不喝也不再值钱,纯浪费。 周业斌想起了陈益戒烟的事情,刑警的洞察力和判断力让他猜测道:“方法医怀孕了吗?” 听到怀孕,张晋刚也有了期待。 陈益笑着摇头:“没有,多年来感谢周局和张局的栽培,一瓶酒而已,不必在意。” 两人当然不信,应该还有其他原因。 不着急,喝起来再聊。 酒宴开始,陈益代表刑侦支队先恭喜了张晋刚和周业斌职位的变动,后感谢两位领导在过去的时间里带领刑侦支队不断前行,取得了显著成就。 形式的场面话有些时候必不可少,陈益表达敬意,展望未来,最后保持了谦逊没有忘记支队每个人的努力。 “刑侦支队,以后就拜托各位拜托周局了。”陈益举杯。 众人听出了弦外之音,有些愣神。 啥意思?怎么好像要走? 察觉到气氛不对,陈益笑道:“别多想,我就是有感而发顺嘴一说,周局和张局在前,未来我也有可能调离岗位,不论我在还是不在,不论未来支队长是谁,希望大家都能保持应有的工作热情,为打击违法犯罪而不懈努力。” 闻言,众人神色稍缓。 没人希望陈益走,有被吓到。 酒过三巡,张晋刚凑了过来,私下闲聊:“有消息吗?真要走了?” 周业斌也很关心这件事,白天的时候陈益一个字都没提,对他来说过于突然。 陈益要是离开了刑侦支队,他这个分管刑侦的副局可就有的忙了,在他看来谁担任支队长的位子都不可能比陈益做的更优秀。 陈益开口:“挂职期已满了两个月,现在还没动静应该正在讨论中,听老方说,很有可能要去帝城。 或许是明天,或许是后天,或许是一个月后,我估摸着……年前年后。” 张晋刚了然。 怪不得今晚要喝这么贵的酒,原来所有事情加到一起了,自己为自己践行。 看来,陈益是要悄悄的走,不惊动太多人。 周业斌接受现实,叹道:“我刚来你就要走,哎,好吧,还是要恭喜你,没事的时候常回来看看。” 能力越强责任越大,阳城锁不住陈益,他有心理准备。 张晋刚比较理性,在恭喜过后出言询问支队长的人选,陈益表示不知情,但应该不会是何时新,这人他想带走。 能不能带走,需要与何时新聊聊,还要征求上面人的意见,更要看自己会担任何种职务。 暂时没有定论。 若还是活跃在刑侦一线,有何时新在身边他能踏实不少,毕竟现在是电子信息时代。 “卓云现在无法独当一面,看来大概率空降了。”张晋刚说道。 空降在官场极为寻常。 周业斌道:“就算空降,应该也只是过度,干几年就走了,还是要培养卓云这小子。 我不在的这几年,卓云如何?” 陈益想了想,给出中肯评价:“独立办案能力已经很强了,但胜任支队长还欠点火候,可以让他在副支队长的位子上锻炼,三年后再看。” 周业斌点头:“好,我明白了。” 卓云的年龄比陈益大,但能力的差距足够忽视年龄,刑侦考验的是能力,破不了案子说什么都没用。 在警队里,我能破案但你不能,这就是区别,资历靠边,最终还是要看办案结果。 “老周,有件事和你说一下,若有需要的话,秦飞我也得带走。”陈益提前打了预防针,他很看好秦飞,想留在身边再锻炼几年。 林辰就没必要了,他更适合留在阳城。 周业斌这次欣然同意:“行,去帝城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我懂。” 现在就怕帝城那边让陈益去收拾烂摊子,到时候陈益的压力会比在阳城还要大不少,因此身边需要人才协助。 今晚陈益没有喝太多,半年内戒烟限酒,这是他给方书瑜的承诺。 酒宴结束众人离开,陈益单独留下几个人,找了个房间探讨未来。 “陈队,如果可以的话,你去哪我去哪。”秦飞毫不迟疑,喝了酒但很清醒。 几年来,他已经习惯了陈益的存在。 何时新更不用说,跟着陈益绝对错不了。 陈益开口:“正常来讲调职是不允许拉帮结派的,我只是提前和你们通通气,不要抱太大希望,懂我意思吗?” 两人点头。 随后,陈益看向坐在那里一语不发的林辰,说道:“林辰,留在市局好好工作,不要在学习上有所懈怠,精益求精,你的能力在警队里可是宝贝。” 林辰决定不了去留,轻轻点头,保证一定不辜负姐夫的期望。 其实他内心也很矛盾,就算给他选择,他也可能留在阳城。 因为夏岚在阳城。 谁,也无视不了热恋中的儿女私情。 …… 时间一晃,一个月过去,省厅还没有消息传来,陈益渐渐忘记了这件事,认真做好支队长和副总队长的工作。 留任省厅也挺好的,阳城是家,不必远走他乡。 今晚,方书瑜突然把一张检验报告递给了正在看电视的陈益,后者连忙接过,上面显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严重超标。 代表怀孕了。 “呃……”陈益少有的大脑有些空白。 方书瑜歪头,笑道:“给点反应啊。” 陈益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我是不是能抽烟了?” 方书瑜脸色一黑,巴掌打了过来。 现实和电视剧还是存在差别,未发生男人抱着女人兴奋欢呼的剧情。 不过父母的反应非常真实,刚吃饭吃到一半的方松平在接到女儿电话后,立即扔掉筷子冲出家门,带着妻子火速赶了过来。 陈家也是一样,陈志耀和沈瑛明明距离更远,但来的比方松平还快,路上估计没少超速。 方书瑜,瞬间变成了两家的中心人物,没人去管孤零零坐在一旁嗑瓜子的陈益。 “我还能再干二十年,以后公司就交给孙子了。”陈志耀高兴的满面红光,孩子还未出生就已经敲定了未来。 对他来说陈益已经“废了”,指望不上。 孙子也挺好。 朱元璋不是也把皇位传给孙子了吗? 方松平笑呵呵看着,心中最大的石头总算落地,以后陈益爱去哪去哪。 接过沈瑛递来的去皮苹果,方书瑜只觉幸福感爆棚,从认识陈益到结婚,她从未体会过家庭矛盾和婆媳矛盾,这就是好命吧。 不得不说,钱可以解决一切烦恼。 “还不一定是孙子呢。”陈益觉得自己的地位不保。 陈志耀看都不看他,笑眯眯道:“孙女更好。” 两家不存在重男轻女,都什么年代了。 因为法医工作的特殊性,陈家第一次强势要求给方书瑜放长假,不行就辞职,反正尸检的活是不能再干了。 方松平立即同意,表示明天开始不必再上班,直到坐完月子。 那得一年以后了。 此时陈益微信来了信息,他低头看了一眼,是腾大斌发来的。 【在家吗?我在小区门口】。 嗯? 陈益直起身。 他怎么不声不响来了阳城,也不提前通知。 “我出去一趟,有点事。” 眼见除了方书瑜无人关心自己,陈益感叹家庭格局要发生变化,冲方书瑜指了指手机示意微信聊之后,开门离开。 到了小区门口,一辆商务车停靠,陈益走过去开门上车。 车内只有腾大斌一个人。 “你怎么突然来了?”陈益第一时间拿起中控储物台的烟盒,抽出一根点燃。 看着好像憋了很久的陈益,腾大斌奇怪:“你什么情况?” 陈益笑道:“备孕戒烟半年,这不,刚怀孕,两家父母都来了。” “弟妹怀孕了??”腾大斌目光亮起,“大喜事啊,恭喜恭喜,到时候我一定得来喝一杯。” 陈益:“说正事。” 他知道腾大斌不可能无缘无故来阳城。 腾大斌发动汽车:“带你去见个人。” 陈益:“谁啊?” 腾大斌:“何部。” “啊?”陈益差点被烟呛到,“何部来了?怎么还大晚上的见我,鬼鬼祟祟的……等会,别有什么秘密任务啊!” 腾大斌:“没有没有,就是聊聊而已明天再去省厅,关于你职位的变动他想先听听你的意见。” 陈益沉默,不再说话。 车辆远去。 半个多小时后,商务车停靠招待所,两人下车上楼。 沿途陈益见到了不少警卫,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腰间鼓鼓的,带着家伙。 他们对陈益的到来漠不关心,只路过的时候看了两眼,也没有开口和腾大斌打招呼,纪律性很强。 到了房间敲过门,陈益见到了何世荣。 六十岁的年纪了,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坚毅沉稳,眼神依旧锐利,仿佛能洞察一切,威严十足。 那每一道皱纹,都藏着风雨兼程的往事。 这是真正从犯罪一线步步走上来的警队传奇,身后的脚步闪耀着正义和从容。 对方气势逼人,陈益第一感觉是压力,此人一生都在和犯罪打交道,绝对不容小觑。 “何部。” 陈益率先开口。 “长江后浪推前浪,陈益啊,来坐。”审视的目光持续很短,何世荣很快露出笑容,招呼对方落座。 房间陈列很朴素,家具都有些年头了,陈益难得拘谨,坐的比较远。 “何部,陈益的妻子刚刚查出怀孕。”腾大斌笑着说道。 “哦?”何世荣意外了一下,“好事啊,喜事,老方知道了吗?” 陈益点头:“知道了,都在我家呢,他们光顾着高兴了,理都没理我。” 何世荣笑道:“正常,儿媳妇怀孕的时候我也高兴的很啊,明天再当面祝贺,那咱……先聊聊工作?” 陈益:“您说。” 何世荣:“本来我是要去找老方的,思来想去还是要先问问当事人的意见,怎么样,愿不愿意来帝城?” 森冬岛之后,他对陈益极为看重,如此人才整个国家找不出第二个,现在对方挂职期满正是职位变动的时候。 所以,他亲自来了,诚意满满。 试问,有哪个刑侦队长能享受如此待遇。 陈益:“刑侦局?” 何世荣点头:“对,我为你安排了跳板,希望能充分发挥你的能力,刑侦局副巡视员,授二级警务专员。 几年后,你可以选择回到东洲,或者留在警部发展。” 监督、巡视、指导、协调。 这是巡视员的一般职责,实际上自由度很高,看上级如何安排。 警部的副巡视员,尤其是刑侦局的副巡视员比较特殊,虽是副厅,但现实级别要略高于副厅,也称大副厅。 何世荣之所以说是跳板,是因为巡视员非领导职务。 第五百八十三章 特案组 陈益看出来了,何世荣这是要把他当“驴”使唤。 当然,这是玩笑话。 巡视员虽然非领导职务,但权利范围很大,理论上是没有上限的,就看上级领导如何授权,且是哪个上级领导授权。 举个例子来说,阳城省厅也有巡视员,省厅的授权和警部的授权,肯定是不一样的。 “陈益,你什么意见呢?”何世荣询问。 陈益表示没有意见,一切听从上级安排。 时机已经到了,何世荣亲自从帝城赶到阳城面谈,他要是再拒绝的话,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见状,何世荣露出满意的笑容:“既如此,明天我会去省厅和老方好好聊聊,在此之前,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陈益开口:“我想知道具体工作内容。” 何世荣点头:“刑侦局的职能你也清楚,我就不赘述了,换做旁人的话,我会授权分管科室,但对你来说,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往年,刑侦局会根据工作需要设置专项工作的小组,或临时或长期,以便更好开展特定领域的刑侦工作,比如之前的打击电信网络诈骗、打拐等机构。 设置比较灵活,根据工作的不断推进和发展进行调整和完善,说白了就是有了某件事情,才会有某个小组。 而你不同,我的决定是有了你这个人,才有了某个小组。” 陈益好奇:“什么小组?” 何世荣笑道:“特案组。” 三个字让陈益目光微凝,沉思起来。 以前管阳城的案子,后来管东洲的案子,现在要去管全国的案子了吗? “压力有点大?”何世荣问。 陈益道:“没有,这正是我想做的事情,您的意思是我有最高查案权限吗?” 何世荣:“对,特案组组长的身份,副巡视员的身份,二级警务专员的身份,还有阳城省厅刑侦副总队长的身份也留着,到任何地方,你都不会遇到阻碍。 除非,对方的地位凌驾警部之上。” 陈益吓了一跳:“您玩笑了,当前可有待处理的案子?” 何世荣:“我喜欢你的工作热情,先不聊待处理的案子,关于特案组的成员暂时没有定论,未来你既然是特案组的组长,理应由你来定。 全国范围内,你可以下文件进行考核,相信会有很多精英挤破头皮,但我只给你五个名额,而且我还想找你要一个名额。 其余所需警力,在查案当地抽调。” 全国范围内考核? 陈益不想闹那么大动静,警部的特案组,想进来的人肯定多如牛毛,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这可比公务员难考多了,相当于在精英中挑选精英。 能够预见,未来特案组成员在离开特案组后,必会重用连跳好几级,这份履历可无人能比。 “我能从阳城挑三个吗?” 陈益也有私心,鼓起勇气问道。 “阳城?”何世荣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沉吟片刻后,说道:“可以,你说了算,我只看结果,能解决问题就行。” 陈益算了算。 何时新,秦飞,再加一个程汉君吧。 如此,除法医外便没有短板了。 剩下一个名额…… 他看向何世荣,眼神中带着询问。 何世荣明白对方想问什么,指向腾大斌:“带着他吧。” 腾大斌笑的跟花一样,回国后无所事事暂无重大任务,他很乐意跟着陈益混个几年。 不为功劳。 陈益多少有些愕然,没想到对方说的名额竟然是腾大斌,他还以为……某个亲戚呢,就和之前的夏岚一样,主要目的是为了镀金。 面对共同经历生死的腾大斌,陈益毫不客气:“你凑什么热闹?刑侦你懂个毛啊,把名额给我让出来!” 多宝贵的名额,哪怕他给方延军送人情也行啊,方延军可是有很多老朋友。 腾大斌呵呵笑道:“不让。” 陈益指着腾大斌:“你是不是欠揍了。” 何世荣觉得有趣,没去管两人的互怼,双方在森冬岛成为生死之交,陈益对腾大斌也算有救命之恩,这是年轻人之间的事情。 腾大斌一副滚刀肉的样子:“我承认我打不过你,但我皮糙肉厚,抗造。” 陈益:“……” 他是真不想带着腾大斌,但何世荣的面子又不能不给。 “放心,绝不给你拖后腿,再说我还是管点用的,遇到危险的时候我可以冲锋陷阵啊。”腾大斌道。 陈益无语:“我怎么那么不信呢,别到时候还得让我救你。” 腾大斌:“过分了啊!” 陈益:“呵呵。” 两人斗了几句嘴,何世荣见差不多了问起正事:“陈益,你刚才说想在阳城挑三个,挑谁我不过问,那还剩一个呢?” 陈益看了一眼腾大斌,既然对方占了一个名额,综合考虑,特案组还缺一名法医。 何世荣显然要把自己放在查案一线,到时候少不了接触命案。 在命案中,出色的法医是非常重要的,一定程度上左右调查方向,提供调查线索。 方书瑜肯定不能去,别说她已经怀孕,就算没怀孕,他也不会带着自己的老婆加入特案组。 老老实实在阳城待着,舒服。 除了方书瑜,阳城他还真没接触到符合他标准的法医。 “全国遴选吧,我要法医。”陈益说道。 何世荣并不意外:“需要考核吗?全国范围内优秀的法医很多,你要如何挑?” 陈益:“看眼缘,年龄四十岁以下。” 年龄越大经验越丰富,但他不愿和年龄大的同事合作,磨合时间再长也存在代沟,到时候出现矛盾大家都不好看,浪费时间。 何世荣脸色古怪:“眼缘?” 怎么听起来像是在挑宠物狗? 陈益笑着说道:“抱歉用词不当。 想加入特案组的可以报名,我通过基本资料筛选即可,资料中详细列出履历包括所有荣誉,无需见本人。” 何世荣:“这倒是简单了,好,就按你说的办。” 陈益加了一句:“自行报名,禁止推荐。” 此话让何世荣微愣,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可以,明天去过省厅后我会给部里打电话,全国范围内只要有兴趣的在职人员,皆可自行报名。” 报名和推荐是两码事,若使用推荐制,有可能埋没人才,陈益在这一点上看得很透,防患于未然。 虽说他自己给自己人开了后门,但何世荣不在意,话语权是凭能力争取来的,世界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 陈益刚要说话,何世荣预判打断:“必须是编内在职人员,这一点不可更改。” “明白。”陈益点头,不再多说。 何世荣:“刚才你问到是否有待处理的案子,当然是有的,但具体案情需要你到了帝城才能告诉你。 新官上任三把火,我把此案交给你,希望能有一个圆满的结果。 不过,你要做好长期工作的思想准备,侦破的难度很大,比你所遇到的任何案件都要大,而且……” 说到最后,何世荣停顿。 陈益等了一会,疑惑道:“而且什么?” 何世荣:“而且……带着诡异。” “诡异?”陈益反应不大,直截了当开口:“世间无鬼神,有人装神弄鬼罢了,何来诡异之说。” 何世荣:“我知道,肯定有人在装神弄鬼,但在没有合理的解释之前这就是一起诡案,卷宗代号:鬼城。” 鬼城? 陈益立即联想到了一月前在分局的时候,所遇到的那起打架斗殴案,当事人之一叫谭栋,此人神神叨叨的,说在石渡小镇见到了鬼。 他试探性询问:“石渡小镇?” 何世荣愣了一下,面露诧异:“你怎么知道?” 陈益实话实说,把谭栋的案子大概说了一遍。 听完后,何世荣笑着摇摇头:“类似的传言很多,网上可以搜到,关于案子的问题,我们到了帝城再聊。 多年悬而未决,也不差这几天。” 陈益按压住好奇心,点了点头。 聊到这里,考虑到陈益妻子刚刚查出怀孕,双方父母都在家,何世荣便没有让对方多留,临走前,让对方不必和方松平提这件事。 悄悄来了阳城和陈益私下见面,多少有点尴尬。 陈益答应,和腾大斌离开招待所,后者需要把他送回去。 “斌哥,什么案子?死了几个?透露一下。”既然何世荣不说,陈益可以问腾大斌。 腾大斌爱莫能助:“我也不知道,那是绝密的案子,当年所有参与案件侦查的刑警都签了严格的保密协议,我又没参与调查,上哪知道去?” 陈益咧嘴:“要你有啥用,话说保密程度这么高,到底是刑事案件还是反恐案件啊。” 腾大斌:“何部负责,肯定是刑事案件,你不用想太多,无非就是死了几个人呗。” 陈益:“鬼干的?” 腾大斌嗤笑:“屁,到时候你查到凶手,我看看它知不知道疼。” 闲聊中小区到了,陈益下车告别腾大斌回了家。 双方父母都还在,沉浸在方书瑜怀孕的喜悦中。 “处理点业务,你们聊。”陈益说了一句,走进卧室。 他拨通了吕光军的电话,询问谭栋的案子最后是怎么处理的,得知两人因在公共场所打架斗殴,警察来了也不停手,影响恶劣,虽彼此和解了,但还是给了行政拘留加罚款的处罚。 “都放出来了吧?”陈益道。 吕光军:“女的早放出来了,但男的好像又进去了,现在在拘留所呢,估计还得四五天才能出来吧。” 陈益:“又进去了?好像?” 吕光军解释:“老赖。” 陈益:“哦,明白了。” 谭栋是个奇葩,贷款泡妞痛快一天是一天,最后肯定还不上,对于老赖,法院那边最终会拘留处理。 老赖拘留,不会经过分局,所以吕光军才会说好像,应该是偶然间听别人说了一嘴。 挂掉电话,陈益登录警务通搜索谭栋的名字,得到了拘留地点,准备明日前往。 既然是有关石渡小镇的案子,提前了解了解总归是没错的,万一有用呢? 在两家父母离开后,睡前陈益和方书瑜聊了聊去帝城的问题,后者并不意外,只是有点不舍。 “要不你回家去住吧,找保姆我不放心。”陈益提议。 再好再贵的保姆,也比不上自己父母。 方书瑜同意:“行,等你走了我回家住,不用担心我,经常打电话就可以了。 要去几年啊?” 陈益:“不知道。” 方书瑜有些惆怅:“好吧,等生下孩子我能去找你吗?” 有背景的好处体现了出来,只要愿意,随时可以调职,若平调的话基本想去哪去哪。 陈益没有说的太死:“到时候看看什么情况吧,别多想了安心在家,只要你好,我才能全身心投入工作,何部说了,以后是可以再回到阳城的。” 方书瑜靠了过来,蜷缩在陈益怀里。 和出差不同,这应该是最长的一次两地分居,她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但却不能阻碍自己的丈夫去实现价值。 合格的妻子,不能成为累赘。 两人相拥而眠。 翌日上午陈益没去省厅,叫上了秦飞开车前往第三拘留所,途中给程汉君打去电话。 关于去帝城的事情,他要询问程汉君的意见。 作为省厅优秀的痕检、朋友、下属,成长空间巨大,有此机会陈益要优先考虑。 得知情况后,程汉君非常激动,果断同意跟随陈益一起前往。 “陈队,程哥怎么说?”见陈益放下手机,开车的秦飞询问。 陈益双手搭在后脑勺,笑道:“来。” 秦飞欣喜,和熟悉的朋友一起去查绝密案件,光想想便肾上腺素飙升。 前方很快到了拘留所,两人下车走进大厅。 负责登记的监所警察正坐在那里玩手机,抬眼看到走进来俩人,正要询问时立即认出了陈益,吓得他慌忙站起身,手机差点掉落。 “陈队!” 拘留所这种地方,极少有领导前来,都是下面的警察押送嫌疑人送入所内。 别说省厅的总队长了,分局的大队长都不见人影。 陈益点头,脚步不停左拐直接进了警戒区,监所警察迅速跟了上去。 上午是打电话的时间,所里很热闹。 拘留所规定,每天上午九点可以给家人打电话聊天,使用所里的老式手机,时间不得超过半个小时,按分钟计费。 挺贵的。 第五百八十四章 拘留所 来之前陈益没有提前通知,所以当前看到的拘留所,就是最真实的拘留所。 刚过早饭时间,路上有监所警察合力提着铁桶经过,还有人拎着剩下的咸菜和馒头。 双方碰面,几名警察反应了一会,连忙将铁桶放下。 “陈队!” 陈益点头算是回应,看了一眼铁桶里的东西,是剩下的清水白菜。 清水白菜,馒头,咸菜,这便是拘留所的一日三餐,偶尔会熬点白粥。 吃的不好,但是被拘留人可以花钱购买,比如泡面、卤蛋、火腿肠等速食,遗憾的是很难有热开水,只能用温水冲泡。 来这里是接受惩罚的,不是来享受的,最高拘留期十几天,忍忍也就过去了。 相对看守所,条件算很不错。 摆手示意几人去忙,陈益背着手继续往前走,地方就那么大,两分钟就能逛完。 已经有人打电话通知所长了。 阳城第三拘留所所长高配副处,比陈益低一级。 走廊的落地窗透明,可以看到院子的情况,院子周围是监房,监房再往外是墙面,墙头上有铁丝网。 拘留所没有餐厅,吃饭的地方就是院子,蹲着吃。 拘留所是不会有人逃跑的,主要原因是拘留几天没必要跑,跑了性质就变了,次要原因是没人有这个胆子。 普通的违法而已,犯罪都不敢,怎么可能有勇气逃。 前方能看到不少拘留人回到了监房,那是不需要打电话的。 回到监房后,投影仪会开启,播放电视剧观看消磨时间。 再往前,到了排队打电话的地方。 陈益停住脚步,一名监所警察正在维持排队纪律,对于等得不耐烦翘首以盼脱离队伍张望的,上去就是一脚。 “还看!有什么好看的?!” 对方不敢反抗,老老实实。 一直跟随陈益而来的监所警察见状,赶紧咳嗽了一声。 那人看了过来,认出陈益后浑身顿时紧绷,下意识立正。 陈益未曾理会,转移了视线。 进了这种地方,人权是相对的,既然你敢违法,就要承受被管教的结果。 老赖,赌徒,嫖客……干什么的都有,监所警察肯定不可能客客气气的对你说:大哥,您能别看了吗?好好排队,谢谢您了。 刚入职的监所警察可能会说两句,时间长了,便会使用最简单的方式。 每天接触形形色色的违法人员,心都累得慌。 眼见陈益不准备追究,那人松了一口气,继续维持排队纪律,只是手脚动作收敛了不少。 所长很快闻讯而来。 “陈队长!” 人还未到声音先至,陈益回头,看到一名中年男子正伸着手走来。 两人握了握手。 陈益表明来意,所长很痛快,扭头喊道:“谭栋!谁叫谭栋?带过来带过来!” 谭栋正在排队呢,不知要给朋友打电话还是要给家人打电话,茫然中被监所警察带走,站到了陈益面前。 他不认识陈益,也不认识所长。 严格来说,整个拘留所的人,他都不认识。 “陈队长,要不去我办公室吧。”所长提议。 拘留所里是没有审讯室的。 “不用,在这聊就行。”陈益打量谭栋,对方穿着蓝色的统一马甲,头发乱糟糟的。 五官倒是还行,打扮一番的话也算人模狗样。 手里再有点钱的话,泡妞还是不成问题。 所长问:“我们要不要回避啊?” 陈益笑着回应:“不必,一起听听故事吧。” 所长嗯了一声,和陈益一同看向谭栋,刑侦副总队长兼刑侦支队长亲自过问的嫌犯,恐怕和刑事案件有关啊。 而且还是比较严重的刑事案件。 往年经常有这种情况,本来是被拘留,但中途又查到了新线索,于是行政拘留直接变成刑事拘留,从拘留所带走送进了看守所,从温饱变成了受罪。 “您是?”谭栋有些胆怯,傻子也能看出来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地位不低。 陈益:“你不用管我是谁,聊两句我就走,关于石渡小镇的事情。” 听到石渡小镇四个字,谭栋身体明显抖了一下,眼神中露出惊恐。 “石……石渡小镇?!”他显然不愿回忆,可能强行忘了,但让陈益又给勾了起来。 陈益无视对方的惧怕,问道:“你什么时候去的石渡小镇?” 谭栋咽了咽口水,这么多警察围着他不敢拒绝回答,硬着头皮道:“大……大概五六年前。” 陈益:“去干什么,看到了什么,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谭栋的回忆有些零散,时间顺序也有颠倒,表达能力更是有限,不过将所有的话组合起来,陈益大概了解了对方的经历。 几年前,谭栋带着新泡来的妹子去靖城旅游,又从靖城到了石渡小镇,想看一看曾经繁华一时的石渡市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是妹子提出的,那个女孩是喜欢探险的性格,经常在网上关注全国各地带着诡异色彩的地方。 石渡小镇有“鬼城”的外号,既然已经离得很近了,当然要去看看。 根据谭栋所说,石渡小镇并非完全荒凉,偶尔还是有人的,大多是年轻人,目的都是猎奇心想去一睹鬼城风采。 有人的地方就有生意,所以荒凉的石渡小镇存在一家本地人开的旅社。 当时谭栋去的时候,住的人还不少。 说是旅社,名字取的比较复古,叫云水客栈,诗意满满。 能吃饭,能住,还卖一些日用品香烟。 谭栋一共住了两天,第三天早上就跑了。 因为两天都见到了鬼。 第一只鬼是从窗外飘过去的,第二只鬼吊在镇子外的枯树上,随着风不停的摇摆。 说到这里,谭栋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哆嗦起来。 所长和监所警察面面相觑,神色古怪,他们都是比较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自然不会相信鬼神之说。 要么,看错了,要么,是臆想的,要么,有人装神弄鬼。 不会有第四种可能。 陈益倒是听的很认真,追问:“别人都看到了吗?你女朋友也看到了?” 谭栋说:“飘过窗户的鬼大家都看到了,吊在枯树上的鬼只有我看到,还有人报警。” 陈益:“报警之后呢?” 谭栋:“警察一小时才来,没查出什么。” 陈益拿出手机打开地图,让谭栋标注石渡小镇的大概位置。 他放大地图计算了一下,石渡小镇最近的派出所是水石镇派出所,从距离看,出警赶到石渡小镇的位置的确需要一个小时。 这件事,谭栋是没有撒谎的,他应该真的去过石渡小镇,而且靖城也确实为旅游城市,距离石渡小镇不是特别远,六个小时差不多。 “云水客栈正常吗?我指的是里面的工作人员。”陈益思索片刻,继续问。 谭栋印象很深,说道:“一共就仨人,一个老板一个厨师一个服务员,那个服务员很奇怪啊!黑眼圈苍白脸,阴森森的,看人老是斜着眼睛偷偷看,很不舒服!” 说到这里,他又打了个冷战,看来真是被吓得不轻。 陈益:“有没有人受到伤害?” 谭栋:“那倒没有……可能是人多吧,阳气重,人少就不一定了,当时住店的加起来几十号人呢。” 所长他们笑着摇摇头,越说越神经了,也不知道陈益到底在查什么案子,都查到靖城那边了。 上千公里呢。 “你女朋友什么反应?”陈益问。 谭栋:“也被吓到了啊,回去我就和她分手了,什么人啊,非带我去那种地方!这种脑子有病的女孩啊,以后千万不能碰!” 众人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谁有病还真不一定。 “确定无人伤亡?” “伤亡?没有没有。”谭栋摇头。 “财务丢失呢?” “也没有。” 陈益意识到时间点应该不对,能进绝密的案子,不可能没死人。 是闹鬼后死了人,还是闹鬼前死了人,或者一直在闹鬼呢? 大概是……死了人后闹鬼吧? 有死人的情况,方有素材去大做文章,和凶宅一个道理。 死过人,才惹人联想。 既然有人装神弄鬼,那么云水客栈的三位本地人,嫌疑最大。 做任何事情都要有动机,谭栋住的那两天没有人员受到伤害没有财务丢失,总归不太可能只是吓吓而已吧? 他开始有兴趣了,等去了帝城看完详细卷宗,可知全貌。 谭栋走了,重新开始排队。 或者因为陈益的缘故,监所警察让他插入了刚才的位子,马上就要轮到。 “陈队长,去我办公室喝杯茶啊?”所长邀请。 陈益婉拒:“算了,回省厅还有事,打扰了,你们忙。” 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拘留所的时候,正排队打电话的一名矮小男子突然站了出来,高喊道:“钓鱼执法!我要举报!” 陈益停住脚步回头。 所长正要送陈益出去的,此刻差点没反应过来,怒道:“胡说八道什么!站回去!!” 该男子已经鼓起了勇气不会停止,应该是看出了陈益的身份不凡。 陈益反应不大,仔细打量对方。 也就一米六的个子,很瘦,统一的蓝色马甲内穿着白色的衬衣,肤色黝黑贼眉鼠眼,还有点纵欲过度的虚弱。 “我什么都没干!”男子似乎憋着一肚子火,豁出去了。 陈益抬手阻止所长介入,后者倒是不怕,反正人又不是他抓的,他只负责看押。 “因为什么进来的?” 男子:“嫖娼……但我什么都没干!” 陈益:“什么都没干?和女方聊天了吗?” 男子张了张嘴,不敢和陈益对视:“聊了……” 陈益:“聊好价格了吗?” 聊天记录是证据,肯定都已经记录在案,现在几乎没人敢做假案,既然进来了必然有事实。 男子神色不自然:“聊好了……但我刚到就被治安大队抓了,根本没见到女的,这不是钓鱼执法是什么?!” 陈益开口:“出去之后你可以找个律师问问,只要聊好了价格便是违法,哪怕没有完成交易也可以依法将你拘留。 还有,看你的样子不是第一次了,需不需要彻查你的交易记录和手机聊天记录、通话记录,看看半年内你干过几次。 提醒一下,追诉期就是半年。” 嫖娼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否则对方是进不来的。 男子:“我……” 陈益:“还有事吗?” 男子低下头,脸发烫,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陈益转身离开,所长等人赶紧跟上。 到了门口,陈益询问:“刚才那男的谁抓进来的?” 所长不清楚,看向一名下属,后者回答:“洪中分局便衣大队。” 便衣大队和治安大队,都是管治安违法的。 陈益对秦飞说:“给分局打电话,问一下谁负责的这个案子,负责人给予警告处分,就说是我的意思,不服的话,让他去省厅找我。” 一码归一码。 那男的绝对没冤枉,但负责此案的警察肯定也违规了。 “是。”秦飞拿出手机。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长心惊,暗想有关陈益的传言果然是真的,极为不好惹的一个主。 “陈队长,这是?” 陈益:“刚才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他既然敢站出来心里肯定是有不满的,便衣大队利用女方把他钓了出来,双方都有错,只不过弱者忍受强者无事罢了。” 钓鱼执法没有严格的界线,就拿缉毒队来说,扮演买家钓出贩毒者是经常用的手段,为了缉毒,任何手段都可以,只要结果。 但在其他违法犯罪上,不能提倡。 “陈队长慢走。” 看着陈益上车离开,所长松了一口气,招呼大家回到工作岗位。 处分不处分的,反正和他没啥关系。 离开拘留所的陈益直奔省厅,何世荣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关于石渡小镇的案子,他此刻越发好奇,能让何世荣都称之为诡异的案子,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呢? 是死法诡异,还是作案手段诡异? 如今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仍然有很多,人与人之间的认知也是有差异的,就算是小学生,也可能知晓博士都不知道的物质原理。 也许,恰好碰到了大部分办案刑警的知识盲区。 也许,是嫌疑人的手段过于高明。 这种情况,要越过表面看本质,陈益并无压力,既然发生了,就一定有特殊的方法做到。 第五百八十五章 两万人 赶到省厅的时候,方松平已经和何世荣聊的差不多了。 陈益到来后几人大概交流了几句,敲定了最终的结果。 免去陈益阳城市局刑侦支队长一职,挂任东洲省厅刑侦副总队长,三级警监不动,同时出任帝城警部刑侦局副巡视员,授二级警务专员。 特案组的事情,需要到了帝城再说。 阳城的职位留着,可能是方松平的意思吧,不管到了哪里,回到阳城依然有你的职位存在。 副职而已,无所谓,上面有魏剑风顶着。 “支队长定了?”陈益询问,他比较关心这件事。 方松平点头:“定了,外市平调来的,叫卢政凯,四十二岁,刑事侦查经验非常丰富,你大可放心。” 陈益不置可否,心里有点小失落。 阳城市局刑侦支队支队长,这个职位以后就和他没关系了。 现在是卢政凯,几年后会变成其他人,除非自己犯错降职或主动要求,否则再也回不去。 那些熟悉的同事,也要彻底说再见了。 回想多年前第一次坐在阳城市局审讯室的场面,恍若隔日。 “舍不得吗?”方松平看出陈益的情绪波动。 陈益笑了笑:“多少有点,什么时候出发?” 他看向何世荣。 何世荣开口:“给你点时间,做职位交接和告别朋友,两周以内吧。 关于法医的选拔已经下发文件,报名时间截止一周后,到时候所有人的详细资料会上传,你选一个……有眼缘的,让ta直接来阳城,随后一起去帝城。 在此期间我也不会离开,做一次针对阳城的调研,有事随时找我。” 他当然不会仅仅为了陈益来阳城,顺便带了任务。 陈益:“明白。” …… 三天很快过去。 在这三天的时间里,某些消息已经渐渐传了出来,导致刑侦支队的气氛有些沉闷。 大家虽然还没有接到正式通知,但都知晓陈益即将离任,前往帝城。 新的支队长,是从其他城市调来的。 今日,陈益终于露面了,在经过办案大厅的时候,所有人站起身,只是无言看着他,并没有叫一声陈队。 陈益也没说什么,伴随着清晰的脚步声回荡,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是来收拾东西的,顺便见见卢政凯,对方还有半个小时差不多就到了,两人刚刚通完电话。 离别总是伤感,陈益不会去参加什么送别宴践行宴,安静的走就好了。 没有让其他人帮忙,他默默在房间里整理自己的物品,此刻的心情和以往大不一样,每件物品都承载着过往岁月的记忆。 他整理的很慢,有条不紊,放在了秦飞提前准备好的小箱里。 最后,退出了电脑里关于自己的所有警务账号。 至此,支队长办公室不再有属于他的痕迹。 转身来到窗外,陈益点燃了一根香烟,窗台的绿植茁壮成长,他准备留下送给新的支队长,算是新老交替的小礼物吧。 一根烟结束,敲门声响起。 “进来。”陈益回头。 一名中年男子推门走进,穿着便装,虽至中年但非常干练,轮廓分明的脸庞上写满了坚毅。 来人正是卢政凯,他脸带微笑,做好了接任阳城支队支队长的准备。 他本来就是支队长,业务很熟练,问题不大。 来阳城算是升职吧,毕竟之前所在的城市属于地级市,而阳城是副省级城市,两者区别还是不小的,干一段时间后级别也许能高配一级。 “陈巡。” 卢政凯更改了称呼,他得到的信息非常准确,对方要去帝城警部刑侦局,而且副总队长的位子还在,前途可见。 曾经有陈益坐镇的阳城刑侦支队,他来上任压力还是很大的,因为很多人会拿双方做对比,有无差距一目了然。 他自认没有陈益那般惊艳的办案能力,也比不上陈益那前无古人的履历,只能认真做好自己的工作,尽力而为。 问心无愧即可,无需想太多。 “来了老卢,坐。” 第一次正式见面,陈益拉进彼此的关系带着对方落座,并递上香烟。 不抽烟的刑侦队长,说实话他还没有见过。 熬夜外加脑力的消耗,很需要香烟作为精神慰藉。 “今天就要走了?”卢政凯点燃香烟。 陈益嗯了一声:“十天的时间说过去就过去了,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刑侦支队就交给你了。” 卢政凯保证:“陈巡放心,我竭尽所能。” 陈益比他小十岁,却已经走到了他很难达到的终点,人与人的差别,就是这么大。 若未来遇到了束手无策的案子,阳城警队作何想法可想而知,怀念老队长也就罢了,影响威信才严重,到时候下属执行力会打折扣,这就是压力所在。 有压力才有动力,可逼迫自己成长。 四十岁出头而已,依然有继续成长的空间。 陈益沉默了一会,还是说出了那句话:“如果有不服从管教的,随时给我打电话。” 卢政凯笑了笑,答应道:“好的,不过我相信陈巡带出来的兵就算有点性格,也绝对不会影响到正常工作。” 客套过后,陈益将职务交接,过程倒是不麻烦,卢政凯本就是支队长,非常熟练。 不多久,陈益叫来了秦飞,后者抱着小箱跟随,准备离开市局。 这一走,以后再回来就是串门了。 刑侦支队早有预感,全部集中在了办案大厅,其他部门的队长也都来了,包括禁毒支队的霍高阳。 周业斌也在。 大厅里,黑压压挤满了人,陈益本想悄悄的走,事实证明是不可能的。 “各位同事,让条路呗?”陈益开着玩笑。 所有人看着陈益,气氛庄重而沉静。 霍高阳率先打破沉寂,开口道:“陈益,没事的时候就回来看看,咱们市局的饭菜还是很不错的,我记得你很喜欢吃师傅做的红烧排骨?卡也别退了,想吃就来吃。” 伤感冲淡了不少。 陈益笑道:“一定。” 霍高阳转头:“都别站着了,让陈支怎么走?” 人群骚动了一下,左右退开让出宽阔的过道,在迈步走来的时候,全都自发立正,抬手敬礼。 “陈支,一路顺风!” “陈支,一路顺风!” …… 他们眼神中既有不舍,也有对未来的迷茫,共同凝视着那个即将离任,却永远镌刻在他们心中的身影。 回想往年,是陈益带着支队所有人穿梭于错综复杂的案件之中,屡破大案要案,为阳城的安宁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更是用生命保护群众安危,不畏牺牲。 在工作之外,对方平易近人没有任何架子,不管谁有困难,都会伸手帮助。 这样铁血和柔情并存的领导者,值得用一生去铭记。 那句话,所有人记忆犹新:真正的破案不仅仅是找到凶手,更重要的是理解人性,用动态的准则去守护正义。 私下里陈益经常说,我们的身份是警察,而非律法的奴隶,共情不提倡,但不要让心变得冰冷。 前支队长周业斌,没有这样的高度。 踏出办案大厅的那一刻,陈益停住脚步,回头笑道:“保持初心,勇于担当,相信你们的智慧和勇气,能守护这片土地的安宁,我虽不在阳城,但会一直为你们加油鼓劲。” 众人:“谨记陈支教诲!” 后方,卢政凯轻吸一口气,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陈益在支队的威望,不禁压力更大了。 随着陈益离开办案大厅,人群紧跟着离开,他们要送到离别的最后一刻。 陈益上车,车辆远去,人群再次敬礼,那份精神力量如烙印一般,深深植根于每一位刑警心中,已然成为了光。 无论前路多么坎坷,只要心中有光,便能照亮前行的路。 在叹息中人群渐渐散去,卓云是最后一个走的,未来几年他将会是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具备了一定的话语权。 陈益上车后冲他挥手说了几个字,听不清,从口型看应该是:云哥,走了。 云哥。 多亲切的称呼。 好在陈益是阳城人,节假日应该经常回来,到时兄弟们同桌共饮,再续曾经。 以后阳城的刑侦重担,他这次是真的要分担一半了,压力空前。 不止是他,陈益的离开让整个刑侦支队,都充满了压力。 …… 四日后陈益来到省厅,报名已经截止了。 何世荣和腾大斌专门来到副总队长办公室,关注了一下人数情况。 此时陈益正在揉着脑袋,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两万??”腾大斌咂舌,“全国有多少在职法医?” 陈益无奈:“三四十万吧。” 腾大斌:“那比例也不小了,去掉年龄大的,去掉刚入职的,去掉不愿远走他乡的,去掉没自信的,竟然还有那么多,你这得选到什么时候?打印出来所有人的履历得十米高吧? 七天时间,你一天要看两千多人,一小时看一百人,还是不眠不休的情况下。” 何世荣似乎早有预料,并未发表意见。 首先特案组直属警部,其次领队的是陈益,如此难遇的宝贵机会,想来的人肯定不少。 陈益看向秦飞:“再筛选一下,三十岁以下的不要。” 秦飞:“好的陈队。” 第五百八十六章 挑选法医 去掉三十岁以下的,人数就少了很多,只有小几千人了。 说明什么? 年轻人更有冲劲,更愿意挑战未来,更愿意赌一次。 自由报名,公平公正没有门槛,代表能力不会是筛选的唯一标准。 不管自身技能如何,万一被选中了呢? 小几千人就没有负担了,陈益准备用两三天的时间完成挑选,使用的方式很简单,先粗选一遍,再细选一遍。 首先是长相。 人不可貌相,但陈益有权力任性,第一眼就觉得不舒服的不在考虑之列,这导致仅仅几个小时的时间,陈益便删掉了大几百人。 剩下的,陈益开始细选认真看,饿了就让秦飞送饭送烟,一直看到深夜。 秦飞二十四小时陪同。 这次去帝城之所以带着秦飞原因有很多,首先他需要一个无条件服从命令的人,还要带点脑子,其次秦飞的可塑性很强,否则早就踢走了,最后是私人关系的提携。 有秦飞在,他能轻松不少。 凌晨。 陈益盯着电脑,看到了一份不错的简历,稍微重视了一些。 【张某某,男,三十二岁,某城市局副主任法医,法医学硕士,联系方式*****。 教育背景: 某年到某年,某大学法医学专业,本科。 某年到某年,某大学法医学专业,硕士。 主要研究方向:法医病理学及物证分析。 工作经历: 某年到某年,某城市局法医鉴定中心,法医助理。 任法医助理期间参与了多起重大刑事案件的法医鉴定工作,包括不限于命案现场勘查、尸体检验、物证提取与分析,曾经为案件侦破提供了关键证据。 后,参与省级法医技术培训项目,提升了团队在法医dna分析、毒物检测等方面的专业技能。 某年至今,某城市局法医鉴定中心,副主任法医。 晋升为副主任法医后,负责法医鉴定中心的日常管理和技术指导,优化了法医鉴定流程,提高了鉴定效率与准确性。 期间,主导并成功解决了数起复杂疑难案件的法医鉴定难题,其中包括一起跨国走私案,通过精细的物证分析,锁定最终证据,为案件定罪量刑提供了坚实的权威依据。 同时,在法医科研领域也取得过显著成果,发表了多篇学术论文,其中一篇关于“新型毒物快速检测技术应用”的论文,在法医学会议上获得《最佳论文奖》。 主要贡献: 第一,跨国走私案的关键突破。 **** 第二,法医技术创新和应用。 **** 第三,教育培训和团队建设。 **** 第四,学术贡献和社会影响。 上级评价: 深厚的专业功底、敏锐的洞察力和不懈的创新精神,在法医领域取得了显著成就,他不仅是技术精湛的法医年轻专家,未来成长空间广阔,更是推动法医学进步的重要力量,多年来为维护社会公正与法治做出了重要贡献。】 看完后,模式化标准扑面而来,陈益没什么感觉,但此人的履历还是非常亮眼的,很优秀。 甚至还获得了国家专利,是关于微量物证高效提取装置的。 未来,到主任法医不成问题,还有资格冲击高级法医鉴定人或法医专家,亦或者加入领导团队,培养更多法医新生队伍。 陈益暂时没有继续往后看,盯着此人资料反复研究了半天。 满意度……百分之九十吧,比方书瑜要强不少,在大部分刑事案件中,基本都可以完美完成自己的工作。 这样的人才,全国范围内绝对没多少。 就是太正了点。 正,指的是中规中矩,无任何惊喜和特殊技能,理论上只要有天赋的,在法医学专业上努力学习,运气再好点,都能达到这样的高度和水平。 算是个天才吧,陈益将其列入待选。 这是第一个待选。 继续往后看,不知不觉中已经凌晨三点了。 困意袭来,陈益睡了过去,到了上午九点醒来。 他在省厅完成了洗刷和早饭,而后继续盯着电脑浏览报名履历。 又到了晚上,待选区已经有了三个人,都是非常优秀的青年才俊,前途不可限量,就算不来特案组,未来十年二十年后,也将会是本地的法医专家级人物。 来了特案组,在行政上能达到更高的高度,在经验和眼界上也不是留在本地可比的,可成为全方位人才。 陈益打了个哈欠,观看速度快了一些。 还剩百人。 一分钟一个,两小时能差不多能看完。 “嗯?” 陈益忽然看到了感兴趣的东西,都已经略过去了,他又重新翻了回来。 该法医履历非常简单,也就一页,还留有大片空白。 苏盈,女,三十六岁,未婚。 照片中的女子留着短发,显得非常干练,长相不是那是一眼惊艳的,比较耐看,越看越有味道,眉宇间迸发出桀骜。 法医学双博士学位。 在法医病理学、法医毒理学、法医物证学、法医临床学、法医毒物分析、法医人类遗传学等多个领域都有不俗的造诣,全面开花。 除了基本资料,剩下的就比较简单了。 【协助刑侦队破过很多案子。】 一句话,没了,相当任性。 上级评语更简单粗暴:有多次违纪,不好管,慎重考虑。 该地市局的领导很有求生欲,这是生怕苏盈来了特案组惹到麻烦,连累他们也受到影响。 陈益思索片刻,有了兴趣,将苏盈列入待选区,而后继续看。 晚上十点,所有报名人的资料全部看完,共有四个人脱颖而出。 陈益打开待选区,进行最后的决定。 有点难选。 前三个大差不差肯定够用,容错率很高不会出问题,至于苏盈…… 学历背景是最高的,技术优势更广。 女法医很难找对象,三十六了还未婚倒是不奇怪,有没有男朋友就不知道了。 想了一会,陈益找到苏盈所在市局刑侦支队长的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好久方才接通。 “喂?哪位。” “我是陈益,彭支在忙吗?” “陈队长?不忙不忙,您说,有啥事?” 长达半个小时的交流,陈益大概明白了这个苏盈是怎么回事。 未婚,单身无男友,不是因为苏盈职业原因不好找,而是因为对方本身就是独身主义者,对结婚这件事没有任何兴趣,甚至对男人本身兴趣也不大。 从上学时期到现在,苏盈从未交过男朋友,一直单身。 这和她单亲家庭造成的性格有关,父亲是个渣男,导致她对男人有着负面抵触。 有人追吗?当然是有的,但苏盈一概拒绝,甚至有个条件不错的男人死缠烂打还被苏盈出手教训了,差点领处分。 这些不重要,陈益关注的是苏盈的技能。 该支队长倒也客观,说苏盈性格古怪了一些但技术水平很高,在多起案件中发挥出了极为关键的作用,基本尸体到了苏盈这就结束了,就算请省厅的专家过来也不会有新的发现。 聊天期间,该支队长还提起一件事。 几年前当地分局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死于多器官衰竭,而分局的法医却一直无法给出明确的死因。 后请教苏盈,苏盈仅仅是看尸体看了十分钟,看尸检报告看了十分钟,马上判断出凶手是给受害者注入大量胰岛素,导致受害者多器官衰竭死亡。 胰岛素为什么查不到? 因为胰岛素注入人体后,很快会被吸收,在三小时达到高峰,八小时彻底消失,根本没有痕迹。 而且,注射针头都经过了特殊工艺加工,口径极小,刺入人体并未留下明显伤口。 当时所有人很惊奇,询问苏盈是怎么看出来,明明根本没上手啊。 苏盈表示,她在看尸检报告的时候,立即从多器官衰竭的结论中推断出了三十七种可能性。 剩下的,就是排除了。 根据尸检报告各脏器化验结果,她很快排除掉了其中的二十一种可能。 在观察尸体的十分钟内,她又排除了十五种。 三十六个可能性排除,只剩下最后一种需要验证。 最终,验证结果丝毫不差。 听到这里的时候,陈益有被惊到,这不是具备专业知识那么简单,在灵活运用的同时,还有不俗的思维分析能力。 别的法医怎么查都查不出来,她只需看两眼。 这就是差距。 刑警和刑警之间有差距,法医和法医之间当然也有差距。 陈益认为,待选区前三个法医,不具备这般能力。 他们是天才,但苏盈是一个怪才。 在经过长时间考虑后,陈益最终给苏盈发去短信,让对方在两天内赶到阳城,做一个简单的面试。 面试只是走一个程序,已经决定是她了。 苏盈很快回了短信:好。 一个字,高效简洁,看不出喜悦激动,也看不出意料之外。 “别是个刺头就行,非特殊情况我一般不打女人。”看着短信里的【好】字,陈益轻笑。 法医的问题解决了,陈益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这件事,需要第一时间告诉方书瑜。 因为苏盈是个女的,还是个单身女,主动告知和被动得知,方书瑜的反应肯定是不一样的。 陈益可不能让自己老婆多想。 两万人中挑了一个长相不错的单身女,容易误会。 第五百八十七章 万人送行 苏盈来的很快。 第二天上午八点就到了,如此速度需要凌晨就出发。 她没有联系陈益,拿着自己证件进了省厅后,就站在副总队长的办公室门口等,身体靠墙左腿微微弯曲,淡色的紧身牛仔裤将修长的腿型展露无疑。 来来往往的警员颇为诧异,不知对方身份。 有上去询问的都吃了闭门羹,苏盈连头都没有抬,相当的没礼貌。 等了两个小时,直到上午十点,陈益方才带着何时新三人姗姗来迟,在几米之外停住脚步。 “她吗?”何时新问。 陈益微微点头:“是,她来了怎么也不打电话?” 靠在那里的苏盈听到动静,微微转头,双腿撑地离开了墙面。 刚才臀部压在墙上看不出来,此刻视线扫过,真没看出来这个女人不但腿型好,臀形也是完美,哪怕从侧面看也能判断是最佳蜜桃。 丰满之上为纤细腰肢,整体微翘,圆润无比。 就是胸小了点,只比飞机场略强。 优缺点明显,建议多吃点木瓜。 几人上前。 “你好,我是苏盈。”苏盈声音较为柔和,听起来很舒服,“你是陈益?” 工作的时候称职务,这个女人缺乏官场礼仪。 陈益有心理准备并不在意,微笑道:“是我,什么时候来的?” 近距离看苏盈,比照片中感觉好不少,属于那种初看不惊艳,但越看越耐看的类型,五官线条清晰,恰到好处。 就是人有点冰,挂着扑克脸,仿佛隔绝了世间所有情感,不苟言笑,连嘴角最轻微的弧度,对其来说都非常奢侈。 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 这不仅仅是高冷那么简单,比高冷还要拒人千里之外。 怪不得上级评语让特案组慎重考虑,带着这般性格的同伴,不利于队伍的团结。 不过,陈益能在苏盈能冷漠的表情下,发现隐藏着的生命敬畏,这是多年法医生涯所带来的独特气质。 “等两个小时了,你来的有点慢,陈益。” 苏盈也在打量陈益,从她的眼神和语气看,好像对这位未来领导并不是十分满意。 何时新开口:“苏法医,你可以叫陈队,也可以叫陈巡,直呼其名不太合适吧?毕竟才第一次见面,你说呢?” 苏盈想了想,说道:“有道理,陈队。” 陈益笑了笑,摆手道:“无妨,进去说。” 几人进了房间落座,秦飞倒了几杯茶,面试开始。 其实没什么可面的,随便聊聊而已。 陈益点燃香烟翘起二郎腿,靠在了沙发上,视线看向面前的苏盈。 烟雾升腾烟味散开,苏盈明显轻吸了一口气,眉宇间有了舒缓的微表情。 陈益捕捉到了,拿起烟盒:“你会抽烟?” 他对女人抽烟并无偏见,但女性抽烟伤害更大,相比男性,更容易罹患烟草所引起的各种疾病,概率高两到三倍。 苏盈摇头:“不会,但爱闻。” 啊? 房间中的男人都有些诧异,不抽烟的人一般是很讨厌烟味的,尤其是女性。 爱闻,可真是头一次听说。 陈益没有深入问下去,可能和对方的家庭背景有关,比如母亲抽烟,习惯了味道。 “陈队比我想象中要年轻,有亲戚在省厅或帝城吗?”苏盈气质冷,话倒是不少,就是说出来的话不太中听,言外之意明显。 秦飞忍不住了:“苏法医,你平时一直这么说话吗?” 苏盈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奇怪:“怎么了?” 秦飞:“你刚才的话,难道不是暗示陈队靠关系上位?” 苏盈承认:“我就是这个意思,陈队这么年轻不可能升这么快,现在又到帝城担任特案组组长,有权力在全国范围内抽调精英帮助破案,不是为了镀金吗?” 这女的好像有点缺心眼。 陈益摇头失笑,明白【慎重考虑】的意思了。 其他三人也非常无语。 秦飞开口:“苏法医,你不认识陈队?从来没有听说过关于陈队的消息?来之前你领导也不说?” 苏盈摇头,连续回答:“不认识,没有,没说,我除了睡觉就是工作学习锻炼,不关注外面的事情,也不关注外面的人……刚才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很直,倒也不傻。 陈益笑道:“不算说错,那你还愿意加入特案组吗?” 苏盈:“我无所谓只要能查案就行,到了特案组会尽全力,和这几位同事共同还原所有真相,这一点陈队放心。” 她好像没把陈益包括在内,当成了打酱油的。 意思是我只查案,功劳可以都给你,不必担心。 何时新等人:“……” 他们也听出来苏盈意思了。 难道关于陈益的事迹,对方就一点没听闻过? 想想也合理,没朋友,和同事领导关系一般,若平时只工作不怎么上网,消息闭塞也就不足为奇了。 三十六岁的傻白冷,但专业技能过硬,反差感很强。 陈益不在乎苏盈的“偏见”,初次见面谁也无法深入了解彼此,过了磨合期就好了,况且对方没有坏心眼,纯粹的心直口快而已。 简短的见面敲定了法医人选,陈益告知苏盈三天后出发帝城,在此期间住在阳城,吃喝住行开发票报销,其他的自费。 若想在阳城玩玩的话,他可以找人陪着。 苏盈对旅游没有兴趣,拒绝了,提出这几天和未来同事多见面,增加彼此的了解。 倒也不是社恐,应该是别人遇到她社恐。 “他们应该也是从全国挑出来的吧?可以介绍一下吗?” 陈益没有回答,因为电话响了,他起身离开办公室,让何时新他们和苏盈彼此认识。 随着房门关闭,房间气氛安静下来。 面对苏盈的注视,尴尬中,何时新开口:“苏法医,听不出来我们都是阳城口音吗?” “阳城?”苏盈奇怪,“你们都是靠关系进来的啊?只有我是报名考核吗?” 几人:“……” 这怎么聊啊。 关系?还真无法否认。 何时新是陈益从外市挖来的,秦飞是陈益从派出所挖来的,程汉君是两年前调研组的成员,和陈益关系都很好。 能力虽然都在线各有各的优势,但你要说走后门进的特案组,也没毛病。 “我是阳城市局副支队长何时新,曾经获得计算机和网络应用竞赛冠军,放心,不会拖后腿的。” “程汉君,硕士毕业,就职省厅物证鉴定中心,也在刑事技术技能的比赛中获得过第一名。” 苏盈讶然,意识到自己小人之心,随后看向秦飞。 秦飞:“……” 别那么搞啊,还是聊点别的吧。 不等他说话,陈益回来了,让大家一起去见何世荣。 秦飞松了口气,众人离开房间。 见到何世荣后,对方没多说什么,只是想见见苏盈,既然通过了陈益的筛选,能力应该是没问题的。 特案组六人,齐了。 “六人?” 在何世荣面前苏盈不敢多说话,将疑惑藏在了心里。 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在此期间陈益得知了一件事,腾大斌和苏盈见面的时候,打起来了。 苏盈说话没有轻重不经大脑,而以腾大斌的性格肯定不会惯着她,当场问她是不是因为脑子有病才单身,单身久了心理又出现问题,恶性循环。 这苏盈能忍?当场动了手。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真没看出来苏盈身手不错,当然肯定不是腾大斌的对手,但两三个普通男子肯定能对付。 “疯娘们,真特么有病!” 腾大斌给陈益电话要求换人,陈益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看来,以后彼此的磨合期会很长。 他看重的是苏盈的技能以及对侦查案件的执著,其他的不重要,对方只是缺乏外界交流而已并不是傻,现在多了五位同伴,时间长了也许能让她的性格有所改变。 该告别的都告别了,所有朋友都已经知道陈益要离开,一年估计也就能回来一两次,若忙碌的话,恐怕一次面也见不着。 陈益推掉了所有践行酒,带着方书瑜收拾好的行李,去了一趟市局又去了一趟省厅,随后准备前往机场。 机票已经定好,省厅几辆专车带着众人奔赴机场,上次腾大斌开的车是省厅提供的,何世荣来阳城就是坐飞机。 未来特案组六人将面对新的挑战。 当前,便是石渡小镇的案子。 “怎么这么多人?” 临近机场,道路变得拥堵起来,前方万人空巷,人头攒动,还有身穿警服的民警正在维持秩序。 没有上万人也有大几千了。 “最近有哪个明星来阳城了吗?”陈益看着窗外,有些奇怪。 秦飞眼尖在人群中发现了熟脸,当即意识到什么:“陈队,好像是来送你的。” 陈益:“????” 走的时候谁都没有通知,哪冒出来这么多人? 车辆缓缓停下,众人下了车,数千道视线聚拢而来,定格在了陈益身上。 陈益大概看了一圈。 确实有不少熟脸,基本都是受害者家属,连姜凡磊他们也来了,还隐约看到了周之月和袁策。 跨江大桥事件,几十位孩子的父母也带着孩子到了,甚至还有江城的人。 剩下不认识的陌生面孔应该是自发的吧,虽未经历任何事件,但不影响他们带着敬意送别,毕竟他们生活在阳城,也是警方负重前行的受益者。 这么算起来,全阳城得到消息来大几千人,加上凑热闹的,也不多。 网络时代,只要有一个人知道,那么成千上万的人就都知道了。 场面很安静,陈益不知道该说什么,缓步走着。 “陈警官,一路顺风啊。” 突然有人开口,引起连锁效应,声音如潮水般涌来。 “陈警官,一路顺风!” “陈警官,一路顺风!” “陈警官,感谢!” “快,谢谢陈队长!”有父母把孩子按在了地上。 救命之恩,铭记一生,孩子的命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何世荣神色动容,看向陈益的眼神欣赏之色更浓。 身旁的腾大斌保持沉默,现在可不是说话的时候,他很意外,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陈益在阳城的功绩已然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何时新三人相对淡定,他们知道陈益有这个资格,但身处其中仍然觉得血气上涌,心跳加快。 身后,苏盈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彻底愣在那,有些茫然的看着前方那徒然高大起来的背影,脑子彻底凌乱。 她显然无法理解,一个在自己认为靠关系上位的年轻人,如何能在阳城拥有这般威望,享受万人送行的至高待遇。 明明只是刑警而已。 放在古代,这可是百姓感念德政的万民伞,对父母官的最高敬意。 第五百八十八章 死者瞬移? 陈益继续走着,前方就要进停车场了,在秩序的维持下那里没有送行的人,只有去机场的旅客驻足。 有对陈益陌生的,好奇到底是谁竟然有如此礼遇,反正肯定不是明星。 陈益一直没有说话,未曾上前和某人交谈,面对袁策周之月这般熟人,也只是给了短暂的目光对视。 目光,也是一种语言。 袁策还在求学中,数年之内不会有和陈益接触的机会,这是他努力奋斗的目标。 他会尽百分之百的努力咬牙坚持,在未来得到陈益的肯定,帮到对方的忙。 “一路顺风啊陈警官。” 送行的声音还在响起,一行人走到尽头的时候,众多维持秩序的民警齐齐转身,抬手敬礼。 陈益是下过基层的,带领他们破过大案,曾经的领导走了,各派出所得知后到场。 面对无数目光的汇聚,陈益停住脚步,转身挥了挥手,意思是:走了,感谢大家。 现场安静下来,目送陈益进了机场,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不见,人群也久久未曾散去。 “走吧。” 周之月拍了拍袁策肩膀,陈益离开是她通知的袁策,不想让袁策在走出校园的时候,突然发现陈益已经不在阳城了。 袁策轻轻点头,跟上了周之月的脚步。 机场内,几人正常值机,进候机室,中途没有去提刚才的事情,今天这一幕,将会如烙印般刻在心中,永远不会忘记。 等待起飞的时候,腾大斌凑了过来,小声道:“以前我只是佩服你的脑子和身手,但今天,我真有些肃然起敬了。” 陈益开着玩笑:“基操。” 他只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说实话,刚才还是有点受宠若惊的。 世界上,心怀感恩的人多,心冷的人少。 另一边,苏盈欲言又止,拿出手机搜索阳城陈益,跳出了很多界面。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任何发生过的事情都会留下痕迹,更何况国家不会去控制歌颂警察的舆论,乐儿见之。 得知陈益为了救人独自前行差点牺牲,苏盈第一次产生了自我怀疑,感觉以往为人处世的方式是错误的,对男人的偏见也是错误的,对同事以貌取人更是大错特错。 不论陈益背后有没有关系,不论他的查案能力如何,仅凭此一己之力挽狂澜于既倒,击毙歹徒拯救了数十名无辜孩童生命,千钧一发之际驾车冲出大桥不畏死亡,足以保证其平步青云。 和平年代,这件事放在一名警察身上,什么概念可以想象。 上了飞机后,苏盈终于忍不住了,主动开口询问旁边的秦飞,想更多的去了解自己未来的领导。 “大姐,陈队的故事很长,你想从哪开始听啊?” 秦飞对苏盈印象极差,碍于陈益不敢说出口,殊不知心里已经骂了无数遍【老处女】了。 三十六岁倒也不是特别大,之前要真骂出来,确实怪难听的,双方估计得打起来。 苏盈道:“都可以。” 秦飞:“那就从我还是派出所民警的时候说起。” 聊起陈益,秦飞眼神中的崇敬掩饰不住,语速很慢,讲述的很认真。 酒托诈骗案。 双重人格案。 江城盗墓案。 婚骗反杀案。 阳大碎尸案。 侏儒割喉案。 焦城扫黑案。 白衣女鬼案。 医生连环案。 哑女误杀案。 平县灭门案。 七情油画案。 睢城毒杀案。 等等。 …… 一个半小时的航程,秦飞用简短的语言,为苏盈徐徐展开属于陈益的刑侦画卷,导致后者从惊讶到吃惊,从吃惊到惊愕,最终全身汗毛炸开,满脸震惊。 她做梦都不敢想,陈益年纪轻轻竟然侦破过如此众多的复杂命案,无一悬案。 这是靠关系上来的吗? 苏盈甚至觉得陈益升职升的有点慢了,早该去帝城才对。 这般破案奇才,警部竟然没有早早挖走,让对方一直留在阳城,直到今天。 飞机开始下降,苏盈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揉了揉双臂,那里是长时间没有消退的鸡皮疙瘩。 “所以啊苏大姐,别觉得自己很牛逼,在陈队面前……够看吗?” 秦飞对苏盈还是有所不满,对方的言语侮辱行为,也就陈益不计较而已,否则早就被赶走了。 苏盈沉默,不去反驳秦飞的话,因为根本无法反驳。 她是破过不少案子,但却无法和陈益相比。 是自己眼界小了。 帝城专设的特案组……怎么可能让普通人担任组长,之前她是真没想过这一层,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可笑自信。 “抱歉。” “跟我说干吗?”秦飞咧嘴,前方已经到帝城机场了。 下了飞机,何世荣让陈益六人先自行安排食宿,明天上午去警部报道,自己还有事。 帝城有专门给在职人员居住的小区,到时候任职后警部会分配。 当然,如果陈益有自己的想法,也可以自行选择。 陈氏集团的财力何世荣是清楚的,哪怕在帝城,随便买套房子也不成问题。 富二代的生活标准要高不少,何世荣不会阻止陈益花钱,那是私事。 来日方长,陈益表示先住在统一安排的小区即可,短时间内他不挑环境。 长时间肯定不行,有钱不花是傻子,到时候租套别墅或者买套别墅便是,特案组住在一起。 既然是自己拉过来的,就让大家舒舒服服,这也算个人额外福利。 进了市中心,何时新负责定了酒店,可以报销。 何世荣没说标准,但几人自然不可能去选择上千的价位。 腾大斌先将何世荣送了回去,而后来到酒店和几人会合,大家一起外出吃晚饭。 这是特案组全体第一顿饭,不聊工作,只聊当下的帝城和以往的奇闻异事。 期间,陈益吩咐何时新去购买卫星路由器,要追求性价比,到时候找何世荣报销。 “追求性价比的话,大概六万块钱吧。” 何时新说道。 两人提前聊过此事,以后肯定用得到,需要提前准备,未来哪怕去沙漠和大海查案也有信号和网络。 陈益:“吃完饭就去买,找正规的店,质量一定不能出问题。” 何时新点头:“放心吧。” 这是他的专业强项。 晚饭结束,没有后续活动,陈益和苏盈返回酒店,而何时新他们去买卫星路由器了,顺便逛一逛帝城夜景。 帝城白天和晚上截然不同,过了凌晨十二点,尽显世间百态,得到了陈益允许,他们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苏盈性格冷淡,彼此关系还未建立,加上留下的第一印象不好,自然不会去凑热闹。 酒店。 进了房间,刚刚脱掉外套的陈益便听到了敲门声,打开后发现是苏盈。 “有事吗?”陈益笑道。 看着一直未曾给自己甩脸色的陈益,苏盈尴尬不已脸皮都有些发烫,站在门口说了一句抱歉。 陈益明白对方想法,宽慰道:“小事而已,不必放在心上,我要找能够在案件调查上发挥作用的法医,而非八面玲珑的奉承者。 做好自己的工作,不必想太多。” 苏盈还是那副冷冷的扑克脸,只是多了一些细微的表情,面对比自己小几岁的陈益,保证道:“陈队,我会尽全力。” “那就好。”陈益微微点头,“回去休息吧,明天我们可能就要接触卷宗了,到任即办案。” 苏盈嗯了一声转身离去,回到了自己房间。 关上门后的陈益简单洗漱并冲了个澡,躺在床上给方书瑜打去视频电话,告知对方已经顺利到帝城,可能明天就要投入工作。 爷爷方延军那边,有时间的话就去拜访,没时间的话就等抽出空来再说。 “我给爷爷打过电话了,他让你以工作为主。”视频中方书瑜敷着面膜,已经要睡觉了,“一切注意安全啊。” 怀孕之后,她更加不愿意看到陈益涉险。 陈益笑道:“调查案件而已,没什么危险,特案组虽然只有六个人,但当地警方会全力配合的。” 队伍人数在于精不在于多,何世荣明白这一点,所以只给了五个名额,需要人手的话随时可以在查案当地抽调,要多少有多少。 方书瑜重复道:“那也得注意安全,特案组查的案子肯定没有小案子吧?遇到穷凶极恶的嫌疑人,为了活命什么都干得出来。” 她的话也没错,若抓到就是枪毙,还在乎你是不是警察?反正杀了警察也不会枪毙两次,命只有一条,文明年代也没有凌迟的刑罚。 “知道了。”陈益并未不耐烦,老婆是关心自己。 聊了几分钟后通话挂断,陈益关灯进入梦乡。 翌日上午,吃过早饭的六人打车赶到警部,参加了入职会议。 戴仕群亲自到场,这是陈益除顾景峰外,所见过的最高官员。 或许是因为陈益的名气很响,不少其他部门的负责人也都来了,想当面见见这位曾经在岐峰岛1v几十并全歼的奇才。 陈益的资料警部已经研究透彻,实在是无法理解对方哪来的顶尖战斗力,幸亏陈家在阳城背景干净的很,否则还真会怀疑他是不是国外派来的间谍。 间谍,也不该如此张扬。 只能用钞能力去解释了,有钱、想学、天赋高,所以才有了现在的陈益。 “耿老师。” 见到耿建清,陈益还是喜欢称呼对方为老师。 叫耿局有点外道了,叫耿叔有点套近乎的嫌疑,耿老师最好,毕竟曾经在阳城给他们上过课,受益匪浅。 “嗯。”耿建清含笑点头,安静的坐在那。 这场会议他就是打酱油的,没有说话的地方。 “萧局。” 萧建维是陈益的直属上级,以后要经常打交道了,就和在阳城市局的时候,经常和张晋刚打交道一般。 萧建维同样点头回应。 会议正式宣布陈益出任刑侦局副巡视员,授二级警务专员,并在何世荣的推动下成立长期特案小组,由何世荣越级指挥。 陈益边听边记,他有好久没保持过高度严肃了,也好久没有参加过如此正式的会议。 大家都板着脸,感觉上不是很自在。 这就是警部,和阳城肯定不一样。 既然特案组由何世荣越级指挥,陈益分析了一下,可能特案组未来要查的案子,不仅仅是刑事案件那么简单。 否则的话,萧建维领导即可。 副巡视员和特案组组长,两个身份足以让他有调查任何事件的资格。 何世荣在讲话中指出,特案组有充分的自由权,可不局限于当前案件的调查,若突遇重大案件、疑难案件、不公不平事,可先处理,再报告。 昨日的万人送行给了何世荣不小的震撼,回到帝城后他和戴仕群交流了很久,决定再度放权,让陈益带领的特案组可以在大部分地区畅通无阻,除两制区和宝岛外即有查察责权。 相信陈益不会乱来,更不会以权谋私。 “食宿全报销,出差标准每人每天三百五十元,这已经是特殊申请了。” 何世荣知道陈益不缺钱,但在会议上该说的还是得说,表达出态度。 会议结束后众人散去,留下了何世荣以及陈益六人。 一份卷宗送了过来,放在陈益的面前。 几乎空白的封面,只有时间。 八年前的案子。 随之送来的,还有保密协议。 保密协议的意思是,案子如果破不了,就当不知道这起案件,禁止和任何人提及。 在几人签保密协议的时候,何世荣开口:“现在我可以和你聊聊关于石渡小镇的案子了,其实……不能说是石渡小镇的案子,准确讲是靖城的案子。” 陈益签完字,放下笔听着。 何世荣:“简单解释吧,死者有三人,一个小时前还在靖城好好活着,一个小时后就吊死在了石渡小镇外的枯树上。 而靖城,距离石渡小镇最快也得六个小时车程,且只有开车才能到。” 陈益目光凝起:“不可能吧?” 这种情况,肯定有哪个环节出现了调查错误。 何世荣:“确实不可能,除非死者会瞬移,希望你能告诉我凶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又为什么要杀他们。 顺便提一句,三人之间没有任何联系,口碑也不错并无仇人,当然也有可能办案刑警没有查到。 还有啊,石渡小镇多年来一直闹鬼,加上死者死亡过程让人无法理解,所以此案便带上了诡异色彩。” 不等看卷宗,陈益立即察觉到了侦破难度。 “同时死的吗?”他打开卷宗,口中说道。 何世荣:“不是,有时间间隔。” 陈益:“一个小时前的死者,一个小时后的死者,身份确定没问题?” 何世荣不再回答:“你还是自己看吧。” 第五百八十九章 一真一假 陈益翻开了卷宗。 受害者三人还是有明确共同点的,那就是都住在靖城经开区,因此围绕他们人际关系的调查,基本在经开区展开。 第一名死者叫项树,就职于靖城经开区医院,神经内科副主任医师。 此人声誉很好,不论是走访医院同事还是走访曾经的患者,对项树所给出的都是正面评价。 不至于说项树是悬壶济世的神医,但至少对得起自己的职业,对得起身上的白衣,干净的很没有污点。 第二名死者叫张文阳,靖城经开区舞蹈培训学校的老师,曾经在全国大赛中拿过亚军,专业水平过硬。 周围人对张文阳的评价也不错,有耐心,善于发掘学生的特点,让每个学生都能在自身基础上获得最大提升,具备责任心和敬业精神,教学一丝不苟。 良师益友。 这是所有走访过的学生,对张文阳的评价。 第三名死者叫乔瑞,死的时候刚刚大学毕业两年,就职经开区烟草局,朝九晚五工作轻松,福利待遇非常优厚,是人人羡慕的金饭碗。 不仅如此,人还长得挺不错,身高一米八五,妥妥的高富帅级别青年,相亲市场的香饽饽。 死的时候,正在和一位同样各方面条件很好的女孩交往,可预见未来的美好生活,着实可惜。 八年前,三人在短短的一个月之内,接连吊死在石渡小镇外的枯树上,法医在体内检测出了迷药成分,确认他杀。 判断是在昏迷的时候,人为上吊。 作案过程本来很清晰,但办案刑警在经过深入调查后发现了不对,时间空间完全解释不通。 一个小时前,或通过监控或通过走访,确定死者就在靖城没错。 然而在一个小时后,死者却离奇出现在了几百公里外的石渡小镇,并吊死在那颗枯树上,报警人是云水客栈。 这种事,根本不可能。 飞机? 案件进入死胡同的时候还真查过,但当时根本没有私人飞机往返两地。 没有捷径,直线距离也得几百公里。 此事,一度愁的办案刑警怀疑人生,他们当然不会认为是超自然力量,清楚是凶手在搞鬼,但却不知怎么做到的。 石渡小镇外,吊在枯树上的受害者的确是本人无疑,着装、长相、发型完全一致,只是随身物品被凶手洗劫一空。 卷宗里,有清晰的现场照片。 “吊死……谭栋说过。” 陈益记得,之前他去拘留所见谭栋的时候,对方提到了枯树上的吊死鬼,但只有他自己看到了。 谭栋去石渡小镇是五六年前,而本案发生时间是八年前。 乍听起来,的确挺诡谲的。 用了半个小时仔细看完卷宗,陈益将卷宗推给了秦飞他们,五人围在一起浏览。 “感觉怎么样。” 何世荣点燃了一根香烟,并将烟盒扔给陈益。 陈益拿起,说道:“作案过程不是重点,是否能搞清楚凶手怎么做到的也不重要,并不影响最终的调查结果,说白了,直接问凶手即可。 当时的办案刑警,应该就是这么想的吧?” 何世荣点头:“对,但凶手的侦查难度也很大,三名受害者之间没有任何交集也没有共同的朋友,在缺乏物证线索的情况下,就此成为了悬案。” 陈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沉思起来。 何世荣也不再说话,等待特案组其他成员将卷宗看完。 二十分钟后,卷宗合上,五人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你们呢,有新的见解吗?”说话的是何世荣。 五人沉默。 面对何世荣,就算有新的想法也不太敢说,除非有很大把握,但有把握的推断八年前肯定早就验证过了。 “随便聊聊。”何世荣看向陈益。 陈益开口:“先说句废话,一个小时前受害者在靖城,一个小时后吊死在石渡小镇,这件事绝不可能。 要么,在靖城的受害者是假的,要么,在石渡小镇的受害者是假的。 但当时无法判断孰真孰假,凶手也查不到影子,外加石渡小镇的云水客栈开始闹鬼,所以本案的渐渐变得诡异起来,以绝密封存了。” 不是所有悬案都可以公开。 像这种容易引发公众恐慌、引发民俗迷信遐想的,必须捂的死死的,这也是为了大家好,徒增烦忧。 何世荣:“那你判断哪一个为假的可能性大?” 陈益:“正常来讲靖城为假的可能性更高一点,靖城受害者的踪迹是通过监控和走访确定的,石渡小镇的受害者是通过外貌和尸检确定的,既然尸检了,除非法医有问题,否则是不可能蒙混过关的。 不过,石渡小镇那边的情况比较复杂,从报警到派出所赶来再到县局的尸检,中间有六七个小时的空挡,而且尸检还在殡仪馆进行,可操作性很高。 因此,我个人判断石渡小镇尸体为假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尸体吊在石渡小镇,荒废的石渡小镇是没有派出所的,最近的派出所是水石镇派出所,需要一个小时的路程。 现场照片和现场初步勘查,就是水石镇派出所民警做的。 水石镇派出所没有法医不具备尸检条件,所以尸体需要从石渡小镇运走,经过水石镇到西贵县,由西贵县县局刑侦大队接手处理。 有些县城受资金、技术、人员等因素限制,没有专门的尸体解剖检验中心,需要借助殡仪馆,在尸检后直接存放,比较方便。 西贵县地处偏激经济落后,并没有尸体解剖检验中心。 能有法医就不错了。 在这种困难的办案条件下,受害者尸体如果出现点问题,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不像在阳城,查案的时候刑侦支队和法医全程在场,现场检查,后直接运到市局法医室进行全面尸检,中途不会出任何意外。 这就是差别。 何世荣想了想,说道:“你要表达的意思是……尸体被掉包了吗?” 若尸体掉包,此案便又复杂了不少,现场民警不是瞎子,尸体肯定是真的,那么用来瞒天过海的尸体又是什么身份呢? 第二次杀人,第三次杀人,还是用的同样方式吗?是否再次用了同一个尸体?如何保存的?如何以假乱真?如何骗过的警察? 疑点数不胜数。 这只能解释空间上的问题,让本案从诡异回归现实,却无法解释全过程,且致使本案难上加难。 陈益:“是种可能性。 从距离看,靖城到石渡小镇需要六个小时以上的时间,但靖城到西贵县,只需三个小时。 在法医接触到尸体之前,发生了什么谁也不清楚。 目前,这是我能想到的比较合理的解释之一,想要有定论,需要全面调查之后才能知道。 也许,当年办案刑警所放弃的这条线索,恰恰是存在突破口的关键,他们所有精力都在调查受害者,调查他们的人际关系,调查他们的共同点,调查他们的仇人,调查他们的过往,而没有在作案过程上,下功夫。 也能理解,这件事着实古怪的很,从受害者查起避免浪费时间也是对的。” 调查复杂命案的时候会多次遇到岔路口,在警力有限的情况下,办案人需要抉择。 真相未明前永远无法知道,哪条路是正确的。 查案,本就是试错的过程。 陈益的意思不是不查受害者,接手此案后,他也会在卷宗的基础上,继续调查受害者的情况。 都是靖城经开区的人。 死亡方式一致。 死亡间隔短暂。 之后没有出现新的受害者。 这说明,陌生人作案的可能性并不大,凶手大概率就是冲三人来的,只不过暂时没有查到动机罢了。 没查到不代表没有,江城盗墓案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需要有大量线索支撑推断,去锁定那唯一的可能。 对于陈益的初步判断,何世荣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对方自己也说了只是一种可能而已,“可能”的意思是,最终也许会排除。 事实到底如何,谁也说不好。 “你准备从哪个地方查起,直接去石渡小镇吗?”何世荣问。 陈益点头:“当然,石渡小镇是发现尸体的地方,先不管受害者是怎么在短时间内从靖城跑到石渡小镇的,刚刚接手此案,理应过去看看。 从石渡小镇到水石镇,从水石镇到西贵县,再从西贵县回到靖城,这条线需要完整的过一遍,除非中途便找到了真相……这种可能性不是很大。” 何世荣:“看来,又是一场持久战啊。” 陈益无奈:“何部,我也不是神仙,无法告知您多久能破案,甚至无法保证能不能破案,但请您放心,一定会尽力而为。 这是特案组成立所查的第一个案子,说实话,作为组长的我压力还是很大的。” 他确实有很大压力。 全国范围内的同事应该都知道他的调职和特案组成立,若侦办的第一起案件没有好的结果,多少有点尴尬。 丢人倒是不至于,看自己心态了。 悬案之所以成为悬案,代表已经投入过很大警力了,因此,破不了也不能说实力不行。 “我等你的好消息。”作为领导,何世荣要表达出自己的期望,不能说【破不了也无妨】这种话,“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陈益:“一辆六座或六座以上的车即可,最好是大型越野,石渡小镇那个地方路况过于复杂,我可不想搁浅在半道求救。” 何世荣:“这是肯定的,还有吗?” 陈益:“昨晚我们购置了卫星路由器,保证在石渡小镇的网络通畅,请您报销。” 说着,他接过何时新递来的发票,给了何世荣。 何世荣看了一眼价格,反应不大:“还有吗?” 陈益:“特案组的调查权是否已经通令全国?” 外地不比东洲不比阳城,他可不想在办案期间受到阻碍和刁难,要的就是不惯任何人的毛病。 【通令】对所有公务人员有着约束力量,意思是不服从命令的会收到严厉处分。 何世荣笑了:“放心,你只管查案。” 到底是年轻人,换一个稳重点的组长断不敢问出这句话,让你查案就查案,还讲条件的? “其他没有了,多谢何部,石渡小镇的案子我尽全力给您满意的答复,今天就出发。”陈益说道。 “不着急。”此时何世荣摆手,“明天再走吧,八年了也不差这一两天,到了帝城,不去见见爷爷吗?” “啊?”陈益愣了愣,奇怪道:“您和书瑜他爷爷?” 他以为两人关系匪浅,否则不会提起的。 何世荣笑道:“我和他不熟,但我和顾景峰同志挺熟的。” 陈益恍然:“哦……那我明天再走吧。” ………… 当天下午。 特案组领了何世荣提供的越野车,陈益让秦飞五人自由活动,自己则致电方延军后,开车根据记忆来到了那熟悉的地方。 临近终点免不了各种检查,下车后陈益见到了老朋友。 裴英武。 “好久不见啊。” 两人象征性拥抱了一下,双方私下关系也就到朋友的层次,主要中间有方延军在,所以在感情上亲近不少。 “听说你在森冬岛……又大开杀戒了?”裴英武笑着开口,仿佛在讲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进了院子,陈益边走便说道:“让一个娘们给算计了,岐峰岛那边留下的尾巴,这些国外犯罪集团啊,关系盘根错节的,我还真担心后面还有。 要不裴哥想想办法,出国全给端了吧。” 裴英武道:“我可没那个能耐,再说你一个活口都不留下手这么狠,也没有顺藤摸瓜的机会啊。” 陈益:“你死我亡的局面,哪有留活口的机会,还能安安全全离开那地方就不错了。” 裴英武笑而不语,也不知信没信。 进了房间,方延军已经在等了,陈益落座,爷孙俩聊了起来。 “小益啊,你知道我最欣慰的是什么吗?”没说两句话,方延军突然的提问令人摸不着头脑。 陈益微微郑重:“不知,您提示一下?” 方延军道:“最欣慰的,是明年能抱重孙子了。” 陈益:“……” 这整的,他还以为对方要和自己谈论什么严肃高大上的话题,已经准备好谦虚和不忘初心的场面话了。 还是角色的转变有点慢。 虽说已经是一家人了,但方延军在帝城的地位过于特殊,导致他每次见面,都无法第一时间代入到亲情中。 “今晚留下吃饭吧,有时间吗?”方延军心情很不错,也不去问陈益来帝城的情况,应该已经知道的很清楚了。 陈益点头:“有的……爷爷。” 第五百九十章 前往石渡小镇 当晚陈益陪方延军吃饭吃了好久,不聊工作只聊家事,温馨而轻松。 提到要去千里外的中西部查案,方延军也只说尽力就好,若遇到困难觉得能帮上忙,就给他打电话。 回酒店睡了一觉,翌日清晨特案组领了配枪后,便出发踏上了离开帝城的道路。 上任即出差,何世荣在阳城的时候就已经提到了石渡小镇的案子,这是特案组的第一战。 此案,比陈益预想中还要困难一些。 卷宗是绝密不能带走不能复制,陈益在脑海中回忆卷宗细节,虽然在看窗外,但思绪已经沉浸在案情中了。 开车的是秦飞,累的话,路上会与何时新他们轮换。 中途不停最多在服务区休息片刻,天黑之前应该能赶到石渡小镇。 今天不是节假日也不是周末,石渡小镇那边人不会多。 当地传言闹鬼,多年来已经吓走了很多人,比如谭栋这样的,现如今还敢去的,估计只剩下寥寥无几的探险主播和猎奇的年轻人。 旅途寂寞无聊,程汉君打开话题:“我想起了封门,读研究生的时候还和同学去过,说实话啊,那个地方确实给人感觉很别扭,风水学还是有一定科学依据。” 副驾驶是苏盈,她保持了沉默正在走神,不知是不是和陈益一样,在想案子的事。 中排座位是陈益与何时新,程汉君和腾大斌坐在最后面。 距离程汉君最近的腾大斌开口:“你的意思是,风水导致了某些村子带上诡异色彩吗?” 程汉君道:“也不能这么说,诡异色彩都是以讹传讹,只不过想要达到最佳效果,封门本身必须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否则网友早就辟谣了。” 腾大斌:“哪里不一样?” 程汉君:“当年我深入了解过,封门的建筑布局是违背风水学常规的,给人感觉很不舒服,再者村中有死人不外葬的习俗,多年来直接导致整个村子阴气很重。 那么多坟,看着就让人害怕。 还有啊,封门地理位置特殊,进去的人容易失去方向感而迷路,增加了神秘色彩,所以传着传着就越发邪乎,其实都能找到合理解释。” 中排的何时新回头:“那石渡小镇呢?有没有听人聊起过?” 程汉君摇头:“没有,陈队说那个谭栋在云水客栈连续两次碰到了鬼,非常荒谬,就算在封门这种著名鬼村,也从未有人说碰到鬼。 如果谭栋没有撒谎的话,那就是有人在装神弄鬼,云水客栈里面的人问题不小。” 腾大斌道:“这么多年了,还出了命案,要是云水客栈有问题应该早就查出来才对。” 程汉君:“我没说是老板,荒废多年的偏僻小镇,你们不觉得很适合杀人吗? 在报警后,警察赶到都得一个小时,而且来的还是派出所民警,缺乏命案现场勘查经验,容易忽略掉很多线索。 我个人认为,这是本案长久未被侦破的主要原因,若更高一级的刑侦队能迅速赶到,说不定可以查到很多东西。” 腾大斌表示同意:“那也是,中西部不比东部地区,动手打个人都能上新闻。” 越往西越荒凉,尤其是地广人稀的自治区,根本不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何时新:“还是回归案情本身吧,时光无法倒流,以前的事我们改变不了,只能依靠现有的线索去寻找新的可能。 陈队昨天提到一真一假,当时何部在场大家不太敢说话,现在可以随便聊了。” 腾大斌暂时闭上了嘴,之前陈益骂的很对,他对刑侦不是特别擅长,缺乏经验,加入特案组只是打个酱油,顺便保护陈益的安全。 陈益的战斗力是比他强,但特案组不止陈益一个人。 “应该不是双胞胎吧?”正在开车的秦飞说话了。 副驾驶的苏盈诧异转头,神色古怪,这种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在靖城的是哥哥或弟弟,死在石渡小镇的是哥哥或弟弟? 还连续三对? 有点扯。 不说没可能……但还是很扯,想法很奇特。 何时新道:“若死者只有一个人的话,可以猜想是不是双胞胎,但死者有三个,三对双胞胎牵扯命案,并且查不到户口资料,可能性太低了。” 秦飞:“那就只能是化妆了,凶手精通化妆术,也许是靖城,也许是石渡小镇的尸体,总之肯定有一个假受害者,通过化妆骗过了侦查人员。 想要做到这一点……有帮凶吧?” 苏盈再次诧异,她也是这么想的,眼前这年轻人是自己抛砖引自己的玉啊。 能被陈益拉进特案组的,果然没有平庸之辈。 何时新问:“哪个为假呢?先不要受到陈队的影响,做自己的判断。” 昨天陈益判断石渡小镇尸体为假的可能性更高。 可能性终归只是可能性,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不能说百分之百就是事实。 秦飞设置了自适应巡航,可以分出精力加入案情的探讨,此时说道:“我和陈队的想法是一致的,也认为石渡小镇尸体为假的概率更高。 除了可操作空间外,靖城三名受害者并未发现刻意暴露行踪的意图,都是在下班后消失在了没有监控的路上,凶手显然计划了很久,对三人的工作生活了如指掌,清楚什么时间动手、在什么地方动手是最安全的。 靖城搞定后,石渡小镇的帮凶立即吊挂尸体,并促使云水客栈的人报警,水石镇派出所在赶到现场后拍照,这才有了受害者前一个小时在靖城,后一个小时吊死在石渡小镇。 其实在报警的时候,受害者也许根本还没死。” 这番推断有理有据,除了望向窗外的陈益,几人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给予了正面肯定。 腾大斌暗叹,连教出来的徒弟都这么聪明,怪不得陈益跟个妖孽似的,在森冬岛的时候啥都想在他前面,洞察力敏锐,否则两人早就被打成筛子了。 何时新道:“如此的话,可间接判断凶手要么是靖城本地人,要么在靖城生活了很长时间,因为某件事和三名受害者结仇,从而策划了此次连环谋杀。 说不定,ta也是靖城经开区的,就活跃在侦查人员的眼皮底下,却此次都能完美的躲过去。” 秦飞:“结仇吗?这是本案最大的难点。” 有仇怨肯定有痕迹,靖城和西贵县两地警方查了那么长时间,投入了大量警力,可以说能翻的都翻了出来,如果有仇,怎么会查不到。 难不成如江城案,又是共同参与了某件事外人不知道? 江城到处都是墓,靖城有什么? 江城是埋在土里,靖城是吊死的,吊死有什么说法吗? 陈益还没有动静,坐在副驾驶的苏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对方好像在欣赏窗外的景色,并不关心大家在聊什么。 既然不发表意见,说明刚才的讨论应该未出现严重错误,也没有意料之外的重大突破。 以对方的查案经验和思维,这些大概都想到了吧。 四个小时后,前方停靠服务区,几人下车准备吃点午饭休息休息,而后换程汉君开车。 当前服务区是五星服务区,听说耗资三个亿,建的还是很不错的,衣食行应有尽有,还设了不少娱乐场馆。 陈益在车上的时候一直没有参与讨论,此刻在吃饭的时候说话了:“一真一假是最合理的解释,如果石渡小镇的尸体并非受害者,那么在靖城刑侦支队见到尸体之前,尸体肯定被掉包了。 先不管掉包前的尸体身份,你们觉得杨红毅这个人……有问题吗?” 杨红毅是西贵县唯一的在编法医,此案每一个受害者在离开石渡小镇后,都是由杨红毅接手,理论上讲,他可以去动任何手脚。 众人看了过来。 何时新开口:“卷宗上没提,是靖城刑侦支队没怀疑过吗?” 陈益:“不一定,怀疑了也不会写在卷宗上封存,毕竟是自己同事,没有证据不能乱讲话,更不能留在卷宗文件中,这是对杨红毅不负责任。 此事要是传开了,难免会对杨红毅的仕途造成严重影响。” 三人成虎是很可怕的,时间长了,怀疑会变成谣言,谣言会变成污点,不管你做没做都算负面,还要承受周围人的指指点点。 不管靖城刑侦支队怀疑还是没怀疑,都不会体现在卷宗上。 需要单独去问。 “要不要给柴子义打个电话?”何时新道。 柴子义是靖城刑侦支队支队长,当年调查石渡小镇案的时候还是副支队长,现在升职了。 这个人,早晚是要见面的,提前通个电话很正常。 想必对方也已经得到了通知,八年前的悬案如今由警部特案组接手负责,组长是来自阳城的陈益。 陈益摇头道:“不打,我之所以选择最后去靖城,原因之一就是为了最后去见柴子义。 卷宗上的内容是客观的,而办案警察说出来的话会带有主观性,多少会左右判断,既然此案牵扯多地可以暂时不用和柴子义接触,那就等等再说。 我们自己先查,查完了,将手中线索和柴子义互换,查缺补漏。” 何时新:“好。” 苏盈默默吃着饭,她现在已经把陈益当成了查案天才,对方说出什么话她都不惊讶,服从命令即可。 其实石渡小镇的案子根本不需要她,因为三具受害者的尸体早就已经火化了。 没有“凶杀案未破,家属不可以火化被害者遗体”的法律规定,根据公安机关办理刑事案件的程序,出于案件侦查的需要,法医要及时对被害人的遗体进行勘验或者检查,提取、采集与案件有关的痕迹、物证、生物样本等。 为了确定死因,可以解剖尸体。 在全面尸检结束后,如果没有继续保存尸体的必要,公安机关可以通知家属领回尸体,而不是必须等破案后才可以领回。 领回后,都会选择火化。 在本案中,三名受害者的死因非常简单,皆是勒颈导致的机械性窒息,全身上下无其他伤口,口鼻中检测出迷药成分。 很清晰的作案过程:迷晕后人为上吊。 这需要很大的力气,判断是青壮年男性作案。 在看卷宗的时候,苏盈主要看的就是尸检报告,上面有很全面的细节照片,根据她的判断,当年法医所做的尸检并无任何问题。 很简单的活,谁上都一样。 值得注意的是,三名受害者的指甲内很干净,应该被清理过,说明凶手的反侦察意识很强,别说dna了,连一丁点衣物纤维都不给警方留下。 至于上吊用的绳子,是常见的尼龙绳,上面干净的很。 尼龙绳是一种高强度、耐用、轻便、耐磨损、防腐蚀、不易断裂的绳子,用途广泛,无从查起。 “陈队,我们是直接去石渡小镇吗?”秦飞询问。 陈益:“对。” 秦飞:“以特案组身份还是?” 陈益:“以游客身份,从现在开始忘记你们是警察,把自己当成抱着猎奇心过来游玩的外地人。 云水客栈不是闹鬼吗?我们去看看现在还闹不闹,如果闹的话,顺便当一当捉鬼人。” 秦飞:“谭栋说,见过吊在枯树上的鬼,那颗枯树,想必就是本案的案发现场了。 能描述出案发现场,这总不能是凭空的吧?要么见过案发现场,要么真的见到过鬼……我说的鬼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聊到这里,陈益看向一直沉默的苏盈,对方已经吃完了,坐在那里像个局外人,可能还没融入到团队中。 对方本就不善交际。 “苏姐有什么想法吗?大家以后都是并肩作战的同事,不要老拘着。” 几人看向苏盈。 苏盈没想到陈益突然将话头指向自己,一声苏姐颇有触动,显得亲近不少。 她没有走神,脑子也没闲着,当即开口:“谭栋见鬼的时间距离案发大概三年,三年后还有人在装神弄鬼总要有目的,我在想目的是什么。 若真有人在装神弄鬼,抓到这家伙也许对案情有所帮助,甚至……ta本身就是知情者参与者,不排除凶手身份。” 腾大斌提出意见:“不会是客栈里的人吧?” 苏盈:“不好说,三起案件都发生在镇外的枯树上,客栈的人早就被查的底朝天了,他们距离最近。 真是他们的话,隐藏的也太深了点。” 秦飞加了一句:“卷宗显示石渡小镇附近还有其他村子,该走访的走访,该查的也都查了。” 陈益总结:“卷宗的内容很重要,如果我们查到的某件事和卷宗记载有出入,说明突破口有了。 到了石渡小镇,大家提高警惕,多听多看……多说话。” 多说话? 几人点头称是。 第五百九十一章 云水客栈 夜幕低垂。 黑夜如深邃的绒布缓缓铺展开来,覆盖了整片大地。 此刻开车的是何时新。 前方距离石渡小镇已经越来越近了,离开城市周围变得极其荒凉,视线下除了黄土就是岩石,少见植物的痕迹。 越野车车灯划破黑暗,引领着特案组接近那被时光遗忘的废弃小镇。 远空万里无云,星辰点点闪烁,为路途增添了几分神秘。 随着车轮的滚动,石渡小镇的轮廓逐渐在视线中清晰起来,曾经人声鼎沸的繁华热闹,现如今也只剩下了断壁残桓。 在车灯的照耀下,一眼便可以望到尽头。 风吹过扬起尘埃,岁月感扑面而来。 镇外,一颗枯树孤零零矗立着,仿佛化作了荒凉最后的守望者,诉说往昔和沧桑,也诉说生命。 曾经有三个人被吊死在这里,而且还是来自遥远的靖城。 看到这颗枯树,不用陈益开口说话,何时新右脚离开油门,车速慢慢降了下来,最终停在了旁边。 几人看向陈益,见后者开门下车,方才紧随其后。 六人,站在了曾经发现尸体的现场。 这是发现尸体的现场,却不一定是第一案发地。 站在树前,背着风沙,陈益掏出烟盒点燃一根香烟,香烟燃烧的很快,可能风也有哀伤和烦恼。 枯树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繁茂与生机,树皮干裂,只剩下光秃秃的干枯枝条,仿若老者的手指。 偶有风来,枝杈轻轻摇曳,这是石渡小镇外唯一的风景线。 它不是在等待春天。 它已经没有春天了。 目光所及之处,有粗壮的枝干在风中纹丝不动,那是唯一能吊人的地方。 枯树周围,可见龙舌兰在成长。 “原来云水客栈离这颗枯树如此之近。”安静了一会后,陈益开口,并回头看向不远处亮灯的建筑,“这样的话……嫌疑就更大了。” 何时新等人也回头看向建筑。 昏暗的小镇,那是方圆几公里唯一的光芒,如同海中灯塔,在这无人区为旅客提供落脚之地。 能清楚的看到,门半掩着。 门外停靠着一辆三轮车和一辆白色中大型suv,今晚可能有客人。 “走吧。” 再次看了一眼面前的枯树,陈益叼着香烟转身走向亮灯建筑。 已经很近了,没必要再上车。 不过车还是要开过去的,何时新回到车上,将其停在了建筑门口。 之前停靠的白色suv是辆路虎,今晚的客人有点小钱。 非节假日非周末,对方驱车来到荒凉的石渡小镇入住,大概也就有钱闲得蛋疼的人才能干出来。 陈益在门前停住脚步,抬头看向客栈门匾,上面写着云水客栈,字体倒是龙飞凤舞,明显是找专业人员花钱定制的。 门匾再往上是二楼,二楼的建筑材料几乎全是木头,和一楼的砖瓦有着明显区别,颇有些不伦不类。 从一楼的建筑风格看,和小镇其他废墟建筑差不多,应该是在原址上翻修扩建的。 破败的地方,依然用木头修葺,像是衣服上的补丁。 得亏这个地方不怎么下雨,更不可能有暴风雨,否则这种违章搭建恐怕撑不了多长时间。 云水客栈的老板卷宗有记录,是水石镇的人,姓吴叫吴常春,因为在石渡小镇发现了商机,所以放弃原本的农工,常住石渡小镇变成了小客栈的老板。 别说,真不少挣钱,起码比在水石镇挣的多,还舒服。 这个吴常春肯定有两把刷子,否则不可能独占资源,有钱大家都想赚。 做到垄断,能耐还是不可小觑的,不然石渡小镇或许就不止一家客栈了。 华夏做生意就是这样,看到你赚钱,就想在旁边开一个一模一样的店面,相当的无底线。 门没关不用敲,陈益走了进去。 大厅的装修风格非常复古,复古到仿佛来到了唐宋元明清,木桌、木凳、木柜台、酒罐,老板可能是刻意为之,用独特的装修吸引客人,还能在价格上提高一些。 花的不是住宿的钱,而是体验的钱。 好在照明用的工具不是蜡烛,说明客栈是通了电的,保证了日常用电,起码手机不能关机。 大厅里能看到六个人。 其中四个应该是客人,围在桌子前正喝酒吃饭,另外两个站在柜台,是胖老板和村姑打扮的老板娘,五十岁的年纪。 开门声非常突兀,吸引了六人的视线,大晚上在石渡小镇见到人可不容易。 胖老板愣了一下,立即露出笑容,离开柜台赶过来招呼客人,这么晚了肯定是要住宿,加上吃饭和日用品的花费,六个人能大赚一笔。 “要住宿吗?还是吃饭?”胖老板客气询问。 陈益道:“既吃饭也住宿,房间能住几个人?” 胖老板笑道:“和城里的酒店一样,有标间和大床房,看你们怎么选。” 一句【标间和大床房】将几人拉回了现实,噱头毕竟只是噱头,不可能完全复制古代客栈,意思意思也就行了。 陈益稍作计算,说道:“两个大床房两个标间。” “好的好的,我这就去开房间,你们先随便坐着等等,待会我把房间钥匙和菜单都拿过来。”胖老板笑着开口。 陈益左右看了看,选择了离那四位客人比较近的位置。 四人是两男两女都非常年轻,看打扮好像是大学生,可能也是两对情侣。 很快房间开好,菜单也拿了过来,秦飞先付了房间钱让对方开发票,随后将菜单递给陈益。 “抱歉啊,我们这……不能开发票。”胖老板歉意道。 不能开发票? 秦飞征求陈益意见,看来这家店不怎么正规。 开在荒废的镇子里,不正规倒是不奇怪,有关部门估计也懒得管。 “开收据吧,签上你的名字。”陈益说道。 胖老板点头:“那可以,你们先点菜,我去开收据。” 陈益扫了一眼菜单,都是普通的家常菜,顺便带点地方特色,价格稍微有点高,比正常餐馆要高出百分之五十。 房价也是一样,高出了百分之五十。 特殊的地方,不能指望经济实惠,自从石渡小镇传言闹鬼后,老板或许大幅度提高过房价,只是这几年客人越来越少,方才回归到了现在的水平。 收据开好,胖老板送了过来,并带走点好的菜单去做饭了。 收据签名写着吴常春。 “你好,你们从哪来啊?”开口的是秦飞,所坐的位置回个头就能和对方面对面。 他牢记陈益的交代,到了地方多听多看多说话,于是主动和那几个年轻人搭讪。 四位年轻人很有礼貌,面对秦飞的问询立即回应,说是帝城财经学院的大四学生,闲来无事外出旅游,也是今天下午刚到石渡小镇。 问到为什么来石渡小镇,其中一名粉衣女孩神神秘秘开口:“听说这里闹鬼啊,你们不知道吗?” 秦飞:“闹鬼?真的假的?” 粉衣女孩奇怪:“那你们为什么来石渡小镇?” 秦飞:“当然是看一看曾经的石油基地啊,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石渡小镇热闹得很,都变成石渡市了,可惜后来荒废消失在版图上,但不能否认它在历史中的地位。” 粉衣女孩:“呃……” 人家是因为历史情怀,自己这边是因为闹鬼探险,格局差距有点大。 她并不知道石渡小镇原来是石油基地,只关心“闹鬼”两个字了。 “以前石渡小镇发生过什么大事吗?”粉衣女孩问。 秦飞:“为什么这么说?” 粉衣女孩低声道:“闹鬼肯定是因为死了不少人吧?石渡小镇之所以荒废,可能就是因为出了大事?比如严重的开采意外,导致石渡小镇阴气森森,久而久之便没人了,而国家封锁了消息。” “呃。” 这次轮到秦飞无语了,怎么神神叨叨的,大学生不应该相信科学吗? 秦飞斜对面坐着的是苏盈,她看着粉衣女孩,开口道:“你觉得这里真的闹鬼?” 粉衣女孩:“空穴不来风吧?我在网上搜过不少早年的帖子,很多人说在这里见过。” 苏盈:“……” 见几人神色有点古怪,粉衣女孩的同伴忍不住了,其中穿着打扮精致的青年解释:“她是唯心主义,主要是受到了家里的影响。” 秦飞和苏盈了然。 唯物主义的对立面是唯心主义,唯心主义比较复杂,不能说唯心主义者就相信鬼神存在,那是片面的,他们只是更关注自己的体验而已,相信世界上有超越人类认知的存在。 简单来说。 唯物主义相信自己当前看到的,相信科学,相信数据,看不到的只是科学水平达不到,他们不信鬼神。 而唯心主义有的信,有的不信。 从粉衣女孩的言语看,她应该是处在将信将疑的状态,若亲眼见到了,一定会信的,而不去考虑有人装神弄鬼的可能。 粉衣女孩反驳:“不管唯物主义还是唯心主义,都只不过作为信仰存在而已,那按照你们的逻辑,宇宙中有外星人吗?” 青年和粉衣女孩关系显然匪浅,也不恼,宠溺般笑呵呵道:“当前没有证据证明外星人的存在,没看到的东西,当然不存在。” 粉衣女孩:“大海里没鱼我信,但大海里只有一条鱼,你觉得可能吗?” 这个例子很有深度,意思是宇宙无边无际,现如今宇宙最远观测距离四百六十亿光年,依然只是沧海一粟,不可能只有地球存在生命。 典型的唯心主义,理念第一。 “你这是靠猜,我们需要事实。”青年说道,说完觉得话题偏了,用夹菜的方式让女孩闭嘴,“快吃饭吧再不吃凉了,不好意思啊,我女朋友就这性格。” 果然是情侣。 粉衣女孩努嘴,倒也没有拒绝,拿起筷子继续吃饭,吃的腮帮子鼓鼓的,煞是可爱。 一个可爱天真,一个风度翩翩,这对情侣倒是挺般配。 另外两个大学生话就少了,而且从言谈举止看好像不是情侣关系,一个长发淑女,一个内向憨厚。 聊着聊着陈益几人的菜开始上桌,但上菜的不是老板也不是老板娘,而是一个脸色苍白的青年。 目前所知云水客栈是一家三口在经营,这位应该就是吴常春的儿子了。 当此人出现的时候,原本的聊天声戛然而止,是那四个大学生主动终止的,他们对上菜的青年似乎有所顾忌,脸上都闪过厌恶之色。 四人比特案组来的要早,应该已经见过老板的儿子了,估计对方没给他们留下好印象,或者……双方发生过什么冲突。 青年端着菜盘走来,也不说话,默默将两盘菜放在了桌子上。 但他没有走,就站在原地,盯着拿起筷子准备吃饭的苏盈瞧个不停。 苍白的脸色,消瘦的脸庞,很深的黑眼圈,乱糟糟的头发,在荒废小镇客栈里被这样的青年盯着,给人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见得青年不走,陈益几人视线投了过去。 苏盈本就是性子冷淡的人,常年接触尸体心理素质也很强,死人都不怕别说活人了,所以青年虽然古怪了点,虽然盯着自己,但她反应不大。 “你在看我吗?”苏盈开口。 听到声音,邻桌的四名大学生齐齐皱眉。 青年好像让苏盈的话吓到了,立即转身离开,没走两步又是回头,悄悄投过来目光。 陈益一直在观察他,此刻刚好对视。 阴鸷,冰冷,毫无感情,加上眼底的黑眼圈,令人不寒而栗。 还闹什么鬼啊,这不就有一个活的吗? 石渡小镇的云水客栈能有诡异传言,看来也不完全是编造的,店里上菜的伙计浑身上下都透露着邪门古怪,要是再发生点事情,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好像对你有兴趣啊。”腾大斌笑道,两人经过上次的交手后已经言和。 苏盈没有说话,也不在乎餐桌礼仪,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这是真饿了。 领桌,粉衣女孩见上菜青年走远了,这才回头小声道:“他对哪个女的都有兴趣,是个色鬼,可吓人了,幸亏我们是和男的一块来的,不然早跑了。” 第五百九十二章 自闭症儿子 色鬼? 陈益几人相互对视,结合青年刚才的行为,此人对苏盈确实展现出了有别他人的兴趣。 既然四位大学生已有前车之鉴,那么色鬼两个字应该没有冤枉他。 看年龄,没有三十也快了,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整日憋在荒无人烟的石渡小镇,心里痒痒也能理解。 就是状态不太对。 肤色很是病态,好像还整日缺觉,导致青年外表看起来没有一丝精神头。 “他没有动手动脚吧?”秦飞问。 粉衣女孩说:“那倒没有,他胆子不大,属于那种有色心没色胆的,英杰瞪了他两眼就给吓跑了。” 英杰? 秦飞看向他的男朋友,后者却指向话少的同学,笑着说道:“他是英杰,我叫俊杰。” 英杰,俊杰,这俩难道是亲兄弟? 看出秦飞的疑惑,俊杰解释:“我们可不是亲戚啊,巧了,名字连起来是英俊,他叫王英杰,我叫周俊杰。” 秦飞哦了一声,名字如此相似且带着寓意,倒是挺有缘分,可能这就是促成双方友谊的原因之一。 “嘻嘻,我叫彭晓,她叫范雯。”粉衣女孩此时也自我介绍。 “秦飞。” 出于礼貌,秦飞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但陈益他们并未开口。 聊着聊着菜又来了,还是那个脸色苍白的青年,这次彭晓她们可能觉得朋友多了有底气,也不再顾忌,全都盯着他。 一共点了六个菜,这次上了四个,老板炒菜的速度还是挺快的,主要是没有硬菜做起来相对方便。 将菜盘一一放在桌子上,青年忍不住又去偷看苏盈。 对比彭晓和范雯这样的青涩大学生,三十六岁的苏盈经过岁月沉淀拥有成熟韵味,优雅从容显然更有味道,更能激起男人内心深处的欲望。 “你对我很感兴趣?” 苏盈是个直性子,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问了出来,声音回荡大厅都能听见。 彭晓他们差点没让饭菜噎住,不愧是老大姐,就是生猛。 青年也没想到苏盈会突然有此一问,反应了两秒后,很实诚的点了点头,随后更肆无忌惮的开始扫视苏盈全身,尤其在腿部停留的时间最长。 腿型完美,是苏盈最大的优点。 “你想摸?” 苏盈再次开口,三个字让青年目光亮起,一脸期待,冲淡了原本的苍白脸,此刻仿佛瞬间精神起来。 也不等苏盈允许,他便下意识伸出手。 但苏盈问出这两句话并不是因为她熟通人事,恰恰相反,正因为不懂男女的欢乐内心反感,所以才会语出惊人。 于是在下一秒,青年的惨叫响起。 苏盈甚至都不想碰他,用的筷子,差点穿透青年的掌心。 彭晓四人一惊,前一秒和下一秒的反差太大,他们预想过各种剧情发展的可能,唯独没想到那位大姐会直接动手。 在法治观念逐渐提升的今天,在骂句脏话都会有人报警的现在,大家已经相当克制了,极少见到动手打人的情况。 出手,即赔偿,没人会犯傻,忍忍也就过去了。 青年在惨叫后用力抽回了手,只觉掌心火辣辣的疼,他的反应也很奇怪,先是惊吓和恐慌,随即很快化为愤怒。 没说一句话,青年大步冲了上来,伸手想去抓苏盈的脖子。 特案组有五个男人在,当然不可能让唯一的女人受欺负,距离最近的腾大斌瞬间抓住青年手腕,用力一拧,又是一声惨叫。 砰! 腾大斌倒也没有下狠手,抬脚将青年踹了出去,撞在后面的墙上。 看着青年吃痛挣扎起身,彭晓他们顿时觉得非常解气,让他们自己动手肯定是不敢的,看别人动手同样心情愉悦。 反正就算出了事,也跟他们没关系。 “怎么了怎么了?!” 大厅的动静吸引了老板和老板娘的注意,两人从厨房快步走出,刚好看到青年捂着肚子靠在墙上。 老板娘反应很大,赶紧跑过去将其扶了起来,并心疼的拍打身上的尘土。 “睿睿!怎么了?刚才发生什么了?” 青年指向特案组所在的餐桌,小声道:“打……打我!” 老板娘猛地转头冲六人怒目而视:“你们为什么打人!给个说法!不然我可……” “行了闭嘴!”紧随而至的吴常春当即打断了妻子的威胁,“为什么被打还用问吗?他什么德行你不清楚?!让你上菜非得交给儿子,赶紧带回房间!别在这丢人现眼!” 眼见老板娘似乎不服气想犟嘴,吴常春瞪眼:“没听到我说话吗?赶紧走!尽量不要让他出现在客人面前!快点!” 老板娘不敢忤逆自己丈夫,低声骂了两句后,默默陪同儿子离开了大厅。 到底是一家之主,吴常春的家庭地位还是很高的。 待妻儿离开,吴常春赔笑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吃饭了,为表歉意,这顿饭打八折。” 陈益开口:“无妨,这位……吴老板,他是您儿子?” 吴常春点头:“对对,我儿子吴睿。” 陈益:“恕我冒昧,您儿子看起来没三十也有二十八了吧?看起来好像智力上有点问题?” 很明显,那个叫吴睿的青年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提起此事,吴常春走了过来,叹气道:“客人说的没错,我儿子从小患有自闭症,所以……哎,您多包涵,多包涵。” 自闭症? 几人恍然,那就能解释了。 自闭症一般表现为社交缺陷和孤独离群,有语言发育障碍,怪不得吴睿的话那么少,整个人看起来很奇怪。 “吴老板不必介怀。”陈益说道,“家里有一个自闭症孩子,任谁都会心力交瘁,您请坐。” 三名死者吊死的现场就在客栈几十米外,眼前这位吴常春,找到机会可以随便先聊聊,也许能问出点不同寻常的事情。 桌子很大还有空位,吴常春没有拒绝,上前坐了下来。 “几位是来石渡小镇旅游的?”他主动询问。 陈益点头:“对,几十年前石渡小镇繁华一时,没想到现如今只剩下废墟了,真是可惜。” 吴常春:“意料之中没啥可惜的,石渡小镇本来就是因为石油才繁华起来的,当石油挖空了,自然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 看看这地方,除了土就是石头,根本没有发展资源。 当年我爷爷就是石渡小镇的工人,年轻的时候啊,老是听他讲小镇的事情。” 陈益指着脚下:“这个房子以前是吴老板爷爷的?” 吴常春:“对,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了住不了人,我把它里里外外翻修了一遍,开了这家客栈。” 陈益拿起酒坛给吴常春倒酒,后者连忙双手去接:“谢谢,您客气,远道而来就是朋友,其实这地方也没啥可玩的,明天进小镇走走逛逛也就可以了,不用再住第二天。” 可能是因为儿子的事情,可能是因为对陈益印象不错,他说的比较实在。 陈益和对方碰杯,随后开口:“我听这几个年轻人说,客栈传言闹鬼?” 这不是秘密。 听得此话,吴常春并不意外,无奈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传出闹鬼的事情,不过也有好处,那几年生意好的很,房价提高了三倍还是供不应求。 这些人一听闹鬼,都上赶着过来,也不知道咋想的。” 陈益:“传出闹鬼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最早的时候。” 吴常春回忆:“大概得七八年了吧。” 陈益:“您见过?” 吴常春笑着摆手:“我虽然没什么文化,但鬼神是不信的,再说我也没见过啊,总有客人说见过,也不知是不是吃了毒蘑菇,出现幻觉了。” 听到蘑菇,陈益下意识看向餐桌,其中一道菜就是家常炒蘑菇,加点肉丝。 味道不错,他已经吃过了。 “这蘑菇没毒,是我们自己种的,我刚才就是举个例子。”吴常春道,说完还拿起新筷子吃了一口。 陈益笑道:“误会了,话说……闹鬼的事情无缘无故就发生了吗?在此之前没有任何征兆?” 吴常春:“没有征兆啊。” 陈益:“没发生点特别的事情?” “特别的事情?”吴常春沉默片刻,悄悄看了一眼邻桌的几名大学生,继而压低声音说道:“有倒是有,死过人。” “死人?!”陈益脸色变了变,“在客栈里吗?” 吴常春:“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在客栈外面的……呃,这件事不好细说啊,公安当年警告了,得保密。” 陈益没有追问:“死了人后,就开始闹鬼了?” 吴常春点头:“对,你说这事邪不邪门,突然就死了人,突然客人就说闹鬼,当年查案的公安还说是灵异事件呢,打听石渡小镇以前还在的时候,是不是有冤魂。” 说完,他喝了一口碗里的酒,聊起往事来滔滔不绝。 陈益看着吴常春:“那……有冤魂吗?” 吴常春再次压低声音:“还真有,我听爷爷说啊,以前石渡小镇出现过好几次塌房事件,压死了不少人。 当年小镇发展的太快,房子也盖的太快,这速度有了啊,质量就会下降,懂吧?” 陈益权当听故事。 不过吴常春所说提醒了一点,三名受害者之间并没有查到关联也许本就没有关联,凶手的动机可能来自受害者父母辈甚至爷爷辈。 概率比较低,但不能说没有可能。 父债子偿,嫌疑人一旦丧心病狂起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吴老板的意思是,真的有鬼?”陈益道。 吴常春:“我可没那么说啊,实在是没有见过,我觉得啊,估计是有人为了博眼球胡乱编造出来了,时间长了越传越邪乎。 其实大家也就图个乐,你看这两年人就少了,就拿今天来说吧,就你们两拨,冷清得很。 真要有鬼,政府不得把我这个店给封了啊?” 陈益含笑点头:“说的也是,以讹传讹罢了。” 聊着聊着,楼上突然传来很有节奏的敲击声,好像是有人在拿着锤子敲钉子,但力气不是很大,平均一秒响一声。 砰! 砰! 砰! 在场所有人都抬起头,但只能看到大厅的天花板。 不等陈益开口询问,吴常春立即站起身,再次道歉:“不好意思是我儿子,他每天闲下来的时候就拿锤子往墙上砸钉子,不是为了砸进去,就是听响,哎……见笑了。” “为什么不给他没收啊。”大学生那边有人说话,得知古怪青年患有自闭症后,几人内心的火气减弱了不少。 自闭症,挺可怜的。 对患者本人如此,对患者家属更是一生的考验,能坚持下来的父母并不多。 吴常春边走边说道:“要是把锤子给他收起来,他就用头去撞墙啊,我们也是没办法。” 发问的大学生沉默,有些不好意思,自残是自闭症的症状之一。 老板吴常春很快离开大厅上楼,很快楼上的敲击声停止了,传来几句喝骂。 打骂也是心疼自己儿子,不然小时候完全可以抛弃。 严重自闭症会失去自理能力,这可比缺胳膊少腿可怕的多,说实话,还不如缺胳膊少腿呢,至少还有身残志坚的希望,而严重的自闭症永远看不到希望,一辈子处在黑暗旋涡中。 陈益端起面前的酒水喝了一口,分析着刚才和吴常春的对话,可以说他每个字都带有试探。 这个人……有点意思。 “自闭症也好色吗?不会是装的吧?”腾大斌询问。 陈益放下手中的碗说道:“应该是真的,吴睿各方面都符合自闭症的临床病症,好色是因为兴趣狭窄,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或者只对一两件事情感兴趣。 显然,他对女人感兴趣。” 腾大斌:“那他脸怎么这么白?这也是自闭症症状?” 陈益:“自残是严重自闭症患者可能具备的行为,除了撞墙,他身上估计还有不少伤口,长期流血导致了脸白。” 解惑后腾大斌微微点头:“明白了,谁家摊上自闭症孩子,可真是要命啊。” 此时陈益倾身压低声音:“除了刚才说的,自闭症还很喜欢模仿别人,但模仿方式和普通人存在区别,带着自我理解的创新性、奇特性,所以……不要忽略这个吴睿。 一会吃完饭,都到我房间开会。 少喝点酒。” 第五百九十三章 客栈夜晚的尖叫 晚饭结束,荒凉的石渡小镇也不可能有娱乐活动,大家便都回了房间。 期间那四位大学生邀请打牌,陈益婉拒。 特案组来云水客栈是查案不是来玩的,作为距离案发现场最近的人为活动区,云水客栈是首先要探查的地方。 刚才发生的一切虽然表面看没有疑点,但陈益在和吴常春聊天的过程中,已然察觉到了些许端倪。 这个老板,可能有点问题。 “一边主动提起八年前的命案,一边又说公安机关要求严格保密,仔细想来是不是有那么一点前后矛盾?” 房间内陈益开口,询问大家的意见,集思广益才能得到最接近事实的准确答案。 之前他询问吴常春云水客栈是否发生过特别的事情,对方马上提到死过人,也就是命案的发生,如果他想保密的话,完全可以否认。 对陌生的客人随便说出八年前的案子,陈益觉得有点不合常理。 真这么容易泄露,早就传的人尽皆知了。 多年来石渡小镇来过多少旅客?又有多少旅客住进了云水客栈?这些人难道不去询问闹鬼的事情吗? 要是问一个答一个,警察早就上门了,网络也会沸沸扬扬。 然而事实是,很少有人知道石渡小镇曾经死过人。 至于老板吴常春是不是对自己另眼相待,或者出于对儿子无礼行为的歉意,陈益直接忽略。 调查复杂命案需要抓住每一条可疑线索,而非自己将可疑点变得合理化,那不是查案,那是有病。 “你的意思是他故意的?”说话的是腾大斌,“这都能怀疑上?” 若非了解陈益,他都会认为对方有妄想症。 随便的闲聊而已,陈益直接就把老板列为怀疑对象了,问题是他觉得一切都非常正常。 人家好歹如实回答了问题,这也算很有诚意了吧? 陈益:“他不但主动提了死人,还主动提了冤魂,把石渡小镇描绘的好像有常年不散的鬼魂盘踞。 虽然他一直在否认相信鬼神,但神态语气却躲躲闪闪,利用干硬的否认来增加可信度。 你们全程都在观察吴常春,全程都在听我和他的对话,听完后感觉如何?是消除了疑虑世上无鬼,还是加深了疑虑越发觉得小镇诡异?” 腾大斌想了想,说道:“还真有点,他坐下说话之前倒没什么,说完冤魂后,多少有点怪怪的。” 陈益:“你心理素质很强,唯物主义坚定,若换做其他人可不一样了。” 何时新问:“那他故意提起命案的目的是什么呢?好像对他没有任何好处?难不成是看着生意越来越差,想借客人的嘴传扬出去,让石渡小镇焕发第二春?” 腾大斌是个捧场王,立即表示肯定:“有道理!” 陈益沉默了一会,说道:“如果他看出我们是警察呢?” 嗯? 几人目光微凝,思考起来。 这个假设,让原本正常的吴常春瞬间变得可疑起来。 如果吴常春有问题,如果他看出六人的警察身份,那么在警察面前主动提起八年前的命案,动机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警察来云水客栈干什么?那肯定是查八年前命案的,这一点吴常春肯定清楚。 先主动提命案,再假装说保密不能聊细节,最后把整起事件搅浑,连冤魂都给搬出来了。 “眼睛这么毒吗?”腾大斌不太相信,偏远小镇的一个客栈老板而已,能有多少见识和眼力? 陈益转头:“斌哥,我们现在聊的是假设,是推断,真实性本就不明,所以没必要去否定。 不过既然你问出来了,可以尝试去解释一下。 八年前,在云水客栈外的枯树上连死了三个人,你觉得警察会来多少,会来多少次?” 腾大斌一点既透:“见多了就熟悉了?” 陈益点头:“嗯,所以我才会作此假设,而不是胡乱去猜,成年人身上多少会带点职业特质,警察相对更加明显,比如老何与汉君。” 腾大斌看向两人,要只谈气质的话,何时新、程汉君确实比陈益更像警察,正义凛然,目光如炬。 陈益就比较内敛,别说职业了,再好的朋友也看不出来他下一秒能干出什么事,如同在森冬岛的时候,自己也没想到整个岛会被血洗,片甲不留。 “不好意思我问的直白点,我们现在是不是在聊吴常春为凶手的可能?”腾大斌说。 陈益道:“当前就事论事,先不用想那么远,根据目前所掌握的线索,云水客栈的问题还是比较大的,就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还有,吴睿的出现打乱了我的节奏,很多奇怪的地方,都可以用自闭症来解释了。 就拿吴睿喜欢用锤子砸墙举例,客人住店的时候心里已经埋下了诡异的种子,如果突然在大晚上听到有节奏的敲击声,能不害怕吗?能不胡思乱想吗?离开之后说不定添油加醋,和朋友吹嘘自己在云水客栈碰到鬼。” 腾大斌点头:“没错,那小子形象也挺吓人的,冷不丁面对面真会被吓一跳,还以为见鬼了。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多住几天吗?” 陈益:“就当旅游了大家放轻松,明天我们去逛逛石渡小镇,命案已经过去了八年,目前我们也没有非常明确的调查方向,一定不能着急。 抽丝剥茧,慢慢来。” 几人谈了半个小时,各自离开回到了自己房间。 陈益和苏盈独享两间大床房,其他四人住标间。 夜晚有风,二楼木制的自建结构总有哪个环节处理的不到位,导致风来的时候发出吱吱响动,这会让本就内心忐忑的游客越发觉得客栈诡异。 锤子应该真的被收走了,不再有砰砰的敲击声,陈益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云水客栈的夜还算祥和。 不知过去多久,陈益猛然被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吵醒,他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第一时间去看手机。 屏幕亮起,显示三点四十二分,外面的天还是完全漆黑的状态。 “鬼啊!” “有鬼!!” “啊!!!!” 喊【有鬼】的是女孩,最后的大喊来自男声。 陈益一边迅速穿衣服一边走到窗前朝外看去,外面一切正常,黑夜如墨,远处的枯树在风中微微摇摆,没有任何奇怪的事物出现。 随后,他开门走出了房间。 特案组其他人也都出来了,在二楼走廊见了面。 陈益先去看苏盈,后者明显也是刚刚被吵醒,以对方的心理素质也不可能轻易被吓到。 那么,喊【有鬼】的就是彭晓或者范雯。 在惊吓中音色发生了变形,一时间无法从声音中辨别到底是谁。 二楼的房间一眼就能望到头,特案组六人在相互对视后,齐齐看向大学生所在的位置,此时已经有三人从房间冲了出来。 情侣周俊杰和彭晓住在一个房间,范雯和王英杰分别住一个房间。 前三个人都在,暂时不见王英杰的身影。 “鬼!有鬼!彭晓!我真见到鬼了!”离开房间的范雯抓住彭晓的手寻求安全感,一脸恐慌。 彭晓惊疑不定,她知道范雯不会大晚上的胡说八道,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东西被吓到。 “范雯,你没喝多吧?”周俊杰比较理智,皱着眉头有些不满。 “没有没有,我真看到了!”范雯言辞凿凿,非常确定。 周俊杰无奈,胆子很大,迈步准备去范雯房间:“在哪呢?我去看看。” 范雯:“窗外,在窗外!一只白衣鬼就趴在窗户上!” 来到门口,周俊杰刚拉开门把手,此时王英杰的房间再次响起喊叫。 “啊!!!鬼啊!!!” 周俊杰脸色变了变,放弃进范雯房间,转而冲进了旁边王英杰所在的房间。 当房门打开,声音失去阻隔更大了,回荡在走廊,充斥在整个云水客栈。 “鬼!有鬼!” “俊杰!救我,救我啊!!” “英杰你干什么!疯了?!别乱动!我让你别动!” 场面似乎有点失控,彭晓和范雯见状也赶紧进了房间查看王英杰的情况。 事情发生的太快,陈益六人当然不可能干看着,也走了过去。 “鬼啊!哈哈,有鬼,我竟然看到鬼了!” …… “嘛咪嘛咪哄!” …… “俊杰,你是俊杰吗?啊哈……我怎么看不清你了,你怎么在笑啊?到底给不给我钱?彭晓?你怎么也在笑?是因为榜上了富二代吗?” …… “范雯,你也来了!我看到鬼了,我差点死了,我不想死啊,我喜欢你,我爱你!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我知道你肯定愿意。” …… “是不是地震了,怎么在晃啊!” 王英杰在房间里上蹿下跳,周俊杰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把他控制住,死死按在了床上。 “王英杰!特么的你什么情况!!”周俊杰怒骂,一巴掌甩了过去,想让对方清醒起来。 刚刚那些话,和得了失心疯有什么区别。 没人在笑,房间也没晃,显然都是王英杰的幻觉。 打这一下很管用,王英杰渐渐安静下来,捂着脑袋哀嚎,好像是头疼。 陈益六人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 刚才王英杰的“胡言乱语”,信息量很大啊。 能明显看到,两位女孩的神情有了不自然。 第五百九十四章 老板承认窗外是儿子 “呜呜……” 过去几秒钟,王英杰突然又低声哭了起来,因为嘴巴朝下被床捂住了,口中巴拉巴拉的不知道在在说些什么。 难道真被吓的脑子出问题了? 刚才他看到了什么? 可能是折腾累了,王英杰在哭了一会后没了动静,周俊杰凑近查看,发现对方已经睡着,呼吸均匀。 见此,周俊杰松了一口气,说道:“睡一觉就好了,他胆子一直很小。” 说完回头看向范雯,问:“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范雯的精神没有任何问题,正常的很,此刻心有余悸:“我不是说了么,白衣鬼,白衣鬼啊!” 周俊杰吐槽:“又是白衣,电视剧里的鬼不是白衣就是红衣,没点新鲜花样吗?” 范雯生气:“你不信?” 周俊杰刚想说话,发现陈益六人还站在门口,便招呼了一声:“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们睡觉了,我朋友……我也不知道咋回事,打牌打的太晚,估计是看到了什么东西脑补成鬼了。” 范雯:“我和王英杰都脑补?周俊杰,我真看到了!这地方不能住了赶紧走吧!” 闻言,周俊杰指向床上的王英杰:“我无所谓啊,但英杰怎么办?刚睡着,醒了再发疯你管啊,诶?我说范雯,你是不是给英杰什么刺激了?他从来没有这样过。” 范雯愕然:“我能给他什么刺激?” 周俊杰:“大家都知道他喜欢你,英杰很少跟着出来旅游,这次如果不是你在的话,跑这么远他不可能跟着。 你……你没乱说话吧?” 范雯表情极度无语:“我能乱说什么话?他喜欢我是他的事,我一直没同意啊!你的意思是王英杰发疯是我刺激的? 你没病吧!我有这个能耐?哪有人会因为几句话被刺激成失心疯啊!” 这番话说的很对,不会有人如此脆弱,除非存在精神疾病或者服用了特殊药物。 眼见要吵起来,周俊杰没有再继续下去,他也就是随口问问。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客栈老板和老板娘听到动静赶过来了,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周俊杰让大家先离开房间,王英杰现在需要好好睡一觉。 关上房门,众人站在走廊中。 得知客人见鬼,客栈老板吴常春神情古怪,但并不意外:“又见鬼了?我怎么就见不到啊,这么邪门?长啥样?” 陈益一副事外者的态度,盯着吴常春看了一会后,又去看老板娘。 老板娘只是默默站着丈夫身边,对客人见鬼的事情也毫不惊讶,估计是这么多年见多了,或者知道怎么回事。 见多倒也罢了,若知道怎么回事,问题就有点复杂。 “白衣鬼啊!大晚上敲我窗户!绝对不是错觉,老板你是不是应该给个说法!”范雯提起来火气又大了。 恐惧之后需要发泄愤怒,用愤怒来减弱恐惧心理,此刻老板来的正是时候。 住在你的店里遇到鬼,不冲你发火冲谁发火? 但她忘记了一件事: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云水客栈闹鬼。 有点叶公好龙的意思。 “敲窗户?” 陈益若有所思,在老板吴常春道歉解释的时候,转身悄悄离去,本想去范雯的房间意识到不礼貌,中途折返回到了自己房间。 他直接来到了窗前打开窗户,门外的风呼啸而入,吹起了发丝。 伸头向外看去,二楼的窗沿还是很宽的,可以保证成年人的双脚来回行走,虽有掉下去的风险,但小心一点的话问题不是很大。 姑且认为范雯没有撒谎,姑且认为她真的听到了敲窗户的声音且看到了【鬼】,那么从实际情况看,是可以实现的。 窗沿暴露在外,尘土已经很厚了,若有人出现在窗外装神弄鬼,一定会留下脚印。 再往右看,建筑拐角放着一把木梯,木梯刚好搭在二楼,可以顺着木梯爬上来。 现实条件都有了,那么出现在范雯窗外的是谁呢? 尖叫声出现后大家都迅速离开了房间,可以排除特案组六人,排除大学生四人,就只剩下了客栈的一家三口。 吴睿的嫌疑很大。 猜测是在偷窥,昨天晚饭的时候没看够。 这件事在陈益看来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王英杰的状态。 从木梯的位置看,不论是到达范雯窗前还是返回,都要经过王英杰房间,因此王英杰也看到了奇怪影子不足为奇。 可是,仅仅看到了影子而已,再胆小的人也不至于吓到神经错乱,语无伦次吧? 从王英杰刚才的状态看,明显精神状态都出现了严重问题。 真的是被吓到的吗? 昨晚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陈益不相信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青年,会仅仅因为看到窗外的“鬼影”而吓疯。 思索片刻后,他离开房间。 走廊里,老板吴常春的道歉似乎很管用,态度端正,范雯一个大学生也不好意思咄咄相逼,但不愿继续住了。 既然不能连夜就走,继续睡觉等天亮的话也得和彭晓一起。 看来确实被吓到了。 彭晓不太愿意。 她和周俊杰开的是大床房,和范雯住的话两人要睡在一起,虽然彼此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但睡在一张床上还是有些别扭的,什么隐私都没了。 周俊杰也不太愿意。 自己睡哪有搂着女朋友舒服? 两人不太好意思直接拒绝,为难之际陈益冲老板吴常春发问了:“吴老板,出现在窗外的白影是你儿子吴睿吧?” 此话一出,吴常春脸色微变,身旁的老板娘更是有了过激反应:“话可不能乱讲啊,你凭什么说是我儿子??” 周俊杰等人看了过来。 要说整个客栈里谁最可疑,谁最有可能做出古怪行为,非吴睿莫属。 严重的自闭症,干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陈益刚想说话,周俊杰此刻突然开口:“差点忘了,那个吴睿对范雯兴趣很大,当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为此王英杰还呵斥过,是吧范雯?” 范雯点了点头。 经过陈益和周俊杰的提醒,她慢慢回归理性,也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在窗外装神弄鬼,而吴睿的嫌疑不小。 “你们什么意思啊,随便就冤枉人是吧!”老板娘激恼。 陈益开口:“做过的事情肯定有痕迹,刚才我看了,房间窗沿上的灰尘可是挺厚,踩上去的话会留下非常明显的脚印,我们可以检查一下做个比对。 还有,吴睿有没有白色的衣服,去他房间看一看就知道了。 最后我要提醒两位父母,自闭症孩子虽然不善于表达,很难沟通,但相应的让他们撒谎也是很难的,你教它们撒谎,他们也学不会,这就是为什么自闭症孩子在小时候玩捉迷藏的时候,每次都会主动暴露身影,让大家哭笑不得。” 这番话让周俊杰几人投来佩服的目光,社会经验丰富就是不一样,经历的多了知识点也多,处理事情逻辑清晰,他们是比不了的。 但老板娘就有些恼羞成怒:“脚印?搜房间?你以为你是谁啊!还说什么撒谎不撒谎,你是要审我儿子吗?把自己当警察了!有本事你就报警!” 过激的反应让吴睿嫌疑更大,此时众人都能看出老板娘的心虚,色厉内荏。 范雯是当事人,自然和陈益站在统一战线,在老板娘话音落下后,同样怒道:“报警就报警!你们把我同学吓成那样,也把我给吓到了,我要你们赔偿精神损失费!” 说完,她真的拿出手机。 眼见范雯来真的,老板娘并没有怕,冷眼看着。 “别别别,不至于不至于。”老板吴常春阻止了范雯,立即道歉,“各位贵客,别报警,我……我承认是我儿子,他就是调皮而已,精神损失费我赔,我赔好不好?咱们私了,没必要惊动公安。” 陈益挑眉,如此迅速的承认,难道他真的知道自己警察的身份? 刚才自己对吴睿嫌疑的分析,也有再次试探吴常春的意思。 报警,还这么晚了,从水石镇出警赶到这里一两个小时打不住,在一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对方其实可以做很多事情。 比如,把吴睿白色的衣服毁掉或者藏起来。 比如,把二楼窗沿的尘土清理干净。 至于吴睿会不会撒谎……谁也说不准,一个严重自闭症的人,根本不可能正常问话,问了也是白问,很难开口。 面对陌生人,对方甚至连反应都不会给,严重自闭症很难和他人建立亲密关系,通常只会认自己父母,而且靠的是视觉而非情感。 简单来说,长年累月见得多了也就熟悉了,并不是因为父母身份。 他们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见老板承认且诚恳道歉,范雯最终还是没有按下拨号键,下意识去看陈益。 这种情况,还是要相信有经验的社会人。 陈益正要说话,周俊杰又是抢先一步:“算了算了,范雯,我们和自闭症较什么劲啊,老板一家子也挺可怜的。” 范雯:“可是王英杰他……” 虽拒绝了王英杰,但依然把对方当朋友,精神都吓出问题了怎么能算了? 周俊杰道:“那也得等英杰睡醒了再说啊,也许醒了之后就正常了,到时候问问他想怎么办,我们得听本人的意见。 你放心,回帝城后我带他去医院好好检查检查,钱不用他操心。” 特案组看向周俊杰,这小子倒是挺仗义,昨晚吃饭的时候说话也得体,大家对他印象挺不错。 门口停的路虎应该是他的,听语气不差钱,属于那种家教不错的富二代。 陈益没有说话,既然是别人的事情,就由别人决定吧,二十岁出头的大学生应该有自己的主见。 范雯沉默了一会,认为周俊杰说的也有道理,需要等王英杰醒了以后再说,他们不能帮助王英杰做决定。 “行吧,那就等天亮,你们看好自己儿子!” 既然窗外是活人,范雯内心恐惧清零,也就不再提和彭晓一起睡的事情。 第五百九十五章 午饭 距离天亮还有两三个小时,众人各自回了房间补觉。 刚才所发生的事情算比较戏剧性,并不好处理,一个自闭症患者无法用正常人的思维去谴责,报警警察来了也最多口头教育,再不济父母赔点钱了事。 陈益在想,谭栋当年所见到的白衣鬼影是否就是吴睿。 应该错不了。 既然喜欢偷窥当然不可能只做一两次,会上瘾的,那么云水客栈常年闹鬼的传言便有了合理的解释。 当然,不可能次次被发现,十次偷窥被发现一次,便足以支撑闹鬼的热度,也正因为不可能次次被发现,云水客栈才一直开着,否则恐怕早就迫于压力关门了。 间接证明,谭栋的话可信。 但镇外枯树的吊死鬼呢?也是吴睿的手笔吗? 陈益相信谭栋确实见到过,真实存在。 白衣鬼是吴睿在窗外偷窥,那吊死鬼是怎么回事? 鉴于吊死鬼和本案的死亡现场高度一致,可以推测来自自闭症患者的模仿。 吴睿常年住在云水客栈和父母一起,因此八年前肯定见过命案现场,模仿尸体的“行为”还算合理。 “这些……对勘破命案好像并没有什么帮助。” 陈益躺在床上准备入睡,脑子没有闲着,思考昨天晚上和今天凌晨所发生的事情。 就是那个吴常春,貌似越发可疑了。 承认窗外是儿子如此痛快,只是因为想息事宁人,不愿把事情闹得太大吗? 换个角度,大胆一点,假设吴常春是凶手或者知情者,他最担心的不是警察上门,而是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儿子。 如果儿子正常,可以沟通,那倒没什么,问题是儿子不正常无法沟通,所以一旦针对性的去问询,很有可能暴露出破绽。 卷宗内并不存在关于吴睿的篇幅,说明当年的办案刑警选择忽略掉这位自闭症患者,没有想方设法从对方口中撬出点东西。 当年没做的事情,现如今是不是可以尝试一下? 不过,吴常春应该不会给他这个机会,除非以特案组职权强行介入,找一个专业水平过硬的心理医生来和吴睿沟通。 “是不是有点太冒进了?” 陈益担心这样做会引发不良后果,入睡前做了决定,先完整过一遍全案再说,水石镇、西贵县、靖城,最后再折返回来。 办案人员的自信来自对线索的把握,目前特案组需要更多线索,不能太着急。 睁开眼睛是上午八点,陈益起床洗漱,随后下楼到大厅吃早饭。 何时新五人已经在一楼了,起的比较早,等待陈益。 起早起晚不重要,但一定要比领导早。 五人还是比较自觉的。 陈益坐了下来,招呼老板上早饭。 暂时不见大学生的身影,应该还没起,经过凌晨的一阵折腾,对方四人估计不会起床起的太早。 不多时,老板端着粥饭上桌,再次为凌晨的事情道歉,表示以后会严加管教。 特案组不会计较一位自闭症患者的古怪行为,客气了一番。 咚! 咚! 咚! 此时有节奏的敲击声又响了,不是来自楼上,好像来自厨房。 老板吴常春大皱眉头,快步离开大厅,随后便传来了怒骂声。 “收了你的锤子你就玩刀是吧?危不危险?!” “把刀给我!回你房间!” “出来!” 伴随着呵斥,吴常春拽着儿子自厨房走出上楼,很快消失在几人的视线下。 陈益没有理会,收回目光拿起筷子吃饭。 重复的刻板行为是自闭症患者的症状之一,这也算另类的病态强迫症,和病态洁癖差不多,比如病态洁癖会每隔几分钟洗一次手,无法控制自己。 区别是洁癖知道自身行为不对但没有能力改变,而自闭症患者只顾自己舒服,认为舒服了就是对的。 “可怜啊,几十年后吴睿该怎么办呢?”说话的是程汉君,他指的是吴常春夫妇故去。 自闭症患者,恐怕福利机构也敬而远之吧? 倒不如直接送进精神病院了。 法医苏盈不想聊这个话题,提起了王英杰:“那几个大学生,彼此之间的关系应该没那么好。” 判断精准,其他几人也这么想。 都在王英杰的话里了。 何时新点头:“苏姐说的没错,当时他的思维明显有些混乱,但说出的话……人在精神错乱的时候,说出的话往往比醉酒的人说话还真。” 说完,他转头看了一眼楼梯,确定大学生没下楼,小声继续开口:“首先是彭晓,王英杰说彭晓榜上了富二代,‘傍’这个字不太好听,这是一种嘲讽和不满。 第二,他喜欢范雯,这是真的,之后范雯和周俊杰的对话证明了这一点。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王英杰问周俊杰什么时候给钱,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给什么钱呢? 从谈吐和穿着能判断出,门外的车是周俊杰的,而王英杰更像草根阶层,家里应该不富裕,说白了就是穷人。 一个穷人向一个富人要钱,且如此理直气壮,仅仅是因为关系好吗?” 话音落下,几人安静了一会,秦飞提出其他可能:“也许是欠债呢?富二代也有缺钱的时候,毕竟是家里的钱不是自己的,不能随意支配。 王英杰看起来没钱,那也只是看起来而已,人不可貌相啊,比如打工或者奖学金,存个几万不成问题。” 何时新没有否认:“也是一种可能,最奇怪的还是他的状态,怎么会因为看到了窗外的吴睿,直接吓到语无伦次、精神失常呢?” 聊到这里,刚吃了一个鸡蛋的腾大斌脱口而出:“干亏心事了吧?所谓不干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再胆小的人也不可能反应如此过激,肯定有问题。 要不查查吧?说不定有新案子呢?” 何时新转头:“斌哥,你这就有点扯了,不能因为轻易被鬼吓到,就怀疑王英杰涉嫌刑事案件吧?” “啊?”腾大斌萌萌的,“我说错了吗?陈益就喜欢怀疑,我跟他学的。” 陈益看向苏盈:“苏姐怎么说?” 苏盈道:“确实有问题,从法医的角度看,存在可能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导致幻觉放大增加了恐惧心理,等他睡醒了我觉得可以问问,有疑必究。” 腾大斌:“不会是毒蘑菇吧?他们点这个菜了吗?昨天晚上吃蘑菇来着……也不对啊,咱们没事,挺正常的。 可能他运气不好,恰好吃了那一株有毒的蘑菇?” 苏盈:“也许是这样。” 她性格比较严谨,对于暂时不能证否的问题,一律待定待查,哪怕不是特别合理。 早餐很快结束,众人离开云水客栈踏入石渡小镇,瞻仰曾经的历史。 几十年前,石渡小镇因石油的发现,在一夜之间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可惜盛大的宴会突然散场,只留下空荡荡断壁残垣。 那些曾经繁忙的油井,如今连锈迹斑斑的铁架都不曾留下,街道两侧只有破败的墙皮在风沙中无力地诉说过往的辉煌。 但凡有点价值的东西,基本都被带走了,甚至连屋顶都有人为掀走的痕迹。 当年的时代百废待兴,杜绝浪费选择二次利用倒也正常。 和夜晚相比,石渡小镇更显荒凉,偶尔有风吹过,在地上制造出沙沙的声响。 “繁荣也快,衰败也快啊。”看着周围的景象,陈益发出感叹,“那时候国家太着急了,所以免不了出现杀鸡取卵的事情,期望飞速发展。” 何时新走过去查看墙面厚度和建筑结构,开口道:“客栈老板说的没错,这些建筑的安全性是有问题的,欲速则不达,早年房塌事件不是不可能。 此案,难道和石渡小镇存在一定关联?” 他提出问题,将案子和石渡小镇结合在一起。 当问题抛出来,秦飞给出符合逻辑的推测:“三名死者是靖城人,但死亡地点却在石渡小镇,凶手为什么会选择这里,将尸体吊在云水客栈附近,值得思考啊。 既然能悄无声息的让死者失踪,何不处理的再干净点?就近埋了也比暴露在光天化日下强吧?这是完全不怕有人报警,猖狂且自信。 从结果看,ta的自信倒也不算自大,警方查了那么久都没查出来,甚至连案发过程都无法给出明确解释。” 何时新问:“你是怎么想的?” 秦飞道:“要么此案和石渡小镇有关系,比如祖辈在石渡小镇生活,要么凶手就在附近居住或者有亲朋好友在附近居住。” 何时新:“暗指云水客栈?” 秦飞:“不止云水客栈,附近的村民也有嫌疑吧?” 何时新微微点头:“无论石渡小镇的尸体是真的还是假的,既然凶手选择了这里就一定有原因,总不能是随机挑选的?” 程汉君插嘴:“不好说,万一凶手真的是随机挑选的呢?让靖城的尸体离奇出现在石渡小镇,大大增加了侦查员的办案难度。 我觉得此案要想有突破的话,还是要从三名死者的人际关系上着手。 显而易见,本案是有预谋的凶杀,随机杀人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查到了动机,凶手的身份也就知道了。” 几人沉默。 程汉君说的,正是八年前的办案刑警一直在做的,要真那么容易就能查到联系进而引出动机,还用等到现在。 不过这件事依然是调查重点,等过几天到了靖城,三名死者的情况是要重新再调查一遍的,防止当年的办案人员出现疏漏。 刑警和刑警之间存在能力差距,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陈益能把江城案破了,相信也不会让此案继续成为悬案。 大概逛了半个多小时,几人原路返回。 破碎的镇甸,也没啥可看的。 回到云水客栈,门口的路虎还在那里停着,进了大厅依然不见四名大学生的身影,看来还没醒。 现在还不到十点。 年轻人睡到十二点都是正常的。 “就住一天吧,吃完中午饭,下午我们去水石镇。”陈益最终决定节约时间。 当年案发现场是水石镇派出所处理的,抛开卷宗,需要面对面去问一问。 当面聊和卷宗记录,内容肯定有差别。 客栈老板吴常春走来,笑着询问:“石渡小镇是不是也没什么可看的,今晚还住吗?” 陈益微笑回应:“是没什么可看的,今晚不住了,吃完午饭就走。” 吴常春点头:“行,想吃什么直接和我说,客栈山珍海味没有,鸡鸭鱼肉还是不缺的,只不过最近客人少了,冻的时间稍微有点长,不影响,质量绝对保证。” 他倒是实诚,昨天可没提这回事,可能是出于歉意。 陈益:“好,麻烦老板了,先给我们沏壶茶吧。” “您客气,稍等。”吴常春离去,大厅只剩下特案组六人。 很快热茶端上,六人边喝边聊,不时往楼梯的方向看。 之所以选择吃完午饭再走,也有等王英杰醒来的意思,想听听他怎么说,到底因为什么吓成那个样子。 半个多小时后,楼梯有了动静,刚刚起床的周俊杰、彭晓以及范雯三人走了下来,招呼老板要菜单准备吃饭。 不见王英杰。 注意到六人投来的视线,周俊杰说敲过门了,人还没醒,待会再打个电话。 敲门声可能吵不醒王英杰,但电话铃声肯定可以。 转眼临近中午,陈益六人拿菜单点菜吃饭,周俊杰他们算是早饭午饭一起吃,已经上楼回了房间。 听他们的意思是要等王英杰睡醒,先解决了王英杰的事情,再出去逛逛。 凌晨发生的事情着实有点吓人,主要是王英杰疯疯癫癫的样子,那可真是比鬼还像鬼。 菜品上齐,六人动筷。 二楼。 现在已经十二点半了,王英杰还没有睡醒,这让周俊杰三人有些失去耐心。 “太能睡了,要不去叫起来吧,门锁了吗?” 房间里,范雯开口。 周俊杰道:“没锁,凌晨的时候我只是带上了门,可能真是被吓到了,睡的比较沉。” 范雯:“差不多了,去叫一下吧。” 周俊杰没有意见,站起身:“行,那你们等会。” 第五百九十六章 直插心脏 两分钟后。 大厅。 惊恐的呼喊自二楼传来,回荡在整个客栈里,是周俊杰的声音。 “英杰死了!英杰死了!” “英杰被杀了!!” 呼喊声太过突然没有任何征兆,正在吃饭的陈益六人反应了两秒,随后立即放下筷子向二楼冲去。 客栈老板吴常春也听到了,慌不迭离开厨房,一脸懵圈。 “怎么了怎么了?!我刚才听到谁死了??” 没人回答他,陈益等人已经迅速来到二楼,刚好看到彭晓和范雯自房间离开,迎上了满脸恐惧的周俊杰。 “俊杰!你刚才说什么?!”范雯愕然无比,虽然已经听清了,但如此荒诞的事情,她需要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 周俊杰惊恐万状:“死了啊!英杰死了啊!都是血!” 范雯吓的脸色唰一下白了:“你你……你别乱开玩笑啊俊杰!” 周俊杰爆了粗口:“妈的我开个鸡毛玩笑!胸口插着一把刀满地的鲜血,不是死了难道是在玩行为主义吗?!” 彭晓捂住嘴巴下意识后退,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范雯更是差点没站稳,呆在了那。 大学生依然处在温室中,对这种事没有任何抵抗能力更别说女孩了,两人此刻思维瞬间停滞,大脑嗡嗡作响。 就在三人说话的时候,陈益等人已经快步绕过来到了王英杰所在的房间门口。 站在门前朝里望去,只见王英杰身体蜷缩在床边的地面上,面部对着门口,能清楚的看到他心脏位置插着一把刀,鲜血染红了衣衫也染红了地面。 脸上,贴满了很宽的透明胶带,有些地方已经被撕开了,应该是自己撕的。 “拿东西。”陈益盯着王英杰的尸体,开口道。 秦飞立即转身离开,回来的时候已经从车里取来了现勘箱,顺便把苏盈的法医箱也拿来了。 这次外出查案特案组准备的相当充分,能带的刑侦设备基本都带了,塞满了整个后备箱,连生物样本保存容器都放了上去。 手套和鞋套带好,六人走进房间。 “诶?卧槽!你们……你们别进去啊,得报警啊!不是……”周俊杰旁观这一幕,忍不住开口阻止。 最先镇定下来的范雯打断了他的话:“俊杰,他们不是普通人,哪有出来旅游还带着鞋套手套的? 看到刚才那两个箱子了吗?有一个我没看清另一个看清了,是现场勘察箱。” 周俊杰也不傻,反应过来,吃惊道:“警察?” 范雯点头:“对。” 周俊杰蒙了:“这……什么情况?难道警察提前预知英杰要死?” 范雯:“你没病吧?要是警察提前预知,怎么不阻止?” 周俊杰:“呃,这倒也是,那……” 赶来的老板和老板娘听到了两人的谈话,没有靠近,站在远处旁观。 案发现场。 秦飞在进去后第一时间打电话报了警,向水石镇派出所表明了特案组身份,一个小时后支援会赶到。 在此期间,需要把该做的都做了,不用等派出所,来了也没用。 有能力处理刑事案件的,只有距离三个小时车程的西贵县刑侦大队,和特案组相比,彼此之间的能力是有不小差距的。 何况,特案组具备就地查案的职权,除两制区和宝岛外所有人必须无条件配合。 现勘和尸检交给了其他人,陈益独自来到窗前。 窗户反锁,没有动过。 再看王英杰尸体的位置,好像是从床上挣扎着滚下来的。 利器刺中心脏,几分钟内就会死亡,十几秒内就会失去意识进入昏厥状态。 在这十几秒内,王英杰挣扎着从床上翻下,想要揭开脸上的胶带呼喊,但没有成功。 显然,凶手在杀人前往王英杰脸上贴满胶带,就是为了防止他呼喊惊动客栈内的其他人。 大学生三人。 老板一家三人。 不提合谋的话,六选一的案子。 准确的说,五选一。 陈益不认为严重自闭症患者,有能力做出此般计划谋杀,想到用胶带防止受害者呼喊。 在苏盈进行尸检的时候,程汉君也在旁边尝试提取刀柄上的指纹。 指纹很杂很乱,需要上传电脑做进一步比对,初步判断应该来自三个人。 “陈队,刀柄上的油烟味很浓啊。”程汉君凑近闻了闻,给出结论。 何时新:“来自厨房?这家客栈的厨房吗?” 陈益:“先别猜,待会问问就知道了,所有细节拍照,我出去一趟,你们仔细点。” 临走前,他看到苏盈在粗略检查了致死过程后,将精力放在了王英杰口腔内,正认真提取口腔的残余物。 这位苏姐,比想象中还要厉害一些。 凌晨的时候他就有过疑虑,王英杰莫名发疯,是否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之前可能是无意,但现在人死了,可以去怀疑是否有人故意。 就是这死亡方式……有点太直接了。 若死的诡异点,推到“厉鬼杀人”上岂不更好,反正云水客栈一直传言闹鬼,虽然暴露了自闭症儿子,但闹鬼标签很难就此彻底去掉。 走出房门,只见周俊杰三人缩在房门口偷偷看着,远处站着的是老板夫妻。 陈益招手,让五人靠近。 “您……您是警察叔叔吗?”范雯率先鼓起勇气走来,边走边问。 陈益:“我有那么老吗?” 间接承认。 范雯道歉:“不好意思我……习惯了。” 从小到大一直喊警察叔叔,暂时改不过来。 “原来您是警察啊。”老板吴常春略微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啊……那就好,怎么还死人了呢,这也太吓人了,传出去我们小店还怎么开业。” 陈益扫了几人一眼,冷声道:“各位,闲话就别说了,看来你们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里面这位王英杰是被杀死的,整个客栈有能力做出这件事的只有你们五个。 怎么着,是五挑一,五挑二,还是五挑三啊?” 五挑二,凶手就是老板夫妻合谋或者周俊杰情侣合谋。 五挑三,凶手就是周俊杰三人合谋。 当然,五挑一的概率最大。 这番话让五人脸色瞬间变了,最先说话的是周俊杰:“我……我凌晨回房间后就睡了啊!再说彭晓就在我旁边!” 陈益看了过去:“你是听不懂五挑二的意思吗?” 周俊杰:“……” 彭晓急了:“你的意思是我和俊杰合谋啊?!” 陈益:“都有嫌疑别急着辩解,当着我的面杀人,很长时间没有遇到这种事了,你们现在所表现出的无辜,在我眼里一点用都没有。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我还是要问一句:愿意自首吗? 自首和被我查到,量刑差距会很大,至少你不用偿命了。” 五人看着彼此,谁都没有说话,还是一脸茫然无辜的样子。 半响后,老板吴常春开口:“这位警察同志,我们夫妻俩就是在石渡小镇开旅馆的普通人,根本不认识他们啊。” 陈益点头:“我知道,所以目前来看,他们三个的嫌疑最大。” 说话的时候,陈益抬手指向周俊杰、彭晓、范雯。 三人是大学生,对刑侦有一定认知度,知道这是事实,保持了沉默。 “秦飞!”陈益喊了一句,待对方出现后,吩咐道:“跟着他们五人到一楼好好待着,不要离开视线。” 秦飞:“是!” 勘查还在继续,陈益叫走了腾大斌与何时新,开始对周俊杰彭晓和范雯的房间进行检查。 重点,是寻找剩下的胶带。 这是很重要的线索。 能不能找到都得找,也许凶手的反侦察能力很弱呢?也许凶手知道警察需要一个小时才能赶到,想要在这一个小时内处理掉所有痕迹呢? 范雯的房间很简单,搜索过后暂时没有发现不正常物品,而周俊杰和彭晓的房间就有些乱了,桌子和凳子随意摆放,地面虽然清扫过,但依然能看出凌乱,残留一些瓜子皮。 昨晚四人曾邀请打牌,看来地点就在周俊杰彭晓的房间里,他们的房间比较大,足够折腾。 每个角落,都要仔细查一遍。 周俊杰的房间是重点,五人中他的嫌疑是最大的。 客栈老板夫妻的确没理由对客人下如此狠手,熟人的可能性更高,而王英杰的三个熟人中,也就周俊杰具备暴力杀人的条件。 用刀直接插进心脏,相对来说,彭晓和范雯选择这种杀人方式的概率比较低。 从大数据看,投毒是女性杀人的主要手段。 在腾大斌与何时新进房间后,陈益在后边拐进了洗手间。 旅店内犯罪,洗手间是嫌疑人的最佳心理安全区,销毁证据往往都会选择在这里。 洗手间不大,进门是洗手台,往里是马桶,再往里就是干湿分离的浴室,一览无余。 陈益仔细查看每个角落。 “出门旅游带着一次性手套正常吗?”不多时,客厅响起何时新的声音,他在问身旁的腾大斌。 腾大斌蹲了下来,看着何时新从行李箱内拿出整包的一次性手套,已经打开了。 行李箱款式偏男性,应该属于周俊杰。 “旅行带一次性手套很正常吧?”腾大斌说,“周俊杰是个小富二代,生活讲究点。” 何时新道:“凶手入室杀人,必定会在两个地方留下指纹,一个是门的把手,一个是刀柄,如果带着一次性手套的话,可以避免这个问题。 否则指纹比对出来的那一刻,就是凶手被捕之时,现如今大家都聪明了,若准备蓄意谋杀,这点反侦察意识应该还是有的吧?” 腾大斌:“你怀疑周俊杰带着一次性手套杀了王英杰啊?” 何时新:“客栈六人中,目前他的嫌疑是最大的,而且凌晨王英杰的胡言乱语也提到了周俊杰,双方好像有经济纠纷。” 腾大斌反驳不了,于是表示肯定:“你说的很有道理。” 随后,扭头冲洗手间喊道:“陈益!你觉得呢!” 洗手间传来陈益的声音:“他说的对!” 见陈益也重点怀疑周俊杰,腾大斌说:“那就重点调查周俊杰呗,找到证据,直接摁了!” 何时新没说话,将一次性手套收起。 另一边,洗手间的陈益正在观察马桶,在得知周俊杰带着一次性手套后,越看越不对劲。 马桶里的水量,好像有点问题。 这个马桶和自己房间里的马桶一模一样。 大部分马桶在如厕冲完水后,都会发生回流现象,施工和马桶质量没问题的话,回流量少,反之回流量大。 回流量大不仅会引发各种卫生问题,而且上大号的时候容易溅水,很尴尬。 陈益自己房间里的马桶回流量就很大。 眼前的马桶,回流量极少。 “一次性手套?” 陈益略微思索,也不管脏不脏,蹲下用戴手套的手开始往里掏。 幸亏水量少,否则就要没过手腕了。 摸索一阵后,陈益把右手抽了出来,此刻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件物品。 一次性手套,已经揉捏的不成样子了,造成了马桶轻微堵塞。 陈益将其放进证物袋,而后继续伸手摸,最终还是没有摸出来第二只。 看来已经冲下去了,只卡住了一只。 一次性手套非常容易堵塞马桶,若周俊杰昨晚动手,回房间冲掉,醒来后和彭晓再次用了马桶,那么冲走一只留下一只倒也合理。 周俊杰的嫌疑更大了,但没有达到百分之百。 也许,他只是将使用后的手套随手丢进了马桶,而非杀人后丢进马桶。 陈益离开了洗手间。 此时何时新正在认真翻垃圾桶,饮料瓶、瓜子皮等等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好在没发现恶心的卫生纸和用过的安全套。 其实何时新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情侣入住能没有这些玩意? 刑警的心理素质还是很强的。 陈益路过没有停留来到窗前,观察窗外的情况。 这是后院,放杂物的地方,一眼望去有点乱,干活用的农具摆的到处都是,还有一个小仓库。 小仓库里应该是用来储备酒店用品的,比如卫生纸、一次性洗漱物品等。 陈益决定下去看看。 此刻,何时新从垃圾桶里拿出一个小纸团,打开后是空白的,形状四方,不知来源和用处。 他凑近仔细看了看,又抬起手迎着光亮,发现了上面残留着很少很少的白色粉末。 “陈队。” 何时新将其递给正要离开的陈益。 陈益接过观察了一会,让对方放进证物袋交给苏盈,同时垃圾桶内的所有瓶子都要收集起来,也全部交到苏盈手上。 出门在外不比鉴定中心的检测仪器充足,但他选择苏盈加入特案组就是因为对方的水平和海量的知识储备。 也许,能查出点东西,推进案情进展。 第五百九十七章 周俊杰,聊聊吧? 换了副手套,陈益下楼来到大厅,六人围桌而坐,其中包括秦飞。 见陈益出现,所有人都看了过来,老板吴常春和周俊杰他们还以为查到了什么。 路过的时候陈益没多说,只是问了一句吴睿此刻在哪,得知对方正在自己房间发呆。 这是吴睿的习惯,中午的时候对方基本都会窝在房间里发呆,沉浸自己的世界遨游。 出了大门绕到后院,陈益抬头看向王英杰所在的房间窗户,随后又去看后院的物品摆放格局,根据角度和力度去推算落地点。 换位思考,凶手用来封住王英杰嘴巴的胶带,会如何处理? 留在身边是肯定不可能的,过于危险,一旦发现便是首要嫌疑人,必须毁掉或丢掉。 毁掉比较难,丢掉更容易操作,只要不放在身边即可。 哪怕留在现场也可以,警方无法判断胶带的主人是谁,但案发现场并未发现剩下的胶带。 那么,会不会在作案后通过窗户扔到后院了呢? 有这种可能性。 这就是他来后院的原因,试着去找一找。 找不到的话,就要去搜查老板吴常春一家三口的房间,再找不到,等支援赶来警力足够,对整个客栈进行全面搜索。 判断了一会,陈益收回视线。 扔掉不想被警方发现的东西,潜意识肯定要往杂物多的地方扔,那么仓库附近和大片空地可以忽略,而且一眼望去也没看到可疑物品。 陈益从头开始,一点点向前推进,重点是可以容纳小件物品的角落和缝隙。 结果比预想要顺利的多,刚找没一会,陈益脚步停顿,弯下腰伸手穿过凌乱的农具,透过夹缝在地上拿起一个胶圈。 胶圈透明色,宽度也和封住王英杰脸部的胶带一致。 是它没错。 陈益凑近仔细观察胶带的断口位置,好像发现了什么,蓦地一愣,继而扬起嘴角,将胶圈放进证物袋。 此案应该破了,凶手的计划还是不够周密,过于紧张,导致出现了巨大失误。 证物袋里的胶圈断口,判断是用牙咬开的。 这是很多人的生活习惯,用牙去撕咬胶带,很方便。 然而这样的话,大概率会在胶带断口留下dna。 人体所有的器官会不停歇持续新陈代谢,脱落的细胞便是新陈代谢的产物,其中包含了dna,可通过唾液等体液提取。 铁证。 若能在胶带断口处提取到dna,经过比对即可锁定凶手身份。 不过现在的话……凶手具体是谁还不好说。 想要在检测胶带断口前查到凶手,还需要更多线索。 通过线索去推断那嫌疑最大的作案人,而后利用胶带物证去审,大概率能击破对方的心理防线。 此案调查方向极为明确,陈益从调查过程到调查结果已经都可以预见了。 返回客栈大厅,陈益在经过几人身边的时候脚步不停,但走的比较慢,故意用左手拎着证物袋,让证物袋里的东西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下。 只要看,就能看清证物袋里放着什么东西。 果然,出于好奇五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盯着陈益手里的东西瞧个不停,从表情看,倒也并无异常。 但,周俊杰转移视线的速度很快,眼神仅仅是接触证物袋不到一秒,便立即收回,反观其他四人直到陈益走远了还在看,似乎疑惑对方从哪找来的胶带,疑惑胶带和王英杰的死有什么关系。 见过王英杰死亡现场的只有周俊杰一个人,他们并不知道王英杰脸上贴满了透明胶。 走上楼梯,陈益在即将消失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周俊杰。 此人嫌疑越来越大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他没错。 凌晨王英杰在房间大喊大叫,周俊杰进房间安抚,在王英杰睡着大家各自离开后返回,用胶带慢慢贴在王英杰脸上,继而持刀洞穿了对方心脏。 王英杰挣扎着掉下床死亡,周俊杰来到窗前用力扔掉了剩下的胶带,胶带落到后院的杂物堆中,最后回到自己房间将一次性手套冲进马桶。 几个小时后的中午,他变成了发现尸体的人。 为什么不直接用王英杰房间里的马桶? 因为要防止在各个地方留下指纹,不能摘掉手套。 这里有一个问题。 彭晓,勉强能算是不在场证明的证人。 周俊杰和彭晓睡在一张床上,他是怎么敢中途离开去杀人的?就不担心彭晓醒了? 这么大的事情,去赌彭晓的熟睡程度吗? 还是说,彭晓本就是知情者、参与者? 带着疑问,陈益回到周俊杰和彭晓所在的房间,此时何时新与腾大斌还在搜查过程中,暂时没有新发现。 陈益来到床左侧靠近窗户的地方,这里是床头柜的位置,床头柜上放着一杯喝过的水,拿起杯子倾斜过来观察,差不多还剩十毫升。 弯腰轻轻闻了闻旁边的枕头,上面有女性残留的清香,这是彭晓睡的位置。 那么这杯水就是彭晓喝的。 拿着这杯水,陈益离开了房间。 如果周俊杰是杀害王英杰的凶手,那么他敢当着女友彭晓的面离开房间杀人,有三种可能性。 第一,赌彭晓不会醒来。 第二,合谋。 第三,确定彭晓不会醒来。 陈益不会放过任何情况,如果彭晓用过的水杯中存在可疑物质,那么周俊杰便给她下药了。 镇定类药物,想要买到还是很容易的。 喝下存在镇定类药物的清水,别说偷偷摸摸离开房间,就算闹的动静大点,彭晓也很难醒过来。 这是最安全的方法。 因此若怀疑正确,周俊杰真的是本案凶手,要么两人合谋,要么彭晓被下药了。 来到案发现场,王英杰的尸体孤零零躺在那,苏盈正站在桌前捣鼓颜色不一的瓶瓶罐罐,要是穿上白大褂,倒很像搞实验的科学家。 显然,她带了很多试剂备用,工作态度积极主动,为自己负责也为他人负责。 见苏盈认真的样子,陈益没有打扰,轻轻放下手中的杯子,看向程汉君。 程汉君走了过来,小声说:“没有找到疑似凶手的脚印,门把手上的指纹很多很杂,金属材质的门把手非常容易留下指纹,而且能够长时间留存,应该是客栈老板和其他客人的。” 陈益:“说重点,省略废话。” 程汉君尴尬了一下,道:“最新留下的指纹已经成功提取,我记得最后两次摸过门把手的人都是周俊杰吧?如果凶手是他的话,不太好办。” 陈益:“没有疑似凶手的脚印……带着鞋套吗?” 程汉君点头:“应该是,凶手准备的很充分,早有预谋想要杀死王英杰,既然早有预谋,不太可能是老板和老板娘干的。” 陈益拿出证物袋:“后院找到了剩下的胶带,凶手是用牙咬开的。” 苏盈反应很快,立即抬头:“用牙?那案子不就破了吗?” 陈益看向她:“把你的工作做完。” 苏盈嗯了一声,继续动手检测。 程汉君也随后意识到掌握了凶手的dna,查到身份也只是时间问题了,不过西贵县位置偏僻经济发展一般,恐怕不具备dna提取和检测技术,需要送到市里。 这样的话,交给西贵县刑侦大队处理就行了。 “陈队,拿着胶带去问一问,凶手应该会承认的。”程汉君道。 陈益:“不着急,还有疑点没有搞清楚。” 房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苏盈操作的声音。 大概五分钟后,苏盈面前的三个烧杯开始发生颜色变化,溶液显现樱桃红,随着时间的流逝,颜色逐渐加深。 “果然是非那根啊。”苏盈开口。 “非那根?”陈益微愣,搜索记忆,很快想起来,“盐酸异丙嗪吗?” 苏盈放下手中烧杯,点头道:“对,一种抗组胺药,可治疗各种过敏症比如哮喘、荨麻疹等等,还可以与其他药物配合,用于人工冬眠。” 程汉君听到新名词:“人工冬眠?” 苏盈解释:“人工冬眠是医学治疗方法,对严重创伤感染有奇效,不是字面意思的人工冬眠。” “哦哦……”程汉君受教点头,“苏法医,也就是说王英杰在死前服用了非那根吗?” 苏盈诧异:“不然呢?那我刚才在检测什么?” 程汉君习惯了苏盈的性格,并不在意,询问道:“这和本案有关系吗?” 苏盈:“过量的非那根有严重副作用,嗜睡、思维混乱、视觉模糊、头晕头痛、梦魇、焦虑不安等,若配合咖啡食用效果更强。 你看,有咖啡饮料,我用三个烧杯同时检测,咖啡饮料瓶内确实存在非那根。 最后一个烧杯,来自何队长送来那张纸上面的白色粉末。 全都是非那根。” 说着,她指向桌面上的饮料瓶和纸。 程汉君当即明白了:“凌晨王英杰的失心疯,是因为喝了混入非那根的咖啡啊?所以反应过激。” 苏盈没说话,看向陈益。 陈益摸着下巴,开口道:“奇了怪,周俊杰下的药吗?非那根又不致死,为什么要给王英杰下非那根?” 苏盈:“这可不好猜,去问问就知道了,非那根是在周俊杰房间发现的,但周俊杰房间住了两个人。” 言外之意,彭晓也有嫌疑。 陈益微微点头:“非那根是小事,我们先关注凶杀,苏盈,帮我看看这里面有没有常规镇定类药物。” “好的。” 苏盈伸手将杯子拿了过来,将里面的少量液体平均分成了四份,而后熟练的往里面滴定试剂,四个试剂各不相同。 做完后,她微微弯腰凑近观察,很快拿起其中一杯,其中液体显示橙黄,并且正在慢慢转为橙红。 仅仅几分钟的时间,结果出来了。 “有,是苯巴比妥。” 当苏盈声音响起,陈益看了一眼用来滴定苯巴比妥的试剂:硫酸和亚硝酸钠。 程汉君有被惊到,忍不住脱口而出:“这么牛逼?” 苏盈询问:“你在说我?” 程汉君:“是啊,这也太快了吧,你怎么知道是苯巴比妥?” 苏盈面无表情,淡然回答:“我不知道是苯巴比妥,陈队刚才说的常规镇定类药物,而常规镇定类药物有四种,地西泮、苯巴比妥、氯硝西泮、硝西泮,所以我分成了四份,逐一确定。 每一种镇定类药物都有特定的试剂检测方法,利用书本上的知识很快就能得到结果,这不很简单吗?你为什么很吃惊的样子。” 程汉君:“……”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陈益,对方从几万法医里选择了苏盈,还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眼光毒辣。 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就不是那回事了,毕竟全世界药物数之不尽,你需要掌握海量知识并熟练运用,才能从容解决任何突发问题。 今天遇到的是苯巴比妥,下次可就不是了。 陈益仿佛没听到两人的对话,拿起了已经变为橙红的液体,对案发过程的推测已经非常清晰了。 “走吧,一楼集合。”看了一会后,他放下杯子,“看来不用等水石镇派出所赶到,案子就能破。” 十分钟后。 一楼大厅。 算算时间,水石镇派出所应该也快到了,现在是审问时间。 五人各自获得了一把椅子,呈半圆坐在特案组面前,彼此距离很远,防止凶手孤注一掷,若有人敢动手的话,腾大斌等人可以在瞬间给出反应,将其控制。 为了保证程序正规,特案组正式出示了警官证让对方确认。 “机会我只给一次。”陈益看着五人开口,“之前劝自首你拒绝,那就准备承担杀人的后果吧。 就算你现在站出来自首,也晚了。” 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重点放在了周俊杰身上。 五人都比较淡定,但亲身经历了凶杀案件,亲身面对警察,免不了局促和紧张。 此时秦飞起身走了过来,将现场拍到的凶器照片展示给老板吴常春看,并询问:“认识吗?” 吴常春仔细观察片刻,脸色变了:“认……认识,我厨房的刀啊,不不……人不是我们杀的,不是我们杀的!” 四人齐齐看向吴常春。 秦飞返回。 陈益示意吴常春稍安勿躁:“没说是你杀的,周俊杰,聊聊吧?昨晚挺疯狂啊,去厨房偷了刀杀人。” 所有人视线瞬间汇聚在周俊杰身上,松了口气的吴常春和老板娘转而诧异,明明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朋友,居然会是凶手吗? 彭晓和范雯也蒙了,满脸的惊疑不定,范雯甚至还下意识离周俊杰远了点。 “俊杰,你……”彭晓无法相信。 周俊杰傻眼,面露茫然:“我?我一直在房间里没出去啊,是吧彭晓?” 第五百九十八章 动机 “我一直在房间里没出去啊!” 此话让彭晓对警察的调查结果产生疑虑。 是啊,周俊杰晚上一直和自己睡在一张床上,他怎么可能偷偷溜出去杀人?就不怕自己醒过来发现他不在吗? 想到这里,彭晓看向陈益,说道:“警察……大哥,俊杰昨晚确实一直和我在一起,应该没时间离开房间杀人吧?” 陈益:“你确定吗?一直和你在一起?” 彭晓:“我确定啊,我们不是住在一个房间里吗?” 陈益:“在一个房间就不能中途离开?这是什么逻辑,你就没睡觉?” “这……”彭晓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后,还是决定为自己的男朋友说话,她并不相信周俊杰会杀人,“就算我睡着了,他出去杀人就不怕我突然醒过来吗?我觉得他没有这么傻。” 陈益点头:“我同意,他的确没有这么傻。 但彭晓你仔细想想,昨天晚上是不是睡的特别快,睡的特别沉。” 彭晓微愣,回忆片刻后实话实说:“是睡的很快,也睡的挺沉的,怎么了?” 陈益:“周俊杰在你喝水的杯子里下了安眠药,我们已经检测到了。” “什么?!”彭晓脸色变了。 另一边,周俊杰也是惊愕起来,仅仅是提到了安眠药,他额头上便开始渗出冷汗,这是内心恐慌所致。 陈益动了动手指,秦飞拿起桌上的杯子,表示杯子来自房间的床头柜,询问是不是彭晓所喝。 “是我喝的。” 确认的同时,彭晓转头去看周俊杰,后者微微低头坐在那,没有和她对视。 在彭晓看来,不否认就是默认了。 杯中真的有安眠药。 “俊杰,你给我下了安眠药??”彭晓冷声质问。 周俊杰沉默良久,突然说道:“我是怕你睡不着。” 彭晓愕然:“啥?” 这是什么奇葩理由? 周俊杰道:“凌晨发生了闹鬼事件,英杰被吓成那个样子,我担心你也受到影响,所以在你杯里放了安眠药,让你能睡个好觉。” 彭晓:“……” 其他人也都神色古怪的看着他,并非因为相信对方的话,而是没想到这家伙会编出如此扯淡的理由。 但凡是正常人,干不出这种事,逻辑无法成立。 显然是撒谎。 不过只要能解释,哪怕再无逻辑也比承认杀人强。 彭晓已经开始凌乱,她越发相信警察说的话是真的。 自己的男朋友在睡前下了药,让自己一觉睡到了大中午,期间发生了什么事,她根本不会知道。 另一边,范雯轻轻叹了口气,看周俊杰的眼神中带着复杂和一丝惊惧。 惊惧是因为对方竟然敢杀人,剩下的,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了。 她似乎知道点什么,吃惊周俊杰杀人,却不奇怪周俊杰为什么杀人。 节约时间,陈益给了秦飞一个眼神,后者站起身拿着证物袋走到周俊杰面前。 “周俊杰,这是在后院找到的胶带,从王英杰所在的房间窗户可以扔到发现位置,经过比对,撕裂痕迹和王英杰脸上的胶带一致。 胶带断口有咬痕,凶手是用牙齿撕开的胶带,一张张贴在了王英杰脸上。 人口腔内的唾液中含有dna,我们只要提取胶带上的dna和你的dna进行比对,即可确定你的嫌疑。 现在,还说你没杀人吗?” 周俊杰的脸唰一下白了,额头上冷汗更多,双腿下意识用力,好像要站起来。 “你要是敢乱动的话,我们可就依法上铐了。”秦飞淡定提醒。 眼见警察已经百分百确认自己是凶手,巨大的后悔情绪将周俊杰包围,那种突如其来的晕眩感,让他视线都变得有些模糊。 几秒钟后,周俊杰认清现实,低头有气无力道:“是我杀的。” “周俊杰!”彭晓有被吓到,从凳子上站起来后退了好几步,“你你……你疯了!!英杰和我们关系这么好,你为什么要杀他啊!” 周俊杰不说话。 范雯坐在那里没有动,也开始怀疑人生,关系很好的一个朋友杀了另一个朋友,这种悬疑剧情节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太虚幻了。 感觉像做梦。 老板夫妻化身吃瓜群众,此刻身边要是有爆米花的话,可真是绝配。 “周俊杰,非那根是你的吗?”陈益没有继续顺着审下去,转而提起了这件事。 闻言,周俊杰抬头,仿佛没听清:“非……非什么?” 陈益:“非那根,盐酸异丙嗪。” 周俊杰疑惑:“什么东西,我不知道啊。” 承认了杀人,承认了安眠药,没理由不承认非那根。 陈益视线转到了彭晓身上,后者还在质问周俊杰为什么杀人,情绪越发激动。 “彭晓,歇会吧。”陈益开口,“既然周俊杰不知道非那根,那你来解释解释吧。” 彭晓身体微僵,随后诧异道:“什么非那根,我也不知道啊。” 陈益无奈,拿起了桌上另一个证物袋:“你们俩啊,在嘴硬上倒是如出一辙,这张纸认识吗?” 彭晓看了一眼,道:“不认识。” 陈益:“确定是吧?这张纸是在你们房间的垃圾桶里发现的,其中检测到了非那根成分,过量的非那根可以导致思维混乱,加上咖啡效果更强。 王英杰凌晨的发疯,就是因为服用了非那根加咖啡的混合物。 指纹,可以在纸上保存,因为皮肤上有汗液和油脂,既然你也不认识,那我们来比对一下吧。 汉君。” 程汉君点头,起身向彭晓走来,准备提取彭晓和周俊杰的指纹。 “等一下!”彭晓提高音量,表情闪过纠结后,承认:“是……是我的,这包非那根是我的。” 卧槽! 范雯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对情侣搞什么鬼,还是自己认识的朋友吗?早知道就不跟他们来了。 此刻周俊杰也有些蒙圈,下意识道:“彭晓,你……你给英杰下药干什么?” 彭晓恼羞成怒:“还好意思问我!你杀英杰干什么!” 在场所有人可怜王英杰三分钟。 没有预先合谋的周俊杰彭晓,先后对王英杰做了不好的事情,先是下药,后是谋杀。 这到底是怎么得罪的? 王英杰的人品难道很差吗? 两人并没有吵起来,因为周俊杰再次保持了沉默。 “彭晓,先说你的问题。”陈益道。 彭晓倒是干脆,开启了吐槽模式:“我没别的意思啊,我就是……开个玩笑,谁让他在背地里说我坏话的? 现在学校里很多人都在传,我选择和周俊杰在一起是因为他的钱!还说我装可爱装清纯,是不是有病?! 你们说,他是不是有病!” 陈益手臂搭在桌子上,手掌交叉:“那你是因为钱吗?” 彭晓:“当然不是!” 陈益看向范雯:“范雯同学,你觉得呢?” 冷不丁问到自己,范雯一个激灵抬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不是为了钱? 这年头,还有对钱没感觉的吗? 谁要是说钱无所谓,那肯定是装逼。 陈益没有问第二遍。 也许彭晓选择周俊杰不仅仅是因为钱,毕竟周俊杰本身也很优秀,长得帅,谈吐悠雅,举止得体,就算没钱也会有不少女孩喜欢。 钱,锦上添花了。 王英杰的话,不排除有造谣的成分在里面,他可能不喜欢彭晓,或者不喜欢周俊杰,或者两个人都不喜欢。 能让周俊杰动手杀人,两人的关系显然没有表面上所看到的那般要好。 不管怎么说,彭晓的行为已经涉嫌犯罪,至于王英杰是造谣还是陈述事实,无从查起。 当下的重点,还是要问清楚周俊杰因何杀人。 “周俊杰,闲着也是闲着,聊聊你的动机吧,到时候进了审讯室能节约不少时间。”陈益看向周俊杰。 周俊杰还是不回答。 陈益大概猜到了方向。 如果王英杰对周俊杰做了不好的事情,后者杀人是为了报复,那么周俊杰在认罪之后,应该会和彭晓一样对王英杰持续输出口吐芬芳,而非沉默。 沉默的原因很简单,他自己也有错,不愿说出来让人设崩塌。 “你俩之间有什么秘密啊,不想说?” 陈益继续开口。 周俊杰继续沉默。 陈益问彭晓:“你知道吗?” 彭晓摇头:“我不知道。” 陈益又问范雯:“你呢,你知道他们俩咋回事吗?” 范雯张了张嘴,迟疑:“可能……知道一点。” “啊?”彭晓很是意外,“你知道?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 范雯苦笑:“王英杰和我聊过几句,我没信,现在想想……应该是真的吧。” 说完她看向周俊杰,目光中闪现鄙夷。 周俊杰握起拳头,死死克制,却不敢在警察面前去阻止范雯说下去。 老板夫妻已经快憋不住了,期待的看着范雯,差点忍不住提醒对方赶紧说,看热闹的事情往往都是旁观者最嗨,哪怕是命案。 陈益:“说吧,我们听着呢。” 范雯道:“我们四个是同班同学,王英杰和周俊杰两个人都很优秀,学习很好,在大一的时候王英杰一直是班里的第一名,周俊杰第二名,到了大二,班里第一名就变成周俊杰了。 自此,王英杰得了一个万年老二的外号,再也没有考过第一。 周俊杰确实很优秀,在大三的时候还发表了一篇学术论文,刊登在了权威杂志上,老师夸他前途无量,同学羡慕他不仅家境富裕还天赋异禀。 当年只要聊到学校的风云人物,其中必然有周俊杰的名字,而且还是最先想到的。” 听到这里,几人看向沉默不语的周俊杰,颇为惊奇,之前还真没看出来。 家里有钱,学习还这么好,旁人羡慕不来。 可惜啊,一辈子毁了。 然而陈益听出了问题,范雯提起这件事肯定有后续。 果然,范雯接下来的话让周俊杰人设迎来反转:“但前段时间王英杰和我说,呃……说第一名是他让给周俊杰的,那篇学术论文也是他写的……” 众人吃惊。 让? 可是王英杰次次考第二名。 如果真是让的,那么王英杰的水平可就比周俊杰高太多了,不仅能让出第一名,还能保证分数高于第三名,让自己不至于太难看。 控分,控的恰到好处。 但凡能控分的,绝对是学神级别人物。 “他有证据吗?”陈益问。 范雯点头:“有,但我当时以为他想追我才胡说八道,就没看。” 陈益:“什么证据?” 范雯:“转账记录。 第一名能拿到最高奖学金,王英杰说周俊杰每次都把奖学金给他,而且还多加两千块钱。 王英杰家里困难,两千块已经是好几个月生活费了。” 陈益看了何时新一眼,后者拿出电脑尝试去解锁王英杰的手机。 时间有限,目前王英杰的手机还没来得及查。 就在何时新有所动作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周俊杰抬头:“不用麻烦了,她说的是真的,我把所有奖学金都给了王英杰,每次额外加两千块,换取第一名的成绩和所有知识产权。” 何时新停顿,视线离开电脑。 见周俊杰承认,彭晓极为错愕:“俊杰你……为什么啊?第一名和第二名有什么区别?就为了虚荣?” 她无法理解周俊杰的行为。 周俊杰苦涩一笑:“当然不是为了虚荣,我还有一个哥哥你不知道吗?他可比我优秀多了,过个几年,家里的公司都得让他拿了去。” 彭晓似懂非懂:“你……你是为了争家里的公司。” 周俊杰长长叹了口气:“有件事和没你说,那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说白了我就是野孩子。 上大学的时候我爸给过承诺,只要我能在学校出类拔萃学出名堂,就考虑让我也插手家里的生意。 一边是拿着固定的钱此生衣食无忧,另一边是登高望远实现自身价值,我选择了后者,我要证明我不比任何人差。” 彭晓愣住。 从周俊杰语气中,陈益听到了不屈也听到了自卑。 庶出是古代的词语,放到现在同样适用。 很熟悉的剧情,这是嫡子和庶子的战争,可惜天赋确实存在差距,周俊杰在经历了大一的不甘后,最终选择了造假捷径。 如果班级里没有王英杰的话,周俊杰就是第一名。 很明显,两个人都很优秀,但周俊杰无大才,而王英杰是天才。 这下好了,周俊杰的哥哥也不用担心弟弟的威胁,他可以顺利继承家里的公司。 也可能,对方自始至终都没担心过,自始至终都在无视愚蠢的弟弟,站在高处的自信之人,不会去忌惮身后的虎视眈眈,弹指即可灭。 事情差不多搞清楚了,应该是王英杰和周俊杰闹掰,后者选择灭口,把名誉和家中地位看的比人命还重要。 第五百九十九章 西贵县 周俊杰交代了一切。 之所以要杀王英杰,是因为临近毕业对方突然索要数百万的封口费,周俊杰拿不出来。 还真是小看了王英杰。 一个内向、老实、唯唯诺诺的家伙,也不知临时起意还是早有打算,开口就是数百万的巨款。 可能穷怕了,或者知道周家不差这点钱,绝对能拿出来。 可王英杰并不知道,在大学时期的周俊杰其实兜里还是挺干净的,虽然买了很贵的车,虽然平时消费高,虽然在同学面前光鲜亮丽,但那都是来自信用卡。 家里对周俊杰,是有经济管制的。 真让他拿出数百万现金,他没有任何办法,连借钱都找不到人借,卖车都不够。 王英杰态度很强硬,不给就把事情全都说出去,促使周俊杰萌生了杀人灭口的想法。 “为什么要选择石渡小镇?”陈益问。 周俊杰低声道:“我没有选择石渡小镇,一直在找合适的机会,恰好凌晨的时候机会就挺好的。” 陈益:“你是准备在这次旅途中下手,但没有明确的计划,是吗?” 周俊杰:“对。” 陈益:“你和王英杰闹掰了,他为什么还会和你出来,因为范雯?” 周俊杰:“没错,是因为范雯,我和彭晓先邀请了范雯,只要范雯加入队伍,王英杰也会来的。” 范雯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间接成为帮凶,她对王英杰并无恶感,可惜对方不是自己所喜欢的类型。 可能……王英杰狮子大开口向周俊杰索要钱财,原因之一是为了更有资格来追求自己?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了,只有王英杰知道。 此刻,门外响起了汽车引擎的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水石镇派出所到了。 命案外加特案组在,所长非常重视亲自带队,刚进门就看到陈益坐在那里,前方五人围坐,气氛有些凝重。 “陈巡。”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快步走来,伸手和陈益问好打招呼。 出于礼貌,陈益站起身,笑道:“黄所是吧,久仰了。” 黄振邦,水石镇派出所所长。 他要见的就是这个人。 八年前命案发生的时候,带队出警第一时间赶到案发现场的就是眼前这位黄振邦,当时对方还不是所长。 两人握了握手,黄振邦笑道:“陈巡您客气,我是黄振邦,来之前怎么没说一声啊?” 身后,众派出所民警好奇看着和领导握手的年轻人,也算慕名而来。 八年前的案子警部还是没有放弃啊,这次特案组的成立,第一任务便是石渡小镇案,可见重视程度。 却不知这次,能不能有结果。 陈益的查案能力他们有所耳闻,想来最终就算抓不到凶手,也应该会推进案情,为后继办案刑警提供线索支持。 复杂的陈年旧案本就是一场接力赛,最终能不能勘破谁也无法保证。 陈益解释:“正要去水石镇呢,这不,出命案了,凶手已经查到审完,上铐子吧。” “查到了?”黄振邦惊讶,但并不意外,视线扫视过去锁定了被特案组控制的周俊杰,随即挥了挥手。 民警上前,掏出手铐卡住了周俊杰手腕,将其从凳子上拉了起来。 当着特案组的面杀人,这小子也算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此番待遇,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不说特案组代表了全国刑侦水平巅峰,但最起码比大多数刑侦支队厉害,结果说明一切,这才一个小时,案子就破了。 不仅破了,连审问都已经结束,堪称神速。 “陈巡,怎么处理?送哪?”黄振邦问了一句。 陈益:“直接送到西贵县刑侦大队,我和黄所一起吧,正好不用再去水石镇了。” 去水石镇的意义只有一个,那就是见黄振邦,既然对方已经在这,那就直接去西贵县即可。 黄振邦没有意见,点头道:“行,带走。” “黄所,还有一个人。”此时秦飞开口,指向彭晓,“这女的给受害者下了过量药物,也要一并带走。” 黄振邦:“呃。” 好家伙,一对卧龙凤雏。 这云水客栈真是有毒,近些年麻烦事就没停过。 “黄……黄所。”临走前,老板吴常春打了声招呼,两人是认识的。 黄振邦看了过去,说道:“老吴啊,现在来小镇的游客是越来越少了,你也得想想后路,不行关了吧,回水石做点其他生意。” 云水客栈的警情着实有点多,他是盼着吴常春赶紧把客栈关了,让石渡小镇彻底变成无人区,连人都没了,自然不会再有报警的。 吴常春无奈:“黄所说的是,我会好好考虑的。” 黄振邦嗯了一声,跟随陈益离开了客栈。 大厅里,只剩下老板夫妻和范雯。 老板夫妻还好,范雯就比较尴尬了,来的时候四个,现如今死了一个被两个,她连怎么回去都不知道。 眼见警察都走了,范雯反应过来连忙追了出去,请求能不能把自己也送到西贵县。 此刻陈益已经上了车。 警察为民服务,面对范雯的要求黄振邦没有拒绝,让下面的人为范雯腾出车里的空位。 这女孩的遭遇也算罕见了,来的时候好好的,回去的时候只剩自己一个人。 没被连累,不幸中的万幸。 到达西贵县的时间是下午六点半,路上已经提前通知,所以西贵县县局领导早早的在门口等待,对特案组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 甚至连告病请假的都从家里赶了过来,不想自己被特案组注意到。 组长陈益头顶的职位实在太多,巡视员的管辖范围又太大,他们不敢冒这个险,万一抓到把柄,对自己影响是致命的。 陈益的话可是能直达警部,谁也不想在关键时刻去触霉头,哪怕生病,克服克服也就过去了。 正值饭点,领导们提出要先去吃饭,陈益省去了繁文缛节先办正事,将周俊杰和彭晓交给了西贵县刑侦大队队长韩丘。 说明情况后,韩丘又把两人交给了下面重案中队的中队长,自己则陪同去了会议室。 他知道,云水客栈发生的命案只是意外,陈益亲自来西贵县送人为的是八年前的案子。 此案,才是特案组的目标。 会议室内,茶水摆了上来,韩丘笑着开口:“陈巡果然不是一般人啊,突遇命案,水石镇派出所的人还没到就破了,我等望尘莫及。” 恭维的话听听也就行了,陈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就是一起简单的凶杀案而已,谁去都一样。 韩队长,12·2案的调查记录还留着吧?” “留着留着,已经准备好了。”韩丘点头,起身将手边的文件放在陈益面前。 陈益翻看。 此案最终交给了靖城刑侦支队处理,不过三名死者的死亡间隔太短,因此起初负责调查的正是西贵县刑侦大队。 若靖城刑侦支队能提前插手的话,说不定可以搞清楚受害者是如何从靖城,瞬移到石渡小镇的。 会议室安静下来,陈益慢慢看着。 调查过程中规中矩,和靖城的卷宗相比没有新线索出现,当年接警后,水石镇派出所立即通知了西贵县刑侦大队。 为了节约时间,且考虑到石渡小镇风沙太大必须尽快转移尸体,西贵县刑侦大队下令兵分两路,让水石镇派出所将尸体送到西贵县殡仪馆交给法医,而后重案中队出发前往现场调查。 如此的话,什么都不耽搁。 连续三起命案都是这样。 看完调查记录后,陈益抬起头,开口:“尽快运送尸体的命令还是下的过于草率了,至少不能连续三次,不过从西贵县到石渡小镇需要三个小时,来回就是六个小时,短时间内无法赶到现场倒是可以理解。” 他不是在指责韩丘,因为当年刑侦大队的队长并非韩丘,已经调走了。 那时候,韩丘还在任重案中队的中队长,在大队长的带领下深度参与了本案的调查工作,直到靖城刑侦支队正式接手。 韩丘道:“陈巡说的是,我们总结经验。” 他只是下意识肯定陈益的话,其实并不清楚为何草率,侦查人员和法医兵分两路节约时间,好像没什么问题。 陈益:“把法医叫来。” “好的。”韩丘回头下令:“老杨今天在局里吧?去叫过来。” 手下警员领命离开。 陈益看向黄振邦:“黄所,当年是你带队第一时间赶到案发现场的吧?” 黄振邦点头:“对,是我,那时候我还不是所长呢。” 陈益:“卷宗上有的我们就不聊了,你当时仔细观察尸体了吗?” 黄振邦:“那倒没有,我就是封锁保护了现场,运走了尸体,然后初步勘查了一下。 命案属于重大刑事案件,还是要等县局刑侦大队的人过来。” 陈益:“你和吴常春认识多久了?” “吴常春?”突然提到吴常春,黄振邦差点没反应过来,“好些年了,得有十年?云水客栈盖成之后认识的。” 陈益直接问:“这个人有问题吗?” 黄振邦表情微微严肃:“陈巡指的是?” 陈益:“现在聊的是八年前的命案,我所指的当然是他的作案嫌疑,畅所欲言不要受当前调查结果的影响,你个人认为他有问题吗?想到什么说什么。” 黄振邦没有马上回答,此事需要谨慎,他认真思考了许久,开口道:“命案发生在云水客栈附近,当年免不了要对吴常春重点问询重点调查。 我曾经和韩队聊过这个问题,也和靖城的柴支聊过,实在是想不到他有何理由杀害三名受害者,八竿子打不着啊。” 陈益:“若不考虑动机,他的嫌疑就很大了吧?” 黄振邦点头:“不考虑的动机的话,吴常春是有一定作案嫌疑的,我记得……” 说到这里,他看向韩丘:“我记得吴常春在三起命案发生的时候,都不在云水客栈,是吧韩队?” 韩丘嗯了一声:“是,三起命案吴常春都不在云水客栈,一次外出给儿子拿药,一次外出进货,还有一次是父亲忌日回了水石镇。” 这件事陈益知道,卷宗里有。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重点关注这个吴常春。 “陈巡觉得太巧了?”韩丘问道。 陈益:“巧的有点离谱。” 韩丘:“可是他不在案发现场,没有作案时间啊。” 陈益反问:“谁说案发现场在石渡小镇?尸体瞬移的问题还未搞清楚,不能轻易下任何结论。” 闻言,韩丘和黄振邦相互对视一眼,有惊疑还有疑惑,自从靖城刑侦支队开始全面调查受害者人际关系后,此案进展他们便不清楚了。 只知道,两个最重要的点一直没有突破,除了受害者人际关系,另一个就是受害者为何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从靖城瞬移到石渡小镇。 作案手法和作案动机,一概成谜。 “有任何需要刑侦大队做的,陈巡尽管下命令。”韩丘代表西贵县刑侦大队表态。 黄振邦同样开口:“水石派出所也随时待命。” 聊到这里,会议室的门打开,走进来一位中年男子,戴着眼镜,年龄看起来也就四五十岁不是很大,但头发已经有些灰白了。 老法医了。 而且还是西贵县唯一的法医。 偏远的地方就这样,法医队伍的建设任重而道远,本来法医就是相对稀缺的职业,国家培养难度大、周期长,加上职业吸引力不足,所以愿意一生从事法医工作的人很少。 好不容易学成了,自然不乐意跑到偏远的西贵县来。 根据规定,少于两名法医不能出具鉴定书,但可以先进行尸检工作,详细记录检验情况,过程严格监督,而后通过远程讨论的方式,和其他地方的法医共同签字。 或者,直接请求上级支援。 总会有办法的。 “老韩,你找我啊。”杨红毅说了一句,而后看向黄振邦和特案组六人。 “坐下说。”韩丘示意对方落座,“关于八年前的案子,特案组的陈巡需要和你聊聊,最开始的尸检工作都是你做的,如实回答就行了。” 杨红毅表情有了郑重,肢体动作也拘谨起来:“陈巡。” 陈益笑道:“都是自己人,放轻松,叫杨法医过来不是谈尸检结果的,我想了解的更详细一点。 就从……你得知石渡小镇出现尸体的那一刻,开始说,一直说到尸检结束。 咱们不着急,你可以说的慢点,力求准确、详细,越详细越好,哪怕你离开办公室开门关门的动作,都不要漏掉。” 杨红毅不明所以,但不敢多问,开始回忆,随后娓娓道来。 第六百章 尸体瞬移的解释 八年前,西贵县刑侦大队接到来自水石镇派出所的电话,有人报警称在石渡小镇外的枯树上发现了吊死的人。 打电话的时候,水石镇派出所已经在现场了,因为他们需要确认是否真的是尸体,以防看错或者恶作剧。 与此同时,现场照片也传了过来,当时刑侦大队队长集合侦查员在短暂的讨论过后,让水石镇派出所立即将尸体运到西贵县殡仪馆,而后带领重案中队火速前往。 案发现场非常简单,就算留下过脚印也已经被风沙掩盖,周围也不可能有摄像头,调查方向最终放在走访问询和确认死者身份上。 三个小时后,尸体到达西贵县殡仪馆,法医杨红毅已经在等待了。 因为是晚上,殡仪馆只有一个值班人员,叫李富贵。 李富贵的人生和名字大相径庭,穷的很,至亲离世也没朋友,还是一个老光棍。 也就他这样的人,才愿意天天在殡仪馆值夜班。 因为工作原因,杨红毅和李富贵倒是挺熟,有命案的时候递根烟,就能让对方帮忙一起搬运尸体。 尸检完了,两人再一起吃顿有酒有肉的饭。 都是杨红毅请客。 平时孤寂的李富贵还是挺希望杨红毅来的,有人聊天,有人给烟,有人请客喝酒,自己所要付出的东西只是出点力帮帮忙而已,一点都不亏。 至于害不害怕尸体……李富贵在殡仪馆干了那么多年,什么没见过,早就免疫了。 “我做尸检的时候,李富贵经常在旁边看,我也从来没有赶他走。” “西贵县只有我一个法医,有个殡仪馆工作人员监督着,聊聊天也挺好。” 杨红毅声音停止,差不多说完了。 陈益并未在意对方工作过程中的瑕疵,西贵县唯一的法医,所有鉴定重担都在他身上,勤勤恳恳工作了这么多年,还是值得尊敬的。 “尸体到殡仪馆后,有没有离开过你的视线。”他问。 杨红毅认真回忆,点头道:“离开过。” 陈益:“三具尸体都是如此吗?好好想想,是不是在全面尸检之前,李富贵有机会掉包。” 他首先怀疑李富贵,其次怀疑杨红毅。 靖城的受害者绝不可能突然出现在石渡小镇,在一真一假的可能性中,他更倾向于石渡小镇的尸体是假的。 既然石渡小镇的尸体是假的,那么真尸体需要从靖城运到西贵县,而后和假尸体对换。 也就是说,水石镇派出所运来的尸体,和杨红毅着手检验的尸体,不是同一个。 这是陈益所能想到的,比较合理的解释。 先顺着这个方向查,排除了再说。 “掉……掉包?”杨红毅吃惊,显然没想到陈益会突然来这么一句,“要说机会的话肯定是有的,但不太可能吧?” 陈益:“尸体从石渡小镇运到了殡仪馆,你接收尸体后立即送进殡仪馆内准备尸检,很简单的过程,如果三具尸体你都没有全程盯着,那么杨法医……就有点危险了啊。” 他意有所指,直接挑明,不和对方藏着掖着。 杨红毅听懂了,脸色微变。 韩丘也听懂了,皱眉看向自己的同事。 此案凶手想要做到尸体的瞬移非常难,但如果有内部人帮忙的话,那可就太简单了,尤其是杨红毅。 如果杨红毅撒了一个弥天大谎,完全可以将侦查人员给带沟里去。 在命案调查中,法医的作用举足轻重,要是法医这边出了问题,会左右结果。 “陈巡,我保证什么都没做过,完全按照程序来的!”杨红毅有被吓到,过几年他可就退休了,名声非常重要。 他可不想晚节不保。 韩丘沉默,没有替杨红毅说话,但内心还是相信自己同事的。 同在小县城里,平时打个嗝都能听到,熟悉的很,对方应该干不出这种事。 陈益开口:“那杨法医就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三具尸体都没有全程盯着。 你不用过于紧张,李富贵这个人可能也有问题,需要好好查一查。” “呃。”闻言,杨红毅面露难色,很是无奈道:“李富贵去世了。” 陈益眉头大皱:“什么?” 杨红毅叹道:“六十四岁的人了,身体也不好,常年在殡仪馆那种阴冷的环境里待着,经常接触尸体,生病也正常。 他在医院的时候我还去看过,得了严重的传染疾病,在隔离中去世的。” 陈益有种重大线索断掉的感觉。 遗体中的微生物确实容易对殡葬工作人员造成感染,单一的消毒剂和消毒方法并不能有效杀灭各种传染病的致病菌。 各行各业都有潜在风险和职业病,这就是殡仪馆工作的风险。 “陈巡。”见陈益沉默,杨红毅主动开口,“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对劲了,当时李富贵很有可能是故意把我支开的,其中一次我还突然闹肚子,是不是他给我下药了?” 陈益看了杨红毅一眼。 死无对证。 是李富贵有问题,还是杨红毅有问题呢? 本来他把水石镇派出所也列入了怀疑之列,运送尸体的过程中,派出所民警想要动点手脚也是可以做到的,然而在得知尸体到殡仪馆后的情况,问题大概率就出在殡仪馆。 如果掉包尸体的是杨红毅,他为什么要把过程描述的这么详细呢?听起来似乎没有任何隐瞒,全都是实话实说。 纵使能把责任推到李富贵身上,但什么都不说岂不是更好? 告诉特案组,一切都很正常,什么都没发生过,自己听从命令去殡仪馆等候,按部就班的进行尸检。 没必要把事情搞复杂。 从这个角度考虑,李富贵的嫌疑还是比较大的。 “有殡仪馆停尸房照片吗?”陈益问。 “有有有。”杨红毅连忙拿出手机翻找,找到后站起身双手递给了陈益。 陈益接过看了一眼,房间内设有多个停放遗体的床位和柜子,这些地方通常带有冷藏功能,低温保存防止遗体腐坏。 “尸检工作就在这个房间里进行是吗?”他问。 杨红毅点头:“对,照片里左下角那个床位,就是专门为县局准备的。” 陈益视线下移,对方的所说的床位就是解剖台了,基本设施配备的还是比较齐全的。 想在照片中的房间完成掉包行为,非常容易。 只需要几十秒的时间,随便拉开一个柜子将尸体取出,而后把石渡小镇的尸体放进去即可。 做这件事的人力气要大。 五十多岁的话……不是特别老,具备移动百斤尸体的能力,何况距离那么近也就走几步路而已。 李富贵有重大共犯嫌疑。 可以现在人死了,该怎么办呢? 而且杨红毅的话也暂时无法判断真假。 将手机还给杨红毅,陈益沉思起来。 李富贵这个点是调查盲区,卷宗里根本没有李富贵的名字,一个常年在殡仪馆工作的老光棍,当年调查人员并没有把怀疑的目光放在他身上。 调查盲区的出现,西贵县刑侦大队也有责任,尤其是杨红毅,如果他不仅仅专注于尸检工作多想想其他,也许能给靖城刑侦支队一些灵感和方向。 当然,这是额外的,不能强求,法医的工作就是尸检,调查是一线刑警的活。 目前至少已经可以解释,为何靖城的受害者在短时间内,莫名其妙出现在石渡小镇。 这应该是一次接力。 靖城开始杀人,石渡小镇开始报警。 假尸体从石渡小镇运往西贵县,真尸体从靖城运往西贵县,路程都是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后两者在西贵县殡仪馆“会合”,由内部人员完成交换。 李富贵,算半个内部人员。 时间当然没那么准,真尸体必须先到。 所有的事情在石渡小镇、西贵县、靖城发生,而李富贵又是西贵县本地人,且每次案发的时候吴常春都不在云水客栈,那么吴常春的嫌疑已经很大了。 但他怎么会和靖城的人扯上关系?还不止一个。 “韩队长。”陈益转头。 韩丘:“陈巡。” 陈益:“尽快帮我查一下李富贵的人际关系,八年的时间有点长但西贵县就那么大,只要走访的足够全面,一定能做到全覆盖,重点关注吴常春。” 说完他看向杨红毅:“杨法医和李富贵相熟也帮帮忙吧,靖城的受害者肯定不可能突然在石渡小镇出现,整个过程中只有殡仪馆的操作空间最大,如果李富贵没有问题,有问题的就是你。” 此事可以直接明牌,他不担心杨红毅会继续搞鬼,因为作案过程根本不重要,影响不了最终的调查结果。 杨红毅神色严肃:“陈巡放心,我明白,一定竭尽全力协助老韩。” 陈益摆手:“现在就去查,立刻,不用管我们,我们随时都会离开西贵县去靖城。 黄所也回去吧,保持电话联系。” “是!” 韩丘等人站起身,快步离开会议室并关上了门。 会议室只剩下特案组六人。 此时腾大斌小声开口:“这老家伙刚才不会在演戏吧?西贵县只有他一个法医,他要是想瞒天过海可太容易了。” 陈益:“你怎么证明他在演戏呢?怀疑归怀疑,对自己人的甄别还是要慎重,一位在县局工作了几十年的老法医,于公于私,在没有证据之前还是要多给一些信任。” 腾大斌点头:“是这个理,那接下来怎么整,等李富贵的调查结果还是直接去靖城?” 陈益看向何时新,后者会意,立即打开笔记本电脑,检索吴常春的详细背景资料。 见状,腾大斌凑过来伸头看了看,恍然:“哦对,你一直怀疑吴常春,现在到了西贵县肯定要先查一查,是我反应慢了。” 陈益:“你们去吧,特案组在西贵县逗留两天,两天之后不论查的怎么样,立即动身去靖城。” 有些事情不必亲力亲为,交给下面的人即可。 几人:“是!” …… 两天的时间,陈益一直待在县局,除了思考案件,还和各方领导交流了一番,既然来了西贵县,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 同时,也明确此行目的就是为了查案。 他是以特案组组长的身份前来,不是以巡视员的身份前来,让某些人不必过于紧张的去改变什么,照顾到民生。 期间,还和靖城刑侦支队长柴子义通了一次长电话,初步交流案件重启后的调查方向,并把西贵县殡仪馆事情和对方说了说。 “殡仪馆?我还真没想到那个地方,有明确线索吗陈巡?”柴子义问。 陈益:“没有,这件事不重要,能解释就行,明天我去靖城见了面再说吧,受害者的人际关系需要再过一遍,此案应该不会是随机杀人。” 柴子义:“那行,我在靖城等着陈巡。” 韩丘那边陆续有消息传来,是关于吴常春的。 殡仪馆的李富贵确实认识吴常春,可是西贵县和李富贵相识的很多,基本都是死者亲属。 亲人死了,二十四小时待在殡仪馆的李富贵免不了和家属打交道。 吴常春也是一样,在父亲去世的时候认识了李富贵,也仅仅是认识而已,没有人提到双方关系很好。 大家对殡仪馆工作人员还是有些忌讳的,非必要情况,一般不愿意去打交道,所以认识李富贵的人多,真正了解的没有,朋友就更不用说了。 再有就是何时新查到的消息。 吴常春的家在一片未开发的城中村,街坊四邻对吴常春印象还是比较深的,因为他有一个自闭症儿子。 年轻的时候,吴家夫妇为了给儿子治病花了不少钱,后来吴常春越发失去希望越发没有耐心,整天和妻子吵架。 那动静,满村都能听到。 最后一次吵的很凶,也正是那一次,吴常春妻子带着儿子吴睿离家出走了。 吴常春出去找,一家子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提到吴常春,大家第一反应都是叹气,家里有一个自闭症儿子,基本宣告人生毁掉。 “再也没有回去过?”陈益提取关键字,“一次都没有吗?” 何时新:“一次都没有,我问了好几遍,还多找了几个人问,确定自从那次吵架离开后,村民再也没有见到过吴家三口。” 陈益:“房子也没卖?” 何时新:“没有,一直在那留着呢,估计等拆迁吧。 现在城中村已经被商业小区包围,早晚会拆的,方圆几公里只剩下那一个城中村了,拆迁可比卖划算多了。” 陈益嗯了一声:“那倒也是,但这么多年一次都没回去过,是不是有点奇怪?” 何时新:“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吧,因为吴睿的原因,吴家和邻居关系并不好,应该是有偏见,既如此,也就没理由再回来,眼不见心不烦。” 第六百零一章 到达靖城,对话柴子义 最后,就是围绕三名受害者和吴常春直接的交集了。 假设吴常春是本案凶手,直接交集肯定没有,否则八年前专案组早就查到了,现在需要将重点放在间接交集上。 之前是找答案,现在是带着答案去验证,相对容易一些。 验证的结果是,没有人认识三名受害者,也没有人听过三名受害者的名字。 所有和吴常春有关的人,甚至都没有去过靖城,包括偶尔的旅游,完美错开了靖城这个地方。 提到靖城,每个人都是陌生的。 提到三名受害者,更是没有一丁点印象。 这些和卷宗记录一致。 当然,两天的时间还是太短了,真要怀疑吴常春,要继续往深了挖。 陈年旧案的特点之一是没有指向性证据,想要有重大突破,还是要在作案动机上下功夫。 查到了作案动机,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特案组动身离开了西贵县。 只是暂时离开而已,过几天可能还会再回来。 三个小时后,特案组到了靖城市局,见到了负责此案的支队长柴子义。 当前时间是上午的十一点半,众人商议后去了市局餐厅用餐,有市局领导陪同。 和西贵县县局一样,陈益到了,他们很难做到无视。 巡视员这个身份,带有很强的威慑力。 谁也不知道陈益到底是来查案的,还是顺便带着其他任务。 小心点总归是没错的,多年的官场生涯,谁也不敢担保自己没有决策失误,更别说某些人可能还不是很干净。 陈益倒是客气的很,来者不拒,处理的游刃有余,话里话外都没有偏移命案的侦查。 吃饭的时候他和柴子义离得比较近,两人聊起了案情。 初步接触,柴子义看起来是一个干实事的人,专业水平和办案经验都过硬,气场强大,甚至还盖过了分管副局。 折在他手里的罪犯,怕是不在少数。 “吴常春这个人我印象还是很深的。”提到吴常春,柴子义很快将记忆拉回到多年前,那个时候他刚刚升任支队长,“在他的旅馆附近连续吊死了三个人,要说云水客栈能完全择干净和本案毫不相干,我反正是不太信。” 这番话卷宗里肯定不会有,卷宗可以写合理推断,但不能擅自猜测。 看来柴子义对云水客栈也一直心存疑虑。 陈益:“三起命案在接到报警的时候,吴常春都不在现场,对此柴支怎么看?” 闻言,柴子义略显黝黑的脸上浮现出冷笑:“呵呵,我看他是来靖城杀人了吧,可惜一直没有找到他来过靖城的证据。” 双方交换情报,一致认为云水客栈的吴常春有一定作案嫌疑,利用西贵县殡仪馆偷天换日,给本案加上了悬疑色彩。 “陈巡,如果是吴常春干的,你觉得他把尸体吊在客栈门口这种行为,有什么目的呢?”柴子义提出问题。 一针见血的问题。 有能力做到不露痕迹的杀人,实在没必要把尸体吊在家门口,让警方第一时间将怀疑的目光在指向自己,且怀疑在结案之前永远不会消失。 聪明人的多此一举,定然有深层次原因。 简单来说,就是为何要装神弄鬼。 陈益开口:“讨论这个问题之前,我们要先确定一个前置条件,那就是凶手是随机杀人还是带着明确动机。” 柴子义道:“如果人死在靖城,不好说,牵扯到石渡小镇,应该是动机明确的。” 他有属于自己的一套思考方法,更倾向于仇杀。 陈益微微点头:“既然带着动机杀人,那么柴支刚才的问题就有答案了。” 柴子义:“先有动机再有行为吗?看来想要全部搞清楚,还真要等到挖出动机啊,动机有了,案子也就结了。 现在还面临一个严重的问题,若尸体被掉包,本案就不是三名死者了吧?” 陈益边吃边说:“至少四个,但其他尸体是不是受害者不一定,可能是正常死亡。” 柴子义同意:“没错。 陈巡,你觉得凶手的杀人手法是专门挑的吗?人为上吊,连续三次都是如此,难度还是比较高的,既然用上了迷药成功让受害者丧失了反抗能力,完全可以用更简单的杀人方式。” 陈益思考过这件事,此刻反问:“柴支有什么想法?” 柴子义说:“不论是随机作案还是目标明确,连环杀人案一般都具备明确的作案符号,我觉得上吊就是凶手的标签。 陈巡曾经在东洲江城侦破过一起跨度十几年的连环杀人案,我抱着学习的心态仔细研究过,从杀人手法看,凶手是为了让受害者享受和亲人死亡时一样的待遇,这才在每次作案的时候将他们埋进土里只剩脑袋,面前还摆放着一面小镜子。 命案和命案之间有些时候可以套用,我在想有没有可能,凶手的亲朋好友也是上吊死的,死因来自三名受害者,所以凶手才会选择吊死的杀人方式。” 特案组其他五人坐在周围,认真听着两人的谈话。 他们意识到,面前的这位刑侦支队长比想象中还要厉害一点。 除了忽略掉西贵县的殡仪馆,在其他方面,至少在案情分析上,并不逊色陈益。 能做到支队长的位子,少见庸才。 在坐的领导并没有插嘴,对于柴子义的表现,他们还是比较满意的。 陈益开口:“柴支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凶手用吊死的方式杀害三名受害者,一定有特殊的原因,至于是否有亲朋好友以同样的方式死亡,很难说啊。 毕竟,人际关系柴支应该已经查的非常清楚了,若存在非正常死亡的,瞒不住。 只放在推论层次,我同意柴支的观点,凶手身边大概率有至亲在非正常条件下离世,这也是对凶手的犯罪侧写之一。 不过这样的话,吴常春就不符合了。” 吴常春的基本资料已经查了个底朝天,不谈档案中未曾记录的,他的确只有一个儿子。 不惜连杀三人报仇,从人性角度判断也就只能是子女。 父母对子女的爱,是无条件的。 柴子义点了点头:“陈巡说的没错,吴常春不太可能和靖城三名受害者产生关联,包括间接关联。” 聊到这里,话题进入死胡同。 此案要是聊着聊着就能有重大突破,不可能悬了这么多年。 还是要慢慢来,总有拨开云雾的时候。 陈益吃完了,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 柴子义提了提士气:“有陈巡全面负责此案的侦查,我们信心又有了,靖城刑侦支队绝对服从陈巡的一切命令。” 这不是恭维,看得出来他很真诚。 陈益没说什么。 要是不服从命令,他一个电话打到帝城,靖城市局都得吃不了兜着走,不会有人这么白痴,顶风上。 午饭过后,办案人员齐聚会议室,领导们被赶走了,留下也没什么大用。 靖城,是调查重点。 准确的说,靖城经开区是调查重点,范围缩小了不少。 在柴子义让下属准备投影仪资料的时候,双方又聊了起来,讨论三名受害者都居住经开区的问题。 是巧合,还是必然呢。 不好说。 靖城有三个区,相互之间距离不远,不具备独立性,最繁华的区也并非经开区,而三名受害者都是经开区的人,这件事还是很值得思考的。 比较大的可能,便是凶手同样是经开区的人。 同住经开区,彼此更容易产生社会关系,其他区甚至其他城市从概率上相对较低,更多的是巧合因素。 吴常春暂时抛开,他只是有嫌疑,不一定真的是本案凶手,此案要多管齐下。 陈益问起一件事:“柴支,第一名受害者是医院的医生,在调查患者的时候没有任何发现吗?” 患者,是医生主要的社会关系。 查不到其他联系,刑警第一反应自然是患者。 柴子义摇头:“项树正式的坐诊时间是六年,我查了他六年内所有的患者,每一名患者一一打过电话,他们都处在正常生活中,没有任何可疑情况。 陈巡,你指的是医疗事故或者医生自身失误吧?这条线我确认过了,不通,无人离世。” 陈益知道。 问出来只是想再确认一遍。 卷宗里写的很详细,项树平均每天接诊三十名病人,六年大概接诊六万五千人,一分钟一个电话,需要一千小时。 十个人一起打,也要一百个小时。 重大命案的勘查就是这样,会经常面临耗时时间长的重复性工作,非常考验侦查员的耐心。 柴子义继续开口:“死者张文阳也是一样,他的学生都打电话确认过,一切正常,至于乔瑞就更简单了,他的社会关系只局限亲朋好友和单位同事,能联系上的中学同学包括小学同学也都打电话问过情况。 最后,三者之间经过电脑检索,不存在重合点。” 这位支队长确实很厉害,该想到的都已经想到,将受害者关系网重合尝试寻找共同熟人。 调查覆盖面已经非常广了,柴子义很负责,听起来简直没有任何遗漏。 只要以警方手段能查到的,都未放过。 陈益点头:“我能感受到此案的难度,那么……柴支在没有查到任何受害者之间的联系后,依然倾向凶手的目标明确吗?” 柴子义:“对,我依然认为凶手目标明确,陈巡呢?” 陈益:“一起查,就算凶手是随机挑选目标,总要有依据。 此人的作案准备非常充分,作案过程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和线索,反侦察能力很强,这说明ta的头脑是非常清晰的。 一个具备清晰头脑的家伙,干不出来真正意义的随机杀人,那是神经病的专属。 话说ta能避开所有监控,对经开区显然非常熟悉,是长期居住,还是刻意摸排了呢。” 柴子义:“要是摸排的话,一个鬼鬼祟祟的家伙经常出现在受害者活动区域,应该很难躲过我们的侦查。 我认为长期居住。” 陈益觉得柴子义很对自己胃口,什么事都能想到一起,不必费口舌去解释:“那我们就跨度大点,先不去管石渡小镇的吴常春是什么情况,按照本地人的方向去查。 一个本地人,和三名受害者产生了间接交集,交集可能来自至亲,姑且假设是子女。 好了,很清晰,此人在什么情况下,能同时认识一名医生、一名舞蹈老师、一名烟草职工。” 聊到这里,大屏幕亮起。 三份资料并排出现在大屏幕上,从左往右依次是医生项树,老师张文阳,烟草乔瑞。 这三个人,彼此是不认识的。 至于三人的关系网是否有重合的点,早就已经查过了,有是有,但和本案无关,在深入调查后确认排除。 经开区并不大,三个长期居住的本地人关系网有重合点很正常,朋友的朋友,亲戚的朋友,朋友的亲戚,亲戚的亲戚……这么捋下来,每个人的关系网都是海量的。 当受害者资料出现,会议室雅雀无声,连柴子义也不说话了。 柴子义亲自负责此案的调查,断断续续查了好几年,要是有新想法也等不了现在,早去做了。 陈益刚才的假设和他差不多,但他实在无法推测,如何与三名受害者出现连警方都查不到的交集。 除非,类似江城案。 他之前提到江城案,就是这个意思。 外人不知道,监控拍不到,没有电子和纸面文件,当事者刻意隐瞒,这上哪查去?警察又不是神仙。 陈益扫了一眼屏幕资料,掏出香烟先递给了柴子义,而后自己点燃,道:“这次会议我们开的时间长点,好好分析一下。 能查的都已经查了,现在需要靠我们的脑子,靠我们的想象力,可能还需要靠一点创造力。 柴支,假设存在这么一个人,先不管ta是凶手还是凶手的至亲,代号为a。 第一个死的人是医生项树,那么a如何与项树认识,并且不在重点调查范围内呢?” 重点调查范围指的是私下认识,包括亲戚、朋友、同事等,早就查的彻彻底底,通话记录和聊天记录都翻烂了。 现在聊的,是非常规关系。 柴子义不假思索:“必然是患者。” 陈益点头:“好,患者,那么凶手或者凶手相关人,就在那六万五千人里。” 第六百零二章 合情、合理、合逻辑的猜测 在假设的前提下,凶手在六万五千人里的确是最大的可能。 柴子义表示同意,没什么问题。 接下来分析动机,医生项树的患者,因何与项树产生了矛盾? 离不开疾病。 项树是神经内科的副主任医师,神经内科的相关疾病可太多了,头痛、神经痛,包括失眠、抑郁症等,都可以挂号神经内科。 简单来说,只要无需动手术的神经系统疾病,理论上都可以,手术介入是神经外科。 既然上升到了杀人的程度,可见双方恩怨不小,但并没有查到医疗事故,没有谁不治身亡,也没有家属来医院闹过。 一切都很平静,一切都很正常,然而项树就是死了,被人迷晕吊死了。 陈益:“现在我们要反常规,抛开传统思维,因为a也是反常规的。 不考虑真实性,我们来猜一猜,刚才聊到了凶手的杀人手法,柴支说凶手的亲朋好友可能也是上吊死的,上吊就是自杀,那么什么情况下一个人会自杀呢?” 柴子义思维活泛,完全可以跟上:“抑郁症,而抑郁症是神经内科的主治疾病之一。” 听到这里,何时新几人想说所有患者已经查过并无死亡事件,自杀不成立,但都忍住了没有说出口。 陈益和柴子义比他们要聪明,此时此刻还是保持沉默为好。 果然,柴子义紧接着开口:“如果凶手相关人上吊自杀成立,那么所有患者都还活着这件事就不成立了。 六万五千人我们没有一一见面确认,只是打电话而已,存在可能……接电话的人不是自杀患者。 不,不止是可能,可能性还很大,负责打电话的侦查员根本无法确认电话那头到底是谁。” 陈益:“逻辑合理对吧?那我们继续,下一个人是舞蹈老师张文阳。 既然是舞蹈老师,那么非常规人际关系大概率来自舞蹈,a是个舞者。 一个舞者和一个舞蹈老师,会产生什么矛盾呢?查不到联系可以排除大部分答案,谁来猜一猜?只要合理即可。” 众人思考起来。 舞者和舞蹈老师,警方无法查到关联的矛盾。 有点难啊。 最先开口的不是柴子义而是苏盈:“张文阳参加过全国大赛,矛盾可能是在大赛过程中产生的,a不一定是参赛者,两个人也并非朋友,所以查不到联系。” 柴子义看向特案组法医,这倒是说得过去,不算牵强。 陈益同意:“好,就按苏姐说的,在大赛中产生了矛盾。 接下来是第三个人,乔瑞。 乔瑞的人生中规中矩完全被安排好了,从小到大都很优秀,毕业后在家人的帮助下直接进了烟草,端起了人人羡慕的金饭碗,此生衣食无忧。 一个患抑郁症的舞者,和乔瑞有什么矛盾呢?” 在陈益话音落下后,秦飞立即开口:“情杀。” 众人视线转向秦飞,后者补充:“舞者,女性居多,气质和身材肯定很不错,而抑郁症患者更容易趁虚而入,乔瑞用花言巧语和a发展了一夜情,第二天玩失踪,导致了矛盾的产生。” 陈益想了想,觉得还算合理,便采用了。 至此,一个完整的猜测架构完毕。 当然了,错误肯定有很多,甚至全都是错误的,但至少合理性存在。 a,在舞蹈大赛中和张文阳产生矛盾,后来患抑郁症去经开区医院看病,挂了项树的号没啥大用,最后和乔瑞来了一次放纵。 如果凶手是a,那么她是想在杀了所有人后自杀,临死还找了三个垫背的。 或者,凶手是为a报仇,把账算在了张文阳、项树和乔瑞的头上,来了一出【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戏码,纯粹是为了泄愤。 柴子义捋了一遍过程,想确定或排除,难度还是很大的。 一夜情肯定查不出来,乔瑞的开房记录早就掌握了,他的私生活还是很健康的,大概和家教严格有关。 只能查舞蹈大赛。 在舞蹈大赛中,出现过的所有参赛者和工作人员,和患者名单进行比对。 他正要说话,陈益此刻开口:“我们再来聊第二种可能性,凶手或凶手相关人代号为b,ta并非项树的患者。 刚才柴支提到江城案,那么参考江城案,b和三名受害者是否共同经历了某件事,因利益或人身伤害,让b产生了杀人的念头。 此方向柴支查过,但难度比较大,也许是没有查到。” 柴子义道:“这种可能性是最难办的,必须调查为辅推断为主,江城案的时候,陈巡当时想必也非常头疼。” 陈益点了点头。 江城案的确主要依靠推断,然后针对性去验证推断,否则八竿子打不着的几个人,别想查到联系,更别说锁定凶手。 如果靖城案也是如此,那就需要把调查面积继续扩大,所使用的方法是:查受害者这个人。 三名受害者的性格是怎么样的,爱好是怎么样的,生活习惯是怎么样的等等。 比如某个人喜欢钓鱼,那么经常去的水域、所认识的钓友、经常光顾的渔具店、网上所加的钓友交友群等,都在调查之列。 工作量很大。 特案组接手此案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 常年悬而未决的案子肯定没有那么简单,要尽力去做到在卷宗的基础上查缺补漏,慢慢的推进案情进展。 也许在调查的过程中,新的方向会自己冒出来。 “陈巡,舞蹈大赛要不要全面落实?虽然过去好多年了,但可以试一试,主办方或许会留下记录。”柴子义提起这件事。 猜测归猜测,现在没有明确的调查方向,不能放过任何可能。 陈益:“交给下面的人去做,派两个就可以了,拿到名单后,马上比对检索。” 柴子义领命:“好,我知道。” 随后,陈益看向何时新他们:“两个人一组,分别负责三名受害者,不管卷宗里是否有记录,都再过一遍,防止有人撒谎。 怎么查就不用我说了吧?三名受害者皆为经开区本地人,他们在经开区生活了那么长时间,可查的东西还是很多的。 除了秦飞和我一组之外,剩下的你们自己商量,需要警力配合的时候直接找柴支。” 柴支表态:“几位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会协调。” 四人商量了一会,何时新与程汉君一起负责项树,腾大斌和苏盈一起负责张文阳,留下了乔瑞。 他们应该是觉得乔瑞没啥可查的。 书香门第,从小到大的三好学生,毕业后什么都不用做直接入烟草,固定的人生毫无波澜起伏,却是无数人羡慕的对象。 “陈巡,我和你一起吧。”柴子义说。 他没想到陈益要亲自出马,其实大可不必,警力还是非常充足的,留在市局坐镇指挥即可。 只要命令下的足够准确,调查结果不会有什么区别。 不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查案习惯,都一样。 陈益:“队里不忙?” 柴子义:“有几个案子,让下面的人处理就行了。” 靖城刑侦支队下属有多个大队,足够工作需要,作为支队长,在特案组入驻靖城的情况下,他必须优先八年前的这起连环杀人案。 此案,已经成为靖城刑侦支队的一根刺,期望特案组的到来能将其拔掉。 “好。”陈益没有拒绝。 既然是查乔瑞,那么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见一见他的女朋友,作为同龄中最亲近的人,乔瑞女友对本案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能问到很多外人包括父母所不知道的小秘密。 柴子义当年已经做过这件事了,前前后后找乔瑞女友聊了不下十次,值得一提的是,每次都有新收获。 走访就是这样,无法保证线索覆盖全面,人的记忆是有阶段性的,需要反复深挖。 乔瑞女友已经结婚了,并且有了两个孩子。 八年的时间,已经物是人非。 丈夫来自财政局,是相亲认识的。 这是一个体制圈子,身边亲朋好友基本都在编,来自家庭教育的潜移默化,旱涝保收衣食无忧。 对于警察的突然登门,她没有抵触,聊到早年的男朋友,虽然没有了悲伤,但看得出来还是很遗憾的。 不得不承认,乔瑞是一个标准的结婚对象,放在相亲市场绝对会遭到疯抢,不仅女方抢,女方父母也会抢。 从表面看,根本找不到缺点。 高大,帅气,学习优异,三观正,性格良好,全家都和体制沾边,自己也进了烟草,只要女方不是那种追求奢靡生活的,谁不想嫁给这样的人? 陈益其实也挺奇怪的,口碑这么好的一个青年,到底因何遭遇了杀身之祸。 知人知面不知心吗?但实在找不到的黑点。 秦飞说的也许是对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因情杀人了。 如果乔瑞不是过错方,那么凶手的杀人动机便带着阴暗,比如嫉妒、爱而不得等负面情绪。 可是毫无联系的人,哪来的这些情绪? 总不能在大街上看到乔瑞过的好,就想把人杀了吧?不可能这么扯淡。 陈益和乔瑞女友再三确认,是否存在喜欢乔瑞的女人,对方很有耐心,肯定的表示认识乔瑞后从未见过,只在两人聊天的时候,回忆过校园时期的过往。 从小学到中学,从中学到大学,乔瑞在每个阶段都不缺少爱慕者,但交过的女朋友算上她在内,只有三个。 这三个人,都在警方的走访名单之内,一切正常。 要说暗恋的话,那就不可能知道了。 什么叫暗恋?没说出来的爱才叫暗恋,想查不是没有办法,但要考虑是否值得付出大量警力和大量时间。 离开乔瑞女友的家,柴子义挑了一个本地特色餐馆请陈益吃饭,在单间里,双方就乔瑞的问题继续展开讨论。 最终,陈益给了一个比较符合所有推断的答案。 情杀。 上吊。 两个关键字结合,那么可以认为有一个女孩因乔瑞自杀,凶手是在给女孩报仇。 不一定是事实,但合情,合理,合逻辑。 如此的话,女孩的轮廓就很清晰了。 首先,她患抑郁症,所以认识神经内科的医生项树。 其次,她会跳舞,所以认识舞蹈老师张文阳。 最后,她喜欢乔瑞,但两人没有人任何联系和交集。 虽是猜测无法保证准确率,但可以去落实一下,当前还需要分析女孩是如何接触到乔瑞的。 对于这个问题,柴子义思索了一下,说道:“调查还未覆盖到的……校友、一面之缘的朋友,这是一个很大的工程量。 不过,从六万五千人里把女性抑郁症患者筛出来还是比较简单的,然后再根据学籍检索,如果里面有乔瑞的校友或者和乔瑞住的比较近甚至同小区,那么……” 他没有说完。 陈益道:“我查了一下,神经内科的门诊患者有百分之七十存在不同程度的抑郁焦虑症状,所以抑郁不能作为标签,何况它只是猜测而已。 范围要最大,覆盖到全部的六万五千人,乔瑞上过的小学,中学,还有大学,符合条件的患者单独列出来,看看有多少。” 柴子义点头:“好的,我想应该少不了,经开医院不是什么太过出名的医院,去看病的还是本地人居多,本地人肯定上本地学校,重合度还是很高的。” 陈益:“年轻人看神经内科比较少。 乔瑞二十五岁,以小学学期为标准上下浮动六年,只查他被杀时十九岁到三十一岁的人,问诊时的准确年龄你自己算吧。” 柴子义:“明白。” 晚饭吃完,陈益和秦飞回了酒店,特案组的食宿由自己解决,警部报销。 何时新他们也回来了,几个小时查也查不出东西,顶多熟悉一下案件相关人物。 陈益没有集合开会让大家早点休息,自己待在房间思考整个案件未来的调查走向。 不论是抑郁症还是跳舞亦或者喜欢乔瑞,都只是猜测而已,能查到突破性线索的概率很低,他需要走一步看三步。 第六百零三章 异常女人 靖城案比江城案难度要大。 大的点在于,靖城案并无新的案子出现,调查覆盖面已经能达到百分之九十九,很难找到突破口。 不过陈益对凶手的轮廓已经有了一个大概侧写,需要线索去填充清晰度。 一个为女儿报仇的父亲。 结合三名受害者人设,结合人性,这是目前最大的可能。 翌日下午,还不到一天的时间,信息便已经检索完毕,操作起来非常简单,电子信息化时代,可利用电脑补充学籍信息后根据关键字筛查。 学籍是公民基础信息,和身份证绑定,对警方来说是公开信息。 受害者乔瑞,在那六万五千名患者中有上万校友,其中包括小学校友、中学校友和大学校友,排除年龄三十一岁以上的,十九岁以下的,还剩四千人。 四千人中,女性占据了三千人。 绝大部分为小学和中学,来自大学的校友只有八人,因为乔瑞是在外地上的大学。 八人中,女性有五个。 抑郁症患者比例,算上轻度抑郁和男性,大概在百分之三,一百二十人。 百分之三,不低的比例了,还不算没来就诊的,不算去外地知名医院就诊的,说明有相当一部分年轻人的生活并没有那么美好。 六年的时间里,符合年龄的,符合性别的,符合学校的,项树一共接诊了九十位抑郁症年轻女性。 拿到数据后,陈益第一时间下了命令:“协调十八个侦查员,两个人为一组,每组负责十个人,当面走访问询,一定要见到本人,确定对方还活着。” 柴子义:“陈巡放心,绝不会出任何差错,我先去安排。” 待柴子义离开特案组临时办公室,陈益注意力放在剩下的三千九百余人中。 还是那句话,抑郁症只是猜测,a如果存在的话,是否抑郁处于未知状态,她可能得了其他疾病。 “综合来看,a定然是个女的……但男的也不能忽略。” 陈益摸了摸下巴,上面有明显磨砂感,早晨忘了刮胡子。 “是再次电话联系,还是抽调警力全面走访呢?” 三千九百人,一天见十个也得三百九十天,这个时间可以用警察的数量去缩短,要是有七千名警察,理论上一天就能见完。 就算去了外地,也可以让当地警方协查。 但a真的存在吗?她是否真的在项树的患者名单里。 思考中,柴子义返回,命令已经下达,那九十人会在几天内完成走访,走访的目的是确定之前接电话者到底是不是本人。 这是本案第二个不算调查盲区的盲区,柴子义当年已经做的很好了,一一致电六万多人,去寻找潜藏的医疗事故,很果断。 “陈巡,我有一个问题。”柴子义开口。 陈益随意滑动电脑扫视名单:“说。” 柴子义:“如果九十名抑郁症患者都活着,好像不能排除嫌疑?因为存在可能是抑郁症杀人但凶手并未自杀,我查过记录,没有非正常死亡的年轻女性。” 陈益转头:“柴支认为凶手有可能是女的?” 柴子义:“男的可能性当然最大,不过……” 陈益:“我明白柴支的意思,一名女性连续杀害三名成年男性,而且还是用吊死的方式,难是难了点但理论上可以做到,不过我们现在所走的每一步都有可能是错的,本就是试错的过程就暂时不要想太多了。 借用一句话: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办案人员的想法不可能完全一样,陈益不会把自己的判断强加在柴子义身上,对方也是担心做无用功,毕竟查了那么多年,有患得患失的心理。 可凶手是女性的概率,在他这里很低很低。 甚至可以说,他确定凶手必是男性。 作为特案组组长,陈益有决定调查方向的权利,但这句话不能明说,柴子义这个人他还是挺愿意交朋友的。 “明白。”柴子义点头,又问:“剩下的三千九百人该如何处理?打电话还是当面走访?” 陈益:“若当面走访,柴支预估需要多长时间?” 柴子义思考良久,回答道:“从各分局和派出所抽调警力配合,算上辅警,在保证城市正常治安的前提下……五六百人还是有的。” 协调六百人侦查重大连环杀人案,属正常情况,不够的话还可以从其他城市继续抽调。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为了调查一起性质恶劣的枪击案,帝城在全国范围内调动了三万警力,耗时七个月将案件侦破,抓捕时还进行了地毯式搜山。 越严重的案子重视程度越高,对比之下,警方不可能因为某个人手机电动车被偷,而出动大量警力帮忙寻找。 陈益权衡三秒钟,敲定:“先等九十人的走访结果,若没有收获的话,开启全面走访,每个人都要见到。 这一次,咱们就采用人海战术,若警力不够,以特案组名义向周边城市发协查函。” 柴子义领命:“是!” …… 时间来到三天后。 九十人的走访结果已经出来了,并无任何异常,全都好好活着,而且没有人表示认识乔瑞。 当下,柴子义立即通知了全靖城各派出所和分局,用一天的时间总共抽调了五百八十人,准备对三千九百名就诊患者展开全面走访。 两个人一组,确保一个都不会漏掉。 若本人已经移居外地,距离近的城市开车前往,距离远的城市让该地警方协查,务必面对面见到,并详细问询是否和张文阳、乔瑞认识。 任务开展前,柴子义以书面文件向所有侦查员提出注意事项:走访对象可能存在撒谎行为,所以对每个人的观察一定要细致,抓住表情和语气的细微变化,做好记录。 主要是提醒派出所民警,他们对重案的调查经验不足,容易出现失误。 在此期间,何时新等人陆续汇报实时调查结果。 首先是项树。 项树这名医生具备良好的医德,卷宗所记录没有任何错误,几乎所有同事和患者对项树的评价都是好评,剩下极个别差评带有强烈的主观性。 再完美,也无法保证让所有人都喜欢,除非是百元大钞。 业务上,项树很努力,入职经开区医院后,用了五年的时间从主治医师升到了副主任医师,前途无量。 若未来有了一定的医学科研成果,那他会成为经开区为数不多的主任医师之一。 除了这些,何时新还调查了项树在工作期间是否存在误诊的情况,引发了不良后果,并无记录。 误诊的概率本来就很低,以现在的医疗水平,只要医生尽职尽责,几乎不可能出现。 简单一句话:我可能治不好你,可能不知道你得了什么病,但只要下结论了,绝不会诊错。 在这件事上,医生还是非常谨慎的。 而且不懂可以问前辈。 有些人挂不到主任号,会选择去挂很年轻的主治号,因为年轻主治医师经验少,若遇到复杂病情不敢乱说,而后主动去问医院前辈。 你挂一个主任号,是一个主任给你看病。 你挂一个主治号,运气不错的话可能好几个主任过来给你看病,相当于门诊即会诊了。 所以,项树因误诊导致被杀的动机,可以排除。 “哎,太可惜了。” 何时新感叹项树的死,这是经开区医院的损失也是全国医疗的损失。 看来在医院,他听到了很多关于项树的事情,有感而发。 张文阳的人际关系就略显复杂了,一个舞蹈老师,会认识社会各界人士,大家对张文阳的评价也还行,虽然不如项树那般好评如潮,至少没人因某件事骂出来。 让陈益意外的是,腾大斌和苏盈竟然查到了卷宗里没有的东西,果然男女搭配有奇效,只不过暂时用处不大。 “张文阳有桃花奖舞蹈大赛的名额推荐资格,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必须针对性去问,并且要问对人,才能问出来。”苏盈汇报。 腾大斌肯定了苏盈的调查能力:“苏法医还是有点东西的,说除情杀外,其他目标明确的杀人且受害者为男性的案子,追溯源头肯定离不开利益。 于是啊,她就想着搞清楚一个专业舞蹈老师,手里是不是掌握着一定社会资源。 钱肯定不可能了,那姓柴的早就查的明明白白。” “叫柴支或柴队长!收起你的江湖气!”陈益提醒,隔行如隔山,他没听过这个大赛:“桃花奖?” 苏盈解释:“桃花奖是国内舞蹈界顶尖赛事之一,报名有门槛,我问过几个学舞蹈的女孩子,她们都有参加桃花奖赛事的梦想,哪怕只是陪跑的,都能获得一定知名度。 张文阳有人脉可以推荐参赛名额,只要推荐即可内定参赛,多年来他有没有推荐过不知道,需要去赛委会内部查。” 听到这里,秦飞开口:“苏姐,这条线索对案情有帮助吗?” 苏盈:“不知道,多一条线索没坏处,我说个可能:有人求张文阳推荐自己参赛,张文阳没答应,对方怀恨在心把他杀了。” 秦飞觉得有点扯。 倒是陈益笑了笑,说道:“很不错的猜测,现实不讲逻辑,有些疯子的杀人理由连精神病医生都理解不了。 我在你说的基础上补充一下,一个女孩想参赛张文阳拒绝,于是想不开上吊了,父亲把女儿的死算到张文阳头上,同样用吊死的方式结束了张文阳的生命。” 苏盈点头:“陈巡说的更靠谱,乔瑞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陈益道:“还在查,范围扩大到了他上学期间所有的校友,要说人际关系,乔瑞是三人中最简单的,年纪也是最轻的,相对比较好查更容易发现异常,所以他是调查重点。” 苏盈有些惊讶:“那得多少人啊?” 陈益:“受害者不止一个,我们要找重合点,项树的患者是筛选依据,不多,三千来人吧。” 对于本案的调查秉承先易后难的原则,若患者和校友没有异常,陈益就要慎重考虑本案到底该如何往前推进,甚至要做好特案组无功而返的准备。 腾大斌:“我说今天支队的人怎么这么少,敢情都派出去走访了。 陈益,此案你有多少把握?” 陈益习惯性掏出烟盒,笑道:“不是我,是我们,我们有多少把握,对于这种毫无头绪的陈年旧案,自信是必要的,你既然问了,那就百分之百吧。” 腾大斌咧嘴:“听起来像吹牛,但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却没有一点要鄙视你的意思。” 陈益点燃香烟,说道:“警方有人数优势,只要查到了三名受害者之间的联系,不管这个联系有多离谱,皆可直达案件真相,懂我意思吗?” 腾大斌微微严肃:“懂,查案不是一人之功,需要所有人共同努力。 那你忙吧,我和苏盈先走了,关于张文阳还得继续挖啊,我渐渐开始喜欢这种解密的感觉了。” 在国外卧底多年,他算是接触了新鲜事物。 …… 又是数天过去。 在大几百警力的介入下,走访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每一组侦查员只需要负责十三个人即可,今日终于有了异常情况。 柴子义将一个人的资料放在了陈益面前。 姓名葛水云,女,三十四岁,本地人。 三十四岁是现在的年龄,八年前案发时二十六岁,高中就读经开区某中学,和受害者乔瑞是校友,同校不同班。 挂号经开区医院神经内科的时候,年龄二十五岁,症状神经痛、肢体麻木,病历显示暂时没什么大问题,三天后复诊,但对方并没有来复诊。 是否学过跳舞不知道,刚刚拿到资料,还没开始调查。 这名女孩异常的点在于联系不上,个人资料中的手机号早就换人了,身份证名下也没有正在使用的号码。 “陈巡,这个葛水云不但联系不上,身份证也静默了九年,我们是不是找对人了?” 柴子义坐下开口。 “九年么。”陈益拿起资料,盯着葛水云的名字看了许久,说:“葛水云?名字要是倒过来的话……” 柴子义刚反应过来,目光顿时凝重:“云水客栈?” 陈益:“深挖一下,拿到她的详细资料。” 柴子义迅速起身:“好,我马上去。” 第六百零四章 急性脊髓炎,再临云水客栈 柴子义离开。 陈益坐在办公桌前轻轻敲击桌面,思考【水云】和【云水】存在直接联系的概率有多大,有节奏的敲击声回荡在房间内。 旁边的秦飞没有打扰,轻手轻脚拿着杯子离开,为陈益续上了温水。 过去五分钟后,陈益拿出手机,拨通水石镇派出所黄振邦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陈巡。”黄振邦声音在手机里响起。 陈益:“黄所啊,有个任务交给你。” 黄振邦语气郑重:“陈巡您说。” 陈益:“派两个面生的民警去石渡小镇,穿便衣盯着老板吴常春,他去哪都跟到哪,不要失去踪迹。 如果失去了踪迹,马上给通知我。” 黄振邦没问为什么,立即领命:“好的陈巡,我马上安排。” 电话挂断。 见陈益放下手机,秦飞此时说话了:“陈队,这个吴常春还是有嫌疑对吗?” 若不是案发现场距离云水客栈太近,吴常春永远都不可能出现在警方的视线中,实在是这个人和靖城没有半毛钱关系,和三名受害者也没有任何联系。 他如果是本案凶手的话,为何要把尸体放在家门口呢?把警方引过来让自己变成嫌疑人,对他有什么好处? 不过连环杀手在心理上都多少有点问题,行为不合常理也能理解,甚至不排除就是为了挑衅警方。 挑衅警方的凶手往年还是存在的,连主动暴露身份寄恐吓信的神经病都有。 正常人,无法揣摩疯子心理。 陈益道:“防患于未然罢了,就算他和本案有关,八年了都还没跑这次也不会跑,先等葛水云的详细资料。” 秦飞点头。 柴子义回来的有点慢,用了将近一个小时,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份打印出来的资料,并将其交给了陈益。 陈益接过,第一眼看的就是葛水云的家庭情况,尤其是她的父亲。 葛水云成长在单亲家庭,父母早年离异,从小便跟着父亲一起生活,父亲叫葛广盛。 重点是职业。 “遗体整容师?” 陈益瞬间精神起来,所有线索串联,让他第一时间将这个葛广盛列为重大嫌疑人。 推测尸体在西贵县发生了掉包,而尸体在石渡小镇的时候如何骗过现场民警,如何留下了和受害者一模一样的相貌,依旧是疑点所在。 陈益想过凶手可能精通化妆,而现在出现了遗体整容师职业,葛水云又联系不上,且水云和云水二字高度相似,绝对可以将葛广盛列为重大嫌疑人。 遗体整容师是殡仪服务项目中技术含量较高的一个工种,不仅是美容,还负责整容、整形、和美发,甚至还能做到修复遗体。 技术高的遗体整容师,完全可以将两具不同的尸体,变成外表难辨的同一个人。 陈益和柴子义对视,后者当即开口:“我刚才打过葛广盛电话,也换人了,身份证和银行卡同样静默多年未曾使用过,联系银行落实,最后几次支出都在帝城,支出地点是帝城天台医院。 我已经让人调取葛水云病历了,马上就会有结果。” 陈益放下手中资料,怪不得对方查资料查的这么慢,原来是去做这些事。 看来,柴子义的判断和自己是一致的。 双方很默契的都没有再说话,耐心等待。 十几分钟后敲门声响起,一名女警拿着打印出来的资料交到了柴子义手上,柴子义扫了一眼后,递给陈益,口中说道:“陈巡,急性脊髓炎。” 陈益迅速浏览文件,并拿出手机搜索关键字。 急性脊髓炎发病年龄以青壮年居多,三十九岁以前是发病高峰期,不致命,只要发现及时,确诊后进行康复治疗,半年即可完全康复。 反之若延误,会引起严重的并发症。 并发症包括:运动障碍、胸髓损害导致的双下肢无力、截瘫、软瘫、硬瘫、躯干浅感觉与深感觉减退甚至消失、出现感觉过敏带等。 葛水云病情延误了。 她的双腿无力,已经影响到正常行走,时间越长越严重,直至截瘫。 截瘫简单来说,就是双下肢运动功能彻底丧失,未来依靠轮椅。 “陈巡。”等陈益看的差不多了,柴子义开口,“双腿出现了问题,就……无法跳舞了吧?得查查她到底会不会跳舞。” 现在还不知道葛水云会不会跳舞,个人资料没有显示相关信息,但已经可以去考虑疾病对舞蹈所带来的影响。 陈益道:“会不会跳舞现在还重要吗?失联了九年,认识项树,还是乔瑞的校友,我想,她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关键人物。” 柴子义点头,这个叫葛水云的女人问题不小,极大概率和本案高度关联。 但是,疑点还是有的。 比如,葛水云为什么直接去了帝城天台医院,而在经开区医院并无急性脊髓炎的就诊记录。 聊到这个问题,陈益把手机递给柴子义,上面是急性脊髓炎的科普资料。 神经痛、肢体麻木,是急性脊髓炎的征兆之一,前者是后者的必要不充分条件。 也就是说,出现神经痛、肢体麻木不一定是急性脊髓炎,但急性脊髓炎必然会先出现神经痛、肢体麻木。 柴子义回忆葛水云在经开区医院神经内科的病历,马上意识到【复诊】是关键点。 医生项树提醒葛水云三天后复诊,但葛水云并没有去。 “当年发病的时候葛水云在帝城,所以直接去了帝城天台医院。”柴子义分析道,“经诊断,确认得了急性脊髓炎,而且已经过了最佳治疗时间,最终导致葛水云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很有可能是双腿出了大问题。” 陈益:“和我想的一样,继续。” 柴子义:“没了。” 陈益转头:“嗯?” 柴子义:“这件事和项树似乎没关系吧?他已经提醒了葛水云三天后复诊,葛水云没来是她自己的问题。” 陈益笑了笑,说道:“柴支是很有经验的刑警了,有些嫌疑人的想法就是那么奇怪,明明我的苦难和你没关系,但我偏偏要算到你的头上。 说的直白点,一定要有人为其负责。 在心理上,已经和极端报复社会差不多了。” 极端报复社会的心理更可怕,别说只是很牵强的扯上关系,就算陌生人也照杀不误。 举例来说,开车疯狂冲撞人群就是典型的极端报复社会,反正自己不想活了,临死前多拉几个垫背的。 柴子义若有所思:“这倒也是,按照这个逻辑,乔瑞恐怕也是死于无妄之灾啊,那么是葛水云干的,还是葛广盛干的呢?” 陈益:“失踪一个倒还好说,失踪两个的话,应该就是葛广盛了。 我们大胆推测,葛水云上吊自杀,葛广盛悲痛欲绝走向黑暗,杀死了间接造成葛水云自杀的项树、张文阳和乔瑞,然后消失在大众的视野里。” 柴子义:“葛广盛有没有可能也自杀了?” 陈益:“绝对没有,一个决定杀人后自杀的人不会如此处心积虑,不会和警方玩反侦察,至少在杀最后一个乔瑞的时候不会,他还是愿意好好活着的。 那么,他在哪呢?手机号、身份证、银行卡全体静默,这种生活和被通缉有什么区别,他是主动躲起来的吗?” 柴子义听出陈益意有所指,问:“陈巡的意思是?” 陈益抬手点了点葛水云的个人资料,位置是葛水云的名字。 柴子义瞬间领悟:“问题还是在云水客栈?” 陈益:“水云,云水,太巧了,我有一个怀疑。” 柴子义坐直身体。 陈益:“自吴常春一家三口离开城中村后,多年来从未回去过,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三起命案都发生在云水客栈外,作为老板的吴常春本就有重大作案嫌疑。 第三点,他是水石镇的人,后移居石渡小镇开了一家客栈,从未去过靖城,也不可能和三名受害者认识。 第四点,凶手长期居住靖城经开区。 基于以上四点,能得出什么结论?” 柴子义心惊:“这家伙不会是个冒牌的吧!” 陈益摸起烟盒,说道:“验证一下就知道了。 通知西贵县刑侦大队,三个小时后动身包围云水客栈,我们即刻出发,差不多能同时赶到 记得带上搜查令,云水客栈可能要进行地毯式搜索。” 柴子义:“明白!” 他有些没想到陈益如此果断,在查到葛水云父女后放弃深入探寻不去走访,也不管葛水云和张文阳的联系,直接把矛头指向了云水客栈。 若判断正确,此案可就到终点了。 很快,何时新四人接到了来自秦飞的电话,调查暂时中止,特案组全体马上出发赶赴石渡小镇。 半个小时后,靖城刑侦支队和特案组已经在路上了。 在了解了为什么要突然去石渡小镇后,何时新提出了另一个关键性问题。 那就是,原来的吴常春去哪了。 如果此刻在云水客栈的吴常春是葛广盛,那么真的吴常春死亡概率非常高。 怎么死的?猜测葛广盛杀的。 可葛广盛无缘无故杀吴常春干什么?正如同吴常春和靖城的三名受害者八竿子打不着,葛广盛和吴常春也应该八竿子打不着啊。 除此之外,苏盈还提起葛水云的下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如果真死了,父亲葛广盛为什么没有选择报警。 是自己悄悄处理了,而后准备为女儿报仇吗? 怎么处理的呢? 拉到野外埋了? 一个爱女儿的父亲,真的会忍心让女儿葬于荒山野岭,灵魂没有归宿吗?两个像样的送别仪式都没有? 程汉君说道:“一旦葛水云上了非正常死亡名单,代表在警方有了备案,这是很敏感的,他是担心被警方查到吧?” 苏盈:“也许吧。 还有,葛水云和乔瑞之间没有任何联系,至少警方在全面调查后是没有发现的,如果两人是私下里悄悄见面,总不至于联系方式都不加。” 程汉君问:“苏姐怎么想?” 苏盈:“合理的解释,只能是葛水云认识乔瑞,但乔瑞不认识葛水云,单方面的暗恋,既然是暗恋,葛广盛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程汉君:“这还不简单,遗书。” “遗书?”苏盈想了想,点头道:“合理,遗书的可能性很大,而且遗书中说不定涵盖了张文阳和项树,葛广盛干脆直接照着遗书杀。” 此时陈益打断了几人的讨论:“方向还不一定正确,先别想那么多,一步步来,仅凭葛广盛父女失联,我们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两人和本案有关。” 车辆行驶。 中途没有休息,六个小时后夕阳西下,众人来到了那熟悉的客栈。 西贵县刑侦大队已经到了,附近停着好几辆警车,韩丘坐在门口等着。 特案组和靖城刑侦支队下车,双方碰面。 “今天没有客人,吴家三口都在里面。”韩丘第一时间说明情况,天已经快黑了。 “走吧。” 陈益没多说什么,带领众人进了云水客栈。 上次来是暗访,这次来就是明查了。 大厅内,吴家三口老老实实坐在那里,当陈益走进,除吴睿外,剩下的两人同时抬头。 自闭症吴睿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围的一切置若罔闻,不停的重复手指动作,仿佛永远不会停止。 看到陈益六人,吴常春错愕了一瞬,连忙站起身:“警察同志,您……您是?” 他只知道对方是警察,具体身份并不清楚。 陈益笑了笑,示意对方落座:“吴老板,又见面了,关于八年前的案子,应该还有印象吧?” 吴常春下意识点头:“当然有,何止印象,这辈子不可能忘啊,离客栈这么近。 您是来查这个案子的?” 陈益就近坐了下来,开口:“连续三个人吊死在树上,随风摇摆,虽然过去了数年,但我们警方是不会忘记的,希望吴老板能配合我们调查。” 吴常春:“当然当然,一定配合。” 陈益视线转移。 在他说到【吊死】和【随风摇摆】的时候,一直坐在那里自娱自乐的吴睿,突然停止动作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 第六百零五章 冰柜 因为社交障碍,严重自闭症患者是没有对视能力的,他们能“看”到的只有自己,从不理会他人。 而现在吴睿居然在看自己,长达数秒钟没有移开视线,这让陈益挑了挑眉,某些事情似乎越来越清晰了。 比如谭栋所说……看到了枯树上挂着的吊死鬼。 吴睿对这件事有反应,说明他见过,甚至干过。 几秒钟的时间,陈益想了很多,思维急速运转。 先假设吴常春是本案真凶。 当年案发的时候吴常春并不在云水客栈,云水客栈只剩下了吴睿和他的母亲,是谁把尸体吊到枯树上的呢? 这是一个体力活。 如果是吴睿的话,就能解释对方为何在听到相关字眼的时候,突然给了反应。 如果是老板娘的话,凭一个女人的力气并不容易做到这件事,吴睿或许帮忙了。 左右,吴睿都有很大可能参与其中。 想到这里的时候,吴睿收回视线不再看陈益,低头继续重复手指的动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进入坟墓的那一天或者针对自闭症的医疗水平有了重大突破。 “陈警官?”见陈益在盯着吴睿,吴常春疑惑,试探性开口。 陈益微微转头看向吴常春,微笑:“几十年不容易啊。” 吴常春知道对方指的是吴睿,叹道:“摊上了自闭症谁也没办法,毕竟是自己儿子,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有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他。” 父子情深的场面。 “先验一下指纹吧。”陈益挥手。 程汉君上前准备提取吴常春的指纹,但过程有了意外,他发现吴常春的每根手指微微发黑,纹路破坏的乱七八糟,部分还光滑的很。 这种情况,增加了他的身份嫌疑。 “手指怎么回事?”陈益问。 吴常春无奈:“早年的时候洗手用错东西了,差点没废了。” 陈益沉默片刻,问:“吴睿是亲儿子吗?” “啊?什么?”吴常春好像没听清。 陈益重复:“亲生儿子吗?” 此话一出,不等吴常春开口,老板娘不乐意了:“你这话什么意思?哪有这么问的?” 只要不是抱错了,妈妈一定是亲的,但爸爸不一定。 换句话说,孩子非亲生,出轨的一定是妈妈。 所以女人对这件事反应最大。 陈益:“关于八年前的连环命案,我们警方现在查到了一点线索,有些事情要确认一下。 首先确认的,就是吴老板的身份。 现在我问,吴老板点头或者摇头即可,之后我们会提取你的dna做亲子鉴定。” 见老板娘还要说话,陈益语气加上了冷意:“你闭嘴,否则强行隔离。” 老板娘不敢再开口,沉默下来。 吴常春责怪了一番,而后道歉,让陈益有什么事尽管问,一定实话实说。 陈益:“还是刚才的问题,是亲生儿子吗?” 吴常春点头。 陈益又问:“认识葛水云吗?” 吴常春摇头。 陈益动了动手指,苏盈立即拎着法医箱上前坐下,准备提取吴家三口的dna信息。 怀疑了就要做,如果吴常春真的是吴常春本人,那就考虑帮凶或者推断出错的可能。 到目前为止,特案组是没有任何决定性线索的。 吴常春夫妻很配合,吴睿对苏盈有好感也没有过于抵触,苏盈顺利提取到了三人的dna,之后会送到靖城市局检验中心。 配合,不代表问心无愧。 刚才只是提了吴常春和吴睿的关系,到时候就算结果不对,吴常春也可以用不知情作为回答,说不定还会和老婆来一次吵翻天的戏码,质问对方什么时候给自己戴了绿帽子。 关键不是吴睿是否亲生,而是葛广盛。 葛水云现在不知道在哪,无法和吴常春做亲子鉴定,但葛家有亲戚,可以做亲缘鉴定。 亲缘鉴定能判断三代以内的亲戚关系,包括叔侄、姑侄、舅甥、姨甥、祖孙、兄弟姐妹等等。 已经查过葛广盛的亲属,父母不在了但有亲戚,能够操作。 “你确定不认识葛水云是吗?”陈益问。 吴常春摇头:“真的不认识。” 陈益:“葛广盛呢?” 吴常春:“也不认识。” 陈益:“好吧,通知一下,我们要拿你的dna和葛家做一次亲缘鉴定,确定你和葛家有没有亲戚关系。” 吴常春神色如常没有任何意见:“好的,我配合警方调查,就是不知道……葛广盛和葛水云是谁啊?为什么要和他们做鉴定?” 陈益没有回答:“结果出来我们再聊吧。” 说完,他转头看向柴子义,不用说话,后者当即安排,派人马上将吴常春的dna送到靖城,同时让局里的法医出发,在吴常春dna还在路上的时候,提取葛广盛亲戚的生物信息。 警员出发后,陈益冲柴子义招了招手要来搜查令,说道:“吴老板,我们还要对云水客栈进行一次搜查,冒昧之处见谅。 放心,不会乱动东西的,保证所有物品回归原处。 你妻子的私人物品,我们有女警负责查看,最大程度维护个人隐私。” 吴常春看了一眼搜查令,没仔细看,说道:“好的,您随意。” 所有警员四散开来,对云水客栈展开了细致搜索,包括前后的院子以及可能存在的地窖和暗室。 当警方多年没有再出现石渡小镇,嫌疑人在放松警惕之下,也许会留下一些线索。 留下两名警员看着吴家三口,陈益和两位队长走出云水客栈,漫步在破败不堪犹如废墟的石渡小镇。 “看他的反应,好像根本不怕dna鉴定啊,是不是判断错了。”柴子义开口。 查案的过程中怀疑出错很正常,真相本就是在不断试错中出现的。 只不过如果吴常春和葛广盛并无关系,那么想在茫茫人海中寻找葛广盛父女,恐怕需要耗费很长时间。 通缉犯倒还好说,限制了所有证件,而葛广盛父女只要不使用身份证和银行卡,很好躲,很难找。 总不能因为找不到人就把人家通缉了,现在没有证据证明葛广盛父女和本案有关,只是嫌疑很大而已。 陈益答非所问:“你们发现没有,吴常春现在的长相和资料中是有区别的,但依稀可辨相似点和轮廓,如果他不是吴常春,是化妆化的,还是整容整的呢?” 柴子义道:“我观察了,没有化妆痕迹,微整过吧?遗体整容是可以给尸体整,当然也可以给活人整。” 听着两人的谈话,刑案经验相对较少的韩丘南难免吃惊:“给自己整容?闻所未闻啊。” 柴子义:“微整而已,葛广盛和吴常春的脸型差不多,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陈巡,刚才我说的问题?” 他没忘,又问了一遍。 脚踩沙土地,今晚的风小,陈益掏出香烟递给两位队长,三枚耀眼的火星很快点燃,烟雾缭绕石渡小镇上空。 “其实啊,也没什么可怕的。”陈益道,“如果亲子鉴定结果他不是吴睿的父亲,可以用绿帽子解释,如果亲缘鉴定结果他是葛家的人……也可以把责任推到葛广盛父亲身上,用外遇解释,或者完全表示不知情,演技好点就行了。” 柴子义想想也对,这些都不是决定性线索,决定性线索是葛水云。 当下,还是要等结果出来再说,先确定吴常春身份,不论他是真的吴常春还是葛广盛,只有确定了才能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三人走到小镇尽头原路返回,权当是散步了,期间没有再聊案子,闲谈起来。 都是刑警,都是搞刑侦的,还都是队长,共同语言还是比较多的。 陈益高升巡视员提调特案组,不论是柴子义还是韩丘自然都想多亲近亲近,以后肯定少不了打交道。 特案组第一站便是靖城,两人也算近水楼台先得月了,提前和陈益相熟。 这层关系肯定是有用的,甚至如果你臭不要脸的话,能影响仕途。 说站队有点夸张了,到不了那个高度。 不知不觉三人回到了云水客栈,众人还在搜索。 陈益带着两位队长绕过前门来到后院,看到后院的仓库已经打开,有两名警员在里面认真的翻找可疑线索。 他走了过去。 和想象中一样,仓库里放着的都是货物,酒店用品居多。 “陈巡。” “柴支。” “韩队。” 两名警员打了声招呼,继续工作。 仓库倒也不是很大,约莫二三十平的样子,陈益上下左右看了看,迈步来到最里面的墙角。 这里堆满了箱子,箱子上写着宾馆专供。 陈益伸手动了动箱子将其倾斜,视线放在墙面上,而后凑近仔细看了看。 墙面是灰色的水泥墙,表面凹凸不平,在距离地面大概一米多不到两米的位置,有残留的白色痕迹。 后退两步,陈益开口:“箱子搬走。” “是!” 两名警员走来,迅速移开了所有箱子,暴露出整片墙皮。 “放大镜。” 陈益伸手,接过警员递来的现勘放大镜,弯腰仔细查看墙皮上的白痕。 应该是摩擦的时候留下的。 “pvc材料,柴支,过来看看是不是。”陈益将放大镜递给柴子义,并让出了位置。 柴子义拿着放大镜上前,凑近仔细看了一会,点头道:“是pvc,pvc材料摩擦性能较差,很容易在墙上留下痕迹。 有什么问题吗陈巡?” pvc,也就是聚氯乙烯,是一种常用的热塑性塑料,广泛应用于日常生活中,其中就包括酒店用品比如垫子桌布等等,在墙上留下划痕并不奇怪。 “暂时没什么问题。”陈益转身,“走,我们去厨房看看。” 柴子义将放大镜还给在场警员,而后跟上了陈益的脚步。 三人来到厨房。 厨房也有两名警员在搜查,柜子挨个打开,瓶瓶罐罐也都放在鼻尖去问,检查是否存在违禁品。 陈益脚步不停目标明确,来到了厨房的冰柜前。 带餐饮的旅馆,冰柜是必不可少的,需要保存大量的肉制品防止腐坏。 云水客栈距离县城比较远,所以厨房里的冰柜很大,长度两米多,高度也在一米以上。 而且不止一个。 厨房里有两个冰柜,一个放在左边一个放在右边,里面堆满了鸡鸭猪羊肉。 “把冰柜拉出来几公分。”陈益下令。 闻言,两名警员立即放下手里的工作,合力将冰柜往外移动。 左边的冰柜移出一定距离后,陈益伸手摸了摸后面,很平滑。 随即,他来到了另一个冰柜前。 “一二!拉!” 冰柜移动,陈益再次伸手去摸,摸到了毛刺感,他后退一步,命令:“继续拉,全部拉出来。” “是!” 两名警员继续用力,伴随轮子不堪重负的摩擦声,整个冰柜完整离开束缚。 陈益伸头看向冰柜背面,突出的位置有明显的摩擦痕迹。 此冰柜的面板使用的是pvc材料。 pvc材料价格适中耐用性强,市面上很多性价比高的冰柜使用的都是pvc面板。 陈益目测高度,和仓库墙皮留下的痕迹基本一致。 也就是说,这个冰柜曾经放在仓库,而非厨房。 此时柴子义和韩丘也看到了,顿时明白陈益在确定什么,前者开口:“这个冰柜之前放在仓库,陈巡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刚才离开仓库后,对方目标是非常明确的,直奔厨房冰柜而来,说明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陈益抬手比划冰柜大小,说道:“放具尸体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闻言,柴子义心中微惊:“当然,别说一具尸体了,两具尸体也能放得下。” 韩丘反应稍慢:“谁的尸体?” 陈益没说话,柴子义回答:“吴常春或者葛水云。” 韩丘内心:我勒个去! 柴子义继续开口:“难道用来掉包的第四具尸体是吴常春吗?如果外面那个人不是吴常春,冰柜藏尸就很合理了。 案发时间是八年前的冬天,石渡小镇零下十几度还是有的,尸体暴露在外面和放在冰柜里没什么区别,完全可以重复使用,只要……化化妆整整型即可。 凶手在靖城杀人,而帮凶在石渡小镇吊起尸体。” 韩丘:“真是奇了个怪,凶手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受害者若是死在靖城,只要不留下暴露身份的证据,再怎么查也查不到石渡小镇吧?事实证明他确实没有留下证据。” 陈益弯腰在冰柜内慢慢扫过,口中说道:“这个问题,只能去问凶手了。” 毫无逻辑的事情,无法去推测。 第六百零六章 吴常春——葛广盛 既然怀疑了冰柜可能有问题,那就需要查一下。 陈益叫来了程汉君,让对方把冰柜里里外外全部过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现勘是程汉君的强项,擦拭dna对他来说轻车熟路,不会有遗露。 若冰柜内能检测到【人】的dna,且这个人是吴常春或者葛水云的话,可成为本案重要证据之一。 “柴支,二楼有可疑发现,在旅馆老板儿子的房间里,是一个制作粗糙的人体模型。” 此时柴子义的对讲机响起声音。 他拿起对讲机说道:“别乱动,我们马上到。” 对讲机:“是,柴支。” 三人来到二楼。 吴睿的房间摆设非常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衣柜,连桌子都没有,平时对方在房间里除了睡觉之外,也没啥其他活动范围和娱乐项目了。 床和衣柜边角圆滑毫无棱角,这应该是父母对自闭症儿子的保护,防止儿子在脱离视线的时候做出自残行为。 严重自闭症患者有疼痛感,但疼痛感比较迟缓,有些时候甚至会部分或者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最典型的行为,就是拿头去撞墙,这对父母的心理是一种极大的考验。 人体模型放在衣柜的最下方,也没有藏着掖着,打开就能看到。 头发是用黑色布裁剪成的长条,脑袋是涂满颜料的泡沫,身体用的是木头架子,全身上下穿戴整齐,连鞋子都配备了。 看着眼前的人体模型,陈益想起了谭栋所说的吊死鬼。 这玩意若是在大晚上吊在外面的枯树上,只要看到的人,都会被吓得肝颤。 因为有信息差,谁也不会想到那只是模型而已,有想象力的会认为那是鬼,唯物主义坚定者也会认为有人上吊。 谭栋看到了。 他认为是鬼。 自闭症患者存在模仿行为,人体模型的出现,间接证明吴睿绝见过或者经历过类似事件。 在事件结束后的某一年,他闲来无事还原了当年场景,恰好让谭栋看到,当场吓出后遗症。 之后可能让父母知道了,严厉禁止了吴睿的行为。 只有模型没有绳子,大概被父母收走。 绳子对自闭症患者来说,也是危险品。 “准备带人吧。”陈益开口,“他就算真的是吴常春,也要深入调查。” 搜查持续了四个小时,云水客栈里里外外没有放过任何角落,未曾再发现新的线索。 这让陈益三人失望了一下,预想中的化妆物品甚至整容工具并未出现。 程汉君对冰柜的勘查也告一段落,样品需要送到市局进行检测。 这件事不着急,本来就不抱什么希望。 陈益耐心等待,在dna鉴定结果出来之前,他不准备直接将吴常春带走。 案件相当一部分过程围绕云水客栈,如果吴常春能交代点什么东西,省得来回跑了。 比如,是否有尸体就埋在石渡小镇的某个位置,可现场挖出来。 时间来到凌晨。 靖城市局鉴定中心的电话打来了,柴子义在接通听完内容后,脸色顿时变得十分严肃,看向吴常春的眼神中也浮上了些许冷意。 他来到陈益旁边,小声说道:“和我们猜测的一致,吴睿是吴常春妻子的亲生儿子,但不是吴常春的亲生儿子。 最重要的是亲缘鉴定,吴常春和葛家存在三代内亲缘关系,他应该就是葛广盛。” 现在能证明这件事的只有葛水云,但葛水云找不着。 陈益开口:“你联系一下葛广盛的前妻,问问他葛广盛有没有什么标志性特征,比如胎记、疤痕等,只要能证明身份的信息都可以。” “我马上办。”柴子义道。 陈益又对韩丘说:“韩队长也一样,联系吴常春的亲朋好友,问问标志性特征。” 韩丘:“是!” 陈益坐在了吴常春面前,右手边斜对面就是吴睿。 漫长的六个小时并没有让吴睿感觉到无聊,还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根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吴常春夫妇已经有些烦躁了,等待过于无聊又不敢玩手机,但他们没有明显表现出来,克制的很好。 “dna鉴定结果出来了。”陈益说,“他不是你儿子。” 和预料中一样,下一刻这对夫妻开始了。 “什么?不是我儿子?!高桂兰,你是个狠人啊!” “说!什么时候的事!” “我想起来了!几十年前你老情人来过水石,你俩还偷偷出去见过面说什么叙旧,贱妇!叙旧叙到床上去了!” 吴常春怒骂。 老板娘无从辩解:“我我我……” 吴常春还在骂,骂的有些难听。 陈益也没有阻止,偶尔揉揉耳朵,好让声音不那么刺耳。 当吴常春骂累了,他说出亲缘鉴定结果:“你不是吴家的,你是葛家的,亲缘鉴定错不了。” 吴常春蒙了,瞬间忘记了绿帽子的事。 “啥?我也不是我爸亲生的?” 老板娘突然噗嗤一下笑出声。 吴常春大怒:“贱妇还笑!你觉得这件事很有意思吗?!” 陈益掏出烟盒,抽出香烟后啪的一声将烟盒摔在桌子上,让吴常春的声音登时戛然而止,下意识看了过来。 两人对视,陈益慢悠悠点燃香烟,说道:“葛广盛,都查到这了,就没必要再演戏了吧。 怎么着,你要考帝影啊?你以为你把指纹消掉你就是吴常春了?” “还有你。”他又看向老板娘,“你刚才的笑不是嘲笑吧,是觉得他的演技不到位?很有意思?笑场了?” 吴常春有没有可能是葛广盛同父异母的弟弟?有,那种概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就目前所掌握的线索,吴常春应该就是葛广盛本人。 面对陈益的嘲讽,高桂兰拒绝交流,低头盯着桌面。 吴常春一脸莫名其妙:“警察同志你啥意思啊?说我是葛广盛?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陈益呵呵一笑:“你刚才说,你老婆几十年前和老情人幽会?” 吴常春态度有所冷淡:“是啊!怎么了?” 陈益:“他不会是吴家人吧?” 吴常春:“不是啊。” 陈益:“既然不是,那么吴睿肯定和吴家亲戚没有血缘关系?” 吴常春差点让陈益给带沟里,反应过来后开启装傻大法:“我不知道啊。” 陈益:“你不会想说……你老婆的老情人也是吴家的私生子吧?” 一个谎言,需要用更多谎言去弥补。 如果吴常春是真的吴常春,那么他就是葛家私生子,刚才关于老情人的漏洞,老情人就必须是吴家的私生子。 而这位老情人的身份,老板娘是肯定不会交代的,或者压根不存在。 “我不知道,我现在……脑子有点乱。”吴常春扶着额头,一副短时间内接受大量信息无法面对现实的样子。 此人的心理防线没有那么弱,需要从其他方向突破。 另一边,柴子义已经拨通了葛广盛前妻的电话,表明身份后,直接询问葛广盛身上有没有明显的辨识特征,或者有什么办法证明葛广盛身份。 “抱歉警察同志,我不知道。”在听到葛广盛的名字后,女人的回应有些冷淡。 柴子义不放弃:“您曾经是葛广盛的妻子,不应该最了解他吗?” 女人回答说,她和葛广盛是相亲认识的本来就没多少感情,房事次数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相互之间客气到连一起洗澡都是非常尴尬的事情。 简单讲一句话:没仔细看过葛广盛裸体。 “那您女儿失踪了也不关心?”柴子义道。 “水云失踪了?”女人沉默片刻,惊讶代表她几十年来根本没有关心过女儿状况,“那就是葛广盛的事情了,希望警察同志能帮忙找找,找到了……麻烦给我打个电话。” 她对葛水云有关心,但关心的不多,并不像一位母亲。 或许,在组建了新的家庭有了新的孩子后,对葛水云的感情和记忆已经渐渐淡漠了。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性格不能强求什么,最近震惊全国的贩卖儿童案,被判死刑的嫌疑人甚至卖掉了自己的孩子,可见人的底线有上限却没有下限,人的恶,永远无法想象。 柴子义挂掉了电话。 与此同时,韩丘那边也没有结果,除了父母和妻子,一个男人的身体隐秘特征几乎不可能被他人知晓,他正在尝试让县局的人去联系吴常春要好的朋友,说不定年轻一起泡澡的时候,能注意到某些细节。 陈益不再和吴常春浪费时间,挥了挥手,六名警员立即上前,控制了吴家三口的人身自由。 不是逮捕,现在是强制拘传阶段,拘传期限是二十四小时。 “带上车,用三辆。”陈益命令,最大程度的防止串供。 云水客栈内只剩下了警察。 柴子义和韩丘坐了过来,前者递给陈益一瓶矿泉水。 陈益接过打开喝了一大半,确实有点口渴了。 “吴常春不知道在哪,葛水云不知道在哪,如此的话,根本无法确定葛广盛身份。”柴子义开口,说完他停顿片刻,“可惜骨灰里无法提取到完整dna,但可以试试。” 他的意思是葛广盛父母。 在火葬过程中,遗体暴露在极高的温度下,经过高温燃烧,大部分有机物质会被氧化和分解,这也包括遗体内的dna。 高温下,dna分子会被破坏甚至完全消失。 不过,也要看情况。 现代科学技术能做到从火葬后的骨灰中提取一些微量dna,但提取到的dna往往是不完整的,无法进行基因分析和人身识别。 听到柴子义的话,不远处的苏盈突然说道:“若采用新一代测序技术和更加敏感的提取方法,运气好的话也许能做到。 有实际例子,科学家已经成功从古代骨灰中提取到了数百年前的dna,并进行了部分基因研究,这说明在适当的条件下,骨灰中的微量dna仍然可以提供有限信息。 至于能不能做到准确的人身识别,需要询问更专业的技术人员。” 柴子义和韩丘转头看向苏盈,随后视线放在陈益身上。 陈益立即摇头:“不行。” 葛广盛父母和案情没有任何关系,怎么可以挖坟开棺,这要是传出去,那可有乐子可瞧了。 何况这里面有概率问题,并不是开了棺案子就能破。 除非,葛广盛把女儿骨灰埋进了父母坟里,让警方具备合规理由。 柴子义也知道有些不合适,没有说什么。 陈益又喝了一口水,自语道:“葛水云,葛水云……这个葛水云会在哪呢,是火化了么,应该火化了吧?” 柴子义权当对方是在发问,提出可能:“西贵县殡仪馆若有问题,说不定葛水云在殡仪馆待过。” 陈益:“那是八年前了,就算待过,也不可能一直待在那里,而且李富贵已经去世了。 在李富贵去世前后,葛广盛肯定会把女儿弄走。” 韩丘迟疑:“这……恐怕除了问葛广盛,外人永远不可能知道。” 陈益:“但找不到葛水云的话,葛广盛不会承认自己是葛广盛。” 韩丘:“呃。” 是这么个道理,有点要进死胡同的意思。 “不过还有老板娘和他儿子。”韩丘想起这对母子,自闭症吴睿尚且不提,高桂兰怕是知道很多事情,还是个正常人。 正常人就好办了,能审。 相对吴常春——已经能判断他就是葛广盛,女人的心理素质总归要弱不少,而且还有母爱羁绊。 长时间见不到生活不能自理的儿子,肯定会焦虑的。 焦虑了,就有可能说实话。 说了实话,口供有了,“吴常春”那边就好办了。 陈益点了点头:“审问是必不可少的环节,柴支,命令你的人先出发把他们带回去,让干过预审的老刑警先审一审,结果随时沟通。” 为了提高办案效率和质量,减少侦查和审查之间的重复工作,预审科早在二十年前取消。 干过预审的刑警,年龄最小也得四十五岁往上了,经验足。 经验足是一方面,主要是稳重,对待狡猾的嫌疑人一定要稳,否则容易被影响情绪,甚至连思路都会被带偏。 柴子义:“好,我安排。” 第六百零七章 葛水云的笔记本 凌晨,天边渐渐冒出火烧云。 云水客栈外,十几名刑警站在这里,沐浴风目光望着前方建筑。 这里或许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但却是整起案件很重要的一环。 重要,但不必要。 凶手完全可以不搞这么一出,直接在靖城把三名受害者给杀了,但他偏偏做出了违反常规的行为。 反常规,必有理由,可能凶手的心理不太正常,可能这件事对凶手有着特殊意义。 “陈巡,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气氛安静良久,柴子义开口道。 基本可以确定客栈老板吴常春有大问题,他应该就是葛广盛本人,只要他交代说实话,案件调查会迎来重大进展。 甚至,直接结案。 然而,在dna亲自鉴定和亲缘鉴定结果之下,吴常春仍旧选择演戏,不仅自己给自己“戴”上了绿帽子,还给父亲“戴”上了绿帽子。 都知道他在撒谎,但逻辑是通的,两顶绿帽子确实能解释当前情况。 若没有新的线索,案情恐怕很难继续往前推进。 陈益注视着前方建筑,没有回答柴子义的问题,他在思考。 漏洞会在哪呢。 整个事件,最容易突破的点在哪。 先梳理一下现有的线索,再加上推测…… 首先吴常春就是葛广盛,葛广盛是本案的凶手。 既然葛广盛是本案凶手,女儿葛水云又失踪,那么葛广盛的杀人动机必然来自女儿。 是不是给女儿报仇暂时没有定论,姑且认为就是给女儿报仇。 报完仇之后呢? 他如何处理女儿的尸体,永久保存还是长眠地下。 “葛广盛不惜杀害三人,说明对女儿极为疼爱,若是埋起来的话,会不会埋在离自己比较近的位置?” “想她的时候,可以去看看,每年的忌日,可以去上柱香。” 想到这里,陈益转头看向左手边的石渡小镇,断壁残桓,荒凉无比,风袭而来扬起尘土,让整个小镇透着朦胧和虚幻。 沉吟片刻后,他收回视线看向右边,那里是枯树的位置。 三名受害者——或者说用来掉包的尸体,连续三次被吊在这里,随着石渡小镇的风沙摇摆。 陈益继续移动目光,视线放在地面上的植物上。 贫瘠的石渡小镇也有植物生长,比较常见的便是龙舌兰。 放眼望去,零星能看到许多龙舌兰分布,它的叶片狭长而锋利,边缘镶嵌着一圈细密的锯齿,在微弱的晨光下,甚至显现出凛冽。 叶片从中心向四周辐射状展开,层层叠叠,形成一个个旋涡,这是对外界的防御,也是对自身生命力的张扬。 看着这些龙舌兰,陈益迈步朝枯树的位置走来。 身后,众刑警跟随。 枯树周围也有龙舌兰,大概两三株的样子,陈益下蹲看着其中一株,中心有朵即将绽放的花序,它低调地蜷缩在叶丛中,仿佛在等待某个神圣时刻降临。 淡淡的黄白,与周围深绿色的叶片形成了鲜明对比,为环境增添了温柔,也增添了期待。 盛开之后,黄白会变成黄绿。 龙舌兰,坚韧与希望的象征,和仙人掌一样,具备耐旱性和良好的土壤适应性,支撑它们在荒凉的土地上茁壮成长。 陈益伸手摸了摸叶片,突然说道:“去拿工具,把周围所有龙舌兰全部刨开,往深了挖。” 警员们领命,转身快步离开。 柴子义道:“陈巡,你怀疑地下埋着尸体或者骨灰吗?” 陈益站起身:“不知道,挖挖看吧,运气好点说不定真有意外收获呢?” 柴子义点头:“逻辑是合理的,把自己女儿埋在离自己比较近的地方,偶尔能上柱香。” 说完,他回头望向客栈,继续开口:“或许也可以把院子给挖一遍,这么多年了肯定无法判断活土,只能一点点挖。” 听着两人的话,韩丘仔细看了看枯树周围的地面,并未发现香灰和祭奠痕迹,一切都很自然。 总归是一种可能,挖了就知道了。 警员们很快返回,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铁锨和锄头,还有人拎着小铲子,为可能出现的细致活做准备,真要挖到东西,需要小心点。 陈益三人后退了几步,看着众警员背着风奋力开挖,防止呛到。 龙舌兰在短时间内被连根拔起,泥土不停的在坑内扬出,大部分堆在了旁边,少部分随着风飘向远方。 随着时间的推移,坑洞越来越深,突然间,其中一个坑洞里好像挖到了异物,干活的两名警员立即停住动作,蹲下来该用小铲子慢慢清理。 见状,陈益三人走了过来,朝坑里看去。 依稀可辨是塑料。 “用手。”陈益吩咐。 警员扔掉铲子该用手去捧土,塑料的面积越来越大,是个塑料袋。 “拿出来。” 警员将塑料袋提出,上面残留的泥土倾泻而下。 过程中陈益已经戴好手套,接过塑料袋小心翼翼放在地上打开,发现里面放着的是一个笔记本。 封面是粉红色,上面画着卡通形象,应该是女孩的笔记本。 陈益掀开第一页。 空白的蝴蝶页上,写着秀丽的三个字——葛水云。 看到这三个字,陈益脸色微凝,立即翻到笔记本的第二页,而后说道:“把周围五十米内所有龙舌兰都挖开,有发现报告。 走,我们进去。” 拿着笔记本,陈益回到了云水客栈,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后,再次翻开笔记本。 “这是葛水云的日记。” 日记?! 柴子义和韩丘连忙凑了过来,一左一右站在陈益身后,三人共同浏览日记内容。 埋在土里的日记,很有可能存在重要线索。 …… *年*月*日 星期五 雨 窗外的雨滴轻轻敲打着玻璃,每一滴都像是落在我的心湖上,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今天,雨似乎也在为我哭泣。 我热爱跳舞,舞蹈对我来说不仅仅是身体的律动,更是我与世界对话的方式,我渴望舞台,渴望比赛,渴望去证明自己,然而意外总是来的猝不及防,一切的美好在数月前的冬天打破。 我患了急性脊髓炎。 这是一种可以被治好的病,但去年秋天的时候耽搁了。 医生让我复诊,我没当回事,不怪他,他是个好医生。 殡仪馆那几天去世的人很多,我爸忙的连睡觉时间都没有,他也没当回事。 可能这是天意吧,不能怪任何人。 写到这里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双腿的力气越来越小,可能再过一段时间,我连站起来都非常难了吧。 今日,雨幕的世界模糊了很多。 舞蹈成了我触不可及的梦,我无法站在舞台上了,连一次都没有过,也失去了追求桃花奖舞蹈大赛梦的资格,就让它,变成永远的记忆吧。 雨会停,梦却碎,希望上天能赐给我另一种方式,让我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绽放属于我的光芒。 晚安,我的梦。 愿你在另一个世界,依旧绚烂。 …… 看完第一篇日记,陈益三人意识到葛水云在动笔写日记的时候是在患病之后,是在意识到自己无法再跳舞之后。 从字里行间能看出她热爱跳舞,甚至舞蹈已经成为生命的一部分,但并没有将舞蹈作为职业。 失去舞蹈,葛水云非常绝望。 不过,好像暂时还没有轻生的念头。 陈益翻到了第二篇。 第二篇日记,葛水云记录了对妈妈的怀念。 她对妈妈有记忆,因为小时候偶尔见过,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年龄越来越大,见妈妈的次数却越来越少。 直到小学初中的时候,便再也没有见过了。 后来葛水云意识到,妈妈应该是有了新的孩子。 她去问父亲,换来的只有父亲对妈妈的不满和谩骂,多次之后就再也不敢问了。 葛水云很疑惑,为什么妈妈再也不来看她了,就算有了新的孩子,难道自己就不是孩子了吗? 【妈妈,我以后可能无法走路了,趁着我还能走,可不可以陪我散散步,让我能站着抱抱你。】 【晚安妈妈,今天很难过。】 对比之下,葛水云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失落起来,有点抑郁症的味道。 继续往后翻。 日记有很多篇,每一篇都有情绪的明显变化,葛水云因病辞职,朋友在最初的关心后渐渐开始疏远,她更多时间坐在房间里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对手机里的世间百态和娱乐漠不关心。 其中还提到了靖城歌舞剧院,那也是葛水云的梦想之一,盼望有一天能够在那里演出。 终于,她还是出门了,呼吸到了外面的新鲜空气,并且遇到了一个人。 乔瑞。 没有打招呼,只是远远看了一眼。 乔瑞和女朋友在一起很开心,很幸福。 这件事,葛水云用了两页篇幅去记录,记录了自己的第一次心动,记录了自己不算初恋的初恋。 【乔瑞,那天我看到你了,多年未见,你还像高中时那般帅气迷人,潇洒自信。】 【本想鼓起勇气和你说一声我喜欢你,不是表白追求,而是把一个事实告诉你,让你知道曾经有个女孩,一直在默默关注着。】 【可是,你身边的佳人如此美丽夺目,令我自行惭秽,也只有她这样的女孩才能配得上你吧,不像我……马上就要残废了。】 【祝你幸福。】 看到这里,陈益三人大概知道乔瑞是因何而死了。 无妄之灾。 他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和女朋友外出逛街偶遇了葛水云而已,世间的因果就是如此恶心,难以理解。 最后一篇日记是葛水云的遗书,她没标注遗书,但内容就是遗书。 她最终还是决定离开这个世界,哪怕自杀动机并不充分。 充不充分看自杀者自己,自杀者认为世界毫无留恋,就会毅然决然的拥抱死亡。 看完最后一个字,柴子义深呼了一口气,说道:“这不是为女儿报仇,这是滥杀无辜啊。” 日记中并没有提到舞蹈老师张文阳,但提到了医生项树和烟草局乔瑞。 对于项树,葛水云给出的评价是【好医生】,对方已经提醒了复诊,没去是自己的原因和医生无关。 她没有怪医生。 她也没有怪父亲。 而乔瑞,更是和葛水云的生活没有任何关系,只不过偶然的邂逅,让两位中学校友来了一次擦肩而过。 甚至,乔瑞都不一定认识葛水云这个人。 项树被杀勉强还能说得过去,但葛广盛能把乔瑞也列入死亡名单,真的是疯了,丧心病狂到极致。 “愧疚。”陈益合上了笔记本。 愧疚? 柴子义和韩丘相互对视。 陈益道:“我想,是葛广盛自己的原因导致女儿没有去复诊,可惜千万分之一的概率发生在了葛水云身上,她真的得了很严重的疾病。 出于扭曲的愧疚,葛广盛必须把责任全部推到别人身上,以换取心安。 他通过杀人的方式,强迫自己相信造成女儿自杀死亡的人是项树他们,而非自己。 你说的没错,滥杀无辜啊,他不是在报仇,他是为了自己。” 韩丘深深皱起眉头,很难想象还有这样的人:“只因为女儿见到了中学的暗恋对象,就把人杀了?这是什么脑回路?” 陈益拿起了桌上的笔记本,柴子义回答道:“应该不仅仅是因为这些,我想……葛广盛和乔瑞可能见过面?到底发生了什么,需要去问葛广盛本人。” 韩丘点头:“这才更为合理。” 柴子义:“连乔瑞都杀了,却没有杀自己的前妻也就是葛水云的妈妈,看来还是不忍心啊,那毕竟是女儿的生母。” 韩丘:“我也在想这件事,怎么看,葛水云的母亲都应该先于乔瑞被杀,正如柴支所说……不忍心吧,杀一个熟人相比杀一个陌生人,要承受更多心理压力。” 此时陈益把笔记本竖了过来,视线放在书口的位置,能看到前面有三分之一的页码泛旧已经使用,那是刚刚看过的日记,而后面有几页纸好像……也使用过。 刚才真没怎么注意,人在浏览笔记本的时候,潜意识会从前往后翻,很少会想到后面的几页也有内容。 发现这一点,陈益把笔记本倒扣,翻开了最后一页。 标题:《拂晓时刻》。 内容:夜色与黎明交织,城市被一层薄薄的迷雾轻轻笼罩,连时间仿佛都在朦胧中迷失方向。 此时此刻,一起震惊全城的离奇案件悄然发生,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小说? 这是葛水云写的小说,好像是悬疑刑侦题材。 柴子义和韩丘也看到了,再次凑了过来。 小说很短,也就几千字吧,架构粗糙情节也有前后矛盾的地方,应该是葛水云在闲着无聊的时候动笔流泻的文字,没有结局。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内容和项树三人的死亡过程基本一致,后者是前者的升级版。 第六百零八章 运气爆棚,剧院的骨灰盒 “卧……槽!” 韩丘没忍住,爆了声粗口。 全都对上了。 如果说前面葛水云的日记基本坐实葛广盛身份,以及加大了他的作案嫌疑,那么当前悬疑小说的出现,几乎能确定葛广盛就是凶手。 在证据链扎实的情况下,嫌疑人的口供可以忽略,反过来,在证据链不扎实的情况下,嫌疑人的口供便尤为重要。 必须要让葛广盛开口,也必须让他的“妻子”开口。 可以的话,吴睿也要算在里面,能问就问,不能问想着法也要问,记入卷宗一并提交检察院。 “这算……模仿杀人?”韩丘说道,“没想到葛水云竟然还有当作家的天赋,这部小说打磨打磨的话,说不定能写出点名头。” 柴子义已经能感觉到案情一片清晰,起码知道了葛广盛为何会选择这种离奇的杀人方式:“把女儿的小说还原,难不成是想和女儿一起报仇? 动手的是自己,作案方式来自女儿,另一种形式的合作杀人了吧?” 陈益慢慢合上笔记本,说道:“可惜葛水云和她父亲不一样,从日记内容看,她虽万念俱灰但心还是纯净的,没有伤害无辜的念头。 这才是正常人,正常人不会去想着拿走他人的生命。” 韩丘叹道:“葛水云要是知道父亲为自己连杀三条人命,应该会后悔自杀吧?其中一个,还是她暗恋多年的男孩。” 陈益起身将笔记本随手递给柴子义,走到门外,看着不远处众警员在努力挖掘泥土。 暂时没有新的情况传来,说明挖到尸体或骨灰的概率已经不高了。 不知吴常春和葛水云的尸体到底是不是埋在附近,哪怕是,警方也不可能把整个石渡小镇全部掀起来,直接去问葛广盛最简单。 “让所有人停下,收拾收拾,我们准备回靖城。”看了一会后,陈益开口,“韩队长也去吧,此案毕竟也牵扯到了西贵县。” 韩丘点头:“是。” 柴子义吆喝了一声:“别挖了!收拾收拾准备走了!” 听到命令,所有警员立即开始填土,并将挖出来的龙舌兰又重新埋了回去。 荒漠植物可以稳固沙土,对环境保护非常重要,未来这些龙舌兰将继续扎根石渡小镇,成为这片土地坚不可摧的绿色堡垒,让石渡小镇的天变得更加湛蓝。 微风吹来,尘沙扬起,空气中仿佛开始弥漫植物的清香。 此次离开,石渡小镇大概要彻底变成无人区,存在十年的云水客栈,将再次和断壁残桓融为一体,被所有人遗忘。 可以的话,卖掉也是不错的。 父母若是进去了,无法自理的吴睿需要金钱支撑他走完一生。 高桂兰,是本案下一个突破口。 回去的路上,陈益坐在车里还在想这件事,到了靖城直接去攻破高桂兰,还是先想想办法找到葛水云的埋葬地点呢? 只要能找到葛水云,葛广盛的心理防线绝对会崩塌。 这很难,全靠猜。 上了平缓的高速公路,陈益要来葛水云的笔记本继续翻看。 一夜未睡他并不困。 “你们休息休息吧,六个小时能补一觉。”陈益说道。 柴子义和韩丘没有矫情,闭目在座椅躺下,到了靖城可能会更忙,要养精蓄锐。 特案组其他人在另一辆车上,现在估计已经睡着了。 清秀的文字再次出现在陈益视线中,这次他看的很认真,一个一个字浏览,没有放过任何细节。 显然,葛广盛的作案过程全部围绕女儿葛水云,杀人名单取自日记出现的部分人物,连手法都来自葛水云自创的小说。 那么,葛水云的埋葬地点会不会也在笔记本中呢? 有可能。 葛水云希望自己死后埋在哪?日记里没说,但日记肯定已经被葛广盛翻烂了,他也许会去猜。 陈益同样尝试去猜一猜,看看能不能对上葛广盛的思维频道。 日记中没有提到爷爷奶奶,或许是因为情感上没有那么强烈吧,时间长了,家中去世的老人在记忆中也就只剩下了轮廓。 葛水云的妈妈呢? 葛水云在日记里用两页纸的篇幅怀念母亲,她尸骨的埋葬地点会和葛广盛前妻有关吗? “不会。”陈益内心否定,“日记里提到,每次葛水云聊起妈妈,葛广盛的态度都是谩骂,而葛广盛前妻在接到柴子义电话的时候态度也不好,说明这对夫妻关系极差。 所以,他不可能让女儿再和前妻扯上关系,哪怕是死后,哪怕女儿非常怀念。” 乔瑞呢? 葛广盛会不会神经病到……把葛水云葬在乔瑞旁边甚至葬在一起? 乔瑞的尸体早已火化且办完了后事,骨灰埋在了墓地里,这倒是可以操作,存在一定可能性。 查倒是好查,看看乔瑞附近埋着的是谁,他的墓有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包括是不是有陌生人来祭奠过。 其他的…… 陈益把所有日记内容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很快想到新的可能,翻动笔记本到了指定页。 “靖城歌舞剧院?” “葛水云会被埋在这吗?” 陈益思索。 对方有两个梦想,一个梦想是参加桃花奖舞蹈大赛,另一个梦想是在靖城歌舞剧院演出。 既然是梦想,实现还是比较难的,葛水云最终彻底把梦想变成了梦。 死前未能如愿,死后埋在歌舞剧院,算不算另一种形式的圆梦? 能干出滥杀无辜的事情,葛广盛绝对已经疯了,疯子的想法往往比较奇葩。 “乔瑞。” “歌舞剧院。” 陈益锁定了两个地点,准备到了靖城着手查一查。 能查到最好,查不到的话,就凭借手里的笔记本以及高桂兰的口供,尝试撬开葛广盛的嘴。 车辆行驶中。 陈益放下笔记本也准备眯一小觉,睡眠缺失所带来的不仅仅是疲惫感,最重要的是会影响脑子,让思维变得迟缓。 此案还没有完,需要保持绝对的清醒。 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五个小时后了,此刻车队刚下高速,目的地靖城市局。 “通知所有开车的警员改变路线,去靖城歌舞剧院。”陈益开口。 “歌舞剧院?”柴子义没有马上询问缘由,在下达完命令后方才说道:“葛水云在日记中提到了歌舞剧院,陈巡是觉得在那个地方可能存在和本案有关的线索?” 陈益:“你说葛水云有没有可能埋在那?” 柴子义想了想,微微点头:“存在可能,葛水云写下了在歌舞剧院演出是她的梦想,葛广盛肯定也看到了,选择把女儿埋在那也算间接圆梦了吧?虽然听起来挺诡异的。” 这要是放在灵异小说里,那就是一个女鬼天天在剧院跳舞,想想就很渗人。 陈益:“去看看,对了,预审那边什么结果?” 柴子义:“还没有突破。” 超九成的嫌疑人会在被抓后很快认罪,哪怕警方根本没有掌握直接证据,此案八年悬而未决,嫌疑人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不看到棺材,是不会落泪的。 陈益点了点头没再多问,车辆改道向歌舞剧院行驶而去,路程大概四十分钟。 中途,柴子义和大家聊了聊对靖城歌舞剧院的印象。 靖城歌舞剧院大概有六十多年历史,建成后多次演出过著名歌剧和舞剧,有不少明星还来演过话剧。 比如早年的《红珊瑚》、《小二黑结婚》,芭蕾舞剧《白毛女》、《卖火柴的小女孩》等。 现如今是省级文明单位,很多大型的室内娱乐表演都会选择在那里举行。 外人可能没有感觉,但对靖城本地表演者来说,是艺术与梦想交织的殿堂。 半个多小时后,前方已经能看到剧院独特的建筑风格,外墙镶嵌着细腻的石雕和浮雕,仿佛在对每个路过的人讲述古老浪漫故事。 “这地方晚上还是不错的。”柴子义开口,“每当夜幕降临灯亮的时候,整个建筑很漂亮,也算靖城地标性建筑物之一了。” 到了门口众人下车,柴子义先行几步向剧院工作人员出示了证件,表明来意。 没人敢拦警察,大门很快打开。 今日剧院内没有活动,感觉有些冷清。 经过前院停车场,陈益在一颗大树附近停住脚步。 大树树干粗壮,需数人合抱方能围拢,树皮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每一道裂纹都在诉说过往,显然有些年头了。 其树冠庞大,枝叶繁茂,绿意盎然,阳光透过密集的叶片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为剧院增添了几分温馨和几分神秘。 陈益迈步,离大树更近了点。 剧院对大树保护的很好,周围设了铁围栏,拒绝想要靠近的每个人。 围栏之外有长椅,很适合休息或者看书,若能在这里演奏一曲小提琴,旋律加上古树,还有歌舞剧院的底蕴……那般场景,树叶随着音乐摇曳,共舞岁月华尔兹,发到网上一定很火。 陈益扫了一眼,视线下移,大树周围是干中带点湿润的泥土。 此刻,有中年男子从剧院快步走出,径直来到陈益面前。 他认为站在首位的一定是领导没错了。 交流了几句,众人得知对方是剧院的副院长。 有级别的,正科级。 若在省会,副院长可达到副处级,因为歌舞剧院是二类事业单位,正儿八经的官方舞台。 “原来是陈巡。”副院长有那么一瞬间被吓到,同时也被对方的年龄惊到,心里琢磨可能是官二代,“您来怎么没提前说一声啊,今天剧院里只有我,要不我打个电话吧。” 他并不认识陈益。 其他省份的支队长,哪怕有过高光时刻,除非刻意关注否则一般不会知晓,就算听过也忘了。 仅凭巡视员三个字,足够。 监督、巡视,巡视员的职责可以覆盖到大部分单位,突然来了一个巡视员,谁心里都打鼓。 “不用,我们就是路过随便看看。”陈益示意前方大树,问:“有些年份了吧?” 副院长转头,笑道:“那可不,一百多年历史了,见证了剧院的兴衰更迭啊。” 陈益:“上百年了啊,要是用来保佑一个死去的人,肯定合适。” 跳跃有点大,副院长两眼蒙:“啊?陈巡说什么?” 陈益抬手一挥:“挖。” 身后,数名警员上前,手中早已准备好了工具,他们灵活的越过围栏,围着大树就开始挖土。 若葛广盛选择把女儿骨灰埋在剧院,地点选择很多,整个剧院的每个角落都有可能,而有土的地方概率更大。 既然先看到了,那就先查。 “诶?等……不是!”副院长傻眼,但不敢阻止,“陈巡,这是干吗??它是三级保护古树啊!” 古树分等级。 一级古树:树龄500年以上。 二级古树:树龄在300年到499年。 三级古树:树龄在100年到299年。 损坏够级别古树是违法行为,按规定要罚款的。 三级古树,最起码也得十万了,严重者还会追究刑事责任。 当然……帝城的巡视员肯定不会因为一棵树被问责,但无缘无故上来就挖,副院长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解释的声音来自柴子义:“您放心,市局会负责的,我们在调查一起重大刑事案件,希望剧院能够配合。 只是挖挖看而已,不会破坏这棵树的。” 闻言,副院长神色缓和,既然师出有名,那就不是他的责任。 挖就挖吧。 植物罢了。 在挖掘的过程中,陈益吩咐其他人进剧院看看,寻找能够完美隐藏骨灰盒的地方。 既然来了,那就仔细过一遍。 副院长对这里很熟悉,由他引路。 时间缓缓过去,原本只是猜测,连陈益自己都没有想到,竟然真的在古树周围的土里挖出了东西。 当警员带着手套小心翼翼端出一个暗红色盒子,柴子义和韩丘的表情中同时浮起难以置信的吃惊。 包括陈益,都有了短瞬的错愕。 不得不说,今天的运气很好。 “他真把女儿……咳咳,埋在这??”柴子义被风呛到,咳嗽起来。 陈益深吸一口气,说道:“那本日记,他执行的一字不漏啊,就差前妻了。 把里面的人叫出来,我们回市局,先拿到高桂兰的口供再说,搞清楚吴常春在哪。 若有必要,这盒骨灰直接送到帝城。” 帝城的dna提取分析技术,靖城肯定是没法比的,为了侦破这起八年前的连环杀人案,一切手段都可用上。 第六百零九章 审问高桂兰 离开歌舞剧院来到靖城市局,陈益见到了负责审问的老刑警。 此人已经在岗位干了近三十年了,不说水平多高,经验那是相当丰富,几乎各种类型、大大小小的案子都见过,正常和不正常的嫌疑人也都审过。 对于吴家三口,老刑警已经见过面,每个人进行了数个小时的审问工作。 想让吴常春和吴睿开口有点困难,前者是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后者患有严重的自闭症根本不去听外人在说什么。 不过,高桂兰是突破口,再给点时间,她的心理防线应该会崩塌。 主要原因是吴睿。 “陈巡,柴支,高桂兰这么多年应该没有让儿子长时间脱离过自己视线,如今强行把母子隔开,高桂兰的焦虑非常明显,都写在了脸上。”老刑警汇报进展,“她非常关心吴睿,审问期间不止一次询问儿子情况,照这么下去,撑不了多长时间的。” 老刑警认为,高桂兰一定会说实话,时间的问题罢了。 而吴常春对吴睿就没多少关心了,淡定的很。 正常,反正也不是亲生的。 “把高桂兰带到审讯室,我去问问。”陈益道。 老刑警:“是,我马上安排。” …… 审讯室。 陈益推开门坐在了高桂兰面前。 看到陈益出现,高桂兰有些激动:“警察同志,我儿子怎么样了,他没事吧?有没有渴着饿着?有没有过激行为?” 对她来说靖城市局是陌生的,陈益却是熟悉的,前段时间毕竟在客栈住过一晚,还破了一起杀人案。 熟悉的人好说话,而且陈益还很年轻,也不像老刑警那般严肃。 “我们会把他照顾的很好,你放心。”陈益开口,“关于吴常春和葛广盛的事情,是不是可以跟我聊聊了?” 他没单独提某个人,而是把吴常春和葛广盛区分来开,让高桂兰知道警方已经掌握并确认了大量情况:你的丈夫是吴常春没错,但近十年来一直和你生活的“丈夫”,是葛广盛。 面对陈益的询问,高桂兰张了张嘴,低下头。 陈益道:“高桂兰,我们已经在云水客栈外的枯树附近发现了葛水云的笔记本,更是在靖城歌舞剧院内找到了葛水云的骨灰,一切都结束了,你再隐瞒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时间拖得越久,对你儿子越不利,难道你想让吴睿在恐慌中发生某些不可控的意外吗?” 高桂兰猛然抬头,表情呆了一下,闪现茫然,随后浮现惊疑不定和对儿子的关心焦急。 她好像不知道笔记本的存在,或者不知道骨灰的存在。 如果不知道笔记本存在,那么葛广盛和高桂兰之间并没有完全的信息互通。 陈益:“把实话说出来,这是你唯一的选择不要抱侥幸心理,三条活生生的人命被杀害,现在我们已经查到大量线索,你和葛广盛不可能糊弄过去的,想清楚了。 不论葛广盛跟你说过什么、教过你什么,不要听,他是为了自己逃脱法律的制裁。” 高桂兰还没有开口,内心应该在做着斗争。 陈益声音继续:“被杀的三个人根本没有对葛水云造成任何直接或间接伤害,葛广盛完全是在滥杀无辜,你呢,你选择助纣为虐,是为了什么呢?” “谁说没……”高桂兰脱口而出了三个字,意识到不对后戛然而止。 三个字足够了。 看来葛广盛把高桂兰忽悠的不轻。 陈益看着她,说道:“第一名死者,项树,他是靖城经开区医院的医生。 项树确实给葛水云看过病,技术很好,看出葛水云可能有点问题,让葛水云三日后再来医院复诊,可是葛水云没来,就这么简单。” 高桂兰瞳孔微微扩张。 陈益:“第二名死者,张文阳,他是一个舞蹈老师,据我们分析,张文阳和葛水云根本不认识。 第三名死者,乔瑞,他是葛水云高中时期的校友,葛水云一直暗恋他,在自杀前曾经在街上偶遇过,并在日记里给予了祝福。 三个人,都和葛水云自杀没有任何直接关系,那么你帮葛广盛是为了什么呢?人命在你眼里如此不值钱?” 高桂兰蒙中带慌,不停地摆手:“不对不对!他不是这么说的!” 陈益追问:“那葛广盛是怎么说的?” 高桂兰张了张嘴,声音卡在喉咙里,意识到彻底说漏后,深深叹了口气:“哎,好吧,我坦白,但我儿子他……” 陈益保证:“我叫陈益,帝城警部刑侦局副巡视员,兼阳城省厅刑侦总队副总队长,三级警监,我以人格担保,一定让吴睿得到妥善的照顾。” 高桂兰对职位没啥概念,就是听着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谢……谢谢。”她相信了陈益,又低下头去,“现在的吴常春确实是葛广盛,但他真的不是那么说的。” 陈益问了第二遍:“他怎么说的?” 高桂兰复述了另一个版本。 首先是项树。 项树误诊了葛水云的病情,导致葛水云的病没有及时得到治疗,当年葛广盛带着女儿去找项树兴师问罪,项树仗着在医院的地位拒不承认,还大骂葛水云活该。 其次是张文阳。 张文阳是葛水云的舞蹈老师,本来葛水云非常优秀可以去参加桃花奖舞蹈大赛,但张文阳收了别人的钱,把本来属于葛水云的名额给了其他人,导致葛水云所有努力化作泡影,自此心灰意冷一蹶不振,甚至放弃了追求舞蹈梦。 最后是乔瑞。 乔瑞是葛水云的男朋友,两人感情很好都要谈婚论嫁了,后来为了进烟草局,乔瑞抛弃葛水云选择了官家女孩,当了一次“陈世美”。 这次抛弃,彻底让葛水云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最终上吊自杀。 听完新的版本,陈益多少有些愕然,柴子义和韩丘他们也是内心称奇,佩服葛广盛的想象力丰富,这对父女都有编剧天分。 如果这是事实的话,如此明显的杀人动机,八年前靖城刑侦支队早就查到了,还用等到现在。 不提项树和张文阳,仅凭乔瑞的故事,足以将调查方向锁定葛水云,进而锁定她的父亲葛广盛,顺藤摸瓜查清楚所有事情。 影视剧中的陈世美形象,自然人人喊打。 但事实并非如此,根本查不到任何关联。 没有误诊,没有名额,没有抛弃。 葛广盛完全在胡说八道,或许是为了立人设,或许是为了让高桂兰真心帮忙。 “他……他说的不对吗?”高桂兰试探性询问,其实内心已经有了答案。 但凡有点理性,都会选择相信警察而不是相信一个杀人犯。 陈益:“我刚才说的是否完全正确不一定,但你说的肯定不对,还有,无人直接造成葛水云自杀,她的死……说的直白点,纯粹是心理承受能力差。 再直白点,抑郁症,自身的问题。” 在日记中可以读懂葛水云的内心,她确实是一个很脆弱的女孩,不具备接受生活巨大变故的能力。 高桂兰知道自己被骗了,再次叹气,但并未生气,也没有表现出对葛广盛的怨恨。 两人之间肯定有故事,高桂兰不可能无缘无故协助葛广盛杀人。 所谓礼尚往来,葛广盛应该对高桂兰有过帮助。 陈益猜测,这件事可能和吴常春有关。 不等他发问,高桂兰声音响起,说起了多年前的往事。 那个时候,她和丈夫吴常春还住在西贵县水石镇的城中村里,儿子吴睿区别于周围所有同龄人,失去生活自理的能力,已经辍学多年了。 重度自闭症无法上学,他们缺乏社会交往沟通,很难理解他人言行,去了也白去,影响的是别人,遭冷眼的是自己。 坚持了十几年,其实作为父亲的吴常春也还算可以了,至少没有在吴睿小的时候选择将其抛弃。 但人的耐性是有限度的,吴常春到底还是走出了那一步。 为此,他和高桂兰多次吵架,最终双方无法达成共识闹到了离婚。 从这件事可以看出父爱和母爱其实没有太大区别,有区别的是人。 对吴睿来说,爱他的是母亲。 对葛水云来说,爱她的是父亲。 在本案中,没有所谓伟大的父爱和伟大的母爱,伟大的,永远只是人而已。 吴常春想拿走家里一半的财产,不仅是现有财产,未来如果发生拆迁,拆迁款也要拿走一半。 客观来讲,要求还算合理。 但高桂兰不同意,拒绝签字,她的观点是:我带走了吴睿让你没有了负担,当然要拿走所有钱,因为我要用这些钱确保吴睿下半辈子的生活。 要求也算合理,毕竟带着无法自理的自闭症儿子。 双方再次爆发争执,不仅动了嘴还动了手,关系越发恶劣。 之后的某一天,高桂兰带着儿子吴睿偷偷离家,并拿走了家里所有现金和贵重物品。 现金不少,足足八万。 陈益正奇怪吴家竟然还能凑出八万现金,还没发问,高桂兰便说钱都是吴常春自己偷偷藏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吴常春留了后路,可能计划两年,可能三年,可能更久。 那天晚上,高桂兰给吴常春下了安眠药,趁着吴常春昏睡带走了所有流动财产,同时带走的还有吴睿。 再后来,被找到了。 她一个学历低的妇人走的不远,还在西贵县范围内,距离石渡小镇已经很近了。 暴怒的吴常春彻底撕下脸皮,不再顾及夫妻情分和父子情分,威胁高桂兰把所有钱拿出来,他改主意了,以前是一半一半,现在要全都拿走,一分钱都不留。 高桂兰自然不可能同意,那是她和儿子赖以生存的钱,钱就是命。 吴常春用暴力继续威逼,最终是葛广盛救了这对母子,在打斗期间,葛广盛失手把吴常春给杀了。 “你确定是失手吗?”陈益问。 高桂兰轻轻点头:“是的,完全就是意外,吴常春的脑袋摔在了地面的木板上,木板上有钉子,我们没有叫救护车。” 陈益:“继续。” 冷静下来后,高桂兰和葛广盛聊了起来。 可能是共同失手杀了人的缘故,两人都没有隐瞒,高桂兰这才得知对方的女儿自杀身亡,这是一个复仇者。 至于葛广盛为什么会从靖城来到西贵县,是因为西贵县殡仪馆的李富贵是葛广盛的老朋友,早年在工作上认识的。 这件事可信,因为两人都是殡仪馆的,认识的概率相对来讲很高。 葛广盛要偷偷将女儿火化,还想找一具男性尸体用,所以求助李富贵,除了交情外,他还给了李富贵一笔钱。 李富贵孑然一身无儿无女无家,社会关系简单,社会地位很低,能帮上朋友的忙他还挺高兴的,满口答应。 当然了,钱还是照收的,足够一段时间的好烟好酒好肉。 “之后,他变成了吴常春,我们一起到石渡小镇开了家旅馆。”高桂兰声音慢慢平缓,“名字是他起的,云水客栈。” 陈益:“吴常春的尸体呢?” 高桂兰:“一直在冰柜里冻着,他在靖城的时候就有了复仇计划,本来是要让李富贵偷一具尸体,正好有现成的。” 陈益:“每次案发的时候他都不在云水客栈,一次外出给儿子拿药,一次外出进货,还有一次是父亲忌日,都是假的吗?” 高桂兰:“对,他去了靖城。” 陈益:“你呢,你在干什么。” 高桂兰:“把化妆好的尸体吊在枯树上,根据预定好的时间报警,当时的季节很冷,外面温度和冰柜温度没太大区别。” 陈益:“一个人吗?” 高桂兰迟疑两秒,说:“睿睿帮忙了……但他什么都不懂,陈警官,他真的什么都不懂,你知道的,对吗?” 陈益点头:“我知道,你不必担心,吴常春什么时候处理的,埋在哪了?” 严重自闭症患者认知能力很低,法律不会追究吴睿责任的,但在此之前吴睿需要做一次权威的检查,确定他真的患有严重自闭症。 不是为了确定,而是为了将材料交给检察院和法院。 高桂兰懊悔:“杀了第三个人后就火化了,葛广盛说埋了,哎,他毕竟是我的丈夫,十几年对睿睿不离不弃我已经很满足,我……我当时真的应该叫救护车的。” 陈益不予评价,追问作案细节。 “不知道,他说过把女儿埋在了靖城。”高桂兰摇头,“我只吊尸体和报警,其他的都是他在做,我问过一次他不想说,我就没有再问。” 陈益听得出来,面前这个女人要求不高,她只想让自己和儿子好好活着。 遇到葛广盛,纯属意外。 第六百一十章 审问葛广盛 案件已经很清晰了,剩下的就是去审葛广盛。 根据目前所掌握的线索以及高桂兰的口供,足以撬开葛广盛的嘴,他就算有再强的扯淡能力,也无法把所有事情都圆过去。 要么,说实话,要么,保持沉默。 还有吴睿,也要想办法从他身上拿到口供,口供越多,对检察院越有利。 云水客栈厨房冰柜的检测结果出来了,没有发现人的dna。 意料之中,那么多年过去了,再加上曾经清理过,所有痕迹都已经湮灭。 “找一位心理医生和吴睿好好聊聊,视频资料一并提交检察院。” 留下一句话,陈益进了审讯室。 葛广盛就在里面。 “高桂兰招了。”一边说着,陈益坐了下来,翻看手中的照片。 照片有在枯树附近土里挖出的笔记本,有在靖城歌舞剧院挖出的暗红色骨灰盒,还有高桂兰的文字口供。 若葛广盛还死硬不认的话,这些东西将一一摆在对方面前。 略微整理了一下,陈益抬眼。 葛广盛反应不大,好像并不意外高桂兰会招,但并没有说什么,面无表情。 陈益开口:“葛广盛,八年前的案子是该结束了,我觉得咱们彼此还是省点力气为好,再抵抗下去,你累我也累。” 葛广盛还是不说话。 时间还长,陈益有的是功夫和葛广盛耗,他拿起面前的一张照片,上面是葛水云的日记:“殡仪馆那几天去世的人很多,我爸忙的连睡觉时间都没有,他也没当回事。 可能这是天意吧,不能怪任何人。 写到这里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双腿的力气越来越小,可能再过一段时间,我连站起来……” “别念了!!” 熟悉的文字让葛广盛情绪发生不小波动,怒声开口。 陈益放下照片拿起另外一张,说道:“把葛水云的骨灰埋在靖城歌舞剧院,你还真的挺有想象力。 这样的话,你女儿葛水云就能天天登上舞台了是吧?” 葛广盛眼角剧烈抖了抖,吃惊警方竟然能找到女儿骨灰,全国那么大,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们怎么知道骨灰在剧院?” 陈益:“猜的,葛水云的日记中提到了靖城歌舞剧院,你的行为和疯子无异,疯子的想法……其实也不难猜。” 葛广盛咬牙,拳头握了起来。 陈益和他谈起了葛水云——单方面的,葛广盛并不回应。 这个女孩,是让葛广盛开口的关键。 从离婚谈到相依为命,从小学谈到大学。 谈到了葛广盛的工作,谈到了医生项树,谈到了舞蹈老师张文阳,谈到了烟草局乔瑞。 “你不是为女儿报仇,你是用血腥去掩盖内心的愧疚。” “葛水云的日记中写的没有那么直白,但他偏偏提到了你,说你忙的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这代表她患急性脊髓炎后回顾往事,是希望当时的你能跟她一起去医院复诊的。” “年轻人,只要身体没有明显异常,基本都不喜欢跑医院,而父亲也不在意,这让葛水云有点……小郁闷。” “只是小郁闷而已,她并没有怪你。” “我看懂了,你应该也看懂了吧。” 葛广盛浑身颤动,双瞳充血红润:“你放屁!那王八蛋医生没有错吗?!他要是能提前看出急性脊髓炎的征兆,我女儿会死吗?他要是能多打几个电话让我们去复诊,我女儿会死吗?你说!你说!” “道德绑架。”陈益缓声开口,“你为什么要把命运交到别人手上,医生已经提醒了三天后复诊,没去,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 明明是自己的错误,却要怪到别人头上,不仅如此还残杀无辜,这不是用血腥来掩盖愧疚吗? 你不愿承认是自己间接害死了女儿,必须要有人为之负责,才能让你心安。” “放屁!你胡说!!”葛广盛越发激动,晃动铁椅上的链条哗哗作响。 当一个人被戳穿不愿承认的事实后,他会用高昂的声音来掩盖心虚,同时发泄恼羞后的愤怒。 陈益端起手边茶杯,轻轻吹走水面茶叶,抿了一口浓香。 审讯时候喝的茶一般都是浓茶。 “你胡说!胡说!我女儿的死都是他们害的!”葛广盛还在大吼,整个审讯室都在回荡他的愤怒。 “他们?”陈益放下茶杯,“张文阳对葛水云做了什么?你女儿又不是张文阳的学生。” 如果张文阳教过葛水云,当年靖城刑侦支队肯定能查到,一个舞蹈老师死了,他的学生必然在重点调查之列。 毫无关联,不可能是师生关系,在电子信息化的今天,就算地下情也总要加联系方式。 葛广盛使劲敲着桌子:“桃花奖舞蹈大赛是我女儿的梦想,他明明有推荐的资格,为什么不让我女儿去参加!如果我女儿去了,她会重燃生活的信心,绝对不会自杀的!” 陈益稍微一想明白了:“你真去找张文阳了?” “是!”葛广盛很生气,“我告诉他我女儿得病了,我告诉他我女儿很可怜,为什么就不能帮帮我女儿!还有那个乔瑞!他帮帮我女儿怎么了,就算不能做她的男朋友,安慰安慰不行吗?很难吗?!” 陈益还没问,他便把乔瑞的事情说了出来。 所有动机清楚了,全都是道德绑架。 葛广盛希望三人能给与葛水云帮助,但三人都没有做到。 项树没有打电话催促复诊,张文阳没有同意推荐葛水云参赛,乔瑞没有同意和葛水云见面。 这些,甚至连义务都算不上。 项树每天接诊几十位病人,医生职责履行到位已经很不错了,不能要求他做的太完美,都告诉你了三天后复诊,凭什么怪我没给你打电话呢? 张文阳根本不认识葛水云,何况葛水云的双腿已经出现了问题,拒绝合情合理。 乔瑞也是一样,根本不认识葛水云,在有女朋友的前提下,凭什么要求他去安慰一个喜欢自己的女孩? 做,是额外的情分,不做,谁也说不出什么。 葛广盛是用道德绑架,杀害了三位无辜的人。 陈益:“所以,你杀了他们。” 葛广盛:“是!我杀了他们!他们不该杀吗?!” 陈益不回答这个问题,让葛广盛从头开始说,具体时间点由对方自己决定,但必须在项树被杀之前。 葛广盛渐渐冷静下来,此时的他已经认命,刚才并非冲动,在得知高桂兰交代一切以及看到笔记本和骨灰后,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走出市局。 八年,已经可以了,他有心理准备。 “那天晚上我加班完回家,水云她……就吊在那里。”葛广盛声音响起。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几个小时前还发信息让他注意身体的女儿,会在几个小时后吊死在家里。 “水云是我的全部,你能想象一个父亲看到女儿吊死在家里……那一刻的感受吗?”葛广盛低着头,像自语,也像发问。 陈益当他在发问,给出了回应:“抱歉我想象不到,我还没有孩子……不过我妻子怀孕了,希望是个女儿吧,我挺喜欢女儿的。” 相同经历才可以完全共情,他确实想象不到失去孩子是什么感受。 痛苦?绝望? 那只是苍白的文字。 葛广盛微微抬起眼皮:“恭喜。” 陈益:“谢谢。” 回忆继续。 葛广盛早就看过女儿的日记,他意识到自己并不了解女儿,也意识到自己对女儿的关心还是太少了。 这也没办法,单亲家庭只能在陪伴和物质上二选一,而且葛水云的母亲已经渐渐忘掉了这个女儿,从经常出现到偶尔出现,直到再也不见。 “水云她从小就喜欢跳舞,长大后甚至要把它作为职业,我拒绝了,她可以将舞蹈作为爱好,但绝对不能作为职业……我不该拒绝的。” 葛广盛的声音中带着悔意,是对女儿的悔意,至于是否后悔杀人,暂时不知道,需要听听他接下来怎么说。 陈益问:“为什么不能作为职业?你对舞蹈有偏见?” 葛广盛沉默了一会,说:“古代跳舞的女人,不都叫舞妓吗?” 陈益微愣:“你自己都说了古代。” 葛广盛:“现在难道区别很大吗?年轻时候我认识过一位跳舞的女孩,专业级的,还有资格代表国家队参赛。 行业天花板了吧?可是那又如何呢? 首先是文化水平,这个女孩是本科生,但那也只是名义上的而已,艺术类学生本来就容易上大学,学历都是水,就算上了大学也忙于训练根本没怎么上课,在聊天的过程中我能明显感觉出来,谈吐、认知、涵养,都有很大问题。” 陈益心中没有反驳,对方说的是对的。 艺术和体育类考生在学历上确实有不小的水分,他们是因为特长而考入了大学,而非文化课程。 葛广盛继续开口:“其次圈子乱,舞蹈圈和娱乐圈有什么区别?就拿拉丁来说,有哪对舞伴之间没有发生过什么?除非同性恋。 圈子乱,负能量就多了,几乎所有舞者文化水平低,你觉得能有高素质?拜金主义就不用说了,为了上位不择手段,舞蹈圈模特圈都是重灾区。” 陈益还真小看了葛广盛,后者多少还是有点见识的,他说的并非特例,而是整体偏向,大概率事件。 就和纹身一样,纹身的人不一定是坏人,但大众认知有偏向。 “这是你的个人看法,葛水云热爱的是舞蹈本身。”陈益开口。 葛广盛低声道:“看完日记后……我知道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真应该支持她的,再乱的圈子……总比死了强。” 疾病无法避免,但蝴蝶的振翅可以改变葛水云的人生轨迹,或许她也就不会自杀了。 陈益:“所以,你想帮她圆梦。” 葛广盛:“对,我托人打听到张文阳有名额推荐的资格,便带着厚礼私下偷偷拜访,但被拒绝了。 尤其是在得知我女儿身患疾病后,态度更差,几乎是把我轰走的。 毫无同情心的人,死了也白死。” 陈益无法得知张文阳是怎么想的,可能是想维护比赛的权威性,不能让一个双腿有病的女孩登台丢人现眼,也可能是单纯的不想帮陌生人的忙。 人之常情,葛水云如果是张文阳的女儿,想必张文阳不论付出何等代价,都会不遗余力的把葛水云推到桃花奖舞蹈大赛的赛台上。 甚至,尽力操作让女儿获奖。 而非亲非故的,那就只能对不起了。 根据调查,张文阳多年来并未推荐过任何人,说明这件事绝对不是随随便便,他也不具备长期拿到入场券的能力。 葛广盛,属于很冒昧的请求了。 “乔瑞也是一样,毫无同情心,该死!”葛广盛声音泛冷,“你刚才对我的嘲讽我接受,没错,我是愧疚,我是想让他们为水云的死负责,对一个父亲来说,见死不救便是恶。” 用见死不救作为动机的话,逻辑勉强是通的。 如果张文阳能让葛水云参加舞蹈大赛,后者可能不会自杀,如果乔瑞见了葛水云,后者可能也不会自杀。 只是可能而已。 说不定,会加速葛水云的死亡。 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测。 在看到葛水云自杀后,葛广盛崩溃了,他带着女儿去了西贵县,准备按照《拂晓时刻》所写的那般,让项树三人一个一个为女儿陪葬。 此时此刻,葛广盛已经从父亲变成了疯子,多少有点神经质,脱离了正常人的范畴。 后面的事情和高桂兰所交代的一样,本来是想让李富贵偷留一具尸体,然而在自己去寻找作案地点的时候,中途救下了高桂兰,失手导致吴常春死亡。 “打断一下。”陈益开口,“在高桂兰之前,你想让谁帮你把尸体吊起来?” 葛广盛:“李富贵,但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反正靖城我也不想再待下去了,就和高桂兰到石渡小镇开了家旅馆。 其实一开始我和高桂兰本就是相互利用,她儿子需要照顾,我杀人需要帮忙,后来事情结束……下半生也算有彼此依靠的伴。” 陈益:“聊一下重点吧,完整的作案过程,包括你所使用的交通工具。” 审问差不多到了尾声,他已经在考虑该把吴睿送到哪。 救助站? 不长久。 精神病院? 不至于。 最佳的选择,还是托养中心,但需要金钱支持,大概三千到一万每月的价位。 如果那片城中村能够拆迁的话,加上云水客栈以及现有的存款,应该能支撑到老,至少可以支撑到高桂兰出狱。 这个女人,一生都在为儿子而活。 第612章 返回帝城 两个小时后,陈益走出了审讯室。 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了,有些细节高桂兰回答的并不准确。 比如八年前葛广盛三次外出都是真的,他确实去给吴睿买药了,确实进了货,也确实去祭奠了吴常春的父亲,只不过办三件事的时间较长,中途去了靖城杀人。 三名受害者的日常生活轨迹,葛广盛早就摸的透透的,他本就是靖城经开区的居民,在那个地方生活了四十多年,可以说对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 避开监控,完全不成问题。 为此,葛广盛还专门去学习了监控探头有关知识,判断有哪些探头暂时坏掉没来得及维修,谨慎起见还专门试验过,准确率百分之百。 之后选定作案时间,埋伏在三人的必经之路上发起袭击,迷晕后丢进套牌车里带走就近开到野外,吊死后火速赶往西贵县。 是否落单的问题他也考虑到了,医生项树在休班的时候有和朋友打牌的习惯,舞蹈老师张文阳每周五晚上都会去靖城的一家酒吧,烟草乔瑞在周日晚上有很大概率去网吧打游戏。 葛广盛运气很好,在三个时间点都蹲到了人。 哪怕蹲不到,还有下次,他不着急,警方在短时间内根本做不到针对性保护,事实证明哪怕后来开启全面侦查,也依然没有找到三人之间的联系。 杀人要有动机,而葛广盛的动机是不符合正常逻辑的,相当于本来没仇硬给加上了仇。 项树的死勉强可以推断一下,总归多少能接近真相,但张文阳和乔瑞的死就算想破脑袋,也无法做到还原事实。 葛广盛的逻辑完全是扭曲的个人主观逻辑,警方根据线索推断所使用的逻辑为事理逻辑,前者无法被外人所理解。 所以说在遇到困境的时候,警方的想象力可以大胆一点,有些嫌疑人是不讲道理的,这就是人性的复杂。 在尸体到达西贵县的时候,李富贵帮了大忙,藏匿尸体于殡仪馆内,待石渡小镇的“吴常春”送来后,支开法医偷梁换柱。 这个过程,和特案组判断一致。 既然李富贵已经去世,人死罪消,唯一留下的也就只有卷宗里的名字了。 陈益多少松了口气,西贵县法医杨红毅并未参与其中对警方来说是个好消息,从个人角度,他也很不愿意看到自己人涉案。 刚接手此案的时候他对杨红毅是有疑虑的,认为对方有不小的作案嫌疑,毕竟此人最先全面接触死者,而且还是唯一的法医,近水楼台,有完美的机会和充足的时间搞小动作。 要么是法医,要么是法医身边的人,答案是后者。 至于吴常春埋在了哪……他没埋,让李富贵自行处理了。 陈益去见了高桂兰,和对方交流关于吴睿的事情,并告知对方葛广盛已经认罪,死刑的概率极大,别指望他能出来。 高桂兰最担心的就是自己儿子,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重症自闭患者,放在外面自生自灭的话出事概率很高。 她恳求警方能够帮忙。 一码归一码,陈益能来自然就是为了帮她,提出建议:“目前只有托养中心比较适合吴睿,其他地方……不好说啊。” 他没有去问高家和吴家是否有关系不错的亲戚,问了也白问,连亲生父亲吴常春都达到了忍耐极限选择抛弃妻子,其他人必定唯恐避之不及。 “好,就送到托养中心!”高桂兰果断答应。 陈益:“一个月至少需要三千块钱。” 高桂兰:“行!我手里还有点现金,家里的房子可以卖了……还有云水客栈!云水客栈也可以卖了,它现在还能盈利呢,能卖个好价钱!” 陈益:“家里的房子等拆迁吧,说不定很快就能拆了。” 随后,他让高桂兰写下授权书并签名按手印,交到了韩丘和柴子义手上。 破案是刑警的职责,案子破了任务也就结束了,但不能无视嫌疑人的诉求。 “陈巡放心,我们会办妥的。”两人保证,猜测对方可能很快离开。 案件侦破,特案组没有留下的必要,后续的取证等工作交给靖城刑侦支队即可,彻底结案还需要一段时间。 任务结束,陈益没有再插手,致电何世荣告知了案件情况。 电话那头,何世荣沉默良久,开口:“我还真没想到是滥杀无辜,怪不得靖城查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查清楚。 辛苦了,准备回来吧,我在帝城等你。” 陈益听出弦外之音:“马上去查下一个案子吗?哪个城市?” 全国范围内悬而未决的案子少不了,既然提调了特案组,他就已经做好了高强度工作的准备,假期什么的都是奢望,能偶尔回阳城看看家人便知足。 不说能一直保持百分之百的破案率,起码可以试试,他有自信,相对来说自己去了能侦破的概率更大一点,除非是那种毫无线索的随机杀人。 “我有那么不近人情吗?拿你当驴使唤啊。”何世荣哑然失笑,“侦破了靖城案你们大功一件,公费旅游想不想去?” 公费旅游? 陈益听着怪怪的:“就是放假呗?” 何世荣:“不,公费旅游。” 陈益:“不就是放假吗?” 何世荣重复:“旅游,你回来见面说。” 电话挂断。 陈益看了一眼手机,满脸的莫名其妙,这老何刚才说的是国语吗?怎么感觉双方最后的交流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旅游……不就是放假吗?他怎么一直强调旅游旅游的。 “哦……” 想明白后陈益脸色黑了,暗骂何世荣跟他玩虚的,突然不真诚起来。 旅游是真的,不放假也是真的。 意思是,下一步的工作就是旅游,而此次“旅游”,肯定不是字面意思的旅游。 “服了,不能直说吗?吃错什么药了。” 陈益吐槽了一番,刚好被推门走进来的腾大斌听到。 “你在那嘀嘀咕咕骂谁呢?”腾大斌狐疑。 陈益有被吓到:“没骂谁啊,你听错了吧?” 腾大斌是何世荣的忠实手下,很有可能将他出卖,不能信。 “哦……”腾大斌并未在意,询问:“案子破了,什么时候走啊,在这也没事了吧?” 陈益:“明天。” 腾大斌:“行。” 当日,市局和市委领导邀请陈益参加庆功宴,后者欣然同意赴宴,认识了不少新面孔。 酒过三巡,吹嘘和夸赞声扑面而来将陈益淹没,他游刃有余客气相待,表达了谦虚又不失气度,融入到酒桌文化中。 到了现在的地位,他必须习惯这种场合。 苏盈不时看向陈益,亲身经历了对方将一起年代久远的案件侦破,她对这位组长彻底没有了疑虑,隐隐间还感觉挺邪的。 邪的点在于葛水云的骨灰。 正常来讲除非葛广盛开口,否则警方不可能找到葛水云位置才对。 陈益说靠猜的,她信,基于线索做出多种猜测是刑警必备查案能力之一,只能说对方运气真的是有点逆天,第二次验证便挖到了。 第一次是在云水客栈外,在挖到葛水云的笔记本后,再次清空枯树周围的龙舌兰,可惜并未有新的发现。 今晚陈益喝了不少,不过还算清醒,能自己走回房间。 靖城的案子结了,他给方书瑜打去视频电话,关心对方的身体状况。 方书瑜看出陈益喝了酒,庆功宴喝酒无可厚非,嘱咐陈益多喝点水稀释一下,以免第二天头疼。 “孕反不严重吧?” 陈益查过时间,方书瑜差不多要到早孕反应了,看脸色还行,估计问题不大。 有的女人孕反严重整日吐得天昏地暗,有的女人反应就很小。 体质不同。 视频中的方书瑜笑道:“不严重,好的很,就是最近不怎么喜欢吃东西,胃口有点差。” 陈益:“硬撑着也得吃啊,不然营养怎么跟上?” 方书瑜佯怒:“你关心我还是关心孩子?” 陈益:“当然关心你,我说的是你的营养。” 方书瑜:“废话,我的营养就是孩子的营养。” 陈益乐了:“那正好,顺带关心关心孩子。” 闲聊两句,方书瑜想起一件事:“哦对了,差点忘了跟你说,你爸和我爸前几天喝完酒玩梭哈,你爸输了,输的挺惨,赌注挺大。” “啥玩意??”陈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才离开阳城几天啊,怎么两家老头开始赌博了。 没了我,家里不行了是吧。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方书瑜说的赌注其实是孩子的命名权。 陈志耀和方松平那日罕见的发生争吵,都要给孩子起名,僵持不下,刚好方书瑜正在看电影,电影里的角色正在打牌。 于是灵感来了,家里的纸牌翻了出来。 双方达成共识,积分定输赢,先到者胜。 陈志耀输了。 梭哈玩的不仅仅是运气,更重要的是心理,一个商界巨擘,一个省厅正职,最终还是为官者赢了。 方松平拿到了命名权。 陈益听得血管直跳,怒道:“我没事的时候就在想孩子叫什么好,他俩凭什么给定了啊,经过我同意了吗?” 方书瑜无奈:“你好像被忽略了,没人想着问你意见,哦……问我了,我同意了。” 陈益:“……行,我在外面拼死拼活,你们在家里搞我。” 方书瑜安慰:“没事,我有否决权。” 此话让陈益神色稍缓,万一老丈人取名【陈鱼落雁】怎么办。 方书瑜:“你对名字有什么想法吗?” 陈益:“越简单越好,要不是我叫陈益的话,我都想给ta取名叫陈一,从小学到大学到日常生活都方便了,写名字快的很。” 方书瑜:“也太随便了吧,而且一这个字有点大,和天、龙是一样的,很难镇得住。” 陈益:“举个例子而已,笔画越少越好。” 聊着聊着很晚了,孕妇需要休息,陈益主动挂掉了视频通话。 关灯入睡,陈益有点小郁闷,明明是自己的孩子却失去了命名权,找谁说理去。 但他不敢找方松平讨要,若是陈志耀的话还好说。 “商场混了那么多年,打个牌都能输,服了!不会出千吗?”陈益内心表达对父亲的不满。 翌日。 特案组开车离开了靖城市局,后方站着不少送行的警察和市委官员。 “警部这次提拔了一位了不起的年轻人啊。”人群中有年长领导开口。 另一人说道:“以他的年龄,十年内到正厅问题不大,就是不知道会负责哪方面。” 年长领导猜测:“大概率刑侦局,好钢用在刀刃上不能浪费。” 对方:“这倒是,十年可见,但再过十年就无法预料了。” 点到为止,周围人太多,有些话需要私下里聊。 …… 特案组到达帝城已经很晚了,吃了顿饭后各自回家休息,翌日一早集合赶到了靖城述职。 开局便侦破旧案在警部引起了一些动静,不少人议论到底是阳城陈益,名不虚传,何世荣的这次决定还真正确的很。 相对案件本身,内部同事还是更关心陈益未来,照这么功劳累积下去,对方的升迁速速将会很快,说不定哪天就变成自己上司了。 在此之前,混个脸熟是个不错的选择,若能成为朋友就更好了。 陈益刚来警部人生地不熟,很容易接受他人善意。 “陈巡,我老婆也是东洲人,没事去我那坐坐啊,她的家乡菜做的可好了。” …… “帝城本地名吃还是老帝城人最为熟悉,陈巡有空的话咱们可以聚聚。” 面对陌生同事的邀请,陈益一概接受,表示闲下来的时候一定多多交流感情。 现在需要去见何世荣,他没有多耽搁,几句话后便离开。 “何部。” 六人进了办公室,站在何世荣面前。 何世荣微笑:“特案组的办公室已经给你们腾出来了,打扫的很干净,陈益有自己的办公室,房间的内部电话可以打通。 这次干得不错,解决了警部比较在意的一起案子,同时也解开了我的疑惑。 坐吧,喝水的话自己倒,我先把手里的工作处理完。” 陈益不再打扰,带着下属坐在沙发上等待。 第613章 见爷爷 第613章 见爷爷 大概二十分钟后,何世荣合上文件起身走来,坐在了唯一剩下的单独沙发上,和陈益面对面。 腾大斌五人在长沙发就比较拥挤了,本来长度是够的,主要因为很绅士的为苏盈留出了较大空间,以表对女性的尊重。 “不用拘束,该抽烟的抽烟,烟灰缸不是在这吗?”何世荣笑道。 陈益也不客气,立即拿出香烟点燃。 其他人没动,保持安静。 关于靖城的案子何世荣不必了解太多,他只需要知道案子破了嫌疑人归案即可,所以只是简单问了两句便转移话题,聊到了【公费旅游】。 这件事,昨天两人已经在电话里沟通过,说好见面详谈。 公费旅游? 腾大斌五人未曾提前获知,有点小激动,出去玩当然比工作要强,就算是警察也需要休闲放松。 陈益看了几人一眼,心道你们高兴的过于早了,何世荣所说的旅游可能和你们想象的会不太一样。 “不但公费旅游,还是长假,去东黎玩玩吧。”何世荣微笑,“三天内出发,来回飞机,费全部报销。” 陈益愣了愣,长假不但规定了【旅游】,还规定了【地点】吗? 哪有旅游还规定地点的。 “东黎?为什么要去东黎?”他问。 何世荣笑道:“没有为什么。” 陈益试探询问:“去别的地方行吗?” 何世荣:“不行,只能去东黎。” 陈益基本确定了此行恐怕并不是旅游,这到底给安排什么活了,怎么还藏着掖着? 是怕说出来影响自己判断吗? 应该不至于吧,他觉得自己的智商还是过关的,不会先入为主受到前置信息的影响,原因肯定不在这。 是有未知的案子需要调查,还是有已知的人等待着调查? “何部,您能直说吗?到底去东黎做什么。”陈益问了出来。 何世荣还是那两个字:“旅游。” 陈益无奈:“行,我知道了,会尽快出发的,到东黎……旅游。” 两人现在的状态是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陈益希望消息互通,而何世荣选择打哑谜。 离开办公室前,陈益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何部,总要有个区域吧?那么大的东黎,我应该……去哪里旅游呢?” 他在【旅游】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何世荣神色如常,假装认真思考了一会,回答道:“东黎山海区吧,那个地方虽然不是最繁华的,但绝对值得一去。” 陈益记住了,回到自己办公室。 聪明人之间有聪明人的沟通方式,山海区这个地方何世荣肯定会说出来,区别在于是陈益主动问还是对方主动提。 坐在略显空旷的办公室,陈益第一时间把何时新给叫了过来,让他上网搜索东黎山海区,看看是否有特殊的地方。 何时新带着笔记本电脑,仔细搜索过后表示一切正常,没有重大新闻也没有重大刑事案件悬而未决。 “那就不对了,肯定有问题。”陈益自语。 何时新道:“说是公费旅游,但却把旅游范围缩小到了一个直辖市的区,其他地方不能去,这是要让我们去查案吧?” 陈益:“既然是查案,为什么不直接把案子说出来呢。” 何时新无法回答。 陈益靠在椅背上思考良久,让何时新查一下何世荣的任职履历。 很简单,百度就可以,不是秘密。 何时新的食指在鼠标滚轮上慢慢滑动,突然停顿,当即开口:“东黎市山海区公安分局局长。” 陈益目光微凝,猛地坐直身体。 问题好像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严重,怪不得何世荣不明说,这里面恐怕不仅仅是刑事案件那么简单。 做一个推理。 首先定前提:东黎山海区有案子需要查。 何世荣曾经任职山海区分局局长,那么辖区内所有严重的违法犯罪乃至乱纪,他基本都会知道,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处理呢? 可能有人阻止他处理,可能案子过于复杂他无法处理,或者……两者皆备。 但无论是哪种可能,何世荣都没有必要藏着掖着,直说即可。 直接说东黎山海区有违法犯罪活动,让特案组去调查并解决,不就行了? “要么,他也不确定山海区现在如何,要么,有人在制衡。”陈益心中暗道。 前者也就罢了,警察的职责本就是维护社会秩序,若是后者的话……他可不想给何世荣当枪使。 “不至于吧?他应该知道我会多想,并且知道我会调出他的履历,确定他曾任东黎山海区分局局长。” 陈益想再去当面问问,打明牌。 他对何世荣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希望两人的关系不要搞的太复杂。 “可能是我多心了,他只是想让我去山海区看看而已,看看那些曾经留下的小尾巴,现在已经彻底消失还是崛起发展壮大,毕竟,他曾经是该辖区最高公安领导,多少有些感情。” 陈益让何时新离开,拿出手机找到方延军的电话,犹豫许久后,拨通。 得知孙女婿要见面,方延军欣然同意,让陈益在晚上七点之后随时过来。 “空腹来吧,在我这吃饭。” “好的爷爷。” 挂掉电话,陈益又拿起座机打给特案组,告知五人自由活动,出发前再联系。 当天晚上,陈益来到了方延军的家,刚进门就闻到了火锅的味道,顺着气味望去看到餐桌上小铜锅里的清水已经开始沸腾。 铜锅的导热性很好,可以使食材均匀受热,清水锅底能最大程度的保证食材的原汁原味,口感鲜美。 除了大葱姜片去腥外,其余的什么都不加。 个人口味,可以在调料碗中自行调配。 这就是老帝城火锅,比较出名的北派火锅之一。 见陈益到了,方延军招手:“来来来,刚好水开了,先下点羊肉吧,你的体格吃两斤没问题?” 陈益快走两步,协助方延军将羊肉片下入锅内,说道:“两斤太多了,我也就只能吃一斤,不能光吃羊肉啊,蔬菜什么的不能少,最后还要留肚子来点面条。”方延军含笑点头:“对,营养均衡。 坐吧,陪我喝点。” “我来。”陈益打开酒瓶先给方延军满上,随后给自己满上。 羊肉片很薄,熟的快,几十秒后两人动筷,一口酒下肚后聊了起来。 方延军主动询问:“案子破了?” 陈益点头。 方延军微笑:“依然是百分之百的破案率,要保持下去啊,若遇到把握很小的案子,不去碰也是可以的。” 陈益正要说话,方延军继续开口:“最近有什么困扰吗?应该不止是来看看我吧?” 陈益把东黎山海区以及对何世荣的疑虑说了出来,方延军不是外人,话题可以敏感一些,整个帝城他只相信老爷子。 “爷爷,他应该不会坑我吧?” 【坑】字有多重含义,方延军能理解。 在东洲还好说,到了帝城,陈益每走一步都要问问方延军,以免惹祸,帝城这个地方,什么样的争斗都有可能发生,如果能选择的话,他并不想卷进去。 面对陈益的询问,方延军笑了笑,说道:“你觉得,他让你过去不仅仅是为了查案子?” 陈益如实道:“只是有点奇怪而已,如果只是为了查案子的话,何部为什么不直接说呢?偏偏用公费旅游的名义。” 方延军:“何世荣当了一辈子警察了,据我所知他这个级别中,只有他是从一线刑警步步走上来的,见了太多社会阴暗,其他人比不了。” 陈益点头:“我知道。” 方延军:“如果何世荣有问题,我是不会让你在他手下工作的,这件事,早在你来帝城之前我便已经和景峰聊过。 放心,有些事情他没有明说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我很欣慰你能主动过来问我,谨慎一点总是没错的。 要不……你和景峰通个电话,和他聊聊?” 最后一句话让陈益连忙摆手:“算了算了,这点小事不至于。” 他能来问方延军完全因为亲戚关系,其实这件事对他来说没什么影响,到了东黎他只需要履行自己的职责就行了,职责以外的,可自行决定。 既然方延军说何世荣没问题,他信。 如此,便不存在自己被当做枪杆或问路石的可能。 何世荣安排特案组去东黎“公费旅游”,应该是为了查某个人或者某个案子,但又不能直接委派。 直接委派要有名义,特案组若带着“名义”去了东黎,动静肯定不小。 那可是东黎,能和帝城比肩的国际化大都市,警部要是公然派特案组入驻,影响有点大。 陈益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方延军表示同意:“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顾虑,东黎高层和帝城关系密切,何世荣刚刚组建特案组便直接派到了东黎,难免有针对之嫌。 反过来,特案组自己在东黎发现了问题,进而上报,那就完全不一样。 别忘了,你是刑侦局的巡视员,不管遇到任何事情,都有权利直达警部周知,帝城会以最快的速度处理。” 陈益恍然,他真没想到这一层,低估了帝城的复杂性。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干就一定能干成,需要改变方式方法,婉转一点,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行了。 爷孙碰杯将最后一口酒饮尽,陈益在想能有什么人或案子让何世荣如此上心。 不用怀疑,必然不是普通的刑事案件了。 “看来,要查的当事人在东黎山海有点地位。”陈益微醺,开口:“但至少得给我一个名字吧,东黎那么大,山海区也不小,我去了岂不变成无头苍蝇了。” 方延军笑道:“你不是还没去么。” 陈益:“呃……这倒也是。” 何世荣说三天内出发,说不定在这三天的时间里,会给自己一些信息。 方延军:“也有可能,他真的只是想让你们去旅游,顺便确认一些事情,并非真的有案子需要调查。 你如果问我的话,我觉得这种可能性比较大。” 确认一些事情? 陈益想了想,何世荣曾经是山海区分局的局长,确认一些事情……那就是曾经在山海区有一颗种子,这颗种子现在可能已经成长为参天大树,对方想知道这棵大树是黑的还是白的。 亦或者,ta本来就是一颗大树,当时是白的,何世荣想知道现在有没有变黑。 各方面原因不能直接下命令,所以用了公费旅游的名义。 “不直接说清楚,应该是因为对我不是那么信任吧?”陈益道。 方延军没有正面回答:“你们才认识几天。” 陈益微微点头。 仅凭腾大斌的间接关系,还不足以让自己成为何世荣真诚相待的下属,总要有一段时间的考验期。 “腾大斌不会是来监视我的吧?” 念头一闪而过,陈益否决了,他相信腾大斌干不出来这种事,就算何世荣要求,他应该也会拒绝。 经历了森冬岛,他愿意相信这位生死战友。 方延军:“东黎不比其他城市,牵一发而动全身,遇事谨慎处理不要急躁,当然,如果真有罪恶隐藏其中,不用犹豫直接拔掉,有阻力直接给何世荣打电话。” 陈益心情明朗了不少,笑道:“我对东黎还是很有信心的,那个地方的治安相对稳定可靠,至少那么多年从来没听过负面新闻。” 他说的是负面新闻而非重大刑事案件,重案肯定避免不了,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更别说纸醉金迷的东黎。 方延军点头:“这正是我们都想看到的结果,对了,书瑜最近还好吧?有半个月没和我联系了。” 陈益:“我昨天刚打过电话,挺好的,孕反不是很严重,希望她能舒舒服服的度过这七个月。” 方延军嗯了一声:“她没因为你不在身边生气吧?” 陈益:“没有,书瑜一直很理解我。” 方延军这才放心。 妻子怀孕丈夫长久不在身边,感情很容易出问题,他担心这一点。 警察的离婚率较高,而刑警的离婚率是所有警种里最高的,好在方书瑜是法医,父亲也是警察,从小耳濡目染接受能力和抗压能力都很强。 晚饭结束后,陈益没有多留,离开了。 (本章完) 第614章 出发之前 第614章 出发之前 翌日上午,陈益敲开了何世荣办公室的房门。 关于去东黎【公费旅游】这件事,他需要与何世荣再好好聊聊,能问出点东西最好,问不出来也没有损失。 真不行的话,就把这次去东黎当成旅游,什么也不管,反正你何世荣说好的就是旅游,若耽误了重要事情和他没半毛钱关系。 “何部。” “来了,坐。”何世荣没有抬头。 陈益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没有再说第二句话。 几分钟后,何世荣处理完当前文件,视线看了过来,随口道:“不是给你们放假了吗?没和特案组其他人在帝城好好逛逛?” 陈益无奈:“何部,您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 何世荣与陈益对视两秒,笑容浮现双手交叉放于桌上:“还是想问关于东黎的事情?” 陈益点头:“我知道这次肯定不是旅游,或者说不仅仅是旅游,而且您也知道我知道,咱们……是不是有点怪怪的?” 何世荣起身走来和陈益坐到一起,并从茶几下方拿出一盒烟,自己抽出一根后将烟盒递给了陈益。 陈益很自然的接过,一边点烟一边看着何世荣。 抽了一口烟后,何世荣眼神中有了回忆:“我在东黎当过分局局长,任期两年,时间虽然不长,但对山海区还是很有感情的。” 陈益知道。 两年,这是最短的任期,一般地级市局长的任期在五年左右,短则两年长则七八年,说明何世荣的升迁速度还是很快的,两年就调走了。 何世荣继续开口:“你很聪明,我就再多说点,也没啥特殊任务,就是想让你帮我去山海看看,是否已经物是人非。” 陈益不信,盯着他不说话。 气氛安静了几秒,随着烟雾自何世荣口中吐出,他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当然了,还有事情需要你帮忙。” 陈益神情一震,正题来了吗? 我就知道! “帮我买点东西吧。”何世荣说道,“买云捷牌子的,风云的云,捷径的捷。” 陈益愕然。 买东西?当代购啊?国内还需要代购? “没了?”他问。 “没了。”何世荣说,“哦对了还有啊,山海区分局的伍瑞阳我印象很深,是个不错的警察,他现在是山海区分局刑侦大队的副队长。 你要闲着没事可以找他聊聊,人生地不熟有需要的话,也可以找他帮忙,当向导用用也不错的。” 陈益想说咱们能不能多点信任,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既然何世荣暂时想打哑谜,那他只能接着,谁让对方是领导呢。 “买什么东西?”陈益询问。 何世荣:“随便吧。” 陈益:“啊?” 何世荣笑道:“只要是云捷牌子的就行,我对这家公司很有感情,可以说是看着它一步步成长起来的。” 又是感情。 陈益揉了揉眉心:“何部,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何世荣:“没了。” 陈益:“您确定吗?” 何世荣:“确定,这次真没了。” 陈益离开了办公室。 站在门口,他拿出手机搜索关键字:云捷,东黎山海区。 当搜索结果跳出来的时候,他当场石化。 东黎云捷集团,竟然是一家经营成人用品的公司。 堂堂警部副职何世荣,会让他去买成人用品吗?不用想,肯定不可能。 重点不是买东西,重点是云捷。 这家公司有问题?经济问题还是涉黑问题? 不对,如果云捷集团和焦城案相仿,帝城会派出豪华阵容前往东黎调查,就地处理,比如当年的顾景峰。 现在,何世荣只是让他去【旅游】而已,顺便去云捷“买”点东西。 这说明,云捷表面是没有问题的,甚至都没有负面消息传到帝城,更不会存在举报。 它就是一家普通的公司。 普通的公司,何世荣为什么要让他去看看呢? 还有,提到的伍瑞阳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去找伍瑞阳聊聊,此人会告诉他更多信息吗? 如果今天没有来找何世荣,他会主动和自己说这番话吗? 带着疑虑,不知不觉中陈益回到自己办公室,坐在椅子上思考良久,最终推断出最有可能的事实。 何世荣怀疑山海区出了点状况,状况来自于云捷集团,但又不能完全确定。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自己,大概如方延军所说,东黎和帝城高层盘根错节,仅仅只是怀疑就派特案组过去,容易引起不必要的争端。 而一个巡视员去东黎旅游,碰巧遇到了违法犯罪,上报帝城合情合理,真要说对某些人造成了影响,也不能说何世荣刻意针对。 特案组是去旅游的,你倒霉让查了,怨谁?只能怨自己。 “哎,还是不信任啊。” “看来就算是何世荣,进了帝城这个地方也无法再和当年那般一往无前了,每走一步要从大局的方向看,而不是单纯的从群众角度出发。” 陈益默默点了一根香烟,内心理解,有些事情哪能评判对错,层次越高越复杂。 这和他没关系,他不会忘记刑警的身份和职责。 反正娶了个好老婆有方家在背后兜底,不用考虑太多。 “那就去看看吧,虽然不知道何部的情报来源,但还是希望山海区一切正常,万物祥和。” 他感觉问题应该不大,何世荣肯定没有确凿的线索,不然特案组就不是“旅游”了。 再者,东黎不太可能存在像焦城齐武两家那样的势力。 这个城市和帝城一样,都是国家的脸面,治安管理严格的很。 “去了再说吧,反正是旅游。” 东黎可是个好地方。 ……陈益去见了秦河这位老朋友,自俞笙案过后,双方一直没有联系过。 既然来到帝城,闲下来得交流交流感情。 两人单独约了见面,秦河请客,尽地主之谊,对陈益的升迁表达了恭喜。 “怎么没把弟妹接过来啊。”秦河与陈益碰杯询问,“你既然来了帝城,以后恐怕也回不去了吧?直接在帝城定居吧。” 陈益:“不着急,刚来,等等看吧,未来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再说书瑜她怀孕了,来了帝城没人照顾啊,在阳城好歹有双方父母。” “怀孕?”秦河再次举杯,笑道:“恭喜恭喜啊,那得喝一杯,来!等孩子出生后,可别忘了我的邀请函。” 陈益点头:“这是当然。” 此次见面只是单纯的叙旧,双方都没有聊工作,吃完饭后便各自回家了。 一个在帝城市局,一个在帝城刑侦局兼着特案组,以后肯定有很多见面的机会,说不定还会再次合作。 当晚,陈益和方书瑜习惯性开视频聊天,告诉对方明天或者后天会去东黎出差,不是查案,就是去看一看,监督巡视本就是巡视员的职责。 没说太多,也没提公费旅游的事,他自己都不知道这里面什么情况。 “东黎?那你路过阳城的时候停留吗?”方书瑜期待。 从帝城到东黎画一条线,阳城刚好在这条线附近。 陈益迟疑:“这……恐怕不行,我们从帝城直接坐飞机落地东黎了。” 方书瑜有点小失望:“那好吧。” 她想自己丈夫了,哪怕能近距离见一面也是好的。 陈益察觉到妻子情绪不对,告诉对方东黎那边的工作结束回帝城的时候,选择火车在阳城中转,如果何世荣那边同意的话,可以多住几天。 方书瑜这才又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其实自从她请了长假后挺无聊的,整天在家里无所事事,朋友都在上班也没人聚聚,时间长了肯定影响心情,但这些负面情绪不能和陈益说,以免对方分心影响工作,甚至影响安全。 一觉醒来,陈益集合特案组就近找了一家私密茶馆,喝着昂贵的茶叶,明确表示此次东黎之行有任务在身。 不是查案,就当巡视吧,但没有名义,外人询问说旅游即可。 苏盈已经知道了陈益的财力,默默品尝着不知道是好喝还是难喝的茶叶,没有发问。 她只是法医而已,在没有尸体的时候其实就是个透明人,所能发挥出的作用远不如何时新这样的信息高手。 “云捷……” 何时新的电脑已经打开,用自己的方式深入搜索云捷集团,先看看这家公司到底有没有什么猫腻。 这件事何世荣估计已经做过了,但正常能看到的互联网只是全网的百分之四,剩下的百分之九十六能挖掘多少,看个人水平和权限。 何时新自信,警队内少有人比他更懂互联网,那些国家尖端人才除外。 “私下里有人把云捷集团称之为山海皇,很夸张的评价啊。”何时新看着电脑蹦出来的信息开口。 山海皇? 陈益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在东黎山海区的一家公司被称为山海皇,这并不是一个好信号。 “是经济实力强吗?”他问。 何时新点头:“对,云捷集团旗下商品经营范围很广,年纳税额很高,有成人用品、硅胶制品、避孕套、服装服饰、医疗器械等,除了销售国内,还发往海外。” 听到这里,秦飞开口:“应该不至于和焦城辉生集团一个类型吧?那可是东黎……我指的是毒品。” 程汉君道:“我觉得不可能,东黎这种地方,贩卖违禁品不可能生存这么久,更不可能做这么大,再说让我们去查毒是不是超纲了?” 秦飞提醒:“别忘了何部也不知道有没有问题,不然没必要打哑谜。 我想他既然在山海区当过局长,肯定和云捷集团接触过,接触了,多多少少会有一些了解。 现在看来,他了解的东西并不是多么正面,没来得及深入探寻就走了,所以多年后想让我们再去确定一下。” 此时何时新开口了,他的搜索没有停止:“云捷集团的董事长钟黎云,是本市知名的禁毒先锋,多年来帮助警方抓了很多吸毒人员,缴获了不少毒品,还被暗地悬赏过。 甚至因为他的存在,间接让东黎现有吸毒人员从上万人降到了七千人,这对非警务人员来说,算很大的成就了。” 秦飞心惊:“贼抓贼灯下黑吗??” 程汉君无语:“你就不能往好处想想,别先入为主啊,何部只是让我们去看看,不是去查。” 秦飞坚持自己的意见:“无缘无故的肯定不是看看那么简单,变相调查了。” 程汉君耸肩,在这件事情上他是乐观派,东黎绝不可能有一个大毒枭存在,宁愿相信帝城有。 看在册吸毒人员数量就知道了,帝城几十万人,而东黎只有不到一万。 当然了,帝城多是因为其中外地人口占据极高比例,本地人相对很少。 聊着聊着,大家不约而同转移视线,看向坐在那里不停吹动茶叶的腾大斌。 察觉到不对,腾大斌下意识抬头,微愣后说道:“茶叶不错,跟着陈益有肉吃啊,根本不用考虑报销不报销。 就那点报销的钱,都不够陈氏集团大公子塞牙缝的。” “斌哥。”秦飞笑了笑,“你知道东黎山海区咋回事吗?” 腾大斌是何世荣的人,大家都知道。 腾大斌咧嘴:“我上哪知道去,老何在东黎当局长的时候,我还在部队服役呢,这些年也没听他提过东黎的事情。 你们也不用想太多,真要有大事老何肯定会直说的,藏着掖着那不是给咱们添麻烦吗?他图啥啊,闹着玩?” 几人认同,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陈益没有参与进去,对何时新说:“搜索范围缩小,就查……何部在职的那两年,云捷集团的发展情况。” 说话的时候,他在想另一件事。 两年任职期很短,不足以让何世荣在山海区建立威信和班底,属于屁股还没坐热就走了。 这种情况下,难保下面无人阳奉阴违,甚至虚报案情。 有没有可能,何世荣察觉到了一丝丝不对劲,在调任后一直想着这件事,而特案组的成立让他觉得可用,就派到老工作单位的辖区逛一圈。 “好。”何时新操作了一会,说道:“在起步期……不对,急速扩张期,云捷集团崛起的速度非常快,纳税金额一年比一年高,在那个时候钟黎云就已经和市局有接触了,还有照片。” 他将电脑转过来面对所有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张合照,其中有钟黎云、何世荣还有禁毒支队的队长。 照片拍摄的是表彰钟黎云在禁毒方面的贡献,有证书还有奖金。 陈益想了想,说道:“把钟黎云的背景资料调出来,重点是他的父母。” 家庭环境和家庭教育对人的身心发展影响深远,先看看钟黎云从小接受的是什么教育,以此判断他走上歪路的可能性大不大。 (本章完) 第615章 首个线索 第615章 首个线索 何时新搜索钟黎云父母的资料。 首先跳出来的是钟黎云父亲死亡的信息,已经死了三十多年了。 三十多年前,钟黎云还不到十岁,这件事对钟黎云的影响会非常大。 父亲死亡后,钟黎云直接进了福利院,他母亲不知道什么情况,资料显示钟黎云的母亲还活着。 这就有点奇怪了。 母亲还活着,钟黎云却进了福利院。 见何时新神色有异,陈益问:“怎么了?” “稍等。” 何时新进了内部系统输入钟黎云父亲的名字,发现对方有案底,而且死亡原因是拒捕被杀,死于东黎禁毒总队和山海区禁毒支队的联合执法。 国家对毒品的态度是零容忍,吸毒还好说,贩毒的话抓到基本就出不来了,所以那些贩毒人员会拼死反抗。 相应的,缉毒警也不会跟你客气,因此双方的受伤死亡率都不低。 钟黎云父亲是贩毒人员。 特案组权限很高,何时新直接调出了完整卷宗,看完后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陈队。”何时新将电脑转了过来,说道:“钟黎云的父亲早年是生意人,挺成功的,家境比较富裕,后来染上了毒品败光家底,在此期间钟黎云母亲抛弃家庭离去,一直未曾回来。 因为没钱了,所以钟黎云父亲选择以贩养吸,最终在东黎禁毒队的一次抓捕行动中,因拒捕被当场击毙。 钟黎云没有爷爷奶奶,亲朋好友也没人管,所以在父亲死亡后他进了当地的福利院,不过……我没有查到钟黎云的学籍信息。” 福利院是可以上学的。 突如其来的信息有点多,一时间房间内陷入安静。 钟黎云的父亲吸毒,他在长大后变成了东黎的禁毒先锋,这里面有两种可能性。 第一种可能,子承父业,父亲涉毒儿子也涉毒,钟黎云是以禁毒光环做掩护,暗中从事违法犯罪活动。 第二种可能,因为父亲吸毒导致家破人亡,于是钟黎云从小对毒品深恶痛绝,长大后自己有能力了,全力协助警方打击涉毒活动,不论是贩还是吸,遇到就是举报绝不留情,也不怕报复。 他们希望是第二种可能。 “有点复杂啊。”半响后,陈益开口,“没有钟黎云的学籍信息,说明他根本没有上过学,而福利院是不可能不让孩子上学的,除非刻意针对,或者他自己跑了。” 孩子的父亲是毒贩、吸毒人员,有人刻意针对似乎也能理解。 要是自己跑了,那就是因为父亲死亡对钟黎云打击太大,在心理上造成了极大影响,让他无法在融入到正常的生活秩序中。 宁愿做一个流浪儿童自生自灭,也不愿在福利院造人冷眼。 何时新道:“无法查到钟黎云小时候的记录,只能查到他进了福利院,再后来便是创立云捷公司了,创立公司的时候才二十一岁。” 具体什么情况,需要直接去福利院问问。 陈益:“还有什么信息吗?” 何时新退出当前界面再次点开云捷集团,在董事会成员中指着其中一个名字道:“裘捷,女,云捷集团总经理,我想,她应该和钟黎云的关系非同一般。” 五人都听出了问题所在。 云捷集团。 钟黎云,云。 裘捷,捷。 云捷集团的名字,可能来自钟黎云和裘捷,各取了一个字组合成了公司的名字。 若真如此的话,两人关系不简单。 “是夫妻吗?”秦飞问。 何时新摇头:“查过了,不是,两人目前都处在单身状态,钟黎云三十九岁,裘捷三十五岁,创建公司的时候裘捷就是经理,他们很早的时候就认识。” 陈益道:“查一下裘捷的背景资料。” “好。”何时新操作电脑,很快有了结果,“十八年一片空白,在十八岁的时候才上的户口,以流浪人员的身份。” 所有信息加起来,情况基本明朗。 钟黎云在进了福利院后,因某些原因自己离开了福利院变成流浪儿童,在流浪期间认识了另一个流浪儿童裘捷,双方成为朋友。 年龄相差四岁,那个时候裘捷肯定还很小。 在多年的空白期后,二十一岁的钟黎云创立云捷公司,经过十八年的打拼有了现如今的规模,不但让云捷集团成为东黎山海区的纳税大户,自己也有了禁毒先锋的荣誉头衔。 从流浪儿童到身家上亿的董事长,钟黎云经历了什么,又是如何崛起的,无人得知。 脑子和机遇缺一不可,钟黎云这个人相当的不简单。 这才是真正的白手起家,连温饱都成问题,更是没有接受过留存记录的教育,很难想象他能走到这一步。 不过…… 虽说要承认别人优秀,但前有何世荣的暗示,后有对钟黎云背景资料的调查,这让陈益不得不怀疑钟黎云能有“山海皇”的称号,其中是否有违法手段。 或者,现在是白的,但早期的第一桶金为灰色收入甚至黑色收入,身上有案子。 东黎有恶势力吗? 有,但东黎的恶势力和传统的恶势力不同,比较低调,相对内敛,喜欢闷声大发财,除了钱以外其他都不重要,也不会想着去欺负弱小。 这才叫真正的流氓,那些纹龙画虎整天装逼恨不得让所有知道天老大自己老二的,不叫流氓,叫傻逼。 像焦城的辉生集团,尤其是那位叫武泽的白痴,调查组都到家门口了,还敢当面大放厥词毫无收敛,这样的人,就算身上是干净的往往也没好果子吃,更别说全身上下就没有白的地方。 当时陈益一脚差点把他踢成脑震荡,都算轻的了。 “陈益。”腾大斌说话了,“咱聊点正常的,像钟黎云这样的人能发展到现在的地位,过程肯定充满了腥风血雨。 代入一下,二三十年前,一个流浪儿童,一个父亲是毒贩的流浪儿童,在治安相对较差打击力度不严的年代,该如何生存下来。 生存下来是第一点,如何发展起来?钟黎云有点能耐这是一定的,但他的能耐发挥到了哪个方向呢?老何让我们关注云捷集团,要说他这个董事长干干净净,我反正是不信的。” 陈益不置可否,转头看向何时新。 何时新还在搜索关于钟黎云的事迹,此刻又发现了新东西:“这个人……我该怎么说呢。” 几人不明所以,等待下文。 何时新道:“他做了很多慈善。” 生意人做慈善很正常,目的不一,然而何时新又加了几句话:“不是公开慈善,新闻没有报道,我是从网络痕迹上发现的,有人在博客上感谢钟黎云的帮助,还有人和辱骂钟黎云的消费者对喷。 从这些信息中,能看出钟黎云应该资助了很多孤儿,还斥资扶贫,但不为大众所知。” 博客最早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出现,是一种互联网个人内容发布方式,盛行一时,现在已经没落了,大部分博客关闭。 互联网有记忆,只要存在过就能查到,何时新具备深入检索的能力。 腾大斌愣了愣,说道:“大善人吗?”要是做好事不留名,那就得重新认识钟黎云这个人了。 陈益脑海中有了一个人物形象。 父亲犯罪死了,母亲跑了,自己变成了流浪儿童,十几年后崛起创立云捷公司,发展迅速,从云捷公司到云捷集团,从毒贩的儿子到禁毒先锋,从孤儿到无私资助孤儿,履历光鲜堪称传奇。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陈益也得心生敬佩。 苏盈说:“因为他自己是孤儿,所以知道孤儿生存的艰辛,当自己有能力的时候,愿意去帮助这些可怜的孩子,从心理学角度讲是合理的。” 几人点头。 经历过什么,就会同情有相同经历的人。 陈益沉默良久,开口:“说句关起门来的话,刚才所了解的信息如果没有水分,那么早年的事情我们不管,一个流浪儿童为了生存,就算干过违法乱纪的事情,也不是他的错。 前提是,不能有追诉期内的命案,或过于恶劣的行为。” 秦飞等人点头,倒是苏盈有些意外,觉得自己和陈益持相同观点,法律是工具,维护的是秩序而非正义。 正义,需要活生生的人去维护,否则就不需要律师和法官这种职业了。 随后,陈益带着特案组又聊了聊伍瑞阳这个人,一致判定伍瑞阳与何世荣应该关系一般,只是曾经的上下级而已。 否则的话,伍瑞阳在快四十岁的年纪,有何世荣的帮助,不可能还只是一个分局的副大队长。 “我觉得应该是这样。”何时新说,“在山海区当局长的时候,何部对其他人看不准,信任度持怀疑态度,而这个伍瑞阳他认为值得一见,能力可能欠缺但不会使绊子,你们觉得呢?” “同意。” “同意。” 秦飞他们接连开口。 陈益也是点了点头:“暂时可以这么认为,今天都回去收拾收拾吧,明天上午准时机场集合,具体会遇到什么,我们到了东黎就知道了。 帝城到东黎飞机两个小时,中午就能到,到了之后……直接去云捷集团。” 何时新:“马上就开始查吗?” “查?”陈益笑了笑,“有什么可查的,我们不就是去看看么,买东西啊,何部让我随便买,那就买个娃娃吧,硅胶实体的!” 几人:“????” 唯一的女性苏盈反应不大,她性子冷漠,对这方面的话题基本免疫,没有任何影响。 腾大斌忍不住了:“你要给老何买娃娃?来真的?别开玩笑。” 陈益呵呵一笑:“废话!他说让我随便买的,我这是服从命令! 到时候我直接扛着进警部,就摆在他办公桌上,谁让他当谜语人?提了一家公司一个人就忽悠我去东黎旅游,干什么也不说。” 腾大斌脸色有些精彩,其他人也神色古怪起来。 脑海中,不约而同都有了画面。 陈益扛着人形包装大摇大摆的走进警部,沿途所过之处,全是目瞪口呆的表情,惊愕和茫然出现在每个人的脸上,目送着他进了何世荣办公室。 或许会有人问:“陈巡,你……你这扛的啥啊?” 陈益回答:“硅胶娃娃!何部让我帮他买的!我也没办法!” 得,何世荣立刻在警部出名。 别说警部了,整个帝城高官都得听到风声,到时候何世荣会面临很长一段时间的八卦,喝酒的时候朋友会不停的问:老何你买娃娃……嫂子(弟妹)知道吗? 已经可以想象何世荣的社死了,他要是手里有刀肯定会活劈了陈益。 “你……不是开玩笑?”腾大斌狐疑。 陈益淡淡道:“看心情吧,要是离开东黎的时候心情不好,我就扛着进警部。” 腾大斌竖起了大拇指,佩服陈益的勇猛。 …… 翌日上午九点半,飞机准时起飞。 陈益让何时新给他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当窗外急加速视线拔地而起,几秒钟之后帝城便只剩下了轮廓,几分钟后到了云层,目光所及之处只剩下了蓝天和云海。 当超重消失趋于平缓,耳膜的闷胀感渐渐消失,声音可辨度开始恢复。 旁边坐着的是何时新。 两个小时很快就会过去,陈益也不想说话,默默看着窗外的天景。 时间缓缓流逝,正对前方的座位有聊天传来,飞机里声音很轻,但陈益听到了。 之所以关注,是因为聊天内容中出现了“钟董”两个字。 这班飞机飞往东黎,昨天又刚谈完关于钟黎云的问题,现在突然听到“钟董”,免不了要探寻一番。 他身体前倾,让自己能够听到更多只言片语。 “那老东西只剩下了半条命,钟董说了,给ta加点生存难度即可,吃饭能吃个五分饱,冬天冻不死也就行了,不要自己给自己加戏,小心触怒钟董。” …… “我知道了,话说ta也够狠的,用这种方式保外就医,我是干不出来。” …… “不要小看人对自由的渴望,无期徒刑,就算减刑,ta也得熬到七十五岁才能申请监外,七十五岁还能干什么?不如死在监狱……” 刚听到这里,声音小了下来,陈益仔细捕捉也无法获得音频,随后靠了回去。 提取关键字。 钟董。 保外就医。 刻意针对,让这位保外就医的罪犯活的不是那么舒服。 如果钟董就是钟黎云的话,那么保外就医人员和钟黎云有仇,所以在ta离开监狱后遭受了钟黎云的报复。 手段……还算“温和”吧,只是吃不饱穿不暖而已,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 看来下飞机之后暂时不能离开机场,前面两个人的身份要查一查。 购票实名制,很好查。 若来自云捷集团,也算是特案组在东黎的首个线索,而那位保外就医人员,便是摸瓜的藤蔓。 (本章完) 第616章 火碱 第616章 火碱 飞机落地东黎,过程中陈益没有再听到两人的谈话。 下飞机的时候他特别关注了一下,这两名男子大概一个四十多岁一个三十多岁,从外表看不出什么,没有想象中的凶神恶煞和阴狠。 很普通。 “那年轻的说……用这种方式保外就医。” 陈益回忆听到的话,说明该保外就医的罪犯并不是突发疾病,而是自己把自己弄伤了。 根据法律规定,自伤自残的罪犯不得保外就医,这是因为早年有很多罪犯这么干过,先有的行为后有的规定。 但这不是绝对的,毕竟监狱的医疗水平有限。 能到保外就医的标准,伤的应该很严重。 确实比较狠了。 保外就医是监外执行的一种,指的是被判处有期徒刑或拘役的罪犯因患有严重疾病或受到严重伤害,经有关机关批准取保在监外医治。 保外就医期间,罪犯会被要求居住在指定的居住地,比如罪犯的家里等,并不仅仅限于医院。 和监狱相比,这就很自由了,至少能每天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每天看到不同的人,而非整日和狱友管教打交道,暗无天日看不到未来。 当然,保外就医人员的活动范围很局限,不能离开指定的居住地,且需要定期向监狱报到,以确保这些人仍在监管之下。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如果罪犯的病已经痊愈并且刑期未满,正常情况下他们应回到监狱继续执行剩余的刑期。 除非,所患疾病无法治愈或受到的伤害导致重大残疾,那就只能监外执行到刑期结束或去世。 看着两人消失在出机口,陈益带着特案组去了机场派出所。 查两件事。 第一,那两位的身份。 第二,保外就医人员是谁。 两件事都很好查,很快有了结果。 坐在陈益前面的那两个人一个叫蓝山,四十六岁,一个叫魏东晨,三十四岁,年龄大的是蓝山。 两个人,都是云捷集团的员工,其中蓝山还是某部门的经理。 那就没问题了,两人之前所聊的“钟董”,就是钟黎云无疑。 “陈队,查到了,万瑞。”何时新把电脑上的资料给陈益看,“卷宗也调出来了,这个人是钟黎云举报的,亲手送进了监狱,罪名非法持有毒品。” 陈益快速扫了一眼。 万瑞,男,五十八岁,因非法持有大量毒品被判处无期徒刑,本身也是吸毒人员。 非法持有毒品,不是贩毒。 为了离开监狱,万瑞在监狱里直接吞了火碱,食道烧的废废的差点到胃,没死都算运气。 “火碱?呵,好家伙,现在竟然还有人能做敢做,这件事有意思了。” 陈益没想到居然看到了火碱这两个字。 自伤自残不能保外就医的规定,很大原因就是因为火碱这玩意。 火碱就是氢氧化钠,具有强碱性,腐蚀性极强,用途广泛,多见于生活用品。 当年北部地区冒出来的“管子队”、“火碱队”,说的就是通过吞服火碱而保外就医的罪犯,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早期监狱监管不健全的产物。 火碱遇唾液溶化,往食道里面流,会把人的食道烧烂,n年前有个人这么干了,口吐白沫大口呕血,把监狱方面吓够呛,赶紧送到医院抢救。 等家属到医院交接的时候,监狱方面把开好的保外就医单子一交,随后就撤了,自此这名罪犯获得了相对自由。 后来,很多监狱犯人知道了这件事,开始效仿。 火碱实在太常见,就算禁止了很多人也有办法从外面弄进来,监狱根本管不住。 可惜大部分犯人根本不懂,吞火碱是个技术活,如果侥幸没进入胃只是烧了食道,那实在是幸运,可如果流到胃里烧到胸腔,人直接就挂了,没有半点救治的可能。 这就导致某段时间,监狱里死的人比出去的还多。 后来聪明的罪犯琢磨出了好办法,在“自我训练”之后,能做到让火碱不流到胃里,烧到食道立马吐出来。 为什么叫管子队? 这就是原因,食道都烧废了还怎么进食?用管子。 吃饭的时候,把口中食物全部嚼碎,然后再吐到漏斗里加水稀释,通过管子直接让食物流到胃里。 喝酒时,直接往喉咙里倒,没有任何吞咽的动作。 所以,叫管子队。 当时很多人都这么想:不就插个管子吗?怕个球!比在监狱里强! “狠人。” 陈益认同万瑞是个狠人。 在喝下火碱后,万瑞保外就医离开了监狱,在社区医院接受治疗,同时允许在家里居住。 若不提身体的伤害,从无期徒刑到居家执行,这是所有罪犯的梦想。 喝下火碱,基本就剩半条命了,就算得到了相对自由又能如何,每日进食的时候都会经历痛苦。 都这样了,钟黎云还不放过他,可见对他的仇恨,或者说对毒品的仇恨。 是因为钟黎云厌恶毒品,所以才对万瑞刻意针对吗? 我把你送进了监狱,你却用这种方法离开了监狱,但我偏不让你舒服。 “去长租一辆车,我们去找万瑞聊聊,顺便在附近吃饭。”陈益说道。 何时新:“好的。” 特案组告别了所长,来机场派出所的时候陈益用的是阳城身份,也就是阳城省厅刑侦总队的副总队长,不论对方认不认识自己,让东黎以为帝城的巡视员来了,总归是不太好。 当然,他不是为了要隐瞒身份,瞒是瞒不住的,只是尽可能避免节外生枝。 反正六人来东黎的目的是旅游。 这是实话,真的是旅游。 机场就有租车公司,几人租了一辆七座的商务车,从机场赶到了山海区。 万瑞就是山海区本地的,在矫正机构的监督下就医,定期报备。 特案组来到社区医院,已经过了中午,六人选择先吃饭再去见万瑞,恰好医院门口就有快餐店。 “不愧是东黎啊。” 用餐的时候有人感叹,东黎的繁华是多维度的,现代化的摩天大楼,文化底蕴深厚的历史街区,还能看到宁静悠然的田园风光,魅力独特,光芒璀璨。 夜景恐怕更加辉煌,到了晚上就知道了。 陈益笑道:“状态对了,我们就是来旅游的,晚上好好在东黎逛逛,何部不是说全程报销吗?咱们不用跟他客气,该吃吃该喝喝。” 东黎是个销金窟钱的地方多得很,一晚上蒸发几十万几百万都有可能,特案组自然不会去享受奢靡的灯红酒绿,但体验体验【几日游】还是可以的,逛逛美食街,走走打卡地。 午餐结束,特案组进了医院,打听后得知万瑞住在单独的病房里。 对监外人员的探视有规定需申请,不过执行起来比较灵活,原则上可以在一定范围内和朋友家人见面,有点时候需要批准,有的时候不需要,严格遵守纪律即可。 万瑞所在的病房比较偏,特案组六人越往里走人越少,到最后只能看到偶尔经过的护士,最里面靠北背阴的房间就是了。 刚到门口,门自己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是飞机上见过的魏东晨,另一个更年轻的不认识,估计是下属跟班之类的角色。 对方速度挺快的,应该是下了飞机直奔社区医院,该干的事都干完了。 陈益停住脚步,双方在门口碰面。 四目相对,魏东晨脸上升起疑惑,率先开口:“你们是干什么的?” 陈益露出笑容,说道:“老万的朋友,来看看他。” 魏东晨疑惑:“万瑞的朋友?看你们挺年轻的,听口音……不是东黎人吧?” 陈益:“不是,我是东洲人,以前来过东黎认识了老万。” “哦……”魏东晨拉长了尾音,目光不着痕迹的打量其他五人,口中说道:“因为什么认识的啊,我记得万瑞没什么朋友,而且……刚刚从监狱出来保外就医。” 陈益没有回答,反问:“你们是警察?” 魏东晨神色不变:“不是。” 陈益笑了:“不是的话,就暂时不要打听个人隐私了吧?能来看万瑞应该也是他的朋友,朋友的朋友就是自己人,咱们可以认识一下。” 魏东晨盯着陈益看了一会,没说话,绕道离开头也不回。 陈益也不在意,带着特案组进了病房。 下楼梯的过程中,魏东晨拿出手机拨通号码。 “喂?山哥,刚才有六个警察来找万瑞。” …… “不知道,什么都没说,只说是万瑞的朋友,还隐瞒了警察身份。” …… “行我知道了,我马上去监控室。” 挂掉电话,魏东晨道:“走,去监控室把录像拷下来,山哥应该是要报告钟董。” 身旁青年还在为刚才的电话而惊讶:“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警察?见过?” 魏东晨笑了:“跟了钟董十几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为首和我说话的那位不确定,五大三粗那位不确定,但六人中至少有两个警察。” 青年佩服:“怎么看出来的?教教我。” 魏东晨:“你学这个干吗?怎么着,以后还想违法犯罪啊?钟董对这种事可是零容忍。” 青年:“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两人的声音逐渐远去。 病房。 陈益来到了万瑞面前。 五十多岁的万瑞皮肤松弛眼角下垂,眼袋非常明显,头发已经灰白,整个人透露着疲惫和虚弱。 消瘦的体型对上了他吸毒人员的身份,迷惘和空洞的眼神中,只能偶尔可见神采。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胸前的管子,漏斗随意放在床头,上面留下的食物残渣令人作呕。 为了监外服刑变成现在这般模样,也不知是否值得。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执著,也许在万瑞眼中,自由比生命更重要。 可是,如果你向往自由的话,为何还要违法犯罪呢?只能用侥幸心理来解释。 “你们是谁?” 万瑞的声音相当嘶哑,就好像嗓子曾经在炭火上烤过,让听到的人浑身都不舒服。 没有坐的地方,六人选择站着。 不等陈益开口,万瑞继续说:“警察吗?看气质像。” 案底记载,万瑞从二三十年前就开始吸毒了,他和警察打过的交道可是相当多,熟悉的很。 陈益看着他,缓声道:“就不能是云捷的人吗?” 提到云捷,万瑞扯了扯嘴:“云捷的人刚走,短时间内不会来第二波……你们到底谁啊?” 陈益:“不问身份,能聊聊吗?” 万瑞点头:“当然可以,反正我在医院无聊的很,连玩手机的权力都被剥夺了,吃饭都吃不饱。” 陈益:“那还不如待在监狱?” 万瑞承认:“的确不如在监狱待着,后悔了啊,早知如此,不该吃火碱的。” 陈益:“钟黎云为什么要针对你?” 万瑞和陈益对视,可能是想问后者到底是什么人,但没有问出来:“这不是秘密,他父亲早年因拒捕被杀,真要追究起来也是我的错,因为是我让钟黎云父亲沾上毒品的。 现在钟黎云有身份了,有能力了,有钱了,可不得好好整整我?” 陈益没想到缘由这么简单,沉默片刻后,问道:“为什么不报警?” “报警?”万瑞觉得好笑,“和警察说有什么用,我现在不是活的好好吗?他没打我更没要杀我,再说了,一个是被判无期徒刑的等死之人,一个是东黎的禁毒先锋、纳税大户,和警方关系密切,你觉得报警能有用?” 陈益嗯了一声:“说的也是。” 人最重要的是价值,相对钟黎云,万瑞的价值几乎为零。 若不是万瑞的话,钟黎云的父亲不会死,母亲不会跑,钟黎云也不会变成流浪儿童,受尽世间冷暖。 这的确是不小的仇。 以钟黎云现如今的实力,万瑞现在还能活着躺在床上有吃有喝,都能算厚道了。 眼前这位,可是间接让钟黎云家破人亡的人。 那么事实真的如此吗?钟黎云只是把万瑞送进了监狱吗? 有些事情,需要深入问问。 “你为什么选择吃火碱,又是怎么拿到火碱的?”陈益提起这件事。 万瑞道:“听狱友说的,火碱也是狱友帮忙搞到的。” 陈益:“你主动吃的吗?” 万瑞:“是啊。” 陈益:“有没有可能你让人坑了,提供火碱的狱友其实是钟黎云的人,他用非常安全的手段让你比死了还难受,而且结果还是你自己选择的,没人逼你。” 万瑞一愣,继而瞳孔骤然缩了起来。 不提这种可能性的话,他根本没想过。 当下,万瑞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起来,似乎在回忆在监狱的种种,回忆和狱友的认识、交谈,直到聊起保外就医、火碱,最后狱友把火碱带到了他面前,还嘱咐他不能到胃,到了胃会死的。 为了自由,他毫不犹豫的吞下。 (本章完) 第617章 钟黎云 第617章 钟黎云 病房。 万瑞坐着特案组站着,在陈益提出假设后,气氛一时间变得沉寂下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万瑞的嘴唇开始哆嗦,表情越发惊疑,眼神中先是闪过愤怒,随后变为了恐惧,越想觉得陈益的假设可能是真的。 监狱这种地方,能交到朋友的概率有多低?狱友愿意帮你的可能性有多大?每个人自顾不暇,哪有心思管别人? 他刚进去没几个月,就有人冒着风险从外面搞来火碱交到他手上,人格魅力放光芒? 一个五十多岁的瘾君子,能有什么人格魅力? 看到万瑞的反应,陈益暗叹,虽说暂时没有证据,但已经可以怀疑万瑞的事情应该和钟黎云有关,后者不满足于把万瑞送进监狱,还要让他下半辈子生不如死。 在山海区的地盘,钟黎云想搞万瑞太简单了,基本相当于合法囚禁,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万瑞的处境,也就差一条锁链而已。 别说有监狱监管着,就算没有,万瑞也别想离开山海区,甚至连脚下的小社区也出不去,钟黎云那边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不知多了多久,万瑞缓缓转头,视线放在床头桌的漏斗上,那是他每天进食所需要的工具。 突如其来的怒火中烧,让他猛地抬手把漏斗打在了地上,食物残渣溅飞一地。 陈益等人下意识后退,没有让脏东西碰到自己的鞋和裤脚。 怒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万瑞面如死灰,自嘲道:“无所谓……我已经成这样了,谁让我当年把他爸给毁了呢?他想报仇,我认。” 陈益:“你为什么没有和他一起贩毒?” “贩毒?”万瑞的声音越发嘶哑,“吸毒和贩毒是两码事,过量了抓到就是死,我没有那个胆子。” 陈益问:“你对钟黎云这个人了解多少?” 万瑞:“有权有势,东黎的禁毒英雄。” 陈益:“这些大家都知道,其他的呢?他早年是怎么崛起的?有没有负面消息?” 万瑞摇头:“那种高高在上的人物我又能了解多少,要不是我和他……有仇,这辈子怎么可能出现交集。” 陈益准备离开,从万瑞这里得到新线索可能性基本没有了。 “小伙子。”万瑞叫住了陈益,“你们肯定是警察对不对?还不是东黎的警察,能不能……让钟黎云放过我,我都成这样了,半死不活,他也该解恨了吧?” 陈益没有答应这件事,也没承认自己是警察,开门走出了病房。 关门之际,能听到万瑞深深的叹息声。 钟黎云当前的行为可能连治安违法都算不上,报警了也只能是口头教育加警告,以钟黎云在山海的地位,这点小事警察会找他麻烦? 不可能的。 退一步说,就算警察处理了,云捷集团那么大,前仆后继的人会很多,万瑞在死之前别想安生。 山海皇。 这三个字可不是白叫的。 走出医院,陈益摸出香烟点燃,他在想飞机上魏东晨说过的一句话。 【话说ta也够狠的,用这种方式保外就医,我是干不出来。】 这句话代表,魏东晨并不知道万瑞会通过吞火碱的方式离开监狱。 两种可能。 第一,怀疑错了,万瑞吞火碱并不是钟黎云安排的。 第二,万瑞吞火碱是钟黎云安排的,但云捷集团某些人不知道,至少蓝山和魏东晨不知道,那么,钟黎云有可能具备两股势力,一股是白的,一股是黑的,隐藏的极深。 明面上所能看到的,全是白的全是正面评价,暗地里钟黎云是个什么样的人,无从得知。 不过仅从万瑞的事情能够看出,这家伙绝非心慈手软之辈。 从孤儿到山海皇,手软的人也走不到这一步。 “陈益,去不去监狱啊?”腾大斌说。 他指的是找到给万瑞送火碱的服刑人员,当面问询。 陈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道:“如果这件事和钟黎云有关,你觉得那家伙能把钟黎云供出来的概率有多大?” 腾大斌想了想,回答:“无限接近于零吧。” 秦飞:“而且,万瑞还是主动喝下火碱的,深究起来,顶多是往监狱偷运违禁物,处理起来很灵活,动不了钟黎云的。” 旁边,苏盈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了出来:“能轻松把火碱送进监狱,这得有熟人帮忙吧?” 几人沉默,看向陈益,此事比较敏感。 陈益笑了笑:“正常,山海皇要是只有商界关系,他还怎么叫山海皇,送火碱进去而已一句话的事,再说也没闹出人命。 走吧,我们去福利院溜达一圈,记住,旅游才是主题。” 几人上车出发赶往福利院。 整个东黎有福利院一百三十余家,这其中包括老年福利院和儿童福利院,特案组要去的是地处山海的一家儿童福利院,规模能排到全东黎前五。 能进这家福利院的孩子,基本都是中途变成孤儿的,比如父母车祸等,若是社会救助、来历不明,会送到别的福利院,每家都不一样。 陈益见到了福利院的院长,用的还是阳城刑侦总队的身份。 院长不疑有他,只要警察身份是真的,来自哪个城市无所谓,反正都不能惹,尽力满足对方要求就行了。 这位院长在职八年。 经过问询,得知福利院三十年来换过五个院长,早年钟黎云进福利院时那位老院长姓王,目前还健在,八十多岁了。 “捐款?云捷集团没有捐过款。”面对陈益的询问,院长否定。 陈益想知道钟黎云对福利院有没有感情,看来是没有,有的话也不会离开了。 他能无私资助孤儿,救助流浪儿童,却不愿给福利院捐款,此人性格大概有了比较清晰的画像。 聪明有脑子,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也可以说恩怨分明,却又对底层人心怀善意,反差感明显。 善意,应该来自于自己的经历。 淋过雨的人,是很愿意为他人撑伞的。 现在的钟黎云,是一个为他人撑伞的人,不作秀,很难得。 只要别有其他目的就行。 资助孤儿如果有其他目的,那对这些孤儿来说很有可能是毁灭性打击,比如豢养死士、器官买卖等等。 既然钟黎云已经出现在视野中,就有必要往坏处想,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不让罪恶在指尖溜走。 当然,他还是希望钟黎云是个很正派的人,最起码现在是,以前可以不管。 事实到底如何,就看这场东黎旅行有没有变数了。 拿到王院长的联系方式和地址,特案组驱车赶往,对方住在山海一个老干部小区里。 福利院院长是有编制的,王院长退休的时候为正科,东黎本地人,还获得过【民政先进工作者】的称号。 上门的时候,王院长正拿着洒整理草草,孤身一人享受晚年生活——妻子已经去世。“东洲的刑警?” “来来来,进来坐,我给你们倒茶啊。” 王院长虽老态龙钟,但精神头还是不错的,有陌生人上门他非常欢迎,能为平静的生活增添点涟漪。 而且,来的还是自己人。 陈益客气了一番,随后表明来意聊起钟黎云。 “钟黎云……哦,我知道。”老院长连回忆都没有,马上对号入座,“东黎的禁毒先锋啊,上过新闻,我在新闻上看到过,当时就觉得这个名字耳熟,想了好久才想起来以前是福利院的孩子。” 陈益:“能和我聊聊当年的情况吗?” 老院长道:“他跑了,来福利院没多久他就跑了,没找到,当年想在大街上找个人可太难了。” 三十年前没有天网系统,连监控都非常奢侈,这也是破案率低的主要原因。 不像现在,几乎无所遁形,犯罪成本和犯罪难度极高,只有脑子聪明的才能给警方带来麻烦,但哪有那么多聪明人,聪明人一般不会想着犯罪。 陈益问:“为什么跑?” 老院长答:“受欺负了吧?新来的孩子都受欺负,需要适应那么一段时间,并且我记得钟黎云的父亲是贩毒死的,福利院老师对他印象也不好。” 毒品,大家敬而远之,哪怕是毒贩的儿子,也很难公平对待,在心理上就觉得膈应。 说到这里,老院长叹了口气:“也是我的错,当时应该多关注他的,好在这孩子安全长大了,还发展的这么成功,都成东黎的名人了。” 陈益:“他再也没有回来过吗?” 老院长摇头:“没有。” 陈益:“您知道裘捷吗?女的。” “裘捷?”老院长认真想了想,还是摇头:“不知道,没听过这个名字。” 没有问到有用的讯息,陈益告别了院长。 现在的情况是,两眼一抹黑,该怎么去深入了解钟黎云这个人,不好选择切入点。 云捷,它到底是不是和焦城一样,是伙恶势力呢? 当年去焦城是解决问题的,所有人都知道有问题,而现在来东黎是发现问题的,甚至连发现问题都算不上,无缘无故的,不知道该怎么着手。 山海一片祥和,百姓安居乐业,治安良好无人抱怨,除非云捷问题严重,否则陈益连掺和都不想掺和,留给东黎自己处理也就行了。 云捷集团要是倒了,对民生的影响还是非常大的。 “还是先买娃娃吧,寄存在机场。”陈益决定,“走,咱们去云捷买娃娃……呃,人有点多是吧?带着苏姐也不方便。 秦飞你跟我去,其他人就地解散想干吗干吗,随时联系,车给你们了,我们打车。” 话音落下,秦飞立即招手截了一辆出租车,两人赶往云捷集团总部。 去总部买娃娃,绝对保真保质——主要是见识见识云捷集团。 …… 蓝山拿到监控视频后直接去敲董事长办公室,还没进去,远处响起脚步声。 干练的短发女子迈动修长的双腿走来,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容颜令人侧目。 很多人都觉得,总经理裘捷如果留长发的话,会更有魅力更加迷人。 对于裘捷,云捷集团所有员工只有欣赏不敢有任何其他心思,因为他们知道裘捷和董事长关系匪浅,像情侣,又像异性兄妹。 真实情况如何,谁也不知道。 “裘总。”蓝山赶紧转身问好。 裘捷脚步不停:“我也找他,一起来吧。” 说着,她推开了董事长办公室的房门,蓝山跟随裘捷脚步走了进去。 办公桌前,钟黎云微微抬头,额头饱满眉毛浓密,深邃的眼眸在平静中闪烁智慧,鼻梁挺直轮廓立体,不能说俊朗,气质给他加了不少分。 不到四十岁的董事长,白手起家,钟黎云的能力手段可见一斑。 “有事吗?”钟黎云看了两人一眼,低下头去。 裘捷露出微笑:“没事,想问问你晚上吃点什么?” 钟黎云:“随便吧。” 裘捷:“去我那?” 钟黎云拒绝的很干脆:“不去。” 裘捷不在意,早就习惯了。 蓝山同样反应不大,他也早就见惯了,熟悉裘捷的人都知道,裘捷对钟黎云有感情,那种感情绝不是兄妹。 而钟黎云的态度完全是装聋作哑,蓝山绝不相信董事长这么聪明的人,会不知道裘捷在想什么。 “你呢?有啥事?”发出询问的是裘捷。 蓝山这才开口:“钟董,魏东晨说中午的时候有警察去见过万瑞,人还挺多的,六个,外地人,监控在这,能看清正面长相。 他判断是警察,是不是还不能完全确定。” 说着,他上前半步,将u盘放在了钟黎云伸手就能拿到的位置。 钟黎云没有马上看,说道:“你们刚从帝城坐飞机回到东黎吧。” 蓝山点头:“是的,中午刚到。” 钟黎云:“在飞机上聊万瑞了吗?” “没……”蓝山刚要否认,记忆在此刻浮现,“哦对,聊过几句,魏东晨想再教训教训万瑞,我让他不要给自己加戏,魏东晨还说万瑞够狠的,用这种方式保外就医,他是干不出来,我说……” 蓝山把对话尽可能还原。 钟黎云神色平静:“提我的名字了吗?” 蓝山如实道:“名字没提,只说了钟董。” 钟黎云这才拿起u盘插入电脑。 过程中,蓝山忍不住道:“钟董,您刚才问的?” 钟黎云操作鼠标,一边打开监控一边说道:“凭你们在云捷上班、钟董,外加保外就医几个字,权限高的警察可以迅速查到万瑞的名字,去见他不足为奇,他们应该也在飞机上。” “抱歉钟董。”蓝山为自己疏忽道歉,随即奇怪:“为什么要见万瑞?这几个外地警察要针对云捷集团吗?还是针对钟董您?目的何在?” 钟黎云:“先出去吧,这件事你们不用管。” 蓝山:“好的钟董。” 钟黎云威信极高,蓝山对他的话没有半分忤逆,哪怕心有疑虑也立即断掉,不会想着刨根问底更不会私下调查,就当没发生过这件事。 (本章完) 第618章 面对面 第618章 面对面 房门关闭,电脑屏幕亮起了社区医院的监控录像。 裘捷走了过来,站在钟黎云身后和他一起看。 这是走廊的监控,正对楼梯口,能清楚看到一名年轻男子带着五人迎面走来,刚好碰到了从病房离开的魏东晨。 双方聊了两句,魏东晨离开,六人进了万瑞所在的病房。 钟黎云敲动键盘回退,画面定格在为首的年轻男子身上。 “他是?”裘捷目光微凝,好像有点眼熟。 钟黎云双手交叉,看着电脑屏幕道:“陈益,陈氏集团董事长独子,阳城刑警,全国最年轻的三级警监,一个月前从阳城离开,万人送行,现在任帝城警部刑侦局副巡视员,特案组组长。 没想到啊,特案组来东黎山海了,刚下飞机就去见万瑞,应该是冲我来的。” 裘捷想起了这个人,无瑕的脸上升起一丝凝重:“三十岁出头,从一个普通刑警到三级警监,此人相当的不简单,查案能力邪门的很。” 钟黎云开口:“能力次之,最重要的是品质,几年前数十名儿童困于阳城跨江大桥,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是他迎着暴雨孤身前行,击毙劫车的疯子救出所有人质,为了人质安全自己坠入江中,好在……化险为夷了。” 裘捷点了点头:“我看过这则新闻,是个英雄。” 钟黎云笑道:“你只看了这则新闻,却不知陈益后来被一艘船救起,遭遇了海外犯罪势力,以一己之力血洗了一座岛,三十名孕妇无一人受伤,自己又差点死了。” 裘捷震惊:“真的假的?” 钟黎云:“帝城那边的消息,我当时对陈益这个人挺关注的,就问了问,应该是真的。 正因为功勋卓著,加上妻子方家的地位,所以他才能升的这么快。” 他如数家珍,情报准确。 裘捷皱起眉头:“此人极其不好惹,为什么要突然针对你?” 她佩服陈益,但心向钟黎云,圣人来了也没用。 钟黎云沉默片刻,说道:“做过的事情必有痕迹,来查我没什么可惊讶的,还需要问为什么吗?” 裘捷立即拿出手机:“我给你定机票,全世界那么大,我们去哪都是一样的。” 她很果断,仅仅得知有警察可能在针对钟黎云,就要马上出国,完全没有博弈的心思。 民不与官斗,这么多年她领悟的很深,斗不赢的,更不要说来的人还是帝城那边的陈益。 “我不会离开的。”钟黎云看了裘捷一眼,“这个国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美好,但也没有那么差,至少我爸……是咎由自取不是吗?” 裘捷手指停顿,冷声道:“是万瑞把叔叔带上歧途的!要我说,就应该彻底废了他!” 钟黎云淡笑:“他确实是我爸的损友,但已经受到惩罚了,火碱带来的痛苦会伴随一生。 还有啊,我爸当年若意志坚定,若深知毒品的危害,能沾上毒品吗?自己选择的路,怨不得旁人。” 裘捷:“我们不聊这件事,陈益已经到山海了,刚下飞机就去见万瑞,说明什么?说明他会一查到底的! 以他的能力,恐怕连你的老底都会翻出来。” 钟黎云平静道:“这是我和他的事情,做好你自己的工作。” 裘捷急了:“哥!” 钟黎云笑道:“陈益是个好警察,国家需要这样的人,可惜不能成为朋友了,我们自保即可,尽量……别给他添麻烦。” 裘捷情绪激动:“我不会让他对你怎么样的!” 钟黎云缓声道:“你要是敢对陈益采取措施,不管软的还是硬的,我绝对和你翻脸,到时候你别认我这个哥了。” 裘捷久久无言,她知道钟黎云是怕把自己卷进去,半响后她开口:“哥,你现在……应该……” 钟黎云:“偶尔。” 裘捷脸色变了,有点慌。 早年的事情难查,但近期的事会有大量痕迹留下,钟黎云聪明,那个陈益也不是吃干饭的啊。 “不用担心我。”钟黎云非常淡定,“陈益突然来东黎应该是有上面的命令,我记得和东黎有交集的领导……只有何局了,不,现在应该叫何部,特案组就是他成立的,陈益也是他提拔的。” “何世荣?!”裘捷越发慌张,要是让帝城给盯上,那不肯定完蛋? 钟黎云靠在椅子上,回忆道:“怀念何局啊,我觉得他对我有偏见……他是不是对我有偏见?能看出来吧?有的吧?我长的很像干坏事的人吗?” 看着表情有些懊恼的钟黎云,裘捷被他幽怨的语气逗笑了:“警察都是敏感的,他空降到山海,当然对你的崛起有些疑虑,尤其是在知道你的背景之后。 你说的没错,这就是偏见。” 钟黎云愤愤:“偏见……算了,也不是偏见,本来我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裘捷心情好了点,来到钟黎云身后为他按摩肩膀:“你要是坏人,世界上就没好人了,你要是坏人,我早饿死在路边,你要是坏人……那些山区孩子和孤儿会获得新生吗?” 钟黎云享受着肩膀带来的舒适,吐槽:“怎么还整上排比了,当年你退出文坛,我是极力反对的。” 裘捷翻了翻白眼。 想到陈益就在山海,她突然又惆怅了。 “陈益要是逮着你不放,你会是他对手吗?” 钟黎云认真想了想这个问题,回答:“不知道,要不我自首吧?还能争取一个宽大处理,你觉得呢?” 裘捷知道他不是开玩笑,开口:“我觉得不靠谱,万一他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呢?” 钟黎云笑道:“侥幸心理是吧?折在陈益手里的那些人都是这么想的。” 裘捷:“他要是好警察,就应该放过你。” 钟黎云:“这可不是好警察的标准,你以为刑警那么好当?坏人要抓,好人也得抓,很多时候他也没办法……” 说到这里,敲门声响起。 裘捷看了过去,手上的动作不停:“进来。” 房门打开,蓝山去而复返,这次脚步有点快:“钟董,裘总,监控里那个警察来了,两位。” “嗯?” 钟黎云和裘捷同时愣住,这么快的吗? “找我?”钟黎云问。 蓝山神色古怪:“不是,他……他是来买娃娃的,而且还是硅胶实体娃娃。” 于是,裘捷脸色也古怪起来,下意识看向钟黎云。 这什么路子? 把买娃娃作为幌子,实则探查云捷集团的虚实吗? 要真这样的话,第一局是钟黎云赢了,因为他们已经知道了陈益的身份,而陈益并不知道他们已经知道,算抢占了先手。 钟黎云乐出声,起身道:“带我去看看。” 蓝山:“好的钟董。” …… 陈益和秦飞正在逛商品区,由美女工作人员带领,微笑服务。无人会选择来云捷总部买产品,因为云捷销售点遍布全东黎,根本没有必要,除非是大量的采购。 钟黎云很快到了,让工作人员离开,亲自为陈益讲解。 不必藏着掖着,他喜欢打明牌——前提是陈益足够聪明。 “先生,欢迎来到云捷,我是董事长钟黎云。”钟黎云自我介绍。 双方面对面。 陈益视线从钟黎云脸上掠过,到了其身后的裘捷身上,随后返回。 想见的人物都在这了。 “看来钟董已经知道我的身份。”陈益轻笑,此人比他预想中要难缠,否则不会在今天出现。 钟黎云:“哦?什么意思?” 陈益:“蓝山或者魏东晨,不都告诉钟董了吗?” 要么魏东晨认出了自己,要么社区医院的监控已经出现在钟黎云的电脑里。 对方已经知道,他来了东黎山海。 甚至已经知道,特案组来了东黎山海。 此时此刻钟黎云或许已经有了结论:特案组在针对自己。 也好,那就明牌吧。 聪明人打明牌,大家都能轻松点。 钟黎云笑了,伸手和陈益握在一起:“你好,陈巡。” 陈益:“你好,钟董。” 两人交起了“朋友”,不聊别的,只谈产品。 “质量完全可以放心,若有问题,我十倍赔偿于陈巡。”钟黎云介绍公司娃娃,“陈巡是送朋友吧?” 陈益点头:“对,我这个朋友非让我来云捷买点东西,必须满足他的愿望啊。” 钟黎云笑道:“陈巡的朋友很有眼光,我们云捷在成人用品行业里口碑位列前三,性价比高,选择云捷绝对不会错的。” 陈益:“能送货吗?” 钟黎云:“当然,送到哪?” 陈益:“机场吧,寄存在那,等我离开东黎的时候带走。” 钟黎云:“没问题,费用全免,产品我给陈巡打七折。” 他可以白送,但没有提出来,对方不差这点钱,打折的目的是态度而非优惠。 陈益:“那就多谢钟董了。” 钟黎云:“您客气。” 生意结束,钟黎云邀请陈益喝杯热茶,公司有专门的茶厅。 陈益没有拒绝,欣然接受邀请。 茶厅内四人落座,总经理裘捷亲自上手沏茶,目光偶尔扫过陈益,后者能察觉到裘捷眼神中存在若有若无的敌意。 看来两人感情很好。 但钟黎云对他没有敌意,或者隐藏的很深。 “这位就是裘总了吧?”陈益直接发问。 裘捷专心沏茶充耳不闻,钟黎云代为回答:“是的,这位是我们云捷集团的总经理裘捷。” 陈益:“云捷云捷,这里面的【捷】字来自裘总的名字?” 这件事似乎影响到了裘捷情绪,沏茶的动作有所生硬,原因是手上的力道大了点,影响了灵活性。 钟黎云含笑点头:“没错,云字是我的名字,捷字是裘总的名字,我们从小就认识了,关系很好,公司也算是我和裘总一起创立的,所以取了一个有意义的名字。” 陈益夸赞:“云捷集团,很好听的名字,二位也是一样。” 钟黎云:“陈巡过奖,不知陈巡此次来东黎,是有什么公干吗?” 双方明牌,但该有试探不能少。 特案组到了东黎没有第一时间和警方取得联系,而且市局的朋友也没有给自己打电话提醒,说明特案组应该是悄悄来的,除了何世荣谁也不知道。 他其实也很疑惑:何世荣为何要查自己,对方在职的那两年,双方从未发生过冲突。 细细想来,只能是何世荣在山海任职的时候对自己产生了疑虑,但没有线索也没有证据,具体疑虑来源无从得知。 “确实是公干,公费旅游。”陈益笑着开口,“前段时间刚结了一个案子,领导体恤下属出钱让我们放松放松,东黎这个地方很好啊,我一直想来。” 钟黎云:“原来是这样,若有需要陈巡尽管说,我是东黎本地人,熟悉的很。” “一定。”来而不往非礼也,陈益同样发问:“不知钟董和裘总是怎么认识的?” 两人很默契的开展跳跃式询问,陈益不提社区医院的万瑞和魏东晨,钟黎云也不提陈益对自己背景资料的调查。 此时茶水沏好,裘捷熟练斟茶,并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陈益端起茶杯,闻其香品其味,给予了正面评价。 面对夸奖,裘捷微微点头,坐在了钟黎云身旁。 钟黎云开口回答陈益的问题:“不瞒陈巡,我啊,从小没有父母是个孤儿,父亲吸毒母亲跑了,后来父亲以贩养吸被缉毒警击毙,我进了福利院。 说实话,福利院那种地方……不太适合我,人还是要靠自己活着,于是我离开了,那时候我还不到十岁。 裘捷,就是在流浪的时候认识的,她也无父无母,我们同病相怜彼此报团取暖,直到现在。” 提起往事,裘捷轻轻握起了拳头,看向钟黎云的眼神中有着异样光芒,那是感激、敬佩、爱慕等复杂情感。 陈益了然:“钟董一路走来不容易啊,听说钟董是东黎的禁毒先锋,原来是这个原因。” 钟黎云:“我确实痛恨毒品,它是能让人家破人亡的东西,国家的禁毒力度我非常赞同,禁毒先锋不敢当,只是尽绵薄之力罢了,未来我会一直做下去。” 话音落下,裘捷突然开口:“陈巡含着金钥匙出生,起点便是无数人难以想象的终点,自然不会明白三十年前底层人有多难,别说温饱了,连活着都是一种奢侈。” 钟黎云眼神警告裘捷,后者低头沉默。 陈益笑了:“裘总说的是,但生在陈家也不是我的错,世界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对于裘总和钟董的草根崛起,我还是非常佩服的。” 钟黎云适时停止话题:“陈巡过奖,来,喝茶。” (本章完) 第619章 三分钟概括三十年 第619章 三分钟概括三十年 随着话题的逐渐深入,茶厅内的气氛变得稍稍微妙起来,秦飞精神紧绷,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这是秦飞职业素养,当然,钟黎云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在自己的地盘对警部的巡视员动手,否则的话当天就会被扫平。 作为“朋友”,陈益问起了钟黎云早年的经历,而钟黎云则问起陈益来东黎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 “捡垃圾,睡桥洞,偶尔还会偷东西吃,惭愧,惭愧啊。”钟黎云开口。 几十年前的盗窃早就过追诉期了,就算没过,一个流浪儿童为了生存偷东西,原则再强的警察也不会上纲上线,传出去名声尽毁。 “我很好奇钟董的第一桶金。”陈益道。 钟黎云笑了笑:“那时候……陈巡还在上小学吧?而我每天要考虑的是要怎么活下去,底层人崛起光靠脑子是不够的,有贵人帮助事半功倍,我很幸运,遇到了我的贵人。” 他提到了一个叫项石的老板。 当年录像厅还未被淘汰的时候,钟黎云很喜欢去录像厅捡别人吃剩下的食物和水,自己先吃饱,然后拿回去给裘捷吃。 记忆拉回千禧年前后,裘捷差点没忍住飙泪。 钟黎云说的不完全对,录像厅剩下的东西怎么可能吃饱,后来裘捷才知道钟黎云把大部分食物留给了自己,他能吃饱的时候很少。 后来录像厅老板看钟黎云可怜,便将其留下当了放片员,一个月给三百块。 三百块不少了,兄妹两人终于过上了不愁温饱的日子,甚至还添上了新衣服。 裘捷印象很深。 钟黎云当年给她买的第一件衣服,直到现在还保存在家里。 陈益闲聊:“录像厅的黄金时代快过去了吧?” 钟黎云:“没错,随着时代的发展,录像厅渐渐失去了市场,主要原因是vcd和dvd的普及,大部分家庭已经可以自己购买碟片在家中观看,录像厅很快倒闭。 录像厅虽然倒了,但还有新的时代产物,比如网吧、游戏厅、舞厅,项叔顺应时代开了一家网吧,我就在网吧当网管。 项叔产业发展很快,有了第一家网吧就有第二家,直到开了第四家后,项叔转战ktv,我便是四家店的店长了。” 陈益微微点头。 这就很合理了,白手起家必须要有一个开始,既然有贵人帮助,钟黎云的崛起就可以理解。 当年那个时代,能拥有四家网吧外加ktv的人,不说是大佬也算有头有脸,跟着项石混吃不了亏。 中间过程钟黎云没有细说,想来其中肯定免不了争斗。 在扫黑除恶的风还未刮向全国的千禧年,网吧、游戏厅、ktv、舞厅这种地方,肯定不是一片祥和。 钟黎云作为四家网吧的店长,要处理的事情可不仅仅是生意那么简单。 “后来呢?”陈益听得津津有味。 “后来……”钟黎云看了一眼身旁的裘捷,后者的脸色有些泛冷,“后来阿捷长大了,出落的越发漂亮,亭亭玉立,项叔看上她了。” 陈益怔了一下,视线放在裘捷身上。 以对方的颜值和身材,应该没有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对老男人的吸引力更大。 这就尴尬了。 项石毕竟是帮助了这对兄妹的贵人,若不是项石,两人说不定还在流浪呢,如何处理是个很大的问题。 看两人的关系,钟黎云绝不可能为了保住地位和金钱把裘捷给送出去。 故事有点精彩啊,就是老套了点,但细细想来都很符合现实,符合人性。 “我和项叔闹掰了。”钟黎云开口,“他对阿捷很执着,我不可能同意的,就辞职离开网吧去了一家歌舞厅。 我对项叔有感激,所以后来在生意上发生冲突的时候,都是尽量避开,以和谈为主。” 生意冲突? 陈益自动把生意冲突翻译成了老板和老板之间的私人冲突,那时候不像现在,深夜在大街上绝对能看到精彩的火拼。 不论店铺产业是自己的还是租来的,在争夺地盘的时候,大家很喜欢用拳头说话。 拳头硬,够狠,势力扩张的速度会很快,娱乐产业都是这样的。 现在好多了,都很克制,用服务态度来竞争客流量。 “再后来,我创立了云捷。” 钟黎云用简单第一句话作为结尾。 三十年的人生,三分钟就说完了,陈益知道他省略了一些东西,但也算比较有诚意了。 明知道特案组来东黎很有可能是冲自己来的,却还表现了善意,暂时无法判断是心机深沉还是真诚以待,或者两者都有。 陈益“投桃报李”,表示这次来东黎除了旅游之外,还想瞻仰瞻仰山海皇,【皇】这个字,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钟黎云笑着摆手:“那都是别有用心之人的起哄,出于什么目的还不一定,也许是捧杀呢,把我放火上烤。 我,只是一个生意人罢了。” 说完,他停顿少许,加了一句:“至少现在是。”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以前不干净。 陈益多少有些意外,不知应该对钟黎云更加警惕还是应该有新的看法。 越聪明越冷静的人,越不好对付。 聊着聊着,陈益不露痕迹的将话题引到了慈善上,这次开口的裘捷。 “多年来,云捷集团资助孤儿和贫困儿童一千六百余名,百分之八十以上顺利完成学业,部分选择来云捷打工,陈巡所见到的魏东晨,便是其中之一。 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 “哦?”陈益有些惊讶,魏东晨已经三十四岁了。 裘捷道:“认识魏东晨的时候他十九岁,母亲卧病在床父亲残疾,是当时刚刚起步的云捷资助他顺利上完了大学,还保证了他父母的医疗和基本生活。 毕业后,他自己来到公司,说愿意免费给钟董打十年工,只要管吃管住就行了。 钟董见他心意已决赶也赶不走,就留下了,但工资还是正常发放,时间长了钟董觉得这小伙子不错,很多事情都愿意交给他去做。” 她指的,应该就是社区医院的万瑞了。 这种事,肯定会交给很信任的人。 此时钟黎云开口:“我当年就是从黑暗中走出来的,知道活着有多难,既然有能力,就不愿看到那些孩子仍然处在黑暗中,每次看到他们,我都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一码归一码,陈益表达了敬意,同时询问对方为何没有公开做慈善,对公司也有好处。 “做好事需要留名吗?”反问的不是钟黎云,而是裘捷,这个女人不是一个会掩饰情绪的人,或者面对陈益不愿去掩饰。 钟黎云第二次警告裘捷,随后说了一句话:“名声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听到这里,秦飞忍不住道:“那为什么要接受禁毒先锋的荣誉呢?” 陈益想阻止已经晚了。 这下整的,感觉特案组才是反面角色。 裘捷刚想说话,看表情似乎要骂出来,但钟黎云的两次警告让她忍住了,只是用美丽的双目狠狠瞪着秦飞。 钟黎云笑了笑,说道:“这位警官,不一样的,禁毒需要公开,让所有人都知道我钟黎云是毒品的死对头,见到就是举报绝不手软,谁想来找我尽管来,随时欢迎。 还别说,真有用,禁毒大队那边因此抓获了好几批想要报复我的人,顺藤摸瓜缴获了很多毒品抓了几个毒贩,挽救了无数家庭。” 以身入局的回答让秦飞感觉自己像个小丑,微微低头不再插话。 如果刚才所聊都是真的,那么钟黎云这样的人物,也就陈益有资格与之对话了。 “钟董称得上楷模两个字。”陈益说。 钟黎云:“不敢当,和陈巡相比,我钟黎云做的这些事就显得微不足道了。说实话,我很早就认识陈巡了……当然陈巡不认识我,可惜一直无缘得见,今天满足了我的愿望,再次欢迎陈巡来到东黎,来到山海。 有任何需要,尽管说。” 茶凉之后,陈益离开了云捷集团。 茶厅。 “可惜啊,真想和他交个朋友。”钟黎云对裘捷说道。 裘捷冷哼:“他是来查你的,不是来和你交朋友的。” 钟黎云无奈:“也不冲突嘛。” 云捷集团大门外。 “可惜啊,真想和他交个朋友。”陈益对秦飞说道。 秦飞问:“陈队觉得钟黎云没有问题?” 陈益摇头:“不,恰恰相反,此人问题很大,却不知早年到底做过什么,或者现如今在做什么,他有明显的两面性,白的一面我们已经看到了,黑的一面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秦飞:“灰的?” 陈益:“对,不能说纯白,也不能说纯黑,我所看到的钟黎云,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精致的灰,就和……” 他望着道路的车水马龙:“就和这个世界一样。” 秦飞迟疑:“要不问问帝城吧?” 陈益道:“恐怕何部也不知道啊,知道的话还用等到现在。 见了钟黎云之后,我明白何部是什么意思了,这位从最底层崛起的董事长,当年肯定剑走偏锋了,所谓赚钱的生意……都写在《刑法》里。 就是不知何部是让我看看现在的钟黎云,还是看看以前的钟黎云呢?” 问题有点高端,秦飞无法发表意见,到了东黎见了钟黎云后,他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派出所,见识到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需要学的还有很多,包括心性和眼界。 “伍瑞阳……”陈益抽出香烟点燃,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很快做了决定,“再等等吧,不着急,先好好感受感受东黎的繁华。” …… 夜晚,东黎的光影画卷徐徐展开,让这座城市仿佛换上了璀璨夺目的新衣,灯火通明。 特案组在品尝了昂贵的自助餐后沿着江畔而行,远处的地标性建筑照亮夜空,光芒在江面跳跃。 在那波光粼粼之中,有五彩游轮缓缓驶过,留下道道交错的轨迹。 “毕竟是沿海城市,钟黎云有没有可能涉嫌走私呢?” 说话的是何时新。 在陈益认为钟黎云存在问题后,特案组已然将其当成潜在的犯罪嫌疑人看待。 程汉君道:“从云捷集团的性质看,不无可能,旗下很多产品发往海外,肯定有特殊的货运通道。 山海皇啊,能叫山海皇的人,做到这一点还是不难的。” 几人表示同意,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而陈益只是望着江面的轮船渐渐远去,没有发表意见。 毫无线索,瞎猜是没用的。 就算要猜,也得基于现有线索去猜,当前的钟黎云依然是禁毒先锋、资助了上千名儿童的善人。 “能做出资助孤儿的事,应该不至于伤害无辜。” …… “他所做的每件事并非随性而为,心理痕迹明显,这倒是一个追查方向。” …… “走私的话,损失的只有国家,卖家赚钱买家省钱,不存在利益和人身损失,还是有可能的。” 陈益没有完全无视几人的交谈,思绪在动。 “成人用品确实是很好的掩护……会是走私吗?” …… “他如果真的上岸了,早年的事情我还有必要去查吗?” …… “不能忽略他的心狠手辣,此人或许有极端的两面性,以流浪儿童的身份在那个年代脱颖而出,手上没有沾血我是不信的。” …… “沾血也就罢了,沾人命才严重。” 欣赏完东黎夜景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特案组六人没有回酒店,而是开车赶往山海区某网吧。 在车内看向窗外,繁华逐渐褪去,老旧住宅开始多了起来。 东黎也有发展相对滞后的地方,尤其是老工业区,产业机构单一,导致经济发展迟缓,无法追上繁华区的国际化。 要去的网吧,就是山海和另一个老工业区的临界处。 项石的资料已经调出来了,早年的辉煌不在,现如今名下只剩一个网吧。 车辆停靠六人下车,网吧很老旧有些年头了,霓虹灯坏掉一半,似乎随时都会倒闭被新的店铺取代。 远处胡同有微弱的粉芒闪动,暗地里做着非法交易。 任何城市都有上层和下层。 陈益看了一眼收回视线,他对扫黄没兴趣。 进了网吧,潮湿发霉的气味扑面而来,零星可见有青年带着耳机在网络世界里遨游,全是男性没有女性。 吧台进门就是,但没有收银员。 六人等了一会,步履蹒跚的男子离开洗手间返回,可见对方右腿非常不自然使不上劲,这是个瘸子。 看长相,依稀能辨别是项石没错。 时过境迁啊,早年叱咤风云的人物,现如今只能守着破网吧苟延残喘。 “开几台?”项石走进吧台,随口问了一句。 陈益:“你的腿是天生的还是后来受伤?” 此话让项石抬头,胡子拉碴的沧桑脸皱起眉头:“和你有关系吗?” “可能有。”陈益抬手轻挥,秦飞立即拿出证件。 得知警察身份,项石反应不大:“警察同志,有事吗?听口音外地的?” 陈益点头:“外地的,能聊聊?” 项石:“聊呗,哦你问我的腿是吧,让人打的,好些年了。” 陈益淡笑:“该不会是钟黎云打的吧?你当年色胆包天了?” 故意伤害致人重伤的追诉期,为十年,前提是没立案。 听到钟黎云的名字,项石脸色微变,重新审视陈益以及秦飞五人:“你们是哪里的警察?查什么案子的?” (本章完) 第620章 百万资金 第620章 百万资金 得知六人来自帝城警部,项石将特案组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脏乱差的房间,经年不散的烟味,熏黄的墙皮。 好在空间比较宽敞,足够七人落座。 项石这条线索是钟黎云自己提供的,陈益知道大概率问不到关于钟黎云某些隐私,但该来还是要来。 也许,能听到有用的一言半语。 项石态度端正了很多,不是怕,而是来自心理上的敬畏,他这辈子都没想到还能和帝城警部的人打上交道。 同时也惊疑,为什么警部的人会来东黎,又为什么要查钟黎云。 “阿云这小子有点狠啊,难道是做了什么大案子?把警部的人都给引来了。” 项石一边递烟,心中想着。 除了陈益,其他人没有接烟,项石笑着开口:“烟不好,您将就,吃茶还是吃水啊?” 陈益:“不用麻烦了,我们聊两句就走。” “好,您说。”项石坐了下来。 陈益视线看向对方的右腿。 见状,项石迟疑了一下,最终选择实话实说:“确实是钟黎云打的,得有二十年了,原因……呃。” 脑海中闪过陈益【色胆包天】的特指,他明白警部这些人已经查到了很多,于是开口:“没错,我对裘捷动手动脚来着,让钟黎云给碰上了。” 陈益抽了一口烟:“只是动手动脚吗?连腿都给打断了,我觉得如果是强奸未遂的话,更为合理。” 项石露出讪讪的笑容:“都差不多。” 差不多? 陈益没有追问下去,那可差远了。 项石对钟黎云是有恩的,如果不是特别过分,后者应该不会恩将仇报,更何况钟黎云兄妹还需要依靠项石。 但项石如果得寸进尺的话,钟黎云也不介意用武力让一个老男人知道什么叫年轻人的血气方刚。 你对我有恩,不代表你可以肆意伤害我。 “然后呢?你没有把他怎么样吗?没以牙还牙?”陈益道。 这个问题要了解的,是钟黎云当年的能量。 项石,一个有着四家网吧外加其他娱乐场所的老板,而钟黎云,说白了只是一个刚刚吃饱饭的孩子,双方对碰起来,谁赢谁输好像并无悬念。 项石苦笑:“我能把他怎么样,四家网吧在钟黎云的管理下生意确实很好,但除了利润,其他都不是我的了,他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而且……钟黎云自己也交了很多朋友,您应该也清楚,在那个年代,朋友多很重要。” 六人听着好像是一个黑道少年的发家史。 从流浪到放片员,从放片员到四家网吧店长,钟黎云步步发展,用很短的时间达到了连项石都要忌惮的程度。 千禧年前后,钱有用吗?当然有用,但又不是那么的有用。 治安好的时候钱是万能的,比如现在,而治安一般的时候钱只能算锦上添。 因为在某个时代,很多人都很喜欢放弃法律拿起武器。 有句话说的好,不怕你拿起法律的武器,就怕你放下法律拿起武器。 项石的关系网,对钟黎云这种光脚玩命的小年轻起不了任何作用,人家根本不怕,说干你就干你。 这部分,昨天钟黎云没有细说,但他提供了项石这个人,肯定知道特案组能从项石口中问出来,不仅如此,他也知道特案组想要查到项石不难,时间的问题罢了。 钟黎云算是给特案组省了时间,只藏核心,其他的全部明牌。 陈益现在想的是:你别玩脱了就好,细节是可以决定成败的。 “然后钟黎云就走了?”他问。 项石点头:“对,他去了一家歌舞厅,这家歌舞厅原本快要倒闭了,自从他去了,好家伙一路高歌猛进,差点并了一条街。” 说起往事,项石眼神中依旧有微弱的心悸,那是后生可畏的感叹。 陈益:“没少动手吧?” 项石也不藏着掖着:“那个年代谁不动手啊,只要有火拼,肯定少不了钟黎云,每次都冲在最前面,名声是打出来的。 您想了解钟黎云其实不难,找几个二十年前混过的,或者去监狱问问本地年龄大的罪犯,哪个不知道云哥?” 陈益:“他除了经营娱乐场所,还干过什么?” 项石弹了弹烟灰:“不知道。” 陈益:“沾赌毒吗?” 黄肯定沾,问都不用问,否则谁去你家消费,大晚上出来挥金如土可不是畅谈人生的。 项石回答的很果断:“据我所知是没有,钟黎云不碰赌,对毒品更是深恶痛绝,为此还不惜和客人翻脸,亲手把场子里吸毒贩毒的摁住送给禁毒大队。 也难怪,他父亲就是吸毒死的,应该痛恨毒品。 当年云捷集团还没成立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禁毒那边出名了,也正因为他对毒品的痛恨和功劳,某些事情,公安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功过相抵。” 陈益抠字眼:“某些事情是哪些事情?” 项石微愣,说道:“就是某些事情啊,干我们这行的,很容易隔三差五去派出所报道。” 陈益知道在项石这边是问不出什么了,否则钟黎云也不会主动说出此人的名字。 从目前所得到的信息看,简单来讲,钟黎云就是一个由黑转白的年轻翘楚,知道一直混地下早晚得凉,转型果断。 事实证明,优秀的人干什么都很成功。 “歌舞厅老板叫什么?”陈益道。 之前没问钟黎云,他本就打算来问项石,早年的江湖不大双方肯定认识,至少知道名字。 项石:“徐泰。” 陈益:“双人徐,泰然的泰吗?” 项石:“对。” 陈益:“多大了,现在退休了吗?” 项石对徐泰很熟悉:“应该快六十了,还没退休,歌舞厅关门后改行做台球厅,现在已经发展成连锁俱乐部了,挺成功的。” 陈益:“听起来好像就你最惨啊。” 项石无奈:“也怪我鬼迷心窍,当年要是留住钟黎云的话,可能会是另一番景象。” 陈益:“已经打断了腿,换了新老板后他没对你手下留情吗?” 项石沉默了一会,道:“钟黎云走后我换了个新店长打理生意,也是个年轻的狠角色,对钟黎云相当不服要碰一碰,您猜怎么着?半年后连夜跑了。 正因为这件事,我的生意一落千丈。” 陈益:“……”秦飞五人也颇为惊异,放在网络小说里,钟黎云妥妥的爽文逆袭主角。 聊到这里,项石又忍不住了,试探性问道:“你们到底查什么案子啊?和钟黎云有关?” 钟黎云那种角色除了碰毒,干出什么惊天大案他都不意外,说绑架亿万富豪他也信。 陈益不回答,拿到了当年连夜跑路之人的基本资料后,离开了网吧。 项石顶多算钟黎云崛起的起点,他不是突破口。 徐泰这个人需要见一见。 十二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东黎的夜晚可比白天热闹多了,台球俱乐部应该不会关门,就是不知道徐泰是否已经睡了。 “打电话约一下。”上车后陈益开口。 何时新拨通了徐泰的电话,对方没睡,就在俱乐部总店里,他对警察的态度和项石差不多:客气,不慌,淡定。 见得多了,威慑力也就小了。 特案组六人开车来到市区,进了一家规模不小的台球俱乐部,并在内屋的办公室见到了徐泰。 和项石比,徐泰显得意气风发,牛仔裤和休闲西服拉低了外在年龄,活出了第二世。 精致的茶桌前,陈益落座。 茶桌只有两个贵宾位,后面有沙发,但特案组五人选择站着。 这家台球厅生意好到离谱,经过大厅的时候人满为患,肉眼可见的日进斗金。 生意好的原因很简单:有陪打。 超短裙低胸装加黑丝的美女陪打,生意能不好吗? 有没有那种交易不知道,不过徐泰让特案组直接来店里见面,想来应该没有违法生意。 话说回来,就算没有非法交易,客人也可以自己交朋友,聊得那叫一个开心。 徐泰倒茶。 陈益节约时间,直接提起了钟黎云。 “钟董啊,老熟人了。” 聊到钟黎云,徐泰侃侃而谈,当年钟黎云在歌舞厅快倒闭的时候加入,不但救活了歌舞厅,还让他的生意急速扩张,蚕食了不少以前压着他打的同行。 至于用的什么方法,很简单:不讲道理。 你想讲道理,我就逼得你不跟我讲道理,把战场从劣势拉到优势上来,然后让你卑服。 后来钟黎云走了创立属于自己的公司,因为时代的原因歌舞厅渐渐没落,徐泰便改行开了台球厅。 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徐泰倒是没多少隐瞒,“打打杀杀”现在也不可能追究,只要别有人命就行。 那个时候大家还是有底线的,只要没大仇,一般不会照死里干,顶多让你享受医院两日游,这是规矩。 钱没了可以想办法,出人命一辈子完蛋。 “你给他开多少钱啊,他能攒到一百万吗?”陈益问出关键点。 一百万,是云捷公司的注册资金,而且还是实缴制。 公司注册资金分为实缴制和认缴制,各有优缺点,前者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足额缴存至验资账户,后者在约定的期限内分段缴清,不需要提交验资报告。 也就是说,钟黎云可以随时拿出来百万资产。 那个年代,巨款了。 一个打工人可以赚到这么多钱吗? 徐泰回答:“开多少钱不一定,他有奖金和提成,一百万的话……不可能,他自己赚的吧?我没给他那么多钱,主要是他干的时间短,没多久便辞职开公司去了。” 陈益追问:“怎么赚的你知道吗?” 徐泰摇头:“不知道,他的事我从来不问,只要能给我赚钱就行了。” 陈益:“也没听说过?” 徐泰笑道:“警察同志我可没撒谎,是真的不知道,阿云这孩子脑子活泛在哪都吃得开,自己赚点钱我觉得不难,早年能赚钱的赛道还是很多的。” 陈益:“你们现在还联系吗?” 徐泰:“当然,我们关系很好,偶尔会联络联络感情,但我一般不主动约他。 他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云捷集团的董事长,东黎的禁毒先锋,了不得啊。 说实话我不怀疑他能成功,早晚的问题,却真没想到可以做到今天这一步,后生可畏啊,比我可强多了。 项石那家伙把金子当成了银子,下半身思考的玩意,脑子有坑。” 他不忘骂了项石一句。 双方交谈时间不长,陈益很快告辞离开,自始至终徐泰都没有询问特案组来历,也没有询问为何要调查钟黎云。 在特案组走后,房间里的徐泰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拿起手机拨通了钟黎云的号码。 熟悉的声音很快响起。 “泰哥。”地位变了,钟黎云的称呼没有变,显然,他对徐泰是有敬重的。 徐泰笑道:“阿云啊,有段时间没给你打电话了,你猜什么事?” 钟黎云淡淡道:“警察找你了,还是外地的,很年轻。” 徐泰讶然:“你早就知道啊?行,那我多余打这个电话,没事吧?” 钟黎云:“没事,他通过项石找上的你,聊的应该都是早年的事情吧?” 徐泰:“对,重点问了问你怎么赚到的一百万……你真赚了一百万?” 他没关注过云捷当年的注册资金,只知道钟黎云开了家成人用品公司,自己还去捧场了。 钟黎云:“嗯。” 徐泰啧啧:“还得是你小子,厉害,自己小心点吧,警察总不会无缘无故来找你,需要帮忙随时给我打电话。” …… 陈益走出俱乐部大门,回头看向二楼办公室的窗户。 徐泰这个人和钟黎云的关系与项石完全不同,话里话外交情很深,就算不常联系,早年的友谊摆在那。 很有可能,要把警察上门的事情通知钟黎云,这点小事还不至于避嫌。 也就是说,钟黎云知道了自己在关注那百万注册资金。 既然徐泰否认钱是从他手里赚的,那么两人应该止步于早年的交情,后来没有合作关系,不必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昨天当我问及第一桶金的时候,钟黎云回答的很模糊,看来我问到关键了。” 陈益意识到百万资金是源头。 (本章完) 第621章 见各位队长 第621章 见各位队长 深夜。 酒店房间。 陈益和腾大斌碰杯,饮尽了杯中啤酒。 东黎没有过于知名的啤酒品牌,两人喝的是精酿,入口微苦,口感醇厚,回味无穷,后劲也比较大。 说是来东黎“看看”,现在表面已经看得差不多了,像钟黎云这样的人,要说完全干净那是不可能的,身上肯定有点事,大小的问题。 话又说回来,很多公司尤其是发展起来的工程公司,根本都不经查,只要想查你,保证一查一个不吱声,更别说当年还在为生存挣扎的钟黎云了。 喝了点酒,腾大斌说道:“老何没有直接下命令,可能也有让你灵活处理的原因在里面,钟黎云的经历他应该知道,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现如今,云捷集团在东黎的地位举足轻重,能维持现状是最好的结果。” 陈益给腾大斌倒酒,开口:“我个人也不想针对钟黎云,无人举报,无人报案,莫名其妙来查一个草根崛起、行善事、禁毒的董事长,说实话我是有抵触的,不过……你就不好奇钟黎云是怎么崛起的吗? 很显然,他在十九二十岁那两年,突然赚够了成立公司的注册资金,如果来路很正,哪怕是买彩票中了奖也会告诉我们,然而他并没有。” 腾大斌把自己所知的的《刑法》过了一遍,最终摇头:“想不到,肯定不是走私对吧?那时候钟黎云还不具备走私的能力。 云捷集团成立后可能搞走私,但在歌舞厅打工的时候不会。” 陈益:“要是走私倒简单了,只要他现在没干,我可以放他一马。” 腾大斌沉默片刻,问:“你准备怎么查?都那么多年了。” 陈益:“钟黎云是个很聪明的人,也很谨慎,但那是现在,年轻时候他肯定想不到二十年后帝城警部的人会把他盯上。 乖张的行事风格,会留下大量痕迹,哪怕过去了二十年也无法消磨干净。 连老板徐泰都不知道钟黎云干过什么,说明绝不是小事。” 腾大斌:“你确定徐泰没撒谎?他说不知道就不知道吗?” 陈益:“如果徐泰是知情者,钟黎云不会让项石这么快暴露的,我们自己查需要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钟黎云可以将所有事情安排的滴水不漏。 何况,二十年前的一百万,你不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一个干歌舞厅的老板而已,徐泰不可能这么大方,那时候城镇职工一年的平均工资都不到一万。” 腾大斌点头:“这倒也是,数额太大了……你这么一聊我也好奇,钟黎云当年到底干什么了?” 陈益:“我们要结合现实和心理,现实指的是钟黎云的经历,心理是钟黎云的心理。 比如,他资助孤儿和贫困人员是因为自己经历过黑暗。 比如,他痛恨毒品是因为父亲被毒品害死了。 这是一个心理痕迹明显的人,做出选择不会无缘无故,肯定有迹可循,尤其是在年轻的时候。 同时,钟黎云还是一个理智的人,一个理智的人做出非理智行为,必有情感的推动,所以项石的腿断了。” 腾大斌期待的看着陈益:“所以?” 陈益:“没有所以。” 腾大斌:“啊?你说了半天没有结论吗?” 陈益:“我只是提供一个方向,得顺着方向往下走啊。” 腾大斌投来一个无语的眼神,敢情自己听了半天废话,他是不想动这个脑子。 陈益:“你觉得千禧年的时候,不碰赌不碰毒,如何才能在短时间内赚到一百万呢?” 腾大斌刚才已经想过了,此刻随口道:“除非抢劫,放高利贷也没有这么快吧,再说钟黎云也没有放高利贷的启动资金。” “抢劫?”陈益若有所思,“有道理。” 见对方当真,腾大斌诧异:“你真信了?钟黎云应该干不出抢劫的事情吧?我对他印象还不错。” 陈益:“可能抢的不义之财?” 腾大斌:“那倒有可能,查卷宗呗,看看早年的抢劫案。 不过钟黎云要是干抢劫的话手段肯定没有那么直接,会让你自己乖乖把钱掏出来,或许连报警都不敢。” 陈益:“不着急,二十年前的片区派出所肯定要去,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去见几个人。” 腾大斌:“还见谁?” 陈益:“山海区分局各位队长。” 腾大斌了然,到底还是要和本地警方接触。 钟黎云是禁毒先锋,他和山海分局的关系很特殊,说不定能问出点东西。 某些人是敌是友,难说。 …… 翌日。 山海分局斜对面早餐店。 屋外露天餐位。 三人围桌而坐,其中一位肤色黝黑的男子叫罗柏,是山海分局禁毒支队的队长。(前几张写错已修改) 东黎是直辖市,所以分局级别和阳城市局级别一样,东黎市局在业务上直属帝城警部领导。 吃到一半,不远处有车辆停靠,六人下车来到早餐店,点完餐后有五人找了一个桌子,剩下的一位径直朝着罗柏走来。 “打扰了,不好意思。”陈益将早餐放在桌面上。 三人转头。 罗柏盯着陈益看了一会,觉得眼熟,几秒种后想起来了。 这不是刚刚从阳城调到帝城刑侦局的陈益吗? 一个在帝城,一个在东黎,双方巧合到能坐在一起吃早饭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 “陈巡?” 罗柏挥了挥手,让两名下属去别的桌子吃饭。 两人很干脆,双手端着碗和盘子迅速离开,禁毒队的执行力强的很,因为丁点细节都有可能导致任务失败甚至出现伤亡。陈益坐下,露出笑容:“罗支,第一次见面,你好。” 罗柏讶异:“陈巡怎么来东黎了,有工作?” 他第一反应是四不两直:不发通知,不打招呼,不听汇报,不用接待陪同,直奔基层,直插现场。 巡视员经常执行四不两直的原则,乐此不疲。 作为禁毒支队的支队长,四不两直的威慑力对他来说相对较弱,因为民生和治安与他关系都不大,巡视监督到不了他头上。 陈益笑道:“带朋友来东黎旅游。” 罗柏视线转移,放在腾大斌五人身上。 四男一女的搭配。 他只要不眼瞎,马上能看出其中有警察,他只要不傻,旅游两个字是不能信的。 安静了两秒,罗柏组织好语言:“刚到吗?正好我有时间。” 他的意思很简单,你要是来旅游的,我可以陪同,你要不是来旅游的,我可以回答问题。 陈益:“昨天到的,我们自己逛逛就好了,不麻烦罗支。” 不等罗柏回应,他立即转移话题:“东黎的禁毒成效很好啊,吸毒人员连续七八年持续下降,比帝城强多了。” 罗柏拿捏不准对方用意,只能顺着话题聊:“多方面原因吧,每年我们都有专项行动,就拿去年的清源行动来说,共抓捕涉毒人员八百名,侦破警部督办的毒品专案二十起,缴获毒品一百五十公斤,全有赖于总队和总局的有力指导。” 言外之意:刑侦和禁毒虽有合作,但没直接关系啊,你来找我干哈,有事不应该找刑侦支队吗? 陈益当然能听得出来,他不会说巡视员的职责具有广延性,否则攻击性太强。 都是自己人,还是尽量和谐点。 “来自民间的帮助也不少吧。”他问。 罗柏点头:“当然,民间也有很多禁毒人士,最知名的当属云捷集团的钟黎云,前几年还获得了禁毒总队颁发的禁毒先锋荣誉。” 陈益喝了一口粥:“罗支和他熟悉吗?” 罗柏:“挺熟悉的。” 他好像明白了,冲钟黎云来的吗? 不确定,再听听。 陈益:“昨天我去云捷帮朋友买产品遇到了钟黎云,确实是个人物啊。” 罗柏没懂。 是真的在买产品时候遇到了钟黎云,还是为了遇到钟黎云去买产品呢? 他附和:“白手起家走到今天这一步,很让人佩服,最难得的是他对毒品深恶痛绝,多年来帮了我们支队不少忙。” 陈益反问:“罗支呢,你帮过他的忙吗?” 罗柏心头微跳。 他开始确定对方就是冲钟黎云来的。 “偶尔也会,朋友之间的举手之劳。” 陈益哦了一声,低头继续吃饭。 罗柏等了等,见陈益不说话了,于是也开始吃饭。 直到早饭结束,陈益都没有再提钟黎云,最终在罗柏的目送下告辞离开。 罗柏站在原地看着陈益六人上车,没有回答两名下属的小声询问,他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上级。 最终他觉得必须说一声,于是进了分局后立即去找自己领导。 …… 两天的时间过去,有消息在山海分局逐渐传开,扩散到了每个人。 陈益带着特案组来了山海。 之所以传的这么快,是因为在这两天的时间里陈益不仅见过了罗柏,还见了刑侦支队长、经侦支队长、治安管理支队长、交通警察支队长,甚至连督察支队长都有过通话。 就是不来分局,偏偏每个队长都见了一面。 聊了什么?什么都聊,比如云捷集团的董事长,包括山海其他公司的董事长,经济问题、治安问题等都有提及,涉及面很广。 在得知陈益不仅问过云捷,罗柏又乱了,怀疑自己的判断,也许陈益来东黎并非冲着钟黎云。 消息从分局向外扩散,到了市局,又从市局到了帝城。 陈益的名字本就足够响亮,现在他以旅游的名义带着全体特案组来了东黎,要说没点事那是不可能的。 帝城警部。 何世荣按下接听键,中止了响起的铃声。 “老何,你让特案组去东黎干什么?” 何世荣:“旅游啊。” “少来,说实话。” 何世荣:“真是旅游,我一向体恤下属。” “能不墨迹吗?东黎有什么案子。” 何世荣无奈:“真没案子,不信的话可以直接给陈益打电话。” “没案子他把东黎山海分局的支队长见了个遍?” 何世荣猜测:“可能……遇到点事了吧?他不仅是特案组组长,也是刑侦局的巡视员,监督巡视是他的职责啊。” “嗯……说的也对,行,挂了。” 何世荣放下手机,没多久又响了,他心中把陈益骂了一顿。 臭小子,报复我是吧! (本章完) 第622章 大排档插曲 第622章 大排档插曲 不仅何世荣,陈益的电话也开始响。 山海分局所有队长都和陈益聊过,这件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主要是目的为何? 领导们心里膈应的很,非得把陈益想干吗给问出来。 到了某个层次,陈益的背景完全不是秘密,都知道他背后是方家,所以也不敢穷追猛打,只能侧面尝试询问。 陈益没有挂过任何一个电话,谁打都接,不提云捷集团只说自己职责所在,并拿出了足够的表现欲。 传达的意思是:我好不容易当了巡视员,不得让我爽爽! 有人信,毕竟陈益太年轻。 有人不信,经历过生死场面,侦破无数重案,陈益可不像任性妄为的人,闲得蛋疼啊? 信与不信也没办法了,对方并没有明确的调查指向。 “咱这么干,电话肯定会打到帝城。”腾大斌忍不住了。 陈益:“打呗,谁让何部跟我来虚的。” 腾大斌无语:“你就为了报复啊?” 陈益:“当然不是,我想看看山海分局对云捷集团的反应,但又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在调查云捷集团,这时候如果有人跳出来了,大概率和钟黎云关系匪浅。 当然了,从这几天见面情况看,这些支队长应该和钟黎云交集不深,再关注关注。 今晚吃大排档怎么样?” 话题转的有点突然,腾大斌看了眼时间:“现在还不到中午,你问晚上吃什么……大排档好啊,海鲜还是烧烤?” 陈益:“你们自己定吧,吃完晚饭我们去水贡派出所。” 听到水贡派出所,五人知道今天白天没正经工作了,应该又回归旅游,于是开始商量。 水贡派出所,是当年管理项石徐泰那些人所在街道的派出所,想要了解钟黎云,这家派出所是一定要去的。 至于为什么晚上去,几人没问。 “吃海鲜吧?海鲜贵啊,不管报销还是陈益请客,吃贵的肯定错不了。”腾大斌提议。 四人被腾大斌简单粗暴的选择依据雷住了。 就是贵。 苏盈难得发表意见:“东黎海鲜分进口和本地两种,东黎虽然靠海,但本地海鲜也都基本是外来的,要么长期冷冻要么养殖,性价比不高。” 腾大斌转头:“这么懂?吃个大排档还讲究。” 苏盈表情微微泛冷。 腾大斌不愿惹她,打了个哈哈:“听苏法医的,大排档也得讲究点啊,不然晚上容易拉肚子,除了海鲜其他的都可以,各自提议举手表决吧,我提烧烤。” 票数出来了,四比一。 腾大斌有些尴尬,因为他就是那个一。 何时新三人完全跟随苏盈的脚步,选择了本帮菜。 作为东黎特色,来了东黎必吃本帮菜,于是腾大斌收获了来自苏盈鄙视的眼神。 “你好像对东黎很熟悉啊。”腾大斌早就看出了这一点。 苏盈回应七个字:“我有亲戚在东黎。” 腾大斌哦了一声,不再多说。 白天剩下的时间,特案组几人在苏盈的推荐下,打卡各个值得一去的地方,晚上来到了一家专做本帮菜的饭店,看装修应该刚开业没多久。 距离水贡派出所倒不是很远,老板操着东黎口音,既然是本地人,想来本帮菜应该做的比较地道。 六人选择坐在外面,苏盈拿着菜单点菜。 本帮菜以浓油赤酱、咸淡适中、保持原味、醇厚鲜美为特色,类会加的比较多,这让来自北方的秦飞等人多少有些不适应。 好在还有清爽口味以及偏辣的菜肴,被秦飞他们重点照顾。 苏盈并不在意,来外地吃当地菜最主要的是品尝,口味不合也很正常,南方人去了北方同样水土不服。 夜晚的饭店很热闹,不知不觉中周围坐满了人,聊天和欢声笑语包围而来,市井气息浓郁。 陈益吃了一口八宝鸭,随后放下筷子看向不远处。 那是正门旁边的角落,饭店老板正在和两名男子聊天,说是聊天,从表情看更像是交涉,老板的脸色很不好。 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的争吵声越来越大。 “我不加!我为什么要加入?!”老板怒了,直接拿出手机打电话,不知道是报警还是叫人。 客人都看了过去,聊天声停止。 见老板拨通号码,两名男子似乎有点怂了,骂骂咧咧的离开,临走前还说如果不加入的话还会再来,他们耐心有限,别给脸不要脸。 两名男子走远,老板还在打电话,听不到说的什么。 客人们不明所以,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既然无事发生那就继续吃饭。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有另外三名男子快步走来进了饭店,陈益伸头看去,只见老板先是吐槽了一番,而后出门指了指刚才两名男子离开的方向。 三人也不废话,直接追了上去。 看到这里,陈益开口:“秦飞,你去找老板问问,斌哥,你与老何、汉君去追,看看怎么回事,尽量别面对面除非打起来。” 现如今全国范围内严厉打黑,应该不至于有如此明目张胆的人,更别说在东黎了。 四人立即起身。 望着同事离开,苏盈说道:“组长,你看懂了吗?” 陈益重新拿起筷子:“老板提到了加入,大概是类似餐消联盟的新联盟,这种组织是扫黑除恶后的产物,不敢明着来了,就打着合法旗号,其实还是变着法收取所谓的保护费。”餐消联盟? 苏盈陌生,没听说过。 陈益知道对方两耳不闻窗外事,解释道:“前两年刚打击过,全名是餐具消毒联合会,这伙人强迫餐具消毒工厂加入联盟成为会员,然后收取会员费或者管理费,严重扰乱市场经济秩序及社会治安秩序,已经被抓了。 其他城市也有,最恶劣的主谋判了死缓,并限制减刑。” 苏盈惊讶:“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敢这么干?” 陈益笑了笑:“什么年代都有胆大包天的人。” 苏盈微微点头,询问:“组长刚才说强迫加入,怎么强迫啊?总不会是威胁殴打吧?现在治安这么严,就不怕报警?” 陈益:“当然没有那么直接,如果有不加入的,那就用间接手段搞垮工厂,比如言语威胁工人离职,虚假举报工厂违规,派出所很难管。 不要小看这些手段,正常做生意都很容易亏本,稍微搞搞你会非常难受,你倒闭了,还有其他厂子起来,永远不缺吃这碗饭的人。” 苏盈皱眉:“为了钱不择手段。” 陈益:“全社会都在为了钱不择手段,区别是合法还是非法,胆大还是胆小。” 苏盈承认这是实话,人活着必须有货币支撑,上到各种欲望下到温饱,都需要货币,任何年代任何国家都一样。 秦飞最先返回。 “陈队,问清楚了,老板说是餐饮联盟,强制他加入,目的是索要会费。” “餐饮联盟?”陈益评价取名废,“就改了一个字啊,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有判了一两年的已经出来了,这是还想再进去。” 某些人信奉今朝有酒今朝醉,与其做一辈子牛马,还不如剑走偏锋赚快钱,爽够了进监狱,出来后继续爽。 他们认为打工人并不比他们活得更精彩,朝九晚五也就罢了,九九六的话,除了自由真还不如监狱舒服呢。 “刚才追上去那三个人干吗的?”陈益问。 秦飞:“是房东的人,房东说了,租了他的地方就有义务保护租户不受纷扰,有事可随时打电话。” 陈益:“免费?” 秦飞:“免费。” 不多时腾大斌三人也回来了,汇报刚才所见所闻。 刚才那三名男子追上了和老板吵架的人,并将其按在墙上言语警告,说了一些再有下次腿打断、直接送到派出所之类的话。 “房东?”得知是房东的人,腾大斌意外,“还有这么靠谱的房东?” 房子租给你只管收钱就行了,能帮忙驱逐捣乱之人,这种房东少见的很。 何时新:“五分钟就赶到了,处事手段颇为霸道,早个十几二十年估计会动手,看来房东有点势力啊。” 陈益左右看了看,道:“这条街差不多就是钟黎云早年混过的地方了吧?上车后查查房东是谁,吃完饭先去派出所。” 何时新点头:“好的。” 晚饭结束,六人驱车几分钟停靠水贡派出所,下车后步行走进大门。 值班民警注意到了,立即从岗亭走出:“有什么事吗?” 陈益脚步不停,转头指着他道:“你,出来站着别乱动,汉君,去看着他。” 程汉君脱离队伍来到民警身旁,并出示了证件。 民警身体僵住,下意识立正,脑子有点发懵不知道啥情况,感觉这伙便衣怎么比督察还唬人。 陈益带着剩余四人进了大厅。 电脑后,两名民警正在玩手机,听到脚步声抬头,陈益已经站在面前了。 没有明确规定值班期间严禁玩手机,原则上不能玩,但陈益不会上纲上线。 “手机先放下,老何你在这看着,其他人跟我走。” 不等发问,陈益留下一句话,带着剩余三人向其他房间走去。 两名民警也被震住了,赶紧站起身,不知道是哪里的领导来检查。 就算茶余饭后听过陈益的名字,那么遥远的人也无法对号入座。 看出两人的拘谨,何时新笑道:“没事,别紧张,放轻松。” 一边说着,他拿出证件。 陈益来到了枪械室。 枪械室和值班室紧邻,这是为了确保安全,不论什么时候歹徒想要进枪械室必会惊动值班室人,内部人员进来也需要检查。 值班室躺着一位民警,也在玩手机。 看到四个陌生人突然进来,男子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干什么的?!” 秦飞拿出证件,男子愣住,迅速下床整理着装。 陈益背着手四处看了看,最终来到已经立正的民警面前,并为其扣好了最后一枚扣子,对方有点不知所措,只能傻站着。 “枪械室很重要,以后警惕性再强点,至少武器要放在随手可以拿到的地方,万一遭遇袭击怎么办?”陈益开口。 民警:“是……是!” 陈益:“给你们所长打电话让他过来一趟,不必紧张,找他有别的事情,就说……警部陈益找他。” 警部两个字把该民警吓了一跳,赶紧去拿手机。 (本章完) 第623章 派出所的白衬衫 第623章 派出所的白衬衫 水贡派出所所长姓吕,早就已经下班了,此刻估计正在老婆孩子热炕头。 值班是轮值,所长是领导一般不会参与值班,除非是某些特殊情况,比如有专项行动或者提前得知有领导来检查。 像陈益这种不打招呼的,极少。 在接到下属电话听到陈益的名字后,所长寒毛都起来了,抓起衣服就往外跑,在门外蹦蹦跳跳的穿鞋,颇为狼狈。 “出大案子了吗?!”老婆的声音在客厅响起,孩子也从卧室伸头看。 丈夫和父亲是警察,他们都已经习惯。 “没事!有巡视员视察!” 留下一句话房门关门,老婆也没在意,继续看电视。 开车到了派出所,吕所长庆幸自己今晚没喝酒。 本来在家里是要小酌一杯的,但眼皮直跳就放弃了,冥冥中的事情有时候还真说不清。 “吕所!”岗亭警员连忙走出。 吕所长边走边问:“来了多少人?” 警员:“六个!” “知道了。”吕所长快步进大厅,一眼看到了坐在那里的陈益,没有警员陪同,大家都坚守在工作岗位。 “陈巡。”吕所长笑着远远伸出手。 陈益站起身寒暄认识了一番,随后双方进了办公室。 直到陈益离开,大厅里的值班人员方才敢窃窃私语,最终拿出手机搜索陈益的名字,详细了解履历。 “三十岁出头就副厅了,这也太快了吧。” …… “不是实权职位,还好还好。” …… “警部的副厅,比实权还吓人,到了地方谁敢小看啊……再说还兼任阳城省厅刑侦总队的副总队长呢,谁说没实权。” 两人声音越来越小,猜测对方因何来东黎,总感觉不可能单单巡视,最主要的是把特案组都拉来了。 近几年,东黎好像没什么影响恶劣的大案子,也没有重大悬案搁置。 聊着聊着,辖区内出现纠纷,两人迅速通知同事出警。 所长办公室。 陈益阻止了所长泡茶,先是聊了聊值班期间的小细节,无伤大雅,随后问起关于餐饮联盟的事。 “餐饮联盟?”吕所长有印象,“这段时间确实接到过几次餐饮商户的报警,他们反应有不三不四的人来店里强制要求加入联盟,并收取会费,就和前两年的餐消联盟差不多。 不过这伙人挺小心的,抓不到把柄,很难处理。” 民间组织收取会费在法律上是允许的,前提是需要满足相应条件。 第一,合法注册。 第二,收费标准合理。 第三,自愿原则。 第四,公开透明。 等等。 陈益知道,餐饮联盟敢出现应该是部分甚至全部满足了条件,只不过在具体行事上有所擦边。 比如自愿原则,商户不想加入,他们就会想办法让商户“被自愿”。 再比如收费合理原则,在没有明确标准的情况下,稍微贵一点也不会引起注意。 警方打击力度升级了,这伙人同样会升级。 吕所长表示近期正打算报给分局,若能分出警力专门去调查的话,想来应该能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这还只是山海区的几个街道,范围扩大到全东黎,说不定还有。 最后,陈益提起了钟黎云的名字。 吕所长对钟黎云当然不陌生,云捷集团的董事长,东黎的禁毒先锋,妥妥的名人,不认识也听说过。 早年的事,他并不清楚。 因为钟黎云创建云捷公司的时候,吕所长刚刚参加工作,双方刚好错过了交集。 想了解情况,需要去找四十五岁以上或者退休的老民警。 陈益来水贡派出所一是为了拿到辖区老民警的名字,二是为了询问这位吕所长在参加工作后,是否听前辈聊起过关于那条街的往事。 作为师父,老民警在喝酒的时候,还是很喜欢和徒弟吹吹牛的。 吕所长不知道陈益为何会关注那条街,但这不是他该问的,仔细回忆过后,说道:“当年负责那条街的是老吴,我和老吴不是一个组的,不过那条街我印象非常深,打架斗殴的案子频发经常接到报警,后来在全国扫黑除恶专项斗争下好很多了。” 陈益能想象二三十年前的混乱,问:“隔三差五就会抓人?” 吕所长:“抓人是抓人,但百分之九十到了所里就和解了,训诫一番放走。” 早年的处理方式和现在有着很大不同,早年能和解就和解,放到现在,就算和解也很有可能按照互殴全部拘留。 公共场所打架,已经不是个人的问题了。 以前和今天简单来说两句话:以前能动手不吵吵,现在绝不动手。 动了手就得赔偿,治安严格了,大家的法制观念也提高了不少。 “钟黎云抓过吗?”陈益问。 吕所长道:“我记得不止抓过一次,有段时间钟黎云经常来所里报道,没多久就好很多了,老吴当时还说自从钟黎云消停了之后,连报警的都少了。” 陈益猜测这里面应该是钟黎云整合了那条街,打服了。 刚到歌舞厅的时候争斗难免,所以钟黎云才会一次次进派出所,后来没人敢和钟黎云对着干了,打架斗殴便少了,报警也少了。 再后来,钟黎云创立了云捷。 “我直接去问老吴吧,请把他的联系方式和全名给我。” 吕所长拿出手机:“没问题,他明年就该退休了。” 陈益知道老吴年龄肯定不小,能负责管理最混乱的一条街,没有岁月沉淀而来的经验是不行的。 要是让年轻民警上,根本压不住钟黎云那伙人的气焰,当年片警的威慑力没有想象中那么大,高等级的刑警特警不会管治安这种小事,除非发生大乱子。 所以,小毛贼小混混和辖区民警都熟悉的很,见了面客气递烟,不知道的还以为双方是哥们。 特案组离开派出所上了车。 今晚肯定不能去见老吴了,都快退休的老同志,多少有点冒昧,说不定早已入睡。 明天再说。 回酒店的路上,何时新查到了一个人:季浩。 季浩,男,三十七岁,嘉城人,东黎海建信贷公司董事长。 今晚吃大排档的饭店,房主就是他。 干信贷的,没有简单角色。信贷两个字颇为合理,对的上行事霸道的风格,不过霸道归霸道,人家也是为了保护租户不受勒索侵害,出发点是好的。 何时新看着电脑屏幕开口:“陈队,这个季浩名下有十几处房产,其中八处为商铺,且全都来自我们吃饭的那条街道。” “哦?” 陈益惊讶,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一条街八间商铺,比当年的钟黎云要厉害多了,钟黎云只是打工的,而季浩实实在在将产业握在自己手中。 “时间看一下。”他说。 何时新滑动鼠标调出过户日期,回答:“所有的……大概十年前。” “十年……”陈益默念了一遍,那个时候钟黎云早就离开这条街,踏上了新的发展之路,将云捷做大做强。 不得不说,季浩也是个人物。 “先这样吧,回酒店。” 沉吟少许,陈益没有过于关注这个人,东黎像他这样的老板太多了。 到了酒店,陈益允许特案组五人可以自由活动,两个原则:不能喝太多酒以及不能走太远。 苏盈本来不想出去,但被四个男人忽悠走了,好不容易来一趟东黎,不能浪费宝贵的机会和时光。 反正也没案子可查,本就是来“旅游”的。 陈益自己回了房间,日常和方书瑜打视频电话。 …… 翌日一早,特案组联系了老吴,对方现在的工作时间比较自由,所里一般不会给他安排工作,顺利安稳等待退休即可,也就大几个月的时间了。 陈益亲自和老吴通话。 得知对方来自警部,老吴很是意外,本想出门赴约,陈益表示要直接过去,询问方不方便。 “方便方便,陈巡直接过来就行了,我告诉你地址。” 挂掉电话,特案组驱车来到东黎山海某小区,找到指定门牌号后礼貌敲门。 房门很快打开。 五十九岁的老吴穿着随意,一笑露出半口的烟熏牙,眼袋很重,满脸的沧桑。 他妻子也在,两口子对特案组表达了欢迎。 客厅。 七人落座,老吴妻子去沏茶了,这次陈益没有阻止,登家门拜访要是连茶都喝不上,主人肯定不会允许。 很快热茶上齐,老吴妻子很识趣的回了房间。 陈益一直在看挂在客厅的那件警服,不仅他在看,其他五人也在看,眼神中多少带上了敬意。 因为那是白色的衬衫。 东黎是直辖市,山海分局下属城区派出所的老民警在退休前能到【高警三监】并不奇怪,享受处级待遇。 重要的是待遇,不是级别。 马上退休了,级别也没啥用。 “陈巡,我老早就听说过你了。”老吴显得很开心不知为什么,可能是临退休前见到了小他快三十岁的副厅级警监。 他主要是熬资历熬上来的,人家才是实打实的能力,否则不可能升这么快,需要多次破格提拔,而每次破格提拔的背后,都有卓著的功劳。 “吴处……” 陈益刚开口,老吴打断:“诶,别叫吴处,直接叫我老吴吧,所有人都这么叫我,连我妻子孩子都这么叫,哈哈。” 老吴性格很好,心情也不错,看来家庭和睦工作顺心,而且还快退休享受晚年生活了,到时候养养鸟种种,自在的很。 陈益也不客气,笑道:“老吴。” 老吴更开心了,示意几人喝茶。 放下杯子后,陈益步入正题:“老吴,今晚过来主要是想问问钟黎云,您还有印象吧?” “钟黎云啊……”老吴微微仰头想了一会,点头:“有,哪能忘了他啊,这小子当年可没少给我惹麻烦,最夸张的那段时间,我五次出警三次都是他,真不让人省心。” 陈益:“他现在挺出名的。” 老吴:“那是,禁毒先锋啊,我在新闻上看到了,不意外,二十年前这小子就对毒品零容忍,还向我举报过吸毒的。 怎么说呢,我俩的关系也算朋友,但抓他教育他的时候也不手软。” 陈益问的很直接:“他除了打架还干过什么,您知道吗?我指的是违法犯罪行为,哪怕只有一点点苗头。” “这……”老吴迟疑,“每次出警逮他的时候都是干架,其他的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这小子有问题?” 陈益笑着否认:“没有没有,您就当闲聊。” 老吴哦了一声点头,心里应该是不信,不信归不信,但他不会管也不会主动去了解。 陈益换了个角度:“那他手下呢?手下有没有犯严重案子被抓的?” 老吴的记忆越发清晰,果断摇头:“也没有,二十年前这伙人啊,手狠不服管是真的,但要说犯大案子,他们还是没这个胆子的。 年轻挣口饭吃呗,其实心肠也不是太坏,钟黎云每次来所里都老老实实的,对我们也很尊重,有次他一个叫季浩的小弟骂了我,钟黎云一巴掌就扇过去了,让他道歉,我印象太深了。” 陈益下意识点头,突然愣住,追问:“谁?jihao?哪两个字?” 老吴:“啊?就……季浩,季节的季,浩瀚的浩。” 陈益立即看向何时新,后者拿出手机查找季浩的照片,展示给老吴看。 老吴凑近仔细辨别,肯定道:“没错是他,二十年没怎么变啊。” 老民警的经验相当丰富,见自己随便说出一个名字对方都能拿出照片确认,以此笃定陈益几人是冲钟黎云来的,而且查的还是二十年前的往事。 另一边,季浩这个名字再次进入陈益视线。 他本来并未关注,但没想到这个季浩居然曾经是钟黎云的小弟。 如此的话,便不能忽略了,哪怕双方后来已经分道扬镳各自有了事业,早年的痕迹是消除不了的,可顺藤摸瓜深入了解。 敢骂警察,说明这个季浩当年的行事作风比钟黎云要张狂的多。 性格很难改变,现在……恐怕也不是省油的灯。 “老吴,当年……就拿您负责的辖区来说,有没有特别赚钱的买卖?合法非法都算在内,买彩票就算了,运气爆棚的不提。”陈益换了新问题。 老吴想了想:“毒品?” 陈益:“除了毒品呢?” 老吴:“开赌场,开黄场,那日进斗金啊,放高利贷也挺厉害,利息比本金都高,其他的……走私?敲诈勒索?绑架?还有……” 陈益:“这些,和钟黎云没关系吧?” 老吴:“没关系,远着呢,他从没有参与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除非藏得深没暴露,那我就不清楚了。” 看来想从老吴这里直接得到答案是不可能了。 陈益准备把时间线继续往前拉,来一次不着急走,好好聊聊。 (本章完) 第624章 八指谢大川 第624章 八指谢大川 陈益把时间线拉到三十几年前。 钟黎云刚离开福利院的时候,当时的街道是什么光景呢? 他是一个心里痕迹明显的人,这点从几件事已经可以看出来,那么三十年前他会遇到什么人?遇到什么事?是否对他的心理造成了影响?是否左右了他之后的行为模式? 三十几年前,差不多是老吴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二十多岁的年纪,有梦想,对工作的热情处在最巅峰状态。 “啊……”老吴的眼神中充满追忆,“八九十年代,和现在是没法比啊。” 他聊起初穿警服的往事。 治安案件在那个时代非常普遍,侵财犯罪倒还好说,严重点的案子会让每个警员忙的焦头烂额,几天几夜都无法睡觉。 在刑侦技术落后的年代,案件侦破的难度可是太大了。 若倒霉碰上了杀人案,大部分警员被抽调,其他案子完全就顾不上了,真的是连轴转。 现在好多了,网路信息化时代,整体破案率飙升。 而在个人犯罪之外,城市阴影角落,有组织的恶势力也很猖獗,地下赌场、走私贩运、敲诈勒索、色情场所、盗版光碟等,都是常态。 社会发展迅速,新事物的出现就会衍生新的违法行为,比如盗版光碟就是因为影碟机全国流行,于是出现了盗取版权的生产商。 除了盗版光碟,还有盗版书籍,盗版磁带等。 很难管,也管不了。 哪怕在版权重视的现在,也有很多人去看枪版电影,去非法网站看盗版小说,毫不尊重创作者的劳动成果。 这是国人的一种“文化”,省钱最重要,其他不在乎,能免费为什么要钱?那不是傻子吗? 无可厚非,经济不允许只能去选择其他方法,从另一个角度想,至少盗版书籍曾经帮助了很多学生。 当年,普通人只知道最少的钱去买自己喜欢的娱乐物件,却根本不清楚其背后的非法利益链,甚至于【盗版】两个字都变成了生活常用词汇,进店就问老板有没有盗版的。 加了一个盗字,怎么可能是正经东西。 听完老吴的话,陈益觉得对方还有遗漏,于是开口:“那个时候专业乞丐很多吧?” 钟黎云说自己离开福利院后是通过流浪捡垃圾过活,直到在录像厅遇到了项石,自此苦难人生迎来第一个转折点。 陈益当然是不信的,最起码不会全信,他要是能说实话,今天也用不着来见老吴。 那么一个儿童在八九十年代浪迹街道,有何生存甚至赚钱的方法呢? 陈益首先想到乞讨。 乞丐,在那个时候称得上【职业】。 八零后九零后回忆小时候,家里三不五时会有乞丐上门乞讨,一开始来的是一些真正的穷苦人,大多是老人、孩子、带孩子的妇女,极少看到青壮年。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青壮年也加入了乞丐大军当起了乞丐,逐渐将乞丐这种原本因为生活困难不得已而为之的兼职,变成了附带技能的专职。 开始的时候,乞丐乞讨不在乎别人施舍的是饭还是钱,一毛?几毛?一块?无所谓,只要不饿死就谢天谢地了。 可是当职业乞丐加入到乞讨的队伍后,他们对施舍的人开始挑三拣四,饭菜不要,一毛太少,后来发展了团伙乞讨,甚至上升到违法。 一人拿着把破乐器,到富贵人家家门口一顿乱吹乱打,少则几十多则上百,不给不走。 被动接受变成强行乞讨,善恶只在一念之间。 据说乞丐这个职业最火的时候,最高一个人一年能赚几十万。 几十万,九十年代零零年代,正常一年能赚多少? 有利益就会滋生恶势力,职业团伙便出现了,某些丧心病狂的嫌疑人还会通过偷抢孩子发展队伍,那些离奇失踪的也不都是卖给了好人家。 之前陈益在森冬岛干掉的那个王八蛋,干的就是采生折割的恶心事,一枪毙掉都算便宜他了。 老吴点头:“有,当然有……哦我明白陈巡意思了,你是想说专业乞丐是吧,我们确实救过很多孩子,最严重的一起案件受害者手脚都断了,东黎刑侦总队亲自指挥,打掉了这些不干人事的团伙。” 陈益:“牵扯到钟黎云了吗?” 老吴:“我记忆中是没有,任何犯罪都不可能彻底肃清,或许有遗漏。” 他回答的比较保守,假如当年东黎有十个团伙,能打掉七八个就算不错,也许钟黎云就在剩下的一两个团伙里呢? “那……老吴啊,如果我想更多去了解八九十年代犯罪内幕,该去找谁呢?” 陈益意识到又该换人了,在老吴这里得到了季浩的名字,收获还是有的。 老吴懂,对方的意思是找犯事的人,警察知道的远没有嫌疑人自己知道的多,别看笔录写的密密麻麻,能交代百分之八九十就是坦白了。 “我得想想。”老吴仔细回忆,这次用了不短的时间。 陈益不着急,耐心等待。 五分钟后,老吴目光中有了光彩,抬头道:“八指谢大川!我差点把这个人给忘了,谢谢的谢,大小的大,山川的川。” 陈益:“干什么的?” 老吴:“早年我们辖区有名的混子,去色情场所望过风,到地下赌场看过场子,伪装过残疾人乞讨,甚至还帮人运野生动物……我都记不清了,少见的多面手。 别看他只是一个小人物,当年道上那些人几乎都认识大川,十个人的口供里,至少得有五六个提到过他的名字。” 陈益有了兴趣,对方应该属于那种本事不大但乐于尝试的人:“那他该是个八面玲珑的家伙,怎么成八指了。” 老吴笑道:“赌场出老千让人剁掉的,连续两次,你知道最离谱的是什么吗?他第二个手指头被剁掉的时候,第一个手指头还缠着绷带。 当警察赶到,他已经把第一个手指上绷带缠到了第二个断掉的手指上,说是上面有止血药。 不服不行啊,真的是二次利用,出警的不是我,回来听同事说可把他们给惊呆了。” 陈益:“……” 其他五人:“……” 怎么讲呢,胆大,还是脑子缺根弦? 听起来,也算是个狠角色,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智商要是够的话,混出点名堂是没问题的,但也很容易彻底进监狱。 “他现在干吗的?”陈益问。 老吴:“六十岁的人了能干吗,几年前我见过一次,在枫叶街那边卖水果,现在不知道了,估计还在卖吧?这个年纪了不会轻易改行。 陈巡想了解更多当年的事情,我觉得问他准没错,消息灵通,哦对,他还当过情报贩子,把这家的情报卖给另一家,再把另一家的情报卖回去,后来被两家联手追着打跑到了派出所。” 陈益乐出声:“真是……一个很奇特的人。” 老吴:“谁说不是呢。” 陈益决定去见一见,问清楚水果摊准确位置后,道谢离开了老吴的家。 老吴很热情,非要亲自送下楼,最后目送特案组离开。 “都快退休了还能想着我,看来我还是很有用的,希望能帮到他们吧。”老吴哼着小曲,脚踢拖鞋进了单元门。 车辆启动,特案组直奔下一个目的地。 枫叶街所在的地方基本是老小区,市井气息浓郁,开车的人极少,大多骑电动车或者自行车,所见行人基本都是普通老百姓,少有衣着光鲜之人。 【谢大川水果店】。 如此显眼的牌子连找都不用找,陈益六人迈步走了过去。 谢大川圆头圆脸,身材发福,头顶半寸不到的头发已经全白了,此时正在和一位买水果的妇女争执。 “这点苹果三斤?你蒙我是吧!”得知斤两后的妇女勃然大怒。 谢大川瞪眼:“我在这干了多少年了,怎么可能蒙你!!” 妇女不信:“我要去别的地方再称一遍,你跟我一起!” 谢大川:“找事是吧?!我不卖了!” 陈益走近,歪头看向商铺门口被塑料布挡住一半的贴牌,露出了警告商户四个字。 如果没猜错的话,前面应该是缺斤少两黄牌。 连起来读:缺斤少两黄牌警告商户。 看来这位妇女不是附近的住户,或者谢大川刚刚被警告还未传开。 见谢大川不卖了,妇女越发确信对方缺斤少两,她是个较真的人,准备维权。 “谢大川。”陈益喊出声。 谢大川下意识转头,视线扫视陈益六人,顿觉浑身肌肉都紧了,连忙往袋子里多塞了好几个大苹果,对妇女说三斤够了。 妇女一愣,这些苹果不止三斤了。 她也没多想,冷哼一声付钱准备离开。 陈益抬手指向被故意遮挡的贴牌,笑道:“我说谢大川,这要是让市场监督知道了,可就不是警告那么简单了。” 闻言,谢大川很痛快的一把拽下塑料布,露出了醒目的十个大字。 妇女装好苹果正要启动电动车,看到这十个字后整个人都不好了,感觉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嘴里骂骂咧咧。 她也没再闹,骂了两句加油门走了。 谢大川拿起一把上好的香蕉递了过来,笑眯眯道:“几位警……领导,哪个单位啊?” 对谢大川这种人来说,警察身上有种特殊的味道。 陈益也没拒绝,接过香蕉分给了五人,并让秦飞付钱。 摊位上写着多少钱一斤,不用称,往多了付。 “不用不用……您随便吃。”谢大川连忙摆手,几人能看到他的右手小拇指和无名指是断的。 陈益扒开香蕉皮咬了一口,笑道:“八指川哥,久仰啊。” 谢大川不好意思道:“虚名,虚名而已,领导,您找我啥事啊?来来来,里面坐。” 陈益绕开门外摊位,带着五人进了房间,他没有拐弯抹角,出示证件后直接问起了钟黎云这个人。 “哦钟黎云……”谢大川从货架上拿走一盒雨石,熟练拆开给陈益几人递烟,只有陈益接了,其他五人没动,“我记得他,小时候啊是流浪儿童,爸爸让警察打死了,做过乞丐,后来好像是去录像厅了吧?他怎么了?摊上事了?” 谢大川好像并不知道钟黎云现在的地位。 两个年代的人物,有断层。 陈益:“你不知道他现在做什么吗?” 谢大川:“不知道啊。” 陈益:“和我聊聊那时候的钟黎云。” 走访到谢大川这,对钟黎云的了解应该就没有空白期了,再往前,那就是父亲还没死的时候。 谢大川:“一个小乞丐有什么可聊的……呃,您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胆子小。” 陈益眯起眼睛:“他父亲被警方击毙你是怎么知道的?” 谢大川不了解现在的钟黎云,连二十年前对方是否真去了录像厅都不确定,却随口说出其父亲让警察打死了。 这只能说明,钟黎云小时候和谢大川是有过交集的,并且从钟黎云口中知道了不少事情。 “他告诉我的啊。”谢大川连忙开口,不管面前这些警察来自哪里,反正都不能得罪。 陈益:“裘捷你认识吗?” 谢大川:“我想想……认识,钟黎云捡的一个妹妹。” 陈益:“他还告诉过你什么?你们怎么认识的?实话实说,都三十年了,只要手上没人命我绝不为难你。” 谢大川反应不大:“我本来就打算实话实说啊,和钟黎云见面的时候他刚被人打过,我给他买了吃的,让他加入乞丐队伍,后来老大被抓了我也进去蹲了几个月,出来后没再见过他。” 陈益:“说清楚点,被谁打。” 谢大川抽着烟:“领导您别急,那么多年了我需要时间回忆,是被欠债人打的。” “欠债人?”陈益马上关联钟黎云父亲,“债主是他爸?” 谢大川点头:“对,有欠条的,虽说钟黎云他爸吸毒倾家荡产了,但吸毒前是正经生意人,手里有几张欠条。 到底是个孩子,他爸都没要回来,他一个孤儿能要回来?这不搞笑么。” 陈益脑海中有了画面。 一个父死妈跑的流浪儿童,怀揣欠条上门讨要,期望哪怕给点活下来的饭钱也是好的,却被欠债人打了一顿夺走欠条,讲理无门。 以钟黎云的性格,在他具备报仇的能力后,会轻易放过吗? “你知道欠债人名字吗?”他问。 谢大川摇头:“名字不知道,很好查吧?去找钟黎云他爸以前厂子的员工,问采购名单,当时钟黎云手里有两张欠条。” 陈益:“嗯,有道理。” (本章完) 第625章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第625章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特案组离开了水果店。 这次问对人了,谢大川认识小时候的钟黎云,可惜他并不了解少年时期的钟黎云。 此刻,钟黎云早年的经历又清晰了不少。 倾家荡产,母亲跑了,父亲拒捕被警方击毙,自此成为孤儿进了福利院。 离开福利院:捡垃圾、乞讨、吃别人剩下的东西,手拿欠条缺被欠债人打,感觉全世界都是黑暗的。 到了少年阶段:在录像厅遇到了人生中第一个贵人项石,手段和阅历开始飞速发展。 成年后:为救裘捷和项石决裂,打断项石的腿扬长而去,加入徐泰的歌舞厅。 在歌舞厅的时候混出名气,让所有道上的人都知道了【云哥】,不愿招惹。 二十一岁掌握百万财富,退出江湖创办云捷公司,经过十八年的发展让云捷成为东黎山海区知名企业,获得东黎禁毒先锋荣誉,资助上千孤儿,暗地里被称“山海皇”。 现在陈益想知道两件事。 第一,百万资金怎么来的。 第二,欺负过钟黎云的人,现在处境如何。 “无视一个随时都有可能死在街上的可怜孩子,那两个欠债的家伙根本不值得关注。”相对秦飞他们,腾大斌在陈益面前更加敢于讲话,有什么说什么。 陈益没有回应,准备着手调查欠债者。 身为警察,正义和法律很难做到绝对的平衡,可以向法律偏移,也可以向正义偏移,这就要看执法者如何选择。 对陈益来说有一个底线,那就是钟黎云手上绝不能有人命。 在最艰难的时候,钟黎云遭受了最冷漠的白眼,而且自己还占理,这要是不报复回来,可不像一个在黑暗中挣扎步入光明的狠角色。 车辆启动。 对钟黎云父亲的调查持续了数天的时间,因为没有立案,所以陈益并未向市局或分局要支援。 特案组也不需要支援,知道这件事的人暂时不必过多,等真查到了大问题再说。 如果能雁过无痕当然是最好的,在所有人眼中,特案组只是来东黎旅游顺便监督了一些问题,云捷集团还是云捷集团,一切如旧,这是最好的结果。 两个方向: 一,走访工厂早年所在街道,正如谢大川所说,寻找厂内员工,重点是找到负责销售的人。 二,寻求工商部门和税务部门的协作,当年的工作人员早已退休,在拿到名字后,特案组一一登门拜访,就如同拜访老吴。 在经过每日十几个小时的不停歇后,特案组拿到了八份名单。 这八个人,都欠过钟黎云父亲的钱。 既然钟黎云手里只有两张欠条,说明在这八人中应该有部分还清,特案组电话确认。 最终,锁定了两个人。 一个人欠了两万一个人欠了五万,共七万块钱。 七万别说在八九十年代,就算放到现在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如果钟黎云能够拿到这笔钱哪怕少部分,他的人生会是另一番光景。 不提还会不会有云捷集团,至少不用打打杀杀了。 何时新在电脑上详细调查两人的资料,并致电公安机关核实,利用内部系统得到了他们的近况。 “一个出海了,一个……跳楼自杀了。”见陈益不说话,何时新继续道:“两个人都有自己的公司,但都倒闭了并欠下巨额债务,我想出海这位应该是为了还钱,跳楼自杀这位是被债主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陈益:“联系自杀者的家人,我们去拜访一下。” 何时新:“好。” …… 丈夫自杀后余佩没有改嫁,带着两个上大学的孩子没有哪个男人会要,哪怕她的相貌比较出众。 家庭的重大变故让生活一落千丈,余佩本就是全职太太没有工作,丈夫死了公司破产,家里唯一的生活来源断掉,以前可以吃各种名贵食材,后来连鸡鸭肉都成为了奢望。 债主更是天天上门,让整个家不得安宁。 为了还债,余佩一家人从高档小区住到了廉价的出租房,还是不够偿还,每日提心吊胆。 好在两个孩子在外地上学可以免去纷扰,但学费也凑不出来了,只能继续变卖家里的物件,比如把上万的手机换成一千块的,把几千块的衣服变成几十块的。 由奢入俭难,余佩和她丈夫一样精神濒临崩溃,若不是孩子需要上学,她估计会随着丈夫一起去了。 特案组在家中见到了余佩,这个女人已经快六十岁了,两个孩子结婚生子,最难的那段时间过去,只留下了满头的白发。 可以想象,当年的余佩定是夜夜失眠,加速苍老。 提及往事,余佩的情绪逐渐变得激动:“没错!就是钟黎云那个王八蛋!就是他刻意针对!把我丈夫的公司搞垮了!” 陈益道:“据我们所知,您丈夫的公司最后受到税务和经侦的调查,本身就是有问题的。” 余佩怒道:“哪个公司没问题?哪个公司经得住查?要不是他钟黎云恶意举报,会是这样的结果吗?!” 恶意? 举报成为事实,便不是恶意了。 陈益平静反问:“若三十年前你们把五万还给钟黎云,会是这样的结果吗?” “你……”余佩哑口无言,双眼如母狮子般盯着陈益。 陈益淡淡道:“自己种的因,就自己承受果,一个走投无路的孩子,只是让你们还钱而已,哪怕给个千八百也足够他生活了,每天三个馒头一包咸菜至少饿不死。 而你们呢?撕毁欠条不说还把人打了,难道就真的不担心,当年钟黎云在离开后不会冻死在外面?” 余佩嘴唇哆嗦,自知理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自作孽,说活该并不过分。 钟黎云没有人身攻击伤害,只是用商业手段搞垮了对方公司而已,间接导致仇人的自杀。 看着脸色发白的余佩,陈益继续道:“你卖房子的钱也不足以偿还欠款吧,最后怎么办的,现在还清了吗?” 提到这件事,余佩神色变幻起来,最终咬牙道:“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云捷送来钱帮忙平了一部分账。” 嗯? 六人意外,这倒是没想到。 看来钟黎云也没有赶尽杀绝,人自杀了,不想看看到母子三口也被逼上绝路更没有伤及无辜,还拿钱平账,算是以德报怨了。 这可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你把我打出家门,现在我让你全家破产高攀不起——从俯视变成仰视。 “知足吧。”陈益开口,“幸亏你们遇到一个有底线的人,否则全家灭门都有可能。” 从那条街走出来的混混头子能是简单角色?项石都被打断了腿,作为钟黎云的直接仇人,对两个欠债人没动手真的算克制了。 那时候,钟黎云还不到二十岁,手下小弟云集,已经具备报仇的能力了,分分钟让欠债人哭出来。 再狠再横的人,也怕不要命的。 既然没有刑事案件,那么只剩最后一个疑问:百万资金来源。 季浩这个人需要见一见,或者先侧面调查一番,再去见面。 一个比钟黎云要狂要狠的人,也许能摸出点东西。 却不知,双方现在的交情如何。…… 当晚。 某饭店,季浩打开门帘走了进来,老板看到后赶紧迎上。 “季总,您怎么来了?” 季浩脚步不停直接上了二楼:“约朋友吃饭,不要打扰。” 灯光将季浩的身影拉长,投射出不容忽视的威压,脸庞上,两道如浓墨般的眉毛惹人注目,杂乱无章地横亘在额头上方,透露出一股不易察觉的戾气。 他眼睛深陷,带着幽暗,隐藏着寒气逼人的冷漠,令人不敢直视。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人物。 老板:“好嘞好嘞,那个谁,季总包厢免单。” 待季浩身影消失,老板这才松了一口气,平时季总对租户并不苛刻,但每次见到的时候,总是有种不敢大喘气的感觉。 季浩走上二楼进了最里面的包间。 二十人的桌子只有一个人坐着,季浩上前,冷厉的神情中浮现出敬重:“云哥。” 钟黎云微笑招手:“阿浩啊,来来来坐。” 季浩默默走了过来,坐在钟黎云左手边,上一秒的猛兽,在下一秒变成了乖巧的绵羊。 他不说话,等钟黎云吩咐。 两人很少见面,每次见面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 钟黎云拿起茶壶给季浩倒茶,随口问道:“听说餐消联盟又冒出来了?” 季浩纠正:“是餐饮联盟……差不多。” 钟黎云:“怎么处理的?” 季浩:“云哥想怎么处理?” 钟黎云:“其他地方不管,那条街是我们的峥嵘岁月,不容他人染指,再有下次,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疼。” 季浩:“明白,云哥。” 钟黎云拿出一个包:“不过这件事你让下面的人负责吧,灯塔国那边我安排好了,海外账户的钱够你两辈子的,三天之内,离开华夏。” 季浩毫无感情的眼神终于有了剧烈波动,奇怪询问:“云哥,为什么?” 钟黎云端起茶杯:“你别管了。” 季浩不傻,皱眉道:“有人要查你?” 钟黎云没说话,算默认。 季浩浑身上下有冷意扩散,寒声道:“谁?” 钟黎云笑了:“怎么,你还想对人家动手?别说有没有用,就算有用,十个你也干不了他。” 季浩不是一个自大的人,或者说很相信钟黎云,闻言沉默良久,说道:“我不走。” 钟黎云斜了他一眼:“阿浩。” 平静的目光让季浩汗毛都竖了起来,但依然坚持:“我不走,我要是走了,谁为所有的事情负责?” 钟黎云:“当然是我负责,听话,离开这个国家。” 季浩坚定摇头:“我不走,云哥你放心,我就算死,他们也别想从我嘴里问到你的名字。” 钟黎云猛地将茶杯砸在桌子上,茶水四溅崩到了季浩,水渍顺着脸庞缓缓滑落,但后者仍然坚定的很。 放弃钟黎云跑到灯塔国,他不可能做这件事。 如果不是钟黎云的话,自己活不到现在,更加无法……为全家报仇雪恨! 对他来说,钟黎云比自己的命要重要千倍万倍,他怎么可能离开。 钟黎云盯着季浩看了良久,被后者的决然触动,最终深深叹了口气:“阿浩啊,来的人叫陈益,帝城特案组的,具体谁你不必去查,只需知道他一定会查清所有事情即可,包括……你。” 季浩瞳孔骤缩:“不可能吧?” 钟黎云笑道:“他来东黎快一周了吧,信不信他现在已经得到了你的名字。” 季浩:“怎么得到?去问泰哥?” 钟黎云摇头:“他并不知道你的存在,泰哥不会主动提的,但别人会提啊,老吴记得吧?” 季浩脑海中浮现出一位警察的身影,点头:“当然,我还骂过他。” 钟黎云:“要查我的事,肯定要去水贡派出所,而老吴就是当年负责我们那条街的片警,应该已经和陈益见面了。 老吴对你印象很深,我猜测应该会把你的名字说出来。 这次,我恐怕要被查个底朝天啊,甚至小时候的事情都不是秘密。” 季浩不信:“三十多年了,他怎么查?” 钟黎云:“存在就是存在,阿浩啊,你要把别人想的聪明点,我觉得陈益比我聪明,三十年前就毫无痕迹吗?我小时候就没熟人了吗?川哥不算?” “谢大川?”季浩沉默,谢大川确实知道很多小时候的事情,以前他听钟黎云聊过。 钟黎云抽了张纸巾清理面前的桌子,说道:“如果他见到谢大川的话,应该会得到那两个欠债人的消息,得知其中一人跳楼自杀,不过这件事影响不大。” 季浩冷冷道:“这两个混蛋如此欺侮你,没杀他们全家算手下留情了!要不是云哥你拦着我,我一定要他们好看!” 当年钟黎云在对付这两家公司的时候,他问过原因,得到答案后差点没提刀上门。 什么样的垃圾才会如此冷漠?欠钱的居然成了大爷,对债主流浪的儿子落井下石,这种货色,不配活在世上。 “冤有头债有主啊,搞垮公司也就行了,他们需要为当年的事付出代价,不过有个人自杀……我是没想到,太脆弱了。 欠点钱而已,哪怕一辈子还债至少能活着,而且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我也不可能搞他第二次。” 钟黎云重新倒好了茶水。 季浩骂道:“狗东西,活该!另一个出海的我看也得死在海上!最好让鲨鱼吃的渣渣都不剩!” 钟黎云知道他的性格,见怪不怪:“你要真不想走的话,也可以,那看命吧,该清理掉的清理掉,总不能坐以待毙。” 他其实知道季浩不会走,但总要试试,跟随自己那么多年,能活着是最好的。 季浩:“我懂了云哥。” 钟黎云:“还有啊,千万别对特案组动手,否则东黎要出大乱子,而且你动手越快死的越快,自己好好想想,能不能一个人灭掉三四十名全副武装的高手,还是在被包围的情况下,或者说……你能撑几分钟。 陈益这家伙,可是曾经让某个岛屿血流成河,见了他,可别被他儒雅的外表骗了。” 季浩呆了一下,喉咙滚动:“好……好的,我明白。” 他不是害怕,是被惊到了。 (本章完) 第626章 季家村 第626章 季家村 陈益上门的时间比季浩想象中要快,好在提前有了准备,在董事长办公室接待了特案组六人。 来之前,何时新已经和本地工商、经侦确认过海建信贷的情况,并无异常。 年利率,控制在百分之七到百分之二十四之间。 百分之二十四是国家规定的最高利率,任何个人借款公司不得超过这个数字。 网络搜索的结果,也并未发现海建信贷存在比较严重的违法违规情况,最多也就是联合法院上门催债,致使借贷人心生不满发布过不当言论。 你欠钱,我要钱,很正常,在这件事情上,特案组站在海建信贷的立场。 公正来讲,经济困难是你的事情,借贷公司没有义务承担损失大发善心,再大的公司,倾家荡产也帮不了所有穷人。 “陈警官,有何指教啊。” 看着眼前面带微笑的陈益,季浩实在是无法把这位年轻人和“杀人不眨眼”五个字联系上,但钟黎云是不会骗他的,对方手中一定沾满了鲜血。 “指教不敢当,打扰之处还请季董见谅,钟黎云还记得吧?”陈益开口。 不论季浩和钟黎云现在关系如何,他都不担心前者向后者通风报信,现在是明牌调查,如果钟黎云愿意的话,特案组的一举一动完全可以在他的掌握之中。 见老吴,见谢大川,他都会知道。 毕竟有着山海皇的称号,在山海这个地方,钟黎云便是数一数二的地头蛇,强横的过江龙来了也多少得给点面子。 季浩:“记得啊,十几年前我和云哥混过,怎么说?” 陈益:“现在呢?” 季浩:“现在各自有了各自的生意,偶尔联系吧。” 陈益微微点头,和徐泰的情况差不多,他继续问:“当年钟黎云创立的云捷,你为什么没有加入?” 季浩:“不想加入。” 陈益:“为什么?” 季浩:“这是我的个人问题,可以不回答吧?” 陈益笑道:“当然可以,季董有这个权利拒绝回答我的问题,那……钟黎云当年除了给歌舞厅打工,私下还做过什么事呢?” 他不是为了得到答案。 钟黎云做过的事情,季浩大概率也参与了,如果有严重违法犯罪行为,季浩是绝不可能轻易说出来。 别说当前只是走访闲聊,就算到了审讯室,也很难撬开季浩的嘴。 这家伙从外表气质看,绝对是个狠角色,陈益甚至能隐约嗅到对方身上若有若无的杀气,不像钟黎云那般内敛摸不透深浅。 季浩很干脆:“没有。” 陈益哦了一声,没有追问:“季董是哪人啊?” 季浩拿起桌面上的黑色烟盒,抽出里面通体幽黑的香烟,回答:“宗岭。” 宗岭县是江州内陆的一个小县,因坐落宗山得名,自然条件恶劣,基础设施落后,经济和社会发展不平衡,极为贫困。 说白了,是一个贫困山区,各行各业投入资金少,恶性循环。 尤其是宗岭下辖的某些山村,更穷,能吃饱就不错了。 全国像这样的贫困地区还有很多,扶贫工作任重而道远。 季浩的背景何时新已经查过了,不仅如此还发现了一些细节,比如网络上对云捷集团扶贫的感谢,其中就有来自宗岭的。 东黎距离宗岭算比较近,云捷集团将其当做第一扶贫对象无可厚非,先管近的,再考虑远的,视能力而定。 “宗岭县城吗?还是哪个村?”陈益继续问。 季浩动了动嘴唇,露出还算白皙的牙齿:“陈警官,查户口就没有必要了,我的资料,输入名字不就全出来了吗?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 语气让人很不舒服,陈益看着他道:“季董好像对我有敌意啊?我第一次来山海,咱们并不认识。” 季浩并不否认:“哼,我不是对你有敌意,是对你们有敌意。” 陈益:“我们?我们六个?” 季浩:“你们全部。” 陈益:“季董指的是警察,还是整个公务系统。” 季浩反问:“有区别吗?” 陈益沉默片刻,说道:“贫富两级分化是市场经济和地理位置造成的,国家也在为改变而努力,再说这和我们没关系吧,我也是打工的。” 季浩看了陈益一眼,忽然笑了:“说的好听,市场经济?我看是资本剥削吧。” 陈益:“你和钟黎云不是资本吗?” 季浩:“我借给别人钱,是帮助,云哥他禁毒并资助贫困儿童不求回报,也是帮助,和某些人不同。” 陈益想了想,问:“你怎么知道钟黎云资助贫困儿童?” 钟黎云做善事低调的很,应该只有关心亲近的人才清楚,比如裘捷。 季浩神色平静:“我不是说了么,偶尔联系,陈警官听不懂什么叫偶尔联系吗?还是有病耳朵聋?” “姓季的,嘴巴放干净点!”腾大斌忍不住了,冷声开口。 这个季浩和钟黎云确实是两个性格的人,前者的喜怒哀乐全表现了出来,没有任何掩饰。 而钟黎云就比较正常,至少表面看起来很正常,符合一个集团董事长的人设。 季浩,更像是一个混混头子,很难想象他居然能运营起这么大一个信贷公司。 能在东黎成功把公司做大做强,不可能是愣头青,否则搞你没商量,这就是社会真相。 陈益笑容不变:“季董有性格,我们尊重每一个人的性格,冒昧问一下,季董在十几岁的时候为何离家来到东黎呢?” 季浩对陈益的警惕顿时达到顶峰,这都不生气?仿佛骂的根本不是他。 一个人干翻了几十名全副武装的高手,脾气这么好的吗? 能做到完美控制情绪,季浩只在钟黎云身上看到过,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任凭外界如何波涛汹涌,我自古井无波。 这样的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 钟黎云对陈益的评价,季浩现在验证了冰山一角。 “没有为什么,个人选择。”他回答。 陈益:“好吧,那就……不打扰了。” 来的快走的也快,和季浩不必聊太多,聊不出什么。望着六人开门离开,季浩的目光闪烁不定。 走出海建信贷大门,陈益做出对季浩人设的判断:“他不像一个生意人。” 腾大斌:“我看也不像……什么意思?” 陈益:“意思就是,如果他不是生意人的话,那么海建信贷的背后还有真正的老板,鉴于公司持股人就是季浩没错,说明季浩对这位老板极为忠心,或者老板根本不在乎海建信贷的归属权。” 腾大斌:“你想说钟黎云?” 陈益没有回答,提起另一件事:“当年钟黎云所打拼的那条街,现如今有八家商铺属于季浩,这不会是巧合。 要么是季浩,要么是钟黎云,刻意买下了八家商铺,能坐等升值收租赚钱,还有对岁月的回忆,这也是为什么季浩不允许违法犯罪人员染指,说不定未来还想去养老。” 何时新道:“陈队,季浩背后要是钟黎云的话,那他应该就是钟黎云手里的刀了,自始至终,季浩都在执行钟黎云的命令,当年百万资金的来源,季浩就是直接参与者。” 陈益微微点头,目前可以这样怀疑,但很难去验证。 看季浩的性格和态度,想从他嘴里问出点东西,恐怕是不太可能。 “接下来怎么办?”腾大斌问,“不论是云捷还是海建,好像都没有违规生意,也没有发现违法犯罪行为。” “没有不挺好吗?我并不希望从钟黎云身上查出点事情,倒是这个季浩……”回忆刚才见季浩的情形,陈益对这个人有了一些疑虑,“斌哥,有感觉吗?” 腾大斌点头:“有,是个狠人,肯定见过血,就是不知道是否沾了人命。” 陈益提出问题:“一个从贫困山区走出的少年,是如何快速融入帮派生活的,反差是不是有点大?” 腾大斌:“季浩比钟黎云还要小两岁,可能两人经历差不多,从小就在街上混。” 陈益摇头:“不对,季浩和钟黎云不一样,他有直系亲属,父母健在,一个姐姐一个妹妹健在,作为家里唯一的男性后代,会在小时候走出村子来到东黎混社会吗?离家出走?” 腾大斌迟疑:“这……你想说什么?” 陈益:“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而已,拿到他资料的时候就觉得奇怪,而季浩也拒绝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说是个人选择,我想……这里面的缘由值得一探。 季浩为何离开村子,为何到了东黎,他和钟黎云又是怎么认识的,在此期间是否和家里人经常联系,家里人对季浩又了解多少。 同时,还可以实地考察一下钟黎云是否真的在做善事不留名,亲眼所见才能确定事实。 那个村子得去一趟,相对钟黎云,我总感觉这个季浩问题更大。” 宗岭县季家村,是季浩的老家。 腾大斌没有意见:“什么时候出发?” 陈益:“明天,闹钟都定好了,凌晨三点出发,算算距离我们上午八点应该能到。 今晚全都早睡觉,睡不着的话,那就顶着困意爬山吧。” …… 夜晚。 距离零点还剩十分钟,东黎某高档小区顶楼,钟黎云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左手插兜右手摇晃红酒,俯视窗外的夜景。 灯火辉煌,耀眼夺目,在夜幕降临之时,这颗东方明珠开始散发属于它的璀璨。 金色勾勒出每一座建筑的轮廓,诉说着旧时代与新时代交织的活力。 良久,钟黎云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饱满的口感在味蕾跳跃,甘甜中带着微苦,久久不散。 房门开启的声音响起,裘捷换上拖鞋来到阳台。 钟黎云不用回头也知道谁来了,因为除自己以外,只有裘捷有门锁的面容指纹密码。 “你怎么来了。”遥望远景,钟黎云开口。 裘捷上前和钟黎云并排站立,说道:“这几天你状态不对,是在担心阿浩吗?” 钟黎云将手中的红酒杯递给裘捷,上前一步贴近窗户,缓声道:“阿浩……还是和当年一样的性格,缺乏稳重,在面对陈益的时候恐怕也收不住啊。” 裘捷:“你觉得陈益会深入调查阿浩?” 钟黎云无奈:“自己人见了他尚且胆战心惊,陈益又不是瞎子。” 裘捷叹气:“这也不是阿浩的错,当年他全家被杀,凶手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换做谁都会让仇恨蒙蔽双眼,导致心理和性格都出现问题,好在……他唯独对你非常敬重,绝不会把你出卖的。” 钟黎云:“他出不出卖我无所谓,我担心他过不了这一关啊。 以陈益的敏锐,迟早会查到的,万一特案组去了季家村……” 提到季家村,裘捷脸色有所变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说:“那也没办法,我们阻止不了,其实……我查过陈益了。” “嗯?”钟黎云转头,眼神中露出不满。 裘捷连忙道:“我的意思是……去了解陈益了,他的原则性没有那么强,正义感还是有的,你若能和他好好聊聊,说不定可以得到他的帮助?” 钟黎云没有回应,似乎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半响后,他开口:“不,阿浩的错误很大,不仅仅是报仇。 他自己创了杀单局,换做任何一个警察都不可能放过他,查到必死。” 裘捷:“这件事陈益不一定能查到。” 钟黎云:“不一定?陈益去了泰哥那直接询问百万资金,你觉得他得不到答案会放弃吗?” 裘捷低声道:“那不也是为了你么,没有那百万实缴资金,云捷能发展的这么顺利?” 钟黎云沉默,忽然愤怒:“乱来!当年和他说了多少遍,求财不伤命!” 裘捷:“你是他的恩人,他愿意帮你,哪怕是手染鲜血。” 钟黎云深吸一口气,抬手轻揉额头:“也是我的错,是我把他拉进来的……不行,我得去季家村看看,特案组要真去了季家村,难保不出大麻烦。” 裘捷没有阻止:“什么时候?” 钟黎云:“还什么时候?凌晨就走!八点之前赶到,今晚不睡了。” 看着失去淡然的兄长,裘捷轻声安慰:“别老往坏处想了,陈益也不一定注意的到,季家村是我们最开始的扶贫对象,所有孩子都受过我们的恩惠,整个村子绝不会露风的。” 钟黎云:“但这次是陈益啊,他办过多少案子你数过吗?任何一点细节都会被死死抓住,我预感很不好,很不好。” 裘捷没说话,扭头看向窗外。 城市依旧璀璨。 (本章完) 第627章 季家村的第二次见面 第627章 季家村的第二次见面 钟黎云独自一人先特案组一步赶到了季家村,没有带裘捷。 此刻炊烟袅袅升起,村民迎着晨曦准备早饭。 “钟先生?” 有村民发现了踏着泥泞曲折小道走进村子的钟黎云,确定自己没看错后,兴奋起来。 “钟先生来了!!” “钟先生来了!!” 钟黎云在季家村的声望极高,一传十十传百,所有听到喊声的村民都从家里跑了出来,去迎接给了村子未来希望的恩人。 远处山腰,一座三层现代化建筑和破落的村子格格不入,季家村小学五个大字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烁光芒。 这所小学是云捷集团出资建立的,不止是为了季家村,附近其他村子也都可以来上学,学杂费书本费全免,饮食自负。 学校只有两个老师,教授语文和数学并兼任音体美英,是云捷集团从外面请来的,约定六年为一期,到期可以续约或者辞职。 这里是钟黎云为孩子做慈善的起点,自己幼年所经历的苦难,所缺失的教育,他不希望其他孩子也浑浑噩噩。 “钟先生,您怎么来了?一个人吗?吃早饭了没有啊?” 村民包围而来,有村中老人上前抓住钟黎云的手,邀请他去家中做客。 家家户户都有孩子,每个村民都有儿子女儿,每个老人都有孙子孙女,他们都受过钟黎云恩惠,给了后代上学的机会。 不然的话,孩子们上学要走十几里的山路,中途还有可能遭遇危险。 早些年,就有孩子在上学期间掉落悬崖,令父母悲痛,导致后来很多村民不愿让孩子上学了,留在村里平平安安的长大也挺好。 现在学校近了,出门走几步路就到,全依赖于这个男人慷慨解囊,新学校拔地而起。 在大家眼中,这就是活菩萨,此刻没跪下感谢已经是克制了,因为钟黎云曾极力阻止过这种行为。 钟黎云婉拒了大家的热情邀请,解释一番后来到季老三的家门口,推门走了进去 季老三是季浩的父亲。 “季叔。”经过院子,钟黎云看到了坐在门口的老人,后者有点耳背,没有听到外面的骚动,并不知道钟黎云来了。 看到熟悉的身影,季老三浑浊的双瞳有了光芒,连忙站起身:“钟先……黎云啊,你怎么这么早来村子了!吃饭了吗?我去给你热热饭!你婶子一大早去邻村办事去了,她要知道你来了肯定很高兴。” 钟黎云跟随季老三进了房屋,拉住他说道:“季叔,我找你有点事,先别忙了。” 说完,他看向正堂对门的位置,那里靠墙摆放着一张桌子。 准确的说,是一张灵桌。 桌面之上,年轻男子的黑白照片音容宛在,灵牌刻字:吾儿季浩之牌位。 “怎么了?”季老三奇怪。 钟黎云不说话,上前拿起吉祥香用火柴点燃插入香炉,后退两步鞠躬。 “好久不见,季浩,谢谢你的身份。” 季老三离得很近勉强听到了钟黎云的话,说道:“不用谢他,他的死是意外,能帮到你是他的福分。” 钟黎云看向身旁的季老三,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季叔,我这边出了点问题,能麻烦您……暂时先撤掉灵桌吗?” “啊?”季老三愣了一下,随后果断答应,“行行行,没问题,我马上就撤走,马上就撤走。” 钟黎云阻止:“季叔,等香烧完吧,待会我帮您,咱们收拾的干净点。” …… 特案组的车辆在山下停靠,选择步行踏上了蜿蜒曲折的小径。 虽然不是雨季,但宗山的路依旧泥泞不堪,这是气候和地形所引起的潮湿带来的,好在几人提前有所准备,换上了防水的登山鞋。 这条小路是村民们与外界联系的唯一通道,绕过陡峭的山崖,穿过密林与溪流,方才能到达季家村。 所谓想致富先修路,连道路都不通,自然很难和富裕扯上关系。 多年来,虽然国家进行过一些基础设施改善,但由于地势险峻,资金有限,这条路依旧保持着原始的粗糙与艰难,车辆难以通行。 大多时候,村民们还是依靠双脚。 一个多小时后,前方建筑轮廓依稀可见,错落有致的分布在山坡上。 随着双方距离越来越近,能看到村子房屋多为土木结构,外墙用石块堆砌,屋顶覆盖着青瓦或是茅草,显得格外古朴。 由于经济条件有限,这些房屋大多年久失修,外墙斑驳。 已经偶遇到村民了,经过问询得知前方确实是季家村没错,这些村民虽然贫穷但颇为乐观,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大哥,那个地方是学校吗?”陈益指着远处的三层建筑说道。 村民露出憨厚的笑容,骄傲回答:“是啊,我们季家村小学,孩子们走几步就到了,方便的很,附近其他村子对我们都羡慕的很呢。” 陈益:“是别人捐的还是国家盖的?” 村民:“钟先生捐的,公司叫……对了,云捷。” 特案组几人相互对视,来的路上他们已经感受到了山路的险峻,最近的公立小学距离季家村很远,若步行前往的话,需要十几里的山路,且非常危险。 对一个孩子来说,来回几十里山路上学还是太残酷了。 国家扶贫工作一直在做,目前来说,还无法充分顾及到全面,若民间有热心人士愿意捐赠,无疑给国家帮了大忙,同时给了贫困山区希望和温暖,让他们知道自己没有被世界遗忘掉。 村民扛着锄头走了,陈益站在村口望着远处的学校,久久没有说话。 “怎么?”腾大斌问。 陈益叹道:“季家村充满了钟黎云留下的善意,我利用钟黎云的善意,去调查季浩和钟黎云,这让我有点难受啊。 先不说钟黎云年轻时做过什么,如果他当时被抓没有成立云捷,季家村以及周边村落的孩子,能享受出门就上学的好日子吗?” 腾大斌沉默,其他四人也没说话。 这是一个很矛盾的问题,好像怎么走都是错的,当黑白标签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该去惩罚他的黑,还是歌颂他的白呢? 苏盈看了看身旁的五个男人,开口打破沉寂:“有钟黎云在的云捷集团,未来会有更多的孩子受益,截至去年年底,全国有流浪儿童二十万名,已经得到保障的孤儿十几万名,无法持续接受教育的贫困儿童不计其数,他帮不了所有人,但至少一直在做。” 看苏盈的态度,她是偏向钟黎云的。 “哎。”陈益又是叹了口气,迈步进了季家村,“这身衣服,穿着可真有压力啊。” 不能因为一个人的善而否定他的恶,作为警察,作为巡视员,作为特案组组长,既然发现了苗头,就必须查下去。 最终该怎么处理,也得等真查到东西的时候再说。 问清楚季浩的家,六人登门拜访。有察觉不对的村民奔走相告,大家都放下手中的活朝季老三家汇聚而来,暂时没有靠的太近。 “钟先生,新鲜的羊肉,刚煮好的,您吃点吧。” 院内,有大妈端来了家中私藏,这是等过年才可以动的食物。 身旁,年幼的孙女脸上脏兮兮的,清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盛放羊肉的碗,喉咙滚动口水直流。 “刘婶,这……”钟黎云刚在季老三家里随便吃了点早餐,两人正在院中聊天,见状连忙起身接过。 对季家村来说,平时是很难吃上肉的,逢年过节才会有。 他只能解决教育问题,却无法为季家村整体提升生活水平,因为钱要用在刀刃上,还有更多的孩子需要帮助,不能只顾季家村。 刘婶咧嘴一笑:“吃吧,您来了家里也没好东西,您别嫌难吃。” 季老三也说话了:“吃吧黎云,这是刘家妹子的心意,要不是你的话,她大孙子当年肯定得落下病根走不了路,也就上不了学了。” 刘婶期待的看着钟黎云。 钟黎云沉默少许,用手拿起一片肉放进嘴里,而后蹲下交给了刘婶年幼的孙女:“你也吃吧,等我回去后再给你们送点。” 小女孩一脸渴望,但不敢吃,仰头去看自己的奶奶。 刘婶不知该说什么好,轻轻点头。 小女孩开心坏了,直接用手去抓,一脸幸福。 门口,已经赶到的陈益六人刚好看到这一幕,此刻心中说不出的复杂。 钟黎云看到了,眼神深处有惊意闪过,随后站起身和陈益对视。 “陈巡,这么巧。” “刘婶啊,您和孩子先走吧,我有朋友过来。” 刘婶不去打扰,拉着孩子赶紧离开院子,但没有走远,和围拢而来的村民站在附近,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钟董,确实巧啊。”陈益同样意外,没想到钟黎云竟然在这。 刚查到季浩,钟黎云就独自一人来到季家村,这恐怕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钟黎云伸手和陈益握了握,笑道:“多年前来季家村扶过贫,最近闲来无事,就过来看看大家过得怎么样。” 陈益点头:“我知道,那所小学就是钟董建盖的吧?钟董的善心,是我们所有人应该学习的典范。” 钟黎云:“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陈巡怎么突然来这里了?” 陈益解释:“前几天在外吃饭的时候碰巧知道了季浩这个人,牵扯到所谓的餐饮联盟,可能有点问题,就来看看。 季浩还记得吧?海建信贷的董事长。” 钟黎云没有否认:“当然记得,早年我还在歌舞厅的时候,他是我手下的一个小弟,后来自己开了公司,做的挺成功。 他……怎么了?” 陈益:“没怎么,就是有点疑虑,需要和他父母聊一聊。” 钟黎云转头看向坐在那里的季老三,说道:“那我回避,陈巡你们忙。” “不用不用。”陈益摆手,“就是随便聊聊而已,钟董不必离开。” 说完,他来到了季老三面前,确定对方是季浩父亲后,询问季浩早年因何离开村子。 季老三早就憋着火了,此刻发怒:“逆子!别跟我提他!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既然离家出走了,就永远别想回季家村!” 陈益诧异:“他干什么了?您怎么这么大火气。” 季老三抽着旱烟,吹胡子瞪眼:“我不想谈!他自己跑出家门的,十几年不露面你们突然问他干吗?!” 陈益:“具体多少年?” 季老三:“记不清了。” 陈益:“从来没有回来过?” 季老三:“没有。” 陈益无奈:“好吧,那我……能进屋瞅瞅吗?” 闻言,季老三脸色微凝,想去看钟黎云生生忍住,后者也是下意识皱眉一瞬,很快舒展。 “你……不行,家里不能随便进。”季老三拒绝。 陈益盯着季老三:“为什么呢?” 季老三:“没有为什么!” 陈益停顿片刻,道:“我若一定要进去呢?” 季老三站起身准备用这把老骨头硬钢,钟黎云此刻忍不住说道:“季叔啊,还是……配合警方吧,看看而已。” 钟黎云说话了,季老三这才松口,不再阻止。 秦飞五人正要上前,陈益挥手:“人太多,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说完,他抬脚进了正堂。 房间一览无遗只有陈旧的木制家具,左边一间卧室右边两间卧室。 陈益扫了一眼,来到左边卧室看了看,又走到右边卧室看了看,视线在其中一张暗红色桌子上停留少许。 不到两分钟,他便退了出来。 季老三应该没撒谎,季浩没回来过也没有帮衬过家里,未见任何城市商品和食物。 为什么呢? 以季浩的身价,随便出手便足够季家衣食无忧一辈子了。 父子之间的关系,已经恶劣到如此程度了吗? 站在门口,陈益刚要和季老三说话,此刻突然想到什么,鼻尖嗅了嗅,再次转身进屋。 “这味道……有人烧过香吗?好像是吉祥香。” 陈益视线扫视全屋。 吉祥香是一种传统香品,香气浓郁经久不散,用途很简单:祭奠死者或供奉神灵。 无牌无位,季家怎么会有吉祥香的味道? (本章完) 第628章 身份存疑,早年的血案 第628章 身份存疑,早年的血案 陈益又一次踏进正堂。 吉祥香的用途非常广泛,出现在家里并不奇怪,奇怪的是看不到燃烧点,也找不到神灵位或逝者位。 一个贫困山区的家里,无缘无故不可能燃烧吉祥香,肯定是为了祭奠或供奉。 但……灵位在哪? 没看到灵位。 思索片刻后,陈益迈步来到正对门的内墙,蹲下身仔细观察硬土地板。 地板被打扫过,而且还是刚刚打扫的,他伸手摸了摸其中一小块凹陷和部分裂痕,又抬头看向其他位置。 “四个点连起来,这里曾经有个桌子,从长宽看……” 陈益起身来到右手边的卧室,目测里面这张暗红色方桌大小一致,应该就是从正堂移过来的。 摸摸桌面,很干净。 闻闻桌面,味道很淡,好像有点香味。 “这是个灵桌。” 陈益立即给出了判断,在自己来之前,原本在正堂的灵桌被移到了卧室,上面的灵位也被拿走藏起来了。 钟黎云突然到来不会是巧合。 那么,应该就是他干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不愿让自己看到谁的灵位? 特案组来季家村是调查季浩的,灵位上的名字和季浩有关吗? 灵位绝不可能随便丢弃,藏起来的话,就在这三室一厅之中,地毯式搜索一定可以找到。 不过当前没有案子,季浩也并非某案嫌疑人,强行搜查季家不太合适。 想到这里,陈益走出了正堂。 所有人视线投了过来。 陈益看了一眼钟黎云,随即转头看向季老三,问:“大爷,屋里祭奠的人是谁啊?” 季老三始料未及,脸色突变,明明已经收拾干净了,也藏得很隐秘,按理说不可能发现。 钟黎云的目光也是剧烈波动了一下,表面平静的他,内心已经有了巨大起伏。 “他闻到香的味道了,我的错。” 钟黎云立即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微微低头,缓缓闭上了双眼,明白当陈益开始怀疑有人在屋内祭奠死者的时候,脑海中已然有了直达真相的推断。 连这点都做不到的话,对方也不可能被帝城如此看重,委以重任。 “没……没祭奠啊,你咒我们家是吧!”季老三又怒了,这次陈益能明显看出他在用愤怒掩盖心虚。 “是你们季家人?还是……季浩本人?”陈益继续发问。 季老三这次终究是没有忍住,下意识瞟向钟黎云。 顺着季老三的视线,陈益也是转移目光,放在了钟黎云身上。 钟黎云想说什么,最终是合上嘴巴,默默转身准备离开。 “钟董。”陈益叫住了他,“能聊聊吗?你应该知道里面祭奠的人是谁吧?而且……灵桌也是你搬走的,就在我们来之前。” 钟黎云脚步顿了顿,但没有停止,继续走,即将走出大门。 距离最近的秦飞和腾大斌侧步移动,挡在了钟黎云面前。 钟黎云走不了了,背对着陈益开口:“陈巡,你应该清楚在我这什么都问不到,何必浪费时间?” 眼见钟黎云似乎被欺负了,门外的村民蜂拥而至,把秦飞和腾大斌挤到了远处,将钟黎云护在中心。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季家村不欢迎你们,赶紧走!” “快走!” 一群人对特案组怒目而视,下了逐客令。 有青壮年村民还撸起袖子,甚至还拿起了锄头,大有和特案组干架的意思。 陈益恍惚了一下,记忆瞬间回到在云州面对月清,那时候附近村民也是同仇敌忾,用生命保护为他们医治疾病的恩人。 月清的死,一直是陈益心中的一根刺,虽说刑警查案职责所在,但毕竟是自己的出现导致了月清自杀。 此刻情景,仿若时光倒流。 “钟董……慢走。”沉默几秒,陈益开口。 村民不乐意:“钟先生是我们季家村的客人,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你!你们!你们赶紧走!” 刑警必须要有极强的信念和接受能力。 明明是打击违法犯罪保护群众财产安全的人,现在却站到了群众的对立面,不被理解,这种情况时有发生。 心态差的,很容易怀疑自己工作的意义,久而久之萌生辞职的念头。 在场除腾大斌外都是很有经验的警察了,此时仍然受到了很大触动,感觉头顶的警徽似乎都没有了往日的光鲜夺目。 “走。” 陈益率先挪动脚步,在所有村民的注视下走出院子,全过程钟黎云都没有说一句话,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原路返回,特案组的气氛有些压抑,直到陈益开口打破安宁:“致电山海分局刑侦支队,监控季浩的身份证,在查清事实之前禁止出境。” 何时新拿出手机。 钟黎云沉默的态度,让陈益猜到季老汉家里祭奠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季浩,如此一切都能解释。 那个曾经在钟黎云手下混帮派的狠人季浩,并不是从季家村走出的少年。 真正的季浩,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的“季浩”使用了季浩的身份,成为了海建信贷公司的董事长。 他同时也意识到,在海建公司见“季浩”的时候,对某件事的判断有了失误。 季浩,对整个警务系统有敌意,本以为是贫富差距,现在看来恐怕不是。 不满警务系统,无身份,“季浩”曾经的经历已然有了一个大概的范围。 何时新很快挂掉电话,说道:“山海刑侦支队长说马上着手处理,在解除限制之前季浩无法出国。 陈队,什么情况?” 秦飞四人也看了过来,他们其实没懂。 陈益没有解释,只说了一句话:“季浩应该已经死了,我们见到的季浩是假的。” “什么?!” 五人一惊,这个结果着实无法提前预料,就和石渡小镇的案子一样,被顶替了身份吗? 何时新:“季老汉一直在隐瞒这件事,说明季浩的身份是他自愿让出去的,允许钟黎云使用,是这样吗?” 陈益点头:“没错,儿子的身份借出去了,但季家村处在深山也不怕暴露,所以还是在家里摆了灵桌祭奠。钟黎云很聪明,担心我们怀疑季浩有问题深入调查,提前一步来到季家村,让季老汉暂时收起了灵桌,这意味着什么?” 何时新:“意味着……季浩的身份绝不能暴露,一旦暴露,会出大问题。” 陈益:“对。” 快速下山的过程中,他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早年黑户很多,但季浩肯定不是普通黑户,否则钟黎云不会如此紧张,也没必要非得用别人身份顶替,前者身上怕是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再加上“季浩”对警务系统表现出的强烈不满,可合理怀疑此人大概率是警方通缉的要犯,或者是某起案件的重大嫌疑人。 从钟黎云的人设看,他应该不会去保护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说明“季浩”可能身怀冤屈或者刻骨仇恨,后者的行为虽然是严重犯罪,却得到了钟黎云的理解。 以此检索整个江州的大案卷宗,也许能查到“季浩”的真实身份。 “上车之后,马上去做这件事。”陈益最后说道。 何时新:“明白。” …… 车辆行驶中,特案组在返回东黎的路上。 此次东黎之行,有了连陈益都没想到的意外收获,本来是看看云捷集团是怎么个情况,最终牵扯出了“季浩”。 特案组六人都有预感,“季浩”身上所隐藏的秘密,恐怕不是小事。 前方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到东黎地界,此时何时新的调查有了结果。 “郝继?”看到这个名字,何时新瞬间精神起来。 郝继反过来,不就是季浩吗? “好像查到了。”何时新调出一起发生在三十年前的案子。 当时受害者之一的郝继才刚刚七岁,父亲早亡,母亲独自带着郝继和他十四岁的姐姐艰难生存。 难是难了点,但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幸福感还是有的。 然而这一切,都被两个恶魔给毁了。 案件发生在崇城。 在深夜的凌晨两点,两名嫌疑人潜入郝继的家,制造了一起惨绝人寰的血案,郝继的姐姐和母亲被奸杀,家里的财务洗劫一空,而七岁的郝继因被掐晕假死而逃过一劫。 如此大案震动了市局乃至省厅,接到报案后全城立即戒严地毯式搜寻凶手,仅用三天的时间便将两名嫌疑人抓捕归案。 因年龄原因,两名嫌疑人判处二十年有期徒刑,通过减刑后十二年出狱。 可是,两人在刚刚出狱不久便离奇失踪人间蒸发,到现在都还没找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一个,失踪在崇城。 另一个,失踪在东黎。 警方第一时间锁定嫌疑人郝继,但郝继同样在两人出狱后人间蒸发,不知道去了哪。 崇城警方,还曾经来东黎寻找过,因为最后一个出狱的人就是在东黎失踪的。 当何时新声音落下,车内陷入安静,连开车的秦飞都不由得松了松油门。 答案很明显了。 季浩,应该就是郝继,他在两名凶手出狱后立即展开行动,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为母亲为姐姐报了仇。 失踪肯定是不可能的,绝对是死了,而且恐怕死的相当之惨。 怪不得,他对特案组没有好脸色,此番幼年经历当真凄惨到极点。 陈益打开车窗点燃了一根香烟,烟雾顺着疾风迅速飘远,窗外的景色仿佛都覆盖了一层灰蒙。 “哎。”不知过了多久,苏盈的叹气声响起,“组长,我刚刚加入特案组和大家认识时间不长,但我可以用人格用生命起誓,如果您不准备查下去的话,未来我绝不会向外透露半字。” 腾大斌转头:“我支持你,人渣……死了就死了呗。” 陈益吐出烟雾:“你们想的太简单了,郝继身上的案子绝不可能只有这一个,当他内心被仇恨填满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尤其,在双手沾了鲜血之后,他对仇家之外的人也很难再有怜悯。 钟黎云身上是精致的灰,而郝继身上,只有深邃无比的黑,我们都已经见过季浩,现在回想起来,不觉得他这个人全身上下都写满了危险两个字吗?” 苏盈沉默下来,若郝继手上还有其他案子,那就是两码事了。 “要不要……通知崇城警方。”何时新问。 可以想象一旦崇城警方知道了郝继的下落,怕是会立刻集合队伍杀过来,迅速将其控制。 郝继的作案嫌疑,太大了。 “不。”陈益否决,“先不通知。” 他只说不通知,没解释原因。 腾大斌说:“陈益,钟黎云是不是能猜到什么,可能已经给季浩打过电话了?跑了怎么办。” 陈益:“只要不出国就行,而且我觉得他不会跑。” 腾大斌:“为什么,都查到自己身份了还不跑?一旦进行dna鉴定,他说不清的。” 陈益:“猜的。” 腾大斌:“呃。” 说话间东黎到了,秦飞询问下一个目的地,陈益表示直接去海建信贷见季浩。 可是当特案组到达海建信贷的时候,却被告知季浩已经离开。 同时,季浩的秘书将一封信给了陈益,说是董事长吩咐一定要亲手交到一个叫陈益的人手上,对方一定会来公司。 “火漆封蜡?这么郑重。”陈益接过了信封,直接当着秘书的面打开。 原以为会看到长篇大论,打开后却只有一句话:明日上午九点,季家村后山见,你一个人。 陈益不知状况。 是钟黎云和季浩说了什么,还是季浩察觉到什么自己做了决定呢? 剧情发展比想象中要快很多,在怀疑真正的季浩已经死亡后,假季浩立即有了动作。 没有跑,也没有想着和特案组硬钢,而是约到了季家村见面,似乎有……坦诚相待的意思? 坦诚相待为什么要在季家村见面? “给他打电话。”陈益说道。 何时新拿出手机拨通号码,下一秒开口:“关机了。” 陈益思索了一会,随手将信封和信递给秦飞。 特案组离开海建信贷。 (本章完) 第629章 百万资金来源 第629章 百万资金来源 对于季浩的邀请,陈益决定前往,而且要一人去,他已经大概猜到了对方想干什么。 钟黎云,应该把季家村的事情告诉了季浩,双方有过交流,否则季浩不可能无缘无故留下一封信。 秦飞不放心,迟疑:“陈队,是不是有点危险,他要是准备和你鱼死网破怎么办。” 单独邀请确实有点傻,无法保证陈益一定会去,或者一定会一个人去,但万一季浩就是这种人呢?和钟黎云相比,他并不是那么聪明。 “鱼死网破?”陈益摇头,“理由呢?他把我杀了能得到什么,报复我来东黎打扰到了他的生活? 从季家村的所见所闻看,季浩和钟黎云的关系绝对非同一般,二十年前是小弟,现在恐怕也是,海建信贷幕后的老板大概率就是钟黎云,是钟黎云买下了那条街的八间商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是要把所有事情扛下来,保全钟黎云。 一旦我们集合队伍将季家村后山包围,留给季浩的只有一条路,马上死去。 看看这封信,亲笔所写火漆封蜡,他表达了对我的尊重,既如此,我也愿意尊重他。” 秦飞知道阻止不了陈益,转头看向腾大斌,后者耸肩:“看我干吗,你担心个啥,十个季浩也伤不了陈益,这家伙的战斗力你没数吗?” 话虽如此,总归有风险,秦飞保留意见。 陈益:“这件事你们不用管了,等我回来再说。” 他无法确定季浩是不是真的为了保全钟黎云,一切需要等见了面才能知道。 有一点可以确定,季浩已经没有了侥幸心理,不愿等特案组把所有事情查清楚了束手就擒,这倒也符合季浩的性格,他根本不怕死。 …… 翌日凌晨,陈益独自开车来到了宗岭,步行上山,在靠近季家村的时候选择另一条小路,逐渐接近后山。 季家村的后山很好找,有村民常年行走或打猎或采摘留下的山路,在穿过一小片丛林后,前方的视线豁然开朗,这是一处悬崖峭壁。 此刻看时间,上午八点四十七分。 季浩早就已经到了,坐在距离悬崖不远的位置静静等待,面前是满地的烟头。 幸亏附近没有易燃物,而且季浩把火星灭的比较干净,杜绝了山火发生的可能。 陈益脚步停顿,思考待会该如何把季浩给救下来。 所料不错的话,这家伙应该是准备跳崖的吧?叫自己过来是为了交代后事? 看到陈益如约而至,季浩咧嘴露出笑容:“陈组长很守时啊,还提前了,你应该是一个人来的吧?我现在没有被包围吧?” 陈益没说话,向前走了几步。 “好了,别离那么近,我社恐。”季浩阻止。 陈益停下,随后就地坐了下来,说:“你放心,只有我一个人。” 季浩笑道:“我信你,感谢陈组长给我这唯一的机会。” 陈益看着他:“这是第二次机会了,否则早在季家村的时候,我就已经通知山海分局将你强行传唤,dna鉴定之后,你还能离开分局吗?还能坐在这里和我说话吗?” 在怀疑季浩身份存疑的时候,他完全可以立刻让山海分局对季浩采取强制措施,先把人控制起来,然后再去验证。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这是给季浩机会,也是给钟黎云机会。 钟黎云身上不完全是深邃的黑,他自己也并非耀眼的白,很多时候,白色的光芒无法彻底将黑暗照亮,甚至会发生反噬。 一路走来,他遇到了太多意难平的案子,在处理上很难去把握一个度,因为每个人的情况是不一样的没有绝对标准,很容易出现双标行为。 季浩没有反驳陈益的话,沉默片刻后,点头道:“我知道,多谢陈组长给了我两次机会。” 此刻的季浩身上没有了第一次见面时的戾气,只剩下落寞和萧瑟。 这种感觉让陈益越发确定对方极有可能自杀。 两条人命,外加其他犯罪行为,抓到或许就是死刑,左右都是死,倒不如死得其所,死的体面点。 “你确定要在这里和我聊吗?”陈益发问,“其实我们可以换个地方。” 季浩没有回应这句话,微笑:“我很好奇陈组长查到了什么?又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到的呢?” 陈益:“我也很好奇,为何你会突然约我到此,是谁和你说过什么吗?” 见季浩不打算回答,他加了一句:“你放心,我身上没有录音设备,手机也没有打开录音,不信的话可以搜身我绝不反抗,而且……你和钟黎云之间对我来说已经不是秘密了。” 季浩沉默良久,开口道:“没错,是云哥给我打的电话,让我做好思想准备,他说在陈益察觉季家有隐瞒祭奠死者的行为后,会第一时间联想到我,以防万一,我会被限制出境,此刻想走已经晚了,结局注定。” 陈益:“他没给你建议吗?” 季浩摇头:“没有,云哥完全不怀疑你的能力,做什么都是徒劳的。” 陈益也拿出了烟盒,抽出点燃:“那你把我叫来是想做什么?” 季浩掐灭手中香烟,随后又点了一根,说道:“想让陈组长不要再查下去了,我知道,如果得不到答案的话陈组长不会撤,那我只好自己来告诉你答案了。 你问,我答,如何?” 陈益点头:“好,你是郝继吗?” 久违的名字,季浩情绪有了波动,深吸一口气后,承认:“我是。” 陈益:“那两个失踪的人是你杀的?” 郝继笑了:“对,我杀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和云哥多年来一直信奉这八个字,从来没有动摇过。 他们欠我的命,我收回来难道有错吗?” 陈益:“没错,抛开警察的身份讲,干得漂亮。” 他昨晚详细看过崇城血案的卷宗,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一起惨绝人寰的人间悲剧,心理素质差的人若是看了嫌疑人口供,很有可能得抑郁症,怀疑整个世界根本没有色彩。 案发时,郝继的母亲为了保护儿女,主动配合了嫌疑人,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并愿意拿出家里所有的积蓄,只求对方能放过这对姐弟。 然而,两名嫌疑人依然还是奸杀了郝继的姐姐,为了斩草除根,还掐“死”了郝继。 幸运的是,郝继只是晕过去暂时停止了呼吸,并没有真的死亡。 可能是苍天有眼吧,报应不爽,最终这两个恶魔死在了郝继手里。 陈益的话让郝继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对方会说出“干得漂亮”四个字,这一刻,他突然有点心酸,突然对面前这位年轻人有了新的看法。 “云哥对他明显是有敬重的,这就是原因吗?” 郝继摇头叹气,心中想着。 陈益问:“他们俩……怎么死的?” 提到这件事,郝继舔了舔嘴唇,眼神中露出大仇得报的快感,纵使过去了很多年,回想起来依然让他解气:“粉碎机。” “粉碎机?”陈益目光微凝,“杀了之后碎尸吗?怎么杀的?” 郝继重复:“粉碎机。” 陈益一惊:“活着放进粉碎机?大小不合适吧?” 郝继笑道:“陈组长,你的想象力还是不够啊,大小不合适,我把他们切开不就行了吗?我一点点的放不就行了吗?” 卧槽! 陈益意识到,这应该是他听过见过最残忍的杀人方法。 脑海中,瞬间有了极度血腥的画面。面对杀害母亲和姐姐的仇人,郝继面无表情的用利刃慢慢切掉他的双臂、四肢,然后当着他的面扔进粉碎机,而后再把身体放进去。 另一个人,先把手放进去,再把腿放进去,那场面简直比地狱还要可怕。 可以想象,两名嫌疑人当时不仅后悔了自己所做过的事,甚至后悔自己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堪比凌迟。 “陈组长,现在你还觉得干得漂亮吗?”郝继道。 陈益想了想,点头:“还不错,有创造力。” 郝继哈哈大笑起来,他现在完全相信钟黎云的话,这家伙应该真的杀过很多人:“陈组长,没能提前认识你真是我的遗憾。” 陈益淡定:“聊聊别的吧。” 郝继笑容收敛,盯着陈益用力吸了一口烟:“陈组长还想知道什么?” 陈益:“关于钟黎云的事。” 郝继张了张嘴。 陈益第二次说道:“我身上没有录音设备,未来你完全可以不承认,但你要是不说的话,我一定会查下去的。” 能收留郝继这种因仇恨所变成的亡命徒,钟黎云也难保没有牵扯其中,他需要通过郝继的口供,来决定后续该如何处理。 郝继换了个坐姿,说道:“你问。” 陈益:“报仇的时候,钟黎云帮了多少忙,我劝你说实话,如果让我察觉到你撒谎,后果你应该清楚,说错一个字都不行。” 郝继权衡再三,不敢去赌陈益的敏锐,开口道:“我先杀了一个,另一个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后来这家伙来了东黎,我就跟来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我遇到了云哥,得知我的事情后,他不仅收留了我,还帮我找到了第二个人,但动手的是我。” 陈益信,又问:“季浩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郝继回忆:“大概……十五年了吧,十五年前我一直没有身份,直到季浩上山的时候失足坠崖,云哥就把他的身份给了我。” 坠崖? 陈益视线不露痕迹的瞟了一眼郝继身后的悬崖,说道:“所以,你一直是钟黎云的人,海建信贷也是他的。” 郝继:“对,别说海建信贷,我这条命都是云哥的,为了他,我可以牺牲一切。” 陈益微微点头,倒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当年,钟黎云创建云捷的百万资金,是怎么赚到的?”他问出最想知道的关键。 郝继:“我帮他赚的。” 陈益弹了弹烟灰:“继续说。” 郝继扬起笑容:“刚才我已经提到,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是我和云哥信奉的准则,陈组长不妨猜一猜,我是怎么赚的?” 陈益不假思索:“明白了。” 郝继诧异:“这么快?说说。” 他想亲眼看看对方有没有那么厉害。 陈益:“我怀疑过你们是催债赚提成,这很符合钟黎云的心理行为。 早年的时候,钟黎云经历过暗无天日的童年期,所以在自己有能力之后,不愿让其他孩子也生活在困苦中。 早年的时候,钟黎云的父亲因毒品而死,所以后来他变成了东黎的禁毒先锋。 早年的时候,钟黎云拿着欠条被债主打出了家门,所以痛恨所有欠钱的人,于是你们在很短的时间内赚到了百万。” 连续的排比把郝继给听愣了,他没想那么多,好像真是这样。 陈益继续道:“聊聊你们的催债模式。” 郝继反应过来,说道:“其实第一次接单,我们是免费的。” 他说起二十年前的往事。 那个时候,有黑心老板欠钱不给,钟黎云得知后主动集合手下帮助底层人要账,在和老板经过长时间的“友好交流”后,拿到了所有工资,对方连报警都不敢。 被帮助的人感恩戴德,主动凑出一部分钱作为答谢,强行塞到了钟黎云手里。 钟黎云觉得这是一条发财路,反正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便暗地里以提成的方式开始接单,根据要账难度比例定在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五十不等。 那种几乎不可能要回来的,甚至要高过百分之五十。 首先是催单,催单属于正常要账,拿着欠条上门讨要,手段比较柔和,言语比较客气,顶多在气势上压制对方。 其次是逼单,适用于那些欠钱死活不给的人,这时候,钟黎云和郝继会和欠债人进行“友好交流”。 最后是死单,死单没办法,经过调查后确实没钱了,根本拿不出来,这种情况单子死掉,和委托人说清楚。 “没了?”陈益问,“要是这么简单,你至于把我叫到这里来吗?这都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二十年前混社会的谁身上没有点事,我也不至于刻意针对钟黎云,继续说。” 郝继微微低头。 陈益开口:“他现在还在做,是吗?或者当年你们手里有人命。” 郝继当即说道:“和云哥没关系……呵呵,反正就是没关系,自从云捷成立后,我和云哥单线联系,谁也不知道这件事,连裘捷都不清楚!只要我不说,你动不了云哥。” 陈益:“回答我的问题,既然我动不了他,你怕什么?” 此时郝继站起身,陈益见状也随之站了起来,右脚微微后撤,做出随时可以冲出的姿势。 这个距离……应该差不多能抓到郝继,但也要看运气。 与此同时,他趁着对方不注意慢慢前移,能拉进一点距离是一点。 郝继道:“我只能回答你二十年前的事情,没错,确实没有那么简单,除了催单逼单死单,我还在云哥不知情的情况下,创了杀单局!” “杀单?”陈益皱眉,“什么意思?” 听起来不是好词。 郝继笑道:“有的欠债人啊,太精明了,把钱转移到国外,或者完全藏匿不知所踪,还有的跟我玩把戏,离婚净身出户,把财产都给了老婆,妄想死单。 这时候,雇主的一句话给了我灵感,既然钱要不回来,能不能杀了他们,欠条白送。 本来是气话,但我听进去了,所以……” 陈益脸色有些难看:“你为了要钱,手里沾过这种人命??” 这和报仇是两个性质。 郝继咧嘴:“不多,不多,运气好的还活着,来钱快啊,这种人的欠条数字可是不小,最低也得十万起步,那可是二十年前。 再说这种人不可恶吗?变着法的不想还钱,借钱的倒成了仇人,这是不讲理啊,死了活该。” 陈益明白了。 这就是百万资金的来源。 若是清查往年报案,应该能对号入座,他不信一个报警的都没有。 (本章完) 第630章 最终对话 第630章 最终对话 郝继的行为见仁见智,对很多旁观者来说,会认为他是对的,欠钱不还者大家都看不惯,哪怕死了也不值得怜悯。 正如郝继自己所说,死了活该。 但实际上和金钱相比,生命要珍贵的多,这是不变的大准则。 若因欠债者不还钱导致出借人发生重大变故,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大准则不变。 世界的本质就是如此,一个烂人,哪怕受全民唾骂,但在法律上依然罪不至死,规则如果轻易发生改变,会发生大乱子,弊远远大于利。 欠钱不还者,情节特别严重最高七年有期徒刑,而郝继自己判了他们死刑,动机还是为了自己赚钱。 郝继过了吗?非常过,正如陈益之前想的一样,手里沾了人命之后,他对其他人也难有怜悯。 陈益不去评价什么,问:“云捷成立后,你是不是还干过?” 郝继:“我说了,我只回答二十年前。” 他不傻,自己干了不就是钟黎云干了吗? 陈益意识到,云捷集团能发展的如此迅速,其中恐怕有这方面原因。 随着个人和公司的成长,三十岁之后的钟黎云和季浩,在接单的时候肯定不是小数字了,其中也许存在千万乃至过亿的欠条。 想象力再大胆点,说不定和银行都有合作,特别是那种非国有的民营银行,有些老板死猪不怕开水烫,宁愿进去也不愿把钱吐出来。 “现在,陈组长满意了吗?该知道的都知道,可以停止调查了吧?”郝继问。 陈益需要时间接受信息,也需要时间去思考,一时间没说话。 在他沉思间,郝继后退了两步。 陈益一直在关注他的动作,当即开口:“郝继,跟我回去。” 郝继继续后退。 陈益脸色变了,迈步上前:“郝继……” 声音未落,郝继骤然转身向悬崖冲去,洒脱大笑:“季浩就是在这里死的,用了十几年他的身份,现在是该还给他了。” 几乎同时,陈益如离弦的箭矢般激射而出,动作快到如猎豹捕杀。 刚才和郝继说话的时候他一直在悄悄前移,动作轻微缓慢,对方应该是没有发现。 双方距离已经不是那么远了。 悬崖边,郝继凌空跃起拥抱天空,身体在空中有了短瞬的停滞,千米的高度,只要他落下去绝对会粉身碎骨,哪有这么多歪脖子树能把他接住。 陈益大步踏来,临近悬崖边之前立即减速防止惯性,而后伸手抓住了郝继的左臂。 郝继飞跃的身体戛然而止,如摆锤般砸在了悬崖边的岩石上,发出闷响。 陈益的手臂也发生挫伤,毛细血管破裂,鲜血渗出。 处在半空中的郝继抬头,和近在咫尺的陈益对视,他没想到对方的反应这么快,居然真的把他抓住了:“陈警官,你救我毫无意义,我身上的人命足够判死,左右都是死,有什么区别吗?” 陈益右臂青筋暴起,冷声道:“这是两码事!快上来!” 郝继要是掉下去了,会成为第二个死在自己面前的嫌疑人,他不愿看到这种事情发生,再说郝继也没有那么的穷凶极恶,值得一救。 至少,他没有去伤害无辜的人。 若换成杀了郝继全家的那两个人渣,陈益或许就没那么好心了。 “上来!”陈益怒道,单手支撑一个成年人的重量,就算是他无法长时间保持。 郝继笑了,他抬起还能活动的右手,从身上抽出一把刀。 看到这把刀,陈益脸色突变。 “郝继!” 郝继开口:“陈警官,我是不会让云哥承担一丁点风险的,万一你们把我催眠了怎么办?我听说现在的催眠师挺厉害的,所以啊……还是死了比较好,松手!” 陈益重复:“上来!先上来再说!” 他想用力,但郝继用身体死死卡住岩壁。 郝继:“你要不松手,我就把你手砍了!” 陈益盯着他不说话。 郝继冷哼,果断砍向陈益的手,但陈益眼睛都没眨一下。 刀锋在陈益皮肤上戛然而止,郝继眼皮抖了抖,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有如此胆量。 他不会伤害陈益。 钟黎云不允许,自己和陈益无冤无仇,砍掉对方的手也毫无意义,而且这个警察给他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好吧,那我只能……”郝继调转方向,刀尖直指自己脖颈。 这种情况下,陈益根本无法夺走郝继手里的刀。 “等等!”陈益大喝,“把刀扔了跟我上来,他手里只要没人命,我保证不再查下去!” 郝继自杀是为了钟黎云,前者很清楚,自己是最大的破绽,只要活着,钟黎云那边就会有风险。 反之,自己死了,警方将查无可查。 若只是有逼单行为,哪怕现在还在做,陈益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毕竟郝继要是死了,想要查清钟黎云的犯罪事实可能性很低。 既如此,还不如给出承诺让郝继活着。 果然,郝继在听到这句话后愣了一下,陈益继续说道:“我以人格担保。” 郝继想了两秒,还是觉得不太靠谱,只有死了才是零风险,他陈益再厉害,警察系统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他举起了刀,瞄准自己的脖子。 “你……”陈益察觉到郝继的坚定,仿佛已经能看到对方的动脉血管炸开。 就在此时,后方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陈益下意识回头,看到钟黎云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冲到悬崖边。 陈益诧异,但没有太意外,钟黎云是很聪明的人,也很了解郝继,应该是查到或者猜到了后者想干什么。 “季浩!你给我上来!”钟黎云怒了,立即趴在陈益旁边帮忙减缓压力,“你要是敢自杀,我绝不原谅你!” 钟黎云的出现让郝继始料未及,慷慨赴死的决心也乱了,他很听钟黎云的话,犹豫片刻后,右手慢慢垂落。 与此同时,身体也离开了岩壁。 两人用力将郝继给拽了上来,远远离开悬崖边,陈益在正中心的位置坐下,防止郝继第二次跳崖。 啪! 钟黎云很生气,一巴掌甩在了郝继脸上,并夺走他手里的刀奋力扔下悬崖。 郝继低头坐在那里默默不语,脸上的红印已经起来了。 “季浩!你想干什么?啊?!”钟黎云怒道。 郝继轻声道:“云哥,我叫郝继。” 钟黎云转头看向坐在那里点烟的陈益,明白郝继应该是说出了很多事情,而后畏罪跳崖,想用自己的生命给一切画上句号,但被陈益提前察觉救了下来。 可惜郝继准备的很充分,若非自己及时赶到的话,郝继绝对会死。 见状,钟黎云沉默片刻,也坐了下来,三人呈三角形彼此无言。 “我妈的事情你说了吗?”不知过去多久,钟黎云突然开口。 闻言,郝继猛地抬头:“什么你妈?我不知道啊。” 说话间,他不停的给钟黎云使眼色。 陈益看了过来。钟黎云没有理会郝继,自顾自道:“我妈来找过我一次,我给了她四百万,但是她断了一只手。” “我打的!我打的!和云哥没关系!”郝继学会抢答了,赶紧举手,还生怕陈益不信:“真是我打的,那娘们就是个拜金女,早年是看上云哥他爸的钱才结的婚,当云哥他爸没钱后,马上就跑了,根本不管云哥死活! 后来云哥有钱了,她又回来要钱让云哥养老,开口就是一个亿,还讲不讲理?” 陈益抽了口烟,说道:“一只手四百万,价格不低。” 抛弃吸毒的丈夫可以理解,但抛弃孩子,有点让人无法接受,之前他想过这个问题,只能用人性来解释,有些人根本不配当母亲。 “你现在还接单子?”陈益问。 钟黎云点头:“偶尔吧,欠债人的嘴脸你应该能想象的到,法院介入也没用,强制执行也没用,想要这群王八蛋把钱拿出来,需要用非常规手段。” 郝继插嘴:“我干的!我干的!有个娘们欠了别人三百万,面对法院的强制执行,她恬不知耻的说还不了只有三万,多了一分钱都没有。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手上戴着价值十万的手镯,法院想收走手镯,她却说别人送的,还当场把手镯给砸了。” 陈益抽着烟:“钱要回来了?” 郝继乐了:“当然要回来了,连本带利三百六十万。” 陈益:“没报警?” 郝继:“她有孩子。” 陈益皱眉。 郝继连忙道:“只是吓唬吓唬,没对她孩子动手,她孩子用着最好的儿童手表,但出借人因生意失败,房子都卖了,这种人恶不恶心?” 陈益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她孩子用着最好的手表?” 郝继理所当然道:“吓唬不能只用嘴说啊,我得近距离看看这孩子……顺便拍点照片。” 陈益没再问下去:“好吧,非法囚禁外加……” “陈警官!”郝继急了,“您刚才答应我的事,可不能反悔啊!这都是我干的!” 他用上了“您”,可能是刚刚和死亡擦肩而过,就算不怕死也多少有了劫后余生的心态,对陈益有着感激。 活着,总归是比死了强,除了那种生不如死的情况,比如出狱那两个家伙。 钟黎云没有反驳,郝继用生命来保护自己不受牵连,他怎么可能不领情。 领情,是对郝继最大的尊重。 “行吧。”陈益准备起身带郝继走。 “等一下。”钟黎云打断了他,“陈巡,我知道这句话可能问了也白问,但还是要试试,能不能放郝继一马?” 陈益没回答,说起另一个案子:“阳城有个家伙,被非亲生的哥哥诬陷强奸入狱企图夺走公司,父亲被杀,救命恩人被杀,自己也差点被杀,大仇得报后我依然抓了他。 穿着这身衣服,我的选择性并不多,也很难选择。” 钟黎云问:“判了多久?” 陈益:“八年。” 钟黎云:“那还好,通过减刑应该很快就能出来了。” 说完他看向郝继,问:“陈巡,如果当年他的案子没有立案,也没有杀单局,你会放了他吗?” 陈益点头:“当然,过了追诉时效,我没必要故意为难,不会让案子到检察院,过去也就过去了。 可惜没有如果,案件已经立案了,他手里还有其他人命,我就算不是警察,也不可能视若无睹,欠钱的是很可恨,但你们没有权力剥脱他们的生命。” 郝继纠正:“是我,是我没有权力,和云哥没关系。” 陈益转头:“包庇罪,也够他喝一壶的。” 郝继吓了一跳刚想说话,陈益打断:“行了,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再说没有你的口供,钟黎云安全的很,跟我走吧。” 郝继这才放心,站起身。 陈益随身带着手铐,上前卡住了郝继手腕,自此,当年灭门案失踪的孩子落网,钟黎云手里的“刀”落网。 其实陈益也有些庆幸郝继如此维护钟黎云,若非如此,该如何处理钟黎云,他自己也不知道最终会做何决定。 杀人帮凶、非法囚禁、包庇……大概率还有殴打虐待,去掉过追诉期的,真要调查起来,钟黎云还是有可能进监狱的。 钟黎云进去了,可能在国家的某个角落,会有本应受到资助的贫困儿童继续过着失去教育的日子,继续忍饥挨饿。 钟黎云没进去,未来或许有更多的学校拔地而起。 还有禁毒的事情。 这些都是陈益纠结的点,真的不知道怎么处理才是对的,是偏向法律,还是偏向正义。 像钟黎云这样的人只是极少极少数,法律是为大多数人服务的,说实话,他并不想遇到这些极少数群体。 三人步行下山,陈益和钟黎云各自上了各自的车。 钟黎云先行离开了,他无法改变什么。 望着汽车尾灯逐渐消失,陈益拿出手机拨通何时新电话。 “陈队。” “老何,通知崇城警方,郝继找到了,也通知山海分局,有新案子需要处理。” 何时新:“明白。” 车辆启动,副驾驶的郝继带着手铐,虽然被捕但他心情不错,还自己去调想听的歌曲。 对郝继来说,自己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能享受这么久的自由都是赚的。 最重要的是,钟黎云安全了。 “陈警官,你结婚了没有啊?” …… “陈警官,有孩子了吗?” …… “陈警官,来根烟呗?” …… “陈警官慢点,有点颠簸。” …… “陈警官,你和我云哥真的挺像的,要不你们拜把子吧,他绝对是一个可以两肋插刀的人。” …… “陈警官,我要是死立执,你能不能来行刑啊?死在你手里我觉得比死在其他人手里强。” …… “你怎么不说话?” 陈益伸手调节中控台,放了首周董的《安静》。 郝继没懂,哼唱起来,声音越来越大,这首歌刚刚发行的时候,他正在和云哥开辟属于自己的新时代。 这个时代,没有落幕。 (本章完) 第631章 阳城 第631章 阳城 崇城警方在接到特案组电话后,极度惊诧之下立刻集合队伍火速赶到了东黎山海,于山海分局和特案组准备交接。 他们着实没有想到,失踪了二十年的郝继竟然会在东黎被帝城特案组抓到,在此之前他们并没有接到任何协查命令,非常突然。 不过特案组有调取卷宗的权限,这倒是不奇怪,却不知为何没有通知崇城,此案好像并没有牵扯到内部人员,没有保密的必要。 鉴于郝继所犯的案子跨越崇城和东黎,所以此案应该会由两地警方联合侦办,以东黎为主。 这是陈益来到东黎后第一次踏进山海分局,领导们得到消息后都赶了过来,想知道特案组来东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陈益没有开会,也拒绝了设宴邀请,将郝继移交后便离开了,他会等到审完了再走。 期间解释的时候偶尔提到云捷集团,但没有提钟黎云的违法犯罪嫌疑。 既然答应了郝继,他就会做到。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用到山海分局的伍瑞阳,主要是对钟黎云的摸排过于顺利,查到季浩(郝继)后,连取证工作都没开展便经历了跳崖事件,郝继主动坦白大部分疑问,给所有事情画上了一个句号。 为什么会这样陈益清楚,是因为钟黎云根本没有打算和他对抗,能查到就查到,查不到是运气,对方并未故意给特案组增加难度。 虽然没有用到伍瑞阳,但陈益还是和他单独见了一面。 关于何世荣的事情,需要问一问。 “何部?云捷集团?”面对陈益的问题,伍瑞阳沉思良久,说道:“陈巡,关于云捷集团我确实和当年的何局汇报过,刚来山海分局的时候我在经侦,干了两年平调到了刑侦,在经侦支队的时候,我发现云捷集团是有一点点问题的,怀疑他们有大额不明资金来源,但一直没有查到。” 伍瑞阳表示,云捷的发展速度着实有点快,分公司和直营店如雨后春笋不停的往外冒,已经几乎到了不太合理的程度,在怀疑云捷有不明资金来源后,他认为账目造假了。 用黑钱,来洗白账目,但就是不知道从哪赚的钱。 汇报给何世荣后,何世荣重视了一段时间,没查到证据便不了了之了。 陈益明白了,云捷集团里还有高手,不知是不是那个裘捷。 一个在外面搞钱,一个在里面平账,这才让云捷在短短十几年内,成长为东黎山海的庞然大物。 当天晚上,钟黎云对陈益发出单独邀请,陈益赴约,这是他离开东黎前和钟黎云吃的唯一一顿饭,也是最后一顿饭。 饭局上,陈益问出了伍瑞阳所提到的经济问题。 钟黎云对陈益有着莫名的信任,有问必答:“阿捷有很高的从商天赋,我还送她深造过两年,云捷的账目都是由她来做的,不过近几年我一直在瞒着她,云捷集团已经步入正轨,不需要外来资金了。” 陈益点了点头:“希望没有遗漏,否则我还会回来的。” 对于郝继交代的所有事情,包括钟黎云的母亲在内,陈益已经让山海分局刑侦支队一一确认,只要有任何出入,一个电话通知他会立马赶回来。 他已经违规帮助了钟黎云,若发现自己被骗,钟黎云将承受怒火。 钟黎云笑了,没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问:“陈巡,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 陈益喝了一口茶:“洗耳恭听。” 钟黎云道:“我自认不是一个好人,但物质盛宴并不是我要追求的,我想感受的,是精神的修炼。 物质对我来说并无太大吸引力,能得到精神的升华,这让我的肾上腺素非常活跃,可能……是因为早年的经历吧。 可以说是偏执,很多人视财如命,而我希望得到精神的回报,这让我非常迷恋。 我没那么好心,我也是自私的。” 陈益看着他道:“如果你的自私是真的,那么国家需要更多自私的人。” 只要愿意散财,谁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别人无所谓,大家都会对你感恩戴德。 结果最重要。 钟黎云举杯:“陈巡,以后来东黎若有事情随时打电话,赴汤蹈火。” 随后,他询问郝继现在是什么情况,案件会在哪个城市审理。 陈益表示大概率在东黎,他知道钟黎云肯定会找最好的律师为郝继辩护,争取那死缓的可能。 背负数条人命,郝继肯定会被判死刑不可能出现意外,唯一的区别就是死立执和死缓了。 若死缓不限制减刑,未来两人在耳顺之年,还会有把酒言欢的机会。 …… 又过了一天,第三日上午,陈益拨通了何世荣的电话,汇报特案组的“旅游”结果。 “又侦破了二十年前的案子?你真是到哪都不闲着啊。”何世荣惊讶。 陈益无奈:“何部,咱真诚点。” 何世荣呵呵一笑:“我这不是为了大局么,哪怕是我,很多事情也不是想干就可以干的,钟黎云真的没问题?” 他不再掩饰,让陈益去东黎,就是为了调查钟黎云。 陈益:“二十年前有点问题,涉嫌非法催债,他那样的人能突然崛起肯定不可能干净,但有人把所有事情揽了,二十年前不可能留下证据。” 何世荣:“没有重大违法犯罪行为吗?” 陈益:“这个真没有,至少我没发现。” 什么叫重大违法犯罪,其实没有绝对的标准,看影响,看恶劣程度,说实话,钟黎云的所作所为称不上恶劣,也没有造成社会影响。 何世荣那边安静良久,道:“行,辛苦了,再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好好休息休息。” 陈益:“离开东黎后,我想顺路回阳城看看。” 何世荣:“可以。” 陈益:“谢何部。” …… 关于郝继的案子仅用半天的时间便审讯完毕,警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非常配合,而当涉及钟黎云的时候,他用愤怒的方式撇清了和钟黎云的大部分关系,演技高超。 “别特么跟我提那个王八蛋!二十年前我帮他打天下,现在出事了却不肯帮忙,真不是个东西!”郝继在审讯室大喊大叫。 因为郝继和钟黎云确实不存在任何明面上的联系,所以崇城和东黎警方看见他的态度并未起疑,在对方指认案发现场后,卷宗会移交检察院提起诉讼。 如何判决,那就是法院的事情了,刑警的任务已经完成。 “有几个案子已经不可能找到证据了,他为什么交代的那么彻底?咬死不认,对量刑还是很有帮助的。” 山海分局刑侦支队长感到奇怪,询问崇城刑侦支队支队长,后者说我哪知道的,交代了不是好事吗?可能是怕陈巡吧,毕竟案子是陈巡查的,人是陈巡抓的。 这位队长猜对了一半,郝继确实怕,怕的是自己隐瞒会激发陈益的不满,导致对方撕毁承诺对钟黎云下手。 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郝继又何惧承认所有罪行,在给陈益留下那封信的时候,他便做好了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陈益直到案件移交检察院方才准备离开东黎,确定钟黎云并未牵扯其中,同时确定郝继没有在里面受到违规待遇。 如果两位队长自己发现了问题,那就和他没关系了,他答应放过钟黎云,闭口不言是极限,绝不可能做更多。 在即将走进机场的时候,一道倩影拦住了特案组去路,陈益定睛一看,是裘捷。 他第一时间扫视周围,但并没有看到钟黎云的身影。 “他没来。”裘捷微笑,表示自己是单独来给陈益送行的,钟黎云并不知道这件事。 陈益回以笑容:“多谢。” 裘捷拿出一张私人名片递给陈益:“陈警官,这是我的联系方式,黎云说他这两年要出去逛逛,以后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给我打电话,不论任何事情,我都会不遗余力。” 这次,她真的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因为之前听钟黎云的语气,好像被抓已经是铁板钉钉。 没想到,最终陈益还是留下了一抹善意。 这一抹善意可能不是为了钟黎云,可能是为了千千万万还处在贫困中的孩子,可能是为了支持对毒品的打击……但这不重要,裘捷内心感激。 陈益接了过来,再次道谢。 裘捷又道:“东洲的贫困山区比较多,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直接跟我说,我和黎云的目标是在有生之年建一千所小学,让更多无法安稳接受教育的孩子,绽放属于他们的光芒。” 陈益心算了一下,按照一座教学楼平均五百万算,一千就是五十亿。 现在的云捷集团可拿不出这么多钱。 “好。”他点头,“你们也一样,如果需要资金支持,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作为警察没有时间去考察做慈善,但如果能直接掏钱解决问题的话,何乐而不为。 裘捷笑了:“好的。” 她当然知道陈氏集团的财力,比云捷可强太多了。 陈益:“再见。” 望着特案组六人过了安检,裘捷笑容更盛,内心祝愿对方一路顺风、遇事总能化险为夷,陈益这样的警察若出了意外,是国民损失。 候机厅。 六人的目的地都是阳城,陈益已经提前问过苏盈意见,后者表示想跟着特案组一起,她没有男朋友更没有丈夫,生活中只有工作两个字,回家也没有意义。 何况,特案组的假期也不一定真的是假期,若遇到突发案件,法医的位置不能空着。 而腾大斌就不用说了,陈益去哪他就去哪。 “到了正好吃晚饭。”腾大斌看了眼时间,“去哪吃啊,阳城有什么特色吗?” 陈益笑着开口:“到了我的地盘,第一顿饭就别出去吃了,都去我家吧。” 腾大斌目光亮起:“好啊,你厨艺不错?还是弟妹的厨艺不错?准备做点什么招待我们?” 陈益奇怪:“叫外卖啊。” 腾大斌:“???” 他骂道:“特么跟出去吃有什么区别,还不如出去吃呢!你是不是有毛病!” 陈益淡淡道:“不去算了,大家都去啊,让他自己一个人出去吃快餐。” 腾大斌换上笑脸:“别,我跟你开玩笑呢,在家吃好,在家吃好啊,最起码能享受温馨的环境。” 另一边,苏盈有了期待,陈益的妻子和她一样也是法医,法医和法医之间,还是有很多共同语言的,主要是她想看看陈益会娶什么的人。 跟陈益在一起,压力肯定小不了。 谈笑间登机的时间到了。 飞机起飞。 …… 阳城。 丽致。 这个时间点基本没人来酒吧喝酒,丽致很是冷清,画面转到大厅其中一个雅座,有几个熟悉的面孔正坐在这里交谈。 孟毅,唐弘毅,霍高阳。 可能话题比较敏感,双方都没有带手下,只有他们三个人。 “别愣着啊,两位队长喝酒。”孟毅笑呵呵道。 唐弘毅眉宇蹙起,显然谈的并不顺利:“孟老板,我们正在工作,是禁酒的。” “哦……”孟毅哦了一声,笑着拿起自己的酒杯,慢慢品尝。 唐弘毅有点失去耐心,转头看向身旁的霍高阳,正因为霍高阳和孟毅有点交情,所以他才会把对方叫来。 眼前这位孟毅,他已经见过两次了,对方都不愿意帮忙。 作为阳城经侦支队的支队长,唐弘毅最近正在调查一起金额极大、涉及地域极广的倒卖发票案,源头就在阳城。 嫌疑人利用虚假身份在多地注册公司,大肆虚开发票,已知数量上百万份,总金额过千亿,有近三十个省份的公司都曾购买过。 他现在需要通过找到办理虚假身份证的人,尝试顺藤摸瓜揪出幕后老板,但刑侦那边所掌握的办假证的罪犯都不符合条件,其中有人供出阳城还隐藏着一个高手,干这行已经二十多年了,不论技术和经验都非常丰富。 经侦支队想找到这个人。 怎么找呢?很难。 近日,唐弘毅通过刑侦大队的同事了解得知,阳城有一个叫钱大康的家伙,现在是一家修理厂的老板,时间往前推十几年,此人的身份是情报贩子。 当年,阳城地下那点事钱大康虽不参与,但基本都知道。 得到这条线索后唐弘毅立即带人出发去见了钱大康,但对方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情报贩子的活早就不干了,问了也白问。 但唐弘毅能看出来,钱大康应该是有所隐瞒,只是不愿配合罢了。 为什么来找孟毅?因为钱大康和孟毅关系很不错,他希望让孟毅做个中间人,从钱大康嘴里拿到自己想要的情报,哪怕给个方向也行,同时保证警方一定会对情报来源严格保密,防止嫌疑人报复。 这属于私人帮助了,唐弘毅不愿轻易放走这条线索。 (本章完) 第632章 假期 第632章 假期 “孟毅。” 察觉到唐弘毅求助的目光,霍高阳开口。 “老霍啊。”谁料孟毅提前打断,阻止霍高阳继续说下去,“你来了,按理说我得给面子,但这件事我也很为难,当年老钱为什么不做情报贩子了你们难道不清楚吗?这行……得罪人啊,他儿子现在还能顺利考上大学,都算苍天有眼。” 霍高阳欲言又止,没有说话,这件事他听唐弘毅提过。 什么叫情报贩子?顾名思义就是通过贩卖情报来牟利的人,像钱大康这种在警方眼里都很出名的人物,手里所掌握的情报就更广了,可以说除政军外都有所涉猎。 政军他肯定不敢碰,否则国安早就上门了。 情报卖的多了,那么因此受到利益损失的人就会记恨,这是难免的。 钱大康为什么不再做了,是良心发现吗?是钱赚够了吗?是想退隐江湖吗?都不是,是因为自己儿子被人打成重伤直接进了icu,脑部动了大手术差点死掉。 情势所逼,不得不放弃。 他只是一个情报贩子而已,早晚会惹上不该惹的人,势力再大,人脉再广,也怕暗箭报复,大晚上尾随你直接捅一刀,根本难以防范。 现如今,警方上门请求钱大康吐出点情报,后者肯定不愿意。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帮警察有什么好处?没有,除了收获感谢之外,还能得到什么? 但可能有坏处啊。 没好处可能有坏处的活,谁愿意干? 至于说什么打击违法犯罪人人有责……钱大康心里估计只能呵呵,关老子什么事? 孟毅就是这个想法,不愿强人作难。 当然了,这件事会遭到报复的可能性其实并不高,首先他相信警方会严格保密,其次要抓的是倒卖发票的人,经济犯罪一般求财不伤人,第三点,钱大康只需提供办假证之人的线索,距离最终的嫌疑人还隔着十万八千里。 所以,钱大康相对比较安全。 孟毅只是单纯的不想帮忙而已,没义务,自己和唐弘毅又不熟,加上霍高阳也不够。 “孟老板,我们会保证钱大康安全的,这一点你放心。”唐弘毅说。 孟毅反问:“你拿什么保证?当年钱大康也认为自己很安全,手中掌握着情报谁也不敢对他动手,但人家偏偏不按套路出牌,直接把儿子打进了icu,让你比自己受到伤害还痛苦,找谁说理去?” 唐弘毅沉默少许,道:“当年打人者已经抓到了。” 孟毅笑了:“用你们的话说,受害者所遭受的伤害,是惩罚嫌疑人所弥补不了的,就像人死了,抓到凶手又有什么用呢?只能还公道,却无法时光倒流。” 唐弘毅叹气,他没想到连霍高阳的面子都不好使,这样的话,就只能慢慢去查了,看看从其他方向能不能有所收获。 “孟毅啊。”此时霍高阳开口,“唐支和陈益关系很不错的,你不看我面子,总要看陈益面子吧?” 唐弘毅一愣,看向孟毅。 听到陈益的名字,孟毅同样怔了一下,视线转移刚好和唐弘毅对视,随后陷入沉默。 良久,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问:“我怎么没听陈益提过这位队长。” 陈益和唐弘毅确实经常接触,因为经侦和刑侦在办案时合作非常频繁,很多经济犯罪,往往都伴有刑事犯罪,而刑事犯罪有时候也需要经侦技术的协助。 唐弘毅适时开口:“私交不深,但同事关系很好,我经常和陈巡一起吃饭。” 孟毅挠了挠头,放下酒杯道:“既然唐支把陈益搬了出来,那我不帮忙是不行了……这样吧,唐支想知道什么跟我说,我去问钱大康,如此警方情报便是从我这里得到的,未来如果唐支要抓的人铁了心要报复,也只能来找我。” 钱大康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上有老人下有孩子,随便谁都能欺负,而他就不一样了,在阳城灰色地带,谁敢找他麻烦都得掂量掂量自己会不会横着出去。 就算大晚上走夜路,除非有人放黑枪,否则自保是没问题的。 不管概率多低,这件事需要考虑到,不能把风险放在钱大康身上,这是最基本的道义。 没有道义,他也混不到现在的地位。 唐弘毅:“那就多谢孟老板了,你放心,情报来源我们会严格保密的,不会对你造成困扰。 这是我的名片,有任何情况孟老板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孟毅象征性接过:“嗯,唐支不必客气。” 眼见双方达成一致,霍高阳感叹还是陈益面子大啊,也不知这家伙在帝城怎么样了,年前还有没有喝酒的机会。 离开丽致,唐弘毅还是决定要给陈益打个电话,莫名其妙用了他的名字,总得说一声。 不过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有信号,唐弘毅便临时放弃,想着晚点在打,对方可能在忙。 …… 下午六点,特案组六人走出了阳城机场,陈氏集团的专车已经等候多时了。 看着停靠在面前的豪华mpv和专业司机,腾大斌和苏盈不禁想到:跟着有钱的领导就是舒坦,能把苦逼的出差变成享受。 “小陈总,咱们去哪?”上车后,司机回头询问。 陈益看着手机里的未接来电短信通知,说道:“回我家。” “好的。”车辆启动,顶级隔音让车内安静的落针可闻,起步平顺没有任何颠簸。 陈益回拨来自唐弘毅的电话。 “喂?老唐啊,啥事?” 唐弘毅:“陈巡,不好意思打扰了,是这样……” 他将要查的案子和钱大康的事情大概说了说,重点提及孟毅的帮助,并为使用对方名字道歉。 对陈益来说这是一件小事,他嗯了一声道:“无妨,你查你的,孟毅那边我会和他说的。” 唐弘毅:“那就太感谢了,陈巡现在在帝城?” 陈益:“刚到阳城。” “到阳城了?”唐弘毅音量提高,有些意外,“有时间吗?晚上一起吃个饭?” 陈益想了想,道:“明天吧,今晚有点事要处理。” 唐弘毅:“那行,就明天,到时候我给陈巡打电话,要不要叫上其他支队长?” 陈益:“看他们时间吧,平时大家都挺忙的。” 回来一次,见见市局的老朋友还是可以的。 唐弘毅:“好。” 电话挂断。 陈益收起手机看向窗外,熟悉的建筑和街景让他有所感触,虽然离开的时间不长,但感觉好像过了几年。秦飞等人本来在侧耳倾听以为有案子,见得是支队长之间的叙旧,便失去兴趣闭目养神,享受豪华mpv带来的舒适感。 目的地到了,六人下车上楼,陈益在东黎上飞机前已经和方书瑜说过要带同事回家吃饭,门铃响了一声便开了。 “你们好,快请进。” 有外人在,方书瑜忍住了拥抱陈益的冲动,热情邀请大家进屋,并提前准备好了一次性拖鞋。 陈益下意识去看方书瑜的肚子,一个月的时间,好像有了微微隆起,再过七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 之前方书瑜问过,要不要去查查男女,被陈益否决,他还是倾向开盲盒,给自己留点期待感。 “弟妹啊,我一直有一个疑惑。”腾大斌边换拖鞋便说道。 方书瑜好奇:“怎么了?” 腾大斌指着陈益:“你长这么漂亮,是怎么看上陈益这这货的?” 半开玩笑的语气,但他是真的在肯定方书瑜的颜值。 另一边,苏盈也一直在打量陈益的妻子,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有沉鱼落雁之颜,仅仅是淡妆,便足以惊艳。 加上法医的身份,反差感太强了。 陈益无视了腾大斌的话,倒是方书瑜嫣然一笑:“我就当你在夸我了。” 她没有回答腾大斌的问题,感情的事没有理由,可能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吧,只要见了面,就会相互吸引。 客厅很大,众人随意落座,方书瑜表示外卖一会就到,本来是要自己下厨招待客人的,但陈益不让,说怀孕了还是安静点好,以免发生意外。 “斌哥,苏法医,待会给你们定酒店,就在附近不远,既然已经离开东黎,咱们还是不要薅何部羊毛了,阳城的一切费都算我的。”陈益说。 腾大斌自然不会跟陈益客气,后者的身家让他住一辈子豪华酒店都没问题。 苏盈也没有多言,组长怎么安排她就怎么听。 晚饭期间,陈益让秦飞他们这两天带腾大斌苏盈好好玩玩,自己可能有其他安排,等闲下来了,会找他们汇合。 方书瑜要陪,父母要见,岳父那边也得去一趟,或许还要和同事朋友在一起聚聚,这么算下来,半个月时间其实很短。 “一切活动开发票,到时候找我报销。”陈益最后说道,“开不了发票开收据,开不了收据自己记账,上不封顶。” 秦飞表示了解,作为本地人对阳城熟悉的很,可以用最少的钱让腾大斌和苏盈享受最好的旅游体验。 晚饭结束后,大家在客厅喝了杯茶,而后很识趣的告辞离开,给两口子留下二人时光。 送走客人,方书瑜依偎在陈益怀里,聆听丈夫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 从石渡小镇到东黎,陈益询问妻子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后者没有给出意见,只说你认为对的,那就是对的,所谓夫唱妇随。 “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没关系,只要爷爷在,最多免职不干了而已。”方书瑜觉得无所谓,自从怀孕后,她变得更像一个正常女人,一切以丈夫为主,不论对错。 陈益笑道:“免职……那我只能被动继承陈氏集团了,压力得多大。” 方书瑜翻白眼:“这话以后少说,容易挨打,其实……说实话,我现在都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当警察。” 陈益道:“人活着总要有点价值,总要找点事做,我的价值在商界很难实现,就这么简单。” 每个人都有短板,他确实不懂商业运作,也不想去学习。 天赋加热爱才能达到前世的高度,改行是不可能改行的,若没有成为警察,他会考虑开一家侦探事务所。 方书瑜:“你这么自信能实现刑警的价值?当时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刚刚洗脱杀人嫌疑,一切都是未知数吧?” 陈益高深莫测:“冥冥中,自有指引。” 方书瑜:“……” 今晚方书瑜睡的很香,有陈益在身边,她感觉整个世界都是温暖的。 …… 翌日,陈益和方书瑜睡到日上三竿,起床后先去了陈氏集团,而后又去了省厅。 工作时间,不论是陈志耀还是方松平都在上班。 见完长辈,陈益陪同方书瑜逛街,直到下午六点多方才赴约来到唐弘毅所给的地址,进包厢的时候各位支队长都已经到了。 来的比较齐,应该是把所有工作都安排下去了,难得陈益回来一趟,就算挤时间也得见一面。 今晚喝茶不喝酒,警察六规还是要遵守的,在场有的人和陈益也不是那么的熟。 寒暄过后唐弘毅再次表达了感谢,此次从钱大康那里得到的情报非常有用,快的今晚就能找到那个办假证的人,如果能从对方嘴里问到嫌疑人线索,此案会在短时间内结案。 对经侦来说,这可是个大案子,涉及到国家税务必须要非常重视。 涉及保密条例,陈益没有和唐弘毅聊细节,只谈了谈关于利用发票谋取暴利的问题。 唐弘毅说了很多。 增值税是链条税,缴纳的增值税准确来讲,就是销售的销项税减去采购的进项税。 举例来说。 正规公司卖发票的人开出百万发票,税款十万左右,可能收取开票费四万元,如果没有采购的进项发票,那么卖发票的人就要缴纳十万的增值税,那这样他就会亏六万元。 解决办法很简单,再找一家公司提供进项发票,这样就不用缴纳增值税了。 但是,如此操作一条线连起来,最后总要剩下一家公司承担缴纳增值税,所以一定要有不报税不缴纳增值税的公司存在。 为了规避风险,有些人就会买一些身份证或者用假身份信息去开办公司。 此次唐弘毅要办的案子,就是专门用虚假身份开公司开发票的犯罪行为,其利润粗略估计已经达到了六个亿。 只是开发票而已能赚六个亿,可想而知所有涉案公司的总逃税金额定然是天文数字。 陈益兴趣不大,只是顺着话题聊,甚至心里还想着这伙人本事真大,专门偷国家的钱,挺厉害。 那些为财为色为欲望伤人杀人的家伙,真该学学。 你要有本事就用脑子,伤害无辜的人算什么?活该进监狱在鄙视链下层。 所谓金融犯看不起贪污犯,贪污犯看不起诈骗犯,诈骗犯看不起盗窃犯,盗窃犯看不起强奸犯。 金融犯罪,永远排在鄙视链上层。 (本章完) 第633章 经侦的抓捕行动 第633章 经侦的抓捕行动 晚饭结束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大家没打算喝酒所以都是开车来的,陈益没有先走,一一道别。 没把周业斌喊来有点遗憾,他是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今天这个局也不太适合他。 过两天再说吧,两人肯定要见一面。 陈益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早,于是上车后直奔丽致而去。 到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差不多开始上人,全是进的没有出的,会所渐渐开始热闹起来,动感的音乐配合舞动的妖娆身姿,刺激着所有男男女女的荷尔蒙。 今晚,又不知会诞生多少一夜情。 陈益找了个雅座,而后给孟毅发信息,没用五分钟对方便出现了,并招呼服务员上酒。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孟毅有些意外,随手起开一瓶啤酒递给陈益。 可以叫代驾,陈益没拒绝拿过来就喝,哐哐干掉半瓶。 有些时候,该放松还是要放松,假期都不放松对自己也太苛刻了点,反正阳城的案子现在也不用他管,帝城的案子更轮不到他管了。 只要何世荣不派任务,可以尽情享受自由时光。 “休假。”陈益说道。 “休假?”孟毅给自己也开了一瓶陪着喝,“你这才去帝城一个月,就休假了?” 陈益不忿:“一个月怎么了?这一个月差点没累散架,你以为帝城那么好混呢。” 孟毅同意:“也是,帝城的生活节奏是比我们阳城快,要处理的工作也就多了,你现在还是刑警?” 陈益点头:“算是吧,唐弘毅的事情谢了啊。” 他不是为孟毅协助警方办案道谢,而是为对方给自己面子道谢。 孟毅把啤酒瓶推过来碰了碰,笑道:“咱俩说这话不外道了么,小事一桩,一句话而已,那个钱大康在我面前还是不敢有隐瞒的。” 陈益仰头将瓶中酒一饮而尽,放下后道:“我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这个钱大康?” 孟毅又开了第二瓶递给陈益,解释道:“情报掮客的活他早就不干了,有些事情啊,我也不想麻烦他,让他安安稳稳过自己日子得了。” 陈益微微点头,不再多问,抬头看向高台跳舞的女孩。 穿最少的衣服,秀最好的身材,跳最热的舞,周边男性的眼珠子恨不得蹦出来。 孟毅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说道:“有兴趣?我安排?” 陈益呵呵,他知道孟毅在开玩笑。 两个老朋友就坐在雅座喝酒闲谈,安静到和周围的嘈杂格格不入,谁也不会想到在不起眼的角落,会有丽致的老板和帝城的巡视员望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不知不觉过了十一点,陈益准备告辞,下次见面或许要到年前了。 “陈巡?呃。” 此时惊讶的声音突然想起,陈益转头看去,同样惊讶:“老唐?” 来人正是唐弘毅。 这什么情况,我来丽致找孟毅喝酒,你也来享受夜生活? 下一刻,陈益视线转移看向唐弘毅耳边,那里挂着耳麦,应该是在工作。 堂堂经侦支队的支队长肯定不会干摸排盯梢的活,估计是要抓人。 “先坐。”陈益示意对方坐下,而后询问:“办假证那家伙在这里?” 唐弘毅点头:“对,已经盯上了,和一个哀怨少妇喝酒呢,今晚他是没机会享受春宵了。” 得到确定,陈益无奈:“我说老唐,你这么忙还请我吃饭,不至于吧,咱什么时候吃不是吃?” 和自己吃完饭,马上带队开展逮捕行动,如此的紧迫多少有点怪异,完全没必要。 另一边,孟毅开了瓶啤酒放在唐弘毅面前,他知道唐弘毅肯定不可能喝,但态度要表现出来。 听陈益的语气,好像和这位队长的确关系不错,看来帮忙是帮对了。 唐弘毅先是道谢婉拒了啤酒,随即笑道:“巧了,下面的人一直在查,吃完饭给我打电话说目标锁定,我就赶过来了。” 陈益:“你一个支队长还亲自出面抓人,这么不相信咱们局里的侦查员?一个办假证的而已,两个人就摁倒了。” 唐弘毅道:“我这不是担心出岔子么,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可不能有任何意外,说起这件事,还要感谢孟老板的帮忙。” 说着,他看向孟毅。 孟毅扬起啤酒瓶示意了一下,没说话。 陈益点头表示了解:“那你赶紧去忙吧,尽量动静小点,别影响人家做生意。” 若因抓人引起大范围骚动,肯定会对今日的营业额造成冲击,客人心情差了,可能就走了。 只是抓个办假证的而已,能无声带走是最好的。 唐弘毅:“陈巡放心,我明白,看那家伙应该快了,等出门的时候在外面拷走。” 陈益嗯了一声。 唐弘毅离开。 孟毅喝了口酒,笑道:“我提供的情报,然后在我的地盘抓人,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他倒霉还是我倒霉。” 陈益:“习惯就好。” 孟毅:“我可不想习惯这种事。” 另一边,男子的攻略已经到了尾声,在倾听了少妇婚姻如何不幸福,丈夫如何在外面瞎搞后,半醉半醒之下直接被拉走了。 典型的报复心理,你在外面瞎搞,我也不能吃亏。 可惜,两人刚离开走出去五米,男子立刻就被经侦支队埋伏好的侦查员撂倒戴上了手铐,吓的少妇当即酒醒,开始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她不是后悔自己即将出轨,而是后悔不该来酒吧找不三不四的人。 警察都来抓了,能是什么好东西? 和自己无关也就罢了,要是买卖人口贩卖器官……少妇脑补了很多,脸色瞬间吓白,腿都哆嗦起来。 “老实点!上车!” 经侦支队的警员将男子塞进驶来的车辆,看都不看少妇一眼扬长而去。 少妇站在原地于风中凌乱。 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喝了免费的酒水。当晚,唐弘毅对该男子展开突击审讯,对方倒也痛快,交代的很彻底。 此人造假技术极为高超,所办理的假身份证不仅外观以假乱真,甚至带磁,可以订房可以开公司可以上户口,但无法购买火车票以及开银行卡。 买家信息也都问出来了,其中一位要货量庞大的客户嫌疑不小,经侦支队立即转移视线,顺着新方向继续调查。 只要虚假身份能够和该男子提供的假证信息对上,破案的日子为时不远。 …… 第二天晚上,陈益约了周业斌,相比分局的工作,市局工作要更繁琐细致,加上刚回市局不久,他也是难得能抽出时间来。 换做其他人的话,周业斌是肯定不会应约的。 谈起工作,陈益表示在帝城确实比在阳城要自由很多,但累也是真累,主要是心累。 “心累?”周业斌笑了笑,“同事关系处理的不好?还是不适应那里的规则?” 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运转模式,阳城这边和帝城肯定是不一样的,需要时间去改变自己。 环境肯定改变不了,只能通过改变自己去适应环境,他不怀疑陈益的适应能力,可能刚刚过去水土不服。 “也没有吧。”陈益没有聊太深,“回市局感觉怎么样,卢支的工作能力还好吧?” 周业斌点头:“卢政凯科班出身经验很丰富,我们俩还是很有共同语言的。” 陈益记得两人的履历好像差不多,便放下心来,阳城刑侦支队突然换了两个核心领导,说没有影响肯定是假的,必须经历一段时间的磨合期才能步入正轨。 当然,这是内部的事情,在处理案子的时候倒不至于出现问题。 和周业斌吃完饭回家,陈益与姜凡磊通了电话,湖心岛项目目前处于最后的收尾冲刺阶段,对方很忙,双方便没有约着见面,下次再说。 两日后,倒是林辰和夏岚主动约了陈益夫妇,选了一家私房菜。 陈益也正想知道,这对刚刚进入恋爱期的情侣发展的怎么样了。 可能是夏岚的性格原因外加陈益是领导,吃饭的时候倒是没看出两人有多亲昵,颇有相敬如宾的意思。 林辰属于专业性特殊人才,术业有专攻,未来官途肯定是比较难,但在某一领域做到极致,依然能得到不俗的地位。 若能结婚,在阳城会是人人羡慕的一对夫妻。 看缘分吧,这年头恋爱和结婚之间的距离还是非常遥远的,指不定因为某件事三观不合,立马分道扬镳。 “姐夫,唐支昨天找我来着。”林辰提起这件事。 “哦?”陈益立即猜到唐弘毅手里的案子有了重大突破,“真通过办假证那家伙揪出嫌疑人了?” 林辰呆萌:“我不知道啊,唐支就让我画像,画的是谁、在查什么案子,都没和我多说。” 陈益:“结果怎么样,检索成功了吗?” 林辰摇头:“不知道,他拿着画像就走了……不,是用跑的,都没来得及说声谢谢……” 听语气有点幽怨。 毕竟是刑侦支队的人,经侦那边来求人帮忙,不说感恩戴德,总得客气客气吧。 陈益乐出声:“看来画像中的人非常重要,保不齐就是老唐要找的,因此急着锁定身份准备抓人,争分夺秒。 这些经济罪犯,鼻子比狗都灵。” 相同智商的情况下,最敏感最谨慎的嫌疑人一个是涉毒,另一个就是经济了,晚上睡觉都不敢合眼,丁点风水草动都有可能遁走。 唐弘毅着急是正常的,担心自己的调查进展被对方所知。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迟则生变,小心一点总归是没错,既然有了重大线索,就要用雷霆手段迅速解决问题。 林辰想想也对,内心便原谅了唐弘毅的不礼貌。 身旁,夏岚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男朋友,这种被所有同事认可能力的感觉,她与有荣焉。 说实话,这也是她答应林辰追求的原因之一。 金钱、颜值、能力……只要自身所能够拥有的东西,都是择偶条件,当然,最终还要看人品。 忠于人品,是白头偕老的最终指标,其他随着时间的推移都会变成浮云。 不知不觉中,陈益已经在阳城待了十天,期间,他带着特案组去湖心岛逛了一圈,姜凡磊的动作很快,刑侦展馆已经建起来了,收获了不错的反响。 能不能有意外之喜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压下那起白骨案的负面影响,从网上的评论反馈看,大家对澜凡酒店还是很期待的。 已经可以预见,姜凡磊未来日进斗金的朴实生活,商界地位也会迎来质的飞跃。 …… 阳城,洪中区,新头街。 新头街早年是新头镇,后来划给洪中区变成了洪中区下辖的一个街道,不过阳城人还是更习惯叫新头镇。 新头,曾经是涉黄重灾区,被省厅专项行动严打过一次,本来经济就不怎么好,现在更差。 因为地理位置处在交通要道上,所以新头镇这个地方向来鱼龙混杂外地人极多,治安情况全阳城垫底。 新头派出所,基本是全阳城警力最多的派出所之一,出警频率很高。 倒也不严重,也就是打打闹闹小偷小摸,问题不大。 钱大康的老家就是新头镇,修理厂开在洪中区,国道附近,生意不错,距离新头镇并不远。 此时在新头镇某城中村独院附近,经侦支队已经布控完毕,随时等待唐弘毅的命令冲进去抓人。 这起特大买卖发票案即将迎来尾声。 唐弘毅着实没想到嫌疑人居然会住在新头,对方所赚的钱购买上亿豪华别墅都没问题,却选择猫在新头,甚至连楼房都不住。 这是随时准备逃出阳城,防止警方提前封锁。 “唐支,嫌疑人纪景福有两个孩子,若是在里面的话,直接冲进去恐怕不太合适。”车内,有经侦警员开口。 唐弘毅也在考虑这个问题,纪景福两个孩子一个六岁一个八岁,当着他们面逮捕父母,会对孩子的心理造成很大负面影响。 能柔和一点最好。 “现在是上课时间不一定在……先敲门吧,人性化一点,如果孩子在的话别用手铐,让纪景福自己跟我们走,给他留点面子。”唐弘毅下达命令。 已经确定纪景福就在里面,手机信号错不了,而且他的车也在门口停着。 整个城中村都已经完成包围,所有能离开的路全部封堵,对方跑不了。 (本章完) 第634章 灭门 第634章 灭门 这片城中村基本已经荒废了,全村百分之九十的居民改善住进了楼房,所以经侦支队的行动并没有引起注意。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唐弘毅才会选择大张旗鼓的直接包围,而不是暗中抓捕降低影响。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回荡在巷道。 等了一会没有动静,警员继续敲。 五分钟过后还是没有人开门,警员通过麦克风寻求指示:“唐支,怎么办?” 唐弘毅没有迟疑:“破门!” “是!” 轰! 坚固的破门磓狠狠撞在了铁皮上,伴随震耳的炸响,房门大开,数名经侦支队的警员持枪立即冲了进去,以百米赛跑的速度掠过院子,一脚踹开正门。 刚要进去,最前方的警员看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大变,迅速打了个手势,大吼道:“停!!” 抓捕行动戛然而止,几名站在门口的警员大惊失色,抬起的脚还未落下便是收回,防止破坏现场。 面前,是触目惊心的死亡现场。 距离正门不远的茶几旁,一名男子身体朝下倒在血泊里,背部有三四处鲜血晕染的痕迹,似乎是被人连续捅了数刀。 距离有点远,无法通过体温和心跳判断是死是活,但周边血液早已凝固,男子身上也出现了尸斑,肯定是死了。 几人不敢上前,必须等唐弘毅到了才能做决定。 唐弘毅的脚步很快响起,众人让开道路。 看到屋内的情况,唐弘毅表情变了变,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 该男子的长相依稀可辨正是纪景福无疑,他没想到刚刚锁定本案嫌疑人的身份,竟然在抓捕的时候发现对方被杀。 他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眼下最重要的是立即联系刑侦队过来处理。 经侦,办不了凶杀案。 “里面有人吗?” 唐弘毅喊了一声。 “里面有人吗??” “你,进去看看,小心点,从边缘走,不要破坏现场。” 纪景福一家四口,现在死了一个,还剩三个,需要确定其他三人是什么情况,如果有受伤的立即叫救护车。 警员领命:“是!” 唐弘毅拿出手机准备打给洪中分局,即将按下拨号键的时候思索片刻,最终还是先打给了卢政凯,让对方汇报给周业斌。 此案经侦和刑侦估计要合作调查,他还是更愿意相信局里的刑侦支队,这里虽然是洪中分局的辖区,但至少要让刑侦支队参与一下。 卢政凯正在局里开会侦办另一起案件,接到唐弘毅电话,两人沟通了一会,就在此刻,进去查看其他房间的警员返回,脚步极快,边走边说:“唐支!都死了!!” 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骇然。 此案的严重程度和恶劣程度,在确定纪景福全家死亡的这一刻,拔高了好几个等级。 “什么?!”唐弘毅难以置信,“两个孩子也死了??” 警员肯定点头:“死了!” “特么的!畜生东西!”唐弘毅问候凶手祖宗十八代,随即冲电话喊道:“卢支!一家四口全死了!两个孩子不到十岁!” 电话那边安静了三秒钟,卢政凯也需要时间接受信息,很快声音响起:“我马上汇报周局!” 他放下手里的案子,离开会议室去找周业斌。 副局长办公室。 周业斌猛地站起身,神色变得无比严肃,马上下达指令,让市局刑侦支队和分局刑侦大队立刻出发赶往现场进行勘查。 “是!” 卢政凯集合队伍出发。 分局的吕光军也接到了上级命令,带队赶往新头镇。 一个小时后,新头镇城中村已经停满警车,警戒线内外拉起,三步一个岗哨,吸引了很多附近居民和过路群众围观,不知道发生了何等大事。 案发现场。 现勘通行踏板已经搭建,从门口直通所有房间,现勘和法医小心翼翼踩着踏板出入,进行初步调查和尸检工作。 院中,三位队长正在交流。 唐弘毅已经把过程完完整整说了一遍,这段时间经侦支队一直在找纪景福,今天刚刚锁定位置,却没想到在抓人的时候看到了这一幕。 灭门。 很长时间没有听说过灭门惨案了,现如今竟发生在了阳城。 若现场勘查无法在短时间内锁定凶手身份,比如找到指纹或dna,那么省厅肯定会成立专案组。 灭门案,已经属于特大刑事案件了。 “唐支,他是不是有仇人啊?或者存在利益相关者,被灭口了。”吕光军问唐弘毅。 唐弘毅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自始至终经侦支队的目标只有纪景福,过程中未曾发现其他重大嫌疑人涉案。 得知纪景福已经是幕后最大的老板,卢政凯皱起眉头,若是这样的话,灭口的概率就不高了,而且灭口也不至于把人家全家都杀了吧! 灭口灭了满门,对方实在没必要这样做,除了会引来更多警察参与案件调查,得不到任何其他好处。 除非有仇。 卢政凯倾向于有仇,但眼下不是分析的时候,需要等现场勘查结果出来了之后再说。 半个小时后,卓云离开现场来到院子,并摘掉了口罩手套和鞋套。 “卢支,唐支,吕队。” 卢政凯和唐弘毅点头,吕光军回应:“卓副支。” 唐弘毅问:“什么情况,说说。” 卓云深吸一口气,压着火说道:“法医初步鉴定,受害者纪景福的妻子死于捆绑奸杀,没发现体液残留,死亡原因颈动脉破裂失血过多而死,也就是割喉,纪景福胸前四道贯穿伤,是用匕首自正面捅的,导致脏器官大出血而死,另外两个……” 他顿了顿,继续道:“另外两个嘴巴封住双手反绑,受侵犯后被割喉,死亡原因是割喉引发的窒息,没有体液残留。”最后一句话让卢政凯三人齐齐愣住,差点怀疑自己听错。 反应过来后,三人大怒。 “什么畜生玩意?丧尽天良了是吧!心理变态是吧!”卢政凯破口大骂,“艹!” 不论纪景福曾经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和无辜后代有啥关系? 冤有头债有主,再怎么发泄也不应牵扯无辜的人。 吕光军和唐弘毅也没闲着,继续问候凶手祖宗十八代,正如卢政凯所说,这已经不能算是人了,毫无怜悯。 很久很久,没有遇到过这种疯子。 “继续!”卢政凯咬牙,掏出香烟递给几人,希望用尼古丁来平复情绪。 卓云说:“凶手是有预谋的杀人,我们暂时没有在现场发现第五个人的脚印,不过在纪景福的尸体附近留下了半个脚印轮廓,由深到浅一直延伸到门口,脚印没有鞋底纹很平整,他戴着鞋套。 还有,纪景福的妻子已经收拾好行李,猜测应该马上就要跑路。 从大概的死亡时间推断,如果纪景福没有被杀,唐支此次抓捕行动会扑空。” 唐弘毅意外:“早就要跑了?死了多久?” 卓云:“法医说大概三十个小时,准确时间需要回局里做全面尸检。” 三十个小时…… 唐弘毅想了想,三十个小时之前,他还没拿到纪景福的画像。 鼻子这么灵?提前察觉到危机准备跑路。 如果…… 没有如果,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死的可不止纪景福一个人。 “还有吗?”卢政凯继续问。 卓云说道:“我判断凶手行凶的时候纪景福还没有回来,这也是尸体躺在正门不远的原因,凶手应该不是冲纪景福来的,他在杀了纪景福妻儿后恰好碰到了回家的纪景福,双方碰面后有了激烈打斗,过程中纪景福被捅四刀,当场死亡。” 卢政凯转头看了一眼门口延伸的半个血脚印,如果凶手行凶的时候纪景福在家,不会出现这样的脚印残留,作案后离开时偶遇是最佳解释。 不是冲纪景福来的? 卢政凯有些拿捏不准,若不是冲纪景福来的,那么调查纪景福的人际关系将毫无意义。 难道,凶手和纪景福妻子有仇吗? “仔细勘查,不要放过任何细节。”卢政凯说道。 卓云:“是!” 连杀四个人,凶手有可能会留下dna和指纹,不过对方连鞋套都带了,刑侦队需要做好一无所获的准备。 三位队长离开院子去找监控,可惜城中村这个位置太偏,而且居民走空缺乏私人监控,周围要么没监控,要么监控年久失修已经坏掉,希望不大。 路口,吕光军掐灭手中香烟,说道:“此人具备一定的反侦察能力,应该不会忽略监控,就算运气好能拍到本人,恐怕我们也只能得到一个轮廓。” 卢政凯望着远处道:“往前右拐就是国道,那个地方监控很多,若他是开车来的……” 说着,他回头望向后方,那里更偏,别说监控了,建筑物都很少,凶手作案后有可能一头扎进荒野,选择最安全的方式离开新头镇。 “吕队,让你的人去那边荒野看看,地毯式往前推进,看看有没有可疑脚印,如果有的话,尝试寻找凶手遗留的东西。” “还有,附近的垃圾桶和空房子全搜一遍。” 卢政凯下达指示。 凶手的作案工具可能随身带着,也可能随意丢弃,若能找到的话,会是重大突破口,尤其是凶器和安全套。 “我让经侦支队去搜房子和翻垃圾桶。”唐弘毅主动开口。 死了的人毕竟是经侦支队所掌握的嫌疑人,他们无法置身之外,最起码今天还是可以帮忙的,多个人多一分力量,之后上面有了命令再说。 卢政凯没有拒绝,现在是全速取证阶段,越快越好,越全面越好。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夜晚即将降临。 垃圾桶和周边房屋已经搜了个遍,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物品。 刑侦大队的人也已经返回,同样没有在荒野有任何发现,但这不能证明嫌疑人不是从荒野跑的,这个季节泥土硬度很高,若避开杂草慢慢走,不留痕迹很正常。 尸体已经被市局运走了,在市局分局双方领导交流过后,鉴于本案恶劣程度超乎想象,最终决定此案由刑侦支队主导侦查。 当前,案件已经上报省厅,在新的命令下达之前,调查工作不会暂停。 三位队长还在案发现场。 现勘踏板已经撤走,他们走进房间,首先看到的是纪景福的尸体固定线,粗略还原了倒地形态。 再往前是主卧,这是纪景福妻子的死亡现场,床单上浸满了鲜血,液体早已干涸,能够想象现场的惨烈。 再往前是主卧,两个孩子在懵懂的年龄失去生命,而且还是最令人揪心、最能引起共情的一种方式。 幼小的脑子完全无法理解,自己为何会经历如此痛苦的折磨,同时可能也在怀疑,自己所生活的这个世界根本就是地狱,以前的快乐都是假的。 三人在主卧停留许久,谩骂早就累了,只剩下无声的沉默。 卢政凯的拳头缓缓握起,不忍再看,转身离开。 他没有再骂凶手的惨无人道,身为警察,身为刑侦支队的支队长,能做的只有尽快把这个王八蛋给抓到,看看对方到底是怎样一只披着人皮的恶魔。 法医虽然走了,技侦还在工作,进行全方位无死角的线索提取,也许小小的疏忽,都有可能让嫌疑人白白从指间溜走。 当晚,不出所料,省厅的命令很快下达,特大灭门案专案组成立。 支队长卢政凯任专案组组长,经侦唐弘毅、分局刑侦大队吕光军皆在其中。 凶手到底是不是冲纪景福来的,目前还处在推测阶段,因此唐弘毅的作用不可或缺,买卖发票的案子还要继续深入调查。 不是并案,而是同时进行,寻找重合点。 接到省厅电话的时候陈益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特案组就在阳城,陈益和阳城有着直接关系,本身又挂着刑侦总队的副总队长,所以省厅和市局不可能让陈益闲着,希望对方能够到专案组以顾问身份协助调查。 不说陈益的查案能力,只要露个面,专案组绝对士气大振,这是他多年打拼来的威望。 (本章完) 第635章 专案组会议 第635章 专案组会议 “好。” 听完基本案情后,陈益从沙发上坐起,回了一个字。 打电话来的并不是方松平,而是分管副厅,问清楚案发地点后,他挂掉电话。 专案组刚刚成立不久,估计这会卢政凯正准备集合所有人开会,讨论如何能用短的时间得到最大收获。 七十二小时的黄金破案期,专案组在这三天内是别想睡觉了。 如此恶劣的灭门惨案,省厅没有限期侦破已经算照顾——主要是影响暂时不大,消息封锁的很成功,外人根本不知道新头镇城中村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 方书瑜刚洗完澡,看到陈益坐在那里发呆,于是询问。 陈益没有隐瞒:“保密阶段你自己知道就行,新头那边发生了一起灭门惨案,一家四口全部被杀,作案手段残忍,省厅已经成立了专案组,并希望我能以顾问身份加入。” “灭门?”方书瑜脸色变了,紧走两步,“有孩子吗?” 陈益顿了顿,点头:“有,两个孩子不到十岁。” 方书瑜不怎么会骂人,但听到这句话后,依然蹦出了畜生字眼。 陈益加了一句:“除了唯一的成年男性,其余三人皆为奸杀。” 方书瑜瞪大眼睛,用了好几秒钟方才明白这话的真实含义,哪怕身为法医的她,此刻也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强烈冲击。 世界上有这样的人,但她从未在现实中见过。 “恋童?”方书瑜下意识说道。 陈益嗯了一声:“应该错不了,具体什么情况得去市局听听,这段时间我恐怕回不来了,你去咱爸妈那吧。” 方书瑜:“行不用管我,那你赶紧去吧。” 她相信有陈益在,此案侦破的概率能大上不少,至少可以缩短时间。 陈益离开。 他联系了特案组其他人,一一接上车后直奔新头镇而去,案发现场是一定要看看的,照片归照片,和现实多少存在差别。 路上,特案组安静的很,谁都没有说话。 可能是案发过于突然,可能是性质过于恶劣,也可能是为那两个孩子惋惜。 新头镇很快到了,特案组六人站在了案发门前。 现场已经封了,勘查暂时结束,无关人员禁止入内,违反者会受到行政处罚,若因私自进现场破坏了重要证据,可能还会涉嫌妨害公务或破坏证据等犯罪行为,上升到刑事处罚。 真正懂法的人不多,但看到警方留下的封条,只要脑子没病绝对不敢进去。 陈益轻轻扬头,秦飞上前慢慢揭开封条,众人走了进去。 穿过院子,秦飞再次揭开正门封条,当灯光亮起,案发现场出现在视线下。 陈益低头看了一眼延伸的半个脚印,马上确定凶手戴着鞋套行凶。 连鞋套都带了,手套估计也少不了,这是一起有预谋的灭门案,且凶手具备一定的反侦察能力——可能电视剧看多了。 六人在房间转了一圈,看完三处现场,对整个作案过程有了大概的了解。 “门口那男的叫什么来着?”程汉君问。 陈益:“纪景福。” 程汉君:“纪景福的死亡位置和死亡方式是不是有点奇怪,看房间物品布局,双方应该经历过激励争斗,然而凶手却有时间绑了母子三人并实施侵害。” 秦飞顺着程汉君的话说道:“显然,凶手是碰巧和回家的纪景福面对面,在打斗中杀了纪景福,他不是冲纪景福来的,可排除对纪景福的仇杀,调查重点应首先放在纪景福妻子身上。” 程汉君点头表示同意。 还原案发现场并不难,专案组应该已经得出了初步结论,此刻说不定正在翻纪景福妻子的资料和人际关系。 “汉君,看看有没有遗漏,给你一个小时时间,其他人退出来。” 陈益招手,五人离开房间。 留在原地的程汉君拎着现勘箱进了卧室,那个地方的痕迹预估是最多的。 院中,陈益掏出香烟点燃,抬头望向星空月色,今夜万里无云,夜景煞是好看,可惜身后的案发现场却令人心情沉重。 腾大斌终于憋不住了,骂道:“逮到这个狗东西,我非把他皮给扒下来!看看里面装着的是什么怪物,丧不丧良心?!” 能对孩子下手的,这得多冷血? 陈益没说话,脑海中尝试勾勒嫌疑人画像。 他判断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凶手对纪景福夫妻有着滔天怒意,所以才赶尽杀绝斩草除根,要么凶手就是个变态,随机作案。 在彻底调查完纪景福夫妻之前,他暂时倾向于后者。 “组长,我能参与尸检吗?” 月光下的苏盈面无表情,但散发出的冷意仿佛让周围温度都是有所下降,显然,她此刻对凶手的所作所为也是相当愤怒。 陈益点头:“当然,到了市局你可直接进法医室。” 有个怪才法医肯定不可能闲着不用,每多一个技术人才,都有可能给案件调查带来帮助。 特案组成立以来,这是第一次参与处理突发案件。 没用一个小时,程汉君便拎着勘查箱从房间走了出来,表示市局的现勘已经做得很好了,他暂时没有新的发现。 主要是时间有点短,精细的现勘工作不是一个小时就能完成的。 “先去市局。” 陈益这次过来只是看看案发现场是什么样子,具体该如何查下去,还要看对尸体和现场的初步检查结果。 六人开车赶到市局。很晚了,局里除了值班人员就只剩下了专案组,当陈益推开会议室大门,卢政凯正带领大家讨论案情。 周业斌也在。 发生了这么大的案子,作为分管副局的他不可能回家睡觉。 “你直接去法医室,报身份就行。”对苏盈说了一句,陈益带着剩下的四人走进会议室。 看到陈益,除周业斌外所有人连忙站起身,不少支队的警员脸上带着惊喜。 周业斌刚才已经提过陈益可能会以顾问的身份到来,但没有说死,现在真看到了陈益,说明对方已经加入专案组协助调查。 老队长出现,大家顿时感觉无比亲切。 “陈队。” “陈队。” “陈队,坐。”卢政凯让开了自己的位置。 陈益阻止:“我坐这就行。” 他随便找了个空位,旁边就是周业斌,应该就是专门给他留的。 专案组组长就是专案组组长,卢政凯在本案中有着决定权,威信不能打折扣,只要没有错误,他不会去贸然反对卢政凯的意见。 顾问,就要有顾问的样子,避免越俎代庖,何况在场也没外人,大家通力合作即可,目标只有一个:侦破此次灭门惨案。 卢政凯也没有矫情,待特案组全部入座后继续开会。 “陈队,尸检还没有结束。”卢政凯向陈益讲述当前进展,“很遗憾在现场没有提取到任何陌生指纹和生物组织,唯一的痕迹,就是那半个脚印了,从大小看,是男性没错。” 前有奸杀行为,后有脚印大小,嫌疑人性别有了进一步确认。 陈益嗯了一声:“卢支请继续,不要受到我的影响。” “好。”卢政凯点头,看向众人,“刚才我和大家提到,案发地周围监控缺失,最近的监控点就是国道,受害者死亡时间前后的监控视频一定要仔细清查,凡是从新头拐到国道上的车辆,车主信息全都要掌握。 不要有侥幸心理,就目前来看,我们通过证据锁定嫌疑人身份的可能性很低,因此,调查纪景福夫妻的人际关系是重中之重,尤其是存在仇怨的人,这件事,由卓副支和唐支负责。” 两人点头。 卢政凯继续说:“纪景福是阳城洪中区人,案发房子是他早年买的,但最近什么时候住进去的我们并不知道,既然唐支这段时间一直在查买卖发票案,我们可以判断他是为了避风头才躲进新头镇,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他可以带着全家迅速离开阳城。 这里有个问题,既然纪景福躲在了新头镇,那么凶手是怎么知道的呢?是不是和纪景福很熟悉?这一点,卓副支和唐支不要忽略,现在不排除纪景福全家被灭口的可能,也许买卖发票案背后还有藏得更深的人没有挖出来,而且这个人和纪景福全家都见过面。 明天我们要做的,是在新头镇城中村进行全面走访,由内向外范围逐渐扩大,还有,纪景福是有车的,他曾经开车去过哪,见过什么人,也是我们的调查重点。” 陈益认真听着,不时去看现场照片。 虽然从案发现场可以推测凶手并非是冲纪景福来的,但卢政凯并没有放过仇杀的可能,像纪景福这种犯罪分子,与人结怨的概率还是很高的。 至于案发现场的情况,卢政凯表示嫌疑人和纪景福不一定是撞上了,前者或许一直在房间里等,他趁着纪景福不在,提前一步到了城中村先杀妻儿,继而偷袭回家的纪景福。 这种可能性存在,案发当天只要猫在附近,等纪景福离开后立即动手,而后守株待兔即可。 当然,可能性有大有小,卢政凯还表示受害者纪景福身上的所有伤痕皆来自正面,降低了偷袭的概率。 这话没错,既然是守株待兔,纪景福身上的伤不应该全部来自正面才对,嫌疑人背后袭击是最安全的做法。 总之,不论可能性大还是小,都要查,万一嫌疑人猖狂的很喜欢装逼,杀了纪景福妻儿后就坐在沙发上等纪景福回来呢? 推开门的纪景福得知全家被杀,定会当场暴起和嫌疑人拼命,可惜并不是对手。 纪景福要查,纪景福的妻子也要查,卢政凯把所有工作安排了下去,随后看向陈益和周业斌,想听听陈益有什么建设性意见。 陈益还在看照片,说话的是周业斌:“省厅连续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非常重视,此案性质恶劣必须尽快侦破,从现在开始我二十四小时待在市局,大家也要做好连轴转的准备。” 当了几年局长,周业斌已经不是早年冲锋在刑侦一线的刑警了,他的作用是组织和监督以及督促。 “是!周局!”声音很齐。 随后,周业斌看向身旁的陈益,说道:“陈益,你有什么想法?” 陈益视线离开照片,开口:“大家都看过尸体应该已经意识到了,嫌疑人是第一次作案,手法比较粗糙,最多连续四次割喉才能完成杀人,这对我们来说算是好消息吧,他不是专业的杀手。 刚才卢支所讲的没问题,不过纪景福两个孩子受到了侵犯,这就让我比较疑惑,卢支对这件事怎么想?” 卢政凯道:“凶手的变态已经脱离了正常范畴,必然是个心理扭曲的人,如果他是为了报复的话,可猜测造成他心理扭曲的原因,来自于纪景福夫妻。” 陈益:“如果不是为了报复呢?” “不是为了报复?”卢政凯思索片刻,道:“若不是为了报复,那么凶手就是个随机作案的疯子,不排除继续作案的可能啊。” 听到【继续作案】四个字,会议室众人表情肉眼可见的凝重起来,不禁去想要是继续出现类似案件,那乐子可就大了。 一旦传出去,恐慌将席卷阳城。 卢政凯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并未忽略这种情况,案件刚刚发生,一切皆有可能。 现在陈益主动说了出来,房间气氛很是肃然。 “同时查吧,谨慎点。”陈益提议。 卢政凯点头:“若是这种情况,那么嫌疑人大概率住在新头镇,甚至经常和纪景福一家见面,久而久之起了恶念,制造了这起血案。” 他给负责走访的警员加了任务:关注新头镇比较特殊的群体、行为古怪的居民等,附近所有保健品商店监控都要调出来。 “都去忙吧,案件刚刚发生,所有人打起精神来!”卢政凯提高音量。 专案组想睡觉肯定是不可能了,别说今晚,明晚都是奢望,顶多打个盹,随着时间的推移线索只会越来越难找。 大部分警员迅速离开了会议室。 现在要等的,是完整尸检报告,若能在某个受害者指甲缝里扣出嫌疑人dna,那专案组可真是能大松一口气。 (本章完) 第636章 尸检报告 第636章 尸检报告 会议室。 唐弘毅拿来了买卖发票案的调查报告,比较粗略,但该有的都有。 是陈益主动要看。 刚查到纪景福,全家就死了,两者之间是否存在联系现在还是一个未知数,陈益向来喜欢多了解,不放过任何细节。 纪景福为阳城本地人,早些年是新头镇附近的混子,那时候新头镇的治安还比较差,连带着洪中区边缘区域都受到了影响,黄赌毒泛滥。 经历了严打后,现在已经没有了。 也就是说,纪景福那时候可能得罪过什么人,现在突然出现,被仇家给盯上。 纪景福没有案底,想要确定这件事需要大面积走访,因此卢政凯的命令是没有问题的。 但凡凶杀案,两件事很重要。 第一,凶手有没有在现场留下可直接锁定身份的指向性线索。 第二,凶手为什么要杀被害人。 动机有了,身份也就有了。 “这个纪景福还真是个人才。” 看完调查报告,陈益并未发现两案的关联点,不过纪景福能以小学学历用脑子赚够好几个亿,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买卖发票,客户很重要,隐秘很重要,运营也很重要,纪景福生意遍布近三十个省,足见其能力所在。 全国一共才多少省份?几乎遍布全国了。 想来此人就算没有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按部就班做生意应该也会小有成就,只不过没有买卖发票来钱容易来钱快罢了。 很多高智商经济犯都是这种想法,明明有能力赚钱,却不愿意循规蹈矩去发展,偏要选择剑走偏锋短时间去获得巨额财富。 金钱的诱惑,少有人能够抵挡,就看你胆子大不大,脑子够不够了。 唐弘毅说道:“他的手段还算比较粗暴的了,我们之前查过更厉害的,证券欺诈,一个月就能赚数千万,要不是被人卖了,连证据都找不到。” 陈益微微点头。 不得不说,经济犯罪总体上来看,是比刑事犯罪的技术含量要高的,玩经济没脑子可不行。 而刑事犯罪更为直接,涉经济常见暴力,比如抢劫等等。 那么纪景福作为经济犯罪者,他能得罪什么人呢?是欠钱不还,还是诈骗受害者前来寻仇? “陈队,你个人觉得这案子是怎么回事?”会议室人少了,卢政凯询问道。 他从来不会轻看陈益,履历在那摆着呢,而且能在刑侦支队有如此威望,不是耍耍小聪明就能做到的。 陈益道:“心理扭曲或人格缺失者作案,这种可能性相对比较大,主要依据就是两个孩子也受到了侵犯,这在刑事犯罪中极为罕见,若是寻仇的话,根本没有理由行此卑劣之举。” 卢政凯:“恋童外加性暴力?” 陈益:“对。” 卢政凯客观分析:“确实很像一个变态干的事情,新头镇那边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不排除受害者母子三人被人盯上了,但我们需要想办法确定纪景福夫妻到底有没有仇家。” 陈益:“等纪景福的活动轨迹出来了,应该能对我们进一步分析案情有所帮助。” 嗯? 跳跃有点快,卢政凯反应了一会,明了:“陈队的意思是,看看案发当天纪景福是不是碰巧回来的? 如果纪景福是碰巧回来的,那么嫌疑人的作案动机便和纪景福关系不大了,恶性随机杀人的概率很高。” 陈益点头:“对,这是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效率要比全面调查纪景福的人际关系高,我们要预防凶手是条疯狗的可能。 一旦本案有连环作案的苗头,我们根本无法掌握他的作案周期,万一明天继续杀人呢?就算不杀人,再有孩子受到伤害也是专案组的失败。” 卢政凯暂时没想那么远,但他认同陈益的话,纵观几十年刑侦历史,但凡受害者是孩子的,系列案件的可能性都不低。 因为孩子几乎不可能和人结生死大仇,他们受到伤害的原因只有一个:年龄。 嫌疑人伤害了一个,如果没有被抓的话,迟早会去伤害第二个,犯此类案件的嫌疑人几乎都是社会不稳定因素,要么心理扭曲,要么脑子有病,总之不是正常人。 聊着聊着来到了凌晨两点,全面尸检报告送过来了,暂时只有纪景福夫妻两人的。 陈益和卢政凯交换迅速查看。 略过报告编号、检验机关、送检人、被检人等信息,两人直接翻页去看重点。 首先是纪景福妻子。 体表检查: 死者四肢被捆绑,捆绑痕迹明显,皮肤有因长时间捆绑导致的轻微挫伤和勒痕。 身体其他部位未见明显外伤,未见防御性伤痕,排除其他暴力致死可能性。 性侵检查: 会y部有明显外伤,y道内壁有撕裂伤,符合强奸造成的损伤特征。 采集y道及周围组织的样本,经dna分析未发现陌生人痕迹,成分分析是润滑油。 致命伤检查: 颈部有四道明显切割伤,伤口深达气管及食管,颈动脉破裂导致大量出血,伤口位置及深度分析显示割喉为迅速致死原因,在失血性休克中丧失生命体征。 内部器官检查: 双肺淤血较小,无出血性水肿,不符合窒息死亡特征。 心脏无明显异常,排除心脏疾病致死可能性。 肝脏、肾脏等内脏器官未见明显损伤或疾病改变。 往下便是组织学检查、病理诊断等,尸检报告总篇幅十几页,死亡时间二十六小时。 非常详细。 最后的法医签名中有苏盈的名字,她虽是中途参与了尸检过程,但名字是一定要签上的,责任具体到每个人。 看到最后,陈益往回翻动,视线放在其中一行字:未见防御性伤痕。 “心甘情愿被绑的?为了保护孩子吗?” 念头一闪而过,陈益将尸检报告递给卢政凯,继续翻阅纪景福的尸检报告。 体表检查: 死者衣物凌乱,多处撕裂,表明生前与凶手发生过打斗。 全身多处皮肤擦伤和淤青,集中在四肢及躯干,符合打斗伤特征。 双手有防御性伤痕,指甲内残留有疑似凶手的衣物纤维,未见皮肤组织。 胸部正面有四处明显刺创,伤口形状规则,边缘整齐,表明为锐器所致。伤口深度不一,其中两处穿透胸壁,伤及内部脏器。 内部检查: 心脏有一处刺创,穿透心室壁,导致心脏破裂大出血。 肺脏两处刺创,一处伤及肺动脉,一处伤及肺叶,造成大量出血,胸腔内积有大量血液,凝固状态表明死亡时间有一定间隔。 肝脏有一处刺创,但未穿透,出血量较少。 脾脏、肾脏等其他脏器未见明显损伤。 无中毒迹象,毒物检测结果为阴性。 组织学检查: 心脏、肺脏伤口周围见大量红细胞渗出,伴有中性粒细胞浸润,符合刺创的组织学改变。 肝脏伤口处见纤维组织断裂,少量炎症细胞浸润。 结论: 死者胸部正面多处刺创,导致心脏、肺脏破裂大出血死亡,死亡时间二十八小时。 陈益放下尸检报告,说道:“女的没反抗?” 卢政凯点头:“应该是,否则凶手想要把她绑起来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再柔弱的女性也是成年人,打虽然打不过,但一个成年男性想要把一个成年女性绑起来,若反抗剧烈的话难度还是很大的,更别说这位女性还要保护自己的孩子,所爆发出来的能量必定极为巨大。 最起码,得有防御性伤痕。 然而并没有。 这说明纪景福妻子很可能毫无反抗,原因也很好推测,两个孩子在,一个母亲容易受威胁。 陈益思考熟人的可能性,最终发现很难判断,因为能进房子的方法很多,不一定非得敲门,翻墙过去找机会突然发起袭击,以孩子为威胁让纪景福妻子放弃抵抗,成功的概率还是很高的。 眼下,还是先等走访调查结果,看看有没有新的线索出现。 唐弘毅离开了会议室,经侦那边需要他坐镇指挥,寻找两起案件之间的关联点。 凶手的作案时间也有点太巧了,距离经侦抓人仅间隔一天,不得不怀疑是否有因果关系。 待唐弘毅离开后,几支香烟点燃,烟雾很快在房间内弥漫。 “两起案件的关联点,其实可以想的再深点。”陈益靠在椅背上开口,他也不认为是巧合,“并非直接关联,而是间接关联,重点在于纪景福一家收拾东西准备跑路了。” 卢政凯:“陈队是说,买卖发票案和纪景福全家灭门案无关,但因为唐支的调查导致纪景福准备跑路,所以嫌疑人动手了?” 陈益嗯了一声:“有这种可能,很明显凶手是提前有预谋的,至于预谋了多久我们无从得知,在发现纪景福全家准备离开后,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于是展开行动。 至于纪景福是干什么的,手里有多少钱,他并不清楚,家里的财物完好无损,也证明凶手不是冲钱来的。” 只杀人不求财,这一点毋庸置疑。 不管怎么说,此次专案组要面对的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物,他连孩子都不放过,对警察只会更加无情,不比毒贩这种亡命徒弱多少,存在拼死拒捕的可能。 未来若锁定了嫌疑人身份,要用绝对的武力镇压,不给对方一丝一毫反抗的机会。 周业斌听了一会,觉得自己帮不上什么大忙便离开了会议室,七十二小时之内,他会和专案组一样吃睡在市局,起表率作用。 秦飞几人没走,他们没有接到加入专案组的通知,属于组外人员,只需跟着陈益即可,陈益怎么吩咐他们就怎么做。 凌晨的钟表缓缓转动,陈益和卢政凯继续分析案情,开拓了更多可能,目前需要新的线索来佐证,或者排除一种可能性也是好的。 凌晨四点,纪景福的行车轨迹送来了,他的车不是套牌也不是假牌,用点功夫很好查。 现如今海燕二代分析系统还未全国普及,目前只在一线城市和部分二线城市运行,未来一旦各个城市上了海燕二代系统,除了能在抓拍交通违章上发挥很大作用,也能给警方打击违法犯罪带来广泛便利。 什么叫海燕系统?每分钟识别上千张照片,每天处理图片量可达百万张,不仅能够进行智能识别抓拍,还能对抓拍到的图片进行二次分析,提供详细的信息,包括车辆的品牌、型号、颜色、是否年检、车内物品、人员是否系安全带、是否有违规行为等等。 其强大功能,在于高精度的识别能力和广泛的应用场景,不仅如此,它还能够自我学习,去识别新车型和历史车型,极大增强了追查违章违法行为的力度。 对刑事侦查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嫌疑人在海燕系统下将无所遁形。 “怪不得。”拿到纪景福的日常活动范围,卢政凯明白了,“他整天猫在分局和市局附近关注经侦的动向,甚至还跟踪过经侦的车,应该是猜到了自己即将暴露,所以提前准备跑路,可惜还没来得及从新头镇离开阳城,就不知道被什么人给杀了。” 陈益看着手里关于纪景福的活动轨迹和出归时间,点了点头:“他一般晚上才会回来,但偏偏那天提前了,提前是因为马上就要走,碰巧撞上了刚刚杀了自己妻儿的凶手。 从尸检报告看,纪景福死亡时间有一定间隔,他没有马上死去,说明凶手还是有点慌张的,捅了几刀后迅速跑了,没去确定纪景福是否当场停止了呼吸。” 卢政凯:“这种可能性很大了,凶手也没想到纪景福提前了好几个小时回家,看来不是冲纪景福来的。 但是以防万一,唐支那边暂时不能停,买卖发票案还得深挖。” 陈益点头表示同意,不能因为纪景福在案发当天改变了活动规律,便以此认定凶手的作案动机,这件事一定要谨慎,方向错了会导致整个调查过程出现严重偏差。 在抓到凶手之前,谁也无法确定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反正警力足够,做到全覆盖没问题。 本案不破,经侦支队那边也无法结案。 “陈队,你先去眯一会吧,我来盯着。”卢政凯说道,作为专案组组长,他的责任和压力要比陈益大得多。 陈益没有矫情,而且卢政凯也需要独处的时间:“那我上午再过来,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还有两份尸检报告没出来,特案组等到了凌晨六点多,随后和苏盈一起离开市局。 报告不用看,听苏盈怎么说就行了。 返回的路上,苏盈挑重点。 两名年幼受害者和纪景福妻子相比还是有区别的,最大的不同便是生前遭到了虐待,脖颈处存在不明显掐痕,说明凶手不是为了将受害者掐死,就是单纯的虐待。 致命伤,依然来自割喉。 出血量不大,死亡原因从双肺严重水肿和断掉的气管看,确定是窒息死亡。 死亡时间二十八小时。 四条人命,两种杀人方式,三个致死原因,进一步确定作案者是个新手。 新手能做到如此泯灭人性的残杀,必定不是一个正常人,陈益有预感,若不尽快抓到这家伙,很有可能还会出事。 (本章完) 第637章 钱大康进入警方视线 第637章 钱大康进入警方视线 陈益没回家,因为方书瑜需要安静的环境休息,他在腾大斌和苏盈所住酒店新开了房间,准备眯几个小时。 通宵过后睡意很快袭来,睡着之前,陈益把整起案件在脑海中详细过了一遍。 当受害者的死亡时间全部出来后,案发过程已经比较清晰了。 为什么两个孩子和纪景福的死亡时间都是二十八小时?当然不可能同时死亡,再厉害的法医也无法将死亡时间精确到分秒,上下有误差是不可避免的。 二十六小时,二十八小时,二十八小时,二十八小时。 四名受害者的死亡顺序是:纪景福妻子先死,然后是两个孩子,最后是回来的纪景福。 先假设凶手不是冲纪景福来的。 案发当天,凶手在纪景福离家后立即潜入院子(或者敲开房门),用两个孩子的生命作为威胁强制纪景福妻子放弃反抗,而后将其捆绑。 纪景福妻子搞定了,两个孩子不足为惧,可在短时间内将其控制(或者两个孩子正在午睡)。 随后,凶手先奸杀了纪景福妻子,继而对两个孩子下手,一切结束准备离开时撞上了刚巧提前返回的纪景福,双方产生打斗,最终纪景福被连桶四刀(或者凶手未曾离开现场,等待纪景福返回)。 整个过程唯一留下的物证线索,只有纪景福指甲内的衣物纤维。 当前调查有卢政凯盯着,那么陈益可以想的深点,想的远点。 假设是很可怕的。 假设此案是连环案的开端,未来会发生什么?更多的女性或孩子遇害,凶手的作案手法越来越熟练,从四刀杀人到一刀杀人,作案范围从新头镇向外扩散,直至覆盖到整个阳城。 陈益不是瞎想,这种可能性绝对存在,因为凶手能残忍对孩子下手,说明此人并不具备共情能力,冷血冷漠,缺乏情绪感知。 无共情能力,是连环杀手的重要特征之一,有了第一次后很难收手。 “若是系列案件,凶手的首次作案一般不会选择陌生区域,也不会选择完全陌生的作案对象,至少得见过,那么他的住所就在案发现场方圆三公里内。” “方圆三公里……” 地图在脑海中闪现,陈益能看到的是新头镇以及洪中区外围国道。 动态的画面中,一座座建筑拔地而起,条条道路划线般延伸将建筑隔开,行人和车辆凭空出现,俯瞰可见无声的热闹喧哗。 案发位置如夜中明月在画面中常亮,线条延伸而出在三公里内扩散,线条终点的每一座建筑,都有可能是嫌疑人住所。 “每天和孩子在一起的是纪景福妻子,三人多次出现的地点,很有可能就是嫌疑人的日常活动范围。” “人虽死了,可以通过监控和走访去大概还原,但却无法判断嫌疑人的显著特征,连环杀手的伪装性通常很高。” 当地图消失,孩子的尸体出现在脑海,陈益心中突然涌现不安,此案必须尽快解决。 睁开眼睛,时间来到了上午十一点,陈益从床上坐起身找到手机查看,并没有未接来电。 此刻,走访工作已经进行几个小时了。 洗刷出门特案组集合,随便吃了点午饭后六人赶到市局。 卢政凯精神头不错,也不知有没有睡过觉,作为经验丰富的老刑警,熬夜经验也是经验,这才第一天,疲惫感还不足以达到爆发边缘,整个专案组目前都处在最激情的阶段。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只会越来越累,这也是破案黄金七十二小时的原因之一,不仅可见的线索越来越少、嫌疑人心态越发稳定,侦查员的疲惫亦会导致本应发现的突破口因失误而白白溜走。 陈益给卢政凯带了杯咖啡,对方也不客气,如喝水般直接干掉一半,随后开口:“陈队,嫌疑人在两个孩子身上耗费了不短的时间,从尸检报告看,所留下的痕迹也比纪景福妻子更多,这说明在他眼中,孩子和成年女性是不一样的…… 说的直白点,他对孩子的兴趣要高于成年女性,这可不是什么好信号啊。” 说完,他看了苏盈一眼,想来几个小时前这位特案组法医已经将尸检报告口述给了陈益听。 陈益点头:“就算是报复,他也存在严重的恋童倾向,此类疾病无法根治,只能通过心理治疗和药物治疗缓解,如果不尽快找到这个人,很有可能会有新的案件发生。 这已经不是仇杀那么简单了,凶手本身就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人物。” 卢政凯回头看向大屏幕上的电子地图,说道:“陈队,我感觉凶手就在纪景福的家附近活动,要么是新头镇的居民,要么是洪中区的居民,你认为呢?” 陈益:“可能性不小,纪景福妻子查的怎么样?” 卢政凯摇头:“全职妈妈,社会关系简单,手机里的数据已经全部过了一遍,未曾发现异常。 她带着两个孩子,应该没有闲工夫出去与人结仇,除非是早年的恩怨。” 陈益道:“卢支,纪景福夫妻的事情,可以让下面的人慢慢去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纪景福全家在近段时间和谁接触过。 凶手为何选择纪景福全家即将离开阳城的时候动手,这个问题要重视不能当作巧合,因此走访工作非常重要。” 提到这件事,卢政凯问:“陈队,你说如果凶手是因为纪景福全家要离开阳城才动手,那他是怎么知道对方要走呢?纪景福应该不会和别人提吧?” 陈益道:“孩子可能会提。” 卢政凯:“也对,学校那边不能忽略。” 纪景福虽然随时会跑,但两个孩子的学业并没有荒废,案发当天可能是请假了或者旷课了。 有警员专门负责学校的走访,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 时间来到下午,距离案发刚好过去二十四小时。 卓云打来电话。 作为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在本案的调查中他身先士卒,从凌晨到现在一直活跃在查案一线,没有片刻休息。 “卢支,有发现。”声音在扬声器内响起,手机开了免提,“近一个月内,纪景福的车辆在附近一家修理厂做过一次保养和两次维修,修理厂的老板是钱大康。” 卢政凯和陈益相互对视一眼。 钱大康这个人他们知道,经侦支队能锁定买卖发票案的嫌疑人纪景福,钱大康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 两起案件都有钱大康的影子,不得不怀疑这里面有没有联系。卢政凯:“纪景福自己去的吗?” 卓云:“钱大康说三次到店都是纪景福自己去的。” 卢政凯问:“有不在场证明吗?” 卓云道:“没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案发当天钱大康夫妻说一直在店里忙,但没有客户能够证明,因为那天下午店里的两单生意都是修车需要耗费不短的时间,因此车主没有选择在店里等。 卢支,我觉得钱大康问题不小,他店里的监控坏了半个月,这是巧合吗?” 卢政凯:“查附近监控,看看他在案发时有没有离开过,还有,安排两个人暗中监视。” 暗中监视的目的有三个,一是防止嫌疑人逃跑,二是防止嫌疑人销毁物证,三是观察嫌疑人有无异常。 当出现新的线索指向钱大康有重大作案嫌疑,专案组会带着搜查令地毯式搜索修理厂,比如监控拍到了钱大康撒谎,案发时他并不在修理厂内。 陈益观察地图,钱大康的修理厂距离纪景福家很近,在三公里范围之内,且能到达纪景福家的小路很多,不一定非要走国道。 像钱大康这种本地人,对周边地形肯定极为熟悉,知道该如何完全避开警方侦查。 “钱大康?没想到扯到了这个人。”当卢政凯挂掉电话,陈益开口,“得把老唐叫回来聊聊。” 卢政凯:“嗯,我跟他说。” 半个多小时后,唐弘毅来到了会议室,得知钱大康进入专案组视线,他有些意外:“钱大康?他和本案可能有关系?我去找他的时候,这家伙可是半个字都不愿往外蹦。” 唐弘毅风尘仆仆,一边说着一边掏出香烟点燃,可能来的比较急,微微有点喘气。 陈益让秦飞给他倒杯水。 “谢谢。”唐弘毅一饮而尽。 卢政凯询问:“这个钱大康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 唐弘毅回忆:“没有吧?早年是个情报贩子,已经不干了,原因是儿子被打进了icu,吓得他立马收山过起了安稳日子。” “哦?”卢政凯当即抓到关键,“他儿子曾经被打进医院?” 唐弘毅点头:“对,差点死了。” 卢政凯:“这件事有没有可能和纪景福存在关系?” 唐弘毅一愣:“这……这个不知道,应该不会吧?打人的已经被抓了,也供出了指使者,里面并没有纪景福的名字。” 当初为了从钱大康嘴里得到情报,他还专门去翻过这起故意伤害案的卷宗,可惜没啥用,不论他如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钱大康都不愿意帮忙。 最终,还是搬出了陈益的名字去求助孟毅,这才锁定了纪景福。 卢政凯想了想,看向陈益:“陈队觉得呢?” 此刻陈益正在根据新的线索重塑对案情的判断,为了给儿子报仇杀了纪景福全家?连孩子都不放过?好像有点牵强,但可能性还是有的。 或者说,钱大康不是为了报仇,他的目标就是那母子三人。 “需要先侧面了解钱大康这个人。”陈益道,“这里面有个问题,如果钱大康儿子被打和纪景福有关,钱大康是怎么知道的?当年打人者没完全交代?为什么今天才动手?” 卢政凯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有疑必究,他拿出手机给下面的警员打电话,分出警力去问询当年故意伤害案的嫌疑人,哪怕双方认识,也要重视起来。 放下手机,卢政凯道:“可能是双重动机?纪景福在钱大康儿子被打事件中有推动作用,钱大康多年后再见纪景福,反正杀谁都是杀,索性选择纪景福,既发泄了变态欲望,也报了仇。” 陈益没说话,转头去看唐弘毅。 唐弘毅皱着眉头,说道:“感觉……钱大康这家伙不像是个变态啊,我是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呃……别听我的,还是仔细查查吧,万一呢?” 卓云的调查很快有了结果,电话再次打了过来,说在案发期间监控没有拍到钱大康离店。 卢政凯放大地图,新头镇小路繁多,钱大康不一定非要走国道,监控没拍到不能排除他的嫌疑。 唐弘毅起身来到大屏幕前,说道:“早年国道收费站还在的时候,很多司机为了省钱都会绕路,你们看,这个地方,若走这条路,监控肯定拍不到钱大康。” 卢政凯嗯了一声,冲电话说道:“去附近小路看看,若发现私人监控,调出来查。” 现在监控全民普及,网上几十块钱就能买到,喜欢安装监控探头的人很多,私人监控同样是警方调查案件的重要线索来源,前提是经过主人同意,一般只要没秘密的,都不会拒绝警察的请求。 卓云:“好。” 挂掉卓云电话,卢政凯继续给其他侦查组下达命令,在走访的时候问询纪景福和钱大康早年是否认识,尝试寻找交叉点所在。 此时陈益问何时新:“老何,要是故意破坏监控故意删掉监控视频,能查出来吗?” 何时新回答:“看方式方法吧,不是高手的话,能查出来。” 陈益:“你带秦飞他们走一趟,就说有重大案件发生,希望能免费修复监控协助警方查案,这对他只有好处没坏处,若拒绝的话……” 说到这里,他看向卢政凯。 卢政凯当即道:“若拒绝,申请搜查令地毯式排查,看看修理厂里边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我马上去。”何时新起身,带着秦飞他们离开会议室。 会议室内,陈益提出新问题:“纪景福的车什么情况,一个月修了两次?” 这是个奇怪的点,他见过那辆车,外表和车型都挺新的。 卢政凯:“陈队的意思是?” 陈益:“找专业的人看看。” (本章完) 第638章 钱大康嫌疑暴增 第638章 钱大康嫌疑暴增 时间来到晚上。 陈益和卢政凯在会议室吃着晚餐,外围的调查还在继续,一旦有新情况会有电话打过来。 此时,陈益面前放着两个人的基本资料,他一边吃饭一边看。 其中一个是钱大康,另一个是钱大康的儿子钱宇。 钱大康进入了警方视线,他的儿子钱宇自然也不能忽略,从理论上讲,如果钱大康的作案动机之一是给儿子报仇,那么钱宇同样也可能给自己报仇。 “没有残疾,没有后遗症,钱宇还考入了阳城大学,当年打人者也都受到了法律惩罚……陈队,报仇灭门的动机是不是有点勉强?而且到现在为止,没有查到纪景福和钱大康之间的关联。” 卢政凯开口,这不符合正常逻辑,除非进医院这件事对父子造成了不可挽回的重大影响。 从实际情况看,钱宇的人生还是比较顺利的,阳大的高材生,未来前途不可限量,钱大康实在没必要去放着好好日子不过去灭了纪景福满门,一旦东窗事发,会对钱宇的前途造成致命打击,更何况钱宇还没毕业呢,正在上大三。 而钱宇的嫌疑就更小了,一个正在接受高等教育、未曾步入社会的大学生,应该干不出这种泯灭人性的事情。 当前,已经有侦查组前往阳城大学了解情况,确定钱宇在案发当天的不在场证明。 陈益没有回答卢政凯的问题,说道:“等调查结果出来后再聊吧,我们掌握的线索还是太少了。” 钱大康只是专案组所掌握的第一个嫌疑人,但不一定是凶手,随着调查的深入,也许还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 此时的何时新正站在一大堆刚倾倒的新垃圾前,带着十几名警员仔细翻找。 要找的东西,是一块已经损坏的硬盘。 两个小时前他赶到修理厂提出帮忙维修监控,却没想到钱大康已经找人修过了,安装了新的,时间就在卓云离开后。 简直有点争分夺秒的意思。 早不修晚不修,偏偏等到灭门案发生警方前来调查的时候维修,这不得不让何时新有所怀疑。 修理厂的旧监控是多年前安装的,连接电脑,监控视频保存在硬盘中,据钱大康说,修理厂监控损坏的很彻底,不但监控坏了,连硬盘都坏了。 对于这件事,何时新专门去找安装新监控的师傅问过,但对方并没有见过那块硬盘。 何时新总觉得钱大康很不对劲,他需要亲眼看看那块损坏的存储硬盘是什么样子。 硬盘扔进了路边的城市垃圾箱,垃圾箱被垃圾车拉走,刚刚倒在垃圾场。 望着小山一般的垃圾堆,何时新活动了一下关节,继续翻找。 …… 阳城大学的侦查组传来消息。 案发当天下午和当天晚上钱宇都不在学校,他说回老家了。 钱大康的老家是新头镇,距离修理厂并不远,爷爷去世奶奶建在,钱宇和奶奶的关系很好,差不多每隔一个月都会回去一次。 钱宇在奶奶家一直待到了晚上九点,直到奶奶睡了方才离开回了自己家,第二天去学校。 侦查组去新头镇面见了钱宇奶奶,经过问询确定钱宇回来过,回来的时间是上午十一点左右,也确实是晚上九点左右才走的。 “卢支,我认为钱宇的不在场证明并不充分。”侦查员很有经验,表达了自己的意见,“据钱宇的奶奶说,钱宇回来吃完饭后就回了房间玩手机,直到晚上六点多吃饭的时候才出来,那个时候惨案已经结束了。 我去房间看过,房间里的窗户是单扇木窗,完全可以容纳成年男性出入,窗户外面就是低矮的围墙,非常容易翻越。 可惜地面杂物太多,看不清是否有踩踏过的脚印。” 虽然只是猜测,但调查一定要严谨。 既然钱宇在理论上可以中途偷偷溜走作案,便不能忽略,而且钱宇奶奶家距离纪景福的家并不远,走个千八百米就到城中村了。 卢政凯:“他回奶奶家的时候带包了吗?” 侦查员:“没带,空手来的。” 卢政凯道:“让技侦提取窗户和窗沿上的指纹脚印,你们在周围逛逛,找找有没有可疑的物品和血迹。” 侦查员:“是!卢支!” 电话挂断。 这对父子的问题有点大了,一个修理厂的老板,一个大学生,在工作日的下午怎么可能都没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会有这么巧吗? “从现场痕迹看,嫌疑人只有一个吧?”卢政凯说道。 陈益道:“暂时没有证据能证明凶手是两个人。” …… 垃圾场。 “何队!找到了!” 在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翻找后,有警员拿起一块黑乎乎的东西,仔细辨别后目光亮起,当即大喊。 闻言,其他所有人停止翻找的动作,直起身转头,皆是松了一口气。 翻垃圾的活可是不好干,主要是长时间弯腰太累了。 何时新大步走了过来。 接过警员手里的硬盘,何时新在强光手电的照耀下查看损坏位置,损坏的很严重,已经没有修复可能了。 别说技术人员,就算门外汉都能看出这块硬盘是人为损坏的。 “真是搞笑,这是用螺丝刀插坏的!还有钳子掰断的痕迹!” “所有人跟我回修理厂!” 确定该硬盘明显人为损坏,何时新的脸色难看下来,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立即带人杀回修理厂。 路上,他给陈益打去电话,市局那边在短暂的交流过后马上申请了搜查令,准备对钱大康的修理厂乃至钱大康的家进行地毯式搜索。 对专案组撒谎,代表钱大康的作案嫌疑已经很大了,要对他重点调查。 赶到修理厂的时候灯还亮着,但已经下班了。 何时新快步穿过施工位进了内部房间,发现钱大康的老婆正在收拾餐桌,空气中充斥着酒味和烟味。 桌子上,残羹冷炙摆放凌乱,两个男人已经喝的不成样子,横七竖八躺在沙发上。 钱大康就在其中。 见状,何时新皱眉:“什么情况?” 钱大康妻子解释说是老朋友聚聚,一不留神喝的有点多。 何时新看了一眼钱大康的朋友,对方满面红润睡的很死,还砸了咂嘴似乎在做梦,根本没有醒来的意思。再看钱大康,睡的更死,都开始打呼了。 “这谁啊?”何时新问。 钱大康妻子:“老张……张门海,对过开便利店的,这俩人认识很多年了,经常在一块喝酒。 警察同志,你们怎么又来了?我们本本分分做生意可不会干违法乱纪的事啊。” 何时新知道在钱大康酒醒之前是不可能问话了,故意的吗? 通过醉酒来逃脱警方侦查,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总有醒来的时候。 “你们修理厂的监控到底是怎么坏的?”何时新去问钱大康妻子。 女人:“不知道啊,我也不懂。” 何时新:“钱大康这两天有没有可疑行为?比如长时间在电脑前鼓捣什么东西,或者自己动过监控。” 女子摇头:“我没注意。” 何时新:“昨天下午,他到底在不在修理厂,你想清楚了,包庇可是要坐牢的!” 女子无奈:“他在,他真的在啊,就在我眼皮底下,我又不是瞎子!你们……你们到底查什么的啊?!” 何时新懒得去判断这女的有没有撒谎,在搜查令送来后,立即带队彻查整个修理厂。 看到更多警察来了,钱大康妻子有点蒙,不敢阻拦,站在不远处怯怯看着。 “重点寻找血迹和锐器!” 这次来了不少现勘,并且有苏盈和程汉君在,只要有痕迹存在,一定能找到。 市局,会议室。 马上又要到凌晨了,距离案发过去了三十多个小时。 得知钱大康撒谎后,专案组指挥部将大部分视线重点放在了钱大康身上,分析他的作案过程。 唐弘毅来了,周业斌也在。 发现了重大嫌疑人,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消息。 卢政凯说道:“既然钱大康选择破坏修理厂监控,结合他的口供,说明他就是从修理厂走的,携带作案工具抄小路进了纪景福家,连杀四人后返回修理厂。 那么,在修理厂内存在残留证据的可能性很大,凶器、鞋套、手套、外套等物件,他总要处理。” 唐弘毅:“若是打包直接扔进垃圾桶的话,现在应该还在郊区的垃圾处理厂,三十个小时,差不多还有找到的可能。” 破案时间拉的越长线索越少,这就是原因之一,要是过个十天半月,老垃圾早就处理了,根本不可能再找到。 卢政凯想了想,说道:“等何队长的搜查结果吧,没有发现的话,我们就要考虑去翻垃圾山了,这是个不小的工程量。 还有,钱大康酒醒后听听他怎么说,也许无法圆谎直接认罪了呢?” 另一边,陈益靠在椅子上吧嗒吧嗒抽着烟,声音响起:“这家伙还有心思和朋友喝酒?他朋友叫什么来着?张门海吧?等张门海酒醒后也得问问,两人在喝酒的时候聊了什么,他对钱大康又了解多少。” 走访工作是在新头镇开始的,钱大康刚刚进入警方视线,因此这个张门海目前不在走访之列。 到目前为止,钱大康在警方上门后一共做了两件事,第一找人安装新监控并丢掉老监控存储盘,第二便是找老朋友直接喝到不省人事。 酒后吐真言的现象虽然存在局限性,但从心理学角度来看,酒精对大脑确实存在一定的抑制作用,特别是对大脑皮层的抑制,使得人们的情绪和行为更容易受到潜意识的影响,从而更容易表达真实的自我,更容易说出真心话。 说的简单点,酒精能够降低人的心理防备。 在随时都有可能面对警方讯问的情况下,钱大康竟然敢去喝那么多酒,不得不说非常奇怪,除非他和此案真的毫无关系。 就算他能保证自己喝醉了也不会说错话,但清醒状态总比醉酒状态强吧?何必冒险? “可能是吓的酒壮怂人胆?”唐弘毅说。 陈益摇头:“我觉得不是,若他制造了这起残忍的灭门案,胆子不至于那么小……古怪啊,这起案件查着查着越来越古怪,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众人安静下来。 不管怎么说,钱大康撒谎的行为是重大发现,他是本案凶手的可能性已经越来越高了,现在需要证据以及审讯钱大康。 卢政凯提议:“直接把他带到市局吧,让他在市局醒酒,既然他自己喝醉了,那就别怨专案组在半醉半醒的状态下对他进行突击审讯。” 有酒精的刺激,专案组自然不会白白放过这个机会,反正又不是警方故意灌的。 陈益表示同意,钱大康的撒谎举动,足够专案组将其拘传。 命令下达,修理厂那边分出警员直接将钱大康抬进了警车,粗暴的行为惹得其妻子一阵埋怨,批评警方不人性化。 都喝成这样了,还要带走?就不能等醒酒后再说吗? 搜查工作持续了两个多小时,钱大康妻子都困的在沙发上睡了过去,目前没有任何发现。 何时新自修理厂后门走出,外面是钱大康夫妻自己围起来的院子,院外是大片还未开发的荒野,更远处十一点钟方向有山脉,右边两点钟方向可见零星几座建筑,从地图上看,那几座建筑应该是要规划医院,但已经很久没动静了,可能已经烂尾搁浅。 “钱大康如果是凶手的话,有没有可能把作案工具埋起来了?出后门就是大片荒野,很好操作。”何时新分析。 分析了就要做,电话立即打到了市局,很快十几只警犬调了过来,自后院呈扇形向前方扩散。 与此同时,钱大康老家的勘查工作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得知另一个侦查组在查钱宇,何时新找到钱大康妻子,将熟睡中的她叫了起来。 “嗯?完事了吗?”女子睁开惺忪的双眼,不知她是心大还是真的什么都不清楚。 何时新直截了当:“纪景福一家四口来你们店的时候,钱宇在不在?” “钱宇?”听到钱宇的名字,女子困意全无精神起来,“怎么又问钱宇了?他怎么了?” 何时新:“没怎么,请回答问题,这是为你们好。” 女子认真想了想,回答:“我记不清了啊,每天那么多客户早忘了。” 何时新:“钱宇经常来修理厂吗?” 女子:“只要回家就来,他一个月差不多回来五六次,阳城大学又不远,坐公交车就到了。” 何时新没有多问,这女的反应自然,暂时未发现有什么问题。 市局。 钱大康已经到了,确实醉的不成样子,支队将他安排到了休息室,有警员换班专门盯着。 只要对方醒过来,会立即面临审讯。 感谢3144的打赏。 (本章完) 第639章 新的情况 第639章 新的情况 洪中区刑侦大队队长吕光军亲自带队搜查钱大康的家。 如果钱大康是本案凶手,那么案发现场、修理厂、家里都有可能存在线索,不排除直接把作案工具藏在家里的可能。 小区就在修理厂附近,三室两厅的洋房,离市中心比较远算郊区了,房价不高。 在警员进各个卧室展开搜查的时候,吕光军迈步来到厨房。 大概扫了一眼,他的视线放在一套刀具上,就摆在洗菜池旁边。 发现不对,吕光军走近。 木制的刀架上有一个空位,少了一把。 厨房成套刀具一般有菜刀、剁骨刀、切肉刀等,吕光军戴上手套把所有刀具全拿了出来,而后拍照上网搜同款。 “少的好像是把水果刀?”吕光军有了初步判断。 这套刀来自品牌厨具,而且还是新的显然刚买不久,很好查。 一一比对后,吕光军确定少的这把刀就是水果刀,他立马怀疑可能是凶器,随后电话打到了专案组指挥部。 接到电话的卢政凯果断下达命令,让人天亮后去市面上购买同款刀具,必须一模一样,线下实体店如果没有的话,就去电商自营仓库买,上午必须买到。 通过丢失的那把刀和死者伤口比对,只要吻合,即可确定钱大康父子的作案嫌疑。 “钱大康的家务必搜的仔细点。”卢政凯在电话里对吕光军道。 吕光军:“明白。” 市局。 在卢政凯放下手机之时,负责检查纪景福车辆的警员前来汇报情况。 “卢支,陈队,没有发现问题。”警员说道。 纪景福车辆的两次维修,第一次是因为火塞损坏,第二次是因为轮胎失压,算是常见的小毛病,但车辆明明刚做过保养。 卢政凯:“没有人为损坏的痕迹吗?” 警员道:“没有。” 卢政凯摆手让警员离开,随后和陈益讨论钱大康父子的作案嫌疑,在查到钱大康家有下落不明的水果刀后,两人的问题已经非常大了。 不出意外的话,这起灭门案应该和他们有关。 是钱大康,还是钱宇呢? 都有可能。 “作案动机不好说啊,因为点什么呢?目前为止还是没有查到受害者和钱大康之间的联系。”卢政凯开口。 陈益正在尝试把所有线索串起来,但感觉缺乏一个关键的点,只要这个关键点出来了,一切都将明朗。 目前的话,钱大康和钱宇的嫌疑各占百分之五十,需要新的线索让数据发生变化。 “再等等吧。”陈益道,“先眯一会。” 搜查还在继续。 修理厂。 警犬已经摸排到了一公里外,训练有素的它们,能闻到稀释上千万亿倍的血液残留,只要地下有异常气味一定不会错过,但暂时没有发现。 何时新还带人去了那片搁置的医院项目建筑,这里随地丢弃的装修垃圾很多,也许要找到的东西就在某个不起眼的垃圾堆里藏着。 “可惜了,浪费钱啊。” 何时新看了一眼初具规模的建筑群,这未来要是荒废了,不知多少钱打了水漂。 “仔细找找!都小心点!尽量用工具!”他喊了一声,眼前钢筋水泥太多,徒手容易受伤。 众警员:“是!” 时间一点点过去,转眼来到了凌晨四点。 何时新这边的侦查组无功而返,整片荒野没有发现任何疑似作案工具的东西,再远的话就需要增加警力了,在征求了指挥部意见后,卢政凯表示先退回来。 调查不能无脑的向前冲,仅仅因为怀疑就增派数百警力搜索大片荒野和山林,不现实,除非有了翔实的线索。 吕光军同样没有在钱大康的家再添新发现,钱大康和钱宇的房间都搜过了,一切正常。 卢政凯给卓云打去电话,询问监控调查进展。 卓云:“卢支,不好办啊,从国道往南是一大片村子,还有荒废的待拆迁区,小路很多就跟网格似的,如果熟悉道路的话,钱大康完全可以避开所有监控点。 私人监控能查的我都查了,暂时未曾发现钱大康在案发前后经过,剩下的这么晚不好去敲门,只能等天亮。 路边的垃圾桶和垃圾堆翻过了,一切正常。” 卢政凯下达新的命令:“辛苦了,你先停一下,去修理厂对过的便利店,老板叫张门海,现在喝醉酒睡着了,一直等到他醒过来,正好你们也在车里打个盹休息休息。 醒来后,问问他昨晚和钱大康喝酒都聊了什么,同时也问问以前的事。” 卓云:“明白,我马上过去。” 凌晨五点,钱大康在市局休息室睁开了眼睛,负责监视的警员看到后立即报告了卢政凯。 于是,口干舌燥还未完全醒酒的钱大康,直接被拽到了审讯室。 咔嚓! 专案组没跟他客气,手铐直接卡住手腕,将其定在了审讯室的椅子上动弹不得,防止审讯过程出现意外。 毕竟是灭门案的嫌疑人,此案凶手是极其危险的人物,若情绪失控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钱大康感觉自己像做梦,满脸茫然:“干……干什么?这是哪啊?!” 他排面不小,此次审讯工作该来的都来了,包括陈益和周业斌。 阳城市局刑侦支队队长、专案组组长卢政凯亲自主审。 “叫什么名字?”卢政凯盯着他,问道。 钱大康:“钱大康啊。” 卢政凯:“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钱大康打量站满人的审讯室,所有人像看猎物一样看着自己,这阵势让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不……不知道啊。” “不知道?”卢政凯冷哼,“再好好想想,前天下午,新头镇城中村,纪景福,想起来了吗?” 钱大康摇头:“没有……警察同志,咋了这是?” “给脸不要脸是吧!”卢政凯猛地一拍桌子,怒道:“修理厂的监控怎么坏的?” 钱大康:“我哪知道,自己坏的啊!” 卢政凯指着他:“你说自己坏的是吧?不是怎么办?” 钱大康镇定:“就是自己坏的啊!” 见状,卢政凯拿出几张硬盘照片摆在了桌面上,让钱大康伸头就能看见。 “硬盘好好插在电脑主机里,你要说内部零件坏了我信,但这什么情况?你是瞎眼,还是把警察当傻子?完全是人为损坏!” “说!为什么要破坏监控硬盘!”钱大康微微低头想了想,说道:“可能是我扔了之后,别人给弄坏的吧?” 卢政凯差点气笑:“跟我来这套是吧?啊?整个电脑你不扔别的东西,偏偏扔硬盘?” 钱大康反问:“那怎么了?我喜欢扔。” 这个人心理素质还算稳定,不会被警察的三言两语给吓乱阵脚,但也正因为他面对审讯的态度,嫌疑再次增加,几乎能达到百分之百,就算不是凶手,也一定是知情者。 方向没问题。 既然方向没问题,案子就好办了,揪着这条线不放即可,外围的走访工作可以暂时停掉,主攻钱大康。 卢政凯再次拿出其他照片,上面是吕光军在钱大康所拍摄的刀具。 “少一个水果刀,刀呢?” 钱大康看了看,回答:“丢了,已经丢了一个星期了吧,怎么找都找不到。” 卢政凯:“钱大康,我劝你老实点,厨房刀具这种东西,是绝不可能丢的。” 暂时找不到有可能,但吕光军已经搜查过钱大康的家,并没有找到这把水果刀。 也就是说,水果刀被带出了家门。 正常家庭,谁会把厨房水果刀带出家门?根本不合逻辑,钱大康撒谎都不会撒,还不如说带出去使用不小心掉了,可信度还高一点。 钱大康无奈:“警察同志,你这话说的有点绝对啊,那它就是丢了,我能有啥办法。” 没有证据的审讯很磨人,磨嫌疑人,也磨警察,双方就看谁能耗得过谁。 陈益旁听了一会,失去兴趣,很快离开了审讯室。 审讯工作一直持续到天亮,钱大康自始至终都是一套说辞: 案发当时,在修理厂。 水果刀,不知道去哪了。 纪景福,不认识。 期间,负责勘查钱宇奶奶家的侦查组返回,此刻卢政凯还在审问钱大康,侦查组便单独向陈益汇报。 “陈队,很干净。”这次陆永强亲自过去了,将房间照片展示给陈益看,“尤其是窗户啊,干净的有点不正常,应该是仔细打扫过,我问过老太太了,不是她打扫的。” 陈益一张张翻看照片,口中说道:“不是老太太打扫的,那就是钱宇打扫的了,这个大学生……还挺勤快的,是吧?” 陆永强听出陈益在说反话:“他是为了清理掉翻窗痕迹?案发时,他翻窗离开了奶奶家,作案后又回来?这兔崽子有点反侦察意识啊。” 陈益放下照片:“案发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想必凶手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实,这些东西包括凶器在内,他会藏在哪呢?” 陆永强:“反正钱宇奶奶家附近是没有。” 陈益:“这也没有那也没有,难不成真到垃圾场了?” 陆永强迟疑:“陈队,您觉得是钱大康干的还是钱宇干的?” 陈益转头:“你觉得呢?” 陆永强尴尬一笑:“我……我说不好,反正这父子俩都挺古怪的,我就是想不通动机,为什么要这么干啊,连孩子都不放过,也太狠了。” 陈益:“现实往往就是这么离谱,何时新他们回来了吗?” 陆永强:“还没见到。” 陈益:“这样,强哥,你走一趟钱宇就医的医院,找到当年给钱宇动手术的医生,拿到完成的抢救记录、住院记录和手术记录,搞清楚钱宇当年受伤到底怎么回事,主要伤哪了。” 陆永强:“我马上去。” 待陆永强走后,陈益闭目养神。 另一边,张门海酒醒了。 卓云见到了他。 “为什么找他喝酒?他叫我去啊。”面对市局刑警上门,张门海莫名其妙,如实回答,“是老钱给我打电话喊我喝酒,我也没多想,平时我们经常在一块喝……警察同志,他要干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可和我没关系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张门海求生欲很强,市局的刑警都来了,他猜测肯定不是小事。 前两天新头镇那边传出小道消息,说是城中村出了大案子,警车去了十几辆,警戒线拉了好几层,他觉得可能和那个案子有关。 卓云:“没说和你有关系,纪景福认识吗?” “纪景福?”张门海愣了一下,皱眉沉思,好像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见状,卓云追问:“纪景福,好好想想。” 张门海拿捏不准:“我有点印象,但想不起来在哪听过了。” 卓云:“钱大康和他认识吗?” 提到钱大康,张门海的记忆好像瞬间被打通:“哦哦……对对对,好像……十年前吧,老钱儿子被人打进医院,听说就是这个纪景福出卖的。” 卓云目光微凝:“什么?你确定吗?” 张门海张了张嘴,被突然严肃起来的卓云给吓到,犹豫了一会后,苦笑:“不……不确定。” 卓云皱眉:“到底确不确定?” 张门海不敢下定论:“我脑子里有印象,但是不是这么回事,真不敢确定啊。” 卓云换了个问法:“你听谁说的?” 张门海:“忘了,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这哪能想起来。” 卓云:“昨晚你和钱大康聊了什么?” 张门海回忆:“就……随便聊聊呗,唠嗑,什么都聊,哎昨晚喝的真是有点多,好长时间没喝那么多酒了,这老钱也不知啥情况,一个劲的灌我酒,断片了都。” 卓云不放过细节:“他是高兴还是难过?状态有什么不对吗?” 张门海:“没感觉出来。” 卓云:“仔细回忆你们聊了什么,慢慢说,不着急。” …… 上午十点,距离灭门案案发过去了大概四十个小时,所有侦查组返回,等待下一步命令。 会议室指挥部。 “这钱大康的嘴可真硬啊,不好办。”卢政凯喝光一杯水,脸上还残留着怒意,“张门海说纪景福当年出卖了钱大康,空穴不来风,应该就是动机吧?” 陈益正在重复查看卓云带回来的问询记录。 他找到关键点了,这个张门海的突然出现颇为奇怪,而且口供也很有问题。 “不对。”放下文件,陈益说道。 卢政凯看了过来:“什么不对?” 陈益:“这顿酒喝的不对,修理厂的监控损坏也不对,卢支不觉得钱大康的行为不像是为了洗脱嫌疑吗?” “不像洗脱嫌疑?”卢政凯反应了一会,心头微跳:“是为了增加嫌疑把水搅浑,扰乱我们的侦查方向?” (本章完) 第640章 基本排除钱大康嫌疑 第640章 基本排除钱大康嫌疑 会议室。 陈益的话让当前办案思路发生了改变。 警方查修理厂监控,是为了确定钱大康是否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假设钱大康不是本案凶手,那么如果监控完好,便能拍到案发时他就在修理厂未曾离开过。 没有了作案时间,当然也就没有了作案嫌疑。 而钱大康若想增加自己的作案嫌疑,扰乱警方的办案方向,就必须阻止警方看到修理厂的完整监控,故意损坏是简单稳妥的办法。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答案很明显。 陈益开口:“父母给孩子顶罪的案子阳城前几年出现过,当时那起碎尸案造成了很大的轰动和社会影响,侦查的时候我也没想到嫌疑人会有这么多后手,此案给我的感觉,和那起案件很像。 当前钱大康还没有承认自己杀人,只要存在嫌疑即可,我想……如果钱宇成为重点怀疑对象,他应该会马上认罪。” 卢政凯:“也就是说……凶手是钱宇,他是为了给自己报仇?” 陈益道:“不一定是给自己报仇,张门海和钱大康那顿酒喝的不太对劲,有点巧合和刻意了,并且张门海提到,在喝酒的时候钱大康好像在故意灌酒。 人在严重醉酒的时候,记忆模糊思维混乱,但听到的话还是会有印象的,稍加提醒就能想起来,钱大康的目的可能就在于此。 损坏监控给警方提供了作案时间还不够,以防万一,还给自己增加了作案动机。 作案时间和作案动机都有了,钱大康的嫌疑越来越大,这样的话,我们会把视线从钱宇身上移开。” 卢政凯若有所思:“利用张门海的醉酒状态,强行给他灌输本不存在的记忆?还有这种操作?” 陈益:“直接灌输当然不行,存在风险,要偷换概念讲究方式方法,比如告诉张门海你以前知道这件事,只不过忘了而已。 如此,面对警方询问的时候,张门海只会说好像听过,但不记得什么时候听过、听谁说过。” 卢政凯沉吟,判断这种推测的可能。 随着钱宇的嫌疑持续增加,钱大康的行为确实开始透露古怪,为儿子洗脱嫌疑的可能性是有的,除非两人共同作案。 “要是有办法排除钱大康的作案嫌疑就好了。”卢政凯自语,陈益作为专案组特邀顾问,他的意见是要认真考虑的,最终还是要看证据。 房间内安静了一会,陈益开口:“把钱大康的审讯视频拿过来,我看看。” 有警员迅速离去,很快拿来了笔记本电脑放在陈益面前的桌子上,并调出视频文件。 陈益慢慢看着。 此案方向已经定了,反正问题就在钱大康父子身上,现在是追求细节的阶段,做过必有痕迹,不论是钱大康还是钱宇都不可能将所有线索处理的干干净净。 卢政凯不再说话,重复翻看交上来的调查报告,寻找忽略的点。 半个小时后,负责购买钱大康家同款刀具的警员回来了。 这套刀具实体店是没有的,专案组是直接联系到了本地电商,从电商仓库里拿的。 经过对比,完全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差别。 卢政凯拿着照片再次确认,准确无误后,让人将其中的水果刀送到法医室。 反馈很快回来了,从伤口看,就是这把刀或者相同形状大小的刀造成的,错不了。 但这不能作为证据。 钱大康家里少了一把刀,钱大康无法解释去向,再加上对监控的破坏以及面对审讯的态度,已经可以确定他和本案脱不了干系。 不是凶手,就是知情者。 “陈……”卢政凯刚要开口,见陈益看视频看的认真,便没有打扰,转头下令,“去和卓云说,马上到学校把钱宇带回来配合调查,注意方式方法,尽量不要暴露警察身份,更不要引起混乱。” 警员领命:“是!” 笔记本电脑前,陈益按动回退键,开始第三遍看审讯过程。 这个钱大康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心理素质也很稳定,应该和早年情报掮客的身份有关。 干情报掮客这一行,很容易得罪人,中午卖了情报说不定晚上就有人提刀上门,没点能耐是不行的。 不光自身要有能耐,还需具备一定威望,让周围所有人不敢轻易动你。 这就和武侠小说里的百晓生差不多,知道别人那么多事情肯定会被盯上,保命比赚钱更加重要,有钱赚,也得有命才行。 “嗯?” 某一刻,陈益按下了暂停键,此时钱大康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右拳呈蜷握状态,但指面不平,能明显看到中指微微翘起。 思索片刻,陈益根据记忆或后退或快进,找到五次钱大康握拳画面,并一一截图。 五张截图比对,发现钱大康在握拳的时候中指全都翘起,这并不是巧合。 翘起弧度,和正常人有很大区别。 “我出去一趟。” 发现这一点后,陈益思索片刻,秉承不放过任何可能的办案理念,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穿过走廊,他站在了留置室门前,钱大康正低头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门口有警员站岗。 对于留置人员,警方需要派人二十四小时轮流看管,一秒钟都不能让嫌疑人离开视线,防止嫌疑人做出过激举动。 当然了,留置室内全都是防撞材料,也不可能存在利器,自杀是办不到的,除非咬舌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死。 咬舌自尽没有任何科学依据,所造成的后果顶多是大量失血、堵塞窒息、神经源性休克,只要抢救及时,绝对死不了。 “开门。”陈益道。 “是!”警员先是立正,随后拿出钥匙打开了留置室的房门。 陈益走了进去。 听到动静,坐在那里的钱大康抬起头,先一步开口:“陈队长。” 陈益站在他面前:“看来认识我。” 钱大康露出比较勉强的笑容:“当然认识,整个阳城谁不知道陈队长的大名,前段时间和老孟见面还聊过你。” 一边说着,出于礼貌他也站起了身,两人相隔半米。 “是吗?那握个手吧。”陈益伸出右手。 钱大康愣了一下,不明所以,但还是伸手和陈益握在了一起。 陈益感受对方五指的力道,开口:“用力。” 钱大康奇怪:“啊?”陈益:“你只管用力就是了,不要有保留。” “好吧……”钱大康也不知道对方想干吗,加大了力道。 霎时间,成年男子的力量传来,通过陈益掌心传入大脑,他已然确定了答案。 少顷,两人松开了手。 陈益回忆尸检报告照片,两个孩子的脖颈处是有掐痕的,虽然痕迹不是特别明显,但足以判断某些事实。 “坐吧,我们聊聊。”他率先坐了下来。 钱大康对这位传言中的人物内心是有敬畏的,主要是名声太响了,就连孟毅都能对其赴汤蹈火,容不得他有任何小觑。 几个小时前在审讯室看到陈益的时候,他内心是有惊慌的。 双方坐下,陈益盯着钱大康看了一会,说道:“纪景福全家的死,和你有关系吗?” 钱大康下意识回答:“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陈益点头:“我信。” 两个字把钱大康给整不会了,他其实……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如果没有查到线索,这位陈队长应该不会亲自来见自己才对。 “呃……谢谢。”憋了半天,钱大康觉得自己应该道声谢。 陈益继续开口:“既然不是你干的,根据我们目前所掌握的线索,那就只能是钱宇了。” 闻言,钱大康脸色猛变,连忙道:“跟钱宇绝对没关系!他还是个孩子,怎么可能……” “钱大康。”陈益打断了他的话,“都上大三了,二十一岁了,你说他是孩子?我处理过比他年龄还小的杀人犯,罪恶,不分年龄。” 钱大康不知如何辩驳,慌了:“陈队长……不不不,肯定不可能,小宇只是一个……学生,只是一个学生而已,根本不可能认识那个纪景福,更没理由去杀了纪景福全家,您洞察秋毫,可不能乱说啊!” 陈益叹气:“钱大康,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清楚警方查到现在,基本已经确定你们父子问题很大了,两个人里边选一个,你说该选谁?” 钱大康张了张嘴,正要准备说点什么,此刻陈益声音再次响起:“不要说是你干的,我知道不是你,就算你承认了,供词能和现场对上吗?就算你详细问过钱宇能对上,你中指的肌无力,也和尸体痕迹不符。” 听到最后一句话,钱大康立即低头,突然明白陈益刚才为何要和自己握手了。 “受过伤,还是疾病?”陈益问。 钱大康:“我……” 陈益摆手:“不聊别的,只聊你的右手中指,这件事我们随便找个医生看看就能确认,没必要撒谎。” 钱大康沉默了一会,开口:“神经性病变,不但使不上劲,弯曲也有点困难。” 陈益:“所以啊,杀人的不是你,现场两个孩子被掐过,对不上。” 钱大康不由得握起拳头,这次很用力,能明显看到他的右手中指确实无法完全弯曲。 “愿意说实话吗?”陈益道。 钱大康不语。 陈益没有再问第二遍,起身离开了留置室。 哐! 留置室房门关闭。 坐在那里的钱大康长叹,作为父亲,哪怕知道可能无用,但必须要去尝试。 早年,儿子因为自己被打进了icu,这件事让他终生难以释怀。 他欠儿子的,希望尽最大的努力去弥补,即使代价无法承受……也在所不惜。 可惜,警察不是傻子,陈益更不可能让他蒙混过关。 回到会议室,陈益将此次发现告诉了卢政凯,后者神情一震,这意味着已经有证据表明钱大康并不是杀害纪景福一家四口的凶手。 “陈队观察力敏锐,这样的话……凶手就是钱宇没跑了,可是为什么呢?他为什么要杀纪景福全家?难道张门海说的是真的?”卢政凯对钱宇的动机表示不解。 陈益否定:“不,我判断钱宇已经不是正常人了,当年被打进医院,恐怕对他造成了不可逆转的巨大伤害。 我已经叫人去医院拿资料了,幸亏查的快,否则未来恐怕还会有血案发生。” 卢政凯严肃:“这是连环案的开端?” 陈益点头:“对,钱宇和纪景福全家没仇,我们可以分析一下连环杀手的动机。 首先是心理动机,支配、操纵和控制他人是连环杀手常见的心理动机,通过犯罪来获得心理上的满足感,缺乏同情心和道德观念。 其次,社会动机,因家庭或社会因素,让凶手走上了报复社会的道路。 第三是文化动机,比如受到了电影和电视剧的影响,导致凶手开始模仿,此类凶手的典型一般存在表演型人格障碍。 最后是疾病或外力损伤,这就比较符合钱宇的情况了,早年被打事件到底对钱宇造成了什么伤害,需要搞清楚,所以我才会让人去调取手术资料。” 卢政凯完全同意陈益的话:“合理,一个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变成疯子,人生定然有了重大变故,既然是奸杀,难道和他的性能力有关?导致心理发生极度扭曲。” 陈益想了想,猜测:“也许是,但感觉不太像,钱宇是个成年人了,还是大学生,如果因性能力杀人,我想先死的应该是他的女朋友才对。” 卢政凯想起其他案例:“有道理,以前其他城市发生过类似命案,一夜情男女开房,男的把女的给杀了,原因就是遭到了女方嘲笑,这对男人来说是极大的侮辱。” 所谓可以说男人穷,可以说男人丑,但绝不能说男人不行,这是男人无法接受的底线。 陈益:“最重要的是,孩子也没放过,钱宇的情况或许更加严重。 我们先研究研究病历,然后当面见见这个人。 还有啊,钱大康显然知道点什么,他是怎么知道的呢?总不能是钱宇主动告诉他的吧?” 卢政凯回忆钱宇在案发当天的行动轨迹。 先去了奶奶家,中途溜走灭了纪景福一家四口,而后又溜了回来,直到晚上九点方才离开回了自己家。 当侦查组查到修理厂的时候,监控在这时候已经坏了,钱大康动作很快。 这说明,钱大康很可能在案发当晚就察觉到了钱宇异常,所以才会先于警方迅速安排好了一切,扰乱警方办案方向。 那么,是通过什么判断钱宇异常呢?正常逻辑,钱宇不会主动和钱大康说自己杀人了。 “要么,身上有血,要么,他把作案工具带回了家。”卢政凯推测。 陈益嗯了一声:“钱大康的家需要二次勘查。” (本章完) 第641章 二次搜查钱大康的家 第641章 二次搜查钱大康的家 钱宇很快被带了回来,他就在学校,很好找,卓云表示在带人的时候没有闹出任何动静,对方很配合,没有丝毫抗拒举动。 甚至,都没去问警察为什么要把他带走。 来到市局后,钱宇直接进了审讯室,和他父亲一样上了手铐。 哪怕手铐卡在手腕上,钱宇还是那副表情,一句话都不说,一个字也不问,这不符合正常人的反应。 预审开始。 陈益和卢政凯来到观察室,近距离看着坐在审讯室的青年。 钱宇长的还算不错,轮廓分明不失柔和,全身上下干干净净宛若邻家男孩,但脸上稀少的表情丧失了亲近感,给人感觉颇为高冷,有着超乎年龄的沉稳。 “姓名。” …… “年龄。” …… “知道为什么把你带来吗?” …… “前天下午,你一直在你奶奶家吗?有没有离开过?” …… “晚上九点离开后,你直接回家了吗?” …… “有没有遇见过奇怪的人,见过奇怪的事?” …… 审讯按照程序进行,钱宇有问必答没有磕磕绊绊,自始至终,他脸上的表情都不怎么多,只有偶尔扬起的嘴角,证明他多少还是一个具备情绪的人。 “这钱宇问题大的很啊。”观察室,卢政凯开口,“一般警察上门,心里没鬼的话总要问原因,但钱宇到现在为止一直没有询问过,只是在被动回答我们的问题,而且……好像提前有了准备。” 陈益盯着钱宇看了半天,道:“发现没有,他的心理素质极强,或者说没有恐惧情绪,很难想象一个大学生会有这么强的心理素质,也不知经历了什么。” 卢政凯道:“看早年的卷宗,钱宇只是遭到了殴打,那方面的侵害并没有,至少伤情鉴定报告上没有记录,嫌疑人口供也没提过这件事。” 刚才两人讨论过,钱宇有没有可能在早年也受到了性侵害,所以导致心理出现了问题,时至今日变本加厉的发泄在无辜的人身上。 那个时候,钱宇也才不到十岁。 从心理学讲,逻辑是没有问题的,但猜测无法与卷宗对上,他只是受到了外在伤害而已。 审讯持续了一个小时,审讯人员在相同的问题上来来回回问了好几次,还倒过来重复问了一遍,得到了相同的回答。 甚至于,在新头镇走了哪条路,经过了哪个拐角,顺序打乱再次询问,也没有让钱宇露出破绽。 这小子还是有点东西的,脑子聪明,有很强的逻辑性。 “陈队,卢支,医院的病历拿到了。” 观察室房门打开,有警员过来汇报。 “走,开会。”陈益转身。 会议室。 该到的都到了,人员很齐,包括周业斌和全体特案组。 大屏幕上,展示的是钱宇当年的抢救记录和手术记录,包括在重症监护室的监护记录,很详细。 钱宇受的伤重点在脑部,做了开颅手术,手术成功率并不高,低于百分之五十。 他运气很好,手术很成功。 当然,这也是嫌疑人的运气,否则当年嫌疑人要面临的就不是故意伤害的指控了,而是故意杀人或过失杀人。 “这手术……”陈益扫视详细的手术记录,虽然只是文字,但可以完整还原当时的过程,省去了看视频的麻烦,“苏姐,你怎么想?” 关于医学手术,苏盈了解的专业知识要更多。 苏盈一直在思考,此刻面对陈益询问,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如果钱宇是本案凶手的话,我同意连环杀人开端的判断。 你们看,这台手术的位置在额叶皮层区附近,在切割坏损组织时,医生如果手抖一点,免不了要碰到杏仁核,而杏仁核一旦受到损伤,哪怕只是轻微的损伤,都有可能对钱宇造成不可逆的影响。” 卢政凯看向苏盈:“什么影响?” 苏盈道:“人类大脑额叶的作用,是使行为服从于坚定的意图和动机,额叶损伤会长时间影响情绪,就看受伤的是哪个部位了。 可能会影响情绪,可能会影响认知能力,也可能会出现精神症状。 假设钱宇是本案凶手,那么他所受到的影响,就是失去了感知恐惧情绪的能力,因此才会肆无忌惮的杀人,对受害者毫无共情心和怜惜,说白了,就跟……我们正常人打死蚊子蟑螂那么简单。” 卢政凯神色严肃起来。 正常人打死蚊子会心生怜悯吗?肯定不会,不仅不会,还希望蚊子死的再惨点。 冷血的连环杀手就是这样,他们杀人和打死蚊子并无区别,外人是很难去理解的。 人脑的复杂,人心的复杂,永远不可能研究透彻。 苏盈的话,让会议室专案组成员心中有了后怕,如果是真的,那么没有尽快逮到钱宇,所造成的后果就是出现更多的受害者。 对比蚊子就可以了。 一个人一生中会打死多少蚊子?数量可能和钱宇未来手里的人命差不多,想想就不寒而栗。 “这种事……没有证据吧?”卢政凯道。 苏盈:“没有,怎么可能有证据只是研究而已,研究可信,却不能摆在明面上作为证据链之一。 还有啊,有些大脑区域决定了个体的性意识,一旦这些区域受到损伤就会产生诸如恋童癖和性暴力的行为,很符合钱宇的情况。” 陈益开口:“从另一个角度想,这也不是钱宇的错。” 他并非为钱宇说话,连孩子都不放过已经不能算是人了,但万事皆有始终,若早年没有被打,钱宇就是一个正常人。 会议室沉默下来。 意志控制行为,若因手术导致人脑受伤,间接导致意志缺失,那么钱宇相当于是人造恶魔,他无法左右自己的选择,属于无妄之灾。 但法律不会考虑这一点,国家也不会考虑这一点,对于极度危险的人物只有一个处理方法:消失。 天生恶魔,人造恶魔,都是恶魔。 钱宇不消失,就算永远关在监狱也会闹出大动静来,说不定仅仅因为一点口角,甚至仅仅因为看不顺眼,而做出暴力举动。 现在可以解释钱宇为什么会那么淡定了,他或许和苏盈说的一样,根本没有正常人的思维情绪,警察来就来呗,拷就拷呗,他连杀人都能保持心态平和,还怕什么警察。 卢政凯冷冷道:“他要是真没有情绪,怎么不敢承认自己杀人了?我看他也不傻!” 钱宇的脑子到底受伤到了一种什么程度,就算是世界权威专家医生来了也说不好,从作案过程看,嫌疑人具备反侦察能力,从审讯过程看,钱宇显然没有承认的态度。这代表,他不但具备无情绪杀人的意识,还具备逃脱法律制裁的意图。 逃脱法律制裁,可能是为了继续杀人。 “没错,在这方面他是非常清醒的。”陈益开口,“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能找到证据,依然可以攻破他的心理防线拿到口供,这是唯一的办法,仅靠审讯的话恐怕不太可能,这家伙,估计比我们最有经验的刑警还要能熬。” 卢政凯点头。 证据,就是那些作案工具了,包括凶器、行凶时穿的衣服、避孕套等。 “要不要查查他从哪买的避孕套?”他看向陈益。 经过审讯已经得知钱宇并没有女朋友,那么他买避孕套毫无意义,可以作为审讯的点。 手机查过了,并无订单记录,那么就是从店里买的。 三个地点。 第一是钱宇的家,第二是钱大康的修理厂,第三是钱宇的学校,在三处周围走访摸排,查到的可能性还是比较高的。 陈益不建议:“这不是直接证据,对钱宇来说恐怕作用不大……这样,我先带人去一趟钱大康的家,钱宇这边继续审,保持联系。” 卢政凯:“你亲自去?” 陈益:“闲着也是闲着,我去看看,给我五名技侦。 第一次搜查并没有采集dna,这次需要把卫生间全部过一遍。” 卢政凯立即明白:“钱宇回家后可能会洗澡?” 连杀四人,使用的方法还都是暴力,钱宇身上不可能什么痕迹都没有,如果他回家洗过澡,那么卫生间内也许会有dna残留。 受害者四个人的dna,只要找到一个人,便是证据。 陈益点头:“试试吧,不能放过任何可能。” 卢政凯:“好,辛苦陈队。” …… 很快,特案组外加技侦一共十一人开车赶到了钱大康家。 已经搜过一次了,第二次搜查要更加关注细节,关注容易忽略的点,而且不能蒙头干。 钱宇的房间,是重点。 五名现勘直接去了卫生间,包括洗手池在内,各个角落都要采集样本,这是现勘的基本技能,大家都很熟练。 专案组的经费还是非常充足的,市局实验室也必须无条件配合,而且检测成本早就降下来了,不必担心样本太多。 广撒网,万一捞到鱼了呢? 钱宇卧室。 秦飞五人站在门口,陈益自己走了进去,目标很明确,是抽屉以及衣柜。 抽屉和衣柜,是唯二能够藏东西的地方,只要不打开就看不见。 陈益判断,钱宇很有可能将作案工具带回了家,然后被钱大康给发现了,追问之下,钱宇承认杀人。 所以,有了之后钱大康的那些骚操作。 房间灯光不够,陈益拿出手机打开手电,沿着衣柜和抽屉的每个角落仔细查看,尤其是空位置。 明显痕迹肯定不可能有了,否则陆永强应该能够发现,现在需要注意细微的地方。 时间缓缓过去,陈益看的很慢,从衣柜到抽屉,最终来到书桌抽屉的最下层。 他半趴在地上,灯光和木板距离只有几厘米,非常清晰,如扫描般缓慢移动。 最终,动作在侧板停顿,好像发现了什么。 陈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重复确认眼前不到一毫米的点,口中说道:“秦飞,汉君,过来一下。” 门口两人立即进屋。 “陈队。” 陈益坐了起来,指着抽屉侧板的小点说道:“应该是刀尖扎出的点,如果是凶器的话,木板内部可能留有血迹,你们把整个板都拆下来,马上带回局里仔细检查,小心点,不要破坏了痕迹。” “是!” 两人领命。 陈益退出卧室,站在门口等待。 在拆卸的过程中,何时新开口:“如果是凶器留下的痕迹……钱宇作案后把作案工具带回了家放在抽屉里,准备第二天再想办法处理,但被钱大康给发现了,是这样吗?” 陈益点头:“对。” 何时新:“那么有钱大康的介入,作案工具在当晚便处理了?他肯定不可能允许沾血的东西继续留在家里,相比钱宇,他可没有那么强大的心理素质。 清查当晚附近所有监控,也许会有发现?” 陈益嗯了一声。 “我马上去物业。”不用吩咐,何时新转身就走。 腾大斌和苏盈也没闲着,跟了上去。 抽屉侧板很快拆了下来,等洗手间样本采集完成后,陈益让秦飞他们先回局里进行检测,自己则是去了物业。 何时新三人正在查监控。 监控,抽屉隔板,卫生间。 三个方向只要有一个方向有收获,此案便能迎来突破。 陈益没有加入,在旁边等着,期间离开监控室抽了根烟。 大概过去半个小时,何时新暂停画面,此刻静止的画面中出现一辆车,离开小区后向北方驶去。 北方,是新头镇的方向。 时间是凌晨三点四分。 “陈队,查到了。”何时新开口,“需要回局里查国道监控,看看钱大康去了哪。” 新头镇那边城市化率低,农作物种植地多,还存在荒野,非常适合扔东西或者埋东西。 线索和推断对上了。 凌晨三点开车出门,钱大康总不可能去兜风,基本可以确定是处理钱宇的作案工具。 沿着钱大康的开车轨迹查监控,能拍到他停车最好,拍不到的话,根据时间锁定一个大概范围,而后调集警犬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地毯式搜索,应该能找到。 陈益转身就走:“收队。” (本章完) 第642章 钱宇认罪 第642章 钱宇认罪 市局。 会议室。 能去帮忙的都去帮忙了,会议室只剩下陈益、卢政凯和周业斌三人。 他们要做的,就是等待。 周业斌在房间来回踱步,一会站在窗前,一会又返回桌子,对结果的期待让他显得有些焦躁。 卢政凯也是如此,在长久的安静后,他拿起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香烟递给陈益,说道:“抽屉里那个凹点,真的会存在血液残留吗?” 如果能提取到血迹,并且血迹主人来自受害者,那么便是铁证了,足以撬开钱宇的嘴。 陈益接过香烟:“只能说,有可能吧。” 刚回市局的时候他去技侦那边看过,通过高倍放大镜初步观察,能看到凹陷部分内有暗红颜色存在,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完全凝固的血迹。 前提是,凹点是凶器造成的。 眼下都是推测,事实如何需要实验室那边验证,应该用不了太长时间。 自钱大康家洗手间所采集的样本也都送到了实验室,从每个样本中尝试提取dna,若找到和受害者相吻合的,可作为证据链之一。 但这件事相对那个凹点,有收获的可能性并不大,毕竟他不是脱光衣服作的案,检测只是防止意外情况发生,比如行凶时溅到身上的血迹不小心渗透到了衣服内部,残留在体表。 另一边。 何时新通过监控很快锁定了钱大康的行车轨迹,在差不多到洪中区和新头镇交界附近,失去了踪影。 监控显示,钱大康右拐进了小道。 他本就是新头镇的人,修理厂的位置也在距离新头镇不远,可以说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方圆五公里之内,对周边环境必定极为熟悉。 出门的时候,应该就已经想好去哪处理凶器了。 确定监控无法再拍到钱大康的车,何时新快进视频得到对方返回的时间,中间过去了四十分钟。 现在,就要判断钱大康到底是把东西扔掉,还是把东西埋了起来。 “按照正常人的逻辑,当然是埋起来最安全,若随便找个地方扔掉,早晚会被路过的人捡到。” 何时新根据卫星地图还原小路情况,计算车速,埋体积小的物品和埋尸差别很大,用不了多长时间,找个相对安全的位置挖点坑埋点土就可以了,大概……二十分钟差不多能搞定。 也就是说,钱大康的车在小路上行驶了二十分钟左右。 根据车速画出范围,何时新立即命令全体侦查员出发,能调的警犬全部调过来,对区域内地面展开地毯式排查。 “不要有盲点!这是非常重要的证据!听明白了吗?!”市局门口,何时新做最后动员。 众警员:“是!” 车辆启动,警灯闪烁,十几辆警车迅速向新头镇赶去。 现在是晚上,距离灭门案案发过去了超过五十个小时,专案组的动作还是很快的,当前已经锁定了钱宇的作案嫌疑,将破案时间控制在了七十二小时之内。 某种程度上讲,这还要依赖于钱大康的骚操作。 如果他没有破坏修理厂的监控,专案组也不可能这么快怀疑到钱宇头上,当时走访工作刚刚开始,就算是陈益也不可能无缘无故怀疑一个开在国道的普通修理厂,哪怕纪景福在一个月内去过三次。 钱大康不是凶手,有疑点也查不出什么东西,因此想要查到钱宇,专案组需要耗费不短的时间,而钱大康将这个时间大大缩短了,聪明反被聪明误。 很多犯罪嫌疑人都是这样,为了脱罪很喜欢和警察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殊不知做的越多,错的越多。 警方不怕干扰性线索,就怕什么线索都没有。 新头镇。 农作物种植地。 月光倾泻洒在空旷的田野上,为有条不紊的搜查行动增添了一抹不寻常的色彩,几十只警犬由各自的训导员带领着,从外围开始,对前方区域展开了密集搜索。 德牧较少,更多的是史宾格。 史宾格犬有着高度灵敏的嗅觉,在搜索工作中,它们往往会作为首选,广泛用于血迹搜索、搜毒、搜爆、搜救等领域,全国大型安检工作经常可以看到它们的身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包围圈缓慢缩小,一只史宾格突然停下脚步,鼻子在空气中急促地嗅探,随后吠叫起来。 “何队!” 异常举动引起训导员高度警觉,立即呼叫何时新。 何时新带人迅速围拢,只说了一个字:“挖!” 这只史宾格好像听懂了,立即用爪子去刨开表层浮土,但何时新的命令并不是给它下的。 训导员将自己伙伴拉走,三名警员上前,抄起工具小心翼翼的开始挖掘泥土。 第一铲下去警员便有了感觉,掌心传来的阻力并不大,这是新土,很有可能就是钱大康掩埋东西的地点。 随着挖掘的深入,一个黑色塑料袋出现在警员视野中。 挖掘工作当即停止,几名警员蹲在地上改用手刨,最终将整个黑色塑料袋拎了出来。 塑料袋有破损,破损原因来自于利刃,能看到匕首的尖端刺破袋子裸露在外,上面有着让所有人振奋的颜色。 血迹! 看到这一幕,何时新轻呼一口气,案件终于迎来了重大进展。 “带回去,小心一点,直接交给技侦。” 当前没有检查条件,塑料袋上很有可能留有钱大康的指纹,需要送到市局做进一步处理。 市局。 得到消息的陈益三人马上离开了会议室,在众人的注视下,戴手套的技侦警员慢慢打开了面前的黑色塑料袋,映入眼帘的是是一套衣服和一把刀。 继续翻,还有鞋套和手套,连口罩都有。 正如专案组所判断的那样,嫌疑人在作案的时候把自己包裹的非常严实,这才导致现勘没有在现场找到任何指向性线索。 衣服是黑色的,刀和之前专案组所购买的水果刀一模一样,上面布满了血迹,钱大康在掩埋前并没有选择将其清理干净。 他或许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而且杀人的还是自己儿子,当时的惊恐可想而知,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太多,能做的,就是让这些东西尽快消失在自己眼前。 钱宇回家的时间不到十点,钱大康出门的时间是凌晨三点,中间隔了五个小时。 五个小时,去掉钱大康发现凶器的时间,这对父子应该进行过长久的交谈。 至于钱大康的妻子知不知道这件事,暂时不清楚。 “一定检查仔细了!”看到凶器的这一刻,卢政凯下达命令,“指纹、dna,绝对不能有遗漏!” 好消息不止这一个。 时间来到晚上十点五十分。那块抽屉侧板在精细的提取工作中已经迎来进展,上面的确是血迹,经过dna比对,来自受害者纪景福和纪景福的一个孩子。 只有两个人。 这没什么可奇怪的,凶手作案时使用了两种杀人方式,一个是割喉,一个是正面捅刺,在割喉的时候有可能没有碰到刀尖,而捅刺肯定会留下血迹。 铁证有了,钱大康父子立即被带到了审讯室,同时开启审问。 钱宇这边,由卢政凯亲自负责。 “钱宇!纪景福一家四口到底是不是你杀的?!”卢政凯站在钱宇面前,用手中卷起的检查报告指着对方鼻子冷声质问。 钱宇抬头和卢政凯对视,二十一岁的大学生,脸上还带有未曾完全褪去的稚嫩和涉世未深,面对问话,他平静开口:“不是。” “不是?”卢政凯大怒,直接将检查报告摔在了钱宇脸上,“还在那给我嘴硬!一家四口,包括两个孩子!你特么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检查报告在钱宇脸上滑落,掉在了他面前的板子上,自行展开。 钱宇面无表情,低头看了一眼,虽纸张边缘弯曲不能看到详细,但展示出来的内容并不影响阅读。 他的脸上,明显有了诧异。 “刀碰到抽屉了吗?”钱宇自语。 卢政凯喝道:“人是不是你杀的?!” 钱宇没有马上回答,双手拿起眼前的检查报告慢慢展开,而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折成了一个纸飞机。 纸飞机捏在手中,他闭上一只眼睛瞄准卢政凯,下一秒脱手。 嗖! 纸飞机撞在了卢政凯胸口,随之而来的是他的笑声:“呵呵,是我杀的,你能不能小点声?” “卧槽!你特么……” 卢政凯暴怒,他从没见过如此冷血的嫌疑人,当即动手。 “卢支卢支……冷静!”卓云眼疾手快上前拉住了他,但有点晚,卢政凯的脚已经踹在了钱宇的身上,力道卸掉大半,“卢支!” 其他人也来帮忙,场面有点混乱。 陈益和周业斌不在,两人在观察室。 “这狗东西,还真的是毫无感情啊。”周业斌的脸色同样难看,没有在意卢政凯的行为,他要是在审讯室,估计也忍不住。 陈益就更不用说了,对于这样的人,他更倾向在抓捕现场直接击毙,省得浪费检察院和法院的人力物力,浪费注射死刑的药品或者枪决子弹。 “哈哈。” 不等陈益开口,审讯室的钱宇笑了起来,似乎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幕很有意思。 他没有恐惧情绪。 哪怕已经认罪了,哪怕知道自己的下场,也毫无恐惧。 之前的判断应该没错,如果短时间内没有抓到这家伙,那么阳城很有可能继续死人。 连环杀手是有成长性的,未来只会越来越难抓,作案手法在自我更新后会更加残忍。 这次,专案组算是将一起未来的连环命案扼杀在了摇篮里。 “卓云,你审,让老卢先出去!”周业斌下达指示。 卢政凯离开了审讯室,很快推开观察室房门,站在了陈益周业斌旁边,脸上的怒意挥之不去。 “小王八蛋!” 卢政凯又骂了一句。 陈益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稍安勿躁,对方刚才情绪失控,有钱宇故意挑衅的原因在里面,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嫉恶如仇,为那四个人的死惋惜,为两个孩子的死扼腕。 只能说,法治社会救了很多人渣畜生。 “为什么要杀他们?”审讯室,卓云声音响起。 钱宇脸上还有笑意:“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想杀就杀了。” 卓云咬了咬牙,强按怒气道:“你之前认识他们吗?” 钱宇:“不认识,见过,见过好几次,在修理厂见过,在新头镇见过。” 卓云:“在修理厂见过几次?” 钱宇:“三次。” 卓云:“纪景福的车,是你搞的鬼吗?” 保养过的车连续出了两次毛病,专案组一直没有忘掉这个疑点,检查没有检查出问题,那就只能去问嫌疑人了。 钱宇笑了:“你们还挺聪明,是,那两个孩子挺可爱的,我动点手脚,他们不就得来修车吗?” 可爱? 卓云脑海中浮现出受害者死状,顿觉一股火直冲脑门,蹭的站起身,似乎要和卢政凯做同样的事。 “卓云!冷静点!别把他当人看就行了!继续审!”周业斌在观察室提醒。 心理素质再稳定的警察也只是正常人,面对钱宇这种疯子,很难保持应有的淡定。 卓云深吸一口气,慢慢坐了回去。 “你怎么知道纪景福什么时候会来修车?”他问。 钱宇:“我不知道啊,碰运气罢了,事实证明我运气不错,两次回家都遇到了这一家子,我还给他们带礼物了呢。” 两个孩子不会想到,那位笑容很暖的大哥哥,会突然有一天变成折磨自己的魔鬼。 审讯正常进行,钱宇倒也没有再耍招,在自知无法逃脱罪行的情况下,如讲故事一般和盘托出。 杀人计划早就有了,作案工具他提前放在奶奶家,因为奶奶家距离纪景福的家很近。 案发当天,他离开学校来到奶奶家,拿着准备好的作案工具跳窗而走,返回后将作案工具留在了外面。 晚九点,拎着作案工具回家。 “觉得自己看了几本小说看了几部电影,就是犯罪高手了?”卓云冷冷道。 钱宇微笑,指着地上的纸飞机说道:“那应该是我爸翻抽屉时碰到了刀留下的,若不是我爸帮倒忙,你们也不可能这么快抓到我吧?” (本章完) 请假条 第643章 今年的雪有点早 这话倒是没错。 钱大康损坏监控的行为“帮助”警方锁定了钱宇的嫌疑,而翻抽屉的行为也“帮助”警方找到了指控钱宇杀人的证据,深夜外出的行为,更是“帮助”警方找到了钱宇的作案工具。 站在钱宇的角度,他的父亲确实帮了倒忙。 卓云不去和对方掰扯这些没用的,抓到了就是抓到了,就算没有钱大康,他也不可能逍遥法外。 卢政凯是经验丰富的老刑警,而且陈益在专案组,此案侦破只是时间的问题。 审讯继续。 钱宇表示,纪景福是碰巧撞上的,只能杀掉,他之所以没有选择将作案工具在外面处理,是因为没想好该怎么处理,不管扔在哪都很容易被发现,再加上第一次作案的精神高度紧绷,这才先带回家,准备第二天再说。 在他看来,警方的动作再快,也不可能一晚上就查到自己头上,时间还是来得及的。 只是没想到,父亲在他回家后发现了不对劲,询问无果后偷偷进屋翻看抽屉,找到了染血的匕首和衣服。 “那个时候,你在干什么?”卓云问。 钱宇淡淡道:“我在洗澡,身上血腥味挺浓的,闻着不舒服,顺便把避孕套冲进下水道。” 毫无悔改之心,仿佛自己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卓云转头看向观察室方向,单面镜那里是一片模糊。 到现在为止,从钱大康家卫生间所采集的样本中并未发现受害者dna,说明钱宇身上应该是没有沾到生物痕迹,或者已经冲刷的很干净了。 无所谓,证据链已经很完善。 “继续说,洗完澡出来后,和钱大康聊了什么。”卓云道。 此刻,钱宇脸上的淡笑难得有了收敛,微微低头沉默。 父亲终究是父亲,面对钱大康的质问,面对钱大康得知真相的崩溃,当时钱宇的脑子有了空白。 他无法回答父亲的问题,承认自己杀人后,随之而来的是长久的沉默。 钱大康反复追问,钱宇始终一个字都不说。 为什么杀人? 他该怎么回答呢?那种无法遏制的冲动,多年来正一点点蚕食他的理智。 这一天,早晚会到来。 卓云:“你只做过这一起案子吗?左右都是死,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连环杀人案的开端只是推测,可能不是开端,需要问一问。 钱宇抬了抬眼皮,对死亡并无反应,说道:“是。” 卓云倒没有质疑,阳城的未结案件已经过了一遍,并未发现相同或相似的案情。 任何事情都有第一次,只能说纪景福太倒霉了,这段时间刚好住在新头镇,刚好在保养车辆的时候遇到了钱宇。 若唐弘毅早点查到纪景福,死的或许就不是他了。 惨案一定会发生,区别只是受害者身份,钱宇的冷漠非常直观,脱离了正常人的范畴,正如苏盈所说,那场手术应该真的对他造成了极大影响。 但是,没有证据能够证明。 杀人动机,很难有一个确切的定论。 审讯没有停止,卓云选择间接方式,从心理角度,从思维角度,针对杀人动机的问题对钱宇再次展开攻伐。 “看到孩子,你是什么感觉?” “很想……摸摸他们,很想……听听他们呜咽的叫声。” …… “成年女性呢?” “想尽情的摧残她们。” …… “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感觉的?” “高中吧。” …… “高中的时候,你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喂过流浪猫,摸过流浪猫……杀过流浪猫。” 问到这里,卓云顿了顿:“怎么杀的?” 钱宇舔了舔嘴唇:“用刀。” 观察室。 周业斌提到早年的那台手术,指出医生是否有可能出现重大失误,难道他们不知道人的额叶杏仁核区域一旦受到损伤,后果很有可能非常严重吗? 陈益没说话,因为他也不知道,相关问题就不是刑警该管的了。 卢政凯猜测:“对医生来说救命是最重要的,其余的他们也无法左右吧?苏法医也说暂时没有权威科学能证明这一点,只是理论而已。” 周业斌微微点头。 医生救死扶伤,当年钱宇伤的很严重,能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至于后遗症的问题……再严重的后遗症,也没有生命珍贵。 可是,纪景福一家四口死的无辜,这又怎么算呢? 深究起来,还是当年打人者的错,如果钱宇没有被打没有进医院没有动脑部手术,后面的一切或者都不会发生。 但……再往前深究,如果钱大康没有做情报贩子,也就不会惹到仇人,儿子钱宇也就不会被打了。 因果循环啊,有因,才有果。 不知钱大康,是否意识到了这一点? …… 黑色塑料袋上检测出了钱大康的指纹,证据和钱宇供词摆在了他面前。 面对这一切,钱大康老泪纵横。 这次,陈益进了审讯室。 怎么说呢,钱大康这个人算比较特殊,毕竟是孟毅的好朋友,朋友的朋友,某种程度上也算……朋友吧。 “很遗憾。”陈益递过去一根香烟。 钱大康颤抖着双手接过,费了好半天劲才对准陈益递来的火光,烟雾徐徐上升。 吸了一口烟,钱大康慢慢平静下来。 男人对烟草的依赖,不仅仅有生理原因。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钱宇不对劲的?”陈益询问。 钱宇性格的改变非一蹴而就,作为朝夕相处的父亲,钱大康应该很早就有所察觉,只是没有过于在意罢了。 一个躺过icu、动过大手术的孩子,痊愈后性格有了改变也很正常。 “哎。”钱大康长叹,“当年从医院出来这孩子就变了,变得沉默寡言,我也没有多想,经历了这种事他肯定需要时间走出来,却没想到他的改变……远不止于沉默。 钱宇啊,小时候很喜欢小动物,也很有爱心,但动了手术后开始冷漠了,大街上看到虫子会踩死,遇到流浪猫狗会一脚踹飞。 我骂他,他的眼神甚至让我感到了一丝恐惧,到了高中才好点。” 陈益:“没想过带他看看吗?”钱大康:“看过,脑科和心理医生都看了,没用,这都是我的错,我只能尽力去补偿他。” 通过对话钱大康,陈益大概明白了钱宇的性格波动情况,像不规律的函数曲线。 起伏,回落,起伏,回落,最终在高中大学的时候突然拔高,最终演变成为无情的杀人凶手。 可能,和心理发展有关。 可能,和脑部创伤有关。 总之,悲剧发生了。 陈益:“你觉得,钱宇的改变和那场手术有关系?” 钱大康没有否认:“只能是那场手术,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他越说越魔怔,审讯室只剩下重复的默念,陈益不再多聊,转身离开。 张门海的事情也问清楚了,那天晚上的确是钱大康故意灌酒,在张门海神志不清的时候,聊起了早年的“往事”。 当然,“往事”是钱大康瞎编的。 “你忘了?我以前和你聊过啊,出卖我的是一个叫纪景福的家伙,好好想想是不是?”钱大康笃定。 张门海在迷糊中随口附和:“哦哦……有点印象,真不是东西啊。” 篡改记忆,比强加记忆要容易的多,不得不说钱大康还是有点小聪明的,可能他没指望真的能成功,只是想为儿子多做点什么,弥补对方当年所受到的无妄之灾。 包庇罪,钱大康需要在监狱待上几年了。 他或许根本不在意这件事,儿子的一生已经迎来终点,他人生的意义也同样失去。 鉴于两人都未曾提起钱大康妻子,也没有线索指向对方参与包庇,专案组在经过问话之后,将其排除在了案件之外。 三天之内,案件侦破,专案组所有人终于可以放下高度紧绷的神经,随之而来的是浓浓的疲惫感和困倦。 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大家几乎没怎么睡过觉,偶尔打个盹就算休息了,这对身体是一个极大的负担。 没办法,刑警就是这样,遇到案子不眠不休是常有的事。 卢政凯也累够呛,让众人该休息的休息,该好好吃饭的吃饭,满血复活后,还要继续准备迎接未来新的挑战。 特案组六人最后看了一眼已经审讯完毕的钱宇,告别刑侦支队离开了市局。 不知为什么,当查到凶手是钱宇的那一刻,腾大斌他们心中的那团火没有点燃,想象中对凶手的愤怒并未如期而至。 可能,凶手形象和他们预想中有很大不同,以为是个变态,没想到比变态还要冷血的多,简直可以说没有任何感情,只剩下微弱的血缘亲情。 对待这样的人,升不起愤怒,取而代之的是让自己都觉诡异的平静。 大概是感染力的缘故吧,凶手对所作所为毫无波澜,杀人如吃饭喝水那样简单,丝毫不觉得后悔,相应,腾大斌几人也不由得对凶手毫无波澜。 他们不是在看一个人,那只是有着人类思维的杀戮机器,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欲望,为杀而杀。 “他要是在国外,应该会有很多势力组织喜欢吧。”说话的是腾大斌。 一个没有感情、没有恐惧的人,太适合作为工具了,就算忠诚度无法保证,总会有控制的办法。 陈益:“见过?” 腾大斌摇头:“没有,我见的……都还算正常人。” …… 第二天陈益去了丽致,钱大康的事情,需要让孟毅知道。 得到消息后,孟毅有些愣神,下意识在脑海中捋了捋,确定之前给经侦支队帮忙和当前案件没什么关系。 就算钱大康没有提供线索,钱宇还是会杀人,纪景福全家还是会死,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这是相互平行的两件事,不存在交点。 “为什么呢,钱宇和纪景福有仇吗?”孟毅无法理解。 陈益慵懒的靠在沙发上,说道:“可能,和早年的手术有关系吧,脑部手术,谁又能说得清楚。” 孟毅似懂非懂,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叹息钱大康一家的遭遇,也叹息无辜受害者的死。 “说到底还是钱大康自己种下的因,他现在内心相比非常后悔。”孟毅意识到这一点。 得罪人的活,能不能全身而退真的看运气。 自己倒无所谓,重要的是家人。 这件事,为某些灰产敲响了警钟,当钱好赚的时候,你要警惕其背后隐藏的反噬,赚钱越快,反噬越大。 挺过了反噬,才是大家眼中的成功。 “后悔是肯定的,我们每个人的一生中最不缺的情绪就是后悔。”陈益晃动手中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孟毅:“你也有后悔的事?” 陈益笑了:“废话,我又不是神仙。” 孟毅:“聪明的人,后悔总要少一些,准备什么时候离开阳城?” 陈益:“这两天吧,年前应该不会再回来了,我们过年再聚。” 孟毅点头:“嗯。” 马上步入十二月,说快也快,年龄越大越觉得时光飞逝,身上的责任多了只顾着往前走,却忘记停下来欣赏当前的风景。 成年前为自己而活,成年后就是为他人而活了。 今晚陈方两家约着一起吃饭,久违的家庭温馨。 明年夏天,两家孙子就要出生了,这是双方老人在今年明年最期待的事情,没有之一。 酒过三巡,方松平郑重宣布孩子的名字已经取好,引来了其他四人的强烈好奇。 距离分娩还有六七个月,超前的有点过了,其实可以再沉淀沉淀,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不可说啊,明年你们就知道了。”面对几人的询问,方松平笑而不语,似乎对自己所选的名字颇为满意,卖起关子。 看着方松平露出对赌胜利者的笑容,陈志耀嘴角微抽,对名字质量深表怀疑:“还没出生你就取好名字了?男女区别怎么办?” 方松平两个字解释:“通用。” 陈志耀:“……” 沈瑛:“……” 她白了一眼自己丈夫,当初就不该让两人用对赌的方式决定命名权,搞得现在这么被动。 陈益和方书瑜相互对视,也有种不祥的预感,不过以方松平的学识和地位,应该不至于看上陈大炮、陈翠这种名字。 突然间,外面响起了路人的呼喊声,陈益下意识转头,警察的条件发射让他立即站起身来到窗前。 目光所及之处,是飘起的小雪。 雪的浪漫和记忆,让所有北方人在第四季度都很期待下雪,原来刚才的呼喊是欢呼,有点反应过激了。 方书瑜也走了过来,看到外面的飞雪,她目光亮起露出笑容:“真好,年年见,却年年都是惊喜。” 陈益不知在想什么:“今年的雪,有点早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