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区区刁民,反了天了?》 第1章 少年天子! 第1章 少年天子! 1488年,大明迎来第九位皇帝,年号弘治。 大同府。 数不清的人马冲击着大同府的城墙,守城官兵拼死守护着这脆弱的防线。 厮杀声,叫喊声,声声震耳。 鞑靼小王子亲率十万大军,兵临大同府城下。 随着城门被破,数不清的鞑子冲入了大同府内! 大同府,失守了! 几匹快马从小门而出,八百里加急,直奔京城! 急急急! 危危危! 鞑靼入关! 大明王朝,危在旦夕! …… 皇都紫禁城。 乾清宫内。 朱祐樘看着周围奢华至极的装饰,仍是感到不可思议。 “穿越了……还穿越成了刚登基的弘治皇帝朱祐樘……” “年仅十七岁的少年天子……” 朱祐樘看着自己身上的龙袍,心神激荡。 “陛下,这是内阁新拟的奏折,请陛下过目。” 这时,满头白发的怀恩,手捧一封奏折,来到了朱祐樘的面前。 朱祐樘收敛情绪,冷静下来。 “嗯,朕看看。” 朱祐樘点了点头,拿起那份信件一看,但越看脸色越黑,最后更是气得将奏折摔到了地上。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 “他们这是想明目张胆的贪墨朕的银子!” “朕不允许!朕绝对不允许!” 这张奏折的内容,是内阁票拟之后,决定废除洪武年间由洪武大帝朱元璋所创立的纳粮开中法,改换为折色法。 纳粮开中,是指商人把粮食运到边镇之后,到朝廷换取等价的食盐。 这种制度效率并不高,也存在很多问题。 但它最大的好处,就是能有效的避免贪腐。 因为整个交易过程,以物易物,不涉及现银。 即使内阁阁老和边镇总兵官私下勾结,克扣贪墨了粮饷,他们能得到的也只有粮食或者是食盐。 没有现银! 想要现银,还得去变现。 总兵家里开粮店,或者阁老家里卖食盐,让人看到了也不体面。 所以为了贪腐,内阁首辅万安和户部尚书叶淇,一唱一和地废除了沿用了一百多年的开中法,换成了折色法。 将盐引和军粮市场化了,可以随意用现银交易了。 美其名曰这样可以增加朝廷的收入,但实际结果是,朝廷的收入不仅没有增加,边镇的粮饷还出了问题。 因为变现更容易,边镇的贪腐已经完全失控,军饷常年不足。 而这种现象,一直维持到了明朝结束! 折色法将盐引市场化,这对明朝的伤害是致命的! 因为深知折色法对大明的伤害,所以这个决案朱祐樘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但怀恩站在朱祐樘的面前,颤颤巍巍地开口。 “陛下,此折子慈宁宫那边已经同意了,上面批红和印章一个不少……” “什么?!” 朱祐樘连连冷笑:“好啊,一个内阁,一个后宫,一个司礼监,这是在夺朕的权!” “既然朕的决定不管用,慈宁宫又为何将折子送到朕的乾清宫来?” 慈宁宫是太皇太后周氏的居所,而批红和印章,则是司礼监两大太监的专权。 明朝内阁有一种特殊的票拟制度,即朝中大小事物,先由内阁拟定意见,将其写于票签上,然后呈送皇帝决策。 在这种制度下,内阁掌握一定的建议权,六部掌握执行权,而决策权则是被皇帝牢牢掌握在手中。 而决策权又分为两个部分,一是御笔批红,做出最后决策。 二是盖上御印,这样奏折才有合法作用。 这两大权力本来是在皇帝手中,但宣宗皇帝为了降低自己的工作量,就在司礼监设立秉笔太监和掌印太监,让宦官来协助自己处理公务。 可是现在,内阁票拟出的奏折,朱祐樘都还没看到,慈宁宫就已经通过秉笔太监和掌印太监,越过朱祐樘,直接同意了。 内阁和后宫,这是直接将朱祐樘给架空了! “陛下,慈宁宫之前也送过折子,皇爷您也没有其他意见,而且这折子要从乾清宫出去,才合规矩……” 怀恩观察着朱祐樘的脸色,小心地说道。 朱祐樘脸色阴晴不定,心里怒火中烧。 原来后宫干政已经如此严重,已经到了肆意妄为的地步。 但是一想到周太皇太后的权势,朱祐樘心里又不免感到一阵绝望。 刚刚登基的朱祐樘,面对的可是有史以来最强的一届外戚。 周氏与内阁的关系非同一般,当年英宗驾崩的非常蹊跷,极有可能就是周氏下的手。 英宗驾崩前,还特意留下遗诏,不允许周氏合葬。 但后来弘治十七年时,周氏薨后,竟然在内阁的运作下,以贵妃的身份,顶替正宫皇后钱氏,和英宗合葬。 单是这一件事,就能看出太皇太后周氏在后宫和内阁中的影响力。 而且整个皇宫大内,真正做主的人,也是太皇太后周氏。 朱祐樘的三个舅舅,两个舅爷,还有周氏的一系列亲戚,都封了爵位。 这些人不是在锦衣卫任职,就是在五军都督府任职,把朱祐樘的皇宫,拿捏的死死的。 朱祐樘根本无力反抗! 而且还有一点,让朱祐樘极为忌惮。 那就是历史上朱祐樘的死亡,也极为可疑。 历史上,朱祐樘在弘治十六年前后,被后宫周太皇太后和内阁同时联手夺去了权力。 先是后宫莫名其妙起火,朱祐樘的亲信太监,时任东厂厂督的李广被周太皇太后问罪自杀。 然后内阁从东厂找出一份名单,上面记载贿赂过李广的数位高官大员。 名单上有朝中的六部尚书,也有边疆的九边总兵官,全是朱祐樘帝党一脉。 内阁联名上书,一共五十多名大员被内阁弹劾罢官。 朱祐樘的嫡系亲信,从六部尚书到总镇九边的总兵官,全都被摘了个干净,朱祐樘彻底失权。 一年后,弘治十七年,周太皇太后薨逝。 戴在朱祐樘头上十七年的紧箍终于没了,朱祐樘着手开始夺权。 从内宫到朝野边疆,朱祐樘进行了一系列的人员调动。 但双管齐下的结果就是,几个月后,朱祐樘被太医院的一碗汤药送走了。 弘治十八年,朱祐樘驾崩! 想着自己即将面对的处境,朱祐樘双手紧握,心中愤怒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一道天籁响起。 “叮!检测到可签到地点,是否签到?” 朱祐樘心中一喜,立刻在心里默念:“签到!” “叮!签到成功,奖励天子封神术!” “已习得天子封神书第一重,强筋健骨。” “叮!奖励一万东厂番子,已安置在东厂,忠诚度满级!” “叮!奖励一万西厂番子,已安置在西厂,忠诚度满级!” “叮!奖励一万锦衣卫,已安置在锦衣卫,忠诚度满级!” 一道暖流从朱祐樘的四肢百骸划过,朱祐樘顿时感到全身充满了力量,体内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 而这三万厂卫,就是朱祐樘扭转乾坤,重掌军政大权的倚仗! 朱祐樘坐回龙椅,闭目沉思片刻,忽然睁开眼,看向怀恩。朱祐樘能平安活到继承大宝,有两个太监功不可没。 一个是怀恩,一个是张敏。 可惜张敏已经被万贵妃逼得吞金自杀了,而怀恩此刻就是朱祐樘最信任的人。 当年宪宗皇帝在万贵妃的影响下,屡次想另立皇储。 最后一次时,宪宗皇帝将已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的怀恩叫了过来,下旨废除朱祐樘皇太子之位。 怀恩当即吓得不敢接旨,跪在宪宗皇帝面前高呼:“奴死不敢承命,宁陛下杀恩,无使天下之人杀恩也!” 意思是朱祐樘的皇储不能废,要废就先杀了他。 宪宗皇帝大怒,当即便把怀恩贬去凤阳守皇陵去了。 直到去年,怀恩才重新回宫,做了司礼监的一名传旨太监。 “怀恩,从今日起,朕命你提督东厂!” 怀恩顿时瞪大了眼睛,激动地全身发抖,连忙跪地谢恩。 “老奴,谢皇爷恩典!” 怀恩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还能回到大明王朝的权力巅峰。 激动之下,老泪纵横。 可擦干眼泪之后,想起当今朝中和宫内的局势,不免又有些沮丧。 他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坐在龙椅上的朱祐樘。 “可是陛下,如今东厂厂督梁芳,可是周太皇太后的人,我怕……” 朱祐樘脸上露出一抹冷笑:“你怕朕的命令不作数,是不是?” 怀恩吓得连忙磕头:“老奴不敢!” 朱祐樘拿起手边的茶杯,轻轻润了一下嘴唇。 “去东厂看看吧,那里有朕给你准备的礼物。” “执掌东厂后,秘密带人入宫,听候朕的调遣。” “退下吧,让锦衣卫佥事牟斌来见朕。” “是陛下,老奴告退。” 怀恩慢慢起身,躬身慢慢倒退出乾清宫。 不多时,一位身穿飞鱼服,手拿绣春刀的青壮男子,便来到了乾清宫。 “启禀皇爷,锦衣卫佥事牟斌求见!” “宣。” 牟斌低着头大步走进乾清宫,径直下跪行礼:“臣牟斌,参见陛下。” 刚刚得知自己被皇帝召见时,牟斌的心情是激动又兴奋的。 可如今跪在皇帝面前,牟斌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免礼,抬起头来。” 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牟斌这才敢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悄悄看向坐在龙椅上的那个身影。 龙椅上的皇帝,面貌十分年轻,那身上那股贵气与霸气,却让人牟斌不敢直视。 “牟斌,朕若让伱执掌锦衣卫,你该当何如?” 啊?! 牟斌满脸震惊,随后满脸正色,拱手行礼。 “臣定当为陛下肝脑涂地,为陛下监察百官,做陛下手中最锋利的刀!” “很好!” 朱祐樘露出一抹微笑:“牟斌,朕命你为锦衣卫都指挥使。” “立刻清查锦衣卫内部,将所有不和谐的声音,全部清除掉!” “找出宫中,朝廷中,锦衣卫中,那些不听朕号令的人!” 牟斌和怀恩的心情一样,先是狂喜,然后是忧虑。 锦衣卫现任都指挥使,是万贵妃的弟弟万通。 万贵妃虽然已经薨了,但万贵妃一家现在又和周太皇太后关系密切…… 牟斌脸上闪过一丝忧虑,全被朱祐樘看在了眼里。 他并没有多解释,只是挥了挥手:“去锦衣卫衙门看看吧,你会知道接下来怎么做的。” “是,陛下!” 牟斌恭敬地离开乾清宫后,心事重重地向锦衣卫飞奔而去。 怀恩和牟斌,在弘治一朝都是非常有名的清臣。 有这两人辅佐,朱祐樘对他们很放心。 …… 天空乌云翻滚,风雨欲来。 怀恩走出宫门后,看了一眼已然变色的天,坐上了自己的软塌。 “去东厂,快!” “是,公公。” 四位小太监抬着怀恩快速出了宫,去往位于东直门的东厂衙门。 怀恩心情忐忑,揣摩着朱祐樘口中所谓的礼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公公,东厂到了。” 怀恩走下软塌,便看到了散发着寒意的“东缉事厂”的牌匾。 他稳步走进东厂,推开了那扇大门。 “见过厂督大人!” 密密麻麻的人群挤在东厂衙门,对着怀恩发出山呼海啸般的问好。 这些人有着统一的东厂装扮,手中拿着寒光闪闪的钢刀。 这一刻,在最初的震撼之后,怀恩又对朱祐樘感到深深的感激。 陛下竟然有着这么一股强悍的力量,还把这股力量交到了自己的手上。 身负圣恩,怀恩无以为报,唯死而已! “孩儿们,都跟咱家入宫!” “是!” 一万东厂番子领命,立刻随着怀恩入宫! 同样的一幕,也在锦衣卫衙门里上演着。 牟斌来到锦衣卫衙门时,上万名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已经等候多时了。 “见过指挥使大人!” 牟斌呆立当场。 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后,想起陛下最后的那句话,牟斌心里不禁感到一股深入骨髓的恐惧。 牟斌扫视一眼,正色:“青龙何在?” “属下在此!” 锦衣卫千户青龙,连同白虎,朱雀,玄武三人,一起走到牟斌的面前。 这四人便是牟斌亲手培养起来的亲信下属,个个都是好手,人称锦衣四大卫。 “清点人马,随本官缉拿逆贼!” “是!” 一万锦衣卫倾巢而出,在乌云的遮掩下,隐入京城的大街小巷。 此时,周太皇太后一系的锦衣卫们,都还在京城的勾栏里寻欢作乐。 他们还不知道,即将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萌新新书,求收藏!求追读!求评论!新书期一天两更,上架爆更! (本章完) 第2章 这是谁的天下? 第2章 这是谁的天下? 紫禁城。 乾清宫。 神色匆匆的怀恩,一路小跑进朱祐樘的乾清宫。 “陛下,人我都带入宫里了。” 朱祐樘放下手中的奏折:“慈宁宫那边,有收到什么消息吗?” “没有,沿途所见之人,都被老奴给控制起来了,绝对没有走漏半点风声。” “行,做的不错。” 朱祐樘轻敲着手指,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的奏折。 他在思索,处理完后宫,要如何向内阁动手。 怀恩顺着朱祐樘的目光,看到龙案上的奏折,心里不禁有些惊讶。 “陛下,这折子……” 朱祐樘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这折子朕留中不发,慈宁宫和内阁那边有人来问,就让他们来找朕。” 怀恩连忙低头:“喏。” …… 慈宁宫。 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周太皇太后,正半躺在软塌上。 身边四五个小宫女在给她捶腿,一个小宫女打扇,一个小宫女剥着葡萄皮。 但即使这么多人伺候,周太皇太后的脸上,依旧有些烦躁。 这时,大太监梁芳快步从宫外走进,来到周太皇太后面前。 “太皇太后娘娘,内阁那边说,还没有收到返还的奏折。” 周太皇太后皱起眉头:“哀家不是已经批完红盖完印,让人差去乾清宫了吗?” “折子呢?” 梁芳擦了擦头上的汗:“娘娘,折子进了乾清宫,就没有出来了。” 周太皇太后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折子被樘儿给留中了?” 梁芳将腰弯的更低了,没有说话。 周太皇太后挥了挥手:“去,问问樘儿到底怎么回事。” “是,娘娘。” 梁芳恭敬退出慈宁宫后,又马不停蹄地跑向乾清宫。 梁芳到了乾清宫,却是没有直接去找朱祐樘,而是先找上了怀恩。 周太皇太后可以不在乎皇上的态度,但梁芳不行。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梁芳也不愿意和皇上发生正面冲突。 “怀公公,今天下午送到乾清宫的折子,怎么没见出去啊?” 怀恩看着梁芳,皮笑肉不笑:“梁公公,瞧您这话说的,咱家就是一个伺候皇帝的下人,哪知道这些事啊?” “要不,您亲自去问问陛下?” 梁芳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那陛下是在乾清宫里吗?劳烦怀公公通报一声。” 怀恩摇摇头:“陛下此刻正在御园散心呢,跟咱家来吧。” 梁芳拱拱手:“多谢怀公公。” …… 御园。 朱祐樘走在精致的御园内,面上无悲无喜,看不出情绪。 这时,又是一道天籁在他脑海中响起。 “叮!检测到可签到地点,是否签到?” 朱祐樘默念:“签到!” “叮!奖励十万陷阵营,已安置在昌通,忠诚度满级!” 朱祐樘轻舒一口气,内心生出一股豪气。 内有三万厂卫,外有十万陷阵营。 天下,尽在掌握之中! 厂卫自是不用多说,这陷阵营乃是东汉末期一支独特的部队。人数不多,但作战极为勇猛,全军仅有八百余人,个个骁勇善战,装备配制精良。 当年吕布逃出长安后,仅靠八百陷阵营就能东山再起,在东汉末年龙虎争雄的历史舞台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现在朱祐樘坐拥十万陷阵营,弹指间便可横扫天下! 身后响起两道脚步声,紧接着就是一道唱礼。 “司礼监秉笔太监,梁芳求见!” “宣。” 朱祐樘走进一处亭台里,独自坐了下来。 梁芳低着头走到朱祐樘面前,规规矩矩地跪地行礼。 “老奴梁芳,叩见陛下。” 朱祐樘久久不语,他不开口,梁芳只能保持着跪姿,不敢抬头。 朱祐樘盯着梁芳,脸上闪过一道杀气。 这个梁芳,罪大恶极! 成化二十一年,宪宗皇帝去内库视察,发现内帑空空如也,六朝攒下的积蓄,全被梁芳和韦兴给挥霍完了。 宪宗皇帝宠爱万贵妃,连带着对梁芳也是极尽包容。 他没有发难,只是留下来一句话:“我不跟你计较,但后来的人会跟你计较。” 梁芳很害怕,便游说万贵妃,让她劝宪宗皇帝废了太子朱祐樘,改立兴王为太子。 宪宗皇帝确实也动了这个心思,才有了后来怀恩抗旨不遵的事。 而那一年,泰山连续地震七次。 宪宗皇帝害怕了,易储之事才没有进行下去。 若是梁芳当时成功了,朱祐樘连皇帝都没得做。 良久之后,朱祐樘才开口:“说吧,什么事?” “回皇爷,周太皇太后吩咐老奴来问,今天下午的折子,怎么还没有传回内阁?” 梁芳将周太皇太后的名头搬出来后,才觉得身上的压力轻松了一些。 刚才朱祐樘不说话的时候,梁芳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要凝固了,差点连气都喘不过来。 朱祐樘淡淡道:“朕以为不妥,折子留中了。” 梁芳心中一急,脱口而出:“这怎么能留中呢?” “这是周太皇太后亲自批下的折子,理应速速送回内阁才是!” 朱祐樘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梁芳:“伱在教朕做事?” “不敢!” 梁芳连忙又磕了两个头,然后硬着头皮,伸长了脖子:“这是周太皇太后的吩咐,老奴只是为周太皇太后办事而已。” “周太皇太后已经心生不快了,老奴劝陛下还是尽快将折子传回内阁的好。” 朱祐樘气极反笑:“哈哈哈,梁芳你说的好啊,那朕倒要问问你。” “这天下,是朕的,还是周太皇太后的?” “自然是陛下的,但如今陛下年幼,周太皇太后自是应该代陛下处理国事。” 梁芳心中有些着急:“陛下拖不得了,若是惹得周太皇太后不满,恐怕……” 朱祐樘冷笑,一个小小的太监,竟然还敢威胁朕? 朱祐樘已经失去了谈话的兴致,挥了挥手:“拖下去斩了,人头给慈宁宫送去。” “是,陛下!” 怀恩带着几位东厂番子快速靠近,火速拿下了梁芳。 梁芳直到被东厂的番子按到了地上,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这个小皇帝,竟然要杀他? 这是想造反吗! 他可是周太皇太后的人啊! 梁芳顿时慌了神,后悔,害怕,恐惧等情绪齐齐涌上了他的心头。 下身一片湿热,他吓得连尿都夹不住了,只顾着发出凄厉的求饶声。 “陛下!奴家是周太皇太后的人,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啊陛下!” “老奴为周太皇太后提督东厂,你杀了老奴,周太皇太后肯定会生气的!” “皇上!三思啊皇上!” “……” 新书期间追读十分重要,读者大大们不要养书,动动手指翻到最后一张,拜谢了! (本章完) 第3章 锦衣卫出手! 第3章 锦衣卫出手! 梁芳直到求饶时,都还在用周太皇太后的名头,来威胁朱祐樘。 他本来以为,搬出周太皇太后这座大山,就能将朱祐樘给压住。 但他没想到,朱祐樘已经是铁了心的想杀他。 他的求饶威胁不仅没有一点用,还让朱祐樘心中的怒火更盛。 现在后宫中已经只知周太皇太后,而不知有朱祐樘这个皇帝了。 再这样下去,那还得了? 杀! 都得杀! 杀到这群刁民,再也不敢在自己面前说半个不字为止! 东厂番子身手矫健地将梁芳拖了下去,只听一声尖叫之后,便再无声息。 下一刻,一位东厂太监手捧托盘,上面盖着一张被血染红的白布,布下是一个圆滚滚的物品,一路向慈宁宫跑去…… …… 天色,终于黑了下来。 乌云仍在翻涌,但雨始终没有落下。 京城。 八大胡同。 锦衣卫都指挥使万通正在一处勾栏里,和手下寻欢作乐。 虽然他的姐姐万贵妃薨了,他失去了朝中最大的倚仗。 但柳暗明又一村,他现在又抱上了周太皇太后这条大腿。 他的权势,比起之前,还要更胜。 他也明白,他以前的荣华富贵是姐姐给的,现在的荣华富贵是周太皇太后给的。 所谓投桃报李,他万通如今搜刮上来的民脂民膏,可没少给周府分去。 连带着,周太皇太后的几个侄儿,万通也是招揽进锦衣卫,天天带着他们玩。 “万大人,你输了,快喝!” 周太皇太后的一个侄儿周平,指着万通,哈哈大笑。 周太皇太后另一个侄儿周议,也通红着脸,拍手助兴。 “好好好,我喝!” 万通端起酒杯,正欲饮下,突然门口传来动静,随后整座勾栏里响起一片尖叫。 “什么人?” 万通睁着一双醉眼,不满地看着门口。 牟斌一眼就看到了醉醺醺的万通,立马带人奔向万通。 飞鱼服,绣春刀,这不是锦衣卫的人吗? 什么时候锦衣卫的人,敢在他万通的头上撒野了? “你们几个竟敢扰我雅兴,我一定要好好教训……” 万通看清来人后,正欲怒骂,牟斌已经出手。 他拉着万通的头狠狠撞向桌面,万通额头顿时见血。 万通疼的龇牙咧嘴,怒吼:“牟斌!你竟然敢打我?我要活剐了伱!” 万通想还手,但牟斌已经轻松将其制服。 “说得好,那本指挥使今天晚上,就先活剐了你!” 就在牟斌拿下万通之时,他身后的锦衣卫也同时出手,拿下了周平和周议。 周平和周议两人人都傻了,拼命反抗。 “牟斌你在干什么?你想造反是不是?” “赶快放手,不然你今天必死无疑!” “我爹是周寿,我姑姑是周太皇太后,你敢抓我,我姑姑必定不会放过你!” “……” 牟斌不理会三人的怒吼,押着三人就向锦衣卫的诏狱走去。 勾栏老板,一个胖胖的商贾走出,拦在了牟斌面前。 “诸位大人,这是……” 这座勾栏是周家的产业,他是周家的管事。 眼见两位少爷要在自己的面前被带走了,他不得不站出来阻拦。 牟斌目光如刀:“锦衣卫办事,闲人回避!”“敢有阻拦者,格杀勿论!” 管事默默站了回去,眼睁睁看着牟斌带着三人离开了勾栏。 而这一幕,也同时在京城的各个角落里上演。 凡是和万通周氏走的近的锦衣卫,全被青龙,白虎等人率领的新锦衣卫,带走调查。 目睹之人不少,消息很快就在京城传开了。 “锦衣卫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大肆在抓自己人?” “内斗了?真是好一出狗咬狗!” “总感觉风声有些不对,要变天了?” “……” 朝中各个大员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们能感受出,以后朝中的风向,可能要变了。 锦衣卫衙门。 诏狱。 空气中弥漫着霉湿与腐朽的味道,阴冷得透骨。 刚刚被抓进来时,还十分嚣张的万通,此刻已如丧家之犬一般,苦苦求饶。 他被绑在行刑架上,浑身衣物都被剥去,身上的肉已被剐去数片,浑身鲜血淋漓。 “招,我什么都招,各位爷你们倒是快问啊!” 牟斌冷笑一声,手起刀落,又是一片血肉落地。 “你刚才不是还说要活剐了我吗?现在是谁在活剐谁?” “啊啊啊啊!!!” “牟爷,您在剐我,是您在剐我,我求您别剐了,我什么都招,一定招啊!” 万通疼得浑身抽搐,额头直冒冷汗。 牟斌这才收起刀,冷冷问道:“说!锦衣卫里,朝廷之中,后宫之中,还有哪些是太皇太后的人?” 听到周太皇太后的名字,万通顿时瞪大了眼睛,浑身抖如筛糠。 这是有人要对周太皇太后动手? 他本来还指望周太皇太后能出手救他,若是周太皇太后真的倒了,那他就真的完了! “不招?” 牟斌手中绣春刀再次闪动,活活将万通的鼻子给割了下来。 “啊啊啊!!!” “我招!我都招!别割了!” 万通疼得浑身抽搐,颤抖着声音吐出一个又一个的名字。 这时,一个一直以来都被他忽视的一个人,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如此大的动作,难道是陛下要夺权了? 想到这里,万通心如死灰,心中充满了恐惧。 这一晚的京城,极度热闹。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匹快马低调地从东门而入,一路直往兵部。 “八百里加急,大同府兵败!” 送信的人将密信交给兵部小吏后,便力竭昏迷了过去。 小吏拿到密信,不敢耽搁,将其交到了兵部尚书马文升手中。 马文升接过信,看了一遍后,顿时吓得打翻了手边的茶杯。 “大同府兵败,鞑靼小王子入关!” “大同府之后,就是一马平川到京城,京城将无险可守。” “整个大明王朝的心脏,将彻底暴露在鞑靼小王子的马刀之下。”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马文升没有过多的犹豫,当即披上外袍,坐上兵部的马车:“快,速速入宫!” “是,大人!” 马夫不敢耽搁,连忙带着马文升向宫里奔去。 很快,一座宏伟的宫殿群落,就出现在了马文升的面前。 (本章完) 第4章 八百里加急,密信入京! 第4章 八百里加急,密信入京! 来到皇宫的小门前,马文升下了马车。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又拿出自己的牙牌,递给了驻守宫门的太监。 “兵部尚书马文升,有要事进宫,与诸位阁老商议。” 内阁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天晚上都会留一个阁老在宫中,处理紧急事务。 马文升此次入宫,就是为了见阁老,和几位阁老商议鞑靼小王子入关一事。 至于朱祐樘,他完全没有想起这个没有实权的皇帝。 在他看来,这件事只需和内阁几位阁老商议,最多再通知一下周太皇太后一声便可。 驻守宫门的太监冷冷拒绝:“陛下有令,今夜皇宫戒严,不许任何人进出!” “大人,请回吧。” “陛下?” 马文升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陛下为何下此命令?” 驻守宫门的太监没有再回话。 马文升心急如焚:“本官确实是有要事与阁老相商,若是误了大事,你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驻守宫门的太监再次开口:“所有阁老,都不在宫中。” 阁老都不在宫中? 马文升一愣,心里感觉奇怪,但手中的密信显然更加重要。 他不再多言,连忙又坐上了马车。 “快,去万首辅的家宅去。” “是。” 很快,马文升便来到了首辅万安的家里。 没有任何阻碍,马文升见到了准备就寝的万安。 “马大人,这么晚来访,是有要事相商?” “没错,万首辅,你先看看这个!” 马文升将密信递给万安,万安看完后,也是一脸惊骇。 “怎么会这样?大同府兵败,鞑子竟然入关了?” “是啊万首辅,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万安也是六神无主:“先让其他两位阁老,前来一起相商吧?” “好!” 不多时,内阁另外两位阁老,刘珝和刘吉两人前后脚来到了万安宅里。 如今内阁只有三位阁老,这下全都集齐了。 可当刘珝和刘吉二人看完密信后,也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万安,刘珝和刘吉三人,都是成化年间的旧臣。 三人在后世有个响亮的名号,被称之为纸糊三阁老。 形容的就是这三位身居高位却尸位素餐,没有真才实学。 三人讨论了半天,没有丝毫进展。 这时,刘吉突然问道:“这件事,我们要不要禀告陛下?” 房间里先是一静,随后响起一阵低低的笑声。 兵部尚书马文升,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 “算了吧,把这么严重的事告诉我们的小皇帝,他怕不是会吓得睡不着觉。” “没错,以他的能力,就算知道,又能如何?” “也对,是我急糊涂了,既然想到他了。”刘吉自嘲地笑了笑。 寥寥几句,众人便已经定了下来,没人再提告诉陛下一事。 经过一个小时紧锣密鼓的商讨之后,四人终于想出一条法子。 “马大人,要不你亲自率兵去一趟大同府?” “伱才升任兵部尚书不久,需要一场大功,来让你的位置坐的更加稳妥啊。” 马文升之前节制过三边,又巡抚过辽东。 算是对边境情况比较熟悉,又亲自上过战场的官员。 如今情况紧急,三位阁老最后只想了这么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马文升觉得有道理,当即领命。“是首辅大人,下官这就去调拨粮草和兵马,立马动身去支援大同府。” “如此甚好。” 马文升走后,纸糊三阁老打个哈欠,又回去睡觉了。 马文升回到宅里后,却是立刻着手开始准备出征一事。 弘治年间,明朝军备废弛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马文升右迁兵部尚书之后,排挤勋臣武将,控制边镇的钱粮。 马文升是在朱祐樘刚刚继位后的,那段权力真空期内,从京营都督升为兵部尚书的。 这样一来,他竟是同时掌管京营和兵部两方人马。 马文升刚提督京营的第二个月,原来掌管京营的襄城侯李瑾,突然暴毙,死得非常蹊跷。 之后镇守延绥的总兵官鲁鑑和镇守宣府副总兵,致仕回家。 镇守甘肃的总兵官王玺,突然暴毙。 就连总镇两广的安远侯刘景,也被弹劾下狱。 这背后,全都是马文升在推波助澜。 目的,就是在控制朝廷的兵部和京城的京营之后,又想继续控制边疆的兵马。 史书上,对马文升评价颇高。 而实际上,马文升掌管兵部的十几年,明朝边镇军备废弛,一片狼藉。 京城流传一句民谣:“天上扫把星,地上鞑靼兵,要想这俩走,必须杀掉马文升。” 如今,马文升将奉命前往大同府,抗击鞑靼小王子的侵略。 …… 紫禁城。 慈宁宫。 东厂太监将托盘放入慈宁宫后,便迅速离去。 慈宁宫内的太监宫女看到这物,吓得发出一片凄厉的尖叫。 “都在叫什么?” 周太皇太后走出慈宁宫,满脸不悦。 周围太监宫女赶紧行礼,高喊恕罪。 周太皇太后也注意到到了宫外的托盘:“那东西是什么,拿来给哀家看看。” 有个大胆的太监,将托盘拿起,来到了周太皇太后的面前。 看到白布上的血迹,周太皇太后已经感觉有些不妙。 她用眼神示意,一位太监大着胆子,掀开了托盘上的白布。 梁芳那颗死不瞑目的新鲜头颅,直勾勾地看向周太皇太后。 “啊……” “呀!” “啊啊啊啊!” “……” 饶是周太皇太后见惯了风浪,此刻突然见到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还是被吓到了。 宫里更是响起一片惊呼。 在惊吓过后,周太皇太后,感受到的是愤怒! 这颗人头,定是那小皇帝下令斩的,想用此来警告她。 梁芳是她的人,岂能让你随意打杀了? 好哇,这个小皇帝翅膀硬了,想夺权了。 哀家就要让他知道,这座后宫,到底是谁说了算! “来人,去让樘儿来见我!” “是,娘娘。” 周太皇太后阴沉着脸,走入了寝宫。 她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这次一定要严惩朱祐樘! 挥了挥手,司礼监掌印太监韦兴便自动附身到了周太皇太后的嘴边。 “去让万通带锦衣卫入宫,东厂现在暂由你来提督,让宫里东厂的番子,都来我慈宁宫。” “是,娘娘!” 韦兴领命,连忙出了慈宁宫,按照周太皇太后的旨意去办事。 (本章完) 第5章 请周氏称陛下! 第5章 请周氏称陛下! 朱祐樘坐在乾清宫里,平静地注视着屋外。 空气越来越闷,雨迟迟不下,惹人心烦。 此时天空突然响起几声闷雷,预示着雨将要落下。 “陛下,周太皇太后有旨,请陛下去慈宁宫请安。” 怀恩快步上前,低声在朱祐樘耳语。 “不去,让她来乾清宫见朕。” “喏。” 很快,朱祐樘拒绝来慈宁宫请安的消息,又传回了慈宁宫。 听到朱祐樘的回复后,周太皇太后气得将手边的茶杯都摔了。 “混账东西!” “不孝之人,如何治理天下?” “哀家之前教导他的道理,难道都被他忘干净了吗?” “不孝子孙!不孝子孙啊!” 周太皇太后又气又急,在慈宁宫内反复踱步。 慈宁宫内气压仿佛都变低了,四周的宫女太监全部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司礼监掌印太监韦兴,神色焦急地跑了进来,靠在周太皇太后耳边,小声汇报。 “娘娘,宫内不知怎么突然戒严了,老奴的手下出不去。” “不过老奴已经放飞了锦衣卫信鸽,消息还是顺利传出去了。” “但是宫内这阵风,吹得好像不太对,娘娘要当心才是。” 周太皇太后冷笑:“怎么?在这皇宫之内,哀家还是看樘儿的脸色行事了?” “樘儿是哀家看着长大的,他还敢反了哀家不成?” 没有人敢回答周太皇太后的话,她略一沉吟,又问韦兴:“东厂的人备好没有?” “回娘娘,宫内总计三百名东厂番子,都在慈宁宫附近了。” 周太皇太后内心渐安,当即向宫外走去。 “好,樘儿不是想让哀家去见他吗?” “那哀家就去见他好了!” “来人,仪驾乾清宫!” “喏!” …… 乾清宫。 小太监的唱礼在宫外响起:“太皇太后到!” 终于来了! 朱祐樘放下手中的奏折,慢条斯理地走向宫外。 不等他出宫,就在乾清宫门口,他便遇上了怒气冲冲的周太皇太后。 不等朱祐樘行礼,周太皇太后便厉声质问。 “樘儿,这件事你必须给哀家一个交代!” “哀家之前差人送来的折子,你为何留中不发?” 朱祐樘语气冷漠:“朕以为开中法虽然有诸多不便,但折色法更是不妥,朕不准撤换祖制。” “再说批红和盖印是朕的权力,太皇太后绕过朕私自与内阁沟通,已是犯了后宫干政的大忌!” 周太皇太后面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樘儿,你还年幼,不懂政事。” “哀家只是代为处理政务罢了,伱若是有亲政的意愿,那跟着哀家好生学着便是。” “可你又为何擅自杀了梁芳?!” 宫外,一片电光闪过,紧接着几声闷雷响起。 朱祐樘面无表情:“一个太监,朕杀不得?” “寻常太监也就罢了,可你明明知道,梁芳是哀家的人。” 朱祐樘瞪向周太皇太后:“什么你的人?” “朕只知道,普天之下,所有太监,所有官员,所有百姓,都是朕的人!” 周太皇太后一时语塞,随后沉下脸来:“樘儿,你这是要违抗哀家的旨意?!” “天下是朕的!朕才是一国之君!朕的命令才是圣旨!何来违抗旨意一说?” 周太皇太后惊呼:“樘儿……” 朱祐樘怒吼:“请周氏称陛下!”“咔嚓!” 一道炸雷响起,酝酿许久的暴雨,终于落下! 周太皇太后的脸,在电光的映射下更显惨白。 他看着面前的朱祐樘,竟然感到一种恐惧。 那是一种对失去权力之后的恐惧。 周皇太后身体微微发抖:“不尊不孝,不尊不孝!此乃大逆不道之举!” “从今日起,哀家罚你禁足,没有哀家的允许,不准踏出乾清宫半步!” “来人啊!给哀家将乾清宫守好了!” 周太皇太后下令后,四周仍是静悄悄的一片,没有一个人冲进来。 朱祐樘站在原地,冷笑连连。 “人呢?哀家的人呢?” 不见人来,周太皇太后也感到一丝惊慌。 韦兴也是满头大汗:“大档头!还不快带着你的手下出来,娘娘的话你们都敢不听了吗?” 宫外的暴雨里,终于有人缓缓走出。 可来人却是怀恩,他的身上似乎还有些血腥味。 怀恩对着朱祐樘恭敬行礼:“陛下,人都除掉了,一共三百人。” 怀恩对着身后一挥手,便有数百名东厂番子手拿凉刀,满身血腥地从雨夜里走出。 每个人的腰间,都挂着一两个还在滴血的人头。 “啊啊啊啊!!!” 周太皇太后带来的人中,有人已经被吓破了胆,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周太皇太后和韦兴两人,也是一脸惨白。 他不明白,什么时候朱祐樘在宫中,竟然培养出了这么一股庞大的势力? 但是他还有希望,还有锦衣卫…… “启禀陛下,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求见!” “宣。” 牟斌手执托盘,上面同样盖着一张白布,大步而来。 “臣牟斌,参见陛下!” 朱祐樘挥挥手:“把东西献给太皇太后。” “是!” 牟斌走上前来,将托盘放在周太皇太后面前。 朱祐樘微笑:“太皇太后,你是在等这个吗?” “打开看看吧。” 周太皇太后颤抖地伸出手,掀开了那满是血迹的白布。 白布下,万通,周平,周议的头颅,死死地盯着她! “咔嚓!” 又是一声闷雷,电光照亮了血淋淋的头颅,击碎了周太皇太后的心理防线。 “万通,平儿,议儿……” 周太皇太后踉跄两步,最后摔倒在了地上,一脸茫然地盯着前方的三个头颅。 万通一死,周太皇太后就明白过来,他在锦衣卫安插的亲信,也都被朱祐樘连根拔起了。 失去了东厂和锦衣卫,她也就彻底失去了对后宫的掌控。 而且周平和周议也被朱祐樘处死了,那接下来…… 周太皇太后不敢细想,恐惧在她内心深处蔓延。 韦兴此刻早已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陛下息怒,求陛下息怒!” 朱祐樘负手看天,语气漠然:“听旨。” 东厂厂督怀恩,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两人脸色俱是一正,连忙跪地听旨。 “老奴怀恩,臣牟斌,谨听圣旨。” “太皇太后周氏,违背祖训,勾结内阁,霍乱朝政,现褫夺其封号,降为白身!” “即刻起打入清宁宫,没有朕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进出清宁宫!” “是,陛下!” 感谢翻车的小狐狸大佬的三张推荐票!新书起航求各种数据!求收藏!求追读!求评论!求票票! (本章完) 第6章 朕办案,不需要证据,只需要名单! 第6章 朕办案,不需要证据,只需要名单! 朱祐樘低头,看向满头白发,怔怔出神的周氏,心里不忍又叹了口气。 他穿越而来,继承了朱祐樘的全部记忆与情感。 犹如两世为人一般,那些朱祐樘小时候的记忆都还历历在目,不能忘怀。 朱祐樘所经历的事情,他也经历了一遍。 朱祐樘能顺利长大,没有被万贵妃下手除掉,最应该感谢的两个人,一是吴废后,二就是他的奶奶周氏了。 周氏是宪宗皇帝的生母,宪宗皇帝对其十分恭敬孝顺。 朱祐樘的身世暴露之后,朱祐樘生母纪氏和太监张敏突然暴毙。 与此同时,万贵妃日夜想方设法的除掉朱祐樘。 为了保护朱祐樘,被宪宗皇帝废掉的皇后吴氏,将其带在自己的身边,当做亲生儿子养育。 周氏也时常将朱祐樘叫到身边,亲自教育。 朱祐樘能活着继承皇位,周氏功不可没。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妄想窃取皇帝的权力。 这天下,这皇权,是朱祐樘一个人的! 谁要妄想抢夺他的权力,谁就要死! 不管是谁! 最是无情帝王家。 这一刻,朱祐樘对这句话,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朱祐樘沉思一会,最后又下令:“周氏吃穿用度,佣人奴仆,一切如常,不得有半点克扣。” “谁若克扣,杀无赦!” “喏!” 这一点,算是朱祐樘给周氏最后一点情面。 周氏苦涩地谢礼:“谢,陛下恩典。” 朱祐樘挥了挥手,便有几位东厂番子上前,将周氏搀扶回慈宁宫。 连带着的,还是慈宁宫原来服侍周氏的那帮太监宫女。 周氏离开后,朱祐樘的心情也有些沉重。 对韦兴的处置,也只是兴致缺缺地挥了挥手。 “拖出去杀了吧。” “喏!” 韦兴哭得涕泪纵横,不停地磕头:“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啊!” 东厂番子快步上前,很快便将韦兴拖了下去。 “怀恩。” “老奴在。” 朱祐樘坐回龙椅:“立刻着手清理皇宫和东厂,任何周氏残留势力,统统要消灭。” “宁杀错一百不放过一个,明白吗?” “老奴明白。” 朱祐樘挥了挥手,怀恩恭敬退出乾清宫。 离开乾清宫后,怀恩脸上露出一股浓烈的杀气。 今天晚上,务必要将后宫清洗干净! 怀恩离开后,朱祐樘又看向牟斌。 “名单拿到了吗?” “回禀陛下,都拿到了。” 牟斌从怀里拿出一封密信,将其恭敬献给了朱祐樘。 这封名单一共有一百三十八个人的名字,都是锦衣卫的要职官员。 甚至还涉及到一些皇亲国戚。 牟斌心情有些忐忑,他在想这封名单的数量是不是太多了,涉及的人员是不是太广了? 若是陛下无意将此事闹大,那这封名单可就有些得罪了。 朱祐樘拿起名单,心中有些奇怪,这名单为何如此之薄? 仅仅只是扫了一眼,脸色便阴沉如墨。 朱祐樘愤怒地拍了桌子,将手中的名单狠狠地砸到了牟斌的脸上。 “你就是这么替朕办事的?”“周氏和万氏经营锦衣卫十余年,才只有一百多个同伙?” “牟斌,你这是在糊弄朕吗?!” 一句话,顿时便让牟斌如坠冰窖,从头冷到了脚。 他连忙跪在朱祐樘面前,砰砰磕了两个响头:“微臣不敢!微臣万万不敢!” “不敢?那为何名单上,只有一百多个名字?” 面对朱祐樘的厉声诘问,牟斌哆哆嗦嗦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牟斌原本以为,名单上的名字已经够多的了,害怕引得朱祐樘生气。 但此时,朱祐樘确实是生气。 但不是因为人数太多生气,而是因为人数太少而生气。 一个盘踞成化一朝十多年的政治势力,竟然只有百多位同伙。 谁信? 牟斌心中发狠,连忙请命:“卑职……卑职失察,这就回去重审,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余孽!” 牟斌打定主意,这次回去之后,一定要彻查锦衣卫。 任何之前和万通关系密切的,都要拿下,杀抓个三五百人,好生给锦衣卫立立威! 朱祐樘喝了一口茶水:“不用了,人都死了,还审什么?” 牟斌瞪大了双眼,感觉双腿发软,连带着头也有些晕眩。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竟然不让他来审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陛下已经对他失去信任了呢? 牟斌不怕得罪人,也不怕杀人,唯独就怕陛下不再信任他。 牟斌心中无比后悔,连忙想为自己争取几句,但朱祐樘又重新下达了命令。 “不用审了,直接去拿周氏族谱,给朕按着族谱杀。” 牟斌浑身一震,惊得都忘记了礼仪。 “可是陛下,这样没有证据啊?” 朱祐樘放下手中的茶杯,冷冷地盯着牟斌。 “朕办案,不需要证据,只需要名单!” 迎着朱祐樘那双冷漠的双眼,牟斌心中感到恐惧,连忙磕头领旨。 “微臣遵命!” “行了,下去吧。” “是!” 牟斌离开乾清宫后,一路快步向宫外走去。 雨下得很大,但牟斌仍然能闻到空气中飘荡的浓郁血腥味。 每走两步,就能听到一声低沉的痛呼,不断地有人从皇宫的雨夜里永远消失。 整座皇宫,笼罩在一片令人恐惧的高压之中。 今夜,人人自危! 牟斌感受到了东厂番子办案的效率,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危机感。 锦衣卫不能再藏了,必须要让陛下看到锦衣卫的刀,依然锋利! 至少,绝对不能让东厂给比下去! 想到这里,牟斌的神色变得更加严肃,脚步变得更快,周身充满了肃杀的气息。 皇宫内的大清洗,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原本热闹的慈宁宫,此时却是愁云密布。 慈宁宫的太监宫女们,个个哭丧着脸,收拾起周氏的物品。 今夜之前,侍奉周氏,是宫内人人羡慕的好差事。 哪知道,一夜之间,他们就要从金碧辉煌的慈宁宫,搬入冷宫中阴暗清冷的清宁宫。 并且陛下的命令是即刻打入,他们从乾清宫回来后,就马不停蹄地着手准备搬离,连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听着宫外时不时传来的动静,每个人都害怕地发抖,不少太监宫女们都在偷偷地抹眼泪。 已经被褫夺封号的周氏,独自一人坐在软塌上,看着窗外的雨夜,默默不语。 (本章完) 第7章 皇宫大清洗! 第7章 皇宫大清洗! “娘娘,东西都收拾好了,该动身了。” 一位服侍周氏超过四十年的老嬷嬷,轻轻在周氏耳边提醒。 周氏回过神来,满脸愁苦:“刘嬷嬷,哀家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刘嬷嬷低头不语。 直到刚才的那一刻,周氏终于反应过来。 原来这天下,一直都是朱家的天下。 她手中所有的权力,也全都来源于朱家的皇帝。 她的儿子宪宗皇帝,对她尊敬有加,所以她才有相当大的权力。 可当宪宗驾崩后,新皇刚刚登基时,她以为是她扩大手中权力的最佳时机。 但没想到的是,新皇一声令下,自己便失去了一切。 “哀家做错事,哀家一人受罚,死不足惜。” “只是,哀家害苦了周家……” 想到周平,周议这两个侄儿的人头,周氏悲从中来,簌簌地流下了眼泪。 周平和周议两人的脑袋,就已经表明了皇帝的态度。 大明王朝,已经没有周家容身的位置了。 刘嬷嬷也有些动容:“娘娘,保重凤体才是。” 周氏苦笑着摇了摇头,站起身:“走吧,去清宁宫。” 夜色下,一抬软轿从慈宁宫出发,随后跟着四五十名宫女太监。 队伍旁边,数十位东厂番子,沿途随行。 是保护,也是监视。 有鲜血从宫内的隐秘死角里流出,蔓延到大路上,又很快被雨水冲刷干净。 周氏听着宫内不时传来的惨叫,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很快,轿子来到了清宁宫外。 “停一下。” 轿子停在了门外,周氏从轿子里探出半个身子,转身无比留恋地看了宫内最后一眼。 长叹一口气:“走吧。” 轿子缓缓抬进清宁宫。 从这一刻起,一直到弘治十七年周氏薨逝,她再也没有走出过清宁宫半步。 周氏薨后,大明皇帝朱祐樘恢复了她之前的封号,上谥为孝肃贞顺康懿光烈辅天承圣太皇太后。 以皇贵妃之礼下葬,葬于西郊金山,不准与英宗皇帝合葬! …… 朱祐樘站在乾清宫的屋檐下,看雨水滑落,毫无睡意。 今夜发生很多事,让他感觉很心累。 特别是关于周氏的处罚,虽然周氏后宫干政,架空皇权,但她毕竟是朱祐樘的亲奶奶。 回想起小时候,承欢于周氏膝下,朱祐樘心里就堵的难受。 那个时候万贵妃在后宫专宠,自己每天都活于意外死亡的恐惧之中。 只有在周氏和吴废后那里,自己才会感觉安心。 朱祐樘沉思片刻,突然下令:“摆驾仁寿宫。” 随身伺候的小太监连忙点头:“喏!” 朱祐樘的龙辇停在仁寿宫后,便立刻就有小太监唱礼:“皇上驾到!” 宫女太监连忙跪迎,朱祐樘走下龙辇,径直向宫内走去。 宫内,原本已经睡下的吴废后已经醒来。 见到朱祐樘,吴废后刚想行礼时,朱祐樘已快步上前,拉住了吴废后。 “母后,以后见孩儿,可不必行礼。” 朱祐樘的生母纪氏薨后,吴废后便将年仅六岁的朱祐樘带在身边,当亲生儿子一样养育。 朱祐樘在心里,也早已经把吴废后当成了自己的母亲。“这怎么能行呢?”吴废后笑着为朱祐樘整理了身上的龙袍。 “你现在是一国之君,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整个大明,岂能容许他人半点僭越?” 朱祐樘紧紧握住吴废后的手,心神激动。 “若是天下人人都有母后这般想法,朕今天也不会大开杀戒了。” 吴废后察觉出朱祐樘的情绪有些低落,低声宽慰。 “樘儿这么做,一定是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樘儿不必多想。” 朱祐樘:“不说这个了,孩儿今晚贸然前来,打扰母后休息了。” 吴废后摆了摆手:“其实哀家早就醒了,外面有些吵闹,睡不好。” 朱祐樘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告诉怀恩,让仁寿宫周围保持安静!” “喏!” 立刻便有小太监领旨,快步出宫去传旨。 吴废后若有所思:“看来今夜,宫内似乎并不平静呢?” “已经快结束了,母后,孩子此次前来,是有好消息要告诉母后的。” “哦?什么好消息?” 朱祐樘先是微微一笑,随后正色道:“司礼监听旨!” 随行的司礼监太监,连忙拿出笔墨,准备记录圣旨。 “尊吴氏为皇太后,在朕立后前,替朕总管三宫六院。” 司礼监的太监连忙跪地领旨:“喏!” 吴皇太后一脸惊讶:“哀家,谢陛下恩典。” 惊喜过后,吴皇太后又问:“不过樘儿,这后宫是在周太皇太后手中,如此一来岂不是……” 朱祐樘一脸平静:“周氏已经被朕褫夺了封号。” 吴皇太后不再多言,沉默了一会后,又轻轻笑道。 “既然樘儿让哀家总管后宫,那哀家可要帮樘儿开启选秀了。” “一国之君,后宫岂能空空如也?” 朱祐樘也露出了笑容:“那选秀一事,全凭母后做主。” “呵呵,樘儿放心吧,哀家肯定为你选一群漂漂亮亮的妃嫔。” “事不宜迟,哀家明天就着手办理。” “天下美色,尽入皇家!” “哈哈哈,那孩儿还要多谢母后了。” 仁寿宫里,朱祐樘和吴皇太后谈笑风生,气氛轻松又活泼。 而皇宫之外的京城里,则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从宫内出来后,立刻马不停蹄地来到了锦衣卫衙门。 此时,锦衣卫北镇抚司里,青龙正和几位手下正在闲聊。 他们都是牟斌之前在锦衣卫任职的时候,自己培养的亲信。 “二爷,陛下今天晚上真是大手笔,连砍了万通,周平,周议这三颗人头,真的没有问题吗?” 青龙作为四大护法之首,在牟斌执掌锦衣卫后,便被人称之为二爷。 至于大爷,自然就是牟斌。 青龙亦是有些感慨:“是啊,今天早上还在咱们面前耀武扬威的万通,现在就已经落得一个人头落地的下场。” “万贵妃死了,我看这万氏是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只是这周氏,恐怕就……” 青龙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北镇抚司门口,传来一声暴喝。 “你们几个,找死是不是?!” (本章完) 第8章 还能杀了我们不成? 第8章 还能杀了我们不成? 众人吓得浑身一颤,只见牟斌已经踏入了北镇抚司的大门。 “大爷!” “大爷!” 众人连忙起身问好,却招来牟斌的一顿喝骂。 “你们几个活腻歪了是吧?!” “陛下的决定,也是你们可以在背后乱嚼舌根的?!” “都给我掌嘴!” 牟斌令下,无人敢不从,几人立刻对着自己的嘴巴来了两下。 就连青龙,都干脆利落地给了自己两嘴巴。 略微惩治一番后,牟斌的语气才缓和了下来。 “我告诉你们,锦衣卫就是陛下手中的一把刀,一把杀向所有危及皇权的刀。” “刀是不能有思想的,陛下的命令,就是我们的使命!” “陛下要杀谁,我们就要杀谁!” “我们的一切权力,全都来自于陛下,我们不需要考虑会得罪谁,会不会遭到谁的报复。” “只要陛下还信任我们,只要陛下还愿意用我们,我们就永远是让天下文武百官惧怕的刀!” “这天下,永远都是陛下的天下!” “只有陛下一人,能断人生死!” “都听明白没有?!” 青龙几人神色肃穆,大吼:“明白!” “好,锦衣卫听令!” “锦衣卫指挥佥事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备齐兵马,随本官抄家庆云伯府!” 众人听到命令后,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中,读出了震惊的情愫。 没有犹豫的余地,众人连忙拱手领命:“是,指挥使大人!” 经过片刻的整顿之后,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大门打开,锦衣卫倾巢而出,直奔城外。 大雨滂沱的京城下,只有马蹄溅起水的声音。 电闪雷鸣间,只见锦衣卫腰间的绣春刀上,闪烁点点寒芒! 如此大的动静,让才安静了没有一个时辰的京城,重新热闹了起来。 “锦衣卫这是要干什么?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锦衣卫?牟斌到底想干什么?” “快看,他们这是要出城!” 牟斌一马当先,最先经过西城门。 还在马上,牟斌便高呼:“陛下有令,速开城门!” 守城士兵不敢耽搁,连忙开启城门。 锦衣卫招摇过市,出了城门,便直奔十里地之外的通州皇庄。 那里,就是庆云伯府。 …… 庆云伯周寿,乃是周太皇太后的亲弟弟,朱祐樘的舅爷。 因为周太皇太后的关系,周寿在锦衣卫荫了一个千户的职位,是周氏安插在锦衣卫里的重要耳目。 宪宗即位后,他被任命为左军都督同知,掌管皇帝的京营。 他锦衣卫千户的位置,便传给了他的一个儿子周议,也就是今天牟斌刚杀的那位。 此人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行事非常嚣张,非法占领了通州六十二顷的土地。 这些土地都是属于皇庄的财产,占的都是皇帝的土地,而宪宗竟然还默许了他这位舅舅的举动。 并且他还多次抢劫商队,阻挠盐法施行,侵犯朝廷利益。 至于作奸犯科之事,更是不胜枚举。 周氏一脉,大多任命于锦衣卫和五军都督府。 是周氏架空朱祐樘,掌控权力的重要力量。特务机构和军权,都在周氏的手中,这让朱祐樘如何安心? 周氏一族,全都该死! 此刻,庆云伯府内,周氏一族全部聚在府里,个个义愤填膺。 “牟斌这是想干什么?不仅抓了万通,还把平儿和议儿都抓了,他这是想造反吗?” “此事我已差人去宫里送信了,姐姐定不会放过那个牟斌的!” “不仅是牟斌,我看我们那个外甥孙,也需要让姐姐好好敲打敲打了!” 长宁伯周彧对着坐在主位上的周寿,愤怒地拍着桌子。 他是周寿的弟弟,也是周平的父亲,如今同样在左军都督府任职。 在一个时辰前,他们便从管事那里得到消息,牟斌在他们的产业里,公然带走了万通和周平周议。 这一下子,可算是激起了周氏一族的群愤, 他们平时嚣张跋扈惯了,此刻听到自己的儿子被锦衣卫抓,当即就想冲去把北镇抚司的房顶给掀了。 但不知为何,他们派去锦衣卫的人,统统都如石沉大海一般,没了声息。 两人虽然以前都是锦衣卫的千户,但离开锦衣卫太久了,此刻也不知道锦衣卫里到底发生了何事,只能耐着性子在府里等候着消息。 此时的他们,还不知道他们的儿子,早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周寿比周彧大一些,性格也更加沉稳。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急什么?有姐姐坐镇宫内,牟斌还敢杀了议儿和平儿?” “我看,多半只是做做样子,他们不敢动议儿和平儿的。” “再等等消息吧,说不定只是虚惊一场。” “哥!不能再等了!” 周彧急得站了起来:“平儿和议儿每在诏狱里多呆一个时辰,就多一分危险啊!” “万一呢?万一平儿要是有个什么不测,我可就这一个儿子啊!” 周寿沉默不语,紧皱着眉头思索。 周彧背着手在府内转了两圈后,突然停下脚步,面露凶光。 “哥哥,要不我们带着京营的人马,杀进诏狱里去,把平儿和议儿救出来!” “什么?!” 周寿吓得打翻了手里的茶杯,震惊地看向周彧。 “私调兵马,伱不想要命了?” “怕什么?” 周彧快步上前,抓住了周寿的手腕。 “哥你自己想想,姐姐当初让我们一手抓锦衣卫,一手抓左军都督府,不就是为了应对现在这个情况吗?” “再说了,我们是去锦衣卫诏狱要人,又不靠近皇宫,能有什么事?” “就算出事了,还有姐姐在宫中坐镇呢。” “只要姐姐在,谁能奈何我们?” “就是我们那外甥孙也不行!” “难道我们那外甥孙,还能杀了我们不成?!” 周彧的话,渐渐地动摇了周寿的思想。 周彧说的没错,只要姐姐还在,整个大明王朝谁又能奈何得了他们呢? 当年宪宗皇帝都对他们客客气气的,更别说现在这个小皇帝了。 再说,他的儿子还在诏狱里呢。 那个地方万分凶险,多呆一秒,都多一秒的危险。 终于,周寿狠下心来:“那好,你我这就速去京营调遣兵马……” “砰!砰!砰!” 周寿话未说完,庆云府的大门就被人撞开! (本章完) 第9章 按着族谱杀! 第9章 按着族谱杀! 青龙率队撞开庆云府大门后,立刻带着手下冲了进去。 牟斌紧随其后,接下来便是数不清的锦衣卫,鱼贯而入。 庆云府外,一群黑压压的锦衣卫将其围得严严实实,鸟飞不入。 庆云府的奴仆下人们看到手拿绣春刀,凶狠恶煞的锦衣卫,顿时吓做一团,发出惊骇的尖叫。 有些胆子小的下人,双腿发软,倒在地上,不停哭嚎。 前院的动静惊动了后院的周寿周彧二人,两人带着家丁护院,快步来到前院。 “何人敢在我庆云伯府上闹事!” “锦衣卫,牟斌!” 牟斌一马当前,站到了庆云伯面前。 长宁伯周彧看到牟斌,气得牙痒痒:“好你个牟斌,私拿本伯的儿子不说,还敢找上门来。” “真是当我周氏一族好欺负的不是?” 周寿拉住想冲上前的周彧,冷声发问:“不知锦衣卫夜闯我庆云伯府所谓何事?” “若是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本伯恐怕就要在周太皇太后面前,参你们一本了!” “当然有事,借你们周氏族谱一用!” 族谱乃是一族最重要,最神圣的物品,岂是能随意借与他人的? 牟斌这一番话,顿时引得周寿周彧两人,怒发冲冠。 “伱!欺人太甚!” “黄口小儿!大放厥词!本伯定要在周太皇太后面前,狠狠参你一本!” “呵,等你有命见到她再说吧。” 牟斌招手:“来人,将周氏一族所有人,全部抓起来,押入诏狱!” “如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仔细查抄庆云伯府,所有东西都要登记在册!” “是,指挥使大人!” 周寿和周彧两人见牟斌似乎是要动真格,顿时脸色大变。 “我乃长宁伯,皇帝的舅爷,我看谁敢动我!” “牟斌!你敢私拿皇亲国戚,让周太皇太后知道了,你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没人理会周寿和周彧的怒吼,锦衣卫沉默而坚决地执行牟斌的命令。 锦衣卫迅速出手,四处缉拿庆云伯府里的周氏族人。 周氏族人凡有反抗者,都被锦衣卫手起刀落,斩掉了人头。 鲜血与恐惧在庆云伯府内蔓延。 周氏剩下的族人在亲眼目睹锦衣卫杀人后,都被吓破了胆。 “啊啊啊啊!杀人啦!救命啊!” “大人饶命啊!” “大人,我不反抗,不要杀我!” “啊啊啊啊!饶命啊大人!” “……” 霎时间,庆云伯府内,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牟斌没急着缉拿周家的人,而是和青龙两人,径直走向后院的祠堂。 所过之处,无人敢拦。 在祠堂中,牟斌顺利拿到了周氏的族谱。 确认无误后,牟斌将族谱交给了青龙。 “青龙,按着族谱抓,族谱上记载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要放过!” “是!” 抄家庆云伯府后,牟斌没有任何逗留,又迅速带人抄了长宁伯府。 一直忙到天光破晓,锦衣卫才押送着周家上下共计七十六口人,赶往锦衣卫诏狱。 …… 乾清宫。 司礼监掌印怀恩轻轻叩响了殿门:“陛下,该上早朝了。”朱祐樘昨夜和吴皇太后谈完心后,心情好了不少,这一觉睡的极为满足。 在内侍监的服侍下,穿戴好朝服和翼善冠后,朱祐樘才走出乾清宫。 一场雨后,空气仿佛都清新了不少。 朱祐樘迎着朝阳,深吸一口气,却闻到了淡淡血腥味。 朱祐樘不满地皱起眉头:“怎么还没清理干净?” 怀恩低头弯腰:“回皇爷,人太多,二十四监司已经全部出动在清洗了。” “一共清理了多少人?” 朱祐樘坐上龙辇,向着前朝而去。 怀恩加快脚步,跟在朱祐樘的身边:“回皇爷,昨夜一共清洗两千四百八十二名太监宫女。” “其中包括司礼监,尚膳监,内官监,御用监,司设监,御马监……” “清理的大部分都是六品以上的中官,其他等级低的,还没机会和外界接触,身世清白。” “两千多?” 朱祐樘冷笑。 整个皇宫内,大概有一万四千名太监和六千名宫女。 这其中,竟然有十分之一的人,私自和宫外沟通。 其中大部分,还都是中高品级的太监宫女。 难怪明朝中后期的皇帝,一个比一个短命! “确认都清理完了吗?” “查出来和周氏,外朝官员,皇亲国戚等宫外人员有联系的,都清理完了。” 一路行来,朱祐樘看到大量的小太监,还在哆哆嗦嗦地清扫着宫内的血迹。 昨晚发生的一切,会像噩梦一样,时不时地就在他们的脑海里闪过。 他们对皇权感到了切身的恐惧。 朱祐樘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查下去,范围扩大,太医院那边更是要好好查查。” “宫中继续戒严一个月,任何私通外宫的宫女太监,杀无赦!” “喏!” 交谈间,朱祐樘已经过了谨身殿和奉天殿,来到了奉天门。 这里,就是明朝皇帝上朝的地方,称之为御门听政。 这是朱祐樘穿越后的第一次上朝,也是他第一次与文武百官的会面。 从今之后,他和这些文官们打交道的日子,不会少。 朱祐樘走下龙辇,向着奉天门走去。 远远见到朱祐樘的龙辇,候值的司礼监太监连忙唱礼:“皇上驾到!” 奉天门外响起三声净鞭,朱祐樘走上龙椅,安稳坐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奉天门外的广场上,上千名文武官员,齐齐下跪,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吼声。 人太多了,一眼望下去,朱祐樘只觉得人头滚滚。 朱祐樘挥了挥手:“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众人起身,朱祐樘这才看得见离得近的几位二品大员。 怀恩尖着嗓子,高声唱道:“诸位大人,有本早奏!” 怀恩话音刚落,便有人手持笏板,从队伍中站了出来。 此人年过六旬,须发皆白,立于左侧第一。 “陛下,臣有本奏!” 此人便是内阁首辅,万安。 内阁首辅,文官第一。 难怪他敢做第一个启奏的人。 朱祐樘笑了笑:“准奏!” 求一个评论! (本章完) 第10章 文武百官,皆是骇然! 第10章 文武百官,皆是骇然! 万安先是恭敬一拜,随后开口。 “陛下已登基数月有余,而后宫未丰,陛下应尽早选秀立后,为国立本!” 朱祐樘平静地点了点头:“选秀一事,吴皇太后已经着手办理了,不日便会开启选秀。” 吴皇太后? 朱祐樘的话让朝堂上的大臣,心生疑窦。 后宫现在不应该是由周太皇太后管理的吗? 怎么还有吴废后的事? 而且一介废后,什么时候又封为太后了? 还是皇太后! 皇太后和太后可是两个概念。 如今宫内唯一能被称之为皇太后的人,只有宪宗皇帝的皇后王氏。 这些内阁大臣们对皇帝后宫的事,可谓是如数家珍,比自己家里的事都清楚。 莫非,后宫出了什么新的变故? 能在明朝皇帝眼皮子底下当官的,没有一个蠢人。 单是吴皇太后这四个字,便已经让他们感到有些不对劲了。 原本了如指掌的帝王家事,现在却出现了变故。 他们仿佛失去了对皇宫的掌控,这让他们感到深深的不安。 “是,陛下。” 万安慢吞吞的行完礼,竟然又站回到队伍中了。 这让朱祐樘有些意外。 这就没了? 怎么不来问问朕,为何要留中内阁的奏折呢? 朱祐樘原本以为,万安只是先用选秀一事开头,然后再扯到废除开中法这件事上。 没想到万安轻飘飘地上奏了一句选秀之事后,就重新站回队伍去了。 朱祐樘皱起眉头,难道是万安得知了昨夜皇宫大清洗的事情了? 没理由啊! 昨夜皇宫戒严,不准任何人进出。 就连韦兴放去给锦衣卫万通报信的信鸽,都被东厂的番子射下来了。 而且清洗行动是由东厂的一万番子处理的,绝不会走漏风声。 还是说内阁根本就不想与皇帝议事,只等下朝后,再单独联系后宫的周太皇太后…… 若是这样的话,万安其心可诛! 朱祐樘面无表情地看向众臣:“还有人奏事吗?” “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人群后面,离着奉天门老远的位置上,传来一声高呼。 “准奏!” 那人手持笏板,一路小跑上来,拜倒在朱祐樘的面前。 朱祐樘不认识这人,还是怀恩在朱祐樘耳边低语:“陛下,这人是吏部左给事中,张源。” 朱祐樘心下了然,原来是言官。 明朝言官分为都察院和六科给事中。 品级虽低,但权力很大。 以六科给事中为例,各部日常处理的最后一步,就是交由给事中核查。 六部上书内阁或皇帝的奏折批复下来后,也不能立即执行,还得交给给事中核查。 六科给事中还有封驳权,可以封驳六部和皇帝的奏折。 就算不封驳,也可以卡在这里,推进不下去。 而且六科给事中原本的职责,就是监察百官,劝谏皇帝。 每天的工作就是上朝弹劾官员与皇帝。 虽然张源的吏部左给事中,只是一个从七品的小官。 但吏部的侍郎侍中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的。 在这种以小制大的体系中,品级相差个五六级,还是个什么事吗? 简单来说,这就是一群做不了事,天天骂人,但是可以让你也做不了事的群体。 而且言官若是集体弹劾某一官员,就连内阁首辅都受不了,脸皮薄的都要致仕回家。 朱祐樘向来对言官群体非常反感,此刻他也没什么好脸色。“陛下,臣要参锦衣卫佥事牟斌,私拿朝堂要员!” “牟斌以锦衣卫佥事身份,私自捉拿锦衣卫都指挥使万通,锦衣卫千户周平,周议。” “周平周议乃是皇亲国戚,周太皇太后的族人。” “牟斌此举,以下犯上,形同谋逆,请陛下彻查!” 原来是周党的人。 周氏从宪宗年间便开始内外勾结,霍乱朝政。 朝野中有周党的人,朱祐樘一点都不意外。 就在张源启奏完毕之后,立刻便又有几位大臣从队伍中站了出来。 “臣附议!” “陛下,臣也附议!必须严惩锦衣卫牟斌,释放万通,周平和周议!” “周平和周议可是皇亲国戚,牟斌罪不容诛!” “……” 昨夜京城百官,只知前半夜牟斌公然拿下万通,周平和周议三人,不知后半夜锦衣卫抄家庆云伯府和长宁伯府。 明朝上早朝是非常折磨人的,半夜就得起床,卯时就得在侯朝房内候着。 锦衣卫抄家的时候,官员都已经在宫里等着上朝了。 百官根本没有收到半点关于,庆云伯和长宁伯被抄家消息。 张源本身就是周氏一族提拔上来的官员,属于根正苗红的周党。 自从攀上周家这棵大树之后,张源才知道什么叫背靠大树好乘凉。 不过短短数年时间,他便坐到了吏部左给事中这么一个实权岗位。 对于周家,他自然是忠心耿耿。 昨夜他接到了庆云伯的书信后,便动身前来宫中上朝,就等着在殿前参牟斌一本。 张源看着自己身边和身后的人群,心中十分轻松。 根据以往的经验,只要他们这些大臣集体一逼宫,小皇帝就会惊慌失措,答应他们的全部要求。 但这一次,似乎有些不一样。 朱祐樘没有急于表态,而是平静地注视着张源。 张源久不见朱祐樘回应,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一滴汗水悄悄从他额头滑落。 就连身后的大臣们,也不能给他一丝安全感。 朱祐樘粗略一看,有十几名大臣站了出来。 有六部的官员,有科道言官,还有五寺人员,分布极广,几乎个个衙门都有。 朱祐樘沉默不语,直到朝会上陷入一种死一般的宁静之后,才环视朝堂百官。 “还有人弹劾牟斌吗?” 百官垂首不语,都不应答。 朱祐樘冷笑一声:“若是没有的话,那就宣牟斌觐见。” 司礼监小太监连忙唱礼:“宣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入朝觐见!” 锦衣卫都指挥使? 张源等文武百官,脸色巨变! 下一刻,满身血腥的牟斌已经踏过了金水桥,来到了奉天门广场。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在他身后,跟着一群凶神恶煞的锦衣卫。 每一位锦衣卫手里,要么押着周氏的族人,要么提着周氏族人的人头。 而押在最前面的两位,正是庆云伯和长宁伯。 文武百官,皆是骇然! (本章完) 第11章 皆夷三族,凌迟处死! 第11章 皆夷三族,凌迟处死! “这是怎么回事?牟斌怎么就成了锦衣卫都指挥使了?” “锦衣卫抓的好像是周家的人,被押在最前面的那两个,好像是庆云伯和长宁伯……” “啊?那可是陛下的亲舅爷啊,这难道是陛下的旨意?” “开什么玩笑?陛下怎么敢这么做的?” “那两个可是周太皇太后的亲弟弟,陛下敢对周家下手,就不怕被周太皇太后问责吗?” “……” 牟斌龙行虎步,一路穿过位列两旁的文武百官,来到朱祐樘的面前,将一物举过头顶,跪地行礼。 “启禀陛下,臣幸不辱命,周家一共七十六口人,皆在于此!” “这是周氏一族的族谱,请陛下过目!” 哗! 满朝文武,一片哗然! 周家七十六口人…… 陛下这是要抄家灭族啊! 张源惊骇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切。 “陛下!周家上下为大明鞠躬尽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纵使有何过错,也罪不至此啊!” 有自以为是的官员,上前为周家求情。 “陛下,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陛下作为天子,当明鉴是非,绝不可听信谗言啊!” “还请陛下三思,绝不可草率行事!” 朝堂上很大一部分官员,笃定有周太皇太后在,周家一定不会倒。 于是纷纷上奏为周家求情,希望能在周寿和周彧兄弟二人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不只是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即使是已经沦为阶下囚的周氏兄弟二人,也是不慌不忙,心中底气十足。 有他们的姐姐周氏在,他们断定朱祐樘不敢对他们怎么样。 朱祐樘并没有理会这些为周氏求情的人,而是拿着周氏族谱,饶有趣味地看了起来。 位于左侧最前面的几位阁老尚书,也都是面面相觑,心中犹豫不定。 户部尚书叶淇看向首辅万安:“万首辅,这……” 万安沉着脸并不表态,仿佛老僧入定。 叶淇再看向内阁的其他两位阁老,刘珝和刘吉两人也都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纸糊三阁老,果真没有叫错! 叶淇心里暗骂一声三只老狐狸后,也重新站了回去,没有蹚这趟浑水。 此时,在文官队列靠后位置,两位四十来岁正值壮年的官员,正在交头接耳。 时任翰林院侍讲学士的李东阳,看向自己的同僚,同为翰林院修撰的谢迁。 “于乔兄,此事你怎么看?” 谢迁悄悄抬起头看了两眼朱祐樘,又马上低下头:“宾之兄,余以为此事,多半难以善终。” “哦?何以见得?”李东阳挑了挑眉。 两人同为东宫的讲官,都给还是太子的朱祐樘上过课,对朱祐樘极为熟悉。 谢迁皱着眉,细细思索了一番:“陛下今天太安静了,而且他给我一种天下万事都尽在掌握的感觉。” “这种感觉,我之前只在宪宗皇帝的身上感受过。” “陛下这次,恐怕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 李东阳点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 “希望陛下这次真的能狠下心,不能再让内阁,后宫和外戚再这么肆无忌惮了。” “宾之慎言!” 在两人的更前头,时任礼部右侍郎的刘健,更是眼放异彩。作为曾经的太子府少詹事,从朱祐樘正式出阁读书开始,刘健就是朱祐樘的讲官。 刘健十分了解朱祐樘,至仁至孝,但性格十分软弱。 这样的人,他可能是一个好人,但绝不是一个好皇帝。 软弱的性格,和孝顺的品格,让他在强势的周太皇太后面前,根本没有任何话语权。 主少母强,这是妥妥的后宫干政,外戚专权的发展啊。 事实也正如刘健所料,新皇登基后的几个月时间里。 周太皇太后便联同内阁司礼监,一起架空了朱祐樘。 刘健原本至少还要再多等几年,朱祐樘才会拿回皇权。 但没想到,今天锦衣卫竟然便将周氏全家老少,统统羁押到朝会上来了! 这意味着什么? 刘健心脏砰砰跳动。 朱祐樘的阶下,已经跪了一大群人,人数不会低于三十个。 朱祐樘高坐龙椅,翻着手中的族谱,并不理会阶下的诸位大臣。 原本群情激奋的众人,看到朱祐樘依旧不慌不忙的模样,他们自己倒是先慌了阵脚。 为周氏求情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奉天门前重新静的落针可闻。 “说完了?” “还有为周氏求情的没有,一并站出来吧。” 等了一会后,见再无人为周氏求情后,朱祐樘才放下族谱,看向牟斌。 “牟斌,你给朕的诸位爱卿,说说周氏一族的罪名吧。” “是,陛下!” 牟斌这才转过身,对着文武百官,语带杀气。 “太皇太后周氏勾结外官内官,大肆安插亲信人员入锦衣卫,东厂,五军都督府,妄想窃取皇权,犯谋逆罪!” “凡谋大逆,但共谋者,不分首从,皆夷三族,凌迟处死!” 牟斌话落,文武百官,鸦雀无声。 个个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耳边听到的一切。 周太皇太后,竟然犯谋逆罪! 这……可是要夷三族的大罪啊! 满朝文武中,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被押在阶下的庆云伯和长宁伯。 周寿在听到自己的姐姐竟然被定罪后,整个人的筋骨仿佛被人抽走一般,软绵绵地向下倒去。 周彧原本充满傲气的脸,也瞬间变得苍白,整个人开始恐惧地发抖。 “陛下!这绝对是牟斌小儿的谗言!我们周家对陛下忠心耿耿,怎么可能谋逆啊!” “陛下!我是你的亲舅爷啊陛下!我们周家绝无二心啊!” “陛下,这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求陛下明察!求陛下明察啊!” 周寿和周彧两人,此时终于感觉到恐惧了。 谋逆之事绝对不能坐实,不然即使是有姐姐周氏在,他们的脑袋也绝对保不住。 更何况,从刚才牟斌的话来看,恐怕姐姐周氏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这样大的打击,让他们无法接受。 周氏怎么就倒了呢?! 她怎么能倒呢?! 没有了周氏的庇护,看陛下这样子,是真打算杀了他们啊! (本章完) 第12章 重开西厂! 第12章 重开西厂! 周寿和周彧凄惨的吼声,惊醒了还处于震惊中的张源,和那些为周家求情的人。 一瞬间,后悔,恐惧,害怕,愤怒,憎恨等多种情绪,齐齐涌上他们的心头。 这一刻,他们真是把周家的人恨死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锦衣卫给他们定的竟然是谋逆罪。 若是知道这一点,打死他们都不可能为周家的人说一句话。 张源现在肠子都要悔青了,内心已经不知咒骂周家祖宗上下几百遍了。 但如今已经被周家拖下水了,想活命就只能先帮周家脱罪。 至少,不能定下谋逆的大罪。 想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张源立马对着朱祐樘哀嚎哭求。 “陛下,周太皇太后怎么会谋逆呢?” “这其中,必是有奸人作祟,请陛下明察!” “陛下,周家对大明王朝的忠心,天地可鉴,请陛下三思!” 张源最狠,直接把孝道搬出来了。 “陛下,太祖开国奉行百善孝为先,陛下作为天子,当为天下人做表率,阐述孝道!” “陛下抄家周氏,是为不孝!” “……” 阶下的大臣们吵成一团,内阁的三位阁老,还有六部的五位尚书,此刻心里也是惴惴不安。 周氏私通外官,通的可是他们这些阁老尚书。 周氏若真的倒台,陛下追查下来,他们几人的脑袋,也保不了。 但是,陛下要是真要了他们的脑袋,那谁又来替皇帝治理天下呢? 朱祐樘他真的有胆,一口气杀他们几位阁老尚书吗? 万安和几位阁老尚书交换了一下眼神,顿时个个闭口不言,如同坐蜡。 朱祐樘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都给朕闭嘴!” “凡有再言者,当与周氏同罪,夷三族,凌迟处死!” 文武百官,噤若寒蝉! “周氏谋逆,已经定案,朕念及周氏为朕长辈,免其死罪,但周家众人死罪难逃!” 朱祐樘又将周氏族谱,扔到牟斌的面前。 “牟斌,朕命你夷周氏三族,凌迟处死!” “于菜市口行刑,弃市!” “是,陛下!” 牟斌跪下接旨。 朱祐樘又指着为周氏求情的三十多位官员。 “这些人,抄家枭首,一同处刑!” “是,陛下!” 牟斌一挥手,一群锦衣卫快步冲出,拉起跪在地上的官员,就往午门外拖。 满地官员吓得魂飞魄散,磕头如捣蒜。 张源更是吓得瘫坐在地上,身下流出秽物。 “陛下开恩啊!我是被周家蒙蔽,微臣毫不知情啊!” “求陛下恩典!求陛下恩典!微臣真不知周家竟然敢包藏祸心啊!” “陛下,我是你的亲舅爷,亲舅爷啊!陛下不能杀我啊!” “……” 锦衣卫带着周氏一族,还有周党的余孽离开奉天门广场后,充满凄厉哭喊的朝会,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剩余的官员们,两股战战,内心充满了恐惧。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朱祐樘竟然如此之狠。 连自己的亲舅爷,说夷三族,就夷三族了。 更别说那些为周家求情的官员了,动辄就是抄家枭首,简直就是暴君! 抬头看看奉天门广场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锦衣卫们,诸位官员又默默地低下了头。 朱祐樘处理完周家和周党在朝中的余孽之后,终于要进入到本次朝会的主题了。 朱祐樘扫视群臣,阶下众人纷纷低头,无人敢与之对视。“自朕登基以后,从后宫到朝堂,从京城到地方,都有无数势力在反对朕。” “朕决不允许周氏谋逆的事情,再一次发生。” “所以朕决定,从今天起,重开西厂!” 轰!!! 犹如一道惊雷,在百官耳边炸响! 众人纷纷抬起头,满脸苍白,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朱祐樘。 更有心智胆小者,双腿发软瘫了下去,或是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从内阁尚书,到佥事主薄,无论高官还是小吏,个个闻之变色,如丧考妣。 “陛下万万不可!绝不能重开西厂啊!” “陛下,西厂凶蛮,无证查凶,重开西厂,百官将无心为陛下分忧!” “陛下,重开西厂天下官员势必人人自危,动摇国本,与国无益啊!” “……” 只凭四个字,便让文武百官纷纷上奏,力阻重开西厂。 朱祐樘知道,那是因为西厂把这些文官,都打痛了,打怕了。 成化十三年,宪宗皇帝初设西缉事厂。 不到二十岁的汪直,时任西厂厂督。 汪直提督西厂之后办的第一件案子,就是抄了杨荣的家。 杨荣和杨士奇两人,利用英宗八岁继位的这一段权力真空期,勾结后宫,权倾朝野。 其权力之大,堪比万历年间自称摄政的张居正。 杨荣杨家世代经营闽州一带,为祸乡里,横行霸道,致数十人死亡,数百人流离失所。 此事闻于宪宗之耳后,宪宗派汪直去查此案。 汪直直接将杨家百余口人,从闽州押到京城问斩。 在闽州经营半个多世纪的杨家,直接灰飞烟灭。 汪直所提督的西厂,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内,抄家灭门的三品以上大员,就多达十指之数。 百官和西厂的斗争,在成化一朝就没停过。 西厂已经被宪宗皇帝下令关闭过两次了,若是朱祐樘再重启西厂,那就是第三次设立西厂了。 任何一个在朝为官之人,都不愿看到这一幕。 “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收回成命!” 这一次,文武百官齐齐跪地请命,人数多达数百人! 朱祐樘面色如常,不为所动。 “朕意已决,无需再劝!” 内阁首辅万安一咬牙,站出队伍:“若陛下执意再开西厂,臣请致仕!” 内阁次辅刘珝紧随其后:“陛下,臣也请致仕!” “陛下,臣同样请求致仕!” 刘吉也跟着站了出来。 同一时间,内阁仅有的三位阁老,连着请求致仕。 有明一朝,简直闻所未闻。 而紧接着,三位阁老的请辞仿佛触动了什么开关一样。 一个接一个的官员统统站了出来,纷纷请求致仕。 “陛下,若要重开西厂,臣请致仕!” “陛下,臣亦请致仕!” “陛下,臣同求致仕!” “……” 一时间,朱祐樘的朝堂上,出现了集体性,恐慌性,逃逸性的致仕潮。 求求收藏!求求追读!求求评论!新书期追读就是一切,这对一本新书来说真的很重要!拜谢各位读者大大了! (本章完) 第13章 行刑! 第13章 行刑! 朱祐樘冷眼看着,一个接一个站出来请求致仕的官员。 这里面,有内阁三位阁老,万安,刘珝,刘吉。 也有六部的几位尚书,户部尚书叶淇,礼部尚书周洪谟,吏部尚书尹旻以及工部尚书刘昭。 除了阁老尚书之外,还有侍郎,侍中。 都察院的御史,六科给事中的给事中,五寺的太卿少卿…… 高官不少,小官更多。 成群结队上百人。 内阁首辅万安,看有这么多官员跟着他一起请求致仕,心里多少镇定了一些。 朱祐樘再狠,也总不能让他们这些大臣,全部致仕吧? 没有了他们,谁还为他治理国家? 朱祐樘要是一个人干,把他累死也处理不了那么多公务! 万安偷偷看向四周,刘珝和刘吉都给他传递一个安心的眼神,这让万安更加镇定了下来。 逼宫! 他们这就是在逼宫! 绝对不能让陛下把西厂重新开起来! 让汪直那个疯子重新提督西厂的话,那可真是监察益苛,人不堪命啊。 朱祐樘重新坐回到龙椅上,漠然注视着这些官员。 随后,薄唇轻启。 “朕,准了!” “每人交封致仕的折子上来。” “退朝!” 朱祐樘起身,快步走回奉天门。 坐上龙辇,朱祐樘差人直回御书房。 怀恩快步跟在朱祐樘的身边,神色有些焦急。 “皇爷,您真把那些大臣们都放了?” “那这之后,谁来给皇爷处理折子啊?” 朱祐樘看了怀恩一眼:“内阁没了,朕不会再组一个吗?” “去,派人去南直隶,宣汪直回宫,朕要用他。” “再把刘健,李东阳和谢迁三人,请回御书房议事。” 怀恩连忙答应:“喏。” 奉天门广场上,朱祐樘已经离开许久,文武百官却仍留在广场上。 文武百官全都吓懵了,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朱祐樘这日子是不过了吗?! 一口气放掉上百名京城高官,其中还包括了三位阁老和四位尚书! 他是真不怕无人处理政务吗? 内阁次辅刘珝看向刘吉,一脸茫然:“这……陛下真准了?” “怎会如此?”刘吉既是茫然,也是震惊。 “这……这可如何是好?”户部尚书叶淇也慌了。 不只是阁老和尚书慌了,其他一同请求致仕的官员,同样也是惊慌失措。 “万首辅,陛下真准了,那这西厂是一定要开了?” “这,这简直就是胡来啊,一口气放这么多官员致仕,古之未有啊!” “真要重开西厂,那我们还有没有活路了?” “……” 诸位官员乱成一团,都把目光放在了首辅万安身上,期望他能想出个法子来。 但万安能想出什么办法呢? 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都看着老夫做甚?” “回家写折子去吧。” 万安是真想致仕的。 西厂太可怕了,他得赶在西厂重启之前,逃离京城。万安走了。 剩下的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无奈,也跟着离开了奉天门广场。 出了宫门,有钱的官员上马坐轿,没钱的官员就只能走路回家。 万安,刘珝和刘吉三人,住的不太远,便结伴而行。 行到菜市街附近,忽见街上人山人海,都围在菜市口附近。 并且个个脸上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表情,整个街道上像过年一样热闹。 旁边还不时有人呼朋引伴地,向菜市口跑去。 万安,刘珝和刘吉三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个个脸色都露出难堪之色。 万安下轿,拦下一位赶着去菜市口的平民。 “本官问你,伱们这是要去做甚?” 那人看万安身上穿着官服,眼神里有些恐惧,恭恭敬敬地回答。 “回官爷,我们……这是去看杀头……” 果然! 三人对视一眼,立马重新上轿。 “快!快走!绕过菜市口!” “是,大人。” 等到万安三人走后,那刚刚被拦下的人,才快步跑向菜市口。 此刻,菜市口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他费尽力气,才挤进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 只见庆云伯周寿,长宁伯周彧,吏部左给事中张源和一干官员,披枷带锁,按倒在菜市口。 菜市口是京城非常繁华的一条街道,以其周边贩卖瓜果蔬菜而得名。 但在明中叶以后,这里每年都多了一个保留节目。 那就是每年秋后冬至前夕,会在这里公开问斩死刑犯。 但今天朱祐樘有令,特事特办,不等秋后,当即问斩周寿周彧和张源等人。 周寿周彧等人满目凄凉地看着周围的人群,内心后悔不已。 他们是真没想到,朱祐樘竟然真的不顾血缘情愫,下令将他们凌迟处死。 负责执刑的是刑部老刽子手谢小眼,他将周寿和周彧两人扒光了衣服,用细密的渔网绑在了柱子上。 只要用力向后拉动渔网,周寿和周彧的皮肉就会通过渔网的孔洞,向外溢出。 谢小眼看着周寿和周彧,眼眸中闪动实质性的怒火。 “两位伯爷,可还认得小人?” 不等周寿和周彧发话,谢小眼自顾自地开始介绍。 “成化十七年,两位大人修院子,强占了二十一位农户家的地,还打死了阻止的七位农户。” “其中一个,就是小人唯一的儿子!” “想不到啊,你们两位伯爷,也有落在小人手中的一天!” “今天老子不割足你们三千六百刀,绝对不会让你们先死!” 说完,谢小眼刀飞舞,开始行刑。 “啊啊啊!!!好痛啊!!!” “杀了我吧!快杀了我吧!我受不了了!啊啊啊!!!” 周寿和周彧两人本就是昌平人,在得势后,横行霸道,为祸乡里。 这里不少人,都曾经受到过周寿和周彧的迫害,他们恨不得生啖其肉。 此时见周寿和周彧被处于凌迟,怎能不拍手称快? 周彧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 谢小眼手中的刀不停,同时凌迟周寿和周彧两人。 一时间,菜市口上充满了两人的惨叫。 “啊啊啊!痛!好痛啊!” “求求你!求求你们!赶快杀了我吧!!!痛啊!好痛啊啊!!!” “杀了我!杀了我!!” “……” (本章完) 第14章 重组内阁 第14章 重组内阁 刑场上剩下等待处刑的人,看得是面色苍白,冷汗连连。 牟斌走到其中一位周家的族人面前,翻动着周氏族谱。 “什么名字?” “周……周……周常……” 那人哆嗦着嘴唇,说的断断续续。 牟斌拿起笔,在族谱上找到了周常这个名字后,在上面打了个叉。 然后对着身后的锦衣卫挥了挥手,锦衣卫立马上前,手起刀落。 周常一句求饶的话都没说出来,就已经身首异处。 牟斌走向下一位周氏族人,翻动着手上的族谱:“什么名字?” “……” 相比于被凌迟的周寿和周彧,他们这些周氏族人被一刀毙命,已经算是比较痛快的了。 其实能行凌迟这种极刑的刑师,朝廷里都非常少。 不是谋逆这种大罪,周寿和周彧两人,可没机会享受到这种待遇。 这边正在处理着周氏的族人,另外一边,则是在处理朝堂上周党的官员。 这些人刚从朝堂上下来,身上都还穿着官服。 围观的群众见了,都更加兴奋了。 砍的这些人,可都是那些该死的狗官啊! 张源就跪在最前面,浑身瘫软,抖如筛糠。 朱祐樘判他们的是抄家枭首,锦衣卫已经在去抄他们家的路上了,枭首就由刑部的刽子手负责。 刽子手手持大刀,已然斩落。 “啊啊啊啊!!!” “啊啊!!!” “……” 随着一刀斩下,首先被枭首的张源,立刻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刽子手们狞笑着重新举起斩刀,向着张源的头颅继续砍下! “痛!痛啊!” “给我个痛快吧!” “啊啊啊啊!” 张源苦苦哀求,希望刽子手能给自己一个痛快。 因为这些刽子手的刀,并不锋利,甚至说非常迟钝。 要砍掉一个人的脑袋,犯人们通常得挨上几十刀。 让犯人们感受自己的脖子被一点一点的劈开,这样的痛苦,往往让人癫狂。 行刑本就是让人感受痛苦的,刀快了,这些犯人不就爽了吗? 所以明朝就有过规定,不准使用快刀。 后来严世蕃被枭首时,就足足挨了三十六刀。 活活疼死。 经过漫长的处决之后,张源的头颅终于滚落下来。 紧接着,就是其他官员,依次受刑。 菜市口,仿佛变成了阿鼻地狱。 …… 紫禁城。 刘健,李东阳和谢迁三人,跟在怀恩的身后,惴惴不安地向御书房走去。 刚刚走进后宫,他们三人便闻到了,空气中漂浮的淡淡血腥味。 大量的太监正在清洗着皇宫内的街道,还有人在宫内焚着香料,撒着香粉。 他们这才明白,昨晚的皇宫,恐怕是发生了一场大清洗。 先是清洗皇宫,然后处理外戚,最后再把内阁给解散了。 短短一天的时间,朱祐樘就把权力从后宫和内阁的手里,统统收回来了。 并且还把厂卫这两大杀器,牢牢地攥在手里。 这让他们在欣慰的同时,也对朱祐樘感到害怕。 这还是那个仁厚宽爱,性格软弱的朱祐樘吗? “三位大人,御书房到了,皇爷就在里面。” “劳烦三位在此等候片刻,咱家先进去通报一声。”怀恩停在御书房门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对于这位在皇帝面前正当红的太监,刘健三人丝毫不敢托大,连忙拱手还礼。 “怀公公,请!” 怀恩轻手轻脚地走进御书房,朱祐樘正在龙案面前批改奏折。 “皇爷,刘健,李东阳,谢迁三位大人已在门口候着了。” “宣他们进来。” 朱祐樘将手中的奏折扔到了面前的龙案上,闭目沉思,同时一手缓缓按着自己的睛明穴。 片刻后,刘健,李东阳和谢迁三人,便齐齐走进御书房。 “臣刘健,李东阳,谢迁,拜见陛下。” 三人下跪行礼,朱祐樘做了一个虚抬的手势。 “不必多礼。” 朱祐樘睁开眼睛,看向刘健三人。 这三人,是朱祐樘目前,比较熟悉的三位大臣。 都是自己还在东宫当太子的时候,给自己讲书授课的老师。 不仅如此,三人还是弘治中后期的阁老,在历史上也是赫赫有名的能臣。 朱祐樘沉吟片刻:“刘健,李东阳,谢迁听旨!” 三人心中一跳,又是惊讶,又是期待,连忙跪地听旨。 “擢礼部右侍郎刘健,为礼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入阁议事。” “加翰林院侍讲学士李东阳,为文渊阁大学士,入阁议事。” “加翰林院修撰谢迁,为东阁大学士,入阁议事。” 三人听后,皆是一惊,随后连忙叩地接旨。 “臣,刘健,李东阳,谢迁,谨遵圣旨,谢陛下恩典!” 这三人中,最大的刘健才55岁,最小的谢迁才38岁。 正是年富力强,有决心,有抱负,有能力的年纪。 刘健还好,从礼部右侍郎入阁,名正言顺。 可李东阳和谢迁两人,都还在翰林院任职。 如今突然入阁,可谓是平步青云,一步登天! 李东阳和谢迁两人激动地热泪盈眶,心中对朱祐樘充满了感激。 恨不得立马为大明王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朱祐樘站起身来,走到三人面前,主动扶起刘健三人。 “如今朝野动荡,朕能相信的人不多。” “三位老师都是朕在东宫的旧臣,朕对你们还是很放心的。” “所以今日朕特宣你们三人入阁议事,给朕推举一份递补致仕官员的名单。” “是陛下,臣等必定不负陛下所托!” 三人齐齐领命,一脸庄重。 朱祐樘点了点头,指着自己龙案上成山的奏折。 “那三位阁老现在就开始做事吧,把这些奏折搬回文渊阁去吧。” “是,陛下。” 刘健三人连忙应下,怀恩招来司礼监的小太监,帮忙将奏折给搬去文渊阁。 等到众人离开后,御书房重新安静了下来。 朱祐樘坐在软塌上,喝着热茶,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杀尽江南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 念叨着太祖皇帝当年的诗句,朱祐樘悠悠叹了口气。 如今的大明王朝就像是一艘外表光鲜亮丽,但实际上已经烂入骨髓的破船。 各种问题隐藏在水下,随时都会爆发。 朱祐樘作为大明王朝这艘船的掌舵人,他必须要将这些问题,统统扼杀。 病急当用重典,只有像洪武大帝那样,将文官集团杀痛,杀怕了。 这大明的天下,才会重回洪武盛世! (本章完) 第15章 内阁与后宫 第15章 内阁与后宫 文渊阁是内阁的办事地点,位于翰林院,就在午门右侧。 司礼监的太监们把奏折重新搬回文渊阁后,刘健,李东阳和谢迁三人,也正式开始处理奏折了。 李东阳和谢迁两人本就熟悉,刘健之前也在翰林院任职,还是李东阳和谢迁的上官。 所以李东阳和谢迁自然以刘健为首,推举他为内阁首辅。 “刘阁老,这六部尚书,你有合适的人选没有?” 李东阳斟酌着,向刘健请教。 刘健微笑,语气和蔼:“呵呵,宾之,你我同为阁臣,不必如此拘谨,叫我希贤就好。” “如今空缺三部尚书,分别为吏部,户部和工部。” “依我之见,这吏部尚书的位置,可让前南直隶兵部尚书的王恕担任。” “王恕初为大理寺左评事,又历任赣州布政使、豫州巡抚、南直隶刑部左侍郎、南直隶兵部尚书兼左副都御史。” “历官十余任,刚正清严,始终一致。” “政绩斐然,素有官名,不仅可任吏部尚书,甚至还可推举入阁。” 谢迁有些吃惊:“还要再推选阁臣?” 如今内阁只有他们三人,要是再推选新的大臣入阁,那不是分散了他们手中的权力吗? 刘健:“如今正是陛下用人之际,自是要多推举贤明之人入阁的。” “我们均是初次入阁,根基不稳,多多拉拢一些人入阁,总是没有坏处的。” “何况你们两人年龄太轻,内阁内总要有些经验丰富的大臣坐镇,才能更好的辅佐陛下。” 李东阳和谢迁两人对视一眼,李东阳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当即表态。 “我同意希贤的看法,确实应多该多扩充一些内阁人数。” 两人都同意扩充内阁,谢迁自然无话可说。 刘健面带微笑,继续推举另一位尚书名额。 “至于户部尚书的空缺,我举荐吏部左侍郎徐溥。” “徐溥性情凝重,做事讲究原则,为人宽宏大度,体恤下情,有古大臣风。” “他镇以安静,务守成法的为政之道,正适合如今动荡不安的局势。” “我不仅想举荐他入阁,还想推举他为内阁首辅。” “啊?” 李东阳和谢迁两人,俱是一呆。 谢迁脱口而出:“希贤兄,我俩私以为荐伱为首辅……” 刘健笑着摇摇头:“我资历尚浅,还没有做首辅的能力。” 李东阳肃然起敬:“希贤兄高风亮节,不为名利所动,坚持举人为贤,希贤入阁,实乃是大明之幸。” 谢迁也有些感慨:“希贤兄才是有大心胸者,是我目光短浅,让希贤兄看笑话了。” 刘健笑着拱了拱手:“食君之禄,为君分忧。” “我是大明的官员,自该为大明的江山社稷尽忠。” “哈哈哈。” 三人相视一眼,大笑起来。 不知道才四十岁左右的李东阳和谢迁,有没有理解刘健真正的心思。 如今朱祐樘重组内阁,他们空降入阁,都是无根的浮萍。 从事实上,内阁已经丧失了所有权力,彻底沦为朱祐樘的依属了。 想要增大内阁的权力,自然是需要抱团结党的。 内阁必须要多一些肱骨老臣,才有和朱祐樘对话的资本。但他又不愿意做冲锋陷阵的前锋,首辅这位置,还是让给徐溥这个老臣为好。 刘健想扩大内阁的权力,并不代表刘健就对朱祐樘有二心。 皇帝所代表的皇权,与内阁所代表的相权之间的权力斗争,贯穿明朝始终。 这和选哪一个人入阁没有关系,只和所处的位置有关系。 任何一个入阁的阁臣,都致力于扩大内阁的权力。 所以并不是朱祐樘识人不明,朱祐樘选任何一个人入阁,都是一样的结果。 朱祐樘和内阁的关系,只能是边打边用。 朱祐樘早就明白这一点,但有厂卫在手,他并不担心内阁会掀起多大的水。 他能解散内阁一次,就能解散第二次。 …… 文渊阁的三位阁老在议论国家大事时,后宫的两位皇太后,也在思索着朱祐樘的家国大事。 “娘娘不好了,吴废后被陛下尊为皇太后了。” “陛下还让她代行皇后之权,替陛下管理三宫六院呢!” 一位年轻的宫女跑进慈庆宫,来到宪宗皇帝的正统皇后,如今的皇太后王氏身边,低声轻语。 昨晚后宫的清洗波及范围很广,就连慈庆宫这边,都听到了宫外的异常声响。 所以一大早,王皇太后便让自己的宫女去外面打听打听,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没想到,昨晚竟然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 原本正闭目念佛经的王皇太后,突然睁开眼,皱起了眉头。 “吴氏被封皇……太后?现在宫内不应该是周太皇太后在管理吗?” “回娘娘,昨晚……陛下褫夺了周太皇太后的封号,将她打入了清宁宫。” “什么?!”王氏大惊失色,手中的佛经都崩掉了。 “你仔细说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哀家。” “是,娘娘。” 于是,这位宫女便将他打听到的事,都讲给了王皇太后听。 朱祐樘并没有特意封锁昨晚的消息,所以宫内的太监宫女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昨晚的事。 听完后,王氏沉默了良久后,突然发出了一声轻笑。 随后笑声越来越大,侍奉左右的宫女太监都有些不知所措,诚惶诚恐地跪了下来。 王氏心头舒爽无比,有种终于熬出头的畅快感。 王氏和吴氏是同时入的东宫。 英宗皇帝在临驾崩前,亲自选中了吴氏,成为了宪宗的太子妃,之后又顺利成为了皇后。 但吴氏不知为何,成为皇后一月后便被宪宗皇帝下令废除,之后便立了王氏为皇后。 虽然宪宗皇帝立了王氏为后,但王氏却没有为宪宗皇帝生下任何子嗣。 而宪宗皇帝却有十四个皇子,六个公主。 唯一的解释,就是宪宗皇帝根本就不碰她。 但不管是吴氏当皇后,还是王氏当皇后,她们都没有真正掌控后宫的权力。 权力被周太后牢牢掌握在手中。 如今周太皇太后被打入清宁宫,压在她头上二十多年的大山,终于没了。 (本章完) 第16章 天下选秀,正式开启! 第16章 天下选秀,正式开启! 痛快地发泄之后,王皇太后终于收起了笑容,陷入了沉思。 吴氏被陛下尊为皇太后,封号和她一样。 这样一来,后宫中便出现了两位皇太后并尊的局面。 而且陛下还让吴氏代行皇后之权,掌管三宫六院。 也就是说,现在吴氏这个之前的废皇后,现在的权力竟然比她这个原皇后还要大了。 当了二十多年傀儡皇后的王氏,再也不愿意继续当没有权力的傀儡皇太后了。 她要争! 昨晚的事迹已经表明,现在的皇帝陛下,已经成功拿回了皇权。 那么能否执掌权力的关键,就在朱祐樘身上了。 而朱祐樘又十分信任吴皇太后…… 想到这里时,王皇太后感到十分后悔。 当年她不受宪宗皇帝待见,后宫权力又在周氏手上,自己当时只顾着自怜,没有插手后宫之事。 万万没有想到当年不被看好的太子,竟然真的成为大权在握的皇帝了。 现在想要获得朱祐樘的青睐,只有从他的后宫妃嫔中入手了。 想到这里,王皇太后下令:“把那只金步摇包起来,送去给吴皇太后……” “算了,哀家亲自去一趟仁寿宫。” “是,娘娘。” …… 仁寿宫。 吴皇太后正和储秀宫的宫正,还有司礼监负责选秀的太监,在商讨着为朱祐樘选秀的事宜。 大明皇帝的选秀,是大明王朝头等大事。 这其中需要后宫,司礼监,礼部和地方巡抚等多部门联手合作。 这时,门外响起太监的唱礼。 “王皇太后到!” 吴皇太后皱起眉头,面露不喜,但很快又平复了下来。 王皇太后走进仁寿宫,四周宫女太监连忙跪地行礼:“见过皇太后娘娘。” 王皇太后笑盈盈地走上前来,拉住吴皇太后的手。 “姐姐好久不见,今天听闻陛下尊你为皇太后,妹妹特地来恭喜你。” 王皇太后一挥手,他身后的宫女便端着托盘,恭敬走到吴皇太后面前。 看了一眼托盘上的金步摇,吴皇太后挥挥手,便有宫女接过托盘。 “这点小事,妹妹差人过来一趟便是,何必亲自来我这仁寿宫呢?” 王皇太后自顾自地坐下。 “这可不是小事,陛下可是令姐姐代行皇后之权,掌管后宫这三宫六院呢。” 吴皇太后坐在王皇太后的旁边,微笑不语。 “这后宫里面,最大的事就是为陛下选秀了,姐姐可有头绪?” 吴皇太后:“哀家已经在与司礼监和储秀宫在讨论此事了,争取今日之内开启天下选秀。” “那真是最好不过了,哀家也来为姐姐分忧,协助姐姐办好这次选秀呢。” 吴皇太后想拒绝:“这点小事,就不劳烦妹妹费心了。” “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 王皇太后情真意切:“哀家之前作为皇后,就一直没能为先帝分忧,已是愧疚至极。” “如今成了皇太后,也想弥补当年的遗憾,为陛下分忧,为陛下选出称心如意的秀女。”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吴皇后只能无奈地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当天下午,一封后宫的懿旨,便由司礼监的太监,传到了内阁阁老刘健手中。 当然,由于之前朱祐樘下令过,后宫不允许私自与内阁联系。 所以这封懿旨,首先是到了朱祐樘这里。 朱祐樘看完懿旨后,便给怀恩下令:“凡选秀之事,后宫可自行沟通礼部。” “但每封书信必须先经过司礼监审核,再抄样留底后,方可传达。”“喏。” 内阁阁老刘健,同时还兼任着礼部尚书。 这封懿旨到他手中,算是合理合法。 刘健接到后宫为朱祐樘选秀的懿旨后,不敢耽搁,立刻着手让礼部的官员去处理这件事。 与此同时,刘健也着手起草了一封关于选秀的圣旨,交由司礼监审议。 这种圣旨,是要写在黄色绫绸布上的正式圣旨,不是朱祐樘之前的口谕。 司礼监掌印太监拿到圣旨后,立刻将圣旨交由朱祐樘过目。 朱祐樘看后,批准了这道圣旨。 于是怀恩回司礼监拿出印章,盖上印章后,又马不停蹄地送往内阁。 内阁再给这道圣旨署名,最后再交给都察院。 当宣旨的司礼监太监来到都察院,拿出圣旨时。 都察院的全体官员,立刻跪了一地,恭敬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陛下登基已满数月,然后宫不丰,国本不富……” “……” “……现开启天下选秀,各地巡抚若发现适龄秀女,速遣入宫!” “钦此!” 洋洋洒洒数百字后,终于念到了重点。 都察院的官员们,齐齐磕头领命。 “臣,谨遵圣旨!” 至于为什么要先来都察院宣旨,这就得提到明朝的地方最高官员,巡抚的制度。 巡抚本是一个临时官职,负责到某一道去巡查。 按照明朝官制,监察官员不受其他官员节制。 所以为了方便巡查,每一个巡抚,都会挂一个都察院御史的官职。 后来巡抚逐渐地方化,巡抚便成了地方的最高官员。 但巡抚挂都察院御史官职的传统,还是流传了下来。 此时朱祐樘要开天下选秀,就要两京十三省的巡抚来协助。 而都察院又是巡抚的上层机构,所以一般发给地方巡抚的任务,都会由都察院代传下去。 圣旨在都察院转了一圈后,又去了礼部,最后回到了司礼监。 当天下午,数百名司礼监的太监,和礼部几十名官员,还有十几名都察院的人,一起浩浩汤汤地离开了京城。 天下选秀,正式开启! …… 几日后。 南直隶。 应天府。 一处低调的民居内,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男人,正躺在院里的椅子上,看着远处的夕阳。 男人白面无须,妖冶俊美,脸色平静。 虽然只是坐在那里,但周身萦绕的恐怖气势,依然让人很难有勇气直视他。 负责照顾他的几个奴仆,一个个都是胆战心惊,小心翼翼。 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到位,而引来杀身之祸。 小院里静的落针可闻,仿佛凝固的空气,让人呼吸都不舒畅,有种窒息而死的危险。 突然! 一位身穿东厂制服的番子冲进小院,高举一封明黄色的中旨。 “汪直听旨!” “陛下有命,令你即刻回京,重开西厂!” (本章完) 第17章 你们的厂督,回来了! 第17章 你们的厂督,回来了! 汪直迅速起身,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激动的神色。 他大步向前,跪地接旨。 “臣汪直,谨遵圣旨!” 接过东厂番子手中的明黄色中旨,汪直内心翻涌。 数年的等待蛰伏,为的就是今日重新涅槃展翅! 周围的旧部跪地贺喜,皆是面露喜色。 “恭喜厂督!贺喜厂督!” “重回京城,提督西厂!” 就连来传命的东厂番子,也对着这位令百官闻风丧胆的传奇厂督,躬身行礼。 “恭喜汪督公起复!” 汪直抚摸着奏折,脸上的欣喜尽数隐去,转而露出一丝残忍的杀意。 “西厂众人听令,随本督回京城!” “是,厂督大人!” 汪直转身,连随身行李都没带,直接上马,向着京城狂奔。 数十名留下的西厂旧部,紧随其后,披星戴月,赶往京城! 欺上瞒下,结党营私,争权夺利,卖官鬻爵的贪官污吏们。 你们的厂督,回来了! …… 数日后。 紫禁城。 乾清宫。 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正在向朱祐樘,汇报着锦衣卫抄家的情况。 “陛下,锦衣卫这几日共抄家三十四处,有庆云伯周家,吏部左给事中张家,鸿胪寺少卿刘家等。” “共抄得户口钞六十七万贯,白银四万七千余两,珠宝首饰,古玩书画,十四箱。” “老少家眷共二百七十六人。” 朱祐樘冷笑一声,将手中的奏折拍到了桌子上。 “好啊,都是朕的好爱卿!” 朱祐樘气极反笑,对这些文官真是厌恶到了极点。 别看只有四万白银,但这已经是天价。 明朝前中期时,在隆庆开关之前,大量白银还未流入大明的时候,银子还是比较珍贵的。 一个庄户人家,一年穿衣吃饭也不过五两银子。 官员贪墨一万两白银的,都称得上是巨贪了。 正德年间,天下巨贪的刘瑾,被抄家时,也只抄出一万三千两黄金和一百五十万两白银。 嘉靖年间,权倾朝野,号称天下第一贪的严嵩父子,被抄家时,也只抄出三万两黄金和两百万两白银。 那种大明官员,动辄抄家就是数十万上百万两白银的,都是天方夜谭。 哪怕是到了万历年间之后,能一口气抄出上百万两白银的官员,都几乎没有。 李自成入京时,拷打整个京城所有官员,勋贵,外戚,富商,洗劫包括皇宫内帑,户部太仓,也不过搜刮出七千万两白银。 大明弘治年间,一年的赋税折合成白银,也才四百多万两。 从这三十多位官员的家里,竟然就抄出了四万七千两白银,还有六十七万贯户口钞。 当真是肆无忌惮的大肆贪墨。 同时,朱祐樘也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关于户口钞的。 洪武年间,太祖高皇帝为了缓解朝廷的财政问题,发行了大明宝钞。 因为没有准备金,发行毫无限制,宝钞投放的面额巨大。 并且朝廷只管向外发钞,却不回收大明宝钞。 老百姓可用金银铜钱与国家兑换宝钞,却不能用钞与国家兑换金银铜钱。 所以大明宝钞流通之后便迅速贬值,百姓重新用回银钱,或者干脆以物易物。 太祖高皇帝为了缓解宝钞的贬值情况,曾下令民间禁止流通银钱,也禁止以物易物。 但并没有多大的作用,大明宝钞在洪武年间,就已经贬值到了原本的六分之一。 百姓八成的财富,灰飞烟灭。 到了永乐年间,现在的太宗皇帝,以后的成祖皇帝,为了缓解大明宝钞的贬值,实行“户口食盐法”。 大户每月购买食盐一斤,缴纳宝钞一贯。 依户口配给食盐,收取盐税。 户口盐钞在出台之初,确实短时期内抑制了大明宝钞的贬值。 但宝钞贬值是发行制度的根本问题,因为朝廷规定其不兑换金银,百姓心中无法接受,仍然无法稳定钞价。永乐十九年四月,太宗皇帝下令暂时停造大明宝钞 至成化十年,盐钞起解,开始钱钞兼收。 户口钞,名存实亡。 但一直到弘治年间,大明的官方货币,一直是大明宝钞。 不过朝廷已经放松了白银的管制,白银和铜钱已经成为大明事实上的货币。 朱祐樘觉得,自己的改革,应该就从货币开始。 经济是一国的命脉,想要挽救大明朝,最重要的就是为朝廷为朱家,搞到足够多的钱。 而货币又是经济的根基,从货币改革开始,增加大明王朝的税收。 大明王朝的税收,真是低的不能再低了。 可以说,大明就是给活活穷死的。 以弘治一朝举例,弘治元年的税收大致分为两个部分。 一部分是实物税收:米约1987万石、麦子约896万石、丝约3600斤、绵约265万斤…… 一部分是货币税收:金银约52380两、户口钞约8843万贯、杂课钞约7393万贯。 全部折合成白银,约为四百万两。 穷的可怕。 如今朱祐樘掌权之后,最重要的事,就是多给咱的大明,搞点银子…… 朱祐樘正构思着大明货币改革的事宜时,司礼监的一位小太监匆匆跑来,俯身低语。 “陛下,汪直求见。” “宣。” 片刻后,汪直大步踏进乾清宫,走向朱祐樘。 他阴柔俊美的脸上,浮现出难掩的激动神色。 “臣汪直,拜见陛下!” 汪直走到朱祐樘面前,恭敬无比地跪下行礼。 看到汪直,朱祐樘一直阴郁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笑容。 朱祐樘抬起手握住汪直的手臂,将他扶了起来。 “汪直,这些年,辛苦你了。” “陛下!” “先帝予臣殊遇,臣无以为报,唯为陛下效死而已!” 汪直脸色动容,神色激动。 他是当年藤峡兵变时,被掳往京城的瑶民后代。 成化三年,便净身入宫。 他在朝中毫无根基,只能攀俯皇权,成为宪宗皇帝手下的一条疯狗,逮谁咬谁,动辄就是抄家灭族。 而朱祐樘的生母纪氏,同样也是大藤峡那边的瑶民,也是被明军掳进宫的。 汪直和纪氏作为老乡,又拥有同样的遭遇,天生便有亲近感。 在朱祐樘暴露身份后,汪直便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宫里暗中护着朱祐樘。 直到成化十八年,汪直被宪宗皇帝废黜,贬去了南直隶。 宪宗皇帝贬黜汪直,不是害他,而是在保护他。 并且也随时做好了,再度起复汪直的准备。 可惜,宪宗皇帝失去了西厂的庇护后,短短五年,便无故暴毙。 此时,汪直再见到朱祐樘,心中如何不激动呢? 朱祐樘微微一笑,转头看向牟斌。 “污银收入内帑,至于那些家眷,男性充军戍边,不得离开边镇。女性充入教坊司,永世为奴。” “是,陛下。” “微臣告退。” 牟斌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他还真怕朱祐樘又要来个抄家灭族什么的。 牟斌行礼告退。 汪直瞥了一眼牟斌身上的飞鱼服,微微皱了皱眉头,心中生起一种危机感。 不行! 绝对不能让锦衣卫把陛下的圣眷,全都抢走。 他要让陛下知道,西厂才是陛下手下,最忠诚,最凶狠的鹰犬! (本章完) 第18章 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第18章 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朱祐樘屏退左右,乾清宫内只留下他和汪直两人。 朱祐樘从龙案上拿起一封奏折,交给汪直。 “朕知你一路奔波而来,身劳体乏,但朕没有时间给你休息了。” “朕在前几日的朝会上,宣布要重开西厂之后,遭致群臣进谏反对,态度激烈而坚决。” “朕坚持重开西厂之后,共有一百七十九名京官上书致仕,包括三位阁老,四位尚书,和其他大小官员。” “朕令你即刻开始,清查这些致仕官员。” “查田地!查产业!查财产来源!” “若有作奸犯科,贪墨朕的银两之人,统统缉拿!” “朕准伱先斩后奏,可便宜行事!” 汪直听后,神情激动,跪地领命。 “臣汪直,谨遵圣命,绝不辜负陛下信任!” 汪直这才知道,朱祐樘为了重新起复他,承担了多少压力。 这让他的内心中,充满了感动。 而且朱祐樘,还给予了他最大的权力。 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这一刻,汪直感受到了朱祐樘对他深深的信任。 就是先帝在时,他也没有享受到这种特权。 汪直甚至有些受宠若惊,对朱祐樘越发感激,直愿为朱祐樘鞠躬尽瘁,肝脑涂地。 朱祐樘欣慰地笑了笑,当即下旨。 “汪直听旨。” “擢汪直为御马监掌印太监,提督西厂,即刻着手清查京中致仕官员!” “臣汪直,谢陛下恩典!” 汪直再一次震惊,只觉得自己圣恩浓烈,无以为报。 御马监掌印太监,不仅节制京城禁军腾骧四卫及三千羽林卫,还总管皇帝的内帑。 皇帝的内库,牧场、皇庄、皇店等财产,都由御马监管理。 可以说,紫禁城内的兵权,财权,都归御马监管理。 宪宗皇帝在时,他便是宪宗皇帝的御马监掌印太监。 如今朱祐樘即位,他又成了新帝的御马监掌印太监。 这份殊荣,足以让汪直为其效死了。 将手中的致仕名单交给汪直后,朱祐樘挥了挥手:“去吧,去西厂看看。” “那里有朕,给你准备的礼物。” “是,陛下!” 汪直神色恭敬地退出乾清宫。 离开乾清宫后,汪直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看着手中的名单,脸上浮现一片煞气。 为害大明的狗官们,都等死吧! 汪直带着杀气转身,向宫外的西厂走去。 路途中,遇到了前来面圣的刘健,李东阳和谢迁三人。 刘健三人在成化初年,便都已经入朝为官,对让百官闻风丧胆的汪直,并不陌生。 刘健先是一愣,随后倒吸一口凉气,主动拱手问礼:“汪督公。” 李东阳和谢迁两人,也跟着拱手作揖。 汪直只是瞥了刘健三人一眼,并不搭话,一言不发地径直从三人面前走过。 汪直冰冷的眼神,让刘健三人浑身一寒。 直到汪直消失在乾清宫后,三人才重新感到身上的暖意。 谢迁和李东阳有些生气:“好没礼貌的家伙,我们三人主动问礼,他连脚步都没停。” “汪直此人,果真是飞扬跋扈,嚣张至极。” 刘健皱眉:“于乔,宾之,慎言!” “走吧,别耽误了面圣。” 刘健继续向乾清宫走去,李东阳和谢迁连忙跟上。 此时刘健的心里,远没有他脸上看起来那么平静。 陛下真的召回汪直,重开西厂了! 如今两厂一卫皆在陛下手中,内阁其他两位阁老,又是从翰林院直升内阁的官员,没有半点根基。内阁权力已经极为受限,必须要推举更多有实权,有根基,有能力,有资历的老臣,进入内阁! 汪直离开皇宫后,迅速向位于西直门的西厂旧址走去。 数十位忠心耿耿的西厂旧部,紧随其后。 一路上,汪直都在思索着,如何快速把西厂重建起来。 上次重启西厂时,西厂只被关闭了两个月。 西厂的番子都还在,重新挂上西厂的牌子,马上就能为宪宗陛下缉办大案。 如今西厂都被关停五年了,就算是重招旧部,再加上扩招新番子,又要训练整顿…… 这一番折腾下来,西厂要想恢复之前的盛况,至少也得六个月吧。 但时间不等人啊。 汪直有些心急,阴柔俊美的脸上布满阴翳。 可当汪直来到西厂衙门前时,发现西厂内外,光洁如新。 “西缉事厂”的牌匾光可鉴人,哪有半点像是荒废了五年的样子? 汪直心中疑惑,上前一把推开了西厂衙门的大门。 顿时,西厂里传来震耳欲聋的喊声。 “见过厂督大人!” 西厂里挤得密密麻麻的番子,向汪直恭敬见礼。 汪直原本冷峻的表情,多了一丝动容。 他万万没想到,朱祐樘所说的礼物,竟然是这么一份大礼。 上万名训练有素的西厂番子,在等待着他的统领。 陛下,当真是以心腹之举待他啊! 有这么多番子在,西厂从这一刻开始,就可以为陛下监察百官,肃清朝野了! “西厂众人听令,立即清查京中致仕官员!” “凡有贪墨受贿之人,立刻缉拿回西厂大狱,严刑拷打,逼问来由。” “若有不从者,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是,厂督大人!” 西厂众番拱手听命,无不从者。 为了加快西厂办事效率,汪直亲点了三位旧部。 任他们为西厂一,二,三档头,每人都率上千名西厂番子,分头办案。 十年前,汪直初次提督西厂时,还不到二十岁。 那时的他,便已经亲手炮制十余起大案,杀到百官胆寒。 现在的汪直,年近三十,经验更加丰富,手段更加老辣! 重新提督西厂后,汪直的名字,将会止百官夜啼。 随着汪直的一声令下,西厂的三位档头率领着西厂番子,开始在京城出没。 …… 万安家宅。 前内阁首辅万安,已经将宅里所有的东西,全都打包好装上了马车。 想起自己在京城为官的数十载,万安心头五味杂陈,颇为不舍。 但一想到汪直那个杀胚,万安便忍不住打了一哆嗦。 “动作快些!全都赶快上车!” 万安催促着一家妻儿老小坐上马车。 随后又催促马夫:“快!快走!赶快出城!” “是,老爷。” 马夫正想挥鞭,马车却已经被人围得严严实实。 “万阁老,这么急着出城,是想去哪儿啊?” 万安定睛一看,顿时惊骇异常,瞠目结舌,失声惊叫。 “汪直!” 感谢飞云天大佬一直投的推荐票!求收藏!求追读啊!各位大佬点点手指翻到最后一页吧! (本章完) 第19章 西厂清查百官! 第19章 西厂清查百官! “万阁老,别来无恙啊。” 汪直面如冰山,说出的话却让万安两股战战,几欲昏倒。 “不知阁老在这京城有没有想本督,本督在南直隶,可每天都在想着万阁老。” 万安对汪直,可是太熟悉了。 当年西厂第一次被关停时,就是当时的内阁首辅商辂,带着他和刘珝刘吉三人,上奏逼宫宪宗皇帝。 内阁和朝堂给的压力太大,宪宗皇帝没有办法,只能暂时关停了西厂。 两个月之后,汪直重新提督西厂, 当时的首辅商辂一听,二话不说,立刻致仕回家。 因为跑得快,商辂捡回了一条命。 所以之前万安一听朱祐樘要重开西厂,当机立断,效仿商辂,致仕回家。 只是这次,他跑的没商辂快,被汪直抓了个正着。 看着汪直来势汹汹的样子,万安色厉内荏:“汪直,你不要太过分!” “我已经致仕,折子都交上去了!” “我现在不再是阁老,你快让开,陛下都准我回家养老了!” 汪直古井无波,慢条斯理:“你们是交了折子上去,但是折子陛下不是还没批下来吗?” “折子未复,万阁老就敢擅自离京,伱真是好大的胆子!” “来人,给本督统统拿下!” 汪直不等万安反驳,便下令拿下万安和他的家眷。 万安唇焦口燥,大声呼叫:“住手!” “你们快住手!” “你们没有证据,不能随意抓人!” 西厂番子哪管那么多闲话,两三下便把万安和他的妻儿老小,一并抓了起来。 顿时,街道上响起了凄惨的求饶声。 汪直面无表情地转身,负手而行。 “哼,证据?” “带回西厂大狱审审就有了。” “带走!” 万安一家老小,全都被如狼似虎的西厂番子,一一缉拿,押往西厂大狱。 这样的情况,在京城各地上演。 那些交了致仕奏折,但还没收到批复,就想提前离京的官员,统统被西厂缉拿回西厂大狱。 老老实实在家等批复,或者还没来得及准备离开京城的官员,这次倒是侥幸逃过一劫。 但西厂已经开始大肆调查,收集证据了。 那些在任上时中饱私囊,肆无忌惮的贪墨银两,出事后就想致仕回家,一走了之的狗官们。 西厂一个都不会放过! …… 另一边。 乾清宫。 和汪直擦身而过后,刘健三人来到乾清宫门口,立刻便有小太监前去通报。 “皇爷,内阁刘健,李东阳,谢迁求见。” “宣。” 朱祐樘停下正在写货币改革政策的笔,端起旁边的一杯热茶。 刘健三人进入乾清宫后,先规规矩矩地见礼。 “臣刘健,李东阳,谢迁拜见陛下。” “起来吧。” “谢陛下。” 三人起身后,刘健拿出准备好的奏折。 “陛下,这几日我们已经将备选官员的名单准备好了,请陛下过目。” “嗯,让朕看看。” 司礼监的小太监先从刘健手中接过奏折,随后将奏折献到了朱祐樘的面前。朱祐樘拿起奏折,翻开起来。 奏折的名单很长,这次一共致仕了一百七十九名官员,每一个需要递补的官职,都有多个候选官员。 而一位官员调动之后,空出来的官职,也需要其他官员填补。 在这一系列变动下,朱祐樘手中的这份奏折上,共有上千个名字。 短短几天就给出这么一份详尽的名单,朱祐樘对刘健三人的办事效率,还是比较满意的。 在朱祐樘翻看名单时,刘健主动为其介绍名单上的人选。 “陛下,吏部尚书这个位置,臣以为前南直隶兵部尚书王恕可以担任。” “王恕刚正清严,资历深厚,多有政绩,不仅可以入朝为尚书,臣还举荐他入阁议事。” 朱祐樘仔细回想了一下,王恕这名字,好像有点印象? 忽然记起,这不就是后世称之为弘治三君子之一的王恕吗! 弘治三君子,指的是弘治年间的王恕,马文升和刘大夏三人。 史书对这三人的评价,都很正面。 朱祐樘点了点头:“准了!” 刘健轻舒了一口气,继续往下介绍。 “至于户部尚书一职,臣以为吏部左侍郎徐溥,可担此任。” “徐溥性情凝重,为人宽宏大度,做事讲究原则,正适合当今朝野局势。” “臣同样想举荐他入阁,并推举他为内阁首辅。” 李东阳和谢迁同时拱手:“陛下,徐溥兢兢业业,素有官名,是当今内阁首辅的不二之选。” “陛下,臣附议,徐溥当为内阁首辅。” 朱祐樘有些惊讶:“哦?朕还以为,刘爱卿会被举荐为首辅呢?” 朱祐樘记得,刘健这人确实在弘治一朝,当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首辅。 刘健拱手谦辞:“臣资历尚浅,能力不足,无以为首辅之重担。” “身为陛下阁臣,当选贤举能,为陛下分忧。” 朱祐樘轻笑:“刘阁老能有这份心,朕很满意。” “行,朕准了。” 随后,刘健也推举了新的工部尚书贾俊,朱祐樘也准了。 刘健正准备往下介绍官员时,朱祐樘却摆了摆手。 “不用念了,朕只管各部尚书的任命,往下的官员你们自己决定,或者让吏部考核也行。” “说说吧,现在朕的六部尚书,分别是哪些人?” 李东阳上前一步,主动替刘健汇报。 “回陛下,现任六部尚书分别为吏部尚书王恕。” “礼部尚书刘健。” “户部尚书徐溥。” “工部尚书贾俊。” “刑部尚书张蓥。” “兵部尚书马文升。” 朱祐樘感觉有些不对劲:“这次共有四位尚书致仕,为什么张蓥和马文升没有致仕?” 张蓥这人,朱祐樘不了解,但马文升曾经被汪直查办,被贬戍渝州卫。 如今重开西厂,马文升不可能不反对。 刘健支支吾吾:“张蓥病重,这段时间都卧病在家,没有上朝。” “至于马文升……他没在京城。” “什么?!” 朱祐樘突然站起:“朕的兵部尚书,竟然不在京城?” “兵部尚书,擅自离京,他想干什么?!” “马文升现在在哪儿?!” 马文升现在在大同,他已经看到了大同府的城墙。 (本章完) 第20章 本将自有退敌之策 第20章 本将自有退敌之策 “尚书大人,前方就是大同府!” 马文升新任的大同总兵官,咸宁侯仇钺,指着远处布满伤痕的城墙,大声吼叫。 马文升点了点头,看着身后三十多辆马车:“全军听令,全速前进!” “是,大人!” 众人提快了速度,快速向大同府靠近。 马文升在接到八百里加急的当天晚上,就已经秘密出城了。 他走得极为匆忙,除了这三十多辆马车,什么都没有带。 没有兵马,也没有粮草,只有三十多辆马车,轻装来到大同府。 大同府距离京城不过八百里,鞑靼小王子攻破大同府后,随时都有可能直达京城。 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给马文升调集兵马粮草。 马文升一路疾行,这才到达大同府。 所以此时的马文升,并不知道在他离开的这几天里,京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周太皇太后被朱祐樘幽禁,周家被抄家灭族。 皇宫遭遇一次大清洗,朝堂官员和外戚在宫中安排的眼线,全被朱祐樘清理了个干净。 朱祐樘执掌东厂和锦衣卫,起复汪直,重开西厂。 三位阁老,四位尚书,一百多位大臣,全被朱祐樘换掉,等候西厂查办。 每一件事,都让人感到灭顶的恐惧。 马文升那天没在京城上朝,倒是让他侥幸逃过了一劫。 当然,在来大同府之前,马文升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他同样发了一封八百里加急,送去宣府。 令宣府副总兵官张琦速调三万兵马,驰援大同府。 又任命咸宁侯仇钺,为新任大同府总兵官,令他想出退敌之策。 仇钺果然不负所望,竟然还真想出了一个退敌的法子。 仇钺连夜让人准备了这三十多辆马车,然后和马文升一起亲自押送这些马车来到大同府。 到达大同府城下,马文升谨慎地停了下来,派一名校尉前去叫门。 校尉发现守城官兵还是大明的兵后,立刻扯开了嗓子大吼。 “我身后便是大明兵部尚书马大人,和新任大同府总兵官仇将军,速开城门!” 守城官兵经过传话之后,很快便打开了大门。 一身戎装的张琦走了出来,拱手相迎:“卑职张琦,见过马大人,仇将军。” 马文升指着后面的马车:“张将军,劳烦把这三十四辆马车赶进城去,严加看管。” “没有本官的允许,绝不允许有人靠近这些马车半步。” “违者,军法处置!” “是,马大人。” 马文升和仇钺同时下马,和张琦并排向城楼上走去。 “说说吧,现在大同府是什么情况?” 张琦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简洁又准确地向马文升和仇钺,介绍大同府的现状。 “马大人,我率领三万兵马驰援大同府的时候,大同府已经陷落。” “大同府的总兵官林椿战死,大同府原来的驻军,四散溃逃。” “鞑子进城后,没有占领大同府的迹象,只是在打劫粮食,牛羊,茶叶,盐铁等物。” “卑职率队进城后,鞑子们基本没怎么抵抗,拖着抢来的东西,又跑出大同府了。” “卑职入住大同府后,便一边收拢大同府兵的残部,一边令人修缮城墙。” “但城墙损毁太严重了,守城物资也已经用得差不多了,若是鞑子再犯,恐怕我们也守不了多久。” 张琦一边介绍着,一边带着马文升和仇钺来到了城墙上。 马文升和仇钺看着那破损的城墙,心中合计,知道张琦所言非虚。 “张将军,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接下来就交给本将军吧。”“本将,自有退敌之策。” 一直很少说话的仇钺,此时突然开口。 仇钺面貌很是年轻,不过二十来岁,之前张琦根本不重视他。 此时见仇钺胸有成竹,不禁有些惊讶。 张琦:“仇将军果真有勇有谋,智勇双全!” 仇钺微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封早就写好的信,交给了自己的心腹时忠和侯富。 “你们二人,速速将这封信交给那鞑靼小王子。” “是,仇将军。” 时忠和侯富接过信,立刻上马出城,向关外奔去。 马文升,仇钺和张琦一直在城墙上等候着,直到侯富平安归来。 侯富进城后,把一封信交给了仇钺。 “仇将军,这是鞑靼小王子令我交给您的书信。” “好,让本将看看。” 仇钺看完之后,面露喜色。 “马大人,多半成了,鞑靼小王子邀我午夜出城议事。” 马文升忧虑的眉头舒展了一些,随后又长叹了一口气,表情有些无奈。 “唉……希望你这法子,能有些用吧。” “不然我这老脸,算是彻底丢没了。” “之后的事情,伱自己全权负责吧,本官乏了。” 马文升摇了摇头,走下城墙。 仇钺面色也有些尴尬,仍不忘做全礼数。 “是,大人。” 等马文升离开后,仇钺收起了笑容。 “张将军收拾一下,等至午夜,随本将出城。” 张琦听说要午夜出城,心中很是疑惑,但依然应了下来。 到了午夜,仇钺带着张琦和侯富,还有随行的几名校尉,赶着十辆马车出了大同府。 到了关外后,没走多远,就遇到一群举着火把,前来迎接的鞑靼人,时忠也在其中。 鞑子中也不乏汉人。 一位身着儒衫的人拱手问礼:“仇将军,在下刘琛,在此恭候多时了。” “请随我来。” “请!” 张琦看得暗暗吃惊,为何这鞑子们对仇钺如此客气? 在去见鞑靼小王子的途中,时忠走了过来,汇报一切都已谈妥。 仇钺心中大定,脸上恢复了自信的神采。 一行人赶着马车,没多久就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帐篷外。 这就是鞑靼小王子的王帐。 仇钺和张琦走进王帐,主位上坐着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神情倨傲地打量着来人。 “你就是新任大同府总兵官?” 仇钺拱手回应:“正是。” “哈哈哈,明朝将军跑来敬献我东蒙大汗,这可是头一次啊,哈哈哈!” 鞑靼小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笑得极为畅快。 王帐里的其他鞑子,也都笑了起来,空气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本章完) 第21章 大明没有你这种败类! 第21章 大明没有你这种败类! 仇钺也没想到,这鞑靼小王子一见面,就公然挑衅大明朝廷的权威。 他此刻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但接下来还有要事相求,也只能陪着尴尬的笑容。 张琦怒发冲冠,却也是敢怒不敢言。 鞑靼小王子是明朝对东蒙汗国可汗的统称,不单指某一个人。 此时的鞑靼小王子,已经是第二代小王子了,名为孛儿只斤·巴图孟克,又称为达延汗。 如今不过十四五岁,便敢在大明将军面前,自称为东蒙大汗。 大明王朝,颜面扫地! 笑够了,鞑靼小王子才进入正题。 “嗯……我记得你叫……仇钺是吧?” “你在书信里说要给我敬献二十六万白银,换我不犯大同府,是不是真的?” 仇钺纠正:“当然是真的,不过这不是敬献,而是交易。” “除了银子,本将还准备了你们急缺的茶叶,蔬菜,粮食,丝绸和盐铁。” “为了表示诚意,本将已经先带来了一部分,等伱们离开大同府时,可带走另一部分。” 原来仇钺所谓的退敌之策,竟然是想用银两和物资去贿赂鞑靼小王子。 而且一出手,就是二十六万两白银。 真是好大的手笔! 张琦惊怒交加:“仇钺!你竟然是想贿赂鞑子!” “大明没有你这样的败类!” 张琦想拔刀砍杀仇钺,但身上的刀早就被鞑子给收走了。 鞑靼小王子反应很快,立刻抓起案上用来割肉的小刀,扑向张琦,身手利落地割开了张琦的脖子。 张琦临死前,一手捂着喷血的脖子,一手指向仇钺,怒目而视,嘴里仍有咒骂声。 仇钺对张琦的暴怒早有防备,此刻早就躲去了十步开外。 他这次故意让张琦跟着自己来,就是想找机会弄死张琦。 只有张琦死后,他才能彻底控制住大同府上下所有兵务。 别忘了,张琦可是宣府副总兵官。 而大同府里,还有三万宣府的兵马。 见张琦彻底不动弹后,仇钺才微笑着对鞑靼小王子拱了拱手。 “多谢小王子出手相救。” “哈哈哈!”鞑靼小王子畅快大笑:“好说,好说,东西在哪呢?快带我去看看!” “这边请。” 仇钺带着兴奋的鞑靼小王子,走向自己刚才赶来的那十辆马车旁。 掀开盖在马车上面的布,鞑靼小王子就看见那小山一般,亮的发光的白银。 鞑靼小王子虽然贵为东蒙大汉,但他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银两。 一时之间,鞑靼小王子都看呆了。 “哈哈,我的,我的,都是我的银子,哈哈哈!” 鞑靼小王子毕竟年纪还小,看到这么多银子,兴奋得手舞足蹈,得意忘形。 仇钺也在笑:“这一马车上,装有两万两白银。” “本将带了十辆马车过来,其中五辆马车上装的是白银,这就是十万两白银了。” “其余的五辆马车上,装的都是茶叶和盐铁,想必这些东西,你们也很需要吧?” 仇钺一边说,一边扯掉了其他马车上的盖布。 顿时,满满五辆马车的茶叶和盐铁,暴露在众多鞑子面前。 看着这些珍贵的物资,在场的鞑子无不深吸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鞑靼的生产结构非常薄弱,除了牛羊,什么都缺。 特别是盐铁这些生活必需品,还有最重要的茶叶。 茶叶可谓是鞑靼一族的命根子。 简单来说,就是因为鞑靼长期食用牛羊肉,饮食结构单一,身体会出现很多毛病。 而茶叶具有促进消化、降血脂、醒脑提神、去腥膻等作用。 也能够帮助他们解决肌肉乏力、食欲减退、精神不振等问题。 而游牧民族又不生产茶叶,鞑靼只能想方设法的去从大明那里弄一些回来。 可是从太祖高皇帝开国之始,便下令边镇不允许与他们这些游牧民族互市。 虽然偶尔会有大明的商队,偷偷来草原贩卖盐铁茶叶,但数量都太少了。 他们常常采取更简单的一种方法,那就是抢。 所以从明朝开国之始,一直到现在,游牧民族对大明边镇的骚扰,一直就没停过。 期间草原各个部落的大汉,一直都向大明皇帝请求互市。 而大明王朝对互市的态度也是非常暧昧,时开时禁,搞的游牧民族苦不堪言。 成化年间,朝廷严禁与草原游牧民族互市,草原上的茶叶盐铁等物资,已经严重不足。 此时看到这么多物资,不怪他们露出这幅模样。 仇钺见时间成熟,轻飘飘地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小王子,若是你们立刻退兵,从此之后十年,大同府将开市,与鞑靼互通有无。” 鞑靼小王子一愣,随后狂喜:“这!这!” “仇将军,你这可是给我一个惊喜啊!” “退兵!我明天一早就宣布退兵!” 本来鞑靼小王子就是因为部落物资短缺,想来大明边镇抢点物资,好应付接下来草原的冬天。 现在大明的将军都主动把物资送出来了,他也没有再继续打下去的必要了。 都是出来混口饭吃的,现在有饭吃了,还玩什么命啊。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大明终于同意开市了! 所以没有任何的迟疑,鞑靼小王子立刻就同意了仇钺的退兵请求。 仇钺见大势已定,也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就在这一宾主尽欢的美好时刻,之前那位汉人军师刘琛,却站了出来。 “大汗,在下有要事相商,请随我来。” “你有啥事,就在这说不行吗?” 鞑靼小王子嘴上这么说着,倒还是起身跟着刘琛向外多走了几步。 刘琛将鞑靼小王子带到远处,低声进谏。 “大汗,退兵可以,但绝不能就此返回草原。” “若是能借道大同,我们便可以直入八百里,直达大明京城!” “哈?!”鞑靼小王子吓了一跳:“我没想要打京城啊。” “大汗你看,咱们只是兵临一个大同府,大明就送了这么多东西出来。” “那等咱们兵临大明京城,那送的东西,不是更……” 鞑靼小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拍手叫好:“好!好得很!就这么办!” (本章完) 第22章 皇帝震怒! 第22章 皇帝震怒! 鞑靼小王子回过身,对仇钺重新开出自己的条件。 “仇将军,要我退兵可以,但是我们要借道大同府。” 仇钺疑惑:“小王子退兵,为何要借道大同呢?” 鞑靼小王子哈哈大笑:“你要我不犯大同府可以,但我这次亲率十万兵马出征,你这点东西可不够” “我得去大明的其他边镇,再抢点物资,才能过个好冬啊。” 仇钺心里一想,反正自己是大同总兵官,只要鞑靼小王子不打大同府,他爱打哪就打哪儿吧。 于是,仇钺竟然真的就同意了,鞑靼小王子的要求。 并与他约定好,就在今夜丑时,大同府将大开城门,让鞑靼小王子率领他的十万兵马,通过大同府。 到那个时候,剩下的二十四辆马车,也会交到鞑靼小王子的手上。 谈好一切具体细节之后,天色都快亮了。 仇钺谢绝了鞑靼小王子设宴款待的邀请,率领众人回城。 回城后,仇钺没有去休息,而是来到马文升下榻的大同府衙门等待。 等到马文升醒来后,仇钺立刻求见。 “卑职见过马大人。” “仇将军,事情进展如何?” 马文升见到仇钺,连忙询问。 仇钺笑得轻松写意:“卑职不负所托,鞑靼小王子已经答应退兵,不犯大同秋毫。” 马文升长舒了一口气,笑着喝了口茶:“太好了,鞑靼退兵,本官也就可以放心回京了。” “这大同府的重建工作,就交给你和张琦了。” 仇钺忽然收敛起了笑容,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惋惜。 “马大人,昨晚张将军和我一同出使鞑靼王帐。” “张将军对鞑靼小王子出言不逊,被鞑靼小王子杀掉了。” “嗯?!” 马文升转头盯着仇钺,眼神如刀。 在马文升凌厉的眼神下,仇钺也不由得低下了头,躲过了他的视线。 仇钺感觉自己被马文升看透了一般,身上的秘密根本隐藏不住。 马文升没有发作,只是语气低沉。 “既然如此,那大同府上下兵务,就全交给伱打理了。” “本官今天下午,便启程回京。” “大同府在你手上,绝对不能出半点岔子,明白没有?” 仇钺忐忑的心终于安定下来,斩钉截铁:“是,马大人。” “若大同府有失,卑职自愿军法处置!” “你去忙吧。” 挥手遣退仇钺之后,马文升立刻着手准备回京。 事情的发展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顺利,来到大同府仅仅一天的时间,事情便已经圆满解决了。 此番回京之后,他退兵鞑靼,守住大同府的事迹,又是一次漂亮的大功绩。 有了这次功绩打底,他兵部尚书的位置,算是彻底坐稳了。 而且在这之后,甚至还有入阁议事的可能。 有功绩就行了,那些具体实施下来的腌臜手段,他也不想戳破。 收拾好东西,马文升当天下午就出城回京。 仇钺亲送了十里地后,才返回大同府。 从现在开始,他就是大同府的最高指挥官员了。 当天午夜,在仇钺的命令下,大同府大开城门。 鞑靼小王子率军经过大同府,果真是秋毫无犯。 只是随军的部队里,多了三十四辆装的满满当当的马车。 一天后,鞑靼小王子兵临宣府城下。 宣府总兵官大为骇然,不知鞑靼小王子为何能悄无声息地,来到宣府城下。 宣府总兵官张达率领部下,死战不退! 但因为之前张琦曾率三万宣府守将,前去支援大同府,导致宣府兵力匮乏。只一夜,宣府兵败! 鞑靼小王子入关后,大肆劫掠屠杀手无寸铁的大明百姓。 到处都是火光废墟,到处都是断肢残臂,百姓纷纷弃地而逃。 整个宣府,十室九空,民不聊生! 劫掠之后,鞑靼部队调转方向,目标直指大明京城! …… 紫禁城。 御书房。 一封西厂密信,交到了朱祐樘的手上。 朱祐樘阴沉着脸,拆信阅读。 信中详细地记述了这次仇钺贿赂鞑靼小王子,并且大开城门,让鞑子借道大同,前往宣府。 鞑子攻破宣府,在宣府制造了一系列人间惨剧之后,此刻已调转枪头。 十万大军,直奔京城而来! “该死!” “全都该死!” 朱祐樘气得将密信拍在案上,对着身前的牟斌和怀恩,大发怒火! “朕的兵部尚书,擅自从朕的眼皮子底下,跑去了大同府,朕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鞑子十万大军兵临大同府,朕也一概不知!” “现在鞑子过了大同府和宣府,都朝京师来了,朕才知道!” “牟斌!朕让你执掌锦衣卫有什么用!” “你就是这么给朕收集情报,监察天下的!” 朱祐樘怒火难消,抓起案上的石制砚台,就朝牟斌砸去。 牟斌不敢躲,咬着牙硬生生的受了这一下。 砚台砸到额头,顿时头破血流。 同时砚台里的墨汁,也洒了他一脸。 牟斌脸上一块红,一块黑的,看上去狼狈至极。 但即使这样,他都不敢用手去擦拭。 他跪在地上,全身颤抖,心里恐惧到了极点。 “卑职严重失察,请陛下责罚!” 锦衣卫发生如此严重的情报事故,牟斌毫不怀疑朱祐樘一气之下,会下令夷他三族。 “还有你怀恩!” “东厂都是一群吃干饭的废物吗?!” “这么严重的事情,你们竟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你们是不是要等鞑子兵临朕的京城,让朕成为全天下的笑话,东厂才能把情报交到朕的手上?!” 朱祐樘抄起手边的笔筒,将其砸在怀恩身上。 怀恩跪在地上,抖若筛糠,脸上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老奴知错!是老奴监察不利!” “老奴知错!求陛下开恩!” 怀恩同样感到无比的恐惧。 朱祐樘的怒火,他们谁也吃不消。 “还有内阁那群狗东西,隐瞒军情不报,该杀!” “仇钺竟敢贿赂鞑子,放鞑子入关,朕要诛他九族!” “马文升擅自离京,提拔仇钺为将,也该杀!” “都该杀!这些人都该杀!” 提前求一下星期二的追读数据!这对这本书来说,真的非常重要!大家星期二记得翻到最后一页啊!拜谢各位大佬了!!! (本章完) 第23章 雷霆手腕! 第23章 雷霆手腕! 朱祐樘暴跳如雷,心中杀意翻腾。 怀恩和牟斌两人,更是有苦难言。 其实这事严格来说,也不能全怪他们监察不利。 他们执掌东厂和锦衣卫才多久? 而且一直以来都在处理京城事务,还没来得及搭建囊括全国的情报网络呢。 之前东厂和锦衣卫所搭建的情报网,要么已经被废弃,要么已经被文官和外戚给渗透,暂时都无法启用。 最重要的一点是,当时八百里急报入京的时候,他们正在着手处理周党和后宫的事情,确实是忙不过来。 一直等候在旁的汪直,主动请命。 “陛下,如今鞑子快要兵临京城,臣愿领京师三大营,出城迎敌!” “若不能击退鞑子,臣提头来见!” 京师三大营,分别是五军营,三千营和神机营,由五军都督府统领。 京师三大营和京城禁军腾骧四卫及三千羽林卫,一内一外,是保卫京城的主要力量。 之前被凌迟处死的周寿和周彧两人,就是在五军都督府任职,有调集京营兵马的权力。 他们当时还想调集京营兵马,强闯锦衣卫诏狱,最后提前被牟斌捉拿,死不足惜! 京师三大营正式建立于永乐年间,最顶峰时人数多达七十万。 明朝前期,京师三大营颇有战斗力。 但在土木堡之变中,主力损耗殆尽。 至弘治年间,京师三大营的兵马已经不到二十万。 而且其战力几何,尚不明确。 汪直敢率三大营出征,自然是有足够信心的。 成化年间,汪直就曾多次巡抚边镇,讨伐过海西女真,也追击过瓦剌,屡建军功。 朱祐樘看着汪直,有些感慨。 “此次若不是西厂及时传来情报,恐怕朕真要等鞑子打到京城里来了,才知道这件事。” 怀恩和牟斌听后,心里都非常不是滋味。 这个汪直,实在是太恐怖了。 重开西厂不过数日,一边清查京城内致仕的官员,一边还把西厂的情报网络重新搭建了起来。 如今已经成为朱祐樘眼里,最信任的红人。 这让怀恩和牟斌俩人,羡慕不已。 同时,他们也在心中发誓,接下来一定要更加努力。 让朱祐樘的注意力,也能多落些到他们身上。 怀恩和牟斌本来以为,朱祐樘会顺理成章的把抗击鞑子的任务交给汪直,但朱祐樘却没有。 “汪直,你能有为朕守城的决心,朕很欣慰。” “但抗击鞑子的人选,朕早有决定。” 朱祐樘走到案前坐下,正要拿笔,却发现笔筒都被他拿去砸怀恩了。 “怀恩,给朕拿笔来!” “喏。” 怀恩站起身,快速地捡起地上的笔,笔筒和砚台。 然后走到朱祐樘身边,将笔筒放在他手边,自己则开始重新为之研墨。 “汪直,鞑子们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回陛下,鞑靼小王子入宣府之后,佯攻古北口,自率主力从鸽子洞偷袭黄榆沟,随后顺着宣府长城向京师而来。” “看方向,应该是先去土木堡,然后至密云,攻昌平,抵通州。” “土木堡?” 朱祐樘气得冷笑连连:“这群鞑子真当朕的大明无人了?” 朱祐樘在纸上挥墨,很快就写好了一封密信,将其递给了汪直。 “去,将这封信交给通昌一位名叫高顺的禁军统领。” “是,陛下。” 通昌是一处位于通州,和昌平之间的军事重镇。 里面常年驻扎着一支禁军部队。 汪直接过信,心中虽然有些疑惑,但并没有质疑朱祐樘的决定。他只是有些好奇,到底是哪位禁军统领,能够得到朱祐樘如此信任。 连保卫京师这么重要的任务,都交给了他。 朱祐樘做完保卫京师的部署决定后,开始要对京城的官员,露出自己的獠牙了。 “牟斌怀恩,仅此一次,再有下次,朕将你们剥骨抽筋!” “朕给你们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若办不好,朕唯伱们是问!” 牟斌和怀恩心怀激荡,感激涕淋。 “卑职叩谢陛下恩典!绝不辜负陛下厚望!” 朱祐樘满意的点点头,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冷笑。 当即对着两厂一卫的统领,发出命令。 “汪直听令,朕令你亲率西厂番子,去把马文升给朕抓回来!” “再派人去把马文升全家老小,都给我押进京城!” “是,陛下!” “牟斌听令,朕令你即刻启程捉拿仇钺,再把仇钺九族都给朕抓来!” “是,陛下!” “怀恩听令,朕令你即刻抄家万安,刘珝,和刘吉,子孙家眷一个都不要放过!” “是,陛下!” 三人皆是跪地领命,随后汪直提出一个请求。 “陛下,万安全家都已被西厂关押了起来。” “万安与臣有旧,臣请陛下开恩,将万安赏给西厂来办。” 怀恩听急眼了! 好你个汪直,西厂要办的官员那么多,东厂这次就分到三个人,你还来跟咱家抢人! 真当东厂的刀不快了吗? “陛下,东厂未能及时为陛下收集情报,已是失职。” “西厂事务繁忙,请让老奴来办三位前阁老,东厂一定将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 “不要争了!” 朱祐樘打断了他们。 “西厂既然已经抓了万安一家,那万安就交由西厂办吧。” “你们现在都别急,以后办大案的机会,还多着呢。” “都退下吧。” “是,陛下。” 朱祐樘把两厂一卫的统领都轰走后,才得到片刻的清闲。 想起鞑子们进攻的方向,朱祐樘就恨的牙痒痒。 “这群鞑子还敢去土木堡?” “朕必让其有来无回!” 因为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土木堡这地方,一直都是明朝中后期皇帝的耻辱。 正统十四年,瓦剌也先统率各部,分四路大举向内地入侵。 一路畅通无阻,屡战屡胜。 英宗皇帝决定御驾亲征。 结果走到土木堡这地方的时候,遇到了瓦剌部队。 瓦剌生擒了英宗皇帝,将他带回了草原。 于是,英宗皇帝就被冠上了大明战神,明堡宗,瓦剌留学生等绰号。 但事实上,土木堡之变,不是一场兵败,而是一场兵变。 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就是英宗皇帝朱祁镇,他为什么要御驾亲征? 这绝不是所谓的英宗皇帝好大喜功,昏庸荒淫,宠信宦官。 而是因为英宗皇帝,要夺权清账! (本章完) 第24章 厂卫皆动! 第24章 厂卫皆动! 宣德十年正月,年仅三十六岁的宣宗皇帝,突然病重驾崩。 年仅八岁的太子朱祁镇,登基称帝,年号正统。 主少母强,正是内阁勾结后宫,干涉朝政,窃取皇权的必要条件。 朱祐樘才继位时,也是面对的同样局面。 张太皇太后勾结内阁“三杨”杨士奇、杨荣、杨溥三人,把持朝政。 正统六年,朱祁镇亲政,但手中并无多少权力。 正统七年,张太后太后薨逝,朱祁镇尝试夺权。 但当时内阁和朱祁镇的生母孙皇太后,又勾结上了,朱祁镇依旧只是一个傀儡皇帝。 他当时能够信任的人,只有一个太监王振。 朱祁镇准备干一票大的。 他敕封瓦剌首领孛儿只斤·脱脱不为蒙古大汗,也先为太师淮王,中书右丞相。 瓦剌原先只是草原上,非常小的一个势力,但朱祁镇竟然承认了脱脱不的大汗地位。 要知道,在这之后的几十年里,好几位蒙古大汗,都没有得到明朝的认可。 哪怕是鞑靼的达延汗,也没有被明朝敕封大汗,一直被称之为小王子。 鞑靼小王子,实际上就是没有被大明敕封的蒙古大汗。 这其中,就很有问题。 而当时明朝的边镇,吃空饷和走私的问题,极其严重。 时任宣府总兵官的杨洪,和兵部左侍郎于谦,还是姻亲关系。 那些年兵部在边镇的开销很大,粮饷和兵甲武器,甚至是火器的支出,大到了一个不正常的程度。 同时宣府开市,和草原上的各个部落,贸易不断,财源滚滚。 朱祁镇想彻底解决边镇贪墨走私的问题,重新执掌兵权。 杨洪闻讯,立刻坚壁清野! 把居庸关以外卫所的粮仓,能拉回来的拉回来,拉不回来的就地烧了。 烧了好啊,都烧了,这账还能清吗? 可惜这账,英宗皇帝最后到底是没清成。 按照现在流传的版本,土木堡之变疑点重重。 正统十四年,就在英宗皇帝决定要彻查边将守备之时。 大同,宣府,辽东,甘州,同时传来军报,瓦剌扣边! 英宗皇帝当即下令,亲自巡边,今天下令,明天就带着一大堆文官和御史,还有五十万大军出发! 而英宗皇帝在宣府和大同转了一圈,回京走到土木堡的时候。 瓦剌也先数万大军,如神兵天降一般,穿过严防死守的明长城。 在土木堡从几十万明军中,带走了朱祁镇。 土木堡事变三天后,瓦剌太师也先见到了朱祁镇。 也先看到朱祁镇都傻眼了,恭恭敬敬地将他送到宣府,要求杨洪接驾。 杨洪果断拒绝。 也先没办法,又把朱祁镇送到大同府去。 大同府参将郭登,也拒绝接驾。 也先就把朱祁镇带回草原上去,和草原其他部落开了个会。 一个月后,也先又率军来大同府,要把朱祁镇送回去。 明朝还是不要。 也先部队毫发未伤地来到京城,要求京城派人来接朱祁镇,明朝还是不要。 朱祁镇又随着也先回到草原,第二年,瓦剌再次大规模扣边,连打明军北方十四个边镇。 随后也先派人送信,威胁大明朝廷。 要是大明不接回朱祁镇,此后十年,瓦剌年年扣边。 朱祁镇也表示,自己不当皇帝了,去给祖宗守灵,或者当平民也行。 大明大明朝廷这才捏着鼻子,不情不愿地同意了。 朱祁镇回京的时候,明朝没有派一兵一卒来接驾,还是也先派人将朱祁镇护送回京。 走的时候,也先痛哭送行朱祁镇。 朱祁镇回到京城后,立刻便被圈禁起来。 而贴身保护他的卫士,还是也先送给他的二十名瓦剌勇士。 此后,瓦剌部落一如它迅速崛起一般,又迅速衰落了。 景泰八年,朱祁钰突然病重驾崩,朱祁镇成功复辟,于谦被夷三族! 同时,英宗皇帝为也先立庙。 天顺四年,朱祁镇完全掌权。 一批在土木堡之变中,扮演各种角色的文臣武将们,终于被英宗皇帝全部清算! 这里面一大堆疑点解释不清楚,比如也先只是瓦剌的太师,他不是大汗,瓦剌也没有那么多军队,瓦剌又是怎么做到分四路大军同时扣边的? 比如,也先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地通过了大同和宣府,与数十万大军中,活捉朱祁镇的? 比如也先抓到朱祁镇后,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去京城,反而回过头来去宣府叫门? 就算朱祁镇叫开了宣府,里面除了数万大军还有什么? 为什么也先在抓到朱祁镇后,先回了一趟草原,才又带着朱祁镇攻打京城? 为什么朱祁镇被抓后,于谦的第一反应是新立一个皇帝,而且立的还是朱祁镇的弟弟朱祁钰,而不是朱祁镇的皇太子朱见深? 为什么朱祁镇亲征,他要带那么多文官和御史? 为什么明军打了败战,丢了皇帝,边将第一负责人宣府总兵官杨洪,升官犹如坐火箭,不仅是他,凡是和杨洪沾亲带故的人,全都提拔为了带兵武将? 为什么当年在土木堡之变中,犹如战神的也先部队,仅仅在朱祁钰登基五年后,就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 为什么朱祁镇复辟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也先修庙? 很扯对不对? 而土木堡的真相,远比表现出来的更加恐怖。…… 汪直,怀恩和牟斌三人离开御书房后,立刻返回自己的衙门,调兵遣将。 汪直回到西缉事厂,立马发号施令。 “马进忠!” “属下在!” 西厂大档头马进忠,披头散发,脸罩半张面具,双眼黑少白多,状如恶鬼。 “立刻率队去均州,将马文升亲族全部抄家没籍,亲属家眷,一并押回京城问斩!” “若是少了一人,本督绝不轻饶!” “是,厂督大人!” 马进忠领命,当即点齐上百人马,准备随身干粮物资。 “覃鲁!” “属下在!” 西厂二档头覃鲁,玉面红唇,眼角一颗美人痣,虽容貌俊美,但性情阴狠冷酷。 “立刻带人抄家马文升在京城的家宅,所有家眷,全部捉拿下狱!” “是,厂督大人!” 覃鲁立刻动身,挑选数十随行番子,个个都是西厂好手。 “继盛!” “属下在!” 西厂三档头继盛,白面光头,脸上有道狰狞恐怖的疤痕,性格残暴无比。 汪直从怀里拿出朱祐樘的亲笔信,将其交给了继盛。 “速速将这封陛下亲手书写的密信,交给昌通镇高顺将军。” “是,厂督大人!” 继盛恭敬接过密信,小心放好后,迅速翻身上马。 片刻后,西厂大开衙门,数百名西厂番子鱼贯而出。 汪直率队,纵马京城! 马蹄声在寂静的京城夜晚,显得格外的清楚。 汪直重回京城后,立刻便将万安全家老小捉拿下狱。 如此雷霆手段,再加上历史战绩,让京城百官对西厂汪直,可谓是惧怕地深入骨髓。 现在汪直领着西厂众人,浩浩荡荡地招摇过市,立刻便引起了京城百官的注意。 “数百名西厂番子纵马京城,汪直这是要做什么?!” “这个方向,他是想出京!” “天啊!数百名西厂番子,也跟着一起出京了!” “汪直这又是要办何大案?西厂这些恶毒的番子,动辄就是抄家灭门……” “快看,有一队人去了兵部尚书马大人的家宅!” “什么?!难道马大人……” “慎言!” 覃鲁率数十人直奔马文升在京城的家宅,而其他人则随汪直出京。 西厂众人出京城后,自动分成了三路。 大档头马进忠率领大部队,一路向均州而去。 厂督汪直率数十亲信,向大同府奔去。 三档头继盛,只带了两位随行番子,往通昌而去。 就在西厂行动的同时,锦衣卫也在有条不紊地运作着。 牟斌回到锦衣卫北镇抚司后,当即招来了锦衣四大卫。 “青龙,点上三百人马,跟本指挥使出发大同,缉拿大同总兵官仇钺!” “是,大人!” 青龙领命之后,迅速离去,清点出发大同的人马。 “白虎,即刻带领一队锦衣卫,抄家仇钺京城府邸,家属亲眷,一个都不要放过!” “是,大人!” 白虎也立刻开始组织起,自己熟悉的手下。 “朱雀玄武,你们即刻率领一千锦衣卫,出发平凉府,抓齐仇钺九族之人,押来京城问斩!” “是,大人!” 朱雀和玄武拱手领命,用最快的速度,召集了上千锦衣卫! 朱祁镇这段非常重要,对后续的剧情影响很大,所以写的稍微多了些。顺便继续求周二的追读!!!真的非常重要,拜谢各位大佬了!!! (本章完) 第25章 咱们东厂要办弘治第一大案! 第25章 咱们东厂要办弘治第一大案! 片刻之后,北镇抚司的大门,突然打开。 牟斌率领着上千名锦衣卫,从北镇抚司奔腾而出。 声势浩大,满身煞气。 牟斌自从上次率领锦衣卫,将周家夷三族,三十多名官员抄家问斩之后,彻底让百官害怕了这位煞神。 此时京城的文武百官,才见汪直领数百西厂番子招摇过市,又见牟斌率上千锦衣卫驰骋京城。 这让才平静下来的官员们,个个惶恐不安。 “牟斌又要干什么?!怎么带这么多锦衣卫?!” “锦衣四大卫都全部出动了!什么?!他们也要出城!” “白虎卫怎么带人去了苏州巷?那是仇钺的家宅!” “锦衣卫对仇将军出手了,天啊,这恐怕又是要……” “禁声!” 白虎率数十锦衣卫,冲进京城苏州巷,闯入仇钺在京城的家宅。 牟斌则是率领其余众人,迅速出京。 锦衣卫众人出京后,兵分两路。 指挥佥事朱雀玄武,率领上千锦衣卫,一路向平凉府而去。 指挥使牟斌和指挥佥事青龙,率上百亲信,同样向大同府奔去。 西厂和锦衣卫都在行动,东厂也没道理继续平静下去。 可惜朱祐樘交给怀恩的任务,只有一个抄家刘珝和刘吉。 怀恩在东厂衙门里,唉声叹气,长吁短叹。 “牟斌,汪直,你们两个不要得意忘形!” “咱家才是陪陛下最久的人,也是最忠于陛下的人!” “陛下之后,肯定还会重用咱家的!” 怀恩牙齿都要咬碎了,对汪直和牟斌能办如此大案,感到无比的羡慕和嫉妒。 “李广!” “干爹,孩儿在!” 一个身强体壮,二十出头的年轻小太监,快步走到怀恩面前,神色十分恭敬。 怀恩执掌东厂之后,便清理掉了东厂一部分倒向周氏的人。 在清理的同时,怀恩也在考察提拔被他看中的年轻太监。 这个李广手段狠辣,办事效率很高,同时又对皇帝忠心耿耿,正是东厂所需要的人才。 所以怀恩不仅提拔李广做了东厂的掌刑千户,还让他进了司礼监做了掌司。 现在更是收了李广为干儿子,李广在司礼监和东厂的地位,水涨船高。 “去,带人把刘珝和刘吉的家抄了,所有人全都押回来,一个都不准漏。” 怀恩坐在太师椅上,端起身边的一碗热茶。 “是,干爹。” 李广恭恭敬敬地低头领命,但是脚步却没有动,还是站在怀恩的面前。 怀恩皱了皱眉头,连茶都没喝:“有事?” “干爹,您之前吩咐我带人去好好查查太医院……孩儿查到了这个。” 李广将一封密信递到怀恩的面前。 怀恩没接,而是吹了吹滚烫的茶水:“念。” 李广将信递的更近了,头也深深地低了下去。 “孩儿不敢念,还请干爹亲自过目!” “啧!” 怀恩不满地啧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茶碗,接过了李广递来的密信。 怀恩打开密信,只扫了两眼,突然脸色一片苍白,吓得直接从椅子上滚了下来,打翻了手边那碗滚烫的茶水。 “什么?!” “这!这!真……真……真有这事?” 滚烫的茶水泼到怀恩身上,但他却跟没有感觉似的,坐在地上,一字一句,仔细地看着密信的内容。 李广搀扶着怀恩起身重新坐好,低眉顺眼,压低声音:“确有其事!” “这事牵扯的范围太大了,若是真要一心追查下去,恐怕整个京城,有上万人要掉脑袋!” “孩儿拿不定主意,特来询问干爹的想法。”怀恩脸色阴晴不定,一阵白一阵红,沉思良久后,突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说说,你效忠的对象是谁?” 李广面色一正,立马恭敬回答:“当然是咱大明的皇帝,弘治陛下。” “那你怕得罪那些文官吗?” “孩儿不怕!” “伱怕被那些文臣写进书里,成为祸害朝政的阉宦,遗臭万年吗?” “孩儿不怕!” “那你怕什么?” “孩儿怕陛下不信任咱们东厂!忘记咱们东厂!不用咱们东厂!” “好!” “既然如此,那就放手去做!” 怀恩将手中的密信,牢牢抓在手中。 “咱们东厂既然是大明皇帝的刀,那整个天下,除了大明皇帝,东厂什么也不怕!” 怀恩一扫脸上的阴霾,神色激动,开怀大笑。 “哈哈哈,不要怕事情闹大,这件事闹的越大越好!” “马文升,仇钺,万安,抄家灭族这些人算得了什么大案?” “咱们东厂,要办就办弘治第一大案!” “是,干爹!” 李广同样神色激动,全身都兴奋地在颤抖。 只见怀恩紧握手中的密信上,隐隐约约露出几个字。 “太医院左院判刘文泰,疑似与官员勾结,毒杀先帝……” …… 东厂衙门的大门被打开了,但是与西厂和锦衣卫的来势汹汹不同。 李广率领的东厂番子,阵势小了不少,甚至是有些低调。 数十名东厂番子,敲开了刘珝和刘吉的家门, 原本就因为西厂和锦衣卫的大动作,而惶惶不可终日的刘珝和刘吉。 在看到李广和东厂番子之后,那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陛下,求您开恩啊!” “老臣为官一辈子小心翼翼,无甚过错,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刘珝面朝皇宫的位置跪下,痛哭流涕地磕了几个响头。 李广不屑一笑:“装什么无辜呢?” “来人,给我抄!” “刘珝家里所有金银细软,田契地契,都要给我全部登记在册!” “少一分铜钱都不行!” “刘珝家眷,全部押入东厂大狱,一个都不能放过!” “是,李千户!” 抄完刘珝的家,李广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刘吉家。 却发现刘吉带领着全家,已经坐在院子里, 刘吉脸色苍白,万念俱灰。 自从他收到万安和刘珝,分别被西厂和东厂缉拿的消息之后。 他就知道,这一劫,他躲不了。 李广看见这一幕,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 “哼!你倒是知趣,省了我一番功夫。” “来人,给我继续抄!” “这些人,也全都押回东厂大狱去。” “是,李千户!” 夜色下,刘珝和刘吉全家上下百余人,被东厂番子押往东厂大狱。 一车又一车的金银财帛,从他们的家宅里,送往东厂。 感谢诛仙%粉丝大佬的两张月票!!!感谢!!! (本章完) 第26章 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第26章 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就在东厂抄家刘珝和刘吉时,覃鲁和白虎两人,也在分别抄家马文升和仇钺。 与刘珝和刘吉不同,马文升和仇钺此刻都不在京城,家里也只有一些老少妇孺。 覃鲁敲门不应,当即便让手下砸破了马文升家宅的大门,率领西厂番子进入马文升的家里。 只见前院之中,马文升的两个儿子,马璁和马阶,正组织着一众家丁挡在主屋之前。 十几个家丁皆是手拿棍棒,神情恐惧,颤颤巍巍的站在马璁和马阶身前。 “你们想干什么?!” “我爹是兵部尚书马文升!我爹是大明的英雄!” “你们这些阉宦若敢动我,我爹回来后,一定会收拾你们的!” 马文升的小儿子马阶,神情惊骇,色厉内荏地威胁着。 马文升的大儿子马璁,还哆哆嗦嗦地躲在马阶身后,连正眼都不敢看向覃鲁。 马璁去年考中了举人,此后一直在吏部待选。 只等马文升活动关系,就能为他选一个位高权重来钱快的官职。 而马阶则是一直在均州老家,为非作歹,骄奢淫逸,横行乡里,屡次遭到御史的弹劾。 前不久,马阶指使家仆,当街打死无辜百姓。 被就藩均州的徽王朱见沛知晓,亲自上报到了朝廷。 马阶一个没有功名在身的平民,杀人之后竟然需要大明王爷亲自举报,足以见他后台之硬。 马阶被抓往京城后,三法司最后认定,马阶罪当绞刑! 但因为马文升已经升任兵部尚书,大权在握,谁也没有办法。 最后马文升和马阶父子二人,谁也没有被处理,此事不了了之。 马阶也顺便就在京城住下,准备明年再回均州。 马阶仗着马文升的权力,在均州横行霸道惯了,胆子也大。 此时见到西厂的二档头覃鲁带人来抄家,竟然还敢组织起家丁反抗。 马璁一介读书人,遇见此事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一切都凭马阶做主。 覃鲁阴冷地看着马阶和马璁两人,冷冷地对手下的西厂番子下令。 “把马文升所有亲属抓起来,但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二档头!” 西厂的番子穷求极恶,提着凉刀就冲了上去。 马阶瞪了双眼,惊骇怒吼:“我看谁敢抓我!” “伱们!都快给我上!” 马阶指挥着手下的家丁,让他们挡住西厂的番子。 但家丁到底只是一个普通人,在这么多拿着明晃晃尖刀的东厂番子面前,哪里敢有丝毫反抗? 只听覃鲁一声大吼:“三息之内,不放下武器者,皆杀之!” 哗啦啦! 家丁们个个飞快地丢掉手中的棍棒,抱头鼠窜。 “大人,我不反抗,我就是来混口饭吃的,别杀我!” “大人!这都是马阶逼我的,我哪有胆子反抗大人啊!” “大人,求求你放过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 眨眼之间,马阶面前的家丁都跑了个干净,只有两个他从均州带来的奴仆,还挡在马阶面前。 “一群狗东西!” “翻脸不认人!” 马阶见此,脸都白了,但嘴上仍是骂骂咧咧。 最后剩下的两个奴仆,心里也害怕。 “马少爷,要不我们还是……额……唔唔……” 其中一个奴仆想劝马阶放弃抵抗,但话还没说完,覃鲁已经出刀! 只一刀,便同时割开了两个奴仆的喉咙。 两人捂着脖子哼哼唧唧两声后,就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滚烫的鲜血溅在马阶和马璁的脸上,两人的瞳孔顿时放大。亲眼看着两个最亲近的手下,被覃鲁一刀斩杀,马阶这才感受到了泰山压顶般,令人绝望的恐惧。 绝望的恐惧,彻底扭曲了他的心智。 “啊啊啊啊!!!!” “你竟敢杀人!你竟然敢杀我的人!” “你完了!等我爹回来,我一定要让我爹弄死你!” 覃鲁皱眉,手中凉刀快速挥出,精准的插入马阶的嘴里。 随后覃鲁快速抖动手腕,割开了马阶的脸皮,一陀鲜红的碎肉,也从马阶的嘴里落了出来。 “呜呜呜!!!啊啊啊啊!!!!” “呜呜啊啊啊!!!呜呜!!!” 马阶捂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嘴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呱噪。” 覃鲁在马阶的衣服上,擦干净自己刀上的血迹后,偏了偏头。 立刻便有两名西厂番子上来,用破布塞入马阶嘴里的伤口处,然后用绳子把布和嘴巴绑起来。 马阶终于安静了。 覃鲁看着马阶,神情厌恶。 “若不是陛下要抓活的,你早就死八百次了。” “全都带走!” “是,二档头!” 马文升的家宅里,西厂的番子进进出出,押送马文升的妻儿老小,搬运马文升的金银财物…… 西厂番子手中的火把,将马文升的家宅里,照的亮如白昼。 被押往西厂大狱的马文升家眷,一个接着一个。 被运往西厂衙门的黄金白银,一车接着一车。 和被押往东厂大狱的刘珝刘吉队伍,相映成趣。 东西两厂都闹出如此大的动静,锦衣卫自然是不甘落后。 白虎卫踹开仇钺府邸的大门后,仇钺的母亲和仇理的夫人,站在院子里不知所措。 仇钺本是一介平民,但当时被封为咸宁侯的仇理去世后,膝下没有子嗣。 按理说,没有继承人之后,爵位将自动取消,相应的俸禄也会停止。 为了继续将仇家的爵位传承下去,于是让仇钺冒充仇理的儿子,世袭了咸宁侯。 如此一来,仇钺便算是过继到了仇理的宗族之下,也负有赡养仇理夫人的责任。 正因如此,仇钺年纪轻轻的,就被提拔为大同府总兵官。 仇理的夫人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各位大人,这是何故?” 白虎面无表情:“锦衣卫奉陛下之命,缉拿仇钺九族,抄家问斩!” “什么?!” 仇理的夫人脸色苍白,浑身冷汗涔涔,吓得瘫倒在地。 仇钺的母亲更是不堪,翻了一个白眼,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动手!” “是,三爷!” 锦衣卫立刻行动了起来。 仇钺在京城的家眷不多,只有两位母亲,一位妻子,七房小妾,和一个儿子。 但是从中抄出来的家产,却是拉了足足五车。 今夜,两厂一卫在京城里,大肆抄家了四位大臣。 两个前阁老,一位现任兵部尚书,一位大同府总兵官。 这些朝廷里,位高权重的实权人物。 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明天就是周二了,跪求明天的追读数据啊!请各位读者大佬,明天一两分钟,翻到本书最后一页!!!明天也是上午十点半两章连发!!! (本章完) 第27章 十万陷阵营! 第27章 十万陷阵营! 就在京城百官,被两厂一卫的雷霆行动,吓得瑟瑟发抖时。 西厂三档头继盛,正带着两名随行的西厂番子,来到了昌通重镇。 此时夜色浓墨,昌通重镇在夜色里,有种肃穆的感觉。 继盛来到昌通的边墙之外,还未靠近,哨所上正在执勤的两位士兵,就已经发现了他们。 “咻!” 一支铲子箭呼啸而来,射入继盛身前的土地里,箭身后的尾羽,还在不停抖动。 继盛神情一凛,立马拉住缰绳,停下马来。 昌通重镇里,传来一声怒喝。 “什么人?” “昌通重镇,闲人止步!” 继盛拿出怀里的密信,高高举过头顶。 “我乃西厂三档头继盛,奉西厂厂督汪直之命,特来传送陛下的亲笔密信!” “什么?!” 一声惊呼之后,昌通重镇里陷入了一阵短暂的平静。 随后,昌通重镇的大门洞开,十余骑兵策马奔出,迅速来到继盛面前。 为首之人对着继盛抱拳。 “吾乃高顺,奉陛下之令,统领昌通重镇。” 跟随在高顺身后的十几名将士,也纷纷抱拳行礼。 直觉告诉继盛,这些人很危险。 他们身上自然散发出,一种血腥的杀气。 这种杀气,只有那些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百战老兵身上才有。 向来桀骜跋扈的继盛,也不敢在这些人面前托大,恭恭敬敬地还了一个礼。 “高顺将军,陛下令我将此密信交予你,我已送到,就此别过。” 继盛将密信交给高顺后,一刻都不愿意在这里多呆,带着手下便想离开。 拉动缰绳,调转马头之时,继盛突然对昌通镇里的景象,很是好奇。 于是他匆忙间,向昌通镇洞开的大门内,瞥了一眼。 只一眼,便让继盛浑身发冷。 大门内,一行行,一列列身着黑甲的骑兵将士,肃穆而待。 密密麻麻的将士,一眼望不到头。 而这么多人,竟然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 没有窃窃交谈的声音,没有兵甲相撞的声音,甚至连马的响鼻声都没有。 治军之严,可谓恐怖! 继盛要走,高顺也没有挽留。 高顺接过信后,立刻迫不及待地拆开来看。 看完密信后,高顺庄严肃穆的脸上,罕见的涌现出激动之色。 但只一瞬,高顺又恢复了从容淡定的神色。 他立刻飞速纵马回到昌通重镇,登上了院中最高的演武台。 站在台上,高顺阅览着他手下,这十万黑甲黑马的陷阵营将士。 巡视一圈后,高顺举起手上朱祐樘御笔亲写的密信,放声大吼。 “陷阵营众将士听令!” “陛下令我等即刻出发,前往土木堡,截杀所有鞑靼族人!” “杀!” 高顺话音刚落,十万陷阵营的将士,齐声发出山呼海啸的怒吼。 “杀!杀!杀!” 当夜,十万陷阵营从昌通重镇出发,星夜驰往土木堡! …… 大同府通往京城的一条小道上,一条队伍正慢悠悠地行驶着。 马文升坐在布置的非常奢华的马车上,心情惬意。 也是他运气好,他从大同回来的时候,走的紫荆关,从下方回的京城。 而鞑靼小王子他们通过大同府后,是顺着大同长城,从上方去攻打的宣府。阴差阳错之下,双方竟然完美错过。 紫荆关是一条背道小路,走得人少,风景也好。 马文升纯粹是抱着出游的心态,主动绕道从紫荆关回京城。 一路上边走边停,速度并不快。 原本慢悠悠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道路正前方,数十人骑着高头大马,拦在了路中间。 原本小路就不宽敞,这些人一下子就把小路堵死了。 马夫以为遇到了绿林好汉,他倒也不慌,身边也有数十护卫守护。 这时,负责护卫马文升的游击将军,神色凝重地来到马文升的车架旁,敲了敲马车的车梁。 “马大人,有人拦路。” 马文升不以为意:“不长眼的东西,赶走就行了,不必非要伤人性命。” 游击将军头皮发麻:“马大人,这事恐怕得要您亲自出面了。” “卑职能力薄弱,实在是处理不了。” “嗯?” 马文升皱起眉头,严声厉喝:“什么阿猫阿狗都要本官出面,要你何用?!” “马大人……” 游击将军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感觉脸上的表情有些发麻。 “够了!本官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把你吓成……” 马文升怒气冲冲地掀开马车的帘子,骂骂咧咧地探出头来。 看到来人之后,马文升突然像被人捏住了脖子一样,当即发出一声尖叫。 “是伱!!!” “汪直!你不是被贬为平民了吗!” 西厂厂督汪直冷漠地看着马文升:“马尚书,别来无恙啊。” 马文升恶狠狠地盯着汪直,眼里的杀意犹如实质。 马文升之前为兵部左侍郎时,奉命招抚辽东建州女真与海西女真。 因为禁止边方农器贸易,而导致辽东激变。 汪直受宪宗皇帝的命令,巡视辽东时,将这事上报给了宪宗皇帝。 宪宗皇帝大怒之下,便将马文升贬戍渝州卫。 一直到汪直被宪宗皇帝废黜后,马文升才重新回到京城任职。 此时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汪直,你一个平民,来这里做什么?!” 马文升看着汪直身上,属于西厂的制服,心中有些疑惑,又有些害怕。 但面上,依然表现的十分威严。 汪直一句话,便把马文升打入地狱。 “陛下有令,兵部尚书马文升,瞒情不报,欺君罔上,用人不明!” “现将其革职查办,缉拿入狱!” “把马文升给本督拿下!” “凡有反抗者,就地格杀!” 汪直轻轻挥了挥手,身后的几十名番子立刻亮出凉刀,策马攻杀而来。 马文升大惊失色,失声怒吼:“这怎么可能?!” “陛下怎么可能将我革职查办?” “汪直,你一个平民,肯定是你假传圣旨!” 马文升惊慌失措地指着游击将军:“你们!你们快去把汪直给我杀了!” 游击将军目瞪口呆,缓缓指向自己的鼻子。 啊?我??? (本章完) 第28章 鞑靼兵临土木堡! 第28章 鞑靼兵临土木堡! 游击将军当然不会为了马文升,就跟西厂这群杀胚玩命。 马文升虽然是兵部尚书,但是西厂的刀明显更有威胁。 再说了,缉拿马文升可是陛下的旨意,保护马文升不就成了抗旨不尊了吗? 那几个头都不够陛下砍的啊! 何必去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虽然京城的文官集体,那些阁老尚书之类的高官,经常封驳皇帝的旨意。 但是这些低级官员,可没抗旨的胆子。 游击将军的行动非常干脆,当即翻身下马,丢兵卸甲。 他的手下们,见长官干脆利落地下马卸甲,纷纷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直夸咱们的长官有个好脑袋瓜子。 于是所有人都乖乖的下马卸甲,没有任何抵抗。 马文升见到这一幕,又惊又怒,瞪着眼睛盯着自己所带的手下们。 “你!你们!你们竟敢……” 马文升话未说完,便被西厂众人从马车上,抓了下来。 汪直亲自动手,用麻绳缠好马文升的双手,再将麻绳栓到自己的马鞍上。 “驾!” 汪直调转马头,向着京城的方向奔去。 马匹狂奔起来,把身后的马文升向前拽去。 “啊啊啊!!!” “放……放开本官!” “啊啊啊……” 马文升哪里跑得过健壮的高头大马,没两步便被扯倒在地,被马匹拖着走。 马文升倒在地上,粗糙的地面磨破了他的衣服和皮肤,留下一道断断续续的血迹,和持续不绝的惨叫。 …… 牟斌和青龙所率领的锦衣卫,一路疾驰。 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不曾停歇地奔袭到了大同府。 此时的大同府,气氛很是焦灼。 仇钺不像慢吞吞回京的马文升,一路上都没有收到任何情报。 坐镇大同的他,在鞑靼小王子攻破宣府的第二天,就收到了宣府送来的求救信。 仇钺在知道鞑靼小王子攻破宣府,一路向京城杀去后,吓得六神无主,心慌意乱。 于是侯富便建议仇钺:“仇将军,既然鞑子攻破宣府,那将军最好主动请命,护卫京师。” “这样一来,不仅不用担责,还能建功立业,赢得陛下信任。” 仇钺,侯富和时忠还有仇钺的亲信们,都还以为他们贿赂鞑靼小王子的事,做的天衣无缝,无人知晓。 殊不知,西厂的番子们,早就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完整的记录在案,送给朱祐樘过目了。 仇钺听后,喜出望外,觉得侯富说的很有道理。 于是当即写了一封折子,派人送去了京城。 折子的大致意思就是:仇钺侦查到鞑靼军队正在向东行进,将要进犯蓟镇。 仇钺请求让他机动应援,可以迎战鞑靼军队,或者直接到通州去防守,全听皇帝的命令。 如今的他,就是在焦灼地等待京城的回复。 锦衣卫众人来到大同府的城墙下后,派人前去叫门。 守城之将听说是带着皇命的锦衣卫后,一边赶紧去开门,一边派人去给仇钺报信。 仇钺听闻之后,心里有些欣喜,同时也有些紧张。 “应该是陛下回复我的奏折了吧?” “不知道陛下会做何决定?” “是让我迎战鞑子呢?还是回京去勤王?” 怀着这些疑问,仇钺带着侯富和时忠,亲自来到城门处迎接锦衣卫。 牟斌带着锦衣卫众人进城后,环视左右,沉声发问。 “大同府总兵官仇钺何在?” 仇钺主动上前一步,对着牟斌拱手:“我就是仇钺。” “这位锦衣卫大人,可是陛下有事要吩咐卑职?” 牟斌冷冷地注视着仇钺:“陛下确实是有命令要给伱。” 仇钺大喜,连忙跪地准备接旨。“臣,大同府总兵官仇钺,谨听圣旨。” 可是仇钺并没有等来朱祐樘新的命令,而是等来了他的死亡判决。 “陛下有令,大同府总兵官仇钺,贿赂鞑靼,私自通敌,擅自开关放鞑靼入境!” “现将其缉拿入狱,诛杀九族!” “啊?!什么?!” 仇钺突然抬起头,脸上充满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他万万没有想到,陛下竟然会知道,自己贿赂鞑靼小王子这么隐秘的事情。 而且陛下一出手,就是诛九族的灭顶之罚。 “这……” 仇钺口干舌燥,想为自己辩解几分,但牟斌已经下令。 “来人,捉拿仇钺!” “凡有阻拦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 锦衣卫众人听令,准备动手。 青龙行动的最快,转眼就从马背上跃起,将仇钺按到了地上。 “呜!呜!” 仇钺想怒吼,但他的嘴被按在地面上,说不出话来。 仇钺倒在地上拼命挣扎,但根本敌不过青龙的力量。 “将军!” 时忠和侯富两人惊呼一声,正想上前援助仇钺。 而他们身边的锦衣卫已经凉刀出鞘,刀光一闪,两人皆是人头落地。 “呜呜呜!!!!” 仇钺看着两人死在自己面前,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瞳孔放大。 但他的腿却已经软了,连挣扎的力气都小了不少。 青龙在其他锦衣卫的帮助下,两三下便把仇钺给捆了起来。 大同府的全军将士们,呆呆地站在四周,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亲眼看着仇钺,这位总镇大同府不过数日的总兵官,转眼之间便成为了阶下囚。 绑好仇钺后,牟斌再次环视左右。 四周被他看见的将士,纷纷低下头去,不敢与之对视。 牟斌大声发问:“现在大同府的副总兵官是谁?” “回禀大人,是刘宁将军。” “好,在新的大同府总兵官上任前,就由刘宁将军总镇大同府军务。” “驾!” 留下最后一句话,牟斌即刻带着仇钺返回京城。 和马文升一样,可没有马匹或者马车给仇钺坐,仇钺只能跟在马匹后面跑。 没跑几步,仇钺也被绊倒在地,在身后留下一地血迹和惨叫。 “啊啊啊!!!” “放开我!你们快放开我!” “停下!快停下啊!” “……” 此时,鞑靼小王子的部队,已经快要抵达土木堡了。 “大汗你看,那里就是土木堡了。” 刘琛指向不远处的一处船形城堡。 鞑靼小王子发出畅快大笑:“哈哈哈,那就是我草原先辈们,活捉你们大明皇帝的地方吗?” “哈哈哈!好!好!” “真是一个好地方啊!” 跪求今天的追读数据!读者大佬们翻到最后一页吧!!! (本章完) 第29章 屠戮鞑靼! 第29章 屠戮鞑靼! 鞑靼小王子看着土木堡,脸上浮现出一种兴奋的笑意。 瓦剌也先率队入关,活捉大明皇帝回草原一事,向来是最令草原男儿骄傲的事情。 鞑靼小王子就是听着这段故事长大的,对也先极为推崇。 虽然也先并非黄金家族血脉,而称草原可汗,让黄金家族对其深恶痛绝。 但任何一个草原男儿,都不会否认这段荣耀历史。 所以鞑靼小王子入关后,即使绕了一些路,也执意要来土木堡看看,瞻仰瞻仰也先的英雄事迹。 “全军听令,加快速度,攻入土木堡!” 鞑靼小王子下完令后,一马当先,快速向土木堡奔去。 鞑靼小王子很得意,他将成为继瓦剌也先之后,第二个攻入土木堡的草原大汗。 如此功绩,绝对会被记入大明的史书里,万世流芳! 以后草原的男儿,将听着他的荣耀故事长大! “是,大汗!” 不止是鞑靼小王子兴奋,和他随行的这十万大军将士,每人心里都感到激动和兴奋。 原来强大的大明王朝,他的防线也不是纸糊的一样,他们轻而易举地便深入了大明的内地。 大明那数不尽的粮食,牛羊,茶叶,丝绸和金银珠宝,还不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数不清的物资,摆在眼前,任由他们拿取。 每个鞑子都在策马狂奔,疯一般地向着土木堡冲去。 原本紧密的阵型,变得分散开来。 “杀!” “杀!” “杀!” 就在他们即将靠近土木堡之时,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了山呼海啸般的怒吼! 那三声杀,一声比一声激昂,一声比一声高涨,一声比一声恐怖! 每一声里,都充满了极致的愤怒! “什么人?!” 鞑靼小王子大惊失色,立马勒紧缰绳,止住了冲势。 环顾四望,只见一股蔓延数百米的黑色浪潮,从四面八方向其冲杀而来。 那浪潮里的每一滴水,都是一位黑马黑甲的战士。 他们手中扬起的刀戟,反射的寒芒,让人不敢睁眼直视! “有敌袭!!!!” 鞑靼小王子失声尖叫,浑身汗毛竖立,一股冷汗从头冷到脚。 “停下!都给我停下!!” “保持阵形,冲锋!!!” 鞑靼小王子唇焦舌燥,尽力高声呼喊,试图重新组织起阵容,反向冲锋。 但他身边的鞑子们,原本就已经被想象中的物资财帛给冲昏了头,阵型破碎。 此时又看到成山成海的黑甲骑兵,向他们发起猛烈的冲锋,心情顿时由喜转惧,惊慌失措。 哪里还能组织起相应的阵型,形成有效的反攻? “杀!” “杀!” “杀!” 喊杀声再度响起。 十万大军纵马齐冲,马蹄踏在地上,响起剧烈的声响,连大地都在隐隐震动。 “噗嗤!” “嘭!” “啊啊啊啊!!!” 转眼间,黑潮已经扑涌而来,冲进了鞑靼的队伍里。两军短兵相接,只一个照面,黑潮就从鞑靼大军中穿过,将鞑靼的军队分成了两个部分。 凡是和黑潮相接触的鞑子,不是被砍掉了脑袋,就是被马匹冲击得人仰马翻,摔落下马,又被陷阵营的马蹄踏个粉碎。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族人被黑潮迅速剿灭,鞑靼小王子目眦欲裂,发出痛彻心扉的怒吼。 “所有人!结阵!结阵啊!!!” “反击!反击!不准往回逃!!!” “都给我反击啊!!!” 鞑靼小王子收拢了一些,跟在他身后的亲军,想要形成反击之势。 但他已经与身后的大部队冲散了,他的声音在庞大嘈杂的战场上,根本传不出多远,被风一吹就散了。 大量的鞑子被陷阵营的黑甲骑兵们屠戮,整个战场犹如鞑子的人间炼狱。 不是没有鞑子们试图反击,只是陷阵营的将士们,不仅身手矫健,悍不畏死,身上的装备还比他们高出太多。 不说他们坐下的黑马,个个高大威猛,体力,耐力和冲击力,都要远胜于他们坐下的草原马。 就是他们身上的黑甲,那也是异常坚固,一刀下去,根本砍不破那黑甲。 而他们手中的黑刀黑戟,却又无比锋利,一刀斩去,轻松击穿他们身上的皮甲,带走他们的性命。 两相对比,更是直接击破了这些鞑子的心理防线。 在犹如神兵天降的陷阵营将士面前,他们显得是如此的脆弱。 鞑靼小王子看着,不断倒在自己面前的鞑靼族人,惊怒交加,肝胆俱裂。 他突然之间好后悔,当初拿到仇钺贿赂的三十四辆马车后,就返回草原该多好。 就是听信了刘琛的鬼话,说什么深入八百里直达大明京城,能抢到更多的物资财富。 最后才落入了大明的圈套,中了这黑甲军的埋伏,导致了大量的族人死亡。 他就说这大明王朝国力如此强盛,怎么会让他这么轻而易举地攻到京城去。 原来这一切,都是大明朝廷的圈套! “刘琛误我!!!!!” 鞑靼小王子怒视身旁的刘琛,突然拔出马刀,向刘琛劈去。 刘琛本就被突然出现的陷阵营将士,吓得不轻。 此时又见鞑靼小王子挥刀向他而来,顿时魂飞魄散。 “大汗饶命!我也不知道……” 刘琛话未说完,人头便已经飞落出去,又被马蹄踏为肉泥。 “鞑靼勇士听我指挥!!!” “向我靠拢!!!” “结阵!反冲出去!!!” 鞑靼小王子举起自己手中带血的马刀,继续收拢着周围的残部。 看到鞑靼小王子马刀的鞑子们,当真就拼命汇聚到他的身边。 很快鞑靼小王子身边的护卫,就多达百人。 鞑靼小王子心中稍慰,正准备组织冲锋反击时,数百名身着黑甲的陷阵营将士,就已经把他们围了起来。 其中一位身材更加高大的男人,策马立于鞑靼小王子的面前,手执长戟。 “你就是鞑靼小王子。” 男人开口,似是疑问,又如陈述。 鞑靼小王子看着明显优于旁人的男人,惊疑不定。 “我是又如何?” “你是谁?” 男人得到答案,压低身体,横执长戟,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陷阵营,高顺!” 高顺话落,纵马狂奔! 在他身后,数十位亲军将领,同样随着高顺,对着鞑靼小王子,发起了冲锋! (本章完) 第30章 贼首已落,卸甲不杀! 第30章 贼首已落,卸甲不杀! “冲锋!!!” 鞑靼小王子见此,睁目圆瞪,撕心怒吼。 他身边上百名护卫听令,立刻随着鞑靼小王子,同样对高顺发起了冲锋。 两军相接,顿时人仰马翻! 鞑子们纷纷从马上落地,溃不成军。 只一次冲锋,鞑靼小王子和他们聚拢的亲军们,便彻底丧失了战斗力。 冲在最前方的高顺停下马来,右手持戟,左手抓着一个人头。 那是鞑靼小王子的头颅,他依然怒目圆睁,张嘴怒吼。 但他永远都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贼首已落,卸甲不杀!” 高顺高举鞑靼小王子的头颅,沉声怒喝。 高顺身后的亲军,也发出高呼。 “贼首已落,卸甲不杀!” 很快,所有陷阵营的将士们,口中都在传颂这句话。 “贼首已落,卸甲不杀!” “贼首已落,卸甲不杀!” “贼首已落,卸甲不杀!” 战场上的鞑子们,震惊地四处张望。 果然在陷阵营的军旗上,看到了鞑靼小王子的头颅。 鞑子们彻底崩溃了!!! 连他们的大汗都被砍掉了头颅,他们的抵抗还有什么用呢? 鞑子们纷纷跳下战马,丢兵弃甲。 也仍有鞑子负隅顽抗,但没两下,就被陷阵营的将士们挑落马下,挥刀砍杀。 混乱持续了两个时辰,终于将所有还在反抗的鞑子,全部屠戮殆尽。 留下的,都是已经丢兵卸甲的鞑子俘虏。 高顺立刻令人清点战场,足足一个时辰过去后,才有人来向高顺汇报。 “高将军,此战陷阵营共计歼敌,三万八千六百四十二人。” “俘虏鞑子共计,两万六千八百二十七人。” “共缴获马匹,三万两千一百三十九匹。” “共缴获物资,七十三辆马车,共计三十四万两白银,两百三十石粮草,六千斤茶叶……” 高顺点了点头,将这数据记在了心里。 鞑靼小王子虽然号称,亲率十万大军叩关大明, 但实际上,鞑靼大军只有六万五千余人。 当年曹操打赤壁之战时,号称拥有八十万大军。 但其实曹操能够调用的兵马,不会超过二十万。 虚报人数已经是兵家传统美德了,这么多年,自然也被草原的游牧民族学去了。 至于那些物资银两,有一部分是仇钺用来贿赂鞑靼小王子的。 鞑靼小王子一两白银,一分物资都没敢用,又全给高顺送来了。 还有些粮草,是鞑子们自己从草原带来的军粮。 其他的部分,就是鞑子们一路烧杀抢掠而来的。 此刻全都被高顺缴获了。 这一战,可谓是战果累累! 高顺扫视全场,随后下令。 “全军听令,押运所有俘虏,物资回昌通待命!” “是,将军!” 在所有人都起身押运俘虏和物资之后,高顺又写了一封密信,派一位校尉将其送往京城。 校尉得信后,不敢有半点耽搁,立刻快马赶往京城。 校尉一路奔驰来到京城后,却发现京城大门紧闭,城门前还摆有几十架拒马。 并且周围驻有大批守军,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城楼哨岗的京城守军,看到陷阵营的校尉后,大惊失色,连忙呼喊。 “来者何人?!” “京城戒严,非皇命不得入京!” 校尉停下马,高举密信:“我乃陷阵营校尉,奉高将军之命,八百里加急送军情入京!” “速开城门!” 守城将士个个又惊又疑,迟迟不敢打开城门。 陷阵营? 大明驻军里,可没听说过有这支军队的名号啊? 陷阵营校尉见城门迟迟不开,心中万分焦急,纵马欲冲。 但数百名京营将士,已经守在城门前,严阵以待。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西厂三档头继盛正好也从城外回京。 此前他将密信送往昌通后,又奉命前去调查一位致仕官员的家产。 调查已有收获,他要回西厂将结果禀报上去。 那日在昌通的临别一瞥,陷阵营黑马黑甲的将士们,给继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却没想到,此时在京城门前,竟然见到了这黑马黑甲的陷阵营校尉。 继盛先是一惊,随后快速上前:“这位将士,你这是……” 校尉作为高顺的亲军,当时高顺出城迎旨的时候,他也跟随在旁。 他当即认出了继盛,连忙解释:“西厂三档头,我奉高顺将军之命,送军情入京。” “可这守城之军,拒不开门!” “什么?!” 继盛大惊,连忙对着城墙怒吼:“瞎了你们的狗眼!” “此乃陛下亲军陷阵营的将士,你们竟然有胆拦他?” “速速打开城门!” “若是延误了军情,伱们有十个脑袋都不够西厂砍的!” 守城的将军不认识陷阵营的人,但对西厂的三档头可太熟了。 此时听到继盛语气里的愤怒与焦急,知道自己这次闯祸了,连忙用最快的速度打开了城门。 城外的守军也立刻移开了拒马, 陷阵营的校尉和继盛,立刻策马入京。 守城将军立于城门旁,诚惶诚恐:“这位将军,我实不知……” 校尉根本不理守城将军,迅速从城门跑过。 继盛也没有为难守城将军,带着西厂番子就去了西厂。 毕竟,守城将军虽然拦下了校尉,但也是在恪尽职守。 他只是不知道,朱祐樘还有一支战力极强的亲军陷阵营而已。 入京后,校尉一路畅通地来到紫禁城,在经过一系列的传话后,终于成功来到了御书房。 一入御书房,校尉连头都不敢抬,眼睛紧盯地面,跪倒在朱祐樘面前。 “卑职陷阵营高顺将军亲军校尉徐昌,参见陛下!” “起来吧。” “谢陛下!” 一道极为威严的声音响起,徐昌才敢起身,悄悄地打量着房间。 只见雕梁画栋的房间内,两位太监,一位锦衣卫,神色恭敬地站在龙案旁。 三人都是微微躬着腰,低着头,礼仪周到至极,半点声响都不敢发出。 徐昌不知道这三位,便是如今名震京城的两厂一卫统领。 而在龙案之后,一位身着常服的年轻男子,坐在龙椅上,神色平静地看着他。 他身上的衣服虽为寻常颜色,却绣满了极为尊贵的龙纹。 徐昌知道,这位就是大明王朝,当今的皇帝陛下! 各位大佬可以点一下主页上面的投资,谢谢啦! (本章完) 第31章 嫉妒的厂卫统领 第31章 嫉妒的厂卫统领 “启禀陛下,高顺将军已率领陷阵营,全歼了鞑靼小王子部队。” “这是高顺将军,令末将送来的密信。” 徐昌从怀里拿出密信,恭敬地献上。 “哦?快拿来给朕看看。” 朱祐樘听闻鞑靼之患已决,脸上也露出了微笑。 怀恩快步走到徐昌面前,接过密信,将其小心地献到朱祐樘的面前。 朱祐樘随意地拿过信,撕开封条,展信阅读。 快速读过信后,朱祐樘一扫之前的阴霾,心胸畅快。 “哈哈哈,陷阵营果然没有让朕失望!” “怀恩,念!” 朱祐樘将信扔给怀恩,取过一只狼毫,在宣纸上挥毫泼墨。 怀恩接过密信,大声朗读起来。 “陷阵营于土木堡,全歼鞑靼小王子所率领的鞑靼军队。” “共歼敌三万八千六百四十二人!” “俘虏两万六千八百二十七人。” “缴获马匹三万两千一百三十九匹。” “缴获三十四万两白银。” “……” 怀恩每念一句,汪直和牟斌二人,心中都是一惊。 暗暗为陷阵营恐怖的战力,而感到咂舌。 怀恩也是听的心惊肉跳。 有如此大军,恐怕不日就能席卷草原,将北元彻底纳入大明的版图。 到怀恩念完后,朱祐樘也停下了手中的狼毫。 朱祐樘满意地看了看,对身后的司礼监小太监挥了挥手。 “裱起来,送去陷阵营。” “是,皇爷。” 两位小太监上前,细心地吸干墨汁后,将宣纸立了起来。 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映入四人眼帘。 “勇冠三军!” 徐昌见后,大喜过望! 立即跪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声音激动地颤抖。 “陷阵营十万将士,叩谢陛下重赏!” “幸陛下厚爱,陷阵营十万将士,愿为陛下效死!” 汪直,怀恩,牟斌三人见此,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陛下竟然赏陷阵营御笔亲提的墨宝,再加上那无比荣耀的“勇冠三军”四字…… 三人默默咬牙,双手暗暗握拳,发誓要更加拼命努力,争取也能获得朱祐樘御笔亲提的墨宝。 朱祐樘轻笑着摇了摇头:“这算什么赏赐,不过是兴致到了,随意写了副字罢了。” “回去传令高顺,让他先在昌通押着鞑靼俘虏几日。” “等时机一到,朕会令他率陷阵营全体将士,入京封赏。” “那时候,才是朕的重赏。” “多谢陛下!” “好了,带着这副字,回去吧。” “是陛下,卑职告退!” 徐昌恭敬地退出御书房后,跟着两位小太监来到司礼监外等候。 司礼监的太监们,则是抓紧时间,将这幅“勇冠三军”装裱好。 徐昌走后,朱祐樘坐回龙椅,看向汪直三人。 “你们三个也说说吧,都有什么消息。” “是,陛下。” 怀恩首先汇报:“回皇爷,东厂已将刘珝刘吉两家抄没。” “共抄得白银十二万三千两,地契三千七百亩,其余财物四十六箱,均已送入内帑。” “家眷七十六人,已押往东厂大狱,还在严刑拷打。” 朱祐樘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牟斌接着汇报:“启禀陛下,锦衣卫已将仇钺缉拿入狱,仇钺在京城的家宅,也已经被抄。” “共抄得白银三万五千两,地契一千六百亩,其余财物十七箱,均已送往内帑。” “家眷十一人,已关入锦衣卫诏狱。” “只是仇钺老家在平凉府,仇钺九族之人,尚还需要些时日才能入京。” 朱祐樘微微颌首,看向汪直。 汪直拱手:“启禀陛下,马文升已被缉拿关入西厂大狱,马文升在京城的家也已经抄没完毕。” “万安在京城的家产,也已被西厂抄没。” “共抄得白银三十七万四千两,地契一万五千四百亩,其余财物一百七十四箱,均已送入内帑。” “家眷六十四人,已经关入西厂大狱。” “至于马文升在均州的族人,也需得几日才能入京。” “另外一百七十九名京城致仕官员的调查,也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一百七十九名,均已查实,都有贪墨银两,卖官鬻爵,私占良田,滥用职权,以权谋私,包庇家属等行为。” “一百七十九名官员,无一冤枉,随时可缉拿查办!” “那就办!” 朱祐樘原本尚有喜气的脸,又沉了下来,语气凌厉。 汪直低头拱手:“是,陛下!” 朱祐樘闭眼沉思,右手缓缓敲击着龙案。 千头万绪汇入他的脑海里,他需要理清思绪,再下决定。 如今鞑靼小王子已除,最要紧的事情已经解决,接下来就是秋后算账的时候。 仇钺,马文升这两个祸害已被押入大狱,就等着他们的家眷入京后,一并杀之。 万安,刘珝,刘吉三人,均被抄家入狱,等候问斩。 致仕的一百七十九名官员,去掉万安三人后,还有一百七十六名。 也都是个顶个的大贪官,需要西厂去抄家查办。 沉吟一番后,朱祐樘开始下达命令。 “汪直,牟斌,朕只给你们五天的时间。” “五天后,朕要见到仇钺和马文升的家眷。” 汪直和牟斌身形一震,连忙拱手领命。 “是,陛下!” “汪直,朕同样也只给你五天的时间,抄家一百七十六名致仕官员。” “五天后,致仕官员和其家眷,要出现在西厂大狱里。” “他们贪墨的银两财物,要出现在朕的内帑里。” “是,陛下!” “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 三位厂卫统领离开后,朱祐樘坐在龙椅上,长舒了一口气。 鞑靼小王子的威胁解除后,他才终于放心下来了。 尚膳监送来小吃,是一碗烹的极鲜美的燕窝。 朱祐樘吃过燕窝后,喝了一壶上好的西湖龙井,又在御园里转了转。 唯一让朱祐樘感到有些遗憾的是,御园实在是太小了,只有不到二十亩地,根本逛不了多久。 直到自己的身心得到了足够的放松,缓解了连日处理公务的疲乏后,朱祐樘才重新回到御书房。 “治大国犹如烹小鲜。” “后宫,外戚,内臣,外敌都解决之后,币制改革该提上议程了。” “可如何改,怎么改,从哪里开始改……都需要仔细商榷。” “急不得啊。” 朱祐樘拿起笔,继续在未完成的奏折上,写下自己对币制改革的大体规划。 至于具体落地,如何实施,都还要再和内阁众臣商讨过之后,才会正式开始实施。 但唯一肯定的是,大明的币制改革,已经迫在眉睫了。 不改不行! (本章完) 第32章 竟能如此猖狂? 第32章 竟能如此猖狂? 怀恩,牟斌,汪直三人出了御书房之后,各自回到了自己的老巢。 牟斌刚踏入北镇抚司的大门,就吩咐身边的锦衣卫千户。 “赶紧去修书一封,快马加鞭地送往平凉府,交到朱雀和玄武的手上。” “陛下只给了锦衣卫五天时间,五天之后,陛下必须要在京城看到仇钺的九族!” “若有半分耽搁,我严惩不贷!” “是,大爷!” 锦衣卫千户领命,马上就去按照牟斌的吩咐办事。 片刻后,北镇抚司里窜出一骑。 出京后,飞速向平凉府的方向奔去。 西厂那边也是一样,汪直才进西厂大门,就对着西厂番子下达命令。 “八百里加急,速去均州告知大档头。” “陛下只给了西厂五天的时间,五天之后,马文升的家眷必须出现在京城!” “若敢迟误半刻,本督将亲自过问!” 西厂番子浑身一颤,立刻领命:“是,督公大人!” 少顷后,西厂衙门同样冲出一骑,纵马向城外跑去。 出了京城后,便一路向均州奔去。 东厂衙门里,倒是没有锦衣卫和西厂,那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 但东厂的气氛却并不轻松,反而更加的凝重。 怀恩来到东厂衙门,坐定之后,才开口:“去,把李广给咱家找来。” “是。” 很快,满头大汗,神情紧张的李广匆匆而来。 “干爹,您找我?” 怀恩看着李广疲惫的模样,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坐下说话。” “谢干爹。” 待李广坐定之后,怀恩才开始询问:“那件事,你查的怎么样了?” “太医院那边已经查清楚了,太医院左院判刘文泰应为主谋,多个御医和吏目都参与其中。” “太医院院使施钦呢?” “施钦倒是没查出什么来,不敢妄下定论。” “哼!”怀恩冷笑一声,露出一口白牙。 “不管他参不参与其中,一个监察不利,御下不严的罪名肯定没得跑。” “这件事又如此严重,如此恶劣,以当今陛下的性子,多半不得善终。” 李广不敢吱声,怀恩又问:“那其他方面的调查呢?有什么进展没有?” “有的。” 李广从怀里拿出一个本子,翻到了最新一页。 “大理寺牵扯的人数,有十几人。” “六科给事中和都察院,也牵扯到了几十人。” “牵扯最多的还是尚书省,六部之人,光有嫌疑的,就有上百人……” 怀恩倒吸一口凉气,气得双手发抖。 “竟能如此猖狂?!” 李广默然不语。 怀恩重重地拍着桌子:“这群狗官,反了天了!!!” “查!继续给咱家往死里去查!” “哪怕查到尚书阁老也不怕,咱家还有把骨头。” “实在不行,咱家亲自出手去查!” “放心,只要有陛下在,这大明的天,就塌不了!” “是,干爹。” 李广点了点头:“干爹,恐怕这些官员,还得由您老亲自出手去查。” 说着,李广从本子上撕下一页纸,交给了怀恩。 怀恩接过纸,眉毛不住地跳了跳。 信上的字不多,只有八个名字。 但每一个名字,都是朝中大员。 最低的,都是正四品的大员。怀恩默背下这八个人的名字后,将纸用油灯给烧了。 “咱家知道了,这些人你不用管了,咱家亲自去查。” “去吧,继续去查,一个人也不能放过。” “是。” 等李广走后,怀恩思索良久,最后带着东厂的人,先回了皇宫。 相对于东厂的低调,今天的西厂可谓是风光至极。 汪直派人送完信后,又火速差人将二档头覃鲁,和三档头继盛给叫了回来。 不一会,在外查案的两人,便回到了西厂。 “卑职见过厂督大人!” 两人见到汪直后,立刻拱手见礼。 汪直面冷似铁,目光扫视两人一圈后,随即下令。 “陛下有旨,令西厂五日内,抄家之前调查的一百七十六名致仕官员。” “二档头,你领千人,查抄伱负责调查的五十名官员。” “是,厂督大人!” “三档头,你同领千人,查抄你负责调查的五十名官员。” “是,厂督大人!” “本督自领千人,亲自查抄剩下的七十六名官员。” “五日为期,五日后若没抄完,本督拿你们是问!” “是,督公大人!” “去吧。” 汪直一挥手,早就按捺不住的覃鲁和继盛两人,便纷纷点齐人手,迫不及待地出了西厂衙门。 汪直也随即亲点了千人,开始对京城的一百七十六位官员,抄家问斩! 霎时间,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绝望的愁雾中。 夜色深重。 可今夜的京城百官,无人敢眠。 一排排,一列列的西厂番子,高举火把,将京城照的亮如白昼。 大量的西厂番子,在不同的家宅里进进出出,押银的押银,押人的押人,忙得手脚不停。 “继大人,求您饶过我的儿子吧!他还小,什么都不懂啊!” 继盛一拳轰出,直接将多嘴之人,打得鲜血直流。 “带走!一个人都不能放过!” “……” “覃大人,求求您,求求您饶过我吧!我什么都可以给您,银子,房子,田地,求求您给我一条生路吧!” 覃鲁一剑斩出,当场割了求饶官员的舌头。 “聒噪,统统带走!” “……” “汪大人,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汪直立于院内,遥看月色,静默无声。 但其威压,让前户部尚书叶淇,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 上百位西厂番子从他身后走过,查封家宅里的金银财物。 妻儿老小哭做一团,被西厂的番子押送出门。 见此情景,叶淇叹了口气,满面死灰地走出家门。 “汪大人……” 叶淇转身:“真的一条活路都不给吗?” 汪直身形未动,目光缓缓下移:“叶尚书,这条死路,是你自己走的。” 叶淇浑身一震,眼里最后一点亮光也暗去。 他转过身,如行尸走肉一般,随着西厂的番子,走向西厂大狱。 主动走向西厂大狱,而不是像其他人一样押送。 这是前户部尚书叶淇,最后的一点尊严。 以后更新时间,固定为每天早上十点半,两章连发。 感谢各位大佬送的月票和推荐票!!!继续求票票!求打赏!求评论!求收藏!求追读!!! (本章完) 第33章 西厂办案,你也敢管? 第33章 西厂办案,你也敢管? 今夜京城,人人自危。 一百七十六名致仕官员,家家哭爹喊娘。 凄厉的惨叫声,笼罩整个京城。 其他没有致仕的官员,躲在自己的家里,心惊胆颤地听着屋外传来的哭喊,根本睡不着觉。 谢迁和李东阳两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迟迟无法入睡。 陛下的手段,何时变得如此狠辣了? 两人皆是回忆起,还在东宫詹事府任太子讲师时,朱祐樘的样子。 那个时候,朱祐樘谦虚,礼貌,做事小心翼翼,性子还有些软弱。 而现在的朱祐樘,一念之间,便是上百人家破人亡,人头落地。 如此铁血手腕,哪还有半点以前那懦弱的样子? 也不知道,朱祐樘这样的改变,对大明来说,是福是祸? 谢迁和李东阳半是忧虑,半是欣慰。 而刘健的心里,只有深深的不安。 最开始周太皇太后和前任内阁掌权时,刘健希望朱祐樘能够强硬一点,收回皇权。 这是因为他那时还未入阁,仍在礼部任职。 作为东宫旧臣,只有新皇彻底掌权之后,他才有出头之日。 不然他头上,永远会有旧内阁压制着他。 后来,朱祐樘用雷霆手段,收回皇权之后,果然便将他擢为礼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得以入阁仪事。 可入阁之后,他又希望朱祐樘懦弱一些,这样他作为阁臣,权力才会更大。 这就是典型的屁股决定思维,所处的位置不同,利害关系也有所不同,立场也随之跟着变化。 但朱祐樘还是如此强硬,压迫得内阁毫无反抗之力。 若是再无法遏制住朱祐樘膨胀的皇权,那以后文武百官,就真的只能沦为朱祐樘的家臣了。 文官集团从英宗皇帝八岁即位开始,利用英宗年幼的这段权力真空期。 历经杨士奇,杨荣,杨溥的三杨时代,再到于谦,陈循,高谷等人的景泰时代。 文官集团成功窃取皇权,内阁权力开始无限膨胀! 让内阁从一个简单的咨询机构,变成了一个可以遏制皇权的相权机构。 景泰年间,代宗皇帝不过是内阁的一具傀儡罢了。 连代宗皇帝想废立皇子,都还要用金银去贿赂内阁大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虽然英宗皇帝复辟之后,拼命将权力从内阁手中夺回来了一些。 但代宗皇帝的遗毒太深,内阁已经稳稳压在了皇帝的头上。 及至宪宗皇帝登基开始,利用西厂打击文官集团,又将权力进一步收拢。 成化年间,人人都说大明朝廷内,是纸糊三阁老,泥塑六尚书。 笑话大明的文官,尸位素餐,只吃饭,不干活。 而那正是因为宪宗皇帝,以那炉火纯青的帝王之术,将权力重新从内阁收回到皇帝手中。 眼看内阁岌岌可危,皇权将再次凌驾于文官集体之上。 突然之间,宪宗皇帝无端驾崩,内阁得以喘息,重新收拢大权。 原本以为,以朱祐樘那懦弱敏感的性子,待他登基之后,内阁可以更进一步掌控权力。 甚至做到像唐朝宦官那样,可以随意废立皇帝。 但万万没想到,朱祐樘的铁血手腕,根本就不和他们玩什么帝王心术和权力制衡。 稍有不称心,就是抄家灭族! 偏偏两厂一卫又如狼似虎,实力更甚之前,文官集体束手无策。 如今又在京城大肆查抄致仕官员,文武百官人人自危。 这样下去,如何得了? 刘健在书房不停地踱步,思索着对策。 随后又坐在书案前,提笔写信, 信未写完,刘健忽然又叹了口气,将信纸放于烛火下烧掉。 刘健看着窗外,亮如白昼的京城夜景。 悠悠叹气。…… 均州。 夜幕下,一行数百人,奔袭到均州城下。 均州城是一座古城,城墙全部用青砖砌成,城池结构坚固。 守城将士于城墙上的哨岗巡逻,看到这一行数百人马,立刻紧张起来。 “来者何人,立刻停下!” “均州宵禁,闲人免入!” 那一行人不为所动,速度不降反升,快速向城门奔驰而来。 守城将军惊怒交加,正想命令手下放箭威慑时,那行人已经靠近城下。 借着城楼上哨塔的火光,守城将军终于看清了为首之人,身上的着装。 那人戴尖帽,着白皮靴,穿直身制服,披头散发,脸上罩着半张面具,状如恶鬼! 而他身后,是数百名相同着装的番子! 守城将军瞳孔放大,双眸都在恐惧地颤抖。 他大惊失色,用尽全身力气,惊恐地朝城下士兵怒吼。 “速开城门!!!” “西厂来了!!!” 城门内的士兵们,听到西厂的名头,也是吓得浑身颤抖,用最快的速度,打开了均州城的大门。 马进忠马蹄未歇,率领数百名番子冲入均州城,直奔均州马家而去。 均州马家,占地数十亩,其中雕梁画栋,水榭歌台,亭台楼阁,不知凡几。 整个马家宅院,修的美轮美奂,俯仰生姿。 急切的敲门声响起,马家下人不耐烦地前来开门。 “谁啊?大晚上来干什么,吵醒……” 马家下人刚把门打开一道缝隙,西厂番子就把门撞开。 两把明晃晃的尖刀就抵在他胸口,逼着他连连后退。 马家下人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他看着门外一大群身着统一制服,手持尖刀,凶神恶煞的西厂番子,当场就被吓得面无人色。 马进忠走进大门,面沉如霜,从面具下发出一一个喑哑嘲哳的字。 “抄!” “是,大档头!” 西厂番子如潮水一般涌入马家,下一刻马家传出持久不衰惊恐的哭叫。 整个马家,鸡犬不宁! 马家的遭遇惊动了均州城,均州知府正在梦中,突然被自家的下人叫醒。 “老爷!不好了,有一大群人闯入马家,正在洗劫马家!” “什么?!” 均州知府慌忙地从床上爬起来,惊怒交加。 “哪伙土匪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把主意打到马尚书大人家的头上?” “守城的官兵是干什么吃的?这就让他们进城里来了?” 马文升可是如今的兵部尚书,要是他知道自己在均州的老家被人洗劫了,自己这个均州知府就算是干到头了。 “小的也不知道啊,他们一律戴尖帽,着白皮靴,穿直身……” “什么?!” 原本正在穿衣服的均州知府,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头一巴掌拍向自家的下人。 “本官差点就要被你害死了!” “西厂办案,你也敢管?!” “给我滚回去!” 均州知府骂完,自己又哆哆嗦嗦爬上了床,用被子将自己的头蒙了起来。 (本章完) 第34章 秦淮八艳! 第34章 秦淮八艳! 哭爹喊娘的均州马家内,马进忠亲自动手,清点着马文升的家眷。 凡是马文升三族之内的家属,统统都要带上枷锁,当场押走。 从马家里抄出来的金银珠宝,数不胜数,那成箱成箱的白银,晃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马进忠不得不派人去均州府各地,去找能装货的马车。 但最值钱的,还不是这小山一般的白银,而是马家的地契。 整整十二万亩的土地,而整个均州的耕地面积,也不过五十万亩。 相当于四分之一的土地,都被马家侵占。 简直是无法无天! 但是马文升侵占的这些土地还不算什么,真正侵占土地最多的官员,还是嘉靖朝的徐阶。 徐家侵占土地多达四十万亩,整个松江府一带的良田,十有七八都落入了徐家之手。 西厂的番子在马家进进出出,动作麻利地将金银财物打包装好,将马文升的族人赶上囚车。 但马进忠对西厂抄家的速度,仍然感到有些不满。 “动作都快些,陛下只给了我们五日的时间!” “今晚之内,三族之人要找齐,金银财物要装满,一个都不能少!” “误了陛下的时间,你我谁都承受不起,明白吗?!” “明白!” 西厂的番子,纷纷加快了自己手上的动作。 过了今夜,世上再无均州马家! …… 同一片夜空下,平凉府内也是一片鸡飞狗跳的景象。 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在朱雀和玄武的带领下,在平凉府大肆捉拿仇钺九族之人。 “朱雀大人,这就是仇氏的族谱。” “仇氏九族之人,都记录在册了。” 平凉府的知府赵平,恭敬地将手中的仇氏族谱,交给了朱雀。 仇氏乃是平凉府的望族,自明朝开国以来,仇氏先祖被封咸宁侯之后,世代便居住于平凉府。 可惜仇氏本家子嗣不丰,不然也不会让仇钺冒充仇理的儿子,世袭咸宁侯一爵。 仇氏本家虽然人少,但旁系还有不少。 五世以来,开枝散叶,九族之人,也有过百之术。 此时,他们正立于平凉府一户仇氏旁支家前。 家中资产不多,金银财宝总共也只抄得两大箱。 但家眷可不少,共有七位九族之人。 七人被锦衣卫带走时,先是惊愕,随后是恐惧。 然后就是一贯的痛哭流涕,外加跪地求饶。 但是在锦衣卫面前,这些把戏全都没用。 谁叫下命令的,是当今的皇帝陛下呢? 平凉府仇氏万万没有想到,他们一手安排冒充仇理之子,继承咸宁侯爵位的仇钺。 会给整个平凉府仇氏,带来诛灭九族的灾难! 锦衣卫缉拿这七人之后,将所有人的手脚都捆绑起来,统统关入一个加大的囚车。 朱雀接过仇氏族谱,翻看起来:“除了这家之外,仇氏其余的族人还在哪?” “回朱雀大人,还有住在乡下的,我已指派知县去给玄武大人带路了。” “赵知府,陛下只给了锦衣卫五天的时间,若是不能按时抓齐仇氏九族之人,你可知道后果?” 赵平抹了抹头上的冷汗,低声下气:“知道,知道,下官自是知道。” “下官一定全力配合锦衣卫,仇氏九族,一个都跑不了。” “嗯。”朱雀点点头,翻动着手中的仇氏族谱。 “我看看,下一家是仇钺妻子的两个哥哥。” “幸好仇钺之妻也是平凉府的人,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走,继续抄下一家。”“是,朱雀大人!” 由平凉府知府赵平带路,锦衣卫又向着下一家进发。 时间紧,任务重,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 南直隶。 扬州府。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吟赏烟霞。 扬州自古繁华,参差十万人家。 江南之繁荣富贵,不是北方可以比拟的。 江南的水土也是极养人的,这里的女子,都如水一般娇柔。 扬州瘦马,天下一绝。 扬州自古出美女,这里自然也是如今天下选秀的重要采选之地。 扬州府衙门的后堂里,此时汇集了一大群人。 应天巡抚张文绍,带着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八名女子,来到礼部郎中张彩的面前。 “张郎中,这是本官精心挑选,细心培养的八名瘦马,色艺双绝,艳冠扬州。” “以您所见,能否入得了陛下的眼?” 张彩看着面前的八名绝色女子,个个果真是貌美无比,艳压群芳,勾人心魄得很。 一时之间,张彩都看呆了,半晌都没说话。 张彩是礼部这次负责为皇帝选秀的郎中,也是南直隶选秀的主官。 自数日前,皇宫宣布展开天下选秀之后,民间百姓及王侯将相,停止了一切婚娶行为。 所有13岁到16岁的适婚女子,必须待在家中等待专人挑选。 选秀的范围很广,最主要的目标是民间的良家女子。 但对选秀最为上心的,还属达官贵人,士绅豪强,商贾巨富家的女子。 这些人为了能让选秀主官,选上自家的女子,往往还要贿赂一番主官。 除此之外,江南等地的巡抚,还爱献上特意豢养的倡伎,其中就以扬州的瘦马最惹皇帝喜爱。 倡泛指表演歌舞杂戏的艺人,伎指有专业知识和技能的女子。 倡伎,都是单人旁,本意是指色艺双绝的女子,琴棋书画,吟诗作赋是样样精通。 而扬州瘦马,就是从小培养的绝色女子。 不仅要熟读女训,还要通诗词,会书画,弹琴唱曲,莺歌燕舞都不能少。 张文绍见张彩呆愣在原地,不免有些得意。 “张郎中?” “啊?什么?” 张彩回过神来,喝了口茶,掩饰刚才的尴尬。 “依您所见,这八位女子,能否入得了陛下的眼?” 张文绍再问了一遍。 张彩早就心怒放,但面上却装作有些迟疑。 “这八位女子,好虽好矣。” “但……皇宫选秀,首要条件就必须是清白女子……” “清白!绝对清白!” 张文绍连忙拍着胸脯保证:“这八位女子,从买来开始,便一直养在深闺学艺。” “莫说出阁,连男人都没见过几个呢。” “真的?” 张彩闻此,更是大喜过望。 (本章完) 第35章 朕今天将其一并处决了! 第35章 朕今天将其一并处决了! “但口说无凭,必须先验过正身之后,才能正式纳籍入册。” “好,张郎中请便。” 得到张文绍的允许后,张彩对着身后的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官,微微点头。 “孙女史,有劳您了。” 孙女史点了点头,不苟言笑:“都是为陛下办事,何来麻烦一说。” 每一支前来纳选秀女的队伍,都有储秀宫的女官随队,为的就是给秀女验明正身。 皇家采选可是头等大事,决不能让破了身子的女人混入宫去。 不然,整支负责采选的队伍,都要人头落地。 孙女史正是此中颇有经验之人,眼光极其毒辣。 光是看秀女走路的姿势,平时的动作,便能判断其出没出阁。 孙女史刚刚一直站在一旁,观察这八位女子。 她一眼就看出,这八位女子都是清白女子。 但采选不能有任何疏忽大意,所以孙女史还是带着八位女子,走入密室。 按照流程检测完毕之后,才放心地给出自己的结论。 “张郎中,巡抚大人说的没错,这八位都是清白女子。” “好好好!” 张彩笑着抚掌,连忙令人将这八位女子,纳籍入册。 “你们都有名字吗?”负责纳籍的官员问道。 “有的。” “顾横波、董小宛、卞玉京、李香君、寇白门、马湘兰、柳如是、陈圆圆。” 八位女子,怯怯道来。 张文绍见自己精心培养的瘦马,果然成功入选,心中也是欣喜无比。 “张郎中,今日本官设宴,请张郎中赏脸入席。” “哈哈,好说,好说。” 得张彩心里也是无比激动,但他激动的,并不是为朱祐樘采选到了八个色艺双绝的秀女。 而是为自己,找到了八个貌美如的小妾。 张彩从最开始看到这八个美人之后,就深深地被其吸引。 他哪见过这么漂亮,又温润如水的的女子? 顿时,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升起。 那就是私藏秀女! 私藏秀女,当然是要掉脑袋的大罪,但是被发现的风险其实很低。 之前的采选中,就经常有官员,偷偷将秀女藏入自己的府中。 到时候报一个病死,或者逃跑的名头就好。 或者干脆把秀女的名字从籍册上抹去,也不会有人知道。 永乐年间的锦衣卫都指挥使纪纲,就曾经做过此事。 永乐五年,太宗皇帝下令开启天下选秀,纪纲私藏了为太宗皇帝采选的秀女。 而这件事一直到永乐十四年,纪纲被太宗皇帝以谋逆罪凌迟处死时,才被披露出来。 由此可见,私藏秀女被发现的风险,其实不大。 要知道,明朝皇宫的天下选秀,一次就得采选五千名以上的秀女。 而真正能顺利留在后宫的,也就只有五十来名秀女。 这五十来名秀女中,真正能成为皇帝女人的,不会超过十名。 其余的秀女,大多数只会成为一名普通的宫女。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能便宜了他张彩呢? 张彩此人,对银子兴趣不大,唯爱美人。 张彩觉得,这八位扬州瘦马的美貌,值得他以身犯险一次! 相同的采选桥段,还同时发生在大明的两京十三省。 各地的巡抚,商贾,士绅,勋贵们,纷纷各显神通,绞尽脑汁地想把自家女子送入宫中。 而采选的真正目标,寻常百姓的良家女子,又不愿意将自家女子送入宫中。 整个选秀的过程并不十分顺利,但也算是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的是,自朱祐樘开启天下选秀以来。每一支采选的队伍,都有锦衣卫的人在秘密监视着! 任何妄图在采选上打主意,搞小动作的人,他们的目的都不会得逞,只会给自己和家眷引来杀身之祸! …… 五日后。 京城。 半夜时分,已经有官员穿戴整齐地离开家,去往皇宫上朝。 有轿的坐轿,没轿的走路,不到卯时,大半官员都已来到了侯朝房。 谢迁见到李东阳,连忙迎了上去:“宾之,近来可好?” 李东阳知道谢迁是在问什么,叹息着摇摇头。 “好是好,就是有点睡不着。” “一闭上眼睛,我就好像听到有人在我耳边哭喊求饶。” 谢迁和李东阳相视一笑,满嘴苦涩。 西厂这五天来,简直像疯了一样。 日夜抄家不断,搞得百官个个提心吊胆,百姓人人拍手称快。 而且朱祐樘还特意下旨,辍朝五日。 这让百官们又是高兴,又是害怕。 高兴的是不用上朝面对皇帝,以朱祐樘喜怒无常,动辄抄家的性子。 他们真怕自己是有命上朝,没命下朝。 害怕的也是不用上朝面对皇帝,自从皇宫内的太监宫女经过一次大清洗后,他们从后宫里根本探不到任何一点口风。 也不知道朱祐樘什么时候一个不高兴,又来一次波及上百位官员的大清洗。 那他们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京城内的文武百官,个个都是有苦难言。 也不知道回事,现在在大明当官,竟然成了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高危职业了。 卯时三刻,皇宫的大门打开,文武百官有序地进入皇宫。 三声净鞭响起,官员们纷纷踏过金水桥,在奉天殿广场上,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站好。 垂手弯腰,恭候大明皇帝朱祐樘上朝。 乾清宫。 朱祐樘已经穿好朝服,戴好翼善冠,正坐在龙椅上,翻看汪直带来的清查账目。 “好啊,真是太好了。” “朕的爱卿们,真是个顶个的好官。” 朱祐樘将手中的账目,狠狠地摔在地上。 “区区一百七十六名官员,居然能给朕抄出一百八十万两的白银!” “还有各地粮田二十七万亩,其他古董字画,金银珠宝三百箱!” “朕的大明,真是养了一群好官!” 汪直俯身捡起账本,恭立在旁。 怀恩手捧温热的鱼羹,低声劝慰:“皇爷息怒,别被这群狗官气坏了龙体。” “皇爷,吃点鱼羹吧,还是热的。” “不吃!” 朱祐樘一摆手,转头看向汪直和牟斌。 “马文升和仇钺的族人,都带入京城了吗?” 汪直微微低头:“回陛下,均州马家,三族之人,已全部关押在西厂大狱。” 牟斌拱手行礼:“启禀陛下,平凉仇家,九族之人,已全部关押于锦衣卫诏狱。” “好,把马文升仇钺还有他们的家属,统统给我押上朝堂!” “还有西厂那一百七十六名官员,都押上朝堂!” “万安,刘珝刘吉三人也押上来,朕今天将其一并处决了!” “是,陛下!” 汪直,怀恩,牟斌三人,拱手领命。 (本章完) 第36章 微臣冤枉啊陛下! 第36章 微臣冤枉啊陛下! 三人领命之后,却没有立即离去。 汪直斟酌了一番,低声询问。 “陛下,那一百七十六名官员的家眷,该如何处理?” 听到汪直的话,怀恩和牟斌都竖起了耳朵,等候朱祐樘的命令。 毕竟除了这被关押在西厂的,一百七十六名官员的家眷之外。 东厂大狱里面,也都还关着刘珝和刘吉的家眷。 朱祐樘拿过笔,一边写着密信,一边不耐烦地下达命令。 “除了马文升和仇钺的族人之外,其他人的家眷,男的充军戍边,女的充入教坊司。” “是,陛下。” 汪直点头领命,表情没有变化。 无论朱祐樘下的是什么命令,他都不会有任何质疑,只是坚定地执行下去。 哪怕是朱祐樘真要这些家眷也一起陪葬,汪直也只会面无表情的点头,然后照办不误。 怀恩也点了点头,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做。 牟斌则是在心里偷偷松了口气,感觉心里轻松了不少。 朱祐樘这一念之差,至少挽救了上千人的生命。 陛下如此宽宏大量,真乃大明第一仁君。 这时,司礼监的一位小太监走进乾清宫内,低声提醒。 “陛下,到上朝的时间了。” “嗯,走吧。” 朱祐樘站起身,将写完的密信交给汪直:“把这封信送到昌通去。” “是。” 朱祐樘一马当先,走出了乾清宫,坐上龙辇,往奉天门行去。 怀恩,牟斌随行在侧。 汪直叫来西厂的一名番子,让他把信送到昌通之后,也跟在了朱祐樘龙辇身边。 当朱祐樘的龙辇跨过奉天门时,司礼监的小太监,赶紧唱礼。 “皇帝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祐樘走下龙辇,坐上龙椅,缓缓扫视着,跪在阶下的众臣。 朱祐樘没有说话,众臣也不敢起身,就这么跪在坚硬的地砖上。 众人心里直犯嘀咕,不知朱祐樘这是什么意思。 沉默片刻后,朱祐樘才开了口:“平身。” 文武百官这才松了口气,站起身来。 可一站起来,他们就看到了立在朱祐樘下方的三位煞神。 汪直,怀恩,牟斌三位魔头沉着脸,阴冷地盯着文武百官,犹如三头盯着羊群的狼。 众位大臣心里俱是一寒,连忙低下头去,不敢面对三人仿佛要吃人的眼神。 京城百官真是怕极了这三人,特别是西厂厂督汪直。 此人在京城掀起的风浪最大,一百七十六名官员,说抄家就抄了,根本不留一点余地。 声势之浩大,把老前辈东厂都死死地压在身下。 和西厂相比,众人觉得东厂都眉清目秀了起来。 只是百官不知道的是,其实东厂已经在酝酿一场波及京城上万人的大案了! 朱祐樘看着百官,举重若轻:“众卿可有要事相奏?” 百官面面相觑,竟无一人敢出列启奏。 朱祐樘等了一会,见无人出列,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 “哦?看来朕的天下十分太平,连一件需要朕处理的事情都没有。” 礼部尚书兼阁老刘健,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了队伍。 “启禀陛下,臣有事相奏。” “说。” “天下选秀初选已经结束,根据礼部报上来的数据,本次采选共有5236名秀女入选。” “经过三轮筛选后,还剩368名秀女符合标准,正从两京十三省返回京城。” 明朝采选秀女要求十分严格,首先在地方上,就要进行多轮筛选。对于每一位秀女,都需先观其行,赏其貌,听其音,再探其乳,嗅其腋,扪其肌理。 待一切合格之后,才能送入后宫,由储秀宫的女官们再调教一月后,再进行下一轮筛选。 一般能送入储秀宫的,也就在三百人上下。 采选本就归礼部掌管,刘健启奏这件事,合规合矩。 朱祐樘点了点头:“朕知道了,还有其他事吗?” “没……没有了。” 刘健低着头,快速站回到队伍里去了。 “其他人还有吗?” 朱祐樘又看向阶下的其他官员。 “回禀陛下,臣有事相奏。” “准奏。” 接下来,又是一些官员启奏,都是些不大不小的杂事。 百官似乎达成了一种默契,决口不提那被抄家的一百七十六名致仕官员。 朱祐樘不愿意再陪这些老狐狸兜圈子了,直接切入今天的主题。 “众卿家,难道一点都不好奇,这些天被朕抄家的一百七十余位致仕官员吗?” 文武百官,噤如寒蝉,无人敢回话,也无人敢为其求情。 上一次,为周家求情之人的教训,还历历在目。 谁也不愿意平白无故地,搭上自己的性命。 “你们既然都不问,那朕就自己说说。” 朱祐樘站起身,走到阶前。 “都给朕押上来!” 朱祐樘突然一声暴喝,吓得众人浑身一颤。 “是,陛下!” 随着朱祐樘的命令传出奉天殿广场,一队队西厂番子,东厂番子,锦衣卫小旗,押送着被捕入狱的官员,来到奉天殿广场。 这些官员个个身着囚服,披枷带锁,披头散发,模样狼狈不堪。 有些人身上还有未干涸的血渍,身上明显有被上刑的痕迹。 看到这一幕,奉天殿广场上的官员,心脏都是狠狠一缩! 不是吧? 又来? 这些人他们都很熟悉,五天前双方还是朝中同僚,五天后一方却已经是阶下囚了。 为首的几人,朝中百官,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前内阁首辅万安,前内阁阁老刘珝刘吉,前户部尚书叶淇,前兵部尚书马文升…… 四人身上都有血渍,其中还属马文升的模样最惨。 他双腿鲜血淋漓,血肉模糊,已经完全不能独立行走了。 还是靠身后的两名西厂番子架着他,才能行动。 只有一个人,百官并不熟悉,他模样年轻,被锦衣卫所缉押,紧跟在马文升的后面。 他的模样和马文升一样凄惨,双腿皆被废,行动全靠身后的两名锦衣卫。 一共一百八十一名官员,一个不少地被带上了朝堂。 还有不少妻儿家眷,也跟着一起被押了上来。 排在最前面的六人,便是万安刘珝刘吉三位前阁老,还有叶淇马文升两位前尚书。 最后一位,便是那个年轻人。 马文升被缉押上殿,看到朱祐樘后,立刻大声喊冤。 “陛下!臣冤枉啊!!!” “臣一心为大明守关,绝无二心!” “虽有不合规矩之事,但那也是情况危急,不得不便宜行事!” “陛下,臣罪不至此啊!陛下!!!” “如今鞑子已退,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陛下!” “臣求陛下明察!!!” “臣冤枉啊陛下!!!” (本章完) 第37章 全部处死! 第37章 全部处死! 朱祐樘冷冷地看着马文升叫冤,那冰冷地目光,看得马文升心寒。 嚎叫了两声后,马文升便胆怯地住了嘴。 朱祐樘盯着马文升,反问:“你说朕冤枉你了,你可知伱犯了何等大罪?!” 马文升心乱如麻,试探性地回复:“臣……臣私自隐瞒军情,未经许可,私自离京……” “光是这些罪名,朕就可以砍了你的脑袋!” 朱祐樘打断了马文升的话,心中怒气难消。 “何况你的罪,还不止是这些!” “怀恩,念!” “是,陛下。” 怀恩明白朱祐樘的意思,转过身,目光痛恨地看着马文升。 “兵部尚书马文升,隐瞒军情,擅自离京,任用奸臣,夷三族!” “大同总兵官仇钺,通敌卖国,贿赂鞑靼小王子二十六万两白银,放任鞑靼小王子入关,屠戮宣府数千百姓,诛九族!” “什么?!” 马文升大惊失色,他对这些消息,还一无所知。 突然,马文升看向身边的仇钺。 “仇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说,鞑靼小王子收了你的贿赂,同意退兵回草原了吗?” “鞑子怎么会入关呢?!” 仇钺动了动嘴唇,脸色灰败,双眼游离,不敢去看马文升。 怀恩冷笑:“仇将军给鞑靼小王子开的条件,除了银子之外,可是还包括开关大同府,让鞑子入关的。” 仇钺放鞑子入关这事,马文升之前还真不知道。 不然他肯定不会让仇钺,去镇守大同府的。 仇钺最开始给他说的计划,只有用银子贿赂鞑靼小王子,让他同意退兵这一项。 而马文升,也一直以为仇钺说的成功了,是鞑子同意退兵回草原了。 哪知道仇钺说的成功,是成功保下了大同府,但同时也让鞑子成功入关,丢了宣府! 马文升听后,瞪大了眼睛,心跳加快,怒发冲冠。 “仇钺!!!” “你害我遗臭万年啊!!!” “仇钺小儿,我要活吃了你!!!” 马文升扑向仇钺,张嘴就往他脸上咬! “啊啊啊啊啊!!!!” 仇钺发出凄惨的尖叫,拼命想挣脱马文升的撕咬。 因为两人双腿都被废,手上也带着枷锁,打斗起来就像两条扭动着的蛆,谁也挣不开谁。 朱祐樘厌恶地挥手,立刻就有两名锦衣卫上前,用力分开了马文升和仇钺。 分开后,马文升嘴边满是鲜血,吐出一块碎肉。 而仇钺脸上鲜血淋漓,赫然少了半块脸皮。 朱祐樘不再理会这狗咬狗的两人,而是看向其余的官员。 他用手指着这些贪官,字字饱含怒火! “剩下的这一百六十九名官员,都是朕要重开西厂时,上书致仕的官员。” “你们要致仕,朕准了!” “但你们在任上时为非作歹,大肆贪墨银两田地,出事后又想致仕一走了之。” “哼,哪能这么便宜了你们?!”“朕让西厂去查你们底,好哇!一查就全完了!” “一百六十九名官员,无一冤枉,全是贪官!” “难怪当时那么拼命地阻止朕重开西厂,理由还扯得那么冠冕堂皇,什么西厂凶蛮,无证查凶!” “原来就是怕西厂把你们的老底都给查出来,让天下百姓知晓,朕的朝堂上,站的全是贪官是吧?!” 面对朱祐樘的怒骂,台下大小官员,无一敢吱声。 朱祐樘扫视群臣,负手而立:“朕的朝堂,不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以后凡是以致仕来逼宫朕的官员,朕都准了!” “但是朕要清查你们的家产,若是经得起查的,自是可以回家颐养天年。” “经不起查的,那朕就抄家枭首,别无二话。” “明白吗?!” 阶下的文武百官,立刻跪地磕头:“微臣明白,吾皇圣明!” 虽然口中喊着吾皇圣明,但文武百官们,个个面无人色,如丧考妣。 试问这个朝堂上,又有多少人不怕被西厂清查呢? 朱祐樘这一手,简直就是拿住了他们的命门。 朱祐樘见无人反对,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宣判这一百六十九名贪官的命运。 “这一百七十九名官员,全部处死!” 虽然在场的文武百官,心里早有准备。 但是听到朱祐樘当真一口气,处死一百七十九名官员时,心里不由得还是一惊。 再加上被夷三族的马文升,诛九族的仇钺…… 那就是一口气处决一百八十一名官员! 奉天殿广场上响起一片吸气声,百官们不自觉地加重了自己的呼吸。 跪在阶下的官员们,更是吓得浑身颤抖,哆哆嗦嗦地说不出一句话。 有些胆子小的,要么被吓得浑身发软,瘫在原地。 要么就直接被吓得翻了白眼,晕了过去。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安静的奉天殿广场上响起。 “陛下!不能杀啊!” “陛下开恩!这可是一百八十一名官员,不能都杀了啊!” “文武官员乃是大明治国主力,这么多官员若是都杀了,是会伤及大明国本的啊!” 场中的文武官员俱是一惊,纷纷暗叹此人勇气可嘉。 不少人大着胆子转身,想要看看到底是哪位官员,竟然有这样大的勇气,敢公然劝诫朱祐樘不要杀官。 待看到那人的相貌之后,心中恍然大悟。 原来是他,难怪有如此过人的胆量。 刘健也是心中一喜,暗暗转身,果然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刘健心中激动,自己终于等来了,以后在朝中最重要的几位同僚之一。 朱祐樘站在阶上,脸色平静地看着,身着绯色官袍,努力向自己跑来的苍老身影。 怀恩凑到朱祐樘耳边,低声介绍:“陛下,这位就是新任吏部尚书,王恕。” “之前一直在南直隶任职,陛下先前才调任他回京。” 朱祐樘听后,冷冷一笑。 好啊! 朕提拔的吏部尚书,第一次上朝就想要阻止朕的命令。 这就是弘治三君子的作风吗? 弘治三君子之一的马文升,现在正跪在阶下,被朕下令夷了三族。 你这位弘治三君子之一的王恕,又能坚持多久呢? (本章完) 第38章 说!为什么有这么多银子! 第38章 说!为什么有这么多银子! 王恕匆匆忙忙地跑到阶下,对着朱祐樘跪了下去。 “微臣王恕,进京来迟,请陛下恕罪。” 王恕是今天早上才刚进京的。 数日前,王恕在南直隶接到朱祐樘的任命圣旨后,就开始着手准备进京了。 只是王恕年龄大了,今年都八十二了。 再加上家眷也不少,所以入京的速度并不快,直到今天早上才到。 听闻今天是朝会日,王恕连自己在京城的住宅都没回,在马车上换好官服,就赶来了皇宫。 正巧就撞上了,刚才朱祐樘下令处死一百八十一名官员的那幕。 王恕为官四十余年,除了天顺年间,英宗皇帝清洗在土木堡之变中,内外勾结的朝臣边将之外。 还从未见过一次性处死,将近两百位官员的情况。 王恕害怕引起官员恐慌性的致仕潮,所以才会出声劝阻。 他并不知道,官员恐慌性的致仕潮,已经过去了。 剩下的这些官员,再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朱祐樘的面前,吆喝着要致仕了。 朱祐樘淡淡地看着王恕,语气平静。 “起来吧。” “王爱卿刚入京城,就赶来上朝,实为不易,朕特赐你无罪。” “谢陛下。” 王恕又磕了一个头,这才缓缓起身。 “陛下,治国者,需怀仁爱之心,行公正之道,方能平天下,安万民。” “官员即便有错,也需移交三法司会审,由大理寺裁定量刑,由刑部处刑。” “每位官员,都需仔细审问,谨慎判刑,岂可一次性处死近两百名官员?” “若陛下独断专行,随意处刑官员,恐怕伤及国本啊。” 王恕不愧在宦海沉浮了四十余年,张口便是一套大理大义压来,听得朝中百官,内心暗暗激动。 刘健更是长舒了一口气,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王恕这个老尚书,说话果然很有水平,一来就用道理把陛下给镇住了。 有他坐镇内阁,内阁也终于有了能和朱祐樘掰手腕的能力了。 朱祐樘根本不听王恕说的那些大道理,只反问了一句:“王爱卿,可知这些人,到底犯了何事?” 王恕并不知道其内情,此时被问起,也只好低头拱手:“臣……不知。” “好一个不知,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为他们求情?” “陛下,臣只从大明处刑规制出发,从治国之道……” “少给朕谈什么治国之道!” 朱祐樘挥手打断了王恕:“汪直,念给王尚书听听,他们到底干了什么!” “是,陛下。” 汪直点点头,从怀里掏出西厂的账本,大声念了起来。 “内阁大学士,内阁首辅万安,共从家中抄得白银十九万六千两,地契八千五百亩,其余财物九十四箱。” “内阁大学士刘珝,共从家中抄得白银七万五千两,地契一千九百亩,其余财物二十六箱。” “内阁大学士刘吉,共从家中抄得白银四万八千两,地契一千六百亩,其余财物二十箱。” “户部尚书叶淇,共从家中抄得白银十三万四千两,地契六千二百亩,其余财物五十三箱,” “……” 朱祐樘伸手,汪直立刻便停了下来。 朱祐樘盯着王恕,语气凌厉:“说!为什么朕能从他们家里,抄出这么多银子?!这么多地契?!” “这还只是他们在京城的财产,他们的老家,朕都还没来得及查呢!”“这……”王恕冷汗涔涔。 他都不知道朱祐樘动作竟然这么快,都把家给抄了,才来问罪。 这不是本末倒置,倒果为因了吗? 但偏偏这样的手段,还最有效! 在实打实的白银地契面前,任王恕巧舌如簧,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按照太祖皇帝所规定的俸禄来看,正二品的尚书,一年的俸禄是732石大米,折银大概500两。 正五品的内阁大学士,一年的俸禄只有192石大米,折银大概120两。 哪怕是经过三杨时期,时任内阁首辅的杨士奇,偷偷给百官涨了俸禄。 二品尚书每年到手的银两,也不会高过600两。 五品内阁大学士每年到手的银两,也不会高过150两。 都说明朝的俸禄低,实际上并不低。 有人喜欢用一两银子对当时粮食的购买力,来横向比较现代粮食的价格,得出一两银子值多少钱。 换算下来,一两银子差不多是八百块钱。 但这完全是扯淡! 古代的粮食和现代的粮食,有可比性吗? 现代的粮食经过袁国士,和其他科学家的研究改良,杂交水稻亩产能达到两千四百斤! 而古代的水稻,亩产不到五百斤。 而且可耕种面积,也完全没法比。 现代我国每年能产13908亿斤粮食,而明朝每年大概能产1500亿斤粮食。 再加上我国每年还要大量进口外国粮食,这其中的差距,何止十倍。 明朝的百姓吃饭都是个大问题,粮食都可以当一般等价物用,和现代的粮食完全没有可比性。 综合明朝的各种物价,简单粗暴的换算下来。 一两银子的购买力,实际上差不多相当于现在的一万块钱。 二品大员一年六百万,真的不低了。 明朝前期官员穷,那是因为洪武皇帝发俸的时候,并不是给足禄米的。 禄米大概只能拿到百分之四十,剩下的都折成了宝钞,布匹或者盐茶。 但是到了英宗皇帝时,百官除了禄米之外,都能拿到折色的白银。 明朝中后期的官员,都是实打实地领足了工资的。 而且工资也不低,甚至高得后面的世宗皇帝,神宗皇帝,都想削官员的俸禄了。 以这些官员的俸禄来看,他们就算是在明朝干个一百年,都领不到这么多的银子! 更何况,还有那几千上万亩的良田! 朱祐樘盯着王恕,语气不善:“说话啊王尚书,你哑巴了?” 王恕偷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既然如此,按照祖制,也应该……” “按照祖制?”朱祐樘冷笑。 “按照祖制的话,依大明律所记,官员受财枉法,一贯以下杖七十,八十贯绞。” “朕判他们死刑,有问题吗?!” 王恕低下头,嗫喏道:“没……没问题,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了!” 朱祐樘盯着王恕,最后给他一次机会。 “王尚书,站回伱的位置上去。” 王恕动了动嘴巴,最后叹了口气。 “是,陛下。” 提前求一下星期二的追读,各位大佬即使想养书,星期二也请来点点最后一章!上架之后,会大爆发一次,让大佬们一次性看个爽!继续求收藏!求月票!求推荐票呀!!! (本章完) 第39章 陷阵营袭来! 第39章 陷阵营袭来! 王恕拿着自己的笏板,站到了刘健的身后。 王恕与朱祐樘的第一次交锋,王恕完败。 刘健心里虽然有些失望,但是仍然微笑着对王恕点了点头,以示安慰。 刘健主动让出了身位,让王恕站到了文官第二位,自己站到了王恕的身后。 “王阁老,别急,来日方长。” 擦身而过的时候,刘健低声在王恕耳边劝慰。 王恕点了点头:“我听闻是刘阁老向陛下举荐的老夫,老夫在此多谢了。” “王阁老客气了,选贤举能,是在下分内之事。”刘健回复的很客气。 这时,一直站在文官第一位,却始终不发一言的徐溥,也转过了身。 “王阁老,恭喜入阁,以后咱们就是同僚了。” 徐溥对着王恕,微微一笑。 王恕拱手:“以后便请徐首辅,多多费心了。” 王恕失败之后,文武百官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跪在地上的一百多位官员,痛哭流涕。 虽然知道机会渺茫,但他们的求生本能,依然驱使着他们对朱祐樘,磕头求饶。 “陛下饶命!求陛下开恩啊!” “陛下!那些银子,臣一两都没敢啊!实在是小时候家里穷怕了!” “陛下我举报!我举报其他人也有贪墨的行为!求陛下饶我一命,我什么都说啊!” “……” 朱祐樘冷冷地看着他们,丝毫不为所动。 “锦衣卫,东厂,西厂,听令!” “属下听令!” 在场所有的锦衣卫,东厂番子,西厂番子,个个跪地,听从朱祐樘的号令。 怀恩,汪直和牟斌三人,也跪在朱祐樘的面前,恭敬听令。 “把所有犯人,都押往京城北城墙之外。” “其余大小官员,随朕登上北城墙。” “是,陛下!” 锦衣卫,东厂番子,西厂番子们,押上一百八十一名官员,和马文升仇钺的家属,快速向北面城墙而去。 朝堂上的文武百官,虽然不知道朱祐樘这是何意,但还是听话的起身,跟在厂卫们的身后,向北城墙走去。 朱祐樘起身,坐上龙辇。 都知监的小太监,连忙抬着朱祐樘,向宫外走去。 皇帝要出紫禁城,到京城里去,这可是宫内头等大事。 在朱祐樘下达命令的那一刻起,整个紫禁城就开始行动起来。 都知监和司设监的太监,用最快的速度,组织起了天子仪仗。 御马监掌印太监汪直,也调动了皇宫禁军腾骧四卫,保护在朱祐樘身边。 锦衣卫,东厂和西厂的密探们更多。 在朱祐樘还未出宫时,他们就已经扫清了从紫禁城到京城北城墙,这段路上的所有障碍。 所有百姓官员,统统回避! 所有沿街窗户,统统关闭! 所有沿街商户,统统关门! 整条街清扫得一干二净,没有人任何闲杂人等,敢逗留于此。 如此大的动作,只为了保证朱祐樘的出行安全。 这一路上,由三百武骧左卫,三百武骧右卫开道。 再由三百腾骧左卫,三百腾骧右卫殿后。 五百司设监小太监,打出天子仪仗。 怀恩,牟斌,汪直三人立于朱祐樘龙辇两侧,贴身防卫。 朱祐樘坐在龙辇上,脸色平静地打量着四周的景色。 这还是他第一次出宫,到京城里近距离接触大明百姓的生活。只见沿街一路建筑,飞檐斗拱,广泛使用了砖石、琉璃、硬木等材料,修建的极为考究。 但沿街一路,每一栋楼都不超过三层。 这样即使有人站在楼顶,也绝看不到半分皇宫里的场景。 很快,朱祐樘一行人,便来到了京城北城门之下。 守城将军听说皇帝要来,魂都差点吓没了, 连忙带上所有将士,早早地就在城楼下候着。 朱祐樘走下龙辇,守城将士们纷纷跪地行礼。 “三千营骠骑将军,参见陛下!” 朱祐樘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平静地走上登城的石阶:“免礼。” “谢陛下!” 守城将士个个激动地直喘粗气,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能被大明的皇帝陛下说免礼。 光这件事,就够他们吹嘘一辈子的了。 朱祐樘登上城墙,随后便是怀恩,汪直,牟斌这些近侍。 然后再是徐溥,王恕,刘健,谢迁,李东阳这些阁老尚书。 再之后,就是其他的文武大臣了。 待到百官都登上城墙之后,就看到城墙外的广袤空地上,站着那一百八十一名官员和马文升仇钺的家眷。 在他们旁边,是押送他们过来的厂卫们。 百官不明所以,只能耐心等待。 朱祐樘站在城墙上,目光平静地遥望远方的地平线。 “陛下,这是……” 怀恩心有疑惑,低声发问。 朱祐樘一抬手,阻止怀恩继续说下去。 “听。” 怀恩心头不解。 听? 听什么? 忽然,怀恩发现,整个地面,似乎都在隐隐抖动。 与此同时,一阵磅礴的马蹄声,从小到大,从远到近,在他们耳边响起。 众人惊恐地抬头,忽见远方地平线上,涌起一股黑潮。 等到再近些时,才发现那不是潮水,而是密密麻麻,成千上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马黑甲骑兵! 整个城墙上的人,无不心惊胆战,心神俱骇! “陛下,这……” 牟斌瞪大了眼睛,感觉自己的手竟然都在轻轻颤抖。 朱祐樘嘴角扬起一抹微笑:“让你们的人都回来吧。” “是,陛下。” 怀恩和牟斌趴在城墙上,大声呼喊,让锦衣卫和东厂番子,赶紧返回城内。 而汪直只是做了个手势,西厂番子便立刻向城内跑来。 顷刻间,城外的厂卫们,就全都进了城。 留在原地的官员们不知所以,迷惘地四处张望。 而城楼上的官员,在看到那汹涌奔腾的骑兵潮越来越近时,全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地面的抖动越来越剧烈! 马蹄的轰鸣越来越响亮! 城外的官员中,终于有人回头,于是便看到了他此生最恐怖的景象。 成千上万名黑马黑甲的骑兵,手持刀戟,向他们全速冲杀而来。 马蹄的奔腾让地面剧烈颤抖,甚至让他们连站都站不稳。 越来越多的城外贪官,发现了奔涌而来的骑兵,个个吓得魂飞魄散,肝胆俱裂! “啊啊啊啊!!!” “快跑啊!!!” “不!不要啊!!!” “……” (本章完) 第40章 铺天盖地,灭顶而来! 第40章 铺天盖地,灭顶而来! 尖叫四起,城外的人想跑,但他们身上都有枷锁,根本就跑不掉! 心急之人跑不了两步,就被手镣脚铐给绊倒,重重地摔在地上! 逃无处逃!避无可避! 当下就有人吓软了身子,从身下流出秽物。 近了! 更近了! 近得可以看到,那前排骑士盔甲上的纹路了! “杀!” “杀!” “杀!” 突然间,十万骑兵大声喊杀! 山呼海啸般的声浪,裹挟着凌冽的杀气,铺天盖地,灭顶而来! 别说是城下的众人,就是城上的百官,也有被吓瘫了身体,吓晕了过去的人。 顷刻间,十万陷阵营将士,杀向了城下! 马蹄未歇,速度不减! 十万骑兵的冲锋之势,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城下的官员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只一个照面,便如土鸡瓦狗一般,被陷阵营屠戮殆尽! 他们的哀嚎声,湮灭于响震山河铁蹄声中。 铁蹄踏过之处,他们甚至连全尸无法留下。 鲜血,断肢,碎肉……他们曾经所站之处,已经化作了一片猩红地狱。 血腥味扑面而来,城墙上的百官无不变了脸色,冷汗涔涔,头皮发麻。 王恕,徐溥,刘健等人,个个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双腿不受控制的发抖,全靠用手扶着城墙,才不至于瘫在地上。 眼前血腥的画面冲击着他们的眼球,鲜血的腥臭味又挑动着他们的嗅觉。 很多官员胃内翻滚汹涌,直接吐了出来。 而那十万骑兵,在踏平了那数百名官员和家眷后,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十万陷阵营的骑兵,在经过一次全速冲锋之后,依然保持着冲锋前的队形,丝毫不散。 他们保持着统一的队形,来到城下站定。 陷阵营统帅高顺,率领陷阵营十万将士,翻身下马,对着朱祐樘跪拜下去。 “天子亲军,陷阵营高顺,参见陛下!” 高顺身后,十万陷阵营将士,发出穿云裂石的吼声。 “十万陷阵营,参见陛下!!!” 巨大的声浪,让城墙上的百官,心惊胆寒。 什么时候,陛下竟然不知不觉地有了这么一支,战斗力强悍的亲军了? 陛下的城府,深不可测! 朱祐樘看着十万剽悍的陷阵营将士,内心十分满意。 “众将平身。” “谢陛下!” 十万陷阵营将士,齐齐起身。 朱祐樘背负双手,语气平淡:“卸甲。” “是,陛下!” 没有任何质疑,没有任何犹豫! 十万陷阵营将士齐齐卸甲,脱下了自己身上厚重的黑甲,露出各自的脸庞和皮肤。 动作整齐划一,虽有十万人,却又如一人。 城墙上的百官,更是看得瞪大了眼睛,内心震撼无比。 “令行禁止,动作训练有素,世上怎会有如此听令的军队?” “而且这支军队对陛下的命令言听计从,如臂指使,简直是虎狼之师啊!” “战力强悍,又如此听令,陛下何时训练的这支军队,为何我们从未得到过任何消息?!” “恐怖,太恐怖了……” “……” 朱祐樘满意地露出一丝微笑,开始论功行赏。 “陷阵营于土木堡截杀鞑靼小王子十万大军,解京城之围,朕当重重有赏!”“陷阵营统帅高顺,勇武无双,御下极严,忠勇可嘉,封武定侯,封地密云,食邑千户!” 高顺拱手:“谢陛下恩典!” “其余将士,每人赏赐十两白银。” 十万陷阵营将士,高声齐呼:“谢陛下恩典!” 十两银子,差不多是宣大蓟辽这些,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边镇将士们,大半年的军饷了。 十万陷阵营将士,每人十两,那就是百万军饷! 朱祐樘此次出手,可谓阔绰至极。 突然,一直沉寂的系统,再一次响了起来。 “叮!检测到可签到地点,是否签到?” 朱祐樘挑了挑眉,有种意外之喜的感觉。 他立刻在心里默念:“签到!” “叮!签到成功,奖励天子封神术第二重!” “已习得天子封神书第二重,百毒不侵!” 一瞬间,一种温暖的感觉从胃里传来,随之扩散到整个肠胃。 暖暖的,很贴心。 朱祐樘知道自己获得这个能力之后,先是一愣,随后是放声大笑。 此刻的他,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用膳了。 天知道,这些日子里,每次用膳时,他有多小心翼翼。 明朝有太多皇帝死得不明不白了,包括先帝宪宗皇帝朱见深,还有之前的英宗皇帝朱祁镇。 甚至是后面的武宗皇帝朱厚照,穆宗皇帝朱载坖,熹宗皇帝朱由校,都是莫名其妙一碗汤药,就给送走了。 现在的他,终于不用担心,自己哪天会和明朝的其他皇帝一样,突然间就一病不起,暴毙驾崩了。 而这时,户部尚书徐溥却突然凑了过来,低声在朱祐樘身边劝导。 “陛下,一人十两银子,是不是太多了?” 朱祐樘原本美好的心情,突然被徐溥的这句话,搅合得当然无存。 朱祐樘收起脸上的笑容,沉下脸。 “怎么?陷阵营将士为朕的大明出生入死,难道连这十两银子的赏钱,都受不得了?!” 徐溥见朱祐樘不悦,心中忐忑不安,但仍旧硬着头皮解释:“陛下,臣不是这个意思。” “实在是……国库空虚啊。” “臣接手户部之后,经过一番彻查,户部现今只余银三百八十万余两……” “什么?!” 朱祐樘先是一惊,随后心头火起。 “朕的国库里,只有这么一点银子?!” “光是大明一年的税收,不也有四百余万两吗?” “是的。”徐溥擦了擦头上的汗:“但大明疆土辽阔,需要用银子的地方很多。” “一岁之入,不抵一岁之出啊。” “边军的军饷,官员的俸禄,各级衙门的支出……” “给朕闭嘴!” 朱祐樘面沉如水,突然全身泛起一股杀气。 “既然国库无银,这笔钱,朕的内帑出了!” “汪直!” “臣在。” 汪直迅速出现在朱祐樘的身后,等候朱祐樘的命令。 提前求一下明天的追读数据!!!请各位大佬明天点点最后一章!!!还有月票,推荐票的大佬们,也多多投一点票票吧!!!求月票,求推荐票!!! (本章完) 第41章 币值改革! 第41章 币值改革! “朕的内帑里,还有多少银两?” “回陛下,共有二百七十万两白银。” 听到具体的数字之后,朱祐樘捏紧了双拳。 原来不光是国库没钱,连皇帝的内帑里,也没什么钱。 朱祐樘面无表情,下令:“从内帑支取一百万两银子,给陷阵营的将士们发赏。” “是,陛下。” 汪直领命。 随后朱祐樘转身,看向城墙上的文武百官。 “将马文升和仇钺的头颅收起来,传首九边,以儆效尤!” “徐溥,刘健,李东阳,谢迁,你们四个随朕回阁议事。” “其他人,都给朕去打扫战场去!” 说完,朱祐樘便径直向城下走去。 剩下的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不明白朱祐樘口中的打扫战场,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刘健先是一愣,随后又是一惊,连忙快步赶上朱祐樘的步伐。 “陛下,那王恕呢?他也是内阁阁老啊?” “现在不是了,朕不准他入阁。” 朱祐樘想起王恕第一天上朝,就敢对他的命令提出质疑,心里就烦躁。 这种不听话的刺头,朱祐樘绝不允许他加入内阁。 刘健大惊失色,一脸的不知所措。 朱祐樘瞥了他一眼:“怎么?刘阁老有意见?” 刘健停下脚步,面色发白:“不敢!” 朱祐樘脚步未停,径直下了城墙,坐上了龙辇,摆驾回宫。 怀恩,汪直,牟斌随行在侧。 “汪直,去让高顺入宫议事,再安排陷阵营在京城附近扎营休息。” “是,陛下。” “牟斌,让锦衣卫监督那群官员,好好地将战场打扫干净,不干净不准回宫。” “是,陛下。” 汪直和牟斌领命而去,只有怀恩还跟在朱祐樘的身旁。 朱祐樘皱着眉头,思索着该如何快速地给大明搞点银子回来。 杀人容易,收银难啊。 …… 城墙上。 刘健呆在原地,徐溥,王恕,谢迁,李东阳四人,走了上去。 “希贤,陛下这是?”徐溥最先问道。 刘健看向王恕,苦笑一声,语带歉意:“王尚书,陛下……不许你入阁。” “啊?” “怎会如此?” “这……” 其他三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 唯有王恕表情镇定,似乎这件事对他无多影响。 “无妨,吏部尚书本就是天官,掌管百官升迁考核,陛下不准我入阁,我也依然能为大明王朝,发光发热。” 徐溥点了点头,语气冷淡了不少:“那王尚书,陛下有令,我等先失陪一步。” “请。”王恕拱了拱手。 徐溥,刘健,李东阳和谢迁四人还礼之后,一起走下了城墙。 刘健心里还是有些遗憾,内阁失去了王恕这样一位拥有丰富经验的老臣,损失颇大啊。 就在四位阁老离开后,大批的锦衣卫登上了城墙,将城墙上的文武百官,吓得够呛。 牟斌走上城墙,扫视群臣,朗声说道:“各位大人,陛下有令,令各位大人下城去打扫战场。” “什么时候打扫干净了,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家。” 群臣百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堂堂京中大员,自从穿了这身官服以来,什么时候干过清扫的工作? “什么?!还有这种事!” “陛下这是何意?!”“这……这……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 百官心里自是有一百万个不愿意,但看到身旁凶神恶煞的锦衣卫们后,一个个又都不敢反抗。 最后,百官们还是在锦衣卫的看守下,磨磨唧唧地走下城墙,向城外的战场走去。 还没走进近战场,那腥臭的味道,就已经让很多大臣接受不了,呕吐起来。 锦衣卫还十分贴心地,为他们送来了清扫工具。 文武百官们强忍着恶心,在锦衣卫的监督下,开始打扫起战场来。 战场上全是残肢碎肉,连具全尸都没有。 只能先清理大块的残肢,再清扫小块的碎肉。 而且地上的残肢,他们都还很熟悉。 这是马尚书的头,这是万阁老的腿,这是叶尚书的手…… 百官个个脸色铁青,全身发抖,有呕吐的,有晕倒的,现场乱作一团。 …… 紫禁城。 文渊阁。 朱祐樘率先走入,坐上了龙椅。 立刻便有尚膳监的小太监,送来了小吃和茶水。 朱祐樘取过茶杯,喝了一口。 没多久,就司礼监的小太监便进来通报。 “陛下,内阁大学士徐溥,刘健,李东阳,谢迁求见。” “宣。” “喏。” 很快,徐溥四人便走进了乾清宫,跪地行礼:“臣徐溥,刘健,李东阳,谢迁,拜见陛下!” “免了。” 朱祐樘拿出一个奏折,这是他这几天来,写的一些关于币制改革的想法。 “朕这次邀你们入阁议事,是想讨论币制改革的问题。” “简单来说,朕想推行新的大明宝钞,成为大明的法定货币。” 徐溥四人听后,表情俱是大变,纷纷跪倒在朱祐樘的面前,极力阻止。 “陛下!不可啊!如今百姓吃饭都成问题,绝不能再搜刮民财了!” “是啊陛下,这些年大明天灾人祸不断,民众能养活自己已是不易,不能与民争利啊!” “陛下……” “够了!都给朕住嘴!” “朕何时说过要搜刮民财,与民争利了?” 朱祐樘大怒,一掌拍到桌案上,才让四位阁老闭上了嘴。 “不要再劝了!” “朕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封建王朝,每逢改革,必有大批官员阻止,朱祐樘已经烦透了这一套。 徐溥和刘健嘴巴几次张开,最后又无奈地合上。 大明数次推行大明宝钞,哪一次不是因为内库告急,用来搜刮民间财富的? 太祖皇帝是这样,太宗皇帝也是这样。 只顾着印宝钞,而又不回收宝钞,百姓被迫用银粮换宝钞,最后宝钞又换不回银粮。 宝钞极速贬值,大明百姓的财富,全都化作了泡沫。 洪武年间发行的大明宝钞,到了弘治年间,就已经贬值到了原额度的千分之一。 一贯额度的大明宝钞,现在就只值一文钱了。 现在同样内库银荒,朱祐樘就想重新推行大明宝钞。 这不是搜刮民财,与民争利是什么? 朱祐樘懒得解释,将自己写的奏折,交给了徐溥等人。 “伱们几个,先看看朕写的改革方案,再来讨论一下可行性。” “如果可行的话,立马拟出一个可实际操作的方案给朕!” 徐溥无奈接过奏折:“是,陛下。” (本章完) 第42章 改革哪有抢钱快? 第42章 改革哪有抢钱快? 徐溥将奏折打开,和刘健两人一起看。 因为篇幅有限,李东阳和谢迁两人只能站在后面,看得有些费力。 原本徐溥刘健四人以为,这所谓的币制改革,不过是朱祐樘用大明宝钞,掠夺民间财富的另一种说法而已。 至于内容,和洪武年间,永乐年间发行的大明宝钞,应该是大同小异的。 但没想到,朱祐樘写的这封奏折,上面关于大明宝钞的具体规定,竟然还真和之前发行的大明宝钞,有很大的不同。 其中一些新鲜词,比如中央银行,银行准备金,定期回收,防伪纸钞等字样。 虽然乍一眼看来莫名其妙,但细细一思索,却又觉得设计的非常精妙。 其实朱祐樘所构想的币值改革,并不是改成后世通俗意义上的纸钱,而是类似于香江那边的港纸。 实际上,港纸并不是一种法定货币,而是一种和美元相联系的兑换卷。 每张港纸上面,都印有“凭票即付”的字样。 意思就是,这张港纸只是可以兑换美元的兑换券,不具有法定货币的效用。 香江规定,发钞银行在发行任何数量的港纸时,必须按7.80港纸兑1美元的兑换汇率,向金管局交出美元,记入外汇基金账目,领取了负债证明书后才可印钞。 也就是说,市面上每出现7.8元港纸,银行里就要存入1美元。 而港纸可以随意兑换成,固定汇率的美元。 按照朱祐樘的意思,首先应该在紫禁城内设立一个中央银行,同时在两京十三省,设立分行。 由中央银行进行印钞,每向市面上发行一贯大明宝钞,银行内就要存入一两银子。 每一张大明宝钞,都和其面额相对应的银两铜钱相挂钩。 而且大明每一家银行,在收到相对应的大明宝钞后,将无条件为其支付大明宝钞上相对应的银钱。 如此一来,新的大明宝钞,实际上就成为了银钱的兑换券。 新的大明宝钞,锚定白银,两者深深捆绑! 这样,大明宝钞所面对的两个最大问题,就都解决了。 第一个问题,就是大明宝钞迅速贬值的问题。 现在拥有了银行准备金,大明宝钞和银钱强绑定,绝对不会再出现那种崩塌式贬值的情况了。 第二个问题,就是大明百姓对大明宝钞的不信任问题。 之前只允许朝廷用宝钞换百姓的钱粮,而百姓却不可以用宝钞跟朝廷换钱粮。 现在百姓只要拿大明宝钞去银行,就能无条件换到相应的银钱。 两个大问题都解决了,剩下的就是完善和解决在实际推行中,会遇到的问题了。 徐溥和刘健看完奏折后,默默抚须,沉思不语。 李东阳和谢迁两人,一边看,一边窃窃私语,脸上都有些兴奋之色。 朱祐樘等了一会,才发问:“诸位爱卿,有何想法?” 徐溥沉思了一番,谨慎开口:“陛下的构想,总体来说是可行的。” “只是在实际施行的过程中,还有许多问题难以解决。” “最大的难点,就是如何将百姓,心甘情愿,主动去使用新的大明宝钞。” “新的大明宝钞,样式如何设计?” “还有就是原有的大明宝钞,该如何处理?” 朱祐樘早对这些问题,早就有所想法了。 “原有的大明宝钞,全部按千分之一的面额回收,然后集中销毁。” “新的大明宝钞,上书‘弘治’二字,是为弘治宝钞,和之前的洪武宝钞相区分。” “至于如何让百姓使用嘛,这个简单,以后大明朝廷给官员发放的俸禄,统统折成大明宝钞。”“大明官员及其家属,一概不准使用银钱,只能使用大明宝钞,违者斩!” 语到最后,图穷匕见! 在场四位阁老,只觉得眼前一黑,天都要塌了! 才站起来没多久的身子,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 “陛下不可啊!陛下!” “请陛下三思啊,改革还需谨慎,绝不能如此草率!” “陛下,万万使不得!使不得啊!” “……” 朱祐樘看着脚下的四人,冷笑:“哦?有何不可?” “这……” 徐溥绞尽脑汁,思索着该如何回复。 刘健沉着冷静:“陛下,如今新式大明宝钞还未得到百姓认可。” “若是贸然禁止官员用银钱,恐怕官员用不出去,连粮食都买不回来。” “这好办。”朱祐樘风轻云淡:“京城各家皇店都接受大明宝钞。” “这项政策先从京城开始试点,待成熟之后,再推向全国。” 刘健和徐溥对视一眼,手足无措。 到了这一步,他们终于反应过来。 朱祐樘确实没有想过要搜刮民财,搜刮的,可都是他们这些大明官员。 他们辛辛苦苦贪墨的银两,都要被朱祐樘这简简单单的一个政策,重新搜刮回去了。 比狠,还得是朱祐樘狠啊! 这一招下去,恐怕整个大明的官员,都要急得跳脚了。 “那就这么定了,朕过几日就会在京城里开设大明银行京城分行,京城百官都可以拿银子来换新大明宝钞。” “你们要换多少银子,朕可以不管。” “但若是朕发现京城有用银钱的官员及其家属,别怪朕没有事先警告过你们。” “今日城外被万马踏碎的官员们,可还历历在目,犹在眼前。” “最后,三日之内给朕一个落地方案。” 眼见阻止无望,刘健尝试最后争取:“陛下,那各级银行的主管官员……” 朱祐樘瞪了刘健一下:“都由宦官担任,文官不许入银行就任!” “还有,宝钞提举司不再由户部管理,并入内宫宝钞司,由宝钞司统一管理!” 朱祐樘说完,不再逗留文渊阁,返回了乾清宫。 在回去的路上,想到四位阁老那天塌了的表情,朱祐樘心情才慢慢变好。 改革,自然是要改的。 但改革是需要时间的,哪有打劫百官来钱快? 这条规定执行下去,京城百官若还想用钱,就必须用白银去京城分行,换取新大明宝钞。 朱祐樘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筹集大量的银两。 至于之后,如何慢慢超发货币,使得新大明宝钞有序,可控的慢慢贬值,慢慢收割天下财富,就都是后话了。 求收藏!!!求追读!!!求票票!!!拜托各位大佬点到最后一页!!! (本章完) 第43章 宫内八虎! 第43章 宫内八虎! 朱祐樘回到御书房不久,早早等候在宫里的高顺便来求见。 “末将高顺,参见陛下!” 高顺走进御书房,下跪行礼。 “免礼。” 朱祐樘首先夸赞:“高将军,陷阵营今日的表现,朕很满意。” 高顺恭敬以对:“一切遵从陛下吩咐。” 朱祐樘吩咐:“此后陷阵营就不必回昌通了,就驻留在京城周围。” “你挑选一些好手出来,替朕好好操练一下京师三大营,让他们迅速恢复起战斗力。” “是,陛下。” “那两万六千余名俘虏,和缴获的物资,该如何处置?” 朱祐樘想了一会,做出决定。 “俘虏全部拆分,化整为零,送到安南去给朕戍边。” “至于物资,粮草,盐铁,茶叶,你们陷阵营自行留下一半,剩下的送入内帑。” “是,陛下。” 瓦剌乃是草原人,习惯了马上生活。 而南安多山,又多瘴气,还多蛇虫鼠蚁。 这些俘虏去了安南,能活多久,就看天意了。 朱祐樘又和高顺聊了一会后,才让其离开。 随后,朱祐樘便唤来宝钞司的掌印太监,准备让其主持印刷新大明宝钞的事宜。 宝钞提举司和宝钞司,虽然只多了两个字,但职能完全不同。 宝钞提举司是由户部管理,负责印刷大明宝钞的部门。 而宝钞司是内宫四司之一,负责制作宫内的手纸。 而朱祐樘让宝钞司监管宝钞提举司,便是收回了户部的印钞权,改由自己管理。 很快,宝钞司的掌印太监便跪在了朱祐樘的面前,恭敬地磕头。 “老奴谷大用,叩见陛下!” 朱祐樘握笔的手顿了顿,眉头皱了起来。 “你叫什么?” “额,回皇爷,老奴叫谷大用。” 朱祐樘放下笔,看着谷大用,突然哑然失笑。 他都忙忘了,他这座皇宫内,可藏着八只老虎啊。 看着朱祐樘的笑容,谷大用内心忐忑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朱祐樘,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就开始发笑。 朱祐樘笑够了后,又问道:“那伱认不认识一个叫刘瑾的人?” 谷大用愣了愣,当即回答:“认识啊,刘瑾是钟鼓司的一名掌司,每天早上宫里敲钟的那个就是他。” 朱祐樘点了点头,这么一尊东厂杀神,放在宫里敲钟,到是有些浪费人才了。 专业人士,应该放在专业的岗位上。 朱祐樘心中有了计较,开始说起正事。 “谷大用,朕将宝钞提举司并入宝钞司,由你来统一管理。” “朕要重新开印大明宝钞,面额和之前的大明宝钞一样,但年号要改成弘治。” “给朕加急印钱,日夜不停,能印多少就印多少!” “是,陛下!” 谷大用大喜过望,立刻提着衣摆,快速跑了出去。 这就是用太监的好处,不多问,不劝阻,皇帝一个命令下去,他们照做就是。 比朝廷的那些文官,好用多了。 朱祐樘随后又召来汪直,和他说了将要开设大明银行的事情。 并且任命汪直为大明中央银行的行长。 只是在京城分行行长的位置上,朱祐樘迟迟拿不定主意。 这就是朱祐樘的现状,能杀人的多,但是能办事的少。文官他不信任,只能从宫里的太监上挑。 最后这个位置,朱祐樘给了内官监的秉笔太监何涌。 让他去负责处理,兴办京城分行的事宜。 …… 文渊阁。 自朱祐樘走后,这里便愁云密布。 四位阁老,个个紧皱着眉,长吁短叹。 “徐首辅,这可如何是好啊?” “京城百官若是知晓此事,我们四人恐怕要被他们戳脊梁骨啊!” “我们不仅没争取到大明银行的职权,甚至还把宝钞提举司给丢了,这该怎么办啊!” 徐溥也是满脸阴翳,束手无策。 “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陛下要做的事,我们真的阻止不了。” 徐溥叹了口气,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想必今夜之后,待这条命令传递下去,京城百官又将是哀鸿遍野。 他们四人,万万没有想到,原来朱祐樘根本就没想过收割民财,而是瞄准了他们这些官员来的。 如此精准的一刀切来,算是彻底地砍到了他们的大动脉上了。 徐溥缓缓走到案前,摊开奏折拿起笔:“大家都来想想,这个政策要如何落地,才能尽可能地对咱们有利吧。” “大方向规定死了,咱们就算是小修小改,也无济于事啊。” 刘健也走回了案前,深深叹了口气:“只要这条官员不准用银钱的规定,陛下不松口,我们就没有任何可以操作的空间,只能拿银换钞。” 徐溥不答,只是冥思苦想,在奏折下写下一条条落地实施的具体步骤。 李东阳和谢迁两人,在徐溥和刘健这两位老人面前,实际上并无太多的话语权。 加上徐溥和刘健,都还任着户部尚书和礼部尚书。 而他们还只在翰林院任职,两相对比,更是显得他们毫无根基。 但这样一来,也让他们不受文官利益集团的裹挟。 两人也各自走到自己的案前,根据朱祐樘的想法,思考币制改革的落地方案。 等到第二天晚上,一份厚厚的奏折,就由司礼监掌印太监怀恩,送到了朱祐樘的乾清宫。 “皇爷,内阁送来的折子,特意批注了加急处理。” 怀恩恭敬地将折子,举过头顶。 朱祐樘接过奏折,随意翻看了起来。 同时,朱祐樘还问道:“怀恩,你知不知道钟鼓司有个叫刘瑾的掌司?” 朱祐樘的话状似无意,但怀恩心中已经开始飞快计较起来,分析朱祐樘话里的意思。 “回皇爷,刘瑾这人老奴没啥印象,钟鼓司那块归葛宏管。” “皇爷,可是刘瑾这厮,哪里做的不对?” 朱祐樘从奏折中抬起头,看了怀恩一眼。 “朕就是问问,别多想。” 怀恩心头一凛,连忙点头称是。 朱祐樘又重新看起奏折:“我觉得这人名字不错,就别呆在钟鼓司了,去东厂锻炼锻炼吧。” 怀恩挑了挑眉头,心情激荡,赶紧拱手作揖:“喏。” 之后,朱祐樘用了很长时间,仔细看完奏折后,又对怀恩吩咐。 “行了怀恩,你就别在这候着了,去把谷大用给朕叫来。” “喏。” 怀恩恭敬退出乾清宫后,立刻向着宝钞司那边走去。 怀恩将朱祐樘召见的命令,传达给谷大用之后。 谷大用当即放下一切事务,用最快的速度跑向了乾清宫。 随后,怀恩站在原地想了想,决定亲自去一趟钟鼓司,见见这个叫刘瑾的掌司。 他想知道,这个刘瑾到底有何本事,竟然能让贵为天子的朱祐樘,知道他的名字? (本章完) 第44章 刘瑾调任东厂! 第44章 刘瑾调任东厂! 怀恩来到钟鼓司的时候,刘瑾正和其他几个太监,偷偷吃着牛肉。 这是他们了不少铜钱,从尚膳监的太监手里买来的。 尚膳监负责皇帝的餐食,有些吃不完的膳食,就落到他们手里。 这些东西可都是宝贝,不少人眼红尚膳监的位置。 刘瑾等人突然在钟鼓司看到,怀恩这位司礼监的掌印太监,整个人都吓懵掉了。 司礼监掌印太监可是整个皇宫里,地位最高,权力最大的太监,更别说他还提督着东厂。 如此一尊大神,突然来到钟鼓司这个偏僻的地方,让刘瑾等人惊慌失措。 在短暂的愣神之后,刘瑾一行四个太监,立刻跪在了怀恩面前,瑟瑟发抖。 “小的们见过老祖宗。” 刘瑾心头发慌,因为按照规定,即使是皇帝吃剩下的膳食,也不是他们这几个小太监能吃的。 无论什么原因,偷吃膳食都是坏了规矩。 当然,惩罚也是可大可小,从体罚到责杖,全凭主管太监的心情。 怀恩扫了几人一眼,没计较他们偷吃膳食这点小事,只是问道:“刘瑾在哪?” 四名太监先是一愣,随后刘健哆哆嗦嗦地举起手:“回老祖宗,小的就是刘瑾。” 怀恩看着刘瑾瑟瑟发抖的样子,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站起来,让咱家看看。” 刘瑾缓缓站起身,仍旧是低着头,不敢直面怀恩的目光。 看着胆小如鼠的刘健,怀恩这下真是糊涂了。 如此胆小的一个太监,他的名字怎么会从皇帝的口中说出来呢? 怀恩还以为能被朱祐樘点名的太监,至少也是要像李广那样,身材高大威猛,做事胆大心细。 没想到一见面,却是这么一个怂货。 怀恩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刘瑾,从明天开始,你就不用在钟鼓司任职了,去咱家的东厂当个掌刑百户吧。” 说完,怀恩转身就离开了钟鼓司,只留下还在原地发懵的几人。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还不是刘瑾本人,而是其他几位太监。 “刘瑾!你可以的啊!竟然能去东厂任职,你小子走大运了!” “在东厂任职,那可太威风了!我听说朝廷上的那些大老爷们,现在都害怕东厂呢!” “刘瑾伱以后发达了,可不要忘记我们几个啊!” “……” 其他三人纷纷对刘瑾,投来羡慕与嫉妒的眼光。 言语之间,已经带有卑微的讨好了。 而这种改变,只是源于怀恩简单的一句话而已。 刘瑾也反应过来,激动地涨红了脸:“呵呵,好说,好说。” 此刻的刘瑾,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好像随时可以飞起来一样,充满了不真实的感觉。 他的心脏跳的飞快,整个人陷入到了异常兴奋的状态当中。 从钟鼓司的掌司,到东厂的掌刑百户,幸福的简直和做梦一样。 …… 乾清宫。 谷大用进殿后,规规矩矩地在朱祐樘面前跪地磕头:“老奴谷大用,叩见皇爷。” “起来吧。” “谢陛下。” 朱祐樘将手中的奏折扔在龙案上,对谷大用发问。 “朕令你重新开印大明宝钞之事,你办的怎么样了?” “回皇爷,已经在正式印钞了。”谷大用恭敬地回答:“宝钞提举司内还有之前保留的印刷版,只是更改两个字,费不了什么功夫。” 朱祐樘点了点头,又问了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 “那新大明宝钞,可有防伪方法?” “回皇爷,自然是有的。” 谷大用解释道:“大明宝钞以桑皮纸为印钞材料,这是桑树内一层极薄的内皮,这种材料极不容易仿制。” “同时,印刷过程中还使用了多种颜色和复杂的图案,这些图案包括微缩文字和隐藏的标记。” “并且在流通时,还需多重印章,各地官府在钱局还设有辨钞人,极大程度上杜绝了民间仿钞的可能。” 听到这里,朱祐樘点了点头。 看来,明朝的防伪技术,已经十分先进了。 民间仿钞的可能性,极低。 “那现在宝钞司,已经印了多少新大明宝钞了?”朱祐樘又问。 谷大用如数家珍:“回皇爷,共印了五万贯钱的新大明宝钞。” “宝钞司每天加急,日夜不停地印钞,一天最多也只能印五万贯钱。” “共印有六种面额,一百文,两百文,三百文,四百文,五百文和一贯钱。” 这个印钞的速度虽然慢,但也勉强够用了。 朱祐樘了解到进度后,便挥了挥手:“去把何涌给朕找来。” “喏。” 谷大用退去后,内官监秉笔太监何涌便匆匆走来。 “老奴何涌,叩见陛下。” “免礼。” “何涌,朕问你,大明银行京城分行的事,办得如何了?” “回皇爷,一切顺利。” 何涌高高瘦瘦的,四十多岁,长着两只三角眼,对管理账目很有一套。 “京城分行开在前门大街,有两间铺子,上下两层,四个仓库,二十七个内官在其中任职。” “最多五天,五天后京城分行,就能挂牌开业。” “好!” 朱祐樘一拍手,站起身来,取过狼毫,亲自为其提字。 “大明银行” 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跃然纸上。 朱祐樘擦着手,吩咐道:“这四个字做成牌匾,挂在大明中央银行衙门上。” “至于你们京城分行,可以自行拓印一份,后标注上京城分行,就作为京城分行的牌匾吧。” 何涌神情激动,连忙磕头:“老奴谢陛下提字!” 司礼监的两位小太监,细心吸干残余的墨水后,便拿着这幅墨宝,去往了司礼监。 何涌随着司礼监的两位小太监,一起离开了乾清宫。 做完这一切,朱祐樘才喝了口茶,休息一会。 如今宝钞司和京城分行,都已经提上了日程。 内阁呈上来的奏折里,也对这次币值改革,提供了一套完善的具体落地措施。 是时候,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京城的百官了。 朱祐樘真是有些期待,京城百官知道这个消息后,表情会有多么精彩。 求收藏,求追读,求评论,各位大佬的每一条评论我都会看的 (本章完) 第45章 京城分行,开业! 第45章 京城分行,开业! 夜半时分,百官便从家里走出,向皇宫走去。 一个个步履蹒跚,脚下似有千斤重。 京城百官自前天被朱祐樘下令,打扫完战场后,许多人都病倒了。 那噩梦一般的经历,让他们不忍想起。 但一闭上眼,那些画面又全都浮现在他们的脑海。 而朱祐樘的规则是三日一朝,这两天刚好留给他们养病了。 现在又到了朝会日,一想到又要面圣,有些官员心里就发怵。 卯时三刻,文武百官皆已经到达侯朝室,等候宫门开启。 朱祐樘睁眼时,天已放亮,阳光明媚。 在宫女的服侍下,朱祐樘穿上朝服,坐上龙辇,向着奉天门行去。 来到奉天门,在满朝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中,朱祐樘坐上了龙椅。 “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准奏。” “……” 漫长冗杂的朝会,悄然过半,但内阁四位阁老,谁也不愿意先提币值改革的事情。 朱祐樘看着站在左手最前面的几位身影,眉头皱起,心中不满。 徐溥和刘健两人脸皮较厚,低垂着眼,直勾勾地看着地上的石砖,仿佛要把它看出来。 谢迁和李东阳脸皮较薄,被朱祐樘盯着,仿佛芒刺在背,如鲠在喉。 最终还是李东阳率先顶不住压力,主动站出了队伍,一脸沉重:“启禀陛下,臣有要事相奏。” 看到李东阳站了出去,其他三位阁老,在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朱祐樘嘴角泛起一道笑意:“李爱卿,准奏。” 李东阳上前一步,高举手中的笏板。 “陛下,臣认为当今钱钞共用,实为不便。” “太祖高皇帝在时,曾规定大明宝钞为大明唯一货币,但因为大明宝钞贬值严重,朝廷虽屡次推行,但效果一般。” “臣请陛下再推大明宝钞,重印新钞!”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满朝文武,瞪大了眼睛看着李东阳,满脸不解。 朱祐樘赞许地看着李东阳:“李爱卿所言极是,朕准了!” “只是依李爱卿所看,如何能快速地推行新大明宝钞,让百姓能主动接受这新钞呢?” 李东阳咽了口唾沫,心跳加快,只觉得身上仿佛有千钧重。 “大……大明官员身为大明的中流砥柱,自然应起表率作用。” “臣……臣以为,大明官员只许用新大明宝钞,禁用银钱……” 刷!!! 原本只是不解的眼神,瞬间变成了愤怒。 李东阳顿时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仿佛凝聚成了实质的刀剑,正一刀一刀地将他凌迟。 “哈哈哈!好!” “李爱卿的谏言,朕觉得很有道理。” 朱祐樘笑着抚掌,当即下令:“既然如此,那就先从京城开始试点。” “五日后,朕会在京城开设大明银行京城分行,届时京城官员可自行去京城分行,用银钱换钞。” “你们换多少钞,朕不管。” “但从五日之后,京城官员及其家属,凡用银钱者,斩!”“退朝!” 解决完最重要的事,朱祐樘也懒得在朝会上和这些官员扯皮了,当即宣布了退朝。 朱祐樘率先走回了奉天门,只留下满心愤怒的文武百官。 这些在城外打扫了半天战场,又回家养了两天病的官员,一上朝就又听到这种要命的消息。 顿时觉得,这天真的塌了! 李东阳额头冒着冷汗,正准备灰溜溜地回家,却被愤怒的文武百官拦下。 “李东阳!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想把我们大家,全都往死路上逼吗?” “李阁老,今天伱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你们内阁这是想要干什么?!” “李阁老,好好的为什么又要搞什么币值改革?还禁止官员用银钱,这是何等歹毒的政策,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 李阁老被大批愤怒的官员围在中间,若不是周围有大量的锦衣卫,只怕是会当场动手。 徐溥和刘健两人,见情况不对,早就快步开溜了。 谢迁担心李东阳的安危,留了下来,陪着李东阳。 李东阳和谢迁两人心里发苦,这口黑锅,他们是给朱祐樘背定了! 双方坚持不下,围在奉天门广场上,久久不愿意离去。 最后这件事闹到了朱祐樘那里,还是朱祐樘下令让锦衣卫护送李东阳和谢迁回家,才让他们两人,安全脱困。 之后的五天,京城分行和宝钞司,都在为了京城分行的挂牌开业,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京城百官也没有闲着,雪一般的奏折飞向乾清宫,都是京城官员请求朱祐樘,停止币制改革的。 朱祐樘看都不看,直接就让怀恩全部拿去烧了,眼不见心不烦。 在京城百官的哀嚎声中,京城分行最终是按时挂牌上市了。 当天早上,还未到辰时,就有官员带着家仆,赶着马车,来到了前门大街。 来的最早的几人,还都是内阁的四位阁老。 “徐首辅,你来换钞了?” “刘阁老,你也来了。” 徐溥和刘健下车寒暄几句后,便心情沉重地等在京城分行门前,并无太多交谈的心思。 随后又有两辆马车赶来,李东阳和谢迁也分别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李东阳半遮着脸,生怕被其他官员给认了出来。 随着天色越发亮堂,越来越多的官员,赶着马车过来了。 吏部尚书王恕,工部尚书贾俊,兵部侍郎,大理寺卿,鸿胪寺少卿,都察院左都御史…… 六部九卿,能来的都来了。 虽然他们心里有千百个不愿意,但是正如朱祐樘所说,城外的战场他们还历历在目,犹在眼前。 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公然忤逆朱祐樘的意思。 没有人会怀疑,朱祐樘那句“京城官员及其家属,凡用银钱者,斩!”的真实性。 官员们下了车后,和周围的同僚拱手行礼后,便不再多言,垮着个脸,等待京城分行的开启。 没等多久,辰时三刻时,便有内官监的小太监们,打开了京城分行的大门。 京城分行第一任行长,内官监掌印太监何涌,笑眯眯地走了出来,对着百官拱手行礼。 “各位大人,久等了。” “里面请!” (本章完) 第46章 你说谁是刁民?! 第46章 你说谁是刁民?! 徐溥是第一个走进京城分行的官员,他左右张望一眼,将整个京城分行的格局,尽收眼底。 一长排的柜台,形似典当铺,但却矮了很多。 柜台用木头栅栏隔开,防止双方过多的接触。 行里站着数十位西厂番子,手拿凉刀,负责分行的安全。 另有数十位内官监和宝钞司的太监,忙前忙后,负责交接银钞。 “徐首辅,这边请。” 何涌亲自迎了上来,由小太监将马车直接赶往分行的仓库,然后从马车上一边搬银,一边清点。 很快,就有分行主薄给出具体数额。 “徐首辅,您这里一共是一千八百五十六两银子,可去前房支取相应数额的大明宝钞。” 徐溥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来到前房,从里面的小太监手中,接过了一千八百五十六贯大明宝钞。 此大明宝钞和之前的大明宝钞,样式差不多,但上面的年号,从黑色的“洪武”变成了红色的“弘治”。 而且每一张钞下,都有一串特殊的防伪编码。 徐溥心情沉重的离去,刘健心情沉重的进来。 和徐溥的流程一样,刘健也换了六百多贯钞。 官员一个接一个的换钞,分行的银库里,银子成堆成堆的增长。 白的银子堆在一起,很快就将一个银库装满,又紧接着使用第二个银库。 数百官老爷赶着马车,排在京城分行外的长街。 如此情景,很快便吸引了很大一批京城百姓的好奇观望。 “咦?这些官老爷,怎么都在这排队呢?” “不知道啊,而且看起来心情都不太好。” “心情能好得了吗?我跟你说,前几天听到城外那吓人的动静了吧?” “听到了,吓得我赶紧跑回家了。” “你不知道吧?那可是当今皇上下令,处决了好大一批贪官。” “真的啊?这么厉害!” “骗你干嘛!咱们现在的皇上,可真有魄力!那么多贪官,说杀就杀了,以后咱们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 一群京城百姓凑在一起,聊不了两句,话题就转到几日前,朱祐樘处决贪官的话题上了。 提起朱祐樘处决贪官的魄力和手段,京城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京城百姓的声音稍微大了些,还夹杂着畅快的笑声,吵到了正在排队的百官。 正在排队的刑部郎中费举,本就一肚子窝火,此刻又听到百姓们的笑声。 在他听来,这就是百姓对他们的嘲笑。 顿时,一股怒火在费举心头升起。 费举转过身,恶狠狠地盯着那群百姓。 “伱们几个在笑什么呢!是不是想去刑部衙门了!” 百姓们被吓得惊慌失措,惊出一身冷汗,连连对着费举道歉。 “对不起大人,我们不是故意吵到大人的!” “大人求求您开恩,饶了小人吧,小人再也不敢了!” “大人,小的错了,小的真的错了,您就饶了小的这一次吧!” “……” 费举虽然在朱祐樘面前,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但是在弱小的大明百姓面前,还是可以耀武扬威的。 他这几天过得实在憋屈,此刻听着普通百姓的求饶声,他心里生出了一种别样的舒爽感。 费举十分享受这种求饶声,他看向那些无辜的百姓,咬牙切齿:“你们这群刁民……”“你说谁是刁民?!” 费举的话未说完,就见一群人从京城分行走出,面色不善地看着他。 这群人一律戴尖帽,着白皮靴,穿直身制服。 为首那人,更是白面光头,脸上有道狰狞恐怖的疤痕。 单是见到这道刀疤,费举的腿就开始发软。 “继……继大人……” 费举磕磕盼盼地,对着来人拱手行礼。 西厂三档头继盛,走到费举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再度发问。 “你刚才说谁是刁民?!” “我看你是想随本档头,回西厂大狱坐坐了!” 费举脸色发白,冷汗直冒,心中的恐惧达到了顶点。 胃部收缩,令他想呕。 他惊恐地连连摆手:“不不不,继大人!” “我是刁民!我刚才在说我是刁民!” “求继大人网开一面,不要与小人计较!” “小人的错,小人掌嘴!” 费举说完,竟然当着街上所有人的面,公然在大街上,左右开弓,扇起自己的嘴巴来。 看到这一幕,正在排队的一众官员,心里都感到心酸不已。 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心里都对费举充满了同情。 他们堂堂大明官员,什么时候会因为辱骂几个平民,就要被逼得扇自己的嘴巴了? 这全都是因为西厂,全都是因为朱祐樘啊! 继盛扫视全场官员,语气严厉。 “汪督公料到今天换钞不会太平静,所以令我等来此值守。” “果然让我抓了现行,没想到各位官老爷们在百姓面前,还是如此的嚣张跋扈。” “太祖高皇帝制定的《大明律》上面怎么写的,你们难道都忘了吗?!” 随后,继盛恶狠狠地瞪着费举:“今日,便当是给你一点教训。” “若有下次,西厂就真要好好查一查你这个刑部郎中了。” 费举若释重负,连连点头:“谢大人,保证再不会有下次了。” 处理完费举之后,继盛指派了一名西厂番子。 “去,和百姓们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三档头。” 那名西厂番子来到百姓面前,将大明皇帝准备重新推行新的大明宝钞一事,说与众人听。 新大明宝钞要想推行下去,必需的宣传决不能少。 此时就是一次绝好的,宣传推广的机会。 当西厂番子讲到要推行新的大明宝钞时,在场百姓无不变色。 他们也以为是大明朝廷,又要搜刮一波民财了。 当西厂番子讲到皇上不强制要求百姓,使用新大明宝钞。 而且新大明宝钞可随意到大明银行,换取等额的银钱后,才终于放下心来。 当西厂番子讲到皇上强制京城官员,必须使用大明宝钞。 若举报大明官员使用银钱者,可获奖十两银子时,百姓的眼睛都亮了。 看了一下评论区,很多读者大佬对抄家只超出几万两白银感到不理解。我重新修改了一下十七章,对这部分做出了解释,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看看。简单来说,隆庆开关之前,明朝的白银并不多,也非常值钱,大明的税收也多以实物为主。几万白银真的非常非常多,严嵩父子也不过贪了两百万两白银。 (本章完) 第47章 疯狂涨价的新大明宝钞! 第47章 疯狂涨价的新大明宝钞! 经历过之前的一段小插曲之后,后面排队换抄的官员们,都老实了许多。 一直排到了未时一刻,宝钞司这几天来印刷出来的三十万贯新大明宝钞,彻底换完。 于是京城分行的行长何涌,只能走出账房,对着还在排队的大明官员,拱手致歉。 “各位大人,不好意思,今日的大明宝钞已经换完。” “想换大明宝钞的大人,明日请早。” 说完,何涌便转身回了京城分行。 京城分行前,没有换到新大明宝钞的官员们,有那么一瞬间,脑袋一片空白。 反应过来后,众人全都傻了眼了。 “这……这……新大明宝钞换完了?那我们怎么办呢?” “陛下不允许我们用银钱,新大明宝钞还被换完了,那我们没换到钞的人,岂不是连钱都用不了了?” “我还没换到钞啊?我还没换到钞啊!” “这可怎么办啊?我家里还有一大家子人要用钱,没有大明宝钞,怎么用钱?!” “……” 没换到新大明宝钞的官员,急得团团转。 最后,他们把主意打到了那些,已经换好新大明宝钞的官员身上。 “冯少卿,我记得您换了不少大明宝钞吧?您看,我可不可以用银子和您换一些宝钞?” “您放心,不会让你白换的,我愿意多出一些银子,换您割爱。” “我出三百五十两银子,换您三百贯钞,您看如何?” 鸿胪寺少卿冯正有些为难,他刚刚换得一千三百多贯钞,突然便被同僚给叫住了。 三百贯钞换三百五十两银子,若在其他时候,这可是个大赚特赚的买卖。 但如今情况特殊,他们这些官员是用不出银子的,只能换成大明宝钞。 如此一来,倒是他吃亏了,但那人又是同僚…… 冯正犹豫了一会,还是答应了:“行吧。” 于是两人当街做了一场,银换钞的交易。 如此举动,令其余没有换到新大明宝钞的官员茅塞顿开,纷纷效仿。 “冯少卿,我也愿意用三百五十两银子,换您三百贯钞!” “冯少卿,我愿出四百两银子,换您三百贯钞,请和我换吧冯少卿!” “冯少卿,我出四百五十两银子,换三百贯钞!” “……” 冯正吓了一跳,连忙捂紧了自己的衣袖。 “不多,不多,我已不多。” “对不起了各位同僚,我真换不了了,诸位请和其他人换吧。” 说完,冯正赶紧走上马车,催促家仆赶紧驱车回家。 冯正走后,没换到钞的官员,又把目光放在了其他,成功换到钞的官员身上。 “邵郎中,可否愿意和在下换一百贯钞,在下愿意出一百三十两银子!” “程御史,我用三百两银子,换你两百贯钞,怎么样?” “王都督,六百两银子,换您三百贯钞,可好?” “……” 官员们的出价越来越高,越来越离谱。 最顶峰时,一贯面额的钞能换二两五钱的银子。 如此疯狂的汇率,让一直守在旁边看热闹的百姓,咂舌不已。 同时,他们也开始意识到,这一次新发行的大明宝钞,和以前发行的大明宝钞,完全不一样了。 诸位官员在京城分行外,商讨了许久关于银换钞的事情。 成交了不少,没成交的更多。 直到天色将暗,那些没换到新大明宝钞的官员,才依依不舍地散去。等到夜色深重之时,上千名西厂番子涌向京城分行,将其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随后,京城分行的大门开启。 一车接着一车,装着满满当当白银的马车,在西厂番子的护送下,驶入皇宫。 这一行车队,共计十五辆马车,每辆马车都拉着两万两白银。 一天之间,三十万两白银进入内帑! 当朱祐樘知道这个消息后,虽然早有准备,但心中难免掀起一阵怒火。 “你是说,不到两百名官员,就换走了三十万贯大明宝钞?” “每人平均换了一千七百两白银?!” “而且很多官员还没换到宝钞,在京城分行门口,就开始高价求钞?” “最高价格,竟然达到了二两五钱银子,换一贯大明宝钞?!” 朱祐樘愤怒地拍着龙案,周身杀气外露。 “看来,朕还是杀得少了!” 汪直恭敬地立于朱祐樘身前,一言不发。 不过,既然朱祐樘之前就已经说过,不会管他们换多少数额的大明宝钞,那就不会因此而责难他们。 若是朱祐樘真的,凡是贪官就都杀的话。 那把大明所有官员全杀了,肯定有冤假错案。 但是若是隔一个杀一个,那又有大量的漏网之鱼。 明朝官员的腐败,是系统性的腐败。 从上到下,从内到外,从中央到地方…… 就没有不腐败的地方。 要解决明朝官员的腐败问题,必须徐徐图之,绝不可心急。 朱祐樘如今的目标是尽快的筹集银两,如今看来,算是比较成功的。 当然,这些银两他也不可能全部光。 按照朱祐樘设定的,百分之二十的银行准备金率。 这三十万银两,他大概能用二十四万两。 这么多银两,已经很不错了。 而且还有大量的官员,还没有换到大明宝钞。 未来一段时间,京城分行还会源源不断地为他的内帑,输送银两。 想到这里,就连朱祐樘,也不免有些激动。 考虑到还有很多官员没有换到大明宝钞,而宝钞司一天最多也只能印抄五万贯,所以朱祐樘又定下了一条规矩。 “汪直,传令下去,之后一段时间,每人每天最多只能换五百贯钞。” “是,陛下。” 汪直点头领旨后,迅速离去。 …… 翌日。 天还没亮,京城分行外,却已经大排长龙了。 昨天没有换到新大明宝钞的官员,此刻吸取教训,早早地便来京城分行门口排队。 只是今天和昨天不同的是,除了大明的官员之外。 竟然还有零星几位京城的百姓,也混在排队换钞的队伍中。 这让排队的官员心中不满,羞于与这些百姓为伍。 但四周如狼似虎的西厂番子们,又紧紧地盯着他们。 这让他们不敢发作,只能将不满憋在心里。 (本章完) 第48章 倒反天罡了! 第48章 倒反天罡了! 辰时三刻,大明银行京城分行准时开门。 排在第一位的通政使司通政使魏文江,由何涌亲自迎进门。 魏文江走进京城分行后,便让家里的奴仆将马车赶去银库里,自己等着换宝钞。 魏文江充分吸取了昨天的教训,这一次他准备了足足三千两白银! 他要一次性。把未来几个月的钱都换够。 但没想到,何涌上来的第一句话,就把他给干懵了。 “魏大人,不好意思。” “陛下昨日下令,从今以后,每人每天只能换五百贯钞。” “所以今天只能先给你换五百贯钞,您要是有需要,请明天再来换钞。” “什么?!” 魏文江人都麻了,心急如焚:“怎么会这样?昨天那些人都还可以随意换钞呢!” 何涌面上依旧笑呵呵:“这是陛下昨天晚上新下的命令,今天才正式施行。” “这也是为了能让更多的人,换到新大明宝钞,魏大人理解一下。” “这……” 魏文江很不甘心,但他只能咬牙切齿地拿着五百贯大明宝钞,将没换掉的白银,重新再搬回家。 魏文江心里真的很纠结。 从一开始抗拒换大明宝钞,再到抢着换大明宝钞,最后因为换不到大明宝钞,而感到愤怒与不甘。 走完这些心路历程,仅仅也只是过了数天而已。 魏文江黑着脸走出京城分行后,排在第二位的官员,欢天喜地的走进京城分行。 开始经历和魏文江相同的心路历程。 而恰恰是因为朱祐樘的这个规定,导致几个胆大精明的百姓,也换到了一些大明宝钞。 而这些胆大的百姓换到大明宝钞后,又高价换给了一些急于求钞的官员。 让大明的百姓,竟然也剥削了一回大明的官员。 …… 紫禁城。 御书房。 汪直急匆匆地走进御书房,发现阁老刘健正在御书房里,与朱祐樘议事。 于是汪直安静地在一旁站定,等待朱祐樘和刘健议事结束。 朱祐樘瞥了一眼汪直,没有说话,他正听着刘健的汇报。 “陛下,前几天刑部尚书张蓥,在京病逝。” “礼部商量后给张蓥尚书定的谥号为,庄懿。” 朱祐樘点了点头:“准,赠张蓥太子太保,好生安葬了吧。” “是,陛下。” 刘健记了下来,继续汇报。 “张蓥病逝,再加上兵部尚书马文升被斩首,如今又空出两部尚书来。” “依臣之见,这兵部尚书一职,可由佥都御史刘大夏来担任。” “刘大夏清修刚介,而中实坦易,喜人之善,恕人之不及。” “又曾历任兵部职方司主事、郎中、粤州右布政使,又处理过宣府的粮饷问题,经验丰富。” “这刑部尚书之职,可由右副都御史彭韶担任。” “彭韶刚正不阿,秉节无私,多有惠政。” “曾历任刑部主事,蜀州按察司副使,粤州左布政使,应天巡抚。” “彭韶经验成熟,处事稳重,当为刑部尚书不二人选。” 朱祐樘一边听着,一边点头。 彭韶这人,朱祐樘不了解,但对刘大夏却是十分熟悉。 之前便说过,王恕,马文升,刘大夏三人合称“弘治三君子”。 如今马文升已被朱祐樘夷三族,王恕还在任吏部尚书,但未被批准入阁。 再加上这刘大夏,这弘治三君子,朱祐樘算是凑齐了。 朱祐樘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在朝中没有自己的亲信。怀恩,汪直,牟斌都属于厂卫特务机构,高顺又是军队统领。 手下全是武将,没有文臣,所以对朝中官员的任命,真是两眼一抓瞎。 朱祐樘最后还是同意了刘健的提议。 “刘大夏和彭韶么?行,朕都准了。” 刘健又上前两步:“陛下,臣觉得刘大夏还可入阁……” 朱祐樘摆了摆手,刘健识趣地闭上了嘴。 “行了,朕觉得内阁有你们四位就已经够了,无需再举荐其他人等。” 刘健无奈,希望再一次破灭。 他只能拱手领命:“是,陛下。” “刘阁老,若是没有其他事,就先退下吧。” “是陛下,微臣告退。” 刘健退步离开后,朱祐樘才看向汪直。 “说吧,什么事?” 汪直快走几步,来到朱祐樘面前站定,恭敬地拱手:“回陛下,是京城分行那边,关于新大明宝钞的事。” “嗯?” 朱祐樘稍微打起了几分精神。 “今日京城分行开业后,除了京城的官员之外,还有几名百姓也换了宝钞。” “随后这些百姓,又以高于实际面额两倍的价格,将宝钞卖给了官员,从中牟利。” “陛下,您看要不要制止一下这种风气?” 朱祐樘先是一愣,随后抚掌大笑。 “哈哈哈,好啊,真是精彩!” “没想到新发行的大明宝钞,这么快就让百姓认可了。” “这种好事,干嘛要制止?” “大明的官员剥削百姓久已,现在让百姓剥削一下大明的官员,又怎么了?” “只是确实要用心注意一下,别让京城里的那些富商钻了空子,让他们从中牟利了去。” “是,属下明白。” 朱祐樘挥了挥手,汪直便悄然告退。 …… 又一日。 在苦排了三个时辰后,京城分行的大明宝钞再一次被人换完。 连续三天都没有换到宝钞的工部郎中于祯,彻底崩溃了! 他从京城分行中走了出来,口中还骂骂咧咧。 “怎么这么倒霉啊!宝钞又被其他人给换完了!” “一天就只有五万贯钞,其他人哪来那么多的银子,每次都换满五百贯钞的额度吗?!” “再换不到宝钞,全家上下吃啥?用啥?” 于祯真是急了,连续多日都换不到大明宝钞,让他心头很慌。 而这时,一个穿着短打的百姓,来到他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这位大人,您是想换弘治宝钞吧?” 因为新大明宝钞和原来的大明宝钞,最大的不同点就是将上面的年号,从洪武换成了弘治。 所以民间渐渐地,以弘治宝钞来称呼新大明宝钞,用来和之前的大明宝钞作区分。 于祯皱着眉,点了点头:“没错,是又如何?” 那人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大人若是想换弘治宝钞的话,请跟我来,定会让大人满意。” 说完,那人走向旁边的一条小巷。 于祯心中疑惑,但他实在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于是带着家丁,半信半疑地跟了上去。 求收藏,求追读,求评价票,求月票!各位大佬记得要投票呀!你们的每一张票都是月下码字的动力,感激不尽! (本章完) 第49章 天下秀女入京! 第49章 天下秀女入京! 来到巷子里,于祯才发现这里,汇聚了五个身穿短打的百姓。 看到于祯之后,几人笑嘻嘻地围了上来。 “官爷,是要换弘治宝钞吗?咱这儿有。” 其中一人说着,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叠弘治宝钞。 从一百文的面额,到一贯钞的面额都有。 于祯眼前一亮:“我换,你这里有多少宝钞,我都给你换了。” 那人嘿嘿一笑:“小的手里也不多,只有二十三贯七百文的钞。” 于祯心里有些失望,不过想着虽然少是少了点,但是好歹也能解燃眉之急。 于是大度地表示:“那都给本官拿来吧,本官也不占你便宜,给伱二十五两银子。” 于祯说着,已经准备从怀里掏碎银了。 但没想到那人却突然把钞收了起来,话锋一转。 “官爷慢着,您这二十五两银子,可换不了我这二十三贯七百文钞。” “现在这弘治宝钞,在外面一贯钞,可是能换二两半钱银子的。” “小的也不多要,就要您五十两银子,您看可好?” 于祯勃然大怒:“大胆刁民!竟然敢把主意打到本官头上!” “你们不想要命了?!” 于祯指着那五个百姓,对着身后的家仆喝道:“还不快去把他们手中的宝钞,给本官拿过来!” 几个健壮的家仆得令,正准备向前走去。 那五个倒卖弘治宝钞的百姓,对视一眼,然后默默朝左右让开了一个身位。 只见一个手拿凉刀的西厂番子,正默默坐在后面的一个木箱上。 那番子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于祯,和他那几个家仆。 但就这一眼,让堂堂正五品的工部郎中于祯,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他那几个手下,心里也是怕的要死。 原本要迈出的脚步连忙收了回来,还倒退了两三步,反而躲到了于祯的身后。 “老……老爷,咋办?是西厂的番子!” “老爷,咱们快跑吧,西厂的番子我们惹不起啊!” “老爷,他在看我们啊!他不会要杀了我们吧?!” “……” 于祯感觉自己喉头发干,连声音都差点发不出来。 于祯憋的脸都红了,哆哆嗦嗦了半天,最后从身后的马车上,取出了五十两银子。 “这位好汉,五十两就五十两,我……我换了。” 那位拿钞的百姓,笑嘻嘻地接过银两,将手中的弘治宝钞双手奉上。 “官爷,这些钞您拿好了。” “慢走啊您!” 于祯拿过弘治宝钞,转头就走。 没走几步,就跑了起来,飞快地消失在小巷里。 生怕晚了一步,自己这辈子就走不出这条小巷了。 等到于祯消失不见后,那人从五十两银子中,取出十两银子,恭敬地举到那名西厂番子眼前。 “官爷,给您的孝敬。” 西厂番子也不推辞,伸手将银子收了起来。 西厂番子收了银子,五名百姓才松了一口气,面带喜色地结伴离开。 …… 之后的一段时间,在宝钞司的加急印钞下,京城的官员最终都换到了足够的弘治宝钞。 又因为有百姓换钞,又以高价换给官员这条灰色产业链,让京城许多百姓,对弘治宝钞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 从原来的抗拒,到后来的不抵触,再到现在的欢迎。百姓换钞给官员这条灰色产业链,之所以能有如此大的影响,就是因为西厂不仅不打击这条产业链,反而还默默地保护它。 这让越来越多的百姓都开始参与其中,百姓也乐得拿出一半的利润交给西厂番子,换得平安。 总得来说,这是一场三赢的局面。 朱祐樘赢一次,百姓赢一次,西厂还赢一次。 而这时,为期接近一个月的天下选秀,终于到了收官的时候。 去往两京十三省的采选官,也开始带着通过初选的秀女,陆续返京。 京畿道,一行马车缓缓行驶。 这支队伍从南直隶应天府出发,由一百名卫所兵护送,十三名采选官带队,带着二十七名初选合格的秀女,返回京城。 夕阳西沉,天地一片金黄。 队伍经过驿站时,这支队伍的最高官员,礼部郎中张彩掀开马车的车帘,看看天色,随即下令。 “天色不早了,今晚就先在驿站住下吧。” 统帅这支卫所军的卫所百户,发出疑问。 “张大人,现在距离天黑还有段时间,京城就在眼前,何不加快速度,赶在天黑之前入城呢?” 张彩皱眉呵斥:“你懂什么?这后面的马车里面,说不定就坐着陛下未来的妃嫔。” “秀女们的安全才是重中之重,赶那么一点时间干嘛?” “万一这后面的秀女有什么闪失,你我担得了这份责任吗?!” 卫所百户被训斥得不敢抬头,只能拱手行礼:“张大人,下官知错,是下官鲁莽了。” “下官这就去安排住宿驿站。” 张彩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去吧,小心点。” “是,大人。” 卫所百户被张彩支走后,张彩走下了马车,来到了最后一辆马车边。 “诸位秀女,马上就要到驿站了,咱们在这歇一晚,明天早上就能入宫了。” 张彩说完后,隔了一会,马车内才传来一道清婉的声音:“知道了,张大人。” 张彩从怀中拿出一个水袋,将其从窗口递了进去。 “想必各位都渴了,先喝点水吧。” “谢大人。” 马车内的人将水袋接了过去,过了一会后,才重新传了出来。 张彩笑呵呵地接过水袋,回到了自己的马车。 队伍进入了驿站,百名卫所兵驻扎在外,采选官和秀女们住在驿站内。 张彩,孙女史,还有其他采选官和秀女都下了马车,向驿站走去。 突然之间,队伍最后那架最大,最豪华的马车上,传来阵阵咳嗽声。 在场的采选官听到后,全都变了脸色。 “怎么回事?最后一架马车上的秀女,怎么全都咳嗽起来了?” 孙女史停住了脚步,脸色凝重。 张彩也是眉头紧锁:“这可不好办了,按照规定,身体有恙的秀女,可不能入宫面圣。” “孙女史,您怎么看?” 孙女史纠结许久,最终做了决定:“既然如此,那就只怪她们命不好吧。” “将她们的名字从籍策上划去吧,备注患病落选。” “张大人,您觉得呢?” 张彩按耐住心中的雀跃,面上装得不动声色。 “全凭孙女史定夺。” (本章完) 第50章 希望你在诏狱里也能这么说 第50章 希望你在诏狱里也能这么说 几位采选官商量后决定,取消那患病的八位女子的秀女身份,不允入宫面圣。 当天晚上,张彩便主动请缨,要将这八位女子,连夜快马加鞭地送回扬州。 夜幕下,一辆马车疾驰在京畿道上。 驾驶马车的人是张彩的马夫,张彩就坐在马夫的旁边,不停地催促着马夫加快速度。 但他们所奔行的方向,却不是回扬州,而是去往京郊的一处私人宅院。 这所宅院就是张彩本人,专门用来金屋藏娇的。 一想到他即将可以,霸占这八位千娇百媚的可人,张彩就感到异常亢奋, 忽然,前方原本平坦的路面上,多出了十余位人马。 他们横栏在道路上,手中的长刀,在月色下显得格外的冰冷。 马夫见状,连忙拉停了马车。 突生意外,这让张彩心中发慌。 因为行动保密,他这次出来,甚至连卫所的士兵都没有带。 他原本以为,这里离他的私宅也就十几里的路程,一路上会非常顺利。 但没想到,竟然会在路上,遇上这些亡命之徒。 因为离得远,张彩只能看见一群模糊的黑影,并不知对方是何来路。 张彩强行镇定下来,对着那群黑影大吼。 “诸位好汉,本官是大明礼部郎中,乃是朝廷命官!” “你们若是伤我,大明朝廷不会放过你们的!” “各位若是求财,本官可以奉上五十两银子,但求诸位,切勿动手伤人。” 张彩谨慎地盯着那群黑影,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但对方没有回应,他们只是驱使着马,缓缓向其靠近。 随着他们越来越近,张彩终于借着月光,看见了他们身上的服饰。 飞鱼服,绣春刀! “锦衣卫!!!” 张彩尖叫出声,双眼瞪到最大,全身拼命向后退去。 可惜他背后是一扇坚固的木板,他现在所乘坐的大马车,门都是在后面开的。 所以他被挡在原地,双脚还在拼命向后蹬,模样滑稽至极。 “张郎中,竟敢私藏秀女,你可真是胆大包天!” 一道清冽的女声响起。 身着红色飞鱼服的锦衣卫指挥佥事朱雀,缓缓走近张彩。 她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 夜光下,她脸上半张朱雀面具,散发着幽冷的光泽。 很少有人知道,锦衣四大卫里的朱雀,竟然是一个女人。 张彩心慌胆寒,双腿软的似乎没有知觉,并且隐隐感觉有些管不住自己的排泄系统。 但张彩依旧硬着头皮反驳,绝不能坐实私藏秀女的罪名。 “伱胡说什么?!天下谁人敢私藏秀女?!” “我奉陛下之令,入南直隶为陛下采选秀女,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怠慢!” “如今眼看要入京,却有八位秀女突生恶疾,咳嗽不止!” “按照采选规定,患疾秀女不可面圣,经过商讨,各位采选官一致决定淘汰这八位秀女,送她们回扬州!” “本官只是奉命送她们回扬州而已,何来私藏秀女一说!” “你们锦衣卫不要血口喷人,凭空污人清白,拿出你们的证据来啊!” 朱雀正眼都不瞧张彩一眼,只是淡淡道:“说的真好,希望你在诏狱里,也能继续这么说。” “带走!” “是,四爷!” 众锦衣卫领命,飞速扑来,缉拿张彩。 张彩魂飞魄散,恐惧深入骨髓。 “住手!你们没有证据!你们不能缉拿本官!” “住手啊住手!我没有私藏秀女!我没有!我没有!!!”“住手!快住手啊啊啊啊啊!!!” “……” 张彩被带走后,有锦衣卫问道:“四爷,这马车里的秀女该如何处置?” 朱雀来到马车后,伸手打开了车门,里面八位如似玉的美人,正害怕地抱做一团,躲地远远的。 朱雀思索了一番,下令道:“先安置于我宅里,等她们药效过后,再送入宫内,献给陛下。” “是,四爷!” 随后朱雀看向八位秀女,安慰了一句:“没事了,你们好生休息。” 随后,便挥手差人将她们送走。 根据锦衣卫探子的密报,张彩给八位秀女喝的水中,下有一种刺激性的药物,会引起短暂性的咳嗽。 除此之外,别无大碍。 张彩的一举一动,从他走出京城开始,就一直暴露在锦衣卫的视野下。 只是他本人并不知道而已。 自从上次马文升擅自离京,而锦衣卫没有及时向陛下汇报情况,引得圣颜大怒之后。 锦衣卫上下便暗暗发誓,绝不会再错失任何一条情报。 他们锦衣卫,就是大明皇帝陛下,监察天下的耳目! …… 紫禁城。 奉天门。 朱祐樘高坐龙椅,召开朝会。 阶下六部官员,依次奏事。 这些天来,京城官员都消停得很,一切事务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一副天下太平的模样。 就在朝会进行到尾声的时候,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突然走到阶下,对着朱祐樘遥遥一拜。 “启禀皇上,臣有要事相奏。” 文武百官心中有些奇怪,一般锦衣卫向陛下奏事,都是私下单独密奏。 公开在朝会上奏事的情况,这还是第一次。 朱祐樘看着牟斌,语气平静。 “准奏。” “陛下,臣要弹劾礼部尚书刘健御下不严,识人不明,监察不利!” 牟斌一席话,引得满朝文武,纷纷为之变色。 弹劾一名尚书甚至阁老,都不是什么大事。 都察院和六科给事中那些科道言官,天天干的就是这个事。 但是锦衣卫弹劾六部尚书,这件事就不寻常了。 自朱祐樘登基之后,厂卫们的行事风格,向来都是直接上门抄家,缉拿入狱。 什么时候,锦衣卫都这么礼貌了? 还干起弹劾人这种,打嘴杖的事情了? 刘健脸色巨变,顿时惊出一身细密的冷汗。 其他人的弹劾,他可以不管。 但是这锦衣卫的弹劾,他是真怕。 刘健连忙手持笏板,走出队伍,站到牟斌的身边。 先对朱祐樘一拜后,才开口:“牟指挥使,何出此言?” 牟斌脸色平静地丢出一记闷雷。 “礼部郎中张彩,在采选秀女途中,妄图私藏秀女,已被锦衣卫当场抓获!” “啊?!” 刘健面色如土,身形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满朝文武也是一片哗然,个个震惊无比! 提前求一下周二的追读!!!上周二的追读,比周一降了一百多,真的哭死!!!请各位大佬每周二都记得来点点最后一章啊!!!这本书能走多久,全看周二的追读了!!! (本章完) 第51章 朕赐你一个六马分尸! 第51章 朕赐你一个六马分尸! 朱祐樘听到这个消息后,脸色逐渐变得阴沉。 原本平静的心,生出一股怒火,心中杀意已动。 “把人带上来。” “是,陛下。” 牟斌转身下了命令,立刻便有一名锦衣卫,提着满身鲜血的张彩,来到了朝会上。 此刻的张彩,已经不成人形了,脸上全是淤肿,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腿还折了一只。 光是看他现在的惨状,就不难猜出他在锦衣卫的诏狱里,到底遭受了如何非人的待遇。 “啪!啪!啪!” 朱祐樘突兀的掌声,在空旷的奉天门广场上响起,显得格外的瘆人。 朱祐樘脸上浮现一抹冷笑:“张……彩是吧?” “小小一个礼部郎中,竟然敢和朕抢女人,哈哈哈,精彩,真是精彩!” “看来,朕还是对你们太过仁慈了。” 朱祐樘气极反笑,他的冷笑听在每个人的心里,让在场所有人,心里发寒。 张彩趴在地上,努力地转头看向朱祐樘。 他甚至已经没有力气支撑他抬起头,直起身来。 但他依然努力发出虚弱不堪,含糊不清的求饶。 “陛……陛下……微臣……” 朱祐樘没有理会他,而是自顾自地开口。 “朕现在倒是有些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秀女,能让你冒着被满门抄斩的风险,也要私藏。” “牟斌,他私藏的秀女在哪?” 牟斌连忙回道:“回陛下,张彩想要私藏的八位秀女,在私藏的途中,就已经被锦衣卫指挥佥事朱雀解救。” “她们都还是完璧之身,现在正由朱雀卫护卫着,就在朱雀卫的家宅里。” “带上来。” “是!” 不一会,一身红色飞鱼服,脸带半张朱雀面具的朱雀卫,就带着八位明艳动人的女子,来到了朝前。 八位女子才一亮相,便立刻吸引了朝中大部分官员的视线。 看清她们的容貌后,众人心中突然理解了张彩,为什么敢如此胆大妄为了。 如此百媚千娇的可人,还是八个,世上恐怕没有不动心的男子。 朱雀走在最前面,拱手跪地行礼:“卑职朱雀,参见陛下!” 八位女子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走在奉天门广场上时,腿都是软的,连大气都不敢喘。 她们提心吊胆,只觉得身上有股无形地压力,压得他们连头都不敢抬,只顾盯着自己的脚尖。 眼见走在前方的朱雀跪了下来,她们八人也赶紧跪了一地。 “臣女拜见皇帝陛下!” 珠圆玉润的声音从他们嘴里发出,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实在勾人心魄。 文武百官里面,有不少人偷偷地打量着这八位女子,感觉心里痒痒的。 朱祐樘扫视群臣一眼:“诸位爱卿,要不走近一点,瞧个仔细?” 那些充满好奇,渴望,与羡慕的眼神,顿时从八位女子的身上消失。 满朝文武皆是吓得跪了下来,口中高呼:“微臣不敢!” 有些朝中老臣,更是闭紧了眼睛,生怕惹上一点麻烦。 朱祐樘看向阶下的众人,他现在才知道,原来朱雀卫竟然是个女人。 “朱雀此事做的不错,当赏。” “谢陛下。” 朱祐樘对朱雀摆了摆手,朱雀便自觉起身,站到一旁。 随后,朱祐樘又看向那八位女子。“你们几个,抬起头来。” “是,陛下。” 柳如是,陈圆圆等人,缓缓抬起头,带着好奇,带着兴奋,带着敬畏,看向了朱祐樘。 一想到面前这人,便是整个大明的皇帝,也极有可能是他们以后的夫君。 柳如是,陈圆圆等人,便红了脸颊。 朱祐樘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心里感觉这八人确实长得不错,算得上是万里挑一的美人。 朱祐樘点了点头:“带入宫去,好生检查,若还清白便留在宫中,若不是,遣返原籍。” “是,陛下。” 一名司礼监的太监上前,带着陈圆圆,柳如是等人,进入后宫。 陈圆圆等人离开后,朱祐樘才看向张彩。 朱祐樘目光冰冷,嘴角却有一抹残忍的笑意。 “既然伱控制不了自己的下半身,那朕就赐你一个六马分尸,立刻行刑!” “牟斌,将张彩满门抄斩,不等明日,今日便斩!” “是,陛下!” 牟斌领旨,随即立刻便带人冲向张彩家宅。 与此同时,两名锦衣卫上前抓住瘫在地上的张彩,将其带到离奉天门稍远一些的地方。 数名锦衣卫前去御马监那里,牵来了六匹高头大马。 行刑时,有锦衣卫发问:“我之前只听说过五马分尸,陛下说的六马分尸,要绑哪六个地方啊?” “那当然是大头小头一起绑啊!少废话,快行刑!” “是!” 几名锦衣卫,用最快的速度,将六根坚实的绳索,绑到了张彩的四肢和两头上,随后使劲地鞭打马匹。 马匹吃痛,奋力向前跑去,带动六条绳索向六个不同的方向拉扯。 “啊啊啊啊!!!!” 张彩惨叫出声,撕裂的痛感从六个不同的方向传来。 很快,张彩便叫不出声了,全身血液迅速汇聚在六肢上,皮肤通红一片。 “嘭!” 鲜血与残肢碎肉一起飞溅,在奉天门广场上炸出一道血雾。 在场官员,见此无不变色。 眼前的场景,又让他们想起那日城墙下,万马齐奔后,留下来的猩红地狱。 朱祐樘站起身,扫视群臣,语气凌厉。 “天下选秀乃是后宫重中之重,任何想在这上面动主意的人,朕绝不姑息!” “若被朕查出来,还有人在本次采选上动手脚,一经查实,满门抄斩,绝无二刑!” 在朱祐樘冰冷的目光下,满朝文武俱是低下了头颅。 “是,陛下。” 甚至有些官员,已经感觉到全身都在不停地发抖,就连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 在采选的过程中,私藏秀女其实都算是小事。 真正严重的事,还是各种勋贵,士绅,大臣们精心设计,将自家培养的女子,送入后宫。 这些女子就会像钉子一样,扎入后宫,向外传递情报。 若是这女子得幸成为妃嫔,甚至是诞下皇子,那在数年后,又将会是一场后宫勾结内阁,架空皇帝的戏码。 一如朱祐樘刚登基时,周氏把持朝政的时候。 朱祐樘,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本章完) 第52章 是主子是奴,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第52章 是主子是奴,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将自家培养的秀女送入宫这事,那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有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贿赂采选官,让其答应将指名女子,纳籍入册。 这种方法风险极高,没多少人会用。 真正防不设防的,就是把那些女子,伪装成普通人家的清白少女,被采选官选中,自然而然地就能入宫。 还有就是在有心安排下,正常被采选官选中,送入宫内。 朱祐樘当众将张彩六马分尸,就是要杀鸡儆猴,震慑一下有这种心思的大臣们。 “张彩采选队伍里的其他人,一律削职罚俸!” “至于你,刘健。” 朱祐樘看向刘健,这让刘健原本就躬着的腰,弯得更低了。 “罚俸半年!” 刘健心中暗暗叫苦,面上却恭敬的点头称是。 刘健知道,这其实是朱祐樘对他,一直不停举荐阁臣的一个警告。 刘健想壮大内阁的举动实在是太明显了,已经引起了朱祐樘的反感。 “退朝!” 朱祐樘说完,便转身离去。 文武百官们看了地上那摊血迹一眼,心有余悸地退出皇宫。 …… 另一边,陈圆圆,柳如是等八人,在一位赵姓女史的带领下,来到了储秀宫。 又经过一次检查后,确认还是完璧之身的她们,便算正式入宫了。 赵女史让她们换上宫内秀女统一的着装后,便带着她们来到储秀宫的大厅里。 在这里,数百名秀女在崔宫正的带领下,学习着基础的宫内礼仪。 崔宫正看到新来的秀女,眼睛微眯,对她们招了招手:“新来的秀女,站到我面前来。” “是。” 八位秀女依次在崔宫正的面前站定,低眉顺眼,接受着崔宫正的审阅。 崔宫正绕着八人转了一圈,审视着她们的容貌体态。 不得不承认,即使是以她苛刻的眼光来看,这八位女子的外貌,都算是上佳一等。 在这一批秀女中,唯有零星几人,可以和她们相媲美。 崔宫正满意地点了点头:“都站回到队伍中去吧。” “是。” 八人回到队伍中,崔宫正站在数百位秀女面前,开始训话。 “你们记住,从踏入宫门开始,你们便和宫外的一切,一刀两断了。” “从今以后,伱们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伺候好当今的皇帝陛下。” “宫内不比宫外,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能做,都有规矩。” “你们这几天的任务,就是熟读宫里的规矩,尽好你们的本分,知道了吗?” 数百名秀女齐声回答:“知道了。” 崔宫正点了点头,继续训话:“你们这数百名秀女里面,最后真正能有机会面圣的,不会超过五十人。” “而能得到皇帝青睐,有机会伺候皇上的,不会超过二十人。” “至于能晋嫔封妃的,又不会超过一手之数。” “想要讨得陛下欢心,容貌,身形,性格,才艺,一个都不能少!” “之后的一个月,是你们唯一能改变命运的机会。” “以后在宫里,各位是主子是奴,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数百名宫女神情严肃,心中感觉到无比巨大的压力,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就在这时,忽有小太监唱礼的声音传来。“吴皇太后驾到,王皇太后驾到!” 崔宫正连忙带着数百位秀女,向两位皇太后微微一福,便是行礼。 “见过吴皇太后,见过王皇太后。” “不必多礼,哀家听闻今日秀女已经全部入宫,特来看看。” 吴皇太后笑语盈盈,好奇地打量着储秀宫里的秀女。 王皇太后也跟着走了进来:“吴姐姐到是和哀家想到一块去了,真是巧了。” 两位雍容华贵的皇太后走进储秀宫,在场的数百名秀女,更加感到压力十足。 两位皇太后随意地穿行在数百名秀女之间,遇上合眼缘的秀女,便停下来交谈一番。 王皇太后四处搜寻,突然她眼前一亮,快步走到一位秀女身边:“哀家问你,可有名字?” 那名秀女惊讶地抬起头,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 秀女身段婀娜,容貌昳丽,和陈圆圆柳如是八女比起来,都不遑多让。 秀女恭敬地回应:“回娘娘,臣女没有名字,家父姓张。” 明朝很多女子都没有自己的名字,只有父家的姓氏。 特别是官宦之后,有正式名字的很少,最多只有个乳名。 “哦?”王皇太后又问:“那你家世如何?” “回娘娘,家父乃是国子监监丞,张峦。” 王皇太后满意的点头:“不错,家世清白,容貌出众,哀家对你很满意。” 王皇太后招了招手,便又随身宫女上前,递上一只宝钗。 “这只钗子你拿着,算是本宫给你的见面礼。” 张氏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给吓住了,张着一张樱桃小嘴,呆呆地看着王皇太后。 身边的宫女轻声提醒:“愣着干嘛呀,还不快谢恩。” 张氏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低身回礼:“臣女谢皇太后恩赐。” 王皇太后笑笑,又看向其他的秀女。 崔宫正在旁,暗暗将张氏的容貌记了下来。 王皇太后此举,无疑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这位张秀女,最后肯定是能够获得面见圣上的机会的。 王皇太后和吴皇太后此次来的目的相同,都是来挑选自己满意的秀女,再乘机拉拢和秀女之间的关系。 这样一来,当这些秀女们真有一天,获宠圣恩,她们也能跟着沾点光。 王皇太后拉拢了张氏,吴皇太后也注意到,陈圆圆和柳如是这八位女子。 吴皇太后走到陈圆圆等人面前,笑着问道:“你们几个,可有名字?” 陈圆圆心中一喜,连忙回话:“回娘娘,臣女叫陈圆圆。” “回娘娘,臣女名柳如是。” “……” 八位女子各自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吴侬软语,听得吴皇太后心里很舒服。 随后,吴皇后又问道:“那你们家世如何?” 陈圆圆几个脸色微微一僵,但又不敢撒谎,只能支支吾吾地回答。 “臣女几个……从小就被应天巡抚张大人……收为养女……” 收为养女这个托词一出,众人都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陈圆圆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吴皇太后的脸色。 此刻的八女,心情十分忐忑,胸口小鹿乱撞,连双手都偷偷捏紧了。 她们默默祈祷着,等待着吴皇太后的回应。 继续提前求一下周二的追读!!!恳求各位大佬,每周二都要记得来点点最后一章啊!!! (本章完) 第53章 他们的府邸修得比朕的皇宫还好! 第53章 他们的府邸修得比朕的皇宫还好! 吴皇太后在听到陈圆圆的回复后,表情还是变得冷淡了下来。 明朝皇帝选妃,民间女子为佳,官宦功勋之后其次。 至于其他出生,别说封妃了,嫔都很少有,更别提贵妃或者皇后了。 所以无论陈圆圆几人外表再出众,吴皇太后都不觉得她们身上,有值得自己下注的价值。 吴皇太后只是点了点头,再没说一句话,转身又看向其他的秀女。 如此动作,深深地刺激了陈圆圆等人。 霎时间,陈圆圆柳如是等八位女子,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顾横波咬了咬牙,低声安慰着几位姐妹。 “虽然吴皇太后不看好我们,但不代表我们就没有任何希望了。” “后宫选秀是给皇帝陛下选妃子,皇帝陛下的意思才是最重要的依据。” “相比起其他秀女,我们已经很有优势了,他们还要经过一个月的训练,遴选之后才有机会面圣。” “而我们刚刚就已经见过皇帝陛下了,不是吗?” 陈圆圆也接过了话茬:“顾妹妹说的对,我们比他们先见到陛下,这就是我们最大的优势。” “而且从陛下今天对我们的态度来看,不说是满意,至少也并不讨厌我们。” “没错,之后这一个月,大家都要努力了。” 柳如是握住陈圆圆和顾横波的手,给其他姐妹,也是在给自己打气。 “姐妹们之后可要好好表现,若是哪位姐妹幸得陛下恩宠,也别忘记其他姐妹。” 董小宛点跟着点头,鼓励着其他姐妹。 “柳姐姐说得对,以后在宫内,咱们八人就要相依为命,共同进退了。” 后宫之中,还在选秀阶段,便已经风起云涌。 …… 御书房。 朱祐樘退朝之后,便回到了御书房。 汪直紧随其后,向他汇报如今中央银行的情况。 “启禀陛下,这几天来,宝钞司共计印钞一百二十万贯弘治宝钞,换得一百二十万两白银。” “除了十万两白银留在京城分行,以备有人换银之外,其他一百一十万两白银,已经收入内帑之中了。” “加上之前抄家所抄得的银两财物,内帑已有接近三百万两白银。”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朱祐樘已经为内帑积攒了三百万两白银。 这个速度,已经算是非常快的了。 按照朱祐樘的估计,京城所有官员勋贵外戚加起来,总共藏银至少超过三千万两。 这一百多万贯钞,只是他们换来应急使用。 他们大部分的银子,还舍不得换成弘治宝钞,都放在家里藏着呢。 官员藏银三千万两白银,而朱祐樘这个大明皇帝,内帑的白银也才将近三百万。 这像话吗?! 朱祐樘深呼吸,呼出心里的郁气。 思索了一番,朱祐樘放下了手中的奏折。 “今日无事,随朕去内帑看看。” “是,陛下。” 朱祐樘和汪直离开了御书房,前往内帑。 内帑是皇宫中的十二个库房的统称,这十二个库房全由宦官管理,只对皇帝负责。 皇宫十二库中,内承运库专门负责储藏金银,在皇宫十二库中地位最高. 有时内帑这个词,也特指内承运库。内承运库就在内阁的旁边,离内阁不远,朱祐樘很快就到了内承运库。 打开内承运库,朱祐樘迈步其间,看着成山成海的白银,心中稍感欣慰。 以后内帑的银子,将会越来越多,大明再也不会为银子而发愁。 内帑里除了金银之外,还有数十箱还没来得及分类整理的珠宝财物。 朱祐樘打开扫视,发现里面都是些古董字画。 朱祐樘随意抽出一幅图翻看,发现上面画的是一处府邸。 此府邸占地数十亩,修建的美轮美奂。 其中亭台楼阁,水榭歌台,阆苑琼楼,曲水流香,叠水映楼,清风竹影,海融春。 此中美景,让人流连忘返,心神向往。 朱祐樘注视着画卷,赞叹无比。 “此园修得如此精妙,当真是巧夺天工,此卷出自哪位大家的手笔?” 汪直快步走近,低声回道:“回陛下,此卷出自均州一名工画匠人之手,画的正是马文升在均州的宅邸。” “什么?!” 朱祐樘一愣,随后勃然大怒! “朕的皇宫从成化十九年火灾过后,连修缮的银子都没有,马文升竟然能在均州修起如此豪华的宅邸?!” “朕的这些好官们,住的宅邸都比朕的皇宫富丽堂皇!” “朕的御园才不到二十亩,马文升的家宅就有数十亩!” “到底他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 朱祐樘双手紧握,心中的怒气被压抑到了极点。 明朝皇宫多有失火,在永乐,正统,天顺年间,就有多次失火。 其中永乐年间和正统年间失火情况最严重,最狠的时候,连奉天三大殿都烧完了。 不过那时候,太宗皇帝和英宗皇帝内帑里都有钱,最多修个三年也就修好了。 但是皇宫在成化十九年曾失过一次火,火焰将奉天三大殿的房顶都烧毁了。 宪宗皇帝想修缮奉天三大殿,但当时工部尚书报了一个天价,宪宗舍不得修,就一直耽搁了下来。 直到朱祐樘登基之后,那奉天三大殿的房顶,都还是黑的。 皇帝连修缮三大殿的钱都没有,大臣倒是在老家修个宛如仙境的宅邸。 真是讽刺,真是可笑! 朱祐樘转身向御书房走去:“将工部尚书给朕叫来,朕要修缮奉天三大殿!” “是,陛下。” 汪直领命,飞快地去往工部衙门。 朱祐樘回到御书房,喝了一口凉茶,也无法压制住心中的怒火。 想到自己刚才看的马文升府邸图,朱祐樘就觉得憋屈。 这些文官,还是得杀! …… 工部尚书贾俊正在工部衙门里,盘算着工部今年的拨款支出。 突然汪直来访,没有任何寒暄,只是冷冷道:“贾尚书,陛下召见,速随本督进宫。” “啊?!陛下要见我?” 贾俊愣在原地,心脏跳得飞快。 汪直那严肃的表情,让贾俊心里直发慌。 在汪直的注视下,贾俊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跟随汪直,入宫面圣。 (本章完) 第54章 那就由你们来给朕修园子 第54章 那就由你们来给朕修园子 紫禁城。 御书房。 在汪直的带领下,贾俊低着头走入御书房,立刻对朱祐樘跪地行礼:“微臣贾俊,拜见陛下。” 朱祐樘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 他连平身都没有说,直接发问:“贾俊,朕问你,修缮奉天三大殿需要多少银两?” 贾俊听到朱祐樘问的是关于修缮宫殿的问题,原本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甚至,他还感到有些欣喜,有些激动。 他在心中盘算了一下,心思一动,已经想好了数字。 “回陛下,修缮奉天三大殿必须用西南的百年楠木,这种木材非常珍贵,运输也极为不便。” “再加木匠工匠籍人口严重不足,需要另请工匠来修,这又是一大笔支出。” “大概……需要六百万两银子。” “什么?!” 朱祐樘一拍龙案,惊得站起身来。 “光是修缮奉天三大殿,就需要这么多两银子?!” 朱祐樘盯着贾俊,怒火中烧。 贾俊被吓得浑身一哆嗦,硬着头皮,继续坚持。 “是的陛下,修建皇宫,一直以来都是极为昂贵的。” “太宗皇帝当年修缮奉天三大殿的时候,也是用了六百万两。” “混账!” 朱祐樘怒骂:“永乐年间,奉天三大殿损毁极其严重,近乎重修。” “如今奉天三大殿只是需要修缮屋顶,难道要和重修一样多的银子吗?” “这个……这个是因为……材料收集非常不易……” 贾俊咽了口唾沫,浑身冷汗直冒,回答地也断断续续。 朱祐樘心中杀意又起,忽然有小太监前来通报:“皇爷,内阁大学士徐溥和刘健求见。” 朱祐樘沉默了一会,才点了头:“宣。” “喏。” 很快,徐溥和刘健走进御书房。 两人看到跪在地上的贾俊之后,极为吃惊,但又不敢打扰朱祐樘。 于是两人行过礼之后,便在一旁候着。 朱祐樘不想再和贾俊啰嗦,直接下了最后通牒。 “朕只给你批两百万两银子。” 听到这里时,贾俊舒了口气,虽然压力很大,但好歹还是争取到了两百万两银子。 两百万两银子虽然没有自己想要的多,但修缮一下奉天三大殿的屋顶,已是绰绰有余了。 但朱祐樘下一句,却让贾俊大惊失色。 “不过这两百万两银子,除了修缮奉天三大殿之外,还要在月华门旁边,给朕重新修一个养心殿。” “要用最好的材料!最好的工艺!” “啊?!” 贾俊震惊地抬起头,满脸失望。 虽然两百万两银子,修缮奉天三大殿的屋顶是绰绰有余,余下的钱再修个养心殿,也没有多大的问题。 但这样一来,就没剩下多少银子了。 他这个工部尚书,岂不是要白忙活一场了? 眼看着能大捞油水的机会从眼前流走,贾俊心都要碎了。 朱祐樘没有看地上的贾俊,反而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徐溥。“那就这么说定了,这两百万两银子,户部和内帑各出一半。” 这句话,就像是戳到了徐溥的痛点一样。 徐溥原本平静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 他也不管什么人臣之礼了,扑通一声就跪在朱祐樘的面前,口中直呼不可。 “陛下万万不可啊!” “户部银两本就不多,今年夏税又还没收,开销的地方又多,户部压力已是极大。” “之前为先帝修建茂陵,已经耗去大量钱财,如今又要户部拨款一百万两修建宫殿,户部不受其重啊陛下!” “陛下绝不能再动用户部的银子,去给您修宫殿啊!” 有了徐溥的带头,刘健也跪在朱祐樘的面前,极力劝阻朱祐樘,阻止朱祐樘修园子。 “陛下,修缮皇宫劳民伤财,与国无益。” “陛下才刚登基,便要大修宫殿,实为不妥。” “陛下亦宜休养生息,充盈国库,决不能大兴土木,恐伤社稷啊!” “嘭!” 朱祐樘气得一掌将手边的茶杯摔到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你们口口声声说要朕休养生息,不宜大兴土木,那难道就让朕的奉天三大殿,就这么烂着吗?!” “奉天三大殿是朕的脸面,是大明的脸面!” “大明作为天朝上国,每年来京朝贡者多不胜数。” “让外国来使看到,还以为朕连自己住的房子都修不起,这难道就好看吗?!” “伱们自己看看马文升在均州修的家宅,修的那是一个美轮美奂,那是一个瑰丽绝伦!” “修得比朕的御园还大,修得比朕的御园还好!” “你们这些贪官住的房子都比朕的好,到底你们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 面对盛怒的朱祐樘,地下跪着的三人,诚惶诚恐,谁也不敢答话。 朱祐樘扫视三人,语气变得异常冰冷。 “好,你们既然说户部银两不足,压力巨大,那朕就不用户部的银两修缮宫殿了。” 听到朱祐樘的这句话,徐溥和刘健两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虽然挨了朱祐樘一顿臭骂,但是至少换得朱祐樘不动用户部的银两,那就是值得的。 至于朱祐樘用内帑的银子修宫殿,那就是朱祐樘自己的事了,他们管不着。 但徐溥和刘健两人心里的那口气还没喘匀,朱祐樘接下来的话,却让在场的三人,都惊骇地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修建宫殿的钱,就由你们这些朝廷百官给朕出了!” “朕不管你们是筹银也好,借银也罢,必须把朕的奉天三大殿修好!” “不仅如此,朕的养心殿也要修,朕的西苑也要重修一遍,面积要比现在大上两倍!” “一切都要用最好的材料,最好的工艺!” “修得好了,那就相安无事。” “修不起园子,或者修的让朕不满意,那朕就查你们的帐!” “满朝文武,有一个朕查一个!” “朕不仅要查你们京城的帐,还要查你们老家的帐!” “但凡让朕查出有贪墨银两的,有一个朕就杀一个,全都满门抄斩!” “大明从太祖高皇帝开国伊始,到如今养士一百二十余年,朕还就不缺想做官的人!” 说到最后,朱祐樘伸出手,郑重而严肃地指着他们三个,一字一句,神情凶狠。 “朕,说到做到!” 提前求明天的追读数据!!!各位大佬明天来将书点到最后一页吧,拜托了!!!随便修改一下,之前写的太和殿,太和门都写错了。弘治年间,太和殿和太和门都还叫做奉天殿,奉天门。奉天三大殿指的是奉天殿,华盖殿和谨身殿。 (本章完) 第55章 两位阁老真是社稷之福! 第55章 两位阁老真是社稷之福! 御书房里,鸦雀无声。 三位大臣跪在地上,全身都在发抖,内心被深邃的恐惧所填满。 对于朱祐樘所说的话,他们丝毫不敢怀疑。 这句说到做到的分量太重了,那些被陷阵营踏平的贪官们,就是最好的佐证。 朱祐樘冷冷地看着三人,数次平复心头的怒火。 “滚。” 朱祐樘薄唇轻启,三位大臣如获重释。 徐溥和刘健连想要向朱祐樘汇报的事,都不敢提,默默地,快速地离开了御书房。 经过御书房门口的时候,汪直就站在门口,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深深地看着他们。 徐溥三人被这眼神看得心头发毛,连忙又加快了脚步,逃似的远离了御书房。 三人走远后,汪直走进御书房,有些担忧:“陛下……” 朱祐樘伸出手,阻止汪直继续说下去。 朱祐樘陛下眼睛,平心静气。 随后,再睁开眼时,朱祐樘已经恢复了平静。 “汪直,西厂那边,还是要紧盯大明银行和弘治宝钞。” “这是未来几年改革的关键,绝不能松懈。” “是,陛下。”汪直低头。 随后汪直又问道:“陛下,修缮宫殿这事,要不要也让西厂盯着?” “不必了,西厂已经够忙的了,去把怀恩给朕找来。” “是。” 汪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失望,快速离开了御书房,按照朱祐樘的命令,吩咐西厂番子去东厂里找怀恩。 怀恩此刻和李广二人,站在东厂的密室里,紧张地额头直冒冷汗。 “干爹,真的还要再继续查下去吗?” “这都已经……查到后宫里面去了。” 李广的嗓音十分沙哑,脸色也十分难堪。 一副想笑,却笑不出来的模样。 怀恩用手帕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心中对朱祐樘更加感到佩服。 “你说这些线索,都是刘瑾查出来的?” “是啊,这人有古怪啊。” 提起刘瑾,李广也是一脸感慨。 “最开始进东厂的时候,那人胆子贼小,虽为掌刑百户,但连行刑都怕。” “但这不到十天,这小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仅对东厂的酷刑了如指掌,甚至还自己发明了两个酷刑。” “这两个酷刑,就连东厂里面熟练的行刑官,都觉得这种刑罚,太过于残忍了。” “他正是凭借这两种刑罚,才撬开了一名宫女的嘴,拿到了这些线索。” “刘瑾这人,天生就是当东厂番子的料啊。” 怀恩心中更是感慨,自己最开始将刘瑾招为东厂的掌刑百户时,还因为他胆小懦弱的性格,没把他放在眼里。 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天,刘瑾就立了如此大功。 刘瑾来到东厂,当真是如鱼得水,让他的能力,得以尽情施展。 陛下果真是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了刘瑾的能力,将他安排到了西厂。 就在这时,忽有东厂番子前来报信。 “督公大人,西厂番子前来报信,陛下召您入宫觐见。” 怀恩脸色一变,当即放下手中一切事务,立马匆匆走出了东厂,向紫禁城走去。没过多久,怀恩便来到了御书房,恭敬向朱祐樘行礼。 “老奴叩见陛下。” “起来吧怀恩,朕有事让你们东厂去做。” 朱祐樘坐在龙案前,提笔在写着奏折。 “喏。” 怀恩低着头起身,向朱祐樘走近了一步。 “朕今日让百官筹银,给朕修缮宫殿。” “修缮的过程中,让东厂给朕盯着点。” “若有偷奸耍滑,敷衍了事,以次充好者,都给朕抓起来!” 怀恩心中一凛,立刻点头称是。 …… 另一边,徐溥三人出了御书房之后,连内阁都没回,直接就出了皇宫。 随后,徐溥三人便立刻派出了自己的家丁,前去通知京城各部主官,速来徐溥宅邸里议事。 六部九卿不知何事,只知首辅徐溥催得甚急,连忙动身前往徐溥宅邸。 不一会,徐溥家里就站满了六部九卿,俱是四品以上的大员。 没有房间可以容下这么多人,于是众人便在徐溥家的后园中议事。 所有家仆都被赶到了前院,不允许任何人接近。 待到通知的官员们都到齐之后,吏部尚书王恕才问道:“徐首辅,这么着急将我等召来,所谓何事?” 徐溥刘健贾俊三人,数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们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向百官传递朱祐樘的命令。 徐溥叹了口气,看向贾俊:“贾尚书,我看这事,还是你来说吧。” 贾俊满脸苦涩,但内阁首辅的话语还是很管用的,他也只能点头应下。 贾俊在心里组织好语言之后,缓缓开口:“陛下刚才召我入宫,商量修缮奉天三大殿的事情。” “本来陛下是想让户部和内帑,各出一半银两的,但在徐阁老和刘阁老的劝阻下,陛下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话说到此,在场的诸位官员,都清楚是什么事情了。 王恕面色严肃,缓缓点头,语气里充满了对徐溥和刘健的赞许。 “两位阁老做的不错,修建宫殿劳民伤财,现在确实不宜大兴土木。” “两位阁老能劝阻陛下,打消修建宫殿的念头,可谓是造福百姓的大功一件。” “是啊,这是件好事啊。” 大理寺卿王霁也附和道:“两位阁老为国为民,直言进谏,内阁有两位阁老,可是我大明之福,社稷之幸啊。” 内阁大学士李东阳,谢迁,鸿胪寺卿,太仆寺卿等人,都纷纷露出了微笑,出言夸赞徐溥刘健二人。 而徐溥刘健二人,在听到众人的恭维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喜悦的神情,反而一脸苦涩。 他们两人心里很清楚,现在还在夸赞他们的同僚,等到知晓了全部消息后,恐怕对他们,就是一番狂轰乱炸的指责了。 想到此处,两人心中都是压力十足。 而此刻压力最大的人,还当属工部尚书贾俊。 他咽了口唾沫之后,才磕磕绊绊地把后半句话说了出来。 “所以陛下让……让京城所有文武官员,共同筹银给陛下修缮宫殿。” “若是修不起,或者修不好,陛下他……他就要挨个清查所有……所有京城官员……” “不仅清查京城,还要清查地方老家,若是查……查出任何问题来的话……就要……要满门抄斩……”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官员的脸色,全都为之巨变! 个个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脸上满是惊骇之色! (本章完) 第56章 两位阁老实属江山之祸! 第56章 两位阁老实属江山之祸! 徐溥的家宅里,鸦雀无声。 数十位四品以上的朝中大员,个个呆若木鸡,愣愣地呆在原地,怔怔出神。 在场所有官员的反应,和数个时辰前,徐溥,刘健和贾俊三人,初次听到这个命令时的反应,相差无几。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朱祐樘竟然会如此霸道,如此蛮不讲理。 让他们这些官员大臣们,筹银给皇帝修宫殿。 筹不出来足够的银子,还要倒查他们这些大臣,不止查京城,还要查老家。 查出问题来,动辄就是满门抄斩。 天啊! 还有王法吗?! 还有法律吗?! 古今未有,古今未有啊!!! 在一阵沉默之后,王恕被气得脸色铁青,双唇不住颤抖,哆哆嗦嗦地开口。 “这……这种事,闻所未闻……闻所未闻啊!” “陛下怎……怎能如此任性,行事如此霸道?!” 文渊阁大学士李东阳,也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这……这都是真的吗?陛下真这么说了?” 刘健长叹一声:“千真万确,确实如此。” 大理寺卿王霁崩溃了:“陛下先是不许我等用银钱,倒逼我们换弘治宝钞。” “现在又要逼迫我等,为陛下筹银修宫殿,陛下这是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啊!” 同为阁老的谢迁,此刻满怀怨气和怒气,直勾勾地盯着徐溥和刘健。 “二位阁老,陛下原本是想让户部和内帑,各出一半银两修缮宫殿的。” “现在好了,被你们这么一劝,就变成我们这些官员来筹银了。” “你们两个……真是,真是害苦了我等啊!” 谢迁的话,立刻引来六部九卿们的声援。 “就是如此!徐刘二位阁老,你们真是害苦了文武百官啊!” “二位阁老,此事正是因伱们二位而起,你们必须给百官一个交代!” “内阁有你们二位阁老,真是王朝之祸,江山之厄啊!” “……” 徐溥和刘健二人,被六部九卿骂的抬不起头来。 这群官员饱读诗书,别的不说,骂起人来是真损啊。 上一秒,他们还是大明之福,社稷之幸呢。 下一秒,他们就成王朝之祸,江山之厄了。 对仗工整,平仄押韵,真不愧是读书人,骂人都这么有文化。 “本该如此,徐阁老,刘阁老,这笔钱,你们必须出大头!” 原本已经淡出百官视线的贾俊,此时也忍不住开口向徐溥和刘健二人抱怨。 面对贾俊的指责,徐溥和刘健二人都不乐意了。 这件事本就因你而起,我们二人替你背了锅,你还要反咬一口?! 贾俊这一下,算是将徐溥和刘健给得罪了,两人也开始掀贾俊的老底。 徐溥黑着脸看向贾俊,冷冷开口:“贾尚书,你可别装的那么无辜。” “你最开始给陛下的报价,我和希贤在御书房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单单是修缮奉天三大殿的屋顶,你就敢开口向陛下索要六百万两白银!” “贾俊,你好大的胃口!” 刘健也阴恻恻地开口:“六百万两白银,都够把奉天三大殿重修一遍了!” “要不是你报出这个天价,陛下说不定早就从内帑拨银修缮了,根本就用不到户部的银两。” 这下,六部九卿愤怒的目光,又转移到了贾俊的身上。 在场诸位,都不是好糊弄的人。 甚至很多人,都曾在工部,将作监等处任职过。 对于修建宫殿的开销费,他们都不陌生,甚至非常熟悉。六百万两白银,简直是笔巨款,这贾俊的心,也太黑了吧。 将作监的左监正,按压着怒火:“修个奉天三大殿的屋顶,工部就敢开口要六百万两。” “贾尚书,你怎么不直接去抢陛下的内帑呢?!” 话都说开了,贾俊也不装了。 贾俊心里也委屈:“这六百万两银子,难道都是进我一个人的口袋吗?” “这银子户部过一手,地方布政使,西南总督都要过一手,市舶司还不能落下……” “层层拨下来,落到我们工部手上的,又还能剩下多少银子?” “工部上上下下,大官小吏上千人,谁又不分一杯羹?” “上一任工部尚书刘昭,都敢向宪宗皇帝要八百万两银子修屋顶,我要六百万两怎么了?!” “之前都能这么干,到我这就不能这么干了?” “这是什么道理?!” “现在朝廷多少人,就等着这笔银子吃饭呢!” “你们反而怪起我来了?!” 王恕痛心疾首,拍着桌子怒道:“贾俊,今时可同往日?!” “现在的皇帝陛下是一个什么样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吗?!” “之前被查的贪官们,死在城外才几日啊?你都忘了吗?!” “你非要把我等全都害死,你才甘心吗?!” “我……”贾俊嘴唇哆嗦了一句,终是没有说出什么反驳的话。 毕竟那场血淋淋的噩梦,可都还在他脑子里回荡。 但大明的官员就是这么奇怪,虽然明知道贪墨之后,有很大的可能性会被查被抓被砍头。 但是当有机会贪墨的时候,他们还是会抓住一切机会,施展各种手段,大肆贪墨。 哪怕活生生的例子就发生在眼前,他们也不会醒悟。 只要刀不落到他们的头上,他们就是不会收手,宁死也贪! 所以终大明一朝,贪墨一事屡禁不止。 话题变得沉重起来,所有人都沉默了,院子里死寂无声。 最后还是徐溥打破了沉默:“事已至此,多谈无益。” “咱们还是想想,要筹到多少银子吧。” “贾尚书,你先说个数吧。” 贾俊也冷静了下来:“是,徐首辅。” 他一边思索着,一边开口报数:“光是修缮奉天三大殿,一百二十万两便已足够。” “但是陛下除了要修缮奉天三大殿之外,还要修一座养心殿,并且还要再重修一次西苑。” “修养心殿,大概需要八十万两。” “但是要重修西苑的话,至少要三百万两往上了。” “如此算下来的话,大概需要筹银,至少五百万两。” “五百万两……” 六部九卿们听到这个天文数字,气得差点晕过去。 “五百万两银子,这比大明朝一年的赋税都要多了!” “这五百万两银子,要我们上哪儿去筹去?” “贾尚书,我们可不是皇上,你可不要虚报数目啊!” “就是啊贾尚书,咱们的银子都来之不易,你可别想着从我们身上赚银子啊!” 贾俊感到委屈:“这真的已经是最低的价格了。” “这园子要是修不好,咱们大家可都是要跟着倒霉的,我哪还敢有其他的心思啊。” 求追读数据!!!摆脱诸位大佬了!!! (本章完) 第57章 真是反了天了! 第57章 真是反了天了! 最终,需要筹银的数量,被定为了五百万两银子。 五百万两银子,这已经超过了大明王朝一年的税收了。 但对于京城的文武官员来说,是属于各自咬牙凑一凑,还是能给凑上的数目。 哪怕是现在手里没银子,也能写封信回老家,让老家的人把银子送来嘛。 老家宗族的那群族人,平日里没少打着他们旗号,横行乡里,大肆敛财。 特别是对于籍贯是江南几省的官员来说,五百万银子,真不是一个特别大的数目。 但这毕竟是一次意外支出啊,若是没有徐溥三人搞事,他们根本就没有破财消灾的必要。 在场每一位大员,在心里都快把徐溥,刘健和贾俊三个人给骂死了。 徐溥看着众人,开始分发任务。 “这五百万两银子,咱们就按照部门分配吧。” “我们户部先做个表率,自领三十万两。” “希贤,你们礼部也表个态。” 刘健痛苦地捂着额头:“礼部的情况你们也知道,一个清水衙门,我们就……领十万两白银吧。” “廷杰,你们工部呢?” 徐溥看向贾俊,眼眸中有深意:“伱们工部油水可丰厚的紧,至少不能低于我们户部吧?” 贾俊张了张嘴,最后只能认命:“那我们工部,也领三十万两。” “景明?”徐溥点了点头,又看向王霁。 王霁瓮声瓮气地说:“我们大理寺,领五万两银子,多了没有。” “……” 在徐溥的主持下,五百万两白银,都分到了六部九卿和其他部门的主官身上。 再由这些主官,向他们的下属进行筹银。 五百万两银子看着多,每个部分负责个几万两白银,很快也就分完了。 “既然都拿到各自的任务了,那我也就不留你们了,赶快去筹银子吧,” 徐溥摆了摆手,有些疲惫。 其他官员也没说什么,相互拱了拱手,客气两句后,便沉默地离开了徐溥的家宅。 今天的事情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此后数天,筹银的寒意,终究是传到了京城的每一位官员身上。 在朱祐樘举起的屠刀,和各部门主官的压力下,每一位官员都不情不愿地,或多或少地贡献了一些白银。 短短三天之后,五百万两白银便已凑齐,工匠开始进入紫禁城工作。 而那些库房里没有的主材,例如大型的楠木,还要从西南各省向京城运送。 哪怕是走水路,也需要数月的时间才能全部运到。 按照工部尚书贾俊给出的工期预计,养心殿反而是建的最快的,大概明年开春就能修好。 奉天三大殿则是需要等到明年夏天,待楠木全都运到之后,才能修好。 而西苑的重修工程,至少要历时三年,方可修好。 …… 乾清宫。 朱祐樘手里拿着东厂的密信,冷笑连连。 “好啊,一百二十万两银子就能办成的事情,贾俊敢向朕开口要六百万两。” “甚至还理直气壮地说,刘昭向先帝要了八百万两修缮奉天三大殿。” “真是反了天了!” 朱祐樘将手中的密信重重地扔到地上,胸中杀意沸腾。 而那被扔到地上的密信上面,赫然记载着那天在徐溥家里,每一个官员说的每一句话。贾俊的无耻发言,大大超乎了朱祐樘的想像,心中已然动了杀意。 不过现在贾俊正在主持修建皇宫,暂时还不能杀他。 等到他把宫殿全部修缮完毕,再动他也不迟。 工部的腐败程度,真是令人发指,贪墨都敢贪墨到皇帝头上来了。 而且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了明朝灭亡。 明万历二十五年时,已经从奉天殿改名为皇极殿的三大殿,又被烧了。 当时工部给神宗皇帝的报价是一千五百万两,神宗皇帝嫌贵,就一直没修。 那黑黢黢的三大殿,就从万历二十五年,一直拖到了天启元年。 熹宗皇帝登基后,觉得三大殿就这么烂着也不好看,于是有了修葺的意思。 结果这次工部有经验了,害怕再次吓到皇帝,所以给出的报价是八百五十万两白银。 熹宗皇帝还是觉得贵,恰巧熹宗皇帝有些木匠天赋,就自己找人监督修建三大殿。 至天启七年,将三大殿修好之后一算账,总共只了三百五十万两白银。 文官痛恨熹宗皇帝不给他们捞油水的机会,于是给他安了一个木匠皇帝的绰号。 这一安,就是四百年。 同年,熹宗皇帝驾崩。 …… 乾清宫里,东厂厂督怀恩恭候一旁。 见到朱祐樘将密信扔到地上,他连忙快步上前,将密信捡了起来。 朱祐樘负手而立:“继续给朕盯着工部,朕倒要看看他们还敢不敢耍什么招。” “喏。” 怀恩应下后,抬眼小心地看了看朱祐樘。 “陛下……” 怀恩数次话到嘴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朱祐樘转头,深邃冷漠的眼神,落到了怀恩的身上。 “嗯?” 怀恩赶紧低头,不敢与之对视。 朱祐樘又移开了视线:“去,把汪直给朕叫来。” “喏。” 怀恩快步退出了乾清宫,不一会,汪直走了进来。 “微臣参见陛下。” “起来吧,朕让你盯着弘治宝钞,情况怎么样了?” “回陛下,弘治宝钞在京城的推行进度,形势喜人。” 汪直微低着头,娓娓道来。 “因为京城百官及其家属,都必须使用弘治宝钞,所以弘治宝钞在官员手中硬性流通,甚至还要高价求钞。” “再加上弘治宝钞,可以随意兑换成银钱,所以百姓对弘治宝钞并不抵触。” “最开始,还只是官员用宝钞向商户买货,商户拿到宝钞后,第一时间便去京城分行兑换成了银钱。” “但现在,商户和商户之间,百姓和百姓之间,也有一部分直接采用了宝钞交易。” “并且因为宝钞使用方便,很多商户自己都留着一部分宝钞,并没有立即将其兑换成银钱。” “京城百姓,正在一步步接受弘治宝钞。” “相信再过一段时间,京城超过一半的人,都会用上弘治宝钞。” (本章完) 第58章 微服私访! 第58章 微服私访! 朱祐樘听到这些好消息后,糟糕的心情才算是缓和了一些。 “很好,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明年开春之后,弘治宝钞就可以从北直隶向南方推广下去了。” 朱祐樘在乾清宫里踱步了两圈后,突然下了一个决定。 “汪直,随朕出宫,微服私访。” “朕要亲自看看,弘治宝钞在京城的推行情况。” 汪直惊讶地抬起头,常年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变了脸色。 “陛下这……” 朱祐樘看向汪直,目光如炬:“有问题吗?” 汪直连忙低下头:“回陛下,没有问题,但请陛下给臣一些时间准备。” “陛下出行,安全乃是重中之重,绝不能有丝毫马虎。” “陛下哪怕是伤了半根发丝,微臣也是万死莫辞!” 朱祐樘点了点头,知道汪直的担忧不无道理。 “那朕就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准备。” “是,陛下!” 汪直领命之后,立刻退出乾清宫,第一时间回到了西厂。 “马进忠,覃鲁,继盛!” “立刻带领西厂番子,秘密检查京城各处,排除所有潜在危险。” “封锁整个京城二楼!封锁整个京城楼顶!” “是,厂督大人!” 三人齐齐领命。 继盛有些好奇:“督公大人,如此兴师动众,却是为何?” 汪直冷着脸,狠狠瞪了继盛一眼:“不该问的别问,快去!” “敢有半分闪失,本督活剐了你!” 继盛打了一个寒颤,再不敢多问办事,立刻带领西厂番子,化成平民,秘密排查京城每个暗巷。 与此同时,汪直第一次撇下了和东厂还有锦衣卫的成见。 将这个消息,传达给了怀恩和牟斌。 “陛下出宫,微服私访,全城戒备!” 当朱祐樘要出宫微服私访的消息,传到东厂怀恩和锦衣卫牟斌手中之后。 怀恩和牟斌,都是惊出一身冷汗。 两人皆是感到无比的惶恐与紧张,此刻他们全都放下了手中的事务,一心只想保护好朱祐樘微服私访时的安全。 东厂衙门里,怀恩在嘶吼! “李广,刘瑾,你们两个快带着东厂番子,秘密检查京城各处,排除所有安全隐患。” “记住,千万别惊动普通百姓!” “是,督公大人!” 北镇抚司里,牟斌在咆哮!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伱们四人,立刻带领锦衣卫,在京城布下暗哨,保证京城里却无死角。” “记住,一定要秘密进行,不许惊动任何百姓!” “是,大爷!” 整座京城的厂卫们,全都开始暗自运作起来。 在普通人察觉不到的地方,京城已经全城戒严了。 半个时辰后,已经换上一身常服,扮做富商的朱祐樘。 在汪直的陪伴下,从东华门出了紫禁城。 东华门门口,早就已经换成平民服侍的怀恩和牟斌,已经恭候多时了。 在他们身边,还有一台两人抬的普通小轿,空间不大,只够一人正坐。朱祐樘看到二人后,脸色微沉:“两厂一卫都知道了?那朕还微服私访个什么劲?” 怀恩连忙解释:“陛下,厂卫都在暗处,绝不会惊动百姓一人。” 朱祐樘盯着怀恩,怀恩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失言,连连轻拍自己的嘴巴。 “看我这张嘴,额……黄大人。” 朱祐樘坐上那顶普通的小轿:“先去前门大街看看吧。” “是,黄大人。” 汪直和牟斌二人,主动抬起小轿,向前门大街走去。 怀恩跟随在侧,耳听六路,眼观八方。 自英宗土木堡之变后,大臣们对皇帝出行,那可谓是严防死守。 但凡是皇帝想出宫,那弹劾的奏折就如雪般飘来。 这些文官们,到底是在怕什么? 除了武宗皇帝之外,明朝中后期的其他皇帝终其一生,都像是被锁在紫禁城的金丝雀一般,寸步不离皇宫。 世宗皇帝还曾回过一次旧藩地。 神宗皇帝去的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到天寿山麓,遥遥看了一眼,为自己修建的定陵。 而其他皇帝,终其一生,都没有离开过皇宫。 这天下说是皇帝的天下,但除了朱厚照去过江南巡视外,其他皇帝都未离开过皇宫。 那这个天下,到底是朱家的,还是那些文官的? 朱祐樘绝不会只做皇宫里的金丝雀,朕的大明,朕要去的地方,没人可以阻止。 乾隆都还六下江南呢,满清那群野猪皮去得,朕就去不得了? 很快,朱祐樘等人便到了前面大街。 朱祐樘也从轿上下来,在前门大街上,闲庭信步地游逛。 道路两旁,商户鳞次栉比,店小二吆喝着生意。 四周游人如织,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朱祐樘感受着这人间烟火气,嘴角缓缓露出一丝微笑。 这是朱祐樘第二次出宫,上一次还有天子仪驾,所有百姓也统统回避。 那一次他只看到了京城的建筑,而这一次微服私访,他终于见到了大明的百姓。 对于大明的百姓,朱祐樘从心里觉得很亲切。 他们才是朱祐樘统治的根基。 朱祐樘和大明的百姓一样,他们的愿望无非都是想让大明的百姓,日子过得好一些。 吃得饱,穿得暖,有个容身之所,就够了。 大明的百姓是最淳朴的百姓,但凡还有一口饭吃,就不会想着造反。 但这些愿望,和大明的官员,大明的士绅豪强,大明的勋贵阶级的利益,是背道而驰的。 朱祐樘一直以来都很清楚,他的敌人从来就不在关外,也不在海外。 他的敌人就在大明王朝内部,就在这京城里面! 朱祐樘在一处卖扇子的小摊前,停了下来。 他随意地拿起一把扇子:“这个多少钱?” 小摊老板满脸笑意,恭恭敬敬地回复:“这位客官,这把扇子您要是喜欢,那就算您180文好了。” 朱祐樘看向身边的汪直,汪直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张弘治宝钞,交给小摊老板。 小摊老板接过弘治宝钞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脸色有些为难。 “哎呦,这……” 汪直脸色稍变,眉头微微皱起。 朱祐樘面色如常:“怎么了?你不收这弘治宝钞?” (本章完) 第59章 哈密卫的盛宴 第59章 哈密卫的盛宴 “客官,不是我不收这张宝钞啊。” 小摊老板一脸为难:“实在是您这张太大了,足足一贯钞呢,小的找不开。” 听到这话,汪直的面色才恢复了正常。 朱祐樘瞥了汪直一眼,汪直立刻又从自己的怀里到处翻找,但愣是找不到一张低于一贯的弘治宝钞。 最后还是牟斌拿出一张,两百文面值的弘治宝钞,将其交给了小摊老板。 小摊老板欢天喜地地接过,刚想找钱,朱祐樘却摆了摆手。 “不用找了,我想问问,你对弘治宝钞是个什么看法?” 小摊老板虽然不知道朱祐樘是谁,但是见其衣料不凡,还有随行人员伺候。 更重要的是,朱祐樘身上那浓郁的上位者气质,让他知道此人绝对不可怠慢。 小摊老板先高高兴兴地向朱祐樘道谢,随后实话实说。 “这弘治宝钞我们本来是不收的,但是可以随时在京城分行里兑换成铜钱。” “而且据说有官老爷,在高价收这弘治宝钞,所以我们现在也接受这弘治宝钞了。” “但是我还是觉得这个宝钞不保险,可能随时都会变得只值一文钱了。” “所以等会我回家前,还要去一趟京城分行,将它兑换成铜钱再回家。” 小摊老板的回答,代表了大部分京城百姓的心声,也和朱祐樘猜测的情况差不多 朱祐樘点了点头,拿着扇子离开,对汪直问道:“京城银行在哪?带朕去看看。” “是,黄大人。” 京城分行就在前面大街,离这里并不远,没走几步路,朱祐樘就到了京城分行前。 此时的京城分行,外面排着长龙,两边有带刀的西厂番子保护。 这些西厂番子从京城分行开业之始,就一直负责京城分行的安保工作,百姓们对他们都很熟悉了。 但和之前一段时间不同,此时在京城分行前排队的,都是京城普通百姓,绝大部分都是当地的商户。 他们是收到了弘治宝钞,因为对其还不够信任,所以赶紧前来兑换成银钱。 朱祐樘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信任是比金子还贵的东西。 等到百姓们习惯了,可以随时将宝钞兑换成银钱之后,他们才会对宝钞更有信心,才会更愿意持有宝钞。 朱祐樘在京城分行转悠了一圈,发现这里秩序井然,管理得井井有条。 一切都已经走上了正轨,显现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色。 朱祐樘满意地走出京城分局,看着天色还早,也不想这么快就回宫。 “就在京城里走走吧,这人间烟火气,才是活生生的大明朝啊。” “是,黄大人。” 汪直三人跟在朱祐樘身后,随身保护着朱祐樘。 朱祐樘观赏着周围的民间百态,内心多了一丝满足感。 朕为之守护的,就是这样的大明朝,这样的子民啊。 …… 哈密卫,秋风萧瑟。 这是明朝边境一个重要军事机构,位于新疆东部。 哈密卫西接吐鲁番,东抵肃州。 是新疆通向内地的要道,自古就是丝绸之路的咽喉,有“西域襟喉,中华拱卫”和“新疆门户”之称。 初为永乐时期所设,后几经易手,终于成化十四年,被哈密都督罕慎,重新收回大明。 大明正式册封罕慎为忠顺王,镇守哈密卫。 不久后,东察合台汗国可汗羽奴思汗速檀·阿力之子,吐鲁番汗国大汗速檀·阿黑麻汗,联姻大明忠顺王罕慎,结秦晋之好。这夜的哈密卫,歌舞升平。 美丽的姑娘和壮硕的小伙,在哈密卫里点燃篝火,载歌载舞。 众人纷纷举起美酒,向坐在主位上的忠顺王罕慎道喜,也对着阿黑麻汗道贺。 今夜是罕慎之子,迎娶阿黑麻汗之女的盛大婚礼,众人沉醉于今夜的和平美好之中。 罕慎坐在主位,举起酒杯,哈哈大笑。 “阿黑麻汗,此后你我两家结为亲家,那就是一家人了。” “你吐鲁番汗国和我大明,将迎来难得的和平时期,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阿黑麻汗同样哈哈大笑,举起酒杯,和罕慎碰杯。 “大明忠顺王殿下,能和伱联姻,是我阿黑麻的荣幸,话不多说,我干了!” 说完,阿黑麻汗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 “好!” 罕慎大笑一声,也将手中的美酒,一口饮下。 放下酒杯时,阿黑麻汗原本笑盈盈的脸上,闪现一丝痛恨和狠辣之色。 成化十四年前,哈密卫本被他的父亲,羽奴思汗速檀·阿力占据,由牙兰镇守。 可罕慎竟然趁着羽奴思汗死亡,他继位立足未稳时,联合赤金、罕东二卫,拥兵万人,进军哈密。 牙兰不敌败逃,罕慎顺利收复哈密卫。 这是阿黑麻汗心中永远的痛,被他深以为耻。 经过数年的蛰伏发展,如今的阿黑麻已经从东察合台汗国分裂出来,成立了吐鲁番汗国。 现在的吐鲁番汗国,兵强马壮,正是一举抢占哈密卫的好时机! “忠顺王殿下,我再敬您一杯!” 阿黑麻汗端着酒杯,来到罕慎的面前。 罕慎笑着起身:“亲家,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罕慎话未说完,突然神情一怔,随后对着阿黑麻怒目而视:“你……卑鄙无耻……” 阿黑麻汗从罕慎的后背拔出带血的匕首,又快速捅了四下,罕慎顿时一命呜呼。 主位上的动静,迅速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原本还在欢饮美酒的众人,全都站起身,惊骇地看向阿黑麻汗。 “阿黑麻,你在干什么!” “阿黑麻,你竟敢刺杀大明忠顺王!” “刺杀!快来人护卫啊!忠顺王大人被刺杀了!” “……” 阿黑麻汗冷冷扫视惊慌失措的大明众人,对着自己的部下大声怒吼:“动手!速开城门,迎牙兰入城!” 吐鲁番汗国的人,听到阿黑麻汗的命令后。 立刻扔下手中的酒杯,从怀中拿出匕首,杀向身旁刚刚还和他们碰杯的大明宾客。 更有一支小队,立刻前往城门处,打开城门。 霎时间,尖叫声,惨叫声,怒吼声四起。 原本充满欢声笑语的宴会,瞬间变成一场血腥的屠杀。 (本章完) 第60章 哈密卫破,请陛下为我们报仇! 第60章 哈密卫破,请陛下为我们报仇! 哈密卫里,乱做一团,到处都是处于拼杀中的人群。 吐鲁番汗国以有心算无心,在短时间内,便占据了上风。 驻守哈密卫的将士,在最初的慌乱后,在很短的时间里,又重新组织起一小股,一小股的反抗力量。 但因为忠顺王罕慎已被阿黑麻汗刺杀,群龙无首下,无法形成一股有效的,大型的反抗力量。 此刻在局面上,虽然双方形成了僵持之势,但再这么下去,明军崩溃是迟早的事。 哈密卫指挥使阿木朗,手持马刀,满脸通红,不停地砍杀着周围的吐鲁番汗国的人。 他刚才喝了不少酒,脑子现在还有些晕乎乎的,但他决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 因为他是这里官职最高的戍边将士,在忠顺王罕慎被刺杀后,他就是这里所有大明将士的最高指挥官。 “不要慌!不要乱!向我集合!” “去马棚里牵马去!快!” “都随我来,随我来!” 阿木朗一边拼命砍杀,一边收拢着落单的明军,组织起了一支数十人的队伍。 这支队伍成功杀出重围,奔向了安置战马的马棚。 可当他们骑上战马冲出来时,却看到了让他们绝望的一幕。 哈密卫的西门大开,吐鲁番汗国大将牙兰,率领成千上万的吐鲁番汗国骑兵,杀进了哈密卫! “杀!” 牙兰手执马刀,遥指整个哈密卫! “杀!” 牙兰身后上万骑兵发出怒吼,挥动着手上的马刀,催动着身下的马匹,向着哈密卫城里,所有的明军冲去。 冲杀起来的骑兵,对上零零散散的步兵,那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大量的明军被吐鲁番汗国的骑兵屠戮,看得阿木朗目眦欲裂。 但他知道,当牙兰领着上万骑兵攻进城来后,哈密卫的陷落便已注定。 此时再上去冲杀,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只有以最快的速度,将阿黑麻汗袭击哈密卫的消息,传回给大明的皇帝。 让大明皇帝派兵驰援,才是现在最应该要做的事情。 阿木朗眼含热泪,满目仇恨地看了阿黑麻汗和牙兰一眼,将他们的面孔深深地记住脑海里后,掉转了马头。 “所有人听令,随本官从东门冲出哈密卫,将情报禀告陛下!” “是!” 阿木朗一行人,转身向哈密卫的东门疾驰。 而这时,阿木朗的行动引起了牙兰的注意。 牙兰当即驱驰着骏马,冲向阿木朗,同时下令。 “随我冲锋,杀尽明军,绝不许任何一个明军,活着离开哈密卫!” “呼!” 牙兰身后上百名膘肥体壮的骑兵,随牙兰一起冲锋,眼看就要追上阿木朗。 阿木朗的亲兵将领,突然勒马减速。 “阿木朗将军,你快去将军情禀告给陛下,我们为你殿后!” 说完,亲兵将领调转马头,迎着牙兰的冲锋,悍不畏死地冲去。 “阿木朗将军,莫回头,速去京城!” “阿木朗将军,请陛下为我们报仇!!!” “……” 剩下的数十位大明将士,也同时勒紧了缰绳,驱马掉头。 随着那位亲兵将领,发起了最后一次冲锋。 阿木朗并未减速,也未回头,眼中热泪横流。 即将出城门之时,阿木朗终于向后一瞥。 却是正好看到,牙兰手中的马刀,将那名亲兵将领的头颅砍飞。 阿木朗咬死了牙齿,更加用力地拍打着身下的马匹,快速向京城奔去。“牙兰大人,跑了一个!” 有人指着阿木朗的身影,向牙兰汇报。 牙兰伸手:“拿弓来。” 一柄两石雕弓,放到了牙兰的手上。 牙兰拉满雕弓,箭矢如利剑,射中了阿木朗的肩膀。 牙兰冷笑一声:“追,砍了他的人头回来见我。” “呼!” 牙兰令下,便有十名骑兵,纵马向阿木朗追来。 而牙兰则是带着其他骑兵,转身重新杀回了哈密卫。 这一夜,哈密卫犹如人间炼狱。 …… 九月,京城已经入了深秋。 冷冷地寒风吹过,树木草都凋谢了叶子。 此时的明朝,正处于第四次小冰河时期。 天气异常寒冷,冬天格外漫长,各种天灾不断。 如今只是深秋,但看这天色,仿佛就要下雪了一般。 皇宫里,火龙司早已在皇宫各处,点上火龙取暖。 朱祐樘的办公地点,也从御书房,搬到了弘德殿。 这是一间位于乾清宫旁边的小殿,烧上火龙,非常暖和。 弘德殿。 户部尚书徐溥,工部尚书贾俊还有新晋的兵部尚书刘大夏,正在向朱祐樘汇报朝政。 徐溥翻看着自己带来的账本,向朱祐樘汇报户部今年的夏税收入。 “陛下,大明今年夏税已经收上来了。” “银两钱币税收方面,银两共收35164两,弘治宝钞共521贯,户口钞4512万贯,杂课钞3841万贯。” “实物税收共有:米约1096万石、麦子约541万石、丝约2000斤、绵约135万斤……” 这里面,除了弘治宝钞一贯等于一两白银之外。 剩下的宝钞,都因为严重贬值,一贯钞只等于一文钱。 户口钞有4512万贯,实际价格只等于四万五千两白银。 换算下来,大明半年的夏税,收上来的银两钱币税,只有十多万两。 低的令人发指! 明朝前中期实行两税法,夏税在当年的八月前完成,而秋税则是在第二年的二月前完成。 并且明朝的税还是以实物税为主,并且税率低的惊人。 农业税民田税收为每亩一斗米,约19斤。 官田为一至三斗多一点,大概50斤。 明朝的商业税,为三十抽一,不过是3.3% 朝廷收上来的税很少,但百姓的负担却一点都不轻松。 那么这么多的钱粮,落到谁的手上了呢? 百姓交的不是银钱而是粮食,京城这些文官们,对粮食的兴趣也并不算大。 唯有一个解释,那些粮食不是留在地方官员手上,就是落到地主士绅的手上。 或者,那些地主士绅们,根本就不交税! 朱祐樘面沉如水,伸手打断了徐溥的滔滔不绝。 朱祐樘盯着徐溥,只问了一个问题。 “南直隶,浙州,赣州三地土地肥沃,良田万里,号称是大明的粮仓。” “这三个地方的夏税,白银和大米分别是多少?” (本章完) 第61章 天下有权不交税的人,只有朕! 第61章 天下有权不交税的人,只有朕! “这个……容微臣看看……” 徐溥对上朱祐樘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心脏猛的一缩,连忙移开了目光。 徐溥看向手中的账本:“回陛下,南直隶的夏税分别为白银7414两,大米214万石。” “浙州的夏税分别为白银4674两,大米117万石。” “赣州的夏税分别为白银2487两,大米165万石。” 听着这些数字,朱祐樘怒极反笑:“徐阁老,你就是南直隶人,对南直隶的情况应该很熟悉。” “以南直隶的土地,人口,经济条件来说,一年的夏税,就只能收这么一点吗?” “堂堂一个南直隶,鱼米之乡,膏腴之地,一年就收这么点税上来,你不觉得可笑吗?!” 徐溥低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嗫喏道:“这……这是因为咱们大明薄税养民,藏富于民,不与民争利……” “南直隶的收成……也没有特别的好,今年长江洪水泛滥,淹了不少良田。” “而且按照惯例,各级政府都会预先支取……下一年的俸禄,有些粮食……还要存入当地粮库,以备不时之需……” “而且当地藩王,也会支取下一年的禄米,并且……藩王和勋贵们,都可以免税……” 朱祐樘冷笑:“所以到了朕手上,就只有这七千多两白银,和两百多万石大米了是吧?” 徐溥沉默了下来。 不管他能想出多少借口,多少理由,数据就摆在那里。 南直隶作为大明最富裕的地方,一年的夏税竟然就只有这么一点,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而明朝的税收之所以这么少,主要原因在以下四点。 第一点,就是单纯的收税太低,而且多收实物税。 第二点,藩王宗室、勋贵外戚,贵族地主这些人,有权可以不交税。 第三点,没有合理有效的监察手段,不知道商户农户们的实际收入情况,尤其是商业税的白银,朝廷根本就收不上来。 第四点,贪墨腐败。 其中,第二点尤为致命。 藩王们不仅拥有大量不用交税的良田,还要每年领取一笔不菲的俸禄。 而勋贵地主们,因为不用交税,所以通过各种手段,非法兼并了大量良田。 甚至还有自耕农主动投献良田,将田赠与勋贵地主之后,再重新租回来。 这样一来,就只需要给勋贵地主交税,而不给大明朝廷交税。 洪武初年时,大明可以收税的土地,还有八亿多亩。 到了弘治年间,大明可以收税的土地,竟然只剩下四亿多亩。 勋贵地主们,在一百多年的时间里,竟然非法兼并了大明一半的土地,简直无法无天! 同时,明朝还收丁银税,按照人口数量,收取相应的赋税。 都由地方官员征用,并不上缴大明朝廷,实际上这项收入多落入官吏的私囊。 这种赋税大大阻碍了人口增长,同时也给下层官员,利用优免特权隐漏人丁的机会,加重普通百姓的负担。 并且最重要的一点时是,朝廷已经管控不了江南地区了。 江南地区的财富,尽入江南地主,士大夫之手。 “大明的税收制度,要变一变了。” 朱祐樘云淡风轻地,说出一句令在场三位尚书,脸色巨变的话。 上一次朱祐樘主城币值改革,就让京城百官哭爹喊娘。 这一次还要再改大明税收制度,这莫不是又要向他们这些官员开刀了? 朱祐樘沉吟片刻,随即下令:“户部从明天开始,和都察院,西厂一起,清丈全国土地。” 徐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他刚想开口劝阻,但是抬头对上朱祐樘锐利的视线后,嗓子仿佛就被人捏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明天内阁拟定出一份清丈全国土地的官员名单给朕,包括户部和都察院的官员。” 徐溥低下头,满嘴苦涩:“是,陛下。” 其实朱祐樘早就想动一动,这大明的税收制度了。 或者说,首先进行的币制改革,就是为了接下来施行的税制改革,而提前做的铺垫。 两者是相辅相成,一环扣着一环的。 按照朱祐樘的设想,这税制改革要分成三步。 第一步,清丈全国田地。 第二步,取消人头税,将丁银等杂税,平均摊入田亩之中,统一按照田亩数量收税。 第三步,取消任何人免税的权力。 整个大明有权不交税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朕!随后,当田税改革完成之后,就可以开始动一动商业税了。 朱祐樘的这套改革方法,同时吸收了一条鞭法和摊丁入亩的优势,是最适合当今大明的税法。 但这些改革计划还都在草创阶段,朱祐樘脑子里也只有一个大的改革方向。 至于如何具体实施的那些细节,朱祐樘都还没想好。 但清丈全国土地一事,可以提上日程了。 等到明年开春之后,在全大明境内推行币制改革的同时,也开始同步推行税制改革。 不过到时候,恐怕又将是一番腥风血雨。 朱祐樘喝了一口热茶后,转而看向工部尚书贾俊。 “贾尚书,朕的宫殿修建的如何了?” 贾俊连忙回答:“回陛下,工期喜人啊。” “奉天三大殿损毁的部分,已经全部清除干净了。” “只等西南方面的粗大楠木一到,便可动手修缮。” “陛下的养心殿,也已经做完了全部的前期工程,已经开始修建了。” “修建木料分为黄梨类、楠木类、紫檀包镶嵌湘妃竹类。” “按照这个工期,大概明年开春就能修好。” 朱祐樘点了点头,又看向刘大夏。 “刘尚书,北边这段时间可还安生?” 刘大夏上前一步,拱手作答。 “回陛下,自陛下全歼鞑靼十万大军之后,北方草原那些游牧民族,再也不敢南下而牧马了。” 朱祐樘伸出手,捻起两枚干果放入嘴中。 “冬天要到了,保不齐北方那群鞑子狗急跳墙,生出什么事来。” “让将士们把长城给朕守好了。” “是,陛下。” “除了北方,其他边镇有变故吗?” 刘大夏信心满满:“回陛下,一切如常。” 朱祐樘挥了挥手:“行了,今天就谈到这,诸位回去吧。” “是陛下,微臣告退!” 三人拱手行礼后,快步退出了弘德殿。 朱祐樘拿起身边的热茶,喝了一口,感觉浑身舒坦。 将窗户微微推开一些,吹着外面的寒风,屋里温暖如春,真是惬意。 朱祐樘休息了一会后,忽然有小太监前来报信。 “皇爷,吴皇太后娘娘请您去储秀宫一叙。” 朱祐樘挑了挑眉,这段时间,他还真没去过后宫。 都差点忘了,现在储秀宫里面,还在为他选秀呢。 朱祐樘站起身来:“摆驾。” “是,陛下。” 朱祐樘出了弘德殿,立刻便有太监为其披上厚实的大麾。 坐上龙辇,没过多久,朱祐樘便来到了储秀宫。 “皇上驾到!” 朱祐樘走进储秀宫,四周的太监宫女秀女们,纷纷下跪行礼。 “拜见陛下!” “免礼。” “谢陛下!” 等到所有人都起身后,吴皇太后才对朱祐樘招了招手。 “陛下,快来看看这些秀女里面,可有让你满意的?” (本章完) 第62章 朱祐樘选秀! 第62章 朱祐樘选秀! 朱祐樘微微一笑,向着吴皇太后走去。 “让母后费心了。” 朱祐樘走到储秀宫的主位上,坐了下来。 “陛下选秀就是宫中最大的事,何来费心一说?” 吴皇太后,也坐在了朱祐樘的旁边。 崔宫正站在一旁,低眉垂手,不敢多言。 储秀宫四周点着暖灯,挂着垂幔,倒也不太寒冷。 三十几位精挑细选之后,选出来的秀女们,忐忑不安地等候在储秀宫里。 今天,就是他们人生的分水岭。 被朱祐樘看中,他们之后在皇宫里,便是主子,拥有自己的宫殿,和随意使唤的下人。 若是没有被朱祐樘看中,那他们就只能作为一个最普通的宫女,在宫中蹉跎着年华。 想到此处,在场的三十多名秀女,心中压力极大,连大气都不敢喘。 朱祐樘坐定后,吴皇太后对着崔宫正点点头。 “可以开始了。” “喏。” 崔宫正点了点头,开始安排此次选秀。 “第一排的秀女,上前一步。” 听到崔宫正的命令后,这些已经在宫中训练了一个月的秀女们,连忙按照崔宫正所叮嘱的仪态,缓步走到朱祐樘面前。 一排五个秀女,身段婀娜,袅袅婷婷地站在了朱祐樘和吴皇太后的面前,规规矩矩行了一个礼。 朱祐樘坐在软塌上,随意地拿起桌上的一个柑橘,剥了起来。 同时,他也在看着这五个秀女。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喏。” 五名秀女,强行压下激动的内心,有些羞涩,有些忐忑地抬起了头。 朱祐樘一眼扫去,兴致缺缺地挥了挥手,重新低下头剥着手中的柑橘。 瞬间,这五名秀女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都在不住的发抖。 有位秀女,甚至眼泪都当场落了下来。 吴皇太后见朱祐樘并不满意,神情也变得略微焦急了起来。 崔宫正连忙喊道:“第一排秀女退后,第二排秀女上前一步。” 后面的秀女,心里压力更大。 前一批五个秀女,陛下一个都没有挑中,这让他们的心情,极速沉入谷底。 马湘兰就站在第二排,心中忐忑的不行,甚至对接下来的选秀,感到恐惧。 万一要是没被朱祐樘选上,那该如何是好啊? 站在她身后的陈圆圆,柳如是等人,心里也是十分的纠结。 她们既怕马湘兰没有被选上,也怕马湘兰被选上了,而她们却没有被选上。 她们八人之中,若是有人被选上,有人没被选上的话。 之后在宫内的日子,可谓是天壤之别了。 第二排的秀女缓步上前行礼,而这时,殿外突然传来唱礼声。 “王皇太后驾到!” 片刻后,一名雍容华贵的妇人,走进了储秀宫。 “见过王皇太后娘娘。” 四周的宫女太监修女们,都向王皇太后行礼。 就连吴皇太后,也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对着王皇太后点点头。 只有朱祐樘一个人,还坐在位置上剥柑橘,就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王皇太后看到朱祐樘,面色一喜,连忙快步走来。 “陛下,您来了。” 朱祐樘抬起头,看向她这位嫡母皇太后。 这还是朱祐樘登基后,第一次见王皇太后。王氏是宪宗皇帝的正宫皇后,地位崇高。 哪怕是朱祐樘的生母纪氏还在,那也只能称为圣母皇太后,地位比王氏还要低一些。 按礼来说,王皇太后作为嫡母皇太后,朱祐樘见了,也该先向王皇太后行礼的。 但朱祐樘对这位嫡母皇太后,并没有多大的感情。 他就算不行礼,这座后宫,也无人敢言半句不是。 朱祐樘微微点了点头:“是啊,朕来选秀,王皇太后怎么有空来储秀宫?” 王皇太后也在朱祐樘旁边坐下,轻笑道:“瞧陛下说的,哀家毕竟也是皇太后,选秀可是后宫大事,哀家怎么能不多上点心呢?” 朱祐樘直直地盯向王皇太后,眼眸里有警告的意味。 王皇太后心中一惊,脸上的笑容也为之一僵。 不过很快,朱祐樘便移开了目光:“那就多谢王皇太后了。” “呵呵,不碍事的。” 王皇太后坐定,却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选秀继续。 朱祐樘再次看向这五位秀女,却依然没有一个让他感到满意的。 得朱祐樘轻轻摇了摇头,这让崔宫正也感到有些紧张了。 一共就只有三十多名秀女待选,这前十个秀女竟然一个都没入陛下的眼。 若是陛下没一个喜欢的,那这就是崔宫正的巨大失职了。 吴皇太后此刻也觉得有些心急,初次想开口,却又都咽了回去。 马湘兰只感觉自己的内心空落落的,好像从云端一直坠落到谷底一般,连双腿都是软的。 朱祐樘没有看上她,从此之后,她在后宫里,便只能作为一个普通的宫女生活了。 这样的打击,让她一时无法接受。 崔宫正感觉自己的手心里,全是汗。 “第二排秀女退后,第三排秀女上前一步。” 顿时,排在第三排的陈圆圆和张氏两人,神情都是一震。 她们实在是太紧张了,在这种高压的环境下,连呼吸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马湘兰已经被朱祐樘给淘汰了,这给陈圆圆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她原本以为,以他们八女的姿色,要获得皇上的青睐并不难。 但没想到,朱祐樘的眼光竟然如此的高。 就连马湘兰,也没有入得圣眼。 此刻已经轮到她了,但马湘兰的遭遇,已经让陈圆圆不再那么自信。 现在的她,唯有在心里拼命祈祷,期望朱祐樘能够看上她。 同样的,和陈圆圆站在一排的张氏,心里也没比陈圆圆好受多少。 她的心里也没有底,只能将一切寄托给圣意。 她们的命运,全在朱祐樘的一念之间。 第三排的秀女缓缓走来,风姿绰约,仪态万方。 “抬起头来。” 朱祐樘语气淡漠。 “喏。” 陈圆圆和张氏,按压住快要跳出胸口的小鹿,缓缓抬起头,看向朱祐樘。 朱祐樘扫视一眼,嘴角突然露出一丝微笑。 “转个圈。” “喏。” 五名秀女皆是深吸了一口气,缓慢地转了一圈。 再次对上朱祐樘的眼睛时,朱祐樘突然对着其中的一名秀女问道。 “不错,你有名字吗?” 各位大佬还有月票和推荐票吗?需要票票来安慰受伤的心!!!同时继续求收藏!求追读!求评论! (本章完) 第63章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第63章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听到朱祐樘的话,这一排的五个秀女,心情都是一阵激动。 她们不知道朱祐樘是不是在问自己,皆是期待地看向朱祐樘。 陈圆圆心情最是激动,可当她看向朱祐樘时,才发现朱祐樘的眼神根本就不在她的身上。 顿时,陈圆圆的心都凉了半截。 如坠冰窖一般,全身发冷。 其他三位秀女的感觉,也跟陈圆圆差不多。 因为她们清楚地看到,朱祐樘的目光正落在张氏身上。 张氏先是一愣,似乎还没从这种惊喜中反应过来,脑子晕乎乎的。 随后,当她明白过来,朱祐樘是在问她的名字时,她激动地差点哭出来。 “回陛下,臣女没有名字,家父张峦,任国子监监丞。” “没有名字啊?” 朱祐樘将一瓣橘子,放进嘴里咀嚼。 “那朕就赐你一个名字,叫张婉儿如何?” 张婉儿连忙跪地谢恩:“谢陛下赐名,臣女感激不尽。” 朱祐樘轻笑一声:“起来吧。” “谢陛下。” 朱祐樘看着缓缓起身的张婉儿,微微一笑,心情同样愉快。 他还真没想到,这次的选秀中,竟然有这么一位,如此符合他审美的秀女。 这个张婉儿称得上一句国色天香,容貌,身段,都无可挑剔。 “可曾读过诗书?”朱祐樘又问。 “不曾读过,只读过《女训》《女则》”张婉儿小心应答。 家世清白,父亲虽为京官,但是只是一个国子监监丞,不仅是个清水衙门,官职还低。 并且读书不多,只读过《女训》《女则》。 这种出身,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朱祐樘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两本书都是讲女德的,不错。” 王皇太后见朱祐樘选了张婉儿,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看来陛下是有钟意的人了?要不要将她牌子留中?” 将牌子留中之后,就相当于被朱祐樘选上,之后就等着封妃封嫔了。 朱祐樘点了点头:“可以,留中吧。” 此话一出,张婉儿喜上眉梢,脆脆地向朱祐樘行礼。 “臣女多谢皇上恩典!” 张婉儿兴奋异常,她知道,自己之后的人生,将会截然不同。 成为皇帝陛下的妃嫔,那将是整个天下的女子,最高的殊荣。 若是能成为皇后,那更是足以名留青史。 若是还能诞下皇嗣…… 张婉儿越想越兴奋,只觉得自己身子轻飘飘的,好像随时能飞到天上去。 在场的所有秀女,既羡慕又嫉妒地看着张婉儿,恨不得取而代之。 陈圆圆心情酸涩,眼眶都变红了,视野也变得有些模糊。 看着身边的秀女被朱祐樘选中,她心里真的好羡慕,好嫉妒。 为什么被陛下选中的那个人,不能是我呢? 就在这时,朱祐樘又发话了。 “你呢?你有名字吗?” 在场众人皆是一愣,剩下的四名秀女,原本绝望的心,又开始激动了起来。 难道说,陛下在同一排秀女中,竟然看上了两名秀女? 而更让陈圆圆惊喜的是,朱祐樘所问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陈圆圆激动地都有些哽咽,缓了一会才回道:“回陛下,臣女名为陈圆圆。” 朱祐樘怔了一下,有些惊讶:“伱叫陈圆圆?家世如何?”提起家世,陈圆圆脸色稍显苍白。 这是让她难以启齿的一点。 未入宫之前,陈圆圆还不觉得自己的出身,有什么不好。 自己从小就有专人培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读过好些诗书。 吃穿用度,亦是精美不凡。 可当她进宫后,才发现自己周围的秀女,不是官宦子女,就是勋贵后代。 最差的,都是富甲一方的商贾之女。 她的出身,多少有些被人看轻。 陈圆圆轻轻咬着红唇,声音低沉。 “回陛下,臣女是应天巡抚张文绍的养女。” 说完,陈圆圆小心翼翼地看向朱祐樘,观察着他的反应。 但朱祐樘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轻轻点头。 “好,将她的牌子,一并留中。” 陈圆圆被巨大的喜悦所淹没,喜极而泣,哽咽道:“臣女,谢陛下恩典。” “怎么哭了?被朕留中,你很不开心吗?” 朱祐樘故意板起脸,逗弄陈圆圆。 陈圆圆果然被吓住了,身子一滑,就跪到了地上。 “臣女没有不开心,臣女是太开心了,喜极而泣。” “请陛下恕罪!” “此罪可恕,但罚不能免,朕就罚你来给朕剥橘子。” “谢陛下。” 朱祐樘对着陈圆圆招了招手,陈圆圆赶紧起身,快步走到朱祐樘面前,跪在地上。 随后接过朱祐樘手中的柑橘,剥下一瓣,连橘瓣上的橘丝也剥尽后,才献于朱祐樘面前。 朱祐樘很是满意,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嘉奖。 见到陈圆圆成功中选,剩下还未选的柳如是等六名女子,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若是她们未能成功中选的话,以后再见面时,就是主奴有别了。 这种危机感紧紧地笼罩着她们,让她们难以安生。 崔宫正见朱祐樘一次性留中了两人,心里顿时舒了一口气,再次喊道。 “第三排秀女退后,第四排秀女上前一步。” 第四排秀女中,有卞玉京和顾横波二女。 二女同样心情忐忑,暗暗期盼地望着朱祐樘。 但可惜,朱祐樘一眼扫去,还是没有让他特别亮眼的存在。 朱祐樘一挥手,崔宫正心领神会。 “第四排秀女退后,第五排秀女上前一步。” 卞玉京和顾横波两人俱是一震,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遗憾与失落。 第五排秀女中,柳如是与寇白门并肩上前。 他们二女,在看到上一排的卞玉京和顾横波两人,双双落选后,心中不免有些戚戚然。 她们心中,多少有些绝望。 八人之中,属陈圆圆最美。 若是只有陈圆圆这般倾国倾城的姿色,能入得了朱祐樘圣眼的话,那她们多半也要落选。 五人上前后,朱祐樘细细看去,突然指向柳如是。 “你有名字吗?” 柳如是猛然一惊,原本有些绝望的心,开始有些悸动。 陛下这是,选中我了吗? (本章完) 第64章 应是怕情深! 第64章 应是怕情深! 柳如是不敢怠慢:“回陛下,臣女名为柳如是。” “柳如是?” 朱祐樘咀嚼着这个名字:“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这是辛稼轩的词,朕很喜欢。” “可曾读过诗书?” 柳如是低头欠身:“读过一些诗词,只是略微认识一些字。” 吴皇太后笑道:“女儿家当以针线女工为主,你能识得一些字,已经很难得了。” 朱祐樘笑笑,她才不信柳如是,才只认识一些字而已。 朱祐樘沉吟一会:“这样吧,你说你读过一些诗词,那朕就给伱出一题。” “若是能答上来,朕就留你的牌子。” 柳如是捏紧了双拳,微微躬身:“是陛下。” 朱祐樘四处张望一番,随后指向储秀宫外的台阶。 “以台阶为题,作词一首。” “朕只给你,嗯……三个橘子的时间。” 听到这里,陈圆圆正在剥橘子的手一抖,险些落了橘子。 此时的陈圆圆有些左右为难,剥得慢了唯恐朱祐樘不高兴。 剥得快了吧,柳如是该怎么办? 好在,柳如是并没有让陈圆圆为难太久。 她看向储秀宫外的台阶,只是略微沉吟一会,便开口吟道。 “人何在?” “人在玉阶行。” “不是情痴还欲往,未曾怜处却多心,应是怕情深。” 此诗一出,整个储秀宫里为之一静。 朱祐樘细细思索着这首诗,随后轻轻鼓掌。 单调的掌声,在安静的储秀宫里回荡。 “好词!好一首梦江南!” “不是痴缠情深,却还憧憬这段感情。” “还未得到怜爱,却对感情充满期望。” “想来是害怕自己用情至深。” 朱祐樘眼光灼灼地盯着柳如是:“此词应景又应情。” “若不是这首词,朕还不知道你对朕,用情至深呢。” 柳如是脸色微红,心头小鹿乱撞。 刚才情急之下,看着储秀宫门外的台阶,仿佛看到了入宫后,自己转头看向皇宫门外的长街。 一入宫门深似海。 那个瞬间,对未来的迷惘,对圣宠的期盼,对错付痴情的害怕,统统涌上心头。 心领神至之间,柳如是便脱口而出这阙词。 “哀家问你,你家世如何?”王皇太后也来了兴趣。 柳如是面色如常,如实回道。 “回娘娘,臣女与陈圆圆一样,俱是应天巡抚张文绍,张大人的养女。” 王皇太后微微颌首,心中的警戒,顿时散了大半。 一个应天巡抚的养女,从出身来说,就无法和张婉儿相比。 朱祐樘对崔宫正吩咐:“将柳如是的牌子,留中。” 崔宫正行礼领旨:“是,陛下。” 柳如是满心欢喜,跪地谢恩:“谢陛下恩典。” 朱祐樘挥了挥手,崔宫正连忙喊道:“第五排秀女退后,第六排秀女上前一步。” 同为第五排的秀女,寇白门落选。 寇白门羡慕地看了一眼,沉浸在喜悦中的柳如是,低着头落寞地走了下去。 第六排的秀女中,李香君排在其中。 到目前为止,她们八位女子中,已经参选了六位,只有她和董小宛还没有参选。 只有陈圆圆和柳如是,被朱祐樘选中。陈圆圆凭借倾国倾城的外貌,柳如是凭借风骨词峻的才情。 而其他四位,却都落选了,李香君心中早已凉了半截。 在这之前,她们八人都还幻想着,凭借她们天生丽质的外貌,说不定能被皇帝一同选上。 姐妹八人,同朝为妃。 但没想到,朱祐樘的眼光如此之高。 前六名姐妹中,竟然只选中了陈圆圆和柳如是二人。 才貌皆逊于陈圆圆和柳如是一筹的李香君,此刻心里真的没有太多的把握。 果不其然,朱祐樘只是扫了一眼,这一排的秀女后,便轻轻摇了摇头。 催宫正会意:“第六排秀女退后,第七排秀女上前一步。” 李香君在心里暗暗叹息一声,起身和其他秀女一起离开了。 因为之前便见了四位姐妹落选,所以此时的李香君,倒不似前四位姐妹那般难过。 但心头仍然空落落的,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恐惧与焦虑。 只能说,万般皆是命啊。 第七排秀女,就是最后一排秀女了。 董小宛站在其中,紧张地攥紧了双手,面上却波澜不惊。 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能不能选上,全凭天意。 而朱祐樘,就是她们的天。 朱祐樘看向最后一排秀女,眼神被其中一名秀女所吸引。 此女虽然外貌没有张婉儿和陈圆圆两人出众,但身上却有种清高孤傲,超凡脱俗的气质, 人淡如菊,如浊世青莲。 这种特别的气质,引起了朱祐樘的兴趣。 “你可有名字?”朱祐樘看向董小宛。 董小宛被朱祐樘问话,心中喜悦,但面色依旧恬淡。 “回陛下,臣女名为董小宛,和陈圆圆,柳如是出身相同。” 董小宛不仅回答了自己的名字,还主动说出了自己的身世。 朱祐樘这时恍然大悟:“朕想起来了,你们是张彩想私藏的那八个秀女?” “是的,陛下。” 朱祐樘突然发笑:“难怪张彩敢冒着被朕满门抄斩的风险,也要私藏你们。” “如今细细观之,你们三个可都是天生尤物。” “既然你已有名字,那朕就赐你一个字吧。” 朱祐樘想了一会:“朕方才观你气质淡雅,如青莲一般,浊淤泥而不妖。” “便送你青莲二字吧。” 董小宛跪地行礼,语气恭敬:“谢陛下赐字。” 朱祐樘微微一笑:“留牌。” “是,陛下。” 这三十多名秀女选完后,朱祐樘只选中了四个人。 分别是张婉儿,陈圆圆,柳如是和董小宛。 崔宫正端着一个放着这四人名字的托盘,缓缓来到朱祐樘面前,半蹲下身子。 朱祐樘看着四片名牌,突然问道:“这四位秀女,籍贯都是哪里的?” 张婉儿率先回话:“回陛下,臣女是北直隶河间府人。” 陈圆圆柳如是董小宛三人齐声答:“回陛下,臣女三人皆是南直隶扬州府人。” 朱祐樘若有所思:“选中四名秀女中,有三名都是南方人,不妥。” “其他落选秀女,凡是北方人士,皆上前一步,到朕面前来。” 朱祐樘的这道命令,无疑是点燃了所有落选的北方秀女,心中的希望之火。 她们的心情大起大落,似乎又从谷底,飞上了云霄。 十几名北方秀女,怀着激动的心情,快速地重新站到了朱祐樘的面前。 (本章完) 第65章 朕说不封,就是不封! 第65章 朕说不封,就是不封! 朱祐樘此举,让吴皇太后开怀大笑。 “陛下选秀都知要南北平衡,真有明君之相。” 王皇太后也附和道:“是啊,陛下将来必是一代明君。” “能处理好前朝国事,也能处理好这后宫家事。” 朱祐樘只是淡淡地笑笑,没有接两位皇太后的话茬。 朱祐樘重新看向,这十几位落选的北方秀女。 心中几番计较后,便做出了决定。 朱祐樘指向其中一位,姿色上佳的秀女:“就你了,留牌子。” 那名秀女大喜过望,连忙跪下谢礼。 “臣女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有名字吗?家世如何?” “回陛下,臣女没有名字,家父太仆寺少卿顾佑,乳名漫漫,鲁州登州府人。” 朱祐樘看向被选中的五名秀女:“你们五人,可自选五名太监,五名宫女伺候。” “谢陛下!” “都下去吧。” “喏。” 朱祐樘一声令下,所有秀女都退出了储秀宫主殿。 崔宫正手中的托盘上的名牌,也从四块变为五块。 王皇太后喜形于色,面带微笑:“陛下,选三吧。” 所谓选三,就是要在这五名秀女中,选出三人。 再从这三人中,选出一人为后,其他二人皆为贵妃。 随后便是纳彩,纳吉,纳征,选定良辰吉日后,便可举行大婚,迎娶皇后。 当然,也只有娶皇后的时候,需要进行盛大典礼。 纳妃纳嫔,则不需要。 朱祐樘并没有要选三的意思:“朕不选了。” 王皇太后一愣,心急如焚:“陛下,这怎么能不选呢?” “国不可一日无君,这后宫也不可一日无主啊。” “如今陛下才登大宝,后宫凤玺尚无人掌,陛下应尽快册立皇后才是。” 不怪王皇后如此焦急,这是朱祐樘初次举行天下选秀,皇后之位将会在这次的选秀中产生。 此后再采选,最高也只就只能封嫔。 而这被选中的五名秀女中,其中有三位出身不好,注定其无缘染指凤位。 那么剩下的两位秀女中,其中一位还是她已经交好的张婉儿。 怎么看,张婉儿被封后的机会都是最大的。 王皇太后是绝对不愿意错过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的。 吴皇太后没有说话,但是从心里,她也是支持朱祐樘先册立皇后的。 毕竟按照规矩来说,这后宫确实也不可一日无主。 以前是因为朱祐樘还未采选纳妃,现在既然已经选出秀女,那自然也是该册封皇后才是。 但朱祐樘的态度很坚决,他沉着脸,目光如剑,紧紧盯着王皇太后。 “朕说了,朕不选三,朕也不会册封皇后!” 册封皇后? 开什么玩笑! 真怕他活得太久了吗? 往前想想,宪宗皇帝,英宗皇帝,代宗皇帝,宣宗皇帝,哪一个是正常驾崩的? 往后看看,武宗皇帝,穆宗皇帝,光宗皇帝,熹宗皇帝,这些皇帝又是如何驾崩的? 先不说远的,就说宪宗皇帝和英宗皇帝,这二位先帝驾崩的就很蹊跷。 朱祐樘一直怀疑,这二位先帝的驾崩,恐怕不是正常病逝,而是一场策划精密的谋杀。 这场谋杀,后宫有没有参与,朱祐樘不知道。 但这至少,也足以让朱祐樘明白,后宫不可信! 这皇后之位,除非是最信任最亲密的人,也最好别封。 先帝自登基以来,先废吴皇后,又一直不碰王皇后,不是没有道理的。 王皇后深深皱眉,苦口婆心:“陛下,不能不封皇后啊。”“陛下不封皇后,谁来管理后宫之事呢?” “朕说不封就是不封,无需再劝!” “后宫之事,可让吴皇太后料理。” 朱祐樘的语气里,已经带着些许怒意了。 王皇后见朱祐樘动了火气,识趣地闭上了嘴,只是给吴皇太后使了个眼色。 吴皇后思索了一下,最后还是站在了朱祐樘这边。 “陛下现在不想封后,那就过些日子,和嫔妃们熟悉之后,再挑一位贤良淑德的妃子封后,也不迟。” “那陛下,这五位秀女的位份,该怎么封合适?” 朱祐樘沉吟几秒:“初次入宫,位份不宜封的太高。” “这样吧,张婉儿封嫔,取个康字,赐银册。” “陈圆圆封婕妤,柳如是封才人,董小宛封贵人。” “顾氏嘛,就给个淑女好了。” 明朝后宫,等级森严。 大体来说,分为六等。 第一等乃是皇后,后宫之主,母仪天下。 第二等则是皇贵妃,宠冠六宫,同掌金宝。 第三等是贵妃,可独享一宫,乃是一宫之主。 第四等是妃,共有贤、淑、庄、敬、惠、顺、康、宁等八字。 第五等是嫔,共有德、贤、庄、丽、惠、安、和、僖、康等九字。 第六等,则是昭仪、婕妤、美人、才人、贵人、选侍、淑女等位。 在这之下,还有不入品级的常在和答应。 不过她们地位低下,和普通宫女没什么区别,只是可以伺候皇帝侍寝的宫女。 其中同一等级之间,差距不大,但也有高低之分。 而不同等级之间,差距宛若鸿沟。 第六等中最高位份的昭仪,在第三等的贵妃面前,也宛如奴仆。 但,只要深得圣宠,即使是贵妃也不会给一位正受宠的贵人甩脸色。 毕竟只要皇帝愿意,淑女也能马上晋封皇贵妃。 同时,只有皇后有金册、金宝和金印。 妃子有银册、金印但无宝。 嫔则只有银册。 但先帝在时,因为十分宠爱万贵妃,所以特赐其金宝。 所以当时的后宫里,除了王皇后外,万贵妃也有金宝。 二人同掌金宝。 守在一旁的敬事房总管太监符大海,和崔宫正两人,将其牢牢记了下来。 吴皇太后又问:“那陛下,这五位秀女的寝宫安排……” 朱祐樘摇了摇手:“这等小事你们看着安排就行,勿用烦朕。” “至于之后的纳彩,纳吉等事,也交由两位皇太后处理了。” “朕有些乏了,先走一步。” 朱祐樘站起身,离开了储秀宫。 宫内一众太监宫女,纷纷跪倒在地:“恭送陛下。” 王皇太后和吴皇太后,也站起身来,目送朱祐樘远离。 两位皇太后相视一眼,皆是有些忧虑。 陛下不立皇后,此事可谓是闻所未闻。 也不知在这后宫无主的情况之下,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本章完) 第66章 到时候你们就可以侍寝了 第66章 到时候你们就可以侍寝了 储秀宫后殿。 所有秀女,都在其中。 而此时,人群中已经自动以三波人为中心聚拢。 一个是以张婉儿为中心,一个则是顾氏。 最后一个中心,则是陈圆圆柳如是董小宛等八人。 主仆之别,已经变得明显。 “陈姐姐,柳姐姐,董姐姐,以后你们就是主子了,请让妹妹伺候主子吧。” 李香君拉着陈圆圆的手,满脸哀求。 之前皇帝曾下令,让这五位被选中的秀女,可以自由挑选五位宫女,五位太监。 而这些可选宫女中,自然也包括了他们这些没有成功被选中的秀女。 在明朝的选秀制度下,入宫生活了一个月之后的秀女,除了那些高官贵胄的子女落选后,可以遣回原籍外。 其他普通的民女,在她们的父母收到朝廷的纳彩钱,将其送入宫之后。 不管能不能选中,她们都要留在宫中,或为主子或为奴。 像陈圆圆这八人,就不会被遣送原籍,要一直呆在宫中。 前一刻,她们八女还是一起待选的秀女。 而下一刻,她们八女中,就有人为主,有人为仆了。 而这种变化,全在朱祐樘的一念之间。 既然都是要当宫女,那自然是能在熟悉的姐妹手下当差最好。 所以才从储秀宫回来后,李香君便拉着陈圆圆的手,求她选择自己为仆。 陈圆圆心疼地看着李香君:“香君妹妹,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便是自家亲姐妹,何来伺候一说?” “你若想跟着我,我就选伱便是,也不需要你伺候,咱们还像之前那样相处。” 李香君顾影自怜:“这怕是不妥了,姐姐受圣上恩宠,而奴家入不得陛下的眼。” “身份上已是云泥之别,怎敢还妄求和姐姐像从前那样……” “香君妹妹。”陈圆圆打断了李香君的话,用手托起她的下巴,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我相信,以香君妹妹的才貌,俘获圣心只是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而已。” “我保证,这一天,不会太久的。” “是吗?”李香君泪眼朦胧。 顾横波走上前来,同时握住了陈圆圆和李香君的手。 “陈妹妹,以后就叫不得你妹妹了,该叫你圆圆小主了。” “圆圆小主,你可不要厚此薄彼呀。” “选了香君妹妹,也要一便选上我啊,你不会不欢迎我吧?” 顾横波笑语盈盈,似乎没有受到落选的影响。 但陈圆圆能感受到,在顾横波眼睛深处,那抹被隐藏起来的伤痛。 陈圆圆笑着回道:“顾姐姐说笑了,圆圆永远是顾姐姐的妹妹。” “顾姐姐若是愿来,圆圆心里欢喜的很呢。” 卞玉京看到这一幕后,也拉住了身旁柳如是的手,神情有些焦急。 “柳姐姐,你也行行好,选了妹妹吧!” “在姐姐手下当差,总好过伺候他们两个。” 卞玉京说着,瞥了张婉儿和顾氏一眼。 “柳姐姐,好姐姐,如是小主,你就答应妹妹吧!” “玉京妹妹,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怎么还叫如是小主呢?” 马湘兰已经收拾好了心情,甚至还有心打趣。 “柳妹妹刚刚得了陛下赐的青莲二字,以后,我们该叫青莲小主才是!” 卞玉京反应过来,很快改口:“对对对,青莲小主,你就大发善心,收下妹妹我吧!” 柳如是轻轻一笑,拍了拍卞玉京的手背:“好了,好了,就算你不说,我也是会选你的。” “还有湘兰姐姐,也跟着妹妹一起来吧,相互也好有个照应。”卞玉京高兴地跳起来,心里的遗憾与失落,似乎都被冲淡了不少。 马湘兰微微一笑:“是,全凭青莲主子安排。” 董小宛主动来到寇白门面前:“寇姐姐,以后和小宛在一起,你不嫌弃吧?” “我哪敢嫌弃您这位主子啊。”寇白门微笑着拉住董小宛的手:“只求小宛主子,不要嫌弃我不懂规矩才好。” “怎么会呢。”董小宛笑语盈盈:“小宛最喜欢的,就是寇姐姐这般洒脱自在的性格,像是话本小说里的侠女一般。” 这边陈圆圆八女,已经暗暗分好了队伍。 另外一边,一群秀女也在恳求着张婉儿和顾氏。 “张小主,请您选我吧,以后奴婢会好好伺候您的。” “顾小主,您选我吧,我干活很勤快,而且很会煲汤的。” “张小主,您选我吧,求求您了!” “顾小主,您就大发慈悲,选了我吧!” “……” 作为当今陛下第一次采选中,被选中的秀女。 谁都看得出来,这五位秀女之后的路,必是不凡。 早一点跟上这些前途光明的主子,自己之后在宫里的生活,也能好过一点。 再说了,伺候皇帝的妃子,肯定要比做一个杂役宫女,要轻松快活得多。 有时候,甚至还能得到封赏呢。 张婉儿和顾氏也是挑了眼,太多曾经一起选秀的姐妹们,请求她们选择自己了。 可是名额只有五人,实在是难以挑选。 吵吵闹闹间,忽见敬事房总管太监符大海,高举一封明黄色圣旨进来。 “圣旨到!” 顷刻间,原本闹哄哄的储秀宫后殿,为之一静。 数百位宫女齐齐跪下身来,恭敬听旨。 符大海展开圣旨,高声朗读。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封国子监监丞张峦之女,张婉儿为嫔,赐号为康,赐银册,入主咸福宫,着十月十三日正式晋封入宫。” “封应天巡抚张文绍养女,陈圆圆为婕妤,入住景仁宫玉清楼,着十月十三日正式晋封入宫。” “封应天巡抚张文绍养女,柳如是为才人,入住永和宫碧落轩,着十月十三日正式晋封入宫。” “封应天巡抚张文绍养女,董小宛为贵人,入住钟粹宫瑶池苑,着十月十三日正式晋封入宫。” “封鸿胪寺少卿顾佑之女,顾氏为淑女,入住长春宫朝露阁,着十月十三日正式晋封入宫。” “钦此!” 紫禁城的东西十二宫,一般有正殿五间,后殿五间,前后殿皆有东西配殿。 只有嫔以上的秀女被称为主位,可以居住在后殿中,其余人等皆住在配殿中。 这次只有张婉儿被封为嫔,所以她可以入主咸福宫,居住在咸福宫主殿。 而其他秀女,只能入住东西十二宫中的某个配殿 五位被选中的秀女,满心欢喜,皆是叩首领旨。 “嫔妾谨遵圣旨,谢陛下恩典!” 这个时候,这五位秀女,终于可以自称嫔妾了。 符大海将圣旨重新收了起来,笑呵呵地说:“五位小主,请耐心再等一个月。” “等到良辰吉日,再正式入住你们的寝宫。” “到那个时候,你们便可以侍寝了。” 提到侍寝,五女心中羞涩。 双颊上,皆是微微一红。 提前求周二的追读数据!事关重大,拜求各位读者大佬周二来追读啊!!! (本章完) 第67章 快去禀告陛下! 第67章 快去禀告陛下! 肃州道上,一匹俊马正在飞驰。 脸色苍白的阿木朗,疲惫地坐在马上。 他的脸色因失血而变得苍白,手中还提着布满血迹的马刀。 自一天前从哈密卫逃出来后,阿木朗身后缀着十位吐鲁番汗国的骑兵。 阿木朗拔出了肩后的箭矢,进行了一下简单的止血之后,便陷入到和身后十位骑兵的拉锯战中。 此刻正是人乏马匹之时,阿木朗心中充满了恐惧。 他不是怕死,而是怕自己死之前,没有将阿黑麻汗叛乱的消息,传给大明的皇帝陛下。 如此重大的消息,晚一天到,便会生出无数变数。 那些死在哈密卫的兄弟们,还等着皇帝陛下给他们报仇呢。 那些烈士们的英魂,等不起了啊! 就在这时,身后又传来一阵马蹄声。 那些被他好不容易,甩掉一会的吐鲁番汗国骑兵,再一次地追了上来。 其中领头的一个小队长,用手上的马刀指着阿木朗大吼。 “站住!你跑不掉的,等我来取你首级!” “站住!别跑!” 此刻的阿木朗,正是强弩之末。 看着身后追上来的骑兵,他心中充满了绝望。 而就在这时,忽有一队人马,从他前方的道路上,向他冲来。 这队人马,队形整齐,气势肃穆,自带一股杀气。 阿木朗瞪大了眼睛,但还不待他有所反应。 转眼间,这队人马便已经越过了他,如一把利剑,杀向了他身后的吐鲁番汗国的骑兵。 吐鲁番汗国骑兵惊怒交加,厉声大喝:“你们是谁?休要多管闲事!” “否则,我们一并杀之!” 那队人没有理会,只是不断地提升着冲锋的速度。 吐鲁番汗国骑兵大怒:“找死!冲锋!” “呼!” 十名吐鲁番汗国骑兵同样开始冲锋,霎时间,双方便已拼杀在了一起。 只一个冲锋,十名吐鲁番汗国骑兵便人头落地。 反观这队人马,却只有四个人受了点轻伤。 杀光这十个吐鲁番汗国的骑兵后,为首那人调转马头,走向阿木朗。 阿木朗警惕地看着他:“我是大明边军哈密卫都指挥使阿木朗,伱们是谁?” 为首之人向他抱拳:“原来是阿木朗将军,我们是天子亲军锦衣卫,在下锦衣卫千户陈炼!” “敢问阿木朗将军,为何如此狼狈?” 阿木朗听闻对方是锦衣卫后,心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了。 与此同时,一股巨大的倦意涌上心头。 阿木朗身形微微晃动两下,突然从马上坠落。 陈炼眼疾手快,先一步扶住了阿木朗,语气焦急。 “阿木朗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在昏迷前,阿木朗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拉住了陈炼的衣襟。 “快去禀告陛下,吐鲁番汗国阿黑麻汗反了!” “哈密卫忠顺王罕慎被杀,一万三千名守城将士战死!” “哈密卫丢了!” “什么!” 陈炼大惊失色! 虽然自鞑靼小王子入关一事发生后,在朱祐樘的盛怒下,锦衣卫监察网络,已经覆盖了整个大明。 但哈密卫丢了这事,锦衣卫还真不知道。 其中一个原因是,哈密实在是太远了,不像大同府和宣府那样,就在京城门口。 而最根本的原因在于,哈密卫并不是明朝的直接统治地域。整个哈密卫,更像是处于一种当地土著人,高度自治的情况。 由大明朝廷册封一位当地的土司王,再通过这位土司王,间接统治这个地方。 例如这位大明忠顺王罕慎,他就是一名畏兀儿人,其母亲还是草原黄金家族的血脉。 所以锦衣卫的情报网,在西北方向上,最远也只铺设到了肃州府这里。 阿木朗一入肃州府,便立刻被锦衣卫所察觉。 当陈炼知道阿黑麻汗反了,哈密卫丢了之后。 立刻八百里加急,赶往了京城! …… 紫禁城。 弘德殿。 自降温以来,朱祐樘便把三日一朝,改为了五日一朝。 对于这个改变,百官们自然是感恩戴德,无不同意。 先帝在时,视朝而退。 百官们在寒冬中,半夜从被窝里爬出来,哆哆嗦嗦地去上朝。 结果先帝只是让太监们点个名,就散朝了。 这种操作,可把他们折腾的不轻。 在这点上,当今的皇帝陛下还是仁慈的,没这样折腾他们。 但实际情况是,天寒地冻的,朱祐樘自己也不想那么早起床。 而且上朝的意义也真的不大,解决不了什么大问题。 开过会的都知道,办小事开大会,办大事开小会。 办天大的事,不开会。 如今光是通过内阁和六部,他便已经能牢牢控制京城的朝政了。 但至于政令能不能出京城,能不能落到各州,各府,各乡上。 那就是之后,朱祐樘要解决的问题了。 弘德殿里烧着火龙,殿里温暖如春。 内阁首辅兼户部尚书徐溥,正在向朱祐樘汇报内阁草拟的,负责清丈全国土地的官员。 “陛下,户部郎中王俨,为人公正刚直,是成化五年的进士。” “历任过工部刑部,也出任过粤州和蜀州的知府。” “同时有京城和地方的任职经验,在清丈土地方面,能担此重任。” “至于都察院那边,微臣举荐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杨继宗。” “杨继宗生性刚直不阿,孤峭不群。” “并且为官清廉,不私一钱,办事又铁面无私,是都察院里最好的人选。” 朱祐樘点了点头:“准了,至于下面的官吏,你们自己任命吧。” “是陛下,那西厂那边……” 朱祐樘打断徐溥的话:“西厂那边自有安排,你无需过问。” “是,陛下。” 正在这时,牟斌面色急切,快步走进弘德殿,跪地行礼。 “卑职牟斌参见陛下,臣有要事相奏。” 朱祐樘看了徐溥一眼,徐溥立刻拱手告退。 “微臣告退。” 徐溥躬身离去后,朱祐樘才看向牟斌:“说吧,什么事?” “启禀陛下,锦衣卫收到消息。” “吐鲁番汗国的阿黑麻汗反了!” “忠顺王罕慎被刺杀,一万三千名戍边战士牺牲!” “哈密卫,已经落入了阿黑麻汗的手中!” “什么?!” 朱祐樘眉头紧锁,勃然大怒! (本章完) 第68章 朕誓要俱灭之! 第68章 朕誓要俱灭之! “阿黑麻汗,竟然又反了!” “这群乱七八糟的蒙古汗国,都是些养不熟的白眼狼!” “朕誓要俱灭之!” 朱祐樘暴怒无比,才解决完北边的鞑子,这西北的吐鲁番汗国,又不安生了。 如今的大明北部,十分混乱。 一群黄金家族的成员,在关外建立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汗国,连年四处征战,狗脑子都要打出来了。 除了熟知的北方瓦剌和鞑靼两个部族之外,在西北部还有东察合台汗国,金帐汗国,帖木儿汗国……等等一系列汗国。 这些汗国还跟细胞似的,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自动分裂成更多的小汗国。 东察合台汗国分裂出吐鲁番汗国,金帐汗国分裂出哈萨克汗国、喀山汗国、克里米亚汗国、西伯利亚汗国……等。 这些汗国大汗都是黄金家族的成员,常年处于舅舅打外甥,侄子杀叔叔的情况。 他们乱就乱吧,更可气的一点在于,他们乱了之后,对明朝的态度,也是时好时坏。 明明上一个汗国的大汗,才和明朝议和,开关互市。 结果没过两年,这个汗国要么分裂,要么就被其他汗国打没了。 新上任的汗国一举撕毁和大明的协议,杀大明商人,杀大明子民,抢粮,抢银,抢茶叶……逼得大明不得不又重新闭关停市。 再过两年,汗国使者又腆着个碧脸,又来求大明重新开关互市。 动不动就反,反完又厚着脸皮来求和,朱祐樘已经彻底烦透这群白眼狼了! “牟斌,去让高顺来见我!” “是。” “还有,让刘大夏也过来。” “是陛下。” 牟斌迅速离去。 没多久,陷阵营禁军统领,武定侯高顺便来到了弘德殿。 “末将高顺,参见陛下!” 高顺走进弘德殿后,规规矩矩向朱祐樘行礼。 朱祐樘一挥手:“无需多礼,到朕前面来。” “是。” 高顺又走了两步,站到了朱祐樘的面前。 朱祐樘皱着眉头,沉声问道:“朕让你训练的京师三大营,你训练的如何了?” “回陛下,三千营和五军营这段时间,属下常常令人操练,战斗力已经大大增强。” “但神机营的作战方式,属下不懂,也不敢妄自操练。” 京师三大营中,三千营俱是骑兵,五军营皆是步兵。 而神机营,是明朝军队中专门掌管火器的特殊部队,开启了世界上火器部队的先河。 明朝的神机营,比欧洲最早的成建制火器部队,日斯巴尼亚火枪兵,还要早一个世纪。 只是现在的神机营,多以火铳为主。 火铳最致命的弱点就是装填时间长,射程短,精准度差,还容易炸膛。 所以现在的火器营,依旧不是战场上的主角。 要等到燧发枪面世之后,神机营才能大放异彩,一举取代骑兵,成为战场上最重要,杀伤力最大的兵种。 朱祐樘略微思索过后,下令道:“你们陷阵营派出三万精锐将士,带领一万神机营将士,三万三千营将士,六万五军营将士,立刻出发哈密卫。” “不仅要将哈密卫从阿黑麻汗手里,给朕拿回来,还要彻底将吐鲁番汗国,给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不!” “不只是吐鲁番汗国,还有以他哥哥马哈木为大汗的东察合台汗国,也给朕一并抹除!” 这是朱祐樘第一次下达,对外扩张的命令。 “是,陛下!”高顺面色一凛,正色领命。 朱祐樘缓缓点头,忽又发问。 “吐鲁番汗国实力不强,满打满算不会超过五万战力。” “但朕给伱这么多兵马,你知道朕是什么意思吗?” 如今京师三大营的数量,不过二十万左右。 朱祐樘此举,一下子就派出去了一半的人马。 高顺略一思索后,立刻作答:“末将明白!” “陛下是想练兵!” 朱祐樘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没有上过战场,没有见过血的士兵,不是真正的铁血之师。” “此战你不必亲自领军,让那些有才干的年轻将军们去磨砺磨砺吧。” 高顺面容肃穆,拱手领命:“是,陛下!” 就在这时,有小太监进门禀报。 “皇爷,兵部尚书刘大人求见。” 提起刘大夏,朱祐樘就满肚子的火。 “让他进来!” 刘大夏进门后,还没来得及行礼,愤怒的朱祐樘已经将手边的茶杯,砸向了刘大夏。 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后,刘大夏脑子还是懵的,朱祐樘的怒喝,劈头盖脸地就向他砸来。 “刘大夏!你不是给朕说,朕的边疆一片太平吗?” “哈密卫怎么丢了?!” “阿黑麻汗造反,杀了罕慎和一万多名戍边明军,这又是怎么回事?!” 知道这个消息后,迎着朱祐樘的怒火,刘大夏后背发凉,双腿发软,瞬间跪了下来。 “陛下息怒!此事,是微臣考虑不周。” “数日前,微臣收到消息,罕慎和阿黑麻汗即将联姻。” “微臣以为联姻之后,哈密卫会比之前更加和平,哪知道……” “黄金家族那些都是什么人?!” 朱祐樘痛心疾首:“都是些舅舅打外甥,叔叔杀侄子的禽兽,专挑血脉亲戚动手!” “难道你以为联姻后,阿黑麻汗就不会反了吗?!” 刘大夏心里委屈,陛下您刚才说的那件事,咱家的某个祖宗,好像也做过吧? 这怎么能怪我呢? 不过在面上,刘大夏认错态度还是诚恳。 “陛下,恕微臣愚钝,没有提前准备,误了大事。” “请陛下恕罪!” 朱祐樘猛地一拍龙案:“现在立刻给朕调集十三万大军,三个月的粮草。” “火速拨往哈密卫,朕的京师三大营,马上就要出征!” “啊?!” 刘大夏大惊失色。 哈密卫不比大同府,就在京城边上。 哈密卫离京城,足足有五千两百里。 从京城拨兵去哈密平叛,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刘大夏赶紧劝谏:“陛下,从京城派兵平叛,距离哈密卫实在是太远了。” “何不就近从肃州卫,永昌卫,凉州卫三地,召集卫所兵前去支援呢?” “再说,京师三大营调离了京城,那京城的防御该怎么办?” 跪求明天追读数据,这本书成败在次一举了,求求各位读者大佬了!!! (本章完) 第69章 决不允许兵部插手! 第69章 决不允许兵部插手! 朱祐樘目光变冷,根本不愿与刘大夏多解释。 “按照朕的吩咐做便是,朕自有考虑。” “退下!” 刘大夏见此,也不敢再劝。 “是,陛下。” 刘大夏躬身倒退出弘德殿,前去总管调遣粮草一事。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之前朱祐樘派十万陷阵营,去土木堡截杀鞑靼小王子的时候,并没有调遣粮草。 那是因为土木堡实在是太近了,还不到两百里。 全军前速前进的话,不到半天就能从昌通赶到土木堡。 每位将士自己备齐三天的口粮,即刻便能出发。 而现在大军要远征哈密,吐鲁番和塔失干城。 这一去就是五六千里的路程,前期光是整备粮草,就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 至于为什么不就近征集肃州府,永昌卫,凉州卫三地的卫所兵,就近支援,那也是有原因的。 卫所制度为明朝最主要的军事制度,为太祖皇帝所创立。 太祖高皇帝开国以后,建立鱼鳞册,在此基础上,又推行里甲制度。 对全国人口按所从事职业,主要分为民、军、匠三类,进行造册登记。 各种户籍世袭固定,严禁私自逃亡换籍,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而卫所兵,就是由军籍百姓组织起来的一种,尚未完全脱产的半职业军人。 有事则调发从征,无事则还归卫所屯田。 每一位军籍百姓,在卫所里都有房有田,还有固定的月粮。 军士在营,分成守备和屯田二部分,比例不定,按时轮流,屯田固定上交粮食,以供给守备军及官吏。 这种制度,使得大明在军费上的开支压力,大大减轻。 平时这些卫所兵就和农户一样,自己在卫所种田,不需要朝廷额外拨粮。 但这种制度,在宣宗皇帝时,便已经产生了非常严重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就是卫所军官侵占军屯田地、私役军士耕种。 在卫所军官的压迫下,军户的田地成为卫所军官的私田,军户也变成了卫所军官的家奴。 从此后不再军备训练,而是专心为卫所军官种田纳粮。 第二个问题,那就是军户逃亡严重。 至正统三年,军户逃亡人数已经超过一百六十万人。 英宗皇帝不得不开启募兵制,重新招募自由士兵。 如此一来,卫所兵的战力极其低下,许多卫所都存在大量吃空饷的问题。 而且那些军户,也都变成了只知种田的农民,根本没有作战能力。 而且卫所是隶属于五军都督府和兵部的,朱祐樘对其并不信任。 若是调遣卫所兵去支援,这能不能打赢,什么时候能打赢,都先放一边。 光是让这些卫所兵动起来,那粮饷就要哗哗地往外淌。 至于这些钱粮是流入兵部,还是流入卫所军官手中,那就不清楚了。 只是可以肯定的是,军部本人是绝对拿不到满饷的。 卫所制度一日不解决,朱祐樘是绝不会用卫所兵去打仗的。 至于京城防卫一事,原本拱卫京师的三大营将士,就不足二十万。 如今朱祐樘又将十万陷阵营安置在京城,现在又调十三万大军出征。 一来一回,驻扎在京师周围的士兵数量,和之前差不多,还多了七万装备精良的陷阵营。京师的防卫力量,是比之前还要高的。 刘大夏离开后,朱祐樘又看向高顺。 “高顺,负责此次出征的将军,你心里有人选了吗?” 高顺心中早有定夺:“回陛下,末将心中已有人选,末将的亲兵校尉徐昌,可担此重任。” 徐昌就是之前,给朱祐樘报信,朱祐樘大喜之下,赐字一副的那位小校。 朱祐樘点了点头:“那好,那朕就先封他一个武节将军,任西北总督,节制西北军马,全权主持本次出征事宜。” “是,陛下。” “你先回去吧,用最快的速度,挑选兵马,待兵马备足,即刻出征!” “是,末将告退。” 高顺离开后,朱祐樘又召见了西厂厂督汪直。 汪直来到弘德殿,见过礼后,朱祐樘马上便下达了指令。 “汪直,一共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派些西厂番子,去监督户部主持的清丈天下田亩事宜,和兵部负责的调遣粮草出征哈密的事情。” “第二件事,本次出征哈密卫,西厂也派些人去监军。” “记住,出征事宜由陷阵营和西厂全权负责,绝不能让兵部和边将插手!” 汪直脸色严肃,恭敬领旨:“是,陛下。” 朱祐樘扶着额头,挥了挥手:“去吧。” “微臣告退。” 汪直走后,朱祐樘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心累无比。 大明王朝,内忧外患。 这才登基不到一年,各种问题层出不穷。 还有很多事,他还没有来的及做,还有很多人,他还来不及杀。 币制改革,税制改革,卫所制度改革,都需要一步一步来做。 北部刚平,西北部又有敌犯。 南部的安南,也不安分。 成化犁廷,也没把女真三部扫干净。 史书记载,先帝任命大将赵辅率军五万,兵分三路进剿建州女真。 明军经过一个月的围剿,共斩首六百三十余人,俘虏二百四十余人。 就这点人,杀得朱祐樘想笑。 五万人出征一个月,只杀了六百多人。 这就跟朱祁镇率数十万大军出征,结果就在家门口,在没有任何消息的情况下,被突然出现在土木堡的瓦剌部队给掳走一样。 极其荒唐可笑! 也不知道那些文官,是如何有脸,将这些事情记入史册的。 “皇爷,尚膳监送来了糕点热茶,您要不休息一会,吃点东西?” 随侍在侧的小太监,适时递上一张摆满了糕点和热茶的托盘。 “放这吧。” 朱祐樘指了指身前的龙案,小太监便立刻手脚伶俐地将糕点和热茶,摆了上去。 朱祐樘拿起茶,浅尝一口后,突然问道:“怀恩这些天在做什么?为何朕最近都没怎么看到他?” 随侍小太监恭敬回话:“回皇爷,怀公公最近一直待在东厂,很是忙碌,好几天都不见人影。” 朱祐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本章完) 第70章 西北远征,大军开拨! 第70章 西北远征,大军开拨! 西缉事厂。 汪直走进西缉事厂后,便立刻召集了他麾下的三大档头。 “马进忠,你负责挑选千名番子,随征西大军一同出发哈密卫,都监三军!” “是,厂督大人!” 披头散发,双眼异瞳,脸上带着半个面具的马进忠,用沙哑的嗓子,拱手领命。 汪直又看向覃鲁:“覃鲁,你率千名番子,随同户部,清丈天下田地。” “是,厂督大人。” 覃鲁同样领命。 “继盛,你同领千名番子,检查兵部调遣粮草,若有敢克扣贪墨粮草者,当场诛杀,先斩后奏!” “是,厂督大人!” 继盛露出一个兴奋的微笑,眼中直冒凶光。 在汪直的命令下,西厂三位档头立刻点齐人马,各司其职。 经过十多日紧张的筹备后,兵部调遣了三十万石粮草,着十三万匹驴马,拨往哈密卫。 在粮草先行之后,京城三大营的十三万将士,也整装待发。 这十三万将士中,由三万陷阵营为核心,每一千陷阵营为一团,共分为了三十个团。 每个团里,共配给一千陷阵营,三百三十名神机营,一千三千营,两千五军营,和三十名西厂监军。 一个成建制的团,就有四千三百六十名将士。 如此庞大的军容出征,目的可不仅仅只是拿回一个哈密卫。 朱祐樘要拿下的,是整个吐鲁番汗国,和东察合台汗国。 出征这天,卯时三刻,朱祐樘便已在宫女的服侍下,沐浴更衣。 这天朱祐樘特意穿上了明黄色的龙袍,戴金丝翼善冠,配天子宝剑。 今天朱祐樘身上的龙袍,可不是普通的朝服和常服。 而是只有登基大典和祭祀天地祖宗时,才会穿的衮冕。 其上绣着十二条五爪团龙和十二纹章,分为日、月、星辰、群山、龙,火等。 辰时一刻,朱祐樘坐上龙辇,由怀恩,汪直陪同,打出天子仪仗,在腾骧四卫的护送下,再登京城北城门。 城上,京城文武百官,垂手站定。 城外,十三万大军等待,人山人海。 当朱祐樘走上城门时,等候在上的文武百官们,纷纷跪地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祐樘走到城边,眺望城外沙场。 十三万大军,分成三十个团,肃穆而待。 朱祐樘检阅着自己的大军,一股豪情涌上心头。 朱祐樘不发话,一时之间,整个城墙内外,无一人敢喧哗。 等待片刻后,怀恩跪到朱祐樘脚边,低声禀报。 “陛下,已到辰时三刻。” 朱祐樘点点头,扫视十三万军容肃穆的大军一眼后,拔出了天子宝剑。 “击鼓,进军!” 早就等候多时的钟鼓司太监们,纷纷击打起朱红大鼓。 “咚!咚!咚!” 城墙上的鼓声,带动起城外十三万大军中的鼓声。 “咚!咚!咚!” 一时间,城内城外,鼓声一片! 在鼓声的影响下,武节将军,西北总督徐昌拔出配剑,高声大呼:“陛下有令,全军开拨,支援哈密卫!” “大明山河永在!”“大明皇帝永在!” “杀!杀!杀!” 山呼海啸般的号声响起,十三万大军,正式开拨哈密卫! 西厂大档头,状若恶鬼的马进忠也在其中。 麾下一千名西厂番子,保证这支出征队伍,不会失控。 西厂三档头继盛,也在出征的队伍中。 但他两日前,便随运粮队伍,先行一步。 继盛率领着一千名西厂番子,沿路监军所有运粮队伍。 切实保证所有出征粮饷,实打实地落在每一个出征的士兵手中。 朱祐樘站在城门上,看着十三万大军,在接受完他的检阅之后,直接踏上西北远征的道路。 这一路,山长水远,再归来时,怕是要到明后年去了。 而那个时候,这十三万大军中,还能活着归来的,都将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铁血雄师! …… 转眼间,距离远征军出发,已过去十来天。 京城里的气温变得越发的低,随时都可能会降下弘治元年的第一场雪。 由户部主持,都察院和西厂共同监督的,清丈全国田亩的工作,正式开始。 这是一场浩大的清查工作。 由户部郎中王俨为主负责人,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杨继宗,和西厂三档头覃鲁作为主监察官员,下辖三十个清丈队伍,同步展开工作。 这三十个队伍中,每支队伍里,都包含三个部门的官员。 他们相互协助,互相监督,保证清丈田亩工作的有效性,纯洁性。 王俨作为主官,率领着这支数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出了京城。 随后,这支浩大的队伍,分成了三十支小队,向着各自的目的地而去。 大明两京十三省,每一寸土地都要重新清丈。 而最难啃的骨头,例如南北两直隶,都将由王俨,杨继宗,覃鲁三人,亲自带队清丈。 首先要清查的,便是北直隶顺天府。 顺天府的清丈工作,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但也不简单。 不难是因为,顺天府周围相当大的一片土地,都是皇庄。 皇庄是朱祐樘自己的土地,凡是所属皇庄的土地,他们都不用清查。 不简单也是因为,这顺天府周围,住满了皇亲国戚。 之前周太皇太后的两个弟弟,周寿和周彧两人,就在顺天府拥有七千亩的土地。 其中将近一千亩的土地,还是侵占朱祐樘皇庄的土地。 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可见明朝的外戚在顺天府有多嚣张。 王俨一行共五十三人,在顺天府府尹张海等人的陪同下,即刻开始清丈顺天府的田亩土地。 有府尹出面组织协调,最开始的土地清丈进行的十分顺利。 普通百姓知道大明朝廷,正在重新清丈土地后,都怯怯地躲在远处,心中充满了担忧。 他们并不知道,这次清丈土地之后,自己之后的负担是会加重,还是会减轻。 虽然心中担忧,但长久以来的逆来顺受,再加上守卫在旁的十名带刀西厂番子。 也让他们心中,生不起半分反抗的心思。 毕竟在顺天府的农户们,虽说不上富贵,但起码都能吃饱。 既然饿不死人,那还玩什么命啊? 但是当清查工作进行到静海时,顺天府府尹张海却亲自出面,紧急叫停了清丈田亩的工作! 感谢太单纯会受伤大佬打赏的100起点币!感谢大佬!跪求追读! (本章完) 第71章 一年一百两银子,干那么认真干嘛? 第71章 一年一百两银子,干那么认真干嘛? 顺天府。 静海驿站。 顺天府府尹张海专程从京城赶来,在王俨即将清查静海田亩时,紧急叫停。 此刻驿站的房间里,只有张海,王俨和杨继宗三人。 西厂二档头覃鲁,在当天一早,便被当地的大户刘棕屯田员外郎,给请走了。 “王郎中,静海的田亩,最好不要清丈得太干净……” 在张海说出这句话后,王俨和杨继宗二人,脸色俱是一正。 王俨还未回话,杨继宗便严厉驳斥。 “张府尹,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奉陛下之命,前来清丈天下田亩,清丈不干净,岂不是愧对陛下的信任?” 王俨也是面色严肃:“张府尹,杨御史说得正是。” “你我同朝为官,最要紧的便是获得陛下的信任。” “若是办事不利,如何以复陛下?” “若是田亩清丈不干净,如何给陛下一个交代?” 提起陛下这两个字,张海眼角就是一抽,脸上客气的微笑,都有些挂不住了。 作为顺天府府尹的他,心里对朱祐樘是拥有巨大怨气的。 顺天府作为京师重地,府尹的品级为正三品,高出其他府尹三级,本该是个油水丰厚,人人羡慕的位置。 但朱祐樘自登基以来,自顺天府境内,先除掉了一批外戚,又清洗了一批贪官污吏,再推行了个币值改革。 这每一条,都像大棒一样向他砸来,砸得他头晕眼,眼前发黑。 而最近朱祐樘甚至还强迫他们这些官员,众筹给他修宫殿,张海被迫贡献了五百两银子。 这件事无疑是直接往他心口上捅刀子,让他心痛得无以复加。 他心中对朱祐樘,已是感到极为不满。 但是在面上,他绝对不能表露出来。 张海哈哈一笑:“两位同僚,所言甚是。” “但是你们给了陛下一个交代之后,有没有给自己,给父母妻儿一个交代?” 王俨和杨继宗两人眉头紧锁,面色不豫。 “张府尹,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就是帮人传递一点小意思,给两位大人意思意思。” 张海观察着王俨和杨继宗二人的脸色,从袖口里拿出两叠厚厚的弘治宝钞。 “这是两千贯弘治宝钞,你们二人一人一千贯。” “若是伱们同意,在清丈土地时,在刘棕员外家里的土地上,稍微记差那么一些,这些就是你们的了。” “现在的情况想必你们也很清楚,京官不能用银钱,但这些弘治宝钞,你们收来就能用,不用再费力去拿银换钞。” 一贯弘治宝钞,就是一两白银。 再加上现在京官不准使用银钱,这两千贯弘治宝钞的价格,要比两千两白银的价格,还要高出不少。 一出手就是两千贯弘治宝钞,真是好大的手笔! 王俨和杨继宗两人,见张海如此名目张胆地拿出宝钞行贿,面上都露出惊讶之色。 张海见二人面色惊讶,心中有些得意,随后继续游说。 “张郎中,您一年的俸禄折色成银两,也不过是九十六两吧?” “只要您一点头,这一千贯钞就是您的了,这可抵您十年的俸禄啊!” “杨御史,您一年的俸禄折色后,好像是一百四十四两吧?” “怎么样,您只要答应了,这一千贯钞您立马就能拿走,这可相当于您七年的俸禄!” “两位大人,你们还在犹豫什么呢?” “左右不过只是你们动动笔的事情,就有一千贯钞入手,天下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张海看看王俨,又看看杨继宗。 见两人还不出声,张海心中顿时有些焦急。 “你们是怕西厂的那位覃公公吧?” “你们放心,刘员外已经单独宴请那位覃公公了。” “之后那位覃公公拿到手的宝钞,不会比你们少。” “咱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安全得很!” 杨继宗面色冷淡,拂袖而立:“张府尹不必再劝了,您请回吧!” “把这一千贯宝钞,也一并带走!” “清丈田亩乃是利国利民的国策,我们是绝不会和你们同流合污,瞒报陛下的!” 杨继宗语气坚定,态度坚决,不给张海留一点余地。 王俨看了杨继宗一眼,也板起了脸。 “杨御史说的没错,我们誓要秉公执法,绝对不会更改任何数据。” “不过您放心,我们也不会对人提及此事。” “我们全当今日不曾见面,张府尹带上您的宝钞,请回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张海也讪讪住了口,收起桌上的两千贯宝钞。 离去前,张海还在嘴里嘟哝着:“两个榆木脑袋,一年一百两银子,干那么认真干嘛?” “给大明朝廷办那么多事,不如多给自己赚点银子。” 杨继宗面色铁青,对张海怒目而视。 张海不以为意,只道是这忙没给别人帮上。 但已经吃进嘴里的银子,他也是不会退的。 张海走到房间门口,刚推开门,突然脸色巨变,双腿发软,不自觉地连退数步。 他心中惶恐不安,心脏跳得飞快,脚步一个不稳,直接摔到了地上。 张海心神慌乱,用手指着门外之人,满脸不敢置信。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刘员外不是请你你去赴宴了吗?” 覃鲁冷着脸走进房间,随着他一同走进房间的,还有四位西厂的番子。 一股血腥味袭来,覃鲁的白衣上,沾着点点血迹。 覃鲁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张海,眼神冰冷。 “刘棕是请我去赴宴了,我也去了,不过我现在已经回来了。” “而且,我还一并把刘棕也带回来了。” “你要是想他,现在就能去见他了。” 说到这里,覃鲁语气突然加重。 “带下去,等我亲自审问!” “是,二档头!” 两名西厂番子立刻上前,拉起倒在地上的张海,将其拖出房间。 这个时候,看着覃鲁身上的血迹,张海终于感到害怕了。 他拼命挣扎,手中的弘治宝钞散落一地。 “覃大人,我也是受人之托啊,我把银子都给你,这忙我不帮了还不行吗?” “覃大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请您通融一下,通融一下啊!” “覃大人饶命啊!” “……” (本章完) 第72章 看看我西厂的刑罚,能不能撬开两位的嘴 第72章 看看我西厂的刑罚,能不能撬开两位的嘴 将张海带下去后,覃鲁才看向脸色同样发白的杨继宗和王俨。 他们二人在这之前,也并不知道覃鲁竟然就在门外。 王俨的后背顷刻间便被冷汗所浸湿,内心一阵后怕。 有种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覃鲁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视,最后落在王俨的脸上。 “幸好两位大人,刚才没有逾越雷池。” “不然一位负责清丈田亩主官,一位负责监察的御史,连顺天府都没走出去,就因为收贿而下西厂大狱。” “这事传出去,也太不好听了。” “还要麻烦陛下再派新的主官,和监察御史过来,那也太不像话了。” 王俨移开了目光,不敢与覃鲁对视。 杨继宗紧皱眉头,按压着心中的怒火。 “覃公公此言差矣,我们身为陛下亲自指派的官员,岂可辜负陛下的信任?” “请覃公公勿要将我们,和那些贪官污吏们相提比论。” 王俨目光看向地板,连连点头。 “杨御史说的对,我们不是那种会贪污受贿的官员。” 覃鲁点点头:“希望你们接下来,也能继续坚守本心,为陛下尽心尽责。” “之前多有怀疑两位大人,请两位大人海涵。” “我还有案要办,有人要审,就不打扰两位大人了,告辞。” 覃鲁转身离开房间,同时下令。 “把宝钞捡起来。” “是,二档头!” 剩下的两个西厂的番子,将张海洒在地上的弘治宝钞,一张不少地捡起后,也退出了房间。 只留下面色铁青的杨继宗,和一脸惊异的王俨。 待覃鲁走后,王俨说的第一句话便是:“真是奇了怪了,竟然能从西厂的人嘴里,听到一句软话?” “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吗?” “往常从西厂的人嘴里,可是只能听到抓人,杀人之类的词啊。” 相比于王俨一脸的不可思议,杨继宗只是冷哼了一声。 “我们既然没有做那亏心事,又何必怕西厂的番子来敲门?” 王俨为杨继宗斟茶一杯:“杨御史真是铮铮铁骨,一身好胆,在西厂二档头面前,还能不假辞色。” “不怕御史笑话,刚才覃鲁看我那一眼,吓得我冷汗都出来了。” “张海可是正三品的地方主官啊,覃鲁说抓就抓了,这西厂行事,当真毫无顾忌,霸道至极。” 杨继宗嗤之以鼻:“我们是陛下钦点的主官,只要不犯错,就是那西厂厂督汪直来了,我也是这个态度。” 听完杨继宗的话,王俨感到一阵牙酸。 你倒是坦荡,谁不知道你杨御史,是出了名的不私一钱啊。 在嘉靖朝的海瑞之前,明朝数的出来的清官中,就属不私一钱的杨继宗最为出名。 和海瑞一样,杨继宗在政绩上或许平平无奇,但清廉也是真清廉。 王俨觉得,有杨继宗监督自己,虽然压力很大,但至少能保证自己不会犯错误。 …… 覃鲁走进房间,只见房间四周站着十六名西厂番子,每人身上都带着大量血迹。 有些血迹是自己的,但更多的血迹,都是别人的。 而房间正中,立着两个临时插上的木桩。 两个木桩上,各绑着一个人。 一个是刚刚被绑来的顺天府府尹张海,另外一个富商打扮的人,便是张海口中的刘棕,刘员外。 刘棕的官职为工部屯田员外郎,从五品。员外郎指的是正额以外的郎官,相当于没有编制的公职人员。 但自宋以来,朝廷大肆贩卖官帽子,任何人都可以给朝廷一笔银子,捐个员外郎的身份。 员外郎只有品级,官位,但无实权,无俸禄。 明朝以后,员外郎就成为一种虚职或闲职,不再与科举有关,效仿宋朝,地主和商人都可以捐一个员外官职来做。 这个刘棕,便是这种情况。 他是津门卫的土财主,家财万贯,坐拥数十万亩的良田。 但没人知道他的土地,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今日一早,刘棕请覃鲁赴宴,覃鲁便带着十六名西厂番子,欣然前往。 到了刘棕家后,一番客套与试探后,刘棕便拿出了两千两的银子。 请覃鲁在津门卫这片清丈田亩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覃鲁当场翻脸,令人捉拿刘棕。 哪知刘棕宅里藏有数十名暗卫,当场暴起,不让西厂带走刘棕。 覃鲁立刻拔刀,和西厂的十六名番子,一起与这数十名暗卫,短兵相接。 不过诡异的是,这些暗卫在跟西厂缠斗时,似乎并不在乎刘棕的死活。 不仅如此,他们甚至还很刻意地用刀向刘棕砍去,想致刘棕于死地。 但有覃鲁在,这数十名暗卫根本够不上威胁,立刻便被覃鲁等人,斩杀干净。 随后,覃鲁没有片刻停歇,立刻带着刘棕回到了驿站。 没想到,覃鲁不在驿站的这段时间,顺天府的府尹张海,会亲自来到静海驿站,替人牵线搭桥,公然行贿。 覃鲁敏锐地察觉,这其中非比寻常,必有隐情! 覃鲁走到刘棕和张海的面前,沉声发问。 “张海,伱好歹是顺天府的府尹,堂堂正三品的大员,为何要亲自来静海,向王郎中和杨御史两人行贿?” 张海原本正哭丧着脸求饶,听到这个问题后,神情突然一怔,随后立刻回道。 “覃大人,我正是受刘员外的托付,来给两位大人打个招呼的。” “是不是啊,刘员外?” “是是是!” 刘棕连忙点头,脸上的肥肉也跟着抖动。 “是我拜托张大人的。” 覃鲁脸上露出一个冷笑:“两位真把我西厂当白痴吗?” “一个捐官来的员外郎,能请得动正三品的顺天府府尹,来给你牵线搭桥?” “说,你们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刘棕一个普通商人,又没有做什么值钱的买卖,他名下数十万亩的土地,到底都是谁的?” 张海和刘棕脸色慢慢变白,但依然一口咬死不放。 张海哆哆嗦嗦:“覃大人,我真是受刘员外所托啊!” “他给了我五千贯弘治宝钞,我一时糊涂,才会做出此等错事啊!” 刘棕磕磕绊绊:“覃大人,我名下的土地,自然都是我的啊。” “毕竟,谁会把土地平白无故送给我呢?” “你说是吧,覃大人。” 覃鲁冷笑:“既然不说,那就看看我西厂的刑罚,能不能撬开两位的嘴了。” “来人,先把他们的指甲全部拔掉!” “是,二档头!” 两位西厂的番子,手拿刑具,面无表情地向刘棕和张海二人走去。 (本章完) 第73章 西厂和东厂各自的刑罚手段! 第73章 西厂和东厂各自的刑罚手段! “啊啊啊啊!!!” “痛!好痛啊!!!!” “不要!!不要!!!快住手!!!” “放过我吧覃大人,啊啊啊啊!!!” “……” 张海和刘棕的鬼哭狼嚎,穿透单薄的驿站土墙,落入隔壁房间的杨继宗和王俨耳里。 王俨狠狠打了一个寒颤,有种从头冷到脊背的寒意袭来。 一想到当时若不是杨继宗,坚定地拒绝了张海的贿赂,那么现在受刑的人,就可能是他了。 想到这里,王俨就想往茅房里跑。 而杨继宗则是面不改色,依旧在书册上记录着田亩数据。 那些哀嚎如清风拂面一般,丝毫不能另其改色。 惨叫声过去后,张海和刘棕的双手十指,已经血肉模糊。 这让长期养尊处优的他们,根本无法忍受。 “啊啊啊啊!!!放过我吧!!!我真的受不了了!” “啊啊啊!我招!我什么都招!!!快把竹签拔出去!!!” “我也招!我真的什么都招!!!求求你快把竹签拔出去吧!!!” 听到两人愿意招供,覃鲁冷哼一声。 “哼,这才哪到哪啊?你们就坚持不住了?” 覃鲁挥了挥手,西厂番子便将竹签从两人十指上取下。 这一下,又将两人疼得哭爹喊娘,全身剧烈抖动。 两人十指鲜血直冒,看上去惨痛无比。 “说吧,到底是谁在指使你们?” “津门卫的大片土地,到底是谁的?” 张海脸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不时从他脸上滑落。 这些都是张海,活生生被疼出来的冷汗。 张海心中无比后悔,本来按照计划,最危险的覃鲁由刘棕去对付。 而自己只需要对王俨和杨继宗这两位官员,抛出橄榄枝就行。 两人官职都没自己高,覃鲁又不在,按理说自己此行应该是无比安全才是。 但他实在没有想到,王俨和杨继宗竟然拒绝了他的拉拢,而覃鲁回来得却又如此之快。 并且覃鲁当场就把他一个三品大员,关押起来,直接动刑。 西厂竟然嚣张跋扈至此,这让张海心如死灰。 他知道,若是西厂铁了心要办他的话,凭着朱祐樘对西厂的信任,他身后的人,也绝对保不住他。 想到这里,张海绝望的闭上眼睛,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出了一个五个字。 “瑞安伯王源。” 覃鲁眉头紧皱,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他转头看向刘棕,目光如剑。 刘棕顶不住覃鲁锐利的视线,低下了头。 “是……是瑞安伯指使我的,我的土地也……也全都是瑞安伯的。” “我本来就是瑞安伯府上的一个家丁,是……是瑞安伯强行把土地放在我名下的……” 刘棕脸色灰败,内心惶恐不安。 如若不是张海率先开了口,这三个字他是打死也不会说的。 但既然张海都说了,他再藏着也没有任何意义了,不如说出来,还少受些皮肉之苦。 “瑞安伯王源。” 覃鲁低声复述了一遍这个名字,目光森然。 不管是何等势力,只要妄图阻止清丈田亩工作的,都将被西厂摧毁! 他们西厂,誓死也要坚定贯彻大明皇帝的命令! ……京城深秋时节,难得有一日出了回太阳。 温暖的阳光照在大地,驱散了些许寒意。 整个京城在日光的照耀下,似乎都显得比往常更有活力。 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嘈杂的叫卖声,都是属于人间的烟火气。 在这个难得温暖的日子里,东厂阴冷潮湿的大狱里,却依旧湿寒无比。 任何一个来到东厂大狱的人,都会忍不住打个寒颤,感觉极为恐怖。 唯有东厂掌刑百户刘瑾,笑得十分灿烂。 此刻,他正在使用一种叫梳洗的刑罚。 非常痛苦,非常残忍。 他面前的行刑架上,正绑着一个浑身鲜血淋漓,被折磨地不成人形的犯人。 而此刻的刘瑾,手上的动作也没停着。 “啊啊啊啊啊!!!” 只一下,犯人便惨烈地叫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 刘瑾笑眯眯地看着那人,听着犯人惨叫的声音,他只觉得无比的愉快。 “刘院判,伱招不招?” “不招的话,一刻钟后,咱家再来问你一次。” “呵呵呵,你也不要太着急,咱家多的是时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已经被折磨了整整一天的,太医院院判刘文泰,此刻已经彻底崩溃。 身体上无尽的疼痛,和内心无比的恐惧,让他觉得死亡是如此的美好。 “刘大人,杀了我吧,求求您杀了我吧!” “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啊啊啊啊啊!!!我招!我全都招!!!” “求求您,杀了我吧啊啊啊啊啊!!!!” 刘瑾颇有些遗憾地,将手中的铁刷子扔到一旁,转手拿起纸笔。 “说吧,指使你毒杀先帝的,到底是谁?” 刘文泰脸上苍白如纸,他那毫无血色的嘴唇,哆哆嗦嗦地吐出了一个死人的名字。 “刘吉。” …… 东厂内堂密室。 怀恩,李广,刘瑾三人,面色纠结地看着面前桌案上的一封密信。 李广皱眉沉思:“干爹,真的现在就要呈献给陛下吗?” “是啊厂督大人,要不再等等?再给小的一些时间,小的还能查出更多的人。” 和李广相反,刘瑾倒是兴奋地舔了舔嘴唇,眼中充满了嗜血的光。 给人上刑,听着他人的哀嚎,是刘瑾现在最享受的事情。 怀恩瞥了一眼刘瑾,一脸复杂。 皱了皱眉头,怀恩将桌上的密信,好生收起。 “不能再等了,东厂已经沉寂太久了。” “是时候让这些官员知道,东厂才永远是厂卫的头!” “我现在就进宫面圣去,你们随时做好准备,将这京城的天,给他捅个窟窿下来!” “是,干爹!” “是,厂督大人!” 怀恩不再耽搁,揣着密信,急匆匆走向皇宫。 (本章完) 第74章 毒杀先帝,无需查证全部诛杀! 第74章 毒杀先帝,无需查证全部诛杀! 京城上空明月高悬,已经入夜。 怀恩一路上心事重重,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忐忑。 这件事情的波及范围,大大超乎了他的预料。 他的心情,也从原来的欣喜和发狠,到后面的忐忑与恐惧。 此刻,虽然调查尚未完成,但他已经压不住了。 必须将此事报与陛下,交由陛下定夺。 …… 弘德殿。 朱祐樘正在批阅奏折,怀恩走了进来,跪在了朱祐樘的面前。 “老奴拜见陛下。” 朱祐樘抬眼看了一眼地上的怀恩,又将目光放回了手中的奏折上。 “起来吧。” “陛下,老奴有要事,需禀明陛下,由陛下定夺。” 怀恩没有起身,反而取出怀中的密信,将其举过头顶。 朱祐樘听出怀恩的语气,颇为严肃,甚至还带着些恐惧。 朱祐樘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看向了怀恩。 “呈上来吧。” “是,陛下。” 怀恩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密信,献于朱祐樘面前。 等朱祐樘拿过密信后,便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 朱祐樘打开密信,上面第一句话,便让朱祐樘深深皱起了眉头。 “成化二十三年,太医院院使,右通政使刘文泰,勾结内阁大学士刘吉,毒杀先帝!” 朱祐樘往下看去,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愤怒。 此案牵扯人数众多,查明白的,没查明白的,加起来有数百人。 光是四品以上的大员,就有二三十人之多。 看完之后,朱祐樘心神震动, 他心中的愤怒到达了顶点,甚至连拿着密信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大胆!!!”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大逆不道!这简直就是欺天,欺天!!!” “怀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祐樘一巴掌将密信拍在龙案上,激动地站起身来,胸口因为愤怒,而不停地颤抖。 这是朱祐樘有史以来,最为愤怒的一次。 他万万没有想到,文官集团竟然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 先帝,竟然真是被毒杀的! 朱祐樘的愤怒到达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心中愤怒的火焰,想要焚烧一切。 怀恩吓得连忙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陛下当以龙体为重,莫要气坏了龙体。” 朱祐樘低沉地怒吼:“少废话,说!给朕一五一十地说!” “回陛下,先帝驾崩时,老奴还在紫金山下守孝陵。” “对朝中发生的事不甚了解,之后调查出来的事,老奴也说不好,只能说是推测。” “说!”朱祐樘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朱祐樘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了。 “是,是,陛下,我这就说。” 怀恩整理好思绪,开始叙述先帝驾崩前夕的事情。 “成化二十三年八月,先帝因为身体不适,没有上朝。” “调养四天之后,先帝下敕书表示身体已经好转。” “却在当晚喝了太医院院使刘文泰开出的汤药后,突然病重垂危,不日便驾崩了。” “太医院主要负责人,施钦,仲兰降为太医院院使,任义,章渊,刘文泰降为太医院院判。” “随后内阁便下旨,此案已结,不予追究。” “先帝驾崩一事,竟无一人下狱处死!” “随后十月,由先帝直接任命的564名传奉官,1358名工匠,被勒令致仕。”“这五百多名传奉官的空缺,很快便被内阁提拔上来的人补满了。” “此事极为蹊跷,于是自老奴接手东厂以来,便一直在秘密调查。” “如今已有眉目,基本坐实先帝被毒杀的事实,但此案牵扯太大,光正四品以上的大员,就有二十三位。”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二十三位大员,参与谋划者。” “此案真正参与谋划,并且实施者,不会超过五人。” “其中绝大部分官员,是在事发之后,顺水推舟,借势而为,浑水摸鱼为自己捞取利益者。” “他们冷眼看着先帝驾崩,不仅不为先帝报仇,还阻止其他人彻查此案。” “趁着先帝驾崩之后,陛下登基之前的权力真空期,大肆攫取自己的利益!” “此案,还请陛下定夺!” 怀恩说到最后,声泪俱下。 朱祐樘握紧双拳,心中的怒气,急需发泄。 朱祐樘穿来时,已经是弘治元年。 距离朱祐樘在成化二十三年九月登基,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了。 虽然他也有登基前后的记忆,但如此隐秘的事情,他也无从知晓。 但如今细细想来,先帝驾崩,确实可疑。 首先最可疑的一点就是,先帝驾崩之后,为什么竟无一人被下狱处死。 其次可疑的一点在于,为什么在先帝刚刚驾崩之后,朱祐樘登基之前。 内阁就迅速解散了先帝任命的五百多位传奉官,全部将其换上了内阁自己的人。 所谓的传奉官,就是指皇帝亲自下旨任命的官员。 这些官员的任命,不需由内阁同意,皇帝直接将名单交给吏部尚书,吏部尚书奉旨任命就行了。 与之相对应的,是由内阁拟出名单,经皇帝通过后,才可上任的传升官。 而这些传奉官因为是由皇帝亲自任命的,和内阁没有利益关系,因此捆绑不深。 成化年间,先帝每个月都会任命一批传奉官。 到了成化末年,朝廷上的传奉官多达数百人。 而先帝驾崩后,这些传奉官便被统统勒令致仕。 这其中,必有猫腻! 朱祐樘阴沉着脸,重新坐回了龙椅。 “杀。” “陛下?” 怀恩抬起头,他有些没听清朱祐樘的话语。 “全都给朕杀干净!!!” 朱祐樘突然一掌拍在面前的龙案上,情绪激动。 “内阁换上的五百多名官员,不需查证,立刻给朕全部抓起来,集中处决!” “所有查明的,未查明的官员,都无需再查明了!” “但凡牵扯到先帝驾崩案的,但凡有一点嫌疑的,都给朕抓起来,格杀勿论!” “还有!给朕继续查!往死里查!” “让他们互相咬出来,朕一定要将京城里的叛官,肃清干净!” “这群文官竟敢毒杀先帝,真是反了天了!” “杀!现在就去给朕杀!一刻都不能等!” “还有,立刻调三千东厂番子入宫,严防紫禁城内,不得有误!” “再去把高顺,汪直,牟斌全给朕找来!” “你,候在这里听命!” “是,陛下!” 朱祐樘的话,听得怀恩胆战心惊。 如此任命下来,京城中要掉脑袋的人,绝对不止万人。 同时,他还被朱祐樘的魄力,所深深震惊。 原本他还以为,这件事所牵扯的官员众多,人员庞大。 朱祐樘会选择息事宁人,象征性处罚一部分人,这事就算揭过去了。 但没想到,朱祐樘竟然如此有魄力,不仅不愿息事宁人,反而是想将整个京城的文官集团,全都清洗干净! (本章完) 第75章 以史为鉴! 第75章 以史为鉴! 怀恩领命后,立刻出门吩咐司礼监其他太监,去请高顺,汪直和牟斌。 朱祐樘看着弘德殿里其他的太监宫女,心中怒气不减。 “全都给朕滚出去!” “是陛下。” 随侍左右的太监和宫女们,行礼之后,便匆匆离开了弘德殿,等候在了弘德殿外。 面对正处于盛怒的朱祐樘,没人敢稍有忤逆。 朱祐樘坐在龙椅上,看着空荡荡的弘德殿,突然感觉到心寒无比。 大明皇帝这个位置,实在是太过于凶险了。 回看大明的十六位皇帝,还有数十位太子,竟然没一个是正常驾崩的。 明仁宗朱高炽,在位十月,驾崩时四十八岁。 明宣宗朱瞻基,在位十年,驾崩时年仅三十六岁。 明代宗朱祁钰,在位八年,驾崩时年仅三十岁。 明英宗朱祁镇,在位二十二年,驾崩时年仅三十八岁。 明宪宗朱见深,在位二十三年,驾崩时年仅四十岁。 明孝宗朱祐樘,在位十八年,驾崩时年仅三十六岁。 明武宗朱厚照,在位十六年,驾崩时年仅三十一岁。 明穆宗朱载坖,在位六年,驾崩时年仅三十六岁。 明光宗朱常洛,在位一月,驾崩时年仅三十八岁。 明熹宗朱由校,在位七年,驾崩时年仅二十二岁。 包括明太祖高皇帝朱元璋,明太宗文皇帝朱棣,和懿文太子朱标,驾崩的都很蹊跷诡异。 至于在位时间最长的爷孙俩,明世宗朱厚熜和明神宗朱翊钧,也都不是正常驾崩。 那些还没活到继位登记的明朝太子们,就更加数不胜数了。 而朱厚熜和朱翊钧之所以能活那么久,全都多亏了他们不上朝,躲在后宫里面和文官集团们打游击。 文官集团们想下手,都找不到他们两人在哪。 朱见深在位时间久,也是因为他视朝而退,不和文官集团们多见面。 而且还再开了一个西厂,用汪直对付文官,并且凡事专用自己的传奉官,不让内阁和六部插手。 因此,朱祐樘以后上朝的次数,也不会太多。 但同时,嘉靖年间和万历年间,是紫禁城发生火灾的高峰期。 找不到人,那就干脆一把火都烧了算了。 嘉靖一朝,紫禁城一共发生火灾十四次。 万历一朝,紫禁城一共发生火灾二十三次。 并且朱厚熜回自己旧藩地时,他的行宫连续三天晚上发生大火。 而且这火不烧其他人,就专烧朱厚熜的寝宫。 这火追着皇帝屁股后面烧的事情,真是千古奇闻。 若不是陆炳拼死相救,朱厚熜早就意外驾崩了。 这逼得朱厚熜不得不躲进西苑去,再不和文官们见面。 朱翊钧本来腿脚就不好,紫禁城平均两年一次的火灾,让他心神俱疲,哪还敢上朝和文官见面? 其中还有一点值得注意,那就是这些英年暴毙的皇帝中,只有武宗皇帝朱厚照是在宫外被害的。 除了只有朱厚照出宫过之外,还有一点非常重要。 那就是朱厚照,也不住在紫禁城,而是住进豹房里去了。 并且在豹房里豢养亲信武士,操练亲兵,用亲兵保护自己,其他人都接触不到他。 很难说朱厚熜住进西苑保命,不是跟他这位皇兄学的。 为了逼朱厚照出来,文官集团把豹房描述成一个供皇帝享乐的淫窝,里面关着了许多美女,供朱厚照享用。 朱厚照一个连后宫都不去的皇帝,会在自己居住和处理朝政的地方,关满美女? 这地方女人没有,披坚执锐的大老爷们倒是有一堆。后来文官们发现,豹房确实没有女人后,又改口了,说豹房里关满娈童,供朱厚照沉迷男色。 文官之无耻,可见一斑。 因此,朱祐樘之前才会想着修建养心殿,并且重修西苑。 而且朱见深,朱厚照,朱厚熜,朱翊钧,还有一个相同的特点。 那就是不碰皇后,远离后宫。 明朝的后宫干政,已经到了空前绝后的地步。 凡是与后宫关系密切的皇帝,朱瞻基,朱祁镇,朱祐樘,朱载坖,朱常洛,朱由校,驾崩时都不到四十岁。 朱瞻基,朱祐樘,朱载坖,朱常洛,朱由校五位皇帝加起来,在位时间只有四十一年。 这也是为什么朱祐樘之前,坚决不立皇后的原因。 并且这些皇帝驾崩时,皇太子都非常年轻,符合主少母强,内阁勾结后宫,架空皇权的必要条件。 朱瞻基驾崩时,继位的朱祁镇还不到八岁。 朱祁镇驾崩时,继位的朱见深十七岁。 朱见深驾崩时,继位的朱祐樘十七岁。 朱祐樘驾崩时,继位的朱厚照不到十五岁。 朱厚照驾崩时,继位的朱厚熜不到十五岁。 朱载坖驾崩时,继位的朱翊钧还不到十岁。 朱常洛驾崩时,继位的朱由校十五岁。 按照大明的习俗,皇太子既立,皇帝就可以正常的驾崩了。 而朱厚熜和朱翊钧能在位那么久,也是因为他们早年不立皇太子。 直到皇太子成年后,方立皇太子。 朱厚熜早年立过太子,嘉靖十二年皇长子朱载基出生,未满百天夭折,谥号哀冲太子。 嘉靖十四年,皇次子朱载壡出生,嘉靖十八年立为皇太子,嘉靖十八年三月十六日皇太子加冠,十七日薨逝。 朱厚熜明白过来后,再不立太子,并且号称“二龙不相见”,从此不见自己的儿子。 于是,朱厚熜皇三子裕王朱载坖成功活到成年,继承大宝。 所谓的二龙不相见只是托词,朱厚熜不立太子,不和自己的儿子见面,也只是想保护自己,保护他们而已。 不想让自己和其他的皇帝一样,让自己的孩子像其他皇太子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朱厚熜从来就没觉得自己能长生不老,不然他也不会在封朱载坖为裕王,封朱载圳为景王后,不让两人就藩,一直居住于京城之中。 在嘉靖四十年时,朱厚熜感觉身体大不如前后,就提前让景王就藩,相当于变相立储裕王了。 而朱厚熜做的最聪明的一件事,就是从不让太医院给自己治病,而是自己养了一帮方士,以“炼仙丹”之名,实则为宫廷御医。 朱翊钧同样也不立太子,并且表现地非常讨厌自己的皇长子朱常洛。 朱翊钧顶着内阁和文官集体的压力,硬生生拖了十五年,终于在万历二十九年,才立朱常洛为太子。 而这时,朱常洛已经十九岁了。 因此,朱祐樘除了不立皇后之外,将来也不会立皇太子。 明朝皇帝之位看似风光无限,但其下暗流涌动,也是凶险无限。 除了要以雷霆手段,迅速肃清不忠之臣外。 也需步步为营,小心为上。 若不是朱祐樘有系统相助,他也就只能乖乖听话,当个傀儡皇帝。 若是他还想着重夺皇权,那么他的下场也只有一个,就是被太医院一碗汤药送走。 其他没有系统的穿越者坐上这个位置,除非是诸葛亮再世,否则早就被文官集团给玩死了。 别说后世人看的史书,都是明朝文官们改一遍,后世清朝又改一遍,早就被改得满目全非的明史。 其中真相,早被隐藏在岁月史书里面了。 就算是知道其中秘闻,知道未来如何发展的普通穿越者。 在这些专业驾崩皇帝两百多年的文官集团面前,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本章完) 第76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76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就在这时,弘德殿外传来声响。 陷阵营统领,武定侯高顺,司礼监掌印太监,东厂厂督怀恩,御马监掌印太监,西厂厂督汪直,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联袂走进了弘德殿。 “末将高顺,参见陛下。” “老奴怀恩,拜见陛下。” “微臣汪直,参见陛下。” “微臣牟斌,参见陛下。” 高顺四人走到朱祐樘的面前,恭敬行礼。 在来的路上,高顺,汪直,牟斌三人,心中都充满了疑惑。 不知朱祐樘为何急匆匆地将他们四人,全都一同召进宫内。 只有怀恩,心中既是激动,又有恐惧。 此刻的大明朝,正处于风口浪尖中,即将迎来一场滔天巨浪。 而这场巨浪,正是由他怀恩所引起的。 而大明的皇帝陛下,将亲手掀起这能斩杀上万人的惊涛骇浪。 朱祐樘满脸严肃:“你们可知,朕今夜召你们觐见,所谓何事?” 汪直,牟斌,高顺三人,皆是摇头:“回陛下,臣等不知。” “怀恩,说给他们听!” “是,陛下。” 怀恩恭敬领命之后,便将之前对朱祐樘说的话,再说与汪直三人听。 汪直三人,越听脸色越难看。 当怀恩说完之后,怀恩满头大汗,而汪直三人脸色铁青,惊怒交加。 “朝中外臣竟敢如此无法无天,臣汪直,请诛参与官员,为先帝报仇!” “陛下,这些文官敢毒杀先帝,他们就敢危害陛下,臣牟斌,请诛参与官员!” “陛下,只需一声令下,末将高顺,愿血洗京城!” 君辱臣死! 他们作为朱祐樘的心腹,在得知文官集团们,竟然有胆毒杀皇帝后,心中怒火滔天,直想将文官集团杀个片甲不留! 特别是汪直,他本就是先帝旧臣,与先帝感情深厚。 没想到自他成化十八年被贬后,不过短短五年的时间,先帝就被人害死。 其中滋味,唯他知晓。 朱祐樘神情阴翳,立刻向他们下达旨令。 “从现在开始,京城戒严,非朕之命,一律不许进出京城!” “即刻起五城兵马司,京卫指挥使司和五军都督府所有武将,停职接受西厂审查!” “兵部所有官员,也同样立刻停职,接受西厂审查!” “若查出异样,立刻诛杀!” “传令下去,京城四周所有兵马,非朕之命,一兵一卒不可调动!” “京城内外,除了陷阵营和京师三大营外,所有将士全都卸甲,等候命令!” “是,陛下!” 五城兵马司,京卫指挥使和五军都督府,都是京城的军事武将部门。 五城兵马司主要负责京城的治安,拥有一定数量的士兵。 京卫指挥使主要职责在拱卫京师,驻守京城城墙,同样拥有调动京城周围部分兵马的权力。 而五军都督府是名义上的最高军事机构,掌天下兵马大权,主导国家军事建设。 但自土木堡之变后,一批重要的公侯都督官,在土木之变中阵亡。 英宗皇帝被俘,随行的太师英国公张辅、泰宁侯陈瀛、平乡伯陈怀、襄城伯李珍、左都督梁成、都督同知王贵等人均阵亡。 这批重要武将的丧生,直接导致以于谦为主的兵部地位迅速上升。 于谦一人总督军务,掌握兵戎、总兵之权。 文官掌军权,更是古之未有,君臣大忌! 而这些军队的管理权和指挥权,之前都由五军都督府所掌握。 自土木之变以后的景泰时期,于谦实际掌握兵部的军政权,五军都督府的军队指挥管理权。 自此后,大明军队只知有于谦,而不知有大明皇帝。于谦一个兵部侍郎,在大明军队打了败仗之后,居然加官进爵,权倾朝野,位同摄政,随意废立皇帝! 这景泰一朝,到底朱祁钰是皇帝,还是于谦是皇帝? 到了弘治时期,虽然兵部势大,但五军都督府还没有彻底沦为摆设,依然拥有一部分的武将任命权和军队指挥权。 并且五军都督府大都由外戚任职,外戚若和后宫沟通,后果不堪设想。 朱祐樘自然也不会忽视掉五军都督府的作用,同样也要将其控制起来。 朱祐樘之前下令,说无需查明,格杀勿论,是针对所有被牵扯进先帝毒杀案的官员。 凡是和先帝毒杀案有一点怀疑的官员,都无需查明,直接斩杀。 而武城兵马司,京卫指挥使和五军都督府的所有武将,兵部的所有文官,停职接受西厂审查,是因为他们所处的职位特殊。 即使和先帝毒杀案没有任何联系,也要停职接受审查,无人可以例外。 凡是查出任何猫腻,也无用查明,可一便斩之。 随后,朱祐樘看向汪直。 “汪直,朕问你,朕的腾骧四卫,是否完全忠心于朕?可有别有用心者,混入其中?” 汪直作为御马监掌印太监,除了提督西厂外,也掌管着腾骧四卫这等禁军。 汪直拱手回复:“回陛下,臣自接手腾骧四卫以来,已经剔除上百位心志不纯的护卫。” “如今的腾骧四卫,绝对是忠于陛下的精诚之师。” “腾骧四卫若有若有丝毫变故,臣愿以死谢罪!” “善!” 有了汪直的这个回复,朱祐樘心里多少安定了一些。 随后,朱祐樘又看向高顺,同时将自己身上的玉牌取下,扔给高顺。 “高顺,立刻调集五万陷阵营入京!” “令一万陷阵营严防紫禁城外,所有进出紫禁城的太监宫女,都需严加调查,不得有误!” “三万陷阵营于京城之外压阵,拱卫京师!” “由伱亲自率领一万陷阵营,换防京卫指挥使司,务必给朕死守京城城墙!” “剩余两万陷阵营,继续操练剩下的京师三大营,并且做好准备,随时听候朕的调遣!” “是,陛下!” 高顺拱手领命,恭敬接过朱祐樘的玉牌。 “牟斌,由你率领锦衣卫,接管五城兵马司的职责,负责京中治安!” “是,陛下!” 经过这一系列的安排,京城内外,紫禁城内外,都牢牢地被朱祐樘所把控。 紫禁城内,有三千东厂番子,和腾骧四卫保护。 紫禁城外,有一万陷阵营拱卫,防护得密不透风。 而京城内,由牟斌率领的锦衣卫,承担起京城的治安重担。 京城城墙上,由高顺亲率一万陷阵营,死守京城。 京城外,还有三万陷阵营,拱卫京师。 更远处,还有两万陷阵营,统领着将近十万的京师三大营,随时准备入京勤王。 与此同时,京城所有武将,全部停职接受调查。 所有下属兵马,全都卸甲听宣。 如此重重严密的防守,让朱祐樘不必担心因为清洗,而导致官变。 下好一切调令后,朱祐樘重重地靠在龙椅上,感觉十分疲惫。 朱祐樘挥了挥手,四人心领神会。 “微臣告退!” 四人一身肃穆地退出弘德殿,每个人身上,都笼罩着一层煞气。 这夜京城。 山雨欲来风满楼! (本章完) 第77章 将整座京城,肃清干净! 第77章 将整座京城,肃清干净! 出了弘德殿后,向来冷若冰霜的汪直,却突然对怀恩道谢。 “怀公公,多谢东厂查出先帝驾崩的隐秘,给我们一个为先帝报仇的机会。” “不然先帝死得如此不明不白,而大仇未报。” “本督百年后,也无颜再去面对先帝!” 西厂与东厂自诞生那天起,便多有不合。 西厂厂督向东厂厂督道谢,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怀恩抹去头上的冷汗,笑得狰狞。 “汪督公,这里可不只有你一个先帝旧臣。” “咱家服侍先帝三十余年,还轮不到你在这里说感谢。” 怀恩并不领情,汪直陷入沉默,不再说话。 牟斌试图圆话:“不管怎么说,这次都全靠怀公公的东厂查出猫腻来。” “此次先帝毒杀案,东厂当记首功。” 怀恩又看向牟斌:“哼,之前你们西厂和锦衣卫在出风头的时候,我们东厂可都没闲着。” “现在,是时候让伱们西厂和锦衣卫看看,咱家东厂的办案手段了。” 此话说完,汪直和牟斌两人,脸色皆是一肃。 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在了他们二人的心头。 而高顺却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只是径直地向宫外走去。 他要立刻履行皇帝陛下的旨意,不能有丝毫耽搁! …… 怀恩离开紫禁城后,没有任何耽搁,直接回了东厂衙门。 走进东厂大门,怀恩立刻招来了李广和刘瑾。 “李广刘瑾,全都给咱家听好了!” “陛下有旨,放手去办!” “一定要将此案,办的干干净净,办的漂漂亮亮!” 才走进门,怀恩周身便流露出森然的杀意。 之前怀恩犹豫,忐忑,甚至是恐惧。 那是因为他并不知道朱祐樘的明确旨意,全凭自己的猜测行事。 当先帝毒杀案牵扯的官员越来越多,牵扯面积越来越广的时候,怀恩害怕朱祐樘并不想一次性清洗那么多的官员。 若是朱祐樘没有清洗京城文官的想法,那么他们东厂办的案,就不会得到大明皇帝的鼎力支持。 这案,就办不下去。 这才是怀恩之前恐惧的根本原因。 现在,朱祐樘已经下达了明确旨意。 查!狠狠的查! 朱祐樘要一次性,洗净京城所有文官! 有了朱祐樘的鼎力支持,怀恩再也不惧任何事情。 东厂这把闲置了许久的刀,终于要再一次出鞘了! 而这一出鞘,那就不是几十几百人的小打小闹了。 而是上万颗人头落地,誓要杀得京城人头滚滚! 李广和刘瑾两人听到皇帝陛下,让他们放手去办后。 心里最后那一点忐忑与不安,也终于全部消失殆尽了。 只要陛下态度明确,旗帜鲜明地支持他们,那他们将无所畏惧,全力查办。 上到二品大员,下到不入流的小吏,东厂一并办之! 怀恩立刻下达指令:“李广,你立刻率千名番子,捉拿先帝驾崩后,内阁新换上的五百余名官员。” “不需查证,统统缉拿!” “若有阻拦者,格杀勿论!” 李广眉目间的忧虑尽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许久不见的杀意。 “是,干爹!” “刘瑾,你也同领一千番子,捉拿东厂名单上的官员。”“不管是已经查清的,还是尚有嫌疑的,都无需再查明了!” “即刻全部缉拿,集中处决!” “不要怕牵连众多,咬出来的人越多越好!” “陛下要将整座京城,清理干净!” 刘瑾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身体在兴奋地颤栗。 “是,怀公公!” 怀恩挥手,神情激动:“去吧!” “记住,要将此事办的体面些!漂亮些!” “要让陛下知道,东厂才是陛下手中最锋利的刀!” “是!” 李广和刘瑾领命而去,各自去挑选人手。 而怀恩则是点齐了三千东厂番子,由他亲自率领,入宫保护紫禁城。 …… 西缉事厂。 汪直从紫禁城出来后,便面容肃穆,一言不发地快速回到西厂衙门。 自从知道先帝是被人毒杀之后,汪直心中的怒火,怎样也按压不住。 此刻的他,需要一场盛大的杀戮,才能平去他心中的怒火。 此刻的西厂,大档头,二档头和三档头,都不在京。 今夜的清查行动,将由他汪直亲自带队。 他誓要肃清满朝异心文武官员,以告先帝在天之灵! 汪直走进西厂衙门,立刻召集所有在京的西厂番子。 “西厂所有番子听令,全部集合!” 汪直一声令下,尚在京城的西厂番子,全部迅速立于汪直面前。 除去三位档头带走的三千名西厂番子外,还有四千名在京城外活动的番子。 剩下的三千名番子,再除去一千名维持西厂日常运转的番子。 这一千名维持西厂日常运转的番子,除了要监察京城百官之外,还要负责对接在京城外活动的西厂番子传回来的情报等等。 汪直现在能调用的,只有两千名西厂番子。 但这两千名番子,也够用了。 西厂和东厂锦衣卫不同,后两者除了各自拥有一万名忠诚的核心精锐外,还有大量的外围成员。 东厂现在所能调用的番子,超过三万名。 但并不是东厂所有番子都是阉人,只有东厂高层和核心精锐是阉人,其他外围成员中还是以正常人为主。 而锦衣卫更多,包括潜藏在天下各地的锦衣卫密探在内,锦衣卫共有十五万之众。 但这十五万中,超过十万人都是密探。 他们分散在大明各地,有些甚至还在高丽,安南,鞑靼,暹罗,倭国等地,暗中收集情报,传回京城。 所以锦衣卫真正能调用的战力,不超过五万人。 而西厂只有一万核心精锐,并且西厂各个都是阉人。 西厂更加精锐,更加忠心,但人手实在有限。 汪直已经在考虑,等先帝毒杀案结束后,便开始扩充西厂了。 汪直点出两千一百名人手,随即下令。 “你们每二十人为一组,分成一百组,立刻挨个清查京城能所有武官,但凡对陛下有二心者,杀!” “剩下一百人,随本督亲自提审众将!” “是,厂督大人!” (本章完) 第78章 京城的天,真的塌了! 第78章 京城的天,真的塌了! 北镇抚司。 牟斌自紫禁城出来后,便一路飞奔,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北镇抚司。 牟斌的心里,充满了巨大的压力。 沉寂多时的东厂,此刻终于还是亮剑了。 东厂查办的这件先帝毒杀案,若是办好了,可比锦衣卫之前办的那几件案子,轰动得多。 太监是皇帝的家奴,是内官。 而锦衣卫是天子亲军,是外臣。 锦衣卫作为厂卫系统中,唯一一个不是由皇帝家奴所统领的特务机构。 牟斌一直很担心,朱祐樘对锦衣卫不够信任。 所以锦衣卫一直兢兢业业,恪尽职守,所有针对朝中文武官员的案件,锦衣卫都冲在最前线。 之前牟斌一直对锦衣卫的表现,还算满意。 虽然比不上权倾朝野的西厂,但是比起表现平平的东厂来说,可算是好多了。 可哪知道东厂竟然一直在藏拙,东厂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若是东厂再分得陛下的青睐,那锦衣卫之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锦衣卫迫切地需要在这场大案中,表现表现! 回到北镇抚司后,牟斌立刻召集锦衣卫四大卫。 牟斌心中焦急,语气也变得严厉许多。 “青龙卫,你立刻带一千锦衣卫,前去接管东城兵马司的职责,维护京城治安!” “白虎卫,你率一千锦衣卫,立刻前去接管西城兵马司的职责,期间不得有误!” “朱雀卫和玄武卫,你们各领一千锦衣卫,立即前去接管南城兵马司,和北城兵马司的防务工作!” “本指挥使自领一千锦衣卫,接管中城兵马司职务!” “之后一段时间的京城治安,就由我们锦衣卫负责,绝对不能出现任何问题!” “若有半点闪失,我唯伱们四人是问!”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锦衣卫,面色肃穆,拱手抱拳:“是,大爷!” 他们四人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见牟斌脸色严肃,神情焦急,便也猜出此事至关重要。 他们心中同样升起一股不小的压力,不敢有丝毫逗留,立刻前去清点人马。 牟斌自己,也在挑选人手,随他一同去接手京城防务。 …… 高顺出了紫禁城,便骑上骏马,向城外奔驰。 因为他是唯一一个营地在京城之外的人,所以也只有他是骑马而来。 高顺骑马出了京城之后,一路飞驰向京郊西山。 京郊西山是京师三大营的驻地,这里离京城只有不到五十里的距离,从西方拱卫着京城。 高顺所率领的陷阵营,也跟着在此驻扎了下来,日夜操练着京师三大营。 让原本军备废弛的京师三大营,焕然一新,重新恢复起了战斗力。 高顺回到西山下的军营时,沿路将士,无不立正对其行礼。 在高顺接管京城三大营后,他的治军之道,早就将这些将士训练得心服口服,对他十分尊敬。 回到帅营,高顺立刻令人吹起号角,召集金山军营驻地的所有将士。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将近二十万的大军,急匆匆穿戴整齐,立于校场,等候高顺下指。 军营不比他处,在这里命令就是天。 只要集合号角声响,听到号声的将士,不管是在干什么,都必须第一时间于校场集合。 稍有拖迟,军法处置! 高顺立于点将台之上,身上已经穿戴好甲胄,他检阅着眼前这支军队。 军容肃穆,军纪严明! 这是一支能够横扫天下的精锐军队! 高顺没有任何废话,立刻发号司令。 “张遥,你留两万陷阵营驻守西山,时刻戒备,随时准备带领陷阵营和京师三大营,入京勤王!” “其他陷阵营,即刻随本将入京!”“出发!” 高顺的命令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下令之后,高顺立刻率军出击,一马当先地向京城奔去。 五万披坚执锐的陷阵营,紧随其后。 高顺另外一名亲军将领张遥,则是率领着两万陷阵营和将近十万的京师三大营,继续驻扎在西山军营里,时刻戒备着。 同时,张遥将麾下的两万陷阵营打乱,每一千陷阵营为一团。 一团陷阵营统率四千余名京师三大营的将士,确保这十几万人,都能发挥出相对应的作用。 只等一接到命令后,就率领军队,入京勤王! 京城外,五万大军浩浩汤汤而来。 在即将接近京城时,高顺再次下令。 “赵郃,你率三万大军拱卫京城之外,广部斥候,整个顺天府四周有任何军队调动,立刻率兵击杀!” “是!” 赵郃领命,立刻降下马速,指挥三万陷阵营,随自己拱卫于京城四周。 随后,又派出千余名斥候,时刻侦查顺天府四周。 最后高顺带着两万陷阵营,来到京城北城门之下,叫开京城城门。 京卫指挥使司中,负责守京城北城门的指挥佥事郑光云,见到两万陷阵营扣门京城,简直都要吓疯了! “武定侯高将军,速速率兵退去!” “没有陛下命令,率军入城,形同谋逆!” 高顺取出朱祐樘的玉牌,将其高高举起。 “陛下有令,令本将率军入城,还不快打开城门!” 郑光云见到高顺手中的玉牌,大惊失色,连忙让手下的士兵们,将城门打开。 高顺率两万陷阵营入京后,指着紫禁城的方向,对身边亲军将领邹毅下令。 “邹毅,你率一万人马,驻守紫禁城之外!” “没有陛下的允许,整个紫禁城,连飞鸟都不得入内!” “是!” 邹毅立刻点齐人马,向紫禁城而去。 与此同时,高顺登上了城门,来到郑光云的面前。 “京卫指挥使司所有将士听令,即刻卸甲!” “京城城防事务,将由陷阵营全部接手!” “啊?!” 郑光云和手下的将士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但在一万陷阵营将士充满杀气的注视下,他们还是乖乖扔下了武器,脱下了甲胄。 这时,一组二十人的西厂番子,也登上了京城北城墙。 “高将军,这些人就由我们西厂接手了?” 西厂番子们先对高顺行礼,询问。 高顺对他们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随后,西厂番子对城墙上,所有的京卫指挥使司将士宣令。 “所有京卫指挥使司的将士,即刻起接受西厂调查。” “若身份清白,则立刻回屋,等候陛下调遣!” “非陛下之命,不可踏出家门半步!” 郑光云瞪大了眼睛,眼前一阵发黑。 京城的天,真的塌了! (本章完) 第79章 上架感言 第79章 上架感言 这本书,明天凌晨十二点,也就是今天晚上过了十二点,就要上架了。 在上架前,有些话想和各位读者大佬们聊聊。 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这样一个机会。 这本书从开书开始,可以说就是骂声不断。 其实这本书的受众很明确,明确到只要看一眼我的简介,就知道这本书合不合大家的口味了。 我就是想写一本简单直白,且节奏快的爽文。 节奏慢,考据合理,爽点高明的书,起点有很多,我也很喜欢看。 但我希望我的书,能用最短的时间,给读者大佬们带去爽感。 让读者大佬们觉得在我这本书上的时间,得很值。 我觉得对这本书最高的评价就是:这是一本合格的爽文。 每次在评论区里看到这样的评论,我都发自内心地觉得高兴。 我写这本书的初心依旧明确,这就是一本简单直接的爽文。 一切剧情以制造最爽的爽点服务,其他都得为之让路。 我牢牢地记住这一点,不敢有半点动摇。 所以这本书上架前是一个什么样的节奏,上架后也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节奏。 上架前怎么爽怎么写,上架后也是如此。 至少我自己觉得,我的剧情还是很爽的。 因为我自己想剧情的时候,都会爽到兴奋的颤栗。 这本书没有什么文学追求,也没有什么历史感的包袱。 它就是一篇供读者大佬们,在日常繁忙的学习和工作之余,放松身心的消遣物。 这本书做到这一点了吗? 我看着评论区那些写着爽字的评论,我觉得我是做到了。 之后的上架章节,我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坚持下去,一切只为写出最爽的剧情。 我知道,很多读者大佬看书,不会评论,不会投票,只会静静地看书,订阅。 这些沉默读者的声音,不会从评论上体现,只会从订阅数据和追读数据上面体现。 我非常感谢在评论区里支持我的读者,我同样也不会忘记默默追读的读者。 这些才是我的衣食父母,只要追读订阅的数据不掉,评论区骂得再凶,也无所谓。 同期和我一起发书的很多书,他们写的不无脑,不小白,有逻辑,贴合史实。 但这本书在大家的支持下,还是上了三江。 这是一个意外之喜,如今想来还是跟做梦一样。 所以我坚定这本书是有市场的,是有读者爱看的,也是有读者愿意为之付费订阅的。 我只为愿意付费的读者服务,对他们负责。 所以我还是要再强调一遍,这就是一本简单直接的爽文。 同时,我还想回应一下被吐槽得最多的两点。 第一点就是,我给明英宗朱祁镇洗白。 说真的,朱祁镇明君也好,昏君也罢。 我一点都不在乎。 我之前提到过,这本书没有任何文学追求,也没有任何历史责任感。 我就是一个写小说的,我把朱祁镇洗的再白,他也不会从地下爬起来赏我个史官当当。 我只关心我后续的剧情,是不是能延续前文的风格,将爽字坚定不移地贯彻下去。 而后续爽到令我头皮发麻的剧情里,就有一部分关于土木堡事变的剧情。 而这部分剧情,能让人爽起来的前提。 就是土木堡之变是一起由文官边将,后宫外戚内外勾结,发动的一起兵变,而不是一场简单的兵败。 当然,朱祁镇能着了文官和边将的道,也是他自己的问题。 我写土木堡之变的目的,就是这么简单。 正因为有这个大前提,所以我才会在前文多提了一些。 因为土木堡之变那段历史,无论是从《明史》《明实录》《国榷》,还是从网上流传的《天潢玉牒》上来看,逻辑上都说不通顺。 按照现在流传的版本来看的话,那我觉得也先比我这本书的主角都爽。 孛儿只斤·铁木真来了,也只有给也先牵马的份。 所以后续的剧情里,我只能为了我的剧情服务,采用了土木堡之变的另外一个版本,大家看完爽过就好,切莫当真。 真要读史,大家还是看史书就好。 至于信不信,就全凭各位自己的判断了。 各位读者大佬们看历史小说,也不要太认真了。 历史就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历史事件如何,历史人物如何,全看后世之人需要他是什么样子的。 不过都是因为某种需要,所以把历史人物拉出来粉墨打扮一下,登场接客罢了。 位置不同,需求不同。 左右不过是个消遣玩意,大家看看乐乐就好,没必要上纲上线。 第二点就是关于明朝中期的银两问题。 非常多的评论都在说,明朝官员抄家抄出来的银两太少了,每个官员都该贪好几万两才对。 天菩萨! 大明从建国以来,一直都很缺金银的。 银子的使用范围很小,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大明百姓用的都是铜钱。不然朱元璋立国之后,不会收税都收实物。 给大臣的俸禄,也不会是按多少石米来发的。 我在文中就提过,整个弘治元年朝廷所收秋税里,只有五万两金银,其余都是实物。 弘治十八年,明武宗朱厚照登基后,要给朱祐樘下葬,去找户部要银子,结果户部的太仓银只有一百万两。 也就成化年间,朱见深搞了点银子,才让朱祐樘登基后,太仓银还有三四百万两。 明朝第一次大量流入白银,还要从隆庆开关以后才有。 隆庆开关后,流入明朝的白银官方记载为3.4亿两。 加上贪墨和走私的,我觉得这个数字不会低于6亿两。 所以大明官员有大量银子,还要等到隆庆年间之后。 张居正也正是在有足量多的白银后,才开始推行一条鞭法和银本位。 到了万历十年,大明户部太仓银一年税收是408万两白银,内帑的收入是一百多万两。 这个时候,收税才收的全是银子。 在这之前,嘉靖四十四年严嵩严世蕃父子俩被抄家。 共抄得三万两黄金,两百五十万两白银,就已经多得要写一本《天水冰山录》了。 而弘治元年比嘉靖四十四年,还要早七十多年。 按照现在和五十年代相比,弘治元年时候的银子,肯定更加值钱。 官员就算往死里贪,应该也贪不到多少。 那在隆庆开关前,大明有没有哪里有巨量的白银? 有! 但绝不在京官手里,而是在江南走私集团和士绅地主的手里。 这就是后续另一段,更加暴爽的情节了。 这篇上架感言,啰啰嗦嗦也写这么多了。 其实我本来不想做任何解释的,但这两个问题一直有很多评论,所以不吐不快。 如有冒犯,深表歉意。 这是小萌新第一次上架,内心忐忑不安。 在上架前,还是想求一求首订,求一求全订。 要是想养书的大佬,能开一个自订,那就再好不过了。 明天上架,疯狂爆更! 明天凌晨十二点五分左右,会一口气上传六章,四千字的大章,共计两万四千字! 当天首订过一千,加更两章四千字的大章! 当天首订过两千,再加更两章四千字的大章! 当天首订过三千,再…… 没有了。 我就四万字的存稿。 而且现在这成绩也不可能过三千首订,能有一千我就偷着乐了。 要是有两千首订,榨干我的存稿,那我简直开心到飞起来。 所以明天,不要心疼我,不要怜惜我,请狠狠地榨干我的存稿吧! 上架之后,每天还是更新两章,但全都是三千字的章节,相当于每天更新六千字。 如果实在写不出来,就会更新两章两千字的章节。 每天至少保底是四千字更新。 因为这本书我真的写不快,很多时候我写着写着,就把前面我认为是废话的字,都给删掉了。 我只想用最少的字数,交代完一切,然后就开始爽起来。 这样我写的也爽,读者大佬们看的也爽。 不知不觉,上架感言都写了这么多字了。 果然是小萌新,没有上架经验,光顾着聊天了,连最重要的事情都忘做了。 上架后,求一求月票,求一求评价票,也求一求打赏,求一求评论。 最后,感谢一些读者大佬。 感谢只偷心不偷身大佬,感谢萌?小五?大佬。 这是书友版第一位和第二位,都投了四张月票。 感谢炎鬼王大佬,这是本月的月票金主。 感谢诛仙%粉丝大佬,这是第一位投月票的大佬。 感谢翻车的小狐狸大佬,这是第一位投推荐票的大佬。 感谢飞云天大佬,一共投出了138张推荐票。 感谢披着狼皮得人大佬,每天都在为这本书投推荐票,每天都能看到他。 感谢太单纯会受伤大佬,第一位打赏本书100起点币。 感谢简单银子大佬,感谢神武v大帝大佬,感谢书友20230903073047310大佬,感谢a.张申松大佬。 感谢四位大佬打赏的100起点币。 还有三位大佬打赏了2起点币,但是因为后台不显示,不知道先后顺序,所以一并列出来。 感谢至高恒星大佬,感谢龙紫焱大佬,感谢王的高傲a大佬。 感谢三位大佬打赏的2点起点币。 感谢所有追读的大佬。 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读者大佬们。 明天见。 (本章完) 第80章 十月初五,宜打扫,破土,安葬。 第80章 十月初五,宜打扫,破土,安葬。 西厂的番子,将北城门上下所有京卫指挥使司的将士,全都带下了城墙,就地审查。 同时,高顺也下令,令手下的陷阵营沿着京城城墙,一路去替换京卫指挥使司的将士。 将京城的城墙防务,牢牢抓在陷阵营的手里。 身着重甲,手执兵戈的陷阵营将士,一路从北城门,向南城门而去。 一路换防,无不从者! …… 同一片夜空下。 京城的两位更夫,正在长街上巡逻打更。 忽然,一位更夫看到左边的小巷里,似乎有什么动静。 “谁?谁在里面?” 更夫大着胆子,将手中的灯笼,往暗巷里送。 灯火熹微,看不真切。 更夫皱着眉,仔细盯着小巷,慢慢向里走了两步。 火光终于照亮那团黑影。 飞鱼服,绣春刀! “啊!” 更夫吓得扔下了手中的灯笼,仓惶后退。 退出巷子后,一个重心不稳,摔到地上。 “你怎么了?” 同伴好奇地想要来搀扶,但下一刻,他便呆立在原地。 数十名锦衣卫从左边的暗巷冲出,快速越过两位更夫,向他们的右边冲去。 他们脚步整齐划一,周身充满了静默的煞气。 两位打更人被锦衣卫身上的煞气,吓得两股战战,几欲摔倒。 而下一刻,一队戴尖帽,着白皮靴,穿蓝色直身制服的西厂番子,就与锦衣卫擦身而过,表情严肃地从他们的前面,奔向他们的后方。 经过两位打更人的时候,西厂番子淡淡瞥了两人一眼,就差点没将两人吓到失禁。 但这还不算完,同一时间,大量的东厂番子又从他们右边冲出,奔向他们左方。 东厂番子身上有种压抑许久的嗜血气息,他们每个人的眼神阴狠又毒辣。 仿佛一群在黑夜中觅食的饿狼,只要发现猎物,就会群起而攻之,将其撕得粉碎。 两个打更人吓得说话都在颤抖:“这……这是怎……怎么回……回事?!” “为……为什么,两厂一卫都……都出……出动了?!” 但这还没完,两人随后又听到响若雷鸣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 两人面色苍白地向后看去,这一下,直接将两人吓到失禁,裤子顿时湿了一片。 只见在月光下,成千上万黑甲黑马的重装骑兵,从他们身后奔腾而来,向他们的前方奔去。 “快跑啊!!!快!快!” “我站不起来!我腿使不上力气!!” “爬过去!快爬到巷子里去!!!” “……” 两人只感觉双腿软得厉害,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他们用尽今生最快的速度,连滚带爬地滚到了旁边的巷子里,才避免了自己被马蹄活生生地踏死。 劫后余生后,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深深恐惧。 今天晚上,大明京城,将迎来一场血腥的风暴! …… 邹毅领命之后,便率领着一万陷阵营,向紫禁城而去。 一路上,他见到了大量的东厂番子,西厂番子和锦衣卫,在空旷的京城街道上,来来去去。 他们神情静穆,眼神凌厉,无形的低气压笼罩着整个京城。 邹毅来到紫禁城外围后,立刻指挥自己的部下散开,将紫禁城严密保护起来。 身披重甲的陷阵营,上马是重甲骑兵,下马就是重装步兵。 一万陷阵营将紫禁城护得水泄不通,进可冲杀京城,退可护驾紫禁城。 而在紫禁城里面,三千名东厂番子严密防卫三宫六院。 朱祐樘所住的乾清宫内外,各个角落站满了东厂番子。 宫内所有太监宫女,不得踏入乾清宫半步。 所有服侍,皆由东厂番子接手。 腾骧四卫遍布整个紫禁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密密麻麻,水泼不进。 整个紫禁城,固若金汤! …… 弘治元年,十月初五。 宜打扫,破土,安葬。 忌祈福,出行,会友。 黑暗的夜色下,刘瑾率领众多西厂番子,按照着东厂名单,挨家挨户地缉拿要犯。 今日时间紧,任务重,重点还是得放在抓人身上,抄家就只能等之后再抄了。 先帝驾崩的直接罪魁祸首刘文泰,全家都已经被东厂抓了起来。 此刻刘瑾带队前往的,是太医院院使施钦,在京城的家。 “去,把施钦全家给我拖出来!” 刘瑾一挥手,数名东厂番子便上前,敲开了施钦家的大门。 大门一开,众多东厂番子如恶鬼一般冲进施钦家宅,将还在睡梦中的施钦和他的家眷,全部抓了出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 “为什么要抓我?!” “快放开我!” 连外衣都没穿的施钦,就这么被东厂番子给拖出了家门。 施钦内心极为恐惧,连路都走不稳。 半夜被东厂番子抓走,不死也得脱层皮,物理意义上的脱层皮。 出了家门,施钦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刘瑾。 如今刘瑾在东厂风头正盛,朝中大小官员都认得他。 施钦连忙高喊:“刘公公,这又是何故抓我啊?!” 刘瑾看着施钦被吓得惨白的脸,发自内心地高兴。 “你还好意思问我?” “等会见到先帝之后,伱再当面向先帝请罪吧!” “啊?!” 施钦听后,当即两眼一翻,吓晕了过去。 刘瑾不屑地撇了撇嘴:“带去菜市口刑场,等候集中处刑!” “是,刘公公!” “剩下的人,随本公公继续缉拿仲兰。” “是!” …… 与刘瑾同时行动的,还有李广。 行人司左司副曾可义家宅里,哭喊声一片。 “李公公!我无甚过错,为何抓我!?” 曾可义梗着脖子,气愤地满脸通红。 自他上任以来,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从无贪墨受贿之举。 既然从无过错,那么东厂就无权缉拿他! 这官司,就算是告到陛下面前,那也是他占理!曾可义满腔怒火,毫不畏惧地怒视着李广,坦坦荡荡,没有半点怯弱。 李广冷笑:“曾大人果真是朝中清流,若是平常,咱们东厂还真是动不得你。” “要怪,就只能怪曾大人是由内阁推举,未经陛下首肯,就上任的传升官。” “而陛下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你们这些传升官!” “什么?!” 曾可义瞪大了眼睛,他不明白,为什么仅仅只是因为自己是由内阁举荐的传升官,陛下就容不下他。 陛下对内阁,对外朝的猜忌,已经如此之深了吗?! 曾可义忽然跪倒在地,对着紫禁城的方向,顿首叩拜! “陛下!请您开眼啊!” “臣曾可义对大明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求陛下明察啊!” 李广脸上讥讽之色更重:“曾大人,你入朝为官多年,怎么还不明白。” “陛下只需要对他忠心的人,不需要对大明忠心的人。” “啊?!” 曾可义瞪大了眼睛,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但为时已晚! 李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快把他拖去菜市口,等候集中处刑,今晚要杀的人还多着呢。” “是,李公公!” “还有他的家眷,全部押入东厂大狱,等候陛下发落!” “是!” …… 东厂两位公公,杀人抓人办的如火如荼,声势浩大。 西厂这边,动静也不小。 西厂厂督汪直,率领百位西厂番子,亲自提审五军都督府的中军都督府左都督,瑞安伯王源。 除了王源之外,还有前军都督府右都督,崇善伯王清,右军都督府右都督王浚。 瑞安伯王源,崇善伯王清,右军都督府右都督王浚,都是王皇太后的亲弟弟。 三人都算是朱祐樘的舅舅,但不是亲舅舅。 和庆云侯周寿,长宁伯周彧一样,王源三兄弟都因为王皇太后的原因,得以封伯,并任职五军都督府。 此时,瑞安伯府的书房内外,布满了西厂番子。 汪直坐在太师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面前的三位皇亲国戚。 三位外戚俱是正一品的,五军都督府左右都督,其中两位还被封了伯爵。 但这三位,在汪直面前,却仍然表现的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喘。 毕竟有周寿周彧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当今陛下连自己的亲舅爷都敢凌迟。 他们这三个还不是亲生的舅舅,实在是没那个胆子招惹厂卫。 今晚西厂厂督汪直亲自带人前来,奉陛下之令,要求他们五军都督府所有官员,停职接受西厂检查。 这下,可真把他们给吓坏了。 瑞安伯王源内心忐忑不安,唯恐东窗事发。 不得不鼓起勇气,主动对汪直发问。 “汪督公,陛下突然要我们五军都督府所有武将,停职接受调查。” “到底是为了何事?” 汪直神情冷漠,说话毫无顾忌:“三位都督只需要回话便是,其他事情,勿需过问。” “是,是。” 王源低下头,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 随后汪直便开始冷冷提问,通过他们的回答,来判断对方是否有不臣之心。 天下军权,必须牢牢地掌握在陛下的手中! …… 今夜的京城,格外喧嚣。 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率领一千锦衣卫,前往中城兵马司。 在路上,牟斌遇到一队赶往中城兵马司调查的西厂番子,便一路前去。 五城兵马司在夜晚,也是有人巡逻守夜的。 此时,中城兵马司指挥使耿文新,正和中城兵马司的同僚们,在饮酒取乐。 最近这些天,京城实在是太冷了,晚上值夜时,就要喝点酒才舒服。 耿文新正谈到高兴处时,中城兵马司的衙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为了方便出去巡逻,中城兵马司衙门的大门,一般是不上门栓的。 耿文新被人扫了兴致,心头正火气,但转头一看,却见那群人各个身着飞鱼服,手执绣春刀。 门外的寒风一吹,耿文新酒醒了大半,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牟指挥使,什么风把您吹到我这里来了?” 耿文新慌张地想把桌上的酒藏起来,但房间里众人身上的酒气是藏不住的。 牟斌面色严肃,目光冰冷:“中城兵马司所有人,听令!” “陛下有旨,令五城兵马司所有将士,立刻停职卸甲,等待西厂的审查!” “审查完成后,没有陛下的允许,任何人不得离开家宅半步!” “五城兵马司的所有职责,即刻起由锦衣卫全面接手!” 听到命令后,中城兵马司的所有将士,面面相觑,都愣在了原地。 他们实在不明白,怎么突然之间,陛下便下令解除了他们的职务,还要他们卸甲接受西厂的调查。 难道说,陛下有意要对五城兵马司动手了? 想到某种可能,耿文新更是白了脸颊。 见中城兵马司各个将士,迟迟不动,牟斌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卸甲!” 耿文新回过神来,面色纠结了一会,随后看向周围的属下。 “对对,快卸甲,都快卸甲!” 耿文新本人并未着甲执兵,但其他站岗的属下,可都穿着铠甲,拿着兵器。 明朝士兵总体披甲率其实不低,按照账面上的数据,总体有百分之八十以上。 但有非常多的铠甲只存在于账面上,军部上报了,户部拨款了,工部也差工匠制作了。 但仓库里就是没有。 而且因为很多铠甲质量太差,导致许多士兵宁愿光着膀子上战场,也不愿意使用那些粗制滥造的铠甲。 如此一来,倒是造成了明军披甲率不高的现象。 不过驻守京城的士兵都是精锐,所使用的铠甲自然也是制作精良的钢甲。 在耿文新的命令下,中城兵马司的将士们,不情不愿地卸甲弃兵,被锦衣卫给控制了起来。 随行在侧的西厂番子,便立刻上前,就地审问中城兵马司的这些将士。 就在这时,刘瑾率领着众多东厂番子,也走进了中城兵马司的大门。 “呦,诸位都在呢?” 刘瑾看到锦衣卫和西厂的人,笑呵呵地打着招呼。 待他看见锦衣卫领头之人,竟然是牟斌时,连忙上前行礼。 “小的见过指挥使大人。” 牟斌对刘瑾点了点头后,便不再理他。 对这位风头正盛的东厂掌刑百户,牟斌没有丝毫交谈的欲望。 东厂有资格能和他对上话的,只有怀恩,李广这个级别。 其他人,还差得远呢。 上架第一更 (本章完) 第81章 百官惊惧,不敢上朝! 第81章 百官惊惧,不敢上朝! 刘瑾见牟斌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讪讪地转过身,眸中闪过一丝羞怒之色。 这种被人无视的感觉,自从他被调入东厂之后,就再也没有体会过了。 进了东厂大狱的人,别管他在外面是几品官,在大狱里面,刘瑾都有上百种方法,让他叫自己爷爷。 这种被人当面无视的感觉,让刘瑾又回想起来,在钟鼓司被人随意使唤的那段日子。 这如何不让刘瑾心中又羞又怒? 但此时的牟斌,自然是无需理会刘瑾的情绪。 刘瑾只能将满肚子的火,发泄在那些参与毒杀先帝的官员身上。 “来人,将耿文新拿下,严刑逼问参与同伙!” 刘瑾咬牙切齿地瞪着耿文新,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是!” 刘瑾一声令下,数位东厂番子便冲了上去,将耿文新缉拿在地。 耿文新不明所以,大声喊冤。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我到底犯了什么罪?!我不认罪!” “你们这是无证查凶,我要上告皇上!” “……” 刘瑾笑得狰狞:“先帝驾崩那天,是你领着中城兵马司在巡逻!” “结果当天晚上,刘文泰不仅没被立刻缉拿,还安安稳稳地在家里睡了一晚,伱难逃其咎!” “啊?!” 耿文新倒吸一口凉气,突然失去了全身所有力气,像死狗一般,被东厂的番子拖了出去。 抓完人后,临走之前刘瑾笑眯眯地对西厂的番子,打了招呼。 西厂番子礼貌回复,不亲近,也不得罪。 只是在心中,暗暗感到有些憋屈。 今夜京城的主角,注定是东厂。 他们这些西厂番子,所做的审查工作,不过是配合东厂的抓捕工作罢了。 这种沦为辅佐东厂的感觉,让西厂众人心里,都憋着一股火气。 他们誓要在日后,找补回来。 刘瑾带着人出了中城兵马司的衙门后,又向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的宅邸走去。 在路上,碰巧遇到正要赶往,盐课提举司同提举家宅的李广。 “李公公,您抓了多少个了?” 刘瑾看到李广,笑呵呵地快步走近。 李广其实打心眼里就不喜欢,刘瑾这个整天笑嘻嘻,做事又无比狠辣的家伙。 李广微微皱着眉,淡淡回应:“不多,才不到二十人。” “呦,那李大人可得加快点速度了,这五百多人,恐怕到天亮都抓不完呢!” 李广表现得云淡风轻:“此事就不用刘公公挂怀了,刘公公还是管好自己手上的事吧。” “抓人抓慢点没关系,重要的是,别漏了任何一个人。” 刘瑾笑笑:“李公公说的是,那我就不打扰李公公办案了。” “李公公请!” “刘公公也请。” 李广带着人走了,留下一脸阴翳的刘瑾。 刘瑾自入东厂以来,就一直生活在李广的阴影下。 不管刘瑾表现得多优秀,不管他为先帝毒杀案做出多大的贡献。 在东厂提督太监怀恩的眼里,他永远比不上李广的一根手指头! 没办法,谁让李广是怀恩的干儿子呢? 而且刘瑾还知道,怀恩年龄已经大了,这东厂厂督也当不了多久了。 怀恩这是把李广,当未来的东厂厂督在培养呢! “李广,总有一天,本公会让你在我面前,低下头来!” 刘瑾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默念一句,随后冷着脸转身,准备将心中的怨气,发泄在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上。 …… 京城里,大量的厂卫在四处走动,到处抓人。 那凌乱的脚步声,凄惨的哀嚎,还有之前万马奔腾的马蹄声。 早就将整个京城的官员和百姓,全都吵醒了。 百姓们躲在家里,关死门窗,惴惴不安地祈祷不要发生什么大事。 相比于百姓的惴惴不安,京城百官们早就被吓得面色苍白,全无人色。 京城的动荡,他们早就经历过多次。 但没有哪一次,动静有今晚这般大。 且不说窗外来来回回的厂卫,每一次经过,都能将他们吓掉半条命。 就说那阵万马齐奔的马蹄声,一下子就将他们,拉回到城外那片猩红地狱中去。 想起那些断肢残臂,想起那些鲜血肉泥,就有官员双腿发软,下身失禁。 刘大夏宅邸。 兵部尚书刘大夏站在自己的书房前,看着西厂厂督汪直的背影,慢慢离去。 “唉……” 直到看不见汪直的背影后,刘大夏才长舒了一口气。 捶了捶自己有些发麻的腿,刘大夏慢慢走回自己的书房。 直到坐回到软榻上,靠在背枕上时,刘大夏才发觉,在这深秋的凉夜,自己的冷汗,竟然已经打湿了衣裳。 就在刚刚,他刚刚接受完汪直的审查。 回想起汪直那恐怖骇人的眼神,刘大夏就感觉自己全身发冷。 那种虽然面无表情,但是仿佛让人置身于地狱般冷酷的眼神。 唯有亲手杀过成百上千人,才能拥有。 “这个兵部尚书,真是不好当啊。” 回想起自己的前任马文升,被万马踏成肉泥,死后连具尸首都没有。 唯一留下的头颅,还被传首九边,以儆效尤。 刘大夏心中后悔至极:“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来当这个兵部尚书啊!” 徐溥家宅。 内阁首辅徐溥披上一件外套,面色忧虑地在自己的书房里来回踱步。 自那阵万马奔腾的马蹄声响起后,他便再也睡不着了。 他怕自己睡着之后,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自从他做了朱祐樘的内阁首辅后,他是一天安稳觉都没睡过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徐溥喃喃自语。 都说伴君如伴虎,可他伴的这位君主,哪里是什么老虎? 明明就是一尊活阎王啊! 这才几个月的时间,京城就已经被搅得天翻地覆,官不聊生。 在朱祐樘这位爷手下做官,比在太祖高皇帝手下做官,还要危险! 若是之前,徐溥怕是早就写好辞呈,告老还乡去了。 偏偏朱祐樘还不允许官员随意致仕,凡致仕官员都要接受厂卫审查。 若让厂卫查出有半点贪墨受贿之行,便是抄家枭首的极刑。 而这整个京城,又有几位官员,不怕厂卫彻查的? “唉……” 徐溥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出什么有效的办法了。 最后徐溥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脸上突然露出决然之色。 他坐到了书案前,提笔书写。写的不是别的,正是一封遗书! 除了刘大夏徐溥两人之外,王恕,贾俊,刘健,李东阳谢迁等人,俱是彻夜无眠。 今夜能睡着的官员,本就不多,更何况第二天还是朝会日。 京城百官一想到再过两个时辰,就要上朝面圣,内心就惶恐不安。 同时,他们心里还有一个深深的疑问。 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让朱祐樘搞出了如此大的动静。 今夜厂卫声势之浩大,更胜之前的每一次行动。 …… 紫禁城。 弘德殿。 朱祐樘同样一夜都没合眼,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窗外的黑夜,似乎想要透过这黑夜,看清些什么。 怀恩轻手轻脚地走到朱祐樘旁边,恭敬禀报。 “皇爷,之前的刑部尚书张蓥,也深入参与了此案,但他在前不久,就已经病逝了。” “还有此案的主谋刘吉,也在之前就被陛下处死了,” “陛下,您看这两人……” 怀恩话未说完,便屏气凝神,等候朱祐樘的旨意。 朱祐樘冷笑:“以为死了就算了吗?” “褫夺张蓥谥号,封号,毁其墓穴,开棺戮尸,诛其九族!” “刘吉这人,我记得上次只是将他满门抄斩了,还没有动他的族亲吧?” “正好,这次也一并诛其九族!” 怀恩听后,心惊胆战:“皇爷,自秦以来,有诛九族先例者只有三例,而太宗皇帝便独占两例,落得一丝污点。” “陛下当为后世名声考虑,不宜……” 朱祐樘转过头,淡淡地瞥了怀恩一眼。 怀恩心神一凛,如坠冰窟,连忙住嘴,低头领旨。 “是,皇爷。” 朱祐樘回过头,又吩咐了一句。 “明天的朝会,改在午门前举行。” “那些涉案官员,都抓完了吗?” 怀恩额头浮现细汗:“回皇爷,还只抓了一部分,现在都被押在菜市口,只等天亮之后,便集中处决。” “把抓到的那些官员,全部押到太庙,在先帝的牌位前跪着,听候发落。” “朕明天,亲自提审众官!” 午门,位于承天门之后,是紫禁城的正大门。 民间讹传的午门斩首,就是这个地方。 但实际上,午门从来不是用来斩首的地方,只是偶尔会在这里廷杖官员。 但廷仗有时也会打死官员,所以就成了杀人的地方。 而太庙位于午门的右前方,穿过一道庙右门,就到了午门广场。 “是,皇爷,老奴这就去办。” 说完,怀恩快步退出了弘德殿,生怕迟了片刻。 直到出了弘德殿后,怀恩才喘过一丝气来。 刚才被朱祐樘的目光盯上的时候,怀恩吓得甚至忘记了呼吸。 怀恩不敢耽搁,连忙令人将朱祐樘的旨意,传给刘瑾和李广二人。 刘瑾和李广二人得到消息后,又连忙命人将那些被缉拿的官员,从菜市口转移到太庙。 寅时三刻,已经到了要上朝的时间了。 有些官员心里实在害怕,便差家中下人去吏部通报一声,称病不上朝。 但更多官员,还是老老实实地穿上官服,手拿笏板,走向紫禁城。 这一路上,凡是上朝的官员,都看到了京城中,那些来来回回穿梭的厂卫们。 他们周身散发的肃穆气息,更是让京城的空气,似乎都凝重了起来。 而等到这些官员到达了承天门前,看到紫禁城外,密密麻麻,严阵以待的陷阵营时。 不少文武官员的情绪,当场就失控了! “这……这……陛下这是要干什么?!” “这么多陷阵营驻守紫禁城,陛下这是在防谁呢?!” “就怕这些陷阵营,不是陛下用来防着谁的,而是陛下用来对付谁的!” “……” 满朝的文武百官,可都是亲眼见识过这些陷阵营,在城外对那些贪官污吏们进行处决的。 那片猩红地狱,历历在目。 此时再看到这群黑甲黑马的煞神,哪个官员的腿,不抖两下? 谢迁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看到承天门外成山成海的陷阵营,腿直接软了下来。 若不是赶车的马夫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谢迁,这位内阁大学生,恐怕就要在承天门前出丑了。 谢迁前脚刚到承天门,李东阳的马车后脚也到了。 李东阳的表现没比谢迁好上多少,他钻出马车后,看到那黑压压一片的陷阵营后,惊骇得张大了嘴巴,差点没叫出声来。 “宾之,你来了。” 谢迁快步走上前去,拱手行礼。 李东阳下了马车后,也同时回礼:“于乔,恭喜,恭喜啊!” 谢迁错愕:“这……宾之你莫要说笑了,今夜这状况……这……这何来恭喜一说啊?” 李东阳苦笑:“你我二人,今夜尚能够平安在此见面,难道不该道一句恭喜吗?” 谢迁愣了一下,随后同样报以苦笑:“这,你啊,还当真想得开。” 李东阳长叹一声:“想不想得开,又能如何呢?” “于乔,不瞒你说,其实我今天是想称病不上朝的。” “昨夜动静太大,我这心里,实在是害怕。” “但是我估摸着以陛下的脾性,其他日子还好,若是今天敢称病不上朝的话,怕是要大祸临头了。” 谢迁赞同地点点头:“宾之所言不错,每逢动荡之后的朝会,陛下必有深意。” “今天的朝会,绝不能不来。” “而且昨夜也不是宾之一人害怕,我也害怕啊。” “也不知今天的朝会上,又有如何惨烈的景象。” 说到这里,谢迁有些头疼地闭上眼睛,脸上全是痛苦之色。 李东阳拍了拍谢迁的肩膀,和谢迁一起走进承天门,走过端门,来到了午门旁边的候朝房。 候朝房里,已经站着许多等待上朝的官员了。 很快,时间到了卯时三刻,已经是平时到奉天门广场上,等候皇帝上朝的时间了。 候朝房里的文武百官,纷纷从候朝房里走出,向午门走去。 可意外的是,当他们走到午门的时候,才发现午门并未开启。 上千名朝中大员,被迫挤在狭小的午门广场前。 午门广场面积只有奉天门广场的一半大,前面是午门,后面是端门,左右两边是六科直房。 四面高墙将文武百官圈在一起,犹如瓮中之鳖。 走在最前面的内阁四人,心中疑惑不已。 朝会期间午门竟然没开,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啊。 上架第二章! (本章完) 第82章 血别溅在我身上! 第82章 血别溅在我身上! 就在这时,午门楼上,露出了司礼监太监的身影。 内阁次辅刘健冲着午门楼上大吼:“诸位公公,这午门为何没开?” “请速开午门,我等好去上朝面圣!” 午门楼上司礼监小太监,不咸不淡地回道。 “今日陛下有旨,朝会改在午门前举行。” “请诸位大人,快按照上朝时的队伍站好,等候陛下上朝吧。” “啊?怎会如此?!” “在午门前上朝?闻所未闻啊!” “怎么会在午门上朝,这……这与礼不符啊!” “这!这!这午门广场可是处刑官员的地方,哪有在这里上朝的道理?!” “天啊!陛下这是想……” “快住嘴!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 司礼监小太监的话,像是一颗丢入池塘的石块一样,一下子惊起一片涟漪。 众多官员,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言语中尽是震惊与恐惧。 毕竟在午门这个敏感的地方上朝,实在是太过于异常了。 很难不让人多心。 谢迁和李东阳对视一眼,脸上的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刘健,王恕,刘大夏等六部大员,也都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急地在原地走来走去。 刘健抬头看向四周高耸的院墙,这种四面环墙,犹如困兽般的环境,让他焦躁不安。 唯有徐溥闭着眼睛站在左侧首位,不言不语。 看他那副淡然的样子,刘健也不知道这位首辅大人,是想开了,还是想不开了。 在满朝文武焦躁的情绪中,时间慢慢过去,百官也逐渐站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辰时一刻,朱祐樘在怀恩,汪直,牟斌的陪同下,出现在了午门楼上。 “皇上驾到!” 在司礼监小太监的唱礼下,位于午门广场上的文武百官,同时跪地向朱祐樘行大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午门楼上,早有直殿监的小太监,将龙椅搬了上来。 朱祐樘坐上龙椅,俯视楼下众臣,略微一扫,便生气地皱起了眉头。 “都察院!” 都察院现任最高主官,执掌院事的都察院左都御史屠滽,当即出列。 “微臣,都察院左都御史屠滽,叩见陛下!” “立刻点卯!” “给你一刻钟的时间,将今天所有没上朝的官员名单,报上前来!” 朱祐樘刚刚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就发现今天来上朝的官员,人数少了许多。 其实每次早朝,总会有些官员告病请假,少则数人,多则数十人。 而朱祐樘也没有特别为难这些告假的官员,平时只是点点头,就算是知道了。 每次朝会,数十人告假不来,这都还算少的了。 毕竟上朝这件事,折磨皇帝,也折磨官员。 别看后世那些官员,都骂世宗皇帝和神宗皇帝,几十年都不上朝。 但实际上,这些官员背地里嘴都要笑裂了,他们可太喜欢不上朝的皇帝了。 先帝在时,日日视朝,但每次点卯时,都缺了上百人。 缺的最多的一次,足足有六百三十四个人都没来上朝。 而这一次,光是朱祐樘肉眼察觉到的,没上朝的官员,就不下两百名了。 加上本次朝会朱祐樘将有大动作,这么多官员不来上朝,难怪他会如此生气。 听到朱祐樘的命令后,屠滽连忙领旨。 “是,陛下!” 屠滽立刻起身,组织都察院的御史,开始对所有官员,进行签到点卯。 而场下文武百官,心中先是一惊,随后是暗自庆幸。 皇帝点卯,这和阎王点卯有什么区别? 特别是,这个皇帝还是朱祐樘。 屠滽首先便来到吏部尚书王恕的面前,低声询问:“王尚书,今天有多少人告病请假?” 王恕面色纠结,连叹了两声之后才回话。 “光吏部接到的告假消息,就有两百三十七人。” 屠滽脸色巨变:“怎么这么多?糊涂啊!” 王恕长叹了口气,低下头不再说话。 屠滽也是摇了摇头,又继续挨个检查官员的牙牌去了。 很快,都察院的御史们,便将缺勤的官员名单整理好,交给了屠滽。 屠滽拿到名单后,午门开了一个小口,一名司礼监的小太监从午门后走出。 小太监走到屠滽面前,拿过屠滽手中的名单后,又原路返回午门,将午门重新关上。 很快,这份名单就来到了朱祐樘的手上。 仅仅只看了一眼,便令朱祐樘怒火中烧。 今日,竟有五百六十二名官员,称病告假! 这个数据,差一点就要超过先帝在时,创下的官员缺勤记录了! 朱祐樘将名单愤怒地摔在地上,气得连连冷笑。 “好啊!竟然有五百多名官员敢不上朝!” “朕倒是要看看,这些人到底是真病,还是装病!” “若是装病,朕绝不轻饶!” “牟斌!” 朱祐樘大喝一声,跪于午门广场上的一众官员,浑身俱是一抖。 “让人按着名单,挨家挨户地去给朕查,若是真病了,倒也就罢了。” “若是装病,即刻将其抓进宫来!” “是,陛下!” 牟斌领命之后,立刻将名单从地上捡起来,快步离开午门城楼,派人去彻查缺勤官员。 而这时,朝中百官,都还在午门广场上跪着呢。 没有朱祐樘的首肯,他们绝不敢擅自起身。 朱祐樘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平身。” “谢陛下!” 文武百官暗暗松了口气,偷偷伸手揉了揉跪疼的膝盖,缓缓起身。 “有事启奏。” 怀恩上前一步,代朱祐樘向百官号令。 文武百官略一沉默后,还是由内阁徐溥打破了沉默,按照原计划,向朱祐樘奏事。 “启奏陛下,臣有本奏!” “奏。” “启禀陛下,甘州临洮府洮河今夏决堤,导致秋季欠收。” “临洮府尹上奏,请陛下减免临洮府五成秋税。” 朱祐樘微微眯起眼睛,默默思索。 如今的明朝,虽然天灾不断,但各地报灾的频率,也密集得太不正常了。 两京十三省,几乎每年都要向朝廷报灾三四个州府。 不是请求减免税收,就是请求开仓赈粮。 但其中灾情是真是假,程度是重是轻,朝廷全无考证。 但灾情上报,朝廷又不能不救,否则万一是真的受灾了,就可能导致数万百姓流离失所。 “准。” 朱祐樘深思片刻后,还是准了临洮府府尹的上奏。 “是,陛下。” 徐溥站回队伍后,工部尚书贾俊也主动上奏朱祐樘。“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准奏。” 贾俊手持笏板,站出队列:“启禀陛下,滇南布政使上奏,一百根西南楠木,已经从滇州出发,发往湖广。” “预计一个月后,将会达到鮀州府港口。” “知道了。” “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奏。” “……” 和之前一样,没有官员敢去提昨夜之事。 文武百官皆是装作毫不知情,心中只求早点散朝,自己能够平安回家。 就在文武百官们,在午门广场上朝时。 仅仅与午门广场一墙之隔的太庙里,成百上千人,正跪在先帝朱见深的牌位前。 这些人中,少部分是朝中官员,一部分是太医院的御医。 而绝大部分人,则是这些官员的家眷。 太庙前,庄严肃穆。 数百名东厂番子,手按尖刀,立于太庙两侧,眼神死死地盯着跪在场中的众人。 此时的太庙前,不成人形的刘文泰,太医院主要负责人施钦,仲兰,中城兵马司指挥使耿文新,皆跪于此。 跪在场中的官员,自知难逃一死,每个人脸上,都是一片死寂。 但他们心中仍有一丝奢望,那就是希望朱祐樘能给他们的家人,一条生路。 在这种高压之下,就连哭,也只敢小心翼翼,压低了嗓音抽泣。 并且时不时的,便有东厂番子从永泰门进入,将更多的人带进太庙。 东厂的肃清行动,还在继续! …… 与此同时,在牟斌的命令下,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锦衣四大卫。 每人都带着手下的锦衣卫,正在按照名单,追查这五百多位没有上朝的官员。 因为情况紧急,人数众多而时间不够,所以这次排查都是由锦衣卫百户带队。 锦衣卫分成了一百个小队,每个小队十人,各自去官员家宅里调查拿人。 这些称病告假的官员里,有些真是被昨晚京城的动静,给吓出病来了。 但绝大部分官员,都是心里害怕,不敢上朝面对朱祐樘的。 他们不上朝,不是朱祐樘以为的胆子大。 恰恰相反,他们正是因为胆子太小了,被朱祐樘给吓破了胆,才不敢上朝的。 玄武卫在通政司左参议的家门前,久敲不应。 便令人直接撞破了木门,冲入宅里。 “啊!!!” 门后的女仆家丁们吓得面容失色,惊声尖叫。 玄武卫没管其他人,直接往主屋冲去。 却见左参议躺在床上,神情紧张,不停地咳嗽。 “咳咳……对不住大人……咳咳……下官病得太厉害……咳咳……不能……” 玄武卫偏了偏头,立刻便有一名锦衣卫上前,摸了摸左参议的额头和胸背。 “大人,没有发热。” “没发热就是没病,抓回去上朝!” “是!” 不等左参议反应过来,两名锦衣卫便立刻抓着他起身,向屋外拖去。 左参议急的大喊:“我并非所患热疾,我这是心病,得静养……” 没人在听他的解释,他们要去检查的官员还有很多,片刻时间都不可浪费! 同一时间,像这样入门捉拿称病官员的场景,还在京城的各个角落里进行。 对于那种明显面色苍白,精神萎靡,身体发热的患病官员,他们没有惊动。 他们所捉的,都是像左参议这种,面色红润,精神十足的健康官员。 …… 紫禁城。 午门。 无聊的朝会还在继续,朱祐樘批复着从两京十三省,层层奏报上来的国事。 这时,牟斌走到朱祐樘的身边,低声汇报:“陛下,称病告假的官员已经查清楚了。” “其中有四十九名官员,是真的病了。” “剩下五百一十三名官员,是装病” “装病的官员,已经全部被抓过来了。” 朱祐樘点了点头,看向午门楼下,正滔滔不绝的工部给事中。 他禀报的也不是啥大事,就是寻常的弹劾阁老,打打嘴仗。 “行了,退下吧。” 工部给事中立刻闭嘴,恭敬行了一礼。 “是,陛下。” 站回队伍里后,工部给事中长舒了一口气,庆幸自己又成功混过一次。 朱祐樘下令:“将那些称病的官员,给朕押上来!” “是,陛下!” 午门上,立刻就有锦衣卫领命而去,向其他看押官员的锦衣卫传令下去。 很快,位于午门广场之后的端门,缓缓打开。 一个个装病不上朝的官员,被锦衣卫给缉拿着,从端门一直押到了午门之前。 他们面色苍白,表情紧张,有些人腿软得连路都没法走,全靠身后的锦衣卫在推着他们往前走。 两边官员的官员纷纷向两侧退后了几步,将中间的地方让给这些锦衣卫。 唯恐这些穷凶极恶的锦衣卫,误伤了自己。 同时,他们心里也在为这些可怜的官员们,默默哀悼。 毕竟像这样被锦衣卫,押到朱祐樘面前的官员,目前还没有一个活下来的。 位于午门前的徐溥,刘健,刘大夏,贾俊等人,退得更多。 免得等会他们的血,溅到自己身上。 不光是周围的文武百官,觉得这些装病不上朝的官员会死。 就是这些被押上来的装病官员,也觉得自己大限将至,没有半点活路。 他们在经过承天门的时候,也看到了那些不计其数的,身着黑甲的陷阵营将士。 而上一次他们见到陷阵营的时候,还是陷阵营在城外,处决一百九十一位官员的时候。 特别是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还是午门之前。 要知道,这可是之前专门用来,处刑官员的地方啊。 他们本就属于胆子比较小的官员,这下被拉到朱祐樘面前,还在午门之下。 顿时,个个都抖若筛糠,脸色苍白如纸,没有半点血色。 有的甚至,已经被吓得失禁,午门广场上浮现一股臭味。 朱祐樘冷眼看向楼下那群称病官员,冷冷发问。 “你们这些人,为何要装病不上朝?” 面对朱祐樘的提问,那五百多名装病的官员,竟然一个敢于回答的人都没有。 只是一个劲地在磕头,在痛哭,在忏悔,在乞求朱祐樘的宽恕。 “求陛下开恩!微臣是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啊!” “求陛下恕罪!微臣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求陛下恕罪!求陛下恕罪!求陛下饶我一命啊!” “……” 上架第三章! (本章完) 第83章 先帝毒杀案! 第83章 先帝毒杀案! 五百余名官员,哭得声泪俱下,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就连王恕,谢迁,李东阳这些人,心里也有些不忍。 毕竟装病告假虽然性质恶劣,但毕竟罪不至死啊! 想到这里,众人心中不免又是一阵叹息。 而朱祐樘也确实已经听腻了,这些官员的哀嚎与哭求。 “都给朕闭嘴!” “锦衣卫听令!” 顿时,这些装病官员身后的锦衣卫,立刻跪地听旨。 等候朱祐樘对这些官员的处刑决定! 朱祐樘看着跪在午门前的五百多名官员,冷淡开口。 “今日装病不上朝者,廷杖二十,罚俸半年。” “令锦衣卫,即刻行刑。” 听到朱祐樘的处罚,那五百多名官员,心瞬间死了一半。 别看二十廷杖说起来少,但若打实了,轻则半身不遂,重则当即毙命! 明朝的廷杖极为讲究,无论廷杖多少,都可定人生死。 因为行刑者多为厂卫,所以有些经验丰富的厂卫,早就练出一身廷杖本领。 如果皇帝要活的,那么廷杖之后,打得官员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模样极为凄惨。 但都只是皮肉之伤,回去躺床上养个几天,便全无大碍了。 若是皇帝要死的,那么一棍子打下去,全往脊椎,骨头和神经上打。 打完之后,连滴血都不会流出来,但体内的骨头神经全部坏死,官员不死也残。 官员是生是死,全凭皇帝心意。 牟斌摸不准朱祐樘的心思,斗胆提问。 “陛下,这廷杖是着实打,还是用心打?” 着实打和用心打,便是厂卫之间的暗语。 着实打为生,用心打为死。 朱祐樘今日最终的目的,并不是要处理这些称病不上朝的官员,所以并未想着取其性命。 “别打死了。” “是,陛下。” 牟斌领命而去,从午门而出,站到诸位官员面前。 五百多名官员同时受刑廷杖,那场面着实不小。 而负责行刑的锦衣卫们,也取来了专门用于处刑的廷棍。 这种廷棍是用坚硬的栗木所制,击人的一端削成槌状,打人生疼。 牟斌双脚张开,脚尖向外,大声下令:“廷杖二十,即刻行刑!” “是!” 锦衣卫得令后,立刻准备动手行刑。 同时,锦衣卫们也注意到了牟斌所站的姿势。 他是双脚分开,脚尖向外而站,这就说明陛下是要着实打,留他们一条性命。 若他是双脚并拢,脚尖向内而站的话,那陛下就是要用心打,当晚就可以准备后事了。 锦衣卫将这些官员按趴在地上,随后高高举起廷棍,打在官员屁股上。 顿时,午门广场上,此起彼伏地响起一片惨叫声。 “啊啊啊!!!” “饶命啊!陛下饶命啊啊!!!” “陛下恕罪啊!陛下!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饶了我吧陛下!!!” “……” 惨烈的哭嚎声,让朝中文武百官不忍耳闻。 几板子下去,不少官员的屁股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横流了。 王恕,刘健,刘大夏等人都闭上了眼睛,长长叹息。 官员装病不上朝,陛下罚得是有理有据,就连他们也无法多说什么。 正在受刑的官员,更是连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如此,今天早上哪怕是爬,他们也要爬着来上朝啊! 身体上的疼痛,再加上心中的后悔,和对死亡的恐惧,让这些官员们,彻底崩溃! 个个哭嚎不止,叫得朝中百官,心寒腿软,又连连退了几步,想离刑场越远越好。 二十廷杖,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当最后一个锦衣卫收起廷棍后,这五百多名官员的廷杖之刑,也就结束了。 趴在地上哀嚎的官员们,震惊地发现,自己受了二十廷杖之后,竟然没有死! 不只是他们震惊,就连他们身后的文武百官们,在看到这些受完刑后,还能喘气的官员时,都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竟然真的没死! 陛下竟然留了他们一命?! 之前朱祐樘动辄就将官员满门抄斩的印象,已经深深刻入满朝文武的内心深处。 此时朱祐樘却突然留了这些官员一条命,顿时便让官员们欣喜若狂,直夸朱祐樘真乃万古仁君! “谢陛下饶命!谢陛下饶命!陛下仁慈之名,胜过前朝宋仁宗!” “陛下真乃千古仁君,慈厚之名,当世代传扬!万世传颂!” “陛下行金刚手段,怀菩萨心肠,有此仁君,实乃大明江山万幸啊!” “……” 劫后余生的官员们,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连对着朱祐樘歌功颂德起来。 那漂亮话就跟不要钱似得,搜肠刮肚地往外冒,把朱祐樘都快吹成千古一帝了。 宋仁宗赵祯一辈子小心翼翼待人,兢兢业业做事,忍了一辈子气,做了一辈子好人,才换来一个仁君的名号。 可到了朱祐樘这里,仅仅只是打了这些装病不上朝的官员二十大板,没把他们杀了,就被称之为千古仁君。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 赵祯要当一辈子仁君,才能被称之为仁君。 而朱祐樘只是偶尔一次不屠杀官员,就被称之为仁君。 如此看来,什么笔杆子,喉舌的,都不重要。 只要让人感到说错话真的会死,那么自然会有大儒为朕辨经。 这些官员就是感觉自己真的会死,所以脸皮什么的都不要了,就想捡条命回去。 毕竟他们本就胆小,根本就不是什么有骨气的文人。 那些漂亮话,听得满朝文武,个个都脸红。 气得王恕嘴唇颤抖,哆哆嗦嗦地暗骂一声:“不要脸!” 李东阳和谢迁面带厌恶地转身:“奸佞小人,真是耻与为伍。” “无傲骨,无气节,羞为人臣!” 刘健也是相当无语,后悔之前同情他们,同情得太早,简直是浪费他的感情。 怀恩听得暗暗心惊,感慨还是得多读书才行。 看看这些文官,夸起皇帝来,说话是真的好听。 他们阿谀奉承的功夫,厂卫们拍马都赶不上。 朱祐樘厌烦地一挥手,午门下的众官这才住了嘴。 “好了,前戏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就要进入正戏了。”朱祐樘的话,让在场的文武百官,神情为之一怔。 当众廷杖五百多名官员,还只能被朱祐樘称之为前戏? 那要到什么地步,才能被朱祐樘称为正戏? 难道还是像之前在城外那次一样,当众将一百九十一名贪官踏成肉泥,才能算得上是正戏吗? 联想到昨天晚上京城的变动,再加上承天门外那黑压压一片的陷阵营。 文武百官们心跳不由得加快,后背和额头没来由得开始冒冷汗,脸色渐渐失去血色。 果然! 果然! 陛下今天突然将朝会改在午门进行,就是有所深意! 朱祐樘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负着手,上前两步,站到了午门楼上的栏杆之前。 他扫视午门前方的文武百官一眼,微微皱了眉。 那趴在午门之前,刚刚受过廷杖的五百多名官员,占据了最好的位置。 “把他们都拉到一边去!” “把参与先帝毒杀案的人,给朕押上来!” “是,陛下!” 锦衣卫和东厂番子同时领命,随后迅速行动起来! 锦衣卫和东厂番子各自行动,一刻也没有拖延。 锦衣卫将还趴在午门广场前,不能动弹的受刑官员们,全都拉到了午门两边的六科直房前。 这群官员刚刚受过刑,又被这么一折腾,那刚被打出的伤口,又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 但这一次,没人敢叫唤一声。 受刑官员死死地捂住嘴巴,眼睛惊恐地瞪着午门上的朱祐樘。 于此同时,一直守候在太庙里的东厂番子,纷纷上前抓住跪在太庙外的官员,从庙右门来到午门广场。 随后将这些,疑似参与到先帝毒杀案的官员们,全都押到了朱祐樘的面前。 而此刻,午门广场上的所有官员,全部震惊得瞪大了双眼,陷入到了呆滞当中。 刚才陛下说的是什么案? 先帝毒杀案?! 先帝,是被人毒杀的?! 这一刻,满朝文武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冷汗涔涔,内心生出了巨大的恐惧。 若此案做实,以朱祐樘的脾性,那整个京城,不知会有多少人,将为先帝陪葬! 冷汗从百官的额角冒出,但没人顾得上去擦拭。 每个人都紧紧地抓着自己手上的笏板,强迫自己站直了身体,不要中途倒下。 这一刻,整个午门广场,上千人聚集的地方,却突然死寂无声。 只有东厂番子,押送着官员经过的脚步声。 一个又一个疑似参与到先帝毒杀案的官员,被押到午门之前。 刑部左侍郎闵圭,大理寺卿王霁,都察院右都御史杨峭…… 三法司的头头脑脑,都来齐了! 除了三法司之外,还有六部衙门的,太医院的,五城兵马司的,六科给事中的,光禄寺的…… 此案所牵扯人员之多,牵扯部门之广,牵扯官员品级之高,实为罕见。 很快,午门广场前,便已经挤不下了。 以徐溥,王恕为首的朝廷百官,不得不再次退后数步,才腾出了足够的空间。 朱祐樘看着午门下跪得密密麻麻的官员,那原本渐渐平息的怒火,又一次燃上心头。 朱祐樘实在不明白,明朝的文官为何如此肆无忌惮,连皇帝都敢下手毒杀。 若不是自己手握十三万,忠心耿耿的厂卫和军队,那下一个“突然”驾崩的皇帝,是不是就是自己了? “朕登基以来,每每想到先帝驾崩前后那段日子,都觉得多有诡异之处。” “但朕万万没有想到,你们这些文官竟然胆大妄为至此,竟敢毒杀先帝!” “大胆!!!” 朱祐樘对着朝臣怒吼,满朝文武皆是心神惶恐,面无人色。 徐溥,刘健,王恕,刘大夏等人心中一惊,连忙率领百官,齐齐跪地磕头。 “臣惶恐!臣不敢!” “连皇帝都敢杀,还有什么事是你们不敢的?!” “三法司!” 朱祐樘怒喝一声,底下百官个个吓得浑身一震。 作为三法司的主官和副官,刑部左侍郎闵圭,大理寺卿王霁,都察院右都御史杨峭三人,脸上布满了恐惧。 “微臣在,微臣叩见陛下!” 这三人中,王霁是大理寺最高官员,掌管整个大理寺。 而闵圭和杨峭都是刑部和都察院的副官,各自掌管刑部和都察院,关于刑审方面的事务。 先帝驾崩之后,三法司不仅没有追查到底,反而还擅自结案,释放太医院众官,不予追究任何人,任何责任。 光是这一点,三法司这群人,就罪无可恕! “朕问你们,先帝驾崩后,为什么伱们没有彻查到底,反而释放了太医院刘文泰,还不予追究任何责任!” 大理寺卿王霁连连磕头:“陛下,臣也是听令行事啊!” “内阁大学士刘吉吩咐我等,先帝驾崩完全是意外,无关太医院责任,让臣不要祸及无辜!” “臣本想追查到底的,但内阁下令,臣不得不遵啊!” “放肆!”朱祐樘怒吼:“这天下是内阁的天下,还是朱家皇帝的天下?!” “你们是大明皇帝的官员,还是内阁的官员?!” “内阁让你不查,你就不查,什么时候内阁说话,比皇帝的话都好使了?!” “这……” 王霁惶恐不安,无言以对,只顾磕头。 “陛下!是臣一时糊涂!臣有罪!臣有罪!” 闵圭也急忙开口,撇清自己的责任。 “陛下,微臣只是刑部左侍郎,是当时刑部尚书张蓥下令,不准刑部插手的。” “微臣也是有心无力,不关微臣的事啊!” 朱祐樘怒气难消:“张蓥老贼朕自会问罪,别以为他死了,这笔账就这么算了!” “而你主官刑审,未尽职守,也是罪责难逃!” 最后,朱祐樘又看向杨峭:“都察院监察百官,有督查刑部和大理寺之责。” “他们不查,你们都察院就也跟着不查吗?” 杨峭惊惶不安,也不辩解,只是一个劲地磕头。 “罪臣惶恐!罪臣惶恐!” 三人内心是真的后悔到了极致,早知如此,他们之前是绝不会这样行事的! 随后,朱祐樘又看向五城兵马司:“先帝驾崩那晚,五城兵马司是干什么吃的?” “一人不拿,一人不抓,甚至还让刘文泰在自己家里安稳睡了一晚?!” 中城兵马司指挥使耿文新,呐呐地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还有你们!” 朱祐樘目光一转,看向了后面的文武百官。 “先帝驾崩得如此蹊跷,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敢言!” “你们就是这么为人臣子的吗?!” 上架第四章! (本章完) 第84章 先帝驾崩,是非黑白朕已无心再辨! 第84章 先帝驾崩,是非黑白朕已无心再辨! 文武百官低头伏在石街上,不敢抬头。 “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朱祐樘指着百官,语气冷厉。 “先帝才刚驾崩,尸骨未寒,内阁便敢将先帝任命的五百多位传奉官勒令致仕,换上内阁自己选上来的人。” “没有朕的允许,你们觉得你们这个官,还当得下去吗?” “怀恩!” “老奴在!” 侍候在旁的怀恩,连忙快走了两步。 “让东厂把内阁任命的传升官,全部拉出来!” “是,陛下!” 怀恩得令后,立刻传令李广,让他带人前去捉拿传升官。 李广得令后,立刻便带着数十位东厂番子,从右庙门进入午门广场。 李广昨夜便已经抓捕了数十位传升官,但那时候是挨家挨户地上门去抓,效率实在太低。 而现在,所有官员都在午门广场上,抓起来可就太方便不过了。 “你!” “伱!” “还有你!” 李广穿梭在百官之中,手指不停地指向某个官员。 “都把他们押上去!” “是!” 在李广的带领下,东厂的番子跑前跑后,不断地将被李广点到的官员,押到朱祐樘面前。 而被点到的官员,脸上顿时失去所有血色,苍白一片,恐惧到浑身颤抖。 更有甚者,直接双眼一翻,晕倒在地。 但就算是晕倒,也难逃一死。 朱祐樘前方的官员越来越多,越来越拥挤。 徐溥和王恕等人,没有办法,只好又率领着文武百官,再次向后退了几步,给东厂腾出空地来。 李广一口气拉出了五百多名传升官,加上他昨天晚上抓的几十名传升官。 内阁在朱祐樘不知情的情况下,任命的564名传升官,已经全部被抓到了朱祐樘的面前。 将所有内阁任命的传升官抓出来后,李广又带着东厂番子静悄悄地从右庙门,又回到了太庙里。 值得一提的是,这五百多名传升官里,竟然有将近两百位,都是今天装病不上朝的官员。 这些官员最开始被抓来的时候,内心惶恐不安。 之前被朱祐樘下令廷杖的侍候,内心惊惧无比。 刚刚受完廷杖之后,发现自己还活着时,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欢喜。 而现在,当他们重新被西厂的番子,拖到了朱祐樘面前时。 他们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陛下冤枉啊!我只是受命任职,绝对和内阁没有丝毫关系啊!” “陛下开恩啊!我对陛下忠心耿耿,我完全不知道这是内阁擅自任命的啊!”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 这些被卷入皇帝和内阁权力之争的官员,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朱祐樘都不会放过他们。 朱祐樘绝不允许朝堂之上,还有第二种声音。 之前刚刚清理完上一任内阁全体成员,这次正好将上一任内阁留下来的遗毒,全部清理干净! 朱祐樘看着底下数百名官员,心中的怒火挤压得越来越深。 他单知道朝堂险恶,但还从来不知道,朝廷上威胁皇权的敌人,竟然有如此之多。 已经抓出来的,就有这么多人。 那没抓出来的,又还有多少人呢? 朱祐樘看向后面的朝廷百官,脸色阴沉至极。 “先帝驾崩一事,朕会继续查下去!” “所有参与此案的官员,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从现在开始,京城所有武将士兵,全部停职卸甲,接受西厂审查。” “在未得到朕的允许之前,不得踏出家门半步。” 在场的武将,有些人昨天晚上,便已经接受过西厂的审查了。 而有些人,还未得到任何消息。 这下,当朱祐樘亲口下令后,武将们才知道这件事原来如此严重。 满朝武将们,连忙领旨:“是陛下,微臣遵旨。” “至于这些涉案官员,张蓥,褫夺谥号,开棺戮尸,诛九族!” “刘吉,刘文泰,诛九族。” “闵圭,王霁,杨峭,施钦,仲兰,夷三族!” “其余官员,五品以上,满门抄斩!” “五品以下,抄家枭首,女眷充入教坊司,男眷流放三千里,充军戍边!” 朱祐樘的命令一下,整个午门广场上,立刻响起山呼海啸般的求饶声。 如此严厉的处罚,让满朝文武,心惊不已。 最为恐怖的是,此次处罚,朱祐樘竟然一口气要诛三人九族。 要知道,上一次仇钺私自通敌,贿赂鞑靼小王子,又擅自开关放鞑子入关。 如此通敌卖国之行,也才他一人被诛了九族。 而这次,足足有三人! 同时,此次被夷三族之人,竟然多达五人。 要知道上一次,也只有周氏谋大逆,才把周氏兄弟夷了三族。 而作为仇钺通敌卖国的首要责任人,兵部尚书马文升也才被夷了三族。 而此次,便有五人被夷三族! 朱祐樘,当真是杀疯了! 这也足以看出,朱祐樘对毒杀先帝之人的痛恨。 不杀狠一点,真镇不住这些官员! 他们连先帝都敢毒杀,不把他们杀怕了,他们怕是都敢向自己下手了! 午门广场上,数百名官员,跪着冲向午门,哭得声嘶力竭。 “陛下冤枉啊!陛下冤枉啊!” “陛下,我从未知晓先帝驾崩一事,竟然还有如此辛秘,微臣是被冤枉的啊!” “微臣对大明,对先帝,对陛下忠心耿耿,求陛下明察,还微臣一个清白啊!” “陛下,微臣冤枉!求陛下明察!求陛下明察啊!” “……” 官员们喊冤之声,不绝于耳。 至于有没有冤情,谁也不知道。 但此案涉及到如此多的官员,就算是有冤假错案,也并不奇怪。 只是现在的朱祐樘,已无心去管哪些人是罪有应得,哪些人是被冤枉的了。 朱祐樘拍着栏杆,悲愤交加。 “先帝驾崩得不明不白,朕心甚为哀恸,其中真假黑白,是非曲直,朕已无心再分。” 朱祐樘转过身,慢慢走回到龙椅上坐下。 “传旨,开端门,召陷阵营进宫。”“是,陛下!” 司礼监小太监领旨而去,没过多久,午门广场之后的端门,便缓缓开启。 几十上百名黑甲长刀的陷阵营,缓缓从端门走进午门广场。 看到这群煞神,午门广场上的官员,不管是已经被下令处死的官员,还是等候在旁边的无辜官员,都快被吓疯了。 毕竟上一次陷阵营屠杀官员的景象,还深深地烙印在他们心中。 上一次他们还是在城墙上面观看行刑,虽然声势浩大,但毕竟隔着一段距离。 而这一次,这些陷阵营士兵就在他们面前,他们伸手就可以触摸得到。 面对近在咫尺的陷阵营,文武百官们,似乎都能闻到他们身上的血腥味。 “陷……陷阵营!” “陛下怎么让陷阵营进来了,这……这群杀胚……我们该怎么办?” “难怪陛下今天要改在午门前上朝,这四面都是高墙,我们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天啊!陛下这是要干什么?!这是要干干什么啊!” “……” 文武百官们,看着周围高耸的宫墙,心情崩溃! 四面高耸的宫墙,将他们死死地困在广场上,犹如瓮中的鳖一样,无处躲避。 直到这个时候,满朝的文武官员,才终于明白朱祐樘将今天的朝会,改在这个地方的真正用意。 而此刻,走进午门广场的陷阵营士兵们,正缓缓向他们走近! 朱祐樘看着陷阵营,冷冷下令。 “陷阵营听令!” 高顺的亲兵将领邹毅,领着身后上百名陷阵营,快走两步,跪地听旨。 “立即诛杀午门前这群无君无父,弃国弃家的罪臣,逆臣!” “给朕诛杀干净,一个不留!” “是,陛下!” “陷阵营,谨遵圣旨!” 上百名陷阵营起身,拔出了自己的长刀。 “杀!” 邹毅一声怒吼,执刀狂奔,直指跪在午门前的罪臣。 他身后的陷阵营士兵们,紧随其后,爆发出一股浓烈的杀意。 午门前的罪臣们看到这一幕,魂都吓飞了。 他们纷纷扑到午门前,力竭声嘶地求饶。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陛下,臣只是听命行事啊!臣以后再也不敢了!臣以后只听陛下的,再也不听内阁的了!” “陛下饶我一命吧,求求你了陛下!” “……” 他们怕了,他们这次是真的怕了! 他们后悔了,他们这次是真的后悔了! 但他们不是真心后悔,自己参与过先帝毒杀案,而是知道自己这次真的要死了! 陷阵营从惊骇的文武百官身边穿过,杀向午门前的罪臣。 手起刀落,同样落下的,还有一颗表情惊恐的人头。 头颅满地,鲜血横流! “啊啊啊啊!!!!!” “不要啊!求求你不要杀我!!!” “我无罪!不要杀我!我无罪!!!” “我只是听命行事,我无罪啊!!!” “皇上饶命啊!!!” “……” 惊慌失措的罪臣开始四处逃避,有些甚至躲到了后面无辜的朝臣身后。 而穷追不舍的陷阵营将士,也如狼入羊群一般,执刀杀向午门广场后方的那群朝臣。 这下子,也让那些无辜的朝臣们,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也顾不得继续跪在地上了,连忙站起来四处躲避那些罪臣。 “你们不要过来啊!!!陛下要杀的是你,你跑来祸害我作甚?!” “不要杀我,我是清白的,你要杀的人在那边!” “啊啊啊!你给我滚远点,别来祸害我!” “……” 午门广场上,一片混乱。 被朱祐樘下令处死的罪臣们,像惊弓之鸟一样,抱头鼠窜。 专门往无辜的朝臣身后躲,有些人甚至躲到了徐溥,刘健,谢迁,李东阳等人的身后。 被罪臣牵连上的朝臣们,也是惊骇异常,拼命躲避那些罪臣和陷阵营的士兵。 这一次,和他们之前在城墙上观刑时,又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上一次观刑,他们远在城墙之上,是观众。 他们和刑场之间,隔着一道安全的城墙。 这一次观刑,他们就在刑场之中,是参与者。 那呼啸的长刀,哭嚎的罪臣,喷射的鲜血和落地的人头。 都在他们身边,就在他们眼前。 惨烈的现状刺激着他们的神经,给他们带来无与伦比的恐惧。 他们想跑,但四周都是宫墙。 他们避无可避,只能将身体死死地贴在宫墙上,乞求不要被陷阵营给误伤。 被吓失禁的官员,被吓瘫倒的官员,被吓晕的官员,不计其数。 尖叫与哭喊,从四面八方响起。 午门广场上,三方如同猫鼠一般,四处逃窜和捕杀,现场一片混乱。 朱祐樘冷眼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的怒火,才稍有平息。 敢谋杀皇帝,就要做好被抄家灭族的觉悟! 朱祐樘就要为先帝,为后帝,杀光所有敢于谋杀皇帝的文官武将! 满清的皇帝在位时间那么长,就是因为满清杀得文官见满即跪,杀得文官口称奴才,杀得文官剃发易服! 杀破了他们的胆,才让他们彻底安分下来! 并且满清还时不时搞点文字狱,定期杀一批文官,直接把文官的脊梁骨给打断了! 从此以后,文官在满清皇帝面前,只敢磕头哓哓喊万岁,不敢抬头诤诤骂青天! 这文官他野猪皮屠得,朕屠不得? 朱祐樘看了一会面前,犹如人间炼狱般的景象后,又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怀恩。 “这些官员的家眷呢?” “回陛下,那些被抓来的家眷,还在太庙前跪着呢。” “还有些没抓来的家眷,应该还在他们各自的家宅里。” “至于刘吉,张蓥,刘文泰的九族之人,还有闵圭,王霁,施钦等人的三族之人。” “都还在他们各自的籍贯地,东厂尚未腾出手来前去抓捕。” 朱祐樘点了点头:“将那些家眷,还是拉到菜市口去集中问斩。” “将京城清理干净之后,再去各地清理那些亲族也不迟。” “是,陛下。” 怀恩恭敬领旨后,又问道:“陛下,需要将这些罪臣的亲族,押到京城来问斩吗?” “不用了,就地格杀。” “是,陛下。” 上架第五章! (本章完) 第85章 暴君!这是暴君! 第85章 暴君!这是暴君! “牟斌。” 朱祐樘又唤牟斌前来问讯。 牟斌立刻上前两步,恭敬回话。 “卑职在。” “京城控制得如何?可有变故发生?” “回陛下,锦衣卫已经全面接手五城兵马司的职责,如今京城所有治安防卫,都由锦衣卫在掌管。” “到目前为止,京城一切如常,并无任何异样。” 朱祐樘点了点头,最后将汪直唤上前来。 “汪直。” “臣在。” 一直沉默地侍立在后的汪直,上前走到朱祐樘的身边。 “京城武将们的审查,进行的怎么样了?” “有不臣之心的吗?” “还在排查中,不臣之心的人虽然没有,但心思不纯的人,不少。” “哦?仔细说说。” “瑞安伯王源,崇善伯王清,还有他们的弟弟王浚都在五军都督府任职。” “三人胆小而贪婪,位高而权低,翻不起什么风浪,但怕以后会惹出小麻烦来。” “特别是这三人,还都是王皇太后的亲弟弟。” 朱祐樘微微皱眉:“又是外戚?” 思索一会后,朱祐樘淡淡回应。 “既然还算安稳,就先不管他们。” 明朝的外戚,有利有弊,全看皇帝驾不驾驭得住。 当年太宗皇帝能靖难成功,外戚魏国公一脉,立下了汗马功劳。 先帝在时,也曾用过外戚,掌管锦衣卫和五军都督府。 但到了明朝后期,皇帝权力越来越小后,外戚反而开始和内阁勾结,反过来拿捏皇帝了。 既然如此,朱祐樘准备之后将大明所有的外戚,全部连根拔起! 不仅如此,他还要将大明整个外戚封爵制度,直接废除! 但如今,朝廷动荡,先帝毒杀一案都未结束。 此时再谈废除外戚封爵制度,就有些言之过早了。 “是,陛下。” 朱祐樘下令后,不管汪直理解不理解,支持不支持,他都会毫不迟疑地接受命令,然后坚定不移地将其执行下去。 朱祐樘和三位厂卫主官说话时,午门广场前的处刑,已经结束。 此时的午门广场,一片猩红。 遍地都是官员的尸首,到处都是流淌的鲜血。 在午门广场两边的宫墙前,贴满了躲避灾祸的大明朝官。 当陷阵营处刑时,他们将自己的身体死死地贴在墙上,力求能尽可能地远离行刑的陷阵营。 当行刑结束后,还能喘气的大名朝官,都龟缩在墙根底下。 而中间的广场上,躺着的都是不能喘气的罪臣了。 满身鲜血,冲天杀气的陷阵营士兵们,在处刑完被朱祐樘下令处死的官员后。 他们并没有滥杀其他的无辜官员,而是迅速列队,来到了午门之下。 邹毅率先跪地复命:“启禀陛下,所有罪臣,均已处决完毕!” “请陛下视察!” 陷阵营其余将士,也都跟着跪地复命。 “请陛下视察!” 能见到朱祐樘,邹毅的心情十分激动。 他知道,这是他是否能够得到,陛下重用的关键。 要知道上一次陷阵营的徐昌,为陛下送去军情密报,面见陛下之后,让陛下对他有了一个不错的印象。 正因如此,结果这次出征哈密卫,陛下竟然封徐昌为武节将军,任西北总督,节制西北军马,全权主持这次出征事宜! 能得到陛下如此重用,这简直让陷阵营的其他亲兵奖励,羡慕到发狂。 邹毅同样也希望,朱祐樘能够重用他。 让他也做一回开疆扩土,封狼居胥的英雄将军! 朱祐樘扫视一眼,见果然处刑完毕后,淡淡开口:“不错。” “陷阵营归队,继续替朕守护紫禁城。” “是,陛下!” 邹毅恭敬行礼后,便率领身后的陷阵营,退出了端门。 这时,朱祐樘也站起了身,对着贴在宫墙上的官员下令。 “午门的善后工作,朕还是交给你们了。” “你们什么时候打扫干净了,什么时候才准离宫。” “退朝。” 朱祐樘说完,便在汪直,怀恩,牟斌的陪同下,离开午门城楼,坐上龙辇,返回后宫。 朱祐樘走后,随侍左右的太监和侍卫们,也都撤走了。 整个午门广场上,就剩下了还活着的朝廷官员们。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工部尚书贾俊的身体依然停止不了颤抖,他扶着墙,面色苍白,神情绝望。 上一次在城墙上观刑时,朱祐樘就让他们打扫战场。 这一次在午门前观刑后,朱祐樘也要他们打扫战场。 他们身为大明朝官,身份尊贵,位高权重,为何朱祐樘要一次又一次地,折辱于他们啊?! 谢迁看着满地残骸,神情恍惚,隐隐作呕。 “作孽啊,作孽啊!” “暴君……这是暴君……” 谢迁才说没两个字,一旁的李东阳马上扑上来,死死地捂住了谢迁的嘴。 “于乔,别乱说话!” 谢迁这才反应过来,想起自己刚才说的那个词,顿时便吓得双腿一软,冷汗直冒。 他谨慎地四处张望一番,见无人注意到他的话后,这才放下心来。 “多谢宾之救我。” 直到现在,谢迁还有些后怕。 李东阳拍了拍谢迁的肩膀:“别耽误时间了,快干活吧。” “宾之说的正是。” 另一边,王恕的身体摇摇晃晃,随时都像要摔倒一般。 一旁的刘健及时上前,扶住了王恕。 王恕看到刘健,面容苦涩无比。 “希贤,你这是害苦了老夫啊!” 王恕本来都在应天府致仕了,结果被刘健举荐成了吏部尚书。 重新来到这危险的京城,置身于权力的漩涡中。 王恕的心里,别提有多悔恨了。 刘健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宗贯公,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啊。” “唉。” 王恕摇了摇了头,推开刘健,独自去打扫午门广场。 都察院左都御史屠滽,看着满地狼藉,流汗不停地流,心中感到十分后怕。 先帝驾崩前后,他正在巡视两广,恰好不在京城。 不然的话,那躺在地上的人中,就要多一个自己了。 张蓥,王霁,屠滽,原来的三法司主官,现在也就只剩下一个他了。 整个三法司系统,即将迎来一次大换血。 刘大夏,彭韶两位新任的六部尚书,心中也深感不妙。 如今的大明朝堂,已经不再是之前那幅和平美好,友善和谐的模样了。 在锦衣卫的看管下,朝堂百官心中再有多不情愿,也不得不拿起清洁用具,清洗起午门广场来。 与此同时,东厂的番子也开始大肆行动起来。 太庙里的家眷们,有些直接被拉到了菜市口,交由刑部刽子手行刑。有些则是按性别划分,女眷充入了教坊司。 男性则是关入东厂大狱,等所有人都抓齐之后,统一押送往各个边镇,充军戍边。 东厂的抄家抓捕的行动也未停下,不停地进出于京城各个官员的家宅。 抓人,抄家,两不耽误。 金银财物送入陛下内帑,而犯人则是被送入菜市口的刑场。 由于最近这段时间,厂卫频频抄家官员,导致京城民众们,竟然已经习惯了京城官员被抄家的场景了。 在东厂缉拿官员时,有不少民众喜气洋洋地站于道路两侧,拍手叫好! “抓得好!早就该把这些贪官给抓起来了!” “少了这些贪官,咱们的日子就能好过起来了!” “皇上圣明!皇上圣明!” “……” 百姓们可不知道朱祐樘为什么要抓这些官员,他们也不知道到底哪些是贪官,哪些是清官。 但他们知道,只要官抓得越多,他们的日子就越好过。 所以大家都是满脸笑容,使劲鼓掌,热闹得仿佛过年。 当然,整个京城最热闹的地方,还得是菜市口的刑场。 菜市口刑场前人山人海,万人空巷。 许多京城的民众,削尖脑袋地往前挤,只为一睹行刑时的场景。 刑部官员不得不派出许多小吏,维持刑场的秩序。 此刻,刑场上同样人满为患。 要处决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刽子手都不够用了。 刑部郎中费举,在刑场主理此案。 他身上的官服上全是血迹,面容惶恐不安。 他刚刚还在午门前,打扫午门广场呢。 现在又因为刑场缺一个主理官,于是东厂番子又把他从午门广场上,带到了刑场。 费举刚刚才经历过一场处刑,而且自己还深入处刑现场之中,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了。 现在又要让他来主理刑场,处决其他犯人。 恍然间,费举好像体会到了,太祖高皇帝所在的洪武盛况。 官员们前脚刚在堂上,给别人判刑,后脚就跪在堂下,等待其他官员给自己判刑。 “大人,时辰差不多了,该行刑了。” 费举身边的刑部小吏见费举神情恍惚,于是出声提醒道。 “哦,是,是该行刑了。” 费举反应过来,拿起桌上的竹签,扔其在地。 “全部枭首,即刻行刑!” “是,大人!” 刽子手奉命行刑,一时间,刑场充满了惨叫声,尖叫声,和欢呼声,鼓掌声。 费举茫然无措,转头间,又见东厂番子正押着新一批犯人,前来刑场…… 费举狠狠打了个冷颤。 此案过后,沉寂许久的东厂,一案成名! 天下之人,再也不敢小看东厂这个老牌缉事厂了。 东厂,不出手则已,出手便是牵连上万人的大案啊! …… 紫禁城。 弘德殿。 朱祐樘坐上龙椅,挥了挥手:“伱们都退下吧,朕乏了。” “是,陛下。” 怀恩和牟斌两人恭敬行礼后,便退出了弘德殿。 只有汪直依然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汪直拱手请奏:“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说吧。” 汪直侧身看了一眼,见怀恩和牟斌两人已经退出弘德殿后,才上前一步,跪在了朱祐樘的面前。 “臣请陛下,允许微臣调查此案!” 朱祐樘面色如常,似乎早有预料。 “东厂不正查着吗?西厂又何必再进去掺和?” 汪直咬了咬牙,冒死直谏。 “臣以为,东厂办事不利!” “东厂调查,只浮于表面,并未触及根基!” “哦?” 朱祐樘轻轻点头:“何以见得?” 汪直将心中的想法,如实道来。 “臣以为,先帝遇害,绝不仅仅只是朝廷外官,凭一己之力就能办到!” “先帝久居宫中,平时接触最多的,俱是宫中之人。” “先帝遇害,宫外逆臣只是其次,最要紧的,还是宫中之人,出了问题!” 朱祐樘点了点头:“不错,朕也想过这一点。” “不过朕之前,便已经清洗过宫中一批宫女太监了。” “陛下,恐怕……此事不在下,而在上……” 朱祐樘眯起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 沉吟两秒后,朱祐樘开口。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好生查查。” “把一切,都给朕查清楚了!” “还有,先帝之死,是后宫勾结内阁。” “这件事你知,朕知,朕不信怀恩不知。” 汪直猛地抬起头来,对上朱祐樘深邃又凌厉的眼神,向来没有表情的脸上,也闪过一丝惊惧。 “是陛下,臣明白!” “明白就好,此案若办好,朕重重有赏。” “下去吧。” “谢陛下,微臣告退!” 汪直退出弘德殿后,朱祐樘靠在龙椅上,眼睛危险地眯起。 他右手不停地轻轻敲击着龙案,眼神慢慢落到怀恩呈上来的密信上。 “哼!” 朱祐樘冷哼一声,一巴掌拍到了密信之上! …… 直到夜半时分,午门广场上,才恢复一新。 断肢残骸和鲜血,都已经没有了。 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这个时候,东厂番子才打开端门,让满朝文武离开皇宫。 文武官员们结队离开皇宫后,徐溥叫住了刘健,谢迁,李东阳三位阁老,同时又喊上王恕,刘大夏两位尚书。 “诸位大人饿了一天,请来寒舍吃点东西吧。” 几位阁老尚书对视一眼,知道徐溥有话要说,便应允了下来。 “那就多有唠叨了。” “有劳徐首辅费心了。” “既然如此,老夫也就不推辞了。” 徐溥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诸位请随我来。” “徐首辅请。” “诸位大人请。” 上架第六章! (本章完) 第86章 修改《大明律》! 第86章 修改《大明律》! 徐溥带着如今朝中,最有能力影响朝局的几位内阁尚书,回到自己的宅邸。 徐溥将众人领进书房后,将门窗关得严严实实,又遣散了家里的下人后,才给诸位阁老尚书,奉上一杯热茶。 王恕在桌边坐定:“徐首辅,有话就直说吧,咱们在场的,都是一条破船上的人了。” 徐溥连连点头:“王尚书说的极是,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诸位认为,先帝驾崩一事,真是前任内阁组织策划的吗?”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脸色皆是一变。 “老夫不知。” 王恕首先表态:“老夫之前一直在南直隶为官,这京城事宜,老夫知之甚少。” “我们也不清楚,我们之前都还在翰林院任职。” “若不是陛下钦点,我们现在应该还在翰林院里呢。” 谢迁和李东阳两人,也是连忙推说自己并不知情。 刘健和刘大夏两人,也是支支吾吾,不予表态。 徐溥见此,心里将这群老狐狸都骂了个遍。 都什么时候了,皇帝的屠刀都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了,还在玩明保哲身这套呢? 皇帝做的如此过分,他们再不反抗,那以后文官就只能成为皇帝手下处理政务的工具人了。 以后内阁文官的利益还要不要了? 家乡士绅贵族的利益还要不要了? 于谦于少保,好不容易才将皇权关进笼子里,将内阁权力扩大到皇权之上。 结果又让英宗皇帝复辟,挣脱了内阁对皇权的束缚。 宪宗皇帝登基后,又重新扩大了皇权,让皇权重新有了和内阁叫板的资本。 而到了朱祐樘手上后,朱祐樘更加过分,他这是要将内阁,重新变成皇权的附庸! 让内阁对皇帝俯首帖耳,唯命是从! 身为阁老,尚书,徐溥哪怕是拼上这条老命,也绝不允许这件事发生! 他一定要将朱祐樘,重新变成一个和朱祁钰一样的“圣主明君”。 只要乖乖听内阁的话,听文官的话,让文官集团和地方士绅们吃得饱饱的。 以后的史书一定会大肆歌颂朱祐樘,将他塑造成一个明君,贤君,仁君! 若是朱祐樘还要扩大皇权,限制文官的话,那他徐溥舍掉这条命,也要抗争到底! 别的不说,史书上绝对能恶心死朱祐樘,将他变成一个昏君,暴君! 最好还能再来一次土木堡之变,把朱祐樘的名字,永远地钉在耻辱柱上! 徐溥压住心中不满的情绪,再次开口。 “以我来看,追查先帝驾崩一事,只是陛下用来清洗内阁势力的一个借口。” “无论是处刑三法司,还是处死那五百多名传升官,都是对咱们内阁和六部势力的一次定点打击。” “陛下残暴,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把刀就要砍到咱们头上来了!” 徐溥说完,众人面面相觑,脸上皆是一片忧色。 徐溥说的话句句在理,不管朱祐樘动手的理由是什么,结果就是内阁的势力被大大削弱。 陛下刚刚登基时的内阁,和现在的内阁,在权力上已经完全没有可比性了。 徐溥仿佛想起什么事来,又突然哀叹一声。 “唉,当初先帝有意废陛下太子之位,另立兴王朱祐杬为皇太子。” “若不是前任内阁的诸位阁老,和你们这些东宫侍讲拦着,恐怕现任皇帝,就是兴王了。” “要是兴王继位,我们现在的日子,绝不会如此难过。” 刘健,李东阳,谢迁三人都曾是东宫侍讲。 徐溥这话,明显就是冲着他们三人来的。 刘健面色不豫,极力争辩。 “陛下登基之前,中正平和,为人谦虚有礼,善于察纳雅言,实乃一代明君之相。” “这……谁曾想登基之后,就完全变了样啊!” 谢迁连忙附和:“刘阁老说的是,若我们早知是这样……当时也不会拦着先帝易储了。” 眼见话题已经聊偏,王恕不得不出声阻止。 “行了,木已成舟,多说无益。” “想必徐首辅邀请我等前来,也不是为了让我们光听你抱怨几句。” “徐首辅有什么想法,不如大胆说来。” “那我就直话直说了。” 徐溥知道如果自己继续绕圈子下去,这些老狐狸能和绕一晚上不接话。 于是,徐溥直接对房间里这几位,位高权重的阁老尚书们,讲出了自己的计划。 “诸位,陛下如此凶残,动辄便是抄家灭族。” “为了自保,我们必须有所行动。” “我认为,我们可以秘密修宪!” “从法理上,阻止陛下这种屠杀官员的行为。” “修宪?!” 谢迁惊呼一声,又迅速捂上自己的嘴巴。 王恕和刘大夏两人,目光一凝,面色严肃至极。 刘健和刘东阳深吸一口气,看向徐溥的目光里,充满了惊惧。 所谓修宪,那就是更改大明王朝的根本法律。 自大明立国之初,太祖高皇帝便对大明的税收,盐茶买卖,海外贸易,官员任命和边将调兵,统兵之权等,做出了严格的规定。 这些权力都在朝廷的手里,都在大明皇帝的手里。 并且制定出《大明律》一法,将其写进《大明律》里,作为大明王朝的根本法律。 同在大明律里的,还有对贪污官员的处刑。 “官员受财枉法,一贯以下杖七十,八十贯绞。” 这些规定,也都记载在《大明律》里。 这些制度,对明朝的文官武将,地主士绅十分的不友好。 历代内阁文官,都想把《大明律》给改了。 但由于太祖高皇帝在驾崩前,留有遗诏:“已成之法,一字不可改易。” 这让权倾朝野的三杨内阁和于谦,都对《大明律》束手无策。 于谦在景泰年间,大权在握,有统兵调兵之权,可随意废立皇帝,位同摄政。 拥有滔天权势的于谦,都动不得这《大明律》。 如今权力已经极小的内阁首辅徐溥,如何能动这《大明律》? 刘健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问道:“于少保当年都动不得这《大明律》,我们又如何能动?” 徐溥反问:“谁说我们要动《大明律》了?” “《大明律》是太祖高皇帝所创,祖宗之法不可变,动了是对太祖高皇帝的不敬,是要掉脑袋的。” 刘大夏不解:“那又为何又说要秘密修宪?” 徐溥微笑:“英宗皇帝和先帝在位时,内阁就曾提出过,《大明律》已经不适应本朝代的发展,应重修一本《大明会典》代替《大明律》。” “这样一来,就可以合理合法地,规避太祖高皇帝的遗诏。” “只可惜英宗皇帝和先帝太过强硬,坚决不准内阁修改祖宗之法。”“我认为,我们可以继续先贤的工作,重修一本《大明会典》,用来代替《大明律》。” 听到徐溥的话,众人心中本来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突然就被浇灭了。 王恕摇头叹气,颇为失望。 “唉,时用啊,英宗皇帝和先帝都不准修宪,当今陛下比起英宗皇帝和先帝,更为强硬。” “陛下如何肯松口修宪?” “老夫看呐,此事作罢,待后人再议吧。” 王恕话落,谢迁和刘大夏连连出声赞同。 “我也是这么觉得,让陛下同意重修一本《大明会典》,我看绝无可能。” “徐首辅,这事确实太有难度了,成功的希望实在渺茫。” 众人并不看好徐溥修宪的想法,但徐溥依旧胸有成竹。 “诸位有所不知,从陛下之前改革币值,又要改革税收上看。” “陛下虽然手腕狠辣,性格强硬,但却不是一位守成之君,而是一位积极进取的改革之君。” “内阁若提议重修一本顺应时代的《大明会典》,陛下想必是会同意的。” “到时候,我们在大方向上维持祖制,而在关键方面,稍稍改动一下。” “例如放松朝廷对商业方面的限制,让私人商业也可以参与到,原来只有朝廷才能做的买卖中来。” “再例如取消贪墨的死刑,并且退还污银可以减罪赎罪,甚至免罪。” “然后将《大明会典》修得长一点,修到百万字以上,让陛下没有耐心看完那么长的法典。” “这样一来,我想陛下是发现不了什么猫腻的。” 不得不承认,徐溥最后的话,还是打动了在座的诸位阁老尚书。 这个方案危险吗? 危险! 非常危险! 特别是面对朱祐樘这种暴君,稍不注意,那就是要掉脑袋的。 但与之相对的,成功之后的收获,也是非常丰厚的。 别的不说,就单是取消贪墨死罪,改为退还污银还可以减罪一项,就让他们值得为之冒险的了。 想到这里,在场的诸位大员,渐渐统一了思想。 …… 东厂的稽查还在继续,不时便有官员被东厂缉拿,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京城百官人人自危,每天都在恐惧中度日。 在京城的官员都处理得差不多后,东厂又派出人马,前往各地去诛杀刘吉,张蓥,刘文泰等人的亲族。 东厂之势,日益壮大,隐隐有压过西厂和锦衣卫的苗头。 但无人知晓的是,西厂同样也展开了对先帝毒杀案的调查。 西厂厂督汪直在手下三位档头,都不在京城的情况下,亲自展开了调查。 这件事,进行的非常隐秘,就连东厂的人都不知道。 此后几天,京城依旧戒严。 而西厂关于京城武将和士兵的调查,也进入到了尾声。 …… 紫禁城。 弘德殿。 朱祐樘坐在龙椅之上,和内阁的四位阁臣议事。 前几日朱祐樘下令处决的那批官员里,有不少身居要职,需要尽快顶缺。 朱祐樘下令:“内阁这几日,尽快将空闲官职的候补名单拟出来。” “是,陛下。” 徐溥应下后,看了周边的刘健,李东阳和谢迁一眼。 见他们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入定沉思的模样,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这几日,内阁已经初步拟好了重修一部《大明会典》的章程。 准备就在今天,向朱祐樘提及此事。 随后,徐溥不再犹豫,上前拱手行礼。 “陛下,臣以为《大明律》律行既久,条例渐多,实在不符合当今朝政。” “《大明律》初成于洪武年间,距今已有上百年历史了。” “如今大明朝出现了很多前所未有的情况,《大明律》已经无法给出合理的律法依据。” “然而祖宗之法,不可变动。” 所以,微臣斗胆请求陛下,在《大明律》之外,另修一本《大明会典》,作为《大明律》的补充。” 朱祐樘听后,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向徐溥,没有说话。 徐溥见朱祐樘迟迟没有表态,摸不准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连忙跪到朱祐樘面前请罪。 “陛下恕罪,臣只是斗胆觐言,全由陛下定夺!” 虽然徐溥已经怀有必死之心,但对上朱祐樘那没有表情的眼睛时,他的心里难免滋生出害怕的情愫。 徐溥这一跪,身后的刘健,李东阳,谢迁三人也连忙跪了下来。 “微臣惶恐,请陛下恕罪!” 朱祐樘没有立即回复,而是在思索着,徐溥提议重修一本《大明会典》的可行性和必要性。 有句话徐溥说的没错,《大明律》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产物了,已经跟不上弘治这个时代了。 至少税收上,朱祐樘就不满意。 商税必须要涨,免税的特权必须要除掉。 还有海禁也必须要开,火耗也必须要归公。 还有明朝的藩王俸禄,也得降一降了。 朱祐樘预备明年推行的税制改革,正好可以借助重修《大明会典》一事,推广出去。 明朝这帮乡绅士族,地主勋贵们,已经过了太久的好日子了。 大明苦了太久的百姓,是时候也该苦一苦大明的地主士绅们了。 朱祐樘的想法和内阁不谋而合,于是朱祐樘很痛快地答应了内阁的提案。 “甚好,朕准了。” “而且这《大明会典》修得必须要快,最好明年立春之前,就把《大明会典》修出来。” 朱祐樘不仅同意了内阁修宪的请求,还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将《大明会典》修纂出来。 但徐溥可是准备将《大明会典》,修成一部超百万字的大部头。 就这几个月的时间,怎么可能修纂得出来? 首订过一千,加更两章,加更第一章! (本章完) 第87章 十月十三,众妃入宫! 第87章 十月十三,众妃入宫! 徐溥连忙解释:“陛下,修书乃是一项十分浩大的工程,特别是涉及到律法类的书籍,必须处处小心,时时留意。” “这修书一事,怕是要持续个三五年,才能完全修好啊。” 朱祐樘拿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既然如此,那就先出个临时过渡条例不就行了。” 徐溥眼前一亮,连忙叩首谢命。 “谢陛下恩准,微臣定不负陛下所托,明年立春之前,必将临时过渡条例编纂出来!” “谢陛下恩准!” 徐溥身后的刘健三人,心中也是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感到无比的激动。 他们也没有想到修宪一事,陛下答应得如此畅快。 看来徐溥说的没错,当今陛下确实是一个积极进取的改革之君。 正在这时,汪直和怀恩两人,一起走进了弘德殿。 朱祐樘看到后,对徐溥他们挥了挥手:“下去吧。” “是陛下,微臣告退。” 四位内阁的阁老离开后,怀恩笑呵呵地走上前来,迫不及待地向朱祐樘汇报东厂的功绩。 “启禀陛下,东厂此次一共缉拿1275名官员。” “其中三名诛九族,五名夷三族。” “满门抄斩者,356名。” “涉及家眷共3314人。” “抄家枭首者,911名。” “充入教坊司者3297人,充军者6879人。” 充入教坊司的人少,是因为教坊司也不是什么人都要,只收年轻貌美的。 那些年老色衰,或者相貌丑陋的,大多会被卖给其他人,充做女仆。 当然,也有些阔绰大户,会高价从教坊司里,买去年轻貌美的官宦之后。 很多被充入教坊司的罪臣之后,进入教坊司没两天,就会被人买走。 特别是容貌本就出众的女眷,早早就被人惦记上了。 往往是前脚刚被送入教坊司,后脚就被人银子买走。 卞玉京和李香君两人,便是官宦之后,被抄家后充入教坊司,又被应天巡抚张文绍买入。 教坊司每年都能给大明朝廷,提供一笔不菲的纯银收入。 讲完人数,怀恩又开始汇报抄家所得。 “陛下,此次东厂共抄得6547两黄金,621万两白银,还有86万贯弘治宝钞,均已送入内帑。” “田亩共七十七万余亩,都是北直隶周围上好的良田。” “房屋地契共2187间,其中有1362间都在京城之内。” “珠宝古董,共2698箱,都已送往内帑。” “还有48万石大米,17万石小麦,3千石茶叶……” “还有名家字画,摆件,家具……” 怀恩第一次办如此大案,难免激动了些。 将抄家所得之物,事无巨细地记录了下来。 光是抄得的银两宝钞,就已经相当于大明朝廷两年的赋税了。 “行了,朕知道了。” 朱祐樘打断了怀恩的汇报,怀恩只能讪讪住了嘴,退到一边。 “汪直,你说。” “是,陛下。” 汪直上前一步,也将西厂的情况,禀报给朱祐樘。 “启禀陛下,西厂一共清理了35位将领,419名士兵。” “这些武将和前任内阁,前任三法司等人,关系密切。” “那些被清理的士兵,也都是这些武将的亲兵。” 朱祐樘点了点头:“不错,兵部那边呢?” “各地卫所兵和边镇士兵,有没有什么动静?” “回陛下,兵部之前便处理了一批,目前无异样。” “各地卫所兵和边镇将士仍然驻守原地,各地兵马均无调动。” “但微臣在清查过程中,发现了非常严重的吃空饷问题。” “五城兵马司有原本定员一万五千人,但实际在岗只有一万一千人。” “京卫指挥使司吃空饷的人数,是一万四千人,此事五军都督府和兵部多有参与。” 朱祐樘点了点头:“查吧,查到谁,一并斩了。” “是,陛下。” “都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 汪直和怀恩退出弘德殿后,朱祐樘看向窗外。 不知什么时候,京城已经落雪了。 朱祐樘看着窗外的白雪,慢慢覆满宫殿的飞檐。 一时兴起,吟诗两句。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 又过了几日,便到了十月十三日。 这一日,皇宫里难得的热闹。 储秀宫门口,早早停好了五顶轿。 其中最前面那顶,四周罩以红色的绫罗帷幕,并绣有富贵卉,丹凤朝阳和百子图等吉祥图案。 不仅样式不俗,也较其他轿,要更大一些。 其他轿都是两人抬的小轿,唯独这一顶,是四人抬的大轿。 “吉时已到,诸位小主,快入轿吧。” 敬事房总管太监符大海,站在五顶轿前,笑呵呵地看向储秀宫前。 此刻,储秀宫前的台阶上,站着不少人。 有储秀宫的崔宫正,有储秀宫的宫女,也有敬事房的太监。 但最引人瞩目的,还是五位打扮得枝招展的秀女。 过了今天,他们便不再是秀女,而是康嫔,陈婕妤,柳才人,董贵人和顾淑女。 “康嫔娘娘,咱们走吧,您不走,其他人都不敢走呢。” 张婉儿挑选的一位宫女倚翠,托着张婉儿的手,低声恭维道。 张婉儿听后,果然心怒放,嘴角露出一抹艳丽的微笑。 陛下选中五名秀女,只单单封了他一人为嫔,得享一宫主位。 如此殊荣,让张婉儿飘飘欲仙。 “倚翠,就你会说话。” 张婉儿位于众女之首,当仁不让地走向最大,最华丽的轿。 符大海殷勤地为张婉儿掀开轿帘:“康嫔娘娘,请。” “有劳符公公了。” 张婉儿坐上轿后,抬轿的小太监缓缓起轿,向着张婉儿即将入主的咸福宫走去。 张婉儿走后,柳如是拍了拍陈圆圆的手。 “姐姐也先走吧,等安顿好了,我们再一起去给两位皇太后娘娘请安。” “好,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香君妹妹,横波姐姐,我们走吧。” 顾横波主动托起陈圆圆的手,小声叮嘱:“小主,您以后别再叫我姐姐了,我可担当不起。”“以后,就直接叫我名字吧。” “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不比以前在扬州,一言一行都得注意,可别叫人抓住了口角。” 陈圆圆笑盈盈地应下:“行,我听姐姐的。” 顾横波瞪大了眼睛:“还叫。” 陈圆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在顾横波的扶持下,上了轿。 李香君跟随在后,同时还有其他几位侍女。 预备多时的太监起轿,带着陈圆圆去往他即将入住的,景仁宫玉清楼。 陈圆圆走后,柳如是带着卞玉京和马湘兰,董小宛带着寇白门,相继坐上轿,去往各自的住所。 留到了最后,就只剩下位份最低的淑女顾氏了。 “小主,我们也走吧。” 顾氏挑选的一位侍女,低声提醒。 顾氏转身,看向身后的储秀宫,随后走到崔宫正的面前,行了一礼。 “多谢崔宫正这些天来的照顾,漫漫感激不尽。” 崔宫正连忙回礼,语气里多有感慨。 “小主快别这么说,我只是尽了分内之事罢了。” “小主能被陛下看上,以后注定是要飞黄腾达的,能照顾小主,是我的荣幸。” 顾氏淡淡一笑:“陛下是最后选我凑数的,论姿色才艺,我哪比得上其他的几位姐姐。” “不求获宠腾达,只求陛下还记得我这个人,就好。” “这……” 崔宫正微皱着眉,轻轻叹气。 顾氏又看向储秀宫的其他宫女,这些人中,有些还是之前和她,一起参与选秀的秀女。 “各位姐妹们,再见了。” 顾氏主动向她们行礼,吓得他们连连后退,连忙回礼。 “小主这是折煞奴婢了,奴婢恭送小主。” 顾氏深吸一口气,带着自己挑选的侍女,坐上了最后一顶小轿。 桥缓缓升起,载着她走向长春宫的朝露阁。 一路上,皇宫四处张灯结彩,充满了喜庆的氛围。 张婉儿最先来到咸福宫。 一进宫,张婉儿就被咸福宫气派的建筑,和奢华的装饰给惊到了。 咸福宫分为前后两殿,前殿为行礼升座之处,后殿为寝宫。 黄琉璃瓦门的正门,黄琉璃瓦的殿顶,咸福宫建筑所用材料,高贵至极。 前有东西配殿各三间,配殿又各有耳房数间。 后院正殿名“绛云殿”,东西各有耳房三间。 绛云殿亦有东西配殿,堂前东南有井亭一座。 符大海先领着张婉儿逛了一遍前殿,又将其引入后殿,来到后院正殿绛云殿之前。 “康嫔娘娘,这就是您的咸福宫了。” “您是这咸福宫的主位,乃是一宫之主。” “整个咸福宫的太监宫女,都归您使唤。” 张婉儿走进绛云殿,看着宽阔的主殿,奢靡的装饰,令她如梦似幻。 “有劳符公公了,偎红,看赏。” “是,娘娘。” 偎红将一个装满银子的小布包交给符大海,符大海掂了掂,份量并不重,甚至还没有他的干儿子们孝敬的多。 毕竟张婉儿入宫不久,还没领到宫中的月例。 现在带在身上的,都是进宫前从家里拿的银子。 但符大海依然表现得欣喜若狂,连连道谢。 “奴才谢娘娘赏赐,娘娘金安。” 随后,符大海看向旁边一个三十多岁的太监,对他招了招手。 “赵允,快过来!” “是,干爹!” 赵允过来后,首先跪地向张婉儿请安。 “奴才见过康嫔娘娘!” 符大海介绍道:“康嫔娘娘,这赵允是这咸福宫的掌事太监,也是我的干儿子。” “有什么事情,您吩咐他去做就行。” 张婉儿点了点头,故意昂首挺胸:“本宫知道了。” “那娘娘,奴才就先告辞了。” 符大海走后,张婉儿也让赵允先去外殿候着。 等到殿内只有张婉儿,和偎红倚翠两个贴身宫女后,张婉儿兴奋地扑到柔软的软榻上。 “偎红倚翠,你们刚才看了吗?” “我刚刚说“本宫”的样子,是不是还真像那么回事?” 倚翠笑吟吟地走上前去,整理刚刚被张婉儿弄乱的衣裙。 “何止是像啊,娘娘您就是这咸福宫的一宫之主,合该您称本宫的。” “只是娘娘您现在身份尊贵,言行举止都应该稳重些,别失了皇家之仪。” 张婉儿今年也才十六,正是青春活泼之时。 她娇俏地吐了吐舌头:“好啦,我以后会注意的。” 偎红提醒道:“娘娘您先休息一会,吃点茶点,等会还要去仁寿宫和慈庆宫,向两位皇太后请安呢。” “知道了。” 仁寿宫是吴皇太后的寝宫,慈庆宫是王皇太后的寝宫。 朱祐樘未立皇后,所以既不举行结婚大典,他们也不需要去向皇后请安,而是直接向两位皇太后请安。 张婉儿到咸福宫不久后,陈圆圆,柳如是,董小宛,顾氏四人,也分别到了自己的寝宫。 虽然他们入住的宫殿,和咸福宫一样,都是东西十二宫之一。 但他们不是嫔位,只能居住于宫内某一间配殿。 “为了迎接小主,这殿里的鲜都是今天早上刚搬来了的。” “只是现在天气太冷了,所以只有菊和梅。” 玉清楼掌事太监钟跃带着陈圆圆,来到景仁宫东边的某间配殿。 陈圆圆微微一笑:“钟公公有心了,这些很香呢。” 钟跃停在殿外,指着殿上的牌匾:“陈婕妤,这就是玉清楼了。” 陈圆圆和李香君,顾横波两人走进玉清楼,顿时便被玉清楼里的装饰深深吸引。 他们虽然从小便住在张文绍的苏州园林里,但苏州园林美则美矣,只有富态,没有贵气。 而玉清楼里,虽然装饰不甚复杂繁多,但处处透露着皇家贵气。 “陈婕妤,这里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现在景仁宫只有您这一位嫔妃住着,有什么不满意地就跟我说,我马上让人去改。” 钟跃说完后,就笑呵呵地看着陈圆圆。 陈圆圆笑着摇了摇头:“我对这里很满意,多谢钟公公了。” 钟跃见陈圆圆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便不再自讨没趣。 “那我就不打扰婕妤歇息了,有什么事小主尽可随意吩咐。” 钟跃离开玉清楼,将玉清楼的空间,让给了这三位主仆。 首订过一千,加更两章,第二章! (本章完) 第88章 陛下,该翻牌子了! 第88章 陛下,该翻牌子了! 钟跃走后,端了一早上的陈圆圆,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捶着腰坐到了软榻上。 李香君也是如获重释般放松了起来,趴到了软榻上。 “累死了,提心吊胆了一早上,这宫里的规矩怎么这么多?” “赶紧起来,你这个样子像什么话!” 顾横波一巴掌拍到了李香君的屁股上,李香君惊呼一声,立即爬了起来。 顾横波板着脸教训道:“李香君,你以后要好好摆正你自己的位置,听见没!” “现在伱只是一个宫女,做事要懂规矩,别没大没小的。” “小主宠着你,惯着你,但别人可不会。” “宫中之人最重规矩,你要是坏了规矩,也是给小主惹上麻烦,知道吗?!” 顾横波严厉的话语,让李香君瞪大了眼睛,没一会眼泪就落了出来。 “香君知……知道了,对……对不起嘛。” 李香君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让陈圆圆都感到有些心疼。 陈圆圆上前抱住李香君,轻轻宽慰:“不哭,不哭,没事的,横波不是有意要骂你的。” 顾横波心里虽然也是心疼,但仍然板着脸训斥。 “小主你就是太惯着她了,她若是再这么没规没矩的,迟早给婕妤招来祸害。” 陈圆圆心软,她就不能心软。 顾横波此时对李香君严厉,也是为了整个玉清楼着想。 陈圆圆能够理解顾横波心里的想法,她也有些为难。 “横波,香君本来年龄就是我们当中最小的,有些小孩心性也无可厚非。” “不着急,慢慢来吧,我们今天也才算是刚入宫呢。” “唉,你呀……” 顾横波无奈地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柳如是和董小宛两人,也分别抵达了她们的永和宫碧落轩,和钟粹宫瑶池苑。 两人对自己的住处也是十分满意,虽然都只能居住在配殿里,但这雍容华贵的气质,也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宫殿。 最后,淑女顾氏也来到了长春宫朝露阁。 顾淑女来的时候,长春宫里冷冷清清,别说鲜了,彩纸和灯笼都没挂多少。 而且这朝露阁的位置比较偏僻,也是所有配殿里最小的一间。 明明那么多的配殿都是空的,却依然只给她分了最小的一间。 很明显,嫔妃之间的区别对待,在她们定下位份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顾淑女,您以后就住在这。” “奴才就在殿外候着,有事您就吩咐就是。” 朝露阁的掌事太监徐江年岁不大,说完之后,依旧静立在旁。 顾淑女挥了挥手:“有劳公公了,春芽,看赏。” “是。” 顾淑女的贴身侍女春芽,同样拿出一袋碎银,将其递给了徐江。 徐江接过后,笑的更加谄媚。 “顾淑女,您歇着。” 这下,徐江才美滋滋地退出了朝露阁。 顾淑女虽然位份最低,但她父亲的官位,却是这五女中最高的。 陈圆圆她们只是张文绍的养女,暂且不谈。 张婉儿的父亲只是国子监的监丞,一个正八品官。 而顾氏的父亲,可是鸿胪寺的少卿,从五品。 家底比起其他四女来说,是要殷实一些。 这也是为什么朱祐樘,只给了顾氏一个淑女的位份。 家世越显赫的妃嫔,位份越低越好。 五位嫔妃在各自的寝宫里,休整一番后。 便不约而同地,向王皇太后所在的慈庆宫走去。 …… 慈庆宫内,人头攒动。 这样的场景,王氏从皇后升成皇太后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王皇太后作为嫡母皇太后,身份上要比吴皇太后要高贵一些,所以嫔妃们先来向她请安。 张婉儿今天特地带上王皇太后,送给她的那支钗子。 她立于嫔妃首位,陈圆圆紧跟在后,然后是柳如是,董小宛和顾氏。 宫中一切行为举止,都是要按照位份来排的,谁也不得僭越。 “嫔妾向皇太后娘娘请安。” 五位新晋妃嫔,同时向王皇太后请安。 王皇太后微笑着看着她们,满心欢喜。 看着妃嫔们恭恭敬敬的样子,她终于品尝到了权力的滋味。 “大家都快起来吧,赐座。” “谢皇太后娘娘。” 待到五位妃嫔坐下后,王皇太后才重新问道。 “今天是你们正式入住各自宫殿的第一天,环境还满意吗?” 张婉儿率先接话:“回皇太后,咸福宫实在是太漂亮了,嫔妾喜欢得紧呢。” 王皇太后见到张婉儿头上的宝钗,脸上的笑容更加深了几分。“你喜欢就好,这咸福宫的位置,是西六宫里面最好的,哀家专门为你挑选的。” 张婉儿又连忙起身谢礼:“嫔妾多谢皇太后抬爱,让皇太后费心了。” 王皇太后笑了笑:“不费心,如今陛下执意暂不立后。” “但后宫不可一日无主,没有办法,哀家这才和吴皇太后一起,暂领后宫之事。” “但这皇后之位,迟早有一天是要选出来的。” “你们又是第一批进宫的秀女,依哀家来看,这后位肯定是要从你们五个人中选的。” “你们今后可要好好表现,讨得皇上的欢心,你们每个人都有机会成为大明的皇后。” 王皇太后虽然嘴上说的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成为皇后。 但她的眼睛,却一直放在张婉儿身上。 众女知道,这王皇太后是在暗暗支持着张婉儿呢。 张婉儿备受王皇太后器重,心中欢喜可想而知。 “是,嫔妾谨记皇太后娘娘教诲。” 王皇太后又和其他几位嫔妃聊了几句后,便遣散了众女,让她们早点去仁寿宫,向吴皇太后请安。 五位妃嫔离开慈庆宫后,张婉儿便坐上了步辇,轻快地向仁寿宫走去。 在后宫乘坐轿辇,是嫔位及以上的妃嫔才有的特权。 其他低位嫔妃只能在侍寝、皇帝赐轿和跟皇帝去别宫时才能同坐。 今天他们坐轿入宫,也属于皇帝赐轿的一种,仅此一次。 看着张婉儿走远,柳如是走到陈圆圆和董小宛的身边,压低了声音。 “王皇太后如此支持这康嫔,看来她十有八九是要成为皇后的了。” 董小宛倒是看得很开:“皇后这位子,她不坐,也是有其他人坐的。” “我们的出身,就已经注定了我们与后位无缘。” 柳如是心里其实是有些不舒服的:“这我明白,只是我觉得康嫔没有那种宽宏大量,母仪天下的样子。” “我怕,康嫔善妒啊。” 柳如是的话,让陈圆圆和董小宛都不由得皱起了眉。 “那另一位顾淑女……” 董小宛看了一眼身后的顾淑女,又摇了摇头。 “顾淑女明显是陛下选进来,平衡后宫南北籍贯的。” “就连位份也只给了一个最低等的淑女,应该也没可能。” 陈圆圆打断了她们的对话:“哎呀不想了,咱们还是快走吧,别耽误了给吴皇太后请安的时辰。” 柳如是和董小宛便不再交谈此事,而是加快了去往仁寿宫的脚步。 仁寿宫的位置并不好,不在东西十二宫,也不是太后和太妃们所住的慈宁宫,慈庆宫。 而是位于东宫之外的一处僻静宫殿,平时鲜少有人来往。 当年先帝废除吴氏皇后之位后,就将吴氏从翊坤宫迁往了仁寿宫。 这一住,就是二十三年。 朱祐樘之前还准备将吴皇太后,迁往周太皇太后之前所居住的慈宁宫。 那里宫殿更大,位置更好,装饰也更华美。 但被吴皇太后拒绝了。 她在仁寿宫住了二十多年,已经有了感情,不愿再搬迁。 朱祐樘只好随了吴皇太后的意,让她仍然居住于仁寿宫。 只是从这时候开始,仁寿宫进进出出的太监宫女,比之前多了好几倍。 五位妃嫔来到仁寿宫,和在慈庆宫时一样,先向吴皇太后请安。 “嫔妾给皇太后娘娘请安。” 吴皇太后微笑着,看着嫔妃们向她行礼请安,眼角有一些湿润。 他在当皇后时,没有享受过的权力滋味,此时终于让她享受到了。 “诸位妃嫔,都起来吧。” “赐座。” “谢皇太后娘娘。” 吴皇太后和五位妃嫔聊了一会后,便让她们散了。 只是在离去前,特意叮嘱了一句。 “诸位既然正式进了宫,那就有可能被陛下翻牌子。” “今天大家都好好准备一下,也不知是哪位妃嫔,有幸能夺得陛下头彩呢。” 吴皇太后的话把众女都说得羞涩了,纷纷红着脸告辞。 但她们都很听话的,回到各自的寝宫之后,便仔细沐浴,细心打扮,充满期待地等待着。 下午未时一刻,朱祐樘在乾清宫用过晚膳。 说是晚膳,其实从时间上来说,更像是午饭。 因为皇帝的正餐,只有凌晨卯时的早膳,和下午未时的晚膳。 当然,一天中还有多次加餐。 最重要的一顿加餐,是在晚上酉时的时候,相当于夜宵和点心。 朱祐樘刚刚放下筷子,敬事房掌事太监符大海,便端着一个银盘走来。 银盘上,放着五个名牌。 符大海跪在地上,将银盘托举到朱祐樘的面前。 “陛下,该翻牌子了。” (本章完) 第89章 头一个承受皇恩的妃嫔! 第89章 头一个承受皇恩的妃嫔! 符大海跪在朱祐樘面前,将托盘举到朱祐樘面前。 朱祐樘恍惚了一下,这几天先帝毒杀案牵扯了他太多的心神。 让他一时间还忘记了,今天是后宫五位嫔妃,正式入宫的日子。 朱祐樘的目光在五张名牌上扫过,上面分别写着康嫔,陈婕妤,柳才人,董贵人和顾淑女。 其中康嫔的牌子,放在正中间。 朱祐樘的手在五张牌子上划过,最后落在了其中一张牌子上,随手一挑,将其翻转过来。 符大海起身一看,朱祐樘果然翻的是康嫔的牌子。 符大海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乾清宫,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咸福宫。 刚刚走进绛云殿,符大海便迫不及待地连道恭喜。 “恭喜康嫔娘娘,今日陛下召您侍寝。” “您是头一个承受皇恩的妃嫔,快快收拾一下,准备伺候圣驾吧!” 张婉儿心中激动地上前两步,喜形如色。 “陛下真选我侍寝了?” “这还能有假?” 符大海笑呵呵地回道:“康嫔娘娘位份最高,陛下首先召您侍寝,也是情理之中的。” “那我……” 临到头来,张婉儿心中又有些紧张,有些茫然地看向自己身边的两位贴身侍女。 符大海早就料到首次侍寝的嫔妃没有经验,于是早早地便通知尚寝局的女史,前来教导。 符大海退后一步,看向殿外,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史,便走了进来。 “奴婢尚寝局刘女史,见过康嫔娘娘。” “娘娘无需担忧,奴婢会给娘娘讲清侍寝的规矩。” 张婉儿心头稍定:“那就有劳刘女史了,倚翠。” 倚翠适时站出,将一个轻轻的荷包,递给刘女史。 刘女史接过:“谢康嫔娘娘赐赏。” 符大海提醒道:“那娘娘先准备着,酉时奴才再带人来接娘娘去乾清宫。” 符大海说完,便先退出了绛云殿。 刘女史这时候,也开始给张婉儿,讲述整个侍寝的流程。 “嫔妃娘娘,侍寝的时间是从酉时开始的,这时候娘娘要先陪膳,随后才能正式侍寝。” “侍寝时首饰不易佩戴过多,更是严禁穿戴尖锐的金属首饰。” “衣服也以轻便为主,不易穿款式复杂的宫装。” 刘女史一边说着,一边站在张婉儿身后,重新为她梳妆打扮。 头上的宝钗,步摇等等头饰都被取下,满头秀发只梳了一个最简便的发髻。 身上复杂的宫装也褪下,换上一件粉红色的丝绸轻衣。 因为之前已经沐浴过,张婉儿的肌肤如水般润滑,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倒是不用再沐浴一次了。 “用完膳之后,娘娘就该到龙床上侍寝了……” 讲到这里时,刘女史压低了声音,俯在张婉儿的耳边,细细讲述其中内情。 张婉儿听得脸颊泛红,像是醉酒一般红晕。 “侍寝时,会有敬事房的太监在宫外侍候,时间差不多时,会出声叫寝。” “这时候就看陛下的意思了,若是陛下不理,娘娘就还可多留些时间,若是陛下应允,娘娘就该起身了。” “娘娘是不能在陛下的龙床上过夜的,但也不需要回自己的寝宫。” “乾清宫里有9间厢房27张床,娘娘可择一而息,待明日一早和陛下用过早膳后,便可自行回宫。” 张婉儿全神贯注,一句话都不敢漏听。 期间还多次反复询问刘女史,力求将一切规矩,全都牢记于心。 就这样,当时间来到酉时,符大海便带着步辇,准时来到了咸福宫门口。 “康嫔娘娘,时间差不多了,该出发了。” “好,走吧。” 张婉儿深吸一口气,迈步坐上了步辇。 符大海一声起轿,小太监们便抬起步辇,向着乾清宫走去。 一路上,张婉儿微笑昂首,好不风光。 穿行其中的宫女太监,无不低头侧身,恭敬让路。 当朱祐樘召张婉儿待寝的消息,传遍后宫时,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王皇太后内心自然是欢喜的,整个后宫的事态发展,正在一步一步向着她的期望靠拢。 王皇太后取下右手上的碧玉手镯,唤来慈庆宫的掌事宫女。 “润秋,明天把这只手镯送去咸福宫。” “再多挑选些珠宝首饰,蜀锦苏绣,一便送去。” “是,娘娘。” 景仁宫,李香君慌慌张张跑进玉清楼。 “小主,不好了,陛下今日召见的是康嫔。” 原本脸上带着微笑的陈圆圆,脸色顿时一僵,但她很快就调整过来,吐出一股浊气。 “我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康嫔他位份最高,是最合陛下眼缘的。” 顾横波蹙起眉头:“香君,以后不要再说什么“不好了”之类的话了。” “陛下召见哪位嫔妃是圣意,不许妄自评价,小心被人抓住了话角。” “哦。” 李香君撅着嘴巴答应,走向了陈圆圆。 “小主饿不饿,我去叫尚膳监送些点心来?” “什么小主饿不饿啊,我看是你这小丫头嘴馋了吧。” 顾横波捏住李香君的小脸,轻轻向外拉扯。 “好了横波,别把香君捏痛了,去让尚膳监送些点心来吧。”“是,我这就去。” 李香君甜甜一笑,又轻快地跑了出去。 李香君走后,顾横波有些担忧地向陈圆圆问道:“小主,我对香君如此苛刻,你会不会怪我?” 陈圆圆摇了摇头,拉住顾横波的手:“怎么会呢,宫内是非繁多,稍不注意便会惹上大祸。” “你苛刻一点,也是为了我们好。” 顾横波同样握住了陈圆圆的手:“小主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永和宫和钟粹宫,也都得到了消息。 柳如是默默走到了碧落轩的门口,看着碧落轩外洒满清辉的台阶,怔怔出神。 卞玉京和马湘兰站在身后,不知该如何安慰。 董小宛只是悠悠叹了口气,开始卸妆梳洗。 “今天乏得很,早早睡吧。” “是,小主。” 寇白门站在一旁,帮着董小宛卸妆梳洗,准备就寝。 淑女顾氏所在的朝露阁,更为冷清。 明明知道自己侍寝的机会渺茫,但真得知陛下选了张婉儿侍寝后,顾氏心里还是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行了,我知道了,伱也先休息吧。” “是,小主。” 春芽退出了朝露阁,独留顾氏一人坐于绣榻之上。 …… 乾清宫。 载着张婉儿的步辇停在了乾清宫前,张婉儿从步辇上走下。 看着乾清宫四周密密麻麻的护卫,和太监宫女。 张婉儿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紧张了起来。 “康嫔娘娘,这边请。” 符大海带着张婉儿,拾阶而上,走到了乾清宫门口。 “娘娘稍等,容我先进去通报一声。” “好。” 符大海走进乾清宫,尚膳监的太监们,正好刚把点心宵夜置于桌案上。 朱祐樘用热毛巾擦过手脸之后,坐在了桌案前。 符大海上前请示:“陛下,康嫔来了。” “让她进来吧。” “诺。” 朱祐樘挥了挥手,符大海立刻领命而去。 符大海退出乾清宫后,对站在门外的张婉儿微微一躬。 “康嫔娘娘,您进去吧。” 张婉儿双手捏着衣摆,点了点头,鼓起勇气走进了乾清宫。 刚踏入乾清宫,给张婉儿的感觉就是大。 乾清宫实在是太大了,连廊面阔9间,进深5间,殿里的每个角落,都站着随侍的太监和宫女。 “嫔妃娘娘,这边请。” 在宫女的带领下,张婉儿来到东边的暖阁。 这里的人就没有那么多,灯光也格外亮堂。 绕过一处屏风,张婉儿便看到了她日思夜想的皇帝,朱祐樘。 “嫔妾见过陛下!” 张婉儿见到朱祐樘后,连忙行礼。 朱祐樘看向她,点了点头:“起来吧,坐。” “谢陛下。” 张婉儿坐到朱祐樘的面前,看着面前的朱祐樘,想到之后将要发生的事情。 她的呼吸慢慢变得急促,看向朱祐樘的目光也变得有些痴缠。 朱祐樘见张婉儿一直盯着他看,不由得皱了皱眉。 “你一直盯着朕看什么?” “啊?” 张婉儿反应过来后,心里有些羞涩,同样有些惊慌。 “陛下恕罪,嫔妾失礼了。” 张婉儿又想行礼,但朱祐樘摆了摆手。 “你和朕接触不多,难免有些紧张,朕不怪你。” “你是朕的康嫔,不用如此拘礼,老是跪啊跪的,倒是少了几分情趣。” “先陪朕一起吃点东西吧。” “是陛下,嫔妾为陛下布菜。” 张婉儿伸出皓白玉腕,为朱祐樘布菜。 张婉儿也不敢再直勾勾地盯着朱祐樘,只是偶尔抬起眼偷看朱祐樘一眼,便羞涩地低头微笑。 用过膳,朱祐樘和张婉儿用茶叶和盐水漱口后,尚膳监的小太监们便把餐具撤走。 与此同时,整个东暖阁的太监也全部撤了出去,只留下八名年轻的宫女静候随侍。 符大海在乾清宫外纠结了很久,看到尚膳监的太监们都撤出来了,才下定决心,重新走进东暖阁。 “陛下,您看这几更叫寝,比较合适?” 符大海跪在朱祐樘面前,有些战战兢兢。 更新时间还是每天早上十点半,两更连发。上架了,求点月票和推荐票啊!昨天更了3.3万字,求点票票啊! (本章完) 第90章 良辰美景,赏心乐事! 第90章 良辰美景,赏心乐事! 刘女史之前便已经对张婉儿介绍了,何为叫寝。 就是担心皇帝过度伤身,到一定时间后,敬事房的太监就得在皇帝的寝宫外叫喊一声,“时间到了。” 前两次可不需理会,到第三声的时候,嫔妃就必须得离开皇帝的龙床。 但谁都知道,睡觉被打扰是一件非常令人恼火的事情。 所以这种硬性规定,只能针对那些弱势的皇帝。 面对强势皇帝时,敬事房的太监,往往会提前询问皇帝几更叫寝,以便不扫皇帝雅兴。 而朱祐樘,恰恰就是大权在握的强势皇帝。 符大海实在是不敢惹恼朱祐樘,所以才有此一问。 但很明显,朱祐樘连叫寝的声音,都不想听到。 朱祐樘盯着符大海,冷笑一声:“今晚谁敢在宫外发出半点动静,朕就拔了谁的舌头!” 符大海额头上,顿时浮现出一片细密的冷汗。 “奴才明白,奴才告退。” 符大海一边说着,一边连连后退,躬身出了乾清宫。 来到外面后,符大海深吸一口冷空气,身上的冷汗在冷风一吹后,更加寒冷。 符大海在后怕的同时,也庆幸自己刚才多问了一句,捡回了一条舌头。 同时,他赶紧叫来敬事房的小太监,将朱祐樘的命令,吩咐了下去。 “以后陛下睡觉,殿外一律不准发出声音!” “谁敢发出声音,就割了谁的舌头,听清楚了没有!” 敬事房的小太监们连连点头:“听清楚了,多谢公公提醒!” 乾清宫东暖阁里,朱祐樘率先上了床,眯了眯眼睛,吩咐道:“灯太亮,熄两盏。” “是,陛下。” 随侍在侧的宫女们,将东暖阁内点燃的八个灯笼,熄灭了最靠近床的两盏。 龙床附近的灯火顿时阴暗了一些,气氛开始变得暧昧。 张婉儿的心脏砰砰直跳,心中又是羞涩,又是期待。 甚至,还有些急切。 朱祐樘半躺在床上,对着张婉儿招了招手。 张婉儿羞怯叮咛:“陛下……” 她慢慢爬上朱祐樘的龙床,钻入朱祐樘的怀里,将脸贴在朱祐樘的胸口。 朱祐樘抱住张婉儿的肩膀,轻轻一捏,惹来一声娇呼。 两边的宫女连忙上前将龙床的帷帘放下,随后便跪坐在地上,等候使唤。 乾清宫内,红烛摇曳,娇喘微微。 景仁宫内,陈圆圆突然自梦中惊醒。 “陛下!陛下……” 守在一旁的顾横波连忙掀开床帘,语气焦急:“小主,你怎么了?” 陈圆圆看着顾横波,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 “横波,我梦见陛下了。” 陈圆圆看向窗外,乾清宫的方向,喃喃自语:“康嫔现在,应该就在乾清宫里婉转承恩吧?” 顾横波看到魂不守舍的陈圆圆,心中有些心疼。 如此看来,当初自己没有被陛下选中,是否也算是一种幸运呢? 没有希望,就不会期望,不会奢望,不会失望。 就像现在的陈圆圆一样,因为有了给陛下侍寝的希望。 就期望陛下能召寝她,奢望陛下能宠爱她。 最后,却换来深深的失望。 顾横波长叹一口气,也不知如何安慰陈圆圆,只能抱着陈圆圆,轻抚她的后背。 后宫内睡不着的人,不只陈圆圆一人。 柳如是同样无法安眠,她坐在殿内的软榻,静静地趴在窗框上,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随后她眨了眨眼,赤着脚从软榻上起身,走到桌案旁。 桌案上,已经摆好了笔墨和宣纸。 他拿起毛笔,在宣纸上写下娟秀的字迹。 梦中本是伤心路。 芙蓉泪,樱桃语。 满帘片,都受人心误。 遮莫今宵风雨话。 要他来,来得么? 安排无限销魂事。 砑红笺,青绫被。 留他无计,去便随他去。 算来还有许多时,人近也,愁回处。 笔落词成,却徒惹佳人叹息。 忽然有道飘飘渺渺的昆曲声,从董小宛所住的钟粹宫响起。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这是一段《牡丹亭》。 在她们八个人中,唯有董小宛的昆曲唱的最好。 而《牡丹亭》,正是董小宛的拿手好戏。 “但使相思莫相负,牡丹亭上三生路。” 淑女顾氏坐在窗前,轻轻念叨这句诗词。 她微微一笑,似舒气,似叹息。 “不知是哪位妃嫔,有如此雅兴。” “这《牡丹亭》,唱的真是极好。”“只可惜,最该听的人,没有听到。” …… 翌日。 晨光熹微。 张婉儿自梦中醒来,想起昨夜之事,双靥一片娇红。 昨夜风雨如何激烈暂且不说,就是在风停雨歇之后,张婉儿准备起身,去另外一张床上睡时。 也被朱祐樘拉住了,让她在朱祐樘的怀里睡了一夜。 看着身边朱祐樘的眉眼,张婉儿忍不住轻笑起来。 “什么事这么好笑?” 朱祐樘睁开眼,看见的便是一张如般娇俏的容颜。 “不是什么事好笑,只是嫔妾觉得能和陛下在一起,就感觉很幸福。” “呵,你倒是会说话。” “这是嫔妾真情实感,可不敢胡说。” 乾清宫外,传来钟鼓司的晨钟声。 大量尚膳监的太监,和尚衣局的宫女已经走进东暖阁。 “陛下,已经卯时三刻了。” “知道了。” 朱祐樘拍了拍身边的张婉儿:“起来,随朕用膳吧。” “是,陛下。” 张婉儿甜甜一笑,乖乖跟着朱祐樘起身。 在尚衣局宫女们的服侍下,朱祐樘和张婉儿换上常服后,又一起用了早膳。 随后张婉儿便和朱祐樘告辞,离开了乾清宫。 敬事房的《承恩录》上,也有了第一条记录。 弘治元年十月十三日,皇帝幸康嫔。 之后张婉儿若是怀上龙嗣,通过这本《承恩录》上的记录,就能准确得知张婉儿的怀孕时间。 朱祐樘在去弘德殿的途中,突然想起什么:“符大海。” “奴才在。” 符大海连忙上前听旨。 “去内帑挑些珠宝首饰给康嫔送去,送个……十匣吧。” “是,陛下。” 朱祐樘脚步未停,径直走进了弘德殿。 符大海则是先跑去找了御马监的太监,做过登记之后,才带入进入内帑,挑选珠宝首饰。 朱祐樘的内帑里,这些天光是东厂抄家所得的珠宝首饰,就足足有几千箱。 符大海都挑了眼,选完十匣珠宝之后,又连忙带着手下的小太监,赶往咸福宫。 符大海才进咸福宫的门,就见慈庆宫的掌事宫女润秋,正带着一群小太监,将成箱成箱的礼物往咸福宫里搬。 “康嫔娘娘,这是慈庆宫赏赐给您的,特别是这支碧玉手镯,皇太后娘娘特意叮嘱奴婢,要亲自交到您手上。” “这是皇太后娘娘进宫时从家里带出来的,娘娘都带了二十多年了,珍贵得紧呢!” 润秋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盒。 打开木盒,露出里面一只碧玉手镯。 张婉儿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推辞道:“这也太贵重了吧?本宫如何能受如此殊荣?” 润秋将木盒献到张婉儿的面前:“皇太后娘娘与康嫔娘娘一见如故,特意差奴婢送来。” “康嫔娘娘不收,反倒是不美了。” 张婉儿只得收下:“皇太后娘娘如此抬爱,倒是让本宫受宠若惊了。” 润秋见符大海也带着礼物前来,也不多留,寒暄两句,放下礼物便走了。 符大海紧跟着上前:“刚才陛下吩咐奴才,给康嫔娘娘送来礼物,娘娘看看合不合心意?” 符大海说着,便有小太监上前,打开手上的匣子。 “这里有景泰蓝手镯一对,金银戒指四个,翠玉耳环五对,珍珠项链两串……” 符大海这边正报着礼物的名字,那边咸福宫门口,又来了送礼的人。 这次来的是仁寿宫的掌事太监,同样带了满满当当的礼物。 有熏香,有香囊,有手炉,有瓶,还有各色绸缎。 咸福宫里,迎来送往的宫女太监,络绎不绝。 都是来给康嫔送礼的,如此盛况,好不热闹。 相较于咸福宫的热闹,其他四位嫔妃的宫殿,就冷清多了。 同为西六宫之一的长春宫,离咸福宫最近,对咸福宫的盛况,也最清楚。 “吵死了,一大早就不让人消停。” 正在院子里扫雪的春芽,不满地抱怨了一句。 但立刻被身后的顾淑女阻止了:“春芽,慎言!” “康嫔首承皇恩,我们做妹妹的,也该有所表示。” “春芽,你将我梳妆台上的那盒螺子黛,送去咸福宫。” 春芽睁大了眼睛:“可是那盒螺子黛很贵重啊,这还是小主从家里拿的……” “快去!”顾淑女催促道。 “哦。” 春芽撇了撇嘴,不得不拿上顾淑女的螺子黛,前去咸福宫贺喜。 陈圆圆,柳如是和董小宛三人,也纷纷派出宫女,带着礼物,到咸福宫贺喜。 仅仅只是一夜,张婉儿便展现出宠冠六宫之势。 张婉儿和其他嫔妃之间的身份差距,已经判若云泥。 (本章完) 第91章 他们这是在屠城! 第91章 他们这是在屠城! 哈密卫。 徐昌所率领的十三万大军,已经隐隐可以看到哈密卫的城墙了。 此次出征,由徐昌作为西北总督,节制军事。 西厂大档头马进忠,作为监军太监,监督军事。 同时,五军都督府还派出了两个都督同知,十七个都督佥事,统管军务。 兵部也有两名郎中,六个主事,还有八个大使,负责后勤。 “徐都督,前面就是哈密卫了。” “现在哈密卫城门紧闭,城墙上也没有人守城,暂不清楚城内有多少吐鲁番汗国的人。” “此处距离哈密卫不足一百里,急行军的话只需四个时辰便可抵达!” 因为此次出征,带有相当大一部分步兵,所以大部分的前进速度并不快。 徐昌点了点头,举起手:“停止进军,换下一批斥候外探一百里。” “两万人警戒,其余全军,埋锅做饭,立地整休。” “今夜戌时,出发攻城!” “是!” 十三万大军,夺取一个小小的哈密卫,犹如探囊取物一般轻松,徐昌根本不着急。 现在真正着急的,是躲在哈密卫里的阿黑麻汗。 哈密卫的忠顺王府内,阿黑麻汗焦急地在殿内走来走去,脸上的汗水不停地往下掉。 正在这时,吐鲁番汗国第一大将牙兰,匆匆走进忠顺王府。 阿黑麻汗看到牙兰后,立刻冲上前去,抓住了牙兰的双臂。 “情报是不是真的?大明朝廷真的派十多万军队,来夺取哈密卫了?” “是真的!” 牙兰神情也是非常焦急:“明朝的大军已经在哈密卫城外集结了,随时都会进攻哈密卫的!” “怎么会这样?” 阿黑麻汗失魂落魄地连连摇头,转身一屁股坐到了一张太师椅上,脸上全是迷惘与不解。 占领明朝边境卫所的事情,这些大大小小的汗国,也不是第一次干。 成化初年,阿黑麻汗的爹羽奴思汗就干过不止一次。 更远的,正统年间和宣德年间,之前的汗国也曾多次占领过哈密卫。 但每一次,明朝都没有派出过这么多的军队,来夺回哈密卫。 更多的时候,边镇的领地问题,要么就是边境武将自己解决。 要么就是西域汗国的草原老家出了问题,主动退出边镇回草原守家去了。 像这种集结十几万兵马来攻打边镇的事情,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突然,阿黑麻汗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他再次看向牙兰,急切发问。 “大明的十几万大军,都是这附近的卫所兵,是不是?” 如果只是十几万卫所兵,那阿黑麻汗觉得自己还能反抗一下。 大明的卫所兵军备废弛,不仅装备简陋,还极其缺乏战斗素养。 常常一场战斗才刚开始打,前方横竖不过死伤数百人,后方的士兵便军心涣散。 伤亡率只要超过百分之十,大明的卫所兵便已经溃不成军了。 这样的军队攻城,阿黑麻汗自认可以坚守哈密卫一段时间。 但牙兰的回复,令他绝望。 “这十几万人马的军队,绝不是卫所兵。” “这支军队军纪严明,声势浩大。” “特别是那些黑甲黑马的骑兵,个个兵强马壮,令行禁止。” “依我看,这是一支骁勇善战的精兵。” 牙兰回想起刚才见到的,那支黑甲黑马的精兵,面色变得十分凝重。 阿黑麻汗长叹一口气,重新将头转了回去。 阿黑麻汗实在是想不通,大明皇帝这次怎么会如此兴师动众? 出动十几万大军,只为了收复一个小小的哈密卫。 至于吗? 你想到,我还给你就是了。 阿黑麻汗拍着桌子就站起来了:“预告全军,撤出哈密卫!” “现在就走,一刻都不能耽误!” 阿黑麻汗一边说着,一边就准备去骑马撤出哈密卫。 三万多骑兵守城,是绝对顶不住十三万大军攻城的。 更何况这十三万大军,还是从防御工程最薄弱的东方攻来。 而且骑兵又不善守城,死守哈密卫只会让吐鲁番汗国全军覆灭。 根本不需要多考虑,撤退才是吐鲁番汗国最正确的选择,傻子才和明军的大部队死磕呢! 这哈密卫本来就是他们抢过来的领土,丢了也不心疼。 “呼!” 牙兰应下,又再发问:“大汗,那城里这五百多户大明百姓?” 阿黑麻汗眼里闪过一丝狠辣的光芒:“都杀了,抢上物资,回高昌!” “呼!” 在阿黑麻汗的命令下,吐鲁番汗国的士兵开始屠城。 哈密卫仅剩的五百多户人家,总计将近两千名百姓,惨遭杀害。 鲜血流满了哈密卫,到处都是无辜百姓的尸体。 同时哈密卫大开西门,三万多名骑兵,每人的身上都拿着大包小包,抢来的物资。 蒙古汗国皆为骑兵,来去如风,进退自如。 高机动性,才是他们蒙古骑兵最大的优势。 缺点就是后勤轴重供给是个大问题,所以一般粮草物资,都由每个骑兵随身带着。 但这样一来,三万骑兵也带不了多少物资。 还有大把的粮食,布匹,茶叶,盐铁等物资,留在哈密卫里呢。 当然,这个问题也很好解决。 阿黑麻汗在率领吐鲁番汗国的骑兵部队,撤出哈密卫之后。当即下令放火,将整个哈密卫都给烧掉! …… “将军,哈密卫起火了!” “什么?” 正在吃饭的徐昌神情一凝,连忙从地面站起,果然见哈密卫上空浓烟滚滚,火光闪现。 徐昌连忙下令:“击鼓,全军开拨,以最快的速度进发哈密卫。” “郭虎,你率三千陷阵营,九千三千营骑兵,作为先头部队,速去哈密卫打探虚实。” “切记,不可恋战,不可冒进!” “是,徐总督!” 被唤作郭虎的陷阵营将领,领命而出。 点齐兵马,组成一万两千人的先头骑兵部队,率先向哈密卫奔袭而去。 与此同时,正在吃饭休整的士兵们,也以最快的速度起身,将食物打包,整理好装备,全速进军哈密卫。 哈密寒冷的冬夜,忽然开始飘雪。 丑时三刻,当徐昌率领着大军,来到哈密卫的时候。 哈密卫的大火,已经被雪给熄灭得差不多了。 夜色中,哈密卫一片狼藉。 四周是断壁残垣,周围是烧焦的房屋,零星还燃着点点火焰。 街道上,破屋里,到处都是烧焦的尸体。 “将军!” 早已进城的郭虎,双目含泪,声嘶力竭。 “他们这是在屠城啊!” 徐昌看着哈密卫城里的惨状,心情沉重,内心仿佛有把火在烧。 不只是徐昌,所有进入哈密卫的人,看到如此惨状,无不动容。 毕竟这里躺着的,可都是大明的子民。 吐鲁番汗国屠城的恶行,深深地激怒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只要还是一个有血性的人,在目睹了同胞被残害的景象后,内心只会有一个想法。 报仇! 一定要报仇! “血债必须要用血来偿!” 徐昌紧咬着牙,看着遍地狼藉,字字泣血。 “今夜休整,明日一早,大军开拨高昌!” “吐鲁番汗国屠大明一座城,大明便屠他一个国!” “不死不休!” 在场所有人高举兵戈,齐声高呼。 “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 因为哈密卫已经被烧成了一片废墟,所以这一晚,众人还是在城外驻扎的。 哈密卫城内的高温,融化了四周的冰雪。 第二天一早,徐昌令人在城外挖了一个大坑,将哈密卫城里死去的可怜人,统一埋葬。 做完这些之后,大军继续进军,目标为吐鲁番汗国的王帐,高昌。 至于哈密卫,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一座死城。 在大明重建哈密卫之前,这里都没有驻守的价值。 所以徐昌也没有留兵驻守,而是带着全部军队出军。 他们心里也只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报仇,屠国! …… 吐鲁番盆地深处。 阿黑麻汗正率领部队向高昌赶去,突然斥候来报。 “大汗,不好了!” “明军还在身后追,他们向吐鲁番来了!” “什么?!” 阿黑麻汗大惊失色,满脸不敢置信。 “明军竟然出了哈密卫,他们这是想干什么?!” 阿黑麻汗从宣德年间开始,世代侵扰大明边镇哈密卫近百年。 期间哈密卫几经易手,双方在哈密卫展开了大大小小上百场战斗。 但没有哪一次,大明的军队主动出军过吐鲁番。 每次大明出军的目标,就只是拿回哈密卫而已。 这似乎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汗国退出哈密卫,就算投降告负。 而大明在重新收回哈密卫后,也绝不向吐鲁番出兵。 久而久之,就让阿黑麻汗形成一种,只要离开哈密卫,大明的军队就会绕过他,放过他的错觉。 可哪知道这一次,大明竟然主动出军吐鲁番了呢? 联想到大明这次派来的不是卫所兵,而是十几万训练有素的精兵。 阿黑麻汗的脸上阴晴不定,心里隐隐有些后悔。 要是早知道大明这次要跟他们动真格,他说什么也不会再强占哈密卫了。 阿黑麻汗挥动手中的皮鞭,大声下令。 “所有人全速前进,立即返回高昌!” “呼!” 阿黑麻汗决定赶紧回到高昌去,那里还有他三十多万族人。 等回到高昌以后,是战是和,再做图谋! (本章完) 第92章 高于此案者,皆斩! 第92章 高于此案者,皆斩! 紫禁城。 乾清宫东暖阁,朱祐樘正和张婉儿在用膳。 自从那夜召张婉儿侍寝之后,朱祐樘一连几天都翻了张婉儿的牌子。 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张婉儿在朱祐樘面前,也不似之前那般拘谨。 “陛下,这羊汤是嫔妾特意让尚膳监准备的,您尝尝味道怎么样?” 朱祐樘接过张婉儿递来的汤碗,喝了一口里面香气扑鼻的羊肉汤。 “不错,很鲜美。”朱祐樘随口夸道。 张婉儿眉目含笑,语气婉婉:“陛下,这眼看着就立冬了,羊肉汤性温味首,温中散寒,有健腺益气,温补脾胃的功效。” “冬夜里喝上一碗,对身体最是有益。” 朱祐樘笑笑:“康嫔真是有心了,那就再来一碗。” “是,陛下。” 张婉儿再次为朱祐樘,舀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 朱祐樘觉得其味道确实鲜美,还想再来一碗时,却被张婉儿阻止了。 “陛下,食不过三,若再喝这羊汤,恐怕尚膳监半个月都不敢再做羊汤了。” “有道理,可朕连着召幸你多日,也未曾见你不敢来我这乾清宫啊。” 朱祐樘拉起张婉儿的手,眉眼带笑。 张婉儿娇羞地低下头,轻声叮咛:“陛下惯会取笑嫔妾。” 朱祐樘哈哈一笑,将张婉儿拥入怀中。 用过膳,漱过口后,朱祐樘拉着张婉儿,走上龙床。 尚膳监的太监自动撤去剩余的菜肴,宫女们也识趣地熄灭了靠近龙床的两盏灯笼。 云销雨霁之后,朱祐樘正准备和张婉儿一同就寝,突然有尚寝局宫女通报。 “陛下,御马监掌印太监汪直求见。” 汪直? 朱祐樘睁开眼,拍了拍身边的张婉儿。 “康嫔,你去其他厢房睡去。” “是,陛下。” 张婉儿乖乖起身,在宫女的带领下,去了乾清宫的其他厢房。 朱祐樘则令人点亮烛火,让汪直进来。 “微臣叩见陛下,深夜求见,请陛下恕罪。” “无妨,免礼。” “说吧,什么事。” 汪直起身,恭敬以对。 “陛下,微臣刚从西厂大档头马进忠那里收到密信,远征大军已经抵达哈密。” “阿黑麻汗望风而逃,退出哈密卫,但离去前,将城里数千百姓,全都屠杀殆尽。” “最后阿黑麻汗还放了一把火,将哈密卫烧成了废墟。” “现在徐昌总督正带着大军西出哈密,直往吐鲁番汗国的王帐高昌而去。” “砰!” 朱祐樘狠狠地拍了桌子,内心充满郁气。 “竟然敢屠朕的子民,朕绝不饶恕!” “传令给徐昌,让他坚决铲除吐鲁番汗国!” “大明不接受吐鲁番汗国的任何求和,只接受吐鲁番大汗的头颅!” “吐鲁番汗国所有年轻女性押回内地,分而赏之!” “其余人等,高于此桌案者,皆斩!” 朱祐樘拍着自己面前的桌案,语气凌厉。 汪直看向那桌案,桌案立于软榻之上,离地大概有四尺。 四尺的高度已经不低了,很多小孩子都没到四尺。 陛下,还是宅心仁厚啊! 汪直心中正感慨着,朱祐樘竟然会如此仁慈之时,朱祐樘突然一掌推翻了桌案。 桌案落到地上翻滚,四脚朝上,地面与案面紧密接触。 这下,地面与桌案的距离,连一寸都没有! 汪直瞳孔一震,立刻领会朱祐樘的意思,神情一凛,连忙低头领命。 “是,陛下!” “陛下,还有一件事,事关重大,臣不得不立即前来禀报。” “说。” “陛下之前想得没错,先帝的死,确实和后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嗯?”朱祐樘的目光变得凌厉无比。 汪直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所查到的消息,原封不动地说了出来。 “根据刘文泰家中马夫的口供,刘文泰之前还是太医院院使时,经常和宫中的某个宫女秘密会面。” “而根据马夫的描述,那名宫女之前应该是在慈庆宫当差。” “但那名宫女在之前的皇宫大清洗中,已经被东厂清洗掉了,所以线索到这里,暂时就断了。” 朱祐樘紧锁眉头,面容阴沉。 “伱是说……此事与王皇太后有关?” 汪直连忙澄清自己的态度:“西厂暂时还没有查到,决定性的证据。” “卑职不敢妄做决断,一切由陛下做主。” 朱祐樘沉吟片刻:“东厂那边呢?” “回陛下,怀公公自提督东厂之后,一直恪尽职守,尽心尽责。” “臣并未发现怀公公,有任何不臣之事。” “至于东厂为何没有查到后宫里面……臣不知。” 朱祐樘舒了口气,又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 “朕知道了,事情没有彻底查清之前,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后宫查得慢些不要紧,但一定要查得仔细,不要放过任何一人。”“是,陛下。” “陛下,还有一事,是有关清丈田亩的。” “何事?” “据西厂二档头覃鲁所报,清丈小组在顺天府静海县清丈土地的过程中,受到了顺天府府尹张海,和工部员外郎刘棕的贿赂。” “幸而杨继宗和王俨都拒绝了贿赂,覃鲁也当即将张海和刘棕捉拿下狱。” “在逼问中,张海和刘棕都交代,是瑞安伯王源指使他们这么做的。” “刘棕名下的数十万亩良田,也是属于瑞安伯王源的,而瑞安伯王源是王皇太后的亲弟弟。” “陛下,这王氏兄弟和张海,该如何处置?” “抓来。” “是陛下,微臣告退。” 汪直行礼后,躬身退出了乾清宫。 …… 顺天府。 静海县。 覃鲁抓捕刘棕刘员外,那所家宅的书房里,有着一间不小的密室。 此刻密室里,坐着三个人。 “大哥,还是没有刘棕的消息。” “自他被西厂的人带走,已经过去十多天了,他不会把咱们招出来了吧?” 崇善伯王清满脸焦虑地看着自己的哥哥,这几天着急上火得,让他的嘴唇都干裂了。 瑞安伯王源坐在主位上,也是眉头紧锁。 “你确定手下那些人,没把刘棕做掉吗?” 提起这件事,王清就后悔地直捶大腿。 “没有啊!手下的人在西厂抓住刘棕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出手了。” “但西厂的那些番子武艺高强,硬是保下了刘棕,刘棕被带出大门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呢!” 原来那天对西厂出手的那群死士,根本就没有想过救下刘棕,而是想杀了刘棕灭口。 “哼!你干的好事!” 坐在下方的王浚冷哼一声,语气里带有极大的不满。 “我就说西厂那群家伙油盐不进,你却非要想着收买,这下好了,引火烧身了吧?” 王清心里也是委屈:“我哪知道西厂的人,如此冥顽不灵啊!” “当真一心给那小皇帝卖命,真是见了鬼了。” “以前咱们不也是拿银子,贿赂过东厂和锦衣卫的吗?” 王浚气得站起来拍了桌子:“此一时,彼一时!” “现在陛下是个什么态度,现在京城是个什么状态?” “你想过吗你!” 眼见气氛越来越紧张,坐在上首的王源,不耐烦地呵斥道。 “吵什么吵?还嫌不够乱吗?!” “二弟也是为了咱家的那些田,至少出发点是好的。” “出发点是好的?” “大哥!知不知道他擅自让刘棕贿赂西厂,稍有差池,对王家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王源不说还好,一说王浚心里又是一阵气闷。 本来他都已经做好,放弃家里田地的准备了。 并且已经劝说大哥王源,主动将田地退还给附近百姓。 结果王清竟然瞒着他,偷偷让刘棕贿赂西厂! 现在西厂杀官杀得正猛,主动贿赂西厂,这也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贿赂就算了,事情还办的如此难看,竟然让西厂把刘棕活捉了去! 想到这里,王浚就恨不得亲自拿刀,活剐了王清! 王浚怒气冲冲地看着王清,王清低下头去,不与王浚对视。 “好了,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把王家从这场漩涡中摘出来。” 王源出声问道:“三弟,你有什么办法吗?” 王浚长叹一口气:“刘棕那里,不用担心” “刘棕只要心里还记挂着,他的妻儿老小的话,就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应该烂在肚子里。” “然后我们把侵占的田地,重新还给周围的百姓,就说是刘棕恶意侵占田地,我们王家知道后,主动替百姓讨要田地。” “把责任都推到刘棕身上,方有一线生机。” “可是,刘棕能忍住不说,张海能忍住不说吗?” “刘棕被抓走的当天,张海也跟着失踪了,想必应该也是被西厂抓走了。” 王源的话语,像闷雷一般在王浚的耳边炸响。 王浚神情呆滞,有种不祥的预感。 “张海?顺天府府尹?这件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王源抬眼看了王浚一眼后,缓缓说道:“我请了张海出面,拉拢王俨和杨继宗。” “什么?!” 王浚惊得要跳起来,犹如被人泼了一盆冷水般,突然从头冷到了脚。 “糊涂!” “糊涂啊你!” 王浚气得直拍桌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若只有一个刘棕落在西厂手里那还好说,他们知道刘棕的全部底细。 只要提前布局,就可以将所有事情都推向刘棕,将他们王家的责任,摘得一干二净。 但张海本身就是三品大员,而且此人贪婪而胆小,怕是西厂一动刑,张海就什么都招了。 王源不满地看着王浚:“三弟,注意你说话的态度!王家还轮不到你来放肆!” 王清也没好气地挤兑道:“就是,王家现在是大哥当家,你没大没小的,成何体统?!” (本章完) 第93章 现在,你们还不愿意说实话吗? 第93章 现在,你们还不愿意说实话吗? 王浚看着浑然不知大难临头,还摆着家主威严的大哥王源,和脑子比猪还蠢的二哥王清。 忽然觉得心好累,心中又气又急。 王浚强行压下心中怒火:“大哥,现在王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 “张海若是被西厂抓了的话,那我们私占农田的事情,肯定已经暴露了。” “现在只能赶快退田,退粮,争取像成化十六年那样,退田保命。” “而且这次不能再假意退田了,一定要实打实得将田地退给百姓!” 王清低声哼哼:“退田你说得倒是轻巧,这些田地我们得来极不容易,你说退就退,真是弟卖兄田不心疼。” 王源心里也心疼这些田地:“三弟,你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大不了,我们再将土地,多转给几个家奴就是了。” “我们只要把表面功夫做好,给陛下一个积极响应的态度,想必陛下也不会太较真。” “实在不行,我们可以给姐姐写信,让姐姐出面劝和。” “毕竟,我们可是国戚,像我们这样安分守己的国戚,可不多了。” 王浚气急败坏,怒火怎么也压不住,蹭蹭蹭地往上冒。 “绝对不可让姐姐出面求情!” “今时可同往日?陛下能和先帝相比吗?” “后宫干涉朝政,陛下只会更加盛怒!” “先帝仁厚,不予追究占田之事。” “可如今若还效仿成化十六年之事,我们王家死无葬身之地!” “陛下的两个亲舅爷,周寿和周彧都被陛下凌迟处死,夷灭三族了,何况是我们?” “大哥!不能再犹豫了,快下令退田吧!” 王浚口中所说的,成化十六年之事,是当年先帝赐王源静海县良田两千七百亩,永免其税。 而王源之后指使家奴,四处侵占农田,最后强取豪夺良田至二十二万余亩。 因为王源是当时王皇后的亲弟弟,导致都察院和六科的科道言官,无一人敢弹劾。 时任户部尚书的张祯叔,在先帝面前揭发此事后,先帝大怒,责令王源立即退还其田,并下诏禁止任何外戚私占农田。 可当时王源阳奉阴违,将侵占的田亩全都挂在家奴刘棕名下,号称已经将农田全部退还。 从此后,王源王家,就变成了安分守己的皇亲国戚。 而静海县,也多了一个土地主刘棕刘员外。 他坐拥良田二十二万亩之巨,并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增加,迄今已逾三十万亩。 王源贪婪,王清愚笨。 只有王浚明白当今朝中局势,所以拼命想劝两位哥哥,退田保命。 但王源仍在犹豫:“三弟说的有道理,当今陛下残暴,丝毫不念及亲情,为求保命,是该退田。” “那也不用全都退了吧?”王清心里很不舒服:“依我看,就退个五万亩得了,表示表示我们的态度。” “不妥,五万亩有些少了。” 王源摇了摇头:“这样吧,咱们就退一半,退十五万亩给附近农户。” “剩余的,还是挂到家奴的名下。” “这次我们找十五个人,每人名下挂一万亩,这样一来,也不招摇。” 王浚见自己的两个哥哥,还是如此冥顽不灵,死到临头了还惦记着那两块破田。 不由得悲从中来,悲愤交加地大喊道:“大哥!三思啊!” 王源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猛地一拍桌子。 “行了,我意已决。” “三弟不要劝了,就按我说的办!” “伱们!” 王浚急火攻心,哀默心死,突然两眼一翻,被气晕了过去。 …… 而此时,清丈田亩的队伍,已经将整个静海县都丈量完毕了。 整个静海县总共两百二十万亩土地,其中可供播种的土地有一百三十万亩,而可称做良田的共有七十三万亩。 而这七十三万亩良田里,竟然有三十一万亩土地,都在刘棕的名下。 也就是瑞安伯王源,王家的田产。 独流村,是静海县一个很小的村落。 “老伯,这片田产在十年之前还是在你名下,现在怎么变成刘棕的地了?” “还有这位老伯,这片地应该是你的,怎么也都变成刘棕的地了?” “……” 覃鲁正拿着一份手画的地图,对面前几位农户问道。 即使是在如此寒冷的天气下,农户身上的衣衫也不多。 幸而屋里烧着柴火,才不至于感到异常寒冷。 农户们看到覃鲁身上穿着官服,因而不敢得罪。 但覃鲁的话,他们又不敢老实回答,只能嗫喏道:“前几年,我孩子病了,需要很大一笔钱治病,就将田卖给了刘员外。” “我也是,我是老婆病了。” “还有我,我是老娘病了。” “……” 覃鲁知道农户害怕,不敢实话实说。“我是西厂的二档头覃鲁,西厂你们知道吗?” 众农户齐齐摇头,覃鲁也不在意。 “你们不知道西厂没关系,你们只需要知道,我们西厂就是专门杀官的就行了。” “哪个官员敢欺压百姓,我们西厂就杀哪个官员。” “当今陛下特意下旨,令我们清丈天下田亩,将那些被官员勋贵,士绅地主们所侵占的土地,还给农户。” “所以你们的土地若是被人强取豪夺的,立刻将事情原委报上来,西厂为你们做主!”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有些犹豫。 有人能为他们做主,当然是好。 但是口说无凭,若是他们真把冤屈说出来,而这些人又没有能力给他们做主。 那等这些人走了之后,继续受苦的,还是他们这些百姓。 覃鲁知道他们心里的担忧,没有再多解释什么,只是对着门外打了个响指。 “把人带过来。” “是,二档头。” 门外的西厂番子听令,押着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张海走进屋里。 张海面容凄惨,披头散发,神情呆滞,身上有着多处伤口。 并且在这么冷的冬天,身上的衣服不比农户们穿得多,手上脚上,耳朵上,都被冻出了疮。 冻疮上脓和血混着流淌,模样凄惨至极,哪还有半点顺天府府尹大人的模样? “你们认识他吗?” 覃鲁指着张海,对农户们问道。 农户们齐齐摇头:“不认识。” 这也难怪,他们这些底层农户,哪有资格认识顺天府府尹这种地方一把手? “不知道没关系,他就是你们这里最大的官,现在因为行贿受贿被我们西厂缉拿。” “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你们这里最大的官都已经被我们西厂拿下。” “你们不需要有任何顾虑,把你们的冤情说出来,我们西厂一定为你们解决!” 农户们神情犹豫,有人想说,但又三缄其口。 因为欺压他们的并不是官,而是皇亲国戚啊。 西厂敢抓大明的官员,但大明皇帝的亲戚,西厂敢抓吗? 覃鲁见他们还在犹豫,又对西厂番子挥了挥手:“换一个。” “是。” 西厂番子带着张海出去后,很快又推进了一个胖子。 此人的模样和张海差不多凄惨,满身的伤口,身上还有干涸的血迹。 身上衣服更是比张海还少,在外面被冻得嘴唇发青,浑身颤抖。 可当地的农户们看到此人后,吓得连忙站了起来,就要给他下跪。 “小的见过刘老爷!” “站起来,不许跪!” 覃鲁一声厉喝,吓得农户们一哆嗦,连忙又站了起来。 “你们口中的刘老爷,不过也是西厂的阶下囚而已。” “你们所认为的一切大势力,大背景,大官员,在大明皇帝面前,都如彘狗。” “而我们是皇帝陛下派来,帮助你们拿回自己的田地的。” “现在,你们还不愿意对我说实话吗?!” “这……这……” 有的农户还在犹豫,有的农户已经跪在了覃鲁的面前,大声喊冤。 “大人,我的田地是成化十六年时,被王家老爷强占过去的啊!” “他们的那些家奴先是上来打了我一顿,然后威胁我不把田地献出来,就要把我和我的儿子活活打死,让我的女儿去给王老爷当丫鬟。” “我没办法啊,他们说王老爷是皇帝老爷的亲戚,就算把我们全家都打死了,也没人敢管。” “他们最后用五百文的价格,把我家二十三亩地都给抢走了!” “二十三亩地啊,才给五百文,强盗也不是这么干的啊!” “他们拿了我的地,然后又把地租给我,让我每年交二十石粮食为租金。” “二十三亩地,地里的庄稼没病没灾,一年也只能种出二十七八石粮食。” “交了租金,一年就七八石粮食,这让我们全家怎么活得下去啊!” 那人哭得涕泗横流,伤心至极。 一边哭,还一边向覃鲁磕头。 王源的淫威长久地压迫着这里的百姓,覃鲁的出现就像是一道亮光,刺破了黑暗。 并且这个人,还展现了能够撕破这道黑幕的实力。 至少覃鲁把为王家做事的刘棕拿下,就已经表明了西厂的态度。 既然如此,不妨就信西厂一次,赌一把。 赌赢了,这以后的日子就好过得多。 赌输了,反正这样的日子他已经过不下去了,横竖不过一死,不如拼了! 成与不成,就在此一举了! (本章完) 第94章 抄家静海王氏! 第94章 抄家静海王氏! 人都是有带动性的,只要有一个人开口了,那剩下的人,也就从众了。 于是,房间里的农户们,纷纷跪倒在地上,将王家所做的恶事,一一道来。 “王家强行逼迫我将三十亩良田卖给了他们,那可是三十亩的良田啊,也只给了我五百文铜钱!” “之前皇帝老爷曾下令,让王老爷将侵占我们的田地还给我们,但是王老爷却全都把田给了这个刘老爷,我们根本就没有拿回我们自己的田啊!” “大人,求你给小民做主啊,王老爷的粮税太高了,我们真要活不下去了!” “小民不求能拿回自己的田地,只求老家老爷能够减去一些粮税,给我们留一条活路吧!” “……” 静海王家所做的恶事,和昌平周家相比,其实还克制了些。 王家只是执着于侵占农户的田地,而周家不仅侵占农户的田地,还侵占皇帝的皇庄,袭击过往的商队,强占民女,殴打农户致死。 现在,周家已经覆灭了,被朱祐樘夷灭了三族。 王家距离覆灭,也不远了。 覃鲁吩咐西厂番子,将这些农户所说的话,都记录下来。 这时,忽有大队西厂番子而来,总数超过百人。 为首一人,将一封密信交于覃鲁。 覃鲁拆开密信,里面的信纸上只写了两个字。 抓来。 覃鲁合上密信,立刻转身带着这些西厂番子离开独流村。 离开前,第一个开口的农户大着胆子问道:“大人,你们西厂什么时候能为我们主持公道?” 覃鲁瞥了他一眼,脚步未停:“现在。” 农户看着覃鲁和一众西厂番子离去的背影,怔怔发神。 有人从背后推了他一下:“喂,你傻了?他们人都走了,伱还在这发什么呆呢?” “我想去王老爷家看看。” 突然,这位农户喃喃自语。 “什么?去王老爷家?你疯了?!” 旁人惊讶地叫道:“你今年的租子都没给完,要是让王老爷家的人抓到,又是吊起来一顿打。” “可是,刚才那位大人说,他现在就要去为我主持公道。” “我觉得,他们应该是去王老爷家了。” “我要去看看,我要去看看!” 农户喃喃自语,心脏跳得飞快,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随后他立刻跑出了小屋,向王源的宅邸跑去。 只留旁人在屋内叫喊:“喂!喂!你真去啊?你不要命了!” 那人正觉得这位农户莫名其妙时,屋子里其他的农户,也纷纷站起身来。 “我也想去王家老爷的宅子外看看。” “我也是,我觉得刚才那位大人,不像是在骗我们,他真的是去为我们主持公道了。” “那我们就一起去王家老爷宅子那里看看!” “同去!同去!” 有了一人带头,很快屋子里的农户都达成了协议一般,呼朋引伴地结伴去了王源的宅邸。 那人见所有人都走了,急得大喊:“喂!喂!你们怎么都走了?!” “等等我,我也去,我也去啊!” 喊罢,他也出了门,跟着大部队一起跑向了王源的府邸。 …… 王氏府邸。 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王浚,突然从床上惊醒。 “三爷,您醒了。” 守在一旁的美妇人,脸上充满了惊喜之色,连忙跑来扶起王浚。 “三爷,妾身备了些肉粥,还是热的,快趁热吃一点吧?” 王浚看着身边衣着华丽的美妇人,眼里突然流出泪水。 “薛妹……唉……” 王浚欲言又止,最后只剩下痛哭。 王浚的妻子薛氏满手珠翠,轻抚王浚的脸颊,脸色焦急:“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我好后悔,好后悔啊!” 王浚压低着声音,语气里全是悔恨。 “我好后悔当初哥哥们,强占周围农户田地的时候,我没有站出来阻止他们。” “现在两位哥哥执迷不悟,大祸临头而不自知,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薛氏心头一慌,头上的珠宝首饰也跟着晃动。 “三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王浚深吸一口气,将眼泪擦干:“没什么,我有些想孩子了,把桓儿抱进来吧。” “好,妾身这就去。” 薛氏走出房间后,王浚起身下地,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木匣,木匣里面是一包白色的粉末。 王浚将粉末倒入桌上的米粥里,然后摇匀。 没多久,薛氏就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进来了。小男孩锦帽貂裘,腰间挂着一个巨大的玉牌,这一身行头的价值,抵得过普通农户劳作二十年的收成。 “爹!”小男孩对王浚叫道。 王浚笑眯眯地回应:“桓儿来了,快坐下,和爹一起喝粥。” “好!” 王浚拉着薛氏和王桓两人坐下,给他们三人分别舀了一碗粥,然后三人一起喝下肉粥。 正喝着肉粥,薛氏突然听到屋外传来一阵喧闹的杂音。 “谁在外面,怎么这样吵闹?” 薛氏起身想去屋外看看情况,但被王浚抓住了手腕。 “不管他,我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好。” 薛氏笑笑,也重新坐了下来,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喝粥。 …… 覃鲁得到朱祐樘的命令后,当即便带上了西厂的一众番子,快马加鞭地赶到了王源的府邸。 从抓到刘棕和张海开始,覃鲁就一边将情报传回西厂,一边收集证据,调查瑞安伯王源。 这些天来,从静海县官员提供的证据,再到百姓的供词,覃鲁已经将王氏兄弟侵占农户田亩的事情,掌握得清清楚楚。 缉拿王氏兄弟之后,随时可以将其定罪! 很快,王源的府邸便出现在覃鲁的眼前。 此刻王源的府邸大门紧闭,里面也寂静一片,没什么声音。 覃鲁下令:“抄!王氏三兄弟要活的,其他如有反抗者,杀无赦!” “是,二档头!” 有了覃鲁的命令,上百位西厂番子围住了王源的府邸,防止有人逃跑。 原本覃鲁只带了十几位西厂的番子,来监督清丈田亩的工作。 为了抄家王源,汪直特意又挑了百来名西厂番子,送来给覃鲁驱使。 上百位西厂番子将王源的府邸围住之后,便有人上前叫门。 但大门迟迟不开,于是西厂番子们便破门而入。 “砰!” 王氏府邸的黑漆大门被西厂番子砍烂,大量的西厂番子冲进王氏府邸之后,才发现里面布满了大量手持利刃的护卫。 看那模样和架势,和之前袭击覃鲁的那批人,一模一样。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家丁和丫鬟,都躲在守卫身后。 护卫聚集在主厅之前,将身后的主厅牢牢保护了起来。 “你们是谁?!” “这是朝廷命官的家宅,你们快速速退去,不然大明朝廷追究起来,你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护卫身后,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人,站在主厅之前的台阶上,对着西厂众人,色厉内荏地吼道。 覃鲁冷哼:“我们西厂,抓的就是朝廷命官。” “老实交代,王源,王清和王浚三人在哪里?!” 管家神色慌张,眼神一直在向外瞟。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里是刘棕刘员外的家,没有你们说的那三个人,你们找错地方了。” “你要找瑞安伯,得去瑞安伯府去找啊,来刘员外的家里干嘛?!” 覃鲁懒得与之废话:“搜!” “是,二档头!” 西厂番子立刻朝内屋搜去,管家面色突变,大吼一声:“我看谁敢!” 没人理会他,西厂番子的脚步依旧不停。 管家无力阻止,急得脸色发白,浑身颤抖。 而在西厂番子即将冲到面前时,那些护卫倒是率先动手,手持利刃向西厂众番杀来。 转瞬间,双方人马便在府邸里短兵相接,展开械斗。 而另一边,被王氏兄弟欺压七八年的附近农户们,正成群结队地赶来。 在之前那个农户的带领下,众多农户纷纷奔向王氏府邸。 一路上,他们呼朋引伴,召集这十里八乡,所有被王氏兄弟强行占田的农户们。 农户们听说有位从朝廷来的大人,要为他们做主,去找王氏兄弟的麻烦,顿时就兴奋了起来。 一传十,十传百,到了最后,竟有数百农户,前来看热闹。 当他们来到王氏府邸附近时,还未走近,便听到王氏府邸里传来喊杀声,惨叫声,痛呼声和求饶声。 这些叫喊声仿佛某种神奇的咒语一般,解开了这些农户隐藏在种田天赋下的,另一种天性。 他们的心脏跳的飞快,呼吸变得急促,眼睛变得通红,太阳穴突突地向外跳动,有什么东西要从他们的体内挣脱开来了。 他们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来到王氏府邸之前,迎面而来就是一副惨烈的景象。 整个王氏府邸内,地上,墙上,门上,窗上,到处都布满了鲜血。 地上一个个死不瞑目的尸体,睁大着眼睛,无神地看着天空。 西厂番子们一身鲜血,穷凶极恶地追杀着所有敢于反抗西厂抓捕的护卫。 而王家的家丁丫鬟们,则是尖叫着四处躲避,模样狼狈不堪。 这些画面冲击着围观农户们的大脑,令他们热血上涌,体内有种戾气在喧嚣沸腾,急需将其发泄出来! (本章完) 第95章 你们不是后悔了,你们是知道要死了 第95章 你们不是后悔了,你们是知道要死了 突然,在王氏府邸里四处逃窜的一位王家家丁,趁着西厂番子正在拼杀的时候,抓住一个空档的时机,向大门之外跑去。 西厂番子见此,正要追杀,却见那逃跑之人,已经被一块石头砸倒在地。 之前第一个向覃鲁喊冤的农户,从旁边扑了上来,坐到了那个家丁的身上。 他手中举起一块石头,一边往身下狠狠地砸去,一边撕心裂肺地怒吼。 “王大虎,你这个王八蛋!” “你当了王家的狗腿子,害我害得好苦!” “叫你打我!” “叫伱打我的儿子!” “叫你抢我的女儿!” “叫你抢我的田地!” “叫你抢我的粮食!” “砸死你!我要砸死你!” “砸死你个王八蛋!砸死你个王八蛋!” “……” 一句一下! 一句一下! 等到农户感觉双手酸痛,逐渐清醒过来后,才发现身下之人的脑袋,已经被他砸得碎烂了。 “啊?!” 回过神来后,那农户被自己的行为吓了一跳,连忙向后退去。 但更多红着眼睛的农户,已经冲进了王氏府邸,向那些曾经欺压他们的家丁家奴,展开报复。 忍了七八年的仇恨,终于能亲手报复仇人。 在惊慌之后,农户首先感受到的就是畅快! 仿佛整个人都通透了,连身子都轻了不少! 农户突然转身,向太阳的方向跪下,连连磕头。 一边磕头,一边带着哭腔喊道:“皇帝老爷圣明!” “多谢皇帝老爷帮小民报仇!” “多谢皇帝老爷帮小民报仇!!!” 覃鲁看着冲进来的农户们,表情淡漠。 并不为他们前来帮忙的行为,有一点情绪波动。 因为覃鲁知道,这些农户是谁赢他们帮谁。 将王氏府邸里所有反抗的护卫都消灭之后,覃鲁下令:“够了,让他们冷静下来。” “是!” 杀红眼的农户们还想继续动手,但当西厂把刀子架在他们脖子上的时候,他们顿时冷静了下来。 他们纷纷跪在地上,内心感到惶恐:“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覃鲁挥了挥手:“去搜,把王氏三兄弟给我抓过来。” “是!” 西厂番子不再为难这些农户,而是开始彻查这间宅邸。 西厂番子们很快就搜查到书房密室里,正害怕得瑟瑟发抖的王源和王清。 很快,四肢瘫软如两条死狗一般的王源和王清,就被西厂的番子拖到了覃鲁的面前。 王源和王清看着府内惨烈的景象,面无人色,嘴唇发青,随时都有晕倒的迹象。 他们此刻连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是如此一个下场,之前就应该听三弟王浚的话,将田地早早地退还给农户了。 不! 还要更早一点! 在成化十六年的时候,就应该把田地老老实实,真真切切地还给百姓,而不是将田地挂在自家奴仆的名下。 他们后悔了,他们真的后悔了! 现在刀要落到他们身上了,他们也不再贪婪了,也不再蠢笨了,也开始忏悔了。 王源和王清被拉到覃鲁的面前后,当即跪了下去,连连磕头。 一边磕,一边大声地忏悔求饶。 “大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大人给我个机会,我把田地全都退给百姓!全都退给百姓!我一亩都不留!” “我一亩都不留行不行?能不能给我个重新改过的机会?” “我保证再也不侵占他们的土地了!我真的保证!” “我真的错了大人!我真的后悔了大人!” “大人,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吧!” 覃鲁看着喋喋不休的王源和王清,面色肃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轻轻摇头。 “你们不是真的后悔了,你们是知道你们真的要死了。” 覃鲁的话,犹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王源和王清两人,顿时连磕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伏在地上崩溃痛哭。 覃鲁却皱起了眉头:“怎么只有王源和王清,王浚呢?” 这是,有一队西厂番子拖着三具尸体前来。 “二档头,王浚一家,畏罪服毒自杀了!” “什么?!竟然让他死了!” 覃鲁眉头深深皱起,对这个结果非常不满。 可事已至此,只能如实禀报陛下了。 “来人,将王氏三兄弟送入西厂大狱,死的也要送去。” “顺天府府尹张海,也一并送去。” “即刻抄没静海王氏所有家产,田产,包括瑞安伯府和崇善伯府。” “抄得所有家产,均送入皇宫内帑!” “是,二档头!” 西厂番子领命之后,即刻便开始抄家。 而覃鲁则是回屋书写密信,亲自向朱祐樘请罪去了。西厂的动作很快。 当天下午,押着王源,王清和张海的囚车,还有拖着王浚尸体的牛车,就进了京城,招摇过市地向东厂大狱行去。 沿途京城百姓,莫不驻足观之。 有些不认识王源和王清的,都在相互打探,陛下这又是抓了哪些贪官污吏。 当得知这两人,是当今皇太后的弟弟时,百姓们先是惊叹,随后便是响彻街巷的欢呼。 “皇上圣明!皇上圣明!” “太好了!太好了!又抓了两个可恶的皇亲国戚!” “当今皇帝,实乃明皇,实乃明皇啊!” “……” 明朝中后期的那些外戚,比朝廷里很多官员都可恶。 这些人仗着是皇帝的亲戚,干的可都是要被抄家枭首的罪行。 此刻被抓,不管是有没有被其迫害的百姓,都发自内心得感到高兴。 瑞安伯王源和崇善伯王清被抓的消息,很快便传满了整个京城。 就连处于后宫深处的太监和宫女们,都从外出采买的小太监那里,听到了消息, 慈庆宫掌事宫女润秋,慌慌张张地回到了慈庆宫,来到王皇太后的寝宫。 “娘娘,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润秋一进门,就跪倒在王皇太后的面前。 王皇太后正在吃下午的茶点,看到瑞秋如此慌张的样子,有些无奈地笑道:“润秋,你也跟我二十多年了,怎么还是个毛躁性子?” 王皇太后最近的心情很不错,被她看中的张婉儿最得朱祐樘宠爱,而张婉儿也经常来她这慈庆宫喝茶聊天。 都说母凭子贵,王皇太后一辈子,都没有个一儿半女的。 现在,她就想认张婉儿为干女儿,然后助其登上皇后的凤位。 这样一来,下半辈子也算有个依靠。 润秋连忙请罪:“娘娘教训的是,请娘娘恕罪。” 王皇太后拿起手边的茶杯,一边喝茶一边问道:“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慌张?” “瑞安伯和崇善伯,被西厂捉拿下狱了!” “什么?!” 王皇太后双手一软,杯子落地应声而碎,茶叶和茶水也弄脏了她身上华美的衣裙。 “你从哪里听到的消息,准确吗?!” 王皇太后顾不上身上的脏污,站起身来,扶着桌子向瑞秋走了两步,神情惊慌,话语中还带着颤音。 润秋急切地点头:“千真万确,奴婢是从惜薪司采买木炭的小太监,那里听来的。” “据说西厂押着大爷和二爷,招摇过市,全京城的人都看到了!” 王皇太后茫然无措,身子一软就要倒在地上。 幸而随侍宫女及时扶住了王皇太后,将她扶到了旁边的软榻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王皇太后喃喃自语,仪度尽失。 两个亲弟弟被朱祐樘下令入狱,让她方寸大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周家覆灭的先例在前,陛下能夷周氏三族,对王氏自然也能下得去手。 也正是王皇太后还不知道,王浚已经畏罪自杀了,不然她能急晕过去。 “皇帝,我要去见皇帝。” 突然,王皇太后着急忙慌得起身,就要去乾清宫找朱祐樘。 “娘娘,您衣服脏了,先换一套衣服吧。”有侍女提醒道。 王皇太后这才发现,自己衣服被茶水给弄脏了。 “对,对,得换一件衣服,换一件衣服。” 王皇太后有些恍惚,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的脑子有些迷糊。 但她唯一明白的一件事,那就是现在能救王氏兄弟的人,只有朱祐樘。 她必须要去见朱祐樘,而且速度还得快。 西厂大狱那地方,晚救一秒,就多一秒死亡的风险。 救得慢了,说不定人就没办法竖着出来了。 王皇太后用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乘坐轿子来到乾清宫外,准备进去面见朱祐樘。 但在乾清宫门外,就被敬事房的总管太监符大海,给拦了下来。 “奴才见过皇太后娘娘。” “让开,哀家要见皇帝。” 符大海脸上笑呵呵,但态度很坚决。 “皇太后娘娘,陛下有令,一概不见,您请回吧。” “陛下,陛下……” 王皇太后乱了心神,见朱祐樘执意不见,竟然跪在了乾清宫的门口。 “请公公禀告陛下,若陛下不见哀家,哀家便长跪不起。” 王皇太后这一跪,慈庆宫的一众宫女太监,全都跪在了王皇太后的身后。 “啊?!” “这……这……唉!” 符大海傻眼了,皇太后跪于皇帝寝宫之前,这事古今未有啊! 兹事体大,符大海不敢做主,只好又急急忙忙地走进乾清宫。 (本章完) 第96章 陛下不见,哀家便长跪不起! 第96章 陛下不见,哀家便长跪不起! 乾清宫内,朱祐樘正在软榻上看折子。 王氏兄弟被抓这事,连王皇太后都知道了,朱祐樘只会比她更早知道。 朱祐樘看过覃鲁献上的密信后,料定王皇太后肯定要来找他求情,所以便提前下了旨意,概不见客。 符大海进了乾清宫东暖阁后,便跪在了朱祐樘的面前,小心翼翼地开口。 “陛下,王皇太后她……她……” “直说。” “王皇太后她跪在乾清宫门口了。” “王皇太后还说,陛下如果不见她,那她就在乾清宫门前长跪不起啊。” 朱祐樘眼睛还在折子上,头都没抬:“那就让她跪着。” “出去。” “是,陛下。” 符大海躬身退出了乾清宫,苦着脸来到王皇太后面前。 他不敢站在王皇太后的正前方,只是躬着身子站在王皇太后的侧后方,苦口婆心地劝道。 “皇太后娘娘,这大冷天的,您就先回去吧,陛下今天真不见您啊。” 王皇太后神色哀伤:“公公不必劝了,陛下一直不见哀家,哀家就一直跪在这里。” “唉……” 符大海长叹一声,连忙喊来周围的太监:“你们几个,去惜薪司多拿一些红罗碳来,在娘娘四周生些火堆。” “你们几个,去司设监拿几把大伞来,给娘娘挡挡风雪。” 随后,符大海又对跪在皇太后身后的润秋说道:“润秋掌事,您也先别跪着了,赶紧带几个宫女回慈庆宫,给娘娘取些保暖的大氅来吧。” 润秋先看了王皇太后一眼,见她没有反对,这才对符大海点了点头:“是,多谢公公提点。” 说罢,她便带人回慈庆宫取大氅去了。 “唉。” 符大海最后又摇了摇头,回到了乾清宫门口当差。 看着堂堂一位皇太后,现在却在雪地里跪着,符大海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但他这个敬事房总管太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现在能让王皇太后从雪地里起来的,只有朱祐樘。 乾清宫内,朱祐樘批了几个折子,尚膳监便送来了晚膳。 用过膳后,符大海便端着银盘走了进来。 “陛下,该翻牌子了。” 朱祐樘并没有翻牌子的兴趣,挥了挥手:“去。” 符大海苦着脸,都快哭了:“陛下,您这都有小半个月没翻牌子了。” 自从上次汪直来报,西厂查到先帝之死和慈庆宫那边有关系后,朱祐樘便再也没有翻过后宫的牌子了。 “朕现在没心情,退下吧。” “诺。” 符大海退出乾清宫,见到宫外跪着的王皇太后,又想到不愿翻牌子的朱祐樘。 符大海再一次,深深地叹了口气。 皇家事杂,他这个敬事房总管太监,夹在后宫和御前,真是两头受气啊。 朱祐樘继续在乾清宫里批着折子,处理着先帝毒杀案的善后工作。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各部门大小官员的任命。 那一天,朱祐樘杀得太狠了。 一口气杀了上千名京官,空出了大量的官缺。 候补当官的人倒是不缺,国子监和翰林院一抓一大把。 但合适的人,太少了。 有些不重要的位置,或者重复的位置,朱祐樘干脆就裁撤了一些。 低品级的官位也就罢了,交给内阁和吏部去处理,朱祐樘只需要最后看一眼名单,做最后拍板。 但这二三品的大员,都被杀了好几个,这些位置的任命,就很让朱祐樘头疼。 充当其冲的,就是三法司的主副官任命。 都察院右都御史,都察院的主官,正二品。 刑部左侍郎,刑部副官,正三品。 大理寺卿,大理寺的主官,正三品。 这三个位置,朱祐樘拖到了现在,都还迟迟没有任命。 实在是朱祐樘登基的时间太短,手下没有适合的人。 但又不敢随意使用内阁举荐的官员,于是就僵在了这里。 朱祐樘一边批着折子,一边让司礼监的小太监把批好的折子,送到内阁去。 内阁那边新拟好的折子,也要及时送往乾清宫。 而往来乾清宫和内阁的司礼监太监们,看到王皇太后跪在乾清宫外这一幕时,魂都要吓飞了。 他们个个将头死死埋在胸前,眼睛紧盯着地面,目光丝毫不敢乱看。 天空又飘起雪,符大海看看雪地里的王皇太后,又转头看看身后温暖如春的乾清宫。 他有心再劝,但犹豫了几次,终是张不了口。 就这样,王皇太后硬生生在朱祐樘的乾清宫门口,跪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辰时,朱祐樘穿戴整齐出了乾清宫,准备去奉天门上朝。 看到朱祐樘后,王皇太后眼神一亮:“陛下,陛下……” 王皇太后想起身走向朱祐樘,但奈何在雪地里跪了太久,双脚已经麻木了。 她挣扎了一下,随后便摔倒在雪地里。 四周响起一片惊呼,一大片的太监宫女纷纷上前,想搀扶王皇太后。但王皇太后的眼神,却始终放在朱祐樘的身上。 可朱祐樘看都不曾看王皇太后一眼,径直从她的面前走过,坐上龙辇,向奉天门行去。 王皇太后见此,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她的身体晃了晃,最终晕了过去。 顿时,四周响起一片惊慌失措的呼喊声。 “娘娘!娘娘!” “娘娘怎么样了?!快把娘娘送回宫去!” “传太医,快传太医!” …… 慈庆宫内,昏迷了许久的王皇太后,在太医院新院判的针灸下,缓缓睁开了眼。 太医院的太医,只要不是给大明的皇帝治病,医术都是天下最精湛的。 王皇太后醒来后,太医院只是叮嘱王皇太后这几天多用热水敷腿,不要再出门见风,留下一副药方后,便告辞离开了。 润秋送走太医后,走到王皇太后的床前,关心地问道:“娘娘,您感觉怎么样?” “身体好些了吗?” 王皇太后现在心里,全是他的那两个弟弟,哪还顾得上自己的身体。 “怎么办?” “陛下铁了心不愿见我,哀家那两个可怜的弟弟,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王皇太后便簌簌地流下泪来。 突然,王皇太后想到了一个人。 或许她能让朱祐樘,改变主意。 “润秋,拿笔墨来,哀家要写封信。” “是,娘娘。” 润秋拿来笔墨,王皇太后在信纸上,写下寥寥数语。 随后,王皇太后将信封好,交给润秋。 “润秋,你把这封信,送到仁寿宫去。” “再去咸福宫,请康嫔过来。” “是,娘娘。” 润秋的办事效率很快,不过两刻钟的功夫,王皇太后的书信,就被安稳地送入了仁寿宫。 张婉儿也跟着润秋,来到了慈庆宫。 张婉儿走进慈庆宫的正殿,看到王皇太后卧病在床,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 她连礼都没行,连忙担忧地跑到王皇太后的床前。 “皇太后娘娘,伱这是怎么了?” “怎么生病了?召太医来看过了吗?” 王皇太后满意地看着张婉儿,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哀家没事,已经召太医来看过了。” “太医说哀家只是染些风寒,静养两天就没事了。” 王皇太后伸出手,拉住张婉儿的左手。 张婉儿的手腕上,正戴着王皇太后送给她的那个碧玉手镯。 “哀家此次请你来,是有件事,希望你能帮帮哀家。” 张婉儿连忙保证:“皇太后娘娘请讲,若是嫔妾能帮上,决不推辞。” “这样就好,哀家果然没有看错人。” “从你入宫开始,哀家就一直很喜欢你。” 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后,王皇太后终于切入了正题。 “哀家有两个弟弟,唤作王源和王清,被先帝封为瑞安伯和崇善伯。” “我这两个弟弟,素来安分守己,从不敢做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 “可昨天不知怎的,被人陷害,入了西厂大狱。” “哀家想请你在皇帝面前提点几句,不要冤枉了好人才是。” 张婉儿听完,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过了好一会才磕磕绊绊地回道:“可是……可是陛下不喜欢后宫妄议朝政。” “这也不算是朝政,他们是哀家的弟弟,也是皇帝的舅舅,这只能算是家事。” “而且哀家也不是让你去给他们求情,只求让陛下不要着了小人的诡计,应让三法司联合审理此案,莫要害了忠良。” 王皇太后想的明白,想要直接将王源和王清救出来,完全不可能。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他们先从西厂的大狱里捞出来再说。 只要先脱离了厂卫的管控,等到了三法司手里,再慢慢想办法也不迟。 张婉儿想到进宫以来,王皇太后对她的处处优待,心里也被说动了几分。 “但是……皇太后娘娘。” 张婉儿有些为难地说道:“陛下已经小半个月,没有召嫔妾侍寝了。” “嫔妾即使有心想帮娘娘这个忙,也和陛下说不上话呀。” 见张婉儿松口,王皇太后心头稍定。 “这个你不必担心,安心在咸福宫听召便是,哀家自有办法。” 张婉儿见此,只好应了下来:“是,嫔妾听从娘娘吩咐。” 其实王皇太后心里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让张婉儿被朱祐樘召去侍寝。 但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赌一把了。 无论如何,都比在这里坐以待毙强。 (本章完) 第97章 褫夺封号,降为答应! 第97章 褫夺封号,降为答应! 仁寿宫。 吴皇太后从仁寿宫掌事宫女菊霜手中,接过润秋送来的信,感到十分疑惑。 “奇怪,慈庆宫怎么会想着给哀家写信?” 菊霜在旁提醒道:“娘娘,奴婢听说瑞安伯和崇善伯,被西厂捉拿下狱了。” 吴皇太后恍然大悟:“难道是慈庆宫想请哀家出面,在皇帝面前为她那两个弟弟求情?”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哀家怕是要让慈庆宫那边失望了。” 吴皇太后拆开信封,取出信纸,展开阅读。 但很快,吴皇太后皱起了眉头,又感到有些疑惑。 “不对啊菊霜,慈庆宫的这封信里,丝毫没有提到瑞安伯和崇善伯半句。” “只是说皇帝已经小半个月,没有翻过后宫嫔妃的牌子了。” “她希望哀家能够劝劝皇帝,为了龙嗣着想,多多宠幸后宫。” “菊霜你说说,慈庆宫这是何意?” 菊霜也不清楚王皇太后心里的想法:“回娘娘,奴婢不知。” “看样子,慈庆宫真的只是在关心陛下?” “恐怕没那么简单。” 吴皇太后收起书信,摇了摇头。 “不过慈庆宫说的也有理,龙嗣是后宫重中之重,皇帝操劳政事,怠慢了后宫,哀家是该提醒一下皇帝才是。” 吴皇太后将书信交给菊霜:“拿去烧了,不要留下一点痕迹。” “然后叫上符大海,陪哀家一起,去一趟乾清宫吧。” “是,娘娘。” 吴皇太后换了身衣服,等菊霜烧完信后,便仪驾乾清宫。 乾清宫内,朱祐樘正在吃着茶点看着书,忽有小太监前来通报。 “陛下,吴皇太后求见。” 吴皇太后? 她来干什么? 朱祐樘放下手中的书:“快请皇太后进来。” “是,陛下。” 不多时,吴皇太后便走进乾清宫东暖阁,朱祐樘起身相迎。 “陛下……” “母后快坐。” 朱祐樘上前握住吴皇太后的手,将其扶到软榻上就坐。 “天气这么冷,母后怎么有空来朕这乾清宫?” “仁寿宫的炭还够用吗?不够的话,朕可以让惜薪司再送些红罗炭过去。” 吴皇太后面带微笑:“仁寿宫的炭够用了,烧得哀家还觉得有些闷呢。” “哀家就是有些放心不下你,一直忙着前朝的政事,倒是有些冷落了后宫的妃嫔们。” “后宫最要紧的事,就是为陛下您开枝散叶,延绵龙嗣。” “可哀家听说陛下已经小半个月,不曾宠幸过后宫,这样如何才能为皇家开枝散叶呢?” “哀家还等着含饴弄孙,享天伦之乐呢。” 朱祐樘看向吴皇太后,有些皱眉:“母后,谁告诉你这件事的?” “呵呵,这还需要人来告诉哀家吗?” “这敬事房的《承恩录》一看,不就全明白了吗?” 朱祐樘垂下眼点点头:“母后说得是,朕最近是有些冷落后宫了。” “今天晚上,朕便召人侍寝。” “好,那就这么定了。” 王皇太后看向东暖阁门口:“符大海。” “是,奴才见过陛下,见过皇太后娘娘。” 符大海端着摆着名牌的托盘进来,跪在了朱祐樘的面前,献上托盘。 “请陛下翻牌子。” 朱祐樘伸手在五张牌子上扫过,最后还是翻了写着康嫔的牌子。 吴皇太后见此,微微一笑,十分满意。 “那哀家便不多打扰了,陛下也要保重身体,政事再忙,也得保重身体。” 吴皇太后的目的达成,便起身告辞了。 “母后慢走,等空下来,朕再去仁寿宫给母后请安。” 朱祐樘送吴皇太后出了乾清宫后,望着京城的雪景,沉思不语。 …… 刚到酉时,敬事房便准时将张婉儿,送进了乾清宫。 今天的张婉儿,明显细心打扮过。 妆容精致不说,身上还带有淡淡的梅香。 张婉儿心里是惊喜的,虽然之前从慈庆宫那里,预先得到了朱祐樘会召她侍寝的消息。 但真的重新来到乾清宫时,张婉儿心里依旧喜不自胜。 “嫔妾见过陛下。” 张婉儿来到朱祐樘的面前,恭敬行礼。 “起来吧,坐。” 朱祐樘吃着夜宵,淡淡地看了张婉儿一眼。 “谢陛下。” 张婉儿起身,坐到朱祐樘的面前,殷勤地为他布菜。 “几日不见,陛下都清瘦了些。”“无论政务再忙,陛下也该多保重龙体才是。” 朱祐樘注意到张婉儿手腕上的碧玉手镯,但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朕知道了,实在是这几日太忙了。” “伱呢,这几日在做什么?” “嫔妾正在准备陛下的冬至礼物,暂时还不能告诉陛下,嫔妾要给陛下一个惊喜。” “呵呵行,那朕就等着你这个惊喜。” 朱祐樘和张婉儿一边用膳,一边闲聊几句。 用罢膳,漱过口后,朱祐樘坐上软榻,拿起手边未读完的折子。 张婉儿手里捧着一杯热茶,将其小心地放在朱祐樘的手边,然后又坐上软榻,跪坐在朱祐樘的身边。 “陛下劳心劳神,让嫔妾给陛下按按身子吧?” “也好。” 张婉儿伸出手,小心轻柔地揉捏着朱祐樘后脑的穴位,似若无意地提及。 “陛下,嫔妾昨天闲来无事,翻了一会《三国演义》解闷,读到其中一句话,嫔妾觉得甚至有道理。” “哦?哪一句?”朱祐樘随意问道。 “昔年魏武帝攻破下邳城时,处死了吕布,却有意劝降陈宫回归。” “但陈宫宁死不降,于是魏武帝问陈宫:公如是,奈公之老母妻子何?” “陈宫对曰:吾闻以孝治天下者,不害人之亲;施仁政于天下者,不绝人之祀。” “嫔妾觉得此句甚是有理,古来帝王以孝治天下……” 朱祐樘转头看向张婉儿,张婉儿对上朱祐樘那冰冷的眼眸,心中顿时一惊。 还不待她有何反应,一道响亮的耳光便打在了张婉儿的脸上。 张婉儿顿时感到脸上火辣辣地疼痛,她捂着脸,又痛又惊地张开嘴,却不敢发出痛呼声来。 她连忙起身走下软榻,惶恐地在朱祐樘面前跪下:“嫔妾不该妄议朝政,嫔妾糊涂一时失言,请陛下责罚。” 朱祐樘收回手,面无表情地盯着张婉儿:“谁让你这么说的?” 张婉儿惊慌失措:“没有人,是嫔妾偶尔看到这句话……” “是不是王皇太后!” 朱祐樘提高了音量,顿时吓得张婉儿不敢支声,整个东暖阁里的宫女,也全都跪了下来。 “好啊,王皇太后见不到朕,便让朕的嫔妃来劝,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符大海!” “奴才在。” 守在乾清宫外的符大海,听到朱祐樘的怒吼,连忙一路小跑来到朱祐樘的面前跪下。 “褫夺康嫔封号,降为答应,幽禁咸福宫!” “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探视张氏!” 符大海惊恐地抬起头,看到朱祐樘那布满怒火的圣容,连忙领旨。 “是,陛下。” 张婉儿听到朱祐樘的旨令,顿时吓得容失色。 “陛下息怒!嫔妾只是一时糊涂,嫔妾知错,求陛下不要褫夺嫔妾的封号!” 张婉儿对着朱祐樘连连磕头,朱祐樘烦躁地挥手:“拖出去。” “诺。” 符大海使了个眼神,便有几位宫女上前,将张婉儿拖出东暖阁。 “求陛下恕罪,嫔妾知错了,求陛下不要……” 张婉儿被拖出了东暖阁后,东暖阁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 符大海又小心询问:“陛下,是否要换一位嫔妃侍寝?” 朱祐樘现在火气很大,于是点了点头。 符大海立刻领命而去,等他再进东暖阁时,手里已经多了翻牌子用的银盘。 只是此时,银盘里的名牌只有四个,少了写着康嫔名字的牌子。 符大海将银盘献于朱祐樘,朱祐樘伸手在名牌中划过,最后翻了写着陈婕妤的名牌。 “诺。” 符大海领命而去,飞快地叫敬事房的太监抬着轿子,赶往景仁宫。 一进景仁宫,符大海就急忙跑向玉清楼。 “陈婕妤,快快,赶紧拾掇拾掇,去乾清宫侍寝吧!” 符大海跑得飞快,在大冬天里急出满头大汗。 陈圆圆正准备卸妆就寝,突然接到侍寝的旨意,人都还是懵的。 等反应过来后,陈圆圆又惊又喜:“符公公,这是怎么回事?” “陛下今日不是已经召康嫔娘娘侍寝了吗?怎么突然又……” “哎呦,小主可别再提康嫔的名号了!” 符大海心急如焚:“刚才不知怎的,张答应引得陛下盛怒,被陛下褫夺了封号,降为答应,幽禁咸福宫了。” “现在陛下正在乾清宫等着呢,小主就别问那么多了,快动起来吧。” “啊?” 陈圆圆听闻张婉儿被褫夺封号,降为答应后,心中先是一喜,随后又感到有些恐慌。 朱祐樘此刻正值盛怒,忽然传她侍寝,那万一她哪里做的不对,岂不是容易受到朱祐樘的迁怒? 陈圆圆心中忧虑,但皇命不可违,只能应下。 “好,请符公公稍候片刻,我准备一下就来。” “那奴才就在殿外候着,小主准备好了,使唤一声就成。” 符公公说着,退出了玉清楼。 (本章完) 第98章 朕昨晚是粗暴了些,你多休息。 第98章 朕昨晚是粗暴了些,你多休息。 符大海离去后,陈圆圆深吸一口气,对身边的顾横波和李香君吩咐道:“横波,香君,你们替我沐浴更衣吧。” 顾横波有些担忧:“陛下此刻想必还在气头上,小主这次去,恐怕要受些委屈了。” “我知道,但这也是个机会。” “若不是那张氏惹恼了陛下,我侍寝的日子,恐怕还有的等呢。” “可是陛下这也太霸道了吧,那张答应惹恼了陛下,陛下才让小主侍寝,这……” 李香君本来还想说什么,却被陈圆圆打断。 “好了,不要说了!” 陈圆圆的面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快准备吧,别让陛下等久了。” “是,小主。” 两刻钟后,梳洗打扮好的陈圆圆便坐上敬事房的软轿,向乾清宫行去。 在去乾清宫的路上,软轿外的符大海,还在仔细叮嘱。 “现在陛下心情不好,小主进去后,说话做事一定要小心些,万不可再惹恼陛下了。” 陈圆圆回道:“谢公公提醒,我会小心的。” “那就好,那就好。” 软轿停到乾清宫外面,陈圆圆在宫女的带领下,来到东暖阁。 东暖阁里温暖如春,靠近龙床的灯笼灭了两盏,灯光有些晦暗。 四周的角落里,零零散散地站着几个宫女,不见朱祐樘的身影。 陈圆圆四处张望时,忽然一道威严的声音,从落下床幔的龙床里传来。 “过来。” “嫔妾见过陛下。” 陈圆圆走到龙床前,先对着龙床的方向行礼,偷偷抬起头看向龙床。 因为床帘放下,陈圆圆也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样子的。 “上来。”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是,嫔妾失礼了。” 陈圆圆咬了咬嘴唇,轻手轻脚地爬上了龙床。 “陛下……” 昏暗的龙床里,陈圆圆看不清朱祐樘的脸庞,只觉得一只有力的大手,将她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嘤咛……” 雨打梨深闭门。 下销魂,月下销魂。 愁聚眉峰尽日颦。 千点啼痕,万点啼痕。 …… 耳边响起晨钟声,陈圆圆茫然地睁开眼。 看见龙床边的朱祐樘,正在宫女的服侍下,穿上朝服。 陈圆圆心中一惊,连忙想起身行礼。 “嫔妾贪睡,误了陛下……” 陈圆圆的动作牵扯到了身下的痛处,不由得皱起眉头,额头都疼出些许细密的香汗。 朱祐樘靠近几步,伸手抚摸着陈圆圆的脸庞。 “你醒了,朕昨晚是粗暴了些,你今天多休息。” “朕现在要去弘德殿与阁老们议事,伱不用急着回寝宫,等身体恢复了些,再回也不迟。” 陈圆圆脸颊微红,点了点头:“是陛下,嫔妾谢陛下怜爱。” 朱祐樘微微一笑,披上墨狐大氅,转身走出了乾清宫。 “符大海,你去内帑里看看,有些什么女人家喜欢的东西,赏些去景仁宫吧。” “还有些日常用得着的,都一并赏了吧。” 朱祐樘一边走,一边吩咐道。 “是,陛下。” 符大海低头领旨,担忧了一夜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看来这后宫的风,要往景仁宫吹了。 在去弘德殿之前,朱祐樘还抽空去看了一下养心殿的修建进度。 这养心殿是朱祐樘按照自己心中的想法,让工部的匠人们修建的。 所用的工艺,材料,都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 整个养心殿占地十余亩,共包含十八栋建筑,光建筑物的面积,就有六亩。 这个养心殿,是朱祐樘当做在西苑重修好之前,常住的寝宫来修建的,自然是要多上心些。 如今养心殿已经初具雏形了,朱祐樘询问了下工期进度后,又回到了弘德殿。 弘德殿里,四位内阁大臣连忙起身见礼,随后汇报政事。 在朱祐樘处理朝政时,陈圆圆还缩在朱祐樘的被窝里。 她贪婪地吸了一口被子上,还残留着的朱祐樘的气味。 原来陛下,是这种味道的。 想到这里,陈圆圆又痴痴地笑了两声。 又躺了一会,直到巳时,陈圆圆才恋恋不舍地起床。 在宫女的服侍下,穿衣洗漱后,又在乾清宫里用过膳,最后又坐着敬事房的轿子,回了景仁宫。 刚到景仁宫门口,隔着老远,陈圆圆便见景仁宫外围着一大群人,宫女太监们进进出出的,好不热闹。 陈圆圆猜到了些什么,心中欣喜,又有些害羞。 轿子停在景仁宫门口,陈圆圆走下软轿,立马被一群人围上。“小主,你看,陛下赏赐给你好多宝贝呢!” 李香君手里拿着一个匣子,献宝似得将其递到陈圆圆的眼前。 匣子里面尽是些金银玉钗,珠宝首饰等物,装了满满一大匣。 “好了,我知道了,快收起来吧。” 符大海正组织着一批批的小太监,将东西都放进了玉清楼内。 看到陈圆圆回来后,连忙过来请安:“奴才见过陈婕妤。” “小主好福气啊,陛下方才特意叮嘱奴才,给小主送些用得着的东西。” “陛下除了赏些珠宝首饰外,还赏了些厚袄锦缎,青铜鎏金手炉,苏绣屏风……都放在里面了。” “多谢符公公。” 陈圆圆面上微笑,心里美滋滋的。 “恭喜姐姐了,姐姐圣眷浓厚,妹妹可要来讨个好彩头!” 说话间,董小宛从玉清楼走出来,欢欢喜喜地向陈圆圆行礼。 “是啊,妹妹可不许推辞,可莫想着一人独占了陛下去。” 柳如是紧随其后,笑语盈盈。 原来这二人一早就已经听到了消息,早早地便赶来景仁宫了。 “董妹妹不许笑话我……柳姐姐你也是,这青天白日的,说这些做甚?” 陈圆圆小脸通红,在寒冷的室外,也不觉得冷了。 符大海知道几位小主有闺房密话要说,便识趣地告退:“小主,东西已经送到了,奴才便告退了。” “符公公慢走。” 符大海退出景仁宫后,陈圆圆连忙将董小宛和柳如是拉进了玉清楼。 玉清楼里,还有顾横波,寇白门,卞玉京和马湘兰。 加上新进门的陈圆圆,董小宛,柳如是和李香君。 这下,八姐妹又凑齐了。 陈圆圆让房间内的其他宫女都出去,又把门窗关上,顿时仿佛又回到了之前还未出阁的时候。 “快,好妹妹,快给姐姐说说,为陛下侍寝是种什么感觉啊?” 没了外人,八姐妹也都放开了。 一向豪爽的寇白门,迫不及待地问道。 陈圆圆害羞地扭过头去:“哎呀,怎么问这个,羞死人了。” “都是自家姐妹,害什么羞?” “你给妹妹说说,妹妹以后侍寝的时候,也好有个准备不是?”董小宛也在一旁附和。 柳如是笑而不语,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陈圆圆,期待她的回复。 顾横波和马湘兰笑而不语,李香君和卞玉京两人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跟着寇白门一起起哄。 羞得陈圆圆满脸通红,太冬天地,也觉得身上燥热难当。 …… 景仁宫一片欢快祥和的气息,而之前热热闹闹的咸福宫,此刻却冷清如冰。 昨夜自从被朱祐樘褫夺封号,降为答应之后,张婉儿便一夜没有合眼。 她抱着腿坐在绛云殿的软榻上,默默地流泪至天明。 此刻,张婉儿心里的悔意,根本无法言说。 她好后悔答应了王皇太后的条件,同意去劝说朱祐樘。 张婉儿原本以为,自己在朱祐樘心目中,是有一些分量的。 自己的话,朱祐樘是能听进去一些的。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回应她的,只有一记响亮的耳光,和这沉痛的处罚。 褫夺封号,降为答应,幽禁咸福宫。 这每一条责罚,都重得让她无法承受。 张婉儿看向自己手上的碧玉手镯,气得浑身发抖。 “都是你害的!” 张婉儿取下手镯,就要摔到地上,但被偎红及时制止了。 “小主,扔不得啊,这是皇太后娘娘的赏赐之物,弄坏了会有麻烦的。” 张婉儿默默流泪,将头埋在玉臂里。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吆喝:“张答应,奴才得罪了!” 咸福宫掌事太监赵允走进绛云殿,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小太监。 赵允一改之前谄媚的模样,语气里甚至还带着些高高在上的姿态。 “张答应,这绛云殿您恐怕是不能再继续住下去了,奴才已经将隔壁闲云阁收拾出来了,请小主即刻移居吧。” 张婉儿便降为答应后,知道自己已经不配再住绛云殿了,早就让偎红和倚翠两人,打包好了随身行李。 “知道了,请赵公公带路吧。” 张婉儿擦干泪痕,和偎红倚翠两人,走向绛云殿外。 “慢!”赵允再一次叫住了张婉儿。 “恕奴才无礼,小主的随身包裹,奴才也是要看一眼的。” “御赐之物,是不能带出绛云殿的。” 倚翠气不过,当即争辩:“小主包裹里都是入宫时带进来的东西,哪有拿绛云殿一针一线?” “倚翠。”张婉儿再次流下泪来:“让赵公公查吧。” “哼哼,多谢小主体谅奴才。” 赵允微笑着,一把抢过倚翠身上的布包。 (本章完) 第99章 太祖高皇帝,亲笔撰写的《御制大诰》! 第99章 太祖高皇帝,亲笔撰写的《御制大诰》! 赵允搜查过布包后,发现确实没有御赐之物后,才重新将布包还给倚翠。 “小主,跟着奴才来吧。” 赵允带着张婉儿来到咸福宫的西配殿,指着一个小房间说道:“小主,这就是闲云阁了。” “小主进去吧。” 张婉儿走进闲云阁,入目荒凉,只有一张床,一张榻,一个桌子和几个板凳而已。 光秃秃的,没有任何装饰。 房间里甚至连个灯笼都没有,只有几个烛台,上面放着光秃秃的蜡烛。 这里和绛云殿之间,简直是天差地别。 “砰!” 赵允关上了闲云阁的门,对着身后的小太监下令:“你们几个给我把门看好了!” “没有陛下的命令,谁也不准见张答应。” “诺。” “还有你们。” 赵允看向身边的偎红倚翠:“以后你们两人只能在饭点的时候,进去送饭菜,打扫一下内务。” “其他时候,也不准进闲云阁。” 偎红倚翠心中憋屈,原本张婉儿得宠的时候,在这咸福宫里,赵允见了他们,都要弯半截腰。 但如今她们的主子已经失宠,她们在宫中的地位,也跟着一落千丈。 两人只好应答:“诺。” 赵允不屑地看了两人一眼,冷笑着离开了。 …… 慈庆宫。 当王皇太后得知,张婉儿被朱祐樘褫夺封号,降为答应之后。 躺在床上的王皇太后睁大了眼睛,一口气没顺上来,差点又晕过去。 她瞪大了眼睛,眼中流泪,喃喃自语:“哀家弟弟,命不久矣……” 王皇太后将能做的都做了,但她依旧保不下自己弟弟的命。 在王皇太后挂念着,自己两个弟弟的性命的时候,她的两个弟弟,也在喊着她的名字。 “啊啊啊!!!快住手!快住手!” “我姐姐是当今皇太后,伱们不能这么对我!不能这么对我!” “快住手啊!!!!” “……” 西厂大狱内,王清口吐白沫,痛得满地打滚,大声哭喊着自己姐姐的名字。 西厂的掌刑百户可不管你喊什么,只要不招他们要的东西,那就是酷刑伺候。 “说!你们除了侵占民田之外,还犯了什么事情?”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王清被反绑着双手,身上涂着一层薄薄的蜜浆,无数细小的蚂蚁在他的身上爬来爬去。 同时他的身上还布满了细小的伤口,伤口都不深,甚至连血都没落几滴。 但就是这样一种酷刑,却让王清生不如死,数次想用头撞墙,都被西厂的番子给拦下来了。 “还不招?” 西厂番子手拿刷子,又沾了点蜜浆,将其涂到王清的身上。 “住手!你们住手!” “我是当今皇太后的弟弟,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不能这么对我啊!” “……” 王清已经被折磨得神志不清了,翻来覆去也只有这么两句话。 而另一边,王源的状态就稍好一点。 因为他已经招了。 王源身上的长袍,此刻沾满了肮脏的水渍,浑身散发着骚臭味。 他身上也带着血,但光从表面上,却看不到任何伤口。 此刻他正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提着笔,将自己的罪行写在纸上。 王源脸色灰败,目光呆滞,神色麻木。 他知道,他写下这封招书,他就必死无疑了。 但是不写,他只会生不如死,更加痛苦。 隔壁狱室里传来王清的哀嚎声,吓得王源浑身一颤一颤的。 这次西厂,还真是冤枉了王清。 王清蠢笨,靠着王皇太后的关系,才被先帝封了个伯爵。 实际上,王氏私下里做的一切事务,都是王源和王浚在处理。 王清只是了解个大概,知道得不多。 所以再怎么折磨王清,他也交代不出来什么东西。 而知道全部内情的王浚,在东窗事发之前,便已经畏罪服毒自尽了。 这样一来,倒是免去了皮肉之苦,令人惋惜不已。 …… 弘德殿。 四位内阁阁老已经离开,朱祐樘翻着面前的薄册,微微皱眉。 这本薄册,是内阁呈上来的过渡法案的草案,名为《问刑条例》。刚才内阁四位阁老,带着两本《问刑条例》来到弘德殿,与朱祐樘商议临时过渡法案的修纂。 这部《问刑条例》以《大明律》为蓝本,修改了其中一些已经明显脱离实际的条律。 同时对《大明律》做出了补充,增加了许多反贪条款。 因为还在草创阶段,所以改动的不多,但朱祐樘最看重的两条改革,均已被收录其中。 一条是币值改革,一两银子和一贯弘治宝钞,严格绑定,拥有同样的法律地位。 一条是清丈天下所有田亩,逐步进行的税制改革。 可以说,这部由内阁拿出来的《问刑条例》,诚意满满。 但关于官员的惩处部分,就让朱祐樘很不满意了。 《问刑条例》虽然增加了很多细致的反贪条款,但对官员的处罚力度,却明显降低了。 光死刑就取消了三十二条,其他刑罚也被大幅降低。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贪污满八十贯绞,改成了满八百两。 而内阁给出的理由,竟然是现在的银子,没有洪武年间的银子值钱了。 通货膨胀,都膨胀到贪污受贿上来了是吧? 而且还增添了一条,退还赃款可以降低刑罚。 这次内阁给出的理由是,可以方便追回被贪污的赃银。 因为有些官员不把贪污的银子放在家里,而是偷偷藏起来了。 要是直接处死贪墨的官员了,这部分银子就追不回来了。 朱祐樘当即就拍了桌子:“追不回来就算了!人,朕是一定要杀的!” 当时就把四位阁老吓得不敢多说一句,只能连连低头称是。 随后朱祐樘在看完《问刑条例》里,关于官员刑罚改动的部分后,当即怒斥了内阁众阁老一顿。 随后让这些阁老们重新回去修改,关于官员刑罚这一部分。 四位阁老不敢反驳,当即便带着其中一份《问刑条例》的草案,回到了内阁。 而剩下的一本《问刑条例》,还是留在了朱祐樘的手中。 朱祐樘看着手中的《问刑条例》,总觉得内阁在这部分,肯定会阳奉阴违。 但他又不太懂法律的制定尺度,应该如何把握。 因为如果让他来编写法律的话,那干脆就都杀了干净。 “杀人容易,用人难啊。” 朱祐樘敲着龙案,忽然起身走向门外:“摆驾,御书房。” “是,陛下。” 朱祐樘坐着龙辇,来到许久未入的御书房。 因为书房里全是书,不好生火龙取暖,所以气温一降低,朱祐樘就跑弘德殿去了。 朱祐樘看着满墙壁的御书,自言自语:“朕瞧瞧,各位先帝们有什么好的法律条文,能够拿来给朕用用。” 是的,御书房里的书,基本都是先帝们撰写,手抄,或者批注过的书。 价值连城,非常珍贵! 朱祐樘在满墙的书柜中寻找,从先帝的手稿,看到英宗皇帝的笔记。 从宣宗皇帝的批注本,看到仁宗皇帝的手抄本。 最后便是太宗文皇帝,亲自撰写的书籍。 太宗文皇帝的书籍很少,只有寥寥一个书柜,最显眼的还是那本《永乐大典》的首册。 里面的序言,是太宗文皇帝亲自撰写的。 至于全册,则是跟随太宗文皇帝,进入了永陵。 这本《永乐大典》的模样非常古朴,毕竟快一百多年了,若不是御书房的太监勤佳维护,怕是早就被虫蛀风化了。 朱祐樘取出那本书,正欲翻看,突然见这本书的旁边,还有一本更加古朴的薄册。 朱祐樘取出,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御制大诰》,而落款处,却是五个字。 天承运皇帝。 谁敢落款天承运皇帝? 唯有明太祖高皇帝,朱元璋! 朱祐樘心中一跳,将其小心翻看,仔细观看。 里面的内容,让朱祐樘大喜过望。 这本书,还真找对了! 《御制大诰》是一本成书于洪武十八年的重刑法令,由朱元璋亲自编撰,用以严惩臣民犯罪,弥补律文的不足。 当时洪武四大案,已经案发了三个。 洪武十三年胡惟庸案发,朱元璋前后共诛杀胡党共三万余人! 洪武十五年空印案发,朱元璋共杀地方主官上万人。 洪武十八年郭桓案发,朱元璋将六部左右侍郎以下皆处死。 同时为了追赃,又牵连到全国各地的地主。 被抄家斩首的地主和官员加在一起,共杀七万余人。 这三大案,前后经历了数年,处死官员过十万人。 朱元璋深感大明官员性情卑劣,贪污受贿,滥用职权等徇私枉法之事,屡禁不止。 而已经书成通用的《大明律》,里面对官员贪污受贿,滥用职权等行为的处罚,已经远远不够。 于是朱元璋又重新,亲自主持编制了一部新的律法。 将洪武年间的刑事案例,特别是洪武十三年至十九年,朱元璋对臣民法外用刑的案例,记录在案,编纂成册。 洪武三大案中案件的具体判刑案例,处罚条款,皆在其中。 编撰之后,朱元璋亲自提名《御制大诰》。 用以昭告天下,惩戒臣民! 求求月票和推荐票,给位大佬给点数据反馈吧,求票票!也求全订! (本章完) 第100章 重新推行《御制大诰》! 第100章 重新推行《御制大诰》! 朱祐樘拿着《御制大诰》坐到龙椅上,从头到尾,仔细观看。 里面的内容让他惊喜不已,竟然一下子忘记了时间。 等到看完之后,才发现御书房里已经点上明亮的宫灯,四周也摆着数个暖炉。 “不错,正是朕要的东西!” 朱祐樘合上《御制大诰》的最后一页,心中对《御制大诰》已经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 总的来说,《御制大诰》是一本专门针对,官员犯罪之后的处刑条例。 虽说《御制大诰》的适用范围,是全体大明臣民。 但其中百分之八十的内容,都和怎么处罚官员有关。 惩处贪污的罪案,占全部罪案的一半左右。 细目中有酷敛百姓,贪污税粮案。 放卖官差,私役丁夫案。 妄取扰民,私吞商税案。 谎报灾情,侵没赈济案。 次于官吏贪污罪案的,是惩治地主侵吞钱粮,和士绅逃避粮差的罪案。 如团局造册、虚出实收、巧立名目、妄自征税、接受赃私、诡寄田粮、揽纳私吞、贪污赈济、说事过钱等。 它和《大明律》最大的区别就是,《御制大诰》对官员的刑罚,严苛了数倍! 《御制大诰》一书中,总共罗列族诛、凌迟、枭首案例几千件! 斩首、弃市以下罪案例万余种! 其中酷刑种类有族诛、凌迟、枭首、斩、墨面文身、挑筋去指、流放、充军、阉割为奴等几十种! 所诛杀者以贪官污吏,害民豪强,欺民外戚为主! 同时,对于官员所犯同一罪行,《御制大诰》里的刑罚,也较《大明律》严重数倍! 以贪墨为例,《大明律》里贪墨满八十贯以上为绞。 而在《御制大诰》里,则是剥皮揎草! 所谓剥皮揎草,就是将贪污受贿的官员绑在案板上,在他活着的时候,就将其人皮完整地剥下。 剥下的人皮填入稻草,制成人皮稻草人,立于衙门门口,或者当地土地庙的门口。 用以警告继任官员,切勿贪赃枉法! 除此之外,《大明律》中不少只应处笞、杖的罪名,《御制大诰》却加重为死刑! 依朱元璋对天下官员的痛恨来看,写进《御制大诰》里的罪行,一半以上都是死刑,只是死法不同罢了。 同时朱元璋为了自己的百姓,能更好的维护自身的利益,勇于对抗敢胆欺压百姓的官吏和豪绅。 特意在《御制大诰》中规定:允许任何人手持《御制大诰》,捉拿扰民官吏,押送进京,由朱元璋亲自过问! 其沿途正官首领,及一切人等敢有阻挡者,其家族诛! 洪武十八年,南直隶常熟县农民陈寿六,因受常熟县知县顾英欺压,愤然与亲友一起将顾英捆绑,头顶《御制大诰》,将其送到应天府来治罪。 沿途二百余里,行过诸多官府衙门,竟无一人敢阻拦! 陈寿六入京后,朱元璋得到消息,表现得非常高兴。 朱元璋亲自审理此事,最终顾英贪污罪名坐实,被打入大牢。 同时朱元璋还赏赐了陈寿六三十锭银钞,免了他杂役,又给其他随行人员,各赏了两件衣服。 随后朱元璋为了防止其他官员,对陈寿六打击报复,还特意下了一道圣旨。 “敢有罗织罪名,害陈寿六者,诛其族!” “陈寿六若借朝廷之名义,行不法之事,地方官员无权决断,须押解入京审判。” 至此后,直至朱元璋驾崩,常熟县无一官员,敢胆贪污受贿,欺压百姓! 而且这还不算完,朱元璋为了能让大明百姓们,知道自己手中的权力,特意下旨规定。 《御制大诰》每户一本,家传人诵! 家有《御制大诰》者,犯笞、杖、徒、流之罪减一等! 无《御制大诰》者,加一等! 拒不接收者,迁居化外,永不令归! 为了方便那些不识字的农户,也能知道自己的权力。 朱元璋特意将《御制大诰》印刷成册,让各地的大明官员,上门为不认识字的百姓们,讲解《御制大诰》上面的内容。 并且将《御制大诰》,赠与当地农户。 就连科举考试时,朱元璋也特意从《御制大诰》中出题。 强行令天下读书人,去看,去理解,去解读,去学习《御制大诰》! 在洪武年间,《御制大诰》可谓是历史上普及最广泛的一种法律,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一本。 百姓们看见《御制大诰》,就和看见朱元璋一样亲切。 可惜的是,这么一本处处为百姓着想,处处与官员作对的严苛法律,在朱元璋驾崩之后,便被立即雪藏。 圣主明君朱允炆,在他的登基诏书里,直接以条律太过严苛为由,废除掉了《御制大诰》! 之后种种,皆以《大明律》为准。 这朱允炆急得连正式登基都没有,就废除掉了《御制大诰》。 可见这全天下文官,有多恨《御制大诰》! 如今朱祐樘将这本《御制大诰》,重新找了出来,令其重见天日。 刚好补足了临时过渡法案中,关于官员刑罚部分的不足。 刚好与内阁所出的《问刑条例》,互为补充。 这修宪修的好啊,光靠《大明律》,确实已经杀不怕大明这些官员了。 那就重新用《御制大诰》来杀! 正好,就以王氏兄弟这个例子入手,重新推行《御制大诰》! 朱祐樘看着手中的《御制大诰》,眼中精芒闪过。 …… 朱祐樘拿着手中的《御制大诰》,回了乾清宫,又让尚膳监送些膳食来。 用完膳,朱祐樘正准备就寝,突然有司礼监的小太监来报:“皇爷,西厂厂督汪直求见。” “让他进来吧。” “是,陛下。”很快,汪直便满脸严肃地走进乾清宫。 “微臣失职,请陛下责罚!” 朱祐樘目光一凝:“发生什么事了?” “回陛下,崇善伯王清受不住刑,已经死在西厂大狱里了。” “这是瑞安伯王源,写下的认罪书。” 汪直说着,将手中的密信,献给了朱祐樘。 一位伯爵,因为受刑而死在西厂大狱,这本应是一件影响力很恶劣的事情。 但是这点小事,对朱祐樘来说,还没放在心上。 朱祐樘原本提起的心,又重新放下,有些无奈地笑笑:“朕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只是死了个王清而已。” “虽然王氏三兄只剩下一个王源了,但效果也是差不多的。” 朱祐樘接过密信,展开看完后,冷笑了一声:“三十万亩地,王氏兄弟真是好大的胃口。” 汪直又报:“启禀陛下,覃鲁来信说,这几天他们在顺天府周围,发现很多无主的良田。” “特别是顺天府到津门卫这片区域,昌平,怀柔,密云,通州,永清,武清,西青这些地方,被抛弃的良田最多。” “这些良田原本都属于一些员外郎,但这些员外郎现在全都跑了,地现在属于无主之地,其面积接近一百万亩。” 朱祐樘微微皱眉:“无故抛弃良田?” “莫非这些田地,也是那些官员们强行侵占的良田?” “现在见王氏兄弟下狱了,就赶紧抛田保命?” “微臣不知。”汪直回道:“这些良田的主人,也就是那些员外郎,有些是最近跑的,有些已经跑了好几个月了。” “现在西厂正在组织人手抓捕,等抓到这些逃跑的员外郎,就能弄清楚这些田是什么来历了。” 朱祐樘点了点头:“好,尽快调查清楚抛田一事。” “是,陛下。” “对了,你明天上朝的时候,把王源和张海押到朝堂上来,当众宣判他的罪行。” 朱祐樘将手中的密信又扔给了汪直:“退下吧。” “是,陛下。” 汪直领命后,恭敬地退出了乾清宫。 …… 京城。 徐溥家宅。 徐溥的书房里,内阁四位阁老,个个愁眉苦脸,长吁短叹。 “徐阁老,修宪一事,到底行不行得通啊?” “我们只是减轻了一些罪名的刑罚,就被陛下勒令修改。” “这《问刑条例》都过不去,又如何修得出来《大明会典》呢?” “而且就算成功推行了《大明会典》,陛下他会遵守吗?” 谢迁心里已经在打退堂鼓了,并且他从心里认为,在朱祐樘这种暴君的眼里,是没有法律这种东西的。 就算成功推行了《大明会典》,朱祐樘也会掀桌子,不依法治国,直接随意处死官员。 但徐溥不仅不气馁,反而更加的有激情。 “于乔,这你恐怕就错了。” “陛下对这《问刑条例》严格审阅,正好说明了陛下具有极强的法律意识。” “若是对修改法律表现地轻描淡写,那才是蔑视法律条令的行为。” “法律条例逐渐放宽,是大势所趋。” “想想洪武年间的《御制大诰》,再看看现在的《大明律》,这已经是先辈们的一次胜利了。” “我们要是能把《大明律》,变成《大明会典》,这可是能够名垂千古的美事!” “此事若成,不仅关乎你我和天下官员,更关乎未来数百年的大明官员!” “后世官员,能不对我们歌功颂德吗?” 想到洪武年间《御制大诰》的内容,刘健,谢迁,李东阳三人,面色发白,齐齐打了个冷颤。 洪武年间,可谓是官员最为恐惧的一段时间。 其中《御制大诰》,起了非常大的作用。 凡是看过《御制大诰》的人,都不会想着在洪武年间为官。 幸好建文朝的那些文官们,及时纠正了太祖皇帝的错误,让朱允炆废掉了《御制大诰》。 这件事,让他们这些后世官员,感恩至今。 而如今,他们也是正在做着这样一件,功垂千古的伟大事业。 想到这里,三位内阁阁老,又重新充满了干劲。 (本章完) 第101章 剥皮揎草,凌迟处死,即刻行刑!(上) 第101章 剥皮揎草,凌迟处死,即刻行刑!(上) 翌日。 朱祐樘换好朝服,前往奉天门上朝。 自从上次先帝毒杀案后,朱祐樘便把原来的三日一朝,改为了十日一朝。 此举令百官为之庆贺,少见朱祐樘一面,京城的文武百官们,都感觉自己能多活几天。 朱祐樘来到奉天门,立刻便有的司礼监的小太监唱礼。 “皇帝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祐樘坐上龙椅,俯视朝中百官,语气冰冷地没有一点感情。 “平身。” “谢陛下!” 满朝文武起身后,朱祐樘并未宣布文官们有事上奏,而是直接点名内阁首辅徐溥。 “徐阁老,说说吧,内阁最近在忙些什么。” 徐溥被突然的点名,弄得有些猝不及防。 但多年的为官经验,让他迅速冷静下来,手持笏板出列,恭敬地对朱祐樘行礼。 “回陛下,内阁认为当今《大明律》律行既久,条例渐多,很多条例判决已经脱离实际。” “故请愿重修一部《大明会典》律法,代替《大明律》。” 内阁要修宪这件事,暂时只有朱祐樘和内阁的几位阁老,六部的几位尚书知道。 满朝文武,都还不知道这个劲爆的消息。 徐溥本来准备,等到内阁联合翰林院,将这部《大明会典》修好之后,再昭告天下。 但朱祐樘突然在朝廷上面这么一点,徐溥便知道朱祐樘这是要正式向文武百官,宣布修宪之事了。 于是,徐溥顺势就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果不其然,此举立刻便让朝堂震动,众多官员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讨论着这件事。 话都说到这了,徐溥也不藏着掖着了,干脆继续说道。 “回陛下,律法修纂需耗费大量时间,所以在新法正式编成之前,臣请出台一部《问刑条例》,用做临时过渡法案。” “内阁现已有临时草案,不日便可请陛下过目。” “善!” 朱祐樘微笑着点了点头。 顿时,朝堂上额度文武百官们看向徐溥的目光,都变得炽热了起来。 “徐首辅这是……这是冒着生命危险,在为我等请命啊!” “徐首辅这是想效仿建文四君子,造福天下官员啊!” “我辈能有徐阁老为首辅,真是我辈之幸!徐首辅真是经天纬地的大才!” “徐阁老德高望重,志虑忠纯,是会被传颂千古的能臣,重臣,忠臣啊!” “……” 所谓的建文四君子,就是朱允炆称帝时,全力支持他的四大文官,分别是方孝孺、黄子澄、齐泰、练子宁。 朱允炆的登基诏书,就是方孝孺写的。 废除《御制大诰》,也是这几个文官的意思。 朝中百官们,光听这几句话,便很快明白了过来。 他们发自内心地感激着徐溥,此刻徐溥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直追于谦! 朱祐樘看了身边的汪直一眼,汪直立刻会意,上前一步,恭敬行礼。 “启禀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准奏。” “是,陛下。” “瑞安伯王源,崇善伯王清,右军都督府右都督王浚三人,侵占民田达三十万亩。” “顺天府府尹张海,行贿受贿,说钱过事,涉案银两达数千两。” “几人均已下狱,等候陛下审判。” “押上来!” “是!” 汪直一挥手,便有数名西厂的番子,押着两个官员走了上来。 没人敢疑惑为什么明明抓了四个人,却只押了两个人上朝堂。 而且这两人的模样虽然狼狈,但身上并没什么明显的伤口,算是被抓进西厂大狱后,过的比较好的犯人了。 两个人哆哆嗦嗦地跪在朱祐樘面前,浑身颤抖,自知已是必死的结局,连求饶的话都喊不出来。 汪直展开密信,念着王源和张海完整的罪名。 “瑞安伯王源,侵占民田三十万余亩,打死打伤静海农夫,共七十六人,强抢民女十六名,私自受贿……” “顺天府府尹张海,收取贿赂一万三千两白银,五名小妾,十三间房屋,同时贿赂朝廷官员,说钱过事……” 西厂给两个人罗列的罪名很多,但比起之前朱祐樘处理的那些官员来说,这些都还算是轻的。 但朱祐樘依然耐心听完了,西厂所罗列的罪名。 最后,朱祐樘看向朝堂百官,语气淡漠。 “各位卿家听听,一个顺天府府尹,一个瑞安伯。” “他们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就敢犯下这些罄竹难书的罪行。” “那在朕看不到的地方,还有多少这样的官员?还有多少这样的勋贵?” “朕自登基以后,便处理了一批贪官污吏,和皇亲国戚。” “朕以为,这些官员勋贵的死,能震慑住之后的官员。” “彻底杜绝贪污受贿,欺压百姓之事!” “但朕还是小觑了你们这些官员的胆子!” “从朕登基开始,次次杀,回回杀,都止不住这贪赃枉法的口子。” “贪赃枉法之事,屡禁不止!” “朕深深感觉到,贪污之习,已深深刻入大明官员的骨子里了。” “不下决心刮骨疗毒,不能救这已经病入膏肓的大明朝廷!” “朕思前想后,觉得是因为这《大明律》中的律法,实在过于仁慈,不能起到有效的威慑作用。” “所以朕便有了修宪之意,同时令朕欣慰的是,徐阁老的想法和朕不谋而合,理当嘉奖。” “但如何修改条律,却让朕冥思苦想。”“好在,如今朕已经找到了解决之法。” 朱祐樘拿出《御制大诰》,看向刑部尚书彭韶。 “彭韶,你上来,宣读此律。” 彭韶心中一紧,连忙出列行礼。 “微臣遵旨。” 彭韶拾阶而上,来到朱祐樘的面前。 当他看到朱祐樘手中,拿的是《御制大诰》时,顿时变了脸色。 而当他发现这本已经泛黄的《御制大诰》,落款竟是天承运皇帝时,心中惊骇无比,吓得退后了两步,连忙跪下行大礼。 “微臣彭韶,叩首太祖高皇帝御笔!” 什么?! 满朝的文武百官,听到彭韶口中高呼太祖高皇帝的名讳后,心跳都吓得狠狠一缩,有种坠入悬崖的失重感。 朱元璋在位时,杀官杀得太狠了! 狠到哪怕是过去了一百多年,大明的官员们在听到朱元璋的名号后,都吓得面容失色,双脚发软。 而彭韶话里的意思是,朱祐樘手中那本书,是朱元璋御笔亲书的? 下一刻,满朝文武,统统下跪行大礼,口中高呼:“微臣,叩首太祖高皇帝御笔!” 行过三跪九叩大礼之后,朝堂百官才敢起身。 彭韶上前一步,恭敬地从朱祐樘的手里,接过这本《御制大诰》。 “御制大诰……” 彭韶的话音有些颤抖,当他说出这四个字时,满朝文武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全身发冷,如坠冰窖! “起解官物,卖富差贫者,族诛!” “贪赃纳贿,卖官鬻爵者,剥皮揎草!” “侵占民田,说事过钱者,凌迟处死!” 彭韶觉得自己嘴巴此刻有千斤重,每念一句,都要累出一身的汗。 朝堂上官员,更是觉得难熬。 他们心率开始加快,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向着他们的脑里流去。 让他们感到一阵头晕脑胀,两眼昏。 “洒派粮差,盗卖仓粮者,墨面文身,挑筋去膝盖!” “揽纳粮物,隐匿入己,虚买实收者,枭首,籍没其家!” “咚!” 朝堂上,已经有一位官员,顶不住这巨大的压力,晕了过去。 其他官员也没好到哪里去,有的在不停地颤抖,有的在努力地憋尿,有的在偷偷地擦汗。 直到彭韶念完整本《御制大诰》后,他身上的汗水,早就已经将身上的官服打湿了。 朱祐樘这时,一锤定音:“从今以后,重启《御制大诰》。” “之后修书的《大明会典》刑罚篇,也直接使用《御制大诰》里的刑罚条律。” “刘健!” “臣在。” 朱祐樘下令:“你是礼部尚书,这本《御制大诰》,责令大明各地各级衙门,重新刊印在册,送于大明所有百姓。” “各地教化官,上门为不识字的大明百姓,讲解其中内容。” “同时告诉他们,拥有《御制大诰》,在犯流放罪以下的罪行时,可减罪一等!” “反之,罪加一等!” “同时诏告天下官员,务必恪尽职守,不要挑战朕的耐心。” “太祖高皇帝开国之时,官员极度紧缺,都可杀官越十万人。” “朕登基后,大明已经养士一百二十余年,朕没理由杀得比太祖皇帝少!” “是,陛下!” 刘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拱手领命。 “彭韶!” 朱祐樘又看向刑部尚书彭韶,彭韶连忙行礼听旨。 “臣在。” “瑞安伯侵占民田案,瑞安伯王源凌迟处死,夷三族!” “顺天府府尹张海,抄家没籍,剥皮揎草!” “尸体挂在顺天府衙门口,示众一月!” “即刻行刑!” “是,陛下。” 彭晓心中倒吸一口凉气,这剥皮揎草的刑罚,已经有多久都没使用过了。 刑部里那些行刑官,还会这门手艺吗? 而原本只有用在谋大逆这种顶级罪名上的凌迟,在重启《御制大诰》后,也被用在了王源这种侵占民田,欺压百姓的罪名身上。 听到遭受如此重刑,原本已经准备从容赴死的张海和王源,此刻情绪直接崩溃了。 “不要啊陛下!求陛下给我个痛快!” “陛下饶了我吧,求求陛下直接杀了我吧!” “陛下!求陛下看在王皇太后的份上,给我一个痛快吧!” “……” 朱祐樘扫视群臣,一拍龙案,站起身来。 “退朝!” 朱祐樘今天上朝的目的已经达到,他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了奉天门。 在回后宫的路上,汪直跟了上来:“陛下,刘棕这人,如何处置?” “仗杀。” “是陛下。” (本章完) 第102章 剥皮揎草,凌迟处死,即刻行刑!(中) 第102章 剥皮揎草,凌迟处死,即刻行刑!(中) 汪直心中有底,知道该如何去做了。 他回到奉天门广场后,对着西厂的番子,挥了挥手。 西厂的番子便立刻捉拿起,跪在地上的张海和王源,押向菜市口的刑场! 一路上,张海和王源力竭声嘶,哭喊得死去活来。 但现在已经无人在意,这两人的生死了。 当哭闹的两人,被押出了奉天门广场后。 朝堂上那些被震惊,恐惧,害怕到麻木的文武百官们,才渐渐回过神来。 他们心中第一反应就是,天塌了! 若朱祐樘真要严格按照《御制大诰》治国的话,那他们这些官员最应该做的,就是立刻上书致仕。 但朱祐樘又一早得把致仕这条退路,给彻底封死了。 所有致仕官员都要接受厂卫的调查,要查明他们每一笔资产的来源。 满朝文武,谁有胆子让厂卫来查他们的财产? 但若不致仕,在《御制大诰》的约束下,这官当的是真憋屈,真窝囊! 《御制大诰》的每一条律令,都是在逼他们做一个好官,做一个清官! 这简直是倒反天罡,欺官太甚! 可从此之后,若再不小心行事,全家的性命都有可能不保啊。 难道又要再现洪武盛世时,百官上朝前先写遗书,家家户户都事先备着一口棺材的日子了吗? 文武百官心中凄切,突然看到队伍前列的徐溥,刘健,李东阳和谢迁四位阁老,顿时心中怒气膨胀,无可抑制。 都是内阁这四位阁老干的好事! 好好的你修什么宪? 这下好了吧,一修就直接修回到洪武朝去了! 建文四君子所做出的重大努力,全被这些内阁的奸臣,佞臣,贼臣,给抹去了! 朝堂百官纷纷涌到徐溥四人的面前,愤怒的他们早就将什么尊卑有别抛到了脑后,不顾这还在朝堂上,对着徐溥和刘健等人,发出严厉的质问。 “徐阁老!你这是何意?!你是要逼死我等官员,伱才肯罢休吗?!” “大家同朝为官,不说互相体谅,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对着同僚亮出屠刀吧?!” “是,徐阁老,你是南直隶人,你家里不缺银子,你可以当个清官,好官!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些内地官员?!” “建文四君子多年的努力,就被你徐阁老一句话就抹去了,你徐阁老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徐溥!你倒行逆施,恢复《御制大诰》,你不得好死啊你!” “……” 朝堂百官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他们不敢骂朱祐樘,那就只能将心中的怒火,统统对着徐溥发泄。 什么难听的话,都无所顾忌,肆意地骂了出口。 而徐溥本人,现在还是懵的。 当他听到彭韶在念出《御制大诰》这四个字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费尽心机,苦心孤诣地想把《大明律》给改得更宽厚些。 结果朱祐樘轻飘飘一句,重启《御制大诰》,就把他这么多天以来的努力,化为了泡影。 现在对官员的刑罚,不仅没有减轻,反而更是加重了数倍。 这样的结果,和他的目的,可谓是背道而驰。 徐溥还沉浸在,预谋落空的茫然中无法自拔,朝堂百官的喝骂声,仿佛当头一棒,将他砸醒。 听到百官骂他的声音,徐溥的脸都给气绿了。 徐溥气得浑身发抖,他绞尽脑汁,抱着必死的决心说动朱祐樘同意修宪,为的难道不正是天下所有官员的利益吗? 结果现在朱祐樘轻飘飘一句话,就让徐溥成为了众矢之的。 朝堂上的这些官员们,不仅不感谢徐溥,还要咒骂他。 这让徐溥心中十分委屈,而这种委屈在某位官员的一句话后,变成了愤怒。 “开口之前,你们可得考虑清楚,这话到底能不能说!” “本官做何事,和本官是不是南直隶人,没有半点关系!” “休要诋毁本官!” 围在徐溥面前的那圈官员中,传来一声不屑的冷笑:“算了吧徐阁老,这天下官员谁不知道,江南士族靠着海运,赚的盆满钵满……” “谁!是谁在诋毁本官!” “你站出来,当着本官的面说!” 徐溥愤怒地出声怒吼,这件事让他出离愤怒,他绝不饶恕拿海禁说事的人! “话可不能乱说!无论说什么话,都是要负责任的!” “海禁乃是太祖高皇帝当年,亲自定下来的国策,这一百多年来,无人敢违抗旨意!” “是谁诋毁江南士族,你站出来,本官非要和你辩个明白!” “……” 徐溥仿佛被踩了痛脚,叫嚣着要人站出来和他争辩。 而这句话,更是像落入油锅里的水,原本还在一致针对徐溥的官员,顷刻间便分化成了两派。 籍贯凡是江南地区的官员,纷纷调转枪头,跳着脚怒骂刚才说话那人。 “我们江南人士,多年来一直遵守禁海国策,片帆不可下海,怎么到你们嘴里,就成了我们吃海运了?”“哪有什么海运?!哪有什么海运?!” “那都是从两广地区,走水路运来的大宗货物!” “市舶司上面的记录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们为何凭空污蔑我等!” 平时素来比较低调的阁老谢迁,气得脸红脖子粗,愤声怒吼。 他是浙州余姚人,和徐溥一样,同是江南人士。 除了谢迁之外,还有成百上千位官员跳脚怒吼,朝堂上顿时吓得没有了其他反对的声音。 徐溥很聪明地抓住了,某个官员的一句无心之失,成功将对准自己的炮火,转到了江南地区的海禁之争。 江南经济发达,教育资源丰厚,历来南榜上的进士,都被江南人士占得七七八八。 若不是明朝取士分成了南榜,北榜和中榜,恐怕北方士子和西南士子,根本就没有晋身官场的机会。 整个大明的官场,都将被江南士子给垄断了。 值得一提的是,朱允炆在登基后,也在第一时间听从方孝孺等人的话,将朱元璋创立的南北榜制度,给一并废除了。 同时还把北方的官学给停了,一度让北方的士子,基本丧失了为官的渠道。 而于谦于少保这位江南人士,在掌权之后,也废掉了南北榜制度。 直到英宗皇帝复辟之后,才又重新恢复了南北取士制度。 因为景泰朝南方进士大爆发的原因,哪怕现在距离景泰朝已经过去了三十一年。 大明朝堂上的南方人,也是以压倒性的优势,多于北方人和西南人。 而南方人中,又以江南人士最多。 整个大明朝廷上,光南直隶,浙州,赣州这三个地方的官员,就占了全部官员的四成。 而景泰年间,这个数据,还要更加恐怖。 景泰二年的科举考试,共录取进士201名,光赣州这一个地方,就独占了42席,占比超过两成。 而南直隶和浙州的录取人数,只会更多。 所以朝堂上的江南官员一发怒,整个朝堂鸦雀无声,再不敢有人对江南海禁之事,说三道四。 就在这时,一位司礼监的小太监,端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来到了徐溥的面前。 “徐阁老,这是陛下特意下旨赏您的。” 徐溥心中疑惑,行为上却不敢大意,连忙对着奉天门行礼:“微臣徐溥,谢陛下圣恩。” 行完礼之后,徐溥才敢掀开托盘上的红布,下发则是五十张一贯的弘治宝钞。 徐溥看着这五十贯宝钞,脑子里嗡嗡作响。 小太监还笑眯眯地催促道:“徐阁老快收下这五十贯钞吧,小的才好回去复命。” 徐溥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收下了这五十贯钞。 只要收下朱祐樘赏给他的这五十贯钞,那这口锅,那就真是黄泥巴掉进裤兜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再回头,原本还气氛紧张的南北官员,此刻又一次统一了战线,对着徐溥开火。 “徐阁老,你就为了这五十贯钞,可真是为了陛下,殚精竭虑,鞠躬尽瘁了呢!” “徐阁老果然深受陛下信任,受到陛下赏赐宝钞的人,恐怕就你徐阁老一人吧?!” “徐阁老,看来这大明朝堂上,就独你一个忠臣,良臣,贤臣!!!” “……” 徐溥手里拿着朱祐樘赏赐的宝钞,看着群情激奋的满朝文武,茫然无措,百口莫辩。 …… 另一边,张海和王源,也被拉到了菜市口的刑场。 和王源不同,张海作为顺天府的府尹,在京城里还是有些知名度的。 而且顺天府的衙门就设在京城里,认识张海的京城百姓,就多得数不胜数了。 沿路走来,无数百姓沿街跟随,自发拍手称快。 “张府尹,贪无厌,府尹来了吃不饱!” “杀贪官,除外戚,弘治年间百姓好!” 也不知是谁起的头,接头巷尾都开始传唱起这么一句打油诗。 张海和王源两人,披枷带锁,狼狈不堪地被西厂的番子,推向了菜市口的刑场。 沿途的百姓一边大声庆贺,讥讽,有的还冲着他们吐口水,投掷手边的废物。 两人心中一片悔恨,只恨自己当初没能做一个好官。 但悔恨已经没有用了,菜市口刑场已经近在眼前了。 顶不住了,下午发第二章。以后更新时间改为上午十点半一张,下午四点半一章。同时求一求月票和推荐票,求一求全订!不看前面的铺垫的话,爽感会差很多的,剧情和情绪也没有那么连贯了。各位读者大佬们,如果看得爽的话,多投一些票票支持吧! (本章完) 第103章 剥皮揎草,凌迟处死,即刻行刑!(下) 第103章 剥皮揎草,凌迟处死,即刻行刑!(下) 菜市口刑场上,刑部郎中费举早就得到了消息,做好了处刑的准备。 三位刑部的刽子手,严阵以待,为首之人,正是给周氏兄弟行刑过的谢小眼。 此人凌迟手法一绝,是行凌迟之刑的不二人选。 除此之外,他们俩的熟人刘棕,已经跪在刑场等候多时了。 当张海和王源到达刑场之后,费举立刻掷下令牌。 “刘棕,杖杀!” “王源,凌迟处死!” 负责行刑的刽子手,得到行刑的命令后,便立刻开始行刑。 谢小眼将王源的衣服扒光,绑在木桩上,又用细密的渔网勒住王源的身体。 “我谢小眼这辈子真是值了,光伯爵我就凌迟了仨,哈哈哈哈。” 谢小眼一边大笑,一边兴奋地行刑。 另外一边,负责给张海行刑的刽子手,也是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双手有些兴奋地颤栗。 剥皮揎草这刑,自洪武年间之后,便极少使用。 到了弘治元年,会这门手艺的刽子手,已经不多了。 而这位刽子手名为韩宝牛,从小便被一位刑部的行刑官收为儿徒,将一生行刑手艺都传予了他。 所谓干一行爱一行,韩宝牛从小接触刑罚,也渐渐喜欢上了古书上记载的那些酷刑。 什么梳洗、秤竿、抽肠、剩皮、烹煮、腰斩、刖足、锯割、断椎、灌铅等等,他都颇有研究。 但最让他着迷的,还得是剥皮揎草这种酷刑。 可惜因为太久没有人受过此刑,这门酷刑的手艺,也渐渐失传了。 而韩宝牛确实有些天赋在身的,硬是靠着书中的描述,和私下里屠宰猪羊时的练习,学会了这门手艺。 不过让他感到遗憾的是,就算他学会了这门濒临失传的手艺,但也没有用武之地。 而这个遗憾,在今天,终于可以让他亲手了结了。 韩宝牛将张海绑在刑架上,手握尖刀,按照自己摸索出来的法子,在张海身上行刑。 一时间,王源和张海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啊啊啊!!!杀了我!快杀了我!!!” “我受不了了!!!求求你杀了我!杀了我!!!” “啊啊啊!!!痛啊!!痛啊!!!” “……” 和惨叫声持久不绝的张海和王源相比,只叫了几声的刘棕,是无比幸福的。 他的刑罚是杖杀,几棍子打下去,刘棕除了最开始还能哼哼两声,后面就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 不过十几杖的功夫,刘棕就已经死地透透的了。 正在受刑的张海和王源,心里无比羡慕已经死去的刘棕。 他们多么希望,此刻躺在地上被杖杀的人,是自己啊! …… 在张海和王源受刑时,西厂的番子也已经在去抄家的路上了。 王源原本就已经被抄家了,只是这次要将王氏兄弟三族之人,押去刑场处刑。 而刘棕的妻儿老小,在西厂的番子发现他们时,他们早就已经被王源给杀害了。 这次西厂主要就是抄张海家,而张海家就在这京城内。 西厂对抄家已经娴熟至极,先抓人,后清查财务,送入内帑。 一套流程下来,又是一位三品大员,灰飞烟灭。 张海的妻儿老小,年轻女性充入教坊司,其余老人贬为奴隶,男人则是贬为军籍,送往边镇戍边去了。 边境多战时,非常需要一些罪臣之后,充当炮灰。 刑场上,王氏的三族之人已被押来。 当着王源的面,一个个枭首示众。 王源心惊胆骇,悲痛异常! 横行霸道了二十多年的静海王氏,在这一天,彻底灰飞烟灭! 凌迟和剥皮揎草最恐怖的一点在于,它们的行刑时间都很长。 长到需要两三天才能完成,而在此期间,刑部的小吏还会喂受刑的人米粥,防止其饿死。 第二天,张海的皮被整张取下,他也终于断了气。 第三天,受了三千六百刀的王源,也终于死了。 第四天,由张海的皮做成的稻草人,出现在了顺天府衙门的门口。 用此稻草人,警告京城所有官员,切莫再做贪赃枉法之官! …… 吐鲁番盆地。 徐昌率领十三万大军,步伐坚定地向高昌城行军。 “徐总督,此处距离高昌城还有三百里,高昌城已经坚壁清野了,周围什么都没有。” 徐昌冷着脸下令:“知道了,继续行军一百里。” “是!”斥候领命而去,大明的远征军,仍然向着高昌城,步步紧逼! 自阿黑麻汗屠杀了整个哈密卫的大明百姓后,大明和吐鲁番汗国的关系,已经是不死不休了。 并且徐昌已经从马进忠那里,得到了朱祐樘的两条命令。 第一,大明不接受任何议和,只接受蒙古大汗的头颅。 第二,吐鲁番汗国所有男性,高于桌案者,皆斩! 特意注明:桌案倒过来放在地上。 有了朱祐樘的命令,徐昌更加有了彻底消灭吐鲁番汗国的底气! 高昌城原本是回鹘人的地方,但成吉思汗建立蒙古汗国之后,高昌回鹘主动降附于蒙古汗国。 于是从元初之际,吐鲁番便成为了蒙古人的地盘,其主要居住民族,也从回鹘人,变成了蒙古人。 东察合台汗国深耕高昌多年,自阿黑麻汗率队从东察合台汗国分裂,建立吐鲁番汗国开始,便以高昌城为牙帐。 高昌是阿黑麻汗最后的底线,他拼死也得守住这里! 阿黑麻汗自七日前率队回到高昌城后,便不停地派人前去打探大明军队的位置。 希望大明军队能够改变主意,撤出草原。 但让他失望的是,斥候每一次带回来的消息,都是大明的军队,又向高昌城靠近了几十里…… 阿黑麻汗都快被逼疯了! 从来只有他们进攻大明城池的,哪有大明来攻打他们城池的道理?! 倒不是说大明的军队,没有攻打蒙古城市的实力。 而是他们这些蒙古汗国,之前根本就没有城池这个概念。 他们本身就是游牧民族,随水草而居,根本就不建城。 大明想来攻城,那也得有城打才行啊。 但吐鲁番汗国这种游牧的情况,在羽奴思汗的影响下,发生了改变。 因为羽奴思汗本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城市派。 他非常喜欢城市的生活,定居过多个城市。 当年他的父亲歪思汗死后,羽奴思汗和他的弟弟也先不争夺汗位。 也先不坚持传统的游牧传统,得到杜格拉特部支持。 羽奴思与帖木儿帝国关系密切,倾向于将政治中心西迁至农业文明发达的地区。 于是东察合台汗国第一次分裂,羽奴思汗建立了一个定居的吐鲁番汗国。 随后羽奴思汗击败了也先不的儿子,重新统一了东察合台汗国。 羽奴思汗死后,阿黑麻汗和他的哥哥马哈木汗,又展开了汗位争夺。 最后由马哈木继承了东察合台汗国,定都阿克苏城。 而阿黑麻汗再一次从东察合台汗国分裂,建立吐鲁番汗国,定都高昌。 而这一定都下来,虽然比游牧时期过得舒服了不少,但同时也带来了灭顶的灾难。 比如眼下,大明十数万大军压境,换做之前,他们早就把帐篷收拾起来,赶着牛羊就跑了。 但现在,高昌城数十万族人,吃的喝的用的,都在高昌城。 他没法跑了,他必须死守高昌城! “大汗,刚刚得到消息,明军距离高昌只有不到三百里了,最多再过三四天,明军就要抵达高昌了!” 牙兰满头大汗地跑进王帐,神色十分焦急。 当时侵占哈密卫的任何一个吐鲁番汗国的人,都没有想到,大明这次竟然会穷追不舍。 哪怕他们已经回到吐鲁番了,大明的军队依然没有放过他们。 阿黑麻汗心乱如麻,连连摇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牙兰询问:“大汗,我们要怎么办?” “是要打,还是要和?” 阿黑麻汗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思考了一会后,咬着牙齿说道:“无论是战还是和,都要做足准备!” “你现在立刻去城内召集所有族人,凡是十四岁以上的男性,都要备好战马弯刀,随时准备出战。” “同时让没有战斗能力的妇女,宰杀牛羊,制作军粮。” “再让人修书一封,快马加鞭送给大明军队的将领。” “信上就说,只要大明军队退兵,我阿黑麻汗愿意降明,并且送上一万牛羊,表示诚意。” “并且此后吐鲁番汗国愿意称臣,年年朝贡大明。” 阿黑麻脸色阴沉,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几个字。 在他们看来,对大明朝廷称臣,年年朝贡,就已经是最大的妥协了。 就连牙兰也是心情沉重:“大汗此举,是不是忍让太多了?” “无妨,大明朝廷最看重脸面,我给他这个脸就是了。” 阿黑麻汗满脸阴翳:“大明朝廷肯定不能长久地,维持这么一支如此庞大的远征军队。” “等到大明一撤军,咱们新仇旧恨再一起算!” “大汗英明,我这就去办!” 牙兰抚胸鞠躬行礼,随后走出王帐,执行阿黑麻汗的命令去了。 (本章完) 第104章 吐鲁番将成为一个地名,不再是一个国名! 第104章 吐鲁番将成为一个地名,不再是一个国名! 牙兰先是召集了那三万名,随着阿黑麻汗一同侵占哈密卫的精良亲军。 随后命令他们在高昌城内,挨家挨户地征兵所有年满十四的男性。 在这个规定下,哪怕是七十岁的男性,也得骑马上战场。 但吐鲁番汗国人均寿命本就不长,基本就没有六十岁以上的老人。 征兵所得的男子,基本都是十四岁到五十岁的精壮男子,正是可以上战场的年纪。 而其他的妇女,则是被要求即刻宰杀牛羊,制作成军粮,分发给作战的勇士。 与此同时,几匹快马从高昌城而出,奔向大明的主力军而去。 他们就是此次吐鲁番汗国议和的使臣,负责将阿黑麻汗的投降信,交给大明军队的首领。 若是能议和,那就皆大欢喜。 若是不能议和,那就准备开战! …… 阿黑麻汗派出去的使臣,很快便被大明军队的斥候发现。 吐鲁番汗国的使臣,在双方碰面的第一时间,便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和目的,要求面见大明军队的首领。 知道对方的身份后,大明的斥候也没有私自动手。 而是第一时间让吐鲁番的使臣,交出身上所有的武器,将对方五大绑之后,带到了徐昌的面前。 “徐总督,这几位自称是奉了阿黑麻汗的命令,向大明议和的。” 斥候将五名吐鲁番的使臣,带到了徐昌的面前后,介绍对方来历。 吐鲁番的使臣被斥候扔下马,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这几位吐鲁番的使臣也是硬气,硬是一声没吭,飞快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没错,我们是代表我们的大汗,前来和你们大明朝廷议和的。” “议和书就在我的口袋里,你们自己找出来看看。” “条件可是很丰厚的,你们大明盼着这张议和书,已经盼了很久了吧?” 吐鲁番汗国的使臣神情倨傲,这是他们对待明朝将军,一贯的态度。 明朝边将奉行守成之道,能不打仗,便尽力不打仗。 哪怕是在兵力和总体实力,都占据上风的情况下,大明边将也是主动议和。 在这些吐鲁番汗国的使臣看来,他们主动提出议和,已经是做出了极大的让步。 大明的将军一定是满心欢喜地应下,然后乖乖收兵回到哈密卫。 但徐昌接下来的话,却让这五位使臣大惊失色,惊恐万分。 徐昌根本就没有要去看那议和书的意思,他用刀指着为首的那位使臣,当场下令。 “大明皇帝陛下有旨,大明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议和,只接受蒙古大汗的头颅!” “本督留伱一条狗命,只断你一手一脚,回去告诉阿黑麻,若想降明,先让他献上自己的头颅吧!” “至于其他几人,立刻斩了祭旗!” “是,总督大人!” 周围的士兵听令,立刻就要斩了这几个使臣。 吐鲁番汗国的使臣异常震惊,不仅是因为徐昌拒绝了吐鲁番汗国的主动议和。 更因为徐昌竟然直接下令,要处死他们这几位使臣。 这下子,这几位使臣可真急了,连忙出声质问:“慢着!你大明不是有句古话,叫做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吗?!” “我等均为使臣,将军要是杀了我们,不怕被那些读书人骂,不怕被后世人骂吗?!” “这事要是传出去,以后草原上哪个汗国,敢再和你们大明议和?!” 徐昌冷笑:“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那是针对两个实力相当的国家,爆发的利益之战。” “而此战,不是两国的利益之战,是大明对吐鲁番汗国的灭国之战!” “此战之后,吐鲁番将会成为一个地名,而不再是一个国名了!” “既然都要死,还留着你们几个作甚?” “动手!” “是!” “你敢!!!” 四位使臣怒目圆瞪,发出怒嚎。 但下一刻,他们的头颅便掉了下来,睁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看着大明军队猎猎作响的龙旗。 而唯一剩下的一位,被士兵砍去了一手一腿,沦为废人。 简单的止血包扎后,徐昌便直接令人把他扶到了马背上,让他赶回高昌去给阿黑麻汗报信去。 最后那位使臣,忍受着钻心的剧痛,和不断流血的伤口,策马向高昌城奔去。 徐昌冷漠地看着使臣离去的方向,下令:“全军开拨,目标高昌!” “是!” …… 当吐鲁番汗国的使臣,返回到高昌牙帐时,已经只剩下半条命了。 他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到了半昏迷的状态。 当他被人抬着走进阿黑麻汗的王帐时,阿黑麻汗目眦欲裂,极度愤怒! “这是怎么回事?!” “大明的人竟敢伤你?!” “其他的人呢?!” 阿黑麻汗一连问出三个问题,那名使臣虚弱地睁开眼,看到阿黑麻汗后,热泪顿时夺眶而出。 “大汗!明军欺人太甚!” “大明的皇帝说,大明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议和,只接受大汗您的头颅啊!” “啊?什么?!”阿黑麻汗浑身一冷,头皮一阵发麻。 使臣继续说道:“不仅如此,他们还说,此战将是吐鲁番汗国的灭国之战。” “以后吐鲁番只能成为一个地名,不能再表示一个汗国了呀!” “其他几位使臣,全都被大明的军队,斩了祭旗了!” “什么?!” “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 阿黑麻汗怒发冲冠,心中又气,又急,又怕。 眼见谈判已经破裂,阿黑麻汗不再抱有议和的妄想,准备和明军拼死一战了! 阿黑麻汗让人带使臣出去养伤后,立刻便叫来了牙兰,询问他征兵之事,进行的如何了。 牙兰这几日一直忙于此事,对此数据,记忆深刻。 “大汗,这几天城内能动员的族人,我都已经动员了。” “城内共有六万户人家,共三十二万余人。” “十四岁以上,能上战场的男人,只有八万人。” “再加上原本的三万精兵,高昌城现在能出动的战斗力,大概有十一万人。” 一个只有三十二万人的城市,能拉出了十一万士兵,真的可谓是全民皆兵了! 不过真正的脱产军人,只有三万人,剩下的就是民兵了。 这些民办的战斗力,肯定是比大明那些,已经沦落为卫所军官的私人奴隶的卫所兵强。 但在十三万大明精锐士兵面前,只是一群拿着马刀的牧民罢了。 阿黑麻汗在知道这个数字后,心中安定了不少:“我们总共十一万大军,明军也才十三万,这战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阿黑麻汗又问道:“这些新兵,现在是谁在训练?” “大汗,是鸿台吉满速儿。” 速檀·满速儿是阿黑麻的长子,年仅十七岁,也是未来的吐鲁番汗国大汗。 台吉,是蒙古人对大汗儿子的称呼,而鸿台吉则是皇太子的意思。 顺便一提,清太宗原本的名字,就是黄台吉,意思是努尔哈赤大汗的儿子。 在满清入关之后,被打断脊梁骨的汉人文官们,为了捧满清的臭脚,硬生生地将其名字,从黄台吉改为了皇太极。 阿黑麻汗在听到满速儿的名字后,面部的表情缓和了下来。 可见在阿黑麻汗的心里,对他这个儿子,还是很满意的。 阿黑麻汗思考一番,定下了一个简单的作战计划。 “那好,那就让满速儿统帅这批新兵,派三万人做先锋军,先消耗一部分明军。” “随后以你为中军,率一万精兵,四万新兵,对付大明的主力军。” “最后我亲率两万精兵,直击明军的帅帐,行斩首之术!” “现在,先让那些农妇们,将做成的军粮,给勇士们都发下去!” 牙兰抚胸弯腰:“呼!” 整个高昌城,在阿黑麻汗的命令下,为了迎接不久后的大战,而开始战备起来。 被征召的新兵们都在进行作战训练,练习劈砍,协作,令号等知识。 高昌城和明朝的边镇不同,高昌城周围都是土墙,墙也不高,并且身处盆地中间,无险可守。 再加上高昌也没有长城,所以明朝那种据城死守的战术,吐鲁番汗国用不上。 若据城不出的话,明军都不用打,围城也围死他们了。 所以真要发生大战的话,那他们就只能出城迎敌,在平原上和明军,展开正面交锋。 明军距离高昌城,已经越来越近了,他们没有太多准备的时间。 阿黑麻汗不间断地派出斥候,随时注意明军主力部队的动向。 当天晚上,在距离高昌城还有七十里的时候,徐昌下达了命令。 “一万人警戒,其余人埋锅做饭,休息一晚后,明天辰时出发,进攻高昌!” “注意,睡觉时以一伍为单位,轮流守夜。” “现在距离高昌城已经很近了,难保吐鲁番汗国不会偷袭我军。” “是,总督大人!” 徐昌的话很快便传达了下去,明军们严格按照徐昌的命令,该警戒的警戒,该做饭的做饭。 而另一边的高昌城内,阿黑麻汗同样也收到了斥候的消息。 “大汗,明军已在高昌城东南方向七十里外,此刻正在埋锅做饭,准备休息。” 牙兰匆匆走进阿黑麻汗的王帐,大声汇报。 “好!” 阿黑麻汗此刻已经换上了戎装,手里擦拭着马刀。 “勇士们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前锋军,中军和后军,全都准备好了!” 牙兰有些激动:“就等大汗你一声令下,今夜突击大明军营了!” “那就下令进攻吧!” 阿黑麻汗收起马刀,走出王帐。 “对了,让满速儿小心些,前锋军死伤多少都不要紧,他的性命最重要。” “是大汗,我会转告鸿台吉的!” (本章完) 第105章 全军出击,大战爆发! 第105章 全军出击,大战爆发! 吐鲁番汗国的十万大军,早在之前便已经全部出了高昌城。 城里只留下一万青壮新兵,镇守着城门。 今天晚上,月光亮得厉害。 十万秣马厉兵的吐鲁番汗国士兵,隐藏在高昌城四周的草原上。 只待阿黑麻汗一声令下,就会对七十里外的明军驻地,展开袭击。 七十里地,说远不远,骑兵全力突袭,大概两个时辰便可到达。 而吐鲁番汗国的优势,就是马多。 相比于只有六万骑兵的大明远征军,他们十一万大军,全都是骑兵。 牙兰骑着马从高昌城而出,找到作为先锋军主将的满速儿。 “鸿台吉,大汗有令,命你即刻率领先锋军,夜袭明军军营。” “鸿台吉,切记保重自己,不要以身犯险!” 年轻的满速儿,兴奋地催动身下的马匹,大喊道:“知道了。” “传我将令,先锋军进攻,全速进军,夜袭明军军营!” “先锋军进攻,全速进军,夜袭明军军营!” “先锋军进攻,全速进军,夜袭明军军营!” “……” 军令在大军中层层传达,由满速儿所率领的先锋军,率先开拨。 牙兰看着满速儿的背影,有些欣慰,有些无奈。 满速儿可谓是继承了羽奴思汗,和阿黑麻汗骁勇善战的特点。 虽然年纪轻轻,但已经展现出了优越的军事素养,和强大的马上作战能力。 相信等满速儿成长起来之后,又将是名震一方的蒙古大汗。 随后牙兰又回到了,自己率领的中军阵营之中,也下达了全军进发的命令。 但和满速儿不同的是,牙兰下令的是匀速前进,故意和先锋军拉开时间差。 并且可以最大程度,保存人和战马的体力,以应对接下来惨烈的战斗。 在满速儿和牙兰都出发后,阿黑麻汗才骑着马走出高昌城。 在他身后,是两万吐鲁番汗国最精锐,最善战的勇士。 他们不仅装备更加精良,胸前都穿着皮甲,更重要的是,他们每个人,都有两匹马。 一人两马配置的骑兵,不仅在速度上具有优势,还能在战斗中保持较高的机动性和持久力。 其战力,要比普通单人匹马的骑兵,要高出不止一筹。 “出发,进攻明军!” “呼!” 阿黑麻汗一声令下,两万精兵紧随其后,不紧不慢地向明军驻扎的地点行去。 …… 明军驻扎点。 子时三刻,徐昌便已经睁开眼。 吹起军号,半夜便将所有明军,全部唤醒。 但醒来后的明军没有急着行军,而是埋锅做饭的,原地休整待命。 自从明军深入吐鲁番以来,为了防止蒙古汗国夜袭,徐昌常常只让将士们睡上半夜。 特别是进入丑时,正是人最犯困,也是敌军最容易偷袭的时候。 这时候的明军,其实个个都已经整装完毕,严阵以待了。 只等太阳跃出地平线,就可继续向高昌行军。 就在万籁寂静之时,突然有斥候来报。 “报!” “徐总督,敌袭!有敌袭!” “有大批敌军正在向我军袭来,看不清人数,但绝对有数万人!” 徐昌得到这个消息后,并没有表现得很吃惊,反而露出一丝冷笑。 “果然,阿黑麻汗不愿放弃高昌城,这是想和大明死战到底了。” “传我命令,三十团立刻结阵,神机营在外,五军营在中,三千营和陷阵营在后。” “保护后勤辎重,准备迎敌!” “是,总督大人!” “立刻结阵,准备迎敌!” “立刻结阵,准备迎敌!” “……” 军令传达下去,十三万大明军和十几万后勤辎重,立刻调动起来。 负责运输后勤的人,赶着驴车先躲到了后方。 神机营已经上好火铳,瞄向前方。 五军营披甲执兵,手拿藤盾,就站在神机营之后。 陷阵营和三千营都是骑兵,总数超过六万。 他们先向右后方退了上千米,给之后的冲锋,预留了足够的冲锋空间。 冲杀起来的骑兵,和陷入苦战的骑兵,完全是两个兵种。 骑兵,特别是重甲骑兵,只有冲杀起来,才能成为人型绞肉机。 而马进忠所率领的一千西厂番子,则是作为监军,站在每一个兵种的后方。 若有畏惧不前或怯战妄逃者,不用敌方动手,西厂的番子就先斩了他们! 徐昌身后竖着大明龙旗,坐镇中央,随时以旗令,号令万军! 十三万大军做好充足准备,等待着…… 突然,地面传来震动! 随之而来的,是杂乱无比,而又声势浩大的马蹄声。 在明亮的月光下,明军们看到了前方阴影里,不断涌现出黑色小点。 黑色小点越来越多,渐渐连成一条黑色的线,最后成为了黑压压的一片! 吐鲁番汗国的先锋军,杀向大明远征军!“杀!” “杀光明军!” “杀啊!杀啊!” “……” 当双方都看见彼此之后,吐鲁番汗国的士兵不再掩饰,发出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站在最前方的神机营成员,不由自主地吞了一下口水。 但没人敢东张西望,也没人敢弃枪逃跑。 因为西厂的番子,正手执凉刀,站在他们的身后。 临阵后顾者,斩! 交头接耳者,斩! 不听号令者,斩! 没有指挥手的命令,无人敢擅自扣动扳机,射杀敌军。 近了! 更近了! 吐鲁番汗国的骑兵,已经近到可以看到他脸上狰狞的表情了。 但指挥手,还是没有下达开枪的信号。 突然! 冲在最前面的吐鲁番汗国骑兵,马匹顿时失去平衡,轰然倒地。 “啊啊!!!” “这是什么东西?!” “怎么回事?!啊!!!” “……” 先是一个,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整整一排骑兵,都摔到地上了! 原来在双方之间,有一道五尺宽,八尺深的拒马沟。 这条拒马沟早在明军驻扎下来后,徐昌便命人立刻挖掘出来了。 在夜色下,丝毫不引人注意。 吐鲁番汗国的骑兵夜袭匆忙,稍不注意,便着了这个拒马沟的道。 第一排的骑兵倒下后,倒地的战马和人,立刻又影响到了第二排的骑兵。 而更后面的骑兵气势汹汹地冲来,立刻便把倒地的人和马,踏个粉碎。 而此次突袭明军的,还是吐鲁番汗国没有什么战场经验的新兵。 他们看到前方的族人倒下,一时之间,有人竟然惊慌地牵扯缰绳,试图将马停下。 但他若停下,后面奔腾的千军万马,可停不下。 几乎是立刻就被后面的族人撞倒,再被马蹄踏成肉泥。 就在这么一个连锁反应的情况下,双方还未交战。 明军光是凭借着一条拒马沟,便让吐鲁番汗国的骑兵,折损上千人。 坐镇后方的满速儿,看到前方族人,突然成片的倒下。 立刻便猜到是中了明军挖的拒马沟,于是连忙下令。 “不要停!不要让!” “直接冲过去!” 满速儿这是要用前排骑兵的尸体,为后面的骑兵填平阻碍! 满速儿身边的传令兵,立刻骑马而出,将满速儿的命令传达下去。 拒马沟的长度和宽度毕竟有限,光是靠尸首去填,上千具人和马的尸体,都够把拒马沟给填满了。 在最初的一片混乱后,前面的骑兵已经化作肉泥,而后方的骑兵已经杀到明军眼前。 吐鲁番汗国的骑兵,已经进入到了火铳的杀伤范围内。 “放!” 神机营的指挥手,猛地向下挥动旗帜,顷刻间便响起一片噼里啪啦的炸响声。 一整排,数千名神机营的士兵,齐齐开枪! 顿时,又是一大片的吐鲁番骑兵,轰然倒地! 而他们的战马在失去控制之后,也开始在战场上乱跑。 有的撞向旁边骑兵的战马,有的继续冲向大明的军阵,更有的直接停了下来。 停下来的战马,很快被后面的战马撞倒。 撞向旁边骑兵的战马,被吐鲁番汗国的骑兵解决。 而冲向大明军阵的战马,又在第二片枪声中倒下。 神机营采取三人一组的形式,一人开枪后,立刻换下来装填弹药。 剩下待命的人随即补上缺口,进行射击。 这种搭配,大大弥补了火铳换弹慢的作战劣势。 神机营每开一轮枪,就会消灭上百名吐鲁番汗国的骑兵。 但留给神机营开枪的时间,其实并不多。 火铳有效的杀伤距离并不长,这段距离对奔腾起来的骑兵来说,转瞬即过。 “神机营退下,五军营顶上,三千营和陷阵营,准备冲锋!” 徐昌坐镇中央,对战场局势洞若观火,立刻便做出相对应的命令。 徐昌身边的旗令兵,以火把代替旗帜,打出信号。 三军士兵看到骑兵打出的旗令后,开始按照徐昌的命令,有条不紊的进行。 在吐鲁番骑兵马上就要冲到大明军阵前时,神机营迅速后退,五军营撑起盾牌向前顶上。 与此同时,处于右后方的三万陷阵营,和三万三千营,开始冲锋! 在这个时代的战场上,决定胜负的,依旧还是骑兵! “轰隆隆!” 六万骑兵从右后方冲锋而来,声势震天,连地面都在震动。 这六万骑兵还在后方蓄势,而正面战场上,吐鲁番汗国的骑兵,已经冲入了大明军阵当中! 五军营作为顶在阵前的步兵,哪怕是举着盾牌,但是在两军接触的一瞬间,还是出现了死伤。 五军营的将士们,用生命在阻挡吐鲁番骑兵冲锋的步伐! (本章完) 第106章 陷阵营绞杀吐鲁番汗国! 第106章 陷阵营绞杀吐鲁番汗国! 五军营的将士,五人为一伍,以伍为单位协同作战,抵挡着骑兵的冲击。 他们就如同激流中露出水面的岩石一般,不停地降低着对方骑兵冲锋的速度。 为身后神机营士兵的撤离,争取时间。 同时,也是在为了即将到来的三千营和陷阵营,创造绝佳的入场冲杀机会! “砰!砰!砰!” 马刀砍在藤盾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五个五军营的将士站在一起,同时向天上举起盾牌,几乎没有防御的死角。 同时在盾牌下面,时不时还会伸出一只只长枪,捅向马上的吐鲁番汗国骑兵,将他们刺下马来。 五万多名五军营的将士,分成一万多个小团体,密密麻麻地分布在战场上。 很快就让吐鲁番汗国的骑兵,陷入到了苦战。 他们的冲势彻底停了下来,这些新兵们除了在第一波冲击时,带给大明军队一些伤亡外。 后续对大明的伤害,可谓是微乎其微。 而就在他们的骑兵,已经停止冲锋的时候,大明的六万骑兵,正狂奔着向他们袭来。 “杀!” “杀!” “杀!” 三千营和陷阵营,齐齐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 冲在前方的,是三万名三千营的骑兵。 他们气势恢宏,裹挟着寒风而来,手中腰刀高高扬起。 三千营骑兵身着统一的明制军服,身上穿着精良的甲胄,戴白色头盔,骑着从其他汗国交易而来的蒙古马,悍不畏死地冲在最前方! 他们如一只利刃一般,从敌军阵营的腰侧,狠狠杀入! 而三万名黑甲黑马的陷阵营骑兵,则是如一道墨潮一般,吞噬着所有和他们接触的敌军。 三千营和陷阵营最大的不同在于,三千营是轻骑兵,而陷阵营是重骑兵。 三千营的马没有护甲,身上的护甲也是轻巧方便型的。 轻骑兵的优势在于,培养成本低,机动性高。 而陷阵营的骑兵,不仅将士们全身重甲,就连马上也披着重甲。 这种重骑兵虽然机动性不如轻骑兵,但在战场上发生肉搏战的话,那就是重骑兵对轻骑兵一边倒的屠杀! 这些吐鲁番汗国的新兵们,本就不是擅战之人,身上还没有任何铠甲。 就连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冲势,也被五军营的将士们生生阻挡住了。 这下军阵的腰部,再被三千营和陷阵营冲杀。 霎时间,吐鲁番汗国骑兵死伤惨重至极! “啊啊啊啊!!!” “我的手!我的手不见了!” “我腿好痛!我的腿!” “不!不!不!不要啊!” “……” 吐鲁番汗国的骑兵,成片成片的倒下。 正面战场一片混乱,身处战场的人,除了能分别谁是敌军,谁是友军之外,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而立于中军的徐昌,却是通过高杆上斥候的播报,清晰地掌控着场中的局势。 随后根据战场的变化,迅速下达指令。 “三千营继续直冲,拦腰切断敌军的军阵。” “随后三千营右转,配合五军营,包围歼灭前半部分敌人!” “陷阵营紧随三千营之后,左转消灭后半部分敌人!” 徐昌的指令,通过旗号,准确地传达给战场上的明军。 战场上的每一位将士,都无条件地相信,并且服从徐昌的命令。 三千营向右,陷阵营向左,开始将战场分成了两个部分。 随着三千营和陷阵营全面投入战斗,吐鲁番汗国的骑兵开始出现大规模的伤亡。 整个战场的形势,完完全全一边倒向明军。 当六万骑兵加入战场后,这场战斗的胜负,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悬念。 吐鲁番汗国三万人的先锋军,在三千营和陷阵营的一轮冲击下来,战损率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二十。 成千上万名吐鲁番汗国的新兵倒下,剩下的新兵已经被杀得心惊胆寒,不敢再停留在战场上了。 大量的吐鲁番汗国的新兵,开始崩溃逃亡。 他们又没有什么监军,逃得毫无压力。 吐鲁番汗国大量逃兵逃离战场,正面战场形成溃败! 坐镇后方的满速儿,想过自己应该会失败,但是没想过自己会失败得这么快。 “可恶!” 满速儿有心亲自上战场厮杀,但他身边的数十名亲兵,死死地拦住他。 “鸿台吉,不可冲动犯险,牙兰大将和大汗都还在后方压阵!” “鸿台吉,这先锋军本就是消耗明军体力,和阵形的先头部队。” “现在明军阵型已乱,目的已成,不要冲动犯险啊!” 满速儿脸色阴翳,咬紧牙关,随后下令。 “收拢残部,等待牙兰大将赶到,再随牙兰大将发起第二轮冲锋!” “呼!鸿台吉!” 数位传令兵策马扬鞭,向着那些溃逃的残部而去。 正面战场上,明军还在剿灭着剩余的敌军,战场上一片哀嚎。 “啊啊啊!!”“妈啊!我想回家,我要回家!”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呜呜呜,你不要过来啊!” “……” 吐鲁番汗国的新兵,一边发出痛彻心扉的哀嚎,一边引颈受戮。 在阵容被切割,己方士兵大规模逃亡的情况下,他们已经没有太多的反抗能力了。 明军一边倒地屠杀着残余部队,战场上尸山血海! 另外一边,满速儿的传令兵已经聚拢了大部分逃兵。 这些逃兵在满速儿麾下传令兵的指挥下,勉强冷静下来,重新列队结阵。 但其气势,比起之前来说,可谓判若两军。 从之前的战意昂扬,到现在的哀鸿遍野。 而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再次传来震天动地的马蹄声。 满速儿身边的亲军,指着远方,惊喜大叫。 “鸿台吉快看,是牙兰大将!” “太好了,是牙兰大将!真是牙兰大将!” “牙兰大将来了!牙兰大将来了!” “……” 吐鲁番汗国的人欢呼雀跃,牙兰从羽奴思汗时期,便随着羽奴思汗东征西战,立下赫赫战功。 牙兰作为吐鲁番汗国第一大将,在吐鲁番汗国的心中,有着崇高的地位。 在败军之将,忽见牙兰率军赶来,吐鲁番汗国这些人,怎能不激动,不欢呼呢? 满速儿凝神望去,果然在远方,出现了大批奔腾的骑兵。 而在万军之前,正是牙兰本人! 此刻,由牙兰所率领的五万吐鲁番汗国的骑兵,终于抵达战场! 这五万骑兵中,混有一万精兵,战力要比之前这三万先锋军,要高出不止一筹! “杀!杀!杀!” 冲锋起来的五万骑兵,犹如一股洪流,扑向明军。 徐昌面无表情,果断下令:“陷阵营,三千营向左方撤出战场,重新恢复冲势后,再杀入战场!” “神机营,向前顶上!” “五军营,放箭!” “是!” 旗令兵得令,立刻用火把打出旗号。 三千营和陷阵营立刻撤退,从左边离开了正面战场。 刚刚退后的神机营,此刻他们手中火铳的枪管,也已经冷却完毕,并且重新填好了火药。 火铳无法在正面战场上大放异彩,其主要原因就在于,因为工艺的问题,火铳的枪膛无法在短时间内多次使用。 在连续开火四五次后,火铳的枪膛会迅速升温,如果再继续开火,随时都有可能炸膛。 所以神机营在开过几轮火后,就必须退到后方,等枪膛的温度冷却下来后,才可以重新开火。 此刻收到命令后,神机营立刻又再次上前,和五军营的士兵站在一起。 他们统一抬起枪口,瞄向牙兰所率领的吐鲁番汗国骑兵。 但此刻牙兰的部队还离得太远,不到神机营的有效杀伤范围内,所以神机营没有开枪。 反而是五军营的将士们,开始拉弓射箭! “放!” 随着指挥手的一声令下,明军阵营内,万箭齐发! 明军使用的还不是单纯的冷箭,而是装有火药的火箭,统称为神机箭。 这些神机箭威力大,射程远,还会爆炸。 唯一的缺点在于,这种箭准头不好,经常射偏。 但在这种千军万马齐奔腾的正门战场,射不射得准,已经不太重要了。 明军的火箭在空中燃起一片火,然后直直地冲向吐鲁番汗国的大军。 这些箭除了有箭头能伤人外,箭身上还装有火药,爆炸之后又能伤人,还能惊吓他们身下的战马。 果不其然,一轮火箭齐发之后,立刻便对吐鲁番汗国的骑兵,造成了大量的伤亡。 上千名骑兵,纷纷摔下马来,立刻便失去了战斗力。 这些人中,只有极少数是直接被箭矢给射死的。 更多的人,都是被惊吓的马匹给甩飞了出去。 吐鲁番汗国原本已经冲锋起来的骑兵,冲势一阵受阻,军阵出现了混乱。 但这支部队,是由牙兰亲自率领的,其中还有一万精兵,所以在面对这些问题的时候,还是很有经验的。 牙兰当即下令:“扩散阵型,继续保持冲锋!” “所有人,放箭!” “呼!” 在牙兰的命令下,吐鲁番汗国骑兵将原本紧凑的阵型,变得疏松开来。 同时,所有人取下身后的牛角弓。 这牛角弓,个个都是八斗弓以上,威力不俗。 吐鲁番汗国骑兵弯弓射箭,对明军还以颜色。 密密麻麻的箭矢射向明军,哪怕是有藤甲阻挡,但明军仍然出现了伤亡! 纠错!也先不是羽奴思汗的弟弟,羽奴思汗统一东察合台汗国之后,定都在阿克苏城。东察合台汗国的历史太绕了,给我绕进去了,前两章介绍的时候就写错了,现在已经改过来了。然后顺便求月票!月票真的少得可怜…… (本章完) 第107章 阿黑麻汗来了,杀光那些明军! 第107章 阿黑麻汗来了,杀光那些明军! 作为主战部队,五军营和神机营都有大量将士倒下。 明军之中,也并非个个都是骁勇善战之辈。 也有胆小之人,想要逃离战场。 但无论是五军营的将士,还是神机营的将士,但凡有人临阵脱逃,下一刻便是身首异处。 数百名西厂番子坐镇后方,监察军队。 凡临阵脱逃者,立斩! 另外一部分西厂番子,则是混在三千营之中。 但凡三千营中有人临阵脱逃,也是立刻斩首,别无二话。 这些西厂番子,都是马进忠所率领的监军太监。 另外还有继盛所率领的一千西厂番子,是监粮太监,负责后勤粮草的供给。 这条供给线,一直从陕州,肃州,延伸至哈密卫和吐鲁番。 这是大明远征军的生命线,绝不能出任何问题,由继盛全权负责。 战场上,局势瞬息万变。 很快,牙兰率领的部队,就已经来到了火铳的杀伤范围。 这次,不需要徐昌下令,指挥手们便已经下达了命令。 “五军营结盾上前,神机营准备!” “放!” 随着指挥手令旗挥下,神机营的将士齐齐开火,枪声响彻长夜! 嘭!嘭!嘭! 为首的一排吐鲁番汗国骑兵应声倒下,但这丝毫不能阻止后面冲锋的大部队。 “换!” 放过一次火铳的神机营士兵,立刻蹲下换弹药,后面已经准备好的士兵,则是迅速补上空缺。 “放!” 又是一连串的枪响,吐鲁番汗国再次折损上百名勇士。 战场上,人命如草芥,每一刻都有大批人倒下。 但吐鲁番汗国骑兵的冲势,已经不可抵挡。 没有拒马沟的提前阻拦,若真让这五万骑兵冲实了。 大明的五军营和神机营,定要遭受重创! 就在这种紧要关头,已经撤出主战场的三千营和陷阵营。 重新恢复起了冲势,再次从左方杀回了主战场! “杀!” “杀!” “杀!” 三千营和陷阵营从左方,直直杀向吐鲁番汗国军阵的前方部队。 而这一次,三千营殿后,由陷阵营打前锋。 陷阵营的将士,身上着重甲,身下的战马也着重甲。 三万重甲骑兵,犹如一道钢铁洪流,横冲直闯地碾压着敌军! 陷阵营所到之处,吐鲁番汗国骑兵的冲势,顿时一滞。 陷阵营硬生生地,阻挡了敌军的冲锋之势! 吐鲁番汗国骑兵的马刀,砍在陷阵营身上,根本无法破防,反而被陷阵营反手一刀,身首异处。 吐鲁番汗国的优势是马多,但凡是个战力,那就是骑兵。 但同样的,他们也有劣势,那就是甲少。 因为吐鲁番汗国不产钢铁,所以他们几乎没有铁甲,只有粗劣的皮甲。 就是皮甲,数量也不多。 只有精兵才有机会获得一套皮甲,大部分的人,身上都没有甲胄。 双方大军冲撞在一起,进入到短兵相接的肉搏战时。 陷阵营展现了重骑兵对轻骑兵,那一边倒的屠杀能力。 陷阵营所到之处,成片成片的吐鲁番汗国骑兵,轰然倒下! 敌军根本就没有任何招架之力,在绝对的装备碾压优势面前,任何反抗都是徒劳! 三万名三千营骑兵,紧随陷阵营之后。 在陷阵营撞开吐鲁番汗国骑兵阵型后,三千营策马而上,抽刀斩向敌军。 战斗一开始,便进入到白热化了。 吐鲁番汗国那些新兵,犹如土鸡瓦狗一般,被陷阵营和三千营屠杀得毫无招架之力,根本不值一提。 只有那一万精兵,拥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还在艰难抵抗。 牙兰在大军中奋力厮杀,身边上百位装备精良的亲兵,结成牢固的阵营,苦苦抵挡陷阵营的冲击。 在付出了几十条亲兵的性命后,牙兰挺过了陷阵营的第一轮冲锋,此刻正和三千营混战在一起。 牙兰一边挥刀作战,一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观察着战场的形势。 “所有人,不要和那些黑甲骑兵恋战,冲过去杀他们的步兵!” 牙兰愤怒地嘶吼着,手中的马刀就要砍卷了刃。 看着不断倒在身边的族人,牙兰目眦欲裂,愤怒与震惊,恐惧与仇恨,交杂在他心中。 越是和陷阵营作战,他心里就越是吃惊。 他不明白,大明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支装备精良,配合默契,又毫不畏死的精兵。 那黑色的盔甲,简直就是他的噩梦! 他全力一击,竟然砍不破那身黑甲,反而是那强大的后坐力,震地他虎口发麻。 若不是他动作够快,及时避开了那致命一击,此刻他早就已经死在这里了。 他身上的皮甲,根本防不住那些黑甲黑马的骑兵们,手中的武器。牙兰胸口已经受伤,血流不止,身上的铁甲都被砍裂开来。 牙兰绝望地发现,他们根本拿那些黑甲骑兵们,毫无办法。 于是只好下令,绕过那些黑甲骑兵,重创大明的步兵去。 他身边的亲兵死死地和他贴在一起,一路冲杀,直指前方的五军营和神机营。 牙兰不愧为身经百战的蒙古大将,在吐鲁番汗国大军一片劣势的情况下。 他和他的亲兵阵营,依旧抵住了明军的攻势,并且还取得了一定的战果。 但牙兰和他的亲军再怎么能打,对整个战局来说,也无足轻重。 陷阵营所到之处,敌军一片溃败! 牙兰所率领的五万大军,伤亡率已经突破了百分之二十! 军心已经开始有些浮动,那嚣张的气焰早已不复存在。 正面战场的溃败,就在眼前! 远处原本兴奋的残部,在看到牙兰率领的大军,也陷入了劣势之后,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 他们惊恐地看着主战场,眼神里透露着对明军的恐惧,和对这场战争的绝望。 如此强悍的明军,还有什么样的军队可以抵挡他们? “军队重整好了吗?还有多少可战之人!” 满速儿站在远方,将正面战场的局势看得清楚。 眼见牙兰陷入到了苦战,满速儿心急如焚,当即就想率军驰援。 但满速儿此时手下,只剩下当初逃跑的一些残部,还没有能够影响战局的能力。 “回鸿台吉,此时还有一万两千人马,尚可作战。” “只是军容不振,怕是无法形成有效的战斗力啊!” 听到手下的汇报,满速儿深深地皱起眉头,回头看了一眼后方,那一片哀容的军阵。 随后他又看了一眼,那战事焦灼的主战场。 看着吐鲁番汗国的勇士们,一个接着一个死在了明军的刀下。 满速儿死死地捏着拳头,心中怒气横生,却又无处发泄! 就在这时,战场上再次出现转机! 远方的地平面上,两万名吐鲁番汗国的骑兵,奔涌而来! 这支部队,和之前两支部队都不相同! 他们不仅个个都身穿皮甲,每人还拥有两匹战马。 冲在最前方的百余名亲兵,身上还穿戴的是明制铁甲! 他们不仅装备精良,军容肃穆,还有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 这是真正的百战之师,是从各种大大小小的战役中,锻炼出来的骁勇之军! 这支骑兵,就是吐鲁番汗国立国之本! 而亲率这支军队的,正是吐鲁番汗国的大汗,阿黑麻! 和牙兰不同,牙兰再怎么勇猛,再怎么善战,他也只是一员大将而已。 而阿黑麻,是吐鲁番汗国的大汗! 吐鲁番汗国现在的疆土,就是他率领着他身后那支大军,硬生生打下来的! 阿黑麻汗的出现,让吐鲁番汗国的哀兵,一扫之前的颓势,重新燃起了战意! 满速儿身边的亲军大笑着欢呼:“鸿台吉!快看啊!是大汗率军来援了!” “大汗来了!大汗来了!” “太好了!大汗带着汗国最精锐的勇士来了,那些明军要完蛋了!” “……” 满速儿也是一阵亢奋,阿黑麻汗一直是他心目中,无所不能的英雄。 此次看到阿黑麻汗,哪怕正面战场上,吐鲁番汗国已经快要溃败。 但他依然觉得,只要有阿黑麻汗在,就能赢! “重整军容,随大汗冲锋!” 满速儿兴奋地下令,纵马来到残部之前。 现在,这些残部一扫之前的颓废,同样变得兴奋起来。 “随大汗冲锋!随大汗冲锋!” “冲!冲!冲!” “杀光那些明军!” “……” 一万余名残部,在阿黑麻汗的激励下,重新焕发出战意! 那是绝望之人,在看到一点希望之后,赌上自己全部身家的疯狂行为!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反抗的机会,若是失败,唯死而已! 所谓哀兵必胜,在绝望与希望之间,这些残部们爆发出最后的勇气,誓要与明军,殊死一搏! 满速儿亲率这些残部,策马扬鞭,随阿黑麻汗一同出击! 相较于其他人的兴奋,被视为吐鲁番汗国救世主的阿黑麻汗本人,心里却远远没有其他人那么乐观。 阿黑麻汗身着铁铠,骑着战马,手上还握着其他两匹战马的缰绳,冲在三军之前。 虽然还在策马奔袭,但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远处的主战场。 阿黑麻汗战斗经验何其丰富,仅仅只是看了主战场一眼,便知道吐鲁番汗国的形势不容乐观。 并且他交给先锋军和中军的任务,也都没能完成。 别看正面战场杀得火热,明军与吐鲁番汗国的骑兵互有死伤。 但大明的主力部队,却是一点没有损失。 特别是那道战场中央的钢铁洪流,全身重甲的陷阵营,更是一个都没有倒下! 此战,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但现在,阿黑麻汗属于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他是吐鲁番汗国的大汗,是全军的希望,他一步都不能退! 这场仗,他打也得打。 不打,也得打! (本章完) 第108章 明军大捷,阿黑麻汗逃了! 第108章 明军大捷,阿黑麻汗逃了! 此刻,天色已经渐渐泛白。 太阳从东边跃出了地平线,发出明亮的光芒。 阿黑麻汗迎着晨光,犹如初升的东曦,率领两万精兵和一万余名残部,向着明军奔袭而来。 负责引路的明军斥候,远远地就看到了阿黑麻汗亲率部队而来,立即便将此情况报于徐昌。 “徐总督,快看!” “远处那方部队,便是吐鲁番汗国的精锐部队,领头之人,正是阿黑麻汗!” 徐昌凝神望去,果然见其军容肃穆,军阵严明,不似之前的部队那般散涣。 徐昌知道,既然阿黑麻汗都亲自率军出击了,那这应该就是吐鲁番的全部家底了。 最后的战斗,一触即发! 徐昌立刻下令:“让三千营全部提速,冲到战场最前方,挡住阿黑麻汗的第一波冲势!” “陷阵营立刻从右边脱离主战场,待到阿黑麻汗部队杀入后,再重新冲杀回来!” “五军营预备,当阿黑麻汗的部队进入主战场后,立刻跑步进入战场!” “神机营在战场外围戒备,射杀从主战场中脱离的敌军!” “是!” 旗令兵打出旗号,让原本处于战场后方的三千营,全部冲到了战场前方。 同时陷阵营的将士们,毫不恋战地从右方撤离了主战场。 徐昌这是要用三千营将士的性命,来减少陷阵营的损伤,同时让陷阵营发挥最大的效果。 这种命令,无异于是最符合当前战况的有利安排。 并且可以最大程度的保存,陷阵营的战斗力。 毕竟陷阵营才是朱祐樘的王牌部队,少一位将士,都是大明王朝巨大的损失。 但这种安排对三千营来说,极为残忍。 当即就有些三千营的士兵,抗令不遵,不仅不顶向前方,反而想从侧边撤离主战场。 但这些临阵脱逃的三千营将士,才刚刚脱离大部队的行程,就被追赶上来的西厂番子,一刀斩首! 监军太监的作用,在此刻发挥得淋漓尽致! 西厂番子一连斩首上百位,临阵脱逃的三千营士兵。 用最血腥残暴的方式,硬生生止住了三千营士兵脱逃的趋势。 临阵脱逃者,不听号令者,立刻就会被西厂番子斩首。 反而是顶上前去,挡住阿黑麻汗的第一波冲击后,才会有一线生机。 在这种高压的监军政策下,保证了徐昌的号令,能够被准确高效地执行下去。 冲锋而来的阿黑麻汗,看到陷阵营退出了主战场,三千营挡在了战场前,顿时急得大叫,愤怒得瞪大了眼睛! 谁都知道,骑兵最强的攻势,就是在形成冲势之后的第一波冲击。 而陷阵营,又是明军的王牌部队。 若阿黑麻汗率领的这支部队,能冲到陷阵营中,定能重创陷阵营,打击明军那嚣张的气焰。 但明军竟然阴险至此,提前将陷阵营撤出了主战场,换成三千营来抵挡。 阿黑麻汗有心想转变部队冲锋方向,但现在数万人马的冲势已经起来了,距离战场的距离又这么近,不是他想转变方向就能转变得了的。 距离战场越近,阿黑麻汗身后的骑兵们,就越兴奋。 “杀!杀!杀!” 阿黑麻汗第一轮的攻势,便直直地杀向了三千营! 一瞬间,三千营便出现了大量的死伤! 有了阿黑麻汗的加入,牙兰周围的压力顿时小了不少。 牙兰当即下令:“所有人,配合大汗,包围明军!” “呼!” 牙兰一边杀敌,一边配合着阿黑麻汗的部队,围向三千营,企图将三千营围杀在包围圈内。 阿黑麻汗率军奋勇杀敌,如利箭一般贯穿三千营的防线,威势仿佛无法阻挡。 就连满速儿,也跟在阿黑麻汗部队的身后,亲手杀了两个三千营的士兵。 但下一刻,重新冲锋起来的陷阵营,再一次从右方杀回了战场! 三万名重甲骑兵犹如一道钢铁堡垒,无情地碾压着一切挡在他们面前的阻碍! 吐鲁番汗国精兵身上的皮甲,在陷阵营的刀戟前,完全如同虚设。 锋利的刀戟轻而易举地,便砍穿他们身上的皮甲,带走一条生命。 而陷阵营的重甲,却是一道钢铁壁垒,他们手中的马刀,根本无法对陷阵营造成致命的伤害。 大量的吐鲁番汗国的精兵接连倒下,尸体铺满整个地面。 而陷阵营这道钢铁洪流,却是毫发无伤! 看着身边的精兵一个接一个地倒下,阿黑麻汗目眦欲裂,惊怒交加,愤怒地嘶吼。 “不!” “所有人聚在一起,一起攻击黑甲兵!” “攻不破他们的铁甲,就把他们挑下马去!” “呼!” 吐鲁番汗国的精兵们得令,数个骑兵围攻一个陷阵营战士,试图将其挑下马去。 但陷阵营的将士,比他们这些精兵的数量,还要多! 当后续的陷阵营将士赶上来后,又是一番惨烈的屠杀! 阿黑麻汗率领的那些精兵们,多少还有些还手之力。 但是满速儿所率领的那些新兵们,在陷阵营面前,就真的只有引颈受戮了。 因为陷阵营重返战场,对吐鲁番汗国的骑兵造成了重创,三千营的所面临的压力骤然减小。三千营配合着陷阵营,从牙兰部队和阿黑麻汗部队所构成的包围圈里,冲了出来。 与此同时,位于后方的五军营,也披坚执锐地加入了战局。 更有神机营的将士,围在战场之外,对脱离战圈的吐鲁番汗国骑兵,突施冷枪。 接下来,便是战争最残酷的阶段。 纯粹的贴身死斗,唯一的战术与命令,就是杀光眼前所有还能动的敌人! 在这片战场上,每时每刻,都有人命丧于此。 吐鲁番汗国的那些新兵们,绝望地发现,即使是阿黑麻汗亲自征战,但他们却依旧不是明军的对手。 在无止休地战斗了一个时辰后,吐鲁番汗国精兵加新兵,总共十万大军,战损率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三十! 在如此高的战损率面前,哪怕是有阿黑麻汗亲自坐镇,吐鲁番汗国的骑兵,还是不可能避免的开始溃逃了! 无数被陷阵营杀到肝胆俱裂的吐鲁番汗国骑兵,开始脱离主战场,向后方逃去。 陷阵营这无可匹敌的战斗力,让他们感到无比的绝望。 和这样的军队作战,他们根本没有丝毫的胜算,不跑还在等什么呢? 阿黑麻汗还在与明军陷入死斗,转头发现自己身后的部队,竟然出现了大量的逃兵。 顿时阿黑麻汗怒发冲冠,心急如焚:“回来!全都给我回来!” “不许退!不许退!” “退后者斩!” “……” 阿黑麻汗一口气连斩了数名逃跑后退的族人,但大军正面溃败之势已成。 单他斩首的这几个逃兵,根本就起不到震慑溃逃士兵的作用。 该跑的,还是要跑。 当吐鲁番汗国的骑兵,开始大规模的溃逃。 也就证明此战,吐鲁番汗国已经大败! 这时候,牙兰和满速儿,也已经聚拢到阿黑麻汗的周围。 “大汗,快撤吧!” “正面战场已经败了!” “再留下去,也只是平白搭上性命啊!” 大将牙兰举着已经砍卷了刃的马刀,悲怆地劝阿黑麻汗赶紧逃离战场。 满速儿也是满脸哀伤,入目处尽是自己族人的尸体。 整个吐鲁番汗国的有生力量,都在这一场战斗中,被剿灭了。 “父汗,快走吧,不能再拖了!” “败局虽然已定,但你是汗国的大汗,有你在汗国就还有重来的希望!” “父汗,不要犹豫了,快撤吧!” 此刻的阿黑麻汗也已负伤,胸前,后背,腿上都有着深深浅浅的伤口。 面对牙兰和满速儿的劝阻,阿黑麻汗通红着眼睛,看着战场上的满地族人的残骸,后悔不已。 早知是如此结局,之前就不该侵占哈密卫啊!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大明朝廷不仅是和他们动了真格,竟然还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 光是靠着那支黑甲军,就足以横扫整个草原了! 阿黑麻汗见大势已去,没有再坚持,咬牙切齿地下令:“撤!” 阿黑麻汗在周围亲兵的保护下,从后方撤出主战场。 牙兰和满速儿跟随其左右,四处收拢残部,一起向高昌城的方向退去。 阿黑麻汗这一退,也就正式宣告吐鲁番汗国,此战大败! 看到这一幕,其他还在坚持的吐鲁番汗国骑兵,也顿时放弃了抵抗,向后撤退。 吐鲁番汗国大败撤军,明军的全体将士,无不振臂欢呼。 而徐昌当即下令:“三千营继续追击阿黑麻汗五十里,五军营招俘剩下的吐鲁番汗国骑兵!” “是!” 在徐昌的命令下,三千营并没有收兵,而是继续追击逃跑的阿黑麻汗残部。 而留在战场上的明军,则是口中高呼:“阿黑麻已逃,下马受降!” “阿黑麻已逃,下马受降!” “阿黑麻已逃,下马受降!” 战场上,一些跑得快的吐鲁番汗国骑兵,已经随着阿黑麻汗一起撤出了主战场。 而一些跑的慢的,则是依旧陷入苦战,根本无法逃跑。 此刻听到明军的招俘口号,强烈的求生欲驱使着他们,丢掉了手中的兵器,主动跳下了战马受降。 “我投降!我投降!别杀我!” “别杀我!我也投降!” “我也投降!我也投降!” “……” 有了带头人之后,战场上剩余的吐鲁番汗国骑兵,纷纷下马受降! (本章完) 第109章 唯杀而已! 第109章 唯杀而已! 此刻,天光已经大亮。 持续了一整夜的大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明军大捷,阿黑麻汗,牙兰,满速儿带着残部,落荒而逃。 三千营乘胜追击,持续绞杀逃跑的吐鲁番汗国骑兵。 还留在战场上的敌军,纷纷下马投降。 五军营的士兵,依次清点双方人数,并且打扫战场。 凡是倒在地上还能动弹的敌军,都得往脖子上补一刀。 战场上一片狼藉,双方投入超过二十万兵力,在此地展开大战。 激烈的战况对此地,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这些痕迹在几十上百年后,都还有所保留。 战场上是真正的尸山血海,流血漂橹。 那血肉的腥臭气,离这十里地之外都能闻得到。 征战了一晚的明军,身体已经疲惫至极,但精神却极为亢奋。 完成如此大捷,斩杀数万名吐鲁番汗国的骑兵。 现在回想起来,都还心潮澎湃。 经过一两个时辰的清点的,五军营的将士们,才得出一个大致的双方阵亡数字。 “报!” “徐总督,此战我军共歼敌,三万七千余人!” “俘虏敌军,两万六千余人!” “我军伤亡人数,共一万三千余人。” “其中三千营伤亡四千余人,五军营伤亡超过七千人,神机营伤亡两千余人。” 此战打得极为惨烈,明军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但在徐昌的特意保护,和极致的装备碾压下,三万名陷阵营,无一阵亡! 只要陷阵营没有损耗,那么付出再大的代价的,明军也是可以接受的。 “徐总督,这些俘虏该如何处置?” 徐昌的下官指着战场上,已经被下马缴械的吐鲁番汗国俘虏,对徐昌询问道。 听到这句话,那些跪在地上的俘虏们,也忐忑地抬起头,望向徐昌。 其实在他们心中,对未来处境好坏的忐忑。是多于对死亡的恐惧的。 他们只会害怕自己,会被大明朝廷苛刻对待,而不担心自己会死在这里。 因为草原上的民族都知道,大明朝廷最讲仁政,最讲王道,自认天朝上国,礼仪之邦。 他们是绝对做不出来杀俘,或者屠城这样不人道的事情来的。 下达杀俘或者屠城命令的官员,是要被文官写进史书里,遗臭万年的。 大明的官员又最爱惜自己的羽毛,不愿沾染此等骂名。 自大明建国以来,除了洪武朝和永乐朝有过杀俘的举动外。 其他年间,各个草原汗国和大明朝廷之间,发生了大大小小上百次战役,但鲜少有杀俘的举动。 成化朝的犁庭扫穴再次除外,杀野猪皮的事,能叫杀俘吗? 因为心里有底,所以这些战俘们,情绪倒是比较稳定。 但徐昌随后下达的命令,却让这些俘虏们,情绪变得激动了起来。 徐昌只有简单的一个字:“杀。” 两万六千名俘虏,全部斩杀! 听到这个字后,满地的俘虏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情绪激动就要站起来反抗。 但数万披坚执锐的五军营士兵,心情更加激动。 之前阿黑麻汗的屠城行为,再加上刚才的战斗中,不少战友死于吐鲁番汗国士兵之手。 这样的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让他们恨不得将这些俘虏杀之而后快。 此刻得到徐昌杀俘的命令,个个都兴奋得不得了。 他们立刻拔出刀来,坚定而快速地执行军令! 无甲无械又无马的吐鲁番汗国士兵,此刻早就失去了所有的抵抗力。 在五军营将士寒冷的刀下,只有引颈受戮这一个下场。 “不要杀我啊!我已经投降了!” “你们明军不讲武德!还说自己是什么礼仪之邦,你们就是一群野蛮人!” “我投降了,为什么还要杀我!这和你们之前做的不一样啊!” “……” 负责管理后勤的兵部郎中邓磊,也有些看不下去了,连忙站出来阻止。 “徐总督,伱这又是何必呢!” 邓磊悲天悯人,苦口婆心地劝道:“我大明朝向来是优待俘虏的啊!” “杀俘是兵家大忌,这样一来,以后其他国家的人,该如何看待我大明朝?” 徐昌转头,面无表情地看向邓磊。 “郎中好一副热心肠,那你问问那些死在哈密卫的大明子民,他们同意优待吐鲁番汗国的俘虏吗?” “你问问死在这片战场上的将士们,他们愿意优待杀死他们的仇人吗?” “这些人不是你的儿子,也不是你的血亲,所以你就可以无所谓,就可以替别人放过他们了?” “本督问你,他们杀的若是你的妻儿老小,你还会说什么优待俘虏之类的话吗?” 面对徐昌的质问,邓磊张着嘴巴,期期艾艾地不知该说什么。特别是当他看到,周围的一些将士,看向他的目光,已经非常不善了。 邓磊读的四书五经,行的是孔孟之道,这等残忍的事,实在有悖他所接受的教育。 但正如徐昌所问,如果真是自己的妻儿老小死在这群吐鲁番汗国人的手里,他真的能优待这些人吗? 邓磊不忍地转过头,深深地叹息一声。 徐昌声音冷冽,看向那些俘虏的眼中,只有杀意。 “本督告诉你,血债必须血来偿!” “本督之前就说过了,这是一场灭国之战!” “从此之后,将不会有吐鲁番汗国,自然也就不再需要有吐鲁番汗国人。” “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徐昌的话引起了周围士兵的强烈共鸣,他们纷纷振臂高呼。 “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同时,他们手中杀敌的动作也没有停下。 投降的敌军,发出阵阵哀嚎,一个接着一个被斩首。 他们要用这些敌人的性命,告慰那些死于敌人之手的大明子民! …… 另外一边,阿黑麻汗在逃跑的过程中,不断地收拢残部。 此刻围绕在他身边的骑兵,重新过了一万之数。 只是此时的他们毫无战意,只想拼命逃窜,他们想回到高昌城,想回家,想见一见自己的家人。 但是,在他们身后,还有数万三千营将士,正在追击着他们。 不断地有落后的吐鲁番汗国人,被三千营追上,随后挥刀斩杀! 他们和三千营完全拉不开距离,再这么追下去,吐鲁番汗国人迟早会被三千营给追杀干净的! “大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再被这么追杀下去,族人都要死光了!” “必须得有人主动留下来,拼死截断后方的追兵!” 阿黑麻汗的亲兵将领,与阿黑麻汗并驾齐驱,对着阿黑麻汗大喊道。 阿黑麻汗如何不知道这一点,但此刻军容涣散,周围的士兵战意全无,他又能安排谁来断后呢? “大汗,让我率领三千精兵去断后吧,这样也能让其他族人,安全回到高昌去!” 阿黑麻汗的亲兵将领主动请缨,要求为阿黑麻汗断后。 阿黑麻汗情绪翻涌,心急火燎:“不可!你们是我汗国最精锐的勇士,怎能用来断后?!” 这些精军都是他多年征战培,养出来的善战之师,少一个人,都会让他心痛。 他怎么能让这些宝贵的精兵,白白消耗在断后这件事上呢? “但已经没有其他人,可以断后了!” 阿黑麻汗亲兵将领急声催促:“大汗,你不能死在这里,快下令吧!” 阿黑麻汗红了眼眶,狠狠地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牙兰心领神会,当即替阿黑麻汗下令:“失巴里,即刻率领三千精兵断后,拦截明军追击!” “是,牙兰大将!” “大汗,保重!” “你一定要活下去,只要有你在,吐鲁番汗国就不会灭国!” 失巴里多嘴了一句,随后立刻率领阿黑麻汗身边的三千精兵,掉头去拦截身后三千营的追击。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场必死的战斗。 所有参与拦截的精兵,都不可能再活着回来了。 阿黑麻汗热泪滚烫,咬着牙,全速向高昌城冲去。 于此同时,失巴里率领的三千精兵,也与身后的三千营将士冲撞在了一起。 失巴里和这三千精兵,用生命阻挡住了三千营的追击。 为阿黑麻汗和大部队的逃跑,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 两个时辰之后,仓惶逃窜的吐鲁番汗国败军,回到了高昌城。 此时顺利从战场上逃回高昌城的败军,只剩下两万余名了。 守城的一万新兵,看到自家大汗如此狼狈,皆是震惊不已,连忙开城相迎。 “大汗!大汗你怎么样了?” “大汗你没事吧!巫医呢?快叫巫医来!” “快把大汗送回王帐!” “……” 阿黑麻汗被送入王帐,接受高昌城里最好的巫医的治疗。 和他一起的,还有牙兰。 牙兰身上的伤口,一点都不比阿黑麻汗身上的少。 特别是胸口那道伤口,更是可怖。 “快逃!” 阿黑麻汗在巫医包扎伤口的时候,还不忘记对身边的族人下令。 阿黑麻汗抓住什么的巫医,表情狰狞:“快让女人和小孩们从西门逃出高昌城,去东察合台汗国!” “快让他们逃!” “剩下的男人,和我一起,死守高昌城!” (本章完) 第110章 高昌城破,又让我阿黑麻汗撤退? 第110章 高昌城破,又让我阿黑麻汗撤退? “大汗,来不及了!” “如今草原上已经进入冬季,随时都有暴风雪,一群没有自保能力的妇女儿童进入草原,九死一生啊!” 牙兰躺在阿黑麻汗的身边,一边接受汗国里的巫医治疗包扎,一边对阿黑麻汗说道。 草原的冬天,向来残酷,气温常常会到零下几十度。 当他们还是游牧民族时,就有很多体质偏弱的妇女儿童,熬不过草原冬天的风雪。 羽奴思汗当年选择建城定居,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草原的冬天死太多人了,城里比较好过冬。 阿黑麻汗气得咬牙切齿,狠狠地捶了一下地面。 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又渗出血来,巫医只好重新包扎。 明军出征的日期选的正是时候,冬天出征草原,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将受到很大的限制。 当年蓝玉打捕鱼儿海战役时,就是秋天出发,冬天深入草原,大破元军! 太宗文皇帝在永乐年间五征漠北,其中前两次都是在冬天抵达草原,取得了丰厚的战果。 而后三次,都是春天出发,到草原上时,正是草原天气最好的时候,根本就找不到人打仗。 朱棣后面三次出征,也根本就不是为了打仗,而是为了带兵控制军队,从而掌控朝廷。 打不打得到人不要紧,就当来草原春游来了。 因为从永乐二十年起,朱棣就发现手下的这些文官,他有些使唤不动了。 永乐二十年六月,瓦剌部入侵哈密卫,同时阿鲁台扣边兴和卫。 朱棣当即便调遣军队,便要出征讨伐阿鲁台。 结果阿鲁台在朱棣下令的几天后,就马上退兵回草原了,速度快得令人发展。 更诡异的是,朱棣召兵部尚书方宾,户部尚书夏元吉,刑部尚书吴中,商讨北伐之事时。 三个人统一给出回复,朝廷没钱。 永乐朝没钱,开什么玩笑?! 整个大明朝最烧钱的事,朱棣全都干完了! 北征北元,南征交趾,修大运河,迁都京城,修书永乐大典…… 朱棣有的是钱,郑和下西洋,开通海运贸易,给朱棣赚的是盆满钵满,永乐一朝根本不可能差钱。 朱棣知道手下的这帮文官,合着伙的在骗他。 当即便将夏元吉和吴中下狱,方宾因为害怕而自尽,后被朱棣鞭尸。 可见,明朝文官的反骨,从永乐朝后期,就已经开始长了。 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些文官的反骨,只在明朝长,不在清朝长,真是奇哉!怪哉! 言归正传。 在阿黑麻汗退守高昌城后,明军也处理完了战俘。 徐昌只让明军休息了两个时辰,便继续向高昌城进军。 夫战者,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徐昌还是懂的。 正所谓,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此刻吐鲁番汗国人,正如丧家之犬一般溃逃,徐昌今天就要一鼓作气,拿下高昌城! 绵延大军在寒冷的草原上行军,草原上的冬天不仅影响着吐鲁番汗国,也影响着明朝的远征军。 但得益于继盛的监督,大明军队的后勤得到了保障。 相对于孤立无援的吐鲁番汗国,大明远征军有整个大明作为后勤保证,条件肯定比其优厚得多。 明军大部队和高昌城的距离,越来越近。 明军到达高昌城时,便是吐鲁番汗国,国灭之日! 高昌城内,一片混乱。 那些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回来的新兵们,回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自己的家人。 而那些等不到自己丈夫,儿子回来的妻子,母亲,只能独自痛哭。 阿黑麻汗站在高昌城内,看着这一幕,心如刀割,泪流满面。 当他屠杀大明的子民时,他感觉不到痛苦。 只有当他自己的国家,即将遭受灭顶之灾时,才会流下眼泪。 阿黑麻汗此刻心里真的好后悔,若是当初没有侵略哈密卫,此刻吐鲁番汗国也不会遭受如此苦难。 这时候,他才知道,现在的大明,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中庸守成的大明了。 现在的大明,是一个有实力,有野心,并且极度危险的扩张性文明。 那句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将不再是一句空话。 “牙兰,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阿黑麻汗眼神有些迷惘,寒风吹过,吹得他心冷。 牙兰此刻心中也有些戚戚然:“大汗,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想了。” “谁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一定会守住高昌城!一定!” 阿黑麻汗重新穿上铁甲,换了一把崭新的马刀,咬着牙齿下令。 “清点全军,所有还能战斗之人,随我登上城墙,誓死守城!” “是,大汗!” 此刻高昌城里,有战斗力的人,不超过三万人。 其中有一万人,是原本留守高昌城的新兵,没有参与过之前的那场战斗。 而逃回来的那两万余人,其中重伤到无法参与战斗的,就有四千余人。 而剩下能参与战斗的只有八千余名精兵,一万一千名新兵。 一共不到三万人的军队,也不知道能挡住明军几时。很快,在牙兰和满速儿的指挥下,还有作战能力的吐鲁番汗国勇士。 在和家人短暂的相逢后,又不得不走上城墙,随阿黑麻汗一起守城。 此刻,攻守易型了! 大明转守为攻,誓要铲平吐鲁番汗国。 而吐鲁番汗国,转攻为守,被迫走上城墙,为了身后的家庭与族人,誓死守城。 吐鲁番汗国的守城军队们,匆匆吃过一些牛羊肉后,就听到城外,响起阵阵响声。 距离高昌城外不足十里,已经出现了大明的龙旗。 超过十万大军,整齐地向着高昌城而来。 骑兵,步兵,后勤部队,秩序俨然,军纪严明。 高昌城的城墙上,也站满了守备人员。 大明的军队,在高昌城进入到神机箭的射程范围之内后,便停了下来。 徐昌发号司令:“五军营,神机营准备。” “放箭!” “是!” 神机营和五军营立刻弯弓搭箭,在指挥手的命令下,统一向高昌城内放箭! 霎时间,万箭齐发! 整个高昌城,都笼罩在了神机箭的范围内。 “敌袭!注意掩护!” “城内人都躲在屋子里别出来!” “守城勇士,放箭还击!” 阿黑麻汗嘶吼着下令,自己率先射箭,展开还击。 他身后的族人们,也纷纷对明军射箭还击。 双方的羽箭在空中交织成片,遮天蔽日。 但因为明军的神机箭,比吐鲁番汗国的羽箭射程要长得多,所以一轮齐射下来,敌军损失惨重,而明军死伤却寥寥无几。 三轮齐射下来,城墙上的敌军已经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而这个时候,徐昌挥剑,下达冲锋号令。 “全军出击!” “天黑之前,必须拿下高昌城!” “第一个进城者,赏千两,加封千户,赏千头牛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在高官厚禄,金银牛羊的刺激下,明军开始发动悍不畏死的攻势。 陷阵营,三千营,五军营,神机营纷纷发动冲锋,向着高昌城展开猛烈的攻势。 登云梯,撞城柱依次登场,五军营上搭登云梯,下用撞城柱,攻击着脆弱的高昌城。 无数五军营的将士登上高昌城的城墙,和守城勇士短兵相接,展开不分高下,只决生死的搏斗。 阿黑麻汗坐镇中央城墙,同样率兵奋勇杀敌。 但一条接着一条的坏消息,不断地送到了他的面前。 “报!大汗!东城墙守城将领吉日嘎战死!东城墙失守!” “报!大汗!其木格大将率军重新夺回了东城墙!” “其木格大将说人在城在,死战不退!” “报!大汗!其木格大将战死,东城墙又丢了!” 军情变化的太快,一处城墙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就数易其手。 这样的战况,让阿黑麻汗心急如焚,他根本就来不及下达有效的指令。 而就在这时,一条新的消息,让阿黑麻汗震惊不已,浑身都在恐惧地颤抖。 “报!大汗!城门被撞开了,明军马上就要进城了!” “什么?!” 阿黑麻汗冷汗涔涔,他万万没有想到,高昌城竟然连半个时辰都没有坚持到,就被明军给轰开了城门。 要知道,他们之前正面攻打哈密卫,至少都需要一晚上的工夫。 城破得毫无防备,阿黑麻汗微微愣神,而这时牙兰和满速儿两个人,已经从西城墙那边跑过来了。 “大汗!快率军退出高昌城吧!” “高昌城要守不住了!” 牙兰一边冲向阿黑麻汗,一边砍杀着挡在他身前的明军:“大汗,快率军去阿克苏城请救兵吧!” 草原的冬天很危险,但那是对体质弱的妇女和儿童来说。 对于一支装备精良,体质强健的军队来说。 从高昌城,赶到东察合台汗国的都城阿克苏城,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又退?!” “又让我退?!” 阿黑麻汗状若癫狂:“我退了,高昌城怎么办?!” “城中数十万妇孺,怎么办?!” “我不退!这次我宁死不退!” 感谢a.张申松大佬的第二次打赏支持!也感谢各位还在追订,投票的大佬的支持!这几张自己写的也不太满意,感觉有些卡节奏,订阅数据也一路狂掉。所以之后会继续加快一下节奏。那么下一章,久继续开始一路爽起来吧! (本章完) 第111章 这城你们屠得,大明就屠不得了? 第111章 这城你们屠得,大明就屠不得了? “父汗!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快退吧!” 临到城破,满速儿倒是反过来劝阿黑麻汗撤退。 “父汗,请率军去阿克苏城找叔汗,请叔汗出兵支援我们吧!” “只有你亲自去找叔汗,叔汗才会出兵啊!” 满速儿口中的叔汗,正是东察合台汗国现任大汗,羽奴思汗的长子,阿黑麻汗的长兄,速檀·马哈木。 当年羽奴思汗建立吐鲁番汗国之后,听闻自己的弟弟也先不死了,便带着自己的长子马哈木,起兵攻打东察合台汗国。 留下自己的小儿子阿黑麻汗,监国吐鲁番汗国。 随后羽奴思汗统一了东察合台汗国,定都阿克苏城后,阿黑麻汗却不愿意去阿克苏城了。 并且在羽奴思汗死后,在留守高昌的蒙古贵族的拥护下,自立为汗。 而马哈木则是顺理成章的,接过羽奴思汗的汗位,成为东察合台汗国的大汗。 可以说,马哈木和阿黑麻之间,是有着不小的矛盾。 但这点矛盾毕竟是家事,马哈木和阿黑麻毕竟是亲兄弟。 现在眼看着高昌城就要被明军攻破,吐鲁番汗国就要灭国。 如果阿黑麻汗亲自率军去求援,马哈木汗这个做哥哥的,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但让阿黑麻汗如丧家之犬一般,去找自己的哥哥摇尾乞怜的话,阿黑麻汗如何拉得下自己的脸呢? “父汗,不要犹豫了,快走吧!” “把高昌城交给我,我来为你们争取撤退的时间!” 满速儿满脸焦急,一心劝自己的父亲快走。 阿黑麻汗见满速儿如此懂事,如此明事理,懂大义,内心又是欣慰,又是悲恸。 “满速儿,我若是率兵撤退了,这高昌城你也守不了多久。” “若是明军进城了,这满城的族人怎么办?” “伱怎么办?!” 满速儿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父汗,不必为我担心。” “我听说明军向来优待俘虏,从不做杀俘屠城之事。” “是啊大汗,鸿台吉说得没错!” 牙兰也劝说道:“大明的官员都害怕被写进史书中,留下一个残暴的骂名。” “并且他们总是嚷嚷着,要有天朝上国的气度,要有礼仪之邦的风范,要优待俘虏,从不做残害无辜的事。” “这次能一样吗?” 阿黑麻汗对自己所做的事,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我们这次可是将大明的哈密卫屠城了,大明的军队能这么轻松地放过我们的族人?!” 牙兰现在只想先把阿黑麻汗劝走,说的话也是半真半假,连唬带骗。 “大汗,你想想看,这么多年来,我们草原游牧民族和大明打过那么多次仗,屠过那么多次城。” “明军有杀过一次战俘吗?” “没有吧?” 阿黑麻汗脑子里一片混乱,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 这个时候,牙兰惊呼一声,原来是一记流矢击中了牙兰的胳膊。 牙兰咬着牙,将胳膊上的箭头生生拔了出来,顿时血如泉涌,痛得牙兰出了一身冷汗。 满速儿再次催促:“父汗,别犹豫了,快带着牙兰大将一起走吧!” “再不走,真的就走不掉了!” 阿黑麻汗见此,终于不再坚持,沉痛下令:“满速儿,我只带三千精兵突围,去阿克苏城求援。” “剩下的士兵,我都留给你,若高昌城真守不住,你就投降吧。” “记住,只要大明能不伤你性命,他们开什么条件,都先答应他们,不要故意激怒他们,明白吗?!” 满速儿满口答应了下来:“我明白父汗,他们知道我的身份后,肯定不敢动我。” “父汗,不要担心我,你还是赶快离开吧!” 阿黑麻汗最后看了一眼满速儿,下令:“三千亲兵随我下城,去东察合台汗国求援!” “是,大汗!” 阿黑麻汗带着牙兰走下城墙,率领三千精兵,每人再骑两匹马,带好足够五天的干粮后,便从西门离开了高昌城。 此刻太阳已经迟暮,天边挂着一抹残阳。 阿黑麻汗逃离高昌城的背影,恰似彼阳的晚意,渐渐远去。 阿黑麻率领三千精兵离开高昌城后,满速儿守城的压力倍增。 整个高昌城,所有还有一点战斗能力的人,都参与到了守城的争斗当中。 但满速儿还是没有坚持多久,不过一个时辰的工夫,明军便已经顺利攻入了高昌城。 满速儿见高昌城已经完全失守,而自己也为阿黑麻汗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 于是满速儿也带着自己的亲兵们,老老实实地缴械投降了。 有了满速儿带头之后,高昌城内的其他守军,也跟着一起向明军投降。 在所有高昌城的守军都投降后,徐昌也率领着大部队,进入高昌城。 徐昌进入高昌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收缴所有吐鲁番汗国人的武器。 并且将吐鲁番汗国的所有人,全都集中起来。 同时清点敌我双方的死伤人数。 忙碌了数个时辰,手下的士兵终于将准确的数据报给了徐昌。 “徐总督,本次攻城战,五军营共伤亡四千余人,三千营伤亡两千余人,神机营千余人。”“我军总伤亡,达到了七千余人。” “敌军共死伤一万六千余人,投降一万四千余人。” “高昌城内共有吐鲁番汗国人二十四万余人,其中四十岁以下的女性,就有十五万人。” “其余九万皆是男性,和四十岁以上的女性。” “徐昌总督,我们还抓到了吐鲁番汗国的鸿台吉满速儿,他是阿黑麻汗的长子。” “哦?” 徐昌挑了挑眉:“把他带上来。” “是,总督大人!” 很快,一脸冷傲的满速儿,就被手下的人押了上来。 不等徐昌说话,反倒是满速儿先开口了。 “你就是这支部队的首领?你要如何处置我们?” 徐昌目光冰冷:“本督怎么处置你们,与你们何干?” “告诉本督,阿黑麻和牙兰去哪里了?” “哼!” 满速儿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予作答。 徐昌表现得很冷静:“你不说本督也知道,想必是去阿克苏城,向马哈木求援去了吧?” 满速儿被说破了机密,却面不改色,不予理睬。 徐昌也没心情跟满速儿在这浪费时间,直接对着明军下令。 “吐鲁番汗国,除了四十岁以下的女性外,其他所有人……” “坑杀!” “满速儿的头颅,用来祭旗!” “是,总督大人!” 听到徐昌的命令,在场的所有明军,心里都是一阵悸动! 坑杀,不是简单活埋。 明军没有这么好心,还要给这些俘虏挖个坟墓。 明军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挖一个能够容纳数万人的大土坑。 真正的坑杀,要比活埋残忍百倍。 所谓的坑杀,是指将俘虏斩杀后,再将敌军的尸体一层一层地垒起来,最后垒成一座尸山,最后再在上面插杆挂旗。 而这样的尸山,被称之为“京观”。 历史上著名的京观有很多,秦始皇,项羽,曹操,李世民,包括大明开国功臣常遇春,也都坑杀过俘虏,筑成京观。 但最著名,最庞大,最残忍的京观,还数杀神白起坑杀45万赵国士兵,在长平筑起的庞大京观。 两国交战,男人是敌人,女人是资源。 所以在灭国之战时,往往是杀敌,抢资源。 坑杀十万人,这可是一个极其庞大的工程。 明军当即便抽出长刀,斩向已经投降的敌人。 一时间,高昌城内,惨叫声四起。 满速儿在听到徐昌的命令后,脑内嗡嗡作响,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不是说明军优待俘虏的吗? 怎么优待成这个样子了?! 当他听到四周的惨叫声,看到喋血当场的族人后。 才反应过来,原来徐昌说的都是真的。 他没开玩笑,他真要坑杀十万吐鲁番汗国人! 满速儿顿时从头凉到脚,双脚也开始发软。 在最初的恐惧之后,一股庞大的愤怒之情,涌上他的心头! “大明人!你不得好死!” “你们不是不杀降的吗?!” “你们这么做,会遭到真主安拉的报应的!” “无所不能的真主安拉,会惩罚你们每一个人!” “……” 安拉,伊斯兰教经典《古兰经》中的万能神,宇宙最高的独一实在、应受崇拜的主宰。 是的,东察合台汗国从羽奴思汗那一辈开始,就不信长生天了,改信安拉了。 东察合台汗国,也是最早一批信仰伊斯兰教的蒙古人。 徐昌抽出剑,面色鄙夷:“这城你们吐鲁番汗国屠得,我大明就屠不得了?” “聒噪!” 徐昌挥剑斩下,满速儿的头颅,应声而落。 而这时,之前便阻止过徐昌杀俘的兵部郎中邓磊,又站出来劝阻徐昌了。 “徐总督,百姓都是无辜的,实在不能如此滥杀无辜啊!” 邓磊来到徐昌面前,先行了个礼,再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之前杀俘,至少杀的还是吐鲁番汗国的士兵。” “可这些老百姓,是无辜的啊!” “徐总督,快叫士兵们收手吧,不能再杀了啊!” “若真再这么杀下去,我们这些人,可都要和你一起被记入史书中,遗臭万年了啊!” (本章完) 第112章 陛下有令,高于桌案者斩,违者同斩! 第112章 陛下有令,高于桌案者斩,违者同斩! 邓磊出声阻拦,顿时便让徐昌眉头紧锁,心中厌烦至极。 大明朝向来不缺这种,擅长替别人原谅死仇的圣母。 之前被杀害的人,不是他的血亲。 现在打了胜仗的人,也和他没有关系。 但他就是可以借着大义的名头,窃取别人胜利的果实,原谅那些犯下死罪之人。 殊不知,这只是为了满足他们那点该死的圣母心。 让他们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什么正确的事,做了有道德的事,做了符合大义的事,是一种无私的奉献。 至于动了恻隐之心的可怕后果,他们也不会去考虑,因为这些反噬也落不到他们的头上。 这种人,反而是最自私的人! 徐昌动了真火:“邓磊!你一个小小的郎中,有什么资格放过这些罪人!” 邓磊一愣,硬着头皮回道:“徐总督,你杀那些士兵我不反对,但是这些平民是无辜的啊!” “无辜?”徐昌冷笑:“这些士兵出征,是谁在替他们养马,是谁在给他们粮食,是谁在抚育他们的子孙?!” “这些士兵侵占哈密卫后,是谁在享受他们抢来的资源?!” “祸不及族人的唯一前提,就是福不及族人!” “同宗同族,便是原罪!” “这……这……这……” 邓磊一时被问懵住了,正准备组织语言反击时,向来低调到容易被人忽视的,西厂大档头马进忠,突然冲了过来。 “啊!你要干什么……” 马进忠一脚踹倒了邓磊,邓磊痛呼一声,摔倒在地。 邓磊趴在地上,正要转头质问时,一把呼啸的凉刀,占据了他的全部视野。 “啊啊啊啊!!!” 刀光落,血光起。 邓磊的头颅瞪着惊恐的眼睛,摔落在地。 马进忠提着带血的凉刀,转头看向其他兵部文官,和五军都督府的武将。 马进忠没有任何解释的心情,只是冷冷地放下一句话。 “陛下有令,吐鲁番汗国男性,凡高于一寸桌案者,皆斩!” “违令者,同斩!” 对马进忠来说,什么道理,什么道义,他统统不在乎。 他只在乎一件事,违反大明皇帝陛下旨意者,皆斩! 邓磊为吐鲁番汗国人求情,那就是在违反朱祐樘的旨意,斩了不冤。 马进忠这雷霆之举,立刻就将原本还有些热血道义的文官武将们,吓得凉了热血。 再也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求情。 于是,在经过明军一夜的努力后。 在第二天太阳升起前,一座庞大的京观,便出现在了吐鲁番汗国的城外。 在京观之上,插着一根旗杆,上面飘扬着一面大明龙旗。 同时,在旗杆上,还挂着一颗满速儿的头颅! …… 草原深处,冰天雪地。 阿黑麻汗带着三千精兵,奔袭了整整一夜,终于才在通冈伽玛这个地方,进行一番短暂的休整。 这里距离高昌城,有一百二十多里路,是蒙古马一晚上急行军的极限了。 好在他们每人都有两匹马,可以换着骑,不然逃离距离只会更近。 草原的冬天极其可怕,而他们除了带了些干粮外,什么过冬的物资都没有带。 若不是他们这支队伍,都是由精壮的男人组成,换做其他妇孺的话,只怕已经冻死大半了。 阿黑麻汗眉头紧锁,他心中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在这之前,他已经派出数十名斥候,四处侦查周围的动向了。 一部分往前,提前预警周围的危险。 一部分则是留在高昌城外,打探明军的动向。 “大汗,这里距离叉力失还有四百里。” 牙兰来到阿黑麻汗前,商量着行军路线。 “我建议我们今天白天不要休息,赶在日落前到达叉力失。” “在叉力失休息一夜后,再从叉力失到阿克苏,还有八百里路。” “三四天后,我们便可达到阿克苏城了。” 阿黑麻汗点了点头:“就按伱说的路线走吧。” “只是不知道高昌城里,到底怎么样了……” 牙兰有心安慰几句,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而这个时候,一个稚嫩的声音,从阿黑麻汗身后响起:“鸿台吉一定不会有事的!” 说话的是的一个年仅十四的孩子,模样和满速儿有几分相似。 “台吉……” 阿黑麻汗转身,摸了摸那孩子的脸:“萨亦德说得好,你哥哥肯定不会有事的。” 这个孩子,就是阿黑麻汗的幼子,满速儿的三弟,同为吐鲁番汗国台吉的速檀·萨亦德。 而此人,日后便开创了东察合台汗国最后一个汗国,叶尔羌汗国,定都叶尔羌城。 叶尔羌汗国在166年后,被准噶尔部所灭。 叶尔羌汗国灭国之后,由成吉思汗次子孛儿只斤·察合台所开创的察合台汗国,正式全部覆灭。 经过短暂的休息之后,阿黑麻汗再度率兵启程,前往叉力失。 再度奔行了一段时间后,阿黑麻汗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几声悲愤交加的惊呼。 “大汗!”“大汗!” 阿黑麻汗勒马驻军,向后张望,发现是他留在高昌城外,打探明军动向的斥候来报。 阿黑麻汗见斥候神情悲愤,声音凄厉,心中的不安瞬间放大了无数倍。 他急切地询问:“情况如何?” “是明军追来了吗?!” 斥候泪流满面,声音颤抖:“明军还没有出城,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你快说啊!” 阿黑麻汗心急如焚。 斥候回忆着自己之前看到的恐怖景象,绝望而痛苦地开口。 “明军屠城了!” “还把我们的族人,在城外筑成了京观!” “京观上的大明龙旗上,还挂着鸿台吉的头颅!” “并且在高昌城的城墙下,用鲜血写着,杀我大明百姓一人者,屠城!” “什么?!” 阿黑麻汗的目光,一下子就直了。 突然间他觉得眼前一黑,耳边尽是嗡鸣声。 四肢百骸突然间就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毫无征兆地坠下马去! “大汗!” “父汗!” “大汗你怎么样了?!” “大汗你快醒醒啊!” “……” 整个部队一片慌乱,牙兰,萨亦德等人,纷纷跳下马来,抱起落在地上的阿黑麻汗。 牙兰和萨亦德面色焦急,抱着阿黑麻汗不知所措。 阿黑麻汗内心悲痛欲绝,肝肠寸断。 为了他自己的长子满速儿,也为了吐鲁番汗国的所有子民。 阿黑麻汗挣扎着睁开眼,吐出了一口鲜血,满脸悲怆。 “牙兰!我好后悔啊!” “早知如此,我们就不该入侵哈密卫,也不该将哈密卫屠城,更不该弃城逃跑啊!” “大明朝廷已经疯了!” “他们真是要将我们吐鲁番汗国,赶尽杀绝啊!” 说完这句话,阿黑麻汗气急攻心,晕死了过去。 “大汗!” 牙兰泪流满面,他心里又如何不悔。 若是知道大明从之前那个,欲行王道之势,以德服人的对内保守王朝。 变成了一个行霸道之势,以威惧人的向外扩张帝国。 他无论如何也不敢,屠杀整座哈密卫城啊! 但此刻,说后悔已经无用。 当务之急,还是得尽快赶往阿克苏城去,向马哈木汗求援! 不然,整个吐鲁番汗国将会覆灭不说,吐鲁番这个地方,也将会落入大明之手。 想到这里,牙兰将阿黑麻汗抱上马,立刻催动起缰绳。 同时对全军下令:“所有人听令,全速赶往阿克苏城!” “呼!” 悲愤至极的吐鲁番汗国残军,被迫压抑住心里的愤怒和悲伤,全速向阿克苏城奔去。 …… 高昌城。 在筑完京观之后,徐昌安排人值守后,便让手下的士兵们,彻底放松地休息了三天。 在士兵们休息的期间,徐昌先是写了封呈现给朱祐樘的奏折。 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差人送往京城。 同时,徐昌也兑现了自己的诺言,重赏了第一个攻入高昌城里内的士兵。 此人名为方荣寿,是五军营里的一个伍长。 当即便被徐昌提拔为了五军营的千户,同时保证在战争结束后,就兑现一千两银子,和一千头牛羊的承诺。 徐昌的大手封赏,令其他士兵羡慕不已,心中热血沸腾。 随后,又派人搜刮高昌城内的物资,牛羊肉,牛羊皮,还有蒙古马等等,都是利于行军战斗的资源。 牛羊肉直接便分给了三军,给连续征战的士兵们,好好开个荤。 牛羊皮更是在草原上过冬的必备之物,一些受伤的将士们,也需要用牛羊皮来御寒。 至于蒙古马,有些留在了出征大军中,有些则是和那些被俘虏的年轻女性们,一起押回大明。 休息了三天后,徐昌下令,让那些受轻伤的将士们,先留在高昌城内休养。 同时留下两千名三千营,三千名神机营,五千五军营的将士,镇守高昌城。 而那些受重伤的将士,则是一起随着押送俘虏的队伍,返回大明。 同时那些负责运送粮草的驴车,在运完粮草之后,将战死沙场的大明将士们,裹尸而还。 此时,高昌的手下还有三万陷阵营,四千神机营,两万余名三千营,四万三千名五军营。 做完一切准备后,徐昌带着剩下的明军,再出高昌,继续往西! 高昌坐镇中军,大手一挥。 “全军出击!” “目标,阿克苏城!” (本章完) 第113章 按《御制大诰》论处,该当何罪? 第113章 按《御制大诰》论处,该当何罪? 紫禁城。 弘德殿。 朱祐樘坐在龙椅上,四周摆着火炉,弘德殿里温暖如春。 朱祐樘一边看折子,一边吃着尚膳监刚炖好的红枣牛奶燕窝羹。 就在这时,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露面的怀恩,脸上带着喜意,匆匆走入弘德殿。 “老奴怀恩,拜见陛下。” 怀恩来到朱祐樘的面前,跪地行礼。 “起来吧。” 朱祐樘放下手中的折子,目光平静地看向怀恩。 “谢陛下。” 怀恩起身后,赶紧向朱祐樘汇报情况。 “皇爷,张蓥,刘吉,刘文泰,闵圭,王霁等人的亲族们,都已经处理完毕了。” “为了处理这些人的亲族,东厂可是了不少工夫,这些人一些在南直隶,一些在北直隶,还有些在饶州府,湖州府……” “说正事。” 朱祐樘打断了怀恩的喋喋不休,怀恩连忙点头称是。 “是,是。” “皇爷,东厂共处决这些亲族,共一千三百九十六人。” “都是在当地最热闹的地方斩首的,每次都有上万民众围观叫好呢。” “从张家,刘家,闵家这些家族里,共抄得白银十八万两,宝钞三万两,田亩八十八万亩,房屋一千四百多间,粮食一百二十万石……” 被朱祐樘下令族诛的官员,只有八人。 这八人中,除了刘文泰,施钦,仲兰三人之外,都是二三品的大员。 这八人族诛所抄得的财物,几乎都要赶上,抄家一千多名京官所带来的财产了。 可见,大明官员的乡土情节还是很深。 但凡有点什么好处,都照顾上家乡的亲戚族人了。 朱祐樘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朕知道了。” “京城里的官员,东厂都查清楚了,没有再和和先帝毒杀案有关的官员了。” “皇爷,您看这京城戒严……” 朱祐樘看向怀恩,眼眸中不带半分感情。 “真的都查清楚了吗?” 怀恩被朱祐樘的眼神吓得后背一凉,连忙弯下腰去:“确实都查清楚了。” “给老奴十个胆子,老奴都不敢在皇爷面前说半句假话啊!” 朱祐樘垂下眼眸,点了点头。 京城自先帝毒杀案后,便一直保持着戒严的状态。 三千名东厂番子,还在紫禁城里候命。 紫禁城和京城,都还由陷阵营的将士们在守着呢。 京城里的治安,也都由锦衣卫们在维持。 这些调动布置,在先帝毒杀案的时候,能有效地保护朱祐樘的安全,震慑敢有异心之人。 但同时,也影响了厂卫和陷阵营的本职工作。 如今先帝毒杀案已经过去了,京城里也恢复了原来的秩序。 再让厂卫和陷阵营守门,就有些浪费了。 “既然如此,那就取消京城戒严了吧。” 朱祐樘正准备令人传旨给汪直,牟斌和高顺时,汪直却已经来到了弘德殿。 “微臣汪直,拜见陛下!” 汪直走进弘德殿,来到朱祐樘面前行礼。 虽然汪直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但他请安的语气,却十分轻松。 朱祐樘:“起来吧。” “汪直你来得正好,朕有话给你说。” “谢陛下,请陛下吩咐。” 汪直谢礼起身,走近一步,侧耳恭听。 朱祐樘下令:“传令下去,西厂停止调查京城武将,所有没有问题的武将士兵,官复原职。” “陷阵营收队,回西山军营操练。” “锦衣卫不再负责京城治安,将职权重新交给五城兵马司。” “腾骧四卫恢复常态,东厂在皇宫里的三千番子,也都撤走吧。” “是,陛下!” 汪直和怀恩同时应旨。 这意味着戒严了一个多月的京城,将重新恢复常态。 “陛下,西北前线传来捷报。” 汪直领命后,又连忙将自己刚刚得到的好消息,汇报给朱祐樘。 “徐昌总督不仅夺回了哈密卫,还占领了吐鲁番汗国的都城,高昌。” “并且歼灭敌军超过二十万人,另俘虏十五万年轻女性,正在押往陕州。” 汪直一边说着,一边将两封密信,呈给朱祐樘。 这两封密信,一封拆封过,一封还是完好的。 拆封过的这封密信,是西厂大档头马进忠写给汪直的,交代西厂情报。 而没有拆过的信,则是徐昌写给朱祐樘的,汇报前线具体战况。 只不过徐昌的信,走的是西厂的情报网络,所以才一同落到汪直的手中。 朱祐樘拿过两封密信,依次拆开查看。 怀恩和汪直小心观察着朱祐樘的脸色,只见朱祐樘在看完徐昌的密信后,久违地开怀大笑。 “哈哈哈哈!” “好!好!好!”朱祐樘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笑的舒心畅快。 “徐昌收回了哈密卫,又占领了高昌,实在是大功一件啊。” “待徐昌班师回朝,朕当犒赏三军。” “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们,也要厚待他们的家属。” “朕不能让为大明流血的人,还要流泪。” 仗还未打完,朱祐樘就要开始考虑,后续一系列的事情了。 朱祐樘将两封密信交给怀恩:“把这个送去内阁。” “如何犒赏三军,怎么安抚烈士家属,怎么处理烈士遗骸,怎么管理哈密卫和高昌城。” “都让内阁拿个章程出来。” “是,陛下!” 怀恩恭敬地接过密信,亲自送往内阁。 怀恩走后,汪直又对朱祐樘拱手汇报。 “陛下,微臣还有一事要奏。” “奏。” “西厂这几天,在河间府,保定府,登州府,永平府等地,抓捕到十余位潜逃的员外郎。” “经过调查,这些员外郎都是京城官员勋贵的家奴。” “他们名下的田产,全都是京城官员勋贵侵占的良田。” “其中有三名员外郎,名下的田产都是昌平周氏的,共计有十七万亩。” “其他的数名员外郎,也都是已经被处决的京官,圈养的家奴。” “他们名下的田产,全部都是那些已经被处决的京官们,侵占的良田。” 朱祐樘脸上的喜色渐渐褪去,眉头微皱,冷冷发笑。 “朕就说,当时怎么抄周家的时候,只抄到白银和户口钞,没抄到田产。” “原来这些田产,都被他们转移到自己养的员外郎名下去了。” “牟斌当时是怎么办事的?” “连这个都不知道?!” 当时抄家周寿周彧两兄弟时,朱祐樘是交给锦衣卫办的。 现在看来,当时的牟斌还是太过年轻,竟然不知道周氏兄弟将田产,都隐藏在其他人的名下。 而这种将田产隐藏在其他人名下的做法,在京城的官员中,应该非常流行。 汪直面色平静,不对任何事发表自己的看法。 只是恭敬地请令:“陛下,这些员外郎该如何处置?” 朱祐樘反问:“按照《御制大诰》上面的记载,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回陛下,《御制大诰》上记载,此种罪行应该属于团局造册,当处腰斩。” “那就斩。” “是,陛下!” 汪直领命之后,拱手告退。 所谓腰斩,也是一门十分残酷的刑罚。 是用铡刀,从犯人的腰部行刑,将人斩成两段。 因为人体的主要器官都在上半身,所以犯人被从腰部砍作两截后,还会神志清醒,过好长一段时间才断气。 有些犯人受刑后,可持续一炷香的时间不死,实在残忍至极。 受过此行的有大秦帝国左丞相李斯,和建文四君子之一的方孝孺。 靖难之后,朱棣腰斩方孝孺于南京聚宝门外。 传说方孝孺被腰斩后,还以肘撑地爬行,以手蘸血连书十二个半“篡”字才断气。 …… 文渊阁。 正在阁里值班的徐溥和刘健,正有一塔没一塔的聊天。 两人面前的桌案上,都还翻开着《大明律》,和没写完的《问刑条例》。 但此时,两人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热情,编写《问刑条例》了。 最重要的官员问罪处刑规定,都被朱祐樘强行改成了《御制大诰》。 徐溥已经彻底绝望了,加上天气又寒冷,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就在这时,司礼监的小太监将徐昌的信,送到了文渊阁。 “两位阁老,这是西北前线送来的最新战报。” “陛下要内阁尽快从犒赏三军,抚烈士家属,处理烈士遗骸,处理哈密卫和高昌城这几个方面,拿出个章程来。” 听到前线的战报,徐溥和刘健总算是来了点兴趣。 “行,知道了。” 徐溥拿起徐昌的战报,和刘健一起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两人心中都已经有了计较。 “徐首辅,你认为当如何管理哈密卫和高昌城?”刘健询问。 徐溥思忖了一会,便有了答案。 “哈密卫和高昌城,依旧交由大明忠顺王管理吧。” “只是这人选嘛……我觉得安定王千奔的侄子陕巴,就很合适。” 刘健微微一笑:“看来我和首辅大人,心意相通啊。” 安定王千奔和忠顺王罕慎一样,都是降明的少数民族。 但不同的是,罕慎是畏兀儿人,也就是现代维吾尔族人祖先。 而千奔和陕巴,则是地地道道的蒙古族人,还是蒙元宗室后裔。 于是,徐溥和刘健两人,一直忙到了日落,才拟好了一个折子。 又拖司礼监的小太监,将其送到了朱祐樘的乾清宫。 (本章完) 第114章 百万人造反,那朕就重打一个大明! 第114章 百万人造反,那朕就重打一个大明! 乾清宫。 朱祐樘接过司礼监送来的折子和票拟,翻看起来。 当他看到内阁建议朱祐樘,封陕巴为新的大明忠顺王时,不由得脸色一沉。 大明对西北的治理,总体来说是围绕河西走廊来进行的。 为了牢牢控制住河西走廊,大明在河西走廊附近,采用了三种形式进行管理,并形成了多层次的防卫体系。 第一种,在河西走廊以东,以兰州府为分界线,实行与内地完全相同的郡县体制,由陕州布政司直接管理。 第二种,兰州府以西至肃州卫,是大明河西走廊的核心区域,大明朝廷在此设立卫所制度,实行军事化的管理体制,由陕州行都司统辖。 第三种,在肃州卫以西至哈密卫,册封当地少数民族首领为大明忠顺王,以羁縻的方式拱卫河西走廊的核心区域。 大明朝廷对西北实行的册封外族王制度,有些类似于在西南区域实行的土司制度。 总体上来说,都是属于土人治土,当地土官享有高度的自治权,大明朝廷只有名义上的统治权。 其中最重要的三个特点,就是世官、世土、世民。 世袭的官爵,世代管理同一块土地,世代管理同一块土地上的子民。 这种制度,暂时维护了地方的稳定,和巩固了王朝的统一。 同时加强了中央和边疆的交流,促进了边疆少数民族的发展。 但这种制度,也造成了民族之间的隔阂,无法真正做到民族融合。 而且各地土官拥有过大的自主权,相当于裂土封王了,随时都会叛乱大明朝廷。 永乐年间,朱棣南征安南,将从唐朝末年便已经独立于中原王朝的安南,重新纳入明朝版图。 随后朱棣宣布撤销安南王国,改称交趾省,管辖十五个府,四十一个州,二百一十个县。 在派出两广的汉族官员管理交趾的同时,又大封交趾土官,以交趾人来治理交趾。 结果在宣德二年,交趾再次叛乱,杀害汉族官员,起兵造反。 宣宗皇帝无奈,只能承认交趾独立,重新册封交趾为安南王国。 就这样,因为土官政策的弊病,回归了二十年的交趾省,重新变成了安南王国。 成化年间,汪直欲亲征安南,收复交趾。 可惜朝中大臣统统反对,先帝最后也放弃了收复交趾的想法。 土司造反的事,在明朝发生了不只这一件,只是这件事影响最大。 弘治年间的米鲁之乱,万历年间的播州之乱,天启年间的奢安之乱。 都是土司制度带来的弊病。 而现在,朱祐樘要彻底解决这个土人制土,高度自治的弊病。 大明朝廷册封大明忠顺王,本质上就是在西北设立了一个地位超然的土官。 而内阁的这个提议,也非常有意思。 罕慎死后,他的子女同样被阿黑麻汗屠戮殆尽,所以大明忠顺王在罕慎这一代就绝宗了。 但是罕慎是有弟弟的啊! 奄克孛剌是罕慎的亲弟弟,同为畏兀儿人,理应由他来继承忠顺王位。 而陕巴是第二任忠顺王脱脱的从孙,血脉隔着八辈子远。 他和上一代忠顺王罕慎的关系,远没有他和安定王千奔的关系来得近。 但内阁建议封陕巴为忠顺王,令奄克孛剌为都督同知辅佐陕巴管理哈密卫。 这样一来,倒是在哈密卫中埋下一颗钉子,让哈密卫不是那么铁桶一块。 平心而论,内阁的这个提案,还是非常有水平的。 但这对朱祐樘来说,还远远不够。 朱祐樘既然要动土司制度,那不妨就借此机会,废掉大明忠顺王这个爵位! 朱祐樘按下内阁的票拟,留中不发。 …… 翌日。 又是一日朝会日。 朱祐樘穿好朝服,坐上步辇行向奉天门。 奉天门外,文武百官恭恭敬敬地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好,等待朱祐樘上朝。 随着奉天门下,司礼监小太监的一句唱礼:“皇帝驾到!” 朱祐樘坐上龙椅,阶下百官纷纷跪地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祐樘挥手:“众卿平身。” “谢陛下!” 叩首之后,文武百官起身。 朱祐樘率先开口:“昨日朕收到前线战报,大明远征军已经收复了哈密卫,还攻下了高昌城。” “此事,乃是大功一件啊!” 百官听后,心中了然,齐声道贺:“恭贺陛下!贺喜陛下!” “天佑大明!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固!” 朱祐樘听到这句话,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 “呵呵,只是对这哈密卫和高昌城的治理,各位卿家有何想法?” 听到朱祐樘的问话后,阶下的徐溥和刘健两人,却是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这件事,他们在昨天的票拟上,不是已经给出建议了吗? 难道是,陛下对他们内阁给出的提案,并不满意? 可是他们提议的忠顺王人选,已经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当今这个局势,再没有比陕巴,更适合成为新一代大明忠顺王的人了。 徐溥和刘健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他们猜不透朱祐樘心中的想法,却是不敢再当面提议,由陕巴担任新一任的大明忠顺王。 吏部尚书王恕沉吟片刻,忽然手指笏板,上前一步。 “陛下,如今大明忠顺王罕慎已死,他子嗣也被屠戮一空。” “臣提议不如由安定王千奔之侄陕巴,来担任新一任的大明忠顺王?” 王恕虽然是才知道这个消息,但不愧是在宦海沉浮了四十年的老文官。 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便梳理清了其中的利害关系,给出了和内阁相同的建议。 但正和徐溥刘健所想的一样,朱祐樘对这个提议并不是很感兴趣。 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见朱祐樘对这个提案不满意,兵部尚书刘大夏突然上前一步建议。 “陛下,罕慎还有一个叫奄克孛剌的弟弟,按照血脉远近,应由奄克孛剌袭承忠顺王位。” “请陛下册封奄克孛剌,为新一任大明忠顺王。” 徐溥和刘健在心里暗骂一句蠢货,这种提案也能说得出口? 朱祐樘摇了摇头,也不满意。 随后都察院左都御史屠滽,通政司通政使李浩,兵部给事中等人,都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但所有建议,都逃不开举荐大明忠顺王这个议题。 似乎西北之事,只能由少数民族的忠顺王来治理一样。 朱祐樘已经收起了脸上的笑意,面色凝重。 看来不仅是内阁的几位大学士这么想,满朝文武竟然都是这么一个想法。 “行了。” 朱祐樘不想再听下去了,干脆直接下令。 “西北之事,朕不打算再封忠顺王了。” “以后哈密卫,高昌城,都直接纳入陕州,由陕州布政使直接管辖。” “在哈密和吐鲁番各地,设知府,知县,各地官员都由大明朝廷直接任命。” “同时,哈密卫的卫所兵,直接由陕州行都司统辖。” “由汉人流官,直接管理当地土人。” 朱祐樘的这番话,让满朝文武,惊骇得合不拢嘴。 短暂的失神之后,数十名官员纷纷出列,跪倒在朱祐樘的面前,声嘶力竭地劝阻朱祐樘。 “陛下,万万不可啊!” “陛下,自元朝开始,边疆地区便一直采用土人制土的政策,随意废用,只怕会激起边疆民变啊!” “是啊陛下!数百年来,边疆土人都是由当地的民族首领来统治的,贸然换成汉官直接统领,恐怕将会有土人造反啊!” “陛下,土人若是造反,后患无穷啊!” “陛下,请您三思啊!” “……” 文官们说的也没错,土人制土的政策,既维护了边疆的稳定,又巩固了王朝的统一。 若是强制要求汉官直接管理土人的话,当地的土人或许真的会反。 但这个制度,高度依赖当地土官对大明的忠诚度。 当地土官若是没有反意,那自是一片河清海晏,岁月静好。 但只要当地土官一有反意,那立刻就能自立为王,还要中央费时费力,费兵费粮地去平叛。 朱祐樘绝不会将大明朝廷对地方的治理,寄托在这些土官的忠诚上面。 而且之前大明朝廷采用这种政策,是因为当时明朝军事实力,不足以横扫天下,从而不得不做的妥协。 但对现在的朱祐樘而言,这项政策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在绝对的军事实力面前,朱祐樘不需要任何妥协。 朱祐樘起身,走向阶前,负手而立。 “一人造反,那朕就杀一人!” “百人造反,那朕就诛百人!” “万人造反,那朕就屠万人!” “百万人造反,那朕就重打一个大明!” 朱祐樘声如雷震,字字都透露着睥睨天下的气概! 话语间,尽是横扫八荒六合,舍我其谁的豪气! 重打一个大明?! 朱祐樘的话,每一个字都如洪钟大吕一般,在满朝文武百官的耳边炸响。 这一刻,文武百官心惊肉跳,惊骇异常! 在惊惧之后,满朝文武,纷纷跪地行礼,山呼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本章完) 第115章 怀恩竟然敢私通内阁! 第115章 怀恩竟然敢私通内阁! 文武百官所惊惧的,不只是朱祐樘的决心和魄力。 更重要的是,他们此刻发现,朱祐樘还拥有与之相符的实力。 有那十万陷阵营在,什么反叛势力,大明不能平下去? 若西北真有人反,那就正如朱祐樘所说的那样。 一人反,杀一人! 百人反,诛百人! 万人反,屠万人! 百万人反,那就重打一个大明! 朱祐樘冷漠地扫视着跪在地上的群臣,淡淡开口。 “都起来吧,册封忠顺王之事,勿用再提。” “是,陛下!” 朱祐樘一锤定音之后,剩下的琐事,就要由这些官员去负责了。 在西北各地,设多少府县,谁任知府知县,这都是问题。 这时,内阁首辅徐溥手执笏板,走出队列。 “启禀陛下,若要郡县西北,还需仔细计议。” “朝中诸位大臣的担忧不无道理,是该提前防范西北土人,哗变生事。” “虽然如今大明军力强盛,但兵乃凶器,能不用兵,还是不用得好。” “孙子曰,夫战者,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若能兵不血刃,那自然是更好的。” 朱祐樘对这点,自然也是有所考虑的。 “朕明白,所以郡县西北之后,发派罪臣之后和流放之人,定居西北。” “同时迁移一些西北土人,入中原居住。” “还有,放开西北科举门槛,将西北科举纳入中榜。” “同时开办西北官学,由朝廷出钱,免费为西北土人启蒙汉学。” “不管成绩好坏,每年固定给西北土人十个举人名额。” “西北土人举子,可优先授予西北知州,知县等官职。” 朱祐樘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强制进行民族融合。 同时在科举上进行政策保护,让他们更容易考上大明的举人,秀才。 这个逻辑线也非常简单,普通的西北土人想要改善生活,那就得参加科举。 要参加科举,那就得学汉字,说汉语,习汉礼,接受汉化。 同时考中举人后,那就是大明朝廷的官员了。 屁股决定思维,处在大明朝廷官员这个位置上,这些土人官员办事,还能不向着大明朝廷吗? 说句直接的话,如此汉化四十年,历经两代人之后。 他们到底是汉人,还是胡人呢? 朱祐樘的话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让这些精明的朝官们,在对待边疆少数民族的问题上,瞬间豁然开朗。 “陛下圣明!” “如此教化四十年后,大明边疆土人,将不分汉胡,忠心于大明朝廷!” “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徐溥,刘健,王恕等人神情激动。 困扰大明一百多年的边疆民族政策,似乎都在朱祐樘的几句话中,迎刃而解了。 随后,朱祐樘又针对此次出征之事,下达了几条旨意。 第一,便是在肃州卫周围修建烈士陵园。 所有死在西北战场上的烈士,统一安葬于陵园之中,世代受大明朝廷的香火供奉。 同时设立专门的守陵人,在重大纪念节日上,当地官员要定期祭拜。 第二,所有死在西北战场的烈士,其家属都会得到二十两银子,或者二十贯弘治宝钞的抚恤金。 第三,从高昌城迁入内地的,吐鲁番汗国年轻女性,或赏或卖,分散到各地为奴。 下达完这些旨意后,朱祐樘便宣布退朝,返回了弘德殿。 从今天开始,即将影响整个大明边疆,所有少数民族的政策,就要开始实施了。 徐溥,刘健,李东阳,谢迁四人,快步赶往文渊阁。 他们要尽快将朱祐樘的旨意,细化成能实际执行下去的步骤。 这些细化的工作,劳心劳神,需要考虑的东西非常之多。 而这四人的办事能力还是非常不错的,朱祐樘用着也还轻松。 大明的文官,能力都还是有的,就是心思比较多。 犹如老式的电视机一般,需要时常敲打着用。 …… 朱祐樘回到弘德殿之后,没有急着批改折子,而是靠在软榻上,准备休息一会。 就在这个时候,西厂厂督汪直,急匆匆地走进了弘德殿。 此刻,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汪直,脸上也多了几分忧色。 “微臣汪直,叩见陛下。” 朱祐樘睁开眼,看着身前的汪直,深吸一口气,拿过手边的茶杯,准备喝茶。 “起来吧。” “谢陛下。” 汪直起身,面上露出几分纠结之色,随后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 “启禀陛下,微臣在调查先帝毒杀案和后宫的关系时,意外查到怀恩在成化二十一年时,与后宫皇太后周氏,皇后王氏,关系十分密切。” “并且怀恩还和前朝万安,刘吉,刘珝三位阁老,来往十分频繁。” “当年九月,怀恩便被先帝贬去南直隶守孝陵了。” “什么?!” 朱祐樘震惊无比,举着茶杯的手一抖,价值连城的景泰蓝茶杯,便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砰!” 随着这声脆响,汪直也再次跪到了地上,不敢再开口。 朱祐樘怔怔出神,眼眸间尽是不敢置信。 片刻后,朱祐樘回过神来,脸色已经无比严肃。 “你是说,怀恩之前不仅私通外朝,还和后宫串谋?!” 汪直低头,并不正面回答:“微臣只是如实禀报。” 怀恩私通外朝,串谋后宫之事,可大可小。 往小了说,那这些都是前朝发生的事情了,不代表怀恩现在也敢如此。 但往大了说,怀恩在前朝时就敢私通外朝,那现在呢? 是不是也在朱祐樘不知道的地方,偷偷和前朝的文官联系? 后宫太监私通前朝文官,那可是皇帝大忌,哪怕是立即处死,也毫不为过。 更何况,怀恩不仅私通文官,还和后宫的皇太后和皇后,往来密切。 同时接触后宫和前朝,他怀恩到底想做什么?! 难怪同样都是从小护着他的太监,张敏被逼得吞金自尽了,但怀恩却毫发无伤。 难怪都是为皇帝办事的宦官,汪直被诋毁得遗臭万年,而史书中对怀恩的评价还都不错。 说得通了! 一切都说得通了! 和文官私下交好的宦官,哪个不被夸赞? 但朱祐樘实在不愿相信,从小陪着他,护着他的怀恩,会背叛他! 成化二十一年,怀恩私通外朝,串谋后宫,到底是为了什么?! 朱祐樘猛地一拍桌案,起身走向弘德殿外,声音低沉:“叫怀恩来见朕!” “是,陛下!” 汪直连忙起身,紧紧跟上朱祐樘。 …… 东厂衙门。 怀恩正坐在躺椅上,美滋滋地烤火煮茶。 如今东厂手上的先帝谋杀案,已经到了收尾阶段。 怀恩便将此事全都交给干儿子李广去做了,自己便偷偷懒,图个清静。 而这时,一个司礼监的小太监,连滚带爬地闯进司礼监,在这大冬天的,也热出一身汗来。 “怀公公!不好了……不好了……” 怀恩看到小太监那慌张的样子,心中顿时一沉,连忙问道:“可是陛下要召见咱家?” “正……正是!” 那小太监急得上气不接下气:“陛下要……要公公去安乐堂觐见!” “啊?什么?!” 怀恩急得双腿一软,直接从躺椅上摔到地下。 “厂督大人,您没事吧?” 四周东厂的番子们赶紧来扶,却被怀恩推开。 “快!快!我得快点进宫去见陛下!” 怀恩自言自语,连大氅都没穿,只着外衣便冲进了冰天雪地里。 “怀公公,大氅!把大氅披上!” 司礼监的小太监抱着怀恩的狐毛大氅,追上了一路小跑的怀恩,将大氅披在了他的身上。 不怪怀恩如此失态,实在是安乐堂这个位置,过于敏感。 安乐堂,位于皇宫的最北边,就在北安门附近,远离紫禁城。 这里是明朝皇宫的太监们,患病后休养身体的地方。 同时也是那些被皇帝准许退休后的太监们,养老的地方。 一些没有其他家眷亲戚的太监们死后,牌位也会被供于安乐堂内,由之后的小太监们,年年祭拜。 这里是皇宫内最不吉利的地方,平时除了负责打扫牌位,给患病太监送汤药的小太监外,没有任何人会来。 但就是这么一个地方,朱祐樘在这里生活过五年。 成化六年,万贵妃宠冠六宫,不允许其他后妃,诞下皇子。 纪氏在怀孕后,便在后宫中躲了起来。 只是纪氏在生下朱祐樘后,还是被万贵妃知晓,万贵妃便令张敏去除掉朱祐樘。 但张敏不忍宪宗皇帝绝嗣,于是将朱祐樘秘密抚养于安乐堂,对万贵妃则称已经除掉了朱祐樘。 于是,朱祐樘便在安乐堂里长到了五岁。 直到成化十一年后,宪宗皇帝知道了朱祐樘的存在后,才给朱祐樘起了名字。 随后朱祐樘便被送入万贵妃的昭德宫,由万贵妃抚养。 直到现在,朱祐樘还依稀记得万贵妃的模样。 那是一位面目慈祥的妇人,对朱祐樘也很温柔,并不如外界传闻那般阴狠毒辣。 只是朱祐樘在昭德宫并未居住太久,又被送入了周皇太后的慈宁宫。 当朱祐樘被送入慈宁宫后,内阁群臣纷纷上书,请立皇太子。 次月,宪宗皇帝正式册封朱祐樘为皇太子。 此后多年,朱祐樘便一直在慈宁宫,随当时的皇太后周氏一起生活。 (本章完) 第116章 朕恨不得将你凌迟! 第116章 朕恨不得将你凌迟! 皇宫。 安乐堂。 怀恩急得满头大汗,火急火燎地赶到安乐堂时,只见一个小太监正在冰天雪地里,哆哆嗦嗦地候着。 “陛下呢?” 怀恩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心跳得十分剧烈。 “小的见过怀公公。” 小太监连忙行礼,指着身后的屋子:“陛下正在里面,等着怀公公呢。” 怀恩看向那个屋子,只觉得脑袋发晕,眼前发黑。 这个屋子,他可太熟悉了。 那是朱祐樘在五岁前,一直居住的房间。 自朱祐樘被册封为皇太子后,这个房间便再也没有其他人住过了。 现在这个房间里面空无一物,只有一个牌位。 而朱祐樘今天在这么一个特殊的地方,召见怀恩。 怀恩已经猜出,今天恐怕将有大事发生。 怀恩压抑着心里的恐惧,连忙走向面前的房间,伸手推开房门。 只见朱祐樘背对着房门,坐在房间中央。 在他的面前的案上,供着一个牌位,上面刻着张敏两个字。 汪直低着头,沉默地站在朱祐樘的身后,似乎和屋内的阴影融为一体。 怀恩三步并做两步,跪着爬到朱祐樘面前,声音带着颤抖。 “老奴怀恩,拜见陛下!” 这个时候,怀恩没有贸然问起朱祐樘,召他觐见,所为何事。 怀恩伏在地上不敢作声,朱祐樘只是看向张敏的牌位,也不出声,汪直更是沉默到让人忽视他的存在。 房间里陷入一段很长时间的沉默,只有门外的寒风,呼呼地吹。 良久之后,朱祐樘才看着张敏的牌位,低声开口。 “怀恩,你和张敏服侍朕多少年了?” 怀恩浑身一个激灵,立刻脱口而出:“回皇爷,张敏福薄,只服侍了皇爷五年,就先去了一步。” “老奴有幸,一直服侍陛下左右,除去老奴守孝陵的两年,过了年,老奴就已经服侍陛下十六年了。” 成化十一年,先帝册立朱祐樘为皇太子之前,张敏就已经吞金自尽了。 “是啊,已经十六年了。” 朱祐樘轻叹了一口气:“朕还依稀记得,小时候住在这安乐堂里,是你,张敏还有吴皇太后,天天来照顾我。” “你们是护着朕长大的,也是朕最信任的人。” “可是,怀恩,伱让朕好失望。” 朱祐樘这句话,在怀恩听来,无异于天塌了。 怀恩对着朱祐樘连连叩首,话语里已经带了哭腔。 “皇爷!老奴对皇爷,一直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 “若老奴有做了半点对不起皇恩的事,老奴愿意以死谢罪啊!” “以死谢罪?” 朱祐樘的目光转向地上的怀恩,眼眸间有深深的伤痛。 “以你犯的罪,朕恨不得将你凌迟!” 怀恩浑身一震,他实在是想不出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能让陛下如此震怒,对他如此痛恨。 竟然要以凌迟来泄恨。 怀恩又继续磕头,力气大到将自己的额头都磕破了,鲜血在他的脸上肆意流淌。 “皇爷!老奴让皇爷如此生气,老奴该死!老奴该被凌迟!” “但奴才愚昧,请皇爷明言,让老奴死个明白啊!” “说!成化二十一年前后,你是不是私通内阁!是不是串谋后宫!” “先帝毒杀案中,明明有后宫干预的痕迹,为什么东厂在后宫里,什么也查不出来?!” 朱祐樘压抑着怒火,沉声说道。 怀恩先是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飞快地看了朱祐樘身后的汪直一眼,而汪直一直低着头紧盯脚面,不发一言。 随后怀恩瞪大着眼睛,陷入震惊之中,一时间竟忘记了回话。 朱祐樘看怀恩这个样子,心中不由得更加失望。 “说话啊怀恩,你哑巴了?!” 怀恩浑身一激灵,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随后连忙开口:“回皇爷,成化二十一年,老奴是……老奴是因为……” 怀恩哆哆嗦嗦地,始终无法下定决心,说出他私通内阁,串谋后宫的原因。 随后怀恩再次将头,重重地磕到了地下。 “皇爷,老奴要说的事情,有关于陛下。” “请陛下不要动怒,否则老奴纵是万死,也不敢说啊!” 朱祐樘冷笑:“少废话,说!” “是,是。”“老奴在成化二十一年,之所以擅自私通内阁,又频繁地与当时后宫中的周皇太后,王皇后接触,是因为……是因为……” “是因为当时先帝,想要废黜陛下皇太子之位,改立兴王为皇太子啊!” “大胆!!!” 朱祐樘心中的愤怒已经无法压制,他愤怒地一拍桌子,吓得怀恩全身抖若筛糠。 先帝生前欲易储之事,一直是朱祐樘心中永远的痛,任何人也不能够提及半点。 因为朱祐樘能继承大宝的唯一合法性,就是因为他是宪宗皇帝亲封的皇太子。 若是宪宗皇帝欲易储的事情传了出去,那他身下这个皇位,到底是他来坐呢,还是去请兴王朱祐杬来坐? 朱祐樘此时正在气头上,但怀恩为了活命,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 “陛下,老奴所说之言,句句属实啊。” “当时陛下欲另立兴王为太子,后宫和内阁皆反对,他们都是站在陛下这边,希望能够保住陛下皇太子之位的。” “老奴和陛下最亲,老奴也希望陛下能够顺利克继大统,才往返两边,互相递话的。” 怀恩的话,一下子让朱祐樘愣在了原地。 当时朱祐樘还在东宫求学,对此事毫不知情。 朱祐樘还是因为找不到怀恩,向当时东厂提督太监陈准问起时。 才知道怀恩因为阻止宪宗皇帝易储,而被贬去守孝陵了。 但朱祐樘还真不知道,原来易储这事,连内阁和后宫也都参与了。 原来他登基之后,处处和他作对,甚至联合起来架空他的内阁和后宫。 在他登基之前,却一直是支持他的势力。 只是几个呼吸的工夫,朱祐樘便从惊讶中缓过神来,想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 在他还未登基之前,大明的皇帝还是朱见深,权力都在朱见深的手上。 内阁和后宫,与朱见深之间,才有最直接的矛盾。 朱见深要废黜朱祐樘皇太子之位,明显是触及到了后宫和内阁的利益。 所以内阁和后宫在朱祐樘登基前,都是朱祐樘的支持者。 后宫的周太后之所以支持朱祐樘,那是因为朱祐樘从小是在周太后的慈宁宫长大,对周太后最有感情。 朱祐樘即位后,周太后才有机会大权独揽,架空朱祐樘。 而内阁的想法,也和周太后差不多。 朱祐樘是朱见深的皇子中,最早出阁读书的,也是和内阁与那些官员们,所熟悉的皇子。 并且朱祐樘之前性格懦弱,对待臣子也极度纵容。 这样的皇太子登基,才满足内阁的利益。 于是内阁和后宫联手,才保住了朱祐樘的皇太子之位。 而当朱祐樘继承大宝,登基称帝后。 他们三方之间的关系,又从原来的盟友,变成了敌人。 因为此时,朱祐樘成为了皇帝,大明帝国名义上的最高权力,落在了朱祐樘的手中。 可之前的朱祐樘实力不够,保不住手中的权力。 于是内阁又和后宫联手,架空了朱祐樘。 三方的关系,是在不断变化的。 唯一不变的,就是他们觊觎权力的那颗野心。 所以朱祐樘为了重新收回皇权,在获得足够的实力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对从前的盟友挥刀。 将被他们夺走的权力,重新收回来! 这就是政治的残酷性,稍不注意,就会被人骂做刻薄寡恩,可共患难不能同富贵的,忘恩负义之人。 汉太祖高皇帝刘邦如此,明太祖高皇帝朱元璋也是如此。 其实他们的初心始终没有改变,都是为了掌握世间最高的权力,享受天下最大的利益。 不同的只是,称帝前的敌人是外敌,称帝后的敌人是内臣罢了。 也就是说,怀恩在朱祐樘登基前,无论是私通内阁,还是串谋后宫,都是为了朱祐樘的利益,在四处奔走。 朱祐樘此刻,是错怪了怀恩。 但这件事中,有一点说不通啊。 成化二十一年时,朱见深用传奉官控制朝政,用太监控制军队,用外戚控制京城和皇宫。 朱见深这个时候,已经大权在握了。 一个拥有实权的皇帝,想废一个皇太子,光靠内阁和后宫的阻止,能成功吗? 朱祐樘皱起眉头:“若先帝真想……以先帝的手腕,内阁和后宫能阻止他吗?” 怀恩连忙解释:“正常来说,当然是不行的。” “但是陛下是真命天子,得上天庇佑,是天命的皇帝。” “成化二十一年初,就在先帝着手准备此事时,泰山连续七次地震。” “泰山是江山社稷的象征,泰山地震,是老天不允许先帝犯下大错,特于此警告。” “内阁首辅万安及时上奏先帝,说太子是国本,陛下要更换太子,国本动摇,泰山焉能不震?” “内阁次辅刘吉也上书先帝,说太子为东宫,泰山又为东岱,皇宫也称东朝,泰山与皇宫遥相呼应。” “陛下易储,触怒上天,特让泰山连续七次地震,用以警醒陛下。” “陛下万不可一错再错!” “此后,先帝就不再提易储之事了。” (本章完) 第117章 换个敢查的人来提督东厂! 第117章 换个敢查的人来提督东厂! 怀恩战战兢兢地说完,朱祐樘皱起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一些。 赞美迷信的古人,赞美迷信的皇帝大臣。 明朝皇帝信仰的宗教多样,有信佛教的朱元璋,信道教的朱厚熜,还有信伊斯兰教的朱厚照,更有信基督教的南明皇帝朱由榔。 而且朱厚照不仅信伊斯兰教,他还信藏传佛教。 朱见深也信道教,同时也涉及一些佛教,真是信了内阁那帮读书人的嘴。 如此一来,这件事也就说得通了。 朱祐樘的表情阴晴不定,看着怀恩额头上血流不止,想到怀恩一直在为了自己而奔走,心中的气便消去了大半。 朱祐樘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丢到了怀恩的脸上。 “擦擦血吧。” 握着朱祐樘赐的手帕,怀恩脑内紧绷的神经才轻轻一松,内心充满感动,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他知道,朱祐樘赏了这块手帕后,应该不会再杀他了。 “老奴谢皇爷关心!” 怀恩哭得十分伤心,不知是因为被朱祐樘错怪的委屈,还是因为劫后余生的后怕。 不过朱祐樘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又让怀恩,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么,为什么到现在为止,东厂呈报上来的,有关先帝毒杀案的消息中,没有一条是关于后宫的?” “怀恩,不要说什么没打探到消息之类的借口,来敷衍朕。” 怀恩迎头撞见朱祐樘那冰冷的目光,顿时又惊出一身冷汗。 “这个……这是是因为……因为……” 怀恩低下头去,目光闪躲,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怀恩身上冷汗打湿衣襟,被门外的寒风一吹,冷的刺骨。 但更让怀恩感到寒冷的,是朱祐樘逐渐冰冷的目光。 怀恩咬牙,再次对朱祐樘磕头。 “老奴有罪,老奴有罪,老奴实在是不敢查后宫!” “老奴有罪,请陛下责罚!” 东厂当然查到了后宫里面,甚至很早就查到了后宫,但是很快又被怀恩勒令停止调查。 后宫是皇帝的家事,查到后宫里面,那怎么查都有错, 无论是查清楚了,还是没查清楚,那都不是最佳的选择。 最佳选择,就是干脆不查! 所以怀恩宁愿犯下不查之罪,也不愿意去蹚浑这趟浑水。 “哼,不敢查。” 朱祐樘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怀恩。 “既然你不敢查,那就换个敢查的人,来提督东厂。” “这东厂厂督的位置,你不要坐了,也不要交给你那个干儿子李广。” “让刘瑾来当司礼监的秉笔太监,提督东厂,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朱祐樘走出房间,汪直紧跟其后。 朱祐樘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了下来,目视着前方,话却是给身后的怀恩说的。 “伱就不要出来了,在事情彻底搞清楚之前,你就留在这里。” “是,老奴遵旨!” “老奴谢陛下恩典,谢陛下恩典!” 怀恩跪在地上,对着朱祐樘离去的背影,磕头不止。 怀恩说的话,朱祐樘已经信了八成。 但这些终归只是怀恩的一面之词,朱祐樘还要自己去查证,去核实。 现在,怀恩已经被他幽禁,东厂交由刘瑾提督。 对刘瑾这种疯子来说,让他提督东厂去查后宫。 肯定会将此事一查到底,不会出现不敢深入调查的情况。 朱祐樘回到弘德殿,汪直也跟着走了进来。 思忖再三后,朱祐樘对汪直吩咐道。 “汪直,先帝毒杀案一事,西厂就不要管了,西厂重点查查成化六年,到成化十一年的事。” “特别是在成化十一年前后,朕从安乐堂出来后,宫中发生的那些事情。” “朕总觉得,当年的事没有那么简单。” 朱祐樘记忆里,对成化十一年前的事情,只有些模糊的印象。 毕竟那个时候年纪还小,根本记不住事。 而在成化十一年后,朱祐樘便一直居住在慈宁宫,日常接触最多的人,便是周皇太后。 对朱见深这个亲生父亲,见得倒是不多。 他身边那个万贵妃,朱祐樘也没有什么印象。 只是从周皇太后的嘴里,知道万贵妃是一个善妒的毒妇。 仗着朱见深对她的宠爱,祸乱后宫,迫害所有不是她亲生的皇子。 而史书上,更是把万贵妃描述成了一个妖妇。 但现在想来,疑点太多,和自己的亲身经历完全不一样。 至少,自己当年住在昭德宫的那段时间,万贵妃也没有对他怎么样。 若真像史书上,或者周皇太后的嘴里说的那样,万贵妃欲将他除之后快。那么他住在昭德宫的时候,万贵妃为什么没有对他出手呢? 随便一个意外,都有可能让年幼的朱祐樘毙命。 在大明的后宫中,这种意外还算少吗? 大明的皇帝在皇宫中,都遇上过几十次意外,他一个皇太子遇上点意外,根本不值一提。 朱祐樘记得,就在自己被朱见深册封为皇太子的第二年,朱见深就在皇宫内遇刺了。 当时闹得满城风雨,影响非常大,朱祐樘到现在还有点印象。 当时朱见深的第二个儿子朱祐杭,出生了。 这让朱祐樘原本无比牢固的皇太子之位,出现了悬念。 而就在朱祐杭出生的第七天,朱见深就在皇宫内遇到刺杀事件。 当时朱见深正在奉天门早朝,忽然宫中的腾骧四卫出现了骚乱,四面八方传来抓刺客的喊声。 朱见深一度起身想跑,但被司礼监掌印太监怀恩摁住,没跑成。 幸运的是,很快刺客便被捉拿击杀,朱见深平安无事。 经过调查,刺客名为李子龙,是一名江湖术士。 他贿赂了宫里的太监,锦衣卫的千户,还有织染局的内官韦舍,伪造了朝章,可随意进出皇宫。 甚至还到了皇宫之后的万岁山上,瞭望皇宫,熟悉皇宫构造,找寻朱见深的行踪。 万岁山就是后来思宗皇帝朱由检,上吊的景山,山上还有棵歪脖子树,是皇宫内最高的地方。 查清楚来龙去脉后,朱见深马上派人彻查后宫,结果韦舍畏罪自杀,案件根本就查不下去了。 一个皇宫内刺杀皇帝,妥妥地谋大逆的大案,结果竟然只有十四人被诛杀,草草结案。 史称,妖人李子龙案。 而因为这个案件,带来的连锁反应,对明朝可谓是影响深远。 就在李子龙被诛杀的次月,朱见深便册封万贵妃为皇贵妃,赏金印金册金宝,一切按照皇后的规格来办。 随后又将万贵妃的弟弟万通,万达,万喜三人,全都调入锦衣卫当差,并且身居要职。 第二年正月,朱见深又让不到二十岁的御马监掌印太监汪直,组建西厂! 此后,西厂便成为朱见深手里的一把快刀,指哪打哪。 而朱见深不用东厂,而要组建西厂,这事就很有深意。 当时怀恩就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又提督东厂。 朱见深不用东厂,只能说明一件事,朱见深当时就已经不那么信任怀恩了。 至少是在成化十二年前后,不信任了。 但怀恩能一直在宫中呆到成化二十一年,也说明朱见深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怀恩有不臣之心。 “是,陛下。” 汪直平静地接旨,脸上古井无波。 朱祐樘有些好奇地问:“汪直,你入宫后便一直服侍先帝,你对当时宫中的印象如何?” 汪直从成化三年入宫,到成化十八年被贬去南直隶。 所以成化二十一年发生的易储事件,汪直毫不知情。 但成化十一年前后的事情,汪直应该有些印象才对。 但遗憾的是,汪直只是摇了摇头。 “微臣入宫时,还不满十岁,又任职于御马监,对后宫了解不多。” “随后又常年在外奉旨办事,对后宫的印象,就更少了。” 朱祐樘点了点,叹了口气:“朕知道了。” “今天这件事,你立了大功,朕都记着,等过年时再一便赏了。” “好了,朕有些乏了,你先下去吧。” “是陛下,微臣告退。” 汪直悄无声息地离开弘德殿,朱祐樘半躺在软榻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自从成为皇帝之后,朱祐樘发现四面都是敌人。 无数人都觊觎他手中的权力,无数人都想从他的口袋里,往自己的兜里装银子。 这大明朝廷都是他的,他们拿大明的每一文钱,都是在从他的口袋里拿钱。 朱祐樘又要攥紧自己手中的权力,又要看好自己的钱袋子,又要应对从各个角落里射来的明枪暗箭。 他在系统的帮助下,才堪堪稳住局面。 也不知道那些没有系统,又要夺权的人,如何能在这个位置上,坐得长久。 “符大海。” 朱祐樘轻唤一声,内务府的总管太监,便快步来到了朱祐樘的面前。 “奴才在,皇爷有何吩咐?” “召陈婕妤来,朕想听曲了。” “是,皇爷。” 符大海脸色一喜,连忙行礼后,带着内务府的轿子,前往陈圆圆所住的景仁宫去了。 于此同时,一道由司礼监发布的旨意,由一名小太监,送到了东厂衙门。 此刻,未来的东厂厂督刘瑾,还在东厂大狱里,干着他最喜欢的工作。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命运的齿轮,已经转到了他的身上。 (本章完) 第118章 查怀恩不敢查之事,办怀恩不敢办之案! 第118章 查怀恩不敢查之事,办怀恩不敢办之案! 司礼监传奉旨意的小太监,来到了东厂衙门,宣读圣意。 顿时,所有还在东厂的番子们,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情,跪聆圣意。 刘瑾也依依不舍地放下自己手中的火烙铁,跪到了传旨太监的面前。 因为圣旨的制作和发布,是一件极其麻烦的事情。 朱祐樘自掌权以来,正儿八经发布的圣旨,就只有天下选秀那一份。 所以此时小太监带来的,是一道中旨。 这是一道不需要经过内阁,中书科,翰林院之手,直接由皇帝下旨,司礼监发出的敕谕。 宪宗皇帝当年敕封大量的传奉官,就是通过的中旨。 中旨就没有圣旨那么多的讲究了,小太监拿着中旨,大声朗读。 “陛下有旨,即刻起擢东厂掌刑百户刘瑾,为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厂,钦此!” 一道旨意,直接便让东厂一个小小的掌刑百户,变成了东厂的厂督。 这其中的跨度,完全就是一步登天! 刘瑾都听呆了,完全没有想到这种天大的喜事,能发生在他的身上。 就在不久前,他还在心里暗暗发誓,要李广在他面前低下头来。 没想到这么快,这个愿望就要实现了? 而这,还仅仅只是皇帝陛下的一念之意而已。 刘瑾喜不自胜,脸上的笑意完全隐藏不住,咧着嘴直笑。 “奴才刘瑾,谢主隆恩!” 刘瑾叩首接旨,美滋滋地将中旨从司礼监小太监的手中接过。 交过中旨的下一刻,传旨的司礼监小太监,立刻便向着刘瑾拜倒。 “恭喜刘公公擢升,贺喜刘公公擢升!” “以后在司礼监,多请刘公公关照关照小的,小的感激不尽啊!” “哈哈哈,好说,好说。” 刘瑾拿着中旨转身,看向四周的东厂番子。 这时,所有东厂的番子,整齐统一地向刘瑾行礼。 “属下见过厂督大人!” “好!好!好!” 刘瑾一连说了三个好字,随后又把目光放到了,向来瞧不起他的李广身上。 李广的身份虽然只是一名掌刑千户,但在怀恩提督东厂时期,他已经是事实上的东厂大档头了。 同时,他也是内定的东厂接班人。 但此刻,一道中旨,改变了这一切。 李广看着面前春风得意的刘瑾,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手也暗暗捏成拳状。 他实在是想不通,陛下为什么突然间便撤去了怀恩提督东厂的职权。 同时,又提拔这么一个阴险毒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提督东厂。 但此刻,皇命已下,纵使李广心中再怎么不服,也不得不对刘瑾低头。 “属下见过厂督大人。” 李广拱手弯腰低头,做全了礼数。 刘瑾看着李广对自己低头行礼,心中舒爽到了极点,整个身子都在激动地颤栗。 他还记得当时在办先帝毒杀案的时候,李广子在他的面前,是有多么的倨傲。 此刻,李广又在他的面前,如此的低声下气。 这前后态度的反转,让他极为受用。 但此刻,刘瑾心中仍有顾忌,没敢把事情做的太绝。 因为李广的干爹怀恩,此刻还挂着司礼监掌印太监的职位,是刘瑾的顶头上司。 所以刘瑾只是出声讥讽了几句:“不错嘛李千户,还是挺懂礼数的。” “我还以为,李千户永远都那么傲气呢?” 李广深呼吸了几下,尽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 “以前属下多有得罪,请厂督大人海涵。” 刘瑾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不得罪,咱家怎么会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呢?” “你以前怎么对咱家的,咱家可都忘了呢,呵呵。” 听着刘瑾的话,李广心中发冷。 这哪是忘了的语气,这明明就是记在心里的语气! 想到未来的日子还要被刘瑾多加刁难,李广心中不禁一阵悲凉。 就在这个时候,司礼监小太监出声提醒:“刘公公,您现在是不是该入宫给陛下请安了?” “呦,对啊!” “看我这脑子,一时高兴,忘了这茬了!” 刘瑾一拍脑袋,惊出一身冷汗。 司礼监秉笔太监,兼提督东厂。 此刻刘瑾的身份,已经可以入宫面圣,在御前服侍了。 刘瑾心里清楚得很,他能有现在的地位,现在的权力,李广的态度能有如此巨大的反转,全都因为大明皇帝的一道旨意而已。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在陛下面前露脸,赢得陛下欢心,取得陛下信任,他这个位置,才能坐得长久。 否则,就如同将他立即提拔为东厂厂督一样,陛下一道旨意,也可以让他一无所有。 想到这里,刘瑾急急忙忙走出东厂衙门,入宫面圣。 …… 紫禁城。 乾清宫。 刘瑾匆匆而来,就在接近乾清宫的侧门时,突然被人叫住。 “什么人?这么不懂规矩,乾清宫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吗?!”刘瑾刚刚才升任司礼监秉笔太监,并且提督东厂,正是最膨胀的时候。 此时冷不丁地被人呵斥,当场便要发作。 可一想到这是在乾清宫外,敢出声呵斥他的人,肯定也是御前的人。 御前的人,他可惹不起。 刘瑾一下子就焉了,转过身来,看到了一脸严肃的符大海。 符大海之前没见过刘瑾,此时将他叫住,也是情理之中。 刘瑾笑嘻嘻地拱手问礼:“我是新任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兼着提督东厂,这位公公是……” 符大海知道刘瑾的身份后,脸色稍缓:“原来是刘公公,刚才失敬了。” “我是敬事房总管太监,符大海。” “刘公公刚才,没听到这乾清宫里的动静吗?” “陈婕妤刚来给陛下唱曲解乏,你就这样冒冒失失地进去,不是扰了陛下雅兴?” “而且陈婕妤在给陛下唱曲,伱现在进去,也是想听听陈婕妤的曲声?” 符大海的话,醍醐灌顶般点拨了刘瑾。 刘瑾静心一听,果然听到乾清宫里隐隐约约有琴音传来。 想起刚才自己那冒失的举动,刘瑾心中一阵后怕。 刘瑾赶紧陪笑道:“呦,这主子的曲声,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哪有资格听啊。” “刚才多谢符公公提醒,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望符公公笑纳。” 刘瑾走近符大海,快速地将一叠一贯的弘治宝钞,塞到符大海的衣袖里。 刚才符大海短短几句话,便让刘瑾身上的冷汗直流。 让他明白了,在御前办事,必须得提起十二万分的小心。 否则万一哪点小事惹得陛下不快,那就落得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了。 符大海用手摸着那叠厚厚的弘治宝钞,保守估计不会低于五十张。 符大海脸色突变,板起脸来:“刘公公,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瑾笑嘻嘻:“没什么意思,就是一点小意思,意思意思。” “符公公您是御前的人,熟悉陛下的脾性。” “您要是稍微提点我两句,让我在陛下面前少犯点错,这样陛下用起来顺手,我的日子也能好过点不是?” 符大海明白刘瑾的意思后,才放心地收下宝钞。 “呵呵,刘公公你也知道,咱们这些在御前伺候的,不比在外办事的。” “这规矩可多着呢,单是这……” 符大海对刘瑾讲述了一些简单的,伺候朱祐樘的注意事项。 听得刘瑾心里美滋滋,直呼这五十贯弘治宝钞,得太值了。 符大海摸着袖口里厚厚的弘治宝钞,心里也直呼值得。 …… 乾清宫东暖阁里,陈圆圆指尖捻过古筝,发出清脆的琴音,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一曲终了,躺在软榻上的朱祐樘睁开眼睛,轻轻抚掌。 “不错,果真是好琴艺,好嗓音。” 陈圆圆莞尔一笑:“谢陛下夸奖,陛下若喜欢,臣妾愿意天天给陛下弹唱。” “不过若说嗓音,董贵人的嗓音,还要远远胜于臣妾呢。” “董贵人的昆曲,堪称天下一绝。” 朱祐樘微微勾了勾嘴唇:“陈婕妤有心了。” 这时,乾清宫外的符大海和刘瑾,听到里面的琴音渐悄,于是先由符大海进来通报一声。 一般有后妃在乾清宫的时候,都是先由符大海先来通报的。 “启禀陛下,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厂督刘瑾求见。” 朱祐樘瞥了门口的符大海一眼,对陈圆圆点了点头:“你先回去吧,有空朕再去景仁宫看你。” “好啊陛下,那就这么说定了,陛下可一定要来哦!” 陈圆圆弯着眼睛娇笑,一副雀跃的样子。 “那陛下,臣妾先告退了。” 陈圆圆走后,朱祐樘才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是,陛下。” 符大海领命而去,很快刘瑾便走了进来,跪在朱祐樘的面前。 “奴才刘瑾,拜见陛下。” 这个时候,朱祐樘才真正见到这位,史册留名的东厂厂督。 朱祐樘看着地上的刘瑾,并没有让他起身,而是冷冷发问。 “刘瑾,知道朕为什么让你提督东厂吗?” 刘瑾内心忐忑,不敢抬头。 “回陛下,奴才不知。” “因为你够狠。” 朱祐樘平静地看着地上的刘瑾,语气却不怒自威。 “你在先帝毒杀案中的表现,朕都看在眼里,你表现得不错。” “怀恩老了,胆子小了,很多事情不敢查。” “朕把东厂交给你,是让你查怀恩不敢查之事,办怀恩不敢办之案。” “你,明白吗?” (本章完) 第119章 先帝毒杀案和后宫之间,关系密切! 第119章 先帝毒杀案和后宫之间,关系密切! 刘瑾听得心头一颤,心中竟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动。 原来陛下一直在关注着他,原来自己的努力,都被陛下看在了眼里。 刘瑾当即重重磕头,保证道:“陛下放心,奴才明白!” “奴才能有今天,全是陛下所赐,以后奴才就是陛下手下最忠诚的狗,陛下让奴才咬谁,奴才就咬谁!” “奴才谁也不怕,奴才什么事都敢查,奴才什么案子都敢查,奴才只怕陛下不用奴才!” 刘瑾这几句话,说得极为漂亮,让朱祐樘心里很是满意。 “好,那你现在就去给朕好生查查,在先帝毒杀案中,后宫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朕就不信,这件案子跟后宫竟然一点关系都没有。” 刘瑾猛然抬起头,满脸震惊:“陛下,先帝毒杀案和后宫之间,关系密切啊!” “奴才还是东厂的掌刑百户之时,就查到过多条跟后宫有关系的线索,并且统统都上报了怀公公。” “难道……怀公公没有如实向陛下汇报?!” 朱祐樘眼神微眯,吓得刘瑾赶紧低下头去。 怀恩果然是故意不报后宫的线索,想必他应该是知道些什么,或者已经猜到了些什么,才不敢继续让东厂追查下去。 “去查吧。” 朱祐樘挥了挥手,打发了刘瑾。 “是陛下,奴才告退。” 刘瑾起身告退后,多嘴了一句:“陛下,那怀公公……” 朱祐樘抬起眼,瞪向刘瑾。 顿时吓得已经起身的刘瑾,重新跪到地上,不停地抽自己的嘴巴。 “奴才多嘴!奴才该死!” “奴才该死!奴才多嘴!” “滚。” “谢陛下恕罪!奴才告退!” 这下,刘瑾连屁都不敢再多放一个,麻溜地退出了乾清宫。 直到退出了乾清宫后,刘瑾才敢大口大口地喘气,舒缓心中的紧张。 所谓伴君如伴虎,现在他才真正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在御前伺候这活,确实不是那么好干的。 想到这里,刘瑾心中更加迫切地想要拉拢符大海。 他实在是太需要,这位在御前伺候的总管太监了。 不说别的,符大海能在他以后面圣前,多提点他两句,透露一下陛下现在的心情,对他来说就是极大的帮助了。 不过现在东厂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将朱祐樘吩咐下来的事情,尽快办好。 想到这里,刘瑾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回到了东厂。 随后亲自带人,展开了对后宫的调查。 …… “陛下,该翻牌子了。” 符大海举着银托盘,跪在朱祐樘的面前。 托盘上,此时只有四个名牌。 写着张答应的那张名牌,在朱祐樘的命令下,被敬事房给拿掉了。 朱祐樘的目光在四张名牌上扫过,最后落到了董贵人的牌子上。 想起陈圆圆之前的话,朱祐樘伸手翻了董贵人的牌子。 他倒要听听,这董贵人的嗓音,能有多好? 符大海见朱祐樘翻了董贵人的牌子,连忙退出了乾清宫。 令人抬着敬事房的轿子,就往董小宛所住的钟粹宫而去。 钟粹宫内,董小宛与寇白门,正围着暖炉看话本小说。 深宫寂寞,这大冬天也没啥事做,幸亏还有话本小说,可以打发漫长的时光。 正在这时,忽见门外响起一阵喧哗,冷清的钟粹宫开始有了些生气。 “外面怎么回事,怎的这么吵?” 寇白门将手中的小说一丢,准备开窗看看热闹。 董小宛则是瞬间瞪大了眼睛,身体僵在了原地,不敢动弹。 她心里期待着那个答案,同时又害怕不是那个答案。 这让他连探头看向窗外的勇气都没有,只是傻愣愣地坐在原地,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寇白门透过窗户,看到符大海带着一群抬着轿子的小太监,进入钟粹宫时,眼睛都看直了。 “来了!来了!敬事房的人来了!” 寇白门兴奋地抓起董小宛的手:“太好了小主,今晚陛下翻了你的牌子!” “这是真的?真是敬事房的人来了?” 董小宛怔怔地不敢置信,但一下刻,门外传来了符大海的声音。 “奴才恭喜董贵人!” 符大海笑容满面地走进瑶池苑,向董小宛行礼。 “今天陛下翻的是贵人您的牌子,您赶快收拾一下,准备侍寝吧。” 董小宛听到符大海亲口说出这句话后,双眼瞬间就湿润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心愿,就这么突兀地实现了。 此刻,董小宛的声音都兴奋地在发抖。 “多谢公公,我这就开始准备。” “好嘞,敬事房的轿子就停在外面,贵人您收拾好之后,使唤一声就成。” “奴才就先到外面等候去了。” 符大海又对董小宛行过礼后,便退到了瑶池苑外等候。 董小宛兴奋地拉住寇白门的衣袖:“好姐姐,快帮妹妹梳个好看的发髻。”寇白门哈哈大笑:“小主你是急糊涂了吧?要梳发髻,也得等到沐浴完之后啊。” “呀!对哦,那快让人准备香汤。” “是小主,我这就去。” 寇白门忍着笑,出了瑶池苑的门。 董小宛摸着自己通红发烫的脸颊,羞得有些没脸再见寇白门了。 符大海带人抬着敬事房的轿子,走进钟粹宫的事,不是什么秘密。 很快,皇宫里紧盯着敬事房的几双眼睛,都知道了这件事。 景仁宫。 顾横波一边为陈圆圆卸妆,一边对她说道:“真让小主说对了,今晚陛下确实是选了董贵人侍寝呢。” 陈圆圆笑了笑,她知道这是因为她今天下午说的话,起了作用。 顾横波又问道:“小主这样为董贵人牵桥搭线,心里不会难受吗?” 陈圆圆摇了摇头:“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难过不难过的。” “再说,陛下本就该雨露均沾才是,陛下独宠,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顾横波欣慰地点了点头:“小主能这么想,那我也就放心了。” 永和宫。 柳如是站在碧落轩的檐下,看着空中飘洒的雪出神。 马湘兰拿着一件大氅,轻轻披在了柳如是的身上。 “小主,外面冷,还是回屋里吧。” 柳如是摇了摇头:“我不冷,我就是想吹吹风。” “伱先回屋去吧,不要管我。” “小主……”马湘兰无奈地叹了口气。 此时的柳如是,心中如何不苦恼,如何不伤心? 之前的张氏,陈圆圆位份比她高,先她得宠也就算了。 可董贵人的位份比她还低一些,怎么在承恩这方面,竟然也走到了她的前头? 可董贵人毕竟也是自家姐妹,和董小宛怄气,她也是做不出来的。 此刻,柳如是心中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长春宫。 淑女顾氏在知道董小宛侍寝的消息后,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只是在用宵夜的时候,顾氏看着面前的精致的糕点膳食,却没什么胃口。 她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碗筷,半晌后突然问道:“偎红倚翠,咱们朝露阁是不是该养只猫了?” …… 经过一番折腾后,终于收拾好了的董小宛,坐上了敬事房的轿子,前往乾清宫。 和之前一样,符大海走在轿子旁,隔着轿帘,不厌其烦地和每一个,第一次侍寝的嫔妃们,叮嘱侍寝的要点。 董小宛坐在轿子上,总觉得这条路有些过于漫长。 但再漫长的路也有到头的时候,很快轿子就停在了乾清宫的门口。 符大海率先进去通报,获得朱祐樘的允许后,才转身来请董小宛。 “董贵人,请吧。” 董小宛点点头,在宫女的带领下,来到东暖阁。 “臣妾见过陛下。” 刚洗过手准备用膳的朱祐樘,擦了擦手,淡淡开口:“起来吧。” “谢陛下。” 董小宛站起身,看向朱祐樘,心里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 朱祐樘看着董小宛,微笑着说道:“朕听陈婕妤说,你的昆曲唱得不错。” 董小宛心思玲珑剔透,瞬间就明白了他此刻能侍寝,是陈圆圆有心成全的结果。 董小宛在心中默默记着陈圆圆的好,同时又积极地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 “是姐姐谬赞了,臣妾只是自小学习昆曲,比较精通此道罢了。” “好,那你便为朕唱上一曲,让朕也听听。” “是陛下,那臣妾就为陛下献上一首《牡丹亭》。” 董小宛微微一笑,清一清嗓子,婉转动听的歌声响起。 “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 董小宛的歌喉当真动听至极,朱祐樘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听着昆曲。 白天的劳烦,似乎在这一刻都退去了。 一曲唱罢,听得朱祐樘食指大动。 “董贵人,果真有个好嗓子。” 朱祐樘上前,拉过董小宛的手,往龙床上走去。 “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 董小宛面色酡红,羞涩地叮咛一句:“陛下,慢些个……” 就在朱祐樘和董小宛共度良宵时,东厂却在彻夜行动。 (本章完) 第120章 先帝毒杀案真正的真相! 第120章 先帝毒杀案真正的真相! 京城。 东厂衙门。 刘瑾回到东厂之后,便立刻招来东厂番子,亲自带队调查后宫在先帝毒杀案中,留下的蛛丝马迹。 正如刘瑾所说的那样,他办案什么也不怕,哪怕是后宫,皇帝让他查,他就敢查。 刘瑾提督东厂之后,急需一些信得过的得力干将,来帮他掌控东厂。 于是,刘瑾想到了和他差不多时间进宫的同伴,张永和马永成。 于是,他又立即将正在给先帝守茂陵的张永,和在直殿监打扫宫殿的马永成,给调进了东厂。 并且直接任命张永为大档头,马永成为二档头。 一句话,便让原本两个已经边缘化的宦官,重新回到宦官权力的中心,改变他们一生的命运。 刘瑾第一次品尝了这种权力的滋味后,便对权力这东西食髓知味,深深地沉溺其中,不愿撒手。 张永和马永成加入东厂后,由刘瑾亲自牵头,根据朱祐樘的旨意,彻查后宫中所有涉及到先帝毒杀案的线索。 可是越查,刘瑾便越是心惊。 当查到最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那个凶手时,向来阴狠毒辣的刘瑾,也不禁感到一阵后背发凉。 这件事若是无法妥善处理,怕是所有经手此案的人,都要人头落地。 “刘公公,这……这……这是真的能和陛下说的吗?” 东厂衙门的密室里,马永成人都抖成筛子了,脸色白得吓人,浑身也在不停地冒冷汗。 他现在心里恐惧得不行,和初入东厂的兴奋狂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马永成要是知道一进东厂,就会遇到这么一件掉脑袋的大案。 他宁愿留在直殿监天天扫宫殿,扫到死,他都不愿意来这东厂沾这一身的腥臊。 真是肉没吃上,光赶上来挨打了。 张永表现得倒是比马永成更加镇定,只是神色间也充满了忧虑。 “是啊刘公公,我们真的要将这件事,如实禀报给陛下吗?” “这要是报上去了,万一陛下迁怒,我们可都是要掉脑袋的啊!” 此刻,刘瑾的脸色也是阴晴不定。 这个时候,刘瑾终于彻底明白,怀恩为什么不敢彻查后宫了。 不是怀恩胆子太小,实在是这件事太过重大! 哪怕是刘瑾,如果有得选的话,他也不愿意沾染此事。 但刘瑾回想起朱祐樘对他说过的话,想到怀恩现在的下场,他不能不报啊! 报了,陛下盛怒之下,可能会迁怒于他。 但不报,等待他的,就只有一个死字。 刘瑾咬了咬牙,脸色铁青:“报!必须得报!” “我能有今天,是陛下的旨意,是陛下对我的信任,也是陛下亲命我调查此事的。” “若是隐瞒不报,就是愧对了陛下对我的信任,我死无葬身之地!” “你们是我一手提拔的,到时候你们也难逃一死!” “所以不要想着对陛下有所隐瞒,无论什么事,都要交由陛下定夺,明白吗?!” 这句话与其说是刘瑾对张永和马永成的警告,更像是刘瑾对自己的提醒。 也是刘瑾在努力说服自己,克服心里的恐惧。 张永和马永成听后,神情一凛,连忙正色保证:“明白明白!属下明白!” “我……入宫禀报陛下去了。” 刘瑾收起桌子上的密折,叮嘱后事般对张永和马永成交代。 “若我回不来了,你们便自求多福吧。” “若是方便的话,还请帮我收个尸。” 说完,刘瑾抱着必死的决心,从东厂衙门走向紫禁城。 这一路,刘瑾的脚步显得格外的沉重,了比平时更久的时间,才来到弘德殿门外。 刘瑾深吸一口气后,迈步走进弘德殿,对着朱祐樘跪拜。 “奴才刘瑾,拜见陛下。” 朱祐樘放下手中的折子,抬起头看向地上的刘瑾。 “起来说话吧,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谢陛下,奴才确实是查到先帝毒杀案,真正的幕后黑手了?” 刘瑾并未起身,反而将头埋得更低了。 “是谁?” 朱祐樘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刘瑾从怀里取出密折,跪着呈现到了朱祐樘的面前。 “奴才不敢说,请陛下亲自过目。” 朱祐樘沉着脸,静静地看着刘瑾手上的密折,没有伸手。 刘瑾额头开始浮现汗水,双手也在小幅度的颤抖。 朱祐樘出神地看着那封密折,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刻钟,或者更长的时间,刘瑾已经记不清了。 就在刘瑾觉得自己的双手,已经酸得举不起来这封密折的时候,朱祐樘终于伸手拿过了密折。 朱祐樘打开密折,面色阴沉地看了起来。 刘瑾浑身抖若筛糠,不停地偷瞄着朱祐樘的脸色。朱祐樘在看完密信后,脸色阴沉地仿佛能滴出水来。 即便是早就有过心理预设,但当真正确定幕后凶手之后,他心里还是充斥着巨大的怒火。 但比这怒火更深的,是心里的那股悲凉,还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恐惧。 授意毒杀先帝的,不是别人,正是先帝的亲生母亲,周氏! 而协同毒杀先帝的,也正是先帝的正宫皇后,王氏。 这个答案,其实在怀恩宁死不肯调查后宫时,朱祐樘便已有过猜测。 不然他也不会让汪直,停止追查先帝毒杀案一事。 但此刻真正确认后,朱祐樘反而没有力气去生气,更多的是一种悲哀。 这是一种皇家的悲哀。 为了权力,甚至可以对自己的至亲下手。 不身处其中,是体会不到这种残酷和冰冷的。 世人皆笑李唐王朝,实行玄武门继承法。 可谁知李唐王朝那些皇室宗亲,在看到兄弟相残,父子相争时,心里的悲哀? 最悲哀的事,就是父子相忌,兄弟阋墙,至亲之人手上,握着捅向自己的刀。 “知道这件事的,有多少人?” 朱祐樘放下密折,冰冷地质问。 这种宫闱丑事,绝不能流传出去! 而封锁消息最好的方法,就是让所有知晓此事的人,永远地闭上嘴巴。 这也是为什么怀恩宁死不查后宫的原因,也是为什么刚才刘瑾,张永,马永成三人恐惧的原因。 知道宫中的事情越多,死得也就越快啊。 刘瑾感受到了朱祐樘语气中的杀意,他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说话也变得断断续续。 “回……回陛下,此案是奴……奴才亲自带人办……办的。” “知道的人不……不多,只有奴才……还有东厂的大档头和二档头,还……还有十名东厂的番子知……知道。” 东厂的番子,都是百分百忠心于朱祐樘的,这些人他倒是不担心。 “东厂的大档头二档头,分别是谁?” “是……是张永,和……和马永成。” 张永这个名字,朱祐樘有些印象。 在将先帝葬于茂陵之后,司礼监曾经给过一批去茂陵守陵的太监名单。 朱祐樘记得,那份名单上面就有张永的名字。 只是没想到,这个张永,就是后来八虎之一的张永。 至于马永成,朱祐樘只知道他是八虎之一,但之前全无印象。 朱祐樘放下密折,目光冰冷:“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如若走漏半点风声,朕活剐了伱们。” “是!是!陛下!” 刘瑾如蒙大赦,心中顿时一松,知道自己赌对了,有种捡回一条命的庆幸。 刘瑾不停地在地上磕头,拿命起誓。 “如若外面有任何风言风语,奴才愿受凌迟之刑,以死谢罪!” “哼,你和怀恩一样,倒是都喜欢凌迟之刑。” 朱祐樘冷哼一声:“此事你做的还算是聪明,退下吧。” “谢陛下,奴才告退。” 刘瑾又磕了个头,才快速地退出弘德殿。 知道闻到弘德殿外冰冷的空气后,刘瑾才猛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朱祐樘见刘瑾离开后,又重新拿起密折,翻看起来。 通过密折上的内容,和怀恩之前所说的辛秘,朱祐樘大致了解了这整件事情的经过。 这一切,还要从成化二十一年先帝易储案说起。 成化二十一年,宪宗皇帝朱见深,要废除自己已经立了十年的太子朱祐樘。 最终因为泰山连续七次地震,而作罢。 在成化二十三年正月时,按照传统,朱见深去南郊祭祀天地,离开了皇宫一天。 就在这天,宠冠六宫,横行后宫二十二年的万贵妃,突然暴毙,死因不明! 史书记载,是因怒挞宫婢后,痰涌而死。 糊弄到这个地步,也不知道史官们是怎么有脸,把这个原因往史书上写的。 朱见深第二天回到皇宫之后,恸哭不止,喃喃自语:“万侍长去了,我亦将去矣。” 朱祐樘原先一直以为,是因为朱见深对万贵妃用情至深,才会有此感叹。 但现在想来,可能在那个时候,朱见深就已经开始察觉到了什么。 在万贵妃暴毙的七个月后,成化二十三年八月,朱见深喝了太医院开的药,暴毙驾崩! 而授意刘文泰开药的,正是当时的皇太后周氏。 而这碗药,是当时的皇后王氏,亲自端进乾清宫里的。 等王氏从乾清宫里出来后,她便从皇后,升级为了皇太后。 而皇太后周氏,更是成为了太皇太后。 内阁与后宫从那刻起,再次掌控了朝政! (本章完) 第121章 朱祐樘的身世之谜! 第121章 朱祐樘的身世之谜! 至此,笼罩京城将近两个月的先帝毒杀案,终于水落石出。 这样一来,一切逻辑都闭环了。 单单一个内阁,是外朝官员,再上朱见深自妖人李子龙案后,常年不上朝。 内阁的文官们,根本掌握不了朱见深的行踪。 但加上后宫中的皇太后和皇后,那情况就不同了。 他们是朱见深身边最亲近的人,对朱见深的行踪,清楚得很。 更重要的一点是,在朱见深驾崩的七个月前,一直和朱见深形影不离的万贵妃,已经薨逝了。 没有万贵妃打压后宫众妃,皇太后周氏和皇后王氏动手,更加的肆无忌惮。 内阁和后宫都知道,要除朱见深,先除万贵妃。 失去了万贵妃保护的朱见深,在七个月后驾崩,一切就显得水到渠成了。 史书上还能给这起先帝毒杀案,找一个朦胧美好的借口。 先帝思念贵妃,思念成疾,随她而去。 这个理由,可比先帝被内阁后宫联手毒杀,可要好听太多了。 看完密折后,朱祐樘心里仍有疑惑。 那就是这个万贵妃,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为什么史书上记载的,与周太皇太后口中的万贵妃,和东厂密折上的万贵妃,截然不同? 在史书中和周太皇太后的口中,万贵妃独断专横,嚣张跋扈,狠辣善妒,对朱祐樘的后妃皇子,痛下毒手。 但是在东厂的密折中,万贵妃却是始终站在朱见深的身后,尽心尽力地保护着他? 那到底什么样的万贵妃,才是真的? 朱祐樘合上密折,将其扔进了一旁的暖炉里,烧了个干净。 随后大喊一声:“叫汪直来!” 候在门外的符大海听令,立马吩咐司礼监的小太监,去西厂传唤汪直。 自从怀恩这个司礼监掌印太监,被朱祐樘幽禁之后,在御前伺候的符大海,便承接了一部分司礼监的工作。 像这种传唤人的事,现在都由符大海在负责了。 很快,披霜带雪的汪直,大步走进了弘德殿。 “微臣汪直,参见陛下。” “无需多礼。” 汪直正要跪安,却被朱祐樘免了俗礼。 朱祐樘单刀直入,直接问道:“当年的事情,西厂查得怎么样了?” 汪直低头拱手:“回陛下,微臣已经查得有些眉目了。” “查到了什么?说!” 汪直皱起眉头,深吸了一口气后,才缓缓开口。 “自上次领命之后,西厂便按照陛下的旨意,首先从成化十一年开始查起。” “在勘察成化十一年时,西厂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先帝虽然子嗣丰厚,但先帝所有的皇子,全部出生或者发现于成化十一年以后。” “成化十一年之前,先帝的三个皇子,两个暴毙,一个失踪……” 朱祐樘知道,这个唯一“失踪”的皇子,就是自己了。 正如汪直所说的那样,朱见深的成年皇子数量,实际上是整个大明朝仅次于朱元璋的存在。 朱见深一共有十一位皇子活到成年,这在整个大明朝来说都是极为罕见的。 在朱见深之前,朱棣一共三位皇子活到成年,朱高炽是九个。 朱瞻基则只有朱祁镇和朱祁钰两个皇子,朱祁镇又有八个皇子活到成年。 在朱见深之后,朱祐樘只有朱厚照一个皇子,朱厚照更是一个皇子都没有。 朱厚熜和朱载坖,都是只有两个皇子活到成年。 朱翊钧有五个皇子活到成年,而朱常洛又是只有两个皇子活到成年。 到了朱由校,三个皇子两个公主更是全薨了,直接绝嗣了,不得不把皇位传给了皇弟朱由检。 由此观之,明朝皇帝从朱见深之后,就跟祖坟埋错了地方一样,皇子是生一个薨一个,薨到后面连皇位都发生了两次世系转移。 堂堂一国皇帝,竟然生不出孩子,就算生出来的孩子,也是一个个跟着早夭。 真是奇哉!怪哉! 在朱见深之后的皇帝,子嗣稀薄至极。 而朱见深之前的数位皇帝,子嗣却还算丰厚。 两者形成鲜明的对比。 朱祐樘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汪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汪直见朱祐樘没有别的动作,才继续说了下去。 “按照陛下的说法,陛下在出生之后,是被吴废后,和张敏怀恩两位太监,秘密抚养于安乐堂。” “但这明显有个严重的问题,在这后宫之中,人口众多,人流密切。” “一个被废掉的皇后加上两个太监,是没有能力在后宫隐藏一个皇子长达六年的。” 朱祐樘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好像有什么刻意被他忽略的东西,呼之欲出了。 “那么,谁可以做到?” 汪直看着朱祐樘,声音低沉:“皇太后和皇后两人联手,可以做到。”朱祐樘瞪大了眼睛,深吸一口气,感到一股寒流从头顶直达脚底。 “你是说……朕是被周氏和王氏给藏起来的?” “她们两人,从一开始,就知道朕的存在?” 汪直见朱祐樘神色激动,连忙跪下,拱手行礼:“微臣只是有所猜测,并无充足证据证明……” 朱祐樘一拍桌子,语气凌厉:“起来,不用跪!” “是,陛下。” 汪直又赶紧起身,只是将腰弯得更低了。 “那么朕的圣母皇太后纪氏呢?她们能把朕藏起来,肯定也是他们把母后纪氏藏起来的……” 汪直快速看了一眼朱祐樘,语气复杂,又很快低下了头,声音变得格外轻。 “其实,圣母皇太后本不姓纪,而是姓福,是中军都督府,都督佥事福斌之女。” “西厂本来按照纪氏的名字调查,却发现根本无处查起。” “多方调查之下,才知道圣母皇太后的身份,被人篡改了。” “圣母皇太后并不是一名,被送进宫内的叛乱土司之女,而是陛下的正式嫔妃。” 朱祐樘神色一凝,随后勃然大怒:“你说什么?圣母皇太后的身份,被人篡改了?!” “这怎么可能?!” “无论是敬事房的记册上,还是朕的出生金册,即位诏书上,都记载的是纪氏。” “怎么可能是福氏呢?!” 皇帝生母的身份被人篡改,这可是危及国本的事情。 稍有不慎,朱祐樘就会丧失继承大宝的合理性和法理性,落得一个得位不正的骂名。 此事非同小可,事关重大! 比之成化二十一年发生的易储事件,还要严重得多! 而且将一名正式嫔妃,改成一个普通的宫女,这得是有多大的能耐,可以做到这一步? 将一位皇帝生母的身份,从嫔妃改为宫女。 这不仅是对嫔妃的伤害,更是对皇帝的侮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朱祐樘愤怒地拍着龙案。 “是不是福氏入宫时,负责记录的人弄错了?” 汪直摇头:“这绝不可能,先帝的妃子,还是中军都督府的女儿。” “她名字是不可能被记错的,只能是被人篡改的。” “你有去福斌家查过吗?” “回陛下,微臣找过了,但福斌一家早就被人灭口了……” 朱祐樘双手撑在龙案上,强迫自己去接受这段历史。 朱祐樘深呼吸了好几口,才沙哑着声音问道:“谁?是谁篡改的?” “是万贵妃,还是周氏和王氏?” 汪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根据我的印象,和调查的结果来看,万贵妃在后宫的权力,并没有陛下描述得那么大。” “万贵妃如果真的在后宫独断专横,一手遮天的话,为什么会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呢?” “成化二年正月,万贵妃生下了皇长子,先帝大喜,赐名后又封其为皇太子。” “结果十一月时,这位皇太子就薨了。” 朱祐樘皱眉:“万贵妃有儿子?谁?朕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回陛下,万贵妃的儿子,没有名字。” “他是皇长子又是皇太子,怎么可能没有名字?” “他本来是有名字的,但那个字被人破坏了。” “出生金册和宗人府的族谱上,只有看到一个朱祐□的字样,皇长子的名字被人刻意毁去了。” “并且自那时起,王贵妃便再也没能怀上龙嗣。” 朱祐樘听后,不觉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这位所谓权倾后宫,飞扬跋扈的万贵妃,竟然是个连自己儿子都保不住的可怜女子。 不仅儿子的命没有保住,就连儿子的姓名,都没能保住。 而万贵妃受先帝专宠,所承雨露也必然是后宫中最多的。 即使是这样,万贵妃也没能再怀上龙嗣…… 朱祐樘已经无法再继续往下想了。 他觉得自己自出生以来,就活在一道被人用谎言精心编制的茧网之中。 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他已经无从分辨。 自己的一生,好像都是被人提前算计好的。 若不是自己获得了系统的帮助,他这一辈子,都只能沦为别人掌中的提线木偶。 朱祐樘看向汪直,咬着牙齿,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其他的事情呢?继续给朕说!” 汪直躬身抬手:“请陛下恕罪,微臣只查到了这么多。” 朱祐樘一愣,随后喃喃自语:“怀恩……怀恩他一定知道这些事情!” “摆驾安乐堂,朕要亲自审问怀恩!” (本章完) 第122章 让人恐惧的真相!(上) 第122章 让人恐惧的真相!(上) 朱祐樘的龙辇,停在了安乐堂外。 汪直随侍左右,一同跟着朱祐樘,来到安乐堂。 在安乐堂值守的腾骧四卫,见到朱祐樘后,连忙跪地行礼。 “微臣见过陛下!” 朱祐樘心中焦急,也没管这些侍卫,直接推开幽禁着怀恩屋子的大门,迈步走了进去。 房间里没有床铺,怀恩正坐在椅子上打盹。 此刻忽然见朱祐樘走进房间,惊得他睡意全无,连忙跪地请安。 “老奴怀恩,拜见皇爷。” 朱祐樘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怀恩,眉头紧锁,脸色阴翳。 他深呼吸了几口气后,才冷冷发问。 “怀恩,朕问你,成化六年到成化十一年,是谁把朕秘密藏于此处的?” “啊?!” 怀恩大惊失色,抬起头看向朱祐樘,表情惊恐至极。 看着怀恩惊骇的模样,朱祐樘心中怒气更盛,眼睛危险地眯起。 怀恩支支吾吾,眼神飘忽。 “这……这自然是吴皇太后,张敏和老奴三人联手,将皇爷秘密抚养于……” “怀恩!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君罔上!” 朱祐樘一声怒喝,将怀恩吓得瑟瑟发抖。 “老奴……老奴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 朱祐樘脸色阴沉如墨:“吴皇太后当时已经被废,一个废后加两个太监,有能力在皇宫中将一个皇子隐藏六年之久吗?” “将朕藏起来的人,是不是周氏和王氏?!” “伱!到底是万贵妃的人,还是周氏的人?!” 怀恩只觉脑内电闪雷鸣,有闷雷炸响,浑身汗毛倒竖,一阵尿急。 他心里隐藏最深的秘密,最终还是被朱祐樘知晓。 怀恩愣愣地盯着朱祐樘,突然眼前一黑,身子晃荡两圈后,直直向后倒下。 怀恩竟然被吓晕了过去! 朱祐樘冷冷地盯着怀恩,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汪直,把他弄醒。” “是,陛下。” 跟在朱祐樘身后的汪直,走到屋外抓了一大把雪,在怀恩的脸上搓洗。 很快,怀恩便被冻醒了过来。 醒来之后的怀恩先是茫然四顾了一圈,随后想起当下的处境,连忙起身对着朱祐樘连连磕头。 “老奴有罪!老奴不是有意欺瞒皇爷的!” “老奴不是万贵妃的人,老奴也不是周氏的人,老奴永远是皇爷的人啊!” “说!将当年后宫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为什么先帝所有活到现在的皇子,除了朕,都出生于成化十一年之后?!” “为什么万贵妃宠冠六宫,权倾后宫,却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为什么周氏和王氏要联手,把朕和圣母皇太后藏起来?!” “为什么圣母皇太后的身份,会被人篡改?!” “为什么朕先被送去了昭德宫,又被送去了慈宁宫?!” “为什么圣母皇太后到死,朕都没能见上她一面?!” “为什么先帝,又要废掉朕的皇太子之位?!” “说!都给我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朱祐樘一连问了七个为什么,语气越来越激烈,心中的怒火也越来越盛。 汪直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还把房门关的严严实实。 同时让驻守四周的腾镶四卫站得远一些,禁止任何人靠近这间屋子。 怀恩在听到朱祐樘质询的这五条问题后,心中一片死寂。 原来陛下已经知道了一些当年的辛秘,陛下此次前来,是带着答案来问问题来了。 怀恩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他犹豫再三后,最终哆哆嗦嗦地开了口。 “这一切,还得从先帝刚刚登基,册立吴氏为皇后开始说起。” “天顺八年,先帝登基后,封英宗皇帝钦点的太子妃吴氏为皇后。” “在册立皇帝的时候,当时的司礼监太监牛玉,勾结吴氏的舅舅,怀宁侯孙镗,企图内外勾结,控制后宫。” “孙镗是左军都督府左都督,掌管三千营,牛玉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执掌司礼监。” “而他们两人,本就是姻亲。” “吴氏的父亲吴俊,又是羽林前卫指挥使。” “吴氏成了皇后,那么孙镗,牛玉,吴俊三人便成了亲上加亲的皇家姻亲。” “内外勾结是皇家大忌,所以先帝便找了个理由,强行废掉了吴氏的后位。” “并且将牛玉贬去南直隶守孝陵,吴俊贬去戍边登州卫,孙镗被革职罢官。”“废掉吴氏的后卫后,当时的皇太后周氏和当时内阁首辅李贤商量后,立金吾左卫指挥使王镇之女,王氏为后。” “但先帝知道王氏是内阁和周氏的人,所以从来不临幸王皇后,王皇后膝下无子,也不可能有子。” “而就在成化二年,万贵妃首先生下了皇长子,若无意外,这位皇长子就会是将来的皇帝。” “但万贵妃是先帝的人,周氏和内阁眼里容不得她,更容不得她的皇子。” “于是当年年底,皇长子薨逝。” “而皇次子朱祐极为娴妃柏氏所生,但这柏氏也不是内阁和周氏的人,所以朱祐极三岁而薨……” “那这么说,朕的圣母皇太后,就是周氏和内阁的人了?” 朱祐樘皱紧了眉头,右手手指在桌子上不断地敲击,显得烦躁不安。 怀恩看了一眼朱祐樘,缓缓摇头:“圣母皇太后既不是周氏和内阁的人,也不是先帝的人。” “她在宫中毫无根基,却又偏偏怀上了龙嗣,这让没有龙嗣的王氏,和她身后的周氏,看到了夺嫡的希望。” “王氏无后,她想要保住自己未来皇太后的位置,就只能抢一个别人的皇子。” “于是在圣母皇太后有孕后,便被王氏和周氏控制起来,移居安乐堂,并且联手封锁住了圣母皇太后怀孕的消息。” “可恨,该杀!” 朱祐樘怒拍桌子,眼中杀意翻腾。 “那为什么自朕出生后,是由吴氏抚养的呢?” 怀恩:“圣母皇太后生下陛下后,又被周氏和王氏移居到了别处。” “让吴氏来抚养陛下,也是他们的折中之策,毕竟她也是内阁和周氏选出来的人,而且又是废后,总不太引人注目。” “而若是皇后或者皇太后,三天两头往安乐堂跑的话,先帝很快就能知晓陛下的存在。” 朱祐樘:“那成化十一年,张敏在先帝面前说的那番话,也是故意的了?” “没错,那个时候陛下已经开始记事,并且对吴氏也有了感情,是时候参与夺嫡之争了。” “夺嫡之争?” 朱祐樘连连冷笑:“原来朕从出生开始,就是后宫和内阁们,用来夺嫡的棋子吗?” “皇爷息怒!皇爷息怒啊!” 怀恩见朱祐樘盛怒,连忙磕头拜首。 “气坏了龙体,可就是老奴的罪过了。” 朱祐樘气到发笑:“你犯的罪还少吗?欺瞒朕十七年,还在乎这点罪过?” “继续给朕说!” 怀恩连连磕头应答:“是,是,老奴这就往下说。” “成化十一年,先帝知晓陛下的存在后,便将陛下送去昭德宫,交由万贵妃抚养。” “此时的万贵妃已经四十五岁了,再加上太医院和周氏始终盯着万贵妃,她和王氏一样,已经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而陛下又是实际上的皇长子,谁能抚养陛下长大,谁就能得到天下。” “而王贵妃又是先帝的人,所以先帝亲自出手,帮助万贵妃夺嫡。” 朱祐樘:“那这样一来,周氏王氏吴氏之前所做的一切,不就都白费了吗?” 怀恩:“是的,所以这时候,内阁出手了。” “内阁首辅商辂上了一道奏疏,声明圣母皇太后病重,希望陛下能住得离她近一些,这样才方便时常看望母亲。” “自古皇家以仁孝治天下,先帝也不好违人伦天理,只能让陛下迁出昭德宫。” 朱祐樘握紧了双拳:“可是朕并没有见到母后啊!” 说到这里,怀恩的语气也变得有些小心翼翼。 “那是因为仅仅两天后,圣母皇太后就薨逝了。” “是司礼监太监张敏,从太医院里拿了副药,送到了圣母皇太后那里……” “因为此事,张敏的弟弟恩荫了一个锦衣卫指挥佥事,是个正四品的官职。” “那个开方子的御医方贤,从太医院院使升通政司左通政,也是个正四品的官职。” “张敏后来吞金自杀,并不是畏惧万贵妃责怪他,隐瞒了陛下的行踪。” “而是因为他亲手毒害了陛下的母后,内心惊恐难安,才畏罪自杀的!” “什么?!张敏!!!” 朱祐樘抬头,看着张敏的牌位,不禁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放肆!你们都放肆!!!” “砰!” 朱祐樘走上前去,愤怒地挥手扫掉了桌案上张敏的牌位,和供奉的香烛果盘。 随后跺脚,将地上张敏的牌位,踏得四分五裂! 欺天了! 欺天了!!! 后宫内阁胆大妄为至此,还有什么样的事情,是他们不敢做的? 就连大明王朝的皇帝,在出生之前,就成为了后宫与内阁夺嫡的棋子。 而这种算计,在悄无声息之间,一直持续到他获得系统之前。 若不是拥有系统相助,他恐怕到死,都不会知晓。 原来自己从头到尾,从生到死,都一直被后宫与内阁,算计得死死的! 一分钟后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123章 让人恐惧的真相!(下) 第123章 让人恐惧的真相!(下) 朱祐樘深呼吸几口,用尽全力压抑住心头的那股怒火。 在愤怒的同时,朱祐樘又感到一阵心寒。 说到底,张敏也只不过是一个太监,一个侍奉皇帝的奴才。 张敏毒杀朱祐樘的母后,也只是奉命行事。 至于奉谁的命,不是万贵妃,就是先帝朱见深! 内阁和周氏狠,万贵妃和朱见深也狠! 内阁和周氏让圣母皇太后患病,以孝道这人伦大理,逼迫朱见深将朱祐樘迁出昭德宫。 朱见深和万贵妃更狠,直接让圣母皇太后薨逝! 没了患病的母亲,朱祐樘也就不需要时时前去探望,就更不需要迁出昭德宫了! 真是讽刺! 朱祐樘此刻还在着手调查,自己父皇被毒杀的案件。 结果转头却发现,自己的母后是被自己的父皇给毒杀的。 和他的父皇,奶奶比起来,朱祐樘的手腕,还是不够狠! 朱祐樘转头,看向伏在地上颤抖不止的怀恩,继续追问。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朕最后还是去了慈宁宫?” “快给朕说!” “是,是,皇爷,奴才这就说。” 怀恩在开口时,早就已经不加隐瞒,将他所知道的所有事情,统统说了出来。 “因为……因为圣母皇太后薨逝的第二个月,万贵妃的父亲,锦衣卫都指挥使万贵,暴毙身亡了。” “周氏便以万贵妃家里有丧事,这段时间不宜抚养皇子为由,把陛下接到了慈宁宫。” “此后也不谈送还之事。” 当怀恩讲到这里的时候,朱祐樘一下子就全明白了。 为什么先帝所有活到现在的皇子,除了朱祐樘,都出生于成化十一年之后? 因为成化十一年皇太子已定,是亲近内阁和周氏的朱祐樘。 既然皇太子已经确定了,内阁和周氏王氏,也就不用再针对其他的嫔妃,防止他们身下皇太子了。 能最直接证明这一点的,就是皇次子朱祐杬,就是在弘治十二年出生的。 距离朱祐樘被册封为皇太子,仅仅过去不到一年。 而从悼恭太子朱祐极出生,到朱祐杬出生之间,隔着整整八年! 并且还有一点需要注意的是,万贵妃在成化十二年的妖人李子龙案后,被朱见深晋封为皇贵妃。 和王皇后一样,同掌金册金印金宝,在后宫中有了能和周氏王氏对抗的能力。 从此后,万贵妃大肆打压王氏与内阁,庇护其他的皇子顺利长大。 为什么万贵妃宠冠六宫,权倾后宫,却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因为成化二年时,朱见深刚刚登基,手中权力不稳,就连万贵妃也没有什么权力,无法与内阁和周氏对抗。 为什么周氏和王氏要联手,把朱祐樘和圣母皇太后藏起来? 为什么圣母皇太后的身份,会被人篡改? 这两个问题的答案是同一个,那就是因为王氏无子,她们要抢一个皇子过来,为她们去夺嫡! 为什么朱祐樘先被送去了昭德宫,又被送去了慈宁宫? 因为这场夺嫡之战,以万贵妃占优开始,到周氏与内阁完胜结束。 为什么圣母皇太后到死,朱祐樘都没能见上她一面? 因为周氏与内阁让圣母皇太后患病,而朱见深和万贵妃让圣母皇太后薨逝! 为什么朱见深,要废掉朱祐樘的皇太子之位? 因为在成化二十一年,朱见深已经完全掌权。 而朱祐樘从小是被周氏抚养长大,是周氏和内阁那边的人。 所以朱见深想换掉朱祐樘,立自己这边的朱祐杬为皇太子! 而史书中所记载的,是梁芳害怕被朱祐樘清算,鼓动万贵妃,劝朱见深易储朱祐杬之事,纯属胡编乱造! 易储朱祐杬,原本就是朱见深的主意! 所有的问题,都得到了一个完美的答案。 朱祐樘站在房间里,闭上眼睛,脑中消化着刚刚得到的消息,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大概过了一刻钟,朱祐樘终于睁开眼,怀恩仍旧伏在地上,惶恐不安。 朱祐樘没有再搭理房内的怀恩,缓步走到房屋门口,推开了大门。 瞬间,凛冽的寒风吹动朱祐樘的衣袍,外面明晃晃的雪景让朱祐樘微微眯起眼睛。 一切,恍若隔世。 “微臣参见陛下!” 四周的腾镶四卫,司礼监的小太监和汪直,跪了一地,给朱祐樘请安。 朱祐樘没有搭理他们,径直走向自己的龙辇,坐了上去。 “去……清宁宫。” 朱祐樘低垂着头,挥了挥手。 “诺!” 龙辇启程,向清宁宫行去。 汪直担心朱祐樘的状态,也快步跟了上去。 龙辇在紫禁城里七拐八拐后,终于停在了清宁宫的门口。 朱祐樘走下龙辇,看了一眼清宁宫的牌匾后,走了进去。 “微臣见过陛下!” 看守清宁宫的腾骧四卫们,立刻向朱祐樘跪地行礼。 朱祐樘缓步经过他们,走进了清宁宫的大门。 清宁宫里,清冷异常,什么奢华的装饰都没有。 宫内伺候周氏的太监,连忙唱礼:“皇帝驾到!” 随后,一大群宫女太监从殿里走出,跪在了朱祐樘的旁边。 “奴婢见过陛下!”“奴才见过陛下!” 领头之人,是伺候了周氏四十多年的刘嬷嬷。 朱祐樘也没搭理他们,缓步走进了清宁宫的正殿。 正殿里,四面烧着暖炉,温暖如春。 周氏锦衣貂裘地跪在大殿的正中间,诚心祷告。 因为被褫夺了封号,所以她不能穿任何绣着凤纹的衣服,只能穿简单的华服。 她闭着眼睛,不停地转动着手中的佛珠。 在她面前的桌案上,供着两个牌位,牌位前香烟袅袅。 这两个牌位中,一个牌位上书:英宗法天立道仁明诚敬昭文宪武至德广孝睿皇帝神位。 另一个牌位上书:宪宗继天凝道诚明仁敬崇文肃武宏德圣孝纯皇帝神位。 这两个牌位,分别是明英宗睿皇帝朱祁镇的牌位,和明宪宗纯皇帝朱见深的牌位。 这就是明朝的皇帝,不仅活不过自己的媳妇,还活不过自己的老妈。 “毒妇!你还有脸供奉两位先帝的牌位?!” 朱祐樘站在门口,冷冷开口。 周氏手中转动的佛珠一凝,随后又继续转动起来。 “告诉朕,先帝是不是被你毒杀的。” “砰!” 周氏手中一使劲,手中的佛珠串应声而落,散在这空旷的大殿中,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 周氏叹了口气,睁开眼看向门口的朱祐樘,并不说话。 朱祐樘缓步走进周氏,在两位先帝的牌位前,跪了下来。 “怀恩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朕了,从成化五年,你和王氏联手控制圣母皇太后开始。” “到成化二十三年,伱指使太医院刘文泰,给先帝开了那副药为止。” 周氏语气平淡:“既然你都知道了,还来问哀家做什么?” “朕要一个答案。” “朕要亲口听你说出来!” “虎毒尚且还不食子。” “先帝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能下得去手?!” 周氏面色冷漠:“现在还来说这些做什么?” “你现在已经是一名大权独揽的皇帝了,你应该知道权力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若不是你莫名其妙地,拥有那么多死忠的亲信厂卫。” “你觉得你现在能用这种语气,跟哀家说话?”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幽禁,周氏的身上再也找不到一丝,政变那天突然失去所有权力时的惊慌失措了。 现在的周氏,已经坦然地接受了自己输掉了一切的结果。 他苦心孤诣半生的权力,在一夕之间灰飞烟灭。 与他权力一起湮灭的,还有周氏三族之人。 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丝毫的软肋了。 整个昌平周氏,只剩下她这么一个老太婆。 她的丈夫儿子,也全都龙驭宾天。 而他一手扶上皇位的孙子,正是造成这一切结果的罪魁祸首。 如果周皇后知道朱祐樘登基后,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和果断狠辣的手腕的话。 她一定不会支持朱祐樘,夺嫡登基。 但同时,拥有果断狠辣手腕的朱祐樘,觉得自己的手腕再毒,也毒不过眼前的这位亲奶奶。 朱祐樘可以眼都不眨地灭掉舅爷的三族,是因为他对这些皇亲国戚,一点都不熟悉。 连面都没见上几次,更别说有什么感情了。 而王氏兄弟这三位名义上的舅舅,更是和他连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那是他后妈的弟弟。 杀起来,更是没有一丝心理负担。 但周氏不同,她杀掉的,可是她亲生的儿子啊! 换做朱祐樘自己,他是绝对做不到,对自己的亲生父母,对自己的亲生子女动手的。 朱祐樘看向周氏,神情激动。 “那么你是承认,是你杀了先帝了?” “圣母皇太后的身份,也是你篡改的?” “万贵妃的皇长子,娴太妃柏氏的皇次子,也都是你下的手?” “你跟朕描述的万贵妃,也都是你故意抹黑的?” “吴氏之前抚养朕,也是你下令指使的?” “你把朕从小养在身边,也仅仅只是为了让朕替你夺嫡而已?” 周氏没有开口,只是重新闭上了眼睛,不愿作答。 这两章连起来看会比较爽,就一起发了。明天的更新时间还是老样子,上午一章,下午一章。这个月结束了,等我睡醒来,应该会有个月末总结,感兴趣的大佬可以看一下,留下你宝贵的建议和意见。最后许愿下个月月票能过一千,我会每日准时更新,写出更爽的剧情来! (本章完) 月末总结 月末总结 这本书写到现在,也写了将近两个月了。 所以在这篇月末总结里,总结一下在码字时犯过的问题,还有回应一下评论区里反应最多的几个问题。 根据后台的订阅数据,暴露了两个问题。 第一个是后宫剧情,第二个是战争剧情。 这两个剧情的订阅数据,不到其他章节的一半,各位大佬用真金白银投票,明确表达了不喜欢看战争和后宫的剧情。 战争情节确实是我写的菜,没有写好,也不是我擅长的方面,我写的难受,各位大佬看得也不爽。 所以之后的战争场面,我都会一笔带过,不浪费各位大佬的起点币了。 后宫剧情,也会简写一些,后宫剧情尽量不会连续超过两章。 但后宫作为皇帝生活的一部分,是不可能完全不写的,都当皇帝了,肯定是要享受享受的。 而且后宫是皇权争夺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争夺皇权这场你死我活的战争中,其重要性不亚于内阁。 很多涉及到高层权力的细节和伏笔,都会掺和在后宫之中,所以对于后宫的情节,那真不是水字数啊。 比如王氏兄弟这段剧情,其铺垫从第十五章就开始了。 从王氏掺和天下选秀开始,再到张婉儿入宫,然后开始清丈土地,查到王氏兄弟身上,最后王氏请张婉儿出面。 整个逻辑是闭环的,缺了哪一部分,都不完整。 并且朱祐樘一句话便让张婉儿从天到地,后宫太监宫女对张氏的态度,也来个大转变,不是更能体现朱祐樘手中的权力吗? 若是从头连续看到尾,我觉得是一个比较良好的阅读体验,爽点也很足。 随后回应一下评论区的几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朱祐樘不是穿越者吗?为什么会对其他人有感情? 在一开始就已经表示得很明白了,他是穿越者,但是同时也继承了朱祐樘全部的记忆。 所以朱祐樘除了知晓一部分,历史书上记载的历史外,同时也保留了他本身的情感。 清修明史大家也知道是个什么玩意,所以朱祐樘才会在最开始的时候,根据历史书上的记载,被短暂蒙蔽。怀恩和万贵妃这段剧情,是我在第一章就留下的伏笔,现在终于回收了。 若我在第一章,就说万贵妃是朱见深身边维护皇权的人,我觉得就会和我提了土木堡之变一嘴一样,要被喷成筛子。 而这样的伏笔,我在书中各处都留了很多。 然后就是水的问题。 说实话,我只是没有章章都写爽点而已,真的不能算是水。 这本书,我几乎没有描写过景色,所有景物描写,都是一笔而过。 觉得水,那是因为在一段剧情之后,在另一段剧情前,必须要承接一下,阅读起来才会显得丝滑。 并且剧情之前的铺垫,也是非常重要的。 没有铺垫,哪里来的爽点? 最后强调,这本书是个纯爽文,不会文青,也没有任何历史感。 里面采用的历史记录,只是其中一种说法,不能算是被官方承认的正史。 采用这种历史说法,只是为了更好地服务于剧情。 有些剧情非常爽,有些剧情一般爽,但总归都是爽文剧情。 我不会刻意水文,也不会犯什么文青,我只想写一本爽文。 然后大家有什么意见和建议的话,都可以留在这里。 各位付费大佬的每一条评论我都会看,只是因为害怕剧透,所以没有每条评论都回复。 因为大家在评论里提的很多事情,都是我之后准备写的剧情里有的。 最后,最后,许愿下个月月票能过一千! 提前求求下一个月的月票!拜托了! (本章完) 第124章 赐自尽! 第124章 赐自尽! 周氏没有回答,但朱祐樘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朱祐樘起身,转头向殿外走去。 其实这个答案对朱祐樘来说,也没有那么重要。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清宁宫一趟。 可能,是对这件残酷的事情,还有一丝幻想吧? 朱祐樘走出大殿,负起双手,无悲无喜。 “听旨。” 守在殿外的清宁宫众人和汪直,纷纷下跪听旨。 “清宁宫周氏之后吃穿用度,一律降为宫女分例,除了嬷嬷刘氏之外,其余人等不再服侍清宁宫。” “移出清宁宫两位先帝的牌位,不许周氏再供奉两位先帝。” “皇太后王氏,欺君罔上,褫夺封号,降为白身,幽禁慈庆宫。” “皇太后吴氏,欺君罔上,褫夺封号,降为白身,幽禁仁寿宫。” “司礼监掌印太监怀恩,欺君罔上,内外勾结,赐自尽。” “御马监秉笔太监张敏,欺君罔上,谋逆,开棺戮尸,诛九族。” 说完,朱祐樘负着双手,走出了清宁宫。 从周氏这里,朱祐樘学会了一个狠字。 身后,传来汪直和宫女太监齐齐的遵旨声。 “微臣谨遵圣旨!” “奴才谨遵圣旨!” “奴婢谨遵圣旨!” 对于那些宫女太监们来说,不用服侍周氏,白白在这清宁宫里浪费大好的年华,简直是天降之喜。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朱祐樘坐上龙辇,下令返回乾清宫。 在乾清宫东暖阁里,朱祐樘再次召见了汪直。 朱祐樘将东暖阁所有宫女和太监,都赶出去后,才对汪直吩咐。 “汪直,朕给两位废太后一个体面,赐自尽。” “找出当年参与过隐藏圣母皇太后,篡改圣母皇太后的人,统统处死,清洗个干净!” 赐自尽和处死,也是有区别的。 自尽是自杀,和皇帝没有关系。 同时保全了皇帝,和两位废太后的体面。 并且朱祐樘只是宣判两位皇太后欺君罔上,对她们谋大逆,夺嫡之事一字不提,更是为了维护皇家的颜面。 朱祐樘现在的处事手段,比起刚掌权时,要变得成熟多了。 那个时候,朱祐樘已经被逼到悬崖上了,不得不用重典。 汪直点头领命:“微臣遵旨。” “处理完后宫,也该处理前朝了。” 汪直神情一凝,连忙再次跪地听旨。 “内阁大学士商辂,干涉后宫,内外勾结,褫夺谥号,开棺戮尸,夷三族。” “通政司左通政方贤,谋逆,诛九族。” “还有……” 说到这里,朱祐樘发现已经没有要处理的官员了。 周氏和王氏,都已经被夷了三族。 刘吉被诛了九族。 那些当年参与夺嫡案的人,在这之前,就已经被他清理完毕了。 朱祐樘疲惫地挥了挥手,汪直拱手领命:“微臣谨遵圣旨。” “微臣告退。” 汪直悄无声息地离开乾清宫。 朱祐樘坐在龙椅上,看着空无一人的东暖阁,终于明白为什么皇帝向来称孤道寡了。 坐上龙椅之后,便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啊。 …… 汪直领命之后,便立刻着手此事。 朱祐樘一口气废了两位皇太后,其中一位还是嫡母皇太后。 同时,还要赐自尽两位废太后。 这等重大之事,汪直要亲自去办。 汪直调来数位西厂的番子,备好白绫与鸩酒,首先来到安乐堂。 汪直推开幽禁怀恩的屋子,迈步走上前去。 怀恩满脸灰败地坐在地上,披头散发,衣冠不整,极其狼狈。 看到汪直之后,怀恩连滚带爬地来到汪直的脚边,拉着他的裤腿。 “皇爷,皇爷……皇爷是怎么说的?” 汪直看着脚下狼狈不堪的怀恩,哪里还有昔日和他各掌东西两厂,风光无限的模样? 他挥了挥手,两位端着托盘的西厂番子上前,汪直伸手掀开托盘上的黑布,露出下面的白绫和鸩酒。 “陛下念在你有功,赐你自尽,留你一个全尸。” 怀恩愣神片刻,随后哆哆嗦嗦伸出手,拿起那段白绫。 突然,怀恩大声嚎哭起来,一边举着白绫恸哭,一边对着乾清宫的方向跪拜。 “老奴叩谢皇恩!叩谢皇恩啊!” 两刻钟后,汪直和两位西厂番子走出了安乐堂,前往慈庆宫。 于此同时,几个司礼监的小太监走进安乐堂,用破席子裹了怀恩的尸体,放上板车,拉出宫外下葬。 此刻,朱祐樘褫夺两位皇太后的封号,并且将她们都降为白身,幽禁于寝宫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后宫。 王氏知道这个消息后,愣愣出神,倒是出乎意料地没有表现得很激动。 因为她的心,在前几天静海王氏被夷三族之后,就已经死了。 何况,朱祐樘幽禁怀恩于安乐堂的消息,在皇宫里也不是什么秘密。而现在,自朱祐樘登基之后,就备受皇帝宠信的怀恩,都被朱祐樘赐自尽了。 王氏根本就不用猜,就明白肯定是当年他们利用朱祐樘夺嫡的事情,被朱祐樘知晓了。 王氏已经心如死灰,独自一人,呆呆地坐在自己的寝宫的软榻上,回忆自己这一生。 从被内阁选中,踏入深宫以来,她的一生,就已经不由她自己做主了。 争后位,争嫡长子,争太后之位…… 争与不争,这些都由不得她。 王氏忽然回想起,自己在豆蔻年华时,对未来的幻想,只是择一良人,过着相夫教子的平淡生活。 但半甲子的时光已过,她也从一个普通的官宦子女,变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又成了嫡母皇太后。 但从来好梦容易醒,彩云易散琉璃脆。 当朱祐樘的一句话,将她从这场荣华富贵的梦中惊醒后,她回首此生,到底又争得了什么呢? 这时,殿外已经传来了脚步声。 汪直带着两位西厂番子,走进了慈庆宫的主殿,来到了王氏的面前。 “娘娘,请吧。” 汪直还是一贯的冷言少语。 他伸手掀开托盘上盖着的黑布,露出托盘上的一段白绫,和一杯鸩酒。 王氏看着这两样东西,闭目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时,面色已经无悲无喜。 她没有询问原因,只是淡淡地说道:“替哀家多谢皇帝成全。” 王氏走上前,双手在白绫上悬了一会后,最终选择了那杯鸩酒。 一刻钟后,汪直走出了慈庆宫正殿的房门。 门外,慈庆宫掌事宫女润秋,领着一大帮慈庆宫的宫女太监,跪在雪地里。 汪直漠然地看着她们:“废皇太后王氏薨逝,伱们好好将她入殓吧。” 下一刻,润秋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悲痛,嚎哭起来。 “娘娘!娘娘!” 除了润秋外,其他在慈庆宫当差的太监和宫女,全都跟着哭了起来。 他们是慈庆宫的人,仆凭主贵,可现在他们的主子都已经死了。 已经预见的是,他们以后在宫里的日子,肯定不会太好过。 此刻他们的哭声,不知其中有几分是为了王氏,又有几分是为了自己。 从慈庆宫出来后,汪直带着那两个西厂番子,继续向仁寿宫走去。 于此同时,数位持刀的西厂番子,走进了慈庆宫。 此刻,仁寿宫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宫女太监们惶恐不安,挤在院子里,无心办差。 仁寿宫掌事宫女菊霜,泪流满面地跪在吴氏的脚边,痛哭不止。 “娘娘,刚刚传来消息,慈庆宫那位已经薨逝了!” “御马监的掌印太监汪直,现在正在向仁寿宫走来……” “娘娘,要不奴婢去求求陛下吧!” “娘娘从小就对陛下视如己出,母慈子孝,说不定陛下一时心软,就……就……” 吴氏坐在软榻上,双手死死地攥着自己的衣摆。 “不……不……别多想,陛下恨王氏是应该的。” “是她和周氏联手囚禁的圣母皇太后,也是她们将陛下隐藏起来的,不是哀家……不是哀家……” “哀家只是……哀家只是听命行事而已,哀家只是想为自己找个依靠而已,哀家没有错,哀家没有错……” 吴氏喃喃自语,精神几近崩溃。 她在后宫熬了二十三年,整整二十三年! 从她入宫一个月,就被先帝强行废除后位之后,她就一直在熬。 终于熬到先帝驾崩,终于熬到朱祐樘登基,终于为自己熬到一个皇太后的位份。 明明已经苦尽甘来,可怎么忽然间,就烟消云散了呢? 吴氏不信,她不相信朱祐樘会狠心到要了她的命! 可就在这时,汪直已经带着两个西厂番子,走进了仁寿宫的正殿。 “娘娘,请吧。” 汪直拉开黑布,露出里面的白绫和鸩酒。 吴氏看到这两个东西,睁大了眼睛,连连摇头,满脸的不敢置信。 “这……这是皇帝的意思?” 汪直平静地注视着吴氏,并不作答。 “哀家不信!哀家不信!哀家要见皇帝……” 吴氏情绪有些激动,她快速地站起身,就要向殿外走去。 汪直一挪步,挡在了吴氏的面前。 “娘娘是聪明人,又何必要让陛下难做呢?” “不如给皇家一个体面,也给自己一个体面。” 汪直的话击溃了吴氏心中的防线,吴氏闭上眼睛,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无声地痛哭之后,吴氏终于认命,她回过身看着托盘上的白绫和鸩酒,用手擦干净了脸上的眼泪。 “谢陛下成全……” 吴氏伸手拿起了白绫:“还请汪督公先回避一下。” “是。” 汪直没有为难吴氏,带着两位西厂番子,退出了仁寿宫的正殿,候在了正殿之外。 殿里,吴氏拿着手中的白绫,心中有些后悔。 如早知如此,当初不如不入宫…… 两刻钟后,殿内想起菊霜的哭喊:“娘娘!娘娘!” 汪直推门而去,检查无误后,才又退到了殿外。 “废皇太后吴氏薨逝,你们好生入殓。” 汪直带着两位西厂番子离开仁寿宫后,仁寿宫同样响起一片哭声。 同样的,几位身上带有血腥味的西厂番子,走进了仁寿宫。 (本章完) 第125章 尽数清算! 第125章 尽数清算! 大雪纷纷洒落,一场针对十八年前隐藏圣母皇太后案件的清洗,悄然展开。 以润秋,菊霜为首的,伺候慈庆宫与仁寿宫的宫女太监们。 在两位废太后薨逝那天,也随着这两位废太后,一同殉葬了。 而这场清洗,才刚刚拉开帷幕。 张本和张庆,是张敏的两个堂兄。 正统二年,闽州沙县、尤溪邓茂七起事,金门亦受波及。 张敏族人在事后遭指控与贼人勾结,年长者被判戍军,幼丁则被阉割为奴。 张敏即是因此与两位堂兄,张本和张庆同时被阉割,送到京城,选入宫廷内府为监。 入宫之后,张敏被派去伺候周氏,从此飞黄腾达,成为御马监秉笔太监。 而他这两个堂兄,也在张敏的庇佑下,一个成了敬事房的总管太监,一个成了尚膳监的监正。 当年参与隐藏圣母皇太后,和朱祐樘的太监中,就有他们两人! 圣母皇太后的名字,也是由张本,亲自篡改的! 此刻,他们年岁已高,成化十七年时,便被先帝允许乞骸骨,出宫安度晚年。 并且赐其密云良田三百亩,房屋四间,奴仆十人。 做太监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此刻,张本张庆两位老宦官,正在屋里烤火喝茶,盘算着这个年该怎么过时,屋外却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 家里的一位家丁问了一句,前去开门。 但当他把门打开,看到门外戴尖帽,着白皮靴,穿直身制服的西厂番子时。 顿时吓得惊叫一声,不断地后退,最后被自己的脚给绊倒在地! “啊!!!” “你们……你们来这里干嘛?!” 西厂的恐惧,早就已经深入到顺天府周围,每一户人家心里。 无论是官员还是百姓,要是被西厂的人敲门,那跟被鬼敲门也差不了多少。 “谁啊?谁来了?” 张庆听到院里的动静,走出房门查看。 当他看到西厂的服饰时,心中被他刻意压制了十八年的记忆,又再次浮上脑海。 和记忆一起浮上来的,还有深深的恐惧。 他们可都没有忘记,他们现在之所以能够安度晚年,完全是因为他们的堂弟张敏,用自己的命换来的。 而且他们自出宫后,便一直小心谨慎,从不得罪他人,也从不敢与人生事。 现在西厂能找上门来,也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当年的事情,败露了! “啊!是西厂!西厂找上门来了!” 张庆惊呼一声,急忙躲回屋内。 “什么?!” 屋内的张本在听到张庆的惊呼声后,惊得手中的茶碗都摔碎了。 张本提心吊胆了半辈子,害怕了半辈子,隐藏了半辈子的秘密,终于还是暴露了吗? 张本中的恐惧被无限放大,他颤颤巍巍地起身,声音止不住地发抖:“真……真是西厂来……” 张本话未说完,西厂番子已经冲入屋内,不发一言,高高举起凉刀。 乱刀之下,张庆和张本连求饶的话都没有喊出,就已经殒命刀下。 也不知在临死前,他们会不会后悔在十八年前的那个夜晚,秘密将已经怀孕的福氏,移入了安乐堂。 张庆和张本是幸运的,他们在晚年的时候,可以出宫养老。 宫内更多的太监,往往还在年轻的时候,就被宫内繁重的工作,累病,累死了。 偶尔能活到乞骸骨年纪的太监,也只能留在安乐堂养老。 但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寒冷。 许多早已退休养老的太监,没能熬过这个冬天,在安乐堂中悄无声息地死去。 不只是太监,还有那些已经出宫的老宫女们,也莫名其妙地在家里暴毙。 朱祐樘对这次行动用的词语,是清洗! 不需要证据,不需要抓捕,不需要审判! 在哪里抓到这些人,就在哪里直接将他们处死! 这场大清洗,死的人数比东厂第一次清洗后宫时,要少得多。 但清洗的深度,追查的广度,却是东厂那次不能比拟的。 毕竟这一次,追查的可是十八年前发生的事了。 当时的很多参与者,在这十八年间,都已经因为各种原因,相继离世了。 在清洗皇宫内的宫女太监时,汪直也没忘记着手处理,和此案有关的那些外朝的官员们。 当年受张敏恩荫锦衣卫指挥佥事的那个弟弟,早在牟斌接手锦衣卫的时候,就已经被牟斌给除掉了。 但这并不代表,张敏在朝中就没有族人了。 现任太常寺卿张苗,就是张敏的侄子。 因为张敏的缘故,初擢中书舍人,后迁大理寺评事,随后拜太常寺丞加少卿。 最后因为张敏的推荐保举,推恩进太常寺卿。张苗一生,顺风顺水,高官厚禄,尽得之。 并且此人深谙明哲保身之道,在朱祐樘的高压统治下,依然稳坐正三品九卿高位。 但今天,张苗心中忐忑不安,右眼一直跳个不停。 就在不久前,他刚刚得到消息,前东厂司礼监掌印太监,东厂厂督怀恩,被朱祐樘赐死了。 怀恩被赐死,这个消息暂时只有京城六部九卿等高官知晓。 其他的尚书九卿们,知道这个消息后,不说是欣喜若狂,那也至少是个喜出望外,欢天喜地。 虽然不知道朱祐樘为什么要处死怀恩,但能少一位迫害官员的厂卫头目,对他们这些文官来说,也是一件大喜事。 六部九卿们拍手称快,唯独张苗这位太常寺卿,高兴不起来。 其他六部九卿不知道其中深意,但他这位张敏的侄儿子,可是多少知道些当年的隐情。 不说别的,就是当年张敏的死,和张敏死后,张氏一族受到先帝的特殊待遇,就很能说明一些问题。 现在怀恩被处死,张苗的第一反应,就是朱祐樘可能已经知道了一些,当年发生的事。 张苗在家里吃饭时,那副心神不宁的样子,让张苗的夫人,感到疑惑。 “老爷,你今天怎么总是心神不宁的?有心事啊?” 张苗回过神来,强颜欢笑:“没,没有,就是一些公务上的烦心事,不值一提。” “来,来,吃菜。” 张苗说着,亲自给自己的夫人和两个七八岁的儿子,夹了几块肉吃。 就在张苗一家其乐融融地吃饭时,张家宅邸的大门,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听到这阵急促地敲门声,张苗的汗毛顿时竖了起来,心中那份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 “谁啊,大晌午地敲什么门啊!” 前院里,传来家丁抱怨的声音,和前去开门的脚步声。 这一瞬间,张苗恐惧到心脏急速收缩,双脚绵软无力,全身肌肉紧绷着。 明知道这是徒劳无功,但张苗还是忍不住用力叫喊:“别开门!!!” 张苗的话音刚落,院外就传来一阵恐惧的尖叫。 这阵尖叫声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但相同的是,每一声尖叫声中,都隐藏着深深的恐惧。 “啊?!” 张苗的夫人被前院的尖叫声,惊得站起身来,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惊疑不定地向着前院的方向张望。 “老爷,这是怎么回事?前院发生什么事了?” 张苗的两个儿子也被吓得,躲到了张夫人的身后。 张苗感觉嘴里发干,像是有人抓住了他的脖子一样,很艰难地从嘴里挤出了几个字。 “没……没事……我去看看……” 张苗话未说完,便见西厂厂督汪直,领着一群西厂番子,来到了张苗的面前。 看到汪直,张苗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每一次吸气都带着一种痛苦和艰难,眼神中充满了不安和惶恐。 “汪督公,您怎么来了?快请坐!” 张苗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拱手和汪直打着招呼。 仿佛丝毫不觉得汪直在大中午的时候,领着一队番子,一声不响地闯进他家里,是一件很突兀的事情。 但张夫人和他的两个儿子,却远远没有张苗这么镇定。 张夫人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叫出声来。 但她瞪圆的眼睛,和无声流下的泪水,已经表明了她心里的害怕与恐惧。 张苗的两个儿子,更是不堪。 七八岁的年纪,正是知道一些事情的时候。 而不巧的是,他们对名动京城的两厂一卫,有过一些了解。 此刻看到父亲恭敬的神色,和对为首那人的称呼,再加上母亲惊恐的样子,如何不猜到这就是西厂的厂督,汪直呢? 想到关于汪直和西厂的传言,两人不觉感到一阵无边无际的恐惧,吓得当场哭了出来! “哇啊啊啊!!!” “呜呜呜呜!!!” “……” 汪直完全无视张苗两个儿子的哭声,只是冷冷地对着张苗开口。 “陛下有令,张敏犯谋逆之罪,诛九族!” “张苗,是本督动手,还是伱自己走?” 张苗毕竟是太常寺的少卿,是记录在吏部官册上的正三品大员。 用在宫女太监身上的大清洗那一套,不能用在他的身上。 张苗必须由刑部记录在案,公开处刑才行。 而张苗在听到汪直的话后,眼神瞬间发直,心中的恐惧竟然真的变成了现实。 他直愣愣地瞪着汪直,忽然身体变得僵直,径直向地上倒去! 张苗竟然直接被汪直吓得脑出血,死了! (本章完) 第126章 两宫废太后,双双薨逝! 第126章 两宫废太后,双双薨逝! 张苗死了,但他的家眷还没有。 张苗是张敏的侄儿子,张苗的儿子就是张敏的侄孙,未出九族五服,也难逃一死。 汪直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还有哭嚎不止的张苗儿子,眉目冰冷,面无表情。 “带走。” “是,厂督大人!” 西厂的番子领命,立刻上前捉拿张苗的家眷。 “啊啊啊!你们放开我!” “爹!娘!救救我啊爹!” “爹!爹!你醒醒啊爹!” “……” 凄厉地哭喊在张苗的宅邸里回转,但无情的西厂番子,已经将张苗的家眷,全都抓了起来。 汪直从张苗宅邸里走出来后,自会有人将张苗的家眷,送回西厂大狱。 处理完张敏这边的事后,汪直又径直前往通政司左通政方贤的宅邸。 方贤现在还居于京城,活的好好的,小日子也过得非常美满。 父母健在,有一良妻,又纳了两房美妾,还有一个聪明的儿子,一个漂亮的女儿。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方贤正在和她的夫人美滋滋地盘算着,这个年要如何过得热热闹闹,和和美美的。 “老爷,小英又长高了不少,去年做的衣裳今年已经不能穿了。” “那就再去扯几匹布,重新做一身嘛。” 方贤坐在火炉边,火炉上还温着一壶黄酒。 窗外是鹅毛大雪,窗内是温暖的火炉和美酒,方贤吃两口酱菜,又喝一口温好的黄酒。 看着在旁织毛衣的夫人,只觉得日子是这样的美好。 而这一切,还要从从十三年前,当时的御马监秉笔太监张敏,从自己这里拿了一包药说起。 说实话,方贤当时抓那副药的时候,其实并不知道,那副药到底是给谁吃的。 当时他收到的命令是只管抓药,然后交给张敏就行。 随后宫内便传出消息,皇太子的生母,薨了。 结果没过几天,张敏自己也死了, 这可把方贤给吓坏了,心惊胆战地过了一旬。 方贤连遗书都写好了,坟地也看好了,就差买棺材和寿衣的时候,他反而收到了,先帝擢升他为通政司左通政的消息。 这下,方贤的心中,可算踏实了。 只是这踏实日子还没过几年,先帝就驾崩了。 新帝登基之初,方贤可算是好生害怕了一阵子。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方贤见朱祐樘对当年那些宫闱秘事毫不知情,心里的恐惧和害怕,也都渐渐放下了。 可就在这么一个万家灯火,合家团聚的日子里,方贤的院门,却突然响起几声急促的敲门声。 那敲门声显得非常急切又有力,仿佛是死亡在敲门。 但敲门的不是死亡,而是西厂! “来了,来了……” 方贤的家丁打开门,便被门外满身风雪,一身煞气的西厂番子,吓得尖叫着逃跑。 “啊啊啊!!!” “西厂来了!西厂来了!” 家丁的尖叫声,顿时惊动了整个方家。 方贤拿着酒杯的手开始颤抖起来,瞳孔缩小,嘴唇紧抿着,脸色白的吓人,牙齿也不受控制地发出“咯噔”声。 这恐惧是从毛孔里散发出来的,深入骨髓,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害怕,甚至感觉呼吸都越来越困难。 此时的他,好似突然回到了十三年前那个下午,他在太医院里听到了张敏的死讯一样。 无边的恐惧没过了他,让他难以招架,无法反抗。 “爹!” 方贤的两个孩子冲进房内,惊恐地抱紧了方贤,恐惧地全身颤抖。 方贤想要张口安慰自己的两个孩子,但恐惧让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此时,已经有人在屋外,宣读他的罪名。 “通政司左通政方贤,谋逆,诛九族!” “去把他们都抓出来!” “是,厂督大人!” 一队凶煞无比的西厂番子,冲进屋内,将方贤及其家眷,统统抓走。 方贤被抓走的时候,内心已经彻底崩溃了。 他慌不择言,嘴里高声哭喊。 “不要啊汪大人!我冤枉,我冤枉啊!” “我只是奉命行事,我没想要害……” 方贤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汪直阴沉着脸,一掌拍晕了过去。与此同时,京郊的一处坟墓,也被西厂给挖开。 墓碑被毁,棺材被开,露出里面破碎的骸骨。 在四分五裂的墓碑上,隐约还可看见,上面写着张敏的名字。 而那些暴露于野的骸骨,还要遭受鞭尸之刑,随后便被随意丢弃于野外,任由野狗叼走。 京城的风暴还在持续,同时,又有三队西厂的番子,从京城而出。 一队去往浙州淳安府,夷商辂三族。 一队是去闽州同安县诛张敏九族,一队则是去诛方贤的族人。 值得一提的是商辂此人,是整个大明朝唯一一个连中三元的大状元! 他历经英宗,代宗,宪宗三朝,是成化年间的重臣。 在成化二十二年去世,死后上谥文毅。 可现在谥号被夺,就连尸体也要被开棺鞭尸。 要不说商辂不愧是,大明朝唯一一位连中三元的人,简直聪明绝顶。 也不知道商辂是不是算到了,自己死后还有一劫,所以在死前商辂便为自己修建了十二个墓穴。 在自己死后,商家同时抬着十二个棺材出门,埋入十二个不同的地方,谁也不知道商辂到底埋在哪里。 于是西厂只能一个一个地,将十二个墓穴全部毁除,所有棺材全部开棺查尸。 最后发现商辂的棺材,是埋在一处绿荷塘里,是为荷穴,风水极佳,集山川之灵秀,汇天地之精华。 商辂生前费尽心机,给自己选的这个风水大墓,最终是没有用上。 锦衣卫打开棺材的时候,商辂的尸体已经腐化得只剩白骨和碎肉了。 但西厂番子依旧将其拖到了闹市,鞭笞骨头直至破碎后,弃入荒野。 同时,商家三族逾百人,被夷族。 …… 汪直带着西厂众人,抄了太常寺卿张苗,和通政司左通政方贤的家的消息,在京城掀不起什么风浪。 虽然这两人,也算是位高权重的高官了。 但这年头,皇亲国戚,内阁大学士,六部尚书这种正二品的肱骨大臣,都被抄了好几个了。 一个正三品的九卿之一,和一个正四品的左通政被抄家,真不算是什么大事。 只是京城百官们有些疑惑的是,这两家被抄家的罪名,到底是什么? 可惜西厂铁桶一块,他们再想打探,也打探不出什么。 同时另外一条小道消息,也在京城中流传。 据说西厂将张敏的坟墓,开棺鞭尸,暴尸于野。 众人疑惑,皇帝这又是为何,要跟一个死去了十几年的老太监过不去呢? 但很快,这种疑惑,又被一条天大的喜讯所冲淡! 有人亲眼看见,前司礼监掌印太监,东厂厂督怀恩的尸体,被皇宫里的小太监运出皇宫,埋在了京郊。 怀恩被朱祐樘赐死的消息,很快便在京城传开了。 京城百官听到这个消息后,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上个月,怀恩还春风得意,领着东厂的番子,满京城的抓人。 那时候,京城谁人见到怀恩,不得主动拱手行礼,叫上一声怀公公? 可现在,只过了短短几天,怀恩便从京城最有权势的几个人之一,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死的时候,连口正经的棺木都没有,只用破草席一卷,直接埋入土里,草草了事。 京城的官员在震惊之后,简直是弹冠相贺,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起来,每顿饭都还要多加一个菜,多吃几碗米饭。 年关将近,怀恩的死,是这些京城官员们,收到最好的新年礼物。 但是要说谁最惊喜,那肯定是现任东厂厂督刘瑾。 在知道怀恩已死后,刘瑾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李广从掌刑千户的位置上拿了下来,贬去做了一个番役小队的役长, 一个役长也就统领五到十个人,从一名千户沦为一个役长。 刘瑾几乎是将李广,从天空中给摁到了泥土里。 怀恩已经被朱祐樘赐死,他也就不用再留着李广了,直接便将李广从东厂的权力中枢,给打发了出去。 随后刘瑾更是亲自带队,抄家怀恩。 没想到啊没想到,浓眉大眼的怀恩,提督东厂的这段时间,也给自己捞了不少的养老钱。 刘瑾从怀恩的私宅里,抄得白银三百两,弘治宝钞一千六百贯,外加地契千余亩,房屋十二间。 房屋十二间不是说怀恩有十二套房子,而是说他一套房子的面积,有十二间房那么大。 这些财物对一个东厂提督来说,只能算是贪得有分寸。 要知道,怀恩从提督东厂到被朱祐樘赐死,只有短短半年的时间。 刘瑾向朱祐樘汇报怀恩的财产数额后,朱祐樘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并未多说什么。 而满朝文武还没为怀恩的死高兴多久,五天后,宫中便传来噩耗。 先帝的正宫皇后,现在的正宫皇太后王氏。 还有被先帝废去后位,又被朱祐樘册封为皇太后的吴氏。 被双双褫夺了皇太后的封号,降为白身! 而更加令人震惊的是,两宫皇太后被废后不久,竟然双双在宫里自尽,薨逝了! (本章完) 第127章 谁敢带头弹劾陛下?! 第127章 谁敢带头弹劾陛下?! 王氏,吴氏,和怀恩三人,是同一天被赐死的。 但朱祐樘故意封锁了一段时间,王氏和吴氏薨逝的消息。 所以京城的官员,要晚上五天,才知道两位废太后已经薨逝。 她们两位确切的薨逝时间,也分别改成了怀恩死后的第三天,和怀恩死后的第五天。 两宫废太后接连薨逝的消息,如晴天的一声霹雳一般,让京城百官惊心骇神。 之前朱祐樘在京城中杀得再凶,那也是针对文官和外戚。 而这一次,却是针对皇家内部的权力斗争。 两宫皇太后接连被废,又接连薨逝,虽然都是自尽,但谁都知道其中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京城人心浮动。 许多人都在猜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朱祐樘如此盛怒。 不仅同时废除了两位皇太后的封号,和太后之位。 两位废皇太后还在发生此事不久后,相继自杀了。 京城百官们虽然知道此事有蹊跷,但谁也不敢提。 并且他们心中恐惧的是,这种涉及到皇家内部的斗争,往往会牵连出一大片参与其中的普通人来。 到时候,一个控制不好,京城又将是血流成河,一片哀嚎。 很快,他们心中的猜想,就化为了现实。 京城菜市口上,刑部又设了刑厂。 他们之前多方打探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 刑部对于方贤和张苗等人的刑判,非常之快。 他们几乎是前脚刚进大狱,后脚就被判刑,并且立刻行刑。 前御马监禀报太监张敏,谋逆,诛九族! 前通政司左通政方贤,谋逆,诛九族! 但刑部只是给出了罪名,但其中内情,却是语焉不详。 别说其他人了,就是刑部尚书彭韶,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因为这条罪名,是朱祐樘亲自定下的。 朱祐樘没有,也不需要,给出任何解释。 皇帝陛下既然下令了,那刑部听令行事便是。 按照字越少,事越大的原则,彭韶不用,也不敢向朱祐樘询问其中原因。 彭韶只是命令刑部用最快的时间,立刻开设刑场,并请刑部官员前来主持行刑。 而这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自然是落到了非常有主持刑场经验的费举身上。 刑部郎中费举,临到年前,都还要加班,在菜市口设置刑场,处刑犯人。 漫天大雪下,菜市口人山人海,又能再见到官员公开处刑,京城的百姓,自然是乐得看个热闹。 被割去舌头的方贤,被绑着身体,跪在了雪地里,呃呃啊啊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已经死去的张苗,也被绑在一根木棍上,等待行刑。 死? 死是没有用的。 皇帝下令要你死,你就算是已经死了,也得上刑场,换个方式,重新再死一次! 在他们身后,还有他们的家眷,也在等待着行刑。 当时间到了行刑的那刻,费举挥手掷下令牌,厉声下令:“行刑!” “是!” 伫立两旁的刽子手,立刻上前行刑。 片刻后,围观的百姓们,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喝彩声! 张苗和方贤的行刑,京城百官没有一个人去观刑。 但他们两人的罪名,京城百官无人不晓。 谋逆! 诛九族的大罪! 张苗只是受了张敏的牵连,而方贤就是罪魁祸首之一! 此事非同小可,内阁首辅徐溥,和内阁次辅刘健,在知道消息的当晚,便将内阁大学士和六部九卿,召集起来议事。 徐溥的书房里,四位内阁大学士,四位六部尚书,三位寺卿,总共十一位京城高官,愁眉苦脸地聚在一起。 “徐首辅,天塌了啊!” “伏惟圣朝以孝治天下,两宫皇太后接连被废后又薨逝,天塌了啊!” 东阁大学士谢迁哭丧着脸,仿佛死的是他娘一样。 文渊阁大学士李东阳,面色也有些为难。 “吴氏薨了暂且不谈,她毕竟是被先帝废掉的皇后,是当今陛下将其尊为皇太后的,陛下现在废她,并无不妥。” “但王氏可是先帝的正宫皇后啊!” “陛下贸然废除正宫皇太后的封号,本来就已经与礼不符,这下王皇太后又薨了……” “刘阁老,这事您怎么看?” 李东阳说着说着,便将这个棘手的话题,踢给了坐在一边的刘健。 礼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刘健,虽然此刻脸上面无表情,但心里早就骂开了。 与礼不符? 礼再大,大得过陛下手中的刀子吗?! 你看看当今圣上,是一个会和伱好好讲礼的皇帝吗? 现在的这位陛下,当他心情不错,并且没有涉及到利益冲突的时候,或许会好好坐下来和你讲讲礼。 但一旦触碰到陛下的利益,那根本就不会给你开口讲礼的时间,当场就要让你家人料理后事了!更有甚者,连料理后事的家人都不给你留。 就这,还怎么讲礼?! 讲什么礼?! 刘健脸色有些阴沉,斟酌着开口。 “这个嘛……啧……确实是……唉……” 刘健打着哈哈,并不明说,也不表态。 他作为礼部尚书,这次是首当其冲,当由他站出来,作为清流代表发声。 但刘建作为一个,能把首辅位置让出去的狠人,他惜身得很,怎么可能敢去触动朱祐樘那敏感的神经? 眼看刘健在打着哈哈,会议中的其他人,可就不乐意了。 上次在修缮奉天三大殿事件中,和刘健发生了些小矛盾的工部尚书贾俊,阴恻恻地开口。 “呦,咱们这刘阁老,真是越来越有前朝阁老的风范了。” 前朝阁老,那就是有着纸糊三阁老之名的万安,刘吉,刘珝三人。 而纸糊三阁老这个名字,看起来像是在嘲讽阁老们尸位素餐,实际上却是在讥讽阁老们畏惧先帝,手中没有权力。 在场众人都听懂了贾俊嘴里的讥讽之意,刘健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最后还是吏部尚书王恕打了圆场:“行了,希贤也有他自己的难处。” “现在的问题是,发生这种事后,咱们文官,应该有个什么样的态度?” “是默不作声,还是要……弹劾?” 弹劾是明朝言官们检举官吏的罪状,对违法失职或职务犯罪的官吏,采取直接上书皇帝进行揭发的行为。 在明朝初期,这种弹劾非常有力度,凡是交到朱元璋手上的弹劾折子,朱元璋基本都会有所反应。 但是到了明朝中后期,弹劾折子的力度就大大下降了,并且能上书弹劾的人也不局限于言官了,所有官员都能上书弹劾。 而且弹劾的对象,也不仅仅只局限于明朝官员,连皇帝也可以弹劾了。 明朝被弹劾次数最多的皇帝,是明世宗朱厚熜。 其中最出名的一封弹劾书,就是海瑞上给朱厚熜的《治安疏》。 最后,到了明末党争四起后,弹劾的折子,也就彻底沦为擦屁股纸了。 “肯定要弹劾啊!” 徐溥的话语刚落,便有人拍案而起,神情激动。 兵部尚书刘大夏说得掷地有声:“我等作为大明重臣,自当做出表率!” “陛下有错,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吗?!” “这样下去,下面的官员怎么看我们?!以后的官员怎么看我们?!” “记入史书后,后世人又该怎么看我们?!” 刘大夏提到史书,在场的官员们,无不神情一怔,面色沉重。 他们这些自诩清流的文官,最看重的就是这身后的名声。 但朱祐樘威名在外,这些官员夹在中间,当真是难做。 刘健只奉行一个实务原则,死人才在乎身后的名声,只有活着的人,才能真真正正做些能改变后世的事情。 刘健对着刘大夏赞许地点了点头:“刘尚书果然是我辈清流,忠臣直臣,那这第一封弹劾书,就由您先开笔吧。” 刘大夏心中又气又急,反问道:“刘尚书,你作为礼部尚书,你难道不上书弹劾吗?!” 刘健微微摇头,闭嘴不答。 刘大夏见刘健龟缩在后,心中气恼,又转头看向其他人。 “诸位大人呢?!你们也不上书弹劾吗?!” 被刘大夏看到的人,纷纷转过身,低下头,不与刘大夏对视。 刘大夏见房间里诸多大员,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支持他,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他在站起来之后,完全没有想到,会是现在这么一个情况。 竟然没有一个大员,敢和他一起上书弹劾朱祐樘! 一时间,刘大夏站在原地,有些难堪。 这时候,忽有家丁来报。 “徐老爷,宫里来人来,说是陛下要请刘阁老入宫议事。” “啊?!” 刘健吓得立刻站了起来,慌张地看向了徐溥。 “徐首辅,陛下知道我在您家,他不会有所误会吧?” “这……这该如何是好啊?!” 徐溥的脸色也不好看:“希贤,你先别急,你就说在和我谈论《问刑条例》的事。” “两宫皇太后薨逝的事,你全当不知道。” “快去吧希贤,别让陛下久等了。” 刘健点了点头:“只好这样了,诸位同僚,我就先走一步了。” “刘阁老慢走。” 刘健拱手告辞后,连忙走出徐溥的书房,跟着宫里来的小太监,向皇宫里走去。 (本章完) 第128章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第128章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紫禁城。 弘德殿。 朱祐樘坐在龙椅上,看着身旁的烛火,怔怔出神。 出宫请人的小太监快步走进弘德殿,轻声禀报:“皇爷,刘阁老请来是,是在徐首辅的宅里请到的。” 朱祐樘回过神来,看了小太监一眼:“让他进来。” “是,皇爷。” 小太监退出弘德殿,随后刘健低着头走了进来,快步走到朱祐樘的面前,跪地行礼。 “微臣刘健,拜见陛下。” 朱祐樘面无表情地看着刘健:“刘阁老,这么晚了,你还在徐阁老的宅子里,商量着什么呢?” 刘健心中一惊,猛吸了一口气,脑海中掀起万丈波澜。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刘健心中已经闪过好几套不同的说辞。 龙椅上的朱祐樘,面无表情地看着刘健,等待着他的回复。 留给刘健思索的时间,并不多。 刘健的额头渗出汗水,心中承受着无限大的压力。 在这个多事的冬天,在朱祐樘面前说错一句话,后果都可能是他无法承受的。 向来小心谨慎的刘健,在关键时候,相信了自己为官多年的判断。 “微臣……微臣在徐首辅的书房里,在商量着这两位废太后突然薨逝后,该如何安葬的问题。” “这……唉!” “这实在是太突然了,万万没想到两位废太后竟然会自寻短见……” “陛下,请您节哀,不要伤到龙体啊!” 刘健悲痛着垂泪,甚至还关心起朱祐樘的身体来。 他最终没有选择徐溥教给他的说法,反而将刚才发生的事情,有选择性地说了出来。 他们确实是在讨论两位废太后薨逝的事情,但讨论的不是该如何安葬他们,而是要不要弹劾朱祐樘。 现在刘健已经明确表态,他是没有这个胆子,去弹劾朱祐樘的。 朱祐樘深深地看了刘健一眼:“刘阁老,你是个聪明人,两位废太后的葬礼交给你办,朕很放心。” “朕此次召伱前来,为的就是这件事。” 刘健不敢怠慢,赶紧领命:“是,陛下。” 但领命之后,刘健又有些为难,他实在把握不住这个葬礼的规格。 是以皇太后的规格? 还是以嫔妃的规格? 或者说,干脆以平民的规格? 刘健不敢擅自定夺,只好顶着压力,硬着头皮询问:“陛下,您看这葬礼的规格……” 好在朱祐樘也不是什么,喜欢打哑谜的皇帝。 朱祐樘明确下旨:“不上谥号,且不准与宪宗皇帝合葬。” “以普通嫔妃之礼,下葬金山妃陵。” “是,陛下!” 有了朱祐樘的明确指示,刘健心里顿时就踏实多了。 刘健根本不敢多问什么,领命就走,绝不在弘德殿里多逗留片刻。 等到第二天,立刻便让礼部和工部,按照朱祐樘的意思去办。 而刘大夏的那封弹劾书,最终也没有交到朱祐樘的手上来。 此后数天,除了工部和礼部忙的热火朝天之外,整个京城都陷入到了一种诡异的平静之中。 没有一封弹劾朱祐樘的奏折,被送进司礼监。 这么一场足够引起朝野轰动的大事,就在朱祐樘往日余威的影响之下,硬生生地被压住了! …… 西北草原。 阿克苏城。 从高昌城逃跑的阿黑麻汗和他的亲军们,终于穿越了一千八百里的路程,见到了阿克苏城的城门。 在看到阿克苏城的一瞬间,阿黑麻汗和他周围的亲兵,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大汗,阿克苏城就在眼前,我们快点进城去吧!” 牙兰转身,对身边的阿黑麻汗说道。 阿黑麻汗看着面前的阿克苏城,在最初的兴奋劲过了之后,随之来的就是一种近乡情怯的感受。 牙兰似乎看出了阿黑麻汗的犹豫,再次开口:“大汗,别犹豫了,快进去吧!” 阿黑麻汗知道现在形势比人强,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自己心中的负面情绪。 等他再睁眼时,仿佛又回到了之前,指挥十万大军的阿黑麻汗。 “所有人,进城!” 阿黑麻汗一拉缰绳,率先向阿克苏城走去。 在他身后,三千亲军紧随其后。 阿克苏城要比高昌城大得多,在西汉时期,阿克苏城就是姑墨国的旧地。 前后历经龟兹,柔然,突厥,吐蕃,西辽等势力统治,对中央王朝也是数次臣服后又独立。 直到成吉思汗时期,阿克苏城便成了察合台汗国的辖地,直到现在。 阿黑麻汗一行三千多人,皆披甲带兵,才一出现在阿克苏城周围时,便有斥候将其行踪,禀报给了马哈木汗。马哈木汗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带着三千精兵来到阿克苏城后,神色凝重,如临大敌。 他现在还并不知道吐鲁番汗国的高昌城,已经被明军攻破。 得益于黄金家族手足相残的优良传统,马哈木汗的第一反应,就是他这个弟弟要来收拾他了。 他可没忘记,自己现在之所以能继承东察合台汗国大汗之位,并且定居在阿克苏城。 那是因为他爹羽奴思汗,带着大军来到这里,杀了他的堂哥,夺取了阿克苏城。 很难说,阿黑麻汗没有效仿羽奴思汗的意思。 所谓防微杜渐,又所谓先下手为强,马哈木汗不得不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 “阿黑麻这个家伙,好端端地带兵前来阿克苏城干什么?!” 马哈木汗当即便召集了,东察合台汗国的诸位将领开作战会议,并在会上大发雷霆。 “难道他是想效仿父汗,统一东察合台汗国?!” “他若敢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我定让他有来无回!” “召集汗国勇士,出城迎敌!” “呼!” 有了马哈木的命令,东察合台的诸位将领,立刻召集自己部下的勇士,整装待发,准备迎敌。 马哈木汗更是亲披戎装,登上城墙,亲自督战。 东察合台汗国以有心待无心,当马哈木汗看到阿黑麻汗率兵向阿克苏城跑来后,当即下令。 “全军出击,痛击敌军!” “呼!” 东察合台汗国第一大将穆罕默德·昔班尼,怒吼一声,随即率兵出击。 昔班尼是成吉思汗长子术赤的后裔,是术赤第五子昔班的八世孙。 在他祖父阿布海尔死后,便四处流亡。 最后投靠到了马哈木的麾下,以一个士兵的身份为他效劳,立下汗毛功劳。 马哈木对他很满意,遂将他提拔为东察合台汗国第一大将。 历史上。 昔班尼在马哈木汗的帮助下,实力很快便强盛起来。 随后昔班尼攻陷布哈拉城,覆灭了帖木儿汗国,建立了布哈拉汗国。 这个帖木儿汗国,就是当年在覆灭了西察合台汗国后,在西察合台汗国的基础上建立的汗国。 而这个布哈拉汗国,就是现在的乌兹别克斯坦。 昔班尼汗建立布哈拉汗国之后,紧接着便入侵了马哈木汗的东察合台汗国。 马哈木汗向弟弟阿黑麻汗求救,阿黑麻汗带着自己的小儿子萨亦德援助马哈木汗,结果兄弟二人加萨亦德,都被俘虏。 昔班尼汗不久将他们释放,他们两人回到吐鲁番汗国后不久,阿黑麻汗便死去,由满速儿继承了他的汗位。 马哈木汗则分到了一部分吐鲁番汗国的领土,成为了昔班尼汗的臣属。 阿黑麻的儿子萨亦德汗建立叶尔羌汗国后,攻入马哈木汗的领地。 马哈木汗逃亡到布哈拉汗国向昔班尼汗求助,最后却被昔班尼汗处死。 蒙古汗国的黄金家族关系,就是如此的混乱不堪。 一会打一会和,一会又处死,完全不知何为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只知道自己拥有黄金家族的血脉,就可以建立汗国,自称大汗。 他们这种混乱的继承方式,在蒙古帝国建立后的数百年间,爆发出无数大大小小的战争。 到最后,受苦的还是普通的蒙古人。 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当年明太祖朱元璋在建立大明之后,无数蒙古人踊跃参军,归顺大明。 这些归顺的蒙古人就是三千营的前身,帮着大明去草原上杀那些黄金家族的余孽。 恨啊! 普通蒙古人对黄金家族的恨意,比起元末的汉人来说,只多不少! 言归正传。 昔班尼带着五千名东察合台汗国的勇士,杀向了阿黑麻汗。 看着气势汹汹,杀气沸腾的东察合台汗国大军,阿黑麻汗人都麻了。 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阿黑麻汗不得不带着亲兵,奋起反抗。 “住手!都住手!” “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我们是来求援的!” “都住手!” “……” 阿黑麻汗口中急呼,意图澄清自己的来意,阻止这场莫名其妙的战斗。 但成千上万人马混战,除了他身边的亲兵之外,没人在乎他到底在说的什么。 阿黑麻汗这边,为了不进一步激怒东察合台汗国的人,出手都比较克制,出手只为自保,并不以伤人为目的。 但昔班尼下手可就狠多了,刀刀直取要害,很快便带走了数条人命。 阿黑麻汗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亲军,满眼通红,心里痛得滴血! (本章完) 第129章 求哥汗为我报仇啊! 第129章 求哥汗为我报仇啊! 这些带来东察合台汗国的亲军,可都是吐鲁番汗国的精锐啊! 现在吐鲁番汗国已经被大明所灭,这些亲军中的每一个人,都是他将来复国时的中坚力量啊! 这样下去,绝不是办法。 不能再有一名亲军,倒在这里了! 阿黑麻汗把心一横,突然催动胯下的骏马,脱离自己的亲军保护,全力向前奔去。 “大汗!” “大汗,危险啊!” “大汗,快回来!” “……” 阿黑麻汗的亲军们惊恐万状,想要阻止阿黑麻汗脱离大部队。 但他们都被身边的东察合台汗国勇士缠住,脱身不得。 而阿黑麻汗不愧是,拥有黄金家族血脉的草原勇士。 他一马当先,只身一人闯过无数阻拦的敌军,一人一骑,奔向阿克苏城下。 驻守在城墙上的东察合台汗国勇士,齐齐弯弓搭箭,瞄向了奔行中的阿黑麻汗。 只待马哈木汗一声令下,就会将阿黑麻汗射成刺猬。 “停!” “不要拦他!” 马哈木汗一举手,阻止麾下众人向阿黑麻汗射箭,也阻止了其他想要阻拦阿黑麻汗的人。 马哈木汗看着只身一人闯来的阿黑麻汗,皱着眉头,不知阿黑麻汗想要做什么。 却见阿黑麻汗来到阿克苏城下后,突然纵身从马上跃下,对着城墙下的马哈木汗,双膝下跪! “哥汗!” “吐鲁番汗国被大明所灭,求哥汗为弟弟报仇啊!” 阿黑麻眼含热泪,心里满满地都是仇恨与屈辱。 倘若不是大明的话,他又何必沦落至此,要向自己的哥哥,下跪求助呢?! 远处,正在作战的牙兰和萨亦德,看到阿黑麻汗对着马哈木汗下跪求助的样子,顿时红了眼眶。 “大汗!” “父汗!” 牙兰看到阿黑麻汗如此屈辱的样子,咬着牙转身,不忍再看。 而萨亦德看着自己的父汗,对着自己的叔汗下跪,心中更是痛如刀割。 萨亦德仇恨地盯着城墙上的马哈木汗,发誓总有一天,他会为自己的父汗,报这一跪之仇! 城墙上,马哈木汗也没想到,阿黑麻汗会向着自己下跪求援,一时愣在原地,没有反应。 而城墙下的阿黑麻汗,见城墙上迟迟没有动静,又不得不再次出声跪拜。 “大哥!” “高昌城破,吐鲁番汗国已灭!” “求大哥为我报仇!” 马哈木终于被阿黑麻汗的话惊醒过来,连忙下令:“都住手,收兵!” “开城门,随本汗下城迎接弟汗!” “呼,大汗!” 在马哈木汗下达了收兵的命令后,昔班尼也停止了进攻,率队返回阿克苏城。 阿克苏城门大开,马哈木汗快步走出阿克苏城,亲手将跪在城下的阿黑麻汗扶了起来。 “二弟,是我这个做大哥的不对,让你受委屈了。” “今晚大哥设宴款待诸位勇士,亲自向二弟赔罪!” 阿黑麻汗和马哈木汗的关系是复杂的,但总体来说,关系还算是挺不错的。 不然,历史上马哈木汗被麾下的昔班尼汗,叛乱反攻之后,阿黑麻汗也不会亲率大军,前去支援。 马哈木汗见阿黑麻汗带着三千精兵,前来阿克苏城,就怕阿黑麻汗是率兵前来攻打自己的。 如今误会解除,马哈木汗对阿黑麻汗的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阿黑麻汗忍着屈辱,站起身来:“不怪大哥误会,是我自己贸然率兵前来。” “只是高昌城破,我就只有这么多家当了。” 所谓忙中出错,当阿黑麻汗和牙兰知道明军屠城之后,便日夜兼程,紧赶慢赶地前往阿克苏城,连派个斥候通报的时间都没有。 马哈木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凝重:“你先进城休息一下,之后再将高昌城发生的事情,细细说与我听。” “大哥,一定为你报仇!” 马哈木汗将阿黑麻汗迎入城内,好生安排住下。 走在阿克苏城里的路上,阿黑麻汗询问牙兰:“吐鲁番汗国的勇士们,伤亡如何?” 牙兰神情悲愤,压低了声音:“回大汗,一共伤亡……三百多名勇士!” “啊?!竟然这么多?!” 当得知这一战,足足死了三百多名亲兵之后,阿黑麻汗的牙齿都要咬碎了。 “是啊大汗,那个昔班尼的实力实在是太强了。” 牙兰想到之前战斗的那一幕,除了愤怒之外,还有一丝后怕。 “不光他强,他率领的那些军队,也强得可怕。” 阿黑麻汗狠狠瞪了昔班尼一眼,心里对他的恨意达到了极致。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昔班尼现在是马哈木汗手下的得力部将,他心里就算有再多的愤怒与不满,都无济于事。 这个哑巴亏,他也只能含泪咽下。 马哈木汗让人安排阿黑麻汗一行人住下后,又吩咐其他人去准备晚宴。到了晚上,休息了一下午的阿黑麻汗等人,都参加了这次晚宴。 晚宴上,马哈木汗坐于主位之上,阿黑麻汗,牙兰,萨亦德等人,坐在他的右侧。 而昔班尼,则坐在马哈木汗的左侧第一位。 从这个位置上,足以看出马哈木汗对昔班尼的器重。 因为在场的所有人,都信奉伊斯兰教,所以在晚宴前,马哈木汗带着所有人念太斯米,并且食物只有牛羊肉,没有猪肉,马肉,狗肉等。 顺便一提,所有穆斯林都不能饮酒,只是在场的所有人都选择性无视掉了这一规定。 念完太斯米后,马哈木汗首先端起酒杯,敬向阿黑麻汗。 “二弟,今天之事,是我对不起伱,我以酒赔罪,自罚三杯。” 马哈木说完,果真连着喝了三杯酒。 阿黑麻汗心里气得肝疼,三百多名精锐骑兵被你砍死了,你就自罚三杯了事? 有这么自罚的吗? 但面上,阿黑麻汗强笑道:“大哥不必在意,是我没有事前通知大哥。” 喝完三杯之后,马哈木问道:“你之前说……大明将高昌屠城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和我仔细说说。” “是。” 阿黑麻汗回忆起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事,仿佛做了一场永远都醒不来的噩梦一般,恍恍惚惚。 他迟迟不愿意相信这些可怕的事情,都是真实发生在他眼前的。 阿黑麻汗从他数月以前,占领哈密卫开始讲起。 将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与马哈木汗听。 只是在一些关键的部分,撒了一点小谎。 比如吐鲁番汗国大败于明军,是因为明军不讲武德,偷袭了阿黑麻汗的军队。 比如吐鲁番汗国同样也消灭了明军五万精锐部队,对明军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此刻对明军下手,一定会大胜明军。 但对于吐鲁番汗国将哈密卫屠城的事,阿黑麻汗没有丝毫隐瞒,非常自然地将其说了出来。 毕竟在黄金家族的视角里,屠灭一个明军卫所,那是一件颇为荣耀的事情。 在整个大明朝存在的276年时间里,黄金家族成员对大明边境劫掠了上千次,平均每年扣边三次。 从正统年间到万历年间,有记载的大规模扣边就多达上百次,没记载的那就更多了。 终明一朝,北边的蒙古之乱,始终没能解决。 但是满清入关后,北方的蒙古人,却一下子就老实了。 其中原因,除了满清和准噶尔部打了七十年,硬生生把准噶尔部给拖垮了之外,最重要的手段,就是联姻。 满蒙联姻,是满清的国策! 满清和蒙古各个部落的联姻,从满清入关前就开始了。 终清一朝,满蒙联姻达586次。 爱新觉罗家族出嫁给蒙古的公主格格,多达430名。 而爱新觉罗家族,却只娶回来了156名蒙古王公之女。 爱新觉罗家族,就是这么躲在女人的胯下,躲了两百多年。 而大明朝,不和亲!不割地!不赔款! 唯战而已! 阿克苏城的宴会上,阿黑麻汗的讲述已经到了尾声。 “大哥!” “高昌已经被明军屠城,还被筑成了京观。” “我的鸿台吉满速儿,也被明军杀了祭旗!” “求大哥为我报仇!为你的侄子报仇啊!” 阿黑麻汗悲愤异常,一番话说完之后,已经是涕泗横流了。 听完阿黑麻汗的叙述之后,马哈木汗神情动容,怒不可遏,不敢置信。 “岂有此理,大明竟敢屠城?!” “还把满速儿也给杀了?!” 马哈木汗重重捶了一下桌案,那咬牙切齿的模样,不像是装的。 “这哈密卫我们又不是没占过,这次明军到底是哪里抽疯了,反扑力度怎么这么强?” “我势要挫挫明军的锐气,让明军好好在他们修的那道墙后面躲着!” “二弟,那明军现在在哪里?” 阿黑麻汗如实回道:“明军攻下高昌后,便驻扎在了高昌。” “若明军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而他们又想对我赶尽杀绝的话,应该会向阿克苏城派兵。” “哼,来得好!” 马哈木汗拍着胸膛,十分豪气:“明军若是敢来,我必让他们有来无回,为你报仇!” “昔班尼!” “大汗,我在。” 昔班尼立刻起身抚胸,对马哈木汗行礼。 马哈木汗当场下令:“我命你为大将,明日动员大军,准备与明军开战!” “是,大汗!昔班尼神色肃穆,立刻领命。 (本章完) 第130章 年关已至,封赏众人! 第130章 年关已至,封赏众人! 现在的马哈木汗,心态非常的膨胀。 马哈木汗作为东察合台汗国的大汗,他能够坐镇一方。 除了拥有五万职业军人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拥有昔班尼这位猛将。 自从昔班尼投靠马哈木汗以来,东察合台汗国对外征战,就没有输过。 无论是对帖木儿汗国的战争,还是和钦察汗国的争斗,都不落下风。 所以马哈木汗很是器重这位,不知道隔了多远的黄金家族亲戚,让他代替自己,指挥东察合台汗国的军队出征。 在马哈木汗看来, 阿黑麻汗看着昔班尼,目光闪动,心中一阵激动。 昔班尼的强悍,他们是有目共睹,以身试探过的。 若是有昔班尼出手,定能为自己的鸿台吉,为吐鲁番汗国报仇的啊! 阿黑麻汗对昔班尼抚胸行礼:“有请将军出马了。” 昔班尼抚胸回礼:“奉大汗之命行事。” 阿克苏城里,阿黑麻汗,马哈木汗,还有未来的昔班尼汗,萨亦德汗,四位蒙古大汗在此刻会晤。 他们并不知道,他们未来的命运,已经逐渐发生了改变。 就在四位蒙古大汗,商讨着对明军用兵时,大明远征军已经从高昌,来到了叉力失。 徐昌坐镇中军,指挥全军。 这时,突然有侦查斥候来报。 “报!” “总督大人!前方有大量人马驻扎过的痕迹,应该就是阿黑麻汗他们!” 徐昌点了点头:“再探再报。” “是,总督大人!” 叉力失是从高昌城前往阿克苏城,最佳的行军之路。 在叉力失发现大量驻扎的痕迹,说明阿黑麻汗确实是跑向阿克苏城去了。 朱祐樘在出征前,交代给徐昌的任务,就不单单只是覆灭一个吐鲁番汗国这么简单。 朱祐樘要的,就是将大明西北部,整个东察合台汗国,连根拔除! 现在阿黑麻汗向阿克苏城逃去,不管他是单纯的逃窜,还是去向他哥哥马哈木汗求援出兵,都正中徐昌下怀。 大明远征军将会继续坚定地向西北进军,横扫整个东察合台汗国! 徐昌环顾四周,随后下令:“全军听令,原地休息半个时辰后,继续向阿克苏城进军!” “是,总督大人!” …… 大明京城。 纷扬了两天的大雪,终于停了。 京城里到处都充斥着过年前的喜庆,数天前那种紧张到剑拔弩张的氛围,已经悄悄归于平淡。 日子是永远要向前看的,这京城里的人来来去去,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 当两宫废太后接连薨逝这件事,终于尘埃落定之后。 弘治元年,也终于要过去了。 除夕之夜,朱祐樘原本想在奉天殿,设宴群臣的。 但可惜奉天殿还没有修好,于是朱祐樘便将设宴地点,改在了乾清宫。 这宴会性质,也就从官宴,变成了私宴。 参与宴会人员,除了后宫众妃之外,就只有一些位高权重的官员。 宴会上,朱祐樘高坐龙椅,脸色平静,无悲无喜。 在他的右下方,坐着四位已经被正式册立的嫔妃。 在他的左下方,则是坐着徐溥,刘健,刘大夏,李东阳,谢迁等朝中众臣。 教坊司精心调教的舞女乐伎们,正在奏乐起舞助兴。 但朱祐樘现在半点也看不进去,兴致缺缺地用着御膳。 “陛下,微臣敬陛下一杯,祝愿大明在新的一年里,风调雨顺,河清海晏!” “陛下,臣妾也敬陛下一杯,祝陛下春节快乐,龙体安康!” “……” 底下时不时就有后妃或者大臣,向朱祐樘敬酒。 在这大过年的日子里,朱祐樘也没有拒绝,举杯与之对饮。 待到一曲终了,终于也到了此次春节宴会的主要环节了。 那就是统一封赏官员和后妃。 朱祐樘看着众人,轻声开口。 “诸位爱卿,爱妃们,一年已过,新岁晏始,正是大喜的日子。” “过去一年中,诸位为朕的大明朝,立下汗马功劳,故在此统一封赏。” 说完,朱祐樘看了旁边的符大海一眼。 符大海领命,连忙上前一步,展开手中早就准备好了的圣旨。 “群臣听旨。” 此话一出,无论是外朝的官员,还是后宫的嫔妃,还有东西两厂的厂卫,太监宫女们,统统跪在了朱祐樘的面前。“奉,天承运皇帝,制约。” “谨身殿大学士徐溥,行事稳重,志虑忠纯,兢兢业业,克己复礼,特加太子太傅衔,赏宝钞三百贯,昌平良田千亩。” “礼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刘健,诚实正直,忠于职守,注重实务,特加太子太保衔,赏宝钞三百贯,静海良田千亩。” “……” 朱祐樘首先封赏了一批文官,不仅给他们加了从一品的太子三师衔,还赏了一些宝钞和田地。 都是一些例行的赏赐,没多大的价值,更多的是一种荣耀。 但获得赏赐的文官们,心中自然是欢喜。 朱祐樘这个举动,无疑是在一系列高压打击之后,主动缓和与中央文官的关系。 毕竟整个庞大的大王王朝,还是需要他们来帮助维持运转。 而且也是在暗暗奖励这些内阁大学士们,在两宫废太后这件事上,没有站出来给朱祐樘添堵。 随后,朱祐樘又封赏了一批亲信。 “御马监掌印太监兼西缉事厂厂督汪直,反腐有功,办案稳妥,忠心耿耿,赐蟒袍一件,赏宝钞三百贯,京城别院十间。” “陷阵营指挥使,武定侯高顺,抗击鞑靼有功,擢升为中军都督府左都督,赐蟒袍一件,赏宝钞三百贯,京城别院十间。” “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办案有功,忠贞不渝,赐蟒袍一件,赏宝钞三百贯,京城别院五间。” “锦衣卫指挥佥事,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办案有功,擢升锦衣卫指挥同知,赏宝钞三百贯。” “司礼监秉笔太监,东缉事厂厂督刘瑾,查办先帝毒杀案有功,赐斗牛服一件,赏宝钞三百贯。” 当听到朱祐樘给汪直,高顺和牟斌的赏赐时,底下的文官们,嫉妒地连眼睛都红了。 其他的也就罢了,朱祐樘竟然还给他们三人赐了蟒服! 蟒袍可是四大赐服中,最为尊贵的赐服。 蟒袍加身,可是明朝臣子的最高理想,这意味着他们深受皇宠,位极人臣! 多少朝中重臣,毕生想要一件蟒袍而不可得。 而这次,朱祐樘竟然一口气赏了三件! 可惜的是,这三件,一件都不是给文官的。 汪直,高顺和牟斌三人,心中也是欣喜不已。 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到,朱祐樘会给他们赏赐蟒袍! 当然,最惊喜的,还得是锦衣四大卫,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朱祐樘竟然还记得他们的功劳,将他们都晋封为了锦衣卫指挥同知。 在这大年三十的除夕夜,朱祐樘可是给了他们一份巨大的新年礼物啊! 最后,朱祐樘又封赏了一次后宫。 “婕妤陈氏,性情淑均,秀外慧中,深得朕心,晋为嫔位,赐号为宁,赐银册,入主景仁宫。” “贵人董氏,蕙质兰心,德才兼备,温良娴舒,晋为才人。” 陈圆圆和董小宛心中惊喜不已,她们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才进宫不到两个月,这位份就又晋了一级。 特别是陈圆圆最为欢喜,这才两个月,她就成为了正式的嫔妃,又得封号,又得银册,还能入主景仁宫的正殿。 这种意外之喜,将她这几日以来的心惊害怕,冲淡地无影无踪。 “钦此!” 当符大海念完最后一个字后,在场所有被封赏的外臣内官和后妃,都齐齐道谢。 “谢陛下恩典!” 朱祐樘虚抬一下手:“都起来坐下吧。” “谢陛下。” 众人起身,又重新坐回了原位。 随后朱祐樘又看向教坊司,摆了摆手。 “接着奏乐,接着舞。” “是,陛下。” 宴会上,重新开始轻歌曼舞。 朱祐樘一边吃着酒菜看着舞,一边和内阁六部几位大臣,闲聊明年的几件朝政要事。 “刘健,明年就要开乡试了,本次乡试较之往年,多三倍取士。” 朱祐樘轻飘飘地一句话,便让宴会上的几位文官,心中一惊。 本身明朝被吏部直接管理的官员,在成化末年就已经突破了两万人。 再加上这些官员私人聘请的小吏幕僚,还有那些功勋武将,大明的官员本来就已经非常冗杂了。 只是陛下今年杀了好一批京官,才让冗官的清官有所缓解。 而现在陛下又要开三倍取士……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陛下觉得,这官杀得还不够多吗? 需要提前储士,以备不时之需? 刘健心中猜疑,但又不敢不遵,毕竟这对于天下士子来说,也算是一件难得的好事。 “是陛下,微臣遵旨。” “对了,今年乡试策论的试题,多从《御制大诰》,清丈天下田亩,和币值改革这三个方面着手。” “朕要看看,这天下举子,有多少能理解朕的改革之策。” “是,陛下。” 刘健深吸一口气,朱祐樘这一句话,整个两京十三省的乡试试题,有一半以上的题目都要更改。 感谢安思琪大佬的三次打赏支持! (本章完) 第131章 大明王朝,正式进入弘治二年! 第131章 大明王朝,正式进入弘治二年! “徐溥,户部清丈天下田亩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朱祐樘又对户部尚书徐溥问道。 徐溥拱手作答:“回陛下,顺天府周围的田亩,已经清查完毕了。” “整个北直隶的清查进度是最快的,已经清查的差不多了。” “其次便是晋州,因为离北直隶比较近,所以清查得进度也不错。” “王俨,杨继宗,覃鲁等人,此刻已经前往晋州清查田亩了。” “中原地区的清查情况,也算喜人。” “只是西北,西南,还有东南这些省份,清查的进度就有些落后了。” 朱祐樘点了点头,继续问道:“记录在册的田亩数量,有多少亩了?” “在清查田亩的过程中,有遇到什么困难吗?” 徐溥:“回陛下,记录在册的田亩数量,现在为七千八百六十九万两千一百五十七亩。” “光是北直隶记录在册的数据,就达四千三百万余亩。” 朱祐樘心中了然,对于这次丈量土地的结果,户部应该是不敢瞒报或者少报的。 派去天下各处丈量土地的测量小组里,不仅有都察院的人在监督,还有西厂的人在看着。 户部的人若想耍任何小把戏,都会被西厂当场捉拿入狱。 最后,朱祐樘又问一句关于币值改革的事情。 徐溥的回应是形势喜人,不仅京城的官员们各个使用弘治宝钞。 那些京城的百姓们,还有来京城做生日的商贾们,也都愿意使用弘治宝钞,来代替笨重的银两。 往往是外地商贾,运着大笔的银两来到京城后,第一时间就把银两存入京城分行内,拿到相对应的宝钞。 随后用轻便的宝钞在京城内,和各种商户做生意。 到了离开京城时,再将剩下的宝钞换成银两离开。 有些经常往返京城和地方的商贾,更是直接留着宝钞,等到下次进京时再用。 听到徐溥的汇报之后,朱祐樘喝了一杯酒,知道自己币值改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了。 币值改革作为税收改革的前置措施,它真正的作用,其实就是易于货币流通,加快大明王朝的经济发展。 同时,也是为了重建大明的铸币权。 不是说大明朝廷现在没有了铸币权,而是因为大明朝廷缺银缺得厉害! 自古以来,中原这块土地的产银量就低,能制作成银锭的就更少了。 所以明朝中期,一度出现了银荒,严重影响了经济的发展。 直到隆庆开关之后,大量白银流入明朝之后,缺银的情况才有所缓解。 而使用弘治宝钞之后,就不会再出现银荒的情况了。 现在来京城的商贾们,已经知道了弘治宝钞的便利性。 那么以后当大明银行,在两京十三省都开设分行之后。 可以预见的是,许多往来各地做生意的商人,会倾向于先把银两放在本地的分行里,兑换成宝钞。 等他们到了外地之后,再从外地的银行中,用宝钞换回银两。 这种方式不仅便利,而且安全,不用再押着装满银两的马车到处跑。 当然,以后这种存储大量银两又提现的方式,朱祐樘会开始收取一定的手续费。 等到商人们心疼那些手续费后,就会减少提取银两的次数,市面上流通的银两会越来越少,宝钞则会越来越多。 直到最后,当市面上只流行宝钞后,朱祐樘就会禁止民间进行银钱买卖,必须用弘治宝钞。 随后,朱祐樘就会开始慢慢地超发货币,在悄无声息间,使弘治宝钞有序受控地开始贬值,造成可控的通货膨胀。 而这时候,大明朝廷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攫取大量的利益。 比如说现在一两银子的实际购买力,可能相当于一万元。 再过十年,一两银子兑换一贯弘治宝钞,但一贯弘治宝钞的实际购买力,就只有九千五百块了。 这五百块,就被大明朝廷给赚走了。 搞钱,不是杀几个贪官就能充实国库的。 必须形成一套完美运行的制度,要无时无刻,不声不响地收割全大明百姓的财富,才是长久之计。 朱祐樘放下酒杯,对徐溥下令:“甚好,那么等过完年后,户部和宝钞司便在应天府,浙州府,粤州府,蜀州府,长安府这五个地方,开设分行吧。” “是,陛下。” 徐溥拱手领命。 开乡试科举,清丈天下田亩,在五个州府设立大明银行分行。 这三件事,就是朱祐樘开年之后,在内政上,重点着手的要事。 在朱祐樘和内阁六部商讨国事的时候,朱祐樘的后妃们,也在说着私密话。 “恭喜两位姐妹,深受陛下宠爱,今日双双晋封,真是个值得贺喜的日子。” 柳如是端起酒杯,祝贺着身边的陈圆圆和董小宛。 陈圆圆和董小宛眼中的喜色一滞,忙端起酒杯:“多谢柳姐姐了。”一杯饮罢,陈圆圆安慰道:“不要着急,以后会有机会的,咱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柳如是动了动嘴角:“我与两位姐妹同时入宫,两位姐妹都已承恩,而我……只怕陛下早已忘记宫里还有我这么个人。” “两位姐姐还有以后,我……没有了。” “柳姐姐,你别这么想。” 董小宛握住柳如是的手:“陛下本就召幸得不多,何况最近宫里还出了这样的事……陛下只是顾及不过来。” “是啊,柳妹妹,你才貌双全,决不能如此妄自菲薄。” “再说了,顾淑女不也还未得皇帝召幸吗?” 陈圆圆说着,向他们下手的顾淑女瞥了一眼。 两人也往顾氏那里看去,只见顾氏目视前方,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般,安静用膳赏舞。 顾氏在后宫的存在感非常薄弱,若不是这次宴会上碰着面了,她们几乎都要忘记这个人的存在了。 柳如是苦笑着摇了摇头:“顾淑女的情况,咱们也不是不知道……” 三女沉默了下来,现在这个情况,陈圆圆和董小宛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柳如是。 多说多错,还倒不如不说。 宴至深夜,尽欢而散,朱祐樘又召了董小宛侍寝,其他人悉数离开。 朱祐樘和董小宛沾得一身酒气,朱祐樘便令混堂司备好汤池,供董小宛沐浴更衣。 乾清宫内有一间侧室,里面有一处二十平米的温泉水池,平时供朱祐樘泡汤使用。 很快,汤池便已经备好,里面还铺满了梅的瓣,汤池显得幽香扑鼻。 屋外是寒冷的冰雪,屋内是温暖的汤池,董小宛迫不及待地解衣入池,享受温暖的热汤。 董小宛在汤池里等了一会,不见尚寝局的宫女前来伺候。 正疑惑间,朱祐樘走进侧室,来到池边。 董小宛惊呼一声:“陛下……” 朱祐樘伸手,摸着董小宛的俏脸:“只羡鸳鸯不羡仙,朕来和你做对欲水鸳鸯可好?” 董小宛脸色酡红,羞涩地低下头,低不可闻地嘤咛一句:“陛下,请您轻些个……” 朱祐樘摸了摸董小宛的秀发,微微一笑。 下一刻,朱祐樘已经褪去衣物,走下汤池,将董小宛拥入怀中。 …… 弘治二年,正月初一。 朱祐樘早早便醒来,随后叫醒身边的董小宛。 若是之前,朱祐樘还得分别去向两位皇太后请安,但现在……倒是清静了。 但他今天要做的事情还不少。 简单用过早膳之后,朱祐樘便到奉先殿,祭拜先祖。 奉先殿和太庙一样,都是供奉先帝牌位的地方。 但不同的是,太庙是整个大明王朝的太庙,一般由皇帝领着大臣们一起祭拜。 而奉先殿是家庙,只由皇室成员祭拜。 祭拜完先帝后,朱祐樘又得去往承天门、钦安殿、乾清宫、坤宁宫、寿皇殿等处拈香行礼。 随后,朱祐樘又在坤宁宫处,接受后宫嫔妃的请安和道喜。 因为陈圆圆已经晋升为宁嫔了,她的位份最高,又是唯一的嫔位,所以由她领头,向朱祐樘行跪拜大礼。 最后,朱祐樘又来到奉天殿,在奉天殿黑黢黢的屋顶下,接受京城众官的朝拜。 在朝拜时,朱祐樘看着工部尚书贾俊,忍不住问道:“朕的奉天三大殿,还有养心殿,什么时候才能修好?” 贾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快了,快了,就要快了。” “养心殿最迟在开春之后,就可以完工了!” “西南的粗木还要等开春之后,海水都解冻了,才能走水路运上来。” “不过前期工作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这奉天三大殿在年中之前,定能修好。” 奉天殿的朝拜,一直持续到了午时之后,才算结束。 之后三天,百官便可在家休沐三天,不用处理政务。 在奉天殿接受完百官的恭贺与问安后,朱祐樘又要在乾清宫设家宴。 这一次,便只有皇室成员参与了。 除了朱祐樘和他的嫔妃外,若还有未就藩的王爷,也需进宫祝贺。 若是之前,家宴也算得上是母慈子孝,欢乐一堂。 但现在周氏被幽禁在清宁宫内,王氏和吴氏薨逝,宴会上的气氛,就多少显得有些微妙。 (本章完) 第132章 陛下别试探了,朱祐杬真的只想当个藩王! 第132章 陛下别试探了,朱祐杬真的只想当个藩王! 兴王朱祐杬坐在位置上,看着龙椅上的朱祐樘,内心忐忑不安。 朱祐杬是朱祐樘年纪最大的皇弟,但也才十二岁。 朱祐杬虽然已经封了王号,但还未到就藩年龄,依旧随宸太妃同住。 不仅是他,先帝的所有皇子,都还未就藩。 所以此次,除了年龄还小的朱祐楷,朱祐枢两人,其他八位皇弟,都入宫祝贺了。 不知怎么回事,朱祐杬今天总是觉得,皇兄看他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不如往日那般和蔼可亲,让他有些坐立难安。 坐在他身边的,是宸太妃邵氏,还有他的两个同母弟,朱祐棆和朱祐枟。 邵氏轻轻推了朱祐杬一下,朱祐杬连忙举起自己面前的酒杯,遥遥敬向朱祐樘。 “臣弟敬皇兄一杯酒,愿皇兄龙体安康,万事顺遂。” 朱祐樘看着表情明显有些慌张的朱祐杬,一瞬间,心里便想了很多事情。 这个朱祐杬,便是成化二十一年,先帝易储案的另外一个主角,先帝和万贵妃选出来继位的皇太子。 只是那个时候朱祐杬还小,不一定记得发生过这件事。 但她的母亲宸太妃,一定知道! 说起这个朱祐杬,知道他的人不多,但说起他儿子的名字,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就是大明最聪明的道士皇帝,大明礼法的集大成者,几十年不上朝的幕后掌权者,飞元真君,忠孝帝君,万寿帝君……明世宗,朱厚熜! 正德十六年,朱祐樘的儿子朱厚照驾崩,膝下无子。 在张皇后和杨廷和的主持下,迎立兴王世子朱厚熜,入京称帝。 朱厚熜入京之后,张皇后,内阁和礼部,都要求朱厚熜从朱祐杬的小宗,入朱祐樘的大宗,改称朱祐樘为父皇,称朱祐杬为皇叔。 但朱厚熜不同意,为此掀起了一场持续三年的大礼议事件。 最后,以朱厚熜的胜利告终,朱厚熜最终没有入朱祐樘的大宗。 数年后,朱厚熜又追封他的生父朱祐杬,为明睿宗,并且将他的牌位移进太庙。 于是,朱祐杬这位没当过一天皇帝的明睿宗,在死后也享受到了皇帝的待遇,配享太庙了。 为此,朱厚熜不惜将朱棣的太宗庙号,给改成了成祖,坐实了朱棣谋朝篡位的事实。 朱祐樘端起酒杯,浅尝一口后,随口问道:“四弟最近的功课如何?” 朱祐杬还没来得及回答,坐在他身边的宸太妃,便带着些讨好地笑道。 “杬儿愚笨,远不及陛下聪慧,功课老是不及格,经常受到先生责罚呢。” 此刻宸太妃的手心里,已经攥出了汗水,心里紧张地发抖。 其他人不知道内情,她还能不知道吗? 当年夺嫡失败之后,宸太妃便内心惶恐,十分害怕。 不久之后,万贵妃和先帝便接连暴毙,朱祐樘登基称帝。 从这时起,宸太妃就惶惶不可终日,深怕朱祐樘反戈倒算,清算他们母子几人。 但幸运的是,朱祐樘登基之后,权力却依然在周氏手中,而周氏倒也没有为难夺嫡失败的朱祐杬母子俩。 这种结果让宸太妃安心不少,平时在宫中,也是尽可能的低调度日。 但一夕之间,后宫风云突变,朱祐樘突然发动政变,幽禁了周氏,执掌大权。 随后就是对后宫的一轮残酷清理,外朝官员也是一批接一批地换人。 这让宸太妃又一次害怕起来,生怕哪天的清洗,就到了自己和朱祐杬的身上。 但一直以来,朱祐樘并未找先帝太妃的麻烦,还遵废后吴氏为皇太后,后宫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这种安静让宸太妃长舒一口气,以为日子就这么过去了。 但就在年前几天,她就收到了让她感到天崩地裂的消息。 朱祐樘同时废除了王氏和吴氏皇太后的封号,并且将她们分别幽禁了起来。 几天后,又传来两位废后,前后自杀薨逝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后,宸太妃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如坠冰窖一般,全身发冷。 朱祐樘不顾天下之大不敬,强行废掉两个皇太后,并且还让两个废太后自己体面。 能让朱祐樘如此盛怒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当年夺嫡之事败露,朱祐樘知道了在他出生那段时间里,周氏,王氏和吴氏对他做的那些事情。 虽然自己和朱祐杬,都是被朱见深和万贵妃强行推出来参与夺嫡的,但保不齐朱祐樘会迁怒于他们。 她心里简直害怕到了极点,每天都在念佛祈祷,生怕哪天这灾祸,就到了她和她的几个儿子身上。 现在,朱祐樘亲自问起朱祐杬的功课,宸太妃简直要吓疯了,生怕朱祐樘对朱祐杬起了疑心。朱祐樘看着宸太妃紧张的表情,眼中目光闪动:“哦?那朕再从国子监或者詹士府派两个讲师过去,教导四弟?” “谢陛下关心,但杬儿不爱读圣贤书,偏爱诗词小道,何况他一闲散王爷,读书也无用,不如就让他学些自己喜欢的,不劳陛下费心了。” 宸太妃连忙拒绝,谁知道朱祐樘送来的人,到底是来干嘛的? 何况朱祐樘这话,在宸太妃听来,怎么都像是一种试探。 朱祐樘轻笑一声:“读书怎么会没用呢?四弟是我大明的王爷,大明疆域辽阔,政事繁忙,四弟自当为朕分忧。” “陛下……” 宸太妃心里都快哭了,陛下别试探了,杬儿真的只想做一个闲散藩王啊! “行了,就这么定了,四弟的讲师,朕亲自为他挑选。” “不只是四弟,小五,小六,小七,小八,还有小九,你们都到了出阁读书的年纪了。” “你们的讲师,都由朕亲自挑选,朕时不时地也会考校各位皇弟的功课。” “功课不合格的,朕定惩不饶。” 这一下,还只有七岁的小九朱祐榰,被吓得当场哭了起来。 朱祐榰的生母,安太妃姚氏连忙起身请罪,然后带着朱祐榰出去宽慰了。 明朝对于皇室宗亲的管理,采用异地就藩和宗室供奉制,算是非常宽厚的了。 每一位皇子,都会被封王,并且得到一块藩地,在成年后去藩地就藩。 在自己封地上,藩王拥有许多特权。 比如拥有大量不用上税的土地,明年可以从当地领到不菲的俸禄。 但同时,明朝对藩王的权力,也有极大的限制。 藩王不能干政,非诏不得离开封地,不能从事农业,工业,商业,也不能科举,不能经营自己的产业,要接受当地主政官的监督等…… 这些措施,实际上就是将明朝的藩王培养成了食禄阶级,一直受大明王朝的供养。 在明朝初期,部分藩王还有较大的权力。 但到了弘治年间,藩王基本已经没有任何权力了。 正德年间的朱宸濠之乱,简直就是在过家家,武宗皇帝还没热身呢,叛乱就被平息了下去,武宗为此惋惜痛恨良久。 虽然藩王的权力被一削到底,但宗室供奉制度,却一直在持续。 太祖高皇帝即位后,定下八等宗室爵位,同时按照爵位,每年发放数量不等的禄米。 发放的禄米分别为:亲王年俸一万石,郡王两千石,镇国将军千石,辅国将军八百石,奉国将军六百石,镇国中尉四百石,辅国中尉三百石,奉国中尉两百石。 在王位继承上,明朝虽然使用了降等袭爵的继承方式,但他同时还保留了嫡长子继承制。 简单来说就是,皇帝的皇子中,嫡长子为太子,继承皇位,其余皇子皆为亲王。 亲王和郡王的儿子中,嫡长子为亲王世子和郡王世子,继承亲王位和郡王位,其余王子皆降为郡王和镇国将军。 此后,镇国将军到辅国中尉的所有儿子,降等袭爵,镇国将军的儿子皆封辅国将军,依次递减,直到辅国中尉的儿子皆封奉国中尉。 自奉国中尉之后,不再递降,奉国中尉的世世代代的所有子孙皆封为奉国中尉。 以此爵位世袭罔替。 庞大的宗室人口,每年所消耗的禄米是极其庞大的。 而其宗室之间,贫富差距极大。 到了嘉靖年间,很多旁系宗室,已经领不到禄米了,同时他们又不被允许从事农业,工业,商业等职业,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以至于出现三十余岁无钱婚配,和暴骨十年而不得埋骨的皇室宗亲。 更有沿街乞讨,和被活活饿死的皇室宗亲。 这些皇室宗亲,虽有朱家血脉,但其实过得比贫民还惨。 但同时,仍有大量的亲王郡王,挥霍无度,家缠万贯。 万历年间,福王朱常洵光是重修王府,就了二十九万两白银,可谓奢侈至极! 这种畸形的宗室供养制度,朱祐樘已经下决心要好好改一改了。 这么庞大的皇室宗亲,白白养着吃干饭,也太浪费了。 这种改变,就从朕的这些皇弟身上着手。 现在大明王朝的宗室人数还不太多,还没到彻底挽回不了的阶段。 朱祐樘看着年纪还小的皇弟们,心里却已经在盘算着,该如何削藩了。 (本章完) 第133章 微服私访,京城分行! 第133章 微服私访,京城分行! 大年初二,朱祐樘也是难得的休息。 朱祐樘先去了养心殿看看修建的进度,又去了西苑逛了一圈。 相较于养心殿的热火朝天,西苑这边的重修工程还未启动,整体风貌还保持着英宗皇帝在位期间的样子。 围着太液池走了一段时间后,朱祐樘觉得有些无趣,于是又有了出宫的念头。 “叫汪直和牟斌来,朕要出宫私访。” “是,陛下。” 随侍的小太监,立刻去请汪直和牟斌。 两人收到朱祐樘要出宫私访的消息后,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并没有太过震惊。 只是第一时间,便在京城中安排了大量的厂卫,做好了出宫前的安保工作。 随后才换了一身常服,来到宫中觐见。 “微臣参见陛下!” 两人在西苑的崇智殿见到了朱祐樘,此时的朱祐樘也已经换好了一身常服。 “无需多礼,咱们走吧。” “是,陛下。” 朱祐樘坐进一顶普通的小轿,由牟斌和汪直两人抬轿,从西安门离开了西苑。 朱祐樘坐在小轿里,看着京城的雪景,忽然有些感触。 “记得朕上次微服私访的时候,也是你们两个抬的轿,怀恩还走在旁边呢。” 牟斌和汪直不敢接朱祐樘的话,只是闷头往前走。 直到来到西直门的时候,汪直才小声询问:“黄大人,咱们现在去哪?” “现在哪里比较热闹?” “应该是前门大街那里。” “那就去前门大街吧。” “是,黄大人。” 朱祐樘此次出行,并没有特别明确的目的,只是想散散心而已。 这段时间受夺嫡案的影响,朱祐樘的兴致都不高,正好借着过年的时候,出来放松放松。 很快,两人抬着朱祐樘来到了前门大街。 朱祐樘听到轿子外面传来,沸沸扬扬的叫卖声,便知道已经到了热闹的地方,于是便让他们将自己放了下来。 这两人抬的轿子太窄了,朱祐樘坐惯了十八人抬的龙辇,坐这种小轿子,实在是不舒服。 朱祐樘走出小轿,舒展了一下四肢,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心情也好了不少。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朱祐樘看着街上形形色色的人,不由得感慨一句。 因为在这条街上,不仅有大明的子民,还有不少身着各式服装的胡人。 不仅有金发碧眼的白人传教士,还有包着头巾的阿拉伯人。 朱祐樘在街上随意地走走停停,不知不觉间,来到一处丝绸铺。 只见一个包着头巾的阿拉伯人,正在用弘治宝钞,购买满满一辆马车的丝绸。 只是在付款时,胡商看着手中的宝钞,皱着眉头叹息。 朱祐樘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弘治宝钞,已经流通到连外国人都在用的地步了吗? 朱祐樘主动走进丝绸铺,上前问话:“你们胡商,现在也在用这大明宝钞了吗?” 阿拉伯胡商扭过头,发现一个衣着华贵,气势凌人的年轻公子,正对自己问话。 他语气很不客气,这在非常讲究礼的大明,并不多见。 但他却说得无比自然,而且身上自然散发着一种从容和自信,好似他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是理所应当的一样。 而且在他身后,两位气势不凡的男人,却恭恭敬敬得站在他的身后,不敢有半点逾越。 胡商在大明地位本就低微,此时见到这一幕,胡商自然是不敢怠慢。 “回大人的话,这弘治宝钞使用方便,凡是来京城经商的人,都爱用它。” 朱祐樘又问道:“那你刚刚在使用宝钞的时候,又为何要叹气啊?” 提起这个,胡商不禁又叹了口气。 “这宝钞虽好,但有一点,用起来实在是肉疼。” “如果不是京城的官员们,只能用宝钞交易的话,我是实在不愿意将银子兑换成宝钞的。” “无论是用宝钞换回银子,还是用银子换宝钞,无论是换多少银子,都得交一笔手续费。” “换宝钞是二十取一,换回银子是五十取一,这一来一去,就是一百取七了,实在是高的吓人。” “而且那办事的公公们,还会要些茶水钱,伱要是不给,那还不给你办,唉……” 朱祐樘听后,脸色瞬间阴沉,转身出了丝绸铺。 这手续费,本是他想在各地分行都办起来后,才推行的营利业务。 而且这项业务,也应该是针对跨行提款的业务时,才会有的。 并且费率,也不应该这么高。 可现在,京城银行已经开始收起这样的手续费了,还收得如此之高。 朱祐樘看向身后的汪直,压低了声音:“汪直,这手续费是你定的?”汪直除了御马监掌印太监,西厂厂督之外,还兼着一个大明中央银行的行长呢。 汪直在大冬天里,硬是吓出了一身的汗,他心里慌张得不行。 “陛下恕罪,微臣……微臣对此,一概不知啊。” 朱祐樘没有回话,快步向京城分行走去。 京城分行前,依然大排长龙,只是每一个从京城分行走出来的人,眉头都紧紧地皱着,脸上布满愁容。 朱祐樘光是看了一眼,就发觉有些不对劲。 京城分行外维持秩序的人,已经从西厂番子,换成了五城兵马司的人了。 朱祐樘看向身边的汪直,低声问道:“西厂的人呢?怎么变成五城兵马司的了?” 汪直心中一惊,心跳开始加快,连忙低头轻声回复。 “回陛下,之前调查先帝毒杀案的时候,西厂番子的人手实在不够用,微臣便斗胆召回了驻守在京城分行的番子。” “后来五城兵马司恢复职权后,按照规定,京城的治安由五城兵马司负责,他们也主动派人来维持治安,微臣便没有再增派人手。” 朱祐樘听后,知道汪直所言非虚,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段时间以来,朱祐樘几乎把所有重要的事情,都交给了西厂来办。 西北远征大军中,监军太监是西厂的人,监粮太监也是西厂的人。 于此同时,调查全城武将,也是用的西厂,调查夺嫡案,也是交给汪直去办。 清算隐藏圣母皇太后案的余孽,也是让西厂去办的。 汪直手下人手紧张,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走吧,去看看这京城分行,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朱祐樘说着,便径直向京城分行里走去。 候在外面的百姓,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朱祐樘的背影。 特别是排在第一位的江南富商,表情最为激动。 “喂!喂!你这个人怎么插队……” 话还没说完,富商的嘴巴已经被人死死地捂上了。 汪直将几张弘治宝钞,放到了富商的手上:“我家大人时间宝贵,等不得,这是一点补偿。” 做完这一切后,汪直这才松开了阻止富商大叫的手。 富商先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随后愤怒地将手中的宝钞扔到地上。 “谁要你那点臭钱啊!” 富商气到冷笑:“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乡下人,如此不懂规矩,在大明银行前都敢插队!” “我出声是好心提醒你家大人,不要在大明银行前放肆。” “不然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捉住,可就不只呵斥几句就算了,那是要下大狱的!” 富商正说着,就见在京城分行外巡逻的几位五城兵马司士兵,看到了插队的朱祐樘,马上走过来阻止。 “喂!你……” 为首的五城兵马司番队役长,话还没说完,牟斌便已经挡在了他的面前。 这位役长恰好正是当初,中城兵马司指挥使耿文新手下的士兵。 当初正是牟斌带着锦衣卫的人,停了他们的职,接手了他们的工作,所以他对牟斌印象深刻。 “牟……” 役长感觉双腿发软,话还没说完,就被牟斌捏住了嘴巴。 牟斌将一根手指放到自己嘴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叫你的人都闭嘴,不要声张。” 役长连连点头:“是……是……” 牟斌松开手,役长转过身,让他的手下统统散开,并且闭好嘴巴,不要发出一点声音。 朱祐樘目不斜视,径直走进了大明银行。 牟斌也紧随其后,进入大明银行。 看到这一幕,大明银行外的人全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猜想朱祐樘到底是何身份,竟然能让驻守的五城兵马司,主动让路。 汪直见朱祐樘走进了京城分行,也转过身,跟着走了进去。 留下江南富商,一脸震惊地看着汪直的背影。 他的双腿开始发软,内心开始感到一丝恐惧。 朱祐樘走进京城分行里,便看到十余位内官监的小太监,正在工作着。 同时,也有十多名配刀的五城兵马司士兵,在巡逻保卫京城分行的安全。 一共有七位百姓,在大明银行办理业务。 有的是来将银子换成弘治宝钞的,有的则是将宝钞换回相对应的银子。 原本就是非常简单的两个业务,但内官监的小太监们,办得却磨磨蹭蹭的,一个业务要磨个半天,才能办好。 朱祐樘面色不霁,对京城分行的办事效率,感到非常不满。 但京城分行的小太监们,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妥,依旧漫不经心地处理着手中的业务。 (本章完) 第134章 京城分行歇业一天,所有官差斩首示众! 第134章 京城分行歇业一天,所有官差斩首示众! 又等了一会后,才终于有人办完了存银的业务,黑着脸拿着手中的宝钞走了出去。 “下一位。”空出来的小太监,懒洋洋地对着门口叫道。 朱祐樘走了过去,在空着的柜台前坐下。 “这位客官,要办什么业务啊?” 朱祐樘挥了挥手,牟斌连忙从怀里拿出一叠弘治宝钞,放到了柜台上。 “换银子啊?” 小太监接过弘治宝钞,咳嗽了两声,一边数着,一边用眼角瞥着朱祐樘和牟斌。 见朱祐樘和牟斌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小太监的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了。 “不多不少,正好一百贯钞。” “但是不巧,现在行里银子不足,兑不了。” “您回去吧,明天请早。” 小太监说完,将手中的宝钞又放回到朱祐樘的面前。 朱祐樘冷冷地发问:“大明银行不是规定,无论任何原因,大明银行都要无条件将弘治宝钞,兑换成相应的银钱吗?” 在初设大明银行的时候,因为宝钞司印钞的数量有限,所以朱祐樘限制了每天用银子换宝钞的数量,只有五万两。 但从始至终,朱祐樘都没有限制过用宝钞换银子的数额。 因为朱祐樘知道,弘治宝钞之所以能在京城里逐渐流行,就是因为它能随时兑换成银子。 眼下这名小太监,拒绝给朱祐樘兑换银子的行为,无疑是在自掘弘治宝钞的根基。 朱祐樘心中,已然动了杀心。 但对此一无所知的小太监,一脸的不耐烦:“我不是都说了吗,行里没有那么多现银了。” “您要换银子,要么就提前约好,要么就等明天早点来。” 朱祐樘冷笑:“京城分行这么大个银行,连这这一百贯钞都换不起?” 小太监皱起眉,板着脸:“说了换不起就是换不起,你赶紧离开,别耽误我……” 小太监话没说完,牟斌已经从怀里又拿了两钱的碎银,放在小太监的面前。 “天冷,请公公喝杯热茶。” 看到银子,小太监顿时眉开眼笑:“呦!你早这么懂事不就完了嘛!” 小太监快速地将碎银和宝钞接过:“一百贯钞,手续费五十取一,换九十八两银子。” 朱祐樘一掌拍在柜台上:“是谁让你们收手续费的!” 小太监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也是怒气冲冲地开口。 “这大明银行就是这么规定的,伱有本事去对咱的大明皇帝陛下吵吵去啊,在我面前吵什么?” 朱祐樘这边动静,吸引了银行内那,十几名五城兵马司士兵的注意。 “你们在吵什么?是不是有人闹事?!” 这十几名士兵拔出刀,就要向朱祐樘这边靠近。 守在远方的汪直见他们拔刀出鞘,顿时暴走,飞速冲上前去,夺刀杀人。 汪直年少便开始领着番子办案,灭过人满门,还受命巡视过九边,亲自上战场杀过敌人。 这些京城里的士兵们,哪里是汪直的对手? 汪直的动作迅速而有力,有两个士兵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汪直夺过刀,抹了脖子。 血腥味在银行内蔓延,银行内的众人见了血,立刻开始嚎叫,争抢着跑出了京城分行。 牟斌见汪直动了手,也不再隐藏,立刻加入战团,和汪直联手斩杀房内的士兵。 “谁敢在京城分行放肆,不要命了?” 京城分行内的动静,立刻引起了在后房歇息的何涌的注意,匆匆来到了前厅。 何涌是内官监的秉笔太监,朱祐樘亲自任命的大明银行京城分行的行长。 与此同时,大量五城兵马司的人,在外面将京城分行团团围住。 但随即,却有更多的厂卫,将这些五城兵马司的人,团团围住。 京城分行内,那个接待朱祐樘的小太监,飞快跪到了何涌的面前,指着朱祐樘大喊。 “何公公,就是他在闹事!” 何涌一脸怒容地看向朱祐樘,但下一刻,他的脸色巨变,从愤怒立刻切换到了恐惧! 何涌用比之前那个小太监更快的速度,滑跪到了朱祐樘的面前,哐哐磕头。 “奴才何涌,不知道陛下前来,有失远迎,请陛下恕罪!” 何涌这一嗓子,让京城分行里的所有人,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惊与恐惧之中。 之前接待朱祐樘的小太监,整个人都傻掉了。 他刚刚还说让他去在皇帝陛下面前吵吵,结果眼前这个人,竟然就是大明的皇帝陛下?! 下一刻,京城分行里除了汪直和牟斌外,其他人齐齐向朱祐樘跪拜! “拜见陛下,吾皇万岁!” 所有京城分行的人,无不心惊胆战,恐惧无比! 之前接待朱祐樘的那个小太监,更是被吓得面无人色,下身传来阵阵暖意。 朱祐樘看着地上的何涌,面无表情:“是你让他们收取手续费的?” 何涌此刻心里恐惧到了极点,也后悔到了极点。 他将头磕在地上,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回……回陛下,是……是我……” 朱祐樘:“好大的胆子!是谁让你擅自收手续费的!” 何涌颤颤发抖:“奴才……奴才也是想给陛下的内帑,多赚些银子啊!” “那银子呢?” “就在……就在银库里……” 朱祐樘冷冷下令:“汪直,带人去查。” “是,陛下。” 汪直走出分行,很快便带上一队便衣的西厂番子,进到银库去查账。同时,朱祐樘又问道:“还有,这里负责接待的太监收茶水费的事情,又是怎么一回事?” “奴才不知道,这些都是下面这些小奴才们做的,不关奴才的事啊!” 朱祐樘看向之前接待自己的小太监,小太监对上朱祐樘的眼神,简直就要吓晕过去了。 小太监连忙爬到了朱祐樘的面前,将自己今天收到的所有茶水费,都拿了出来。 这些茶水费里,有碎银,有铜钱,还有宝钞。 加在一起,也是个不错的数字。 “陛下,奴才错了!奴才有眼无珠,冲撞了陛下!奴才该死!” “奴才错了!请陛下饶奴才一命!” 小太监一边说,一边疯狂地扇自己耳光,希望凭借这招苦肉计,保得自己的一条小命。 但朱祐樘根本就不理他。 很快,汪直从银库出来,回禀朱祐樘。 “启禀陛下,银库中确实有多出来的三千两白银,但跟账本上的数目对不上。” “根据账本上推算,京城分行至少应该赚取了至少一万两白银的手续费。” 朱祐樘冷笑:“好你个何涌,朕分三千两,你分七千两,你的胃口,比朕还大!” 何涌吓得都快哭了,还想狡辩:“陛下,奴才……” “闭嘴!” 朱祐樘冷冷下令:“今日京城分行歇业。” “所有在京城分行当差的人,不分职位,全部斩首示众!” “是,陛下!” 汪直和牟斌连忙拱手领命。 随后,在汪直和牟斌的授意下,一大群厂卫走了进来,将跪在地上的一众内官监的太监,还有五城兵马司的人,一块带走。 京城分行这些小太监要茶水费,要得如此明目张胆。 要说这些负责京城分行,安全与秩序的士兵们,没有私下里分红利,朱祐樘是不信的。 顿时,京城分行里响起一片求饶声。 “陛下,我错了!求陛下饶我一命啊!” “陛下,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再也不敢了啊陛下!”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 等到京城分行里的人都被带走之后,汪直一咬牙,跪在了朱祐樘的面前。 “微臣失职,请陛下责罚!” 汪直兼着大明中央银行行长的职务,是京城分行的顶头上司。 只是汪直太忙了,根本就顾不上大明银行这一摊子事。 京城分行有罪,他这个行长也难逃一个失察的责任。 朱祐樘心里清楚,并没有为难汪直。 “起来吧,是朕疏忽,给你加的担子太多了。” “大明中央银行行长的担子,你就先卸下来吧,朕再另做安排。” 汪直心中感激不尽:“谢陛下恕罪!” 朱祐樘看向牟斌:“牟斌,以后大明银行的安全和监察,朕就交给锦衣卫了。” 牟斌听后,立马领命。 “是,陛下!” 大明银行只能交给宦官来打理,但能交给谁,朱祐樘很犹豫。 汪直负担太重,怀恩已死,刘瑾不值得如此信任,符大海还得在御前伺候…… 朱祐樘有些心烦,对汪直问道:“汪直,你心中有可以担任大明中央银行行长,的合适人选吗?” 汪直思索了一番后,还真给出了一个人选。 “回陛下,同是内官监的右少监高凤,可担此重任。” “高凤是景泰年间进宫的老人了,他原先在内书堂读过书,又在司礼监任职过,然后到了惜薪司任司正。” “现在虽然高凤已经在内官监任职了,但依旧掌管着惜薪司的事。” “惜薪司日常最多的事务就是采买,高凤有着丰富的管理账目经验。” “并且他执掌惜薪司多年,从无过错,应该可以胜任大明中央银行行长一职。” 关于高凤,朱祐樘了解地不多,只知道他也是以后的八虎之一。 朱祐樘听后,点了点头:“妥,朕回去就召见他。” 谈话间,大明王朝另外一个权力中心的职位,已经定夺。 朱祐樘起身,走出京城分行。 京城分行外,挤满大量京城的百姓。 下一刻,大量的西厂番子和锦衣卫,从人群中窜出,将朱祐樘保护在身后。 他们警惕的四处张望,时刻准备应对可能会出现的危险。 而围在京城分行外的百姓们,在看到朱祐樘出来之后,不少百姓当场激动落泪,纷纷跪地叩首,口中山呼海啸。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本章完) 第135章 草民拜见大明皇帝陛下! 第135章 草民拜见大明皇帝陛下! 朱祐樘在京城分行里的动静,早就已经惊动了街道上的百姓。 当他们听到京城银行里面,有人开口喊万岁的时候,所有人忽然意识到了一件,让人激动到浑身颤抖的事实。 大明的皇帝陛下,就在京城分行里! 大明的子民,对于大明的皇帝,感情是极为复杂的。 首先,就是对皇帝的尊敬与敬畏。 从他们出生开始,他们便耳濡目染一些关于皇帝的描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大明皇帝,是整个大明的主人,是所有大明百姓的君父! 大明皇帝一句话,便可定人荣辱与生死。 大明的太祖高皇帝朱元璋,是他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赶跑了为害中原的蒙古黄金家族,结束了汉人作为两脚羊,连一个正常的名字都不能取的屈辱历史。 让中原的汉人,可以重新成为这片神州大地的主人。 后来,他们又听到许多关于大明百姓的传闻。 昏庸无能,宠信宦官,热爱熟妇,懒政怠政…… 种种传言交织在一起,让他们心中对于皇帝的感情,是既羡慕,又尊敬,同时又有些痛恨。 这种多种对立的感情揉和在一起,呈现出来的态度就十分矛盾。 若不是大明皇帝昏庸无能,我们百姓的日子,怎么会这么难过? 但若不是大明皇帝,我们的日子,是不是会比现在更加难过? 封建皇权社会的核心,就是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不苦的只有以血脉为系带的上层社会阶级,他们剥削着底层百姓,坐食其利。 他们可以是官员,是地主,是乡绅,是勋贵,是皇亲国戚…… 但唯独不是百姓。 但随着弘治元年的到来,住在京城附近的百姓们突然发现,这个大明朝,好像真的变天了! 菜市口上的刑场,从几个月前开始,仿佛就变成常设衙门一样,每过一段时间,就有大批人在那受刑。 受刑的人中,有文官,有武将,有勋贵,有皇亲国戚,但就是没有百姓! 百姓们神奇的发现,每杀一批官员,他们日子就变得好过了一些。 当他们知道,这些人都是新登基的大明皇帝下令斩杀的后,心中对大明皇帝的感激之情,简直溢于言表。 只可惜的是,大明皇帝都住在那神圣又神秘的皇宫里面,他们这些普通的百姓,是无缘见圣上一面的。 心里那份感激之情,也只能深深地埋在心底。 可现在,大明皇帝竟然就在他们眼前,这让他们如何不兴奋?如何不激动? 朱祐樘看着跪满长街的百姓,表情微微动容。 他久居深宫之中,整日所面对的,不是大臣就是太监,还有他的嫔妃们。 这些大明真正的子民,他是极少有机会,面对面交流的。 看着他们诚心跪拜自己的模样,这比在上朝时,接受百官的跪拜,心里要熨帖得多。 “大家都起来吧,别跪了。” 朱祐樘虚抬一下手,百姓们这才敢起身。 但他们不懂礼数,怎么回复的都有。 “谢谢皇帝老爷!皇帝老爷平安健康!” “谢万岁爷,万岁爷新年快乐!” “多谢皇上老天爷,皇上老天爷您安好!” “……” 等谢过皇帝之后,百姓们这才敢正眼看朱祐樘的容貌。 当他们发现,现在的皇帝如此年轻英俊时,心里的兴奋与激动更是溢于言表。 他们都急于向朱祐樘,述说心里的感激与兴奋。 这种感激之情,盖过了他们对皇帝的恐惧,许多百姓不顾礼数,便自顾自地对朱祐樘大声述说。 “皇帝老爷!您真是青天大老爷啊!那些坏透了的官员,杀得好啊!” “万岁爷,那张海真不是东西,万岁爷杀了他,真是为我们这些小民做了主啊!” “皇上老天爷,周氏兄弟霸占我们家十三年的土地,现在终于还给我们了,皇帝老天爷您真是救苦救难的活神仙啊!” “……” 百姓们七嘴八舌地一起吼叫,朱祐樘真的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话。 就在这时,一个富商模样的男子,跪到了朱祐樘的面前,不停地磕头。 “草民不知圣驾亲临,刚才冒犯了陛下,请陛下恕罪!请陛下恕罪!” 这名男子,就是之前试图阻拦朱祐樘插队的江南富商。 当他知道他试图阻拦的人,是当今的大明皇帝陛下时,他连当场从京城分行的楼上,跳下来的心都有了。 他心中恐慌至极,生怕触怒了朱祐樘,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但朱祐樘只是皱了皱眉,表情有些疑惑。 朱祐樘连这个富商是谁都不知道,何来冒犯他一说? “起来吧,朕不怪罪你。” 那名富商听到这如同仙乐一般的话语,心中压了他半天的大石终于落地,感到浑身轻松。 “谢陛下恩典!谢陛下恩典!”富商磕完头,连忙向后退去,赶紧离开了朱祐樘的视线,片刻都不敢多呆。 朱祐樘看着闹哄哄的街道,知道自己这次出宫,到这里也就结束了。 他双手往下压了压:“安静,朕在此宣布一件事。” 顿时,整条长街的人,纷纷闭上了嘴巴。 很快,这条街道变得鸦雀无声。 朱祐樘提高了些音量,庄严开口:“京城分行,违背朕的旨意,瞒着朕偷偷收取超额手续费,还私下接受茶水钱。” “朕已下旨,将京城分行任职的宦官,全部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今日京城分行歇业整顿一天,之后在京城分行兑换白银和弘治宝钞,绝不收取一文手续费,也禁止索取一文茶水钱。” “若有宦官还敢私下索要银钱者,报于官府,斩立决!” 朱祐樘话语刚落,立刻又是一片谢恩之声。 “谢谢皇帝老爷为草民做主啊!” “皇帝陛下,您是真正为民着想的圣主明君啊!” “多谢皇帝陛下!明明皇帝陛下的政策如此利国利民,都是这些可恶的狗太监扭曲了陛下的政策,该杀!” “……” 这一次,谢恩的人中,嘴上喊得最大声,心里最开心的人,都是往来京城和地方的富商们。 朱祐樘整治京城分行,和底层老百姓关系不大,却和这些富商们息息相关。 朱祐樘此举,可为他们省下不少钱。 其实朱祐樘也想过,要不就趁着这个机会,推行跨行提款的手续费政策。 但各地的分行还没有开始建设,也就作罢。 在本地银行兑换钞银还需要手续的话,就是在自掘弘治宝钞的根基。 朱祐樘不会为了这点蝇头小利,毁了要影响整个大明朝数百年的经济大计。 这时,汪直走上前来,低声在朱祐樘耳边说道:“陛下,聚集地百姓越来越多了,恐有意外发生,请陛下回宫吧。” “知道了,摆驾吧。” “是,陛下!” 汪直一挥手,立刻便有十二名西厂的番子,抬着一顶棕色的大轿子,落到了朱祐樘的面前。 这种轿子当然不是朱祐樘使用的帝王规格,但这也是汪直在短时间内,能找到最高规格的轿子了。 朱祐樘在坐进轿子前,对周围的百姓挥了挥手:“诸位,新年快乐。” 沿街的百姓纷纷下跪,大声贺喜:“祝大明皇帝陛下,平安吉祥,福寿安康!” 朱祐樘的轿子启程,一路上沿途百姓纷纷拜送朱祐樘回宫。 于此同时,刑部郎中费举,再一次被刑部的小吏们,从家里请出来加班。 费举前一刻还在家里吃着火锅烫着羊肉呢,下一刻就出现在了菜市口的刑场上,整个人都麻木了。 费举叹了口气,对身边的刽子手韩宝牛叮嘱道:“等会你动手的时候快点,我赶着回家吃饭。” 韩宝牛有些为难:“费大人,这刑罚可都有规矩,枭首当以三十六刀为佳,最低也得砍上十八刀。” “砍得快了,这不是砸我招牌吗……” 费举无奈叹了口气,看着跪在刑场上的何涌等人,心中恼恨。 早不被抓,晚不被抓,偏偏过年时被抓,这不是自找晦气吗! 等到行刑的时间一到,费举马上便掷出令牌,下令斩首。 …… 紫禁城。 弘德殿。 朱祐樘回到宫内后,立刻下令:“让高凤来见朕。” “是,陛下。” 片刻后,内官监右少监高凤走进弘德殿,俯身跪安。 “奴才高凤,拜见陛下。” 高凤五十出头,虽然白面无须,但面相却颇为稳重。 朱祐樘接过符大海送上的热茶,低着头喝了一口,暖暖身子。 “高凤,内宫监秉笔太监空缺,由你来补缺吧。” 高凤心中一喜,连忙叩首谢恩:“奴才叩谢皇恩。” 随后高凤突然反应过来,这内宫监的秉笔太监不是何涌吗? 而且他现在还管理着大明京城分行,是所有宦官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难道…… 高凤还没来得及多想,朱祐樘紧接着又给了高凤一个巨大的惊喜。 “汪直说伱稳重老实,掌管惜薪司多年,从无过错。” “所以朕命你为大明中央银行的行长,以后惜薪司就交给别人打理吧。” 求求月票了,这个月是最有希望突破一千月票的一月了! (本章完) 第136章 蒲州晋商! 第136章 蒲州晋商! “啊?!” 一贯成熟稳重的高凤,在听到这个天大的喜讯后,也不禁惊喜地叫出了声。 他震惊地看着朱祐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之前还在为,何涌的京城分行行长职位而羡慕。 但现在,他却被朱祐樘任命为了,大明中央银行的行长。 一个是中央银行,一个是京城分行,其中差距,不言而喻。 朱祐樘抬起眼,看了一眼高凤。 迎着朱祐樘的眼神,高凤心中顿时慌张无比,连忙磕头请罪。 “奴才一时失态,请陛下恕罪!” “陛下信任奴才,奴才自当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 高凤在心里暗自懊恼,埋怨自己为何会做出如此失态的举动。 朱祐樘放下手中的茶杯,重新将目光放在了手边的书本上:“退下吧。” “是陛下。” 高凤退出弘德殿后,拍着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后怕地长舒了一口气。 在心里的那股害怕劲过去后,高凤才开始陷入到深深的狂喜之中。 这可是大明中央银行的行长啊! 想到未来手中的权力,高凤浑身燥热,哪怕是在寒冷的雪地里,也不觉得有多冷。 但很快,何涌被当街斩首示众的消息,传回了宫内。 高凤知道这个消息后,立刻便从那种狂喜的情绪中,清醒了过来。 高凤打了一个寒战,感觉手脚冰凉。 这时候,他才感到天寒地冻,寒风刺骨。 …… 晋州。 平阳府。 覃鲁,王俨,杨继宗三人带队,踏入了晋州的土地,来到了晋州南部的平阳府。 平阳府知府龚昂,亲自设宴接待众人。 只是在宴会上,龚昂只谈风月,不谈国事。 王俨询问龚昂平阳府本地有何势力时,龚昂也只是打个哈哈,并不明说。 到了第二天时,酒宴上中气十足的龚昂,转眼就病倒下了。 并且病得十分厉害,连床都不能下。 原本说好要陪同王俨等人,清丈平阳府全部田亩的事,也只能就此作罢。 这平阳府的田亩,就只能靠王俨等人,自己去清仗了。 平阳府驿站。 王俨重重捶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齿:“这个老官油子龚昂,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个时候生病。” “还说什么病得下不来床,他摆明了就是想两不得罪!” 杨继宗一如既往的情绪稳定:“这样已经很好了,想想顺天府的府尹张海吧。” “当地的地主士绅经营地方多年,这些知府又是流官,他们能不阻止不捣乱,就已经是帮我们大忙了。” 经过这段时间清丈田亩的工作,王俨,杨继宗等人,已经总结了一些工作经验。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清丈田亩时,必须要解决当地的地主士绅。 这里的解决,分为文解和武解。 文解好办,识相的地主士绅,会主动配合王俨清查土地,听从王俨的一切安排。 这样的地主士绅其实很多,但有时候总会遇到一些不配合的地主士绅。 这时候,就需要武解了。 而武解就更好办了,西厂二档头覃鲁直接持朱祐樘的手令,从各地卫所调兵,将阻止清丈田亩的地主士绅,全部抓起来问罪。 有了静海王氏兄弟的先例,整个顺天府,乃至整个北直隶,都没有几个士绅敢阻止王俨他们清查田亩的。 而晋州这个地方,特别是平阳府这个地方,和北直隶等地,非常不同。 因为这里,是晋商的地盘。 王俨看向杨继宗,面有忧色:“可是这里是平阳府啊,平阳府晋商势大,他们可不是普通的地主士绅,万一处理不好,我怕……” “你怕什么?” 杨继宗不咸不淡地回应:“再怎么样,这里都是大明的领土,他们这些晋商,反不了天。” 王俨苦笑,心里念叨,他们那些晋商当然是反不了天。 但若是把那些晋商逼急了,他们决定要鱼死网破,那他和杨继宗,就只能是那破掉的网啊。 想起晋商,王俨不免又深深叹了口气。 晋商,是明朝三大商帮之一。 剩下的两个商帮,分别是徽商和潮商。晋州南部,人稠地窄,人地矛盾激烈,一些脑筋灵活的,便背井离乡,成为行商。 晋商的崛起,要追溯到明太祖高皇帝开国大明之后,对北元的袭剿战争,和边防驻地。 朱元璋建立明朝之后,一边派兵深入草原,剿灭蒙元余孽。 一边在大同,宣府,辽东等地建立边镇,守护大明边疆。 但明朝北方向来缺粮,而大量的军民驻守北方,又加剧了粮食缺口。 为了解决北方边镇缺粮的问题,洪武三年,朱元璋在组织边境屯田的同时,开始实行开中法。 简单来说,就是商人向边镇运输大明朝廷需要的粮草,从而换取“盐引”。 拿到“盐引”之后,商人就可以到指定盐场购买食盐,再到指定区域销售。 这种方法虽然麻烦,但是可以很好地防止官员贪腐。 在朱祐樘掌权之初,前户部尚书叶淇就想用更容易贪墨的折色法代替开中法,但被朱祐樘阻止了。 在盐铁官营的年代,卖盐可是暴利。 而这份暴利,大多都被晋州的商人给赚走了。 这其中,又以位于盐场附近的平阳府商帮,赚得最多。 以平阳府蒲州县为代表的晋南商帮,是最早崛起的晋商。 他们靠近解州盐场,又距离大同府不远,于是便四处搜粮,运往边镇,换取盐引。 当晋州的大商人们多了起来后,又自发结盟,形成了晋商。 这些晋商从明朝前期开始,就借着对边疆运粮的机会,大肆向蒙元余孽走私盐,铁,茶叶,和丝帛,从而攫取大量的利润。 而晋商向来又信奉一句话:以末致财,用本守之。 拥有大量钱银之后,晋商便开始在当地大肆兼并土地田产。 若是遇到灾年,大量农民贱卖良田,晋商便用非常低廉的价格,买得大片大片的土地。 本身晋州这个地方就人稠地窄,土地又被那些大晋商们给兼并了。 普通的晋州百姓,就只能沦落为晋商们的佃户,世世代代受晋商们的剥削,成为他们事实上的奴隶。 同时,开中制的可观利润,自然也吸引了以边将勋贵为代表的权贵集团。 他们开始插手盐政,倒卖“盐引”。 而晋商们对边将勋贵集团的插手,不仅不抵触,反而非常热烈的欢迎。 晋商们主动献上干股,让勋贵们躺着赚钱。 因为他们知道,只有拥有朝廷的关系,这种生意才能干得长久。 于此同时,晋商们也看到了朝中有人好经商的重要性,于是斥巨资开办族学,资助那些聪明的孩子,读书科举。 在明朝中期,对商人的管控就已经很松了。 不仅商人的后代可以参加科举,甚至还允许商人后代参加异地科举,降低了商人进入官场的难度。 所以在之后的上百年时间里,晋商一边费巨资结交权贵,一边培养子弟参加科举。 经过上百年的努力,这些晋商们最终孕育出两个官商巨族。 那就是横跨隆庆和万历两朝的王崇古家族,和张四维家族。 王崇古和张四维都是晋州平阳府蒲州县人,王崇古还是张四维的舅舅。 隆庆到万历年间,王崇古任宣大总督,是大明北疆防务上的最高指挥官。 张四维则是内阁首辅,朝中文官的领袖。 这两人主导了“隆庆议和”,开放了边境十一处通商口岸,将之前只能走私的买卖,合法化了。 而隆庆议和所开放的十一处通商口岸中,有四处通商口岸都在晋州境内,这可是实实在在地为在家人谋福利啊。 这种举动,虽然保证了一定时期的北疆和平,但它自废了一种大明拿捏北元余孽的手段,并且事实上促进了北元再次坐大。 到了万历末年,努尔哈赤率领建州女真崛起,建立后金。 但努尔哈赤始终没有打进关宁防线,不仅如此,大明还关闭了针对后金的贸易关口,想要借此来将物资匮乏的后金政权,困死在东北。 就在后金危难关头,以范永斗,王登库等人为代表的晋商们挺身而出。 他们分水陆两线向后金靠拢,一些晋商从海上出发,从渤海入辽东,一些晋商通过其遍布蒙古的商路,源源不断地为后金供血。 这些商人为了讨好满清,不仅交易货物,更是提供大明王朝内部的相关情报。 皇太极因为有了晋商的帮助,摆脱了物资贫瘠的困局,再次壮大了八旗兵的实力。 而晋商也凭借对满清的走私,赚的盆满钵满。 满清入关之后,顺治没忘为己入主中原建立过赫赫功业的八大晋商,在紫禁城设宴,亲自召见了他们,并赐与满服。 而且从此之后,这八大晋商就成为了满清八大皇商,隶属于内务府。 他们八人也从堂堂正正的汉人,摇身一变,成为满人的包衣奴才了! 后面能叫得上名字的大晋商,什么雷履泰,乔致庸,曹三喜……也都是在满清崛起的。 由此可见,满清对晋商的待遇,一直非常优渥。 (本章完) 第137章 晋商的应付手段! 第137章 晋商的应付手段! 就在王俨等人来到平阳府时,平阳府下面一个有一个叫蒲州县的地方,有些不太平。 在一处庞大的北方传统院落里,几个衣着不凡的人,正在一个房间内密会。 上首的位置,有两人并肩而坐。 其中一人是张宁,如今赫赫有名的晋商张家的家主,同时也是这座庞大院落的主人。 他育有一子,名为张谊。 如今张谊已经成年,刚刚开始逐步接手张家的生意。 张谊有两个孩子,尚在襁褓之中。 长子取名为张允龄,次子叫张遐龄。 和张谊并肩而坐的另外一人,则是晋商王家的家主,王泽。 王泽同样有一成年之子,名为王瑶,被王泽当做接班人在培养。 之后,这位王遥会生一子名为王崇古,生一女嫁于张允龄为妻。 张谊的这位长子张允龄,会和王氏生下一个孩子,并给他取名为张四维。 几十年后,这位张四维和王崇古,会将蒲州晋商,带到一个新的巅峰。 此刻房间内,就只有张宁和张谊,王泽和王瑶这两对父子俩。 他们是张氏和王氏,这两大晋商的现在和未来。 毫不夸张的说,他们四人之间共同做出的决定,足以影响整个蒲州县,乃至整个平阳府未来的走向。 “王兄,这件事你怎么看?” 张宁皱着眉,满脸忧色。 王泽叹了口气:“只能说,来者不善啊。” “据我所知,北直隶那边,无数地主豪绅的土地,都被他们摸得清清楚楚,不止隐藏的土地,还有新开垦的土地,都被登记在册了。” “以后这些土地,都要向朝廷纳税了。” “正是如此。”张宁接话道:“我们这数十万亩的土地,如果以后都要纳税,那可是一笔不菲的数字。” “现在人家都上门来找麻烦了,我们总归不能坐以待毙吧?” “不坐以待毙,又能如何?” 王泽烦躁地抓了抓脑袋:“北直隶不是没有试图反抗的地主豪绅,但结果呢?” “我们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先把北边的生意顾好,至于田产……” “北边的生意自然是要顾好的,但蒲州的田产就能不要了吗?!” 张宁打断了王泽的话,脸上已经有了怒色。 坐在下方的张谊和王瑶两人,抬头看向张宁,一脸忧色。 王泽皱了皱眉头,反问道:“那不知道张兄,有何打算?” 张宁:“王兄别忘了,朝廷来蒲州清丈田亩,现在最恐惧,最害怕的,可不是我们两家。” 受张宁这么提点,王泽突然想起一事。 “你的意思是……侯威侯千户?” 张宁点了点头:“我猜这位侯千户,现在肯定在家里急得团团转,要不了多久,他就会主动联系咱们俩家。” 侯威是蒲州千户所的千户,掌管蒲州卫所兵马事务。 千户所,隶属于卫指挥使司,是卫所系统的基层单位,也是大明的基层军事机构。 之前便提到,卫所系统在明朝中后期时,就已经濒临崩溃。 大量的卫所军官,侵占手下军户们的良田,让这些军户们从一名半职业军人,事实上沦为卫所军官的土地奴隶。 这些军户不再参与任何军事化训练,而是终日在田里为军官们种田劳作。 这位侯威千户,手中的田亩数量,可并不比蒲州王氏和张氏这两大晋商,要来的少。 而且王氏和张氏,是靠巧取,多少还是了些银两来买地的。 而侯威直接就是豪夺,一文钱不,就占有了绝大部分卫所军户的田亩。 要说急,侯威肯定比他们还急。 王泽还是不解:“侵占军户的田是死罪,侯威是该着急,可侯威再急又有什么用?” 张宁:“侯威急了,咱们才可以把这件事闹大,闹得大了,朝廷才会感受到压力。” “朝廷有了压力,清丈田亩之事才会有所转机。” “至少平阳府这个地方,不能搞这个事情。” “那……这事情要闹到什么地步,才能算大?” 张宁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蒲州民变,这事算不算大?” “什么?!” 王泽惊呼出声,瞪大着双眼,身体也一下子坐直了。 他震惊地看着张宁,没有想到张宁竟然如此大胆。 民变,可是要死很多人的! 张谊也是一脸愕然地看向自己的父亲:“父亲,这……会不会太冒险了?” 张宁瞥了一眼张谊:“你随我学习经商这么久,还不知道风险越大,利益越大的道理吗?” “要赚银子,哪有不冒险的?” “难道北边的生意,就不冒险了吗?”“可民变这事……风险也太大了吧!” 不光是张谊,王瑶也觉得此事不妥。 张宁吐了口气,解释道:“这事听起来冒险,但实际上风险却并不大。” “说是民变,实际上只需要我们煽动手下那些佃户们,主动出来阻挠朝廷那些人就行了。” “到时候让佃户们把朝廷那些人住的驿站一围,他们肯定会去蒲州卫调兵。” “然后再让侯威配合我们演一出戏,制造出兵败的假象,到时候朝廷肯定会感到压力。” “注意,千万别伤到那些朝廷的钦差!” “等朝廷的人离开平阳府之后,再将佃户散去,一切恢复原样。” “我想这么一来,朝廷再想清丈平阳府的田亩,就要再掂量掂量了。” “而且我们张家和王家又不出面,朝廷想查也没处查去。” 听完张宁的话,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张宁的计划,可行性是有的,而且风险对他们两家来说,确实也不算大。 但王泽总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好像有什么重要的因素,被他们刻意地忽略了。 张宁等了一会,才问道:“所以王兄,伱对这件事怎么看?” 王泽喝了口茶,斟酌着开口:“张兄好妙计,只是北边催得急,眼下我的精力还是得放在北边的生意上。” “这样吧,朝廷清丈田亩的事,都由张兄定夺,张兄要做什么,王家定当鼎力支持,王家在蒲州的资源,也随张兄调动。” 张宁知道王泽其实是不太愿意参合这事的,他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毕竟王家大部分的产业,都在北边的生意上,他更上心北边也是正常的。 而张家在蒲州购置了最多的地产,所以张宁更关心朝廷清丈田亩的事。 同时王家在北边的生意里,同样也有张家的股份。 眼下说完了蒲州的事,张宁也询问起北边的生意来。 “这次北边的生意怎么样?需要哪些东西?” 王泽指了指王瑶:“瑶儿,你来给你张叔说说。” “是父亲。” 王瑶起身,将北边的生意一一道来。 “张叔,这次北边要的最多的东西,就是铁片了,一共要三千片,这张叔可得想想办法了。” “三千铁片,没问题,我可以从彰德府调来。” 张宁略一思考之后,便答应了下来。 王瑶:“还有就是两千斤茶叶,我们王家库存只有一千三百斤,得靠张叔补上这七百斤的空缺了。” 张宁点点头:“这大冬天的要茶叶,确实是不好找,不过张家今年春天刚好屯了一批茶叶,可以补上。” 王瑶继续说道:“最后就是粮食了,今年冬天北边缺粮缺的厉害,还有一万三千石的缺口。” “一万三千石?这么多?!” 张宁沉思一会后,突然问道:“今年春天,朝廷要多少粮?” “朝廷贴出的布告是两万石,按照规矩,我们两家一人一半。” 张宁没有把话说满:“我们张家今年在北边购置的土地,今年一共产了八千石粮。” “再加上蒲州的库存,还有一万一千石,这两相加,就是一万九千石粮食了。” “还剩四千石两粮,我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找人借调一些。” “但不能保证一定能筹到粮啊。” 王瑶听到这里,神色一松,微笑道:“张叔尽力便可,就算差一些朝廷的粮,我想周将军应该也能理解的。” 王瑶所说的周将军,就是宣府负责收粮的副总兵官周弘毅。 每年朝廷发布征粮布告之后,都由王张两家,将粮食运到宣府,然后从周弘毅那里拿到捐抄。 再用这个凭证,到朝廷换取盐引。 在很早之前,聪明的晋商们就发现,与其每年都要费大量的力气,将粮食运到边镇。 不如就在边镇地区买地屯田,招募边镇佃户,为自己种田。 收获的粮食,可以就地供给边镇,将运输费用节省下来。 而张家,就是在宣府和大同府这两个地方,拥有最多土地晋商。 最后,张宁又问道:“这次货什么时候起送,又由谁来送?” 王泽露出一个微笑,有些自豪地回答:“这次的货,五天后起送,由瑶儿负责运送。” 张宁惊讶地拱拱手:“王兄好福气啊,令郎已经可以为你分忧了。” 王泽和王瑶两人,笑而不语。 商量完这两件事后,四人便结束了会议。 张宁让张谊带着王瑶,去张家的库房里,取北边要的东西。 与此同时,一张拜帖被家里的下人,送到了张宁的手中。 (本章完) 第138章 给皇帝老爷种地,肯定更稳定! 第138章 给皇帝老爷种地,肯定更稳定! 张宁拆开一看,果然是蒲州千户所千户侯威的拜帖。 张宁轻笑,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 “请他进来吧。” “是,老爷。” 很快,着急上火的侯威,就被下人引到了张宁的面前。 正如张宁所说的那样,侯威在知道王俨他们来到平阳府之后,整个人急得在家里乱跳。 侵占军户的田可是死罪,要是被王俨查出来他侵占了这么多良田。 上报朝廷之后,他就是必死无疑的! 侯威在家里急得六神无主,随后又想起蒲州县最大的地主张宁。 他名下那么多的田产,不可能所有的田产都是从好道来的吧? 侯威自认为他和张宁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所以立马就带了拜帖,前来张家大院。 见到张宁之后,侯威急忙开口求助。 “张员外,朝廷来人清丈田亩,这要是让他们都查清楚了,我可怎么办啊!” 张宁见侯威急成这个样子,知道时机已经成熟。 于是便将刚才说于王氏父子俩的计划,重新说给了侯威听。 侯威听完张宁的计划之后,眼中放光。 他惊喜地叫道:“这法子好,张员外放心,我一定全力配合你们。” 其实侯威也不知道这个法子,到底好不好,到底有没有效果。 只是他现在六神无主,完全乱了方寸,此刻只要是个法子,他都觉得是个好法子。 张宁微笑看着侯威:“既然如此,那之后就有劳千户大人了。” “现在还说这些干嘛,帮张员外,也就是帮我自己嘛。” 侯威放松下来,和张宁寒暄了两句后,便告辞了。 另外一边,王瑶也跟着张谊从张家的库房里,取走了一部分北边要的物资。 张家的库房里有足量的茶叶,只是铁片和粮食还需要再多等几日。 他们口中的铁片,就是已经被锻造好的熟铁,长三尺左右,宽不到两寸,每一片都非常薄。 这种铁片只需看一眼,就知道是马刀的半成品。 只需要加上刀柄,再用磨刀石开一下刃,就是一把可以上阵杀敌的好刀。 王瑶派家里的佃户来到张家的库房,将需要的东西都运走之后,剩下的就是等待其他的物资备齐,随后就可以运往宣府了。 数天的时间,王俨和杨继宗等人,已经将平阳府下另外一个县城的田亩,清丈完毕了。 随后,王俨等人没有休息,马不停蹄地就来到了蒲州县。 和平阳府的知府一样,蒲州县的知县吴镛,也一直称病不出,连面都没和王俨等人见一次,更别说帮忙了。 没办法,王俨等人只能自行清查。 最开始,蒲州的百姓看到身穿官服的老爷们,在田地里忙碌,既感到畏惧,又感到新奇。 众人都躲得远远的,没人敢上前去打扰他们。 百姓们心中也很好奇,只知道这些官员们在丈量土地,但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丈量土地。 张宁见此,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便让张谊和王瑶,着手开始煽动他们各自手下的佃户。 张谊和王瑶接到命令后,各自召集了一部分张家和王家的佃户,脸都不红地讲起了鬼话。 煽动不是命令,话不能说得太直白,但佃户们又都没读过书,也不能说得不直白。 所以不仅口中要说,脸上也要演,更重要的是,底下还要有人配合自己。 张谊亲自来到田间,对聚拢在一起的佃户们,面色沉重地说道。 “各位乡亲们,很遗憾地告诉你们,你们以后不能再种我们张家的土地了。” “啊?!为什么啊张少爷!” 原本蹲坐在田坎上,一脸麻木的张家佃户们,在听到这句话后,脸色变得慌张起来。 “张少爷,是因为我们交的租子不够吗?!可是地里已经种不出更多的粮食了啊!” “张少爷,您行行好,不要把地收回去啊,收回去我们就没活路了。” “张少爷,您发发善心,给我们留一条活路吧!” “……” 张家的佃户们,都对张谊跪了下来,声泪俱下的乞求着。 张谊同样满脸愁容,叹息着对这些佃户们解释道。 “不是我们张家,不愿意把土地租给伱们啊。” “实在是这些土地,以后都不再是我们张家的了。” “朝廷的钦差来了,他们要把我们的土地收回去,成为皇帝的皇庄。” “皇庄你们知道吗?那就是皇帝的土地,只有皇帝的人,才可以种。” “以后这些地就和我们没有关系了,你们也不能再种这块地了……” 张谊的话没说完,被他安排在佃户里的亲信,就高声喊道:“那这些地都被皇帝种去了,我们种什么?!” “我们没地种,岂不是要被活活饿死?!” 张家的佃户们,听到张谊的话,无异于听到晴天霹雳,只感觉天都要塌了。 封建王朝,皇帝和大臣们争来斗去,各种贵族阶级的人,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但无人在意,最广大的劳动人民,最普通的百姓,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封建王朝的底色就是剥削,百姓们被剥削得久了,就已经习惯了,好像生来被剥削,是天经地义的一样。 例如这些晋州的普通百姓,那些名震天下的晋商,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和其他地方的普通百姓一样,终日劳作于田亩之间,日出而作,日落才息,忙忙碌碌一年,终不过混一个温饱而已。 他们和其他地方百姓的区别,只在于剥削他们的人不同罢了。 江南的百姓,有江南的士族剥削。 两广的百姓,有两广的地主剥削。 巴蜀的百姓,有巴蜀的勋贵剥削。 晋州的百姓,也有晋州的商人剥削。 并无什么不同。 蒲州张氏和王氏,崛起于洪武年间,经营蒲州上百年,兼并蒲州的土地也兼并了上百年。 张家的这些佃户们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土地,一直靠租种张家的土地为生。 这些佃户们虽然丢了土地,沦为佃户,久被张家剥削。 但靠着给张家种地,他们一年到头,好歹也能混个温饱,日子还能过得下去。 但这皇帝老爷要是把地给收走了,那他们就真的只能喝西北风去了。 “皇帝老爷不能把土地收回去啊,我们祖祖辈辈可都靠着这些地生活啊!” “就是啊!皇帝老爷都有那么多土地了,还要来抢我们这一亩三分地干嘛啊?!” “天啊!这日子以后可要怎么过啊!老天啊,你开开眼吧!” “……” 四面哀嚎声一片,张谊也面带哀色,站在其中。 眼见情绪烘托到位了,张谊看向自己的亲信佃户。 亲信佃户得令,立马跳了出来,振臂高呼:“乡亲们,你们想被饿死吗?!” “不想啊,当然不想啊!” “谁想被饿死啊,我只求能有口安稳饭吃,怎么就这么难啊!” “乡亲们,你们想继续种地吗?!” “想啊!当然想啊!” “谁不想种地啊?!有块安稳的地种,比什么都强!” “乡亲们!你们能允许皇帝把你们种的地,都收走吗?!” “啊?!” 跪在地上的百姓都懵了,一脸愕然地看向那位亲信佃户。 “皇帝老爷的事,允不允许的,是我们说了算的吗?” “皇帝老爷要收地,我们有什么办法?只能试试看能不能租到别人的地了。” “你说,皇帝老爷不能自己亲自来种地的吧?那他的地也需要人种,我们去给皇帝老爷种地怎么样?” “我看行!给皇帝老爷种地,肯定更稳定!” 张谊傻眼了,狠狠地瞪了那位亲信一眼。 那位亲信也很尴尬,刚才吼得太起劲了,就差吼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来了。 没有办法,那名亲信只能换个方式引导。 “别痴心妄想了,皇帝手下有那么多人,皇家的地哪里轮得到你来种?” “你们怎么不想想,皇帝要收地,难道只收张老爷一家的地吗?” “我告诉你们,皇帝要把张老爷家的地,王老爷家的地,还有侯老爷家的地……乃至整个蒲州的地,都要收回去当皇庄!” “你们还能去给谁种地,难道要带着妻儿老小,跑到外地去吗?” 亲信的话果然起了作用,佃户们心里慌得不行。 “啊?怎么会这样?!” “咱们以后……真的没有地种了?”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啊?!” “……” 百姓愚昧,别人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也不去思考这合不合理。 亲信继续煽动:“如今唯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朝廷收地的那帮狗官,滚出蒲州。” “啊?那我们怎么才能让朝廷的人,滚出蒲州呢?”有人问道。 亲信没再兜圈子,直接把方式都说了出来。 “我们去把朝廷狗官们住的驿站给围起来,让他们没法收地,他们自然就要退出蒲州了!” “真的吗?这样就可以了吗?” “我们把他们围起来,我们不会出事吧?” “这法子可靠吗?真的会有效吗?” “……” 百姓们胆子很小,但在亲信好说歹说的撺掇下,终于还是决定前去阻止王俨他们清丈田亩。 其实若不是亲信们说得太夸张,将他们心里所有的侥幸统统浇灭的话,他们也是不敢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来。 (本章完) 第139章 侯千户,这就是你带的兵? 第139章 侯千户,这就是你带的兵? 另外一边,王瑶这边的情况,和张谊那边也差不了多少。 都是好说歹说,才把王家的佃户们,骗去阻止王俨等人清丈田亩。 做完这些之后,王瑶就已经没有精力再管蒲州的事情了。 因为张家已经把缺的东西,都给王家送来了。 王家大院里,几头驴拉着板车,停在了院子里。 这些驴车上都装着满满当当的粮草,足够王家缺的分额。 “王少爷,东西都在这里了,你清点一下。” 张家的下人指着身后的驴车,对着王瑶点头哈腰。 王瑶扫视了一圈后,问道:“东西呢?” “这儿呢,王少爷。” 张家的下人带着王瑶来到一处驴车旁,拿开上面盖着的粮草,露出中间藏着的铁皮。 这些东西非常值钱,王瑶拿出铁皮仔细查看,确认无误后,面上露出喜色,重新盖上粮草。 “辛苦你了,回去给张家老爷说一声,我今天下午就出发了。” 王瑶说着,赏给了那下人几枚铜钱。 张家下人接过那几枚可怜的铜钱,欢天喜地的对王瑶拜年:“谢王少爷赏赐,王少爷新年快乐,一路平安。” 王瑶打发走张家的人后,又和自己的父亲王泽说了一声后,便开始组织人手,将北边要的货,统统打包装车,准备启程。 这些货物中,除了大量的粮食之外,就以茶叶,铁和帛三样为主。 同时还有少量的盐,和一些其他的生活用品。 押运这么多的货物去宣府,路上非常的不安全,所以王家养了大量的护卫,专门负责押运货物。 将东西都藏入粮食中后,王瑶便带着大量的王家护卫,从蒲州出发,前往宣府。 …… 这段时间,王俨和杨继宗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平阳府的田亩清查工作,到目前为止进行的还算顺利。 正如杨继宗说的那样,平阳府知府龚昂虽然没有帮到他们什么,但是也没有像张海那样阻止他们。 所以他们清丈田亩的速度还算比较快,很快便清丈完一县的土地了,这第二个蒲州县的清丈工作,也在有序展开。 蒲州驿站。 刚刚从田里归来的王俨和杨继宗,换过一身衣服后,正在喝茶闲聊。 “今年这雪,下得好大啊。” “是啊,俗话说瑞雪兆丰年,明年一定是个风调雨顺的大丰年。” “唉,也不知这清丈田亩的工作,什么时候才能完成。” “明明是阖家团圆,热热闹闹过年的日子,我们却还在外面,唉。” “怎么?想夫人和孩子了?” “谁说不是呢……” 两人正说着,驿站外突然响起一片嘈杂声。 声音很大,似有上百人在吼叫。 并且他们各吼各的,王俨和杨继宗只能听清几句“滚出去”“滚出蒲州”之类的喊声。 “王大人,不好了,我们被蒲州的百姓给围住了。” “杨大人,他们来了好多人,驿站外面全是百姓!” “杨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他们不会冲进来吧?” “……” 户部和都察院的官吏们,慌张地冲进王俨和杨继宗的房间,表情十分的惊恐。 “啊?!还有这种事!” 王俨惊诧地站起身,心里感到一阵害怕,表现得没比其他官吏好多少。 杨继宗就显得稳重多了,他皱着眉起身,先安抚大家的情绪。 “都别急,待本官出去看看。” “记住,这里是大明,他们还反不了天!” 杨继宗走出房间,来到驿站外。 只见覃鲁领着十几名西厂番子,正持刀与大量的蒲州百姓们对峙。 此刻已经入夜,天色一片昏暗,看不清四周到底围了多少百姓。 人群中不少人举着火把,借着火把的光,众人可以看到百姓们紧张的神情,还有他们手中举着的锄头,镰刀,竹耙等农具。 “各位安静!我是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杨继宗!” “你们有什么问题,一个个的跟我说!” 众人并不知道左佥都御史,是一个多大的官。 但见他说得如此中气十足,又如此有气场,一个个的还真的安静了下来。 面对杨继宗,百姓们唯唯诺诺的,还真没一个人敢率先开口。 混在百姓中间的张家亲信,见势不对,只能硬着头皮先开口。 “伱们赶快滚出蒲州,我们是不会让你们把地给收走的!” “我们祖祖辈辈就靠这一亩三分地为生,你们收走了,我们吃什么?喝什么?”“你们是想让我们饿死吗?!” 杨继宗听到如此离谱的言论,整个人先是一愣,随后怒道:“谁告诉你们,我们要把土地收走的?!” “我们是奉当今大明皇帝之命,重新清丈天下田亩数量的。” “事成之后,对你们这些大明百姓,有百利而无一害啊!” 啊?! 不是来收土地的? 百姓们疑惑地看向那名亲信,怎么和你说的不一样? 那名亲信心中压力巨大,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你少骗人了,你们不把土地收走,又为什么要重新丈量土地呢?!” “乡亲们,我们不要被他给骗了,必须把他们赶出蒲州才行!” “对!不能让他给骗了,这个地是绝对不能让你们给收走的!” “你们滚出去!滚出蒲州!” 眼看张家的亲信话语越来越无力,幸好又有王家的亲信挺身而出,帮助张家的亲信说话。 而这样的亲信,在这群百姓中还有不少,在他们的起哄下,原本迟疑的百姓,又渐渐统一了思想。 自古便有皇权不下乡的说法,封建王朝对社会底层的控制,都是通过地方士族和当地乡绅来间接管理的。 当朝廷官员的话,和朝夕相处的士绅们的话相反时,他们下意识地就会质疑外来者的话。 并且百姓是盲从的,当周围开始响起同一种声音时,身在其中的人是很难保持理智的。 他们遵从自己的本性,盲从着大众的声音,最后由一种声音,代表了全体大众的思想。 眼前这个情况就是如此,当四周响起大量的“滚出去”“滚出蒲州”这样的口号时,其他的声音也会被它淹没。 “大家听我说!” “不是你们想象的这样的!” “我们真是为了你们好!” “……” 杨继宗还在试图解释,但周围的百姓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任何解释了。 西厂二档头覃鲁,冷眼看着这一切,立刻明白了其中的猫腻。 他将混在百姓中的张家亲信,和王家亲信的样子,都记载了脑海里。 随后,覃鲁对身后的西厂番子吩咐道:“你们在这,保护好王郎中和杨御史。” “不要让百姓们乱来,尽量避免正面冲突,我去蒲州卫调兵。” “是,二档头!” 覃鲁收起刀,从驿站马棚里牵出马。 随后翻身上马,冲出百姓的包围圈,向蒲州卫奔去。 蒲州卫所离蒲州驿站并不远,覃鲁很快便到了蒲州驿站。 覃鲁敲开蒲州卫所的大门后,蒲州千户所千户侯威知道,该自己表现的时候来了。 侯威故作惊讶地迎了上去:“覃大人,您怎么来……” 侯威话未说完,覃鲁取出朱祐樘的手令,冷声下令:“立刻调动五百卫所兵,随本官前去驿站控制局面。” 侯威见到覃鲁手中由朱祐樘赐下的手令,面色一凛,连忙拱手领命。 “是,覃大人!” 随后侯威连忙召集几位亲兵,让他们去卫所田舍去召集军户。 侯威私下还特别叮嘱他们,要找那些一直在田里耕作,没有参加过操练的军户兵。 大明地方千户所的千户,一般都是世袭制的。 所以从侯威爷爷的爷爷那辈开始,他们就开始逐渐侵占军户的农田了。 很多挂着军籍的军户,从出生开始,就已经失去了土地,一直以给侯威种田而生。 这些军户完全没有接受过军事训练,就是侯威家的种田奴隶。 同时,侯家的一些亲兵,就彻底不种田了,世代拿着侯家发的粮食,经常进行操练,成为侯家事实上的家军。 所以卫所兵由两个部分组成,一部分是有战斗能力的兵,称为卫所亲兵。 另一部分则是完全没有任何战斗能力的军户,称之为军户兵。 侯家对手下的士兵压榨得比较狠,一共八百多名士兵,只有不到两百人还在操练,剩下的六百多名士兵,都沦为了军户兵。 侯威此时大量召集的,就是军户兵,一共召集了四百多名。 有战斗力的侯威亲兵,则只有几十名,混杂在其中。 并且这些亲兵已经提前得到了侯威的命令,他们之后会率先发起攻击,并且制造出兵败的假象。 当这些田舍里的军户兵,收到侯威召集的命令时,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们长这么大,除了种地也就没干过别的了,此时突然要他们拿上武器去卫所集合,他们第一反应就是想跑。 但在侯威亲军的监督下,他们只能拿起早已生锈的兵器,有些没有兵器的,就拿锄头和镰刀等农具,到卫所上集合了。 覃鲁看着面前这群站的歪歪扭扭,手中兵器不一,眼神涣散,满脸麻木的杂牌军,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这样的队伍,能有战斗力吗? “侯千户,这就是你带的兵?!” 侯威老脸一红,在黑暗中倒也看不出来。 (本章完) 第140章 不用查了,叫牟斌来! 第140章 不用查了,叫牟斌来! 侯威一脸尴尬地不敢回话,覃鲁冷哼一声,没有选择在这里当场发作。 现在蒲州驿站还被百姓们围着,里面还有几个挑拨离间,煽风点火之人,很难说百姓会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所有人,跟我走。” 覃鲁和侯威两人上马,剩下的人跟在后面跑步前行,向驿站行去。 “滚出去!” “滚出去!” “滚出蒲州!” “……” 覃鲁调兵来到驿站外,隔着老远,就听到那边传来嘈杂的叫喊声。 那些百姓还是没有罢休,在有心人的煽动下,喊着统一的口号。 覃鲁原本只想着,利用卫所的兵,先控制住局面,然后依次疏散围堵驿站的百姓。 覃鲁也看出来了,这些百姓是被人煽动的,他们不是真心想要闹事。 但让覃鲁始料未及的是,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之前表现得非常庸碌的侯威,此时却身先士卒,表现得异常积极。 “大胆刁民!竟敢围困朝廷来的命官!” “将士们,随本将赶跑这些刁民,救出朝廷来的大人!” 侯威瞪着双眼,大喝一声,便挥动马鞭,向前冲去。 覃鲁见侯威如此莽撞,脸色巨变,厉声喝道:“蠢货,回来!” 但侯威不知道是否听到覃鲁的喝声,依然挥舞着手中的凉刀,向前方的百姓冲去。 混在军户兵中的侯家亲兵,见此情景,立刻随之大吼:“冲啊!大家都快往前冲啊!” “随侯将军冲锋,杀啊!杀啊!” “冲啊!杀光那群刁民!” “……” 不明所以的军户兵听到周围的喊声,内心慌张,盲目地跟着大部队,向前冲去。 于是,落在驿站外的百姓眼里,看到的就是蒲州卫所千户侯威,带着身后数不清的军队,向着他们冲来。 这些百姓本来胆子就小,眼见一大群士兵向自己冲来,立刻慌不择路地向四面八方跑去。 “啊啊啊!!!杀人了!快跑啊!”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本来是不想来的,是他们逼我来的!” “别杀我!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 原本剑拔弩张的局面,似乎一下子就被侯威给破掉了。 王俨和杨继宗的驿站之围,就这么简单地解除掉了。 所有住在驿站的官员们,都长舒一口气,笑容满面地直夸侯威。 “侯威将军,果然威猛无双,担当得起这个威字。” “多谢侯威将军前来解围,侯威将军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侯威将军今日解围救援之举,本官必会写进奏折里,在陛下面前为将军邀功!” “……” 就连跟在后方的覃鲁,看到这一幕后,也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难道……他真的是个兵法天才?” 因为知道这些百姓的德性,所以采取直来直去的法子,快刀斩乱麻,简单粗暴地将驿站之围给解除了? 而在人群中接受众人祝贺的侯威,看到百姓们一哄而散的场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心中无比着急,还有一丝恐慌。 他也没想到百姓的胆子竟然如此之小,不是说好的要大干一场,然后他们假装兵败吗? 怎么才一见面,打都没打起来,百姓就全都跑了呢? 这样他还怎么兵败啊?! 侯威心里又急又气,听着驿站官员对他的夸赞,还要在陛下面前为他邀功的话语。 他涨红了脸,磕磕绊绊地回应:“多……多谢各位大人……夸赞……这只是卑职……分内之事……” 侯威心里慌得不行,恨不得对天大吼,让这些百姓站住,与他大战三百回合。 幸运的是,侯威虽然把事情给办砸了,但他手下的那些亲兵们,却是把事情给找补回来了。 在百姓们四散溃逃之后,侯威的亲兵们也没停下追击的脚步,反而更快地向那些百姓们追去。 “刁民!哪里跑!” “大胆刁民!竟敢围堵朝廷钦差,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刁民休走!拿命来!” “……” 亲兵快步追上跑得慢的百姓,黑暗中一番争斗后,却传来亲兵的痛呼。 “啊!啊!别打了!” “快停手啊!再不停手要打死人了!” “别打了!我不追了还不行吗?!” “……” 一位亲兵从黑暗中窜出,落荒而逃地跑向驿站。 “啊?” 躺在地上的百姓看了看自己的拳头,眨了眨眼。 难道……我真的是个武学奇才? 卫所亲兵的兵败不是个例,而是普遍性的。 仿佛是起了连锁反应一般,四面八方都传来卫所亲兵们的痛呼声。 随后原本正往前追的卫所亲兵们,纷纷调转方向,向后跑去。 “打死人了!打死人了!快跑!兄弟们快跑啊!” “跑啊!跑啊!大家快往后跑啊!” “快别追了!前面都打死人了,你不要命了?!快向后跑吧!”“……” 这些亲兵们一边跑一边喊,还一边顺手劝身边完全没有搞明白状况的军户兵,赶紧往回跑。 黑暗中,谁也不知道四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凭借着周围传来的声音来判断。 一时之间,卫所这边阵容大乱,有往前跑的,也有往后跑的,混乱无比。 这时候,那些王家和张家的亲信们,见卫所亲兵正在按照计划进行,于是也跟着一唱一和。 “卫所兵败了!大家不要怕,随我反击!” “现在正是将他们赶出蒲州的好机会,大家快冲啊!” “冲!冲!冲!各位乡亲,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 卫所亲兵和张王两家的亲信,用舆论将百姓和军户兵,愚弄在股掌之中。 在他们的引导下,整个场面显得非常的杂乱和荒唐,甚至还有些滑稽。 上一刻还是一番大好的形势,下一刻就逆转过来,那些胆小的百姓们反而占了上风。 本来那些军户兵们,和其他的百姓们,就没什么两样。 同样胆小,同样没有任何战斗力。 不需要任何刻意的安排,只是在其他人的带动下,卫所兵就呈现败退之势。 那些军户兵们,纷纷调转方向,抱头鼠窜。 而那些百姓们,在王张两家亲信的带领下,已经有了反攻之势。 大量的亲兵来到侯威的面前,苦劝侯威和王俨杨继宗等人立即撤退。 “侯将军,快撤退吧!那些刁民太厉害了,我们打不过啊。” “侯将军,各位大人,快撤退吧,将士们要顶不住了!” “各位大人,别犹豫了!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啊!” “……” “啊?这……” 住在驿站的官员,原本才稍微安定的心情,再次恐慌起来。 而且慌乱与恐惧的情绪,比之前更盛。 他们下意识地看向杨继宗,眼中皆是对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渴望,希望杨继宗能下令撤离驿站。 侯威见到局面,正在朝着计划中的那样发展,心中简直乐开了。 但是在面上的,却装作一脸焦急。 “王大人,杨大人,这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要不……咱们暂时撤退吧?” 王俨默不作声地看向杨继宗,杨继宗铁青着脸沉吟一会后,又看向了覃鲁。 “覃档头,伱怎么看?” 覃鲁脸黑如墨,他虽然不清楚这卫所兵和百姓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他肯定,现在这个局面,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故意引导! 覃鲁转过头阴冷地瞪着侯威,侯威心中发虚,微微偏过头,不敢与覃鲁对视。 覃鲁深吸一口气,无奈下令:“先撤回平阳府,此事重大,待我报于陛下定夺。” 太好了,是撤退的命令,我们有救了! 住在驿站的官员们,心中松了口气,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既然覃鲁都同意暂时先退出蒲州了,其他人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当即连夜离开了蒲州,回到了平阳府。 在他们离开蒲州的时候,身后的百姓们,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当天晚上,一封西厂密信,由西厂的情报网络,飞快地传回了京城。 蒲州,发生民变了! …… 翌日 紫禁城。 乾清宫。 平阳府距离京城不算特别远,经过一天的快马加鞭,西厂的密信已经被送到了朱祐樘的手上。 覃鲁将他们入京蒲州之后遇到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地记录了下来。 特别是百姓围堵钦差那段,还给出了自己的一些判断。 朱祐樘看完密信后,脸色平静地看向面前的汪直。 “蒲州民变……这件事你怎么看?” “我的看法和覃鲁一样,无论是围堵驿站的百姓,还是前去救援的卫所兵,都有异常。” “这背后,定是有人在暗中操控民意。” 朱祐樘将密信扔回龙案上:“不错,朕也是这么想的。” 若说蒲州民变是蒲州百姓自发组织的,那朱佑樘是绝对不信的。 百姓闹事,民变,起义,都只干两件事,那就是打土豪,分田地。 蒲州发生民变,百姓不去打当地豪绅地主,反倒是把朝廷钦差住的驿站给围了。 这其中,必有问题! 汪直拱手请命:“陛下,西厂请查蒲州,彻底查清此事!” 朱祐樘轻轻笑了笑:“不用查了,这件事发生后,谁最得益,那就是谁干的。” “蒲州最大的地主是谁?” 汪直立刻回复道:“是王氏和张氏,这两家都是在洪武年间,靠着开中法起家的大晋商。” 朱祐樘点了点头:“朕知道了,让牟斌过来见朕。” “是,陛下。” (本章完) 第141章 锦衣卫出动,奔赴蒲州! 第141章 锦衣卫出动,奔赴蒲州! 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在接到朱祐樘召见的命令后。 立马放下手中所有的事务,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乾清宫。 “卑职牟斌,参见陛下!”身着蟒袍的牟斌对朱祐樘行礼。 自从被朱祐樘赏赐了一件蟒袍后,牟斌对此是爱不释手,连飞鱼服都不穿了,就只穿蟒袍。 他手下的锦衣四大卫,对牟斌身上这件蟒袍可是羡慕得很。 “免礼。” “谢陛下。” “蒲州发生民变,你带人去一趟蒲州,抄家蒲州王氏和张氏,把这两家的族人,全部抓来京城问斩。” 朱祐樘喝着手中的茶,漫不经心地下令:“还有蒲州卫千户侯威,也一并抓来斩了。” “平阳府的知府和蒲州县的知县,懒政怠政,同样抓来,按《御制大诰》处置。” “若有反抗者,斩立决。” 牟斌被这突如其来的命令给惊到了,他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想询问原因。 但他又立即反应过来,将还没问出口的疑惑,压在了心里。 牟斌至今仍然记得,当初捉拿周氏兄弟时,朱祐樘曾说的那句:朕办案,不需要证据,只需要名单。 蒲州发生民变,朱祐樘连一点调查的意思都没有,直接下令将当地两家最大的地主抄家问斩。 如此魄力,整个大明朝,也只有当今陛下能做得出来。 那太祖高皇帝朱元璋,杀官之前都要调查清楚,再按律法处决呢。 “哦,对了。”朱祐樘抬起头,看着牟斌,最后叮嘱了一句:“勿伤百姓一人。” 牟斌点头领命:“是,陛下!” “去吧。” “卑职告退!” 这件事在朱祐樘看来,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并没有放在心上。 牟斌离开乾清宫后,立刻回到北镇抚司。 “青龙卫!白虎卫!” 一走进北镇抚司,牟斌便召集自己手下的两位得力干将。 青龙白虎两人听到呼唤,第一时间便来到牟斌面前。 “属下在!” “你们立刻率领一千锦衣卫,赶往平阳府蒲州。” “抄家当地王氏和张氏两大晋商,将他们全族之人,都抓来京城问斩。” “还有蒲州千户所的千户侯威,平阳府的知府和蒲州县的知县,同样押入京城问斩!” “对了,陛下特意下令,勿伤百姓一人!” 闲了两三个月的青龙和白虎,此时终于接到任务,个个都兴奋地摩拳擦掌。 “是,指挥使大人!” 已经是锦衣卫指挥同知的青龙和白虎两人,领命后便立刻忙碌了起来。 点齐人马,备好干粮后,一千名锦衣卫立刻从从北镇抚司的大明,奔腾而出! 沉寂了好一段时间的锦衣卫,再次纵马京城,声势浩大地出城而去。 这样轰动的事件,立刻让还沉浸在过年的欢乐氛围中的京城百官警醒。 “锦衣卫出城了?这大过年的,是谁家又倒霉了?” “不知道啊!不过这次出动了上千锦衣卫,应该是一件大案。” “阿弥陀佛,新的一年,希望陛下能少造些杀孽吧。” “你读经书读傻了?慎言!” “……” 出城后的锦衣卫,齐齐向蒲州奔去,不日便能到达。 而这时,一行商队,经过几天的跋涉,终于到了宣府。 这支商队的领队王瑶,透过厚厚的羊皮大袄,在白茫茫的天地间,看到了宣府的城墙。 “诸位伙计,再加把劲,马上就要到宣府了!” “等进城后,我请大家吃个羊肉涮锅,暖暖身子!” 王瑶的话受到了一片热烈的吹捧,王家的护卫家丁们,纷纷出声拍起了王瑶的马屁。 “多谢王少爷!王少爷大气!” “王少爷真是天大的好人,跟着王少爷,保管吃香喝辣!” “快走!快走!进城吃羊肉喽!” “……” 一群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宣府城外。 到了城门下,王瑶对守城的士兵,递上路引,表明自己的身份。 “这位大哥,我们是给宣府运粮的行商,劳烦您通告周将军一声,就说是平阳府晋商王家,运粮来了。” 王瑶说着,给守城的士兵递上一串铜钱。 守城士兵接过铜钱,看着王瑶身后十几辆装的满满当当的驴车,眉开眼笑。 “行,伱们先进城来候着吧,我去通告周将军。” 王瑶再次拜谢:“有劳大哥了。” 守城士兵离开后,没过一会,宣府副总兵官周弘毅,便亲自走了过来。 “草民见过周将军。” 王瑶见到周弘毅后,连忙行礼。 周弘毅看着王瑶身后满满当当的驴车,露出一个畅快的笑容。 “王老弟,我和你父亲相识多年,不用如此客气。” “带着你们的货物,跟我来吧。” “是,周将军。” 周弘毅带着王家的商队,一路来到宣府的校场仓库。 王瑶屏退了自己身后的护卫,只留下他独自一人。“这次都带了哪些东西?” 没有其他人在场,周弘毅也没有兜圈子,直接询问道。 王瑶带着周弘毅来到驴车前,将藏在粮食里的东西,一一展示与周弘毅看。 “还是老三样,按照规矩,事成之后,你七我三。” “不错,我就喜欢和你们晋商打交道,懂事,守规矩。” 周弘毅看完之后,带着王瑶来到校场仓库里面。 校场仓库里,堆着数十个木箱。 “还有这些东西,你们也一并带出去吧。” 周弘毅说着,打开一个木箱,露出里面的凉刀和甲胄。 凉刀和甲胄,都是明朝边军的统一制式。 这些都是由兵部发起申请,由户部拨银,最后由工部制作完成后,交于边镇守军的军用物资。 “这里面一共有一千把凉刀,两百把火铳,三百套甲胄。” 王瑶看着面前的几十个木箱,眼睛都瞪圆了,震惊得无以复加。 “天啊,这么多?” 周弘毅轻笑了一声,神情不屑:“这才哪到哪啊,现在新皇登基,管的比较严,我们才不得不谨慎一些。” “以前杨洪将军镇守宣府的时候,那才叫辉煌,一年光是甲胄,最低都要出手两千套。” “我那个时候才十四五岁,还是一个普通的小兵,一年分到手的银两,就有二十多两,比我一年军饷的两倍还要多!” “唉,杨洪将军在的时候,才是我们宣府边军最快活的时候。” “只是可惜了……” 周弘毅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全是对那段日子的向往。 只是话到最后,语气有些感伤。 王瑶在一边听着,不敢作声。 “行了,你们装起来吧。” 周弘毅摇了摇头,对身后的士兵吩咐道。 “是,将军。” 周弘毅一声令下,四周的士兵立刻将库房里的木箱,往王家的驴车上搬。 他们先是取出大部分的粮草,再将木箱藏在粮草中间。 和王家藏货物的手法,别无二致。 最后,周弘毅对王瑶说道:“这些东西,一共六千五百两银子,对方已经备好了银子。” “到达指定地点后,你就可以看到他们。” “回城后,原封不动地交给我” “少一两银子,我都要找你算账,懂吗?” 周弘毅说到这里的时候,神情已经变得阴狠,和之前那豪爽大气的模样,判若两人。 “是是,这是应该的。” 王瑶连连点头,脸上紧张地都浮现汗珠了。 “哈哈,你小子不错,王家真是后继有人啊!” 周弘毅哈哈大笑起来,恢复了平时豪爽的模样。 周弘毅将一卷地图交给王瑶:“今晚午夜子时三刻出城,明晚同样时间回城,过时不候。” “是是,我们一定不会耽误时间的。” “去吧,子时再带着你的人入营取车。” 周弘毅说完,便离开了校场。 王瑶也擦着额头上的汗,快步离开宣府边军的营地。 回到自己的商队后,王瑶招呼着众人一起吃了一顿羊肉涮锅,暖暖身子。 顺便安抚一下,刚才被周弘毅吓到的心脏。 吃过饭,王瑶带着王家众人找了个客栈,休息到午夜时,才带着他们来到了宣府营地。 王瑶一行人,赶着驴车,安静地穿过街巷,在宣府士兵的安排下,穿过宣府另一边的城门,来到了关外。 出了关后,王瑶拿出周弘毅给他的地图,辨别了方向之后,走在了车队的最前面。 “大家跟我来,别掉队了。” “是,王少爷。” 王瑶按照着地图,走了四个多时辰,才终于接近了目的地。 这个时候,他们才看到,远处同样有一行人,在等待着他们。 这些人统一穿鞑靼服饰,身后停着数辆马车。 王瑶加快了速度,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各位大人,火筛太师要的东西我都带来了。” 自鞑靼小王子率领大军入侵大明,被高顺率陷阵营绞杀之后,鞑靼内部便开启了一场大乱。 最终火筛在鞑靼小王子的妻子,满都海的支持下,争得大权。 火筛立鞑靼小王子还在襁褓中的幼子孛儿只斤·巴尔斯博罗特,为新的鞑靼大汗。 而火筛自立为太师,领导鞑靼众部。 火筛不仅是鞑靼小王子手下的一员猛将,同时还娶了巴尔斯博罗特异父同母的姐姐,伊锡克公主为妻。 伊锡克公主是满都海和上上任大汗,孛儿只斤·满都鲁所生的孩子。 满都海先嫁满都鲁,后嫁鞑靼小王子巴图孟克。 而从辈分上算,满都海还是巴图孟克的曾叔祖母。 当满都海决定下嫁给自己的曾孙,巴图孟克的时候,她已经三十三了,而巴图孟克当时只有七岁。 巴图孟克也正是因为有满都海的支持,才得以成为鞑靼新一任的大汗。 要说爱熟妇,还得是这位鞑靼小王子比朱见深更爱熟妇。 火筛娶了伊锡克公主之后,便成为了塔布囊,也就是孛儿只斤氏的驸马,融入到孛儿只斤氏这个大家族里面了。 (本章完) 第142章 陛下办案,何曾要过证据? 第142章 陛下办案,何曾要过证据? 鞑靼人看着王瑶身后的车队,默不作声地上前检查一番。 掀开上面遮掩的粮草,露出车里藏着的茶叶,铁片,帛,盐还有各种日常用品。 最后,最重要的,当然还是周弘毅让王瑶带出城来的,那几十个木箱。 掀开木箱,看到里面的兵器甲胄还有火器后,负责检查的鞑靼人,眼睛都放光了。 确认无误后,鞑靼人掀开身后马车上的羊皮,露出下方堆成小山般的银子。 双方清点过账目后,王瑶便将银子搬到自家的驴车,再重新用粮草盖严实后,启程往回赶。 周弘毅只留给他一天的时间,他不能在外耽搁太久。 当天晚上,王瑶按照规定的时间,返回了宣府。 随后便马不停蹄地赶着驴车,来到宣府的驻军大营。 当周弘毅将王瑶带回来的银子,清点完毕之后,他拍着王瑶的肩膀,发出豪爽的笑声。 “果然英雄出少年,你办事和你爹一样牢靠,做的非常不错。” 王瑶谄媚地陪笑:“多谢将军抬赞,那等到开春之后,我再来叨扰将军。” “好,你走吧,回去代我向伱爹问声好。” “是,将军。” 王瑶带着属于他们的一小份银子,离开了驻军大营。 随后王瑶并未休息,而是连夜离开了宣府,返回蒲州。 周弘毅在清点完银子的第一时间,就直奔中央军帐。 他还只是一个副总兵官,这门生意是由他负责的,但不是他能掌控的。 能掌控这门生意的,只有现任宣府总兵官,杨通。 而这个杨通,是杨洪的侄子,武强伯杨能的后人。 他要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杨通。 所有的银子,如何分配,当由杨通定夺。 …… 平阳府。 蒲州县。 就在蒲州王氏完成了北方的生意时,青龙白虎所率领的锦衣卫,也来到了蒲州。 此时,张家大院里,摆了满满一桌的酒席。 张家父子,王家家主王泽,蒲州千户所的千户侯威,还有一直称病未曾露面的蒲州知县吴镛,都在其中。 宴会上觥筹交错,言笑晏晏,气氛热烈至极。 侯威端起酒杯,喜洋洋地向张宁敬酒。 “张员外,您真是神了!” “您的计谋果然有用,朝廷的钦差果然退回到平阳府去了!” “他们肯定不敢再清查蒲州的田亩了,我们的田地保住了,以后也不用交税了!” “张员外我敬你一杯,侯某能过此关,全靠员外指点!” 侯威多喝了几杯,喝得脸红脖子粗,说的话也有失偏颇。 但在场众人心里都很高兴,个个都喝了不少酒,也没人会在这个时候责怪侯威。 张宁同样端起酒杯,笑呵呵的和侯威碰杯。 “侯千户言重了,大家都在蒲州县这一亩三分地上讨生活,你我也都是世交,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 “吴知县,你说是不是啊?” “是是是,大家都要互相帮助嘛,互相帮助。” 吴镛赶紧附和张宁的话,只是脸上的笑容多少有些尴尬。 晋商张氏,王氏,包括千户侯威,都是蒲州当地的世交。 他们的父辈从洪武年间,就开始在蒲州当地经营,上百年下来,他们几家在蒲州的势力庞杂,能量巨大。 毫不夸张地说,他们几家联手起来,就是蒲州当地的土皇帝。 就连他这个朝廷的知县,也不得不畏惧三分。 要知道,他只是一个流官,在这个位置上呆满三年后,又不知道将要去往何方任职。 他实在是惹不起这些,蒲州当地的土皇帝。 而朝廷来的钦差,他就更惹不起了。 思来想去,唯有称病不出面,才是上上之策。 可惜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了。 他们这些当地的父母官,日日和当地这些地主豪绅们打交道,地主豪绅对这些父母官,可从来都不小气。 王家和张家这几年,给吴镛的污银,少说也有数百两银子了。 结果在关键时候,你称病不出面,看似是两不相帮。 但实际上,站在张家和王家的角度上看,这已经是一种背叛了。 张宁此举,就是在敲打吴镛呢。 好在张宁也知道什么叫民不与官斗,什么叫点到为止。 张宁很快便转移了话题:“诸位,这次我们虽然成功了,但这件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朝廷肯定贼心不死,还想继续图谋我们的蒲县。” “但我相信,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团结一致,一定能保住我们祖祖辈辈,努力积攒下来的土地的。” “这一杯,我敬大家!” 张宁提杯,酒桌上的其他人,也连忙起身,举起了酒杯。 “敬张员外!”一杯酒下肚,众人重新入座。 王家家主王泽,有些忧虑地对张宁问道:“张兄,你刚才说这件事还没有结束,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是啊,张员外你快说说吧,好让我心里有些底啊。”侯威也催促道。 张宁没有卖关子:“蒲州民变不是小事,皇帝肯定会让朝中大臣们,商议这件事如何解决。” “我已联系好如今的刑科给事中杨莹,他也是蒲州人,是成化年间的进士。” “等到皇帝在朝中商议此事时,杨莹便会上书,请求先暂停在蒲州的田亩清丈工作,转而先清丈其他地方的田亩。” “要知道,整个大明,那得有多大啊。” “只要能此事拖住,咱们自然就有机会,徐徐图之。” “让朝廷和地方,都忘记咱们这小小一个蒲州。” 听完张宁的话,众人心中一阵火热。 若事情真能像张宁所说的那样发展的话,那可真是太完美了。 “张员外算无遗漏,简直就是子房再世,诸葛复生啊!” “张员外,我再敬你一杯!” 侯威兴奋地再次举起酒杯,众人也纷纷同敬张宁。 “张兄妙计,我也再敬你一杯!” “张员外不入仕途,真是大明的损失!” “本官心中佩服,也敬张员外一杯!” “呵呵。” 张宁端着酒杯,笑而不语,依次与众人碰杯饮酒。 就在这其乐融融,宾主尽欢之时,张家大院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这敲门声是如此地用力,如此地急切,在安静的夜晚,显得很是突兀。 一下子,就将张家大院里和和美美,欢欢喜喜的气氛给搅合了。 酒桌上的众人面面相觑,随后一起看向了张家父子。 张宁和张谊父子两人,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心里感觉受到了冒犯。 在蒲州地界,还没有人敢如此敲张家的大门。 “阿甘,你去看看,究竟是何人,敢在我张家面前,如此放肆!” 张谊此时正是心态最为膨胀的时候,最是受不住气。 迎着众人的目光,面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是,少爷!” 侍候在旁的张家下人阿甘,连忙应道。 阿甘心中也觉得来气,身为张家下人,他深深以张家为荣,对自己张家下人的身份自豪无比。 此时见有人冒犯自己的主人,心中着急无比,迫不及待的想为自己的主人出气。 阿甘三步并作两步,快速来到大门前,猛地拉开大门。 “是谁在门外找死?!张家的大门也是你们可以这么敲……敲的……” 阿甘嘴里的话,气势越来越弱,声音越来越小,直至低不可闻。 他呆愣愣地站在门口,神情呆滞,保持着拉开大门的动作,一动不动。 院子里的张宁父子,看着阿甘一动不动的身影,心里觉得很是奇怪。 张宁问道:“阿甘,是谁在外面?” 阿甘回过神来,看着门外密密麻麻,一脸肃穆,满身煞气的锦衣卫众人,腿一下子就软了。 他退后一步,本想让开身位,哪知道双腿根本使不上力气,一下子就摔倒在地上。 而门外的锦衣卫指挥同知青龙,率领着身后的锦衣卫,走进张家大院。 张宁父子和席间众人了,眼见身穿飞鱼服,手持绣春刀的锦衣卫众人走进院子,哪里还不清楚他们的身份? 蒲州知县吴镛当场被吓变了脸色,发出惊叫:“锦衣卫?!” 侯威和王泽脸色惨白,惊恐得站起身来,退后了两步。 张宁和张谊父子俩心中同样恐惧,异常震惊。 张宁伸出手,哆哆嗦嗦地指着青龙,颤颤巍巍地说道:“你们……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青龙拔出手中的绣春刀,语气冰冷地不含一丝感情。 “陛下有令,蒲州王氏,张氏两家,统统押入京城,抄家问斩。” “蒲州知县吴镛,蒲州千户所千户侯威,一同入京问斩!” “来人,把他们都抓起来!” “胆敢反抗者,杀无赦!” 青龙一声令下,他身后的锦衣卫立刻利刃出鞘,凶神恶煞地向着他们扑来。 “等等!!!” 张宁惊骇地大叫:“你们凭什么抓我们?!” “蒲州民变之事和我们没有关系,你们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 青龙冷笑:“陛下办案,何曾要过证据?” “再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们是因为蒲州民变之事来的?” “尔等虫豸,陛下想杀就杀了,还需要什么理由?” “动手!” (本章完) 第143章 蒲州张氏,灰飞烟灭! 第143章 蒲州张氏,灰飞烟灭! 看着如狼似虎般的锦衣卫,向着他们扑来之时。 王泽终于回想起,之前刻意被他们忽略掉的东西,是什么了。 那就是当今大明皇帝的做事风格。 他们密谋的计划,不说是天衣无缝,但绝对是行之有效的。 既能用势逼退朝廷来的钦差,又能不留下任何把柄与证据。 朝廷想查出他们两家来,很难。 若是其他皇帝,多半计划就成功了。 但他们遇上的,是朱祐樘。 朱祐樘做事,何曾需要过证据? 朱祐樘的理论,就是一件事发生后,谁最受益,那就是谁做的。 不需要任何证据,不需要任何理由,当场将最受益之人,拿下便是。 哪怕这件事真不是他做的,但既然收获了实打实的好处,那也照杀不误。 朱祐樘很忙,没心思也没工夫,玩那些破案之类的小家子游戏。 朱祐樘只分析利益,谁获益,谁负责,就这么简单。 当初前户部尚书叶淇,为什么想要废除开中法,改为折色法? 就是因为在开中法的规定下,晋商最为得益。 而一旦改为折色法,晋商最大的地理位置优势就没有了,徽商将会以雄厚的资本优势,成为最大的受益商帮。 叶淇哪里人? 南直隶山阳人! 而徽州在明朝时,和山阳一样,同属于南直隶。 叶淇这也是实实在在地,为家人谋福利啊! 历史上,叶淇真的废除了开中法,推行了折色法。 而最受益的商帮,还真的就是徽商。 也就是从折色法开始,徽商开始在大明展露头角,最终成为三大商帮之一。 只是现在,朱祐樘一力阻止了折色法的推行,将徽商起势的苗头,死死地压了下去。 所以当初叶淇推行折色法,一定是有大量的徽商在后,出钱出力。 若真推行了折色法,朱祐樘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对徽商下手! 当然,朱祐樘能这么做,是因为他有三万绝对忠诚,绝对听话的厂卫特务。 换做其他皇帝,没有系统的帮助,说不定还真让他们挺过去了。 但在朱祐樘的手下,敢耍这些小聪明,唯死而已! 张家大院里,锦衣卫大肆抓捕张家族人,惹得张家大院里尖叫一片。 “不要啊!不要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啊啊啊!!!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 “不关我事!不关我事啊!你要抓就抓他们去,不要抓我啊!” “……” 四周都是尖叫声与求饶声,吵得这座百年大宅,不得安宁。 蒲州知县吴镛惊慌失色地钻到桌子底下,锦衣卫利刃出鞘,一刀斩下,便将桌子斩成两半。 而绣春刀的刀尖,正好落在吴镛的眉间。 吴镛看着近在眼前的刀尖,吓得愣在了原地,随后便觉得下身一暖,寒风一吹,又凉飕飕的。 “啊啊啊啊!!!” 吴镛回过神来,吓得放声大哭:“不关我事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就是个知县!我什么都管不了!我什么都办不到!” “求求你们不要杀我啊!我不做官了!我以后都不做官了!” 吴镛本身就胆小如鼠,不然也不会连面都不敢露,只顾着在家里装死。 现在,看到明晃晃的绣春刀就在自己的脸上,自己随时都会死去,顿时被吓得失了神志,口中开始胡言乱语。 负责抓捕的锦衣卫也没多说一句话,当场便将吴镛用绳子捆了起来,等候入京审判。 蒲州千户所千户侯威在看到锦衣卫之后,脑中就只有一个想法。 赶紧跑! 跑回卫所里去! 那里还有效忠于他的数百位亲兵,他绝对不能留在这里等死。 最后事情若是到了,实在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那他大不了带着这些亲兵,逃出蒲州去。 大明这么大,他又有数百位亲兵,到哪里不能吃香的,喝辣的? 跑! 一定要跑出去! 侯威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他第一时间,就往张家大院的右侧门跑去。 侯威是世袭千户,自小习武,速度自然不慢,力气也不小。 但锦衣卫们比他更快,眨眼间便有两名锦衣卫从侧面追了上来,要阻止侯威逃跑。 “找死!!!” “给我滚开!!!” 侯威看到前来阻拦他的两名锦衣卫,口中发出怒吼,顺手将手边栏杆上放着的一个盆,向锦衣卫拍去。 一名锦衣卫挥刀斩过,盆顿时炸裂开来。 另外一名锦衣卫则是扔出自己手中的绣春刀,准确扎到了侯威的腿上。 “啊!” 侯威痛呼一声,摔到地上,同时用手去摸卡在自己腿上的绣春刀。 但锦衣卫身形一闪,已经冲到了侯威身后。 锦衣卫抓住刀,干脆利落地挑断了侯威双脚的脚筋。 “啊啊啊啊啊!!!!” 侯威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呼,双脚流出乌黑的鲜血。 另外一名锦衣卫赶来,抽出绳子合力将侯威捆好,带了回去。相比于吴镛和侯威的狼狈,只是一介商人的王泽,表现得可比他们要有骨气多了。 正如张宁之前说的那句话,风险越高,收益越高。 他们王家能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全靠王家历代家主,胆大心细,做事绝不瞻前顾后。 王家在北方做的走私买卖,本身就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王泽自接手王家的生意后,便小心经营到现在,没有出过半点差错,顺利将其交给了自己的儿子王瑶接班。 结果没想到,到临了,北方的生意没有出现任何纰漏,反倒是蒲州老窝的土地出了问题,连累了整个王家! “时也!命也!” 王泽长呼一声,端起酒杯,饮下一口美酒。 下一刻,锦衣卫便把他按在地上,用绳子捆了起来! 张宁和张谊两人,则是神色慌张地在大院中四处逃窜,呼喊张家的家丁前来救援。 被锦衣卫抓住就是个死,在这生死关头,张家父子什么都顾不上了,只要能活着就行。 “来人啊!快来人啊!” “伱们都给我上,拦住他们!” “拦住他们!千万不要让他们过来!” “……” 张宁还真召集到了一些,对张家忠心耿耿的家丁。 他们手拿木棍,锄头,钢叉等武器,愣着头就向锦衣卫冲去! 锦衣卫面无表情,拔刀就斩! 任何挡在他们面前的人,都将变成一具死尸。 “呃!啊啊啊!!!” 一道寒芒闪过,一个忠心的家丁便捂着喷血的脖子,惨叫着倒下。 锦衣卫连杀数人,鲜血染红了地上的青石板。 眨眼间数条人命的消失,顿时便将那些试图挡在锦衣卫面前的张家家丁,给震慑住了。 他们畏缩在后,不敢上前。 而锦衣卫动作不停,仍旧快速地奔向张家父子两人。 “啊啊啊!!!不要杀我啊!” “救命啊!救命啊!杀人了!杀人了!” “杀人了!来人救命啊!救救我啊!” “……” 一旦见了红,那些所谓的忠心,一下就烟消云散了。 这时候张家的下人们,谁还管张家父子俩的死活,自己能活命就不错了。 锦衣卫迅速上前,按倒了张家父子俩,掏出绳子,将两人分别绑了起来。 直到被捆绑的时候,张宁嘴里还在振振高呼。 “你们不能抓我!” “你们没有证据!” “放了我!快放了我!” “你们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啊!” “……” 锦衣卫三两下就把张家父子捆好,将其带回到青龙的面前。 “二爷,张家父子俩已经抓到了!” 青龙看着在地上挣扎的两人,轻轻点了点头。 突然,青龙对他们问道:“对了,你们把张氏的族谱取来了吗?” 青龙当年可是跟着牟斌,抄家过庆云伯周寿的。 当时牟斌进庆云伯府,先拿周氏族谱的操作,可是让青龙印象深刻。 现在朱祐樘的命令,可是要将张氏和王氏抄家,全族抓入京城问斩。 这个时候,怎么能不用上,族谱这么好的东西呢? “回二爷,还没有。” “行吧,那我亲自去祠堂取一次张氏族谱吧。” 青龙说完,便随便指了个瘫在地上的张家下人,让他带自己去张氏的祠堂取族谱。 地上被捆成粽子的张宁父子俩,听到青龙的话后,顿时目眦欲裂,肝惊胆寒! “你敢!” “回来!你不准去!” “你快回来!阿甘!你不要带他去祠堂啊!” “唔唔唔!!!!” 青龙一脚踩在了张宁的嘴上,语气嫌恶:“聒噪!给我闭嘴!” 阿甘早已被吓破了胆子,哪还有半点勇气违背青龙的命令。 他哆哆嗦嗦地带着青龙来到后院的祠堂,拿到了张氏的族谱。 青龙翻了几页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将其交给了一名锦衣卫。 “拿着这个去抓人,切忌不要漏抓族谱上的任何一个人!” 锦衣卫连忙拱手领命:“是,二爷!” 有了族谱,锦衣卫的抓捕工作,就明确多了。 他们按照着族谱上的记载,大肆在张家大院里,抓捕着张氏的族人。 整个张家大院里,充斥着张氏族人的惨叫! 盘踞在蒲州上百年的张氏家族,顷刻间,灰飞烟灭! (本章完) 第144章 后悔啊!后悔! 第144章 后悔啊!后悔! 将张氏族人全部抓起来后,青龙又立即带着手下的锦衣卫,还有这些已经抓到的犯人,赶往王家大院。 很快,众人便来到了王家大院门口。 在张家大院里,目睹了锦衣卫拿着族谱抓人的人间惨剧之后,王家家主王泽,心中胆寒不已。 此刻见锦衣卫们竟然来到了王家大院,哪里还不清楚锦衣卫们的想法,当时便急得大叫。 “你们要去哪里?!” “你们站住!快给我站住啊!” “孩儿们!快跑!快跑啊!” “锦衣卫来了!王氏族人都快跑啊!” “……” 王泽叫不动锦衣卫,只能在门外高声叫喊。 希望王家大院里的王氏族人,能够听到他的叫喊声,提前逃跑。 青龙并未阻止王泽的叫喊,只是瞥了他一眼后,便走上前去,推开了王家大院的大门。 随着王家大门被推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顿时从门内飘了出来。 只见门内的王家大院里,地面流淌着纵横交错的血迹。 惨白的冰雪和鲜红的热血,交织在一起,将地面变得一片模糊,泥泞不堪。 数名王家族人的尸体,躺在冰冷的雪地里,目光空洞地望向门外。 几名背对着大门的锦衣卫转过身来,对着门外的青龙行礼。 “二爷!” 青龙走进王家大院,环顾四面一圈后,问道:“三爷呢?” “回二爷,三爷去祠堂取王氏族谱了!” 青龙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王家大院外,王泽满脸呆滞地看着,变得如同人间地狱般的王家大院。 他猛然回想起曾经在这间大院里,度过的那些温馨时光。 那时候,他还很小,家里还是他的父亲当家做主,自己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王家大少。 四个奶娘围着他转圈,十六个丫鬟陪着他玩耍,二十八个家丁任由他使唤。 后来他长大了,成为了王家的家主,娶了另外一个县的大晋商的嫡女为妻。 纳了十一名小妾,还有二十七名通房大丫鬟伺候,生了六个大胖小子,有七百多名佃户年年给他交租。 再后来,他的儿子长大了,开始帮忙打理家里的生意了,也有自己的通房丫鬟了,也要开始娶妻生子了。 原本以为,他以后的生活,会和他的父亲一样,在这座大院里慢慢老去。 而他的子孙们,会和他一样,娶妻玩妾,生儿育女,买地收租,继续在这座大院里平平淡淡地生活下去。 但没想到,一夕之间,原本温馨可爱的王家大院,变成了人间炼狱! 昔日那些其乐融融,阖家欢乐的场景,永久地成为了回忆! “不!!!!” 王泽瞪大了眼睛,双目一片赤红,吼得声嘶力竭。 随后王泽气急攻心,吐出两口鲜血,眼前一黑,直接昏迷了过去。 青龙和其他锦衣卫站在原地,连回头看一眼王泽的兴趣都没有。 很快,白虎便从后院走了出来。 “二爷,张家那边处理完了?” 青龙点点头:“处理完了,正好侯威,吴镛和王泽也在张家,便被我一同抓了起来,倒是省了些功夫。” 白虎长舒了口气:“我就说怎么找不到王泽呢,我还以为他提前跑了,没想到是在张家。” “既然你把他抓住了,那我也就放心了。” “除了王泽和王瑶,王家族谱上还活着的人,都已经被抓了。” 白虎说着,朝青龙身后被抓住的人身上扫了两眼,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王瑶呢?” 青龙脸色也是微变:“张家大院里只有王泽,没有王瑶!” 王瑶去哪里了?! 王瑶是王泽的嫡长子,蒲州王氏的未来家主,蒲州王氏的核心人物。 这个人,是绝对不能丢的! 要是丢了,陛下问罪下来,他们谁也担待不起! 青龙和白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了晕倒在地上的王泽。 …… 王泽是被痛醒过来的。 当他的意识从黑暗中苏醒过来后,第一时间感受到的,就是从身体下方传来的疼痛。 “啊啊啊啊!!!!” 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发出凄惨的痛呼,猛地睁开双眼,入目的却是一脸凶煞的青龙和白虎。 他看向自己的下身,发现他正被人用绳子吊在半空中,绳子的一头绕过房梁,正握在两个锦衣卫的手里。 而他的身下,正矗立着一根粗糙的木棍,木棍的尖端的一头,已经没入了他的身体里。此刻,锦衣卫正在对他实施,让人听之变色,见之丧胆的棍刑! 王泽经受此刑后,痛不欲生,浑身痛得冷汗直流,脸色也变得惨白无比,口中不断地发出哀嚎。 青龙和白虎冷冷地看着王泽受刑,任由王泽凄惨地嚎叫了一刻钟之后,青龙才举起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负责拉绳子的锦衣卫连忙将绳子向下拉,王泽也被绳子吊起,重新向上移动了一小部分。 而仅仅只是移动这一小部分,又立刻痛得王泽嚎啕不止。 “啊啊啊啊!!!痛啊!好痛啊!” “求求伱们放过我!!!不要折磨我了!” “杀了我吧!现在就杀了我吧!!!” “你们快杀了我!杀了我!” “……” 青龙死死地盯着王泽的眼睛,厉声质问:“说!王瑶在哪!” 青龙的话,让王泽疼痛到一片空白的大脑,忽然获得了片刻的清醒。 对啊,他们王家还没有全军覆没呢! 他的嫡长子,蒲州王氏未来的家主,王家现在最后的希望,最后的火种,还在宣府做生意呢! 此时,王泽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绝对不能让他们,抓到王瑶! 王泽死死地咬住嘴唇,一声不吭。 “不说?” 这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青龙见得多了,他有一百种方式,撬开他们的嘴。 青龙嘴角露出一个冰冷的弧度:“放!” 负责拉绳的锦衣卫猛然放开手,王泽的身体径直向下落去,又被身下的木棍给死死顶住。 “啊啊啊啊啊!!!!” 王泽嘴里再次发出惨绝人寰的痛叫,那叫声之凄厉,连被关在隔壁房间的张谊父子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张宁手脚被绑,蜷缩在房间角落,瑟瑟发抖。 他听着耳边王泽的惨叫,双眼无神的盯着前方,心中悔断了肝肠。 他好后悔啊! 他真的好后悔啊! 为什么张家和王家,会落到这步田地? 若是他早知道,反抗清丈田亩会是这个后果。 那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煽动自己手下的佃户,去搞什么民变啊! 被清丈田亩,只不过是以后,他们名下的每一亩地,都要开始交税了而已。 但反抗清丈田亩,可是要家破人亡,抄家灭族的啊! 要怪,就怪现在的这位皇帝,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民变是蒲州的百姓闹的,皇帝不去抓那些闹事的刁民,连查都不查,抓他们张家和王家干什么?! 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啊! 没有证据,是不能随意抓人的啊! 张宁紧紧地攥着拳头,心里感到无比后悔,又怨恨朱祐樘不按规矩行事。 在张宁的旁边,张谊耳边听着王泽连绵不绝的惨叫,吓得浑身颤抖,不停地抽搐。 张谊心中同样后悔无比,同时还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 他从前的生活是那么美好,从小锦衣玉食,从来不缺良人美妾,身边有大把的人照顾他。 他才二十岁,他还没有享受够,他只想继续享受这些奢侈的生活,他有什么错?! 张谊现在平等地怨恨着,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甚至还包括他的父亲张宁。 要不是张宁出了这么个馊主意,他怎么会失去这样美好的生活呢? 想到这里,他看向张谊的目光里,都多了几分怨毒。 另外一边,躺在地上捂着双腿,不停哀嚎的侯威,心中更是后悔不堪。 他倒不是后悔参与了,蒲州民变的事。 他身为千户所千户,是卫所的军官,军官私自侵占军户的田,那是毫无争议的死罪。 他若是不争取一下,被王俨他们查到卫所屯田的田亩上的话,他也是必死无疑的。 所以他从不后悔参与民办一事,他只是后悔自己今晚,为什么要来张家大院喝这个庆功酒。 若他还在卫所,他率领自己的亲兵,肯定能突破锦衣卫的包围,逃出生天,换一个地方逍遥快活。 不,他应该在王俨他们到晋州地界上时,就带着自己的亲兵们跑的啊! 有这几百名亲兵支持,他就算是落草为寇,过得也会相当滋润。 后悔!后悔啊! 当然,更后悔的,还有蒲州的知县,吴镛。 他就不该来蒲县当这个官! 当初被指派到蒲县当知县的时候,他就应该致仕回家的! 他就是一个知县,他能干什么?! 他什么都做不了啊! 他根本就斗不过,在蒲州经营了上百年的张王两家,他最好的选择,就是收下他们的银子,成为他们的狗。 这两年的知县生涯,除了收了张王两家几百两银子的孝敬外,他还收获了什么?! 后悔啊! 后悔!!! (本章完) 第145章 儿子!是爹对不起你啊! 第145章 儿子!是爹对不起你啊! 房间里的四人,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而另一个房间里的王泽,他的肠子也青了。 物理意义上的青了。 王泽的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像个死人一样。 但他身上的冷汗如雨般落下,随着汗水一同落下的,还有他身上的鲜血。 明明只过去不到一个时辰,但王泽却感觉过去了一百年那样漫长。 身体上的疼痛已经到达了极限,死亡此刻对他来说,都是一种解脱,一种奢望。 青龙再次挥手,扶着掌绳的锦衣卫,立刻再次拉动绳子,将半空中的王泽拉了上来。 “啊啊啊啊!!!!” 王泽的嗓子已经喊哑了,口中弥漫着血腥味。 但身体上的疼痛只能通过吼叫来发泄,除了吼叫之外,别无他法。 王泽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原本决绝的心,正处于崩溃的边缘。 白虎踹了木棍一脚,立刻又引来王泽一阵乱叫。 白虎厉声再问:“王瑶在哪?” “不知道!我不知道!” 王泽崩溃地大喊:“杀了我吧!你们快杀了我吧!”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求求你,快点杀了我吧!” 青龙脸色阴翳,心情同样坏到了极点。 “还不说?!” “来人,给他再加一根木棍!” “是,二爷!” 身后的锦衣卫立刻领命,迅速拿来了一根同样粗糙的木棍,走向王泽。 王泽看到锦衣卫手中那根新的木棍,终于崩溃了。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不要再折磨我了!我受不了了!” “我说!快放我下来,我什么都说!” “呜呜呜……我什么都说!” “……” 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了,王泽此刻却依然哭得跟个孩子一样。 他是真的受不了这个棍刑了,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立刻死去。 一个时辰前,满心刚烈,下定决心,死不松口的王泽。 仅仅只受了一个时辰的棍刑后,就已经崩溃大哭,什么都要招了。 青龙再次挥手,锦衣卫便用力拉动绳索,将王泽高高吊起,彻底脱离了木棍。 “说,王瑶在哪里?” 王泽万念俱灰,一边崩溃大哭,一边大声叫喊。 “王瑶去宣府了!他去宣府了!” “儿子!爹对不起你啊儿子!” “好儿子,是爹没用,是爹对不起伱啊!” “……” 宣府?! 得到这个消息的白虎和青龙心中一惊,那里可是边关! 若是王瑶从宣府出关入草原的话,那就真的很难将他抓回来了! 青龙当即下令:“白虎,你率三百人迅速前往宣府,沿途多留意,一定要将王瑶给抓回来!” “是!我一定会将他抓回来的!” 白虎没有丝毫耽搁,立马点齐人马,从蒲州奔赴宣府。 而此刻,正从宣府往蒲州赶的王瑶,狠狠地打了个寒战。 这天也太冷了,好想赶快回到蒲州,在布满火龙的房间里,舒舒服服地躺着啊。 …… 紫禁城。 奉天殿广场。 又是十天一次的朝会,满朝文武不得不忍受着刺骨的寒风,站在奉天殿广场奏事。 朱祐樘坐在龙椅上,身上披着厚厚的狐毛大氅,手中抱着暖手炉,倒不觉得有多冷。 朝会上很热闹,奏事的官员不少,但大事没有,小事一箩筐。 有些朱祐樘当场就给了指示,有些则是让他们先报于内阁,由内阁票拟后再交给司礼监。 一个多时辰后,朱祐樘觉得差不多了,便下令退朝。 “行了,今日就此作罢,退朝。” 刑科给事中杨莹听后,心中万分着急。 他从上朝开始,就在等待朱祐樘提起蒲州民变的事情。 越等,他心里就越急。 可一直等到朱祐樘都下令退朝了,他也没等到半点关于蒲州民变的消息。 这朝要是退了,那他又得再等十天,才能见到朱祐樘。 到那个时候,就什么都晚了! 等这波蒲州民变所造出来的势头过去后,朱祐樘是绝不可能会暂停清丈田亩工作的。这是唯一的机会,杨莹必须要把握住! 于是,就在京城百官正准备给朱祐樘跪安退朝的时候,杨莹手持笏板,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臣有要事相奏!” 杨莹害怕朱祐樘不给他启奏的机会,甚至还不等朱祐樘准奏,便开口上奏。 “户部郎中王俨等人,在蒲州清丈田亩时,引发蒲州民变!” “兹事重大,请陛下下令,彻查此事!” 杨莹的话,立刻引起朝中一干大员的惊骇。 内阁首辅徐溥露出了惊诧的表情,脑中飞快思索着对策。 内阁次辅刘健也面色动容,快速和身边的徐溥交换了几个眼神。 民变,可以算得上是朝中一等一的大事啊! 可他们这些内阁阁老,对这件事竟然一无所知,还要靠一个刑科给事中来报给陛下,这可是他们内阁的巨大失职! 徐溥和刘健两人走出队列,正要开口上奏陛下时。 坐在龙椅上的朱祐樘,却对他们俩按了下手,示意他们别出声。 朱祐樘满脸严肃地看向张蓥:“你是……” “回陛下,微臣是刑科给事中,杨莹。” “杨莹是吧?朕问你,你这消息,是从哪里来的?” 蒲州民变之事,事发突然,朱祐樘也是通过身在蒲州的覃鲁,才得以快速知晓此事。 这件事,大明朝廷还未收到任何消息。 蒲州知县吴镛,虽然在事发之后,第一时间就已经上书给了平阳府知府龚昂。 但龚昂却一直称病,没有处理任何政务,也没有及时上书给晋州布政使,晋州布政使自然也是没有上书给朝廷。 连朝廷都不知道的事情,你一个京城的刑科给事中,如何得知? 杨莹心中早已经想好了说辞:“回陛下,微臣便是蒲州县人,这消息是微臣前日从家父寄来的家书中了解到的。” 京城中百官的籍贯,都是在吏部那里登基在册的,没有任何隐瞒的意义。 杨莹这句话说的毫无纰漏,他本身就是科道言官,负有监察百官,监察地方的职责。 他来上报蒲州民办之事,合理合法,理所应当。 但可惜,他面对的是从不需要证据来办案的朱祐樘。 光凭杨莹这个籍贯,朱祐樘便已经定了他的死刑。 朱祐樘目光变得冰冷,主动给杨莹递去刀子。 “那依张爱卿所见,此事该如何解决?” 杨莹心中一喜,果然高高兴兴地接过朱祐樘递来的刀子,往自己的脖子上放。 “回禀陛下,蒲州民变这事,是因王俨等人清丈田亩而起。” “微臣怀疑,王俨等人在清丈田亩的时候,是否采取了不当的方式方法,这才引起蒲州百姓众怒。” “如今蒲州民意沸腾,臣以为,此刻不应再火上浇油,激化矛盾。” “当务之急,应是先让王俨等人暂停清丈蒲州田亩,立刻撤出蒲州,然后再派人安抚蒲州百姓。” “此事断不能心急,王俨等人可先去晋州其他地方清丈田亩,待蒲州民意稳定之后,再清丈蒲州也不迟啊。” 杨莹的话,条理清晰,有理有据,还有解决方案和实施步骤,确实是一记良策。 就连徐溥和刘健两人,也是频频点头。 杨莹的话,真是说的没有一点毛病。 而且杨莹说的也很清楚,王俨等人只是暂时撤出蒲州,去其他地方清丈土地,又不是不回来了。 等到什么时候蒲州民怨平息下来了,王俨什么时候再回蒲州就是了。 只是若朱祐樘真同意了此策的话,蒲州的民怨那就真平息不下来了。 等什么时候朱祐樘忘记了蒲州,王俨也忘记了蒲州,朝廷百官都忘了蒲州后,蒲州的民怨,可能才会平息下来。 朱祐樘点了点头,杨莹心中一喜,以为是朱祐樘同意了此计。 但下一刻,朱祐樘就伸手把杨莹主动放在脖子上的刀,按了下去! “刑科给事中杨莹,欺君罔上,胡报地方民情,阻拦清丈天下田亩。” “锦衣卫,将其押入诏狱,按《御制大诰》论处,施俱五刑!” “是,陛下!” 两名随侍在侧的锦衣卫,立刻领命,疾步如飞地向杨莹奔来! 俱五刑俗称“大卸八块”,先剁手,再刖足,随后割耳朵,挖眼,最后砍头,也是一道极其残忍的刑罚。 杨莹听到朱祐樘判他俱五刑后,整个人如遭雷击,惊惧地瞪着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语。 当他反应过来后,才感到深深的恐惧,立刻跪到地上,对着朱祐樘磕头求饶。 “陛下冤枉!陛下冤枉啊!” “陛下,微臣只是按职办事而已,何来的欺君之罪啊!” “陛下冤枉啊!请陛下明察!” “……” 杨莹话未说完,便被锦衣卫按住,拖出了奉天殿广场。 眼看着身边的同僚又少了一位,奉天殿上的文武百官们,偷偷擦去了额头上渗出的冷汗。 还好,只有一个人,不像去年那样,动不动就抓一大片。 这……算不算是一个开年红呢? 嗯……怎么不算呢? 朱祐樘站起身来,扫视群臣百官。 任何被朱祐樘看到的官员,立刻低头弯腰,不敢与之对视。 最后,朱祐樘冷冷下令:“以后再敢有暂停清丈田亩之言者,斩立决!” (本章完) 第146章 求求你们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第146章 求求你们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文武百官心中惊骇,连忙拱手称是。 “是,陛下!” “退朝。” 徐溥见朱祐樘转身想走,连忙上前请旨。 “陛下,那蒲州民变之事……” 朱祐樘脚步未停,头也不回:“朕已让锦衣卫前往蒲州处理此事,无需再议。” 徐溥心中又惊又寒,立刻打住,不再深究此事。 “是,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对着奉天门的方向,再次跪安。 但奉天门下,已经没有了朱祐樘的身影,只有一个空荡荡的龙椅。 直到行完大礼之后,文武百官们才重新站了起来。 文武百官们,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朝宫外走去。 徐溥没动,只是看着奉天门下的龙椅,思绪万千。 徐溥万万没有想到,朱祐樘不仅早就知道了蒲州民变。 还已经绕过内阁,直接让锦衣卫去蒲州处理此事了。 既然如此,难道朱祐樘已经知道,蒲州民变的真相了? 那么其实在朱祐樘心中,早在杨莹出来上奏此事的时候,就已经判了杨莹的死刑。 徐溥想到这里,心中不由一凛。 同时,心里又是忍不住一阵叹息。 锦衣卫去往蒲州处理民变之事,说不得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只是,苦了蒲州的百姓啊…… …… 晋州。 平阳府。 白虎带领一部分锦衣卫前去捉拿王瑶后,青龙也没在蒲州闲着。 他留下一部分锦衣卫控制蒲州的局势后,又亲率三百锦衣卫,前往平阳府。 朱祐樘下达给锦衣卫的命令里,除了捉拿蒲州县的众人外,可是还包括了捉拿平阳府的知府龚昂。 龚昂自从那天称病之后,便一直在自己的宅里躲着。 每日里除了读读书,写写字,就是逗逗孙子玩玩妾,日子平和而美满。 而他的这种美好生活,在青龙率着锦衣卫来到平阳府后,就彻底破灭了。 此刻,龚昂正和自己新纳的一房美妾,躲在后院吟诗听曲时。 龚府的管家,忽然急急忙忙地来到后院,神色着急,上气不接下气。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外面有人来了,是……” 龚昂被管家打扰了和美妾琴瑟和谐的乐趣,心中顿时有些不喜,微微皱起了眉头。 “是王俨和杨继宗他们来了吧?” “之前不是就告诉你了吗?无论是谁登门拜访,都说本官病还没好,概不见客!” “让他们回去吧,本官不见他们!” 王俨和杨继宗在蒲州激起民变,不得已退回到平阳府的事情,龚昂其实一早就知道了。 龚昂从一开始,就料定王俨和杨继宗会在蒲州吃瘪。 蒲州那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晋南最强大的两家晋商的老窝,张家和王家面对朝廷的清查,他们不反抗才怪呢。 只是连龚昂都没有想到,王俨和杨继宗会败退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彻底,就连在蒲州都呆不下去了。 龚昂认为王俨和杨继宗回到平阳府之后,肯定会来找他这个平阳府的知府,请他出面,解决问题。 但龚昂早就打定主意,他就是要两不相帮,装死到底,谁来都没用。 龚府管家听后,先是一愣,随后急得大叫:“不是啊老爷!不得朝廷的钦差大人们,是锦衣卫来了!” “什么?!” 听到锦衣卫的大名,龚昂顿时站起身来,吓变了脸色。 “你说什么?锦衣卫……” 龚昂话音未落,青龙已经率领部下,闯到了后院来。 “陛下有令,平阳府知府龚昂,懒政怠政,押入京城候审!” “来人,将龚昂拿下!” “是,二爷!” 青龙麾下的锦衣卫得令,立刻执刀,冲向了龚昂。 龚昂脸上还保持着惊愕的神情,看着向他冲来的锦衣卫,方寸大乱。 “不!住手!你们放开我!” “我没有懒政!我没有怠政!” “我只是患病了!我是真的患病了!” “……” 就在青龙带着锦衣卫,上龚昂的家宅拿人时。 一名跟随覃鲁监察清丈田亩工作的西厂番子,来到了覃鲁面前。 此刻,覃鲁正和王俨,杨继宗两人在房间里,谈论着蒲州民变之事。西厂番子拱手行礼后,言简意赅地汇报:“启禀二档头,锦衣卫指挥同知青龙刚刚带着大量锦衣卫,进了龚昂知府的宅门。” 此话一出,房间里的三人,情绪都是一阵激动。 “锦衣卫来人了?!那一定是陛下派来的!” “以厂卫的手段,这个躲起来怕事的知府龚昂,下场肯定凄惨无比!” 王俨喜出望外,喜不自胜,不小心把心里话都给说了出来。 刚说完,王俨才注意到身边还有一位西厂的二档头,顿时尴尬无比,甚至还有些害怕。 “覃大人,我不是说伱们西厂,我指的是东厂和锦衣卫。” 覃鲁瞥了王俨一眼,没有说话。 杨继宗心里也很高兴,有陛下出手,这蒲州民变根本就不叫事,抬抬手就能解决。 但高兴过后,杨继宗心里又有些担心。 “唉,陛下亲自过问此事,虽然有利于我们推进清丈蒲州田亩的工作。” “但也不知道陛下会不会怪罪我们,在蒲州惹出这么大的一个麻烦。” 杨继宗的话让王俨从欣喜中清醒过来,同样为这个问题,感到担忧。 覃鲁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费神:“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 “我们先去龚昂家里找青龙,问问现在蒲州的情况,还有陛下的口风。” “对对对,去问问青龙大人就知道了。” “好,那么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王俨和杨继宗两人一口答应,随后三人便离开了驿站,向龚昂的宅子里走去。 来到龚宅,守在门外的锦衣卫见到他们,并未阻拦。 于是他们很顺利地便进入到龚宅里,见到了青龙。 才一见面,王俨和杨继宗两人立刻上前拱手问礼,显得很是热切。 “青龙大人,多谢锦衣卫出手相助。” “实在有劳青龙大人了!” 覃鲁只是对青龙抱拳点头,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正所谓同行见面,分外眼红。 西厂向来和东厂,锦衣卫的人不和,自然没必要显得太过热情。 青龙见到王俨,杨继宗和覃鲁三人后,也是礼节性地对三人拱了拱手:“三位大人,不必如此客气,都是陛下的吩咐。” “这个……”王俨和杨继宗对视一眼,心中都有着一份担忧。 王俨心中忐忑,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陛下的命令中……有没有对我们,有所交代?” 青龙摇了摇头:“没有,陛下只是要我们锦衣卫来蒲州,抓捕张氏,王氏,侯威,吴镛,还有这个龚昂,其他的就没有了。” 青龙说着,看向了趴在地上,被锦衣卫捆成粽子的龚昂。 这时候,众人才看到在地上挣扎不止的龚昂。 锦衣卫嫌他聒噪,将他的嘴堵了起来,倒是没再发出其他的声音了。 只是龚昂现在的处境,狼狈不堪,早就没有了当初知府的风度。 在地上挣扎的龚昂也看到了王俨三人,龚昂的眼睛顿时放出了光,拼命想向着王俨等人爬来。 曾经龚昂最不想见到的几人,现在却是被龚昂视作了救命稻草。 此刻,他多么想王俨等人能看一看他,然后对青龙求求情,把他给放了。 只要能把他给放了,他什么都愿意做! 他一定旗帜鲜明地站在朝廷钦差的身边,帮他们去对付那些大晋商们啊! 什么蒲州民变,他一定立马动手,马上就将这个问题解决掉! 求求你们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唔唔!!唔唔唔唔!!!” 龚昂拼尽全力,发出声音。 但王俨和杨继宗只是看了他一眼,就重新将目光放在了青龙的身上。 而覃鲁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任由他在那里叫喊。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龚昂发出绝望的吼声,他现在真的好后悔啊! 早知如此,他当初就绝对不会装病,而是全力帮助王俨他们,清丈土地啊! 另一边,杨继宗在听到青龙报出的名单后,好奇地问道:“那你们现在把这些人,都抓起来了吗?” “蒲州的民变,也都解决了?” 青龙点点头:“陛下吩咐我们锦衣卫要抓的人,我们都已经抓起来了。” “至于蒲州民变……我们到达蒲州时,没遇到什么民变,也并没有百姓聚众闹事的景象。” “对了,今天三位大人若是不来找我,等锦衣卫抓住了龚昂,我也是要去驿站拜访三位大人的。” “如今蒲州已定,三位大人可放心回到蒲州,继续清丈蒲州田亩。” 王俨和杨继宗两人相视一笑,对着青龙行礼:“多谢青龙大人。” “如今清丈田亩的工作已经耽搁良久,时间不等人啊。” “事不宜迟,我们即刻便动身前往蒲州,青龙大人,就此别过。” 覃鲁也对着青龙点了下头:“多谢。” 青龙同样拱手回礼:“各位大人无需客气,都是为陛下效命而已。” 三人点点头,不再浪费时间,转身立刻回了驿站。 收拾好东西,带上其他官员后,王俨一行人又重新向蒲州赶去。 (本章完) 第147章 皇帝老爷,您一定要活一万岁啊! 第147章 皇帝老爷,您一定要活一万岁啊! 蒲州县里,人心浮动,人人自危。 锦衣卫抄家捉拿蒲州王氏和张氏族人的动静,闹得实在是太大了。 就连住在远处的蒲州百姓们,都听得到张家大院和王家大院里,传来张王两氏族人的惨叫声。 这一晚,蒲州百姓,彻夜难眠。 等到翌日天亮之后,一些胆大的蒲州百姓才敢走出家门,前往张家大院和王家大院,打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他们闻到从张家大院,和王家大院里传来的的血腥味。 看到被捆成一团,押在张家大院和王家大院之外的,张氏和王氏的族人后。 他们猛然意识到,盘踞在蒲州上百年的张氏和王氏,一夜之间,彻底地覆灭了。 一时之间,蒲州的百姓,都显得有些茫然无措。 他们已经习惯了被张氏和王氏两家,剥削和奴役的日子了。 现在王氏和张氏这两座,压在蒲州百姓身上的大山,毫无预兆地轰然倒塌。 他们第一反应竟然不是一身轻松,而是感到极度的害怕与恐惧。 “王家和张家,怎么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家破人亡了呢?!” “天啊,没有王家和张家,那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啊?”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们两家一定是因为我们那天,包围了那些大人们住的房子,才会变成这样的。” “我们都参与了包围房子的事情,我们不会也会被抓,甚至被杀吧?” “不要啊!不要啊!我不种地了!不要杀我啊!” “……” 蒲州百姓们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越说,他们心里就越是害怕,心中惶恐不安。 似乎下一秒,那些覆灭张王两家的人,就会从四面八方冲来,将他们抓起来,甚至当场杀掉。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看到了重新回到蒲州的王俨杨继宗等人。 此时,王俨和杨继宗等人,已经知道了张王两家覆灭的消息了。 同时,陛下并没有责怪他们办事不利,反而还帮他们解决了最大的困难。 现在他们一身轻松,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随即便立刻开始,重新接着清丈蒲州的田亩。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大量的蒲州百姓,从远处向他们狂奔而来。 王俨和杨继宗等官员吓了一跳,脸色微变,小腿有些打颤。 那天晚上不好的回忆,又在他们的眼前浮现。 覃鲁和其他西厂番子,面色凝重地上前一步,拔刀出鞘,将王俨和杨继宗等人,护至身后。 而当蒲州的百姓们冲到众人面前时,原本想像中的剑拔弩张的场景,却并没有出现。 这些蒲州百姓反而纳头便拜,一边磕头,一边凄声哭求。 “大老爷们!不是我们要赶你们走的,都是别人教唆的,求求你们不要抓我!不要杀我啊!” “就是啊!我们也是被猪油蒙蔽了心,听信了其他人的坏话,才会做出之前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来的,求你们放过我们吧!” “求求青天大老爷了,放过我们吧!我们不要地了,我们也不种地了!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 蒲州百姓的话语,把覃鲁,王俨杨继宗等人,都给听懵了。 覃鲁见周围的民众没有恶心,稍微放心了一些,只是手中的尖刀还亮在外面,并没有收起来。 王俨连忙上前,试图扶起最前面的百姓。 “谁说我们要抓伱们了?谁说我们要杀你们了?” “你们放心,我们是不会伤害百姓的。” “而且我们之前就说过了,我们不是来收土地的。” “恰恰相反,张氏和王氏已灭,这些土地都成了无主之地,我们是会把土地重新分给你们的。” “以后你们不需要再租种其他人的土地了,以后大家都是自耕农了。” 啥? 朝廷来的钦差,不仅不收土地,不抓他们,还要给他们分土地? 真的假的? 天下还真有这种掉馅饼的好事? 蒲州百姓们对视一眼,眼中皆是露出了对钦差们,对大明朝廷的不信任。 他们认定这不过是缓兵之计,只是用来稳住他们的情绪,等着秋后算账。 “青天大老爷们!你们就不要再骗我们了,这天下哪有白白把土地送出去的道理?!” “土地我们真的不敢再要了,只求你们放我们一条生路啊!” “大老爷们!你们就可怜可怜我们,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 不管王俨和杨继宗们怎么劝,百姓们就是不信,依然磕头呐喊不止。 王俨和杨继宗急得焦头烂额,百姓不信朝廷,不信钦差,此事真是难办。 就在这个时候,青龙正好绑着平阳府知府龚昂,回到蒲州。 他见到有大量的百姓,把王俨等人团团围住,心中一惊,连忙带着锦衣卫前来救援。 “放肆!何人胆敢作乱!” 青龙一声大喝,再加上数百位面目不善的锦衣卫,对他们拔刀相向。 心中更是恐慌,更加认定了朝廷要拿他们来开刀。 顿时,这些百姓的头磕得更快了。 “我们不敢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求求你们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青天大老爷啊!你们就放了我们吧!放了我们吧!” “……” 青龙在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后,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他跳到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发出响亮的吼声! “各位百姓!” “安静!听我说!” 青龙这么一喊,确实有些效果,百姓们都不敢再讲话了。 青龙扫视一圈后,大声喊道:“吾乃锦衣卫指挥同知,青龙!” “奉当今大明皇帝之命,前来蒲州灭晋商张氏王氏两家!” “抓蒲州知县吴镛!蒲州千户所千户侯威!平阳府知府龚昂!” 青龙说着,指了指地上被捆成粽子的龚昂。 百姓们看到地上模样凄惨的龚昂,更是被吓得面如土色,浑身颤抖。 青龙继续吼道:“这些人!是我们锦衣卫抓的!” “蒲州张氏!蒲州王氏!是我们锦衣卫灭的!” “但是!” 说到这个但是后,青龙停顿了一下,扫视了一圈跪在地上的百姓后,才用更大的声音吼道。 “在我们出发前,大明的皇帝陛下,特意下令,勿伤蒲州百姓一人!” “你们不信他,不信我,难道还不信皇帝陛下吗?!” 青龙的话,犹如醍醐灌顶一般,振聋发聩! 蒲州的百姓面面相视,突然反应过来。 是啊,钦差的话不可信,朝廷的话不可信,但大明皇帝陛下的话,非常可信啊! 皇帝别伤害他们,这些朝廷来的钦差,应该就是不敢伤害他们的! 蒲州百姓们不再磕头求饶,而是望着青龙,怔怔出神。 见到搬出大明皇帝的名头来,还真有效果。 杨继宗也费力地爬上青龙脚下的马,大声喊道:“给大家分田地,也是皇帝陛下的命令!” “陛下是真的为了大明的百姓好,大家可以把心放进肚子里!” “等到我们清查完蒲州的田亩数量后,便会将无主之地,分给没有土地的百姓。” “以后你们便只需要按照,户部登记的田亩数量,向朝廷交税便可!” 张氏和王氏灭后,整个蒲州将空出来数十万亩的土地。 这些土地自然便归朱祐樘支配,将其分发出去,让百姓给自己交税,才是最合理的安排。 其实整个大明的国土,都是朱祐樘的土地。 这些田亩,其他人无论是买是租,都需要向朱祐樘交税。 只是那些地主,士绅,勋贵,豪强们,有些人有特权,有些人隐瞒了田亩数量,所以导致税收不上来罢了。 而这些地主士绅等一干特权阶级,将土地租了出去,就相当于二道贩子,将朱祐樘的土地转手一租,再吃一份租金罢了。 而朱祐樘将土地直接发给百姓,其实就是剥夺了这些二道贩子的利润。 将这部分利润,和百姓一同分了。 说得更直白一些,那就是大明的百姓,只能由朱祐樘一人剥削。 其他人,没有资格! 蒲州百姓听到这里,终于相信了杨继宗的话。 顿时,这些百姓们纷纷流下两行浊泪,对着紫禁城的方向,叩首不止。 “多谢皇帝老爷!草民深受皇恩啊!” “皇帝老爷,您一定要活一万岁啊!” “皇帝老爷!您才是真正的青天大老爷啊!” “多谢皇帝老爷!草民给皇帝老爷磕头了!” “……” 青龙,覃鲁,王俨,杨继宗等在场众人,看到这一幕,无不为之动容。 杨继宗感受得到百姓身上的苦,还有此刻他们心中的欢喜。 这一刻,他的心里也有些热热的。 大明百分之九十九的官员,心里或许曾经装过百姓。 但在宦海沉浮数十年,认清现实后,心里就只装着自己家族那点事情了。 但杨继宗是当前大明官场里,极为稀少的几位,从头到尾,都真正心怀百姓的清官。 杨继宗这种官非常少,少到一整个封建王朝,也出不了几个。 但正是因为少,他们的存在才如同星光,稍微照亮一些封建社会的黑暗。 他从没忘记,自己努力读书考取功名,为的是什么。 还不就是为了,能让百姓们过得好一些吗? 现在陛下是古今难得的,真正体恤民情的圣主明君。 此刻,杨继宗深深地为自己能够给朱祐樘办事,而感到荣幸。 清臣遇上明主,便是这封建社会,最大的幸事了。 (本章完) 第148章 边镇参与走私,速去禀告陛下! 第148章 边镇参与走私,速去禀告陛下! 晋州。 太原府境内。 王瑶等一行王家的人,正在从宣府返回蒲州的路上。 他们身后的驴车上,已经空了好几个了。 只有一个驴车上面,盖满了厚厚的粮草。 在这些粮草下面,是他们这次往返宣府一趟,所挣的银两。 足足七百三十两白银。 而这样的走私生意,他们一年可以做上五六次。 每一年,他们能从宣府方向,获得三四千两的白银。 这可是一笔巨款! 整个晋州,都没有多少晋商,能够与之媲美。 “王少爷,真想快点回到蒲州啊!老爷看到少爷带回去这么多银子,肯定会很高兴的。” 王家的一名护卫凑到王瑶面前,没话找话的拍着马屁。 王瑶拍了那人脑袋一下:“少来这一套!” “你们都给我注意点,把东西都我看紧了!” “是,少爷!” “放心吧少爷,这条线我们押镖走了几十次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相信我们,这次也绝对不会出事的!” 围在驴车旁的二十几名护卫,大声回应。 他们是王家从小培养起来的亲信,忠诚度自然不必说,同时身手也是一流的。 并且因为他们干的是走私军火这种生意,每个人身上都是佩刀的。 只是这刀都被藏于衣内,外面看不出来而已。 就在王家众人谈话时,突然间从前方窜出数百骑,手中亮着凉刀,向着他们奔袭而来。 这一幕发生得太过突然,在场的王家众人,没一个能反应过来。 当他们知道拔刀迎敌的时候,白虎所率领的数百锦衣卫,已经近在咫尺了。 “敌袭!敌袭!快拔刀!” “天啊!人好多!怎么会有这么多流寇?他们还个个都骑着马!” “什么流寇,看他们穿的衣服,看他们用的刀,这是锦衣卫!” “什么?!锦衣卫!” “……” 王家这边才二十多个护卫,而且都没有马,只能被动等着锦衣卫们杀来。 本身王家就处于极大的劣势之中,此刻又知晓了对面锦衣卫的身份。 一股巨大的绝望包围着王家众人,让许多人连拔刀的勇气都没有。 其实不敢拔刀是对的,因为敢对锦衣卫拔刀的都死了。 白虎率队冲到王家众人的队伍中,手中刀光一闪,一个对着锦衣卫拔刀的人就死了。 他的头颅被高高抛起,空中划过一条血线。 在头颅落地时,所有拔出刀来的王家护卫,都已经身首异地。 只剩下没有拔刀的几名护卫,和王家少家主王瑶,脸色苍白地看着这一切。 他们仿佛都被吓懵了一般,呆立当场,除了脸上立刻失去血色外,没有任何反应。 白虎一偏头,立刻便有锦衣卫下马,将王瑶等人,用绳子捆了起来。 白虎看着那唯一一辆装着粮草的驴车,面色变得有些凝重。 他走上前去,掀开铺在表面上的一层粮草,发现粮草下方,果然是满满一车的白银! 白虎脸色巨变,回声抓过被捆起来的王瑶,将他的头用力按在那成堆的银子上! “这些银子是哪里来的!说!” 身体上的疼痛刺激到了王瑶,王瑶惊醒过来,连忙大叫:“大人!这些银子都是我挣来的啊大人!” “我们是蒲州的晋商,这些银子都是我们做生意挣来的!” “大人!这些银子您要是喜欢,您就全部拿去好了,只求您能饶我一命!” 王瑶并不知道蒲州发生的任何事情,也不知道这些锦衣卫为什么才一见面,就杀掉了他们队伍中的绝大部分人。 他现在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能活着回到蒲州。 白虎的神色变得更加冰冷,据王泽所说,王瑶是去了宣府。 什么生意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宣府运回来这数百两的银子?! 答案不言而喻。 只有走私才有如此暴利,而在宣府走私,能够走私的对象,也就只有北元的那些余孽! 白虎拉着王瑶的头颅,狠狠地撞向冰冷的白银,一下子便将王瑶撞得头破血流,血肉模糊。 “什么生意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从宣府赚到这么多银子?!” “说!你是不是在走私?!” “都有谁参与了走私?!” “走私的东西有什么?!” “你们把东西走私给了谁?!” “……” 白虎一下子问出了许多的问题,王瑶听到这些问题后,脑袋就开始发晕,浑身更是软得没有丝毫力气。 “我……我没有去宣府,我不知道伱在说什么……” “这些银子……都是我在太原府赚的……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不说是吧?” 白虎提起软成一摊烂泥的王瑶,将其丢给身边的一个锦衣卫。 “把他吊起来,让他也尝尝棍刑的滋味。” “是,三爷!” 锦衣卫拖着王瑶,在这荒郊野外,就近找了一个光秃秃的大树。 将绳子的一头,扔过大树的一个树干后,成功将王瑶吊起。 随后锦衣卫又砍下一截大小合适的树杆,直接对其实施了棍刑。 “啊啊啊啊啊!!!!” 顿时,王瑶凄厉的惨叫便在这天地间回荡开。一如之前他的父亲王泽受刑那般,惨无人道。 不过两刻钟的时间,王瑶便已经承受不住了。 “啊啊啊!!!我招!我招!我什么都招!” “呜呜呜呜!!!!快把东西拿出去!拿出去!” “我招!我真的什么都招!求求你们,快把东西拿出去吧!” “呜呜呜!!杀了我吧!求求你们了!杀了我吧!” “……” 王瑶坚持的时间,比王泽还短得多。 他痛哭流涕,心中想死的愿望,不比王泽弱多少。 白虎一挥手,锦衣卫立刻停止施行,将王瑶放了下来。 王瑶躺在血泊里,失声痛哭。 白虎冰冷发问:“回答我刚才的那些问题!” “都有谁参与了走私?!” “走私的东西有什么?!” “你们把东西走私给了谁?!” 王瑶一边哭叫,一边将所有事情,都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走私的东西有,粮食,茶叶,铁,帛,还有凉刀,甲胄和火铳。” “走私的对象是,鞑靼太师火筛。” “参与走私的有蒲州王氏,蒲州张氏。” “我说完了!你们快杀了我吧!快杀了我吧!!!” 听完王瑶的话,白虎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兵器,甲胄,还有火器,你们晋商不可能有能力走私这些东西!” “说!参与走私的还有谁?!” “是不是宣府的守将?!” 王瑶一愣,这次发现自己竟然说漏了嘴,把兵甲火器的事,也给说出来了。 王瑶顿时清醒过来,突然身体剧烈挣扎起来。 白虎暗道不好,只见王瑶的身体,剧烈地抽动了两下,死了! 白虎脸色极其难看,边镇守将通过晋商,向北元余孽走私兵器,甲胄甚至是火器。 而最关键的是,他竟然没有审问出来,宣府里参与走私的人是谁! 这件事太大了,大到足以引起另一番腥风血雨! 他要立即将此事,禀告给皇帝陛下! …… 时间回到数日前。 就在王俨和杨继宗等人,进入蒲州县清丈田亩的时候。 远在千里之外的阿克苏城外,发生了一场惨烈的战斗。 徐昌率领着十万明军,大战由昔班尼率领的五万东察合台汗国大军。 值得一提的是,这五万大军,还是把牙兰这部分属于阿黑麻汗的残部,也算进去了的。 这同样也是东察合台汗国,倾举国之力,拉出来的大军。 只是马哈木汗,没有阿黑麻汗那般不择手段到,把城中所有还能上马的男人,都抓来当军人。 这五万人马中,一大部分是脱产的常备军,另外一部分是半脱产的预备军,都接受过专业的军事化训练。 在徐昌率领大军靠近阿克城一百里后,被马哈木汗派出去四处打探消息的斥候,便将这件事汇报给了马哈木汗。 马哈木汗当即下令,召集阿克苏城内的大军,出城五十里,主动迎战明军。 马哈木汗以昔班尼为前军主帅,自己和阿黑麻汗坐镇后方。 大战一开始,双方人马喊杀声震天,战争很快便进入到白热化。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三万黑甲黑马的陷阵营,犹如一把利剑一般,一次次插入昔班尼的大军中,不停地收割东察合台汗国将士的性命。 同时,陷阵营的每一次冲锋,也如利剑一般,插入马哈木汗和阿黑麻汗的内心。 随着昔班尼本人被陷阵营一刀斩首,整个东察合台汗国大军,溃败了! 大量的东察合台汗国的士兵,慌不择路地向四周逃跑。 而在他们身后,明军乘胜追击,追着这些逃兵乱杀。 牙兰一身鲜血,带着萨亦德和一部分亲兵,仓皇地跑到阿黑麻汗和马哈木汗面前。 他满脸凄苦地喊道:“两位大汗,我们又败了!快跑吧!” “不!不!不!” “我的五万大军!” “我的昔班尼大将!” “我的东察合台汗国!” “不!” 马哈木汗接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失声怒吼。 但阿黑麻汗的精神状态,要比马哈木汗要好多了。 “大哥,我们快跑吧!” “再不跑,明军就要追来了!” “到时候,我们就跑不了了!” 阿黑麻汗说完,就转身带着牙兰和亲兵,向后跑去。 马哈木汗反应过来,连忙带着亲兵追着阿黑麻汗而去。 “阿黑麻!全都怪你!” “你为什么要去惹大明?!” “你为什么要把明军向我引来?!” “现在这一切,全都因你而起啊!” “阿黑麻!我一定要杀了你!” 感谢狂风鱼雷大佬送出的十一张月票!感谢大佬! (本章完) 第149章 察合台汗国,国灭! 第149章 察合台汗国,国灭! 马哈木汗已经被愤怒,痛苦,后悔和悲伤淹没,完全失去了理智。 他现在气得要发疯,只想杀掉阿黑麻汗出气。 而阿黑麻汗现在非常理智,他一边跑,一边劝身后的马哈木汗冷静。 “大哥!你要冷静啊!” “现在不是我们内讧的时候,摆脱身后的明军才是正事!” “大哥!冷静!只要我们还活着,就还有报仇的机会!” “我们继续往西走,去克里米亚汗国!” “大哥!只要咱们兄弟联手,咱们就一定还会卷土重来的!” “……” 远处,明军中帐。 当徐昌发现马哈木汗,和阿黑麻汗又逃跑后,立马下令,让三千名三千营的轻骑兵,加速去追赶两位大汗的残部。 三千营得令,立刻发挥出全部的速度,渐渐与大军脱节,深入草原,追赶这两位大汗的残部。 而远方,在身后明军的追赶下,两位大汗一路向西逃跑,速度丝毫不逊色于身后追赶的明军。 就在这时,在两位大汗向西逃跑的路上,突然出现了一队新的大军。 这一队大军人数不多,五千人左右。 这些人同样身穿蒙古服饰,身穿明制甲胄,手里拿的武器,也都是明制的。 唯一与阿黑麻汗亲兵们不同的是,这些人手中的明制武器和甲胄都很旧,不少地方都生了铁锈,像是用了几十年。 而阿黑麻汗亲兵们,身上的明制武器和甲胄都很新,看起来就没用多少年。 看到这伙大军之后,特别是看到他们都穿着蒙古的服饰。 阿黑麻汗和马哈木汗两人,心中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为之一松。 阿黑麻汗大声叫喊道:“朋友!亲族!我们是黄金家族的后裔!” “我们遇到了明军追击,只要你们帮我们摆脱身后的明军,我们会给你很多的牛羊,还有一大片草原!” “朋友!族人!帮帮我们!” 阿黑麻汗的叫喊,让身后的三千营心中着急万分! 要是这一队新来的大军,真的要保护两位大汗逃跑,前来阻击他们的话,那这件事就难办了啊! 十万火急啊! “驾!驾!驾!” 三千营的将士们,拼命催动身下的坐骑,将速度强行再提高了一分! 而这时,远方的那队大军终于有了动作。 他们开始向着阿黑麻汗的方向,冲锋起来! 阿黑麻汗大喜:“多谢朋友相助!” “明军就在身后!” “伱们稍微阻拦片刻就好!” 新出现的大军,和阿黑麻汗等人的残部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等到两军相接之后,异变突生! 新出现的大军突然亮出马刀,向着阿黑麻汗的这些残部砍去! 霎时间,就有几人的头颅落地。 阿黑麻汗脸上的笑容凝固,随之而来的是大怒:“尔敢!” “啊啊啊!!!” “为什么?!” “我与你们部族,无仇无怨,为什么要对我们下杀手?!” 新出现的大军没有回应阿黑麻汗的怒吼,为首一人一刀挥下,阿黑麻汗圆眼怒睁的表情,便永远定格了下来。 阿黑麻汗,身首异地! “大汗!” 牙兰和萨亦德同时惊呼,急忙向阿黑麻汗处奔来。 但转眼间,这两人同样头颅高扬,鲜血飞溅! 牙兰和萨亦德,尸首分离! “啊?!” 亲眼目睹阿黑麻汗死亡的马哈木汗,心中异常惊骇,连忙想调转方向逃跑。 但没跑几步,同样被追上来的大军,一刀斩首! 一场屠杀,就此展开! 远处的三千营将士,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震惊到了。 不过他们却并没有因此放慢速度,反而继续快速地向阿黑麻汗残部奔去。 在明军和新出现的大军,两方的共同努力下,阿黑麻汗和马哈木汗的残部,被彻底歼灭干净。 东察合台汗国,国灭! 东察合台汗国这个名字,将彻底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大战结束后,新出现大军的首领,捡起了阿黑麻汗和马哈木汗的头颅。 三千营将领对着他抱拳:“敢问勇士,是何方部族,为何仗义出手,助我们歼灭东察合台汗国残部?” 那人提着两位大汗的头颅,看着三千营将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提出一个要求。 “带我去见你们的主帅!” 三千营将领心中犹豫了一会,想到此人立下大功,终于点头同意了。 “可以,但你只能你一人独自和我们入中军大帐,你的族人需要在外等候。” 那人爽快同意:“这是自然。” 于是,这支新出现的大军,就跟着三千营,回到了明军驻地。到了明军驻地的外围,新出现大军的首领,便下令让自己的族人下马在外面等候。 自己则是孤身一人,提着两个大汗的人头,随三千营入了明军大营。 “报!” “徐总督!喜报!” “阿黑麻汗和马哈木汗两人,均被斩首!” 三千营将领走进中军大帐,对着徐昌抱拳道喜! 听到这个消息,徐昌脸上闪过一丝喜色。 “真的?!快把人头献来!” “回总督,歼灭阿黑麻汗和马哈木汗藏部的,并非是我军,而是一队新出现的蒙古大军。” “此刻那队蒙古大军的首领就在帐外,求见总督。” “哦?还有这事?” 徐昌面色狐疑,心中计较一番,便点了点头:“那就让他进来吧。” “本督不管他是不是大明的子民,既然出手相助我军歼灭东察合台汗国的残部,那当一并赏之!” “是,总督!” 有了徐昌的命令后,新出现大军的首领很快便走进了中军大帐。 将手中两位大汗的头颅,献给徐昌之后,恭敬行礼。 “瓦剌部现任大汗,绰罗斯·博罗纳哈勒,见过大明总督!” “瓦剌部?!” 徐昌听到博罗纳哈勒的自我介绍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你竟然是瓦剌部的人?!” “也先跟你是什么关系?!” 博罗纳哈勒如实说道:“也先是我的爷爷,我的父亲阿失帖木儿,是也先的第二个儿子。” 徐昌看着博罗纳哈勒,又看看地上的两颗大汗的头颅,一时之间觉得有些荒唐。 “博……博罗……罗……” 徐昌有点忘了博罗纳哈勒的名字,博罗纳哈勒主动说道:“徐总督,你可以叫我孛罗罕。” “孛罗罕,你们瓦剌部为什么会出现在西北?” “又为什么帮助我们明军,歼灭东察合台汗国的两位大汗?” 孛罗罕正色道:“自爷爷被杀死后,草原上其他黄金家族的部族,就开始围攻我们瓦剌。” “父亲不得不带着我们一路向西迁移,最后在这附近游牧而生。” “至于为什么要杀他们这两个蒙古大汗……” 说到这里,孛罗罕挺了挺胸膛,一脸庄重:“那当然是因为我们瓦剌部,从我爷爷也先开始,便世代效忠于大明了!” “世代效忠于大明?” 徐昌挑了挑眉毛,表情有些诡异。 瓦剌太师也先,都把大明的英宗皇帝朱祁镇,绑到了草原上去了,怎么能说瓦剌世代效忠于大明呢?! 但现在,这种耸人听闻的事情,却真实地发生了。 地上两位大汗的头颅,就是例子。 好在徐昌并没有兴趣纠结于这种事,而是直接问道:“孛罗罕,你率队杀了阿黑麻汗和马哈木汗,这是大功一件。” “说吧,你想让大明赏你什么?” “是领土,是牛羊,还是银子,美女?” 孛罗罕摇了摇头,目光急切:“这些我都不要,我只希望大明能够允许我们瓦剌部,年年入京朝贡!” 朝贡贸易,是大明王朝对外贸易的主要形式之一。 意思就是周边的国家使臣,带着他们国家的东西来到大明,将这些东西当做贡品献给大明皇帝。 而大明皇帝也会回赐一定数量的丝绸、瓷器、茶叶、药材等物品,以示国威。 很多人认为朝贡贸易,是大明单方面吃亏,好处全让这些朝贡国拿去了。 但这种说法就和郑和下西洋不赚钱一样,根本站不住脚。 下西洋不赚钱,朱棣和朱瞻基会让郑和七下西洋? 下西洋不赚钱,朱棣修紫禁城,修大运河,征漠北打交趾,难道是大明的地主老爷,江南士绅们拿的钱? 同理,朝贡贸易不赚钱,能从战国搞到满清? 历朝历代都在搞朝贡贸易,难道都是在钱买面子? 其实朝贡贸易大明朝廷也赚钱,只是大明对其他国家的货物需求,没有其他国家对大明商品的需求,那么强烈罢了。 但蒙古的战马,是大明非常需要的东西,所以大明的朝贡贸易,和蒙古众部进行的最多。 而能和大明进行朝贡贸易,是蒙古众部们最迫切需要的事情。 正统年间,瓦剌也先年年对大明朝贡。 这是其他黄金家族的部落们,嫉妒到眼睛发红,牙齿发酸的事情。 朱祁镇对也先的偏爱,可见一斑。 而也先也没让朱祁镇白疼,单单是正统十二年这一年,也先就进贡了大明最需要的四千一百七十六匹蒙古战马。 如今,这个年年朝贡大明的愿望,又再一次被也先的孙子,孛罗罕提了出来。 (本章完) 第150章 这些边将,全都得死! 第150章 这些边将,全都得死! 但这个要求,却让徐昌感到非常的棘手。 朝贡贸易既是大明朝廷和其他国家,互利互惠的贸易。 又是大明朝廷,拿捏周边各个国家的手段。 特别是对于北元的各个部族来说,这个朝贡贸易就相当于他们的咽喉。 大明要是掐死一点,他们就无法呼吸,难受至极。 大明要是放松一些,他们生活得就如鱼得水,非常舒服。 正统年间,英宗皇帝就是通过这个朝贡贸易,让也先年年入京朝贡,资助也先在草原上做大做强。 也先原名是绰罗斯·也先,并非黄金家族之人,他连称大汗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统一北元了。 而经过正统六年到正统十四年的朝贡,也先才在朱祁镇的资助下,羽翼渐丰。 但这时,瓦剌名义上的大汗还是孛儿只斤·脱脱不,也先并没有真正完全控制住瓦剌部。 至于瓦剌也先统一北元,那更是无稽之谈。 可以这么说,北元哪个部族能够获准年年对大明朝贡。 那么这个部族不说能强大到统一北元,但至少是能成为草原中,不能忽视的一股势力。 徐昌面色为难,沉吟几秒:“这件事至关重大,本督也做不了主。” “只能先待我上书给皇帝陛下,由陛下亲自定夺。” 孛罗罕听到徐昌要给朱祐樘上书后,神色变得急切起来,他连忙恳求道。 “徐总督,我也想向大明的皇帝陛下上书一封,可否由徐总督一同送到陛下手里?” 徐昌想了想,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孛罗罕喜不自胜,连忙道谢:“多谢徐总督!” “只是徐总督,可否借用帐中笔墨……” 徐昌点头:“请随意。” “谢总督。” 孛罗罕使用笔墨,写的竟然是非常工整的汉字。 孛罗罕写好信后,将其交由徐昌。 徐昌收下信,自己再修书一封,将今天的战报和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写好后,和孛罗罕的密信一起,经由西厂的情报网络,送入京城之中。 …… 紫禁城。 弘德殿。 西厂厂督汪直,神色匆匆地走进弘德殿,对朱祐樘行礼。 “微臣参见陛下。” “起来吧。” “陛下,西北远征军来信了!” “恭喜陛下,西北已平,世上再无察合台汗国。” 汪直说着,恭敬地对朱祐樘献上一封奏书,一封密信。 奏本汪直已经看过了,是徐昌送来的军事情报。 而另外的一封信,则是孛罗罕的密信,汪直没有动。 朱祐樘听到这个消息,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接过两封信,同样先看了徐昌写的奏书。 奏书的前半部分,记录的是西北军事的战报。 东察合台汗国已灭,马哈木汗和阿黑麻汗已经人头落地。 由成吉思汗次子,孛儿只斤·察合台建立的察合台汗国,在传国264年之后,终于彻底化为了历史的尘埃。 徐昌最后询问朱祐樘,该如何处理东察合台汗国。 朱祐樘拿着奏书,思索了一番后,对汪直下令。 “汪直,你记着。” 汪直恭敬地弯了弯腰,俯身倾耳:“是,请陛下吩咐。” “改察合台汗国为疆州,下辖东察合台汗国和吐鲁番汗国,设阿克苏府,高昌府,喀什府,阿速府……等八府。” “再设亦力把里卫,叶尔羌卫,于阗卫……等七个卫所。” “设疆州巡抚一人,左右承宣布政使两人,提刑按察司一人,都指挥使司一人。” “右布政使为当地少民,各级官员中,少民官员不应低于两成。” “疆州十四岁以下的少民,不分男女,全部迁移入哈密卫。” “之后说汉语,写汉字,习汉礼,穿汉服,大力汉化所有少民!” “三十岁以下男女,牵一半入哈密卫,重建哈密卫城。” “迁两万充军戍边的罪臣之后,流放疆州,鼓励与少民通婚,新生儿必须取汉名,说汉语,习汉礼,违者斩!” “边疆少民居于大明内,许与汉人通婚,不许与本族自相嫁娶,违者男女两家抄没,入官为奴!” “在疆州各府开办官学,强制要求所有九岁以下儿童,必须入学至少三年,接受汉化教育!” “学杂费全免,每人每天赐一顿免费早饭。” “不入学者,税加三倍!” 少民的汉化,是管理边疆事务与统治少民的关键。 朱祐樘从弘治二年起,便开始在边疆搞汉化,再过六十年,历经三代之后。 汉族文化,早就侵入他们的骨髓,侵入他们身边的点点滴滴。同时,朱祐樘以后处理罪臣之后,还有一个新的选择,那就是流放疆州。 汪直听后,连忙拱手领命:“是,陛下。” 朱祐樘下完旨后,继续往下看去。 徐昌奏本的下半部分,就记录了他遇到瓦剌部的首领,孛罗罕的事情。 并且提到了,是孛罗罕突然出现,阻击了阿黑麻汗和马哈木汗,并且献上了这两位大汗的头颅。 并且这位孛罗罕,声称瓦剌部世代忠诚于大明,请求年年入京,朝贡大明! 朱祐樘看到这里的时候,心中极度震惊,久久不语。 瓦剌现任首领,竟然自称瓦剌部世代忠诚于大明? 难道当年朱祁镇真是被也先,请去草原上留学的吗? 这……这真是太荒谬,太荒唐了! 如果孛罗罕说的是真的,那土木堡之变算是什么? 他穿越之前看的那些电视剧,看的那些营销号,看的那些历史书,算是什么? 朱祐樘心中下意识觉得很扯,但他忽然又想起之前夺嫡的事情来。 既然史书上,可以把万贵妃塑造成一个妖妃,还把周氏摘得干干净净。 那么土木堡之变,是不是真有隐情呢? 朱祐樘想了想,最后还是打开了孛罗罕的密信,看了起来。 孛罗罕的密信中,其实讲的东西很简单。 无非是先说一番,从他爷爷的爷爷那辈开始,就世代忠诚于大明。 他爷爷的爷爷,绰罗斯·马哈木,就曾被太宗皇帝封为大明顺宁王。 他爷爷的爸爸,绰罗斯·脱欢,曾向大明献蒙元的传国玉玺,被宣宗皇帝嘉奖,又把蒙元朝传国玉玺重新赐回给了脱欢。 他的爷爷,绰罗斯·也先,被英宗皇帝敕封为大明淮王,中书右丞相,获准年年朝贡大明,得到大明皇帝的大力支持。。 之后也先救驾大明英宗皇帝有功,英宗皇帝还下令为也先修庙。 只是自朱祁钰登基之后,大明朝廷和瓦剌部族的关系,就一落千丈了。 失去了大明的支持,他的爷爷很快就死在了部族之争中。 他爷爷死后,北元各个黄金家族的部落,对瓦剌群起而攻之。 他的爸爸阿失帖木儿,不得不带着部落一直西迁,最终彻底失去与大明王朝的联系。 现在皇恩保佑,让他们瓦剌部再次联系上了大明朝廷。 孛罗罕请求大明皇帝陛下,允许他们瓦剌部能继续年年朝贡大明,为大明效忠。 看完孛罗罕的信,朱祐樘心跳加快。 根据信上的描述,这绰罗斯家族对大明皇帝,可谓是世代忠良,忠心耿耿啊! 而且孛罗罕还在信中明确指出,也先是救驾有功。 率兵劫走大明皇帝的人,竟然是救驾有功? 难道土木堡之变,真有问题? 朱祐樘紧皱着眉,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 最终,朱祐樘决定亲自见见这个孛罗罕。 朱祐樘拿起笔,写了封中旨,准了孛罗罕年年朝贡大明的请求。 就在这个时候,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一脸严肃地走进弘德殿,对着朱祐樘行礼。 “卑职牟斌,参见陛下。” 朱祐樘看着牟斌,放下了手中的信纸。 “起来吧,蒲州出什么事了吗?” 牟斌不敢迟疑,连忙拱手作答。 “回陛下,蒲州之事,进展得非常顺利。” “张氏和王氏的族人都已经被抓,侯威,吴镛,龚昂三人,也正在押往京城的路上。” “蒲州民变已经平息,王俨杨继宗等人已经重新开始清丈蒲州的田亩了。” 朱祐樘点了点头:“不错,此事锦衣卫办得很好。” “既然如此,那你脸色为什么还这么严肃?” 牟斌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是边镇出事了。” “嗯?!” 朱祐樘眼神顿时变得凌厉起来,目光如箭一般看向牟斌。 牟斌心中一惊,连忙将此事,细细道来。 “陛下,白虎在调查蒲州王氏时得知,蒲州王氏每年都会借着给宣府开中送粮的机会,偷偷走私货物给关外的蒙元余孽。” “而这些走私的货物中,除了茶叶,铁,帛,粮食等物之外,还走私兵器,甲胄,火器等军火!” 啪! 朱祐樘一手狠狠地拍在桌子上,阴沉着脸盯着龙案,没有说话。 但那一掌,已经表示了朱祐樘心中的愤怒。 兵器也就罢了,火器和甲胄这两样东西,只有大明朝廷才有。 宣府能走私军火,那就说明宣府的将领也参与了其中。 大明朝廷的门户,已经彻底烂完了! 边镇是守护大明疆土的存在,而宣府离京师更是不足四百里。 宣府一旦出什么问题,朱祐樘连个安稳觉都没法睡! 这些在边镇胡作非为的边将们,全都得死! (本章完) 第151章 户部兵部工部,同时清账! 第151章 户部兵部工部,同时清账! 朱祐樘怒火中烧,边镇的一切事宜,都关于着大明内部的和平与安定。 大明边镇就是大明皇帝的逆鳞,谁敢在边镇搞事,只有死路一条! 但是边镇的将领们,手下都是有兵的。 每一个大的边镇,下面驻军最少也有十多万。 边将问题若是处理不好,大明王朝是要出大乱子的! “宣府中,有哪些将领参与了走私?” 朱祐樘的声音低沉,语气里充满了怒意。 而牟斌听到这句话,心中更加惶恐,连忙跪地磕头。 “还没有查出来,被白虎抓住的王氏家主嫡长子,受不住刑,死了!” “锦衣卫无能,请陛下责罚!” 牟斌说完,狠狠地头磕在了地上。 朱祐樘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心中的怒火,闭目沉思。 宣府的边境参与了走私,而且走私的物品中还有甲胄和火器。 而这些东西,只有大明的工部能造,只有大明的户部能拨钱制造,只有大明的兵部能决定这些东西去哪儿。 若是宣府边将大规模走私火器和甲胄,那兵部和户部,一定逃脱不了干系! 朱祐樘睁开眼,看向牟斌,迅速下了几条命令。 “去,把东厂厂督刘瑾,都察院左都御史屠滽,给朕叫来!” “是,陛下!” 牟斌拱手领命,迅速离开了弘德殿。 随后,朱祐樘将写好的中旨交给汪直,并且下令:“让徐昌立刻班师回朝,用最快的速度回来!” “记住,不要从哈密卫入关,让他从关外横穿草原,从宣府入关!” “是,陛下!” 汪直接过朱祐樘拟定的中旨,恭敬行礼后,立刻便带着朱祐樘的命令而去。 而另一边,牟斌也派手下的锦衣卫,将朱祐樘召见的命令,送达给了刘瑾和屠滽。 刘瑾得到朱祐樘召见的命令后,心中欢喜不已,连忙放下手中的事务,屁颠屁颠地就跑了过来。 刘瑾掌权东厂的时间不长,并且只是做一些善后的日常工作,现在急需一场大案,来帮助他确立在东厂的威信。 现在收到朱祐樘的紧急召见,直觉告诉他,将会有大案发生。 而东厂,就是处理此案的第一选择。 想到这里,刘瑾就抑制不住自己心中,那激动的心情。 相对于刘瑾的激动,屠滽心里的疑惑更多一些,甚至还有一丝恐惧。 自朱祐樘登基以来,一直都惯用厂卫来监察百官,都察院的权力,遭受到大幅度的削弱。 但今天,朱祐樘却突然召他入宫议事。 那就只能说明这件事,非常重大,而且已经严重到光靠厂卫,都无法解决的地步。 想到这里,屠滽的脚步,不免就有些沉重。 但不管再怎么沉重,屠滽还是走进了弘德殿,来到了朱祐樘的面前。 “微臣屠滽,拜见陛下!” “免礼。” “谢陛下。” 屠滽站起身,才发现房间里还有东厂厂督刘瑾。 屠滽心中更是疑惑,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够让朱祐樘同时动用两大监察机构? 朱祐樘没有啰嗦,直接对着刘瑾和屠滽,同时下令。 “你们都察院和东厂,立刻派出人手,分别去户部,兵部,还有工部衙门,清查最近十年的账目。” “只清查关于甲胄,火器之类的军火数目,把涉及到军火的资料,全部清理出来,单独成册!” “用最快的速度清查好,两个时辰后,我要收到这份资料。” 朱祐樘的话音落下,屠滽面色惊骇,不自觉瞪大了双眼。 陛下同时清查户部,兵部,工部,三大部门。 这……这又将是一场腥风血雨啊! 这京城才平静没几天呢,陛下又要杀个血流成河吗?! 屠滽脸色难看,但刘瑾却是笑开了。 “是,皇爷!” “东厂一定将这三部查个底朝天,任何贪赃枉法的事情,奴才都将它查……” “放肆!朕只让你查军火账目,谁让你查其他事情了?!” 刘瑾马屁拍到马腿上去了,见朱祐樘动怒,刘瑾身体一软,非常流畅地跪了下去。 “是是是,奴才只查军火账目,绝不乱查!绝不乱查!” 刘瑾脸色发白,吓出一身冷汗。 刘瑾办事是肯定卖力的,但问题就是他太卖力了。 查起案来没轻没重的,恨不得将全天下的官员,都抓进东厂大狱关起来。 所以朱祐樘只能提前敲打一番,让他收敛一些。 朱祐樘的怒斥惊醒了处于震惊中的屠滽,屠滽连忙领旨:“是,陛下。” “臣这就回都察院去组织人手,进驻三部衙门,进行审查。” “嗯,记住,伱们都察院必须和东厂番子一起办事,绝不能单独行动。” “是,陛下。” “微臣告退。” 屠滽心里偷偷叹了口气,看来陛下还是更信任这些厂卫们一些。“那皇爷,奴才也告退了。” “退下吧。” 刘瑾磕头后,飞速离开了弘德殿。 离开朱祐樘的视线后,刘瑾感觉一身轻松。 但他也不敢怠慢朱祐樘的命令,立刻回东厂组织人手去了。 屠滽离开弘德殿后,也第一时间回到了都察院,准备组织起都察院里全部的御史大夫。 在刘瑾和屠滽两人离开后,朱祐樘再次下令。 “符大海!” “诺!奴才在!” 守在弘德殿外的符大海,听到朱祐樘的召唤后,连忙走到了朱祐樘的面前。 “去,将户部尚书徐溥,兵部尚书刘大夏,工部尚书贾俊三人,给朕叫来。” “是,陛下!” 收到命令的符大海,立刻领命而去,让司礼监的小太监们去请这三位尚书。 怀恩死后,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置,便一直悬而未定。 这是内宫十二监,二十四衙门中的最高官职,宫中每个人的眼睛都盯着呢。 而现在,内务府总管太监符大海,是皇帝面前的大红人,也是最有可能得到这个位置的太监。 所以他使唤起司礼监的小太监们时,那些小太监也都听话得很,没有一个敢不听的。 当司礼监的小太监,将陛下有召的命令带给三位尚书时。 被紧急召见的三部尚书,心情却有些沉重。 他们本能地感觉,应该是出大事了。 而且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一般京城出大事,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文官集团。 他们心中既是疑惑,到底是出了什么样的大事,又是害怕这次出的事情,会不会连累到自己。 但不管怎么样,他们还是第一时间,便往皇宫里赶。 入了宫门,在走向弘德殿的路上,三位尚书很有默契地走到了一起。 “徐首辅,刘尚书,你们知道陛下因为何事,要召我们进宫面圣吗?” 贾俊缩着脖子,揣着手,全身轻微地颤抖。 如今正是融雪时节,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 贾俊这副样子,也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被吓的。 贾俊自从上次朱祐樘修葺宫殿的事件后,胆子似乎就变小了很多。 徐溥摇了摇头:“今天是谢迁值班,我没在宫内,也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说实话,我现在心里也有些没底。” 刘大夏也是皱起了眉头:“我们一个兵部尚书,一个户部尚书,一个工部尚书,陛下一口气召见三个尚书。” “我看……此行凶险万分啊。” 三人一边走,一边聊,纵使心中有千百万的不愿意,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进弘德殿。 “微臣徐溥,刘大夏,贾俊,拜见陛下。” 三人来朱祐樘面前,恭敬行礼。 “免礼,赐座。” “谢陛下。” 三人起身坐下,就算心中百般疑惑,也只能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候朱祐樘发话。 朱祐樘看着面前的几位大员,面色已经恢复如常。 他拿过身边的一个奏折,随意地问道:“吏部给事中弹劾赣州巡抚,无故休沐一天。” “诸位觉得,此事该如何发落啊?” 三位尚书面面相觑,就这点小事,还需要陛下兴师动众,找三个尚书来个三书会审吗? 但朱祐樘问了,他们又不能不答,只好硬着头皮,煞有介事地分析利弊,给出建议。 而就在三位尚书在弘德殿里,三书会审时,刘瑾和屠滽已经在东厂和都察院,组织好了人手。 东厂。 刘瑾召集了九百名东厂番子,分成了三组,分别由自己,张永和马永成带队。 “张永,你带一队番子,去户部衙门清查账目。” “马永成,你也带一队番子,去工部衙门查账。” “剩下的人,跟咱家去兵部衙门查账!” “记住,只差有关军火的账目!” “是,厂督大人!” 刘瑾一声令下,三队东厂番子顿时迅速出动,直奔六部衙门而去。 而都察院里,屠滽也聚集起了,所有还在都察院的御史大夫。 同时也将其分成了三组,左佥都御史带队去查户部衙门的账目,右佥都御史带队去查工部衙门的账目。 而他自己,则是带队去查兵部衙门的账目。 分配完任务后,屠滽便带着这群御史,浩浩荡荡地出了都察院的大门,向六部衙门走去。 都察院这些御史,和东厂的这群番子,在六部衙门所在的棋盘街上,打了个照面。 刘瑾和屠滽两人拱拱手,便十分有默契地走进户部,兵部,工部,这三部衙门,开始清账! (本章完) 第152章 若是问心有愧呢? 第152章 若是问心有愧呢? 棋盘街,位于大明门前后。 在大明门之东,建有宗人府、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工部等衙门。 西侧则是五军都督府,和锦衣卫北镇抚司等衙门。 此刻,大明门东部,异常热闹。 当刘瑾和屠滽,率领东厂番子和都察院御史们,冲进三部的衙门时。 这三部衙门里坐班的官吏们,全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呆立当场。 这么多东厂番子和监察御史突袭三部衙门,这还是大明建国以来的头一次。 许多人都处在震惊之中,反应不过来。 “你们干什么?!为何擅闯兵部衙门!” “兵部衙门,也是你们能放肆的吗?!” 坐班兵部衙门的兵部左侍郎于慎,挺身而出,拦在了众人身前。 于慎是景泰二年的进士,也就是在这一年,于谦取消了南北榜制度。 导致这一年的进士榜,南方士子以压倒性的优势,多于北方士子。 这一年的进士名单中,一共有201名进士,而其中的174名进士,均来自南方。 其中来自于谦老家浙州的进士,就多达34人。 而这个于慎,就是于谦的钱塘县同乡,算是吃尽了景泰二年科举不分榜的红利。 进士及第后,于慎进都察院成为一名御史,随后巡按豫州与赣州。 景泰六年,在于谦的安排下,于慎进入兵部,任兵部郎中,就职武库清吏司。 天顺元年,英宗皇帝复辟,夷于谦三族,于慎被坐下狱。 次年,被贬为金昌县县丞,远赴湘州。 成化元年,宪宗皇帝登基后,为于谦平反,同时赦免数个因于谦连坐被贬的官员。 于慎也被赦免,官复原职,被召回京。 成化三年,擢为兵部右侍郎,巡抚晋州。 于慎巡抚晋州时,走遍大同,宣府等晋州境内的数个边镇。 他还把镇边将领私人开垦的田地,全部收为官家屯田,以资助边防开支,素有贤名。 成化十六年,于慎被召回京,任兵部左侍郎至今。 所以于慎不仅在兵部衙门内部,在整个京城中,都颇有威望的。 此刻他板着脸,色厉内荏地对着东厂番子和监察御史们,大声呵斥。 “你们擅闯兵家重地,是想要造反吗?!” 这几句呵斥还当真有用,都察院的那帮御史,一时间竟然都有些迟疑。 东厂厂督刘瑾笑嘻嘻地走出来,阴阳怪气地说道:“咱家当是谁呢?原来是于大人。” “于大人好威风啊,可伱也不必拿这些话来吓我们,你扣的这顶帽子,我们可担当不起。” “咱家和屠大人,可是受了皇爷的命令,前来清查兵部账目的。” “于大人反应这么激烈,莫非是心中有鬼吗?!” 刘瑾一句反问,顿时让于慎脸色巨变,下意识地便张口反驳:“怎么可能?!” “我心里怎么会有鬼?!” “你少血口喷人了!” “既然如此。”刘瑾阴恻恻地笑了笑:“那便请于大人,将兵部往年的账目本,都拿出来吧。”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没做声的屠滽,也开口附和道:“是啊于侍郎,我们也是奉陛下之命,为陛下办事的。” “既然于侍郎问心无愧,那就请把兵部以往十年内的账目本,都拿出来吧。” “还请不要为难我们,让我们难做。” “我们早点查完,就能早点离开,不再给兵部添麻烦。” 于慎偷偷捏紧了双拳,脸色开始慢慢变白,脸上渗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若是问心无愧,于慎自然是不怕东厂和都察院的清查。 但问题是,若是他问心有愧呢? 于慎现在压力巨大,若是兵部尚书刘大夏在的话,那就好了…… 于慎猛然间想起,就在不久前,还是陛下将刘大夏召进宫里议事。 这一切,都是陛下算计好的。 若是这样的话,这些东厂番子和监察御史,不正是带着答案来找问题的吗? 顿时,于慎心中万念俱灰。 于慎强撑着发软的双腿,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强行挤出一个笑容。 “屠大人说得对,把兵部的账本,都拿出来吧。” “是,于大人。” 兵部衙门的小吏,躬身点头,去库房搬账本去了。 而兵部衙门里,其他的一些郎中,司务,主事们,脸色都开始发白,颓然地坐在原地,双手双脚,都不受控制得开始发抖。 看到这一幕,刘瑾脸上的笑容都要掩饰不住了,双眼兴奋地放光,迫不及待地令人清查兵部的账本。 屠滽却是神色一暗,知道这番清账行动,将和自己想的一样,将牵连出京城不少官员。 不久后,京城又将是一副血流成河的景象。 兵部哀鸿遍野,户部的不少官员,也陷入到巨大的恐慌之中。个个低着头,耷拉着脸,如丧考妣的模样。 唯有工部官员们的状态要好一些,也更加配合东厂和都察院的审查。 就在东厂和都察院审查三部的账目时,整个京城的官场,都要吵翻天了。 在大明门之西,五军都督府的诸位武将,可是看到了东厂番子和监察御史们浩浩荡荡,进驻三部衙门的样子。 这些武将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兴灾乐祸者有之,担忧恐惧者有之,兔死狐悲者亦有之。 “六部那些文官们又要倒霉了!我看看,怎么只去了户部,兵部和工部,吏部,礼部和刑部呢?” “连都察院的那帮御史都出动了,陛下这是想查什么?!” “不管查什么,肯定又要死不少人。” “够了!你就不怕他们这些文官出事,牵连到我们?” “怕什么?!文官们吃得满嘴流油,我们啥油水都捞不到,就算查到我们身上又能怎么样?!” “……” 京城之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兵部,户部,工部的账目非常庞杂,数目繁多,看得人眼缭乱。 特别是朱祐樘还要倒查十年,数据更是十分庞大。 但好在朱祐樘只要求清查,关于甲胄火器之类的军火数据,这大大减少了他们的工作量。 又有都察院倾巢出动,又有大量的东厂番子辅助。 在人海战术下,两个时辰后,都察院终于将三部中,涉及到军火的账目,清查完毕。 并且重新登记造册,将其完整地记录了下来。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屠滽看着手中的数据,冷汗不停地往外冒。 他此刻终于知道了,朱祐樘为什么突然命令他们清查这些账目了。 他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刻和刘瑾两人,带着新造好的账目册,入宫觐见! 弘德殿内,徐溥,刘大夏和贾俊三人,已经和朱祐樘议事了两个时辰了。 这段时间堆积在朱祐樘这里的奏折,都被他问了个干净。 很多奏折明明已经由内阁给出了票拟,但朱祐樘就是还要他们再议一遍。 这两个时辰,倒是让刘大夏和贾俊两人,过足了阁老的瘾。 关键是朱祐樘让他们议论完,又给出建议后,还不采用他们的建议,而是自己定夺。 这一点,就让他们感到有些难受了。 而且随着时间慢慢过去,他们也渐渐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他们心中既害怕又着急,有种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的感觉。 感觉他们的头上,一直悬着一把随时都会掉下来的剑。 就在三人心中,那不安的情绪到达顶峰的时候,他们头上悬着的那把剑,终于还是掉了下来。 “陛下,都察院左都御史屠滽,东厂厂督刘瑾求见。” 朱祐樘收起了正在议论的奏折,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让他们进来。” “是陛下。” 司礼监的小太监出殿传讯后,屠滽和刘瑾两人立刻便走了进来。 “微臣屠滽,拜见陛下。” “奴才叩见陛下。” “免礼。” “谢陛下。” 屠滽对朱祐樘行过礼之后,便从怀中摸出了三本小册子,将其恭敬地献给朱祐樘。 “陛下,微臣已按陛下之令,清查了户部,兵部和工部的历年账目。” “并且将这些账目中,所有涉及到武器,甲胄,火器等军火的数据,单独摘抄下来,装订成册。” “请陛下过目!” 屠滽此话一出,徐溥和刘大夏两人,顿时露出惊骇的神情。 两人浑身一抖,身子已经软了大半。 若不是有椅子支撑,他们两人怕不是要直接瘫坐到地上。 贾俊也表现得很是吃惊,但他心里更多的是忐忑,而不是恐惧。 朱祐樘没有急着去接屠滽手上的账目册,而是看向了坐着的三位尚书,将他们的表现都看在了眼里。 “三位尚书,你们对这些账目,有什么想说的吗?” 徐溥强笑一下,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故作镇静:“呵呵,陛下查账合情合理,我们能有什么要说的呢?” “没错,陛下要看,您尽管看就是。” 刘大夏微微低着头,垂着眼,瓮声瓮气地说道。 贾俊更是一直摇头:“陛下,我……我也没有什么要说的。” 朱祐樘神色变得更加冰冷,这些老狐狸,是在赌自己看不出来账目之间的猫腻吗? 朱祐樘不再多言,拿过屠滽手上的三本小册,一并翻开,对照着检查三部的账目数据。 (本章完) 154.第153章 徐溥刘大夏,下狱论罪! 第153章 徐溥刘大夏,下狱论罪! 朱祐樘从成化十五年开始查看,首先便是大明王朝每年所制造的装备数量。 其中盔甲每年制造一万三千四百套,马刀两万一千把,弓三万五千张,箭十二万支……等。 而火器方面,火铳每年一千三百把,铳箭头三万个,火炮四百门……等。 这是成化十五年的数据,之后几年间的数据,也都差不多。 但从成化十九年开始,兵部上报的军火制造数据,就开始逐渐上涨。 到了成化二十三年,兵部上报的军火数据,更是大得出奇。 其中甲胄从一万三千四百套,飙升到两万一千六百套,马刀从两万一千把,激增到三万三千把。 弓的数量没怎么变,但箭的数量从十二万支,增加到了二十万支。 更夸张的是火器,火铳从一千三百把,变成了三千把,铳箭头三万个变成了九万个。 紧接着弘治元年,兵部上报的数据中,这些军火的制作数量,平均再次上涨了两成。 如此庞大的军火开支,自然是由户部买单。 户部在成化十五年时,向工部支出的军火制造费,是四十六万两。 但到了成化二十三年,便飙升到了七十二万两,弘治元年是八十八万两。 而若是只看工部的账目的话,工部没有问题。 兵部上报计划建造的军火数目给工部,工部按照制造价格报给户部,户部再给工部拨款。 工部将这些武器制作完成后,便交由兵部,兵部再将这些军火,分发给大明各个边镇和卫所。 而工部的要价非常合理,单个军火的造价和往年基本持平,没有出现一把长刀就要价几十两的,天价武器情况。 而最大的问题就出在,从成化十九年开始,军部多制造的那部分军火,全都被兵部分发到了大同,宣府,辽东和肃州这四个边镇卫所。 这四个卫所,每年都在消耗着大量的军火,这样的军火消耗速度,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再结合锦衣卫探查到,宣府边将伙同晋商走私的情报。 那么多制造的这部分军火的去向,就不言而喻了! 这起走私军火案,是边将勾结文官,地方伙同中央,一起掏空了大明的底蕴,资助了北元的余孽,充实了自己的口袋! 这还只是走私军火,粮食和军饷才是贪污的大头,这两样由户部管控,还不知道藏着多深的雷呢! 朱祐樘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现在就是在带着答案找证据了。 朱祐樘将手中账本,扔到徐溥和刘大夏的脸上,语气森然。 “给朕说,为什么从成化十九年开始,兵部的军火开支会激增到如此之巨?” “你们兵部要了那么多盔甲火器,全都给宣府,大同,辽东,肃州这几个边镇了。” “他们每年需要消耗这么多盔甲火器吗?!” “还有户部!之前让你们户部给陷阵营发军饷,你们拖拖拉拉,推三阻四。” “结果兵部每年要这么多盔甲火器,你们竟然全都准了!” “你们在批银之前,也不审核一下?!” 徐溥和刘大夏被账本砸了脑袋,表情十分难堪,心中还有些恐惧。 侥幸逃过一劫的贾俊,看着这一幕,更是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死死地低着头,生怕朱祐樘注意到自己。 徐溥和刘大夏被砸了之后,也不敢再坐了,连忙跪在地上,捡起脚边的账本,解释起来。 刘大夏最先说道:“陛下,微臣上任不过数月,之前的事情,微臣也不太了解。” 刘大夏第一句话,就想将自己从这件事中,摘出去。 “但自微臣上任后,宣府的总兵官杨通,一直以边境有敌军扣边骚扰为由,向兵部索要盔甲火器。” “这涉及到边镇的安全问题,微臣自然不敢怠慢。” “杨通要多少盔甲火器,兵部便如实上报给工部,拿到盔甲火器后,也是第一时间送往宣府。” “臣一心为了大明,实无私心啊!” 刘大夏不愧是“弘治三君子”之一,两三句话便将锅甩得干干净净,自己一点责任没有。 当然,徐溥也不遑多让,也是几句话,便将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 “陛下!边镇军火强盛,切实关乎大明疆域安全,实乃重中之重!” “凡是涉及到边镇之事,微臣实在不敢有半分推延,唯恐伤了国之社稷!” “臣一心为国,从无半分私心,请陛下明鉴!” “既然每年都给足了边镇盔甲火器,那为何去年鞑靼小王子,那么轻易就进了边关?!” 朱祐樘神色冰冷,语气凌厉。 “为何只用了一夜就攻破了宣府,还杀了宣府总兵官?!” 跪在地上的刘大夏心中一颤,脸色变得十分诡异,和旁边的徐溥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轻轻点了点头。 徐溥连忙将头磕在地上:“正是因为宣府火器盔甲不足,才让鞑靼小王子那么轻易就攻破了宣府!” “所以陛下,还得再继续给边镇供应足量的军火啊!” “放肆!” 朱祐樘一拍龙案,实在忍无可忍! “刘瑾!”“奴才在!” 一直缩在一旁扮演恐空气的刘瑾,听到朱祐樘的喊声,立马激动得应声。 “将徐溥和刘大夏押入东厂大狱,给朕清查户部和兵部,看看都有谁和边镇守将勾结!” “是,皇爷!” 刘瑾激动地浑身颤抖,连忙领旨听宣。 徐溥和刘大夏则是吓得面色苍白,浑身颤抖,连连磕头喊冤。 “冤枉啊陛下!冤枉啊!” “陛下!臣一心为了大明,真无半点私心,请陛下明鉴啊!” “陛下冤枉!臣为官三十余载,仰不愧天,俯不愧地,从不做贪赃枉法之事!” “求陛下明察!还微臣一个清白!” “……” 两位尚书还想求饶,但刘瑾已经招来了东厂的番子,将这两位尚书拖出了弘德殿。 剩下一位工部尚书贾俊,看到徐溥和刘大夏被拖出弘德殿的样子,吓得浑身抖若筛糠,嘴唇都被吓得污紫一片。 朱祐樘脸色阴沉地看着,徐溥和刘大夏被拖出了弘德殿,随后又转头看向贾俊,挥了挥手。 “你回去吧。” 贾俊都不敢想像自己竟然能够,竖着离开弘德殿。 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结结巴巴地行礼告退。 “微……微臣告……告退……” 随后,贾俊全凭潜意识控制身体,离开了弘德殿。 走出弘德殿后,贾俊在弘德殿外的屋檐下愣神时,几滴融化的冰水落入他的脖颈了。 刺骨的冷意将他唤醒过来,他这才发现自己全身已经湿透了。 回过神来的贾俊,看着已经漆黑的夜空,打了一个寒颤。 随后一言不发地,用最快的速度,向宫外走去。 当夜,内阁首辅兼户部尚书徐溥,和兵部尚书刘大夏,被朱祐樘下令入狱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顿时,朝野震惊! 要知道,被朱祐樘下狱的官员,可从来没有被无罪释放过。 一时间,朝野上下,人心浮动。 “怎么会这样?徐首辅怎么会被下狱?” “还有刘尚书也被下狱了,这……这也太令人震惊了吧?” “天啊!今天都察院和御史和东厂的番子,还去户部,兵部和工部的衙门清查账目,不会和这件事有关吧?” “可是,为什么工部尚书贾俊没事?工部的油水可不少!” “不清楚,而且我感觉这还只是一个开始……这三部的官员们,要倒大霉了。” “……” 也正如京城中其他官员所猜测的那样,户部和兵部的官员们,确实要倒霉了。 刘瑾回到东厂,立刻招来了张永和马永成这两位东厂档头。 “张永,你率五百番子去查户部所有官员,一定要把他们勾结边镇守将的证据给找出来!” “马永成,你同样率五百番子去查兵部所有官员,和张永一样,重点查官员和边将的勾结证据!” “是,厂督大人!” 随着刘瑾的一声令下,张永和马永成两人,立刻开始召集东厂的人手。 召集完毕后,两人便各领一队东厂番子,走出东厂衙门。 一队队的东厂番子,开始在京城的夜幕中穿行,调查每一个户部和兵部的官员。 东厂衙门里,在张永和马永成走后,刘瑾来到了阴暗潮湿的东厂大狱中。 他看着被分开关押在,两个相邻牢房中的徐溥和刘大夏,嘴角又露出一丝阴恻恻的笑容。 “两位大人,勾结边将的事情,咱家劝你就尽快招了吧,免得再受些皮肉之苦。” 徐溥闭着眼,在牢房里正襟危坐,根本就不理刘瑾。 刘大夏同样盘着腿,靠在墙壁上,闭上眼假寐,也不理刘瑾。 刘瑾的话被两位尚书给无视,这是他在东厂大狱里,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 他站在牢房外面,脸上顿时就有些挂不住,感到非常尴尬难堪。 “可恶,你们竟敢无视咱家的话!” “你们都被皇爷下狱了,还这么猖狂,咱家看你们能猖狂到几时!” 刘瑾说着,转过身从旁边的炉子里,拿过一块烧红的烙铁,阴笑着走向徐溥。 (本章完) 155.第154章 把这大明的天,捅出一个窟窿! 第154章 把这大明的天,捅出一个窟窿! 入狱之后,徐溥和刘大夏两人,反而显得比较镇静。 徐溥眼皮都不抬一下:“刘公公,你好大的胆子!” “没有陛下的旨意,你敢对朝廷一品大员动刑?” “文官勾结边将是天大的死罪,我与刘公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公公张口就想陷害本官于死地……” “刘公公,本官就问你一句,陷害朝廷命官这个罪名,你担当得起吗?!” 徐溥本就是正二品的户部尚书,再加上前不久还被朱祐樘加封了从一品的太子太傅,还有位低而权重的正五品谨身殿大学士。 可以说,徐溥在弘治二年,真正做到了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样的一品大员,没有朱祐樘非常明确的旨意,整个大明朝,确实没人敢动他。 刘瑾黑着脸站在大牢前,将手中的烙铁捏得死死地,心中恨得牙痒痒。 徐溥说得没错,没有朱祐樘的旨意,刘瑾确实不敢擅自对徐溥上刑。 他刚才这么一说,不过是想吓一吓徐溥,让他不打自招。 但徐溥在宦海沉浮了几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岂是能被刘瑾给吓到的? 陷害朝廷命官的罪名,刘瑾确实担当不起。 他就是一个依附于皇帝的太监,他所做的所有事情,背后都是大明皇帝的意思。 可刚刚朱祐樘只说了,将徐溥和刘大夏押入东厂大狱,可没说要对他们严刑逼供啊! 在这种涉及到朝廷一品命官的问题上,刘瑾丝毫不敢越权行事,唯恐犯了大忌。 刘瑾看向旁边的刘大夏,刘大夏已经靠在墙壁上假寐,但仿佛提前预感到了什么一样,闭目而出:“我二品。” 好吧,二品也不敢。 刘瑾扔下手中的烙铁,咬着牙齿,阴恻恻地说道:“哼,咱家就看你们还能硬气到几时!” “你们等着,东厂自然会找到能够将你们治罪的证据的!” 徐溥轻飘飘地回道:“能不能够治我的罪,是陛下决定的,不是你。” 刘瑾感觉自己心口闷得难受,留下一句冷哼,就快步离开了东厂大狱。 刘瑾走后,徐溥和刘大夏睁开眼睛,对视一眼后,彼此之间微微点头,便又重新闭目养神。 光是账目数据的异常,并不能直接证明这两位尚书,就一定和边将有所勾结。 所以朱祐樘还未将其定罪,刘瑾也不敢对两位尚书用刑。 但刘瑾收拾不了徐溥和刘大夏这样的朝中大员,难道还收拾不了户部和兵部其他小角色吗? 当天晚上,兵部和户部就有不少官员,被东厂带走调查。 就连兵部左侍郎于慎,也在自家的宅子里,接受了东厂的问询。 但东厂的番子,并没有在于慎身上发现什么异常。 于慎的家宅里,在东厂的番子离开后,于慎脸上的忧色,都快要溢出来了。 特别是他在知道徐溥和刘大夏,都被朱祐樘下狱后,心中的恐惧更是到达了顶点。 但于慎依旧强行控制住了自己,并没有轻举妄动,反而表现得非常平静。 因为他知道,朝中有些人,比他现在更急。 于慎说的没错,确实有人更为着急。 但着急的人并不在京城,而是在南京! …… 应天府。 南京。 南京户部尚书张升的家宅里,坐着几个在南京六部官场中,举足轻重的大员。 这些官员们,全都是清一色的江南籍贯人士,他们便是南京官场中,最大的一股势力。 当年太宗皇帝迁都的时候,将京师的全套印章,玉玺等物都给带走了,但是却留下了一套完整的六部班子。 之后,南京六部又重新做了一套南京的印章玉玺,并且一切规格,都按京师的标准制作。 可以这么说,只要朱家的皇帝来到南京,哪怕就他一个人,哪怕他什么也没带,南京依然马上就可以发挥出京师的作用。 而此刻,这些江南籍贯的南京大员聚在一起,为的就是徐溥下狱的事情。 “徐首辅突然被下狱,这可如何是好啊?” “据说是因为和兵部账目的原因,但好在现在只是下狱,还没有定罪。” “徐首辅上任以来,对我们江南士子多有照拂,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这是自然,徐首辅作为我们江南士子的领袖,我们肯定是要救的。” “但问题是,我们要怎么救?” “当今陛下的脾性,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若是我们弄什么联名上书求情的话,不仅救不出来徐首辅,搞不好我们也得搭进去。” “是啊,现在的陛下简直软硬不吃,我们想救徐首辅……难啊!” “……” 张升面无表情地听着其他人的讨论,突然转头看向了自己身边的南京兵部尚书,张鹏。 这位张鹏不仅和他同姓,两人甚至还是同乡,都是浙州钱塘县人。 并且张鹏还是景泰二年的进士,和于慎还是同榜同学。 同乡,同学,同榜进士,张鹏和于慎再加上于谦三人,也算是一番美谈了。 “张尚书,你对这件事有什么想法吗?”张升问道。 张鹏紧锁着眉,面色凝重。 “这事,很难办啊。”“徐首辅位高权重,若不是事关重大的,陛下是不会轻易将他入狱的。” “何况和徐首辅一起下狱的,还有兵部尚书刘大夏……” “而且到现在为止,于慎都没有主动联系我们,这件事……恐怕要大过天。” 听到张鹏的话,在场的众人也渐渐沉默了下来,一脸的沉重。 最后,还是张先打破了沉默。 “那难道,我们就帮不上一点忙吗?” “徐首辅是好官,江南不能失去徐首辅啊!” “无论再危险,无论再困难,我们都一定要把徐首辅救出来!” “既然这件事大过天,那咱们就把这天,给他捅出一个窟窿来!” 张先的话一落下,立刻得到了在场大部分官员的支持。 “没错!江南不能失去徐首辅,就像京城不能失去皇帝一样!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我们也一定要救出徐首辅!” “张先尚书说得好!这件事既然大过天,那我们就把这天给捅出一个窟窿,也要救出徐首辅!” “救出徐首辅,不惜一切代价!” “……” 在场的江南籍贯官员,很快就统一了意见,将要不惜一切代价地,将徐溥从东厂大狱中救出来。 南京兵部尚书杨鹏,左右看了看周围的官员,看到他们如此坚定又团结的眼神,心中也有些动容。 这样团结的时刻,在大明的官场上,可不多见。 杨鹏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道精芒,重重地拍了一下椅子扶手。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大家就一起将这大明的天,捅出一个窟窿,救出徐首辅!” …… 紫禁城。 咸福宫,闲云阁。 自从张婉儿被朱祐樘褫夺封号,降为了答应后,就一直被幽禁在这里。 现在这个地方,和周氏所居住的清宁宫一样,都成为了紫禁城内事实上的冷宫。 房间里的东西很简陋,没有什么可供消遣的东西。 张婉儿时常坐在冰冷的硬木凳上,呆呆地望着窗外,一坐就是一天。 因为张婉儿在宫中的地位大跌,惜薪司那边对咸福宫也就不太上心。 送来闲云阁的炭不仅少,而且还是最低劣的杂木炭,一烧起来就有很大的黑烟,呛人得很。 张婉儿每次只能点少少的一些,放在通风的窗口。 这样一来,房间里的温度很低,她只能裹紧身上的衣服,甚至是被子来御寒。 未时一刻,是后宫嫔妃们平时用膳的时间。 闲云阁的大门打开,穿着简陋奴婢服饰的偎红,端着一碗寒酸的饭菜,走进了闲云阁。 “小主,到用膳的时间了。” 张婉儿看着偎红手中的饭菜,胃里一阵恶心,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还不饿,不想吃。” 偎红看着张婉儿这个样子,心中焦急,还以为张婉儿还是因为伤心而食欲不振。 “小主,你多少吃一些吧,你这几天吃得太少了,人都瘦了。” “不管怎么样,保重身体才是最要紧的啊!” 偎红站在张婉儿面前,语气里充满了乞求,睫毛上都挂上了泪珠。 张婉儿看着自己的这个贴身丫鬟,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曾经自己贵为康嫔时,偎红倚翠身上的衣服,都是从江南进贡而来的上等料子。 现在自己被幽禁闲云阁后,偎红身上的衣服,都成了粗布的了。 也不知道,她们现在在宫里,受到了什么样的委屈,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自己就是她们两人在宫里的主人,是她们的倚仗,是她们的靠山。 自己要是出了什么事,她们以后在宫里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张婉儿悠悠叹了口气:“好吧,把午膳拿过来吧。” 偎红欣慰地擦干自己眼中的泪水,故作轻快地说道:“今天的午膳里还有肉呢,小主快趁热吃吧,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偎红将午膳交到张婉儿的手上,自己转身去给她倒热水。 张婉儿接过午膳,强迫自己吃了一口。 但食物一入胃,心中那股恶心感却越发强烈。 “呕……” 张婉儿一个没忍住,将刚刚吃的食物,全都吐了出来! 我查了一下资料,满清也不管嫔妃们叫小主!一般是叫主子娘娘。小主这个词是郑晓龙在甄嬛传里杜撰出来的,我觉得这个词写着顺,就一直用下来了,不必太过带入到满清了,毕竟满清很多东西都是从大明来的。 (本章完) 156.第155章 恭喜张答应,怀上大明龙嗣! 第155章 恭喜张答应,怀上大明龙嗣! 刚刚去给张婉儿倒热水的偎红,转身便看到了张婉儿呕吐的这一幕。 偎红吓得不轻,手中装满热水的茶杯落到了地上,也没发觉。 “小主,小主你怎么了?” “你……你不要吓我啊……” 偎红连忙跑到张婉儿的面前,关切地看着她的脸色,话里都带着哭腔了。 张婉儿现在确实很不好受,除了感到恶心之外,她还觉得自己身子很乏,有些提不起来力气。 再加上吃得不多,天气寒冷,脸上也没有什么血色。 张婉儿将手中的午膳放到桌上,语气虚弱:“偎红,对不起了,我真的吃不下。” “小主你别这么说……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我去给你找太医,你先躺下休息一会吧。” 张婉儿微笑着摇摇头:“不用了偎红,我一个被陛下褫夺了封号的答应,太医院那些人,怎么会有空理我?” “你别去了,省的遭人白眼。” “我只是有些困,让我睡一会就好了。” 张婉儿说着,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在偎红的搀扶下,坐回到了床上。 张婉儿的床很硬,底下铺的褥子也很薄,睡在这样的床上,又冷又硬,很不舒服。 偎红因为这件事,曾经和尚寝局的女官吵过几次,但都没有结果。 在这宫里,一个被废的答应,在宫中的地位,甚至还没有一个女官高。 张婉儿躺下后,偎红摸了摸张婉儿的额头,发现没有发热后,才算是轻舒了一口气。 看着躺在床上也皱着眉的张婉儿,偎红神情变得坚定起来,他轻轻捏了捏双拳,随后快速地跑出了咸福宫。 偎红在湿漉漉的皇宫里奔跑着,一路从后宫跑到了前宫,最后跑进了太医院。 太医院里,冷冷清清,人数不多,只有六七个太医在里面值班。 偎红鼓起勇气,对其中一个年轻的太医恳求道:“太医,我家小主病了,请太医去看看吧。” 年轻太医大惊失色,连忙起身收拾药箱,同时问道:“啊?!是哪位小主病了?” “是咸福宫的张答应。” 正在收拾药箱的年轻太医动作一顿:“张答应啊……” “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唐太妃的药还没有煎好,你请其他太医去吧。” 年轻太医重新坐了下来,毫不客气地让偎红去另请高明。 不是说这些太医真的就这么势利,对不受宠的嫔妃,就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态度。 说到底,嫔妃再怎么不受宠,那也是皇帝的女人,是皇室成员。 太医院的御医,也并不是参与了科举的正官,而是通过了太医院内部考核的医户,地位也就比太监宫女高一点点。 太医院的御史,在正常情况下,是绝不敢拒绝后宫任何一个嫔妃的问诊请求的。 哪怕是现在最不受宠,地位最低的顾淑女来请御医,那御医也是恭恭敬敬地前去医诊。 但问题是,张婉儿不仅仅是一个答应,她还是一个被褫夺了封号,幽禁在咸福宫的答应。 位份低不是问题,问题是陛下的态度。 谁知道一个被幽禁的废妃生病,是不是陛下的意思呢? 自从太医院被朱祐樘清洗了两次之后,现在还能在太医院任职的御医,无一不是人精似的人物。 不管其中有没有内情,他们都不愿意去趟这趟浑水呢。 偎红被年轻太医拒绝后,先是一愣,随后脸色变得有些难堪。 偎红轻轻咬了咬嘴唇,没有放弃,继续去请太医院里的其他御医。 但正和张婉儿说的一样,一听到是给她看病,所有太医避之恐不及,没有人愿意去咸福宫给张婉儿看病。 偎红请不到任何一名太医,心中又急又伤心,默默地流下了两行清泪。 最后还是一位老御医心软,压低了声音对偎红问道:“唉,你家小主有什么症状,你小声说与我听吧。” “我偷偷给你开张方子,至于草药,只能你自己想办法了。” 偎红心中异常感激:“谢谢太医,我家小主最近食欲不振,每次吃饭都只吃一点点。” “而且精神也不太好,老是觉得犯困,每天都要睡好长时间。” “这几天还一直说身子重,不太爱动,身子有些虚弱。” “对了,刚才用膳的时候,我家小主也没吃几口,还吐了呢……” “啊?!什么?!” 听完偎红的叙述后,年老的田太医瞪大了眼睛,心脏一突一突地直跳。 这个症状,这个反应,这个表现…… 不会错了,十有八九是这样。 但是,陛下知道这件事吗? 陛下对这件事的态度,会是怎样的呢? 此刻,田太医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在心里进行着一番天人交战。 最终,他选择豪赌一把! 田太医站起身来,迅速收拾起自己的药箱:“你家小主情况非常紧急,快带我去看诊吧。” “茯苓,快收拾好东西,随我出诊。” “啊?好。” 茯苓是太医院养的女医官,地位和宫女一样,只是略通医术。 在明朝,嫔妃是不可以随意见男人的。所以需要由一名宫女代替御医号脉,最后将脉相转述给御医,御医再做出诊断。 至于后世流传的那些什么悬丝诊脉,垫块布诊脉的,就有些过于离谱了。 茯苓一直跟着田太医学习,听到田太医的命令后,二话没说就开始收拾东西。 偎红看到田太医突然答应了肯去出诊,更是心怒放,喜不自胜。 “太好了田太医,您真是医者仁心,您的大恩大德的,我会一直记在心里的。” “不必多说了姑娘,快带我去张答应那里吧。” “好,田太医快跟我来。” 偎红笑容满面地领着田太医和俘虏,走出太医院门口时。 第一个拒绝偎红的年轻医生,好心提醒道:“田太医,你真的想好了,要去给张答应出诊?” 田太医点头回应:“多谢薛太医关心,太医院的职责就是为宫中之人看病问诊。” “现在有嫔妃问诊,太医院实在是没有拒绝的道理。” 田太医说的话有些不客气,薛太医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不止是他,太医院其他的太医,都感到脸上有些臊得慌。 薛太医没再回话,只是点了点头,继续翻他手中的医书去了。 田太医也没多浪费时间,跟着偎红快速来到了咸福宫。 只是在要进闲云阁的时候,又被闲云阁外面看守的小太监给拦住了。 “你们干什么?没有陛下的允许,其他人不允许进入闲云阁!” 两位小太监拦在田太医和茯苓面前,脸上带着谨慎的敌意。 偎红面对这两位小太监,可就没有什么好脸色了。 “瞎了你们的狗眼!这是太医院的田太医,是来给张答应治病的!” “万一张答应有什么三长两短,陛下追究下来,你们担当得起吗?!” “这……” 两位小太监对视一眼,眼中有些犹豫。 田太医也说道:“陛下也没有说过,不准请太医来为张答应出诊吧?” “确实没有……那你们进去吧。” 两位小太监犹豫了一下后,最后还是让开了闲云阁的大门。 朱祐樘的虎皮就是这么好用,田太医非常轻松地就进入了闲云阁。 太医院的太医不敢来为张婉儿出诊,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朱祐樘的态度。 现在闲云阁的太监,不敢拦住田太医为张婉儿出诊,也是不知道朱祐樘的态度。 看起来挺矛盾的,但核心问题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朱祐樘的真实态度。 只要不知道朱祐樘明确的想法,那就谁也不敢犯错。 闲云阁里,张婉儿依然在床上昏睡着。 因为没有屏风,所以偎红让田太医先在门口等侯。 自己则是带着茯苓来到张婉儿的床头,将床幔放了下来,充当隔断的屏风。 随后,偎红轻轻叫醒了睡梦中的张婉儿。 “小主,我把太医请来了,让太监给你请下脉吧?” “啊?” 张婉儿坐了起来,有些惊讶地看向了旁边的茯苓。 茯苓连忙行礼:“太医院茯苓,见过张答应。” “快起来吧,你们能来,就让我很惊讶了。” 张婉儿又看向偎红:“偎红,辛苦你了。” 偎红眼眶微红:“小主别说这些了,田太医已经在门口了,现在让他来请脉好吗?” 张婉儿抓紧了被子,轻轻点了点头。 “田太医,可以过来了。”偎红叫道。 “是。” 田太医走到了床前,先向张婉儿行礼。 “太医院田游延,见过张答应。” “起来吧,麻烦你了,田太医。” 田太医起身后,站到床幔前,随后对茯苓吩咐道:“茯苓,可以开始请脉了。” “是,田太医。” 茯苓看着床上有些虚弱的张婉儿,轻轻伸出手,抚上了张婉儿的脉搏。 随后,茯苓便将自己感受到的脉搏,仔仔细细地告诉了站在床幔外的田太医。 田太医越听越激动,全身的肌肉都在兴奋地颤抖。 听完茯苓最后描述后,田太医更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对着张婉儿行大礼。 “恭喜张答应!您这是喜脉啊!” “贺喜张答应!您怀上大明的龙嗣了!” (本章完) 157.第156章 后宫惊动! 第156章 后宫惊动! 啊?! 什么?! 原来我身体不舒服,是因为怀孕了吗? 张婉儿傻傻地瞪着眼睛,有些不太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喜讯。 听到田太医的话,不仅是张婉儿傻眼了,就连偎红和茯苓两人,都惊讶地张开了嘴。 偎红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太好了小主,太好了!” “小主怀上了龙嗣,陛下一定会高兴的,陛下一高兴,小主就不用住在这么寒酸的地方了。” 茯苓也再次恭敬地对张婉儿行大礼:“恭喜张答应,喜怀龙嗣。” “这还是陛下的头一个龙嗣呢!小主您可真有福气!” 听着周围一声声的祝贺,张婉儿觉得好像还在做梦一样,充满了不真实的感觉。 她伸出右手,缓缓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 此刻,就在她的手掌之下,正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 “小主,我这就去将这件大喜事禀告皇上。” 偎红说着,就要离开房间。 田太医也站了起来,准备和偎红一起去面圣。 这种时候,若是能在朱祐樘面前露一面,陛下一高兴,他们的好处是少不了的。 可这时,张婉儿却惊恐地拉住偎红的手,不准她去禀告朱祐樘。 “不要,不要告诉陛下,我怕……” 张婉儿神色有些害怕,不停地摇着头,脸色也有些泛白。 她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忘记朱祐樘当时给他的那一巴掌,还有看向她那冰冷的眼神。 那个时候,她心中的恐惧,无法言说。 直到现在,她还常常梦到,当时朱祐樘面无表情地说出,褫夺封号,降为答应,幽禁闲云阁时的场景。 她心里对朱祐樘的恐惧,一直持续到了现在,她害怕朱祐樘到现在还在讨厌她。 更重要的是,她害怕朱祐樘把对她的厌恶,一直延续到她肚子里的孩子身上。 万一朱祐樘下令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那她之后应该怎么办? 因为恐惧,张婉儿脑子里,不可控制地开始胡思乱想。 这下子,可急坏了偎红和田太医。 特别是田太医,他豪赌一次,来给张婉儿诊脉,不就是想沾一沾这龙嗣之喜吗? 现在张婉儿这个正主,竟然不让他们把这件天大的喜事告诉陛下,田太医急得快要跳起来了。 “张答应,万不可一错再错啊!” 田太医跪在地上,急声说道:“张答应肚子里的孩子,是您的孩子,也是陛下的皇子,但更是整个大明的国本!” “您怀的是龙嗣,是陛下的长子,怎么能不告诉陛下呢?!” “若是万一有什么意外,老夫万死不足惜,可龙嗣呢?陛下呢?” “陛下若是怪罪下来,谁又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呢?” “请张答应三思啊!” 田太医说完,狠狠地将头磕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偎红和茯苓也跟着附和:“请小主三思啊!” “可是……可是陛下要是不喜欢……不喜欢我肚子里的孩子……那该怎么办啊……” “小主!您就放心吧!陛下一定会喜欢这个孩子的!” “是啊张答应,这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陛下肯定关爱有加,连张答应也会跟着一起沾光的。” “小主,没什么可以犹豫的了,瞒报龙嗣的责任太大,我们谁也担当不起啊!” “……” 张婉儿现在也是六神无主,被幽禁的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 张婉儿自认为自己,已经无法再取得陛下欢心了。 她现在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保护好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可这个孩子能不能留,也不是她能决定的。 一切,都要看朱祐樘的心意。 在三人的劝说下,张婉儿还是动摇了。 她闭着眼睛挥了挥手,有些认命的样子。 “唉,罢了,你们……去吧……” “是小主,我们现在就去!” “张答应,请静候佳音吧!” 偎红和田太医两人领命后,连忙出了闲云阁,快步向乾清宫跑去。 在乾清宫门口,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两人,又被值守乾清宫的符大海给拦住了。 “站住!御前重地!何人竟敢擅闯?!” 看着拦在身前的腾骧四卫,田太医和偎红赶紧向符大海行礼。 “卑职是太医院的田游延,特定从后宫而来,向陛下报喜。” 符大海听后,整个人都懵了:“报……报喜……” 片刻后,当符大海反应过来后,脸色巨变:“什么?!难道是……” 符大海迅速压下心中激动的心情,连忙遣散了拦在前方的腾骧四卫:“你们快!快跟我去面圣!” “谢公公!” 符大海带着田太医和偎红两个人,走进乾清宫内,来到朱祐樘所在的东暖阁。 东暖阁里,朱祐樘半躺在软榻上,低着头看奏折。 符大海走进东暖阁后,用一种极为流畅的姿势,快速地跪在朱祐樘面前,口中高呼。“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朱祐樘正为兵部和户部,勾结边将的事情而气恼,听到符大海的贺喜声,不由得压低了声音:“有什么好恭喜的?” 听到朱祐樘语气不善,田太医和偎红心里立刻多了一分忐忑。 符大海给了田太医的一个眼色,田太医和偎红两人,连忙跪在了朱祐樘的面前。 “卑职太医院御医田游延,拜见陛下。” “奴婢偎红,拜见陛下。” 朱祐樘这时才终于抬起头,看着田太医和偎红:“何事?” 田太医心中的压力极大,他不敢看朱祐樘,干脆直接磕头贺喜。 “恭喜陛下,喜得龙嗣!” “卑职刚为咸福宫的张答应诊过脉,确认张答应为喜脉!” “什么?!” 朱祐樘一下子就从软榻上坐了起来,他心里也很惊讶。 怎么突然间,张婉儿就怀上了自己的孩子了? 但是算算时间,距离张婉儿被幽禁,过去了差不多两个月。 距离张婉儿第一次侍寝,也过去了三个多月。 如今后宫被他清洗得干干净净,自己身体又非常健康,张婉儿怀上自己的孩子,也是情理之中。 虽然张婉儿之前因为议政,而被朱祐樘责罚,但这点事对于给朱祐樘诞下龙嗣,给大明增添国本来说,不值一提。 朱祐樘坐在软榻上思索的功夫,对田太医和偎红两个人来说,真是度秒如年。 他们心中极度的忐忑,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偎红眼眶一红,泪水眼看又要出来了。 就在这时,朱祐樘已经果断起身下令:“摆驾咸福宫!” “传太医院的所有御医,立刻来咸福宫!” “是,陛下!” 朱祐樘快步走出乾清宫,符大海立刻为朱祐樘披上一件墨狐毛制作的大氅。 朱祐樘坐上龙辇,向咸福宫行去,符大海,田太医和偎红等人,连忙快步跟上。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司礼监的小太监,拼命向太医院快速跑去传令。 随着朱祐樘的龙辇进入后宫,整个后宫都开始热闹了起来。 要知道,自选秀结束以来,这还是朱祐樘第一次来到后宫。 以往每次侍寝,都是后宫的嫔妃被敬事房送到乾清宫。 朱祐樘龙辇所过之处,所有太监宫女纷纷跪下行礼,不敢稍有僭越。 李香君风风火火地跑进景仁宫:“娘娘,娘娘,陛下来后宫了!” 已经是宁嫔的陈圆圆心生激动,连忙起身坐到梳妆台前。 “真的?!陛下去哪里了?是不是来景仁宫了?” “香君,横波,你们快来为我重新梳妆,陛下喜欢我的梨妆。” 李香君神色仓皇,一副快哭了的样子:“不是啊娘娘,陛下去了咸福宫。” “什么?!咸福宫?!” 陈圆圆大惊失色,好看的眉毛拧在一块。 “咸福宫里不是只有被幽禁的张答应吗?陛下怎么会去那里?!” “不知道啊娘娘,但是我看到好多人,都在往咸福宫的方向走。” 李香君讲得绘声绘色:“真的好多人,我在后宫里从来没见到过这么多人!” “怎么会这样?咸福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圆圆心情不宁,心中有股强烈的危机感。 顾横波走到了陈圆圆的身后:“娘娘,还要为你梳妆吗?” 陈圆圆咬了咬牙:“要!” “陛下好不容易来了一次后宫,万一他去过咸福宫,又要来我这景仁宫呢?” “再说,陛下之前可是答应过我,要来景仁宫陪我的……” “是,娘娘。” 顾横波重新为陈圆圆梳妆,同时陈圆圆对李香君吩咐道。 “香君,你再去外面打听打听,看看咸福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有消息,就马上回来告诉我。” “是,娘娘。” 李香君点点头,转身又飞快地消失在了景仁宫。 除了景仁宫外,董小宛所在的钟粹宫,柳如是所在的永和宫,还有顾氏所居的长春宫,都收到了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后,虽然知道朱祐樘来看她们的几率不大,但她们都重新梳洗了一番。 就怕朱祐樘一时兴起,来到了她们所住的宫殿时,她们没有给朱祐樘留下一个好印象。 在知道朱祐樘是往咸福宫的方向去的后,她们心中都有些疑惑。 朱祐樘为什么会突然去一个,被褫夺了封号的嫔妃那里呢? 而这个时候,朱祐樘已经走进了咸福宫的大门。 感谢黄旋老公大佬打赏的1000点起点币!!! (本章完) 158.第157章 恢复嫔位,特赐淑字! 第157章 恢复嫔位,特赐淑字! 咸福宫掌事太监赵允,带领着咸福宫所有的太监宫女,跪在咸福宫内迎接朱祐樘的到来。 “奴才,奴婢,拜见陛下!” 此刻,咸福宫内外,宫女太监共有数百人,大部分都是朱祐樘带过来的。 咸福宫内的人数不多,大部分都挤在咸福宫外,听候朱祐樘的吩咐。 朱祐樘心中着急,根本就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径直走进了闲云阁。 一走进闲云阁,朱祐樘的第一反应就是,屋子里好冷。 随后才注意到闲云阁内,寒酸的摆设。 朱祐樘很快就看到了坐在床上的张婉儿,还有站在床头侍候张婉儿的茯苓。 他向张婉儿快步走去,茯苓连忙跪地行礼,张婉儿看到朱祐樘后,也急忙想下床行礼。 “陛下,嫔妾……” “别动!” 朱祐樘叫住了准备下床的张婉儿,张婉儿当真便僵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朱祐樘快步走到张婉儿面前,拉住她的手,坐在了床边。 “朕来了……你的手怎么这样冷?” “陛下……” 张婉儿看着朱祐樘关切的眼神,感受着从朱祐樘手心里传来的温度,不由得哽咽起来。 人就是这样,一个人无论在面对多大的苛责和刁难时,都会咬牙硬撑下来。 但是当有人关心你时,又会不由自主地感到伤心和委屈,甚至落下泪来。 此刻,张婉儿就是这样一种感觉。 被赵允故意苛扣衣食时,她没有哭。 被赵允将上好的红罗炭,换成廉价的杂木炭时,她也没哭。 但此刻,当朱祐樘拉着她的手,问她的手为何这样冷时,她哭了。 “陛下,嫔妾……嫔妾……” 朱祐樘看着张婉儿眼角不断流淌的泪珠儿,又发现张婉儿所用的床铺褥子是这样的薄,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亏欠。 “符大海!” “奴才在。” 候在闲云阁门外,没敢打扰朱祐樘和张婉儿叙旧的符大海。 在听到朱祐樘的声音后,连忙走进了闲云阁内。 “咸福宫的掌事太监是谁?让他滚进来!” 符大海看着闲云阁寒酸的设施,再感受着房间内冰凉的温度,心中顿时一跳。 符大海咽了口唾沫,心中也是把赵允给骂了千百遍了。 “赵允!还不快滚进来!” 赵允痛苦地扭曲着一张脸,后悔地都想去跳玉河了。 他真是万万没想到,陛下居然有一天,会亲自来看一个被他下令夺封,降位,并且幽禁的嫔妃。 若是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他是万万不敢苛扣张婉儿半点物资的啊! 可现在,再说什么都太晚了! 赵允只能哭丧着一张脸,走进了闲云阁,跪在了符大海的旁边,哆哆嗦嗦地跪下行礼。 “奴才赵允,见过陛下!” 朱祐樘冷冷地看着赵允,目光变得危险。 “放肆!你好大的胆子!谁允许你苛扣张氏的日常份例的?!” 朱祐樘一句话,便让赵允跪在地上,梆梆磕头。 “奴才有罪!奴才有罪!” “是奴才怠慢了张答应,是奴才做事出了纰漏!奴才知罪!” 赵允首先上来就把苛扣份例这件事,从贪墨说成了失职,大大降低了自己身上的罪名。 但赵允心里也委屈啊,褫夺封号,降为答应,幽禁闲云阁的命令,可都是陛下您下的啊。 此举,不就相当于将张答应打入冷宫了吗? 苛扣打入冷宫嫔妃的份例,都已经是皇宫内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事情了。 而朱祐樘此刻突然对此事发难,这不就是在甩锅吗? 但就算所有人都知道朱祐樘是在甩锅,这个锅赵允也得主动伸长脖子给接过来。 哪怕是一个小领导,出事了之后第一时间,就是将责任统统推给临时工。 更何况朱祐樘还是皇帝,他要甩的锅,没人敢推脱。 “你这个咸福宫掌事太监的位置,还想不想要了?!” “大胆!你们咸福宫的人都大胆!” 就在朱祐樘训斥咸福宫一众宫女太监时,反而是床上的张婉儿主动出声为赵允等人求情。 “陛下,赵公公他们平时也还尽心尽力,恪尽职守,将咸福宫管理得井井有条。” “纵使有错,也还请陛下从轻发落,咸福宫不能少了赵公公。” 听到朱祐樘主动为赵允求情,朱祐樘有些讶异地看了一眼张婉儿。 感觉张婉儿经过这两个月的幽禁,和之前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赵允和符大海两人心中也倍感惊讶,特别是赵允本人,心里更是感动得要哭出来了。 自己之前如此刁难张答应,没想到在他落难时,张答应竟然还愿意为他求情。 张答应,才是有菩萨心肠的好人啊! 实际上,张婉儿心里的考虑,要比这个复杂得多。 首先,这件事因朱祐樘而起,所以他即使要处罚赵允,处罚得也不会太重。 最多就是拿掉他咸福宫掌事太监的位置,贬为杂役太监。 而这对张婉儿来说,还远远不够。 只有将赵允留在咸福宫,留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才有机会彻底除掉他。其次,赵允还是符大海的干儿子。 陛下处罚赵允,符大海不敢对陛下有何怨言,但会记恨上她。 既然无法彻底除掉赵允,那还不如顺势卖给符大海一个面子。 符大海在御前伺候,眼下正是皇帝身边的红人。 和符大海搞好关系,对她多有裨益。 只能说,张婉儿在经历过人生大变之后,心智真的成熟了很多。 现在这种情况下,张婉儿只是稍加思索,就分析出了此事的利害关系,并且做出了对她来说最好的应对方式。 果然,朱祐樘接过了张婉儿递来的梯子,借坡下驴。 “既然爱妃为他们求情,那朕就看在你的面子上,对他们重新发落。” “咸福宫掌事太监赵允,你这掌事太监的身份,朕就暂时给你留着,拖出去杖二十,罚俸三个月。” “咸福宫掌事宫女,罚俸一个月,贬去尚衣局做杂役宫女。” “其余咸福宫的太监宫女,全都罚俸一个月。” 赵允听后,大喜过望,仿佛劫后余生一般,连忙对着朱祐樘和张婉儿,磕头谢恩。 “奴才叩谢陛下恩典,叩谢答应恩典!” 就连符大海,也对张婉儿投来感激的眼神。 “还不快弄些暖炉进来!”朱祐樘呵斥道。 “再换一床新的厚被褥!” “是,陛下!” 随着朱祐樘一声令下,大量的太监宫女们,在闲云阁里进进出出。 闲云阁里多了四个红罗炭烧得正旺的火炉,房间里立刻变得温暖如春。 用苏绣为面,鸭绒为底,制作精良,柔软暖和的被褥,一口气为张婉儿送来了两床。 朱祐樘还将自己用墨狐皮做的大氅,亲自为张婉儿披上。 “陛下,这万万使不得……” 张婉儿有些受宠若惊,不敢接受,但朱祐樘强硬地按住了张婉儿。 “你身子冷,披上暖和一些,别冻坏了身子。” 张婉儿感动地看着朱祐樘:“陛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小太监的通报。 “启禀陛下,太医院御医求见。” “让他们进来。” “是,陛下。” 下一刻,六位还在太医院值班的御医,就全都走进了闲云阁,对着朱祐樘行礼。 “卑职见过陛下。” 这些御医,都是之前偎红去太医院请诊时,那些推脱不来的御医。 其中就有薛太医。 “免礼,快来为张答应诊脉!” “是,陛下。” 这六位御医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冷汗给打湿了。 半个时辰前,他们还在太医院里拒绝为张答应出诊。 半个时辰后,他们一个不少地出现在闲云阁,依次为张婉儿切诊。 而且,这还是皇帝陛下亲自下的令。 薛太医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内心害怕不已。 同时,他又有些嫉妒当时出诊的田太医。 早知如此,他当时就该跟着田太医一起来闲云阁出诊的。 但现在后悔已经没有用了,好好为张婉儿切诊才是要事。 这些御医都带着太医院的女医官,这些女医官依次为张婉儿切脉,然后将张婉儿的脉相,告诉这些御医。 薛太医等人脸上纷纷露出震惊的神情,在互相交流几句后,纷纷跪倒在地,对着朱祐樘道喜。 “恭喜陛下,张答应这是喜脉!” “贺喜陛下,喜得龙嗣!” 听到太医们给出了同样肯定的回答,朱祐樘终于笑了出来。 他从进入闲云阁开始,就很克制得没有提张婉儿怀孕一事,现在终于可以肯定得说出来了。 “哈哈哈,太好了,朕有孩子了。” “张婉儿,这段时间,真是委屈你了。” “陛下……”张婉儿有些哽咽,欲言又止。 朱祐樘拍了拍张婉儿的手,当即下令:“听旨。” 顿时,整个咸福宫里的太监宫女,全都跪了下来。 “恢复张氏嫔位,重赐银册,入主咸福宫,解除幽禁。” “至于封号,原来那个康字,你就不要再用了。” 朱祐樘摸了摸张婉儿的脸,将她抱入怀里,语气难得的温柔:“朕再给你新赐个字……不如就叫淑吧。” “淑嫔,等你把朕的孩子生下来,无论是个皇子还是公主,朕都晋你为妃。” 求月票!求推荐票!各位大佬们投投票呀! (本章完) 159.第158章 后宫中的合纵连横! 第158章 后宫中的合纵连横! “嫔妾,谢陛下隆恩……” 张婉儿将脸贴在朱祐樘的胸口,簌簌地流下泪来。 四周的宫女太监,齐身磕头领旨:“奴才,奴婢谨遵圣旨。” “恭喜淑嫔复位,贺喜陛下得子!” 淑这个字,是朱祐樘生母,圣母皇太后生前的封号。 朱祐樘将这个字,赐给张婉儿,足以体现朱祐樘对张婉儿的用心,也可以看出朱祐樘对自己第一个孩子的看重。 张婉儿因为朱祐樘这一句话,在后宫的地位直上青天。 朱祐樘拍了拍张婉儿的肩膀:“走吧淑嫔,朕送你回咸福宫的主殿。” 张婉儿点了点头:“是,陛下。” 朱祐樘站起身,拉着张婉儿的手,一同走出闲云阁。 闲云阁外风大,温度也更冷。 但走出闲云阁的那刻,张婉儿心里却是无比的欣喜与快乐。 看着头顶上广阔的天空,张婉儿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朱祐樘耐心陪着张婉儿,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后,才说道:“外面冷,先进殿吧。” “好。” 闲云阁就在咸福宫里,和绛云殿并不远,朱祐樘和张婉儿没走多久,就来到了绛云殿外。 朱祐樘牵着张婉儿的手,一同走进绛云殿。 不过相隔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张婉儿再次踏入绛云殿时,却恍若隔世。 绛云殿里,奢华依旧。 殿内摆放的屏风,都是苏州进贡的双面绣。 是在同一块底料上,在同一绣制过程中,绣出正反两面不同的图像。 一处屏风要两位绣娘绣上数万针,方可得两面栩栩如生的图案。 这样奢靡的物件,放在以前只是寻常。 可如今再见着此物,和闲云阁的寒酸比起来,绛云殿的奢华,宛若云泥之别。 绛云殿里燃着红罗炭,房间里还摆着房精心培养的春,十分温暖舒适。 “对这里还满意吗?若有不满之处,尽可说出来,朕让符大海他们去改。” 朱祐樘看向身边的张婉儿,明明还没有显怀,但张婉儿已经用手护着自己的肚子,做出一种保护的姿态。 张婉儿摇了摇头:“绛云殿如此奢华,嫔妾已是受之惶恐,哪里还有其他的意见呢?” 朱祐樘拉着张婉儿在软榻上坐下:“无妨,现在后宫之中,你和朕的孩子最重要。” “只要能让你住的舒服,无论什么要求,朕都会答应你。” “符大海。” “奴才在。” “你挑二十名做事细心的宫女,二十名太监,在咸福宫内好生伺候淑嫔。” “再去尚膳监调五位有经验的御厨,随时伺候淑嫔的膳食,库房内各种奇珍药膳,都随意使用。” “要好好地给淑嫔养养身子。”朱祐樘说着,捏了捏张婉儿的脸:“你看你,都瘦了。” “陛下……” 张婉儿害羞地低下头,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 符大海连忙领命:“是,陛下。” “对了。”朱祐樘又问道:“刚才是谁向朕禀报淑嫔有喜的?” “回陛下,是太医院的田太医,还有淑嫔娘娘的贴身侍女偎红。” 符大海一边回应,一边的给人群后面的田太医和偎红,使了个眼色。 田太医和偎红连忙走了上来,跪到了朱祐樘的面前。 朱祐樘面带笑容:“你们两个很不错,朕要重赏。” “田太医擢为太医院左院判,赏五十贯钞,赐官服一套。” 田太医心中激动难忍,知道自己这次赌对了,连忙磕头谢恩。 “卑职谢陛下恩典!” 人群后面的薛太医,见到这一幕后,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他死死地捏着双手,牙齿都要咬碎了,恨死半个时辰前的自己了。 当时偎红第一个找的太医,可是他啊! 要是当时自己来为淑嫔诊脉的话,现在跪在朱祐樘面前谢恩的人,可就是自己了! 每每想到这一点,薛太医就后悔得肝疼。 “至于偎红嘛……”朱祐樘看向张婉儿:“这是你的贴身侍女,不如你自己来封赏?” 张婉儿摇了摇头,微笑:“嫔妾不敢,全凭陛下做主。” “好吧,既然偎红是你的贴身侍女,也是你用惯的人,那就让她做这咸福宫的掌事宫女吧。” “同时赏钞五十贯,赐云锦两匹,珠宝首饰一匣。” 偎红眼眶通红,控制不住地掉眼泪,激动到浑身颤抖。 “奴婢,奴婢谢皇帝隆恩!”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 “是,陛下。” 等其他人都退出绛云殿后,朱祐樘才又和张婉儿聊上一些闲话。 与此同时,张婉儿怀上龙嗣,朱祐樘恢复了张婉儿嫔位,又重新赐字为淑,解除了她幽禁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后宫。 这则重磅消息,立即在后宫掀起了惊涛骇浪。 后宫中在位的嫔妃,无不震惊得容失色。 尤其是景仁宫的陈圆圆,更是感受到了严重的危机感。 她万万没有想到,被褫夺了封号,幽禁了快两个月的张婉儿,竟然会怀上朱祐樘的龙嗣。而这段时间,承受雨露最多的她,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 陈圆圆既羡慕张婉儿的好孕气,又痛恨自己的肚子不争气。 她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急地在景仁宫的主殿安和殿里走来走去。 “不行,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 “横波,香君,快备轿,再准备些礼物,我们去咸福宫贺喜。” 李香君十分惊讶:“娘娘,您要亲自去贺喜吗?” “当然。”陈圆圆深呼吸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淑嫔怀上陛下的第一个孩子,连陛下现在都在咸福宫,我必须亲自去道喜,才能表示尊重。” “至少,也要让陛下知道我们的态度。” “不然,先不说淑嫔心里怎么想,陛下心里也会有所不满。” “哦……那好吧。” 李香君点点头,立刻按照陈圆圆的意思去准备了。 另一边的钟粹宫和永和宫,董小宛和柳如是在知道张婉儿怀孕的消息后,不约而同地也做出了亲自去咸福宫道喜的决定。 同时,冷清的长春宫里,顾氏抱着一个毛茸茸,圆滚滚的白色狮子猫,若有所思。 “淑嫔……想必不久后,就是淑妃了吧?” “南方那三位姐妹,肯定没想到淑嫔能够死灰复燃,现在想必已经出发去咸福宫了。” “这后宫中的合纵连横,已经有点端倪了,以后这宫内,可有的热闹了。” 顾氏犹如隔岸观火一般,将后宫里的形势,分析的头头是道。 只要她不入局,那她这个局外人,便是对这后宫的形势最了解的人。 “椿芽,去把我桌子上那对珍珠包起来,我们去咸福宫给淑嫔道喜。” “是,小主。” 自入宫以来,朱祐樘从未召过顾氏侍寝。 现在,顾氏对朱祐樘的心,已经渐渐冷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不过是朱祐樘顺手选中,用来平衡妃嫔南北籍贯的人罢了。 恐怕此刻,朱祐樘连她是谁都记不得了。 若是没有意外发生的话,她可能一辈子都得不到朱祐樘的宠爱。 既然如此,那倒不如主动避宠,远离这后宫纷争。 这样一来,也可保全自己,保全自己身后的家族。 但身在后宫,避宠也要有避宠的规矩。 今天这咸福宫,是万万不能不去的。 就像陈圆圆说的那样,现在朱祐樘都还在咸福宫里呢。 她们这些后宫里的嫔妃,必须表现自己的态度才行。 不久后,咸福宫外,陈圆圆,柳如是,董小宛三人碰上了面。 “姐姐,想不到这淑嫔竟然还死灰复燃了,之前倒是小瞧她了。” 董小宛压低了声音对陈圆圆说道。 陈圆圆皱了皱眉:“别瞎说,什么死灰复燃,淑嫔这位份,是陛下亲封的。” “姐姐说得对,是妹妹失言了。” “那我们之后,该怎么办?” “怎么办?” 陈圆圆扫了董小宛平坦的小腹一眼:“你这月的月信来了吗?” “来了……”董小宛红着脸说道。 陈圆圆叹了口气。 “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也赶紧怀上陛下的龙嗣,不然以后淑嫔成为唯一有龙嗣的嫔妃。” “那她在宫中的地位,就越发尊贵了。” 陈圆圆说着,看了一直没出声的柳如是一眼,想了想说道:“柳姐姐久未承宠,也不是个事。” “妹妹倒是有个办法,能让陛下注意到柳姐姐,不知柳姐姐愿不愿意配合?” 柳如是紧张地捏了捏衣袖,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若妹妹有什么好的法子,姐姐心里自是感激的。” 久未承宠的柳如是,身上那股傲气的性子,似乎也被磨去了不少。 陈圆圆拉起柳如是和董小宛的手:“那就这么说定了,具体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们先进去吧。” “好。” 陈圆圆三人商量好了对策,一起向咸福宫里走去,走进了绛云殿,来到朱祐樘和张婉儿的身前。 “嫔妾见过陛下,见过淑嫔娘娘。” “恭贺陛下喜得龙裔,贺喜淑嫔娘娘怀上龙子。” 朱祐樘微微一笑,表情有些欣慰:“你们有心了,起来吧,赐座。” “谢陛下。” 张婉儿也面带微笑地对她们点了点头:“多谢各位妹妹关心了,只是本宫有孕在身,就不方便回礼了。” “这是应该的,姐姐身子金贵,是该好生歇着才是。” 没多久,顾氏也来到了绛云殿,给朱祐樘和张婉儿贺喜。 和顾氏猜的一样,朱祐樘都差点忘了宫里还有这位嫔妃,同样也让她起身赐座。 就在朱祐樘和诸位嫔妃,在咸福宫里和睦融洽地闲聊时。 远在千里之外的大明与安南的边境处,正发生着一场惨烈的战争。 安南国,侵犯大明了! (本章完) 160.第159章 重新郡县安南! 第159章 重新郡县安南! 明洪武十五年,朱元璋改临安路为临安府,府治迁至建水州,并设临安卫指挥使司,拓地改建砖城,故又称建水城。 自宣宗皇帝听取杨士奇的建议,废交阯布政司,册封黎太祖黎利为安南国王,承认安南为明朝藩属国后,建水州就是明朝和安南之间边镇。 但安南自从独立之后,一直都不太安分,从成化二年开始,就屡次在边境与大明的军民发生冲突。 此后,在成化五年,成化六年,成化八年,成化十四年,成化十七年,成化十九年,都有过安南侵占滇州和桂州百姓土地的记录。 值得一提的是,在成化十六年,汪直曾经建议先帝发兵攻打安南,并且请愿为先锋大将,亲自率兵征讨安南。 但被当时的兵部尚书余子俊,浙江右参政陆容和兵部郎中刘大夏,给合力阻止了。 而此刻,安南再次以明朝军队和民众劫掠安南百姓为由,调动万余安南大军越境,攻击骚扰大明边寨。 首当其冲的,便是建水州。 滇州。 临安府。 建水州。 火光把夜空照亮,数千名皮肤黝黑,拿着兵器的安南人,大肆攻打建水州的城寨。 建水州的大明百姓惊恐异常,纷纷拖家带口地抛弃自己的土地,向建水城跑去。 “救命啊!救命啊!” “杀人了!安南人杀人了!” “救救我!安南人打过来了!救救我!” “……” 安南与大明的边境,不像北方那样有高耸绵长的长城,可以保护大明的子民。 安南人只要越过边境线,就可以畅通无阻地残杀大明的百姓,大明百姓根本就没有还手的能力,只能远远逃避。 就在大明百姓绝望之时,临安卫指挥使率领临安卫所的官兵,赶了过来,与这些安南人展开厮杀。 不过令人感到惊讶的是,临安卫所的这群官兵里,竟然有不少鞑靼人。 “所有人,快撤回建水城,这些安南人,由我们来挡住!” 有了临安卫所官兵的支援,建水州百姓的伤亡大大降低,他们终于有了逃命的时间。 与此同时,临安知府在知道这一情况后,不敢犹豫,连忙上书给了滇州布政使。 除此之外,临安知府还修了一封书,但不是给朝廷的,而是送往了沐王府。 沐王府不应该叫沐王府,正式名称为大明黔国公府。 黔国公一脉,先祖是朱元璋养子沐英。 洪武十六年,沐英受朱元璋之命,镇守滇州十年,死后被朱祐樘追封为黔宁王。 而沐英的子孙后代,世代袭黔国公之爵,虽为国公,但位比亲王,故当地人习惯称黔国公府为沐王府。 而黔国公一脉,世代镇守滇州,世保赤社,为明屏藩,也是明朝唯一持续掌握实际领土权力的勋臣。 也就是说,黔国公手里,是有兵权的。 而且当代黔国公沐琮,还是云南总兵官,于成化十九年时,率兵平定荞甸叛乱。 之后又依次平定马龙、丽江、剑川、顺宁、罗雄诸地部族起事,擒获桥甸,南窝的叛乱者,因功被先帝加太子太傅衔。 沐琮收到临安知府的书信后,当即起兵三千人,迅速赶往建水州,与安南人作战。 但这次被安南人偷袭的,不只有滇州一处。 桂州。 凭祥州。 凭祥州同样在大明和安南的边境处,是一处直隶于桂州布政使的土州,素有大明南大明之称。 大量手执兵器的安南人,侵入凭祥州,大肆屠杀凭祥州的土人少民。 凭祥州绝大部分都是壮族土人,由当地土司管辖,他们也是实实在在,毫无争议的大明百姓! “啊啊啊!杀人了!杀人了!” “土司大人!快救救我们!好多安南人!” “求援!快向大明朝廷求援啊!” “……” 凭祥州被安南侵犯,壮族土人死伤无数! 壮族土司目眦欲裂,当即派人前往桂林府,向大明的桂州布政使求援。 桂林布政使得知后,不敢耽误,立刻联系了桂州都指挥使司,让他们迅速出兵,前去与安南人作战。 随后又立马给大明朝廷上书,禀报安南侵犯大明一事。 两匹快马,分别从云南府和桂林府疾驰而出,沿着驿道,急奔京城而去。 他们身上,都带着同样的一封题本,禀报安南进犯大明的战报! 安南,主动侵犯大明了! …… 京城。 淑嫔怀上龙嗣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京城。 京城各级官员,纷纷为朱祐樘献上贺表,恭祝陛下喜得龙嗣。 朱祐樘也没小气,赏了京城所有官员十贯宝钞。 就连京城三大营,五城兵马司的将士们,都得到了一贯钞的赏赐。 一时间,京城上下都充斥着一种喜庆的气氛。直到那两封从滇州和桂州出发的题本,被送到了京城。 安南大肆侵犯大明边境,杀死无数大明边境子民的消息,立刻传遍了京城。 朱祐樘大怒,随即召见内阁众臣,于弘德殿议事。 紫禁城。 弘德殿。 朱祐樘阴沉着脸,坐在龙椅上,手中是两位布政使上书的题本。 内阁的三位成员,刘健,李东阳,谢迁都站在朱祐樘的面前,面色忧愁。 “岂有此理!” “区区一个安南,当年还是我大明的一个交趾省,现在竟敢进犯我大明的土地,屠杀我大明的百姓!” “简直无法无天,自取死路!” 朱祐樘语气里满含怒气,心中杀意已起。 “陛下息怒,此事不宜冲动,应从长计议。” 内阁次辅刘健出声劝道:“安南侵扰边境,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足为患。” “不足为患?”朱祐樘冷冷地看向刘健:“那你说说,应该如何处理此事?” “以臣之见,只需派滇州和桂州两州的都卫官兵,前去阻挡即可。” “同时,再派使节入安南,向安南国王黎灏陈情利弊,威胁黎灏若再不退兵,就会惹怒朝廷,朝廷一怒,就会出兵攻打安南。” “黎灏听后,就会退兵,而滇州,桂州无事矣。” 朱祐樘冷笑:“哦?大明威胁一下,安南就会退兵?” “你是在糊弄朕吗?!” 刘健连忙解释道:“陛下,此举确实行之有效啊!” “成化十九年时,安南便多有骚扰边疆之举,并且还把占城的首都给攻陷了。” “前兵部尚书马文升就曾派人出使安南,使臣进言:朝廷一旦赫然震怒,天兵压境,如永乐故事,得无悔乎?” “安南国王黎灏听后,大感惶恐,立刻便退兵了。” 朱祐樘讥讽道:“既然如此,那这才过去几年,安南又为何还敢再犯我大明?!” “就算这次安南继续退兵了,你就能保证安南再也不犯朕的大明了吗?!” “啊?这……这……” 刘健顿时哑口无言,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话。 他就是大明的一个官员,他只求在他的任期内,不再出现大规模战事,那后世对他的评价,就一定是贤臣,能臣。 至于以后安南还打不打大明,关他屁事! 他那个时候早就死了,安南再打大明,那也是以后的大臣该操心的事,他管那么多干嘛? 这大明的天下是朱家的,又不是他刘家的。 反正能拖一天就是一天,拖到他致仕回家就算成功。 刘健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句很不负责任的话:“安南乃蛮夷之地,不堪教化,是这样子的……” 朱祐樘愤怒地拍了龙案:“那难道朕就这么看着安南,一次又一次地屠杀朕的百姓吗?!” “朕的大明,是他想打就打,想退就退的吗?!” “既然先帝已经派人警告过一次了,那朕今日就要效永乐故事,发兵安南,重新郡县安南!” 朱祐樘此话一出,三位内阁大臣皆是一惊。 谢迁直接就跪到了地上,磕头不止,口中高呼圣明。 “陛下圣明!安南小贼,屡次犯我大明,必需发兵安南,以耀大明国威,震慑四夷!” “你!” 刘健不敢置信地看着谢迁,万万想不到在这关键时刻,在内阁里一向乖巧听话的谢迁,会公然背刺他,和他唱反调。 刘健感觉自己受到了深深的背叛,不过他动作也不慢,立刻也跟着跪了下来。 “陛下!不可啊陛下!” “如今大明远征军刚灭了察合台汗国,尚在西北未归,而陛下欲再次郡县安南,则需要大量的兵力。” “各地卫所如今正是春种之时,大明已经抽不出足够的兵力征讨安南了啊!” “何况安南兵衅一开,西南立糜烂矣!” 最后一位李东阳,左右看了看自己的两位同僚,也跟着跪了下去,不过一声都没吭,没参与他俩的争论。 朱祐樘脸色铁青,突然看向旁边的汪直。 “汪直,你意下如何?” 汪直早在成化十七年就曾请求先帝,发兵征讨安南,此时当然是主战派。 汪直拱手以对:“陛下,微臣在成化十七年就曾谏言过先帝。” “这安南,非打不可!” “好!那就打!” 刘健失声大叫:“陛下!三思啊!” “朕意已决,勿要再言!” 朱祐樘最后拍板:“安南寻衅已久,怀有不臣之心,朕今日便发兵安南,重新郡县安南!” (本章完) 161.第160章 千古罪人! 第160章 千古罪人! 见朱祐樘拍板决定要发兵安南之后,谢迁心中喜不自胜。 看来张升和张鹏说的没错,当今陛下最见不得的事,就是外夷来犯大明。 只要涉及到大明领土和子民,陛下必然重拳出击,以雷霆之势,扫灭外敌。 当初阿黑麻汗攻破哈密卫,屠杀了哈密卫的大明百姓。 朱祐樘便立刻发兵西北,一口气灭掉了吐鲁番汗国和东察合台汗国,将整个察合台汗国,一同覆灭。 现在建水州和凭祥州被安南入侵,朱祐樘果然要发兵城征讨安南。 谢迁知道,该是自己乘热打铁的时候到了:“陛下,发兵安南一事,涉及到粮草和兵马。” “粮草后勤归户部管辖,兵马调动归兵部管辖,而户部尚书徐溥和兵部尚书刘大夏,都还在东厂大牢里。” “临阵换帅,是兵家大忌,后勤也是如此。” “陛下您看,是不是……” 朱祐樘转头看向谢迁,谢迁连忙把头贴向地面,不让朱祐樘看见自己的神情。 谢迁,浙州绍兴府余姚人,根正苗红的江南人! 江南一带,指的是南直隶,浙州和赣州三地,也就是如今的江浙沪和皖赣五地。 自徐溥出任内阁首辅以来,对谢迁多有照拂,谢迁自然投桃报李,早就成为了徐溥的铁杆支持者。 谢迁是成化十一年的状元,也是朱祐樘当太子时候的讲师。 多嘴一句,历史上,谢迁曾经做过一件,非常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朱祐樘登基后,当时孝宗唯一的女人张氏,被封为皇后。 按照惯例,在册封皇后的同时,也应该册封其他嫔妃。 宦官郭镛,就曾提议挑选妃嫔充实六宫。 但当时张皇后没有子嗣,地位不稳,一旦其他嫔妃先诞下皇子,她的地位就会受到威胁。 谢迁这时就向朱祐樘进谏:先帝的陵墓还未建成,挑选妃嫔从礼仪上讲,应当从缓进行。 内阁和六部的人,也全都赞成谢迁所言。 谢迁出面阻止了朱祐樘封其他妃嫔,于是朱祐樘就被迫成为了,后宫中只有皇后一人的皇帝。 这事就很不正常,皇帝后宫嫔妃的数量,直接关系到龙嗣的丰不丰富。 谢迁这样一个皇帝的老师,竟然建议皇帝只娶一个女人,这就离谱! 最诡异的是,朱祐樘的长子朱厚照,生于弘治四年九月。 也就是说朱祐樘和张皇后大婚四年,都无一名子嗣诞生。 皇子是国本,皇帝绝嗣是很严重的事情。 于是弘治三年八月时,礼科给事中韩鼎就上书朱祐樘,请求朱祐樘采选秀女,广纳嫔妃。 但被朱祐樘给拒绝了,理由是和张皇后在一起很开心,不想选妃。 但问题是,朱祐樘身边是有选侍的,也就是侍寝的宫女,相当于不入品级的答应和常在。 九月时,韩鼎再一次上书,请求朱祐樘充实后宫。 这一次,朱祐樘的态度是可以从长计议,徐徐图之。 而第二年,礼部就发生了一场小火灾。 内阁弹劾礼部尚书耿裕和两位礼部侍郎,三人当天便全部下狱,杖二十,罚俸六个月后,才被放了出来。 自此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向朱祐樘,提纳妃一事了。 朱祐樘也就成为了历史上,唯一一位从生到死,后宫中都只有一个女人的皇帝。 而历史书上,还把朱祐樘塑造成一位痴心专情的皇帝。 说什么独宠张皇后,为了张皇后,连后宫佳丽三千都不要了。 但其实认真想一想,哪一个有权力的男人,会嫌自己的女人多呢? 汉宣帝刘询那么喜欢许平君,还有什么故剑情深的典故,但这影响他纳妃了吗? 汉光武帝刘秀,与阴丽华异常恩爱,后宫里也没空着啊。 明宪宗朱见深,独宠万贵妃,那后宫里的佳丽也不少啊。 明太祖朱元璋,和马皇后伉俪情深,那后宫人数更是多了去了。 还有什么杨坚和独孤伽罗,李世民和长孙无垢,李隆基和杨玉环……就更不用多说了。 朱祐樘从出生到登基,再到被害死,这短短三十多年的时间里,他掌权的时间屈指可数。 一个没有权力的皇帝,后宫被迫只有一个女人,这能称之为情深吗? 这足以说明,大明那些文官们史官们,对一个听话的皇帝,真是不吝啬任何褒奖赞美之词。 朱祐樘是一个,朱祁钰也是一个,还有朱瞻基和朱高炽,评价都还不错。 唯有朱祁镇,朱厚照两人,被文官们贬的一无是处。 朱厚照更是成为明朝唯一一位绝嗣的皇帝,连带着朱祐樘也没有了直系后代。 大明的皇位,被迫发生了世系转移。 言归正传。 朱祐樘面无表情地盯着跪在地上的谢迁,许久都不发一言。 谢迁闭住呼吸,心脏砰砰跳个不停,身上似有无穷大的压力,在不停地挤压着他。 谢迁心中忐忑不安,这是一场豪赌,谁也没有必赢的把握。 但最后,朱祐樘还是点了点头:“谢爱卿倒是提醒了朕,那就放他们出来,负责出兵安南的后勤工作吧。”谢迁长舒了一口气,心中庆幸不已,连忙再次叩首:“陛下圣明!” “这次出兵,必然大胜而归!” “大明的威名,必将响彻寰宇!” “行了,你们下去准备出兵一事吧。” 朱祐樘拟了一道中旨,交由谢迁,随即遣散了内阁的三人。 谢迁满怀激动之情,接过朱祐樘手里的中旨后,再三道谢后,和徐溥李东阳两人,一起离开了弘德殿。 只是谢迁总觉得,朱祐樘看向他的眼神里,冰冷无情。 迎着朱祐樘的眼神,谢迁激动的心情消去了一大半,转而变得有些惴惴不安。 走出弘德殿的大门,刘健满脸阴沉地看向谢迁:“我知道你们想救出徐溥和刘大夏二人,我也想!” “但你们这次做的太过了!” “兵者,凶器也,不可不审用也!” 谢迁脸上也是一抹无奈的笑:“刘次辅,这点我也知道,但这真不是我的意思。” “这是南京那些人主导的,我也只是配合行事而已。” 刘健脸色一变,喃喃自语:“疯了!你们江南人都疯了!” 刘健加快了脚步,和谢迁拉开了一段距离。 刘健是豫州洛阳人,师从于大儒薛瑄,是北方河东学派的人,不屑与这些江南人为伍。 这次这些江南人弄得太过分了,连他都看不下去了。 谢迁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身边的李东阳。 李东阳什么也没说,只是示意该离开皇宫了。 刘健,谢迁,李东阳三人走后,朱祐樘看向汪直。 “汪直,你刚才说,你在成化十七年,就曾提议先帝发兵征讨安南。” “那这次重新郡县安南,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汪直拱手上前:“回陛下,太宗皇帝昔年郡县安南时,曾经令人绘制过一本安南故牍。” “这本安南故牍上面,记载了安南各地的地形地图,对郡县安南有非常大的帮助。” “刘大夏当时正任兵部职方清吏司郎中,掌管兵部各类文件,这本安南故牍就在他的手里。” “可惜微臣当时向刘大夏讨要时,刘大夏以年久失窃为由,拒绝交出安南故牍,故此事作罢。” “若陛下能让刘大夏交出安南故牍,此事可成矣!” “此有此理!” “刘大夏,真乃民族千古罪人,真是该杀!” 朱祐樘气愤地猛拍桌案,恨不得将刘大夏挫骨扬灰! 只有他知道,数百年后,安南这个地方,给华夏带来了多少麻烦。 安南能从大明独立出去,杨士奇居功至伟,他才是安南太祖! 而安南回不来,刘大夏该居首功,他该当安南太宗! 安南人真该给这两人修个庙,日日祭拜。 刘大夏这人,先藏郑和下西洋的航海图,再藏安南地形地图。 合着藏地图,是他的个人爱好是吧? 朱祐樘已经打定主意,待成功郡县安南之后,立刻让刘大夏交出航海图,再诛刘大夏十族! 此时此刻。朱祐樘已经在心里物色,下一位兵部尚书的人选了。 朱祐樘继续问道:“那出兵安南的主帅,你有合适的人员吗?” 汪直眼中燃烧着兴奋的火焰:“微臣愿意请命,亲自前往安南,势必灭掉安南黎氏,重新郡县安南!” 汪直在成化十五年,就曾作为监军,出兵辽东,讨伐海西女真! 汪直杀的就是野猪皮的祖宗! 成化十六年,汪直又随兵部尚书王越一起,领兵马出塞外,在威宁袭击寇贼,破敌而归! 成化十七年,汪直又以监军的身份跟随威宁伯王越,击退了亦思马因。 只是到了成化十八年,先帝便关停了西厂。 成化十九年,就把汪直贬到了南直隶去了。 可以说,若不是太监无法封爵的话。 以汪直的军功,封个伯爵不是问题。 “不行!” 朱祐樘想都没想,就否决了汪直亲自率军的申请。 “朕现在身边正是用人之际,你不能走。” 汪直眼中的火苗熄灭了,心里又是惊喜,又是惋惜。 惊喜的是,自己在朱祐樘这里,备受重视,圣宠不断。 惋惜的是,又没有机会带兵打仗了。 说真的,汪直还挺喜欢领兵打仗的感觉的。 汪直又想了想,最后说出了一个自己非常熟悉的名字。 “陛下,微臣以为,王越可以胜任此事!” (本章完) 162.第161章 安南故牍,给朕交来! 第161章 安南故牍,给朕交来! 朱祐樘静静地看着汪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汪直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向朱祐樘介绍起这位王越来。 “王越是豫州大名府浚县人,是景泰二年的进士。” 王越作为一个北方人,能在南北不分榜的景泰二年考中进士,足以见其文化实力雄厚。 要知道,在景泰二年的201名进士中,只有27名进士,来自北方。 “王越初为都察院监察御史,巡按浙州,蜀州,晋州等处。” “后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随抚宁侯朱永征毛里孩,初次赞理军务兼纪功赏。” “之后王越便一直征战在前线,在河套红盐池大胜鞑靼满都鲁汗,总制三边军务!” “随后又与微臣一起奇袭威宁海,追战黑石崖,取得延绥大捷,立下赫赫战功。” “先帝曾下诏封王越为威宁伯,掌前军都督府。” “以文官之身,因军功封爵,除了正统朝的王骥因三征麓川有功,被英宗皇帝封为靖远伯之外,就只有王越了。” 其实在整个明朝的历史上,因军功封爵的文官,只有三位。 最后一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王阳明,王守仁。 同时明英宗朱祁镇在位时,曾在正统年间,发动过三次北伐,分别为亦集乃之战,丰州之战,以克列苏之战。 三战三捷,无一败绩。 朱祁镇不仅北伐,他还南征。 朱祁镇四征麓川,打到孟养等地,在金沙江立石为界,召集当地土人对石发誓,石烂江枯,尔乃得渡。 四征麓川,同样无一败绩。 麓川之役若是不胜,那后果就会和安南一样,麓川将永久地从大明独立出去。 所以不止有万历三大征,同样也有正统三大征。 正统年间明朝对外征战极为频繁,自英宗掌权后,基本每年都会对外发生战事。 并且无一败绩! 直到正统十四年,朱祁镇御驾亲征,他输了第一次,还是输在了自己人手上。 也就是这一次,文官们将他永远地钉在了耻辱柱上。 …… 弘德殿里,汪直介绍起自己这位老搭档的生平,可谓是如数家珍。 汪直脸上也多了些笑意,似乎回想起和王越一起在前线征战时,快意人生的岁月了。 只是随后,汪直又叹了口气。 “只是在成化十九年,微臣被先帝贬到南直隶,王越亦被下诏夺爵除名,谪居安陆。” “成化二十一年七月,王越还曾上疏向朝廷诉冤,未果。” 朱祐樘听后,没有立即回应,只是又拟了一道中旨。 “朕知道了,将这封中旨,送去安陆吧。” 汪直愣了片刻,才伸手接过朱祐樘的中旨,神情难得的激动。 汪直双膝跪地,欣喜地向朱祐樘行大礼:“微臣代王越,谢陛下隆恩!” 朱祐樘摆了摆手:“你就别代他了,让他亲自到朕的面前谢礼吧。” “是,陛下!” “去吧。” “是,微臣告退!” 汪直再度谢礼后,带着朱祐樘的中旨,恭敬地离开了弘德殿。 随后,汪直加快了脚步,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西厂衙门。 片刻后,数十骑西厂番子,簇拥着汪直,奔向城门。 汪直要亲自去安陆,将王越给接回来! …… 在汪直离开西厂衙门的时候,谢迁也带着朱祐樘的中旨,来到了东厂衙门。 就在东厂衙门的刘瑾,看到谢迁之后,连忙迎了上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谢阁老,什么风把您都吹到咱家这东厂里来了?” “咱家这东厂,不是您们最不想来的地吗?” 谢迁对待刘瑾的态度,不似徐溥那般倨傲,但也实在谈不上是什么友善的态度。 谢迁拿出朱祐樘赐的中旨,淡淡开口:“当然是陛下的这股东风了。” 刘瑾看到谢迁手中的中旨,脸色巨变,立刻收起了脸上的嬉笑,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撩开衣摆就要跪下。 谢迁瞥了他一眼,阻拦道:“刘公公等会再跪也不迟,先带本官去大狱里面吧。” 刘瑾脸色一僵,重新站了起来:“这是陛下赦免的旨意?” “你说呢?” 刘瑾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带着谢迁来到东厂大狱里。 东厂大狱里,谢迁看到完好无缺的徐溥和刘大夏,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徐首辅,刘尚书,你们没事吧?” “于乔,你来了。” 徐溥睁开眼睛,脸上是欣慰的笑。 刘大夏看到谢迁之后,也长舒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在东厂的大牢里,要说心里真是一点都不担心害怕,那是假的。 现在看到谢迁之后,刘大夏才算是真正的放下心来。 谢迁快步走上前,确认徐溥和刘大夏没收受什么伤后,才展开了朱祐樘的中旨。 “陛下有旨,徐溥,刘大夏,刘瑾听旨。” 三人脸色顿时一正,齐齐跪了下来。 “赦免徐溥,刘大夏二人,速与刘瑾一同入宫觐见。”“微臣,奴才谨遵圣旨。” 念完中旨后,谢迁转头看向刘瑾:“还不快过来,给两位大人打开牢门!” 刘瑾阴沉着一张脸,极不情愿地上前打开了徐溥和刘大夏的牢门。 徐溥和刘大夏走出牢门,都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徐溥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冠,瞥了一眼刘瑾,表情不咸不淡:“这几日,还要多谢刘公公的关照了。” “日后若有机会,徐某一定涌泉相报。” 刘瑾悻悻地说道:“呵呵,徐大人客气了,一点小事,不足挂齿。” “陛下宣两位大人入宫觐见,我们还是赶快入宫吧,别让陛下等久了。” 徐溥和刘大夏却是摇了摇头:“我们现在这个样子,蓬头垢面,衣冠不整的,如何能够入宫面圣?” “刘公公,东厂可有地方让我等梳洗一番?” “等我们整理干净之后再入宫面圣,这样才不算失了礼数。” “徐大人真是心细如发,考虑得如此周到。” “东厂自然是有的。” 刘瑾对着身边的一个东厂番子,使了个眼色:“去,带两位大人去梳洗整理。” “是,厂督大人。” “两位大人,随我来吧。” 东厂番子带着徐溥和刘大夏。来到一个有水有铜镜的房间,谢迁也跟着一起走了进来。 徐溥让东厂的番子出去后,房间里便只剩下了徐溥,刘大夏和谢迁三人。 谢迁压低了声音,快速把发生的事情给徐溥和刘大夏讲了一遍,让两位尚书大人,做到心中有数。 随后徐溥才和刘大夏整理好了衣冠,和刘瑾一同入宫觐见。 弘德殿里,三人快步走到朱祐樘的面前,恭敬行礼。 “微臣,奴才,拜见陛下。” “起来吧。” “谢陛下。” 朱祐樘看向徐溥和刘大夏两人:“你们知道安南进犯大明边境的事情了吗?” 徐溥点头:“微臣刚才已经听谢迁提起过了,安南实在可恶,确实是该给安南一些教训了。” 朱祐樘和徐溥刘大夏三人,都非常有默契地没有提到,朱祐樘将他们二人下狱的事情。 这件事,仿佛就这么过去了。 “徐爱卿,出征安南军队的粮草,就交给你负责了。” “是陛下,不过北直隶附近囤积的粮草,在去年远征西北的时候,就已经消耗地七七八八了。” 徐溥斟酌着建议道:“所以这次的粮草,微臣建议就近从滇州,桂州和黔州三地筹措……” “不!”朱祐樘立刻拒绝了徐溥的建议。 “滇州,桂州,黔州多山,耕地面积稀少,本身粮食负担压力就大,再继续抽调粮草的话,恐怕又要造成饥荒。” “从蜀州,赣州和南直隶三地调粮吧,先筹五十万石粮草,即刻运往安南边境处。” 蜀州被称为天府之国,而赣州和南直隶则是鱼米之乡,这两地都是大明王朝的产粮重地。 由这三地筹措五十万石粮草,问题应该不大。 但是徐溥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却是傻眼了。 “啊?!” 江南之地本就只有南直隶和浙州,赣州三个地方,朱祐樘一下子就点了其中两处,为军队供粮。 那这江南的地主豪绅们,损失也太大了。 徐溥连忙开口,还想再争取一下:“陛下,蜀州确实可以筹粮,但这南直隶和赣州……” 朱祐樘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别说了,就由这三个地方筹粮!” 徐溥见朱祐樘有些动火,不敢再劝,只能低头领命。 “是,陛下。” “还有,刘大夏!” 朱祐樘突然一声大喝,将刘大夏吓得浑身一颤,心跳顿时加快。 “臣在!” “永乐年间的安南故牍呢?!” “给朕交出来!” 朱祐樘现在看到刘大夏就来气,语气里也添上了些许怒气。 要不是成化年间,这个奸贼把安南故牍藏起来不给汪直,说不定安南在成化年间,就重新回到了大明的版图中。 今天这场仗,也就不用打了。 刘大夏刚刚经过牢狱之灾,再加上他能出狱,也全靠大明与安南的战事。 所以此刻,刘大夏并没有再拒绝。 “回陛下,安南故牍就在微臣的家里,微臣明日就献上安南故牍,助大明军队,所向披靡!” 实际上,刘大夏能够如此痛快的交出安南故牍,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 而这个原因,反而才是主要原因。 那就是朱祐樘只要了安南故牍,并没有要郑和下西洋的航海图。 至于其中缘由,则涉及到一个横跨数十年的巨大秘密。 因为评论区里有人提到了朱祁镇三大征,被很多人嘲笑连万历三大征都能说错,所以这章多嘴了几句,提一下朱祁镇的三大征。 (本章完) 163.第162章 江南走私集团! 第162章 江南走私集团! 朱祐樘见刘大夏这么配合地交出安南故牍,心里也有些意外。 “行了,你们两个回去操办此事吧。” 做出任命安排之后,朱祐樘便让徐溥和刘大夏退下了。 “微臣告退!” 也幸好这两位尚书,在东厂大狱里没受什么刑罚,现在回去就能马上干活,也不需要时间养伤什么的。 等到两位尚书离开后,朱祐樘才看向刘瑾。 “刘瑾。” “奴才在。” 刘瑾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两步,心中有些忐忑。 朱祐樘从将徐溥和刘大夏下狱,再到将他们放出来,前后不过数天而已。 东厂针对户兵两部官员的清查,也还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刘瑾有些害怕朱祐樘责怪他办事不利。 但好在,朱祐樘并没有追究他责任的想法。 “让东厂的番子都停手吧,不要再查兵部和户部的官员了。” “现在朝廷与安南的战事最要紧,先让他们专心为朕办事。” “勾结边将之事,事后再查。” 刘瑾心里松了口气,连忙拱手领命:“是,陛下。” 朱祐樘挥了挥手,刘瑾行过礼后,便悄悄离开了弘德殿。 朱祐樘看着桌上的奏折,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安南的战事,起得有些古怪,难保后面没有什么猫腻。 但这都无所谓,安南朱祐樘是一定要收回来的,此举倒还给了朱祐樘一个出兵的借口。 宣德年间,大明一直在弃地。 洪熙元年,交趾黎利叛乱,朱瞻基在宣德元年命成山侯王通领兵十万,意图一举平定交趾叛乱。 但明军却在交趾屡战屡败,朱瞻基后续又派了七八万大军,结果全军覆灭。 随后在杨士奇和杨荣的强烈建议下,朱瞻基不得不同意了交趾独立的请求,捏着鼻子册封了黎利为安南国王。 仅仅时隔二十年,明军在安南能从大胜变大败,杨士奇脱不了干系。 除了南边的安南,大明还在辽东地区遭受了一次惨烈的大败,大大削弱了大明对关外的控制权。 就这,还被内阁三杨吹成仁宣之治。 有一件小事,可以看出朱高炽和朱瞻基这两人,和内阁三杨的关系。 洪熙元年,朱高炽刚一登基,内阁三杨就把京城从京师改为了行在。 京师是首都的意思,行在的意思是皇帝的行宫,内阁把京城改为行在,那首都在哪里? 答案不言而喻。 而京城行在这一名称,一叫就是十六年,从洪熙元年一直叫到了正统六年,叫了整整一个仁宣之治。 京城这个京师的地位,是永乐十九年,朱棣亲自定下来的。 朱棣刚刚驾崩,内阁三杨就迫不及待地将京城改为行在,这就是赤裸裸地在朱棣的坟上拉屎! 就这样,朱高炽和朱瞻基还都忍了下来。 但朱瞻基还是咬死了牙关,坚决不迁都。 直到朱祁镇掌权之后,才在正统六年,重新把京城从行在,改回了京师。 从正统六年之后,京城才是大明的正式都城。 正统六年,朱祁镇才十四岁,但他已经开始掌控朝堂了。 除了正式定京城为京师之外,麓川之战,也就是在这一年开打的。 朱祁镇直接绕过了杨士奇控制的兵部,抽调滇州,黔州,蜀州,湘州的军队,从正统六年打到了十四年。 结果就是诸夷震怖,明朝控制下的缅泰等地区,消停了一百五十多年。 同年,朱祁镇还派了太监洪保下了一次南洋,为接下来去西洋做准备。 朱祁镇在一年的时间里,正式定大明国都,发兵征讨诸夷,派太监出海下南洋,干了三件令江南文官集团震怒不已的事。 这三件事,可谓是江南文官集团的逆鳞之所在。 而朱祁镇十四岁,就把江南文官集团这些逆鳞都拔光了。 朱祁镇和内阁的交恶,从正统六年便开始了。 同时,也为正统十四年的土木堡之变,埋下了伏笔。 …… 徐溥和刘大夏离开了皇宫后,便一起回到了徐溥的家宅。 此时,京城里数得上号的高官们,都知道了徐溥和刘大夏平安出狱的消息。 所以此刻徐溥的家里,已经有不少官员登门,等候徐溥归来,亲自向他道贺。 其中最显眼的,就是东阁大学士谢迁,和兵部左侍郎于慎。 徐溥和刘大夏对前来道贺的官员们,一通寒暄之后,便送他们出了徐宅。 随后,徐溥才带着寥寥几人,来到了自己的书房。此刻,徐溥书房里坐着的,全部都是江南人士。 徐溥,南直隶常州府宜兴县人,内阁首辅兼户部尚书。 谢迁,浙州绍兴府余姚县人,东阁大学士。 于慎,浙州杭州府钱塘县人,兵部左侍郎。 刘大夏,祖籍为湖广华容县人,但他出生并成长于赣州九江府瑞昌县,兵部尚书。 值得一提的是,刘大夏的夫人,是三杨之一杨溥一族的族女。 除此之外,房间里还有其他数名江南籍贯的文官,个个位高权重,在朝堂上有着相当大的影响力。 谢迁神色激动:“幸不辱命,两位大人还是平安回来了。” 徐溥笑了笑,眉间却有淡淡忧色:“也不知道这么早就动用安南的关系,会不会留下祸根。” 谢迁也有些感慨:“张鹏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 “但除此之外,实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刘大夏感慨道:“这次为了救我和徐首辅,大家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啊。” 于慎露出一个微笑:“刘尚书数年前还在兵部任郎中时,可是帮了大家一个天大的忙,大家都记在心里呢。” 刘大夏也笑道:“一点小事罢了,不足挂齿。” “这可不是小事,若是让先帝拿到郑和的航海图,那咱们大家的生意,可就危险了。” “刘尚书,此事就不必再谦虚了。” 刘大夏微笑不语。 徐溥突然看向刘大夏:“刘尚书,那这次你把安南故牍交给陛下,会不会影响我们在安南数十年的耕耘?” “当年杨士奇大人为了大家航道的安全,可是了不少力气,才让安南脱离了大明的掌控。” 这句话,若是流传出去,必定震惊整个大明。 大明的首辅,大名鼎鼎的三杨之一,竟然一手主导了安南的独立?! 这话说出去,任谁都不敢相信! 但却被徐溥随意地说了出来,在场众人也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没有丝毫的惊讶。 要理解这件事,那就得先了解江南走私集团,和安南的地理位置。 江南走私集团,构成非常复杂,里面的利益倾轧十分繁多,要彻底理解,十分不易。 而简单来说,就是在江南区域,通过走私这条利益链,而联系起来的一群人。 这群人中,以江南籍贯人士为主,包含了官员,勋贵,地主,士绅……等等人员。 江南文官集团,就是江南走私集团在朝廷里的利益代言人。 江南籍贯,包含南直隶,浙州和赣州。 南直隶和浙州好理解,但为什么会有赣州这个地方呢? 因为明朝对外走私,主要产品就是瓷器,丝绸和茶叶。 南直隶和浙州盛产丝绸和茶叶,而赣州景德镇的瓷器,天下闻名。 所以赣州人士在江南走私集团里,不仅拥有着一席之地,反而还占据着主导地位。 而杨士奇,赣州吉安府泰和县人,生于赣州袁州府宜春县,长于赣州九江府德安县,是个地地道道的赣州人! 安南这个地理位置,处于明朝大陆与中南半岛的连接处,可以允当明朝经略西洋的跳板,地理位置极为重要。 当年朱棣郡县安南,实际目的,是为了配合郑和下西洋的战略。 明朝在中南半岛的军事存在,与郑和船队遥相呼应,从陆路和海路共同巩固西洋朝贡体系。 郡县安南后,明朝可以更容易地控制中南半岛,近可制占城、暹罗、真腊诸国,远可控满刺加及半岛附近的苏门答刺、旧港、瓜哇、泞泥等国。 同时,也就牢牢掌控了西洋与南洋的航线。 无论是谁的船舰从西洋和南洋上过,都毫无遮挡地暴露在大明的眼皮底下。 朱棣在郡县安南之后,曾经说过:安南黎贼悉己就擒,南海之地廓然肃洁。 也就是说,从朱棣开始,大明就已经开始重视南海之地,并且完全掌控了南海的全部航线。 直到宣德二年,安南黎利叛乱,在杨士奇一手促成下,安南再次脱离了大明的掌控。 而此时,距离朱棣驾崩,还不到三年。 大明失去了安南,也就意味着失去了西洋。 此后西洋和南洋上航行了哪些船舰,大明一概不知。 而这,也就是杨士奇的目的。 独立安南,不是为了安南,而是为了让西洋的航线,脱离大明的掌控。 而这也是为什么刘大夏在藏郑和航海图时,要把安南故牍一起藏起来的原因。 安南和西洋航线,是相辅相成,密不可分的。 朱祐樘这次只是索要安南故牍,没有提到郑和航海图。 刘大夏判断朱祐樘,不会碰下西洋这件事。 而只要皇帝不提什么下西洋,那什么事都是可以好商量的。 所以刘大夏这次,才会答应的这么痛快。 (本章完) 164.第163章 文官集团内部的利益派系斗争! 第163章 文官集团内部的利益派系斗争! “徐首辅,你就放心吧,我自然是知道轻重的。” 刘大夏笑了笑,对徐溥露出一个安心的眼神。 “太宗皇帝征安南,都已经是八十二年前了,地图中的很多地形地势,很多位置,都已经变样了。” “而且今晚回去后,我再修改一下安南故牍,必让明军无功而返!” “击退安南军容易,但想要重新郡县安南,可没那么简单!” “如此甚好!” 徐溥欣慰地笑了笑:“安南之地,绝不能再让大明控制住。” “只是可惜,杨士奇大人昔年给黎氏留下的人情,这么快就用掉了。” 于慎不动声色地拍了一记马屁:“能救出两位大人,这个人情用的不算可惜。” “只要两位大人还在朝中,大家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话落,房间里的江南文官们,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笑完后,刘大夏又提起一件正事。 “于慎,宣府那边你联系一下,让杨通收敛一些。” “虽然这次我们涉险过关,但我们不是每次都有底牌可以化险为夷的。” “他今年要的甲胄和火器,兵部一律减半!” “还有粮草和军饷。” 徐溥也看向于慎,眼中有着警告的意味:“告诉杨通,让他不要做的太过分了。” “上次大同的事,决不能再次发生!” 于慎面色一僵,随后又挤出几分笑容:“是是,两位大人教训的是,我会转告杨通将军的。” “之后一定让杨通将军,收敛一些,避避风头。” “那两位大人今年的分红,就要减少一些……” “于慎!你知道你在讲什么吗?!” “我告诉你,你不要得意忘形,得寸进尺!” 于慎话还没说完,刘大夏突然破口大骂,语言无比直白,直接就让于慎僵在了原地。 “你和杨通惹的祸,我和徐首辅帮你们挡得还不够多啊?!” “就因为你们这点破事,我和徐首辅在东厂大牢一呆就是三天!” “东厂大牢那是人呆的地方吗?!” “我和徐首辅是为了谁啊?!” “这几天要不是我和徐首辅,顶住了陛下的压力,你和杨通勾结走私军火的事,可就要被陛下知道了。” “你觉得陛下知道这件事后,你还有机会坐在这里和我们说话吗?!” “以陛下的脾性,不诛你和杨通九族,都算是陛下额外开恩了!” “我和徐首辅救了你们两个全族人的性命,就平常那点分红算多吗?!” “从头到尾,我和徐首辅有没有多要过你们一两银子?!” 刘大夏此话一出,满室皆静。 徐溥,谢迁等人,静静地注视着于慎,脸上原本的笑容,也都全部褪去了。 于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刘大夏当儿子一样的训斥,这让他感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他连续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刘尚书教训的是,你和徐首辅的大恩大德,我和杨通将军,没齿难忘。” “一切都是我和杨通将军的错,两位大人今年的分红,一切照常。” “呵呵,刘尚书你太冲动了,于侍郎的认错态度还是蛮好的嘛。” 徐溥微笑道,房间里的空气才变得正常起来。 又寒暄了一会后,房间里的众人才纷纷起身告辞。 于慎离开徐溥的家宅后,脸色黑的可怕。 文官集团,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也是分了好几个利益团体的。 比如刘健,李东阳,王恕这些北方人,就不掺和这些江南人的事。 而在江南文官集团里,也有其他利益链条的人掺和在其中,比如以杨通为代表的边镇走私集团。 于慎,他只是一个兵部侍郎,他上头还有一个兵部尚书刘大夏压着。 他在江南文官集团里的地位,其实非常低。 而他之所以能够参与到,这场全是阁老尚书这些部门一把手的会议里。 完全是因为,他除了是江南文官集团的一员外,同时还是边镇走私集团在京城内的代表。 于慎和宣府总兵官杨通,是姻亲。 杨通的弟弟杨清,娶了于慎的妹妹于氏。 通过这一层关系,于慎才搭上了杨通这条线,加入了边镇走私集团。 他的主要收益来源,也都来自北方。 当年他巡抚晋州,在宣府大同等边镇待了十多年,他们之间早有勾结。 边镇走私,需要这两个位高权重的尚书配合,自然也是需要给他们分红的。 当然,银子并不送入京城,而是直接送到他们在南直隶和赣州的老家。 现在徐溥和刘大夏两人,一边要他们在边镇收敛一些,一边又要他们照常给往常的分红。 简直欺人太甚! 于慎咬牙切齿地回到了自己家宅,连夜请自己的妹妹于氏前来叙话。 于慎将徐溥和刘大夏的话,告诉了于氏。 随后于氏回到家里,又将这些话转告给了杨清。 扬清听后,二话不说,便准备启程前往宣府,将此事告诉他的哥哥杨通。 而就在同一天晚上,刘大夏回自己住宅后,翻箱倒柜地把他当年藏匿的安南故牍,给找了出来。 打开一看,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上面很多图像都已经模糊不清了。 刘大夏就专挑那些还看得清楚的图像,悄悄改动了不少。一直到后半夜,刘大夏才连夜改完了安南故牍,派人连同自己的奏折一起,送入了宫内。 …… 紫禁城。 乾清宫。 朱祐樘从龙床上醒来,身边的陈圆圆已经穿戴完毕,等候在床前了。 朱祐樘站起身来,一边让陈圆圆服侍自己穿衣,一边问道:“宁嫔怎么不多睡一会?” 陈圆圆为朱祐樘整理好衣领,柔柔地说道:“这几天睡得浅,醒来的也早,躺着无事,便提前醒来了。” “睡得浅?看来是有心事啊。” 朱祐樘轻笑道,用手抚上了陈圆圆的小腹。 陈圆圆被朱祐樘说中心事,心中羞涩,但也不至于像刚侍寝那般,红了脸颊。 反而抓住了朱祐樘的手,娇嗔道:“是呀陛下。” “嫔妾可羡慕淑嫔了,嫔妾也想给陛下生个皇子,可嫔妾这肚子,却依然没个动静。” 朱祐樘抱了抱陈圆圆:“会有的,先用膳吧。” “是,陛下。” 朱祐樘和陈圆圆用完膳后,便准备去弘德殿批折子。 临走之前,陈圆圆拉住了朱祐樘的手。 “陛下,您之前说要来景仁宫看我,还做数吗?” 朱祐樘挑了挑眉毛:“当然做数。” “那请陛下定个时间吧,嫔妾也好提前准备准备。” 陈圆圆眨巴着眼睛看着朱祐樘,模样楚楚可怜。 朱祐樘知道,这是在催着自己去景仁宫呢。 自己上次说过,会去景仁宫陪陪她,但最近这段时间自己唯一去后宫的那次,还是去咸福宫看张婉儿。 陈圆圆心里怕是有些吃味了。 朱祐樘想了想:“那就今晚吧,朕今晚去你那用夜宵。” 陈圆圆听后,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对着朱祐樘屈膝行礼。 “是,陛下。” “那嫔妾今晚,就在景仁宫恭候圣驾了。” 朱祐樘微笑着捏了捏陈圆圆的脸,转身走出了乾清宫。 如今最寒冷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天气正在渐渐变得暖和。 朱祐樘先去养心殿转了一圈,养心殿已经基本建造完毕了,只剩对细微之处最后的修整了。 整个养心殿,不日便能彻底完工。 朱祐樘满意地点了点头,来到弘德殿。 司礼监早就已经将,今天收到的奏折和题本整理好后,放在了弘德殿的龙案上。 符大海备好一盏热茶,恭敬地站在龙案旁。 “奴才拜见陛下。” 朱祐樘坐到龙案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才看向符大海。 “起来吧。” “谢陛下。” “符大海,最近这段时间,司礼监的很多事情,都是你在代管。” 符大海听到朱祐樘,主动提起司礼监的事情,耳朵顿时都竖直了,生怕听漏听差一个字。 他的心情十分忐忑,连大气都不敢喘,屏息以待朱祐樘后面的话。 若是能再进一步,那他就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皇宫中地位最高,权力最大的宦官。 若是不能再进一步,那他这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 但好在,朱祐樘现在对符大海,还是比较满意的。 “你做的不错,朕擢你为司礼监掌印太监,敬事房的事……” 说到这里,朱祐樘停顿了一下,脑海中实在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只能叹了口气。 “你也一并管着吧。” 符大海激动得涕泗横流,连忙磕头叩首:“奴才谢陛下恩典!” “奴才以后,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少说那些没用的,你好好用心服侍朕就行了。” “是是!陛下说得是!” 朱祐樘拿起龙案上,放在最上面的奏折,摆了摆手。 符大海连忙退出了弘德殿,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而此刻,朱祐樘正好看的就是刘大夏送上来的奏折。 奏折里,说明了他已将永乐年间的安南故牍,交了上来。 朱祐樘心中一喜,连忙拿起刘大夏送上的安南故牍,翻看了起来。 但很快,朱祐樘的眉头便死死地拧在了一起。 这份安南故牍,上面好多地方已经模糊不清,参考价值大大下降。 如此一来的话,明军入安南,那真是两眼一抹黑了。 再加上安南多山,地形复杂多样,又多蛇虫瘴气。 若要再次郡县安南,怕是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本章完) 165.第164章 再次签到,奖励丰厚! 第164章 再次签到,奖励丰厚! 就在朱祐樘皱眉沉思时,沉寂多时的系统,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叮!检查到可签到的物品,是否签到?” 朱祐樘大喜过望,连忙在心里默念签到。 “叮!签到成功,奖励安南完整地图!” 随着系统的声音响起,朱祐樘手中的安南故牍,发生了神奇的变化。 上面的地图自行改变,并且字迹清晰,数据非常准确。 可以说拿着这个地图,都可以直接走到现任安南国王黎灏的寝宫了。 朱祐樘不由得开怀大笑,但系统给的惊喜,还没有结束。 “叮!奖励祖宗赐福,大明所有军人进入安南领土后,不会出现任何水土不服的情况,也不受蛇虫瘴气的影响。” 朱祐樘脸上的笑意更甚,有了这个祖宗赐福,那明军进入安南,不就跟回自己家一样吗? 而且安南本就是大明自古以来的固有领土,大明军队去安南,可不就是回自己家吗! 朱祐樘满意地将安南故牍收起,开始处理起其他奏折。 …… 东察合台汗国。 阿克苏城。 在耐心等待许久之后,徐昌终于接到了朱祐樘的旨令。 旨令里面,除了记述了朱祐樘要郡县疆州,同时让徐昌从关外穿行,从宣府入关班师回朝之外。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同意了孛罗罕朝贡大明的请求。 随着旨令而来的,还有准许瓦剌朝贡的通关文书。 当徐昌把这个消息告诉孛罗罕时,苦等几天的孛罗罕甚至激动地流下了泪水。 他颤抖着手,接过了徐昌递来的通关文书。 随后他高举着通关文书,面朝京城的方向,跪下行大礼:“瓦剌一族,叩谢大明皇帝隆恩!” “瓦剌部将不负大明皇帝之恩,世代效忠大明皇帝陛下!” 只有孛罗罕知道,失去了大明支持的瓦剌,在草原上生存得有多艰难。 自从也先被迫脱离孛儿只斤·脱脱不,自立为汗以来,他们便被整个草原上的黄金家族针对。 无论是哪位黄金家族成员领导的部族,只要看到他们瓦剌部,就是一顿猛攻。 他们被迫一路西迁,都快退到中亚去了。 自成吉思汗建立大蒙古国以来,草原上的大汗,就只能是黄金家族的成员。 而他的爷爷也先,是整个草原自成吉思汗之后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称汗的非黄金家族成员。 再加上元朝的传国玉玺还在也先手里,所以草原上的黄金家族,恨他们也先瓦剌部恨得要死,只想把他们这些人全都赶尽杀绝。 而这些黄金家族的成员们,的确也做到了。 如今,他们瓦剌部在草原上的生存环境极差,随时都有可能被其他黄金家族给灭族。 历史上,也先这支瓦剌部族,确实在景泰年间西迁之后,就没有什么记载了。 只是说瓦剌最后分化成了四大部,而最出名的那一部,名为准噶尔部! 准噶尔部直到明朝灭亡后,还在和满清做对,从康熙打到乾隆,打了整整七十年! 而现在,朱祐樘同意了孛罗罕朝贡的请求,无疑是让孛罗罕在绝望中,看到了一丝生存的曙光。 所以孛罗罕异常激动,在跪拜完之后,立刻向徐昌请辞:“徐总督,多谢数日以来的照顾,皇帝陛下已经准许我族入京朝贡了。” “我现在要立刻回到部族去,准备进贡给陛下的贡品。” “徐总督,就此别过了!” 徐昌拍了拍孛罗罕的肩膀:“那就有缘再见了。” “陛下也在召本督班师回朝,说不定我们很快又会再见的。” “是,徐总督!” 孛罗罕兴奋地带着自己的族人走了,徐昌也在组织明军,班师回朝。 只是令两人都没想到的是,徐昌这句话,一语成谶。 他们两人在未来很短的时间内,真的再次碰上面了。 徐昌和孛罗罕在草原上分别,而在千里之外的安陆,汪直却迎来了一次久别重逢。 鄂州。 德安府。 安陆县。 汪直的马停在一处山岩下,岩下有一小屋,屋里传来读书声。 听着故人那熟悉的声音,汪直古井无波的脸上,也多了几分动容。 汪直快走了几步,突然有个小孩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汪直等人,顿时如临大敌。 “你们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小孩不过六七岁,见汪直等西厂众人,却不惊慌,反而拦在了他们面前,大声喝问。 汪直心中赞叹此儿勇气可嘉,正要张口应答时,房屋里的读书声却突然消失,随后便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昕儿,外面是谁来了?” 说着,王越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看到汪直之后,王越脸上一片愕然,随后爽朗大笑:“哈哈哈,原来是汪直贤弟,真是好久不见啊!” 汪直心中也是颇有感慨:“从成化十九年开始算起,已经快七年了。” “七年,真是弹指一挥间啊!” 王越心中也颇有感慨。 汪直又看向那个小孩,问道:“这位是……” “哦,那是我的小儿子,叫王昕。”“我的长子王春和次子王时,你都已经见过了,这个你还没见过。” 王越拉过王昕的手:“昕儿,快叫汪叔叔。” “汪叔叔。”王昕大大方方地叫道,神情没有丝毫扭捏。 汪直微笑:“难怪有故人之姿,原来是故人之子。” “哈哈哈!”王越开心地大笑:“汪贤弟,快入屋坐!” “我还珍藏了些好酒,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对了,我这今天还写了不少诗词,等会吃饭时,邀你一同品鉴品鉴!” 王越能在景泰二年,以北人的身份高中进士,文学水平自然不俗。 王越其诗直追盛唐,文章远溯秦汉,他的诗文已经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在明时颇受推崇。 对明代前、后七子,特别是公安、竟陵文学均有较大影响。 一个成语概况王越,那便是文武双全。 汪直微笑着摇了摇头:“王兄,你是知道的,我只会杀人,对诗文一窍不通。” “这酒当喝,但不是在这里喝。” 汪直说完,脸色一正,拿出了朱祐樘的中旨。 “王越听旨!” 王越浑身剧烈一颤,满脸的不可思议。 随后连忙拉着身边的王昕,一同跪下听旨。 “召王越即刻回京,入宫觐见!” 中旨很短,只是让王越入宫觐见,未提到任何事项。 但已经不难猜出,这是大明皇帝要重新启用王越了。 而王越等这一天,足足等了七年! 王越激动得热泪盈眶,声音颤抖得接旨:“微臣王越,谨遵圣旨!” 王越接过圣旨,有种沉冤昭雪的畅快感。 “陛下召我入京,难道是看到我那几封诉冤书了?” 汪直摇了摇头,面色变得凝重:“是安南犯边了,陛下要让你率军去郡县安南!” “郡县安南?!” 王越一惊,随后咬牙切齿地说道:“早就该收拾安南黎氏那群叛贼了!” “若不是当年余子俊阻拦,刘大夏那个奸贼藏图不交,早在九年前,我们就已经踏平安南了!” “这仗,何须拖到现在才打?!” 汪直罕见地叹了口气:“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快收拾好东西,速速随我入京面圣吧!” “对!速速入京!” 王越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用最快的速度让自己的家人收拾好东西,然后跟着汪直,飞速入京面圣! 于此同时,于慎的妹夫杨清,也已经到达了宣府。 宣府距离京城不到四百里,一匹稍好一点的马,便能够日行四百里到六百里。 所以宣府到京城如果跑得快的话,一天就能到。 而土木堡就在京城与宣府的中间,距离京城是两百里出头,距离宣府就只有一百多里。 早上京城一开城门,杨清就从京城出发。 到了半夜,杨清就已经在宣府城门下了。 按照规矩,到了宣府先叫门。 “开门!速开城门!” 杨清的叫门声,很快就惊动了宣府的守城将士。 看到是宣府总兵官杨通的亲弟弟杨清,宣府的将士连忙打开城门,让杨清进入宣府。 杨清走进宣府城门后,直奔宣府驻军大营而去,通报要见自己的哥哥杨通。 杨通得到消息后,哪怕是已经入睡,也披衣点灯,让杨清进入自己的帐中。 杨清进入帐中时,发现帐中除了杨通之外,还有宣府的副总兵官周弘毅。 “京城的情况怎么样了?” “陛下还死抓着边镇的军火数目不放吗?” 一看到杨清,杨通便急切地问道。 自从朱祐樘在京城里,连查户,兵,工三部的账目,还将徐溥和刘大夏下狱后,杨通就没有睡过一天的安稳觉。 而杨清又是他获取京城情报的重要渠道,所以他才会如此着急。 而杨清也没让杨通失望,果然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回大哥,江南那些人出手了,徐溥和刘大夏都平安出来了,陛下也让东厂停止了调查。” “呼……” 杨通长舒了一口气,忐忑已久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如此便好。” “可,可是……” 杨清看着杨通,欲言又止。 杨通看着杨清吞吞吐吐的样子,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皱着眉,急切地催促道:“可是什么?!快说!” (本章完) 166.第165章 希望永远也用不上这支军队! 第165章 希望永远也用不上这支军队! “是,大哥。” 杨清深吸了口气,组织好语言,随后开口。 “可是两位尚书,不仅将宣府今年上报的军火数额减半,还让将军在宣府的粮饷上,收敛一些。” 杨通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现在陛下刚查过一次帐,风声正紧,兵部削减一半数额的军火,也可以理解。” “至于粮饷上面收敛一些,他们不说我也知道。” “我已经准备将去年欠的一部分军饷,发给下面的将士们了,避避风头嘛。” 杨通的心情好受了一些:“就这些吗?” “还有……” 杨清咬了咬牙:“两位尚书还要求他们的分红,一点都不能少!” “什么?!” 杨通勃然大怒,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兵部削减了一半的军火供应,那就相当于削减了他们一半的收入。 同时还要让他在粮饷上收敛一些,这就又是一大笔损失。 杨通已经退让到这个地步了,这两个江南人,竟然还如此咄咄逼人,还妄想要和之前一样数额的分红。 这让他从哪里去找这部分银子? 难道要让他自掏腰包,把自己的银子拿出来给他们吗?! “这两个老匹夫,欺人太甚!” 杨通狠狠的砸了一下桌面,将帐中的杨清和周弘毅两人吓了一跳。 杨清怕杨通冲动,连忙出声劝阻:“大哥,两位尚书毕竟是陛下的近臣,位高权重,咱们千万不能得罪他们。” “而且现在正是敏感时期,两位尚书在这件事上,也帮了很大的忙,于慎的意思是……这银子该给……” “哼!” 杨通冷哼一声:“你那个大舅哥里外装好人,好话都被他说尽了。” “这……” 杨清的表情有些尴尬,没有再说话。 杨通阴沉着脸:“这银子他们要,那我就给!” 突然,杨通看向站在一边的周弘毅,问道:“军饷都发下去了吗?” 周弘毅吓得浑身一激灵,连忙回答:“回将军,一共九万将士,每人一两银子,共九万两银子,都已经分发了下去。” 宣府有拱卫京师的职能,是最重要的一处边镇,兵力最多时有十五万将士镇守宣府。 但自土木堡之后,宣府的兵力就大为减少,经过数十年的恢复后,宣府本来应有十三万将士。 可不久前鞑靼小王子偷袭宣府后,宣府遭受重创,兵力掉到了九万人。 而宣府的普通士兵,一年的军饷是十五两,相当于一个普通人家三年的吃穿用度。 而这十五两军饷里面,还有一部分是大明朝廷利用开中法,用粮食来支付的。 也就是说,正常情况下,普通士兵在宣府镇守一年,应该能拿到七八两的现银。 但实际情况却是,既有大明朝廷拖欠军饷,又有各级官员上下其手,每年能运到宣府的现银就不多。 好在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在知道拿不到满饷的情况下,边将往往会选择吃空饷。 比如宣府现在只有九万人马,但他对朝廷报的数额是是十一万。 多出来的两万士兵的军饷,就被杨通吃了。 再吃点其他将士的军饷,杨通也算是混个温饱。 就这么层层剥削下来,将士们一年实际能拿到手的现银,不会超过五两。 杨通此次一口气就发了一两银子,已经算是非常大的手笔了。 当然,宣府士兵过得最好的时候,还得是杨洪任宣府总兵官的时候。 那时候别说十五两的满饷,杨洪生意好的时候,底下的士兵一年甚至能领到二十多两银子。 这么好的领导,谁不愿意跟着他干啊。 杨通点了点头,咬牙切齿地说道:“把两位尚书大人的银子准备好,发往江南去。” “不够的,我自己出银给他补!” “是,杨总兵!” 周弘毅领命之后,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杨总兵?周围的仓库还烧不烧?” “既然陛下已经不查了,那还烧什么烧?” “现在烧了仓库,只会平白惹人怀疑。” 杨通收到风声这几天,自然也没在宣府空坐着等消息,已经在想办法平账了。 杨通说着,突然话锋一转,问道:“杨魁呢?叫杨魁来。” “是!” 周弘毅立刻领命而去,很快便带着一个年轻的将领走进帐内。 “爹,你找我?” 杨魁走进帐篷里,好奇地问道。 杨通眉头一皱,语气非常不满:“什么爹?!” “说过多少次了,在军中称职务!” “是,总兵大人!” 杨魁突然神情一肃,知道杨通这是要给他安排任务了。 “你那两万亲军,训练得怎么样了?”杨通别有深意地问道:“忠诚吗?” 杨魁回答得坚定有力:“回总兵大人,都已经训练完毕。” “他们吃得最好,住的最好,用的武器和甲胄也是最好的,每年的军饷也是给足了的。” “他们的忠心,绝对没有问题!” “好!你明天去库房取十万两银子,再给他们每人发五两银子。” “是,总兵大人!” 杨魁领命之后,有些好奇地问道:“之前不是已经,给他们发过一次饷了吗?” “怎么现在,还要再给他们发一次饷?”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杨通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没什么,只是未雨绸缪罢了。” “只希望,我们永远也用不上这支军队才好啊。” 此话一出,军帐中的气氛一阵沉寂。 杨魁,杨清,周弘毅三人面面相觑,眼底都藏着一抹震惊与恐惧 …… 紫禁城。 景仁宫。 陈圆圆从乾清宫回来后,便派人去将柳如是和董小宛请了过来。 董小宛一进宫门,便好奇地问道:“宁姐姐是有何事?这样急着召我们过来?” “让你们过来,自然是有好事的。” 陈圆圆拉过站在后面的柳如是:“柳姐姐今天,怎的打扮得这样素?” 柳如是有些不好意思:“宁妹妹催得急,我不好让妹妹久等,就没仔细打扮。” 虽然他们八人从小一起长大,柳如是还是姐姐。 但现在,陈圆圆的位份最高,又最得朱祐樘宠爱。 八人中,已经开始以陈圆圆为尊了。 陈圆圆请他们相见,她们自然是不敢多加耽搁的。 陈圆圆拉着柳如是在梳妆桌前坐下,笑语盈盈:“再怎么急,也不能不仔细打扮自己啊。” “要不然等会陛下来了,看到一个丑姑娘,可就不喜欢你了。” “啊?!” 柳如是和董小宛同时发出一声惊呼:“陛下等会要过来?” “是啊。”陈圆圆摇头晃脑,颇为骄傲:“陛下刚刚答应我了,今晚要在本宫的景仁宫用夜宵呢。” “我让你们过来,也是希望你们能在陛下面前多露露脸。” “呀!”董小宛一下子捂住了自己脸。 “妹妹多谢宁姐姐想着妹妹,可是宁姐姐怎么不早说,妹妹也没好好梳妆打扮呢。” 董小宛跺了跺脚,心中有些焦急。 柳如是更是坐立不安:“多谢宁妹妹的好意,可我这幅模样,怎么好见陛下?” “不如让我回去好好梳洗准备,再来宁妹妹的景仁宫。” 柳如是说着,便要站起身来。 此刻,柳如是心中慌乱不安,既是焦急害怕,又是渴望期待。 这种矛盾的心情,源于朱祐樘还从未召他侍寝过。 柳如是从小天资聪颖,容貌昳丽,又工于诗文,可谓才貌无双。 她从小就是在被人的夸赞中长大的,自然也养成了一副骄傲的性子。 这一点,在她之前选秀时,主动向朱祐樘说出自己的身世这件事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而最后的结果也没让她失望,她还是成功地被朱祐樘给选中了。 但自从她正式入宫之后,才发现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她不再是那个处于人群中心的天之骄女了,她周围的人,也都不围着她转了。 在这个皇宫里的所有人,都只为了一个人而服务,那就是大明皇帝,朱祐樘。 这后宫的一切,仿佛都是随着朱祐樘的心情和喜恶来变化的。 在这段时间里,有的人无限风光,却又在一夜之间,坠入深渊。 同样是那一个人,在幽禁两个月后,却又突然如凤凰涅槃一样,重获圣宠,再次凌驾于整个后宫之上。 而有的人,一直圣恩不断,也在后宫中有了一席之地。 可是自己呢? 张婉儿都经历了从盛宠到打入冷宫,再从冷宫中恢复身份重新宠冠六宫,这一系列的事情了。 而自己,还从未被朱祐樘宠幸过。 她原来的骄傲,都在这日复一日,仿佛永无出头之日的等待中,消耗殆尽了。 现在的她,身上不仅没有了之前的那般骄傲和清高,心里甚至还有些自卑。 所以柳如是在听到朱祐樘回来时,心中才会如此的矛盾,生怕自己无法吸引到朱祐樘的目光。 陈圆圆笑嘻嘻地将柳如是,按回到座位上:“柳姐姐何必如此麻烦,还要专门回去一趟。” “我这里的胭脂水粉,不都一应俱全吗?” “你和董妹妹,就用我这里的东西,一并梳洗打扮了吧。” (本章完) 167.第166章 安排无限销魂事! 第166章 安排无限销魂事! 于是,柳如是和董小宛就留在了景仁宫,梳洗打扮。 柳如是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陈圆圆所用的胭脂水粉,竟然是如此的奢侈珍贵。 脂粉是用东海的珍珠研磨成粉,再加上娇嫩的茉莉九次窨香而成。 一盒东珠茉莉粉,要用十颗圆润饱满,洁白无暇的东珠,和上百斤新鲜采摘的茉莉窨香九次,珍贵无比。 画眉用的更是波斯国进贡的螺子黛,这种天然矿物颜料极为稀少,每年波斯国上贡的也不多,在大明更是价值千金。 相比起来,柳如是平常用的石黛和铜黛,简直不值一提。 同时,陈圆圆用的胭脂,更是有二十六种颜色。 这些深深浅浅,色泽各异的红色,都让柳如是挑了眼,不知选哪种颜色是好。 至于最后的那些珠宝首饰,就更不用多说了。 金银首饰都是俗物,多的是墨玉发簪,翡翠步摇,东珠耳坠,珐琅项链,金丝镶嵌的头饰…… 这些奢侈的材料,样繁多的首饰,看的柳如是眼缭乱,不知道挑什么搭配才适合。 当陈圆圆和顾横波,将柳如是打扮完毕之后,陈圆圆凑到柳如是的耳边:“姐姐快看看镜子,这个妆容好不好看?” 柳如是看着铜镜里光彩夺目的人影,愣神片刻,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好看的。” 柳如是羞涩地低下头,心中砰砰直跳。 旁边的董小宛也装扮完毕,比起平时来说,更显明目。 陈圆圆摸了摸柳如是的腰身:“刘姐姐身材和我差不多,应该能还挺合适的。” “香君,去把陛下赐的那几件蜀锦和苏绣拿来。”陈圆圆又对旁边的李香君吩咐道。 “是,娘娘。” 李香君应下后,蹦蹦跳跳地去拿衣服去了。 很快,李香君便带着一众宫女前来,她们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件精致的华服,供柳如是挑选。 蜀锦生动形象,色彩鲜艳,短针细密,针脚平齐,片线光亮,变化丰富。 苏绣清秀淡雅、线条明快、清隽劲拔、富有弹性。 柳如是犹豫了一会后,还是选择了一件淡青色的苏绣。 苏绣清秀淡雅的风格,很是符合柳如是的性格。 董小宛嘟起嘴唇,抱着陈圆圆的手臂,娇嗔道:“宁姐姐偏心,这么好看的衣服给柳姐姐穿,却没有妹妹的份。” 陈圆圆摸了摸董小宛,那比自己矮小半个脑袋的头,有些无奈:“我倒是想给你穿,但你和我身材差距太大了。” “妹妹要是喜欢,我那里还有几匹没动过的蜀锦,你自己拿去让针工局做一身衣服吧。” “好耶,宁姐姐最好了。” 董小宛抱住了陈圆圆,开心地笑了起来。 在董小宛和陈圆圆说笑间,柳如是已经换好了衣服,盛装而出。 看到盛装打扮的柳如是,连陈圆圆和董小宛都看呆了。 “柳姐姐,你今天好美啊,陛下一定会喜欢的。” 董小宛眨了眨眼睛,呆呆地说道。 “真的吗?”柳如是摸了摸自己的鬓角,有些不太自信。 陈圆圆眼里全是满意,她拉来柳如是和董小宛,对她们讲述了自己今晚的安排。 柳如是听得面红耳赤,满眼含春:“这样……真的可以吗?” “陛下,会喜欢吗?” “当然是可以的。” 陈圆圆轻笑着抱了抱柳如是的肩膀:“咱们柳姐姐是天下一等一的美人,陛下不会不喜欢的。” “是啊!” “啊啊啊啊啊!好希望陛下能早点来啊!” 董小宛兴奋地直跳,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内心。 就在这种嬉戏氛围中,朱祐樘的仪驾,终于停在了景仁宫的门口。 “皇帝驾到!” “奴才,奴婢见过陛下。” 朱祐樘走入景仁宫内,四周的太监宫女连忙跪下行礼。 陈圆圆带着董小宛走出安和殿,对着朱祐樘行礼。 “嫔妾拜见陛下。” “快起来吧,不必多礼。” 朱祐樘走到两人面前,对着她们一人伸出一只手。 陈圆圆和董小宛相视一笑,一人拉住朱祐樘一只手,站了起来。 朱祐樘一手牵着一人,走进了景仁宫安和殿。 “董才人怎么也在这里?” 陈圆圆轻笑:“后宫嫔妃盼陛下,可谓是久旱盼甘霖。” “陛下今日来景仁宫,被某个小馋猫听了去,可不就缠着嫔妾,要留在景仁宫了吗?” “想来是看看有没有偷腥的机会。” 董小宛都听傻了,心中无比羞涩。 “宁姐姐!” 董小宛急得跺了跺脚,脸色酡红。 朱祐樘也笑了:“宁嫔你这张嘴,越来越荤素不忌了。” “呵呵~”陈圆圆捂嘴偷笑。 董小宛才发觉自己被陈圆圆打趣了,脸上就更红了。 “好了,尚膳监的夜宵送来了吗?” “朕还真是有点饿了。” 朱祐樘十分自然地,坐在了殿内会客厅的主位上,看向陈圆圆。 “回陛下,已经到了。” 陈圆圆对殿内的某个宫女,眼神示意了一下,那名宫女立刻离开了殿内。随后又很快地带着尚膳监的小太监们,将精致可口的夜宵,摆满了朱祐樘面前的桌案。 陈圆圆还亲自端来了,一盅热气腾腾的参汤,放在了朱祐樘的手边。 “知道陛下要来,嫔妾一早便吩咐了尚膳监炖上这盅参汤,陛下请趁热喝。” “嗯。”朱祐樘接过参汤,喝了一口:“味道不错。” 朱祐樘拿起筷子,示意陈圆圆和董小宛坐下:“你们也饿了吧?一起陪朕用膳吧。” 陈圆圆和董小宛却一起摇了摇头:“陛下公务繁重,案牍劳形,嫔妾愿为弹琴奏曲助兴,以解烦闷。” 朱祐樘听后,心生感慨:“宁嫔和董才人,真是体贴朕心啊。” “符大海。” “奴才在。” 守在殿外的符大海听见召唤,连忙走入宫中。 “去给朕取点酒来。” “诺。” 符大海领旨后,不敢耽搁,连忙请人速速赶往尚膳监,去为朱祐樘取酒来。 朱祐樘平时极少饮酒,今日系统将最难的安南故牍问题解决,心中难得高兴,颇有饮酒作乐的性质。 很快,符大海便取来了一坛宫中自酿的米酒,为朱祐樘倒上。 当朱祐樘拿起酒杯时,陈圆圆和董小宛已经差人拿来了古筝和琵琶。 陈圆圆抚琴,琴声清冽悦耳。 董小宛弹奏琵琶,琵琶声珠圆玉润。 以琴瑟和鸣与美人下酒,实为人生一大快事。 琴声动容,曲声惊艳。 董小宛一展歌喉,歌声婉转动听,正如方流涵玉润,圆折动珠光。 “梦中本是伤心路。 芙蓉泪,樱桃语。 满帘片,都受人心误。 遮莫今宵风雨话。 要他来,来得么? 安排无限销魂事。 砑红笺,青绫被。 留他无计,去便随他去。 算来还有许多时,人近也,愁回处。” 董小宛的歌声确实美妙,朱祐樘一边听曲,一边用膳,心中确实惬意。 只是董小宛这唱词,却让朱祐樘有些不解。 待到一曲唱罢,朱祐樘疑惑地问道:“董才人的歌声着实美妙,只是这唱词,词虽然是好词,但为何却充满了闺怨?” “难道是在埋怨朕,对你们不够好吗?” 董小宛心中一惊,手中的琵琶都差点脱手,连忙否认。 “嫔妾不敢,陛下待嫔妾很好,嫔妾不敢有怨言。” “既然如此,那为何要唱这闺怨词?” 朱祐樘语气平静,心中并没有生气,只是有困惑。 “这……” 董小宛用救助般的眼神看向身边的陈圆圆,陈圆圆当即接过了话茬。 “回陛下,这首词其实是宫中一位姐妹所做。” “陛下虽然待我们很好,但确实辜负了某位美人的一片痴心。” “哦?”朱祐樘来了兴趣:“是谁?” 陈圆圆再次抚动琴弦:“陛下见了就知道了。” 董小宛手指拨动琵琶,轻拢慢捻抹复挑,大珠小珠落玉盘。 “梦中本是伤心路。 芙蓉泪,樱桃语。 满帘片,都受人心误……” 忽听一句低沉的歌声,从屏风之后传来。 歌声虽然不足董小宛那般优美,但却用情许多。 语调低沉,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遮莫今宵风雨话。 要他来,来得么?” 歌声再起,朱祐樘饮下一杯米酒,对屏风之后的人,更感兴趣。 而这时,柳如是终于从屏风后走出,向着朱祐樘走来。 柳如是盛装打扮之下,确实让朱祐樘眼前一亮。 再加上这首词本就为她所作,此时由她唱来,更平添了一丝韵味。 “安排无限销魂事。 砑红笺,青绫被。” 唱到此处,柳如是脸上微红,低眉顺眼,不敢与朱祐樘目光接触。 柳如是的唱词仿佛唱进了朱祐樘的心里,柔柔地在抓心挠肝,引诱着朱祐樘。 于此同时,柳如是已经来到了朱祐樘的面前。 “留他无计,去便随他去。 算来还有许多时,人近也,愁回处。” 随着一曲唱罢,柳如是跪在了朱祐樘的面前,恭敬行礼。 “嫔妾柳如是,拜见陛下。” “之前陛下驾到,嫔妾有失远迎,请陛下责罚。” (本章完) 168.第167章 若不郡县安南,宁死不归! 第167章 若不郡县安南,宁死不归! 朱祐樘伸手扶起柳如是:“柳才人,这首词是你写的?” 朱祐樘的语气威严,脸色严肃。 这让柳如是心中忐忑:“是嫔妾写的。” “你好大的胆子,看来你对朕是颇有怨言了。” 朱祐樘用手抬起柳如是的下巴,眼眸深处藏着一丝笑意。 可柳如是听到这番话,心中吓了一跳,还真以为触怒了朱祐樘,脸都变白了些许。 “嫔妾不敢,请陛下恕罪。” “你都写出来了,还说不敢?” 朱祐樘拉住柳如是的手,一用力,便将柳如是拉到了自己的怀中。 “这个罪,朕恕不了。” “朕就罚你,今晚陪朕侍寝好了。” “啊?!” 倒在朱祐樘怀中的柳如是浑身一僵,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旁边的陈圆圆和董小宛吃吃地笑了起来,柳如是才反应过来,刚才朱祐樘是在故意吓自己呢。 “陛下,你好坏……” 柳如是低声嘤咛一句,将头埋到了朱祐樘的怀里。 朱祐樘哈哈大笑:“走吧,朕今晚就歇在你的永和宫。” 朱祐樘正要移驾永和宫,却被陈圆圆给阻拦。 “陛下何必这么麻烦,就歇在景仁宫便是。” “嫔妾今晚,想去钟粹宫和董才人聊聊闺房夜话呢。” 陈圆圆笑语盈盈地拉着董小宛起身,主动将景仁宫留给了朱祐樘和柳如是。 朱祐樘惊讶地挑了挑眉,随后对陈圆圆赞许地点了点头:“也好,宁嫔处处为朕着想,朕也不会亏待你的。” 到了现在,朱祐樘哪里还不知道,这一切都是陈圆圆特意安排的。 虽然怀中抱着柳如是,但他心中却是更加喜爱陈圆圆了。 她每次做的事情,都能正中朱祐樘的下怀,让朱祐樘开心。 “谢陛下,嫔妾告退了。” 陈圆圆和董小宛微笑着告辞,离开了景仁宫。 坐在去钟粹宫的轿子上,董小宛好奇地问道:“宁姐姐,你这次主动帮柳姐姐,上次又主动帮我。” “姐姐心里,不会难受吗?” 陈圆圆摸了摸董小宛的头,微微一笑:“都是自家姐妹,怎么会难受呢。” “哦……”董小宛点了点头,似乎是真信了陈圆圆的话。 但陈圆圆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完全不一样。 对于陈圆圆来说,谁侍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朱祐樘的心在陈圆圆身上,就够了。 她主动为董小宛和柳如是,创造侍寝朱祐樘的机会,看似是在帮两人,实际上只是为了取悦朱祐樘。 而且她们还承了她的恩情,这不仅让她们之间的关系更加密切,还确立了她的主导地位。 这是一箭双雕的好事情。 刚才朱祐樘冲她赞许地点头,就证明她今天的努力,没有白费。 身处权力中心的她已经明白,自己能享受到的所有荣华富贵,都来自于皇帝。 能得到皇帝长久的喜爱,才是她立足于后宫中的根本之道。 她现在还没有龙嗣,根基不稳,依旧是个无根的浮萍。 在怀上龙嗣,诞下龙子之前,她暂时也只能靠这些小道,来取悦朱祐樘,巩固自己在后宫里的地位了。 陈圆圆摸了摸身下的软轿,身上的珠宝首饰,这些东西可都是他晋身为宁嫔之后,才享受到的东西。 她绝对不允许这些东西,从自己的手中划过! …… 景仁宫。 安和殿。 朱祐樘抱起柳如是,走向了陈圆圆平日里所睡的架子床。 宫女们将床幔放下,熄了两盏灯笼。 “陛下……” 柳如是娇呼一声,细细的黛眉拧在一起,双手抓住了身下被褥。 虽然尚未立春,但早已春色满室。 翌日。 朱祐樘在柳如是和宫女的服侍下,穿好衣服。 随后,朱祐樘握住了柳如是的手,低声叮嘱。 “这几日你且先歇着,之后朕会多多来看你的。” 柳如是脸色微红,低头应了一声。 朱祐樘拉着柳如是坐下来用膳时,陈圆圆和董小宛两人也来了。 于是这场早膳,就变成了四个人早膳。 说来好笑,朱祐樘第一次在后宫留宿,却是在景仁宫的床上,临幸了柳如是。 待到朱祐樘用完早膳,离开了景仁宫后,柳如是突然对陈圆圆行了半礼。 “昨日,多谢宁妹妹成全。” 陈圆圆惊讶地将柳如是扶起:“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咱们姐妹之间,不讲这个。” 柳如是眼眶湿润:“若不是姐姐成全,我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等到……” 说到这里,柳如是看了陈圆圆一眼,又低下了头,脸颊微红:“宁妹妹,你的床被我弄脏了,真是抱歉。” 陈圆圆拉着柳如是的手坐下,轻笑道:“不碍事,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 几日后,一行人出现在了京城之外。他们就是从安陆而来,即将入京面圣的王越,汪直等人。 王越带着一家老小进城之后,安排自己的妻儿在一间客栈住下之后。 便怀着激动的心情,马不停蹄地随汪直一起,进宫面圣。 紫禁城里,汪直先一步走进弘德殿,向朱祐樘行礼后,通报殿外王越求见。 朱祐樘当即下令:“宣王越觐见,再让人去召高顺和刘瑾入宫来见朕!” “是,陛下!” 汪直退出弘德殿后,先差人去西山军营请高顺,再带着王越走进弘德殿,来到朱祐樘的面前。 王越看着坐在龙椅上的年轻皇帝,心中激动难平,对着朱祐樘重重一礼。 “草民王越,参见陛下!” 王越之前被先帝革职谪居安陆,不仅被剥夺了爵位,连官身也被一撸到底。 现在的他,既非勋贵,也非朝臣,只能称做草民。 朱祐樘挥了挥手:“免礼。” “谢陛下。” 听到朱祐樘的话语后,王越这才起身。 朱祐樘看着眼前的王越,心中有些感慨。 明朝皇帝,有一个算一个,都在和文官斗。 期间有赢有输,有大权在握,随意生杀文官的皇帝。 也有沦为傀儡,莫不唯从文官的皇帝。 文官集团在大部分的时间都占据上风,但他们也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那就是大明权臣,不得善终。 从最开始的胡惟庸,杨士奇,于谦,到后面的严嵩,夏言,张居正……都没能善终。 但先帝对他的肱骨之臣们,真是竭尽全力的在保护他们了。 汪直,王越两人虽然都在成化十九年,被先帝罢黜,贬谪在外。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远离了权力的漩涡,他们在先帝驾崩后,也没有遭到其他人的清算。 汪直更是成为了明朝四大权宦中,唯一一位良死的宦官。 其他三位权宦,王振被逼自杀,刘瑾被凌迟,魏忠贤被赐白绫。 也正是因为先帝的这般安排,才让朱祐樘现在还有人可用。 不然汪直肯定撑不到朱祐樘掌权,就被那些文官们给逼死了。 朱祐樘看向王越:“王越,你知道朕召你入京,所谓何事吗?” 王越回答地很响亮:“回陛下,草民已从汪督公那里听过了。” “安南再次作乱,陛下欲重新郡县安南!” “草民愿为陛下以驱驰,出征安南,收复安南,郡县安南!” “好!朕要的就是你这份豪气!” 朱祐樘面带笑容:“正好都察院还有个右都御史的空缺,而你又在都察院任职多年,朕便先擢你为都察院右都御史。” “再加你为西南总督,总督西南一切军务,为朕全力拿下安南!” 都察院右都御史的空缺,还要追溯到去年的先帝谋杀案。 上一任右都御史杨峭,牵扯进先帝谋杀案中,被朱祐樘处死后,右都御史的位置便一直空缺至今。 现在,正好由王越补上这个空缺。 王越听后,激动地浑身颤栗,连声音都在发抖,连忙跪下谢恩领旨。 “微臣,叩谢陛下隆恩!” “微臣若拿不下安南,宁死不还!” 在谪居了七年之后,王越终于被朱祐樘启用,再次回到了朝廷。 此刻的他,心情五味陈杂,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朱祐樘满意地点了点头:“待你拿下安南之后,朕不光会恢复你的爵位,你那被削籍的三个儿子,朕也恢复他们的官职。” “真的?!” 王越动容,满脸震惊。 原本以为能恢复自己的官职爵位,就已经足够欢喜了。 但没想到,朱祐樘竟然还要恢复他三个儿子的官职。 能得朱祐樘如此厚待,王越是真的对朱祐樘感恩戴德。 “微臣叩谢陛下恩典!” “陛下圣眷浓厚,微臣不胜受恩感激,愿为陛下效死,以报陛下之恩!” 其实王越的长子王春和次子王时,都曾随父征战,立下军功。 他们的官职,除了有王越的因素外,也是他们自己拼杀出来的。 让他们复职,也是朱祐樘想培养自己的嫡系武将。 而王越的三子王昊,确实是被荫为了锦衣卫千户,因为他当年只有八岁。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小太监进来通报。 “启禀陛下,中军都督府左都督高顺,和东厂厂督刘瑾求见。” “宣他们进来。” “是,陛下。” 很快,面容坚毅的高顺,和一脸谄媚的刘瑾,走进弘德殿,来到朱祐樘的面前行礼。 “末将高顺,参见陛下!” “奴才刘瑾,拜见陛下!” (本章完) 169.第168章 大军开拨,郡县安南! 第168章 大军开拨,郡县安南! “免礼。” “谢陛下。” 高顺起身,露出一张坚毅的脸。 刘瑾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朱祐樘询问道:“高顺,现在京城三大营和陷阵营还有多少将士?” 高顺拱手以对:“回陛下,陷阵营还有七万将士。” “三千营还有三万将士,五军营还有六万将士,神机营还有两万将士。” 郡县安南是一件十分重大的战事,人数绝对不能少。 而且徐昌已经来信,十万西北远征军已经大军开拨,班师回朝。 最多再过一个月,就能回到京城。 朱祐樘当即下令:“王越,朕命你佩征夷将军印,统率两万陷阵营,十万京城三大营,半月后开拨,郡县安南!” 此令,相当于带走了京城周围大部分的防卫力量,只留下了五万陷阵营,镇守京师。 但好在,这其中的空挡只有短短的半个月。 半个月之后,徐昌所带领的十万大军,将回到京城,重新接管京城防务。 王越神情一肃,当即拱手叩首领命:“微臣王越,谨遵圣旨!” “不破安南,誓不回还。” “刘瑾。” “奴才在。” 听到朱祐樘的召唤,刘瑾快走两步,站得离朱祐樘更近了一些。 “即刻起,抽调两千东厂番子。” 朱祐樘下令道:“一千东厂番子监督从蜀州和南直隶,赣州这三个地方抽调的军粮。” “另外一千番子,作为监军太监,半月后随军出征安南!” “是,陛下。”刘瑾点头领命。 将事情都安排好后,朱祐樘又取出了安南故牍,将其交给了王越。 “这是最新的安南地图,按照此图行军,绝无差错。” “王越,拿去吧。” 王越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朱祐樘竟然还有这种好东西。 要知道,七年前他们向刘大夏索要安南故牍,刘大夏还藏起来不给,现在却从朱祐樘这里,拿到了安南最新的地图。 在大战之前,拿到作战地区的详细地图,这简直是占尽了地利。 王越迫不及待地接过安南新图翻阅起来,发现上面的地形地貌生动形象,清晰可见。 并且路线也标注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王越从未想过,竟然有如此美妙的开局。 这让他成功收复安南的难度,起码下降了三个档次! 王越如获至宝,激动地心跳加快,眉飞色舞:“微臣能有此图,郡县安南犹如探囊取物,易如反掌!” 朱祐樘微笑:“高顺,你带王越去西山军营,熟悉一下军务吧。” “汪直和刘瑾,你们也退下吧。” “是陛下,微臣告退!” “是陛下,奴才告退!” 刘瑾退出弘德殿后,立刻回到了东厂,召集了张永和马永成,给他们分派任务。 “张永,你立刻召集一千番子,作为监军太监,半月后随京城三大营出征安南!” 张永听后,大吃一惊:“监军?!我要上战场了?!” 刘瑾见张永一惊一乍的,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怎么,你不乐意吗?” 张永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乐意啊!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哈哈哈!我都没想过我竟然能有上战场这一天,我简直太兴奋,太激动了!” 张永在历史上,也是一位征战沙场,立过军功的太监。 他曾经提督过三千营和神机营,还曾率三万京军平判过朱寘鐇造反,又率军在北方的边镇抵御过贼寇。 其军功虽然不能与汪直相比,但在太监中,也属难得了。 所以此时张永听到有上战场的机会,立刻兴奋了起来,有种迫不及待的感觉。 刘瑾撇了撇嘴,又看向马永成:“马永成,你同样率领一千番子,去蜀州,赣州和南直隶三地监督粮草运送。” “若是粮草出了问题,陛下怪罪下来,没人能救得了你。” 马永成面色严肃,连忙应下:“是,厂督大人!” “去吧。” 刘瑾挥了挥手,张永和马永成立刻前去召集人手。 随后张永带着一千东厂番子,提前进驻西山军营。 马永成则是带着一千东厂番子,直接出了京城,向蜀州,赣州和南直隶三地而去。 另一边,高顺和王越离开皇宫后,立刻就向西山军营而去。 在离开京城之时,正好和押着蒲州王氏与张氏族人。 还有蒲州知县吴镛,蒲州千户所千户侯威,平阳府知府龚昂的锦衣卫佥事青龙白虎,擦肩而过。 青龙和白虎押着众人来到北镇抚司,将其押入锦衣卫诏狱之后,便将此事汇报给了锦衣卫指挥使牟斌。 牟斌知晓后,立刻入宫,将此事禀报给了朱祐樘。 朱祐樘听完牟斌的汇报后,淡然下令:“将其移交给三法司会审,让他们按照《御制大诰》判决即可。”“是,陛下。” 牟斌领命而去,很快便将在蒲州所抓的那些人,移交给了三法司。 三法司当庭审理,在锦衣卫的监督下,三法司严格按照《御制大诰》上的记载,对这些人判了刑。 王家家主王泽,张家家主张宁,少家主张谊,被判处车裂,并抄家。 晋商王氏和张氏其他族人,籍没其家,贬为军籍,流放疆州戍边。 蒲州千户所千户侯威,腰斩弃市。 平阳府知府龚昂和蒲州县知县吴镛,都被判处剥皮揎草。 当龚昂和吴镛知道自己要被剥皮萱草后,整个人都崩溃了,不停地开口求饶,只为能求一个痛快点的死法。 龚昂甚至还曾以头抢地,试图自杀。 幸好被锦衣卫及时阻拦,制止了龚昂的自杀,挽救了一条生命,不让他过早地离世。 三法司的判决下来后,立刻便移交刑部进行处刑。 于是,刑部郎中费举,又被拖出了加班了。 费举办起这些事情来,已经算是驾轻就熟了。 时间一到就扔牌子,该车裂车裂,该腰斩腰斩,该剥皮揎草的,就乖乖地被做成稻草人,立在当地的衙门口去。 刑部刽子手韩宝牛,听说有两位官员被判了剥皮揎草,眼睛都亮了,成为整个刑场最幸福的人。 当韩宝牛开始行刑之后,刑场周边的百姓,发出兴奋的欢呼。 当犹如艺术品一般的两具稻草人出现后,周围的百姓,则是发出惊讶的赞叹。 在这之后,这两具稻草人将会被送回晋州。 一具立在平阳府的衙门口,一具立在蒲州县的衙门口,用以警示后来的官员。 但能有多少官员看得进去,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 转眼,便是二十天过去了。 这段时间,户部和兵部的官员,异常繁忙,几乎是日夜连轴转。 因为此次调粮,涉及到异地征调,要繁琐得多。 出发时间,也是一拖再拖。 原定半个月后出发的大军,硬是拖到了第二十天,才把前期的粮草辎重,准备完毕。 最后是由蜀州,赣州,和南直隶的巡抚亲自召集了十万辆驴车,押送二十二万石粮草,前往安南边境。 而京城三大营这边,只带了三万石粮草便出发,沿着京杭大运河进军,沿途会在鲁州获得一次十万石粮草的补给。 同时繁忙的,还有五军都督府。 毕竟涉及到动兵,还是需要五军都督府的参与。 这段时间,朱祐樘已经有意识地将被兵部夺走的统兵练兵之权,逐渐交还给五军都督府。 用五军都督府,来压制权力日渐膨胀的兵部。 不管如何,由王越率领的十万大军,终于还是开拨了。 二月十二号,早就已经开春了。 在越来越暖和的日子里,十万大军在京城之外集结。 两万陷阵营将士位于全军之首,军容肃穆,威风凛凛。 八万京城三大营立于之后,静候军令。 张永率领的一千东厂番子,作为监军太监,混杂在各个队伍中,监督全军。 王越则是佩征夷将军印,坐镇中军,听候朱祐樘的号令。 朱祐樘率领文武百官,登上京城城墙,阅览军队。 城墙上的江南文官们,看到西南总督竟然是王越后,脸上都露出了见了鬼的表情,震惊无比! 随着辰时三刻的到来,刘瑾小心翼翼地提醒道:“陛下,吉时到了。” 朱祐樘拔出天子宝剑,一剑挥下。 “击鼓,进军!” 随着朱祐樘一声令下,城墙上响起厚重的鼓声。 听到鼓声之后,王越当即下令:“全军听令,大军开拨,目标安南!” 王越身边的旗令兵站得最高,立刻便挥动起自己手上的王命旗牌,给全军下达开拨的指令。 立刻,四边响起阵阵鼓声,陷阵营首先开拨,随后便是身后的京城三大营。 十万大军,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吼声。 “誓平安南,不破不还!” “郡县安南,开疆辟土!” “杀!杀!杀!” “……” 朱祐樘站在京城的城墙上,看着从自己面前经过的十万大军,心生感慨。 别看这个大明朝外表光鲜亮丽,但其内部,依然还是不平静啊。 南北战事不断,朱祐樘这才登基两年,就已经对外用过两次军了。 如今大军已经开拨,前期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毕,是时候开始秋后算账了。 朱祐樘可还没有忘记,北方那些边镇兵官走私军火的事。 这件事,必须一查到底! 将大明北方的边镇,彻底肃清! (本章完) 170.第169章 大明两京十三省的安危,是在本将的肩上挑着! 第169章 大明两京十三省的安危,是在本将的肩上挑着! 朱祐樘可从来就没打算,放过那些边将。 只是之前安南犯边,朱祐樘不得不腾出手来处理安南。 现在是时候,重新调查北方这些边将们了。 朱祐樘转身走下城墙,边走边对刘瑾吩咐:“随朕回宫。” 刘瑾心中一紧,连忙跟上朱祐樘的脚步:“诺。” 朱祐樘回到紫禁城中,虽然现在养心殿已经完全建好,彻底竣工了。 但朱祐樘已经养成了一个良好的习惯,就是新屋要敞开通风一段时间,才能入住。 所以朱祐樘还是回到了弘德殿,坐到了龙椅上。 刘瑾也跟着朱祐樘走入弘德殿,弯着腰恭敬地站在一旁。 “刘瑾,继续让东厂番子清查兵部和户部。” “重点查兵部军火去向,还有户部的粮饷分发数额与动向。” “还有边镇卫所兵官的鱼鳞册,给朕清查边镇具体的兵将数量和屯田数量。” 原本没什么精神的刘瑾,一听到这话,顿时就来了精神。 “是,陛下!” 上次朱祐樘让东厂查兵部和户部,没查几天安南就进犯大明了。 现在郡县安南的大军都开拨了,他倒要看看还有什么事情,能够阻止东厂继续清查户部和兵部的! 刘瑾离开弘德殿之后,立刻便回到东厂,气势汹汹地亲自带着一干东厂番子,再次清查户部和兵部。 原本以为逃过一劫的户部和兵部的官员,见到东厂再次清查户部和兵部,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刘大夏和徐溥也是没有料到,朱祐樘竟然还不打算放过兵部和户部,顿时气得脸色铁青,只是不好当场发作。 当天晚上,又一场密会在徐溥的家里展开。 但今晚的参与人员,只有徐溥,刘大夏和于慎三人。 “陛下是真狠心,他是真想将北方边镇一查到底啊!” 刘大夏烦闷地皱着眉头:“现在好了,不光查兵部的火器了,还要查边镇的兵将数量和屯田数量,东厂连鱼鳞册都要查!” 徐溥也是脸色铁青:“东厂还在清查历年户部调拨边镇的粮饷数量,陛下根本就没想过要放我们一条生路!” 边镇军队吃空饷,兵部有责任。 边镇军队缺粮缺饷,户部和兵部都有责任。 涉及到边镇的都是重罪,朱祐樘这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他们两个啊! 想明白这一点后,徐溥和刘大夏觉得自己真是委屈,都快没命了,死前还在为杀人凶手拼命打工。 怎一个惨字了得! 但他们肯定是不会坐以待毙的,朱祐樘要查账,那就一把火把整个边镇的仓库烧掉,来个死无对证! “于慎,你赶紧将此事通知给杨通,让他做好应对陛下审查的准备!” 徐溥转头看向于慎。 于慎心中也是慌张,兵部出事,不光是兵部尚书刘大夏要死,他这个兵部左侍郎也难逃一死。 “是,首辅大人,我回去就通知!” “杨通能做的干净吗?绝不能让陛下抓到一点蛛丝马迹!” 徐溥盯着于慎,目光阴鸷:“不止是宣府,还有大同,辽东,肃州卫……这些边镇都不能放过!” “放心吧徐首辅,杨通将军应该知道怎么做。” “我巡视晋州十余年,非常了解杨通将军,他们祖上从洪武年间开始,就世代镇守边镇。” “他伯父还是当年的颖国公杨洪,杨氏在边镇的势力非常大,在边镇有着相当强的影响力。” 于慎神情慌张,不停地擦着脸上的汗水。 他之前一直在晋州巡抚,在京城里毫无根基,前几年才被召回京城。 别看他兵部左侍郎的官职并不小,但在徐溥和刘大夏这些京中大员面前,他现在只是一个小角色。 也正是因为他是小角色,才会被边镇走私集团,和江南走私集团一同接受,成为双方的交流桥梁。 刘大夏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希望他这次做事能干净点。” “本官不想因为他,再下第二次大牢,知道了吗?!” “知道,知道。” 于慎就算心中再不满,但在徐溥和刘大夏面前,他也只能忍着,将郁气全部压在心里。 说完最关心的北方边镇问题,徐溥又提到了关于安南的事情。 “陛下竟然还一声不响地起复了王越,王越当年征战边疆,屡建战功。” “安南会不会真有,被大明收回来的危险?” 刘大夏摇了摇头,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放心吧,绝对不会有。” “安南故牍早就被我改得面无全非了,明军入了安南地界,就一定会迷路的。” “再说,安南那地方到处都是蛇虫鼠蚁,和有毒的瘴气。” “明军到了安南,战斗力要大打折扣,安南不会有事的。” 徐溥松了口气:“那就好,如果安南真被大明收回来了,我们在西洋的生意就完了。” 说完后,徐溥瞥到了一旁的于慎。 “你回去吧。” 徐溥对他挥了挥手,满脸轻蔑。 于慎咬着牙,恭敬地行了一礼后,终于离开了徐溥的家宅。 回到自己的家宅后,于慎和之前一样,先请来了自己的妹妹于氏,然后让于氏传话给杨清。 最后由杨清出城,将消息带给宣府的杨通。 第二天晚上,当杨通在宣府的军帐中,知道了朱祐樘重新查账边镇的消息后。也是气得面色铁青,狠狠地捏紧了双拳。 “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 杨通一拳拍在手办的作案上,吓了帐中的杨清,杨魁和周弘毅三人一跳。 “本将在驻守边镇多年,辽东,大同,肃州,宣府……哪个边镇没呆过?” “是本将在镇守着大明的边境,是本将在守护着大明的安危!” “大明两京十三省的安危重担,是在本将的肩膀上挑着呢!不是皇帝!” “现在皇帝竟然还要查我边镇的账,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这像话吗?!” “这也太不像话了!” 杨通气急败坏,心中既是愤怒,又是对接下来东厂的审查感到害怕。 帐中三人不敢出声,怕触了杨通的眉头。 杨通发泄了一通后,开始下令。 “周弘毅!” “属下在!”周弘毅连忙出声应答。 “立刻点火烧了宣府周边的粮仓,对上面就报送有敌军骚扰,宣府坚壁清野。” “是,杨总兵!” “杨魁!” 杨魁面色一正,大声回应:“属下在!” “大同,辽东,还有肃州卫,有什么消息没有?” “回总兵大人,肃州卫几日前传来消息。” “有一队两千人左右的瓦剌使团,拿着陛下的谕旨,说是奉大明皇帝之命,前来大明朝贡,从肃州卫入了关内。” “瓦剌?!” 再次听到这里个名字,杨通都不由得为之一愣,随后哈哈大笑。 “有趣,有趣,真是有趣。” 杨通收起笑容,再次下令:“让这三个卫所同时放火烧仓,理由同上。” “是,总兵大人!” 杨魁应答后,又小声地说道:“可是总兵大人,大同现在的总部官刘宁,不太听我们的招呼。” 大同府的前任总兵官,在和鞑靼小王子的交战中战死。 随后是由仇钺在总督大同府的军务,后来仇钺也被朱祐樘诛了九族。 大同府的最高军事权,就落到了当时还是大同副总兵官的刘宁身上。 随后朱祐樘直接任命刘宁为大同总兵官,让他名正言顺地总管大同军务。 他是少见的,没和杨氏一族掺和在一起的边将。 “不听招呼?” 杨通冷笑:“那好办,如果刘宁再不识相的话,就让大同参将郭攀用王命旗牌,将刘宁诱出大同府,杀之!” “对外就称是,为国征战,阵亡了。” “然后让郭攀接管大同军务。” 杨魁神情一肃,连忙点头称是。 “去做吧。” 杨通挥了挥手,周弘毅和杨魁两人立刻出了王帐,开始执行杨通的命令。 王帐里,杨清神情担忧:“大哥,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一些?” “万一激怒了陛下,该如何是好啊?” “过分?!”杨通依旧是一副冷笑的面孔。 “那皇帝下令让东厂来查我边镇的账目,就不过分了?!” “这次放火烧仓只是一个警告,陛下若是识趣,那就该就此作罢。” “若是还揪着不放……” “哼!本将是绝对不会束手就擒的!” 杨清听到这里,心中一寒,脸上的担忧之色,比起之前更甚了一些。 与此同时,杨魁很快就将杨洪的命令,传给了其他三个边镇。 因为有长城驿道,这四所边镇传递消息,极为迅速。 但因为大同的总兵官是刘宁,郭攀让人偷偷放火,被刘宁带兵当场抓住,随后军法处置了。 所以大同的火,没有烧得起来。 但是宣府,辽东和肃州卫的火,烧得非常旺盛。 一把火,将宣府,辽东和肃州卫附近的粮仓,烧得干干净净,一点都不剩下。 随后这三大边镇,同时向军部上书。 边镇出现敌军骚扰,宣府,辽东,肃州坚壁清野,烧掉了粮仓,不让敌军占到丝毫便宜! 但是对于敌军有多少人,敌军是哪个草原哪个部族的,敌军对边镇造成什么样的损失,书中一概不提。 就这样,这三封军书,送到了兵部尚书刘大夏的手中。 刘大夏看着三封军书上的内容,长舒一口气,随后将其送往了内阁。 (本章完) 171.第170章 皇恩浩荡,犒赏边军! 第170章 皇恩浩荡,犒赏边军! 内阁首辅徐溥拿到这三封军书后,心中一半是欣慰,一半又是担忧。 放火烧仓实在是下下之选,是在被逼无奈后,没有办法的办法。 若是还有选择的余地的话,徐溥也不想出此下策。 放火烧仓虽然能阻止东厂的调查,但难免会激怒陛下。 也不知道陛下知道此事后,会作何反应。 但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无绝人之路! 于是徐溥装模做样地,为这三封军书做了票拟之后,便将其交给司礼监,通过司礼监将军书转送给朱祐樘。 很快,这三封军书便和其他奏折一起,出现在了朱祐樘的龙案之上。 朱祐樘看到这三封军书的内容后,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朱祐樘前脚才让东厂调查军部和户部,关于边镇的粮饷问题。 结果后脚宣府,辽东和肃州卫这三个地方就遭到敌袭,不得不搞什么坚壁清野。 哪有这么巧的事?! 说是坚壁清野,实际是火龙烧仓,来个死无对证。 这些边将实在是胆大包天,根本就不把他这个大明皇帝,放在眼里! “来人,让刘瑾过来见朕!” “是,陛下!” 很快,满身细汗,气喘吁吁的刘瑾,便跑到了朱祐樘的面前行礼。 “奴才拜见陛下。” “刘瑾,东厂拿到各个边镇将士的鱼鳞册没有?” “宣府登记在册的官兵,共有多少?” “回陛下,东厂已经从户部那里拿到边镇卫所的鱼鳞册了。” “宣府登记在册的官员,共有十一万两千余人,东厂正在清查中。” 朱祐樘一拍龙案:“不用查了。” “啊?!” 刘瑾傻眼了,之前清查户部和兵部,查了三天就不查了。 这次清查户部和兵部,还没查到三天呢,怎么也不查了? 刘瑾手足无措,心中猜想是不是东厂哪扇门没开对,冲了风水时,朱祐樘已经再次下令。 “你立刻亲自带队,从大明银行处支取三十万两白银,依次运去宣府,大同,辽东等地,犒赏三军,每位将士赏一两银子。” 朱祐樘脸色阴翳,目光中闪动着杀意:“你带领一千东厂番子跟随,再带上三十名都察院的监察御史同行。” “记住,所有银子,都要由你们亲自交到,每一位边镇官兵的手中。” “将边镇官兵的具体数量,直接给朕清点出来!” 刘瑾瞪大了眼睛,被这个重磅消息所震惊。 足足愣了三秒钟之后,才连忙叩首领旨:“是陛下,奴才谨遵圣旨!” 朱祐樘此举,不仅是对兵部和户部动手了,已经是明着要拿边将开刀了! 可边将不同于文官,手底下可都是有兵的啊! 陛下此举,不怕激怒边将吗? 若是边将…… 刘瑾不敢再想,哪怕是他,也觉得朱祐樘行事太过霸道,根本不给边将们留一条活路。 但对于刘瑾来说,朱祐樘的命令比天还大,他是绝对不能违抗朱祐樘的命令的。 于是在朱祐樘挥手遣散了刘瑾之后,刘瑾立刻找到了身为大明银行行长的高凤,向他支取银两。 大明银行自开办以来,立刻为朱祐樘聚集了大量的现银。 虽然这些银子,实际上都还是民间百姓的。 但朱祐樘完全可以暂时抽调这里面的银子,用来应急。 再加上应天府,浙州府,粤州府,蜀州府,长安府这五个地方的分行,都已经陆续开业了。 光是跨行提款的手续费,就为大明银行,带来了一笔不菲的收入。 高凤见到了朱祐樘的谕旨,不敢怠慢,连忙让手下的太监们,去筹集三十万两的白银。 与此同时,刘瑾也回东厂召集了一千名东厂番子,让他们准备护送银两至宣府。 再去都察院调遣了三十名御史,让他们速速准备,明日便出发。 很快,朱祐樘要犒赏边镇将士的消息,开始在京城流传。 听到这个消息后,徐溥,刘大夏和于慎三人,终于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陛下停止清查户部和兵部了,还要犒赏边镇将士,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啊。” “陛下此举,是不是在主动向我们和边将示好?” “有可能,毕竟边将们手握重兵,为大明守边辛苦,陛下也不能太过为难边将嘛。” “呵呵,如此甚好!陛下放弃查账,边镇将士们还得了赏银,真是两全其美……不,三全其美的结果啊哈哈哈!” “……” 因为三十万两的白银不是一个小数目,高凤也是彻夜调银,忙活了整整一夜才筹好了三十万两。 随后分成十五辆马车装载,将其交给了东厂厂督刘瑾。 刘瑾接手这十五辆马车后,立刻便和一千名东厂番子,还有三十名监察御史,一同出发了。 只是,看到刘瑾出发的队伍里有监察御史后,徐溥却有些笑不出来了,不自觉得皱起了眉头。“刘瑾怎么还带了三十名监察御史?!” “陛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派监察御史随同东厂,去边镇运送赏银,这就不太正常。 监察御史和六科给事中是监察系统的,这些人去边镇到底是想干嘛?! 难道陛下查账之心不死,还想干脆直接派人去边镇查账吗?! 真是岂有此理! 刘大夏多少也回过味来了,僵硬地露出一个微笑:“可能是……陛下信不过东厂,所以让检查御史盯着,防止刘瑾监守自盗?” 徐溥看了一眼刘大夏,刘大夏也觉得自己的笑话,并不好笑。 刘大夏收起笑容,脸色也变得肃穆起来。 …… 朱祐樘发银犒赏边镇将士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所有的边镇。 宣府自然是最先得到消息的边镇,宣府总兵官杨通得知消息后,畅快大笑。 “不错,陛下还是非常体恤我们这些,驻守边镇的将士们的嘛!” “这不,卫仓被烧毁后,陛下马上就派人送来赏银安抚军心,哈哈哈哈,真是一位圣主明君呢!” 杨通一扫多日以来的阴霾,扬眉吐气地畅快大笑。 这些赏银一旦送到他这里来了,那要怎么分,还不全凭他做主了? 这些银子刚好能够弥补,他因为兵部削减供应宣府的甲胄和火器,从而损失的银子。 如此一来,他在这波博弈中,可谓是血赚啊! 杨通笑得畅快,他身旁的杨魁,周弘毅和杨清三人,也都露出了微笑。 这件事终于落下了帷幕,他们也终于能够长舒一口气了。 如此结局,自然是他们喜闻乐见的结果。 所以在刘瑾带着东厂番子,和三十万两白银,来到宣府叫门时,杨通亲自带队来到城下,迎接刘瑾。 “刘公公,初次见面,久仰久仰!” 杨通大笑着对刘瑾拱手,语气里多有亲近之意。 刘瑾也笑呵呵地拱手:“杨将军驻守边镇数十年,劳苦功高,咱家才是对杨将军久仰了。” 两人一阵寒暄,气氛融洽,不知情的一看,还以为是一对相见恨晚的知己呢。 寒暄地差不多了,杨通拱手道:“刘公公,时候不早了,你们这一路辛苦了,我已在军中已设好佳宴,款待各位。” “陛下赐的赏银,便请移交给我们吧。” 杨通说完,站在他身后的周弘毅上前两步,对刘瑾抱拳行礼。 这意思就已经很明白了,赶紧把银子交给我们,你们的任务就算结束了,可以滚回京城了。 正常情况下,也确实是这么个流程。 京城的人负责把银子运到边镇就行了,剩下的事情就是边镇将士内部的事情了。 但这一次,可就不一样了。 刘瑾脸上依旧笑眯眯的,但说的话却让杨通和周弘毅脸上的笑容,为之一僵。 “陛下有令,这犒赏边军的银子,须由咱家的东厂和都察院的监察御史们,亲自将银子交到每一位将士的手中。” “清点一位,才给一两银子,可不敢假于杨将军大人之手。” 杨通笑不出来了:“何必如此麻烦?将银两交于本将之手,也是一样的。” 刘瑾笑容依旧:“呵呵,实在是皇命不可违,咱家可不敢偷懒,怕引来陛下责罚。” 杨通收起脸上的笑容,神色变得严肃:“那就是没得商量了?” 刘瑾心中虽然无奈,但还是继续坚持,并不妥协。 “杨将军就别再为难咱家了,还是请杨将军将驻守宣府的将士们,都喊来校场集合吧。” “咱家早点发完银子,也好早点离去不是?” 刘瑾说着,拿出一两银子,放到杨通的面前。 “要不就先从杨将军你开始吧,这是陛下赏你的一两银子,请你收好。” 杨通脸色铁青,心中憋了一肚子的火。 刘瑾拿出一两银子来赏给他,简直就和当众抽他的脸一样,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他宣府总兵官杨通,岂是能看上这点银子的? 但这两银子毕竟是朱祐樘赏赐给他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可能做出什么不敬之举。 杨通从刘瑾手中拿过银子,咬牙切齿地说道:“末将,谢陛下恩典!” 杨通说完,含恨转身离去。 同时还不忘记给杨魁下令:“杨魁,将你部下的兵集合起来,领取陛下赏银!” “是,总兵大人!” 杨魁眼中也全是怒火,盯着刘瑾,大声作答! 感谢天赋之主大佬投的18张月票!感谢天涯共此时呢大佬打赏的五百起点币!你的评论看到了,但是确实不能不写后宫啊,这次后宫也只写了不到五千字,很久才会写一下后宫的…… (本章完) 172.第171章 宣府守军,反了! 第171章 宣府守军,反了! 很快,在杨魁的组织下,杨通的两万亲军,首先来到了校场领取赏银。 这两万人是杨通的亲军,不是私军。 出钱出粮供养他们的还是大明朝廷,不是杨通。 杨通也没有这么多的钱粮,来养一支两万人的脱产职业精锐部队。 只是这支军队跟随杨通已久,杨通对他们非常看重,从不拖欠苛扣他们的钱粮。 光是这一条,就已经让很多普通的边镇将士们,羡慕的眼红了。 并且杨通在边镇通过走私赚来的银子,有一半都用来分给这些亲军了。 这些亲军们心中对杨通很是感激,个个对杨通忠诚无比。 就连这次领取赏银,杨通也是先让这些亲军来领。 宣府军营的校场上,在刘瑾的主持下,由三十位监察御史,为宣府的将士发放赏银。 每一个领取赏银的将士,都需要先报出自己的名字,等到监察御史在鱼鳞册上找到对应的名字后,方可领取一两银子。 这样做的缺点是效率不高,但优点也很明显。 那就是经过东厂和都察院这么筛过一遍后,宣府到底有多少将士一目了然,数量绝不会出错。 让东厂和都察院就这么查下去的话,宣府这些边将的头头脑脑们,脑袋不保啊! 杨魁站在王帐中,偷偷看向校场中的人山人海,心中又急又气。 “哪有这样犒赏边军的道理?!” “让监察御史来边镇发钱,真亏陛下想得出来?!真是古之未有啊!” 周弘毅脸色同样难看,但还是忍不住提醒道:“杨参将,其实之前也有过这样的做法。” “正统十四年时,英宗皇帝就曾派过监察御史来宣府,也是赏每位边军一两银子,也是让每位士兵亲自上来领取赏银。” “那时候,宣府的总兵官还是杨洪大人。” “此时此刻,正如彼时彼刻……” “行了!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杨魁不耐烦地吼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挑我话里的毛病,这重要吗?!”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要如何应对此事?” “怎么办啊?!爹!” 杨魁转身看向坐在身后的杨通,心急如焚。 杨通的脸色一会青,一会黑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地面,显然是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他的思索被杨魁打断,但也让他正式下定了决心。 “伯父颍国公当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杨通面露凶光:“今天晚上,派人去驿站把这群东厂的太监和监察御史,统统做掉!” “着重派人看守面向关内这一侧的城门,若是无法一击致命,他们从驿站逃出来后,一定会想着逃回京城,将此事禀报皇帝。” “派一万人守住城门,决不能让他们一人,逃往关内!” “是!爹!” 听到杨通的命令,杨魁同样面露凶光,眸中透着一股子狠意。 随后杨通又继续下令,安排后手。 “同时派人去通知大同,辽东,肃州卫这三个地方,明天统一向京城汇报,敌军同时大规模寇边四大边镇!” “至于是哪个草原部族的……” 杨通皱眉思索,突然想起前段时间,杨魁曾说过,消失多年的瓦剌部从肃州卫入了关。 他们奉大明皇帝之令,要去京城朝贡。 想到这里时,杨通脑海里突然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就说是瓦剌部连寇四边!” “啊?!” 听到这话,杨魁都懵了,脑子一片空白。 “不对啊爹,这不合理啊!” “瓦剌都从草原上消失多少年了,他们怎么会寇边呢?” “要寇边,也应该是鞑靼部啊?” “要不我们改成鞑靼吧?” “你更没脑子!”杨通看向杨魁,恨铁不成钢:“鞑靼小王子去年领着十万大军,都在关内土木堡处,被明军全歼了。” “现在鞑靼元气大伤,火筛的部下看到明军就跑,连和我们做生意,都要求用商队送货出城八十里。” “鞑靼寇边,更无可能。” “是,爹说得对!是我鲁莽了!”杨魁赶紧认错。 杨通反应过来,大喝道:“都说了工作时称职务,还叫我爹呢?!” “是,总兵大人!” 杨魁赶紧改口,杨通的脸色才稍微平复了一些。 “派出五千亲军拿着我的王命旗牌去大同,同时联系大同参将郭攀,让他立刻配合我们,诱杀大同总兵刘宁!” “上次大同的火没烧起来,这次决不能让他坏了我的大事!” “是,总兵大人!” 杨通挥了挥手,杨魁随即便领命而去,安排布置杨通的命令。 随后,杨魁就留在了校场,时不时用阴恻恻的眼光,快速地瞥一眼正在校场上组织发银的刘瑾。 刘瑾老是感觉背后凉飕飕的,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天色已入黄昏后,刘瑾便停止了今天的发银,等明天日出之后,再继续发银。 整整一下午,刘瑾总共也才发了一万三千多两白银。 想要将宣府的士兵清点完成,至少还得需要四五天的时间。 刘瑾将白银封存,用过晚膳之后,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重,甚至让他莫名地感到恐惧。 于是他便招来几位东厂番子,对他们吩咐道。 “咱家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怕是要横生祸端。”“你们晚上都不要睡死了,安排几个人守夜。” “见势不对,咱们赶紧撤退!” “是,厂督大人!” 东厂番子领命之后,刘瑾才回到驿站的房间睡下。 但这一晚,他怎么睡都睡不踏实。 迷迷糊糊间,他突然被人拍醒。 “厂督大人,宣府官兵杀进来了,快随属下离开驿站!” “啊?!” 刘瑾大惊失色,这才听到驿站四周都传来厮杀声,还有兵器相撞后发出的金属声。 “快,快快快,快跑!” 刘瑾连忙喊道,连衣服都没穿好,就随东厂的番子逃出了驿站。 驿站外,一千名东厂番子抵抗数千名宣府官兵,却依然不落下风。 甚至还将三十名监察御史保护得好好的,没让他们受到伤害。 在人群外,杨魁脸色浮现惊诧之色,紧紧皱着眉头,显得又气又急。 他今晚带了三千精兵而来,本来以为用来对付这一千东厂番子,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要知道,这三千精兵,已经是宣府的精锐之师了。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一千东厂番子的实力,竟然如此之强。 他们竟然硬生生地抵挡了三千亲兵的攻势,并且丝毫不落下风。 杨魁用心想再去调兵,但他事先已经将一万多亲军,安排在了面向关内的那一侧城墙下了。 宣府的其他普通士兵,可不一定有那个胆子,对朝廷的钦差动手。 杨魁没有办法,只能选择速战速决。 “全队听令,一起攻杀!” “杀一人,赏十两银子!” “杀!”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在银子的刺激下,这些亲兵怒吼一声,再次悍不畏死地向东厂番子,袭杀而来。 刘瑾哪里见过这种乱军混战的场面,脑子都被吓懵了,愣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 “快!快去牵马,跑去城门!” “我们一定要活着回去,将此事禀报给陛下!” “宣府守军,反了!” “是,厂督大人!” 东厂番子听令,立刻去驿站牵来战马,带着刘瑾和监察御史们,向城墙处杀去。 但越是靠近关内那边的城墙,他们面对的敌人就越多,前进的也就越来越慢。 从最开始的步伐轻快,到现在的步履维艰。 而更恐怖的是,还有源源不断的杨通亲军,正从前方的城墙处赶来。 并且赶来的,还都是清一色的骑兵! 刘瑾知道自己今晚,肯定是没法穿过前面的城墙,回到关内了。 于是刘瑾咬咬牙,下达了一个违背常理的命令。 “掉头!我们从靠近关外的那边城墙出去,先跑到草原上去再说!” “是!厂督大人!” 东厂番子们突然一个大调头,直接向着身后的城墙处冲去。 看着东厂众人突然调转了方向,杨魁先是一愣,随后瞪眼怒目,执刀怒吼。 “拦住他们!” “别让他们跑了!” “站住!别跑!” “……” 杨魁将大部分的兵力,都布置到了靠近关内这边的城墙。 靠近关外那边的城墙,守军不多,还都不是杨通的亲军,只是普通的宣府将士。 这些守军原本就对城中突然响起的厮杀声,感到疑惑与害怕。 此刻突然见上千东厂番子,执刀从身后杀来,当时就乱了阵脚。 一阵拼杀之后,东厂番子很快就从宣府守军的手中,夺得了城门的控制权。 随后打开了城门,带着刘瑾和监察御史们,逃到了草原上去。 他们走得是这样的急,那三十万两白银,他们连一两都没带,全都留在了宣府。 “可恶!” “竟然让他们给跑了!” 杨魁带着亲军,跑到城墙下后,只能通过城门,看到东厂番子一路奔逃的的身影。 “众将上马,随我追击!” 杨魁还想追击,却被杨通叫住。 “行了!把城门关上!” “总兵大人!” 杨魁和众人看到杨通之后,连忙乖乖下马站好。 杨通手里拿着一两银子,淡淡地说道:“只要他们不是跑向关内,就随他们去吧。” (本章完) 173.第172章 御驾亲征,巡视九边! 第172章 御驾亲征,巡视九边! 杨通登上城墙,视野中已经看不到东厂番子和监察御史们的身影了。 刘瑾指挥着东厂番子,带着监察御史们出了关后,就一路向西跑去。 “现在银子到手了,东厂番子和监察御史跑了,没人再敢查宣府的账了。” “虽然没把东厂番子和监察御史全部杀死,但他们跑向关外,也算是还可以接受的局面吧。” “这些人没有补给,很快就会饿死在草原上的。” 杨通这一番话,也不知道是说给旁边杨魁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其他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另外三个边镇都收到信了吗?” 杨魁听后,拱手回命:“应该都收到信了。” “其他边镇们的将领们,知道陛下这次的举动后,应该已经人人自危。” “总兵大人此计是给了他们一条生路,想必他们莫不听从。” “至于大同总兵刘宁,现在应该已经没有再反对我们的能力了。” 杨通点了点头,走下城墙:“城里的这些烂摊子,你自己收拾好。” “是,总兵大人。” 杨魁站在身后,恭敬地拱手领命。 …… 大同府。 一队从宣府而来的明军进入大同府,立即要求面见大同总兵官刘宁。 这队明军人数不多,只有三四十人。 按理说,此刻已经入夜,别说面见大同总兵官了,就是大同府都不该让他们进。 但他们手中,有一样让其他人无法拒绝的东西。 很快,为首的宣府军便进入了刘宁的军帐。 为首之人拱手见礼,并递上一样东西。 “卑职见过刘总兵,宣府总兵官杨通杨大人,请刘总兵出城一叙,商量大事。” 军帐里,当刘宁看到为首之人,递上来的王命旗牌时,不由得变了脸色。 在明朝,见王命旗牌如见皇帝陛下,拥有临时调动军队的权力,还包括生杀大权。 这种王命旗牌只在战事下发,徐昌和王越出征时,朱祐樘也分别给他们赐了一副。 在崇祯年间,袁崇焕能杀毛文龙,用的就是王命旗牌。 要不然袁崇焕一个正二品,有什么资格能杀毛文龙一个正一品的封疆大吏?! 郭攀大惊失色:“刘总兵,是王命旗牌!” “杨总兵有要事相商,咱们快去赴约吧!” 刘宁惊疑不定,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他感到有些奇怪,好端端的,宣府总兵杨通怎么会在晚上邀他出城议事? 但王命旗牌在此,刘宁别无选择。 于是刘宁便下令,让郭攀调集一千亲兵,随他出城去见杨通。 郭攀拱手领命,用最快的速度召集了一千亲兵,随刘宁一起出城面见杨通去了。 可这一出去,刘宁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 翌日。 尚在晨曦之中,四封军书由八百里加急,送入京城! 大同,宣府,辽东,肃州同时传来消息。 瓦剌寇边! 弘德殿里,朱祐樘接过徐溥和刘大夏送来的军报。 当看过军报的内容后,朱祐樘已经气到双手发抖了。 瓦剌是什么情况,朱祐樘心里清楚。 一个差点被草原上的黄金家族,赶到中亚的小部落,他哪里来的连寇四大边镇的实力? 而且瓦剌部的首领孛罗罕才和他通过信,信里的孛罗罕恨不得让瓦剌部成为大明的忠犬,又怎么可能会来寇边呢? 而且上次朱祐樘清查户部和兵部,安南来犯。 再清查边镇粮饷,马上就有敌军骚扰,边镇不得不坚壁清野,将粮仓烧得干干净净。 这次朱祐樘让刘瑾带人去宣府发赏银,清查边镇将士数量。 转眼就是瓦剌连寇四边,边镇进入战事。 这种消息,简直一眼假! 拿这些消息来糊弄朱祐樘,这就证明这些边将根本就没将朱祐樘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边将已经胆大妄为至此,说明内部已经糜烂不堪,整个边镇已经彻底脱离了朝廷的掌控! 朱祐樘,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朱祐樘一把将四封军报拍在龙案上,沉心思索,沉默不语。 徐溥和刘大夏对视一眼,颇有默契地开口。 “陛下,眼下边镇又起战事,不如等战事结束之后,再一起犒赏边军?” 刘大夏谨慎开口,他们已经知道这次“寇边”的真正起因,也知道了朱祐樘犒赏边军的真正意图。 所以刘大夏一开口就直指问题要害,只要朱祐樘同意不犒赏边军了,那这瓦剌大军也就自然退去了。 徐溥劝道:“陛下,现在战事为重,南边正要和安南开战,西北的远征军还未归,北边又有瓦剌寇边……” “大明战事四起,国力消耗甚大,臣以为当……”朱祐樘伸出手,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当即下令。 “去通知京城所有官员,朕要立即召开大朝会!” “所有官员必须参加,不得无故缺席!” 遇到重大政事之后,皇帝召开大朝会,和诸位官员一同议政,并不不妥。 但徐溥和刘大夏听后,心中总有种隐隐不安的感觉。 主要是朱祐樘平时的表现,也不像是个能听进其他官员意见的圣主明君啊? 但朱祐樘已经下令,他们只能拱手领命后告退。 等徐溥和刘大夏离开弘德殿后,朱祐樘又召来了汪直和牟斌,向他们询问边镇的情况。 和朱祐樘猜想的一样,西厂和锦衣卫的探子,并没有在边镇发现任何战事。 听完西厂和锦衣卫的汇报之后,朱祐樘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随即更换朝服,前往奉天门前,御门听政。 当朱祐樘来到奉天门下时,奉天门广场上,已经站满了不少官员了。 还有源源不断的官员,从金水桥而来,粗略一看,至少数千人。 大朝会很少召开,往往一年只在新年,皇帝生日,祭祀天地时,召开几次。 但今天,朱祐樘非常突然地召开大朝会,这让满城的文武百官,疑惑不解。 不知道朱祐樘今天,到底所谓何事。 很快,各级官员便按照品级顺序,依次站好。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按例向朱祐樘行大礼。 朱祐樘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地说道:“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当文武百官们都站起来后,朱祐樘便直入主题。 “今日一早,宣府,大同,辽东,肃州四镇,同时传来军报,瓦剌寇边。” 站在阶下的众人,听到这则消息后,突然明白了朱祐樘召开这次大朝会的原因了。 原来又是边镇起战事了,想必接下来就是要他们这些官员们,议论此事该如何解决了吧? 可一众官员正在心中默默思索对策时,朱祐樘却已经给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 而这个方案,让满朝的文武官员们,惊骇异常,惊怖无比! “所以,朕决定御驾亲征!” “明日,朕便亲率大军,巡视九边!”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官员,震惊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 朱祐樘要御驾亲征?! 天塌了!!! 就在朱祐樘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满朝的文武官员,几乎都给朱祐樘跪下了! “陛下!不能亲征啊!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陛下万金之躯,何必要以身犯险啊!” 徐溥动作敏捷而迅速,眨眼间就跪到了朱祐樘的面前,苦苦哀求。 刘大夏也不遑多让,磕头的动作比徐溥还要快上几分。 “微臣恳求陛下,收回成命!!!” “兵者凶器也!战者危事也!” “陛下坐镇后方,便可统御天下,万万不可御驾亲征啊!” 徐溥和刘大夏现在心中怕的要死,要是朱祐樘真去边镇巡边,那现在边镇的情况可就瞒不住了。 他们这些人,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朱祐樘砍的! 他们这些文官,必须全力阻止朱祐樘御驾亲征,巡视九边! 有了徐溥和刘大夏牵头,各级官员也全部开口劝阻朱祐樘,不要御驾亲征。 “陛下!战事危险,刀剑无眼,千万不能御驾亲征啊!” “陛下!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我朝已有前车之鉴,请陛下三思啊!” “陛下三思啊!请陛下收回成命吧!” “……” 朱祐樘面无表情,语气却无比坚定。 “诸位卿家,朕意已决,不必再劝!” 这段时间下来,朱祐樘已经无比确定,驻守边镇的部分边将,已经败坏到一个极其恶劣的地步了。 整个边镇欺上瞒下,身在京城之内的皇帝,已经完全无法掌握半点关于边镇的具体情况了。 而这些边镇又是大明的最后一道防线,特别是宣府,那就是京城的门户。 而这地方放狗进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去年鞑靼小王子就先从大同府入关,又去了宣府,从宣府攻向京城的时候,也就只有两百多里的路程了。 也幸好鞑靼小王子第一目标并不是京城,而是一路烧杀抢掠,抢夺过冬的粮食和物资。 鞑靼小王子也知道,京城那边城高兵多,不如打劫周围的村镇来粮快。 卧榻之处,岂容他人安睡? 朱祐樘绝不允许那些北元余孽,动不动就要入关来扫荡一圈了。 他必须亲自走一趟边镇,重新收回边镇兵权,掌控边镇之后,方可安心。 (本章完) 174.第173章 不光朕要亲征,你们这些文官也得随朕亲征! 第173章 不光朕要亲征,你们这些文官也得随朕亲征! 文武百官们见陛下态度如此坚决,心中又怕又急,头都要给朱祐樘磕烂了。 他们这些人中,有纯粹是担心朱祐樘安危的,但这部分的官员非常少。 也有担心朱祐樘出征之后,会步英宗皇帝的后尘,回不来的。 他们倒也不是关心朱祐樘本人,只是担心万一皇权更迭之后,自己被政敌清理的。 历朝历代,每一次皇权更迭,都意味着他们这些大臣的势力也要经历一次权力洗牌。 如果运气好,是与自己交好的大员得势的话,自己也能水涨船高,鸡犬升天。 如果运气不好,自己成了被清理的那一方的话,下场好的致仕回家,下场不好的就可以开始给自己找个风水宝地,操办后事了。 但更多的,还是和边镇将领们,私下里勾勾搭搭,有着利益交换的文官们。 这部分的官员最多,尤其是徐溥和刘大夏,这次是真急眼了。 他们这些文官,真是打心眼里,不希望朱祐樘御驾亲征,巡视九边。 徐溥见朱祐樘听不进劝,干脆咬咬牙,诤言进谏。 “陛下!昔年英宗皇帝御驾亲征,遭逢土木堡之变,英宗被掳,国将不国,陛下可要……” “大胆!” 朱祐樘见徐溥竟敢重提英宗当年的旧事,不由得勃然大怒。 他一巴掌拍在龙椅上,倏然起身,用手指着徐溥。 “不光是朕要亲征,你们这些人也得随朕亲征!” “你,户部尚书徐溥!” “还有你!兵部尚书刘大夏!” “明日都随朕一起出征!” “啊?!” 徐溥和刘大夏听到朱祐樘的命令,人都吓傻了,当时就愣在了原地。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朱祐樘不仅要自己亲征,还要带他们这两个尚书一起亲征。 而朱祐樘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要带着这两人去亲征了。 说是亲征,实际上就是巡边。 瓦剌寇边,朱祐樘心里知道这是假消息,就是为了阻止他清查边镇的将士数目。 户部和兵部绝对牵扯其中,这两部的官员,不能留在京城。 而且朱祐樘这次出征,不仅要带两部尚书,他还要把半个朝廷的官员,都带出去。 自己这一走,不知道这些官员,能在京城里掀起多大的风浪。 把这些不安定的官员带在身边,自己才能稍微放心一些。 “屠滽!” “臣在。” “你们整个都察院,两千多名监察御史,明天全部随朕出征,一个都不能少!” 屠滽心中苦涩,想死的心都有了,但他又不敢违命,只能叩首领命。 “是,陛下。” “还有六科所有的给事中,明日也随朕出征。” 六科给事中们,听到朱祐樘的话后,如丧考妣,惨白着一张脸,叩头称是。 朱祐樘还没有停,继续如阎王点卯一般,说出一个又一个朝廷大员的官职和名字。 “除此之外,吏部左侍郎兼翰林院学士曹鼎,刑部右侍郎丁炫,工部右侍郎王永贺。” “翰林院侍读学士张意,行人司司正尹阊,通政司右通政龚泉铵。” “太仆寺卿刘荣,大理寺少卿马预,太常寺少卿黄阳铮,尚宝少卿凌褚,钦天监夏官正刘歆。” “户部郎中齐望,兵部郎中程斯韫,主事俞检……” “明日都随朕,御驾亲征!” 朱祐樘每念出一个名字,这些被念到名字的文官,脸色就变得苍白一分。 而被朱祐樘叫到名字的官员中,有八成的官员,户籍都是江南地区的。 徐溥和刘大夏自是不用多说,刑部侍郎丁炫,赣州人。 工部右侍郎王永贺,南直隶人。 通政司左通政龚泉铵,浙州人。 太常寺少卿黄阳铮,浙州人…… 他们是想来劝朱祐樘,不要御驾亲征的。 可没想到朱祐樘不仅坚持亲征,还要拉着半个朝廷的文官们,一起亲征。 天塌了! 哪有打仗不带武将士兵,是带着半个朝廷的文官出门的啊?! 这是去打仗吗?! 这种出征安排,古之未有啊! 除了当年英宗皇帝亲征,带了半个朝廷的文官之外,还有谁能这么安排出征部队的?! 打仗能是文官干的事吗?! 整个朝廷上的文官,心中一片绝望,唯有武将们心中暗自得意。 等这些文官们离开了京城,那之后的朝堂上,他们武将的地位,不是要往上涨一涨了? 但很显然,朱祐樘也没打算放过这些武将。 “平宁侯张复,泰宁侯陈羸,平乡伯陈淮,襄城伯李诊,遂安伯陈陨,修武伯沈容,驸马都尉何源……” “明日也随朕,御驾亲征!” “是陛下,末将领旨!” 这些功勋武将,个个都是有着爵位的。 不少人还是皇亲国戚,都在五军都督府里任职。 但这些人和昌平周氏兄弟,静海王氏兄弟不同,并不是单纯地以太后,皇后弟弟的身份,荫得的爵位。 而是真正上过战场,立过军功的功勋武将。 但这些功勋武将里,也有不少人参与到了杨通的边镇走私案里。 这些武将也和那些文官们一样,心中害怕得要死,感到无比的恐惧。 朱祐樘一口气抽调了三十五位武将,人数已经不少了。 但跟文官的数量比起来,还是不值一提。对于上战场,他们倒是不怕,表现得比那些文官们,要镇定的多。 那些文官们,除了徐溥和刘大夏这些极少数的大员之外,他们其实并不知道瓦剌寇边是个假消息。 他们心里当真以为,真是瓦剌来寇边了,他们当真要上前线去打仗了。 想到要上战场,有些文官还比较镇定,有些文官就已经怕得全身发抖了。 战场上是会死人的,这一去,别真就一去不回了吧? 朱祐樘心中已经怀疑,边镇发生了兵变。 所以朱祐樘把可能参与兵变的人,全都带在了身边。 确定了随行人员,朱祐樘便开始安排起真正要出征的军队了。 虽然瓦剌寇边是假消息,但边将们欺上瞒下,走私军火,拖欠粮饷,吃空饷,却是实打实的。 这些事情被朱祐樘查到的话,这些边将的脑袋肯定是留不住了。 所以为了防止边将狗急跳墙,朱祐樘必须带着一支军队,保护自己和文官们的安全。 “武定侯,高顺!” “末将在此!” 高顺从武将的队列中走出,来到朱祐樘的面前行礼。 “朕命你明日统率五万陷阵营,随朕出征。” “是陛下,末将领旨!” 高顺当即低头领旨,绝无二话。 面前京城的西山军营,已经只剩下五万陷阵营将士了。 朱祐樘一口气将五万陷阵营,全部带走。 这仗势,那就是连京城都准备不要了,也一定要收回对大明边镇的控制权。 但五万陷阵营,朱祐樘依然觉得有些不够。 “汪直,牟斌。” “微臣在!” 随侍左右的西厂厂督汪直,还有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立刻跪下听令。 “汪直,牟斌,你两个各挑五千西厂番子和锦衣卫,明日随朕亲征。” “是,陛下!” 汪直和牟斌齐齐领命,面色庄肃。 西厂和锦衣卫铺开的摊子很大,要用的人很多。 一次性抽调五千人手,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而这样一来,朱祐樘的实际战力,来到了六万人。 六万人,绰绰有余了。 确定完出征的人选和军队后,就是大军的辎重粮草了。 “丘濬。” 户部左侍郎丘濬听到自己名字,心里吓了一跳,还以为朱祐樘要带上自己一起出征呢。 丘濬哆哆嗦嗦地回道:“臣在。” “朕命你即刻开始为朕筹粮,明天之前,给朕调集七万人马十天的粮草。” “明天辰时,亲征队伍,准时出发!”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这种没有事先准备粮草,突然出兵的行为,乃是兵家大忌。 朱祐樘除了去年调兵十万陷阵营,去土木堡截杀鞑靼小王子时,没有提前调动粮草外。 去年远征西北察合台汗国,和前不久南征安南,都是在出征前,提前将近一个月就开始调动粮草。 陷阵营去土木堡那次,完全就是因为土木堡就在京城门口,来回要不了几个时辰,完全没有准备粮草的必要。 陷阵营是下午截杀的鞑靼小王子等人,当天晚上就回昌通吃晚饭了。 而朱祐樘这次,之所以要走得如此之急,甚至连筹粮的时间,都只给留了不到一天。 是因为他已经十分确定京城里,一定有官员在给边镇将领们,通风报信。 而且报信的官员,肯定还不止一人。 所以他必须尽早出发,越快越好,打边镇将领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能给朝中官员和边镇将领们,通风报信的时间。 而且十天左右的粮草,足够朱祐樘巡视宣府和大同两处边镇了。 若是还不够,居庸关以北还有很多永乐年间,太宗皇帝为了北伐而修建的粮仓。 他们可以在这些粮仓里,获得补给。 同时,还可以顺便把这些粮仓也检查一遍。 看看户部和兵部,到底有多大的胆子,敢不敢动这些军仓的主意。 丘濬才升任户部左侍郎才一个多月,他以前一直在礼部当左侍郎。 所以不太可能参与到,这件边镇粮饷案上去。 此刻让丘濬来负责出征前的粮草,朱祐樘心里还是比较放心的。 丘濬听到朱祐樘不是要带他出征,而是让他负责调集粮草辎重后,先是长舒了一口气。 可后来听到朱祐樘,竟然要他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收集这么多粮食后,整个人都懵掉了。 “陛下,北直隶囤积的粮草几乎已经被抽调完了。” “臣哪里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凑集到这么多的粮草啊?!” 朱祐樘这次,真是铁了心要亲征了:“朕特许户部,这次可以从北直隶各处皇庄里调集粮草。” “若是还不够,就向京城各大粮商买粮,内帑出银!” “朕只有一个要求,明天辰时,亲征大军要能准时出发!” (本章完) 175.第174章 全力阻止大明皇帝御驾亲征! 第174章 全力阻止大明皇帝御驾亲征! 皇庄和内帑都是朱祐樘自己的钱粮,朱祐樘都把这两个拿出来了,丘濬自然也没有再推辞的借口了。 丘濬只能拱手领命:“是,陛下。” 安排好这一切后,朱祐樘便准备退朝了。 “好了,你们都回去准备吧,退朝。” 可这个时候,内阁次辅兼礼部尚书刘健却出声谏言:“陛下明日亲征,那京城该怎么办?” “国不可一日无主,陛下不在京城的日子里,国家大事该如何处理?” “请陛下册立监国或居守人选。” 刘健说的也有道理,皇帝领兵在外时,一般会令人在京城监国或者居守。 监国和居守的区别,就在于有没有一定的实权。 监国之人是有实权的,而居守则没有实权,只是一个象征。 一般来说,一般都是太子监国,亲王和大臣居守。 在大明的历史上,明确有监国之权的人,只有三位。 分别是太宗皇帝太子,仁宗皇帝朱高炽。 世宗皇帝太子,庄敬皇太子朱载壑。 还有朱祁钰。 太宗皇帝北征期间,朱高炽累计监国时间长达七年,手中是有一定的实权的。 世宗皇帝在嘉靖十八年时,南巡承天府,立当时只有三岁的朱载壑为皇太子,并令太子监国。 但太子冲龄,不能处理政事,所以世宗皇帝又命宣城伯卫錞、遂安伯陈鏸为留守使,大学士顾鼎臣为同留守使,兵部尚书张瓒参赞机务。 朱载壑的太子监国只是一个名义,实际上还是由大臣们居守。 而朱祁钰这个监国之权,是于谦等人发动“夺门之变”,夺了孙太后的权,强行要来的。 英宗皇帝亲征前,因为朱见深当时才两岁,于是下令让郕王朱祁钰居守。 而京中大小事务,全部要写成题本,派人送到英宗手中,由英宗皇帝亲自定夺。 因为京城距离宣府大同很近,哪怕是天天派人往返京中与英宗行在处,也不耽误什么事。 所以朱祁钰居守时手中没有任何权力,纯粹一个傀儡而已。 恰好的是,朱祁钰一直以来都很擅长当一个傀儡。 但土木堡之变后,一众文官在午门当堂打死锦衣卫都指挥使马顺,逼宫孙太后,命她下令改朱祁钰居守为监国。 当时孙太后在知道发生土木堡之变后,便第一时间立庶长子朱见深为皇太子了。 按理说监国之权,应该是由太子朱见深担任。 朱见深冲龄,那这摄政大权,自然就到了孙太后的手中。 但孙太后也没料到,这帮文官竟然胆大至此,直接当堂打死了锦衣卫都指挥使,逼着她让朱祁钰监国。 孙太后被逼无奈,只能改朱祁钰居守为监国。 数日后,于谦再度逼宫孙太后。 孙太后无可奈何,只能顺从官心。 “尊”英宗为“太上皇帝”,并立郕王朱祁钰为新皇帝。 同时,历史上还有一种特殊的情况,就是武宗南巡时,他既没有兄弟,也没有子嗣。 并且因为朱祁钰这个傀儡,一举从居守跃升成了皇帝的事迹,让朱厚照也不放心让朱家的皇子皇孙在京城居守。 于是朱厚照竟然下了一道敕喻,让当时的司礼监太监萧敬在紫禁城里居守。 让一个太监居守京城,正德朝的那帮文官知道这个消息后,都快被气疯了。 朱祐樘自然是不会让一个太监,在京城居守的。 现在他最信任的太监是汪直,汪直他是要一起带走的。 并且他现在还没有皇子,唯一的子嗣还在淑嫔张婉儿的肚子里,还没有出生。 而且朱祐樘打死都不可能,让文官来居守的。 鬼知道让文官居守之后,他还回不回得来这个京城。 思来想去,最适合居守的人,居然还是兴王朱祐杬。 朱祐杬年幼,是个闲散亲王,手中没有任何权力,没有任何能够威胁到皇权的能力。 朱祐樘随即下令道:“召兴王入宫觐见,朕亲征后,由兴王居守京城。” “是,陛下!” “退朝。” “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祐樘下朝后,便径直回了乾清宫。 众官员跪拜之后,便陆续退去。 有的官员面色枯槁,如丧考妣,这是被朱祐樘点到名字,要随朱祐樘一起亲征的文官。 有的官员春风满面,如释重负,这是没被朱祐樘点到名字的官员,心中暗自庆幸逃过一劫。 兵部左侍郎于慎,就是其中的一员。 在知道出征的队伍里,没有自己名字后,于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但于慎心中依然忧愁不已,边镇账目之事一日不解决,他这个兵部左侍郎,真是一日都不得安宁。 他偷偷向周围官员的脸上看去,只见徐溥和刘大夏两人脸上,皆有哀色。 王恕,刘健,谢迁,李东阳等人,脸上则是或多或少地有些忧色。 王恕刘健一个陕州人,一个豫州人,既不插手户部和兵部,又没巡抚过晋州。 这事和他们关系不大,他们的情绪还算稳定。李东阳就一个纯粹和稀泥的高手,之前刚入阁的时候,表现得还比较积极。 现在好像认命了似得,存在感急剧下降。 无论什么事情,他是既不支持,也不反对。 颇具成化年间,泥塑尚书,纸糊阁老的风范。 于慎起身,也准备随大部队一同出宫。 正在这时,突然被徐溥叫住。 “于侍郎,今晚老地方议事。” 于慎在心里叹了口气:“是,徐首辅。” 就在百官退朝的同时,另有一队人去兴王府,请朱祐杬入宫觐见。 朱祐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大为震惊,整个人都懵掉了。 原本他们同为皇子时,见面的次数就不多。 朱祐樘一直都是太子,身份比他这个皇四子要高贵的多。 而自朱祐樘登基之后,除了过年时的宴会上,朱祐杬就再也没有见过朱祐樘了。 现在朱祐樘突然召他入宫,到底所谓何事呢? 朱祐杬不敢耽搁,连忙入宫面圣。 …… 紫禁城。 乾清宫。 由符大海通报之后,朱祐杬小心翼翼地走进乾清宫的大门,来到了朱祐樘的面前行礼。 “臣弟见过皇兄。” “四弟来了,无需多礼。” 朱祐樘放下手中的奏折,指着旁边的座位:“坐吧。” “谢皇兄。” 朱祐杬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心中惴惴不安。 朱祐樘看着朱祐杬稚嫩的脸,和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微微一笑。 “四弟,朕明天就要御驾亲征了,朕离宫这几天,就由你来代朕居守京城。” “啊?!” 朱祐杬听后,震惊不已,双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去。 “皇兄,臣弟惶恐,臣弟不敢……” 朱祐杬坐在地上,立即改坐为跪,跪着推辞这等重担。 “有什么不敢的?” 朱祐樘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朱祐杬,皱了皱眉:“起来说话。” 朱祐杬站起身来,但再也没有坐下:“臣弟愚钝,不通政事,恐负陛下所托。” “这有何难?”朱祐樘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朝外之事,可问刘健,谢迁,李东阳三位阁老。” “宫内之事,可让符大海处理。” “至于朝政大事,可派人送往朕的行在,由朕亲自定夺。” “你,就负责给朕看好京中那些官员,别让他们胡作非为就好。” “可是……” 朱祐杬还想推脱,朱祐樘已经摆了摆手:“回去吧,朕这次出行短则几日,多则半月,没有什么具体的事让你负责的。” 朱祐樘的言下之意,就是让朱祐杬当好几天的吉祥物就行,没有要让他处理的事务。 朱祐樘虽然是让兴王朱祐杬居守京城,但一点权力都没有分给朱祐杬。 朱祐杬甚至连入住紫禁城的权力都没有,仍然住于兴王府。 朱祐樘已经下了逐客令,朱祐杬推脱不得,只得应下。 另外一边,徐溥的书房里,江南文官集团的头头脑脑,还有朝中几位大员,已经聚集议事了。 与会人员,除了徐溥,刘大夏,谢迁,于慎之外,还有王恕,刘健,李东阳等人。 谢迁虽然不在出征的队伍中,但仍然急得直拍大腿。 “明天千万不能让陛下亲征啊,陛下挑选的文官中,有八成都是江南籍贯的官员,陛下这肯定是故意的!” 不止谢迁着急,徐溥和刘大夏这两个明天要一起出征的人,比他更急。 “千万不能让陛下离开京城!千万不能让陛下巡视边镇!” “不然,我们就全完了啊!” 刘大夏心急如焚,若是边镇出事,他这个兵部尚书是第一责任人,他能不急吗? 徐溥看向于慎,语气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 “于慎,你今晚就通知杨通,让他搞出点事情来!” “无论用什么方法,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全力阻止陛下御驾亲征!” 他们这些文官,是最不愿意看到大明皇帝到处乱跑的人。 只有好好呆在皇宫里的陛下,才是好陛下。 出宫乱跑的陛下,万一在大明各地,发现各种各样的真实情况了,那他们这些京城文官们,该怎么办? 那些用来粉饰太平的奏折,不就成了他们欺上瞒下,欺君罔上的罪证了? 特别是这次,朱祐樘还目的明确地要去边镇巡边。 让朱祐樘到达了边镇,那他们这些户部和兵部的官员,可都别想活了! (本章完) 176.第175章 事成之后,吾为国公,汝为少保! 第175章 事成之后,吾为国公,汝为少保! 于慎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是,徐首辅。” “我刚刚就已经将陛下要御驾亲征的消息,传给杨通将军了。” “我相信杨通将军收到消息后,会知道如何做的。” 于慎心里并不比这两位大员好受,他同样害怕朱祐樘亲征,也同样不愿意让朱祐樘离开京城。 但人间的悲喜并不相通,徐溥,刘大夏和于慎等人急得上火,王恕,刘健和李东阳等人,情绪却比较稳定。 这件事和他们关系不大,虽然陛下不亲征最好,但去巡视边镇,也可以。 反正之后清算起来,也算不到他们的头上。 但徐溥并不这样想,他刚刚嘱咐完于慎之后,又转头看向王恕。 “王尚书,陛下此次亲征,因为涉及到我和刘尚书,所以我们不太方便出面。” “要不你牵个头,联合其他大臣们一起上书,劝一下陛下,让他打消御驾亲征的念头?” 王恕听得心里直想笑,陛下都没让我入阁,我说的话他就会听了吗? 但徐溥的要求,他还真没法拒绝。 且不说他们现在同朝为官,就是之前王恕长期在南直隶应天府为官时,就曾受到江南官员们不少照顾。 这个人情,得还啊。 王恕沉吟片刻:“这个没有问题,只是就算我们联名上书了,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效果啊。” 徐溥叹了口气:“都这个时候了,不管有没有效果,我们什么办法都要试一试。” 王恕不再多言,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这些官员们探讨了很久。 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竭尽全力,阻止朱祐樘御驾亲征。 整个京城里,没有一个文官,是希望朱祐樘离开京城的,包括于慎。 翌日。 朱祐樘醒来时,宫内已经准备好了他御驾亲征时所需要的东西。 印玺,朱笔,天子宝剑,天子仪仗……等全套办公用品。 朱祐樘穿上戎装,又从紫禁城里带了一百名十二监的随侍太监后,便准备从午门出发了。 朱祐樘到午门的时候,满朝的文武百官,都已经在午门广场上集结了。 昨天被朱祐樘点到名字的官员,都默默准备好了自己的行李,等待着出发。 徐溥和刘大夏也在官员中,默默祈祷有奇迹发生。 就在朱祐樘扫视百官时,吏部尚书王恕突然出出列,向朱祐樘献上一封联名请愿书。 “陛下,天子万金之躯,战场乃凶事也!” “敌寇自有大明武将为君分忧,陛下实在没有必要以身犯险!” “微臣叩请陛下,三思啊!” 王恕率先跪拜下来,紧接着又有上百位官员一起跪下,同时奏请。 “微臣叩请陛下三思!” 那些已经被朱祐樘点名要随同出征的官员,自然是不好意思再参与这种请愿活动了。 这些奏请的文官们,都是和王恕联名上书的官员。 这足以看出来,文官们不管有没有私心,确实都是不喜欢朱祐樘御驾亲征的。 但朱祐樘根本就没有接过,王恕手中奏书的意思。 他根本就没接王恕的话茬,将这些官员们晾在原地,反而问向户部左侍郎丘濬。 “丘濬,随朕出征的粮草,都准备好了吗?” 丘濬听到朱祐樘的问话后,立刻出列,拱手以对。 “回陛下,微臣已经调集了两万头毛驴,二十万农夫,带五万石粮草武器辎重,在城外已经集结完毕了。” 因为是临时出征,所以队伍没有事先补给,也没有后勤。 这六万多人的粮草辎重,全靠这二十万农夫来拉。 平均每三个后勤人员,就要负责一个主战士兵的补给。 这种补给强度,已经很大了。 “善!” 朱祐樘预计的出征时间是在十天以内,所以带的这些粮草,已经绰绰有余了。 就在朱祐樘即将宣布发兵之时,忽然又有一封八百里加急军报,纵马奔来,直入端门,来到朱祐樘的面前。 “报!” “陛下!宣府八百里加急来报!” 负责送信的校尉,翻身下马,喘着粗气地跪在朱祐樘面前,大声禀报。 朱祐樘面无表情,只是危险地眯起了双眼。 “念!” “是,陛下!” 校尉取出密信,当场拆开,随后大声地念了起来。 “战事危急,瓦剌大规模入侵大同和宣府!” “大同总兵官刘宁战死,宣府告急!” 瓦剌有多少人入侵,不知道。 刘宁阵亡,也没有具体的士兵阵亡数据。 但就是这两条没头没尾的消息,当场便让在场的文官们,心怒放。 有些养气功夫不到家的文官们,竟然当场喜笑颜开,偷偷地低下头,隐藏自己的笑容。 大同和宣府这场大败,来的真是太是时候了! 大同总兵官刘宁战死,宣府告急,这就意味着前线吃紧,战事火热,瓦剌的大军随时都会打进到关内来。 到时候,长城以内的地方,可就万分危险了。 而这个时候朱祐樘还要御驾亲征,这不是正往瓦剌大军的刀口下撞吗?于是,文武百官们借着这个由头,又展开了一次大规模的劝诫。 “陛下!大同总兵战死,宣府告急,情况严峻,千万不能再亲征了啊!” “陛下,前线战事危矣,凶险万分,陛下为了自己的龙体着想,为了这天下社稷着想,请陛下收回成命,取消亲征啊!” “请陛下收回成命,取消亲征!” “请陛下收回成命,取消亲征!” “……” 在徐溥和刘大夏的领头下,文武官员们全都跪拜着朱祐樘,力劝朱祐樘不要御驾亲征。 徐溥心中暗自欣慰,看来这个宣府总兵官杨通,还是很有些手段的嘛。 昨天晚上刚叫他想点办法,来阻止朱祐樘出征,今天早上就送来了这么一个大礼。 光靠这一条消息,那些胆子小的皇帝,就绝不敢再提什么御驾亲征的事了。 但朱祐樘只是冷冷地笑了一声:“宣府告急,那朕就更要率军驰援,击退瓦剌大军了。” “不然,岂不是愧坐天子之位?!” “全部给朕起来,即刻出征!” 朱祐樘知道所谓的大同总兵战死,宣府告急,是边镇那些将领们,弄出来吓唬他的。 其目的,就是为了阻止朱祐樘,让他不要出征。 边将们越是这样,朱祐樘就越要亲自去边镇看看,现在的边镇情况,到底糜烂到了什么样的状况。 朱祐樘主意已定,绝不更改! “汪直!” “微臣在!” 汪直上前一步,拱手抱拳。 “你们西厂负责监军,出征之人,逃跑,掉队,磨蹭之人,立斩!” “是,陛下!” 汪直拱手领命,一挥手,驻守在四边的五千西厂番子,立刻围了上来,拔刀出鞘。 那些被点名出征的文武官员,见西厂番子都拔刀了,脸色当时就白了。 他们不敢再啰嗦,连忙起身,准备出发。 朱祐樘转头看向自己身后,一脸懵懂的朱祐杬:“皇弟,朕走之后,京城就交给你了。” “有什么不懂的,问符大海。” 符大海站在朱祐杬身边,对着朱祐樘恭敬地弯腰行礼:“陛下放心,老奴会尽心辅佐兴王殿下的。” 说是辅佐,实际上就是一种监视。 朱祐樘是不可能,会让兴王朱祐杬掌权的。 朱祐杬也是连忙行礼:“皇兄放心,我会守好京城的。” “皇兄出征在外,无需牵挂京城。” 朱祐樘点了点头,随即骑上御马,拔出天子宝剑:“随朕出征!” “咚咚咚!” 午门上响起阵阵鼓声。 朱祐樘打出天子仪仗,锦衣卫和西厂番子护卫在旁,汪直牟斌两人,随侍在册。 朱祐樘坐在马上,向城外走去。 徐溥刘大夏等官员,面色死灰,步履维艰,极不情愿地跟在身后。 于慎,王恕,李东阳等官员,则是面色复杂地看着出征大军远去,心中一阵感慨。 远征大军出了京城之后,道路两边站满了京城的百姓。 他们听闻大明皇帝又要御驾亲征时,自发地出来,为朱祐樘送行。 他们很多人,甚至从半夜开始,就一直守候在道路两旁。 当道路两旁的百姓们,看到朱祐樘的天子仪仗之后,就已经开始兴奋地欢呼了。 当看到朱祐樘本人,身着明黄色带龙纹的戎装,骑着御马走出时,更是激动地纷纷向朱祐樘跪拜。 “草民叩见大明皇帝陛下!” “陛下御驾亲征,保大明土地!护大明百姓!扬大明国威!” 朱祐樘微笑地看着周围的百姓,点头示意。 很快,朱祐樘便穿过簇拥送行的人群,来到了京城之外。 高顺率领五万黑甲的陷阵营,已经候在城外了。 “末将高顺,恭迎陛下!” “起来吧,入队发兵。” “是,陛下!” 高顺一声令下,五万陷阵营顿时将朱祐樘和那群文官护在圈内,一同向宣府进发。 在这群人身后,还有二十万农夫,和两万辆驴车,默默跟上。 …… 于家宅邸。 于慎焦急地在院内走来走去,在等待许久之后,终于收到了从宣府来的密信。 于慎展开之后,顿时大惊失色。 只见密信上,写着这样的一行字。 “若陛下一意孤行,妄图亲征,吾欲效土木堡之事!” “事成之后,吾为国公,汝为少保!” (本章完) 177.第176章 绝对不能留一个活口! 第176章 绝对不能留一个活口! 于慎看着手中的密信,脑子直发晕。 疯了!疯了!这简直就是疯了! 杨通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欲效土木堡之变。 这犯的,可是要诛灭九族的大罪啊! 可是,现在这个情况,他们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现在等待陛下巡边是死,举大事亦死,既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 若是成功的话,自己不仅不用死,反而…… 于慎再次低下头,看着最后那句“汝为少保”怔怔出神。 少保,于少保…… 想到当年于少保在景泰年间,呼云唤雨,权倾天下,以臣之位,行君之权! 手握京城重兵,挟皇帝以令天下! 发布种种利好江南官员和士绅豪族的政策,巩固江南豪族走私西洋的航行,被江南士绅地主,著传立碑,尊为千古忠臣,明臣! 而自己,又将会是下一个于少保。 想到此处,于慎便不由心跳加快,呼吸急促。 重铸江南文官荣光,吾辈义不容辞! 于慎不得不考虑,这是不是他此生仅有的一次,位极人臣的机会。 在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于慎神色渐渐变狠,面露凶光。 于慎这个,此前谁也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的小角色,终于准备要亮出自己的獠牙了。 …… 宣府。 中军大帐内,杨通面色凝重,阴沉至极。 若是还有选择,他也不愿意走到这一步。 要有多大的胆子,才敢效仿土木堡之变啊! 若是有的选,他也想当忠臣,他也可以忠君爱国! 但是,朱祐樘实在过分,他已经一忍再忍了,可朱祐樘一逼再逼,毫不退让! 这让他还怎么忍下去?! 他又不是京城那群手无寸铁的文官,他是拥兵近十万的边镇武将啊! 京城那帮文官没有掀桌子的实力,但是他有!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真要把他逼急了,皇帝又如何? 他一样敢动! 反正这事,他们杨家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都有经验了。 就在这时,他的儿子杨魁身着明制盔甲,走进帐内。 “总兵大人,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已经给那两万亲兵,发了十五两银子下去了。” “并且许诺他们,事成之后,每人能再分十五两银子。” “他们听说有银子拿,表现得很积极,没有人害怕,情况尽在掌握之中。” “很好!” 杨通欣慰地点了点头,这些年他真是没白疼这些亲兵,遇上大事了,他们也是真敢上啊。 当然,杨通也明白,这也是多亏了银子的福。 银子可真是一个好东西啊,天下大把的人,可以为了银子,连命都不要! “你们现在就去紫荆关埋伏,那里地势偏僻,周围也没有什么可以补给的卫所。” “皇帝要来宣府,肯定会从居庸关出关,我会让居庸关守将罗信,劝皇帝走紫荆关那条路。” “同时派出部队佯攻,分走皇帝身边的一部分部队。” “到时候,你们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一起动手,将所有经过紫荆关的人,统统斩杀!” 杨魁听完杨通的话,面色严肃,心脏也不由得砰砰跳了起来。 “可是,皇帝身边还有不少文武官员啊!” 杨魁皱着眉,惊异地问道:“户部尚书徐溥和兵部尚书刘大夏也在其中,还有好几个侍郎九卿,勋贵武将……这些人也要一起杀掉吗?” 杨通一阵冷笑:“连皇帝我都敢动手,还在乎这几个尚书侍郎,伯爵侯爵?” “凡是皇帝带出来的人,都杀掉!” “全部杀掉!” “徐溥和刘大夏这两个老匹夫,之前还想向我要银子,这次正好一并杀掉,以泄我心头之恨!” 杨通面色凶狠,满脸煞气:“再说,既然要嫁祸给瓦剌,那就一个活口都不要留。” “万一走漏了风声,那就是诛九族的大罪,天下都容不得我们杨家。” “绝对不能留一个活口,知道吗!” 杨魁脸色一肃,立马站直身体:“明白!总兵大人!” 这就是武将兵变,和文官政变的区别。 文官政变,讲究一个党同伐异,定点清理。 一般来说,文官的政变消灭的都是自己的政敌,极少伤及无辜,更别说把自己的同党也给一同清理了。 但武将不同,武将一旦兵变,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什么尚书,什么侍郎,什么伯爵,什么国公,都是一刀就能解决的事。 在士兵的屠刀之下,真正做到人人平等。 所有挡在他们面前的人,不分你我,都得死! 反正也是顺手的事。 “去吧,办的漂亮点。” “是,总兵大人!” 杨魁领命之后,转身走出中军大帐。 在杨魁即将踏出大帐门口时,杨通看着杨魁的背影,忍不住开口:“儿子,此行,多加小心!” 杨魁身体一颤,心中动容,却没有回头。 “是,爹!” 杨魁走出中军大帐,只见校场上已经站满了两万个,身着全套明盔明甲的亲军。 他来到校场,翻身上马:“所有人,随本将出征!” 随着一声令下,杨通的两万亲兵当即便随着杨魁,从关内这边的大门而出,直奔紫荆关而去! …… 出征的队伍中,天子仪仗在前,朱祐樘在中,文官们在后。二十万后勤补给人员,则是在更后头。 五万陷阵营将朱祐樘保护得严严实实,五千西厂番子监军文官和后面的补给人员,五千锦衣卫向前扩散二十里,侦查周边情况。 身在中军的朱祐樘,已经从骑马,变成了坐轿了。 骑马太累,还是坐轿舒服。 他坐的轿子,是十八人合抬的大轿,坐起来舒适无比。 高顺,汪直,牟斌,徐溥和刘大夏等人,都骑马跟在朱祐樘的轿子附近,随时听候朱祐樘差遣。 朱祐樘行军的速度不算快,慢悠悠地走了三四个时辰,就已经过了居庸关了。 居庸关位于昌平,距离京城只有一百里,再往前走一百里,就是土木堡了。 居庸关西山夹峙,下有巨涧,悬崖峭壁,地形极为险要。 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居庸关与紫荆关、倒马关又称内三关,三关俱在长城以内,重重保护着京城。 居庸关的守城武将罗信,提前便得到消息,率领一众将士,在居庸关下恭迎朱祐樘。 “末将居庸关守将罗信,参见陛下!” 罗信带着身后数千名将士,向朱祐樘行跪拜大礼。 朱祐樘并未露面,只从龙轿里传来一句淡淡的:“平身。” “谢陛下。” 罗信带着身后的将士起身,面对久居京城的大明皇帝,心中紧张无比。 更何况,罗信还有一件大事要办。 一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罗信的心就不受控制的狂跳,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可还不待罗信进言,就听到朱祐樘已经开始下令。 “汪直,屠滽。” “微臣在。” 西厂厂督汪直和都察院左都御史屠滽两人,立刻来到了朱祐樘的龙轿边。 “去,你们分别带人,检查居庸关的将士数量,粮饷数量,武器数量和屯田数量。” “看看有没有缺粮缺饷,缺兵缺武器,和私自开垦荒地,隐瞒不报的情况。” “是,陛下!” 汪直和屠滽两人领命,立刻便召集人手,展开清查。 罗信看到这一幕,双腿都害怕地开始颤抖, 看来宣府总兵杨通,跟他说的都是真的! 朱祐樘此次亲征,根本就不是奔着打仗来的,他是来清查边镇所有卫所的军务来的! 幸好前不久,杨通给他送来了大量的兵马,粮饷和武器,足够他应付这次检查了。 要不然,罗信可能下一刻就要被军法处置了。 不只是居庸关的守将罗信紧张,徐溥和刘大夏,还有一众户部和兵部的官员,都紧张。 还是那句话,边军缺武器,兵部有责任。 边军缺粮缺饷缺士兵,兵部和户部都有责任。 要是居庸关现在就被查出点什么问题的话,剩下的边镇他们也不用去了,搞不好就被朱祐樘当场格杀了。 徐溥和刘大夏脸色惨白,面无人色,缩着脖子,哆哆嗦嗦地呆在后方, “两位尚书大人,你们在抖什么啊?!” 平宁侯张复看着瑟瑟发抖的徐溥和刘大夏,故意高声喊道。 “啊?!” 徐溥和刘大夏被张复这一嗓子,给吓了一大跳,生怕被朱祐樘知晓了,他们害怕地浑身颤抖这件事。 刘大夏气急败坏地说道:“谁抖了,我们只是觉得有些冷,活动活动身体罢了。” “冷?今天太阳这么大,怎么可能会冷?” “行军了这么久,我还热出一身汗来了呢!” 张复放肆地笑道,当众取笑这两位朝廷大员。 在朝廷上,这些文官压得他们这些功勋武将们,抬不起头来。 现在行军在外,这些文官们就跟被阉了的公鸡一样,不叫了。 武将们笑成一片,徐溥和刘大夏两人在京中何曾受到过这种屈辱? 当时脸色便铁青一片,气得牙痒痒。 居庸关不大,监察御史和西厂的番子人又多。 再加上朱祐樘亲自坐镇居庸关,都察院那些监察御史们,不敢耍什么小手段。 很快,西厂和都察院便已经将居庸关各项情况,清查完毕。 汪直和屠滽,齐齐来到朱祐樘的龙轿前,汇报情况。 “启禀陛下,居庸关已经清查完毕。” 听到汪直的禀报声,徐溥,刘大夏还有一些户部,兵部的官员们,个个屏息凝神,充满恐惧地看向了汪直。 “报。” “是,陛下。” 汪直拱手说道:“据清查结果显示,居庸关并无缺粮缺饷,缺兵缺武器等现象。” “只是多出了七百多亩,未上报的新垦荒地。” 感谢请假这两天还在投票的大佬们,今天开始恢复更新了! (本章完) 178.第177章 直奔宣府,镇压叛乱,铲除逆贼! 第177章 直奔宣府,镇压叛乱,铲除逆贼! 当汪直的话音落下后,场中响起了一阵舒气声。 幸好没有吃空饷,缺粮饷,缺武器的情况,只是屯田方面有点问题。 这些问题,和他们这些京城中的文官没半点关系,朱祐樘要如何处理这件事,都无所谓了。 徐溥和刘大夏等人,虽然不知道罗信是如何应付过这次清查的,但只要没出事,他们也就松一口气了。 不过这舒气的人,是如此之多,哪怕声音极其细微,但叠加起来,便已是肉耳可闻。 这阵舒气声来的如此的不合时宜,让场面变得有些尴尬。 朱祐樘听闻居庸关一切正常,只是屯田有些问题后,并没有准备深究。 他此次出行的主要目的,还是整顿军务,不在这些细枝末节上。 所以朱祐樘很快便下令:“新开垦屯田数计入户籍,部队继续向前行军!” “是,陛下!” 汪直和高顺正准备继续命人启程时,徐溥和刘大夏却突然凑了过来。 “陛下,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诸位官员和随行人员也都累了,不如就在居庸关住一晚吧!” “是啊陛下,今天已经走了不少的路了,不如先休息一天,让官员和将士们恢复恢复体力,明天再行军吧!” 京城到居庸关才一百多里路,磨磨蹭蹭走了这么久,这些人就想休息不走了。 这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其实徐溥和刘大夏的心思很简单,就是想拖延一下时间。 让前面的沿途卫所,和居庸关一样做好准备,迎接朱祐樘的清查。 但朱祐樘今天走的这么急,就是想打边镇将领们一个措手不及,怎么可能在路上一拖再拖呢? 所以朱祐樘直接回绝了,徐溥和刘大夏的奏请。 “这才出来多久?就这么点路,住什么住?” “继续出发,勿要再议!” “是!” 汪直领命,当即就给西厂的番子下令,让他们立刻催促文官们和后勤人员,立刻启程。 高顺的陷阵营更是令行禁止,一声令下,已经是做好了行军的准备。 徐溥和刘大夏根本没辙,只能灰溜溜地准备出发。 就在这时,罗信来到了朱祐樘的龙轿前,面色急切地向其汇报。 “陛下,末将刚刚收到消息,已经有不少瓦剌敌军,穿过宣府,进入关内了!” “此去宣府的大路实在危险,陛下若是要去前线,请绕路从紫荆关方向走,这条路线很安全。” 紫荆关就是之前,马文升从大同府返回京城时,所走的那条路线。 那条小路非常背,人迹罕至,路非常不好走。 当时汪直就是在这条道上,堵在了马文升的马车前,轻易地带走了马文升。 罗信此时突然让朱祐樘从紫荆关走,非常可疑。 但更可疑的,是瓦剌敌军穿过了宣府,进入关内这件事。 汪直之前便在宣府和大同巡边过,此时立刻对罗信的话提出质疑。 “宣府拥兵十一万,墙高城厚,又有火器驻守,除非是宣府破关,瓦剌怎么可能入得了关?” 实际上,宣府和大同这两个关口,修的又高又厚,还有长城阻挡。 再加上屯兵数量众多,又有火炮,火铳等武器加持。 如果是正常打,北元那些余孽把脑子打烂,他们都打不进关内来。 之前鞑靼小王子麾下号称十万大军,实际也有六七万人。 他们打了大同半个月,连大同总兵都打死了,都没能打进关内来。 要不是仇钺贿赂鞑靼小王子,还主动给鞑靼小王子开关,鞑靼小王子是不可能进入关内的。 但罗信的话,却如同火焰一样,让徐溥和刘大夏看到了一丝希望。 “陛下,罗信将军久驻居庸关,他的话很有参考价值,不如我们就从紫荆关走吧?” “是啊陛下,没有人能比罗信将军更了解前方的情况了,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就绕道从紫荆关去宣府吧!” 徐溥和刘大夏纷纷进言,支持罗信的建议,要求绕道从紫荆关去宣府。 他们这些文官,其实事先并没有和杨通联系过。 也不知道杨通已经在紫荆关,埋伏了一队人马,准备将他们这些人全部杀掉。 徐溥和刘大夏的心思很简单,那就是紫荆关沿途并没有什么卫所,也就不怕朱祐樘清查账目了。 而且紫荆城这条路很绕,朱祐樘若是从紫荆关走的话,至少要多走两天的时间。 这多出来的两天时间,能够让前面的卫所边镇,有时间准备一下,应付朱祐樘的清查了。 但朱祐樘清楚,这个消息,就和瓦剌寇边一样,是纯粹的假消息。 朱祐樘听后,更加笃定宣府的边将,一定是犯了滔天大罪,正在想方设法地阻止,拖延他去往宣府的时间。 前方发生兵变的可能性非常高,晚一步去,都有可能酿成大祸。 所以朱祐樘并未听信罗信的话,转头去走紫荆关。 而是坚定不移地,要从大路去往宣府! “少废话,按原来的既定路线走,现在立刻出发!” “是,陛下!” 罗信和徐溥,刘大夏三人,轮番地劝,都没把朱祐樘劝住,他是铁了心的要用最快的速度,抵达宣府巡边。所以就算再怎么不情愿,大部队还是在朱祐樘强硬的命令下,出发了。 罗信在居庸关的城墙上,看着朱祐樘的军队,笔直地向宣府走远,心中异常的焦急。 杨通交代给他的任务,他没有完成。 而这可能就会导致杨通的整个计划,功亏一篑。 事情一旦败露,他们这些参与的人,一定会死,而且还会牵连九族。 罗信心都在颤抖,一想到计划失败的后果,他就感到全身发冷,汗如雨下。 罗信抓住身边亲信的胳膊,神色尽是慌张。 “快!快去紫荆关!” “去告诉杨魁将军,陛下并没有去紫荆关,而是从大路向宣府而去了!” “是,罗将军!” 亲信也知事关重大,不敢耽搁,立刻骑马而出,直往紫荆关而去! …… 宣府之外。 刘瑾带着三十个监察御史,和一千个东厂番子,行走在茫茫无际的草原上。 刘瑾心有戚戚然,看着空无一物的大草原,眼中茫然无措。 此刻,距离东厂番子带着他们逃出宣府,已经过了三四天了。 从出了宣府开始,他们便一路向西走,就没敢有丝毫逗留,生怕杨通的那些手下又追来了。 这几天以来,他们饿了就喝马奶,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但此刻,刘瑾也有些坚持不住了。 宣府叛乱之后,他没有办法回去,就这么一直在关外漫无目的地跑着。 就连刘瑾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干什么,应该往哪里去。 就在刘瑾绝望之时,前方空旷的草原上,突然出现了几个骑兵。 他们个个身穿明制盔甲,明显也发现了刘瑾这一行人,正在远处谨慎地观望着。 刘瑾已经被宣府的叛军,搞出心理阴影了。 他看到穿明制盔甲的士兵,心中大惊,下意识地就想带着身后的人,向着其他方向逃走。 好在对方也看出了他们身上穿着明制服饰,隔着老长一段距离,就开始大喊。 “我等乃是西北总督徐昌将军麾下斥候,你们是大明的士兵吗?” “所属何部?报上名来!” 刘瑾勒马的动作一顿,随即大喜过望! 徐昌将军的部下,不就是陛下派去灭掉察合台汗国的那支远征军吗! 太好了!是大明远征军,我们有救了! 刘瑾连忙喊道:“我是东厂厂督刘瑾,奉陛下之命前来筹赏边军,快带我去见徐昌将军!” 斥候们听到是奉了陛下命令的东厂厂督,立刻神情一肃,不敢怠慢。 “卑职见过厂督大人,请厂督大人率队随我而来。” “好好好!将军快带路!” 刘瑾喜笑颜开,当即便领着身后一千名东厂番子,还有那三十名监察御史,策马狂奔。 跟着那几名斥候,向前奔去。 没多久,刘瑾便在草原上,看到了黑压压的一众大军。 十万大军,还有身后的后勤补给人员,依次在草原上结成军阵。 军阵铺展开来,规模庞大,几乎占据了刘瑾整个视线。 刘瑾心中的兴奋与喜悦,简直溢于言表。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宣府那群该死的叛军,等着被陛下诛九族吧! 刘瑾再次加快了速度,很快就到了坐镇中军的徐昌身前。 “徐昌将军!咱家是东厂厂督刘瑾,幸会幸会!” “东厂厂督刘瑾?你为何会在这里?” 徐昌看着立即,皱了皱眉,有些疑惑。 在关外的大草原上遇到东厂厂督,这事也太诡异了。 刘瑾此刻已经激动到要哭出来了:“徐昌将军,大事不好了!” “宣府驻军,反了!” 刘瑾将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包括自己为何要到宣府,也包括他是如何流落到草原上来的。 徐昌听后,大惊失色,随之而来的,还有极端的愤怒。 边军反叛,危及皇权,这是他绝对不允许的! 徐昌怒火攻心,面色阴沉,当即下令:“所有将士听令,全速前进,攻打宣府!” “随本督一起镇压叛乱,铲除逆贼!” “杀!” 随着徐昌的一声令下,十万将士立刻全速前进,目标直指宣府! 月底最后两天了,求一波月票,冲刺一下一千大关! (本章完) 179.第178章 第二次土木堡之变!(上) 第178章 第二次土木堡之变!(上) 紫荆关。 罗信的亲信急匆匆地从居庸关奔来,他不知道杨魁带兵埋伏在哪里,只能沿途放声大吼。 “罗信将军有令!罗信将军有令!” 埋在紫荆关中部的杨魁听后,立刻便派人去将罗信的亲信带了过来。 “你一直喊什么呢?罗信那里出了什么事?” 杨魁皱着眉头有些烦躁,他们接下来要干的可是诛九族的事,每个人心里的压力都很大。 他这一路叫喊,喊得每个人心中都慌张,容易乱了军心。 罗信亲信连忙拱手汇报:“杨魁将军,事情有变。” “陛下没有听进罗信将军的劝,执意从大路往宣府而去了!” “什么?!” 计划被打乱,杨魁愣神了片刻,开始感到恐慌。 这件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失败的后果太过严重,他们承担不起! 杨魁只思考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后,随机应变,再次下令:“所有人上马,跟我绕去居庸关!” 说完,杨魁已经翻身上马,率先向居庸关而去。 他身后的两万亲兵,也随即上马,跟着杨魁一起奔向居庸关。 杨魁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朱祐樘不走紫荆关,那他们就绕去居庸关,从大部队的后方,发动袭击。 紫荆关,居庸关这些边将们,手脚都不干净。 听说朱祐樘要御驾亲征,巡视九边,个个都吓得半死。 几乎没有任何阻力,这些人便一同参与到杨通的计划中来。 京城里面是大明皇帝的天下,但这边镇,可是我们边将的地盘。 各地边镇的将领,都是我的人,就算是大明皇帝,又能拿什么和我们斗呢? 杨魁一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一边加快了速度,争分夺秒地奔向紫荆关。 …… 朱祐樘的大部队又向前走了一百里地后,天色终于暗了下来。 朱祐樘走出龙轿,打量四周一圈,向汪直问道:“这是到哪里来了?” 汪直拱拱手:“回陛下,这里就是土木堡。” “土木堡?” 朱祐樘来了兴致,带着汪直高顺一行人,沿着土木堡转了两圈,发现四周还残有不少战斗的痕迹。 “高顺,这些战斗的痕迹,就是你去年在这里,截杀鞑靼小王子时留下的吗?” “是的,陛下。” 朱祐樘四周环顾,发现土木堡挺小的,不像是能容纳五十万人驻跸的样子。 别说五十万人了,就是他现在所带的二十六万人,都有些住不下。 但朱祐樘兴致很高,能在著名景点旅游一圈,感觉还是很新奇的。 “今天晚上就住在这里吧,下令让将士安寨扎营。” “是,陛下。” 接到朱祐樘驻跸在土木堡的命令后,徐溥,刘大夏和一群文官们,都觉得这个地方不吉利。 他们连续奏请了朱祐樘好几次,让他换个地方驻跸,但都被朱祐樘给否决了。 他们没有办法,只能服从朱祐樘的命令,在土木堡安寨扎营。 除了陷阵营派出一些将士四面值守,锦衣卫派出一些斥候向前侦查外。 其他的文官武将,还有后勤人员,都放松了下来。 纷纷开始埋锅做饭,布置睡觉的地方。 因为土木堡不大,很多后勤人员住的地方,已经离土木堡很远了。 朱祐樘的行在,有专人为他搭建,伙食也是由尚膳监的太监负责。 那些后勤人员也在第一时间,为陷阵营和文官武将们,解决了后勤问题。 吃饭搭营,都不需要他们自己动手。 在众人一片繁忙的时候,徐溥和刘大夏两人,又开始小声密谋了。 徐溥看着锦衣卫斥候脱离大部队,去前方打探情报的身影。 他突然对身边的刘大夏说道:“你说前方的卫所粮仓们,知道陛下已经前来巡边了吗?” 刘大夏满脸愁容:“沿途大小卫所那么多,陛下此次走的又如此之急。” “怕只怕一些小的卫所,没有高效的信息渠道,还被蒙在鼓里啊。” 徐溥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色,出了个主意。 “要不,我们趁着夜色,先于大部队而出,提前去前面的卫所,给他们通风报信吧?” “不管怎么样,也能给他们争取一些,应付陛下清查的时间。” 刘大夏瞪大了眼睛,觉得徐溥的这个计划有些大胆。 但转念一想,这个主意可能确实是目前,最有效的方法了。 “但要是陛下问起来的话,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又不是先锋武将,没道理早于大部队先出发啊。” 徐溥解释道:“这点小事,罪不至死,就说是提前为陛下探探路。” 刘大夏想了想,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徐溥的提议。 在用过晚膳之后,大家都已经躺下休息了。 就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候,徐溥和刘大夏牵出马匹,就想偷偷先去前面的卫所,通风报信。可他们刚刚走到营边,还没来得及上马,就突然被人叫住。 “两位尚书,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夜深人静时,徐溥和刘大夏两人,心中本来就紧张。 此时突兀的一声喝止,吓得他俩差点大叫出声。 两人回身一看,竟然是西厂厂督汪直。 徐溥擦了擦额头上被吓出来的冷汗:“我们……我们就是想提前出发,为陛下探探路……” 汪直面沉如水:“两位尚书什么时候,开始抢起斥候的活干了?!” “无故擅离大部队,违抗军令,军法处置,还不快跪下!” 刘大夏心里对汪直,早就有太多的不满:“汪直!搞清楚你的身份!” “没有陛下的命令,你有什么权力能让我们两个尚书下跪?!” 刘大夏怒视汪直,汪直脸色发黑,一言不发。 “就是朕让你们跪下的!” 汪直没有说话,朱祐樘从自己的营中走了出来,冷眼看着徐溥和刘大夏。 朱祐樘一发话,徐溥和刘大夏不敢再放肆,连忙跪在了地上。 “你们两个从朕出征开始,就一直表现的非常活跃。” “陛下,我们只是……” 徐溥还想再狡辩几句,朱祐樘却根本无心再听。 “闭嘴!你们两个从现在开始,就跪在这里。” “没有朕的命令,不准起来!” 见朱祐樘动怒,徐溥和刘大夏顿时不再敢狡辩,而是默默地在草地里跪好。 就在这时,突然有宣府派来的校尉,闯入大营中。 “报!” “陛下!宣府告急,大量敌军进入关内,前方有敌军偷袭!” “请陛下,派兵向前援助啊!” 宣府派来的校尉,一入营中,就看到了朱祐樘的身影。 他立刻就跪拜在了朱祐樘的面前,向朱祐樘禀报前线战况,并且向朱祐樘求援。 朱祐樘在营中的着装和其他人不同,哪怕朱祐樘穿的是常服,那也是明黄色绣有龙纹的衣服。 所以来人只要一看,就能分辨出谁是大明的皇帝。 宣府校尉的话,让朱祐樘心中疑心更甚。 他从居庸关这么一路走来,根本就没有看到半个敌军,甚至连逃避战乱的百姓也没有。 四周和平又安定,没有任何发生过战斗的迹象。 但从朱祐樘出发之前,就一直有前线战败的消息,不断地传来。 这些边镇的边将们,使出了浑身解数,不让朱祐樘靠近边镇。 而这次,却是宣府派来的校尉,主动向朱祐樘求援,乞求朱祐樘派兵支援。 在这种不停的重复,和这次一反常态的主动求援下,朱祐樘心中都有些怀疑,关内是不是真的有敌军了。 就连跪在地上的徐溥和刘大夏,也是一脸茫然。 前线告急,难道不应该是假消息吗? 怎么越听,越像是真的了? 难道宣府真的没守住,真让瓦剌人打进关内来了?! 那这个宣府总兵杨通,是干什么吃的? 让瓦剌打进关内,怎么会有这么废物的宣府总兵?! 朱祐樘思考了一下,做出决定。 “高顺。” “末将在。” 陷阵营的统领高顺,听到自己的名字后,便立刻来到了朱祐樘的身边。 “你立刻率领四万陷阵营,前去支援,消灭关内敌军。” “是,陛下!” 高顺对朱祐樘唯命是从,当即便去组织兵马,准备出征了。 朱祐樘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决定分兵四万,前去支援。 土木堡这个位置,离居庸关很近,按理来说非常安全,敌军是不会深入到这里的。 即便就是有敌军,居庸关的将士派兵支援,也就是几刻钟的时间,非常的近。 实在不行,他还能率领部队退回居庸关,也非常的方便。 朱祐樘并不担心自己安危,所以才会一次性派出四万人去前方支援。 宣府派来的校尉听后,大喜过望,连忙磕头道谢。 “陛下圣明!” “诸位将士,快随我来吧!” 宣府校尉上马,带着高顺和四万陷阵营,离开大营,向前方支援而去。 大量马匹的奔腾,惊动了营中的众人。 发现并不是敌军打来之后,才放心继续睡下。 朱祐樘也和汪直回到了自己的居所,只留下徐溥和刘大夏一直跪在草丛之中,整整跪了一夜。 四万陷阵营离开后,朱祐樘的营地里,就剩下一万陷阵营,和不到一万人的西厂番子加锦衣卫。 此刻,正是杨通等人苦心孤诣制造出来的,朱祐樘防卫最薄弱的时刻。 也是他们一直苦苦等待的,转瞬即逝的好时机! (本章完) 180.第179章 第二次土木堡之变!(下) 第179章 第二次土木堡之变!(下) 夜色下,高顺率领着四万陷阵营,随宣府校尉,一直向前奔去。 但足足跑了一个时辰,别说敌军了,就连任何异样的动静,高顺都没有发现。 敌军如果真的大规模进入关内的话,即使没有爆发战斗,也应该会引起异样的动静。 比如逃难的人群,嘶吼的家禽,凌厉的马蹄印,被毁坏的庄稼…… 但关内实在是太安静了,丝毫没有敌军入侵的痕迹。 高顺感觉情况不对,旋即勒马,目光不善地看向那名校尉:“这里根本就没有被敌军入侵过的痕迹,敌军到底在哪?” 四万重兵就在这名校尉身后,他心里也难免紧张,赶紧说道:“就在前面不远处,马上到了,马上到了。” 高顺耐着性子,继续跟着那名校尉向前奔行了半个时辰后,终于在前方见到了一群身着明盔明甲的士兵。 这群士兵人数不多,只有一千余人,全是杨通的亲信。 为首的将领杨义,见到高顺之后,立刻拿出了王命旗牌:“高顺将军,宣府总兵杨通,令你立刻前往宣府议事!” “陷阵营的指挥权,暂时移交给我。” 高顺停下了马,脸上的疑惑更甚:“让我去宣府?” “是的,军令如山,高顺将军还是不要耽搁,即刻启程吧。” 杨义说着,还故意晃了晃手中的王命旗牌。 企图用杀害大同总兵刘宁一样的方式,兵不血刃地解决掉这四万陷阵营。 高顺瞥了一眼杨义手中王命旗牌,调转马头:“既然如此,那我这就率队去宣府!” 高顺说完,便要带着四万陷阵营,一起去往宣府。 杨义见高顺不光自己要去,还要把四万陷阵营一起带去,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等等!高顺将军,是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吗?!” “杨通总兵只让你一个人去宣府,最多再带一千亲兵随行。” “这剩下的军队,暂时移交给我统领,我们还要去和瓦剌人作战呢!” 按照杨通的计划,就是先用王命旗牌,将陷阵营的将领和士兵分开。 随后偷袭陷阵营统帅高顺,等杀死高顺后,再将这剩下的陷阵营,打散到各个部队,分开管理。 他们之前,便是用这一招,杀害了大同总兵刘宁及其亲兵。 并且让大同的参将郭攀,掌控了大同的军务。 杨通的计划,成功的几率实际上是很大的。 因为有王命旗牌的存在,其他将领不得不听从杨通的号令。 但这次,他们遇到的是高顺统领的陷阵营。 其他将领听从杨通的话,是因为见王命旗牌如见皇帝,制度规定,他们不得不遵从。 但高顺这些人,并不是听命于皇帝,而是只听命于朱祐樘。 只是因为朱祐樘是大明皇帝,所以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差别。 但当别人狐假虎威,用皇权的大义来压高顺的时候,他是不会屈从的。 “没有陛下的亲口命令,我是不会将陷阵营指挥权交给你的。” 高顺冷冷地说道:“我去宣府,这四万陷阵营,也要一起随我去。” “放肆!” 杨义心急如焚,指着高顺骂道:“王命旗牌在我手上,你敢不听军令吗?!” “不听军令,形同谋逆!” “我命令你立刻交出陷阵营的指挥权!” “否则,军法处置!按律当斩!” 杨义话音刚落,他身边的数十名士兵,同时向高顺走了两步。 他们的本意,其实只是想吓一吓高顺。 但下一刻,高顺直接暴起。 “放肆!” 高顺闪电般拔出刀来,对着杨义,一刀斩下! “啊啊啊啊!!!!” 杨义指向高顺的那只手,瞬间被高顺斩断。 杨义的断臂落在地上,大量的鲜血从他的伤口喷溅而出,痛得他哭爹喊娘。 高顺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将杨通的那些亲信士兵们,都看呆了。 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高顺已经下达了屠杀令! “陷阵营听令,杀!” 简单的一个指令,但陷阵营在高顺的统帅下,如臂指使。 四万陷阵营齐齐拔刀,刀光将那一千多名杨通亲信的脸,照得惨白如纸。 “等等!你们拔刀想要干什么?!” “你们残杀友军,真是谋逆的大罪!” “住手!你们快住手!” “……” 一千多宣府兵,在四万陷阵营面前,根本抵不过一个照面。 杨义惊恐地看着煞气腾腾的陷阵营,挥刀向他斩来。 他实在是没料到,高顺竟敢直接下令,杀光他们这些拿着王命旗牌的士兵。 高顺难道不知道,见王命旗牌如见皇帝吗? 他怎么敢的?! 杨义的疑惑没有持续多久,四万陷阵营一发力,很多人连挥刀的机会都没有,这一千多人便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响起,就被这些尸体永远堵在了咽喉。 消灭完所有宣府兵后,高顺心中反而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从宣府校尉前来求援,到他们奔行了一个半时辰,也没碰上敌军,反而遇上了执意要他只身前往宣府,并交出陷阵营指挥权的明军。 这一切都像是一个圈套,目的就是为了将陷阵营的主力部队,调离朱祐樘的身边!不好,陛下! 高顺想到此处,心中顿时一慌,连忙下令。 “陷阵营听令!全速前进,返回土木堡,保护陛下!” 高顺一骑当先,四万陷阵营紧随其后。 用比来时还要快的速度,返回土木堡! …… 土木堡。 卯时一刻,天将拂晓。 正是天亮前,最昏暗的时光。 土木堡营地里,尚未起营,除了值守的人外,其余人等都在休息。 忽然之间,从南边居庸关的方向,冲出来一支身着明盔明甲的队伍。 值守的人员,见来人全都是穿着明制盔甲的骑兵,还以为是来支援的友军,所以没有出声防备。 但这支队伍,正是杨魁所率领的宣府叛军。 他们连夜从紫荆关绕到居庸关,然后从居庸关而出。 从南面,也就是京城的方向,朱祐樘来时的方向,向朱祐樘的大部队,发动了突然袭击! 杨魁为了提振士气,大声喊杀:“诸位将士,随我冲杀,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文官武将,一个都别放过!” “杀!杀!杀!” 杨魁率领的两万精兵,虽然奔袭了一夜,但精神仍然亢奋。 他们战意高昂,对于那些尚书侍郎,勋贵九卿等文武高官,绝不手软。 但对于大明皇帝,他们也有自己的想法。 “兄弟,你杀皇帝吗?” “我不杀,你杀吗?” “我也不杀,正经士兵能杀皇帝吗?” “杀皇帝的能是好兵吗?” “逆贼!” “一年到头几十两银子,玩什么命啊?!” “就是,我收的可是杀文武官员的银子,杀皇帝,那是另外的价格了。” “再说了,难保上面那些人出事后,不会找个人背锅。” “杀皇帝真是活够了,我不杀,要杀你们杀。” “既然你们都不杀,那我也不杀了。” “……” 站在杨通杨魁这些边镇将领的角度上来说,最好是能一次性将朱祐樘等人全部团灭的。 但他们手下的兵,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 杀官可以,杀皇帝不行。 明朝的皇帝,对底层百姓和士兵,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所以他们事先便已经在心里决定好,到时候冲进朱祐樘的大营内后,自己就负责杀皇帝身边的文武大臣。 至于皇帝,谁胆子大谁杀吧,反正他们不能担一个亲手杀皇帝的罪名。 杨魁率领两万骑兵,疯狂加速地向土木堡军营袭来。 两万骑兵纵马狂奔,马蹄声如雷震,将地面都踏得发抖。 这样大的动静,将土木堡大营中的不少人,都给吵醒了。 杨魁他们最先接触的,是位于大营后方的二十万后勤部队。 这些负责后勤的杂役农夫,看到两万骑兵毫不减速地,从后方向他们冲杀而来。 当场便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向四面八方溃逃而去。 有些跑得急的,甚至连衣服鞋子都没穿,也没想好往哪里跑,下意识地就往京城的方向跑去。 这时,土木堡大营中的众人,也渐渐反应过来了。 汪直当即翻身上马,对着全营下令:“所有陷阵营,西厂,锦衣卫,全部上马备战!” 话语未落,便已经有人骑上骏马,拔刀应战了。 朱祐樘身着一身黄色的戎装,也骑上一匹骏马,面色阴沉地看着,从居庸关方向来的明军。 他猜过边镇可能会发生兵变,但他确实没有想到,竟然会有大明的兵马,从居庸关的方向,向他们发动袭击。 “汪直!” “微臣在。” “朕准你调遣营中所有的陷阵营,锦衣卫和西厂番子,务必将这群叛军,统统斩杀!” “是,陛下!” 汪直握紧缰绳,手持凉刀,仿佛又回到了七八年前,在边关外征战沙场的时候了。 “所有人结阵,准备迎敌!” “是,厂督大人!” 虽然高顺之前带走了四万陷阵营,但营内还留有一万陷阵营。 再加上五千锦衣卫和五千西厂番子,也是拥有相当于两万的骑兵。 朱祐樘营中的兵力,可不弱于杨魁所率领的这两万骑兵! 上一章的非议很多,我觉得更本原因还是在于,各位读者大佬不信任我。可能在其他书里受过伤害吧,就老是觉得我也会写点恶心的剧情出来。但是这本书五十万字了,从头到尾主角有受过一点委屈,吃过一点亏吗?我会用接下来的剧情,让你们信任这是一本主角始终无敌的爽文。还有分兵这件事,真不是什么降智弱智剧情,后面会解释的。 (本章完) 181.第180章 恨只恨没把杨家清洗干净! 第180章 恨只恨没把杨家清洗干净! 杨魁率领两万宣府明军,从后方偷袭朱祐樘所在的土木堡大营。 大军袭营,他们无视驻扎在大营外的二十万后勤人员,目标明确地杀向土木堡大营内。 他们的目标,只有朱祐樘和他带出来的那些文武官员。 汪直在极短的时间内,仓促间组织起一万陷阵营和一万锦衣卫加西厂番子,奋力抵抗。 两军相接,自相揉戈。 杨魁率领的宣府叛军,凭借着偷袭的先发优势,提前冲锋起势,给予陷阵营联军一次强有力的冲击! 但朱祐樘麾下的陷阵营,锦衣卫和西厂番子,并非凡人。 陷阵营凭借着装备优势,硬生生抗下了宣府叛军的第一波冲锋。 随后和锦衣卫,西厂番子联手,和宣府叛军混战在一起。 杨魁组织的第一波凌厉冲锋,在陷阵营身上,并没有取得决定性的优势。 杨魁整个人,都被陷阵营所展露出来的强大军事实力,给震撼到了。 在这之前,他还从未见过,能够硬抗两万骑兵第一轮冲锋的军队。 杨魁心中又急又怕,要是他们在有心算无心的偷袭下,骑兵的第一次冲锋还不能取得决定性的战果。 那这次袭营的结果,可就难说了啊! 杨魁着急上火,大声对着身边的将士们下令:“不要和这些士兵硬打,和他们缠斗只会浪费时间!” “去杀官!杀官!” “去杀皇帝!” 杨魁说完,主动避开了眼前的陷阵营大军,奔向四周,去杀那些四散逃逸的文臣武将。 “是!杀官!杀官!” 杨魁麾下的宣府兵,边打边退,四处屠戮朱祐樘带出来的文武官员。 土木堡就这么大一些,虽然那些文武官员们,在这些宣府军攻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四散溃逃了,但他们仍然逃不过宣府军的屠刀, 一时间,大营内惨叫四起。 “啊啊啊啊!!!!这是明军!这是明军啊!明军造反了!造反了!” “兵变了!边军兵变了!!!你们好大的胆子!怎么敢造反的!怎么敢造反的啊!!!” “别杀我!别杀我!我是兵部的主事,我和你们是一伙的!你们的军饷数目还是我审批的!” “你们这些刁兵!不是我们户部在京城给你们这些边军打掩护,你们早就该死了!你们怎么能杀我呢?!!” “你们长官是谁!说不定我和你们长官还有旧呢!不要杀我!不要啊!!!” “……” 文官们气急败坏,他们既恐惧于这些边军手中的屠刀,又愤怒于这些边军们的背信弃义。 这些边军为了自己的利益,连他们这些从前的盟友,也要一同斩除。 武将们还有些人翻身上马,主动和这些叛军开战。 文官们基本上都在一边谩骂宣府兵叛乱,一边抱头鼠窜。 但他们也逃不过宣府兵的追杀,往往还没跑出几步,就被身后的宣府兵追上,一刀砍去半个脑袋。 “啊啊啊!!” “别杀我!!!” “不要!不要啊!!!” “……” 文官临死前的惨叫声,不绝如缕,在徐溥和刘大夏的耳边响起。 这两个尚书,被朱祐樘在草丛里罚跪了一个晚上。 他们一夜未睡,完整地见证了兵变的宣府军,从居庸关的方向而来,随后冲进朱祐樘的大营里,对着文武官员们大杀特杀。 徐溥和刘大夏两人,当机立断,跑到了朱祐樘的营帐旁,躲了起来。 他们两人看着自己昔日的同僚属下们,不断地死在自己的面前,心痛如割,怒火滔天。 他们这些同僚下属们,大部分人的籍贯,可都是江南地区啊。 经此一战,不管结局如何,江南文官集团们对朝廷的掌控力,肯定要下滑好几个台阶。 如此严重的后果,是他们两人绝对无法接受的。 “可恶,可恶啊!” 刘大夏目眦欲裂,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也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恐惧。 “杨通简直是胆大包天,他竟然敢派人来袭营!还对我们这些随行官员痛下杀手!” “他简直就不是人!畜生啊!畜生!” 刘大夏见到这些从南面而来的明军之后,立刻就反应过来,这些军队肯定是杨通派来的。 眼见边镇贪腐走私的事情瞒不住了,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来边镇巡视的人马全部干掉,包括皇帝和官员! 这种事情他们杨家又不是第一次干了,四十年前杨通的伯父杨洪,就发动了一次土木堡之变,给大明朝廷带来了巨大的损失。 如今四十年后,仿佛是一个轮回一样,又是在土木堡这个地方,又是杨家的人发动了军事政变!手段一如当年一般残忍,凡是和皇帝出征的人,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全都要处死! 恨只恨当年英宗皇帝复辟之后,没把他们杨家,清算干净! 徐溥同样感到一种被背叛愤怒,同样惊惧不已。 他同样也没有想到,杨通做事竟然会狠辣到这种地步,竟然胆大妄为到直接派人来袭营。 而且杨通竟然连他们这些恩人也不放过,要知道前不久,他和刘大夏还为杨通下过东厂大狱呢! “杨通这是想让我们全都死在这里啊,他怎么敢的啊!” “他就不怕事后,京城的人找他算账吗?” “毕竟这天下……到底还是朱家的啊……” 突然,徐溥和刘大夏对视一眼,脑海中不约而同地浮现一个人的名字。 “于慎!” 就这一瞬间,两人如遭雷击一般,惊恐地愣在原地,浑身的每一根汗毛,都倒立起来,激起一身的冷汗。 想到京城中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他们两人便相顾无言,四肢发软。 若是京城变天了,那他们这些离开京城的人,真的就再也回不去了啊! 徐溥和刘大夏,将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朱祐樘,心中无比凄凉。 此刻,徐溥和刘大夏这些官员们,已经陷入了一场死局了。 无论后续如何发展,无论杨通是成功还是失败,他们这些人,都是死路一条! 好狠的人,好恶毒的手段! 徐溥和刘大夏仰天长叹,算计了半生,到头来,终是被别人给算计了啊! 土木堡大营中央,朱祐樘坐在马上,冷静地观察着周围的局势。 在他的周围,锦衣卫指挥使牟斌,率领五百名锦衣卫和五百名西厂番子,共计一千名厂卫贴身护驾,保护他不受伤害。 并且那些袭营的宣府兵们,除了由杨魁亲自带领的部下,有心伤害朱祐樘外。 其他的宣府兵,在看到朱祐樘身上的黄色戎装之后,就故意远远避开了。 皇帝可以死,但一定不能明着死在他们的刀下。 如此一来,朱祐樘的周围,反倒是大营中最安全的地带。 朱祐樘此时也明白,自己这是中计了。 但是没有办法,他所做每一个决定,已经是当下他认为的最优解了。 要怪,只能怪他对北方边镇的掌控力,实在是太弱了。 从朱祐樘登基开始,他就感觉到他的皇权,似乎只能控制京畿地区,最多能辐射到整个北直隶。 再往外的各地行省,似乎就不怎么受到皇权的限制了。 特别是南方地区,朱祐樘简直就是两眼一抹瞎。 那些地方官员上报的消息和数据,朱祐樘能信几成都不知道。 就拿税收举例,闽州银场,天顺四年时的银税,是四万零两百七十两白银。 到了成化二十三年的时候,那一年闽州银场的税收为九百两白银。 一个省的银矿场,一年的税收,是九百两银子! 南方的那些官员们,就已经无法无天到这个地步了! 这就是明着来恶心大明的皇帝。 一个省的银场一年的税收九百两银子,你还倒不如说地震把银矿场给震没了呢。 像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南方根本就不在朱祐樘的实际控制范围。 想要控制南方,那就必须重打一遍南方! 而要对南方的士绅开战,就必须有一个稳定的北方。 但问题是,北方边镇他也控制不住啊。 边镇将领和京城的兵部户部,联合起来走私军火。 这么严重的事,还是锦衣卫在拷问晋商张氏时,无意得知的。 可见朱祐樘对北方边镇的掌控,有多弱。 朱祐樘自掌权以来,有过很多大动作。 但这些大动作,基本就发生在京畿地带。 是他不想在大明南北,各个地方都清洗一遍吗? 实在是朱祐樘的权力范围,涉及不到那些地方啊! 京城的官员,朱祐樘是换了一批又一批,但是朱祐樘的权力范围,并没有随之而扩大。 想要扩大权力范围,想要控制北方地区,那么就必须将北方边镇的数十万大军,重新收归皇权。 这次杨通所编造的瓦剌入侵事件,刚好给了朱祐樘一次收复边镇数十万大军指挥权的机会。 所以,这也是朱祐樘这次,为什么非要亲征不可的原因。 但是朱祐樘太急了,也大大低估了这些文官和边将的反扑力度。 他是真没料到这些边将,竟然敢袭击他的军营,这就是在赤裸裸的造反! 就在这等危难关头,忽然远处又传来一阵马蹄声。 而且这道声势,比之前杨魁率队袭来时,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朱祐樘向后望去,只见四万黑甲黑马的陷阵营,正在高顺的率领下,重返土木堡! (本章完) 182.第181章 陷阵营来援,大破叛军! 第181章 陷阵营来援,大破叛军! 土木堡大营内,杨魁所率领的宣府叛军,和汪直所领导的陷阵营联军,在土木堡大营内厮杀得十分惨烈。 宣府叛军们占据偷袭优势,打了陷阵营们一个措手不及。 但陷阵营凭借着强悍的战力,对宣府叛军展开反击。 杨魁的首要目标,又都是朱祐樘和他带出来的那些文臣武将。 所以在混战中,死的最多的,竟然是土木堡大营中的文武官员,还有被波及的后勤人员。 土木堡大营内,场面异常焦灼,杨魁心急如焚,连嗓子都已经喊哑了。 他们这次袭营,讲究的就是一个速战速决,拖得越久,变数越多,他们失败的风险也就越大。 可是他们实在是太低估了,陷阵营和厂卫们的战斗力。 明明他们才是偷袭的一方,但现在他们在战斗中并没有占据多大的优势。 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陷阵营和厂卫联军,竟然渐渐占据了主动。 就在杨魁急切地想要冲出陷阵营的包围圈,取得突破性的战果时,忽然又听见一阵磅礴的马蹄声。 他抬眼望去,远处黑压压的一片大军,正在向土木堡奔袭而来! “全速冲锋!肃清叛军,救驾陛下!” 高顺提起刀戟,双目赤红,用最快的速度,冲向土木堡大营。 在他身后,四万陷阵营煞气漫天,以排山倒海,不可抵挡之势,直奔杨魁率领的宣府叛军而来! 杨魁看到这支可移山填海的大军,顿时骇得肝胆俱裂,心中绝望不已。 被诱出的四万陷阵营,完好无损地归来,这就证明了杨通分兵的计划,完全失败了。 同时也就意味着,他们这次袭营的行动,也失败了! 杨魁悲愤地看着周围的陷阵营,心中既愤怒,又害怕。 都是这些该死的陷阵营,将他包围地死死地,让他完全没有袭击朱祐樘的机会。 现在大势已去,再留下来,他们这两万人,也都危险了。 “撤!” “全军回撤!撤回居庸关去!” 杨魁被迫下达了撤军的指令,怨恨地看了朱祐樘一眼,就想掉转马头,撤出土木堡。 其他的宣府叛军们,本来在打不动这两万陷阵营和厂卫的联军时,不少人心中就已经萌生了退意。 后来在看到远处那四万陷阵营,杀气腾腾地向他们袭来时,更是被吓得魂飞魄散,无心恋战。 现在听到撤退的指令后,立即就放弃了对土木堡大营中,文武官员的追杀。 他们纷纷向土木堡四周冲去,企图冲出土木堡大营。 朱祐樘冷冷一笑:“朕的大营,也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汪直!不惜一切代价,留下他们!” “领头之人,我要活的!” “是,陛下!” 汪直也看到了远处,正在驰援土木堡的陷阵营大军。 当即率领部众,缠住了杨魁,不让他们轻易离开。 其余的陷阵营和厂卫们,也一改之前杀人为先的战术,换成了留人为主的打法。 远处的陷阵营,正在飞速地接近土木堡。 他们越来越近了,近的可以听到他们身下马匹厚重的喘息声,近到可以看清他们眼里愤怒的火焰。 杨魁快要被逼疯了! 那四万陷阵营眼看就要冲入土木堡了,可他始终冲不出去! “给我滚开!” 杨魁率领自己的部下,在土木堡中左突右闯,可他始终无法闯出陷阵营的包围圈! 杨魁急得青筋暴起,面目赤红,恐惧到脑子一片空白,耳边蜂鸣不断。 汪直面色平静,冷冷地观察着土木堡大营内的战况。 指挥着陷阵营和厂卫联军,将这些宣府叛军,拖死在土木堡内。 宣府叛军们个个又急又怕,感到既愤怒,又绝望。 而他们并没有绝望太长时间,因为高顺率领的四万陷阵营,终于杀进了土木堡! “啊啊啊啊啊!!!” “不要!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我投降!我投降!别杀我!不要!” “……” 几乎是同时,土木堡营地里再次响起一片惨叫的求饶声。 但这一次,这些惨叫声,是那些宣府的叛军们发出来的。 四万陷阵营冲入土木堡之后,便是一边倒的屠杀! 这些宣府叛军们,在面对气势汹汹的四万陷阵营时,根本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陷阵营的屠刀扬起,落下时惊起腥风血雨。 数以百计的宣府叛军,应声倒下,鲜血流满整个土木堡! 四万陷阵营,势不可挡,以无敌之姿,横扫整个宣府叛军! 到处都是宣府叛军的惨叫声和求饶声,仅仅一个照面,陷阵营就将这些叛军,打到崩溃! 朱祐樘静静地看着陷阵营,力挽狂澜,奠定胜局。 这场战斗,从高顺率领四万陷阵营,回防土木堡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 剩下的,就是等着陷阵营收拾残局了。 朱祐樘见到陷阵营已经掌控战局后,便下马回到营帐里,等待战斗结束。 牟斌仍然率领一千厂卫,守在朱祐樘的大帐四周,不准任何人靠近。 在这段时间里,帐外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大量的鲜血冲洗着土木堡的地面,将褐色的土地,染得深红。空气中充满了腥臭的味道,让朱祐樘嫌恶地皱了皱鼻子。 “把香点起来。” “是,陛下。” 随侍的小太监,哆哆嗦嗦地为朱祐樘点起一根鹅梨帐中香。 此香相传是南唐后主李煜与小周后所制,用鹅梨与沉香一起在火上蒸,让梨汁之甜香浸润沉香料,有安神助眠的作用。 香气弥漫,驱散了空气中的血腥味。 朱祐樘闭眼假寐,让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直到燃完三炷香之后,军帐外才重新恢复了安静。 下一刻,满身鲜血,一身煞气的高顺和汪直,走进朱祐樘的军帐,跪倒在朱祐樘的面前。 “微臣救驾来迟,请陛下责罚!” 高顺双手抱拳,颤抖着开口,语气里充满了自责。 朱祐樘睁开眼,面色变得平静:“此事非你之过,勿需自责。” “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启禀陛下,外面的情况,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 汪直拱手回答:“此次袭营之人共有两万人,皆是宣府总兵官杨通的亲兵。” “这支部队的将领,正是杨通的儿子,杨魁。” “高顺将军手下的陷阵营,已经生擒了杨魁。” “此战共歼灭敌军七千余人,俘虏敌军一万两千余人。” “听候陛下发落!” 袭营的军队是宣府总兵官杨通的亲军,率队的是他的儿子杨魁。 事情已经很明朗了,发动这次兵变的人,正是宣府总兵杨通! “带朕去看看。” “是,陛下!” 朱祐樘起身,来到帐外。 一眼望去,便见土木堡大营,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昨夜文武百官们搭建的过夜营帐,已经被马蹄踏得粉碎。 地面血肉混杂,泥泞不堪,地上到处都是残破的尸体,空气中散发着恶臭。 一万两千多名已经投降的杨通亲兵,丢兵卸甲,被反绑着双手,跪在营地正中。 将土木堡营地的空地,挤得满满当当。 在营地两边,五万陷阵营和一万厂卫,手持带血的温刀,冷冷地注视着跪在地上的宣府叛军。 但凡这些人稍有异动,他们就会蜂拥而上,将其剁成肉酱。 再远一点的地方,幸存的文武官员们,皆是披头散发,衣衫破碎,模样狼狈不堪。 他们通红着双眼,咬牙切齿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叛军。 那模样,简直是恨不得冲上来,生啖他们的肉! 好好地在土木堡大营里面睡觉呢,这些叛军就冲进大营里面,四处追杀他们。 这些叛军,罪该万死啊! 朱祐樘扫视一圈后,问道:“此战,我们损失了多少人?” 汪直显然已经清查过这些数目了,立刻便回答道:“回陛下,工部右侍郎王永贺,翰林院侍读学士张意。” “通政司右通政龚泉铵,钦天监夏官正刘歆,兵部主事俞检……” “平宁侯张复,遂安伯陈陨,驸马都尉何源……等一百五十六名文武官员,皆战死。” “同时还有两千三百六十二名后勤人员,被战马践踏致死,另有三万四千余名后勤人员失踪。” “这些失踪的后勤人员,应该是趁乱逃跑了,需要微臣带人将他们捉回来吗?” “不用了,跑了就跑了吧。” 朱祐樘对这些人的去向,并不是很关心。 他甚至对在场文武官员的死活,都不是很关心,他只关心陷阵营和厂卫的伤亡情况。 毕竟这才是真正忠心于他,绝无二心的核心势力。 哪怕是死了一个人,他也会非常心痛。 “陷阵营和厂卫呢?伤亡如何?” 汪直回答得十分大声,非常有力:“回陛下,五万陷阵营,一万厂卫,全员皆在,无一伤亡!” 朱祐樘挑了挑眉,心中惊讶的同时,也彻底放下心来。 他之前单知道系统奖励的陷阵营和厂卫,战力无双,以一挡百。 但没想到竟然强悍到如此地步,万军混战之后,竟然无一伤亡。 既然如此,接下来就是处置这群叛军了。 朱祐樘微微眯起眼睛:“杨魁呢?把他押上来!” “是,陛下!” 下一刻,满身伤痕,一身鲜血的杨魁,就被两名锦衣卫,给押到了朱祐樘的面前。 (本章完) 183.第182章 全部枭首,筑成京观!(上) 第182章 全部枭首,筑成京观!(上) 杨魁脸上布满了鲜血,却用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朱祐樘。 朱祐樘看着杨魁,冷冷开口:“你和杨通,为何要反?” “皇帝昏庸,为何不反?” 杨魁伸着脖子,硬气地回击。 事情已经败露,他自知难逃一死,此时已经完全豁出去了。 朱祐樘被杨魁的话气笑了:“呵呵,清查边军人数,粮饷,军火的皇帝是昏君,那什么是圣主明君?” “放任你们走私军火,克扣粮饷,吃空饷,当卖国贼,就是明君了?” “谁是明君?朱高炽还是朱祁钰?” “哼!” 杨魁奋力挣扎,但被身后的锦衣卫押得死死的:“反正不是你!” “你让宦官干政,残害朝中忠臣良臣,搜刮百姓田产,还派宦官来干涉边镇军务!” “你就是万古昏君,人人得而诛之的昏君!” 意外的,朱祐樘在听到杨魁的叫骂时,心情却很平静,甚至感到有些可笑。 这些勋贵阶级,已经脱离底层民众太久了。 他们从出生开始,就以剥削底层百姓为生。 在他们眼里,底层的百姓已经不能称得上是人了,只是服务他们的牛马而已。 他们眼里的百姓,他们眼里的民众,是士绅,是地主,是土豪。 朱祐樘清查天下田亩,动的是士绅地主的利益,在他眼里,那就是搜刮百姓田产。 这种皇帝,不是昏君是什么? 所有对士绅地主下手的皇帝,都是昏君,都该被杀! 只有体恤他们这些“百姓”皇帝,才是好皇帝,才是值得被歌颂的皇帝。 就像朱祁钰和朱高炽一样。 一个景泰盛世,一个仁宣之治,都是这些士绅地主“百姓”的盛世! 至于底下那群牛马,谁管他们的死活?! 对于这种人,朱祐樘没兴趣跟他争论这些事。 这些边将,文官,士绅,地主,土豪,统称为食利阶级。 他们不直接参与生产活动,而是依靠剥削其他人的生产价值为生。 皇帝本身,就是最大食利阶级。 皇帝依靠这些食利阶级,帮他统治天下。 但这些食利阶级在管理百姓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就要大力剥削底层百姓。 而他们越是剥削底层百姓,就越是在伤害皇帝的统治根基。 当底层百姓受不了这些食利阶级的剥削后,就要起义造反。 这就是王朝周期律。 所以皇帝又和这些食利阶级,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皇帝反倒是和底层的民众,有共同的利益。 要打破王朝周期律,那就要自我革命。 现在,朱祐樘打击边将,文官,士绅,地主,土豪,就是在进行自我革命。 对这些人下手,才是真正为大明延长国祚。 而不是组织一群人,不让皇帝回京城,就叫为大明延长国祚了。 朱祐樘天生和这些食利阶级,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这些人在朱祐樘的眼里,都是要死的。 朱祐樘改变不了他们的思想,只能改变他们的生死。 所以朱祐樘不再纠结此事,而是直接问出他的问题。 “你们是宣府的兵,为什么是从居庸关的方向发动的袭击?” “居庸关和紫荆关,是不是也参与了你们谋划的兵变?” “除了宣府之外,大明还有多少边镇发生了兵变?” “宣府城内,现在还有多少兵?是不是全都成了叛军?” “你们是不是和朕身边的这些文官,有所勾结?” 朱祐樘话音刚落,杨魁还没说话呢,旁边的徐溥和刘大夏两人,直接一个滑跪,从远处一下子跪到了朱祐樘身边。 “陛下!冤枉啊!” “陛下!微臣绝对没有和这等,大逆不道的反贼暗中勾结!” “陛下!你刚才也看到了,这些叛军冲进土木堡大营来,二话不说就是对我们这些文武官员们,一阵乱砍。” “他们都杀死了一百多名文武官员了,我们怎么可能和他们有所勾结呢?!” “是啊陛下!我们总不能自己对自己出手吧?” 此刻徐溥和刘大夏的求生欲望,非常之高。 朱祐樘瞥了一眼,跪在旁边的徐溥和刘大夏,心中也觉得宣府兵变之事,他们这些文官应该是不知情的。 他们这些文官,只有擅权贪墨的胆子,没有造反的胆子。 但要说这些文官和边将们,之前没有私下勾结,朱祐樘是绝对不信的。 宣府的杨通没有和兵部,户部有所勾结的话,他根本就拿不到那么多的军火! 地上的杨魁先是一愣,最后阴恻恻地笑了起来:“哈哈哈!不错!我们确实和朝中文官勾结了!” “而且就是跟徐溥和刘大夏这两人联系的,是他们给我们送火器,我们走私给北元的草原部落的!” 起兵造反已经是死路一条了,杨魁也不在乎多加一条边将私通文官的罪名。 杨魁刚说完,徐溥和刘大夏便勃然大怒,急忙怒斥杨魁。 “杨魁小儿,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和你们有过联系了!” “这是污蔑!这是赤裸裸的污蔑啊!” “陛下!他污蔑我啊!他这是在污蔑我啊!”“……” 朱祐樘皱起眉头,只觉得他们聒噪。 “闭嘴!” 朱祐樘当即对汪直下令:“把他们两个给我绑起来,有没有私通边境,待朕到了宣府便知。” “是,陛下!” 汪直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四名西厂番子上来,给徐溥和刘大夏带上了枷锁,并拖了下去。 徐溥和刘大夏两人,再次下狱。 耳边清静了之后,朱祐樘再次看向了杨魁。 “其他的问题呢?继续说。” 杨魁裂开嘴笑:“哈哈哈!你杀了我吧!除了刚才那个问题,其他问题我是不会说的!” “不说?” “不说!” “好。” 朱祐樘面无表情地看向高顺,眼中的怒气一闪而过。 “高顺!” “末将在!” “把所有叛军的姓名,相貌,全都记录下来。” “然后全部枭首,尸体筑成京观!” “是,陛下!” 高顺领命之后,立刻便转身,安排陷阵营的人去行刑。 而朱祐樘这个命令,显然是吓到了在场的所有人。 一万两千多名身经百战的大明边军,说斩就斩了?! 知不知道培养这么一支军队,需要多少时间,需要多少银子啊! 这一万两千名边军要是死了,大明边镇的军事实力,可是会大大下降的! 朱祐樘,当真不怕背上一个,害得大明军事实力严重下降的罪名吗? 杨魁先是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朱祐樘,随后发出撕心裂肺的狂叫。 “你疯了!这些都是大明的边军,都是为大明流过血,卖过命的!” “你怎么敢杀边军的,你怎么能杀边军呢!” “反叛是因我而起,你可以收编他们啊!” “你为什么要把他们都杀光啊!为什么啊!” “……” 杨魁激动地青筋暴起,满脸通红。 按照惯例来讲,发生兵变之后,一般是严惩主谋,对于底下的士兵,还是以招抚为主。 毕竟一支有战斗力的军队极其难得,就这么全部杀了,实在是非常可惜。 但朱祐樘心中杀意已决,且不说这支军队是杨通的亲军,对杨通非常忠诚。 就是他们袭击朱祐樘大营这件事,朱祐樘就绝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敢对大明皇帝动手的人,唯死而已! 不光是杨魁,其他宣判叛军,也纷纷出声求饶。 “饶命啊!陛下!我们已经投降了啊陛下!” “陛下!我们都是奉命行事啊,罪不至此啊陛下!” “陛下,我们愿重新效忠陛下,为陛下戍边!不要杀我啊陛下!” “陛下!我们知错了!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陛下!” “……” 朱祐樘轻描淡写地说道:“你们可以回答,朕刚才问的那几个问题。” 顿时,这些叛军们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七嘴八舌,争先恐后地说了起来。 “陛下!我知道!我知道!” “我们先是从宣府去到了紫荆关,在半路上埋伏。” “后来杨魁又带着我们入了紫荆关,去到了居庸关,所以才从居庸关的方向而来。” “陛下您说的没错,居庸关和紫荆关,也参与了杨通的兵变!” “除了宣府外,还有大同,辽东和肃州卫三处边镇,共同参与了杨通主导的兵变。” “宣府城内有多少兵,属下就真不知情了,但我肯定,并不是所有人都跟着杨通一起叛变了。” “……” 这些士兵一直跟随杨通,这次兵变他们全程参与,自然也知道不少事情。 而且他们背叛起杨通来,也是毫无芥蒂。 毕竟朱祐樘才是大明的皇帝,投降给大明皇帝,也不算丢人。 再说了,还是那句话,一年到头几十两银子,玩什么命啊?! 只有杨魁惊愕地看看那群亲兵,有些不敢置信。 “你!你们!” 杨魁万万没有想到,这些亲兵临阵倒戈得如此之快。 上一刻他还在为这些亲兵求情,下一刻他们就果断地卖掉了他和杨通。 这些亲军,就是这么回报杨通对他们的信任和优待的?! 朱祐樘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后,点了点头,对着高顺挥了挥手。 “斩!” (本章完) 184.第183章 全部枭首,筑成京观!(下) 第183章 全部枭首,筑成京观!(下) “是,陛下!” 高顺拱手领命,立刻开始组织陷阵营,准备行刑。 上百名陷阵营士兵,手持带血的温刀,来到跪在地上的宣府叛军面前。 宣府叛军们看着距离自己脖颈,不过咫尺的尖刀,精神濒临崩溃。 “陛下!我已经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了!饶命啊陛下!” “请陛下三思啊!求陛下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陛下我们真的错了啊!我们真的再也不敢了!求陛下饶我们一条命吧!” “……” 宣府叛军们发出哀嚎,不断地忏悔,请求朱祐樘放他们一条生路。 但朱祐樘丝毫不为所动,这些敢于向他亮剑的士兵,统统都得死! 不杀,不足以立皇威! 不杀,不足以警世人! 不杀这些人,以后大明各个士兵都敢向大明皇帝亮剑,那他这个皇帝,也就不用做了。 “斩!” 随着高顺的一声令下,陷阵营手起刀落,上百位宣府叛军,人头落地。 霎时间,土木堡内,响起连绵不绝的哀嚎与惨叫。 受刑的宣府叛军在惨叫,等待受刑的宣府叛军在哀嚎。 就连远处观刑的文臣武将们,也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抽气声。 “啊啊啊啊啊!!!” 杨魁惨叫着,痛苦地紧闭着眼,将头埋进土地里。 他是这支军队的将领,对他们终归是有感情的。 看着这支费了无数人力物力和财力,经历过大大小小几十上百次战斗后,才拥有强大战斗力的军队,被朱祐樘当成猪狗一样的屠戮。 杨魁心里痛得滴血,几欲抓狂。 他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只想逃避。 但朱祐樘却绝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杨魁。 朱祐樘冷眼俯视着地上的杨魁,冷漠下令:“把他的眼睛扒开,让他看完全部的行刑过程。” “是,陛下!” 牟斌做了个手势,两位锦衣卫立刻便按住了杨魁,固定住他的脑袋,再把他的眼皮扒开,强迫他观看行刑的画面。 土木堡大营中央的刑场,受刑的宣府叛军,已经重新换了一批。 随着高顺的右手斩下,陷阵营士兵再次出刀,又一次处决了上百名宣府叛军。 再次看到平日里生动活泼的面孔,变成无法动弹的尸体,杨魁口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叫。 “啊啊啊啊!!!!” “不要!我不要看啊!!!” “杀了我!快杀了我!现在就杀了我!” “……” 杨魁拼命挣扎,拼命想扭过头,拼命想闭上眼,就是不愿再看到这令他精神崩溃的一幕。 但他所做的所有挣扎和努力,都是徒劳。 那些残忍的画面,直直地撞入他的眼球,他想不看都不行。 朱祐樘冷哼一声,转身走回了营帐。 “结束行刑之后,再来告诉朕。” “是,陛下。” 朱祐樘回到营帐里坐下,还抽空处理了一些,从京城送来的奏折题本。 虽然现在是朱祐杬在京城居守,但朱祐樘从来没给朱祐杬处理政事的权力。 这些朝政大事,每日都要由专人从京城送往他的行在。 由朱祐樘处理后,再送回京城。 虽然领兵在外,但朱祐樘仍然牢牢地掌控着朝政。 足足两个时辰后,满身腥臭气的高顺,才走进朱祐樘的营帐里。 “启禀陛下,所有叛军,已经全部处决。” “并且也已经筑好了京观,就在土木堡大营外。” 朱祐樘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奏折,起身走到营外。 虽然仅仅过去了两个时辰,但土木堡大营内,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之前跪满大营的宣府叛军,已经成为了土木堡大营外的一座京观。 土木堡大营内的地面上,鲜血横流,碎肉四溅,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猩红地狱。 在这片猩红地狱中,杨魁一个人蜷缩着身体,不停地在颤抖。 他紧闭着双眼,不断地流出血泪,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颤颤巍巍地发出几个零星的字句。 “不要……不要……” “杀我……” “我不看……不看……” “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不要杀我……求你不要杀我……” “……” 五万陷阵营和一万厂卫,驻守土木堡大营,军容肃穆。一众文臣武将,远远地躲在土木堡大营外,时不时地向大营内张望几眼,但就是不敢走进大营。 这些久在京城的文官们,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屠戮过万人,再筑成京观,这种血腥的场景,几乎将他们给吓疯。 同时,这也让他们对朱祐樘的狠辣手腕,更加感到心寒。 在朱祐樘的身上,还真有些太祖遗风了。 朱祐樘环顾四周,心生感慨。 就土木堡这个小地方,这次总共也才死了两万人,就已经是一副人间地狱般的景象了。 当年也先率领两万骑兵,是怎么杀光英宗皇帝率领的五十万大军的? 五十万大军,光是跪在地上给他们杀,都得杀个三天三夜吧? 朱祐樘收回目光,看着躺在地上直哆嗦的杨魁,向身边的牟斌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牟斌拱手作答:“回陛下,杨魁应该是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疯了。” “疯了?” 朱祐樘冷笑:“疯了也有用处。” “杨通敢让他的儿子,率兵来袭击朕的大营,宣府现在指不定出了什么情况。” “带上杨魁,告诉所有人,大军即刻开拨,继续去往宣府!” “是,陛下!” 高顺,牟斌和汪直三人齐齐领命,随后便开始动员全军人员,再度出发。 高顺负责调动陷阵营,让他们保持队形,保护朱祐樘和随行人员。 牟斌负责指挥锦衣卫,督促文武官员们即刻启程。 汪直则是指使西厂番子,让他们指挥剩下的十六万后勤人员,装好物资,随大部队启程。 朱祐樘坐进自己的龙轿里,锦衣卫斥候在外,天子仪仗在前,文臣武将和后勤人员在后,大部队重新向宣府出发。 值得一提的是,在文臣武将的队列中,本来应该走在最前面的徐溥和刘大夏,此刻却披枷带锁,狼狈不堪地走在队伍末尾。 要不是有人搀扶着,他们早就掉队了。 一个枷锁三四十斤,光是让他们带上枷锁长途跋涉,就已经是一种折磨了。 徐溥和刘大夏心中凄苦,早就在心里把杨通和杨魁父子骂了个遍,顺带还把于慎也一起骂了。 要是早知道这两父子如此阴狠,如此胆大妄为,他们说什么也不会和这种人合作的啊! 后悔啊!后悔! 一步棋落错,就落得一个满盘皆输的后果,徐溥和刘大夏不甘心啊! 但是现在,谁都已经无力回天了。 后悔,后悔啊! 在大部队离开土木堡之后,留在土木堡的就只有一地的血腥,还有一座庞大的京观。 这座京观,是用以警告所有边镇的将士,不要有任何反意。 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 大部队一直向北走,当天晚上,在雷家站休息了一夜。 这一夜,陷阵营和厂卫们,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谁都不敢放松警惕。 他们要防止任何一支部队靠近雷家站营地,特别是穿明盔明甲的明军,更是重点防备对象。 幸好,在雷家站的这一夜,无事发生。 第二天一早,大部队继续启程,向宣府走去。 临近巳时三刻,忽然有一位锦衣卫派出去探路的斥候,急匆匆地纵马跑回大部队。 “报!” “陛下!前方发现敌情!” 那名锦衣卫一路冲进队伍中,来到了朱祐樘的龙轿前,跪地禀报。 朱祐樘敲了两下窗棂,龙轿稳稳停下,朱祐樘掀开帘子,走出龙轿。 “说。” “启禀陛下,前方发现两千人马,皆穿胡服,疑似草原部族,正在向陛下的方向而来。” 朱祐樘挑了挑眉,这关内还真有胡人啊? 但是怎么只有两千人马呢? 就两千人马,他们是怎么过的宣府和大同? 这两个重要边镇,已经彻底成为摆设了吗? 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入关,到大明的地盘上来撒野了? 朱祐樘皱了皱眉,骑上了身边的御马,下令道:“锦衣卫继续保持警戒,不要惊动他们。” “高顺,让陷阵营做好战斗准备,随时开始冲锋,进行战斗。” “你,在前面引路,去看看那两千草原人马,到底是什么情况。” 朱祐樘话音刚落,牟斌,高顺,还有那名锦衣卫,同时拱手称是:“是,陛下!” 牟斌开始对自己身边的锦衣卫下令,将朱祐樘的命令安排下去。 高顺也指挥着陷阵营,进入到备战的模式。 那名禀报敌情的锦衣卫,则是来到了队伍最前方,带着大部队向发现草原人马的方向走去。 朱祐樘也没再回龙轿,而是骑着御马,走在天子仪仗之后。 毕竟在轿子里坐久了,朱祐樘偶尔也想出来骑骑马,活动一下筋骨。 牟斌和汪直随侍在侧,上千名厂卫护在朱祐樘身边,确保他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就这样,朱祐樘率领的大部队,逐渐向那群进入关内的草原人马,慢慢靠近。 (本章完) 185.第184章 遭遇瓦剌部队! 第184章 遭遇瓦剌部队! 孛罗罕带着两千一百四十九名瓦剌人,还有四千一百七十六匹蒙古马,向着京城走去。 他们半个月前从肃州卫入关,一直在往京城的方向赶,现在终于快要到京城了。 孛罗罕心中激动,仿佛看到自己即将追随他爷爷也先的脚步,壮大他的瓦剌部族。 孛罗罕强忍着自己心中的兴奋,对身边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叮嘱:“莫娜,过两天见到陛下之后,把你的脾气收起来,恭敬一些。” 莫娜全名为绰罗斯·莫娜,是孛罗罕的妹妹。 她面容精致,貌美无比,皮肤被太阳晒成小麦色,身上有一种野性的美。 此刻她正骑着马,和孛罗罕一起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但听到这句话后,莫娜原本平静的脸,立刻布满了寒霜。 “我的脾气就是这样,你要是觉得不好,可以换一个女人送给他啊!” 提起这件事,孛罗罕也是无比头痛。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我就你这么一个妹妹,其他女人身上,可没流着绰罗斯家族的血。” “再说,我还能害你不成?” “大明皇帝是全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不知有多少女人都想成为他的妃子。” “嫁给他,你不会受委屈的。” “哼!” 莫娜冷哼一声,语气里非常不满。 “就算他再有权势,我也不喜欢。” “我喜欢的是纵横沙场,武功盖世的英雄,不是一辈子躲在城墙里面的皇帝。” “我可不想嫁给一个,连我都打不过的男人。” “再说了,现在我们都还不知道大明皇帝几岁了,万一他是个老头子怎么办?” 瓦剌人只知道现在的大明皇帝,刚继位不久,但还真不知道朱祐樘的年纪。 但孛罗罕估摸着,朱祐樘的年纪应该不是很大。 毕竟现在才弘治二年呢,岂闻天下有数十年的太子乎? “莫娜,休要放肆!” 孛罗罕非常罕见地板起脸,神情变得无比严肃。 “你在草原上任性一些,也就算了。” “可我听说,大明的汉人们很讲究礼数,你要是冒犯了大明皇帝,不光你自己要受到惩罚,还会连累到部族……” “部族,部族,你嘴巴里天天都是部族!” 莫娜同样对孛罗罕厉声以对,毫不退让。 “为了部族,你就可以随便把我拿去送人?!” “你一点都不在乎我,你只想着部族!” 莫娜说完,一拉缰绳,主动骑着马去到了队伍最后面。 看着莫娜的背影,孛罗罕叹了口气。 他知道,莫娜只是嘴上不饶人,表现得很自私。 但实际上,莫娜和他一样,都非常在乎瓦剌部族。 不然,莫娜在知道他的安排后,也不会乖乖地随他一起进京。 莫娜要是真不想嫁给大明皇帝的话,她早就跑了,孛罗罕拿她根本毫无办法。 她现在只是因为心里感到委屈,才会显得骄纵了些。 这也是因为孛罗罕从小就太纵容莫娜了,也不知道这样性格的莫娜,入宫之后,是福是祸。 想到这里,孛罗罕忍不住再次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前方,出现了一道明黄色的仪仗队。 孛罗罕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甚至还伸出手揉了揉,生怕是自己看眼了。 哪怕是再没常识的人都知道,在大明境内,只有皇帝才能用这明黄色的仪仗队。 可是,皇帝不是应该在紫禁城中吗? 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 随后,孛罗罕又看到了让他震惊的一幕。 在天子仪仗之后,是五万名结成阵型,队伍整齐的陷阵营部队。 这五万陷阵营,将中间的天子车架,和后面的文武官员,牢牢地保护起来。 而天子车架四周,又布满上千名厂卫,紧簇着中间那名身着黄色戎装,骑着御马的年轻人。 这一幕太过于震撼,以至于孛罗罕呆立在原地,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不只是孛罗罕,他带领的这两千余名瓦剌族人,也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他们呆呆地停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这样盛大的排场,心中暗自揣测着来人的身份。 瓦剌族人任由这支部队,慢慢地走到他们的眼前,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的姿势。 孛罗罕不知道的是,他们这支瓦剌部队,早就暴露在了锦衣卫的视线里。 在瓦剌部队的四周,布满了锦衣卫,严密监视着他们的动作。 并且时刻把他们最新的动向,传回到朱祐樘所在的大部队。 在锦衣卫的带领下,朱祐樘的大部队,才会正正好好地迎面撞上孛罗罕带领的瓦剌部队。天子仪仗停在孛罗罕众人面前,随后向两边散开。 朱祐樘坐在御马上,面无表情地看向对面的孛罗罕。 孛罗罕率领的这两千瓦剌人,此刻全都已经被吓傻眼了,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他们应该干什么。 孛罗罕惊疑不定地看着朱祐樘,心中暗自猜测着对方的身份。 牟斌见这群人傻愣在原地,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高声喊道:“来者何人!” “既见我大明皇帝陛下,还不赶快下马跪拜!” 大明皇帝陛下?! 竟然真的是大明皇帝! 他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方?! 孛罗罕脑子一下子就炸开了,惊愕未信。 随后立刻翻身下马,率领身后两千多名瓦剌人,跪拜在了朱祐樘的身前。 “瓦剌使臣孛罗罕,率两千一百四十九名瓦剌族人,拜见大明皇帝陛下!” “启禀陛下,我们此次携带了四千一百七十六匹蒙古马,来向大明陛下朝贡。” “未曾想竟然在此遇到皇帝陛下,礼数未尽,怠慢了陛下,请陛下恕罪!” 孛罗罕说完后,他身后的两千多名瓦剌人,也异口同声地喊道:“拜见大明皇帝陛下!请陛下恕罪!” 经过孛罗罕这么一提醒,朱祐樘反应过来,确实是有这么一件事来着。 将近一个月前,徐昌率领大明远征军,灭掉察合台汗国之后。 在送来禀告军情的奏折时,还曾一同送来了孛罗罕请求向大明朝贡的信件。 朱祐樘对孛罗罕在信里称,瓦剌世代忠于大明一事感到惊奇,所以便同意了瓦剌朝贡的请求。 只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遇到瓦剌来朝贡的队伍。 不得不说,真是一个奇妙的巧合。 朱祐樘点了点头,并没有生气。 “朕知道了,朕不怪你们,你们起来吧。” 听到朱祐樘的话后,孛罗罕心中紧绷的情绪一松,感激得再三叩首。 “瓦剌部族,叩谢大明皇帝开恩!” 他这一磕头,后面的瓦剌族人也跟着一起磕头。 等磕完头之后,才战战兢兢地起身。 孛罗罕对朱祐樘执礼甚恭,态度非常恭敬,君臣礼仪也一点不差,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孛罗罕眼见朱祐樘如此年轻英俊,心中顿时一阵庆幸。 这样莫娜嫁到大明之后,生活也不会不幸福。 同时,孛罗罕也感到无比的荣幸,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按照惯例,他们这些来朝贡的人,入关之后,明朝是会安排礼部官员,或者鸿胪寺的官员前来接待的。 但不是说是来招待这些人的,而是告诉这些人从哪里走去京城,能带多少人入京城,朝贡的礼节应该怎么做。 这前来朝贡的两千多瓦剌人,肯定不能让他们全部进京。 一般最多也就让他们带两三百人入京,其他人就在宣府或者大同,和当地人互市。 这次孛罗罕入关以来,还没遇到过一位大明官员。 此时见到朱祐樘,还以为朱祐樘是来接他的呢。 陛下,这怎么好意思呢! 不是说好,是我去京城看您的吗? 怎么您还亲自出城迎接我来了? “微臣惶恐,微臣不知陛下如此重视,微臣荣幸之至……” 孛罗罕双目含泪,感动得一塌糊涂。 朱祐樘皱了皱眉:“你在说什么呢?” “行了,朝贡的事之后再说,带着你的人马入队护驾吧。” “还有你带来的马,交给汪直吧,他会安排的。” “啊?” 孛罗罕愣了一下,看这样子,朱祐樘出城,并不是因为他。 而且还提到了护驾,难道大明的皇帝陛下,在关内都受到袭击了? 孛罗罕感觉到事情非常严重,不敢耽误,连忙拱手说道:“是,陛下。” 孛罗罕连忙起身,向身后的部众处走去。 很快,孛罗罕又牵着两匹非常高大健壮的骏马,来到了朱祐樘的面前。 “陛下,这是我特意进贡的一对汗血宝马,请陛下笑纳。” 汗血宝马原产于中亚那边,具有力量大、速度快、耐力好,行动敏捷,步伐轻快灵活等优点。 孛罗罕被草原上的各个黄金家族,赶到西边去后,他也没闲着。 他劫掠过中亚各个小国好几次,这两匹汗血宝马就是从这些小国手中抢来的。 朱祐樘看向那两匹汗血宝马,发现它们在阳光的照射下,竟然呈现出流金一般的色泽,简直漂亮极了! 这样漂亮健壮的马,在汗血宝马里,也是极为顶尖的存在。 朱祐樘非常喜欢这两匹汗血宝马,满意地点了点头:“善!” (本章完) 186.第185章 第二个叫门天子?! 第185章 第二个叫门天子?! 朱祐樘当场便骑上了那匹雄性的汗血宝马,在原地试骑了两圈。 汗血宝马的骑乘感受,确实不是一般的马能比拟的。 同时汪直也接手了,孛罗罕进贡上来的四千多匹蒙古马,将其安排了下去。 这四千多匹蒙古马,是大明一直以来急缺的物资。 孛罗罕进贡这些马匹,算是解了朱祐樘的燃眉之急。 献上马匹之后,孛罗罕便带着麾下的瓦剌族人,融入进了朱祐樘的队伍,由汪直管辖。 随后,这支队伍便继续向宣府进发,当天下午,就到达了宣府城南。 朱祐樘抬眼望去,只见宣府城墙高耸入云,墙高壁坚,易守难攻。 但诡异的是,宣府的城墙上,一个驻守的士兵都没有。 并且整个宣府极其安静,几十万人生活的军事重镇,竟然仿佛一个空城一样,什么声响都没有。 要知道,虽然大明的边境很长,边镇很多。 但驻守超过十万大军的边镇,只有宣府,大同和辽东这三个军事重镇,合称为宣大辽。 而宣府作为京城门户,更是重中之重。 里面驻扎的军队,服务军人的仆从,军人的家属等等加起来,人数达几十万之巨。 如此庞大的人数,算得上是北方最繁华,最热闹的城镇了。 宣府过后,才是大同,最次是辽东。 但就是这么庞大,这么繁荣的城镇,此刻城上不见一人,城内不闻一声。 如此诡异的景象,已经有些不打自招的意思了。 朱祐樘看着宣府紧闭的城门,眼中充满了寒意。 “叫门。” “是,陛下!” 在朱祐樘的示意下,天子仪仗队走向城头,放声大喊:“大明皇帝陛下车驾宣府,宣府总兵杨通速速开门接驾!” 这一声喊得极为响亮,声音远远地传入了宣府内。 但诡异的是,宣府方面并没有任何的动作,依然静悄悄的一片。 别说开门接驾了,甚至连回话的人都没有。 城墙之上,更是空无一人,连个登上城墙,查看情况的都没有。 “大明皇帝陛下车驾宣府,宣府总兵杨通速速开门接驾!” “大明皇帝陛下车驾宣府,宣府总兵杨通速速开门接驾!” “……” 天子仪仗队又接连喊了几声,但宣府城内,依然毫无反应。 宣府总兵官杨通,对大明皇帝朱祐樘,避而不见,不开城门! …… 宣府城内。 杨通沉默地坐在通往城墙的楼梯上,目光无神地看着前方,面色死灰,神情颓丧。 他刚刚已经从城墙上,偷偷向外看过了。 明黄色的天子仪仗,数万人马严阵以待,还有两千多名瓦剌人护驾左右。 来者,正是大明皇帝朱祐樘! 朱祐樘能毫发无伤得来到宣府外,还带着这么多兵马,那就证明杨魁的行动,彻底失败了! 再加上这两天来,他也从未收到来自杨魁的任何一条消息。 杨魁战死的可能性,极大! 想到这一切,杨通心里就充满了痛苦,绝望,还有后悔! 他,已经被逼到绝路了! 在宣府城墙之下,数百名被突然撤下城墙的宣府士兵们,面面相觑,满脸疑惑,一头雾水。 这些士兵都是按照值班安排,负责今天在城墙上站岗的宣府普通士兵。 但凡是边镇,城墙上是不可能不安排士兵站岗放哨的。 这些士兵本来在城墙上,站岗站得好好的, 但就在半个时辰前,突然就收到杨通的命令,让他们立刻从城墙上撤下来,不准任何一人留在城墙上,违者斩立决。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军令不可违,这些士兵还是服从了杨通的命令,从城墙上撤到了城墙下。 就在这时,他们也隐隐约约听到了,从城外传来的叫门声。 叫门声不断重复,他们终于听清楚了,叫门的内容。 当即,就有士兵惊愕出声:“啊?!” “皇帝陛下在外面!叫门的是皇帝陛下!”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快为皇帝陛下开门啊!” 那名士兵说完,便飞快地向身前的城门跑去,企图为朱祐樘开门。 但下一刻,陷入绝望沉思中的杨通,猛然惊醒。 他目眦欲裂地看着那名想要开门的士兵,发出几近癫狂的怒吼! “谁敢开门?!” “立斩!” 下一刻,宣府副总兵官周弘毅从旁边窜了出去,挥动着手中的长刀,向那名想要开门的士兵快速逼近。在那名士兵还没反应过来时,周弘毅已经一刀斩下,当场将其斩首! 鲜血喷溅而出,将周弘毅身上染得猩红,骇得其他士兵,纷纷倒退数步,又远离了宣府城门几分。 周弘毅站在城门前,凶神恶煞地对着这些士兵吼道:“总兵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开城门,违者斩!” “潘行义!” “在!” “调你的人马过来,驻守城门,不准任何人靠近!” “违者,斩!” “是,周总兵!” 被称为潘行义的把总,立刻前往中军大营,准备将自己的部下调来,换防宣府城门。 杨通最信任,最忠诚的两万亲兵,虽然都被杨魁带出城外,死在了朱祐樘手下,尸体都被筑成了京观。 但这并不代表,宣府城里,就没有他能指挥的军队了。 宣府兵变,虽然是由杨通主导发起的,但宣府城内大大小小的军官们,也全都参与了进来。 没办法!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吃空饷,走私军火,拖欠粮饷……这些事情,他们全都有份。 朱祐樘来了,他们这些人一个都跑不掉,统统都要掉脑袋! 出于对死亡的恐惧,这些人主动地加入了杨通的计划,和杨通站在了一起。 而这些中层的军官们,他们身边同样也有一支足够忠诚的亲兵,供他们驱使。 杨通现在就是靠着这些部队,掌控宣府的军务。 虽然他对宣府的掌控力,已经大大下降了。 但积威日久,普通士兵们也不敢轻易反抗他的命令。 现在宣府城内,只有最底层的普通士兵,还依然效忠着大明皇帝,效忠着朱祐樘了。 城门处的普通士兵们,亲眼看着自己的同伴,被周弘毅当着他们的面当众处决。 当他们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后,心中却充满了疑惑,恐惧和害怕。 “总兵大人!陛下就在城外,我们为什么不开门啊?!” “抗旨不尊,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人群中,有人大着胆子,发出疑问。 他们不光是因为心中还效忠着大明皇帝,还因为恐惧抗旨不尊的后果,害怕被朱祐樘处罚。 楼梯上的杨通阴沉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宣府的士兵,心中有抑制不了的恐惧。 但他已经不能回头了,他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杨通深吸一口气,依旧按照计划,向宣府的士兵,吼着他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不是我不愿意为陛下开门!也不是我抗旨不尊!” “实在是……陛下又在土木堡遭遇了大败,又被瓦剌人给俘虏了!” “现在城外除了陛下之外,还有数万名瓦剌大军,准备冲入城内,抢占宣府!” “陛下是被迫叫门的!他是被瓦剌首领孛罗罕给逼迫的!” “陛下私下已经叮嘱我,无论如何,都千万不能开门!” “因为陛下已经成为了第二个叫门天子了,但他不想成为被后世耻笑的昏君!” “不想成为大明的千古罪人!” “本将已经识破了瓦剌人的诡计!本将是不会开门上当的!” “只要我们闭门不出,守住宣府,瓦剌人自会退去!” 杨通吼完之后,宣府城内一片寂静。 士兵们面面相觑,眼眸中皆是震惊,不少士兵还陷入到了惶恐之中。 大明陛下又被瓦剌人给俘虏了,这该如何是好啊?! 就在这时,又有一名士兵,问出了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 “既然陛下被俘,我们为何不开城出兵,将陛下给救回来呢?” “宣府里可是有数万名装备精良,作战经验丰富的大明将士啊!” “我们一起出征,瓦剌能是我们的对手吗?” “他既然是来宣府叫门,没有强行攻打宣府,那就证明他没有抗衡我们宣府军的实力。”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开城门,与瓦剌人作战就是!” “让他知道,什么叫做不自量力!” 杨通听到此话,心中顿时一空,感到无比的恐惧。 他万万没有想到,城中竟然有如此聪明的士兵,一下就识破了他编造的谎言,并指出了他话中最明显的漏洞! 这是谁的部下?! 是啊,瓦剌人既然俘虏了大明的皇帝,要么就南下直攻京城,要么就北上带回草原去,等着要赎金就是了。 这些瓦剌人,又为何要来宣府叫门呢?! 就算叫开了宣府的城门,除了宣府数万名装备精良,身经百战的精锐将士之外,瓦剌人又能得到什么呢? 再说了,真有俘虏大明天子的实力,那还叫什么门呢? 直接打进宣府来不就行了? 杨通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名问话的士兵,十指紧握,心中的杀意到达了顶峰。 恨不得立刻动手,将其当场斩杀! 宣府之内,不需要这么聪明会思考的士兵! 他只要盲听盲信,盲目跟从的士兵! 这些底层的士兵们,只需要相信他们这些上层军官,传递下去的思想就可以了! 这种动脑子的底层士兵,断不可留! (本章完) 187.第186章 宣府不开,那就攻城! 第186章 宣府不开,那就攻城! 就在杨通暗自盘算着,要如何弄死这些提出疑问的士兵时。 那名提出疑问的士兵,已经开始向杨通请命了! “总兵大人!我愿为大明皇帝效死,救回陛下!” 这一道请命声,犹如燎原的星火,立刻点燃了无数底层士兵忠君报国的热情。 “对!没错!我也愿意为大明皇帝效死,救回陛下!” “请总兵大人下令开门,我等愿意为陛下死战,迎回陛下!” “总兵大人,开城门吧!” “……” 听到这些嘈杂的请命声,杨通面色漆黑,极为不满。 “住嘴!” “你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杨通为了稳定军心,不得不做出解释:“陛下在瓦剌人手中,我们要是轻举妄动,万一伤到陛下怎么办?!” “你们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不开城门,就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可是,我们不开城门,瓦剌人就不会伤害陛下了吗?” 底下的士兵们,依旧质疑声不断。 “够了!我说不开城门,就不开城门!” “你们全部退回军营中去!” “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擅自离开军营,违者,斩!” 杨通说完,立刻看向周弘毅。 周弘毅心领神会,立刻安排其他的军官们,指挥他们手下的亲军,将这些底层士兵,全部赶回了军营。 “杨总兵……” 周弘毅来到杨通的身边,面带忧色。 杨通冷着脸,压低了声音:“刚才出声质疑我话的士兵,你看清他的脸了吗?他是谁?” “回杨总兵,他叫王春,是一名百户。”周弘毅点了点头。 “很好,干掉他。” 杨通转身,脸色漆黑如墨,向城楼上走去。 “杨总兵……” 周弘毅心乱如麻,事情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正在这时,周弘毅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叫门声。 那声音凄厉哀苦,声嘶力竭,话语间蕴含了巨大的恐惧。 “我是宣府总兵官杨通之子,杨魁!” “父亲!开门吧!” “父亲!求求你,快开门吧!” “……” 周弘毅大惊失色,连忙看向杨通。 “杨总兵快听!是杨魁的声音!” “杨魁他……被皇帝俘虏了?!” 杨通心中更是惊骇异常,连忙登上城楼,躲在城墙下,透过缝隙,偷偷看向城外。 下一刻,杨通的瞳孔开始剧烈颤抖,眼神里全是震惊与愤怒! 只见宣府城外,朱祐樘率领的大军阵前,正跪着一个浑身鲜血,模样凄惨无比的人影。 他跪在宣府城门外,浑身颤抖不已,正在不停地乞求他开门。 而这人,正是他派去偷袭朱祐樘大营的儿子,杨魁! 看着杨魁凄惨的模样,杨通怒气冲天,目眦欲裂! “啊啊啊啊啊!!!!” “竟敢如此折磨我儿,真是该死!该死!” 在这股愤怒之下,隐藏着杨通内心深处巨大的恐惧! 杨魁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会不会就是他接下来的下场? 这个门,他绝不能开啊! …… 片刻之前。 宣府城外。 朱祐樘见天子仪仗队叫不开宣府城门,便知道杨通现在已经掌控了宣府全城的军务。 但哪些士兵忠于杨通,哪些士兵依旧忠于大明皇帝,他毫不知情。 现在他们在内部,对大明边军进行的每一场战斗,都是对大明军事实力的一次重大消耗,损失的是大明王朝的综合国力! 所以能不战斗,就尽量不要战斗。 朱祐樘看向牟斌,下令道:“去,把杨魁带上来!” “是,陛下!” 很快,在队伍后面拖行的杨魁,便被押到了队伍的前方,面朝宣府城门而跪。 此时的杨魁,在目睹了一万多名杨通亲兵,被陷阵营屠杀殆尽,又被做成京观后。 他的精神已经彻底崩溃,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眼里再也没有半点清明。 他已经被彻底吓破了胆子,之前那个无所畏惧,视死如归的杨魁,已经死了。 现在的杨魁,是一个内心充满恐惧,浑身止不住颤抖的怕死鬼而已。 朱祐樘坐在汗血宝马上,目光冰冷地看着杨魁:“叫门,对着宣府叫。” “让杨通立刻开门,他不开,朕就斩了你祭旗。” 杨魁瑟瑟发抖,惊慌失色地说道:“我叫!我叫!我这就叫!” “我爹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我一叫门,他一定会开的!” “不要杀我!他一定会开的!一定会开的!” 杨魁不停地重复着,也不知道是说给朱祐樘听,还是说给自己听。随后,就发生了刚才让杨通气急败坏,怒火攻心,几欲抓狂的一幕。 杨魁一连喊了好久,但宣府城门依旧一点动静也没有。 城墙上还是没有人,城内也没有一点声音,好似一座空城一样。 “我是大明宣府总兵官杨通之子,杨魁!” “父亲!我真的求求你了,你快开门吧!” “父亲!你快开门吧!我不想死啊!我真的不想死啊!” “……” 杨魁依旧没有放弃,一直不断地喊叫着,但早就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杨魁心中无比的绝望,杨通不开城门,他必死无疑啊! 朱祐樘见杨魁也叫不开宣府城门,心中便放弃了叫开城门的想法,准备直接强硬攻城了。 “高顺。” “末将在。” 高顺上前一步,来到朱祐樘的身边。 朱祐樘最后看了一眼宣府城门之后,便转身回到了龙轿里。 “将杨魁的头颅斩下,射进宣府里去。” “再让陷阵营做好准备,即刻攻城!” 高顺神情一震,连忙拱手领命:“是,陛下!” 高顺亲自执刀,来到吓摊在地上的杨魁身旁。 杨魁不停地颤抖,不停地摇头,不停地求饶。 “求求你不要杀我,我还能喊,我还能继续叫门,求求你不要……” 杨魁话音未落,而高顺长刀已落。 杨魁求饶的话戛然而止,脑袋滚落下来,溅出满地鲜血。 高顺捡起杨魁的头颅,一挥手,便有一位陷阵营的士兵,将一把五石弓放到了高顺的手中。 传闻三国时期,吕布能开十石弓。 高顺要差一点,但臂力依旧惊人,惯用五石强弓。 在大明王朝,朝廷对军队的考核要求,是步兵开一石弓,骑兵开八斗弓。 而北元的蒙古人,普通骑兵是开一石半左右的雕弓,而牙兰,昔班尼,阿黑麻汗等大将,则是开两石弓。 高顺开五石弓的实力,可以说是冠绝天下。 高顺将杨魁的脑袋,死死地绑在铁箭上,随后弯弓搭箭。 将手中的五石弓拉得如同满月一般后,高顺一松手,铁箭以迅风一般的速度,射入宣府之内。 随后高顺翻身上马,拔出长刀,振臂高呼。 “所有陷阵营准备,随我冲锋!” “攻下宣府城!” “杀!” “杀!杀!杀!” 在高顺的率领下,五万陷阵营,杀向宣府城门! 天空中,高顺射出去的那支铁箭,好巧不巧地,正落在杨通和周弘毅的面前。 “儿子?儿子……儿子!” 看着突如其来,落在自己面前的杨魁头颅。 杨通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猛地扑了上去,将杨魁的头颅从铁箭上解了下来。 杨通抱着杨魁的头颅,老泪纵横。 周弘毅看到这惊悚的一幕,顿时头皮发麻,整个人感到莫大的恐惧。 而就在这时,宣府城外,又传来巨大的马蹄声和喊杀声! 这声音排山倒海般的压来,虽然隔着厚厚的一扇城门,但依旧让周弘毅恐惧到全身发抖。 “杨总兵,怎么办?!” “陛下他率兵打来了!” 杨通同样被这山呼海啸的声音惊醒,顿时抱着杨魁的头颅,再度跑上城墙,偷看外面的情况。 只见朱祐樘的仪仗队和车架,还有文武官员,瓦剌部族,一万厂卫,都还等在远处。 但五万名陷阵营,已经开始攻城了! 五万重甲骑兵攻城,攻的还是靠向大明境内这一边的城墙。 这样猛烈的攻势,不反击的话,宣府根本就撑不了多久! 杨通着急上火,连忙对周弘毅下令:“快!快去找些信得过的士兵登上城楼,对这些攻城的陷阵营展开反击!” “千万不能让他们攻进城来!千万不能!” “是,杨总兵!” 周弘毅神色惶恐,脚步匆匆地离开城墙,回到中军大营。 周弘毅在最短的时间内,召集了军营中,参与了兵变的大小军官。 随后命令他们带着自己的亲兵,登上城墙,全力阻止陷阵营攻城。 这些军官们也知道事情重大,个个都用最快的速度,挑选了一些绝对忠诚的亲兵们,跑上了城墙。 虽然这些亲兵们,事先早已知道一些内情。 知道事情远远没有,杨通说的这么简单。 但当他们,真的看到城墙外的天子仪仗,文武官员,一万厂卫,和五万攻城的陷阵营时,仍旧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这样庞大的队伍中,两千名瓦剌人显得毫不起眼。 就这种情况,也能被杨通说成是,瓦剌人俘虏了大明的皇帝陛下? 看瓦剌人这样子,说他们是来给大明皇帝护驾的,才更合理吧? (本章完) 188.第187章 腹背受敌,宣府炸营! 第187章 腹背受敌,宣府炸营! 登上城墙的士兵们,哪怕是那些中层军官们的亲兵。 此刻看着城外的场景,难免有些士兵的态度,已经动摇了。 他们单知道杨通可能有事,但也没想到会是这种造反的大事啊! 帮着杨通和大明的皇帝对着干? 他们还没有这个胆子! 城墙上的士兵们态度动摇,发出的反应也绵软无力。 城墙上的杨通看到这些划水的士兵,怒从心起,只想把这些出工不出力的士兵,当场斩杀! 但更麻烦的事情,接踵而来,让杨通分身乏术。 宣府内的士兵们,在听到城外的攻城声后,也有些坐不住了。 他们还不了解实际情况,当真以为大明皇帝被瓦剌人俘虏了,此刻攻城的是瓦剌的骑兵。 之前因为请战而被杨通记恨上的王春,再度请缨作战。 “总兵大人,瓦剌欺人太甚,竟敢攻打宣府!” “请总兵大人下令打开城门!我等欲和瓦剌逆贼死战,救回陛下!” “是啊总兵大人!就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啊!” “就算不开城门,也让我们登上城墙作战吧!” “……” 听着从城内中军大营发出的吼声,杨通心中又慌又怕,又怒又急。 连忙又抱着杨魁的头颅,跑回到中军大营。 “战争不是儿戏!战争是要死人的!” “看!我的儿子,为了救出陛下,都已经被瓦剌人斩下了头颅!” “你们都是我的兵,我把你们当亲儿子看待,我能让你们去送死吗?!” “不能!” “你们就在城内老实呆着,我这是在保护你们啊!” 王春见杨通如此的不作为,心中同样憋着一股怒火! “总兵大人!我们是大明边镇的士兵!我们不怕死!” “我们的职责,就是战斗!” “请总兵大人,下令迎战吧!” 王春同样固执己见,再次请求杨通打开城门。 王春的话语刚落,围在他身边的士兵,立刻大声附和。 “请总兵大人,下令迎战!” “请总兵大人,下令迎战!” 这些人中,其中就有一个是王春的弟弟,王时。 杨通咬牙切齿地看着王春,快要被这些士兵给逼疯了! 底层的士兵群情激奋,已经有些管控不住的架势。 而能帮助杨通管控底层士兵的中层军官,又被他调往城墙上了一大部分。 现在的杨通,已经焦头烂额,拼命想把底层士兵的发声,给压下去。 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保持宣府城内的军心稳定,不要再发生任何变故了。 可就在这时,突然一道清晰的叫门声,从宣府面向草原那边的城墙外传来。 “大明西北远征军入关,宣府总兵官杨通,速开城门!” 听到这个声音,杨通原本就惨白的脸,再次变得更加苍白。 什么?! 怎么会这样!!! 怎么突然又出现了十万大军,在宣府叫门?! 大明远征西北的大军,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为什么偏偏又是走的宣府这个关口?! 杨通的心理防线,已经濒临崩溃了。 现在宣府,前有朱祐樘亲自率领的数万陷阵营攻城,后有徐昌率领的十万大明远征军叫门。 怎么办? 他要怎么办?! …… 宣府城外。 十万大明远征军,兵临宣府城下。 所有将士秣兵历马,蓄势待发。 军阵前方的斥候们,不停地叫门,但宣府城门依旧死死地关闭着,没有丝毫要打开的迹象。 城墙上,也没有任何站岗驻守的边镇将士。 东厂厂督刘瑾,有些埋怨地看着徐昌:“徐总督,咱家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嘛。” “宣府总兵杨通反了,他肯定不会给你开门的,咱们还是赶快抓紧时间,打进去吧!” 徐昌紧皱着眉,面色阴沉。 看来刘瑾之前说的没错,宣府确实是出了问题! 大明远征军归来,叫门宣府,宣府都不答应。 宣府总兵杨通,已经是明着对抗大明朝廷了! 徐昌深吸一口气,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从宣府的另一边,传来攻城的声音。 而这个声音,徐昌是如此的熟悉! “所有陷阵营准备,随我冲锋!” “攻下宣府城!” “杀!” 徐昌浑身一个激灵,神情瞬间变得激动起来。 “高顺将军!是高顺将军的声音!” “高顺将军,也在另一边,带领陷阵营攻占宣府?!” 想到这一点后,徐昌先是激动,随后便开始着急。 连高顺将军都率领陷阵营攻打宣府,足以看出宣府问题的严重性! 攻下宣府,刻不容缓! 想到此处后,徐昌不再犹豫,立刻下达了攻城的命令! “全军听令,即刻攻占宣府!” “全军出击!” “杀!” 随着徐昌的一声令下,十万大军当即冲向宣府城门! 这些大明远征军们,可都带着攻城所需要的武器装备。 他们攻破宣府城门的效率,比高顺率领的陷阵营,还要高出不少。 宣府腹背受敌,被高顺和徐昌率领大军,从两边同时进攻。而杨通又因为害怕手下的士兵临阵倒戈,所以迟迟不敢让他们登上城墙,与他们作战。 宣府城破,已经是早晚的事情了。 杨通苦心孤诣,谋划了一个月的计划,在朱祐樘绝对的军事实力面前,就是一个笑话! 他算对了所有的事情,唯独没算到杨魁率领的两万亲军,在偷袭朱祐樘大营时。 竟然被一万陷阵营,加一万厂卫联军,给活生生阻挡了下来。 正常情况下的士兵,在突然遭遇袭营这件事时,是根本发挥不出原本的战斗力的。 但朱祐樘手下的陷阵营和厂卫,偏偏就不是一般人! 若是现在来宣府叫门的,只有朱祐樘和那两千多名来朝贡的瓦剌人。 如果大明远征军,没有刚好来宣府入关的话。 这一切,都将是另外一个局面! 朱祐樘会被冠上一个叫门天子的头衔,而他杨通将会是伟大的抗击外敌的英雄! 可现在,宣府的局面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如今杨通已经满盘皆输,他举目四望,前方是大明西北远征军的攻城声,身后是陷阵营的攻城声。 在他旁边,还有一片请战声。 “总兵大人!外面是大明远征军在叫门啊!” “他们是我们大明的将士,为什么还不给他们开门啊?!” “有了大明远征军的加入,我们宣府就有将近二十万的大军了!” “二十万大军,足够踏碎瓦剌部族了!” “总兵大人,快开城门吧!” “快开城门吧!!!!!!!!!” 见杨通迟迟不愿下令,王春怒吼着出声。 此刻的王春,心中已经起疑了。 外面一边是瓦剌攻城,一边是大明远征军攻城。 城门,城门不给大明的士兵开! 城墙,城墙不让他们这些底层士兵上! 明明宣府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候,宣府总兵杨通还不准他们这些底层士兵,走出中军大营! 这是什么道理?!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王春敏锐感觉到事情非常蹊跷,对身边的弟弟王时使了个眼色后,两人当即便夺过两匹马。 王春和王时坐在马上,对周围的士兵大声喊道:“大明远征军归来,我去给他们开门!” “愿意迎接大明英雄回家的,跟我一起去开门!” 说罢,王春和王时便骑马向徐昌所攻击的那边城墙而去。 王春本身就是一名百户,麾下还是有百来名士兵供他指使。 再加上他平时又体恤下属,身先士卒,他手下的兵都尊敬他。 此刻见王春和王时都奔出了中军大营,他们手下的百来名士兵,顿时也跟着一起跑了出去。 “迎接大明英雄回家!” “迎接大明英雄回家!” “迎接大明英雄回家!” “……” 在这样极具鼓舞人心的口号下,不少热血未凉的大明底层士兵们,也纷纷冲出了中军大营,追随王春的步伐。 宣府军营,炸营了! 周弘毅看到这一幕,着急上火,脸上瞬间红温。 “回来!你们立刻回来!” “踏出中军大营就是违反军令,按律当斩!” “你们不要命了?!” “拦住他们!快拦住他们!” “……” 周弘毅的喝骂,已经起不到任何效果了。 宣府的局势,在内忧外患下,已经彻底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周弘毅心急如焚,开始感到无边的恐惧。 “杨总兵,怎么办?!” “我们现在怎么办?!” 他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杨通,却发现杨通双目赤红,神情扭曲。 “不能让他们开门,绝不能让他们开门!” “召集你手下的人,随我一起斩杀那群叛徒!” 杨通抱着杨魁的头,亲自骑上战马,向王春追杀而去。 周弘毅看着杨通的背影,捏紧了双拳,立刻召集了一部分还忠于杨通的人马,让他们随杨通一起去“平叛”。 同时,周弘毅还召集了一些宣府的中层将领,让他们稳定宣府内的局势。 首先第一条,就是不要开城门! 也不要让底层的士兵,靠近宣府的城门! 王春和王时冲出中军大营后,在冲向徐昌所攻打的那扇城门的路上时,不出意外地遭遇到了多次拦截。 而在他们身后,杨通还率领着士兵,穷追不舍。 拦截王春和王时的人,都是中层的军官,还有他们的亲兵。 但王春和王时这边,也不是毫无帮手。 越来越多的士兵们反应过来,瓦剌俘虏了大明皇帝来叫门,杨通不给他们开门也就算了。 连大明远征军归来,杨通都不给他们开城门。 这其中,必有猫腻! 有些聪明的士兵,已经预感到宣府的天,要变了。 只要把宣府的城门打开,把大明远征军迎进来,一切都将会不一样了。 就这样,两拨人马,中层军官和底层士兵,在宣府混战成一团。 而王春和王时等人,在经过一段艰难的战斗后,终于到了宣府城门前! (本章完) 189.第188章 宣府叛乱已平,请陛下入城!(上) 第188章 宣府叛乱已平,请陛下入城!(上) 王春和王时周边,已经汇集了数百名底层士兵。 他们将宣府城门的掌控权,从那些中层军官的手里夺过来后,并没有贸然开门,而是首先对城外的远征军们喊话。 “大明远征军们!我们来给你们开门了!” “宣府总兵杨通,想要阻止我们给你们开门,但我们对你们没有恶意!” “我们!开门了!” 王春喊完,便和众人一起,推开宣府的城门。 而远处,正被底层士兵围住的杨通,听到王春的喊话,看到王春开门的动作,气得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住手!我让你们住手啊!” “不准开门!不准开门!” “你们竟敢违抗军令,我要杀了你们!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 杨通撕心裂肺地叫喊着,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他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已经完全来不及阻止王春他们开门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春他们,将宣府的城门打开,放大明远征军入城! 宣府城外,徐昌听到了王春的喊声。 徐昌抬手下令,让十万大军暂时停止了进攻,向后退了一段距离。 此刻的宣府城内,已经不像之前那般安静了,而是充满了嘈杂的厮杀声。 通过王春的喊话内容,徐昌大致判断出,此刻宣府城内,应该有两方不同的势力在角斗。 一方不用多说,就是以宣府总兵杨通为首的,不敢打开宣府城门的叛军。 另一方,就是此刻在城门处喊话,想要开门的忠军。 但要如何分辨双方,却是个问题。 为了不伤及友军,徐昌在电光火石之间,想了个办法。 “全军听令,门开之后,迅速入城!” “入城之后,立即喊话,让宣府所有将士立刻卸甲弃兵,交出宣府控制权。” “反抗命令者,立斩!” “是,总督大人!” 十万大明远征军,齐齐领命。 在下完这道命令不久后,宣府城门,终于在十万大军的面前,缓缓开启。 “入城!” “冲啊!” 在大门开启的瞬间,大明远征军中的三万陷阵营,顶在最前面,率先奔入城内。 在陷阵营之后,才是三千营,五军营和神机营的将士。 大明远征军,进城了! “宣府众将士听令!” “立刻卸甲弃兵,交出宣府控制权!” “否则,杀无赦!” 率先进城的陷阵营士兵们,大声传达着徐昌的命令,让依旧忠于大明的士兵,不要反抗。 王时等人听后,下意识地看向王春。 “哥,他们让我们卸甲,我们卸不卸?” 王春只思考了很短的时间,立刻便做出判断。 “卸甲!” 王春知道,当这十万大明远征军入城后,宣府混乱的局势,立刻就能得到控制,根本就轮不到他们出手。 他们披坚执锐,反而会影响大明远征军的判断。 在这场宣府争夺战中,他们这些宣府的底层士兵们,能起到的作用很有限。 打开宣府大门,已经是他们能做到的极限了。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就不受他们控制了。 王春带头卸甲,王时等人也跟着脱去甲胄,扔掉武器。 陷阵营果然没有为难他们这些,已经失去反抗手段的人。 纷纷前去追杀那些,望风而逃的将领。 宣府城内,那些参与了杨通兵变计划的将领们,心中的恐惧已经到达了顶峰,精神濒临崩溃! 他们在看到十万大明远征军冲入城内后,便下意识地用最快的速度,奔向杨通。 “杨总兵!怎么办?!他们进城了!!!” “杨总兵!你快想想办法啊!” “完蛋了!我们都要完蛋了!” “……” 被中层将领围在中间的杨通,神情同样慌张。 现在宣府的局面对他来说,已经是死局了。 他现在所有的反抗,都是困兽之斗。 想要活命,他只有逃出宣府。 但如果想要往草原方向逃,十万大明远征军就在那个方向。 往大明境内逃,朱祐樘亲自带兵就守在这个方向。 杨通能想出唯一的逃生方法,就是重新登上城墙,通过长城,逃往辽东。 等到了辽东之后,便可继续北上,占领建州女贞的地盘。 他打不过朱祐樘,难道还收拾不了那群,还住在山里没开化的野猪皮吗?想到这里,杨通咬牙下令:“走!去另外一边的城墙。” “带着你们的亲兵,跟我一起去往辽东!” 说完,杨通便已经调转马头,朝面向大明内部的那面城墙,狂奔而去。 此时,虽然面向草原的这边城墙,已经被王春打开,大明十万远征军正源源不断地从城门涌进宣府。 但另外一边的城墙,仍然还在杨通的掌控之下。 之前他曾经派出大量的中层将领亲军,登上这边的城墙,抵御高顺率领的陷阵营攻城。 所以他现在完全可以带上这部分士兵,一起逃往辽东。 在杨通带着一众中层将领,逃向另外一边的城墙上时。 入城之后的十万大明远征军,正在他们的身后,对宣府进行一场惨烈的清洗。 所有拒绝卸甲的士兵,都会被这十万远征军,无情的屠戮。 所有底层的士兵,在知道这十万远征军的身份后,都按照他们的命令,放弃了抵抗。 对绝大部分的底层士兵来说,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宣府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反正他们也是听命行事,谁赢,他们就听谁的命令。 只有那些参与了兵变的将士,才会害怕自己被事后清算,依然妄图反抗。 当然,也有些心存侥幸的叛军,卸甲弃兵,放弃了抵抗,希望能逃过一劫。 而清理这些叛军,那就是后话了。 当下,大明远征军正以迅风般的速度,快速地接管宣府的控制权。 宣府城外,刘瑾看着大开的城门,心中渴望报仇的心,怎么也抑制不住。 刘瑾转头看向徐昌,急切地说道:“徐总督,门开了,我们快进去吧!” 刘瑾现在只想赶快进入宣府,找出那天晚上袭击他们的人,然后对他们施以最残酷的刑罚。 他的性格就是这样,睚眦必报,非常记仇,报复心极强。 但他不知道的是,那天晚上袭击他们的杨通亲兵,此刻已经变成了土木堡京观的一部分。 徐昌待麾下的十万大军,已经在宣府城内占据主动之后,才带着剩下的人进入宣府。 刚走进宣府城门,徐昌便向四周问道:“刚才是谁给本督开的城门?又是谁在向本督喊话?” 周围已经放弃抵抗的底层士兵,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王春。 王春也主动上前了一步:“回总督大人,是我。” “很好,大军进城,拨乱反正,镇压叛军,你当记首功!” “本督会在当今陛下面前,为你邀功的!” 听到徐昌的这句话,王春神色变得异常激动,当即对着徐昌跪下。 “总督大人,我不要功劳,只求总督大人,能为属下带几句话给陛下即可!” 有一件事,一直是王春的心病。 而这件事,全天下只有大明的皇帝陛下能够解决。 只要能解决这件事,王春死而无憾! 徐昌点了点头,没有深问:“这些事,之后再说吧。” “陷阵营听令,去开另外一边的城门!” “其他三大营的将士,控制宣府全城,镇压一切反叛势力!” “是,总督大人!” 在徐昌的命令下,三万陷阵营直直地向着另外一边的城墙奔去。 此刻,杨通已经带着一众中层将领,登上了城墙。 城墙上的士兵,对城下陷阵营的反击,还是那么绵软无力。 但现在杨通已经没有心情,再去怒斥他们划水的行为了。 他当即对这些士兵下令:“所有人,立刻跟我走!” 杨通说完,便带着一批中层军官们,从城墙上,向辽东的方向跑去。 但他跑了一会后,突然发现身后跟随的士兵,简直少得可怜。 大部分的士兵,还站在原地,犹豫地看着他们。 杨通调转马头,色厉内荏地盯着这群士兵大吼:“你们还站在原地干什么?” “还不赶快跟上来!” “难道你们也要违抗军令?” “你们知道违抗军令的下场吗?!” 杨通这些军官,个个都是骑着战马,跑上的城墙。 他们跑起来毫不费力,但城墙上的这些士兵们,可没有马啊。 跟你走? 走去哪? 没有战马,没有后勤补给,光靠他们的双腿,他们能跑去哪里? 再说了,现在这个情况,真的还能再跟着你跑吗? 城墙上的士兵们也都不是瞎子,他们居高临下,已经将宣府内发生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十万大明远征军已经进入宣府,宣府外还有五万陷阵营和一万厂卫。 最重要的是,大明皇帝陛下,也亲自来到了宣府。 现在局势已经很明朗了,杨通一败涂地了。 再跟着杨通走的人,几乎都是已经陷入太深,无法脱身,一定会被清算的中层军官。 除此之外,就是真正的铁杆心腹,愚忠之人。 很显然,这些留在原地的士兵们不是。 他们也在为自己的利益打算,他们也要为自己留条后路。 (本章完) 190.第189章 宣府叛乱已平,请陛下入城!(下) 第189章 宣府叛乱已平,请陛下入城!(下) 士兵们沉默地看着杨通,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原本对杨通俯首帖耳,唯命是从的士兵们。 此刻,他们眼里的惧怕和恭敬,已经褪去了大半。 在他们眼睛里,露出了更为恐怖的神情。 他们不得不考虑,在朱祐樘进城之后,他们要如何保全自身。 宣府发生兵变,将大明的皇帝陛下挡在城外,不准陛下进城。 这件事的性质,实在是恶劣至极。 朱祐樘进入宣府之后,第一件事,一定是清洗城内的叛军。 他们这些登上城墙,阻止陷阵营攻城的士兵们,肯定是要被清洗的对象。 想要保住他们的性命,那他们就一定要立下不能忽视的天功。 那什么样的军功,可以称为天功呢? 先登陷阵,斩将夺旗! 这四个军功,可称为天功! 现在没有先登,陷阵,还有夺旗的功劳可以立,但敌将,这里有一个。 城上的士兵,看着杨通的颈上人头,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几分。 杨通见这些士兵迟迟不动,心中既是着急,又是生气。 这些士兵不跟他走的话,哪怕他到了辽东,也是一个光杆司令。 到时候被说抢女真人的地盘了,他能不能生存下来,都还是个问题。 这些士兵,他必须得带走! 常年在士兵们头上颐指气使,作威作福的杨通,彻底对这些士兵,丧失了警惕心。 他还以为他的高压统治,可以逼迫这些士兵,继续对他唯命是从,听他使唤。 杨通现在使唤不动这些士兵了,但他心中不仅不怕,反而感到一种被忤逆的愤怒。 这种愤怒在他心中压制了很久,现在他想一口气发泄出来。 杨通带着身边的中层军官,重新回到了这些士兵的面前。 杨通扬起自己的手中的马鞭,对着这些士兵,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乱抽!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违抗我的军令!” “赶紧跟我走!不然别怪我军法处置!” “走!快走!” “……” 杨通的鞭笞,彻底点燃了这些士兵心中的怒火。 被逼到绝境的士兵,发出呐喊:“弟兄们,杨通逆贼,谎报军情。” “捏造瓦剌人俘虏大明皇帝陛下的假情报,故意将陛下关在城外!” “这是什么行为?!” “谋大逆!” “按律如何?” “按律当斩!诛九族!!!” “兄弟们!现在陛下就在城外,我们应该如何?!” “杀汉奸!捉反贼!开城门!迎陛下!” “那就杀!” 这群士兵突然再次叛变,挥刀向杨通和他身后的那些中层将领斩去! 杨通大惊失色,惊怒交加,感到极度的震惊。” “尔敢!!!” 杨通的话音未落,这些士兵的刀就已经砍在了杨通身下的马匹上。 马匹受惊嘶吼起立,想摆脱这些人的攻击。 但就在这时,又是数十把长刀落在了马匹身上,当场就将它砍死在地。 马匹死了,杨通也摔倒在了地上,手中杨魁的头颅,滴溜溜地滚远了。 “儿子!我的儿子!” 杨通目光死死地盯着杨魁的头颅,神情专注而慌张,连忙想起身去捡。 但周围的士兵们,也全都压了上来。 他们不仅将杨通死死地按在地上,人影交错间,一人一脚,还把杨魁的头越踢越远! “不!儿子!我的儿子!”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叛乱!” “放开我,快放开我!” “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把你们这些叛徒统统杀掉!” “……” 杨通趴在地上疯狂挣扎,狼狈不堪。 但他满身大汉,将他压制得动弹不得。 同时还有不少人,趁乱报仇,对着杨通拳打脚踢。 “逆贼!你还有脸说我们是叛徒!你才是大明最大的叛徒!” “你竟然暗中组织人手,发动兵变!” “要不是我们及时挫败了你的阴谋,陛下可就危险了!” “你这种反贼!人人得而诛之! “你就该被诛九族,传首九边,以儆效尤!” “我呸!” 士兵们一人一口老痰吐在杨通身上,光口水都快把他给淹死了。 不只是杨通,哪怕是他们曾经的直属长官,也没能逃过他们的刀口。 他们毫无顾忌地对这些中层军官们挥刀,能活捉就活捉,不能活捉就剁成肉泥。 几十名中层军官,他们一个都没有放过。 还是那句话,对于绝大部分的士兵来说。 谁赢,他们帮谁。 “反了!都反了!你们竟然敢向我挥刀?!” “你们这些刁民,简直是反了天了!” “不要!不要杀我!求求你们,放我吧!” “……” 很快,这些士兵们,不仅活捉了杨通,还活捉了几十名参与兵变的军官。 “弟兄们,活捉杨通,速速开门,迎接陛下入城!”“然后将这些逆贼,都献给陛下!” “好!快下城楼开城门!” 杨通心中之恨,恨不得仰天长啸,恨不得以头抢地! 他万万没有想到,在他反了大明皇帝之后,他手下这些相对比较信任的士兵们,竟然也反了他。 此刻,他被他手下的这些士兵们给活捉了,还要把他献给大明的皇帝陛下。 这样耻辱的惨败,让杨通气急败坏,羞愤欲死! 士兵们押着杨通等人,走下城墙时,陷阵营已经掌控了城墙的控制权。 “什么人?!” “立即卸甲,否则格杀勿论!” 徐昌和刘瑾等人,已经来到了城门前。 三万陷阵营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随时准备将其斩杀! 面对徐昌的呵斥,这些活捉了杨通等人的士兵,连忙解释道。 “回大人!我们是宣府城防军!” “我们刚才看到杨通等逆贼,想登上城墙,通过长城逃跑。” “我们立刻上前活捉了杨通,准备将其献给陛下!” “我们对大明皇帝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 “都是这逆贼杨通逆贼,谎报军情,凭空捏造,把我们都给骗了啊!” 说完这些士兵们立即跪倒在地,纷纷脱去了甲胄。 “你们干得很好!” 听到宣府总兵杨通被抓的消息,徐昌和刘瑾精神一振,欣喜至极! 徐昌挥了挥手,陷阵营中立刻分出一支小队,将杨通等人控制了起来。 刘瑾阴恻恻地盯着杨通,嘴角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他现在恨不得将杨通给当场凌迟,不过他却忍住了。 杨通虽然重要,但现在他和徐昌有更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迎接大明的皇帝陛下,朱祐樘进城。 和之前王春一样,徐昌先是对着城外高喊。 “高顺将军,我是徐昌!” “我们已经控制了宣府,你们往后退一些,我们这就开门!” 高顺听到徐昌的吼声,原本紧锁的眉头,悄然舒展开来。 他心中感到一阵惊喜,没想到徐昌竟然已经控制了宣府。 他之前听到了宣府城内,传来一阵嘈杂的叫喊声。 但他完全没有料到,这是徐昌麾下的兵马,正在争夺宣府的控制权。 现在都不需要他们出手,徐昌就已经控制了宣府! 真是意外之喜,可喜可贺啊! 高顺一挥手,陷阵营便停止了进攻。 高顺带领着陷阵营向后退了数米之后,一直紧闭的宣府城门,终于开了。 宣府城门内,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将士们,驻守在旁。 徐昌和刘瑾两人站在城门中央,在大门开启之后,高顺和徐昌一眼就看到了对方。 高顺和徐昌心中不免有些感慨,之前徐昌带着大明远征军出发,远征西北的时候,还是秋天。 现在当他回来的时候,春天都已经过半,马上就要入夏了。 阔别将近一年,徐昌激动地迎出城外。 “高顺将军!” 高顺也从马上跳了下来,来到徐昌的面前。 来不及叙旧寒暄,高顺时刻谨记自己的职责, “宣府城内怎么样了?” “叛军清理干净了吗?” “可以迎接陛下入城了吗?” 徐昌拱手:“回将军,宣府已经被控制住了,宣府总兵杨通被俘,城内已经没有敢反抗的叛军了。” “宣府已经安全,可以迎接陛下入城了!” “好!” 高顺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徐昌的肩膀。 “你我待会再叙,你们做好准备,迎接陛下入城。” “我现在去将此事禀告给陛下,请陛下入城!” “是,高顺将军!” 高顺交代完毕后,回到自己的战马边,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向朱祐樘所在的方向奔去。 而那五万陷阵营,分成两队,列队在宣府城外,等待朱祐樘的到来。 …… 朱祐樘所在的大营内。 很多人都已经看到了城墙打开的这一幕,有些人更是已经看到了徐昌。 宣府城门打开,这就意味着所有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 文武官员的队列中,不少人已经开始在发抖了。 徐溥和刘大夏面如死灰,颓然地跪在地上。 而瓦剌人则是不明所以,疑惑地左看右看。 孛罗罕从头看到尾后,终于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大明的边军,好像是发生兵变了? 所以朱祐樘御驾亲征,亲自前来平叛来了? 想到这里,孛罗罕不由得看向朱祐樘的龙轿,心中充满了震惊。 就在这时,高顺已经来到了朱祐樘的龙轿外。 高顺翻身下马,单膝跪于朱祐樘的龙轿前,拱手禀报。 “启禀陛下,宣府叛乱已平,城门已开,请陛下入城!” (本章完) 191.第190章 进入宣府,整顿军务 第190章 进入宣府,整顿军务 营地里,所有人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到了朱祐樘的龙轿上。 这时候,朱祐樘才从龙轿里走了出来。 朱祐樘看向前方,宣府此刻已经大开城门,五万陷阵营等候在城门外。 城门内,还站着密密麻麻的明军将士。 朱祐樘背着手,问道:“现在宣府城内,是什么情况?” 高顺连忙作答:“回陛下,西北总督徐昌已经控制住了宣府,宣府总兵官杨通被俘。” “宣府兵变,已被大明远征军镇压。” “城内参与兵变的叛军,要么被杀,要么被俘,再无一人作乱!” 朱祐樘点了点头,心中同样也有些惊讶。 他也没想到,当时随意的一个安排,会在今天发挥出这么大的作用。 朱祐樘骑上那匹汗血宝马,随后下令:“进城!” “是,陛下!” 天子仪仗在前,缓缓启程。 朱祐樘骑着马,走在队伍的正中间。 在他身后,汪直,高顺,牟斌三人压阵,数千名厂卫护卫在旁。 随后,便是文武官员,还有后勤补给部队。 天子仪仗队走到城门口之后,自动向两边散开。 朱祐樘一马当先,走进宣府城门。 宣府城内,恭敬迎候朱祐樘进城的徐昌和刘瑾,当即向朱祐樘下跪行礼。 “末将徐昌,参见陛下!” “奴才刘瑾,见过陛下!” 就在他们身后,数十万大军,纷纷向着朱祐樘下跪行礼! “恭迎陛下入城!”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数十万人,人数众多,声势浩大,入目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一眼望不到头。 朱祐樘并未下马,只是慢慢地环视了一周后,淡淡说道:“平身吧。” “谢陛下!” 得了朱祐樘的命令,满城的将士,才敢起身。 他们压制住心中的激动,偷偷看向朱祐樘,兴奋到浑身颤栗。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够有幸目睹大明皇帝的尊容。 哪怕他们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他们也觉得无比荣幸,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光宗耀祖! 朱祐樘看向徐昌:“这件事,你立了大功,先找个地方议事吧。” 现在朱祐樘的当务之急,是搞清楚宣府兵变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 虽然现在兵变已被平息,大明朝廷又重新掌控了宣府。 但很多事情,朱祐樘还并不知情,他迫切地想要了解事件的全貌。 徐昌连忙起身带路:“是陛下,请跟我来。” 徐昌带着朱祐樘离开,向宣府的中军大营里走去。 在宣府,最高的官职就是总兵官。 所以整个宣府最豪华的府邸,也是建在中军大营里的。 朱祐樘离开城门之后,他身后的文武官员们,才缓缓走进宣府大门。 和文武官员们走在一起的,还有瓦剌的进贡使团, 看着那些瓦剌人小心翼翼,执礼甚恭的样子,宣府的底层士兵们,这时才终于反应过来。 原来所谓的大明天子被瓦剌人俘虏,跑来宣府叫门这件事。 根本就是宣府总部官杨通,因为不敢开门,而编造出来的谎言! 想到这里,他们心中对杨通,更是感到无比的愤怒。 他们纷纷找到人群中,被陷阵营绑的严严实实的杨通,对他怒目而视。 如果目光有杀伤力的话,此刻的杨通早已被蒙蔽的底层士兵给看杀了。 此刻的杨通无力地垂着头,万念俱灰。 和他一起被俘虏的中层军官们,神态不一。 有和杨通一样沉默的,也有恐惧到浑身颤抖不止的,更有大哭大嚎着忏悔求饶的。 但现在,已经毫无意义了。 从他们参与兵变,不,从他们参与走私,倒卖火器,苛扣士兵粮饷……开始,他们就注定难逃一死! …… 宣府衙门。 会客厅里,朱祐樘坐在主位上。 徐昌,高顺,汪直,刘瑾,牟斌等人,恭敬地站在他的面前。 朱祐樘喝一口小太监们送上的热茶,看向眼前的徐昌和刘瑾。 “说说吧,宣府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徐昌拱手:“回陛下,我们也才入城不久,之前发生的事情,我们也还没有调查清楚。” “那就先说说,你们已经知道的事情。” “是,陛下。” 徐昌看了一眼刘瑾,示意让他先说。 刘瑾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开口。 “陛下,这件事还得从奴才奉旨,来宣府犒赏边军开始说起。” 随后,刘瑾便详细讲述了,他在宣府被杨通派人刺杀,最后逃到草原上,碰到了徐昌的事情。 在这之后,徐昌又向朱祐樘讲述了,他攻城的经过。 “陛下,宣府城内不光有以杨通为首的叛军,同时也有很多依旧效忠于大明,效忠于陛下的将士。” “这次我们能这么快就顺利攻进宣府,城内那些顶着杨通的压力,给我们开城门的士兵们,功不可没!”“其中他们的一位组织者,当记首功!” 朱祐樘好奇地问道:“哦?是谁?” “回陛下,此人名叫王春,是宣府的一位百户。” 听到王春这个名字,汪直表情微微动容,不留痕迹地看了一眼徐昌。 朱祐樘点了点头:“此人该赏,而且应该大赏特赏。” 徐昌飞快地看了一眼朱祐樘的脸色,斟酌着说道。 “启禀陛下,王春说他不要赏赐,只希望能向陛下进言两句。” “陛下,王春就在门外候着呢,您看……” 朱祐樘笑了笑:“行,让他进来吧。” “是,陛下。” 徐昌松了口气,快步走出房间。 片刻后,他又带着王春走了进来。 “宣府百户王春,参见陛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春异常激动,低着头走进房间,不敢直视朱祐樘。 听到王春的声音,汪直转过身来,看了一眼王春。 可就是这一眼,便让汪直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朱祐樘对王春点了点头:“起来吧,你有什么话想对朕说?” “谢陛下。” 王春这才从地上起身,看向朱祐樘。 “陛下,我……汪叔叔!” 王春话说到一半,突然看到一边的汪直,心中极度震惊,忍不住叫出声来。 汪直满脸欣慰地点了点头:“是我,好久不见了,贤侄。” 朱祐樘看着两人,挑了挑眉:“你俩认识?” 汪直连忙拱手,向朱祐樘解释道:“回陛下,此人王春,正是王越的长子。” “当年微臣和王越,在威宁海与鞑靼亦思马因作战时,王春和他的弟弟王时,便随我们一同出征。” “他们亲手杀死了十几名鞑靼人,立下了不小的军功,被先帝擢升为了锦衣卫指挥佥事。” “只是七年前王越被夺爵除名,谪居安陆后,他的两个儿子王春和王时,也都被削籍,贬到边镇戍边来了。” “只是微臣也没想到,竟然能在宣府遇到故人之后。” “而且他还再次立下军功,真是造化弄人啊。” 听完汪直的介绍,朱祐樘不由得多看了王春两眼。 “原来是这样,朕知道了。” 都说虎父无犬子,王越忠心耿耿,军功卓越。 他的儿子王春,同样对大明一片忠心,还屡次立下军功,是一个可造之才。 朱祐樘心中,已经起了惜才之心。 王春看汪直,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汪叔叔当年与我父亲一同被贬,如今汪叔叔已经沉冤昭雪,被陛下重新起复。” “可怜我父亲仍然谪居安陆,空有报国之心,报国之志,报国之才,却无报国之门!” “陛下!家父王越对大明忠心耿耿,他是被人冤枉的,求陛下明察啊!” 王春说着,又跪在了朱祐樘的面前,不停地磕头。 朱祐樘轻轻一笑:“行了,不用磕了。” “陛下?!” 王春愕然地抬起头,目光中带着期待地看向朱祐樘。 汪直也罕见地露出了一丝微笑:“贤侄,你还不知道吧?” “陛下前不久已经重新起复王越了,还任他为西南总督,率十二万大军,前去征讨安南。” “啊?!” 听到这个消息后,王春先是一愣,随后大喜过望,激动地对着朱祐樘叩首谢恩。 “谢陛下隆恩!” 朱祐樘摆了摆手:“你想说的就是这事?” “起来吧,这事不算,之后朕还会奖赏你的。” “谢陛下!” 王春起身后,朱祐樘又问道:“那么在你们开启城门,迎徐昌他们进城之前,宣府内又是什么情况?” “为何始终无人,为朕开门?” 王春犹豫了一下,最后下定决定,咬牙闭眼地说道:“杨通他……他……” “他说陛下您被瓦剌人俘虏了,是被瓦剌人逼迫着来宣府叫门的!” “其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开门,将宣府让给瓦剌人。” “他还说……还说……还说陛下已经私下和他有过联系,陛下特意叮嘱他不要开门。” “因为……因为陛下已经成了第二个叫门天子了……” “放肆!” 朱祐樘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到身边的桌案上,将桌案上的茶杯,都震到了地上。 茶杯发出清脆的响声,洒了一地的茶水。 在场众人,无不为之变色,纷纷跪在了朱祐樘的面前。 “陛下息怒!” (本章完) 192.第191章 请陛下还我们瓦剌一个清白! 第191章 请陛下还我们瓦剌一个清白! 听到这里,哪怕是城府再深,养气功夫再到家的皇帝,都不可能压制住心中的怒火! 杨通只是一个宣府总兵,他竟然敢凭空捏造事实,给大明皇帝扣上一个如此屈辱的帽子! 被外族敌人俘虏,胁迫来到宣府叫门,要把京师的门户让给外族…… 这其中哪一件事,放到一个皇帝身上,不得被后世人耻骂数百上千年?! 杨通竟然一口气,给他编出这么多屈辱的故事。 还当众讲给全宣府的将士们听,力图坐实朱祐樘“叫门天子”的头衔! 杨通此人,当诛其九族! 朱祐樘现在想来,不禁有些后怕。 要不是朱祐樘拥有,十万名忠心耿耿的陷阵营大军,和三万名忠贞不二的厂卫。 杨通给他编的这些罪名,还真要被他给坐实了! 从杨通派出杨魁率领两万明军袭营开始,步步都是杀机。 若是没有这些陷阵营大军和厂卫,那朱祐樘当场就得交代在土木堡。 朱祐樘驾崩后,京城里的人便可顺势再拥立一位新皇帝。 选个能拿捏的傀儡皇帝,后宫和朝臣再把皇权一份,各自发财。 史书再糊弄些类似于“景泰八年,国泰民安”的句子,粉饰太平。 到那个时候,那可真是他们这些文官武将们的天平盛世。 文官继续在地方捞钱,下海走私,他杨通继续在边镇捞钱,对草原走私。 反正这天下是朱家的,底层百姓穷到卖儿卖女,易子而食,也只会骂大明的皇帝。 跟他们这些文臣武将们,有什么关系? 到最后亡的也是他朱家的国,他们把头发一剃,衣服一换,照样磕头喊万岁,照样捞钱发财。 没差别啊! 天下之事,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反正无论如何苦的都是百姓,和他们这些文官武将,勋贵地主,士绅豪族,有什么关系? 一个敢对特权食利阶级下手的皇帝,就该早点驾崩,换一个“国泰民安”的皇帝上来,你好我也好。 若是出了意外,无法正常驾崩皇帝,还也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如果朱祐樘在土木堡的袭营中,侥幸活了下来。 那么杨魁就会率兵退守居庸关,不让朱祐樘回京城求援。 朱祐樘不敢回居庸关,就只能在外长城和内长城之间晃悠,到时候就会撞上瓦剌的朝贡团。 两千人的瓦剌朝贡团,加上一个落单的皇帝,这被瓦剌俘虏的罪名,是不是就坐的更加严实了? 瓦剌护驾大明皇帝,那也只有两千来人,这点人马,肯定是打不过居庸关的。 那是不是还得再去调点兵马? 内长城以外,哪里有足够的兵马? 那就只有宣府和大同了啊! 朱祐樘想调兵,就必须得去宣府或者大同。 等到朱祐樘带着两千瓦剌人,到达宣府叫门之后,是不是就坐实了朱祐樘被瓦剌俘虏,被迫到宣府叫门的罪名了? 杨通此计,极其歹毒,且容错率极高。 但朱祐樘就单单凭借一个碾压的军事实力,便直接破局。 一力降十会! 朱祐樘在穿越之前,就是一个十分普通的人。 和大部分人一样,他对历史的了解,只存在短视频营销号和电视剧上。 所以他在之前,会错误的认为,吴氏是毫无理由对他好的,怀恩是没有私心的。 他已经被后世的历史,误导了无数次了,也犯下了不少错误。 但只要他牢牢掌握,这十三万忠心无二的人马,那他无论犯多少次错误,无论犯多大的错误,都无所谓。 政权,不是光靠一个“皇帝”的名头,就能拥有的。 政权,从来只存在于掌握军权的人手中。 明朝皇帝的普遍规律便是,掌握军权的皇帝,都被骂做昏君,暴君! 比如朱元璋,朱棣,朱祁镇,朱厚照。 而不掌握军权的皇帝,个个都是圣主明君。 比如朱高煦,朱祁钰,朱祐樘。 现在的朱祐樘,妥妥的大昏君!大暴君! 朱祐樘回想着自己从决定亲征以来,所遇到的事情,心中感觉极为熟悉。 仿佛这件事,在这之前,早就已经发生过一般。 很快,朱祐樘便想起来了,这不就是正统十四年发生的土木堡之变吗?! 唯一不同的是,自己靠军事实力,轰开了宣府的大门,而朱祁镇没有。 这一刻,朱祐樘心中有种强烈的预感,土木堡之变,肯定隐藏着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的突破口,就在杨通等人的身上! 朱祐樘面色阴沉,当即下令:“刘瑾!” “奴才在。”刘瑾连忙回应。 “朕给你一晚上的时间审讯杨通,徐溥和刘大夏。” “明天午时之前,朕要知道这起兵变的全部细节,和所有参与此次兵变之人的名单!” 刘瑾终于接到了他最想要做的任务,他压抑着心中的激动,拱手领命。 “是!陛下!” 朱祐樘又将目光转向了另一边:“汪直!” 汪直上前一步,低头拱手:“微臣在!” “你即刻带人清查宣府,查查他们到底背着朕,做了哪些见不得人的事!” “是,陛下!” 汪直面容肃穆,连忙领命。 随后,朱祐樘看向徐昌:“徐昌。” “末将在!” 徐昌俯身倾耳,恭敬地等候朱祐樘的命令。 “你负责宣府兵变的收尾工作,维持宣府的秩序,清理那些心怀二心的宣府士兵。”“是,陛下。” 徐昌领命之后,朱祐樘又看向高顺。 “高顺。” “末将在。”高顺拱手听令。 “你带领陷阵营,接手宣府的城防,没有朕的命令,宣府不准任何人进出!” “是,陛下!” 一连下达四条命令之后,朱祐樘靠在了椅子上,对着他们挥了挥手。 刘瑾,汪直,徐昌,高顺四人拱手弯腰,恭敬地离开了房间。 王春也随汪直一同离去,剩下最后的牟斌,还在朱祐樘的身边。 朱祐樘捂着额头,闭目深吸一口气。 “去,把瓦剌人的那个首领给朕找来,朕有事要问他。” “是,陛下。”牟斌点点头,也离开了房间。 牟斌率领的锦衣卫,此刻负责保护朱祐樘的安全。 他们就驻守在宣府衙门里,随时待命。 而那群瓦剌人,则是被安排住进了驿站。 本来瓦剌人都想立刻与宣府的百姓们,开启互市了。 但现在宣府刚经历过大乱,百姓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互市的事情就只能再等等了。 牟斌来到驿站,孛罗罕认出这是随侍在朱祐樘身边的人。 他不敢怠慢,当即便起身行礼。 “这位大人……” 牟斌没有给孛罗罕说完话的时间,直接开口说道。 “我是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陛下现在要见你,跟我来。” 孛罗罕听到朱祐樘要单独召见他,顿时喜不自胜,连忙笑着回应:“是,是,我这就去。” “牟斌大人,陛下是让我一个人去吗?” “我想再带些人去,可以吗?” 牟斌点了点头:“这倒是可以,但你们要快,别让陛下久等了。” “是,是,我们动作一定快。” 孛罗罕说完,便飞快地来到了莫娜的房间。 “快,跟我走,大明的皇帝陛下召见我们了!” 莫娜皱了皱眉头:“这么快,我们才刚进城呢。” “快才说明陛下对我们的重视啊,这是好事情!” 在孛罗罕的催促下,虽然莫娜心有不愿,但依然和孛罗罕一起,跟着牟斌来到了宣府衙门。 除此之外,还有几名年轻貌美的瓦剌女子,抱着几个包裹,也跟着一起来了。 牟斌率先走进会客间,向朱祐樘通报。 “启禀陛下,瓦剌首领孛罗罕,已经在外面听宣了。” 朱祐樘从假寐中睁开眼:“让他进来吧。” “是,陛下。” 牟斌又来到房间外,宣孛罗罕觐见。 在进门前,孛罗罕叮嘱莫娜等人先在外面候着,等他呼唤她们的时候,他们再进去。 随后,孛罗罕低着头走到了朱祐樘的面前,恭敬行礼。 “微臣瓦剌部首领孛罗罕,参见大明皇帝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赐座。” 朱祐樘看着孛罗罕,神情有些急切。 “谢陛下。” 孛罗罕道谢起身后,屁股还没在凳子上坐严实,朱祐樘便率先发问。 “孛罗罕是吧?你说你是也先的孙子?” “是的,陛下。” 孛罗罕极欲表明自己的立场:“我们瓦剌部世代效忠大明皇帝,绝无二心!” 朱祐樘直勾勾地盯着孛罗罕:“你说你们瓦剌部世代效忠大明。” “可是为什么在大明的史书里,记载的可是瓦剌也先进犯大明,袭击英宗皇帝大营,俘虏了英宗皇帝?” “什么?!” 还没在凳子上坐稳的孛罗罕,听到朱祐樘这话,脸都吓白了。 他连忙站起身来,情绪激动地辩解着。 “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这是诽谤!这是赤裸裸的诽谤!” “我爷爷也先,对英宗皇帝极为恭敬,始终以君臣之礼相待,为英宗皇帝所驱驰。” “怎么就变成俘虏英宗皇帝,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了?” “请陛下明察!还我们瓦剌部一个清白啊!” 孛罗罕说着,竟然又跪倒在地,对着朱祐樘磕头喊冤。 (本章完) 193.第192章 瓦剌人的视角! 第192章 瓦剌人的视角! 朱祐樘一直在观察着,孛罗罕的表情和神态。 见孛罗罕表现地如此激动,再加上朱祐樘本身就起了疑心,所以心里其实更偏向于相信孛罗罕的话。 朱祐樘面无表情:“起来,朕给你一个机会。” “把你知道的,有关也先和英宗皇帝的事情,全都说出来。” “若是瓦剌真像你说的那样,世代忠诚于大明皇帝的话,朕就准许你们瓦剌年年入京朝贡。” “否则的话……” 朱祐樘没有把话说完,孛罗罕就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连连点头称是。 “是,陛下,我这就说。” 孛罗罕从地上起身,在脑海中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才对朱祐樘开口。 “陛下,关于我爷爷也先,和大明英宗皇帝的事情,还要从正统六年开始说起。” “正统六年,英宗皇帝封也先为大明淮王。” “淮王是单字王,相当于大明的亲王,这种待遇在草原上是独一份,就连我太爷爷脱欢,当年也只被封了一个大明顺宁王。” “有了英宗皇帝的这份敕书,也先在瓦剌部里的地位迅速提高。” “并且从正统六年开始,英宗皇帝就特别恩准也先,每年都可以带瓦剌入京朝贡。” “正统八年,英宗皇帝又再次敕封也先为太师淮王,中书右丞相。” “从此后,也先才算是在草原上站稳了脚跟,有了能和当时瓦剌可汗脱脱不,分庭抗礼的资格。” 孛罗罕回忆着,自己从父亲那里听来的故事,事无巨细地缓缓道来。 “当然,我们瓦剌人绝不是那种知恩不报之人。” “我们受了英宗皇帝的恩惠,自然是要报答英宗皇帝的扶持之恩。” “正统八年,当时哈密卫的大明忠顺王卜答失里,不服大明管教。” “在英宗皇帝的默许下,也先率兵攻打哈密,掠夺了哈密王母、王后,逼服大明忠顺王。” “正统十二年,也先又率兵攻打兀良哈,并且还时不时地侵略辽东的女真人,把女真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所有被也先攻打的异族,最后都会跑到英宗皇帝那里,向大明称臣,要求内附。” “英宗皇帝谁来也不拒绝,借此收复了非常多的部族。” “在正统年间,只要也先一日在草原,草原上各个蒙古部落一日都不得安宁。” “这也是为什么,黄金家族成员如此痛恨我们绰罗斯家族,恨不得将我们赶尽杀绝。” 朱祐樘听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有些回过味来了。 这套里挑外撅的业务,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 这不就是后世的英吉利国,惯用的套路吗? 当年他们在欧洲,也是用的这一招。 其目的,就是为了让欧洲各国互相牵制,防止统一。 这招后来也被灯塔国,用在了中东和东亚。 他们还发明了个专有名词,叫做大陆均势。 实际上,就是学的大明王朝对蒙古的政策。 大明对蒙古的政策,从来不是一味的对立打压。 从朱元璋开始,大明就已经开始资助一些弱小的部落,打压一些强大的部落,让蒙古始终处在混乱不堪的局面。 这种局面一直持续到景泰五年,也先被自己的部下杀死,阿失帖木儿被迫带着瓦剌人向西迁徙为止。 从景泰年间开始,大明就丧失了对北方草原的控制。 鞑靼异军突起,横扫草原众部,一举统一了草原。 先有鞑靼小王子攻伐大明,后有鞑靼俺答发动庚戌之变。 大明北方彻底失控,大明的皇帝再也控制不了边镇。 这对边镇的将领来说,可谓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这就意味着他们在边镇走私火器,不仅没有人管了,利润也变高了。 朱祐樘这时候才知道,正统年间竟然发生过这些事情。 在这之前,他只知道土木堡之变这件事,不知前因,也不知后果。 在知道了正统年间,英宗皇帝和也先的关系后,他对土木堡之变的真实性,更加存疑。 朱祐樘看着孛罗罕,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说重点,土木堡之变中,瓦剌也先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陛下明察,我们瓦剌在土木堡中,可是坚定不移地在支持英宗皇帝的啊!” 孛罗罕神色紧张,将瓦剌部流传的土木堡事变始末,一一说来。 “按照我爹阿失帖木儿的说法,我的爷爷也先是在正统十四年的八月十五日,遇到的英宗皇帝。” “当时也先正率领两千多朝贡人马,去京城朝贡,在路上见到了英宗皇帝的车驾,当时英宗皇帝身边仅有数名锦衣卫护驾。”“也先见到英宗皇帝之后,执礼甚恭,一路护送英宗皇帝到宣府城南,想要调集明朝的兵马。” “可那个时候,宣府和这次一样,既没有人回应,也没有人开门,宣府总兵杨洪躲起来,连面都不跟英宗皇帝见。” “那个时候英宗皇帝才知道,宣府可能参与了兵变,所以也先又护送英宗皇帝到了大同。” “结果在大同的时候,也和在宣府时一样,无人应声,无人开门。” “当时控制大同军务的,是大同的参将郭登,是郭登不给英宗皇帝开门。” 孛罗罕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朱祐樘的脸色。 见朱祐樘没有表现得特别激动和愤怒后,才继续把话说下去。 “英宗皇帝在大同和宣府都没调到兵后,就暂时跟着也先回到了瓦剌。” “结果不久后,朱祁钰即位的消息传来,英宗皇帝才知道自己成了太上皇。” “一个月后,也先动用了瓦剌所有的部队,重新打回了京城。” 听到这里,朱祐樘终于解开了他心中最大的疑惑。 那就是为什么明明是也先俘虏了朱祁镇,但也先却对朱祁镇表现地极为尊敬,一点君臣礼仪都不差。 之前朱祁镇看营销号和电视剧的时候,总是说朱祁镇在草原上过得很好。 也先把朱祁镇当蒙古大汗一样供着,甚至还要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他。 当时朱祐樘就感到很疑惑,草原人都是这么礼遇俘虏的汉人皇帝的吗? 那之前宋朝的徽,钦二帝,被金人虏走之后,可不是这个待遇啊? 难道说过了几百年,草原人也受了儒家的教化,知道优待俘虏了? 历史上被俘虏的皇帝那么多,就没听说过被礼遇有加的俘虏皇帝,也没听说过多次主动送还的俘虏皇帝。 朱祁镇,是唯一一个。 除了这个疑点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疑点,也随之解开了。 那就是为什么朱祁镇,是在八月十五日被也先俘虏的,可也先打回京城的时间,是在十月份。 这一个半月的时间,几乎没有电视剧,或者营销号提起。 现在看来,那就因为也先在遇到朱祁镇的时候,身边只有两千多人的使团,没什么战斗力,搞不好连兵器都没带。 大明各个边镇都不接受朱祁镇,也先就只能带着朱祁镇先回草原调兵。 想要用武力,迫使大明朝廷迎回英宗皇帝。 想明白这些事后,朱祐樘心中感到无比的荒唐。 大明朝廷的边镇将领,派兵偷袭了大明的皇帝,结果被一个草原部族瓦剌所救。 瓦剌忠心耿耿想将大明的皇帝送回,可大明的文官边将们又处处设卡,想方设法地阻止大明皇帝回归。 这……这件事实在是太荒唐了,太违背常识了! 但仔细思索其中的利害关系之后,又觉得这件事还挺合理的。 因为除掉朱祁镇这样,处处与文官作对,一直打压文官边将的皇帝,换上一个朱祁钰这样的傀儡皇帝,才更符合文官和边将们的利益。 而对瓦剌也先来说,朱祁镇一直扶持他们瓦剌,让他们瓦剌在草原上,站稳了脚跟。 帮助朱祁镇继续当皇帝,才更符合瓦剌人的利益。 而从结果来看,朱祁镇和瓦剌也先,一败涂地! 文官顺利扶持朱祁钰上位,迎来了文官们的八年盛世。 而瓦剌也先在失去朱祁镇的扶持后,在景泰五年就死于内乱。 整个瓦剌部族,被迫向西迁徙,退出了历史舞台。 很多历史事件就是这样,乍一看很荒唐,仔细研究之后,更觉得荒谬。 直到理清各方的利害关系之后,才能从历史的迷雾中看到一点真相。 利益,是凌驾于国家,民族,血缘,感情之上的东西。 如果受制于民族视角,那就没有人会相信明朝的文官边将们做了汉奸,出卖了他们的皇帝。 也没有人会相信,瓦剌这么一个异族,对大明皇帝竟然会如此忠诚。 但历史上,这种事情非常普遍。 近的,有朱元璋带着蒙古人打北元,忽必烈带着汉军直捣蒙古人老巢。 黄台吉带着八旗军侵略大明的时候,汉军旗的汉人,打自己的同胞也是最出力的。 远的,南北朝时期,高欢一个汉人,带着鲜卑人组成的军队打汉人。 宇文泰一个鲜卑人,带着汉人组成的军队打鲜卑人。 民族矛盾在阶级矛盾面前,不值一提。 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这些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本章完) 194.第193章 将黄金家族,赶尽杀绝! 第193章 将黄金家族,赶尽杀绝! 朱祐樘一脸严肃地看着孛罗罕,语气低沉。 “你说的,都是真的?” 孛罗罕激动地拍着胸口发誓:“陛下,微臣说的话句句属实啊!” “若有半点假话,天地共诛之!” 朱祐樘心中,已经有些相信孛罗罕的话了,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这件事,待朕回京之后,会重新清查一遍的。” “若是属实,瓦剌部对大明如此忠心,朕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以后你们瓦剌部,年年都可以朝贡大明。” “除此之外,朕还另有奖赏。” 朱祐樘看着孛罗罕,心里琢磨起了另外一件事。 按照孛罗罕的述说,瓦剌也先就是英宗皇帝一手扶持起来,用来扰乱草原稳定的一根搅屎棍。 也先在草原上到处惹事,搅得草原各个部族不得安宁,同时也让蒙古始终无法统一,大大削弱了草原的整体实力。 英宗皇帝能扶持起一个也先来,那他也可以扶持起一个孛罗罕啊。 而且孛罗罕姓绰罗斯,不姓孛儿只斤,不是黄金家族的成员。 对蒙古人来说,他们是不承认非黄金家族的人称大汗的。 而也先偏偏成为了唯一一个,非黄金家族称蒙古大汗的人。 所以在各种条件的作用下,孛儿只斤氏和绰罗斯氏是死仇。 朱祐樘正好可以借孛罗罕之手,彻底消除北元余孽这个心腹大患。 “你们瓦剌人,想重回北元草原吗?” 孛罗罕震惊地看着朱祐樘,霎时间激动地满脸通红,又跪在了朱祐樘的面前。 “重回北元草原,是我爹的遗愿,也是瓦剌人一直以来的愿望!” “罕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 “陛下若不嫌弃,愿拜为义父!” “若有陛下支持,待瓦剌统一蒙古之后,愿意尊称陛下为父可汗,我为儿可汗,世代臣服于大明!” 孛罗罕这是典型的打蛇随棍上,朱祐樘才只说了想不想回北元草原,孛罗罕就已经想到统一蒙古的事情了。 孛罗罕看年纪比朱祐樘还大,朱祐樘不是朱厚照,没有到处收义子的习惯。 朱祐樘也不想让孛罗罕统一蒙古,混乱不堪的蒙古,才更符合大明的利益。 不过朱祐樘话也没说绝:“义子就免了,什么父可汗,儿可汗的,等你真的统一了蒙古再说。” “朕可以资助你,但朕也是有条件的。” 尽管被朱祐樘嫌弃,孛罗罕也没生气,因为他没有生气的资格。 孛罗罕神色恭敬,满脸忠诚,甚至到了虔诚的地步:“无论陛下有什么条件,只要瓦剌能办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呵……”朱祐樘轻笑,说出的话却让孛罗罕浑身发冷,异常恐惧。 “朕要黄金家族绝嗣!” “等你回到北元之后,便去给朕杀黄金家族的人。” “无论是谁,只要有黄金家族血脉,统统杀之!” “杀到草原上,无人敢称自己为黄金家族后裔为止!” 朱祐樘总结了一下,北元纷扰不断的原因,就在于黄金家族在草原上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 因为非黄金家族不可称汗这条规矩在,草原内部的争斗,减少了很多。 一个黄金家族的人,往往能凭借着自己黄金家族后裔的号召力,迅速建立起一个庞大的部族。 很多同样有实力的人,因为这条规矩,不得不放弃竞争,无端减少了很多无谓的内斗,保存了部族的实力。 这是朱祐樘不愿意看到的,草原必须内斗啊! 内斗得越厉害,朱祐樘越放心。 等彻底消除了黄金家族在草原上的影响力,进入到人人都可称汗的时代。 那都不用大明出手,北元自己就能把自己斗没了。 而且黄金家族和大明,是世仇。 先不说大蒙古国南下,屠戮汉人的历史。 就说自大明建国以来,这些黄金家族的人也没有消停。 鞑靼小王子,鞑靼俺答等蒙古大汗,就多次骚扰袭击大明。 黄金家族这颗毒瘤,朱祐樘一定要将其彻底除掉! 孛罗罕听到朱祐樘要将黄金家族赶尽杀绝时,顿时心中一寒,浑身忍不住发抖。 但随即,孛罗罕又是一阵激动,心中生出几分豪情来。 将草原上的黄金家族杀到绝嗣这件事,听起来虽然好像不切实际。 但如果朱祐樘愿意鼎力相助的话,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大明现在展现出来的实力,就已经让孛罗罕感到深深的恐惧和无力了。 之前鞑靼小王子率大军南下进犯大明,结果被大明全歼。 上次大明远征军出征西北,将察合台汗国灭国。 这次朱祐樘平定宣府兵变,展露出来的兵力就多达二十万大军。 这样的军事实力,足够横扫草原各部了。 “是!陛下!微臣谨遵圣旨!” “待到瓦剌部族重返北元草原之时,便是血洗黄金家族之日!” 孛罗罕压制着自己激动的内心,没有丝毫犹豫,旗帜鲜明地站在了大明这一边。 等他们瓦剌重新搭上大明这艘大船,那重现当年瓦剌也先盛况之日,还远吗? 朱祐樘对孛罗罕的态度,还是比较满意的。 他点了点头:“这件事不急一时,等朕回京之后,再从长计议。” “是,陛下!”孛罗罕此刻正是兴奋的时候,干脆便一鼓作气,乘机提出了自己的愿望。 “陛下,为了表示我们瓦剌部的忠诚,瓦剌部请求和大明联姻。” “请陛下成全!” “和亲?!” 朱祐樘当即沉下了脸,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与鄙夷,甚至还有些怒气。 觉得这个孛罗罕,简直是得寸进尺。 “你瓦剌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迎娶我大明的公主?!” “大明向来不和亲!不割地!不赔款!” “和大明和亲,你想都不要想!” 朱祐樘虽然还没有女儿,但是还有不少妹妹。 大明在最艰难的时候,都不曾想过将公主嫁出去和亲。 如今在朱祐樘的手中,更是不可能让大明的公主,嫁与外族。 孛罗罕被朱祐樘的话吓了一跳,见朱祐樘如此生气,他心里是有苦难言啊。 朱祐樘这是明显误会了他的意思,孛罗罕心中又急又怕,连忙解释。 “陛下,您误会了!” “草原各部都知道大明从不和亲,微臣也没想到过能娶到高贵的大明公主。” “微臣有一妹妹,年方二八,青春动人。” “她是我们瓦剌部族最漂亮的女子,希望陛下不要推辞。” 听完孛罗罕的解释后,朱祐樘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孛罗罕敢这么大胆。 原来是要将瓦剌的女子,献给自己啊。 这种附属藩国给大明皇帝敬献美女的事情,在大明一朝来说还挺常见的。 朱棣的后妃中,就有八名高丽进献的高丽妃子,还有一名女真人妃子。 朱元璋和朱瞻基的后宫中,也都有外族妃子的身影。 最近的,就是朱祁镇跟着也先回到草原上的时候,也先想将自己的妹妹嫁给朱祁镇。 但朱祁镇没要。 孛罗罕说完,拍了拍手,数名瓦剌人便从门外走了进来。 走在最中间的,便是一脸冷漠的莫娜。 “瓦剌草民,见过大明皇帝陛下!” 即使再不情愿,在朱祐樘面前,莫娜的礼数也要做到位。 只是眼神里却充满了抗拒,有不满,也有一丝委屈。 朱祐樘原本对瓦剌敬献的美女,没什么兴趣的。 但当他看到莫娜的时候,又改变了主意。 朱祐樘前不久,还准备在西北促进民族融合呢。 这民族融合的大事,自己得先做好表率啊。 莫娜和他后宫中的那些汉人女子,很不一样。 莫娜皮肤没有她们那么白,眼神没有那么温顺,但她身上有种野性的美。 像是草原上翱翔的鹰,充满了桀骜。 朱祐樘觉得很有意思:“莫……莫娜,朕看你的眼神,似乎并不想嫁给朕?” 孛罗罕一下子就绷紧了神经,紧张地看着莫娜,生怕她说错了话,引得朱祐樘不快。 莫娜咬着嘴唇,眼眸里闪过一丝挣扎,最后还是屈服于大明的国威之下,低着头小声回道。 “民女不敢,能嫁给陛下,是民女的福分。” 莫娜的语气干干巴巴,不情不愿的,可一点不像是感到有福的样子。 孛罗罕松了一口气,心道莫娜还是比较识大体的。 朱祐樘笑了笑,觉得很有趣:“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吧?” “朕向来只喜欢听真话,你放心说,朕赐你无罪。” “真的?!” 莫娜一下子抬起头来,大大的眼睛直勾勾得盯着朱祐樘。 她在心里幻想着,是不是自己说不想嫁去大明,朱祐樘就真的放过她了? 否则,干嘛要让她说自己的真实想法呢? “当然,君无戏言。” 孛罗罕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心脏顿时恐惧得仿佛要跳出胸口。 果然,莫娜看着朱祐樘,一脸认真地说道:“陛下说得没错,我不想嫁到大明去。” “哈哈哈。”朱祐樘爽朗地大笑。 而莫娜身后的孛罗罕脸色一片苍白,感到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笑够了,朱祐樘才看向莫娜:“草原女子,果然直爽。” “可惜你想不想不重要,朕想不想才重要。” “你这个胡人妃子,朕纳了。” “而且今晚,朕就要你侍寝!” 心情复杂,这个月月底发罪己诏…… 前面漫长的铺垫已经写完了,要不是前面要写的细节太多了,也不会拖到现在,终于写完铺垫了,马上开爽! 如果后面的剧情大家看得爽的话,就投点票票吧!然后留言鼓励鼓励月下吧! 评论里一片骂声,真的要玉玉了…… (本章完) 195.第194章 东厂两厂出动,清查宣府! 第194章 东厂两厂出动,清查宣府! 莫娜的脸色瞬间涨红一片,感觉受到了莫大的屈辱,恨恨地低下了头。 孛罗罕则是长舒了一口气,连忙向其他的几位瓦剌人,使了个眼色。 站在莫娜身后的几个瓦剌人,连忙打开了自己手上拿着的箱子,里面装的都是黄金和特色的装饰品。 “陛下,这是莫娜的陪嫁品,请您笑纳。” 这些东西,朱祐樘是看不上眼的:“都收起来吧。” “至于莫娜的位份,毕竟是胡人女子,位份不宜过高,先封一个选侍吧。” “是,谢陛下恩典。” 成功将自己的妹妹送出去后,孛罗罕反而还要向朱祐樘谢恩。 莫娜也咬着牙齿,心不甘情不愿地低头谢恩。 哪怕莫娜早就已经做了多次的心理建设,此时心情也有些低落。 “行了,都退下吧。” “是,陛下。” 朱祐樘遣散众人后,孛罗罕独自回了驿站。 而莫娜和那几名瓦剌女子,则是在朱祐樘身边太监的安排下,住进了宣府的衙门。 这些瓦剌女子,都算是莫娜的陪嫁侍女,以后也是要跟着莫娜回紫禁城的。 莫娜被太监们带入宣府衙门之后,便安排她沐浴更衣,准备为朱祐樘侍寝。 当莫娜沐浴完毕,重新穿上胡服,带上瓦剌的特色装饰品后。 她看着镜中光彩照人的自己,心中五味杂陈。 每个女孩小时候,都会幻想未来能和自己共度一生的人会是谁。 他长什么样子,是什么性格,高不高,帅不帅? 莫娜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遇到让她心动的男人。 但莫娜总觉得,自己未来的丈夫,一定是一个纵马草原,横扫其他部族的英雄。 她的归宿是草原,她会像鹰一样,一直在草原上驰骋。 而不是前往大明的紫禁城,像被锁在笼中的金丝雀一样,郁郁地度过一生。 在莫娜的印象中,大明的皇帝是不自由的,一生都无法离开紫禁城。 她讨厌的不是朱祐樘,而是失去自由。 而且大明的皇帝,也不像是能征战沙场的英雄。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离开草原。 但现在,为了部族,过了今晚之后,她就要走进那座神秘的紫禁城里了。 想到这里,莫娜的眼角微微发红。 “伊金,时间不早了,该侍寝了。” 陪嫁的瓦剌女子,看着莫娜黯然神伤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既是为了莫娜,也是为了自己。 她们谁都不知道,回到紫禁城里之后,她们将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知道了。” 莫娜叹息一声,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将眼角的眼泪抹去,跟着小太监来到了朱祐樘的行宫。 行宫里,小太监已经将其里里外外,全都打扫了一遍,干干净净的,纤尘不染。 房间里所用的寝具和生活用品等,也全都换成了皇家御用的规格。 小太监来朱祐樘面前,先行通报:“陛下,莫娜选侍来了。” 已经在床上躺好的朱祐樘,支起了半个身子:“让她进来吧。” “诺。” 小太监退去后,莫娜独自一人来到了朱祐樘面前。 “见过陛下。” 莫娜语气生硬地行礼,表情也很僵硬。 朱祐樘就喜欢看莫娜这种,心里很不情愿,但身体却还要乖乖服从他的样子。 “上来吧。” 朱祐樘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莫娜低着头,来到了朱祐樘的身边,坐下就开始脱衣服。 朱祐樘挑了挑眉,按住了莫娜的手。 莫娜涨红着脸,转头看向朱祐樘,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直直瞪着他,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有些赌气地说道。 “你干嘛?不是要侍寝吗?” 朱祐樘捏着莫娜的下巴:“你那么急干什么?” “你身上的胡服挺好看的,就穿着胡服吧。” “啊?” 莫娜懵懂地看向朱祐樘,一脸错愕。 …… 宣府衙门里面,一片祥和。 但宣府衙门外面,堪称一处人间炼狱。 在朱祐樘下达命令之后,整个宣府都动了起来。 首先便是高顺带领陷阵营,接手了宣府的一切城防工作。所有的宣府军,都被要求立刻解除所有武装,接受徐昌的调查。 这一步,就是要找出那些参与兵变之后,又投降的宣府兵。 于此同时,汪直也率领着西厂的番子,还有都察院的监察御史,开始清查宣府的军务。 清查的内容,包括宣府士兵的具体人数,武器储备,粮饷去向,宣府各级军官的家财状况。 不查不知道,一查下来,宣府的情况简直触目惊心。 按照户部和兵部的数据,从成化十九年开始,每年运往宣府的武器装备,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但此刻宣府的武器库里的装备,只能说勉强够用而已。 弓只有九万张,箭只有二十一万支,火铳只有四万把,长刀共十三万把,战马只有五万余匹…… 这点装备,去武装一个十几万人的边镇军队,简直是杯水车薪! 而且宣府的名册上,明明记载着有十一万两千余名官兵。 但现在宣府里面,算上那些已经被杀掉的叛军,也才刚刚只有七万人而已。 再加上在土木堡,被朱祐樘处决的两万杨通亲兵,宣府兵也才九万人而已。 杨通谎报人数,吃两万人的空饷。 光一年,他就要平白吃掉将近三十万白银的空饷! 同时,通过对底层士兵的走访,汪直才发现了另外一件让人后怕不已的事情。 宣府拖欠底层士兵的粮饷数额,已经到了一个天文数字了。 明朝规定,每一位边将士兵,每年的军饷大概是一年二十四石粮食。 其中必须保证一半以上的粮食实物发放,剩下的粮食将会折色成银两发放。 在明朝,对于普通老百姓和士兵来说,粮食要比白银有价值多了。 底层士兵都愿意拿粮食,折色成银两纯粹是没有那么多粮食,被迫做出的妥协。 这样算下来,相当于每年士兵应该到手十二石粮食,和七两白银。 但实际上,从成化十九年开始,底层的士兵每年就只能收到八石左右的粮食,四两左右的白银。 每一位士兵,一年就被拖欠了四石粮食和三两的白银。 而宣府的底层士兵,有六万多人。 也就是说,从成化十九年,到现在的弘治二年,六年多不到七年的时间里。 宣府共计拖欠粮饷,超过一百六十万石粮食,和一百一十万两白银。 这些钱和粮食,去哪里了?! 汪直当即逮捕了一批宣府的军官,同时逮捕了几位随行而来的兵部和户部的官员。 户部郎中齐望,兵部郎中程斯韫,主事俞检……等人,全部下狱,接受审问。 当然,户部和兵部最重要的负责人,户部尚书徐溥和兵部尚书刘大夏,是最先被审问的官员。 朱祐樘专门带着这些人出来,就是方便查出问题之后,当场缉拿审问。 除此之外,牵扯到这些边将和文官监察的监察御史和六科给事中,也纷纷被下狱。 还有涉及到边将升迁考核的,五军都督府和兵部武选司,文官升迁考核的吏部文选司,都要被追责。 这部分人中,有些人还在京城里,暂时先不管,而跟着朱祐樘出征的官员,则当场下狱拷问。 这场兵变之后,大明朝廷中凡是牵扯到北方军权的权力机构,都将被大清洗。 汪直带着西厂的番子,一边调查,一边抓人,一边审讯,忙得不可开交。 整个宣府都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之中,不光是宣府军方的将领,人人自危。 就是普通的宣府百姓,也害怕地躲在家里,将家里的门窗关得死死的。 相较于汪直麾下西厂的大动作,刘瑾所率领的东厂,动静就小了很多。 但刘瑾所做的事,却是让所有宣府中层将领,和文官们,感到恐惧的。 此刻的刘瑾,正在审讯杨通,徐溥和刘大夏。 阴暗的军牢内,杨通,徐溥和刘大夏三人,分别被绑在行刑架上。 杨通心如死灰,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徐溥和刘大夏则是惊恐地看着刘瑾,浑身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 这一次的徐溥和刘大夏,早已没有了上一次的从容和淡定。 现在朱祐樘打进了宣府,做实了杨通兵变的事情。 并且查清了宣府拖欠粮饷,走私军火,吃空饷等问题。 徐溥和刘大夏身上的罪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 刘瑾想怎么对他们动刑,就怎么动刑,毫无顾忌! 最有效的刑罚,往往十分朴实无华。 刘瑾拿着烧红的烙铁,来到杨通面前,露出了阴恻恻的笑容。 “杨通,你之前派人暗杀咱家的时候,想不到会有今天吧?” “说!参与这次兵变的人有哪些?!” “还有,将你们这次兵变的起因和经过,都完完整整地给咱家说出来,一个细节都不要遗漏!” 刘瑾喊的用力,但杨通始终低着头,一声都不吭。 刘瑾阴狠地抽动了两下脸皮,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烙铁,按在了杨通的胸口上。 “啊啊啊啊!!!!” 一直不说话的杨通,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惨烈的嘶吼。 (本章完) 196.第195章 刘瑾出手,提审众人! 第195章 刘瑾出手,提审众人! 杨通浑身颤抖,面目通红,面目狰狞地盯着刘瑾,仿佛要将其生吞活剥! 刘瑾脸上的笑容越深,手中的力气越大,空气中很快弥漫着一股焦糊味。 但杨通嘴是真的硬,除了惨叫之外,愣是一句话没说。 刘瑾不急,夜还很长,他有足够的时间陪杨通慢慢玩。 当烙铁的温度降下来后,刘瑾将烙铁拿了下来,扯下了杨通身上好大一块皮肤。 刘瑾将烙铁重新放回炉子里加热,随后又将目光看向了徐溥和刘大夏。 “两位大人呢?这次你们总该要说了吧?” “这次兵变你们参与了哪些部分?!” “兵变的完整行动是什么?说!” 徐溥和刘大夏感觉自己真是比窦娥还冤,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杨通会发动兵变。 他们这次,还真是被冤枉的。 “刘公公,我们真不知道杨通会发动兵变啊!” “我们从来就没参与过兵变,我们是被冤枉的啊!” 徐溥真诚地看着刘瑾,诚心诚意的说道,就差对刘瑾掏心掏肺了。 但刘瑾怎么可能相信他们,只当这两人还在嘴硬。 刘瑾看到徐溥和刘大夏的脸,就想起之前在东厂大狱里,俩人对自己那副高傲的态度。 这让刘瑾感到十分屈辱,心里越想越气,审问的过程中难免带着些私人恩怨。 刘瑾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说是吧?!还以为咱家不敢对你们动刑了?!” “咱家就看你们三个,还能嘴硬到几时!” 刘瑾说完,拿起重新被烧红的烙铁,用力地按在了徐溥的身上。 “啊啊啊啊!!!!!” 徐溥应声惨叫,发出痛彻心扉的高呼。 同时,被烙铁烫到的地方,发出滋啦啦的冒油声,空气里再次传来一股烤肉味。 这杆一个月前就该被按在徐溥身上烙铁,这次终于完成了它原本的使命。 徐溥痛地浑身直冒冷汗,脸上顿时血色全无,痛到五官都扭曲变形了。 刘大夏看到身边这一幕,脸都吓白了,嘴唇一片污紫,不住地颤抖。 等到烙铁的温度降下来后,刘瑾才将烙铁从徐溥的身上拔出来,重新放回炉子里加热。 受了一次烙刑的徐溥,浑身无力到快要虚脱,感觉命都去了半条。 要不是还被绑在刑架上,他能倒头就睡。 看着徐溥那凄惨的模样,刘瑾才感到心情愉悦了许多,心中憋着的那口恶气,才算是出了一些。 但不多。 他还有太多的恶气,还没来得及发泄在徐溥和刘大夏的身上。 想到这里,刘瑾又露出一抹阴恻恻的笑容,看向了刘大夏。 “刘大人呢?你也不说是吗?” 刘大夏连连摇头,极力否认。 “刘公公,我们真不知道杨通有这个胆子,竟敢发动兵变啊!” “我们当时都随着陛下出征,杨魁当时袭击陛下大营的时候,那架势是要把我们这些随行的文官武将全都杀干净的啊!” “我们怎么可能会参与到这种,要取我们自己性命的兵变中呢?!” 刘瑾冷笑:“少废话!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预谋的苦肉计呢?” “看来你们还是冥顽不灵,不见棺材不落泪!” 刘瑾雨露均沾,给刘大夏也来了一次烙刑。 当烧红的烙铁落在刘大夏的身上时,刘大夏的表现和徐溥如出一辙。 “啊啊啊啊啊!!!!” 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后,刘大夏也如丢了半条命一样虚弱。 刘瑾充满享受地听完了刘大夏的惨叫后,将烙铁一丢,指着牢房内的各种刑具,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们嘴硬不说,没有关系。” “相信这里的各种刑具,足以撬开三位大人的嘴巴。” “咱家倒是要看看,是你们的嘴硬,还是这里的刑具硬。” 刘瑾说着,笑容满面地在房间里扫视一圈后,选定了一个铁制的脑箍。 将这种脑箍,给犯人套在头上后,在脑箍和头皮的空隙加木楔,再用铁锤敲打。 这样铁箍越收越紧,死死勒住受刑者的头盖骨,让其痛不欲生。 甚至直接勒爆受刑者的头颅,致其脑裂而死。 “刚才的烙刑,只能算是给你们打个招呼,接下来的脑刑,才算是正式进入主题。” “首先……” 刘瑾的目光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圈后,最后还是落到了徐溥的身上。 “就从徐大人这里开始吧?” 刘瑾微微一笑,拿着铁箍走到了徐溥的身边。 徐溥当时就被吓懵了,全身开始剧烈的挣扎,不停地摇头晃脑。 口中惊叫道:“不要!不要过来!放开我!放开我!” 刘瑾脸上的笑容不变,只是使了一个眼色,便有数名东厂的番子涌上前来,将徐溥给死死按住。 刘瑾将脑箍给徐溥戴上之后,再将木楔塞入脑箍的缝隙里。 木楔下小上大,被卡在了中间。 随后刘瑾便用铁锤不停地捶打木楔,让木楔越来越深入。随着木楔的深入,徐溥发出惨绝人寰的惨叫。 “啊啊啊!!!不要再打了!头好痛啊!” “我的头好痛啊!要裂开了!我的头要裂开了!” “啊啊啊!!!不要再打了!我要头痛死了!我真的要死了!” “……” 这种刑罚极其痛苦,连孙大圣都受不了,更别说徐溥了。 仅仅只是开始行刑,徐溥就感觉头痛欲裂,简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刘瑾笑眯眯地问道:“这才刚开始,徐大人就受不住刑了?” “既然不想受皮肉之苦,那你就赶快招了!” “快说!朝廷里面参与兵变的,都有哪些人?!” “你们兵变的具体行动是什么?!” 在让人崩溃的疼痛中,徐溥根本就没有坚持多久,就开始招了。 “招,我招!” “于慎!有于慎!兵部左侍郎于慎也参与这次的兵变了!” “快把这个拿走!拿走!” 徐溥崩溃地大喊大叫,直接将于慎的名字说了出来。 听到于慎的名字,刘瑾的眼睛闪过一道寒光,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对东厂的番子挥了挥手。 顿时,东厂的番子便将钉入其中的木楔,从上面取了出来。 没有木楔之后,徐溥这才安静了下来,不停地喘着粗气。 他身上的衣服,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内,就已经被痛出的冷汗给打湿了。 “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刘瑾看着徐溥,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徐溥面色绝望,自知落到了刘瑾的手中,已经是活不成了。 只求在死之前,少受几分痛苦。 徐溥没有丝毫犹豫,就将于慎的老底,掀了个干净。 “于慎,于慎是杨通的姻亲,杨通在边镇走私军火,就是于慎在背后支持的。” “每次杨通要什么,就会通过于慎向兵部和户部传达。” “除了于慎之外,还有贺松,还有熊睿谦,还有……这些人,都参与了兵变!都参与了兵变!” 徐溥一口气交代了很多人名,但徐溥到这个时候了,都还留着一个心眼。 被徐溥供出的这些人里面,除了于慎之外,没有一个江南人。 大部分都是北方人,还有一些是来自西南和两广地区的人。 像徐溥这样的资深政客,哪怕是到了穷途末路了,都还在为自己身后的势力,排除异己,打击政治对手。 刘瑾将这些人的名字全部记下来后,又问道:“那你们兵变的具体行动呢?快说!” 徐溥真的是快要被刘瑾给问疯了,冤枉得都快流出眼泪来了。 天地良心,他们文官真的没有参与这次的兵变啊! 兵变!兵变! 听名字就知道,这是杨通这些武将们发动的,只有他们这些武将手里才有兵啊! 他们文官发动的叫政变,他们哪里能指挥得动这么多兵马啊! 就像刘大夏说的那样,他们文官再怎么不择手段。 也不可能参与这场,明显是要将他们这些文官们,也一起赶尽杀绝的兵变啊! 自己对着自己的脑袋下手吗? 这根本说不通啊! 但现在更说不通的是,要如何跟刘瑾解释这次杨魁袭击朱祐樘的大营,他们文官真的没有参与。 他们最多只是参与了前期的走私军火,和贪墨粮饷。 而等到他们随朱祐樘亲征之后,这件事就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控制了。 刘瑾不去逼问杨通,反而一直追问他和刘大夏。 刘瑾他这就是故意的! 他是在公报私仇! “兵变的具体细节就是,就是杨魁率领宣府军……” 没有办法,徐溥只能当场现编一个。 但很快就被刘瑾识破,惹得刘瑾连连冷笑。 “徐大人这说的行动漏洞百出,根本牛头不对马嘴,乱说一通!” “看来,徐大人还是不肯说实话啊。” “继续动刑!” “是,厂督大人!” 站在两边的东厂番子,重新将楔子钉入徐溥的脑箍中,疼的他哭天喊地。 “啊啊啊啊啊!!!好疼啊!!!” “不要啊!拿出去!拿出去啊!!” “杀了我吧!现在就杀了我吧!” “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招了!杀了我吧!” “……” 徐溥的惨叫,在牢房里回荡。 听得刘大夏毛骨悚然,两股战战。 当然,刘瑾也没有打算放过刘大夏。 (本章完) 197.第196章 各方势力,统一清算! 第196章 各方势力,统一清算! 徐溥遭受的痛苦,刘瑾同样要将它全部施加在刘大夏的身上。 刘瑾对刘大夏的怨恨,可不比徐溥少。 “刘大人,徐大人不说,那你说不说?” 刘瑾双手在面前各种狰狞的刑具前划过,眼睛却盯着刘大夏。 刘大夏被刘瑾这毒蛇一般的眼睛盯上,顿时感到头皮发麻,全身无力,心脏猛烈的颤抖。 “我知道的事情,徐溥都知道,我们已经全都招了,真的没有隐藏的事情了啊!” 刘大夏内心绝望,感到无比的痛苦和后悔。 刘瑾脸色却是一肃,厉声喝道:“大胆刘大夏!死到临头你还在嘴硬,上针刑!” “是,厂督大人!” 针刑,顾名思义就是用细针来行刑。 之前西厂的二档头覃鲁,在审讯顺天府府尹张海,和屯田员外郎刘棕的时候,就用过这种刑罚。 但当时西厂只是用针扎手指,而这次东厂却是直接扎头颅。 几根银针下去,刘大夏便疼得放声大喊,吼叫不已。 “啊啊啊啊啊!!!” “招了!我们什么都已经招了!” “我们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刘瑾!你有种就杀了我!你有种现在就杀了我!” “……” 豆大的冷汗涔涔而下,不一会,刘大夏就仿佛刚从水里捞起一般,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湿透了。 刘瑾愉悦地发出几声轻笑,之后便不再理会徐溥和刘大夏了。 今晚,他的主要目标,还是杨通。 “杨通,徐溥和刘大夏的下场你也看到了,你也不说吗?!” 只是杨通始终低垂着头,对刘瑾的问话,没有任何的反应。 刘瑾当即沉下脸来,立刻下令:“上夹棍!” “是!” 夹棍,是一种用木棍和绳索构成的,夹压脚踝和脚趾的刑具。 数根一尺多长的夹棍,用铁条贯穿在一起,木棍中间可以活动,一拉铁条木棍就向中间收紧。 东厂的番子也不废话,取来夹棍后,将杨通的脚趾头,从木棍中穿出,随后用力向外拉动铁条。 木棍顿时挤压在一起,痛得杨通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双眼圆瞪,面色通红。 这种夹刑极度痛苦,只要力气足够大,要不了多久,不仅皮开肉绽,连骨头都要被夹碎。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东厂就已经将杨通的十根脚趾,给硬生生地夹断了! 他的十根脚趾骨头全碎,只剩下一张皮在耷拉着。 但即使这样,杨通也照样一言不发。 “哼!你的嘴够硬!” 刘瑾第一次在被审讯的人身上吃了瘪,被气得连连冷笑。 “咱家倒要看看,你还能硬多久!” “来人,换脑箍!” “是,厂督大人!” 刘瑾足足折磨了杨通一夜,在杨通身上换了无数种刑罚,但始终无法在他身上打开突破口。 不过幸好的是,当时被抓的不仅有杨通,还有周弘毅等一批中层军官。 这些人深入参与其中,嘴又没有杨通那么硬。 东厂番子们对他们轮番用刑之后,他们就全给招了。 在天亮之前,东厂最终还是从这些中层军官的嘴里,拼凑出了兵变事件的全貌。 与此同时,汪直和徐昌那边的清查,也都有了结果。 宣府的边将们,在宣府所做的事情,都被汪直调查得清清楚楚。 那些参与了兵变的士兵,也被徐昌给揪了出来。 在天亮之后,刘瑾也拿到了东厂撰写的宣府兵变的全过程。 此刻,杨通已经在刘瑾一整个晚上的折磨下,变得奄奄一息。 杨通瘫在地上,像是一摊烂肉。 他全身鲜血淋漓,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喉咙也因为不间断的惨叫,而变得无比沙哑。 就他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活不了多久了。 徐溥和刘大夏的模样也无比凄惨,但比杨通要好上不少。 只是他们同样没有起身的力气了,像条死狗一样在地上趴着。 刘瑾翻看了一遍手中的文书后,目光阴鸷地瞥了一眼地上的杨通,嘴里发出一声极为不满的冷哼。 “哼,嘴硬又如何?” “毕竟还是让咱家拿到了,你们兵变的全部过程和细节。” “走吧,是时候去向陛下复命了。” “你们几个,将这三个人给咱家看好了,别让他们这么轻易地死了。” “是,厂督大人!” 在军牢中痛快报复了一番后,刘瑾走出军牢,只觉得神清气爽。 深吸一口气后,刘瑾加快了脚步,向宣府衙门走去。…… 今天早上,朱祐樘心满意足地醒来之后,莫娜还在他身边安睡着。 她的脸上,还带有两条清晰的泪痕。 莫娜年纪还小,爱哭爱闹,睡觉时也不安分。 朱祐樘没有吵醒莫娜,在小太监的服侍下,洗漱穿衣完毕后,便独自用了早膳。 才开始用早膳不久,便有小太监前来通报,徐昌,汪直和刘瑾三人,联袂求见。 朱祐樘点了点头:“让他们先去会客间候着吧。” “是,陛下。” 小太监下去传话之后,朱祐樘用完早膳之后,才来到会客间。 朱祐樘刚走进会客厅,汪直三人便立刻对朱祐樘行礼。 “微臣,末将,奴才,拜见陛下!” 朱祐樘坐到主位上,端起手边的热茶,喝了一口。 “起来吧,挨个说说你们调查的结果吧。” “是,陛下!” 三人站起身,徐昌最先开口汇报。 “启禀陛下,末将已经清查了宣府守军,共发现三千七百多名参与兵败的士兵。” “这些士兵已经被我捉拿入狱,请陛下定夺。” 宣府七万人的军队,只查出来三千七百多名士兵。 这个人数,还是让朱祐樘比较满意的。 这就说明现在宣府内的士兵,基本上都还是忠于大明的边军。 而那些叛军们,要不是死在了土木堡,要不就是死在了之前的攻城大战中。 对着这些心怀二心的士兵,朱祐樘没有什么可犹豫的。 “所有参与兵变的人,立即拉到校场,等候问斩!” “所有参与兵变的士兵,无论生死,他们的家眷也一同抄家缉拿,押往校场,听候发落!” “是,陛下!” 徐昌心里也不感觉意外,这些叛军,除了死,没有第二种下场。 徐昌之后,汪直上前一步,汇报西厂的调查情况。 “启禀陛下,经西厂彻查,杨通在宣府走私的军火数量,已经无法估计,所牵扯的银两数额,超过一百三十万两!” “同时,宣府总兵杨通上报朝廷,共有十一万两千余名边军。” “但宣府实际只有九万余名边军,杨通多报两万余名边军,吃了两万余名士兵的空饷。” “并且宣府拖欠粮饷十分严重,从成化十九年开始,边军便不再满饷满粮。” “这几年下来,宣府一共拖欠边军,一百六十七万石粮食,和一百一十三万两白银。” “牵扯到的宣府军官共有三百六十九名,朝廷官员共一百一十七名。” “宣府军官,和随军出征的朝廷官员,已经被西厂缉拿,听候陛下发落。” 虽然朱祐樘对宣府军政的糜烂程度,早有预料。 但听到如此触目惊心的数据,仍旧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难怪千方百计地不让朕亲征,难怪冒着被诛九族的风险,也要发动兵变。” “这些事,都够朕杀他们十回的了!” “从边镇武将到朝廷文官,大明都已经糜烂到这个样子了吗?!” “朕不亲自来边镇查一查,恐怕永远都不会发现这些问题!” 涉及兵变的文官武将,和涉及边镇走私,吃空饷,拖欠粮饷的文武官员,高度重合。 或者说,正是这些人害怕被朱祐樘清算,所以才会铤而走险,发动兵变。 并且边镇不像其他地方,可以让厂卫随心所欲地调查。 边镇的武将手下有兵,朱祐樘如果只让厂卫前来调查的话,结果就是像刘瑾那样,被边镇将领直接下手暗杀! 所以朱祐樘只能派大军前来边镇,才能清查得干净。 而当时朱祐樘可以称得上是三面开战,京城周围已经没有多少兵马了。 朱祐樘一旦将剩下的大军从京城附近,派向边镇的话。 失去大军保护的京城,反而危险了。 所以朱祐樘才决定亲征,而且还是带着京城中他觉得有问题的文武官员们,一起亲征。 朱祐樘已经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在自己的认知范围内,做出自认为最正确的决定了。 他不是上帝,他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但是唯有一件事可以肯定,朱祐樘一旦知晓这些事情之后,他绝不姑息! 朱祐樘当场下令:“所有涉及到此案的宣府将领,立即押往校场,抄家,夷三族!” “牵扯到的朝廷文武官员,立即缉拿,押往京城之后,统一发落。” 随后,朱祐樘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看向了汪直。 “对了,那些参与土木堡袭营的宣府军们,你记下他们的身份了吗?” 汪直连忙回答:“回陛下,全部记下了。” “好!立即逮捕所有参与袭营士兵的家眷,押往校场,抄家没籍!” 朱祐樘在下令将那些袭营的士兵坑杀之前,特意叮嘱了汪直他们,记下了这些人的身份。 敢袭击大明的皇帝陛下,光是被处死,是绝对不够的! 最起码,也得抄家没籍! 汪直面色一凛,立刻恭敬领命:“是,陛下!” (本章完) 198.第197章 午时三刻,朕亲自主持行刑! 第197章 午时三刻,朕亲自主持行刑! 最后,在徐昌和汪直汇报完毕之后,刘瑾才向朱祐樘汇报东厂的审讯结果。 “启禀陛下,这次兵变的全部过程,东厂已经审问出来了。” 随后,刘瑾便从杨通私自联系兵部左侍郎于慎,走私军火开始说起。 包括谎称瓦剌来犯,诱杀大同总兵,派自己的儿子杨魁率领部队在紫荆关埋伏等等…… 将所有事情,事无巨细地向朱祐樘说了一遍。 朱祐樘这时候,才知道了兵变的所有情况。 如此来看,朱祐樘这次亲征的途中,做出最错误的决定,就是在土木堡的时候,派高顺分兵前去迎敌。 但在当时朱祐樘的视角来看,他是绝不相信这些边将们,有胆子做出袭营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的。 而且他也不知道居庸关的守将,居然也参与了兵变。 从当时朱祐樘的角度出发,他身后就是居庸关,前方又是来求援的明军,派军支援自己人,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 谁知道杨通这些边将,有这么大的胆子?! 谁知道呢?! 朱祐樘心中既感到愤怒,又感到憋屈。 杨通此人,不仅发动兵变,想将他置于死地。 失败之后,还捏造他被瓦剌人俘虏的事情,想给他扣上“叫门天子”的帽子。 此人,朱祐樘必将其挫骨扬灰! “刘瑾。”朱祐樘的语调变得低沉。 “奴才在。” “将杨通押往校场,诛杨通九族,抄家,行菹醢。” 菹醢是一种非常残忍的刑罚,盛行于商朝,自汉以后,史书便难寻其踪。 简单来说,这个刑罚,就是将犯人剁成肉酱。 这个刑罚,还是朱祐樘在《御制大诰》里,见过一次。 “是,陛下!”刘瑾低头领命。 朱祐樘难解心头之恨,又下令道:“受刑之人,午时之前,全部押到校场。” “所有抄得的银两和粮食,也全部押入校场!” “再让全宣府的军民,都到校场观刑!” “午时三刻,朕亲自主持行刑!” 听见这话,汪直,刘瑾和徐昌三人,顿时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齐齐领命:“是,陛下!” 朱祐樘一挥手:“下去吧。” “微臣,末将,奴才告退!” 三人行礼后,恭敬地退出会客厅。 随后,一脸肃穆地奔向宣府校场,调兵遣将。 徐昌来到军营,立刻召集手下的将领,下达命令。 “所有远征军,立刻驻守宣府各个地区,防止出现骚乱,重点看守校场!” “即刻清空校场,将昨夜查出的三千七百余名叛军,押往校场,等候处决!” “是!总督大人!” 在徐昌的命令下,这些远征军的将领们,第一时间便带领手下的士兵,清空了宣府的校场。 同时,大量被反绑着双手的宣府叛兵,统统被押到了校场跪下,等待朱祐樘亲自主持行刑。 这些被押上校场的叛军们,心中无比的恐惧,不少人害怕到全身酸软,连走路都走不了,干脆是被人拖到了校场。 直到现在,他们嘴里还在不停地忏悔,求饶。 “各位大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们都是被逼的!我不想反的,都是他们逼我反的!” “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真的错了!我真的不想死啊!” “……” 宣府叛军们痛哭流涕,情绪濒临失控。 而更让他们崩溃的是,西厂的番子们,正押着他们的家眷,走入校场! 在汪直回到校场后,当即便召集了西厂的诸位厂卫。 此时的西厂,人数众多,实力几乎达到全盛。 除了汪直所带领的五千西厂番子外,还有随徐昌出征,充当监军太监的西厂大档头马进忠,和他麾下的一千西厂番子。 除此之外,还有充当监粮太监的西厂三档头继盛,和他手下的一千西厂番子,也赫然在列。 此时的西厂,在宣府拥有七千名西厂番子,还有两位档头。 汪直召集西厂番子之后,当即对着西厂的两位档头下令。 “马进忠,你率两千番子,去抄家宣府的各级军官,将这些军官和他们的家眷全部押入校场,银粮也一同送往校场!” “是,厂督大人!” 马进忠面露凶光,一双眼睛充满嗜血的光芒。 “继盛,你率两千番子,去通知宣府的所有人,去校场观刑!” “是,厂督大人!” 继盛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只是叫人去观刑的任务,感到有些乏味。他还是希望能去做一些例如抄家,斩首之类的任务。 最后,汪直对剩下的西厂番子下令:“其余的西厂番子,随本督一起,抄家缉拿两万袭营叛军的家眷!” “是,厂督大人!” “所有任务,午时之前,必须完成!” “出发!” 汪直领头,一骑当先,带着七千名西厂番子,挨家挨户地抄家抓人! 整个宣府,在这一刻,热闹非凡。 西厂大档头马进忠,首先将还在军牢里的宣府各级军官,押到了校场上。 这些宣府军官们,昨夜遭受了东厂一夜的审问,身上到处都是鲜血,周身都有被动刑的痕迹。 很多军官都被折磨得只剩下一口气,当他们被拖到校场上时,立刻引起了一片恐慌性骚乱。 但这些骚乱,很快就被驻守校场的上万名大明远征军,给平息了下去。 随后马进忠率领的西厂番子,不断地进出宣府的校场,将这些军官的家眷,还有他们家中的银两和粮食,送进校场。 这些军官家中的银两和粮食,只有一小部分是他们的粮饷。 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杨通赏赐给他们的。 杨通这个人,确实是个好大哥。 他在宣府作威作福,大肆敛银。 但他通过各种手段收敛的银子,大部分都被他发给了自己的亲信们。 也就是说普通士兵的粮饷,被杨通贪墨之后,又被杨通发给了各级的军官。 一个最低级的军官,每年从杨通这里拿到的银子和粮食,都是他原本俸禄的两倍! 这样和小弟们一起吃肉的好大哥,振臂一呼。 才会有这么多的宣府军官们,参与兵变。 跟着杨通,确实是能拿到银子啊! 大量的粮食和银两,不停地运来校场后,就这么随意地扔到了校场上。 粮食堆成高高的谷堆,白的银子堆成小山,就这么赤裸裸地摆在校场上。 但校场上却没有一个人,敢对这些粮食和银子,产生一点点的贪念! 反而对这些粮食和银子,充满了恐惧。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粮食和银子,他们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与此同时,继盛带领的西厂番子,也在源源不断地将宣府的人,往校场赶来。 最先来到校场的,当然还是那些没有参与兵变的宣府兵。 当他们看到校场上的人,粮食和银子后,整个脑袋都是懵的,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随后便是那些被西厂强迫从家里,赶来校场的宣府百姓。 当这些西厂番子破门而入后,这些百姓心里都快吓死了。 但是西厂百姓进来后,一不打人,二不抢物,只是让他们立刻前往宣府集合。 在京城,朱祐樘处死贪官,京城百姓们是争先恐后地前去观刑。 但是在宣府,到处都是披坚执锐的职业军人,没有多少宣府百姓,敢凑军队的热闹。 此刻被西厂的番子,赶往校场的途中,他们的心情多少有些害怕,内心忐忑不安。 在宣府的每个街巷,都有披甲执锐的士兵在驻守,让他们生不出一点反抗之心。 但好在,西厂的番子对他们还算客气,没有让他们受到皮肉之苦。 等到了校场之后,这些宣府的百姓们都惊呆了。 他们活这一辈子,哪里见过如此奇特的景象? 大量的军官和士兵被绳索绑着,跪在校场上。 而在他们的面前,堆着小山一般的银子和粮食。 校场周围,又站满了大明的士兵,正和他们一样,疑惑地看着校场发呆。 汪直率领的三千西厂番子,任务最为繁杂。 两万多名袭击朱祐樘大营的杨通亲军,就要抄两万多个家。 抄不完,西厂根本抄不完。 最后,汪直还是求助了高顺,高栓额外抽了一万陷阵营的人手给汪直,才算是勉强完成了任务。 首先从宣府的名册里,找到这些人的家庭住址后,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单一了。 大量的叛军家眷被西厂番子押往校场,不可计数的银子和粮食,绵延不断地被送往校场。 这些最忠心于杨通,连袭击大明皇帝大营这种事都敢干的亲军。 他们从杨通手里拿到的银子和粮食,是一笔天文数字! 杨通除了每年都保证他们,都能拿到朝廷的满粮满饷外,还要额外给他们从几两到十几两,数额不等的银子。 他们一个拿几两到十几两的银子,两万人加起来,就是十几万两到几十万两银子。 这些银子,大多都是靠杨通走私军火赚来的。 直到杨通决定发动兵变的前一刻,都还不忘记给这支部队发银子。 他杨通用大明的银子,养自己的兵! 而这些兵,只知有杨通,而不知有大明皇帝! 这样的兵,对大明早已无用! 该杀! 感谢水果赛高大佬打赏的1500起点币! (本章完) 第198章 宣府杨氏,顷刻覆灭! 第198章 宣府杨氏,顷刻覆灭! 校场上的人越来越多,粮食越来越多,银子也越来越多! 凄惨的吼叫和悲凉的呜咽,在校场上此起彼伏。 所有被赶来校场观刑的人,心中都感觉凉飕飕的,提心吊胆地观察着四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此时,校场上面听候发落的人数,已经多达九万人。 而人数,还在源源不断地增多。 这些人中,一部分是宣府的军官,还有他们的三族家眷。 这部分人不多,只有三千多人。 其中职位最高的,就是宣府的副总兵官,周弘毅。 昨晚在牢狱里,东厂番子对他的处刑,是最重的。 此刻的周弘毅,脊椎都已经被东厂的番子打碎,只能像死狗一样趴在地上。 而在他的身后,是他在宣府的所有家眷,共计三十七口人。 马进忠所带队的番子,在他的家宅中,一共搜出了七万两白银,还有宣府超过六千亩的土地地契。 粮食堆满了好几个仓库,足够三千人吃上一年。 周弘毅听到了自己妻儿老母的哭声,他知道他的家眷们就在自己的身后。 可他现在浑身都是伤口,身上的骨头就没几块好的,他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转动自己的眼珠,乞求能在死之前,再看自己的亲人最后一眼…… 除了这些军官和他们的家族家眷之外,还有就是参与本次兵变的士兵,和他们的家眷。 这部分的人,多达四万人。 其中,有三千七百人,是参与兵变后又投降的叛军。 有一万三千两百七十一人,是这三千七百名活着的叛军的家眷。 而剩下的两万多人,则是那些已经被大明远征军杀死的叛军的家眷。 他们表现得最为激动,不停地哭喊,祈祷,忏悔,求饶。 这些叛军的心中,是最后悔的。 其他军官跟着杨通兵变,那是因为他们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们没得选! 但是这些叛军们,他们是有的选的啊! 可惜,就是他们心中贪念一起,一步踏错,最终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结果! 这些叛军们看着身后的家眷,他们心中的悔意已经到达了巅峰。 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己害的! 他们不光害了自己,也害了自己的家庭,害了自己的家族啊! 痛苦,痛恨,忏悔,悔恨,这些都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们心中的感受了。 此刻的叛军们,虽然身上没有受刑,但他们心里,已经堕入了无间地狱! 而最后剩下的五万人,则是那些参与袭营的杨通亲军的家眷。 这部分的人数是最多的,而且还在源源不断地增加。 他们神态不一,表情各异。 有痛哭不止的,有黯然神伤的,有担惊受怕的,也有哭喊求饶的。 但无论哪一种,他们的任何努力,也改变不了他们现在的处境。 所有人都被迫跪在校场上,听候发落。 当然,这次最重要的处刑人员,还得是宣府总兵杨通。 刘瑾在收到朱祐樘的命令后,便亲自带领东厂的番子,去缉拿宣府的九族之人。 同时,抄家杨宅! 其实朱祐樘下令让他们缉拿三族,捉拿九族,都有一个前提条件。 那就是这些人,都得住在宣府里面才行。 毕竟现在朱祐樘让高顺的陷阵营,接管了宣府的城防。 没有朱祐樘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出宣府。 而且时间有限,午时三刻朱祐樘便要主持行刑。 那些住在宣府之外的人,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在午时之前,将其捉拿回宣府的。 所以西厂,东厂,还有徐昌他们,抓的家眷,都是住在宣府内部的家眷。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会放过这些漏网之鱼了。 今日处刑之后,东西两厂的番子们,还是会找上这些人,按朱祐樘的命令,对其行刑! 当刘瑾带着东厂的番子,来到杨通在宣府的私宅,进行抄家时。 就连刘瑾,都被杨通家宅里的财富,给震惊到了。 成箱成箱往外运的白银,堆了几十个房间的珠宝首饰,古董字画。 杨通的财富,不是京城里那些,身居高位的阁老尚书们能比的。 阁老尚书们虽然位高权重,但他们并没有长期稳定的敛财手段。 光靠贪墨和底下人孝敬,能有几个钱? 要是再遇上先帝,和当今圣上这样的皇帝,更是收不了多少污银。 而杨通不同,他的敛财手段丰富且稳定,并且数目都非常庞大。 一个走私军火,一个吃空饷,一个苛扣底下士兵粮饷。 光这三样,每年就给杨通带来数十万两银子的财富。 哪怕再减去分给底下那些人的银子,杨通每年的收入,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在计算杨通的家产时,刘瑾足足派出了八十个东西番子,不停地清点数目。 才能赶上从杨通私宅里,向外运送银子的数目。相较于杨通家里的财产,杨通的家眷数量,却是少的可怜。 让人难以置信的是,杨通虽然家财万贯,但家里只有一房正妻,没有一个小妾。 并且杨通也只有杨魁这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 他的父母,也都已经死了。 虽然杨通的直系亲属不多,但他的旁亲却是一个大家族。 杨通的伯父,是以前的宣府总兵杨洪。 在朱祁钰登基之后,杨洪带五万宣府兵入京,被朱祁钰火速升为了昌平侯。 之后杨洪就一直呆在京城不走了,杨洪死也是死在京城的,墓也是修在京城的。 他一个宣府总兵官,在没有皇帝的命令下,带兵入京,然后一直滞留京城,简直就没把朱祁钰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在离开宣府之后,杨洪便火速开始提拔自己的亲戚。 6=9+ 杨洪的儿子杨俊,被升到了中军左都督,掌控五军都督府军务。 杨洪的几个侄子,也依次得到擢升。 杨能封武强伯,擢都指挥使,统领京师神机营。 不久后又被擢为后军都督佥事,充左参将,镇守宣府。 杨信封彰武伯,升至进都督佥事,擢为宣府左副总兵,协镇宣府。 杨通那时候还小,不到二十,倒是没被封爵,而是被升为都指挥佥事,带兵镇守怀来。 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大量的杨氏族人,被杨洪安插进了各个边镇。 杨洪家里,除了不能带兵的媳妇,闺女,老妈子之外,剩下的能上战场的,都给提拔成了边镇军官了。 至此之后,杨洪彻底地掌控了边镇的一切军务。 史称:杨洪父子兄弟皆佩将印,一门三侯伯。其时称名将者,首推杨氏。 用一门三侯伯,来夸赞杨洪父子兄弟的功劳。 不过杨氏一族,在天顺年间,并没有被英宗皇帝清洗干净。 杨通的几个堂兄,杨能和杨信等人,依旧活跃在边镇上。 他们的后人,也都在各个边镇,担任要职。 至于英宗皇帝为什么没有将杨氏清洗干净,一是因为杨氏当时已经势大,掌控了边镇防务,英宗皇帝不好下手。 二是因为,杨能是英宗皇帝复辟的有力支持者! 没错,杨能在景泰八年的时候,和石亨一起,又叛变了! 这一次,他们叛变的就不是英宗皇帝了,而是叛变了于谦。 他们叛变的原因,还是因为和于谦的利益分配不均。 于谦一个江南人,在掌控大权之后,肯定是多偏向江南的。 他和杨氏这些北人,利益并不相同。 还是那句话,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人和人,势力和势力之间的关系,永远都在随着利益而发生变化。 所以英宗皇帝复辟之后,第一时间夷了于谦三族。 而杨能非但没有被清算,反而还加官进爵,擢为右军左都督,兼宣府总兵官。 就这样,杨氏躲过了天顺年间的清洗,深深扎根边镇,开支散叶。 朱祐樘现在要诛杨通九族,那就是要彻底清洗边镇杨氏一族。 这样一来,所牵扯到的人,就太多了。 东厂的番子在宣府里四处出动,缉拿一切拥有杨氏血脉的族人。 惨叫声在宣府此起彼伏,这群在宣府作威作福数十年的杨氏族人, 刘瑾则是亲自回到军牢里,将一摊烂肉一般的杨通,抬到了校场上。 当然,他也没忘记带上徐溥和刘大夏,这两位尚书大人。 当杨通被抬到校场上时,校场上叛变的军官士兵,校场外观刑的百姓士兵,都发出一阵震惊的惊呼。 他们万万不敢相信,这一摊被抬上校场的烂肉,竟然就是以前在宣府说一不二的杨通。 在杨通被放到校场上时,还有源源不断的杨家族人,被押往了校场。 杨家在宣府可是第一世家,里面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可真是太多了。 宣府的老百姓们,都认识不少。 “那不是杨瑾大人么?他可是宣府最大茶叶店的老板,怎么也被抓来了?” “快看!杨琦大人也被抓来了,那是卖丝帛的大老板,也被抓来了。” “还有杨瑀,这是宣府最大瓷器行的老板,也没逃过一劫!” “还有杨伦,杨禄,杨昉……怎么都是杨家的人啊?!” “……” 围观的百姓,惊讶的发现,宣府中的杨氏一族,似乎都未能幸免。 全被东厂的番子一网打尽,将所有的杨氏族人,一一缉押到了校场上! (本章完) 第199章 深则厉,浅则揭! 第199章 深则厉,浅则揭! 被押往校场上的杨氏族人,表现得和校场上等候处决的人,如出一辙。 他们都是哭丧着脸,面如死灰,不停地在哭嚎。 看着这些原本高高在上的杨氏族人,此刻痛哭绝望的样子。 宣府观刑的百姓们,激动地心脏砰砰直跳,心中有种隐隐的兴奋与欣喜。 这些杨氏族人,平时可没少在宣府里作威作福,欺男霸女。 此刻眼见杨氏族人被清算,宣府的百姓们无不为之庆幸。 随着杨氏族人一同被送往校场上的,还有他们杨氏一族这数十年来,在边镇搜刮的财富。 成箱成箱的银子,源源不断地运往校场,在校场上铺开一地。 白的银子反射着阳光,亮得让人无法直视。 高耸的谷堆,堆了一堆又一堆,校场都快放不下这么多的粮食了。 随着午时的临近,东西两厂的番子,还有徐昌手下的人马,都不由得加快了自己的动作。 此刻,校场上听候发落的人群,已经超过了十万。 光是杨氏一族的族人,就已经超过了两千人。 而观刑的百姓,也已经超过了三十万人。 将整个校场,围得水泄不通。 也幸好宣府校场够大,不然还真站不下这么多人。 住在驿站的瓦剌人,也被一便请来观刑。 看着校场上人山人海的模样,瓦剌人心里暗自咋舌。 这样宏大的场面,他们瓦剌人可还从来没有经历过。 不知这些明军们,把这么多人聚集起来,是想干什么? 孛罗罕的心脏跳得很快,他有预感,今天他恐怕会见到,让他一生难忘的场面。 除了瓦剌人外,那些跟随朱祐樘亲征的文武官员们,也要一同观刑,包括那些已经被定罪缉拿的官员。 这些朝廷的官员,将会被押回京城,在京城行刑。 宣府叛变将士的今天,就是他们的明天。 徐溥,刘大夏,齐望,程斯韫,俞检……等人,披枷带锁,就跪在校场旁边,享受最好的观刑视角。 他们的心情,并不比校场上听候发落的将士们,好到哪里去。 同样也是满脸悲切,面如死灰。 宣府的校场十分热闹,而宣府衙门里面,就要安静多了。 睡饱了的莫娜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太阳都已经很大了。 莫娜看着陌生的环境,恍惚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昨晚到底发生了何事。 “啊!” 莫娜猛地坐起,左右看了一圈后,并没有发现朱祐樘的身影。 莫娜松了口气,又皱了皱眉。 这种矛盾的举动,反映出她纠结的心绪。 “伊金,您醒了,请洗漱吧。” 等候在旁的瓦剌侍女,见莫娜终于醒了,连忙前来,服侍莫娜穿衣洗漱。 这次,莫娜没有再穿胡服了,而是换上了一身汉服。 待到梳洗完毕之后,瓦剌侍女提醒道。 “伊金,先去给陛下请安吧。” “知道了。” 想到朱祐樘,莫娜深吸一口气,试图平下心中那复杂的感觉。 现在的莫娜,对朱祐樘的感情非常纠结。 既无奈,又心存期盼。 既烦躁,又有些害怕。 但事情已成定局,除了接受,她还能怎么办呢? 莫娜久在草原,既不会精致的妆容,也不喜繁琐的头饰。 所以莫娜不施粉黛,只是简单地将头发挽起后,便去向朱祐樘请安。 莫娜来到朱祐樘所在的偏厅时,朱祐樘已经换好了朝服,正在和牟斌议事。 “今天京城方向,还是没有消息吗?” 牟斌微微弯着腰,低着头回道:“回陛下,没有消息。” 朱祐樘皱起眉头,目光变得阴沉。 自朱祐樘在土木堡遇袭之后,就没有京城的斥候,将朝中的事务送来给朱祐樘亲自批阅了。 最开始,朱祐樘还以为是京城这几天,没什么要事。 但连着几天都没有京城的人再来,朱祐樘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而且朱祐樘并不知道,是京城里面出了问题,还是因为居庸关的守军也反叛了,所以导致消息传达不过来。 居庸关那个地方,易守难攻。 居庸关守将罗信叛变后,占据居庸关,凭借着地利,没有两万大军是过不去的。 现在朱祐樘所面临的问题是,要么平定宣府兵变之后,自己马上就带领大军打通居庸关,返回京城。 但这样一来,就严重耽误了朱祐樘,收复整个边镇的计划了。 如今朱祐樘在边镇集结了十五万大军,正是朱祐樘收复边镇,重掌北方的好时机。按照朱祐樘的想法,他平定宣府兵变之后。 马上就要率兵去大同府,平定大同府的兵变。 因为根据东厂的调查来看,大同府的参将郭攀,也参与了杨通发起的兵变。 平定完大同之后,再依次去往三关镇、延绥镇、固原镇、肃州镇、蓟州镇和辽东镇。 将整个九边全都巡视一圈后,整个北方,便尽在朱祐樘的掌握之中。 若是只平定完宣府就回京,就太浪费巡视边镇的机会了,而且边镇之患,清除得也不彻底。 可要是不回京,又想和京城取得联系的话,那就又要面临一个分兵的问题了。 要不要派人率军返回内长城,去打通居庸关呢? 但分兵的方法只在朱祐樘脑海里一闪,就被朱祐樘给否定了。 朱祐樘已经在分兵的问题上吃过一次亏了,所以这次无论如何,朱祐樘都不会再分兵了。 按照朱祐樘的计划,巡视完所有边镇之后,在率军返回京城时,顺手就能收复包括居庸关在内的内三关。 既不耽误时间,也不影响大局。 6=9+ 可如果真拖到那个时候的话,他在外巡视边镇的这段时间,就会彻底失去京城的一切消息。 而且万一京城真的出问题了的话,即便攻下居庸关也没用,还得再打一次京城保卫战,率军攻下京城才行。 朱祐樘闭着眼睛思考了好一会,实在是想不到什么,两全其美的好方法。 所谓深则厉,浅则揭,既然已经失去了京城的消息,那就干脆暂时不要管京城了! 先将北方所有边镇的军政大权,全部收拢在手里再说! 到时候,哪怕是京城真出问题了,朱祐樘也随时可以调动边镇数十万大军南下,一举踏平京城! 思绪通达之后,朱祐樘睁开眼,冷静下令。 “既然联系不上京城,那就暂时把京城的事情放一放吧,专心巡边。” “是,陛下。” 朱祐樘抬眼,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莫娜,于是便对牟斌挥了挥手。 牟斌弯腰拱手,恭敬告退:“卑职告退。” 牟斌向后退出偏殿,经过莫娜的时候,还主动向莫娜行了一礼:“卑职见过绰罗斯选侍。” 莫娜吓了一跳,连忙对着牟斌点了点头:“不,不用多礼。” 牟斌退去后,莫娜才走进偏殿,来到了朱祐樘的面前请安。 “额……嫔,嫔妾见过陛下。” 朱祐樘伸出手:“起来吧。” 莫娜握住朱祐樘的手,站起身来,坐到了朱祐樘的身边。 “怎么样,身体还疼吗?昨天你一直吵着疼,朕都不敢怎么用力。” 莫娜小麦色的皮肤上,顿时浮一抹不太明显的绯红。 她不自在地略微扭了扭身子,转过脸不去看朱祐樘:“早就不痛了,我们草原上长大的女子,才没有那么娇弱呢!” 朱祐樘笑了笑,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没事就好,你先回去歇着,等朕办完事后,再回来找你。” 马上就要到午时了,朱祐樘也准备出发去校场主持行刑了。 莫娜转过头,抓住朱祐樘的衣袖,扬着头,眼中有些期待,有些乞求:“你要出去?” “能不能带我一起出去?!” “这院子里面好闷好无聊,我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 朱祐樘看着莫娜乞求的神情,有一种养宠物的感觉。 看着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朱祐樘摸了摸她的脑袋:“也行,那就一起走吧。” “好耶!” 莫娜兴奋地站了起来,反而催促起朱祐樘来:“那我们现在就走吧,出发!出发!” 朱祐樘勾了勾嘴角,和莫娜一起走出偏殿,坐上龙轿。 朱祐樘的龙轿很大,足够坐四五个人。 两个人坐进去,也丝毫不觉得拥挤。 “摆驾宣府校场!” “起驾!” 随着小太监的一声唱礼,天子仪仗队首先出发,朱祐樘的龙轿行在中间。 龙轿的两边和后面,牟斌亲自带领一千名锦衣卫,侍候在旁,严密地保护着朱祐樘。 很快,朱祐樘的御驾,便来到了宣府校场。 这期间,莫娜掀开轿帘,一直在好奇地打量着外面。 但让他感到疑惑的是,偌大的宣府街道上,只有披坚执锐的大明士兵,看不到任何民众。 直到来到宣府校场上后,才见到人山人海的大明百姓。 而就在朱祐樘的天子仪仗队,刚刚走进宣府校场上时,便有太监高声唱礼。 “皇帝驾到!” 霎时间,宣府校场上的数十万人,为之一静。 随后这数十万百姓和将士,纷纷向着朱祐樘龙轿的方向跪倒,口中山呼万岁。 “草民拜见大明皇帝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本章完) 第200章 全部处死,即刻行刑! 第200章 全部处死,即刻行刑! 数十万人齐齐向着朱祐樘跪地行礼,口呼万岁。 数十万人发出的声音,简直是穿云裂石,山呼海啸,震得人耳膜生疼。 莫娜被眼前的场景给惊呆了,一下子就放下了轿帘,躲到了朱祐樘的身后。 他们现在的瓦剌部族,还不足十万人。 几十万人一起喊万岁的场景,那黑压压的一片人,仿佛无边无际,她真是想都不敢想。 朱祐樘勾了勾嘴角,拍了拍莫娜的后背,低声说道:“朕还真没想到,你胆子竟这样小。” “昨天在朕面前,不是挺大胆的吗?” 莫娜脸上红得发烫,“我……我这是……” “好了,跟朕来吧。” 说完,朱祐樘率先走出了龙轿。 校场上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宣府数十万人,跪在地上,偷瞄着朱祐樘的身影。 心中不免充满激动,这可是大明的皇帝陛下啊,全大明最有权势的人。 能见到大明的皇帝,想想就让人感到激动,感到兴奋,感到荣幸。 朱祐樘扫视全场众人之后,目光也不免被校场上那堆成小山一般的白银所吸引。 这么多的白银,简直比他内帑里的银两还要多。 朱祐樘的目光落在校场上,那些跪着听候发落的叛军将士身上,眼里充满了杀气。 “都平身吧。”朱祐樘淡然说道。 他的话音虽小,但是在寂静无声的校场上,依然清晰可闻。 “谢陛下!” 众人得到了朱祐樘的准许,道谢之后,才敢站起身来。 与此同时,汪直和刘瑾两人,快步来到朱祐樘的面前。 “陛下,这边请。” 朱祐樘点了点头,跟着汪直和刘瑾向前走去。 校场上数十万双眼睛,始终落在朱祐樘的身上,随着朱祐樘的移动而移动。 直到这个时候,莫娜才从龙轿中出来,乖乖地跟在朱祐樘的身后。 宣府校场上,原本有一座点将台。 但这点将台还不够高,所以徐昌临时招来人手,重新改造了一下点将台,将其升高到一丈长的高度。 此时,汪直和刘瑾,便是带着朱祐樘,走上这宽阔结实的点将台。 点将台上,早已备好桌椅和茶水,还有相应的奏折文书。 所有关于此案的数据和细节,都被记录在这些文书中,供朱祐樘随时翻看查阅。 朱祐樘走上点将台,坐上中间的椅子,汪直和刘瑾两人,随侍左右。 数千名厂卫,分布在点将台的四周,将朱祐樘团团保护起来。 莫娜也跟着走上了点将台,厂卫们专门给她拿来了一个小板凳,让她可以坐在朱祐樘的身边。 莫娜在最开始被吓到之后,渐渐习惯了数十万人的注视。 她坐在朱祐樘的身边,既激动又兴奋地四处张望着。 突然,她在人群中看到了瓦剌部的众人,她还兴奋地对自己的哥哥孛罗罕挥了挥手。 孛罗罕见昨天还一脸不情愿,此刻却又变得十分兴奋的莫娜,心中觉得好笑,也对着她点了点头。 朱祐樘将莫娜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不过却也没说什么。 朱祐樘扫视了一遍校场众人,目光从那些参与兵变的士兵身上扫过,掠过那些参与兵变的军官,最后落在了趴在地上的杨通身上。 朱祐樘眼睛微眯,淡淡道:“汪直,先从参与兵变的士兵开始吧。” “是,陛下!” 汪直微微上前一步,对着在场的所有人,大声喊道。 “宣府士兵,共计两万九千三百四十九人,参与宣府兵变,袭击皇帝军营,起兵造反,武力对抗朝廷,犯谋大逆罪!” “现已诛杀两万五千六百零七名叛军,活捉三千七百四十二人!” “其中参与宣府兵变的士兵家眷,已经捉拿四万四千三百七十九人,抄家所得白银九万六千两,粮食十四万石!” “参与袭营的士兵家眷,已经捉拿六万七千四百二十七人,抄家所得白银五十七万四千两,粮食七十六万石。” 汪直的话传遍整个校场,校场中的叛军和其家眷,似乎已经预感到自己死期将近,哭得更大声了。 忏悔声和求饶声,更是此起彼伏。 徐昌不得不派出士兵,用物理手段,让这些人统统闭嘴。 校场外的普通百姓们,似乎也猜到了他们被请来校场的原因。 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引起一阵嗡嗡的议论声。 汪直的话,还并没有结束。 讲述完参与宣府兵变的士兵罪状之后,还有参与宣府兵变的军官罪状。 “宣府军官,共计五百零七人,参与宣府兵变!” “同时,他们还参与走私军火,苛扣下级士兵粮饷,收受贿赂,组织对抗朝廷巡查,企图谋反,不忠不孝,无君无父,犯谋大逆罪!”“现已诛杀一百三十八名谋反军官,活捉三百六十九人!” “参与谋反的军官家眷,已经捉拿四千八百二十八人,抄家所得白银两百七十八万两,粮食四百四十九万石!” 军官们的财产,跟那些士兵们的家财比起来,简直不是一个量级的。 接近三万人的士兵,总共抄家才抄得六十几万两白银。 而只有五百零七名的军官,抄家就抄出来两百七十八万两白银。 平均每个军官,都有将近五千五百两白银! 而宣府副总兵官周弘毅,一人便独占八十九万两白银。 如此恐怖的数额,让在场观刑的宣府百姓和士兵,一下子就红了眼睛! 这些银子和粮食,全部都是他们的啊! 此刻,那些常年拿不到满饷满粮的士兵们,看向跪在校场中军官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杀意! 他们食不饱腹,衣不蔽体的时候,这些军官们拿着他们的钱,享着他们的福! 这群贪官,真是该死啊!!! 朱祐樘听到这些数额之后,也感到有些心惊。 6=9+ 要知道,他刚掌权的时候,便抄过一次京城官员的家。 一百七十六名京城官员,总共抄出了一百八十万两白银。 那个时候,朱祐樘已经觉得是一笔天文数字了。 但和这些边镇将领比起来,还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那些京官们的敛财手段,比起边将来说,实在是有些不够看的。 此刻,朱祐樘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大明的财富,不在京城,在地方。 但这些军官们的财富,和杨通杨氏的财富比起来,只能算是九牛一毛。 汪直禀告完毕之后,刘瑾紧接着上前一步,向朱祐樘汇报东厂的调查结果。 比起汪直那繁杂的任务,东厂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抄家宣府杨氏。 但就这一个任务,比起西厂来说,东厂一点也不轻松。 宣府杨氏自杨洪开始,经营边镇数十年,所积累的财富,实在是太过于庞大了。 庞大到就连刘瑾,在向朱祐樘汇报的时候,心脏都跳动得快要飞出来了。 “启禀陛下,宣府总兵官杨通,走私军火,贪墨士兵粮饷,吃空饷,私通朝廷官员,组织发动兵变,捏造事实,抹黑皇帝,犯谋大逆罪!” 杨通的罪行,罊竹难书,光是查到的,就已经有这么多了。 那些还没算进去的罪行,什么侵吞民田啊,滥用职权啊,玩忽职守啊,更是数不数胜。 而从杨通家里抄出来的白银,才是重中之重。 “现已捉拿杨通亲族,共计两千八百九十二人,抄家所得……” 说到这里,刘瑾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后,才接着说下去。 “抄家所得白银,一千六百二十五万两!” “所得粮食,四百七十三万石!” 轰! 随着刘瑾的话音落下,校场外的百姓和士兵们,全都炸开了锅一样,发出嘈杂的议论声。 他们之前单知道杨氏有钱,但没想到杨氏竟然富裕成这个样子! 而且这些银子,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他们的啊! 看着趴在校场上,犹如一摊烂肉的杨洪。 再看看那些哭哭啼啼的杨氏族人,宣府的百姓和士兵,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将他们撕成碎片! 朱祐樘听到这个数额,也是微微错愕了一下,随后胸膛便开始剧烈的起伏。 他也被这夸张的数字,气得不轻。 莫娜的脸上,也早已没了兴奋的神色。 从汪直开始汇报开始,她也感觉到了现场气氛的凝重。 此刻看到朱祐樘脸色铁青,莫娜心里竟然生起了一些担忧之情。 朱祐樘怎么也想不到,抄家杨氏,竟然会抄出这么多银子! 杨氏一族在边镇经营数十年,三代基业,竟然累积了一千六百多万两银子! 这个数字,是整个大明王朝,四年税收的总和! 他们贪污的,都是朕的银子啊! 杀! 这些人都该杀! 朱祐樘猛地一拍桌子,整个校场顿时一静! “汪直,刘瑾听令!” 汪直和刘瑾神色肃穆,立刻跪地听旨。 朱祐樘冷冷地盯着校场中的众人,做出判决! “所有参与兵变的士兵,枭首!” “其家眷没籍,黥首刺字,流放疆州!” “所有参与兵变的军官,夷三族!” “杨通,诛九族!” “杨通,处刑菹醢!” “即刻行刑!” 汪直和刘瑾浑身一震,连忙拱手领命! “是,陛下!” (本章完) 第201章 校场行刑,血流成河! 第201章 校场行刑,血流成河! 随着朱祐樘的一声令下,东西两厂的番子,开始行刑。 上万名披坚执锐的大明远征军,镇守在校场之外,掌控局面,防止发生骚乱。 数千名东西两厂的番子,则是带刀进入校场,开始行刑! 马进忠和继盛两人,率领五千名西厂番子,进入校场后,便直奔那些参与兵变的军官和士兵而去。 继盛率领的那部分西厂番子,首先将那些参与兵变士兵的家眷们,都赶往校场的后方。 而马进忠率领的西厂番子,则是将那些参与兵变的士兵,军官和其家眷,都抓往前方。 被赶往后方的人,都是免于一死,却要受黥刑,而流放疆州的人。 而被抓往前方的人,则难逃一死! 顿时,校场上乱作一团! 哭嚎声,求饶声,忏悔声从一开始就没停过。 在这期间,还有不少要被抓去前方的人,试图逃往后方。 但西厂番子没有给他们任何机会,所有敢于反抗乱跑的人,西厂番子都毫无顾忌地出手。 手中长刀肆无忌惮地对着这些人的脑袋,身体,双腿打去,将这些人打倒在地。 顿时,一大片痛呼声响起,声音大到几乎要将校场淹没。 很快,所有被判死讯的人,和被判黥首流放的人,都以西厂番子为界,将其分成了前后两个部分。 西厂番子们站成一排,将校场分割成了两个部分,防止有人试图混到另一边去。 将所有受刑人分开之后,马进忠拔出双刀,径直来到被判死刑的人群面前。 此刻,马进忠的面前,便是宣府副总兵周弘毅,还有他的家卷。 “西厂听令,拔刀!” 马进忠高高扬起手中的长刀,反射出一片寒光。 两千名西厂番子,也都来到这些参与兵变的军官和士兵的面前站定,随即拔刀出鞘。 刀上的寒光反射在受刑的军官脸上,映出他们眼里的惊恐。 直到临死前,都还有人在喋喋不休的求饶。 “不要杀我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放过我吧!求求你们饶我一命吧!”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 校场外观刑的宣府百姓和士兵们,则是紧握双拳,咬牙切齿地伸着脖子。 眼睛死死地盯着校场上,西厂番子们手中扬起的那些凉刀。 朱祐樘从京城带来的那些文官们,已经瑟瑟发抖地闭上双眼,不敢再看了。 校场上所有人的注意力,几乎都被西厂番子手中的凉刀所吸引,校场上出现了片刻的寂静。 就在这时,马进忠突然下令。 “斩!” 话语刚落,马进忠猛地挥刀斩下,周弘毅顿时身首分离! 同一时间,两千名西厂番子手中的刀,也随即落下。 校场中那些嘈杂的求饶声和忏悔声,顿时为之一静。 两千颗人头,应声落地! 这些人头中, 喷溅的鲜血将校场的土地染红,失去头颅的尸体软绵绵的倒下。 那些喷溅而出的鲜血,除了染红土地,染红凉刀之外,还染红了那堆白的银子。 校场上终于见了红,在短暂的寂静之后,校场外突然响起一片痛快的喝彩声! “杀得好!杀得好!” “该杀!该杀!陛下明鉴,这些贪官都该杀!” “陛下万岁!陛下万岁!” “……” 这些喝彩声,主要是由那些观刑的底层宣府士兵们发出来的。 看着这些之前一直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军官们,此刻被当做猪狗一样随意屠戮。 饱受欺凌的士兵们,发自内心的感到痛快,感到高兴! 多年经受的委屈,此刻终于狠狠出了一口恶气,不少士兵甚至激动地流下泪来。 而那些从京城来的文官们,浑身抖若筛糠。 眼前地狱般的场景,让他们再一次回想起了,朱祐樘之前在京城里搞的两次大清洗。 徐溥,刘大夏,齐望,程斯韫,俞检……等人,内心极度地痛苦。 以至于让他们感到,心脏都在一阵一阵地抽痛着。 他们后悔啊!真的后悔啊! 早知如此,当初真是不该让先帝驾崩啊! 他们原本以为最好拿捏的一个皇帝,没想到却是手段最狠辣的一个。 朱祐樘动起手来,当真不管不顾,狠辣无比! 朱祐樘办案,简直就是随心所欲,从来不在乎其他势力的反扑。 杀文官是这样,杀边将也是这样! 朱祐樘一口气处理这么多边将,这么多边军! 难道他就不怕,其他边镇的将领,一起反对他吗?! 仗着有十万陷阵营,三万厂卫,朱祐樘当真是无法无天,为所欲为了! 看看大明的其他皇帝,除了太祖皇帝和太宗皇帝之外,还有哪个皇帝像朱祐樘这样肆无忌惮?! 疯子!真是个疯子! 更让这些文官们感到痛苦的是,他们对此还没有任何办法。 两万大军袭营,都没能让朱祐樘驾崩。 朱祐樘牢牢掌握着军权,在绝对的军事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徒劳! 校场上其他被朱祐樘判处死刑的人,见到这一幕,胆子都被吓破了,大小便都被吓失禁了。 在充满血腥气的校场上,同时又多出了一股骚臭味。“啊啊啊啊!!!” “杀人了!真的杀人了!” “救命啊!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 这些人的心中,已经完全被死亡的恐惧所占据。 有人嘶吼,有人呐喊,更有人再次起身,冲破西厂番子的防御。 但又重新被西厂的番子们,给打了回去。 与此同时,马进忠再次下令! “西厂听令,行刑准备!” 6=9+ 两千名西厂番子,再次扬刀,高悬于受刑之人的头颅上。 “斩!” 寒光闪烁,又是两千颗人头落地! 校场外的喝彩声,震耳欲聋! 西厂番子行刑的画面,深深地刺激着他们的大脑,让他们感到无比的激动,无比的兴奋! 解气!真解气啊! 大明的皇帝陛下,终于为他们出了这口恶气了! 校场前方,马进忠率领的两千西厂番子,在执行死刑。 校场后方,继盛率领的三千西厂番子,则是在执行黥刑。 所谓黥刑,又称墨刑,实际上就是在犯人的身上刺字。 黥首,就是在脸上刺字之后,然后涂上墨炭,使其永不褪色,擦洗不掉。 这样一来,别人一见此人,就知是犯罪之人。 黥刑最开始为刀刻,自北宋之后,便发展为了针刺。 但此刻,受黥刑之人太多了,无论是针刺还是刀割,都太费时间了。 所以西厂使用炮烙,来代替针刺。 西厂番子先是找来几十个炉子,几百个烙铁。 让烙铁在火炉中烧红之后,将再将烙铁按在受刑人的脸上,从而留下伤痕。 随后再用墨碳涂抹其伤口处,让整个伤口都变黑之后,就算是受完刑了。 虽然朱祐樘,没有判这些叛军家眷们死刑。 但黥面的屈辱,却会跟随他们一生。 无论他们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认出来。 西厂负责处刑这些参与兵变的将士,而东厂则是负责直接处刑发动兵变的杨通,及其九族之人。 数百名东厂番子,手执凉刀,来到杨氏族人面前。 在西厂番子处刑那些叛军将领们时,东厂番子也在处刑这些杨氏族人。 “斩!” 东厂番子手起刀落,迅速地收割着这些杨氏族人的性命。 杨瑾,杨琦,杨瑀,杨伦…… 每杀一个宣府当地鼎鼎有名的杨氏族人,校场外的宣府百姓们,都会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宣府百姓们看到这些,之前在宣府为非作歹的富商豪绅们,尽数伏诛,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要知道,这些杨氏族人之前在宣城里,根本就没把他们这些普通的百姓当人看。 杨氏族人不仅几乎垄断了宣府的马市,还开赌场,开妓院,放高利贷。 不知多少家庭,因此被逼的卖儿卖女,家破人亡。 这一千六百多万两白银中,从杨洪府里抄出来白银,只有两百多万两。 剩下的一千四百多万两白银,都是从这些杨氏族人的家里,抄出来的。 杨氏族人的这些财富,一部分是和草原部族贸易得来,另一部分就是从宣府百姓的身上,搜刮压榨而来。 宣府杨家被除尽,这是值得宣府百姓们,弹冠相贺的事情。 杨通趴在地上,艰难地睁着眼睛,微软地喘息。 现在的他,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他浑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 这种疼痛,折磨得杨通时晕时醒,痛苦不堪。 但无论身上的伤口再怎么痛,也没有杨通的心痛。 听着身边杨氏族人的哀嚎,杨通心如刀割,痛不欲生。 杨通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了他伯父杨洪的面容。 杨洪苦心孤诣,经营半生,才让杨氏一族,在边镇扎下根来。 之后又经过数十年的积累扩大,才将杨氏发展到现在这个规模。 可现在,就是因为他杨通的一次失误,从而导致了整个杨氏一族的覆灭! 他杨通,是整个杨氏一族的罪人啊! (本章完) 第202章 陛下万岁! 第202章 陛下万岁! 比死更难受的事情,就是在死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家族的覆灭。 而家族覆灭的罪魁祸首,还是自己。 杨通承受着无边无尽的心理煎熬,想要放声嘶吼,却实在没有半点力气。 他输了,输得彻底。 而且输的后果,他承受不起。 他的心里没有愿赌服输的洒脱,只有无尽的悔恨。 若是当初他没有发动兵变,或许他还是会死,但至少不会连累到他的族人吧? 杨通想放声哭喊,但他早已没有了眼泪。 很快,杨通身边的呼喊声越来越少,杨氏的族人陆续被屠戮殆尽。 最终,整个宣府杨氏,便只剩下了杨通一人。 十几名东厂番子提着带血的凉刀,围在杨通的身边,高举利刃。 随后,齐齐斩下! 一刀,一刀,又一刀! 刀锋扬起落下无数次,刀刀斩在杨通的身上。 杨通最开始还能感受到痛感,但很快,他便彻底地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杨通,最终死于东厂的乱刀之下! 杨通死了,但东厂番子却并没有停手。 一刀一刀,不停地斩在杨通的身体上! 当东厂散开之后,原本杨通所趴的那个位置上,只有一摊烂肉,和一个狰狞的头颅了。 整个校场,数十万人,亲眼目睹了杨通被剁成肉酱的全过程。 从杨洪开始,盘踞在宣府军民头上数十年的杨氏一族,一日之内,灰飞烟灭! 宣府的百姓既震惊又欣喜,他们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随着杨通的死亡,宣告着宣府杨家,彻底成为了过去! 杨氏族灭后,那些被朱祐樘判处死刑的人,西厂也处刑得差不多了。 所有参与兵变的宣府军官和士兵,都已经被处死。 剩下的,就是处刑那些军官的三族之人。 至于那些被迫黥首流放的士兵家眷,要全部处刑完的话,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朱祐樘此次处死的人数,实际上只有一万多人。 其中斩杀宣府杨氏一族,共计两千八百九十二人。 斩杀宣府叛变军官,共计三百六十九人。 斩杀宣府叛变军官家眷,共计四千八百二十八人。 斩杀宣府叛军,三千七百四十二人。 加在一起,一共是一万一千八百三十一人。 这点人数,还没有朱祐樘在土木堡,处死的袭营叛军多。 当时在土木堡的时候,算上当场被陷阵营歼灭的叛军,和后来被朱祐樘坑杀的叛军,一共是斩杀了两万多人。 但这次是公开处刑,所以对宣府造成的影响力,是巨大的。 至少从此以后,只要朱祐樘还在位,就不会再有宣府将领,敢发动兵变。 宣府的边军们也彻底老实下来,无人敢再参与兵变。 在杀人立威这件事上,朱祐樘已经做到了极致。 但所谓恩威并施,一味地强势高压,也不利于朱祐樘的统治。 所以朱祐樘才会让东西两厂的人,将抄到的粮食和白银,都送到校场上来。 威立完之后,便是要施恩了。 朱祐樘耐心地等待着,直到马进忠率领的西厂的番子,将所有被判死刑的人,都处刑完毕之后,才伸手拍了拍桌子。 朱祐樘拍桌子的声音不大,很快便被淹没在嘈杂的校场里。 但他的动作,被汪直和刘瑾给注意到了。 两人心中一惊,立刻便对着下方的东西两厂番子,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噤声!” “所有人立即噤声!” 接到命令的东西两厂番子,立刻便来到校场周围,将噤声的命令传达下去。 徐昌手下维持纪律的大明远征军们,也同样开始维持校场纪律了。 他们不断地对围观的宣府百姓和士兵们,下达噤声的命令。 若是遇到有人因为太兴奋,而安静停不下来的情况。 这些远征军们也会毫不犹豫地出手,用物理手段强制让他们安静下来。 那些被判黥刑的士兵家眷就更不用说了,在继盛的高压管理下,再痛他们也只能忍着,不发出一丝声音。 就这样,校场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完全安静了下来。 这时候,朱祐樘才淡淡开口。 “诸位宣府的将士们,朕已经让东厂和西厂,彻底调查过宣府了。” “朕知道,你们从成化十九年开始,就一直被杨通拖欠粮饷。” “所以朕今天,让东厂和西厂,将你们被拖欠的银子和粮食,都带到了校场上来。” “从现在开始,你们每一个人,都可以依次来到校场中间,报上你们的名字,领取你们被拖欠的粮食和银子。” “除此之外,不管是士兵还是百姓,你们每人都能额外领取一两银子和一石粮食。” “这是大明朝廷对你们的奖励,也是对你们的补偿。”朱祐樘话音落下之后,满朝的宣府军民,全都惊呆了。 他们怔怔地看向朱祐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时候,大明朝廷竟然会将边军们被拖欠的粮饷,补发下去啊? 除此之外,每人竟然还能再额外获得一两银子! 这……这还是大明朝廷吗?! 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宣府军民内心迅速被这意外之喜给占据,欣喜若狂! 整个校场外,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欢呼! “天啊!大明朝廷竟然为我们补发拖欠的粮饷!天啊!我不是在做梦吧!” “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啊!我竟然真有一天,能领到被拖欠的粮饷!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陛下万岁!陛下万岁!” “……” 不知是在谁的带领下,那欢呼声,渐渐统一成了“陛下万岁!”这个四字口号。 数十万人齐齐呐喊陛下万岁,这四个字,一声比一声整齐,一声比一声响亮! 最后,数十万人自发地,再次对朱祐樘跪下行大礼。 “陛下万岁!” 6=9+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此刻的宣府军民,对朱祐樘是发自内心的尊敬,爱戴。 大明的百姓就是这样,谁给他们一口饭吃,他们就尊敬谁,爱戴谁,支持谁。 朱祐樘微微一笑,伸出手压了压,校场内顿时鸦雀无声。 “都平身吧,不用再拜了。” “先从宣府将士们开始,去领取你们被拖欠的粮饷吧。” “汪直,让西厂番子和都察院的监察御史们一起发银,并且将数据都记录下来。” “是,陛下!” 朱祐樘挥了挥手,汪直立马便安排人手去处理此事了。 他让已经处刑完毕的马进忠,率领西厂番子和都察院的监察御史,来到校场发银。 照例由远征军维持纪律,先从宣府士兵们开始领起。 第一位领取拖欠粮饷的人,还是王春和王时这两兄弟。 他们这五年来,一共被拖欠了五十三两银子,三十七石粮食。 王春和王时报上自己的名字后,立刻便领到了校场上还带着血的银子,一共五十五两。 其中五十三两是他们被拖欠的银子,多出来的二两,是朱祐樘赏赐给他们的。 同时,也领到了自己的粮食。 只不过粮食太重,他们要拿走,还得分好几趟才搬得完。 握着带血的银子,王春心中一酸,竟然落下泪来。 这让王时感到非常惊讶:“哥,你怎么哭了?” 王春在战场上拼杀多年,刀山血海里闯来,哪怕受再重的伤,都未曾掉过眼泪。 今天却突然流泪,真是稀奇! “我……我……”王春擦干眼泪:“我是太高兴了,这是喜极而泣。” “大明能有这么赏罚分明,魄力十足的皇帝,何愁国家不兴啊!” 王时听后,也是赞同地点了点头:“就是,就是!” “就凭当今陛下重新起复咱爹这一件事,他就肯定是一位名君!” 提起他们的父亲王越,被朱祐樘重新启用这件事。 王春心中高兴的同时,也不免有些担忧。 也不知安南那边的战事,进展得如何了。 王春和王时领完粮饷后,紧接着便是其他的宣府士兵,依次排队领取自己的粮饷。 而另外一边的继盛,则是率领着西厂番子,继续对剩下的人行黥刑。 没办法,人数太多,不抓紧时间的话,根本处刑不完。 于是这样一来,校场上形成了一个颇为诡异的画面。 一部分人欢天喜地排着队,依次从西厂番子手中领取银子和粮食。 另外一部分人,则是哭丧着脸,等候西厂番子行黥刑。 两边赏罚分明,井然有序。 朱祐樘面带微笑地注视着校场,看到宣府的普通军民欢呼雀跃,他的心里也感到一丝欣慰。 朱祐樘丝毫没有注意到,坐在他身边的莫娜,看向她的目光,都暧昧得可以拉丝了。 莫娜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握住朱祐樘的手掌。 朱祐樘转过头,见莫娜神情妩媚,眼神迷离,双颊微红,呼吸急促,身体还不自觉地轻轻扭动着。 朱祐樘挑了挑眉,有些疑惑:“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不是……” 莫娜咬了咬嘴唇,突然当着数十万人的面,众目睽睽之下,便钻入朱祐樘的怀里。 她用力地抱着朱祐樘,脸颊在朱祐樘的胸膛上摩擦了几下。 随后抬起头,在朱祐樘的耳边,吐气如兰。 “陛下……我想……” (本章完) 第203章 你当谁都像你这么变态是吗? 第203章 你当谁都像你这么变态是吗? 在莫娜的心里,她一直认为,只有在马上征战的勇士,才是最有魅力的英雄。 因为从莫娜记事开始,他们瓦剌部族,就一直在草原上各个黄金家族部落的攻击下,夹缝求生。 她们不停地迁徙,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时时刻刻都担心着来自外界的威胁。 直到他们一直逃到中亚附近后,日子才算是好过了起来。 所以从小开始,莫娜就觉得,有足够的武力,能亲自骑马打仗的男人,才有保护部族的能力。 而她未来的丈夫,也应该是草原上,武力最高强的男人。 但今天,莫娜才发现自己错了。 一个人的武力再高强,又有什么用呢? 在战场上,他能面对几十人,上百人。 但若是几千人,上万人呢? 人力有穷时啊。 在草原上的时候,她的哥哥孛罗罕,最多也就是参与几百上千人规模的战斗。 一次大战,能斩杀数十名敌军,就已经称得上大胜了。 都是可以开篝火晚会,载歌载舞庆祝的成绩了。 可就在刚才,朱祐樘一句话,便处死了上万叛军。 那些在沙场上勇猛无比的将士,在朱祐樘面前,不值一提。 朱祐樘一句话,便可定数万人的生死。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在大明的皇帝面前,一个懦弱的小兵和一个战力无双的勇士,没有任何差别,皆是蝼蚁。 都不需要他动手,只需要一句话,便有数不清的人,争先恐后的为他效劳。 同时,在判决数万人生死之后,朱祐樘一句话,又能让数万人,重新拿回属于他们的财富。 数不清的银子和粮食,被那些没有参与兵变的宣府士兵们领走。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和地上的尸体和鲜血,和后面那些受到黥刑而悲鸣哭嚎的人,形成强烈的反差。 人世间的悲喜并不相通,但他们的悲喜,却全都和朱祐樘有关。 这一刻,是莫娜第一次,这么近地体会到权力的滋味。 朱祐樘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乾纲独断,执掌天下的样子,深深吸引着莫娜。 再加上莫娜已经成为了朱祐樘的嫔妃,此时再看朱祐樘,便有些情难自禁了。 朱祐樘也被莫娜这大胆的举动,吓了一跳。 朱祐樘后宫里的那些女子,可没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当众钻进他的怀里。 也没有谁,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他身边说这样的话。 说实话,真是刺激。 朱祐樘向两边看去,刘瑾和汪直两人都站得远远的,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 朱祐樘拍了拍莫娜的背:“想要什么?” “嗯呢……” 莫娜面色红晕,扭了扭身子,并不明说。 “好了,先起来吧,回去再说。” “喔……” 莫娜乖乖地从朱祐樘怀里坐起,也不知道是不是后知后觉地才感到害羞,一直死死地低着头。 朱祐樘又继续在校场上看了一会,直到觉得不会再有其他事情之后,便对着身边的汪直和刘瑾下令。 “汪直,刘瑾,你们在这看着,朕有些乏了,先回去了。” “等事情结束之后,你们再来向朕汇报。” 汪直和刘瑾,连忙应旨:“是,陛下。” 朱祐樘起身,带着莫娜向点将台下走去。 汪直和刘瑾在朱祐樘身后,恭敬行礼:“微臣,奴才,恭送陛下!” 朱祐樘一下点将台,牟斌便带着大量的锦衣卫随侍左右,严防死守。 朱祐樘和莫娜所过之处,四周的宣府军民们,纷纷行礼送别:“恭送陛下!” 朱祐樘和莫娜刚刚坐进龙轿里,都还没来得及起轿呢,莫娜就又粘了过来。 她死死地抱着朱祐樘的一只手,不停地嗅着朱祐樘的味道,有时候还忍不住动嘴轻轻咬一咬。 现在的莫娜就不像一匹性烈的小母马了,反而有点像是一条小狗。 朱祐樘无奈地捏了捏莫娜的小脸:“行了,别咬了,衣服上都是你的口水。” “嘿嘿,陛下……” 现在的莫娜,怎么看朱祐樘,怎么喜欢。 和之前见朱祐樘时候的表现,判若两人。 当两人回到宣府衙门之后,莫娜便迫不及待地拉着朱祐樘,往房间里走去。 今天终于除掉了宣府总兵杨通这个祸害,还把宣府杨氏也一并拔除了。 同时肃清宣府军政,清算宣府反叛将士,还解决了宣府底层士兵们拖欠多年的粮饷。 如此一来,宣府已稳,朱祐樘感到心中轻松了不少,心情也跟着愉快了起来。 于是朱祐樘也由着莫娜胡闹,一起走进了房间。这次的莫娜显得异常主动,朱祐樘倒是好好享受了一番。 到了傍晚时分,朱祐樘和莫娜都已洗漱完毕,用过了晚膳。 忽然有小太监前来通报:“启禀陛下,东厂厂督刘瑾和西厂厂督汪直求见。” 朱祐樘点了点头:“让他们去会客厅。” “是,陛下。” 朱祐樘率先去了会客厅,汪直和刘瑾见到朱祐樘之后,首先行礼。 “微臣,奴才,拜见陛下。” “起来吧,说说情况。” “是,陛下!” 汪直和刘瑾知道朱祐樘指的是什么,刘瑾当即回禀道。 6=9+ “启禀陛下,被判处死刑的一万一千八百三十一人,已经全部处死了。” “被判处黥刑的十一万一千八百零六人,也全部处刑完毕,正被安置在校场上,由远征军们看守。” 朱祐樘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静候下文。 汪直接着拱手复命:“启禀陛下,宣府共计六万八千二百四十一名将士,已经全部领取完宣府所拖欠的粮饷。” “领取的粮饷总额,共计一百二十四万六千余两白银,一百七十九万石粮食。” “宣府共计三十八万四千五百三十五名百姓,每人都领取了一两银子和一石粮食!” “此次查抄宣府军官,共抄得白银一千九百七十万两,粮食共计一千零一十二万石。” “扣除补发和赏赐的粮饷后,还剩白银一千八百零七万余两,粮食七百九十三万石。” 听到最后的数字,朱祐樘都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气。 这次抄家宣府杨氏及其党羽,所抄出来的白银之巨,大大超乎了他的想象。 哪怕是扣除了拖欠的粮饷,扣除了赏赐的粮银,竟然还剩下了这么多粮食和白银。 这些粮食和白银,自然是落到了朱祐樘的手上。 朱祐樘到宣府查一趟,直接抄出了大明四年多的税收总额。 也不知朱祐樘这一趟巡查下来,能从这些边镇上,抄出多少的银两出来。 而且很关键的是,在抄出这些银两的同时,还抄出了这么多的粮食。 朱祐樘这次亲征走得匆忙,本身就没带多少后勤粮草。 有了这将近八百万石的粮草,足够支撑朱祐樘率领这十多万大军,将大明的所有边镇来回扫荡一次了。 朱祐樘思考了片刻后说道:“先拨五十万石粮食给宣府军,用作战略储备。” “然后再拨三十万石粮食,给这些判黥刑的人,让宣府军派出一万人马,明日一早便押送这些犯人,前往疆州,修建联通疆州和京城的道路。” “至于谁来负责这件事……” 朱祐樘想起这件事,就感到一阵头疼。 还是那句话,朱祐樘才掌权不久,手底下并没有什么特别信任的人。 所以人事任命,一向是他的弱项。 可现在宣府总兵官都被朱祐樘处死了,而朱祐樘还没有想好,该任命谁为新的大同总兵官。 朱祐樘脑海里实在是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冥思苦想了一会后,朱祐樘看向了站在一边的汪直。 “汪直,这个任务你有合适的人选没有?” “还有宣府总兵官一职,你觉得谁能胜任?” 汪直看了一眼朱祐樘,心中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说道:“回陛下,臣以为,王时可以押送这些犯人去疆州。” “嗯……”朱祐樘点了点头。 押送流放犯人只是一件小事,他不是很在意。 他真正在意的,是新任宣府总兵官的人选。 “这宣府总兵官,微臣推荐王春担任。” “王春?” 朱祐樘皱了皱眉头:“他也太年轻了,有这个能力担任一府总兵吗?” 汪直正色道:“能力的问题,陛下不用担心。” “微臣之前提到过,王春在数年前,便曾跟随微臣和王越总督,征战威宁海,屡立战功。” “而且这次徐昌将军,能够如此顺利地攻下宣府,王春组织人马,抗命开城门,也是功不可没。” “王春的能力有目共睹,无论是领兵作战,还是统筹部署,都是一把好手。” “至于年纪……” 说到这里,汪直罕见地笑了笑:“微臣当年创办西厂的时候,只有十七岁。” “和王越总督在威宁海,大破鞑靼亦思马因的时候,也才二十一岁。” “微臣以为,年纪不该是评判一个人能力的标准。” 刘瑾在旁边一听一个不吱声,心中对汪直腹诽不已。 你当谁都像你这么变态是吗? 像你这种十几二十岁就立下赫赫军功的人,历史上才有几人啊? (本章完) 第204章 告别宣府,启程大同! 第204章 告别宣府,启程大同! 朱祐樘面无表情地听着汪直的话,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汪直见朱祐樘不为所动,知道自己的话并没有打动朱祐樘,紧接着便给出了自己推荐王春最主要的理由。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微臣确信,王春一定是忠于大明的皇帝,忠于陛下您的。” 果然,此话一出,朱祐樘的表情微微变了变。 对于朱祐樘来说,一个人的能力强不强,其实没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他忠不忠诚于自己。 一个能力再强的人,若是忠心出了问题,那就绝对不能用了。 而且一个不忠心的人,能力越强,对朱祐樘的威胁越大。 朱祐樘身为皇帝,他不用人唯亲,难道还要用人为贤吗? 朱祐樘有些意动:“哦?何以见得?” “王春是微臣从小看着长大的,他的心性,微臣十分了解。” “而且王春的父亲是王越,王越与臣共事多年,他的忠心,日月可鉴。” “王越教子有方,言传身教之下,王春就差不到哪里去。” “倘若真有不敬之处,陛下还可将其父子,共同治罪!” 汪直说的,还是血脉亲缘这一套。 历史上多的是因为一人忠心,而把其亲族一同提携起来的情况。 而事实又证明,这一套确实有效。 朱祐樘思索一番,最终决定相信汪直的判断。 “好,那朕就擢王春为宣府总兵官。” “朕再封他为……明威将军,镇守宣府。” “王时……就先封为宣府参将吧,负责押送犯人流放疆州,修建联通疆州和京城的道路,明日便出发。” “是,陛下!” 汪直面带微笑,拱手领旨。 他没有生孩子的能力,此刻见故人之子终于熬出头来,心中也是一阵欣慰。 朱祐樘紧接着又下令道:“传令下去,让徐昌和高顺尽快做好收尾工作。” “待宣府稳定之后,即刻启程巡视大同府!” “是,陛下!” 汪直和刘瑾两人,同时拱手领命。 朱祐樘挥了挥手:“行了,去让司礼监拟旨去吧。” “是陛下,微臣,奴才告退。” 汪直和刘瑾退下之后,朱祐樘便回去休息了。 而汪直和刘瑾,却还要继续传达朱祐樘的命令。 其实他们也都已经很累了,从进入宣府开始,他们就没有好好休息过,昨天更是直接干了个通宵。 但时间紧张,皇命难违,他们也只能先把朱祐樘的命令落实好之后,再去休息。 朱祐樘此时出巡,是把一切办公用品都带上了的,自然也包括了司礼监负责拟旨的太监。 汪直先去了一趟司礼监所在的值班房,让他们快速拟了一个中旨后,便马不停蹄地前往宣府军营。 此刻的宣府军营,尚未休息,每个人都在分享着自己的喜悦。 高顺和徐昌知道今晚的宣府兵们会比较兴奋,所以也没有过多的阻止。 王春和王时也在自己的军营中,和一众将士们嬉笑聊天。 宣府的士兵们,人人怀里揣着属于自己的银子,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王春和王时也高兴,不过他们更多的是为自己的父亲王越,重新得到皇帝陛下的启用,而感到欣喜。 突然间,汪直带着西厂番子,来到军营。 现在宣府军们,都知道眼前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西厂厂督汪直,也知道他是当今陛下眼前的红人。 所以一看汪直走入军营,众人连忙收敛了笑容,连忙抱拳行礼。 “属下见过汪督公!” 王时见到汪直,脸上露出了笑容,表现得很兴奋。 他刚想凑上前去,却被王春一把拉住,悄悄对他摇了摇头。 王时连忙收敛了笑容,乖乖退回到王春身后站好。 汪直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随后,汪直便从一名西厂番子的手中,拿出了朱祐樘所下的中旨。 “陛下有旨,宣府军百户王春,听旨。” 当看到汪直手中的中旨后,在场的所有宣府军,瞳孔皆是一缩,随后迅速跪下听旨。 此刻的朱祐樘在宣府军的心中,宛若神明。 哪怕只是朱祐樘的圣旨,也让他们感到异常激动,不敢有丝毫不敬。 “属下听旨!” 汪直展开中旨,大声念了起来。 “即刻擢宣府军百户王春,为宣府总兵官,统领宣府大小军务,镇守宣府!” “擢宣府军王时,为宣府参将,明日率一万宣府军,押送流放犯人前往疆州,修建联通疆州和京城的道路,钦此!” 汪直念完朱祐樘的中旨,王春和王时两人,都被这莫大的惊喜,给震惊到说不出话来。王春从一个普普通通的百户,一举成为新任宣府总兵官,执掌宣府一切军务。 王时更是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大头兵,一跃成为了正三品的宣府参将。 这其中差距,何止是一步登天啊! 四周的宣府兵们,不敢置信地看着王春和王时兄弟俩,感到极为不真实。 前一刻钟,他们还在勾肩搭背互称兄弟呢。 怎么下一刻,王春和王时就成为了他们这一辈子,都高不可攀的存在了? 周围的宣府兵们,心情十分的复杂。 看向王春和王时的目光里,有震惊,有疑惑,有羡慕,有嫉妒。 同时,还有不少王春手下的士兵,感到异常兴奋和激动。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6=9+ 他们是王春的手下,也是王春最熟悉,最信任的人。 王春成为宣府总兵之后,他们的地位,自然而然的,也水涨船高了。 而王春和王时,心中的震惊并不比其他人少。 在震惊之后,便是压抑不住的狂喜。 两人立刻叩首领旨:“末将谨遵圣旨,叩谢陛下隆恩!” 两人接完旨后,汪直分别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叮嘱。 “陛下予你二人如此重任,是相信我,相信你们的父亲,更是信任你们自己。” “你们二人从此之后,务必尽职尽责,尽忠尽力,不要辜负陛下的信任,给我和你们的父亲抹黑。” “明白吗?” “明白!” 王春和王时因为激动而涨红了脸,用尽全力地大声回复道。 汪直点了点头:“很好。” “现在没时间给你们休息了,王时立刻去准备明天押送流放犯人的相关事宜。” “王春,你现在就去徐昌总督那里,接管宣府军务,处理好宣府兵变的收尾工作。” “是!” 两人领命之后,果然不再休息,立刻就去处理自己的新任务。 而刘瑾那边,也在第一时间,将朱祐樘的消息,传递给了徐昌和高顺。 当天晚上,关于宣府的一系列人事调动,便已经悄然展开。 同时,宣府的最高权力,也在有条不紊地持续过渡着。 第二天一早,王时便率领着一万宣府兵,押送着十一万余名被判黥首流放的犯人,启程前往疆州,修建联通疆州和京城的道路。 黥首流放最大的好处,就是不影响犯人的劳动力。 他们自己推着五十万石粮食,就这么出发了。 到了疆州之后,他们就会立刻开始修建从京城到疆州各地的官道。 想要有力地掌控边疆地区,一条良好畅通的道路,必不可少。 便捷的交通,是一切行政管理的基础。 在修建完道路之后,就会鼓励这些人在当地开垦荒地,屯田种粮。 当他们在当地繁衍生息,适应当地的环境之后,大明朝廷就不会再管他们了。 只是在这其中,由于水土不服,条件恶劣等情况。 有多少人能活着撑到那一天,就是个未知数了。 在王时率领大军启程后的三天里,宣府终于彻底平静了下来,宣府民众的生产生活,慢慢步入了正轨。 徐昌也彻底将宣府的控制权,移交给了王春。 并且徐昌也在朱祐樘的命令下,将自己麾下十万大明远征军的控制权,移交给了高顺。 当一切收尾工作做完之后,朱祐樘也终于决定率大军离开宣府,前往大同继续巡边。 当天早上,朱祐樘坐着龙轿离开了宣府衙门。 在他的龙轿后面,还跟着另外一顶小轿子,里面坐的正是朱祐樘的新嫔妃,莫娜。 在宣府城外,高顺率领七万陷阵营,八万京城三大营,共计十五万大军,恭敬地等候着朱祐樘出城。 在宣府内,王春同样率领着五万余名宣府将士,恭送朱祐樘出城。 于此同时,成千上万名宣府百姓,听闻朱祐樘要离开宣府后,都自发地前来为朱祐樘送行。 朱祐樘的天子仪仗在前开路,朱祐樘和莫娜的车架走在中间,两边是数千名厂卫,时刻保护着朱祐樘的安危。 汪直,刘瑾,牟斌三人,随侍在朱祐樘的龙轿旁,随时听候差遣。 朱祐樘带来一起亲征的京城文武官员,紧随在后。 只不过这些人中,已有数十人,都已经戴上了枷锁,被厂卫严密看管起来,等候押往京城一同处刑。 这群披枷带锁的高官员中,最显眼的,就是徐溥和刘大夏这两位尚书了。 明朝的枷锁通常来说都是三十五斤,这样重的枷锁,光是戴在身上四处走动,就是一种难忍的酷刑了。 而这些官员们,将要带着这些枷锁,走遍大明的所有边镇,最后还要走回京城去问审。 (本章完) 第205章 他们怎么办?只有天知道! 第205章 他们怎么办?只有天知道! 在队伍的最后,就是那数十万人的后勤部队了。 朱祐樘从京城带来了十几万后勤部队,再加上徐昌的十几万后勤部队。 此刻后勤部队的总数,已经超过了三十万人。 这些后勤部队们,除了要携带数百万石粮草之外,还要携带一千八百多万两的白银。 数千名厂卫监督整个后勤部队,防止他们有人逃跑,或者偷银。 当然,还有那两千多名瓦剌人,也都被安排在了后勤部队之前,大明官员之后。 此刻,朱祐樘巡边的总人数,已经超过了四十万人。 这样庞大的人数,让朱祐樘所在的地方,成为真正的大明王朝权力中心。 随着朱祐樘的车驾越来越靠近宣府城门,四周送行的百姓越聚越多。 王春不得不派出大量的宣府士兵,控制局面,不让宣府百姓们靠得太近。 “皇帝老爷!多谢皇帝老爷!皇帝老爷慢走啊!” “恭送陛下出城!陛下一路平安呐!” “恭送大明皇帝陛下出城,陛下万岁!” “……” 宣府的百姓们,满脸不舍地目送着朱祐樘的车驾离开宣府。 他们心中除了不舍之情外,还有对自己未来命运的担忧。 朱祐樘这位保护着他们的皇帝离开后,宣府要是又来了一位像杨通那样的宣府总兵,那他们该怎么办啊? 他们怎么办? 只有天知道。 朱祐樘已经把他能想到的,能做到的,都做了一遍。 宣府百姓的声声呐喊,传入朱祐樘的耳朵里。 在彻底走出宣府城门前,朱祐樘对着窗外伸出了一只手,向下一压。 汪直立马会意,连忙下令:“停轿!” 朱祐樘的龙轿停了下来,整个队伍也跟着停了下来。 “陛下……” 汪直站在了龙轿旁边,躬身候命。 朱祐樘却没有说话,而是走出了龙轿,向身后的宣府百姓望去。 霎时间,朱祐樘目光所及之处,宣府百姓纷纷跪倒一片。 “陛下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句话,宣府的百姓们,已经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 但他们除了一遍一遍的,祝福朱祐樘能够活一万岁之外,也没有别的可说了。 像朱祐樘这样有心为民着想,有能力为民除害的皇帝,太少了。 整个大明朝,到目前为止,只有太祖高皇帝,太宗文皇帝和当今圣上,这三个皇帝可以做到。 朱允炆,朱高炽,朱祁钰这几个皇帝,是既没有心为民着想,也没有能力为民除害。 他们彻底沦落为文官勋贵们的傀儡,做的都是为文官勋贵们牟利的事。 而朱瞻基,朱祁镇,朱见深这几位皇帝,是有心为民着想,却没有能力为民除害。 他们反抗过,挣扎过,最后都惨败在了政治斗争之中。 有人身败名裂,有人身死道消,一切都已化作了历史里的尘埃。 只有朱祐樘,还在尽力挽救着大明朝。 莫娜也从自己的轿子里探出头来,看着数不尽的宣府百姓,跪拜着朱祐樘。 莫娜咬着嘴唇,目光钦慕地看向朱祐樘。 万人空巷目送皇帝离城,这足以说明,宣府百姓们心中有多爱戴朱祐樘。 一想到自己的夫君,有能力为数十万,数百万,数千万人带来一个安稳的生活。 莫娜就感觉心中燥热难耐,身体也不自觉得轻轻扭动。 朱祐樘对着身后的百姓们挥了挥手,随后看向了身后的王春。 迎上朱祐樘的目光,王春心中一惊,头皮瞬间发麻。 他立刻快步来到朱祐樘的面前,跪下行礼:“末将王春,恭送陛下出城。” “起来吧。” “谢陛下。” 朱祐樘看着王春,既是嘱咐,也是命令。 “现在宣府的兵力只剩下五万多人,正是实力最为薄弱的时候。” “从现在开始就要募兵,尽快将宣府的士兵数量,恢复到十万人以上。” “有军籍的将士主动参军最好,但也要鼓励其他籍贯的百姓来参军。” “只要士兵的粮饷,能够准时足额地发到士兵手中,不愁募集不到足够的士兵。” “是,陛下!” 听到朱祐樘的嘱咐,王春内心激涌,连忙应下。 最后,朱祐樘叹了口气。 “王春,朕把宣府这数十万军民,都交给你了。” “不要让朕失望。” 朱祐樘最后的这句话,立刻便让王春红了眼眶。 他高昂着头,用尽全力地大声回复。 “是!陛下!末将若有半点辜负陛下信仰,请立斩末将头颅!” 朱祐樘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龙轿上。 “走吧。”随着朱祐樘一声令下,司礼监的小太监,连忙唱礼。 “起轿!” “出发!” 朱祐樘的龙轿,终于彻底离开了宣府。 天子仪仗后,高顺率领十五万大军,将整个亲征巡视的队伍,牢牢地护在中间。 在宣府数十万军民的视线中,朱祐樘御驾亲征的队伍,慢慢行远。 王春看着慢慢远去的队伍,大声下令:“所有人,行礼!” “宣府军民,恭送陛下!” “陛下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6=9+ “……” …… 京城。 时间回到第二次土木堡之变。 当杨魁率领两万杨通亲军袭击朱祐樘的大营时,其浩大的声势,将那些睡在朱祐樘大营外的后勤部队们统统惊醒。 这些后勤部队们,都是朱祐樘在决定亲征之后,临时从京城周边征来的百姓。 他们本身胆子就小,此时又见这数万名全副武装的骑兵,杀气腾腾得向他们冲杀而来,许多人当场就被吓得魂不附体,丢魂落魄了。 他们又不知道明制的盔甲是什么样式,只是在出发前,隐约听到有人说是因为瓦剌入侵了大明,朱祐樘才要御驾亲征的。 此刻他们看到这么多骑兵向他们杀来,还当真以为是瓦剌人杀过来了,吓得他们拔腿就跑,有些人连衣服裤子都没穿上,蒙着头就往外跑。 “瓦剌人打过来了!大家快跑啊!” “快跑啊!杀人了!再不跑我们就要被瓦剌人杀死了!” “完蛋了!瓦剌人都打到居庸关来了!我们要死了!我们都要死了!” “……” 负责后勤的百姓们,一边哭喊嚎叫,一边发疯地逃离土木堡那个位置。 这些住在京城附近的百姓们,遇袭之后脑子一片空白,身体本能地就向家里跑去。 而他们家的方向,也就是京城的方向。 于是就看到呜啦啦的一片人,头也不回地从土木堡,又跑回居庸关。 居庸关的守城将士们,在杨魁率兵从居庸关出发后,就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驻守在城墙上,意图阻止朱祐樘的残部通过居庸关。 在他们看来,朱祐樘若是在杨魁袭击中侥幸活了下来,肯定会第一时间带领身边的人,通过居庸关返回京城。 到时候,他们这些镇守居庸关的将士们,就派上大用场了。 只是他们没等来朱祐樘的残部,反而先等来了大量逃跑的普通百姓。 这些百姓来到居庸关城门下,就开始拍打城门,同时还在大声叫门。 “快开门啊,瓦剌人打进来了,你们快去打瓦剌人啊!” “开门啊!快放我们进去,不然瓦剌人追过来的话,我们都要死了!” “开门!开门!瓦剌人都袭击皇帝老爷了,你们怎么还不出兵去救皇帝老爷啊?开门!开门!” “……” 这些百姓根本就不知道袭击朱祐樘军营的骑兵,就是从居庸关出发的。 他们还试图劝居庸关的守军前去救援朱祐樘,简直是异想天开。 居庸关城墙上,数千名将士,严阵以待。 “罗将军,关下聚集好多百姓,我们要动手吗?” 居庸关的一位参将,指着城墙下黑压压一群百姓,对居庸关守将罗信说道。 罗信皱着眉头看着下面的百姓,摇了摇头:“一群刁民而已,又攻不开城门,理他们做甚?” “这些刁民既然能跑到这里来,就说明杨魁将军已经得手了。” “都打起精神来,给我看紧点,别让皇帝过了这居庸关!” “是,罗将军!” 一众将士连连领命,更加不敢懈怠。 城下的百姓们,见居庸关迟迟不开城门后,心中感到既恐惧,又绝望。 而一些聪明的百姓,已经开始绕路了。 很多地方没有大路,只有小道。 军队过不去,骑马的过不去,但他们可以翻过去。 就这样,大量逃跑的百姓,通过各种方式翻越过内长城后,就拼命地往京城跑去。 土木堡距离京城的距离,真的是太近了。 杨魁率领的两万大军,是下半夜袭营的。 而到了第二天上午,第一批跑得快的百姓,光靠双脚,就跑回了京城。 京城的守将将士们,在城墙上看到不断有没穿衣服的百姓,慌慌张张地从北方跑来。 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出了震惊的神色。 北方,是朱祐樘亲征的方向,这些百姓是跟随朱祐樘亲征的后勤部队。 现在这些人神色惶恐,惊慌失措地从北方跑来,是不是说明了陛下出征的队伍,遭遇了不测? 守城将士们不敢瞎猜,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心跳不已,内心惶恐不安。 而当这些百姓们跑到京城的城门下时,说出的话,更是让他们感到天都塌了! “快救命啊!皇帝老爷在土木堡被瓦剌人袭击了!快去救皇帝老爷啊!” (本章完) 第206章 迁都,必须迁都! 第206章 迁都,必须迁都! 朱祐樘亲征队伍被瓦剌人偷袭,大明皇帝生死不明的消息,立即传遍了整个京城。 在这一刻,京城风起云涌。 最先知道这个消息的人,是京卫指挥使,随后就是五军都督府,随后是兵部。 再然后是内阁,六部尚书,最后整个京城的官员们,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京城里的这些官员们,在知道朱祐樘被瓦剌人偷袭,生死不明的消息后,所表现出来的态度,截然不同。 内阁次辅刘健,心神忧虑,感受到了极大的危机感。 他最害怕的事情,最后还是发生了。 他在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同为内阁大学士的李东阳,商量对策。 原因无他,只因为李东阳和刘健一样,同为北方人! 当刘健见到李东阳的时候,李东阳显然也知道了消息,正在唉声叹息,长吁短叹。 “刘次辅,此次陛下又在土木堡遇到了袭击,恐怕数十年前的事,又要再次上演啊!” “南方那群人,肯定又要嚷嚷着迁都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李东阳一见刘健,立刻便紧锁着眉头,焦虑地喋喋不休,停不下来。 刘健也叹了口气:“我此行,正是为此而来的啊。” “南方那群官员,从永乐年间,就谋划着把都城迁回南京去了。” “上次土木堡之变,情况最为危急,差点就真的迁都了。” “幸好孙太后出手,强行否绝了迁都的提案,否则还真就让那群南方官员得逞了。” 提起数十年的那次土木堡之变,刘健和李东阳这两位北方人,依旧心有余悸。 “只是这次陛下又再遭遇土木堡之变,而后宫中却已经没有像孙太后那样皇太后,并且当今圣上还没有子嗣。” “若是那群南方官员,再次要求迁都的话,我们该怎么办啊?” 李东阳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此刻焦躁不安的样子,和平时好整以暇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这恰恰说明了,迁都这件事,深刻关系到了李东阳的利益,让他也忍不住担心焦虑。 刘健说的没错,南方的官员们,一直想将大明的首都从京城迁回南京。 这在大明的朝廷上,早就不是一个秘密了,几乎人人都知晓。 南方那些官员,从永乐朝开始,就一直致力于将大明的首都,重新迁回南京。 为了这个目标,南方的官员们死了一批又一批,但他们依旧不为所动,依旧前仆后继地努力着。 永乐十八年,朱棣正式定都京城为京师,将大明的首都,从南京改为了京城。 永乐十九年,京城的紫禁城完工。 正月,朱棣举行了仪式,祭拜了天地,庆祝皇宫建成。 次月,才刚刚完工的紫禁城,便无端生了一场大火,烧毁了奉天三大殿。 永乐十九年时,朱棣的内阁有七个人。 其中解缙,胡广,胡俨,杨士奇,金幼孜,这五个内阁大学士,都是赣州人。 剩下的黄淮和杨荣,一个来自浙州,一个来自闽州。 这火是谁放的,一点都不用猜,就是愤怒的内阁大学士们放的。 这些人的土地,资产,生意都在南方。 朱棣正是因为忌惮这些南方官员,所以强行把他们强行虏到北方来。 这让这些南方的官员们,恨死朱棣了。 在奉天三大殿被烧之后,六部九卿,科道言官们纷纷上书。 不是安慰家里着火的朱棣,反而都是在骂朱棣缺德,惹怒上天,是天降业火烧了你的皇宫。 朱棣迁都京城,就是在逆天而行! 如果朱棣不想继续被天谴的话,就赶紧迁都回南京。 但朱棣可不是朱允炆那种,靠着南方文官上位的皇帝,当时就杀了一批骂得最狠的南方文官。 其中户部主事,赣州人萧仪,当天就被朱棣给凌迟了。 翰林侍讲,赣州人李时勉,被朱棣下狱,差点也死在了监狱里。 后来是杨荣多方出手,才在永乐二十年将他从大狱里捞了出来。 同时,朱棣设立东缉事厂,专门监察内阁和南方的那群文官。 这是南方的文官们,第一次旗帜鲜明地表明要迁回南京。 所以最终失败,并且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他们一直都未曾放弃。 三年后,朱棣从北征途中返回京城,身边只有杨荣和金幼孜两人作伴。 在经过榆木川的时候,朱棣暴毙身亡,杨荣和金幼孜秘不发丧。 朱高炽继承皇位,登基称帝。 但就在朱高炽继位之后,内阁的杨士奇等人,又将京城改为了行在。同时安排南京和京城的官员开始对调,已经正式为迁都做准备了。 但朱棣知道这些南方的文官们不会安生,于是提前算计一步,将自己的长陵,建在了居庸关门口的天寿山下。 明朝所谓的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指的就是朱棣。 朱棣是真正的死守京城,不退一步! 就是因为这件事,虽然京城已经改名为了行在,但朱高炽还是一直不敢真正地将首都迁回南京。 他亲爹才下葬不到十个月,他就带着六部官员回南京? 这能行吗? 至少也得把三年守孝期待满了,再说迁都的事吧? 虽然文官们会把朱高炽塑造成圣主明君,但稍微懂点历史,懂点政治的一看,都得把他骂死。 文官所有的条件,朱高炽几乎都答应了,但唯独回南京这件事,不行! 于是,就在朱高炽暴毙的前一天,李时勉进宫会见了朱高炽。 当天晚上,两人谈了什么,《明史》《明实录》《国榷》都未记载。 唯独记载了朱高炽听后极度愤怒,动手打了李时勉。 将李时勉肋骨打断三根,并且直接下锦衣卫大狱。 但第二天,被打的李时勉,还在狱中喝着杨荣给他弄的伤药时。 6=9+ 打人的朱高炽,暴毙! 李时勉当天晚上和朱高炽说了什么,其实也很好猜。 李时勉之前就因为支持迁都的事情,被朱棣下了锦衣卫大狱。 他去见朱高炽,还能说什么呢? 无非就是劝朱高炽赶紧迁都。 而且从朱高炽生那么大气的样子上来,李时勉说话的语气不会太客气,甚至有可能威胁了朱高炽。 朱高炽在暴毙前,还曾命杨士奇修了一封敕书,急召还在南京祭祀孝陵的皇太子朱瞻基,速速回宫。 当时因为南京一直地震,朱高炽便派朱瞻基回南京去祭孝陵,看看是不是太祖高皇帝不高兴了。 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当天晚上朱高炽就驾崩了。 朱瞻基赶回京城时,杨士奇拿出一份精心准备的遗诏,里面专门就提到了一点:四方向仰,咸属南京,斯固吾之素心。 意思就是说所有人都盼着回南京呢,你爹我也是这么想的,别愣着了,赶紧迁都吧。 这封遗诏上面的字,朱瞻基半个字都不信,一直拖着,绝不迁都回南京。 南方文官们第二次迁都计划,再次宣告失败。 正统六年,亲征过后的朱祁镇,将京城再次从行在改回了京师。 彻底让断绝了南方那些文官们,迁都的希望。 就在他们绝望之际,朱祁镇又给了他们一个希望。 正统十四年,土木堡之变爆发。 内阁听到消息后,异常激动,第一反应就是迁都,必须迁都! 从永乐年间开始,等了几十年了,终于等到皇帝出事了! 这个首都,必须得迁回南京去! 正统十四年的内阁,有陈循,苗衷,高谷,彭时,商辂一共五人。 这五个人,全部都是江南人! 可惜,当时的后宫中,还有大明最狠辣的妖后,朱瞻基的第二任皇后,孙氏。 孙氏控制着司礼监,而孙氏又是鲁州人。 她一个北方人,跟着你们这群南方人回南京干什么? 在北京,孙氏还能控制司礼监,控制后宫。 到了南京之后,到处都是南方文官的人,她还能控制什么? 所以内阁请求迁都的奏折刚一送到司礼监,就被孙太后给一票否决了。 孙太后凭一己之力,再次粉碎了南方文官迁都回南京的阴谋。 南方官员们,再一次失败了。 直到今天,他们又一次看到了迁都的希望。 他们这次如果不提迁都的事,刘健和李东阳就把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写! 刘健沉思片刻,突然说道:“现在后宫里面,不是还有个周氏吗?” “她是京城昌平人,她是绝对不会同意迁都的。” “若是她和司礼监同时出力的话,我们就能效仿当年的孙太后,阻止南方官员迁都!” 李东阳呆了呆,随后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可是……可是陛下之前就已经褫夺了周氏的封号,她……她已经不是太皇太后了呀!” “陛下现在生死不明,我们内阁只要说她是太皇太后,那她就是太皇太后!” 李东阳深吸一口气,瞳孔间尽是震惊。 刘健转头,看向外面渐渐昏暗的天色,深深皱起眉头,心中无比忧虑。 “时间不早了,我们最好抓紧时间,速速入宫,迎立周太皇太后。” “若是让那群南方官员占据先机,我们就危险了!” (本章完) 第207章 兴王殿下,即刻入宫,统领朝政大事! 第207章 兴王殿下,即刻入宫,统领朝政大事! 李东阳心中十分纠结,迟迟下不定主意。 突然,刘健一声暴喝! “李东阳!” “你生在京城,长在京城,难道你想以后都在南京生活吗!” 刘健的这一声怒喝,将李东阳惊醒。 是啊,现在已经不是犹豫不决的时候了,南方官员迁都之心不死,他们这些北方官员,绝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李东阳都在京城生活了几十年,大半辈子都过去了,他可不想临到老了,还要去南京上朝。 而且那地方是南方官员的地盘,这些南方官员们本身在京城,就已经很嚣张了。 李东阳都不敢想象,这些南方官员回南京之后,又将会为所欲为,肆无忌惮到何种地步。 想到以后可能在南京过的生活,眼下这番冒险,又算得上什么呢? 不就是迎立废太皇太后周氏,重掌宫中大权吗? 拼了! 想到这里,李东阳深吸了一口气,情绪反而冷静了下来。 “刘阁老提醒的是,现在我们已经没得选择了?。” “事不宜迟,那我们现在就入宫?” 刘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在入宫之前,我们还得再去见一位尚书大人。” “谁?” “工部尚书贾俊。” 李东阳有些奇怪:“为什么不是吏部尚书王恕呢?” “他也是北方人,而且还是六部中最为重要的吏部尚书。” 刘健叹息一声:“王恕是北方人没错,但他已经在南方为官数十年了。” “并且他回到京城之后,还和那些南方官员们走得很近。” “我怕……他也想回南方去了。” 刘健所指的,正是朱祐樘亲征前,王恕领着几十个南方官员,联名上书那件事。 李东阳点了点头,陷入了沉默。 随后两人,不再耽误时间,立刻去见了北直隶人贾俊。 朱祐樘这一次比朱祁镇好的是,他的内阁里,还有两位北方人。 刘健和李东阳,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那些南方官员,迁都南京! 和刘健想的一样,京城的南方官员们,在知道朱祐樘遭受瓦剌人袭击,生死不明之后。 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迁都! 南方的官员们,心中狂喜。 那种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想掩饰都掩饰不住,嘴都要笑歪了。 上一次土木堡之变,内阁集体要求迁都,眼看就要成功了。 可惜孙太后一口咬死不放,到底是没迁成。 但这次可就不一样了,这一次,可没有孙太后! 迁回南京,就在今日! 谢迁就是最开心的几个人之一,他在得知消息之后,迅速找到了刑部尚书彭韶。 “彭尚书,听说了吗?听说了吗?” 谢迁来到彭韶的家宅里,隔着多远,就兴冲冲地喊道。 彭韶面色平静,但怎么也压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 他挥了挥手:“自然是听说了,谢阁老不必多言,我这就开始联系各部官员,开始准备迁都。” 京城里的官员,几乎没人觉得,朱祐樘能够平安归来。 因为他们清楚,皇帝能在外长城内遇袭,能动手的肯定是自己人。 自己人动手,最是狠辣,皇帝肯定没有活着回来的风险。 当年杨洪就是这么做的,朱祁镇果然回不了京城,只能跟着也先回了瓦剌。 前前后后折腾了差不多一年,朱祁镇才返回京城。 而那个时候,京城的官员和外戚们,早就把朱祁镇空缺的权力,给瓜分干净了。 至于其他百姓,就更不会质疑这点了。 当年文官们编出朱祁镇带着五十万大军出征,被瓦剌带着几万人全歼,还把皇帝俘虏了这种离谱的故事。 几百年后都还有人深信不疑,还能指望这些百姓们怀疑什么吗? 谢迁笑了两声:“彭尚书也太着急了些,要迁都,还得要大明的皇帝下令,才行得通啊。” “可是陛下他不是已经……” 彭韶疑惑地刚起个头,忽然思绪一闪,双眼放光。 “你是说,迎立新皇?” “那不然呢?”谢迁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们回南京之后,南京也是需要一个皇帝的。” “可是现在陛下并无子嗣……你的意思是说,迎立朱祐杬?” 彭韶顺着谢迁的思路略微一思索,当下最适合的人选,立刻便呼之欲出。 谢迁微笑着点点头:“还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吗?” “可是……”提到朱祐杬这个人,彭韶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他从心底深处,非常抵触这个人选。 “这样一来,你不觉得,很像四十年前……” “不一样!这次不一样!” 谢迁面色一肃,斩钉截铁地说道。这样坚决的态度,让彭韶都收敛了神色。 谢迁原本就是南方官员中,地位超然的存在。 现在徐溥和刘大夏两位大员不在京城,谢迁已经隐隐有领导南方官员的架势了。 谢迁脸色稍霁:“彭尚书无需多虑,我们一起去迎立陛下即可。” “只要新皇登基,先辈们数十年的夙愿,就能在我们手上实现了。” 彭韶点头:“是,是,事不宜迟,那我们赶紧走吧。” “对,不过在迎立新皇之前,我们还得多联系一些人。” “此后,你我都有从龙之功。” 谢迁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除了彭韶之外,他还联系了大批的南方文官,准备迎立新皇。 6=9+ 但谢迁并没有联系王恕,原因很简单。 王恕无论表现地再亲近南方官员,但他本人就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因为这个原因,哪怕王恕为南方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谢迁也不会彻底地相信他。 南北两地的官员们,都不待见王恕。 如此一来,倒是让他这一个最为重要的吏部尚书,反而被冷落了下来。 于此同时,在京城最顶级的大员们眼中,一个不被他们看在眼里的兵部侍郎,迈出了改变自己命运的关键一步。 于慎在知道朱祐樘遇袭的消息后,心中一沉,心想杨通果然还是对朱祐樘动手了。 他的心里一点惊讶都没有,有的只有忐忑,激动,憧憬,害怕……等等一系列复杂的心情。 于慎知道,改变他命运的时刻到了。 此后数个时辰里发生的事,将关乎整个大明王朝的国运。 于慎的脑袋里,反复出现杨通在密信里,给他写的内容。 事成之后,吾为国公,汝为少保…… 这十二个字,像是一段咒语一般,反反复复地在于慎的脑海里回荡,勾引着于慎的欲望。 于慎只是略微一迟疑,便立刻展开了行动。 于慎谁也没有联系,他出门之后,便立刻奔向了兴王府! 在以谢迁为首的南方官员们,还在筹划迁都事宜时,于慎已经占得先机,抢先一步来到了兴王府。 兴王府。 宸太妃邵氏显得异常的兴奋,她激动地坐立不安,不断地在前厅里走来走去,眼睛时不时地瞟向门口。 看着坐在位置上一脸不知所措的朱祐杬,宸太妃一会摸摸他的头,一会捏捏他的脸,满心的欢喜。 朱祐樘若是真的回不来的话,那她们母子二人,将会是最大的受益人。 相对于宸太妃的兴奋,朱祐杬整个人都是懵的。 在知道朱祐樘有可能回不来之后,朱祐杬不仅没有感到高兴,心里反而还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这让他心中有种很强的危机感,才会显得如此惊慌失措,心神不宁。 他们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兴王府的大门,就被人敲响。 宸太妃连忙遣人去开门,在看门外是他的老乡于慎之后,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无比。 是的,宸太妃也是浙州杭州府人。 “兴王殿下,陛下危矣,社稷危矣!” “请兴王殿下,即刻入宫,统领朝政大事!” 于慎快步走向兴王朱祐杬,跪拜在了他的面前。 于慎这一举动,吓了朱祐杬一大跳。 他只是一个居守京城的王爷,连监国都不是,手中根本毫无权利。 而于慎一个正三品的兵部左侍郎,对他行跪拜礼,这让朱祐杬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不……不必……多礼……” 朱祐杬话说得结结巴巴,宸太妃已经抢先一步说道:“于侍郎客气了,快快请起吧。” “谢王爷,谢太妃。” 于慎起身,语气霸道而强硬:“兴王殿下,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请立即与本官入宫,掌管朝政。” “啊?可是……” 朱祐杬还在迟疑,他在害怕。 朱祐杬虽然还小,但生在皇宫之中,对权力中心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已经多少有些了解。 他本能地拒绝靠近那座,大明王朝权力中心的紫禁城。 他不想争,但有的是人想争。 更准确的说,是有人需要利用他这个大明王爷的身份,去争! 而这些人中,就有她的亲生母亲,宸太妃邵氏! 宸太妃见朱祐杬表现地如此迟疑,当即不满地皱起眉头,隐隐有些呵斥地说道。 “于侍郎说得很有道理,杬儿,你是先帝的皇子,是陛下的皇弟,还是居守京城的王爷。” “如今陛下遇袭,生死不明,但国不可一日无君。” “杬儿,你即刻便随于侍郎入宫,为陛下分忧吧!” (本章完) 第208章 请太皇太后出面,坐镇皇宫,代理朝政! 第208章 请太皇太后出面,坐镇皇宫,代理朝政! “这……” 朱祐杬还在犹豫,但于慎已经抓住了朱祐杬的手,强行拉着他向皇宫里走去。 “事急从权,兴王殿下,恕本官无礼了。” 于慎带着朱祐杬快步向皇宫内走去,因为于慎走得太快,将朱祐杬拉得跌跌撞撞。 但于慎并不在乎,朱祐杬只是一个没有权力的王爷,说句失礼了,都是对他的抬举。 他现在真正关心的,是如何夺取朝政大权。 在于慎带着朱祐杬进宫时,刘健和李东阳等人,已经进入了皇宫。 现在就是争抢时间,哪一方先抢得先机,哪一方的赢面就更大一些。 刘健和李东阳进入皇宫之后,就直直地冲向后宫。 他们要去清宁宫,把被朱祐樘幽禁的周氏给接出来。 就在他们刚刚走进后宫时,司礼监掌印太监符大海带着一群后宫里的小太监,手里拿着各式武器,神色紧张地拦在了他们身前。 符大海悲痛欲绝,哭丧着脸,色厉内荏地质问道:“诸位大人,你们可知非召闯入后宫,这是死罪!” “诸位大人立即速速退去,否则咱家就要不客气了!” 在符大海得知朱祐樘遇袭的消息后,心中一半震惊,一半恐惧。 此时的京城里,真心希望朱祐樘能平安回来的人没几个。 而符大海,正是其中之一。 因为符大海的利益,是和朱祐樘息息相关的。 朱祐樘如果真回不来京城,那他这个由朱祐樘一手提上来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就算是彻底完了。 新皇登基,第一个要干掉的,就是他这个前皇帝的得力助手。 符大海有心想做些什么,但司礼监只是一个行政机构。 司礼监在朝政上的作用很大,但几乎没有军事作用。 而司礼监下面的东厂,除了维持东厂运转的必要人员外,已经基本无人了。 王越出征安南时,带走了两千东厂番子,以做监军。 刘瑾去宣府时,又带走了一千名东厂番子。 再加上遍布大明各地的东厂暗探,京城里绝对忠诚于朱祐樘的东厂番子,还剩下三千人。 而这三千人里,可以调动的人,还有一千人。 最要命的是,这三千名东厂番子是只听从朱祐樘的命令的。 朱祐樘任命谁率领这些东厂番子,他们才会听从谁的命令。 而从始至终,朱祐樘都没有让符大海接触过东厂。 从而导致符大海虽为司礼监掌印太监,但他照样无法调遣东厂的番子。 在没有收到朱祐樘的命令前,这些东厂番子们不会听从任何一个人的命令。 同理,京城内剩余为数不多的厂卫们,同样谁都指挥不动。 万般无奈之下,符大海只能先召集内宫十二监的小太监,应急保护紫禁城。 但最让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两个内阁阁老和一个六部尚书,带着六七个朝中大员,竟然擅闯后宫! 外朝大臣非召入后宫,这可是皇家大忌啊! 符大海得到消息后,马不停蹄地带人赶来,好歹是把刘健等人给截住了。 面对符大海的威吓,刘健临危不惧,反而沉声反问。 “符公公,你还没有看清形势吗?!” “如今你,我,还有周太皇太后,我们三方的目的是一致的!” “你要是看得明白,你现在就不应该挡在我们的面前,而是和我们一起,去请周太皇太后出来,主持大局!” 符大海被刘健这一声反问,给问懵了。 从知道消息到现在,符大海光顾着哭了,还真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利益,能和朝中这些文官们一致了。 “此……此话怎讲?” 符大海心中惊疑不定,急切地询问。 生怕自己一个不慎,落得一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刘健耐着性子,迅速地为符大海分析局势,并且尽力拉拢符大海,倒向自己这边。 “符公公,现在陛下遇袭,生死不明,你猜南方的那些文官们,此刻会做什么?” 符大海眨了眨眼睛:“额……迁都?” 南方文官数十年来致力于迁都这事,不算什么秘密,就连就在深宫的符大海,都知晓此事。 “没错!”刘健一拍大腿:“现在南方那群文官们,肯定会想拥立一个年幼的新皇,然后让新皇帝下令迁都。” “这个时候,整个京城内,唯一能阻止迁都的人,是谁?” 符大海恍然大悟:“是周氏!” “可是周氏已经被陛下褫夺了封号,幽禁起来了。” “没有陛下的命令,谁也不允许接触周氏,我还是不能让你们过去!” 符大海的反应和李东阳一模一样,甚至还要更加地坚决。 刘健心中大急,暗骂符大海愚笨。 “符公公,事急从权,你若是执意不让我们去请周太皇太后,那我们所有人,就只好跟着那群南方官员们一起,迁回南京去了。”“符公公,南京是谁的地盘,就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吗?” “等到了南方,那些南方的官员拥立了新皇,你觉得你这个先帝的司礼监掌印太监,还会有什么好下场吗?” 符大海听见此言,脸色大变。 他都不用动脑子,就知道去了南方之后,自己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于此同时,李东阳也开口补充道。 “再说了,不管怎么样,若让周太皇太后出来主持大局,这并不会威胁到陛下的皇位。” “若陛下平安归来,周太皇太后亦可还政于陛下。” “若陛下……驾崩了,周太皇太后还可另立一名与自身亲近的新君……” “无论如何,都影响不到符公公你的地位。” 李东阳这句话,已经说的非常直白了。 如果不是因为情况实在是太过紧急,他们需要争分夺秒地强占先机的话。 6=9+ 他们平时是绝对不会把话,说得如此直白的。 “可万一是让南方那些官员们强占了先机,拥了他们支持的王爷为帝。” “符公公……你就危险了啊……” 李东阳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答复。 在面对南方官员的迁都威胁时,北方官员,符大海,太皇太后周氏,包括朱祐樘,他们的利益都是一致的。 那就是,绝不迁都! 符大海嘴唇颤抖了两下,最终下定决心,一咬牙,一闭眼,转身向后跑去。 “咱家知道清宁宫在哪,你们快跟上。” 刘健和李东阳对视一笑,快步跟上符大海,向着清宁宫跑去。 很快,两人就到了清宁宫。 清宁宫外,有数名小太监把守,但有符大海开路,这些小太监们自然是不敢阻拦的。 符大海当即带着刘健和李东阳等北方官员,走进清宁宫。 清宁宫内,异常冷清。 整座宫殿空空荡荡,看不到人影,宫中一片萧瑟的凄凉感。 刘健和李东阳等北方官员,面色变得严肃起来。 看来周氏这段日子,过得并不算好啊。 等众人一直走进清宁宫的主殿后,才看到跪在宫殿内,对这两个空白的木牌祈福的周氏。 而她的旁边,是一直跟着她的刘嬷嬷。 “微臣,奴才,见过周太皇太后。” 众人见到周氏之后,立即下跪行礼。 周氏祈福的动作一滞,睁开眼,疑惑地看向众人:“你们……怎么进来的?” 从周氏被打入清宁宫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这些朝廷官员。 此时突然见到这么多官员来到他的清宁宫,周氏顿时惊疑不定。 刘健拱手回道:“回太皇太后,陛下……陛下御驾亲征,在土木堡被瓦剌人袭击,现在生死不明……” “什么?!” 周氏听到刘健的话后,神情恍惚了一下,仿佛回到了四十年前的某一天。 那一天,周氏仅仅生下皇长子朱见深一年,就突然惊闻朱祁镇土木堡遇袭一事。 不过那时候的她,还很年轻,根本就不懂什么政治手腕,全靠孙太后与内阁周旋。 但现在的她,在权力中心生活了数十年,政治嗅觉和政治手腕,比起内阁那些老狐狸来说,也不遑多让。 作为土木堡的亲身经历者之一,周氏瞬间反应过来,北方绝对是发生了兵变。 几十年前,北方那群边将,就是这么对付英宗皇帝的。 几十年后,北方那群边将,还用同样的方法对付现在的皇帝。 简直是欺人太甚! “现在京城的情况怎么样?南方的那群官员,是不是又要闹着迁都?” 几乎是同时,周氏就推测出了南方官员下一步的动作。 “回太皇太后,消息也才刚刚传回京城,南方的官员暂时还没有任何行动。” “但微臣猜测要不了多久,他们便会要求迁都。” “微臣请太皇太后出面,坐镇皇宫,压下那群南方官员的非分之想!” 刘健说完,对着周氏便是一叩首。 紧接着,李东阳等几位官员,包括符大海在内,都对着周氏叩首。 “微臣,奴才,请太皇太后出面,坐镇皇宫,代理朝政!” 听着这些阁老尚书,还有司礼监掌印太监的请求声。 周氏原本平静多时的心,也忍不住开始悸动起来。 此刻,只要她一点头,这些北方的官员和符大海,就会拥立她重新掌控后宫,接管朝政。 登上权力之巅,就在今朝! (本章完) 第209章 急召崇王朱见泽,入京监国! 第209章 急召崇王朱见泽,入京监国! 下一刻,周氏目光顿时锐利了起来。 她身上那种淡然的神色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从前那种雍容华贵,睥睨众生的神情。 “既然是民心所向,众望所归,如今正值社稷倾覆之际,那哀家也就不推辞了。” “走,立刻随哀家前往奉天殿,召集诸位大臣议事。” “是,太皇太后娘娘!” 就这样,一堆人簇拥着周氏离开清宁宫。 周氏坐上凤辇,众人用最快的速度,抬着周氏赶往奉天殿。 在路上的时候,朝廷上的诸位官员和符大海,就开始将最近几个月宫中,和朝廷上发生的大事,一一说与周氏听。 周氏了解完朝廷和宫中的情况后,紧锁着眉头,立即开始发号司令了。 “符大海!” “奴才在。” “立刻去司礼监拟旨,立刻派人送去汝宁府,请崇王朱见泽速速入京监国!” “啊?!” 周氏的这个命令,让符大海直接傻眼了。 “太皇太后娘娘,各地藩王非诏不得入京啊!” “擅自入京,形同谋反……这……这不合规矩,不合礼数啊!” 周氏神色一凝,看向符大海的目光里,已经隐隐带有怒意:“哀家的懿旨,难道就不是懿旨了吗?” “不召崇王进京监国,难道要让南方的那群官员,另立新帝吗?!” 刘健也跟着附和:“娘娘说的没错,只要我们坚定地支持娘娘,这些都不是问题。”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讲什么规矩,讲什么礼数?!” 礼部尚书刘健都公开这么说,这就说明他们讲毫无保留地支持周氏。 大明的官员实际上是最懂变通,最与时俱进,最有创新精神的群体了。 但前提是,这些创新必须附和他们的利益才行。 但大部分的情况下,大明体质的任何一次创新,都是在伤害大明官员的利益。 所以才会显得他们那么迂腐,那么守旧。 毕竟现在大明运行的体制,是这上百年来,无数位大明官员,前仆后继地用生命改造出的,最符合大明官员利益的体制了。 动一下,就是在动他们的命根子! 而此刻,周氏这番操作,实际上就是跟着孙太后学的。 当年英宗皇帝遭逢土木堡之变后,孙太后的第一反应,就是立当时年仅一岁的庶长子朱见深,为皇太子。 同时,让皇太子监国。 而皇太子又年幼,所以由她这位皇太后,垂帘听政。 孙太后通过这番操作,短暂地获得了大明的最高执政权力。 正因如此,孙太后才会凭一己之力,压下了南方官员集体要求南迁的提议。 而且朱见深是孙太后的孙子,万一朱祁镇真在外面驾崩了,朱见深继位之后,孙太后就是太皇太后。 照样可以把持朝政,掌握大权。 当时周氏是朱见深的生母,亲眼目睹了京城政斗的全过程,并且将其记得清清楚楚。 此次周氏效仿孙太后,也是打着通过崇王朱见济,控制朝政的目的。 孙太后立只有一岁的朱见深为皇太子,那是因为她没有办法。 孙太后只有朱祁镇这一个儿子,她只能立朱见深为皇太子。 而周氏,可是生了两个儿子。 除了先帝朱见深之外,就是这个崇王朱见泽。 万一朱祐樘真驾崩了,大不了就让大明发生一次世系转移,由朱见泽继位。 那周氏就是皇太后,依然把持朝政,照样啥也不耽误。 同时,还有一个好消息。 上次朱祁镇遭逢土木堡之变时,朱祁镇的内阁里,全是南方官员。 他们的利益一致,内阁彻底地站在了孙太后的对立面去了。 而这一次,朱祐樘虽然同样遭逢了土木堡之变。 但朱祐樘的内阁里,还有两位北方官员,六部中也还有一位北方尚书。 内阁成员的利益有了分歧,从而导致内阁分裂,周氏在内阁中,也有了支持者。 有了周氏和刘健的保证,符大海心中一凛,连忙领命而去:“是,娘娘!” 接下命令后,符大海立刻便脱离了部队,向着司礼监而去。 而剩下的人,则是继续抬着周氏,快步前往奉天殿。 与此同时,以谢迁彭韶等人为首的南方官员,已经召集完了人手,正在赶往兴王府。 他们这些南方官员人多,集结起来也更时间。 当他们来到兴王府的时候,兴王府里只有宸太妃在。 宸太妃看到这么多朝中大员,心中一惊,被吓了一大跳。 “太妃娘娘,现在京城局势紧张,唯有兴王殿下,可以主持大局。”“还请兴王殿下出来,接受我等朝拜!” “微臣当尽力辅佐兴王殿下,兴复大明!” 谢迁虽然说的是朝拜朱祐杬,也说的是辅佐朱祐杬,但神情语气包括措辞,都没有半点尊敬。 宸太妃现在还不懂大明文官之间的弯弯绕绕,惊讶地说道:“杬儿之前就被于侍郎给接走了,你们不知道吗?” “算算时间,现在应该都已经进宫了吧?” “什么?!” 谢迁听后,大惊失色,突然抚掌高呼:“不好!我们来完了,于慎要夺权!” 谢迁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于慎这是要效仿于谦,挟天子以令诸侯啊! “快!快进宫,别让于慎得逞!” 谢迁当即便带着一众南方官员,快速地向皇宫内跑去。 谢迁如今懊悔得直拍大腿,百密一疏,百密一疏啊! 6=9+ 他光顾着高兴可以南迁了,把于慎这个人都给忘了。 毕竟在这之前,于慎一个小小的兵部左侍郎,还入不得这些阁老尚书的眼。 于慎在朝堂上,是没有多少话语权的。 以至于谢迁他们,都忽略了于慎这个人。 虽然同为南方官员,但于慎和谢迁他们的利益,并不完全一致。 于慎从根本上,还是偏向于北边的杨通。 现在于慎提前带走朱祐杬,谢迁等南方官员,顿时感觉受到了威胁。 南方官员们动身去追于慎和兴王朱祐杬,而此时这两个人,已经快要到达奉天殿了。 “兴王殿下,等下进入奉天殿后,你立即召见司礼监掌印太监,宣布代管京城一切事物。” “然后立刻擢升我为兵部尚书,同时接管东西两厂和锦衣卫,宣布京城戒严!” “让厂卫把京城的文武百官控制起来,不允许他们集会,之后我会上书请你继位。” “到时候,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大明皇帝了。” “听明白了吗,兴王!” 因为朱祐杬年纪小,于慎怕他听不懂,所以讲的很直白。 朱祐杬被于慎拉得手忙脚乱,大脑一片空白,只顾着点头,根本就没听,明白于慎在说什么。 而于慎还在絮絮叨叨地叮嘱接下来的行动,于慎一边说,一边拉着朱祐杬进入奉天殿。 下一刻,于慎那絮叨的嘴巴就停了下来,面色苍白地看向前方。 奉天殿里,刘建和李东阳等大员分立左右,司礼监掌印太监符大海侧立在台阶下。 而在台阶上的龙椅旁,太皇太后周氏,正安坐在凤椅上,俯视着他们两人。 “奶奶!” 朱祐杬震惊地看着周氏,下意识地开口喊道。 于慎惨白着一张脸,嘴唇哆哆嗦嗦了几下,最后低下头行礼:“见过太皇太后娘娘!” “于侍郎,你连请示都不请示一下,就这么匆匆忙忙地带兴王进宫,所谓何事?” 周氏面色严肃,看向朱祐杬的目光里,毫不掩饰地充满了厌恶。 在成化年间,朱见深和万贵妃就想靠着她这个孙子,削弱她手里的权力。 和她从小养大的朱祐樘,展开夺嫡之争。 那一次,周氏和内阁联手,赢了朱见深和万贵妃。 可没想到,这才过去了几年,就又有官员企图通过朱祐杬,再次来夺她的权! 这让她简直不能忍受,对朱祐杬的态度自然好不起来。 朱祐杬看到周氏看向他的神色,害怕地一连退后了好几步,心中悲戚不已。 他的亲奶奶从小就不喜欢自己,这让朱祐杬感到无比的委屈与哀伤,却又无可奈何。 于慎低着头,咬着牙齿回道:“回娘娘,陛下亲征前,曾令兴王居守京城。” “现在陛下出事,理应由兴王监国,所以我才这么匆忙地带着兴王入宫……” “兴王太小,还不懂政务,虽是陛下令他居守,但朝中大事,岂可儿戏?” 周氏当即打断于慎,态度非常坚决。 “哀家身为太皇太后,在社稷为难之际,自是需尽一份力的。” “在陛下回来之前,都由哀家垂帘听政。” “这……”于慎心中万分着急,懊悔不已。 在看到周氏出现在奉天殿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已经棋差一步了。 搞不好,就会落得一个满盘皆输的下场。 周氏扫视殿内群臣:“诸位大臣,对这个决定,你们有意见吗?” “启禀娘娘,我等没有任何意见,当由娘娘垂帘听政,代理朝政。” 刘健和李东阳等人,适时说道。 于慎有心想说些什么,但此刻殿内都是支持周氏的北方官员,他形单影只,实在起不到什么作用。 就在这时,谢迁领着大量的南方官员,也急匆匆地跑进了奉天殿。 (本章完) 第210章 绝不迁都!大明绝不后退一步! 第210章 绝不迁都!大明绝不后退一步! “于慎,你这个……” 谢迁骂骂咧咧地走进奉天殿,但当他看清奉天殿里的人后,他立刻就震惊地闭上了嘴巴。 许久不见,彻底断了音讯的太皇太后周氏,竟然重新坐上了凤椅。 而殿内还有司礼监的掌印太监符大海,两位阁老,一位尚书,和数位朝中大员站在周氏身前。 隐隐间,有与朱祐杬和于慎对峙的样子。 看到谢迁等一干南方官员到来,刘健和李东阳等北方官员,如临大敌。 特别是李东阳,看着曾经和自己亲密无间的谢迁,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心中五味杂陈。 一年前,他们还没有入阁,还在翰林院就职。 那时候,他们位低权微,彼此之间没有什么利益冲突,还且还挺聊得来,关系也是好得不得了。 但这才过去了一年,两人双双入阁,成位尊贵无比的阁老,手中的权力也是日益膨胀。 但正因如此,有了权力,也就有了利益。 有了利益,也就有了利益冲突。 最终,他们各自代表了南北两方官员的利益,站在彼此的对立面。 李东阳心中唏嘘,谢迁心里也是感慨万分。 但两人面上依然不落声色,彼此对视一眼后,很快就把目光移开。 “微臣见过太皇太后娘娘。” 谢迁等人迅速平复好自己的心情,纷纷对着周氏行礼。 此刻,这些南方官员们不难看出,最终还是北方的官员们抢先一步,抬出周氏来,占领了先机。 在知道周氏有了司礼监,和一众北方大员支持后,这些南方官员在心里叹息不已。 有了司礼监和两位阁老的支持,周氏相当于已经掌控了朝政。 那么这些南方官员想直接通过朱祐杬之手,下达迁都命令的想法,就彻底泡了汤。 周氏看着这些来势汹汹的南方官员,临危不乱,从容镇定地说道。 “既然朝中各位大员,都已经聚集在这里,那大伙们就说说,咱们接下来应该要怎么做。” “娘娘,臣请迁都,臣请迁都啊!” 周氏的话语刚落,谢迁便站了出来,强烈要求迁都。 “陛下率领那么多的军队出征,都在土木堡遭遇袭击,从而大败,而直到现在,我们都还没有得到瓦剌军队的具体人数。” “瓦剌人击败陛下之后,下一步肯定是奔着京城而来,这么多大军攻打京城,京城可就危险了啊!” “而且京城之地,甚是凶险,已经连续有两位皇帝在亲征途中,被瓦剌人在土木堡处袭击了。” “再加上紫禁城自建起之后,便一直火灾不断,实在是不易作为京师重地啊!” “臣亲迁回南京,那里是太祖高皇帝当年定都的地方,是龙兴之地!” “迁回南京,必能保大明长盛不衰,屹立万年!” 谢迁的的这番话,全场没一个人听进心里的。 纯纯的危言耸听,其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迁都。 以明朝现在的国力,随随便便就能调几十万大军回京,根本无需多虑。 谢迁可能也是觉得,瓦剌人攻打京城这个借口,有些太勉强了。 所以他在之后,甚至又添了一些风水之类的玄学借口。 谢迁话音刚落,李东阳紧接着就开口反驳。 “京师重地,数位先帝的陵寝都建在这里,太庙也在这里,岂能说迁就迁?” “打了败仗就想着逃跑,你想让后世人怎么看我们?” “你难道不怕后人戳你的脊梁骨,骂你是个没骨气的懦夫吗?!” “战!必须要战!” “我们堂堂大明,还会怕一群俯首称臣的草原人吗?” “当年瓦剌也先都没有拿下京城,就凭这些小蟊贼,也能打京城的主意?!” “他要是敢来,大明定让他有来无回!” 李东阳的话,呛得谢迁满脸通红,气急败坏。 文官们最忌讳的,就是用后世的名声说事。 毕竟他们都是既当又立,爱惜羽毛的人。 一时间,朝廷上是战是迁的辩论,响彻奉天殿。 这些人,就是所谓的主战派和迁都派。 基本上,北方官员都是主战派,南方官员都是迁都派。 这和什么有骨气,没骨气,鹰派,鸽派,崇尚武力,热爱和平……等等虚头巴脑的东西,都没有关系。 本质上,就是利益之争。 朝廷上吵来吵去,唯有于慎不为所动,既不支持迁都,也不反对迁都。 因为不管怎么样,对他都有利有弊。 他老家就是浙州的,他为什么要反对迁都呢? 真迁回了南京,他也是受益的一方。 若是留在京城,他也无所谓。 毕竟他的核心利益,还是在北方的杨通身上。最后,还是周氏拍板定夺了。 “好了,不要再提迁都一事了!” “我大明五位先帝都葬在京城,宣宗皇帝,宪宗皇帝都留在京城,哀家怎可一走了之?!” “哀家还希望,等哀家百年之后,还能和英宗皇帝合葬,哀家是不会走的!” “无需多说了,哀家心意已决,绝不迁都!” “大明,绝不后退半步!” 周氏话落之后,刘健李东阳等人,立刻出声附和:“娘娘英明!” “我大明官员都是有骨气的人,哪怕是死,也要死守京城!”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这是大明祖训!天子都一步不退,我们这些当大臣的,岂可轻言迁都?” 6=9+ “这要是迁都了,还不得被后世人,笑话是个没骨气的孬种?!” 谢迁彭韶等一众南方官员,脸色铁青。 他们想过,在周氏掌权之后,他们的迁都计划,可能会进行得不那么顺利。 但没想到,周氏竟然会如此坚定地反对。 如此一来,想要迁都的话,还得必须解决掉周氏这个阻碍才行。 想到这里,谢迁等人更加懊恼,没有抢到先机。 他们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北方官员是如此的没有下限,竟然跑去后宫里把早就被朱祐樘褫夺封号的周氏,给抬了出来。 他们这些南方的官员,还真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这一下子,就让他们陷入到了被动。 这个时候,于谦突然上前一步,拱手请命道:“启禀娘娘,如今陛下生死不明,可国不可一日无君,应当早立储君。” “而当今陛下膝下无嗣,微臣请立兴王为皇太子,若陛下当真驾崩,也好尽早登基,以安社稷。” 听到于慎拥立朱祐杬上位之心不死,周氏厌恶地撇了撇嘴:“哀家岂能不知,国不可一日无君这个道理?” “只是兴王年幼,并非良选。” “哀家已让司礼监拟旨一封,送往汝宁,急招崇王入京监国。” “崇王素来贤良,年富力强,若陛下当真驾崩,由他继位,最为合适。” 听到这个消息,在场的南方官员,包括于慎,神情都是一惊。 他们都清楚,崇王是周氏的亲生儿子,若真让崇王登基,那朝政大权,就要被周氏撤退收去。 “娘娘,已经就藩的藩王回京监国,这不合规矩啊……” 于慎有心反驳,但现在形势比人强,他势单力薄,人微言轻,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特殊时期,特殊处理!” 就这样,周太皇太后将最重要的迁都,和监国人选,迅速敲定了下来。 随后,又讨论几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后,京城第一次紧急会议,就这么结束了。 这一次的交锋,以周氏,刘健和李东阳为首的北方派完胜落幕。 而谢迁,彭韶领导的南方派,则是错失先机,惨白收场。 至于京城中于慎的兵变派,他还有翻盘的机会。 其实别看京城中势力错综复杂,各种派系倾轧。 但实际上,真正有能力影响京城事务的,就只有这三派。 在离开皇宫的路上,于慎主动走向谢迁,寻求合作。 “联手合作?跟你有什么好合作的?” 当于慎表达了自己想要合作的愿望后,换来的却是谢迁的冷眼相对。 在谢迁的眼中,于慎就是一个背叛了南方文官集团的叛徒。 竟然提前偷偷接走朱祐杬,这简直就没有把他们这些南方官员,放在眼里。 “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只要能让兴王顺利继位的话,兴王一定很高兴同意迁都的。” “要知道宸太妃也是浙州人,我们同属江南人,这没有拒绝迁都的道理。” 于慎压低着声音,对谢迁说道。 在让兴王继位这一点上,这两方势力的利益,确实是一致的。 南方官员需要兴王下令迁都,而于慎需要通过兴王把持朝政。 谢迁上下看了于慎两眼,问道:“你有什么计划,说来听听?” 于慎指指四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若是不嫌弃,诸位可到寒舍一坐。” 谢迁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便点了点头,随着于慎一起回到了于慎的家宅里。 来到于慎的书房,一众南方文官们坐定之后,谢迁敲了敲桌子:“这下可以说了吧?” “你的计划是什么?需要我们做什么?” 于慎为众人奉上茶水之后,便将自己的计划,对着这些南方官员,娓娓道来。 (本章完) 第211章 接管京城防务! 第211章 接管京城防务! 于慎和这些南方官员的谈话,并没有持续太久。 大概一个时辰的时间不到,谢迁彭韶等人,便冷着脸走出了于慎的家宅。 看样子,南方官员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但亲自将这些官员送出家门的于慎,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谢阁老,彭尚书,你们放心吧。” “事成之后,我一定说到做到!” 于慎在两人的身后,再次补充道。 “哼!谅你也不敢食言!” “你若敢耍什么样,南方父老乡亲们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谢迁冷哼一声,和一众南方官员,满脸郁气的离开。 憋屈,实在是太憋屈了! 谢迁现在根本就不想再看到于慎一眼,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卑鄙小人,无耻混蛋!” 彭韶也是气得全身发抖,胡子乱颤。 但现在形势巨变,攻守易型了。 那个曾经他们丝毫不放在眼里的小小侍郎,如今已经不可同往日而语了。 相较于谢迁等南方官员的气愤,于慎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起来了。 再也不似在宫中时,那样愁眉苦脸了。 于慎和南方官员们的合作,终究还是达成了。 他们之间的交易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南方官员答应帮于慎,控制皇宫内部,拥立朱祐杬称帝。 而于慎则是答应这些南方官员,当这次的土木堡之变彻底解决之后,立刻让朱祐杬下令迁都。 于慎口口声声地说,这是一个双赢的合作。 但实际上,南方的官员们都清楚,这样的合作,于慎得到的利益,要比他们这些南方官员得到的利益,要多得多。 若不是最后于慎,又额外多答应了他们几个条件,他们是断然不会接受这样的利益置换的。 太亏了! 实在是亏大了! 看着于慎那小子捡到这天大的便宜,谢迁等人心中,真是羡慕嫉妒到了极点。 但没有办法,谁让人家有个带兵的好姻亲呢? 而且他本人,恰好还是最为关键的兵部侍郎。 但凡换一个其他部的侍郎,这泼天的富贵,都轮不到他。 南方官员走后,于慎立刻便展开了他的夺权计划。 第一步,就是调兵入京! 毕竟现在朱祐樘只是生死不明,前线还没有传来朱祐樘驾崩的消息。 朱祐樘没有明确的死亡消息,那就证明了他还有活着的可能。 朱佑樘只要还活着,就会有返回京城的风险。 朱祐樘一回来,于慎这些参与兵变的人,就全要完蛋。 所以此刻于慎最要紧的工作,就是阻止朱祐樘返回京城。 而想要阻止朱祐樘回京,办法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先把京城的兵权,先抢到手上。 于慎飞快地来到兵部衙门,也不管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立刻就让兵部主事,按照自己的命令给各地各级的军事机构下达指令。 “传令鲁州各处卫所,即刻起调遣四千五百名精卒,入京勤王!” “再传令京杭大运河沿线漕督,调遣三万六千名漕卒,即刻入京。” “是,于大人!” 兵部尚书刘大夏不在,兵部左侍郎于慎就是兵部的最高官员。 兵部的主事不敢忤逆于慎,连忙写出文书,盖上兵部的印章之后,差人八百里加急送往鲁州。 鲁州精卒指的就是备倭兵,因为鲁州沿海多有倭寇袭扰。 所以鲁州在登州卫,威海卫,和莱州卫,都有数千名精锐的兵卒。 但这四千五百名鲁州备倭军,只能解一时燃眉之急。 而最主要的兵力,还得是从京杭大运河沿线漕督那里,调来的三万六千名漕卒。 漕卒,就是在大明境内的各条河流航道内,负责漕运的运粮兵。 他们的主要工作,是利用河流,将粮食运送到各个地方。 主要还是将南方的粮食,运往北方。 这些士兵严格来说,是属于后勤部队。 一般来说,是不会上阵杀敌的。 于慎调遣这些漕运兵入京,实在是因为京师周边,真的没有什么兵力了。 兵部的命令通过驿卒,很快地传到鲁州各地的卫所兵官,和各地的漕运总督手中。 卫所官兵和漕运总督一看是兵部的调兵令,他们不敢怠慢,立刻便清点好兵卒,连夜出发赴京。 鲁州的兵卒距离京城较近,直接骑马进京。 而运河沿线的漕运兵就更方便了,直接坐着漕运船,走水路入京。 第二天,于慎调遣的鲁州备倭兵,和京杭大运河的漕运兵,都还没进京呢。 但于慎还是觉得不保险,又从京城派遣数名兵部的文官,到北直隶,豫州,陕州,鲁州和晋州这五个地方,去紧急募兵。 他命这五个地方的每个州府,都选两千精壮乡勇,入京听候调遣。 这些人,就是临时募兵,并非大明的常备军。 这五个地方,其中北直隶,豫州,晋州,都是八个府。 鲁州有六个府,晋州是九个府。五个地方全部加在一起,共有三十九个府。 每个府募集两千乡勇,那就是七万八千人。 再加上昨天调遣的四万多人的部队,短短两天的时间,于慎就调遣了将近十二万人入京。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等待这些部队集结了。 到的最快的部队,是那从水路而来的三万六千名漕运兵。 第二天下午,就已经在京城外集结完毕了。 其次便是鲁州派来的备倭兵,在第二天晚上,也匆匆赶来了。 四千五百名骑兵,再加上三万六千名部队,已经足够于慎夺取京城的控制权了。 所以当天晚上,于慎令人打开了京城城门。 大量的兵卒入城后,他们的首领长官,连忙跑到于慎的面前,抱拳行礼。 6=9+ “末将见过侍郎大人!” “免了,你们立刻跟随本官,接手京城一切防务。” “是,大人!” 在这些兵卒入城之后,于慎便率领大军,要强行接管京城的一切防务。 夜色昏暗,长街上人影稀少,只有于慎带着官兵,急匆匆登上城墙的身影。 于慎带着他调遣入京的兵马,登上城墙后,便对这些驻守京城的京卫指挥使司将士们,下达命令。 “所有京卫指挥使司的人听令!” “即刻起,由兵部接管京城防务,京卫指挥使司全体将士,返回京城待命。” 城墙上的京卫指挥使司的将士们,面面相觑,迟疑着将目光,看向了他们身前的蔡震。 此时京城的防务,正是由京卫指挥使,驸马都尉蔡震负责。 明朝的驸马都尉是一种官职,更是一种爵位,位在伯爵之上。 一般由公主的丈夫担任,也就是俗称的驸马。 蔡震是朱祐樘的姑父,娶了英宗皇帝的第三个女儿,淳安公主。 但蔡震这人对朱祐樘,颇有怨言。 朱祐樘之前在处理先帝谋杀案之前,罚过一批不上朝官员的俸禄。 这批被罚俸的官员里,就有他。 而且朱祐樘多次对皇亲国戚动手,也让蔡震对其颇为忌惮。 朱祐樘凌迟处死周氏兄弟,王氏兄弟的时候,蔡震都曾亲眼目睹过。 蔡震毫不怀疑,若是自己之前收受贿赂,放高利贷的事情,被朱祐樘查到了的话。 朱祐樘会毫不犹豫地下令处死他! 所以蔡震从心里盼望着,朱祐樘最好能死在外面,一辈子别回京城。 此刻,蔡震在面对于慎带兵夺权时。 他没有任何反抗,甚至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就带着自己手下的兵,投降了。 不投降也没办法,朱祐樘亲征巡边时,把京城周围的精锐士兵都带走了。 于慎从外地调来的兵,比京城的军队都多,他除了投降,还能怎么样嗯? “是,侍郎大人!” “全体京卫指挥使司的将士们听令,立刻交接京城防务,所有人随我下城!” 蔡震说完,率先走下京城城墙。 他手下的将士们,也纷纷跟在蔡震的身后离去。 就这样,于慎不费一兵一卒,甚至没有流一滴血,就接管了京城兵权。 于慎控制完京城之后,下一步就是要拿下皇宫了。 而想要拿下皇宫,光靠他手下的兵,肯定是不行的。 真要打进皇宫去,那就不是政变,也不是兵变了,那就是正儿八经的造反了。 他于慎,也是一个要脸的官员。 所以,想要拿下皇宫,还得靠那群南方官员才行。 这边于慎率兵接管京城防务的事,动作很大,很快便闹得人尽皆知。 刘健和李东阳知道后,吓得都睡不着觉,连夜进宫去求见周太皇太后。 此时,周氏已经搬回了慈宁宫。 刘健和李东阳来到慈宁宫时,正巧看到周氏正在大发雷霆。 “什么?!简直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崇王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竟然拒绝入京监国!” “让他当皇帝他都不当,天下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连哀家的话他都敢不听了,真是不孝子孙,不孝啊!” “……” 周氏在房间里,对着崇王朱见泽一通怒骂,从蠢笨骂到不孝,足以见其心中有多气愤。 符大海站在周氏面前,躬着身子,冷汗连连。 刘健和李东阳多少听明白了一些,应该是崇王不愿意入京监国,才会让周氏如此大动肝火。 刘健和刘东阳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遣人通报。 “太皇太后娘娘,内阁大学士刘健和李东阳求见。” (本章完) 第212章 于慎,你是想谋反吗! 第212章 于慎,你是想谋反吗! 司礼监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地向周氏通报之后,便弯着腰,低着头,缩着脖子等候周氏的命令。 “刘健和李东阳?” 周氏收敛起脸上的怒容,目光为之一凝。 这么晚了,两位阁老还紧急入宫,莫非京城出了什么大事? “让他们进来。” “是,娘娘!” 下一刻,刘健和李东阳齐身走入慈宁宫。 两人向周氏行过礼后,刘健便迫不及待地向周氏禀报京城情况。 “启禀娘娘,兵部侍郎于慎,忽然调遣四万余名漕运兵和备倭兵入京。” “现在于慎,已经强行接管了京城的一切防务!” “什么?!” 周氏大惊失色,罕见地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上一次她这么震惊的时候,还是在朱祐樘夺权那次。 “于慎非诏私自调遣这么多军队,他到底是想做什么?!” 此刻周氏对于慎的忌惮,达到了巅峰。 她怎么也想不到,于慎这个兵部侍郎,竟然不声不响地干了一件如此大的事。 现在从各地调来的兵马,指挥权都在于慎的手上,而且于慎还掌管了京城的一切防务。 此刻京城周围又没有其他的兵马,军权被于慎掌握,这已经是个死局了? “这可怎么办?这可如何是好啊?” 周氏喃喃自语,陷入了迷惘。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实在是想不出什么破局的办法。 好在,这次内阁的两位阁老,还站在周氏这一边。 李东阳紧接着为周氏献计献策:“娘娘切莫惊慌,局面看似险恶,但实则还有一道生机。” “于慎虽然控制了京城,但这皇宫内,是娘娘的地盘。” “于慎不敢动用军队打进皇宫里来,不然他就是谋反!” “娘娘当务之急,是要立刻定下监国人选,然后借监国者之名,解除于慎兵部侍郎的职务,换一个亲信接管京城防务。” “如此一来,危机可除矣。” 周氏听来觉得有理,但想到某事,又不免感到愤怒和绝望。 “此计虽然可行,但……但是崇王刚刚送来回信,他不愿入京监国啊!” 崇王,才是真正决定的聪明人。 他太清楚自己的母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召他入京监国,若陛下有任何不测,便可直接登基称帝。 说得好听,是要拥立他为帝。 说直白一点,就是要找一个傀儡皇帝。 朱见泽今年都三十五了,不像朱祐杬还是个孩子,可以随意愚弄。 朱见泽知道傀儡皇帝的下场有多惨,知道当年的傀儡皇帝朱祁钰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有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他在汝宁当他的王爷不自在吗? 何必去趟京城这趟浑水呢? 所以朱见泽毫不犹豫地,决绝了周氏召他入京监国的提议。 他这一拒绝,又让周氏陷入到了被动之中。 此刻的周氏,已经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她就只有这两个儿子,而孙子这辈中,朱见深其他所有的皇子,他们的亲生母亲都还健在。 而且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还都非常亲密。 即便周氏扶持了这些皇子上位,成了皇帝,他们的亲妈还在,她也无法通过这些皇子,掌控朝政。 就在周氏感到无比头痛之时,李东阳却想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既然如此,娘娘何不立陛下的腹子,为皇太子呢?” 李东阳这个话一说出来,整个慈宁宫,都为之一静。 所有人都跟看见了鬼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李东阳。 但下一刻,周氏便猛地一抚掌,惊喜地说道:“对啊,哀家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符大海!” “奴才在。” 躬身在旁的符大海,连忙上前一步,躬身听令。 “立刻去司礼监拟旨,晋淑嫔为淑妃。” “封淑妃腹内皇子为皇太子,并即刻让皇太子监国!” “啊?!” 符大海万万没想到,周氏竟然还真的采取了李东阳这个荒唐的建议。 “太皇太后娘娘,陛下的龙嗣还没有出生呢!” “是皇子还是公主都还不知道呢,这怎么能封皇太子呢?!” “这不合规矩,不合礼数啊!” 封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为皇太子,这也太荒唐了! “这不重要,孩子总该是会出生的。” “哪怕是个公主,那也要几个月之后才能知晓。” “那个时候,京城之乱,也早已尘埃落地。” “到时候,哀家就是绑,也要把崇王绑来京城做皇帝。” “重要的是,绝不能让于慎,拥兵自重,夺权上位!” 刘健皱着眉头,严肃地盯着符大海:“符公公,你身为司礼监掌印太监,为何如此迂腐?!” “什么礼数?什么规矩?” “我之前就说过了,只要我们内阁坚定地支持娘娘,这些都不是问题!” 和之前周氏欲让崇王,入京监国一样。此时的周氏,也是打得通过朱祐樘的皇子,控制朝政的主意。 而且她现在的命令,和四十年前,孙太后立年仅一岁的朱见深为皇太子的命令,一模一样。 只是唯一可惜的是,当时朱见深虽然年幼,但好歹是出生了。 而此时朱祐樘的皇子,还在淑妃张婉儿的肚子里,这就是一个巨大的阻碍。 但正如刘健说的那样,只要内阁和司礼监都赞成,那就没有丝毫问题。 “听到没有符大海,还不快去?” 周氏有些不满地看向符大海。 符大海连着被刘健教育两次,心里实在是憋屈。 不是他迂腐啊,实在是这些文官们,也太不要脸了吧! 话已至此,符大海还能再说什么呢? “是娘娘,奴才这就去。” 6=9+ 说完,符大海便转身出了慈宁宫,回到了司礼监。 回到司礼监之后,符大海便立刻让司礼监的太监们,按照周氏的命令拟旨。 随后,符大海便带着这道懿旨,来到了淑妃所在的咸福宫。 此刻朱祐樘的后宫里,随处都可以听到哭泣的声音。 朱祐樘在土木堡遭遇袭击的消息,还是传进了后宫。 此刻全京城内,真心希望朱祐樘能平安归来的人,基本上就在这后宫里面了。 朱祐樘后宫里的这些嫔妃,是完完全全依附于朱祐樘而存在的。 朱祐樘在位,他们就还是皇帝的妃嫔,是妃子。 若是朱祐樘出了什么意外,那她们就只能是太妃了。 其地位,其待遇,其身份,都是不可相提并论的。 她们的悲伤,是真正发自内心的悲伤。 符大海带着人来到咸福宫的时候,还听到宫殿里面,有人在哭泣。 符大海走进咸福宫绛云殿,向淑嫔行礼。 “奴才见过淑嫔娘娘,恭喜淑嫔娘娘,贺喜淑嫔娘娘。” 此时的张婉儿,孕肚已经十分的明显了。 她正坐在软榻上,两只眼睛哭得通红,呆愣地看着前方。 在听到符大海的话后,张婉儿先是一愣,随后快步走向符大海。 “符公公,是不是陛下已经平安归来了?” “陛下在哪?他来后宫了吗?” 符大海看着张婉儿挺着孕肚,一脸急切的模样,心中微微叹息。 “回娘娘,宫内……还是没有陛下的消息。” “但太皇太后娘娘有旨,晋淑嫔为淑妃。” “封淑妃腹内皇子为皇太子。” “娘娘,快接旨吧。” 符大海将懿旨交给张婉儿,适时地恭维道:“淑妃娘娘真是好福气啊,肚内孩子还未出生便被封皇太子。” “这样的待遇,自古以来都找不到第二例来。” “等日后皇太子登基,娘娘就是圣母皇太后了,身份更是尊贵无比。” 张婉儿拿着这封懿旨,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今夜的京城,暗流涌动。 京城里的每一方,都在为了自己的利益,提前布局落子。 布局之后,便要开始正式过招了。 第二天一早,于慎,谢迁和彭韶这些南方官员,便簇拥着到了午门,求见太皇太后周氏。 周氏知道这次交锋避无可避,于是一边让司礼监的太监,带着于慎谢迁等人,先去往奉天殿等候。 一边派人去请刘健,李东阳等北方官员。 很快,三方势力,再次在奉天殿内议事。 这次会议,参与人员并不多,还是之前的那些人。 此时已经掌握兵权的于慎,率先发难:“娘娘,陛下一直没有消息,而崇王又迟迟不入京监国。” “微臣再次请求娘娘,让兴王监国!” “兴王本就是陛下的弟弟,陛下临走之前又让兴王居守。” “此时由兴王监国,合情合理,请娘娘即刻下令!” 兵权在手,于慎说话就是硬气。 他的语气里,已经没有半分之前那样的顾忌了。 面对于慎的咄咄逼人,周氏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地说道:“此事,哀家也已有所考虑。” “兴王和陛下虽然血脉亲近,但他毕竟只是陛下的弟弟。” “而陛下,可是有自己的骨肉血脉的。” “哀家昨晚已经封了陛下的腹子为皇太子,监国之事,应由皇太子担任。” “但皇太子年幼,暂由哀家代为听政,就不劳兴王费神了。” 周氏说到这里,脸色突然一变,目光凌厉地瞪向于慎。 “倒是你于慎!你一个兵部侍郎,为何无诏调遣如此多的士兵入京,还擅自监管了京城的防务?” “于慎,你是想谋反吗?!” (本章完) 第213章 今日我等就要为国除害,打死你这个奸宦! 第213章 今日我等就要为国除害,打死你这个奸宦! 周氏一番责问,重新拿回了主动权,并将于慎置于一个危险的语境。 于慎虽然干的就是谋反的事,但他也最怕有人说他谋反。 不过于慎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倒不怎么惊讶。 真正让他感到震惊的是,周氏为了阻止兴王监国,竟然封一个还未出生的皇帝腹子为皇太子,还让其监国? 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吗? 淑妃肚子里的孩子是皇子还是公主都不知道,哪能如此儿戏地封为皇太子?! 荒唐,实在是太荒唐了! 不止于慎感到荒唐,南方所有的官员们,都感到无比的荒唐。 “太皇太后娘娘,自古以来,历朝历代,都没有立未出世的龙嗣为皇太子的案例啊!” “这万一是个公主呢?哪有公主封皇太子的?!” “请娘娘三思,另立监国人选!” 南方官员代表谢迁,率先出声反驳。 但谢迁刚刚说完,李东阳就站了出来,大力支持周氏。 “哼哼,以前没有,现在不就有了?!” “那如果是个皇子,这不就名正言顺了!” “即便真的是个公主,那就到时候再重新立一个皇太子!” 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笑一下。 谢迁都被李东阳给气笑了:“皇太子乃是国本,废立皇太子,岂能如此儿戏?” “我们绝不同意立陛下腹子为皇太子,即便要立陛下的龙嗣为皇太子,也必须等龙嗣出生之后,确认是一位皇子才行!” 符大海冷哼一声:“你们同不同意有什么用?” “现在封陛下腹子为皇太子的诏书已经立好,上面有内阁的票拟和司礼监的批红。” “陛下腹子已经成为大明的皇太子了,你们的反对,是无效的!” 南方一众官员,闻之眉头一皱,怒火中烧,纷纷看向了台阶下站着的符大海。 霎时间,于慎和南方官员们,纷纷红了眼睛。 现在周氏和南方官员的矛盾,就在于在这段最特殊的日子,到底是由哪一位皇室后裔,成为监国之人。 于慎和南方官员支持兴王,周氏和北方官员支持朱祐樘的腹子。 但实际都是傀儡,哪一方支持的人选监国,哪一方就能掌权。 现在看来,还是周氏一方,暂时处于上风。 朱祐樘的腹子为皇太子,受命监国,周氏这个太皇太后,就有了名正言顺行使国家最高权力的借口。 “监国人选,哀家已定,没有再讨论的必要了!” “倒是于慎私自调动兵马入京,已是犯了谋逆罪!” “即刻起,哀家解除于慎兵部侍郎的职务!” “押入大牢,听候审讯!” 拿下名义上的行政权后,周氏便紧接着想拿下兵权。 只有兵权,才是实际上的行政权。 有兵权的人,哪怕是个九品芝麻官,他说话也是有分量的。 而没有兵权的皇帝,只是一个可怜的傀儡。 但于慎既然敢调兵入京,那又怎么可能束手就擒? 在明朝,京城和皇宫的防务,是由两个人负责的。 京城的防务负责人之前已经说过了,是驸马都尉蔡震,现在已经投降了于慎。 而皇宫的防务工作,应该是由锦衣卫负责。 但此刻锦衣卫几乎是随着朱祐樘倾巢而出,连锦衣卫指挥使牟斌,都不在京城里。 所以此时的皇宫防务工作,是由司礼监掌印太监符大海在负责。 拿下了符大海,就是拿下了司礼监,拿下了皇宫。 “呔!逆贼符大海!” “定是你与那奸宦汪直相互勾连,哄骗陛下亲征,才导致了第二次土木堡之变!” “汪直逆贼该杀,你这个汪直同党也该杀!” “今日我等就要为国除害,杀了你这个狗宦官!” 本来朝廷上现在正在讨论的是,解除于慎的兵部侍郎职务。 但突然之间,于慎莫名其妙地吼了一嗓子,话头直指符大海。 符大海听得是莫名其妙,自己什么时候和汪直相互勾连了,汪直和自己又什么时候哄骗朱祐樘亲征了? 但于慎最后一句话,符大海还是听得懂的。 符大海当即脸色大变,目光惊恐地看向于慎。 不好,他们这是冲着自己来的! 符大海当即想跑,但于慎已经冲了上来,抬脚就踹。 于慎直接在朝堂上,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动手了! 下一刻,所有南方的文官都冲了上来围堵符大海,对他拳打脚踢。 “就是你这个狗宦官!哄骗陛下亲征,坏事做尽,我打死你个阉竖!” “阉人误国啊!就是有了你们这些死太监,大明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今天我们是为民除害!为国除害!” “去死吧狗宦官!你们这群奸宦,早就该被杀头了!” “……”南方官员们一边打一边骂,很快就把符大海打倒在地。 符大海倒在地上不断地挣扎,口中惨叫声不断。 周氏坐在凤椅上,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吓得脸色发白,浑身颤抖。 “反了!反了!反了你们!你们都反了!” 刘健和李东阳等北方官员,也没想到,南方这群文官竟然有胆子在朝堂上动手。 他们是真没把周氏给放在眼里啊! “别打了!都别打了!” 刘健和李东阳气得脸色铁青,想阻止这群疯狂的南方官员。 但南方官员们实在是比北方的官员们,多太多了。 他们的阻拦,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6=9+ 没过多久,符大海就活生生地被南方的官员们,在朝堂上给活活打死了! 高端的权力斗争,往往采取非常朴素的手段。 于慎之前和南方官员们,所做的交易。 就是像四十年前的南方官员们,当堂打死英宗皇帝的锦衣卫指挥使马顺一样,当堂打死负责皇宫防务的符大海。 北方的官员们也没想到,能在奉天殿里,再现四十年前的那一幕。 看着地上符大海倒地吐血的尸体,刘健和李东阳面面相觑,手足无措。 而这个时候,于慎已经来到了周氏面前:“奸宦符大海,哄骗陛下亲征,我等已经为国除害!” “娘娘封陛下腹子为皇太子这等荒唐命令,想必也是听信了符大海这等阉竖的谗言。” “当今监国最合适的人选,还得是兴王殿下,还请娘娘三思!” 于慎直视着周氏,眼中满满的威胁。 “你……你……你……” 周氏一连说了好几个你字,她又怒又怕,对于慎如此狠辣的手段,感到心惊。 但周氏仍旧死咬着牙关,绝不轻易松口。 于慎也不急,符大海死后,这皇宫之内,就是他于慎说了算了。 他首先让南方的官员们封锁了奉天殿,不准任何人进出。 随后又派人去兴王府,将兴王朱祐杬给请进了皇宫。 朱祐杬再次来到皇宫的时候,人都还是晕的。 而于慎便开始以朱祐杬的名义,下达命令。 让于慎从外地调来的那四万军队入宫,换防皇宫的防务。 当于慎彻底掌控皇宫的防务之后,周氏和北方的那些官员们,就已经毫无办法了。 当天夜里,周氏下达懿旨,令兴王朱祐杬监国! 朱祐樘的腹子,仅仅只当了一天的皇太子后,就被免去了皇太子的封号。 这天晚上,紫禁城里灯火通明。 于慎和朱祐杬两人,在偏殿里彻夜议事。 而南方官员和北方官员们,都在奉天殿等候。 皇宫里开始戒严,整个司礼监更是被严加看管起来,不准任何司礼监的太监进出。 司礼监本来就是宣宗皇帝,加在内阁头上的紧箍咒,用来约束内阁的权力。 现在连司礼监的掌印太监,都被他们当朝打死了。 内阁头上的司礼监,彻底沦为了摆设。 文官的权力,空前强大! 第二天一早,才刚刚监国的朱祐杬,便下达了一系列非常复杂的人员调动。 兵部侍郎于慎,擢升兵部尚书,加太子少保。 东阁大学士谢迁,升任华盖殿大学士,为内阁首辅,兼任户部尚书,加太子太保。 刑部尚书彭韶,改任礼部尚书,加太子太傅。 原武英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刘健,被贬为通政司左参议。 原文渊阁大学士李东阳,被贬为翰林院编修。 原工部尚书贾俊,被变为国子监监丞。 …… 类似的人员调动,多达数百条,南方的官员们,开始了真正的党同伐异! 有些人一步登天,官员已经高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而有些人,则是被一撸到底,从朝堂一品大员,贬谪成了八九品的小吏。 而这,都还是他们手下留情的结果,没把他们弄进大牢里去,就已经是念在多年同僚的情分上了。 随后几天,当于慎牢牢地掌控京城和皇宫之后,那由各州府组成的七万八千人部队,也已经抵达了京城。 此刻,于慎已经在京城附近,集结了超过十二万兵马。 当于慎彻底掌控局势之后,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封锁京城。 没有于慎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京城。 违令者,立斩! 在确定京城已经牢牢落入自己手中之后,于慎才派遣军队,前去打探朱祐樘的消息。 无论朱祐樘是死是活,但凡有任何关于朱祐樘的消息,都要第一时间送到于慎的手里! 朱祐樘驾崩了最好,要是没有驾崩,于慎也得保证朱祐樘,永远也回不来京城! (本章完) 第214章 臣请太皇太后,即刻立兴王为皇帝! 第214章 臣请太皇太后,即刻立兴王为皇帝! 最终,于慎决定了让自己的妹夫,杨通的弟弟,住在京城里的杨清。 率领一百名鲁州备倭军,出城去打探朱祐樘的消息。 顺便让他们再去宣府,重新联系杨通。 京城这几天,既没有收到朱祐樘的消息,也没有收到宣府的消息。 于慎是知道这次土木堡之变,背后秘密最多的人。 而这几天京城却一直没有收到杨通的消息,这不免让于慎感到疑惑,感到不安。 很快,杨清就带着一百名鲁州备倭兵,离开了京城,向着土木堡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杨清情绪振奋,心情激动。 这次于慎大肆犒赏同党,就连他也荫了一个正四品的后军都督府参议。 很快,杨清这一行人,就来到了居庸关。 而此刻,整个居庸关,都笼罩在一种严肃的氛围中。 每个人的神情都很严肃,严肃中又带着焦急和烦郁。 原因无他,杨魁带着那两万杨通亲军,从居庸关出发袭营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现在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居庸关竟然还是风平浪静。 除了袭营当天,有数万后勤部队逃回居庸关之外,竟然就再无其他人来居庸关了。 没有朱祐樘的部队,也没有杨魁的部队,袭营是成功还是失败,总得来个人报信吧? 但是,什么都没有。 而居庸关守将罗信,又不敢擅自派人前去打探情报。 所以此时的罗信,连杨魁成功没有,都还不清楚。 杨清知道这件事后,心中隐隐有了些不详的预感。 但此刻的杨清,心中还是乐观的。 随后,杨清带着人,从居庸关而出,很快就来到了土木堡。 离着土木堡还有一段距离,杨清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这预示着,土木堡肯定发生了一场很惨烈的战斗。 杨清神情一震,知道杨魁肯定是动手了,连忙加快了行军的速度。 当杨清看到土木堡大营的那一刻,他如遭雷击一般,死死得瞪大着眼睛,满脸震撼。 两万人组成的京观矗立在土木堡上,让人观之心惊肉跳,恐惧胆怯。 离着老远,杨清都被这炼狱一般的景观吓得双腿发软,后背直冒冷汗。 杨清喃喃自语:“这个杨魁,做事也太过分了吧?” “袭营就袭营,干嘛还要筑成京观呢?” “这不是在打咱们大明自己的脸嘛……” 杨清一边说着,一边催动身下的马匹,靠近那座散发着腥臭气的京观。 而他身后的一百名备倭军,饶是已经经历过,多次真刀实剑的战斗。 此时看到这座京观,也都露出了惊悚的表情。 他们也跟着杨清,小心翼翼地接近那座京观。 杨清越是靠近哪座京观,心中就越是不安。 因为他发现,这些组成京观的尸体,怎么看起来都那么的熟悉? 杨清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之后,他便感到自己的心跳突然间跳的飞快。 于此同时,他还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困难,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 一种强大的恐惧笼罩着他,让他感觉自己时刻都要昏厥过去。 等杨清站到了京观的面前时,杨清终于看清楚了这些尸体的面容。 这具尸体是杨通的亲兵,这具尸体也是杨通的亲兵,这具是,这具还是…… 这座庞大的京观,竟然全部都是由杨通的亲兵所组成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 杨清内心的惊惧达到了极限,嘴里发出无意识地尖叫。 他心里的防线被彻底摧毁,惊恐地连连后退,一个不慎,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 “杨大人!” “杨大人你怎么了?杨大人!” 四周的备倭军连忙下马扶起了杨清,杨清害怕地全身发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此刻他心里回荡着的,只有三个字。 全完了! 杨魁所率领的,袭击朱祐樘的两万大军,全死了! 那就证明朱祐樘不仅没有出事,还解决了这次的兵变。 朱祐樘只要知道了他们的身份,马上就能知道发动这次兵变的,就宣府总兵杨通。 此时朱祐樘,肯定是在宣府平判! 杨清不知道杨通能坚持到几时,他只知道此时的他们,是绝不能再前往宣府了。 电光火石之间,杨清就已经推导完了可能的结果,当即拉着身边的备倭军的衣领,对其下令。 “快!速速返回京城!立刻返回京城!” “啊?!” 备倭军感到很奇怪:“可是杨大人,我们不是出来打听陛下的消息吗?” “现在我们还一无所获,真的就要马上回城吗?” “蠢货!” 杨清指着那座京观,声嘶力竭地大吼道:“你们看清楚他们身上的装备了吗?” “他们身上穿的都是明制盔甲,他们都是大明的士兵,是宣府总兵杨通的亲军!” “他们肯定是宣府总兵杨洪,派来救援陛下的士兵。” “连他们都被瓦剌人杀了,那陛下肯定凶多吉少。”“现场没有陛下的身影,肯定是被瓦剌人俘虏了!” “我们还不赶快将这个情报带回京城,还留在城外干什么?!” 听完杨清的话,备倭军们愣了一下,感到非常震惊。 “啊?什么?!” “陛下又被瓦剌人给俘虏了?!” 对于杨清的话,备倭军们除了感到惊讶之外,到没有多少怀疑。 因为在此之前,大明已经有过一条先例了。 这和京城内的官员们,听到朱祐樘在土木堡遇袭的消息后。 第一反应就是夺权而不是质疑,是一个道理。 那就是在这之前,就已经有了先例。 6=9+ 你还在质疑消息真假的时候,别人就已经把朱祐樘空出来的权力,给抢到手上了。 一步落后,结果就是有人权倾朝野,有人一撸到底。 谁又甘于,落于人后呢? 于是,在杨清的命令下,众人立刻带着杨清,快马加鞭地返回了京城。 在经过居庸关的时候,杨清同样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参与兵变的罗信。 罗信听后,面如死灰,有种一死了之的冲动。 但他手下这几千名士兵,还跟着他讨饭吃呢。 没有办法,罗信只能继续带着将士,死守居庸关。 绝不能让朱祐樘,通过居庸关,回到京城! 而杨清则是马不停蹄地用最快的速度,返回京城,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告诉了兵部尚书于慎。 “什么?!” “杨通的两万亲兵,全死了!!!” 于慎听到这个消息后,惊恐得瞪大了眼睛,一下子就坐倒在了椅子上。 杨清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道:“是啊,这是我亲眼所见的,不会有假!” 于慎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都在京城里成功夺权了,杨通的兵变居然失败了! 现在朱祐樘非但没死,还带着大军去宣府平叛了。 这要是等朱祐樘回到京城,他们这些参与夺权的人,不仅要死,而且还要在史书上,留下一个乱臣贼子的骂名! 不能这样,于慎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于慎脑海里,心神电转,突然问道:“那些随你一起出去的备倭军呢?” “他们也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杨清摇了摇头:“没有,我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了。” 随后,杨清就将自己当时对那些备倭军说的话,又给于慎说了一便。 于慎听后,大舒一口气。 “好!你说的不错,就按你说的样子,将皇帝被瓦剌人俘虏的消息,在京城里散播开来。” “同时,严厉封锁京城,绝对不能让京城和外界,互通消息!” “是,于少保!” 于慎吩咐完之后,焦虑地在房间里四处踱步。 既然已经夺权了,那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朱祐樘被俘这件事,彻底做实! 直接取缔朱祐樘统治的法理性,推举兴王为帝! “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你立刻去通知京城百官,让他们马上穿大朝服,去皇宫里等着拜见新皇吧!” 于慎向杨清下达命令后,没有理会杨清震惊的神色,立刻便带人来到了兴王府。 此时的朱祐杬虽有监国之名,但毕竟还不是皇帝,还是只能住在兴王府。 但从今天开始,一切就将不同了。 大明王朝,即将迎来他的第十位皇帝! 于慎来到兴王府,朱祐杬看到于慎,吓得连忙起身:“于少保,你怎么来了。” 从昨天他正式监国开始,他所有的权力,都是于慎代为执行的。 没有于慎,他也就没有监国的权力。 所以朱祐杬根本不敢反抗于慎,对于慎的任何命令,都没有不顺从的。 而实际上,朱祐杬对于慎,是又敬畏,又害怕。 “殿下跟我来,今天臣就要让你做皇帝!” 于慎拉着朱祐杬的手,带着士兵,气势汹汹地冲进后宫,找到了已经被剥夺权力的周氏。 周氏再次失去掌控朝堂的权力后,心中悲戚无比。 倘若周氏没有被朱祐樘灭族,那她大可以让她的那两个在五军都督府任职的弟弟,掌控京城军事。 有了外戚的帮助,她也不会输的这么快,这么彻底! 而这时,于慎已经带着朱祐杬,满脸煞气地跪在了周氏的面前。 “太皇太后娘娘,刚刚传来消息,陛下已经被瓦剌人所俘虏了!” “陛下已经回不来了,大明可以失去一个皇帝,但大明不能没有皇帝!” “臣请太皇太后娘娘,立兴王为皇帝!” “宫外文武大臣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可以跪拜新皇!” “臣请娘娘,立即下旨!” (本章完) 第215章 前尘旧恨,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第215章 前尘旧恨,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此刻,京城和皇宫,已经全部处于于慎的控制之下。 于慎的命令,周氏已经没有说不的权力了。 而且,当周氏听到朱祐樘被瓦剌人俘虏的消息后。 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都被人抽走了一般,眼里已经彻底没有光了。 周氏在知道这个消息后,第一反应就是那些边将们,已经得手了。 作为土木堡事变的当事人,周氏太清楚这些官员们的手段了。 此时,大势已去了! “好,哀家这就下即位诏书,这就下。” “去司礼监……取国玺吧……” 周氏没有任何办法,在于慎的逼迫下,正式颁布了即位诏书。 册立朱祐杬为大明新任皇帝,遥尊朱祐樘为太上皇。 但这中间有一个小插曲,朱祐樘亲征的时候,把大明正统国玺给带走了。 所以朱祐杬即位诏书上的印章,实际上是司礼监紧急新刻的萝卜章。 于慎夺门周氏的时候,朱祐杬全程旁观,但丝毫插不上手。 他能当这个皇帝,和他本人没有任何关系。 完全是南方官员,周氏和于慎这三方势力,互相博弈和妥协的结果。 当于慎从司礼监那里拿到即位诏书之后,便带着朱祐杬来到奉天门广场,接受大明文武百官的朝拜。 此时的朱祐杬,已经换上了一身龙袍。 他懵懵懂懂地,便被于慎推上了皇位,坐在了属于朱祐樘的龙椅上。 而于慎则是带领着京城全体官员,对朱祐杬进行朝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于慎以兵部尚书的身份,站在朱祐杬左手第一位,位极人臣。 以往这个位置,是内阁首辅站的。 但于慎此时才是整个京城的掌控者,他站在这个位置,无人敢反对。 于慎虽然没有入阁,但他可以号令内阁。 在朱祐杬登基之后,京城之中,已经没有人能够反对于慎了。 就连现在的内阁首辅谢迁,心里对于慎还是有很多不满,但也已经不再明着反对于慎了。 “诸……诸位爱卿,免……免礼……” 朱祐杬看着身前的文武百官,结结巴巴地说道。 登上皇位之后的朱祐杬,心中的惶恐,实际上是大于兴奋的。 因为朱祐杬的手中,没有任何权力。 权力这个东西,并不是说你当上了皇帝,你就有权力了,你说的话别人就要听了,你就可以用嘴治国了。 权力只存在军队之下,只存在于掌握兵权的人手中。 皇帝这个名头,并不值钱。 值钱的是能调动几十万军队的权力。 朱祐樘才登基的那段时间,也是没有任何权力,当了几个月的傀儡皇帝。 只是后来朱祐樘有了系统的帮助,掌握十三万死士之后,才开始有了权力。 有于慎这种抓着军权不放的大臣,只要于慎还在一天,朱祐杬就一天不会有权力。 一个没有权力的皇帝,他能不害怕吗? 崇王朱见泽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打死不入京监国,他就是害怕当上这个傀儡皇帝。 朱祐杬在奉天门外,接受完大臣的跪拜后。 又定下了自己的年号为景元,从明年开始正式启用。 当然,景元这个年号,也是于慎帮他挑的。 退朝之后,于慎立刻便把朱祐杬,带回乾清宫关了起来。 与此同时,后宫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朱祐杬的亲生母亲宸太妃邵氏,终于回到了她心心念念的皇宫。 以皇太后的身份,入主慈庆宫。 而朱祐樘的五个妃嫔,包括她们的随侍宫女,都被于慎下令,移去了洪庆宫的崇质殿居住。 洪庆宫,就是南宫。 为永年年间,朱棣为朱瞻基所建。 朱瞻基在未登基称帝时,就一直住在这里。 后来,在土木堡事变发生一年之后的景泰元年。 原本和于谦一起,共同扶持朱祁钰上位的几位内阁阁老们,发现事情越来越不对劲了。 原本在土木堡之变之后,他们和于谦相处得十分融洽,各自都捞到了好处,心里都还比较满意。 但问题是,从京城保卫战之后,于谦的个人声望已经到达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那个时候,京城人人都只知有于少保,而不知还有个皇帝,还有一群内阁官员。 于谦的手中的权力膨胀到了极点,然后他就犯了一个低级错误。 于谦开始专权了! 于谦根本就不拿六部那些官员当人看,连内阁的阁老他都不在乎。 就是通过朱祁钰,进行独裁统治。任何朝中事务,于谦根本就不和内阁六部商量,直接就让人送到司礼监去了。 司礼监当时的掌印太监,是朱祁钰从郕王府带来的人。 司礼监拿着于谦的命令去问朱祁钰,朱祁钰永远就是两个反应,上是之,上从之…… 于谦说的都对,就按于谦说的去做去吧。 这样一来,内阁和六部的地位就很尴尬了。 无论什么事情,你于谦一个人就把事情办了,那还要我们这些内阁的老家伙干嘛? 当时于谦才五十一岁,而内阁的吏部尚书王直,和礼部尚书胡濙都七十多了。 并且于谦外放了十九年,正经在京城为官才一年多,京城的同僚们都还没跟他混个脸熟呢。 你这么做,是不是太不尊重我们这些前辈了? 这个时候,英宗皇帝的内阁们,才开始想起英宗皇帝的好了。 虽然在正统年间,他们和英宗还斗个不停,但至少比现在这样靠边站要好啊。 于是,内阁的王直和胡濙,开始谋划接回英宗皇帝。 6=9+ 再加上从景泰元年的春季开始,瓦剌开始大规模寇边。 瓦剌连打明朝边境十四个城镇,给于谦和杨洪带去了巨大的军事压力。 也先一边打,还一边派遣使臣威胁朱祁钰。 大明朝堂一天不把英宗皇帝接回去,瓦剌就一天不退兵。 一直要打到,大明朝堂把英宗皇帝给接回去才行。 而朱祁钰和于谦,是绝不可能让英宗皇帝回京的。 王直和胡濙带着内阁六部的官员,连续上了好几次书,请求朱祁钰接回英宗皇帝。 但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英宗皇帝回京的,就是于谦! 而且朱祁钰的态度,永远都是再议再议。 就这么一直拖着,就是不下命令接回英宗皇帝。 朱祁钰和于谦巴不得朱祁镇能死在外面,怎么可能让朱祁镇回京城? 但内阁也有办法,当时的右都御史杨善出使瓦剌。 当时朱祁钰就是让杨善过去走个过场的,根本就没让杨善去接英宗皇帝。 但杨善当时已经和内阁商量好了,偷偷摸摸地就把英宗皇帝接回京城里。 王直和胡濙等人,都在讨论用何种仪式接回英宗皇帝了,于谦和朱祁钰两人,还在那反对英宗皇帝回京呢。 在接回英宗的时候,大明朝廷没有派出一兵一卒,只有也先派了五百骑兵,一路护送英宗皇帝回京。 到了京城之后,英宗皇帝身边的护卫,也是瓦剌也先送给他的二十名瓦剌勇士。 英宗皇帝回京后,朱祁钰见人都接回来了,没有办法,紧急让人把英宗皇帝直接关进南宫里。 并以锦衣卫对英宗皇帝加以软禁,严密控管,宫门不但上锁,并且灌铅,食物仅能由小洞递入。 周边所有超出宫墙的大树,也被砍了个干净,就生怕英宗皇帝跑出来了。 英宗皇帝在南宫里,一住就是八年。 这期间,朱祁钰和于谦想方设法地要除掉英宗皇帝,但都没有成功。 坊间流传,朱祁钰仁慈,不忍杀兄。 那是他不想杀吗? 那是他杀不掉啊! 朱祁钰做梦都想杀掉朱祁镇,但他一个傀儡皇帝,又有什么能力去杀一个,被严加保护起来的太上皇呢? 首先是也先送给朱祁镇的二十位瓦剌勇士,昼夜不离地跟在朱祁镇身边。 就连朱祁镇睡觉,他们都得把朱祁镇围起来。 朱祁镇根本就不敢让明朝的那些人接近他,生怕被朱祁钰和于谦给暗杀了。 其次是因为原先正统朝的老臣们,都在保着朱祁镇。 毕竟跟朱祁镇吵架,总比给于谦当丫鬟来的好吧? 最后,则是因为朱祁镇的亲生母亲孙太后,还把持着后宫。 也不想想,朱祁镇被囚禁在南宫的八年时间里。 一共生了九个子女,光皇子就生了四个。 而朱祁钰在皇宫里呆了八年,连个蛋都没生下来一个。 朱祁钰的一子儿女,全都是在正统年间出生的。 真当朱祁钰没有生育能力吗? 真当朱祁钰不想要个孩子吗? 只是有人不愿意,让帝系落到朱祁钰那一脉去了而已。 朱祁钰不仅生不出孩子,就连他已经出生的孩子,他都保护不了。 朱祁钰若是安安分分,别想着把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那他的儿子朱见济,也能好好活到成年。 结果朱祁钰非要废掉朱见深的太子之位,立朱见济为太子。 这下好了,太子是景泰三年立的,人是景泰四年薨的。 此后四年,朱祁钰一个儿子都生不出来,最终绝嗣。 朱祁钰不仅保护不了他的儿子,就连他的皇后,他都保护不了。 朱见济的生母,朱祁钰的第二任皇后杭氏,于景泰七年,突然薨逝。 到最后,朱祁钰更是自身难保。 景泰八年,朱祁钰突然病重,不日驾崩! 值得一提的是,朱祁钰的正宫皇后汪氏,当初就因反对立朱见济为太子,从而被朱祁钰废黜了皇后之位,贬为废后。 但汪氏,一直活到了正德元年,才寿终正寝。 时年,七十九岁。 (本章完) 第216章 景元年间,国泰民安! 第216章 景元年间,国泰民安! 在朱祐杬登基之后,于慎便正式开始以朱祐杬的命令,号令天下。 此时的于慎,已经做到了真正的挟天子以令诸侯。 于慎觉得京城周边的十二万大军还不保险,还不能阻止朱祐樘南归。 于是,一封封军队调令,很快传遍大明各处。 在朱祐杬登基的第二天,辽东和蓟州这两个边境重镇,便派遣军队进京了。 辽东总兵官曹礼,率领五万辽东兵马入京。 辽东是明朝三个,常备兵将超过十万的边镇之一。 曹礼带五万兵马入京,相当于带走了辽东将近一半的人马。 而曹礼本人,也是参与杨通兵变的人之一。 杨通兵变,最先一批,也是最重要的一批参与者,就是辽东,大同,和肃州卫这三个边镇。 蓟州守备右都督焦义,也率领一万兵马入京。 首先需要声明的一点是,辽东总兵官曹礼率军入京,不是被于慎调来的,而是曹礼自己来的。 曹礼入京,一没有太后的诏书,二没有兵部的调令。 边军非诏擅自带兵入京,在正常时期,这已经属于谋反了。 当别人说你谋反时,你最好真的在谋反。 而曹礼,还真就是冲着谋反来的。 首先他在辽东联系不到杨通,而按照杨通的计划,在他派兵袭击朱祐樘的大营之后。 这四个边镇的将领,就应该立刻率兵回京,掌控京城军事。 但现在的问题是,杨通袭营失败了,但于慎在皇宫内夺权成功了。 而曹礼此刻率兵回京,也并非毫无作用。 第一就是增加京城的军事实力,阻止朱祐樘回京。 第二则是支持于慎夺权,掌控京城事务。 当然,于慎也没让曹礼白来。 当即便擢曹礼为后军都督府右都督,并封为武能伯。 随后于谦开始从各地调兵,他先是从晋州和豫州,抽调了一万卫所兵,去居庸关协助罗信镇守居庸关。 又从陕州抽调了一万卫所兵,前去镇守紫荆关。 随后又从南直隶,浙州,赣州三地,调遣五万名卫所兵,前往京城。 与此同时,于慎还用朱祁钰皇帝的身份,下了一道圣旨,大意就是让王越停止南征,原地待命。 从南京抽调了一千名亲信,手执圣旨,赶上了王越南征安南的部队。 这一千名亲信,以圣旨的名义,入驻中军大营,将王越给看管起来了。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王越手里,还有十几万南征安南的军队。 千万不能让这十几万军队,返回京城。 当王越得知朱祐樘遇袭,朱祐杬登基的消息后,身经百战的他,脸色也顿时变得惨白,内心一片绝望。 王越这时候才知道,京城已经发生了一次政变。 若真让于慎当权的话,他们这些人效忠于朱祐樘的大臣,政治生命已经结束了。 解决完这十几万大军的后顾之忧后,于慎才算是可以喘口气了。 同时,于慎还让工部立刻加班加点地,赶制出一万架拒马出来,把京城的三面全给围上。 于慎未雨绸缪,已经提前在为京城保卫战做准备了! 于慎一边做着军事准备,一边还要满足南方官员们的利益诉求。 在听完谢迁等南方官员们的要求后,于慎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大笔一挥就开始写奏书。 拟完旨,于慎就带着这些奏书,入宫去找朱祐杬了。 现在于慎回皇宫就跟回自己家一样,要多随意,就有多随意。 于慎连提前通报都不用,直接就用脚踹开了乾清宫的大门。 乾清宫里,正在发呆的朱祐杬,看到于慎走了进来,害怕地直发抖。 “于……于少保,又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事,这几道政策,还请陛下即刻让司礼监通过,并且立刻开始施行。” 于慎居高临下,趾高气昂地说话,语气里完全是在俯视着朱祐杬。 “哦……好,我看看。” 朱祐杬接过于慎手里的奏书,只是随意看了两眼。 哪怕是他,也立即看出了这些条例,有很大的问题。 “这……这……于少保,这些政策,很不合理啊!” 朱祐杬拿着于慎的奏书,一脸为难,急得都快要哭了。 他既害怕于慎,也害怕大明之后的皇帝指着他的灵位骂,更害怕自己死后,没脸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 于慎的奏书,他是真的不敢批。 里面的政策,一条比一条离谱,一条比一条惊世骇俗。 首先第一条,就是废除朱祐樘定下的,重启《御制大诰》法案,启用徐溥和刘健编写的《问刑条例》。 这样一来,官员的贪污行为,几乎不再有任何风险。属于大明文官的贪污盛世,又要到来了! 第二条,则是立即停止朱祐樘定下的,清丈天下田亩制度。 如此一来,南方那些还没查到的地主士绅们,可就爽大发了。 他们又可以肆无忌惮地开始兼并土地,侵占普通百姓的田亩了。 那个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的地主盛世,又要到来了! 而第三条,就是废除科举取士的南北榜制度。 从此之后,大明所有士子,无论籍贯,统一取士。 这样一来,南方的士子们,倒是高兴地要放鞭炮庆祝。 但北方和西南的士子们,就彻底完蛋了。 景泰二年那三百名进士中,只有二十七名北方人的南方科举盛世,又要到来了! 第四条,则是取消南直隶,浙州和赣州这三个地方的银税,盐税和车船税。 大明的车船税,不是普通的交通税。 6◇9◇书◇吧 在大明,只有商人运货才会用到车和船。 普通人连出个乡都需要路引,根本就接触不到车船税。 取消车船税,实际上就是变相的取消掉商业税。 这样一来,那个商人赚钱不纳税的富商盛世,又要到来了! 第五条,严厉禁止大明朝堂发展海洋贸易,大明官府的所有官船,都不能出海! 这样的话,南方那些走私集团的乡绅豪族们,真是要把于慎当菩萨一样供起来拜。 禁止官船下海,那他们这些走私海贸,就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地下海了。 那个私人海贸,肆无忌惮的走私盛世,又要到来了! 后面还有一系列明显偏向江南地区的条例,看得朱祐杬是心惊胆战,双手都在颤抖。 “这……这……这些政策,我不敢批,我不敢批……” 开玩笑,这些丧权辱国,堪称卖国的条例,谁敢在这上面签字啊? 这要是让后世人知道了,不得被人给骂死啊! 这些条例实在是太过分了,朱祐杬拒绝签字。 朱祐杬觉得这些条例过分,但于慎却觉得这些条例非常的合情合理。 因为这些条例中,除了第一条和第二条,是要废除朱祐樘在位时,实施的新政外。 后面其他所有的条例,都是于谦在景泰年间,就已经施行过的政策。 景泰年间就施行过的政策,现在再施行一遍,很过分吗? 当年朱祁钰都敢在这些条例上签字,你朱祐杬为什么不敢? 是不是我于慎,对你朱祐杬,还是太客气了? “朱祐杬!” 于慎沉下脸怒喝道:“你是不是还没有摆清楚你的位置!” “你以为你的皇位,是怎么来的?是我把你推上皇位的!” “没有我,你还在做你那个兴王呢!” “你真以为你当上了皇帝,就有资格对我说不了吗?!” “我告诉你,我能推你上皇位,同样也能让你退位,换一个皇子上去!” “先帝有那么多皇子,不缺你这一个!” “你现在马上让司礼监披红,明天就要把这些政策推行下去!” “不然,我立刻让你当太上皇,换一个人来当这个皇帝!” 朱祐杬被于慎咄咄逼人的话语,吓得连连后退,最后脚下一软,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朱祐杬脸色苍白,身上不断地冒出冷汗,浑身不断地颤抖。 他被于慎的话吓得不轻,整个人都陷入到一种巨大的恐惧中。 朱祐杬也看过历史,他知道被迫成为太上皇之后,等待自己的就是圈禁到死的后果。 唐朝的李渊,就是这样。 本朝的英宗皇帝,虽然后面复辟成功了,但也依然在南宫里被圈禁了整整七年。 朱祐杬可不觉得,自己被圈禁之后,还有能复辟的本事。 于慎见朱祐杬被自己吓到了,满意地笑了笑,脸色又柔和了下来。 “陛下,不要多虑,乖乖让司礼监批红,你好我也好。” “你也不要担心名声的问题,你只要乖乖听话,我一定能让你成为一代明君。” “朱祁钰都能成为明君,你也能。” “我想,各级官员和史官,已经很乐意为一位政通人和的皇帝,歌功颂德的。” 于慎笑了笑,话语中充满了蛊惑。 “景元年间,国泰民安。” “这个评价怎么样?你喜欢吗?” “你喜欢的话,我就让史官和文官,就这么写了。” 于慎恩威并施,逼迫朱祐杬在那些条例上签字。 而朱祐杬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同意于慎的要求,招来司礼监的信任掌印太监。 让其按照着于慎的意思,拟旨批红。 (本章完) 第217章 江南狂欢,朱祐樘回京! 第217章 江南狂欢,朱祐樘回京! 于慎拿到司礼监批红后的第一时间,就让人将朱祐杬的这道圣旨,送去南直隶,浙州和赣州。 与此同时,朱祐樘兵败土木堡,被瓦剌人俘虏。 于慎临危受命,推举兴王朱祐杬为帝,抗击瓦剌的消息,也传遍了整个大明。 当这道圣旨,快马加鞭地送到江南地区的士绅,富商,地主,土豪,官员,勋贵等特权阶级的手上时。 整个江南地区的特权阶级,都跟过年一样,敲锣打鼓地庆祝! 最最开心的,当属江南地区的士子了。 本来今年就是乡试之年,每个学子都在备考今年秋天的秋闱。 江南地区富裕,而有钱的地方,才能发展好教育。 江南地区的世家豪族,通过上百年持续不断地走私,偷税漏税,商贸……等敛财手段,已经积累了一笔非常恐怖的财富。 而这些世家豪族,在有钱之后,对后代儿子的教育投入,毫不心疼。 因为他们知道,要保持江南地区优厚的政策,朝中必须要有更多的江南人。 江南人对教育的投入,以各地区的书院数量为例。 在明朝,赣州有私人书院287所。 而西南地区最富裕的蜀州,号称天府之国的地方,也才只有63所书院。 投入大量的资源之后,江南地区士子的文化水平,对其他地方的人来说,堪称碾压。 但是由于南北分榜制度的存在,导致很多落榜的江南士子,乡试成绩在北方和西南地区来说,都是名列前茅的存在。 这样时间一长,江南人对南北分榜制度,怨声载道。 明明他们的文化水平就是高,为什么还要给北方和西南的那群穷鬼当官的名额? 这不公平! 正因如此,江南人对废除南北分榜的制度,有很深的执念。 而明朝皇帝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废除南北分榜制度,让江南人在朝廷上一家独大呢? 所以大明朝廷一旦发布,废除南北分榜制度的圣旨时,这就一定表明皇帝彻底被江南的文官给架空了。 在大明历史上,第一次宣布废除南北分榜,就是在景泰年间,由于谦主导,朱祁钰被迫同意。 而这第二次,就是这次由于慎主导,朱祐杬被威胁着同意。 景泰二年的科举中,一共201名进士,其中有174人都是南方人。 有这样振奋人心的例子在前,江南的士子们,如何能不开心呢? “哈哈哈!终于又把南北分榜的制度取消了,今年该是我们南方士子崛起的一年!” “早就该取消了!当年于谦大人做的多好,取消南北分榜才公平!” “那群北方人和西南人,根本就考不过我们南方人,还给他们进士名额,简直就是在明着偏袒他们!” “于慎大人真是一个好官,真是一位清官明官,我们要为于慎大人著传立书,将于慎大人的美名,传承下去。” “对对对,我们要让于慎大人和于谦大人一样,成为世代传诵好官,清官!” “……” 江南的士子兴奋地跳,江南的世家豪族们,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他们本就通过海运走私,累积了巨量的财富。 然后他们再用这些财富,去经商,去兼并土地,去勾结官员,最终形成一个个庞大的家族。 这些江南世家们,在洪熙年间和宣德年间,活得还比较滋润。 可到了正统六年之后,他们发现一切都变了。 英宗皇帝,竟然准备要对他们下手了。 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这些江南世家们,做出过不少的努力,但统统失败了。 眼看着他们赖以为生的走私行业,就要被英宗皇帝打击殆尽时。 谢天谢地,发生土木堡之变了! 英宗皇帝被俘,朱祁钰上位,于谦掌权,一切危机都化为乌有了,属于他们的走私盛世,又来了。 景泰年间,是这些靠走私起家的江南豪族们,生活得最滋润的时候。 于谦彻底对这些走私集团,敞开了国门,让他们肆无忌惮地走私。 同时又减免了各种税款,让这些江南士族们,赚得是盆满钵满。 面对这样一位懂得为家乡谋福利的好官,江南的世家豪族,地主乡绅,勋贵文官们,怎么不尊敬爱戴他呢? 在江南的这些特权阶级眼里,于谦就是活菩萨一样的存在,是他们真正的财神爷。 后来英宗皇帝复辟,他们这些江南士族的好日子,也就过到头了。 他们在英宗皇帝的统治下,捞钱越艰难,心里就越是怨恨英宗皇帝。 同时,他们也越是怀念于谦和朱祁钰。 他们说于谦是拯救大明的英雄,那于谦就是拯救大明的英雄! 因为话语权在他们手里,史书是他们在修,一切解释都归江南士族所有。 普通百姓,没有发声的渠道,没有话语权! 所以他们为于谦立庙,筑碑,修祠堂。哪怕于谦被英宗皇帝夷三族之后,还要为他修墓,年年祭拜他。 那是因为,他们是多么渴望着,能够回到那个景泰盛世啊! 回到那个官员可以肆意贪污,走私集团可以随意走私,地主可以大肆兼并土地,江南士子占据整个朝廷的南方盛世啊! 而现在,于慎的出现,又将再一次带着这些江南士族们,重回那个他们梦想中的盛世! 现在于慎在这些江南士族的眼里,已经是仅次于于谦的大英雄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于慎大人又要带着我们,回到景泰盛世了!” “什么景泰盛世,新皇帝的年号都已经定下来了,应该要说成是景元盛世了。” “对对对!于慎大人如此照顾我们,我们定不能让于慎大人寒心!我们一定要把于慎大人的英勇事迹,传播出去!” “于慎大人临危受命,挽救大明于水火之中,为大明延续国祚!” “于慎大人,有再造大明之功啊!” “快!快去派人在杭州府钱塘县,在于谦大人的雕像旁,为于慎大人再立一个雕像!” “修雕像的钱,就让底下那些刁民们出,家乡出了这么大一个功臣,他们怎么能没有什么表示呢?!” 6◇9◇书◇吧 “……” 江南士族们笑得合不拢嘴,南方的官员们,也同样高兴得不行。 只是唯一有些遗憾的是,大明的首都,还是没有从京城改为南京。 不过他们也已经得到了消息,等到局势彻底稳定下来,就会开始迁都。 一想到即将完成近百年的迁都夙愿,南京六部的官员们,就感动地想哭。 他们终于不再是可有可无的闲职了,他们终于也要开始进入到大明的权力中心了! 在这之后的一个月里,整个江南地区,都沉寂在狂欢的喜悦中。 而这一个月的时间,于慎对于京城的布防,正在逐渐完善。 大量的士兵,源源不断地聚集到京城周围。 此时京城周围的兵力,已经达到了二十五万。 其中只有五万人,是曹礼从辽东带来的边军。 其他二十万人,都是于慎东拼西凑,从各地不断调过来的人马。 此时,于慎已经将朱祐樘被瓦剌人俘虏的消息,传播了出去。 不明所以的大明百姓们,因为有英宗皇帝被俘的例子,都不疑有他,信以为真。 所以此时京城周边的防务工作,都是按照京城保卫战那种规模来做的。 为了防止朱祐樘回京,于慎是下了血本的。 除了让工部赶制的一万个拒马之外,所有被他调来京城的士兵,每人都先发一两银子。 这个银子,还是于慎从朱祐樘的内帑里掏的。 随后,于慎便制定了一套完整的悬赏机制。 所有在京将士,杀一贼,赏银十两,升总旗! 杀二贼,赏银二十两,升百户! 杀副将,赏银百两,升千户! 能斩将夺旗者,赏银千两,升指挥使! 只要能阻止朱祐樘回京,哪怕是把朱祐樘的内帑掏空了,又有何妨? 这种赏赐力度,明朝上一次出现,还是在于谦组织的京城保卫战中。 明朝的文官对士兵的待遇,历来是极其吝啬的,平日里甚至都不能保证士兵们应得的粮饷,能够准时发放。 于慎突然这么大方,那真是为了阻止朱祐樘回京,无所不用其极。 在调来大量的兵马之后,于慎又打起了东西两厂和锦衣卫的主意。 于慎还记得,在朱祐樘统治的时候,这些厂卫们是多么的凶残,行事霸道无比,将京城的官员给压制得死死的。 于慎对厂卫这股强大的力量,简直是垂涎欲滴。 不仅仅是厂卫们本身的武力水平,还有厂卫们的情报网络。 因为厂卫是直接听命于皇帝的,所以于慎让朱祐杬下令,意图调动京城中剩下的一些厂卫。 但让于慎惊讶的是,那些厂卫根本就不听朱祐杬的调令。 即便朱祐杬已经登基称帝,也调动不了厂卫的一兵一卒。 京城之中,无论是谁对厂卫们下达命令,都会被他们无视。 这让于慎大为光火,看着厂卫这块肥肉却吃不到,这让他非常郁闷。 他有心想整顿一番厂卫,但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因为居庸关处,传来战报。 太上皇朱祐樘,率兵回京了! (本章完) 第218章 掌控九边,踏破居庸关! 第218章 掌控九边,踏破居庸关! 于慎在京城里夺权的这一个多月里,朱祐樘已经率领大军,走遍了明朝边境。 他从宣府出发,历经大同镇,太原镇,延绥镇,宁夏镇,固原镇,肃州镇,蓟州镇和辽东镇。 在这九个边镇中,反抗最激烈的,就是大同镇了。 和他在宣府时一样,大同镇在知道朱祐樘来后,不仅不开城迎接,反而紧闭城门,不准一人立于城门之上。 妄图死守大同镇,阻止朱祐樘入城。 朱祐樘也没犹豫,直接下令攻打大同镇。 十五万大军,仅仅用了不到半天,就攻破了大同镇。 朱祐樘进入大同镇后,和在宣府一样,立刻命令厂卫们清查大同府,将所有参与兵变的将士,全部抓了起来,集中处刑。 当时控制大同府军务的,是和杨通勾结的大同府参将郭攀。 朱祐樘夷其三族,其他人则是抄家问斩。 除了清查兵变之事以外,朱祐樘还清查了大同府的军务,包括有无拖欠士兵军饷,有无吃空饷,有无走私军火等。 大同和宣府一样,同样经不起一点审查。 大量贪赃枉法的边将们,被厂卫逮捕,和那些参与兵变的人一起,抄家灭族。 在离开大同前,朱祐樘同样给大同的将士们,补足了拖欠的粮饷。 即便如此,朱祐樘离开大同时,所携带的白银数量,也已经突破了两千五百万两。 此后,朱祐樘一路历经太原镇,延绥镇,宁夏镇,固原镇等几个边镇,守城将士,无一抵抗。 但有大量的边将,弃城而逃。 守备赤城堡指挥庞阳和李岩,弃城而逃。 雕鹗堡指挥姚靖,弃城而逃。 万全都司指挥佥事黄营,弃城而逃。 永宁守备蒋葵,弃城而逃。 …… 明朝武将弃城而逃,就是死罪。 这些人还没等朱祐樘过去,听见风声,马上就带着自己的家眷跑了。 什么意思? 就是因为他们吃空饷,拖欠底层士兵粮饷,军队里的账目对不上了! 而他们又没有办法阻止朱祐樘入城查账,干脆就提前跑路了。 明朝武将大规模弃城而逃,在历史上一共出现过两次。 第一次,是朱棣打靖难之役的时候。 朱允炆的命令下达到哪里,哪里的部队就直接解散。 这些武将不仅看到朱棣打过来就跑,还非常贴心地在城里给朱棣留下了不少粮食和兵器。 这就是明着告诉朱允炆,你小子跟那群江南文官裹在一起,大肆打压我们武将。 那不好意思,这个皇帝你没得做了。 朱棣带着大军兵临南京城时,大将军李景隆连演都不演了,直接跑去给朱棣开门。 当然,朱棣登基后,也没亏待这些武将。 第二次,则是在京城保卫战前,英宗皇帝和瓦剌也先的部队回京。 从大同府到紫荆关,英宗皇帝一场战斗都没打,去到哪里,哪里的武将就弃城而逃。 过宣府和紫荆关的时候,数万名大明将士,更是目送着英宗皇帝,走向京城。 英宗皇帝硬是靠着瓦剌三万人的部队,毫发无伤地来到了于谦掌控下的京城。 那时候武将们弃城而逃,是不想趟这趟浑水。 而这时候的武将们弃城而逃,则是为了保命。 朱祐樘也不着急追他们,只要他们还在大明境内,他麾下的厂卫们,就能将他们缉拿归案。 就这样,朱祐樘查到哪里,就杀到哪里。 一边杀人,一边抄家,还一边补足了拖欠边镇士兵们的粮饷。 同时,为了更好的掌控九边,朱祐樘在每一个边镇,都封了一位忠心之人为将军,升为总兵官。 九个边镇,就封了九个将军。 朱祐樘此次巡边,彻底奠定了这九个军事重镇,超然的军事地位。 史称,九边重镇! 这样一来,明朝的边境军权,才算是彻底被朱祐樘收入手中。 此后,整个北方,才算是真正被朱祐樘纳入了统治之中。 在辽东镇,册封了最后一位九边将军后,朱祐樘终于对着全体将士,下达了回城的命令。 “所有人听令,班师,回朝!” “是,陛下!” …… 在辽东镇休息一晚后,朱祐樘便带着十五万属于京城的大军,和三千七百万两白银,班师回朝。 但只要他愿意,他可以随时从这九边重镇中,再调五十万边军回京! 六十五万兵马,只要朱祐樘想,足以踏平京城了。 从辽东出发后,朱祐樘的大部队,很快就到了居庸关。 居庸关守城将士罗信,看到关外那黑压压的一片军队,倒吸一口冷气。 他一面派人立刻回京禀报情况,一面对其他守城士兵,下达了死战不退的命令。 “所有人听着,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太上皇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要是让太上皇回到京城的话,我们所有人,包括我们的家人,都会不得好死!” “想要活命,就要全力阻止太上皇通过居庸关!” “居庸关所有将士们,死战不退!” 能被于慎调来镇守居庸关这等要地的人,都是清楚兵变的事情,并且参与其中的人。 他们深知逃跑也是死,战斗也是死,不如战斗到底。当即齐齐领命:“是!死战不退!死战不退!” 所谓哀兵必胜,正是因为居庸关的守城将士们感到绝望,这反而短暂地激发了他们的斗志。 将近两万人驻守在居庸关,借助天险据守,也并非不可一战。 朱祐樘的天子仪仗队来到居庸关后,照例先是一通叫门。 但回应他们的,就只有一阵呼啸的箭矢。 中军都督府左都督,武定侯高顺来到朱祐樘的龙轿旁,俯身恭敬地汇报。 “启禀陛下,居庸关守将拒不开门,还用箭矢射击我军。” 龙轿里,传来朱祐樘冷漠的命令。 “那就打,给朕踏平居庸关!” “所有据守居庸关的将士,皆斩!” 6◇9◇书◇吧 高顺神情一凛,即刻领命:“是,陛下!” 随后,高顺翻身上马,来到大军中央,拔出佩剑,剑指居庸关! “全军听令,踏平居庸关!” “所有居庸关守城战士,皆斩!” “冲锋!” 随着高顺的一声令下,高顺身后十五万大军,立刻对居庸关展开冲锋! “杀!杀!杀!” 十五万大军的喊杀声,震天撼地! 十五万大军跑动起来,整个地面都在颤抖! 转眼间,这十五万大军,便带着满身的杀气,冲到了居庸关之下! 十五万大军组成的钢铁洪流,即便居庸关再有地利可守。 但是在这样绝对压倒性的实力面前,他们的防线,也如纸片一般脆弱。 居庸关守城将士们,好不容易才被鼓舞起来的士气,顷刻间烟消云散。 在十五万气势如虹,杀气十足的大军面前,他们每个人都感到自身的渺小,心中生出强烈的无力感。 这样强大的部队,谁又能阻止他们呢? 轰! 居庸关的城门,被五军营和神机营的将士们,用攻城器轰开。 七万名陷阵营的进士,冲进关内,对居庸关的守城将士们,展开一面倒的屠杀。 陷阵营屠刀所到之处,除了哀嚎便是惨叫。 鲜血四溅,血肉分离! “啊啊啊啊!!!” “别怕!别跑!反击!反击啊!” “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快跑啊,快跑啊!” “别跑!跑也是死!都回来反击啊!” “……” 居庸关内,乱成一团。 有人要跑,有人要战,根本组织不起来什么有效的反击。 居庸关的守将罗信,率领着自己的亲兵,艰难地抵抗着陷阵营的屠戮。 他有心组织起人手反抗,但这些临时调来镇守居庸关的各部队,彼此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信任和配合。 只要有一个逃兵,连带着这些将士们,也就跟着逃了。 他们心里实在是太害怕了,脑子一片空白,能活一时就是一时,哪还管得了那么多。 大量的士兵,连和陷阵营拼杀的勇气都没有,成片成片地逃跑。 无论罗信怎么呼喊,都无济于事。 兵败如山倒,罗信双眼通红得看着溃败的防线,心中又急又怒,还有一丝悲哀。 居庸关完了,他们这些参与兵变的人,也要完了! 居庸关被破已成定局,罗信被迫对自己的亲兵,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撤!居庸关已破,先撤回京城去!” “把瓦剌人攻破居庸关的消息,带回到京城去!” “是,大人!” 罗信想率军撤退,但身先士卒,拼杀在前线的高顺,却已经发现了他。 “随我斩将!冲锋!” 随着高顺的一声令下,跟随在高顺身边的几十名陷阵营,和高顺一起向着罗信,发动了冲锋! 罗信惊怒交加,连忙率队反击。 “尔敢!” 刀戟在空中挥舞,溅起鲜血与人头。 只是一个冲锋,高顺便已经斩下了罗信的头颅! 罗信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前方,在临死之前还保持着惊恐的表情。 斩将,夺旗! 目睹着这一幕的居庸关将士们,彻底被杀破了胆! “罗将军死了!快跑啊!” “啊啊啊啊!罗将军死了!居庸关没救了,快逃命啊!” “不要杀我!不要再追我了!!!” “……” 罗信死后,居庸关的防线彻底崩溃,剩下的居庸关士兵们,死的死,逃的逃,再也无人敢胆反抗。 但这十五万大军,显然没有想放过他们任何一个人。 他们继续追杀着那些逃跑不及的士兵,直到目之所及之处,皆无一位居庸关的将士为止! (本章完) 第219章 大军压境,兵临京城! 第219章 大军压境,兵临京城! 居庸关内,血流成河。 到处都是流淌的鲜血,破碎的尸体。 所有意图阻挡朱祐樘回京的人,都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满身鲜血的高顺,还来不及清点战场,第一时间就回到了朱祐樘的龙轿旁。 “陛下,居庸关已破,抵抗之人均已被杀死,但仍有大量的将士逃跑。” 朱祐樘闻着从居庸关传来的血腥味,微微皱了皱眉:“那些逃跑的人,就先不管了。” “继续出发,速度回京。” “是,陛下!” 高顺领命之后,继续坐镇中军,下达启程的命令。 “所有人听令,启程,回京!” 刚刚经历过一场战斗的十五万大军,连身上的鲜血都未清理干净,便保持着原来的队形,护送朱祐樘一路回京。 从战斗开始到结束,仅仅只过去了两个时辰。 朱祐樘的车架缓缓启动,平稳地驶过血流漂杵的居庸关。 那些跟随朱祐樘一路回京的瓦剌人,看到这样惨烈的一幕,脸上俱是浮现惊恐之色。 他们不敢想象,这样强大的一支军队,如果出现在草原上,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象。 恐怕横扫草原,也不过是弹指一挥的事情。 大明的强大,简直深不可测。 那些被押往京城的文官们,对这一幕,已经感到麻木了。 朱祐樘的铁血手腕,他们已经见过太多次了。 他们本身就自身难保,已经没有心情对其他人的遭遇,表示哀叹了。 大部队继续行驶在官道上,目标直指京城! …… 那些从居庸关里逃出来的叛军们,一部分跑去了别处,想隐姓埋名,躲入山野间,避杀身之祸。 而另外一部分,则是跑回了京城! 京城中,自于慎夺权开始,便对整个京城实施戒严。 没有于慎的命令,京城中连匹马都不能进出。 其目的,就是为了封锁朱祐樘还在巡边的消息。 同时,于慎还大肆在京城中宣传,朱祐樘被瓦剌人俘虏的假消息。 只有这样,他才有理由推举朱祐杬上位。 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多次从各地调来军队,将京城严密保护起来。 此刻,整个京城都被于慎,和那些参与兵变的边将们蒙蔽。 陷入到一种,为第二次京城保卫战做准备的氛围中。 不只是京城的官员们和百姓们,都以为朱祐樘真被瓦剌人俘虏了。 就连包括那些被调来京城的地方军和乡勇们,也都以为瓦剌人又俘虏了大明的皇帝。 不怪他们如此亲信于慎,实在是已经有过皇帝被俘虏的先例了。 这些人才会对于慎的谎言,深信不疑。 当然,于慎自己心里清楚,朱祐樘被俘虏是个假消息。 所以为了防止出现变故,这些从外地调来的军队们,在帮助于慎成功夺权之后,又被他全部调出了京城。 于慎就把他们安排在,京城附近的西山军营里面。 整个京城的城防,全部换上了曹礼从辽东带来的叛军。 于慎不敢让这些外地的军队,驻守京城的城门,是因为他不敢保证这些军队,真的都效忠于他。 万一朱祐樘回到京城之后,那些外地军队知道朱祐樘被俘为假,他于慎和边将们一起造反夺权是真的话。 难保这些外地军队不会临阵倒戈,直接打开城门放朱祐樘入京了。 于慎这个操作,和杨通当时不敢让宣府城内的士兵登上城墙一样。 造反毕竟是一件很小众的事情,他能拉拢一些人,但不能拉拢所有人。 同样的,于慎能骗得了一时,但他骗不了一世! 他也害怕出事,所以才会如此安排。 “报!居庸关大败!守关将领罗信战死!” 居庸关的败兵们刚逃回京城,就立刻被曹礼派兵接应,将消息全面封锁。 随后立刻便将朱祐樘已经通过居庸关,正在率领十五万大军向京城赶来的消息,告诉了于慎。 “什么?!太上皇已经通过居庸关了?” “他怎么这么快就过了居庸关?你们居庸关的守将是干什么吃的?连一天都拦不住。” 兵部衙门里,得到消息的于慎,对着居庸关的败军,大发雷霆。 自于慎夺权之后,兵部衙门就已经成为大明的权力中心了。 这一个月来的所有政令,都是从兵部衙门发出,司礼监只管盖章,内阁更是彻底沦为摆设。 于慎也走上于谦的老路,开始专权。 像于慎这种靠着兵变夺权的权臣,他的统治类似于后世的军政府,是很难做到不专权的。 毕竟权力这玩意,谁又会嫌大呢? 于慎想过居庸关防线会溃败,但他没想到会溃败得这么快,这么彻底!居然仅仅只坚持了两个时辰,就全线溃败了! 被于慎怒斥的居庸关逃兵,心里也是极度的委屈。 这可是十五万大军压境啊! 里面甚至还有七万陷阵营大军! 他们能坚持两个时辰,已经很不错了! 于慎沉着脸,皱着眉,陷入了沉思。 整个京城中,没有谁的压力比他还大。 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后,于慎当机立断,做出决策! “快!立刻在京城内发出风声!” “瓦剌人俘虏太上皇,意图以太上皇为要挟,夺取京城!” “瓦剌率领十五万大军,即将攻城!” “让工部把赶制的拒马全部拿出来,把京城围上,绝不能让瓦剌的骑兵靠近京城城门!” “召集所有京城周围的士兵,在京城周围严阵以待,做好战斗的准备!” “是!大人!” 最+近+章节+在6=9=书=吧阅读! 于慎下令后,立刻便有兵部的主事领命,将他的命令落实下去。 随后,于慎又看向了一边的曹礼。 “曹礼将军,京城军队是重中之重,绝不容失。” “光是之前的赏赐,恐怕还不够,必须再制定一套严厉的惩戒措施。” “威逼利诱,双管齐下,方可保证军队的忠诚性。” 曹礼点了点头,深以为然:“于少保说的正是,下官愿闻其详!” 情急之中,于慎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惩戒措施。 干脆就把当年于谦打京城保卫战时,制定的惩戒措施,拿出来用。 “传令下去,京城保卫军里,每支队伍里都设两名掌令官。” “军官不顾士兵后退者,掌令官可以立斩其首!” “士兵不顾头目自行后退者,后队斩前队!” “士兵不勇不进致头目失陷者,斩其全队!” “头目不勇不进致三十人失陷者,斩首!籍没其家!” “众将率军于城外列阵,关闭九门,凡擅入城者,立斩!” “军士但降敌者,全家斩首,籍没财产!” “军中造谣生事,蛊惑人心,阻挠军令者,凌迟处死!籍没其家!” “军士临阵脱逃,不听号令者,立斩!” “曹礼将军,这军队中的掌令官,就由你的部下担任!” 曹礼听到于慎颁布的法令之后,哪怕是他,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法令,实在是太狠了! 当年于谦在京城保卫战中,颁布这些法令后。 这些法令在之后的一段时间,曾被当做明朝治军之言的例子,被正面宣传过。 但很快,大家就发现不对劲了。 这样的制度,不就是于谦在用士兵家属的生命,威胁士兵们,让他们不敢叛变吗? 这样的手法是非常恶毒,非常下作的。 动不动就要杀士兵全家,这样谁还敢在大明参军? 朱祐樘对犯谋逆罪,发动兵变,企图杀皇帝的士兵家属,判的都是黥首流放。 只有那些军官们,才判的是满门抄斩。 而那些仅仅只是怯战,或者投降的士兵,于谦都要杀人全家。 这简直是没有天理,没有王法,没有人伦的法令。 所以自从于谦用过一次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敢用这样暴戾的法令了。 直到今天,被朱祐樘逼到绝路上的于慎,终于再一次用出了这样下作的法令。 这和之前于慎颁布的悬赏法令一起施行,一个威逼,一个利诱,让京城的士兵们不敢叛变! 曹礼倒吸凉气的动作,刺激到了于慎那敏感的神经。 他阴鸷地瞪向曹礼,双眼眯起。 “曹将军,你对我的法令有意见?” 此时的于慎,在夺取了最高的权力之后,就再也不是之前那个无人在意的于侍郎了。 此时的他,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在京城之内说一不二的于少保! 曹礼被于慎盯住,心中一惊,连忙领命:“没!没有意见!” “少保大人英明,我这就去办!” 说完,曹礼立刻便离开了兵部衙门,将于慎的命令,宣布下去。 很快,瓦剌人要入侵京城的消息,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因为之前就打过一次京城保卫战,所以此时京城里人心惶惶。 不仅是百姓害怕,官员害怕,就连身为皇帝的朱祐杬,也感到害怕。 二十五万大军,包括曹礼从辽东带来的兵,都被于慎安排到了城外迎敌。 城墙之上,不留一兵一卒! 二十五万大军,在京城之外,严阵以待! 在经过一晚上的战略部署,和忐忑等待后。 在天光破晓之刻,朱祐樘的大部队,终于抵达了京城。 十五万大军,兵临京城! (本章完) 第220章 既见明皇,为何不拜?! 第220章 既见明皇,为何不拜?! “快看!瓦剌人他们来了!” 京城外的军阵之中,有人指向远处地平线。 在阳光的照射下,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个黑点。 随后,便是一条黑线。 最后,变成了黑压压的一片! 十五万披坚执锐,皆披明盔明甲的明军,缓步走向京城。 在十五万大军之后,还有一万多名厂卫,三十多万名后勤部队。 将近五十万人,遮天蔽日般地向着京城靠近。 而京城方面,一万架拒马拦在京城九个城门前。 二十五万大军,全部出城迎敌,立于拒马之后。 于谦曹礼等人,站在城墙上,观察战况。 京城的百姓,害怕地躲在家里,紧锁大门,祈祷平安。 京城的官员和朱祐杬,聚集在奉天门广场上,焦急地等待着战报。 因为于慎不仅不允许一兵一卒登上城墙,就连京城的官员,也都不允许登上城墙。 所以他们只能在皇宫里,等待城外的战斗,尘埃落地。 朱祐杬惶恐不安地坐在龙椅上,感觉是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他身前的官员们,更是焦躁不安,不停地在原地踱步。 城墙上,于慎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大军,紧张地心脏直跳,双手紧握成拳。 近了,更近了! 近到于慎已经能感受到,十五万大军那冲天的煞气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眼尖的城外将士,看到了十五万大军中间,那明晃晃的大明天子仪仗! “天啊!那……那……那不是大明皇帝的天子仪仗吗?!” “太上皇陛下,不是已经被瓦剌人俘虏了吗?” “怎么还会在大军中间,打出大明皇帝的天子仪仗?!” “不只是天子仪仗,旁边的那些军队身上,穿的也是我们大明的盔甲啊!”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看到这一幕,京城之外的士兵们,感到无比的困惑。 不是说朱祐樘已经被瓦剌人给俘虏了吗? 可是看这架势,哪有半分像是被俘虏的样子? 还有瓦剌大军呢? 这里根本就没有瓦剌人的影子啊! 那十五万大军,穿的可都是明朝的盔甲服饰啊! 城墙下,那些被于慎从各地调来的军队们,开始窃窃私语。 好不容易被于慎凝固的军心,开始浮动。 站在城墙上的于慎,也听到了军士们的话语,心中顿时感到无比的慌张与恐惧。 于慎当即对着城下的众人,高声吼叫。 “住嘴!都给我住嘴!” “谁要是再造谣生事,蛊惑人心,传播小道消息,即刻凌迟处死!满门抄斩!” “太上皇被俘虏的消息,千真万确!” “这就是瓦剌人的障眼法,故意保留了天子仪仗,从而让我们自相猜忌,扰动军心的!” 于慎之前在法令里,特别强调了一条。 军中造谣生事,蛊惑人心,阻挠军令者,凌迟处死,籍没其家。 这条法令的存在,就是为了应对现在的这种情况。 他害怕底下的士兵们会思考,会发现真实的情况。 所以他不允许士兵们互相交流,他要底下的士兵们,只能有他灌输的一种思想。 在于慎的高压统治下,在队伍中的两名掌令官的威胁下,军队的骚动很快就被平息了下去。 但怀疑的种子,却已经在将士们的心中种下。 高压统治只能压制住将士们的表现,压制不住他们的心。 远处的大部队,缓缓停了下来。 高顺靠近朱祐樘的龙轿,俯身请示。 “陛下,前面就是京城了。” “但是京城之外,多出了一排密密麻麻的拒马。” “还有大量的士兵守在城门前,皆是穿甲执兵,严阵以待。” “只恐怕,又要强行攻城,才能进入京城了。” “嗯?!” 朱祐樘皱起了眉头,随即掀开轿帘,走下轿来。 当他看到京城下厉兵秣马,对他们刀剑相向的大军后,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他猜到京城可能会发生变故,但他没想到竟然会这么严重。 密密麻麻的大军挡在京城城门之外,是生怕他回到京城里去了! 朱祐樘心中只有怒意,没有半分担忧。 先不说这些人,能不能挡下他此刻麾下的十五万大军。 就是能挡下,他也可以即刻从九边重镇,再调遣五十万大军的南下! 宣府叛变,他攻下了宣府。 大同叛变,他攻下了大同。 京城叛变,那他就再攻下京城就是,不会有任何差别。 只是朱祐樘不清楚,京城到底叛变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步。 是只有一部分人叛变了,还是说整个京城的官员,都叛变了? 朱祐樘沉思片刻,随即下令。 “汪直,牵朕的马来!” “是,陛下!” 随侍在侧的汪直,立刻将瓦剌进献的那匹汗血宝马给朱祐樘牵了过来。 朱祐樘翻身上马,向着队伍前方走去。 看到这一幕,汪直,牟斌,刘瑾,高顺等人心中皆是一惊。 他们连忙追上了朱祐樘,跟在了朱祐樘的身后。朱祐樘身着明黄色戎装,在人群中极为亮眼。 离着多远的距离,一眼看去,都能在人群中看出,他就是皇帝。 朱祐樘所到之处,周边的人群纷纷避让行礼。 天子仪仗队自动分裂成两排,将朱祐樘簇拥在其中。 当京城城门前的大军们,看到这一幕后,极为震惊! 有人甚至尖叫了出来:“那是太上皇陛下!” “四周的人,都在向他行礼啊!” “等等!你们快看太上皇陛下身边站着的人!” “天啊!西厂厂督汪直,东厂厂督刘瑾,锦衣卫指挥使牟斌,武定侯高顺……” “这些都是陛下的肱骨之臣啊,全部都在陛下身边!” “那些护在陛下身边的人,是东西两厂的番子还有锦衣卫吧!” “快看,那是西北总督徐昌,他们身边的大军,是京师三大营的京军!” 最+近+章节+在6=9=书=吧阅读! “这……这……陛下这根本就没有被俘虏啊!” “……” 城下士兵,一片哗然。 于慎在城墙上心急如焚,大声吼叫。 “闭嘴!都给我闭嘴!” “谁再散播谣言,我就立马杀他全家!” “闭嘴!都闭嘴!” 但这一次,于慎的威胁,收效甚微。 整个京城之外的军队,都陷入到了震惊之中。 原来他们都被于慎给骗了! 原来陛下,根本就没有被俘虏! 这一切,都是于慎为了夺权,编纂出来的谎言! 就在士兵一片哗然之际,朱祐樘高坐汗血宝马之上,面目威严地注视着前方的大军。 而汪直站在朱祐樘的旁边,对着前方的大军,高声大呼。 “既见明皇,为何不拜?!” 汪直的话语穿透人心,一下子就让城门外守城的将士们,脸色变得苍白。 汪直没有问他们为什么要叛变,为什么要对朱祐樘刀剑相向。 只问了他们一个问题,那就是见到了大明的皇帝,为什么不跪拜? 这实际上,就是在给他们一个机会。 跪拜朱祐樘,那就证明他们依旧还效忠于朱祐樘,只是被于慎的谎话蒙蔽。 这种被欺骗,被蒙蔽的士兵,只要幡然醒悟,知错能改,朱祐樘也不会为难他们。 不跪拜朱祐樘,那就说明他们在知道真相之后,依然决定站在朱祐樘的对立面上。 而对于这种叛军,朱祐樘就绝不会心慈手软。 汪直这一句话,便让城外守城的士兵们,军心浮动。 不少将士面面相觑,面色犹豫,就连拿着兵器的手,也在颤抖。 他们的心,已经乱了。 眼见汪直这一嗓子有些效果,牟斌也站了出来,对着前方的将士,厉声高喊:“既见明皇,为何不拜?!” 为何不拜? 为何不拜? 是啊,他们作为大明的子民,见到大明的皇帝,为何不跪拜呢? 他们不应该拿着武器,站在朱祐樘的面前。 他们应该放下武器,对着朱祐樘跪拜。 汪直和牟斌连续的两声质问,让这些被于慎从外地调来的士兵们,心里已经开始感到后悔。 在这些人中,仍然有相当大一部分的人,依旧效忠于朱祐樘。 有些人甚至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悔恨又羞愧地低着头,不敢看向朱祐樘的身影。 有些人的双腿开始发抖,已经隐隐有向朱祐樘跪拜的迹象。 特别是那些从北方各州强行征来的乡勇们,更是想立刻跪在朱祐樘的面前,山呼万岁。 他们本身就不想打仗,是被强行征召过来,准备打瓦剌人的。 可是此刻他们突然发现,于慎让他们打的,竟然是大明的皇帝陛下。 这还打什么,赶紧投降算了! 可是于慎用他们家人的生命,威胁着他们,不允许他们向朱祐樘投降。 这让他们感到无比的纠结,无比的痛苦。 他们的纠结,被高顺看在了眼里。 高顺站了出来,再次对着他们高声质问:“既见明皇,为何不拜?!” 高顺话音刚落,他自己就率先对着朱祐樘,下跪行礼。 “末将高顺,拜见陛下!” 紧接着,汪直,牟斌,刘瑾,徐昌等人,也纷纷效仿高顺,给朱祐樘见礼。 “微臣汪直,拜见陛下!” “卑职牟斌,拜见陛下!” “奴才刘瑾,拜见陛下!” “……” 这一下,就惊动了朱祐樘周围的将士。 在几人的带领下,朱祐樘这边的十五万大军,一万多厂卫,三十多万后勤部队,包括隐藏在其中的瓦剌人,一共将近五十万人。 突然间,齐齐向朱祐樘跪拜,同时口中山呼万岁。 “拜见大明皇帝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将近五十万人齐齐跪拜朱祐樘,发出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 这种场面,蔚为壮观! 而这一幕,也深深地刺激到了城外的守城士兵。 他们的心里防线,彻底崩溃了! (本章完) 第221章 既见明皇,即刻跪拜! 第221章 既见明皇,即刻跪拜! 在看到那黑压压连成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大军,齐齐向朱祐樘跪拜的场景。 城外的那二十多万大军,无不为之动容。 在这些人的感染下,这二十多万大军中,终于有人颤抖着跪了下来,对着朱祐樘磕头喊万岁。 “草民……草民拜见大明皇帝陛下!”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成片成片的大军,放下了武器,跪下身来,开始对着朱祐樘跪拜。 他们的口中,颤抖着高喊:“草民拜见大明皇帝陛下!” 一片人跪了,另外一片人也跟着跪了! 到了后来,整建制的大军,都对着朱祐樘跪了下来! 既见明皇,即刻跪拜! 城墙上的于慎,看到自己从各地东拼西凑的二十多万大军,还没开打呢,就成片成片地向着朱祐樘跪拜投降。 他的心中,感到无比的震惊,感到无边的恐惧! “起来!都给我起来!” “不许跪!都不许跪啊!!!” 于慎急得直跳脚,他全身都开始冒冷汗,心脏跳得飞快,几乎要蹦出来了。 同时,他感到呼吸都变得困难。 巨大的绝望笼罩着他,让他几乎晕厥。 于慎原本以为,自己占据京城,有险可守。 又有二十五万大军,一万拒马,士兵盔甲武器,也都是明朝最顶尖的的装备。 拥有这样强大的军事实力,即便在面对朱祐樘大军攻城时。 不说能击溃朱祐樘的大军,但是固守城墙,不让朱祐樘回京,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场战斗甚至都还没有开打。 朱祐樘仅仅只是露了个面,他好不容易才凑起来的大军,顷刻间就已叛变。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于慎目眦欲裂,神态癫狂,状若疯鬼地对着城下的大军怒吼。 “你们这是在向瓦剌投降!都给我起来战斗!” “临阵投降者,全家斩首,籍没财产!” “你们难道连自己家人的性命,都不顾了吗?!” “都给我起来杀敌啊!” “……” 城墙上,于慎声嘶力竭地企图再次利用家人,威胁城下的士兵。 但这一次,投降朱祐樘已成定局,没有任何人再听于慎的命令。 于慎狗急跳墙,立刻对着队伍中的掌令官下令。 “掌令官,即刻执行军法,斩杀投降士兵!” “杀!杀到他们站起来迎敌为止!” “是,少保大人!” 于慎的命令恶毒至极,企图用死亡来威胁,恐吓这些士兵,起来杀敌。 队伍中的掌令官,都是曹礼从辽东带来的边军。 这次的兵变他们参与最深,但有些人已经迷途知返,有些人却依然执迷不悟。 特别是这些被选来当掌令官的辽东边军,更是曹礼的铁杆支持者。 此刻听到于慎的命令,这些人当即就要执行军令,斩杀向朱祐樘投降的地方军。 但投降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当投降的人为大多数时,依旧执行于慎军令的掌令官,就是军队的敌人。 掌令官的刀还没落到投降军的头上,投降军内部,就已经展开了反击。 “大胆叛军,陛下亲临,你们不但不投降,竟然还敢逼迫我们对抗陛下!” “我等定要为陛下平叛,杀光你们这些叛军!” “杀啊!杀光这些叛军!” “……” 城门外的士兵们,当即叛变了于慎,对着那些辽东边军,大开杀戒! 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白了,投降朱祐樘,可能会被于慎手下的兵杀死。 但不投降朱祐樘,就一定会被朱祐樘手下的兵杀死! 这种情况,正常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没有任何意外,绝大部分的士兵们,用自己的行动,做出了正常的选择! “杀!杀光这些掌令官!” “于慎走狗,不得好死!” “杀光叛军,迎陛下回京!” “啊啊啊啊啊!!!” “……” 于慎安插在队伍中的掌令官,立刻被愤怒的地方军们,撕个粉碎! 而那些试图对这些地方军动手的辽东边军,也立刻被身边数倍于辽东边军的地方军,砍个粉碎! 京城之下,即刻陷入混战! 凄厉的惨叫声,连绵不绝地响起! 每分每秒,都有叛军凄惨的倒下! 红色的鲜血之,在军阵中的每一个角落盛开! 鲜血很快染红了城门外的土地,带来阵阵作呕的腥气。 当手下的士兵,开始不受控制地投降朱祐樘后,于谦知道,他大势已去! 于慎惊恐万分,双脚一软,跌坐在地。 他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他明明已经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做到极致了。他的每一个操作,几乎是一比一复制了当年,于谦打京城保卫战时的动作。 于谦调漕运兵,他也调漕运兵。 于谦强征乡勇,他也强征乡勇。 于谦让边军入京城,他也让边军入京城。 于谦颁布恩威并施的法令,他也颁布,他颁布的法令,甚至还是于谦颁布的原版! 可是为什么,于谦打赢了京城保卫战,把瓦剌也先和朱祁镇打得落荒而逃。 但朱祐樘仅仅只是露了一下面,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他就败得如此彻底! 他不明白! 他不明白啊! 实际上,这次土木堡之变,和正统年间的土木堡之变,过程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就是当年杨洪的儿子杨俊,在土木堡袭击朱祁镇的大营时,成功了。 而杨通的儿子杨魁,在土木堡袭击朱祐樘的大营时,失败了! ~~ 被袭营后的朱祁镇,在宣府,大同等处叫门调兵。 但宣府和大同已经兵变,朱祁镇调动不了一兵一卒,只能跟着也先回到草原。 再借用瓦剌部族的力量,帮助自己回京。 但那个时候,朱祁镇这边只有三万瓦剌骑兵。 而于谦调来了将近三十万的部队,十个打一个,军士力量极为悬殊。 也先要是跑得慢了,甚至有可能被于谦全歼! 而且朱祁镇身边的瓦剌骑兵,更能坐实朱祁镇被瓦剌人俘虏的说法。 让于谦调来的士兵们,杀起敌来,毫不手软。 而成功反杀杨魁的朱祐樘,也是先去了宣府和大同叫门巡边。 宣府和大同也兵变了,也拒绝给朱祐樘开门。 但朱祐樘就是凭借着五万陷阵营,和十万大明远征军,硬生生轰开了宣府和大同的城门。 杀掉所有参与叛乱的军官和士兵,巡视完九边,彻底掌控北方之后,朱祐樘才带着大军回到京城。 这个时候,朱祐樘拥有十五万大军,一万多厂卫和三十多万后勤部队。 而于慎东拼西凑的队伍,也才只有二十五万人。 战力不仅不再悬殊,而且朱祐樘身边的大军,还都是正儿八经的大明正规军。 当于慎编造的,朱祐樘被瓦剌人俘虏的谎言,一戳即破时。 那些被调来保护京城的士兵们,集体投降朱祐樘,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说白了,还是那句话。 谁赢,他们帮谁。 而他们帮谁,谁就能赢得更彻底! 其实,在于慎只是听闻朱祐樘在土木堡遇袭,而没有查清事实后,就贸然发动夺权开始。 于慎的失败,就是注定的。 但这也怪不了于慎冲动,没有第一时间去查清事实。 实在是上一次的土木堡之变,让京中的这些官员们,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 毕竟家贼难防,面对自己人下手,谁又能保证毫发无伤呢? 要不是朱祐樘有五万陷阵营和一万厂卫,杨魁还真就得手了! 当时京城局势那么紧张,每一方都是分秒必争。 时间去查清事实之后,再参与夺权的话,黄菜都凉了。 当时,不仅是于慎没有派人去调查。 整个京城里,也没有一个人去调查这件事。 因为上一次土木堡之变的影响,所有人都下意识得笃定朱祐樘一定出事了。 可万万没想到,朱祐樘不仅没有出事,他还统一了九边! 此刻,朱祐樘率领十五万大军回京。 城外的二十多万大军,又顷刻投降朱祐樘。 如此一来,谁还能阻止朱祐樘回到京城?! 朱祐樘仅仅只是露了个面,就让他们这些在京城里费尽心机夺权的各方势力,成为了笑话! 他们当时在京城里,机关算尽,计谋迭出,殚精竭虑的夺权手段,此时看来,是如此的可笑! 原来从始至终,都是他们这些京官一厢情愿的闹剧而已。 大明的最高权力,从始至终,都一直在朱祐樘的手里! …… 远处,朱祐樘看到城外军队,齐齐向自己跪拜的场景,脸上久违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看来情况还不算太糟,这些临时被调来京城的士兵们,还是效忠于自己的。 朱祐樘看着身边跪了一地的官员将士,心中满意至极。 “都平身吧。” “谢陛下!” 众人起身之后,朱祐樘才见京城城门外,已经展开了混战。 朱祐樘知道,这一定是已经投降于自己的士兵,正和死不投降的军队,发生战斗。 朱祐樘双眼微眯,当机立断,即刻下令。 “前方部队,迅速移开拒马,远离城门!” “高顺,即刻召集陷阵营,发动冲锋!” 高顺神色一凛,抱拳领命:“是,陛下!” (本章完) 第222章 大军入城,执掌京城! 第222章 大军入城,执掌京城! 朱祐樘的话音不大,但司礼监中,自有为朱祐樘通报的太监。 朱祐樘话音刚落,高顺领命而去,司礼监的太监,则是尖着嗓子,对着前方叫道。 “陛下有令,前方部队迅速移开拒马!” 与此同时,高顺麾下的陷阵营,也在高顺的指挥下,迅速结成冲锋阵型。 随时等待冲锋,杀向京城之下! 京城城下的部队们,也都听到了司礼监太监的命令。 那些已经投降于朱祐樘的地方军,当即脱离了战圈,纷纷去移开了挡在城门之前的拒马。 当拒马被移开之后,高顺当即下令。 “陷阵营听令,全军冲锋!” 话音刚落,高顺便身先士卒,开始冲锋。 在他身后,七万陷阵营大军,也随之发起了冲锋。 “杀!杀!杀!” 马蹄声轰隆,喊杀声震天! 七万陷阵营大军,如一道黑色的钢铁洪流,冲向京城城门。 那些挡在京城城门前的,已经投降朱祐樘的地方军们,纷纷为之避让,给陷阵营们让开了一道杀路。 而那些依然听命于曹礼和于慎的辽东边军,则陷入到避开与阻挡的纠结中。 他们的本意,是想逃开的。 但城墙上陷入绝望的曹礼和于慎,已经把这支部队,当做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不准避开!冲锋!快冲锋!阻止他们接近城门!” 他们不允许这支部队避开,因为这样的话,京城城门,就毫无阻挡地暴露在了陷阵营的铁蹄之下了! 没有办法,一些愚忠的的辽东边军,选择继续听命于曹礼,同样对着陷阵营发动冲锋。 而另外一些立场不坚定的边军,则是跟着那些地方军,仓皇地跑向两边。 “杀!” 转眼间,相互冲锋的两军,已经短兵相接! 陷阵营带着不可匹敌之势,杀向匆忙应敌的辽东边军。 高顺将手中的刀戟高高扬起,随后狠狠斩下! 鲜血四溅,头颅横飞,挡在陷阵营之前的辽东边军,瞬间变为一具尸体。 陷阵营的冲势不减,身后的陷阵营将士也纷纷扬刀,斩杀自己面前的敌人。 “啊!呃呃呃……” “啊啊啊啊!!!!” “快跑啊!快跑啊!” “……” 辽东边境的哀嚎声和惨叫声四起,混合着刀戟斩入血肉的声音,还有鲜血喷射的沙沙声。 让京城城门前,顿时化为一处血腥地狱。 一轮冲锋结束,挡在陷阵营面前的辽东边军,都已沦为尸体。 而剩下的辽东边军,都已经全面溃败,哀嚎着四处逃命! 入京的辽东边军,总共也才五万人。 而真正组织起来抵抗陷阵营冲锋的,也才不过两万人。 这点人数,陷阵营轻松将其击溃! 朱祐樘见打头阵的陷阵营,取得大胜。 精神顿时一震,当即下令:“三千营听令,即刻追杀溃逃叛军!” “不留一人!” “五军营和神机营听令,立刻协助陷阵营攻城!” “是!陛下!” 下一刻,数万三千营的轻骑兵,便倾巢而出。 对着那些溃逃的辽东叛军,展开追杀! 成千上万名溃逃的叛军,被三千营的骑兵追上,随后一刀了结性命。 京城之外,生灵涂炭,尸横遍野! 鲜血汇成长河,在尸体的原野上,肆意流淌! 同时,神机营和五军营,全军出击,迅速向着京城城门靠近! 攻破京城,就在眼前! 而这个时候,朱祐樘轻抽缰绳,骑着汗血宝马,缓步向着京城靠近。 汪直,刘瑾,牟斌三人立刻紧绷着神经,同样骑马而出,随侍在朱祐樘的左右。 霎时间,上万名厂卫见风而动,层层部署,将朱祐樘严密地保护在中央。 城外战场上,数十万人在激战。 陷阵营,五军营和神机营在攻城,三千营和那些临阵倒戈的地方军,在追杀溃逃的辽东叛军。 场面血腥而又混乱,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城外这块不大的战场。 哀嚎和惨叫不绝于耳,一个接一个的叛军,不断地在城外死去。 当朱祐樘走到足够近的地方后,拔出腰间的天子宝剑,剑指城墙上的于慎。 “城里的人听令,速开城门,迎朕入京!” 城外的大军听后,情绪更加激动,攻城更加激烈。 “速开城门!迎陛下入京!” “速开城门!迎陛下入京!” “速开城门!迎陛下入京!” “……”不止是陷阵营,五军营和神机营,就连那些地方军们,也纷纷加入到了攻城的攻势中。 他们吼声排山倒海,穿云裂石,震耳欲聋! 让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他们的怒吼声中。 京城城门,摇摇欲坠! 城墙上的于慎,此时唯一感到庆幸的,是自己之前下达的所有将士出城迎敌,城内不留一兵一卒的命令。 这要是留着这些地方军,在城墙上抵御朱祐樘攻城的话。 这些一看到朱祐樘,就立刻临阵倒戈的地方军,早就把京城的城门给打开了。 就在于慎还在感到庆幸的时候,京城之内,突然出现数千名厂卫,急速地向着城门逼近! 他们就是被朱祐樘,留在京城里的厂卫。 在这之前,无论是周氏一派的人,还是于慎一派的人,都试图指挥调动过他们。 但无一例外,他们全都失败了! 哪怕是于慎以朱祐杬皇帝的身份,去命令他们,他们也不为所动。 因为他们,只听命于朱祐樘一个人!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而此刻,朱祐樘已经兵临京城门外。 同时,下达了速开城门的命令。 这些城里的厂卫们,听到朱祐樘的命令后,立刻放下手中一切事务。 从京城的各个角落出现,用最快的速度,赶往京城城门! 厂卫们的动作,立刻惊动了京城里的众人。 城墙上的曹礼,首先发现了京城内的异变。 当他看到城内密密麻麻的厂卫们,从四面八方涌向他们脚下的城门时。 顿时双腿一软,眼前一黑,浑身颤抖不止,感到天都要塌下来了! “于少保!于少保!不好了!不好了!” “京城里的那些厂卫们,全都跑过来了!” 曹礼惊慌地大喊大叫,急忙看向自己身边的于慎。 “什么?!” 于慎连忙转身,果然就见到了让他崩溃的一幕。 上千名锦衣卫,奔向京城城门。 他们的目的自是不必多说,就是来给朱祐樘开门,迎朱祐樘入京的! 于慎瞬间从头冷到脚,惊慌失措地大喊道:“阻止他们,快阻止他们,千万不能让他们靠近城门!” 曹礼神色悲戚,面色绝望:“少保大人,所有士兵都在城外,城内已经没有人能阻止他们了!” “少保大人,我们失败了!” 于慎眼神空洞,表情凝滞:“不,不,我没输,我还没输!” “我肯定能守住京城的,我肯定能阻止太上皇回京的!” “想想办法,我再想想办法……” 于慎一边颤颤巍巍地说着,一边磕磕绊绊地走到了城墙边。 曹礼颓然地坐下,眼中流下两行血泪! 兵变派输了,一败涂地! 他心中无比悔恨,他痛恨自己为什么要选择和杨通一起兵变。 他更痛恨自己,为什么在辽东担任总兵官的时候,要吃空饷,要贪墨底层士兵的粮饷,要向建奴们走私军火! 如果他没有贪墨这么多银子,如果他没有靠走私牟利,那他也就不会因为害怕朱祐樘巡边,而冒险跟着杨通兵变了。 现在,由杨通发动的兵变,已经彻底失败了。 而他,也都要死了。 那他之前贪墨那么多银子,又有什么用?! 后悔啊!后悔! 就在曹礼后悔之际,上千名厂卫已经来到了京城城门下,合力打开了京城的城门! 城门开启,京城已破! “城门已开,速速入京,控制局面,迎陛下入京!” 高顺大吼一声,第一时间便冲进了京城之内! 当京城城门被打开后,陷阵营和五军营,立刻冲入京城之内,快速占领京城内的每一寸街道。 神机营则是迅速登上城墙,第一时间接管京城城墙。 已经投降的地方军们,站在京城城门两侧,提心吊胆地等候着。 而三千营的骑兵们,则还在追杀辽东边军的逃兵们。 其实辽东边军们,已经有大量的军士,试图向朱祐樘投降了。 但朱祐樘的命令是,不留一人! 这些明知道对手是朱祐樘,依然还敢对朱祐樘拔刀的人,朱祐樘一个都不会留下! 在陷阵营,五军营和神机营都入城之后,一万余名厂卫,才跟着入城。 他们入城后,立刻占据了京城城门附近的所有地方,消除一切可能对朱祐樘不利的隐患。 大军入城之后,进展神速,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就将京城牢牢地控制在了手中。 相较于城外的严防死守,城内的抵抗势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朱祐樘的大军们,摧枯拉朽般地横扫了所有的阻碍,将京城重新纳入了朱祐樘的掌控范围之内。 而就在大军入城之际,一道身影从城墙上,径直跌落! “于少保?!” “尚书大人!” “少保大人!!!” “……” 四周响起一片惊骇的吼声。 第二次京城保卫战的主负责人,于慎于少保,坠城了! (本章完) 第223章 入了京城,回皇宫! 第223章 入了京城,回皇宫! 坠城之后的于慎,模样凄惨。 他的双手和双腿被摔断,扭曲成一个可怕的形状,森森白骨穿破皮肤而出,鲜血流了一地。 于慎满口的牙齿都被摔落,鼻子被摔断,口中,鼻中,眼中,耳中,都流出鲜血。 而更凄惨的是,他还没有死! 于慎还在喘着粗气,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两边的厂卫见状,立刻将其控制了起来。 而登上城墙的神机营,也在第一时间逮捕了曹礼。 京城内的变动,渐渐平息。 第二次京城保卫战,尘埃落地。 陷阵营和五军营伫立在道路两旁,静候朱祐樘进城。 厂卫们遍布京城各个角落,为朱祐樘扫去一切隐患。 神机营占据城墙,三千营也已杀光了所有的辽东边军,一身鲜血地汇聚到朱祐樘的身后。 投降的地方军挤在城门前,为朱祐樘让开了一道通往京城的道路。 他们战战兢兢地挤在一起,内心紧张,忐忑不已,不知道朱祐樘入城之后,还会不会拿他们开刀。 城内城外,原本激烈喧嚣的场景,渐渐归于平静。 在场数十万人的眼睛,都放在朱祐樘的身上,等待着朱祐樘的下一道命令。 朱祐樘神色平静,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惊讶。 他只是微微抽动了一下缰绳,淡然下令:“入城。” “是,陛下!” 数十万人齐齐领命,随着朱祐樘,一起入城! 天子仪仗队率先走在前方,为朱祐樘开道。 随后便是身骑宝马的朱祐樘,在他身后,是紧随其后的汪直,牟斌和刘瑾三人。 当朱祐樘走到城门两旁,那些投降的地方军面前时。 道路两旁的地方军,对着朱祐樘齐齐跪了下来,口中山呼万岁。 “拜见大明皇帝陛下!” “恭迎陛下回京!”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耳边的跪拜声,震耳欲聋。 而朱祐樘目不斜视,径直走进京城城门。 时隔数月,再次踏上了京城的青石长街。 在朱祐樘身后,数百名文武官员,也走进了京城, 当他们看到一切如故的京城景象时,心生感慨,恍若隔世。 这短短的一个多月,他们却像是经历了一个轮回一般。 这一路,他们听过太多的哀嚎,见过太多的死亡。 朱祐樘走一路,杀一路。 走到哪里,就杀到哪里。 整个九边,就没有一处能让朱祐樘不动屠刀的净土。 太多的死亡,已经让他们感到麻木,如行尸走肉般跟在朱祐樘的身后。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又重新走回京城的。 只是在回到京城之后,看到熟悉的事物,他们才感觉自己还有感情,还是个活人。 霎时间,这些官员们涕泗横流,痛哭出声! 他们是在庆幸,庆幸自己能够平安无损地回到京城! 但能庆幸的人,毕竟还是少数。 更多的官员,还是面如死灰,一脸麻木。 这些官员,就是被朱祐樘下令,披枷带锁地带回京城处决的犯罪官员。 以徐溥,刘大夏两位尚书为首,都是些和边将勾结在一起,坑瀣一气,贪赃枉法的官员。 来到京城,他们不仅不激动,不欣喜,反而感到极度的恐惧。 回到京城,也就证明即将迎来他们的审判和处决! 而在京城的官员之后,就是充满血腥味的三千营将士。 在这之后,就是那两千名来向朱祐樘朝贡的瓦剌人。 朱祐樘新封的选侍莫娜,也在其中。 最后,便是那浩浩荡荡,不计其数的马车部队,运载着三千七百多万两白银,走入京城。 至于那三十多万后勤部队,并没有进城。 而是被安排驻扎在京城之外,等候领赏。 朱祐樘向来赏罚分明,叛军要毫不手软地清除干净。 这些陪伴他一个多月,走遍九边重镇的后勤部队,也要好好赏赐他们。 “启禀陛下,抓到叛军指挥官,于慎和曹礼二人!” 一位锦衣卫跪在朱祐樘的马前,向其通报。 朱祐樘点了点头:“押起来,待朕一并清算。” “是,陛下!” 此时的朱祐樘,其实还并未知道京城中,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知道于慎和曹礼这两个人,之前一直站在城墙上,命令城下的军队阻止朱祐樘回京。 现在他已经入了京城,下一步就是回到皇宫。好好弄清楚这些胆大包天的官员,在他率军去巡视九边时,到底在京城里做了哪些事情! 朱祐樘抬眼,目视前方,那里是皇宫的方向。 “回宫!” “是,陛下!” 天子仪仗队继续启程,从京城城门出发,走向紫禁城的承天门。 从京城城门到承天门的这条笔直的长街,名为长安街。 此时长安街沿路,都有陷阵营和五军营的将士们驻守。 同时又有大量的厂卫掺杂其中,确保这条道路绝对安全。 天子仪仗在前,朱祐樘一行人,继续向着皇宫推进。 而与此同时,躲在家里的刘健和李东阳,也感到京城时局的变化。 他们被贬谪之后,就没有再入宫上朝的资格了,只能独自躲在家里。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他们在听到那几声,山呼海啸般的“速开城门,迎陛下入京”时,就已经意识到,朱祐樘要回京了! 他们没有任何一个时候,像现在一样,迫切地期望着朱祐樘能够迅速掌控京城局势。 朱祐樘在位时,他们好歹还是个内阁大学士。 于慎掌权后,他们甚至还被于慎贬为了一个芝麻小官。 他们对于慎的恨,是恨到骨子里的,恨不得把于慎挫骨扬灰。 而现在整个大明,也唯有朱祐樘,拥有将于慎挫骨扬灰的实力。 他们现在除了祈祷朱祐樘,能够挫败于慎的阴谋,顺利入城之外,已经没有任何翻盘的希望了。 而朱祐樘也并未让他们失望,很快他们就听到了恭迎陛下入京的喊声。 在确定朱祐樘已经成功入京后,刘健和李东阳再也按耐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 他们迅速穿好官服,双双从自己的家宅里跑出,向着朱祐樘跑去。 “陛下!陛下终于回来了!我们有救了!” “陛下!求陛下为我们做主啊!” “陛下!于慎乃是乱臣贼子,陛下一定不要放过他啊!” “……” 刘健和李东阳喜极而泣,一口一个陛下,那模样简直比见了亲爹还亲。 但朱祐樘入京前,已经对京城中所有的官员,都起了戒心。 所以此时这两个刚刚出现在长安街上,立刻便被厂卫们拿下,狼狈地押送到了朱祐樘的面前。 他们见到朱祐樘之后,眼泪更是止都止不住,大声诉苦。 “陛下!于慎狗胆包天,他罔顾纲常礼法,他谋逆啊陛下!” “陛下!于慎强推兴王为帝,独揽大权,将我等贬入底层,他无君无父,妄为臣子啊陛下!” “陛下!求陛下为我们做主啊!” “……” 朱祐樘看到自己的两个内阁大学士,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向他哭诉,顿时皱起了眉头。 “好好说话,朕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朱祐樘挥了挥手,两边的厂卫们,才松开了钳制两人的手。 得到自由的两人,顿时跪在了朱祐樘的身前,连连磕头。 同时,将朱祐樘御驾亲征,巡视九边之后,京城里发生的事情,通通都说了一遍。 当然他们在讲述的时候,也有意美化了自己的行为。 比如他们曾经试图通过支持周氏,和后宫内外勾结,来掌控朝政。 可是在他们的嘴里,就变成了南方官员发动政变,企图将都城迁往南京。 而他们不得不请出周氏,用周氏来阻止迁都。 可于慎和那些南方官员的势力太强大了,他们最终还是失败了,让于慎夺取了京城大权。 他们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而将于慎和那些南方官员们,描述得十恶不赦。 当然,从事实上来看,他们说的也没错。 他们确实为阻止南方官员迁都,为阻止于慎夺权,做出了很多努力。 无论他们心中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他们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帮助了朱祐樘。 越听,朱祐樘的脸色就越阴沉,心中的怒火也就越盛。 特别是当朱祐樘听到,于慎为了夺权,造谣自己被瓦剌人俘虏。 而他一个兵部尚书,在没有皇帝的命令时,就擅自调兵入京,夺取大权。 随后当堂打死他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符大海,逼迫周氏立朱祐杬为帝,遥尊自己为太上皇时,更是怒不可遏。 朱祐樘其实也不想生气,但这些文官做的事情,只要是个人,就很难不气。 就这些事情,是那些满口仁义道德,忠义廉耻,忠君为民,君为臣纲的官员们,做得出来的吗?! 这些官员眼里,根本就没有对皇帝的忠心,对皇帝的敬畏,对皇帝的忠心! 有的,只有对权力的渴望!对权力的觊觎!对权力的追求! “放肆!” 朱祐樘怒吼一声,周身杀气笼罩。 “立即回宫,将城内所有官员,全部缉拿下狱!” “是,陛下!” 在场的厂卫们,大军们,顿时得令。 汪直,刘瑾,牟斌,高顺四人,脸色更是漆黑如墨,怒意满胸。 他们立刻下令,调集大量的厂卫和大军,随朱祐樘一起,迅速奔向皇宫! (本章完) 第224章 朱祐樘入宫,剑斩朱祐杬! 第224章 朱祐樘入宫,剑斩朱祐杬! 紫禁城。 奉天门广场。 朱祐杬和一众南方官员,正在焦急地等待着第二次京城保卫战的结果。 “谢阁老,于少保还没有传来消息吗?” 坐在龙椅上的朱祐杬,坐立不安,一脸焦急地问向旁边的内阁首辅谢迁。 谢迁站在朱祐杬身边,同样也是心神不宁,焦躁不安。 “陛下别急,虽然现在于少保还没有传回任何消息,但他一定可以抵挡住瓦剌人的攻势的!” “现在京城周边有二十五万人马,还有一万架拒马,又有高墙可守,瓦剌人一定打不进来的!” “他们一定打不进来的,我们一定会没事的!” 谢迁反复念叨着,也不知道是说给朱祐杬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除了朱祐杬和谢迁之外,奉天门广场上的官员,也都异常的焦虑,内心十分忐忑。 京城遭逢大变,他们作为京城官员,没有一人可以幸免。 他们只是一艘小船,在宦海上随波逐流,有能力掀起波涛巨浪的人,永远只有站在权力顶点的那几个权臣。 他们只能选择站队,站对了队,平步青云。 而不站队和站错队的人,要么被一撸到底,贬到蛮夷之地,要么就彻底沦为边缘人。 就在众人无比焦急的时候,突然从京城处,传来响彻云霄,山呼万岁的声音:拜见大明皇帝陛下! 那是城外的大军,临阵倒戈,在跪拜朱祐樘。 皇宫内的一众大臣,闻之猝然变色,脸色无比苍白。 龙椅上的朱祐杬更是听得浑身发软,身体上像是没有长骨头一般,顺着龙椅就滑落到地上去了。 此刻京城内的皇帝,是他朱祐杬啊。 现在外面传来跪拜皇帝的声音,而他自己却明明还坐在皇宫内的龙椅上。 那么城外的大军在跪拜谁,结果就不言而喻了。 太上皇朱祐樘,回来了! 这个消息,让整个奉天门广场上的官员们,惊恐不已。 朱祐杬更是恐惧到全身颤抖不已,茫然地左顾右盼,仓皇失措地大喊:“于少保!于少保!” “于少保呢?!快把于少保给我喊来!” 虽然朱祐杬害怕于少保,畏惧于少保,更是痛恨于少保。 但当朱祐樘率领大军回京时,他这个傀儡皇帝,唯一能够依靠的,也就只有于少保。 是于慎将他推到这个位置上来的,现在紫禁城真正的主人回来了,他这个鸠占鹊巢的皇弟,还能有一个好下场吗? 谢迁哭丧着脸,心里同样恐惧到了极点:“陛下,于少保在前线抗敌,不在皇宫里啊。” 就在他们惶惶不可终日之时,情况再次发生巨变。 那山呼万岁的声音再次响起,但喊声却变成了:恭迎陛下回京! 这下子,皇宫内的文武官员们,都陷入到了绝望之中。 朱祐樘入城,那就证明于慎组织的第二次京城保卫战,全面失败了! 而朱祐樘入城之后会做的事情,让他们想都不敢想。 一想就双腿发软,一想就后背发寒,一想就眼前发黑,近乎晕倒! 而京城的局势,瞬息万变。 他们一刻也没有时间,为朱祐樘入京而感到恐惧和害怕了。 因为下一刻,被朱祐杬新任命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就急急忙忙,慌慌张张地从午门跑来。 他一边跑,还一边带着哭腔地大喊道:“不好了陛下!” “太上皇……太上皇要入宫了!” “数不清的厂卫和大军,正在向皇宫赶来,陛下快想想办法吧!” 霎时间,整个奉天门广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让人心惊胆寒的消息中。 巨大的恐惧笼罩着他们,让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陷入呆滞之中。 很多人甚至还来不及感到恐惧,这巨大的刺激就让他们眼前发黑,直接晕厥了过去。 剩下的一部分官员,则是双腿发软,跌坐在地。 不多时,一股骚臭味,就从他们身下飘来。 这些京城官员们,比谁都了解朱祐樘的手段。 也比谁都清楚,他们接下来要遭受的处决。 他们原本以为,跟着于慎一起政变,将会彻底结束朱祐樘的统治。 等到朱祐杬即位,他们这些官员,又能重新过上可以随意贪污的景元盛世。 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等来的不是可以随意贪污的好日子,而是朱祐樘手中挥舞的屠刀! 有官员晕倒在地,有官员崩溃大哭,有官员企图逃出皇宫…… 庄重肃穆的奉天门广场,顷刻间乱成一团。 朱祐杬跌跌撞撞地起身,走下龙椅,茫然无措地看着周围乱成一团的文武官员,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皇兄要回来了,我要怎么办?” “快告诉我!你们快给我想办法!快给我说啊!” “……” 可惜,在场的官员全都自顾不暇,无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 当然,他们也不需要再回答朱祐杬的问题了。因为大量的厂卫和军士,已经从午门而出,面带凶光地向着奉天门广场扑来。 皇宫之中,应该还有由御马监执掌的腾骧四卫,充作皇宫的最后防线。 但当腾骧四卫的首领们,看到是朱祐樘回宫之后。 他们没有任何犹豫,又重新归顺了朱祐樘。 不仅立刻为朱祐樘打开了皇宫的大门,还率兵出宫相迎。 朱祐樘对此毫不意外,丝毫没有停下他回宫的步伐。 朱祐樘通过承天门,很快又跨过了端门和午门。 最后,朱祐樘终于来到了奉天殿广场,见到了广场上的文武百官,还有身穿龙袍的兴王朱祐杬。 看到朱祐杬身上龙袍的那一刹那,朱祐樘眼中杀机毕露,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下一刻,汪直,牟斌,刘瑾,高顺等人,依次来到了朱祐樘的身后。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数不尽的厂卫和军士,从朱祐樘的身后奔涌而出,在顷刻间接管了京城的一切防务。 奉天门广场上,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厂卫。 他们立刻控制住了,奉天门广场上的所有官员。 而奉天门广场上的官员们,也看到了脸色阴沉的朱祐樘。 下一刻,这些官员们争先恐后地,对着朱祐樘连连磕头跪拜! “陛下!微臣恭迎陛下回宫啊!” “陛下!这一切都是于慎干的,我们都被于慎给蒙骗了!我们不知情啊!” “陛下!我是一直忠于陛下您的啊!是于慎非要推举兴王为帝的,不关我们的事啊!” “陛下!我们是冤枉的!我们是一直效忠于您的啊!” “……” 官员们磕头如捣蒜,甚至将头皮都磕破了,流出汩汩鲜血,也不在乎。 他们一边磕头,一边哭诉,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于慎的身上,只顾着向朱祐樘表达自己的忠心。 他们唯一的目的,只是为了求朱祐樘饶他们一命。 对于这些聒噪的求情,朱祐樘不置一闻。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朱祐杬,不发一言。 他骑着汗血宝马,缓缓走过金水桥。 汪直,牟斌,刘瑾,高顺四人连忙跟上朱祐樘的步伐,和朱祐樘保持一个,随时可以贴身保护的安全的距离。 走过金水桥后,朱祐樘翻身下马,手提三尺天子宝剑,缓步走向朱祐杬。 从始至终,朱祐樘的目光,都死死地锁在朱祐杬的身上。 朱祐杬被朱祐樘的目光盯上,当时就汗流满面,内心的恐惧达到了极点。 “陛下!陛下!皇兄!哥哥……” 朱祐杬惶恐地走向朱祐樘,企图唤醒他和朱祐樘之间的兄弟之情。 但他的双腿早已经被吓软,走了不到两步,就踉跄着摔倒在地上。 即使是这样,朱祐杬依旧四肢着地,跪着爬向朱祐樘。 “皇兄,哥哥,你听我说!” “不是我想当皇帝的!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当皇帝!” “在我心中,皇兄才是大明永远的皇帝!” “皇兄,求你相信我,我真的从来就不敢有当皇帝的心思啊!” “都是那于慎!是他逼我当皇帝的!都是他的错!” “皇兄你把于慎杀了好不好?!于慎那种乱臣贼子,就该被千刀万剐!” “皇兄!哥哥!你相信我好不好?你放过我好不好?” “我……我可以现在就去就藩,你把我封远一点,我一辈子都不回京城……” “不!皇兄,你把我的爵位削了吧!我不当这个王爷了!” “我自愿被贬为民,我……我去南京给高祖爷爷守孝陵……” “哥哥!只要你能放我一条生路,我做什么都愿意啊!” 朱祐杬说着说着,突然痛哭出声! 他还只是一个不满十三岁的孩子,他实在是太害怕朱祐樘的眼神了。 可朱祐樘依旧不为所动,不发一言。 只是沉默地提着剑,一步一步地向着朱祐杬走去。 来到朱祐杬面前,朱祐樘停下了脚步。 朱祐杬连忙跪着来到朱祐樘的面前,连连磕头。 “皇兄!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当皇帝啊!” “你放了我吧!我求求你放了我吧!” 朱祐杬哭得泪眼朦胧,他抬起头,看向身前的朱祐樘。 而回应他的,只有朱祐樘斩下的剑刃! 朱祐樘对着朱祐杬,执剑而斩! (本章完) 第225章 大明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皇帝! 第225章 大明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皇帝! 凌厉的剑刃落下,朱祐杬惊恐地闭上了眼睛。 歘! 一声轻响之后,朱祐杬满头冷汗,急速喘息着睁开了双眼。 让他既疑惑,又庆幸的是,自己还活着。 朱祐樘并没有一剑将他斩杀,而是斩掉了他头上黄色的翼善冠。 象征着皇权的翼善冠被斩下,朱祐杬的头发散落下来。 披头散发的模样,好不狼狈。 但朱祐杬却是发自心底地感到开心,至少他这条命,还在! 朱祐樘冷哼一声:“哼,就你也配穿龙袍?” “还不给朕脱掉!” “是!是!皇兄教训的是!” “我这就脱!我这就脱!” 朱祐杬连忙开始撕扯起,自己身上赶制的龙袍,用最快地速度,将其脱下。 朱祐杬可以死,但不能死在他手里,死在奉天门广场上。 而朱祐樘此时已经略过,仓皇撕扯自己身上龙袍的朱祐杬,向着前方的龙椅走去。 很快,朱祐樘便来到了龙椅前。 朱祐樘转身,轻掀自己身上的龙袍,稳稳当当地坐在龙椅之上。 霎时间,奉天门广场上的所有人,立刻对着朱祐樘跪拜行礼! “微臣参见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这三声万岁中,那朱祐杬登基称帝,遥尊朱祐樘为太上皇的诏书,变成了一纸废令。 只要朱祐樘还活着,那大明的皇帝,就永远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朱祐樘! 大明的年号,也永远只有弘治一个! 至于景元这个年号,还未经启用,就已经沦为历史的一个尘埃。 永远地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 朱祐樘俯视着跪了满地的文武官员,厂卫大军,面色肃穆。 这一路走来,他见到的,看到的,遇见到的,经历到的诸多事情,已经让他心中升起了巨大的疑惑。 而在他返回京城之后,京城里发生的事情,更是让他心中的困惑达到了顶峰。 从他决定御驾亲征,巡视九边开始。 他所经历的这一切,实在是太像四十年前的土木堡之变了! 历史仿佛是一个轮回一般,当年在英宗皇帝身上发生的事情,又一次在大明王朝内上演。 朱祐樘越来越质疑,他以前在电视剧上看到的那些历史情节,都是假的,都是编造的,都是被人修改的! 朱祐樘开始怀疑起身边的很多事情,很多人。 但他唯一相信的,就是自己手中握着的十三万死士大军。 什么都可以是假的,只有手中的权力才是真的! 军权在,权力就在! 在绝对的军事实力面前,所有阴谋诡计都是一句笑话。 朱祐樘挥挥手,就可将其灰飞烟灭。 现在,朱祐樘已经挫败了京城文官们,和边镇武将们,联合起来谋划的阴谋。 大局已定,该清算了! 但是在清算之前,朱祐樘一定要弄明白一件事。 这个皇帝,他绝不能再这么糊里糊涂地当下去了。 “刘瑾,牟斌,听令!” “奴才在,卑职在!” 被点到名字的刘瑾和牟斌两人,神色顿时一肃,立刻聚精会神地听候着朱祐樘接下来的命令。 “即刻起让东厂和锦衣卫,调查朕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内,京城内发生的所有事情。” “所有事情,都要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交由朕过目。” “将那些参与政变的官员,全都给朕揪出来,一个都不要放过!” 刘瑾和牟斌两人,连忙拱手领命:“是,陛下!” “高顺!” “末将在!” 高顺上前一步,抱拳行礼。 “京城戒严!立刻让陷阵营全面接管皇宫,和京城的一切防务!” “是,陛下!” 高顺立刻领命而去,将京城三大营,调回西山军营安顿休息。 随后,朱祐樘看向汪直。 这三个厂卫首领中,他最信任的就是西厂厂督汪直。 所以最后这件最重要的事情,他要交给汪直来做。 “汪直。” “微臣在!”汪直拱手上前。 “即刻起率西厂番子,清查皇宫内和京城中的防务力量,任何与兵变政变有所牵连的人,斩立决!” 朱祐樘口中的防务力量,就是指的皇宫里的腾镶四卫,还有京城中的京卫指挥使司,五城兵马司,和那些被于慎调来京城的大军。 这些被临时调来京城的大军中,包括边镇士兵,鲁州备倭军,京杭大运河漕运兵,各地卫所兵和各地州府征召的乡勇军。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不同的系统,成分极其复杂,是个隐患。 朱祐樘要做的,就是查出这些人中,哪些是被于慎蒙骗的,哪些是知道实情,还愿意跟着于慎叛变谋反的。 “是,陛下!” 汪直神情严肃,领命之后,立刻便带着麾下的数千名西厂番子,开始展开清查! 做完这些安排之后,朱祐樘又看向面前跪着的百官。 “翰林院学士在否?” “微臣在,微臣在。” 朱祐樘话音刚落,便有一个须发皆白,神色恐慌的官员,跪着从两边的官员中,爬到中间来。 翰林院,原本是皇帝的私人顾问群体,专门起草机密诏制。 明朝以后,其秘书顾问的职责,被内阁和司礼监代替,逐渐成为养才储望之所。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翰林院的主要职责,就是负责修书撰史,起草诏书,为皇室成员侍读,担任科举考官等。 翰林的地位清贵无比,是成为地方大员,甚至是尚书阁老的必要途径。 例如李东阳和谢迁,在被朱祐樘选入内阁之前,就是翰林院的侍讲学士。 从英宗皇帝开始,大明科举逐渐形成一种惯例。 科举进士一甲者授予翰林院修撰、编修。 另外从二甲、三甲中,选择年轻而才华出众者,入翰林院任庶吉士。 因为内阁阁老,六部尚书和地方大员,基本都是翰林院出身。 所以又流传着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的说法。 而且翰林院还有主持科举的职责,进士们又有把主考官称为老师,自其门生的习惯。 所以从翰林院任职出来之后,这些官员门生遍天下,这又是一张隐形的利益网络。 总的来说,翰林院就相当于是大明朝廷,培养高级官员,掌控天下文脉的地方。 而翰林院里的这些翰林们,虽然官职不高,但是在朝中的地位却很高。 翰林学士,就是翰林院的主掌官。 朱祐樘看着这位翰林学士,冷冷下令:“把你们翰林院修撰纂修的史书,立刻给朕拿来!” 翰林院另外一项重要的职责,就是纂修实录,而主要执行人,名为史官修撰。 当这位翰林学士听到朱祐樘的命令后,脸色顿时白得如同自己脸上的白发一样。 “这……这……陛下,当朝天子,不可看本朝实录,乃是传承了上千年的祖制,陛下不能破坏啊!” “天子看本朝实录,可是会遗臭万年的,请陛下三思啊!” 翰林学士说完,对着朱祐樘长拜下去。 翰林学士说得没错,从有史官这个官职以来,皇帝就不被允许观看本朝的史书。 其目的,就是为了防止皇帝擅自篡改历史,用来约束皇帝的言行。 但实际上,改史改的最严重的,最恣意妄为的,甚至直接编造历史的,就是这些史官! 先不说满清史官修明史,改了多少,删了多少,编了多少。 就是明朝史官在记录本朝历史时,也是肆意删改,甚至直接编造历史! 而且这种所谓的遵巡祖制的说辞,骗骗那些没有实权的皇帝还可以。 要是遇上真正有实权的皇帝,皇帝一心要看史书,要改史书,谁又能拦得住呢? 李世民,武则天,赵匡胤,赵光义这些人,都不知道删改史书多少次了。 翰林学士还指望能用一个遗臭万年的骂名,来吓住朱祐樘吗? “大胆!” 朱祐樘冷笑一声:“牟斌,立刻派锦衣卫去翰林院,将所有的史官修撰,还有他们修的本朝实录,全都给朕押来!” “是,陛下!” 牟斌领命之后,立刻便安排人手去处理。 当上百名锦衣卫冲出京城之后,跪在地上的翰林学士,神情更是绝望。 此刻的他,只能希望翰林院里的那些史官修撰们,动作能快一点。 把他们编撰出来的那些史料,赶快全部烧个干净! 不多时,那些离开的锦衣卫们,去而复返。 同时,他们的手里,还缉押着九名史官修撰,抱着数十本还在纂修的史书。 “启禀陛下,翰林院的史官和史书,都在这里了。” 锦衣卫跪地禀报,朱祐樘则是对他们伸出了手。 “把书拿来。” “是,陛下!” 数个锦衣卫,手里捧着厚厚一摞的史书,来到了朱祐樘的身边。 这些史书,实际上就是朱祐樘的起居注。 里面事无巨细地记载了,朱祐樘每一天的生活,足有上百万字。 以后为朱祐樘修实录,也就是对这些浩如烟海的资料,编辑整理。 朱祐樘略过前面的部分,直接拿起了最新一本的史书,从他离开京城开始看起。 看到这一幕,那九名史官修撰,还有跪在地上的翰林学士,脸上都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完了!全完了! (本章完) 第226章 你们怕被于慎杀全家,就不怕被朕夷三族吗?! 第226章 你们怕被于慎杀全家,就不怕被朕夷三族吗?! 朱祐樘心中的怒火,从他开始观看史书起,就越来越旺,越来越盛! 这些史官编撰们,在史书上记载的内容,简直不可原谅! 史书中记载,弘治二年三月,瓦剌进犯大明,大规模寇边。 大明皇帝,率五万大军和二十万后勤民众,御驾亲征。 却在土木堡遭遇瓦剌袭击,皇帝被瓦剌俘虏,北狩而去。 瓦剌人和皇帝一起在宣府大同叫门,企图用皇帝诈开城门。 但宣府总兵官杨通识破瓦剌诡计,坚决不开城门。 兵部侍郎于慎,奉命于危难之间,力排众议,坚守京城。 太皇太后周氏,顾全大局,立兴王为新帝,遥尊皇帝为太上皇。 兴王即位后,与于慎君臣不疑,君臣情深,任命于慎为兵部尚书,全权负责京城的防卫事务。 瓦剌人见诈不开宣府城门,于是带着太上皇来到京城,企图利用太上皇,占领京城。 兵部尚书于慎力挽狂澜,调兵入京,誓死抵抗瓦剌大军,与京城共存亡。 史书上记载的事情,都发生过,但通过这春秋笔法一通描述,看起来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说谎的最高境界,不是将谎话编的有多完美。 而是讲述的全是真相,但是颠倒了顺序和因果,用蒙太奇的手法进行重组、剪辑和排序,讲述出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结论。 朱祐樘确实亲征了,也确实在土木堡被人袭击了! 但袭击他的人,不是瓦剌军,而是兵变的宣府叛军! 而且他也并没有被瓦剌人俘虏。 朱祐樘确实也遇到了瓦剌人,但却是只有两千名前来京城朝贡的瓦剌人! 朱祐樘确实和瓦剌人一起在宣府叫门了,宣府总兵官杨通确实也没有开门。 但那是因为宣府兵变,杨通不敢给朱祐樘开门! 周氏确实立兴王朱祐杬为帝了,但那是被于慎逼迫的,是于慎夺了周氏的权! 朱祐杬即位之后,确实非常重用于慎,将京城的防务大权,全权交由了于慎负责。 但那是因为于慎手中有军权,朱祐杬就算不想让于慎负责,他又能让谁负责呢? 朱祐樘也确实带着大军回到京城,和于慎打了一场京城保卫战。 但那是因为于慎夺权之后,一心想阻止朱祐樘回京。 朱祐樘不打这场仗,他根本就回不到京城里来! 史书完全隐去了宣府总兵杨通,和兵部侍郎于慎暗中勾结的事情。 也掩盖了杨通在边镇发动兵变,于慎在京城发动政变的事实。 同时严重夸大了瓦剌的军事实力,让历史的真相笼罩在层层迷雾之中。 整体呈现出来的情节就是,朱祐樘昏聩至极。 带着数十万大军出征,竟然在离京城只有两百里的地方,被瓦剌给击败俘虏了! 至于瓦剌是怎么越过宣府和大同防线,神兵天降般出现在土木堡的。 他们编不出来,也就懒得编了。 反正正统年间的土木堡之变,当年的史官们也没编出,也先和那几万瓦剌大军,是怎么突然出现在土木堡的。 朱祐樘被瓦剌人俘虏后,被带去宣府叫门,企图诈开城门。 朱祐樘身为天子,却懦弱至极,窝囊至极,不仅不主动赴死,反而还要求宣府总兵官杨通,打开城门。 英勇机智的宣府总兵杨通,坚守宣府,不开城门,挫败了瓦剌人的诡计。 瓦剌人气急败坏之下,在时隔足足一个多月后,才突然带着朱祐樘来到京城,企图利用朱祐樘来占领京城。 至于为什么瓦剌人要多等一个月,才来攻打京城。 这你别问,问就是还没编出来,先空着。 史书写到第二次京城保卫战的时候,也就结束了。 因为他们,再也没有机会,继续纂修本朝的史书了。 朱祐樘将手中的史书,扔到这些史官修撰的脸上。 朱祐樘被他们记载的历史,气得连连冷笑:“这,就是你们给朕纂修的实录吗?” 这些实录要是流传到后世去,那他昏庸的名声,就可以跟英宗皇帝相提并论了。 九位史官修纂吓得浑身发抖,跪在朱祐樘的面前,不停地磕头。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这些都是于慎他逼我们这样写的!我们其实不想这么写的!” “但是于慎说我们要不这么写,他就要杀了我们全家啊!” “我们都是被于慎给逼的啊!” “于慎他坏事做尽,实在是大明第一奸臣,陛下您快杀了他吧!” “但我们是无辜的啊!求求陛下,饶我们一条命吧!” “……” 史官修撰们痛哭流涕,追悔莫及。 身为翰林院的史官修撰,这就证明这些人,全都是一甲进士出身。 一甲进士是什么概念? 一甲进士,历届科举只有三人,分别称为状元,榜眼和探。 科举三年一次,一甲进士,也只有三人。 也就是说,相当于一年,才会出一位一甲进士。 而且一甲进士,都是皇帝在殿试时,御笔钦点的,被称为天子门生。也就是说,这九位翰林修撰,他们全部都是先帝的天子门生! 这九位翰林修撰,就是大明王朝九年养士的精华。 有这个身份在,等到他们日后离开翰林院,出任地方实权官员,是板上钉钉的。 之后平步青云,成为尚书阁老,也不无可能。 他们的前途一片璀璨,他们是真的不想死啊! 为了能够活命,这九位翰林编撰拼命地把责任,甩给已经兵败被俘的于慎。 于慎失败之后,京城内一切大逆不道的事情,也都变成于慎干的了。 至于于慎到底干没干过,逼迫史官改史的事情,只有天知道。 朱祐樘已经没有心情,去调查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了。 因为是不是于慎逼迫史官们这么写的,一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史书上,出现了这样的记录。 身为修纂实录的史官修撰,就难逃其咎! 朱祐樘的眼神,冰冷不已:“你们怕被于慎杀全家,就不怕被朕夷三族吗?!” “啊?!” 九位翰林修撰,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全身像没有骨头一般,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 他们浑身颤抖不止,牙齿不断地碰撞发出噪音,内心坠入无止境的深渊。 这一刻,他们多年的努力,化为了泡影。 他们为之奋斗多年的目标,成为了虚妄。 朱祐樘面沉如水,冷冷下令。 “牟斌,将他们全都押下去,夷三族!” “清查翰林院,所有负责修实录的官员,不分大小,一并夷三族!” “和之后清查出来的谋逆之臣,一起行刑!” “是,陛下!” 牟斌一挥手,锦衣卫们便重新押起这九位史官修撰,送入诏狱候斩。 被锦衣卫押走的时候,这九位史官修撰们,绝望到甚至说不出一句求饶的话来。 除了这九位史官修撰们之外,奉天门广场上跪着的翰林学士,也一并被锦衣卫拖走! 他是翰林院的主官,史官修撰发生篡改历史,抹黑大明皇帝的事情,他负主要责任,该杀! 与此同时,锦衣卫安插在大明各处的密探们,也要行动起来。 他们要用最快的时间,抓捕这九位史官修撰的三族之人,押入京城问斩! 这声命令之后,奉天门广场上,人人自危。 从一个普通的读书人,到考上童生,考上秀才,考上举人,考上进士,最后在殿试中,被皇帝看中,钦定为一榜进士。 这其中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走到这一步了? 而现在,朱祐樘一句话,不仅否定了他们前半生所有的努力,还为他们整个家族,带来了覆灭的灾难! 这不仅是他们自己的损失,还是整个大明的损失! 大明费这么多的时间,财力和物力,才培养出这九位当官的好苗子。 而朱祐樘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将他们全部诛杀! 朱祐樘之心狠,让所有官员都感到深深的恐惧! 但对于朱祐樘来说,大明从来不缺当官的人。 而这种肆意编造史书,抹黑大明皇帝的事情,是绝对不能有半点容忍的! 若不下狠手,这些史官就真把史书当成他们家的厕纸,肆意删改了! 处理完伪史,接下来就是要记述真实的历史了。 朱祐樘在朝廷上看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角落里的李东阳身上。 “李阁老,上前来,笔墨伺候。” 李东阳听到朱祐樘唤他为阁老,脸上先是一惊,随后喜笑颜开。 “是,陛下!” 李东阳快步走到朱祐樘的面前跪坐,司礼监的小太监们取来几案,放在李东阳的面前。 几案上面,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朱祐樘面无表情地看向李东阳:“朕念,你写。” “记完之后,交由翰林院,纂修为实录。” 奉天门的众人,听后无不为之震惊。 皇帝亲自下场,令官员修史…… 这是皇家大忌啊! 朱祐樘这么做,当真不怕犯天下之大不讳吗?! 即便心中震惊,即便知道这绝不应该,但奉天门广场上,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阻止朱祐樘。 原因很简单,朱祐樘是真有军权在手啊! 杀起官来,他是真的肆无忌惮,毫无顾忌啊! 他们敢反对,朱祐樘也是真敢杀他们啊! 李东阳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神色变得无比的严肃。 “是!陛下!” “微臣谨遵陛下口谕!” (本章完) 第227章 土木堡之变的真相(上) 第227章 土木堡之变的真相(上) “弘治二年二月,朕审查兵部和户部,疑宣府总兵杨通,擅自走私军火!” “朕派东厂清查宣府,宣府总兵谎报有瓦剌入侵,朕遂御驾亲征,巡视九边。” 朱祐樘念,李东阳记,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完整地记录下来。 朱祐樘不仅修正了史书,还补上了史书上原本没有记载的前因。 “朕驻营土木堡,遭逢两万名宣府军偷袭,朕于土木堡全歼叛军。” “……” 朱祐樘将自己在外经历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李东阳将其完整地记录了下来,只是在记述的时候,将朱祐樘口中的“朕”改为了“上”。 朱祐樘一直讲到自己入京之后,便停了下来。 因为东厂和锦衣卫们,还没有调查完京城里发生的事,朱祐樘也只了解一些,并不清楚京城政变的来龙去脉。 记完之后,朱祐樘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行了,就先这样吧。” “陛下,请您过目。” 李东阳将写好的纸张,恭敬地献给朱祐樘。 朱祐樘接过一看,李东阳不仅将内容记载得和自己一致,甚至还修改了一些措辞,使其看上去更通顺,更书面化。 不愧是在翰林院干了三十年的老庶吉士,文书工作实在是无可挑剔。 “不错。” 朱祐樘将纸张放下,对着奉天殿的众人,挥了挥手。 “你们都下去吧,尽快将京城中发生的事情,调查清楚。” “是,陛下!” 得到朱祐樘的命令,牟斌和刘瑾两人,这才下令将奉天门上,那些已经被厂卫们缉拿的文武官员,统统押回大狱。 这一下子,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陛下,我是冤枉的!求您放了我吧陛下!” “我对陛下忠心耿耿啊!陛下!” “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啊!” “……” 当所有的官员,都被厂卫带下去审查之后,朱祐樘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衣衫凌乱,披头散发,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朱祐杬。 “牟斌,把他带回兴王府,没有朕的命令,不许他见任何人。” “还有那三千七百多万两的白银,送入内帑里去。” “是,陛下!” 牟斌领命之后,也立刻安排人手,将朱祐杬带回了兴王府。 此刻,奉天门广场上,终于变得冷清了下来。 但朱祐樘心里明白,对京城官员的清算,还远没有结束,这才刚刚开始呢。 现在,前朝之事,暂时告一段落了。 接下来要处理的,就是后宫的事了。 “符大海……” 朱祐樘习惯性地喊了一声,没有听到回应后,这才反应过来。 他才封不久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符大海,在之前的京城政变中,已经被那些南方官员和于慎,在奉天殿内当堂打死了。 这也是继英宗皇帝的锦衣卫指挥使马顺之后,第二位被当堂打死的大员了。 在这次政变中,朱祐樘最大的损失,就是留守皇宫的符大海死了。 朱祐樘叹了口气,对着旁边的小太监挥了挥手:“摆驾,去后宫。” “是,陛下!” …… 朱祐樘坐着龙辇,来到后宫。 后宫里,戒备依旧森严。 陷阵营接管了后宫的防务,西厂番子则是在清查御马监掌控下的腾骧四卫。 后宫里,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站满了密密麻麻的陷阵营将士。 还有无数西厂番子,不停地穿梭其间。 道路两旁,宫女太监们惊恐地跪了一地,害怕地直流眼泪。 见到朱祐樘后,又不停地磕头行礼:“奴婢拜见陛下,恭迎陛下回宫!” 朱祐樘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汪直则率领十几名西厂番子,赶来拜见朱祐樘。 此时,汪直已经掌握清楚了,这段时间内后宫发生的事情,立刻便赶来向朱祐樘汇报情况。 “启禀陛下,周氏被刘健李东阳和符大海等人,接出了清宁宫,回到了慈宁宫。” “宸太妃邵氏,此刻正住在慈庆宫。” “淑妃,宁嫔等人,都被兴王强行迁往了南宫……” “……” 汪直详细地向朱祐樘汇报了,这段时间后宫发生的事情。 包括周氏曾经想让崇王朱见泽入京监国,但被崇王给拒绝了。 无奈之下,周氏先将淑嫔张婉儿,升为了淑妃。 又立了朱祐樘还未出世的龙嗣,为皇太子。 但依旧没能阻止于慎夺权,这才被迫立了兴王为新帝。 同时,朱祐樘的嫔妃们,也被朱祐杬,强行迁往了南宫。 朱祐樘听后,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没有想到,符大海竟然和刘健李东阳这两个阁老,站在了一起。也没想到,周氏最后还立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为皇太子。 若周氏成功的话,那么皇帝大宗这支,依旧属于朱祐樘一脉。 不管周氏的实际目的是什么,至少周氏所做的努力,是在维护朱祐樘的利益。 朱祐樘随即下令:“把邵氏送回兴王府后,封锁兴王府,遣散所有仆役,不准任何人进出。” “绰罗斯选侍,入住延禧宫春晖殿。” “随朕摆驾慈宁宫。” “是,陛下!” 龙辇再次启程,向着慈宁宫而去。 汪直在安排完朱祐樘的命令之后,也快步跟了上去,随侍在侧。 西厂的番子们,一边将宸太妃押送回兴王府,一边又迎莫娜入了延禧宫春晖殿。 在西厂番子行动的时候,朱祐樘的龙辇,已经停在了慈宁宫之外。 朱祐樘走进慈宁宫,宫里的太监宫女们惶恐不安,连忙跪下行礼:“奴婢拜见陛下。” 朱祐樘冷漠地开口:“都出去。” “喏。” 宫内的宫女太监们,如获重释般,迅速离开了慈宁宫。 朱祐樘看着紧闭的慈宁宫主殿大门,胸膛微微起伏。 在回京之后,朱祐樘就发现他经历的事情,有种莫名奇妙的熟悉感。 就像是四十年前的土木堡之变,又在他身上重演了一遍。 但他经历的事情,又和那些电视剧里演的不一样。 而朱祐樘心里的这些困惑,在他看完翰林院纂修的本朝实录之后,就消失了。 因为他已经确定,大明的这些文官们,在正统十四年记载的实录里,就开始篡改史书了! 现在,他需要一个真相。 知晓当年土木堡之变内情的人不多,而现在慈宁宫里的周氏,就是其中一个。 她是英宗皇帝的妃子,又是土木堡事变的当事人,她一定清楚所有内情! 朱祐樘深吸一口气,上前推开了紧闭的大门,迈步其中。 殿内,周氏坐在椅子上,正对着朱祐樘闭目假寐。 在周氏身侧,站着刘嬷嬷。 听到开门声,周氏睁开了眼睛,看到门口的朱祐樘,丝毫不感到意外。 只是平淡地说道:“皇帝回来了。” 说完,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刘嬷嬷。 刘嬷嬷担忧地看着周氏,行了个礼后,快步退出了主殿。 将整个殿内的空间,都留给了这对奶奶和孙子。 殿外,汪直守在殿门口,闲杂人等,不可靠近。 殿内,朱祐樘缓缓走近周氏:“看到朕,你好像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周氏自嘲般笑了笑:“在你身上,发生什么事,哀家都不会感到奇怪。” 朱祐樘不置可否:“那你应该知道,朕来此的目的吧?” “告诉朕,四十年前的土木堡之变,真相到底是什么?” “你现在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周氏说完,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朱祐樘心中一沉,心道果然如此。 他压抑着愤怒问道:“为什么?!于谦和杨洪,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氏闭目不语,并不打算为朱祐樘解惑。 此时的周氏,似乎除了生命,没有什么能再威胁得到她。 但朱祐樘心中冷笑,她知道周氏看似无欲无求的表面之下,还有着什么样的渴望。 “朕知道,你一直想与英宗皇帝合葬。” “你若将土木堡之变,完完整整地告知于朕。” “此事,朕可以考虑。” 果然,朱祐樘话音落下之后,周氏立刻睁开了眼睛。 脸上故作平静,但眼睛里却充满了急切与激动。 朱祐樘没有说完,只是坐在了周氏的面前,静静地看着她。 周氏面露纠结之色,片刻后,轻轻叹了口气。 “都已经是过去四十年的事了,还提这些干什么啊……” “土木堡之变的直接起因,还要从正统八年,英宗皇帝命工部侍郎焦宏为八府总提调官,在闽州督造一百二十艘下西洋的海船时说起。” “从正统九年开始,赣州叶宗留,和闽州邓茂七,就开始起兵闹事,将整个东南沿海,都搅得不得安宁。” “这些人虽说是农民起义,但他们不打地主土豪,专打官兵,并且武器也都是大明的制式武器。” “这些人,其实就是东南那些士族们,资助起来阻止英宗造船下西洋的。” “而当一百二十艘海船,在正统十三年造完之后,整个东南沿海,就全乱了。” “海路不通,陆路切断,船只根本无法下海。” “所以英宗又在正统十三年十一月,命宁阳侯陈懋为总兵官,佩征夷将军印,统兵十万,平叛闽州。” “而这十万大军中,还有英宗亲自从京城三大营中,拨去的两万精锐。” “不到三个月,闽州的骚乱就被平定了。” “可当正统十四年五月,英宗皇帝开始命锦衣卫指挥使马顺,调查闽州叛乱的起因时。” “七月十一日,风平浪静了二十五年的宣府,大同和辽东,就同时传来军报。” “瓦剌寇边!” (本章完) 第228章 土木堡之变的真相(中) 第228章 土木堡之变的真相(中) 朱祐樘听到这里,眼神微微闪动。 但他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静静地看着周氏,等待她接下来的内容。 周氏的目光轻飘飘的看着前方,不知是看着朱祐樘,还是透过时间长河,看向四十年前的英宗皇帝。 “正统十四年六月,锦衣卫的调查很快就有了结果。” “首先前闽州巡察御史柳华被定罪,罪名是擅置村楼,给兵杖,判斩首,籍没其家。” 朱祐樘知道,这个罪名的意思,就是指柳华支持闽州的叛乱势力邓茂七,私自给予其武器。 “现任的闽州御史柴文显和汪澄,知情不报,擅自议和,任由反贼叛乱。” “判柴文显凌迟抄家,汪澄斩首示众。” 朱祐樘冷笑:“这几个巡按御史,是不是都是内阁派出去的?” “是不是都是东南人?!” 周氏面含深意地看了朱祐樘一眼,眼里既有欣慰,也有感慨。 “樘儿,这一年来,你成长得太快了。” “他们确实都是内阁派出去的,也的确都是东南人。” 之前便提到过,正统年间的那一批内阁大学士,以杨士奇的三杨为首,籍贯基本都是江南和闽州的。 英宗刚命焦宏在闽州造船,闽州立刻便有人起义闹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东南地区的骚乱,和内阁脱不了干系! “正统十四年六月,英宗皇帝下令,将活捉的闽州反贼头目陈鉴湖,和六十多个反贼押往京城审问。” “这些人一到京城,立刻便被送往了刑部,同时三法司召开会审,迅速判处所有人斩立决!” “他们从入京到被判死刑,押送刑场处决,前后不超过三天。” “但被英宗阻拦了下来,将所有人转入了锦衣卫诏狱。” 听到周氏的叙述,早已被锻炼出来的朱祐樘,很快就分析出了其中的原因。 刑部,三法司,都是文官的地盘。 这些反贼背后,肯定有内阁和东南士族的支持。 这些人被活捉之后,那就是个定时炸弹,必须马上灭口,来个死无对证。 但英宗皇帝当时肯定已经,开始怀疑到内阁头上来了,所以立刻将这些反贼转入锦衣卫的诏狱。 锦衣卫诏狱,那就是皇帝的地盘了。 而送入诏狱的话…… 到时候什么话,都有可能审出来了。 “可就在陈鉴湖一行人被转入诏狱的第二天,正统十四年六月初八,南京皇宫的谨身殿,就突起大火。” “同一天,湖广和黔州的苗族土司,同时起兵作乱!” 朱祐樘怒不可遏,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这群南方文官,当真是无法无天,一点都不把朱家的皇帝放在眼里! 京城的皇宫烧完,又烧南京的皇宫,烧皇宫都烧成习惯了! 这些南方官员们,当真以为没人能治得了他们吗? 朱祐樘追问道:“英宗皇帝是怎么处理这些事的?” 问到这个问题,周氏罕见地笑了笑。 “还能怎么解决,和你一样,就是派兵打呗。” “英宗派靖远伯王骥,带着第三次远征麓川回来的十万大军,和蜀州桂州的四万援军。” “一共十四万大军,就是打,打到这些土司投降,或者把他们全部打死为止。” “而谨身殿被烧,英宗皇帝则是下了一道诏书。” “大赦天下的同时,又警告众人,之后如若再有违法乱纪之事,一律从严从重处罚,重惩不赦!” “同时,英宗皇帝派遣大量的勋贵,前往边镇,并撤换了一大批五军都督府的都督。” “正统十四年七月初二,英宗皇帝又赏赐边军每人一两银子。” “但却派遣十几个监察御史和给事中,亲自去宣府,大同和辽东等边镇发银子。” “要把银子,亲手交到每一个边镇士兵的手中。” “可这些监察御史和给事中们,刚刚离开京城不到十天。” “正统十四年七月十一日,宣府,大同,辽东和肃州卫,同时传来消息……” 周氏话还没说完,朱祐樘便满脸阴沉,咬牙切齿地接道:“瓦剌寇边!” 周氏叹了口气:“不错,你都知道了。” 朱祐樘何止是知道啊! 英宗皇帝这操作,不就和他之前让刘瑾去宣府发银的操作,一模一样吗! 目的其实就是借着发银的由头,将边镇的实际兵将人数,直接给清点出来。 之后,这些边镇也是传来消息,瓦剌寇边! 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啊! 随后,周氏又给朱祐樘,详细讲述了土木堡之变的经过。 朱祐樘越听,脸色就越难看,心中的愤怒,也就越加高涨! 接下来的事情,他不仅熟悉,还亲身经历过一次。四十年前的土木堡之变,和他现在所经历的土木堡之变,不说是如出一辙,也足足有八九分相像! 在第二次土木堡之变中,他们所做的事,在第一次土木堡之变中,都有对应! 杨通,做了杨洪之前做过的事。 于慎,做了于谦之前做过的事。 杨魁,做了杨俊之前做过的事。 汪直是王振,高顺是朱勇。 徐溥和刘大夏,是当时的户部尚书王佐和兵部尚书邝埜。 朱祐杬,也和当时的朱祁钰一模一样。 周氏做的,也是当年孙太后做的事情。 孛罗罕,则是当年瓦剌也先的角色。 …… 只是在大致方向上,仍有细微的差别。 比如说英宗皇帝是在回京的途中,被杨洪的儿子杨俊偷袭。 而朱祐樘则是在去宣府的路上,就被杨魁偷袭了。 比如说朱祐樘打赢了土木堡之战,而英宗皇帝输了个彻底。 比如说朱祐樘在离开京城的这一个月,是去九边巡视,肃清军纪,收拢军权去了。 而英宗皇帝则是跟着也先,回草原召集兵马,真的跑来攻打京城,想要将朱祁镇给送回去。 比如说朱祐樘是打赢了京城保卫战,直接带着兵马杀进了京城。 而英宗皇帝则是打输了京城保卫战,又跟着瓦剌也先回草原去了。 此刻,朱祐樘真有种拨开云雾见光明的感觉。 很多以前他觉得矛盾的事情,他现在一想就通。 怪不得他之前总是觉得土木堡之变,有很多解释不通的地方。 连史书都被人篡改了,隐藏了最重要的兵变和政变的真相,就算大方向上解释得过去,但细节上又怎么可能说得通呢! 只是朱祐樘之前没有去深究那些细节而已,所以才会对那些修改之后的历史,深信不疑。 怪不得子任先生曾经评价明史:《明史》我看了最生气。明朝除了明太祖、明成祖不识字的两个皇帝搞得比较好,明武宗、明英宗还稍好些以外,其余的都不好,尽做坏事。 当时的朱祐樘还不明白,为什么子任先生对英宗皇帝的评价这么高。 明明朱祁镇带五十万大军出征,在家门口被也先率三万骑兵击溃,还被也先俘虏,去边镇当了叫门天子。 这一看就是个智障脑瘫的废物,才做的出来的事情,偏偏熟读二十四史的子任先生,却对他评价颇高。 现在看来,这应该就是深悉政治斗争之险恶的子任先生,在熟读二十四史之后,一眼就看出了明史中的不合理之处。 并且通过对英宗皇帝在位时,所做的事情,所颁布的法令,所带来的影响,从而得出一个中肯的评价。 子任先生的眼光,远非常人能及。 朱祐樘在了解完土木堡之变的真相后,除了痛恨那些谋反的文官和武将之外。 还更加痛恨那些,负责修实录的翰林院史官编撰。 夷他们三族,当真不冤! 都说什么,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没有从历史中吸取到任何教训。 人类的历史是个圆圈,历史上犯过的错误,到了现在还在犯。 连历史书都是错,都是被人篡改的,都是被人隐去了真实原因和经过的,你让后世人怎么学习,怎么吸取教训?! 若朱祐樘一早知道,土木堡之变的真相是这样,他还可能会犯下,和当年英宗皇帝一样的错误吗? 若不是他有系统相助,若不是他的容错率高到离谱,恐怕他就是第二个英宗了。 朱祐樘是真不知道,若是他没有系统相助的话。 光凭自己脑中那些错误的历史印象,要怎么当好这个皇帝。 恐怕他连做个傀儡皇帝的资格都没有,早就被内阁和后宫的人设局陷害。 不仅英年驾崩,还要落得一身骂名,遗臭万年。 文官之狠,可见一斑。 朱祐樘虽然已经弄清楚了前因,但对土木堡之变后的事情,仍有疑问。 “既然如此,英宗皇帝在京城保卫战中败给了于谦,他又是怎么回来的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周氏对朱祐樘的提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于谦虽然赢了,但他在京城内的专权行为,触怒了内阁的王直和胡濙等人。” “再加上瓦剌一直攻打大明的边镇,逼迫朱祁钰接回英宗皇帝。” “所以内阁没有经过朱祁钰和于谦的允许,擅自将英宗皇帝接了回来。” 朱祐樘冷笑了一下,没想到文官之间的利益同盟,结的也快,散的也快。 最后,朱祐樘问了一个最让他疑惑的问题。 “既然大权都在于谦手中,那为什么当年英宗皇帝复辟时,夺门之变进展得如此顺利呢?” (本章完) 第229章 土木堡之变的真相(下) 第229章 土木堡之变的真相(下) 朱祐樘的话,让周氏一愣,随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呵呵呵,夺门之变,真是个新鲜的词。” “是先定的英宗皇帝复辟,然后才有的朱祁钰突发重疾。” “那所谓的夺门之变,只不过是几个心急的官员,想捞个从龙之功,慌慌忙忙上演的一出闹剧罢了。” “英宗皇帝夺不夺门,他复辟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朱祁钰那时已经没几天可活的了,谁也抢不走英宗陛下的皇位。” “什么?” 朱祐樘紧皱眉头,疑惑不已。 还有这事? 这个说法,他也是第一次听到。 “这又从何说起呢?” 周氏想了想,说道:“应该要从景泰三年,朱祁钰废了我深儿的皇太子之位,立郕王世子朱见济为皇太子说起。” “景泰三年四月,一个犯事被下了大狱的桂州都指挥使黄玹,为了讨好朱祁钰。” “才在狱中上了一封奏书,请求易储。” “朱祁钰为了顺利易储,还贿赂了朝中一众大臣,又封了四个太子太师衔,四个太子太傅衔,七个太子太保衔,和三个太子少师衔。” “又是给钱,又是升官,才终于让他的儿子朱见济当了皇太子。” “但朱祁钰忘了,后宫里面还有一位孙太后。” “孙太后执掌后宫几十年,朱祁钰怎么可能斗得过她?” 提起孙太后,虽然早已薨逝多年,但周氏脸上依然带着尊敬和敬畏的神色。 “虽然那个时候,深儿是哀家的儿子,但那时候的我,和英宗皇帝一起住在南宫,根本没有任何权力。” “而深儿不仅是哀家的儿子,还是孙太后的亲孙子,换太子对孙太后的损失,是最大的。” “深儿若是继承皇位,那孙太后就是太皇太后,身份自是不必多说。” “可若是朱见济继位,那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所以朱见济成为太子的第二年,就毫无征兆的暴毙了。” “从此之后,朱祁钰再也没有生下一个后代。” “景泰七年,皇后暴毙。” “景泰八年,朱祁钰也突然病重垂危。” 朱祐樘听到这里,心中一凉,冷笑道:“原来你都是跟孙氏学的。” 周氏脸色一暗,不置可否。 朱祐樘心中还是不解:“可即便有孙氏的支持,她也只能掌管后宫。” “就这,也不足以支持英宗皇帝复辟吧?” 周氏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光孙太后一人,确实不够。” “但如果再加上一个,掌有兵权的武清候石亨支持呢?” “石亨?” 朱祐樘皱眉,他对这个人,毫无印象。 “石亨原本只是大同府的一位都督同知,土木堡之变发生后,石亨被于谦从大同调入京城。” “石亨带着大同的兵马,接管了京城的防务。” “京城保卫战之后,于谦和石亨便开始整合京城的军队。” “他们将原本由五军都督府,掌控的京城三大营,改为了十团营,命石亨任提督,充总兵,节制十团营的兵马。” “于谦则是以兵部尚书的身份,参赞军务。” “这样一来,五军都督府里的那些勋贵们,也和内阁一样,成为了摆设。” “政权和军权,就全在于谦手里了。” “到了景泰八年,朱祁钰病重之际,满朝的文武大臣们,就开始给朱祁钰准备后事了。” “同时,他们也开始为自己谋划后路了。”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朱祁钰无后,那他死后,皇位应该交由谁来继承。” “于谦,王文还有朱祁钰身边的太监,想立襄王朱瞻墡的世子,朱祁镛为帝。” 朱祐樘听到这里,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 “太上皇,曾经的皇太子,都在京城里面,于谦还想从外面再迎一个皇帝进来?” “哪朝哪代,都没这个规矩啊。” 周氏点了点头:“是啊,于谦等人为了不让皇位回到英宗皇帝的手中,无所不用其极。” “因为他们心里明白,英宗皇帝一旦复辟,他们必将遭到清算。” “但石亨就算是个武将,他也知道拥立朱祁镛称帝这件事,阻力太大,太不现实。” “所以石亨果断了背叛了于谦,重新归顺了英宗皇帝。” “石亨当时控制着京城的防务,京城最重要的九个大门,都在他的管控之下。”“而皇宫里,孙太后一言九鼎,他们里应外合之下,英宗皇帝复辟没有一点风险。” 朱祐樘恍然大悟:“所以英宗复辟时,于谦不是不反抗,而是因为他反抗不了?” “正是。”周氏颔首:“当时那些站在于谦那边的文臣武将,几乎全都倒戈向了英宗。” “特别是石亨的背叛,让他短时间内,无法调动十团营的兵马。” “英宗皇帝复辟之后,于谦,王文和杨俊这些参与土木堡之变,和组织京城保卫战,不让英宗回京的人,都被英宗皇帝给清理了。” “于谦被夷三族,杨俊除爵下狱问斩,王文满门抄斩。” “同时,英宗为王振和也先立庙,年年遣人祭祀。” “当时没杀石亨,不是因为石亨帮助英宗皇帝复辟有功,而是因为石亨手里握有兵权。” “待到天顺四年,英宗皇帝通过一系列的政治手段,收拢了兵权,将权力重新集中到了皇帝的手中之后。” “石亨等人,照样被英宗皇帝诛杀全族,一个不留。” 听到这里,朱祐樘已经对土木堡之变的来龙去脉,起因和结果,都有了充分的了解。 在这之前,那些电视剧上和营销号上,永远只是详细地描述土木堡之战的经过,而对起因和结果,含糊其辞。 完整地听完土木堡之变后,朱祐樘顿时念头通达,神情气爽。 最后,朱祐樘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既然土木堡的主谋是杨洪,那英宗皇帝复辟后,为什么没有清算杨洪一族呢?” “清算了,只是……没来得及清理干净。” 周氏耐心解答朱祐樘的疑惑:“杨洪在京城保卫战之后,便带着五万骑兵,来到了京城。” “并被朱祁钰加封为昌平侯,以宣府总兵官的身份,留驻京城。” “景泰二年,杨洪就病死了,朱祁钰以国公的身份,将杨洪葬于京郊西山,并立有两道神道碑。” “但在景泰七年,朱祁钰刚刚患病之时,杨洪之子杨俊,就秘密将杨洪的棺椁迁出,移葬他处。” “待到英宗皇帝复辟之后,命人刨去杨洪之墓,开棺戮尸时,才发现坟墓中并没有杨洪的棺椁。” 朱祐樘顿时捏紧了拳头:“那杨洪的尸体被移到哪里去了?” 周氏摇了摇头:“不知道。” “后来在英宗皇帝准备大清洗时,孙太后发动了曹石兵变,重新夺回了军权。” “清洗之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朱祐樘沉默了下来,久久没有开口。 现在,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是时候清算这些,在土木堡之变中,扮演各种角色的官员们了。 不止要清算这次的官员,还要将英宗皇帝当年没有清算干净的人,也一并清理掉! 朱祐樘要倒查四十年,所有参与其中的官员,还有他们的子嗣后代。 新仇旧恨,一同清算! 重新回想了一遍,土木堡之变全经过的朱祐樘,心生感慨 “想不到,土木堡之变,竟然是因为英宗皇帝,造船下西洋而起。” “看来当时朝中,上到京城的文武官员,下到地方的士绅豪族,都不希望英宗能够平安回来。” “朕倒要看看,下西洋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这些南方士族们,如此丧心病狂!” “朕决定,即刻开海,再下西洋!” “英宗皇帝当年没完成的事情,朕来完成!” 听到朱祐樘的话,周氏却露出惊恐的神色。 “不可!” “其实事情都还可以商量,但下西洋乃是南方士族的大忌,决不能碰!” “已经有两位皇帝死在下西洋上面了,哀家再给皇帝最后一个忠告!” “你若还想平安执政,就千万别再提开海下西洋的事情!” 朱祐樘没有被周氏的话给吓到,而是微微眯起眼睛,满脸严肃地看向周氏的眼睛。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因为下西洋死了两个皇帝?” “死的是哪两位皇帝?他们是怎么死的?!” 周氏摇了摇头,似乎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多讲:“太宗皇帝和宣宗皇帝,至于他们是怎么驾崩的,哀家……哀家也不知道。” 太宗皇帝,宣宗皇帝……朱棣和朱瞻基! 朱祐樘对朱瞻基被人害死这件事,一点都不感到惊讶。 朱瞻基死的时候才三十六岁,宣德九年十月还在北边巡边,活蹦乱跳地回来。 两个月后,宣德十年正月,就直接病入膏肓,龙驭上宾了。 死亡原因,宣宗实录上没有记载。 因为皇帝从活蹦乱跳到驾崩也就两个月,你让杨士奇编,他也编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干脆就空着不写。 但太宗皇帝朱棣,领兵作战数十年,还打了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靖难之役。 他牢牢掌控着军权,临死之前都还在军伍之中。 难道这位马上天子,也是被人害死的吗? 那这也太耸人听闻了吧?! (本章完) 第230章 朕到底要杀多少南方士族,才能杀怕他们? 第230章 朕到底要杀多少南方士族,才能杀怕他们? “你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又要说,他们是因为下西洋而死的呢?” 朱祐樘盯着周氏,急切地问道,内心焦急不已。 周氏叹了口气:“哀家……哀家也只是猜测而已。” “永乐二十二年正月,太宗皇帝令三保太监郑和,去旧港宣慰司,准备第七次下西洋。” “可半年之后,永乐二十二年的七月,太宗皇帝就在榆木川突然驾崩,死时身边仅有杨荣和金幼孜两人。” “而且这两人还秘不发丧,一直拖到大军回京之后,众人才知道太宗皇帝已经龙驭上宾。” “太宗皇帝死后,杨士奇立刻停止了郑和下西洋的举动,将这些原本准备下西洋的两万名船队成员,全部调去南京修宫殿了。” “宣宗皇帝在宣德五年时,曾命郑和第七次下西洋。” “郑和死后,由郑和的副官王景弘,承担了下西洋的全部工作。” “宣德九年六月时,宣宗皇帝再次命太监王景弘去旧港宣慰司,准备第八次下西洋。” “同样也是半年之后,宣德十年正月,宣宗皇帝突然病重驾崩。” “王景弘下西洋一事,再次被杨士奇立刻叫停。” “杨士奇不仅停了下西洋一事,同时还停了松江的造船厂,把负责造船的太监和都指挥使,流放到辽东戍边。” “同时还大规模撤销了东南沿海的水军,放弃了旧港宣慰司。” “至此之后,大明再也没有下过西洋。” “直到正统八年,英宗皇帝再次动了下西洋的念头……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樘儿不要鲁莽,为了阻止皇帝下西洋,南方士族们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为了南方的稳定,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开海下西洋啊!” 朱祐樘听后,又是一惊,他还从未将皇帝的死,和下西洋这两件事,联合起来看。 如果周氏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到目前为止,三位明朝的皇帝,都在开海下西洋这件事上,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两个皇帝驾崩,一个皇帝丢了皇位,还留下了一世骂名。 南方士族的手段,极其残忍啊! 更让朱祐樘不能接受的是,杨士奇这些人,为了阻止皇帝下海,竟然放弃了旧港这些领土! 旧港宣慰司,就是现在印尼的苏门答腊巨港。 明朝在陆地上的疆域,确实不如元和清这两个少数民族建立的政权大。 那是因为,在永乐年间,明朝就已经是一个海权国家了! 朱元璋的洪武年间,明朝就拥有全世界最强大的海军。 到了永乐年间,朱棣一直往南打,打到海的那一边。 那个时候,东南亚等国,如交趾,暹罗,缅挝,大马,印尼等一部分土地,全是明朝的疆土。 不是飞地,不是藩属国,就是实实在在打下来的大明领土。 而拥有这些南海领土之后,明朝又掌握了海上的航线和贸易,从此万国来朝,国立之盛,举世罕见! 而杨士奇这些南方士族,为了垄断下西洋的海洋贸易,竟然想方设法地放弃了明朝的这些海外领土。 从宣德朝开始,一直到正统六年朱祁镇亲政,明朝的疆域版图一直在缩小。 海外的领土,甚至全都被杨士奇主动放弃了。 同时,杨士奇等南方官员,大力阻碍大明海军的发展,裁撤大量的大明东南海军,还有长江出海口和珠江出海口的海军。 致使明朝的综合国力,从永乐这样的鼎盛之世,瞬间衰弱! 财政枯萎,军事萎缩,英宗皇帝当年从杨士奇手里夺回来的大明,就是这样的一个烂摊子。 若不是英宗从小文治武功,大明早就被杨士奇,杨荣,杨溥这些南方官员们,给玩完了。 “开海下西洋一事,朕意已决。” “朕倒要看看,这些江南士族,到底有多疯狂。” “朕要数数,朕到底要杀多少南方士族,才能杀怕他们,才能杀到他们俯首帖耳,不敢造次!” 从周氏这里得到了,让自己满意的答案后,朱祐樘站起身来,看向周氏。 “就凭你曾经试图阻止于慎夺权,又告诉朕这么多事,等你百年以后,朕会恢复你的封号,并为你上皇后谥号的。” “只是现在,还是请你回清宁宫去吧。” 朱祐樘说完,转身便向门外走去。 周氏连忙追问:“那……和英宗皇帝合葬之事……” 朱祐樘不予作答。 周氏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惨白。 …… 朱祐樘走出慈宁宫,四周等候的宫女太监们,再次跪下行礼。 朱祐樘淡淡开口:“将周氏送回清宁宫去,不得外出,不得探视。” “日常份例,一律按嫔位供给。” “是,陛下。” 宫女太监们领命之后,便走进慈宁宫,准备将周氏再次请回清宁宫。 而朱祐樘则是坐上了龙辇,吩咐道:“去南宫。” “是,陛下。” 于是,朱祐樘一行人,又马不停蹄地出了皇宫,向南宫走去。 朱祐樘的随行之人,也多了数倍,大多都是披甲带兵的军士。 到了南宫,随着司礼监的一声皇帝驾到,被强行迁入南宫的一众妃嫔,连忙出来拜见。 当她们看到完好无损的朱祐樘,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不由得喜极而泣,热泪满眶。 “嫔妾,拜见陛下!” 张婉儿,陈圆圆,柳如是,董小宛,顾氏五人,眼含热泪,跪在朱祐樘的面前。 朱祐樘看到平安如故的嫔妃们,也放心了下来,心中升起一丝难得的喜悦。 他从龙辇上站了起来,走到五人面前,一只手抓住张婉儿,一只手抓住陈圆圆,同时将她们扶了起来。 “快起来吧。” “朕不在的日子里,你们受苦了。”“陛下……” 朱祐樘这句话,顿时让张婉儿和陈圆圆的眼泪,簌簌而下。 “嫔妾不苦,能看到陛下平安归来,已是万幸。” “嫔妾愿手抄百遍佛经,为陛下祈福。” 张婉儿眼睛紧紧地看着朱祐樘,右手不自觉地抚上了已经隆起的小腹。 陈圆圆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笑着说道:“我就说吧,陛下是真龙天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朱祐樘拍了拍她们两人的手:“好了,不要哭了,朕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特别是你淑妃,当心哭伤了身子。” “是,多谢陛下关心。” 张婉儿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带泪的笑容。 朱祐樘又看向其他三人:“你们在南宫的时候,没人为难你们吧?” “朕看你们,身形都消瘦了不少。” 朱祐樘伸出手,捏了捏柳如是和董小宛脸颊上的嫩肉。 柳如是和董小宛双脸微红,摇了摇头:“多谢陛下关心,我们除了不能离开南宫之外,倒是一切如常。” “只是心里时刻记挂着陛下,寝食难安,茶饭不思,这才瘦了一些,不碍事的。” 朱祐樘拍了拍她们的肩膀:“等回宫后,朕让尚膳监好好为你们补一补。” “谢陛下!” 最后,朱祐樘看向最后一个人,脑子却没有任何影响。 “你是……” 顾氏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强行挤出一个笑容后,又低下头。 “嫔妾是淑女顾氏,是和诸位姐姐一起入宫的。” “哦……” 朱祐樘点了点头,心中有些印象了。 张婉儿等人入宫,都是去年的事情了。 现在眼看就要入夏了,他还从未召过顾氏侍寝,甚至都已经忘记这个人的存在了。 都说皇帝应该雨露均沾,而顾氏入宫半年却未侍寝,是朱祐樘的失职。 “这段日子,也让你受苦了。” “多谢陛下关心,陛下御驾亲征,功在社稷,嫔妾不苦。” 顾氏低头弯身,有礼有节地回道。 朱祐樘点颔首,再次拉起了张婉儿和陈圆圆的手。 “走吧,咱们回宫。” “是,陛下!” 众女跟着朱祐樘,一起坐上了宽大的龙轿,返回皇宫。 来到了后宫之后,朱祐樘便吩咐敬事房的太监们,分别送五位嫔妃回宫,依然入住她们自己原来的宫殿。 “朕才回宫,政务繁忙,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 “等朕忙完这一阵,会亲自去你们宫里看你们的。” 朱祐樘看着自己的五位嫔妃,淡淡地解释道。 “那嫔妾们,就在宫中恭候陛下了。” 张婉儿和陈圆圆等女,对着朱祐樘行过礼后,便各自坐上轿子,回后宫去了。 朱祐樘也对着身边的小太监们,再次下令。 “去养心殿。” “是,陛下!” 养心殿,早在朱祐樘亲征之前便已经修好,而现在朱祐樘才第一次走进养心殿里。 养心殿虽然不像乾清宫那般大,但却是一个集起居,理政,会客,宴饮,游赏的复合空间。 同时,里面还有库房,膳房,暖阁,园等功能房间。 朱祐樘的各项所需,都能在养心殿里得到满足,仿佛一个缩小版的紫禁城。 养心殿里的装饰,非常符合朱祐樘的审美,在养心殿里,朱祐樘才感到一阵放松。 朱祐樘坐上软榻,闭目再次回忆了一番与周氏的谈话。 当他再次睁眼时,心中已经有了定夺。 “汪直。” “微臣在。” 守在殿外的汪直,迅速来到朱祐樘的面前。 “有件事,朕需要你亲自去做,知道这件事的,仅你我二人。” 汪直面色变得肃穆,微微低头:“是。” 朱祐樘靠在软榻上,手指在桌案上缓缓敲击。 沉默了一会后,朱祐樘突然没头没尾地说道:“虽然兴王行大逆不道之事,但毕竟是朕的亲弟弟。” “还是以亲王之礼,葬入西山吧,就葬在郕戾王墓旁。” “至于谥号,朕想,就用荒字吧。” “至于宸太妃,就遵循旧制,一并葬入西山妃陵吧。” (本章完) 第231章 清算京城官员,第一个处刑于慎! 第231章 清算京城官员,第一个处刑于慎! 朱祐樘的话,让汪直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 但他没有任何迟疑,低头领命:“是,陛下!” “只是……不知何日下葬为好?” 汪直低着头,偷偷地看着朱祐樘。 朱祐樘面无表情:“这个月27日,宜安葬。” “是,微臣明白!” 汪直低头领命。 “还有!” 朱祐樘又下令道:“西厂清查完京城诸军之后,继续追查正统年间参与土木堡之变的文臣武将!” “倒查四十年,清算他们所有人的子孙后代!” “把杨洪的墓也给朕找出来,朕要开棺戮尸!” “是,陛下!” 汪直跟着朱祐樘经历了这一切,对当年的土木堡之变,也起了疑心。 他并不需要知道土木堡之变的真相,他只需要找出那些参与土木堡之变的人,和他们的子孙后代就行。 至于怎么查,汪直心中也很清楚。 就是查那些在土木堡之变后,被迅速提升起来的官员。 交代好这两件事后,朱祐樘挥了挥手:“去吧。” “是,微臣告退。” 汪直离开养心殿后,朱祐樘看着空荡荡的宫殿,微微叹了口气。 此后几天,京城之内,异常忙碌。 西厂在清查那些被调来京城的军队,其调查对象主要是面向军官。 腾镶四卫率先被清查完毕,他们没有任何问题,已经重新接任京城的防卫工作。 高顺的陷阵营顶替了武城兵马司,和京卫指挥使司的工作,接管京城的城防,和京城内的治安工作。 戒严一直在持续,京城的街道上冷冷清清,人都没有几个,商业活动遭受重创。 东厂番子和锦衣卫,则是一边在清查京城中的官员,一边在调查这几日京城中发生的事。 那些被火速提升的官员,例如于慎谢迁等人,审都不用审,直接关起来等待处刑就行。 而那些官职没有调动,或者被贬官的,就需要好生调查一番了。 一封封情报被不停地送入养心殿,朱祐樘也逐渐将这段时间内京城里发生的事情,全部了解清楚了。 朱祐樘在忙着处理那些积压的政务的同时,还要拨乱反正,将于慎掌权时,胡搞乱搞的那些法令,统统都纠正回来。 “牟斌!” “卑职在。” 养心殿里,朱祐樘看着锦衣卫送上的奏书,面无表情地下令。 “立刻派遣一百名锦衣卫,去王越的中军大营,将那些传令阻止大军南征的人,全都杀掉。” “让王越继续南征,郡县交趾!” “是,陛下!”牟斌拱手领命。 “刘瑾。” “奴才在。” “让司礼监起拟一道圣旨,昭告天下,将于慎之前发布的法令,全部废除!” “科举继续南北分榜,南方的盐税,矿税,车船税照收。” “让清查天下田亩的官员,继续清查南方田亩数量!” “是,陛下!”刘瑾躬身听令。 于慎在掌权的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颁布了非常多利好南方官员,南方士族,南方士子的条律。 朱祐樘则是竭尽全力地,消除这些法令,对大明王朝产生的影响。 京城里异常忙碌,大量的锦衣卫和东厂番子,从京城而出,将朱祐樘的命令,带向大明各地。 时间飞快地流逝,三天后,锦衣卫和东厂,终于将京城的官员,全部审查完毕。 而审查出来的结果,触目惊心! 朱祐樘看着东厂和锦衣卫们,联合上报的名单,眼神阴沉,面无表情。 名单上的名字,一眼望去,几乎都是朝中一二品的大员。 内阁首辅兼户部尚书徐溥,兵部尚书刘大夏,刑部尚书彭韶,东阁大学士谢迁,兵部左侍郎于慎,吏部左侍郎曹鼎,刑部右侍郎丁炫…… 两个阁老,三个尚书,三个侍郎,朱祐樘手下的高级官员们,几乎全灭! 这些人,还都是朱祐樘掌权之后,全灭了原来的内阁和六部尚书们,才提拔起来的官员。 可这才过去短短一年,这些人又犯下罪不可赦的死罪! 朱祐樘又要再重新组阁,重新换一批六部的尚书和侍郎。 朱祐樘都不知道,他到底要换多少个阁老,换多少个尚书,换多少个侍郎,他们这些官员,才会对皇权感到畏惧。 才能安分守己,尽好一个大臣的职责。 在这些高级文官下面,外戚武将,各级文官,更是数不胜数。 驸马都尉兼京卫指挥使司蔡震,钦天监监正,翰林院学士,行人司司正,翰林院侍读,兵部主事等……密密麻麻一整本奏书,全部都记载着,这些官员的官职和姓名。 牵扯官员数百人,涉及到的官职,几乎涵盖京城所有的衙门。 这些官员,绝大部分其实并没有参与于慎组织的政变。 他们只是在于慎夺权后,主动倒向了于慎,从而获得升迁和提拔。 其中翰林院是牵扯人员最多的部门,大量的储官们,为了能在离开翰林院之后,分到一个是实权官职,而主动对于慎献媚。 而于慎刚刚夺权,正处于用人之际,所以对翰林院的储官们,也是来者不拒。 翰林院多年积蓄的储官,经此一役之后,毁去大半。 连忠诚都不能保证的人,即使有济世之才,要来也无用。 一并杀之! 朱祐樘看完东厂和锦衣卫献上的名单后,心中杀意盎然! 他心中的怒火,只有鲜血才能够浇灭。 朱祐樘将手里的名单重重地砸在龙案上,同时站起身来,向养心殿外走去。 “将所有人押到承天门外,等候处刑!” “摆驾承天门,朕要亲自主持行刑!” 刘瑾和牟斌立刻领命:“是,陛下!” 朱祐樘离开养心殿后,坐着龙辇,行向承天门。 刘瑾和牟斌,则是用最快的速度,返回到东厂衙门和北镇抚司。 分别调动东厂番子和锦衣卫,押送那些已经被清查出来的官员,前往承天门受刑! “快,立刻把那些查出来的叛官们,全部押送到承天门外去!” “这次陛下亲自主持行刑,绝不可有半点延误!” “是,指挥使大人!” 北镇抚司里,随着牟斌的一声令下,锦衣卫们争先恐后地,将北镇抚司里关押的官员,押出诏狱。 四肢尽断,勉强吊着一口气的于慎,面如死灰的曹礼,惊惧无比的蔡震,哭天喊地的翰林院编撰……统统被押往承天门。 此刻,这些谋逆之人,终于迎来了他们应有的报应! 与此同时,东厂衙门里,刘瑾也在对着一众东厂番子,下达命令。 “所有番子听令!即刻将狱里那些叛贼,押往承天门受审!” “速度都快些!这次是陛下亲审,若误了陛下的事情,咱家拿你们是问!” “是,厂督大人!” 听到刘瑾的话,东厂的番子们行动迅速,将东厂大牢里已经被定罪的官员们,一个接一个地押往承天门。 蓬头垢面的谢迁,模样凄惨的彭韶,行尸走肉一般的徐溥,万念俱灰的刘大夏……被东厂番子用枷锁拷住,穿街过巷地押往承天门。 徐溥和刘大夏这两人,在宣府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死了。 只是等到了现在,在所有事情全都水落石出之后,才被正式处刑。 东厂番子和锦衣卫们,押送着数百位京中官员,浩浩荡荡地奔赴承天门。 而朱祐樘,已经坐着龙辇,来到了承天门之下。 当朱祐樘在一众司礼监太监的随从下,登上承天门时。 承天门广场上,已经跪满了被判谋逆罪的官员。 除了这些官员本人之外,这些官员在京中的家眷,也全都被锦衣卫和东厂番子,抓了过来。 这些家眷加起来有数千人,同样跪在这些官员的身后,凄惨地哭喊,痛苦地哀嚎。 而在承天门广场两边,则是两排神色肃穆的厂卫。 东厂番子在东,锦衣卫在西,严加看管着广场中的犯人,和他们的家眷。 而在承天门广场后方,还有源源不断地厂卫,押送着官员和家眷,不断地汇聚到此。 朱祐樘面无表情地坐上龙椅,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等候处刑的官员。 他的目光扫过眼前这几张熟悉的脸,眼里布满阴郁。 这些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对其寄予厚望的朝中大员。 可他们干的事情,却妄为臣子! 在一众跪在地上的官员之前,还站着一位被推出来协助朱祐樘主持行刑的刑部官员。 不是别人,正是具有丰富行刑经验的刑部郎中费举。 费举看着这些阁老尚书们跪在自己的面前,双腿都在打哆嗦。 在于慎夺权之后,也曾经试图拉拢过他。 但越主持行刑,费举的胆子也就越小,吓得称病一个月,连上三道请辞致仕的文书。 这也让费举成为京城中,少数几个没被牵连的六部郎中之一。 费举眼看时间差不多了,连忙对着朱祐樘拱手请令:“陛下,午时已到,是否开始行刑?” 远方还有厂卫,正在带着剩下的官员赶往承天门,但朱祐樘却已经不打算再等了。 “即刻开始行刑!” “第一个处刑,兵部侍郎于慎!” “是,陛下!” (本章完) 第232章 彻底清算,全都给朕死! 第232章 彻底清算,全都给朕死! 费举得令,立刻拿出从东厂和锦衣卫那里得来的审讯资料,通告于慎的罪名。 “兵部侍郎于慎,勾结边将,私自调兵入京,参与兵变,发动政变,犯谋大逆罪!” “请陛下判决!” 朱祐樘冷着脸,缓缓开口:“剥皮揎草,诛连九族!” “是,陛下!” 朱祐樘下令后,便有刑部的刽子手出列,执行朱祐樘判下的刑罚。 刽子手设好刑台之后,便将瘫在地上的于慎,抬上了刑台。 负责行刑的人,是刑部刽子手中的一把好手,韩宝牛。 于慎从城楼上坠崖之后,便摔断了四肢,骨头还戳出了皮肤。 而这几天,也没人给他治疗伤口,只是吊着他的一口气而已。 现在于慎的伤口,都已经感染流脓生蛆了,平白破坏了一张好人皮。 韩宝牛颇为遗憾,不过技术精湛的他,已经想好如何剥下于慎完整的一张人皮了。 他从于慎四肢的伤口入手,先把四肢的皮剥下,然后再剥向躯体…… 韩宝牛一刀下去,原本已经陷入昏迷的于慎,立刻被痛醒过来,撕心裂肺地惨叫着。 “啊啊啊啊啊!!!!” 于慎的哀嚎声声入耳,使人闻之,胆战心惊,全身发软。 于慎拼命挣扎,但他本就四肢尽断,虚弱无力,身体又被捆得紧紧的,根本移动不得半分。 韩宝牛的手非常平稳地划过于慎的身体,使其血肉分离。 如果说身体上的疼痛,只是让于慎感到痛苦的话。 那他眼前所看到的,那触及灵魂的痛苦,却让他感到绝望! 就在他被执行剥皮揎草酷刑的同时,锦衣卫也在处刑着他的家眷。 他的妻子,他的儿子,他的女儿,他的老母……无一例外,全都被押送到了他的面前,跪成一排,等候处刑。 对家眷的处刑就没有那么残忍了,就是枭首而已。 所以负责处刑的人,也就是普通的厂卫,他们拿着刀,对依次走向于慎的家眷,随后挥刀而下! 下一刻,血溅五步,人头滚落! “啊啊啊啊啊啊啊!!!!” 于慎再次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眼中流出两股血泪。 于慎在京城中的家眷,已经被尽数清理干净,不留一人。 此刻他心中究竟有多后悔,也就只有他一人知晓了。 但朱祐樘的刑罚,还远远没有结束。 说要诛于慎九族,那厂卫连他家的一条狗都不会放过。 今日行刑完,厂卫还要奔赴钱塘县,将于慎九族之人,诛杀殆尽! 于氏一族的种,朱祐樘都不会给他们留下一个! 判完于慎之后,费举又按照着名单,继续念到下一个受刑之人。 “武英殿大学士,内阁首辅,户部尚书徐溥,结党营私,勾结边将,走私军火,收受贿赂,欺君罔上,对抗审查!” “请陛下定夺!” 费举话一说完,那跪在群臣之前的徐溥,便被厂卫们,拖到了于慎的旁边。 看到正在受刑的于慎,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徐溥脸色苍白如纸,浑身都在剧烈地抖动着。 他内心的恐惧,从第二次土木堡之变后,就一直在累积。 直到今天,他心中的恐惧,终于达到了顶峰! 朱祐樘盯着徐溥,过了好一会,才缓缓说道:“凌迟处死,夷三族!” “是,陛下!” 朱祐樘下令之后,厂卫便抓着徐溥,将其绑在行刑架上,套上渔网,勒出细肉。 负责行刑的老刽子手谢小眼,磨好了快刀,缓步走向了徐溥。 谢小眼对凌迟这个刑罚,很有经验。 由他行刑,定能割满三千六百刀。 谢小眼伸出刀,隔空对着徐溥身上的肉比划了一下,还笑着安慰惊惧异常的徐溥。 “首辅大人,别怕,凌迟我有经验。” “咱谢某人也是有出息了,竟然有一天还能割到首辅大人的身上。” “首辅大人放心,我这次一定用尽我毕生累积的手艺,来行一次完美的凌迟。” “不割满三千六百刀,绝不会让你先死的。” 谢小眼不安慰还好,这一安慰,立刻便让徐溥破防,惊恐地哀嚎起来。 “不!不要啊!你不要过来啊!” “陛下!求你给我一个痛快吧!” “只要陛下给我一个痛快,来世罪臣愿意做牛做马,来报答陛下的恩情啊!”“啊啊啊啊啊!!!!” “……” 就在徐溥开口向朱祐樘求饶之际,谢小眼手中的刀,就已经落在了徐溥的身上,割下一小片皮肤。 一瞬间,徐溥便痛苦地嚎叫起来,眼泪也一下子喷薄而出。 谢小眼割下一片肉后,手中的动作不停,继续割着徐溥身上的肉。 霎时间,徐溥身上,血肉起飞,惊起惨叫连连。 与此同时,厂卫们也和之前一样,将徐溥在京城中的家眷,带上前来。 当着徐溥的面,逐一斩杀! 徐溥神情崩溃,尖叫大喊,叫声凄厉又哀婉。 令在场的官员们,浑身颤抖不已,心中既绝望,又后悔。 后悔,是最无用,最廉价的情绪。 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无一错版本! 费举身体抖了抖之后,继续通报下一位官员的罪名。 “兵部尚书刘大夏,结党营私,勾结边将,走私军火,收受贿赂,欺君罔上,对抗审查!” “请陛下发落!” 刘大夏所犯的罪,和徐溥差不多。 但朱祐樘却并未急着对刘大夏判刑,反而盯着刘大夏,阴冷地说道:“不止这些,再加一条罪,私藏朝廷机密!” “刘大夏,你可知罪!” 朱祐樘可没忘了,这个刘大夏不仅私藏了安南故牍,还私藏了郑和当年下西洋时绘制的航海图。 一份航海图,何其珍贵。 这些都是当年郑和七下西洋,付出了大量的财力物力和人力,甚至付出了不计其数的船员生命,历经数十年,才绘制的一副无比详尽的航海图。 这份航海图里,记录了从南京出发,途径旧港宣慰司,到忽鲁谟斯等十六个中东和欧洲国家的航线。 航海图详细地记录了这些航线的,季风的风向,洋流的影响,暗礁的分布,沿途国家的风土人情。 可以说,这份航海图就是一座价值连城的金矿,谁要是掌握了它,就掌握了打通西洋诸国安全航线的金钥匙。 这是真正隐藏在海上的宝藏,是绝对的无价之宝! 听到朱祐樘说出的罪名,刘大夏一瞬间汗如雨下。 他瞬间就听懂了朱祐樘话里的意思,心中的害怕,还要胜过对死亡的恐惧。 不止是刘大夏,包括正在受刑的于慎和徐溥,包括还在后方等候处刑的谢迁,和一众南方官员。 全都震惊地看向朱祐樘,眼眸里是超越了死亡的,深深的恐惧。 朱祐樘,为何会突然提到这件事? 一下子,这些官员的注意力,就全都集中到了刘大夏的身上。 被数百道目光锁定,刘大夏抹了一下满头的冷汗,颤抖地回道:“回陛下,臣……臣不明白您的意思。” 见刘大夏还在装傻,朱祐樘不由怒拍了一下身边的龙椅扶手。 “还在装傻,给朕把郑和航海图交出来!” 刘大夏私藏郑和航海图,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在天顺年间和成化年间,英宗皇帝和宪宗皇帝,两次派人向刘大夏索要,刘大夏都推说已经被自己给烧掉了。 现在朱祐樘又向刘大夏索要航海图,刘大夏自然是不肯给的,宁死也不给! “陛下,航海图早就已经被臣给烧掉了,臣实在是没有啊!” “再说了,昔日永年年间,三保太监数次下西洋,费钱粮数十万,军民死者亦万计。” “但收之甚少,入不敷出,凭空消耗大明国力!” “下西洋是一时弊政,航海图若是存在,也应当全部销毁,以拔其根,永不再下西洋!” “加之太祖皇帝有令,大明应该闭关锁国,永不开海,微臣烧航海图,是为了执行太宗遗诏,杜绝永乐弊政,何罪之有啊!” 刘大夏一边说着,一边连连磕头,词真意切,说得跟真的一样。 周围的南方官员听到这里,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知道刘大夏守住了航海图,他们这些南方官员,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但刘大夏说的屁话,朱祐樘连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下西洋绝对是赚钱的,而且是大赚特赚! 下西洋不赚钱,朱棣哪里来的银子修宫殿,迁都,修运河,修书,五征漠北? 这银子,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还有太祖皇帝的封海禁令,更是一派胡言! 没错,朱元璋曾经是下令过封海,而且非常严格,甚至到了片板不得下海的地步。 但这条禁令,是针对民间的! 大明的百姓,地主,士绅,勋贵,官员……等所有人,都不准下海! 全大明,只有一家人可以下海,那就是朱家! 说白了,朱元璋这条禁令,就是想让朱家的皇帝,垄断大明的一切海运贸易! 这都不是朝廷垄断海运,而是朱家皇帝垄断海运。 因为朱元璋心里十分清楚,海运贸易的利润,到底有多么庞大! 如此暴利的行业,一定要紧紧攥在朱家手里才行,绝不允许他人染指! (本章完) 第233章 你敢烧朕的航海图,朕就烧你九族! 第233章 你敢烧朕的航海图,朕就烧你九族! 在宋元时期,海运贸易其实一直就掌握在南方的士族手中。 哪怕是北宋打亡了国,南宋打亡了国,这都跟他们南方士族没多大关系。 海照下,钱照赚。 不过就是换个人当皇帝,换个民族统治中原,这都跟他们没关系。 只要不阻止他们下海赚钱,谁当皇帝都无所谓。 甚至南宋灭亡后,由元朝统治中原时,这些南方士族们,还更开心,过得还比南宋时期更舒服。 因为元朝施行的是包税制,将元朝的土地,一块一块地包给世家大族。 只要南方士族们,按时上交一定数额的税银给元朝朝廷,那他们包的那一片地,中央一概不管。 至于他们这些士族能从自己那块地上,搜刮出多少民脂民膏,那就都是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在这种情况下,元朝南方士族的海运走私贸易,更是猖獗。 因为元朝不打击海运走私,东南沿海的士族们,过的可都是神仙日子。 那个时候,他们肆意向国外出口闽州的茶叶,景德镇的瓷器和苏州的丝绸,赚的是盆满钵满。 短短不到百年,就累积了一笔非常庞大的财富。 但朱元璋建立明朝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拿南方的海运走私贸易开刀。 直接就禁止了私人的海运贸易,只允许皇家的海船,行驶在海洋上。 从此之后,瓷器是永乐年间的几个官窑做,丝绸是江南制造局做,茶叶也是皇庄生产的茶叶。 最后运输和销售,由郑和的船队负责。 从生产到销售,出口的整个产业链,一切都被朱家垄断,跟这些江南士族们就没关系了。 朱元璋和朱棣,直接将南方士族的财路堵得死死的,让大明朝廷在非常短的时间内,极速地富裕了起来。 此后整个大明朝,中央与南方的矛盾,就全在这个海运贸易上面。 到了明末,以至于东南沿海的那些士族们,听到又是一个少数民族入关了,高兴地直拍巴掌。 他们梦想着,又能回到元朝那种包税制度之下,继续发财。 所以清军到东南沿海时,进展得十分顺利,很快就扑灭了各种的地方反抗势力,统治了中原。 但很快,满清就发现不对劲了,他确实是打下了整个中原。 但问题是,他们没钱啊! 钱全在南方的士族手里,他们虽然统一了天下,可连八旗兵的军饷都要发不起了。 没钱,清军就要去抢! 他们杀士族抢钱也就罢了,还针对平民展开了无差别的屠杀。 让东南沿海的普通百姓们,被这些世家大族们连累,遭了无妄之灾。 满清对南方百姓的屠杀行动,不在打天下的过程中,而是在大势已定之后,才开始动手。 很明显,就是冲着银子去的。 从此之后,满清也学上了大明的政策,开启长达两百多年的海禁政策。 防的,还是这群东南沿海士族的走私行为。 至于最后一点,刘大夏说他烧了航海图…… 刘大夏把他先人祖宗十八代都从地里挖出来烧成骨灰,他都不可能会烧郑和留下来的航海图。 这是一座金山啊! 刘大夏脑子又没被读书读傻,他怎么可能会去烧这么一座金山? 真当大明的文官,学儒家都学成傻子了啊? 郑和的航海图,一定是被刘大夏给藏了起来! 至于藏在了何处,也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了。 “烧掉了?” 朱祐樘冷笑:“哼,好一个烧掉了。” “朕倒要看看,你还能嘴硬到几时!” “来人,将刘大夏的家眷们,押上来,行火刑!” “你敢烧朕的航海图,朕就烧你九族!” “是,陛下!” 随着朱祐樘的一声令下,数十名领命的厂卫,飞快地将刘大夏的家眷们,从后面的家眷群中,押到了刘大夏的面前。 这些家眷里,有刘大夏的妻子,有刘大夏的母亲,更有刘大夏的儿子,女儿,儿媳,女婿和孙子,孙女…… 同时,其他的厂卫们,已经立好一个个的火刑台,在一根粗壮的木头下,堆满易燃的细木棍和稻草。 然后依次将刘大夏的家眷,全都绑在火刑台上。 在这期间,刘大夏家眷凄厉的哀嚎声和求饶声,就从未停歇过。 “爷爷!爷爷!救救我啊爷爷!” “爷爷!我还不想死啊爷爷!” “爹!爹救命啊爹!救救我啊爹!” “爹!你快把航海图拿出来给陛下吧!” “爹!我们全家都要死了,你还藏着那航海图干什么啊爹!” “你把航海图拿出来给陛下,陛下说不定还会放我们一条生路啊爹!” “……” 在死亡面前,刘大夏的家眷们都被吓破了胆子,不停地请求刘大夏拿出航海图,来换他们全家老小的性命。 可他们求饶的话,却引得南方文官们的集体怒视。死? 你们刘家全家老小,一共才死几个人? 这航海图要是被刘大夏拿出来,那死的人,何止数万? 就算你们刘家被株连九族,这航海图都不准拿出来! 刘大夏心如刀割,泪如泉涌,对着朱祐樘不停地磕头求情:“陛下,航海图真的已经被臣焚毁。” “陛下若怪,就请处臣火刑,莫要牵连臣的妻儿老小……” “他们……他们都是无辜的啊!” 刘大夏磕得头破血流,但朱祐樘依旧不为所动。 “从小到大,依次行刑!” “是,陛下!” 厂卫首先点燃了,刘大夏最小的一个孙子身下的火刑台。 霎那间,火刑台爆发出猛烈的火焰,将刘大夏的孙子,吞噬殆尽。 瞬间,刘大夏的孙子发出凄厉的哀嚎。 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无一错版本! “啊啊啊啊啊!!!!!” “好烫啊爷爷!我身上好痛啊爷爷!” “爷爷!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啊爷爷!” “……” 刘大夏孙子的惨叫声,从高亢慢慢变得衰弱,最后低不可闻。 刘大夏的孙子,也变成了一团焦炭。 看到这一幕,刘大夏老泪纵横,心中悲痛欲绝,充满了后悔。 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郑和下西洋的航海图,和安南故牍给藏起来啊! 现在他骑虎难下,南方的官员们都在看着他,他又如何敢将这航海图拿出来啊! 他若是真将这航海图,交给了朱祐樘的话,那他的名声,就全完了! 南方的那些文官们,一定会把他编造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奸臣! 他苦心孤诣地为南方走私集团冲锋陷阵数十年,不就是既想要名,又想要利吗? 现在利已经没有了,他若是再放弃名的话,他这宦海沉浮几十年,不就全都白费了吗? 刘大夏痛心疾首,却又无能为力。 他身上的压力无比巨大,身前是自己妻儿老小几十口人,身后又是数百名眼神灼灼的数百名官员。 他没得选,他真的没得选啊! “继续。” 朱祐樘一声令下,厂卫们紧接着就点燃了第二个火刑台。 这个火刑台上,绑着的是刘大夏的长子,刘祖修。 刘祖修屡试不第,到现在都还只是一个童生,连个秀才都没有考上,都没法去国子监混日子。 但他毕竟是刘大夏的长子,平日里刘大夏最疼爱的,就是他这个长子。 当刘大夏看到刘祖修被大火吞噬时,眼前发黑,激动难忍,竟要向着火堆扑去。 但下一刻,他就被两边的厂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的耳边,又传来刘祖修凄惨的哭喊。 “爹!我好痛啊!爹!” “爹!你快救救我啊!求求你快点救救我吧!” “我要死了!爹!你想想办法,救救我吧!” “爹!我不想死啊爹!” “……” 刘祖修的话,一字一句,都像针一样扎在刘大夏的心上。 刘大夏嘴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嚎叫,双眼流出血泪。 朱祐樘看着刘大夏凄惨的模样,心中只觉痛快:“这还只是一个开始,你一日不把航海图交出来,朕就每日当着你的面,将你的家眷亲族全都烧死。” “今天先烧你的直系亲属,明日再烧你的三族之人,后日继续烧你的九族之人!” “烧完九族,再烧你的同族,你的同学,你的老师,你的同年,你的同僚,你的同乡……” “烧到所有和你刘大夏有牵扯的人,全都因你而死!” “烧到所有认识你刘大夏的人,都厌恶你!憎恨你!唾骂你!” “你不是喜欢烧航海图吗?那朕就烧到你遗臭万年!” “现在,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只要交出郑和航海图,朕就给你们全家一个痛快!” “你交!还是不交?!” 朱祐樘的话,让刘大夏痛哭着连连摇头,心中无比绝望。 刚才朱祐樘列举的那些人凑在一起,何止是十族? 若是真按照这个强度屠杀的话,所牵连的人,怕是要上万! 很快,当刘祖修的声音渐渐消失之后,厂卫扑灭了刘大夏面前的火焰。 原本鲜活的一条生命,此刻已经变成黑乎乎的一堆焦炭。 “修儿!修儿啊!” 刘大夏呼天抢地,发出痛彻心扉的嘶吼。 而朱祐樘只是冷漠地下令:“继续。” “是,陛下!” (本章完) 第234章 拿到航海图,万国来朝,制霸全球! 第234章 拿到航海图,万国来朝,制霸全球! 厂卫得令后,没有任何感情地,继续点燃下一个火刑台。 刘大夏的幼子,瞬间被烈火吞噬。 而剩下的火刑台,还有很长……很长…… 当火焰第三次燃起时,当凄惨的痛呼第三次响起时,当求饶的声音第三次回荡时…… 刘大夏的内心,终于崩溃了! “陛下!别烧了!我交!我交还不行吗?!” 刘大夏的反应,让朱祐樘唇角微微勾起,对场下的厂卫们,轻轻点了点头。 厂卫们顿时明白朱祐樘的意思,立刻隔着火焰,飞快地斩下一刀。 让那被烈火焚烧的刘大夏幼子,瞬间人头落地,给了他一个痛快。 刘大夏幼子的头颅,滴溜溜地滚到刘大夏的脚边。 刘大夏捡起幼子的头颅,抱在怀里,悲嚎不已。 朱祐樘目光灼灼地盯着刘大夏:“说!你把航海图,藏在哪里了!” 下一刻,全场南方的官员们,全都怒视着刘大夏的背影。 他们咬紧了牙齿,瞪大了眼睛,内心在疯狂地咒骂着刘大夏! 不要告诉陛下!不要告诉陛下啊! 让陛下拿到航海图,他们南方士族上百年的努力,可就全白费了啊! 刘大夏抱着自己幼子的头颅,神情颓废,追悔莫及。 他的嘴唇颤抖着,最后发出一声长叹。 “郑和的航海图……就在昌平别院后面的假山里面。” “假山里面是中空的,里面放着一个木盒,航海图就藏在木盒里面……” 当刘大夏说出这句话之后,整个人像是失去所有的力气一般的,颓然地坐在地上。 而他身后的那些南方文官们,眼神犹如实质的刀一般,落在刘大夏的身上,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朱祐樘心中一阵激动,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双拳,立刻看向了下方的锦衣卫指挥使牟斌。 “牟斌,立刻去给朕取来!” “是,陛下!” 牟斌拱手领命之后,不敢耽搁,连忙带领数十名锦衣卫,亲自去刘大夏在昌平的别院里取航海图。 同时朱祐樘对着下方挥了挥手:“刘大夏及其家眷,押后处刑,听候发落。” “继续下一个。” “是,陛下!” 厂卫得令后,便将刘大夏剩下的家眷,全都从火刑台上取了下来。 和刘大夏一起,押往了一旁,等候朱祐樘继续审问。 与此同时,费举也开始念着下一位官员的罪行。 “东阁大学士谢迁,结党营私,滥用职权,参与政变,犯谋大逆罪!” 厂卫拖着谢迁来到前方,而谢迁却一直哆哆嗦嗦地低着头,不敢抬头直视朱祐樘的眼睛。 他心中有愧! 朱祐樘俯视着谢迁,心里五味杂陈,眼眸里有被背叛的痛心。 谢迁之前作为翰林院侍讲学士,还是朱祐樘在东宫时候的老师。 去年朱祐樘在清理完成化朝的内阁大臣之后,还亲自将谢迁从翰林院里,直接提拔到自己的内阁之中。 这种行为,已经充分表明了他对谢迁的信任。 可谢迁却是用参与政变,共谋大逆的行为,来报答朱祐樘对他的信任! 面对叛徒,朱祐樘痛恨至极,绝不会心慈手软! “谢迁锯割处死,夷三族!” 锯割,也是一种极为残忍的酷刑。 就是用烧红的铁锯,活活把人锯死。 而且还不是直接把脑袋给锯下来,而是从四肢开始,将人锯成一块一块的。 其痛苦程度和死亡惨状,与凌迟和剥皮也在伯仲之间。 “是,陛下!” 无论是多么残忍的刑法,刑部的刽子手们,都非常精通。 因为这些酷刑,也都不是朱祐樘空穴来风,自己编出来的。 而是被记载在《御制大诰》里,在洪武年间,被广泛实施的酷刑。 在厂卫们将谢迁颤抖的身体,绑在行刑台上后, 一旁的刑部刽子手,已经将一把大铁锯,放在火上烧得通红。 刽子手拿着铁锯,先从谢迁的脚踝处下锯,将谢迁的脚踝锯下来。 当开始行刑时,谢迁嘴里的惨叫,就没有停下来过。 那惊悚骇人的声响,让人感到牙酸! 承天门广场上的官员,人心惶惶,恐惧无比! 而同一时刻,谢迁在京城里的家眷,也被厂卫们,依次处刑。 看着两位阁老,一位尚书都在受着非人的酷刑折磨,就连见惯了酷刑的费举,都忍不住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 但下一刻,他又继续恪守职责,通报着下一位官员的罪名。 “驸马都尉兼京卫指挥使司指挥使蔡震,临阵倒戈,率军投降,参与政变,犯谋大逆罪!” 紧接着,厂卫也把蔡震给拖到了前方。 但和之前的官员不同,这一次蔡震的家眷,格外稀少。 只有蔡震的父母和弟弟,弟媳一家,寥寥七八人。而其他文官们,拖家带口的,哪一个不是十几二十人? 蔡震跟其他人一比,家眷直接少了一大半。 这是因为,蔡震的夫人,是朱祐樘的亲姑姑,英宗皇帝的亲女儿,淳安公主! 锦衣卫抓的家眷,也只敢抓蔡震的父母弟弟,不敢动淳安公主,也不敢动蔡震的儿女。 朱祐樘在离开京城的时候,特意将京城的防卫工作交给了自己的这个姑父。 这就说明,在朱祐樘的心中,蔡震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选。 但在权力和压力面前,他这个姑父没有半点原则,立刻就临战倒戈了。 朱祐樘看向蔡震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厌恶。 “蔡氏一族,满门抄斩!” “子女改姓为朱,交由淳安公主抚养,不得袭封任何勋爵!” “是,陛下!” 厂卫得令后,即刻开始行刑。 当然,这里的满门抄斩,也仅限于这些姓蔡的。 淳安公主这边,没人会去找她的麻烦。 蔡震听到朱祐樘要将他满门抄斩,急得满头大汗,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陛下!陛下饶命啊!” “陛下,我是当朝驸马,是你的亲姑父啊!” “我只是一时糊涂,这全都要怪于慎这个乱臣贼子啊!” “陛下!求你饶我一命吧!” “你杀了我,淳安公主也不会原谅你的!” “……” 蔡震正在叫喊着,就被厂卫一刀斩下了头。 现在的朱祐樘,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可以痛下杀手。 何况又只是一个姑父呢? 杀完蔡震,紧接着又是蔡震的父母,弟弟…… 处理完蔡震之后,紧接着朱祐樘又对其他参与兵变的朝中大员,一一判处极刑。 这些大员,基本都是朝中一二品以上的大员,位高权重,性质极为恶劣! 在这些大员中,尤其以南方官员最甚! 那些曾经主张迁都的南方官员,全部被朱祐樘屠杀殆尽,不留一人! 随着一个个被判极刑的官员,在承天门前依次行刑。 承天门外,仿佛成为了真正的阿鼻地狱,任何人类想得到的酷刑,都在这里上演。 凄厉的哭喊,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嚎叫,使人听之毛骨悚然。 四处流淌的鲜血,到处弥漫的腥气,让所有等待受刑的官员,惊恐万份!惧怕万分,后悔万分! 就在这个时候,那奉命去昌平取回航海图的牟斌,骑着骏马,风尘仆仆赶来承天门! “报!” “启禀陛下,卑职已为陛下,取来航海图!” “请陛下过目!” 牟斌来到承天门下,立刻翻身下马,跪地行礼。 同时将怀里的一个木盒子取出,双手奉过头顶。 这一刻,整个承天门广场上官员的视线,都聚集到了牟斌手上的木盒里。 就连那些正在接受酷刑的官员,他们痛苦的哭喊,似乎都小了一些。 朱祐樘的眼睛,也紧紧地盯着那一个小木盒。 “呈上来!” 朱祐樘大手一挥,立刻就有司礼监的小太监们,急忙接过牟斌手上的木盒,匆匆将其献到朱祐樘的面前。 朱祐樘拿过小木盒,盯着小木盒的外面凝视了一会后,才伸手打开了木盒。 木盒里,一叠古朴的海图资料,静静地躺在其中。 海图和资料被保存的非常完整,即使过去了数十年,上面的图线和汉字,都依然清晰可见。 看得出来,这些资料是被人精心保养过的。 而保养这些资料的人,不会有别人,只有刘大夏一人! 这样珍视资料的态度,和他之前所说的,下西洋百害而无一利的措辞,截然不同。 刘大夏这样欺世盗名之徒,实在该杀! 朱祐樘眼睛微眯,缓缓打开航海图。 永乐年间,郑和带着数万船员探索出来的航线,清晰地展现在了朱祐樘的面前。 航海图上,非常清晰地标注了海风的情况,洋流的方向,哪里有暗礁,哪里可以停船补给…… 拥有这样一张航海图,就拥有了可以畅通西洋的钥匙。 而这把钥匙,将打开一个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金山! 朱祐樘激动地抚摸着手中的航海图,似乎已经看到大明的船只往返世界各国,率先开启大航海的世代。 到时候,万国来朝,制霸全球,将不再是一句空话! 就在朱祐樘兴奋的时刻,许久不见动静的系统,突然发出了提示。 “叮!检测到可签到的物品,是否签到?” (本章完) 第235章 再次签到,科技爆发! 第235章 再次签到,科技爆发! 朱祐樘听见耳边那道系统的金属合成音,神情一阵恍惚,心中异常欣喜。 系统上一次出现,还是在他亲征之前,也是从刘大夏手里,拿到同样被他藏起来的安南故牍时。 那时候,系统只是修正了安南故牍中的错误,和奖励了一种针对大明军队的祝福。 也不知道,这一次签到,系统会奖励些什么东西。 朱祐樘强行压下自己激动的内心,在脑海里默念:“签到!” “叮!签到成功!奖励符合当下情况的航海图!” 随着系统的提示声响起,朱祐樘手中的航海图,也发生了神奇的变化。 上面的图线和文字,开始自行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郑和航海图是在永乐年间绘制而成的,虽然无比详尽,但经过这么多年,实际的情况早有变化。 而现在,系统让这份航海图,变得更加精准,上面的资料更加详尽。 “叮!奖励蒸汽机技术和炼钢技术图纸!” “此图纸可以快速制造出先进的蒸汽机,并且大力提高炼钢技术,练出硬度更高的钢铁。” “叮!奖励郑和宝船升级技术!” “此技术可在郑和宝船的基础上,将宝船升级为世界最大的包钢工艺蒸汽船。” “叮!奖励燧发枪制造图纸!” “此图纸可将火铳枪升级为燧发枪!简化射击过程,提高发火率和射击精度!” “叮!奖励火药和子弹升级图纸!” “此图纸可制造出成本更低,威力更大的火药,和适合燧发枪使用的子弹!” “所有图纸,全都已经发放于养心殿,宿主可以随时查看!” 系统一口气向朱祐樘,发放了四条领先于世界的科技图纸。 这四项技术,包含了炼钢术和蒸汽机技术,造船术,火枪术和火药术。 而且这些技术,并不是空中楼阁一般,超越这个世界工业水平很多的超高科技。 而是符合这个时代的工业水平发展,可以让这个时代的官员们和工匠们,懂得其中原理,并且可以切实将其制造出来的产品。 只要有这些技术的图纸,以大明官员的聪明才智,很快就能领悟其中的道理,并且将其实现出来。 比如蒸汽机这个东西,在十六实际就已经被英吉利大规模运用到煤矿业中了。 距离现在,也不过百年左右的光景。 而燧发枪就是在火铳的基础上,改进而来的。 最早的出现记录是在嘉靖二十五年,距离现在也不过才五十年左右。 木包钢技术,最高更是可以追述到唐代,原理都是一脉相承的,不同的只是技术手法和原料的更迭。 而且,这里面最重要的技术,其实还不是什么蒸汽机,造船术,火枪术,而是炼钢技术! 因为受制于无法制造更高温度火焰的原因,古代的炼钢技术,在块炼渗碳钢和铸铁柔化术的发明后,就很长时间没有进展了。 为了增强钢的硬度,工匠们往往采取炒钢复炼的手法,将一块钢反复捶打烧炼数十上百次,最终打造出吹毛断发的神兵利刃。 但由于百炼钢制作艰难,劳动量大,产量很低,因而主要用于宝剑一类名贵器物,在生产上应用较少。 而这次系统奖励的技术,则是通过改变炼钢炉的形状,和在火焰中增加一些物质,将其吹入铁水以氧化其中的杂质元素并发生大量的热,借以炼成钢水。 这样一来,就能低成本地大规模生产硬度极高的钢铁。 钢是一切工业发展的基础! 只要朱祐樘能将钢这个东西落实好,即使他之后再也不插手工业一事,大明的工业也会迎来井喷式的发展。 朱祐樘听着脑海里传来的系统奖励声,心神激动,思绪万千,握着航海图的手,都在兴奋地颤抖着。 此时的朱祐樘,已经无心再留在承天门主持行刑了。 现在的他,只想立刻回到养心殿里,观看系统奖励的资料。 朱祐樘收起郑和航海图,转身看向承天门下等候处刑的文武官员。 此刻的文武官员们,内心无比绝望,特别是那些东南沿海官员,更是神情萎靡,如丧考妣。 朱祐樘的目光扫过全场众人,最后落在了一旁等候处刑的刘大夏一家人身上。 “将刘大夏处以火刑,诛九族!” “是,陛下!” 刘大夏犯的罪,罪无可赦! 朱祐樘不能因为刘大夏,把自己藏起来的航海图重新交出来了,就饶他一条狗命。 朱祐樘最多只能给刘大夏的九族之人,一个痛快的死法,但刘氏一族,朱祐樘必要灭其满门! 厂卫们将失魂落魄的刘大夏,绑上火刑台,点燃了他身下的枯枝和茅草。 烈火熊熊燃烧,将刘大夏吞没在高温里面。 下一刻,火焰中响起刘大夏痛苦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 在惨叫声中,厂卫们又依次将刘大夏的家眷们,屠杀殆尽! 朱祐樘冷漠地瞥了一眼哀嚎的刘大夏后,又将目光放在了费举身上。 现在就连刑部的尚书彭韶,都还在等待行刑的队伍中,刑部里面能和朱祐樘说得上话的,竟然就只有一个小小的郎中了。 “剩下的官员,一律按照《御制大诰》处刑。” “从严从重处刑,一个不留!” “是,陛下!”朱祐樘下令后,刑部郎中费举,连忙躬身领命,神情极度地恭敬。 下一刻,朱祐樘拿着航海图,转身快步走下了城墙,坐上了自己的龙辇。 “回养心殿!快!” “喏!” 负责抬轿的小太监们,闻言连忙加快了步伐,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养心殿。 …… 就在京城中的官员们,被朱祐樘集中处刑时。 京城中的兴王府,也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兴王朱祐杬和宸太妃邵氏,自几日前被朱祐樘关入兴王府之后,便一直被分别幽禁在兴王府的两个院落。 这几日以来,无人与这两人有过接触,就连食物也是从小洞里送入。 朱祐杬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惶惶不可终日。 那一日,朱祐樘那冰冷的眼神,让朱祐杬陷入到了无止境的恐慌之中。 每当他闭上眼睛的时候,朱祐樘那充满杀意的眼神,就会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将他从梦中惊醒。 这几日来,他寝食不安,身形憔悴了许多。 “叩!叩!叩!” 而就在他精神最敏感的时候,安静了许多天的殿门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突兀的敲门声。 “谁?!” “谁在外面!” 朱祐杬的神经瞬间紧绷,神情恐惧地盯着殿门,脸色变得无比苍白,额角的冷汗悄然滑落。 “陛下有令,不准我接触任何一个人!” “阁下若是还想活命,就请速速退去,不要害了你我!” “你放心,此事我不会和任何人提起!” 现在的朱祐杬犹如惊弓之鸟,草木皆兵。 就和当年被幽静在南宫时的英宗皇帝一样,害怕身边的每一个大明官员,不允许任何一个大明官员接近自己。 但门外的人,并没有就此离去,反而推开了殿门,走了进来。 当朱祐杬看到那人的相貌之后,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他的身体瞬间发软,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脸上露出一个惨笑。 “你……竟然是你……” “皇兄……皇兄他还是不愿意放过我吗?!” 汪直面无表情地走到朱祐杬的面前,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他。 “兴王殿下,陛下如此信任你,让你居守京城。” “可你却谋权篡位……你不觉得羞愧吗?” 朱祐杬怔怔地看着汪直,瞳孔因为恐惧而放大。 “不!不!不!” “我没有!我没有篡位!” “我是被逼的,我真是被于慎给逼的啊!” 朱祐杬疯狂地大吼大叫,极力证明自己的清白。 汪直将手指放在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我知道,你肯定觉得非常惭愧,内心非常痛苦,心里充满了后悔与自责。” “是,是,我后悔,我真的非常后悔……” 朱祐杬痛哭流涕,不停地点头。 汪直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我也知道,你一定很想以死明志,用行动向陛下谢罪,向天下谢罪。” “我非常能理解你的心情,所以我给你带来了这个。” “兴王殿下,走得体面些,对你,对陛下,对皇家,对朝廷,对天下……都有好处。” 汪直说着,将手中握着的一个小瓷瓶,放在了朱祐杬的手中。 朱祐杬原本还在点头,赞同汪直的话。 可当他听到后面的内容,再看到手中的小瓷瓶时,吓得连忙将手中的小瓷瓶扔了出去。 此刻的他,哪里还不知道汪直话里的意思? 汪直这是在逼他自杀啊! “不!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朱祐杬连滚带爬地钻进了桌子底下,哭喊着求饶:“汪公公,我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 “我愿意一辈子被幽禁在这院里,求求你,不要杀我!” 汪直看了一眼自己脚下的小瓷瓶,又看向桌子底下的朱祐杬。 他的面色古井无波,语气里也没有丝毫感情。 “既然殿下不愿意体面,那本督就帮殿下体面。” (本章完) 第236章 兴荒王薨逝,朱祐樘内阁议事! 第236章 兴荒王薨逝,朱祐樘内阁议事! 汪直走向朱祐杬的藏身地点,一步一步,都仿佛踏在朱祐杬的心脏上。 朱祐杬看着步步逼近的汪直,心中紧绷的神经,终于还是在重压之下,崩断了! “别过来!” “别过来!”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还不行吗!” 朱祐杬崩溃大哭,眼泪汩汩流淌,叫声里充满了悲痛。 汪直停下了脚步,目光平静地看着朱祐杬,没有言语。 朱祐杬慢慢地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双手颤颤巍巍地捡起小瓷瓶,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皇兄!”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朱祐杬最后发出一声凄婉的哀鸣,随后将瓷瓶内的药物,一饮而尽。 喝下去之后,朱祐杬立刻便感到心脏跳得飞快,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同时头晕目眩,恶心得厉害。 他双手捏着自己的脖子,倒在地上,浑身抽搐不止。 而这种痛苦并没有持续太久,朱祐杬挣扎的身体很快就平息了下来。 汪直将手放在朱祐杬的脖颈处,确认朱祐杬已经死亡后,才静静地退出了房间。 数天后,宗人府的一则讣告,传遍天下藩王,震惊京城内外。 兴王朱祐杬,于兴王府,自尽而薨! 宸太妃邵氏伤心过度,不日而薨。 兴王以亲王之礼,下葬京郊西山,陵寝修于郕戾王之墓旁。 陛下下诏,以“不孝、不悌、不仁、不义,秽德彰闻,神人共愤”为由,赐谥为荒,称“兴荒王”。 与朱祁钰的郕戾王一起,成为明朝的两大恶谥王。 宸太妃邵氏,以太妃礼葬于西山妃陵。 死后无谥。 就在礼部的官员,和工部的官员们,战战兢兢地在处理兴荒王下葬一事时。 朱祐樘这几天,则是一直在养心殿里,一边处理政务,一边研究系统奖励的资料。 当然,朱祐樘研究的主要问题,还是让谁来负责这些工业的落实。 在大肆处理掉京中的官员后,朱祐樘再次面对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这些空出来的官位,到底由谁来候补。 那些中低级别的官员,不用朱祐樘操心,等着候补官位的进士太多,根本就用不过来。 翰林院里还剩下的储官,几乎都提前出来入仕了。 同时还让很多历年的三甲进士,破格进入翰林院内学习。 并且秋闱在即,等到明年开春之后,朱祐樘又将收获一大批的进士。 让朱祐樘头疼的是,现在朝廷空着户部,兵部,刑部三个尚书的位置。 内阁的人数,也从四人骤减了一半,只剩下两人了。 同时,京卫指挥使啊,行人司啊,上林苑监等处,都还需要廷推, 所以,朱祐樘干脆就一并召集了,现有的两位阁老,和两位尚书,一起在养心殿里议事。 讨论该由哪些人来接任,朱祐樘新的核心班底成员。 值得一提的是,朱祐樘自从回到京城之后,就一直住在养心殿里。 乾清宫,朱祐樘已经基本不去了。 …… 紫禁城。 养心殿。 东配殿里,朱祐樘高坐龙椅。 在他的左右两边,各坐着两位硕果仅存的朝中大员。 在他左边坐着的是武英殿大学士,内阁次辅兼礼部尚书刘健,和文渊阁大学士李东阳。 而右边则坐的是许久未露面的吏部尚书王恕,和工部尚书贾俊。 “陛下,户部尚书一职,臣以为,可让户部左侍郎丘濬接任。” “丘濬博览群书,曾任国子监祭酒,三教百家之言,无不涉猎。” “他虽多年皆司文墨,但注意经世致用之学,尤熟国家典故,以经济自负,对经济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 “由丘濬负责户部,算是人尽其用,不算是误了人才。” 刘健率先对着朱祐樘开口,推荐丘濬升任户部尚书。 朱祐樘对丘濬有印象,这次亲征,朱祐樘就是让丘濬负责征集粮草。 丘濬的表现,还算是让朱祐樘满意。 但朱祐樘还是多问了一句:“丘濬的籍贯,是哪里的?” 王恕作为吏部尚书,对这些重要官员的籍贯,还是比较了解的。 此时,由他代为回答朱祐樘的问题。 “回陛下,丘濬是粤州琼山府人。” 琼山府,就是现在的海南岛。 只要丘濬不是江南人,朱祐樘心里就还是比较放心的。 户部尚书掌管天下钱粮,这个重要的位置,朱祐樘是再不敢交由江南人担任尚书了。 “准了。” “是,陛下。” 这段时间的刘健,仿佛经历了一场乱回一般,先是被于慎一撸到底,随后又被朱祐樘官复原职。 经过这一下折腾,刘健应该会老实很多年。 但光是让丘濬接任户部尚书,对刘健来说还不够。 他还是希望能有一个首辅,挡在自己面前,为自己吸引火力。上一次他就推荐了徐溥出任首辅,这一次他也有这个想法。 “陛下,内阁现在就只剩下,微臣和李东阳两人了。” “内阁事务繁忙,两个人处理实在有些吃力,不如让丘濬一便入阁,接替徐溥成为首辅……” 朱祐樘转过头看着刘健,刘健一下子就不说话了,内心一阵忐忑。 刘健脑中飞速回想着自己刚才说过的话,猜想着自己是不是哪句话触怒了朱祐樘。 朱祐樘当然也明白刘健的心思,所以他当场就回绝了刘健要推举丘濬做首辅的提议。 “丘濬入阁可以,但这个首辅,还是得你来当。” “李东阳,你接任次辅。” 刘健内心苦笑,但脸上却是一脸感激。 “微臣,叩谢皇恩!” “微臣多谢陛下信任,必当倾尽所学,以报陛下!” 刘健二话不说,立刻在朱祐樘的面前,跪下谢恩。 “微臣,多谢陛下恩典。” 在刘建之后,李东阳也跟着跪下谢恩。 朱祐樘平静地说道:“都起来吧。” “谢陛下!” 当刘健和李东阳谢礼后,再次入坐时。 朱祐樘才继续问道:“那兵部尚书的位置,诸位爱卿心里有合适的人选了吗?” 此话一出,殿内的气氛顿时有些凝固。 在场众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放在了王恕的身上。 王恕微微叹了口气,一段时间不见,王恕原本就苍老的脸,此时更是像树皮一样,布满了深壑的皱纹。 王恕的心情,更为复杂。 这段时间,他因为两头不讨好,反而幸运的躲过一劫。 现在,和他同被称为弘治三君子的马文升和刘大夏,都相继倒在了兵部尚书这个位置上。 一个被夷三族,一个被诛九族。 这个官位,让人觉得烫手啊。 王恕也不知道,他还能在吏部尚书这个位置上呆多久。 王恕想了想说道:“我推举之前的右佥都御史李介,担任兵部尚书。” “李介监察御史出身,巡查过天下各地,司考核,遇事敢言,以公道闻名。” “只是现在正在老家鲁州高密,丁母忧。” 李介这个人,朱祐樘没什么印象。 他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在外巡视。 但正因如此,他在朝中没有根基,也不曾参与党争。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是北方人。 朱祐樘点了点头:“可以,那朕就下旨夺情,让他立刻回京赴任。” 明朝的官员,在父母死后,都需要立刻辞去官职,归乡守制,称之为丁忧。 而这时候,皇帝也可以下旨召回丁忧官员,官复原职,被称之为夺情。 “是,多谢陛下。” 王恕的推荐被朱祐樘采纳,但他的脸上依旧平静,没有泄露丝毫情绪。 最后,刘健又推荐了已经卸任,赋闲在家的上任刑部尚书何乔新,重新出任刑部尚书。 何乔新是赣州人,虽然他的籍贯让朱祐樘很犹豫,但因为赣州的教育非常发达,所以大明官场的赣州人特别多。 若是真以籍贯定论的话,整个大明的官场都要停摆。 所以朱祐樘最后还是同意了刘健的提议,因为朝廷内真的已经没有合适的人选了。 现在朱祐樘的执政班底,其实已经非常地北方化了。 经历过这次大清洗之后,整个南方的官员在朝中的势力,都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至少未来的百年内,应该没人敢再提迁都一事。 解决完最让朱祐樘头痛的官吏任命问题,朱祐樘便挥手遣散了众人,唯独让工部侍郎贾俊留了下来。 “你们都退下吧,贾俊留下。” “是陛下,微臣告退!” 刘健和李东阳好奇地看了一眼贾俊,起身行礼告辞。 王恕行礼后,也不发一言地离开了养心殿。 这次事件之后,王恕似乎变得更加的谨小慎微了。 能让这些官员收敛一些,朱祐樘所做的努力就算没有白费。 贾俊被朱祐樘单独留下后,心情紧张地要死。 他仔细回想这段时间内,他的所作所为。 在确认自己没有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后,才算是放松了一些。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心情忐忑的贾俊,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留下微臣,可是有要事吩咐?” “这是自然,你先看看这份图纸吧。” 朱祐樘从龙案上,取出一份图纸,将其扔到了贾俊的面前。 贾俊忙不迭地躬身接过:“是,陛下。” 贾俊说着,便将图纸翻开,仔细地观看起来。 (本章完) 第237章 研究技术,犒赏三军! 第237章 研究技术,犒赏三军! 贾俊看着图纸,最开始神色还有些紧张。 但很快表情就变得惊讶了起来,神色间充满了惊喜。 图纸的内容完全吸引住了他,让他忍不住沉迷其中,迫切地想要将其一口气全部看完。 朱祐樘耐心等了一会后,见贾俊一直看个没完,便忍不住打断道:“怎么样,图纸上的这些东西,能给朕弄出来吗?” 贾俊猛然回过神来,整个人都兴奋地颤抖不止。 “陛下,这燧发枪的原理不难,只是在现有的火铳基础上进行升级改造,微臣只需要半个月,就能让工部制造出第一批燧发枪来。” “火药和子弹有图纸参考,改进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这炼钢法,实在先进,里面涉及到的很多物质,微臣连听都没有听过。” “能不能成功炼出这新式钢来,还需要组织人手,进行实践。” “如果真能练出这图纸上描述的新式钢来,整个大明,都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啊!” “若是能将这种钢用在制造燧发枪,红衣大炮,箭头和刀刃上……大明的军事实力,必然要再上一个台阶。” “若是能用在民用设施上……所带来的改变,更加不可限量!” 大明的官场上,专重进士。 迄今为止,在大明的这一百多年的历史上,能成为朝中一二品的京官,成为六部尚书的,无一不是进士。 唯有一个人打破了这个记录,成为明朝由举人身份出任六部尚书的第一人。 这个人就是贾俊。 贾俊在工部侍郎的位置上,一干就是八年,专董工役,职尤相关,非常精通工具营建之事。 并且自从上次朱祐樘敲打了贾俊一次后,这段时间以来,贾俊一直表现得很规矩。 朱祐樘给贾俊的图纸上,只有炼钢术,火枪术和火药术这三样。 贾俊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最重要的技术,就是这个新式炼钢术。 同时也已经开始思考起,真的炼制出新式钢之后,将会为大明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朱祐樘点了点头,对贾俊下令道:“好,那从今天起,工部就全力研究这上面的炼钢术。” “即刻起抽调天下一千名能工巧匠,再从内帑拨款一百万两白银,全力研究新式钢的锻造技术。” “缺人给人,缺银给银,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炼制新式钢的技术,完全掌握下来。” “然后用新式钢,再去制造一批新式武器。” “是,陛下!” 朱祐樘给出的条件,实在是太优渥了,要人给人,要银给银,不惜一切代价地支持工部,研究这门新的炼钢术。 这样大的支持力度,让贾俊激动不已。 “是,陛下!” 看着贾俊那喜不自胜的样子,朱祐樘又给贾俊上了强度。 “现在工匠朕给你了,银子朕也给你了,朕给你们工部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后,工部若是没有取得进展,朕便拿你是问!” 这一下子,就让贾俊兴奋的内心,立刻冷静了下来。 让贾俊的心中,除了喜悦之外,还有巨大的压力。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看来这一个月,他们工部有的忙了。 “是,微臣遵命!” 贾俊领命之后,朱祐樘又看了他一眼后,才端起茶杯,遣退贾俊。 “行了,带着朕的口谕,去内帑支银去吧。” “是陛下,微臣告退。” 贾俊在退出养心殿前,还是没能忍住自己心里的爱才之心,仰慕之情。 他很想当面与这份图纸的作者聊聊,交流交流工部之事。 贾俊小心翼翼地对朱祐樘问道:“陛下,微臣斗胆多嘴一句,请问这样超前的图纸,到底出自谁家之手?” “这样经天纬地的人才,应当为大明效力,若是能入我工部任职,是整个大明的幸运啊!” 但朱祐樘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该问的,不要问。” 贾俊被吓了一跳,连忙点头称是:“是,是,是微臣多嘴了,微臣告退!” 贾俊忙不迭地退出养心殿,直到离开养心殿一段距离之后,还是感觉后怕。 时间不多,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他连忙带着资料回到工部,又一边派人去内帑取银,一边派人去召集工匠。 从现在开始,工部就进入到了忙碌的的状态,全力研究新的炼钢法! …… 另外一边,西厂的清查工作,也进入到了尾声。 汪直率领着西厂番子,清查了被于慎调来的二十几万大军。 清查主要还是针对军官,普通的士兵等级太低,还接触不到政变的事情。 在拔除掉一些骑墙派的军官后,汪直便来到养心殿复命。 “启禀陛下,京城周边军士,已经清查完毕。” “所有不忠之人,均已伏诛!” 朱祐樘从奏折中抬起头,看着汪直思考良久,最后还是叹息着摇了摇头。汪直被朱祐樘的眼神看得心中有些发毛,不明白为什么朱祐樘会对着他露出这种眼神。 “陛下……可是有何不满?” “不,你办事一向牢靠,把事情交给你办,朕很放心。” “只可惜,不能把你当成两个人用啊。” 刚才朱祐樘看着汪直,实际上是在思考,要不要把造海船,下西洋的事情,交给汪直来办。 让汪直下西洋好是好,但是京城中更需要他,朱祐樘也离不得他。 现在蒸汽机的技术,和郑和宝船的升级技术,都还在朱祐樘的手里,他谁也没告诉。 这些,是要等到下西洋时,才会拿出来的最顶尖技术。 朱祐樘这几天,一直在思考的,就是要如何重启下西洋的工程。 最关键的,就是让谁去造船,让谁主持下西洋。 至于文官的阻力什么的,根本就不在朱祐樘的考虑范围之内。 简单来说,就是一句话。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谁敢阻挡朱祐樘下西洋,朱祐樘就灭谁满门! 听到朱祐樘的解释,汪直这才放心下来。 现在京城周边的军队,接近四十万人。 寻常时候,京城肯定是不需要这么多军队的。 该如何安排这些军队,是个问题。 还有那些从西北归来的远征军们,朱祐樘也该表示嘉奖。 朱祐樘想了想,下令道:“既然如此,将于慎调来的乡勇,漕兵和备倭兵们,都遣返原籍吧。” “于慎赏给他们的银子,也不追究了,就当是朕赏给他们的吧。” “远征西北的大明远征军,每人赏赐十两银子,论功行赏。” “每杀一人,多赏赐一两银子。” “累计杀十人者,升小旗,赏银五十两。” “累计杀三十人者,升总旗,赏银百两。” “先登陷阵者,升百户,赏银三百两” “斩将夺旗者,升千户,赏银五百两。” “随朕亲征巡边的陷阵营,亦是如此。” “至于后勤部队,随大明远征军去西北的,每人赏钱五贯。” “随朕亲征巡边的,每人赏钱百文。” “明日便让西厂,将银子发下去吧。” 对大明最普通的百姓来说,银子也好,宝钞也罢,都不是他们用得上的。 他们日常中最常使用的,还是铜钱。 朱祐樘在犒赏三军的同时,还给后勤部队发钱…… 对军队的普通百姓,和后勤部队们来说,没有比朱祐樘更好的皇帝了。 在这之前,大明百姓被征去做后勤部队,是叫服徭役,不仅一分钱不给,还要他们自备口粮。 而朱祐樘,不仅管饭,还给发钱,而且钱发的还不少,他们上哪去找这么好的皇帝啊? 下次再有做后勤部队的好差事,他们不仅不躲,还要抢着去当呢! 朱祐樘此番赏赐,可谓是大手笔。 此番赏赐下来,至少需要两百万两白银。 但现在,朱祐樘最不缺的,就是白银。 朱祐樘巡一次边,就将边镇将领们,几十年的积累,全部搜刮了个干净。 三千七百多万两白银入库,自永乐之后,大明朝廷还从没有像现在这么富裕过。 “是,陛下!” 汪直拱手领命之后,便将这条命令,传到大军之中。 同时,也让西厂大档头马进忠,率领西厂番子,前去内帑取银。 当京城附近的军队,听到朱祐樘如此丰厚的犒赏后,军队里的将士们,喜出望外,欣喜异常。 他们兴奋地一晚上都睡不着,都在眼巴巴地等待着第二天的到来。 好不容易捱过了一夜,当第二天的天空蒙蒙亮时,就有不少将士,起床整装完毕。 清晨卯时,当集合的号角声响彻西山军营时,兴奋的将士们,整齐地在校场上集合。 远处,一辆辆装满银子的马车,不停地驶入校场,停在点将台的旁边。 将士们眼巴巴地看着这些银子,眸子里充满了渴望,简直是望眼欲穿。 高顺立于点将台之上,高声大喝:“诸位将士应该已经知道了,陛下体谅我们出征不易,特意下旨,犒赏三军!” “你们的银子,现在就在前面,等会点到谁的名字,谁就上前来领取你们的银子!” “陛下曾言,勿让大明将士,流血又流泪!” “只要你们在战场上奋勇杀敌,陛下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 随着高顺的一挥手,西厂番子们立刻撤掉了银子上覆盖着的黑布。 一瞬间,数不清的白的银子,便暴露在一众将士的眼前! (本章完) 罪己诏 罪己诏 首先,祝各位大佬新年快乐! 2025年里,大家身体健康,财源广进,一夜暴富! 在这个月末,终于还是把土木堡之变的剧情给写完了。 从订阅成绩来看,这一段剧情,明显是失败了。 主要原因,我觉得就是和之前在京城里杀杀杀的剧情,从节奏上来说,太过割裂了。 我必须承认,在进入土木堡之变的剧情后,整体的节奏变得太慢了。 而前面京城里的剧情,节奏就比较快。 导致前后节奏没有统一,从阅读体验上来说,确实不够友好。 但我真的不是在故意恶心读者大佬,相反我是真的很用心在编剧情。 其实保持之前的快节奏,从剧情的角度对我来说不难,无非就是发现边将走私,朱祐樘派遣厂卫调查,边将发动兵变,朱祐樘派兵平叛。 这种剧情很简单,节奏也快,前后不到十章就能搞定。 但是,这种剧情太千篇一律了,看一眼前面的铺垫,就能猜到后面的剧情走向,我觉得太过敷衍了。 而我现在写出来的这段剧情,虽然节奏慢,但单从剧情来说,足够的跌宕起伏,一定比那种平铺直叙的剧情好看。 如果是养到现在,一口气看完土木堡之变的剧情的话,从爽感来说,一定是优于之前的剧情的。 但确实是对追读的大佬不够友好,憋着一肚子的气,发泄不出来,看着属实憋屈。 而主要原因,还是在我写的太慢了…… 说实话,这种历史文,是真的很难写。 光是找资料和看资料,就要费很多时间。 一天六千字,我得在电脑面前坐十个小时以上,才能码得出来…… 很多人喷这本书无脑,但我自认为,除了一开始系统给主角的十三万死士之外,其他的剧情,逻辑一般都是在线的。 而给主角十三万死士的理由也很简单,就明朝中期那种情况,除了给死士,我不知道皇帝还能如何破局。 涉及切身利益的事,光凭嘴炮政治,可不能让那群文官服软。只是在土木堡之变的剧情中,确实有很多地方存在逻辑漏洞,但这责任也不都在我身上,史书上面写的就有问题…… 完整看完土木堡之变剧情的大佬,如果对历史上的土木堡之变有些了解的话,肯定不难看出,我写的其实就是土木堡之变的事。 土木堡之变里面的重要细节,我全都写出了原因。 包括为什么明英宗走得如此匆忙,其实就是因为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是边将出了问题,瓦剌不可能来寇边。 为什么英宗要带上这么多文官,一是查账,二是将可能参与兵变的文官和勋贵都带在身边,防止他们乱来。 为什么要罚邝埜和王佐跪了一夜,因为他们想偷偷溜去给前方的卫所报信。 为什么大同宣府不开门,为什么也先对朱祁镇礼遇有佳,为什么土木堡之变后英宗和也先要先去宣府和大同叫门。 为什么英宗八月中旬被俘,也先十月才打回京城。 为什么英宗皇帝出事后,南方官员第一反应是要迁都,为什么于谦能掌握军权,为什么孙太后先立了朱见深为皇太子,最后却让朱祁钰登基称帝。 为什么朱祁镇能回宫,为什么朱祁镇能复辟成功,为什么朱祁镇先杀了于谦,却要等到天顺四年才杀了石亨。 土木堡之变的剧情里,都有答案。 京城那部分,真不是我在水,而是里面的细节实在是太多了,不写清楚,前面的铺垫就全白费了。 但从订阅数据上来看,并没有多少人关心这件事。 但前面又骂我给英宗洗地骂得那么凶,我好像成了六子了…… 没人在意六子到底吃了几碗粉,就像没人在意英宗皇帝到底在土木堡发生了什么事一样。 而正是因为我太想讲清楚,土木堡之变的剧情了,从而导致剧情节奏放慢了太多。 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写了。 不管怎么说,这一段终于是写完了。 因为成绩的原因,接下来的剧情会重新开始提速,把节奏恢复到京城篇的节奏。 最后再次祝各位大佬新年快乐,一夜暴富! (本章完) 第238章 就是要让你难做,你又能如何? 第238章 就是要让你难做,你又能如何? 除了那十万死忠于朱祐樘的陷阵营大军外,这里的大明军士,哪一个又不是为了银子而来当兵的呢? 特别是那些远征西北的三大营将士们,他们在外舍生忘死地杀敌,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他们是大明的子民吗? 当然不是,他们也需要银子来养家糊口啊! 而朱祐樘也不跟手下的士兵们,谈什么忠诚,谈什么奉献,朱祐樘只谈银子! 忠诚,是靠银子买来的。 而且只要银子到位,汉军就是全世界最强大的军队! 校场上的军士们,看着那些白的银子,眼里流露出炽热的光。 高顺也不啰嗦,直接让西厂的番子,即刻开始放银。 “陈六丁!” “到!” “杀敌五人,共赏十五两!” “赵一亚!” “到!” “杀敌十七人,赏银七十七两,升小旗!” “……” 朱祐樘赏赐的银两,是累积式的。 每一个被叫到名字的士兵,上前领到属于自己的银子时,都忍不住喜极而泣。 太多了! 陛下给的银子,实在是太多了! 沉甸甸的银子放在他们的怀里,他们同样也把朱祐樘放在心里。 陛下万岁! 这句话,真正成了每一个大明将士的心里话。 给出征的将士们发完银子后,西厂还将铜钱也发到了每一个后勤部队的百姓手中。 紧握着手里的钱,这些后勤部队的百姓们,老泪纵横。 “当今陛下,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陛下万岁!陛下万岁啊!” 朱祐樘仁义慈爱,爱民如子的名声,已经传遍了北直隶的每一寸土地。 每一位北直隶的百姓,都发自内心地庆幸着,大明能有一位像朱祐樘这样的明君。 但可惜的是,百姓大都不识字。 即便他们知道朱祐樘是个好皇帝,但他们也无法将其记录下来,让后世人知晓。 话语权,从来都不在他们手中。 与之相反的是,江南的士绅豪族们,恨朱祐樘入骨! 就在不久前,随着朱祐樘拨乱反正的圣旨,昭告天下。 江南人兴奋了快一月的神经,直接断掉了! 朱祐樘将于慎给江南所有的优待政策,全部取消了。 一切制度,恢复如常。 科举又重新分南北了,税也不免了,田亩还要继续清查。 他们这一个多月,白高兴了一场! 为了发泄他们心中的愤怒,这些江南人们在民间私下悄悄编造,关于朱祐樘的昏庸事迹。 将朱祐樘写进小说里,写进戏文里,写进自己的私修史书里。 将朱祐樘塑造成一位宠信宦官,残暴无道,独断专横的昏君。 而这些书,只在江南上流阶层的小范围里传播,备受那些江南士族的喜爱。 百姓的话语权,全在这些人的手里! 与此同时,奉命前去给王越传话的锦衣卫,此刻也快要达到王越的中军大营了。 率领这众锦衣卫的,正是锦衣卫指挥同知,玄武! 在这之前,王越率领的征南大军,已经进入了湖广地界。 可惜随着南京派来的一千名亲信府军卫,直接入住王越的中军大营。 被迫使军队长时间停留在原地,白白浪费了一个月的时间。 这些府军卫,以朱祐杬的命令为由,说是行使监军之职,实际上就是将王越给看管了起来。 其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要看管住王越手下的这十几万大军,不让王越率军回京驰援朱祐樘。 但根本不需要这十几万大军出手,朱祐樘便击败了于慎,重新夺回了政权。 此刻锦衣卫前来,就是要铲除奸佞,让王越继续郡县安南! …… 飞鱼服,绣春刀。 玄武卫率领百余名锦衣卫,身着统一制服,风尘仆仆地赶到了王越的中军大营。 中军大营的哨塔上,负责放哨的士兵,一眼就看到了这一队非常明显的锦衣卫。 当即便大声通报起来:“锦衣卫来了!锦衣卫来了!” 锦衣卫的到来,让这个气氛本就紧张的军营里,显得更加凝重。 监军太监张永和监粮太监马永成,第一时间便走出自己的营帐,目光里充满了忧色。 “锦衣卫来了?难道是京城里的情况,有新的变化了?” “你说,那兴王当真能坐稳这皇位?” “他坐稳皇位后,会不会对我们这两个东厂档头动手啊?” 马永成忧心忡忡地对张永问道,他现在最关心的,还是自己屁股底下的位置。 京城的情况太过复杂,而于慎又有意切断了京城与外地的通信,导致他们作为东厂的档头,获取的情报也很有限。 其实直到现在为止,中军大营里的人,都还没有完全了解京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只知道,朱祐樘出事了,而兴王朱祐杬,被拥立为了新的皇帝。 至于其他的事情,就知道的非常有限了。 张永神情亦是凝重:“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们是太上皇提拔起来的,若真让兴王坐稳了皇位,恐我们不会太好过。” 马永成由衷地感慨道:“唉,要是太上皇能平安回到京城,并且重新复辟的话就好了。” “那样的话,要担心的人就不是我们了……” 张永说着,瞥了一眼刚从中军大营中走出的赵逊。 赵逊是府军卫指挥使,也是于谦的亲信。 就是他带着一千名府军卫,用朱祐杬的圣旨,强势入驻了王越的中军大营,并且将其看管了起来。 自他入住王越的中军大营之后,大营中的事情,基本就是由他做主了。 王越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在诸位将士面前露面了。 此时的赵逊,神情同样凝重,内心忐忑不安。 于谦发动政变,企图篡权的事,他是了解的,并且坚定地站在了于谦的身边。 众所周知,风浪越大,鱼越贵。 虽然政变的回报极度丰厚,但同样的,风险也是巨大的。 没人能保证于慎的行动,是万无一失,一定成功的。 若是于慎失败了,那等待他们这些府军卫的,唯死而已。 “去,把我们的人都叫到校场上来。” “所有远征军都呆在自己的营帐里,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擅自踏出营帐半步!” 赵逊未雨绸缪,提前安排好人手。 这样一来,无论锦衣卫们带来的消息是好是坏,他都能占据主动。 “是,指挥使大人!” 赵逊身边的府军卫听令后,立刻便将军营中的府军卫们叫了出来,并且让其他的士兵,回到自己的军营中。 不多时,远处的锦衣卫,终于来到了中军大营外。 “陛下有旨,王越总督,速速出来接旨!” 锦衣卫们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校场,玄武卫骑在马上,高举朱祐樘的中旨,厉声大喊。 赵逊带领十几名府军卫,面带笑容地前进几步,拱手相迎。 “诸位大人一路奔波,实在是辛苦了。” “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 “王越总督身体抱恙,正在营中静养,倒是不方便出来领旨。” “总督大人嘱咐下官,代为领旨,陛下有何旨意,大人可直接告于我知,我自会将其转告于总督大人!” 赵逊说着,使了个眼色。 立刻便有一名府军卫上前,十分恭敬地为玄武卫献上一叠弘治宝钞。 玄武卫淡淡地瞥了一眼,那一叠宝钞,却并没有接过,而是冷冷地说道。 “你可知贿赂朝廷命官,可是和贪污同罪。” “你一个府军卫指挥使,有几个脑袋够陛下砍的?” 府军卫和锦衣卫,从职级来看,是相同的品级,都是隶属于大明亲军二十六卫之一。 玄武作为指挥同知,他的品级还要比赵逊的指挥使,还要低半品。 但锦衣卫是天子的心腹,掌侍卫、仪仗、缉捕、刑狱大权。 手中的权力之大,不是一个掌官预备役士兵的府军卫,可以比拟的。 玄武如此不留情面的话语,顿时便让赵逊气得脸色铁青,觉得自己脸上无光。 但为了顾全大局,赵逊又不得不忍气吞声,腆着笑脸解释道:“只是孝敬一点茶水钱,怎么能说是行贿呢?” “大人高风亮节,不私一钱,倒是让我等钦佩,实在是值得我等学习的好榜样……” 赵逊的马匹还没有拍完,玄武便不客气地打断道:“闲言少叙,立刻让王越总督,前来接旨!” “玄武大人,王越总督真的病了,不方便接旨,可让我等代为接旨……” “就凭你,也配接陛下的圣旨?!” 玄武毫不掩饰地表现出自己的鄙夷:“今天这旨,只能由王越总督亲自来领!” 被玄武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赵逊更是火冒三丈,异常愤怒。 “下官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陛下的圣旨直接说与我听就好,不必再去惊扰总督大人。” “玄武大人如此不依不饶,可是要让我难做?” 赵逊沉着脸,语气森然。 与此同时,校场上的上千名府军卫,也面色不善地走近玄武,手中的兵戈,遥指着玄武等人。 玄武看见这一幕,丝毫不惧,反而冷笑道:“我就是要让你难做,你又能如何?” (本章完) 第239章 逆臣于慎已经伏诛,尔等宵小,还不俯首就擒! 第239章 逆臣于慎已经伏诛,尔等宵小,还不俯首就擒! “放肆!” 赵逊气急败坏,沉声怒喝。 与此同时,驻守在校场上的一千名府军卫,再次向前逼近,企图给玄武等一干锦衣卫们,施加压力。 但很明显,玄武卫早有准备。 就在府卫军上前之时,玄武卫已经率先对赵逊,展开攻击! “违令者,杀无赦!” 玄武一抽缰绳,拔刀便斩! 玄武身下的马匹,一个冲刺,眨眼间便来到了赵逊的面前。 赵逊大惊失色,下意识地伸手挡在身前。 而下一刻,他的右手便被玄武一刀斩下! “啊啊啊啊!!!” 断臂落下,带出一道血痕,赵逊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 剧烈的疼痛刺激着他,让他在一瞬间,感到震惊,愤怒和恐惧! 这时候的赵逊,已经完全反应过来了,玄武从一开始,就是故意向他找茬来的! 包括之前言语上的冲撞,也都是玄武故意为之。 赵逊连忙退后数步,眼里尽是不敢置信,对着玄武愤怒地吼道:“你敢对我动手?!” “擅自攻击朝廷命官,已是死罪,来人,给我拿下他们!” 得到命令之后,一千府军卫急忙上前,试图制服玄武等人。 锦衣卫们纷纷拔刀,剑指那一千名府军卫。 虽然府军卫的人数,比锦衣卫多了十倍。 但玄武等人,眼里没有丝毫惧色。 “逆臣于慎已经伏诛,尔等宵小,还不俯首就擒!” “啊?!” 当玄武说出这个消息后,校场上所有府军卫的动作,都为之一滞。 他们本就是于慎的亲信,或多或少都知道朝中的情况。 他们成功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于慎的身上。 而现在,于慎已经伏诛,那他们的抵抗,还有什么意义吗? 赵逊心中同样一颤,后背立刻被冷汗打湿。 这个消息给赵逊心里带来的恐惧,远胜之前被玄武斩下的一刀。 但赵逊反应得也很快,立刻大喊:“放肆!” “竟敢造谣诽谤当朝少保,罪大恶极,罪不容诛!”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杀了他们!” 于慎失败没失败,那是他之后才需要考虑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赶紧拿下这一百锦衣卫。 堵住消息,不要让大军乱起来。 府军卫在赵逊的指挥下,迅速冲向那一百名锦衣卫,展开近身肉搏。 而玄武也带着手下的锦衣卫,悍不畏死地杀向这些府军卫。 一时间,校场中热血泼洒,喊杀声四起。 闹出来的动静,要多大有多大,赵逊根本隐瞒不住此事。 中军大营附近营帐里的士兵们,都听到了厮杀的声音。 不少人站在营帐门口,好奇地向中军大营里张望,想知道营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又碍于赵逊之前下达的命令,不能踏出营地半步。 校场中的变故,自然也引起了张永和马永成的注意。 这两个东厂档头,此刻就在中军大营内,目睹了整场事件的经过。 当然,他们也听到了玄武的那句话。 “逆臣于慎伏诛?!” 两人面面相觑,眼中俱是愕然。 同时,还有一丝激动之色。 “于慎是支持兴王的,于慎伏诛是不是就代表……太上皇……不,是陛下回来了!” “也就是说,玄武现在代表的,是陛下的意思!” 两人交换一下眼色,立刻反应过来:“快!去把东厂番子叫过来,清除宵小!” 一想到朱祐樘重新登基,他们的梦想变成现实,张永和马永成便激动不已。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现在的位置,是稳固的。 东厂番子是随大军和后勤部队,一起驻扎在中军大营附近的。 张永和马永成两人,骑着马在中军大营附近跑一圈,振臂一呼,便立刻召集到数百名东厂番子。 随后,两人不再浪费时间,调转马头,直奔校场而去! “东厂众人听令,立刻随本档头一起,清扫逆贼,诛灭府军卫!” 数百名东厂番子,骑着马冲进校场,手中凉刀扬起,对那一千名府军卫,挥刀就砍! “啊啊啊啊!!!!” 原本局面上正占优势的府军卫,在东厂番子加入战场后,情况立刻便发生了反转。 锦衣卫和东厂番子一起,联手将府军卫们,杀得毫无还手之力! 赵逊惊骇得看着这一幕,目光直直地盯着张永和马永成两人:“两位公公,你们帮助这逆贼,难道你们也要造反吗?!” 张永冷笑:“谁是逆贼还说不定呢!” “我们效忠的是大明皇帝,你效忠的又是谁?难道是于慎吗?!” “啊?!”赵逊瞪大了眼睛,神情中带着明显的慌乱:“你们怎么知道……” 话未说完,马永成已是大喝:“果真如此!逆贼受死!” 数百名厂卫,牢牢地占据上风,不断地残杀着反抗的府军卫。 赵逊面色惊恐,神情骇然。 他不明白,明明人数占据绝对优势的他,为什么会在数百厂卫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不!!!!” 围在赵逊身边的府军卫越来越少,府军卫的死亡的人数,已经大大超出了赵逊的预料。 整个军队,已经处在溃散的边缘了。 赵逊见大势已去,捂着自己的伤臂,就想先行逃跑。 但他没跑多远,玄武便身先士卒,单刀匹马地追到赵逊的身后。 “啊啊啊啊!!!” 玄武扬起凉刀,再次挥下! 这一次,斩落的就不是赵逊的一条手臂了,而是一整个脑袋! 随着赵逊的死亡,府军卫们也开始四处溃散,到处逃逸。 可当他们尖叫着冲出校场时,却发现不知何时,成片成片的明军,已经将校场给包围了…… 校场上,浑身是血的玄武,看向张永和马永成,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多谢两位公公相助。” 张永同样点头回礼,马永成则是笑呵呵地说道:“大人不必多礼,诛杀逆贼,为君分忧,是我等分内之事。” 玄武点了点头,便带上几个人,来到了王越的军帐外。 刚才发生了如此惨烈的战斗,王越肯定是听到了。 但他一直未露面,这就说明王越的自由,受到了一定的限制。 玄武走进军帐,果然见军帐中还站着十来个府军卫。 他们身后,则是被严密看管起来的王越。 这些府军卫们,看到走进来的是满身鲜血的玄武,神情立刻变得绝望起来。 “你们不要过来啊!” 其中一个府军卫,手执尖刀,放到了王越的脖子上,对着玄武大声吼道。 他的双手颤抖,连带着刀尖也在颤抖。 玄武停下了脚步,生怕刺激到了这位情绪激动的府军卫。 “放了他,你们要什么,我给你们什么。” 玄武看着这十几个府军卫,一边观察着他们的站位,一边说话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王越看到玄武,也很惊讶:“锦衣卫?” “难道是京城里有新的消息了吗?” 王越激动地向前两步,浑然不觉自己的脖子上,还架着一柄尖刀。 “别动!刀剑无眼!属下也不想伤了总督大人!” 又有一名府军卫上前,押住了王越。 随后对玄武说道:“给我们一人准备两匹快马,五天的干粮,放我们离开这里!” 挟持西南总督,这十几个府军卫也知道,他们干的是杀头的大罪。 但问题是,除了挟持王越之外,他们真的再也找不出另外一个,可以平安离开军营的办法。 玄武对他们所有的要求,有求必应:“好,我答应你们,你们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玄武说着,还为他们让开了通往帐外的路。 十几位府军卫大喜过望,连忙押着王越向帐外走去。 就在王越和玄武擦身而过的一瞬间,玄武突然暴起,一掌将其中一名押着王越的府军卫击退。 另外一名府军卫大惊失色,刚想继续控制住王越,可王越就地一滚,滚出了那人的控制范围。 紧接着,和玄武一起入帐的几名锦衣卫,同时暴起,以雷霆之速接近这些府军卫,发动突然袭击。 府军卫招架不及,只几个呼吸,就被锦衣卫纷纷割开了脖子,含恨而尽。 王越喘着粗气,看着遍地的尸体和鲜血,这才彻底放心了下来。 “多谢将军,出手相救。” “敢问将军大名,救民之恩,本官没齿难忘。” 王越不认识玄武,只是客气地拱手道谢。 玄武同样拱手回礼:“卑职乃是锦衣卫指挥同知玄武,大人是陛下的肱骨之臣,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总督大人,你没事吧?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帐内的动静,张永和马永成也带着几名东厂番子走了进来。 谭恩看到帐中的鲜血和尸体,也多少猜出了里面发生的事。 寒暄的话,并没有持续多久,玄武便拿出了朱祐樘的中旨。 “西南总督,征夷将军王越,听旨!” 王越看到玄武手中的圣旨,激动地留下了眼泪,连忙跪地听旨。 张永和马永成,还有其他的人,也跟着一并跪下。 “陛下有令,命西南总督王越,即刻清除营中叛军,重新启程,郡县安南!” “微臣王越,谨遵圣旨!” 王越磕头领旨后,心中的疑惑,依然没有消除。 “敢问玄武将军,京城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闻言,张永和马永成也露出了好奇的眼光。 玄武微微一笑:“此事说来,那话就长了。” (本章完) 第240章 肃清内乱,诛杀叛贼! 第240章 肃清内乱,诛杀叛贼!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玄武便将这一个月以来,京城里发生的事情,统统说与王越等人听。 当王越了解完事情的全部经过后,内心既感到庆幸,又感到羞愧。 他身为朱祐樘亲自起复的西南总督,征夷将军,手握朱祐樘拨给他的十万重兵。 却在这场兵变和政变中,毫无作为,这让他愧对朱祐樘的信任啊! “竟然是这样,京城中竟然发生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逼迫迁都,于慎夺权,兴王称帝,都是逆贼,逆贼啊!” “可恨我还被这些逆贼愚弄,不仅没有第一时间驰援陛下,反而还被这群逆贼观看起来,丧失了对军队的掌控力。” “微臣,微臣愧对皇恩啊!” 王越脸上老泪纵横,懊恨不已。 看向校场中被俘虏的一众府军卫们,眼神里也充满了杀意。 这些府军卫们在溃败之后,想趁乱逃出军营。 但却又被围住军营的明军们堵住,一番挣扎后,只能做了俘虏。 这些府军卫在军营中,颐气指使,充满了优越感,对这些普通军士的态度更是恶劣。 这些军士们,心里早对府军卫们多有不满,此时更是痛下杀手。 当场便打死了好几十个府军卫,剩下投降被俘的府军卫身上,也是满身伤痕。 见王越如此自责,张永轻叹一声,低声安慰道。 “王总督不必如此自责,是那于贼故意封锁消息,而赵逊又是拿着圣旨而来……” “此事,万万不能全怪在你的头上。” “是啊,王总督。” 马永成也接着说道:“陛下在圣旨里下令,继续让你率兵前往安南,就是证明陛下也知道你的难处,并没有怪罪在你的身上。” “总督大人切勿自责,不宜妄自菲薄啊!” 两位东厂档头的话,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王越依然沉寂在自责的情绪当中。 而这时,王越却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两封书信。 “王总督,这两份书信是我出发前,汪督公亲自托我前来交于你的。” “请收下吧。” “信?汪直的信?” 王越困惑地转身,从玄武的手里,接过这两封信。 当他看到信的署名时,身体便不由得浑身一颤。 一封信的署名是王春,另外一封是王时。 正是他的两个儿子,从宣府托汪直,为王越捎来的家书。 王越的胸膛快速起伏,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两个儿子了,每年的书信往来,也很有限。 王越极其地撕开这两封书信,看了起来。 当他看完这两封信,得知他的长子王春,已经被朱祐樘封为宣府总兵官时,心中又惊又喜。 同时,更加感激朱祐樘的恩情。 “陛下圣恩隆盛,微臣受之有愧啊!” 玄武说道:“既然总督大人深受圣恩,那就更应该好好完成陛下的命令。” “总督大人还是要尽快振作起来,发兵安南才是。” “当大人将整个安南,重新纳入大明的版图中之后,才算是不负圣恩啊。” 玄武的话,才算是给了王越莫大的激励,让他重新振作了精神。 “将军说的对,郡县安南,不能再等了。” “传令下去,即刻准备,明日大军继续启程安南!” “至于这些逆贼……” 王越看向校场上那几百名府军卫俘虏,这个文臣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之色。 “全部斩首祭旗!” “是,总督大人!” 王越的命令,很快便被执行下去。 京城三大营的明军们,将这些叛军们一一押在地上,就地斩首! 凄惨的嚎叫回荡在军营上空,这才算是让王越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随后,王越又对着玄武问道:“将军回去之时,可否能为吾儿,捎去家书一封?” 玄武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多谢将军了。” 王越回到军帐里,很快便写好一封家书,交由玄武。 信中的话不多,唯有一句,格外重要。 “尽心尽力,精忠报国!” 玄武收下书信,又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便不再多呆,第二日便启程回京。 与此同时,王越率领的十万大军,也再次南下,向着安南进发。 …… 南直隶。 徐州府。 丰县。 这里是南直隶最北边的一个县。 王俨,杨继宗和覃鲁三人,率领清查天下田亩的官员,才踏入南直隶的土地,就被于慎紧急叫停了。 和王越一样,同样是南京来的官员,拿着朱祐杬的圣旨,来强行勒令他们停止一切工作。 并且还有府军卫随行,将其严加看管起来。圣旨是真的,命令也是真的,就连官员也是真的。 王俨等人又搞不清楚具体的状况,稀里糊涂地也就被这些人,硬生生地在丰县控制了一个多月。 控制王俨这些人,可比控制王越那十万大军容易多了。 在于慎的干扰下,整个大明境内,清查天下田亩的行动,都被搁置了下来。 王俨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急地在驿站的房间里走来走去。 “查又不让查,走又不让走,连让我们回京复命都不准,他们到底是想干嘛?!” 自从被阻止继续清查田亩后,王俨和杨继宗等人,就相当于被软禁在了丰县驿站,离开不得。 相较于王俨的急躁,杨继宗的养气功夫明显更到家。 他一边喝茶,一边看书,显得异常平静。 “杨大人,你怎么……” 王俨急得乱跳,正想说些什么时,驿站的房门突然被推开,南京刑部郎中许鸿,亲自带着餐食,来到房间内。 “两位大人,请用膳吧。” 许鸿将餐食放到桌子上,对王俨和杨继宗两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看到许鸿,王俨就恨得牙痒痒。 就是这个家伙,带着一群府军卫,拿着朱祐杬的圣旨,就暂停了他们的工作,还变相的将他们软禁在驿站里一个多月。 这样的待遇,让王俨憋屈得发狂。 “许大人,你还想把我们关到什么时候?” “即使不让我们继续清丈土地,也得让我们回京去向陛下复命吧?” “你就这样一直把我们留在驿站里,觉得这样合适吗?” “合适,太合适了。” 许鸿笑呵呵地说道:“不是我不放你们走啊,实在是有令在身啊。” “再说了,于少保可下令了,京城戒严,没有于大人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京城。” “就算我放你们离开,你们也回不去京城啊。” “两位大人公务繁忙,难得有清闲的时候,这里还有吃有喝,不如就在这驿站里喝喝茶,看看书,多惬意啊。” “你看杨大人,这日子不是过得挺舒坦的吗?” “是不是啊,杨大人?” 杨继宗默默合上书,闭口不言,只是自顾自地吃饭夹菜。 王俨异常愤怒,忍不住吼道:“你这是……” “王郎中!” 杨继宗突然沉声叫道,阻止了王俨接下来的话。 “先吃饭吧。” 王俨皱着眉,不满地瞪着杨继宗。 许鸿则是微微一笑:“那我就不打扰两位大人用餐了。” 说完,许鸿便退出了房间,还把门给关上了。 许鸿走后,王俨才坐到杨继宗的面前,抱怨道:“杨大人,你不说话也就算了,怎么还能阻止我呢?” “我们都被软禁一个多月了,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杨继宗放下了筷子,看着王俨,面色平静地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们能不能出去,和这些人没有关系,主要还是看京城方面的动静。” “京城突逢大变,于慎又封锁了京城的消息,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人知道啊。” 提起京城里的事,王俨面上更是冷笑连连。 “哼,京城里的那些官员,真是荒唐可笑!” “陛下在土木堡遇袭,他们不想着怎么把陛下救回来,反而一个二个的,又是吵着要迁都,又是要迎立兴王为帝的……” “真是荒唐!荒唐!” “愧为臣子!愧为臣子啊!” 不怪王俨如此生气,对京城官员如此鄙夷。 实在是王俨这些人的荣华富贵,身家性命,都在朱祐樘的身上。 清查天下田亩是朱祐樘命令的,他们这些人,也都是朱祐樘任命的。 为了完成朱祐樘的任务,他们可是得罪了一大批大明各地的世家大族啊。 这些世家大族,又和大明官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没了朱祐樘的支持,他们这些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朱祐杬这才刚继位呢,于慎就迫不及待地停下了他们的清查工作,又把他们软禁起来。 若朱祐樘真的回不来,他们最好的下场,就是去某个偏远的县当县令了。 杨继宗也叹了口气:“再等等吧,除了等待,我们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就在房间里陷入沉默之际,突然房间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叫喊。 “站住!” “前方是朝廷重地,擅自闯入者,格杀勿论!” “站住,住手!你们是谁?!” 这是看守在房间之外的,那些府军卫们的叫喊。 而紧接着,便是一道冷漠至极的回应。 “锦衣卫指挥同知,白虎!” “前来肃清内乱,诛杀叛贼!” (本章完) 第241章 覆灭钱塘于氏,就在今朝! 第241章 覆灭钱塘于氏,就在今朝! 白虎卫的声音冰冷至极,听在别人的眼里,宛若刀锋。 但是在王俨的耳朵里,却是觉得犹如天籁。 “锦衣卫?是锦衣卫来了?” 王俨眼里闪过一道精光,神情变得振奋起来。 就连杨继宗的脸上,都浮现了一丝激动的神色。 “放肆!” “站住!再往前一步,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停下!停下!!!” “啊啊啊啊啊啊!!!!” 紧接着,房间外又传来一阵喧嚣的打闹,期间夹杂着惊呼和惨叫,似乎已经是动了手。 王俨心中一惊,连忙跑到房门前,将耳朵贴在房门上,倾听着门外的动静。 “我有陛下的圣旨,你擅自动手,就是在违抗圣命,不忠不孝,蓄意谋反!” “白虎!赶紧停手,不然于少保追查下来,必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王俨听得出来,这是许鸿的声音。 不过此刻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惊慌害怕,再也不似先前那般从容镇定。 许鸿嘴上的威胁,也不过色厉内荏而已,根本不足为惧。 王俨没有听到白虎的回应,只听到了许鸿那恐惧的叫喊。 “不要!你不要过来啊!” “停下!我叫你停下!” “不要!啊啊啊啊啊!!!” “……” 随着惨叫声响起,一道温热的鲜血,一下子洒在了白色的门纸上,散发出浓烈的腥臭气。 “啊啊啊!!!” 这次惨叫的人,换成了王俨。 “死人了!真死人了!” 王俨吓得脸色发白,连连后退,一个重心不稳,狼狈地摔倒在了地上。 下一刻,满身鲜血的白虎,一脚踹开房门,走了进来。 “王郎中?杨御史?” 王俨透过白虎,看向他的身后。 只见房门之外,一片猩红,满地尸体。 王俨被这血腥的一幕吓得够呛,不停地在喘着粗气。 杨继宗倒是一如既往地镇定,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才对白虎拱手:“正是。” 白虎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随后从怀中掏出朱祐樘下的中旨。 “户部郎中王俨,左佥都御史杨继宗,听旨!” 看到圣旨,杨继宗面色一正,恭敬跪下,王俨也反应过来,赶紧跪地听旨。 “陛下有令,命王俨,杨继宗等人,继续清查天下田亩。” “之后但凡有阻挠者,格杀勿论!” 王俨和杨继宗两人听后,心中大喜过望,连忙接旨。 “微臣王俨,杨继宗,谨遵圣旨!” 王俨从白虎手中接过圣旨后,又仔细查看一番,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后,才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和王越一样,王俨同样问出了自己心中的困惑:“敢问白虎将军,现在京城里的情况究竟如何?” “这京城来的圣旨,一会让查,一会又不让查的,这让我们也很难办啊……” 白虎目光一凝,冷声说道:“陛下让你清查,你就好好清查,不用想那么多!” “逆臣于慎,已经伏诛,兴王薨逝,百官尽斩。” “陛下已经在清洗一切反对势力了,清查天下土地的命令,不可能再有更改。” “你们就放心大胆地查,有陛下支持,谁不让查,我们锦衣卫就杀谁全家!” “什么?!” 王俨和杨继宗,纷纷露出惊骇的表情。 白虎的话虽然少,但其中蕴含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逆臣于慎,已经伏诛,兴王薨逝,百官尽斩。 这十六个字,每一个字,都让他们感到震惊。 “白虎将军,可否仔细讲讲京城之事,这一个多月以来,我们对京城的事,一无所知啊!” 杨继宗对白虎拱手以请,神情恳切。 白虎眉头皱起,略微有些不耐烦。 正在这时,西厂二档头覃鲁,也是身上带血地走了进来。 就在刚才锦衣卫对这些府军卫动手的时候,同样被看管起来的覃鲁,也注意到了白虎的动向。 厂卫之间有一种默契,虽然彼此属于竞争关系,互相谁也不服谁。 但他们心里明白,他们都是为了皇帝服务,都是效忠于朱祐樘。 眼见锦衣卫暴起杀人,覃鲁只犹豫了极短的时间,便下令让西厂番子,配合锦衣卫,屠杀这里的府军卫。 覃鲁只带了二十来名西厂番子,而看管他们的府军卫,却多达数百名。 本来西厂番子,是无力解决掉这么多府军卫的。 但是有上百名锦衣卫相助,清洗这些府军卫,就变成了时间问题。覃鲁之前,便是在追杀驿站里剩余的府军卫。 直到确认无一活口之后,这才返回到王俨和杨继宗的房间里来。 “杨御史所言正是,还请白虎同知,不吝赐教。” 覃鲁对着白虎抱拳,只是表情还是冷冷的。 白虎看到覃鲁,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耐着性子,将京城里发生的事情,给这三个人交代了一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王俨听后,仰天长叹:“可恨那于贼,胆大包天,乱臣贼子,欺上瞒下,该杀,该杀啊!” “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不杀,不足以正人心啊!” 杨继宗长舒一口气,露出了一个微笑:“陛下平安归来就好,清查天下田亩,如此造福百姓的政策,可不能草草荒废了。” “陛下肃清国贼之后,我们这些为陛下办事的,再无后顾之忧,可以专心为陛下清查天下田亩了!” 覃鲁目光微闪,没有说话,只是脸色更加森冷。 “既然圣旨已经传到,诸位就请快些为军效力吧。” “告辞!” 白虎说完,对着三人抱拳示礼后,便雷厉风行地转过身,带着锦衣卫回京城复命去了。 白虎走后,王俨三人也即刻开始着手复工的事。 此刻,在知道了京城的事情经过后,他们对朱祐樘有着无比充足的信心。 他们坚信在朱祐樘的统治下,无人能够阻止这场轰轰烈烈的清查天下田亩运动! 所有阻止的人,都得死! 王俨和杨继宗斗志昂扬,很快便投身于工作之中。 …… 在王越和王俨,都重新开始执行朱祐樘下达的命令时。 另外一队人马,正在赶往南直隶,杭州府,钱塘县,准备大开杀戒! 青龙率领三百名锦衣卫,披星戴月从京城而来,为的就是诛于慎九族! 于慎和于谦都是钱塘县人,但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亲戚关系。 最多,就是同是于姓,属于于氏大族而已。 在钱塘县,最大的地方势力,当属钱塘于氏。 而于氏,也只是这几十年里,新发展起来的新兴士族。 当代于氏家主,正是于谦的侄孙,于允忠! 同时,于允忠还是应天府的府尹! 于允忠和于谦的关系出了五服,所以在英宗皇帝清洗于家之时,逃过了一劫。 但于允忠又偏偏是于谦之子于冕的养子,这样一算,他和于谦的关系又近了,算是于谦的养孙了。 在于谦死后,于允忠销声匿迹了整整八年。 后来宪宗皇帝登基后,在一众江南官员的压力下,为了缓和与南方官员之间的关系。 宪宗皇帝被迫为于谦平反,赦免了于谦的所有族人。 但宪宗皇帝留了一手,至死也没有为于谦上谥,也没有为其立碑立祠,只是敷衍地走了个过场。 历史上,到了弘治二年时,手中无权的孝宗皇帝朱祐樘,为了讨好江南文官,才追赠于谦为特进光禄大夫、柱国、太傅。 又给了于谦一个不好不坏的谥号肃愍,赐在墓边建祠堂,题为“旌功”,由地方官员年节拜祭。 肃愍这个糊弄人的谥号,并没有让江南官员们满意。 又过了将近一百年,才在万历十八年的时候,哄骗着神宗皇帝,将其改谥为后世常见的忠肃。 忠肃这个谥号,可比肃愍这个糊弄人的谥号,含金量高多了。 这样一来,江南官员们,才算是真的满意了。 言归正传。 宪宗皇帝赦免了于谦的族人之后,于允忠才算是熬出了头。 他先是在江南官员的运作下,袭了杭州卫的副千户,春秋奉祀于谦墓祠,世居杭州钱塘。 又改任兵部员外郎,累官礼部郎中。 历任南京太仆寺少卿,最后成为正三品的应天府尹。 明朝的府制有一点很特殊,其他省份的府,父母官一般为正四品的知府。 但南北两直隶的应天府和顺天府,父母宫则是正三品的府尹。 正三品,已经是称得上是大员了。 由此可见,江南文官的团结。 于谦为江南的世家大族们,谋取了八年的福利。 在于谦死后,江南的世家大族们,投桃报李。 又是帮助于谦的后代步入官场,又是为于谦争取好谥号,好名声,无所不用其极。 有了于谦这个例子在前,之后的江南文官们,更是为了江南世家大族的利益,前仆后继,舍生忘死。 自己哪怕是死了,也不要紧。 只要是为了江南世家大族的利益而死,自己的后代有人照顾,自己的名声有人争取。 这叫什么? 这叫死而无憾啊! 正因如此,于慎才会铤而走险,贸然发动政变。 夺权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出台,利好江南士族的各种政策法令。 而现在,青龙马上就要抵达钱塘县。 覆灭钱塘于氏,就在今朝! (本章完) 第242章 砸了!都砸了! 第242章 砸了!都砸了! 青龙和三百名锦衣卫,才踏入江南的地界时,就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但谁也没有轻举妄动,他们怕打草惊蛇,更怕引火烧身。 青龙这一路前来,目的非常明确,直奔钱塘而去。 最后直到青龙率领着锦衣卫们,来到钱塘县时,钱塘于氏终于坐不住了。 就在青龙进入钱塘县时,于氏的当代家主于允忠,已经带着家仆,前往南京去走动关系去了。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 钱塘县的繁华程度,是北方那些县城,不可比拟的。 钱塘县城里,是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市列珠玑,户盈罗绮,十万人家竞豪奢。 游客如织,叫卖声不绝于耳,商业气息十分浓重。 此时大明东南沿海的几个经济重地,已经不叫有资本主义萌芽了,就是实实在在地诞生了资本主义。 但并没有诞生多少新的资本主义贵族,反而是原来的世家大族们,早早地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享受了资本主义的红利。 于氏大宅,就坐落在钱塘县里,最繁华,位置最好的地方。 但青龙没有选择去往城里,而是绕过钱塘县城,去往一个叫义蓬的地方。 这里,便是于慎的老家。 他的九族之人,也都住在这里。 随着青龙等人渐渐远离钱塘县城,迎面的景色依旧秀美,田里的庄稼依旧旺盛。 但行走在期间的劳作百姓,脸上却鲜少有笑容。 他们的身形同样饥瘦,皮肤一样粗糙微黑,全然不似城里人那样粉头白面的富态。 他们身上的衣衫,也都是粗布麻服,和城里那些绮罗满身的富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阡陌间的民宅,同样简陋,朴实无华。 似乎这里的富庶和繁华,和他们毫无关系。 他们和其他千千万万个普通百姓一样,同样只是混个温饱而已。 只是相比于北方的百姓来说,他们吃穿不愁,日子虽然不好过,但也能过得下去。 家里有余粮,逢年过节能吃顿肉,四五年做一套新衣裳,就是他们的日常。 当然,他们现在过的日子,也是其他地方的百姓们,求之不得的。 但以东南的富庶来说,百姓们不该过这样的苦日子。 青龙淡漠地瞥过,这些往来田间的百姓,丝毫不为所动,依然笔直地前往于慎的祖宅。 可就在路过一处豪华的祠堂时,青龙却停下了脚步。 只见几个石匠在一处石头上敲敲打打,工作得非常仔细。 石头大概一丈来长,在石匠的敲打下,已经颇具雏形,从样式上看,是一个人的石像。 再仔细一看,那人的容貌,竟然和逆贼于慎,一般无二。 青龙翻身下马,来到石像边。 正在敲打石块的石匠们,见身着官服的人前来,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垂手退后几步,缩着身子,恭敬地对青龙点头哈腰。 “官爷……官爷好……” 青龙面色铁青,眉头死死地皱在一起。 明明朱祐樘已经给于慎定了性,判为国贼,株连九族! 可这些钱塘百姓,竟然还在为于慎雕塑石像,简直是大逆不道!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为逆贼塑石像!” “难道你们也想造反吗?!” 随着青龙的一声诘问,青龙身后数百名锦衣卫,无声无息地悄悄逼近,将这些石匠们围在了中间。 石匠们哪里见过这种仗势,他们当场便被杀气腾腾的锦衣卫们,吓得跪地求饶。 “官爷饶命,官爷饶命啊!” “这石像也不是我们要塑的,是当地的百姓出钱,请我们塑的。” “我们也是混口饭吃,有人出钱,我们就塑了,我们也不知道他犯了什么罪啊!” 石匠们的解释,让青龙心中更加惊怒。 “什么?!百姓出的钱?!” “愚蠢!简直愚蠢!” “我看这里的百姓也不富裕,何苦要这么多钱,给这乱臣贼子塑像……” 突然间,青龙心神电转,转头问道:“这个石像,到底是谁让你们塑的?!” “不可能是钱塘的百姓,自发出钱让你们塑的吧?” “官爷英明,咱们这些小老百姓们能吃饱穿暖就不错了,哪里还有闲钱去塑像啊!” 石匠们连连点头,解释道:“是那于家的允忠老爷,命令我们这于家庄的百姓们,出钱为此人塑像的。” “老爷们都说这个人是大明的功臣,是从我们这里走出去的大英雄,给我们钱塘带来了巨大的荣耀。” “于情于理,我们都要出钱为其塑像,他们还说我们能出钱为他塑像,是我们的荣幸呢!” “为此,于家庄的人,家家户户都要出半贯钱,我们一家辛苦一年,也存不下半贯钱啊!” “谁知道,我们出钱塑像的人,竟然还是个罪人啊!” 石匠说着,还用脚踹了踹脚边的石像。 “请官爷明察,真的不是我们想要为他塑像的啊!”听完石匠的叙述,青龙已经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了。 青龙紧接着问道:“你们于家庄,出钱的有多少户?” “回官员,应该是一千六百多户。” 青龙冷笑:“一千六百多户,就是八百多贯钱,八百多两银子。” “塑个破石像,需要八百多两银子吗?!” 石匠低着头嗫嚅道:“于老爷说,这笔钱还要用于后续的维护和祭祀活动……” 青龙搞明白塑像一事后,心中涌起的那股怒火,也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钱塘的世家大族做出这种事情来,他一点也不奇怪,只是在心里又给于氏一族,再记上一笔罪行而已。 说到底,不管江南有多富,不管朝廷对江南的政策有多优待。 这些和普通的老百姓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江南的士族或兴或亡,受苦的永远还是这些普通的百姓。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青龙当即下令:“把这个石像砸掉!” “啊?!砸掉?!” 石匠们面面相觑,一脸为难。 “官爷,这是于老爷下的命令,砸掉了他,我们不好向于老爷交代啊……” “若是真有人问起,你们就说是我锦衣卫青龙让砸的。” 青龙看着这些石匠,表情淡漠:“不过,我保证,不会有人问起这些问题的。” “啊?这……” 石匠们还在犹豫,青龙已是暴喝一声:“还不快砸!” 石匠们被吓得浑身一抖,手中的石锤对着石像的脸部砸去。 只一下,便让于慎面无全非。 这石像,已经完全不能用了。 既然如此,剩下的石匠们干脆把心一横,很快便将剩下的石料,砸了个粉碎。 就这样,于慎还没立好的石塑像,就被钱塘的石匠,亲手砸毁了。 “官……官爷……已经砸完了……” 青龙点了点头,正准备带着锦衣卫离开,忽然见祠堂里面,还立着一尊石塑像。 里面的石塑像明显已经有了些许年头,但保存的还算是完好,只是有些许岁月的痕迹。 若是在其他地方,青龙倒不会如此敏感。 但这里是钱塘,除了于慎之外,还有另外一位江南名臣! 青龙停下脚步,指着祠堂里的塑像问道:“那尊塑像,塑的又是谁?!” 石匠们顺着青龙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随后自豪地笑了笑:“哦,那个塑的就是咱们钱塘于氏的骄傲,也是咱们大明的英雄,于谦于少保!” “钱塘县里的于老爷,就是这位于少保的养孙。” 提起于谦,石匠们的神情和提起于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态度。 对于慎是漠视,毫不关心,甚至还有些恨意。 因为于慎的存在,让他们白白损失了半贯钱,这种实打实的损失,让他们对于慎的态度,肯定好不起来。 但提起于谦,哪怕是村里的打石匠,脸上都露出了自豪的笑容,并且还不自觉地挺了挺胸膛。 其实他们做的事情都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江南的士族们,并没有多少时间,来宣传于慎的光辉事迹。 所以于慎的知名度,还不像于谦那样高。 于谦在江南地区,是被江南的世家大族们,当菩萨一样供起来的。 在这些世家大族们齐心协力,坚持不懈,持续多年的宣传下,于谦是大明英雄,京城守卫者的事情,已经深入人心。 你看,就连宪宗皇帝都为其平反了,难道还能有错吗? 但在朱祐樘这里,不行! 朱祐樘从周氏那里,了解到土木堡的全部真相之后,便下了一条命令。 新仇旧恨,一并清算! 他青龙到钱塘来,可不只是要诛杀于慎九族。 于谦一族,也要连根拔起! 于谦虽然已经没有了血脉后嗣,但即便是养孙,也得死! “于谦塑像?一并毁去!” 青龙面色阴冷,随即下令。 “啊?!” 石匠们一听青龙的这道命令,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跪倒在青龙的面前求情。 “官爷,不能砸啊!不能砸啊!” “砸了雕像,于老爷大发雷霆,我们可就惨了啊!” “官爷,您行行好,收手吧!” “……” 石匠们都不愿意动手,而青龙则是已经率领身后的锦衣卫,冲入祠堂。 亲自动手,砸毁于谦的塑像! (本章完) 第243章 于慎九族,尽诛之! 第243章 于慎九族,尽诛之! 一丈多高的石像,被青龙等人,用绳子拉倒在地。 石像发出一声轰鸣,随后四分五裂。 这一响声,惊动了周边的百姓,不少人都好奇地聚集过来,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当他们看到,矗立在于氏祠堂里数十年的于谦塑像,被青龙砸毁时。 他们的表情,变得惊恐起来。 这些百姓和之前的那些石匠一样,四肢发软地跪在地上,感觉天塌了。 他们是从小听着于谦的故事,看着于谦的雕像长大的。 此刻看到祠堂里,于谦的塑像被毁去,他们感到无比的痛苦与哀伤。 “不能砸啊!不能砸啊!不能砸于少保的像啊!” “天塌了!天塌了!” “官爷,求求你住手吧!住手吧!我给你们磕头了!” “……” 随着青龙拆毁塑像,这件事所造成的影响力,正在快速地在钱塘发酵。 数十名衣衫简谱,满面风霜的钱塘百姓,跪在于家祠堂外,泪流满门地求青龙停手。 但青龙充耳不闻,直到将塑像彻底毁去之后,才走出了于氏祠堂。 看着祠堂外的百姓,青龙心中颇有种痛心疾首的感觉。 明明他们现在这么艰苦的生活,就是这些江南士族们带给他们的。 可他们却又偏偏对一个助长江南士族发展壮大的功臣,尽心尽孝! 掌握话语权的阶级,可以肆意编造符合他们利益的历史。 普通的老百姓,被他们玩弄在鼓掌之间,反而为了他们的利益冲锋陷阵,加深了自己的苦难。 青龙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这些百姓之后,翻身上马,继续扬鞭启程,向于慎的祖宅而去。 青龙没有想过去向他们解释什么,人都是先入为主的,他们听了一辈子于谦的英雄事迹,怎么还会对其有所怀疑呢? 他们的思维已经固化,听不进去其他的声音。 世界上最不能动的两样东西,一是富人的利益,二是穷人的思想。 因为思想,是他们仅有的,独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青龙带着三百名锦衣卫扬长而去,只留下这满地的百姓,对着于谦的残像,哭泣呐喊。 …… 于慎祖宅,和普通百姓的居所,又是两个模样。 三进的大院,白墙黑瓦,雕梁画栋,精致繁杂。 数十个家仆穿梭其中,小心伺候着于慎的七大姑八大姨们。 于慎幼时家贫,是他父母咬牙送其去了附近的学堂启蒙。 后来十二岁中了童生之后,被于氏一族看重,送进了于家的私塾里读书。 不仅免去一切费用,每月还会给些铜钱,补贴他的生活。 最后于慎一路平步青云,在于谦的照拂下,于景泰二年高中进士。 此后,于慎家人的生活,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短短十几年,就从一个一穷二白的贫农,成为于家庄里数一数二的大地主。 于慎祖宅里,于慎的九族之人,依然岁月静好。 于慎的大伯于洋正在客堂内,和于慎的三叔于浩,谈论着家里的生意。 “前段时间,于老爷又送来了两间钱塘县城里的店铺,都是靠近钱塘湖的旺铺,可以开个酒楼,或者布坊。” “于老爷,还是太客气了啊哈哈哈。” 于洋笑眯眯地说道,脸上有着浓烈的喜意。 于浩也笑了:“那还不是因为二哥生了个好儿子啊!” “前些日子的圣旨是怎么说的?于慎现在都做到兵部尚书,加封少保了!” “现在又是给他们免税,又是给他们升官的,这两间店铺,也是该他给的。” “于老爷现在还在为于慎塑像,咱们老于家,可是又出了一个大英雄啊!” 于浩的话,倒是提醒了于洋:“对了,塑像的钱,于老爷也给送过来。” “一共送了两百贯钱,多是不多,但好歹也算个钱。” “就是那帮穷鬼也太抠了,让他们一户出半贯钱都不愿意。” “这可是咱们大明的英雄,让他们出钱,是抬举他们,他们还不乐意,真是一群刁民!” 于洋说着,眼里露出厌恶的目光,嫌弃的表情。 殊不知,他们也才穿上这绮罗绸缎没多少年。 十几年前,他还不是他口中所谓的刁民? 但自从穿上这身人皮之后,于慎的族人,就和以前的自己,切割的一干二净了。 他们深知百姓的苦难,但又变本加厉地压榨他们。 仿佛这样,才能和以前那个苦难的自己,彻底划清界限。 于浩点了点头,很是赞同于洋的话。 “刁民就是刁民,让他们出点钱,就跟要了他们的命一样,没一点格局和眼光。” “对了,出海的事,于老爷回话没有?” “这都等了几年了,现在于慎都做少保了,这下海的船,该有我们份了吧?” 于浩目光热切,连身体都忍不住挺直了些。 和下西洋比起来,什么店铺,什么田地,什么巧取豪夺,搜刮民脂民膏,都只能算得上是蝇头小利。 一次出海走私的利润,能抵得过万亩良田数年的收成。于洋和于浩在数年前,就曾和于允忠提过参与下海一事。 但当时于慎还在晋州巡抚,和杨通搭上了走私北元的路子,引得南方走私集团的不快。 于是他们于慎于家参与下西洋一事,就被这么搁置了下来。 但现在,于慎成为少保之后,这件事又可以重新提上议程了。 于洋闻之神秘一笑:“有消息了,于老爷说下次出海的船,我们可以用一千两银子,占一艘船三成的干股。” “一千两银子就可以占三成?这不是纯白送吗?!” 于浩兴奋至极:“于老爷果真是个妙人,这三成干股的利润,何止万两白银啊!” 南方士族的富裕程度,是北方人无法想象的。 一千两白银,哪怕是对一个在京城当小吏的人来说,都是一笔不菲的数字。 可在一个江南新兴地主的眼里,一千两银子全当白送。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于洋也是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谁说不是呢,只要宝船下水,那白的银子,就直往家里淌……” 于洋正说着,突然前院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 “啊啊啊啊!!!” “不要啊!不要!” “去找老爷!快!老爷快跑……啊!” “杀人了!杀人了!” “……” 惊恐的尖叫传遍整个于家大院,与之对应的,还有人临死前的痛呼。 于洋和于浩,上一秒还沉浸在即将参与下海走私的欣喜和兴奋之中。 下一秒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呼和惨叫,吓出一身冷汗,吓得腿脚发软。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前院何事如此喧哗?!” “听这阵势,难道还有人敢在我们院里动刀?!” 于洋和于浩颤颤巍巍地从椅子上站起,脸色发白地看着通往后院的院门。 突然,院门被人推开,满脸是血的老管家,跌跌撞撞地冲进来,惊恐万状地对他们叫喊道:“老爷,快跑啊!快!” “啊!!!” 老管家话没说几句,突然胸前突出一柄带血的刀刃。 鲜血流满刀刃,管家没说完的话被咽碎在喉间。 “快……快……跑……” 拔出刀刃,倒下的老管家身后,露出青龙的脸。 飞鱼服,绣春刀,于洋一眼就认出了青龙的身份。 “你是锦衣卫?!” 看着管家倒在地上的尸体,于浩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愤怒地吼叫:“大胆!” “你们竟敢杀这院里的人?!你可知这是谁的宅邸?!” “如此放肆,我定要上书于少保,让他治你的罪!” 青龙漠然地甩掉刀刃上的鲜血,目光划过于洋和于浩的脸。 “于慎已经死了,接下来就是你们了。” “于慎九族,一个不留!” “什么?!” 于洋和于浩大惊失色,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东西。 而下一刻,数十名身上带血的锦衣卫,同样走进了后院。 他们一手拿刀,一手提着数颗新鲜的头颅。 当于洋和于浩,看到这些滴血头颅的脸后,更是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 “儿子!” “我的儿子!” 于浩尖叫着向他儿子的头颅冲来,两只眼睛通红一片,脸上也是瞬间涨红。 青龙只是上前两步,手中的绣春刀,便准确无比地捅入于浩的心脏。 于浩身体一僵,还未等他回过神来,青龙又已经拔出了刀刃,一手抓住他的发髻,一手执刀,反手便将于浩的脑袋完整地割了下来。 一瞬间,鲜血飞溅。 几滴鲜血,还落到了于洋的脸上。 于浩失去头颅的身体,软软地躺倒在地,鲜血开始在地上漫延。 于洋伸手抹了抹脸上的血滴,又低头看了看漫延到脚步的鲜血,神情呆滞。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于慎明明是大明的英雄,你们怎么……” 于洋的话未说完,青龙已经快走几步,一把将刀刺入于洋的胸膛! “呃……” 于洋只感到胸前一痛,张嘴想喊,嘴里却充满了铁锈味,鲜血便从他的口中流出。 “于慎是……大明英雄……你们……你们不能……” 于洋话未说话,身体就已经失去了意识,轰然倒下。 于慎九族,尽诛之! (本章完) 第244章 不好了老爷,锦衣卫来了! 第244章 不好了老爷,锦衣卫来了! 锦衣卫青龙砸毁于谦塑像,灭于慎一族满门的消息,在钱塘县城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于洋和于浩之流,自然是入不得江南这些老牌士族的眼。 于慎被朱祐樘处死,对这些特权阶级的人来说,也不是什么秘密。 但问题是,青龙砸毁于谦塑像这件事,传递出来的信息,可太让人感到惊悚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朱佑樘要翻旧账,对钱塘于氏动手了? 于氏要是完蛋了,他们这些依附于氏的人,不也要跟着一起覆灭吗? 一时间,钱塘县的大地主,大商人们,人人自危。 果不其然,青龙在清除于慎一族后,并未停手,而是继续杀向钱塘于氏,于允忠的老宅。 钱塘距离南京有五百多里,快马加鞭,一天的时间便可抵达。 南京。 张鹏家宅。 就在青龙率兵去清扫于氏老宅时,于允忠正在南京城里活动关系。 “张大人,现在能救于氏一族的人,就只有你了。” “我爷爷,还有于慎,都是对江南做出过贡献的人啊!” “事到如今,张尚书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于允忠坐在南京兵部尚书张鹏的面前,哭哭啼啼地,像个怨妇一样哭诉着。 他虽然是应天府尹,但遭遇这种事情,他一个府尹,并无多大作用。 只有请动这些南京六部的尚书,才有平安度过危机的可能。 数月之前,徐溥和刘大夏入狱时,就是张鹏一锤定音,拍板打出安南这张牌,成功让徐溥和刘大夏安全出狱。 只是张鹏这一番苦心,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徐溥和刘大夏最终还是死了。 他们虽然死得晚了一些,但他们死状也更惨了一些啊! 张鹏愁容满面,左右为难。 “我知道,我知道,这全江南的人,哪个不念着于少保的情啊?” “只是我也没有办法啊,于慎死了,徐溥死了,刘大夏也死了,太上皇重新复辟了,安南的牌也已经打完了……” “这一次,我们江南损失惨重,可以说得上是一败涂地。” “能维持住南京不受影响,已是不易,即使我想帮你们,也无能为力啊!” 张鹏所言非虚,这一次政变之后,南方官员在朝廷上呈现溃败之势。 最重要的内阁,原先江南有两人在其中,甚至还有一位内阁首辅。 但现在,内阁里面,已经一个江南人都没有了。 而六部之中,原先江南还有三个,现在只剩下一个了。 这种大败,是从太祖皇帝开国以来,从未发生的状况。 现在的江南文官集团,最重要的事情是稳住自己在南京的基本盘。 至于其他的事情,他们已经不太敢有指望了。 但张鹏的解释,并没有让于允忠满意。 于允忠笃定张鹏嘴里的难办,只不过是利润没有到位而已。 所以他咬了咬牙,抛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无法拒绝的优渥条件。 “我知道张尚书难办,所以为张尚书准备了一点薄礼,以表心意。” “于家的船,还有两个月就要下海了,这一次我们于家愿意拿出一条船的利润,表示对张大人的感谢和支持。” “只要能让于家度过此难,往后十年,这一艘船的利润,全部归张大人您!” 果然,于允忠刚刚说完,张鹏的眼里立刻露出贪婪的神色。 整整一条船的利润啊! 而且还是十年的利润! 于允忠开出的价码,让张鹏心动不已,愣了好久都没说话。 见张鹏沉默不语,眼中尽是贪婪,于允忠心中暗喜。 可就在他以为张鹏将要答应下来时,张鹏脸上却露出不舍之色,叹息着摇了摇头。 “于府尹,你开出的条件,实在是让人难以拒绝啊。” “可是真不是我不愿意救,是我没有能力啊。” “若锦衣卫真的对于氏出手了,那一定是陛下的意思,谁若保你们,那就是和陛下作对……” “现在这个形势,你看谁敢和陛下作对?” “于府尹,本官实在是无能为力,您请回吧。” 于允忠这下子彻底傻眼了,连这种条件都打动不了张鹏,张鹏这是打定主意,袖手旁观了啊! 于允忠心急如焚,口不择言:“怎么会没有办法呢?倭寇啊!” “那些倭寇对你言听计从,你可以让倭寇把那些锦衣卫们都杀了,然后……” “于府尹!” 于允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鹏极其粗暴地打断了。 张鹏面容严肃,脸色漆黑,眉头紧皱,按压着心中的怒火,沉声说道:“于府尹,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讲!” “本官乃是大明的兵部尚书,那些倭寇怕本官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对本官言听计从呢!” “于府尹,你这是在凭空污人清白啊!”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可以做,但是不可以说。 虽然大家心知肚明,但谁要是摆在台面上来讲,就是坏了规矩。 于允忠之前是着急上火,一时冲动,才脱口而出。 现在被张鹏打断了之后,眼神立刻变得清澈起来,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于允忠轻轻拍打着自己的嘴,小心翼翼地赔笑道:“你看我这张嘴,就会放屁,张大人千万别往心里去!” “我的意思是,咱们可以先对锦衣卫动手,然后将其嫁祸给倭寇嘛!” 张鹏脸色已经变冷:“对不起,你说的事情,恕本官无法办到。” 于允忠急了:“别啊张大人……” “来人,送客!” 张鹏一拍扶手,径直站起身,回了书房。 于允忠还想挽留,但已经被张鹏家宅里的下人拦住了。 “于府尹,我家老爷休息了,请吧。” 于允忠脸上铁青,深吸一口气后,不再逗留,转身带着自己的仆人,出了张家的大宅。 于允忠此次的南京之行,非常不顺,可谓是处处碰壁。 张鹏已经是第五位给他吃闭门羹的大员了,其他的还有户部尚书张升等人。 能做的事,于允忠都做了。 能求的人,于允忠都求了。 但没用,大势以成,于家势力再大,家财再多,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与大明的皇帝匹敌。 于允忠叹了口气,原本挺拔的背脊,似乎都变弯了一些。 “老爷,接下来我们还要去哪家?” 于允忠身边的老管家,斟酌着开口。 于允忠摇了摇头,有些萧索地说道:“不找了,都不找了。” 老管家大吃一惊:“啊?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啊?!” 随后,又满心愤懑地骂道:“这些当官的,着实可恨!” “平时吃老爷的,喝老爷的,还拿老爷的。”“现在一出事就百般推脱,真不要脸!” 于允忠摆了摆手,深呼了一口气:“好了,不要说了。” “既然都不救我于家,那我们于家就自救。” “少爷夫人们,都接来南京没有?” 老管家连忙回到:“回老爷,家里的管事还算机灵,把老爷的话都记在心里。” “当听到那些锦衣卫,砸毁了于少保的塑像后,就带着家里的人和银子,赶来南京了。” “一共十八辆马车,今天夜里就能到南京城。” “好。” 于允忠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决。 “少爷夫人到后,让所有人登船,速度备好货,我们提前去旧港宣慰司!”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离开大明,偷偷跑路,就是于允忠留给自己最后的一条退路。 整个于家,经过这四十多年的积累,已经有了六艘可以下西洋的海船。 于允忠便打算着,等到走投无路的时候,他就带着于家数十年积累的财富,跑到旧港宣慰司去。 这时候的旧港宣慰司,早已在杨士奇的帮助下,脱离了大明的掌控。 他这种大明通缉犯,在旧港是绝对安全的。 凭借着他那大笔的财富,足以在旧港潇洒自由地过完下半辈子了。 “是,老爷,我这就去办!” 老管家领命之后,便向着港口那边走去。 正常来说,为了赶东南季风,大明沿海的走私船队,一般会在六月份的时候离开南京的港口,去往南洋的旧港宣慰司。 但于允忠为了逃命,已经等不及了,提前两个月便要出发。 …… 钱塘县。 于允忠家宅。 奢华无比的大院里,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具尸体,鲜血溅在雪白的墙壁上,流淌在脚下的青石院砖上。 这些尸体,有些是和于谦沾亲带故的族人,有些则是试图阻止锦衣卫执法的下人。 另有数十个于家的丫鬟仆人,瑟缩地蹲在院落中,瑟瑟发抖。 这些下人们就听话得多,没有为于氏出头,因为敢为于氏出头的人,都已经死了。 青龙站在院落中,面色黑得吓人。 突然,一位满身鲜血的锦衣卫从后院冲了出来:“二爷,后院没人!” 下一刻,又有一位锦衣卫从偏殿里冲出:“二爷,偏殿里也搜过了,都没人!” 青龙面色阴沉地转过身,一双锐利的眼,扫视着院内的下人。 数个时辰前,他们从于家庄赶来了钱塘城里的于宅。 但令青龙意外的是,宅里并没有发现于家现任家主于允忠。 同时,也没有发现于允忠的妻儿老母等直系亲属。 有的,只有下人和远房亲戚。 青龙先清理掉了于氏族人之后,又让手下的锦衣卫仔细搜查了于家大院一遍。 结果一无所获,于允忠带着他的妻儿老小们,一起跑了! 这属于青龙工作中的重大失误,青龙心急如焚,心情更是坏到了极点。 “说,人都去哪里了!” 青龙的目光扫向那些下人,将那些人吓得面色如土,小便失禁。 “不知道,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老爷前几天就走了,少爷和夫人他们昨天夜里也走了!” “别杀我,我只是个丫鬟,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 他们说的不是假话,青龙也没指望能从这些下人嘴里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青龙转过身,对着自己的属下们,下达命令。 “查!” “挖地三尺也得把于允忠找出来!” “绝不能让他们给跑了!” 青龙身后的锦衣卫,当即领命。 “是,二爷!” 随后,三百名锦衣卫便在钱塘县城里,展开严密的搜查和调查。 很快,他们便从一个更夫的嘴里,得到了于氏夫人和少爷的马车,向南京城里行去的消息。 当天晚上,青龙率领三百锦衣卫,又快马加鞭地向南京城里奔去! …… 应天府。 南京港。 虽然自宣宗之后,大明朝廷就再也没有下过西洋,也未有过远航记录。 但东南沿海大大小小的港口,却依旧正常运转着。 其主要作用,就是服务于大明内部的海路运输。 像是用来修奉天三大殿的木料,就是通过这些港口,实现将物资从南方运往北方的。 此刻的南京港,格外的热闹,往来的力夫们,汗流浃背地将一箱一箱的货物,使劲地往船上搬。 往年这样热闹的场景,一般出现在六月份。 那时候真是人山人海,往来人货,络绎不绝。 而现在,因为于家提前启航的原因,提前两个月上演了这出繁忙的景象。 “都小心点,弄坏了一样东西,把你们卖了都赔不起!” “唉!慢点慢点!这里面装的可是景德镇的瓷器,你敢打碎一个,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这个箱子抬高点,里面装的是苏州的刺绣,敢弄脏一点,我就抽了你的筋!” “……” 于家的下人们,颐指气使地指挥着力夫们搬运货物,并不时出声辱骂和恐吓他们。 于允忠则是站在甲板上,安顿着自己的妻儿老小。 “老爷,怎么突然间这么匆忙地将人喊来,还要跟着这些下人们一起下海啊?” “这船上又脏又臭的,是人呆的地方吗?” 衣着锦绣的于允忠夫人,于陈氏问道。 她看着周围往来的力夫,和简陋的环境,嫌弃地直皱眉。 于允忠烦躁地皱着眉头:“不要问那么多了,现在是非常时候,我们……” 于允忠正说着话,突然间岸上传来阵阵轰鸣的马蹄声。 随即,于家的老管家冲到船下,惊慌失措,满脸恐惧地对于允忠呐喊道:“不好了老爷!” “锦衣卫!锦衣卫来了!” (本章完) 第245章 反抗者,杀无赦! 第245章 反抗者,杀无赦! 老管家的话,响彻整个南京港。 于允忠的脸色瞬间苍白,肉眼可见地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同时,一股巨大的恐惧涌上心头,让于允忠的身体不自觉地晃了晃,险些摔倒在地。 于陈氏看于允忠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得奇怪地问道:“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你的手,怎么在发抖啊?” 于陈氏惊讶地看着他颤抖的手,内心充满了疑惑。 于允忠充耳不闻,眼睛死死地盯着船下码头的方向,只是一味的颤抖。 在通往港口的路上,数百骑快马加鞭地像港口奔来。 他们统一穿着锦衣卫的飞鱼服,不是锦衣卫还能是谁?! 仅仅只是愣神了一个呼吸的事情,于允忠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冲到船边,大吼着对船下的众人下令。 “快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过来!快!” “启航!立刻启航!马上解开船绳,把船帆都扬起来!快!” “快!立刻!马上!现在就去开船!” 于允忠的过激的反应吓到了他的夫人,于陈氏此刻又惊讶又着急地叫道:“哎呀!好好的开什么船啊!” “不能开船,还有好多货都没有装上船呢!” “还有我让人去买的胭脂水粉,新出的云锦,刚出炉的桂糕,都没送来呢!” “不能开船,不能开船啊!” 于陈氏挥着手,不准周围的下人去开船。 这一幕让本就着急上火的于允忠,怒火中烧,气急攻心。 “闭嘴!” 于允忠一巴掌过去,将于陈氏给扇懵了。 她怔怔地看着于允忠,瞪着一双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 “你敢打我?” “你敢贻误时机,打你一耳光都算是轻的了!” 于陈氏正欲发飙,但见到于允忠那通红的眼,扭曲的五官,吃人般的眼神,顿时就不敢造次了。 那满肚子的牢骚,也就咽进肚子里去了。 与此同时,于允忠的手下和下人,也按照着于允忠的命令,开始启航海船。 码头上,劳作的力夫在听到那阵急速的马蹄声后,便连忙躲到了道路两旁,给锦衣卫们让出了道路。 青龙看着那即将动身的海船,心情更是沉入了谷底,内心焦躁不安。 “驾!” 青龙狠狠地抽动着马鞭,身下的骏马再次加速,用最快地速度,抵达了港口。 于允忠作为应天府府尹,自然也是安排了很多兵马司的士兵,驻扎在港口附近,掩护自己的出逃。 在于允忠的命令下,这些兵马司的士兵,纷纷冲上前来,试图阻止锦衣卫接近码头。 “站住!府尹有令,前方禁行!” “停下!都给我停下!” “再往前走,我们就要对你们不客气了!” “……” 一群兵马司的士兵挡在路中间,色厉内荏地对锦衣卫们吼叫着。 兵马司的人不少,大几百人披坚执锐地站在码头上,阵仗甚是唬人。 但他们的威胁,锦衣卫充耳不闻,不仅没有停下马来,反而还再次加快了速度。 “找死!” 青龙一声冷哼,手中的刀没有一丝犹豫地挥砍下去! “啊!呃呃呃……” 青龙手起刀落,刚刚喊话的那名兵马司士兵,喉间闪过一道血光。 他捂着飙血的喉咙躺在地上,嘴里发出无意义的气声,眼看是活不成了。 从见面到动手杀人,前后不过是眨几次眼的工夫,地上便多了一具温热的尸体。 港口周边的百姓见此变故,先是愣了愣,随后便开始惊乱起来。 他们将手里的东西一丢,慌不择路地四处乱跑。 “杀人了!杀人了!” “啊啊啊啊!官兵杀人了!” “快跑啊,码头死人了!” “……” 百姓们蒙头乱跑,只知道尽快远离锦衣卫这群杀胚们。 但慌乱的百姓,让港口的一下子混乱了起来,更加拖慢了青龙等人的速度。 而这时锦衣卫和兵马司的官兵们,也进入到了短兵相接的白刃战之中。 “杀啊!都给我上,绝不能放他们过去!” “上!上啊!都给我顶上去!” “啊!!!” “……” 兵刃拼杀间,火星点点,响起一片铮鸣声。 随之而来的,还有惨叫和哀嚎。 青龙骑在马上,将斩入敌军脖颈中的绣春刀拔出,带出一片鲜血。 眼睛却死死地盯着码头外,即将启航的海船。 “不要拖延,速战速决,冲到船上去,阻止海船启航。” “是,二爷!” 随着青龙一声令下,锦衣卫手中的攻势更加凌冽,左劈右砍间,便将周围的兵马司士兵,砍倒在地。 鲜血和死亡刺激着剩下的兵马司士兵,逼的他们不断地后退,不敢上前一步。 而借此机会,锦衣卫们也没有纠缠,而是继续快马加鞭地向码头赶去。 而就在锦衣卫与兵马司纠缠之际,于家上下的成员,正在满头大汗,心急如焚,争分夺秒地启动着身下的庞然大物。 于家的海船上,在于允忠下达启航的命令后,于家的下人们,在第一时间,就把系在岸边的船绳给解开了。 所有还未运上船的商品,也都不要了,连接岸边的舱门,用最快的速度关闭! 所有于家的核心族人,和忠心的仆人,都已经登上了海船。 船帆已经扬起,船师们也收起船锚,开始转动船舵,水手们更是在船舱里疯狂地摇动船桨。 在于家上下一心,齐心协力地奋斗下,于家的海船,已经慢慢驶离了码头,向着一望无际的大海缓缓而去。 远处的海面,风平浪静,异常广阔。 直到海船终于动起来之后,于允忠提在嗓子眼里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了。 于家上下,知道全部事情的核心成员们,发自内心地欢呼雀跃起来! “哈哈哈!走了!走了!大船终于走了!” “太好了!太好了!这下朝廷终于是管不到我们了!” “是啊,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离开了大明,我们可算是自由了,以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有了这满船的银子财货,我们到哪也是过神仙日子啊!”“终于可以离开这腐朽的大明了,我们要去投奔自由喽!” “……” 甲板上,于家的族人和下人们,尽情畅快地欢笑着。 压在他们心中数日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此刻的他们,脑海里已经在幻想着,到了旧港之后,自己那自由快乐的日子了。 于允忠看着甲板上欢呼雀跃的族人,又看看远处宽阔的海面,再感受着身下缓缓行驶的海船,心情也是格外的舒畅。 “呵呵呵,终于还是成功离开了,此后天高海阔,任我遨游。” “在大明这么多年,银子也算是捞够了。” “只是故土难寻,以后……怕是无法落叶归根啊。” 于允忠淡笑着,转头好整以暇地看着码头边骑马追赶的锦衣卫众人。 “此局,还是朝廷棋差一步啊,呵呵呵。”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于允忠说着,还伸出手向着青龙轻轻挥了挥。 码头上,青龙和上百名锦衣卫,面无表情地沿着码头一路追赶。 看着于允忠对着自己挥手,青龙心中压抑地怒火,已经到达了极限。 眼见前方已经快要没路,而于家的海船就要驶入大海,青龙决定放手一搏! “用钩爪!” 青龙大喝一声,从怀里取出钩爪,在空中甩了甩后,向着于家海船用力一抛。 钩爪高高划过天际,准确无误地缠绕在海船的桅杆上。 下一刻,青龙抓住绳索,用力一拉,身形就如同离弦的箭一样,飞身冲向海船。 青龙身后上百名锦衣卫,也纷纷效仿青龙的动作,将钩锁扔向海船的桅杆,随后抓住绳索,荡向海船。 一时间,于家海船上的众人,只觉得天光一阵暗淡。 数不清的钩爪,遮天蔽日一般的从船下的码头抛上来,落到海船高高的桅杆上。 甲板上的于家众人,脸上还未来得及收起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们震惊地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下一刻,巨大的恐惧笼罩在他们心上,他们顿时就慌了手脚,惊恐地哇哇乱叫。 “锦衣卫!锦衣卫来了!” “快!快阻止他们登船啊!” “你们!你们都快给我上,把他们赶下船去啊!” “救命啊!锦衣卫来了,救救我啊!” “……” 凄厉的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站在甲板前方的于允忠神情也是一呆。 他万万没有想到,锦衣卫们会以这种方式,登上他的海船。 原本以为已经彻底甩掉锦衣卫追捕的于允忠,脑子里有片刻的空白。 在被其他于氏族人发出的尖叫声惊醒后,于允忠立刻着急地对下人们大喊:“快!快砍掉他们的绳索!” “对!老爷说得对,快砍绳索!” 于家的下人反应过来,急忙拔刀去斩。 “铮!” 利刃斩在绳索上,竟然发出金石之声。 锦衣卫的绳索里,竟然是参了金属材质的,要斩断这绳索,需要废不少工夫。 而这时候,锦衣卫们早就登上船来了! “不行啊老爷!这个绳索斩不断啊!” 于允忠急得满头大汗,刚才他的心里有多欢喜,现在他的心里就有多恐惧。 一计不成,于允忠又想了一计。 “把他们钩锁解开……不!直接把桅杆斩断,丢下海去!” 于家的下人们,抬头看着高高的桅杆,心生绝望。 “不行啊老爷,桅杆太高了,我们砍不到啊!” 锦衣卫的钩锁,不是缠在甲板边的栏杆上,而是落在绑船帆的桅杆上。 桅杆离甲板接近两丈高,除非是爬上去,否则他们也砍不到桅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而下,于允忠急得都想跳海了。 而就在此时,青龙已经率先登上了海船。 看着站在甲板上的青龙,于允忠尖着嗓子,指着青龙尖叫道:“快给我上!拦住他!把他丢进海里去!” 数十个于家下人,手执钢刀,听令而来,冲向了青龙。 青龙眼神暴戾,不退反进,率先对跑在最前面的于家下人,发动攻击。 一劈一斩,仅仅两刀,那人毫无招架之力,眨眼间便送了性命。 剩下的人顿时被这一幕吓了一跳,前进的脚步本能地停了下来,脸上出现了迟疑的神色。 青龙的战力深不可测,谁也不愿意贸然冲上去送死,都希望其他人能先上。 可就是这么一犹豫,青龙身后,一个接一个的锦衣卫,也登上了海船的甲板。 看到这一幕,于允忠的情绪,濒临崩溃! “来人啊!都来人啊!” “快把他们赶下去!赶下去!” “都来人!所有人都来啊!来人啊!” “……” 在于允忠的呼喊下,海船上所有于家的下人,都闻讯赶了过来。 他们的神情严肃,内心惊慌,紧张地不得了。 此刻的他们,已经被逼到了悬崖上了。 若是解决不了他们面前的这些锦衣卫,他们刚才畅想的自由,幻想的幸福,就真的成了梦幻泡影了。 于家的下人们,拿着武器,围在锦衣卫面前,严阵以待。 他们已经无法后退,但又不敢率先发动袭击,只能在原地踯躅着。 而这时,数百名锦衣卫,已经全部登上了海船。 青龙提着滴血的锋刃,剑指众人。 “陛下有令,诛杀于谦九族,胆有阻挡者,杀无赦!” 面对青龙的警告,围在四周的于氏下人,竟然都没有要退去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也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 青龙挥剑一斩,纵身杀向众人:“杀!” 青龙身后的锦衣卫们,也紧随其后,对海船上所有敢提刀阻挡的人,展开残忍的清洗。 “啊啊啊!!!!!!!” 一声高亢的女人尖叫声响起,那尖锐的声音响彻整条海船。 随后凄厉的哭嚎接连响起,数百名锦衣卫在甲板上,追杀所有手里拿刀的人。 他们手中的绣春刀,不断地刺入于家下人的身体里,毫无顾忌地带走一条条的生命。 鲜血染红了于家海船的地板,腥臭刺鼻的味道,刺激得人直作呕。 温热的尸体遍布甲板上的每一寸角落,耳边的惨叫声和尖叫声,不绝入耳。 海船的甲板上,一片尸山血海! (本章完) 第246章 江南走私,速去禀告陛下! 第246章 江南走私,速去禀告陛下! 当锦衣卫收刀之后,整个甲板上,除了锦衣卫之外,再无其余一人敢持刀而立。 还活着的,已经被杀破了胆,放下刀刃,跪地求饶。 而有胆子拿刀反抗的,全都死了。 青龙甩掉刀上的血珠,冰冷的目光,看向甲板上吓得瘫坐在地的于允忠。 青龙收剑入鞘,缓缓向着于允忠走去。 “你……你要干嘛?!” “不要!你不要过来啊!” “站住!你站住!你再靠近一步,我马上就跳下去!” “……” 于允忠被青龙那阴狠暴戾的目光,看得头皮直发麻。 甲板上满层的尸体,不仅是杀破了于家下人的胆,更是将他这个于家家主,吓得魂飞魄散。 于允忠一手指着青龙,一边连滚带爬地跑向甲板旁边的栏杆。 企图用自己的死活,来威胁青龙。 而青龙压根就没有把于允忠的话,放在心上。 青龙走向于允忠的脚步不停,同时也在对自己手下的锦衣卫们,下达命令。 “你们,去船舱里,让船员往回开,不停令者,斩!” “是,二爷!” “你们,去货仓里仔细清点,看看他们到底带了哪些东西出海。” “是,二爷!” “你们,继续在船上搜索,清点船上的人数,除了开船和划桨的,其余所有男人都给我绑到甲板上。” “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二爷!” “你们……” 被青龙点到的锦衣卫,在听取了自己的任务后,立刻领命而去。 在青龙的安排下,于家海船立刻从刚才混乱的状态下,恢复了秩序。 锦衣卫们各司其职,维持着海船的运转。 在这期间,船上的尖叫声和悲鸣声依然不绝。 而这些噪音,大多数都是女眷们发出来的。 因为大部分的男人,已经死了。 其中唯属于陈氏的尖叫声,声音最大最尖锐。 而且从锦衣卫上船动手杀人开始,就一直叫,一直叫,她就从来没停过。 “啊啊啊啊啊!!!!” 这样尖锐的叫声,吵得青龙耳膜发疼,心中更是不爽。 “闭嘴!” 青龙挖了挖耳朵,皱着眉头,厌恶地看向身边不远的于陈氏。 “再发出半点声音,老子现在就斩了你!” 原本按照朱祐樘的命令,他们应该在抓到于允忠这些人后,立刻就地格杀的。 但在青龙看到如此一搜庞大的海船,准备从南京港口出发后,他便改变了主意。 海禁一事,从洪熙一朝开始,就是东南沿海这些官员们,大力支持的基本国策之一。 可现在,这些一口一个,绝对要禁海的南方官员们,居然自己家里,还有这么多艘大海船。 青龙敏锐地察觉到,这其中,可能牵扯到一个横跨数十年,牵连数十万人,有关多个省份的惊天大案。 而这件事,已经大大超出青龙的能力范围,但他又不敢知情不报。 所以青龙决定活捉这些于氏族人,再把于允忠这些人押往京城,交由陛下处置。 因此,此刻青龙的心里,还真没有立刻杀掉于陈氏这些人的想法。 青龙出言威胁于陈氏,只不过是希望她能安静些,别吵得他脑仁疼。 “啊啊啊啊啊!!!!” 但于陈氏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骄横惯了,根本就没听进去青龙的话。 她闭着眼睛,发出尖叫,肆意地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恐惧。 对青龙的话,充耳不闻。 青龙可以对他们的话,不做理睬。 但他们忽视青龙的话,后果是他们无法承受的。 “啊啊啊啊啊!!!!” 于陈氏的尖叫还在持续,青龙眸间闪过一道厉色。 “还叫!” 青龙右手拔剑出鞘,准确无误地从于陈氏的嘴里刺进,刀尖从于陈氏的后脑透体而出! 刀尖上,布满红白之物。 于陈氏脸上布满了惊骇,她死死得瞪大了眼睛,那发出噪音的嘴,流出一地的鲜血,尖叫也被锁死在了她的喉间。 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 青龙拔出刀,于陈氏的尸体,软软地倒在地上。 “夫人!” 已经跑到甲板栏杆旁的于允忠,睚眦欲裂地看着这一幕,发出一声心碎的呐喊。 青龙收刀回望,目光扫过每一个被锦衣卫们,聚在甲板上的于家俘虏。 “都给我安静,谁再发出噪音,下场和她一样!” 青龙指着地上于陈氏的尸体,厉声喝道。 霎时间,所有俘虏都被吓得捂住了嘴巴,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这时候,青龙才继续走向于允忠。 面对青龙带来的巨大压力,于允忠只来得及为于陈氏悲哀了一秒,便自顾不暇。 “站住!你不要过来!” “我跳下去了!我真的要跳了!” “停下!我求求你,停下吧!” “……” 于允忠的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甲板的栏杆之外。 其实于允忠也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能起到什么作用。 在巨大的压力下,于允忠慌不择路,只能用这个方式,祈祷能让青龙停下。 青龙双眼冷漠,面无表情地继续走近:“跳啊!怎么不跳啊?” “你是阴天府尹,是朝廷命官,本官抓住你,还要上报朝廷,由三法司审判,再经陛下批红后,才能斩你。” “这一套流程下来,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 “你现在跳下去,当场死亡,还省得我们押来送去,浪费时间!” 青龙的话,看似在放纵于允忠跳海,但话里话外,都留给了于允忠求生的希望。 无论是强调死刑的审核流程多,审核周期长,还是在强调参与的部门多,人员杂,其实都是让于允忠心存求生的侥幸。 需要的流程越多,参与的人员越杂,就越有操作的空间。 但其实,朱祐樘杀人,哪有这么多的流程。十三万大军在手,想杀谁,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谁敢有反对的意见吗? 对于朱祐樘来说,杀一个人很容易。 哪怕是内阁首辅,六部尚书,也只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但他面对的问题,不是杀几个首辅和尚书,就能解决的。 朱祐樘面对的,是大明上百年来累积下来的政治体制,是交葛不清的利益集团,是牵扯数百万人的利益联盟。 要解决这些问题,绝对的武力压制,是必不可少的基础。 不是打几句嘴炮政治,玩弄玩弄政治手腕,就能解决得了的。 无论是改革,还是革命,都是要死人的,要死很多很多人的。 北方的血已经流完了,该轮到南方了。 言归正传。 青龙的话确实是起了作用,让于允忠停下了脚下的动作。 他骑在栏杆上,低着头,全身不停地颤抖,表情显得很是纠结。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青龙内心轻蔑一笑,他就知道,像于允忠这种过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的有钱人,是最怕死的人。 他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天气冷了,还有年轻貌美的小妾暖脚。 他们生活得太幸福了,但凡还有一丝活命的机会,他们都不会放过。 只有连饭都吃不饱的底层百姓,才有拼命的勇气。 于允忠要是真想自杀,早就跳下海去了,不会在栏杆上跟他磨蹭这么久。 青龙慢慢走到足够的距离后,双腿猛地一发力,一个箭步冲到于允忠的身边,将其从栏杆上抓了下来。 被青龙活捉的于允忠,脸色灰败的同时,竟然还悄悄松了一口气。 青龙猜的没错,他确实是没有自尽的勇气。 当自己生死的选择权不在自己手上后,他反而还觉得解脱了。 青龙将于允忠捆绑起来后,便将其扔到了甲板中央,和一群于氏族人押在了一起。 又等待了一段时间后,那些被青龙派去清查海船的锦衣卫们,也都回来了。 “二爷!海船上的货物,已经全部清查出来了!” 青龙转头,沉声问道:“说,这船上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回二爷,这艘船上,共有两箱火铳,五箱火药,十箱兵器,十箱甲胄,还有六十三箱白银。” “除此之外,还有五十箱苏绣,八十箱瓷器,一百二十箱丝绸,一百箱茶叶……” 听着锦衣卫汇报的数据,青龙更加笃定这是一艘出海走私的货船。 这件事陛下若是有意追查下来,那江南又是一番腥风血雨了。 与此同时,被派去船舱的锦衣卫们,也前来复信,船上的船员们,正在调转方向,返回南京港。 这艘海船的前进动力,是以风力为主,人力划浆为辅。 此时还未完全出港,所以风帆都是收起来了,只靠人力驱动。 在船员的努力下,海船很快又随着来时的方向,将海船停回了南京港。 放下船锚,系上船绳,打开舱们,青龙带着锦衣卫们,押着于氏一族的人,返回到码头上。 此时的码头上,布满了兵马司的官兵。 可在看到锦衣卫们,缉拿了应天府府尹于允忠之后,他们全都犹豫着,不敢上前。 青龙走在最前方,看着这些踯躅不前的官兵们,高声大喝:“锦衣卫办事,闲杂人等,一律闪开!” 锦衣卫凶名在外,再加上于允忠已经被抓、 剩下的官兵们,果然不敢再上前阻拦,只是在原地观望着。 青龙一边派人,马不停蹄的地将于允忠等人,押回京城受审。 一边又派人继续搜查港口中听着的,其他几艘于家的海船。 锦衣卫们在这些海船上,搜查出来的财富和货物,更加惊人。 青龙不再犹豫,留下一百名锦衣卫看守这些扣押下来的于家海船后。 便带着其余的锦衣卫,日夜兼程地返回京城,向朱祐樘汇报此事。 当然,青龙也叮嘱这些留下来看守海船的锦衣卫们,凡事小心为上,便宜行事。 若遭逢变故,事不可为,可弃船而走,一切以自己的性命为重。 这些锦衣卫的命,可比这几艘海船,赚钱得多。 此刻,奔驰在回京官道上青龙,还不知道他的这个决定,将会给江南的士族们,带来什么样的灭顶之灾。 …… 应天府。 南京城。 张鹏宅院。 此时的张家宅院里,可谓是高朋满座,满屋禽兽。 明朝官服,文官胸口绣禽,武将胸口绘兽,合称衣冠禽兽。 所以衣冠禽兽在明朝中期以前,都是对一个人美好的祝福和夸赞,还包含一些羡慕和嫉妒。 但明朝的官员,用数百年的努力,成功将衣冠禽兽,变成了贬义词。 反正他们干的那些事,和禽兽也没什么两样,到也不算是误解。 “该死的于允忠,他死就死吧,还偏偏要连累我们!” “想跑也没跑掉,竟然还在船上被锦衣卫活捉了!” “船上还好死不死的,装满了下西洋的货物!” “这狗东西,死到临头了不赶紧下海保命,还非要带那么多货物,耽误了出海时间……” “他妈的,早知道是这样,不用锦衣卫动手,我自己就把这坏事的废物给除掉了!” 席间,张鹏怒气冲冲地拍着几案,脸色气得铁青。 不仅是张鹏,在场的其他南方官员,脸色同样阴沉至极,连周边的气压都变低了。 张鹏的话,很快就得到了大家的应和。 “就是,他要不是于谦的养孙的话,早就不知死多少次了,真是愚蠢至极!” “又蠢又贪,他们于家就靠于谦那块金字招牌吃饭,下海的便宜也让他占了一部分,现在还连累到我们身上……唉,当初就不该帮他!” “惹出这么大的祸事来,他于允忠真是江南的祸害啊!” “……” 有人抱怨,也有人直切主题。 “于允忠该死是该死,可现在应该怎么办?” “锦衣卫已经扣下了于家的海船,青龙还押着于氏一族奔赴京城,等他们到了京城,走私一事肯定瞒不住了!” 南京户部尚书张升急得抓耳挠腮,觉得浑身上下都刺挠。 “要不……我们提前动手,让那群倭寇,截杀这些锦衣卫……” 张鹏大惊失色:“万万不可,锦衣卫是天子亲军,锦衣卫要是全部死在这里,我们的处境会更加麻烦!” 再次谈到倭寇的问题,同为南京六部尚书之一的张升,就显得随意得多。 但张鹏再一次拒绝了这个提议,并且给了一个貌似很有道理的理由。 但张升,明显不吃张鹏这一套。 “你怕什么?杀人的是倭寇,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还是说,你不舍得让你养的那些倭寇,出来卖命?” 张升的话,一语中的,让张鹏顿时变了脸色! (本章完) 第247章 他们刘氏就是死得其所,死有余辜! 第247章 他们刘氏就是死得其所,死有余辜! 南方走私集团内部,也并不是铁板一块,每个人心里都有着自己的小九九。 比如在张鹏的心里,他豢养的那些倭寇,自然是要比整个走私集团的利益还要重要。 当然,张鹏所谓的豢养,也不是出钱资助这些倭寇,他是养不起这么多人的。 张鹏作为南京兵部尚书,对剿匪,平倭和朝廷货运的消息,还是非常灵通的。 既可以提前透风报信,让平倭行动无功而返。 又可以透露一些朝廷货运的消息,让这些倭寇可以不废吹灰之力的,肆意抢劫送往朝廷的贡品,供养自身。 其中种种猫腻,不胜枚举。 总之一句话,张鹏和杨通一样,都是用朝廷的钱,养自己的兵! 这些倭寇可是由他庇护,只受他指使的私军,他自己都当宝贝养着,怎么可能让他们去为整个南方走私集团的利益卖命? 万一折损了倭寇,那可都是他张鹏一个人的损失啊! 有福同享,有难我一个人当,不合适吧? 而且此事闹得太大,上得天听,万一逼得皇帝下死命令,清除沿海倭寇怎么办? 这倭寇是除,还是不除? 不除,没法对陛下交代。 除吧,没法对自己交代。 难道还要用百姓的尸体冒充倭寇? 就倭国那些五短身材,还没马高的身高,那也不像啊! 所以从一开始,张鹏便打定主意,坚决不能动兵。 此时应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必要时分,还可以暂时放弃一部分的利益,弃肢保命! 张鹏面色正气,隐有怒色:“张升尚书此话,好生无礼!” “我与各位进退一致,情同手足兄弟,怎么可能会舍不得?” “你们莫不是把我张某,看做是那种斤斤计较,惜身惜命的小人不成?!” “既然如此不信任我,那还与我商量作甚?你们自己去解决这件事吧!” 张鹏反客为主,倒打一耙,占据话语的主动权。 张升撇了撇嘴,深吸一口气,倒是没再戳张鹏的肺管子。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得罪张鹏对他们来说没好处。 就算知道张鹏满嘴谎话又如何? 张鹏执意不动倭寇,你又有何办法? 张升整理好情绪,微笑着说道:“张鹏尚书言重了。” “江南谁人不知,张鹏尚书大公无私,心怀苍生,如于少保一般,造福一方百姓。” “只是眼下形势如同水火,不知张鹏尚书又有何妙计呢?” 张鹏心中已经思考好了对策:“这个不难,于家走私是于家的事情,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能让于允忠闭嘴,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张升忍不住打断道:“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没办法让于允忠闭嘴啊!” “于氏一族一路由锦衣卫护送,到了京城,也肯定是投入锦衣卫诏狱。” “在这期间,我们的人根本没有接触他们的机会。” “而且现在京城里面,陛下大肆清除南方官员,我们的人损失惨重,三法司里更是十不存一。” “让于允忠闭嘴,谈何容易?简直难如登天啊!” 张鹏点了点头,胸有成足地说道:“既然艰难,那我们不妨换个思路,让于允忠的话,缺少可信度不就行了?” 张鹏的话,让场中的众人,都来了兴致,纷纷侧耳倾听。 张升也调整了坐姿,将脖子伸得老长。 “于允忠被抓,走私的事情一定瞒不住,那我们不妨主动向朝廷上报,说是我们先查到了于允忠走私,并且扣押了于家的海船。” “只是在执法的时候,多多得罪了于家,导致让于允忠起了报复心理……” 张升听到这里,面露失望:“就这啊?” “前脚于允忠刚被锦衣卫抓,我们后脚就上报朝廷于允忠下海走私,哪有这么巧的事?” “这种说辞,陛下是肯定不会相信的!” “对!”张鹏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光这样,陛下肯定是不会相信的,但是如果我们继续为他送上一份大礼呢?” “什么大礼?” 满场的官员看着张鹏的笑容,心中莫名地发慌。 “前些日子,陛下从刘大夏那里拿到了郑和航海图,并诛刘大夏九族。” “我想,陛下既然笃定刘大夏没有烧航海图,那么他肯定已经猜到了,赣州刘家也在走私。” “那么我们不如将刘家走私一事,一并报上朝廷,再杀了刘氏九族,省的他们也像于允忠一样,去京城向陛下告状。” “再把刘家的船和货物一并扣押下来,和于家的放在一起。” “如此一来,能不能坐实我们清查走私案的真实性?” “嘶……” 张鹏的话音落下,场中响起一片吸气声,在场官员,无不倒抽一口冷气。 张鹏此招,听起来还蛮有道理,可是这手段也太毒辣了。 刘大夏怎么说,也是他们南方走私集团,之前的中流砥柱啊。 “这样做……会不会太过了,容易寒了其他官员的心啊……” 南京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邓守正,斟酌着问道。 张鹏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悠悠一叹:“诛九族是陛下的意思,我们何过之有?” “再说了,刘大夏守不住秘密,交出了航海图,那他们刘氏就是死得其所,死有余辜!” “他们反正都是要死的,不如死得有意义些,为我们做出点贡献……” “我这样安排,有问题吗?” 张升和其他人对视两眼,交换了一下眼神,齐齐点头。 “没问题,张鹏尚书足智多谋,智极近妖,得此良策,必能转危为安。” “那么,就按张鹏尚书说的方法去做吧!” 一番谈话,南京的一众官员们,很快就确定了接下来的计划。 北城兵马司指挥使邓守正,亲自带着两百名兵马司的士兵,从南京出发,走水路前往赣州九江府瑞昌县。 那里是刘大夏的出生地,也是刘大夏族人居住的地方。 刘大夏祖籍在鲁州,户籍在湖广,但他却是个土生土长的赣州人。 邓守正带着人,来到九江府瑞昌县之后,直往刘家冲去。 砸开房门之后,几百个士兵冲进刘家宅院里,见人就杀,是人就斩,连丫鬟仆人都没放过,全都一并做了刀下亡魂。 刘大夏在瑞昌县的族人,全都被走私集团的自己人,屠戮一空。 随后开着刘家的船,从瑞昌港出发,沿着长江往北走,直接就到了南京港。 连带着的,还有船上那数百箱精美的瓷器,和近乎堆满船舱的白银。 赣州虽然不沿海,但是内陆水路也极其发达,各种运河漕道四通八达,交通极其便利,有九曲通衢的美称。 所以刘家这数十年来,背靠着瑞昌港和景德镇,又有航海图的便利,向西洋源源不断地走私着景德镇精美的瓷器。从中牟利的数额,又何止万两。 而等到锦衣卫朱雀,带着一众锦衣卫赶来瑞昌刘家时。 只看到刘家宅院里,尸山血海,满地狼藉。 刘家上下一百二十七口人,无一活口! 朱雀面色凝重,半张面具下面的眉头,紧紧皱起。 很快,朱雀便弄清楚了,刘氏一族被提前灭门的缘由。 朱雀不敢自做主张,将赣州的事详细地记录下来后,便令人快马加鞭地送往京城。 …… 紫禁城。 奉天殿。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奉天三大殿屋顶上被烧毁的痕迹,已经被工部给修复完成了。 此刻奉天三大殿的屋顶,终于不再是黑乎乎的了,而是恢复了它金碧辉煌,雍容华贵,气势磅礴,雄伟壮观的本色。 今天,朱佑樘将在奉天殿里,正式接见瓦剌部的现任首领,孛罗罕。 朱祐樘身着龙袍,高坐在龙椅之上。 鸿胪寺的官员们,站在奉天殿里,随侍左右。 教坊司奏礼乐,太监们宣告圣旨。 国丈,鸿胪寺少卿顾佑,身着朝服,领着同样穿着瓦剌礼服的孛罗罕,走入奉天大殿。 “微臣瓦剌部孛罗罕,拜见大明皇帝陛下!” “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孛罗罕跪倒在朱祐樘的面前,恭敬行三跪九拜的大礼。 直到行完礼后,朱祐樘才说道:“平身。” “谢陛下!” 孛罗罕起身后,又接着拱手相奏:“启奏陛下,为了恭贺陛下克承大统,瓦剌重新归顺大明。” “微臣特地带了礼物,以祝陛下安康,瓦剌部愿世代朝贡大明,永世称臣。” 孛罗罕说完,鸿胪寺少卿顾佑便展开手中的题本,依次念道。 “瓦剌部孛罗罕,进贡蒙古马四千一百七十六匹,汗血宝马一对,貂皮两百张,青鼠皮十三万张,银鼠皮一万六千张。” 朱祐樘听到送来四千多匹马的时候,还在微笑。 听到后面十几万张鼠皮的时候,就有些无语了。 皮草虽好,但他要这么多鼠皮有什么用? “马匹送往御马监,貂皮送入织造局,银鼠皮和青鼠皮各留一万,送入内帑。” “其余的,你们瓦剌就自己在京城里面售卖吧。” 朱祐樘话音刚落,孛罗罕便喜滋滋地拱手拜谢。 “多谢陛下!” 神情十分自然,动作十分连贯。 看来,孛罗罕在来之前,肯定就已经算好,朱祐樘看不上这些鼠皮,大概率会让他们自行售卖。 这些鼠皮在草原没什么价值,但是在京城里,冬天若是能穿上一件鼠皮做的皮衣,也是非常奢侈的事情。 京城的富商们,想必会对这些皮草趋之若鹜,买个好价钱。 孛罗罕真正的贡品就是那几千匹马,和两百张貂皮。 这十几万只鼠皮,就是他们来京城卖的主要货物。 “你们瓦剌有此诚心,朕心甚慰,给予回礼。” “茶叶一万箱,瓷器五千箱,丝绸三千箱,宝钞三万两。” 朱祐樘想了想,按照之前正统年间,英宗皇帝和瓦剌也先朝贡时的份额,给予回礼。 其实朱祐樘的回礼,还没有孛罗罕进攻的多。 一匹蒙古马,在大明可以卖到四五十两一匹。 四千多匹蒙古马,就相当于二十多万两白银了。 而且最主要的一点是,有价无市! 大明没有合适的牧场,每年内部能提供的战马少得可怜,大大制约了大明骑兵的发展。 这样随时可以投入战场的蒙古马,在大明拿着银子,想买也买不到啊! 而一箱茶叶,在明朝也就三四两,瓷器和丝绸要贵些,但也不过十两出头。 总共加起来,也就十三四万两白银而已,朱祐樘还是赚的。 而孛罗罕在听到朱祐樘回礼的数额后,激动地浑身颤抖,立刻跪下磕头谢恩。 “微臣多谢陛下恩赐,多谢陛下恩赐!” “大明物资丰饶,富有四海,大明国威,宣扬四方!” 不怪孛罗罕如此激动,茶叶,瓷器和丝绸,虽然在大明便宜。 但要是出了大明,到了草原,其价值翻十倍都不止! 这是一场买卖双方都感到满意,并且都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的朝贡贸易。 朱祐樘看着孛罗罕,微笑道:“这次朕巡视九边,瓦剌部救驾及时,让朕看到了瓦剌部的忠心和诚意。” “所以朕允许你,继承你先祖父绰罗斯·马哈木的爵位,袭封大明顺宁王。” 朱祐樘这句话,让孛罗罕神情一滞,随后欣喜欲狂,对着朱祐樘连连磕头。 “多谢陛下恩典!多谢陛下恩典!!!” “陛下的恩情,微臣今生今世,也还不完啊!” 在这之前,孛罗罕也没想到,朱祐樘竟然会让他,重新袭封大明顺宁王的爵位。 这次,朱佑樘算是给了他一个惊喜啊! 朱祐樘又看向一边的顾佑:“顾爱卿,你可记下了?” 顾佑拱手弯腰:“回陛下,微臣已经记下。” 顾佑虽然名为国仗,但他没有获得任何爵位,为人也十分小心谨慎。 和之前的周氏兄弟,王氏兄弟相比,低调太多。 朱祐樘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行了孛罗罕,你先起来吧。” “绰罗斯选侍这段日子,在宫内可是寂寞得很,吵着要见哥哥呢。” “你随朕来吧,去见见绰罗斯选侍。” 说罢,朱祐樘走下龙椅,准备坐龙辇回养心殿了。 看着朱祐樘的背影,孛罗罕心中疑惑,朱祐樘邀他同行,难道真的只是见见他的妹妹莫娜吗? 孛罗罕身边的顾佑,则是保持着鞠躬的姿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本章完) 第248章 活着的要杀,死了的更要挫骨扬灰! 第248章 活着的要杀,死了的更要挫骨扬灰! 孛罗罕连忙站起身来,紧跟在朱祐樘的身后,向着养心殿走去。 一路上,孛罗罕都在心里不停地思索,猜测着朱祐樘的目的。 很快,朱祐樘的龙辇,就停在了养心殿之外。 朱祐樘走进养心殿,孛罗罕紧随其后。 养心殿里,莫娜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早早地等候在了养心殿。 “嫔妾见过陛下。” 见到朱祐樘前来,莫娜赶紧行礼。 “起来吧。” “谢陛下。” 朱祐樘走过莫娜面前,坐在了龙椅上。 而这时候,孛罗罕也跟着进了养心殿。 莫娜在接到朱祐樘召见的命令后,心中就异常欣喜。 此刻又见到朱祐樘身后的孛罗罕,更是笑逐颜开。 “哥哥,你也来了!” 孛罗罕见到莫娜,心里也很高兴。 可见到妹妹衣着华贵,满手珠翠,才记起身份有别,又连忙拱手见礼。 “微臣,见过绰罗斯选侍。” 见到哥哥向自己行礼,莫娜反到有些不知所措了。 “你这是干什么啊,见我还这么多礼?” 莫娜不理解,心中有些慌乱。 孛罗罕表现得一本正经:“绰罗斯选侍贵为嫔妃,与我已有君臣之别,皇家重地,礼数不可轻废。” 莫娜茫然无措,求助似得看向朱祐樘。 朱祐樘坐在龙椅上,喝过一口热茶,才笑着开口:“这里都是自家人,无需在意那么多虚礼,自在些。” “是,陛下。” 皇帝可以不在意礼数,但做臣子的不行。 孛罗罕虽然应了下来,但言语间还是表现得很恭敬。 朱祐樘给了他们两人一段时间,去叙旧寒暄。 但很快,朱祐樘便要进入正题了。 “莫娜,朕还有事与孛罗罕交代,你先回去吧。” “哦……是,陛下。” 此次一别,等孛罗罕回到草原之后,他们再相见,又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在这皇宫重地,能见到一张在草原的旧面孔,很是不易。 但纵使莫娜心中再有多不舍,也只能先行告退。 等到房间内只有朱祐樘和孛罗罕后,朱祐樘屏退左右,开口说道:“先前在宣府时,朕和你约定的事,可以给你答复了。” 在宣府约定的事……那不就是大明资助瓦剌,做大做强,重返北元草原吗? 想到这里,孛罗罕神情异常激动,脸上的肌肉都在控制不住的颤抖,想要狂笑出声。 “此后,朕允许你购买大明的兵器甲胄和火器,每年可以购买不超过一万石的粮食,并且可以年年朝贡,列为大明不征之部。” “但同样的,你必须要把草原搅得不得安宁,阻止鞑靼部统一草原!” “对那些没有黄金家族后裔的小部落,你们逼其内附大明即可。” “而那些黄金家族的后裔,赶尽杀绝,不留一人!” 朱祐樘的想法,其实就是延续正统年间时,英宗皇帝和也先的合作模式。 由瓦剌去攻击草原上的小部落,让他们在草原上生活不下去,逼迫他们内附大明。 而像鞑靼这种有黄金家族后裔的大部落,就不断消耗其实力,阻止他们统一草原。 景泰年间,失去英宗皇帝支持的也先,很快就在瓦剌部的内斗中死亡,从此瓦剌部一蹶不振。 而鞑靼部则是乘机崛起,统一草原,致仕大明彻底丢失对北元草原的掌控。 而去年鞑靼小王子入侵大明,被朱祐樘全歼之后,鞑靼部元气大伤,底下依附的小部落们,也不再那么听话。 北元草原重新回到混乱的状态,消停了好一段时间。 可惜好景不长,在满都海和火筛的强强联手之下,火速肃清了内乱,鞑靼部又有了一统草原之势。 朱祐樘决不能坐视鞑靼部再次壮大,而瓦剌部,就是他埋进草原内部的一颗钉子。 这就是里挑外撅的大陆均势,这种手法直到今天,都还被灯塔国用在中东这个地方。 孛罗罕心中异常激动,在实打实的利益面前,他不介意做个蒙歼。 就像其他的那些汉奸一样,对他们来说,在利益面前谈民族,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 “微臣,叩谢陛下天恩!” “微臣回到草原后,定当竭尽全力,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有我孛罗罕在北元草原一天,北元草原便无一日安宁!” 朱祐樘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和孛罗罕商定了一些细节,矛头直指鞑靼太师火筛。 说到最后,朱祐樘看着孛罗罕,意有所指地说道:“孛罗罕,你若是能为朕除掉鞑靼这个心腹大患。” “朕可以格外开恩,准你袭封你祖父的太师淮王爵位。” 淮王是单字王,比他现在的顺宁王,还要高出一等。 能袭封异姓单字王的,自明朝开国以来,总共就没有几个。 而他的祖父也先,就是其中之一。 现在,这莫大的荣誉就落在了他的面前,这如何不让他感到激动? “多谢陛下,臣当为陛下肝脑涂地,以报陛下……” 也先正欲畅表忠心之时,忽然西厂厂督汪直,风尘仆仆地从养心殿外走来。 同时,西厂三档头继盛,也跟在汪直的身后。 “微臣,拜见陛下!” 两人进门之后,首先见礼。 朱祐樘的目光在两人身上一扫而过,随后对孛罗罕挥了挥手:“就这样吧,该说的话,朕已经说完了。” “要武器给武器,要钱粮给钱粮,你们瓦剌……不要让朕失望了。” 孛罗罕连忙磕头领旨:“是陛下!瓦剌绝不辜负陛下所望!” “微臣先行告退。” 孛罗罕知道接下来的话,已经不方便他听闻了。 于氏见过礼后,老老实实退出养心殿,离开了皇宫。 接下来,他要先带着族人,将手中这十几万张鼠皮都给卖掉,然后拿着银子去找兵部买大明的武器和装备。 当然最重要的,还有去找皇庄买粮食。做完这些后,便要启程返回疆州那边的草原,再带着族人,重新打回北元草原! 孛罗罕离开后,朱祐樘才对着汪直和继盛两人点点头:“起来说话吧。” “谢陛下!” 两人站起身后,汪直立刻拱手奏请,汇报情况。 “启禀陛下,四十年前的事情,西厂已经清查了三百七十二人。” “杨洪的墓地,也已经找到了。” 朱祐樘挑了挑眉毛:“哦?杨洪的墓,最后被移到哪里去了?” 汪直看了一眼身边的继盛,继盛及时地上前一步。 “启禀陛下,微臣在北直隶万全都司赤城堡,发现了杨洪的墓地。” “墓地非常低调,连既没有神道碑,也没有祭祀祠,甚至连个墓碑都没有,就是一个光秃秃的小土堆。” “若不是旁边还葬着杨洪的母亲,我们恐怕到死也找不到杨洪的墓到底在哪。” 万全都司就设在宣府,管辖宣府前、左、右卫等十一个卫所。 那里算是杨家的大本营,杨俊在景泰七年偷偷将杨洪的棺椁,从西山官墓里偷出来后埋在这里,也算是情理之中。 而且这杨洪和他的子孙们,也算是能忍。 景泰二年,杨洪死在京城之后,于谦是以国公礼将杨洪下葬的,连墓志铭都是于谦亲提的。 前后一共两座神道碑,个个都有两人多高,墓地豪华大气,尽显权臣本色。 但迁移之后的墓,不仅下降了规格,从国公墓直接降为无名荒冢,而且神道碑和墓碑都不留一个。 为的,就是躲避英宗皇帝复辟之后的清算,保留一个全尸。 事实也正是如此,英宗复辟后,立刻就派人毁去了杨洪的官墓,但始终寻不到杨洪的尸骨。 直到今天,终于被朱祐樘给找到了! “跑?!杨洪,你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 朱祐樘面露凶光,当即下令:“立刻将杨氏祖坟尽数毁去,所有尸骨挖出来,杨洪开棺戮尸,挫骨扬灰!” “是,陛下!” 继盛拱手领命后,又退至汪直身后。 汪直这才继续汇报:“除此之外,西厂一共清查出三百七十二名,曾经在正统十四年参与土木堡之变的边将。” “这还只是活着的数量,其余更有八百余名边将,已经因为各种原因身死。” “剩下的那些参与兵变的边将们,已经在天顺年间,被英宗皇帝亲自清算干净了。” 朱祐樘点了点头:“活着的要杀,死了的更要杀其子孙后代。” “凡是参与过土木堡之变的人,满门抄斩!” “已经死了的,开棺戮尸,曝尸荒野!” “是,陛下!” 汪直拱手领旨,对朱祐樘赶尽杀绝的命令,并不感到意外。 其实从太祖皇帝开国之后,明朝的皇帝杀的官虽然多,但是还是有底线的,那就是祸不及妻儿。 很少会下什么诛九族,夷三族,满门抄斩之类的旨意。 但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这些贪官奸臣的后代,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这些官员虽然人死了,但是留下了后代。 这些后代再被他们贪官父亲的同僚同党们,稍稍提拔一下,就又成了新一个贪官。 这些官员们,本身就因为自己父亲被大明朝廷处死,而对朝廷心有敌意。 还让他们做官,这大明的政治环境,还能好地了吗? 大明朝廷又没有什么政审环节,朱祐樘也不想浪费资源去做那些筛查。 干脆就一刀切,贪官的后代也全都一并杀了,那以后就不会再出现这种问题了。 而且,虽然大明的皇帝们都有底线,但大明的官员们可没有底线啊。 于谦夺权之后,对英宗皇帝的锦衣卫指挥使马顺,和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振,下达的命令是:族无少长,皆斩。 大明皇帝没杀这些官员满门,而这些官员当权之后,一出手就是灭马顺和王振满门。 因为他们深刻地明白一件事,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 而且朱祐樘的理念从来就是,祸不及妻儿的前提,是福不及妻儿。 贪官们贪来的银子,能不给自己的妻儿用吗? 不可能! 既然贪官的妻儿们,用了从百姓手中贪来的污银,那杀他们,也就不算滥杀无辜。 而且,贪官们贪来的银子,赚取的利益,大部分都是为了自己的后代。 若是让大明的官员们都达成一个共识,只要贪污被抓到,不止自己死了了事,自己的妻儿也要跟着一起死。 他们贪来的银子,不仅帮不到自己的孩子,还会害死自己的孩子。 那么大明的贪官污吏的数量,一定会大幅度下降的。 汪直和继盛正欲告退,突然一位司礼监的小太监,前来通报。 “启禀陛下,锦衣卫指挥使牟斌,和锦衣卫指挥同知青龙求见。” “让他们进来。” “是,陛下。” 小太监退出养心殿后不久,牟斌和青龙匆匆走进养心殿见礼。 “卑职参见陛下。” “起来吧。” “谢陛下。” 牟斌和青龙两人见完礼后,牟斌首先开口:“启禀陛下,青龙在钱塘县诛杀于氏九族时,无意查出于氏一族私自下海走私,涉及到的数额极其巨大。” “卑职怀疑,这起走私案中,牵扯到的官员数量,极其庞大。” “此时事关重大,微臣不敢迟疑,遂让青龙和臣一起面圣,当面向陛下汇报江南情况。” 朱祐樘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那就说说吧。” “是,陛下。” 牟斌说完后,退后一步,将身后的青龙露了出来。 见到朱祐樘,青龙心中多少有些紧张。 青龙连忙拱手上奏:“启禀陛下,微臣在江南,查到于家走私大案!” 随后,青龙便将自己在江南的见闻,原原本本地汇报给了朱祐樘。 包括自己在钱塘拆除于谦和于慎的塑像,在南京港抓到于允忠,还扣押了于家下海的海船,和走私的货物。 “于允忠和其他于氏族人,已经被关入锦衣卫诏狱,请陛下处置!” 原本青龙以为,这起涉及到江南高官大员的走私案,会让朱祐樘龙颜大怒。 但朱祐樘却只是冷笑了一声:“哼,江南走私一案,朕已经知道了。” “而且这事,还是南京的兵部尚书,给朕上的题本!” 朱祐樘说着,从身边的一叠公文中,取出一本,扔给了青龙。 (本章完) 第249章 娘娘有孕在身,陛下还翻了娘娘的牌子?! 第249章 娘娘有孕在身,陛下还翻了娘娘的牌子?! “你自己看看,这帮南方的官员们,究竟都说了些什么。” 因为一路要押送于氏一族的成员,所以青龙的速度,反倒要比南京官员,和朱雀他们传递消息的速度要慢。 手里接过题本,青龙心里暗暗吃惊。 南京的官员们,竟然会主动上报关于走私的事情? 真是奇了怪了,这种涉及到他们核心利益的事,他们怎么可能会自己上报给陛下呢? 带着疑惑的心情,青龙翻开张鹏上书的题本。 只是越看,青龙的脸色越差。 到了最后,青龙被气红了脸,拿着题本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啊!” “陛下,这上面记载的,简直就没有一句真话,陛下切勿轻信啊!” 青龙看着手里这份题本,肺都快要被气炸了。 这里面记载的内容,除了结果是对的之外,其余的起因和经过,都是春秋笔法,一派胡言! 连南京六部主动查出于家走私海船,连带着查出刘家走私海船都来了。 这些南方的官员们,还能再不要脸一些吗? 青龙看完,牟斌又要过来看。 看完题本上的内容后,牟斌脸色同样铁青。 “我们锦衣卫前脚才刚抓住于允忠,他们后脚就上报朝廷于允忠下海走私,哪有这么巧的事?” “还有这刘家,恐怕也是南京弃子,他们倒是好狠的心,没了利用价值,马上就被推出来挡枪,真是一手好算计!” “刘家上下数百口人,皆是因为对抗审查而被斩,这话他们编都编不明白,难道那些老人和孩子也会对抗审查?” “灭口就是灭口,亏得他们能想出这番说辞来!” 就连牟斌都能看出来的情报,朱祐樘又怎么会不知晓呢? 朱祐樘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收拾这些走私集团,对他们送上来的题本,肯定半个字都不会相信。 不过这件事,刚好也给了朱祐樘,重下西洋的理由。 朱祐樘准备就从此案下手,先打开大明朝廷下海的缺口,然后再清除掉江南那群走私集团。 “根据朱雀送上来的情报来看,刘家上下,已经被南方官员们灭口了。” “参与走私的江南官员,绝对不少。” 朱祐樘沉思了片刻,随即下令:“牟斌,你们锦衣卫好好审审这个于允忠。” “势必要从他的嘴里,挖到所有参与走私的人的名单!” “是,陛下!” 牟斌和青龙二人,齐齐领命。 现在,因为南京官员们主动上报,清查走私这件事,朱祐樘有了绝佳的下西洋理由。 这组织人手重新造船,重新下西洋的事情,也已经迫在眉睫了。 可到了现在,朱祐樘都还没有想好,到底应该派谁去负责造船,负责下西洋的一切事务。 朱祐樘思索着,目光越过房间内众人的身上。 在锦衣卫们向朱祐樘汇报情况的时候,西厂的汪直和继盛,就安静地站在旁边候命。 朱祐樘的目光最后落在了继盛的身上,沉默了一会后,朱祐樘突然开口问道:“汪直,你觉得继盛如何?” 被朱祐樘如此直白地问起自己,继盛心中一惊,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没有做到位,惹得朱祐樘不快。 汪直心意一动,猜测朱祐樘是有大事,将要交于继盛去办。 继盛是他的得力干将,他对继盛还是比较了解的。 并且也乐意见到自己手下的人,被朱祐樘委以重任。 “回陛下,继盛志虑忠纯,恪尽职守,敢打敢拼,行事虽然有些乖张,但还算守规矩,办案也很牢靠。” “最重要的是,继盛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这次倒查四十年,清查当年参与土木堡之变的边将,继盛当立首功。” “就连杨洪的墓,也是继盛带着人找出来的!” 汪直对继盛的评价,非常之高。 当然,汪直如果对继盛不满意的话,继盛也不可能成为西厂的三档头。 汪直的评价,让继盛本人都感到很意外。 他还从来没想到,汪直竟然会如此评价他,倒是让他又惊又喜。 朱祐樘满意的点了点头,汪直推荐的人,他向来很放心。 “既然如此,继盛,朕就命你为内官监秉笔太监,掌造船和下西洋一事。” “重启福清造船厂和江南造船厂,在闽州督造两百艘下西洋的海船。” “这本图册你小心收好,让工匠按照这本图册上的方式,建造新式的海船。” “这张郑和航海图,也需小心保管,沿着航行去走,一定无碍。” 朱祐樘说着,将系统奖励的海船升级图册,和郑和航海图,一并交给了继盛。 继盛震惊地瞪大了双眼,恭敬地从朱祐樘手上接过图册,激动地浑身都在颤抖。 他万万没有想到,朱祐樘竟然会将如此重大的一件事,全权交给自己来办。 当年郑和第一次下西洋的时候,职位就是内官监的秉笔太监,是正四品的高级太监。 其品阶,已经和汪直的御马监掌印太监一样了。 当然,这两者官职手中的权力,不可相提并论。 朱祐樘一句话,便将他的官职,提高到了和汪直相当的地步。 如此天恩,让继盛十分激动,异常欣喜。 “微臣叩谢皇恩,当为陛下效死!” 继盛跪在朱祐樘面前,对着朱祐樘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就连一边的汪直,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都大吃了一惊。 看向继盛的眼光里,划过一丝极浅的羡慕,转瞬即逝。 这下西洋一事,虽然异常艰巨,但只要成功,那必是名垂千古的大功绩啊! 整个明朝的太监,心中最钦佩,最尊敬的太监,就是永乐年间的三保太监了。 那是真正为太监争光的大人物,整个明朝谁提起三保太监,不得赞叹一句真汉子? 也就是太监不能进太庙,不然陪侍太宗皇帝入太庙的文臣武将中,必有三保太监的一席之地。 那是真正配享太庙的大太监,后面的王振,汪直,刘瑾,魏忠贤等权倾朝野的大太监,也根本无法与郑和相提并论。 郑和已经超脱了太监的范畴,是真正的民族英雄! 天下太监功绩共一石,郑和独享九斗,其他太监共分一斗! 而现在,继盛有望成为第二个三保太监,这如何不让汪直感到羡慕? 但他自己也明白,在朱祐樘的心里,重下西洋固然重要,但大明境内才是真正的核心。 朱祐樘明显更需要他,不可能放他去下西洋。 所以这丝羡慕,也只能深埋心底了。 旁边的牟斌和青龙,反应倒是没那么大。 毕竟下西洋这件事,从来都是皇帝的家奴太监去做。他们这些身体健全的人,是永远不可能触碰这些,属于皇家核心利益的事情。 朱祐樘对继盛的反应,还算是满意。 他继续对着继盛说道:“下西洋的人选,除了一千名西厂番子之外,再从宫内选三千名太监相随。” “除此之外,再招募水手两万名,朕再派遣一万名大明水师,一路保驾护航。” “建造海船的事,朕会再派遣一位工部侍郎,随你一并下闽州。” “造船之事,可由他负责,你行监督之权即可。” 朱祐樘给继盛的任务虽然艰巨,但给的条件,也同样优渥啊。 有朱祐樘这样大力支持,继盛拼死也得圆满完成这次下西洋的命令! “是陛下!微臣谨遵皇命!” “朕誓死完成任务,若有半分差池,臣无颜以见陛下,请汪督公斩我首级,提头来见!” 继盛神情激动,当场立下军令状。 朱祐樘笑着挥了挥手:“行了,好好办事去吧,朕对你们的头颅,没有兴趣。” “是陛下,微臣,卑职告退!” 汪直和继盛,牟斌与青龙四人,齐齐拱手告辞,退出了养心殿。 牟斌和青龙两人,走出养心殿后,便立刻快步向诏狱里走去,准备刑审于允忠。 而汪直和继盛,则是慢悠悠地向内官监走去。 “继盛,如此重大的事情,陛下都交托与你了,切莫辜负陛下的信任啊。” 汪直走在前方,缓缓开口。 既是提醒,也是敲打。 继盛连忙表明态度:“是,厂督大人。” “我还是那句话,若有本分差池,属下提头来见!” 汪直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走吧,事不宜迟,先去宫内给你挑选三千名机灵点的小太监,随你一同下西洋吧。” “是,厂督大人。” 继盛跟在汪直身后,亦步亦趋。 …… 锦衣卫和西厂的人都离开后,养心殿里恢复了宁静。 连续处理了这么多事务,朱祐樘也觉得有些乏了,躺在软榻上,放空心神,纾解疲劳。 从他数日前回到京城开始,就一直在处理积压的政务,和为朱祐杬干的事擦屁股。 直到此时,才有片刻空闲。 随后朱祐樘又想起,从回宫之后,还没怎么亲近过后宫的嫔妃们。 此时难得有了些空闲,不如促进一下夫妻之间的感情,才算是琴瑟和谐嘛。 朱祐樘支起身子,半躺在软榻上,唤来敬事房的太监。 “罗祥。” “奴才在。” 随着朱祐樘一声低喊,一个三十多岁的太监,便端着装满嫔妃头牌的托盘,走进了养心殿。 “陛下可是要翻牌子了?” 罗祥一边说着,一边跪到了朱祐樘的面前,将手中的托盘,举过头顶,递到朱祐樘的面前。 罗祥同样是后世大名顶顶的八虎之一,只是他行事不像刘瑾和张永那般高调,所以名声在八虎里,算是比较小的。 之前罗祥也是在敬事房里当差,符大海死后,不仅掌印太监的位置空了出来,就连敬事房也没得个管事的了。 于是朱祐樘才把罗祥给提了起来,做了敬事房的掌事太监。 朱祐樘低着头,目光在一众头牌上扫过。 除了原来的五张头牌外,又新添了一枚绰罗斯选侍的头牌。 而原来淑嫔的头牌,也已经换成了淑妃。 朱祐樘伸手,还是翻了摆在最中间淑妃的牌子。 罗祥连忙恭身退出了养心殿,带着敬事房的小太监们,飞快地赶往了淑妃所在的咸福宫。 咸福宫里,停着一个大肚子的张婉儿,正躺在软榻上休息。 她的两个贴身侍女坐在她的身边,偎红在给张婉儿念书,倚翠则是在绣着一个大红色的肚兜。 肚兜不大,一看就是给刚出生的小婴儿准备的。 “娘娘你看,倚翠的肚兜都快绣好了,这针脚多密啊,这锦鲤可真胖!” 偎红念书念到一半,忽然指着倚翠手下的锦鲤,对张婉儿说道。 张婉儿微笑着看了倚翠手下的肚兜一眼,点了点头:“是呀,倚翠的女红是最好的,这肚兜绣的比织造局的女工好多了。” “等到小皇子出生后,穿上这肚兜,肯定舒服得很。” 倚翠脸颊微红,紧紧握住手中的肚兜:“娘娘又在说笑了,我哪里能和织造局的女工比啊。” 只是倚翠看向手中肚兜的眼神,充满了温柔。 仿佛已经看到了,张婉儿腹内的孩子,穿上这红肚兜的样子了。 就在这时,钟祥匆匆来到咸福宫,向张婉儿通报道:“淑妃娘娘,淑妃娘娘,快准备一下吧,陛下翻您的牌子了!” “啊?我?!” 张婉儿语气里有惊喜,但更多的是疑惑。 张婉儿挺着大肚子,站起身来,诧异地问道:“罗公公,你没看错吧?陛下真是翻得本宫的牌子吗?” “是真的,奴才哪里敢看错呢?” 罗祥弯着腰,脸上尽是谄媚的笑:“轿子已经在宫外停好了,这次用的是八人抬的软轿,娘娘快请吧。” “行,那你们就先在门外等一会吧。” “喏。” 张婉儿尽管诧异,但脸上的笑容却是藏不住的。 偎红倚翠知道这个消息后,也是乐得合不拢嘴。 “娘娘有孕在身,陛下还翻娘娘的牌子,看来陛下对娘娘的恩宠不减分毫啊。” 偎红一边笑嘻嘻地说道,一边为张婉儿整理妆容和衣物。 张婉儿笑骂道:“死妮子,手脚麻利点,别让陛下久等了。” “知道了,知道了。” 因为有孕在身,张婉儿也没有沐浴更衣,只是简单地整理了仪容之后,便坐上了敬事房的软轿,向着养心殿走去。 (本章完) 第250章 陛下终于翻顾淑女的牌子了! 第250章 陛下终于翻顾淑女的牌子了! 敬事房的软轿,停在了养心殿外。 张婉儿走下软轿,在罗祥的带领下,走向养心殿的主殿。 “今天可是陛下头回主动翻牌子,翻的还是娘娘您的牌子。” “可见陛下对娘娘,可是用了心的。” 罗祥一边走,一边谄媚地巴结着张婉儿,希望能在张婉儿这里,留下一个好印象。 张婉儿微笑不语,很快便来到了朱祐樘的面前。 “奴婢见过陛下……” 张婉儿想要行礼,却被朱祐樘给阻止了。 “淑妃,朕早就说过了,你有孕在身,当以身体为重,不必在意这些俗礼。” 朱祐樘上前,伸手扶着张婉儿起身。 张婉儿面目含春,紧握着朱祐樘的手:“多谢陛下。” 朱祐樘拉着张婉儿的手,来到桌边坐下。 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尚膳监送来的饭菜,朱祐樘和张婉儿一边用膳,一边闲聊。 “身体怎么样,有什么不适吗?” “一切都好,就是有些乏,天气暖了就容易困。” “平时也多让御医来看看,万万不可大意。” “知道了陛下。” 用过膳,两人漱了口,便双双坐到了软榻上。 朱祐樘就坐在张婉儿身边,用手小心翼翼的抚上张婉儿的肚子,动作轻轻柔柔,满目柔情。 “累吗?” 张婉儿还从未见过朱祐樘如此温柔,同样用手摸着肚子,痴痴地笑。 “哈哈,不累,只是腰有些酸痛,行动也不似从前那般方便了。” “而且这小东西还不听话,老是在里面乱动,等它出来后,肯定也是个不消停的主,少不了一番折腾。” 朱祐樘笑了笑,感慨道:“不消停才好啊,这大明就是太死气沉沉了,需要好好折腾一下才是。” 朱祐樘这番有感而发的无心之言,却让张婉儿眼神一亮,心脏跳得飞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她的心情一阵激动,不自觉吞咽了一下口水。 陛下这话,是何意思? 若是自己真的生的是个皇子,那朱祐樘是不是有意立自己的儿子,为皇储呢? 虽然在这之前,周氏就有过命令,立她生下的儿子为皇太子。 但自朱祐樘回来后,就把这条非常儿戏的旨令废掉了。 如今朱祐樘亲口说起,是不是又有立储的意思了呢? 自己的儿子都被封为皇太子了,那她这个皇后的身份,也应该没有任何悬念了吧? 张婉儿遐想万千,忽然肚中一阵乱晃,是胎儿在里面乱动。 朱祐樘隔着张婉儿的肚子,感受到自己孩子的胎动,感觉格外的神奇。 尽管两世为人,但这也是朱祐樘第一次做父亲。 一想到这是在和自己的子嗣后代交流,朱祐樘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小家伙确实活泼得很。” 朱祐樘靠在张婉儿的身边,抚摸着她的肚子,嗅着她身上的体香,不免有些情动。 朱祐樘自回京以来,都过去这么久了,一直忙于政务,还从来未招过嫔妃来侍寝。 此时受到刺激,难免会把持不住。 “陛下!” 张婉儿俏脸一红,心中害羞,连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也按住了朱祐樘的手。 虽然怀孕的嫔妃也能被皇帝翻牌子,但一般来说也只是陪皇帝一起用膳聊天,并不会做到最后一步。 本来朱祐樘也只是想找张婉儿聊聊天,问问腹中胎儿的情况。 但没想到,聊着聊着,两人就躺一起去。 朱祐樘也开始心猿意马,不安分了起来。 张婉儿虽然舍不得拒绝朱祐樘,但她还要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虽然御医也说了,目前胎儿情况稳定,并不影响同房。 但为了保险起见,张婉儿还是说道:“陛下若……若要侍寝,可召其他的嫔妃来……” 朱祐樘想想也对,便又从软榻上坐了起来。 “淑妃说的对,是朕心急了。” “罢了,今夜就先休息吧,淑妃也别走了,和朕说说夜话如何?” 张婉儿扶着腰,慢慢从软榻上坐起,微笑着摇了摇头。 “陛下不必为了嫔妾,如此委屈自己。” “再说,陛下此时更应多多开枝散叶,若是因嫔妾而耽误了国之大事,那就是嫔妾的罪过了。” 说完,不待朱祐樘拒绝,便提前对外喊道:“罗公公,请陛下再翻头牌。” 一直守在养心殿外的罗祥,听到淑妃的喊声后,并没有感到过多的意外。 而是飞快地端着已经准备好的托盘,走进养心殿内,跪到朱祐樘的面前。 “请陛下翻牌子。” 罗祥将托盘举过头顶后,便低着头恭声以请。 皇帝一天翻两三次牌子的情况,也时常发生,只是在朱祐樘这里,还是头一次。 朱祐樘心中是满意的:“识大体,不善妒,淑妃你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张婉儿不语,只是一味的微笑。 自从被朱祐樘幽禁过一次后,张婉儿是越来越懂揣测朱祐樘的圣意了。 和张婉儿呆在一起,朱祐樘确实感到十分放松。 这也是为什么朱祐樘,这么喜欢翻她牌子的原因。 朱祐樘看向罗祥手里的托盘,原本六张头牌,现在也只剩下五张了,淑妃的头牌,已经被敬事房提前撤去了。 朱祐樘的目光在这五张头牌上扫过,伸出手有意想翻宁嫔陈圆圆的牌子。 张婉儿注意着朱祐樘的目光,下意识地抓紧了自己的裙摆。 张婉儿知道朱祐樘偏爱宁嫔陈圆圆,在这后宫之中,若说有一人能威胁到她地位的人,那一定就是陈圆圆了。 而这陈圆圆,偏生又有两位情同姐妹的嫔妃,共同进退。 平日里,她们之间的关系,就极为要好。 她们三人在后宫里的影响力,可一点都不比张婉儿小。 张婉儿对这三位南方来的嫔妃,可谓是忌惮至极。 眼下,张婉儿自然不愿意见朱祐樘,与那三位南方姐妹,再次加深彼此之间的关系。 就在朱祐樘准备翻牌子的时候,坐在一边的张婉儿,却突然提醒道。 “陛下,嫔妾听说不是每一位嫔妃,都已经侍寝过。” “哦?” 朱祐樘收回了手,再次看了一眼头牌,才想起张婉儿说的是谁。 “你是说……顾淑女?” 张婉儿轻轻点了点头:“陛下勿怪嫔妾多嘴,只是后宫之事,雨露均沾,方才适宜开枝散叶。” “而且顾妹妹与我们同日入宫,却始终未能幸承雨露,实在是可怜。” 朱祐樘脑中也想起上次见顾淑女时的样子,这么一想,张婉儿提醒的没错,还真是自己疏忽了。朱祐樘点了点头,对着罗祥说道:“那就她了。” “喏。” 罗祥捧着托盘,弯腰退出养心殿后,便带着人,抬着轿,飞快地向顾氏所住的长春宫奔去。 …… 长春宫。 朝露阁。 顾氏慵懒地躺在院里的长椅上,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狮子猫,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白猫。 顾氏的侍女春芽,则是在屋内打扫着卫生。 作为一个从未被朱祐樘召见过的嫔妃,她们朝露阁在后宫里,自然是备受冷落。 后宫里的宫女太监们,虽然不敢苛扣朝露阁每月的份例,但对伺候朝露阁,当然也没那么上心。 朝露阁里的很多事情,都要靠他们自己去做。 比如打扫寝殿这件事,就连直殿监的太监们,都很少带人来这里打扫,都靠她们自己维护。 顾氏百无聊赖之际,突然听见长春宫外,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顾氏好奇地探过身子,看向朝露阁门口。 下一刻,罗祥笑呵呵地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几个太监和嬷嬷,快步走到顾氏身前。 “奴才见过顾淑女。” 罗祥对着顾氏深深一躬,身后的太监嬷嬷,也依次见礼。 顾氏惊讶地看着这些人,心里已经猜出一二,但又完全不敢置信。 “你们……你们这是……” 顾氏捂着嘴巴,瞪大了眼睛,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就连屋内打扫的春芽,都探出半个身子,双手捂住胸口,充满期待地看向罗祥。 罗祥笑呵呵地说道:“恭喜小主,贺喜小主。” “今晚陛下翻了小主的牌子,请小主速速沐浴更衣,随奴才去养心殿,为陛下侍寝吧。” 顾氏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入宫已经快半年了,从来没有召见过她的朱祐樘,为何会在今夜选她侍寝呢? “啊?这……陛下翻的,真是我的牌子吗?” 顾氏原本早就心如止水,可突然间又收到侍寝的通知,心中情感却又再次翻滚起来。 罗祥笑着说道:“这还能有假?不过陛下确实没翻牌子,而是点名要小主您侍寝呢!” 顾氏听到罗祥的话,心中更是激动,怀中抱着猫的手,也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 “喵!” 怀中的白猫感觉到了疼痛,低吼一声后,一爪拍向顾氏的手。 顾氏吓了一跳,手一松,白猫便轻巧地落地跑远。 顾氏回过神来,心中五味杂陈,露出一个不知是高兴还是苦涩的微笑:“我还以为,陛下只当宫里没我这个人呢。” “小主,时候不早了,让嬷嬷们伺候您收拾一下吧?” “可别让陛下等急了啊。” 罗祥心中着急,忍不住再次出声提醒。 顾氏点了点头,便和嬷嬷们走进屋内,沐浴更衣。 春芽也跟了过来,一个劲地在顾氏的耳边念叨。 “太好了小主,今天可是小主的好日子,可一定要打扮得美美的,一举夺得陛下的欢心!” “看这以后,后宫的那些宫女太监们,谁还敢欺负到我们朝露阁的头上来!” 顾氏微皱着眉头,内心没底,心中不安:“不许胡说,我……我……哎呀!” 沐浴之后,嬷嬷们一边为顾氏更衣,一边叮嘱她侍寝的规矩。 随后,又由春芽为顾氏细心妆扮。 一切准备好之后,顾氏才坐上软轿,前往养心殿。 一路上,顾氏忐忑不已,紧张至极。 拖得越久,其实也就越害怕,越不自信。 顾氏害怕,若是陛下最后还是不喜欢自己,让她以后在宫里的日子,会不会更加难过呢? 就在这胡思乱想间,顾氏乘坐的软轿,已经轻轻停在了养心殿前。 “小主,到养心殿了,请吧。” 罗翔掀开轿帘,对顾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多谢罗公公。” 顾氏点了点头,走下了软轿,跟在罗翔的身后,穿过养心门和影壁,来到了养心殿的正殿。 在罗祥通报之后,顾氏低着头走进殿内,正欲行礼时,突然发现殿内除了有朱祐樘在之外,还有淑妃张婉儿也在。 顾氏脸上闪过一道诧异,略一迟疑后,连忙行礼。 “嫔妾见过陛下,见过淑妃娘娘。” 朱祐樘对她点了点头:“起来吧。” “谢陛下。” 顾氏站起身,脸色恢复如常,心中却充满了疑惑。 就在这时,张婉儿主动站起身,走到顾氏面前,拉过她的手,低声说道。 “今晚本该是姐姐服侍陛下的,可惜姐姐身子不方便。” “又念着妹妹入宫已久,却未承雨露,所以才建议陛下,让妹妹来伺候陛下。” “今晚如此突兀,妹妹切莫怪罪姐姐。” 张婉儿嘴里说着切莫怪罪的话,脸上却无半分愧色,只有从容与淡定。 张婉儿这话,是非常强势地向顾氏,宣示主权。 你顾氏能侍寝,那是因为我张婉儿有孕在身,身子不方便摆了。 而且你顾氏侍寝的机会,还是我张婉儿为你争取来的。 这个人情,不管顾氏愿不愿意,还都得承下。 顾氏的心顿时沉落谷底,脸上却露出微笑:“妹妹感谢都来不及,怎么会怪姐姐呢?” “妹妹入宫这么久,只有姐姐还惦记着妹妹,真是令妹妹受宠若惊。” “此份恩情,妹妹定牢记在心间。” 张婉儿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对着朱祐樘欠了欠身。 “陛下,既然顾淑女已到,嫔妾便不打扰陛下雅兴了。” 朱祐樘挥了挥手:“也好,罗祥,送淑妃回咸福宫。” “是,陛下!” 罗祥赶紧领命。 “嫔妾告退。” 张婉儿随着罗祥,一起离开了养心殿。 顿时,养心殿里除了几个宫女,就只剩下朱祐樘和顾氏两个人了。 (本章完) 第251章 臣请诛于允忠,满门抄斩! 第251章 臣请诛于允忠,满门抄斩! 养心殿里,红烛摇晃。 太监们都已退出了养心殿,只有八个宫女还在殿内值守。 朱祐樘对着顾氏招了招手:“到朕这来。” “是。” 顾氏深吸一口气,缓缓上前。 此时顾氏心里,心乱如麻。 因为张婉儿的关系,她心中的激动和欢喜,已经当然无存。 心中有的,只剩下紧张和忐忑。 她不知道今夜过后,这后宫之中,又是何等局面。 她还能不能回到,从前那种清冷安静的日子。 朱祐樘看着缓缓走到自己面前的顾氏,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端详着她的容貌。 顾氏作为朱祐樘亲选的嫔妃,容貌自然算是上佳,但和张婉儿,陈圆圆,柳如是比起来,可就差远了。 顾氏是很典型的北方女人长相,身材高大丰满,阔面重颐,天圆地方,鼻梁高挺,嘴巴偏薄,五官立体,颇有古典韵味。 她不似陈圆圆和柳如是那般,柔美可人,让人一眼就喜欢上。 而是属于越看越耐看,挑不出什么毛病的那种。 “不错,前段时间是朕不好,倒是冷落了你,你不会生朕的气吧?” 顾氏连忙回应道:“嫔妾不敢,陛下公务繁忙,嫔妾无力为陛下分忧已是惶恐,又怎敢与陛下置气?” “不生气就好,时候不早了,就此歇息吧。” “是,陛下。” 朱祐樘拉着顾氏的手,走向殿后的龙床。 “陛下……” 顾氏柔柔一声,已被朱祐樘拥入怀抱。 床帐轻落,红烛新停,又是一夜鱼龙舞。 …… 翌日。 卯时一刻,朱祐樘便被钟鼓司的晨钟唤醒。 宫女太监们在养心殿内忙前忙后,伺候朱祐樘起床。 司礼监的太监们,更是早早地侯在了养心殿外,等候朱祐樘的命令。 朱祐樘起身后,看了一眼身边依旧熟睡的顾氏,没有吵醒她,独自起了床。 平日朱祐樘起的要迟些,今日这么早,主要还是因为今天有朝会。 朱祐樘在宫女的服侍下,穿好朝服后,便走出养心殿,坐上龙辇,朝着奉天门走去。 这是自朱祐樘回京,清洗完参与京城政变的官员后,第一次开朝会。 在清洗中幸存的官员们,一个都不敢怠慢,早早地就换上朝服,在奉天门广场上等候了。 随着朱祐樘来到奉天殿,坐上龙椅,奉天殿广场上的文武官员们,纷纷跪下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祐樘放眼望去,奉天殿广场上的官员,站位都稀疏了好多。 朱祐樘上次清洗的力度实在是太大了,殃及京城内上百个部分。 特别是号称储官之所的翰林院,更是差点没被朱祐樘连锅端了。 因为储官都死得差不多了,所以补缺的速度有些慢,很多官职都还没寻到合适的人选,只能先空着。 “平身。” “谢陛下!” 文武百官们起身后,便有司礼监的小太监,高声喊道:“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文武百官们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朱祐樘那铁血手段,杀得百官心惊胆寒。 谁也不愿意,主动去招惹这尊煞神。 朱祐樘等了一会,始终无人上奏,便沉声发问:“没有奏事的吗?” 朱祐樘眼神扫过之处,百官低紧了头颅,生怕被朱祐樘给注意到。 朱祐樘又看向站在最前方的官员,六个尚书,三个阁老,皆是沉默不语。 包括被朱祐樘新提上来的几个尚书,也都不敢多言。 “既然你们都无要事相奏,那朕倒是有一件事,要请诸位爱卿们,讨论一下。” 朱祐樘冷哼一声,随后说道:“前两天,朕收到南京兵部尚书张鹏,送上来的题本。” “题本上说,南京兵部查获一起下海走私案。” “应天府府尹于允忠,和瑞昌县刘大夏的刘氏一族,私造海船,企图下海走私,被南京兵部抓到,人赃俱获。” “瑞昌刘氏一族,反抗激烈,拒不投降,已被南京五城兵马司歼灭。” “而于氏一族,则是提前被锦衣卫抓捕,押往了京城。” “现在于氏一族就在锦衣卫的诏狱里押着,诸位爱卿以为,朕当如何处理这件事啊?” 朱祐樘此话一出,顿时让那些硕果仅存的江南官员们,心中一凛,面色变得严肃起来。 他们在心中感叹,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下海走私这件事,果然还是躲不过陛下的审查。 在这之前,张鹏已经暗中与京城这些江南官员,打过招呼。 他们心中早已有数,互相对视一眼后,便按照约定好的说辞,依次上奏。 “启禀陛下,禁海是高祖皇帝在位时,就定下的祖制。” “于允忠和刘氏一族,罔顾祖制,私自下海,必须严惩!” “微臣提议,立刻处死于允忠等人,以儆效尤!” 礼部侍郎章宁上前一步,拱手以请。 朱祐樘目光移到章宁的身上,面上不露声色,没有泄露一丝一毫的情绪。 但他已经在心里,回想着章宁的籍贯了。 章宁,南直隶松江府华亭县人。 想到这里,朱祐樘心中便划过一丝冷笑。 章宁自认为,自己的建议,还算是安全。 朱祐樘不是喜欢杀官吗?自己的建议又不是要保于允忠,而是要除掉于允忠,朱祐樘再怎么愤怒,也不能迁怒到自己身上来吧? 但面对朱祐樘的目光,章宁心中还是难免有些惴惴不安。 但很快,又有一位官员站了出来,分担了章宁身上的压力。 “章侍郎所言正是,祖宗之法,绝不可变,于允忠身为应天府尹,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微臣以为,不单是要斩于允忠一人,更是要将于家满门抄斩,才可威慑众人,严格遵守禁海制度!” 说话的人叫黄允,吏科给事中,赣州吉安府吉水县人。 他和章宁一样,总觉着劝朱祐樘杀官,一定错不了。 只要不是开口为于允忠求情,朱祐樘肯定不会为难自己。 紧接着,又有数名江南官员站了出来,纷纷要求朱祐樘,严惩下海走私之人。 江南籍贯的官员,要求严惩私自下海走私的江南官员。 乍一看,还真觉得这些官员,对大明皇帝忠心耿耿,大义灭亲,忍痛严惩自己的同乡。 但细细想来,却发现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这些官员只不过是在努力和于氏一族,刘氏一族做切割,从而保护自己的既得利益而已。 这些南方的走私集团,确实够狠,对自己人也如此绝情。 在明知营救不了的情况下,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将刘氏一族和于氏一族彻底消灭,从而来保住其他人的利益。 也不知道他们这样做之后,心里寒不寒,酸不酸? 历史与政治的复杂性就在于此,看似与自己立场非常矛盾的举措,其实都是因为核心利益的变化。 搞不清楚历史人物的利益关系,那就如同雾里看一样,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明明是一个为己谋私的奸臣,却在某一件事上,表现得像一个忠臣一样。 所谓大奸似忠,就是这个道理。 但只要深剖历史,理清他们的核心利益关系。 便不难看出,其实驱动这些历史人物,做出复杂的,难以理解的,甚至是矛盾的举措的根本原因,非常简单,并且从未改变。 只有两个字,利益。 朱祐樘没有出声,只是暗暗将这些人记在了心里。 这些要求严惩于允忠的官员,无一例外,全是江南籍贯的。 其他地方的官员,因为事不关己,所以选择高高挂起,站在原地一言不发,根本就不掺和这档子事。 朱祐樘的目光,在文官官员身上扫视了一圈后,看向了自己重新起用的,刑部尚书何乔新,点名提问。 “何爱卿,你是刑部尚书,你来说说,此事朕当如何判罚?” 何乔新之前提到过,他是赣州广昌府旴江镇人,是六部尚书中,唯一一位江南籍贯的人。 朱祐樘故意点名让他谏言,就是在试探他的立场。 若何乔新也只是轻飘飘地来一句,处死于允忠之后,就没有后续的话。 他这个刑部尚书的位置,也就做到头了。 何乔新被朱祐樘点名后,脸色顿时一沉。 他快步走出队列,手执笏板,恭敬一礼:“回陛下,臣以为,确实应当严惩于允忠等人。” “但走私一事,牵扯诸多,应当不止有这两家人涉及其中。” “陛下可命张鹏继续调查,顺藤摸瓜,彻底清查走私一事,将走私势力,一网打尽!” 何乔新的建议,在其他官员的基础上更进一步,提出了扩大调查范围,清查更多的走私势力。 看来何乔新也看出来了,朱祐樘斌不满足于只处理于允忠一人,而是想要扩大战果。 那他就抛砖引玉,企图通过交出更多的走私势力,用来平息此事。 但何乔新依然只是避重就轻,根本就不谈江南走私案的根本原因。 朝中的江南文官们心中一惊,对何乔新的提议,微微感到有些不满。 做做样子就行了,你这厮怎么还真跟着皇帝一起,对自己人开刀呢? 谁知道,后面被张鹏交出来的倒霉蛋,是不是自己的家族呢? 而朱祐樘对和何乔新的提议,也并不感到满意。 江南走私案,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松结束? 朱祐樘要的,远比这些江南走私集团们愿意给的,要多得多。 朱祐樘面无表情地看向何乔新,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于允忠确实该死,只是朕有些不明白。” “之前刘大夏口口声声地说,下西洋一事入不敷出,有弊无利,下一次西洋要耗费数十万钱,而受益甚微。” “既然如此,那为何江南的官员们,又争先恐后地下海走私,屡禁不止呢?!” “难道是这些江南官员们,喜欢亏钱送温暖吗?” “甚至就连私藏郑和航海图的刘大夏,他自己的家族,都在偷偷下海走私呢?!” 朱祐樘的这个问题,直指官员下海走私的核心原因,一下便令朝中所有江南官员,变了脸色。 这些官员内心恐慌至极,身体不自觉地打着哆嗦,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他们江南官员们,世世代代,守护了将近一百年的秘密,就要被朱祐樘给戳破了! 自太宗皇帝驾崩之后,以三杨为首的江南文官们,就拼了命的掩饰郑和下西洋的真相。 以杨士奇为首的江南内阁阁老们,不惜一连害死两位皇帝,彻底将下西洋之事,从根本上破坏掉。 宣宗皇帝只下了一次西洋,准备第二次下西洋的时候,人就驾崩了。 大明皇帝下西洋一事,成功被江南文官们拦了下来。 到了英宗皇帝亲政后,英宗皇帝就察觉到了下西洋这事,荒废得很不对劲。 好好的赚钱买卖,怎么说停就停呢? 所以在斗倒杨士奇后,英宗皇帝便令工部侍郎焦宏,在闽州督造一百二十艘下西洋的海船,准备重启下西洋一事。 但土木堡之变后,这件事就无疾而终了。 大明皇帝下西洋一事,再次成功地被江南文官们给阻止了。 后面被推上来的傀儡皇帝朱祁钰,在于谦面前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他怎么敢在于谦面前,重提下西洋一事呢? 所以江南走私集团们,过了舒舒服服的八年,开开心心,放心大胆地走私了八年。 时至今日,都还有不少江南士绅,怀念朱祁钰这位明君,怀念于谦和朱祁钰这对君臣不疑的模范君臣。 等到英宗皇帝复辟后,因为英宗一直在清算土木堡之变中参与的官员,同时又在尽力收复文官手中,被于谦窃取的皇帝权力。 所以暂时没时间重启下西洋一事,八年后英宗皇帝好不容易有了权力,又莫名其妙地驾崩了。 下西洋一事,也就无从谈起了。 待到宪宗皇帝登基后,也对下西洋一事动过心思。 他曾让汪直去兵部讨要航海图,但刘大夏就以一句找不到了为由,搪塞了过去。 此后,宪宗皇帝也不再提及下西洋一事,甚至都没有处罚刘大夏,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就这样,重下西洋一事,再次无疾而终。 (本章完) 第252章 江南文官们无耻的解释! 第252章 江南文官们无耻的解释! 宪宗皇帝说好听点,就是知道审时度势,政治手腕高超,知进退。 所以他就没和江南文官们翻脸,找不到航海图那就不找了,日子将就过着呗。 但说难听点,就是宪宗皇帝相对来说比较软弱,没有英宗皇帝刚强。 英宗皇帝性格和太祖太宗一样,绝不妥协,绝不让步,谁阻止他想办的事,那他就一定要斗争到底,斗个你死我活。 阻止他的文官们,要么被贬被废,要么就下地狱,没有第三条路走。 无论是正统年间,还是天顺年间,被英宗皇帝处死的官员,都不计其数。 若是做个杀官统计,朱元璋排第一,这第二的位置,就连朱棣都要好好跟朱祁镇竞争一下。 搞不好朱祁镇杀的官,都要比朱棣杀的官多。 但英宗皇帝做事冲动,行事莽撞,不计后果,又头铁无比。 所谓刚过易折,文官边将们合力给他来了一出土木堡之变,他一下子就老实了。 但英宗皇帝复辟后,本性不改,手腕还是那么强硬,一点都不愿意妥协。 所以八年后,文官们换了一个懂得妥协之术的宪宗皇帝上来。 政治,就是一门妥协的艺术。 而宪宗皇帝,是一个政治高手,深谙此道。 因为宪宗皇帝,在下西洋一事上的妥协。 大明皇帝下西洋一事,又再次被江南文官们给成功阻止了。 一连三次,江南文官们次次成功挫败了,大明皇帝重下西洋的想法。 而现在,朱祐樘登基了。 面对朱祐樘的问题,江南文官们在恐慌之后,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企图能糊弄过去。 “回陛下,陛下有所不知,这朝廷下西洋,和他们私人下海走私,性质完全不一样。” 章宁飞快地在脑中想着借口,缓缓为朱祐樘道来。 “郑和下西洋,代表的是大明朝廷,是要扬大明国威,震慑四夷,万国来朝。” “所以当时郑和推行朝贡贸易,四夷各国只用上贡一些当地的特产,便能获得十倍百倍的回礼。” “而这些江南文官走私,只代表了自己,采用的是平等的交易,所以能少赚一些,倒不至于亏损……” “哦?是这样吗?” 朱祐樘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既然郑和的船队次次亏损,亏空巨大,那为何太宗皇帝要六次派遣郑和下西洋?” “就连宣宗皇帝,都派郑和下过一次西洋?” “难道你是觉得,太宗皇帝和宣宗皇帝,都是好大喜功,贪大求全的昏君吗?” 朱祐樘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章宁立刻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连忙跪倒在地,极力否认。 “冤枉啊陛下,微臣绝无此意。” “只是……只是太宗皇帝下西洋,另有隐情啊!” 章宁跪在地上,一边磕头喊冤,一边在脑海里编造着措辞和借口。 朱祐樘坐在龙椅上,看着章宁的表演,心中感觉既荒唐又可笑。 “哦?还有什么隐情?” “太宗皇帝……太宗皇帝……” 章宁心神电转,仅仅片刻,便已经想好了说辞。 “洪武三十五年,太宗皇帝起兵靖难成功后,建文君却在一把大火中,不知所踪。” “适逢城内又流传着风言风语,说是那建文君在大火后,趁乱逃出了南京城,一路南下而去。” “故而太宗皇帝才会令三保太监,组建船队,六下西洋,为的就是秘密寻觅建文君的下落啊!” 洪武三十五年,就是建文四年。 朱棣登基后,废除了朱允炆建文的年号。 此后大明官方,一律将这四年并入到洪武年间,朱元璋就这样多当了四年的皇帝。 而建文君,也是在洪熙朝之后,在杨士奇等三杨内阁的建议下,对朱允炆的代称。 在永乐年间,所有人都可直呼朱允炆大名,不必做任何避讳。 朱棣就是要用这种方式,从法理上直接抹去朱允炆做皇帝的任何痕迹。 朱祐樘听到章宁的解释之后,沉默了一会,忽然笑出声来。 “呵,呵呵,哈哈哈……” 朱祐樘乐不可支,被这群江南文官的无耻程度,给逗笑了。 朱祐樘心中感慨,论无耻,论不要脸,这群江南文官当属天下第一。 这副说辞,和后世流传的版本,竟然还大差不差。 从前朱祐樘就不太相信这种糊弄鬼的说辞,现在亲身经历了大明皇帝与大明官员之间的明争暗斗,利益争夺之后。 对这种一眼假的说法,更是连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先不说就以朱允炆那种,被文官养出来的软弱性格,能不能逃出南京城。 就假如朱允炆真从戒备森严,满城官兵的南京城里,悄悄跑了出去,并且顺利坐上了下南洋的船。 从时间上来说,也完全对不上啊。 朱允炆是洪武三十五年失踪的,而郑和第一次下西洋,是在永乐三年。 若是真为了秘密找到上任皇帝,需要大张旗鼓地准备这么长时间,然后搞得全世界皆知吗? 难道朱棣是想把他起兵靖难,夺了自己侄子皇帝之位的光荣事迹,宣扬到全世界所有国家吗? 而且郑和下西洋次数多、时间长,从永乐三年一直下到宣德八年,其中跨度将近三十年。 朱棣的皇位都已经稳如泰山了,还找那废君作甚? 朱棣是带着兵,在一众勋贵将领们明里暗里的资助下,真刀真枪地将朱允炆从皇位上打下来的。 朱棣能成功登基,是全天下所有武将共同的愿望。 朱允炆大力提拔文官而压制武将,这些武将巴不得早点掐死朱允炆。 哪怕朱允炆回来了,会有任何将领士兵为他卖命吗? 朱允炆的存在,能给朱棣的皇位,造成任何威胁吗? 朱棣又不是那做贼心虚的康麻子,听到朱三太子的名头,就害怕地睡不着觉。 朱允炆九成九是死在了南京皇宫里,那一场大火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因为朱棣也不想担一个杀侄夺位的骂名。 朱棣下西洋,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赚银子。 什么宣扬国威,震慑四夷,开疆扩土,万国来朝,不过是捎带手的事。满朝的文武百官,都被朱祐樘这突兀的笑声,给震慑住了。 他们悄悄看向朱祐樘,身上冷汗涔涔,汗水缓缓滴落。 跪在地上的章宁,更是浑身抖如筛糠,惶恐不已。 冷汗已经打湿了他的后背,他心中无比后悔,为什么是他来做这个出头鸟。 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强撑下去。 “哈哈哈,真是有趣的说法,朕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这种说辞,真是新鲜,也是难为你了,临时想出这么一个借口来糊弄朕。” 朱祐樘渐渐收敛了笑容,看向章宁的目光里,满是冰冷。 “陛下,微臣……臣不敢……” 章宁结结巴巴地开口,心中恐惧到了极点。 仿佛下一刻,朱祐樘就会将其处死。 但令人惊讶的是,朱祐樘似乎没准备为难他。 “够了,笑话就讲到这里吧。” 气氛烘托到这里,朱祐樘也不再兜圈子了,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既然下海是赚钱的,那朕便决定开海,重新组织人手,建造宝船,八下西洋!” 朱祐樘此话一出,满朝的江南文官们,面前一黑,感觉天真的塌了! 朱祐樘还是发现了下西洋的秘密,他们江南走私集团过了五六十年的好日子,要结束了! 当年英宗皇帝命焦宏在闽州督造海船之事,在明实录上根本就没有记载。 就是生怕后面的皇帝,知道了下西洋这事。 可现在朱祐樘再次想要下西洋,这已经证明了他们对皇帝的严防死守,彻底失败了! 下一刻,一群江南文官们,舍生忘死,前仆后继地冲出了队伍,跪在了朱祐樘的面前。 “陛下,万万不可啊陛下!” “陛下,开海所能赚取的银子,不过是蝇头小利,但造成的后果,可谓是后患无穷啊!” 吏科给事中黄允磕头如捣蒜,声泪俱下地说道:“下西洋耗资巨大,光是宝船的建造,和船员的开支,就是一笔不菲的数目。” “再加上西洋路远,海上又凶险万分,惊涛巨浪,狂风暴雨,阴岛暗礁,都有船沉货损的风险。” “每一次下西洋,都要死很多很多的人啊!” “再加上沿路国家十分落后,根本无钱购买我大明的货物。” “哪怕是正常的贸易往来,稍微有个天灾人祸就会血本无归,实在是得不偿失啊!” 黄允说完,又有一位官员,跪在朱祐樘面前,接着哭诉。 “而且沿海一带,倭寇十分猖獗。” “他们或聚集为盗,啸聚海间,打劫沿途海船。” “或沿海劫掠乡镇城邑,不仅打家劫舍,还要杀人淫虐,给沿海百姓,带来沉重的灾难啊!” “自洪武年间开始,我大明就致力于加强海防。” “直到宣德年间之后,大力推行海禁政策,才大大阻止了倭寇的肆虐,保得沿海百姓,一方平安。” “陛下若执意开海,倭寇想必又要再次肆虐大明沿海,给沿海的居民带去深深的灾害啊!” “为了大明沿海百姓的安危,请陛下三思,切莫开海啊!” 说话的人名叫徐崃,官职是大理寺左寺副,南直隶苏州府吴县人。 他所提及的倭寇肆虐一事,却有其事。 但现在倭寇对大明沿海居民的影响,并没有他说的这么大。 为了引起朱祐樘的重视,他是夸大其词了的。 倭寇真正成为大明心腹大患,还要从嘉靖年间开始。 那时候,倭国正式进入战国时代。 织田信长,德川家康,丰臣秀吉这三个侏儒,骑着野狗一样高的倭马,带着千百个家奴,都快把他们的狗脑子打出来了。 而大量的武士阶级,失去土地,沦为浪人,便跟着走私商船来到大明,劫掠为生。 而现在,倭国还只是刚刚进入战国时代,失去土地的浪人还远没有那么多。 朱祐樘听完后,赞许地点了点头:“两位爱卿所言,很有道理。” 黄允和徐崃神色一喜,可不等他们高兴多久,朱祐樘话锋突然一转。 “只是朕有些好奇,你们对下海之事,为何能了解地如此细致?” 这一句话,顿时又让两人脸色一片苍白。 他们为什么知道这些事? 那还不是因为,他们家里本身就从事走私一事! 此时被朱祐樘问起,他们心中顿时感到一阵惊慌,连忙想方设法地找借口来找补。 “回陛下……这……这是因为……因为……” “因为微臣……微臣之前在家乡读书的时候,听一位老水手提起过此事。” “陛下,微臣……微臣也是听家乡的老人讲的。” 黄允和徐崃两人,战战兢兢,结结巴巴地回到。 听这语气,就知道他们两人极其心虚,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话。 可他们又不得不站出来,阻止朱祐樘开海的想法。 否则,等到朱祐樘真的重新开海的话。 他们,包括他们身后的家族,和整个江南走私集团,都得完蛋! 朱祐樘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原来你们都是听乡里的老人说的啊,那看来江南走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是由来已久啊。” “既然如此,那朕还真该好好清查一遍江南,看看到底有多少人参与了走私。” 黄允和徐崃心中一阵绝望,心情懊恼至极,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本来他们是想要来帮忙的,现在怎么就越帮越忙了呢? 但现在,这些江南官员确实已经顾不上,朱祐樘要清查走私一事了。 清查走私,查的是过去的事情,江南最多也就多死些人,多死些官,没什么大不了的。 江南兴盛了上千年,最不缺的就是人,就是官。 但朱祐樘开海,毁的可是他们所有江南士绅的未来啊! 此海一开,朝廷插手到下西洋的贸易中来,那他们躺着发财了几十年的钱袋子,可就要被朱祐樘连锅端走了! 这下子,江南官员们全都乱了套了,他们不能再坐以待毙! 哪怕是冒着被砍头的风险,他们也必须得行动起来! (本章完) 第253章 既然你们这么维护祖制,那朕就送你们去见太祖皇帝! 第253章 既然你们这么维护祖制,那朕就送你们去见太祖皇帝! 原本已经被吓得不敢多话的章宁,此时却也附和着这两人的话。 “陛下,黄允和徐崃所言非虚,下西洋根本就不赚钱,而且风险还高,倭寇又肆掠严重,沿海百姓水深火热。” “陛下,开海实在是百害而无一利,请陛下三思,应对私自走私之人给予严惩,但万万不可开海啊!” “一旦开海,后患无穷,有损国本啊!” 章宁说完,一大群江南官员们,全都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跪求朱祐樘三思。 现在,这群江南文官们的目的很明确,走私一案,朱祐樘可以随便查。 查到哪家,哪家自认倒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但开海,绝对不行! 他们给出的理由一共两条,一条是下海风险大,不赚钱。 一条则是倭寇肆掠,开海之后,会给沿海的大明百姓带来严重的灾难。 而这两条理由,每一条都离谱得让朱祐樘感到无比的荒唐。 “开海倭寇就会肆掠,闭关就无倭寇侵略,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倭寇一事,不能防,只能杀,因为倭寇而闭关海禁,真是好一个因噎废食!” “以后朕会大力清剿倭寇,朕的大明水师,在哪里见到倭寇,就会在哪里杀死倭寇,杀到这些倭寇们不敢上岸为止!” “至于下海不赚钱……” 朱祐樘冷冷一笑,不愿再与这些官员多费口舌,而是一拍龙案,当即下令。 “召锦衣卫指挥使牟斌,将于允忠押上朝来!” “是,陛下!” 听见于允忠的名字,南方官员心中一凛,有种不祥的预感。 朱祐樘一声令下,不出片刻,牟斌便押着伤痕累累的于允忠,来到了朝堂。 此时的于允忠,浑身上下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带着干涸的血渍。 于允忠神情呆滞,眼神无光,表情木讷,也不知道他在锦衣卫诏狱里,经受了怎样非人的折磨。 “微臣……微臣拜见陛下……” 于允忠来到朱祐樘面前,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对他下跪叩拜。 这样诡异的场景,看得满朝的江南官员毛骨悚然,心中颇有种戚戚然的感觉。 朱祐樘看着于允忠,平静地问道:“于允忠,你自己说,你屡次私自下海走私,利润到底有几何?” 于允忠目光呆滞,眼神毫无变化,像背书一样,一字一句,一板一眼地回道。 “回陛下,于家一艘海船可装两千三百个货箱,每艘货箱平均价值十一两白银。” “出海一次,平均每箱可卖六十九两白银,两万五千三百两白银,八个月便可变成十五万八千七百两。” “其中利润,大致在六倍左右……” 于允忠给出的数据,触目惊心。 每年六倍以上的利润,这都能叫不赚钱? 如此高额的利润,值得每一个资本家为其疯狂,为其铤而走险,为其流尽家中最后一滴鲜血! 于允忠此话一出,简直比当场宣判这些江南文官死刑,还要让他们感到难受。 于允忠这是把江南走私集团的底裤,都给曝光了。 大明皇帝若是知道,下西洋能有如此庞大的利润,怎么可能还无动于衷呢? 江南官员们一个个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着怒斥于允忠。 “于允忠,你少要在这里造谣生事!下海走私就是九死一生,哪来这么多的利润?!” “一派胡言!陛下切莫轻信,这一定是于允忠被捕入狱后,对陛下怀恨在心,故意谎报数据,引诱陛下开海,伺机给我大明带来重创!” “陛下若真信了于允忠的话,就是中了他的圈套,请陛下明鉴啊!” “……” 章宁,黄允,徐崃和一众江南文官们,纷纷开口辩解,并继续恶意指责于允忠。 于允忠听到耳边的喧哗声,耳朵微微一动,似乎才刚刚回过神来。 他转头看向章宁等人,眼中充满了怨毒的目光。 刚才他在奉天门广场外,可是将章宁等人对他的处决提议,都听在了耳里。 这些江南文官们,之前还都是亲密无间的利益盟友。 现在却一个二个的,巴不得他于允忠早点死,于氏一族早点完蛋。 同样都是江南走私集团的既得利益者,为什么我们于氏一族,要在锦衣卫诏狱里遭受非人的折磨。 而你们还可以穿着朝服,在朝堂上随意决定我的生死,于氏一族的生死?! 现在于氏已经完蛋了,被朱祐樘灭族也就是眼前的事了,他于允忠已经无所顾忌了。 你们江南文官们不仁,那也休怪我于允忠不义! 既然他于允忠要死,于氏要被灭族,那他也不会让这些江南人好过! “章宁!走私利润到底有多高,你比我更清楚!” “你们章家也有两条海船,每年下海走私,比我于家都积极,都勤快!” “你们章家这些年赚的钱,不会比我于家少!” “还有你们,黄允,徐崃,这下海走私的银子,你们也没少赚,现在假惺惺地说下海风险大,你们可真是让人恶心,无耻至极!” 于允忠当场反咬一口,矛头直指章宁等江南官员。 即便章宁等人早有心理准备,但真当于允忠当着朱祐樘的面,揭发他们家族走私的事情时,他们心中仍然感到惊恐。 “陛下!这是诽谤啊,他诽谤微臣啊!” 章宁惊慌失措地说道:“陛下,这肯定是于允忠记恨微臣,所以血口喷人,诬陷我等,求陛下明察啊!” 章宁的话,立刻得到了朝廷上江南文官们的附和。 “是啊陛下,这就是于允忠的诬陷,陛下切莫轻信啊!” “陛下冤枉啊!于允忠血口喷人,诽谤微臣,请陛下为微臣做主啊!” “陛下圣明,这于允忠死到临头,还想陷害朝中忠良,其心可诛,请陛下速速将其处死,以免他蛊惑人心,造谣生事!” “……” 江南文官七嘴八舌地推说是于允忠在造谣,在诽谤,在胡说八道,在血口喷人。 于允忠气得全身发抖,胸口快速地起伏,就连身上的伤口,都在渗出细密的血珠。 江南文官们对于允忠的态度,也是恨不得将其除之而后快。 冤枉你的人,比你更清楚你到底有多冤枉。 章宁知道于允忠说的都是实话,所以他才更加迫切地希望早点将其除掉。 朱祐樘猛地一拍龙案,沉声怒喝:“够了!” “于允忠的话,朕自有定夺。” “他在下海问题上有没有撒谎,朕自有定夺。” “他有没有冤枉你们,朕也会调查清楚。” 朱祐樘说到这里的时候,目光看向章宁等江南文官,眼中闪过一道厉色。“但是开海一事,朕势在必行。” “李鐩!” “臣在!” 随着朱祐樘的点名,工部右侍郎李鐩,站出了队列,手中笏板,对着朱祐樘深深一礼。 “朕命你为为八府总提调官,重开江南造船厂和福清造船厂,在闽州督造两百艘下西洋的海船!” “待到造好宝船之后,即刻下海,八下西洋!” 李鐩,成化八年的进士,天资颖敏,气宇端凝,智虑邃密。 他在工部,刑部,太仆寺和光禄寺都任过职,为官清廉,刚直不阿。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是豫州安阳府汤阴县人,是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 督造下西洋海船一事,朱祐樘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交给一个南方人,特别是江南人来做的。 当年英宗皇帝选中焦宏去闽州督造海船,也是看中了他是豫州汝宁府叶县人。 “是,陛下!” 李鐩跪地领旨,脸上无悲无喜,看不出情绪。 可这道命令,却是差点将朝堂上的江南官员们,给急疯了。 他们拼尽全力,多次出言阻拦,怎么兜兜转转,又回到开海的问题上了? 他们各种方法使尽,都无法阻止朱祐樘开海,这些江南文官们,只能使出最后的杀手锏。 “陛下,万万不可啊!这禁海乃是我大明祖制啊!” “是啊陛下,海禁政策是太祖皇帝在洪武年间,就定下来的祖制,伏惟圣朝以孝治天下,陛下万万不可违背祖制啊!” “请陛下遵守祖制,严守海禁,以慰太祖皇帝,在天之灵啊!” “……” 章宁,黄允,徐崃这些江南官员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着朱祐樘的底线。 这一次,他们甚至不惜搬出了太祖皇帝朱元璋,试图以朱元璋的名头,吓退朱祐樘。 但这个举动,深深地触怒了朱祐樘。 本来朱祐樘看着朝堂上稀疏的官员,心中不想再开杀戒。 但这些江南文官们真是蹬鼻子上脸,不知好歹,一次又一次地挑战着朱祐樘的底线。 朱祐樘尝试着和这些官员好好沟通,但现在看来,他失败了。 他跟这群官员根本就讲不通,只有暴力,才能高效地解决问题。 朱祐樘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众人,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既然各位爱卿如此遵从祖训,那朕就成全你们,即刻就让你们前去追随太祖皇帝!” “等到了太祖皇帝那边,你们再好好遵循太祖皇帝定下的祖制,想必太祖皇帝知道后,应该会特别高兴。” 啊?! 章宁,黄允,徐崃等江南文官们,茫然地看着朱祐樘,脸上闪过一道惊骇。 下一刻,朱祐樘已经厉声喝道:“牟斌!” “卑职在!” 站在一旁的牟斌,连忙上前两步,跪地听令。 “将之前阻止朕开海的官员,统统拖出去,斩首示众!” “是,陛下!” 牟斌得令,立刻便招呼几个站在奉天殿广场旁侯命的锦衣卫,前来押送这些江南官员去往刑场。 面对死亡的压力,章宁等人依旧心系江南走私集团,发出最后一声哀鸣。 “陛下!臣死不足惜,但真的不能开海啊!开海之后,整个东南沿海就要乱了啊!” “陛下!为了整个东南沿海的百姓,决不能开海啊!” “陛下!禁海是祖制!是历代先帝实施的最有效,最稳定的治理方法,绝不能废啊!” “陛下!臣请严惩走私官员,维护海禁政策啊!” “……” 在死亡面前,这些江南文官依旧选择规劝朱祐樘禁海,不明所以的百姓,可能还真会以为他们当真是心系天下,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忠臣,直臣! 但只有了解完整内情的人,知道所有利益关系,利益链条的人,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可恶。 而朱祐樘不仅要他们身死,还要他们心死! 朱祐樘站起身来,语气凌厉:“好!既然你们一个二个的都死谏禁海,那朕就随你们的意,从此之后,大明继续执行海禁政策!” 听到这里,章宁,黄允,徐崃等江南官员,面色大喜。 若朱祐樘真的继续执行海禁政策的话,那他们纵死,也无憾了啊! 可朱祐樘的下一句话,却让这群文官,集体傻眼了。 “从此之后,除了大明朝廷的海船,可以下海之外,其余民间船舶,片帆不可入海!” “禁止大明境内有任何私家海船,一经发现,满门抄斩!” 朱祐樘这道命令,让这些江南官员们面无人色,几近崩溃。 这样一来,那大明不就又回到洪武年间,和永乐年间了吗? 禁止民间下海,只许大明朝廷下海,这样一来,还不如直接开海呢! 至少开海后,他们这些江南走私集团,还能混口汤喝。 而朱祐樘此举,是要彻底断了他们的财路啊! 朱祐樘冷眼看着一众江南文官,缓缓说道。 “这西洋,朕要下。” “江南走私案,朕也要查!” “一经查实,抄家灭族,绝不手软!” 朱祐樘的这句话,无疑就是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们冒死进谏这么久,什么借口也说尽了,什么理由也都找遍了。 但依然竹篮打水一场空,除了陪上了自己的性命之外,他们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也阻止不了! “陛下三思啊!” “陛下千万不要下西洋啊!下西洋百害而无一利啊!” “陛下请遵祖训,请遵祖训啊!” “……” “带走!” 朱祐樘挥了挥手,牟斌便立马带着锦衣卫们,将这群聒噪的江南文官们,拖出奉天门广场。 (本章完) 第254章 燧发枪制造成功,全球战略的第一步! 第254章 燧发枪制造成功,全球战略的第一步! 江南文官们,行事灵活。 凡是维护他们利益的祖制,他们都拼尽全力地维护。 凡是损害他们利益的祖制,他们都拼命打压,直至彻底遗忘这一项政策。 他们行事灵活,朱祐樘行事比他们还灵活。 当初分明是朱祐樘口口声声说要遵循祖制,恢复了《御制大诰》,对官员的处罚再次来到了可以称之为残酷的地步。 而现在,他反而又不再遵循祖制,坚持重下西洋。 还把他们这些遵循祖制的文官们,统统送去伺候太祖皇帝去了。 朱祐樘现在做的,本来应该是他们经常做的事情啊! 朱祐樘将那些拼死进谏的江南官员们,得偿所愿,全部赐死后。 奉天殿广场上,又陷入到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那些明保哲身,没有发言的江南官员们逃过一劫,却在心里感到绝望。 朱祐樘,是真要把他们所有江南的文官,往死路上逼啊! “李鐩,督造下海宝船一事,你与内官监秉笔太监继盛一起办事,他会协助你的。” “是,陛下。”李鐩拱手,深深低头。 “退朝!” 叮嘱完李鐩之后,朱祐樘便宣布了退朝,提前离开了奉天门广场。 直到朱祐樘彻底离开后,奉天殿广场上的官员,才大出一口凉气,擦干额头上的冷汗。 刑部尚书何乔新擦干汗水,长叹一声,面色复杂地看向前方空空荡荡的龙椅。 朱祐樘此次对江南走私一案出手,雷厉风行,这些官员事先根本来不及准备,朱祐樘就已经定下了出海一事。 事情发展的太过突然,让所有人都感到措手不及,也就根本没有任何有效的反制措施。 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就会坐以待毙。 江南文官的反扑,还在后面。 …… 朱祐樘回到养心殿后不久,忽有小太监前来通报:“皇爷,工部侍郎贾俊,求见陛下。” 朱祐樘眉头一挑,心有所动:“让他进来。” “是,皇爷。” 很快,贾俊便走进了养心殿。 他向朱祐樘见过礼后,果然就向朱祐樘汇报了一个令人兴奋的消息。 “启禀陛下,工部不负圣望,日夜加点,终于成功将火铳改进为燧发枪了!” 贾俊神情兴奋,心中颇为得意。 南方那帮官员只会惹陛下生气,不像他,会给陛下带来好消息。 朱祐樘即便心中早有预感,此刻脸上也不免流出一丝喜意。 “进度这么快?贾爱卿,你可真是给了朕一个惊喜啊。” 燧发枪是超越这个世界半个世纪的产物,是当前世界上最先进的武器。 不仅大大简化了射击过程,提高了发火率和射击精度,使用方便,而且成本较低,便于大量生产。 一旦将其大批量地投入到战场上,立刻将会取得难以估量的影响。 这是朱祐樘在之后的全球战略上,非常关键的一步。 这是一个起点,一个朱祐樘从大明走向世界的起点。 贾俊不忘乘机为自己邀功:“陛下,自从微臣从拿到这些图纸之后,便与工部里的能工巧匠们,夜以继日地研究。” “为的,就是尽早将这些东西制造出来,才不算辜负了陛下的圣恩。” “好在,一切都是值得的,首批的五百把燧发枪,已经全部制作完成了。” “连带着,我们还制作了三百斤新式火药,和五千发燧发枪的弹药。” 贾俊能这么快做好武器和弹药,工部工匠们的努力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一方面在于,朱祐樘的资金支持很到位。 五百万的白银砸下去,工部里的工匠们跟打了鸡血一样,不眠不休地研发着燧发枪。 才最终只用了短短数天的时间,就把燧发枪给研制了出来。 朱祐樘龙颜大悦,一连说了三个好:“好!好!好!” “那贾爱卿,现在已经制作出来的燧发枪,所在何处啊?” “回陛下,这五百把燧发枪,已经送去西山军营,交由神机营试验操练了。” “燧发枪的实际表现,还要由神机营的将士们,给出的具体数据为主。” 朱祐樘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来人,传令,摆驾西山军营!” “是,陛下!” 司礼监的小太监们,接到命令后,立刻便将朱祐樘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顿时,整个皇宫都因为朱祐樘的这个命令,而开始忙碌起来。 和之前朱祐樘出宫一样,天子仪仗开道,御马监麾下的腾骧四卫随侍左右。 锦衣卫则是封锁京城沿途街道,并派遣大量的锦衣卫,暗中保护着朱祐樘。御马监掌印太监汪直,和锦衣卫指挥使牟斌,都在接到命令的第一时间,赶往了紫禁城,随侍在朱祐樘的左右。 共同随侍左右的,还有工部尚书贾俊。 从发布命令到朱祐樘出巡,短短半个时辰,多达数千人都因为朱祐樘的一句命令,而行动了起来。 朱祐樘坐着龙辇,从紫禁城而出,穿过京城,去往京郊的西山军营。 此刻,西山军营上下,都已经接到了朱祐樘即将巡视军营的消息。 整个军营里的所有士兵,都沉浸在欣喜与激动之中。 这是他们从内帑领到巨额军饷之后,第一次面见朱祐樘。 他们急于向朱祐樘表忠心,急于在朱祐樘面前,展示大明军队最好的风气。 让朱祐樘知道,他在军队上的银子,没有白费! 西山军营,数个军种,几十万大军,纷纷披坚执锐,用最快的速度,在军营里集结完毕,等候朱祐樘的到来。 在前往西山军营的路上,朱祐樘看向身旁的牟斌,表情淡然:“牟斌。” 牟斌听到朱祐樘的召唤后,快步走进龙辇,保持和龙辇相同的速度,躬身以请:“卑职在。” “朱雀现在还在江南吗?” “回陛下,朱雀仍在赣州等候消息,陛下可是有事要吩咐?” 朱祐樘漫不经心地开口:“江南走私一案,你们从于允忠嘴里挖出来的人,就交给朱雀去查吧。” “一经查实,无论是官员勋贵,还是士绅富商,不用上报,直接抄家灭族。” “凡为官身者,剥皮揎草,立于南京城外,以儆效尤。” “是,陛下。” 牟斌点了点头,将朱祐樘的命令,记在了心中。 说话间,朱祐樘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西山军营。 当朱祐樘的天子仪仗,远远地出现在西山军营外时,军营里的士兵们,就已经激动地无以复加了。 而当朱祐樘的龙辇,缓缓地落在西山军营中的校场上时,士兵们甚至有了失控的骚动。 “全部站好!向陛下行礼!” 西山军营实际最高控制人高顺,发出一声怒喝。 下一刻,整个校场上,数十万大军,齐齐单膝跪地,伸手抱拳:“参见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祐樘从龙辇上起身,看着军备整齐,军纪严明的大军,心中感到很是满意。 此刻,不再只有陷阵营的军士,拥有难以匹敌的战斗力。 经过将近一年的征战,京城三大营的十多万士兵,也已经身经百战,拥有了成规模的战斗力。 现在,京城三大营的士兵,个个精锐,丝毫不弱于那些常年镇守在边镇的边军。 朱祐樘扫视了一圈西山的将士后,挥了挥手:“平身。” “谢陛下!” 众人起身后,高顺才走上前来,单独见礼。 “末将高顺,参见陛下。” 朱祐樘对高顺点了点头:“起来吧,朕此次前来,是要看燧发枪的实际表现效果的。” 朱祐樘说着,已经走上了点将台。 点将台上,已经布置好了柔软的桌椅。 朱祐樘安安稳稳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目光审视着满场的将士。 “是,陛下。” 高顺心中了然,立刻命令一千名神机营的士兵出列展示。 这一千名神机营的士兵,被高顺分成两组,每组五百人,分别使用新制造出来的燧发枪,和传统的火铳,进行实战打靶练习。 这被高顺选出来的一千名神机营的士兵,手里握着燧发枪和火铳,在朱祐樘的面前,显得格外激动和紧张。 他们铆足了力气,想要在朱祐樘面前一鸣惊人,展示自己。 “准备!” “放!” 随着高顺的一声令下,两队神机营的士兵们,开始用最快的速度,将枪里的子弹,向五百米外的草靶打去。 “砰!砰!砰!” 一连串的枪响声响起,五百米外的草靶,被打得稻草飞扬。 尽管神机营的士兵们,对燧发枪的操作还不熟练,但燧发枪简易的发射步骤,和相对快捷的装弹流程,还是让燧发枪组,快速打完了每个人的五发子弹。 而另一边火铳组的神机营士兵们,尽管更熟悉火铳,但他们的射击速度,依然要比燧发枪组要慢得多。 不仅慢,甚至还有三名士兵手中的火铳炸膛了,自己反而受了点轻伤。 最后,火铳组射完每个人五发子弹的时间,足足是燧发枪组的两倍! 这让火铳组的神机营士兵们,倍感沮丧。 而最让他们绝望的是,最后精准度统计时,燧发枪组那遥遥领先的命中率! (本章完) 第255章 召见宁嫔,后宫失火! 第255章 召见宁嫔,后宫失火! “火铳组,五百个草靶,击中七十七个。” 火铳组的神机营士兵听后,面色稍霁。 五百米外的五百个草靶,命中七十七个,命中率就是一成半,对火铳来说,已经算是非常了不得的命中率了。 这比他们平时训练的数据,还要好上一些。 但紧接着,负责数靶的士兵报出的数据,却让他们纷纷为之变色。 “燧发枪组,五百个草靶,击中一百四十三个。” 五百个草靶,击中了一百四十三个,这命中率竟然高达两成八! 这就相当于火铳组命中率的两倍啊! 火铳组在和燧发枪组的比试下,一败涂地! “好!” 朱祐樘拍着手,面色红润,面露喜色。 有了直观的对比,朱祐樘才明白这燧发枪,竟然已经先进到如此地步了。 无论是从精准度,装弹速度,还是从发射简易度来说,燧发枪对火铳都是一边倒的碾压! 朱祐樘招来贾俊,兴奋地问道:“这燧发枪和子弹的制造产量,制造成本,分别为多少?” 贾俊对这些数据,烂读于心,张口便答:“回陛下,现在工部可同时生产五百把燧发枪,大概半个月左右,便能生产完一批。” “现今一把燧发枪,成本大概是十七两银子,不过若是大规模生产的话,微臣可以将成本控制在十四两银子以下。” “至于这子弹,主要还是取决于这黑火药的数量,工部每日便可生产四十五斤火药,七百发子弹。” “至于成本,大概是每发子弹,三十文铜钱,即便大量生产,大概也就只能压低到二十文铜钱以下……主要还是黑火药的材料难寻,制作成本高。” 刚刚那一段时间,算上燧发枪和火铳,神机营就打出去了五千发子弹。 按每发子弹三十文计算,这就是一百五十两银子。 相当于十个边军,一年的军饷了。 发展火器简直就是一个无底洞,要烧掉的银子不计其数。 难怪这么多年以来,神机营的规模始终不大,这完全就是因为大明的财政情况,养不起这么一支吞金军队。 但好在,现在的大明皇帝是朱祐樘。 朱祐樘不仅会赚银子,登基短短两年,便给内帑攒下了三千多万两白银。 他还会节约银子,用后世的集约化,规模化,专业化的生产方式,降低生产成本。 朱祐樘只是略微思考了一会,便说道:“若是集中建设工厂,每一个厂只生产一种燧发枪上的零部件,最后集中送往工部进行组装。” “并且工部的工匠们,每人也只负责组装一部分,组装完成后,一并交由下一位工匠组装下一部分,依次类推。” “这样的话,成本可以降到多少?产量又能提高多少?” 朱祐樘的话不是很好理解,但贾俊只是听了一遍,便明白了朱祐樘话里的意思。 他先是低着头,皱着眉,细细思索了一番。 随后思绪豁然开朗,越想越兴奋,心中对朱祐樘的敬佩之情,更是油然而生,滔滔不绝。 “陛下圣明!陛下圣明啊!” “这样一来,每一发燧发枪的成本,甚至能控制在十两银子以下。” “而且生产的越多,分摊到每一把燧发枪上的成本,反而还越来越小!” “并且燧发枪的产量,至少还能翻一倍,一批能同时生产一千把燧发枪,时间也能缩短到十日左右!” “若是用这种方法来制造子弹的话,每枚子弹的成本,甚至能控制在十五文铜钱以内!” “陛下此举,可为大明节省数万两白银的开支,陛下功德无量啊!” 让每一位工匠,只负责生产、组装一个零部件,除了能降低成本,提高产量之外,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防止泄密! 即便这些工匠们,心怀不轨,有意出卖秘密,或者自己私下偷偷制作。 但他们也只知道其中一个环节,根本无法制作出一把完整的燧发枪。 而若是每个环节的工匠,都凑在了一起,想要制作出燧发枪的话……那朱祐樘还等什么? 直接清洗工部所有的工匠啊! 朱祐樘见此法可行,便让贾俊放手去做:“既然如此,建厂的事,也交给你办了。” “所需费,也一并从内帑里支取,找汪直报备留底即可。” “速速为朕制造这燧发枪,朕要大明的军队,都装上这燧发枪!” “是,陛下!” 贾俊心中欣喜若狂,连忙应下。 朱祐樘的行动,表明了他非常认同工部这段时间的工作和努力。 若能得陛下器重,那他再进一位,升入内阁,也不再是难事。 按理说,工部为大明军队制作火器,这经费应该是从国库,也就是太仓库里支取的。 但问题是,太仓库里年年亏空,只有区区百万两白银,用来维持大明朝廷的正常运转。 大明收不上来税,太仓库里也就没银子。 朱祐樘的银子,都是他从各地官员手里抄来的,自然也不可能放其送入太仓库。 在加上大明银行所存储的银子,都是直接送入内帑管辖的,不许户部官员插手。 于是,现在大明朝廷的局面就是,朝廷一穷二白,而朱祐樘自己富得流油。 这样一来,势必要苦一苦大明的官员了,这骂名由丘濬和汪直来担。 而朱祐樘自己办起事起来,就方便多了。高顺在一旁,看着燧发枪的实战表现,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虽然他之前就挺重视大明的火器,但因为火铳在实战中的表现往往不尽人意,所以也只是把神机营当做是三千营和五军营的辅助部队来用。 而大明军队真正的绝对主力,还得是他麾下的陷阵营。 但现在,燧发枪的表现,让他在震惊的同时,也感到恐惧。 燧发枪的优异表现,让他觉得,若是陷阵营这样的重甲骑兵,也能配上这样方便的燧发枪的话。 在战场上,一定能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但这燧发枪实在是太长了,骑兵在奔袭途中使用很不方便。 若是能将这燧发枪,缩短到小臂这么长的话,由陷阵营使来,必定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想到此处,高顺转身对着朱祐樘,单膝跪下,拱手以请。 “启禀陛下,如此神物,可否让陷阵营,全军佩戴?” 朱祐樘看向高顺,有些疑惑地点了点头:“这是自然,陷阵营是朕最强大,最忠心的部队,一切装备,都当优先供应陷阵营。” “高顺将军此话,倒是显得朕小气了。” 高顺连忙解释道:“陛下误会,卑职绝无此意。” “只是这燧发枪厉害归厉害,但枪管太长,并不方便陷阵营在对拼中使用,可否能让这燧发枪缩短至小臂之长?” 朱祐樘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了贾俊。 贾俊想了想说道:“这倒是不难,只是威力要小一些,不然会有炸膛的风险。” 大明现在都还有一种名为三眼铳的短火铳,威力一般,并且装弹速度太慢,其使用范围并不广。 但这也表明,在把长火器改为短火器的技术上,大明的工部没有任何问题。 高顺大喜:“威力小些倒也无妨,陷阵营都是近身作战,威力不论大小,都是一枪毙命!” “好,那贾尚书便再开一条生产线,专门为骑兵生产短燧发枪吧。” “是,陛下。” 此事不难,贾俊痛快领命。 事已至此,朱祐樘已经完成了他来西山军营的目的,随即便起驾回宫。 在朱祐樘的队伍,离开西山军营的途中,军营内的数十万大军,依然向着朱祐樘,恭敬行礼。 “恭送皇帝陛下!” …… 紫禁城。 养心殿。 朱祐樘回到殿内,刚坐下来休息一会,罗祥便手捧托盘,来到了朱祐樘的面前。 “请陛下翻牌子。” 朱祐樘昨天恢复了翻牌子的习惯,今天到了时间,罗祥就得端着托盘来上岗。 朱祐樘目光扫过托盘上的牌子,眼神在顾淑女的牌子上停留了两秒,最后还是翻了宁嫔的牌子。 “诺。” 罗祥端着牌子离开,到了酉时三刻的时候,尚膳监先送来了夜宵,随后宁嫔陈圆圆才一脸欣喜地前来觐见。 “嫔妾见过陛下!” 陈圆圆笑吟吟地对着朱祐樘行礼,身段越发婀娜,也越发地有女人味。 朱祐樘挥了挥手:“过来吧,到朕面前来。” “是,陛下。” 陈圆圆来到朱祐樘身边坐下,亲手喂朱祐樘用些膳食,同时也不忘抱怨两句。 “陛下回来这么多天,直到今天才召见嫔妾,嫔妾还以为陛下已经对嫔妾感到腻烦了呢。” 嫔妃们偶尔使些小性子,朱祐樘并不讨厌,这样还能增进些夫妻情趣,倒不显得那么生分。 “朕这几天只是忙而已,今天晚上,朕就好好补偿补偿你。” 陈圆圆魅惑一笑,贴在朱祐樘的耳边轻语:“那就有劳陛下了……” “哈哈哈!” 朱祐樘放声大笑,匆匆用过膳,漱过口后,便抱着陈圆圆,走上了龙床。 半夜雨疏风骤之后,至下半夜,养心殿里渐渐归于平静。 但突然,后宫内响起一片惊慌失措的大喊。 “走水了!走水了!” “快来人啊!救命啊!” (本章完) 第256章 大火吞噬咸福宫,淑妃生死未卜! 第256章 大火吞噬咸福宫,淑妃生死未卜! 后宫里的喧哗,很快便将朱祐樘惊醒。 他睁开眼,耳边尽是宫女太监们惊慌失措的叫喊声。 陈圆圆也已经醒来,她表现得同样惶恐不安,不知所措。 “陛下,外面一直在喊走水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朱祐樘紧皱着眉头,心中同样疑惑。 他伸手拍了拍陈圆圆的肩膀,沉声说道:“别急,朕会处理。” “罗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随着朱祐樘的大喊,敬事房的掌事太监罗祥,带着哭腔地跑了进来,跪在地上急切地说道:“皇爷,走水了,后宫里走水了!!!” 朱祐樘站起身来,神色肃穆:“说清楚,到底是哪里走水了?” “回陛下,是咸福宫走水了,现在宫内的太监们,都在忙着救火呢!” “咸福宫?” 知道宫内着火的位置,朱祐樘心中一惊,顿时万分着急。 咸福宫,那可是淑妃张婉儿的寝宫,咸福宫起火,张婉儿可还在里面呢! 就连一旁的陈圆圆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捂住了嘴巴。 朱祐樘忙问道:“淑妃可平安出来了?” 提起这个,罗祥心中就感到一阵惶恐,害怕地浑身颤抖,连说话的声音都开始发抖。 “回……回皇爷……太监们都去咸福宫里救火了,但……但是还是没有……没有找到淑妃娘娘……” “什么?!” 朱祐樘皱起眉,心中惊怒交加,急切不已。 淑妃的肚子里,可是还怀有龙嗣,那是朱祐樘的第一个孩子。 若是有半分闪失,朱祐樘追悔莫及! 朱祐樘不再拖延,披上单衣,便急匆匆地走出养心殿:“走,随朕去咸福宫救火!” “陛下!陛下!” 陈圆圆心中大惊,连忙追上前去,拉住了朱祐樘的手:“陛下千金之躯,怎可以身犯险,万一殃及陛下,这可如何是好?” “救火之事,交给宫里的太监便好,陛下留在养心殿里听信就好,何须亲自去那险地?” 罗祥也是劝阻道:“宁嫔娘娘说的有道理,陛下身份尊贵无比,实在不易以身犯险。” “若陛下有半点闪失,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啊!” 陈圆圆和罗祥的担忧不无道理,他们都是把朱祐樘的安危放在了第一位。 既然走水的宫殿不在养心殿,那朱祐樘实在没有什么必要,去着火的宫殿亲自主持救火。 但朱祐樘去意已决,他拉开陈圆圆的手,毅然决然地说道:“不行,淑妃还在咸福宫里面,她还没有出来,朕不能不去。” “你就留在养心殿吧,你放心,朕不会有事的。” 说完,朱祐樘转身快步离开了养心殿。 罗祥没有办法,只能一路小跑着,跟上了朱祐樘的步伐。 刚出养心殿,朱祐樘的身边,便聚拢了一大批驻守在养心殿外的腾骧四卫, 他们将朱祐樘保护在中间,贴身保护着朱祐樘。 防止有贼人趁乱作怪,袭击朱祐樘。 朱祐樘走出养心殿后,连龙辇都没坐,直接快步跑向了咸福宫。 远远地,朱祐樘便闻到了呛人的烟味,看到了远处燃起的大火。 一路上,朱祐樘看到一队一队的小太监,从皇宫各处的门海里取水,奔赴咸福宫。 所谓门海,就是指置于宫殿门前,盛满清水以防火灾用的水缸,以比喻缸中的水似海般多,可以扑灭火灾。 紫禁城里一共有超过三百个门海,每处宫殿前都有好几个,足以扑灭火灾。 但问题是,紫禁城里大多都是木制建筑,火灾来势凶猛,光靠纯粹的人力救火,耗时甚久,根本无法快速地扑灭火灾。 若是宫殿内的人没有及时撤出的话,依然会有毙命的风险。 当朱祐樘赶到咸福宫外围的时候,便看到了浓烟滚滚,火焰烈烈。 宫女们惶恐地躲在一旁,太监们手提木桶,在一位太监的指挥下,一队一队地有序进入咸福宫内灭火。 太监们水桶里的水,对咸福宫的火势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火势依旧得不到控制,但至少没有再往其他宫殿处燃烧了。 朱祐樘注意到了,那位组织有序救灾的太监,低声向身边的罗祥询问。 “这组织救灾的太监,是谁?” 罗祥连忙恭敬地回答:“回皇爷,是直殿监的萧敬。” “萧敬?” 朱祐樘努力回想这个名字,脑子里终于有点关于他的印象。 萧敬是英宗皇帝复辟后,最受英宗皇帝宠信的太监。 他在正统年间时,便入宫服役,那时候他才冲龄,和汪直入宫时差不多大。因聪明伶俐,正统十一年,便被选入司礼监内书堂读书。 景泰年间,正统时期的太监都被打压,萧敬也寂寂无名。 直到天顺年间,才开始崭露头角。 英宗皇帝本来最信任的太监是王振,但土木堡之变时,王振被文官边将们一同逼死。 到英宗皇帝复辟后,身边就没有什么值得信赖的太监了。 后来,英宗皇帝发现萧敬做事仔细,办事伶俐,便有意提拔他。 天顺二年升为奉御,不久,再升为御用监左监丞。 后来英宗皇帝发现萧敬不仅擅长核算账目,骑射还非常不错,对萧敬的宠爱日益深厚。 天顺五年,英宗升萧敬为右少监,再升为太监,佥书监事,并且还外派他去荆州,襄阳等地办事。 那个时候,英宗皇帝就有意将萧敬,往司礼监掌印太监的方向培养。 但好景不长,天顺八年,英宗去世。 备受英宗信赖的萧敬,被周氏和内阁的李贤,彭时等人排挤,从此淡出了大明的权力中心,被派到神宫监负责烧火。 等到成化三年,宪宗皇帝亲政之后,宪宗皇帝又把萧敬调到内宫监,负责管理仓储粮饷。 同时让他清查账目出纳,把过去一些弊漏基本上剔除了。 不久后,萧敬便被宪宗皇帝晋升为司礼监佥书,并受命前往勘查武冈、蕲州等藩府的大案。 这架势,明显是又要重用萧敬。 后来,到了成化二十三年,宪宗皇帝暴毙,内阁和后宫开始清算宪宗皇帝的党羽。 萧敬也没能幸免,这次他被派往英宗皇帝的陵寝裕陵,去司香。 一直到前不久,因为朱祐樘清洗了一批皇宫内的太监宫女,导致宫内的人手严重不足。 怀恩想起了这位老太监,就又把萧敬从裕陵调了回来,在直殿监任职。 这还只是萧敬在正统,景泰,天顺和成化年间的表现。 历史上,萧敬作为一个横跨七朝的老太监,他享受的殊荣还不止于此。 弘治三年,孝宗皇帝重新将萧敬调往了司礼监任佥书。 但因为孝宗皇帝无权,所以萧敬始终无法得到重用,直到弘治十八年,朱祐樘将朱厚照托付给了萧敬。 正德七年,刘瑾死后,武宗皇帝任命萧敬为司礼监掌印太监,萧敬在熬了几十年后,终于得到了重用。 在武宗皇帝出宫巡边,收复军权的时候,一直是让萧敬在京城内居守。 萧敬竟然能够以一个太监的身份居守京城,可见武宗皇帝对他的信任程度。 这是哪朝哪代的太监,都没有享受的待遇,萧敬对武宗皇帝的重要程度,绝不在刘瑾之下。 值得注意的是,萧敬本人,不在正德八虎之列。 但不知为何,萧敬本人在后世却一直声名不显,甚至连个恶名都没有留下来,倒是怪哉。 正德十六年,武宗皇帝暴毙,世宗皇帝克继大统,也想继续启用萧敬。 但这几十年来,萧敬已经被内阁和百官弹劾到厌烦了,最终只为世宗皇帝服务了一年,于嘉靖元年乞骸骨,告老退休。 世宗皇帝再三挽留被拒后,只能赐予非常丰厚的退休待遇,让他在京城私宅养老。 最终,萧敬以九十岁的高龄逝世,世宗皇帝以最高规格,礼葬萧敬。 萧敬堪称是明朝太监中的传奇,数十年数次起伏,始终活跃在大明的权力中心,并且能够全身而退,安享晚年。 这样的太监,绝对是有大智慧的。 即便朱祐樘并不了解萧敬的生平,只是想起萧敬前半生的经历后,心里就已经打定主意,要重用萧敬。 朱祐樘的原则就是,英宗皇帝和宪宗皇帝重用的人,他也一定重用。 而朱祁钰重用的大臣,满门抄斩,犹不解恨! 朱祐樘思索间,人就已经来到了咸福宫外。 而见到皇帝亲自到来,四周的太监宫女们,立刻跪了一地。 “奴才拜见陛下!” 萧敬也看到朱祐樘,连忙跟着跪地行礼。 朱祐樘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都起来,别耽误了救火。” “诺。” 太监们连忙起身,继续提着水桶救火。 朱祐樘看向萧敬:“淑妃呢?她人出来了吗?” 萧敬皱着眉头,满眼泪光,一脸自责:“奴才该死,淑妃娘娘她……她还在宫里,火势太大,奴才们根本靠近不……” “咔嚓!!!” 萧敬话还没有说完,咸福宫里突然传出一阵爆裂声。 猛烈的火势,将咸福宫的房顶被火烧塌了一半! (本章完) 第257章 跟这群江南文官彻底撕破脸,杀个鱼死网破! 第257章 跟这群江南文官彻底撕破脸,杀个鱼死网破! 猛烈的热浪,逼的朱祐樘退后两步。 朱祐樘看着咸福宫内的大火,忧虑地深深皱起了眉头。 大火扑不灭,淑妃出不来,周围的太监们,先不说他们有没有能力将淑妃从火海里救出来。 遇上这么大的火,他们真的可以做到舍生忘死地救出淑妃吗? 朱祐樘现在唯一能想到的解决方案,就是让自己麾下的厂卫死士,去火海里救出淑妃。 但现在,朱祐樘身边又恰恰没有这些死士。 就在这时,汪直和牟斌,分别带领着西厂的番子和锦衣卫们,十万火急地赶到了朱祐樘的面前。 “陛下!” “陛下!陛下您没事吧?!” 汪直和牟斌神色紧张,喘着粗气,汗流浃背地跑来。 他们连身上的衣服也是歪歪斜斜的,皱成一团,足以看出他们心中的紧张。 他们自收到紫禁城内着火的消息后,便慌忙地用最快的速度,带着自己的部下们,跑进了紫禁城。 他们先去了养心殿,得知朱祐樘已经去往了着火的咸福宫后,又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咸福宫,找到了朱祐樘。 “朕没事,只是淑妃还在咸福宫内……” 朱祐樘看着两人,心中感到些许欣慰。 汪直和牟斌在出事后,马上就用最快的时间赶来了皇宫。 这样的表现,已经证明了他们两人的忠心。 此刻,汪直在知道淑妃还留在咸福宫后,没有任何犹豫,快速地奔向咸福宫里。 朱祐樘见此,大惊失色,连忙大喊:“汪直,你要做什么,赶快回来!” 汪直一边用水浇头,将周身打湿。 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淑妃娘娘和龙嗣尚在危难之中,微臣必将为陛下,救出淑妃娘娘!” 朱祐樘急得跳脚:“汪直,你立马给朕回来,不准乱来!” 在朱祐樘心中,淑妃张婉儿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他肚子里的龙嗣。 那是朱祐樘的第一个孩子,若是男婴,那就是妥妥的皇长子。 但即便孩子再重要,也没有汪直重要。 嫔妃没了,朱祐樘还可以再纳。 大明上千万妙龄少女,朱祐樘一纸令下,都要排队送来皇宫,任他挑选。 孩子没了,朱祐樘还可以再生,无非是多纳几位妃子而已,他想生多少就生多少。 可汪直这样既忠心又有能力的人,朱祐樘是用一个少一个啊。 朱祐樘大声呵斥汪直,让他赶紧回来,但汪直却早已经消失在火海之中。 朱祐樘急忙对着身后的西厂番子下令:“你们还不快去把汪直找回来,切记不能让他出事!” “是,陛下!” 数十名西厂番子,同样用水将身体打湿后,悍不畏死地冲进火海。 牟斌看着汪直和西厂番子消失的背影,心中有些犹豫,同时又有些敬佩。 若是此刻处于火海中的是朱祐樘,牟斌保证,他也会和汪直一样,毫不犹豫地冲入火海,拼死也要救出朱祐樘。 但此刻,火海中的不过只是朱祐樘的一个嫔妃而已,连皇后都不是。 他在犹豫再三之后,还是没有选择以身犯险,而是选择留在了更安全的朱祐樘身边。 牟斌心中钦佩不已,汪直救的不只是淑妃张婉儿,更是朱祐樘的龙嗣。 这样的事情,牟斌做不到。 “咔嚓!” 下一刻,咸福宫内又传来建筑物倒塌的声音,朱祐樘为之变色,神色也变得无比紧张了起来。 突然,数道人影冲了出来,快速来到了朱祐樘的面前跪下。 紧接着,冲进咸福宫的西厂番子,也全都跑了出来。 人群外围,是西厂的番子。 人群中,则是汪直。 汪直的眉毛和头发,都被火烧焦了一部分,衣服也被烧得破烂,身上更是多处烧伤。 而他怀里,则是抱着浑身湿透,已经昏迷的淑妃张婉儿。 除了淑妃张婉儿之外,张婉儿的贴身侍女偎红,也被西厂的番子顺手救了出来。 他和张婉儿一样,都是全身湿透,昏迷不醒。 汪直见到朱祐樘的第一句话便是:“陛下,这火,一定是有人故意放的!” 朱祐樘目光瞬间变得冰冷,眼眸里闪出嗜血暴戾的光芒。 而汪直还在继续说道:“微臣刚才进去救人时,发现绛云殿的房门,是被人从门外锁死的。” “等到微臣砸开门进去时,发现淑妃娘娘躲在殿内的水缸中,才逃过了一劫。” “请陛下交由微臣严查,西厂一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汪直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张婉儿,递到朱祐樘面前。 但朱祐樘没接,只是摆了摆手,四周的宫女便连忙上前,接过了张婉儿。 朱祐樘伸出双手,亲自将汪直扶了起来。 “一个嫔妃,一个肚子里的龙嗣,竟险些害得朕损失一个肱骨大臣!” “若爱卿真出了什么意外,还有谁……来为朕分忧呢!” “爱卿立下如此大功,朕定要重重赏赐,朕要封你为伯……不,封你为侯!”太监封爵,这在明朝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哪怕功大如郑和,信任如王振,都没有得到过爵位。 太监不能封爵一事,仿佛如铁律一般,贯穿明朝始终。 而今天,朱祐樘将打破这个铁律,正式封汪直为爵,并且跳过伯爵,直接封为侯爵。 这样的待遇,让旁边的牟斌,看得羡慕不已。 汪直心中同样震惊,但更多的是感动:“陛下如此厚爱,微臣受宠若惊。” “但皇宫纵火一案,尚未查得水落石出,微臣受之有愧……” 朱祐樘阴沉着脸,强压着怒火:“纵火之人要查,但这背后指使之人,更要抓!” “牟斌,你现在就带人,去把那些官员,全部给朕抓起来!” 牟斌心中一凛,有些疑惑,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您指的……是哪些官员?” 朱祐樘回头看了牟斌一眼,冷笑:“还能有哪些?当然是那群江南文官了!” “朕今日才下令严查江南走私一案,建造下西洋的海船,重开海禁,再下西洋。” “今天晚上朕的后宫就走水了,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朕不愿赶尽杀绝,可他们偏偏要对朕下手,那朕就跟这群江南文官彻底撕破脸,杀个鱼死网破!” “京城中凡是江南籍贯的,全给朕抓起来,一个不留!” 闻言,牟斌和汪直,全都如遭雷击,脑内嗡嗡作响,震惊地直抽冷气。 陛下这是,要和全天下的南方官员开战啊! “是,陛下!” 牟斌没有迟疑太久,立刻便接下了命令。 朱祐樘转过头,对着牟斌摆了摆手:“去吧,通知京城官员,明日继续召开朝会。” “是陛下,卑职告退!” 牟斌拱了拱手,迅速带着锦衣卫,退出了皇宫。 朱祐樘又向四处张望:“御医呢?御医在哪里?” 人群中立刻走出十几位御医,对着朱祐樘恭敬行礼。 “微臣拜见陛下。” 这些御医自宫内起火之后,便被宫内的太监们召集于此,听候命令。 朱祐樘对着这些御医下令道:“你们,快过来为汪直查看伤势。” “淑妃暂时先送往养心殿,换身干净衣服后,再让御医问诊。” “是,陛下!” 御医们纷纷听令,淑妃也被宫女们快速送往了养心殿。 连带着和淑妃一起被救出来的贴身侍女偎红,也被安排了御医救治。 只是他就没有这么好命,能被送入朱祐樘的养心殿,而是被送往了宫女们常住的西五所之一,为她找了个单独的房间。 朱祐樘拍了拍汪直的肩膀:“查纵火案一事,倒也不必着急,等你养好身上的伤之后,再查也不迟。” 汪直有些着急地说道:“陛下,微臣身上都是些皮外伤,不碍事。” 看到牟斌都去办这惊天大案去了,汪直心头无比着急。 “不行!伤口万一感染发炎了,可就难办了!” “这段时间,朕准许你休养数日,等伤好彻底之后,才好为朕分忧。” 朱祐樘的语气很坚决,汪直也就没再坚持:“是,陛下,微臣告退。” 汪直拱手后,便带着西厂番子,悄然离开。 突然,一道突兀的嗓音响起,显得极不和谐。 “陛下!陛下您没事吧!” 直到这个时候,东厂厂督刘瑾,才带着东厂的番子,姗姗来迟。 朱祐樘冷眼看着刘瑾,发出一声冷哼:“哼,等你来救朕,那就什么都晚了。” 顿时,刘瑾脸上流下数道冷汗。 刘瑾一路奔来,在路上自然也见到了牟斌和汪直。 同为厂卫,东厂来得如此之慢,是他东厂厂督的失职! 刘瑾吓得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朱祐樘的面前,连连请罪。 “奴才救驾来迟,请陛下责罚。” 朱祐樘转身坐上身后的龙辇,语气里尽是漠然:“起来吧,咸福宫后续的救火工作,就交给东厂了。” “萧敬,你随朕来。” “是,陛下!” 萧敬恭敬领命,快步跟上了朱祐樘的龙辇。 徒留刘瑾依然跪在地上,心中后悔不已。 刘瑾此刻已经听出来了,朱祐樘话语里的冷漠。 此后他在朱祐樘的心中,地位定然不及汪直与牟斌…… 想到此处,刘瑾愤然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应该早点来的,应该早点来的啊!” (本章完) 第258章 此仇不报,耻为皇帝! 第258章 此仇不报,耻为皇帝! 此次救援来迟,刘瑾心中惶恐不安,又追悔莫及。 本来他还想着,能不能再进一步,成为司礼监的掌印太监。 但经过此事之后,刘瑾自知此事希望渺茫。 事已至此,后悔已经没有意义,只能想办法补救自己在朱祐樘心中的地位。 “快,都给咱家动起来,全力救火!” “是,厂督大人!” 刘瑾在朱祐樘走后,带着东厂的番子,指挥着宫内的太监,积极灭火。 最终,在天亮之前,咸福宫的火势,得以扑灭。 咸福宫已经化为一片废墟,但好在火势并没有波及到临近的长春宫和储秀宫。 住在长春宫的顾氏,提心吊胆了一晚上,才终于在凌晨睡去。 之后的清理和重建工作,那就是工部的事情了。 另外一边,朱祐樘离开咸福宫后,便回到了养心殿。 在路上时,朱祐樘向萧敬问起,这件后宫纵火案的经过。 萧敬仔细回忆了一番,才谨慎地开口:“回陛下,这咸福宫起火,确实很是蹊跷。” “奴才今日值守西六宫,忽然就听见有人急呼走水,奴才便马上寻声而去。” “等奴才赶到咸福宫时,咸福宫的火势并不大,但烧得却非常快。”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火势便扩大了三四倍,将整个咸福宫都点着了,这肯定是提前放置了助燃物的缘故。” “而且更为诡异的是,咸福宫外的门海里面,全是空的,一点水都没有。” “无奈之下,奴才才让小的们,去其他宫殿外的门海取水用。” 朱祐樘面无表情地听着萧敬的叙述,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 在刚刚得知火势时,朱祐樘又怒又急,现在淑妃被平安救出,他不再急切,只是心底积压的怒气,越来越旺。 “朕知道了,此事你做的不错,及时遏制了火势,没有让火势蔓延到其他的宫殿,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萧敬微微躬身,谦逊地说道:“这不过是奴才的分内之事罢了。” 朱祐樘对萧敬的办事能力,和办事态度都挺满意,于是起了爱才之心。 “萧敬,你办事够伶俐,正好朕身边缺个有经验的老人,你就先来司礼监做个佥书吧。” 司礼监佥书这个位置,萧敬并不陌生,成化年间他便已经在先帝的手下做过。 但朱祐樘这个新帝,他却并不熟悉。 朱祐樘在东宫时,他被成化皇帝派往了武冈勘察藩案。 朱祐樘登基后,他已经去了裕陵司香。 可以说,他和朱祐樘并不熟悉。 萧敬都以为,从此后他就会离开大明的权力中心,在宫内一个闲职养老。 但朱祐樘这一道命令,却又让他重新回到了大明的权力中心。 能让朱祐樘亲自下令,调入司礼监的太监,前途不可限量。 而且现在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置还空缺着,这很难不让萧敬多想。 能连续被英宗皇帝,宪宗皇帝和当今圣上三位皇帝看重,萧敬心中感激涕零,受宠若惊。 “承蒙陛下厚爱,奴才一定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 朱祐樘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很快,朱祐樘的队伍,便回到了养心殿。 养心殿西配殿里,昏迷不醒的张婉儿,已经在宫女的服侍下,换上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服。 经常为张婉儿请平安脉的田太医,和他的女官茯苓,正为张婉儿切脉问诊。 在服侍左右的一众宫女中,陈圆圆也在西配殿里,面色焦急地等待着田太医的问诊结果。 正在这时,朱祐樘走进养心殿,立刻惊得众人,纷纷行礼。 “嫔妾,微臣,奴婢见过陛下。” 朱祐樘径直走向床边,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张婉儿,面带忧色。 朱祐樘看向地上跪着的田太医:“淑妃的情况怎么样了?孩子的情况呢?” 田太医连忙回答道:“回陛下,淑妃身体并无大碍,昏迷是因为吸入浓烟,但好在所吸入的浓烟不多。” “静养一段时间,或者用药膳调理,便可无碍。” “腹中胎儿的脉象也很稳定,只是淑妃娘娘此次蒙受大惊,最好还是服用一些安神保胎之药,以防不测。” 朱祐樘这时,才算是放下心来:“那就去熬药吧,田太医这段时间就不必出宫了,就在宫内随时听宣吧。” “是,陛下。” 田太医点了点头,带着茯苓等人,悄然离开养心殿。 朱祐樘看着床榻上,张婉儿苍白的俏脸,还有高高隆起的肚子,默默捏紧了双拳。 此仇不报,耻为皇帝! 陈圆圆有心宽慰朱祐樘:“陛下,淑妃娘娘遭遇此事,实在是令人痛心,但陛下……” 朱祐樘转头看向陈圆圆,表情冰冷至极。陈圆圆心中一惊,嘴里的话也只说了半截。 不过只是片刻之后,朱祐樘的神色就缓和了下来,只是话语间,少了之前的那份亲热。 “宁嫔这一晚上也辛苦了,你先回宫去休息吧。” 陈圆圆是土生土长的苏州府人,还是应天巡抚张文绍进献的养女。 朱祐樘才抓了一个应天府尹,才处理了一批江南文官,后宫就莫名其妙地起火了。 烧的还是淑妃张婉儿的宫殿,张婉儿不仅是朱祐樘位份最高的嫔妃,肚子里还有朱祐樘未出世的龙嗣。 再结合英宗皇帝和宪宗皇帝的经历,加上周氏之前对他说的,不要下西洋的警告。 种种事件叠加起来,朱祐樘绝不相信这只是一个巧合。 这更像是一种警告,一种报复,是江南走私集团们,对朱祐樘插手下西洋的打击报复! 若此时的大明皇帝是朱祁钰,那么朱祁钰肯定就向江南文官们投降了。 不仅会立刻取消下西洋一事,还会用金银贿赂这些江南文官们,求这些江南走私集团们高抬贵手,饶他一命。 做皇帝做到朱祁钰这份上,才是真正的窝囊废物,把太祖太宗皇帝的脸,都丢尽了! 但此时掌权的是朱祐樘,他和英宗皇帝一样,头铁,强硬,绝不妥协! 江南走私集团们,敢把火烧到朱祐樘的宫里,要杀害朱祐樘的妻子和孩子。 朱祐樘就要让整个江南走私集团们,断子绝孙,抄家灭族! 可以预见的是,因为这起纵火案,江南一京两省的平和日子,不会持续太久了。 因为这件事,让朱祐樘怀疑身边所有的江南人。 就连刚刚和他睡在一起的陈圆圆,也在他的怀疑范围之内。 所以朱祐樘才毫不留情地下达了逐客令,让陈圆圆马上离开养心殿,回她的景仁宫去。 陈圆圆自然听出了朱祐樘话语里的疏离,面露哀色,双目低垂,尽力忍住自己眼里的泪珠。 陈圆圆虽然不知道,朱祐樘在朝堂上和江南文官们之间的交锋。 但通过朱祐樘出去前,和回来后对自己态度的转变,还有张婉儿如今昏迷不醒的处境。 不难猜出,朱祐樘心中怕是对自己有了猜忌。 陈圆圆无从辩解,她的满腹委屈,只能自己咽下。 “是陛下,嫔妾告退。” 陈圆圆跪地行礼后,缓缓退出了养心殿西配殿。 陈圆圆失魂落魄地走出养心殿,眼里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地落下了两行清泪。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一直守在养心殿外的罗祥,看到陈圆圆一个人离开了养心殿,连忙前来见礼。 可等走近了一看,发现陈圆圆竟然在哭,更是把他给吓了一跳。 这宁嫔,怕不是和陛下闹矛盾了吧? 难道说,是宁嫔吃淑妃的醋了? 不至于吧?! “啊?!” 陈圆圆见有人前来,心中一惊,连忙转过身,擦干了眼泪。 等她再转过身来时,已经神色如常。 “没什么,劳烦罗公公,送本宫回景仁宫吧。” 罗祥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朱祐樘可从来没有过,半夜送回嫔妃的经历啊。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陛下竟然会让宁嫔在半夜独自回宫? 但他很明智地按下了心中的疑惑,没有出声询问原因,只是微微侧过身:“请娘娘上轿吧。” 陈圆圆点点头,缓步坐上了软轿,小太监们抬着软轿,缓慢地向着景仁宫走去。 陈圆圆坐在轿中,无声地流泪。 这一次,陈圆圆对自己的未来,头一次感到无措和迷惘。 紫禁城里,暗流涌动。 紫禁城外,风声鹤唳! 牟斌从皇宫出来后,便直奔北镇抚司。 进入北镇抚司后,牟斌紧急召集了所有还在京城内的锦衣卫。 锦衣卫指挥佥事青龙,白虎和玄武三人,都已秣兵历马,整装待发。 “青龙,白虎,玄武!” “属下在!” 牟斌严声下令:“你们各领五百名锦衣卫,即刻抓捕京城中,所有江南籍贯的官员!” “绝不允许放过一人!” 抓捕所有江南籍贯的官员? 青龙,白虎和玄武三人瞪大了眼睛,后背惊起一身冷汗。 这一次,陛下波及的范围,竟然如此之广? 一次性抓完所有的江南官员的话,这大明朝廷还能正常运转吗? 但他们三人不敢有任何质疑,连忙拱手领命:“是,指挥使大人!” “出发!” 牟斌一声令下,自己身先士卒,点齐人马之后,率军出击! (本章完) 第259章 先给老爷我,定一口棺材吧! 第259章 先给老爷我,定一口棺材吧! 北镇抚司大门洞开,牟斌,青龙,白虎和玄武四人,各率五百人马,浩浩荡荡地从北镇抚司而出。 他们如狼似虎地奔向京城,去往每一个江南籍文官在京城中的宅邸。 京城里,再次响起了震破城阙的马蹄,京城百官,人人自危! “怎么了!这又是怎么了?!” “今天在朝堂上,陛下才杀了一批反对开海官员,现在怎么又把锦衣卫这群杀胚,放出来祸害官员了?!” “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陛下如此苛刻我等官员,这以后谁还肯为朱家卖命啊!” “陛下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是士大夫和朱家共天下,不是那群刁民和朱家共天下!” “陛下这才登基多久,就对我等官员展开了数次屠杀行动,搞得京城官员人人朝不保夕,陛下难道就不怕成为一个孤君吗?!” “陛下如此残暴,如此迫害大明官员,是天要亡明,天要亡明啊!” “……” 一连数次的京城屠杀行动,已经让京城官员,官怨沸腾。 最开始的贪腐案,先帝毒杀案和边将走私案,就已经杀得百官胆寒了。 而之后的土木堡之变案,和这次的江南走私案,更是杀得百官闻风丧胆。 特别是朱祐樘经历过一次土木堡之变,重新回到京城之后,行事手段更是残忍! 对他们这些官员,更是深恶痛绝,看他们的眼神,就和看敌人一样,充满了猜忌与忌惮。 这下更是不装了,大面积抓捕所有江南籍贯的官员,行事霸道至极,不留任何转圜的余地。 本来江南地区就富裕,教育资源丰富,人才素质高,不少都是前两榜的进士。 再加上他们江南人又团结,在利益的趋势下,抱团取暖,互相提携。 这就导致京城的高级官员中,江南人占据了一半以上。 朱祐樘这么一棍子将其全部打死,可是会直接导致大明朝廷停摆的啊! 不少江南官员,在这重重激化的矛盾之下,对朱祐樘心怀怨意,有了不臣之心! …… 京城。 何乔新宅邸。 何乔新今夜无眠,彻夜未睡。 他坐在未掌灯的房间里,心神不宁,莫名地感到烦躁。 忽然间,宅邸外传来烦躁的喧闹,杂乱的脚步和明亮的火把,将房间内照亮。 紧接着,院子里便响起了丫鬟下人们的尖叫声。 何乔新叹息一声,恍然想起三十多年前的那个下午,自己接到父亲何文渊自缢身亡的消息时,心中的震惊和疑惑。 或许那个时候,父亲心中,应该和现在的他,是一个心情吧? 何乔新的父亲何文渊,是永乐十六年进士,正统年间,起为刑部右侍郎。 正统十四年,又在大学士陈循推荐下,担任吏部左侍郎。 在景泰初年,朱祁钰刚登基不久后,便又擢他为吏部尚书,加太子太保。 何文渊能加这个太子太保,主要还是因为他支持朱祁钰改立太子这事。 朱祁钰在景泰三年,曾经拿出不少金银,偷偷贿赂当时的大臣,求他们支持自己改立太子。 这些受贿人里面,就有何文渊,他被朱祁钰赏了五十金。 收了钱,何文渊也就好办事了,曾经在一份奏书上写道:父有天下传之子。 在大臣们的支持下,朱祁钰才最终得偿所愿,成功改立了朱见济为太子。 后来英宗皇帝复辟之后,首先就免了朱祁钰给他加封的太子太保头衔。 何文渊知道此事后,心中害怕不已,害怕被英宗皇帝清算。 于是整理好衣冠坐下,写下一首口占律诗后,上吊自杀了。 即便何乔新已经死后安葬,但也被英宗皇帝下令开棺验尸,唯恐有诈。 此时的何乔新,心情大抵也和当时的何文渊一样吧。 他一个人在没有掌灯的房间里,静静地穿好官服,随后取出三尺白绫,挂在梁上。 叹息一声后,何乔新将脖子挂了上去,踹飞了脚下的板凳。 强烈的窒息感袭来,何乔新下意识地开始挣扎。 就在他的意识,渐渐模糊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踹开,大量的锦衣卫蜂拥而至。 锦衣卫挥刀一斩,白绫顿时断裂,何乔新摔到地上,发出剧烈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 何乔新贪婪地呼吸着空气,而下一刻,一群锦衣卫便把何乔新控制了起来。 “何尚书,何必走得如此匆忙?” “陛下可还没定你的罪呢?你这畏罪自缢的举动,又是演的哪一出啊?” 说话间,牟斌走进房间,冷笑着看向何乔新。 何乔新低垂着脸,面如死灰,并不答话。 牟斌看向他的眼神,也不加掩饰地充满了厌恶。 “何尚书,想死太容易了,但让人生不如死,才是我们锦衣卫的拿手好戏。” “况且当今陛下的行事风格,你也是知道的,你难道是想一个人一死了之吗?” “呵,怎么可能!要死,也得死你们全家!” “一家人嘛,就是要一个整整齐齐才对!” 言至于此,牟斌神色变得冰冷残酷。“全都带走!” “是,大人!” 锦衣卫们押着何乔新,走出房间,走向锦衣卫的诏狱。 来到院中,何乔新才发现,他的妻儿子嗣们,都已经被锦衣卫缉捕,和他一起押往锦衣卫诏狱! 除了何乔新之外,还有大量的江南文官,被锦衣卫逮捕。 都察院左都御史屠滽,向来被朱祐樘倚重,朱祐樘对他也十分信任。 上次朱祐樘巡视九边的时候,也曾把屠滽带上,让他负责都察院清查边镇将领账目的工作。 但这次,朱祐樘不分是非对错,逮捕所有的江南文官,身为浙州宁波府鄞县人的屠滽,也未能幸免。 但相比于何乔新的绝望,屠滽则是镇定得多,没有任何反抗,就跟着青龙去往了诏狱。 同时被逮捕的,还有户部右侍郎白昂。 白昂是南直隶常州府武进人,天顺元年的进士,曾平定过刘通叛乱,有军功在身,掌兵部右侍郎之事。 只是后来又被调往了户部,任户部左侍郎。 白昂也无甚过错,平白遭遇了这无妄之灾。 但他也豁达,和屠滽一样,不做任何抵抗的,就跟着锦衣卫白虎走了。 有这些心怀坦荡的官员,自然也有心里有鬼的官员。 并且这样的官员,数量还不少。 锦衣卫上门抓捕,最常见的还是那些大哭大喊,大喊冤枉的江南官员。 锦衣卫们都已见惯了这些,对付他们,自然有着一手祖传的方法。 整个晚上,京城内的哀嚎与哭喊,都没有断绝。 恍然间,仿佛又回到了太祖皇帝所在的杀官盛世。 大量的江南文官们,被押入北镇抚司的诏狱里。 无数的京城官员,提心吊胆了一整夜,迟迟不敢入睡。 因为他们在听着,锦衣卫缉捕京城所有江南官员的同时,接到了一件让人绝望的通知。 明天朱祐樘会继续在皇宫里,召开朝会。 这段时间以来,京城的官员们,对朱祐樘的习惯,也算得上是比较了解的了。 每次京城大乱之后召开的朝会,准没好事。 说不定,又是一片人头滚滚,血流成河的景象。 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过明天的朝会。 太常寺卿程敏政,祖籍南直隶徽州府休宁县,但他的出生地是在北直隶的河间府。 按照朱祐樘的规定,程敏政并不能算是江南人,所以在这次的缉捕中,逃过了一劫。 但听闻着宅邸外,那凄惨的叫喊声,程敏政依然害怕地浑身发抖。 他自梦中被惊醒之后,就一直提心吊胆,迟迟不敢入睡。 此刻又闻明天将要继续召开朝会,顿时眼前一黑,整个人踉跄了两步,就摔倒在了地上。 他这一摔不要紧,倒是把他的夫人和儿子,给吓了个半死。 程敏政的夫人李氏,面色焦急,不停地摇晃着程敏政,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老爷!老爷你醒醒,你别吓我啊老爷!” “老爷,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了?!是不是被陛下给查到了?!” “你说话啊老爷!” 程敏政的长子程壎,更是害怕地痛哭流涕,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往下掉。 “爹!你醒醒啊爹!” “爹!你不会真做傻事了吧?!” “爹,你犯傻,可不要连累到我啊爹!” “……” 迷迷糊糊间,程敏政苏醒过来。 他呆愣在原地,回忆了半刻钟现在的情况,脸上顿时布满了哀色。 “壎儿,快扶我去书房。” “啊?你这是要做什么啊爹?” 程壎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照办了。 顿时,一大群人都跟着程敏政来到了书房。 除了程壎和李氏之外,还有一些程家的丫鬟下人。 程敏政来到书桌前,三两笔便写下了一封遗书。 随后将其交给了程壎,又对旁边的下人说道:“小六子,你去巷口的棺材店,先给老爷我……定一口棺材吧……” 此话一出,房间里顿时哭成了一片。 哭的最伤心的,当属程壎和李氏。 小刘子好不容易收住了哭声,擦干净眼泪,正要跑去巷口定棺材时,却被李氏叫住。 李氏哭得不能自己,说话上气不接下气:“小六子,给……给我也定一口棺材吧……” 紧接着,哭成泪人的程壎也说道:“还有我,给我也定一口……” (本章完) 第260章 后宫失火,淑妃被困,你们有什么头绪没有? 第260章 后宫失火,淑妃被困,你们有什么头绪没有? 今夜的京城,能睡着的人不多。 在悲戚的哭喊声中,和煦的朝阳,依然从地平线下升起了。 上百位身着官服的京城官员,佝偻着身躯,面色凝重,沉默地走过午门,跨过金水桥,来到奉天殿广场,等候上朝。 奉天殿广场上的官员们,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身前身后。 和之前比起来,今天的奉天殿广场,显得格外空旷。 好多他们身边的同僚,今天都已缺席。 看着朝上这么多的空位,吏部尚书王恕,心情沉入谷底。 整个大明王朝,直接归吏部管辖的文职官员,一共是两万多名。 而在京城内,这个数字是两千七百二十九名。 经过朱祐樘的多次清洗后,即便有大量的候补官员填补了空缺,这个数字也降低到了两千一百四十四名。 本身朝廷上,就已经出现了大量的空缺官位,暂时还找不到合适的官员来补缺。 而昨天晚上,锦衣卫更是一口气抓捕了一千一百二十名官员。 整个朝廷,直接空了一半! 而上一次朝廷一口气空出这么多官位,还要追溯到天顺年间。 天顺六年九月,就在英宗皇帝的亲生母亲,皇太后孙氏薨逝的当月。 英宗皇帝就令当时的锦衣卫都指挥使门达,重新大兴刑狱,调查内阁和朝廷的一众官员。 天顺七年正月,吏部大计,一次性将1642名官员贬为白身,也就是开除了。 英宗皇帝此举,相当于直接开除了大明十分之一的官员,对大明官员的影响十分恶劣。 而这种大批量开除官员的事情,英宗皇帝也不是第一次做。 早在天顺四年的时候,英宗皇帝就一次性开除过九百多名官员。 所以英宗皇帝这个昏君,一辈子都在和文官们斗,一直斗到他死为止。 不像朱祁钰这个明君,在位八年,不敢下达任何一条命令,去损害半点文官们的利益。 活脱脱的量天下之物力,结文官之欢心。 只要能让他当皇帝,文官再怎么瓜分这个天下的利益也无所谓。 英宗皇帝当时,虽然一次性开除了一千六百多名官员,但那是针对的整个大明官场。 两京十三省这么大的地盘,这么多的官员,层层划分下来,一个省也就开除百名出头的官员而已,算不上伤筋动骨。 而朱祐樘这次,虽然只抓捕了一千一百二十名官员,从数量上比英宗还少了三分之一。 但问题是,朱祐樘抓的,可全都是京城里的官员啊! 京城里超过一半的官员被捕,大量的工作找不到人来做,大明朝廷已经实质上停摆了! 而之后的官员任命工作,还都得由吏部来负责。 想到此处,王恕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满头的白发,似乎都变得稀疏了一些。 另外一边,内阁首辅刘健,和内阁次辅丘濬,还有阁老刘东阳,在扫视了朝上的空位之后,互相寥寥交谈了几句,就发现了缺席官员的共同点。 “刘首辅,这么看来,好像所有缺席的官员,籍贯都是江南一京两省的啊?” “你说陛下这是不是……要彻底清除朝中的江南势力了?” 丘濬表情凝重地对刘健问道。 因为朱祐樘的内阁,是史无前例的全北方人,所以内阁全部幸免。 就连六部尚书,也只少了一个刑部尚书何乔新。 刘健眼中布满了忧虑:“应该是了,从昨天朝上针对江南走私案开始,陛下应该就动了收拾南方的念头。” “只是暂时还不知道为什么,昨晚陛下会让锦衣卫抓捕京城中所有的江南官员。” “这可是足以震动朝野的大事啊,陛下有这魄力虽好,但……此事之后,江南必乱。” “江南一乱,这江山社稷,可就麻烦了……” 李东阳叹息一声:“陛下此举,会不会太过莽撞了?” “即便是要处理江南的走私,即便是想开海下西洋,也该徐徐图之。” “陛下出手如此迅猛,如此不留余地,江南那群人反弹起来,也很让人头疼啊。” “莽撞?” 刘健冷笑,此时的他,心中再也不敢小觑朱祐樘分毫。 “陛下之前突然决定要御驾亲征,巡视九边的时候,莽不莽撞?” “可结果呢?宣府周氏一族灰飞烟灭,数百名边将伏诛,陛下重设九大边镇,连封九位将军,重掌北方数十万大军。” “京城内的政变派,从兴王,于慎,到徐溥,刘大夏,谢迁……哪一个不是被抄家灭族?” “现在,你还觉得陛下的举动,莽撞吗?” 听闻此言,李东阳和丘濬都不说话了。 只是看向奉天门下那张空荡荡的龙椅,眼神里多了一份畏惧。 …… 养心殿。 朱祐樘同样一夜未睡,他坐在西配殿的软榻上,思索着接下来的计划。抓捕全部江南官员,就是彻底地和江南走私集团撕破脸。 从此之后,大明的疆土里,有我没他! 只要朱祐樘还在位一日,就不会再有江南走私集团! 抓捕江南官员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要怎么做,才是真正头疼的事情。 最头疼的事情,就是怎么把这些隐藏极深的江南走私集团,给挖出来! 朱祐樘虽然从武力上立于不败之地,但敌在暗我在明,依然十分麻烦。 正思索间,新上任的司礼监佥书萧敬,来到房间内,轻言提醒:“陛下,该上朝了,文武百官已经在奉天殿广场上候着了。” 朱祐樘回过神来,站起身,走到西配殿里的床边。 床上的张婉儿依然昏迷不醒,但脸色已经红润了不少,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 朱祐樘伸出手摸了摸张婉儿的额头,随后转身,在宫女的服侍下穿好朝服后,走出养心殿,坐上龙辇。 龙辇一路前行,停在了奉天门下。 朱祐樘面沉如水,缓步走上了龙椅,安坐下来。 霎时间,所有还在场的官员,纷纷对着朱祐樘跪下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祐樘向下看去,朝堂上的官员站的稀稀拉拉,显得有些窘迫,好似大明已经到了灭国的边缘一样。 “平身。”朱祐樘面色冰冷,不带任何感情。 “谢陛下。” 朝中的官员站起身,他们心中充满了疑惑,内心也惴惴不安。 一是疑惑朱祐樘为何在昨晚,抓捕如此之多的官员。 二是好奇朱祐樘,为何会在今天特意再召开一次朝会。 朝中的文武百官们,还以为朱祐樘会先东拉西扯一些不重要的事情后,才进入正题。 但这一次,朱祐樘都不等其他官员启奏国事,直接一拍龙案,压抑着怒气低吼道:“牟斌,把他们都给朕押上来!” “是,陛下!” 持刀驻守在朱祐樘阶下的牟斌,领命之后,迅速跑出了奉天殿广场。 一刻钟之后,昨天被锦衣卫抓捕的那些江南官员们,被锦衣卫缉押着,从午门而入,排成队地押到了朱祐樘的面前。 看到朱祐樘,这些江南文官们,仿佛看到了唯一的救命稻草,疯狂地对着朱祐樘磕头求饶。 “陛下,我什么都没有做啊!我一两银子都不敢贪,一件坏事都不敢做啊!陛下,我一定是被冤枉的啊陛下!” “是啊陛下!我一向遵纪守法,半点坏事都不敢沾,一两银子都不敢拿,锦衣卫怎么会把我给抓了呢?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的啊陛下!”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我什么都没做,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 这些官员除了神情仓皇了一些,脸色苍白了一些,头发乱了一些,衣服脏了一些外,一切如常。 并没有在诏狱里,经受什么非人的酷刑。 毕竟时间这么仓促,锦衣卫一整夜都在忙着抓人,都还没来得及审问这些官员。 但只是在诏狱里走了这么一圈,就已经将大部分的江南官员们,吓得魂飞魄散,魂不附体了。 这批官员数量众多,上千人挤入奉天门广场,一直从奉天门下,跪到了金水桥前。 他们求饶的声音此起彼伏,吵成一片,更令朱祐樘心生厌恶。 “都给朕安静!” 朱祐樘狠狠地一拍龙案,奉天门广场上顿时鸦雀无声。 上千双眼睛,充满恐惧和期盼地看向他。 朱祐樘的目光,从这些江南文官的脸上,一一划过,声音冷如冰雪:“知道朕为什么要抓你们吗?” 上千名江南文官面面相觑,脸上尽是疑惑。 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位九卿高官,悄悄地低下了头颅。 这其中,就有刑部尚书何乔新。 朱祐樘的目光,也就落在了他身上。 “昨天晚上,朕的咸福宫突然起火,将已经怀有龙嗣的淑妃,困在了宫里。” “汪直调查之后,断定这定是有人故意纵火,意在谋害淑妃和龙嗣。” “关于这起案件,你们有什么头绪没有?” 听到这里,京城的文武百官们,终于明白为什么朱祐樘昨晚要大兴诏狱了。 后宫纵火,谋害已经怀孕的嫔妃。 这等罪名,足以夷其三族! 满朝文武百官,神色一凛,面色变得极为凝重。 而那些被锦衣卫缉捕的江南文官们,更是面白如纸,全无人色。 (本章完) 第261章 若龙嗣有失,朕要满城官宦子弟为其陪葬! 第261章 若龙嗣有失,朕要满城官宦子弟为其陪葬! 跪在地上的江南官员们,内心又是着急,又是绝望。 朱祐樘都已经把他们给抓起来了,这还不能表明他的态度吗? 因为昨天上午走私案的缘故,朱祐樘已经在心里笃定,就是他们这些江南官员搞的鬼了。 这还真是黄泥巴掉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都怪章宁,黄允,徐崃那些人,他们自己死了无所谓,还活活连累了他们! 想到章宁那些人的下场,这些江南官员们不禁悲从中来,有不少人都流下了眼泪。 朱祐樘看着这些江南文官们痛哭流涕,露出一丝冷笑。 哭?哭也是要算时间的。 “何乔新,你是刑部尚书,你对这件事,有什么头绪吗?” 何乔新表现得十分镇静,甚至有种认命的解脱。 “回陛下,线索太少,微臣没有任何头绪” 朱祐樘冷笑:“哼,既然没有头绪,那你这头也没有必要再留着了。” “立即斩首!” “是,陛下!” 谈话间,立于队伍旁的牟斌,突然快步走上前,一把抓住何乔新,将他往前拽了几步。 随后拔刀出鞘,一刀斩落,何乔新顿时人头落地! 何乔新连哼都没哼一声,颈部喷出大量的鲜血之后,那无头的尸身,便栽倒在地。 从朱祐樘下令,到何乔新身死,前后不过两个呼吸的时间。 堂堂一位六部尚书,朱祐樘连眼都没眨一下,就毙命当场。 如此快的速度,让很多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便只能看到满地的鲜血,和滚动的头颅。 “啊啊……啊啊啊……” “陛下饶命!我真的不知道此事,陛下饶命啊!” “陛下明察啊,再给我十个胆子,臣也不敢派人烧陛下的皇宫啊,陛下开恩啊!” “……” 何乔新的死,刺激着在场的所有江南文官,这飞来的无妄之灾,让他们满腹怨屈,无处可诉啊。 朱祐樘看着求饶不止的江南文官,目光凌厉,语气森冷。 “既然你们都是被冤枉的,都是无辜的,那你们对昨晚咸福宫起火一事,有什么头绪吗?” 这一下子,便让那些江南文官们,哑口无言。 他们生怕自己说了句“没有头绪”之后,自己就真的再也没有头了。 满朝文武,支支吾吾,竟无一人敢言。 朱祐樘也不愿再留在奉天门广场上,陪他们继续耗下去。 “都没有头绪是吧?” “牟斌!” 牟斌手持滴血的绣春刀,大声回应:“卑职在!” “从现在开始,每隔一刻钟,就从这些江南官员中,随机挑选一个,斩首示众。” “一直杀到他们有头绪为止!” “是,陛下!” 牟斌拱手接旨,转过身来时,他眼里的寒光,让每一位江南文官心惊胆寒。 江南文官们心中悲戚,绝望至极。 而其他尚未被波及到的朝中官员,则是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有些庆幸。 但很显然,他们高兴地太早了,朱祐樘也根本没想要放过他们。 朱祐樘从龙椅上站起身,目光扫过朝中每一位官员的脸,脸上罕见的浮现出阴狠疯狂的神色。 “朕知道你们这些江南人,会想方设法地阻止朕重下西洋。” “但朕没想到,你们会如此丧心病狂,对朕的孩子下手。” “你们记住,从此之后,若是朕的龙子有任何意外,那么京城所有官员的孩子,就都不要留了!” “你们最好祈祷,朕的每一个孩子,都能健健康康的长大。” “否则,但凡朕有一个孩子夭折,朕都会杀光所有京城官员的孩子,为朕的孩子陪葬!” “退朝!” 朱祐樘说完之后,转身便走,根本不去想他的这句话,将会给这些大明官员们,带来多大的震撼。 大明官员毒害龙嗣的事情,在历史上屡见不鲜,而最猖獗的时期,正是孝宗皇帝所在的弘治年间。 很多人以为,朱祐樘只有朱厚照这一个独子。 但实际上,朱祐樘还另有一子一女,分别为皇次子蔚悼王朱厚炜,和皇长女太康公主。 而蔚悼王朱厚炜和太康公主,都纷纷早夭。 历史上,弘治九年二月,时任吏部尚书的耿裕去世,孝宗皇帝马上就任命了他的亲信屠滽,接任了吏部尚书。 随后在四月,修改开中法的户部尚书叶淇,被孝宗勒令致仕,让当时的户部左侍郎周经,接替了户部尚书的位置。就这样,孝宗皇帝不停地将自己的亲信部下,安插在六部之中。 到了弘治九年底,除了兵部尚书马文升是内阁死党,孝宗皇帝动之不得之外,其他五部尚书,都已经换上了孝宗自己的人。 也是在这时,孝宗才开始亲征掌权。 但也就是在这一年,孝宗的皇次子朱厚炜,年仅三岁,就在皇宫里莫名其妙的薨逝了。 死因不明,史书中并未记载。 孝宗掌控六部之后,又开始想要染指北方军政。 弘治十年,孝宗皇帝起复威宁伯王越,并加太子太保,总制甘、凉边务兼巡抚,其后兼制延、宁两镇。 这样一来,西北的军权,就集中到了王越一个人的手中。 孝宗皇帝又控制了京城的朝政,又掌控了西北的军权,于是他开始对内阁动手。 弘治十一年七月,孝宗皇帝接连将内阁首辅徐溥,户部侍郎刘大夏,和南京户部尚书秦紘,全部免职。 然后派出太监莫英,宋裕,刘璟等人,开始清查京城及通州两地的粮仓。 众所周知,明朝的皇帝只要一查账,那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 运气好一点的,像是武宗皇帝,只是易溶于水而已。 运气差一点的,像是英宗皇帝,就要被这土木堡之变,留下一世骂名了。 孝宗皇帝也一样,因为这帐就根本没法查。 孝宗继位时,趁着权力真空期,内阁把粮仓监粮的太监,全都撤掉了。 没了太监的监督,这些文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现在过去了十一年,京城和通州粮仓的亏空,那简直无法想象。 孝宗皇帝要倒查十一年的旧账,那前内阁首辅徐溥,前兵部尚书马文升,前户部尚书叶淇,有一个算一个,一个都跑不掉,全都得死! 户部极力阻止尚书周经等人,极力阻止孝宗皇帝查账,上书“生一事则有一事之害,增一官则有一官之费。” 翻译翻译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陛下算了,你好我好大家才能好,查账这事意思意思一下就算了。 那总不能全都要查吧?万一真查出来什么事情的话,那该怎么办? 但孝宗皇帝不听,依然坚持查账。 所以在弘治十一年九月,孝宗皇帝唯一的女儿,四岁的太康公主,也在皇宫里莫名其妙的去世了。 和蔚悼王朱厚炜一样,太康公主的死因,史书并无记载。 同年,弘治十一年十月,太皇太后周氏所居住的清宁宫,和孝宗皇帝居住的乾清宫,同时起火。 当晚,孝宗皇帝的亲信太监李广被杀,周氏和内阁联手,发动宫变,再次架空了孝宗皇帝。 这查账一事,就和当初的英宗皇帝一样,不了了之了。 除了孝宗皇帝之外,武宗皇帝更是没有子嗣,世宗皇帝夭了六个,光宗皇帝夭了三个皇子七个公主。 最惨的熹宗皇帝,三个皇子两个公主全部早夭,熹宗皇帝绝嗣,被迫将皇位传给了皇弟朱由检。 当然,朱祐樘现在面对的局面,可比历史上的孝宗皇帝,要好上太多了。 首先徐溥,马文升,刘大夏,叶淇这几个顽固分子,都已经被朱祐樘给处决了。 周氏也被朱祐樘幽禁起来,丧失所有权力。 现在,即便这些文官们想要对朱祐樘的龙嗣下手,也是难上加难。 但百密一疏,这次咸福宫起火,就给朱祐樘敲响了一个警钟。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所以朱祐樘这次,这么匆忙地再召开一次朝会,就是为了给自己的龙嗣们,上一道保险。 而这道保险,就是京城所有官员孩子的命! 朱祐樘走了,而朝廷上的官员,则是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们真的不能相信自己耳朵,竟然听到了如此恐怖的话语。 万一朱祐樘的龙嗣发生意外的话,他竟然要杀掉京城所有官员的孩子,来为其陪葬。 这是何等残忍的命令,这已经不能称之为暴君了吧? 哪怕是太祖高皇帝,也没做过如此残忍的事情吧? 而且更恐怖的是,他们竟然丝毫不怀疑,朱祐樘能说到做到! 京城的官员们,都彻底崩溃了! “天啊!陛下说的话是认真的吗?怎能如此,怎能如此啊?!” “陛下此举实在是太过激了,生死无常,水火无情,这与我们有何关系啊?!” “大明开国至此,只有嫔妃为帝王殉葬的先例,岂有官宦子弟为皇子公主殉葬的道理啊?!” “……” 奉天门广场上,文武百官异常激动,心中着急不已。 正在此时,突然一声惨叫,让奉天门广场重新安静下来。 “啊!!!!” “不要杀我!不要!求求你不要!” 众人转头看去,牟斌手中的绣春刀又添了一抹新鲜的血。 而地面上,则是多了一具无头的尸体。 (本章完) 第262章 启禀陛下,西厂已经查明纵火真凶! 第262章 启禀陛下,西厂已经查明纵火真凶! 牟斌在尸体上擦干净绣春刀的血迹,收刀入鞘。 他扫视着剩下的江南文官们,语气森冷:“有什么头绪就快说吧,你们还有一刻钟的时间。” “时间一到,下一个死的是谁,连我都不知道。” 牟斌的话,带给了这些江南文官们,无上的恐惧。 锦衣卫悬在头顶的绣春刀,随时都会落下,随机带走一条人命。 如此草菅人命的命令,如此随机的杀戮,让每一个江南籍贯的官员,都从内心深处,感受到了强烈的恐惧。 就连一向十分镇定的屠滽和白昂,都不由得恐惧到颤抖。 因为他们也不知道,下一个被斩首的人,会不会就是自己。 “谁干的?!究竟是谁干的!” “你有本事做,就有本事自己承担啊!你要害死我们才肯罢休吗?!” “赶快站出来自己领死去啊混蛋!你害死我们,我们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 在如此强大的心理压力下,不少江南文官们已经调转枪口,对着身边的同乡兼同僚们发出质问。 江南出来的官员那么多,也并不是所有的江南官员,都是江南走私集团的。 他们有自己的营生渠道,不至于为了下西洋这件事,就做出火烧后宫这样丧心病狂的事。 就比如屠滽和白昂两人,他们就真不知道此事,纯粹是因为自己的籍贯原因,遭受了无妄之灾。 像朱祐樘这样直接开地图炮,是一件非常危险且莽撞的事情,肯定会造成大量的冤假错案。 但后宫起火这件事,对朱祐樘的刺激实在太大了。 所谓乱世用重典,为了自身的生命安全,朱祐樘不惜矫枉过正,震慑作乱者,来达到保障自身安全,维护皇权威严的目的。 而现在江南官员们的表现,就证明朱祐樘这招虽然狠辣,但效果确实明显,甚至可以说是立竿见影。 原本铁桶一块的江南文官们,内部出现了分化。 那些无辜的江南文官们,此时对江南走私集团,恨之入骨。 从七品的兵科给事中马琛,犹如疯魔一般,不停地质问着身边的江南官员。 “你!是不是你谋害的陛下!皇宫内的火,是不是你放的!” “还是你!是你放的火,是不是?!” “我知道了!火一定是你放的!你快去向陛下领死去,快去啊!” “……” 马琛抓住一个官员,就说是他放的火,甚至还拉着一位正四品的苑马寺少卿的衣领,要把他抓去向锦衣卫领死。 “你给我滚开!” 苑马寺少卿一脚踹飞马琛,怒气冲冲地说道:“到处说别人放火,我看放火的人是你才对吧!” “你胡说,你胡说!” 草木皆兵的马琛,听到此话之后,深受刺激,疯了一般地向苑马寺少卿扑去,厮打在了一起。 一个从七品的官员,对一个比他高七级的正四品官员大打出手。 如此礼崩乐坏的景象,将江南文官们承受的心理压力,表现得淋漓尽致。 而马琛和苑马寺少卿的厮打,仿佛火信一般,一下子点燃了犹如火药桶一般的江南文官群体。 紧接着,这群江南文官骂娘的骂娘,动手的动手,在奉天门广场上乱成一团,丑态毕现。 以牟斌为首的锦衣卫,手持绣春刀,就站在他们的身边,冷眼看着这一场闹剧。 既不插手,也不阻止。 牟斌就这么冷冷地看着,数着更漏,时间一到,便又要拔刀杀人。 江南文官们的遭遇,都被朝廷上其他的官员看在眼里。 他们都不由自主得打了一个寒颤,心中突然又生出了些许庆幸和欣喜。 果然,幸福是比较出来的。 和这些江南文官们比起来,他们还是幸福的。 程敏政心中长出一口气,悄悄擦了擦脑门上被吓出来的汗,缩着脖子,默默快步离开了皇宫。 活着走出皇宫,程敏政看着头顶湛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朵,满面春风,神清气爽,心中无比快乐。 程敏政真是没有想到,自己能亲自走出皇宫,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后,程敏政加快了脚步,快速回到了自己的宅邸。 回到家之后,程敏政吓了一跳,宅邸里全是白绫和圈,前院里灵堂都布置好了,上面还立着一个属于他的牌位。 程敏政气得跳脚,连忙对周围的丫鬟下人吼道:“这是什么东西?!撤掉!快撤掉!” “爹?你怎么还活着啊?” 披麻戴孝的程壎从灵堂后走了出来,看到活蹦乱跳的程敏政,很是惊讶。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刚才的话,不怎么吉利,程壎立马改口道:“不对,我是说,你怎么还没死啊?” 这话好像也不对,程壎立马又改口:“呃……我的意思是,你怎么活着回来了?” 程敏政的,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黑,最后狠狠说道:“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 “把这些东西都烧掉,棺材……棺材先放到库房里去。” “哦,好的爹。” 程壎快速点头应下,正要去办,突然又转过头来,好奇地问道:“爹,既然你都没事,那昨天晚上你干嘛又是写遗书,又是买棺材的啊?” “都快吓死我们了!”程敏政脸色涨红,憋了好久才说道:“你问这么多做什么?还不赶紧办事去!” “哦……” 程壎挠着头,快步走去烧白绫去了。 实际上,程敏政确实是有问题,但问题是出在成化年间,程敏政担任殿试的受卷官时,曾经收受过考生的贿赂。 他本身就是成化二年的榜眼,被授翰林院编修后,整个成化年间,都一直在翰林院任职。 并且从成化十一年起,就一直在负责春闱和殿试的相关事宜。 直到朱祐樘登基后,程敏政先是迁詹事府少詹事,兼翰林院侍讲学士。 后来赶上先帝谋杀案,张敏被诛九族,前太常寺卿张苗受其牵连,被朱祐樘满门抄斩。 程敏政这才补了张苗的空缺,升太常寺卿兼侍讲学士,掌院事。 逃过一劫的程敏政,美滋滋地哼着小曲,去后院和刚纳的美妾调情去了。 …… 紫禁城。 养心殿。 当朱祐樘回到养心殿时,就从罗祥那里,接到一个好消息。 “陛下,大喜啊!淑妃娘娘醒过来了!” 朱祐樘面色一喜,暗自加快了步伐,快步来到了西配殿。 “陛下……” 见到朱祐樘,张婉儿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红晕,就连眼眶都红了,委屈的泪水悬之未落。 张婉儿想起身给朱祐樘行礼,但被朱祐樘按住了。 “别动,你现在需要休息。” “你感觉怎么样?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张婉儿摇了摇头:“回陛下,嫔妾除了感觉有些头晕,有点恶心之外,其他一切都好。” 突然,张婉儿抓住了朱祐樘的手,神情紧张地问道:“陛下,我们的孩子……” “孩子没事,你放心好了。” 朱祐樘拍了拍张婉儿的手,张婉儿这才放心了下来。 张婉儿又问道:“对了陛下,嫔妾的贴身侍女,偎红和倚翠呢?” “嫔妾只记得,当时火烧得很快,烧得很大,昨晚是偎红在殿内值守,门又打不开,嫔妾只能和偎红一起躲进殿内的水缸里。” “他们没事吧?” 朱祐樘想了想,说道:“朕记得除了你之外,西厂还救出了一名昏迷的宫女……” “罗祥,那名宫女现在在哪?情况怎么样?” 罗祥连忙走上前,快速地回道:“回陛下,偎红姑娘现在正在西五所歇着呢。” “住的是单独的房间,药也喝了,只是现在还未苏醒。” “只有偎红吗?” 张婉儿面色担忧,急切地问道:“那倚翠呢?倚翠怎么样了?” “这……” 罗祥面露难色,西厂番子只带出来一个宫女啊,他上哪知道倚翠去哪里了? 就在这时,萧敬突然走进了西配殿,低声通报道:“陛下,西厂厂督汪直求见。” 朱祐樘心中一惊,有些疑惑:“汪直?” “让他进来吧。” “是,陛下。” 萧敬快步退出了西配殿,很快汪直便走了进来。 “微臣参见陛下。” “快起来。” “朕不是让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吗?你怎么又来了?” 朱祐樘皱着眉头,有些责怪地说道。 汪直起身,低着头不敢看朱祐樘的眼睛. “微臣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便想早些查明此案,了结一桩心事。” 张婉儿也已经从身边的宫女们口中知道,是汪直将她从火海里救了出来。 此时看到救命恩人,坐在床上的张婉儿,也微笑着对汪直微微鞠躬:“多谢汪公公相救。” 汪直连忙闪到一旁,低头躬身:“这是微臣应该做的,微臣不敢承受娘娘此礼。” 朱祐樘摆了摆手,对汪直说道:“好了好了,莫说这些虚礼了,直接说吧,你来找朕是为何事?” 汪直神色一正,满脸严肃:“启禀陛下,西厂已经查明了昨晚纵火的真凶!” “嗯?!” 朱祐樘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周身隐隐浮现出一丝杀气。 “说来!” (本章完) 第263章 陛下有令,清查所有嫔妃! 第263章 陛下有令,清查所有嫔妃! 朱祐樘神色严肃地看着汪直,张婉儿也紧张地攥紧了双手,认真地听着汪直的禀报。 汪直缓缓开口:“启禀陛下,昨夜西厂和东厂灭了咸福宫的大火后,西厂便对咸福宫展开了调查。” “经过西厂番子的调查,纵火者手法非常生疏,所用的引燃物也只不过是寻常可见的煤油而已。” “而先起火的地点,则是绛云殿旁的小厨房,然后才引燃到绛云殿去的。” “整个咸福宫里,被烧死的人很少,只有一位宫女两位太监三人,身份都已经查明。” “两个太监是负责值守的小柳子和小贵子,而那个宫女,是娘娘的贴身侍女倚翠。” “西厂初步断定,纵火之人,就是这名侍女倚翠!” “啊?!” 听到汪直的推断,张婉儿惊讶地捂住了嘴巴,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而朱祐樘倒是面色平静,没有感到惊讶或者意外。 因为他早已知道,能在咸福宫内纵火的人,一定是张婉儿身边的人。 皇宫内寻常的宫女太监,是绝不可能纵火的。 从朱祐樘逼宫夺权开始,朱祐樘对皇宫内的宫女太监,就经历过数次清洗。 规模最大的一次,当属朱祐樘刚刚幽禁周氏后,对皇宫内的太皇太后党,展开的地毯式清洗。 那一次,数千名太监宫女被清扫出皇宫,将周氏在皇宫中的势力,连根拔起。 随后在第二次土木堡之变时,朱祐樘返回皇宫后,又清洗了一番。 主要是剔除了兴荒王朱祐杬和于慎,安插进皇宫里的势力和眼线。 现在朱祐樘的皇宫里,宫女太监们的身世都非常干净,不可能对朱祐樘有所不利。 所以从一开始,朱祐樘就没让厂卫们清查皇宫内的宫女太监,只是让西厂针对此案,展开调查。 倚翠的身份比较特殊,对于她是纵火真凶的结果,朱祐樘并不感到意外。 因为倚翠并不是以宫女的身份进入的皇宫,而是以秀女的身份,被采选入宫的。 倚翠原本是在去年的天下选秀中,和张婉儿,陈圆圆,偎红等人,一起进入宫中参与选秀的。 只是在选秀阶段,张婉儿,陈圆圆等人,有幸被朱祐樘选中,成为了他的嫔妃。 而偎红,倚翠等人,因为本身并不属于官宦子女,选秀失败后无人接其出宫,所以才留在了宫内,成为了普通宫女。 又因为被张婉儿选中,才成为了她的贴身侍女。 而偎红和倚翠还都是南方人,只是偎红是桂州人,倚翠则是赣州人。 朱祐樘点了点头,对于这种情况的应对方式,早已不陌生。 “汪直,立刻让西厂对上一批通过选秀进来的宫女进行审查,发现异常者,即刻拿下。” “同时对当时负责采选倚翠入宫的官员,进行追责,所牵扯到的官员,倚翠的家庭,格杀勿论!” “还有,调查倚翠这几日的行踪,查清楚是谁给倚翠下达纵火的命令,消息又是如何传入宫里来的!” “所有参与此案的人,统统诛杀!” 汪直低头拱手,沉声领命:“是,陛下!” 按理说,所有被送入皇宫里的秀女,都是要经过严格审查,确认身世清白之后,才可送入皇宫内的。 但问题是,当时负责审查秀女身世的,主要是司礼监,礼部,和都察院三方。 朱祐樘的嫡系厂卫,都没有插手。 百密一疏,险些酿成大祸。 所以此刻,朱祐樘迅速地做出了补救措施,一清查,二追责,三诛杀。 这样严重的安全纰漏,绝不可再犯。 汪直领旨之后,却没有立刻去执行命令,而是留在原地,眉头微微皱起,目光中带着几分犹豫和纠结。 朱祐樘挑了挑眉:“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汪直咬了咬牙,将头垂得更低了。 “回陛下,臣确实有一事不解,恳请陛下明示。” “说。” “陛下,那一批入宫的秀女中,有一些秀女已经被各位嫔妃娘娘,选为了贴身侍女。” “这些贴身侍女,要不要查?” “还有嫔妃娘娘们,她们也是以秀女身份入的宫,这……是查,还是不查?” “啊?!我?” 张婉儿明显没有想到,清查秀女这件事,还能落在她的头上,脸上浮现出错愕的表情。 朱祐樘也是一愣,沉吟了起来:“嫔妃们的贴身侍女,当然要查。” “可淑妃,宁嫔她们……” 这些嫔妃,毕竟都是和朱祐樘有过鱼水之欢,夫妻之实的女人,甚至淑妃还怀上了他的孩子。 这么明目张胆地猜忌,怀疑,甚至是调查,肯定会破坏夫妻之间的关系。 一时间,朱祐樘有些迟疑。 就在这时,淑妃微笑着开口:“陛下,查,必须要查。” “若能彻底打消陛下心底的疑虑,嫔妾甘愿接受西厂的任何调查。” “清查之后,嫔妾此身,也算是分明了。” “淑妃……”朱祐樘目光闪动,虽于心不忍,但理智最终战胜了情感。 “好,既然淑妃都已答应,那汪直你可要好好查,仔细地查。” “还她们一个清白,也给朕一个安心。” 有了朱祐樘的首肯,汪直心里也终于有底了。 “是,陛下!” 汪直拱手领命,转身退出了西配殿。 朱祐樘将张婉儿揽进怀里,心里五味杂陈,轻轻叹了口气:“淑妃你这次受委屈了,明明遭受了这般无妄之灾,却还要配合调查……” “此事过后,朕一定好好补偿你。” 张婉儿靠在朱祐樘额胸口,低垂着眼,强颜欢笑:“嫔妾早就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凡事半点不由人。” “这件事本不是陛下的本意,不过调查清楚了也是好事,只愿陛下不再猜忌嫔妾,嫔妾就满足了。” 朱祐樘没再说话,只是将怀里的张婉儿,抱得更紧了。 …… 景仁宫。 安和殿。 陈圆圆昨日从养心殿归来后,便感觉身体很不舒服,她一直不吃不喝地躺在被窝里,不知道默默流了几次泪。 这可把顾横波和李香君给急坏了,一直徘徊在安和殿门口,不知该如何是好。 “娘娘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也不知道昨晚养心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能让娘娘如此伤心,真是急死人了!” 顾横波在安和殿外走来走去,神情焦急。 李香君倒是消息灵通,压低了声音对顾横波说道:“我听说,昨晚咸福宫走水了,淑妃娘娘被困在宫里,现在都还昏迷不醒呢。” “什么?!” 顾横波大吃一惊,再想到今天陈圆圆那反常的态度,心中的担忧不减反增,不住地叹息。 “这咸福宫早不起火,晚不起火,怎么偏偏在娘娘侍寝的时候起火啊?” 顾横波只怕咸福宫起火一事,会波及到自家娘娘身上。 但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就在顾横波喃喃自语间,汪直带着一队西厂的番子,来到了景仁宫。 “两位姑娘,打扰了。” “啊?!汪公公!” 顾横波和李香君对汪直和西厂并不陌生,甚至非常熟悉。 每次西厂出现的地方,准没好事发生。 皇宫内的数次腥风血雨,都有西厂番子的参与。 这让皇宫里的太监宫女们,都对西厂的人,产生了巨大的恐惧。 特别是对汪直这个陛下身边的红人,更是万分恐惧。 此时突然看到西厂这一行人出现在景仁宫,李香君和顾横波腿都被吓得发抖。 “小女见过汪公公!” 李香君和顾横波,手足无措,连忙向汪直行礼。 汪直微微皱眉,似乎并不太喜欢被人称为公公。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公事公办地说道:“本督奉陛下口谕,前来清查去年一批入宫的秀女。” “两位姑娘,麻烦配合一下我们西厂的调查,不会太麻烦,只是问几个问题而已,两位如实回答便是。” 面对宁嫔娘娘身边的两个贴身侍女,汪直表现得还算客气。 换成其他人,早就直接带回去审问了。 顾横波和李香君听后,心脏仿佛踏空一般,一直在往下坠去,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 特别是李香君,更是被直接吓哭了起来,双腿一软,直接就坐到了地上。 “哇……呜呜呜呜……” 李香君哭得十分伤心,泪水大滴大滴地落下,很快便哭湿了衣襟。 顾横波一边扶起地上的李香君,一边对着汪直强颜欢笑:“汪公公请见谅,香君她胆子一向比较小……” 汪直对于自己将人生生吓哭一事,显得很是从容镇定。 他轻轻摆了摆手,只是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无妨。” 顾横波此时已经扶起哭泣的李香君,同时不停地在做心理建设,最后深吸一口气后,对汪直点了点头。 “汪公公,那我们这就开始吧?” 汪直看着紧闭的安和殿大门,面不改色地说道:“除了你们,宁嫔娘娘同样也是去年一同进宫的秀女。” “恕臣冒昧,还请宁嫔娘娘出殿,一同接受西厂的调查。” 听到这话后,顾横波震惊地瞪大了双眼,李香君也被吓住了哭声,惊恐地看向面前的汪直。 “什么?!宁嫔娘娘也要接受调查?!” (本章完) 第264章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啊! 第264章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啊! 顾横波和李香君,都是发自内地感受到了恐惧。 陈圆圆是朱祐樘的嫔妃,是有银册的大明皇妃,身份尊贵无比。 这么一个尊贵的皇妃,竟然还要接受西厂的调查,那西厂也太不把陈圆圆这个宁嫔,放在眼里了。 更何况,若调查陈圆圆是朱祐樘的旨意,那就表明陛下,对他们并不信任。 一个在皇宫之中,得不到陛下信任的嫔妃,下场可想而知。 而顾横波和李香君,作为陈圆圆的贴身侍女,自然也不会好过。 这才是她们惊恐的真正原因。 汪直在安和殿门口等了一会,始终不见安和殿内有什么动静。 汪直表情微变,景仁宫里的气氛也变得更加紧张。 “宁嫔娘娘若不配合,那就请恕臣无礼了。” 汪直说着,轻轻迈开腿,缓步向安和殿紧闭的大门走去。 顾横波和李香君大惊失色,快步跑到了汪直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等等!汪公公,安和殿可是宁嫔娘娘的寝宫,擅闯皇妃寝宫,这个罪名你担得起吗?!” “再说了,宁嫔娘娘是陛下的嫔妃,是有银册的娘娘,你有什么权力调查宁嫔娘娘?” 汪直面色如常:“调查后宫嫔妃,是陛下的命令,是陛下给予本督的权力。” “若宁嫔娘娘配合,本督自当礼数周全,但若不配合,本督说不得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汪直的话,让顾横波和李香君心情直落谷底,李香君急得又想要哭。 最坏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面对朱祐樘的命令,顾横波和李香君束手无策。 她们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但又不愿意就这么让汪直闯进安和殿里。 汪直见她们两人还挡在自己面前,眉头不由得皱起:“还不快让开!” 顾横波和李香君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苍白,身体也在轻微的发抖。 而安和殿里的陈圆圆,已经从昏睡中醒来。 听到朱祐樘亲自下令,要西厂彻查她们姐妹三人后,陈圆圆握紧双拳,咬紧嘴唇。 红肿的眼睛里又落下一串泪珠,脸上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陈圆圆披衣而起,走向了安和殿的房门。 “横波,香君,你们退下吧。” 陈圆圆推开安和殿的房门,走出了安和殿,来到汪直的面前。 顾横波和李香君惊讶地转身:“娘娘……” 汪直也对着陈圆圆拱了拱手:“臣见过宁嫔娘娘。” 陈圆圆脸色苍白,面无表情地看着汪直:“本宫这两个侍女不懂事,请汪公公见谅。” “既然是陛下的命令,本宫自当全力配合西厂的调查。” 汪直再次拱手:“娘娘通情达理,那是再好不过了。” “只是几个问题而已,不会叨扰娘娘太久,娘娘请。” 汪直伸手,指向院子里的石桌石椅,打算坐下来速战速决。 当面询问其实问不到什么关键的信息,西厂主要还是通过巡访暗查,去搜寻自己想要的信息。 当面询问,一是通过审讯的话术技巧,和细微的表情观察,来推断她们有没有说谎,有没有心虚。 然后再将询问的结果,和自己挖掘出来的信息相对比,从字里行间中发现那些蛛丝马迹。 陈圆圆优雅地转过身,袅袅娉娉地走向那处桌椅,顾横波李香君,还有汪直,紧随其后。 景仁宫原本的宫女太监们,则是为了避嫌,而离得远远的。 就在这时,原本走在前方的陈圆圆,身形一阵摇晃,忽然晕倒在地。 “娘娘!娘娘你怎么了?” “娘娘,你不要吓我啊!” 顾横波和李香君快步上前,扶住了晕倒的陈圆圆。 看着陈圆圆苍白的脸色,顾横波和李香君心疼至极,心中更加的慌乱和害怕。 “传御医,快传御医啊!” 顾横波对着周围的太监宫女大喊道,立刻便有景仁宫的小太监,手忙脚乱,手脚并用地跑出景仁宫,用最快的速度跑向太医院。 “你们也来,快把娘娘抬回床上去!” 顿时,几位宫女也小跑着前来,抬起晕倒的张婉儿,重新将其放回了安和殿的床上。 景仁宫里鸡飞狗跳,每一位宫女太监,都因为陈圆圆的突然晕倒,而显得忙里慌张。 只有汪直和他身后的西厂番子们,不为所动。 汪直紧皱着眉头,双手紧握,也被陈圆圆晕倒这一出,搞得紧张兮兮。 他不知道陈圆圆是故意晕给他看,给他施压的,还是真晕倒了。 汪直心中不免对陈圆圆生出了几分怀疑,他带着西厂的番子,退在一旁,但并未离去。汪直已经在心中想好,之后定要好好调查一番陈圆圆,将她的底细好好摸清楚。 而现在,当然是看太医院的御医怎么说,弄清楚陈圆圆晕倒原因。 没有让汪直等待太久,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太医院的薛太医,便带着自己的女官紫芙,匆匆来到了景仁宫。 走进景仁宫,薛太医看到汪直后,神情一愣,下意识地想上前行礼。 “汪督公……” 汪直摆了摆手,指了指安和殿,薛太医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对着汪直点了点头后,便快步走进了安和殿内。 围在陈圆圆床前的李香君,在看到薛太医之后,立刻叽叽喳喳地吵闹起来:“太医,你快救救我们家娘娘吧!” “你可一定要让我们家娘娘平安醒来啊!” 薛太医吓了一跳,一边观察着陈圆圆的面色,一边让紫芙去为陈圆圆诊脉,一边对身边的宫女们发问。 “娘娘怎么会突然晕倒呢?娘娘这几天,有什么异常表现吗?” 顾横波连忙回答:“刚才娘娘本来是要……她就在院子里走了几步,就晕倒了。” 顾横波差点就要把陈圆圆接受西厂调查的事情,给说出来了。 但好在她话锋一转,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 不然,若是让薛太医知道此事,说不得就会将整个后宫闹得沸沸扬扬。 这对陈圆圆的声誉,将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顾横波又紧接着说道:“这几天娘娘的表现没什么异常,只是今天早上从养心殿出来后,娘娘就显得忧心忡忡。” “一直推说自己没有胃口,就这么不吃不喝地躺在床上,到现在都还滴水未进呢!” 顾横波又撒了点小谎,陈圆圆明明是昨天晚上从养心殿回来了,但在她的嘴中,却变成了今天早上。 薛太医听后,不敢怠慢,和紫芙互相配合,为陈圆圆细心诊脉。 但随着紫芙说出来的脉象越来越清楚,薛太医的神情也变得越来越激动,更是兴奋地满脸通红。 薛太医最后又问了几句脉象,紫芙一一作答之后,薛太医更是兴奋地笑出了声。 “恭喜娘娘,恭喜娘娘啊!” “娘娘这是有孕了!” 薛太医笑开了,心中憋着好几个月的浊气,终于舒畅了。 天知道这几个月他在太医院的日子,过得有多憋屈。 几个月前,田太医因为问诊淑妃的喜脉有功,被陛下提为了太医院的左院判,在太医院里人人巴结,滋润至极。 但是,偎红当时来太医院找的第一个太医,是他薛太医。 而他顾忌当时的淑妃,是一个被陛下幽禁的答应,从而推脱了这天大的福分,因此被太医院的同僚们足足耻笑了五个月。 这五个月来,他在太医院里简直抬不起头了。 现在终于让他抓住了机会,第一个为宁嫔娘娘诊断出了喜脉,这种足以让他扬眉吐气的功绩,让他怎能不激动呢? 顾横波,李香君等宫女们,听到陈圆圆怀孕的消息后,先是震惊,随后便是惊喜。 “天啊,娘娘怀上龙嗣了?!娘娘终于怀上龙嗣了!” 顾横波喜极而泣,回头看着床上昏迷的陈圆圆,眼泪滚滚滴落。 李香君也是兴奋地涨红了脸,伸手摸了摸陈圆圆平坦的小腹。 “哇,娘娘肚子里有小宝宝了吗?” “太好了!太好了!” 站在安和殿门外的汪直,在听到陈圆圆怀孕的消息后,脸色顿时一变,不自觉地退后了两步。 汪直目光闪动,心神电转,短短两个呼吸的时间后,便转过身,大步走出了景仁宫。 那些西厂番子,也快步跟上了汪直的脚步。 汪直身后的一名番子上前,有些不解地低声询问道:“厂督大人,我们不查宁嫔娘娘了吗?” “查,当然要查,不过不是现在。” 汪直径直走向景仁宫旁边的永和宫:“先查其他嫔妃吧,等宁嫔娘娘醒来,胎象稳定之后,再查不迟。” 西厂番子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我们要先将这个消息,禀告给陛下吗?” “不了,这种喜讯,就让太医院的御医,和景仁宫里的宫女太监们去汇报吧。” 当面向朱祐樘禀报这件天大的好事,肯定是会得到朱祐樘的奖赏的。 但汪直现在已经不需要这些小功小利了,也不需要用这种事情,在朱祐樘面前刷存在感。 这种小恩惠,那些太监宫女们和御医,明显比他更需要。 “是,厂督大人。” 那名番子应了一声之后,不再多嘴。 而汪直这一行人,很快又敲响了柳如是所在的永和宫大门。 (本章完) 第265章 分化一批拉拢一批打压一批消灭一批! 第265章 分化一批拉拢一批打压一批消灭一批! 安和殿里,顾横波和李香君在最初的兴奋之后,顾横波突然又对薛太医问道。 “可是太医,娘娘为什么会晕倒啊?” 薛太医连忙回答:“一是因为正常的妊娠反应,二是因为娘娘体弱无力,长时间没有进食,所以才会突然头晕。” “这不碍事,只需喝下一碗红水,娘娘即可醒来。” 于是,一众宫女又用最快的速度,捧来一碗红水,由顾横波喂陈圆圆饮下。 果不其然,陈圆圆饮下红水后,没过多久,便悠悠转醒。 陈圆圆眨着眼睛,神色茫然地看着周围,她一只手捂着额头,一只手扶着床沿,缓缓坐起了身。 “本宫这是怎么了?头好晕……” “太好了,娘娘你醒啦!” 李香君最憋不住话,笑嘻嘻地叫道:“娘娘,大喜事呀!你怀上小宝宝了!” “啊?!” 陈圆圆神情一下子认真了起来,她先是看了李香君一眼,随后又转头看向了一边的顾横波。 顾横波笑着对陈圆圆点了点头,说道:“娘娘,是真的,太医已经来诊过脉了。” 薛太医连忙对着陈圆圆,跪地行礼:“微臣薛波,拜见宁嫔娘娘!”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确实已有两三个月的身孕。” 这一次,薛太医还把陈圆圆具体的怀孕时间,给说了出来。 两三个月以前,那都是在朱祐樘御驾亲征之前,陈圆圆就已经怀上了他的龙嗣。 陈圆圆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知道自己终于怀上了日思夜想的龙嗣后,陈圆圆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她双手抚上自己的肚子,低着头,久久不语。 一会后,众人才发现陈圆圆身体颤抖,泪水滑落,竟然已是喜极而泣。 顾横波对陈圆圆说道:“娘娘,那我现在就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陛下?” 陈圆圆抬起头,布满泪痕的俏脸上,展现一种明艳的色彩。 她对着顾横波,重重点了点头。 顾横波面色一喜,转身便往安和殿外跑去。 跪在地上的薛太医大惊失色,连忙对着陈圆圆拱手:“微臣也去,微臣也去!” 陈圆圆展颜一笑,也对薛太医点了点头。 薛太医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追在顾横波的身后。 突然,陈圆圆想起什么,开口问道“对了横波,汪公公呢?” “本宫记得晕倒之前,他还在景仁宫里……” “汪公公?” 顾横波在安和殿前左右环视,都不见汪直的身影。 一位殿外的宫女,小声禀报道:“回娘娘,汪公公已经带着西厂的人,离开景仁宫了。” 李香君听后,吐了吐舌头,娇嗔一声:“哼,肯定是看娘娘怀上了龙嗣,不敢再查了吧!” “香君,别乱说!” 陈圆圆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然后再对门口的顾横波挥了挥手:“快去吧。” “是,娘娘!” 于是,顾横波和薛太医两人,一路小跑,用最快的速度,奔向朱祐樘所在的养心殿。 …… 紫禁城。 养心殿。 朱祐樘坐在龙椅上,翻看着从大明两京十三省,送上来的奏章题本。 正在这时,牟斌忽然快步走进养心殿,跪在了朱祐樘的面前。 “启禀陛下,招了,那群被抓捕的江南文官们,都招了!” “这么快?” 朱祐樘放下手中的题本,露出一丝冷笑:“朕还以为,他们会撑得更久一些,朕要多杀一些人,他们才肯招呢。” “说吧,他们都招了什么?” 牟斌立刻作答:“回陛下,兵科给事中马琛等人,自述放火烧毁咸福宫一事,是刑部尚书何乔新一意孤行的结果。” “何乔新是赣州人,他在赣州资助过一些穷苦百姓,挑选了一些姿色尚好的民女,参与过去年的采选。” “其中有一位乔氏女,成功入选,被送入宫中,最后成为了淑妃娘娘的侍女,化名倚翠。” “这火,就是倚翠放的!” “而放火的命令,是通过一位工部派入宫中维修宫殿的工匠,进行传达的!” “本来何乔新的命令,是要烧毁陛下所在的养心殿,只是养心殿戒备森严,倚翠找不到放火的机会。” “这才退而求其次,妄想谋害淑妃娘娘,和她腹中的龙嗣。” 江南文官们所招供的事情,和汪直通过调查所推测的结果,基本一致。 只是补上了一些,西厂尚未调查清楚的细节。 朱祐樘对这个结果,不甚满意:“参与此案的,就只有何乔新一个人吗?” “是,陛下,江南文官们一直咬定,只有何乔新如此丧心病狂,胆大包天。”牟斌说着,便将之前发生在奉天门广场上的,江南官员互殴互骂的事情,也一遍说与了朱祐樘。 朱祐樘听后,冷冷一笑:“朕不信,只有何乔新一人,参与了此案。” “不过是因为何乔新已死,他们想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一个死人身上,好把自己摘出去罢了。” “那陛下……需要锦衣卫,继续调查吗?” 牟斌试探性地问道。 朱祐樘摇了摇头:“不用查了……” 听到这四个字,牟斌脑子嗡的一声,冷汗瞬间就从头上下来了。 朱祐樘每一次说这四个字之后,都是一阵腥风血雨,生灵涂炭的景象。 第一次说这四个字,通州周氏,满族皆斩。 第二次说这四个字,蒲州晋商,灰飞烟灭。 第三次说这四个字,宣府杨氏,血流成河。 而这一次,涉及的可是一千多名京城官员,这要是全都杀了,大明朝廷就真的没人办事了呀! 但好在,朱祐樘这次,并没有将事情彻底做绝。 “把苑马寺少卿这些正四品以上的高官,挑几个杀了。” “再让马琛这些,主动对江南官员们大打出手的人,补上空出来的官缺。” “然后随机杀四五十个江南官员,放出风去,就说是马琛这些人供出来的,参与纵火一案的官员。” 听完朱祐樘的话,牟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得不钦佩朱祐樘的帝王手段。 虽然也要杀不少官员,但总比将这些江南官员,全杀光好吧。 而且这样一来,江南官员内部,肯定会再次分裂。 当他们不再团结之后,单打独斗的官员,对于朱祐樘来说,没有丝毫威胁。 这也是为什么说明朝亡于党争的原因,当一群人因为某种纽带联系起来后,他们所造成的破坏力,实在是太过惊人。 万历年间,东林党,浙党,楚党,阉党……党派林立。 他们或因为地域,或因为师承,或因为利益,团结在一起,互相内斗。 他们讨论国事,根本就不基于实际内容出发,而是根据自身所在的党出发。 凡是对面党派支持的,我们统统反对! 凡是对面党派反对的,我们统统支持! 大明官员们这样无休止的内斗,极大地消耗了大明的国力。 而神宗皇帝,因为能力有限,又被张居正折腾得心力交瘁,心灰意冷,开始懒政怠政。 明朝灭亡的种子,至此种下。 明朝,实亡于万历。 随意,历朝历代,结党营私都是重罪。 每一位帝王,都在尽力打压着手下的群臣,不让他们团结在一起。 为了分化势力强大的党派集团,大多数皇帝都心照不宣地使用着一种帝王权术。 简单来说,那就是在一个党派集团中,分化一批,拉拢一批,打压一批,消灭一批。 这种方法非常好用,直到现在,都屡见不鲜。 朱祐樘用的也是这种权术,他先是用随即杀人的高压,让江南文官们内部自动分化。 随后他拉拢的是马琛,打压的是苑马寺少卿,消灭的则是倒霉的江南文官们。 如此一来,江南文官集团,再也不会像从前一般,铁桶一块。 这一次,朱祐樘没有简单粗暴的,将其全部赶尽杀绝,而是用权术,将江南文官集团内部分化。 这不是因为朱祐樘变得仁慈了,而是京城的朝廷里,实在是没官了。 朱祐樘从登基到现在,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已经杀了太多官了。 虽然说是说大明不缺做官的人,但最主要的问题是,朱祐樘还从来没有开科取士过。 今年的秋闱,还要过两个月才开。 春闱,更是要等到明年开春了,朱祐樘现在就要用官,根本等不起。 为了不至于让朝廷停摆,朱祐樘只能先用着现在的官。 等到明年开科取士之后,有了充足的后备官员,就不必如此费心劳神了。 “是,陛下!” 牟斌悄悄松了一口气,拱手领命。 正在这时,萧敬突然走进养心殿,低声向朱祐樘汇报:“陛下,景仁宫的横波姑娘,和太医院的薛太医,一起求见。” “景仁宫来的?” 朱祐樘皱起了眉头,有些不快。 他对顾横波没什么印象,但他知道景仁宫,是宁嫔陈圆圆的寝宫。 他之前才让西厂去查后宫的嫔妃,景仁宫的宫女现在就敢到养心殿来找他。 这宁嫔,也太恃宠而骄了吧? 朱祐樘重新拿起龙案上的题本,淡淡开口:“不见。” (本章完) 第266章 两宫争宠,雨露难以均沾。 第266章 两宫争宠,雨露难以均沾。 萧敬神色有些犹豫,即便是得到朱祐樘不见的命令后,却依然站在原地,没有急着出去回报那两人。 “陛下……” “嗯?” 朱祐樘将目光落到萧敬身上,不怒自威的气势,让萧敬心中一颤。 萧敬连忙跪了下来,俯伏在地上,低着头,声音有些发抖:“陛下,横波姑娘和薛太医,都是因为宁嫔娘娘而来的。” “他们说,宁嫔娘娘……好像有孕了……” 萧敬说话做事,都力求一个稳妥,即便他已经从薛太医口中,得知陈圆圆肯定怀孕的消息。 但对朱祐樘禀报时,他仍然加了一个好像。 “什么?!” 朱祐樘闻见此言,心中一阵错愕。 他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么特殊的时候,听到陈圆圆怀孕的消息。 现在正是后宫内气氛最紧张的时候,而陈圆圆怀孕的消息,实在是来的太巧了。 朱祐樘心中的惊喜,远不及第一次听到张婉儿怀孕时,那么强烈。 此时正是多事之秋,朱祐樘心中更多的,还是一种惊疑。 “让他们进来。” 朱祐樘只犹豫了一下,便改变了主意。 “是,陛下。” 萧敬的心跳,这才慢慢恢复了平稳,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养心殿。 来到养心殿外后,萧敬快步走向,焦急地等在殿外的顾横波和薛太医。 他们看到萧敬之后,眼中放光,一脸期待地看向萧敬。 幸好萧敬带来的消息,也没有让他们失望。 “你们随我来吧,等会见到陛下后,表现得机灵点。” “多谢萧公公!” 顾横波和薛太医喜出望外,一边连声道谢,一边赶紧跟在了萧敬的身后。 萧敬随口推脱道:“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可不敢不让陛下知晓,这是我的职责,你们没什么可道谢的。” “是,是,萧公公高风亮节,恪守本分,真是值得下官学习……” 吹捧间,两人都已经走进养心殿里。 看着身着明黄色服饰,高坐在龙椅上的男子,两人皆是神色一肃,快步来到了朱祐樘的面前,跪了下去。 “微臣,奴婢见过陛下。” 朱祐樘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他单刀直入,非常直接地问道:“宁嫔当真怀孕了吗?” “你们可要想清楚,欺君罔上,可是夷三族的大罪!” 朱祐樘这一句话,顿时便让原本热情高涨,情绪激动的顾横波和薛太医,冷静了下来。 他们的心,也一下子就坠入了谷底。 薛太医心中莫名多了些恐惧,但仍然硬着头皮说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宁嫔娘娘确实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那就是在自己御驾亲征前,就已经怀上了。 朱祐樘回想起那段日子,自己确实十分频繁地召见陈圆圆侍寝,她怀上龙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朱祐樘面色稍霁,又问道:“那你们为何今日才知道,宁嫔怀上了龙嗣。” “陛下,这是因为今天娘娘她,突然在院子里晕倒了……” 顾横波鼓起勇气,从宁嫔昨夜从养心殿回来后的表现开始说起,到最后主动接受汪直审查时,突然晕倒。 原原本本地将发生的事情,向朱祐樘复述了一遍。 面对朱祐樘,顾横波还没有说谎的胆子。 知道事情的始末之后,朱祐樘心中的猜忌,消失了大半。 对于汪直的举动,朱祐樘也没干涉。 朱祐樘冷峻的表情缓和了下来,当即起身下令:“摆驾景仁宫。” “是,陛下。” 萧敬躬身领命,赶紧先一步去安排。 而地上的顾横波和薛太医,则是怀着紧张忐忑的心情,小心翼翼地跟在朱祐樘的身后。 另外一边,养心殿西配殿。 尚膳监已经将三十二道精致营养的小菜,摆满了西配殿的桌子。 已经恢复了一些精神的张婉儿,被身边的宫女粉玉搀扶着,在桌子边坐了下来。 此刻的张婉儿,心情尚可。 虽然倚翠的背叛让她感到伤心,但好在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没有什么大碍。 而且听粉玉说,偎红也已经醒来,只是身体有些虚弱,只要再休息个三五日,就能继续回到她身边来了。 粉玉先为张婉儿盛了一碗鸡汤:“娘娘,尝尝这鸡汤怎么样?” 张婉儿喝了一口,微笑着点了点头:“很好喝,和平时的不太一样。” 粉玉笑嘻嘻地说道:“那可不,这是陛下专门吩咐养心殿的小厨房,为娘娘熬制的药膳,里面有好多奴婢叫不上来名的珍贵药材呢!” “娘娘今天的菜色,可都是按照陛下平时的标准制作的,陛下对娘娘可真是上心呢!” 张婉儿脸色微红,嘴角也扬起一抹微笑。 突然,张婉儿放下了手中的汤碗,轻轻推了一下身边的粉玉。 “对了,陛下肯定还没用膳吧?你快去请陛下来一起用膳。” 张婉儿说着,又重新拿了一个新碗,亲手盛了一碗鸡汤。不必说,这肯定是为朱祐樘准备的。 粉玉面带微笑,连忙应下:“好的娘娘,奴婢这就去请陛下。” 说完,粉玉便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出了西配殿。 粉玉正想往养心殿主殿走去,却迎面撞上脚步匆匆的朱祐樘,还有他身后那一大片的侍从。 粉玉快走了几步,在朱祐樘的旁边,离着三四米的距离跪下。 不是她不想走得更近一些,而是再近,就是朱祐樘身后侍卫的警戒范围了。 “奴婢粉玉,见过陛下!” 朱祐樘记得这是在西配殿里,服侍陈圆圆的宫女。 他停下了脚步,淡淡开口:“何事?” “回陛下,淑妃娘娘精神好了很多,担心陛下太过劳累,想请陛下一起去西配殿用膳。” 朱祐樘看向身旁的西配殿,沉默了一下,说道:“告诉淑妃,朕还有事,下次再陪她一起用膳。” 朱祐樘说完,便目不斜视地走出了养心殿,坐上龙辇,向景仁宫的方向走去。 他身后的顾横波,不动声色地偷偷了剜粉玉一眼,快步跟上了朱祐樘的步伐。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后,粉玉才从地上起身。 看着朱祐樘一行人离去的背影,粉玉心急如焚,都不知道该如何向张婉儿交代。 她气馁地跺了跺脚,才快步跑回了西配殿。 西配殿里,张婉儿看着返回殿中的粉玉,急切地问道:“怎么样?陛下来了吗?” 张婉儿说着,还向粉玉的身后看了一眼。 粉玉摇了摇头,沮丧地说道:“娘娘恕罪,奴婢没用,没能请来陛下。” “陛下说他还有事,下次再来陪娘娘用膳。” “哦……好吧。” 张婉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 她自己动手夹着菜吃,又多问了一句:“那陛下有说,他去做什么了吗?” 粉玉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说道:“没有,不过奴婢看到陛下身后,还跟着景仁宫的横波姑娘……” 听到景仁宫三个字,张婉儿立马变了脸色。 她的脸阴沉了下来,眉头微微皱起,就连口中的食物,也味同嚼蜡。 但很快,张婉儿的脸色,又恢复如常。 只是看着满桌的山珍海味,张婉儿突然失去了所有的胃口。 浅浅吃了几口后,张婉儿便放下了筷子,用茶水漱了口:“我吃饱了。” 粉玉惊讶道:“可是娘娘,您还没吃几口呢!” …… 紫禁城。 景仁宫。 “皇帝驾到!” 随着司礼监小太监的一声唱礼,朱祐樘来到景仁宫之后,便径直走进了安和殿。 宫内殿内的太监宫女们,一见到朱祐樘,立刻跪了满地。 “奴才,奴婢,见过陛下!” “陛下,嫔妾……” 躺在床上的陈圆圆也要起身行礼,但被朱祐樘伸手阻止。 “你身子正弱,不用行这些虚礼。” 朱祐樘坐在床沿上,握住陈圆圆的手。 陈圆圆看到朱祐樘,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委屈,扑进朱祐樘的怀里,哭得不能自己。 “陛下……” 朱祐樘抚摸着陈圆圆的后背,轻声宽慰道:“你这几天的经历,朕也已经听说了。” “咸福宫起火,不是一件小事,西厂清查,也是为了防微杜渐,你不要多想。” 陈圆圆哭得说不出来话,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朱祐樘深以为然。 特别是江南的女人,更是如此。 不仅身子软软的,细腻滑润,就连哭起来,也是没完没了的。 朱祐樘安抚了好一阵,才堪堪止住哭声。 朱祐樘看着陈圆圆那消瘦苍白的身子,有些责怪地说道:“朕听说你今天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 “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怎能如此任性,伤害自己的身体呢?” 陈圆圆依偎在朱祐樘的怀中,轻声道:“嫔妾知错,嫔妾以后会好好吃饭的。” “如此便好。” 朱祐樘看向房间内的萧敬,下令道:“让尚膳监将朕的晚膳,送到景仁宫来。” “朕今日,就在景仁宫和宁嫔一起用膳。” “是,陛下。” 萧敬微微躬着身子,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养心殿。 同时,朱祐樘这才注意到,之前去养心殿向他汇报喜讯的顾横波和薛太医。 (本章完) 第267章 后宫各方,惊动不已! 第267章 后宫各方,惊动不已! 和其他人想的一样,朱祐樘对于手下的人,从来都不吝啬。 朱祐樘看着他们,微微点头:“擢薛太医为太医院右院判,赏五十贯钞,赐官服一套。” “顾横波提为景仁宫掌事宫女,赏钞五十贯,赐云锦两匹,珠宝首饰一匣。” 朱祐樘给顾横波和薛太医的赏赐,和之前的田太医和偎红的赏赐一般无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在景仁宫和咸福宫之间,雨露均沾了。 薛太医心中大松一口气,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下,连忙快走几步,上前磕头谢恩。 “微臣叩谢陛下恩典!” 太医院右院判虽然要比左院判低半级,但好歹从此之后,太医院里应该没有人,再敢当面讥讽嘲笑他了。 顾横波眼眶通红,默默抹了一把激动的眼泪,同样跪在了朱祐樘面前谢礼。 “奴婢,谢陛下隆恩。” 顾横波对掌事宫女这个头衔,并不是太在意。 在这之前,她实际上已经在行使掌事宫女的权力了。 只是这样一来,她每月的俸禄多了几两,也更加名正言顺了而已。 顾横波真正感到开心的,是朱祐樘对待陈圆圆的态度。 只要朱祐樘愿意来景仁宫看陈圆圆,愿意心思哄她,就是好事。 陈圆圆受宠,她们这些景仁宫的宫女,在宫中的地位,也会更高些。 李香君站在一旁,咧着嘴傻笑,看着这一幕,她心里也有种与有荣焉的满足感。 很快,尚膳监的太监们,便端来一道道美食,摆满了安和殿内的桌子。 饭菜数量,不多不少,也是三十二道。 朱祐樘握着陈圆圆的手起身:“来,陪朕一起用膳。” “是,陛下。” 陈圆圆挨着朱祐樘,在桌子旁坐下,朱祐樘还亲手盛了一碗鸡汤,喂给陈圆圆喝。 陈圆圆面色酡红,喝着朱祐樘喂的汤,心中甜滋滋的。 这时,陈圆圆才感到腹中饥饿,胃口大开,吃了不少膳食。 景仁宫中,随着朱祐樘的态度变化,原本紧张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变得和和美美起来。 就在朱祐樘和陈圆圆一起用膳的时候,陈圆圆怀孕的消息,也传遍了整个后宫。 养心殿西配殿里,张婉儿听到这个消息后,心脏突然猛地一缩,神情一愣,手中的茶杯一个没抓稳,落在地上,顿时应声而碎。 “娘娘!你没事吧?!” 随侍在侧的粉玉,顿时上前紧张地问道,翻看着张婉儿青葱般的双手,生怕伤到了哪里。 张婉儿这时才回过神来,抽回了双手,冷静了下来:“本宫没事,先把地上收拾干净吧。” “是,娘娘。” 张婉儿站起身,走到床边,脸上没有表情,心中却是汹涌翻腾。 难怪陛下拒绝了她一起用膳的邀请,原来是因为宁嫔也怀上了龙嗣,他赶着去景仁宫呢。 淑妃抚摸上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心情绝对算不上好。 虽然他早就明白,朱祐樘不可能只有她肚子里这一个龙嗣。 但突然间,听闻另外一位嫔妃怀上龙嗣,她仍旧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紧张与恐慌。 因为这样一来,她再也不是后宫中,最特殊的一个。 朱祐樘在她身上的心思,也会相应的减少。 圣眷只有那么多,你多一点,那我就要少一点,谁也不肯多让。 张婉儿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仿佛是在摸着自己孩子,喃喃自语:“孩子,你若争气,是个皇子。” “那娘亲,也会拼尽全力,帮你争他一争的,毕竟,你才是陛下的长子,不是吗?” 另一边,永和宫内。 刚刚送走汪直和一众西厂番子的柳如是,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原本心情紧张,异常疲惫的柳如是,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大喜过望。 “太好了!太好了!姐姐她终于怀上龙嗣了!” 柳如是发自真心地为陈圆圆感到高兴,他们姐妹八人,关系极好,荣辱一体,同进同退。 陈圆圆怀上龙嗣,多一份圣眷,对她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特别是在这个敏感关口,咸福宫起火,陛下还派西厂的汪直,来调查她们。 万一有个差错,她们姐妹八人可就是坠入地狱,万劫不复了。 而陈圆圆怀孕的消息,就是扭转这一局面的变数! 柳如是的两个贴身侍女,卞玉京和马湘兰,也是兴奋地说道。 “是啊,宁嫔娘娘还真是争气,这下子,淑妃以后就没那么神气了!” “最好淑妃生个公主,宁嫔娘娘生个皇子,保能气死她,以后淑妃看到我们宁嫔娘娘,可就抬不起头来了!” “对,咱们宁嫔娘娘,肯定能生个皇子!” “……” 马湘兰和卞玉京一边低声私语,一边娇声俏笑。 柳如是激动地坐立不安,在房间里踱步了两圈后,说道:“也不知道姐姐宫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要不,我们去拜访一下?”“好呀!好呀!我们现在就走吧!” 卞玉京兴奋地举起双手,就想向外跑去。 但立刻,又被马湘兰给抓了回来。 “小主,现在去景仁宫打扰,可能不太合适。” “啊?”柳如是微微偏了偏头,有些疑惑。 马湘兰解释道:“现在,陛下应该就在景仁宫内,陪着宁嫔娘娘呢。” “现在正是宁嫔娘娘,和陛下促进感情的时候,小主此时贸然打扰,反倒是不美了。” 听了马湘兰的话,柳如是反应了过来。 “这倒也是,既然如此,那我们明天再去景仁宫道贺吧。” 钟粹宫内,董小宛和寇白门,也同样收到了消息。 她们同样也为陈圆圆,感到由衷的高兴。 “太好了,宁嫔也怀上龙嗣了,这可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啊!” “我们也快去景仁宫贺喜吧?说不定柳姐姐他们已经去了。” “好啊,我也想问问陈姐姐,怀上小宝宝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他们两人都没想那么多,正准备出门去往景仁宫时。 钟粹宫的门外,却多了几位不速之客。 而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正是西厂厂督汪直! “董才人留步,微臣有一事,还需请才人配合。” “啊?!” 董小宛和寇白门停下脚步,惊疑不定地面面相觑。 长春宫。 顾氏听闻这个消息后,并没有感到太过意外。 陈圆圆前一段时间,圣眷浓郁,只要身体正常,那肯定是会怀上龙嗣的。 只是如此一来,后宫内的两位嫔妃,都先后怀上龙嗣,相差不到半年。 若都是皇子的话,在现在这样一个,没有明确的正宫娘娘的背景下。 这后宫之中,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平静了。 在这之前,顾氏原本是打定主意,不愿参与后宫的纷争的。 但现在看来,从入了这紫禁城的大门开始,无论她愿不愿意,权力的战争就已经开始了。 张婉儿举荐顾氏侍寝的事情,对陈圆圆,柳如是,董小宛等人来说,并不是个什么秘密。 现在,无论是从地域上讲,还是从恩情上讲,她都已经是淑妃娘娘那一边的人了。 此刻,权力的漩涡已经开始轮转,由不得她再袖手旁观了。 顾氏叹了口气,坐到梳妆台前,画眉点唇,整理云鬓。 “椿芽,将之前陛下赏的阿胶包起来,随我去一趟养心殿,看看淑妃娘娘。” “是,小主。” 椿芽点点头,麻利地去按照顾氏的要求,将那块东阿镇进贡的阿胶,细心包好。 延禧宫。 莫娜此刻已经习惯了穿明制的汉服,虽然活动不似胡服那般方便,不过好看也是真好看。 这样好的面料,这样好的绣工,这在以前的草原上,是从来没有的。 自她跌跌撞撞地撞进这紫禁城之后,这段日子以来,她也摸清楚了后宫的局势。 在这之前,无论是淑妃陈婉儿,还是宁嫔陈圆圆,都主动来这咸福宫,拜会过她。 后宫之人,都明白莫娜的特殊。 一是因为,她是朱祐樘在御驾亲征,巡视九边期间,特例纳的嫔妃。 二是因为,莫娜身上,是带有和亲性质的。 只要朱祐樘还需要瓦剌部,替大明把草原搅得牛羊不宁,那么对莫娜肯定不会太过冷淡。 所以,张婉儿和陈圆圆,都试图和她亲近。 但莫娜生性直爽,不爱后宫这些弯弯绕绕,无论是对张婉儿,还是对陈圆圆,反应都是淡淡的,不愿参与她们之间的明争暗斗。 此刻,听闻陈圆圆也怀孕的消息后,莫娜郁闷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莫娜心中的好胜心,又再发作:“可恶,已经有两个嫔妃,怀上陛下的孩子了。” “你也得争点气啊,不能再被其他的嫔妃超过了!” 莫娜自己在跟自己置气,而对于后宫中的局势,根本就不想插手。 时光渐移,宫中已经入夜。 在景仁宫呆了两个时辰后,朱祐樘并没有选择在景仁宫留宿,而是返回了养心殿。 在离去前,朱祐樘答应了陈圆圆多来景仁宫看她的请求,陈圆圆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紧握着朱祐樘的手。 回到养心殿后,朱祐樘没有回主殿,而是先来到了西配殿。 走进西配殿里,朱祐樘才发现,顾氏竟然也在西配殿中。 (本章完) 第268章 你自己来 第268章 你自己来 顾氏见到朱祐樘,连忙起身跪下见礼:“嫔妾见过陛下。” 张婉儿因为有孕身子不便,朱祐樘特意准许她不用行大礼,所以她只是起身,对着朱祐樘点头:“嫔妾见过陛下。” 朱祐樘走向张婉儿,在她的身边坐下:“起来吧,都坐。” “谢陛下。” 张婉儿坐在了朱祐樘的身边,而顾氏则是坐在了朱祐樘的对面。 “朕听说你精神好了很多,特意来看看你,但你现在是一份营养,两人吸收,吃得不多,这可不行。” 张婉儿没想到朱祐樘还知道这事,微微一愣后,笑着说道:“多谢陛下关心,宁嫔有喜,恭喜陛下,又再添得一位龙嗣。”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吃不下饭的吗?” 张婉儿笑容一僵,看着朱祐樘,发现朱祐樘也在直勾勾地看着她。 后宫善妒,可是大忌。 一瞬间,张婉儿惊出一身冷汗,心脏也开始急速地跳动。 “怎么会呢?” 张婉儿嗔怪地看着朱祐樘,装作生气的模样:“陛下这是什么话?” “有其他的嫔妃,能为陛下开枝散叶,壮大皇室,嫔妾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吃不下饭呢?” “嫔妾只是妊娠反应,有些食欲不振罢了,陛下这么说,倒是把臣妾想得小气了。” 张婉儿说着,转过身背对着朱祐樘,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张婉儿的话,朱祐樘最多只信三分,不过他也不是真要追究什么,只是适时地敲打敲打罢了。 后宫之中,女人这么多,偶尔争风吃醋,在所难免。 只要她们不做太出格的事情,朱祐樘并不想管。 有明一朝,除了太祖太宗,还有世宗思宗这几个皇帝外,后宫干政都特别严重。 成化年间的后宫,更是一个烂摊子。 朱祐樘好不容易肃清了后宫,可不想再走宪宗皇帝的老路。 朱祐樘的底线就是后宫不能干政,除此之外,一些争宠的小伎俩,朱祐樘并不在意。 “呵呵,如此甚好,倒是朕多心了。” 朱祐樘将张婉儿转过身来,关切地说道:“食欲不振可不行,你现在正是需要养身体的时候。” 说罢,朱祐樘又对身后的罗祥下令。 “罗祥,多让田太医来看看,再让尚膳监的人,多想些菜色,让淑妃多吃些。” “是,陛下。”罗祥躬身应答。 从始至终,顾氏都默默地低着头,坐在原位,一言不发。 朱祐樘又和张婉儿闲聊几句后,张婉儿又主动将话题,向顾氏的身上引。 “陛下今日,可曾翻过牌子了?” “没有。” 朱祐樘摇了摇头,今天一天事务繁多,倒是没有想着侍寝的事。 “既然如此,正巧顾淑女就在养心殿……” 张婉儿轻笑着,瞥了一眼头颅低垂的顾淑女,话锋一转。 “陛下,今日顾淑女可是到我这诉苦来了,陛下自那日翻了顾淑女的牌子后,可就再也没翻过她的牌子了。” “眼看着,宁嫔,柳才人,董才人,甚至是绰罗斯选侍,都被翻了几轮了,陛下可是太偏心了。” “顾淑女盼着陛下您,可就像久旱盼甘霖一样呢……” 顾淑女越听越迷糊,脸色酡红,害羞地更加抬不起头。 她哪里说过这些话? 她今日不过是来看望一下淑妃,关心一下她的身体而已。 淑妃这一番空口白牙的评论,倒让她像是多么想男人一样。 朱祐樘看向顾淑女,心想是这么回事,不知怎的,顾淑女在心中,存在感都是那么的薄弱。 论风情,论姿色,论情调,论才貌,都不及那三位江南女子。 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身材丰满,身形高挑。 “陛下,娘娘她……嫔妾……” 顾氏声如蚊呐,想解释什么,又不敢直说淑妃是在乱说,急得满头大汗。 朱祐樘勾了勾嘴角,心里跟明镜似得,这是张婉儿把顾淑女,当通房丫鬟使了。 古代的大户人家,娶妻嫁女时,都会带一两个陪嫁丫鬟到夫家。 这陪嫁丫鬟,平时除了要服侍好少爷小姐外,同时也需要在小姐月信来时,或者怀孕之后等不方便同房时。 代替小姐,陪少爷同房,省得少爷出去寻问柳。 现在张婉儿身子不便,她便希望朱祐樘能够多宠幸顾氏,少召见几次那三位南方姐妹。 张婉儿的心思,朱祐樘都懂,并且这些事情,朱祐樘也并不在意。 让谁侍寝,不过是看当天的性质,新人也有新鲜的体验,今日让顾氏侍寝,也并无不可。 朱祐樘点了点头:“行,那顾淑女今晚就留在养心殿吧。” “淑妃你早点休息,朕也该回去了。”朱祐樘起身就走,顾氏留在身后,一脸茫然。 “还不快去。” 张婉儿对顾氏挑了挑眉:“你也争气些,多想想怎么能抓住陛下的心,别老是等本宫为你寻机会。” “是娘娘,多谢娘娘成全。” 即便顾氏没那个心思,此时也只能道谢,随后跟着朱祐樘,来到养心殿正殿。 “陛下……” 顾氏面色羞红,有些手足无措,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动弹。 顾氏就是典型的“军师”型的人,在背后分析的头头是道,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但真让她亲自下场了,她反而两眼抓瞎,大脑一片浆糊,不知该做什么了。 “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快过来。” 朱祐樘已经坐上了龙床,见到顾氏还愣在原地,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啊……是……” 顾氏快走了几步,上了龙床。 在龙床上,顾氏一动不动,任由朱祐樘脱去他身上多余的衣衫。 朱祐樘烦就烦在这里,除了莫娜之外,其他的嫔妃都不怎么主动。 张婉儿和陈圆圆还稍好一些,柳如是,董小宛和顾氏,实在没什么意思。 朱祐樘今天本来就累,剥了一会后,便不耐烦地躺了下来:“你自己来!” “哦……哦哦……” 顾氏咬着嘴唇,不仅剥去了自己的衣服,还帮朱祐樘也脱了下来。 想着刚才淑妃对她说的,让她争气一点,主动抓住朱祐樘的心…… 顾氏咬了咬牙,把心一横,俯身下去。 朱祐樘眼前一亮,先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随后又舒服地眯了起来。 …… 夜晚下的京城,一队西厂番子,正在京城内穿梭。 他们闯入不同的宅邸,将去年参与过倚翠选秀的礼部和都察院的官员,统统缉捕,等候问斩。 而司礼监的太监,已经早一步进入了西厂大牢。 只是比较尴尬的是,很多参与此案的官员,已经因为各种原因,提前被朱祐樘处决掉了。 所以这一次清算的官员,数量实际上是很少的。 除此之外,另有一队西厂官员,已经秘密动身前往了苏州府。 他们要去暗中调查应天巡抚张文绍,这是事关包括宁嫔在内的三个嫔妃的大事,必须秘密行事,不得走漏半点风声。 而同在江南的锦衣卫指挥同知朱雀,也已经在按照于允忠供出来的名单,彻查江南地区,参与走私的官员了。 至于被锦衣卫抓捕起来的江南文官们,牟斌已经按照朱祐樘的命令,放了大部分人。 只留下了少部分倒霉蛋人,统统以谋反罪论处。 并且以举报有功为由,提升了十六位和马琛一样,主动出手伤人的官员,补上了其他人空出来的官缺。 这一下,马琛等十六名官员,一下子成为了江南文官们的众矢之的。 他们再也融入不进江南文官的圈子里了,而为了保住现在的地位,他们不得不抱紧了朱祐樘的大腿,被迫成为了帝党一脉。 总的来说,朱祐樘的计划施行的很成功,在大力打击江南文官集体的同时,又成功让朝廷勉强维持运行。 之后,便是等到明年的春闱一过,朱祐樘大力选取一批新的官员之后,便可以肆无忌惮地清理朝中这些顽固分子了。 牵动数万名江南食利阶级的江南走私案,进展到这里,似乎,好像,貌似……是落下了帷幕。 但谁也不知道,下西洋这颗雷,什么时候会爆。 因为工部侍郎李鐩,和内官监秉笔太监继盛,已经带着数百位工部的官员和工匠,还有一千名西厂番子,南下闽州了。 他们即将重启福清造船厂和江南造船厂,为下西洋做准备。 与此同时,王越所带领的十万征南军,也已经到达了滇州与安南的交界处。 临安府。 建水州。 因为云贵高原,地势高,路不平,山连山,水接水,这复杂的地貌,让王越的十万大军,费了数月,才抵达了战争前线。 但此刻,建水州里,早已经停止了战争。 安南国王黎灏,早在徐溥和刘大夏出狱前,就已经退兵了。 整个边境的冲突,前后持续不超过十天,死伤民众不过数百名,只是一次很小的地盘冲突。 和前几十年间,安南和大明之间,大大小小的数百起冲突一样,放在大明这么庞大的帝国面前,不值一提。 但这一次,很不一样。 因为这一次,朱祐樘派遣了十万名征南军,远赴安南,郡县交趾! (本章完) 第269章 不好了!王越带着大军先跑了! 第269章 不好了!王越带着大军先跑了! 入了建水州,王越一路走来,只看见了上万名的土人汉人们,在动手重建自己被战火烧毁的房屋。 偶尔有失去亲人的百姓的啼哭声,但总体来讲,还算是平静。 当地的土人们,看到王越这一行十万大军,皆是面色惊恐,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们经过。 有些胆小的,还连滚带爬地跑回屋内,不敢出来。 王越大军阵势浩大,根本隐藏不住,立刻便有人将这个消息,禀报给了现任黔国公沐琮。 沐琮自带领三千甲士,来到建水州后,只了两天时间,就把安南进犯的士兵打退了。 随后,他接到了朝廷发兵十万,要郡县安南的消息。 于是他就没回沐王府,而是带着三千甲士,驻守在了建水州,等着王越等人的到来。 沐琮听闻大军已到建水州的消息后,便立马带着人起身,亲自前去相迎。 很快,沐琮等人,就赶到了大军阵前。 向随军斥候表明身份后,沐琮成功来到中军大营,见到了王越。 “王将军,有失远迎,将军勿怪。” 沐琮对着王越抱拳,表现得非常客气。 王越在知道沐琮的身份后,惊讶地快走了两步来到沐琮面前,拱手还礼。 “国公大人,您怎么还亲自出城来迎,实在是太客气了。” 王越的爵位是威宁伯,官职是西南总督,征夷大将军。 而沐琮的爵位则是黔国公,官职是云南总兵官。 论官职,总督和总兵官,都是正二品。 只是与只掌握一省军事事务的总兵官不同,总督兼管数省,同时在军务之外也兼掌政务与经济。 且总督一般为临设,总兵官则是常设。 论爵位,黔国公可比威宁伯要高两级,并且世袭罔替,永镇滇南。 所以王越在沐琮面前,礼数必定要周全。 但王越又是朝廷派来的钦差,手握十万重兵,从实际出发,沐琮还必须对王越客客气气。 “没关系,正好建水州的重建,也已经接近尾声了,本公也无事可做,正好出来迎你。” “这山高水长,崎岖难行,将士们一路走来,都辛苦了,本公已经命人,在军营中备好酒菜。” “来,王将军,咱们先入城,边走边聊。” “也好,国公大人请。” “王将军请。” 一番谦让之后,大军再次向着建水城行军。 一路上,沐琮都在向王越,讲述自安南进犯建水池之后的事情。 通过沐琮的描述,王越对现在的情况,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安南已经退兵了,当地的土人汉人们,也已经修好了自己的家园。 边境内外,好像没发生过这事一样,重新回到了以前的平静。 总的来说就是,无论是安南国王,还是大明当地的官员,都没拿这次的边境冲突当个事。 原因有两点,第一就是因为自安南脱离大明的掌控,独立之后的这几十年来,像这种规模的边境冲突,屡见不鲜。 安南军最开始冲进大明的时候,声势浩大,兵员众多。 结果没打几天,就偃旗息鼓,主动退兵了。 典型的雷声大雨点小,对大明的伤害极其有限。 当地的官员为了自己的政绩,也不愿意将军情扩大化,写封奏折上报一下军情就结束了,也没多想找回场子来。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安南那地,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滇州和安南北部,地质条件差不多,山高,林深,蛇虫鼠蚁,沼泽瘴气,数不胜数。 但问题是,大明朝廷和当地的衙门,都会出钱修路,维护驿道啊。 而安南的朝廷,才不管那些,路都是当地百姓自己踏出来的山路,有些地方只能容一人通行,马匹极难通过。 本来滇州的路就已经很不好走了,到了安南的地界那简直就是没有道路。 很多地方都得下马迁行,骑兵的优势荡然无存。 再加上安南树高林深,极易迷失道路,贸然进入其中,极易陷入熟悉当地环境的本地人的埋伏之中,白白送了性命。 建水州当地的将士们,都不愿轻易进入安南,那就更别说远道而来,水土不服的外地将士了。 就在前不久,安南退兵之际,便有当地千户所的副千户,率领三百多名被贬到这里的鞑靼人,前去追敌。 结果只是深入了数十里,就被当地人借助地形,打得抱头鼠窜。 三百多名鞑靼兵,最后只逃回来了六十多人,这样高的战损率,让人触目惊心。 沐琮话里话外的意思,其实就是在给王越提个醒。 郡县安南实在是太难,绝不是十万军士就能办到的,意思意思就行了,别因为一时冲动,白白葬送了大明这十万大军。 王越沉默地听着,心情有些沉重,因为他心里明白,沐琮此话不假,绝不是危言耸听。 永乐年间,太宗皇帝之所以能成功郡县交趾,一是因为当时大明国力强盛,不仅有郑和下西洋带来的巨大利润,还有上百万战无不胜的大明雄师。二是因为,当时的大明水师,称霸世界。 在永乐年间的安南战争中,太宗皇帝除了派出八十万大军,从凭祥州走路路攻入安南外。 还出动了数千艘海船,从水路进攻安南,双管齐下,才成功打赢了安南战争。 哪怕是明朝的记录中有水分,但当年太宗皇帝动用的兵力,肯定是要比王越这十万大军,要多得多的。 并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因为江南走私集团,想要垄断海上的走私贸易,所以对大明的水师展开了疯狂的打压。 不仅在编制上一缩再缩,并且粮饷补给,也一削再削,甚至嚣张到不允许大明水师出海训练。 这些,都是景泰年间,于谦发布的政策。 而且一直到了成化年间,也没恢复。 经过这么多年江南士族对大明水师的打压,大明的水师,已经退化很严重了,实在是不堪大用。 必须要先整顿一下,才能重振往日雄风。 现在王越所面对的局面就是,兵马不足,补给困难,地形复杂,没有水师。 或许在安南边境装模做样地闹出一番声势,然后退兵,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但王越身负陛下重任,他宁愿死在安南,也不愿意就此退兵。 说话间,众人便来到了沐琮在建水州搭建的临时军营。 建水州这地方,地无三里平,连绵起伏的大山是很多北方人,从未见过的。 本地居民的房屋都是依山而建,就连县城和军营,也是建在山上的。 大军到后,军营里面果然已经备好酒菜,沐琮笑着安排人去招待这十万将士吃喝。 只是在开席之前,王越严肃地对身边的军官说道:“传令下去,大军不准饮酒,一律以水代替。” “擅自饮酒者,军法论处!” 沐琮脸上的笑容一滞:“大军一路行来,人乏马疲,怎么不畅怀痛饮,好好休息休息呢?” “王将军放心,军营中我已安排好人值守,不会有什么状况的。” 王越淡淡一笑:“请国公见谅,出征部队,一律不准饮酒,待成功郡县安南之后,我自会让部队开怀畅饮,一醉方休的。” 沐琮没有坚持,拱手笑道:“将军治军之严,本公佩服,那我们……” “我也不饮酒,国公大人请便。” “既然如此,那我们都以水代替,请吃菜。” “请。” 沐琮只专注于吃喝,并不主动提及进攻安南一事。 这样态度,不免让王越有些轻视。 王越主动询问几次,都被沐琮打着哈哈岔开,见此王越也没有再问,只是安静地吃菜。 此后三日,沐琮只带着王越在建水州游山玩水,不提出征之事。 王越也都由着他,并不催促,只是让手下的十万大军,好生歇息。 三日后,王越主动提出,今晚要一醉方休。 沐琮仰天大笑,连忙让人去安排酒宴。 很快,到了晚上,王越主动举杯,和沐琮喝个痛快。 不仅王越喝,他还让手下的士兵们,主动去找沐琮的士兵一起喝。 最开始沐琮的士兵推说还要值守,说什么都不肯饮酒。 这件事告到王越这里,王越故作不喜:“国公大人劝我们饮酒,可你自己的士兵却又不喝。” “你们不喝,是不是不给我们面子,是不是看不起我们这些朝廷派来的钦军?” “这……当然不是,只是军营里总得有人把守不是?” 沐琮最开始还在推脱,后来实在推脱不过,只能答应下来。 就这样,十万人喝三千人,连番攻势下来,就连酒量似海的滇南人,都喝得大醉酩酊。 就连沐琮本人,也喝得烂醉如泥。 醉过去前,看到同样喝得烂醉的王越,沐琮这才放心睡去。 等到第二天中午,沐琮才被手下着急地唤醒。 “国公大人,不好了!王越带着他手下的大军,先跑了!” “什么?!” 沐琮惊出一身冷汗,从军帐中跑了出来。 只见偌大个军营中,果然空空荡荡。 王越带着十万大军,二十多万后勤补给部队,一共三十多万人,从军营中消失了! “快!立刻出发,追上他们!” 沐琮当即下令,换上戎装,翻身上马,就要带着三千甲士,追上王越的大部队。 (本章完) 第270章 若有任何责任,我王越一肩挑之! 第270章 若有任何责任,我王越一肩挑之! 王越从马上悠悠转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了。 昨晚他是真喝,也是真醉,不过他在这之前,就已经吩咐了张永和马永成,让他们趁着沐琮的人都喝醉了之后,偷偷带着他出发。 这样一来,他们至少有半天的时间,甩掉沐琮,提前出发。 因为这几天沐琮反常的表现,让王越对沐琮,心生怀疑。 所以才出此下策,提前行军。 “现在到哪里了?” “回将军,我们现在已经在河阳了,再往前走,就是白鹤江。” 王越看着水中的地图,地图上清晰明了地将他们所在的位置,画了出来。 王越一看,立刻就明白了大军所在的位置。 “继续前进。”王越一边说着,一边向后方看去。 “大军中,有水土不服,或者被蛇虫蛰咬,身体不适的人吗?” 负责监军的张永摇了摇头:“没有,一个都没有。” “是吗?那还挺顺利的。” 王越舒心的同时,心里还有些许疑惑。 按理说,他们这些常年呆在北方平原地带的人,来到这深山老林里面,多少会有些不适。 但意外的是,整整三十多万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有水土不服的反应。 更意外的是,还没有发生任何一起蛇虫蛰咬的意外情况。 这样顺利的进展,只能归功于祖宗保佑吧。 王越不知道的是,这是因为朱祐樘之前签到的祖宗赐福效果,已经发挥了作用。 就在大军正常行军间,突然从四面八方,射来疾驰的暗箭。 “啊!” “嗯!” “呃……” 霎时间,军队里数十位将士,应声倒地。 因为陷阵营穿的都是重甲,所以暗箭伤不得他们分毫。 但其他将士可就没这么好运了,十几名三千营和五军营的将士,还有十几名后勤补给人员,纷纷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王越向四周望去,四周的山林间,人影晃动,匆匆出现,又快速地消失不见。 “砰!砰!砰!” “咻!咻!咻!” “……” 电光火石间,神机营和五军营的火铳弓弩齐发,向着那些晃动的树枝打去。 对面同样传来几声闷哼,数位偷袭的安南人,应声而倒。 这时,大军中传来士兵们惊怒的叫喊。 “王将军!箭上有毒!” “啊?!” 王越翻身下马,来到伤员身边查看伤口,只见箭头又短又小,但伤口处却血流不止。 并且伤员的脸色迅速发紫,嘴唇也是一片乌青,神情呆滞,口中滴涎,很明显的中毒症状。 “神机营,追!” 王越当即下令,分出一队神机营的将士前去追击敌寇。 “是,将军!” 神机营的士兵领命而动,纷纷向着人影闪动的地方,穷追不舍。 在绝对实力的碾压下,一阵火铳的响声过后,前去追击的士兵,一个不少的平安归来。 “回将军,一共击毙敌军四十六名,都是村民打扮,不着甲胄。” “知道了,继续前进,用最快的速度,走出这片森林。” 王越颔首,再次下达了行军的命令。 面对在深山老林里面,和他们打游击的安南土著,虽然他们有十万大军。 但就和大炮打蚊子一样,有力无处使。 这些安南人根本就不和他们正面作战,就是躲在林子里,不停地对他们放毒箭。 他们人又多,路又不熟,加上环境恶劣,根本没有办法发挥出人多的优势。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管不顾地继续前进,专挑安南的大城市攻打。 他们安南人可以跑,城市可跑不了。 他们要做的,是消灭安南的主力部队,而不是和这些散兵们打游击战。 王越带着大部队,一路前进,在山路上,遇到一座建在路边的村寨。 从地图上看,这所村寨名为牛头寨,是在建水州附近,最大的安南村寨。 靠近这牛头寨,只见破旧的村寨里,只有上百名村民在劳作,并且都是女人和小孩。 这样一座深山老林里的村寨,处处都透漏着一股子诡异。 首先一点,这个村子里竟然没有老人,年龄最大的,也不超过五十岁。 而且这村子里,也没有青壮的年轻人,小孩年龄最大的,也不超过十岁,并且多是以女孩为主。 即使是在兵荒马乱的乱世,青壮男人如此缺失,也是一件怪事, 难不成村寨里所有的男人,都下地劳作去了,村寨里一个男人都不留? 随着汪锐率领部下接近村寨,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这些女人和小孩,在看到武备整齐的大明军队后,并没有表现得惊慌失措,更没有尖叫着逃跑。 他们显得格外镇静,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呆呆地看着大明的军队走近,不做任何反应。 这些妇女和儿童,面黄肌瘦,衣衫褴褛,连头发都像是枯草一样。 都说大明的普通百姓,日子过得辛苦,可跟这安南小国比起来,大明百姓过的日子,都是他们梦寐以求的生活。 面对这样一座破落的村寨,王越没想为难当地的百姓,还勒令身后的大军们,不准侵扰村寨,加速从村寨旁走过。 可就在队伍行进途中,村寨里异变突生。 那些妇女儿童们,突然不知从哪里掏出了弓箭和吹箭,对着近在咫尺的大明军队,发动了袭击。 一支支淬了毒的箭矢,带着凌厉的风声,射入密集的人群中,给明军造成了大量的伤亡。 “啊啊啊!!!” “敌袭!有敌袭!” “是他们,是这些妇孺们在攻击!” “箭上有毒,救救我,快救救我!” “……” 霎时间,腰部的军队乱成一团,将士惨叫,战马嘶鸣,死伤无数。 同时,大量的将士,在发现村寨里的妇孺率先动手之后,纷纷持刀上前,展开反击。行走在前方的王越,在听到身后的喧哗声后,惊疑不定地问道:“军中何事喧哗,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监军太监张永,立刻派遣身边的东厂番子,前去查看。 很快,东厂番子便带着消息回来:“启禀王将军,启禀大档头,是那村寨里的妇孺,用毒箭袭击我军部队,给我军造成了极大的损失。” “现在村内的妇孺,都已经被我军控制起来了,请将军处置!” “什么?!” 王越又惊又怒,连忙骑马返回村寨里。 一路上,部队的伤亡,看得王越触目惊心。 至少有上百位将士,死在了这些妇孺儿童的手中。 他们在箭上淬的毒,都是他们收集当地有毒的蛇虫后,从它们体内提取出毒素后,又混合在一起的。 这种毒药,毒力凶猛,哪怕只有一个很小的疮口,都能立刻置人于死地。 从中箭开始,一直到失去生命体征,前后都不超过一刻钟。 王越又气愤,又自责,他万万没想到,看起来如此可怜,如此人畜无害的安南妇孺,竟然会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 因为他的掉以轻心,因为他的一时悲悯,反而导致了明军遭受重创。 怒火,已经在他心中燃起。 “王将军……” “王将军!” “王将军,请你为我们的手足兄弟报仇啊!” “王将军,这些人实在太可恶了,我们的弟兄不能白死啊!” “……” 一路走来,无数名京城三大营的将士们,眼含热泪,满眼通红地看着王越,对那些瘦小的安南妇孺,报以仇视的眼光。 他们害怕王越因为所谓的格局,所谓的仁义之师,而放过这些处于弱势的妇孺,让他们的战友,白白死去。 王越沉默着走进村寨,果然发现村寨里的所有人,都已经被大明的将士拿下了。 一共五百多名妇孺,被押在村寨中间,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他们的眼睛就如同蛇蝎一般,露出恶毒的光,看得王越胆战心惊。 王越不明白,一个才几岁的孩子,怎么会露出一个这么可怕的表情,对明军简直是恨之入骨。 如此孽畜,断不可留! “王将军,我们检查过了,他们就是当地的村民,没有制式武器和甲胄,用的武器都是自己制作的。” “寨子里有一些粮食和腊肉,还有一缸毒药,生活痕迹非常明显,但没有青壮男性,也没有老人。” “王将军,我们要如何处理这些人?!” 王越看着这些村民,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明白,在面对人数千倍于他们的明军时,他们为什么还有胆子向明军发动袭击。 难道他们全都不怕死吗?! 王越打了一辈子的仗,这样悍不畏死发动袭击的平民,他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他们既然自己找死,那王越也不介意送他们一程。 “全部处死!斩立决!” “是,将军!” 三大营的将士,精神一震,脸上流露出一丝残忍的狠意。 可就在他们刚刚准备动手处决的时候,几位随军出征的兵部文官,满脸担忧地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王将军,三思啊!” “是啊王将军,随意屠杀妇孺,可是会影响我们大明的声誉的啊!” “这事若是传到陛下的耳里,陛下怪罪下来,谁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啊……” 这些兵部文官的话还没有说完,王越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们:“够了!若有任何责任,我王越一肩挑之!” “斩!” “是,将军!” 王越的一句话,顿时堵住了这些兵部文官们的嘴。 他们面色难看,面面相觑,心中非常为难。 但既然王越都说了,所有责任他一力承担。 那他们这些爱惜羽毛的兵部文官,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村寨里,五军营将士手持刀刃,对着一批妇孺的头斩下。 霎时间,鲜血喷溅,人头滚落。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王越仁慈了一次,于是酿成了大错,白白折损了上百位将士的生命。 面对这些杀害自己手足兄弟的战俘,即便他们还是妇孺,三大营的将士们,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咿呀呀,害百八当步拉疾……” 随着第一批村民被杀,剩下被俘虏的村民们,嘴里开始发出哇哇尖叫,嘶吼着一些明军们都听不懂的安南语,开始奋力挣扎。 但他们的挣扎只是徒劳,当刀架在他们脖子上时,他们的表情才从怨毒,转化成了惊恐与害怕。 但一切都已经晚了,刀锋落下,又是数名战俘被处决。 数百人的村子,人并不多,不过短短两刻钟的时间,整个村子,都已被明军屠戮一空。 鲜血流满村寨,全村无一活口。 蚍蜉撼树,这就是下场! 但仅仅只是这些,都还不够! 王越低头重新看向手里的安南地图,就在他们周围,地图上标注了大大小小十三个寨子。 这十三个寨子在地图上特别清楚,甚至还有关于每个寨子的基本信息,包括人数,武器,粮食数量等。 这些寨子中,最大的曲水寨,也不过只有数千人,最小的西椒寨,人数更是只有两三百人。 他们所在的牛角寨,没有一个青壮男性,这让王越推测,之前在山林中袭击他们的人,可能就是这些村寨里的男性。 虽然明军已经斩杀了不少袭击的敌人,但袭击大明军队,只付出这么点代价,怎么能够呢? “汪锐,你带一千名三千营骑兵,去这个最远的牛头寨,把寨子里的所有人,全部杀掉!” “李兵,你带两千五军营,去这个雨寨,赵雄,你带两千五军营,去这个大角寨……” 王越一口气将控制十二个村寨的任务,交给了十二个千户。 同时,还将画师描摹的地图副本,交给了他们,确保他们能万无一失地成功抵达村寨地点。 “你们完成任务之后,立刻赶来曲水寨汇合,我们从曲水寨出发,快速赶往宣化府。” “其他的人,随本将前往曲水寨!” 宣化府是安南距离大明滇州最近的一个府,也是安南西北部最重要的一个府。 府城里有十多万人,那里地势开阔,适合明军攻城略地。 “是,将军!” 十二位千户领命之后,便各自点齐人手,立刻奔往自己的目标村寨! (本章完) 第271章 必须考虑,这是不是我唯一一次郡县安南的机会! 第271章 必须考虑,这是不是我唯一一次郡县安南的机会! 王越兵分十二路,瞄准了安南人在这里的老巢,发动灭顶的攻势。 骑兵在这深山老林中,并不能将自身优越的机动性发挥出来。 但行军速度,至少还是要比全靠双脚走的五军营要快。 所以汪锐带领的一千名三千营骑兵,是最快抵达西椒寨的。 和牛角寨一样,西椒寨里,也尽是些妇女儿童,在村寨里劳作。 青壮男人和老人,完全不见踪影。 西椒寨里劳作的妇孺百姓,在看到汪锐率领的明军后,他们的反应和牛角寨的百姓,如出一辙。 他们停下手中的工作,呆呆地看着汪锐等人,眼里没有惊慌与恐惧,只有呆滞和麻木。 “停下!” 在距离牛角寨还有五十步的距离时,汪锐突然抬手,停下了部队。 “弯弓准备!” “放!” 这一次,汪锐没有轻敌,对寨子里的村民,保持十二分的重视。 这些妇孺都不能称之为村民了,他们的军事素养高得离谱,甚至可以称之为民兵了。 三千营的士兵,取下背后的弓弩,对着寨子里的人,就是一番劈头盖脸的射击! 直到箭矢袭来,这些村民才惊动起来,纷纷怪叫着找地方躲避。 但为时已晚,很大一部分民兵,都被箭矢射中,虽不致命,但已丧失了行动力。 “啊啊啊啊!!!哇急集几等侧键……” 一连串听不懂的安南语传来,汪锐再次举手下压。 “放!” 第二轮齐射之后,西椒村外,再无活着的民兵,其余还活着的民兵,都躲进了屋舍内。 汪锐拔出长刀,对身后的将士下令道:“进去搜,凡有活口,格杀勿论。” “要小心他们的吹箭,上面的毒太厉害了。” “是!” 汪锐身先士卒,和自己的部下一同走进西椒寨中,在他们处处留神,小心警戒的搜查中。 这些民兵根本没有偷袭的机会,很快都搜查了出来,全部杀了个干净。 同样的,他们在村寨中,找到了一罐盛放毒液的罐子,和无数把自制的弓箭和已经淬上毒的羽箭。 这证明王越的推测并没有错,这十三个村寨,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村寨。 这些村子里的村民,全民皆兵,个个都接受过专业的军事训练,是杀敌的一把好手。 “把箭矢回收,这些东西带上,立刻全速赶往曲水寨!” “是!” 汪锐把能用的物资都拿走,包括那罐毒液和箭矢,随后立即赶往了大部队所在的曲水寨。 曲水寨里,也是一片尸山血海。 这所寨子,是附近这一片区域里,最大的村寨,足足有上千人。 但这些人,在十万大军面前,还不够塞牙缝的。 没有耗费多长的时间,曲水寨便被明军屠戮一空,彻底变成了一个死寨。 在曲水寨里搜出来的毒液,也足足有一大缸。 自制的毒箭,也有上千支。 这些东西,王越也没浪费,全部让后勤部队的人小心保存,带着一起上路。 王越和大部队在曲水寨休息了一会后,那些被王越派去消灭其他村寨的部队们,也陆陆续续地来到曲水寨汇合。 “启禀将军,西椒寨已被消灭,所有民兵,已经全部处死!” “启禀将军,雨寨覆灭!” “启禀将军,大角寨已被抹除!” “启禀将军……” 十三个村寨,全部都被明军屠戮一空。 并且这些被派去消灭其他村寨的部队,都不约而同地将他们制作的毒液,都给带了回来。 十三个大大小小的毒液罐,也都由后勤部队们携带着。 “继续行军!” 在所有人都回来后,王越也没再浪费时间,紧接着下达了出发的命令。 十万大军再次启程,快速赶往宣化府。 …… 深林中,一行数千人的小部队,谨慎地穿行在其间。 这支部队,便是追赶而来的沐琮部队。 他们一路顺着王越大部队留下的痕迹,在背后紧追不止。 但即使是有行军的痕迹,他们也在这密林中迷了路,兜了好大的一个圈子。 沐琮没有朱祐樘给的安南地图,对这里的环境,非常不熟悉,看什么都像是一样的景象。 随行的侍从,好几次都劝沐琮不要再追了,唯恐发生什么意外。 但沐琮的态度却很坚定,一定要追,非要追上王越的大部队不可。 此刻沐琮,心急如焚。 那么大的一支部队,他们怎么会追不上呢? 若是因为他的疏忽,坏了大事,那他真是寝食难安啊。 就在这时,前方的士兵,突然转身向沐琮汇报:“国公大人,前方有情况,好像是一处寨子!” “什么?!万万当心,小心警戒!” 一听到这话,沐琮立刻变了脸色,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所有人,弯弓搭箭,随时做好准备。” “若前方村寨中,有任何异样,立刻下手,不分老幼,无论男女,立刻杀光所有人,明白吗!” “是,国公大人!” 虽然他麾下的亲信部队,对沐琮如此谨慎的态度感到疑惑,但依然点头领命,一一照做。 沐琮带着手下亲信部队,小心翼翼地接近村寨,连呼吸都刻意放慢了下来。 他的亲信部队们,实在是不明白,不过是一处寻常村寨,为何沐琮会表现地如此紧张。 这可不像是他这么一位,曾多次平定土司叛乱的百胜将军,所应该有的表现啊。 慢慢的,沐琮带着亲信部队,来到了这所村寨附近。 但里面的情景,却让他们大吃一惊,冷汗直冒。 只见村寨之中,血流漂橹,尸首遍地。 村寨中的人被屠戮一空,整个村寨中,没有一个活人。而那些被杀害的村民,竟然还都是一些妇孺,一个青壮男人和一个老人都没有! 沐琮紧皱着眉头,走在村寨中查看情况,心情有些沉重。 而沐琮身边的随从,在看到如此残忍的一幕后,不由得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满脸气愤。 “这些……该不会是王将军的部队干的吧?” “他们怎么可以如此残忍,连手无寸铁的平面百姓妇孺都杀?!” “他们这么做,简直是在玷污大明的国誉,是在给大明抹黑!” “……” 随从们怒气冲冲地说道,都在为这地上惨死的安南妇孺鸣不平,纷纷指责王越的大部队,手段太过残忍,太不人道。 沐琮看了身边这几位随从一眼,脸色阴沉,没有说话。 就在此时,突然有一位亲信士兵,奋而高呼。 “大家快来!快来看啊!” “这里有一座新坟,这坟好大!” “而且这坟前的木牌上,刻的还是汉字啊!” “……” 这人的吆喝声,吸引了大量士兵的关注。 他们好奇地围了上来,站在这座大坟前,打量着木牌上的汉字,猜测上面写的到底是什么。 可惜的是,这些大头兵们识字的不多,基本个个都是文盲,光是看着,又不知道是啥意思。 直到沐琮带着身边的随从们走来,看到木牌上的汉字后,面色顿时一肃,轻轻对着周围的一众士兵,一字一字地念道。 “大明忠烈将士合墓。” 闻言,周围士兵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这下面埋葬的,可都是他们的手足同胞啊。 同为军人,他们在心里对死亡早有准备,在战场上,死在哪里,就只能埋在哪里。 有幸运的,会在战争结束后,马革裹尸,叶落归根。 但更多的人,则是会永久地留在战场上。 此时,沐琮手下的士兵们,对墓里的大明烈士,肃然起敬。 木牌,是用刚刚砍伐下来的木头所做。 上面的字,也是用刀深深刻上去的,入木三分。 在木牌下面,还有一段简短的墓志铭。 上面记载了,他们是如何受到这些安南妇孺民兵的迷惑,掉以轻心,从而遭到了他们的袭击,葬送了性命。 看着这段墓志铭,那些原先觉得王越大部队残忍的随从,全都羞红了脸,羞愧地低下了头颅。 他们之前还在为这些死去的安南妇孺们鸣不平,还在为大明军队的残忍行径,感到愤怒。 可当看到这篇墓志铭,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后,他们才发现自己之前是有多愚蠢,错得有多离谱。 原来这些所谓的妇孺,竟然都是受过军事训练,拥有作战能力的民兵。 若不是之前的王越大部队,先一步为了他们扫除了威胁,恐怕上当受袭的人,就是他们了。 那样的话,现在躺在这合葬墓里的人,就有可能是他们自己了! “对不起,我之前竟然还可怜这些卑鄙狡猾的敌人,是我错怪了咱们的兄弟部队啊!” “可恶!谁能想到安南竟然如此卑劣,竟然将妇孺都训练成士兵,是我们之前看走眼了,还对兄弟部队大不敬,真是罪过啊!” “我有罪!我之前竟然不知好歹地骂过兄弟部队,没想到他们竟然还间接地救了我们一命,我愧疚,我忏悔啊!” “……” 坟墓前,不少人都为自己之前,在没有了解清楚情况的时候,贸然愤恨的行为,纷纷道歉。 看着这一幕,沐琮长叹一声,有感而发:“小时候,我爷爷曾经跟我讲,安南人内乱不断,全民皆兵。” “不仅是女人,就连小孩,从小就会战斗,就会杀人。” “他们擅长收集蛇虫的毒液,再将毒液淬在箭上,从而偷袭伤人。” “当年他们南下郡县交趾的时候,就曾因为仁慈,而在这些民兵手中,吃过大亏。” “我当时还不信,认为一个小娃娃,怎么会杀得了人呢?” “现在一看,果然如此啊。” “恐怕这些烈士,也都是因为不小心中了他们的暗箭,从而毒发身亡的吧。” 沐琮心思灵活,当下就将这些烈士死亡的原因,给分析出来了。 沐琮的爷爷,就是第一代黔国公沐晟。 沐家的第一任家主,也就是朱元璋的养子沐英,在世时是西平侯,死后追封黔宁王。 沐晟在其兄沐春死后,袭封西平侯,于永乐四年,奉太宗皇帝之令,与张辅将军一起从滇州入交趾,展开了赫赫有名的郡县交趾之战。 战争结束后,明朝成功在交趾设立府县和布政司,将交趾纳入大明的版图之中。 而沐晟也因此军功,进封黔国公,世袭罔替。 可惜在宣德年间,黎利再次叛乱,沐晟再次奉命出征交趾时。 因为杨士奇等江南文官,从中作梗,后期补给一塌糊涂,重要军情频频泄露,导致战争节节失利。 他们更是间接害死了,和沐晟一同出征交趾的名将安远侯柳升。 这导致沐晟不得不退兵,大明也就永远地丢失了交趾。 沐晟薨后,同时被追封为定远王,功绩直追其父沐英。 经过这么些年后,黔国公的位置,也就落到了沐晟的孙子,沐琮身上。 从小,沐琮就对爷爷沐晟郡县交趾的功绩,羡慕不已。 迫切地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为大明开疆扩土,名垂千古。 后来,当交趾重新从大明独立出去,改名为安南之后,他就恨得牙痒痒。 恨不得立刻率兵出发,将黎氏皇室屠杀殆尽,重新收复交趾。 可惜,后面的事情,大家也都清楚了。 以杨士奇和三杨为首的内阁官员,连同江南走私集团一起,暗中阻挠,导致大明迟迟无法重新收复交趾。 沐琮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哪怕是成为黔国公之后,也时常面向南方而叹息。 现在,当今陛下终于决定,再次郡县安南了。 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说什么也要抓住了。 他现在已经将近四十岁了,他必须考虑,这是不是他此生仅有的,唯一一次郡县安南的机会。 为此,他不惜擅离职守,贸然闯入安南境内,就是要追上王越的大部队,参与这次郡县安南的战争! 大明忠烈将士合墓前,沐琮带着自己亲信将士,对着坟墓鞠躬拱手,以表敬意。 随后大手一挥,下令道:“继续追,大部队肯定就在前方,全速追赶,一定要追上他们!” “是,国公大人!” 沐琮一声令下,三千名亲信将士再度启程。 按照大部队留下来的痕迹,向前追去。 (本章完) 第272章 臣愿为将军带路,直取首都升龙! 第272章 臣愿为将军带路,直取首都升龙! 王越的大部队,以鲸吞万物的姿态,一路碾压,直直地向着安南宣化府城奔去。 一路上,遇村屠村,遇寨拔寨,横扫一切阻碍。 越靠近人多的府城,王越遭遇的反击,反而越来越小。 最开始入安南的时候,王越在大明和安南的边境处,所遇到的村寨,可以说是全民皆兵。 那些村寨,在明知不敌明军的情况下,依然展开自杀式的袭击,逼得王越不得不屠尽他遇到的每一个安南人。 这种离奇的状况,让王越百思不得其解。 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安南的民兵,好像没有思考能力一样,没有恐惧,没有害怕,只有无尽的仇恨。 可随着距离宣化府城越来越近,安南人的生活条件,也肉眼可见地变好了起来。 而这些算是安南国的富人们,看到大明的部队之后,他们的反应,则是变得正常起来。 他们恐惧,他们害怕,他们不敢反抗,而是早早地拖家带口,望风而逃。 越底层,越贫穷的安南人,他们越仇视明军,越不要命地袭击明军,为那些富人们争取逃命的时间。 越高层,越富裕的安南人,他们则越恐惧明军,越惜命地逃离明军,一点反抗之心都不敢有。 这,就是王越一路走来,感受到的怪象。 王越不语,只是一味地屠杀所有敢于反抗明军的安南人。 而明军距离明宣化府城,也越来越近,宣化府城彻底暴露在了明军的剑刃之下。 …… 宣化府城。 安南的总体官职,从丁朝开始,便效仿宋制。 到了黎朝,官制发生了改变,但总体的思路还是遵于宋代。 当地最高的长官,名为知府,最高军事统帅,还是都指挥使。 大明大军压境,马上就要打到宣化府的消息,还是传到了宣化府。 霎时间,宣化府人心惶惶,有点门路的富人,早就带着家人逃离了宣化府。 而逃不了的黎朝官员,则是聚在一起,召开了紧急会议。 “阮知府,这可怎么办啊?大明怎么就突然打过来了呢?!” “阮知府,大明这次可是派过来了几十万人啊,这要是打宣化,我们肯定顶不住啊!” “我早就说了,国王陛下之前就不该派兵袭扰大明边境,这下好了,大明皇帝生气了,我们安南要完蛋了!” “……” 房间内,宣化府的官员吵成一团,有恐惧的,有懊悔的,就是没有一个主战的。 宣化知府阮以宁,面色阴沉。 他何尝不知道,这是大明对之前安南派兵袭扰大明边境的报复。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再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行了,不要吵了!” 阮以宁看向旁边的某位武将:“陈指挥使,这件事你怎么看?” 宣化都指挥使陈兴瑞,露出一抹苦笑:“阮大人,宣化府最多只可凑出五万兵力,我们挡不住明军啊。” “挡不住也要挡!” 阮以宁大声怒喝道,发泄着自己心中因为恐惧,而转换的怒意。 顿时,房间里为之一静,所有人面面相觑,敢怒而不敢言。 阮以宁也知道,宣化府想要挡住明军,无异于痴人说梦。 于是随后,阮以宁又语气平缓地说道:“陈指挥使,赶快派人去升龙,将此事禀报给国王陛下吧。” “至于守城,能挡多久,就挡多久。” “若是实在事不可为,就投降吧……” 听到这话,在场的官员,才终于露出了微笑。 “是,阮大人!” 陈兴瑞听令,立刻派出快马,将消息送去了升龙。 于此同时,陈兴瑞也立刻组织起了宣化府里能调动的兵马,准备据城困守。 不求能挡下明军的攻势,只求能多挡几天,拖住明军进攻的步伐,为升龙争取一点时间。 …… 两天后,十万明军,军临城下。 宣化府城这边,阮以宁和陈兴瑞站在城墙之上。 五万宣化府兵龟缩在城内,据城防守,心惊胆战地看着城外的大军。 据城防守,才是正常的攻城战中,防守方的策略。 像之前于谦和于慎两人,打京城保卫战时,让城内的士兵全部立于城外,城内不留一人,白白浪费费大量人力物力修建起来的城墙。 这一看,就是心里有鬼的诡异操作。 王越冷冷地注视着宣化府,对着身边的马永成问道:“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马永成是监粮太监,同时也负责掌管军队的后勤工作。 听闻王越问话,马永成连忙回答道:“回将军,全军将士的兵刃上,已经全部涂满毒液了。” “一共一万六千七百发箭头,也都淬上毒液。” 这段时间,王越竟然是下令,将缴获而来的毒液,全都淬在了明军的刀刃上。 这种毒液,对于安南来说,也往往只有那些住在深山老林的民兵们才有。 对于这些住在平原富裕地带的安南百姓来说,也并不多见。 这样一来,反而是明军这边,占据了毒液的有利因素。 “好,全军准备,先射箭,再攻城!” “是,将军!” 随着王越下达了开战的命令,十万明军弯弓搭箭,先是一轮万箭齐发! “咻!咻!咻!” 四周响起箭矢划破天空的破空声,遮天蔽日的毒箭,仿佛一道乌云,从前方袭来,落入宣化府城中。 顿时,宣化府城里,响起一连串惊呼惨叫。 “呜哇啊啊!!!” “箭!箭上有毒!!!” “啊啊啊!我中箭了,救救我,快救救我!” “……” 第一轮万箭齐发,就让不计其数的安南军,中箭毒发身亡。 宣化城里走不掉的百姓,更是早早地躲进了房中,害怕地瑟瑟发抖,哭爹喊娘,痛哭流涕。 只一刹,城中便尽是哀嚎,一片生灵涂炭的景象。 但随之而来的,又是两轮大规模的万箭齐发。 三轮万箭齐发之后,才正式拉开了这场大战的帷幕!“先登陷阵,斩将夺旗者,赏百金,赐千户!” “冲锋!” 随着一声令下,两万重甲陷阵营在前开道,护送着五军营的将士们,拿着登云梯,攻城槌等攻城物品,接近宣化府。 看到这一幕万军齐发的场面,宣化府的守军,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 就连城楼之上的阮以宁和陈兴瑞,都感觉自己的双腿在发抖,心脏跳动不安。 当明军抵达宣化府城墙后,便即刻展开了凶险万分的短兵相接。 战斗刚一开始,就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淬毒的刀刃只要划到安南兵分毫,这些安南兵便必死无疑。 每一个呼吸间,都有大量的士兵,为之丧命。 而宣化府城的修建,也远没有达到明朝在北方,修建的那些军事重镇的坚固程度。 没有费太长的时间,宣化府城门被破,陷阵营和三千营涌入宣化府,开始对城内的安南兵,展开了血腥的屠杀。 宣化府内,马蹄声震破城阙,凄惨的哭嚎,响彻天际。 入眼处,竟是逃窜的安南兵,和追杀不止的明军。 城墙上的阮以宁和陈兴瑞,面色如土,不敢置信地看着兵败如山倒的安南兵。 这一仗,明军展现了无可匹敌的碾压之力。 在这样巨大的差距下,在这样强悍的绝对实力下,任何的战术,指挥,都没有丝毫的作用。 在这之前,他们还妄想着,通过宣化府城,抵抗个两三天。 可现在看来,别说两三天了,就连两三个时辰,他们也做不到啊。 陈兴瑞颤抖着嘴唇,面无血色,结结巴巴地说道:“阮大人,我们……我们败了……” 阮以宁看着城内血流成河的景象,表情和陈兴瑞没什么两样。 “我看到了……投降吧……” 阮以宁长叹一声,一瞬间像是老了十岁。 陈兴瑞却是如蒙大赦,连忙撕扯着嗓子大吼道:“投降,立刻向明军投降!” 陈兴瑞先是用安南语大喊了一遍,随后又重新再喊了一遍:“大明将军,我们投降!投降!” 这一次,从陈兴瑞嘴里说的,竟然还是汉语。 大明这些周边的国家,因为常年以来,都对大明俯首称臣,作为大明的藩属国存在。 所以这些国家的高级官员,和贵族子嗣们,从小就要开始学习汉语。 而只有底层人民,才只会说当地的语言。 安南是这样,高丽是这样,倭国也是这样。 语言就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在这些藩属国内,不会汉语,你这辈子就永远无法跨越阶级,跻身于上流社会。 只能一辈子,作为底层百姓,被他们肆意剥削和压榨。 当安南兵全面向明军投降之后,明军也就顺势卸下了他们的武装,谨慎地将其缉押了起来。 包括城墙上宣化城的官员们,也都被押在了一起。 宣化府全面向大明投降之后,城里的明军迅速接管了宣化城里的一切防务,随后大开城门,恭迎王越等人入城。 一位小校从宣化府匆匆而出,一路向王越等人所在的地方,疾驰而来。 “报!王越将军!敌军已向我军投降,请将军入城!” “哈哈哈,好,入城!” 攻城如此顺利,也在王越的意料之中。 毕竟安南不管是民兵也好,还是正规军也好,他们的装备都十分的简陋,身体也不似明军一样壮硕。 他们唯一值得称赞的,就是那悍不畏死的精神。 就这样,王越带着众人,进入宣化府城内。 此刻,宣化府城内的所有人,都被已经被明军控制了起来。 除了那些投降的安南兵和宣化府的官员外,就连宣化府城里的百姓,也都被明军们从他们的房子里,拉了出来。 “不要,我投降,我投降了,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用汉语求饶的,这是宣化城里的高级官员,和勋贵士族。 “跨甲升啊间厂双……” 发出意义不明的安南话的,这是宣化城里的底层百姓。 在原本,这些勋贵士族们,是不可能会和他们所鄙视的底层人民,呆在一起的。 但在外族的屠刀面前,管他什么勋贵平民,全都不过只是案板上的鱼肉,任由明军宰割。 并且很有意思的是,越是有钱有权的安南人,对明军的态度就越好,越是不在意安南军战败。 甚至有些人,还主动表示愿意和明军合作,给他们带路去安南国的都城升龙。 而越是底层的人民,对明军的态度就越差,越是对安南军的战败痛心疾首。 他们对着明军怒目而视,恨不得用牙去咬身边的明军。 王越进入宣化府城后,作为宣化府最高官员的阮以宁,被押到了王越的面前。 “大明将军,我们已经全部投降了,恳请将军放我们全城十几万人一条生路。” 阮以宁对王越鞠躬拱手,将姿态摆得很低。 与此同时,那些高贵的士族官员们,也对王越投来谄媚的笑容,一个个点头哈腰,丑态毕露。 王越一路杀来,终于在这宣化府城里,遇到了反应正常的安南人,而不是表情呆滞,不管不顾地对明军拼命的安南人。 对于听得进去人话的安南人,王越自己本身,也不太想滥无辜。 王越淡淡说道:“只要你们真心实意地臣服于我大明,那本将自然不会滥杀无辜,生造杀孽的。” “臣服,必须臣服啊!” 阮以宁还没有说话,旁边的一位安南官员,就迫不及待得向王越投诚了。 “安南自古以来,就是大明的领土,只可恨那那刁民黎利,不自量力,起兵造反,裂土为王。” “现在天师已到,黎家王朝,气数已尽,若将军不嫌弃,臣愿为将军带路,直取首都升龙。” 带路党这玩意,在哪朝哪代,哪个国家,都不稀奇。 有了这一位打头,剩下的官员也不再藏着掖着,大张旗鼓地表示,愿意做明军的带路党。 在这其中,甚至还有宣化府的都指挥使陈兴瑞。 看到这一幕,阮以宁除了叹息之外,别无他法。 王越则是面带微笑,对这些投诚的安南官员,感到非常满意。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一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神情麻木,满身污秽的安南底层百姓,突然从地上窜出,飞快地向着王越袭来。 在他的手上,赫然是一只锈迹斑斑,满刀血污的破旧匕首! (本章完) 第273章 屠戮宣化,筑成京观! 第273章 屠戮宣化,筑成京观! “哑谜挫官,里切里……”(明朝的狗官,去死吧……) 那个袭击王越的底层安南人,口中大喊着安南语,一边飞快地接近王越。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得瞪大了眼睛,后背一阵发凉,心中恐惧到了极点。 大明的人惊恐,是因为害怕这刁民伤到王越。 出兵在外,主将折损,其后果不可想象。 安南的人惊恐,同样是因为害怕这刁民伤到王越。 已经投降之后的俘虏,还敢再度向明军还击,这难保大明的将军不会迁怒于他们啊。 袭击者的动作很快,但张永的动作也不慢。 谁都不知道,张永手上竟然还有些功夫。 他本就站在王越的身边,突逢异变,他顿时拔刀便斩,将那人逼退了两步。 与此同时,一众大明将士也都赶了上来,乱刀之下,袭击者顿时化成数段,死得不能再死了。 “逆贼已经伏诛!” “将军,你没事吧?” “将军!将军……” “……” “我没事。” 王越脸上原本存在的笑容,顿时荡然无存。 他冷着脸看向阮以宁等人,心中极度地愤怒。 他本以为,那种麻木到行尸走肉的安南人,只存在于偏远的穷乡僻野之中。 像宣化府这样的繁华之地,百姓的反应应该会正常一些,应该有正常的喜怒哀乐,七情六欲,应该可以正常沟通。 但现在看来,他还是错了。 宣化府中,确实还存在着正常可以沟通的人,不过这些全部都是有钱有权的官僚,勋贵,富商和士族。 一如眼前这些满脸谄笑,使出浑身解数,努力地在讨好着王越的官员们。 但这些人,毕竟只是少数。 更多的人,还是那些被剥削,被压榨的底层穷苦人民。 而这些人和之前的人一样,对明军抱有极大的恨意,并且极其不自量力。 即使是已经被明军包围,但他们依然毫不畏死地发出自杀式的反击,叫人难以理解。 以陈兴瑞为首的投降派,心里更是在疯狂地咒骂着,这个他们之前见都没见过的底层百姓。 “大明将军,这些刁民实在是太可恶了,他们看不清形势,竟敢向高贵的大明将军动手,简直是十恶不赦。” “大明将军,我建议将这些不识好歹的刁民们,全都杀掉,以儆效尤。” “是啊大明将军,这些底层的蛆虫们,既不知好歹,还又蠢又笨又懒,不如杀了干净。” “要不,就不脏了你们的手了,我们自己就将他们处决了,怎么样?” “……” 安南国的投降派们,害怕明军因为这件事情,从而迁怒到了他们,从而竭尽全力地撇清和这些底层安南百姓的关系。 为此,他们不惜让明军杀掉所有的底层百姓,从而证明他们的忠心。 更有甚者,为表忠心,甚至还提出了让他们自己动手,杀掉自己的同胞,这样丧心病狂的建议。 和外族比起来,这些所谓的“自己人”,手段才更加恶毒。 对于这些安南官员勋贵们来说,他们从未将这些底层的安南百姓,放在眼里。 他们对安南的底层百姓,向来都只有蔑视。 但就是这样一位,被他们所蔑视的底层百姓,在这一刻,却给他们带来了灭顶之灾。 王越冷漠地开口:“杀,是肯定要杀,但不用你们动手。” 王越转过身,看着城内十万大明将士,厉声高喊:“大明将士何在!” 下一刻,满城的铁甲将士,齐声高喊:“在!在!在!” “屠戮宣化府,一个不留,筑成京观,以立大明国威!” “杀!杀!杀!”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响彻宣化府上空,令每一位安南府的高官勋贵,纷纷变了脸色。 “大明将军,都是那卑劣的刁民袭击您的啊,和我们没有关系啊,将军饶命!” “大明将军饶命啊,这和我们没有关系啊,您要杀杀他们啊,求您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大明将军,我是真心投诚的啊,您有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的啊,求求您过我们吧!” “……” 一瞬间,就该轮到这些原本高高在上的高官勋贵们,痛哭流涕,哭爹喊娘了。 这其中,就属宣化府都指挥使陈兴瑞,哭得最是卖力。 还是那句老话,越是有钱有权的人,越是享受到剥削他人,而带来优渥生活的人,就越是惜命。 这些安南国的投降派,带路党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倾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 他们万万没想到,即便他们如此诚恳地投诚,王越的心肠也十分狠辣。 一动杀心,便是屠戮全城,不放过一个人! 原本寡言少语,面色肃穆,还在装忠烈的宣化知府阮以宁,在听到屠戮全城的命令后,脸上的忠贞再也装不下去了。 “大明将军三思啊!大明也不想辛辛苦苦地占据的安南国,只有一片焦地,也没有效忠大明陛下的臣子百姓吧?” “若是将军屠城一事,传播下去,必将刺激其他的安南人,爆发出更加激烈的反抗,白白增加大明统一安南的难度啊!” “大明将军,放过这满城的安南百姓吧,要杀,就杀这些不知好歹的刁民们吧!” 阮以宁一开口,就把宣化府内的底层百姓,开除出了安南百姓籍。 在他们的眼里,从始至终,都没把安南的底层人民当人看。 王越冷笑连连:“本将一路走来,所遇到的抵抗难道就小了吗?” “所有的穷苦安南人,一看到明军就跟失心疯一样,发动悍不畏死的自杀式袭击。” “但这又如何?本将还不是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了你这宣化府。” “本来本将还以为,宣化府城里的百姓能够正常的交流,有意放你们一条生路,不愿妄生杀孽。” “但经过之前一事之后,如此看来,这宣化府的百姓,也都没得救了。” “众将听令,立刻动手,斩立决!!!” “是,将军!” 霎时间,十万大明将士,听令而动。 阮以宁,陈兴瑞等人,纷纷被身后的大明将士押走,进行处决。 与此同时,那些勋贵,士族,富商和平民们,也都被押走,统一处决。整座宣化府城里,传来撕心裂肺的恸哭和哀嚎,一片血流漂杵,尸山血海的景象。 这座宣化府城,瞬间成为阿鼻地狱! …… 宣化府城外,一身狼狈的沐琮,率领着自己的三千名亲信部下,一路穷追而来。 这一路,他们也吃了不少的苦头。 从那深山老林里出来之后,他们就失去了大部队的痕迹,又一次迷了路。 而且这一次,他们也遇到了凶残无脑的安南民兵,在折损了数十人之后,他们才重新杀回了正道上,找到了大部队的痕迹。 其实王越的大部队也很好找,哪里尸横遍野,哪里没有活人,哪里就是王越部队的行军路线。 到了地势开阔,道路稍平的道路上,沐琮部队的速度也就快了起来,一路便跟随到了宣化府城外。 还未靠近宣化府城,沐琮部队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腥臭味。 所到之处,几乎看不到什么活人,一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景象。 四周一片寂静,而远方那座宣化府城,则是大门紧闭,死气沉沉的一片,看不到半点活人的痕迹。 “国公大人请小心,前方或许有古怪。” 沐琮的随从忧心忡忡地跟了上来,低声提醒过道。 沐琮的脸色同样严肃:“本公知道,放慢速度,全军警戒,不可有丝毫大意。” “若有意外,立刻反击,迅速撤离。” 沐琮的部下,齐齐应答:“是,国公大人!” 沐琮和他的部下们,缓缓接近宣化府,走到近前时,那宣化府城外的景象,顿时让沐琮等人毛骨悚然,通体冰凉。 只见宣化府外,立着一座庞大的京观。 这京观,高两丈,宽十丈,不知是用多少具尸骸,堆垒而成。 这些尸骸,有的衣着锦绣,满身罗绮,有的衣衫褴褛,衣不蔽体。 这些原本应该是泾渭分明的两个群体,但在这座京观里,他们却不分彼此地血肉交融在了一起。 嗯,物理层面上的血肉交融。 就在沐琮和他的部下们,震惊于这一座庞大的景观时。 突然间,宣化府的城墙上,涌现出密密麻麻的五军营将士。 他们弯弓搭箭,目标直指沐琮和他的部下们。 沐琮众人后背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只感觉头皮发麻,眼前一黑。 就在这时,城头上的五军营将领,似乎是认出了沐琮众人身上的明制盔甲,于是大声吼道:“前方何人?报上名来!” “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听到汉语,沐琮心中一松,急忙喊道:“本公乃是黔国公沐琮,率三千将士,驰援王越将军而来!” 三千将士,驰援十万大军,这个援助法,确实很有意思。 城墙上的将领,很快便消失不见。 沐琮众人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那一排排五军营将士的弓箭,还明晃晃地指着他们呢。 好在并未让沐琮等待太久,宣化府城大门突然开启,一道洪亮的声音从内传来。 “请国公大人,率部进城!” “五军营,收箭!” 下一刻,城墙上的五军营将士们,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弓箭,随后又从城头上消失不见。 沐琮这时才彻底放下心来,带着部下,缓缓入城。 城内,俱是大明的军士,看不到任何一个安南人。 道路的两边,是披坚执锐的陷阵营,道路前方,则是身披戎装的王越。 进了城门之后,沐琮便率先下马,他的部下们,也纷纷跟着下马。 就在沐琮快步向王越走去的同时,王越脸色一沉,突然下令:“来人,立刻将沐琮和他的部下们,统统拿下!” “是!” 道路两边的陷阵营听令而动,即刻出手,就要拿下沐琮和他的部下。 沐琮等人大惊失色,他的部下当即就想拔刀反抗,但被沐琮大声喝止。 “停下!不准反抗,让他抓!” 沐琮下令后,他的部下果然都停止了反抗,任由陷阵营将其控制了起来。 确认这次的冲突,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后,沐琮冷静了下来,看看前方的王越,怒气冲冲地吼道:“王将军,你这又是何意?!” 王越的面色同样冷峻:“黔国公,这话,应当由本将来质问你吧!” “在建水州的时候,你就故意推三阻四,又是带着本将游山玩水,又是劝本将饮酒作乐,可就是不提南征安南的事。” “现在本将一路杀到宣化来,可你却擅离职守,私自带兵进入安南,还说是率这三千将士,来驰援我这十万大军……” “黔国公,本将问你,你到底安的是何居心?!” 不怪王越对沐琮的戒心如此之重,宣德三年,大明第二次征安南之战,就是前车之鉴。 那时候,就是杨士奇等江南走私集团从中作梗,使出各种下三滥的手法,阻止大明收回安南。 军队内部,就有坏人啊! 王越也是怕沐琮,是不是已经被那些江南走私集团们,给收买了。 先是阻扰他正常进入安南,现在又是擅离职守,强行追上他的大部队。 王越真的怀疑,沐琮追上他的大部队,是为了实时掌握明军的动向,从而好向安南方面传递情报。 “这……” 沐琮被王越这样一呵斥,神情顿时变得为难起来,甚至还有些尴尬。 王越见沐琮一副不想提起这事的模样,更加步步紧逼:“沐琮,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赶快一一招来,不然,军法伺候!” 面对王越如此坚决的态度,沐琮唯恐误会加深,于是真对王越吐露了心声。 “王将军,本公如此,只是想参与到这场战争中,亲手收复安南而已。” “之前在建水州,本公确实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但那也是因为本公在这之前,已经派人送了一封请战书给陛下。” “希望陛下能够派本公,一共前往安南,参与这场郡县安南的战场。” “而本公只是想要,拖到陛下的旨意送达建水州而已。” 沐琮叹息一声,随后将自己爷爷沐晟的事情,全盘说给了王越听。 (本章完) 第274章 最高贵的蔑视! 第274章 最高贵的蔑视! 了解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王越的表情缓和了下来。 虽然从内心深处,王越并没有完全相信沐琮,但看在沐晟的份上,王越还是愿意相信沐琮的初心。 “若是如此,那倒是王某误会国公大人了。” “快,放开他们。” 陷阵营们这才放开了沐琮和他的部下们,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这才慢慢消散去。 一场小风波后,王越和沐琮相对而坐,说着一路走来遇到的事情。 王越也向沐琮说了,这段时间内最让他不解的事情,就是那些对明军充满恨意,不畏死亡,频频对明军展开自杀式袭击的安南底层百姓。 沐琮叹息一声:“你说的这些事,我也遇到过,我想,我应该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沐琮对着王越,娓娓道来:“据我爷爷所说,永乐四年,大明第一次征安南的时候,是借着胡季犛父子,两弑前朝陈氏国君。” “并且列出胡季犛父子,淫刑峻法,暴杀无辜,重敛烦徵,剥削不已等二十大罪,又称明军的到来是救尔民之困苦,复陈氏之宗祀。” “如此一来,果然使安南民众民心动摇,不少安南人厌胡氏苛政,罔有战心。” “明军势如破竹,一路平推制胡朝首都清化,生擒胡氏父子送入应天问斩,仅仅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胡朝便被大明所灭。” “但到了宣德三年,黎利作乱,明军再次南征时,原本安顺不知反抗的安南人,却对明军展开了非常激烈的反抗,一如此次这般。” “后来我爷爷才知道,原来是因为黎利作乱之后,非常重视对安南底层百姓的训导。” “他派出大量的官员,去向安南国境内各种村寨,宣传明军的残暴,和他黎军的仁义。” “并且称他自己的抗明斗争是仁义之举,要在安民,吊伐之师,莫先去暴。” “就这样,安南的底层百姓,就对明军有非常强大的抵触之情,而对黎朝更有亲近之意。” “这几十年下来,恐怕黎朝的这种宣传,更加深入人心,安南百姓对明军的敌视,只增不减啊。” 王越听后,默默点头。 此刻他心中的疑虑尽解,也非常能够理解,造成这种变化的原因。 说白了,这就是战前的宣传攻势,起到了重要作用。 第一次征安南时,明军占据大义,以仁义之名,获取了当地安南百姓的支持。 而到了第二次征安南的时候,黎利提前一步宣传,首先占据了仁义的大义。 其实,是否真的仁义,一点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谁的宣传攻势力度更大,谁更会蛊惑人心。 百姓都是盲从的,他们不会因为对,而站在某一边。 他们只会因为哪边的人多,他们站在哪一边。 思想上也是一样,抱有同样思想的人越多,越会吸引更多的人,主动将自己的思想,与集体的思想进行同步。 人多,他们才会更有安全感,无论是在战斗中,还是在思想上,都是如此。 黎朝的这种洗脑战术,从结果上看,还是非常成功的。 底层的安南人,越是没钱接受教育,就越是容易被洗脑,从而对明军十分憎恶。 而那些有钱接受教育的上层安南人,则是根本不受洗脑战术的影响,只从自身的利益出发,做出各种决定。 对于这些上层的安南人来说,他们蔑视底层安南人,认为他们愚昧懒惰,根本不配和他们为伍。 在他们眼里,底层的安南人和猪狗牛马,没有丝毫的区别。 他们只顾着向底层百姓们,灌输他们的洗脑话术,让他们对明军充满憎恨,从而在明军攻入安南之后,给他们当炮灰,抵挡明军的进攻。 可就在刚才,被他们所蔑视的底层百姓,却带着他们所有自认高贵的上流阶级,一同走向毁灭! 这种底层百姓,击破一切位阶尊卑的阻碍,带着所有上流贵族一起消亡的行为,才是最高贵的蔑视! 这种蔑视,令那些高官,勋贵,富商,士族们无奈而又绝望,绝望而又无解。 这是最底层的百姓,对上流贵族,最高贵的蔑视! …… 升龙城。 宝光宫。 宣化府求救的信,已经被快马加鞭地送进了安南首都升龙的宝光宫里。 现任安南国王,黎利的孙子黎灏,已经收到了这封求援信。 需要更正的一点是,此时的黎灏,已经改名为了黎思诚,只是在请求大明皇帝册封的诏书里,还写着黎灏的名字。 简单来说,就是对明朝称为黎灏,在安南境内称为黎思诚,这两个名字都在同时使用。 黎思诚这个人,说直白点,就是安南国的朱祁钰。 本身不掌权,全靠讨好安南国最大的两个权臣,阮炽和丁烈两人,才保全一个安南国王的名头。 要不说历史总是相似的,安南国内之前发生的一次兵变,和土木堡之变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黎利死后,黎利次子黎元龙成为安南国王。 黎元龙正值壮年时,一次偶然的出访,检阅兵马的时候,见一婢女姿色尚可,于是召其随驾伺候。 两日后,黎元龙暴毙身亡。 所以说,天底下最危险的事,就是查军方的帐。 朱祁镇只是被边军搞得有家不能回而已,而黎元龙则是直接被弄死了。 黎元龙有四个儿子,分别是黎宜民,黎克昌,黎邦基,黎思诚。 最开始,黎元龙封长子黎宜民为世子,一年后废其世子之位,改立三子黎邦基为皇太子。 一年后,黎元龙暴毙,年仅两岁的黎邦基成为安南国王。 国王冲龄继位,太后垂帘听政,大臣郑可、阮炽、黎受、黎列、黎杯等人,一起辅佐黎邦基继位。 安南大权,尽在后宫和三公大臣手中。 景泰四年,黎邦基亲政,随后便开始考核百官,制定百官俸禄标准,规定王侯封地法等。 黎邦基此举,明显是在打击大臣和勋贵们的利益,维护皇权统治。 看到这,是不是感觉这剧本非常熟悉,感觉好像在英宗皇帝身上见过? 但黎邦基的水平,比英宗皇帝差得远多了。英宗皇帝知道步步分化,先是抓了杨士奇的儿子,用他的儿子的命来威胁杨士奇,最后致使杨士奇忧惧而死,从而瓦解了三杨掌控的内阁大权。 但黎邦基啥都不懂,还没肃清朝内反对势力,就在那搞改革。 仅仅五年之后,天顺三年,沉寂许久的皇长子黎宜民突然造反,率领无赖之徒共百余人,趁着夜晚制作梯子进入城中,侵入皇宫,斩杀黎邦基。 一场政变,就靠一百人,几个梯子,就完成了,草率得连小说都不敢这么编。 就特么离谱到姥姥家了,这特么也能叫政变? 果然高端的政变,只需要简单的发生方式。 要说这里面,没有那些大臣王公们的默许,鬼都不信。 黎宜民继承皇位之后,开始肃清前朝政敌,大臣郑可、阮炽、黎受、黎列、黎杯等人,俱被斩首。 黎宜民掌权之后,分设六部六科,府县州官,这就是要开始分权了。 因为黎朝的官制是效仿宋制,有太尉、司徒、司空等三公,还有相国,也就是中书门下平章事。 而六部六科,直接对国王负责,黎宜民这是想改成明制官职了。 而明制官职和宋制官职最大的区别,就是没有三公,也没有宰相,大臣手中的权力被大大降低。 这种违背祖宗之法的事情,安南的大臣们怎么能够允许呢? 于是仅仅八个月之后,开府仪同三司入内检校太傅平章军国重事亚郡侯阮炽、丁列等人,发动政变,弄死了黎宜民。 黎宜民死后,大臣又在嘀咕着,上哪弄个吉祥物摆上去。 首先,他们找到了恭王黎克昌,让他继承安南国王之位。 但黎克昌就和明襄王朱瞻墡一样,聪明至极,一眼就看出这些大臣们是来找吉祥物的,他不愿趟这趟浑水,严词拒绝。 随后阮炽、丁列等人又到西邸,请黎思诚继位。 黎思诚就和朱祁钰一样,甘愿做这个吉祥物,于是成功继位。 但黎思诚继位之后,因为害怕重蹈覆辙,首先下令杀掉了黎克昌。 然后,黎思诚又是大赦天下,又是赠与官员田地,又是大兴科举,又是改革税制的…… 他这个改革税制,是和张居正的一条鞭法一样,将原本用实物交的税,统统折换成了银钱。 这样一来,给了当地士绅非常大的操作空间,大大加重了百姓的负担。 张居正的一条鞭法,和他的银本位制度,是对大明造成伤害最大的改革,没有之一! 黎思诚的命令,简单来说就是,有利于官员的命令,我统统下,不利于官员的,我一个不下。 当然,这个命令是不是他下的,也有待商榷。 有可能黎思诚和朱祁钰一样,就是块橡皮涂章,官员们拟好的政策,黎思诚只管盖章就是。 他们的共同点,就是黎思诚在安南国的名声,和朱祁钰一样好。 他们都被夸成天上少有,地上绝无的大明君,大仁君。 这么听官员话的君主,他们官员不夸,谁夸? 难道要等那些底层的百姓们来夸吗? 所以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知道了黎朝的政治脉络之后,才发现同一时代对比,英宗皇帝的政治手段,还是比较高明的。 虽说中了一个土木堡之变,但至少命保住了,而且还成功复辟,成功报仇了。 自古以来,能二次登基的皇帝,都不是那么简单的。 …… 宝光宫内,黎思诚握着手中的求救信,无助地看向他面前的两位肱骨大臣,阮炽、丁列。 他们两个人,一个是身为宰相的中书门下平章事,一个是节制天下兵马的太尉。 一文一武死死地拿捏着黎思诚,让他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两位大臣,这可怎么办啊?明军都打到宣化府来了!” 宰相阮炽,低眉紧锁:“怎么会这样?之前几十年,也没见明军大肆入侵过啊?” 太尉丁烈,愁眉苦脸:“难道这是大明在为前些日子,我们派兵去袭扰大明边境,而做的报复?” 黎思诚听后,心中更是恐惧得不行:“我就说吧,当时就不该听那些明人的话,就不该出兵的!” “现在好了,大明大军南下,我们热火烧身,完蛋了,这下彻底完蛋了!” 听到黎思诚的话,阮炽颇为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王上,当年太祖国王能够独立,多亏了那些明人资助的物资武器。” “之前有求于我们,我们怎么能不答应呢?” “而且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懊悔也没有用了,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样才能让明军退兵吧!” 丁烈也跟着点头:“是啊王上,能尽量避免和大明全面开战,当然是最好的。” “不过陛下也不必太过担心,当年太祖国王就能够打败明军,成功独立。” “现在我们实力比之前还要强大,即使是全面开战,我们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丁烈的话,倒是没有故意夸大其词。 因为黎利之前制定的全民皆兵的政策,让黎朝可以迅速组织起大批的民兵,就在前不久,安南还攻占了老挝和占婆等地。 丁烈的话,让陈思诚心中稍安,但多年臣服下,他骨子里对大明的恐惧,还是依旧存在。 而这时,身为宰相的阮炽,还是给出了比较靠谱的两个方案。 “与大明全面开战,那是下下之策,若能停止干戈,那是最好。” “现在我们应该立刻向大明皇帝陛下,献上一封道歉书,并请求皇帝退兵,我们可以补偿大量的金银珠宝,还有人口特产……” “只要能让皇帝陛下消气退兵,他什么条件我们都能答应。” 陈思诚皱着眉头,满脸疑虑:“这样能行吗?” 阮炽沉声作答:“大明皇帝最好面子,只要我们姿态足够低,应该不难达成协议,毕竟战争对大明来说,也是一种巨大的损耗。” “至于最后嘛。”阮炽长叹一声:“赶快联系大明的兵部尚书张鹏,让他们也想想办法,阻止大明的军队继续南下吧。” (本章完) 请假条 请假条今天早上起来就嗓子疼,浑身疼,可能是得甲流了。 下午吃了药睡了会,原本以为能赶一章出来,没想到脑子还是一片混沌,码不出来。 所以新的一年,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啊。 祝大家新年快乐,平安健康,然后再请几天假。 等身体不痛了就更新,不会断更太久的。 (本章完) 第275章 江南大战,一触即发! 第275章 江南大战,一触即发! 阮炽所说的兵部尚书,是南京的兵部尚书张鹏。 虽然南京的六部并不是完全的摆设,但和正儿八经的六部尚书相比,还差得远呢。 而且此时,张鹏自己都已经自身难保了。 锦衣卫朱雀顺着于允忠的供词,已经开始着手调查江南沿海一带的各种土豪乡绅,和勋贵官员了。 在这些名单中,就有他张鹏的名字。 而他们这些人,是绝对经不起调查的。 与此同时,西厂三档头继盛,和工部侍郎李鐩的队伍,也已经到了闽州。 并且按照朱祐樘的命令,重开了福清造船厂和江南造船厂,督造下海宝船。 重新督造下海宝船,这才是挖掘江南豪绅根基的事。 对此,整个江南士族,都处于一种极度焦虑的氛围之中。 …… 江南造船厂。 江南造船厂位于南直隶松江府海门县,是大明三个最大的制船厂之一。 当年三保太监下西洋的海船,一大半都是江南制船厂制造的。 只是从景泰年间开始,官方的统计数据上,就再也没有江南造船厂下海大船的记录了。 继盛到江南造船厂后,却发现江南造船厂维护得还算不错,并没有特别的破败,很多厂房都还有近期使用的痕迹。 可官方的记录上,不仅没有新船下海的记录,甚至连工人的记录都没有,继盛在松江府本地,竟然找不到熟练的造船工人。 这让继盛顿时紧皱起眉头来,这种迹象足以证明,在这几十年的时间里,还有人偷偷在用江南造船厂,制造海船。 这种事情一瞒就是四十几年,只能证明整个江南,都烂到根子里了! 继盛没有言语,只是一味地让自己带来的船工,即刻投入到造船的工作中去。 …… 福清造船厂。 福清造船厂,位于闽州福州府,福清县。 正统年间,英宗皇帝让焦宏为八府总提调官,在闽州督造一百二十艘下西洋的海船时,焦宏就是在福清造船厂制造海船的。 但和江南造船厂一样,自景泰年间开始,福清造船厂,就再也没有海船下海的记录了。 但和江南造船厂不一样的是,当李鐩带着工部的工匠抵达福清造船厂之后,发现福清造船厂确实已经破旧不堪。 周围野蛮生长的藤蔓野草,都快要把福清造船厂给淹埋了。 “李大人,福清造船厂废弃多年,缺少维护,如今已是破败不堪,还请大人勿怪。” 福清县的知县,弯腰作偮,小心翼翼地说道。 李鐩面色如常,轻轻摆手:“无妨,福清造船厂的情况我早已了解,这和你没有关系。” “多谢大人明察。” 福清县的知县松了口气,这才又带着李鐩等人,走进造船厂内。 福清造船厂内,虽然破败荒凉,但核心的建造工具都还完好,只要稍作修缮维护,便可重新投入制造中。 这一点,倒是让李鐩感到有些欣慰。 就在他们继续深入视察造船厂内部时,突然出现的一幕,让李鐩这一行人,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只见在福清造船厂内部,四十多艘已经建造得差不多的郑和宝船,就静静地停在造船厂里。 这些宝船身上,都有着时光的印迹,但结构都还完整,强度也没有问题。 只要拿来修整一番,再完成一下收尾工作,就能当新船一样,下海航行。 而且还可以直接在这些船上,进行升级改造,让它一出厂,就是天下最先进的包钢工艺,蒸汽铁船。 李鐩很快便明白过来,这这些建造得差不多的海船,恐怕就是正统年间,焦宏在闽州督造的海船。 只是焦宏还没造好,英宗皇帝就遭遇了土木堡之变,这些海船也就被这么封存了下来。 “这……这……这实在是天助我也啊!” 李鐩心中惊喜不已,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能收到如此大的惊喜。 有了这些已经差不多造好的海船,他们的工期至少能缩减三分之一! 不仅李鐩感到欣喜,李鐩带来的那些工匠们,同样兴奋不已,整个福清造船厂,响起一片欢声笑语。 …… 相对于李鐩等人的欣喜若狂,整个江南走私集团的人,都愁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锦衣卫指挥同知朱雀,带着麾下的锦衣卫们,再一次包围了一户豪绅之家。 这是赣州袁州府分宜县的赵家大院,里面住的是分宜县最大的豪绅赵家的主脉子弟。 分宜赵家,虽然在朝中并无高级官员,但通过联姻,投资,贿赂等方式,还是和朝中不少南方官员交好。 因此他们也获得非常丰厚的回报,他们不仅是分宜当地最大的几个地主之一,并且还深度参与了走私一事。 赵家家主赵青云的名字,也出现在于允忠招供的口录之中。 此刻,锦衣卫朱雀,就是在缉捕赵青云等人。 而在这之前,整个江南境内,已经有超过两位数的官员勋贵,土豪乡绅们,被锦衣卫当场缉拿。 …… 南直隶,徐州府,丰县。 王俨,杨继宗,覃鲁等人,已经清查完了丰县的田亩数量。 其数据,让人触目惊心。 按照丰县原本的记载,登记在册的可供耕种土地,一共有六十七万亩。 且有超过三分之一的土地,都在贫农和自耕农的手中。 但根据王俨的测量数据来看,丰县可供耕种的土地,已经来到了一百三十七万亩。 而且有超过一百万亩土地,都在孙,王,周,李这四大地主手中。 地主豪绅们藏匿土地,和兼并土地的数量,达到了非常离谱的程度。 而这,还只是江南地区最北部的一个小县城的数据。 整个江南地区的土地兼并和藏匿情况,势必更加严峻。 江南地区土地的不平衡分配,已经到了一个非常匪夷所思的地步了。 王俨记录下土地数据后,便继续带着队伍,去往下一个县城,进行清查。 …… 张鹏的家宅内。核心的江南走私官员们,已经早早地抱团取暖,聚在一起商量对策了。 张鹏看完手中阮炽送来的求救信之后,面无表情地将其扔到一边,然后看向眼前的这些南京大臣们。 “继盛和李鐩,已经先后抵达江南造船厂和福清造船厂了。” “若是真让这两个造船厂,把郑和宝船造出来的话,我们辛辛苦苦维持了近百年的海禁,就会毁于一旦!” “我们绝对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张鹏的话,立刻得到了在座所有人的热烈响应。 他们可太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了,海禁一开,朝廷只要插手海运贸易,这就相当于掐断了他们的财路。 朱祐樘这是在做挖掘江南士族根基的事情,断人财犹如杀人父母,江南士族宁愿与朱祐樘斗个鱼死网破,也要阻止朱祐樘将手伸到江南来。 “朝廷实在是欺人太甚,我们一再忍让,陛下却得寸进尺,我们绝不能再退了!” “没错!再退下去,我们就一无所有了!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让陛下知道,海禁是决不能触碰的!” “特别是那两个造船厂,我们绝对不能让他们把船给造出来!” “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福清造船厂里,还有几十艘当年焦宏制造的海船,还停在里面。” “若是让继盛和李鐩他们利用起来,用不了多少时间,几十艘海船就要下海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 江南走私集团内部,空前一致的团结。 实在是因为,他们已经被朱祐樘,逼到了绝境上面。 朱祐樘同时从三个方面,对江南豪绅士族们,进行毁灭性的打击。 第一个方面,就是朝廷建造海船,重开下西洋之行,废除他们维持近百年的海禁政策。 第二个方面,则是大幅度清查所有之前参与过走私一案的豪绅士族,勋贵官员,一副势要将其一网打尽的势头。 第三个方面,则是重新清丈江南的土地数据,让这些豪绅士族们兼并藏匿的土地,彻底暴露在朝堂的眼皮下。 整个江南士族惶惶不可终日,空前一致地团结起来,想要对抗朱祐樘这一系列雷厉风行的动作。 张鹏脸色阴翳:“没错,只有海禁这一点,我们绝不能退。” “但当今陛下的手腕,我不说,想必大家也都应该很清楚了。” “若真阻止朝廷建造海船,那么一定会迎来朝廷狂风暴雨一般的打击。” “到时候,若不愿束手就擒,可就是要和朝廷彻底撕破脸皮……” “你们,有这个准备吗?!” 张鹏的话一出,在场众人,脸色顿时一变。 张鹏的话没有说完,但他们都听出来里面的意思了。 说好听些,那就是要开始招兵买马,揭竿而起,反抗大明皇帝朱祐樘的暴政。 说得直白些,那就是要和大明朝廷,打内战了。 以江南地区为主的地主豪绅势力,和北方封建皇权,进行真刀真枪的战斗。 若是能成功顶住朝廷的攻势,他们江南甚至能够划江而治,对朝廷听调不听宣,重回景泰年间的江南盛世。 即便不能划江而治,只要他们能逼得朱祐樘松口,放弃下西洋和清查江南土地,他们也就算是成功。 若是出奇的顺利,他们甚至能一路打到京城去,杀死朱祐樘。 到时候,是重新换一个傀儡皇帝,还是干脆改朝换代,就全凭他们心意了。 当然,最惨的结果,就是他们这些江南士族全军覆没,他们上百年的努力毁于一旦,朝廷彻底接管江南地区。 但这些江南官员们,总觉得这件事发生的可能性不大。 将江南士族全军覆灭? 那得杀多少人啊! 朱祐樘若真将江南的士族都杀完,那谁来替他管理江南的这群贱民呢? 自古皇权不下乡,没了他们这些乡绅,这些刁民们不得乱成一团? 他们心中都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竟是没有思考太长的时间,就答应了下来。 “当然有!陛下不仅要开海造船,他还在到处抓捕之前参与走私的人,还在清查江南的土地。” “陛下这是一次性将所有江南人,都得罪完了,所有江南人都会站在我们这边的!” “没错,我们振臂一挥,数百万江南人响应,我们还怕他朝廷作甚?” “……” 朱祐樘逼迫得实在是太紧了,这些江南人已经是铁了心地,要对朱祐樘反抗到底了! 张鹏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大家就放手一搏吧!” “你们速速去联系江南各地的豪绅士族,让他们所有人都务必要团结起来造势,决不允许有人拖后腿!” “这是一场战争知道吗?!战争!” “只能赢,不能输!” “七天之后,开始动手,福清造船厂里,不会有一艘海船,可以下海!” 张鹏的话,让在场的一众官员,脸色一凛。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后,默默点了点头,随即告辞离去。 临出门前,南京户部尚书张升默默地看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心中更是凌然。 这江南的天,要变了。 众官走后,张鹏独自坐在后院里,静待了片刻。 不一会,一个身高不过五尺的倭人,来到张鹏的面前。 “大人,唤我何事?” 此人的汉语极为怪异,夹杂着倭国的口音。 张鹏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漠然开口:“七天后,带人去烧了江南造船厂和福清造船厂。” “做得干净些,别露了马脚。” “是,大人。” 这倭国人拱了拱手,但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盯着张鹏:“那张大人,这银子……” 张鹏心中有些厌烦,这些倭国人当真是贪得无厌,但这种脏活还只能交给这些人办才行。 “我知道,一千两银子,先付一半,事成之后再给一半。” 一千两银子的价格,显然不能打动这个倭国人:“大人,这是两个造船厂,至少也得……两千两。” 张鹏深吸一口气:“两千两就两千两,但是事情必须办得漂亮,我要那两个造船厂,彻底化为灰烬。” 倭国人这才露出一个满意地微笑:“大人放心,我们办事,绝对可靠。” 倭国人说完,这才转身离开了张鹏的宅院。 (本章完) 第276章 联合所有可以联合的势力,抗命不遵! 第276章 联合所有可以联合的势力,抗命不遵! 整个江南地区,暗流涌动。 自这场会议之后,被逼到绝路上的江南走私集团,决定联合所有江南豪绅的力量,反抗朱祐樘的命令。 若是换成其他皇帝,这场争斗多半只会发生在朝堂上,用政治手段解决,绝不会酿成什么流血事件。 原因很简单,因为在朱祐樘之前,只有太祖高皇帝朱元璋,和太宗文皇帝朱棣两位皇帝,执掌兵权,可以号令天下所有兵马。 除此之外,其他皇帝手中的兵权,是时有时无,并且最多是号令京城周围的三大营。 连驻守在北方的边镇兵,皇帝都号令不动,那就更别提南方的卫所军,和常年驻扎在东南沿海一带的大明水师了。 若是当年宣宗皇帝,真能指挥得动那些南方卫所兵,大明也就不至于在交趾兵败,被迫承认安南独立了。 大明皇帝喜欢玩弄政治手段,平衡诸方势力,例如后世聪明如嘉靖,智极近妖,用成熟的政治智慧,将百官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难道是因为他们喜欢玩弄权术吗? 这还不是因为他们手中并无兵权,他们但凡能够号令十万兵马,那就如同朱元璋和朱棣一样,杀得百官血流成河。 而此刻的朱祐樘,是真能号令数十万兵马,所以这些江南士族们,心里都很清楚。 这件事,绝不可能在朝廷上,兵不血刃地轻易善了。 一旦动手,就如同对朱祐樘宣战,必须要在战场上见真章! 所以,很明显,这些南京的大员们,首先联系的势力,就是江南各地的卫所千户。 明朝的卫所矛盾,之前便已经分析过很多次了。 简单来说,就是各地卫所的长官千户,非法侵占手下卫所兵的良田,并将朝廷正规卫所兵,变成了自己的私人奴隶。 这些军官千户,已经成了实际上的大地主。 而侵占卫所兵的田亩,在《御制大诰》里,是要被凌迟处死的重罪。 所以王俨和杨继宗他们清查天下田亩数量,最害怕的还不是各地的地主乡绅,反而是这些卫所的军官。 从省级的都指挥使,到府级的指挥使,再到县级的千户,所有军官,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跑不掉! 为此,张升还特意起身前往,位于浙州杭州府的江南都指挥使司。 都指挥使职司军政,隶于五府而听命于兵部,为地方最高军事长官。 都指挥使的地位,还在地方布政使和按察使之前。 张升一到江南都指挥使司衙门口,江南都指挥使曹磊,便已经带着众随从,在门口候着了。 “张大人,有什么事您差人吩咐一声便成,您怎么还亲自来了?” 曹磊拱手做揖,对着张升行了一礼。 手握实权的曹磊,面对南京户部尚书张升,表现得还很客气。 虽然两人同为正二品,曹磊的实权还大过张升,但曹磊依旧不敢怠慢张升。 一来是因为张升是杭州府本地人,家族势力兴旺。 二来是因为南京的六部尚书,随时都有可能被皇帝召入京城去,担任实职的六部尚书。 例如现任的吏部尚书王恕,在这之前,就是南京兵部尚书。 一纸调令,便让他从一个半闲职的官,一步成为大明天官。 因此,江南各方势力对南京六部尚书,都是比较尊敬的。 张升还礼,客气中带着些急切地说道:“曹指挥客气了,事关重大,张鹏尚书原本想亲自过来知会你,可惜南京事务繁忙,实在是走不开。” “所以我这才代张鹏尚书前来,与你共谋大事。” 在南京,权力最大,地位最高的尚书,还不是吏部尚书,而是兵部尚书。 曹磊听到张鹏的名号,心中惊疑不定,更加不敢怠慢:“不知各位大人如此劳师动众,究竟所谓何事?” 张升左右看了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进去说。” 曹磊这才反应过来似得,连忙躬身以请:“张大人快里面请。” “请。” 有了张升之前那句话,曹磊特意带着张升来到一处安全私密的房间。 曹磊屏退左右之后,才对着张升说道:“张大人,这个地方非常安全,有什么事,张大人尽管放心说就是。” 张升点了点头,也不浪费时间,直接切入了正题:“王俨和杨继宗,在丰县查出了七十万亩隐匿的土地。” “并且有超过四十万亩土地的买卖,并没有登记在册。” “这件事,不知曹指挥听过没有?” 曹磊心中一沉,眉头一下子就紧皱了起来。 “倒是……略有耳闻。” 曹磊何止是略有耳闻啊,简直就是焦虑得睡不着觉了。 丰县虽然没有千户所,但是若是王俨就这么一丝不苟地查下来,整个江南的卫所军官,没一个是干净的。 他这个都指挥使,更是首当其冲,要被抓到京城去凌迟的。 为了这事,他已经有半个月没睡过一个好觉了,生怕哪天半夜,就被朱祐樘麾下的厂卫们,给缉拿入京问斩了。 张升微微一笑,知道曹磊是在嘴硬。 他们和曹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张升也不和曹磊再兜什么圈子,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陛下苛政暴戾,既在清丈田亩,又在查走私,还要开海下西洋,不给我等留一条活路。” “如今坐等清查是死路一条,唯有反抗暴政才有可能拼得一线生机。” “曹指挥,可有胆量与我等,共谋大事?” 哐当! 一声脆响,曹磊双脚一软,瘫坐到了地上。 “什么?!” 曹磊不敢置信地看着张升,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恐惧:“大人的意思是,你们要造反?!” 张升皱起眉头,表情不悦:“什么造反,你说得也太难听了。” “陛下不仁,这叫反抗暴政,若是陛下肯给我等一条活路,事情又何至于此呢?” “可是……可是……” 曹磊依旧犹豫:“我们师出无名,可不落得个不忠不孝之名,让天下人耻笑?” “不成!不成!” 张升心中很清楚,这分明就是因为曹磊害怕担责,而想出来的托词。 但实际上,这最后一点疏漏,张升也已经想出了应付的手段。 “是谁告诉你,我们是师出无名的呢?” “嗯?”曹磊瞪大了眼睛,看向张升。张升微微一笑,缓缓道来:“赣州南昌府宁王,将会以陛下受奸宦汪直蛊惑,暴戾无度,残害百官为由,起兵清君侧。” “到时,我等一呼百应,这成了,又将是一次靖难的美谈,即便不成,世人要骂,也该骂宁王叛乱,怀有不臣之心。” “宁王?!” 曹磊大惊失色,满眼的不敢置信。 宁王,是唯一一位封地在江南境内的王爷,第一位宁王,是太祖皇帝的十七子朱权。 朱权最初封地在大宁,和燕王朱棣一样,也是当年镇守边塞的十三位塞王之一。 靖难之役时,燕王朱棣起兵之后,便裹挟着宁王朱权和他一起,从北向南打,一直打进了南京城。 完成了历史上唯一一次,藩王成功造反当皇帝的壮举。 在靖难之役中,宁王朱权出色的野战指挥,为朱棣立下了汗马功劳。 永乐元年,朱棣既是奖励宁王,又是忌惮宁王,就将他的封地,从大宁改到了南昌,让他在富裕的江南地带就藩。 朱权这个人是真能活,他一直熬到了正统十三年才薨,绕过了自己儿子,将王位直接传给了他的孙子,也就是现在的二代宁王,朱奠培。 而朱奠培也已经七十二岁了,在位四十一年了,已经不能视事了。 整个宁王府的一切事务,都由现在的宁王世子朱觐钧负责。 朱觐钧就是未来的第三代宁王,他在历史上声名不显,因为死得有点早,弘治五年晋封宁王,弘治十年就薨了。 但他有一个儿子,在大明的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那就是赫赫有名的宁王之乱的主角,第四代宁王,朱宸濠。 朱宸濠于正德十四年兴兵,集众号称十万大军,攻打安庆,欲取南京。 四十三天之后,朱宸濠大败,为王守仁所俘,押送京城,被朱厚照赐死于通州。 而朱宸濠整个的起兵造反事件,也充满了荒诞感。 “宁王都已经年逾七旬了,他还会参与这种事情?”曹磊十分惊讶地说道。 “不是宁王应下的,是宁王世子,这件事他没得选,他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都必须得应下。” 张升没有解释,但曹磊眼光一凝,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整个江南地界,上层社会的各种关系网,利益网,错综复杂地缠绕在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 张升不仅代表了江南地界的朝廷官员,还代表了世家大族。 现在,又有顶级勋贵宁王坐镇,再加上他这个江南最高军事长官。 此事,说不定真的能成! 曹磊急促地喘息了几声,仿佛在一片混沌的迷雾中,发现一丝破局的希望。 “好,你们怎么说,我曹某便怎么做!” “反抗暴政,为陛下清君侧,就在今天!” 曹磊双手握拳,面色坚毅,最终下定了决心。 张升对曹磊的决定,并不感到意外。 但见此情景,也如释重负般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成功将最重要的指挥使,拉入他们这个联盟,那么剩下的,就都好办了。 …… 另一边,徐州府的孙,王,周,李这几个地主豪绅,坐立不安,已经好几个晚上,都合不上眼睛了。 丰县就是徐州府下面的一个县城,王俨把丰县的这些土地查了个底朝天,全都查到他们这四大家族头上来了。 这让他们感觉自己头上悬了一把利剑一般,简直是寝食难安。 而正好,此时南京方面来人,邀请他们共商大事。 闻此消息,四大家族的人,连忙起身赴约,一伙忧心忡忡,又惊又惧的人,坐在了一起。 “大人此次前来,可是有什么指示?” 孙家家主恭敬地看着坐在主位上的人,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此次前来的,是南京户部右侍郎,和京城一样,南京的六部,也是完整的一套官员班子。 南京户部右侍郎不着急进入主题,他东拉西扯了一会,直到四大家族的家主都急得不行了之后,才开口说道。 “现在丰县发生的事情,你们都已经知晓了,后果是什么,也不需要我再多说了。” “你们若是还想保住你们这几代人的基业,那么现在只有一条路,摆在你们的面前。” “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你们还能有一线生机。” “若是不然……那你们就只能等死了!” 南京户部右侍郎把话说得很重,但四大家族的族长,并没有表现得不满,反而还带着一丝欣喜地说道。 “大人,只要能度过这一劫,您尽管吩咐,有什么要求,我们都一定满足!” “是啊大人,只要能守住这份祖产,您就是让我们上刀山,下火海,我们也都愿意啊!” “大人,您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要求,您就尽管说吧!” “……” “好!” 南京户部右侍郎赞许地点了点头:“你们的任务很简单,从现在开始,就让你们的家丁佃户,起义闹事。” “闹得越大越好,最好是能直达天听,让陛下都知道,整个徐州已经乱成一团了。” “你们放心,徐州当地的千户所,也知晓此事,绝对不会有人来找你们的麻烦的!” 四大家族的族长,听到这里,脸色顿时一变,有发白的迹象。 这……这不就是,在让他们造反吗?! 不成,不成,他们只是想保住祖业,可没想要搭进去全家老小的性命啊! “大人,这怎么能行呢,我们……我们……” 四大家族急得脸色发白,连连摆手。 南京户部右侍郎,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蠢货!” “你们也不想想,当今陛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们非法兼并田亩,又擅自藏匿良田,已是犯了诛九族的大罪!” “难道你们是想坐以待毙,等着被厂卫捉到京城去问斩吗?!” 南京户部右侍郎的话,顿时让四大家族的族长神色一滞,就连拒绝的话都卡在嗓子眼里,再也说不出来了。 (本章完) 第277章 杀成白地,朕要地不要人! 第277章 杀成白地,朕要地不要人! 南京户部右侍郎的话,绝不算是危言耸听。 经过这一年多以来的肃清行动,全天下的士绅都知道,朱祐樘手段的残忍。 朱祐樘杀的官,杀的勋贵,杀的地主士绅,达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数字。 提起朱祐樘的大名,他们这些地主乡绅们,身体就开始不自觉的发抖。 其中一半是因为吓得,一半则是因为恨得。 想到有可能到来的,朱祐樘对他们的清算,这四大家族的族长,就吓得全身发抖,眼神发直。 右侍郎见到四大家族的族长,都被震住之后,这才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 “你们大可把心放进肚子里去,届时,不单单只有你们四大家族要起义,整个江南的士绅,一呼百应,都会起来反抗暴政。” “到时候,整个江南都乱起来了,陛下还会在意你们这一个小小的徐州府吗?” “再说,法不责众的道理,你们难道不明白吗?” 右侍郎的这几句话,说到了这四大家族族长的心坎里去了。 一听到参与人数众多,整个江南的士绅都会起义闹事时,他们原本紧张的心,顿时放松了一半。 只要站在他们这边的人够多,似乎什么样的事情,他们都有胆子干了。 一边是坐以待毙,等待着被朱祐樘清算,不仅几代人的祖业要毁于一旦,甚至还有可能家破人亡。 而另一边,则是一呼百应,共同反对朱祐樘的暴政。 若是成功,自不必多说,倘若失败,法不责众之下,他们说不定,也能逃过一劫…… 想到此处,四大家族的族长,终于是松了口。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全凭大人吩咐了。” 四人对着右侍郎鞠躬行礼,右侍郎受之坦然。 “你们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如此甚好,至于如何起义闹事,就不用我来教你们了吧?” “不用!不用!” 四大家族的族长纷纷摆手:“这个我们熟,我们一定会安排好的。” “到时候,不只是丰县,整个徐州都会乱成一团的!” 有了四大家族的保证,右侍郎这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右侍郎丝毫不怀疑这些乡绅们,在乡间的影响力,只要这四大地主一放话,这事就错不了! 自古皇权不下乡,这也导致乡绅在乡村的地位极高,影响力极大。 而乡绅之所以有如此大的影响力,根本原因在于农村的土地分配情况,和家族主义。 在乡村中,大致有三种阶级,首先是大地主阶级,随后是小地主阶级和富农,最后则是贫农。 贫农人数最多土地最小,是被压迫的对象。 富农拥有的土地不多,但他和小地主阶级关系密切,从根本上来说,他是偏向于地主阶级的,站到了广大贫农的对立面去了。 这些中间阶级,依托于家族主义,和土地资本,威胁恐吓贫农们,掌控底层百姓的话语权。 而中间阶级,则对大地主阶级,唯命是从。 就这样一级压着一级,让孙,王,周,李这几个大地主,在徐州境内犹如土皇帝一般,尽可肆无忌惮地胡作非为! 要打破乡村这种阶级壁垒,除了彻底消灭大,中地主阶级,没收中间阶级的所有财产,将其打回贫农阶级外,别无他法。 …… 像这样对话,还发生在江南各个府县。 各个地方中,有头有脸的地主乡绅们,和这徐州府的四大家族们一样,几乎都答应了张鹏他们的要求。 保证到时候,将一呼百应,配合张鹏等人的行动。 与此同时,江南地界的另外一股势力,也主动向张鹏等人求援。 这股势力,就是深度参与走私的江南走私集团。 这个集团,成分复杂,不能用单一的成分去划分他们。 这些人包括了地方官员,世家大族,富商大贾,地主乡绅。 这群人,才是现在最害怕的一伙人,因为锦衣卫指挥同知朱雀这个煞神,正在满江南地逮捕那些,被于允忠供出来的走私大户。 而谁也不知道于允忠这个叛徒,到底供出了哪些人,一个个害怕地只想赶紧开船,逃出大明。 但又恐打草惊蛇,落得和于允忠一样的下场,被锦衣卫当船抓获。 于是,他们主动向张鹏求援。 而张鹏也没忘记拉拢这些人,邀请他们共谋大事。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这群人手中,握着难以想象的财富。 若事情真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那可少不了招兵买马,重赏大军。 这些,可都是需要天量的白银的。 现在张鹏他们,有兵,有人,有粮。 再加上这些走私集团们,堵上最后一块银子的短板,张鹏他们,就已经聚齐了办大事的一切因素。 当张鹏对这些走私集团的人,抛出橄榄枝后,这些人答应得比那些地主乡绅们,痛快多了。 一来是因为,他们这些搞走私的,本身胆子就大,干的就是掉脑袋的勾当。 二来,则是因为他们确实,已经被朱祐樘逼到了绝路上。 非法兼并土地,私自藏匿土地,这些罪名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违反海禁,走私货物,这项罪名,轻则斩首示众,重则抄家灭族! 没有任何犹豫,这些走私集团里的各种商贾,士族,勋贵们,加入了张鹏的计划。 这段时间以来,张鹏等人一口气联合了地方官员,地方军事机构,地主乡绅,勋贵士族等几乎所有地方力量。 得到了空前的响应,各方势力对张鹏表达了鼎力支持。 这倒不是因为张鹏有多得民心,有多大的号召力。 这完全是因为,朱祐樘在这一年多的时间内,将江南所有的上层阶级,全部得罪完了! 朱祐樘和江南地方势力的矛盾,已经到达了不可调和,无法转圜的地步。 除了热战,已经没有第二种方式,可以解决这场矛盾了。 张鹏如此大范围的密谋,那些潜伏在全国各地的厂卫们,当然也探查出了一些风声。 厂卫们不敢怠慢,很快便将江南地区这段时间的异况,汇报了上去。 事关重大,西厂厂督汪直,东厂厂督刘瑾,还有锦衣卫指挥使牟斌,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赶往了养心殿。 他们要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禀报给了朱祐樘。 …… 紫禁城。养心殿。 朱祐樘的龙案上,摆满了公文。 此刻朱祐樘翻看的,是两封关于安南战事的题本。 一封,是黔国公兼滇州总兵官沐琮,发来请战的文书。 沐琮主动请缨,请求参与这场郡县安南的战争。 另外一封,则是王越发来的战报,上面详细记录了,大明军队在安南境内经历的战斗。 当然,包括沐琮私自进入安南,与王越汇合的消息,也都记录在其中。 如今,王越在安南的攻势,大体上还是比较顺利,后勤补给也没有问题。 虽然安南底层百姓,反明情绪严重,但安南的朝廷官员,勋贵士绅,富商地主们,很识时务,多有投降之意。 最重要的是,安南军队的将士们,作战能力极其低下,完全不是明军的一击之敌。 按照王越的说法,收复安南,不过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放肆!堂堂一州总兵,怎可擅离职守,私自带兵入境呢?!” 黔国公一族,世代镇守滇州,他们的忠心,朱祐樘毫不怀疑。 但这种不听命令,擅自行动的行为,却是兵家大忌,朱祐樘很是不满。 就在这时,萧敬突然来报:“启禀皇爷,西厂厂督汪直,东厂厂督刘瑾,还有锦衣卫指挥使牟斌,都在殿外,求见陛下。” 三大厂卫的首领,同时求见的情况,当真不多。 朱祐樘放下了手中的题本,喝了口参茶:“让他们进来吧。” “是,皇爷。” 萧敬退出养心殿,向外通报之后,不一会,三大厂卫首领,同时走进了养心殿。 “微臣,卑职,老奴参见陛下!” 三人依次向朱祐樘行礼之后,汪直首先说道:“启禀陛下,江南地区有异常活动,大量南京官员,私下与各地豪绅地主私相接触。” “陛下您看,是否需要厂卫出手制止?” 在封建王朝,朝廷是非常忌讳民间的大规模私下集会的。 因为保不准这些人中出个点子王,那就又是一场祸端。 光是民间的大规模私下集会,就已经是非常严重的事情了,更别说官员和地主这两个利益阶级,勾结在一起。 在满清时期,因为爱新觉罗氏得位不正,德不配位,对于民间的私下集会,更是管控到了最顶峰的时候。 康熙因为害怕汉人联合起来,推翻满清的统治,禁止民间二十位以上的汉人,私自集会。 一经发现,组会之人斩首示众,其余参会之人,或是流放,或是劳役,不一而足。 汪直此时出声建议朱祐樘插手管控,也是情理之中,绝不是小题大做。 朱祐樘微微皱眉,低声念叨:“南京的官员,私下勾结各大地主……” 朱祐樘露出一丝冷笑:“看来,是王俨和杨继宗的行为,深深刺激了江南的这些地主,他们是要狗急跳墙了。” 锦衣卫指挥使牟斌拱手说道:“陛下,不止是王俨和杨继宗清查的徐州府,我们锦衣卫在南直隶的扬州府,浙州的杭州府,还有赣州的九江府,都发现了类似的情况。” “恐怕整个江南的地主士绅,都被南京的官员,秘密私谈了。” “这些地主在乡间拥有巨大的影响力,若被人恶意挑动,江南恐有大乱,不得不防啊!” 朱祐樘心中一沉,微微点头:“朕知道了。” 江南一事,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心腹大患。 按理来说,江南之患,应该徐徐图之,慢慢蚕食。 但现在,江南地方势力,反而还抢先一步行动,汪直说得没错,朱祐樘不得不防。 朱祐樘思索片刻,随即下令:“传令九边重镇,即刻进行战争动员,各镇挑选一万精兵,随时准备南下!” “抽调北方各州三十万石粮草,全部运来京城,漕运兵随时待命,承运粮草!” “鲁州,豫州,鄂州,三地的都指挥使,即刻率领卫所兵,陈兵边界,切断进入江南的陆路运输!” “各地市舶司,也禁止再从海路进入江南地界!” 朱祐樘的命令,无疑是在进行战争动员了。 但他所做的部署,还是以偏向防御警戒为主,并不是要大张旗鼓地主动出击。 江南之乱,能不动干戈,最好是不动。 若是要动,所造成的影响,最好也尽可能地减低到最小。 朱祐樘话音刚落,汪直三人,便立马拱手领命。 “是,陛下!” 想到可能会发生的大战,他们心中,也隐隐地感到有些激动,心绪难以平静。 但这还没有结束,朱祐樘紧接着下令:“贾俊呢?把贾俊给朕叫来!” 候在门外的萧敬听到养心殿内的命令后,连忙领命:“皇爷,老奴这就去召见贾大人。” 萧敬立刻吩咐了一位司礼监的小太监,前去工部请工部尚书贾俊。 贾俊收到朱祐樘召见的命令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养心殿。 在养心殿里,贾俊见完礼之后,朱祐樘便开口问道:“贾俊,现在工部已经制造了多少把燧发枪了?” 贾俊拱手以对:“回陛下,工部已经制造出了五千把燧发枪,两千把短枪,十万发火药子弹。” 朱祐樘对工部的效率,还是比较满意的:“不错,你们工部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贾俊谦虚地说道:“这还是多亏了陛下的工厂构想,当工部成功搭建好工厂的那个什么……流……流水线之后,生产的速度提高了一大截,这大大加快了我们工部制造火器的效率。” 朱祐樘点了点头,继续下令:“你们工部立刻将这些火器,发给神机营和陷阵营,不得延误!” 贾俊拱手领命:“是,陛下!” “最后。”朱祐樘看向自己桌案前的两封来自安南的题本,随后下达了命令。 “任沐琮为征夷左副将军,协助王越郡县安南。” “让王越速战速决,诚心降明的可放其一条生路,负隅顽抗的,格杀无论!” “若实在冥顽不灵,尽管将安南杀成白地,朕要地不要人!” 朱祐樘充满杀意的话,让在场众人,一阵胆寒。 萧敬不敢多言,只管低头领命:“是,陛下!” (本章完) 第278章 收复安南之后,速速带兵前往江南! 第277章 杀成白地,朕要地不要人! 南京户部右侍郎的话,绝不算是危言耸听。 经过这一年多以来的肃清行动,全天下的士绅都知道,朱祐樘手段的残忍。 朱祐樘杀的官,杀的勋贵,杀的地主士绅,达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数字。 提起朱祐樘的大名,他们这些地主乡绅们,身体就开始不自觉的发抖。 其中一半是因为吓得,一半则是因为恨得。 想到有可能到来的,朱祐樘对他们的清算,这四大家族的族长,就吓得全身发抖,眼神发直。 右侍郎见到四大家族的族长,都被震住之后,这才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 “你们大可把心放进肚子里去,届时,不单单只有你们四大家族要起义,整个江南的士绅,一呼百应,都会起来反抗暴政。” “到时候,整个江南都乱起来了,陛下还会在意你们这一个小小的徐州府吗?” “再说,法不责众的道理,你们难道不明白吗?” 右侍郎的这几句话,说到了这四大家族族长的心坎里去了。 一听到参与人数众多,整个江南的士绅都会起义闹事时,他们原本紧张的心,顿时放松了一半。 只要站在他们这边的人够多,似乎什么样的事情,他们都有胆子干了。 一边是坐以待毙,等待着被朱祐樘清算,不仅几代人的祖业要毁于一旦,甚至还有可能家破人亡。 而另一边,则是一呼百应,共同反对朱祐樘的暴政。 若是成功,自不必多说,倘若失败,法不责众之下,他们说不定,也能逃过一劫…… 想到此处,四大家族的族长,终于是松了口。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全凭大人吩咐了。” 四人对着右侍郎鞠躬行礼,右侍郎受之坦然。 “你们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如此甚好,至于如何起义闹事,就不用我来教你们了吧?” “不用!不用!” 四大家族的族长纷纷摆手:“这个我们熟,我们一定会安排好的。” “到时候,不只是丰县,整个徐州都会乱成一团的!” 有了四大家族的保证,右侍郎这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右侍郎丝毫不怀疑这些乡绅们,在乡间的影响力,只要这四大地主一放话,这事就错不了! 自古皇权不下乡,这也导致乡绅在乡村的地位极高,影响力极大。 而乡绅之所以有如此大的影响力,根本原因在于农村的土地分配情况,和家族主义。 在乡村中,大致有三种阶级,首先是大地主阶级,随后是小地主阶级和富农,最后则是贫农。 贫农人数最多土地最小,是被压迫的对象。 富农拥有的土地不多,但他和小地主阶级关系密切,从根本上来说,他是偏向于地主阶级的,站到了广大贫农的对立面去了。 这些中间阶级,依托于家族主义,和土地资本,威胁恐吓贫农们,掌控底层百姓的话语权。 而中间阶级,则对大地主阶级,唯命是从。 就这样一级压着一级,让孙,王,周,李这几个大地主,在徐州境内犹如土皇帝一般,尽可肆无忌惮地胡作非为! 要打破乡村这种阶级壁垒,除了彻底消灭大,中地主阶级,没收中间阶级的所有财产,将其打回贫农阶级外,别无他法。 …… 像这样对话,还发生在江南各个府县。 各个地方中,有头有脸的地主乡绅们,和这徐州府的四大家族们一样,几乎都答应了张鹏他们的要求。 保证到时候,将一呼百应,配合张鹏等人的行动。 与此同时,江南地界的另外一股势力,也主动向张鹏等人求援。 这股势力,就是深度参与走私的江南走私集团。 这个集团,成分复杂,不能用单一的成分去划分他们。 这些人包括了地方官员,世家大族,富商大贾,地主乡绅。 这群人,才是现在最害怕的一伙人,因为锦衣卫指挥同知朱雀这个煞神,正在满江南地逮捕那些,被于允忠供出来的走私大户。 而谁也不知道于允忠这个叛徒,到底供出了哪些人,一个个害怕地只想赶紧开船,逃出大明。 但又恐打草惊蛇,落得和于允忠一样的下场,被锦衣卫当船抓获。 于是,他们主动向张鹏求援。 而张鹏也没忘记拉拢这些人,邀请他们共谋大事。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这群人手中,握着难以想象的财富。 若事情真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那可少不了招兵买马,重赏大军。 这些,可都是需要天量的白银的。 现在张鹏他们,有兵,有人,有粮。 再加上这些走私集团们,堵上最后一块银子的短板,张鹏他们,就已经聚齐了办大事的一切因素。 当张鹏对这些走私集团的人,抛出橄榄枝后,这些人答应得比那些地主乡绅们,痛快多了。 一来是因为,他们这些搞走私的,本身胆子就大,干的就是掉脑袋的勾当。 二来,则是因为他们确实,已经被朱祐樘逼到了绝路上。 非法兼并土地,私自藏匿土地,这些罪名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违反海禁,走私货物,这项罪名,轻则斩首示众,重则抄家灭族! 没有任何犹豫,这些走私集团里的各种商贾,士族,勋贵们,加入了张鹏的计划。 这段时间以来,张鹏等人一口气联合了地方官员,地方军事机构,地主乡绅,勋贵士族等几乎所有地方力量。 得到了空前的响应,各方势力对张鹏表达了鼎力支持。 这倒不是因为张鹏有多得民心,有多大的号召力。 这完全是因为,朱祐樘在这一年多的时间内,将江南所有的上层阶级,全部得罪完了! 朱祐樘和江南地方势力的矛盾,已经到达了不可调和,无法转圜的地步。 除了热战,已经没有第二种方式,可以解决这场矛盾了。 张鹏如此大范围的密谋,那些潜伏在全国各地的厂卫们,当然也探查出了一些风声。 厂卫们不敢怠慢,很快便将江南地区这段时间的异况,汇报了上去。 事关重大,西厂厂督汪直,东厂厂督刘瑾,还有锦衣卫指挥使牟斌,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赶往了养心殿。 他们要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禀报给了朱祐樘。 …… 紫禁城。养心殿。 朱祐樘的龙案上,摆满了公文。 此刻朱祐樘翻看的,是两封关于安南战事的题本。 一封,是黔国公兼滇州总兵官沐琮,发来请战的文书。 沐琮主动请缨,请求参与这场郡县安南的战争。 另外一封,则是王越发来的战报,上面详细记录了,大明军队在安南境内经历的战斗。 当然,包括沐琮私自进入安南,与王越汇合的消息,也都记录在其中。 如今,王越在安南的攻势,大体上还是比较顺利,后勤补给也没有问题。 虽然安南底层百姓,反明情绪严重,但安南的朝廷官员,勋贵士绅,富商地主们,很识时务,多有投降之意。 最重要的是,安南军队的将士们,作战能力极其低下,完全不是明军的一击之敌。 按照王越的说法,收复安南,不过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放肆!堂堂一州总兵,怎可擅离职守,私自带兵入境呢?!” 黔国公一族,世代镇守滇州,他们的忠心,朱祐樘毫不怀疑。 但这种不听命令,擅自行动的行为,却是兵家大忌,朱祐樘很是不满。 就在这时,萧敬突然来报:“启禀皇爷,西厂厂督汪直,东厂厂督刘瑾,还有锦衣卫指挥使牟斌,都在殿外,求见陛下。” 三大厂卫的首领,同时求见的情况,当真不多。 朱祐樘放下了手中的题本,喝了口参茶:“让他们进来吧。” “是,皇爷。” 萧敬退出养心殿,向外通报之后,不一会,三大厂卫首领,同时走进了养心殿。 “微臣,卑职,老奴参见陛下!” 三人依次向朱祐樘行礼之后,汪直首先说道:“启禀陛下,江南地区有异常活动,大量南京官员,私下与各地豪绅地主私相接触。” “陛下您看,是否需要厂卫出手制止?” 在封建王朝,朝廷是非常忌讳民间的大规模私下集会的。 因为保不准这些人中出个点子王,那就又是一场祸端。 光是民间的大规模私下集会,就已经是非常严重的事情了,更别说官员和地主这两个利益阶级,勾结在一起。 在满清时期,因为爱新觉罗氏得位不正,德不配位,对于民间的私下集会,更是管控到了最顶峰的时候。 康熙因为害怕汉人联合起来,推翻满清的统治,禁止民间二十位以上的汉人,私自集会。 一经发现,组会之人斩首示众,其余参会之人,或是流放,或是劳役,不一而足。 汪直此时出声建议朱祐樘插手管控,也是情理之中,绝不是小题大做。 朱祐樘微微皱眉,低声念叨:“南京的官员,私下勾结各大地主……” 朱祐樘露出一丝冷笑:“看来,是王俨和杨继宗的行为,深深刺激了江南的这些地主,他们是要狗急跳墙了。” 锦衣卫指挥使牟斌拱手说道:“陛下,不止是王俨和杨继宗清查的徐州府,我们锦衣卫在南直隶的扬州府,浙州的杭州府,还有赣州的九江府,都发现了类似的情况。” “恐怕整个江南的地主士绅,都被南京的官员,秘密私谈了。” “这些地主在乡间拥有巨大的影响力,若被人恶意挑动,江南恐有大乱,不得不防啊!” 朱祐樘心中一沉,微微点头:“朕知道了。” 江南一事,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心腹大患。 按理来说,江南之患,应该徐徐图之,慢慢蚕食。 但现在,江南地方势力,反而还抢先一步行动,汪直说得没错,朱祐樘不得不防。 朱祐樘思索片刻,随即下令:“传令九边重镇,即刻进行战争动员,各镇挑选一万精兵,随时准备南下!” “抽调北方各州三十万石粮草,全部运来京城,漕运兵随时待命,承运粮草!” “鲁州,豫州,鄂州,三地的都指挥使,即刻率领卫所兵,陈兵边界,切断进入江南的陆路运输!” “各地市舶司,也禁止再从海路进入江南地界!” 朱祐樘的命令,无疑是在进行战争动员了。 但他所做的部署,还是以偏向防御警戒为主,并不是要大张旗鼓地主动出击。 江南之乱,能不动干戈,最好是不动。 若是要动,所造成的影响,最好也尽可能地减低到最小。 朱祐樘话音刚落,汪直三人,便立马拱手领命。 “是,陛下!” 想到可能会发生的大战,他们心中,也隐隐地感到有些激动,心绪难以平静。 但这还没有结束,朱祐樘紧接着下令:“贾俊呢?把贾俊给朕叫来!” 候在门外的萧敬听到养心殿内的命令后,连忙领命:“皇爷,老奴这就去召见贾大人。” 萧敬立刻吩咐了一位司礼监的小太监,前去工部请工部尚书贾俊。 贾俊收到朱祐樘召见的命令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养心殿。 在养心殿里,贾俊见完礼之后,朱祐樘便开口问道:“贾俊,现在工部已经制造了多少把燧发枪了?” 贾俊拱手以对:“回陛下,工部已经制造出了五千把燧发枪,两千把短枪,十万发火药子弹。” 朱祐樘对工部的效率,还是比较满意的:“不错,你们工部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贾俊谦虚地说道:“这还是多亏了陛下的工厂构想,当工部成功搭建好工厂的那个什么……流……流水线之后,生产的速度提高了一大截,这大大加快了我们工部制造火器的效率。” 朱祐樘点了点头,继续下令:“你们工部立刻将这些火器,发给神机营和陷阵营,不得延误!” 贾俊拱手领命:“是,陛下!” “最后。”朱祐樘看向自己桌案前的两封来自安南的题本,随后下达了命令。 “任沐琮为征夷左副将军,协助王越郡县安南。” “让王越速战速决,诚心降明的可放其一条生路,负隅顽抗的,格杀无论!” “若实在冥顽不灵,尽管将安南杀成白地,朕要地不要人!” 朱祐樘充满杀意的话,让在场众人,一阵胆寒。 萧敬不敢多言,只管低头领命:“是,陛下!” (本章完) 第279章 烧船厂,杀工匠! 第279章 烧船厂,杀工匠! 升龙。 宝光宫。 安南国王黎灏,也就是黎思诚,看着前线传回来的战报,情绪濒临崩溃。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黎思诚哭丧着脸,语气里都带着哭腔了:“多邦城已经被明军攻破了,象兵溃不成军,明军的大部队距离升龙只有两条河的距离了!” “两位大人,你们可是本王的肱骨之臣啊,你们快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啊!” 黎思诚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对着阮炽和丁烈两人哭诉。 此时的阮炽和丁烈两人,心中不比黎思诚轻松多少。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明军的攻势竟然如此迅猛,不过短短数天的时间,便一路从宣化府,打到了多邦城。 当然,最主要的一点是,他们向大明发出去的两封文书,都石沉大海,没有收到一丝一毫的反馈。 阮炽发给张鹏的求救信,被张鹏给直接无视。 现在江南剑拔弩张,他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实在是没有精力,也没有能力,插手安南的军政。 而发给朱祐樘的请降书,朱祐樘更是看都没看,直接让司礼监的小太监,和那些无用的文书,一并烧了。 笑话,你安南主动派兵来袭扰大明的边疆,岂是你想投降,就能投降的? 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这是亡国之战,朱祐樘要的,是彻底覆灭整个安南国! “大王,大明那边迟迟没有和谈的意愿,此事,恐怕难以善终啊!” 中书门下平章事阮炽愁容满面,心中隐隐有些后悔。 要是当初不参与明朝的内斗,不派部队去袭扰大明的边境,事情是不是就不会落到现在这么一个,无法挽回的地步? 太尉丁烈,却是愤怒地猛砸面前的桌子。 “大王,现在升龙附近能调动的兵马,已经全部调到升龙来了。” “一共十万兵马,对面的明军,还不到十万,不行咱们就跟大明拼了吧!” “明军连续征战,早已疲惫不堪,再加上他国作战,根本不熟悉地形,咱们以逸待劳,定能大破明军,让她们滚出我们安南!” 连续多日以来的高压,似乎是让丁烈失去了理智,竟然大言不惭地,叫嚣着要和明军在升龙决战。 可惜阮炽还拥有着理智,连忙出声阻止道:“万万不可!” “大明连续攻下宣化府和多邦城,正是士气最旺之时,我等万万不能与其硬碰硬啊!” “夫战者,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我们应当先避明军锋芒,和明军打消耗战,拖垮他们的后勤补给,方为上策。” 阮炽措辞很委婉,说什么先避锋芒,实际上就是因为安南军的硬实力,打不过大明的远征军。 安南但凡敢投入全部兵力,今天和明军做最后的决战。 那么王越明天就能活捉黎灏,将其押到京城去问斩。 “依臣之见,大王可暂且离宫,带上军队,去往西都清化,暂避锋芒,以图后事。” 阮炽建议黎灏出逃升龙,躲去西都清化。 丁烈闻此,却也只是握紧了双拳,没有要反驳的意思。 要和明军决战,那也只是说说气话,假模假样地耍耍威风。 真到了决定行动的重要关头,就连他都觉得,趁早提前跑路,才是正道。 黎思诚也早就不想在升龙呆了,一听到阮炽开口建议逃跑,忙不迭地答应下来:“好好好,咱们赶紧撤去清化,最好现在就走!” “带上军队,马上就前往清化!” 黎思诚高声大喊,心急如焚,恨不得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阮炽和丁烈对视一眼,低头拱手:“是,大王。” 于是,宝光宫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完毕。 当天晚上,黎思诚和阮炽,丁烈,带着东拼西凑而来的十万大军,还有安南国的文武大臣,从升龙出发,飞快地逃往西都清化。 …… 闽州。 福州府。 福清县。 夜幕笼罩,月光低垂。 一行一百三十多人,趁着夜色,来到了福清造船厂附近。 这群人身材矮小,但大部分人身上,却背着一把只比他们身高矮一点的狭长倭刀。 不必多说,这些人必定就是张鹏私下圈养的倭寇。 倭寇,多是失去土地的倭国武士。 因为没有土地,四处的流浪,也被称做浪人。 有些浪人,在机缘巧合之下,坐上了东渡的船,来到了大明,就形成了倭寇。 有些混得好的,还带着自己的武士刀,有些情况实在窘迫的,连自己的武士刀都拿去当了。 在张鹏手下,这一支倭寇,过得还算不错。 “立刻动手,专烧大船!” 为首一人,用倭国话下达了命令后,一众倭寇重重点头之后,便身姿灵巧地跃向了福清造船厂。 这个倭寇首领,赫然就是之前在张鹏宅内,和张鹏讨价还价之人,名为松下枯郎。 这行倭寇之中,有二十几个人动作异常敏捷,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看那动作,竟然还是伊贺流的忍者! 忍者是在武士阶级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另外一种专行机密之事的特务,比武士稀少得多。 这些忍者悄无声息地潜入福清造船厂后,没过一会,突然浓烟四起,福清造船厂亮起一片火光! “不好了!走水了!船厂走水了,快来人救火啊!” 负责警戒的当地卫所兵,瞧见那近在咫尺的火光,吓得魂飞魄散,立马放声尖叫起来。 可下一刻,一柄倭刀,突然从他的身前穿出,将他的尖叫,堵死在喉咙中。 “呃呃……你……” 卫所兵艰难转身,看清了身后蒙面的倭寇。 但下一刻,他眼前一黑,顿时声息全无。 这些放火烧造船厂的倭寇们,胆大包天,放火之后不仅不跑,竟然还留下来刺杀救火警戒的人! 好在他的尖叫,依旧惊动了熟睡中的众人。 睡在厂内的工匠,卫所兵们惊喜,有些人仓皇逃命,有些人却心系船厂,主动提水灭火。 好在船厂就是建在一处水流平缓的河边,工匠和士兵们打水救火也够方便。 可当三名工匠,提着水桶来到河边,准备打水救火时,原本平静的河面下,突然冲出两名全副武装的忍者。 他们手中捏着苦无,对着前来打水的工匠,用力扔去! “呃……”苦无精准命中两名工匠的喉咙,他们连声音都没哼出来,就平白地送了命。 两名工匠倒下后,最后一个工匠被眼前的一幕吓破了胆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后,转身就想逃。 但一名忍者已经轻巧地跃步上前,用手中的苦无,干脆利落地划开了那名工匠的喉咙,喷溅出满地热血。 杀完这三名工匠后,这两名倭国的忍者,捡起自己的苦无,又悄无声息地,隐入黑暗的夜色之中,继续猎杀其他手无寸铁的工匠。 另外一边,那些浪人武士们,也在原本就混乱一片的人群中,大开杀戒。 这些倭寇,不仅放火,还要杀人! “都给我杀,把这些工匠们都杀光!杀一个工匠,赏一两银子!” 松下枯郎,喘着粗气,用倭国话对着身边的倭寇们,低声吼道。 他手中的武士刀上,已经沾满鲜血,倒在他手中的工匠和卫所兵,已经超过了一手之数。 这些倭寇们,不仅是要放火烧了这福清造船厂,烧了之前便已经建造得差不多的郑和宝船。 还要杀光这些造船的工匠,让朱祐樘彻底造不出可以下西洋的海船! 如此手段,实在是过于心狠手辣! 一两银子的高价,深深刺激了这些亡命之徒,他们握紧手中的武士刀,贪婪地冲进了混乱的人群中,拔刀乱斩!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顿时,惊起尖叫声一片。 “啊啊啊!!!死人了!死人了!” “有倭寇!倭寇来袭!救命啊!” “快跑啊,倭寇杀人了!倭寇杀人了!” “……” 因为倭寇们的趁乱行凶,让本来就混乱的局面,更平添了几分惊恐的氛围。 原本不少还打算救火的工匠和卫所兵,遇到这些穷凶极恶之徒的追杀,当下也没有了救火的意思,只顾着自己疯狂逃命。 松下枯郎甩干净自己手中刀上的血迹,熟练地收刀入鞘,也跟着冲进混乱的人群。 松下枯郎迅速地接近一名逃窜的工匠,手握刀柄,拔刀出鞘,准备利用瞬间高速的拔刀攻击,一刀斩下那名工匠的头颅。 歘! 松下枯郎成功拔刀出鞘,刀刃极快地斩向工匠的头颅。 这刀快地出奇,那名工匠已经看到了这把刀向他斩来,他的脑子反应过来了,但他的身体反应不过来。 工匠只能露出惊恐而又绝望的神色,看着这把刀向他斩来,而他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等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凉刀却用更快的速度,向松下枯郎的武士刀袭来。 只是轻轻一挑,便将松下枯郎手中的刀给弹开,救下了这名惊恐的工匠。 松下枯郎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明军之中,竟然还有这等好手。 “谁?!” 松下枯郎定睛看去,却发现那轻轻一击,便弹飞他必杀一击的人,竟然只是一个身戴尖帽,着白皮靴,穿直身制服,相貌普通的年轻人。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松下枯郎面色凝重,郑重地举起手中的武士刀,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 他自认沉浸剑道多年,自身的身手,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能轻易化解他攻势的人,绝不会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的无名之辈。 最起码,也应该也是一个成名多年的高手。 而知道对方的名讳,是一个武士在进行决斗之前,对敌人最起码的尊重。 但松下枯郎的询问,并没有获得任何回应。 因为他的对手,只是西厂中最普通的一个番子。 西厂番子办案,从不搞这些里胡哨,故作高深,却又莫名其妙的东西。 他们只在意一件事,就是砍下任何反抗他们办案之人的脑袋! 西厂番子不发一言,甚至不曾停顿,手中凉刀呼啸,便对着松下枯郎的门面袭来。 “好胆!” 松下枯郎见西厂番子无视了他的问话,只是一味的攻击。 这种被无视的感觉,令他感到出离的愤怒了。 松下枯郎手中的武士刀,也向西厂番子狠狠斩去,势必要让西厂番子,对无视他的行为,付出惨烈的代价! 西厂番子从容应对,刀劈剑斩间,化解了松下枯郎的所有攻势,并且稳稳占据了上风。 松下枯郎越战越心惊,在西厂番子的手中,他不仅占不到任何的便宜,还被牢牢地被其压制。 他心中一沉,已经起了撤退的心思。 张鹏的银子虽好,但最重要的,还是得有命去钱。 “看剑!” 松下枯郎一声大喝,闪电般劈出一记横斩,意图逼退西厂番子后,抽身离开这个战圈。 可西厂番子竟不退反进,用刀挡下这一横斩之后,就这么握着刀,迅速贴近了松下枯郎。 两把刀发出铮鸣的金石之声,甚至磨出了火。 在贴近的一刹那,西厂番子迅速抽刀竖劈,松下枯郎惊骇异常,飞快向后退了两步,但终究是迟了。 凌厉的长刀斩落,松下枯郎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 松下枯郎握着武士刀的右手,被西厂番子齐臂斩下。 鲜血喷涌而出,松下枯郎落在地上的手臂,还紧紧攥着他手中的武士刀。 松下枯郎狼狈退后,右手伤口,剧痛难忍,他的脸色瞬间苍白,痛得浑身直冒冷汗。 而几乎在同时,大量的倭寇们,都遭到了西厂番子的截杀。 一声声的惊呼惨叫,从这些袭击福清造船厂的倭寇们嘴里发出。 松下枯郎举目四望,发现已经有不少的倭寇,丧身当场了! “撤!撤!” 松下枯郎一声惊呼,再也顾不上什么烧船厂,杀工匠的事了,转身就跑,只想留住他这一条烂命。 在松下枯郎惊呼之后,那些袭击福清造船厂的倭寇们,也开始仓皇逃命。 西厂番子当然不会放任其逃跑,纷纷提刀追砍,誓要斩杀所有倭寇。 松下枯郎还没跑出两步,突然冲前方冲来一位西厂番子。 和刚才跟他交手的西厂番子一样,他看着平平无奇,手中的凉刀却快如闪电。 松下枯郎只听耳边响起一阵风声,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时,他却看到自己无头的身体,轰然倒塌! (本章完) 第280章 风云突变,江南大乱! 第280章 风云突变,江南大乱! 松下枯郎是睁着眼睛死的,死不瞑目。 死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还是自己那没有脑袋的尸体。 松下枯郎万万没有想到,不过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烧毁造船厂的任务,他怎么就这么轻易地送了命呢? 松下枯郎的头颅滚落在地上,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眸,无言地望着他的那些倭寇手下。 松下枯郎的死,深深地刺激到了,剩余的其他倭寇。 恐惧在他们心中蔓延,他们开始拼尽全力地逃亡。 西厂的番子还欲再追,却被一人阻止。 “够了,不要追了,赶快救火!” 工部侍郎李鐩心急如焚,马不停蹄地组织场中的众人,用最快的速度去救火。 李鐩是工部的官员,对他来说,船厂里的船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至于那放火的几个倭寇,能不能抓到人,能不能杀光人,都无关紧要。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将造船厂的损失尽力降到最低,才是当前最要紧的事情。 “所有人,都去河里舀水灭火,西厂的人,驻守造船厂,防止倭寇再犯!” “是,大人!” 在李鐩的安排下,整个福清造船厂里的人,开始有条不紊地合力灭火。 福清造船厂内,工匠加卫所兵,再加杂役,也有三四千人。 再加上因为火势,而匆匆赶来救火的附近村民,五六千人齐心协力下。 在天亮之前,便已经成功将福清造船厂里的火,彻底扑灭了。 随后,李鐩便带着工部的官员们,开始清算这场大火,给造船厂带来的损失。 等到计算完之后,李鐩长舒了一口气。 这场大火带来的损失,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小一点。 首先是福清造船厂,被烧毁了一些本就需要拆除重建的老化区域,又烧掉了一些核心区域。 得益于福清县附近就有不少木料,船厂的重建工作只需要大概一个月的时间,便能建好。 至于船只,有六艘郑和宝船被彻底烧毁,失去了使用的价值。 有十一艘宝船,被烧毁区域大小不一,但都属于修一修,还能用的那种。 这一块,也是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能修好。 最后,就是珍贵的工匠死伤数目了。 昨天晚上,被倭寇们当场杀死的工匠,有四十一人。 而被砍伤的工匠,则多达一百七十三人,要等到他们养好伤,重新投入郑和海船的建造中,又得两三个月。 总的来说,福清造船厂的实际损失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但工期却大受影响。 清算完福清造船厂的损失之后,李鐩的脸上布满了忧色。 他深吸了一口气,喟然长叹:“船厂被烧,工匠被杀,此事事关重大,速去报于陛下,请陛下定夺!” …… 就在福清造船厂被袭击的当晚,江南造船厂也未能幸免,同样遭到了一伙来历不明的倭寇袭击。 他们的行动和松下枯郎这伙人,如出一辙,都是先烧船厂,再杀工匠。 但这些倭寇的下场,比松下枯郎这群人还要惨。 松下枯郎这伙人,好歹还逃出去了一些人。 而江南造船厂有继盛亲自坐镇,所有来袭击江南造船厂的倭寇,无一幸免,没有活着离开的人。 不是被当场格杀,就是被继盛活捉。 也正是因为平乱得够快,江南造船厂的火还没烧起来,就被继盛和西厂的番子们一起扑灭了。 江南造船厂的损失,也低得可以忽略不计。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 但江南造船厂的一个地下室里,依然昏暗得没有一丝阳光。 地下室里阴暗潮湿,地上还有一大滩浑浊恶臭的积水。 十几个血肉模糊,肢体残缺,开膛破肚,脑裂身断的尸体,随意地堆放在一起。 这些都是被继盛活捉,又受不住西厂残忍的刑罚,而死去的倭寇们。 除了这些尸体外,还有另外八个,被折磨得只剩下一口气的倭寇。 这八个人,浑身鲜血淋漓,血肉外翻,没有一个人的身体是健全的。 有人少了指头,有人少了胳膊,有人少了一只眼球…… 继盛坐在他们面前,手边摆满了各式各样,鲜血淋漓,面貌狰狞的刑具。 “你们还有三息时间。” 继盛的目光在刑具上流转,漫不经心地开口。 随后伸出手,拿起一把锯齿状的钢鞭。 钢鞭的锯齿上,还带有未干涸的血迹,零星的碎肉和骨渣。 看到这一幕,只剩下一口气的那八个倭寇,全都激动地哇哇乱叫,脸上布满了恐惧,眼睛里全是惊恐。 就在刚才,他们亲眼看到,继盛用这把刑具,把他们其中一名同伴的脑袋,给生生锯开了。 近在眼前,身临其境的景象,让他们仿佛亲身经历了那种切肤之痛,吓得他们魂飞魄散。 “不!不!不!” “说,我都说,你问什么我都说!”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啊!” “……” 整整一晚上,连续不停的刑罚,彻底击溃了他们的心理防线。 继盛都还没问,什么该说的,什么不该说的,他们全都说了出来。 “是松下枯郎,是他让我们来的,你们快去抓他,不要再折磨我了啊!” “松下枯郎上面还有人,还有一个叫张鹏的人,他还是大明的一个大官,地位很高,很多人都尊敬他……” “对对对,还有一个张鹏,松下枯郎都是和他接触的,张鹏给我们消息,让我们去抢劫,杀人,抢来的钱粮,都归我们……” “这次的任务,肯定也是张鹏下达的,你们快去折磨张鹏吧,求求你给我一个痛快,一刀杀了我吧……” “……” 人多嘴杂。 这些倭寇们,可能是因为汉语学习不到家,又或许是因为已经被折磨得神志不清,精神失常了。 总之说出来的话,颠三倒四,东拉西扯,主次不分…… 继盛只是静静地听着,并不打断他们,只是吩咐周围的西厂番子们,将这些倭寇的供词,一字不落地全部记录下来。而他则是在脑海中,将这些颠三倒四,非常凌乱的供词,理顺它们之间的逻辑关系,时间顺序,最终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事情经过。 “南京兵部尚书张鹏,狗胆包天,凌迟千遍,都不解恨!” 继盛愤怒地一拳砸在面前的木桌上,吓得整个地下室的人,浑身一颤。 这张鹏,在他还是南京兵部侍郎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秘密豢养这些流落到大明的浪人武士了。 江南沿海一带,十次倭寇袭击,有七次都与张鹏有关。 不是劫持地方入京进贡的商队,就是烧杀江南各地的粮仓,堪称是江南一带的平账专业户。 这次袭击江南造船厂,和福清造船厂,也都是张鹏在幕后指使。 此人,势必诛之! 继盛没有片刻拖延,即刻将这些倭寇的供词,重新整理成一封密信,火速送往了京城。 …… 江南的天,一夕之间,风云突变。 就在倭寇们袭击江南造船厂,和福清造船厂的那个晚上,丰县旁边的沛县里,也同时发生了一次械斗事故。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六个时辰前,沛县。 “昏君无道,还我土地!” “昏君无道,还我土地!” 大量喊着统一口号的农民,手拿镰刀锄头,将沛县县衙,团团围住。 沛县知县刘传面色苍白,头冒冷汗,正在指挥县衙里的家丁皂吏,用座椅板凳等杂物,将县衙的门,都给堵起来。 防止情绪激动的农民们,强行闯入县衙中。 一般来说,各地的县衙分成前后两个部分,前面是知县老爷的办公区,处理政务,开堂审判,都在前院。 而后院,就是知县的休息区,知县老爷的一家老小,都会住在这里。 此时,县衙里除了知县老爷一家外,还有王俨,杨继宗和覃鲁等,负责清丈天下田亩的工作组。 沛县作为汉太祖高皇帝刘邦的故里,自古以来,发展得就很好。 区域够大,人口够多,所以县衙就大,足够住下王俨这些人。 而沛县的知县刘传,又是非常罕有的,支持清丈田亩工作的知县,他竭力邀请王俨等人,不住驿站,直接住进自己的县衙里去。 所以此时县衙被围,王俨等人,也脱身不得。 “怎么又出这种事了,我们这下该怎么办?” 王俨看着围墙外的一片火光,感觉头都要炸了。 从他们开始清丈天下土地以来,哪哪都没顺利过。 先是在静海县,王氏兄弟两人,对其软硬兼施,差点让王俨犯下大错。 然后是在蒲州县,也是被村民围城,好在村民们并没有痛下杀手的想法,他们还是平安地退出了蒲州。 而前不久,他们还在丰县的时候,还被南京官场的人,私自软禁了起来。 除此之外,他们遇到的阻碍,林林总总,大小不一,就没停过。 可以说,自从他们出了紫禁城后,就没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 现在,他们又被愤怒的沛县农民,围在了沛县的县衙内。 老实说,王俨甚至有种麻木的感觉。 杨继宗握着拳头,又怒又急,止不住的唉声叹气。 “清丈土地,本就是利国利民的好事,特别是对底层的老百姓来说,那更是天大的喜事。” “可现在抗议的还偏偏就是这些底层的百姓,那些地主乡绅们,反倒是从不露面。” “这定是有人在百姓之间,搬弄是非,散布谣言,恶意曲解陛下旨意!” “这些人都该杀!都该杀干净啊!” 杨继宗出离地愤怒,也感到深深地悲哀。 他们沿路清丈土地以来,也已经过去大半年的时间了。 他们本来是抱着,拯救黎民于水火之中的心态,在做这件事的。 他们觉得,自己是在提高百姓们的生活水平,是在造福百姓,是在做一件功在千秋的大好事。 沿途百姓,不说是像迎救星一样,对他们夹道欢迎,也应该对他们心怀感激吧? 可是一路走来,这些百姓不仅不欢迎他们,还听信了那些富农和小地主的话,处处于他们作对,竭力阻止他们。 杨继宗真是发自心底地感觉到累了,原本高昂的热情,也在急速地冷却。 覃鲁紧皱眉头,听着围墙外越来越激奋的口号,看着越来越明亮的火光,心中警铃大作。 “去,把全部马都牵出来,所有人上马,一旦发生任何意外,立刻往北向鲁州鱼台县跑!” 覃鲁冷静下令,同时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已经做好了杀人的准备。 于此同时,覃鲁身后的二十几位西厂番子,也跟着拔刀出鞘,身上杀意凌然。 “是,二档头!” 覃鲁身后的西厂番子领命而去,很快就将县衙马棚里的马,都给牵了过来。 “上马,全都上马!” 在覃鲁的命令下,清查田亩的所有官员,都坐上了马,包括沛县知县刘传,也都坐上了马。 因为战马数量不够,有些人还是两人共乘一骑。 覃鲁的担忧不无道理,就在众人都坐上马不久,县衙外的百姓们,也不知道是在谁的带领下,突然开始冲击县衙的围墙。 县衙的围墙是土墙,强度有限,几百人这么一推,土墙顿时轰然倒塌! “跑!” 覃鲁一声令下,执刀便斩,顿时将最先冲进县衙的人,一刀枭首! 与此同时,数十名西厂番子,也开始护着户部和都察院的官员,开始向北方冲去。 而那些冲进县衙的农民们,还是一脸地懵,他们也没想到,这土墙如此不禁撞。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人就已经站在县衙里面了,旁边的人还死了一个。 “杀人了!杀人了!” 人群见了血,局面就彻底乱了起来。 这些冲击县衙的农民们,有拼命向外跑的,也有趁乱袭击清丈土地的官员的。 而西厂番子则是拼命护着王俨和杨继宗等人,向北方冲去! “救我,救救我!” 混乱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求救声。 王俨和杨继宗转过头一看,发现竟然是沛县的的知县刘传,被沛县的农民围了起来。 不待王俨和杨继宗有何动作,沛县百姓手中的镰刀和锄头,就向着他们这位父母官身上,用力砸去! (本章完) 第281章 速去禀报陛下,求陛下定夺! 第281章 速去禀报陛下,求陛下定夺! “啊啊啊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刘传被暴动的村民们,给砸下了马去。 转眼间,刘传便被淹没在汹涌的人群之中,没了声息。 “刘知县!” 王俨瞪大了眼睛,用尽全身最大的力气叫喊,但再也没有得到回应。 看着一县的父母官,被激动的人群撕碎,王俨和杨继宗等一众官员,冷汗顿时就布满了全身的每一个肌肤。 直到这时,他们才幡然醒悟,这次的事件,和他们之前遇到的事情,截不相同。 之前虽然阻碍颇多,但大家都有个底线,那就是绝不伤害朝廷钦差的性命。 但这一次,这背后指使之人,是真想要他们的命啊! “跑!” 覃鲁手中长刀挥舞,和西厂番子们,一起杀出一条血路来,掩护着王俨等官员撤退。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户部官员们身上,记载着各地田亩数据的文书。 这些文书比他们的命都重要,他们都是贴身保存,人在书在。 一番冲撞之后,覃鲁率领着西厂番子,成功逃出了沛县百姓的包围圈。 随后一路向北,在晨光熹微时,来到了鲁州和南直隶的交界处。 离着一段距离,覃鲁等人就看到道路的前方,鲁州境内聚集着大量的官兵。 并且在驿道上,还摆上了好几重的拒马,将这条鲁州连接南直隶的道路,给彻底切断了。 “我等乃是朝廷钦差,速速拿开拒马。” 王俨拿出牙牌和通关文书,表明自己的身份之后,才被准许进入鲁州境内。 确认自己安全之后,王俨一行人原本紧绷的心,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胆大包天,简直是胆大包天!” “竟敢唆使百姓袭击朝廷钦差,该杀,全都该杀!” 杨继宗满眼通红,死死捏着缰绳,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两句话。 王俨脸色苍白,惊魂未定,颤抖地说道:“乱了,乱了,沛县乱了,这简直就是反了天了!” “快去禀报陛下,快去将此事禀报陛下啊!” 覃鲁面色严肃,满身的肃杀之气。 “放心,我这就将沛县民变之事,如实地禀告给陛下!” 覃鲁很快就将沛县里发生的事情,写成文书,交由西厂的番子,八百里加急地送往京城。 而这一晚,像沛县这样发生民变的地方,在江南的一京两省范围内,数不胜数。 苏州府,杭州府,南昌府……各府县的百姓在有心人的撺掇下,乱成了一团。 像是刘传这种,不与江南士族同流合污的知县知府,他们的府邸都遭遇了冲击。 不少知县知府,都在这晚的骚动中,葬送了性命。 潜伏在江南各地的厂卫,和覃鲁一样,在第一时间就将江南暴动的消息,快马加鞭地送入了京城。 …… 紫禁城。 西厂衙门内,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名西厂番子,手举着记载江南暴动情况的密信,冲入其中。 “报!启禀厂督大人,南直隶徐州府,传来急报!” “徐州府沛县发生民变,沛县知县刘传被杀,户部郎中王俨,左佥都御史杨继宗,三档头覃鲁,率队退回了鲁州!” 西厂衙门内,西厂番子一边简要说着密信内容,一边将密信放在了汪直那,布满密信文书的桌案上。 西厂厂督汪直,查看着江南各地送来的密信,眉头高高皱起,面色严肃,平静的眼眸下深藏怒火。短短一夜之间,两大造船厂被烧,工匠被杀,江南各地,又连番出现民变事件,大量的县衙府衙被冲击,无数的知县知府,当场死去。 这已经不仅仅只是江南民变了,这是有预谋的造反! 整个江南,都在叛乱! 汪直一言不发地站起身,迅速向紫禁城内走去。 可到了养心殿,汪直却没看到朱祐樘的身影。 汪直便向伺候在养心殿内的司礼监太监,询问朱祐樘的行踪。 “厂督大人,陛下今天见天气不错,便和宫内的几位娘娘,去西苑游玩了。” 汪直听此,便又马不停蹄地向西苑行去。 …… 西苑。 琼华岛。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广寒殿。 朱祐樘和陈圆圆,柳如是,董小宛三女,在这座岛上的宫殿里,游目骋怀,赏尽美景。 琼华岛是西苑太液池中间的一块岛屿,占地面积颇大,池中养着成群的硕大锦鲤。 西苑现在的规模和格局,还是在英宗时间的天顺年间奠定的。 朱祐樘掌权之后,曾令工部在修缮奉天三大殿,和建造养心殿的同时,又重修一遍西苑。 现在,奉天三大殿和养心殿都修好了,但西苑的重修工作,还遥遥无期。 到今天为止,工部也才只是对广寒殿、清暑殿和琼华岛上的一些建筑,重新修缮和布局过。 原本略显空旷的琼华岛,此刻岛上的建筑也丰富了起来,颇有几分情趣。 正因如此,工部来汇报说,琼华岛已经重建完毕之后,朱祐樘见今日天气不错,这才带着三位后妃,来琼华岛上游玩。 “陛下,你看到这几条鱼,真的好胖,好贪吃呢!” 董小宛倚靠在湖中凉亭的栏杆上,将手中的鱼食,倒进湖中。 湖中的鱼群立刻被鱼食吸引,五颜六色胖胖的锦鲤,争先恐后地抢夺着鱼食,将平静的湖面,闹得沸腾不已。 朱祐樘走到董小宛身边坐下,也随手投入了一把鱼食,坐看这些大胖锦鲤们,为了一点鱼食,拼尽全力地去争抢。 “看这些小鱼抢食,确实有些意思。” 朱祐樘看着这滑稽的一幕,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在他们身后,柳如是和肚子微微隆起的陈圆圆,相挽着手,缓步走进亭中坐下。 “陛下,您还别说,这重修之后的琼华岛,还真是漂亮。” “漫步其中,嫔妾感觉郁结的心胸,都开怀了不少。” 陈圆圆看着朱祐樘,笑语盈盈地说道。 朱祐樘一边喂着鱼食,一边淡淡地笑道:“宁嫔要是喜欢这里,朕便将这琼华岛上的清辉殿赏给你了。” “在这里,这里环境不错,倒是适合你来养胎。” 陈圆圆原本就是这么一说,没想到会有意外之喜,连忙点头道谢:“多谢陛下赏赐!” 董小宛和柳如是两人相视一笑,湖中的凉亭里,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就在这时,忽有小太监前来通报,打破了这一份和谐。 “启禀陛下,东厂厂督汪直求见!” (本章完) 第282章 杀光地主乡绅,勿伤百姓一人! 第282章 杀光地主乡绅,勿伤百姓一人! 朱祐樘此刻和众妃们在西苑休息,若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汪直绝不会找到西苑来。 而眼下,唯一能称得上十万火急的事,就是在江南了。 朱祐樘脸上的笑容渐渐退去,目光也变得凝重了起来:“让他过来。” “是,陛下。” 小太监领命之后,立刻便退了下去,召汪直觐见。 见此情景,原本坐在凳子上的陈圆圆,主动站起身来:“如是,小宛,我们去看看陛下赏赐的清辉殿吧。” “我可不敢一个人住在这琼华岛,我要是过来住,你们也得过来陪我!” 陈圆圆打趣着说道,董小宛从靠椅上蹦起,一蹦一跳地来到陈圆圆的身边:“好啊!好啊!我肯定来这里陪姐姐。” “琼华岛这么漂亮,地势又开阔,可比闷在钟粹宫好多了。” 柳如是站起身,扶着陈圆圆,有些埋怨地看着董小宛。 “小心些,姐姐身子有喜,可受不了你这么莽撞。” 董小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黏在了陈圆圆的另一边。 “陛下,嫔妾先行告退了。” 陈圆圆带着柳如是和董小宛二人,对朱祐樘行礼告辞。 陈圆圆如此听话懂事,朱祐樘也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就在三女转身向后走去时,在长亭上遇到了匆匆而来的汪直。 汪直向旁边退了一步,拱手行礼:“见过三位娘娘。” 陈圆圆并未开口,只是点了点头,便径直从汪直的身前,擦身而过。 待到三女从面前走过之后,汪直才快速来到了朱祐樘的面前,跪下行礼。 “微臣汪直,参见陛下!” “起来吧。” “谢陛下。” 汪直起身之后,便迫不及待地向朱祐樘开口汇报。 “启禀陛下,江南……乱了!” “就在前天晚上,江南造船厂和福清造船厂,同时遭到倭寇袭击!” “江南造船厂和福清造船厂,都被倭寇放火点燃,烧毁了部分船厂和已经建造好的郑和宝船!” “除此之外,这些倭寇还大肆袭杀船厂内的工匠,超过六十人,还有超过一百五十位工匠身受重伤!” 朱祐樘的面色一下子便阴沉了下来,眼神微眯,四周的空气一下子便凝固了起来,周身杀气缭绕。 “谁干的?” 朱祐樘的语气还算是平静,但汪直却能清晰地感受到,朱祐樘语气中隐藏的怒意和杀意。 汪直立刻回道:“回陛下,继盛活捉了几个倭寇,根据这些倭寇自己交代,背后指使他们的人,正是南京兵部尚书,张鹏!” 朱祐樘听到这个名字后,嘴角露出一声冷笑:“张鹏……” 朱祐樘心中已然动了怒气,他确实没有想到,张鹏竟然会如此迫不及待地,先对这两个造船厂先动手。 看来在这些江南士绅眼中,下西洋才是他们心目中,最不能触碰的禁脔。 光是两个造船厂被烧,就已经让朱祐樘动了怒气,起了杀心。 但江南的异变,还不仅仅只是如此。 紧接着,汪直又继续汇报道:“陛下,除了两个造船厂被烧之外,江南各地的府县,还出现了大量的民变。” “礼部郎中王俨,左佥都御史杨继宗,还有西厂覃鲁所率领的清丈天下田亩的队伍,此前正在沛县清丈田亩。” “可同样是在前天晚上,沛县的百姓突然冲击了沛县县衙,将沛县知县刘传当场打死!” “王俨等人还是一路奔逃至鲁州境内,这才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什么?!” 朱祐樘握紧了手中的鱼食,力气之大,轻易便将其捏成了一团粉墨。 如此严重的民变事故,让朱祐樘动了真火。 百姓冲击县衙,打死知县,这种事情,是动摇朱家统治根基的。 若不能迅速镇压下去,这民变可是随时会变成起义和造反! 而这还只是一个开头,汪直又继续汇报道。 “这样冲击各府县衙门的事情,在前天晚上,一共发生了三十三起,涵盖了苏州府,杭州府,南昌府……等地。” “死伤知县知府数量,不计其数!” “直到现在为止,还有源源不断的江南民变情况,送入京城!” “陛下,江南现在已经……彻底乱了!” 汪直说完之后,对着朱祐樘深深地拱手弯腰,将头低了下去。 朱祐樘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极力地在按压着心中的愤怒。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自上次厂卫来报,说江南的官员,在私下秘密接触江南各地的地主士绅时,朱祐樘就预感江南会出大事,所以他提前做了部署, 只是他没有想到,江南会乱得如此之快,乱的规模会如此之大。 这已经完完全全地超出了,厂卫们办案的程度。 现在要想解决江南的叛乱,光靠厂卫是没有办法了。 必须要出动军队,下江南去平叛! 朱祐樘原本不愿大动干戈,可这些江南士族们,实在是欺人太甚,一次又一次地挑衅着朱祐樘的底线。 既然如此,朱祐樘不介意重新再打一遍江南! 江南自太祖高皇帝建立明朝开始,朝廷就一直难以掌控江南。 特别是在杨士奇和于谦之后,江南几乎已经是对京城听调不听宣了。 而江南之所以如此大胆,如此放肆,归其原因,还是因为江南实在是太富裕了。 因为有钱,所以江南的勋贵官员,地主乡绅,富商士族们,才有胆子和朝廷唱反调。 再加上江南又是有名的鱼米之乡,每年的粮食产量,占据全大明粮食产量的将近一半。 并且江南人口众多,弘治年间,大明户籍上记载,天下共有九百万户人左右,而江南就独占一百五十万户人。 有钱有粮还有人,江南和朝廷,早就已经貌合神离了。 只是这么多年以来,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过得去。 直到现在,朱祐樘的强力手段,逼得江南士族们,主动扯下了自己脸上的遮羞布。 既然江南公然叛乱,那朱祐樘也就不再留手了。 朱祐樘势要对症下药,彻底清除江南的反骨,让江南从此对朝廷俯首帖耳,再不敢放肆! 朱祐樘心中杀意已决,嘴角露出一个决绝的冷笑:“江南乱了?乱了好啊!乱了才方便朕清除这些祸根!” “去,去把高顺,给朕找来!” 候在远处的小太监,面色一正,连忙点头领命:“是,陛下!” 随后,小太监们匆匆离开西苑,想要前往西山军营,传唤高顺。 可就在小太监刚刚走出西苑门口时,却发现高顺早已等候在西苑门外了。原来,就在汪直得到江南的消息之后,就预感朱祐樘将会对江南动兵。 于是提前派人去了西山军营,让高顺提前来西苑候命,等着朱祐樘的召见。 “高将军,您就在这儿啊!快跟咱家来吧,陛下正急着召见你呢!” 小太监面上一喜,高顺就在西苑门口,倒省得他来回跑了。 高顺面色肃穆,沉默地点了点头,便跟着小太监,一路来到琼华岛上的凉亭内。 “末将高顺,参见陛下!” 来到朱祐樘的面前,高顺恭敬行礼。 朱祐樘抬眼看向高顺,语气中充满了肃杀之意。 “高顺,朕令你即刻率领十万大军,前往江南平叛!” “凡是出现民变的府县,所有地主乡绅,勋贵士族,全部满门抄斩!” “待到平定江南各地后,即刻清查所有田亩,凡是藏银超过十万两,良田多于万亩,私自藏有下海大船的家族,屠戮满门!” “南京所有官员,全部下狱论罪!” 朱祐樘的话音未落,汪直和高顺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的凝重。 朱祐樘的语气杀意凌然,他下达的命令,更是毫无收敛的杀意冲天。 就这一句话,江南不知要有多少万人,要血溅五步,流血千里。 朱祐樘治理方式,永远都是如此的简单粗暴,又杀孽十足。 江南听调不听宣,归根结底,还是有钱的人太多了。 人一有钱,腰杆就要硬,就以为自己有能力,有底气挑衅大明的皇权了。 人们总有一个误区,总觉得历朝历代,皇帝都像满清一样无法无天,至高无上,无人可以压制。 总觉得,好像只要成了皇帝,有了皇帝这个身份,大臣就要听皇帝的命令了,士族就要害怕皇帝了,当兵的就要对皇帝肝脑涂地了。 不是的。 在满清以前,历朝历代,都有制衡皇权的势力。 有外戚,有丞相,有节度使,有宦官,有世家大族…… 这些势力,都是制衡皇权的势力,皇帝也是需要平衡各方的势力,在夹缝中壮大自身的。 唯有在满清入关之后,这些刚刚从山上下来的野人们,用屠刀将皇权杀到至高无上,杀到无人敢于制衡。 外戚?! 杀! 文臣?! 杀! 武将?! 杀! 士族?! 杀! 富商?! 杀! 勋贵?! 杀! 汉人?! 杀! 从满清入关开始,这些满人对汉人制造的大屠杀,多达数百起。 辽东大屠杀,死亡人数超过三百万。 江阴八十一日,江阴人民拒不接受剃发令,进行反清起义,抵抗八十一天后城破,全城二十多万人死亡,江阴城仅剩五十三人存活。 杀人十八甫,清军在广州进行了十个月的围城战后,进行了十二天的大规模屠城,死亡人数在七十万到一百万之间。 扬州十日,十日不封刀,八十万人惨遭屠杀。 嘉定三屠,清军颁布剃发令后,嘉定百姓反抗,清军三次对嘉定进行大屠杀,估计死亡人数达三万多人 嘉兴之屠,根据《嘉兴市志》记载,全城被屠,无一幸免。 江阴之屠,十七万两千人遇难,江阴城仅剩五十三人存活。 蜀州大屠杀,清军屠杀李自成、南明等势力,大明百姓六百万惨死,蜀州十室九空。 昆山之屠,四万人血染大地。 金华之屠,五万人命丧。 泾县之屠,五万人惨遭屠杀。 赣州之屠,二十万人血染大地。 同安之屠和南昌之屠,共二十五万人惨死。 湘潭屠城,城中百姓存活不足百人。 汾州之屠,四十万人惨遭屠杀。 潮州之屠,十万人血染大地。 永昌之屠,百里无人烟。 清初的屠城事件,使大明的人口由明熹宗天启年间的九千九百多万人,下降到顺治年间的八千八百多万人。 被屠杀的汉人,多达上千万人。 而且重点屠杀地区,就是江南! 所以整个清朝,江南省听话如此听话,和明朝时期,截然相反。 因为有胆子反抗的人,都在那一场场血腥的大屠杀中,被满清杀完了。 这些人,满清屠得,朕屠不得? “是,陛下!” “末将这就点齐人马,前往江南平叛!” 高顺拱手领命之后,转身就向外走去。 他从不考虑朱祐樘命令的合理性,只考虑如何圆满完成朱祐樘下达的命令。 可就在这时,朱祐樘却又悠悠地叹了口气。 “唉……汪直,你也带着西厂的番子,一同前去江南吧。” 原本沉默不语的汪直,精神突然一怔,激动地看向自己前方的朱祐樘。 只见朱祐樘面无表情地,将手中最后一点鱼食扔进湖中,看着那群肥鲤拼尽全力争抢着鱼食。 “切记,杀光那些地主乡绅,勿伤大明百姓一人!” “是,陛下!” “微臣,这就去清点人马,即刻下江南,斩尽这些乱臣贼子!” 汪直按捺着激动的心情,对着朱祐樘深深一叩首后,同样起身向外走去。 汪直身前的高顺,刚才也停下了脚步,恭敬地听着朱祐樘的命令。 直到汪直走到他身旁时,他才非常有默契地抬脚,和汪直并肩向西苑外走去。 他们一个是朱祐樘最信赖的厂卫头子,一个是掌管朱祐樘最精锐大军的将领。 他们就是朱祐樘的左膀右臂,一手特务,一手军队,帮助朱祐樘牢牢地把控着大明北方的朝政。 现在,他们又要并肩携手,杀光江南所有的反对势力,将江南彻底地纳入朱祐樘的掌管范围。 让朱祐樘,彻底地控制住大明南北两方的朝政! (本章完) 第283章 十万黑骑下江南! 第283章 十万黑骑下江南! 汪直和高顺,离开了长亭。 朱祐樘出神地望着湖里的肥鲤抢食,直到锦鲤们将那些鱼食全部争抢殆尽,湖面恢复了平静之后,才回过神来,悠悠长叹。 “唉,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既然你们为了银子,连命都不要,那朕就统统成全你们!” 朱祐樘的眉头紧皱,即便眼前的风景再怎么优美,但他的心情却依然沉重至极。 不管怎么说,江南的百姓,也都是他子民。 他本不愿再造杀孽,也不愿江南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但现在这一切,都是江南士族们步步紧逼的结果,怪不得他! “萧敬。” “奴才在。” 如今掌管着司礼监日常运转的太监萧敬,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朱祐樘的身后。 他深弯着身子,恭敬地听候着朱祐樘的命令。 “传令东厂,让东厂番子们拿着朕的谕旨,去往九边重镇。” “告诉边镇的九大将军,立刻派兵南下,与高顺汇合,平叛江南!” 萧敬深深弯腰,拱手领命:“是,陛下!” …… 汪直和高顺沉默地走出西苑之后,汪直才对高顺说道:“高将军,明日卯时,本督便会带领两千名西厂番子,前往西山军营。” “到时,江南作战便全凭高将军指挥了!” 高顺点了点头:“好,明日辰时,我们准时出发!” “到了江南之后,作战情报,也就交给汪厂督了。” 汪直点了点头,对着高顺拱了拱手:“愿此行,不负陛下所托。” “肃清江南,刻不容缓!” 高顺回了一礼之后,两人一个向着西山军营而去,一个则是回到了西厂衙门。 汪直回到西厂衙门,在极快的时间内,召集了现在京城内,所有还能调动的西厂番子。 得益于朱祐樘之前大肆清洗过,京城内的江南人,导致京城内的大员们,几乎没有一个是江南人。 所以这次尽管江南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但在京城内,竟然还是一片风平浪静。 那些烦人的江南文官,再也无法在朝廷上,掀起什么风浪来了。 这也让汪直能够从京城里,抽调出更多的人手,参与到平叛江南的战争中去。 西厂衙门内,人头攒动,两千多名西厂番子站在汪直的面前,神情肃穆,满身肃杀。 除了必须要留在京城中,位置西厂衙门运转的必要人员之外,其他的番子,汪直都要全部带走! “秣兵历马,养精蓄锐,明日卯时,西山相见!” “江南叛乱,事关重大,此战,绝不容失!” “是,厂督大人!” …… 西山军营。 高顺回到西山军营后,和汪直一样,立刻召集了西山军营里的所有将士。 此刻,西山军营里的将士数目,达到了最顶峰。 除了王越率领十万大军南征安南之外,剩余的京城三大营将士,和陷阵营将士,全部都驻扎在这西山军营里面。 八万陷阵营,十五万京城三大营,一共二十三万大军,整装待发,齐齐地聚在西山军营的校场上,军容肃穆地等待着高顺的训话。 高顺站在点将台上,目光扫视着台下密密麻麻的大军,高声喊道:“江南叛乱,十万火急,陛下有令,明日本将便将率领十万大军,南下平叛!” 高顺话音未落,西山军营校场上的二十三万大军,便已经兴奋起来了! “杀!杀!杀!” 二十三万大军,群情激动,个个伸长着脖子,眼巴巴地看着高顺,大声喊杀。 他们的眼神之间,充满了渴望,希望能被高顺选中,随高顺一起出征江南,平息叛乱。 按理说,朱祐樘如此穷兵黩武,在短短的两年内,发动了多次对内和对外的战役,士兵们应该对征战感到疲倦和厌恶才对。 但此刻的情景,却截然相反。 将士们不仅不感到疲惫,不仅不厌恶征战,反而个个异常激动,争先恐后地想要参与新的战争。 原因无他,全因朱祐樘把银子给够了。 当外出征战的战士们,拖着疲累的身躯,回到军营之中后。 看到分给自己的那满满一兜的银子后,又马上拿着兵戈,重新回到了校场。 两年时间内,四次大规模对外用兵,是朱祐樘的极限,还远不是这些将士们的极限。 只要军饷到位,没有什么敌人,是他们战胜不了的。 想象一下,你是大明的一个士兵,一年的军饷,只有不到十两白银。 而你外出征战几个月之后,收到的奖金,是你五年的军饷。 并且所有军饷,全部现银全额发放,一分不苛扣,一日不拖延。 你拿着这满满一袋银子,只会后悔自己在战场上没尽全力,杀敌还是杀得太少了,还远远没到你杀人的极限。 并且你的脑子里,只有两个字…… 现在,又有一次几个月赚几年军饷的任务,摆在你的面前,你又如何不激动,如何不兴奋呢。 在场的将士们一共有二十三万人,但却只有十万人能够享受如此殊荣。 所以每个人都满怀期望,希望高顺能够选中自己。 但关于此战,高顺也有自己的考虑。 这次前往江南平叛,和前三次大规模用兵,都不一样。 之前用兵,是要杀异族,杀夷人,杀叛军。 这次平叛江南,杀的却是大明的百姓,有些是恶贯满盈的士绅豪族。 有的,却只是被人蛊惑,被人裹挟,甚至是被人恐吓的普通百姓。 高顺担忧,这次作战,会让一些心志不坚定的将士,从此有了影响终生的心理阴影。 所以高顺在战斗力和忠诚之外,也不得不考虑心志坚定与否的问题。 再三思索后,高顺决定,主力部队,全部派遣自己麾下的陷阵营。 剩余的人,再从三千营和神机营里面挑。 因为考虑到机动性,此次下江南平叛的部队,全部都是清一色的骑兵。 “此次出征,本将决定挑选五万陷阵营,三万三千营,还有两万神机营,一同出征!” “念到名字的,立刻出列!” “备好行李,养精蓄锐,明日卯时,准时出征!” 高顺宣布完命令后,向旁边一挥手,便让自己的副将徐昌,挨个挑选出征之人的姓名。 “陈六丁!” “到!” “赵一亚!” “到!” “周大宝!” “到!” “……” 随着徐昌念出一个个名字,被点到名的将士们,满脸欣喜地站出队列,深感荣幸。而还没被念到名字的将士,则是忐忑地皱着眉,握着拳,焦急地等待着自己的名字。 作为数量最多的五军营部队,则是一片沉寂,每个将士的脸上,都是一片阴翳。 高顺只要陷阵营,三千营和神机营的将士,他们这些五军营的将士,将是无缘这场大战了。 …… 就在西山军营内,高顺点卯出征之时,东厂衙门内,气氛也是充满了紧张和压抑。 刘瑾接到萧敬传来的消息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懊悔地直捶桌子。 “可恶,又晚了一步!” 此时刘瑾也收到了,关于江南叛乱的消息。 可还没等他去向朱祐樘汇报呢,朱祐樘的命令就已经下到了他东厂衙门里来了。 没有办法,刘瑾错过了这一次,在朱祐樘面前表现的机会,只能尽量快速地完成朱祐樘的命令。 “你们几个!速速将这几封陛下的中旨,送往九边重镇九大将军的手中!” “绝不能耽误片刻,若误了大事,咱家决不轻饶!” 刘瑾对着自己挑出来的九位东厂番子,面色严肃地说道。 同时,刘瑾也将司礼监制作的九封中旨,分别交到了他们手中。 九名东厂番子弯腰拱手,接过刘瑾递来的中旨:“是,厂督大人!” 随后,这九名东厂番子,当即收拾好行装,翻身上马,连夜奔出了京城。 他们一路向北方而去,将要引九万边军南下,一举踏平江南! …… 翌日,卯时。 西山军营。 十万大军,严阵以待。 他们统一身着黑甲,骑着黑马,周身笼罩着肃杀之意。 因为经历过多次征战,亲手斩杀不少敌人的缘故。 这支最精锐的大军,哪怕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那股逼人的煞气,都让人不敢直视。 而在这十万黑骑之外,还有两千名汪直率领的西厂番子,陈列其中。 这些番子,主要还是起到一个收集情报,充作监军太监的作用。 “全军听令!” 高顺身披重甲,坐在黑骑之上,手提长戟,亲自统帅六军。 他回过身,目光扫视过在场所有将士的面庞。 看着一众将士们坚毅的眼神,和肃穆的神情,高顺满意地点了点头。 “出击!” 高顺高举长戟一马当先,首先奔上驿道,向着南方奔去。 汪直本就处在高顺的身侧,此刻也立刻扬鞭驱马,跟上了高顺的步伐。 随后,十万大军也跟着奔涌起来,踏上驿道,声势浩大地向江南狂奔而去。 这十万大军,可都是清一水的骑兵。 再加上朱祐樘提前做了准备,让漕运兵提前将北方的粮草,沿着京杭大运河,沿路南下。 所以这次出征,高顺是完全不需要考虑补给的问题。 既没有后勤辎重的拖累,也没有步兵的限制,这十万黑骑奔赴江南,那是浩浩汤汤,毫无顾忌。 十万黑骑,就像是一片黑潮,沿着京杭大运河旁边的驿道,向着江南汹涌而去。 正是,一朝金陵兵戈乱,十万黑骑下江南! …… 九边重镇。 宣府。 因为宣府离京城最近,所以东厂前来传旨的番子,也是最快达到宣府的。 “陛下有旨,速开城门,宣府总兵官,立刻出来听旨!” 在马上奔袭的东厂番子,还没靠近城墙呢,就高举着手中的中旨,大声向城墙上的守军大喊。 城墙上的守军,听闻是陛下有旨,又看出这人是东厂番子的打扮,不敢大意,连忙打开了城门。 同时,又飞快派出一人,去往宣府总兵官王春的帐中,汇报情况。 “报!” “总兵大人,陛下的圣旨到了,快出去接旨吧!” 原本正在处理军务的王春一听,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飞快地站起身,一边快速地冲出营帐,一边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衣装。 当他来到宣府的校场上时,东厂负责传旨的番子,已经来到了校场上。 东厂番子翻身下马,拿出朱祐樘的中旨:“宣府总兵官王春,听旨!” 王春连忙对着朱祐樘的中旨跪下,静听圣旨。 “九边重镇,九大将军,立刻派兵南下,与中军都督府左都督高顺汇合,一切行动,听从高顺指挥!” 东厂番子宣读完圣旨之后,王春连忙恭敬接旨:“微臣王春,谨遵圣旨!” 王春接过朱祐樘的中旨之后,立刻对着身边的小校下令:“吹角,召集将士,即刻发兵江南!” “是,总兵大人!” 小校领命而去,不多时,宣府的校场上,响起一阵洪亮低沉的号角声。 这阵号角声传遍宣府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听到号角声的将士,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事情,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宣府校场集合。 很快,宣府校场上,便被宣府的将士们,站的满满当当的了。 “之前被我挑选的一万骑兵,出列!” 王春站在军阵之前,大声下令。 下一刻,一万名军纪严明,军备整齐的骑兵,走出了队列。 在数天之前,他们已经有了即将去往江南作战的准备,此刻各个都已做好准备,整装待发。 “王时!” “到!” 王春看向站在军阵最前面的一位将领,那正是他的亲弟弟王时。 为了万无一失地完成朱祐樘的任务,王春竟然将自己的亲弟弟王时,也编入了下江南的队伍。 “下江南的队伍,现在由你率领!” “此战,只能胜,不能败!” “是,总兵大人!” 王时领命,随后拔出自己腰间的长刀,当即下令:“全军出击!” “杀!杀!杀!” 王时身后,喊杀声喧沸震天。 王时带着一万宣府边军,纵马狂奔,从宣府城门而出,直奔南方。 全力追赶前方,高顺率领的十万大军。 (本章完) 第284章 陛下必须,也只能只能向我们求和! 第284章 陛下必须,也只能只能向我们求和! 因为宣府离京城的距离,非常的近。 所以宣府士兵出征,只是每个人随身携带了三天的干粮,没有携带后勤部队,就这么轻装出发了。 等到他们赶上高顺率领的大部队,或者来到京杭大运河沿岸,就能收到朱祐樘提前布置的补给。 除了宣府的大军,开始南下以外,和宣府相邻的大同,也派出了大军,一同南下。 和宣府一样,因为距离京城都不太远,所以大同派出的大军,同样没有携带后勤部队,只是每人随身带着三天的口粮,便出发了。 他们收到的命令和目标,也和宣府一样,全力向南追赶高顺率领的大部队。 高顺麾下的部队,只会越来越庞大。 还没等他抵达江南,他所率领的部队,估计都有十好几万人了。 除了宣府和大同,这两个距离京城较近的两个重镇之外。 随着时间的推移,其他七个边疆重镇,也依次接到了朱祐樘的旨意。 这七个边镇的总兵官,也如同王春一样,用最快的速度,派出了自己的一万大军。 但他们距离京杭大运河太远了,必须携带后勤辎重,以供给他们在赶往江南的大军。 所以他们奔赴江南的速度,相比之下就会慢得多。 前有十万黑骑下江南,后有九万边军,奔赴江南。 在短短数天的时间内,朱祐樘便调动了十九万大军,前往江南平叛。 而这些,还不包括朱祐樘动用的西厂番子,和运送粮草的漕运兵。 待这将近二十万大军,赶到江南之后。 这江南的腥风血雨,可就在所难免了! …… 南直隶。 徐州府。 自那一晚,四大家族或威逼,或利诱,或哄骗,或煽动沛县的普通百姓,冲击沛县的衙门。 将沛县的知县当场打死,把王俨等人成功赶出了徐州之后,四大家族这段时间,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一丝喜色。 事情进展十分顺利,沛县民变,冲击衙门,沛县知县被农民打死,清丈土地的钦差被农民吓跑。 多么美妙的结局,多么顺耳的说法…… 孙,王,周,李四大家族的族长,聚在一起,宴请那位南京来的户部右侍郎,向其表示自己内心最衷心的谢意。 “唐侍郎,今日沛县能化解如此大祸,你功不可没啊!” 孙家大院里,孙家族长笑容满面地举起酒杯,遥敬酒桌上席的唐方侍郎。 唐方笑眯眯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说,好说。” “沛县的行动能如此顺利,也是靠你们四大家族,鼎力支持我们南京的计划啊。” 唐方心情大好,也不介意多喝几杯。 “唐侍郎,这一杯酒我敬你,是你解救我们四大家族于水火之中啊!” 周家族长同样举起酒杯,向唐方敬酒。 唐方来者不拒,再次饮下一杯黄酒。 “周族长言重了,此计既救你们,也救我们,我们利益一致,共同进退,是两全其美的方式。” 李家族长同样起身敬上一杯酒后,又有些担忧地问道:“唐侍郎,眼下沛县确实已经解除了,迫在眉睫的危机。” “但我们这次闹得动静这么大,又是杀县令,又是将朝廷钦差赶出了南直隶……” “虽然都是那些愚蠢的刁民们干的,但朝廷那边,只要功夫去查,是一定会查到我们四大家族身上的……” “若是之后陛下又再追究起来,我们又该如何是好啊?” 李家族长的话,恰恰问到了其他三家族长的心坎上。 酒席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四大家族的族长都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酒杯,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唐方。 眼眸间既有担忧,也有疑惑,都想听听唐方会给出怎么样的解决方案。 唐方听后,脸上却没有半分为难的神色,反而咧嘴一笑,又自斟自饮了一杯。 “哈哈,我当是什么事呢?” “四位族长若是担心朝廷会迁怒于你们,那你们尽可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吧。” “相信我,此事过后,你们绝对不会有任何麻烦的。” 唐方的话,让这四大家族内心稍微好受了些,但依旧没有打消他们心中的疑虑。 他们没有急着表态,对视一眼后,继续看向唐方,静待他的后文。 唐方也不气恼,微微一笑后,突然反问道:“四位族长,还记得我之前向你们说过,不单单只有你们四大家族要起义,整个江南的士绅,都会起来反抗暴政的事吗?” 周家族长最为心急,连忙说道:“不错,你确实说过这件事。” “说句实话,正是你说的这句话,才让我们下定决心,按你的吩咐去办事的。” 唐方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压低了声音开口:“据我所知,苏州府,杭州府,南昌府,绍兴府,金华府,安庆府,淮安府……” “一共二十一个府,都发生了民变事件,总数量已经突破了五十起,而且民变的数量,还在源源不断地增多。” “换句话来说,这已经不单单是普通的民变了,这是起义!” “整个江南,都已经乱了!” “啊?!” 四大家族的族长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在惊讶之余,还有些兴奋和庆幸。 “江南真的乱了?这……这真是太好了,唐侍郎,你果真没有骗我们!” 孙家族长先是一愣,随后开怀大笑。 “那还有假?” 唐方冷哼一声:“现在,陛下头疼的应该是如何安抚江南的百姓,陛下不仅不会为难你们。” “说不定,陛下还要请你们出面,安抚徐州府的百姓呢!” “啊?还能这样吗?” 周家族长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看向唐方。 “可是这些事情,本身就是因我们而起的……陛下还会请我们来安抚百姓吗?” 别看这四大家族族长,在农村拥有非常强大的影响力,但这都是因为他们祖先在当地世代积累的威望。 他们本人,是既不聪明,也没有任何政治觉悟。 说句通俗易懂的话,那就是没多大的眼界。他们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明明是他们在背后指使制造的这一系列混乱。 但到最后,陛下不仅不会怪罪于他们,反而还要客客气气地请他们出面,平息骚乱。 唐方轻笑一下,似乎是在嘲笑他们的无知,随后收起笑容,认真对这四大家族的族长解释道。 “治国,最重要的就是两个字,稳定。” “在稳定面前,其他的一切事情,都不重要。” “若只是乱一个地方,陛下当然可以用最简单的一个方式,派兵平乱,在武力镇压下,平定一个地方的骚乱,当然是很容易的。” “但问题是,现在乱的,是整个江南。” “这么大片土地,这么多人口……你们猜猜,陛下还会不会直接派兵平乱?” 唐方的目光依次扫过四大家族的人,四位族长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他们想了想后,迟疑着摇了摇头:“可能……不会吧?” “江南这么多地方发生民变,陛下要平乱,总不能把整个江南,都给打一遍吧?” “没错!” 唐方轻敲桌子,说的掷地有声:“这次参与民变的人,遍布整个江南的各个府县,涉及到几十上百万江南人。” “即便陛下手腕再强硬,他总不能将整个江南的人,都给杀干净吧?!” 唐方说到这里,脸上浮现出一抹狞笑:“假若陛下一意孤行,当真要派兵南下平乱,那所有江南人,势必要抵抗到底。” “到时候,江南的动乱,肯定会带动其他省份,湖广,闽州,滇州,桂州,西南三省……” “整个大明都会乱套,陛下还能不能坐稳他这个皇位,都还两说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要大张旗鼓地发动内战,攻打江南。 那江南的官员们,就已经做好带动整个大明的南方,一起乱起来的准备了。 这皇位,你朱家坐得,难道他们这些人,就坐不得了吗?!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四大家族的族长听见此话,心情异常激动,心中的担忧,一下子去了大半。 每个人眼眸中都透漏着一股浓浓的喜意,看向唐方的眼神中,全然没有了疑惑,只有无尽的敬意。 四大家族族长眼神的变化,都被唐方看在眼里,他们神情的变化,让唐方心中感到非常满意。 他点了点头,面带笑意,继续说道:“所以说,陛下为了江南的安定,他必须,也只能派人来说服你们这些地主乡绅。” “通过你们在乡村的影响力,不动干戈地平息这场骚乱。” “换言之,陛下要想江南稳定,要想南方稳定,要想天下稳定,他只能向我们……求和!” 唐方说完之后,眉飞色舞,颇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他们被朱祐樘一步一步地逼到了绝路上,那段时间,他们每一个南京官员,都过得很窒息。 好像有股无形的大手,在掐着他们的脖子,一点一点地收紧,直到让他们因为窒息而死。 可现在,直到他们决定迈出那不可回头的一步后,才挣脱了那只大手的束缚。 同时,他们也才发现,在江南反抗朝廷的命令,也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艰难。 这真是造反一念起,顿觉天地宽啊! 唐方的分析有理有据,四大家族的族长深信不疑,心里那最后一丝顾虑都已经打消,纷纷举起酒杯,向唐方敬酒。 “唐侍郎,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你这一席话,我们真是受益匪浅啊,我们再敬你一杯!” 四大家族的族长,和唐方都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个个心中都是畅快不已,喝酒自然也是豪爽至极。 饮过一杯后,王家族长就已经开始畅想着,朱祐樘之后派人来找他们议和的事情了。 “那唐侍郎,陛下要是之后真派人来找我们了,那我们……要不要跟陛下和谈啊?” “当然要!为什么不要?” “我们起事,主要还是陛下步步紧逼,不给我等留一条活路。” “若是陛下愿意退步,不再插手江南诸事的话,我们也没必要把事情做的太绝。” “你好我好,大家才是真的好嘛。” 这一点,唐方为代表的南京官场,倒是看的很明白。 现在大明的江山,坐的还是非常稳固的。 乱容易,但真要说改朝换代,那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他们只能代表江南的利益集团,而大明的利益集团,数量众多,关系错综复杂。 不是每一个利益集团,都希望换个人来坐皇帝的。 对于这个结果,四大家族的族长,并不感到意外。 他们也不希望的事情愈演愈烈,最后超出他们的掌控。 毕竟真要是乱起来,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在乱世中能够独善其身。 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见好就收,是他们这种地主乡绅阶级的本色。 他们真正在意的,其实还是和谈的条件。 “那……这和谈的条件,我们要怎么提呢?” 王家族长看向其他三大家族的族长,脸上露出有些腼腆的笑意。 和皇帝老爷谈条件,这件事光是想想就够刺激的! 其他三家族长也是点着头,一脸期待地看向唐方。 他们已经上了南京这一众官员的贼船了,自然也是要和他们共进退的。 提起这件事情,唐方顿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一脸严肃地说道:“记住,你们一定要咬紧两件事,不能松口!” “第一,绝对不允许陛下再继续清丈天下土地了,这件事有多重要,我不说,你们也应该很清楚。” “是,是,我们明白!” 孙,王,周,李四大家族的族长连连点头,心中同意得不能再同意了! 他们之所以铤而走险,答应组织民众哗变,不就是因为清丈土地的事,触及到他们的命门了吗? 所以这件事,也是他们的核心诉求,他们是决不能让步的。 “而第二件事……” 唐方扫视着面前的四人,眼神严肃地不能再严肃了。 “那就是绝对不允许陛下开海,要坚决维持大明的海禁政策,片帆都不能下海!” “江南和福清的两个造船厂,也必须马上关停!” (本章完) 第285章 四大家族,鸡犬不留! 第285章 四大家族,鸡犬不留! “海禁?” 对于海禁政策的渊源,徐州府的这四大家族,了解的其实不深。 一来是因为徐州府并不临海,境内也没有什么走私必要的东西,所以一直以来,徐州府基本不参与江南的走私活动。 二来还是因为,这徐州的四大家族,虽然在徐州府内赫赫有名,但放眼整个江南,或者南直隶,他们都还算不上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他们的资本不够,还没有资格参与走私这件事。 所以见唐方一口咬死海禁这点不松口,他们心中是充满了疑惑的。 但即便疑惑,他们也没有问出口,因为这事和他们关系不大,只要土地的问题能得到解决,那倒是没有必要纠结此事。 “好!那这两个条件,就是我们的底线了,陛下不满足这个条件,我们绝不罢休!” 周家族长说完,又补充道:“除了这两个条件之外呢?” “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我觉得我们还能再多提点条件,你们说是不是?” 周家族长看向众人,嘴角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笑容。 其他三位家族的族长,对视一眼后,也纷纷露出了小人得志般的笑容。 “对啊,除了这两条外,我觉得还得再加一条,已经清丈完毕的田亩数据,也不能使用,必须全部销毁!” 李家族长说完,立刻得到其他三位族长的附和:“说得对,必须全部销毁,我们的田亩数量,还要和之前一样,维持不变!” “还有,还有,我们每个家族,免征税收的田亩数量,至少还要再加一万亩!” “这个也不错,再加一条,以后朝廷禁止再派人来江南清账了!” “好好好,这个条件很关键!” “……” 就在四大家族的族长,正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美梦中时。 突然孙家的一位管家,急急忙忙地跑进房间,表情惊恐万状,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老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老管家慌张的神情,让孙家族长,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经过唐方的讲解,他自认已经胜券在握了,大明的皇帝陛下,除了和谈之外,已经没有其他的路能选了。 此时见到老管家如此慌张,不免觉得有些脸面无光,让其他三家族长,看了笑话。 “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平时在家里,我就是这么教你做事的吗?” “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现在徐州府还有什么事,能让你慌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丢的不是自己的脸,你这是在丢我的脸啊!” “……” 孙家族长好一顿呵斥,让老管家战战兢兢地连连道歉:“对不起老爷,是我失态了。” 孙家族长听后,脸色才算是好看了一些:“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回老爷,朝廷……朝廷的大军,打过来了!” “啊?!什么!!!”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四大家族的族长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东西。 唐方也被这震撼的消息给惊到了,嘴里的酒都被呛得吐了出来。 “咳咳咳……你说什么?!” “陛下对江南发兵了?!你确定吗?!” 唐方整个人都趴在面前的桌子上,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的老管家。 他浑身毛发倒竖,眼睛赤红一片,那模样简直恨不得将面前的老管家,给生吞活剥了。 “我……我确定。” “他们……他们马上就要到打到徐州府了!”“什么?!” 唐方的瞳孔猛然一缩,整个像是在一瞬间被人抽干了力气一样,颓然地躺倒在椅子上。 “不可能……这不可能……陛下……陛下怎么能对江南发兵呢?!” “他难道真的是想要杀……杀光江南所有的人吗?!” 唐方的双腿不停地发抖,只觉得自己全身绵软无力,心中极度的恐惧,下身传来控制不住的便意。 而四大家族族长们的表现,和唐方简直如出一辙。 他们都被巨大的恐惧所吞噬,仿佛置身于深渊之中一样,身体在无休无止地坠落着! …… 鲁州和南直隶的交接处。 十二万大军纵马南下,一路上地动山摇,尘土飞扬。 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高顺所率领的十万大军,就从京城出发,一路奔驰到了南直隶。 在路上,宣府和大同府这两个边镇派出来的两万大军,还和高顺成功汇合。 十二万大军南下,声势浩大无比,根本不可能隐瞒得住。 而高顺也根本没想要隐瞒,他就是要带着大军,以无可阻挡之势,踏平江南。 “高顺将军,前方就是南直隶徐州府了。” 徐昌对着高顺拱手相报:“按照陛下之前的命令,鲁州的卫所兵,已经将鲁州通往南直隶的所有驿道,都封锁起来了。” 高顺坐在马上,看向道路前方。 确实能看到前方的驿道上,摆着数个拒马。 在驿道的旁边,还有成片的卫所兵。 高顺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身边的汪直。 高顺没有托大,他向着汪直拱了拱手,十分客气地说道:“汪督公,前方徐州府,我们要清理的目标,是哪些人?” 汪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勒住了身下的马匹。 “高顺将军,劳驾大军等一会。” 高顺点了点头,没有提出异议,他向后一举手,令旗兵便将停军的信号,传遍了身后的六军。 十二万大军缓缓停了下来,犹如一把入鞘的剑一般,收尽了身上的锋芒。 “还要等一会?等什么?” 身边的徐昌有些好奇地问道。 片刻后,突然有数道马蹄声响起。 徐昌抬头一看,只见前方的驿道上,二十多匹快马,正在向着他们疾驰而来。 而这奔来的二十多骑,都是统一的西厂番子打扮。 等着二十多骑奔到了大军之前,二十多名西厂番子统一下马,对着马上的汪直行礼。 “卑职覃鲁,见过厂督大人!” 汪直看着覃鲁,有些欣慰地点了点头:“覃鲁,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南直隶的账目,交给我吧。” 覃鲁立刻便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本账本,交于汪直之手。 “卑职惭愧,南直隶只清点了丰县和沛县。” 汪直快速地将账本翻阅了一遍后,心中便已经有数了。 “足够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收起账本,汪直看向了身边的高顺,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高顺将军,整个徐州府内,孙,王,周,李四大家族,鸡犬不留。” (本章完) 第286章 既然走投无路,那就抵抗到底! 第286章 既然走投无路,那就抵抗到底! 高顺点了点头,心中了然,随即下令。 “全军听令,继续进军!” 高顺一声令下,十二万大军挥动马鞭,继续向着徐州府进军。 在穿过两省边界时,鲁州卫所军的指挥使,早早地便向部下发令:“快!赶快移开拒马!” 驻守在道路两侧的卫所兵们,立刻用最快的速度,将道路上的拒马给移了开来。 随后,他们就站在道路的两旁,满怀敬畏地看着这十二万大军,奔腾着越过他们的身前,向着徐州府而去。 同一时间,徐州府的那些参与民变的百姓们,都被四大家族的人,哄骗着聚集在了一起。 这些百姓,基本上全部都是徐州府四大家族的长工,或者佃户。 他们的人身财产,高度依赖于四大家族。 说句直接点的话就是,这些徐州府的百姓们,今年能不能吃饱,能不能穿暖,有没有房子住,全都要看这四大家族的脸色。 和之前的蒲县百姓一样,当地人对这四大家族的敬畏和顺从,还要远胜山高路远,听得见看不着的大明皇帝。 因此,四大家族才能不费吹灰之力地,组织起这么一支规模庞大,行事莽撞,又愚蠢至极的民兵。 徐州府的民兵队伍,也有三四万人,都被四大家族,安排在了徐州府的县城之外。 虽然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但几万人聚集在一起,还是非常唬人的。 四大家族的族长,和南京户部右侍郎唐方,在孙家老管家的带领下,急匆匆地来到了民兵聚集的营地上。 “多谢周老爷大发慈悲,我这辈子都没吃得这么饱过!” “孙老爷!您交代的事情我们都做了,您可答应过的,明年再多给我们家租两亩地……” “王老爷,明年我那个地租……地租是真的会降半成吗?” “李老爷,我之前欠的五十斤水稻,今年我一定还上,能不能把我的孙女还给我啊,她才十五岁,还不会照顾人,怕是会惹恼老爷你啊!” “……” 众人一路走来,四周聚集的民兵,都向其投来或谄媚或哀求的表情。 这些百姓,衣衫褴褛,破旧不堪,有些甚至是衣不蔽体。 他们手中,有的拿着锄头,有的拿着镰刀,更有些只是拿着简单的木棍,充当着武器。 有些手里还拿着黑黄的粗面馒头,吃得眉开眼笑。 他们的装扮,和锦衣玉食的四大家族族长,形成鲜明的反差。 但即便这样,这些百姓却还依旧对这四大家族,感恩戴德。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先前四大家族,曾经许诺过他们,只要参与民变,就能获得丰厚的回报。 并且在闹事期间,粮食管够,绝对能让他们每天都吃上饱饭。 哪怕只是最难啃的粗面馒头,都能让他们欢喜不已,因为哪怕是江南的百姓,也不可能天天都吃上饱饭。 百姓们忙着向四大家族献殷勤,但这一行人充耳不闻,快速地来到了一处简易的帐篷内。 帐篷内,坐着二三十个健壮的汉子,正眉头紧锁着交谈着什么。 他们不停地长吁短叹,面容悲戚,神色间充满了绝望。 一见四大家族的族长亲自到来,连忙站起来恭敬地打着招呼。 “四位族长,你们来了。” 这些汉子对四大家族的族长表现地很尊敬,尊敬中又带着几分熟稔。 表明了他们和四大家族的关系,非同一般。 他们这些人中,有些是徐州府的小地主,有些则是徐州府的富农,是属于徐州府的中间阶级。 他们在这场民变中出力最多,是他们亲力亲为,一手促成的冲击沛县县衙事件。 同样也是他们,最先得到了十万黑骑下江南的消息。 “陛下真的派兵攻打江南了?” “他们一共出动了多少人?” “大军什么时候到?” “我们应该怎么办?” 一见面,四大家族的族长,便连续问了几个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为首的一个小地主,名为赵聚,也是这些人中的头领人物。 他苦笑着回答道:“是真的,从京城到江南,沿途都有人见到数量庞大的骑兵,一路南下。” “那数量,那规模……至少也是十万骑兵以上……” “而且……而且大军现在已经接近江南边界了,如果没有意外发生的话,大概还有一个时辰,朝廷的大军,就会抵达徐州府。” 赵聚脸色苍白地说完之后,全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了一样,因为紧张和恐惧,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四大家族的族长彻底地感到灭顶的绝望,心中那唯一的一丝侥幸心理,也同样烟消云散了。 他们原先自娱自乐的幻想荡然无存,现实的打击让他们承受不住,变得六神无主,盲目地相信那个之前向他们勾画美好蓝图的人。 “唐侍郎,唐侍郎,你不是说陛下绝不可能发兵南下的吗?!” “现在陛下真的发兵了,我们又该如何是好啊?!” “唐侍郎,你说句话啊唐侍郎!” 四大家族的族长向身后看去,只见刚才还运筹帷幄,意气风发的唐方,此刻也是面色苍白,冷汗涔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唐方眼神呆滞,一言不发,直愣愣地盯着四大家族的族长看了一会后,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快速地向外跑去! “唐侍郎!你跑什么啊?!” “唐侍郎,你别跑啊!” “唐方,你给我站住!” “……” 四大家族的族长大惊失色,下意识地拔腿就追! 召集百姓闹事,可都是唐方一人挑起来的,他们可不能让唐方这个始作俑者跑掉! 可惜唐方的动作还是快一些,他随便找了一匹营房门前的马,就催动着马匹,向南京的方向赶去。 “驾!驾!快点,再快点!” 唐方不住地挥动着马鞭,脑中一片空白,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快点赶到南京去,远离徐州府这个危险的地方。 将陛下发兵攻打江南的这件事情,立刻禀报给南京兵部尚书张鹏! “拦住他,快给我拦住他!” 周家族长拼命地大吼,可惜这一切发生地实在是太快了。 营地外的百姓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为何短短一刻之间,四大家族的族长对唐方的态度,会发生如此大的转变。 但四大家族族长的命令,他们又不能不听从,只好匆忙追堵,包围圈里漏洞百出。 就这样,唐方在众人匆忙慌乱的围追堵截中,竟然找准机会,甩掉了身后追赶的人,跑了出去。 “周族长,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 眼见唐方跑得不见人影,李家族长忧心忡忡地问道,神色间既是悲戚,又是绝望。 他们四大家族世代经营徐州府,他们的根就在这里,就算是想跑,他们也跑不掉啊。 “怎么办,怎么办?” 周家族长喃喃自语,神情濒临崩溃。 在绝对的军事碾压面前,所有的计谋都是徒劳。 现在,四大家族族长们,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朱祐樘能在乎些自己的名声。 赌这些南下的大军,不敢做出屠杀平民这样的恶性事件出来! “回城,立刻回城!” “让这些刁民们,去堵住徐州城的城门!” “我就不信,这些大军敢犯天下之大不讳,公然屠戮百姓!” “我们只要坚持一段时间,等事情一闹大,南京那边肯定有办法救我们的。” “肯定的……肯定的……” 周家族长自言自语,说些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自己安慰自己。 但他们已经穷途末路了,能撑一时是一时,其他三家的族长,除了相信之外,别无他法。 “好,那我去动员那些刁民!” 李家族长说完,立刻来到了营地中心,并且让赵聚那群小地主和富农们,将那些最底层的长工和佃户们,聚集在了一起。 面对乌央乌央的数万人群,李家族长的心,才稍微稳定了一些。 “父老乡亲们,你们刚才的呼声,我们都听到了!” “我们保证,我们之前的承诺绝对算数!” “从明年开始……不!从现在开始,你们所有人的田租都减半……一成!” “除此之外,我们四大家族,还将多拿出五万亩地出来,供大家租地!” “我们保证,每一位徐州的父老乡亲,都能种上我们四大家族的田地!” 李家族长疾声大呼,徐州府的百姓们听后,个个激动不已,欢呼雀跃,喜极而泣。 能被四大家族剥削自己的劳动力,这可是他们求之不得的大喜事啊! “你们每个人的需求,我们都听到了,陈二牛,你的孙女今天就可以从我府上领回去!” “周大毛,你明年可以多租孙家三亩地……” 李家族长,话都还没说完,四周立刻便惊起一阵阵的尖叫声。 每一位徐州百姓脸上,都带着狂喜的笑容。 这时,李家族长突然话锋一转:“但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需要大家帮忙!” 顿时,四周响起一片符合之声。 “李族长,你放心,无论是什么事,我们都会鼎力相助!” “没错,李族长的大恩大德,我们今生今世都还不完,有什么事您就直说,就算是豁出去这条命,我们都一定要帮四位族长办到!” “李族长,有事您就尽快吩咐,四大家族的事,就是我们徐州百姓的事,我们定然不会推脱!” “……” 听着周围百姓们的高呼,看着这么多支持他们的百姓。 李家族长和其他三位族长对视一眼,彼此暗暗点头,原本慌乱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 甚至,他们的嘴角,竟然还露出了一丝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