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连城诀成就武林神话》 第1章 悲路人 痴情种 第1章 悲路人 痴情种 荆州,素有“东南重镇”之称。 这座雄城巍峨耸立在大地上,仿佛龙蟠虎踞,城中两旁盖满了民居,夕阳西下之时,炊烟四起,不绝如缕。 而城西有处大宅,却少了这份烟火气。 只见青砖砌成的墙壁,重重的铁栅,紧闭的木门,锁住木门的特大号铁锁,铁栅前的八名佩刀衙役,无不体现着戒备森严。 这只是维系荆州府公理,主持人间公道,囚禁重刑要犯之所在,荆州府大牢一角。 “砰砰砰……” 只听得拳脚击肉之声,从最深处的一座地牢远远传来,此起彼落。随着一声冷笑,一切陷入了沉寂。 这处地牢是座石砌大屋,里面有两道黑影,一人盘膝而坐,一人蜷缩成一团,两人处于不同方向,一个在东,一人在西。 就在这时,躺在地上的那人,一双明亮的眸子,睁了开来。 他只一睁眼,就感受到一股腥臭之味,直窜口鼻,一口气没上来,再次晕厥过去。 自古以来,监牢环境,都不会好,尤以古时为最!阴冷潮湿,就是蟑螂蚊虫的天堂,当然,对人来说,也就是地狱了。 风逸脑袋痛得犹如裂了开来,再次一睁眼,感觉黑沉沉的,压根不知身在何处。支撑着想要站起,却浑身也是剧痛难挡,哪有半点力气?心想:“我这是到了哪里?莫非一顿大酒,将我喝断片了?” 想到这里,脑袋更疼了几分,风逸抬手想要揉揉眉心,可右臂这么一动,竟发出一声“呛啷”轻响,同时觉得手上有什么冰冷的东西给缚住了,伸左手去摸时,也发出“呛啷”一响,左手竟也被缚住了。 他大吃一惊,左手再一摸,察觉手上所系的是根细铁链,脚下微一动弹,立觉脚脖子上,也系了铁链。 他通过透气窗的一缕微弱光亮,看清这是一间大石屋,有六七个平方大,墙壁都是块块大石所砌,地下也是大石块铺成,鼻中闻到的尽是臭气和霉气,不禁思忖:“我操!这是被绑票了?老子不说,穷的身无分文,可从头到脚,又哪里值得人绑啊?” 当即大叫道:“哪位大哥和我开这玩笑啊?哥们,兄弟,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风逸大喊了几声,也不闻丝毫声息,根本没人理会。一伸手挠头,感觉满头竟然都是长发,顿时惊惧更增,我的短发寸头哪里去了?陡然升起一个念头,这莫非是穿越了? 这种垃圾桥段,也能成为现实? 不错,风逸来自地球,大晚上与几位狐朋狗友在烧烤摊喝着啤酒,看着几个长腿辣妹,大发感慨,突然脑袋一黑,怎就到了这里? 莫非就因为自己多看了一眼,短裙长腿妹子,对身边人又说了几句骚话? 这简直离谱?可又一想到,自己这番猝死,网上的浏览记录,可没开启无痕模式啊,这若被阿sir看到,所谓人过留名,雁过留声,要留清白在人间啊!我这…… 风逸正当羞耻、懊恼之时,忽听旁边传来一声冷笑:“嘿嘿,好小子,还真够硬的,这都能活?” 这句话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风逸身子顿时一颤,这屋里竟然还有别人? 风逸循声转头,只见西首屋角之中,一双冰冷刺骨的眼神,炯炯发光,仿佛两道利箭,正在死死盯住自己。 风逸揉了揉眼睛,他眼睛也已适应了黑暗,只见这人满脸虬髯,头发长长的直垂至颈,衣衫破烂不堪,简直如同荒山中的野人, 他手上手铐、足上足镣,和自己一模一样,只是他的双肩上竟还穿着两条铁链,这可比自己严重多了。 风逸瞬间悟了,这不就是小说中用来对付武林高手时的穿琵琶骨刑罚吗?只是他坐在那,一动也不动,若非适才冷言冷语说了句话,真好似死了一般。 风逸正要接话,脑中一沉,一股记忆如同潮水般,在自己脑海快速流淌。一些杂乱的记忆纷至沓来,这操作简单粗爆,毫无征兆,完全不顾人家是不是受得了。 “凌退思、丁典、连成决……” 待风逸理顺了记忆,一种不可思议的悲哀与荒诞充斥他的内心。不禁嘟嚷道:“穿的真他妈好!真他妈的好!” 风逸已经知道自己这是穿到了满篇都是坏人的连城诀世界。 他在地球时,对《连城诀》这部小说,电视剧,不说事无巨细都清楚,但某些著名人物、大致发展还是知道的。 什么“烧烤大王”铁干,“砌墙达人”万震山,“卖徒弃女”戚长发,“痴情傻子”丁典,“血刀恶僧”狄云这些人,且先不说。 就这“活埋亲女”凌退思,身兼双重身份,官面上是荆州知府,暗地里是龙沙帮的龙头老大,为人最是贪婪无度、丧心病狂。 最为可怕的便是原身,也就是如今的自己,乃是两湖龙沙帮小头目。 这原身父亲本就是龙沙帮的人,多年前与洞庭帮火拼时,被砍死了。 凌退思作为龙头老大,自然不能让卖命的属下寒心,自有抚恤,所以原身也得成功长大,还跟着武师学了几手功夫,又办事得力,所以深得凌退思赏识,提拔他做了龙沙帮的小头目。 这丁典四年前被凌退思擒获,为了《神照经》与连城诀的秘密,凌退思不但挑断了丁典的脚筋,更是穿了他的琵琶骨,每月十五还来一顿严刑拷打,丁典也毫不屈服。 这凌退思无奈之下又派出卧底,与丁典关在一起,希望两人能产生友谊,从而套出秘密。 可丁典出身武林世家,除了面对爱情时,有些傻,在其他事情上,也算聪明,自然知道凌退思的阴谋算计,将对方派出的几个卧底,全部给乱拳打死了。 这原身就是最后进去的“化妆侦察员”,(毕竟凌退思说了,事成之后,就提拔他做官面人物,这就是有了编制)。 原身眼见凌退思既是帮派大佬,又是朝廷知府,对其奉若神明,明知危险重重,仍然满怀憧憬的进了大狱。怎料他一入牢里,丁典那是找着由头揍他;没理由,手痒了,也揍他。可以说,变着法的折磨他。 原身如何经得住丁典这等武学高手拳打脚踢。不到七天,就一命呜呼了,从而有了地球风逸的穿越接盘。 风逸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刚一挪动身体,就传来阵阵刺痛,心中暗想,自己虽然有了穿越奇缘,可这其中又透着深深的残酷,怕是也会落得一个身死苦狱无人埋的境地。 【滴】 突然,风逸脑海里响起了一阵电子合成音【武道成圣系统加载完毕】 他心中一震,当即知道独属于穿越者的金手指,到账了。 紧接着,脑海中浮现一块面板: 【宿主:风逸 年龄:21 身份:龙沙帮小头目成就值:0 内功:无 武技:开山掌(初窥门径)+ 轻功提纵术(初窥门径)+ (注:武技分为初窥门径、小有成就、大功告成、炉火纯青) 任务:活着走出地牢(未完成) 奖励:未知。 敌人:阻止宿主脱离的人。 成就值:0(注:成就值可用于提升武学经验)】 “嘶——” 风逸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谁又能抵挡变强的诱惑? 风逸不禁腹诽:“这系统也配叫什么武道成圣系统,我看杀人成魔系统倒是贴切!” 风逸是这样想的,可又在心里问了一句“系统,就没有什么新手礼包吗?” 却没得到“系统”半分回应。 风逸暗骂:“我现在这幅样子也能杀人?” 正自胡思乱想着,突然就听“呛啷”几声镣铐响,那丁典双臂一振,已然站起身来,冷冷道:“小子,你既然没死!那就再吃某家几拳,看你能挺多久。” 风逸蓦地惊觉,自己有了系统,可危险还没有解除。不先搞定他,自己就得先被打死。 那可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风逸立时强忍疼痛,屁股连忙向后挪了两步,一抬手道:“丁大侠,打落水狗可显不出伱的虎威来。这荆州城的真老虎,你怎不对他发发虎威?” 丁典一听风逸开口,就是一怔,道:“你说什么?” 风逸深知当务之急,是先从丁典手里活下来,至于逃脱大狱,应付凌退思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都是后话了。忙道:“是,我老实告诉你,我的确是凌退思派来做卧底的,就是想要套出你的秘密。可你打我有什么用? 凌退思让我来,我还能拒绝吗? 你今天就是打死我,他还会想方设法再派人来,你有时间和他斗这个心思?” 风逸可不会像原身一样嘴硬,说自己受到冤枉之类,恨急了凌退思之类的话。 因为他知道在原剧情中,狄云进来之前,丁典已经打死好几个卧底了。 凌退思视人命如草芥,只要能套出秘密,死多少都无所谓,可风逸对自己的命可是爱惜的很,绝对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在乱拳之下。 丁典听了他连珠炮的叙说,心想:“这賊小子怎就直接承认自己身份了?前几天不还嘴硬,说自己是被凌退思冤枉的苦命人吗?啊!他这是以退为进之策!” 丁典心有此念,不由冷笑道:“你这小子年纪不大,心眼还挺多,不过你这等小手段,在我面前,呵呵……” 风逸微一撇嘴,心想:“在这吹什么牛逼,你这种迂腐之人,武功纵然天下无敌,也是一个废物!被人家凌退思随意拿捏,在我这,倒显你能耐了!” 不过这些话,风逸自是不敢说。 眼见丁典没有再靠前,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他就怕这个傻子,直接就打,如今只要能交流,那就有机会忽悠他。 风逸双臂一撑,挪了挪身子,靠在墙上,尽量让自己能舒服一点,脸上顿时涌现出一抹自嘲之意,低声道:“丁大侠,我这种蝼蚁一般的人物,能对你玩什么手段?你武功卓绝,神照功更是威力绝伦……” 他话还没说完,丁典身形一动,好似离弦飞矢,一双手掌向他两肩抓了过来。 风逸还想躲闪,但丁典出手如风,一把捏住他的肩膀,直接将他拎起,怼在墙上,冷喝道:“你从哪里知道神照功,说!” 丁典习练《神照经》以历七年,虽尚未练至大成,可积蓄内力之深,武功之高,放眼武林,也是少有人及。 风逸看着他张虬髯满布的脸,双肩又其痛彻骨,急忙全力一挣,想要挣脱他的手掌,但丁典一双手掌竟像是生铁所铸,他竭尽全力,就好似蚍蜉撼树。 原身曾跟凌退思手下的武师学过几年功夫,在龙沙帮这等几百人的帮派中也不算弱,自认还算是个人物,但此刻在丁典面前,风逸方才知晓原身所谓武功,实在有如沧海之一粟,连人家的百分之一,都比不上。 风逸不禁又痛又怒又惊,厉声叱道:“你只会欺负我,有本事你去弄死凌退思啊!别说你身怀神照功,就是连城宝藏的秘密我也知道!” 丁典听了这话,双手一松,从他肩头拿开手掌,却还是恶狠狠道:“你不说个清楚明白!老子将你头打烂,看你还死不死。以前我只是打着你玩,没用内劲,今日不说个清楚明白,你绝对活不到明天!” 风逸当然知道丁典说的一点也不假,深深缓了几口气后,方才说道:“丁大侠,你为何会在这里?想那梅大侠在武林中何等声名,他有什么,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我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知道神照功何足为怪?” 丁典双眉一轩,瞬又神色立缓,脸色时而难看,忽而愤怒,忽而叹息,种种思绪纷至沓来。 当年丁典游历之时,在长江边上眼见“五云手”万震山、“陆地神龙”言达平、“铁索横江”戚长发三人围攻授业恩师:江南武林名宿“铁骨墨萼”梅念笙。 他那会武功低微,却也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梅念笙。 梅念笙眼见丁典乃是品性纯良,急公好义之人,临殁前将“连城诀”与《神照经》一并传给丁典。让他行侠仗义,造福穷苦百姓。 丁典感念梅念笙恩德,不想他死的寂寂无名,故而为他找了一处风水之地安葬,又立碑留名。 可梅念笙那是何等人物,神照功与连城剑法名震武林,有人根据这一块墓碑,就找上了丁典。随后整个武林中人都在找他,弄的家门破灭,四处被人追杀,自己在关外做了好几年的牛羊勾当。 直到如今,丁典也曾暗恨自己,当初明明亲眼见到一众徒弟为了财宝神功,都能弑杀亲师,自己却是未能警醒,致有此劫! 简直是蠢到家了! (本章完) 第2章 我对钱不感兴趣 第2章 我对钱不感兴趣 丁典心中念闪,知道风逸说的不假,凌退思目的就是《神照功》与《连城诀》,既然派卧底进来,对他言明内情也是顺理成章。 审视风逸有顷,忽然一字一字地问道:“说吧,你想干什么?” 风逸见他不怒不喜,但自己明显感觉呼吸急促,仿佛被一桶冷水浇了个透心凉,心想这恐怕就是杀机,忙道:“丁大侠,你为情所困,我为势所屈,我们其实都一样,我们不说做朋友,怎么也不该是敌人啊,你先放平心态,不要动不动就打人啊!” 丁典蓦地双目圆睁,冷喝道:“谁为情所困了?” 风逸轻笑一声,道:“伱既然知道我是凌退思的卧底,不难想象我也算是他的亲信吧?你苦恋凌小姐的事,我又岂会不知?” 说着转头看向透风窗户,用手一指,说道:“那摆着的,不就是凌小姐给你摆的吗?” 从监牢的透风窗,就能看见一座高高的阁楼,这时阁楼的窗子关着,窗槛上却供着一盆鲜,其时春光烂漫,放的是一盆茉莉。 丁典转头看向窗户,轻轻一声叹息,满是忧伤、温柔之意。 丁典当年被武林人士追杀,在关外牧场干了五六年买卖牲口的勾当。再也听不到甚么风声了,心中记挂老家。在回家途中,在汉口菊会上与凌退思的女儿凌霜华一见钟情。 丁典半年多时间,不论大风大雨,大霜大雪,天天早晨去凌府外面去看凌霜华摆的。 凌霜华也总风雨不改的给他每天换一盆鲜,而且每天只看他一眼,决不看第二次,每看了这一眼,总是满脸红晕的隐到了帘子之后。 就这样,凌霜华一天一次的眼波与羞涩,直接将丁典俘虏了。 只不过中途,血刀门的两个和尚找到丁典寓所来,想抢神照经和剑诀。那时丁典还没练成神照功,武功及不上他们,给这两人打得重伤,险些性命不保,躲到马厩的草料堆中,这才脱难。 后来丁典养好伤,去找凌霜华时,凌家已经从武昌搬走了。 丁典苦苦寻觅,好不容易才在荆州找到凌霜华一家,两人这次相逢,彼此吐露心意,也想获得凌退思同意。 结果被凌退思用“金波旬”毒晕丁典,将其擒入牢狱,为了逼迫出“神照经”及“连城宝藏”的秘密,挑断了他的脚筋,还穿了他的琵琶骨。接着又囚禁了自己的女儿凌霜华。 凌霜华救不出情郎,只好每天摆出不同的,让丁典能够看到,代表她与丁典同在一起的决心。而这也是丁典最为开心的时候。 风逸更是知晓,凌退思最终更因七年无法撬开丁典的嘴,心理扭曲变态到了极点,将自己女儿活活闷死在棺材里,又在棺材外面涂了奇毒“金波旬”,让丁典这等当世顶尖高手,死的苦不堪言。 可以说,其人武功虽然一般,却以一己之力,让丁典与凌霜华这对苦命鸳鸯,不但抱憾而死,活着时,更是尝尽世间苦痛。 风逸念及此处,只觉这丁典与凌霜华都是爱菊之人,两人因菊结缘,亦由而终,此时更用来传情。 “呸呸呸”什么菊。这种人间真情,应该很让人感动才对,自己怎么能想歪呢? 这现代“文化”对自己毒害也太深了。 风逸也是想着想着,脑子不由跑偏了。 丁典听了这话,轻笑一声,回身看着风逸,很是胸有成竹道:“小子,你莫要讨打!你在我这里,故意对凌退思直呼其名,还不是想要博取信任…” 风逸不用听他说完,都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接一摆手道:“丁大侠,你武功高强,一百个我,也不是你的对手。但请你不要在我面前,卖弄你这点可笑智商了? 你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还不警醒?况且凌退思苦苦找寻的大秘密,我本就知晓,你当它有多了不起吗?” 风逸知道对于丁典这种人,就得找准机会下猛药。他不是正牌主角狄云,能与其在牢里,呆上两三年,互相结为生死兄弟。 这地牢又臭又脏,他在这呆一天,都觉是种痛苦。再者有些事,也得博一把! 按部就班,收益永远乏善可陈。 丁典闻言先是一阵愕然,继而就是一乐,“嘿嘿,你是拿我当小孩吗?你若知道这个秘密,怎不去告诉凌退思,岂非大功一件?” 丁典只觉风逸是在胡吹,连城诀事关梁元帝的大宝藏,如果被谁得到,瞬间便可富可敌国。 《神照经》也是学武之人梦寐以求的珍宝,这等神功大法,一旦现世,不知有多少人丧身失命,亡德败节。只需一念贪着,直可使贞归变荡女,贤圣变禽兽。 至于师徒成仇,同门相残,更是他亲眼所见。 “你不信我?” 风逸摇了摇头,晒然一笑道:“丁大侠,你想想,我能假扮入狱,是自告奋勇?还是凌退思真的看重我? 我风逸虽说只有二十岁,但我也不是傻子。当凌退思让我潜伏到你身边,套取连城诀的秘密时,我便知道自己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我若不答应,立马会被他杀了。 我若答应,不被你识破,活活打死在这里,也会在事成以后,被他杀了灭口! 你说,我能告诉他连城诀的秘密吗?” 丁典听了风逸这番话,内心暗赞其心思通透,不由点了点头道:“你年纪轻轻,能有这番见地,着实不易。你说的不错,你的结局不是被我打死在牢里,也会被凌退思杀了灭口,无论你是否知道秘密,都是一样!” 继而冷笑一声道:“话虽如此,你何不将连城宝藏取出来,离开凌退思。 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 又怎会进到这里来?” 风逸苦笑一声:“你还是不信我!”又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丁大侠,麻烦你仔细听一下,周围是否有其他人。” 丁典见风逸很是坦然看着自己,遂闭目运功,道:“没有!这方圆数丈之内只有你我二人!” 丁典被关的牢房周围,压根就没有旁人,守卫刚开始很是严密,可三年过去了,丁典也不逃不闹,除了每天送饭以及每月十五的例行公事,衙役都快忘了地牢深处还关着一个人。 尤其凌退思派风逸为卧底,在周边也不敢派人来,生怕丁典发现起疑,导致卧底失败。 这一节,风逸也知道,他让丁典听一听,不过是再增一层保险罢了。 风逸缓缓起身,对丁典附耳说道:“连城决具体秘密我不知道,可我却从凌退思的举动以及无意之中,发现的一个秘密,知道了宝藏就藏在荆州城外的天宁寺!” 丁典当即一惊。 就连他也只知道连城宝藏是梁元帝留的宝藏,具体地址蕴含在梅念笙所说的一些数字口诀中,但这么多年,他始终未能参透。未曾想这小子竟然知晓? 丁典心念电闪,幽幽道:“你不会以为,你随便说个地址,我就会信你知道连城宝藏的秘密?。” “我对于钱没有兴趣,也没让你交出连城诀。”风逸洒然一笑:“我骗你有何意义?” (本章完) 第3章 丁典,你是不是傻? 第3章 丁典,你是不是傻? 其实风逸话说的漂亮。 可他知道,倘若是在现代那种,人与人的生命本质都在一个层次的社会,若然知晓哪里埋了多少金银珠宝,恐怕都得高兴疯了。 睡觉都得笑醒! 然而在这种拥有神奇武功的世界,金银财物在他眼里,便成了世上最不值钱的一种东西了。 他清晰的记得,射雕中的梅超风曾经说过一句话:哈哈,练成了高明武功,抢大户、劫官府还不手到拿来,要多少有多少。 钱又算个什么! 风逸对此,深以为然! 所以风逸说他对钱不感兴趣,还真不是什么便宜话。 丁典只要不犯痴病,也是世上一等一的聪明人,眼见风逸提到金钱时,的确没有丝毫贪恋之色,顿时饶有趣味道:“连城诀且先不提,就我这‘神照经’功夫,乃是天下内功中,威力最大、最精妙的法门,你就没有兴趣?” 风逸猛地一拍大腿,满脸欣喜道:“着啊!丁大侠,你这算是说到点子里了。我甘冒大险,就是想要与你合作。” “合作?”丁典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伱倒是说说看。” 风逸道:“你与凌小姐两情相悦,情比金坚,让人为之感动。我有心助你二人得偿所愿,而我也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好摆脱凌退思,能够依靠的也只有你。” 丁典冷笑道:“你说的倒是轻巧,助我二人得偿所愿,呵呵……” 风逸知道想要取信丁典那是万分困难。原主角狄云在牢里与他住了几年,心灰意冷之下上吊结束生命,丁典也等他断气半个时辰,才施救于他,可见其为人之谨慎。 对他的讥嘲,自是不以为意,低声道:“丁大侠,你如今神照功纵然还未大成,但一心要走,这座监牢恐怕也困不住你吧?” 风逸的确知道原剧情中的丁典,神照功大成之时,都在狄云被关进来好几年来。但想着纵然没有大成,小成也差不多了,闯出大牢应该不难。 然而丁典听了这话,却转身踱开几步,喟然一叹道:“你这小子,哪里能懂!” 原来丁典也只盼带同凌霜华得脱樊笼,故而多年来,加紧用功,苦练神照经,要早日功行圆满,不受这铁铐拘束。 只是神照功讲究妙悟自然,并非一味勤修苦练便能奏功。尤其他给穿了琵琶骨,挑断了脚筋,自然比旁人又加倍艰难,如今未能大功告成,面对这戒备森严的大狱,根本无法逃脱。 毕竟一门神功大成与否,威力不可同日而语,尤其像丁典被挑断了脚筋,穿了琵琶骨这种,更加是云泥之别。 不过换了别的武林高手,遭受到丁典这种情况,只有等死,别说练功了。 比如金蛇郎君夏雪宜不就只能等死! 但丁典自是不会对风逸这个“凌退思亲信”道明一切缘由。 而风逸不懂高深武功,又对连城世界的细节之处,理解有所偏差。 便以为丁典能够凭借武功轻易出狱,只是守着凌霜华不愿出狱。 所以这才千方百计忽悠丁典,想让他带自己离开这里,又哪里知晓他的为难之处。 风逸虽看不见丁典的表情,但从他背对自己,也不难想象他必是一脸陶醉,沉浸在甜蜜之中,只觉太过违和,心想:“在这里,一天看个,高兴个鸡毛!” 风逸又岂能不知,凌小姐每日各种从不间断,代表她陪着丁典。 只是他着实理解不了这种感情! 毕竟风逸只是一个俗人,永远不会理解,这种经过生死离别,升华过得感情。 当然,风逸也不想嘲讽丁典这类的爱情,可他真为这对苦命鸳鸯,太过不值。 明明可选择的路,那么多,就因为一些糟粕礼法,以及自身迂腐,导致人生悲剧! 他只以为丁典拘泥于礼法,忍不住丢了一句:“丁大侠至情至性,用情至深,着实让人钦佩。只是你可曾想过,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头? 凌退思人面兽心,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他在你这里,一旦得不到结果。若去对付凌小姐?到时你怎么办?” 在风逸看来,这丁典侠气、豪气俱有,但在爱情上,却未免太过蠢笨了! 要知道,丁典早觉自己是个江湖人,凌霜华是官宦小姐,两人不够登对。既然爱的那么死去活来,还想要让凌退思亲口成全两人,单这一点就为其被擒,受了多年罪,后又被毒死,埋下了隐患。 在这一点上,他连张无忌都不如。 人家张无忌也爱赵敏,可他拎的很清,知道与汝阳王之间的鸿沟,所以就压根没想过要去得到老丈人认可,最后成功抱的美人归! 丁典却在这里吃苦受罪,与囚犯为伍! 风逸将丁典视作了前车之鉴,又拿张无忌做了指路明灯,所以说话也不怎么客气。 哪知丁典并没有想象中的发怒,反而轻笑一声,回身看着风逸,很是胸有成竹道:“小子,你莫要讨打! 你在我这里,故意谩骂凌退思,又说什么你知道连城诀的秘密,其实这根本无法证实真假,你不过是想博取我的信任,好得到神照功与连城诀,当我不知? 再说虎毒还不食子呢?凌退思翰林出身,饱读经典,怎会如你所言,对付亲生女儿?” 风逸哈哈一笑道:“凌小姐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她人美心善,爱上你之后,你不能给她带来半分安乐,却让她陪你一同受苦,这岂是英雄男儿所当为? 我也不怕老实告诉你,你以为凌退思只是将她软禁起来,让她出不了门吗?如今人家可是要让凌小姐嫁人了!” 丁典被擒之后,凌霜华曾经派自己的贴身丫鬟来送信,从而知晓她被凌退思关起来了,但也因此让那丫鬟被凌退思杀了,所以为之语塞。但听了最后一句凌霜华要嫁人,颤巍巍连退两步,显然内心震荡极大。 风逸也怕话说的太过刺激,从而导致自己被丁典一掌拍翻,先可劲拍了拍凌霜华马屁。 他非常清楚,丁典对于凌霜华爱到骨头缝里了,只要说凌霜华好,丁典再怒,也不至于一掌打死自己。 眼见丁典心神荡漾,决定再添一把火。遂硬着头皮,提足底气接着道:“你丁大侠对待凌姑娘的确至纯至真,让人向往,听之可敬,可未免太蠢! 你有幸得了梅念笙大侠传承,明知这是世间至宝,仍然坚持他老人家留名立碑。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为了心中大义,生死之事,视如等闲,也是应有之为。 可这样一来,引的你与凌姑娘备受苦楚不说,恐怕我们三人以后都将死无葬身之地!我看你有什么脸面去见凌小姐!” 风逸清楚知道,按照原剧情的时间线,大概自己一死,继而狄云入狱,凌退思这毒计就会施展出来了,也就导致凌霜华誓死不从,从而毁容明志。 当然,这是他们两的事,可这也与自己息息相关。 毕竟自己若是不能取得丁典秘密,凌退思就得换人来。那么,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所以他得尽快逃脱大牢,这不管有没有系统任务,他都得这么做! 故而这最后一句话,充满了忿忿不平之感。 丁典听出风逸夸自己的乃是反话,可他也有些许后悔,当初为梅念笙立碑留名之事,所以未曾发怒。但闻听风逸说,凌霜华也会死无葬身之地,顿时浑身巨震,神色大变,一脸惶恐,大喝:“你、你说什么?” “铛啷”几声响,伴随着镣铐起舞之声,丁典已然抓住了风逸肩头,一把将其从地上就给拎了起来。 “噼啪”几声,风逸顿觉一股磅礴力量从他的双手传到了自己身体上,连骨头都在发响,真是雪上加霜,疼痛难挡。 风逸强忍疼痛,大喝道:“丁典,你他妈真是个疯子,我若死了,凌退思定然会立马让凌小姐嫁人,那时就是你后悔终生之时!” 丁典闻言一怔,手上劲力也小了下来。 若在平时,风逸敢骂他疯子,他早都几个嘴巴呼上去了。但他一心一意只想着自己的霜华姑娘,其它任何事情,也就不重要了。 丁典连忙松手,退开两步,很是讪然道:“对不起了,我一时过于激动了!”紧接着脸色又是一变,满脸狰狞道:“你说个清楚明白,霜华怎会死无葬身之地?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小子,嘿嘿,我让你想死都难!” 风逸看着丁典又开始表演“变脸”绝技,心中暗骂恋爱脑真是属狗的。也在心中暗暗发誓,只要能有机会出去,获得实力。他不允许任何人,再对自己大呼小叫! 今天已经是第二次了,若非原身还练过几天武艺,这副身子骨还算硬实,若是前世身体,估计被丁典这两下,都得捏断骨头。 只是此时的自己,根本无法反抗这个“爱情傻子”,只得强忍不快,缓缓说道:“丁大侠,你也属聪慧之人,你已经被关在这里三年了,你觉得凌退思还会有多少耐心? 今天可以是我,明天也可以是张三,假扮入狱,博取你的同情,套取你的秘密! 你也可以打死我们,坚持不吐露秘密,凌退思目的未达成,更不会杀你,顶多让你受些皮肉之苦,你有神照功护体,也是毫不在意。 可凌小姐呢? 你莫非真愿意去信凌退思虎毒不食子?” 说着又压低了声音:“我告诉你,凌退思为了大宝藏,已经疯了。 他的眼里没有亲情,简直不能称之为人了,我进来之前,就已经听到消息,他准备将凌小姐嫁人,逼你就范!还是你对凌小姐的感情,也就那么回事?” 丁典听到这里,沉声道:“你胡说八道!我对霜华之心天地可表,岂容你来质疑!” 可他说完这句话,一想凌退思的为人,霎时间也是冷汗直冒,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双目精光灿灿,睇视风逸,仿佛想要看透他的五脏六腑。 风逸自是泯然不惧,双眼也是紧盯在丁典冷肃的脸上。 他知道,事成不成,就看最后这一哆嗦了。 现在逃避,这种恋爱脑,肯定又会对自己拳脚相加。 丁典见风逸很是坦然看着自己,神色一缓,道:“依你之见,如今该当如何?” 风逸轻轻一笑,顺着墙跟坐了下来,缓缓道:“其实要我说,凌退思自负聪明,实则是个蠢货。他当日若让凌小姐向你直接索要神照功、连城诀作为聘礼,恐怕他早就得偿所愿了。” 风逸知道凌退思以己度人,以为天下人都像他一般,生怕露出一点口风,让丁典起了防范心理,所以压根就没对女儿提过神照经连城诀。 又怎知在丁典眼中,凌霜华这个女儿重过一切,只要她开口,丁典什么都能给了。 听到风逸这话,丁典脸上登时神采飞扬。 风逸夸他对于凌霜华的爱重,固然让他开心,但风逸能够看出这一点,更让他有了一种遇到知己之感。这是生具至性的人才有的感觉。 不过风逸是带着上帝视角,故意迎合。 而丁典则是真正的至情至性之人。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大丈夫之间的情义比男女私情更为可贵!”等等说法,只能出现在他们这种人身上。 风逸这种饱受“毒害”之人,凡是都以自己为重,永远不能体会这种感情。 可风逸却会鉴貌辨色,一见丁典看着自己眼神放光,知道这对于自己是大有好处,当即乘热打铁,神色凝重,双眼紧盯丁典,幽幽道:“丁大侠,你难道没想过凌退思会将凌姑娘许配他人?” 丁典眉头一挑,蕴声道:“你将霜华瞧的小了,她是不会答应的!” 风逸耸了耸肩,轻笑一声,很是意味深长,又摇了摇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凌姑娘她会同意了?” 丁典很是茫然,一时也没转过弯来。 寻思对啊,霜华不同意,凌退思莫非还能将她绑上轿? 凌退思乃是翰林出身,一州之长,真能不顾体面?那这小子说这话,是何道理? 风逸眼见丁典一脸茫然,算是彻底看出来了,这丁典与他那心上人凌霜华,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都是一般的迂腐不化,根本不会拐弯! 可为了自己小命,只能恨铁不成钢道:“你有没有想过,凌姑娘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儿家,尤其她又是跟着父亲长大,对父亲奉若神明,纵然爱你之心胜过父女之情,可她能够采取什么样的方式,才能成功反对凌退思安排的婚事呢?” 这番话一钻入丁典耳膜,顿如电闪雷鸣,激得他骇然色变,心神大震。 丁典连退两步,以他武功之高,定力之深,身子都晃了几晃,地牢里顿时响起,“铛啷啷”的镣铐交杂之声。 “你是说……” 丁典颤抖着嘴唇,喃喃自语道。 风逸接口道:“我觉得她除了靠毁容,让自己变得猪不啃,狗不叼,再无办法!” 丁典突然间面色一沉,右手探出,一把拎住风逸脖领,给他直接来了一个举高高。 风逸内心那是“妈卖批”骂个不停,今天已经第三次被这个“超级恋爱脑”给蹂躏了,可自己又无力抗拒,真是奇耻大辱! 就听丁典恶狠狠道:“你年纪虽小,心肠恁的恶毒……” 到了此等地步,风逸也是豁出去了,直接插口道:“丁典,你他妈的是不是傻?” (本章完) 第4章 我有没有可能就是那种天才 第4章 我有没有可能就是那种天才 丁典一想到凌霜华,就心潮起伏,难以自制。虽被风逸痛骂,可他毕竟就是在与霜华满心欢喜见岳丈时,被凌退思用天竺恶魔毒害,才导致被擒。 所以凌退思想出将女儿嫁给别人,来要挟自己的毒计,也不足为奇。 然而丁典与凌霜华相知相爱,知道自己若是不死,对方肯定不会先行轻生之举,离自己而去。可为了反抗婚事,恐怕也只能如风逸所言,毁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容貌。 与其说是丁典愤恨风逸恶毒,对他出手,倒不如说他再骂凌退思恶毒,害怕出现这种情况,却又无能为力的体现。 诚然,在丁典心里,凌霜华乃是天下最美丽的女子,就算毁容,那份美丽也永久镌刻在了心底最深处,并不会因外表而改变。 但又岂能让心爱的霜华承受如此苦痛? “不……不能这样……” 丁典念及此处,声音惊颤,失魂落魄,神色无比悲恸,手也从风逸脖子上取了下来,嘴里还在喃喃自语:“我不能让霜华自毁容貌?她肯定会自毁容貌!” 丁典脸色来回变换,又是摩拳擦掌,地牢满是哗啦啦的铁链碰撞之声,显然这一刻的丁典,心中已经转了无数念头。 风逸被丁典放脱,松了一口气,可见他方寸大乱,心中那股蕴意简直无以复加。 风逸既是由衷的替原身悲哀,竟然死在这种人手里,也替自己以后担忧! 因为丁典,这就是个沙雕! 武功再高,也是个沙雕。 他想靠这人走出大狱,恐怕难了! 风逸一有此念,心中不由腹诽,难怪他一身几乎天下无敌的武功,却被一个小小凌退思搓圆捏扁。 就是金蛇郎君也比他强,人最起码还杀了几个仇人,睡了仇人女儿,留下了血脉。 丁典呢? 在地牢呆了七年,心爱的女人先被逼毁容,后来被活埋。他自己武功刚得大成,就因中毒上了西天,什么都没捞到,简直就是天下最大的废物! 在风逸看来,丁典遭了这大罪,最起码也能甩开大棍,去丈量一番凌霜华的深浅吧? 这所谓爱情,为丁典换来的只是在这间臭哄哄的地牢里关了好几年,最后神功大成,却与凌霜华阴阳两隔,空留遗憾在人间! 简直废透了! 风逸怒其不争,可又明白,当务之急是怎么能将丁典彻底说服,带自己离开大牢,完成系统任务,好逃出生天啊! 风逸喟然一叹道:“丁大侠,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遇上你这种人,别说凌小姐,我也不知该喜该悲啊,我要是伱,呵呵……”言下甚是唏嘘,不禁摇了摇头。 现代地球的种种经历,让风逸对于男女之事,看法便是:没有实力,爱情最奢侈。有了实力,那爱情却又不可捉摸。 故而他从来追求的就是实惠,从不谈爱情。因为他觉得自己把握不住! 再亲眼看到丁典这副样子,更是受到了极大启发,他与金蛇郎君论武功都是当世顶尖,罕逢敌手,结局却让人惋惜,更是死的莫名其妙,结果都是因为女人,让自己陷入了爱情。 心里则暗暗下决心,女人,万万不能爱! 若是爱上,没有杀其父,霸其女的勇气,那就做好被杀的准备吧! 丁典在江湖上闯荡许久,也是谨慎聪明之人,否则也不会从万震山三兄弟、血刀门人手中逃脱,可是只要牵扯到凌霜华,他的睿智可以说是荡然无存。 所以他在原剧情中,栽在“金波旬”下两次,最后一次,更是丢了性命! 风逸看不起丁典的原因,丁典自然不知, 可言行由心而动,丁典自能听出风逸对自己很是不屑,心中自是不豫,可还是强忍怒火,低声问道:“你所为一切,真的不是为了让我授你神功剑诀?” 风逸闻听这话,顿时喜上眉梢,这人只要听话,那就一切都有希望,说道:“我知你仍心存疑忌,以为我是欲擒故纵,故意骗你。 只是,你仔细想想,我若真想逼你就范,只需告诉凌退思,让他针对女儿按计实施,你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丁典面上神色,陡然间变换几下,他知道自己爱惜霜华远胜自己性命,而风逸却早已洞察一切,他若真与凌退思一条心,只需将主意打在霜华身上,自己什么秘密也都吐露出来了。 “那你帮我,为了什么?”丁典幽幽问道:“总不能真是见我二人情比金坚,让你感动了吧?” 风逸摇了摇头道:“丁大侠,我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我帮你,固然是觉得你与凌小姐的遭遇太过凄惨,而我能到这里也是缘分,所以能为你二人弥补遗憾,我自己不光能有满足感,也想得点实惠!” “实惠?”丁典道。 风逸笑了笑:“身为江湖人,若说对于神照功这等大法不动心,那真是吹牛。 但我却无不择手段,势在必得之意。 若能得蒙丁大侠传授,自是感激不尽。你若不愿传授,只消带我出了这大狱,在下也深感救命之恩!”说着朝他拱了拱手。 风逸这话出于真心,他固然也想修习神照经,可他有系统,那东西真不怎么重要。 他这样说,只是给丁典吃个定心丸。 毕竟有所求,方能控制,这是不变的真理。 在风逸说话之时,丁典双眼一眨不眨,见他表情诚挚,不似作伪,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 右手倏然挥出,在风逸肩头一拍。 风逸直接一个反转,背朝丁典,就觉后心一热,一股气流入体,身体暖洋洋的很是舒服,被丁典拳打脚踢整治出来的疼痛感,顿时消除了很多。 风逸不禁心想:“武功,果然是世上最奇妙的东西。神照功,打人也不说,疗伤更是牛逼格拉斯,金系第一也不为过了!” 就听丁典说道:“姑且不论你所言是真是假,你且快说,现在应当如何?” 风逸缓缓道:“为今之计,只有你我先逃出大牢,然后你在潜去凌府,直接将凌小姐带走,给他来个远走高飞!” 突然,风逸背心一轻,身子一转,已经与丁典面对面了,丁典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凝声道:“这就是你的主意?” 风逸心中咯噔一下,眉头微蹙:“怎么?你还不愿意?” 他本就和很多人一样,以为丁典与凌霜华之间的悲剧,不在于丁典能不能做到,而是他愿不愿意做! 就比如现在,他还想着是丁典拘泥于礼法,不愿意去将凌霜华盗走,而非不能。 所以他的神情显得很有一种无辜,以及对丁典很是瞧不起的样子。 两人四目相对,半晌,丁典喟然长叹一声,踱开几步,抬头看向通风窗口,又留给风逸一个后背。 风逸最烦这种动不动给人留后背的做法,这些古人无时无刻都喜欢装一把!心中暗骂:“如此迂腐之辈,原剧情中不死都没道理!” 当即起身,断然说道:“丁大侠,你是男人,有些事得有决断,如此婆婆妈妈,能成什么事?为今之计,你只有走出大牢,强行将凌姑娘直接带出凌府,从此隐姓埋名,找一个无人之地隐居度日。你可不要因为你的拖拖拉拉,悔恨终生!” 丁典心念电转,突然转头看着风逸,幽幽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这方式我早就想过,只是我的双脚脚筋都断了,又被穿了琵琶骨,如今神照功未能功行圆满,想逃也逃不出这铜墙铁壁,更别说强行带走霜华了!” 丁典终究为了凌霜华,吐露出了自己的根底,让却让风逸大吃一惊。 “什么?” 风逸怔住了。 “再说我纵然能够冲出大牢,霜华太过孝顺,定然不愿违背父亲之命,与我私奔。 毕竟私奔,这不光是礼法所不容,也实在太过轻贱她了。倘若凌退思不顾父女之情,再伤到她,那我就百死莫赎了!”说到这里,丁典流露出了一丝苦笑:“所以只要能在这里,看到霜华的,睹物思人,就是我丁典此生最大的快乐了。这固然是你眼中的迂腐,何尝不是我的无奈?” 这番话让风逸整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一则是因自己对于丁典实力的估计错误,再一个就是丁典这种人的想法,与自己格格不入。 到了现在,还想什么礼法,轻贱! 这些倒也不重要! 可现在怎么办? 本来风逸还想靠着丁典的武功,杀出去呢,可谁知其还不是那个练成神照功,天下无敌手的丁典,那要如何出狱? 毕竟风逸能忽悠丁典下定决心越狱,却没能力让他神照功大成啊! 没有丁典的神照功,凭自己想要越狱,那可真是坟头上蹦迪啊! 风逸想到这里,低声道:“丁大侠,我要是练成神照功,就可以帮你了?” “你?”丁典斜眼微睨:“慢说,我现在不会传授你神照功,纵然传你,这神照功难道是这般容易练的吗? 我各种机缘巧合,内功的底子又好,练了八年还未得大成,你凭什么?” 风逸摸了摸头,道:“人与人是有差距的。这世上总有一学就会,一练即精的人。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那种万中无一的武学天才呢?” 丁典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当即纵声长笑,声震屋瓦,冷笑道:“武学天才,我没看出来,你这不要脸的劲头,倒是万中无一!” 风逸面上一热。 这时只听一声怒吼:“你们吵吵什么?” 只见两盏纱灯迅快的行了过来,原来这时天都黑了,是四个佩刀狱卒挑灯走了进来。 一人解下铁链,打开门锁,一个高大狱卒将手中刀往丁典脖子上一架,丁典呵呵一笑也不反抗,跟着几人走了出去。 原来今日正是十五,也是丁典每月遭受毒打酷刑的时候。 风逸眼见几人将丁典给押了出去,心想:“他有连城诀的秘密护身,怎么也不会有事。可我怎么办?” 想着躺了下来,思索脱身之计,风逸知道丁典一旦不在牢中,也是自己最危险的时候。 正寻思,突然就听有人咳嗽了一下。 “唉,起来了!” 风逸转过头去,就见两个掌灯之人举起了手中纱灯,照着一个身穿红色长衫的五旬老者,站在牢门前。 风逸泛白的唇角,微微一扬,挺身坐起,道:“夏师爷,是大龙头要见我?” 他认得这老头,乃是凌退思的亲信,夏三刀。与原身父亲一样,都是早早跟了凌退思,这人老奸巨猾,心狠手辣,也不是个好货! 当然,能跟在帮派大佬,朝廷大员身边的人,这都是基操。 可原身一个多月前,在青楼因为争风吃醋将夏三刀的儿子给揍了一顿,那就不太好了。 风逸有理由怀疑,自己能被凌退思派到这里来,很大可能就是夏三刀的建议。以此,为儿子报仇! 夏三刀两道目光转注到风逸身上,打量了一阵,幽幽道:“你还能走吗?” 风逸直接一跃而起。道:“那当然行了!” 他哪里敢说不行。 不行,就意味着没用! 没用,对于凌退思来说,就意味着你可以死了! 毕竟凌退思派原身进来,是要看到效果的。效果如何,不也只有乘着丁典被带走之后,询问吗? 只是风逸在出门时,双手一摇,哗啦啦响,道:“夏师爷,总不能带着手铐脚镣见龙头吧?” 夏三刀淡淡道:“囚犯带铐,这既是朝廷的法度,也是大人的意思,你要担待一些。” 风逸心中一沉,要说怕被丁典发现自己是卧底,可对方已经被带走上刑去了。 给自己解开镣铐,也只是举手之劳,可他不解,这是要干什么? 是不是要弄死自己时,更加容易得手? 风逸心中念转,暗作戒备,哈哈笑道:“夏师爷,请!” 两个执灯捕快,抢在前面带路,夏三刀负手而行,风逸跟在夏三刀后面,又有六人手握刀柄,两侧戒护。 风逸往外走时,就见牢门两侧暗影之中,藏有一些黑衣人,怀中各抱一支匣弩。 那是一种连发弩箭,乃是朝廷杀器,近距离内,没有一流身手,万难躲过。 见到这种布置,风逸心中仿佛装了一块大石头。他这才明白,难怪丁典说自己神功未成,难以逃出。 风逸一边走,一边心念不停:“系统说是出狱就是完成任务,有未知奖励。那现在凌退思要见我,肯定是在外面。那是不是只要出狱,就算完成任务了。”想着颇有些期待。 一出监狱,风逸闻到外面空气,立马觉得自己浑身都臭透了,可半天也没有,完成任务的提示音。心下甚是疑惑,遂开口问道:“夏师爷,这是不是出了地牢地界了呢?” 说话间,几人穿行于府邸之中,入眼之处,豪华宽敞,房屋错落有致。 夏师爷哼道:“是不是关傻了!这里难道也是地牢吗?” 风逸轻轻一笑道:“我就是好奇,龙头要见我,难道我们就直接去?” “怎么?你还有什么指示不成?” 夏三刀直接停步,不阴不阳道。 风逸摇了摇头道:“岂敢?只是我在地牢好多天,身上都臭了。这样去见龙头,你不觉得有失恭敬? 若让他老人家觉得你办事不力,这也不太好吧?” “你……” 夏三刀何尝不知道风逸身上有味,只是他想早早结束这一切。 一旦风逸没有收获,就是他的死期,哪顾得上让他去清理身体。 可见风逸一副有恃无恐的决绝之意,还隐隐然透露出,他自己不会办事的意思。 可想到大人说,他要亲自问一句风逸,若是没有进展,就处理了吧! 绝不能有任何泄漏丁典被自己囚禁的隐患。 夏三刀心念一闪,正色说道:“你为大人办事,他老人家岂能嫌你? 又看向两侧的衙役:“架着他走!” 说着沿着长廊当先走去。 (本章完) 第5章 大丈夫屈伸有道,不在一时 第5章 大丈夫屈伸有道,不在一时 “铛啷啷……” 风逸脚链曳地,被两名狱卒架着,走在石子铺就、蜿蜒曲折的甬道上。 “有没有搞错?怎么还没反应?我这早都出了地牢了啊?” “莫非这破系统死机了?” 他看了系统面板,“逃出生天”的任务还是显示未完成。 风逸有些懵了。 原来,凌退思的府邸就在荆州府衙后边,他进了府邸,也就意味着出了牢狱。 那么所谓的“逃出生天”任务,从字面来看,应该就算完成! 毕竟他以三寸不烂之舌忽悠丁典,为的就是让他带自己杀将出去,再看系统能给什么奖励。 虽说现在的丁典是个银样蜡枪头,靠不住了,可自己被夏三刀带出来,也算成功活着走出地牢了啊。 可过去半天了,系统也没判定任务成功。 这不禁让风逸大失所望。 风逸本想着任务成功,系统若是奖励自己九阴神功、九阳神功、北冥神功之类的大法,他就立刻挣断铁链,大杀四方,让凌退思知道知道,儿为什么这样红! 可奈何半点不由人。 如今被两个衙役架着,要是见到凌退思,这老儿一句,拉下去吧,那可咋整? 他岂不是刚穿越,就要投胎? “大人,风逸到了。” 正当风逸忧心忡忡之时,夏三刀的冰冷之声在内厅外适时响起。 这内厅是知府退堂之后,接见客人的地方,一圈淡黄色竹子扎成的篱笆墙围着三间房舍,显得十分雅致、清幽。 凌退思手抚颌下一部黑白相杂的须髯,正站在屋内的窗边静静观瞧。 他看似四十来岁,一脸精悍,面色透着一股不正常的苍白。那双似明似暗的眼睛,闪烁着不定的光,眼神中似是空洞无物,又似将一切迷雾一眼望穿,更似将风逸从里到外看了个透彻。 凌退思淡淡道:“七天了,可有收获?” 他的声音很是疲惫,萧索。 风逸立马回神,俨然正色道:“龙头,属下有些收获,正想找机会禀报呢。” 他岂能不知这种架势,倘若自己没收获,那连门也不用进,就会被拉下去处理了。 毕竟丁典被囚在荆州府大牢,可是一件大秘密,凌退思断不会让消息外泄。 凌退思身子动了一下,说道:“进来吧。” 夏三刀摆手让几名衙役守在外面,说道:“走吧。”当即走进内厅。 风逸得到了与凌退思说话的机会,刚松了一口气,却又常常吸了口气,脸色很是难看。 他倒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想到自己去见凌退思,断无直直站着说话之理,肯定得融入这个世界的规矩:下跪见礼。 想他风逸前世虽不是什么人物,可长这么大,那也只跪过父母、爷爷奶奶,今日却得拜见凌退思这狗官! 但若不行跪拜,被人一眼看出猫腻不说,也必定会被处理了。 “快啊,你在这里杵着干甚?” 夏三刀在门口催促。 风逸又想现在已经让丁典告诉了自己底细,也不算没有收获,只要能活过今天。 就能再多一个月的时间,那就有了腾挪余地,罢了,罢了,也只怪自己没本事,今日却要受辱于人! 所谓大丈夫屈伸有道,不在一时! 风逸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一边拖着脚镣,一步一挪,进入内厅。 就见内厅四支儿臂粗的巨烛,将整个厅堂照的一片通明。凌退思身上的青缎长袍虽然依旧合身,只是已显得有些肥,拦腰的袍带还是将腰间勒出几个褶来。 风逸也不知为何,自己能观察这么细致,因为他心中想到的竟是龙头几天不见,就瘦了许多。 风逸心想这老家伙为了丁典的秘密,真是操碎心了,当即屈下一膝,哗啦啦铁链作响,抱拳垂首,道:“属下叩见大龙头。” 凌退思在书案后落座,书案将他的半截身子遮住,目光沉沉地望着风逸。 凌退思在江湖上,乃是两湖龙沙帮的龙头老大,如今又成了一方知府,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从风逸的视角看去,就像庙堂上放了一尊雕像,沉默的让人感到高深莫测。 夏三刀一脸冷肃之色,站在旁边。 风逸却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了,不禁手心中全是冷汗,他也不知是凌退思积威已久,原身思想做祟,还是他自己感受到了,小命就在凌退思一念之间,方才如此。 半晌,凌退思轻声道:“都是自己人,起来坐吧。” 他的脸冷的像雕像,但说话却是轻声细语,十分客气。 风逸知道凌退思出身武林世家,不讲究官场上的繁文缛节,他说让坐,那就是让你坐。 当即起身,坐在了椅子上,只不过屁股只是挨了一半,背也挺的梆直。 “说吧!” 凌退思的声音有些嘶哑,显然心情不怎么好,风逸连忙打起精神应付,躬身道:“经过多天接触,丁典现在对属下终究有了几分信任!” “哦?”凌退思眉头一挑。 夏三刀却冷冷说道:“风逸,你最好老实点,伱这七天,每天都在挨揍。呵呵,取得信任,从何说起啊?” 风逸菊一紧,暗恨夏三刀这王八蛋拆自己台,微微一笑,道:“龙头,我看夏师爷心思机敏,他要是去了牢狱,必会不辱使命!” 不管什么原因,风逸对于凌退思的确害怕,不光是他的身份地位,以及他的狠毒心肠,而是凌退思本人就身具上乘武功,若是想要弄死自己,就跟踩蚂蚁一样。 但对于夏三刀,却没那么多忌惮! 脱了锁链,两人明面打明干上一架,指不定谁赢呢! 反正他儿子就被原身按在地上暴揍了一顿,他能揍儿子,就能打老子。 “你?”夏三刀眉毛一竖。 就见凌退思摆摆手道:“听他说。” “是!” 夏三刀不敢再多言。 风逸道:“属下不敢欺瞒,我从进入牢房的那天起,的确被丁典翻来覆去的毒打。 属下就想着,丁典也是常年行走江湖之人,说不定已经看准我是奉了龙头之命,所以这才如此待我。若想不辱使命,再欺瞒实则无用,所以我便直接承认,我就是被龙头派去的卧底!” 凌退思乘着丁典受刑,将自己叫来,明显就是没有满意的答案,就该换计划了,所以他只能剑走偏锋,先混过这次再说。 “承认了?” 凌退思眉头微皱,他一时也猜不透风逸的用意,端起书案上的茶杯,慢慢地喝了口热茶。 凌退思可能是被茶水热气滋润了一下,苍白的脸上有了点红润,眼角撩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你素来机灵,可你只是承认自己身份,就取得丁典信任了?” 凌退思放下茶杯,一双眯缝的老眼,在风逸的脸上转悠着。 风逸却感受到了凌退思目光中的锐利,弄得他浑身不自在,他也不知道这是小说中的所谓王霸之气,还是杀机溢出体外。只能起身,硬着头皮道:“我从大人告诉我想要从丁典身上取得秘密,就一直再想,已经三年过去了,丁典身受各种严刑拷打都是无用,那么必然得换个方法。 我想丁典既然觊觎大小姐,未尝不能从这方面下手! 我便说大人有意将大小姐许配他人,从而断了大小姐的念想……” “大胆!……”夏三刀厉声喝道:“你竟然敢辱没大小姐名节,真就不知死吗?” 一上步,右掌一扬,就要向风逸劈下。 风逸连他看都没看一眼,傲然挺立,只是瞧着凌退思。 “住手!”凌退思右手连挥,幽幽道:“你的意思是让本府用女儿和丁典换取神照经与连城诀了?” 夏三刀见状,只好把要吐出口的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风逸心中一紧,连忙正色说道:“那怎么可能?我只是对他这样说,以此激的丁典有与大小姐私奔之心。 可他被挑了脚筋,又穿了琵琶骨,根本有心无力,我便说让他传我神照功,我便答应帮他与大小姐私奔。” 他一边说着,一边注意凌退思的神色。 凌退思浑浊的眼睛瞬间闪出一抹亮光:“哦?那丁典是否同意?”心中却想:“凭你也配修炼神照功?” 风逸见凌退思正微笑地瞧着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丁典这小子不肯相信我,根本不提神照经与连城诀。” 凌退思眉头微皱,风逸又道:“可丁典也很是慌张,大有手足无措的意思,足见他对大小姐用情至深。” 凌退思微微颔首,捋须道:“他既然不信你,你难道就放弃了?” 风逸微微一笑道:“其实我也没想让丁典传授我神照功,我这样说,只是为了给丁典多一种选择罢了。 所以我又说,你丁典既然不相信我,那么就靠你自己吧。 我就又劝丁典,说龙头与大小姐乃是血浓于水的亲父女,而你丁典既然深爱大小姐,又想娶她为妻,那龙头就是你的岳丈,你们就是正儿八经的一家人。 那将宝藏献给龙头,就是献给岳丈,这不更能体现你的孝、敬之心,如此,大小姐也会更加爱你,况且……” 风逸说到这里,一脸陪笑的看着凌退思,欲言又止。 凌退思眉毛一扬道:“况且什么?但说无妨!” 风逸低声道:“况且凌大人膝下无子,只有大小姐一女,他百年之后,什么不都是你的,你又何必较劲,吃这份大苦,未免有些蠢了。” “啪……” 凌退思一拍桌子,霍然起身:“你好大的胆子!” 风逸顿时打了一个机灵,心中暗骂:“你个老王八蛋为了宝藏活活将亲生女儿闷死,所以老天爷看出你的恶毒,让你断子绝孙,这时候还在这里拍桌子!” 可他岂敢直言,忙单膝跪地,抱拳道:“属下出言无状,全是为了打动丁典,让他交出神照功与连城诀献给龙头,但毕竟言语失当,还请龙头降罪。” 凌退思虽然出身武林世家,但他本人考中翰林,对于江湖草莽就不怎么看的起了。但他究竟是历练丰富,略一沉思,已有计较,道:“你诽谤本官,是该降罪……” “哈哈……” 凌退思突然放声大笑:“但你忠心为我,本官又岂能加罪于你?好了,你起来!” 他的语气十分和善,但风逸那是一点没信。 “那丁典又如何说法?” 凌退思坐回椅子,语音微微发颤,激动之情自是难掩。 风逸道:“丁典虽未直接同意,但也没有对属下拳脚相加,显然他已经有所松动。毕竟他被龙头折磨了三年,若是直接同意,这也不像是那个身受五刑,软硬不吃的丁典了” 凌退思紧紧盯着风逸的眼睛,突然叹了口气,大有人世沉浮之感,说道:“你爹与夏师爷一样,都是早年跟随我创建龙沙帮的老人,只是他英年早逝,让我少了臂膀之助,好在你更胜乃父。 如今我龙沙帮雄霸一方,我做这知府已有五年了,按照朝廷惯例,我早就该离任,或升或降,只是为了丁典口中的秘密,上下打点,让本帮耗资巨大。” 凌退思忽然话语一顿,语气中竟然充满愤恨,声音也冰冷起来,说道:“明年本官又到任了,想要再连任,又得上下打点。 更何况这里面牵扯了太多的是非,现在因为丁典闹的我是家宅不宁,你若真能让丁典吐口,不光是让本官得偿所愿,我龙沙帮一众弟兄也能人人大发一笔横财,那时我必然不会亏待你!” 风逸急忙感恩戴德道:“多谢龙头,属下敢不效死!” 凌退思双目炯炯,凝注在风逸的脸上,微微一笑,道:“你是个聪明人,本来我是有心将你处置了。这一点你肯定也有所臆测。 可既然话说到这里,本官就给你一个保证。” 凌退思意味深长地说道:“我的确膝下无子,如今已近甲,这份基业无人继承,今日我便收你为义子,一举成为本帮的少龙头。 一旦套出丁典的秘密,本官再给你谋个官身,光耀门楣,绝对不会杀你灭口,你信吗?”心中却早已打定主意,风逸绝对不能留了。 只是凌退思在江湖渡过多重艰险,又饱读经书,胸藏锦绣,当上知府,久历官场风云,自具有常人所难及判断事理之能。他知道风逸奸猾似鬼,若不给他一个定心丸,别说让他卖力,或许还会引发什么变数,所以先让他成为自己义子,让他放心办事。 风逸却听得目瞪口呆,他岂能不知道这老货的想法。可要拜他为父,那是根本不可能的,若如此,日后还怎么杀他? 君不见吕布捅了义父,名声就臭大街了。哪怕他杀了董卓,从事实上延续了汉朝国祚,也没有丝毫改变。 但若不拜,岂不是明目张胆告诉对方,自己心存异志,那还能活? “风逸,这是多好的事啊,还不赶快谢恩?”夏三刀在旁边催促道。 风逸心想:“真当老子是棒槌呢,你想用一个空头支票将我套牢,老子也给你一个套中套!” 当即一脸欣喜,跪倒在地,大磕其头:“多谢龙头破格提拔,对属下天高地厚之恩,属下感戴万分,海枯石烂,不改其心,千刀万剐,不改其志……” 凌退思与夏三刀见他先是一愣,这会高兴得眉眼都在跳动,均以为他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给震住了,这一切都是正常反应,两人相视一笑:“小子再聪明,也只是个年轻人而已。” 凌退思挥挥手道:“好了,好了!这就办差去吧。” 风逸直起身子,犹豫一下,咬了咬牙,抱拳垂首道:“只不过属下不想叫您义父!” “怎么?”凌退思笑着道:“凌某人不配给你当义父?”但他脸上冷得可以刮下一层冰来。 风逸缓缓起身,凝视着他,沉声道:“怎敢?而是我想叫您岳父,还望龙头作主成全。” (本章完) 第6章 各怀鬼胎 任务完成 第6章 各怀鬼胎 任务完成 凌退思想要让风逸放心卖命,不惜认他为义子,风逸何尝不想让对方相信,自己与丁典不是一条心。 风逸更知凌退思连丁典这等人都看不上,自己想当他女婿,那是痴心妄想,最多假意答应事成之后如何如何。 这样,既不会出现事实关系,又能绝了对方收自己为义子的想法。所以他才一本正经的表达对于凌霜华的求爱之心。 可听了风逸这石破天惊的言话,饶是凌退思老年成精,也是一愣,跟着收敛了笑容,脸也拉长了,暗忖:“贼小子,竟然打上霜华主意了。” 凌退思还未开口,夏三刀已经咬牙切齿地道:“你大胆!”纵身一跃,出掌便向风逸胸口拍去。 风逸本能的身子一缩,便避开了这招,喝道:“夏师爷,究竟是谁大胆?当着龙头的面,你怎敢对我出手?” 就这么说话的工夫,夏三刀已攻出了数招,风逸也不知为什么,虽然身带镣铐,却也躲开了几招。 仿佛原身的一身本事,都被自己承继了,自然而然的就能运用他的武功。 故而风逸明明第一次施展轻功,也毫无违和感。 凌退思看着二人相斗,并未制止,也没叫外面的人进来,只是定定看着风逸。 夏三刀也能猜出凌退思的心思,就是要让自己给风逸制造性命之危,故而步步抢攻。 但见他掌拍指点,脚踢肘撞,风逸身带镣铐,还手不占便宜,索性只来回纵跃躲闪,嘴上却是不停。 “不敢欺瞒龙头,属下深知卧底丁典身边,九死一生。可仍然要去,固然是对龙头忠心不二,可也有自己的一些私心。” 风逸武功本不及夏三刀老道,还带着镣铐,又一边说话,一边躲闪,说到这里,只听“啪”的一声。 风逸已被夏三刀一掌拍中肩头,顿觉半身一麻,身躯转动顿缓。 夏三刀又连出三招,右手点中了风逸“肩贞”“京门”两处穴道,左掌就朝他脑门拍下。 风逸心中本就断定凌退思此时不会杀自己,又眼见自己说话与夏三刀动手,凌退思既没有喝止,也没有让人进来将自己拿下,必是想要给自己耍耍威风。 如今既被夏三刀点中穴道,身不能动,索性装出一副魂飞魄散的样子,看向凌退思,满脸全是哀求之色。 果然,眼看风逸命在顷刻,凌退思这才大喝一声:“住手。” 夏三刀自然及时收掌。 凌退思的脸色也解冻了,说话的口气十分慈和,道:“听听他的说法再作决定。” “是。”夏三刀又拍开了风逸的穴道,躬身退后。 风逸长长吁口气,道:“夏师爷果然高明,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了。” 夏三刀哼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凌退思笑一笑,道:“夏师爷的大擒拿手赫赫有名,你还年轻,敌不过,乃属寻常!” 可又话锋一转,双眼精光闪闪,如刀似剑,射在风逸脸上,寒声道:“伱总不是在玩弄本官吧?” 凌退思本身就工于心计,才学胜过风逸百倍,自能举一反三。 风逸说什么,他就联想出一些事机,怎会想不到风逸也有可能故布疑阵,是在给自己吃定心丸,只不过无法猜测出内情变化罢了。 不过作为凌退思这种人物,自然没有将风逸放在眼里,纵然丁典传授给他神照功,他也不怕。 因为再神奇的武功,也断然没有一蹴而就的可能,只要风逸回到牢中不再经受丁典毒打,那么丁典必是将秘密吐露给了风逸,他就可以用对待丁典的方式对待风逸。 丁典是铁打的汉子,酷刑加身而色不改。可风逸这种人,几鞭子下去,他祖宗十八代干了什么事,都得交代个七七八八。 凌退思相信自己对于风逸的判断。 只是不管怎么说,两人都是各怀鬼胎,只是看谁笑到最后罢了。 风逸眼见凌退思已然面色铁青,眼梢眉宇间杀机毕露,心中“咯噔”一下。暗忖道:“别真的玩脱了,那就操蛋了!” 遂一脸正色道:“属下怎敢欺心?只因属下五年前有幸见了大小姐一面,当时就惊若天人,情根深植,不能自己。 所以一直想着做出一番事业,能够得到龙头赏识,也好配的上大小姐,怎料突然冒出一个丁典。 他不仅抢了我的心上人,更是引得龙头父女失和,所以我从心里就恨透了他。 只要套出他的秘密,我就亲手将他了结,为此不惜肝脑涂地!”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 一个男人最恨一个男人,莫过于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心上人喜欢别人,嫉妒。 心上人跟了别人,痛恨。 痛恨之后,就是想要弄死对方。 这是大多数血气方刚的男子能想到的。 至于做出这种事的,君不见从古至今,因为感情问题,造成的血案屡见不鲜。 那么风逸编造出自己喜欢凌霜华,就意味着与丁典势不两立,因为他是凌霜华的心上人。 这合情合理。 至于凌退思信不信自己喜欢凌霜华。 他一点也不担心。 因为大多数人的喜欢与喜爱,都是以貌取人,毕竟心灵美,一般人根本难以发现。 因为不愿意接触,又怎会发现? 刚好凌霜华那可是国色天香的美人,只一面就勾走了丁典的魂魄。 要说丁典的第一印象,来源于她懂菊,那还真是个笑话。 故而见了凌霜华的美貌,不喜欢她的男子,很少。 最起码原身不在此列,只是原身对自己定位清晰,不敢生出染指之心罢了。 风逸自然也没有这份挖苦命人墙角的心,但是先拿来挡挡灾,还是可以的! 凌退思闻言,仰天打了个哈哈,脸上泛出欢愉之色,又或许感觉有些失态,一笑而停,右手捻须,缓缓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倒也是常事。 不过,你既然想做老夫的女婿,什么肝脑涂地,却是言重啦!言重啦!” 这就是做官的能耐,心里想的与口里说的,未必就是一致的。 所以“官字两张口”广为人知。 “可是,大人,他现在……”夏三刀道。 风逸接口道:“我知道,我会先办好龙头的事,否则我哪里有脸面叫龙头岳父,这就不劳夏师爷操心了。” “好,你干系重大!” 凌退思语声幽沉的道:“只要你拿到了老夫想要的,将霜华嫁你,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招你为婿,倒能斟酌,毕竟老夫膝下只有一女。但若只是一场空,别怪本官不念旧情,小心你的身家性命!” 凌退思老奸巨猾,生怕答应的太过爽快,反而让风逸生疑,索性说出只能招他为婿,从而打消他的疑虑。 风逸听了这话,故作欣喜道:“属下愿意为龙头大人顶门立户,自当尽心竭力,不辱使命!” 凌退思抚须点头道:“好,那你去吧!” “属下告退。” 风逸当即转身,脸上挂着盈盈笑意,可眼底的一丝阴霾转瞬即逝。 风逸知道自己这通骚操作,使他勉强保住了项上人头,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滋味,那可真是煎熬人哪! 日后,必然得让凌退思也尝尝利剑悬颈,悬而不落的滋味。因为风逸懂! 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死! 而是你明知会死,却不知究竟什么时候死! 现在的风逸就是体验了一把这样的滋味! 凌退思看着风逸的背影,笑容仍旧挂在脸上,但那双老眼眯成了一条缝,杀机斐然。 夏三刀看见凌退思眼神中杀机,心中暗喜,将茶杯给他递了递,低声说道:“大小姐仙子一样的人物,风逸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真是不知死活!” 夏三刀了解凌退思,风逸这种人若当了凌退思的女婿,他这个荆州知府,脸上如何能挂得住?风逸有这想法,就是取死有道! 凌退思微微一笑,喝了一口茶,才缓缓道:“年少慕艾,人之常情。 风逸也的确是个人才,他之所以甘冒大险,想要图谋霜华,其实的确符合他的性格,或许他还想着学会神照功,摆脱我的控制呢。” 夏三刀试探道:“那梅念笙昔日仗着神照功与连城剑法闯出赫赫威名,若真的养虎为患……” “虎?”凌退思很是轻蔑道:“神照经中的武功再是高深玄奥,丁典已经被穿了琵琶骨,挑断了脚筋,一个废人,自然无法修炼。 风逸不过粗通拳脚,不会内功,丁典纵然真的对他倾囊相授,谅来没有个十年八载,也难有成就!” 这句话将凌退思精明干练、洞察细微的才能展露无疑。 原剧情中,凌退思以为将丁典穿了琵琶骨,挑了脚筋,他就无法修炼武功,哪怕他身怀神照功,那也是一样。 毕竟所有武林中人认知都一样,只要琵琶骨被穿,手脚筋被挑,再高明的武功也施展不出来,形同废人,更别说从未成到练成了。 所以凌退思后期对丁典的看守一点也不严密,丁典神照功大成之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轻松就出了牢狱,见到了凌霜华。 他本想和凌霜华远走高飞,奈何凌霜华因为发了关于母亲的毒誓,所以不愿离开。 丁典无奈之下,也就心甘情愿的陪着她,没有脱出牢狱,可在受刑的一个十五晚上,有几名武功高强的刺客来杀凌退思。 就在凌退思将要丧命之时,丁典不忍凌霜华丧父,出手相救,可因为身有镣铐,对方也是高手,他只杀了三个,跑了一个。 那人自然认出了神照功、无影神拳,也就知道了他是梅念笙的传人丁典。如此一来,消息自然外传,不仅惹得附近的江湖人物都来大牢找丁典,更是让凌退思心神皆震。 要知道,凌退思本来以为丁典已经废了,可谁知他却能在穿琵琶骨、挑断脚筋的情况下,练成神照功,还能在身带镣铐的情况下,杀了雪山派三名好手,这人武功之高,当真是不可思议了。 那么,自己如此整治丁典,又逼的女儿毁容,他能放过自己? 凌退思从来都是以己度人,他怎能想到丁典早已暗中与凌霜华相见,对他压根没起报复之心,否则怎会救他? 只想着要先下手为强,除掉丁典。 可对方武功太高,只能智取。 所以才将主意打在了女儿身上。 那时的凌霜华已然毁容,就连与达官显贵联姻的价值都没了,活着也没用了。 只是凌霜华毕竟是其亲生女儿,凌退思或许不忍亲手杀死对方,只将她放在棺材里,活活闷死,又将“金波旬”的毒粉抹在了棺材上,设置灵堂,等着丁典上钩。 果然,丁典越狱之后,一看到凌霜华的棺材,又抱又亲,从而身中剧毒,这毒药刹时间就能消功蚀骨,丁典空有天下无敌的武功,也只能饮恨而亡! 所以他与凌霜华的悲剧,固然是凌退思的狠辣,也有丁典被穿了琵琶骨,挑了脚筋,仍然练就神功,击破了凌退思的自负所致。 毕竟丁典倘若仍是凌退思心中的废人一个,他也无需利用女儿暗算丁典了。 “大人高明……”夏三刀笑道:“可风逸哪有十年八载的机会!如今就紧着他折腾,大人手握重兵,麾下高手众多,他与丁典是死是活,不都在大人一念之间么。” “呵呵……”凌退思微微一笑,露出了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笃定。 …… 风逸知道一个人若是卑鄙无耻,也就会将人想的跟他一样。 所谓自行脑补最为致命了。 所以他对凌退思并不全是信口胡诌,里面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他真假难辨。 如此一来,他最起码就能获得一个月的时间差,那一切也就有了腾挪余地。 风逸想着就已经出了院子,就听脑海中传来一声【滴,‘活着走出地牢’任务完成,奖励50成就值】” 风逸眼神猛的一亮,他着实没想到,先前‘成功活着走出牢房’,这任务奖励此时方到。 他本以为是哪里出了问题,对任务奖励都不抱希望了。不过稍一思索,便明白了,凌退思老匹夫估计直到这会,才对自己暂时放下杀心,从而“系统”才判定任务成功。 不过这次经历,也让风逸对系统有了更全面的了解。 看来系统发布的任务,不光是字面意思,自己要抱着卡“buff”,来利用系统翻盘救命,这样有可能得踩空。 得记住!!! 只是他对于系统的奖励,未免有些失望。 本来说是“未知奖励”,他还期待什么神功大法呢,所以对于神照经也没有势在必得之意。但现在看来,必须得将丁典拿下了。 风逸看了一眼系统面板: 【宿主:风逸 年龄:21 身份:龙沙帮小头目 内功:无 武技:开山掌(初窥门径)+ 备注:提升‘小有成就’需成就值5 轻功提纵术(初窥门径)+ 备注:提升‘小有成就’需成就值5 (注:武技分为初窥门径、小有成就、大功告成、炉火纯青) 任务:活着逃出地牢(已完成) 奖励:已发放 敌人:阻止宿主脱离的人。 成就值:50(注:通过斩杀敌人获取。成就值可用于提升武学经验)】 风逸想了想,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五十成就值,让风逸立刻看到了曙光,自己雄起之日不远矣! 他可没想着将成就点费在什么开山掌、提纵术这种普通武学上。 好钢用在刀刃上,才是不变的真理。 风逸已经让丁典有了越狱的念头,可他神功未能大成,力不能及。 那这次回到牢里,以凌霜华为突破口,让丁典传授自己神照功,应该不难,再利用成就值升级神照功。 哈哈…… 我风逸纵横江湖,逍遥天下之日马上就要到了! 正当风逸憧憬未来之时,就听夏三刀传来一道声音:“你们几个将他带回牢里去吧! “是!” 几名衙役同时应声。 夏三刀又淡淡道:“风逸,老老实实办事,若是因为一些有的没的,误了大事,呵呵……” 他这话说的,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那就是少在心里幻想凌霜华。 风逸满脸含笑:“那是,那是!” 态度很是谦卑,心里想的却是:“老不死的,你且等着吧!老子功成第一个就拿你试功!” “走吧!” 原来提取风逸的几个衙役将风逸夹在中间,两个挑着纱灯前导,一行人向着牢狱走去。 风逸现在既没能力逃跑,也没跑的心思,自然很是老实,离开凌退思的小院,没走多久,刚转过一道长廊,就见前方空地上灯火明亮。 灯火下,站了一队人。 (本章完) 第7章 锋芒初露 得偿所愿 第7章 锋芒初露 得偿所愿 众人就见四个身穿短打,手持水火棍的青衣奴仆簇拥着一个身材矮小,身穿灰衫的年轻男子。 这男子长着一对三角眼,长相不敢恭维,却双手背负,微风吹动衣袂,颇有一番派头,目光落在风逸身上时,明显流露出了挑衅之意。 这人风逸记忆中有,正是夏三刀的儿子夏万崇。 至于身后那四个也是凌府颇有地位的豪奴了,平日里跟着夏三刀做事,这次明显是给夏万崇帮忙来的。 一众衙役见他们在这皮笑肉不笑的,拦在当路,自是停下了脚步,却没人开口招呼。 夏万崇见没人理会他,便自行背着双手缓缓而来,浑身散发出一股狂放不羁的气息,几名豪奴也跟了上来,几名衙役只好让了开去。 他们不是怕夏万崇,而是惹不起夏三刀! 夏万崇走到风逸面前,左手在他的胸口戳戳点点道:“姓风的,没想到在这遇见我吧?” 风逸伸手一挥,将夏万崇的手拨开,拂然不悦道:“有屁就放,别动手动脚的。” 夏万崇给他一拨,不由退后一步,足见武功稀松,阴恻恻地道:“我懂,当一个人倒霉的时候,最怕遇见熟人。” 这夏万崇是夏三刀的独生子,父子两借着凌退思的威风一向颐指气使惯了,就连荆州城的“五云手”万震山在武林中大大有名,他门下九大弟子也不敢轻易招惹夏家父子。 但夏万崇却被原身一个月前在勾栏之地打了一顿,让他在相好面前丢尽了脸,那可真是让他气炸了肺! 养伤了三天,但一个月都没好意思再去青楼,生怕被人笑话,一直想着怎么将场子找回来。 可原身在龙沙帮也是一号人物,手底下带着几十号弟兄,论靠山如他一般,也是凌退思,那想要报仇,就殊为不易了。 然而他爹说过,今日却是一个机会! 因为今晚很大可能就是风逸的死期。 所以夏万崇特意在这里等候,想要亲手了结风逸,一雪昔日被打之仇! 风逸眼神中带着冷冽,波澜不惊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但你别逼我在这里干你!” 他的声音很低,但充满力量。 风逸本来对原身与夏万崇的恩怨,着实没有心思搭理。毕竟为了一个妓女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也太不体面了! 可这人竟然还敢来针对自己,要是退让,那就有些跌份了。 夏万崇听了这话,立时气的脸色一沉,上下打量风逸一番后,轻笑道:“风逸,伱现在身带镣铐,还这么狂妄,你凭什么?信不信爷们弄死你?” 风逸嘿嘿一笑后,懒洋洋道:“你有那胆量吗?” 夏万崇脸上肌肉好似都在微微跳动,可他一直信奉打狗得看主人的道理,如今父亲没来,没有命令的情况下,他还真不敢动手? 毕竟凌退思什么手段,他还是知道的。 而风逸看夏万崇这副怂样,却是摇了摇头,对旁边的衙役道:“走吧,莫非要在这里看这个怂货在这里立木桩吗?” 夏万崇这一下可算气到了,冷笑道:“呵呵,想走?哪有这么容易!” 夏万崇话音刚落,身后四个青衣豪奴,“呼”的一声,各自手举水火棍,站成一个半圆,围在风逸身前。 “夏小爷,不要让我们难做!” 一个衙役直视夏万崇,眼神中少了几分畏惧。 夏万崇要是言语羞辱风逸,他们可以不管,然而没有知府大人发话,谁也不敢让风逸出事! 夏万崇玩味一笑道:“呵,难做!那就别做了呗!” 他觉得不能杀了风逸,打他一顿出出气,也是可以的吗。 风逸觉得这台词很是耳熟,不由笑道:“在我面前装乌鸦?可惜你有乌鸦的病,没有乌鸦的能耐!” 众人不懂他的意思,几名衙役却有些不淡定了,他们明白夏万崇的言下之意,夏三刀有这个能力让自己脱了官衣。 风逸目光一扫道:“几位,再怎么说,你们都是穿官衣的,而夏万崇与这些人不过是凌大人家养的狗而已! 如果有狗敢向人龇牙时,那就只有举起大棒砸烂他的狗头!” 风逸这话一出,众人霎时间惊骇无比。这话内容含义再是没错,可也不该你说啊。 真不知道你是啥地位?啥身份了? 夏万崇与这几名豪奴自是又惊又怒。他们这些人平素自恃有几斤蛮力,又有知府在后面撑腰,出去走在这荆州城街面上,连走路都是打横的,几曾被人如此侮辱! 夏万崇直接怒喝道:“风逸,你不过也是凌大人养的狗,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 风逸脸色微变,眉梢一抖,可随即轻笑道:“可我这条狗却敢弄死你!!” 他话音甫落,右跨一步,同时右手探过,铛啷一声,便抽出旁边衙役的腰间单刀。 白光一闪,单刀出鞘的同时,身形一转,单刀直奔夏万崇的脖子。 夏万崇也跟随夏三刀练过武功,但他们父子俩借着凌退思的威风,狐假虎威,没人敢扎刺,很少跟人动手,再加上根本没想到风逸敢杀他,脑子自然成了一团浆糊,短时间内已经无法思考。 只听“噗嗤”一声闷响,这是刀刃砍入血肉的声音。 “喇喇——” 刀虽然锋利,但也不是什么神兵利器,风逸本事也是有限,刀砍进去一半就被颈骨阻住了,可血液喷溅出去,淋了夏万崇身侧的两人一头脸。 不过即便没有砍掉夏万崇的头,这伤口在脖子上也是致命的。 夏万崇捂着脖子,血如泉涌,伴随着“扑通”声响,人已经仰天摔在地上,口中发出‘嗬、嗬’的叫声,双足连蹬。 他倒在血泊中,双眼死死的盯着风逸,恨意、恐惧、难以置信交相流转。 直到这一刻,他仿佛仍然不敢相信风逸敢在这里杀他! 风逸蹲下身子,用刀拍了拍他的脸,低声道:“你他妈的,摘茄子也不看老嫩!死了可别怪我!” 风逸目前没能力收拾凌退思、夏三刀这些老匹夫,夏万崇又算得什么? 弄死他,风逸一点也不担心! 现在的他相当于手持免死金牌! 说话间,夏万崇一口气吐出,便没了动静,但那一双眼睛瞪的溜圆,妥妥的死不瞑目。 风逸前世在现代,那也是守法良民,才穿越过来一天,送人下地狱,还是头一遭。 可他非但没有首次杀人的恐惧感,反而兴奋的差点叫出声来,这让他不由地怀疑:“难道我本性上竟是一个嗜血狂魔?” 其实风逸刚才面对凌退思与夏三刀,又惊又怕的情绪积压于心,他很不喜欢,也很不习惯。 可这一刀挥出,仿佛将不得不违心的憋屈、以及生死间的恐惧,虚与委蛇的不甘,都从身上抽离了出去。 所以哪有什么杀人的害怕,有的只有痛快。 【击杀敌人一名,奖励1成就值】 “……” 这适时而来的系统提示音,直接让风逸呆了一下。 但他很快便明白了,一个在原剧情中连名字都没有的龙套,根本不值钱! 但又一想,这种人能值1点,那也可以积少成多啊。杀他个成千上万…… 一念至此,风逸赶快摇了摇头,心想:“要靠杀人提升成就值,也得找那些有分量,又多恶多端的,比如凌退思、弑师三恶徒,血刀门中人,却不能为了提升实力,随意杀戮,变成一个没有是非观念的机器!” 风逸当即起身,挥了挥手,将刀锋的血珠甩掉,铛的一声,将单刀重新归入衙役腰间刀鞘,很是气定神闲道:“走吧!” 其他人早就面如土色,被惊呆了。 这倒不是风逸这一刀有多么惊艳。 只是谁都没想到,他竟然敢在知府的地盘上杀人! 而且杀的还是知府第一红人夏师爷的儿子。换言之,风逸也绝对有胆量将刀挥向他们所有人。 几名豪奴早已瑟瑟而栗,心中就一个想法:“本来只为混口饭吃,跟这疯子争强斗狠,吃饭家伙说没就没啊!” 几名衙役紧张过后,却对风逸不由的衷心佩服,不禁想道:“怪不得此人能得知府大人接见,果然长着熊心豹子胆!” 不过他们猜错了一点,风逸这一刀不光是胆大,而是他明白,自己目前通过了凌退思的初步考验,就有了一个月时间。 夏三刀再恨自己,也不敢弄死自己。 所以他才无惧! 因为他觉得有了成就值,又有时间,足够他从丁典那里学来神照功了。 只要自己能将神照功修至小成,相信足以闯出牢狱。毕竟他没有被穿琵琶骨,挑脚筋,这是比丁典强的优势。 风逸想着迈步而行,几名衙役也跟了上去,这几个豪奴顾不得阻拦,急忙抬起夏万崇的尸体报信去了。 风逸哪里去管这些,夏三刀再恨自己,也得以凌退思的想法为重! 一行人刚行近牢房,铁栅门立刻大开,几个狱卒看见风逸连汗毛也没少一根的回来了,无不称奇。 风逸走在甬道上,想着对丁典如何措辞,毕竟他直接杀了夏万崇,几乎可以说是不成功,便成仁了。 若是弄不来神照功,夏三刀,凌退思一定让自己不得好死。 可等回到牢房,丁典还没有回来,只能躺在草铺上等待,迷迷糊糊中,忽然听得铁链曳地的声音。 风逸睁开眼来,只见丁典全身都是鲜血,被四名狱卒架了回来,扔在地上,昏迷不醒。 风逸借着照进牢房来的月光,只见他脸上、臂上、腿上,都是酷遭鞭打的血痕,也不知道被抽了多少鞭子。 饶是风逸早就知道丁典每月都挨揍,这伤痕也让他心惊肉跳,不由暗骂这人脑子短路。 他着实想不通原剧情中的丁典是,本着什么样的心态,能在凌退思遇到危险时救了他! 这爱屋及乌,也太过了吧! 反正风逸想过,倘若自己被人这般抽,管他是谁,必须得报复回来。 谁的面子也不给! 可当下再是怒其不争,也只好起身从水钵中倒了些水,喂给丁典喝。 丁典幽幽醒转,一看风逸,举起手中的瓦钵,劈头向他砸去,骂道:“你这番假惺惺的买好,我就上了你的当么?” 风逸身子一闪,躲了开去,乒乓一声,瓦钵砸在了墙壁上。 风逸知道丁典戒备心理重的仿佛神经病,也懒得和他斗嘴饶舌,只是轻轻一笑道:“你随便怎么想,我刚才见了凌退思,反正他已经要将大小姐嫁人了,你的时间不多了!” “你真不怕我现在杀了你?”丁典面色阴沉地问道。 风逸嗤笑一声道:“呵,随便! 反正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已经弄死了夏三刀的儿子,我们若不尽快脱困,我迟早都是个死,死在你丁大侠手里,总好过死在夏三刀那个无耻之徒手里,不说是我一生所求,也算是我平生幸事,我怕个鸡毛!” 丁典冷冷一笑,不置可否。 风逸嘿笑一声,坐回自己的草铺,躺下面朝墙壁,背朝丁典,幽幽道:“反正我被夏三刀千刀万剐,凌小姐毁容,你丁大侠悔恨终生,咱们都是苦命人,挺好!!” 听了这话,丁典心中大跳:“你又想出了什么幺蛾子?”朝风逸怒目而视道。 风逸心中一喜,喟然叹道:“我哪有什么幺蛾子?我早就说过,让你传我神照功,我练成后,你我一同越狱,我再助你抱得美人归! 可你与凌退思一样,都要以己度人,又有什么办法?” “嘿嘿……”丁典冷笑道:“仿佛我传你神照经,你就顷刻能成一样!” 风逸也冷笑道:“那你为何不试试? 你纵然教我神照功,我若不是那块料,你再将我杀了,以免凌退思得了去,这对你来说不过举手之事。 可我若真是那个天才,你教了我,我神功一成,助你脱困,圆了梦想。 这于你又有何损失?” 这话确实让丁典心中一动。 他传授风逸神照功,他若短时间练不成,那对自己就没有帮助,将他杀了,也能防止秘密外泄。 可他若真是那种一学就会,一练就精的天才,承了自己恩情不说,也必然不屑欺骗自己。 丁典思忖半晌,忽道:“好,好,霜华是我此生最爱的人,神照经又算什么。只要你能将初步口诀练会,我便赌一把! 倘若你不是那种万中无一的天才,我就杀了你,免的你承受不住凌退思拷打,泄漏秘密!” 风逸眼神一亮,翻身坐起,道:“一言为定!” 丁典起身,盘膝而坐,道:“你坐下吧,我这‘神照经’功夫,是天下内功中威力最强、最奥妙的法门,我也想看看,我是不是走眼了。” 风逸盘膝坐下,丁典将入门练功的口诀和行功之法,低声念给风逸。 神照功博大精深,纵然有丁典亲口解释,但以风逸的能力,理解起来也极为困难。 他正要以系统走捷径,忽觉一只手掌按在自己背心,丁典声音细若蚊蚋,在耳边响起:“你根基太弱,这神照经尤须心平气和,没半点杂念。你只怕难以理解神照功的妙处,我将自己真气注入你体内,依法搬运,你先专心感受。” 丁典终究爱凌霜华爱过一切,他也希望风逸是个天才,若真能很快将神照功修成,两人联手,闯出牢狱,带走霜华,把握就大多了。 风逸屏息凝神,就觉一道热流从他背心涌入,分流入四肢百骸。 “太初之道,道与神同行,道就是天道,万物复苏,离不开光照,神游太虚,方今之时,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依乎天理,批大却,导大窍,因其固然: 真气归宗丹田,冥想提气,天门自开,贯通神阙,上行鸠尾,入轱辘关,温养玉枕……膻中上行,汇于百汇,神功自现。” 随着丁典的声音,风逸感觉体内酥麻酸痒,一股热流奔涌疾走, 饶是有丁典一边指导,一边用自己真气示范,可还是有很多文字,闹不明白具体意思。 丁典念完一段后,收回手掌,笑着道:“修习内功讲究循序渐进,我传了你入门心法,你且试试,能否产生气感。” 风逸当下便依据丁典所传口诀,想要依法吐呐,过了许久,并无动静,压根感受不到气感,这时才认命了。 靠自己,想要修行神照经,那是不可能了。当即当下心中默念“打开个人属性面板” 【宿主:风逸 年龄:21 身份:龙沙帮小头目 内功:神照功(未入门)+ 提升‘初窥门径’需成就值10 …… 成就值:51(注:通过斩杀敌人获取。成就值可用于提升武学经验)】 风逸当即将神照功后面的“+”给点了。 霎时间小腹突然灼热起来,有一股气流初时细如针尖,渐渐变得酒杯大小。 风逸脑海中也多出了神照功中很是通俗易懂的入门口诀,他依法搬运内息,只觉那团热气慢悠悠从小腹升起,经脉穴道各处一丝丝清凉温润的感觉传来,经胸腹,聚于头顶,其情形便如丁典用自己真气演示时一样。 风逸哈哈一笑,心眼一观,只见内功一栏:神照功由未入门变成了(初窥门径)+ 注:提升‘小有成就’需成就值30。 丁典看着风逸志得意满的样子,不由将手掌摸在了他的腹部,顿时心惊不已。 原来他感受出来了,风逸竟然已经产生了神照功的气感。 这意味着他只要了解行功要诀,按部就班,就能将神照经练成了。 丁典不由倒抽一口冷气,颤声道:“世间竟真有此等人物!” (本章完) 第8章 神照小成谋神拳 第8章 神照小成谋神拳 丁典被风逸的进度震惊到了。 风逸自是兴奋,这系统真是太给力了。 可高兴之余,又蓦觉惊悚,心想:“这玩意儿说不定就是什么大神通者玩的一场游戏啊!” 因为他目前的经历,就跟前世打游戏一样,拾取了一本秘籍,只要满足修炼条件,来下点击修炼,马上就升级了。 而游戏不就是那些在各种领域的佼佼者创造出来,供别人娱乐,为自己圈钱的吗? 不过风逸又露出了一丝苦笑:“无所谓了,反正老子两世为人的感受是真实的。 况且上一世混的也不如意,这一世就当玩游戏,那也是一场非比寻常的体验!” 风逸适应环境的能力很强,担心过后立马释然,一看成就值还够提升神照功等级,又想点击加号,奈何系统显示:“经文不全。” 他当即明白,丁典只是传了自己的入门口诀,想要小成,还缺了法门,看来这系统也很一般嘛,竟然不会自行推演。 风逸立马睁开眼来,说道:“丁大侠,我已经有了气感,肯定入门了。你继续念后续经文,只要我得已小成,必尽全力助你和凌小姐远走高飞!” 丁典听了这话,又是一呆。 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伱现在刚入门,就想小成? 风逸急道:“快啊,你在这里还没呆够吗?” 他生怕夜长梦多,乘着这会无人打扰,他要充分利用时间。 丁典看着风逸心中惊疑不定,踱了数步,心想究竟是我碰上了千年难遇的学武奇才,还是我辜负了梅大侠重托,他老人家冥冥之中送了一个传人给我? 也不怪丁典想到了幽冥之事,而是风逸的进度太过骇人,这天下哪有一个不会内功之人,立刻就能产生气感的? 他反正没见过! 风逸瞧出他的心思,笑道:“丁大侠,你也不用多想,你与凌姑娘之间的深情挚爱,想是老天也为之动容,不忍你与她再多遭苦难,故而才将小弟送到了你的跟前。 你我想要得成所愿,非抓紧时间不可。 况且,这于你我都是一场造化啊!” 丁典扭头望去,就见风逸一脸真挚,想细看他的长相,可惜额头上、脸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肿块,都是自己这几天打出来的。 心下一横:“对!不管怎样,他这种天才百世难逢,这也是造化! 对他,对我,都是!” 风逸修炼神功入门如此迅速,丁典也不由升起爱才之心,闭目运功,细听周围动静,察觉无人,说道:“好,你仔细听着。” 又开始念起口诀:“天之道,人之事,人所不能,天意必能。…… 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 风逸听了口诀,也不在妄想靠自己了,当即将初窥门径后的加号一点。 突然,丹田好似猛的一跳,真气充盈膨胀,在四肢百骸中流转不停。 这一瞬间,风逸便觉浑身涨痛欲裂,浑身发热,四肢如沸,他咬紧牙关,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呻吟之声。 丁典眼见风逸面红如血,一摸他额头,但觉滚烫如火,不由失声叫道:“你怎么了?” 风逸颤声道:“我全身发涨,我感觉自己像个气球,要涨破了……” “涨破?” “这怎么可能?”丁典顿感骇然,心想:“这还是人吗?他怎会到了这等境界?” 丁典不由使劲掐了自己大腿一把,传来的疼痛感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原来,习武之人无论是练内家的静功,还是外家的动功增强内力,都要以姿势配合呼吸吐呐的法门,比如内家多以“五心向天”或者盘膝静坐调运呼吸的法门,外家则以武学招式带动内息。 这需要长年累月积蓄,其宗旨炼的就是那一口呼吸气,让它凶猛绵长精纯,故而武学之人也称炼气修行之人。 待修炼到了一定境界,因为内息增长,原有经脉无法承受,内息便会自主拓张经脉,令炼气者生出周身膨胀之感,这是正常的“易筋改脉”现象。 可常人修炼都是循序渐进,内息缓缓壮大,经脉久经淬炼,缩张自如,故而易经改脉之时,经脉已然自具承受之力,臻达此境时,痛苦自然轻得多,乃至于感受不到痛苦。 然而风逸压根不会内功,学习的那套“开山掌”本就是极为普通的拳脚功夫,也都没有多大成就,根本没有生出内力。 他依靠“系统”修习神照经从入门到小成,本就是一蹴而就。只是入门之时,真气稀薄,经脉又得丁典先以神功功运行,起到了温润之用,所以只是觉得有些酥麻,未觉疼痛。 可从入门到小成之时,真气猛然变厚,如江河水满,破堤而出,风逸的经脉却少了真气长时间的温养,脆弱如故,犹如“困龙出穴”一般,自然身受其苦。 作为丁典来说,自是看出风逸不会内功,可听自己念了一下神照经,就从入门到了此等地步,中间过程连一个时辰都没有。 这直接打破了丁典几十年来的武学认知。不禁陷入了迷茫与呆滞! 莫非我真是个蠢材? 想他丁典从小拜访多位名师习武,修炼二十余载,就这神照功他也练了八年,离功德圆满尚有一段距离,风逸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易筋改脉”的地步,那下一步…… 正思忖,却见风逸青筋爆起,哼哼不停,丁典知道这境界极为凶险,一招不慎,那股子真气破穴而出,必然死得十分悲惨。当即顾不得多想,双掌按在风逸背心与小腹,以自身真气护持。 风逸本已疼的汗出如浆,呼吸急促,一得丁典真气相助,但觉体内那一股子狂蹦乱跳的真气逐渐安静下来,变得来去皆有次序,很快,就觉身体酸胀感已烟消云散,遍体畅和,十分舒适。 风逸立马按着口诀引导真气,一一经行,就感脉络中的温润气流从头顶流到小腹,又从小腹流向四肢。 一顿饭时分,风逸八脉俱通,意与神会,遍体清凉,不但身子舒适无比,手脚上的劲力也充盈至极。 丁典眼见风逸气息已转悠长,知道风逸的“神照功”内功困龙入海,饿虎入林,在这顷刻之间已有小成。 可又想到此人如此天纵之才,若是作恶,日后谁人能治? 丁典出身武林世家,本也想在江湖上,做一番大事业出来的,后来得了梅念笙传承,更是胸怀壮志。只因几年前,在菊会上遇到凌霜华后。这才开启了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生活。 可骨子里也是一个汉子,否则也不会冒着大风险,搭救梅念笙。 然而梅念笙再三嘱咐自己,要用神照经与连城诀的秘密造福大众,不能所托非人! 这风逸聪颖异常,若是心术不正,将来岂不是个祸害? 想着想着,他走到风逸面前,目注于他,缓缓举起手来,想一掌拍下,免得将来后悔终生! 他这一掌下去,莫说是风逸神照功未能大成,就是大成,他的脑袋也怕被拍成稀烂。 但丁典为人却对一言之诺看得甚重。 他转念想及:“我已与他达成协议,若是此刻下手,岂非食言小人?” 他举起的右掌,迟迟未曾落下。 风逸性命悬于丁典一念之中,却是未知。 纵然知晓,他也没有能力改变。 丁典患得患失间,就见风逸双眼一睁,眼中神光乍现,看见丁典正举着手掌,面对自己,不禁一呆。 可猛地飞身纵起,一掌击在牢内的石壁上。 “嘎拉”一声,青石壁石屑四飞。这一掌威力竟能如此惊人,让风逸实在有些咋舌不已,因为这有些超出他的心理预期。 他心念转动,眼见面板上的心法一栏。 【心法:神照功(小有成就)+ 备注:‘大功告成’需成就值90 …… 成就值:11】 风逸心想丁典纵然将全部经文传授,这“大功告成”自己再没成就值了,而且炉火纯青的层次,肯定还要更多。 心中思忖,神照经小成,也无异于常人十年二十年之功了,只是这套开山掌应该还没有发挥出自身内力该有之能量。 若再有一门武技与其相辅相成,那才算是真正的完美。 风逸腹笥广博,深知这门开山掌只是外家拳,但威力已然如此,那若再配上丁典的无影神拳,也不知会是怎样?心中略一思忖,便看向丁典道:“丁大侠,我这算是小成了吧?” 丁典眼见风逸双目精光闪闪,而且这一掌威力不弱,分明是内功有成的感觉。 想到之前小看风逸的样子,不禁有些惭愧:“丁典啊,丁典,以后可不能小看了人,焉知世上没有比你更聪明的人,没有比神照功更厉害的武功!” 可惭愧过后,也不禁生出几分妒忌之心,心想自己若有风逸的资质,现在神功早已大成,就能去见霜华了。 丁典一瞥风逸,冷笑道:“好小子,我倒是小瞧你了!” 他心中惭愧却也毫不表露。 风逸摇摇手道:“好说,好说!” 显得很是谦虚,可嘴角的笑容怎么也压不住。 他能在丁典面前装上一波,又岂能放过? 丁典看见他这副样子,不觉有些来气,喝道:“吃我一拳!” 话音未落,“哗啦啦”,沙包大的拳头直砸对方胸口,哗啦啦,铁链爆响,显然力道不小。 风逸一惊之下,右掌急拍而出。他练了神照功后,耳目手脚比之往日已远为灵敏。 “砰”的一声,二人拳掌相交。 丁典纹丝不动,风逸身子一晃,立足不定,向后退去,但他运思极快,左掌阴,右掌阳,以开山掌护住周身,防备丁典续有后招。 丁典神照功也没练成,但他毕竟是名师培养出来的正统高手,哪是风逸这种野路子可比。 不过丁典并未趁势进攻,两道目光却如虹如电,盯在风逸脸上。 风逸淡淡道:“丁大侠豪杰之士,在下素所钦仰,然而你这又是何故?” 他语声虽然谦恭有礼,但脸上却多了几分愤然之色。 他觉得刚才那一拳若非自己内力大有长进,接掌,胳膊断,不接,胸骨断。 再结合他那样瞧着自己,还有手掌离自己很近,莫不是要变卦,弄死自己? 思虑间,只见丁典朗声长笑,道:“好,这倒是我的不是了。今日你只消答应在下一事,我不但将全部神照经传你,更会传你一套无影神拳,让你日后成为天下无敌手的人物!” 风逸心中一凛,他刚才与丁典对了一掌,明显趋于下风,而丁典仍显得游刃有余。显然自己终究不如丁典。可他言语甚恭,所提出的要求必定很是艰难。 风逸一念至此,道:“你信得过我说话?” 丁典仰天一笑道:“我若不信你,为何传你神照功?” 风逸沉默不语。 丁典见他神色迟疑,不由笑道:“你怕我提出的要求,你做不到?” 风逸猛地向前拜倒,大声道:“我风逸能有今日所得,全仗丁大侠高义,终身不忘大恩。有何指示,还请丁大侠示下,在下绝不推辞!”说着爬在地下,咚咚咚的向丁典磕了三个响头。 风逸对凌退思这匹夫都跪了,丁典对自己有传艺之恩,拜他一拜也是应该,所以这是真心实意的。 况且他觉得若是不给丁典一个定心丸,他也害怕这家伙脑子抽风弄死自己。 因为他适才睁眼看到的就是,丁典举着手掌,直勾勾盯着自己,再结合现在的要求,他显然是怕养虎为患,所以动了杀心。 丁典目不转睛地瞧了他半晌,目中光芒闪烁。 少顷,丁典伸手将风逸托起,说道:“我传你神照功,你这三个头我受的起。 而且也足见你不是忘恩负义的势利小人。 况且武学资质如此了得,我平生所未见!” 忽然面色一沉,冷冷道:“我教你神照功固然是有求于你,不过当年梅大侠传我神照功与连城诀之时,希望我能善用宝物,造福大众。 而我丁典不肖,辜负了他老人家的嘱托!” 风逸暗松了一口气,原来这是怕我,所以想弄死我,防患于未然哪! 当即俨然正色道:“丁大侠,我风逸虽不是什么人物,但我也知是非善恶,行事不愧于心的道理。 今日我既有幸得遇丁大侠传功,自然会代你完成梅大侠重托,绝不教你失望! 更不会让梅大侠泉下蒙羞!” 丁典心中虽然只有凌霜华,可对于梅念笙的重托,深觉有愧,此刻被风逸这番真心实意的话引的血脉偾张,顿时抚手一击掌,道:“说的好!大丈夫行事,但求无愧于心!” 丁典又缓缓道:“你也别怪我啰嗦。而是神照功的内劲天下少有,所以梅大侠对我千叮万嘱,神照功绝不能交给无德之人,以免为祸武林。 你我交浅言深,我只希望你日后绝不能为非作歹,否则人不收,也必有天收!” 风逸知道原剧情中丁典传授狄云神照经。就是被狄云的好心肠打动了,知道他能善用此物,不会危害武林。 可两人在一起呆了三年多,几乎无时无刻都在一起,而与自己只是短短几天,他内心纠结,也是常理。 风逸凝视丁典半晌,方才说道:“丁大侠,为非作歹我是万万不敢的,可要如你一般好脾气,那也是万万不能的!” 丁典听了这话,又好气又好笑,心想自己一生自负,却被这小子三番两次表示不屑。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是语重心长道:“世事难料,他日你若遇上一个真心喜爱之人,未必不会如我一般!” 风逸笑了笑,只当清风过耳。 喜爱? 爱他人还能胜过爱自己? 他风逸压根不信! (本章完) 第9章 恶虎出林 困龙升天 第9章 恶虎出林 困龙升天 丁典眼见风逸不以为然,也不深说,道:“这神照功只是内功,若要克敌制胜,非得有高明武功不可。” 风逸心中一动,总算到正题了。 这是自己目前最大的短板,急需解决。 丁典接着道:“我这无影神拳以你的悟性,也无需多久,足可驰骋天下!” 说着伸手一请,道:“你出手攻我!” 风逸双拳一抱,说道:“小弟承教了!” 丁典道:“好说!” 话音未落,风逸呼的一掌,当头打到。 丁典微微一笑,却是不闪不避,直到风逸手掌距肩不及一尺,方猛一侧身,一拳直击风逸臂弯,躲招发招,浑如一体。 此时风逸手臂已然打直,势子已经用老,蓬的一声,当即中招。 风逸就觉手臂上一股怪力袭来,浑身仿若电击,急忙退后。 这也是他内功精进,换了常人,这一拳就能将胳膊打断。 可丁典连环步往前一冲,左拳击出,一招才发,右拳又到,疾如狂风,凶猛异常。 一时间,地牢只闻铁链哗哗声响。 丁典招中套招,连绵不断,乃是“无影神拳”中的精华所在。风逸神照功虽已小成,可终究不及丁典内力深厚,武功更是相差甚远,不由得连退数步,避其锋芒。 然而丁典双拳仿佛急风骤雨,直让风逸眼缭乱,不知如何招架,只能自打开山掌,采取以伤换伤的方式抵抗,可丁典被他打中,那还有何颜面? 丁典蓦叫道:“小心了!”突发一拳直劈下来。 这一拳拳力极猛,风逸横掌一挡,拳掌甫一相抵。丁典手腕一翻,顺势一拨,便将风逸手掌粘出外门,右拳迅如疾电,上击敌面,风逸左手一挥,将这一拳刚给挂开。 不料丁典左拳疾如骇电,照风逸胸口而来。 这时风逸左右手都被封在了外门,不及归时回转,闪避已是不及,蓬的一声。 风逸胸口中拳,连退三步,气血翻涌,面色涨红。 丁典哈哈一笑:“对不住,出手重了些,你吐呐一周,别受了内伤。” 风逸赶紧闭目运气,心里却是在想:“我武功不及他,已然加倍小心,出手时也没将气力使实,可他出手虚虚实实,我还是没能抵抗的住。 不过武学之道,虚虚实实,乃是常事,可是究竟哪招是虚,哪招是实,又如何判断?” 想到这里,风逸又露出疑惑神气,便问道:“丁大侠,这武学之道,虚虚实实,我是知道的。可我纵然能够分出虚实,对方出手速度又比我快,那该如何应敌?” 丁典见他闭目冥思,知道他有了体会,可听了这个问题,心中也觉惊讶,微微一笑道:“伱能想到这一层,很是难得。 不过你说的,这是以弱击强之道,唯有料敌机先,方有可能应付。” 风逸点点头道:“料敌机先的道理,我听过,可要如何做到,就要请你教导了。” 风逸前世也是个武侠迷,金系神功“降龙十八掌”“独孤九剑”的根本,就在于料敌机先、攻敌破绽,他还是知道的。 丁典一笑,道:“料敌机先,对于神照经来说,其实没那么困难。 经中有云:神游太虚,方今之时,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视。 这句话的意思便是,不要被眼中的变化所迷惑,而要用心眼预料到他的本意。 因为无论变化多么诡奇的武功,最终目的还是伤人,所谓官知止而神欲行,依乎天理,批大却,导大窍,因其固然。 行为迟,动甚微,然已解,如土委地,提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 这句话在武学而言,便是你料到了敌手心意,对手再快,你只要批亢捣虚,仿佛庖丁解牛一样从容。只要做到这一步,他速度再快,你也能立于不败,自是悠然自得。” 风逸若有所思,点点头道:“这神照经果然博大精深,不在古今任何神功之下。” 丁典朗然一笑道:“你以为练成神照经,天下无敌手,是浪得虚名吗? 神照经讲究失而复得,起死回生,法天自然,妙悟自在。这便是天之道,人之事,人所不能,天意必能。” 风逸微微颔首,说道:“看来我需要修炼的还有很多,这不只是将神照功练成。” 他与丁典过了一手,便觉得系统灌输的东西,终究不及自己感悟来的深刻。 丁典说道:“你能想到这一点,尤为难能。神照功不过是神照经的根基,经内蕴含了深奥武理,将它完全吃透,学以致用,才算随心所欲,无往不利。” 说着一脸神往之色:“但这一步却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 因为我也做不到。而你再是天纵奇才,没有个三年五载,估计也不可能!” 风逸瞧他一眼,笑道:“三年五载么,恐怕我有时间,你等不起啊!” 丁典叹了口气,说道:“说这些做甚,别说你年纪小,又刚接触神照经,我自己练了八年,都没将神照功练至大成。还是早早教会你无影神拳,大家……一拍两散!” 风逸伸手拍拍他的肩头,笑道:“纵然要一拍两散,我答应你的,也得先做到!” 丁典自从得到梅念笙传承,一直提防别人暗算自己,勾心斗角。像风逸这种直接将自己所谋之事,说到明处的“小人”,却是头一次。 如今被风逸拍了拍肩膀,没有丝毫抵触,却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情。 但他没有丝毫表露,只淡淡一笑,道:“这‘神照功’固然厉害,但须得与‘无影神拳’合使才见威力。 若说‘神照功’是蓄水池,‘无影拳’便是闸口。蓄水虽难,放水却是简单。” 风逸懂他的意思,通俗来说,无影神拳就是打输出的技能,用来提高神照功的伤害率。 “这套拳诀你先记着。” 丁典低声念诵拳诀,也不太长,不过几百字。 经过丁典详加解释,风逸便明白“无影神拳”号称“无影”,要点就在于出拳有力,却快捷无声,让人无从招架。 故而这套拳不重招式套路,必须要以神照功的上乘内功为基,随着修为逐渐提高,将自己的见解创意融入进去,可谓学无止尽。 不过这一境界,丁典自己也未达到。 风逸这才明白,为何原剧情中的狄云没被传授无影神拳。因为那会的他神照功根基太差,说了也是白搭。 随后丁典演示拳招,风逸出手比拟,两人一个教,一个学。 这套拳的套路很是简单,都是些攻守技法。敌人实招少,虚招多,自己则中宫直进,让对方不得不硬碰,这叫直取。 若是对方是硬碰硬的功夫,则实招多,自己便采取侧迂缓图,待对方气力不济,露出破绽,或者引导他露出破绽,再雷霆一击,这叫曲求。 风逸当即明白,这一切种种,均蕴含了高深的武学至理,难怪说随着修为提高,永远无法学尽。 风逸中途调出系统一看,“无影神拳”入门只需要10成就值,自己还有11,当即点击升级。 瞬间,风逸脑海里便多了很多理解,便依法运气,气随意转,一拳击出。 嗖的一声,正中墙壁,他出拳声音很轻,竟在石壁上留下了一个拳印。 饶是丁典以为自己遇上了千年不遇的天才,也不由双目圆睁,吃了一惊。 风逸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知道自己不过刚入门,真正的无影拳,应该出拳没有声音,便能留下一个拳印。 遂将心中难以解索之处,问了出来。 风逸也觉得不能一切都依靠系统,难道没有成就值,他的武功就不能进步了? 丁典当即为他解答。可待到后来,风逸凭借前世从小说中了解到的武学原理,从“料敌机先,攻其破绽”,再到“后发制人,先发者制于人”“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什么“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 “圆通定慧,体用双修,即静而动,虽撄而宁。” “什么清风拂山岗,明月照大江” “他自狠来他自恶,我自一口真气足”等等,也提出些许看法见解。这些全是风逸所熟知的“降龙十八掌”“独孤九剑”“九阴真经”“九阳神功”等绝世武学中的理论。 丁典起初解答游刃有余,可越来越觉他的问题很是深奥,顷刻间也回答不出,只好暗自思索推敲。 风逸武学素养远不如丁典,但纸上谈兵的技能,却是丁典无法企及。 一个用实践践行理论,一个用理论谋求如何实践,两人谈的如饮醇酒,越饮越觉滋味无穷。 转眼便过了几个时辰,已是辰牌时分,天色早已大明,阳光入屋,两人这才停止。 丁典不禁赞叹道:“旁人举一反三,你竟能举一反十,闻一知百,若非前几天我还狠狠揍过你,我还真以为你是神仙临凡呢! 你再施展一番,让我瞧瞧!” 风逸闻言,连忙打起无影神拳。 他以神照功催动无影神拳,方知妙处。就觉内力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又如春雨般滋润着每一条经脉,舒适无比, 他施展拳法越来越快,忽地一个趔趄,风逸心下一惊,他知道若在对战之中,这一下遇到高手,岂不是自寻死路? 丁典眼见风逸一脸骇然,笑着道:“你在想,自己哪里出错了?” 风逸点了点头。 丁典道:“你的拳法与内劲运转都没错,只是有些自不量力!” 风逸心念如电,霎时便想通了其中关节,长笑道:“是啊,人力有时而穷,这门拳法虽以快为主,然而须得内力充足方能施展。 以我目前的根基,只能快到超过界限,就好比婴儿学跑,孩童舞锤,非伤到自己不可。” 说到这里,喟然一叹道:“所以人贵自知,不能去做超出能力范围的事,以免害人害己。” 丁典听了这话,默然半晌,苦笑道:“不错!自不量力,人贵自知……” 丁典望着窗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痛苦,两眼渐渐流出泪来。 他是至情至性之人,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不禁心有感触。 风逸见丁典流泪的样子,心中忽地一阵凄凉:“一个人为情至此,又有何乐趣可言。难怪他练成神照功后,也甘心呆在牢狱!” 想着便道:“丁大侠,你不用难过,我们今夜就一起闯出去,带走凌小姐。” 丁典听了这话,渐渐平静下来, 这时突然听得脚步声响,丁典破口大骂道:“去你妈的,爷爷还能上了你的当。 老子不过是逗你玩,你还当真了!” 说着就朝风逸飞来一拳。 风逸也知道他的用意,所以不闪不避,顺势跌倒,口中叫道:“丁大侠,你何苦如此执迷不悟?”丁典又是拳打脚踢,秽语辱骂。 就听一声:“好了,别闹了,吃饭了!” 原来这都天亮了,狱卒送饭来了,丁典这才大声呼叱。 狱卒对于丁典打人已经司空见惯,反正每月他们打丁典,丁典就打同牢犯人。 等狱卒走后,风逸拿起一块饼子,边吃边说道:“丁大侠,今夜我们就出牢,出去之后,你我分头行动,你去将凌小姐偷出府!” 说到这里,风逸顿了一顿,双目微眯,射出两道寒光:“我去见凌退思,将这老小子给宰了!” 丁典听得惊心动魄,心想:“这小子果然气魄不凡。我始终走不出这牢狱,他心念一动,就想出牢,杀了凌退思!”不过还是摇了摇头道:“此法不妥!” 风逸瞪大双眼:“怎么?” 丁典道:“凌退思的武功不足为虑,手下也没有什么像样的高手,可他人多势众,又有一种名叫“金波旬”的毒药,你与我神功未成,不能这么冒失。 况且……” 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风逸微微一笑道:“他是凌小姐的父亲,你不忍他死,对吗?” 丁典苦笑一声,不作言语。 风逸吃了一口饼子,这才幽幽说道:“我知道,这事你不行! 若让你去带走凌姑娘,她不愿私奔,又怎会相信自己爹爹那样狠毒,会打自己注意? 她不走,你又不会强逼于她,所以还是无用!” 丁典见此,心下醒悟,心想:“其实他打一开始就没想让我去找霜华。”当下咳了一声,道:“好小子,你是故意消遣我的!” 风逸哈哈一笑,擦了擦手,起身,躬身一礼,道:“承蒙丁大侠一夜授功,在下受益非浅,报之不尽,岂敢消遣?” 风逸接道:“可是你我兄弟一旦越狱,就是不成功,便成仁。” “不成功,便成仁?”丁典怔了一怔。 风逸道:“就是你我若不成功,只有死路一条!” “凌退思与夏三刀都是老奸巨猾之人,可我一夜之间神照功与无影拳就有了成果,这是他们万万想不到的。 所以目下防守肯定不是太过严密,你我二人合力,脱逃不难。 但要将凌小姐带出荆州成,却是大为不易,所以你必须听我吩咐,如果行差他错,你我定然抱憾终身!” 他知道丁典遇上凌霜华,智商太低,得提前打个预防针,以免出了差错。 丁典听他言语中含有深意,随即想道:“他说的不错,一旦我俩越狱,凌退思知道我能施展出武功,若是用霜华威胁……” 一念至此,暗暗佩服风逸心思缜密,伸手将风逸扶起,笑道:“此番授功,连我自己也受益良多,何谈报答?今夜我便听你安排!” 风逸这才放下了心。 两人又开始低声研究武功,丁典也给他讲了江湖见闻,以及武林中的成名人物,两人聊的开心,连坐牢都觉得有滋有味。 不过一到狱卒送饭后,丁典就开始骂骂咧咧,污言秽语招呼风逸。风逸就是一副逆来顺受,苦苦相劝的样子。 到了晚上,两人吃过晚饭,便各自躺下养精蓄锐,一直到了月挂中宵之时,耳听得打更声“的笃,的笃,当”的打过一更。 风逸与丁典都缓缓站起身来,两人无须多言,风逸双手抓住监牢粗如儿臂的铁栅栏,潜运神功。 他浑身骨骼发出轻微的爆裂之声,向外一掰,两根铁栏顿时弯曲,开出一洞来。 丁典知道他神功未成,这才发出响声,但如此,已是了不得的事了。 低声叫好,道:“提住铁链,别发出响声。” 风逸嗯了一声,抓起脚下铁链,从开出的洞一钻而出,丁典紧随其后。 两人提着铁链,一前一后沿着甬道朝牢狱外行去,这是知府地牢,城里犯事的几乎都被关在江陵县衙,所以牢房内几乎没有别的犯人。 但风逸一直在防备昨夜出去时,那些藏在暗处手持弩箭的人,但走了十几米,都没发现一个。 快到牢门口时,就听见“三五六,大”。 两人走出甬道一看,门口十几名狱卒,正围坐在一起喝酒赌钱,玩的不亦乐乎。 原来丁典刚被关进来时,牢狱里外里都有人把守,一个个都是尽忠职守,毕竟知府指定羁押的“犯人”,谁也不敢怠慢。 可三年时间过去了,连牢狱外的重重守卫都撤了,他们在牢里的人,就更不当回事了。 昨夜看起来防卫森严,只不过是夏三刀来提人,这些狱卒做了做样子罢了。 今天又不是十五,根本没人上心。 众人正玩的开心,一名狱卒准备喝点水,刚一转头,突然见到丁典、风逸走了过来,不由吃了一惊。 可还没等他叫喊出来,风逸与丁典两人好似飘风,双拳连挥,“哗啦啦”的一阵轻响。 只见这帮狱卒,一个个只是一声闷哼,全都栽倒伏桌,没了声息,不知死活。 (本章完) 第10章 深入虎穴 第10章 深入虎穴 一般只要杀人,见过了血,杀一个和杀十个就没区别了。 风逸杀了夏万崇,过了这一关。况且自学神照功与无影神拳后,还没试过威力,便将这些衙役当成了试招的靶子,所以毫不留手。 这些狱卒三年来的每月十五,都鞭打丁典,他如今要走了,这也算报了仇,更是毫不留情。但见风逸出手俐落,杀伐果断,心下一赞,笑道:“我看不用一年,你的大名将遍传武林!” 丁典见识非凡,知道风逸武学悟性实在惊人,再配上心思缜密,杀伐果断,这样的人,想不成名都难! 风逸眼见自己的手段,也有些欣慰。 他感觉自己也太强了,这神照功还未大成,已然如此牛逼,以后,那得多厉害? 可听丁典夸奖自己,不禁想到原剧情中的丁典神照功大成,更是厉害,都被毒死了! 所以混江湖,武功再高,也得谨慎! 风逸一笑,从狱卒腰中抽出一柄单刀,说道:“丁大侠,我们已经够委屈了,你琵琶骨上的铁链不好弄,这手铐脚镣,不要戴了吧。” 两人相视一笑,风逸蹲了个马步,将双手铁链绷直。 丁典接过刀来,将内力注入刀内,挥手而出,一道匹练似的白光闪过, “当”的一声,火星迸出,风逸手链已断。 丁典再次挥刀,又将他的脚链从中斩断。 风逸眼见这铁链有麻粗细,却被丁典用普通单刀斩断,所附真力实在非同小可,心下暗自惊叹。 丁典道:“你我手足上的镣铐箍子却是不好断了,且不说我神功未成,纵然成了,力道掌握不好,伱我手足也就废了!” 风逸懂这个道理,缚于手足上的镣铐箍在手脚脖子上,用刀砍,力道不够,砍不断。 可力道若是用的深了,以他的功力,岂不连手脚都给卸下来了,丁典自知功力未臻其熟,自是不敢冒险。 不过铁链中间没了牵绊,纵然各有一端箍在手脚上,风逸一伸手蹬腿,还是说不出的畅快,笑道:“这已经很松快了!” 丁典将刀给他:“你来帮我!” 风逸接过刀来,功运右臂,运力一砍丁典铁链,“喀”的一声,怎料单刀断折,铁链却只出了个缺口。 他本想自己内力不如丁典,但砍断铁链应该没问题,岂知会是这种结果。 丁典眼见风逸失利,问道:“你不会使刀?” 风逸嗯了一声。 武学之道,博大精深,所以有些人精于拳脚,有些人精于兵刃。 就像笑傲江湖中的令狐冲内力深厚,手里有剑,几乎天下无敌。 空手实力就很一般,而他依据独孤九剑的总纲,明明看出对方破绽,也能出手打中对方,只因不知运力之法,却伤不了好手。 如今的风逸反之,他懂得将内劲附着于拳脚,但将内力正确灌注于兵刃断链,则又是另一门学问了。 所以风逸小成的神照功内力与丁典内力也不是质的差距,但用刀施展出来,却是相差悬殊。 丁典略一思忖,已明其理,道:“你在龙沙帮没人教你上乘武功,也不怪你。 刀以厚重为主,所以刀法多取刚猛一道,然而真正的刀法名家,刚猛轻灵兼而有之。 所以欲断铁链,不可使用硬力。 出手看似重拙,实则若有若无。 在刀与铁链接触的一刹那,刀刃略斜,劲力转折,这时前劲未消,你后劲又至,这便是庖丁解牛,以无厚入有间的道理。 所以看似只是劈了一刀,然而重叠相生,劲力叠至多重,方能以弱击强,砍断铁链。” 风逸人既聪明,内功也已有了火候,当即恍然有悟,“嗖”的一声,又从一名衙役腰间掣出一把刀。 再次砍将下去时,力道若有若无,若虚若实,刀刃接触铁链时,只见一股红气从风逸颈下腾起,直透眉梢。 “嚓”的一声轻响,铁链果然断了。 风逸对丁典又是感激又是佩服,说道:“多谢丁大侠指点。” 说着依法挥刀,又将丁典脚下铁链斩断。 丁典俯身在衙役身上搜了搜,拿出一串钥匙,说道:“走吧!”当先而行。 风逸解下刀鞘,紧随其后,归刀入鞘,腰间一插。 丁典见了,不禁笑道:“你不会刀法,还拿刀。” 风逸白了他一眼:“不拿刀,也算江湖人? 以为我这小头目是白来的? 想当年我一把单刀,砍洞庭帮那帮孙子,连砍了十多人,仿佛砍瓜切菜,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丁典哈哈一笑:“眼睛不干吗?” 风逸被这一句给顶的肺管子都疼,不禁锤了丁典一拳,道:“你有些跑题了。” 丁典将牢口的铁栅门打开,两人出了府衙大牢,抬头望天,只见圆月高悬,到处一片发亮的银色。 丁典不由叹道:“夜色真美啊!” 风逸脑海中传来一道声音【滴,宿主与同伙击杀普通级敌人十五名,得到成就点15 触发任务:让丁典与凌霜华终成眷属,脱离死劫,奖励100成就值。】 风逸心想:“没任务,这事老子也做了,这波不亏!” 丁典不知想到什么,几步跨过,到了一个防火水缸前,一看水中倒影,满脸虬髯,琵琶骨上穿着铁链,衣衫褴褛,好似野人。 风逸定了定神道:“丁大侠,快去见凌小姐。” 丁典摇了摇头道:“这等形容如何能见霜华?不行……” 风逸一愣,道:“现在还有空顾及形象?我不跟你差不多吗?况且你现在越惨,越容易博得同情,好让凌小姐跟你私奔哪!” 丁典摇了摇头道:“若是只为去见霜华,这副样子自无不可。可今天誓要将她带走,怎能以这副样子见人?” 风逸既觉得这个任务奖励竟然有100成就值,可见难度很高。也根本不能理解丁典的心情。 换成是他,去见一个几年未曾谋面的心爱之人,还要让对方同自己私奔,会不会蓬头垢面?那就是未知了。 丁典眉头微蹙道:“况且纵然不顾及形象,我也得找个地方,安心将琵琶骨里的铁链抽出来,否则一旦遇上恶战,难免不利。” 说着走到墙边,提气一纵,窜上了墙头。 风逸一想也是,丁典琵琶骨被穿,定然影响实力发挥,脚下一点,一个“旱地拔葱”也窜上了墙。 两人在墙头四下一看,也无守卫,跳下地来,丁典说道:“我还以为要出来,不免一场恶斗,岂知如此容易。看来凌退思已无防我之心,所以才将外边守卫撤去了!” 说到这里,喟然一叹道:“霜华有个贴身使婢名叫菊友,我在武昌城里能够识得霜华,便因她一言而起。 我被凌退思囚禁,全靠霜华让菊友来见我一面,她也不敢说一句话,只对我指了指远处高楼上的窗槛。 我见窗槛上放着一盆鲜,便知这是霜华放在那儿的,作为我的伴侣。 否则我安能撑到现在? 当时我只被关了一个月,就差点疯了。 可她却被凌退思的人射死了,唉……” 风逸见丁典又沉浸在往日的回忆之中,说道:“凌退思想不到神照功如此奇妙,穿了琵琶骨、挑断了脚筋的人,居然还能练上乘武功。所以不怎么看重我们,可现在我们打死了人,耽搁不得了。 菊友的仇,我替你报了!” 丁典笑了笑,两人又从面前的一堵高墙翻纵出去。外面是条小巷。丁典从小巷的尽头走去,风逸跟了上去,一出小巷后便是街道。 丁典对荆州城中的街巷似乎极是熟悉,过了一条街,穿过两条巷子,来到一家铁店门首。 丁典对着大门伸手一推,“啪”的一声轻响,大门门闩已从里崩断。 两人一进店,铁匠还在迷糊中,就被丁典一把拎了起来,冷声说道:“开链!” 铁匠本还眼神朦胧,借着月光一看二人形貌,顿时一个激灵,这就差将越狱逃犯写脸上了。 铁匠只以为这是遇上江洋大盗了,吓得三魂七魄都快飞出了身子。可在恐惧之下,还是点燃烛火,为二人凿起了镣铐。 丁典乘机拉起了琵琶骨中的铁链,风逸就见那条沾满鲜血的铁链,从丁典肩头的琵琶骨中拉出来时,他竟然面不改色。 风逸不禁心想:“这丁典只要没有凌霜华,真是一个雷厉风行、铁骨铮铮的的江湖好汉。可因为女人,就仿佛变了一个人。 温柔乡即是英雄冢,诚不我欺! 以后定当深以为戒!” “铛啷”一声,丁典镣铐被凿开了,又问铁匠道:“你这有水吗?”“有,院里有水井。”铁匠正准备为风逸凿镣铐,连忙点头道。 丁典道:“我去洗洗!” 风逸嗯了一声。 丁典进了后院。 风逸则乘着铁匠凿镣铐时,回思武学。 他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废了。 倘若没有系统,这辈子估计都是最底层的人。 那么资质欠缺,就得勤快。 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 铁匠刚给风逸凿开镣铐,风逸就觉说不出的轻快,朝铁匠昏睡穴上一点,说道:“你还是接着睡吧!”将他放在床上。 当即运气温起了无影拳功, 突然一拳击出,室内猛然一片黑暗,拳风竟已扑息五尺开外的烛火。 风逸见随手一拳,竟有那么大的力道,心中大喜。他又点上烛火,就见后头的窗纸都裂了一缝,正自欣喜,忽觉肩上给人轻轻一拍。 以风逸此时的武功,竟给人摸在自己背后,都没察觉,一惊之下,左手疾向后背打去。顺势转身,明暗易位。 只见八尺开外,站着一个身穿灰衣,长眉俊目,须长及胸的中年汉子,眼光中英气逼人,看着面熟,就见他满面微笑道:“怎么?不认识了?” 风逸惊诧之下,便即认出,大叫:“啊,是你,丁大侠!” 原来丁典换了身衣服,将面目都洗了一番,洗去尘埃,风逸竟然一时没能认出来。 丁典笑吟吟地道:“武功一途,欲速则不达,尤其上乘武功。” 风逸微微苦笑,他转身之时,只道来人离开他只不过两三尺,那知丁典一拍之下,立即飘出丈余,若要杀自己,岂不是举手之间,不禁有些沮丧。 丁典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为了早日脱困,一直加紧用功,苦练神照经,想早日功行圆满,得脱樊笼,带同霜华出困。 可这神照功讲究妙悟自然,并非一味勤修苦练便能奏功。你一夜之间,取得如此成就,不知羡煞多少人,若还执着不够,未必是件好事!”说着转身出门。 风逸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他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只因自己知道好些武学高手的能耐,以及这个连城世界的人太过恶毒黑暗,从而太过渴望强绝的实力,的确有些病态的执着了。 两人镣铐铁链一去身,脚下都是说不出的轻快,风逸在路上又对丁典说道:“丁大侠,今夜带走凌姑娘,你一定绝对不能心软。 如果她有什么向父亲告别的想法,一定不能同意,这点,你一定要切记! 而且若有什么变故,我若得罪了凌小姐,你可不许与我翻脸!” 丁典不置可否。 风逸料知他必有什么顾虑,当下道:“丁大侠,说难听点,你纵然带走凌小姐,过得也是有今天没明日的日子。 什么成家立业,你想都不要想。 你想娶妻生子,早晚也给人识破真面目,哪有一天自在? 所以,丁大侠,对待女孩子,不一定事事顺着她,就是爱她的表现!” 风逸所说之事,以丁典之聪慧,自然想过,他得了梅念笙传承之事,江湖皆知。 一旦他现身江湖,怎会有片刻安宁? 纵然天下无敌,也架不住不厌其烦。 风逸眼见丁典这个人太过感性,与这种人交朋友自然是好,但一起合作,却不能利益最大化,便对他的爱情观纠正了一句。 过了半晌,丁典微笑道:“你准备怎么做?直说吧?” 风逸一字一顿道:“我们是去偷人而不是娶妻!” 丁典脚下一顿,眼神中精光一闪,瞪使风逸,风逸毫不避讳。 丁典突然哈哈一笑道:“他妈的!还有什么好想的,她若怪我,也顾不得了!总不能让她一直在这里,饱受苦难!” 风逸心下一松,两人来的很快,片刻之间,便到了荆州府衙的侧墙。 两人抬头看天,这夜正是十六,一轮明月银盆般挂在中天,照的两人须发如银。 丁典吐了一口长气,幽幽道:“你若现在走,可就什么都捞到了,还不用冒险。” 风逸目光炯炯,看向丁典,傲然说道:“我若现在走了,我怕以后用起神照功,心里亏的慌!” 丁典微微一笑,飞身上墙。 风逸也纵了上去,说道:“一定要小心金波旬,哪怕是与凌小姐相见,你可别一遇上她,就智商为零!” “智商为零?”丁典不禁一呆。 “总之,遇上什么草草,或者见了凌姑娘不要一下子就抱!” 风逸说着跳下了墙。 丁典小声嘀咕道:“你未免太小看我了,我已经吃过一次亏了,岂能不防?”也跟着纵下。 两人下墙之后,就见黑沉沉不见灯火,沿途假山、木纵横,好在丁典对凌府中的门户甚是熟悉,穿廊过户,便似是在自己家中行走一般。 两人刚走过一条走廊,丁典猛然喝道:“小心!” 风逸一惊,旋即坦然。 原来丁典叫声方落,廊道旁的灌木丛中现出七八条身影,朝他们扑来。 几条棍影朝丁典着地扫来,丁典冷冷一笑,倏地左足踏出,将几条棍棒棒头一齐踏折。双拳连环击出。 随着砰砰声响,那几个伏击之人连人影也没看清,便骨碌碌地滚到灌木丛中去了。 风逸这边一道白光向自己迎面冲来,另两道袭向腰胁。这三刀势疾力沉,甚是了得。 风逸哼了一声,右手抓出,竟然直欺内门,反夺劈头之刀,他一抓之下,快捷迅速后发先至,那人手腕已入其手。 他往来一带,一拳击出,那人闷哼一声,便即跌倒,同时双足一顿,纵跃而起。 “叮”的一声,砍向腰肋的双刀当即放空,彼此交砍在一起,火星四迸。 风逸哈哈一笑,同时双脚齐出,他虽没有学过腿法,但有神照功加持,这两脚仍是灵动无方,正中自侧翼攻上的两人下巴。 他拳打脚踢快速异常,这两人喷出一口鲜血,也跌倒在地 丁典虽知风逸能胜,也没想如此干脆利落,心中喜乐难以言宣,只微笑道:“不错,不错,真不错!” 风逸道:“事情露了,这里我顶住,你去带人!” 他刚说了几个字,就听四周脚步声响,一队人马手执火把,冲了过来。 风逸左右一瞧,在火光照耀下,眼见来人不是衙役,而是身穿黑色劲装,手持各种兵刃的健壮汉子,足有五十多人,各个面色肃然,一言不发。 风逸面色一沉,道:“这老贼竟把龙沙帮的精锐也调过来了!” 他认得这些人,都是龙沙帮敢打敢干的硬手,与别的帮派火拼,靠的就是这帮人。 丁典黯然点了点头,道:“看来今天想要成功,绝非易事。” “你现在走还来的及!” 风逸长笑一声道:“你太过小看人了!面对这些人,我要跑了,还不如拿刀抹了脖子!” 突然一人阴恻恻道:“风逸,你个犯上投敌之辈,也胆敢放此豪言?” 风逸斜眼一睨,只见他身形瘦削,脸上都没四两肉,腰悬一把单刀,随即冷笑道:“王兆祥,这不是三年前,你求我救你的时候了?” 这名叫王兆祥的人被他这么一说,惨白的脸上腾起一股红晕,抱拳躬身一礼,道:“三年前,若非你将我从洞庭帮手中救出,我没有今日。 不过当日你我一帮,共御外敌,现下是我奉龙头之命,捉拿叛逆!” 风逸哼了一声,踏前一步,扬声叫道:“大龙头,我知道你在外围,如今我都被你包围了,你这大人物也该闪亮登场了!” (本章完) 第11章 换个顶用的来 第11章 换个顶用的来 风逸眼见行迹已露,索性直接将凌退思喊出来,随机应变,毕竟比起和小喽啰拼命,擒贼擒王的战略方针永远高效。 他话音刚落,就听一阵清朗的长笑响彻四周,同时也亮起了许多火把,将这庭院照得一片通明。 眨眼间,就有二十多名手持兵刃的捕快奔了过来,这些人步履快捷,一眼瞧去,便知功夫颇有根底,远非牢里的狱卒可比。 丁典皱了眉头,低声道:“你瞧屋顶!” 风逸终究没有练过听声辨位的功夫,耳力远不及丁典,抬头看去,就见四周屋顶上也都布满了人。 在火光与月光掩映下,手中兵刃寒光闪闪,更有一些星点,这是弓箭箭头反射出来的。 这直让风逸心中一寒,不禁说道:“这老贼是想瓮中捉鳖啊,可是有的瞧了!” 丁典不禁笑了笑道:“你还真是会说话!” 风逸一怔,也觉得不太合适,这不将自己比作鳖了吗。笑道:“意思没差就行。” “不过,凌退思这老儿做贼心虚,遇到我风逸,自是怕的要死,若没这些人护着,又怎敢出来见我!” 又对丁典低声道:“千万不要硬拼,一觉不妙,我们马上就走,只要我们走了,凌小姐也会安全,你放心。” 他终究没经过这大阵仗,声音有些发颤,可面上仍是神色俨然。 丁典却是暗暗好笑。 然而众人见他们身陷重围,仍然谈笑风生,浑不以强敌寰伺为意,暗暗纳罕。 毕竟认识原身的人不在少数,均想风逸怎有如此气魄? 只听凌退思清和的声音悠悠说道:“风逸,伱有今日,全赖老夫辛勤抚育,你如今这般忘恩负义,可是为人之道?” 随着橐橐步响,两名衙役挑着灯笼,几个人分列左右簇拥着一人走了过来。 火光照映下,当头之人一袭青衣,身形修长,面容精悍,颔下五绺长须飘动,正是凌退思“闪亮登场”。 风逸听了这话,想到原身所受苦楚,自己到这里的提心吊胆,不由气往上撞,但旋即克制,淡淡道:“你为达个人目的,将手下兄弟视如草芥,让我不得不受牢狱之灾,险些被人活活打死。 不过你是大龙头,我是小喽啰,端你的饭碗,那也没什么。 可我父亲早年为了你与龙沙帮的基业,死在洞庭帮手中,你竟丝毫不念我是他的独子,还想要杀人灭口,真不怕寒了众家兄弟的心? 似你这种见利忘义、毫无人伦的老匹夫,还敢在众人面前妄谈为人之道。 枉你满腹经纶,身为翰林,真是不知羞耻二字为何物吗?” 他侃侃而谈,越说越是愤慨之至,龙沙帮众阵阵哄然,不由得面面相觑。 风逸说的内情,多数人不知内情,可很多人却知他父亲的确是龙沙帮的老人。 风逸也算二代了,虽然是黑的。 但被凌大龙头派去执行任务,你还要杀人灭口,这就太过毒辣了吧? 一时间,众人目光都瞟向了凌退思。 凌退思被风逸冷语讥刺,以未发生之事横加污蔑,虽是一派从容的样子,但双眼充血,足见他内心很不平静。 他现在是又气又纳闷。 气的是自己终日打雁,却被小鸟啄了眼,更加想不到风逸跑了,竟又大摇大摆跑到府里来了,也不知他哪里来的勇气! 纳闷的是他与丁典是怎么从牢里逃走的? 那个闯进牢狱,打死狱卒的人是谁?最重要的便是丁典,如今又身在何处? 丁典虽然就在这里,可他洗尽尘埃,抽了肩膀上的锁链,换了身衣服,又蓄了长须。 既非三年前那个玉树临风的丁典,也不是每月都被凌退思手下鞭挞,衣衫褴褛,一脸污垢的丁典。 丁典更没大声说话,凌退思故而只道他是救风逸与丁典出狱的帮手,哪放在心上?若非想要知道丁典下落,他早就下令乱箭齐放了。 凌退思死死盯着风逸,双眼如同要冒出火来一般,可他顾及身份,强抑怒气,冷冷地道:“你的嘴上功夫一向厉害,老夫早就知晓,不过今天我只问你一句,姓丁的在哪里!” 风逸与丁典目光一交,丁典笑而不答,径自坐在了廊边的栏杆上,很是从容。 风逸遂道:“姓丁的?谁啊?” “呵呵,装糊涂,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凌退思怒极反笑。 风逸笑道:“啊,你说的是丁典吧?” “他不是与我一样,关在牢里吗?怎么?他莫非不见了,不知是越狱而逃呢,还是给你凌大知府使上了白的银子?” 凌退思双眉一竖,杀机澎湃,他知道今日之后,丁典在荆州府的秘密捂不住了,沉声道:“拿下!” 三人当即应声而出,成弧形走了过来。 右边这人年约三十,一脸傲气,腰间挂着一柄单刀。 中间是个身材高瘦,衣衫华丽的年轻人,看着像个书生,一双阴森森的鹰目,不时流露出笑意,腰悬长剑。 左边之人虽然空着手,但身材壮,筋肉虬结,五官挤在一起,是属于令人一见便难以遗忘的人物,乖戾之气外露,极为可怖。 风逸虽是龙沙帮的人,却不识得他们。 显然这是凌退思这个荆州知府的人,不是龙沙帮龙头属下。 风逸当即喝道:“瞧你们也不是什么江湖名士,风某此番人前出道,不杀无名鼠辈,且报上名来!” “凭你也配?” 三人齐声喝道。 “让大爷陪你玩玩。” “耿兄,杀鸡焉用牛刀,还是让小弟来吧!” “你别跟我抢。” 风逸心中冷笑,三人这是将他当白菜了。 谁想切就切了! 其实这三人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号,在这荆州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会将风逸这个龙沙帮的小人物看在眼里? 所以都将注意力放在了丁典身上。毕竟能在这里如此从容,除了凌知府,再没旁人了。 可怎料风逸如此叫嚣,三人只能放下身份,解决这个狂妄小子。 正欲抢着动手,就听丁典鼻中低哼一声,道:“就这几个材料也拿来现世,嘿嘿!” 他见识极广,冷眼观瞧,知道几人底细。而他声音虽低,凌退思却也听见了,眼神不禁一亮,再一细瞧,方才认出果然是丁典,冷笑道:“我道是谁敢不请自来,我这知府衙门,原来是丁大侠。” 三人脚下不由一顿,能得凌知府一句“丁大侠”之称,除了丁典再无旁人。 丁典却没理会凌退思,笑道:“风兄弟,这几个可不是无名之辈。 左边这位是山西太行门外家好手,姓耿,名天霸,号称‘双刀’,这是说他一对铁掌锋利如刀,所以得名。其实他是从来不使兵刃的。 右边这个一脸臭屁的,乃是‘万胜刀’门中的马大鸣,刀法倒也不含糊,比你强多了。 中间这个我也不认得,但看身形步伐,矫健轻盈,显是功夫不弱,但说如何了不起,却也不见得。” 那佩剑的年轻人极有风度地抱拳为礼,笑道:“在下周圻,虽是不登大雅之堂的小人物,然而家师姓万,江湖人称‘五云手’。” 丁典眼神微眯,淡淡道:“原来是万老爷子的徒弟,果然来头不小。” 风逸心下恍然:“哦!万震山的徒弟,这不就是参与欺负、陷害老实人狄云的坏种吗!” 反正万震山的徒弟名字叫什么,他记不太清,但这帮人都是坏种。 丁典看向凌退思道:“能让万老爷子一派甘作鹰犬,凌知府还是了得!” 丁典一脸淡然,浑然没将他口中的万老爷子看在眼里。 周圻是万震山的二弟子,来到知府衙门当差,只有他一人,不是一门,而且也是奉了师命,另有要务,不是贪图名利。 可被人如此侮辱,不由得满脸铁青,但他城府甚深,也并未发作。 那使刀的马大鸣却冷笑道:“姓丁的,你总算是个人物,可今天知府大人调了弓箭手,围住府衙,又选了龙沙帮与知府衙门的硬手,到了这等地步,你还是老老实实束手就擒吧!大家也免伤和气!” 原来夏三刀的儿子被风逸杀了,虽说凌退思让他暂时不可轻动,待套出丁典秘密,就让他报仇,可夏三刀心中还是不忿。 今夜起夜的时候,越想越来火,便想到牢里折磨一番风逸,权当收些利息。 怎料到了监狱,只有一地尸体,狱卒都被人用内家拳震死,丁典与风逸早已不见踪影,当即禀报凌退思。 凌退思也是大惊失色,但他心思缜密,立刻调集附近人手,命其暗带火把,在荆州府衙附近埋伏起来,但必须小心谨慎,步要轻巧,不得发出声息,惊动人畜,违者杀无赦! 若是贼人闯入,一起点燃火把,弓箭手布守四周,其余人入衙拿人。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一个被挑断脚筋,穿过琵琶骨的丁典,还有龙沙帮的小角色风逸,没人当回事。 丁典抬头看天,也不知再想什么。 风逸却问道:“丁大侠,这几个口气挺大,武功算是什么档次?” 丁典沉吟道:“第三流中的好手。要想攀到第二流,却是终生无望。” 风逸当即高声道:“明白了,这几人本就是个废物,又无名师传授,一辈子也就只能在三流徘徊,难怪只能靠着人多,在这里耀武扬威了!” 丁典淡淡一笑,捋须说道:“孺子可教也!” 众人见他二人旁若无人的问答,无不感愤然,那耿天霸是个鲁莽匹夫,性情最躁,当下再也忍耐不住,对着风逸怒喝道:“直娘賊,你小子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说嘴!吃我一刀!” 只见他身形一纵,一掌向着风逸脑门劈来,他所说的“一刀”,其实乃是一掌,劲风嗖嗖,显然力道不小。 风逸吸一口气,神照功一经流转,沉身运掌,嘿的一声,右掌急拍而出。 没有任何哨,就是硬碰硬。 夺的一声,二掌相交,耿天霸面色一红,身子倏晃,立足不定,退了一步。 风逸却只是晃了一下,脸色如常。 风逸用的是开山掌,威力自然不如无影神拳,然而他以神照功为基,宛若新硎初发,也是锐不可挡。 耿天霸只是外功厉害,内力却并不如何了得,一交手便落了下风。 然而这一幕,也让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 毕竟风逸的底细,这里很多人都知道,居然能与龙头老大招募来的高手,拼了一掌,还占了上风! “嗯!不错,凌老头招募你,看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你也吃我一掌。” 风逸踏前一步,右掌一圈,嗖地拍出,一时间,劲风激荡,耿天霸衣袂都被吹了起来。 众人正骇然间,风逸一掌已经击到耿天霸身前。 耿天霸举掌一封,再次退了一步,而此时的他气血翻涌,面如涂丹。 风逸深知趁你病,要你命的准则,自不给他喘息机会,呼的一下,第三掌如飞拍出。 耿天霸接了两掌,右手酸麻,急切间抬不起来,急忙横起左臂抵挡。 风逸手掌在他手臂上一按,耿天霸面上红气一闪,咔嚓一声,小臂齐肘而折,身子被这股大力推的“噔噔噔”接连后退五步。 未等拿住桩子,蓦地口角一颤,喷出一口血来,面如金纸,显然不光胳膊断了,内腑也是震动不小。 众人见此一幕,全都耸然动容,哗然一片。 任谁也想不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风逸,三掌就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双刀”,打得断臂吐血。 风逸志得意满,两手一叉腰,哈哈笑道:“你这第三流,能接我三掌,倒是名副其实! 想我风逸如要杀你,易如反掌。不过我可不想像你们这些人,不顾身份,你还是快快退下,再换个顶用的来!” 耿天霸吃了恁大的亏,听了这话,又惊又怒,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他虽狂傲鲁莽,但已知道自己的确不如风逸,技不如人,还有什么说的。 然而风逸这话却很不好听,他是上也不行,退也不是,尴尬地站在原地,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等他们解决完一切,再出来。 凌退思自不能让麾下高手如此无助,一挥手,上来两名捕快将耿天霸扶了下去。 凌退思一脸不屑道:“风逸,你莫猖狂,你以为你学了一点内功,就天下无敌了?” 凌退思也身怀高明武功,虽然惊讶风逸变得突然厉害,可只是内力可观,招式实在不值一提,不足为虑。 风逸却不理他,看向丁典说道:“丁大侠,你看我三掌打翻一个三流,算不算一流水平?” 丁典失笑道:“勉勉强强吧。” 风逸点了点头:“好吧,纵然勉勉强强,那一流还是一流,面对这些歪瓜裂枣,我风逸想不无敌都难啊,想想真是寂寞啊!” (本章完) 第12章 抽冷子干 第12章 抽冷子干 风逸心中早有谋划,可毕竟缺乏历练,又没有名师系统性的教导,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定位,也看不出别人的深浅底细。 当前这种局势,他又不好多做试探,只能询问丁典,让其托个底。 丁典说他勉勉强强一流,他便明白,自己未入一流,只是照顾自己面子,可论单打独斗,这里的人都能收拾了,心下对自己的计划便多了几分笃定。 众人眼见风逸打败一个耿天霸就如此目中无人,无不嗤之以鼻,均想:“你算哪门子的一流。” 风逸鉴貌辨色,知道这些人再想什么,可他就是要这样做。 非但给他们一种暴发户的样子,还不施展无影神拳,就是为了隐藏实力,待其放松警惕,那才是一举定乾坤一时! 当然,他也的确认为自己在阅历以及经验上有所欠缺,若是能与丁典脱身,就跟在他身边,当个一年半载的电灯泡。 好好补充武学知识,让自己从轻功、暗器等方方面面全都齐备,那才是纵横江湖的时候。 闯荡江湖,前世从书本上看到的东西,毕竟有些虚。与丁典的那一夜,学的更是远远不够! 凌退思城府深不可测,可也被风逸这番操作与姿态,整的面露疑色,冷冷地道:“风逸,你好啊!这就说说吧,你究竟暗中听命于谁,或能免伱一死。” 凌退思见闻既广,心思又细,可对于风逸武功的突飞猛进,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虽知丁典怀有神照功,但没往那去想,毕竟何种神功能够让人一夜之间脱胎换骨? 纵然真有什么武学高人利用灌顶大法给了风逸内功,可也得有那么一个人,才行啊! 丁典被自己穿了琵琶骨,他纵然有心也是无力,所以凌退思自然想着风逸是别人的卧底,一直修炼内功,秘密潜伏。 风逸听了这话,不禁一怔,但转念之间也就明白了十之七八,却很是淡然道:“这个人你还是别问了,我怕说出来,这里的人都吃罪不起啊!” 他倒是云淡风轻,凌退思脸上却蓦地升起一股凌厉杀气,冷冷道:“吃罪不起?叛我龙沙帮在前,侮辱本知府于后,我倒要看谁吃罪不起?” 风逸见凌退思语气非常冷,已然动了杀机,向丁典侧目一瞧,自己踏前一步,直面众人,说道:“别管我是什么人。 只我与丁大侠一见如故,他却被你折磨的没了人样,他因为某种原因,无法对你出手,可这笔帐我却要代他,找你算上一算!” 他说话之时,左手却在背后轻轻摆了摆! 丁典听了这话,再看这手势,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让自己不要妄动。 凌退思呵呵一笑,猛一摆手:“大家一起上,生死勿论!”喝声方出。 “且慢!” 周圻突然对着凌退思一揖倒地,说道:“在下蒙恩师栽培,知府大人器重,入府以来,未立寸功。 如今大人有事,杀鸡何须牛刀? 且让在下领教一番风兄弟的高招,也免得让人说知府大人做了官,就不讲江湖规矩,以多欺少了。” 周圻到凌退思手下当差,与耿天霸、马天鸣不同,既非为名,亦非为利,乃是奉了万震山之命,暗中查访神照经与连城诀的秘密。 毕竟凌退思一直在万震山面前旁敲侧击探听“连城剑法”,万震山也是个利欲熏心的老狐狸,想着对方是不是知道什么。 这才通过凌退思让二弟子周圻进了荆州府衙做事。 周圻如今既见丁典就在眼前,而这风逸与他同来,必然关系非浅,若将之拿在手里,未必不是一条办法。 可见凌退思动了杀人灭口的心思,自然横加阻拦。至于风逸,他是半点也没看在眼里。内功高,武功稀松,又岂能敌得过自己的神妙剑法? 凌退思人老成精,自是知晓周圻的心思, 只是他转念一想,这“五云手”万震山乃是梅念笙的大徒弟,在武林大大有名,不是好相与的。 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得到,倘若执意让手下一拥而上,难免给人一种自己已经得了宝藏,所以才行灭口之嫌,日后恐怕难得半分安宁。 正自思忖,就见风逸踏前一步,昂然说道:“如此甚好!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风某素闻‘五云手’久负盛名,如雷贯耳,一直想与他切磋切磋,只是一直未得其便。 今天有缘一会,就让风某一试他门下高足,且让众家兄弟一睹,这万老爷子是不是个浪得虚名、欺世盗名之徒!” 他一副大剌剌的样子,又运气说话,仿佛金声玉振,整个荆州府衙人人听的清楚。 一时间场中死寂,上百道目光齐齐射向风逸,惊讶者有之,愤怒者有之,迷茫者亦有之,不禁想道:“凭你也想与五云手万老爷子切磋?” 认得他的龙沙帮众人则是均想:“这风逸素日虽说不上胆小怯懦,但也不至于如此狂妄,怎地几日不见,仿佛变了一个人!” 周圻直接气的脸上阵红阵白,瞪着风逸,钢牙紧撮,若非顾及凌退思颜面,早就拔剑而上了。 当下冷笑三声,心道:“三脚猫把式,也敢放言与我师父切磋!且等小爷抽烂你的嘴!” 当即双眼充血,瞧着凌退思,待他示下。 凌退思忽地微微一笑道:“如此也好,风逸虽是我门下,但武功大进,故而起心反叛,这是有目共睹。 万老爷子师从梅念笙大侠,梅大侠的连城剑法天下一绝,今日能有幸一观其徒孙风采,亦是我等幸事。 周贤侄,你们便亲近亲近吧!” 凌退思阴险毒辣,眼见周圻要出头,也想顺水推舟,若能借刀杀人,未尝不是好事。 毕竟在场之人太多,丁典曾在荆州出现,为自己所囚之事,他再是下令封口,也根本掩盖不住。 如今周圻自告奋勇,他若杀了风逸,若是有人上门,未尝不能宣扬万震山得了连城宝藏。 至于风逸杀了周圻,那更好。 替他拔出一颗钉子,何乐而不为? 最重要的一点,当前掌握局势的人,是他凌退思,凌大龙头,凌知府! 其实凌退思摆出这大的阵仗,为的是对付监狱救走丁典与风逸的“神秘人”,而不是这两块废料。 因为他完全不相信,一个被穿了琵琶骨的丁典加上一个小丑一般的风逸,又能掀起什么浪来? 所以他又露出了一股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 周圻一见凌退思首肯,当即面露喜色,躬身道:“谢过知府大人!” 转身面向风逸却已换了一副嘴脸,脸上如罩乌云,皮笑肉不笑地道:“拔刀吧!让我看看你的刀法,是不是如你口气一般大!” 他精于剑法,又见风逸腰间插着一把刀,遂直接喊出来,以示自己名门高弟,不占人便宜,好不落人口实。 怎料风逸眼皮也不抬一下,淡淡道:“你也配!收拾你这块废料,还用拔刀?小爷这双肉掌打万震山都是抬举了他!” 风逸本就要激周圻出手,好为他擒捉凌退思创造机会,更知万震山一门上梁不正下梁歪,没有一个好人,便心存落其威名之意,言语间极尽不屑。 周圻听了这话,阴阴冷哼,道:“小子,区区开山掌,也敢卖弄!” 一言未了,但见他衣袂微飘,右手一拔腰间,铛的一声,长剑出鞘,登时寒光四射,一剑直向风逸当胸刺来。 所谓刀走直,剑走偏,他直接出手便是刺胸的狠招,固然是他心肠狠毒,更显他压根没将风逸当回事。 众人见周圻剑势凌厉,出手又毫不讲究,但因对手是风逸这个浑身透着一股子可恶的小人,却是大感痛快。 风逸眼见长剑寒光闪闪,容到周圻长剑刺到前胸一尺,忽然以左脚为轴,旋风疾转,绕过长剑,右掌卸击敌人腰胯。 这周圻乃是万震山二徒弟,年轻人中间也算好手,否则焉敢自命不凡,明知耿天霸被打伤,仍然敢于出手? 当即侧目回睨,三尺青锋一闪,剑尖倏的划向风逸脉门。 这一招是“唐诗剑法”中的救急绝招,正所谓善战者攻敌之所必救的意思。 凌退思拍手叫好道:“周贤侄剑法果然不凡,足见梅大侠昔日赫赫之威!” 所谓“唐诗剑法”的确大有来历,只因“铁骨墨萼”梅念笙看出门下弟子品性不佳,便将“连城剑法”加入许多无用变化后传下,剑法威力自然大打折扣。 但这也让“五云手”万震山,“陆地神龙”言达平,“铁索横江”戚长发三人,在武林中闯出赫赫威名。 “五云手”万震山收了八位徒弟,便将这门剑法传了下来。 那戚长发则将之化为“躺尸剑法”教给女儿与徒弟。 凌退思说话间,风逸只微微一笑,轻一错步,便闪让了这一招,很是灵捷。 周圻哼了一声,未待风逸拿稳脚步,长剑一挑,剑尖又直扑风逸咽喉。 风逸见他两招,都是极尽轻佻狠辣,依然不动神色,身子随势而闪,又让过攻势。 周圻眼见二招不中,心中愈怒,陡然剑势一紧,只听呼啸一声,劲风划空,向风逸横扫而来。 这一招叫“孤鸿海上来,池潢不敢顾。” 是说一只孤孤单单的鸿鸟,从海上飞来,见到陆地上的小小池沼,并不栖息。 这两句诗是唐朝的宰相张九龄做的,他比拟自己身份清高,不喜跟人争权夺利。将之化成剑法,顾盼之际要有一股飘逸自豪的气息。 他所谓‘不敢顾’,是‘不屑瞧它一眼’的意思。 以周圻的本事施展出来,那也是颇具威势。 风逸虽不懂剑招名字,但他将剑当刀使的样子,足显不屑之意。 风逸冷笑一声,一声疾喝:“好小子,你是真拿我不当回事啊!” 话音未了,但见他快若飘风地,欺到周圻右侧,“嗡”的一声,掌缘切在剑刃平面。 这一掌便将周圻势大劲猛的一招,消于无形,直接让周圻立时心中一寒,胳膊更是一麻,长剑险些脱手,急忙后退。 然而风逸一步跨上,就是八尺,双掌探出,已然拿住周圻右臂,左掌上托,右手一拉,咔嚓一声,将周圻右臂硬生生折断。 风逸知道原剧情中的老实人狄云被万门弟子殴打,陷害,右手指头都被砍了,所以断他的胳膊就是收点利息,落个安心! 毕竟自己也抢了老实人机缘! 这周圻名家子弟,性子也是赳昂之人,虽然断了胳膊,却也不喊叫,左掌一提,恶狠狠击向风逸,要给他来个两败俱伤。 风逸见他如此硬朗,但也有些佩服,笑道:“倒是小看你了!”身子一让,躲开这掌,左手猛然握拳,正中周圻刚要脱手的剑柄。 这一拳拍下,使的正是“无影神拳”,慢说那周圻胳膊已经断了,纵然他手臂完好无损,也握不住这剑了。 一瞬间,长剑化作一道白光,仿佛迅雷疾电飞了出去,发出劲厉的破空声。 众人震惊之余,突然发现长剑飞去的方向正是凌退思。 凌退思只觉风声入耳,已知来势强劲,双肩微晃,人已闪出六七尺。这等应变,只在瞬息之间,身法甚是敏捷。 可是旁人却没有凌退思的身手,耳听得“啊呀”一声惨叫,却是外圈一名捕快,被这柄飞雷疾迅得长剑插了一个透心凉。 但风逸谋划已久,抽冷子射出这一剑,实则为的就是这一刻,在凌退思身形骤闪中,振臂斜肩,左手抓住周圻手腕,右拳用力一送。 “蓬——”周圻身子仿佛一个巨大暗器,裹挟着风雷之声,朝着凌退思迎面撞去。 这时正值凌退思退开长剑之际,想要再次闪避,已然不及,无奈双掌斜出,呼的击向周圻,手法劲力,均属上乘。 风逸舌绽春雷,大叫道:“一起干哪!”当即双足一点地,已身在半空,朝凌退思扑去。 慢说丁典收到指令,他眼见风逸将长剑击向凌退思,便明白了对方用意。 风逸话音未落,丁典便骤然发难,脚在廊杆一撑,身如疾箭,电射而出,浑似饿虎出林,撞入人丛,双拳犹如狂风暴雨,眨眼之间,已向周围敌人连出重手,气劲四处激荡。 知道丁典被凌退思囚禁的人,自是了解他的状况,对这个“废人”自无防备。 那些有防备的人,都是些不知内情的。 可不知情的就是武功低的,面对火力全开的丁典,待要躲开招架,却已为之不及,最靠前的三五人,登给丁典的无影拳击中。 丁典恨死了荆州衙门与龙沙帮的人,满腔怒火,含恨而出,去势劲急,猛烈异常,就听“砰”、“哎呀”之声不绝于耳。 中招之人惨嚎惊叫之余,自被震飞出去,又砸到后面的人,刹那间,就是十多人或死或伤。 至于外围以及屋顶手拿弓箭的兵卒,龙沙帮中拥有暗器的硬手,纵然反应了过来,却也只能干看着。 盖因丁典身在人丛,而风逸已经扑到凌退思面前,他们生怕伤敌不成,反伤自家。 一各个只好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本章完) 第13章 神照传人 第13章 神照传人 丁典大展神威的同时,风逸也没闲着。凌退思出掌想要震开周圻,但与他身子一触,便觉力道如山,噔噔噔连退数步,化解来劲。 然而周圻更惨,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口角流血,鼻歪眼斜,已然断气毙命。 原来风逸掷人之时,是以无影神拳送出去的,周圻内力未入上乘,这一拳直让他五脏六腑,均受震荡。 凌退思出掌之时,考虑的也全是自身安危,哪管他的死活。以周圻这点功夫,在两人拳劲掌力夹击之下,登即毙命。 而风逸一扔出周圻,便高高纵起,下落之时,双臂分开,仿佛大鹏展翅。 霎时间已到凌退思之前,他脚一点地,飘遥一旋,挥拳送出。 这一拳灵矫翻腾,疾如骇电,风起尘扬,声势十分骇人。 凌退思见这一招,异常迅疾险狠,避无可避,心下大惊。但他一帮之主,究非易与之辈,双臂圈合,迎击而上,竟要硬接这一拳。 拳掌未交,巨力先遇,就听夺的一声闷响,悠长震耳,劲风四溢。 凌退思不由得倒退数步,霎时间,热血直冲头顶,呼吸急促,站在当地,不敢移动,便如僵了一般。 定睛望去,风逸脸上腾起一股红气,身子微微一晃,便神色如常。 凌退思心头一跳,猛地悟及,霎时间,一股悲凉涌遍身心,失声道:“神照功!” 凌退思当年擒捉丁典之时,虽说利用了“金波旬”,可丁典当时只是吸中了香,并未直接接触,故而没有直接失去行动能力,也曾与凌退思手下过招,这与风逸正面一交上手,立刻察觉出了这是神照功。 然而他想到了这点,可风逸跟丁典在一起不过七天,便得了传授。 他却费劲心机,用了一切手段,三年时间毫无所获,这叫他怎么受得了? 如何能不觉得悲哀,凄凉? “无影神拳!” 凌退思正感痛心,又被这一声惊叫,震得全身一颤,不禁眼角微张,余光所及,却见一人正在人丛中双拳连挥,拳风霍霍。 这个身影,凌退思自然熟悉! 这一下又让凌退思整个人愣住了。 心里就一个想法,这怎么可能? 眼前这人明明是被自己亲手挑断了脚筋,洞穿了琵琶骨,月月被自己手下鞭打,而咬牙忍痛的丁典啊! 这一切种种,直接打破了凌退思的认知。 让他不禁揉了揉眼睛。 是真的,不是幻象! 不错,风逸不但学到了神照功、无影神拳,丁典这个废人也与常人无异了。 直到这一刻,凌退思方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可凌退思呆愣住了,风逸不但没有愣,反而为的就是这一刻。 风逸深吸一口气,神照功暗自流转,当即目射精光,喝道:“想不到吧!”一步踏出,声出人到,神拳如电,击向凌退思胸腹之间。 “蓬”的一声响,凌退思如被巨杵撞击,这时方才从悲哀、不可置信的情绪中醒悟过来,但已然来不及了。 原身受凌退思驱使,命丧牢中,风逸前世又从骨子里厌恶凌退思为人,可自己又在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面前,跪地求捧,虽是虚与委蛇,一切为了现在。但也莫感耻辱,故而这一拳一经击实,劲力急催而出。 凌退思数十年功力,自然要比风逸深的多了,内力也是不弱。可饶是如此,凌退思仍觉两眼一黑,血为之沸,五脏六腑仿佛油煎,身躯如被飙风卷过般,凌空一个筋斗翻出两丈有余,人在半空,口中一大口鲜血便喷了出来,着地时双腿发软,方要跌倒。 风逸身形一展,一个箭步纵身抢上,左手探出,已经掐住凌退思脖子,右手拔出腰间单刀,横架在他咽喉,左肘连顶他胸腹三处穴道。凌退思顿如木偶,不能动弹。 风逸这几招得心应手,心中甚觉欣慰,吐出一口浊气,正要开口叫停,耳听丁典一声大喝:“小心!” 风逸就觉背后传来金刃劈风之声,他情知有人暗施突袭,但这道风声颇为了得,一时也来不及回身,拉着凌退思乘势向前纵出丈余,脚还未落地,便要转身回击,耳边就听丁典闷雷也似一声喝:“躺下!” 回头一看,就见丁典身影一闪,左手抓住了万胜刀好手马天鸣持刀之手,右拳直击其胸。 原来马天鸣眼见丁典突然出手,神威凛凛,一颗心早就“突突”乱跳,躲在一旁不敢冲上。 当年丁典被擒之时,曾与凌退思手下过招,马天鸣就是其中之一。 而且丁典被囚禁的三年来,每月十五给丁典上刑,他也曾经参与。 自以为丁典被穿了琵琶骨,又被挑了脚筋,已经废了,怎料他不仅能够出手,还如此威猛,武功更胜往昔,遂骇然惊呼“无影神拳”,自是躲在外围,不敢冲上。 但见风逸拳击凌退思,背心露出空门,恰恰正对自己,心念电闪之间,举刀便向风逸攻去。 丁典时刻注意风逸这边动向,一直在周围阻击想要援救凌退思的敌人,否则风逸哪有直面凌退思的机会。 眼见马天鸣对风逸出手偷袭,当即喊出提醒,又急忙击退身前敌人,抢上援手。 丁典习武超过二十年,神照功也练了八年,虽未功德圆满,但内力之深,武力之强,能与之比肩争雄者,不过双手之数。 一伸手,犹如云龙探爪,便拿着了马天鸣手腕,大喝道:“躺下吧!” 说着左手将他往前一拉,右手一拳击出。马天鸣被他拿住脉门,全身酸软动弹不得,只能眼看重拳挟风砸到,连句言语都不及说出。 就是“蓬”的一响,马天鸣胸骨已经被砸碎,身如断线风筝飞了出去,在空中喷出了一大口鲜血,砸倒了周围几人。 丁典曾被马天鸣鞭打过,这一拳含恨而出,更为猛烈。 只听“啪啪”“铛啷啷”一阵响,最前方的五六人兵刃脱手掉地,身子齐齐飞出,仿佛寒鸦赴水,又砸翻了后面的好几人。 风逸剑眉一挺,嗔目喝道:“都住了!” 他声如春雷,众人不禁全身一震,在一看凌退思软倒在地,被他举刀架住了脖子,全都停了下来。 但有人叫道:“风逸,你竟然敢挟持大龙头,还不赶快放了?” 更有人喊道:“我们这里这么多人,你们是逃不出去的!” 风逸冷笑道:“再不闭嘴,我不割断他的喉咙,也得先抽他一耳光!” 说着左手用力在凌退思肩头上拍了一拍。这时的凌退思面如金纸,嘴角沁出细细的血丝,五脏六腑更是无一不痛,这一拍凌退思顿觉重山击身,忍痛闭口,想不叫出声来,可他一脸痛苦的样子,众人都看在眼里。 他的手下不过是为了营造一副,板荡见忠臣的架势,一见这种境况,也都不再言语。 毕竟凌退思身份尊贵,若被风逸抽了嘴巴子,那脸面可是一点没了。生怕越表现,越坏事,凌退思若是不死,非记恨上自己不可! 霎时间,静如落针,再没人敢说话了。 风逸眼光移到凌退思脸上,慢慢道:“怎么说?” 凌退思抬头看看风逸,又看看丁典,气的浑身发抖,如处梦魇之中。他是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自己栽到这两人手下了。 凌退思沉默一阵,心情略有平复,这才对着风逸,涩然一笑,道:“你很好,很好! 风逸,不得不说,老夫一向以识人自诩,竟没看出伱是这般厉害的人物,还自以为是,让你与丁大侠接触,老夫真是瞎了眼,也合该受此报应!” 众家看到这里,别说凌退思这种聪明人,就是一些龙沙帮弟子以及知府衙门的捕快,也全都明白了一切。 盖因风逸深思熟虑,知道这等形势,他与丁典武功未成,不能力拼,需要智取。 遂故意摆出一副大剌剌张狂无比的样子,激的这些有名有姓的好手单挑。 风逸这副样子,就是俗话说的“一瓶水不淹,半瓶水来回晃荡”,任谁也不会将他瞧在眼里。 然而风逸在与耿天霸对战之时,却故意藏拙,压根不用无影神拳,更让人对他产生轻视之心。 再大声调侃万震山,这是吃准周圻年轻气盛,又出身名门,自命不凡,必然会为了自己或者师门荣誉与之一战。 而他在与周圻单打独斗之时,看准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周圻长剑,袭击凌退思,连他的退路都考虑到了,以周圻身子再次袭击,致使凌退思逃离现场,都没空隙时间。 最重要的便是丁典一直沉默不语,却在这紧要关头骤然出手,让凌退思一众手下想要扑上营救,都是不及。 什么射箭发暗器之类,能对两人造成威胁的手段,全成了摆设。 就连凌退思的大杀器“金波旬”,风逸都考虑过了。 他深知那玩意儿闻着便晕,碰着就死,凌退思不可能随身携带? 什么抹在衣服上的手段,都不可能。 除非他抱有同归于尽之心! 尤其他身边这么多人,毒敌人之前,首先得让自己人,也都佩戴上解药。 可是金波旬解药何等珍贵,岂能所有人人手一份? 纵然有,那这东西又会失去杀伤力,意义何在? 原剧情中的丁典两次中招,一次是和凌霜华一起赏,靠近之后闻到了香气,周围再无旁人。 第二次是凌退思将毒汁在了棺材上,丁典又亲又摸,肌肤中毒。 狄云也在身旁,只是他没有抹棺材,故而纵然离近也没有碍处。 所以除非凌退思以身为饵,故意做局。但一个“废人”丁典与小喽啰的自己,实在配不上凌退思以身入局。 因此种种,风逸笃定,在人多处,根本不用怕什么“金波旬”。 风逸将一切盘算停当,逼得凌退思已经进退无路,那时凭借真本事快速将凌退思拿下,自能奠定胜局。 反之,凌退思只有将风逸击败,方有可能扭转颓势。 但凌退思没能打过风逸,自是一败涂地。 而这一切,凌退思也想了个七七八八,故而夸赞风逸厉害,那是发自肺腑,毫不勉强。 毕竟他从来不服武功高强之人,但懂得利用智慧,那才是真正的人才。 就比如自己。 直到这一刻,凌退思还认为自己没有完全输! 不过他哪里知道,若非风逸神照功未曾大成,无影拳也不够精熟,刚才那一拳早将他致于死命了! 风逸却很是云淡风轻道:“我就当你夸我了。不过我再厉害,岂能厉害的过丁大侠?更厉害不过将他囚禁三年之久的凌知府了! 闲话休提,先将金波旬的解药拿出来!” 风逸觉得目前能威胁到自己性命的东西,就是“金波旬”,他得先讨上一份解药在手里,方才保险。 凌退思直愣愣看着风逸,见他目光射在自己脸上,竟然比脖子上的刀刃更加冰冷。 凌退思也能想来,这定是丁典告诉他的,口唇哆嗦一阵,蓦地颤声道:“你,你当真练成神照功了?” 风逸笑笑道:“不错。” 遂目视众人,高叫道:“昔日梅大侠不幸归天,生前曾将神照功与连城诀传授丁大侠。从而惹得天下人皆起觊觎之心,我们的大龙头凌知府不惜以女儿为诱饵,将丁大侠生擒。 为了这个秘密,三年来让丁大侠饱受折磨,凌退思无计可施之下,又威逼利诱将我派入牢中,以期骗得丁大侠的秘密。 好在丁大侠识破奸谋,对风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言说了他的悲惨遭遇,又觉得风某是个可塑之才,不愿让我泥潭深陷,更不愿意让我被凌大龙头杀了灭口,故而代师收徒! 从今往后,我风逸不再是龙沙帮中人,而是两湖大侠‘铁骨墨萼’梅大侠的关门弟子。 也是神照功的正统传人。 以后谁要再想打我门中神照经与连城诀的主意,嘿嘿,便自求多福吧。”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丁典亦是眉头微皱,这可不是商量好的。 不过,他对于风逸的行事风格有所了解,并未开口否认。 毕竟自己与梅念笙有师徒之实,又传了风逸武功,这么说,倒也无可厚非。 况且他得了梅念笙恩惠,理当为其清理门户,报掉杀身之仇! 只是神功未成,又遭囚禁。 今日若能脱身,这事也不能忘却。 (本章完) 第14章 “断筋腐骨丸” 第14章 “断筋腐骨丸” 风逸做事一步三看,行事万有考量。 深知今日之后,自己与丁典大闹荆州府,并且身怀神照功、无影神拳的消息,一定会不胫而走,无论是丁典,还是他,不承认都不行,索性便将一切摆在台上。 一则,好让丁典能够多传自己武功,还不用担心头上多了一个“活爹”。 毕竟这世上想要学习武功,都得拜师。 狄云与丁典的事,属于特例。 那是用自己性命验证的,具有不可复制性。 至于无师自通的本事,他从修习神照功开始,便知道自己并不具备。 而且他还不想拜丁典为师,让自己矮了辈分,但梅念笙不但够名、够气派,还死了,以后行走江湖,那自己最大! 二则,自己今日收拾凌退思,不管怎么说也是以下犯上,那么必然得有一个立得住的理由,哪怕实际意义不大,也得尽量挽回一下声誉。 毕竟混江湖,义字当头! 再则,他为了成就值,还要将那“砌墙达人”等几个弑杀师父的叛徒一一诛杀,有了这个名头,那就是清理门户,更加名正言顺! 如此既能为自己创造收入,也能报了丁典传艺之恩,这叫一举三得! 毕竟连城诀世界,恶人、坏人固然很多,但除了血刀老祖坏在明处,其他人不敢将恶行摆在台面上,伪装的都很好。 这就是环境趋势,因为人人都喜欢真善美,推崇真善美。 比如凌退思将自己女儿活活闷死在棺材里,却说病症不清,郁积难消。 除了狄云最后在将丁典与其合葬时,发现抓痕,人人皆以为凌霜华因为思念丁典,郁郁而死,包括丁典也是这样认为的。 心下还很是自责,为此不愿伤害凌退思,他哪怕被毒死,都没敢去想,凌退思只是为了除掉他,才将女儿害死。 至于弑杀师父的万震山、言达平、戚长发三兄弟更是统一口径,梅念笙是因为失落了一本练武功的书,找来找去找不到,郁郁不乐,就此逝世。 是以江湖上,除了丁典,没人知道他们三人的恶劣行径,狄云知道,却一直再逃避。 所以这几人直到最后死了,仍然是尊师重道的名门子弟,只因他们的师父是两湖大侠梅念笙。 风逸要去杀这几人,没有一个立的住的身份以及理由,弄不好就跟血刀老祖一样,反而会成了人人不齿的贼人。 这是风逸不愿意的! “不可能!” 凌退思却是两眼大张,歇斯底里叫道:“丁典将其视若珍宝,怎么会心甘情愿告诉你?必然是你骗来的?” 丁典朗声笑道:“我为什么不能心甘情愿告诉我师弟?” “丁典!” 凌退思双眼中禁不住要冒出火来,一脸愤恨道:“堂堂神照功传人,竟然也好意思偷袭,真是不要脸到了极致! 更可耻的是,竟然与风逸这等人为伍,真不怕辱没了“铁骨墨萼”梅大侠的名声!” 风逸嗤笑一声道:“你也有脸说这些?伱怎不说,当年你利用丁师兄对凌小姐的感情,用金波旬将他毒晕,又挑了他的脚筋? 这是你堂堂龙沙帮大龙头,朝廷荆州知府干出来的事?你不觉得可耻?” 凌退思本来一脸狰狞,听了这话,旋即又笑眯眯地道:“呵呵,丁典,你可不要忘了,当年若非我女儿求我,我焉能留你至今?” 丁典怒喝道:“住口!你还有脸提霜华?” 凌退思嘴角笑容不变,说道:“这么久以来,我出尽法门,你硬是一个字不说! 倘若早早说了出来,我和你成了翁婿,那是何等的美事,你未免有些蠢了。” 他又看向风逸笑着道:“你倒是精乖,伯父全为你做了嫁衣。好在这个结果也算不差,你向我求娶霜华,老夫当着众人的面,同意了。我们以后……” 一瞬间,丁典眼中凶光暴长,踏上一步。 “啪——”的一声脆响,既让丁典停下了脚步,也让凌退思嘴里的话,再也吐不出来。 原来风逸听到这里,心头不禁一沉,暗叫:“不好!这老贼挑拨离间,只怕丁典要上当!”甩手就给了凌退思一巴掌。 这一巴掌,自然没用神照功,但也让凌退思金星乱冒,脸上多了几道红印。 凌退思气得险些晕死过去,他向来人前显贵,何时被人打过巴掌,遭受如此羞辱,眼泪都止不住淌了下来,不由怒道:“你,你!你好大的胆子,你居然敢打我?” 风逸冷笑道:“我胆子大了一晚上了,还用你说?” 众人均想:“这倒是不假,只他挟持朝廷命官一条,胆子已然大的没边了!” 风逸哼道:“你心机深沉,诡计百出,当日让我拜你为义父,好安我心,能够心甘情愿为你卖命,套取丁大侠秘密。 当日我若不向你表达求娶凌小姐之心,只怕不是要认你这见利忘义之辈为义父,徒惹一世之羞,就是被你杀了灭口! 你还在这里挑拨离间,殊不知我与丁大哥的关系何等牢靠,你永远也改不了以己度人的小人心思!” 他这话一出,凌退思不禁心头一震,仿佛明白了什么,惨笑道:“好,好一个风逸,你做得好。”说话声中,鲜血又自口角不绝淌下,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凌退思阴险狠毒,悟性却是极高,若不然也不能当龙头,中翰林。 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最错的一步。那就是早该以女儿逼丁典就范! 风逸哪里管他想没想通,淡淡道:“你若识趣,一切安好,今日若敢拂了我的面子,也别说打你,老子杀你也不带眨眼的!” 凌退思微微一笑,道:“贤侄,你太小瞧你凌伯伯了! 当年我与你爹,夏师爷等一批老人创建龙杀帮,那也是刀头上舔血走过来的! 今日你杀我容易,想要让我低头,嘿嘿,办不到! 况且你父亲死了十三年,你扪心自问,若没有我,你焉能有今日? 你在我面前自称老子,真就不怕九泉之下的父亲不得安稳吗?” 凌退思久居高位,一向神色俨然,悯人悲天,更是虎死不倒架,最后一句声色俱厉。 这番话的内容更是厉害,既指责风逸这等行为,颇有背恩忘义之嫌,更体现了自己不畏生死的气度。 无论是龙沙帮众这些黑道人物,还是衙门捕快,最佩服英雄好汉。 这时听了这话,顿时群情激愤,纷纷狂吼响应,嚷道:“大龙头威武!” “不错,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拿死吓唬人?想瞎了心?” “小贼,你敢威胁凌大人,想造反吗? “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风逸,你忘恩负义……” 一时间人人乱嚷,风逸蓦地纵声长笑,笑声洪劲,将一切喧哗之声压了下去,众人无不变色。 丁典双手负立,双眼半睁半阂,对目下情势宛若不闻不见。 风逸知道凌退思精明无比,这是笃定自己不敢杀他,还以大义相挟! 到此地步,他索性侃侃而言,朗声道:“你不要觉得,丁大侠看在凌小姐的面上,不敢伤害你,所以就肆无忌惮! 可今天到了这个地步,大丈夫敢作敢为! 我这次对付你,手段的确不怎么光彩,而且我能够长大,也多亏你的接济,但这却是先父用自己的命换来的! 你身为龙头,这是你的责任,况且这份所谓恩惠,又岂是风逸独然? 所以这不是你凌退思大发善心,抚养我长大,对我有养育之恩! 而且我从十六岁起,便在龙沙帮做事,勤勤恳恳,所以当你让我去套取丁大侠秘密之时,你我之间便已经无恩无义。 在那一刻,你我便是恩断义绝,所以今日风某无论如何对你,心中也无一丝愧疚,你最好不要试探我的底线!” 风逸很是坦然,因为原身用自己的命已经了断了一切,故而话语铿锵,字字如针。 直让凌退思凄凉之余怨恨大生,咬牙切齿道:“嘿嘿!不过是成王败寇,你还真以为你是大丈夫吗?” 风逸冷冷一笑道:“我风逸是什么人,不用我说,也不用你说! 之所以说这些,是想告诉众位兄弟,不是我风逸忘恩负义,他们为你这等人卖命,也是大大的不值!我杀了你,更是替天行道!” “哈哈……” 凌退思纵声狂笑,他笑了一刻,面色渐渐沉了下来,阴恻恻的道:“我给你饭吃,让你活命,到头来你竟然反我! 还敢在我面前充字号,说什么替天行道! 好,你有种就杀了老夫,让我看看你这位神照传人,有多大能耐!” 说着高声叫道:“王捕头传我令渝,要步兵总领燕顺点一千精兵,三百名弓箭手,围住本府,任何人不得出去,再紧闭荆州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城,违者杀无赦!” “是,卑职立刻会办!” 一人领命而去。 风逸笑了笑道:“知府大人还是个用兵能手啊?” 凌退思哈哈一笑,甚是得意。 风逸也是哈哈一笑道:“好,既然你视死如归,我要是不成全你,倒是我的不是了!” 说着伸手入怀,很快便在身上搓出一粒黄豆大小的泥丸,看起来乌黑锃亮,就向凌退思嘴里塞去。 凌退思不知这是什么东西,只闻到一股腥臭,心觉不妙,却又不能反抗,只能紧闭着嘴。 风逸冷冷一笑,捏开他的嘴,将丸子塞进,又在他喉咙一拍,咕的一声,凌退思便咽了下去。 凌退思又惊又怒,急运内力,欲要挣起,可他穴道被封,丹田内力哪里提的起来,咕咚一声,又萎靡软倒在地。 凌退思脸色刷地死白,瞪着风逸,眼珠子几要鼓了出来,咽了一口唾沫,怒道:“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风逸见他惊恐神气,微微一笑,说道:“你听说过北宋年间的灵鹫宫天山童姥么?” 凌退思一脸狐疑道:“何意?” 风逸呵呵一笑:“你看你虚的,我喂了你一颗断筋腐骨丸,补补身子!” 众人都觉身上一寒,毛发皆耸。什么灵鹫宫天山童姥他们不知道,可“断筋腐骨丸”这五个字闻音知意,谁若不怕,那还真是假的。 凌退思瞳孔收缩,一字一顿道:“断筋腐骨丸?你卑鄙!”叫罢脸上流露惧色。 风逸笑道:“依葫芦画瓢罢了,不过也算便宜了你,这东西乃是灵鹫宫的秘制毒药,我机缘巧合之下,方才得了这么一颗。 我今天又特意回家取了来,献给龙头,以表敬意。 关于天山童姥其人其事,龙头大人博古通今,也应该有所耳闻,这味药给你用上,也配得上你凌大龙头,荆州知府的高贵身份,如此大家还不伤体面!” 凌退思全身簌簌发抖,口中“啊啊”几声,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为了连城诀的秘密,遍翻各类古籍,所以了大钱谋求荆州知府之位,更是不惜连任,皆因他猜到梁元帝在江凌藏了大宝藏,只是不知具体地址。 故而北宋时期的灵鹫宫,他也看见过一些记载,这天山童姥可不是个好人! 最重要的就是,这等轶事隔了数百年,不是风逸一个没见识的小子能够杜撰出来,由不得他不信! 丁典从未见过凌退思露出如此惊惧骇怖的神色,但他知道风逸这是骗凌退思的,因为他与风逸一直在一起,他有没有毒药,心中门清,适时问道:“兄弟,这断筋腐骨丸是种毒药么?” 风逸笑道:“师兄猜的不错! 这味毒药顾名思义,一旦发作,先断全身软筋,到时嘴巴不会张、舌头也不能动,再然后全身骨骼会其软如绵,处处寸断,脏腑破裂,嘿嘿,死的那叫一个惨不堪言哪!” 他越说凌退思越是惊恐,转瞬之间,额头上便渗出了黄豆般的汗珠。 丁典注视凌退思,流露出怜悯之色,说道:“凌知府,你这又是何苦啊?” 凌退思面肌一颤,忽地嘶声道:“狗东西,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你若早早给了我连城诀,我岂能如此?” 他想到自己已服了这天下第一阴损毒药,叫喊间面容扭曲,神色间已有癫狂之意,再也不复知府大人的风采。 风逸冷笑道:“凌龙头,你刚才也说了,你合该报应! 昔日你骗大小姐说,你同意她与我师兄交往,想要见一见他。 丁师兄听大小姐这样说,不知道多高兴,怀着见岳丈的心,你却不出面,摆出金波旬毒倒了他,更是挑了他的筋,穿了他的骨,每月十五对他酷刑加身,他不比你惨上十倍? 如你所言,成王败寇,你在这里鬼叫什么?” (本章完) 第15章 死亡才是奢侈 第15章 死亡才是奢侈 凌退思被骂的失魂落魄,不禁想到,为何丁典没有武功全失,风逸又怎会短短七日学会神照功,又为何心性都变的让他不认识了! 以前的风逸绝对没有这个脑子。 这一切种种,让他想破脑袋,也不能参透此中玄机,莫非想要活命,只能走那一步棋了? 众人听了这话,再看凌退思失魂落魄,不加反驳,丁典更是一脸怒火,有判断能力的人,已经明白,这些的确都是真的。 心下不禁对凌退思多了几分鄙夷,毕竟身为父亲,为达目的,竟然以亲生女儿为饵,这就有些不当人了! 更甚者为达目的,牺牲属下岂不顺理成章? 风逸之前所言,的确不是无的放矢啊! 风逸从未想着此刻杀了凌退思,一方面是出于自身利益,神照功没学全。 再一个,就是先将凌退思所作所为宣之于众,一步步打破他在众人心目中的固有形象,收拾了他,一方面自己不落以下犯上,忘恩负义的不义之名,再一个毁掉凌退思的形象,比一刀砍死他,更能让他拥有成就感! 要知道,凌退思那可是前世风逸,摸都摸不着的天大人物,相当于一个一线大市的一把,还是黑道的一把大哥。 能让这种人物在他面前低头,风逸以前想都不敢想! 所以他很享受这个过程! 风逸继而话锋一转道:“不过你可以无义,我与丁师兄却不能如此。你只须乖乖听话,我自会将解药给你,伱又何必怕得如此厉害?” 凌退思闻言一喜,向他谛视良久,重重道:“你之所以向所有人将一切公之于众,是想让我同意将霜华嫁给丁典?” 风逸微微一笑,朗声道:“不错! 当年你说你同意丁师兄与凌小姐交往,结果骗了他们小两口。 那时的你,囚禁丁师兄,软禁凌小姐,掌握二人生死。 凌小姐求你不要伤了丁师兄性命,你便逼凌小姐发下毒誓,她若再见丁大哥,就让她已经过世的母亲,在阴世天天受恶鬼欺侮。” “什么?”丁典却不知这一节,一把揪起凌退思,恶狠狠道:“你好生卑鄙! 你不杀我,只不过为了想得经诀,霜华便不起这个毒誓,你也决计舍不得杀我。” 丁典说到这里,突然间说不下去了,他知道凌霜华十三岁那年丧母,对亡母是最敬爱不过的。 凌退思逼得女儿起了这个毒誓,将他甚么指望都化成了泡影。 凌退思道:“还说这些做什么?” 说着又看向风逸:“你果真有心了,连这都知道,你偷着见过霜华?是她告诉你的?” 风逸也不回他,说道:“丁师兄稍安勿躁!” 看向凌退思道:“昔日种种皆因你掌握二人命脉,万事由你,可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必须当着众人面,同意将凌小姐嫁给丁师兄,不再下令追击,我便给你解药!” 风逸知道丁典之所以会栽,根源在于他想得到凌退思的首肯。否则三年前他与凌霜华定情之时,就能带她走了。 可越爱,就越在乎。 在乎对方所在乎的一切! 当然,无论是丁典也好,凌霜华也罢,在风逸眼里,都有些迂腐, 可他却知道,这就是礼法,名节对人的约束。 虽说这种东西,在风逸身上是无所谓的,却是这个时代的人最为看重的。 况且纵然是现代,人的观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男女之间的爱情,也是希望得到父母祝福! 有勇气不经过父母同意,直接私奔的,以基数来看,那也是少之又少! 一千对里面,都难找出一对。 所以风逸虽然嘴上骂这一对都是“爱情傻子”,但他既然答应帮助丁典与凌霜华在一起,人家丁典又将神照功传给了自己,他就得想办法完成承诺! 遵守君子协定,是为人的本份,不在于他对事务本身看法如何! 二人四目对视,凌退思沉吟半晌,怒声吼道:“老夫若是不要这条性命,你当如何?” 风逸傲然一笑,缓缓道:“凌大龙头,你是什么人,我比你自己都了解,你若真的不答应,我与丁大哥拔足就走!” 众人俱是一愣。 凌退思眼中却闪过一丝凝重。 只有他明白风逸的言下之意:你们虽然人多,但我们想走没人留得住。 但你凌退思的性命…… 都不提这“断筋腐骨丸”,单只风逸在暗,他在明的日子,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饶是凌退思城府深沉,这一刻的他都不敢想了,霎时间面如死灰,全身颤抖,上下牙齿不住磕碰,铿然有声。 这不仅仅是死亡的恐惧,还有极大的为难。 为难之处,倒不是他爱女情深,舍不得凌霜华。 而是他是何等身份,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岂能在威逼之下答应这事? 这岂不是卖女求活? 如此一来,自己成了什么? 旁人如何看待自己? 任何人做坏事、做恶事,首先看的是环境。哪怕是嗜杀成性的人间恶魔,在某些环境下,他也是不敢实施的。 因为他想的是,我既要做恶,还要逃脱制裁,不承担后果! 此刻若只有风逸与凌退思两人,以凌退思的为人秉性,会不加犹豫同意这个要求。 然而当着一众手下,这“我愿意”三个字,是怎么也吐不出来了! 可是他又不想死,自然左右为难了。 倘若凌退思真是一个视死如归的英雄好汉,风逸的一切手段,不但失去了作用,他也不会为难。 只需要下令乱箭齐放,不用管自己死活,根本不用说什么调弓箭手,紧闭城门之类的话。风逸与丁典也只能狼狈逃窜了。 显然,凌退思并不是这种人。 他的那种布置,反而让风逸看出了他的色厉内荏! 那么,风逸吃定他了! 风逸看着凌退思左右为难的样子,脸带笑容,心想:“当日你让老子感受到了利剑悬颈的滋味,今日老子用了一颗垢丸,就给你还了回来。我倒要看看你是要命,还是名声! 可不管你怎么选,都是彻底身败名裂!” 在风逸看来,痛快的死亡,对于凌退思这种人来说,非但不是惩罚,而是天大的解脱。 更是最大的奢侈! 死了,一了百了! 那太过便宜了! 对付这种丧尽天良、泯灭人性的东西,得让他失去自己最在意的东西,在默默感受等待死亡来临的恐惧与无助! 最后当他选择认命的时候,给他一点希望,又让他失望,再让他绝望。 再在绝望中死去。 对其内心不间断的折磨,那才算是真正的报应!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今日凌退思也不能死! 他若死了,一切事态都会不可控了。 不管是这帮捕快与龙沙帮众,还是凌霜华,这不是风逸想要的。 他还有一部分神照经没学呢! 最终就得着落在凌霜华身上。 到此地步,凌退思也明白风逸的狠毒之处了。 凌退思自负异常,从来都是以己度人,只以为自己服用了“断筋腐骨丸”,又想到不论怎么选,自己半辈子建立起来的名声,也都完了。 这荆州知府的官位恐怕都保不住了,他心心念念一辈子的连城宝藏也没机会找了。 凌退思一时间气色灰败,显得老朽不堪,仿佛精神尽去,喟然长叹道:“你有心了,可你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 在凌退思眼里,人人皆为利动,可风逸的条件只为丁典,不为自己谋利,着实有些不敢相信。 风逸淡然说道:“咱们龙沙帮在这荆州城,借着你的知府名位,称王称霸也有了年头,多年来,不知取了百姓多少不义之财,可你还贪心不足。 更何况你还是一州知府,却草菅人命,伤天害理,杀了你,不知会有多少人拍手称快! 我风逸也毫无心理负担! 但你说的也算不错,我八岁丧父,这十三年来,多少承过你的恩惠,故而也不想将事情做的太绝! 今日我只求方方面面有个交代,不失为人本分,那就够了。 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让我报了丁师兄对我的传艺之恩,我与他两不相欠。 至于你若不愤今日遭遇,想要杀我,我们就各显神通,若是我为阶下,你纵然将我活活剐了,也与人无尤! 但你若要让我成为一个食言之人,那么我也就不讲究什么恩义之说了,你自思量!” 众人听了无不动容,万不料风逸如此风骨高峻,竟然真的不为自己谋求好处,可有些人却是大感疑惑,只觉不可思议。 丁典却对风逸一跷大拇指,赞道:“好汉子!” 风逸从牢里出来,就是披头散发,衣衫褴褛,一副乞丐样,众人看不清他的长相,但此刻他的形象变的越来越清晰了。 只是他透过发丝的瞳孔发出阵阵精光,仿佛是一无底洞般,又充满了无情的森寒之意。 而且这番话不但有理有据,内容更是劲爆。 人人都有好奇心,也都想看看凌退思这等大人物,在自己的生命与名誉之间会如何选? 各人屏声凝气,谁都不敢出声,其间气氛之严峻,比之适才双方呼叫砍杀,倒似更加令人惊心动魄。 便在此时,一个冷森森的声音很是突兀的冒了起来:“是啊,是该好好思量一番哪!” 众人循声看去,就见一女身披黄衫,走了过来,月下看去,她通身似有淡淡光芒,那张脸雅致娇美,凤目含愁,楚楚可怜,清丽难言,荡人心弦。 身后跟着一人,那张脸则是灰扑扑的,枯如树皮,与女子清丽相形,尤显得丑怖可怕,正是凌退思的师爷夏三刀,他用刀架在了凌霜华的脖子上,将其押了过来。 这一幕让丁典如中雷击,虎目含泪,颤声道:“霜华。” 风逸却不由得暗暗赞了声好,这既是夸凌霜华美貌,又见她并未毁容,的确是好。 这等相貌的女子生的何其不易,让人看着就赏心悦目,若是毁了,未免有些暴殄天物了。不过此女,果然是罪恶之源,难怪能让丁典当舔狗。 凌霜华云鬓散乱,显是在睡眠之中被夏三刀抓了起来,她看见凌退思时,神色不禁一呆。可很快,她的目光便落在了丁典身上,不由得喜溢眉梢,泪眼盈盈,叫道:“典哥!” 这一瞬间两人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可这时谁都说不出别的话来,只是流着无尽热泪,嘴上叫着对方的称谓。 然而丁典看见凌霜华脖子上银光闪闪,惊喜过后,面色骤冷,当即就要扑上去。 就听夏三刀一声厉喝:“别动!” 已带凌霜华向后跳开,厉声道:“再敢上前,我就让她脑袋搬家!”手中刀一紧,一丝红线从凌霜华雪白的脖颈留了下来。 凌霜华却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微笑道:“典哥,只要你没事,我好开心。” 丁典却深爱凌霜华,投鼠忌器,只能煞住势子,再也不敢上前,按奈心跳,冷冷道:“夏老狗,你要怎的?” 凌退思也很是义愤填膺道:“夏师爷,这是干什么?快将我女儿放了!” 不管他是真情还是假意,但目前来看,全然一副关心女儿,不顾自己安危的样子。 荆州知府衙门的人与龙沙帮众等人也没想到夏三刀竟然会制住凌霜华,都是不解。但他们还是握刀挺矛,将夏三刀与凌霜华围住。 夏三刀便似没听见凌退思说话,对着丁典嘿嘿一笑,道:“丁典,你问我要做什么?这话你得问问你的好师弟啊。” 丁典一呆,转头望着风逸。 风逸眉眼一片冰凉,望着夏三刀,哼道:“我就说,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不见你这狗腿子,原来你竟然去打凌小姐的主意了! 可是凌知府利欲薰心,利用女儿,还说得过去,你不过一个下人,抓他的女儿,你以后还活不活了?” 夏三刀凄然一笑,阴测测地道:“你知道儿子被杀的滋味么?” 他语声怨毒,含有莫大仇恨。 风逸向他一笑,道:“君不见凌大知府就没将女儿生死看在眼里,你跟随他日久,应当效仿才是! 我只是承蒙夏兄赐教,所以一时失手,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你放屁!” 夏三刀面容抽搐,狰狞如鬼,厉叫道:“丁典,你想要心上人活命,立刻杀了风逸!” (本章完) 第16章 众叛亲离 第16章 众叛亲离 丁典虽然心急如焚,但他知道要是听了夏三刀的,他也不用做人了。但见凌霜华脖子上的血丝,担心,心痛、愤怒充满胸臆,不由得双拳紧握,青筋暴起。 凌霜华眼中仿佛只有丁典,只是眼含热泪瞧着爱人,不发一语。 仿佛天地间就只有她和丁典。 风逸不禁暗自感慨,爱情的力量果然是伟大的,大的能够超越生死,不得不佩服这对痴男怨女! 反正他觉得自己,若是被人用刀架住脖子,估计再爱一个人,也没心思去看对方。 凌退思却是急道:“夏三刀,你要杀风逸,又岂能以我女儿为质? 我命令你放开我女儿!” 风逸见他一脸关切,知道此人品行恶滥,但如他这等高贵之人,对于名声却极为看重,在这里装腔作势倒也正常。 可又不禁心想:“此人大奸大恶,当真也了不起,这演技着实没得说!我若没有先知优势,遇到这种人,能否识破他的阴谋呢?” 风逸没有答案。 丁典却是怒发欲狂,嗔目喝道:“夏三刀,冤有头债有主,你要为儿子报仇,该找风逸了断!以一个弱女子相挟,这岂是英雄好汉所当为?” 夏三刀面色阴沉,咬牙切齿地道:“狗屁的英雄好汉!伱丁典是英雄,是好汉!可结果呢?这三年来活得不如一条狗! 所以我夏三刀只看结果,不讲手段!” 丁典怒发上指,可夏三刀的刀口就贴在凌霜华的脖子上,他距离凌霜华足有三丈,如此悬殊的距离,哪怕他出手如电,也赌不起! 风逸看在眼中,自然明白丁典顾虑所在,心头歉疚,面上却是声色不动,笑着看向凌退思,道:“凌龙头,这也真是难为你了!” 凌退思听了这话,见他不惧亦复不怒,仍然谈笑风生,一脸淡然,不禁佩服,问道:“难为什么?” 风逸洋洋地道:“难为你文武全才,又富又贵,却为了连城宝藏失去常性。 今日为了活命,竟然真的在一众手下面前,不惜用自己女儿性命威胁敌人,如此卑鄙,可真是枉读圣贤之书啊! 而且你还能装的那么像,呵呵,真是让人长了见识!” 凌退思还未开口,那夏三刀却是发出狂笑,声音惨厉,如夜枭之鸣。 风逸眉头微蹙道:“你笑个屁啊,你知不知道很难听?” 夏三刀笑声一敛,脸色一沉,森然道:“风逸,你真是自作聪明!你以为我是听凌退思的?” 风逸冷笑道:“难道不是吗?” 夏三刀怒道:“我追随凌退思二十多年,一直唯他马首是瞻,哪知我儿丧命,我要杀你为其报仇,他却轻飘飘地告诉我,让我以大局为重! 全不顾念我丧子之痛!” 说到这里,夏三刀破口大骂道:“我去他妈的大局! 他的大局,是神照功、是连城诀,为此不惜利用女儿! 可我的大局,我的一切,只为我儿子! 我儿子死了,我便只有一件事,就是为我儿报仇! 说什么,待拿到功诀,就让我杀风逸报仇,可他现在却成了阶下囚! 当真是可笑至极! 他若是听我的,当晚就将你弄死,岂有今日之祸?” 夏三刀最后一番话显然是对凌退思说的。 众人就见他一张瘦长老脸在火把映照下明暗不定,宛如活鬼,人人心中生出几分寒意。 这时间,所有人都捋顺了一切。 凌退思果然卑鄙无耻,为了功诀利用女儿擒拿丁典,酷刑不得以后,又派风逸卧底。 没想到风逸杀了夏三刀的儿子,夏三刀想要报仇,却不得凌退思允准。 如今眼见凌退思自身难保,报仇无望。这才不惜将凌霜华擒拿,威胁丁典,好杀风逸! 风逸不禁一愕,忽地哈哈大笑,笑了一阵,方才叹了口气,道:“凌大龙头,就为了一些身外之物,不光让女儿与你离心,就连跟随你多年的夏师爷也背叛你了,做人做到这份上,还有滋味吗?” 众人一想也是,凌退思的亲信风逸反了,最忠诚的夏三刀也跳出来反对他了。 至于亲生女儿,更不用说。 父不慈,恐怕女也难孝。 这不就是众叛亲离吗? 凌退思脸色铁青,口唇微动,终究未做言语。 没人知道他想说什么,又在想什么。 风逸转头看向夏三刀,淡然一笑道:“不过我没想到,似你这等两面三刀,狐假虎威,阴险毒辣之人,竟然也有如此浓重的爱子之心,你儿子倒是比凌大小姐幸福多了。” 他本以为这夏三刀是与凌退思唱的双簧,如今听来,此人竟是恨己入骨,只想为儿子报仇,不仅觉得有些难办,心中又有些惭愧,自己太过低估人性了。 不提别的,夏三刀的丧子之痛足以胜过他对凌退思的忠心,这是风逸判断失误的地方。 他心中暗暗记住了这个教训,也明白, 也想到原剧情中的铁干,明明做了几十年名声显赫的大侠,可只用了一天就成了卑鄙无耻的小人! 只因人性会因为环境、经历而改变。 善恶只在一念! 忽听夏三刀狞笑道:“丁典,刚才风逸说的好! 我为刀俎,你为鱼肉,如今凌小姐在我手上,你将风逸人头取下,我便将凌大小姐全须全尾的给你,哪怕事后你杀了我,我也认了! 你若不听,你纵出牢笼,也是一场空!” 丁典心跳加剧,眉头紧蹙,他肯定是不愿去杀风逸,可凌霜华就在夏三刀手里,他儿子死了,这等血海深仇,自然比什么都重要,他不会畏惧死亡了。 蓦地里,风逸踏上一步放声长笑,声音竟极是欢畅。 夏三刀见他还笑的出来,不由怒喝道:“你笑什么?” 风逸听他一喝,忽地灵机一动,笑容一敛,淡淡地道:“在丁师兄眼里,我的命比起凌小姐,肯定是不够看,可我风逸是根草吗?他就一定能够杀的了我吗?” 夏三刀冷笑一声,说道:“你当我三岁小孩儿吗?丁典若要杀你,你岂能活命?” 丁典目眦欲裂,却也不失冷静,道:“夏三刀,你打的一副好算盘,以为只消自己手中有了霜华,便可以要挟于我! 我与风逸动手,胜负如何,姑且不谈。可我对他出手,那我丁典又成什么人了?” 夏三刀狞笑一声,又将架在凌霜华脖子上的刀一紧,冷笑道:“丁典,我左右是个死,你他妈的还跟我装大侠装好汉! 好,拉凌大小姐垫背倒也不错。你可不要后悔!” 风逸皱眉道:“你若放了凌小姐,我保你不死,还给你一大批黄金!” 夏三刀低声吼道:“我儿子死了,老子的一切希望都没了,你以为我是凌退思,眼里只有利益吗?” 风逸叹了一声,道:“这是何必呢?你要早有这等爱子之心,我就不杀夏万崇了!” 夏三刀破口大骂道:“去你妈的! 你少说风凉话!丁典,我可没耐心了!”说着手中一紧,凌霜华一声轻哼,脖子又被划破了。 风逸看在眼里,气运周身,外衣无风自动,飘拂作响,双眉一扬,沉声道:“丁师兄,当日我被你拳打脚踢,我也时刻难忘,今日乘着机会,我也想看看,我的神照功比你如何?” 丁典转头看来,风逸眨了眨眼,使了个眼色,丁典蓦然间哈哈发笑:“果然英雄出少年!”突然双目圆睁,凶光暴盛,厉声喝道: “那就接招吧!”右掌疾向风逸面门劈去。 他只一抬肩,风逸身子朝着夏三刀方向斜退三步,右手挥掌迎出,左手将单刀刺出。 两人掌力一交,只听“勃、勃”两声闷响,似是密云之中打出轻雷,劲风四溢,众人俱感脚下一颤,离近之人都退了几步。 风逸与丁典两道身影,瞬间分开。 只是不知为何,风逸手中的单刀竟已断成两截。风逸甩手一扬,断刃仿佛长虹,直奔天空而去。 而丁典仿佛一串虚影斜斜掠出。 夏三刀被一幕弄的甚是惊诧,而且丁典飞去的方向也不是自己,宽心之余,不禁有些纳闷,双目本能地向那天上的刀望去。 就在这一刹那,只听丁典一声暴喝:“着!” 这一声有如伤虎哀啸,震得众人耳鼓鸣响,心旌摇动。 一道白光划破夜空,带着呜呜响声,闪电般朝着凌霜华破空而至。 夏三刀被这一声厉喝,震的神思摇动,猝不及防之下,铛的一声,只觉虎口一震,手中刀已从凌霜华的脖子上荡了开去。 夏三刀拿捏不住,刀不但脱手飞出,虎口也被震出血来。 就在这霎那间,风逸已然挺身窜出,掠过两丈,双掌连拨,将面前几人左右震开,双脚像是装了机簧,整个人“嗖”地弹射而进,一把抓住凌霜华胳膊,将她带了过来。 夏三刀惊怒之下,凶性大发,一爪拿向凌霜华的背心,乃是“大擒拿手”中的凌厉招数。 然而风逸蓄势而来,他这一招,连凌霜华的衣衫都没碰着。 说时迟,那时快! 众人眼睛一,丁典也一闪而至,凌霜华尚未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丁典抱在了怀里。 风逸想也不想,一步跨出,左掌如刀斩向夏三刀手腕,右手抓向对方肩头,这招一气呵成,快不可言。 夏三刀一爪落空,还不及变招,蓦觉右手一痛,飞起左脚向风逸踢去,哪知脚尖方起,只觉肩头一麻,一股热流经由肩头绵绵而入,直抵肺腑,血气只冲咽喉,再也动弹不得。 风逸一拿住夏三刀肩井穴,叫道:“老子眼看大功告成,你给我出幺蛾子!” “啪啪,”右手左右开弓,掴中夏三刀脸颊,后一巴掌更是有力。 夏三刀两眼一黑,口鼻间竟是腥咸之气,未及觉出疼痛,便直接跌出丈外。 风逸叫道:“这拳是替丁师兄打得。”不待夏三刀落地,一拳直击其腹部。 风逸本来都已经乾坤尽握,却被一个夏三刀整的差点翻了船,憋了许久的郁忿,尽在这时发泄出来,直有雷霆万钧之势。 扑的一声闷响,夹杂骨骼碎裂之声,夏三刀蓦然大叫一声,浑身血沸,几要破脑而出,人如纸鸢飞了出去。 风逸身形一闪,叫道:“这一脚是替凌小姐踢的!”,“蓬”的一声,一脚踢在夏三刀腹部之上,将其直接挑起,飞上半空。 风逸猛然探手,从一名龙沙帮众手中夺过一把刀,飞身纵起,叫道:“这一刀是替老实人砍得!”唰的一声,直奔夏三刀右手。 “嗤”,夏三刀右手五指全部掉落,鲜血淋淋洒落于地。 夏三刀心中惊怒:“老实人是谁…” 他心念未绝,扑通一声,已经直坠落地。 他哪里知道,老实人就是现在还没来荆州的狄云。 原剧情中,有他收受万家贿赂,将狄云整治惨了,又是大刑伺候,还砍了他的右手。 风逸此番救了丁典,也就等于夺了狄云神照经机缘,也算是为他出了口气。 哪怕,在这个世界,这事没有发生,或许以后也没机会发生。 可风逸就是怎么高兴怎么来,他又不是需要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的法官! 他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江湖人:看到不顺眼的,就得让他死! 风逸翻身落地,朗声道:“你该去见儿子!” 夏三刀口中血如泉涌,凄然笑道:“凌大人千算万算,都没想到会栽在你手里,呵呵,我死在……你手里,也不枉了……” 夏三刀猛出了一口气,身子一僵,只剩一抹笑容凝在了脸上。 没人知道,最后的他,是不是真的觉得自己死的不枉。 凌退思或是兔死狐悲,失声叫道:“三刀!”想要上前,却被手下拉住了。 他又看向风逸,又看看丁典,冷笑道:“好手段!你二人可真让老夫惊喜连连哪! 夏三刀说的不错,老夫栽的当真不冤!” 风逸笑了笑:“好说!” 自风逸与丁典攻势发动,到夏三刀毙命,虽不过眨眼工夫,但凶险之处,直让众人目瞪口呆! 原来风逸与丁典对掌,声势虽大,却并未硬拼,风逸反而一推一送,丁典见他出刀,就明白了对方用意,所以出手折断风逸单刀的同时,又借着风逸一掌之势,斜飞出去。 风逸则扔出断刀,吸引众人目光,丁典乘夏三刀目光离开自己的一刹那,将刀刃掷出,打掉架在凌霜华脖子上的刀,风逸在乘机突进,救下凌霜华。 这一手乃是智慧、武功、经验、默契四者混合之精粹,而且在那电光石火的一刹那,打掉夏三刀的刀,最讲究出招眼力、判断、角度与时机,只要稍有半分不当,凌霜华断然难活! 所以这一艰巨任务,就非丁典不可。 毕竟风逸内力虽然也很强,可他没练过暗器功夫,手中只有力道,没有准头,纵然让他扔上十次,也根本不敢保证自己能荡开夏三刀的刀。 但他与丁典没有任何言语交流,就能配合如此到位,着实不容易,凌退思眼界之高,也不得不服。 丁典将惊魂未定的凌霜华,拥在怀里,嗅着她的香泽,又悲又喜,喃喃地道:“霜华,我好开心……我好高兴!” 忽然放声大笑,高声喊道:“我好开心,我好高兴啊!” 这声音在荆州城的夜空中飘荡回旋,半城皆闻,远处有几只夜莺刚要落爪准备停在树上,都被这一声吓的“扑楞楞”地飞了起来…… 凌霜华看着丁典,刹那间身子火热,什么恐惧、害怕的情绪尽皆化为乌有,名节礼法也置诸脑后,伸臂搂住丁典的腰,将脸轻轻贴在他肩上,泪流不止。 丁典也虎目含泪,将她拥在怀里,颤声道:“霜华!” 众人就看着两人紧紧相拥,四行热泪流在一处,沾湿了他,也沾湿了她…… (本章完) 第17章 家师有请 第17章 家师有请 经过风逸的刻意渲染,众人现在都已经知道丁典与凌霜华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虽不能感同身受,但不也不禁为两人坎坷的遭遇,感到一丝悲凉。 此时见两人相拥在一起,没人知道,也没人去计算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忽听凌退思咳嗽一声,双目射出针一般的厉芒,沉声道:“霜华,你忘了你当初的誓言了吗?” 凌退思心肠冷硬,胜过饿鹰馁虎,如今眼见自己谋划成空,凌霜华与丁典情意绵绵,女儿更是到现在都没问过自己这个爹爹一句,到底有事有事,显然心中全然只有丁典,没了他这个父亲,不禁挑起了心中戾气。 而在风逸与丁典出手救人之时,早有一众手下将他给护了起来,更多了几分胆气,自然恢复了荆州知府,一帮龙头的风范。 对于凌霜华来说,凌退思这句话有如晨钟暮鼓,终于让其从爱情的甜蜜中清醒了过来。 她忙从丁典怀抱里脱身出来,如被火炙,想到众目睽睽之下,与男子相拥,不由得面红耳赤,吃吃地道:“典哥,我不能再见你!我不能!” 丁典也知道了凌退思逼她发誓的事,心头突突乱跳,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渐渐呼吸浊重,瞪向凌退思,涩声道:“凌退思,就为了这劳什子的经诀,到了如此地步,伱抚心自问,真的值吗?” 凌退思冷笑道:“你丁大侠身怀‘神照经’与连城诀,自然不将它看在眼里!” 这言下之意就是说他站着说话不腰疼。 丁典怒道:“我丁某人纵然与你易地而处,也不会如你一般,利用逼迫亲生女儿……” 只听凌霜华幽幽一叹:“典哥,你不要与我爹爹争了,我为了让我爹爹不要杀你,发誓之时的确是诚心发誓的,如今你安好,爹爹总算没有骗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们,我们终归……终是有缘无份。” 她脸上血色也无,左手紧紧攥住衣角,纤指变得青白,足见这话乃是违心之言。只是他不想让父母与爱人相争罢了。 “我不满意!” 丁典眸子中透出一股决绝狠意,积压已久的怨愤终于宣泄出来:“什么有缘无份,我们真心相爱,岂能因为一个荒唐的誓言就此断送?” 风逸看见这对苦命鸳鸯,也着实头疼。 他们二人的阻力,也不光只有凌退思这个外因啊! 当然,除了礼法之外,就是性格。 两人一样的轴! 一个誓言算个屁啊! 在他那个时代,别说拿母亲发誓,就是祖宗十八代,也很少有人当回事。 但他也知道,不能这样去要求凌霜华。 这样不公平,也不要脸! 他可以不认可,却没资格去对这种行为指手画脚。 因为古人起誓,这是最庄重的决心了。 风逸当即踏前一步,盯着凌退思,眸子里透出骇人亮光,悠悠叹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哪!大龙头还请三思哪。” 凌退思面色阴沉,知道风逸是在赤裸裸的威胁自己。 风逸又看向凌霜华,突然说道:“凌小姐,所谓善恶到头终有报,你信不信这话?” 凌霜华回过头来看向风逸,柔声道:“刚才一时情急,还没谢过阁下救命之恩呢!” 说着行了一个万福礼。 风逸拱手还礼道:“大小姐或许不记得我了,我们以前见过,我叫风逸!” 凌霜华盯着风逸瞧了片刻,见他披头散发,面目也瞧不清楚,臻首轻点:“嗯,风逸,我是知道的,可你怎么……” 风逸与凌霜华年纪相仿,也是龙沙帮中根正苗红的二代,她自然知道。 可一时弄不清楚,她爹的亲信怎与丁典成了一路人了,所以很是疑惑。 风逸闻言知意,自然不会解释,哈哈一笑:“大龙头当初逼你立下了毒誓,说如果这辈子你再见丁师兄,就会让令堂在阴世被恶鬼欺负,我们大家都知道了。 但尊慈生前一向行善积德,才能将你教的这么好,似她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下阴世? 还是你认为令堂一定会堕入阴世地狱,所以才会被恶鬼欺负呢?” 凌霜华已经有点明白风逸的意思了,迟疑一下,说道:“你是说,行十不善业因缘故,要堕落地狱、饿鬼、畜生之三恶道。行十善业道因缘故,则生天界及人界。” 凌霜华被软禁以后,日日求神念佛,希望保佑丁典平安,自然是熟读佛经。风逸一句话,她就能引经据典了。 “着啊!”风逸一拍手道:“这是佛祖说的,他老人家法力无边,怎会骗人呢? 所以令堂本就在天界享福,根本不会去阴世,怎会有恶鬼欺负? 这个誓言无须在意,除非你觉得令堂就是一个下地狱的人!” “不,不……”凌霜华连连摇头。 风逸双目如炬,瞪视凌霜华大声说道:“既然如此,你愿不愿意跟随丁师兄走,就只凭你自身心意,什么亡母起誓的话,就不存在了!” 丁典见他对凌霜华发急,急忙阻止道:“风兄弟……” 风逸一摆手道:“丁大哥之所以被你父亲捉拿,全是因为你。 所以明知大龙头乃是知府,对他这个江湖草莽很大可能不会认可,可他还是听了你的话,去见了大龙头。 可什么结果? 你道他这三年是怎么过的? 你爹说不杀他,却穿了他的琵琶骨头,挑了他的脚筋,若非老天有眼,你们安有再聚之日?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将自己困在一个因为谎言而起的誓言里,丁师兄大好男儿,竟然喜欢上你如此傻迂的女子,我真为他不值。” 凌霜华脸色煞白,倒退两步,蓦地转身看向丁典,叫道:“他穿了你的骨头,挑了你的筋??” 丁典道:“我能脱难,全仗风兄弟。 可他年纪太小,今夜又如此动荡,难免如箭攻心,出言无状,你不要太过在意。” 凌霜华听丁典这样说,当即涨红了脸,对着父亲,斜挑竖眉,怒道:“爹,你就是这样答应我的?” 凌退思冷笑道:“我答应你不杀他,难道我杀了?” 凌霜华气急欲狂,未及想到说法。 风逸已经转身,目现精光,向着凌退思缓缓走去,凌退思心头微沉,倒退半步,道:“你干什么?” 风逸淡淡一笑道:“我该做的都做的,该说的都说了,我是真有些烦了! 大龙头,大丈夫拿得起,当要放得下。老是没完没了,死缠烂打,就有失气度了,总不能让弟兄们今夜只看你的笑话吧? 最后问一句,丁大哥与凌小姐情投意合,这门婚事,你应是不应?” 凌霜华日日为丁典念佛祈福,只觉风逸说的大是有理,心想:“风逸乃是爹爹亲信,能够帮助典哥,定是佛祖显灵。那么母亲肯定不会去阴世受苦,现在只剩爹爹了!”想着睁大妙目,一瞬不瞬,凝注斜凌退思。 别说此时凌退思伤势沉重,纵然有身边人保护,他还是怕风逸,况且他还服了“断筋腐骨丸”,找回一点面子也就行了,苦笑道:“罢了,罢了,女大不中留啊! 我若执迷如故,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老夫就应了这门婚事!” 风逸微一颔首,赞道:“好!知府大人果是俊杰人物,这断筋腐骨丸的药性,一年后才发作,你将金波旬的解药给我一些,也不再追击我们! 我快则半年,慢则一年,不但给你将解药送来,再送上黄金千两,当作丁师兄的聘礼,你看如何?” 凌退思似是早有所料,脸色平静,反问道:“聘礼什么都无关紧要,但你若是一去不返呢?” 风逸知他心眼多多,不肯轻易信人,微笑道:“你不信我,我又何尝敢信你? 现在我若给了你解药,呵呵,而且我来的时候,压根就没带解药。 但老天爷很公平,做错事就一定有后果。今日你败了,便没有别的选择。 况且你不信我,但你必须信过自己的女婿!” 丁典深深吸了口气,对风逸满是感激道:“我风贤弟的深情厚谊,丁典粉身碎骨,不足以报!他这样说,我愿以我的尊严为赌!” 凌退思心知丁典性子决绝,一言九鼎,抑且如风逸所言,今日的他一败涂地,能够从风逸手中脱身,全是因为自己女儿。 若再缠着不放,的确会让一众手下看了笑话,也会寒心,那时人心必散,这基业也就不好管理了。 想到这里,不觉万念俱灰,叹道:“好,我信你!” 说着在怀中一摸,扔出一个瓷瓶,丢给风逸:“这便是金波旬的解药!” “爽快!”风逸伸袖一裹,接过瓶子。 丁典道:“我来看看。” 风逸递给丁典,毕竟他曾中过毒,闻闻味道,比自己有辨识力。 又道:“出城令牌,还得大人费心!” 凌退思哼了一声,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丢了过来。 风逸转过头对丁典,凌霜华道:“这就走吧。” 丁典点了点头,看向凌霜华。 凌霜华看着凌退思,低声道:“爹爹,我……”欲言又止。 凌退思挥了挥手,一句话都没说。 凌霜华看了凌退思几眼,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后,颤声道:“爹爹,请恕女儿不孝了。” 丁典向凌退思抱拳道:“你折磨了我这三年,今天咱们一笔勾销。风兄弟,走罢。” 凌退思冷笑道:“今天之辱,我可记住了。” 风逸与丁典均知他放几句狠话,找找场子,也正常,并不在意。 风逸笑着拱了拱手:“承蒙诸位兄弟关照,风某告辞了。” 逍遥几闪,丁典揽着凌霜华几个起落,已经纵出墙头。一群龙沙帮弟子与朝廷兵丁并未阻拦,只是看着凌退思。 凌退思望着他们的背影,真想下令追击,可想到当着众人出尔反尔,他凌退思的名声真就臭大街了,只是呆呆站着。 半晌,一人轻轻走到凌退思面前,躬身施了一礼,道:“小人该死,没能拦住贼人,还望大人赎罪!” 凌退思露出一丝苦笑,幽幽道:“今夜之败,非战之罪!都散了吧!” 说完,扭头道:“来福!” “老爷!” 一名家丁应声上前。 “将死者厚葬,伤者每人发五十两银子作为抚恤。” “是!”那人应声而去。 凌退思轻轻转过头,悠悠望着静夜出神。 …… 三人一出县衙,出示凌退思的令牌,从兵丁手里要了两匹健马,风逸与丁典都熟悉江陵路径,向着西门泼刺刺而去。 此刻已近夜半子时,弯月如钩,空荡荡的街道上没有半分人影,淡淡光华洒在街道之上,丁典与凌霜华得到凌退思当着众人亲口许婚,心想事成,自乘一骑。 风逸一人一马,倒是显得有些孤独,被这二人一衬,隐隐有些凄凉。 不过他不在意,他现在一心要搞事业,以后就要收割江湖,好让自己变得更为强大。 在这期间,绝对不能有女人。 这是软肋! 再厉害的高手,只要有了女人,也就有了牵绊,就不那么可怕了。 他的江湖威慑力会直线下降! 风逸这是从无数人物身上得出的结论。 三人快到西门时,忽见街道上一点橘色亮光若隐若现,风逸与丁典对视一眼,放缓马速,悠悠而行。 两人艺高人胆大,只要不是大批围捕,也着实不慌,快到近前时,只见一个华服男子,提了一盏纱灯,站在当街。 他约莫二十三四岁年纪,服饰极为考究,一看就是有钱人。 那人见风逸丁典近了,当即上前几步,隔着两丈远,双拳一抱,遥遥为礼道:“请诸位暂留尊步。在下卜垣,奉家师之命,恭请三位移驾至敝庄一叙!” 丁典看了他一眼,待启唇发话,风逸却轻声慢语道:“我们很忙,没兴趣!” 卜垣不禁怔了怔,脸色涨的发红,缓缓道:“阁下就不问问,家师是谁?” 风逸耸了耸肩,很是慵懒道:“我们没打算去,又何必管你师父是谁?” 风逸行事本就不按成规,现在急着离开荆州,完成系统任务,再从丁典获得其余神照经,完成质的飞跃,哪里有空去见什么人? 卜垣望定风逸,一字一句道:“阁下未免有些太过目中无人了吧?” 风逸呵呵一笑:“不去赴万震山的约,就是目中无人?” 卜垣又惊又怒:“你既知是家师有情,又怎敢如此托大?” 风逸眼神微眯,淡淡道:“我就大了,你准备怎么着?” 卜垣气的面红脖子粗,丁典含笑问道:“我与万老爷子彼此素无往来,请我所为何来?” 卜垣不答反问道:“尊驾可是丁典丁大侠?” 丁典微微一笑:“大侠不敢当,但我就是丁典。” 卜垣道:“你既是丁典本人,且先不提别的,只我二师兄一条性命,我师父不该向你们要个交代吗?” (本章完) 第18章 五云手 第18章 五云手 风逸鞍上轻笑,说道:“万老爷子可真是神机妙算,凌知府家发生的事,不光如掌上观纹,还能在这里等着我们,厉害!” 双眉微扬道:“不过周圻是我杀的,与丁大侠无关,你要报仇吗?” 他哂然微笑,卜垣却是心底一寒。 周圻是他二师兄,武功在他之上,尚且被杀,刹那之间,卜垣面色数变。 良久,卜垣方自狠狠吐出了一句:“阁下既然如此了得,何妨去往万府一叙呢?” 风逸看出他色厉内荏样子,心下鄙夷,面色一变,沉声道:“既然没胆量为周圻报仇,就滚开,别浪费爷们时间!” 卜垣冷笑道:“风逸,你武功高了,就变的这般可恶么?叛离凌知府也就罢了,可你在府衙当着众人,口口声声说是我太师父的关门弟子,估计半个荆州城都听见了。 但伱却对我师兄痛下杀手,哪有一丝一毫同门的样子,若非我师父吩咐,要将几位请到,好询问太师父的事,本公子还懒得来呢!” 风逸与丁典对视一眼,丁典哈哈发笑,风逸双脚一磕镫,催马冲出,喝道:“五云手以手上功夫闻名,让我看看你的功夫是不是有嘴头这么利索!” 卜垣见状,怒火不由上冲,左手放脱纱灯,右臂一拔,长剑出鞘,犹如冷芒电闪,直扑风逸左腿。 其实就以之前的周圻,现在的卜垣,武功在年轻一辈来说,也算有些火候,只可惜碰上了风逸这个不按常理的人。 风逸冷冷一笑,马上一探身,右掌闪电抓出,竟然一把扣住了卜垣手腕。 然后人借马力,振腕轻抛,长剑直接冲天而起,卜垣已如断线风筝,飞出七八丈,“叭”的一声,跌落地上。 叮的一声,长剑力尽飞堕,插在街道上。 风逸与丁典纵马驰过,风逸长笑道:“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叔叔辈,初次见面,就不杀你了。告诉万震山,若是不服,待风某登门拜访之日,可以一并了断!哈哈……” 长笑声中,已经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卜垣被摔的七荤八素,缓缓爬起身子,眉宇间满含恨意,紧紧盯住风逸等人的方向,骂道:“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话没说完,唇边流出一丝鲜血。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雄厚洪亮的语音:“败在神照功下,不丢人!” 卜垣转身回顾,就见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材魁梧的老者,眼中当即涌起一抹委屈,颤声道:“师父!” 来人正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五云手”万震山。 万震山身材魁梧,近五十的年纪,却是白面长须,浓眉亮目,很是年轻。一张阔大的国字脸,眼皮开合之间,眼中精光灼灼,更有一种夺人心魄的气势。 风逸与丁典大闹府衙,声势颇大,万震山早就收到了消息,徒弟周圻被杀,他也知道,所以他提前将门下一众弟子派往荆州四门,只要看见丁典等人出城,就将他们请到府里来。 没想到风逸等人果然出了衙门,但却不愿意到他家里去,这就有些出乎意料了。 作为万震山来讲,他知道丁典为梅念笙立牌之事,武林中也盛传他得了师父真传,却不知道丁典究竟是否知晓,他们师兄弟三人在长江边,弑杀师父的事。 毕竟丁典为师父收的尸,可梅念笙那是何等威名,又怎好意思对人说,他是被自己徒弟所害? 故而只凭给梅念笙给他传功,他给收尸,也不能证明,丁典一定知道他们三兄弟的恶行。 万震山正是抱着这一丝侥幸,才派人请丁典,只要到了万家,那么一切都有操作余地。 未曾想丁典等人压根不接这一茬。 然而此刻万震山的心中,却提不起一丝恶感,反有一种兴奋,因为风逸说了,要来拜访自己。他也听到凌退思说了,风逸也会神照功。 那自己离神照功更近了一步。 终于万震山又再次开口:“你太师父当年打遍天下无敌手,靠的便是神照功与连城剑法!他老人家也是因为这本武功秘籍失落,郁郁而终,没想到落到了丁典手里,如今又多了一个风逸。我门中人必要将其夺回!” 万震山三兄弟弑杀师父的事,那是守口如瓶,谁也不敢让旁人知晓,否则他们三人安有立足之地。 万门弟子也当师父尊师重道,自然忠心耿耿,倘若知道自己师父的恶行,那他八个徒弟…… 万震山的这句话,让卜垣心底深处立马升起了一种藐脱天下的自豪与骄傲感,毕竟太师父打遍天下无敌手啊! 那么以后的自己未尝不能复制这项荣名,刚才的胆战心惊,荡然无存,躬身道:“还请师父示下!” 万震山沉默一阵,说道:“丁典与风逸得罪了凌退思,以他的为人,想来不会善罢甘休,可风逸为毒相挟,咱们的凌大知府自要审时度势,权衡利弊了。 不过风逸既然说要来找我,应该不是无的放矢,今天让他扯足了顺风旗,日后定要他知道我的厉害!” 卜垣笑道:“师父说得是。” 又突然问道:“师父,刚才你若出手,我们能留的住他们吗?” 万震山瞥了他一眼,见他一脸诚挚,并非自己所想的那样,微一沉吟:“留不住!纵然加上你所有师兄弟,也是不够。 唯一的可能性,只有抓住凌霜华!” 万震山从不低估自己,亦不会自信到盲目。他早已有了判断,以丁典与风逸的武功,有三个自己,也拦不住,否则他也就不用请丁典与风逸过府一叙,直接出面将二人击败,拿下,岂不更爽利? 卜垣点了点头,道:“不过捉拿凌小姐威胁,不是我们江湖名门的做派。” 万震山轻轻叹息了一声,道:“是啊,若是强行留人,不用卑鄙手段,除了多造死伤,又有何益?” 说着又露出一丝苦笑:“况且风逸此人行事随性而动,我在府衙,一直默默观察,都摸不准他的性格。 所以与这一种人一旦破脸,必要一击而中,否则永无宁日!他可不是丁典这种人。” 说到这里,又问道:“你伤的重吗?” 卜垣道:“多谢师父关心,我没事。” 万震山微微颔首道:“那你准备一下,明日便前往湘西,找到你戚师叔,就说我要过五十大寿。” “是!” 卜垣躬身领命,转身而去。 刚走几步,只听万震山突然叫住他:“卜垣,你做事我向来放心,但你戚师叔心眼颇多,若是不愿意来,你就说我已练成连城剑法,又知道了神照经的下落!” 卜垣点头,之后向万震山躬身一揖:“是,弟子定当不辱使命!”转身离去。 万震山心中喃喃自语道:“我若得了连城剑法,再得了神照功,武林岂不要以我为尊!” (本章完) 第19章 大功告成 第19章 大功告成 风逸与丁典三人出示知府令牌,出了城门,直到了城郊一座破庙,三人这才舒了一口气。 以丁典胆气之豪,也大呼侥幸,说道:“风兄弟,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风逸道:“我想暂时跟着丁大哥!” 丁典与凌霜华对视一眼,均是一脸迷惑。 风逸嘿嘿一笑,道:“两位受尽苦楚,这次相聚,日后必然归隐田野,泛舟湖上,做一对神仙眷侣。我本来不想当这个电灯泡……” “何谓电灯泡?”凌霜华秀眉微蹙,很是不解。 风逸笑了笑,道:“这是我们老家话,意思是说,男女谈情说爱时,在旁边碍手碍脚,不懂知情识趣的第三者。” 丁典哈哈一笑。 凌霜华却是正色道:“你救了典哥,还让我爹亲口准了我们的婚事,又没伤他性命,我很是承情。 慢说你只是暂行,纵然让我们养伱一生一世,我也心甘情愿。什么碍手碍脚,知情识趣之言,切莫再提!” 风逸被凌霜华这么一说,倒是不好意思了,只得讪讪笑道:“是,是。是小弟失言了。” 他也面色一正道:“我想跟随丁大哥一段时间,一则因为武功,神照经没传完,我还想从暗器、轻功等各方面向丁大哥加以请教。 二则,我们才刚出荆州,凌退思那王八……” 凌霜华自然而然流露出一丝不悦之色。 风逸话一出口,便知道当女儿骂老爹的确不怎么好,连忙改口道:“凌龙头,若是不顾他在属下心中的威风面子,食言而肥,继续追击咱们,你我两人在一起,也好有个帮衬。” 丁典想了想,望向凌霜华,叹了口气,说道:“我与风兄弟之前早有约定,他助我与你在一起,我便传他神照功。” 凌霜华微微颔首:“原来如此。” 风逸淡淡一笑:“丁大哥若不传我神功,我没了用处,也会被你爹杀了。” 凌霜华叹了口气。 她不得不承认,以她爹的性子定然会这样做。 丁典口唇翕动,欲言又止,又摇了摇头。 风逸见他如此神色,问道:“丁师兄,你我都是过命的交情了,你有话就直说呗!” 丁典转过身子,负手背后,仰天叹道:“兄弟,你说,习武之人应当如何行事?” 风逸想了想,道:“我觉得只要做到遇弱不欺,遇强不惧,也就够了。” 凌霜华咦了一声,上下打量风逸,神情古怪,半晌点头道:“这八个字说的好!” 丁典也点了点头道:“你能这样想,我便放心多了。我辈习武之人应当以行侠仗义、济危扶困为己任,而这也是我能够获得神照经的重中之重,当日若非我对梅大侠起心相救,断然不会有我的今天!” 风逸笑道:“对,丁师兄被人叫一句大侠,也是当之无愧。” 丁典摇了摇头:“大侠我不敢当,但我眼里的侠,不一定是个智者,但必须是个勇者。有时不辨真伪,但是不能不分善恶! 侠行不一定就是善行,但永远是恶行的天敌。” 风逸连连点头:“金玉良言!丁师兄所言极是!但我觉得侠行要看是否值得!” 丁典道:“你说的不错,现在人人都知道我得到了梅老先生的神照经与连城诀。 却没人知道,当年我之所以干冒大险,只因我亲眼看到了他以受伤之身,以一敌三,又亲眼见他跃入长江,钻入船底,只这份胆识和功夫,便值得我丁典给他卖命!”凌霜华这时说道:“当年你就跟我说起过这桩惨事,今天你是想让风兄弟能够立身正道!” 丁典渐渐地蹙紧了眉头:“行侠仗义之举,个人难免会受到损失,说不定也会经受许多磨难,不像胡作非为那么快意。 但是,一个习武之人,若是以武济恶,为了利益不择手段,行事卑鄙龌龊,无论他的武功有多高,哪怕他是天下第一,都真的不如一个市井小贩,寻常农夫受人尊重了。” 风逸绝顶聪明,察颜观色已料到几分,不禁心想:“莫非我真就不像个好人?需要你三番四次的提醒。” 笑着道:“师兄传我神功,救我脱困,你的大恩大德,在下永志不忘,今日教诲自当牢记于心。” 丁典装过身来,注视风逸,慢慢道:“兄弟,你别嫌我啰嗦。只是你的武学资质我平生仅见,而你心思之缜密,条理之清晰,逻辑之严谨,预事之准确,更是远超常人。 你只用了一个不知什么名目的东西,就让凌退思那等人物惶惶不安! 你练成神功之后,能力大增,日后若为聪明所误,走人歧途,这世上不知会有何人能治,为兄着实放心不下!” 丁典一生之中从未见过风逸这等良才美质,自忖以后与凌霜华隐居,日后未必再能与之相见,因此只想他能够学好。 风逸虽是知道自己仗着先知优势取巧而已,但他两世为人,从未被人如此看重过,也不觉飘飘然,有些得意,点头道:“好,我答应你,将来一定谨言慎行,严格要求自己,绝不污辱了你与梅大侠的英名。” 丁典见他一脸昂然,拍手笑道:“好!我信你!”他眉宇之间满是喜乐,朗朗道:“我就将我一身武功尽数传授给你!” 风逸起身,朝两人作揖,道:“那就叨扰二位了!” 凌霜华笑笑不语。 丁典虽然想和凌霜华享受二人世界,多一个风逸这样的人物,跟在自己与霜华身边,也没有什么不好,闯荡江湖,不仅仅是靠武功,还要智力和谋略。风逸乃是最大的助力。 丁典当即就要给风逸传授其余的神照功内容,风逸也没成就值了,自己领悟也太费劲了,便说先休息,明日得空再说。 丁典见他有这份定力,暗暗佩服。 三人在破庙休息了一晚,清晨便在江陵郊外的江边,雇了一艘篷船,顺江而下。 走了也不知多远,突然风逸脑海中蹦出一道声音【滴,助丁典与凌霜华终成眷属,脱离死劫,奖励成就值100。】 风逸一想这是脱离了险境,不会再受凌退思追拿了。 翌日,丁典便将神照经剩下的行功之法一一道来,他习练神照经多年,虽未大成,但已积累了不少经验,在讲述心法口诀之时,竟还将自己的心得体会,全无保留的倾囊相授。 风逸打开系统面板,就见神照经一栏,大功告成需要90成就值,无影神拳小成需要20成就值,他想着先让神照功大成,无影神拳倒是不急,但这次他却没有直接点。 若是丁典一传授,他立马就大成,估计自己在丁典的心目中,必然妖魔化了。 丁典又传授他暗器、兵刃等其他功夫。 丁典出身武林世家,他父亲也算是颇有名气的。除了家传之学,又拜了两位师父,所以要教风逸这个武学小白,那是绰绰有余。 丁典嘴说手比,风逸凝神倾听,二人一教一学,直说到明月中天,凌霜华催促,两人这才回舱睡觉。 风逸回到舱内,盘膝而坐。这才打开系统面板。 【宿主:风逸 年龄:21 身份:龙沙帮小头目(被驱逐) 内功:神照功(小有成就)+ 备注:‘大功告成’需成就值90 武技:无影神拳(初窥门径)+ 备注:提升‘小有成就’需成就值19 (注:武技分为初窥门径、小有成就、大功告成、炉火纯青) 成就值:116(注:通过斩杀敌人获取。成就值可用于提升武学经验)】 风逸眼神猛的一亮,“无影神拳”再次提升竟然只需要19成就值,不是当初的20。 一寻思便恍然了,自己经过连番战斗以及自行体悟后,熟练度有所提升,所以到小成,需要的成就值也就减少了。 (本章完) 第20章 江湖风云动 第20章 江湖风云动 随着风逸丁典离开荆州城,整个江湖都开始动荡起来了。 只因一条消息开始在江湖持续发酵。 十一年前,得到梅念笙传承的丁典现身江陵,随之而来的是,龙沙帮的风逸为了神照功与连城诀,叛逃出帮,协助丁典大闹知府衙门,并且拐走了知府大人的千金小姐凌霜华。 风逸!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瞬间成了炙手可热的热门人物。 为了验证这条信息,荆州城很快汇集了各路江湖人物,明访暗探之下。 得出了结论,这条消息是真的。 丁典曾被凌退思囚禁三年之久,无论是荆州衙门的捕快,还是守城军马,以及龙沙帮弟子见证者太多了。 无论是丁典凌霜华之间的爱情故事,还是风逸的叛逃,关心者有限,然而神照经以及风逸的表现,直接触动了整座江湖的神经。 尤其是风逸以前就是个小喽啰,现如今竟然能在知府衙门与凌退思掰腕子,靠的什么? 靠的不就是神照功嘛! 那么,自己是不是也能成为第二个他呢? 江湖上从来不缺自命不凡,为了利益铤而走险的人。 霎时间,江湖因风逸而风起云涌。 不过关于这一切,风逸虽然还未知晓,但他都能想到,所以他才暂时不愿意与丁典分开。 就是为了多学武功,提升实力,好应付以后的江湖之行。 所以外面风起云涌,船只航行长江,他在舱中加点升级。 风逸一将神照功后面的“+”给点了。 蓦地只觉一丝凉气经脉缓缓渗入丹田小腹,那凉气如一条细水自经脉顺应而下,只见那细流越来越多,越来越急。 突地丹田一热,小腹一时间热浪翻滚,依照神照功心法运行,体内内息便如江河奔流,竟自然而然的运行周身各处窍穴,丝毫不用力气。 风逸头上冒出阵阵白气,全身软洋洋的,说不出的轻快舒畅。 风逸心中喜不自胜,在这之前他全神贯注地凝气而行,阴脉中的内息,行到尾骨端的“尾闾穴”,想要上行一寸,也是极难。 而阳脉中的内息想要由“百会穴”急转到口鼻之中的金锁关,也即遇阻滞,便想要缓缓行上一寸,也是万分艰难。 哪有现在这样内息遍走全身窍穴,也是毫无滞塞。一时间心旷神怡,竟感到全身血液都暖将起来。 一会只觉四周万籁俱寂,天地间忽然静止了,又仿佛置身山野,风儿自身上划过,眼前一潭平静的湖水,没有半点波澜。 又过一会儿,身子轻飘飘的,好似饱饮了烈酒一般。 又过一会,眼前一片光明,自觉精神勃勃,全身上下,连头发丝上都充满了力气, 风逸全身舒畅,竟不舍得收功,又驱动内息在奇经八脉游走,每游走一周,内息便增强一丝,周而复始,不停不歇。 良久,待风逸缓缓睁开双眼,只觉身上百处毛孔无一处不通畅,无一处不舒适。 不禁寻思:“我的内息能快速游走全身,这掌管阴阳之海的任督二脉也肯定通了。” 他捏了捏拳头,感觉自己力量大的可以一拳打爆一座山。 风逸也知道这是一种错觉,肯定不可能。然而这却让他明白了武学中的最大疑惑。 为什么金系武人为什么不提修为境界了,因为这压根没有意义。 一个修炼神照功、九阳神功、九阴神功等顶级功法打通的经脉,一个用普通功法,二者内力运行速度及所蕴含的威力实际上根本没有可比性。 看来判断一个人的武力高低,不能只看他的修为境界,这所谓境界,只能用来了解自身,促进自身修行,其他并没什么用。 他心念转动,眼见面板上的心法一栏。 【内功:神照功(大功告成)+ 备注:‘炉火纯青’需成就值150】 风逸心中略一思忖,自己内功大功告成,功力虽然未至炉火纯青、返璞归真的妙境,也只是在内力的运用上有些许差距,对实力影响不是太大。 原剧情中的丁典内功也没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已经厉害到不行了。 自己虽然靠系统取巧,但狄云也是取巧,不也牛的飞起,自己没理由比他差。 他一看系统界面,无影神拳也已经大成。显然随着自己内力的提升,各种拳诀都是如臂使指了。 那么下一步得在轻功身法方面下功夫了,只会轻功提纵术,凭借内力强行闪转腾挪,对实力也加成不大。 只有让自己从内力、身法、攻击手段都没了短板,这样实力才会真正大幅度提高。 …… 江陵以下地势平坦,长江在湘鄂之间迂迴曲折,浩浩东流,眼见长江两岸一个个市镇村落从舟旁经过,丁典与凌霜华看着美景,有说有笑,风逸则只是专心练功。 丁典武功驳杂,然而风逸神照功大成,以这无上雄厚的内力为基,任何武功也都是一学就会,一练即成。 进度之快,直让丁典以为自己遇上了天人,现在的他还不知风逸神照功已经大成,也不计繁杂,一股脑儿传给风逸。 风逸自行修行之余,便与丁典切磋武功, 每与丁典动一次手,便对武学妙旨领悟几分,神照功升级到炉火纯青,成就值也从150降低到了149,显然这是自行体悟所致。 丁典为避免泄漏行踪,船只一行数日,也不靠岸,不光传授风逸武功,更是将连城诀告诉了他。 其实这段数字,就是一个密码罢了,只是这密码得配合着唐诗选辑来看,当然即使没有这密码,风逸也知道连城宝藏在天宁寺。 丁典也没心思去管这宝藏,只让风逸选准机会,造福于民。 风逸知道那上面有毒,现在也不知道如何处理,所以他压根就没用心记,反而问出了一个他很想知道的问题。 “丁大哥,梅大侠传授你武功之时,难道就没有说,让你清理门户之类的话?” 丁典听了这话,目光悠悠,思绪纷飞,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长江沿岸的那个晚上。 半晌,丁典方才肃然说道:“没有!当时我的武功比之万震山他们,相差甚远,只一人,我便不是对手,更别说三人。 而且梅大侠那时命在顷刻,只是向我说道:‘我的第三徒儿最厉害,抢先冷不防的在我背上插了一剑,老头儿才被逼得跳江逃命。当时他一脸苦笑,很是无奈,又怎好意思对我说什么清理门户之言。” 风逸嘿嘿冷笑道:“好一个‘铁索横江’戚长发啊!” 丁典嗯了一声,道:“就是他了!兄弟,你天纵奇才,以伱的年纪,在江湖上必有作为,可你得防着那些阴谋诡计。 比如戚长发‘铁索横江’的外号,表面上的意思是他武功了得,善于守御,敌人攻不进他门户;而事实上是他机敏多谋,厉害之极,只要是谁惹上了他。 他一定挖空心思的报复,叫人好似一艘船在江心涡漩中乱转,上也上不得,下也下不得。” 风逸听他言语中满是关切,点了点头道:“多谢大哥提醒。” 说到这里,幽幽叹了口气,道:“一代高人,竟然死在自己徒弟手下。 真是天地多沧桑,世间多悲凉啊!” 丁典也叹道:“梅老先生于我算有半师之分,当日救不得他,也没能替他报仇,我内心有愧。” 风逸微微笑道:“大哥,现在的你,与万震山他们相比,谁更厉害些?” 丁典沉吟道:“当日我觉的万震山等人很厉害,现在回想起他们内力平常,剑法也满是破绽。 若论真实武功,现在的我比他们强些,可我毕竟被穿了琵琶骨,又被挑了脚筋,一身武功发挥不出六成,单打独斗能稳操胜券,若是三人一起来攻,我便难以抵抗了。” 风逸点了点头:“大哥,你毕竟身子有损,如今神功未成,况且你如今有了牵挂,实在不宜涉足江湖恩怨,梅老先生这仇就让给我吧。” 丁典双眉一挑,微有讶色,道:“你在府衙说我得了梅老先生真传,我又代师收徒,是不是就想好这一步了?” 风逸微笑道:“不瞒大哥,我在牢中为了苟图性命,其实是仗着一些信息差,哄骗了你。你却传我一身武功,可谓无功受禄,若是不做些什么,心中难安!” 凌霜华暗赞风逸义气深重,丁典得此良友,三生之幸。 丁典听了这话,更是心怀激荡,胸中热血滚沸,朗声道:“兄弟,你这话足见坦荡! 我那时知道霜华危险,心中也是无奈,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我那时早就打定主意,倘若你那晚不能让神照功入门,无法助我脱困,救出霜华,我会真的取了你的性命,不让秘密外泄! 今日你能这样说,让丁某好生惭愧!更是起心要替我了却心中一桩憾事,请受我一拜!” 丁典为人虽然骄傲,也知风逸替他找万震山等人报仇,即是冒着天大风险,也是让他丁典与人无愧。感激之余,突然双膝跪地,就要向风逸磕头。 风逸却早伸出双手,将他扶住,丁典只感一股大力要将他身子掀起,不由运劲相抗,然而却觉一股雄厚内劲汹涌而来,沛然莫不能抗。禁不住随他搀扶,站起身来,心中好不吃惊,颤声道:“兄弟,你成了?” 丁典这一跪,乃是发自真心,却不料竟然被风逸给抬了起来,他有种感觉,风逸若是再加力,立时便能掀他一个筋斗。而此等能为除了神照功被他练成了,再也无法解释了。 风逸防他再拜,双手并不收回,笑着道:“你我二人那时都是为达所求,谈何惭愧。你又对我有授艺之恩,岂能拜我?” 丁典见他力强而不忘恩,这正是侠义风范,对他神功突成,有的只是高兴,当即一揖到地,说道:“丁典能授风兄弟一些微末功夫,也是三生有幸!” 风逸心中得意,受了他一揖,毕竟当初被他打过,也给他跪过,这算扯平了,笑嘻嘻道:“大哥过奖了。” 丁典直起身子,奇道:“兄弟,你莫真的是个神仙,我自忖也不笨,但这神照功我练了八年多了,还未功德圆满,你怎就几天时间就练成此等神功?” 风逸理了一下思绪,说道:“大哥,你也说了,神照功要心无杂念。你先前不是预防别人追杀,后来就是为情所困,所以进度缓慢, 而我没心没肺,没有你的诸般烦恼,或许正合了神功体任自然之意。” 过得良久,丁典悠悠道:“兄弟,你为人洒脱,人品贵重,假以时日,你必成一代宗师,在武林中千古留名!” 风逸笑笑道:“大哥再夸我,我得飘起来了。”凌霜华含笑说道:“好了好了,你二人别顾着说话,该吃饭了。” 三人用过晚饭,风逸又道:“丁大哥,劳烦你将昔日梅大侠被三弟子所害的详细过程说上一说,让我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风逸心有用意,但他却不知道梅念笙身亡的详细过程,这有所不便。 凌霜华奇道:“典哥,你没对风兄弟说过这事?” 丁典当年与凌霜华无话不谈,早就告诉了她这件事。 丁典道:“还没顾得上。”又看向风逸道:“你是想要将三人恶行揭示众前?” 风逸颔首道:“这三个老贼,弑杀恩师,毫无人伦,若只一拳打死,太过便宜了些。 必要让他们身败名裂才行!” 丁典点了点头,遂将当年自己目睹万震山等人杀害师父的勾当,娓娓道来。 听了丁典的叙述,风逸这才知道丁典当年只以为梅念笙传授给自己的只是一部神功秘籍,直到后来遇上凌霜华与凌退思,才知道这宝藏是梁元帝所留。 风逸惊道:“是大嫂告诉你的?”顾视凌霜华。 风逸虽然知道连城诀的大致剧情,细微处却不大清楚。 凌霜华缓缓道:“六朝时梁朝的梁武帝经侯景之乱而死,简文帝接位,又被侯景害死,湘东王萧绎接位于江陵,是为梁元帝。 梁元帝懦弱无能,性喜积聚财宝,在江陵做了三年皇帝,搜刮的金珠珍宝,不计其数。承圣三年,魏兵攻破江陵,杀了元帝。但他聚敛的财宝藏在何处,却无人得知。 魏兵元帅於谨为了查问这批珍宝,拷打杀掠了数千人,始终追查不到。 他怕知道珍宝所在的人日后偷偷发掘,将江陵百姓数万口尽数驱归长安。杀的杀,坑的坑,几乎没甚么活口幸存。几百年来,这秘密始终没揭破。时候长了,更加谁也不知道了。” 风逸一阵恍忽:“哦,这下我便知道了,你爹猜到这批宝藏就在江凌。所以……” 凌霜华颔首道:“是啊,我爹了多年功夫,翻查荆州府志,以及各种各样的古书旧录,断定梁元帝这批财宝,定是埋藏在江陵城外某地。 梁元帝性子残忍,想必是埋了宝物之后,将得知秘密的人尽数杀了,因此魏兵元帅不论如何的拷掠百姓,终究得不到丝毫线索。” 丁典嘴角边露出一丝苦笑,瞧了凌霜华一眼,却见她也望着自己,目光不胜凄然,浑身发抖,显然想起了当年两人因为这个秘密被“金波旬”毒倒之事。 当即说道:“遇上霜华之前,我只道梅老先生他们师徒之争,只因本门中的一部剑术诀谱,因此没想到须得严守隐秘,便在梅老先生墓前立了一块碑。 哪知有人便从这石碑的线索,追查石匠、船夫,查到这碑是我立的。 梅老先生既是我葬的,那他身上所怀的东西,十之八九是落入了我手中。 三个月后,就有人到我家里来了,我当时对来人据实以告,那人却要让我将经书给他看看。 梅老先生让我不可误传匪人,我自是不允交出,那人怏怏而去。过不了三天,半夜里便摸到我家里来,跟我动上了手,他肩头带了彩,这才知难而退。 风声一泄漏,来访的人越来越多。我实在应付不了,到得最后,连万震山也来了。 我在荆门老家待不下去,只有一走了之,隐姓埋名,直到关外牧场去干买卖牲口的勾当。 这么过得五六年,再也听不到甚么风声了,心中记挂着老家,便改了装,回到荆门来瞧瞧。哪知老屋早给人烧成了一片白地,幸好我也没甚么亲人,这么一来,反而干净。 后来我便在武昌遇到了霜华,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凌霜华轻叹一口气,流露怅然之色:“典哥跟你说这些,其实是想告诉你,江湖上最可怕的不是武功,而是人心!” 风逸点了点头,想到丁典经历与遭遇,没来由地有一种栖惶和害怕,当即起身走出舱外。 丁典与凌霜华见他面色阴沉,也不好多问。 风逸缓步来到船头,负手望着宽阔的江面,衣袂被江风吹的瑟瑟作响。不禁叹了一口长气。 风逸到了现在,虽说经历过了惊险万状之事,但也称得上百事顺遂。 神照功练成了,无影神拳也练成了,普天下也难寻抗手,那还有甚么不够的呢? 可他还是感到一丝惶恐。 毕竟丁典一着不慎,就被逼的东躲西藏,自己武功虽然远胜昔日的丁典。 可原剧情中神照功大成的丁典,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却被“金波旬”给毒死了。 又安知没有如这“恶魔”一般厉害的毒药呢? 毒之一道,那可是防不胜防啊! 而他以后的先知优势也会越来越少,风逸想到这里,颇有些泄气,在这连城世界,他也不知道该去找什么毒道大家学上一学啊! 那么,自己究竟该如何对待这个江湖。 风逸觉得自己得好好思考一番了。 强大的武功,毕竟不是金刚不坏的不死之躯啊! …… 这日船家说是米粮尽了,需要靠岸补给。丁典便说等晚上再靠岸。 到了晚上,还未靠近江岸,风逸与丁典远远就听见岸上一阵喧哗,忙掀开幄布查看。 就见江岸边停泊着两只大船,以及几艘捕鱼的小艇,岸上火把通明,人影绰绰。 忽听一个公鸭嗓子叫道:“妈拉巴子,风逸那小崽子真是走了狗屎运了,竟然能得丁典赏识。” 风逸座船离岸还有二十余丈远近,然而风逸与丁典皆是内力深厚,耳聪目明,听了个清楚。 风逸脸色阴沉,就听一个粗大嗓门叫道:“是啊,凌退思也是他妈得废物,竟然被风逸这毛小子摆了一道。要是我们洞庭帮拿住丁典三年之久,早将功诀弄到手了! 哼,他妈的,这次咱们兵分三路,看他丁典与风逸往哪里跑?” 只听那公鸭嗓子高叫道:“说的对,这丁典与风逸敢做不敢当,都是他奶奶的缩头乌龟。惹得老子四处找寻! 都打起精神,注意登岸船只,着重注意两男一女。” 丁典回过头来,问道:“兄弟,你和这些人认识?” 风逸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冷笑道:“龙沙帮与洞庭帮常年做对,与他们火拼过几次,带头的是两个堂主。” 丁典点了点头,也不在多问。 这种堂主,其实就是江湖毛贼,太多了。 风逸放下酒杯,说道:“丁大哥,你我就此别过吧。” 丁典皱眉道:“你要出去?” 风逸略一沉吟,道:“你与大嫂将要退出江湖,而我正要扬名江湖。 况且连城诀与神照功现身武林,必然引起轰动,你我都不现身,这就没完没了了。 只要我在江湖,一切江湖纷争都会放在我的身上,如此……” 丁典脸上露出动容之色,说道:“兄弟,你可知……” 风逸拿起酒壶,向丁典一敬道:“大哥,以后就不要操心江湖事了。 我若不死,必然威震天下! 若是死了,也是命数到了,不用多言!” 丁典也是利落汉子,知道人各有志,起身抱拳道:“兄弟,珍重!”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风逸起身,朝丁典与凌霜华抱拳一揖:“愿二位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告辞!” 凌霜华忽然娇声呼唤道:“兄弟,慢点。” 风逸扭头询问道:“大嫂还有什么吩咐?” 凌霜华:“我……” 丁典瞅着低垂粉颈,满脸忧虑的凌霜华道:“你是想说凌知府的事?” 风逸恍然大悟道:“大嫂放心,我没给凌知府喂毒药,那是假的!” 凌霜华欢然道:“那我就放心了!” 风逸心下暗叹:“你有父母之情,人家却无父女之义!”抱拳道:“江湖路远,珍重!” 凌霜华只觉舱内旋风疾起,门帘开阖之间,风逸身影消失,跟着便听到江边传来一声长长的惨呼。 (本章完) 第21章 试招天下 第21章 试招天下 风逸出了舱门,眼见离岸还有二十余丈远近,捉起一根长杆,猛一提气,身如离弦之箭,嗖地便往江中蹿去。 内功为一切武功根基,风逸这神照功一成,内力之深厚,普天下难寻对手。 这一蹿有五丈远近,真气一浊,往江中落去,他将长杆往水面一插,换了口气,人又掠起如鹰,借势蹿了三四丈。 此时他离岸边还有十丈之遥,但他每次都在身子将落未落之际,将手中长杆在水面上一点,又再次换气,腾空而起。 岸上或坐或站围着一众劲装结束,手拿兵刃的壮汉,有人突然发现江面上出现一道人影,月光下看去,只像一道烟光飘来,竟都瞧的呆了。 晃眼间,风逸好似雁飞鹰掠,已由江面横掠至岸边,手中长竿连挥,杆挟劲风,招狠势急。 只听“啪啪啪啪”几声响,几名壮汉发出惨呼,就被风逸打中手腕,兵刃掉落。 众人齐发一声喊,连忙一起退后,就见一人如飞将军一般落在码头上。 再一打量,就见他看起来也就二十不到,身材颀长,身披蓝衫,头戴方巾,腰系月白宽腰带,鼻挺周正,形容俊逸,一股潇洒,更有一种自信,直袭几人心脾。 风逸原本混迹帮派,风吹日晒之下,皮肤颇有些粗糙黝黑,可神照功大成之后,只几日功夫,非但气血充盈,连带着皮肤也滑嫩多了,颜值这块,无形中也就有了提升。 况且风逸与丁典上船之前,早就被凌霜华给收拾体面了。用她的话叫:“言语压君子,衣冠镇小人”。 饶是风逸一见面就伤了人,这群汉子都没急着发火,只是将目光都定在他的身上,但为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平添了几分诡异。 一个使狼牙棒的汉子,将棒柄笃的一顿,粗声大气道:“阁下是谁?为何出手伤人?” 风逸无论从轻功,还是相貌举止,都让他们不敢轻易得罪,一个粗汉子都学会文邹邹的问话了。 风逸自左而右的扫视一遍,见这些人统一劲装,但兵器杂乱,的确都是洞庭帮的人,向那人斜睨了一眼,道:“唐老三,这才多久不见,就不认得了?” 唐老三两眼盯着风逸,只觉除了这个男子的确有些面熟。 这时一个凹眼削腮的瘦猴,眼珠一转,扯着公鸭嗓道:“啊,你是风逸!” 这一句直让众人当即哗然,齐齐手持兵刃,围了上来。 唐老三哈哈大笑道:“原来你是风逸,才三年不见,你竟然像个兔爷了……” 风逸微微冷笑,身形倏地一闪,左手一抓已经拿住唐老三的胸口,提了起来。 唐老三人高马大,但被风逸拿住,就跟软面条一样了。 这时身后有五人挺起长枪单刀等兵刃,向风逸击到。 风逸将唐老三随手掷出,头也不回,叱道:“下去。” 掌中长竿向后一扫,“扑通”几声,身后三人果然听话,随着风逸挥手之势,大叫一声,远远掉进了江中。 前面也是蓬蓬几声响,唐老三砸倒三人,全都口吐鲜血,双目一凸,登时不活了。 “神照功”乃是金系无上内功,风逸大成之后,内劲浩大雄劲,无所不至,他竹杆一扫,便将身后三人直接震飞。 抓住唐老三时,也是一抓震死,扔出之时满含内劲,被砸到的也当即筋断骨折。 十余名大汉本来欲要扑上,见到这一幕,各个齐齐收住脚步,转眼看向公鸭嗓。唐老三与公鸭嗓都是洞庭帮的堂主,手下颇有些功夫,哪知在风逸手里好似幼儿,齐齐生惧。 风逸只是小试牛刀,便连伤数人,很是得心应手,不觉豪兴大发,风眼生威,大喝一声:“陈飞,伱不是要功诀吗,上来拿呀!” 他声若滚雷,震的众人头晕目眩。 陈飞与唐老三曾经见过风逸,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厉害,立时心惊肉跳,抱拳行礼道:“风兄弟,多日不见……” 他一语未落,忽觉风声飒然,前心一凉,身子顿时剧痛无比,低头看去,只见一根竹杆从自己胸前穿了过去。 长杆只是竹杆,但到了风逸手里,竟如长枪大戟一般,他手持长杆挑起陈飞鲜血淋漓的身子,冷冷道:“凭你也配与我称兄道弟?” 蓦地将长杆撤回,陈飞两眼上翻,噗的一口鲜血喷出,咕咚一声,倒地毙命。 风逸如此神威,直让众人心骇若死,惶然失色,有几个胆小的齐发声喊,当即跑开。 什么丁典风逸神照功,都没自己性命重要。 风逸冷哼一声,遂将手中长杆如掷标枪般投了出去,“噗噗噗”几声响,三人直接被穿了“葫芦”。 剩下的人本来也想跑的,这时面如土色,冷汗直冒,不知道是上还是跑了。 风逸拍了拍手,淡淡道:“回去告诉你们的瓢把子,想要功诀就亲自来,别让喽啰送死。 顺道再传个话出去,就说我风逸要试招天下,江湖道上随时侯教。只一点,来的人可得提着命来!” 风逸扬了扬手:“都去吧!” 他也是从喽啰走过来的,知道什么叫身不由已,杀几个立立威,目的也就达到了。 这帮人听了这话,如蒙大赦,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一溜烟便没影了。 风逸在唐老三与陈飞的尸体上摸了摸,搜出几张银票和碎银子,不禁一乐,喃喃道:“果然,有了武功,到处都是钱哪。” 他现在身上没钱,总得弄些盘缠,只好就地取材了。 风逸哈哈一笑,钱往怀里一揣,大步而去,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霎时间,码头上只留下几具尸体,重归寂静。 凌霜华与丁典从风逸出去,就一直在观看。她见风逸出手如电,也不知用什么手段,那些人很快就躺在地上不动了。 真是杀人如割草。 凌霜华不禁看向丁典,心想:“典哥希望风逸能立身持正,但他如此手狠,恐怕辜负这一番苦心!” 她却不知,丁典还觉得风逸不够心狠手辣呢!若是他,非得将这帮人全杀了不可! 毕竟他明白一个道理。 这是风逸强,若是武功不济,被他们拿住,这帮人为了功诀,拷打起来,会让他生死两难! 不过他也知道,风逸为了引开麻烦,必须得留下活口,若是都给杀了,旁人一时间没地找他,他们夫妻还会陷在漩涡之中出不来。 (本章完) 第22章 枭道人 第22章 枭道人 风逸只知道这是长江南岸,但具体是什么地方却不知晓,没走出两三里地,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厉啸,啸声急促如狼嗥枭鸣,威势颇是惊人。 风逸精神一震,心想:“好啊,竟然有这等高手?” 他本以为自己与丁典出了荆州时间不长,自己现身此地的风,也才让洞庭帮的放出去,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厉害人物上门,不想竟来了如许人物,颇有些期待。 毕竟刚才洞庭帮的人太弱了,让他连交手的兴趣都没有。 风逸蓦地双手按腰,也发出一声长啸,这一声清朗高绝,如龙吟凤鸣,声传数里,久久不绝。 他心知对方听到自己啸声,转眼即到,便捡了一些小石子,走到一处树下,坐了下来,闭目养神。 不一会,官道上忽然响起踏踏的马蹄声,风逸不用睁眼,只是靠听,便知有五骑。 “吁……” 马上乘者带住马匹。 风逸举目一瞥,但见五骑人马,成弧形围住自己,有三人手中举着火把,齐往他脸上照来。 这种举动,既显得来人充满敌意,更说明压根没将他风逸当回事。 毕竟黑暗之中,将火把同时迎面照来,不免让人耀眼生,视线模糊。 风逸阴沉着脸,缓缓起身。 只听其中一人问道:“你便是风逸?” 风逸听其尖锐刺耳的声调,正是适才发啸之人。但见他一身黑色道袍,须发白,一脸威严,太阳穴高高突起,背后斜插长剑,黄色剑穗随风飘动。 风逸神色淡漠,只道:“天很晚了。” 黑衣道人冷冷道:“天晚怎么了?” “天晚就该休息了,要动手就快!”风逸语气的冷漠强硬,并不比道人丝毫逊色。 道人面色一怔,似乎想不到当今之世,还有胆敢对他这样说话的人。然而回想适才听见的雄浑啸声,内力之深,未必就在自己之下,如此狂傲也属寻常! 道人凝目观瞧风逸,见他眉清目秀,目光沉稳,却露出一骨子的执拗,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震的树叶纷飞,火把忽明忽暗。 风逸只觉这长笑入耳惊心,具有夺人气魄的威力,此人内力果然极高,斜眼一觑道:“你这是想笑死我吗?” 老道人笑声猛然一敛,长眉一挑,手在马颈上一撑,猛地拔身而起,一个筋斗,便到了风逸身前。 他乍起乍落,掠过三丈,身法竟是快得惊人。这份轻功一露,风逸也暗喝了一声彩。 两个道童也飞身下马,将松油火烛插在四周,将圈内数丈照的如同白昼。 道人打个揖手,淡淡道:“你既然出身龙沙帮,江陵城外紫竹观,伱可知晓!” 风逸不由双眉一挑,点了点头:“哦?原来是你,枭道人,难怪,难怪!” 紫竹观就在江陵城外白龙山,虽是道观,但观主枭道人乃是武林一脉,武功修为非但不弱,而且出了名的手狠心辣,所以以“枭”为号。 无论是江北的龙沙帮,还是江南的洞庭帮都不敢惹他。就连凌退思如此身份,都对其好生相敬,原身记忆中自然有这一号人物。 而且风逸记得原剧情中,好像就是这枭道人,与神照功大成的丁典比拼内力,表现十分亮眼,让狄云都忍不住出手偷袭了。 虽说丁典只是有心一试神照功威力,但此人之厉害,也可见一斑。 毕竟能用来试功的,也得足够强。 比如“全真七子”碰上梅超风这种对手,就愿意用她练功。 而以风逸如今的眼界,看这枭道人内力、身手,远在凌退思之上,恐怕与如今的丁典相较,也不遑多让了。枭道人点了点头,道:“贫道对什么宝藏不感兴趣,只想一观丁典的神照经,彼此结个善缘吧!” 他看似商量,实际强硬,风逸目中寒光一闪,冷笑道:“道门中人也觊觎旁人的东西,你这道修到狗肚子里去了!” 其中一个道童未等枭道人回话,当即截口道:“我师父对你好言相劝,你可不要自误!不要以为自己会点内功,就拿自己当个人物了,在我师父面前……”。 风逸双眼翻天,撇了撇嘴,脚下一踢,嗖的一声,一颗石子宛如电光一闪。 那道童刚觉出风声,根本不及反应,石子已破空而至,正中眉心,“噗嗤——”一声,栽倒马下。 风逸动作轻微,然而石子去如飞电,又是黑夜,除了枭道人听到风声,其他几名道童压根没发觉。 见兄弟栽倒,几人转眼一瞧,见他脑浆混着鲜血汩汩流淌,那样子,怎一个惨字可以形容,呛啷各自拔出剑来。 “贼子敢尔!” 这一刹那,枭道人心中怒火如火山喷发一样,呼地一掌,如山潜劲向着风逸汹涌而来。 风逸不闪不避,袖里夹掌,飘拂击出。 “啵”的一声闷响,风逸但觉对方这一掌势大力沉,不禁喝采道:“好,果然有些道行,并非浪得虚名。” 那枭道人向后一退,倏地借势移步,飘退丈外,瞪着风逸,面有惊色。 枭道人本以为风逸内力深厚,武功未必高深,又自恃内力当世少有敌手,这蓄势一掌,力道异常强猛,纵然不能把风逸直接毙于掌下,至少也可把他弹震到身后的树干上。 岂知对方竟随手一拂掌,便将自己玄妙之极的一招化解。 这本是一刹间的事,枭道人一惊过后,心中不服,吸一口气,大喝一声:“好!再吃一招!”双掌一圈,猛然推出,四周狂沙猛起。 风逸斜眼瞧见,目有讶色,但想自己“神照功”可横行天下而有余,登时雄心万丈,要看看谁更厉害! 双掌一翻,带动自己衣襟飘起,猎猎作响。 “啵——” 四掌相交,疾风四溢,风逸上身微摇,枭道人却倒翻出去,相较之下,胜负已决。 风逸双眉一挑,一手扶腰,厉声道:“好,你也吃我一拳!”声如响雷,呼的一拳,击向枭道人左腰。 枭道人深吸一口气,双掌向对方迎去,怎料风逸身形一晃,竟扑向三名弟子。 “砰……” 合抱大树被枭道人掌力震的枝叶摇摇,声势骇人。 其他三道士见风逸正与师父交战,竟然倏忽而至,迅若惊鸿,实是罕见。 可他们从小修习武功,虽慌不乱,手中长剑一挺,三道寒光扑向风逸三处要害。 几人出手暗合法度,似是蕴含着一套阵法,枭道人却是急忙叫道:“快闪开!” 三道童哪里见过师父这等慌急的神情,心中十分不安。 风逸冷笑一声:“晚了!”左手袍袖一拂,三人长剑尽被荡开,右掌朝着一人头颅拍下。 这“开山掌”开山或许不能,但开脑袋不在话下,然而风逸这一掌直将那道童的脑袋给拍进了腔子里。 这一幕比将脑袋击碎,更加困难十倍,另一道童见状大骇,便要跳开,可风逸一掌击出。 “咔嚓”一声,前胸胸骨以及脊骨直接断掉,软瘫而死。 (本章完) 第23章 路死插牌 第23章 路死插牌 风逸以神照功催动开山掌也是凌厉无匹,势不可挡,他连杀两童,枭道人话音才落。 枭道人眼见风逸不与自己正面交锋,反而对门下弟子连下杀手,一时悲愤莫名,双掌如风车一般,猛向风逸身后扑至。 风逸听到身后劲风怒吼,也不抵抗,身子一闪,右手抓出,又将最后一名道童抓在手里,往枭道人扔去。 这一来,枭道人双掌迎个正着,他这开碑裂石的掌力,扎扎实实地击在自己徒儿胸口。 喀喇喇的一声响,道童也不知断了多少根肋骨,飘飞出去。 不过他连一声惨叫都未发出,只因风逸抓他之时,已经运功将其震死了。 风逸笑道:“好厉害的掌力!” 这几下动作仅在眨眼之间,故而枭道人根本不及收手,听了这句调侃,又惊又怒,右手直拍,左手斜击而出,向风逸肋下劈出。 风逸叫道:“来的好!”双掌一错,快似奔雷闪电,势如巨浪破堤。 哧哧两声,两人内劲相撞,枭道人经脉突地一跳,内劲倏忽乱走,顿吃一惊。 总算他武功了得,慌忙收劲急退,但胸腹间热血翻涌,头晕眼。 风逸此时若是乘势追击,枭道人难逃灾厄,但他不想将这个好对手直接打死,并未乘势进攻,反而装出一副自己力不从心的样子。 原来风逸神功大成之后,从未与人过招,与丁典切磋,也不敢火力全开,放手一博。生怕收力不及,伤了对方。 所以他现在究竟有多厉害,心里也没个底,一直想要探个究竟,这枭道人内力深厚,武功了得,是一个好人选,是以先将他的几名徒弟击毙,免得在紧要关头,如原剧情中的狄云一般搞辅助。 虽说他也不惧,但在江湖上混,还是得遵循尽量减少风险的基本原则。 阴沟里翻船的从来不在少数! 比如独挑南四奇,大获全胜的血刀老祖绝对不会想到,他的宝贵生命,会终结在一个“残废徒孙”手里。 否则几个小道童,他也不稀罕杀! 枭道人吐出胸中一口浊气,心中骇然不已,嗔目叫道:“这便是神照功吗?” 他平生很少遇到敌手,今见师徒五人,只剩自己,而且对方内力深厚更在自己之上,当即确信,风逸一定用的神照功。 风逸哈哈一笑:“你的拳脚我试过了,看你还背了把剑,总不是个摆设吧?来让我见识见识你的精妙剑法!” 枭道人怒气填膺道:“伱好大的口气!” 他乃是成名多年的武林高手,风逸武功虽强,却无大名,却在这里摆出一副老子要指点晚辈的样子。 他又哪里知道,风逸从命不由己的一个小人物,走到现在不到半个月。所以他是真想见识对方剑法,而非调侃。 风逸冷哼道:“不识抬举!”说着一个跨步上身,出拳直捣其胸,用出了无影神拳。 他本想看看枭道人的剑法,结果人家还摆谱,那就算了。 普天下会用剑的高手多了去了,先弄死枭道人,不怕别人找不上自己。 枭道人见风逸一步丈余,自己呼吸尚未调匀,不觉大吃一惊。 但这“无影神拳”来如闪电,势如铁锤凿石,哪有余隙给他,枭道人只得强行横掌一封。 “蓬”的一声,拳掌相交,风逸纹丝不动,枭道人退出三四步,地上留下一行深达三寸的足印,轮廓之整,有如刀削。 风逸这一拳用了七成内力,而且还是无影神拳,威力远超使用掌力,但见枭道人还不吐血,不禁暗赞对方内功的确了得。 因为他与丁典过招对拳,也只用七分力。 不过枭道人其实也是有苦说不出,他这会全身气血翻涌,几乎要喷出一口血来,强行运气才没喷将出来,涩声道:“无影神拳!”脸上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森,眼神也如电光般凛冽。 风逸微笑道:“眼力不错,你能安然无恙,接我一拳,也足以自慰了!” 枭道人面上的阴狠之色一闪而逝,哈哈大笑:“既然如此,何不再赐教几拳!” 他究是高手,这时呼吸一匀,也不甘示弱,身子一晃,力贯右臂,一掌击出。 人未至,掌力先至,凭空响起低沉的劲风之声,风逸微微颔首:“好!” 双掌一翻,飘如飞絮,晃悠悠接上枭道人的掌影。 四掌相接,枭道人就觉一股暖流涌到,胸口陡热,霎时间,对方掌力犹似狂风怒潮般涌至,势不可当,想要飘身而退。 怎料风逸双掌生出诺大粘力,仿佛牛皮似的黏在他的掌上。 枭道人一时大骇,当即明白风逸是要与比拼内力。 这是武学对敌生死立判,最为凶险之时,败者非死即伤,对自己没有相当自信的人绝不敢行险,以免求荣反辱。 不过枭道人反抗不了,也只能接受,自将丹田内劲全数搬运而出。 “轰”! 枭道人双足倏地入地半尺,风逸却是一如既往。 枭道人比风逸大了三十余岁,习武时间长,功力自比他深厚的多,可神照功深奥渊博,风逸如今已经大成,内力却在枭道人之上,临敌时更是威力奇大。 枭道人只觉风逸内力源源不绝地冲来,仿佛惊涛骇浪,一波接着一波,真是雄浑刚猛,从所未见,只能竭尽全力的抵挡。 不过盏茶功夫,枭道人脸色发红,双睛突出,耳朵、眼睛均已渗出血渍,模样甚是可怖,全身骨节格格乱响。 枭道人知道自己命在顷刻,无法再坚持下去了,风逸见他双目渗血,陡然间双目一张,吐气开声:“去。”发皆上束,衣袍鼓涨。 枭道人顿觉一股巨力直透双臂,继而传入肺腑。 “嘎嘣喇”,全身骨头都在乱响,身如断线纸鸢一般,飞出数丈,撞断一颗大树,枝叶纷飞,鲜血狂喷,摔在地上。 枭道人咽下一口鲜血,对着风逸,朗朗笑道:“你很……好!练成神……照……经……上的大法,天下……无敌手,贫道……虽死……犹荣。” 他死在顷刻,竟然出言称赞对手,话音刚落,便慢慢缩成一个肉团,气绝而死。风逸两眼望天,若有所思。 他内力早已远在枭道人之上,只是要试试神照功,收发之际到底有何等威力,才将枭道人作为试招的靶子,一直将他累得筋疲力竭,油尽灯枯,这才选择将之击毙。 所以刚才神照功一催,便将枭道人的腕骨、臂骨、胸骨、肋骨、腿骨等全身骨头震的寸寸断折。 只是他没想到,枭道人竟然还能开口说话,细细想了想,不是力道不够而是控制力有问题,这是自己内力未臻炉火纯青的妙境,不够精纯所致。 风逸想明白了这点,看了一眼枭道人,想到他最后的言语,倒是对其有了几分佩服。 这算个真正的江湖人。 便将他与四名弟子的尸体,整整齐齐摆放在了一起。 风逸将枭道人背后的长剑,拔了出来, 他对着那颗断树挥剑如风,一块厚大木板,被他削了出来,剑走龙蛇,在木板上刻道:“枭道人与弟子之墓,风逸立。” 这是他最大的善意了。 毕竟江湖有句俗话:沟死沟埋,路死插牌! 风逸刻完字,感觉这把长剑还挺锋利,屈指一弹,清音贯耳,剑身明净幽邃,值得收藏。 遂又将枭道人后背的剑鞘取下,铛的一声,长剑归鞘,往腰间一插。 风逸不会上乘剑法,本不想用剑,但他还是准备笑纳了。 毕竟人可以来抢我,我自然也要收战利品,这不仅公平。 也算告诉起了贪心的人,这便是代价! 风逸本来就要走了,看到火把还没灭,这里也有树木,双掌拍出,掌风熄灭了火把,这才掠上一匹马的马背。 “驾——” 马蹄特特,绝尘而去。 风逸笑道:“这江湖真他妈的好!” 他本来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 可只在江湖走了半日,钱有了,兵刃也有了,马也有了。 而这些东西,是好多普通人穷极一生都难获取的。 所以说,这个江湖虽然有时候很操蛋,但也让很多人为之着迷。 因为,这是真他妈的有好处! 而高强的武功,才是混迹江湖的基础。 那么神功秘籍,自然会让人疯狂! 因为风逸走了没多久,又有一队人马到了这里,用火把映照着几具尸体与木牌。 看到枭道人的惨状,各个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枭道人!” “他全身骨头都碎了,这是风逸干的?” “风逸真有这么厉害吗?” “此等手段,我们江南武林恐怕只有四奇方能做到!” “四奇?” “就是‘落流水’四位大侠!” “这风逸也是真狂啊,还刻字留名?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干的?” “呵呵,人都敢说试拳天下之语,这又算什么?” “不过也正常,他可是身怀神照功啊!” “是啊,神照功若非如此神奇,值得枭道人与一众弟子送了性命吗?” 这群人七嘴八舌,显然不是一帮一派的。 一些人看了这场面,不禁想到枭道人都死了,换成自己,又会如何? 有些有自知之明的,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有的人心惊之余,又暗自惭愧,自以为武功一道也算登堂入室,至此,方知武学一道别有境地,自己还差的远呢。 但惭愧过后,又想,自己为什么不如他? 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差的是什么? 不就是机会吗? 机会又是什么? 他梅念笙可以成为两湖大侠,江南武林名宿,靠的肯定是神照经。 丁典能够从知府衙门拐走知府女儿,靠的也是神照经! 风逸能从龙沙帮的一个小喽啰,一跃成为敢于放言天下的大人物,靠的不也是神照经吗? 那么自己为什么不能靠神照经改变命运,成为人上之人! 如此,更加坚定了夺取神照经的想法! …… (本章完) 第24章 华容栈中,佳人生怒 第24章 华容栈中,佳人生怒 这天近午时分,天高云清。 华容县的官道左近,有一座轩敞酒店,门外高挂着酒帘儿,随风摇摆,上写着“华容老店”四个隶字。 店内,喧嚷沸腾之声,直透户外, 别看这华容县只是湖南的一个县城,可它北倚长江,南滨洞庭。 从这里过江,便到了湖北,向东乃是岳阳,西为益阳。 此等交通要道,自是人烟稠密,百商云集,然而酒店门外的官道,却是空空荡荡,难见行人。 可路上虽无行人,酒店之内,却是座无虚席,几个伙计穿梭往来,为客人上酒上菜,忙得不亦乐乎,这种现象极为怪异。 紧靠店门座位而坐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汉子,蜡黄脸皮,留着一撇鼠须,身穿黑色劲装,腹悬单刀。 身旁还有两个络腮胡子,身配腰刀的大汉,或是酒酣耳热,将扣得紧密密的两排钮扣,解开了三四粒,满胸汗毛,一眼可见。 三人谈笑之间,口沫横飞,举杯之时,酒碗碰的铛啷乱响,这幅狂傲之态,简直就是肆无忌惮。惹的同店酒客频频侧目,但也没人上前劝阻。 在三人邻桌,坐着两位腰垂长剑,身着华服的俊美少年。 一位年约弱冠,一身黄衫,身形高瘦,星目剑眉,俊朗不凡。 另一位则身穿白衣,十六七岁年纪,身材娇小,面色白净,双目中透出一丝娇俏与妩媚,须眉气概那是半分也没有,但同那几个汉子相形之下,举止谈笑,显出温雅不凡的高华气度。 俊美少年旁边的另一张酒桌上坐着一个身材矮胖的老者,他青衣罗帽,一副家人装束,一双眼睛不时扫射四周。 至于其他桌边也都围坐着一些人,高矮老少,悬刀负剑,腰囊鼓鼓,桌旁还立着一些棍棒长枪,又服色不一,明显都是不同帮派的江湖中人。 这时只听“笃”地一声,门口居左的大汉将一个酒坛,猛然搁在桌上,震得杯壶翻动,盘箸跳跃。 并粗声大气笑着道:“大哥,我们手里的刀也是吃人肉的,不就杀了一个枭道人吗? 怕个球啊?你也休要以为它是甚么重大秘密,只有咱们哥几个知道!” 说着一指周围:“你瞧见没有?这里的人都是来这里吃饭吗? 我就很担心,咱们说不定已落于人后!” 说着举起酒碗,一气饮尽。 那大哥幽幽一叹道:“兄弟,这可不是光靠血热,我曾经见过枭道人,他的武功委实厉害!听说被打的全身骨头都碎成渣了。他的徒弟脑袋直接被拍进腔子里,却完好无缺。 依我看,神照经虽好,可这姓风的,你我兄弟非但不是对手,就连南四奇也未必能胜!” 客栈中吵闹声略略一歇,数十双眼睛都投了过来,这老二静听之余,狂态尽收,面色突变,不发一言。 那两个俊美少年,神情也自微变,但他们表现略有不同。 黄衣少年一扬剑眉,不屑一笑。 白衣少年俏美的面庞上,呈现出醉人的微笑,清澈目光中满是惊奇,一对乌黑大眼骨碌一转,与那家人老者交换了一下眼色。 酒店中人神情各异,但这些,都是一晃眼的事。 那老二默默干了一碗酒,突然扬声笑道:“老大,南四奇威名远震,遍传武林,兄弟岂能不知,可江湖上以讹传讹的事还少吗? 想那‘铁骨墨萼’梅念笙老爷子,人人都说他武功盖世,独步天下,名气岂在什么“南四奇、北四怪”之下? 可就因为丢了一部武功秘籍,便给气死了。呵呵,足见威名显赫的高手,也多是浪得虚名之辈!” 语犹未毕,突然有人冷笑道:“吴老二,伱如此轻狂,真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语音清亮,店中酒客,人人入耳。 吴老二脸色陡变,啪的一拍桌案,霍然起身,一张黑脸酱爆猪肝也似,两眼喷火,环视四周,厉声问道:“何方鼠辈,在此弄嘴?”正在他说话的当儿,忽听得店外一阵特特之声,有人向窗门外一张,一个身材瘦削的蓝衫青年,骑着一匹大黑马沿着官道悠悠而来,门外伙计呼喝着迎了上去。 那老二对此未予理会,叫道:“既知我名,也敢说嘴,胆子不小,给老子站将出来!” 他狂态毕露,真是气势汹汹。 那清亮语声再扬酒馆:“口无遮拦,本该掌嘴,念你酒壮怂人胆,又眼界低下,愚蠢无知,权以筷代掌!” 语音甫毕,嗖的一声,一线白光直扑吴老二大口。 这时酒客均已看清,这是那个白衣少年扔出了一根筷子。 吴老二正待格挡,一道蓝影恰好从门口走进。 说时迟,那时快! 眼见这根筷子打不到吴老二,反而要打中他。 就见蓝衣人举手一挥,“笃”的一声,这根筷子便插入了身旁门框,入门三分。 有人看出,正是适才骑着马悠哉悠哉而来的蓝衣人。 他拎着一把长剑,昂然而入,对刚才的一切宛如视而不见,仿佛打飞筷子,只是挥手赶走了苍蝇。 众人凝目看去,见他身形颀长,重眉鼻挺,步履稳健,再加上刚才展露的身手,不知不觉间,众人为之一静。 人人均觉他气概逼人,不是寻常人物。 来人正是风逸,他向一处刚刚空出的座头上,泰然落坐,然后放下宝剑,慢条斯理说道:“小二,有什么好酒好菜,尽管上!” 这时只听“砰”地一声,酒桌上盘箸跳跃,那吴老二双眉一挑,叫道:“吴某只道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原来是个乳臭未干的雏儿,嘿嘿,小娘皮,你运气好,放你一马!” 他看出那白衣少年是女扮男装,自觉与之计较,有失男子气概,堕了名头。 可这话却恼了白衣女子身旁的黄衫青年, 只见他起身冷冷道:“吴是非,凭你也敢放此狼言大口,你现在向我表妹道歉,我便饶你一命!” 吴是非端起一碗酒,笑道:“小崽子,毛都没长齐,口气倒是挺大!” 黄衫少年呛啷出剑,骂道:“不知死活!”一闪身便要绕过桌子,攻击对方。 双方距离既近,他长身出手,又快又狠,那吴老二狞然一笑,也起身拔出腰间单刀。 怎料一个白头发的老者突然长身一闪,挡在二人中间,左掌挡住吴老二,右掌抓住黄衫少年的手腕,将他长剑归鞘,说道:“少侠,慢来,慢来!” …… ps:大佬们,新书得追读啊! 就是要翻到最后一页。 看着收藏数每天都在涨,可追读不涨。 新书不能养书,一养就死! 现在推荐机制,就是追读数据。 没有数据,就没有推荐。 唉,10万字刚过,就上架,也太扯了。 可我这周如果进不了二轮推荐,就只能上架了。 (本章完) 第25章 铃剑双侠 第25章 铃剑双侠 黄衫少年出身名门,武功不弱,但被这老头捉住手腕,就觉半身一麻,被他硬拉着手,不受控制的将剑归鞘,知道老头武功非同小可,自己远非其敌。 老头微微一笑,放开他的手,道:“今日大家伙能在此地相聚,固是缘分,但也身有要事。何必为了几句闲言碎语,大动肝火呢?” 黄衫少年尚未回话,吴是非不耐烦地冷冷说道:“老头儿,你想做鲁仲连!你凭什么?” 老者双眼一翻,说道:“吴老二,你不要觉得这是长江铁网帮的地头,与王帮主交好,伱们兄弟就可以肆意骄狂。” 吴是非一桌三人都是一怔。 吴是非转向那个黄脸汉子,问道:“王兄,这是你的地头,这老儿是谁?” 黄脸汉子乃是长江铁网帮的帮主王少华,在这华容县也是威风八面,摸着鼠须,微微一笑,尴尬又不失礼貌,显然并不认得这老头。 这时,店小二匆匆过来,给风逸上了一壶酒。 风逸揭开盖子,运起内功闻了闻,感觉酒香扑鼻,没有别的异味。 他本就是个喜欢喝酒的人,只是如今不得不先谨慎一点,便给自己斟了一杯,轻轻抿了一口,用真气裹住,一点一滴的慢慢查探。 这是丁典教他的防毒措施。 以风逸如今的内力修为,只要有心之下,一般毒药根本奈何不了他。 纵然是天下绝毒,无论是呼吸还是饮食,只要提高警惕,先以内力包裹少量,再细细查探,也可保无事。 只是丁典先后中了“金波旬”之毒,第一次是跟心爱之人在一起,在她的地方,没有防备。 原剧情中的那一幕,则是因为凌霜华死了,丁典整个人都心神大乱,只有感情的表达与宣泄,自然将一切都置诸脑后了。 风逸得了这个办法,细细一想,也的确如此,那些中毒的武林高手,中的毒固然厉害, 可每次都是亲近之人弄来的毒,根本不防备。比如乔峰、张无忌、夏雪宜这些高手。 比如周伯通敢当着众人喝下蒙古王子的毒酒,固然是他内力深厚,可也是有防备的,用内力紧紧裹住,不让散发,随时都可以吐出来。 若只毒药原因,就能让这些武林高手就范,那他们也太好杀了,哪有什么威慑性。 他们终归也是凡人,无色无味得毒药给他们一下,不就完了。 实际上,并非如此。 这些人如果走在外面,吃喝都会先试,再用。 但和亲近之人就不行,如此之举,岂不是告诉人家,我在防备你,这是会让人伤心的。 所以只能正常吃喝,可对于那些厉害的毒药来说,这药量就已经过了,待感觉到不对,便已经无法反抗了。 故而风逸只是先少量品尝,若真有异,他察觉出不对,也不至于束手待毙。 而这已经是他最大的预防措施了。 毕竟他乃凡人之躯,也需要吃喝拉撒。 风逸在品酒的同时,自然没人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毕竟现在的武林中人闻风而动的太多了,都在瞧着洞庭双义他们与这小年轻。只见那老者又转向白衣少年说道:“小姑娘,女孩子家哪里来的这大肝火,因为一句闲言碎语,就与人动手斗气,若是哪天遇上一些狠蛮之人,你有天大的靠山,也不顶用!” 两少年方自挑眉,老者摇了摇头说道:“你瞧,我刚说年轻人不要争胜好强,这又来了。 这位姑娘,刚才你对吴是非发筷,可差点误伤这位蓝衣少侠,人家是没跟你计较,若非他胸怀宽广,你是不是又跟人结上梁子了?” 如此一来,两少年倒是不好说话了,互觑一眼,黄衫少年坐回椅子,默然不语。 风逸瞟了一眼白衣少年,见她细皮嫩肉,脖子颀长,白嫩没喉结,分明就是个女儿家。这样的女扮男装,哪个走江湖的看不出来,不禁心想:“纯粹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腹诽间,老者又看向洞庭双义,说道:“二位贤昆仲的招牌,我老头也是听过的,一身艺业也非等闲。 可你们恐怕只是听说过‘南四奇’,压根没见过吧?” 吴是非冷笑道:“莫非你见过?” 老头答非所问道:“这两位俊秀人物,便是‘冷月剑’水大侠的亲生女儿与外甥。 人家刚初出江湖,你们就在编排人家的父亲与叔伯,搁谁,谁忍得了?” 一瞬间,酒店吃饭吵杂之声,好似突然就没了。 有道是人的名,树的影。 江湖上的人,也不是人人都如那吴是非一般莽撞! 这“南四奇”号称“落流水”,名传宇内,与“北四怪”并重武林,乃是中原最厉害的高手。 为首的陆天抒,外号“仁义陆大刀”;老二铁干人称“中平无敌”,以“中平枪”享誉武林;老三“柔云剑”刘乘风,水岱人称“冷月剑”;所谓“落流水”,其实是“陆刘水”。 只是一人,就是当今一流名家,四人还是结拜兄弟,惹得起他们的人,那还真不多! 吴是非虽然狂妄,也明白自己刚才那番话,随便说说无伤大雅。但当着人家女儿与外甥,着实不妥,也不辩驳,将碗中烈酒一口喝尽。 黄衫青年与白衣少女,被这不认识老者道破底细,虽感惊诧,但眉宇间却掩不住地流露出一丝自豪与骄傲。 黄衫男子起身抱拳,说道:“晚辈汪啸风,这是表妹水笙,前辈莫非与家师有旧,请恕晚辈们年幼识浅,不识尊颜,斗胆请教尊姓大名?” 老头见汪啸风温文有礼,听起来颇觉受用,频频点头道:“啊!小老儿不值一提,可名师手下,确出高徒啊。” 汪啸风虽是水岱的外甥,也是徒弟。 风逸听了这话,也不禁将目光投了过来。见这汪啸风也是一表人才,是个人物。 他知道汪啸风本是连城世界的少年俊彦,奈何遇上狄云与血刀老祖,一切都变了。 自己师父死了,青梅竹马的表妹没了。 不过风逸知道他的悲剧,非其人品问题,而是事势所迫,不得不尔。 (本章完) 第26章 罪恶之源 第26章 罪恶之源 想这汪啸风为救水笙不惧各种危险,面对血刀老祖敢拼命,遇上雪崩也不退缩,而且对于师妹没了清白,其实早有准备。 后来听了别人的闲话,心中虽不舒服,也接受了,可当他看到水笙床铺上的男人衣服,当他见到水笙从对狄云的厌恶,到为他与自己争吵之时,整个人破防了。 风逸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抛开上帝视角,有了汪啸风这等遭遇,不多想的人太少了。 他扪心自问,他自己就绝对做不到。 不光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还有长辈言说。 拥有上帝视角的人,都知道铁干卑鄙无耻。 可现实中呢?人家几十年积累的的名声太好了,武林地位太重了,更何况他还是自己舅父的结拜义兄,中州大侠。 这样的大人物,能骗人吗? 这岂是狄云与水笙所能比拟? 所有追击血刀老祖的人都信铁干! 毕竟人家死了三个兄弟,杀了血刀老祖。 作为汪啸风也想去信自己的爱人,可这个爱人张嘴闭嘴都是另一个男人。 这种现象,除了用移情别恋来解释,貌似没有别的可能。 那时候,你对一个伤心透顶的男人还能要求什么呢? 而他的破防,却让水笙生厌,我只要不做亏心事,你爱怎么想怎么想,你误会了我,就是伱的错。 其实在水笙出现这个想法的时候,固然是性格使然,但也是感情天平,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偏向了狄云。 如此种种,小青梅与小竹马的两小无猜,比不过同甘共苦,也就成了离心离德。 唉,所以感情这玩意儿,真不是人玩的。 给人带来一时欢愉不假,可多的却是痛苦与无奈。 风逸想着又将目光投向了水笙。 水笙神情悠闲从容,一袭白色绸衫,书生打扮,长得唇红齿白,凤眉星目。 她正要举杯沾唇浅饮,感到有一道锐利目光扫射到自己脸上,让她寒毛直竖。 她家学渊源,武功不弱,瞬间感觉这与别的目光截然不同,转头看来,正与风逸眼光撞了一个正着。 两人对视只那么一瞬间,水笙立刻俊目含水,难为情地别过脸去,两颊便如染了红玉胭脂一般,分外动人。 风逸瞧的不禁一呆,不禁心想:“这果然是万恶之源,红颜祸水啊! 水笙之所以女扮男装,应该是这两人这时才初出江湖,还未闯出剧情中,那广为人知的“铃剑双侠”名头。 她成名之后,穿上女装,那还得了? 难怪让血刀老祖一眼相中,害得南武林的领袖人物全都葬身雪谷。” 在他眼里,铁干虽然活着,其实已经死了。 而整个连城世界有名有姓的好人只有狄云、水笙、戚芳这几个了。 可他们之所以受苦,全是因为美貌。 狄云师妹若非美貌太过出众,惹的万门弟子人人动心,也就不会想着剪除对手,那么狄云不会被陷害奸污女子,不会受了大罪。 水笙若非美貌,血刀老祖也不会拿她,“落流水”四大侠便不会一役而没。 风逸记得最为清楚,那血刀老祖遇上水笙之时,本来是想将她扔开,只夺马匹的。 可一瞧见她的相貌,不禁瞧的一怔,这才将之擒拿! 实在是长得太美了。 能让血刀老祖那等尝遍女子的人,都能陷入一怔,可想而知。 风逸在前世从各种途径,见过的美貌女子固然多,但要说尝过滋味,那是和血刀老祖这种采了一辈子的老头子,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水笙本来出于女子害羞,转过了脸,忽然觉得风逸的目光中纯粹是一种欣赏以及若有思忖,没有淫邪之念,好奇心动,不再窘羞,又转过脸来。 怎料风逸已经转过了头,水笙这一下,却又心生不悦,不禁一声冷哼。 但凡美貌女子,她们既希望有人看自己,又不喜欢别人看自己。 这种矛盾集于一身,她们又能很好的把握,让人知道你该不该看她,也算神奇。 可惜风逸有了系统,便一心斩断情丝,追求大道,而且他神照功已经修成。此功集天下之至妙,秉天下之至纯,欲念比之常人,自然而然就低的多了。 水笙的美貌,除了让他感概一番,再无波澜。 风逸心念电闪,与水笙目光交汇,都是一晃眼的事。 汪啸风压根都没察觉出异样,毕竟表妹女儿身暴露,看她的男子不止风逸一个。 吴是非又尽一大碗酒,酒意上冲,歪眼一瞅汪啸风道:“这样说来,冷月剑也想凑凑热闹,他自己不来,派两个小娃儿,有什么用?” 水笙柳眉一竖,就要发作。 汪啸风傲然说道:“这神照经虽说珍贵,但我师父何等人物,自是不屑一顾。就连我汪啸风也未必将它看在眼内! 哪像一些没见识的东西,贻笑天下!” 吴是非冷笑道:“说的好听,那你们巴巴的跑来做甚?” 水笙“腾”的站起身来,脆声道:“我爹只不过是看各路武林人士,齐往湖南而来,这才想要看看究竟发生何事,哪像某些人…… 哼,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吴是非正要开口,他大哥伸手一按他道:“我们是干什么来的,你跟他们较什么劲?” 吴是非一想也是,正主都没遇到,何必多树敌人,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 这时只听那老者说道:“如我所料不错,我们江南黑白两道上的知名高手几乎都来了,为的就是梅老爷子仗以得名的绝世武学,神照经与连城诀。谁个不想称尊宇内,睥睨武林? 丁典不知其踪,可风逸却身价万倍,成为人人梦寐以求,苦苦觊觎的稀世瑰宝。 这消息放出去,不知还有多少人尚在赶来的途中,这次真是盛况空前!。” 吴是非听至此处,纵声狂笑道:“老头,你该不会是个说书人吧?明明知道内情,居然说得我怦然心动!” 酒店内别人何尝不是如此,都是心头直跳,老头却仍不慌不忙地说道:“可珍宝虽好,惟有能者居之啊! 武功不如枭道人,不过是枉送性命!此言不可不察啊!” 那吴是非哼了一声,双臂一振,站起身形说道:“我们兄弟出道以来,从不知道一个怕字。 当年得知丁典得了宝物,找了他十年有余。 未曾想丁典一直在荆州,就在我们眼皮底下。他现在当了缩头乌龟,不找风逸看上一眼这人生至宝,岂非人生至憾?那可真是死不瞑目啊!” 众人觉得大有道理,窃窃私语起来。习武之人面对神功秘籍的诱惑,那是根本挡不住的。有他这种想法的何止吴是非一个。 那枭道人一直潜修,巴巴出山,还不是为此。 忽听一人冷冷说道:“世上宝物那么多,你一双眼睛看的完吗?” 语声冷漠,无起无伏,但钻入人人耳朵,甚不舒服,登时鸦雀无声。 (本章完) 第27章 小露身手惊四座 第27章 小露身手惊四座 这吴是非听了这话,转头一看,正是适才挡开水笙竹筷的蓝衣人。 饶是见对方武功不弱,可他乃是武林成名好手,在汪啸风与水笙那里憋了一肚子火,还没发泄呢,当即走到风逸身旁,厉声道:“小子,你刚说什么?” 风逸端起酒杯,轻笑道:“眼睛不够多,耳朵也不好使,也敢说什么找了丁典十年,你是嫌自己命太长吗?” 吴是非气的脸红脖子粗,大吼一声:“你找死!”一只蒲扇般的手掌,向风逸肩头抓去。 他身子健硕,两膊之力,能举千斤,虎爪功颇具火候,尤其盛怒之下,这一抓是全力而发,想要将风逸肩骨捏碎,废他一条臂膀。 众人见吴是非出手,果然气势不凡,虽见风逸刚才进门露了一手,自然也是武林人士,但要抵抗这一手,恐也不易,都在紧紧看着。 怎料风逸竟然端坐不动,兀自将酒杯凑到口边,水笙不禁喝道:“小心!” 话音未落,吴是非这一掌已经抓在风逸肩头,就听“喀嚓”一声,全店可闻。 水笙不禁闭上了眼,心想这小子太过狂妄,竟落得如此下场,怒其不争之余,也不由为他感到惋惜。 “啊……” 但听一声惨呼,水笙一看,竟忍不住用手按住了嘴,美目中满是惊疑之色。 原来吴是非抓中风逸肩头不假,可他触手之处,其软如。 风逸杯酒下肚,肩头微耸,吴是非立觉一股雄厚大力从手掌传了上来。 吴是非方觉不妙,撒手欲退,但听喀嚓一声,剧痛闪电般从手掌传来。 敢情手腕到手臂竟被这股力道生生震断,旋即,一股酸麻之意顺着手掌流遍全身,自顶至脚均被震得酥麻了一般。 吴是非失声惨呼,壮硕身躯向后跌出,咕咚一声,坐倒在地。 神照功乃是天下绝顶神功,风逸修成之后,内力之深厚,普天下也难寻对手。纵然吴是非内力再强一倍,凭借拳脚也伤不了他。 若非风逸现在肚子饿了,想先吃饭,不想见血,影响吃饭心情,将他直接震死,也是轻松裕如。 这位洞庭双义的老大,没想到自家兄弟如此轻易,便栽在一个年轻后辈手里,想要去接,都是不及。 他与王帮主立即起身扶住兄弟,关切地问道:“老二,伱没事吧!” 吴是非眼珠子几要鼓出来,挪动嘴巴,就是没讲一句话,只是脸色发白,一脸惊恐地看着风逸。 像这样被人不动身子震断胳膊的事,别说对他是头一遭,听都没听过。 他虽然莽,却也不是蠢货! 这武功比自己高了十万八千里啊! 酒店众人也都骇然失色,世上竟有身具此等内力之人? 慢说旁人,纵然水笙与汪啸风出身不俗,南四奇这等高手他们都见过。 可此等雄厚内力,恐怕落流水中内力最为深厚的“仁义陆大刀”陆伯伯也有所不及。 汪啸风瞧得惊佩,脱口道:“好深厚的内力,此人是谁?” 水笙神色惊疑,定神细瞧,胸口微微起伏,也浑然不知江南怎会有此人物? 而且风逸又如此年轻,比自己都大不了几岁。她可是爹爹这等高手亲自教出来的,可连其一半都比不上,莫非自己真的很差? 他看的清楚,吴是非的身手,自己都未必能胜,风逸端坐不动,就震断他的胳膊。 与之相比,自己引以为傲的武功简直就是三脚猫的假把式! 这样的身手,还怎么在江湖上闯出‘铃剑双侠’的名头? 汪啸风忽见表妹容惨淡,吃惊道:“笙妹,你怎么了?他伤了你吗?” 风逸听了这话,不由转头去瞧,就见汪啸风绕着水笙左瞧右看,转个不停。 水笙瞧了风逸一眼,蛾眉微蹙,轻轻摇了摇头。汪啸风这才松了一口气, 风逸不禁哑然失笑。 水笙见他发笑,轻哼道:“你笑什么?” 她突发此问,眉宇间却流露出几分憨气。 风逸道:“我笑,我几时练成隔山打牛的本领,自己都不知道。” 他说得一本正经,水笙不禁莞尔,眉间颊上如涂寇丹,仿若羞初绽,分外明艳动人。可继而嗔怒道:“你说谁是牛了?” 风逸摇了摇头,端起酒壶,倒了杯酒。 汪啸风眼见表妹流露如许欢容,脸上顿无血色,水笙却还不觉有异,起身做男子抱拳道:“刚才小妹有所得罪,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风逸久经世事,已瞧出汪啸风吃醋了,当下也不与水笙多说,淡淡道:“我肚子饿了,且容鄙人吃饱喝足,省的待会打架少了力气。” 水笙听的一呆,转眼一瞧表哥,见他面色苍白,也还醒过来,狠狠瞪了风逸一眼,暗啐了一口,心想:“这人可真讨厌。” 风逸其实是说自己名字一旦报出,这些江湖人肯定会贪念作祟,免不了做过一场。 毕竟现在的江湖趋势:风逸亮名,就是动手之时! 若是现在有网络,他早就成了流量最大的网红了。 水笙却以为风逸是在说,她表哥会与之动手。 她虽然年幼,对男女之事却非无知,这岂不是说表哥吃他的飞醋吗? 有时候误会就是不经意间产生的。 “小二,我的饭呢?” 风逸一拍桌子。 “来啰!” 那小二本以为今日客满,能够大大赚上一笔,却不想竟然撞上这帮喜欢打架斗殴的亡命徒,哪里敢上前? 听了风逸的再次叫喊,这才举着托盘,走了上来。 一盘酱瓜与茄子,一盘千层酥油饼,一盘酱牛肉,还有一小锅冒着热气的酸菜汆白肉摆在桌上。 风逸夹了一片汆白肉吃了一口,顿时觉得满口生香,美味无比,大喜道:“这地方,还能吃到此等美味?这是猪肉吗?” 众人有点懵,不禁心想:“这人莫非从没吃过猪肉?” 店小二道:“这是汆白肉,自是猪肉。” 水笙伸指刮刮脸颊,说道:“不羞,不羞,看你这幅穿戴,也不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却来编这些鬼话。” 她面皮嫩的能掐出水来,纤指过去,留下几道红痕。 风逸前世乃是西北人,吃的都是炒肉,这种汆肉他还真没吃过,纵然水煮肉,那也被调料遮盖了肉色,哪有这么白? 至于原身记忆中,好像不吃猪肉,又何足为怪?而且他没话找话,也是要给自己一个验毒时间,听水笙取笑自己,本想开口,又想:“这小姑娘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我还是不要理会,免得惹出闲事来!” 想到这里,什么话也不说,也不多瞧水笙一眼,只是埋头喝酒。 可他越是这样,水笙越是好奇,又道:“猪肉可是人间美味,那东坡居士曾经作诗言道:无竹令人俗,无肉使人瘦,不俗又不瘦,竹笋焖猪肉。” 风逸转头看来,眉头微蹙:“东坡居士,谁啊?是厨子吗?他做饭很好吃吗?” 汪啸风嘴角一撇,微露鄙夷之色,心想:“这原来是个胸无点墨的大老粗。”暗松了一口气,他终究不如自己文武双全。 “扑哧——” 水笙却是笑的前仰后合,枝乱颤,指着风逸格格笑道:“苏东坡好吃不假,可没想到你连他都不知道,看来你也只会练武了。” (本章完) 第28章 人若不狂枉少年 第28章 人若不狂枉少年 风逸听了水笙这话,也不辩解。他又岂能不知苏轼苏东坡,前世上学时没少背其诗词,只是故意为之罢了。 他深知水笙在原剧情中命运及其不好,一次行侠仗义之旅,让她没了父亲,更是感受了人世间最大的恶。 风逸不敢说能改变她的悲剧,却也不想让这丫头,在自己身上也栽个筋斗。 这倒不是他自视过高,太过自恋。 而是因为水笙正处于情窦初开的年纪,对于爱情这类的东西,是盲目的,是不计后果的。 他样貌不差,又身怀不世神功,别说有心,纵然无意之中,也不难敲开少女心门。 毕竟男子好色,女子慕强,乃是自古至今不变之真理。 抛开人人都重视的人品问题,那些官宦小姐看中的是才学,而武林世家的女子,则更容易喜欢上武功高强的男子。 这水笙的小竹马汪啸风固然是因为一起长大两小无猜,他也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毕竟汪啸风有让血刀老祖这等实战达人,数十招都没拾掇下来的亮眼战绩。 哪怕是血刀老祖战略失误,十招之内也是拿不下的。也足以奠定汪啸风在年轻一辈稳坐第一把交椅的水准了。 故而风逸此举,就是想让水笙以为自己是个胸无点墨的粗笨之人。 而风逸与水笙在这,你一言我一语,众人却是出奇地沉默,或是眼神飘忽,或是眉头紧锁,他们无心关心其他,都在猜测风逸来历。 汪啸风瞧的妒念大起,却又不便发作,这时忍不住说道:“笙妹,我们走吧!” 水笙眉头微蹙:“为什么要走?” 汪啸风一看风逸道:“这人在这里打伤了人,这是长江铁网帮的地盘。” 水笙哼道:“你怕了?” 汪啸风一呆,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若说怕吧,未免有些不好意思,若说不怕,却又违背本心了。 不过他的怕,不是怕打架,而是别的。 他眼见风逸人长得俊郎不凡,武功更是远胜自己,不知不觉间,有了危机感。毕竟他虽然与表妹青梅竹马,可还没有成婚。 风逸瞧出汪啸风的窘迫,不禁笑道:“他当然怕了,他怕你移情别恋,不给他做老婆了。” 这话一出,汪啸风与水笙都是面红耳赤。 水笙羞不可抑,指着风逸鼻尖,急道:“伱,你……” 她玉颊绯红,欲言又止,终是一跺脚,转身去了。 汪啸风忙叫道:“笙妹,等我。” 再瞧风逸一脸笑意,心中更怒,“哼”了一声,甩袖跟上。 风逸就是想激两人快走,免得待会动起手来,嫌自己手狠“行侠仗义”,怎么应付都是为难。 毕竟水笙他们是连城世界仅有的存在人性光辉的人物,风逸也不想与其为敌。 栈内客人见此情形,无不议论纷纷。 那个身穿家人服饰的老头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也站起身子,跟了上去,临走时对着风逸淡淡道:“阁下如此身手,此举实非君子所为。” 风逸自忖乃是一片好意,可这个时代的人容不得此等言语,忙笑道:“老人家息怒,若不快追,那两人追不上了。” “水福,走了!” 水笙在外喝道,脆如黄鹂,嫩如雏莺。 水福快步而出。 就听见一阵悦耳的清脆铃声传来,有人张眼望去,那汪啸风骑一匹高头长身,遍身为金黄色毛发的骏马,水笙白衫飘飘,骑一匹白马,毛羽光亮,身上亦无一根杂毛。 男子英俊,女的俏丽,的确很是般配。可有人不禁心想:“今日之后,那就说不准了。” 这时那洞庭双义的老大双目闪烁,凝注风逸,抱拳说道:“我兄弟走了眼,栽的不冤。在下何必正,兄弟两江湖人称‘洞庭双义’,请教足下大名。” 风逸转头一看,见他身材比吴是非更高,面相粗旷,身形壮硕,关节粗大,肌肉虬结,甚是雄武,不禁一乐:“你们的名字都是你们父母取得?” 何必正正色道:“我们兄弟是做没本钱买卖的,出道的那一天,便自己改了这个名!” 风逸望他一眼,点了点头,他对这所谓洞庭双义的观感为之一变,以为都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呢,心想兄弟是个废物,做大哥的,理当更胜一筹。 风逸沉默片刻,道:“我想先好好吃口饭。” 何必正身旁的黄脸汉子,双手一抱拳道:“在下长江铁网帮王少华,先请教朋友是哪一路的?” 他能做到华容县最有势力的瓢把子,不但手上功夫颇为了得,为人也是八面玲珑,这两句话说得不卑不亢,既占住了自己身份,又没失了敬意。 风逸笑道:“我是走在华容大道上的新时代青年。” 这不伦不类的回答,惹得王少华好不尴尬。 王少华鼠眼一转,一抹厉芒一闪即逝,幽幽道:“阁下敢到我们华容县如此欺人,莫非便是惹的江南武林天翻地覆的风逸?” 众人瞬间一惊,各自按住了兵刃,有人更是站了起来。 风逸没地涌起一丝厌恶。他算是看出来了,身在这个世道,有些事真不按你想的来,他想先好好吃个饭,却还是被人给猜出来了。 风逸转过身来,目光有如冷电般射在王少华身上,冷冷道:“你这么聪明,难道不知人若不狂枉少年吗?” 王少华等人死死盯着他,王少华一声高呼道:“大家一起上啊,怕他做甚,他左右不过一人,难道还挡得住我们群起而攻不成?” 有人欲要扑上,左右一看,没人动弹,又停了下来。 风逸冷笑道:“没的说,就先宰你开个张!”他手一按桌子,连人带椅腾空飘了过去,反臂一抓,直抓王少华胸口。 王少华见他坐在椅子上依然来势如风,急忙挥掌击向他手臂,这一掌劲风呼呼,力道不弱。 身边的何必正与他交好,也有兄弟断臂之仇,唰的一声,拔刀出鞘,耸身抬臂,对着风逸搂头便斫。 风逸冷哼一声,左手不闪不避,仿佛脑后生眼,直拿王少华心口,神照功内力灌注右袖,拂向何必正单刀。 王少华掌缘还未击中风逸手臂,只听嗖地一声,风逸已经穿透他的掌风,抓住了胸口。 同时右袖拂中何必正单刀,只听一声嗡鸣。 何必正便觉虎口处痛麻之感迭浪涌来,单刀不由脱手。 这时吴是非也大喝一声,一拳击出,他虽然断了一条胳膊,眼见兄弟们都动手了,也不好落后。 风逸喝一声“去”,手臂倏振,弹指将单刀轻轻拨了一拨。 吴是非不待一拳击到,刀光已经如电而来,惊得魂飞魄散,勉力相避, 但他虽然臂力惊人,腾挪纵跃,却非所长,腾挪间,忽觉右胸冰凉,不由得大叫一声,两眼瞪圆,带着那柄穿胸而过的单刀,踉跄后退数步,仰躺在地,血如泉涌。 而那王少华被风逸随手一丢,蜷在地上,浑如一堆烂泥,已然毙命。 风逸又一掌落向何必正胸口。 何必正被风逸拂袖夺刃,浑身酥麻。兄弟与王少华也都死在当场,只吓得傻了,两眼瞪直,根本忘了进退。 风逸本可随手拍死何为正,但掌到半途,却想到什么,有了放生之意,然而其速不减,仍向他胸口拍去。 何必正暗叫:“我命休矣!” 风逸掌落在身,只一借力,连人带椅又飘回原处,姿势位置殊无变化。 何必正感觉自己胸口不疼,可突然间胸前衣物化作了黑蝴蝶,飘落在地,衣服上赫然留下了一个手掌印。 霎时间,脸色煞白,汗如雨下。 (本章完) 第29章 冷月剑(二合一) 第29章 冷月剑(二合一) 众人眼见风逸腾空飞椅,出手抓人,拂袖夺刀,出掌烙衣,出手之稳、拿捏之准、劲力之巧,端地惊世骇俗,前所未见。 而风逸从头至尾,都没离开椅子,游哉悠哉尽显绝顶高手风范,若非地上多了两具尸体,浑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有些武功略高的,见识自高,看来风逸不光内力深厚,武功也高深莫测,一念及此,掌心不觉沁出汗来。 这功诀不好夺啊! 这时间,酒店仿佛陷入凝滞一般。 何必正吐出一口长气,却是忽惊忽喜,恍如梦幻,直到风逸真退回桌前,正在斟酒,不觉双腿一软,瘫软在地。 风逸回头一瞥,大觉啼笑皆非。 他原本听这“洞庭双义”找了丁典十年,必然身怀奇功,谁料如此不济。 只是他不知道,在原本剧情中,这两兄弟就是第一个闯入荆州府衙给丁典送人头的。 他们武功厉不厉害另说,胆子是真的够猛! 如今世事有变,遇上的风逸,实力不在那时的丁典之下,这也是他们的命! 或许也是每个江湖人的命! 不死在这个人手里,也得死在那个人手里,真正能够善终的武林高手少之又少! 风逸想到这里,默然一阵,悠悠道:“你倒不像你兄弟这么不知天高地厚,便饶你去吧!” 何必正盯着风逸,口唇颤动,眼里流露茫然之色,继而喜不自胜,抓起兄弟与王少华的尸体,转身便跑。 风逸随手在桌角掰下一点木屑,看也没看,拇指与食指一弹,“嗖”的一声。 何必正一声闷哼,右股一麻,浑身酸软,趴到在地,转眼望去,却是一粒木屑掉在地上。 何必正不用想都知道何人所为,看着风逸,颤声道:“伱要怎地?” 风逸笑骂道:“亏你还是个老江湖,最起码的规矩你都不懂,所谓洞庭双义,不过尔尔!” 何必正脸色黑紫,双目陡张,所谓士可杀不可辱,可嘴唇动了动,沉默半晌,才慢慢道:“不错,是我不懂规矩! 我留下一只手够不够?”说着拔出兄弟尸体上的刀,就要剁掉右手。 风逸敲了敲酒杯,道:“若要你的手,我自己不会取吗? 两件事,第一你将你们兄弟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店家,第二吗……” 风逸露出一丝笑意,徐徐道:“我杀了你过命的兄弟,你为他们应该报仇,可凭你的功夫,再练三十年恐怕也是不行! 可如今两湖之地的武林豪杰,都往这边来了,都是为了我身上的神照经、连城诀。 刚才那水笙与汪啸风你是见过了,他二人在此,‘南四奇’中必然有人就在左近。 你跟着他们上去,南四奇都是当世大侠,一旦听闻我与众多豪杰在此,必然前来,若将我击败打死,也算你为兄弟报仇了。” 说着双目如电,环顾四周,拍了拍胸脯道:“而我身上的功诀也就成了无主之物,究竟落谁家,就看诸位本事了!” 众人闻言,无不心动,却也暗自佩服风逸豪气过人。 何必正点了点头:“阁下手下留情,在下也知好歹,这仇是不敢报了,事我一定办妥,不敢有违!” 他在自己身上与兄弟还有王少华身上摸索了一番,找出几张银票与一些碎银子,包在一起,甩手一扬,都扔在了酒店柜台上。 掌柜的早都躲的不见人了。 何必正又在“环跳穴”上推宫过血,解了封闭的穴道,蓦地起身,抓起两具尸体,拔腿便跑。 风逸斜眼一瞧众人,各个死死盯着自己,见他目光扫来,眼中流露出畏惧之色。 风逸轻笑一声,端起酒壶,倒了杯酒,冷冷说道:“诸位都是为了我,齐聚一堂,现在还不动手,莫非还等我将功诀双手奉送吗?” 他此话一出,登时有人手持兵刃,站了起来,可眼神飘忽,互相对望了一眼,又重新坐了下去。 谁都明白宝物虽好,但这会谁先上,绝对步了洞庭双义后尘,不如等别人先上,待风逸气力不济,再做理会。 这些人并非同一门派,人同此心,人数看起来有好几十,却都是心怀鬼胎。 风逸鉴貌辨色,知道希望别人先上,自己坐收渔人之利。一仰脖子,杯酒下肚,缓缓站起身来,冷声道:“就这副胆量,也想染指绝世功诀?” 见他目露凶光,这时,只听人丛中一声高呼:“对呀,大家若是怕死,岂能得到功诀? 先拿下他,大家再商议平分!若被后来人居上,我等岂不是白来了?” 风逸蓦地哈哈大笑,声震屋瓦,房顶灰尘簌簌而下。 众人被笑声震得自己耳鼓生痛,蓦地嗖嗖两声,两点寒星直扑风逸。 风逸笑声一敛,拂袖一挥,只听“铛铛”两声,两枚飞煌石嵌入墙壁,入木三分。 风逸随手掀起身边桌子,拍向发射暗器之人,那人举刀一劈。 “嘎拉”一声,桌子立即如沙石般四分五裂稀烂,碗具、木屑纷飞。 风逸身形一晃,如惊鸿闪电,已经欺到这人近前,伸手抓住他的胸口,拎了起来。 这人刚才打暗器迅捷,出刀刚猛有力,人所共见,武功极为不弱,但给风逸一把抓住,竟立即单刀脱手,软垂垂地毫不动弹。 风逸微一反腕,已将他大头朝下提了起来,手中一松,大汉头触地板,“砰”的一响,蜷缩在地下,翻着白眼,毫不动弹,不知死活。 人群中有人高声叫道:“我等行走江湖,就是刀口上舔血,姓风的武功太高,若不联手,别说得宝,恐怕没人逃脱他的毒手!” 众人虽见风逸武功之高,惊世骇俗,但江湖人并非一味的贪生怕死,只是看是否值得。 心中一念及那神功宝藏,只将风逸当成了黄金财宝,名禄地位,胆色便也壮了些,眼神中闪过一丝狠辣,纷纷手持兵刃,大吼一声:“大家一起上!” “砍死他!” 挥舞兵刃,围了过来。 风逸冷笑道:“这才像点样子!” 身影一晃,冲入人群,朝两名持刀大汉举手抓出。 看来不过是一招普通的擒拿手法,但那两人竟然闪避格挡都是不及,风逸一抓之下,两人就很面条一样,委顿在地,哼都不哼一声。 五六人见状,兵刃齐齐落下,但风逸若闲庭散步一般,便从兵刃网中滑脱而出,双手顺便抓死两人。 不管对方用什么招式进攻,还是躲避,风逸只是随手抓拿,所过之处,无不应手倒地,丝毫也不因此乱了步幅,所向披靡! 霎时间,十余人死的无声无息。这些人闯荡江湖一生,也从未见过如此手段,心骇若死,几个胆小之人夺路而逃。 风逸一笑:“晚了!” 随手抓住两名汉子,掷了出去。 “呜呜——” 这两名大汉武功虽不是很高,可身子重量总有一百六七十斤,竟被风逸当作稻草人扔向跑到门口的几人。 “砰啪”几声响,几人白眼齐翻,瞬间生死不知。 当然这个生死不知,只是别人不知。 风逸自然知晓,他抓人之时,功虽心至,将二人心脉震断,掷出两人时,又施展“隔物传劲”,直接将逃跑之人一齐砸死。 风逸早就想好了,这“连城诀”中的世界中的武林人物,除了狄云、丁典等极个别人物,几乎再无丝毫人性光芒,而他身怀重宝,人人觊觎! 那又怎样才能让自己风险降低呢? 只有杀! 杀出赫赫凶名,让人不敢打他的主意。 毕竟有千日作贼,哪有前日防贼的道理? 至于造下无边杀孽,他是不管的了。 像什么天龙、神雕、倚天世界的江湖人物,不管为人如何,心中还有家国大义,知道抵抗侵略。 国家危难之际,若是滥杀江湖人,委实有些不当人子。 而这个连城世界的江湖人物,只要抢劫自己,又有何人不能杀? 霎时间酒店内的五十多人,就被他震死三十余人,另外十余人已经立于当地不动了。 在这阳春季节,各个额头直冒冷汗! 因为他们感觉这不是在围攻风逸,而是遭遇他的单方面屠杀。 就看他走向谁,谁就得死! 而且谁若有往门窗跑,或着纵跃想要破屋而出的,反而死的最早,所以他们干脆不动了。 这样,还能多活一会儿。 哪怕就是那么小小一会会,也是最大的奢望了。 风逸今日吃饱喝足,又让何必正去将南四奇引来,目的就是要大开杀戒。 杀的人胆俱裂! 让他风逸之名,一战惊天下! 毕竟弄死一个枭道人远远不够震慑武林宵小之辈! 就这么一动念的功夫,风逸又抓死了七人,刚抓住一名老者,正要发劲震死,突然听得身后一阵衣襟带风之声掠过空际。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看掌!” 与此同时,风逸就觉身后袭来一股巨风,凌厉之极,声势骇人,前所未见,瞬间力已及背。 那人正以为必死,忽见一道灰影扑进店来,双掌一分,拍向风逸。 风逸听声辨形,知道掌风来势猛恶,唯恐一般手段接不下来,左手也未将这人松开,反而吐力震死,又出无影神拳反手迎向来人。 两人拳掌未交,店内已如飓风卷过,桌碗、屋瓦“哗啦啦”跳跃有声, “蓬” 拳掌击在一起,偌大酒店倏地一震,房顶尘埃瓦屑簌簌而下,余下众人神色惊恐,都急忙靠向了墙边。 风逸只觉对方掌力滔滔不绝地传到,有如长江大河一般,不禁身子一晃,向前走了一步,心头便似压了一块巨石,可他吸一口真气,已然如常,一掌护身,随之旋身,看向来人。 而来人与风逸拳劲一触,只觉一道暖流直透肌肤,竟然让他生出几分酥麻之感,不由一个筋斗,倒翻数丈,蹬蹬蹬连退三步,踩的地板四裂,这才将余震化解,惊怒之色布于脸上。 风逸眼见来人身形瘦削,相貌温雅,颌下一捋白长须,双目炯炯有神,腰间挂着一柄长剑,淡淡道:“阁下何人?” 风逸与之过了一手,被拍的向前走了一步,只觉对方掌力更胜枭道人,是他见过的最强高手,当的起一句敬称。 来人双目精华闪闪,双手一合,抱拳朗声道:“江南水岱!” 突然有人叫道:“水大侠!” “水老,还请为我们做主啊,这风逸嗜杀成性……” “他乃是武林大害啊!” “陆、、刘三位大侠何在?” 水岱侠名远播,这群人可算遇上了主心骨,都往水岱身边跑去,不料风逸厉喝道:“谁若想死,就尽管动!” 他这一声鼓足内力而发,众人喧哗之声被尽数压下,突觉耳中雷震,胸闷气促,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忽听一声惨叫,就见一名白头发的老者蓦地向前一蹿,“噗”的一口鲜血喷出,扑倒在地。 原来这人刚才早被风逸的手段吓得心胆俱裂,再吃了这滚雷似得一喝,也不知是吓死了还是被内力给震死了。 不过无论怎样,所有人都是大惊失色,没人敢在动弹一步,仿佛泥塑木偶一样,只是一脸求肯的看向水岱,心头七上八下。 水岱凝视风逸,见他身长玉立、气宇轩昂,双目神光湛然,显然内功已臻极高境界,暗暗纳罕,说道:“尊驾便是风逸,梅老先生的关门弟子?” 风逸在荆州衙门的事,短短几天就已经传遍江北与江南地区,水岱名满天下,威震江南,自是知晓。 对他绝无丝毫小觑之心,一出手便将功力提至十成,可风逸刚才拳劲之凌厉,内功之深湛,自己数十年功力,方才堪堪抵敌得住。此等神功手段,他几个结拜义兄也是大为不及。 让他这个成名多年的武学大行家,也不由相信风逸的确得了神照功真传,否则安能有如此能为? 风逸见水岱眉目端正,气韵冲和,完全符合他心中那种正派大侠的样子,而且他也知道原剧情中的水岱,宁死不辱,的确是个人物,便道:“梅老先生与丁师兄有半师之恩,我被丁师兄代师收徒,传授武功,就是这样。” 风逸也知道自己这个梅念笙的关门弟子,有点虚,水岱也不是梅门三个孽徒,故而也不想让他必须认。 这言下之意,就是你当我是,那就是,不当也无所谓。 水岱冷笑道:“纵然你真是梅老先生徒弟,他老人家若在,看阁下如此辣手,必然不认你这徒弟。” 风逸不由轻笑道:“我想尊师若知水大侠如此不讲武德,出手偷袭我这么一个年轻人,恐怕九泉之下也是难安吧?” (本章完) 第30章 撒野不挑地方(二合一) 第30章 撒野不挑地方(二合一) 水岱被风逸出言讥讽,脸上也无甚变化, 因为他问心无愧,适才他在风逸背后发声在出掌之前,有了这种提醒就不算偷袭。 倘若真想搞偷袭,他适才进屋会捏住袖子,尽量掩盖衣袂掠空之声,更没必要出声。 可这番话,以他的名望地位,也不好说。 盖因风逸是个初出江湖的年轻后辈,而他是垂名数十年的老英雄。 只从风逸这一句话,水岱便看出对方不光武功高,心思更为机敏。 只这简单一句话,他便将占住了理,正派中人一旦掌握了这项本事的真谛,便极不好斗。 纵然他的三位结拜义兄来此,也是枉然, 因为他日江湖上会说,水岱被风逸一句实话说的恼羞成怒,故而纠合兄弟围攻。“落流水”几十年的名声也就毁了。 毕竟风逸刚才提到“尊师九泉之下云云”,水岱的师父固然已经故去,可梅念笙呢? 风逸虽非两湖大侠“铁骨墨萼”梅念笙选定的神照功传人,可他是丁典传的,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亲历荆州府衙之事者,足有好几百,两人称兄道弟,人所共见。而丁典在江湖上也是素有侠名,故而风逸不是为非作歹的贼寇,乃是正儿八经的正道人士。 你水岱这样做,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江湖上多数人都可以为了功诀对付风逸,不要脸,只要利益! 因为他们的脸不如功诀值钱! 可他水岱呢? “南四奇”是不是也是如此? 他个人丢不起这人! 兄弟们更丢不起这人。 想水岱一个成名高手,竟被风逸一句话说的左右为难,正不知如何措辞方为恰当之时,就听一阵好听的銮铃声传了过来。 风逸所处位置,便看到“铃剑双侠”各骑一马疾驰而来,水笙叫道:“爹爹——” 水岱回头说道:“我在这里。” 话音刚落,两人已到店前,同时飘身下马,一起向店内走来。 汪啸风俊朗飘逸,水笙书生打扮,英姿飒飒,好不般配。 水笙面颊潮红,鼻尖和上唇微微渗汗,显然是一路疾驰而来,没有丝毫停歇。 可她刚要跨进店门,顿时面色惨白,一只脚都顿在半空,不知是否落地了。 只因门口赫然躺着几具尸体,她是武林名门之女,胆子本也不小。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就这么一会,不光门口,就连整个酒店里面都是尸体遍布,可这帮人身上却没有一丝伤痕与血迹。 其余之人,个个都是面无人色,仿佛僵尸一样。 风逸负手而立,被一众尸体以及这些僵人围着,说不出的诡异。 这种景象比血肉横飞的惨像,还更让人感到恐惧。 水笙看着风逸颤声道:“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风逸轻嗯了一声。 汪啸风一个男子汉,也被风逸的杰作震呆了,想到他刚才临走时对其的那句冷哼,心中不禁打了个突。 水笙略一失神,怔怔道:“你,伱……你……怎如此狠辣?” 风逸冷笑道:“狠辣?他们为何而来? 我若本领不济,被他们擒住拷问起来,你觉得谁会更狠辣? 况且我若狠辣,你现在还能跟我说话?” 他说的是自己刚才进入酒店之时,水笙飞筷去打吴是非,自己也只随意拨开,若是他愿意,便可以直接将筷子射在水笙的身上。 可水笙一闻此语,却如醍醐灌顶,陡然醒觉,只以为风逸刚才将自己激走,就是他知道一旦爆出名号,就得动武,这才不想让自己这个名门之女牵扯其中。 毕竟他爹爹乃是江南武林领袖,一直主持江南武林公道,若发生惨案,她肯定要管。 可这么多人要对风逸不利,杀人也就成了本能,自是无暇顾及。 说不准会伤害到她。 想到这里,水笙一脸灿然,她心里非常高兴,脸上发出愉悦的光彩,露出又细又白的珠贝细齿,尽现女儿妩媚之态。 风逸见她一笑之下,貌似绽,更加美艳动人,不觉眉头微皱,暗想道:“这小妞也是怪了,这又什么可美的?” 思忖间,就听水岱轻咳一声,说道:“枭道人是坏在你手里了?” 风逸微微颔首。 水岱又问:“给他尸边立牌的也是你了?” 风逸道:“不错!” 水岱挑眉问道:“既然杀了人,为何给他立牌,是为了向天下示威?” 风逸淡淡地道:“枭道人与我单打独斗,能连接我三掌,屹立不倒,还能与我比拼内力,内力着实不错。 而他要抢功诀,也不纠众,而是自己带了几个小徒弟,行事也算光明磊落,是个合格的江湖人。 虽说技不如人,死在我手里,却也值得让我为他留牌,他不该死的无声无息! 至于示威天下吗,呵呵,我想洞庭帮说的够清楚了,也不需要了。” 众人听了这话,均是骇然相顾。 就连水岱也倒吸一口凉气, 枭道人成名多年,以内力深厚而闻名,全身骨头却是寸寸断裂。 好多人以为二人是经过一番苦战,但听风逸所言,枭道人竟只接了他三掌,落得一个内力不错的评价。 至于洞庭帮人众传出的风逸要试拳天下之言,众人也有所耳闻,一时之间,也不知是说风逸狂妄呢,还是他艺高人胆大。 殊不知神照功大成的风逸,内力已臻绝顶,他说内力不错,那已经是极高的评价了。 水岱捋须一笑,说道:“你这样说,足见也是一个明理之人,老夫想向你讨个人情。” 风逸挑眉道:“什么?” 水岱道:“这些人都是为了功诀,可人皆有贪欲,此乃人之常情,你神功盖世,将他们击退也就是了,又何必枉造杀孽! 我想今日之后,他们再也不敢了!” 其中一个老头苦着脸道:“风少侠,我等都是猪油蒙了心,以后真的再也不敢了。” “是啊,我们这就回家,守着二亩薄田度日,再也不理江湖事了!” “是啊,风少侠,你能放过何必正,也就让我们走吧。” 这些人在见到风逸之前,想的有多美好,这会就有多卑微。 因为他们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以水岱此等高手,对于风逸都只好言相劝,那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这是用强没用啊! 真以为什么人都配水岱说讨人情?他们都是久历江湖,听话听音,比谁都懂,若非各个都在江湖上有点名头,还想保持一点做人的底线,都恨不得跪地求饶了。 铃剑双侠互一对视,都露出了鄙夷之色, 水笙哼道:“亏你们一个个都出来闯荡江湖,这还没死呢,这幅样子不嫌害臊吗?” 众人均是一愕,心想:“小丫头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是没见风逸刚才的样子,一抓一个死,谁个不怕?” 水笙话语一顿,又看向风逸,拱手道:“风少侠,他们都怕成这样了,所谓的饶人处且饶人,你就饶过他们吧,算我水家欠你一个人情。” 风逸目光一闪,冷笑道:“人情? 我早就传出话去,谁都可以来抢我,但得提着脑袋。 难道你水家人情值钱,我风逸说话就算放屁不成?” “你……” 这句粗俗之言,直将水笙气的脸色涨红,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汪啸风玉面上更是泛起一股乌云,跨出一步,蕴声道:“风逸,你在旁处耀武扬威,残忍好杀,也就罢了。但我师父亲至,这又是江南地界,岂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水笙见表哥竟然敢去捋风逸得虎须,不由惊得呆了。 她哪里知道,汪啸风为了她,那还真有不惧生死的勇气。风逸武功再强,也敢于出头。 风逸微一冷笑:“呵呵,撒野?那风某今天就告诉天下人,我风逸出道的那天起,撒野从不挑地方!” 说着袍袖一拂,拳劲隔袖而出。 水岱也是当世高手,早就全神提防,见他冷笑,当即气贯全身,风逸刚一出拳,便一掌斜推向汪啸风。 汪啸风只觉一股大力撞在肩头,立足不住,跌出数丈,好在他家学不凡,内功也已颇有根柢,仍是拿桩稳稳站住。 “咔咔”几声脆响,可汪啸风身侧的一块桌子,还是受到拳劲波及,四分五裂。 一刹那,场中众人的心都猛抽了一下,眼见风逸当着水岱的面,对汪啸风尚且敢下杀手,那对他们…… 汪啸风惊骇过后,当即头发上指,怒气冲天,他见水笙与风逸笑语晏晏,心里本就不太爽利,风逸又当着师父与表妹的面,对他出手,无异于火上浇油,根本没将他们瞧在眼里啊! “铛”,就要拔剑出鞘,与风逸拼个死活, 可他长剑出鞘只一半,就被水岱挥手阻住,厉喝道:“干什么?” 汪啸风也是年轻俊杰,不提自身艺业,单只“落流水”的名望,让他一直顺风顺水,何时受过这等羞辱,不禁失声叫道:“舅舅!” 但见水岱面沉如水,他终究不敢违逆舅父之意,手中剑只拔出一半,也只得狠狠还剑归鞘,瞪视风逸。 风逸却连他看都没看一眼,只对水岱冷冷道:“水大侠,你一定要架这横梁吗?” 水岱目光一闪,冷然道:“架梁谈不上,但这些人固然贪念作祟,劫杀于你,可你也有责任。 若非你故意放言天下,怎会惹来如此事端?而且江湖人物良莠不齐,有好有坏,他们中间未必没有只想瞧瞧热闹的,你又岂能因你武功比他们高,就一概格杀? 这恐怕不是梅老先生所愿意看到的,就是丁大侠昔日也没有如你一般。 你可以不顾自己名声,却让他们令名受损,你于心何安,这神照功用起来恐怕也不那么得心应手吧?” 水岱知道风逸武功绝伦,心中也大为忌惮,但他究是一流高手,江南武林领袖,总不能坐视血案发生在江南地区。 如此“落流水”的名望会有极大损害。 怎料风逸也不辩驳,只一点头,道:“好,水大侠英名我素有耳闻,今天冲着你几十年的侠名,我便给你一个面子。” 众人以为今日无幸,万不料会有如此结果,很是惊喜。 水笙也是面脸笑意,心想他给自己爹爹面子,刚才对自己无礼,也就不计较了。 汪啸风却是大感疑惑,心想:“这小子如此目中无人,又岂能如此容易?” 水岱点点头,拇指一挑,赞道:“不错,这才像与万、言、戚三位大侠同出一门的风范!” 风逸一摆手,目光如两道冷电射入人群,说道:“瞧在水大侠金面,你们这些人只要能接我一拳,今日之事一笔勾销!” 这话一出,众人均是心胆俱裂,风逸刚才随手一抓,就震死一人,枭道人接他三拳,就死的惨不堪言,水岱此等高手接了他一拳,也都被震飞数丈。 他们接上一拳,不得立马升天? 水岱长眉紧蹙,目光中若有深意,紧盯风逸。 风逸感觉他的眼光洞察人心,仿佛自己要干什么,他都看出来了。 就听水笙低声道:“我爹爹常常说习武之人,当急人之难,一诺千金,你又怎能出尔反尔,未免太过蛮横?” 风逸斜眼微睨,冷笑道:“我可是龙沙帮出身,不如你水大小姐,系出名门,以行侠仗义为先! 况且我从小蛮横惯了,否则龙沙帮也混不住,故而这些人本为必死,现在是我看在你爹面上,让他们只接我一拳,绝不出第二拳。 生死各安天命,如此童叟无欺,怎么能叫出尔反尔?当然,这里有九人,谁若愿意接我九拳,也是可以的。” 水笙脸红过耳,再也说不出话来。 水岱这时已经猜出,风逸目的实则在己,不在别人,这是逼着自己为他人出头与其动手。 如此一来,理都在风逸这头了。 纵然三位结拜义兄在此,也没理由帮手。 可风逸武功之强,他已有领教,若不出头,这些人哪有能耐接他一拳? 可自己若是出头,这九拳恐怕也接不下来! 他有此念头,旁人何尝不是? 突然间,有两人几乎不约而同向外疾奔,一个向左,一个向右,都向着窗户窜去,两人身法不慢,瞬间就到了窗口。 风逸一声冷哼,目光发出幽幽厉芒,左右一拂袖,地上一柄长剑与单刀激射而出。 刹那间,白光闪过,带着破空之声,犹如流星赶月直奔二人背心。 这两人便觉金刃劈风之声,躲避又是不及,不由得失声狂叫。 场中众人不料风逸说杀人就杀人,浑然不将水岱放在眼里,而这两人更是大限难逃。 蓦然间一道白光一闪,只听得叮当一声,水岱喝道:“阁下欺人太甚!” 原来他也踢出一柄长剑,将右边风逸踢出的单刀格开。 与此同时,水岱向左边飞跃而去,身法极为迅捷,一只袍袖一挥,便将剑刃卷住,正要向旁拉开,不料那长剑蕴含极大劲力,哧的一声,透袍而出。 可水岱武功本高,逃跑那人也非泛泛之辈,长剑就这么顿得一顿,那人已经越窗而逃。 只听噗的一声,那长剑插在窗框上,闪闪发亮。 水岱一拂未能拦住长剑,不觉双颊发热,不过救了人去,也不算太过丢人。 怎料风逸一声长笑,身子电射而出,扑向水笙与汪啸风。 感谢阿喵家的猫打赏。谢谢 (本章完) 第31章 言出如箭(二合一) 第31章 言出如箭(二合一) 汪啸风正憋了满肚皮怨气,无处发泄,一见风逸扑来,长剑当即出鞘。 一招“顺水推舟”,手与胸齐,身随剑走,刷的刺向风逸肩头。 这一剑很是迅疾,深得水岱真传,去势灵动,法度谨严,颇具大家风度。 风逸心下也不禁为其喝彩,单就这手,可比万门弟子强得多了。 可他心中动念,只曲食指轻轻一弹,正中剑脊。 “铛”的一声,汪啸风虎口一热,如风吹败叶,长剑向右飘飞,胸前空门更是尽露,风逸左手顺势抓向汪啸风胸口。 可就在将抓未抓到之际,忽听得远处有人长声叫道:“落一……” 声音极是雄厚有力,风逸心念电闪:“不好,估计四个一起到了,这就不大妙了。” 风逸虽然自信,但也不是狂妄近乎于傻的地步,自然知道南四奇单打独斗,毫不畏惧,可要是面对围攻,自己必然不是对手。 别弄的拔份不成,反而落荒而逃! 风逸这一寻思进退之策,手上不由一顿,那汪啸风眼见风逸大手抓来,长剑不及回收,大骇之下,双足用力一撑,身子向后蹿出一丈有余,可他还未落地。 风逸忽一旋身,右手倏伸,五指箕张,抓向水笙,可谓是疾如电闪。 水笙武功比不上汪啸风,更没想到风逸会对自己出手,满脸惊恐,杏目圆睁,玉手正按上剑柄,想要反抗,忽觉肩膀一麻,一股热流涌进体内,不禁一声娇哼,俏脸刷地绯红,双腿发软,已被风逸抓住。 “放开我女儿!” 风逸刚将水笙拽在手里,想要飘身后纵,斜刺里一股劲风袭来。 水岱到底是南四奇之一,风逸对汪啸风出手就已经灰衣飘动,扑击而来,可是距离原因,慢了一瞬,这时双掌齐推,一式“开门望月”,掌风如涛,直袭风逸腰肋。 风逸漫不经心一挥拳,那股掌力尚未击到,“砰”的一声,风逸已经抓着水笙,飘退数丈。水岱却只退后三步。 风逸出手之快,变招之速,那一声雄浑的“落一流水!”方才落下。 汪啸风喜极大叫道:“师父,是陆伯伯到了。”准备持剑再扑,水岱将他一拉,出声阻喝道:“且慢!” 汪啸风只好收住身形,诧异地望着水岱,不知师父为何阻拦他。 水岱知道自己几位结拜兄弟既然到了,女儿被抓了,也没有丝毫担心,反而他的心里却直纳闷:“风儿武功虽说不如风逸,但也绝无一招被制的可能,可刚才若非风逸临时变招,风儿绝对躲不开他这一拿。 而且梅念笙昔日武功纵然独步天下,傲视武林,但我与之相较,最多稍逊一筹。 可如今这风逸如此年轻,武功却仿佛更胜梅念笙,简直奇了怪了!” 水岱尽管心里满是疑问,却又不好发问。 毕竟涉及武功秘奥,他俩还没那么深的交情。 水岱疑惑不解,也只是一瞬间,远处又有人长叫道:“落一流水。” “流水”两字尚未叫完,汪啸风叫道:“伯伯也来了!” 远处又有一人朗声叫道:“落流一水。” “刘伯伯他也来了!” 汪啸风都快高兴哭了。 他知道,世上没有能够胜过南四奇的人,也不急着与风逸拼命了。 那些幸存之人更是欢呼雀跃。 “落流水! 江南四奇都到啦!” “哈哈……” 那人还没笑完,突然发现水笙被风逸捉了,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风逸听这三人仿佛同在一处,高呼之声或豪放,或悠扬,音调不同,但均中气充沛,内力甚高,心想:“这几人果然名不虚传!这是个好机会,不过得想办法单打独斗。 倘若四人联手,我定非其敌,不能落人口实,给他们围攻的机会!” 他从第一声“落”字,便知道“落流水”说不定会齐齐而至了,为保险起见,这才决定先捉住水笙。 可刚一站稳身子,便觉水笙就势倒向自己身上,隔着衣服,风逸都能觉出她身子软如轻絮。 低头一看,就见水笙眼神茫然,玉颊火红,风逸当即口干舌燥,心里怦怦直跳。 他这不是对水笙起了意思,而是本性的自然流露。 男女之间,身子一旦接触,自然会衍生出好多想法,尤其血气方刚的男子面对漂亮的女人,更加容易天雷勾动地火,这就是男儿好色的由来。 只是好多人却将这些本性隐起来,然后再加上仁义道德的外衣。 众人面前一副道貌傲然,正人君子的模样,内心里却又极尽肮脏龌龊。 雪谷内的铁干正是此道之大成者。 他雄风尽除之时,不止一次想要对水笙做些羞羞之事。 饶是风逸的观念与古人大不相同,但与水笙身子一触,也是如遭电击,急忙抓着她的后脖领,从自己胸前拎开,放到侧面,说道:“虽然你长的很美,但请站直了!” 水笙手指着风逸叫道:“你……你……” 她这会的表情很是丰富,惊异、羞恼、困惑等等不一而足,可水笙嘴唇剧烈颤抖,却没将想说的话吐将出来。 原来风逸将水笙抓住,掌上劲力直透经脉,水笙有多大道行,自然全身酥软,站立不住,只能不由自主向他身上靠去。 只是风逸行动速度太快,待他站住方才靠倒在身,没想到却被风逸像拎小鸡一样拎开,仿佛自己故意为之一样。 水笙如今才十六岁,都不是原剧情中那个赫赫有名的水女侠,哪里见过风逸这等人物? 那可真是又委屈又恼怒又疑惑又伤心,眼圈都不禁红了,珠泪从腮边滚滚而下。 可这一幕却让汪啸风又惊又怒,剑指风逸喝道:“伱无耻……你……你欺负一个弱女子,快放开我表妹!” 随着他的话音,风逸的双眉都快拧在了一起,却也不理他,转头看向水笙,见她梨带雨的样子,心中不由一乱,心想:“这小妞哭鸡毛啊,老子又不会吃了你!” 很是不耐道:“刚才不还说要让我欠你水家人情吗?这会技不如人,有什么可哭的?” 水笙剜了他一眼,两行泪珠更是放纵轻流,哭得更加伤心了。 这会的水笙,没人知道她为什么哭。 她被风逸一言羞走,就去找了身在附近的爹爹,言说了一些江湖人为了风逸聚集在这里。然后又说一个年轻人内功如何深厚,水岱对于风逸的信息掌握的很是齐全,瞬间想到这年轻人可能就是风逸。 那么一场大战将起,水岱侠义为怀,自觉非他本人不能解开这场灾劫,这才施展轻功从小路赶来。 水笙与汪啸风也随后骑马而来,恰好碰到何必正,听了风逸是剑指南四奇,火速奔来。 她心里不想爹爹有事,却也不想风逸出事,没人知道她看到爹爹与风逸无恙,不知多高兴。 未曾想几句话不对,风逸对表哥与自己悍然出手,表哥一招差点被拿,自己更是一招被擒。 天知道她与表哥想了多久,才想出一个“铃剑双侠”的名号,想要做几件大快人心之事,彻底打响名头。 可现在呢?一招被拿的黑历史,这让她以后还怎么闯出“铃剑双侠”的名头,这岂不是江湖路还没走,就给直接断了? 这时只见水岱踏上一步,双目神光电闪,外衣无风自动,飘拂作响,沉声道:“风少侠,抓我女儿,意欲何为?” 风逸长笑一声,一挥袖,曼声道:“水大侠,你素有侠名,想要救人性命,理所应当。 可这侠名本就不易担承,你说救人,就救人,好人都给你做了,我虽说名头不如你响亮,但也知晓何谓言出必践! 如今给你救了两个人去,却被我抓了女儿,我刚才若施辣手,你这外甥也不能幸免。 水大侠,我倒要请教,你救了两个萍水相逢之人,失去了女儿外甥,这值是不值?” 水岱听出他讥刺自己,想做大侠却不敢付出代价,当即双眉一扬,朗声说道:“你说侠名难负,倒也不错! 水某虽被人称一句大侠,却不敢以此自居。 可所谓侠者,论的是心地、是肝胆,是秉持正义与贪欲邪念做斗争,而非以得失去权衡利弊,更不能以力量强弱去衡量!” 说到这,顿了顿,环顾四周,接着道:“因为市井之中也不乏重义轻生、一诺千金的好汉子,你敢说他们不是侠? 况且在水某眼中,纵然武功强如天下第一,也未必就能配得上一个侠字! 梅老爷子人称‘铁骨墨萼’,你可知这名号的含义?” 风逸眉头一挑:“倒要请教。” 水岱道:“铁骨”乃是说他老人家铁骨铮铮,刚强果决,正气凛然,“墨萼”乃为水墨画出来的瓣,是说他文雅精致。 所以梅老先生是我江南武林,乃至于中原武林,仪表堂堂,文武双全的正义豪侠!乃我辈习武之人的典范! 再如你所言,救两人,失去女儿外甥是否值得,水某可以告诉你,行侠仗义、惩奸除恶,对于习武之人而言,乃是义所当为! 至于若是因此牺牲亲人,这叫力不能及,问心无愧,又夫复何言?” 他这番话说的如掷金石,理正辞严。 众人闻之,感佩者有之,惭愧者有之,不屑者也有之。 风逸点点头道:“好个冷月剑水大侠,受教了!” 他这算明白原剧情中的水岱女儿还未脱离魔掌,就让狄云打死自己。 是他已经尽力了,不死也是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受辱,故而只求一死。 这样的人配得上一个“侠”字。 可继而面色一正道:“你水大侠行侠仗义、惩奸除恶,牺牲女儿外甥,问心无愧,可他们这些人呢? 倘若我说只要有人敢出来接我一掌,我便将你女儿还给你,否则,我便一掌震死她! 反正你的几个结拜兄弟转眼就到,若是不顾身份,围攻于我。 我定是不敌,也只能跑路。但在临走之际,拔了你的旗,拆了你的字号,我风逸在江湖上也是大出风头了,比将他们杀尽,更有威慑力!”说着将手放在了水笙的头顶。 以他的内力,掌心微一吐劲,水笙断然无幸。 水岱脸色微变,汪啸风不觉心跳加快,忍不住叫道:“我来,我来接你一掌……” 水笙身子一颤,眼泪横流,涩声道:“表哥,不可。” 她嗓子嘶哑,也不知是惊是喜。 “你不行!” 但见风逸表情木然,摇了摇头:“你与水大侠乃至于马上到来的南四奇,都不能算! 我倒要看看这帮利欲熏心之徒与行侠仗义之人,看这如美眷死在这里,各自想法如何。” 说罢哈哈大笑,震的众人耳朵嗡鸣。 仿佛这件事,他办的很是得意。 这些人的神色明暗不定,不知再想什么。 风逸笑声一敛,冷笑道:“水大侠,看到了吗?这世上只要有人,就有贪欲。 有贪欲就有争斗,有争斗就一定会流血,有流血就得死人。 而只有死人,才有这座江湖。 因为江湖是残酷的,你的那一套,在如今这个江湖格格不入,死道友不死贫道才是真谛啊!” 他话音刚落,忽听一人喝道:“我来!” 风逸转眼望去,只见一个三十上下的汉子,一脸悲愤向他走来,抱拳道:“风少侠,我来接你一掌,你放了水姑娘吧!” 水岱眉头微蹙道:“你是摩云刀?” 众人听了,无不吃惊。 摩云刀欧鹏乃是两湖一带的独行大盗,品性甚为不堪,此时却忽有此举,着实出人意料。 欧鹏向水岱抱拳道:“水大侠侠名远播,竟然知道小人姓名,欧鹏虽死无憾!” 说着转身对风逸道:“阁下如此高手,想必不会出尔反尔,惹人耻笑,还请放了水姑娘!” 风逸睨了他一眼,淡淡道:“我说的是一掌,并非真的只是一掌,而且拳。 而且我还告诉你,枭道人严格来说只接了我俩拳一掌。你还不如等江南三老到来,如此倒有活命的机会啊!” 欧鹏苦笑道:“能活谁愿意死啊! 可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今日若要靠一个小姑娘的命换我的命,我欧鹏虽生犹死!” 众人听了这话,心中俱都涌起莫大感慨,无不羞惭。 又有一人挺身而出道:“说的好!” “我等今日死则死耳,岂能丢了做人的尊严!” “住了!” 风逸一声暴喝,众人齐齐闭口。 风逸悠悠一叹,对水岱道:“水大侠今天能够点化这群贪婪之辈,发出人性光辉,真是功德无量,风某佩服!”拱了拱手。 汪啸风道:“既然如此,还不放了我表妹!” 风逸呵呵一笑道:“我风逸还知道什么叫言出如箭!”回手一掷,将水笙掷向水岱。 水岱知道风逸内力深厚,生怕有诈,马步一沉,双掌齐出,可触到女儿身子,却觉并无丝毫劲力,不觉惭愧自己小人之心了。 只见风逸笑道:“姓欧的,接招吧!” 说罢呼的一掌,拍将过来。 欧鹏见他掌来,也不闪不躲,眼睛一闭,一副坦然赴死的样子。 (本章完) 第32章 你豪气我也不小气 第32章 你豪气我也不小气 随着风逸一掌击出,场上众人一个个睁大了眼,身子都微微发起抖来。 因为他们都太紧张了。 就听“啪”的一声,欧鹏胸口中掌,人如纸片一般,轻飘飘飞出数丈,直接到了酒店门口。 万不料欧鹏竟然双足落地,身子只是微微一晃,旋即站稳,就仿佛是他主动退出去的,又或是被人提起放在地上一般。 这一幕别说欧鹏,人人均感茫然与错愕。 水岱却是捋须点头,一脸赞许。 当风逸先将水笙没有任何诡计的还给他后,足见风逸那是何等自信,压根不怕有人反悔! 这样的人不是自负神功,就是身有傲骨,那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去杀一个已经得到他亲口赞许,又毫不反抗,束手待毙之人呢? 这样的结果,才是正常的。 只听风逸淡淡道:“你能站出来,还算条汉子,没让水大侠所救非人,只有这样的人,那句得饶人处且饶人,方才适用!” 水笙听了这话,俏脸不禁一热。 原来在风逸眼里,“得饶人处且饶人”那是要分对像的。 她一直受到的教育是:“生命可贵,人死不能复生!便是罪孽深重、穷凶极恶之辈,也不能随便下杀手,须得让他有条悔改之路。” 而风逸这样的说法,却让这个秉持爹爹教训,立志成为女侠的小女孩,有了一层想法,那么行侠义之举,也不应该一视同仁啊,也得看那人是否值得她水女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啊! 就听风逸接着道:“水大侠刚才那番金玉良言,振聋发聩,希望你能牢记于心。 否则人在做,天在看,不死在我手上,也会死在旁人手里!” 欧鹏面色苍白,抱拳道:“多谢!” 说罢朝着水岱拱手弯腰道:“水大侠,欧鹏以后定当洗心革面,就此金盆洗手,不再做那没本钱的勾当,告辞了!”当即转身离去。 水岱又对风逸抱拳赞道:“阁下侠心傲骨,水某佩服!” 风逸摇了摇头,道:“风某道德品格有限,做不了大侠,可对急人之难的侠行还是很佩服的。 倘若人人如你,在性命垂危之际,都能有大侠援手,这世道才是好世道。 那些活在最底层的好人,方能多一份机会。若都跟我一般,那这世道才是没救了!” 众人听的一呆,还有人说自己不好的? 那些叛国害民、大奸大恶之人,不都在人前宣扬自己有多么正确吗? 怎么还有人认为自己做的不对? 风逸不会自负到己意即天心,所为一切即是世间至理,需要人人效仿。 他只是照着自己认为对的想法再做,求的就是一个问心无愧! 而这才是神照经武学的根本,心净方能以心眼观世界,否则谈何“以神遇,而不以目视!”? 神功岂传心脏之人?神功又岂能修成? 风逸又扫视众人,幽幽道:“只是可惜,刚才最先出来的只有一人,所以他接了虚掌,其余六人再接掌,风某就得出实拳了!” 众人无不骇异,敢情风逸还要再打。 水岱长眉一挑,神色凝重,肃然道:“阁下做到这份上,水某若再不接阵,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他们共有六人,老夫便接阁下六拳!” 众人闻言,也恍然大悟,原来他们的性命,其实都只是风逸一挑南四奇的由头。 水岱纵横江湖数十年,江湖阅历何其丰富,他早就看出来了,风逸今日此举其实就是为了告诉天下人。 是伱水岱上赶着架横梁,要做鲁仲连,并非我风逸故意找你水大侠的茬。 你水岱救了我风逸要杀的两个人,而我拿了你的女儿,又毫发无伤送还给你。 更加亲手放了欧鹏,也言明是看在水大侠份上,里外里的人情面子给的也足够了。可水岱如此身份,既然已经做了和事佬,就不能中途退缩,否则他刚才那番话,不是抽自己的嘴巴子吗! 以水岱的武林名望,那是宁死也不能为! 只能站出来,如此,风逸占据大义名分,他的三位兄弟到了,也只能作壁上观,绝对不能插手。 否则,南四奇的江湖名望将毁于一旦。 水岱也本就看出风逸用意,之所以迟迟难下决断,是因为他自知内力不如风逸深厚,生怕接不下九拳。 这倒是不全为了自己。 而是自己若是被风逸几拳击败,他们南四奇成什么了,梅念笙都没见过的一个传人,他们都抵不过,那也太难听了。 水岱生怕自己一人,连带几位兄长一起受辱,可现在只有六人了。 而且风逸已经仁至义尽,水岱被逼到了退无可退,避无可避的地步。 风逸目射精光,一跷大拇指,赞道:“风某这点小心思,也只能对你这位舍己为人的大侠,才用的上!” 水岱当下既然避无可避,将袍子下摆往腰间一别,双掌微抬,立个门户。 却听风逸扬声道:“水大侠,你豪气风某也不能小气,你以冷月剑为名,拳脚非你所长,我却以内力为主,若与你比拳,未免落人口实,你还是用剑吧,你我也不限招数,只分高下,很是公平!” 风逸之所以大张旗鼓,闹的声势浩大,一方面是为丁典两口子吸引火力,好让他们能够安全脱离这个是非之地,另一个则是找人试功,提升自己实力。 用丁典的话讲,你的武功足以称雄江湖,欠缺者就是经验。 风逸对此深以为然,闭门造车,武功再高,也不会无敌于世! 可他武功太高,敌手难寻,枭道人那等威名,也不堪一击,只有南四奇这等高手,能为自己提高实力提供助力。 可他们不是独行客,不但是义结金兰的兄弟,更是久负盛名的大侠英雄,自然不能行事太过,以免犯了江湖忌讳,给了“南四奇”围攻自己的口实,这样就是求荣反辱! 因为他既没必要走向血刀老祖那种声名狼籍之路,更加没有地利之便。 原剧情中雪谷之战的奇迹,离开雪谷那种特殊地方,无人能够复制。 纵然血刀老祖自己也不行! 他与刘乘风比拼内力,遇上铁干偷袭,已经无法抵抗,只是抱着自己宁可摔死,也不能被杀死的想法,跳下悬崖。 方才有了一系列后续。 倘若那不是布满积雪的山谷,血刀老祖也只是和刘乘风同归于尽的下场。 无非一个被兄弟杀死,一个在悬崖下摔死。 所以血刀老祖一战四的成功,是具有极大的偶然性,但凡换个地方,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毕竟南四奇哪个不是身经百战,阅历丰富的老江湖,什么鬼蜮伎俩没见过? 正是因为此种想法,风逸显示内力于前;激走水笙于后;再放走何必正,好引得南四奇中的人物,不得不出来调停。 不管来人是不是水岱。 这条计策也都适用,毕竟他们都是大侠。 哪怕是铁干! 因为他在人前,一直都是受人尊重的老英雄。 所以他先将寻常武林人物大杀一通,迫使水岱这种仁义大侠不得不主动站出来接下自己招数,是可谓计出连环,算无遗策。 (本章完) 第33章 请花老英雄试拳 第33章 请老英雄试拳 不过陆天抒等人竟会如原剧情一样,一起到来,这倒是出乎风逸意料了。 毕竟这四人虽是金兰兄弟,却也不会时刻都在一地,譬如铁干就是江西人。 风逸自知内力胜过几人,可自己的交手经验,于他们相差甚远,这令他生出忌惮之心,故将水笙擒拿,又借口放回。 只是为了让水岱先欠自己一手,先上一层保险,哪怕待会翻脸,也不至于陷入绝地! 所以风逸在面对水岱这种侠义人物时,貌似桀骜,武力相挟,实则是工于心计,为的就是以肉掌领教水岱的高超剑法。 但若不将他逼到绝境,以水岱的声望,又怎会用兵刃对付一个赤手空拳之人? 水岱听了这话,却又不禁一怔,心想:“难道是我想错了?他不是想要踩着我的名头上位?” 水岱清楚,接风逸的神拳,自己或许接不了六拳,但如果用剑,对风逸极为不公,他也胜算大降! 可还未等开口,忽听门外一个苍老的声音冷笑道:“你好大的口气!” 这句话满含威严,显然平时言出法随,颐指气使惯了。 风逸转眼望去,只见三人行走如风,并肩行来,身法迅疾,一晃眼就进了店门。 水岱迎上抱拳道:“大哥,二哥,三哥你们都到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便是风逸!” 几人深深看了风逸一眼,见他气宇轩昂,一身寻常布衣洁净得不沾一尘,一对修长的凤目,开阖之间隐露神光。 此刻面对他们几位久负盛名的高手,仍然倒背双手,从容不迫。 几人互一对视,均知江湖轶闻不假,风逸果然内力深厚,霸道绝伦,什么试剑天下之言,断非虚言。 水岱蓦地踏上一步,朝中间一个身材魁梧,满面红光的白须老头伸手一肃,说道:“风少侠,这位便是我大哥陆天抒,人称‘仁义陆大刀。’” 陆天抒浓眉方面,虎背熊腰,形貌及其威猛,背上斜背着一柄厚背方头的鬼头刀,当真威风凛凛。 风逸在龙沙帮也听过,陆天抒嫉恶如仇,性如烈火,是条好汉。 所谓“落流水”,说到武功,未必是陆天抒第一,但他一来年纪最大,二来在江湖上人缘极好,因此排名为“南四奇”之首。 风逸拱手抱拳道:“久仰陆老英雄英名!” 陆天抒抱拳回礼,道声:“客气!” 他说话声若炸雷,屋瓦皆震。 众人纷纷侧目,暗想:“陆天抒乃是南四奇之首,内力果然深厚无比!” 风逸却知他对自己不满,有意显示功力。 水岱又笑指左侧身穿华袍的老者道:“这位是我二哥‘中平无敌’铁干,乃是江西鹰爪铁枪门门主。” 铁干抱了抱拳,什么话都没说。 风逸见他身材高颀,白面长须,润细的皮肤不见丝毫老态,显见内力深厚,保养有方,美中不足的却是,他两个眼角边各有一道不合其年纪的皱纹,乍看去就仿似是个久经沧桑的老人。当然,他也只点头示意。 水岱又指着一个身穿道袍的中年汉子说道:“这位是我三哥‘清风柔云剑’刘乘风。” 风逸见他年过五旬,容貌英挺,背插长剑,长眉斜飞入鬓,面如古井不波,端庄凝重,气度不凡。风逸想到这人一身惊人艺业,原剧情竟然死在结拜兄弟之手,长叹了一口气,道:“风某有幸,总算见全了南四奇的诸位高人!” 铁干冷笑道:“阁下是见过大风大浪大世面的人物,将堂堂知府都弄的灰头土脸,更是身怀神照功,宇内称雄。咱们这些糟老头子,在伱风少侠的心目中,哪有什么分量?这个幸字可担不起了!” 南四奇何等人物,风逸说他以空手接水岱的冷月剑,这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不光是铁干,人人均是不满! 风逸斜眼微睨,冷笑道:“刚才,是你说我口气大?” 铁干闻言,一双亮目冷电四射,冷冷道:“不错!空手接我水贤弟冷月剑,你莫非还觉得理所应当不成?” 他是武林中的成名英雄,江西鹰爪铁枪门一派掌门,平时颐指气使,说出话来便是命令,虽知风逸必然非同小可,却也不惧! 可是他不知道风逸心中对他极为鄙视。 风逸幽幽道:“口气大不大,老英雄,何不亲自试上一试?” 他深知铁干武功与水岱在伯仲之间,收拾他,比水岱更合适! 毕竟击败水岱,也就是折了他的威名! 这样的英雄豪侠,被自己坏了名头,他心中也有不忍,可对铁干那是毫无心里负担! 而且这对铁干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以铁干在武林中的声望名位,怎会愿意落个避而不战之名,当即喝道:“好,就让我一会神照功!” 风逸朗笑一声,喝道:“那就看招吧!”蓦地朝铁干一拳捣出, 他声若霹雷,可拳头四周,竟无一丝风声。 陆天抒脸色微变,脱口道:“无影神拳!” 铁干却只觉仿佛一堵石墙,凌空压来,登时将自己全身罩住了,当即吃了一惊,这小子拳劲如此厉害。 他虽吃惊,但反应却也不慢,合身就是“岳家散手”中的一招“双推手式”闪电击出。 “蓬——” 劲风四起,风逸纹丝不动,铁干只感一股巨力袭来,霎时间眼前金星乱冒,直接向后退出数步,连脚底下的几块青砖都踩裂了。 铁干摇摇晃晃地站立不定,气血翻涌,好不难受,他此时心里就一个想法:“原来此子不是狂妄,而是太过了得!” 陆天抒与刘乘风、水岱心中震骇也是无以复加。 要知铁干武功、内力均不在他们之下,结果一拳之下,就如此狼狈,风逸却是若无其事,二人内力高下立判! 水岱更是汗颜,他要真接风逸九拳,必死无疑,六拳下来,恐也非死即伤! 众人震惊,风逸却不震惊。 风逸拳出连环,一拳击出,右拳再出。 铁干正待封架,突然眼前人影一闪,就听“铛”的一声,长剑出鞘,举目一看,正是水岱。同时暴出一圈剑幕,卷向风逸。 风逸陡觉脖颈微微一麻,余光一瞥,就见右首一条冷森森的剑光,朝自己脖颈而来, 水岱武功高强,手中宝剑更是难得利器,剑光到处,寒气森森,剑气如虹,逼得风逸汗毛直竖。 此时正值风逸攻击铁干之时,也是他防守最为虚弱之时,当下别说攻击铁干,变招不及,抵挡也是不及,只能长袖顺手一拂,想要荡开来剑,未曾想嗤嗡一阵鸣响,衣袖顿被刺穿。 (本章完) 第34章 争先恐后 第34章 争先恐后 风逸的神照功固然雄厚绝伦,威力无比,可他贯入衣袖,虽有广被之能,能够遏制水岱的精妙剑招。 然而水岱内力虽不及风逸,却也甚为雄厚,手中长剑又注入内力,攻其一点,便如大象之力虽巨,妇人小儿却能以绣小针刺入其肤,一个道理。 这一招风逸自落下风。 这当儿当真是说时迟,那时快,水岱穿透风逸衣袖,一团青茫茫的剑光,浩浩茫茫,寒气四溢,后势无穷,无休无歇,直如水浪激流,激涌而至。 而铁干也是高手,见此形势本要顺势出招,却被陆天抒一把拽住,铁干很是惊诧,却也旋即醒悟。 以南四奇的武林声望,如何能够以二敌一? 风逸失了先手,又见水岱剑影袭来,铁干竟有夹攻之势,身子向后一仰,避开来剑,同时脚下一点,仿佛离箭飞矢,退出丈余开外。 忽然间,银光消失,天地为之一清。 水岱也当即收剑后纵,他只是为了阻止风逸与铁干对战,并非想要以二敌一。 两人一进一退,快速无伦,直让水笙等人紧张之中又带着刺激。 陆天抒、铁干、刘乘风更是神为之夺,魂为之惊。 他们武功比水笙等人高的多了,自是看出水岱这招迅若电闪,发若雷鸣,可如此精妙的剑法,竟险些被风逸一袖破去。 虽说水岱逼退风逸,占了上风,却也不光彩,他们心里清楚,明看是一对一,实则乃是一对二! 因为水岱出剑恰到好处,正值风逸攻击铁干的空档,可饶是如此,也没能伤他分毫。只这一手,陆天抒等人都不认为风逸空手接冷月剑,是小觑他们南四奇了。 也更加意识到了,他们三人这一来,终于让世间名声最旺的“南四奇”,遇上了最为可怕的劲敌。 恐怕得叫“难四奇”了。 至于其他人却有一个想法,水岱剑法精妙,人人看的舒服。而风逸出手一抓就将人治死,一挥袖就挡住剑法,总觉这叫妖法,而非武功。 风逸看了看袖子上的剑痕,面沉如水。 他修成《神照经》后,丁典说,单打独斗,足以称雄江湖,但要以寡敌众,仍是力有未逮,今日他便明白了。 武学原理中,无论武功多高,进攻之时,也是自身破绽弱点展露之时,对手若是高手便可寻暇抵隙,乘虚而入。 若是单打独斗,自己出手之时,进攻速快,对方抵挡犹恐不及,自身破绽也就不用防护。 可对方是联手而攻,比如自己攻击铁干时,水岱便能针对自己的破绽进行围袭。 这便是相生相克的道理。 毕竟水岱与铁干都是当世高手,自己对付铁干的时候,水岱便可立马攻击自己弱点,逼得自己只能紧急变招抵挡,虽说也有自己没想到,他会不顾身份突然出手之因,这招才落了下风。 可这还只二人,倘若三人、四人联手齐攻呢? 自己纵有防备,能够抵住三人进攻,可剩余一人的招数临身,那也是非死即伤啊! 风逸想到这里,登时冷汗直冒,难怪原剧情中的丁典,面对血刀门五大高手时,第一想出的便是偷袭。 以前,他还很是不以为然,觉得丁典太过小题大做。 可现在却明白了,实在是几人一齐出手,威胁太大。他们可以五人合围,从不同方向出手,哪怕丁典可以瞬间打死一个两个,可其他人的兵刃拳脚难免照护不到,只要受伤,对方岂能不乘你病要你命? 那这算是胜还是败呢? 这种打法仿佛以命换命一般,太亏了! 风逸神功大成,此时方始真正遇到武功高强的对手,只水岱一剑,让他当即明白了。 自己孤身一人,若要能胜过四人联手,就得比他们快上一招。 能在自己攻击了别人,又能在对方攻击自己时,从容防护自身,又能再次寻暇抵隙,乘虚而入。 就仿佛东方不败面对令狐冲、任我行、向问天等人围攻一样。 否则,这是有败无胜之局。 可快一招,看似简单,实则很难!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从来不是说说的。 毕竟倘若自己比他们快一招,单打独斗就能秒杀一人,快两三招,四人也就毫无抵抗能力了! 那么自己想要再次提升速度,又得如何着手呢? 神照功成了,内力深厚,举世无双,再提升精纯度,那也不会有质的进步啊! 是不是得靠兵刃,好以长济短? 众人见他脸上盯着自己衣袖,忽忧忽喜,不知他在想什么,南四奇面面相觑,透着十分诧异。 水笙在旁边一直注视着他,见他直勾勾看着自己衣袖,额头见汗,心想:“不过是被爹爹穿破衣袖,便心怯气馁,这还高手呢,哼,我看连我都不如!” 风逸心思机敏,转念便想明白了一切,当即就有决断,拂袖一挥,朗声笑道:“人道大侠一路中平枪出神入化,原来铁布衫功夫却也炉火纯青。有这三面盾牌将自己护的严严实实,呵呵,一句老英雄,真是当之无愧啊! 却不知有朝一日没了这几面盾牌,你还是老英雄吗? 干脆四个一起上吧,让我战个痛快!” 这一番话词锋咄咄,非但将铁干奚落一番,又等于将他原剧情中之所以变成卑鄙小人的原因一语道出。 南四奇脸色微变,他们将风逸调侃铁干的话,直接忽略了,以为其只是不满以二敌一之举。 毕竟风逸武功再高,也万无胜过四人联手的道理。 可他们各自威震江南,纵横无敌,与人单打独斗,对方都是与有荣焉,岂能以多欺少? 若是四人联手对付一个后生晚辈,一生威名,岂非断送? 那时虽胜犹死,江湖上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们! 如今的铁干是个成名英雄,又有三兄弟在侧,再强大的敌人也视之蔑如,如何忍得住?面色如罩乌云,冷然说道:“好啊,风少侠气魄之大,果然举世无双,可这世上还没有让我四兄弟联手相攻的人物,伱也不在此列! 就让某再领教!”说罢挺身欲出。 风逸笃定他们不会四人联手,就是激他出来,哪知水岱长剑一横,拦住他道:“二哥且慢!” 转向风逸,徐徐说道:“以众凌寡,下毒暗算乃是对付大奸大恶之辈的做法,面对阁下这种侠骨暗藏之人,我兄弟几人再是不肖,也不会为之! 刚才水某之所以出手,乃是你我立有前约,你如何能与我二哥动手?” 他这话正气凛然。 风逸还未开口,水岱屈指一弹手中长剑,仿佛龙吟,他朗声说道:“梅老先生乃是顶天立地的盖代奇男,水某一直想用这口冷月剑,一会他的连城剑法,未曾想他老人家封剑归隐,颐养余年。 再闻信讯,竟已是噩耗,水某甚为之憾! 好在高人仙游,神功犹存,能得风少侠再度赐教神照功,对于老夫也是人生之幸,这就请吧!” (本章完) 第35章 风逸的真正用意 第35章 风逸的真正用意 水岱这句话说的豪迈,实际上众人均已看出,南四奇面对风逸,陷入了绝地。 江湖争名,未有以众凌寡之说,可是单打独斗,无有胜算,却又不能避而不战。 水岱要与风逸一战,这是抱定宁愿自己丢了名头,也不愿意让铁干折了威风。 风逸自然明了水岱的心思,眉头微蹙道:“水大侠,老英雄说我口气大,正好他这个中平无敌,我听了也很是不爽,就想瞧瞧怎么一个无敌法!你退开吧!” 铁干踏上一步,拦住水岱高叫道:“四弟,他指名搦战,你且作壁上观!且看二哥……” 水岱抓住他的衣袖,扬声道:“今日之事,全在我一人身上,谁若插手,便是看不起我水岱!” 却听陆天抒喝道:“四弟,有我这大哥在此,何曾轮到你说话了?” 说着一把将水岱拉过。 水岱知道大哥用意,急道:“大哥,我武功可以输,却不能输人!” 陆天抒怒哼一声,吹的白须飘动,瞪眼怒道:“我才是南四奇之首,怎么,大哥说话,伱敢不听?” 风逸见这老头子怒气勃勃,呼呼喘气,将一丛胡子都吹得飞了起来,心中暗赞:“不愧是大哥,有事真上啊!” 水岱自唇边浮起一阵抽搐苦笑,低声道:“老哥哥,你……你这是何苦?” 陆天抒又看向风逸道:“我们兄弟承蒙江湖朋友看的起,送了一个南四奇称号,陆某既为南四奇之首,武功本为第一,凡事也该奋勇争先。 你不过区区黄口小儿,竟然敢剑指我南四奇,好,你若能胜过老夫,名也有了。 我们四个老家伙再去练好本事,大伙择期再战,公不公平?” 陆天抒面对兄弟,自抬身份,却故意贬低风逸,无非是要与风逸动手。 几人义结金兰,兄弟情深,都不忍对方折了名头,索性都想豁出自己这把老骨头,了结此事。 可人人又都瞧出对方心意,又岂肯答应?各个争先恐后的样子,要让无知之人看到,还以为风逸是个软柿子,几人抢着捏呢! 水笙与汪啸风也瞧出其中利害,水笙眼圈儿一红,道:“表哥,这江湖一点也不好玩!” 汪啸风道:“怎么?怕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大不了一死!” 水笙气的白了他一眼,啐道:“要死你去死,我可不要我爹和几位伯伯死!” 汪啸风顿时张口结舌。 风逸看着几人相争,眉间却透出几分萧索寂寥之意。 现在看来,这四个好兄弟都是重义之人,可在追击血刀老祖一役中,落得那等悲惨下场,真是造化弄人。 蓦然间水岱对着风逸脸容一肃,道:“看剑!” 正要奔出,突然后背给人一拉,只觉一股极大的力量涌来,站立不定,身不由己地倒退数步。 只见陆天抒已站在面前,拔出后背大刀,横刀喝道:“风少侠,将你手中宝剑,亮出来吧?” 陆天抒乃是南四奇之首,哪怕是败,也不愿意落个兵刃抵不过肉掌之名。 风逸见他老脸涨得通红,须眉俱张,显然很是愤怒,他也被几人之间的兄弟情义感动,起了恻隐之心,当即抱拳道:“陆老爷子,不敢相瞒,在下要让水大侠亮剑,并非有意小瞧诸位,乃是因为我神功初成,只擅长拳脚,又想看看能否以拳脚抵挡住几位高人的兵刃,故而才出此下策!” 众人只道是反语讥刺,但瞧他脸色,一脸诚恳,当非虚言。 风逸又道:“诸位既然兄弟情深,好,就请大侠与水大侠二人同上,你我三人好好切磋一番。” 他一个切磋,就很是客气了。毕竟习武之人,切磋武功理所应当,就不涉及名利之争了。 可不待铁干与水岱有反应,突然就听呛啷一声,“刘乘风领教高招!” 刘乘风已经拔剑出鞘,身子高高跃起,翻了一个筋斗,跃过三位兄弟,直指风逸。 风逸见他黄影飘动,身法巧妙,三尺青锋化做剑朵朵,直指自己周身三十六处大穴。 “柔云剑”这一招平淡轻舒,看似毫不着力,但剑尖刺出,却嗤嗤有声。此剑法乃是武当高手依据太极剑理创制而成,柔中富刚,轻灵翔动,内中蕴藏着强劲内力。 风逸见他实为劲敌,面对这漫天的剑影,却不闪不避,大喝一声:“好!” 大袖一扬,袖中倏然探出一只手来,看准长剑来势,朝剑锋点去,招式平庸至极。 刘乘风不知他有何玄虚,当下剑光一闪,既往他咽喉刺去,也削他手指。 风逸食指忽屈一弹,指剑相交,但听得“铮”的一声,宛如龙吟虎啸。 刘乘风长剑伴着劲风,来势浩荡猛恶,但被这一弹,顿时剑影流散,长剑之上仿佛水波流转。 刘乘风没想到风逸竟敢以极“笨拙”的一招,便破了自己变化复杂、奇奥轻巧的剑法。 可是他的武功确也高强,剑势还是丝毫不弱,人随剑转,变化莫测,一剑紧似一剑,疾如风轮,迅快的化成一片冷茫,将风逸罩了进去。 旁观众人见了这等声势,都不自禁地“哦”了一声。 汪啸风更是喜形于色,心中盼望着刘伯伯好好为自己出口恶气,哪怕他觉得可能性估计不大。 可陆、、水则不自禁地代刘乘风担心。盖因风逸身处剑幕之中,仍然不疾不徐,口中赞道:“好剑法,好剑法……” 他一边啧啧称赞,一边只是出掌,或者弹指,看来并不出奇,每一招却都恰到好处。 无论刘乘风长剑电光飞闪,从哪方面刺、掠、削,极尽变化之能,都给他或压或挑或按,轻描淡写地化解开了。 而且风逸是双足牢牢钉在地上,面对刘乘风轮番进攻,兀是未曾移动一步! 此等情景众人看在眼里,武功之高下已是判若云泥,俱神情凝重,黯然无语。 饶是陆天抒、铁干、水岱三人都是名震当世,武功绝伦的大高手,此刻也全都脸色惨白,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均是暗暗纳罕:“这小子不过二十岁左右,就算在娘胎里起始练武,也不过二十年功力,怎地手下竟如此了得?这神照功莫非就真的如此神奇?” 他们实在想不通,这世上竟然真的有人能够只凭空手抵抗住刘乘风的柔云剑术。 饶是“南四奇”见多识广,又哪里知晓神照功集天下之至纯,秉天下之至妙,乃是武学第一奇书。 一旦练成,内力之深厚天下无双无对,而风逸已达到神功内敛,不现其外,水波见隙的最高境界,如今所差着只是内力未臻炉火纯青的极致妙境,以及与高手之间的争斗经验。 而这才是他面对枭道人时,不急于将其击杀,反而让他拔剑再来。直到对方不愿意,这才又强行比拼内力,将之震死。 因为,对方价值被他榨干了! 同样,面对落流水也是如此。 他的目的不在于击杀对方以扬名,而是要用他们的高强武功当作磨刀石,积累自身经验,提高整体实力,才是真正用意之所在。 因为他深知,系统给予自己的只有内力。 而一个人的实力却是武功、内力、经验以及实战发挥等等集合荟萃而成。 若只会闭门造车,武学修为再高,内力再是深厚,哪怕天下第一,可实战之时,一定会拉垮到极点,表现不出应有的威力。 (本章完) 第36章 神照功 太极剑(二合一) 第36章 神照功 太极剑(二合一) 战斗经验这一节,风逸从小说人物中多有了解。 譬如中原五绝、郭靖、杨过等人都能将灵智上人、李莫愁、霍都、小龙女、尹克西、尼莫星、潇湘子等一流高手戏弄秒杀,修为不亚于他们的金轮为何不行? 无他,就是因为战斗经验严重不足。 金轮进中原之前,生平对敌,就是三招两式解决战斗,那言下之意,固然是他厉害,可他的对手有多弱,也就不言自明。 对于这样的人,他的实战能力自不能抱有期待! 可风逸纵然经验欠缺,一般的武林人物一出手,也能一眼发现其破绽所在,一击而成。 因为神照经一旦大成,内功便到了入神坐照之境界,便是“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视”, 只凭精神便能感知对方来招。 所以他对付那些武林人物围攻,以及汪啸风、水笙这些家学不凡的后辈好手,都是一招秒败。 他们在风逸眼中,破绽太多了,而这也是武学中“避实击虚,批亢捣虚”之要领。 不管武功多强,破绽之处便是他的最弱之处。 当然,道理谁人都懂,只不过关键的问题,在于怎样发现对手破绽,捉住对手破绽。 神照经讲究“以官知止而神欲行,依乎天理,批大却,导大窍,因其固然。” 只要有招,则有形,有形就有破绽,破绽就是你招数上照护不到的缺点。 外功招式如此,内功亦是如此, 因为内功有它的气门。 哪怕是毫无破绽的高深内功,可好多人内功修为不够,内息运不到某些经脉中的某些穴道,这便是破绽。 这瞒不过神照功大成的风逸,他只需以“庖丁解牛”之法破之。 而这也是原剧情丁典达到的境界。 好多让狄云断然难敌的好手,面对丁典,躲不开他的一抓,原因就在于此。 那时狄云虽说武功全失,但眼力尚在,他可是身具击败万门多弟子围攻的武功,那神照功大成的丁典有多恐怖,可想而知。 如今的风逸“神照功”业已大成,内力不在原剧情中的丁典之下,丁典更是将自己多年来的所有武学心得倾囊相授。 一般的武林高手在他眼里破绽百出,要真一拿不死,反而会如原剧情中丁典一样,先寻思自己是不是神功没练成,不会先去怀疑对方是不是有什么防护措施。 神照功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么的离谱,这么的自信! 当然武学修为越高,破绽就越少,乃至于没有破绽。 那么就需要去引诱对手,犯错误,给他制造破绽。便是“诱之以势,趋之以利”的道理。 不过全无破绽的高手,武学修为已臻登峰造极、炉火纯青的妙境,你懂的,人家未必不懂。那时谁能胜谁,就看各人运气了。 风逸自忖当今天下难有此人物,而他只能先从“南四奇”这些高手下手,先提高自身能力在说。 适才他与水岱、铁干先后交手,于对方武功修为已了然于胸,落流水的武功均在伯仲之间,那么面对刘乘风也好,陆天抒也罢,只要单打独斗,以空手迎敌,也不算是犯险托大。 况且他的兵刃功夫不是上乘武学,丁典对他说了,自己不会连城剑法。 因为梅念笙说连城剑法本就及不上神照经,而且那会的他命不久矣,也没有时间传授丁典武功。 那梅门三弟子所学的“唐诗剑法”,本就是套错漏百出的剑法,以及被他们弄走的“唐诗选辑”也只藏有连城宝藏的秘密,根本没有武功秘籍。 故而风逸的兵刃功夫只是丁典随意传授了一套剑法,也不怎么精妙,如何比得上“落流水”浸淫数十年的绝学? 风逸深知动兵刃,在招数上绝对比不过对方,取胜之机,只有凭借内力硬来。 可他深知遇上修为不如自己的对手,以力胜之,自无不可。 然而一旦遇上内力修为旗鼓相当的对手呢?这世上焉能没有比肩神照功的内功? 旁人或许不知道。 但风逸知道,一定有! 譬如九阳神功、太玄经、易筋经之类的。 面对这种人物,那就要以巧而胜了。 若在遇到不如自己的人,就只会凭力量碾压,那结果就会成长为金轮那种人物一样。 遇到不如自己的,随便打。 遇上同档次的,一个都打不过。 遇上不如自己的小龙女,也会受伤,非实力不济,也是战斗经验太差! 竟然会以己之短,对敌之长,这是新老五绝这种一路打出来的高手会干的事? 风逸身怀系统,又修成神照功,他若走向这条路,他会自己羞死! 这典型就是吃饭坐小孩那桌,太侮辱人了! 他要面对任何高手,都能保持不败! 所以他才选择赤手空拳应对“落流水”长剑,增长见识一方面,更要体悟无影神拳中的精髓。 在巧,不在猛! 毕竟盈不可久,乃是最基本的道理。 一理通,万法皆可通。 以拳对剑,既能提高自己应变能力,未尝不能从对方的招式中将他的剑法学过来。 以风逸的内力,只要通晓了窍门,世间任何武功都是一练即成。 更重要的就是,在风逸眼中,以兵刃对兵刃的功夫练与不练,尚在其次。 以空手对兵刃,是必须要经历的,也是必须要精通的。这“空手入白刃”必须熟极而流。 因为只要活着,手脚怎么也不会离开自己身体。 兵刃,则就难说了。 谁敢保证,随时随地都有兵刃可用? 难道跟令狐冲一样,空有一身雄厚内力,手边没剑,立马歇菜。 遇到敌人,第一反应是去找剑,这不扯淡嘛! 风逸与刘乘风以快打快,转眼间拆了一百多招,劲风所至,店内桌椅,碗筷瓶壶,诸般陈设无不粉碎。 在众人眼里,这一百招拆得快不可言。但江南四奇却似经历一生一世,哪怕身处其间的,只有刘乘风一人。 风逸神功全是一蹴而就,本来雄重有余,沉稳不足,可他随着不停与人交战,武学见识自会相应而增,于神照经内的要义领会益多, 此际经刘乘风这等一流名家激发,以神照经的武学道理一一加以印证,出手越犀利神妙,越斗越是得心应手。神照经中的心法诀要,在脑海中如小溪般汩汩流淌,周身内力如江湖大海,无穷无尽,只赤手空拳,面对刘乘风的长剑也是见招拆招,见势破势。 无论刘乘风剑法何等诡怪变幻,风逸都对他的破绽一清二楚,信手之间便将其瓦解。 而刘乘风却愈加骇异,他自负剑法,久斗无功,心中暗生烦乱:“莫非真要用太极剑方能匹敌?” 只听风逸笑道:“道长这路剑法迅捷凌厉,又不失细柔,一刚一柔,相反相成,是否才有了‘清风柔云剑’之名?” 刘乘风淡然说道:“足下好眼力!” 风逸又道:“素闻刘大侠乃是太极剑高手,怎不让风某领教太极剑的几手绝学。” 刘乘风这次已经不言不语了,因为他面色通红,头上渐渐冒起了白气 这时全场目光都盯着两人,陆、、水暗暗着急,须眉掀动。 他们已经看出刘乘风白气蒸腾,笼罩如雾,这是将内力发挥到了极致,再也不敢开口说话,以免内息走出岔道,否则非死即伤。 反观风逸仍然游刃有余,还在剧斗之中开口说话,内力怎会如此深厚? 刘乘风乃是太极名家,最擅长久战,可风逸每招每式都蕴含神照功内劲,刘乘风内力与他相差太远,每化解一招,内息都难以收回, 只是说了句话,便面红耳赤,心跳气喘,哪敢如风逸一般继续说话。 风逸眉头微蹙,心想:“他挺身而出,为的是为兄弟解围,但瞧这样子是宁愿落败,也不愿意让太极剑输在我手里。以免让无知之人,小看了张三丰!” 当即说道:“武功本无高下,全在各人修为,纵然道长输了,又能代表什么?” 刘乘风心想:“你赤手空拳,我若用出太极剑也不能胜,世上总有无知之人,说三丰祖师所创的太极剑法浪得虚名!” 蓦然间,风逸一声大喝:“小心了。”右拳送出,一股大力沉凝如山,奔涌直来。 刘乘风脚踩奇步,避开正面,长剑一闪,横削对方拳劲。 风逸跟着跨出一步,左拳直奔刘乘风胸口。这一拳有如疾雷,快如闪电,却无一丝风声。 刘乘风左掌斜出,想卸开对方拳劲,可两劲相交,刘乘风手臂一热,笃笃笃后退三步。 风逸左小臂画一个半圆,只听嗡的一响,刘乘风长剑被这拳风震开。 风逸再一跨步,右拳呼地击出,刘乘风再次出掌,抵挡来拳。 二力一触,刘乘风便觉不妙,一股无匹大力从对方拳头迸发出来,循着手臂冲向他的胸口。 刘乘风借着拳劲,一个跟斗向后翻出,本想借以消劲,谁知“神照功”雄厚无比,后劲无穷,刘乘风身不由己,再次一个筋斗翻了出去。 风逸飘然赶上,再次出击,刘乘风急将长剑舞成一个圈子。 众人耳中只听得“铮铮铮”一阵疾响,有似雨打宫漏,快如电光石火。 陆、、水旁边看的暗自心惊。 刘乘风向后疾退两步,气息急促,手中直颤。 风逸高叫:“看来张三丰也就是浪得虚名而已,否则他的传人,何至于都不敢出手一会我的神照功!” 他故意给了刘乘风喘息的机会,待话音一落,又连出四拳,一气呵成,快不可言。 无影神拳但求一个快字,处处力争先手,所谓不见影,力已及身。 而他已经与刘乘风过了百招,摸准了路数,对方抬手耸肩便知他要出什么招,这几拳先发制人,逼得他想再用“柔云剑”,那一招半式也别想递出来。 刘乘风平生于武功一道佩服者也只寥寥数人而已,这时却不禁两个手心都是冷汗,心道:“这小子话都说到这里了,只能祖师保佑,希望太极剑能挽回颓势。” 手中招数一变,长剑轻飘飘划出一圈绕身银虹,似轻实重,似重实轻,刹那间已深得“以静制动,动静相合”的武学要旨,所使的正是武林绝学“太极剑”。 这太极剑法乃是武当祖师三丰真人百岁之际所创。神髓是以意驭剑,重剑意而轻剑招,倘若心有拘圃,剑法便不能纯,当年张三丰传授明教教主张无忌之时,便要让他忘记招式。 可刘乘风之所以迟迟不用,一则是因为他乃是武学大行家,心想世上武功断无一蹴而就之理,风逸内力如此深厚,固然是内功心法乃为上乘,可必有奇遇,或许辅食过什么异兽内丹、千年灵芝之类的东西。 然而武功确要精学苦练,层层递进,愈上愈难,若非天姿过人、又有名师指点,自身又具大毅力者,万难习成上乘武功,更别说风逸如此年轻。以为只凭“柔云剑术”尽可抵挡。 毕竟柔云剑法虽然不及太极剑法的奥妙精奇,以柔克刚的作用都是相同的。怎料风逸越战越勇,越打越厉害! 二则是因为太极剑乃是武学史上不世出的大宗师张三丰创出来的。 刘乘风虽然苦修太极剑多年,对剑意理解颇深,武学修为却未臻登峰造极之境,倘若被风逸所破,难免被一些无知之人说太极剑压根不如神照功! 人家风逸只用一双拳头就给破了。 这干系太大! 奈何风逸步步紧逼,刘乘风不得已之下,也只能施展出太极剑来。 刘乘风手中剑只在身前大划圈子,大圈,小圈,正圈,斜圈,他就仿佛顶着一团青茫茫的剑光,在朝风逸步步紧逼。 风逸连出几拳,这威猛绝伦的拳劲,却好似石沉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心中不胜凛然:“这太极剑果然厉害,今日若是大意,只怕求荣反辱了。” 当下连退数步,想要看清虚实。 刘乘风见极得快,当即划着大大小小、正反斜直得各式圆圈,再次推进,剑圈如滚雪球一般,越划越大。 风逸只见剑气森然,拂体而来, 刘乘风这些圈子划得似是平常,可势道甚奇,剑尖划成大大小小的一个个圈子,竟看不清他剑招指向何处,只有一大团青光在自己眼前滚动,没有丝毫破绽,而剑气所至,毛发皆寒。 风逸不禁又后退几步, 众人见风逸一直都是轻松裕如,这次却是被逼的退了好几次。 汪啸风看得舒服,不由赞道:“刘伯伯厉害!” 水笙不禁问道:“爹爹,这便是张真人流传下来的太极剑法吗?” 水岱道:“不错!” 水笙喃喃道:“也不知道能打赢吗!”他口中念叨,双眼却转也不转,盯着斗场。 风逸退出几步,心想如此,摆脱不了剑势,这时他也确定了,太极剑的破绽必然就在这圈子里。心想:“我若拔剑插入剑圈硬破,震飞他的兵刃,自是不难,可那是以内力取胜,非我所求。 但若不用兵刃,再猛的拳劲发出,也会被消于无形,若想近身而斗,一个失手,胳膊岂不是被绞断了?” 正自思忖,突然脚下一顿,原来他又被逼的退后几步,恰好踏在了一具尸体上。 风逸心念一转,大袖狂舞,掀起一股罡风,脚下这具尸体直扑刘乘风剑圈。 (本章完) 第37章 无敌除名 第37章 无敌除名 太极剑法练至精深处,所画每个剑圈,都是中分阴阳,形若太极,圈中直如汪洋大海,这股压力能迫使对方仿佛小舟在惊涛骇浪中翻滚,欲使东则东,欲使西则西。 当年在武当山之上,张无忌以木剑击败手持倚天剑的“八臂神剑”方东白,就是这个道理。 可太极剑法阴阳两极在运转中,也有破绽,就是阴阳相交之处。 也就是剑圈! 不过这虽是破绽,倘若是由张三丰、张无忌这等内力已臻绝顶的高手亲使, 那么不管是兵刃还是拳劲都会像陷入一片流沙,空荡荡无处着力。 纵然用兵刃,世上也无人能凭借内力震开他们的长剑,待察觉不妙,想要将兵刃拔出时,可粘、卷、拿、引等绝学,都可以用在你身上。 无论是用粘劲,将剑身牢牢吸住,还是顺势变招,卸掉你的胳膊,对方都能占据主动,对手就会陷入不利境地。 高手相争,一旦陷入不利,想要扳回局面,那是难上加难。 风逸心高气傲,既说是见识太极剑法,自不想以蛮劲硬破,因为他面对的虽是刘乘风,心里想的却是张三丰,张无忌这种人亲使太极剑。 那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凭借内力破剑, 但众人万万没想到,在这刹那之间,风逸会将一具尸体扔了过来,直惊得眼睛如铜铃般瞪起。 刘乘风若不收剑,必定将这具尸体搅成粉碎,这可大违道家人的做派,只好缩手收敛剑光,剑势登时一弱。 可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风逸闪电般向前迎出,一掌侧击拨开尸体的同时,顺势一招开山掌中的“天外飞山”。 刘乘风正在紧急收剑,加之刚才同风逸争斗,已然耗去不少内力,内息衰弱,出手不如初时迅疾。 嗡,掌风扫中剑身,刘乘风手臂一麻,长剑险些脱手,风逸右臂暴伸,抓他肩头,用的却是丁典所教的虎爪擒拿手。 到了这个地步,刘乘风的太极剑已经不及施展,眼看就要被制,众人看得心惊,铁干忽地身子一晃,到了二人左近。 陆天抒、水岱都关注战局,根本没注意到他突然纵出。 武学高手,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刘乘风与风逸全力抗衡,无论内功心志,均无暇旁顾,然而风逸行有余力,登时感知,手上不禁一慢。 刘乘风乘机脚下用劲,蓦地向后退了三尺。 “嗤”的一声,刘乘风左肩吃痛,竟还是被风逸一爪抓破,伤虽不深,鲜血却已涔涔而下。 风逸瞥眼看见铁干,登时心头一喜,本欲顺手夺了刘乘风的长剑,也当即丢下。 刘乘风已经没有价值了,饶是如此,刘乘风被他抓了一下,也被这神照功震的半身酸麻。 风逸一晃身,闪到铁干身边,大笑道:“老英雄,既然有兴,何不痛痛快快!” 一拳快如闪电,直奔铁干胸腹。 铁干这一手大有讲究,他的确并未出手,作为风逸,却不能不防敌人偷袭。 简单一句话,铁干给了风逸一种他要偷袭的感觉,就是为了让对方分心。 风逸见他对自己用出此等手段,心想:“这老货故意让我分心,果然骨子里透着一股子卑鄙,需得尽快将他击败,与刘乘风形成巨大落差,让他彻底没了面子。” 他内力悠长,车轮战纵战四人,也是不惧,更别说铁干! 铁干见他拳来,哼了一声,衣袖一翻,一枝三尺长的钢枪,破空而出,寒光点点,红缨乱飞。 要知道枪上的红樱是用来迷惑对手,枪势乱舞,不过是乱人耳目的虚招,看准机会的一枪,才是夺人性命的杀着。 铁干如此虚实不定的枪法,又是突然出枪,枪尖红樱仿佛败叶狂飞,枪如电射,常人身处其间,势必神驰目眩,不辨虚实。 只可惜风逸心神凝定,不为声势夺气,更不为红缨障眼,他念到手至,拳头后缩,铁干当即变招,短枪斜指其胸,飘逸出尘。 风逸身子微侧,喝道:“撒手!” 变拳为掌,真力凝聚掌上,向上倏然一拍,正中铁干枪杆。 就听“嗡”的一声,铁干只觉一股热流从虎口直蹿上来,手臂似乎被火烧灼一般,短枪脱手,直飞上空。 夺的一声,插在了酒店横梁上。 他二人这一轮交手,变化奇快,众人目不暇接,更遑论出声阻止。 然而众人见风逸与刘乘风剧斗之后,居然还有如此功力,无不骇然失色。 风逸不容铁干喘息,伸手拿他手腕,便想生擒此獠,不防后背劲风迸发,刘乘风缓过一口气,已经一剑刺来。 风逸忽地飞身纵起,躲开来剑,右腿踹向铁干下巴。 说时迟,那时快! 铁干受到剧烈震荡,半个身子都麻了,神照功更是余劲不衰,将他震的双腿离地而起,这时就觉一股劲风直奔面门袭来。 当即吃了一惊,但他究是成名高手,章法却不稍乱,强行吸一口气,双臂一抬,封挡来脚。 “蓬”的一声,脚臂相触,铁干双臂陡热,但觉对方脚上发出的力量,犹似排山倒海般涌至,身不由己,再次向后飞出。 风逸脚刚一落地,就要再次扑上。 就听刘乘风大叫道:“看招!”他如影随形,右腕挥舞之间,手中长剑幻化出三朵剑,分取风逸后背三处大穴。 刘乘风武功本已极高,此刻在愤怒之时,这一剑更是强劲,剑风带起轻啸之声。 风逸听风辨形,头也未回,向后轻弹一指,只听“铛”的一声,荡开长剑。 风逸借这一弹之势,疾飞向前,仍扑铁干,非要将其生擒活捉。 不料陆天抒也是浓眉上挑,嗔目大喝,挥刀斜削,激起劲风,鼓荡猛烈。 陆天抒心想风逸抓伤三弟,又打伤二弟,还不依不饶,再也顾不得其他,当即抢上。 手中鬼头刀卷、缠、削、砍,势如长江大河,铺天盖地,刀光全然将风逸湮没。 风逸双拳挥舞,直向陆天抒刀面招呼,陆天抒也不敢被他拍中,刘乘风挺剑又刺风逸。 风逸正与陆天抒接上手,只好又回手应付,霎时间,形成风逸空手力敌陆、刘两大高手之局。 就在陆天抒出手之时,水岱也已疾跃而起,他“登萍渡水”的轻功造诣非凡,快如离弦之箭,直飞过去,欲将铁干在半空揽住。 哪知方才着手,便觉力沉如山。 他是武学名家,情知硬抗二哥唯有受伤更重,顺势后纵,脚在墙壁上一点,顿时屋瓦齐震,灰尘簌簌而下。 水岱一将这股后力化解,一个“鹞子翻身”,轻飘飘的落到地上。 铁干喉头一甜,喷出一口血箭,所受内伤着实不轻。 就这时间,风、陆、刘三人乍分乍合拆了七招,他们出招虽快,掌剑刀却无半点交接。 盖因陆天抒与刘乘风深知风逸内功深厚,不敢让他碰到兵刃,用的无不是批亢捣虚的高招,而风逸丝毫不慌,反而越斗越喜,就要试试自己能否以一敌二,拳脚更紧,神照功浪涌而出。 水岱见三人战作一团,生怕结下无可化解之深仇,当即高叫道:“大哥,三哥,风少侠,既然胜负已分,到此为止吧!” 他这一句鼓足内力而发,掷地有声,闻者心头均是一震。 风逸武功精进虽速,却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再不依不饶,肯定就是四对一的局面了,目下自己还是有短板,先稳一手再说! 当即挥出一拳逼开刘乘风,乘势跳出圈子。 陆天抒与刘乘风也不好意思再进招。 其余之人都为风逸奇猛的拳势内力,而生出凛骇之感,个个神色凝重,唯独铁干满眼怨毒地望着风逸。 风逸双手一负,对着铁干冷笑道:“呵呵,中平无敌,枪都拿不住,从今而后,还是别在江湖上充字号了吧!” 汪啸风大怒,从水岱身后抢出,叫道:“姓风的,你欺人太甚!” 风逸冷笑道:“难道我说错了吗?刚才这位大侠在我与刘大侠胜负将分之时,突然窜了出来,看似装成有道高人,并未出手,却给我营造出一种压力,好让我不能取胜! 老英雄,我说得对不对?” 说着看向铁干。 铁干气色灰败,由水岱搀扶,听了这话,老脸涨红,怒道:“这又怎么了? 我只是一时情急,难道看着三弟落败,而无动于衷……”说到这里,倏地语塞,再也说不下去了。 风逸呵的一笑,说道:“如此说来,就伱兄弟情深,陆大侠与水大侠袖手旁观,就是不讲金兰之义了?” 铁干正是想到这里,才说不下去。就听风逸悠悠说道:“我看不然,倒不如说你老英雄,本就有着一肚子卑鄙念头,平日里有陆、刘、水三位兄弟,还有天下人对你的崇高敬意。 你就只能将这些龌龊念头压制在心,但若遇上不可测之事,你的本性就展露出来了。 你也可以不认,但咱们哑巴吃馄饨,心里有数就行!” 众人听了这话均有怒色,风逸却是一副随意的样子,仿佛自己说的就是真的,谁若不信就请验证。 又仿佛就是在说,我就是在胡说,但是你能拿我怎么样。 众人见此情形,反而看向了铁干。 铁干被风逸摧枯拉朽一般的击败,数十年名声毁于一旦,本就一阵心酸。 而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也知道他几十年来,的确升起过无数卑鄙念头,只是被“落流水”“中平无敌”的美名,给强行压了下去,未曾付诸行动。 可风逸这番话,仿佛一把刀子将这痛处捅个正着,以铁干城府之深,也仿佛精神尽去,面如金纸,更显得老迈不堪。 只听陆天抒徐徐说道:“风少侠,你如此诛心,是想将我们四个老儿,一举挑了吗?” 风逸笑道:“陆大侠说笑了。风某只想与各位公平切磋武功而已,挑了你们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所谓诛心,更是大谬,我只是叙述实情罢了。 诸位想想,刘大侠只是将败,他就准备偷袭我,那你与水大侠为何不偷袭? 这不是兄弟是否情深,而是你们人品过硬,情愿输武功,不愿意输人,心里压根没起这种龌龊!” 陆天抒冷冷道:“二弟作出此举,你对他出手,情有可原,动手较量,谁也不敢保证,都能完好无损,这一节倒是说的过去! 可你对付我刘贤弟的招式,也不太光彩吧!” 风逸温文一笑,歉然道:“这倒是不错! 可陆大侠,我想请问,这太极剑法,世上可有哪种武功能够胜它? 我刚才口出狂言,谁都知道是激将法,想要一睹神剑,绝非真的小看张真人。 我破太极剑,之所以用尸体,赌的的确是刘大侠的侠义心肠,不太光彩。 可比武也是为了以后生死相搏积累经验,总不能就只凭武功吧? 我这手段,算的上因地制宜,就地取材,难道说有朝一日,你们的敌人就不会想出这种歪招来? 所以今日是我在武功上胜了刘大侠,但他却在侠义之道上胜了我。 你我各得所求,两全齐美啊!” 众人听了这话,均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谁敢说,世上有能破张三丰太极剑的武功? 而且他这话也的确大有道理。 比武切磋的目的,都是为了对敌。 尤其他自称不如刘乘风侠义,这就任谁也挑不出理来。 陆天抒胡须飞扬,口唇哆嗦半晌,蓦地一跺脚,恨声道:“算你有理,老夫说不过你!” 水笙见一向威严的陆伯伯如此姿态,忍俊不禁,咯咯笑出声来。 水岱心中有气,当即喝道:“笑什么?” 水笙才想到伯伯刚吃了大亏,刘伯伯也输了阵,的确不该笑,悄悄低头,吐了吐舌头。 突然铁干飞身纵起,拔出梁上的短枪,运气于臂。 只听“铛”的一声,这根纯钢的短枪直插入地。 铁干徐徐说道:“今日之后,江湖上再无‘中平无敌’这个字号了!” 说完,一脸羞愧,转身欲要奔出,却被陆天抒一把抓住。 风逸摇了摇头道:“诸位大侠,一辈子都为名声所累,所谓‘名缰利锁’,过尤不及,这又是何必? 不过老英雄因为风某退出江湖,或许不需要多久,这不会是你的人生污点,反而是你的荣耀!” 对于铁干,风逸也只能如此处理了,这人一辈子行侠仗义,结果在雪谷成了魔鬼,所为之事,在风逸眼里,自是取死有道。 可如今还会不会发生雪谷之战,都是难说。 他只能逼的铁干退出江湖,如此对他,对他的一众兄弟,也未尝不是好事。 众人听了这话,无不惊服风逸的狂妄。 可又觉得,这仿佛会成为现实。 毕竟现在的风逸说一句,他自称武功天下第二,那个敢称天下第一的人。 他们遍寻脑海,也想不出来。 而风逸现在才二十岁。 如果不死,那武林未来六十年的格局,都是他说了算。 毕竟以后不会有人在说,中原最厉害的高手是什么“南四奇”“北四怪”了! 只有一个! 那就是风逸! 不信你问“难四奇”! 这时铛的一声,刘乘风长剑归鞘,缓缓走上两步,对风逸一抱拳道:“风少侠盖代人杰,不仅勇武过人,智谋更是非凡,我刘乘风今日,输的心服口服。 但我有一事不解,还请风少侠开解,也叫贫道不虚此行。” 风逸愣了愣,拱手道:“道长请讲!” 刘乘风太极高手,哪怕败了,也不愿失了气度,他微一沉吟道:“风少侠这一身神功真就只得于《神照经》吗?” 这句话道出了众人的心声,人人都屏息望着风逸。 毕竟他的武功太高了,高到超出众人认知的地步了。 毕竟武林中人均知:“落流水”已经是中原武林最厉害的高手了,可结果呢? 单打独斗,完败,二对一,估计也难胜。 刘乘风与铁干毕竟不能算是真正的联手。 而陆天抒与刘乘风联手,十多招,却连风逸的衣服都没碰到,想要赢,估计很难。 至于三对一,那就是未知了。 那神照功就如此厉害? 可梅念笙昔日在世之日,好像也没这等能耐! 风逸淡淡一笑道:“除了神照功,莫非道长觉得还有哪门神功能与之相较吗?” 风逸也不知道梅念笙究竟有多厉害,更不知道这些人怀疑什么,可他的本事的确是因为神照功,也没有什么可避讳的。 刘乘风想了想,道:“梅老先生以连城剑法闻名天下,我兄弟几人也有了解,也曾见识过几招,也不是多么了得,未曾想神照功威力如此之大。 今日虽说刘某败了,但能一睹神照功,也算三生有幸,告辞了!” 说着黄影一闪,飘然出店。 陆天抒也抱拳道:“少侠身怀不世之功,还望好自为之,能为武林造福,再会!” 说着拉起铁干,也奔出店门。 他们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了。 果然心想事成,“南四奇”变成“难四奇”了。 (本章完) 第38章 陆地神龙 第38章 陆地神龙 水岱看着几位兄弟的背影,心中蓦地生出一丝凄凉,又转向看着风逸,肃然道:“风少侠,我想梅老先生肯定说过,神功不传无德之人,请务必上体天心,避免多造杀孽! 我等告辞了!”抱了抱拳,转身欲行。 “无德之人”四字,丁典传功之前,也曾三番两次告诫。 想到自己究竟有没有这个“德”,风逸有点如芒刺背,耳根发热,向水岱抱拳说道:“水大侠悲天悯人,风逸敬遵指教!” 说着向那六个江湖人,摆了摆手:“你们也都走吧!” 这些江湖人也不知道为何,杀了这么多系统没有增加一点成就值。 他寻思是系统未曾发布任务所致。 他在荆州杀人,杀一个,哪怕是少的可怜的一点成就值,也是处于任务状态。 如今没有任务,杀人都是白劳。 况且留着这些人向江湖散布风声,意义远胜于将其杀掉。 这几人顿时喜形于色,身形急起,就要奔出酒店,水岱喝道:“诸位,且慢!” “这奇珍异宝,谁人不爱?可风少侠武功如何,尔等也都亲眼所见。还请告诉江湖上的朋友,眼前富贵,都是镜里空,水中幻月,莫要为此,白白丢了性命! 下一次,水岱的名号,也就不顶用了!” 水岱已经看出风逸向外传消息,就是有意为之,好引得各路高手前来争抢。这固然是江湖浩劫,也是在为自己酿祸。 他虽不知风逸为何作出这事,却也不想让这一幕发生。 “谨记尊命!” 几人齐齐躬身。 他们也都明白“落流水”在风逸面前栽了恁大的跟头,下一次哪还有脸当和事佬? 有人抱起自家人的尸首,一个接一个,出了店门。 顷刻间,只剩下水岱、汪啸风、水笙三人。 水岱向风逸抱拳道:“多谢,后会有期!” 他知道按照约定,风逸可以不放人。 可他既然放了这些人,终究让“落流水”有了个体面收场。 日后说起来,“南四奇”虽说在风逸这里打了败仗,可还是从他手里将人救下了。 输的也不是太惨。 铁干为了这些人江湖除名,也是虽败犹荣! 水笙与汪啸风也向他抱拳做礼。 风逸微微点头,看着三人将要出门,忽地叹道:“水大侠侠肝义胆,仁恕为怀,在下钦敬万分,临别之际,我有一言相赠!” 水岱三人脚下都是一顿,都回过身来。 水岱笑道:“风少侠有话但讲无妨,水某洗耳恭听!” 风逸目光一转,落在水笙脸上,精光外露,上上下下打量于她。 汪啸风顿时青筋暴露,正要开口,却被水笙一把拉住,低声道:“表哥,有爹爹在。” 汪啸风只好强行忍耐。 风逸眸子清亮,仿佛直透人心,水笙也被他瞧得不好意思,嗔怒道:“你瞧我作甚?” 可随即咬着细白牙齿,低下了头,耳根子都红了。 水岱眼见风逸身负绝世神功,今日以后,名头定会如日中天,哪怕女儿貌美,却也不至于让他如此。 因为风逸现在只需要说一句,他喜欢美女,想要什么样的美人,都有人送来。故而深感困惑。 水家父女与汪啸风一时各自猜度风逸心意。 风逸目光一收,看向水岱,淡然道:“水大侠,我与丁师兄从荆州逃出,尚不足七天,如今消息只在两湖流传。 可这消息很快便会传遍天下,江湖必起风波,你还是将令千金带回家,近期别让她在外乱跑!” 水岱心头一震,未及说话, 水笙那张如娇靥之上,立即变色,羞怒颇甚,喝道:“伱这么飞扬跋扈,就不怕江湖容不下你吗?” 她一听风逸直接让爹爹禁足自己,未免霸道的过分了,岂能不怒? “容不下我?”风逸笑道:“你懂江湖吗?或者你眼里的江湖是什么?” 水笙虽在怒中,听了这话,却也减了三分怒气,瞥了风逸一眼,心道:“他刚赢了一场,所以得意。” 想着撅着小嘴,道:“行走江湖,做不到行侠仗义,锄强扶弱,但至少也要有点人情味才是,哪像你做事做那么绝?” 语至此微顿,深深地一叹,又道:“你虽然击败刘伯伯,可和他过了上百招,却对伯伯只用了几招,他和你有什么仇,何须下那等狠手? 他败得惨然,又有何颜面让刘伯伯叫他一声二哥? 伯伯几十年积累起来名声,就这么没了,你于心何忍?” 风逸浓眉一挑,冷笑道:“你的江湖未免太过小孩子气了!” 他语气又傲又狠:“我与刘大侠比武,谁看不出来,我不会伤其性命。 可铁干偏偏要踏出来,他只是丢不下“落流水”败在我风逸手下的名声。 今日他的名声固然没了,可昔日败在他枪下、死在他枪下的人,难道就都是无名之辈? 他们就没有名声了?” 水笙呆了一呆。 风逸接着道:“像你这种名门贵女,永远看到的都是大人物的成功,小人物的艰难,你可了解? 可曾想过你爹他们今时今日的地位,也是踩着无数人的尸骨走上去的! 你以为“落流水”就只会行侠仗义? 今天我是比他强,可他日人若比我强,别说我这点名声,命都或许要没! 世上何人不作鬼,青山何处不埋人? 亏你出身名门,连这都想不通,趁早回家生个孩子玩吧,闯什么江湖!” 水笙脸涨通红,眼泪在眼圈打转。 汪啸风忍不住道:“你口中的江湖未免太残酷了些,这岂不是弱肉强食,这与禽兽何异?” 风逸看向汪啸风,很是认真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知不知道? 这世上欺世盗名,披着一张人皮,实则禽兽不如的人,还少吗? 况且,江湖就是个大染缸,什么颜色的人染不出来? 你以为今天‘落流水’这种大侠栽了,世人都会骂我风逸? 告诉你吧,这世上不知有多少人,巴不得他们死呢,更别说栽了名头! 这难道不残酷? 而且好好的一个人在某种情况下,变成禽兽,也不是不可能! 比如,你在一个地方,没有吃的东西,会不会吃了你的表妹,以求活命?” 汪啸风还未说话,水笙冷笑道:“那风大侠在那种情况下,会不会吃了您的表妹呢?” 风逸见她色冷词厉,笑笑道:“我说这些,全是看在水大侠侠骨仁心的份上,你听就听,不听拉倒,要是连累自己爹爹受难,他日可别后悔。” 他只是不希望水笙如同原剧情中一样,又被血刀老祖所擒,害得落流水全部完蛋。 水笙又怎知他的良苦用心?就见风逸一个筋斗,已向店外纵出,口中笑道:“水大侠,我丁师兄曾与血刀门交过手,这消息一旦传到青海,那些人一定会来的!” 水笙见他消失不见,蓦然间只觉心头空空。水岱听了“血刀门”三个字,当即悚然动容,喃喃道:“原来如此!” 水笙狐疑道:“血刀门是干什么的?” 如今的她毕竟初出江湖,又是个女儿家,连血刀门都不知道。 水岱眼露无奈之色,他深知血刀门的人好色如命,若是碰上女儿,以她的姿容,必然生出祸事来。 但这话对女儿却不好说,只道:“啸风,从今天起,你与笙儿不得离开家门一步。 我与你几位伯伯得商量出一个对策,应付血刀门南来之事。” 他口气虽淡,水笙却心涌寒意,这血刀门究竟是个什么门派,让爹爹直接禁足自己。 汪啸风冷哼一声,道:“舅父何必管这血刀门,伯伯一世英名就这么坏在风逸手里了,总得有个了断。” 水笙听了这话,不觉心生焦躁,顿足道:“那你去吧,他还没走远,去为伯伯出气!” 这番话儿,宛如火上浇油,把个少年才俊气得一脸妒恨之色,咬牙说道:“笙妹,我不愿意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与你争吵。 但有朝一日,我必然与他风逸做过一场!” 水岱面罩严霜,冷哼道:“风儿,你身为江湖侠士,胸襟怎能如此狭小? 妒心如此之重,如何能够练成上乘武功?古往今来,你可曾听闻哪个绝顶高手是个小气之人?” 他老于世事,怎能看不出汪啸风是吃了邪醋。 汪啸风抱拳道:“师父说的是!”当先奔出店外,解马抖缰,疾驰而去。 水岱叹息一声,低低说道:“笙儿,你明知你表哥生性骄傲,又对你一片痴心,又何必过份激他?” 水笙妙目略一眨动,扬眉娇笑说道:“其实我就是想借风逸的手,杀杀他的傲气!” 水岱微微颔首:“也对,你们受到我与几位伯伯庇护,都养成了一种只知有己,不知有人的骄心傲气,今天你可领略到,什么叫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水笙叹息一声,回想“落流水”与风逸这一战,落得如此凄凉下场。 本来“落流水”的名号,指的是打得敌人落流水,亡命奔逃,没想到今日落了,独留水。 水岱幽幽叹了口气道:“或许风逸说的没错,这才是江湖的真谛:十年江湖十年样,八方夜雨八方来。” 说罢只觉心灰意懒,一拂袖,大步去了。 水笙本想安慰父亲几句,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喟然叹息,跟着上马,追踪那先走片刻的汪啸风而去。 …… 风逸一出店门,解开马的僵绳,翻身上马,向着道旁十来丈外一片树林中,淡然一瞥,微领僵绳,扬蹄举步。 风逸骑马沿着官道悠哉悠哉走出数里,进了个树林,突然,勒住坐骑,冷冷道:“既然跟了一路,又何必鬼鬼祟祟!” “唉……” 忽听得一株树后有人唉声叹气地说道:“唉,阁下好灵的耳朵,我是枉作小人了。” 人影一转,一个身穿灰衣,手拿龙头木拐的老头笑嘻嘻走了出来。 风逸见他身形瘦削,双目炯炯有神,约莫五十年纪,正是那会在酒肆中,阻止水笙与洞庭双义起冲突的老头。 风逸轻笑道:“你这老儿,倒是有些意思。刚才在酒店中怎么不见你了,这会又怎有胆子立于风某马前?” 这老头笑道:“刚才不出来,是怕被你不问青红皂白打杀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说道:“现在就不用再怕了!” 风逸笑道:“哦?愿闻其详!” 老头双眼放光,盯着风逸笑道:“我要报出名号,你怎么也得下马好好唱个喏儿,见个礼,又岂能杀我?” 风逸一愣,笑道:“那我倒是想听听,这世上还有谁人,配我下马见礼!” 老头冷笑一声,说道:“老夫姓言,人称‘陆地神龙’,听没听过?” 风逸心中咯噔一下,脱口道:“你是言达平。” 老头哈哈一笑:“然也!怎么,你自称是我师父的关门弟子,见了我这二师兄也不行礼问好?” 风逸微微一笑,飘身离鞍,笑道:“我现在倒是知道,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言达平脸色微变:“何意?” 风逸喝道:“接招吧!” 蓦地晃身,一爪向他劈面抓到。 言达平顿觉一股迫人气息汹涌而来,左手抓住拐杖下端,右手抓住拐杖龙头,双手一分,嚓的一声轻响,这是剑出长鞘之声。 原来那拐杖的龙头便是剑柄,剑刃藏在杖中,拐杖下端便是剑鞘。 言达平长剑刃吐青光,幻出剑影,已朝风逸胸腹之间各大要穴点到。 风逸见他这一招,狠辣稳健,好像没什么漏洞。以他如今的武学修为,在别人出招之时,自然时然地首先便看对方招数中有什么破绽, 然而却是不闪不避,冷笑一声:“剑法还不错!”左手食指闪电般弹向剑锋,右手两指直指对方“乳中,“气户”两大要穴。 他这一招只是随机而发,却巧夺造化,就听“叮”的一声,言达平虎口一热,长剑化做长虹,飞上半空。 风逸只一招就看出言达平剑法尚可,但内力平平,比起“落流水”差远了,像这种没有价值的人,就没必要与他浪费时间了。 言达平心中大震,忙不迭的飞退侧闪,指风扫过肩头,一时又痛又麻,暗自忖道:“这小子为何要对我出手?莫非他知道我的来意?” 心念未完,风逸忽而绕到他的身侧,行动如电,刷地一把抓住他右腕,一手抓他腰间,直接将其举将起来,喝道:“陆地神龙不过尔尔,还敢在我面前称名道号,谁给你的勇气!” 说着猛往地上一扔,蓬的一声,尘土飞扬。 风逸存心要他好看,言达平被这一下摔的如遭雷击,全身疼痛如折,血翻气涌,张口喷出一股鲜血,面色灰白,无限怨毒的看着风逸,骂道:“臭小子,你仗着武功,就不顾长幼尊卑了吗?” 言达平虽知风逸武功绝伦,但想着自己是梅念笙的二弟子,多少与风逸能攀上香火情,那他只要放松警惕,便能对功诀相机出手了。 却没想到风逸二话不说,直接就打,自己也如那些酒楼中的人一样,轻易被擒。 而他自从拜入梅念笙门下,闯荡江湖几十年,从没栽过这样大的筋斗,风逸有此能为,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梅念笙没传自己神功,反而落在外人身上,自是倍觉羞怒。 风逸冷笑道:“你也知长幼尊卑?” 说到此处,脸色铁青,剑眉一轩,目光森厉如刀地盯在言达平脸上,沉声道:“你们三个当年弑杀恩师梅老先生之时,这长幼尊卑又在哪里?” 言达平心中大惊,怒道:“放屁,放屁,你胡说八道……” “啪啪——” 风逸不待他说完,身子一晃,揪住言达平脖领,一把拎起,甩手就是两个嘴巴子。 (本章完) 第39章 你可以再无耻一点(第一更) 第39章 你可以再无耻一点(第一更) 言达平乃是武林成名已久的人物,可在风逸手下就仿佛三岁孩童,被他抓住,就浑身软绵绵的,毫无反抗之能。 这两巴掌打在脸上,半个身子为之麻痹,后一巴掌更是用力,言达平直接被抽的飞出丈余,软倒在地,脸颊肉眼可见的肿胀起来。 刹那间,言达平就形如猪头,口角鲜血长流,忍不住叫道:“姓风的,你以为武功高,就能肆意污蔑人吗?今日你杀我容易,但想给我言达平安上弑杀恩师之罪,那是妄想!” 武林中人,最讲究尊师重道,哪怕是大奸大恶之人也不敢公然辱骂师父,更别说弑杀。 言达平与万震山、戚长发谋害梅念笙之时,乃是晚上,生怕被人所知。 事后又都统一口径,言说梅念笙是因为失落了武学秘籍,郁郁而终。又怎能轻易认了这罪? 风逸深深看了言达平一眼,缓缓点头道:“好,今日就让你死个明白,长江三峡三斗坪,可还记得?” 丁典将梅念笙被三人谋害的过程都对风逸讲了个清楚,所以这地方,风逸记得很清楚,也不能记差。 言达平老脸上的皮肉,一阵抽搐,眯起的一双眼中含着一种狐疑,凝注在风逸脸上。 “长江三峡三斗坪”,的确就是他们三兄弟谋害师父的地方。 风逸目光电闪,扬眉道:“十一年前,伱与万震山、戚长发在三斗坪为了‘连城剑谱’谋害恩师梅念笙,是戚长发背后偷袭,先将他老人家刺伤,直接贯穿了肺部,你们三人手持兵刃围攻于他,这才将他逼的跳江,还要我将你们中间说了什么,再一五一十讲出来吗?” 言达平听了这话,心中早已如惊涛骇浪一般,腾地跳将起来,满面骇惧之色,颤声道:“是师父告诉丁典的,丁典又告诉了你?” 丁典安葬梅念笙的讯息后来终于泄漏,是以言达平听得风逸揭露自己弑师的大罪,不难猜出是丁典告诉风逸的。 可言达平与万震山等人一样,都抱着一种侥幸。寻思丁典虽然得了梅念笙的宝物,或许只是为梅念笙收尸,二人未必真有什么交流。 毕竟梅念笙当年被戚长发一剑从后背插入,直接穿通了肺,这本就是致命伤。 梅念笙又在久斗之下跳入长江,又哪有能力向人交代什么? 他们虽不知神照功神奇之处,生命力之旺盛绝非一般神功可比。 但却知道“家丑不可外扬。” 尤其在他们眼里,以梅念笙的铁骨傲心,不会将自己是被徒弟所杀之事告诉旁人。 毕竟梅念笙一生重名,若非如此,他们三兄弟早就被清理门户了。又哪里敢在江湖上耀武扬威?今日又哪有胆量来找风逸? 就听风逸淡淡道:“你们以为弑师恶行,做的隐蔽,却不曾想到,当年丁大侠就在一旁亲眼目睹了全过程,所以才会救了梅老先生,得他传授神照经与连城决。” 言达平背脊间起了一丝寒意,倏遍周身,心也一下子沉到底了,可他毕竟是城府深沉的成名人物,转瞬间便镇定下来,心下一横:“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当即浩叹一声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隐瞒了,其实我也是有苦衷的,你听我详细道来。” 风逸摆手道:“不必了,万震山快过寿了吧?” 言达平愕然道:“这你也知道?” 风逸冷笑道:“你们兄弟的事,我比你知道的更多。我只问你,你想怎么死!?” 言达平老脸涨红,问道:“什么意思?” 风逸道:“我本来是想等万震山过大寿,你们三兄弟聚齐了,再去收拾你们。 你运气不错,比他们倒是多了一个选择。 只要你在万震山的寿宴上,揭露你们三兄弟的弑师恶行,这样能让我少费些功夫,我便让你死的舒服一点。” 言达平以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风逸,失笑道:“风少侠,你是失心疯了,还是喝多了酒,或是发烧过了头?” 风逸淡淡道:“你不愿意?” 言达平气道:“万震山乃是荆州名流,家大业大,又在江湖上交游广阔,在他的寿宴上说出这事,我们三个还能做人吗? 江湖上的好汉,岂能饶过我们? 左右都是死,我为何要听你的?”风逸森然道:“因为死与死可大不同! 一掌打死,是死,一剑刺死,也是死。 可若被捏碎全身骨头,扔在山里,喂了野兽,或者将他放在一个山洞,让他慢慢等死,那可也是死啊!” 言达平一听这话,便不由得倒退了三步,险些跌倒,结结巴巴道:“你竟然如此毒辣,就不怕遭受天谴吗?” 风逸冷然道:“未尝有闻,杀畜生会有天谴之说。” 言达平心念疾转,也想不到半点好说辞,心中很是失望,心道:“这小子太过精乖,我得换个办法!”突然仰天大笑,笑声凄厉。 风逸眉头微蹙道:“你再笑,我便让你笑上三天三夜,不带喘气的。” 言达平知道他如果点了自己笑穴,可不得活活笑死吗,笑声突敛,目闪厉芒,咬牙说道:“你说的不错,十一年前,我三兄弟的确围攻师父,害的他跳江。 可他自己就没错吗?” 风逸冷哼道:“你还可以再无耻一点,反正你们都能作出这等泯灭人伦之事,我一点也不会奇怪!” 言达平道:“试问,习武之人为何拜师? 还不是为了习得高深武功,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干出一番大事! 他梅念笙既然收我们做徒弟,就应该将一身本事倾囊相授,然而他是怎么对待我们的? 我等拜入他门下多年,连城剑法不传我等,今日见了你的神照功,我就仿佛三岁幼儿。 还有“江南四奇”的武功,我们梅门三弟子,又有谁能及得上? 他不仁在先,也休怪我们无义!” 风逸听了这话,双目陡张,一晃身,啪的一声,言达平又挨了一耳光,整个人跌出丈外,滚了两滚。 言达平吐了一口血沫,混着几颗牙齿,又挺身站起,冷笑道:“当年我们苦求不得,便看出这老儿是在另行物色传人。 一旦有人继承他的衣钵,我们又算什么?我等多年心愿,岂能付诸东流? 这才迫于无奈,对他出手。 但似他这种沽名钓誉的伪君子,死在我们几个欺师灭祖的逆徒手下,那也是报应不爽! 与阁下叛离龙沙帮,对付凌退思,实则都是被逼无奈,不得不为耳!” 风逸目中闪过一抹寒光,冷冷道:“你是想说,我没资格为梅老先生报仇?” 言达平冷哼道:“你有没有资格,我先不说。我只是想说是他梅念笙不仁不义在前,我问心无愧!” 风逸一瞬不瞬的,望着言达平,衣发飘飘,无风而动。 言达平接着又道:“你与凌退思的事,尽人皆知。 可无论你武功有多高,也改变不了出身龙沙帮的事实,更堵不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半晌,风逸淡然一笑道:“你以为世上就你聪明?你能想到的,我就想不到?旁人就想不到? 看来,我说遇上你,能让我少费点功夫,你是一点没明白啊!” 说着一晃身,伸手抓住言达平胸口,微一反腕,已将他头朝下提了起来。 言达平心中惊怒,想要反抗,可内力压根提不起来,浑身酸软,心中暗骂:“且让你得意一时,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好看!” 风逸手中轻摇,来回抖了抖,丁丁当当地,从言达平胸口跌出几两碎银子,还有鼻烟壶及一个瓷瓶来。 (本章完) 第40章 诛心 第40章 诛心 风逸将言达平怀里的东西抖落下来,随意一丢,啪的一声,言达平头朝下,直撞的两眼翻白。 就听“铛”的一声,言达平瞥见风逸拔出腰间长剑,欲要挣起,不料全身酸软不堪,怎么也站不起来。 只能眼望着风逸提剑走到自己面前,向自己灿然一笑,言达平看见他的笑容,当即心中一寒,颤声道:“你这是恼羞成怒,你不讲道理!” 风逸将剑尖往言达平胸口一搭,冷笑道:“不是我不讲道理,也不是没道理。 可我只想让你与万震山、戚长发,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便够了。” 话音未落,运剑如风,哧嗤几响,言达平的长袍直接被风逸割开。 当风逸用长剑撩开他的衣襟,言达平心中当即一紧,很是害怕道:“士可杀不可辱,伱要干什么?” 风逸瞥了他一眼,见他那样子,仿佛自己要对他干那种事似的,哼了一声,长剑顶在他的内衣口袋上,说道:“你明知武功不敌,却敢来找我,是不是看我年轻,想跟我攀上交情,再用这里的东西,逼我就范?” 言达平一瞬间,感到浑身发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觉得自己在风逸那双幽似深潭的眸子里,没有任何秘密。 风逸呵呵一笑,手指轻点剑刃,嗤的一声,言达平内衣口袋被划破,就见一只三寸长的大蝎子钻了出来。 风逸见它浑身斑斓,足见毒性深重。用剑平面轻轻按住,低声道:“你将这东西收在贴身口袋里,也不怕它咬,是不是你身上涂了药?” 言达平瞪大了双眼。 风逸又点了点头,呵呵一笑:“你说,我待会将你丢进水里,泡上一泡,这玩意儿咬不咬你这个主人啊?” 言达平霎时间手脚冰凉,他这斑毒蝎可是大有来头,乃是西域回疆的异种,被咬之人要呼号呻吟足足二个月,这才会死。 他本来是觉得风逸年轻气盛,武功又高,自己与他交涉一番,再找机会放蝎子咬他! 这毒蝎是言达平养大的,自幼便喂它服食各种解药,蝎子习于解药的药性,寻常解药用将上去便全无效验,任他医道再高明的医生,也只是用治毒虫的药物去解毒,压根没用。 只有一种独门解药,是这蝎子没服食过的,那才有用,世上除他自己之外,没第二个知道这解药的配法。 按照风逸所说,自己被水一泡,没了药味,这畜生哪管是不是你养大的,定然会咬他。 言达平脑子已经被震的麻木了,什么都反应不过来,只顾一叠声地喃喃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风逸冷笑道:“杀了师父,都能振振有词的,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风逸行事一步三看,深知原剧情中的言达平利用蝎子咬了万震山的儿子,后续又有狄云去万府为其解毒之事。 所以他遇上言达平,就准备让他试试被蝎子咬的滋味。 言达平感到浑身发冷,死死望着他道:“你,你想的从来不是杀掉我们,就是要让我们身败名裂,人人唾弃?” 就听风逸冷冷道:“有道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你们这几个贼子杀了师父,却还顶着他的招牌,备受尊崇。嘿嘿,五云手、陆地神龙、铁索横江,好大的名头,让你们直接就死,你怕是想的也太美了吧? 梅老爷子是何等人物,当他对一个陌生人,一脸苦笑的说:“我那三徒儿最厉害,抢先冷不防在我背上插了一剑’, ‘我在这世上只有三个亲人,他们为了剑谱,不惜行刺师父,你能想到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有多痛苦,有多绝望,有多心酸?” 言达平又羞又怒,只觉一股热血涌上头顶,恨声道:“今日若是丁典这样说,还则罢了。但你说这话,我不服!” 风逸瞧他一眼:“我没想让你服啊?” 言达平不禁一呆。 就听风逸道:“我是要折磨你,从精神和肉体上摧残你,我是在威逼你按我说的做,连利诱我都对你不屑为之,你还以为我跟你玩以德服人吗?” 言达平脸色涨红,道:“若是我心服口服,去万震山寿宴上揭露此事,是不是对你好处更大?否则你又何必与我废话?” 风逸微感错愕,见他神色肃穆,失笑道:“你总算看出来,我还以为这媚眼都抛给瞎子看呢。” 言达平吐了一口长气,说道:“你说我的出现,能让你少费些手脚! 我现在想明白了,那丁典拐走凌知府的女儿,你又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江湖上,不是你不怕死,也不是你不怕麻烦,而是你想替丁典他们吸引众人目光,让两人能够安然离开是非之地。” 风逸微微颔首,意露嘉许:“继续!” “若由你去万府当众揭破此事,一则你不是亲历者,万震山与戚长发必然不会承认此事,反而会说是丁典谋夺我师父的武功秘籍,嫁祸他们,你与丁典乃是一伙的! 丁典本人不会出现,而你本就有叛离凌退思之名,又身怀神照经,人人觊觎,一旦在万震山寿宴上发难,弄不好会被朝廷、江湖人士群起而攻!” 风逸深深看他一眼,缓缓点头道:“你果然有几分聪明,可惜不用在正路上!” 言达平笑笑,指着自己鼻尖道:“可若是我这个逆徒亲口说出这事,必然人人相信。 万震山与戚长发也无丝毫辩驳余地,那时我们身败名裂,人人唾弃,自不待言。 你风少侠便可将我三人当场格杀,任谁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还得对你翘起大拇哥,说你风大侠为梅老爷子清理门户,干的漂亮! 谁若对你动手,师出无名之下,必然是对功诀起心动念,那么你进退自如。” 风逸微微点头道:“猜对了一部分。 你们从梅老爷子那里得到的,不只是武功,还有名望,直接便将你们杀了,旁人还以为我风逸忘恩负义,得了梅老爷子神功,却杀了他的徒弟。 这让你们这几个孽徒大占便宜不说,若惹得一些实心眼的正义之士,上前为他们挡灾报仇,对我来说,着实有些麻烦。 但若由你这个当事人亲口讲明事实,还有人为你们几个出头,那就是如你们一般只知索取,不知付出的小人,我风逸就能毫无心理负担的大开杀戒,杀他一个血流成河! 毕竟你知道的,我风逸可是神照功的正统传人,滥杀无辜,的确有些不太好,要是再误伤义士,更非我所愿啊!” (本章完) 第41章 雪山剑法 第41章 雪山剑法 风逸是何等人物,自知一旦去了寿宴, 倘若是由自己发难,对万震山、戚长发动手,第一个出头的便是狄云。 这小伙子命运坎坷,却对师父尊敬异常,原剧情中,只因为师父的一件衣服,就对黑道成名好手不依不饶,若说戚长发谋害恩师,这小子非跟自己拼命不可。 对他下手轻了,旁人对自己失去畏惧! 若出重手,那又成什么人了? 抢了人家神照功机缘,再打人家,那跟畜生有何区别? 所以言达平的出现,为风逸完美解决了这份顾虑。 言达平虽被风逸制住,却还心存幻想,觉得自己或许有翻盘的可能,这时却只觉万念俱灰。 他懂一个道理,风逸武功固然可怕,但他能将到了万府会面临的一切,都考虑了进去,自己在他面前又毫无秘密,怎能对付得了他? 言达平心头发凉之余,不由喝道:“神照功与连城决你都得到了,我也没刨你家祖坟,也没抱你家孩子跳井,何必非要这样折磨我?” 风逸容色一整,凛然说道:“做人的道理,我纵然跟伱说了,你也是不会明白!” 言达平默然半晌,缓缓说道:“你的确了不起,你是大侠!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可你如此作法,虽是上策,但你不怕我现在应了你,到了万家,又反悔吗?” 他终究抱有一丝希望,想看看风逸有没有没想到的,呆呆望着风逸,却见他双目分明透出了几分不屑。 风逸呵呵一笑,幽幽道:“你知道神照功有多神奇不? 梅老先生被贯穿肺部,在长江里泡了好久,还能给丁大侠交代遗言,为其一。 丁大侠被穿了琵琶骨,挑了脚筋,仍旧可以行功运气,天下无敌! 这两样,古往今来,又有哪个习武之人办得到? 至于第三嘛,我刚才甩了你的一巴掌,已经运上了暗劲,你听没听过枭道人的下场?” 言达平恨恨望着风逸,一脸不平之色。 这武学秘籍就是他心中的痛! 风逸笑道:“你半年之后,便会与他一样,筋骨寸断,缩成一个肉球。” 言达平失了一会儿神,咽了一口唾沫,涩声道:“你骗人,世上岂有此等手段?” 风逸凝视言达平,道:“你在我眼里犹如待宰羔羊,厨下鸡鸭,也值得我骗? 我还准备用你养的蝎子咬你一口,让你备受痛苦,而你既然陷入必死之局。 我倒想看看,像你这样心术不正,贪婪狠毒的人,是会拉着大师兄、三师弟一起下地狱!还是会舍弃自己性命,去保护他们。 究竟是他们人五人六的继续逍遥,还是你自己受尽折磨而死,亦或者,大家一起干的,一起完蛋,选择权都在你身上。 对此,我还颇为期待!” 言达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刹那间,口唇颤抖,喃喃道:“你是魔鬼,你是个魔鬼……”眼中透出哀绝神气。 这是何等恶毒的手段,言达平若愿意指证,那就三兄弟一起完蛋。 若是不指证万震山与戚长发,那两人自然高兴,美死了,可他还是得死! 言达平知道,他没得选! 他自忖没有舍己为人的胸怀! “魔鬼?” 风逸呵呵一笑道:“对待你们这种天良丧尽的人,我倒是愿意当个魔鬼。 不过你若真能行出舍生取义之举,又怎会对自己的师父下此毒手? 一个合格的坏人,都有我不好过,别人也别想有好日子的想法, 所以嘛,师父都能杀,师兄又算什么? 在这点上,我是对你抱有极大信心的,你也不要在这里装腔作势了,搞得好像散发人性光辉,做出什么巨大牺牲一样!” 言达平死死看着风逸,面无人色道:“求求你,求你,杀了我吧!” 风逸摇了摇头:“我杀人只是为了达成目的。所以能不杀人,我就不杀人。你的提议,我并不喜欢!” 言达平听了这话,眉间不禁透出一缕不屑,冷笑道:“你成名不过几日,杀的人还少吗?” 风逸道:“就是因为杀的人多了,我才更能清晰的判断自己。 以前我对杀人有着一抹好奇,现在吗,就觉得很没意思了。你懂我的这种感觉吗?” 说着叹了口气,透出一丝凄凉之色。 言达平听得浑身一震,恍然道:“因为对于你来说,没有杀不了的人,让你觉得这是最简单的事,毫无价值!” 风逸轻轻抚掌,微笑道:“你果然是我的知心人。 以前杀人对于我来说,太难了,况且我还怕被人报复,又怕官府制裁。 你知道的,我老大毕竟是官面人物。 所以这是可望不可及的。 可现在杀人太过容易了,我只需要一伸手,就能抓死一个人,扔根筷子就能插死一个人,杀人就跟割草一样。 你说,这世上有喜欢修整草的,可有人喜欢拔草?” 风逸这是真心感受,他现在觉得杀人太没意思了,无论是凌退思这种朝廷大员,还是“落流水”这种江湖大佬,性命都握在自己手里,毫无挑战。 那么,杀人,这个前世最难办到的,如今却再也不能,带给他丝毫成就感了。 言达平看着风逸一本正经,云淡风轻的样子,面皮阵红阵白,猛然发出一声凄厉惨叫,手掌一提,径直拍向自己脑门。 这一瞬间,他是真的不想活了! 风逸就是世上最大的恶魔! 风逸看也不看他,冷哼一声,左袖拂出,直中言达平腰间。 言达平浑身一麻,横飘丈许,跌倒在地,哪里还能自杀? 就听风逸幽幽道:“咫尺之距,我风逸若不想让谁死,谁也死不了,哪怕你死了,我也能让你活过来,不信你还可以试试。 但是我的耐心不太好,你要将我惹烦了,哪怕你自杀了,我就将你衣服扒光。 吊在荆州城门上,给你背上大牌子,历数你的罪名,让所有人都看看这‘陆地神龙’是个什么玩意儿。” 言达平脸色惨白,口唇哆嗦,眼神空洞,望着天空,一动不动,眼角渗出了几滴眼泪。 他后悔了! 他是真的后悔了! 为什么要来找风逸! 风逸悠哉游哉地走到言达平面前,踢了踢他,说道:“天不早了,我还有正事要办。 起来喽,只要你听话,我既可以不让蝎子咬你,这暗劲能施也能解。 到时候我给你死穴上轻轻点上一指,绝对让你毫无痛苦,比万震山、戚长发死的安详百倍。 我风逸别的不敢说,只要答应人的事,从来都是一诺千金,这点你大可放心。” 言达平听了这话,面色铁青。 什么时候死,倒成了一种赏赐了? 却听风逸缓声道:“你也是成名人物,别牵着不走,非要我打你一顿。若是让人看见,日后说你言达平欺师灭祖也就罢了,还被人连抽嘴巴子,踢屁股,那可连个男人都不算啦!” 言达平重重哼了一声,恨不得将风逸咬烂嚼碎了,可实在打不过,又命在人手,自不敢违拗,唯有恨恨爬起。 风逸道:“别忘了带上你的小伙伴,你若不听话,我还是要用它咬你,头前开道。” 言达平只能拣起自己养的毒蝎子,当先而行,心中自是问候了风逸祖宗十八代。 风逸登鞍上马,悠悠跟在言达平身后。 两人一个走路,一个骑马,一路无话,只沿着长江畔,一直走到落日西沉,看到前方有个小镇,远远望去,人来熙往的甚是热闹。 言达平忍不住问道:“我们现在不过江,去荆州吗?” 风逸淡淡道:“离万震山过寿还有几天?”言达平道:“还有不到三日了。” 风逸瞥了他一眼道:“那你就这么急着死?” 言达平气得双眼迸血,却又作声不得。 要知他号称“陆地神龙”,威震江湖,不知多少厉害角色,都栽在他的手下,却对风逸这个小年轻,束手无策,这份难受几欲令之发狂。 言达平不由抬头望了望天穹,眼角爬过一丝苦涩,悠悠叹道:“这世上真有报应吗?” 风逸也不理他,找了家客栈,开了间房。 屋内一灯如豆,两人要了饭菜,是一盆豆腐煮鱼,一盘豆豉腊肉,和一盆米饭。 言达平闻着饭菜香味,直接拿起筷子,吃了起来,风逸却不动筷,刚好多了一个免费试毒的,他也省心。 言达平吃着吃着,却突然泪流满面, 风逸冷冷的道:“亏你还是个人物,哭什么?” 言达平放下筷子,抹了一把眼泪,叹道:“我以前吃饭,都是要先验毒的,可我今天却没了这份心思。” 说着,他脸色倏忽变幻,似追忆,又似叹息,似悲伤,又似烦恼。 风逸呵呵一笑,端起杯酒,咽了下去。 待用过晚饭,风逸直接合衣而睡。 言达平看着风逸在自己面前有恃无恐的样子,痛恨之余又多了几分佩服。 他与风逸易地而处,绝对不敢如此。 言达平被风逸整治了一番,辗转不能成寐,忽听得几声极细微的声响。 言达平一坐而起,心中惕然,他内力不弱,又是江湖行家,入耳便知是衣袂带风之声。 就听风逸悠悠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还不快去好好迎接!” 言达平气的险些七窍生烟,心想:“岂有此理,你惹出的事,却要我上!”说道:“或许只是路过的毛贼,何必理会。” 风逸翻了个身,道:“现在这屋顶周围有八个人,你说是路过的毛贼,还是找上门的煞神?” 言达平细眼中精芒一闪,当即拔出长剑,推开窗子,跃了出去,心想:“风逸睡梦之中都能知道来了几个人,内力之深,简直骇人听闻!看来他说给我施了暗劲,不是虚言恫吓,我该怎样才能留的一命呢?” 来到庭院,但见月明中天,四下里一片静谧,左右两边房顶上各有二团黑影,他们都穿着黑色的衣服,黑色的头套,除了两只眼睛外,全身都隐没在黑暗之中。心下纳闷:“风逸说有八个,还有四个在哪?” 他横剑当胸,提气大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可知风大侠下榻此处,这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那四人中的一个沙哑嗓子说道:“老头,若非风大侠在此,我们兄弟还不来呢! 这没你的事,别自找不痛快!” 言达平本来是被风逸逼出来的,可这话却让他来气了。 想他言达平那也是江湖上有一号的人物,弄不过风逸也就罢了,这人也敢将他视之蔑如也,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一抬眼,森然道:“几位有胆上门,何必藏头盖脸,是怕出乖丢丑,辱没了祖宗吗?” 这话一出,几人齐齐大笑。 笑声雄劲有力,隆隆作响。 言达平一听,便知来人内功均是不弱,难怪明知风逸威名,仍敢上门。喝道:“有什么好笑,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几人笑声一收,为首那人冷笑道:“嘿、嘿,给脸不要脸,你是什么玩艺儿,也配向我们叫阵,哪位兄弟给这老儿舒舒筋骨。” 言达平见他目中神光湛然,必是个极厉害的人物,就听一人喝道:“我来!” 呛啷出剑,飞身下屋,内劲直贯剑尖,剑朵朵,直扑言达平胸口,剑法颇具名家风范。 言达平右手倏扬,唰的一声,剑势如虹,迎击而上。 言达平在风逸手里窝窝囊囊,可这时剑法飘逸,身形沉稳,一副宗匠气派,行动之快,简直不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 就听“丁丁当当”一阵金铁交鸣声中,两人已经交手三招。 来人自认剑上造诣很深,这几剑连环攻出,定可伤敌。 怎知对方不但连挡自己三剑,而且还回攻三剑,不禁一怔,横剑当胸,喝道:“你是谁,瞧你剑法,当非无名之辈!” 言达平对其所问,浑然不顾,喝道:“我当是谁如此狂妄,原来是雪山派的,凭你这点儿道行,也敢如此口气,接招吧!” 蓦地手腕一翻,一招“孤鸿海上来,池潢不敢顾”,剑尖在空中划出道道光圈,向对方递了过去。 他也察觉到敌刃上所含内力着实不弱,心想:“这人武功已如此了得,若是四人联手,绝非敌手,不过风逸定然不会让我现在死!” 所以毫不畏惧! 风逸早就站在窗户边,看着二人动手,暗道:“言达平名震江湖,果然有两下子。我就看不出,来人用的是雪山派剑法!” 不过他知道,毕竟是差了江湖阅历。 那些黑衣人也是一惊,他们没认出对方底细,却被人家看出了来历。 此时雪山派再也不敢小看这个老头,避开言达平这一剑,电光雷闪的刺出了七剑,出招迅捷,又急又密。 言达平也非庸手,运剑如飞,剑招连绵,剑尖连转了七个圈子,叮当有声,转瞬间连过七八招。 风逸一边看着,一边心想:“言达平内力太过不足,招法也里胡哨,何不直截了当地刺他小腹,岂不既快又狠? 伤不了他,也能让他回剑防守! 何必自己陷入防守!” 言达平剑法大有不足,可饶是如此,与那雪山派好手也打得有来有往,不落下风。 风逸自是又想:“梅念笙没给他们真传,可就这一手,江湖上又有几人可敌? 为什么还会走到那一步,难道人的贪心就永远没有止境吗?一山望着那山高!” 那群黑衣人也瞧的“咦”声连连。 一人大声道:“王兄,额说,这有些邪门,风逸这怂手下,咋还有个硬点子呢?” 话音刚落,就听言达平大喝一声:“放你娘的屁!” 长剑陡然递出,猛地里剑交左手,右手反过来啪的一声,重重打了对手一个耳光。 这一下别处心裁,巧妙之极,对方直接被打了一个呆愣,连退几步。 风逸心中暗赞道:“这招要是附有神照功,对方就完蛋了!” 他知道若被自己全力抽中,对方纵然内力与自己相当,也会半身酸麻,自己后招跟上,这一刹那时间,就够对方完蛋大吉了! 言达平自然无此能耐,可他一招得手,那也很是开心,他被风逸打了好几个嘴巴子,可算找补回来一点。 旁人身上那也算! 言达平一副笑吟吟的样子,长剑倏地一抖,搭上那人长剑之上。 雪山弟子只觉一股大力传来,自己手臂一酸,长剑直欲脱手而飞。然而他也运起周身之力,生生将长剑握在手中,断断不容撒手。 怎料言达平长剑一振,如灵蛇暴起,向前一探,嗤的一声,鲜血飙出。 那人肩头中了一剑,吃痛之下,言达平长剑一搭,顿时将他长剑挑飞,那人急忙跃退。 就听屋顶一个苍老的声音叫道:“连城剑法,这是连城剑法!” 言达平冷笑道:“嘿,还算没瞎眼!” 手中长剑伸出,搭住空中落下的长剑,剑尖如有胶水,竟将对方长剑黏了回来,左手拿住,笑着说道:“雪山派就这点本事,也敢染指神照经与连城决,嘿嘿,真是不知自量!” 风逸看出言达平这三招臻其佳妙,忽有所悟,心想:“梅门弟子的‘唐诗剑法’虽说里胡哨,可终究脱胎于连城剑法,梅念笙不教他们高深内功,让他们走上了歪路。 可我有神照经,内中蕴含至理,乃是武学的根本,也实则就是连城剑法的剑决。 我在根据‘唐诗剑法’的剑招,未尝不能追本溯源,还原真正的连城剑法!” (本章完) 第42章 千里送人头 第42章 千里送人头 言达平胜了一场,心想对方若是围攻,那就轮到风逸上场了,自己乐的清闲。 怎料对方为首之人,一挥手:“点子扎手,扯呼!”那被言达平击败的雪山弟子,飞身跃起。 可他一只脚刚踏上屋顶,就听“忽”的一声急响,一道白光如雷似电,其疾无比。 铛的一声,寒光一闪,那为首之人急忙出剑去格,可白光陡地变快,这一剑竟然挡了个空。 “噗”的一声,白光正中雪山弟子后背,当即一口鲜血喷出,眼看就要堕下地来。 那为首之人伸手抓住,眼见兄弟背心“灵台穴”上镶着一只白色小酒杯,大概是不活了,将他挟在胁下,直接飞身离去。 其余之人也竟然仿佛未见,跟随而去, 只是远远传来一声:“快慢随心,好厉害的手段,领教了!” 风逸见对方要走,随手就将手中的一只酒杯扔了出去,以丁典传授他的暗器法门,附以神照功的无上内力,普天下能躲开格挡的人真的不多。 言达平飞身纵上屋顶,举目望去,房舍高高矮矮,这些人已经融入茫茫夜色中。 心知这些人黑夜之中,借房舍遮掩,自己万难追及,而且他也不会傻的去追。 可对方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就是为了千里送人头? 言达平沉吟一下,落下地来,叫道:“店家,打点水来,让老爷泡个脚!” 他与那人打的热闹,一些胆小客人早就跑了,小二与掌柜也是浑身哆嗦,生怕惹上人命官司,听了言达平叫喊,当即应了一声。 “您稍等!” 言达平推门进屋,就见风逸正在窗前负手而立,闭目沉思,也不知在想什么。当即笑道:“风大侠,你刚才说来了八个,怎么我只看到了四个。” 风逸说道:“有四个伏在客栈墙后。” 言达平心中一凛:“要是追出,跃墙之时,岂不中了暗算?”说道:“你刚才要是追出去,他们或许跑不了几个!” 风逸也不言语,缓缓踱步到了桌前,坐了下来,将蜡烛挑了挑, 言达平心想:“小小年纪,装什么深沉。” 风逸早就看出,今日之事透着古怪。别的经验不提,穷寇莫追的道理,他比谁都懂。 大晚上去追人,鬼知道会有什么陷阱等着自己! 在不熟悉的地方,稳一手,那是很有必要的。 妥当! 安全! 毕竟“落流水”面对血刀老祖的惨败,那可是血淋淋的教训,风逸时刻在心! 一阵晚风入户,吹得灯火飘忽,风逸的脸色也随之忽明忽暗,忽然看向言达平道:“素闻雪山派一向少来中原,可今日见其剑法精妙,果有独到之处。 但没想到你的武功也如此惊人,竟能将之击败,伱将剑法使来,让我瞧瞧!” 言达平在风逸面前丢尽了脸,却在雪山派身上找回了一些颜面,很是志得意满。 听了这话,大剌剌坐在他的对面,嘿然一笑:“我的剑法与你的武功相比,不值一提,你就别让我献丑了。刚才得手的那几招,不过是我偷学的,只可惜…… 唉,若非师父藏私,我哪将这些人瞧在眼里,他们一个也别想跑。” 说到这里,脸上满是怨恨与遗憾。 风逸想让他将“唐诗剑法”施展一遍,也好默记在心,加以揣摩,听了这话,心中不由起了怒意,冷冷道:“你师父都被你们害死十多年了,你还哪来这么大的怨恨?” “呵呵,”言达平冷笑道:“我不该怨恨吗? 梅念笙当年说我们心术不正,所以不传神功剑决。可他既然发现我们几个心术不正,完全可以将我们废去武功,逐出师门。 可他偏要维护他“两湖大侠”的金字招牌,生怕门下出了不肖弟子,为人所笑! 所以耗着我们哥几个,天天给他磕头,叫他师父,又不传真本事给我们,反而便宜了一个非亲非故的丁典。 呸,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自己找死,也害的我们背负了弑师之罪,你当我也愿意吗?” 风逸静聆之余,心头冰冷,这人如此大逆不道,不知感恩,也能说出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却又不胜感慨:“梅念笙若想到自己的所做所为,落在自己徒弟眼里。 就是因为丢不脱,放不下,看不开一个名字,不知有多悲哀。”风逸提起酒壶,轻轻斟上一杯,说道:“你师父所做的一切,你就只看到了这些?” 言达平心念数转,一脸狐疑道:“你又看到了什么?” 风逸问道:“天下习武之人中,似雪山派那人的武功,多吗?” 言达平沉吟道:“那当然不多了。这人能与我拆了三十多招,方才落败,何其不易,你以为我这‘陆地神龙’是吹出来的?” 风逸接口道:“那你这身本事够不够安身立命,够不够你名震江湖? 而这是不是你师父教的?” 言达平轻轻冷哼一声。 风逸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幽幽道:“你满怀怨怼,说你对于谋害师父,问心无愧。只因师父藏私。又说自己武功不如我,也不如‘落流水’!” 言达平插口道:“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难道不对?” 风逸笑笑:“这是事实,理却不对! 我本身走了狗屎运,这是奇缘,不可言说,不可复制,也不可相提并论! 况且我为获取神照经,也以性命为赌注,让丁大侠脱去死劫! 而丁大侠能得神照经,也是冒着被你们发现、灭口的风险,救了梅老先生,得到了认可。 你们呢,又付出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言达平听得这话,脸色数变,一咬牙,道:“我们难道没付出吗?我们侍候他好多年,毕恭毕敬!” 风逸嘿笑道:“一个大侠收徒为了什么? 你口口声声说梅老爷爷是沽名钓誉,那他培养出三个大名鼎鼎的名侠,让自己千古流芳! 还有比这最重名的表现吗? 那么他这种人要的,是你们喊的一句师父,还是给他端茶倒水的侍候? 他想要的难道不是你们能如‘落流水’一般,以行侠仗义为己任?让整个武林以他们为榜样? 你扪心自问,你们三个谁做到了?” 言达平阴沉着脸,默然无语。 风逸又道:“你们既然拜入梅大侠门下,就该谨守他的教诲,可你们呢,他的绝世武功那是要学,对于他所秉持的侠义之道,却是嗤之以鼻! 通俗讲,就是对自己有利的,能让自己放纵欲望的本事要学,但想要束缚自己的欲望,提高自己的道德品质,那就将它置诸脑后。 个人想法本就不同,可你们既如此想,不该拜入梅大侠门下,应该去找血刀门!” 言达平脸色一变,双眉一扬,道:“血刀门是什么东西,我会去拜他!” 风逸点头道:“你当然不会去拜入血刀门。 你们拜梅大侠为师,是既想享受正道大侠给自己带来的尊崇地位,以及江湖上的恭维,却又不想去尽大侠的责任,因为做大侠那么累,又怎会让自己如血刀恶僧一般,只要出门就被人戳脊梁骨,喊打喊杀呢!” 言达平听得双眼发亮,盯着风逸,一颗心突突直跳,耳根烧得通红。 他知道风逸说的对! 风逸喝了杯酒,道:“所以你们拜了师,你师父要求你们做的,做不到,认为不怪自己。 而他就必须按照你们的想法来,若不按你们想法来,就是该杀,就是该死! 哪怕他已经传授了你们一身足以扬名立万的武功,你们也可以忘却这份大恩! 这就好比,一个父亲有一份大产业,觉得自己儿女不成器,便给了他们足以衣食无忧的保证。 只是为了不想让自己一生心血付诸东流,便想找个能够接管的人才。 可他的儿女为了这份大家业,却将这个老父亲给谋害了,如今还对他怨念不绝,对此振振有辞,说他是沽名钓誉的伪君子! 敢问,这世上可有此等厚颜无耻、狼心狗肺之人?” 言达平心情激荡,又气又急,老脸涨红,两眼死死地瞪着他。 风逸眼光忽向门外一瞥。 就听“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言达平猛地回神,喝道:“谁?” (本章完) 第43章 送宝童子 第43章 送宝童子 “客官,您要的水!” 适才言达平进门之前,特意要的洗脚水。 他与人战了一场,想泡个脚,以便让自己暂时忘却烦恼,睡的更加沉些,便说道:“进来吧!”当即往床边走去。 “咯吱!” 一伙计推开房门,探头探脑张望,就见风逸背朝自己,言达平坐在床边,说道:“端过来。” 伙计遂一脸笑意,应了一声,从风逸身后走过,低身将一盆水轻轻放在言达平床前,起身退出。 言达平刚要伸手脱鞋,可就在提腿伸手的一刹那,伙计突然身子前探,双手一摆,五指好似轻烟,拂向言达平肋下。 言达平自从与风逸在一起,已经有点自暴自弃了,更何况这人内功了得,出手迅快。 劲风袭来,言达平只觉肋下酸麻,自知走了眼,羞惭间正要出手抵挡,顿觉一股酥麻之感直透全身,已被对方点中几处大穴,一口气憋住,一句话都吐不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 这人借着双手在言达平肋下一按之势,足也不抬,便嗖地横掠五尺,疾若飘风,到了风逸身后,右掌往他背后劈出。 掌风过处,屋内灯火随之一暗,足见劲力。 伙计深知此刻情势凶险无比,风逸一旦反应过来,立有性命之忧,可掌力将出未出之时,便觉身周气机一紧,下方一股劲风直向小腹撞来。 风逸虽未回身,那左掌却已反手拍出,出手之快,如雷如电。 伙计悚然而惊,急忙挡架,怎料风逸手掌微抬,“嘭”的一声,自己胸口却已经中掌。 风逸手下从无虚着,对方连哼都不及哼上一声,便应手而飞,一口血箭喷出,人也撞在墙壁之上,仿佛挂画。 一时间屋瓦齐震,灰尘簌簌而下, 这人落地之后,脸色惨白,一动不动,显是死了。 声断音绝,灯火重亮。 风逸一笑而起,举目望向窗外,凝神运功细听,周围十丈之内,竟也没人靠近,不禁眉头微蹙,忖道:“按道理,这人偷袭之时,应该有人呼应才正常啊!” 言达平这时也缓过一口气来,他也不知自己是该喜该忧,嘿然道:“来了不少人,竟然就是为了这一下。” 风逸斜眼微睨:“你现在开始摆烂了,是吗?” “摆烂?” 言达平很是不解。 风逸哼道:“就你这幅样子,也不知怎么活到现在的!” 言达平老脸一热,心想:“老爷若不是被你整治的没了希望,岂能如此大意?” 风逸道:“从他开始答应伱的那一声,我便听出他内力不弱,刚才走到门前,你竟然都没发觉,足见轻功了得,这样的人怎会是个店伙计!” 言达平眼中又是佩服,又是失望,瞧着这个将自己整治的生死两难的对手,喟然一叹道:“堂堂雪山派也震于你的威名,不敢贸然动手,只能利用下三滥的手段,嘿嘿……” 风逸看向窗外,朗声说道:“诸位既然想要功诀,何不明刀明枪的站出来?胆子这小,还是带着他滚吧!” 说着踏步走向那具尸体,准备将其扔出屋子。 可就在他俯身抓拿,离尸体只有一尺的刹那,忽听“嗖嗖”两声,两点寒星直扑风逸双眼。 风逸大吃一惊,鼻中隐隐闻到一阵腥臭,显然箭上喂有剧毒。可风逸现在的武功造诣,委实冠绝天下,在此间不容发之际,功随心转,胸腹一缩,已使出“细胸巧翻云”的轻功,后翻筋斗的同时,右袖扬起,遮住双眼,以免躲之不开。 好在那两枝袖箭虽快,他速度更快,有惊无险的从他头脸掠了开去。 那伙计亦是未虑胜,先虑败,一发出袖箭,立即挺跃而起,顿足飞身,直向窗户窜去,身法极为迅疾。 风逸又惊又怒,目中精光暴涨,大吼一声:“瘪三,哪里逃!” 猛一甩手,言达平放在桌上的长剑被他掷出。 他内功何等深厚,满腔忿怒之情,尽发泄在这一掷之中,劲力更足,长剑去势之快无可比拟,好似流星横空划过。 而这时,那人刚穿窗破格,身子还未完全逃出,长剑携风带电似得直插他的腰部。 伙计待欲闪躲,已自不及,“砰”的一声,长剑落地,那人也瘫软无力,挂在了窗户上。 这一切说来话长,实则只是一晃眼间。 言达平被这惊心动魄的一幕,都震的呆愣住了。 他心中的疑问,太多了。 毕竟那人胸口中了风逸五丁开山般的掌力,怎会没死? 他清楚,若是自己,定然必死无疑! 而且风逸这一剑劲力威能已极,将他刺个对穿,都很是正常。怎会长剑及体之后,直接落在地上? 风逸此时也直冒冷汗,他刚才那一掌拍在对方胸口,“膻中”大穴与“璇玑”等大穴含其中,“神照功”如此威力,纵然“落流水”中了这一掌,也断无活命之理。 所以他将这人已经当成尸体了,怎料死人还能动弹,若非自己“神照功”大成,功随心动,反应比念头还快,刚才那两枚袖箭非射中自己双眼不可。 他后怕之余,也明白对方身上穿了护身宝衣,毕竟中了掌力能活,有可能是自己功力未纯,亦或对方内功颇有独到之处。 可长剑没能刺入身体,问题就一目了然了。毕竟纵然有人修成少林“金刚不坏神功”,也不可能让自己掷出的长剑刺之不入。 风逸走过去将尸体拎了下来,就看这人面目狰狞,双睛凸出,虽说死不瞑目,但已气绝。 风逸伸手往尸体的胸口按落,突然一股又韧又软的力道将他手掌弹回。 风逸心中一喜,果然猜的没错,一把撕开那人外衣。只见他贴身穿着一件漆黑发亮的里衣。 风逸长声笑道:“哈哈,果然是送宝童子到了!” 言达平惊叫:“乌蚕衣。” 风逸瞥了他一眼,道:“你倒也认得。” 言达平道:“这是雪山派的至宝,我怎能不知。” 这汉子虽中了风逸一掌,但因乌蚕衣之阻,只将他打得身受重伤,闭住了气,没能毙命。 可风逸后面这一剑,虽同是刺在乌蚕衣上,然而劲力突其一点,这股强力自是直接将人震死了。 风逸拉去那汉子的外衣,又将乌蚕衣剥了下来,忽听得窗外簌簌几下响声,一道白光闪过,夺的一声,就见一把匕首附著一张白纸钉在桌上。 言达平惊道:“寄刀留柬,这帮人果然谋划很深!” 风逸神色木然,走进一看,只见白纸上写着两行字道:“阁下神功盖世,雪山派王延辉、白延志命丧阁下手中,心服口服,一笔勾销。但请归还乌蚕衣,否则不死不休!” (本章完) 第44章 意难平,气难消 第44章 意难平,气难消 风逸心思敏锐,看着这张纸条,立马理清了一切。 这些人大张旗鼓而来,却与言达平一交手,便偃旗息鼓。 这是想给自己营造出他们震于自己威名,不敢贸然动手的感觉。好让自己心生傲意,而后不管言达平是否洗脚,他们总有机会让高手假扮成伙计进屋,寻找机会偷袭自己。 自己若及时反应过来,再靠乌蚕衣装死,找寻机会,实施二次偷袭。 毕竟没人喜欢房里多一具尸体,一定会有机会,可饶是如此,也做了两手准备, 若是暗算成功,那些埋伏的人便一拥而上,乘虚而入。 若是失败,就选择不露面的寄刀送柬,留一丝缓和余地。 否则这张纸条,又怎能如此及时? 风逸心中冷笑:“眼见偷袭失败,反被我得了乌蚕衣,便想要回去,还他妈的虎死不倒架,世上哪有这好事!” 但他心中也不禁微叹一声,连雪山派这等名门大派都对自己,直接用上阴谋诡计了。 看来,名头太大,也不全是好处! 自己若是没名没姓,他们定然不屑动用此等卑鄙手段! 风逸摸了摸乌蚕衣,轻笑道:“想必各位也清楚,我风逸出身龙沙帮,自小穷怕了。 与雪山派这等名门旺宗,那是没得比。 对于别人送的礼物,一向没有不收的。 但我也读过几天书,知晓礼尚往来,你们就将他带回去吧!” 当即抓起那具尸体,扔出了窗外。 窗外一人哈哈笑道:“风大侠神照功威震天下,‘南四奇’都是铩羽而归。 我等深知,单打独斗,天下无人是你敌手,这才出此下策。 这梁子你若揭不过,他日有瑕,还请驾临凌霄城,雪山派自当恭候!” 风逸冷笑道:“有空一定去!” “一言为定!” 便听脚步轻响,三个人越墙出外。 接着脚步声声,七个人一起去了。 言达平没有风逸的内力,自然听不出来,问道:“是不是又跑了?” 风逸嗯了一声。 言达平很是愤慨道:“他们如此欺人,这伱都不追?” 风逸一边脱着自己衣服,一边漫不经心道:“为什么要追?他们三番两次的想让我出去,你以为是想跟我公平的单打独斗?还是你希望我出去被他们暗算了?你说不定还能活?” 言达平尴尬一笑,心中却是发凉:“这小子如此稳重,根本不重虚名,难怪我栽的莫名其妙!” 想到这里,对以后面临的命运,更为发愁。 风逸在本该气盛的年纪,又身怀不世之功,还能遇胜不骄,见辱含垢,想对付这种人,那比登天还难! 言达平直到现在,都没发现风逸的软肋与破绽。他本来还想着风逸年少,应该喜欢美人。 可他亲眼目睹风逸对水笙那种美人,眼中都没有一丝欲念,那么美人计大概没用了! 想到雪山派还敢跟他叫号,又有些幸灾乐祸! 不过言达平也能理解,雪山派毕竟是名门正派,输了一阵,就放弃姿态,摇尾乞怜,那才会成了笑话。 一念之此,当即冷笑道:“你以后可不好过了。人人都知单打独斗奈何不得你,只要与你放对,不是暗算,就是一拥而上喽!”风逸淡淡道:“就跟你们对付你师父一样喽。” 言达平老脸涨红,恨恨道:“你先给我解开穴道!” 风逸本来要穿乌蚕衣了,一挥手,一股劲风直扑言达平胸腹。 言达平顿觉一股暖流入体,当即挺身站起,一看桌上纸条,惊道:“难怪了!” “怎么?”风逸问了一句。 言达平道:“这王延辉应该是与我过招之人,这两年以一手雪山剑法在西北之地着实为雪山派增了不少光。 他还则罢了,可这白延志乃是雪山派掌门人白永洪的独生爱子,自身武功本就非同小可,今日却折在你手里,还丢了乌蚕衣,雪山派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了!” 风逸冷笑道:“如此利欲熏心之徒,不死我手里,也得死在别人手里。好在他还送了件宝物,死的也算有些价值!” 说着就将乌蚕衣贴身穿了。 乌蚕衣其实是前后两片,腋下用扣子扣起,很好穿。 言达平看的是一脸羡慕,说道:“这件宝衣,是用大雪山上的乌蚕蚕丝织成的,刀枪不入。只这两块料子,剪刀也剪不烂,只得前一块后一块地,扣在一起。 白永洪宝贝自家儿子,才让他穿了这件‘乌蚕衣’。呵呵,倒是便宜了你!” 风逸微微一笑:“哪个当爹的不宝贝自己儿子?” 言达平本身是想让风逸害怕,但见他气度仍旧从容,心中更气,叫道:“你不必指桑骂槐,我师父他总没拿我当亲人,更没拿我们三人当儿子。 他只是蠢,若是早早将我们逐出师门,我们哪有机会谋害他!” 风逸也不看他,自顾自地道:“你一会说你师父能逐你们出师门,而不逐,因为沽名钓誉。这会又说他蠢。 你为何就不能想想,你们几个对师父无义,可他对你们,却非无情? 他老人家是真心希望自己的三个徒儿,能够迷途知返,洗心革面? 不逐你们出师门,只是不想让你们背负着不肖之名,而无法立足于江湖呢?” 最后一句话,风逸说的淡然,言达平却是脸色顿变,目中隐隐闪射出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光芒。 他不知是自己从未想过这一点,还是不愿去想这一点,但他知道,但凡被逐出师门的徒弟,在江湖上都会寸步难行。 人人都瞧不起! 尤其师父名望越大,徒弟越难过! 风逸叹道:“人这辈子,最忌以己度人。 不能因为自己行的端、走的直,便认为所有人都是好人,这叫防人之心不可无! 更不能因为自己内心阴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便看不到一丝光明,就认为全天下的人都该和自己一样! 世上就怕如此自负,愚蠢的人太多了,所以才有害人之心不可有,这句老话!” 言达平听了这话,又惊又气道:“你不是不跟我讲道理吗?” 风逸目光一转,射在他的脸上,凛然喝道:“我说的不是道理!而是天理! 是我的意难消、气难平! 更是我华夏数千年的立世之基!” 言达平被他一喝,但觉心跳加剧,血涌头顶,不禁连退三步,看着他那如惊虹如冷电的目光,身子微颤,心中暗暗嘀咕:“他奶奶的,这小子眼神如此厉害,武功只怕尚在我师父之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练的!” (本章完) 第45章 唐诗剑法 第45章 唐诗剑法 言达平一整容色,正色道:“你说人不能以己度人,你现在何尝不是如此?” 风逸脸色一沉,缓缓道:“你与其说我以己度人,倒不如说我风逸脱离龙沙帮,与伱们一样,故而服不了众!” 这本是言达平不服风逸的根本,当即眉头一挑道:“难道不是吗?” 风逸厉芒蕴目,冷冷道:“我与凌退思之间的关系,只因我父亲死于龙沙帮与洞庭帮火拼,他只不过是为了安抚人心,给了抚恤银两,让我长大成人。 但像我这种人,在龙沙帮并非个例。 长大之后还得给他卖命。 凌退思为了功决,派去丁大侠身边卧底者,并非我一人。 所不同者,只是那些人都被识破打死,而我却从丁大侠手中活了下来。 就这,我也得防止丁大侠为凌退思所囚的秘密外泄,时刻刀剑悬颈。 我能得脱身,可谓得天之幸,自然要与他分道扬镳! 然而你们几个虽然未得梅老先生真传,却也学了足以安身立命的本事,各个都在江湖上威名远震。 是你们尤为不足,为了习得绝世武功,睥睨天下。 从而对恩师狠下毒手,如此兽行神人共愤,天地不容! 古往今来,无论庙堂还是江湖,你们这种人,无不该千刀万剐,锉骨扬灰! 我风逸只不过求存图生,脱离龙沙帮,岂能与尔等为了私心欲望,沆瀣一气,罔顾人伦,弑杀恩师等量齐观?” 言达平双眼瞪圆,他只道风逸逼自己去万家寿宴揭露他们三人杀师罪行,是他生怕别人以此攻讦,无法自圆其说,陷入窘迫之地。 未曾想,他一切皆明,一时间面色忽青忽红。 风逸接着道:“寻常之事,或许见仁见智,各有不同。 可最基本的伦理纲常都能因为利益、好处而置诸脑后,那他妈还是人了? 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尤其咱们武林中人,最讲究尊师重道,纵然黑道中人,也得讲究“盗亦有道”。 皆因师父教了徒弟安身立命的本事,就等于让他多了条命,便如同生身父母给了生命一样。 徒弟就该如孝敬父母一般对待师父! 可你们呢? 却因他没有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教给你们,就认为他对你们不够好,没拿你们当儿子。 倘若真是如此,梅老先生在发现你们心术不正时,不管是将你们逐出师门,亦或者将你们三个偷偷杀了,对他来说都不难。 纵然是在你们对他动手的那天夜里,凭戚长发那点能耐,也能将长剑插入他的后背?” 这番话掷地有声,语意深长,直把言达平听得神色连变,心中念头纷涌,与师父在一起的一幕幕,再想到自己三人杀死师父的场景,神色渐转凄凉。 他明白这世上被暗算者,无不是栽到了自己最为信任的人手中,尤其武学高手。 风逸看到言达平神色急剧变化,接着又道:“刚才雪山派也是背后偷袭,为何不能成功,我与你本为敌人,为何敢住在一起,不是我风逸比梅老先生厉害,而是我无时无刻都在紧绷心神,防备着你们,而他没有! 因为你们是他仅有的亲人! 谁会去防备自己的亲人?” 言达平呆了半晌,颓然坐到,喟然一叹道:“是啊,我师父若真的对我们如同我们对他一般,时刻提防,戚老三那一剑刺不中他的。” 风逸神色稍缓,说道:“这世上的人,皆有贪欲,可不为贪欲泯灭基本的良知与道义,这就是人与禽兽的区别。 倘若人人都如你们一般,这朗朗乾坤,都是豺狼横行,又成何景象? 普通人还有的活? 谁家生个貌美女儿,是不是就得将她掐死,免得惹火上身? 而这也是你师父不传你们神功的根本,就是怕你们仗技害世,无人能制! 毕竟就你刚才以剑粘剑的内功造诣,天下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风逸那日听了丁典的详细叙述,便明白了梅念笙最后时刻,有的只有痛心与无奈。 显然梅念笙不只是重名,他内心自是希望这几个徒弟,能够迷途知返,所以遭遇杀身之祸时,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若存着如狄云那般想的坏心,将徒弟往歪道上领,梅念笙既可以不传这几人武功,最重要的就是一定会防备徒弟! 因为自己若害人,岂能不防人害我? 这是最基本的人性! 狄云之所以要将梅念笙想的那么坏,只不过下意识的想为自己师父戚长发开脱。 就像丁典讲述梅念笙被谋害的过程,以及戚长发“铁锁横江”什么含义,他都半信半疑一样。 言达平听的双眉连挑,沉默半晌,点了点头道:“是啊,我师父丢给了我们一本唐诗选集,我们三个还给弄丢了。 我这些年一直在观察万震山、戚长发动向,他们两个也一样,也没人去兴风作浪。 唉,我们要真是有了神照功,呵呵,我们是闲不住的,这江湖也闲不住啊!” 风逸目光在言达平脸上转了一转,冷然说道:“你从未真正的了解过你师父,他传给你们的剑法叫“唐诗剑法”,为何? 就是他看出你们几个心术不正,希望你们能够在学剑的同时,利用诗词陶冶心性,可你们谁懂他的这份苦心? 你们只是认为他给了你们安身立命的本事,不传自己称霸武林的绝学,就是对自己不够好! 却从不去想,梅老先生是人人尊奉的两湖大侠,也是师父! 大侠在于让他不能亲手教出几个无人能制的恶魔,这是他给武林、给天下的责任! 师父又让他不能亲手绝了几个徒弟的路,只能有所保留的传授,这是给你们一声师父的说法。 你们要是走正路,顶着师父余荫,这些武功足够自保。可你们倘若为祸天下,自会激出正义之士将你们诛除净尽! 而这也是他给你们、给天下人的交代! 你想想,我若现在去当个采贼,这天下人谁能制我?” 言达平望着他,神气古怪,蓦地伸手指着风逸鼻尖,哈哈笑道:“你要真干了这事,我师父都能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 说着说着缓缓垂下头来,又低声长叹道:“其实我本意是想将师父逼到绝境,让他交出《连城剑谱》,不料戚老三直接就是杀手。 唉,到底师徒一场,他死之后,我心里也有一些难过。每每想起,我也是悔恨难安哪。”说到这里,眼角竟然渗出了两滴浊泪。 风逸止住他道:“罢了,你这眼泪是鳄鱼的眼里,还是悔恨的泪水,我不想深究。 我只是告诉你,芸芸众生,多半人都是贪婪成性,可仍然能有朗朗乾坤,正义不灭。 就是因为不是所有人,都会为了那点含嗔之念,而泯灭大义人伦! 试想,这世上的人都喜欢美女,这是色心。 自家女儿漂亮,有的人不会对她动心思,可有的人会说自己种的白菜,吃着好吃! 这就是人与禽兽的区别,也是人伦之所在!” 言达平听到这里,厉声喝道:“我是人,不是禽兽!” 风逸冷笑道:“那种禽兽被色心欲念压倒了人伦大义,这与你们为了自己野心谋害师父又有何区别? 所以你既然杀了你师父,这就是大恶! 就得认! 别在我面前恬不知耻的说什么,问心无愧! 这四个字用在你身上,它们都会觉得丢人!” 风逸说这些,无非是希望言达平能有所醒悟,去了万震山宴会上,能按自己所设想的来。 言达平也是心乱如麻,满脸通红,忽道:“你说的对,我们谋害师父,的确是禽兽不如!这一次去了万家寿宴,我会揭露此事,让你落个轻松!” 风逸纵声长笑,声震屋瓦,说道:“你当我让你亲口揭露这桩事实,真就只为给自己落个轻松?” 言达平破天慌的手扯胡须,一脸颓然道:“那你为了什么?” 风逸目闪神光,说道:“你永远不懂什么是人,什么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什么叫‘得人恩果千年记’。 我深觉梅老爷子死的冤,死的气,而我风逸承了“神照功”,就该为他做些什么! 你出头指证,既是给你师父一个交代,让他老人家死前那副苦笑,那副老泪纵横,别都成了一个笑话,也是给你一个当人的机会! 最起码给世人一种感觉,他这三个逆徒,最终还有一个在他身死之后,幡然醒悟。 这也是给他老人家的最后体面。 别让人笑话,堂堂‘两湖大侠’一辈子收了三个逆徒,真是眼盲心也瞎! 你懂了吗?” 言达平听到这里,心头乱跳,突然双膝跪下,大叫道:“风大侠,你别说了,你别说了!” 霎时间,老泪纵横,双拳击打头部,哭的好不伤心。 风逸看着言达平嚎啕大哭,也不想去理会他是真的醒悟还是做戏。 因为他如果真醒悟,便让他死的可以不难受,但若让自己这一天的功夫白费。那就会让言达平尝试到,什么是真正的痛苦。 言达平在这里哭,风逸刚开始还觉得这人还有点人性,时间一长,听的却是心生焦躁,骂道:“你能哭活你师父吗? 你若真是个人,就在万震山寿宴上,不要想别的阴谋诡计!” 言达平听了这话,也是老脸一红,讪讪止了泪,站起身来,哽咽着道:“我不会的,你的为人,的确配的上师父真传。 事到如今,我要还想什么阴谋诡计,让师父成为笑柄,那是真的禽兽不如了。” 风逸微微颔首道:“我既是梅大侠传人,清理门户,理应用他的武功!” 言达平点头道:“你说的对! 我们对师父的神功剑诀想了半辈子,死在神照功下,也是我们的造化!” 风逸望着他,不禁寻思:“此人究竟是真的醒悟了,还是假的呢? 唉,真如何,假又如何? 总不能因为他悔悟了,我就放过他吧?” 当即说道:“连城剑法已经失传,丁大侠也不会,你将唐诗剑法施展出来,让我瞧瞧,若能还原连城剑法,就能让世上少绝一门绝技。 纵然还原不了,用这套剑法杀你们,更加名正言顺!” 言达平本也是聪明人,一听这话,也觉得大有道理。 风逸有神照经,配合唐诗剑法未尝不能还原连城剑法。 自己想了半辈子,都没学来连城剑法,在风逸这里若能见识到,也算不枉了。 当即取过长剑,嘴上说着剑诀,也就是唐诗诗句,手中比划起了剑招。 (本章完) 第46章 梅门弟子(二合一) 第46章 梅门弟子(二合一) “滴,宿主得到梅门弟子认可,触发任务:清理门户,奖励成就值100。” 风逸脑海中响起了久违的系统提示音,当即调出系统。 【宿主:风逸 年龄:21 身份:“两湖大侠”梅念笙关门弟子。 内功:神照功(大成)+ 备注:‘炉火纯青’需成就值125 武技:无影神拳(大成)+ ‘炉火纯青’需成就值50 清风剑、五虎断门刀、开山掌、鹰爪手、虎爪功、大、小擒拿手(炉火纯青) 唐诗剑法《连城剑法残》(初窥门径) 备注:提升‘小有成就’需成就值20 轻功:提纵术、八步赶蝉、草上飞(炉火纯青) 暗器:一掷千钧(炉火纯青) (注:熟练度分为初窥门径、小有成就、大功告成、炉火纯青) 成就值:6(注:通过完成任务、斩杀敌人获取。成就值可用于提升武学经验)】 风逸眼见自己的身份从被驱逐的龙沙帮小头目,直接成了梅念笙关门弟子。寻思就是因为言达平认可自己是梅门弟子的缘故。 毕竟丁典都不算梅念笙的徒弟,他所谓的代师收徒,严格意义上是虚的。 而言达平再是不肖,他也是世上眼中,梅念笙正儿八经的二弟子。 他既然认可自己是梅念笙弟子,这就已经是事实了。 而神照功与无影神拳随着连番战斗以及自行体悟后,熟练度又有所提升,所以到炉火纯青、出神入化这等无上妙镜,需要的成就值也再次减少了。 至于丁典所传的各种武功,以神照功的无上内力为基,自是一练即成,一成即精,已然纯熟无比,臻至炉火纯青之境。 言达平口说手比,将一套“唐诗剑法”演练完毕,持剑躬身道:“小老儿班门弄斧,还请风大侠指点。” 风逸起身拱手道:“你不要叫我风大侠了。 我不是侠,叫我风逸,或者风兄弟都行。” 言达平点了点头。 “我以前以为这套剑法招很多,不且实用,然而今日得观全貌,方知摇光泛彩,至理内含,学问十分精深。 梅大侠应该是为了让你们修炼,取连城剑法之神意,特意加了些虚招,若能练到精深之处,虚若梦幻,杀招隐于一击。” 说到这里,风逸不禁有些惭愧:“我以前说这套剑法招多,是基于我的能为,因为只要我出剑够快够狠,简单一剑,便能解决问题。 可你们不会神照功,内力不如我,看似又快又狠的剑招,其实并不实用。” 唐诗剑法与诗句有关,学剑之前,先要通晓诗句的意思。风逸不算高才生,但也是正儿八经受过系统教育的,对于唐诗剑法中那些出名语句,了解其意却也不难。 原剧情中的狄云说“唐诗剑法”招太多,点出种种不足,他却不知自己这么想,只因身怀《神照经》与《血刀经》正邪两派最上乘的武功,武功之强,当世不做第二人想。 他所设想的招数固然简单,能够克敌制胜,却往往实际难能,常人万万无法做到。 这一剑直刺,固然简单,但却要求速度比对方快上一瞬,对方自然不能抵抗。 可快不了呢? 人家自能闪避格挡。 亦或人家比伱快,内力比你深呢,轻轻一击,又岂能伤人? 正如飞禽见地下狮虎搏斗,不免会想:“何不高飞下扑,可操必胜?” 殊不知狮虎在百兽之中虽最凶猛厉害,要高飞下扑,却力所不能。 狄云一则见识未够广博,对自己的武功根本没有信心,还以为自己武功一般,二则对于戚长发谋害师父这等大逆不道的行为,内心深处一直下意识为其开脱,故而想不到其中缘故。 反观风逸腹笥广博,人又聪颖,均非狄云所能企及,随着言达平施展全套剑法,结合《神照经》上的奥义,便想明白了这个道理。 唐诗剑法中的许多招,实际上就是骗人的。因为武功一途,硬碰硬能赢人,固然是好功夫,比如丐帮绝学“降龙十八掌”! 但只要能将对方骗到,那同样是好功夫,比如“打狗棒法”。 乔峰那等天赋型高手,遇到力不能敌的对手,尚且需要玩弄招,引诱对手上当。 更何况梅门三弟子。 言达平正自思索风逸言语之意, 就见风逸拿起长剑,扣指轻弹剑脊,嗡的一声,仿佛龙吟风鸣,清脆激越,极为动听。 风逸将神照功内力注入长剑,轻轻一划,呼呼作响,满室生辉,有如一泓秋水,在他手中脉脉流转。 言达平看得咋舌,连道乖乖。 风逸横剑当胸,如松如柏,昂然挺立,默默闭上双眼,将言达平的剑招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又回忆着神照经中的武学至理。 蓦地里长声叫道:“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纵身出剑,流光缭绕。 “孤鸿海上来,池潢不敢顾; 俯听闻惊风,连山若波涛; 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 天落不尽,处处鸟衔飞;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山从人面起,云傍马头生; 万国仰宗周,衣冠拜冕旒……” 风逸长吟出剑,起初对于招式不甚熟悉,出剑较为缓慢,但随着剑招使动, 《神照经》就如一面镜子,将“唐诗剑法”中的一招一式照得清楚明白,神照经中的剑诀妙理如小溪般潺潺流过,渐渐加快速度,顷刻间融会贯通。 每一剑均是劲力内蕴,使到极处,剑上发出轰鸣之声,仿佛天道正在孕育风雷。 手中长剑盘旋其间,好似电光霹雳,俨如龙王奉令正在行云布雨。 原来,唐诗剑法虽非连城剑法所能及,但其中的剑意却是一以贯之,都不脱“神照经”藩篱。 风逸“神照功”大成,对于《神照经》中的武理,领悟日深,学这唐诗剑法,上手就会,一练即精。 那这“唐诗剑法”也无需耗费成就值,凭自身能力就直接大成了,仿佛数十年修习。 言达平耳听目视,心下啧啧,自是瞪大双眼,极力想要看个明白,可越看越觉模糊,正当心烦意乱的当儿。 突听吟声顿停,剑光敛收。 言达平呆了呆,拍手喝彩:“好厉害,好厉害,同是一门剑法,在你手里竟能如此大放光彩。” 风逸直感浑身上下舒畅异常,似乎内力又有所增进。打开系统一看,升级神照功炉火纯青的成就值,竟然只需要90了。 看了言达平一眼,也不说话,提剑静静走到床边,盘膝而坐。 他现在心里想的是怎么去芜存菁,由‘唐诗剑法’追溯“连城剑法”。 又怕自己入神之后,敌人来犯,不能及时察觉,故将长剑横放膝上。 言达平知道风逸有了心得,也和衣睡下,可他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安。 梅念笙大名鼎鼎,神照经鲜为人知,但连城剑法几乎尽人皆知,这剑法自然非同小可,风逸默默回想,不知不觉间,星月隐去,东方渐白。 风逸也只将“唐诗剑法”中的招式改了五分之一,让他很是倦怠,但见天光大亮,也只能日后再说。 两人洗漱之后,整理一番刚要出门,言达平突然跪倒在地,道:“风兄弟,看在师父面上,我这个二师哥求你件事!” 风逸眉头微皱,道:什么事!” 言达平缓缓道:“我只求你在万震山寿宴上不要杀我!” 风逸没好气道:“你是跟我谈条件了?” “不是。”言达平摇了摇头:“我只求你去雪山派的时候,能带上我,让我一观连城剑法之威,虽死无憾!” 风逸面露惊讶,道:“谁告诉你,我要去雪山派了?” 言达平听了这话,连连挠头,道:“昨晚你不是跟人家订了约会吗? 咱们武林中人订了约,那是死约会,不见不散,倘若食言自肥,人人都瞧之不起!” 风逸想了想,笑道:“订什么约会了? 他说有瑕,让我去凌霄城。我说有空一定去!” 言达平蹬大了眼睛,嘀咕道:“这不就是去吗?” 风逸微微一笑:“我去了,就是有空,若不去,那就是没空。跟是否食言有什么相干?” 言达平呆了呆,一脸狐疑道:“这话还可以这样解释吗?” 风逸冷笑道:“话语解释权捉在我手里,自是进退自如。我不过弱冠之年,要那些争强好胜的虚名又有何用?”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说道:“武林中的知名门派数百年乃至于千年,不知遇到过多少武功高强、实力强大的敌人,可他们仍然能够存在至今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言达平道:“什么?” 风逸道:“江湖上碰到,大家无论是光明正大还是暗算,不管怎么斗,武功是决定因素。 就是想要暗算你,也得提前准备陷阱,可他不一定有机会,有时间完美操作。 高手遇到任何情况,也能随机应变,想要将其逼上绝路,那是千难万难! 可一旦打上人家大本营,人家立派称雄数百年,岂能没点护持手段? 尤其存有撅根灭派之心的,你以为人家还会跟你以武功决胜负?鬼知道会有什么卑鄙手段等着你? 所以高手只会堵门,而不进门。 上门就冲,那都是头上有着二两横肉的愣头青才会干的事,智者从不为此事! 况且,雪山派可是出过一个惊天动地的女婿啊……”言达平心头一震,失惊道:“女婿?你是说,这人是个能胜你的高手?” 风逸叹一口气,注目窗外,脸上露出一丝怅然与向往,叹了一声:“不知道。” 又转眼看向言达平,一字字道:“你听过侠客岛吗?” 言达平奇道:“侠客岛?” 想了想,摇了摇头,缓缓道:“没听过!” 风逸心想:“鬼知道侠客岛是啥时候的事,别去遇上石破天,那就尴尬了。” 他自忖凭现在的武功遇上石破天这个挂逼,大概率是打不过的。 江湖上行走,石破天纵然活着,也不会找上自己。但若去了凌霄城,鬼知道会不会突然冒将出来,就跟扫地僧一样,给咱度在那里,他的江湖路就太不完美了。 风逸笑了笑,道:“雪山派与我结上了梁子,在江湖上,我见一个可以收拾一个,优势在我。 但我去人家的地盘,那雪中的勾当,可是不好玩哪,优势就在人家喽! 至于你想看连城剑法,荆州万家也能满足!”哈哈一笑,振衣出屋。 言达平失望之余,却也知道风逸说的大有道理。跑到雪山派踢馆,着实有些冒失,当即起身跟上。 两人刚出店门,街对面跑来一名渔夫打扮的汉子,走至二人身前,看着风逸道:“是风逸风少侠吗?” 风逸面色冷峻,不曾开口。 言达平抢先说道:“你也可以当我是!” 渔夫将手里一张纸条递向风逸,说道:“有人说风少侠年纪轻轻,气宇轩昂,两湖之地都找不出第二个,让我给你这个!” 风逸眼神示意言达平,言达平当即接过纸条,渔夫转身就走。 言达平将纸张开,风逸伸头一看,上写:“若想水笙活命,就带神照经与连城决,到镇西虎头沟,否则佳人蒙难,莫怪言之不预也!” 署名处:无名。 风逸脸色平静,心中却是怒火汹涌,居然有人敢如此欺人,他倒要瞧瞧对方是什么人,刚要步出,却又停下了。 言达平哈哈笑道:“有意思,我们去看看!” 风逸沉思有顷,道:“不去。”当即转身朝着镇外渡口走去。 言达平点点头道:“你乃当今武林擎天玉柱,架海金梁,自当惜爱贵体,以便领袖群伦,岂能以身犯险?” 风逸白了他一眼道:“你是想让人都知道,我风逸在意她?”脚下丝毫不停。 言达平蓦然醒悟,这张纸条或许只是试探风逸心意。 风逸若是去了,大有可能扑空,从而让这些人看出风逸的确在意水笙。那么,也就值得对水笙动手了。 可言达平眼珠子一转,又紧跟两步道:“那我们何不将计就计,就给他们一种你在意那丫头的意思,不管他们能否成功,也好看出谁在背后捣鬼啊。” 蓦然间,风逸眼神一厉,五爪成风,直抓言达平咽喉。 言达平闻的指风刺骨,刚要闪躲,已经被捏住脖子,顿时呼吸急促,魂飞魄散。 风逸将他捏着脖子提过,两人四目相对,森然道:“我不管你是真的想不到,还是故意试探。 我就告诉你,我不是舍己为人的人中圣者,所以不管这张纸条的信息是真是假,都跟我无关。 但我也不能为了找出下手之人是谁,就有意牵连无辜,达成目的。 这种损人利已的事,你干的出,我风逸干不出,懂了吗?” 言达平呼吸急促,风逸这一抓之力更是走遍全身,浑身酸麻,只能眨巴着眼睛表示知道了。 风逸虽在怒中,但见他如此神态,也觉滑稽好笑,减了三分怒气,将他扔在一旁,迈步就走。 言达平看着风逸的背影,摸着自己脖子,心道:“好啊,他不愿为了自己连累无辜,我在万家宴会上好好卖力,能让周围群雄与荆州名流认为我是真心悔悟,若是替我求情,或许还能活命!” 当即施展轻功,一纵身,抢在风逸前面,一脸歉疚道:“小老儿实在是该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请风大侠原宥!” 风逸对他的奉承之言,也很是无奈,只能摆了摆手,一笑置之。 两人到了渡口,乘船过江。 风逸在船上暗暗寻思,等处置了梅门三孽徒,他得在江湖上,好好做几件辣手之事! 否则这群阴沟里的臭老鼠,非搅得自己不痛快! 他也在盘算时间,雪山派到了,血刀门估计也快了!正是个好机会! 第二日船抵江陵口岸。 两人在进荆州城之前,早就找了斗笠戴上,毕竟风逸是个熟面孔。 进城之后,风逸道:“带我去万府!” 言达平早知万家地址,但明天万震山才过寿,也不问他今天去是为何,只管带路。 二人来到万府街道,遥见朱门巨楹,飞檐蔽天,门前一群人,正往两丈高墙上,挂着彩绸灯笼,俨然布置大会场一般。 那指挥之人很是年轻,衣着华丽,指指点点,气焰高涨。 言达平道:“这小子乃是万老大的六弟孑吴坎。” 风逸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言达平道:“这是何意?” 风逸诡秘一笑:“到时便知。” 风逸走街过巷,在一个棺材铺前停下了脚步。 言达平正自不解,风逸便道:“我们这当师弟的,上门贺寿,总得带点礼物!” 言达平瞬间身子绷紧,心中发寒,慌道:“你要送棺材?” 风逸冷笑道:“本来想送个钟的,但是我觉得这东西有点贵!” 两人进了棺材铺,就见里面纸车纸马,漆黑棺木,一应俱全。 风逸一拍台子:“来生意了!” 就见棺材底下钻出一个老头,身子瘦小,眼神灵活,身上沾着几片木屑。 风逸道:“要三具棺材,有没有?” 那老头眉开眼笑道:“有,有!” 风逸摸出一町黄金,往桌上一放,道:“明天傍晚,送到万家!” 那老头顿时神色紧张,低声道:“哪个万家?” 风逸道:“自然是万震山万家了。” 那老头一屁股坐倒在地,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叫道:“我的爷,你是想给我送棺材吧,没有,不去。” “你怕什么?”风逸道:“我会跟着去的,这可是一锭金子,能买三十口棺材了,你都不干?” 老头急道:“你,疯了吧你! 明天是万老英雄的五十大寿,你送棺材,你们两个不要命,我还想活呢!” 言达平大吹胡子:“这棺材,我也要睡一具,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老头一脸惊愕道:“敢情都是疯子!” 说着就要俯身继续干活了。 风逸一看老头如此惧怕,想了想,叹道:“罢了罢了,明天你将三口棺材装到驴车上,我自己来取,可好?” 老头将黄金拿在手里,笑道:“这事,那还不是爷一句话的事,您就只管瞧小老儿的手艺如何!” 言达平说道:“棺材得弄大方一些,别装不了大个!” 他知道万震山身材魁梧高大,异于常人。现在表现好点,或许就不用睡棺材了。 风逸岂能不知他的心思,哼了一声,步行出店,言达平紧随其后。 老头看着两人离开,惊疑不胜。 想了想,还是决定不管了。 反正自己就是个卖棺材的。 你万老英雄摊上事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本章完) 第47章 上架感言 第47章 上架感言 致书友:经过一个多月的坚持,明天中午12点就上架了。 今晚就不更新了。明天保底一万字。 大家觉得本书能如自己的意,就来个首订。 不如你的意,也是水平问题,就跟我不能强求你给我首订一样,没办法的。 再汇报一下成绩。 我这本书成绩很虚。 所谓虚就是假追读2117,真追读1550,所谓真追读,好像是三个月内有消费记录的账号。然而到了上架时付费追读又有一砍,具体能有多少首订,就全靠各位赏脸了。 …… 再说一些题外话。 系统,我是不喜欢写的。 但如今这个时代,不写系统好像不随大流,有些难搞。 所以只能写,但我在书中会尽量忽略系统。 因为主角是个人,是个有自主思想的人。 他不会成为一个固定程序。 比如,任务过程中的敌人他要杀。 可不在任务状态,敌人他也会杀。 这是随他自己心意的。 他不会说任务状态中只要为敌的所有人,不分好坏,就统统杀! 也不会因为没有任务,遇上可杀之人就不杀,所作所为全看那个成就值。 这不是主角。 主角骨子里有股傲劲,没有系统,他也会走自己认为对的路。 无非在武学造诣上,需要的过程会更长,年龄也会更大。 这其实也没什么问题。 毕竟没系统,主角就会有天赋。 就跟金庸世界主角强大的辅助工具,是奇缘,是资质。 而本书系统便是主角强大的辅助工具。 他们二十多岁很厉害,三十多岁武功才真正大成的主角,也都很常见。 所以书友大可不必深究于系统怎么怎么。 二者是一为二,二为一的道理。 而且主角对于系统也是一个探究的过程。 刚开始他以为杀人就有成就值,可他没有为了成就值,就随意滥杀! 这是主角作为人的本性,也是他的人性光辉。 再者说,主角要做的事,系统没让干,他也会干。也不一定非要获得让自己强大的力量。 比如替丁典吸引目光,清理梅门孽徒。 这是他的知恩图报,是他的气不顺,并不是说靠做这件事,让自己能否获得什么好处。 再比如,系统不发布杀血刀门的任务,主角遇上了,肯定还是杀! 他不可能说,系统没发布,他就不杀。 这是主角自己的是非观念。 那么他的行为自然受到影响。 不是某些书友说,去找什么婴儿塔,杀上一通,提高实力。也不是某些去将村庄,城市屠了,等等。 这跟系统没关系,牛不喝水强摁头吗? 主角不是道德心性毫无瑕疵的圣人,可他也不是个为了自己就能泯灭一切良知与道德的恶魔。 当然,有的书友不喜欢主角。 认为古月方源这类人好。 这是喜好问题。 我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喜欢主角,就跟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喜欢方源一样。 所有主角都跟方源看齐,呵呵,普通人遭了八辈子孽了。 这个普通人,其中有没有伱我呢? 所有人都能成为方源,或者都有他的想法,可最终也还是只有一个方源啊,兄弟们! 跑远了,我的书,写的只是风逸。 他的做法你认可,不认可,他也是他! 他也只是他! 你不能将自己的喜好强加在所有人身上。 这就跟我说,我写了书,全起点都来给我看,一样的荒谬! 书中某些人认为梅门三弟子杀师父,是因为师父也有错,不能怪徒弟等等。 什么尊师重道,抵制见利忘义是封建糟粕,维护统治的基础等等。 还唾弃忠臣孝子。 又是什么戚长发比梅念笙更像师父。 他对待狄云比梅念笙对待徒弟更好。 我看到这种评论,搁我的脾气,我高低得怼他的,但我想了想,我跟这种人,没什么可说的。 什么时候忠臣孝子也成了贬义词了! 国家民族有任何危难,难道不是忠臣孝子迎难而上,力挽狂澜? 我们这代人命好,好多事没经历过! 但不能躺在先辈创造的历史舞台上,像个小丑一样的去表演,却还觉得自己活得最清醒! 只要有好处,凭什么不干! 倘若人人都见利忘义,人人都能罔顾人伦! 这社会会是什么样子? 要知道,我们多数人都是普通人,就是因为有了这种看似封建糟粕的东西,才保护了我们,不是保护了大人物! 倘若人人唯力是持,为所欲为。 那些大人物,二代的条件,不比你我更便利? 你能想到的,人家想不到? 就是因为这种看似封建糟粕的东西,他束缚住社会,才给了我们绝大多数人的生存土壤。 你试想一下,自家妻子女儿,被大人物看上了,人家抢去了。 这事有好处啊,凭什么不干,你痛苦不? 你靠什么讨回公道,是自己吗? 不是,就是你嗤之以鼻的道德以及大众认知。 倘若人人认知与你一样,都认为人家比你强大,就应该享用你的妻子女儿,这是你的荣幸! 大家敢想这种事吗? 不要觉得自己会是顶尖的那一层人。 因为本身在顶尖的人,他不一定不如你的心坏,不如你想的多, 他们也有家人的! 你要说他是傻,不懂这些。 可他还知道这是维护社会稳定的基石,但偏偏还持批判态度,认为这是封建糟粕。 我就想回他,你在现实中得有多牛? 没了这封建糟粕的束缚,是否能上九天揽月,还是下五洋捉鳖? 那个人估计不会是你,第一个被噶腰子的,或许反而是你。 这种人我就认为,他的心坏了! 也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又坏又脏! 一句话,金老的连城决最能体现人性,而他的同人书最能检验人性,诚不我欺! (本章完) 第48章 张灯结彩 黑棺封门 第48章 张灯结彩 黑棺封门 是日,天高风清。 江陵南城最大的一处建筑,占地约有十多顷,这是一处六出六进的大宅邸。 朱红色的铜钉大门上方,有座金漆大匾上,写着“万府”两个大字。 门口两边矗立着两只石狮子栩栩如生,气派之余,更平添了一股威武之气。 至于里面处处可见雕梁画栋,挂灯结彩,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门前的整条街,也是车水马龙。 只因今日是四月十六,乃是天地始交,万物并秀的季侯,也是万家老爷子万震山的五十寿辰。 说起万震山,那在荆州方圆百里内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是“两湖大侠,铁骨墨萼”梅念笙的大弟子,是以在武林中的名头着实响亮。 不但武功高强,为人更是好侠仗义,引得武林同道称颂,得了一个“五云手”名号。 万震山家境殷实,行事为人更是深得乡邻颂戴,门下收有八位高徒,端的威震江湖,人称“万老英雄”。 虽说二弟子周圻前些日子折在风逸手中,但丝毫不影响万震山的名望。 盖因风逸之名,早已震彻武林。什么“双刀”耿天霸、长江铁网帮帮主、洞庭双义这类成名好手,栽在风逸手下,固然不用多说。 就连中原武林最有名望地位的“南四奇”都败在风逸手中。 那“中平无敌”铁干更被逼的封枪去号,退出江湖,人人口口相传之下,这是何等威名? 况且荆州府的父母官凌知府都闹了一个灰头土脸,等着吃风逸的解药呢,此事江陵城尽人皆知。 故而周圻死在风逸之手,非但不丢人,且是极大荣耀。 毕竟在风逸这等高手的成名之路上,作为第一个向他拔剑之人,怎么都值得人佩服! 那么培养出这等俊才的师父万震山,就更不用多说,自然值得大力颂赞! 万家宽阔的大厅上,摆着十来张八仙桌,几乎都坐满了人,另一张桌上只坐了两人。 一位是这万家家主万震山,另一位便是他的师弟戚长发,两人正襟危坐,俱是面色沉重。 这戚长发机敏多谋,厉害之极,只要是谁惹上了他,他一定挖空心思的报复,叫人好似一艘船在江心涡漩中乱转,上也上不得,下也下不得,故而得了一个“铁锁横江”的诨号。 他本来与徒儿狄云、女儿戚芳住在湘西麻溪铺乡下,务农为生。 可前几日接到万震山徒弟卜垣传信,说万震山练成了“连城剑法”,丁典与风逸更是得到了师父梅念笙的功诀,戚长发这才带着狄云、戚芳前来赴宴。 万震山对戚长发讲了风逸其人其事,借此试探他们三人从师父手中夺取的《唐诗选辑》,究竟是真是假,如今又在谁的手里! 戚长发城府又深,人又聪明,自是装出一脸郑重的样子,仿佛在竭力思索这《唐诗选辑》到底是在谁的手里。 其他桌上也都是大有身份之人,不但有武林英豪,也有身有功名的进士、举人。 就连荆州府凌知府、江陵县尚知县都送了寿幛。 万震山也是不惜血本,厨下十二个时辰不熄火,无论哪位朋友何时到来,均可立时成席,席上细瓷牙筷,菜肴美酒储备得极为丰盛。 这等大手笔,在荆州城委实寻不出第二家来,就连万府下人等也颇为疑惑,他们老爷是不是过了今天,就散伙不过日子了? 其实万震山是有苦难言,随着风逸的名头越来越响,他的心里越来越有些没底了。 他可没忘,风逸那晚说的,要前来府上拜会,还有什么比今天更合适的? 可即使明知今日这寿宴或许要出事,可还是得办。因为有的请客帖子早都提前发出去了,还能因此不办了? 一直从午时直到申时末刻,宾客仍旧络绎不绝,众人相互识得的,便拱手问候,叙叙契阔,厅中充满了喜庆气氛。 万震山的所有弟子都忙于接待客人,唯独三弟子有些心烦意乱。 这三弟子便是万震山的亲生儿子万圭。 他今年二十岁,长身玉立,俊美潇洒,虽然出身武林之家,却飘飘然有着玉树临风之姿,惹得江陵城内外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们,无不牵肠挂肚。 各路媒人也是轮番上场,差点将万家门坎踏破,但万圭对这些都毫无兴趣,可今天一切都变了。 因为他的三师叔戚长发带着女儿戚芳与徒弟狄云,来为父亲贺寿了。 戚芳师妹那嵌着酒窝的圆脸蛋,银铃般的声音,乌黑的大眼睛,还有那两根麻辫子,都似磁石般将他给吸住了。 虽说肤色晒的有些黑,不比大家闺秀,可掩不住她的容月貌。 而且戚师妹那种乡下女子所独有的淳朴滋味,更能挑人心弦。 万圭发现自己的心跳了,也乱了。 这固然是动心,也是有些吃味。 皆因她身边的师兄狄云。 那小子又黑又壮,土头土脑,别说府里的仆僮,就是爹的那些姨娘房里的猫狗,也比他瞅来顺眼些,可偏偏戚芳眼睛都在这乡巴佬身上。 万圭听着院中的热闹,看着狄云与戚芳的窃窃私语,心酸难抑。 可此时人多,他还得保持风度,无奈之下,便想到外面去透透气,也好想一个对策,怎么才能得到这位戚师妹。 万圭一边向宾客示意微笑,一边缓步向门口踱去。 到了门口,一个男仆笑吟吟地道:“少爷,有事吩咐么?” 万圭正想心事,尚自不觉,突然就听街道上传来一阵轰杂之声。 万圭转头去看,只见街道两的人群便似炸了锅一般,走路的都开始驻足观瞧了! 就见一个身穿白衣,头戴斗笠的人,架着一辆双驴车,拉着三具黑漆棺材,沿着街道缓缓而来。 万圭心中不禁一惊,这条街虽非万家所独有,然而在这大喜之日,恐怕没人敢拉棺而过。 想到午时上门闹事的太行山吕通,略一转念,不仅没有上前阻止,反向门内走去。 忽听一个慢吞吞的声音道:“你是万震山的儿子么?” 万圭循声看去,就见门首处站着一个人。 此人身形削瘦,手中拄着一根龙头拐杖,约有杯口粗细,青衣布袜,五绺长髯,甚是潇洒威风,年纪也就五十上下,嘴角含着微笑,双眼开合间,闪烁着游电一样的冷芒。 万圭觉得此人武功必然不低,或许是父亲的朋友,前来贺寿,便对来人揖了一礼,道:“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言达平闻言,仰天望空,发出了一阵怪笑。 突然就听“吁”的一声。 这声音调并不高亢,但夹杂在这老者笑声中听得清清楚楚,如在耳际。 言达平顿时收敛了笑声,一脸肃然。这一幕让万圭心头打了个突,这老头刚刚不还一脸桀骜不驯的样子吗? 转眼望去,就见那头戴斗笠的人,直接将驴车停在了自家门口。 万圭不禁双眉一竖,怒从心起,但见这人身形熟稔,一时却想不出哪儿见过。 这时万府门房的几个知事仆从,就要上前驱赶,那白衣人只拂袖一挥,劲风到处,“砰、砰、砰”三声,三个人就被扇飞出去。 一个知事立马跑进了府门。 白衣人跳下驴车,环顾人群,微微一笑,拱手说道:“今日万老爷过寿,在下特备薄礼,还请各位乡邻该散的都散开些,多多海涵。” 他声音清亮,众人都听出他年纪不大,急于看清他的样貌,可他斗笠低垂,也看不清。 但也都听话的退了退,毕竟拉棺材堵万家门,这不得小心误伤吗! 风逸吸一口气,已运起了神照功,手掌轻轻一按车头,蓬的一声,这驴车前段如草纸糊一般,应声化为一堆木屑。 而那三具棺材被这一压之力挑动,竟然跳向半空,飞起三丈有余。 那两匹骡子也受到惊吓“哇唔哇唔”,泼啦啦拉着破车冲了出去。 众人慌乱之间发一声喊,又齐齐散了开去。 三具黑棺从半空落下之时,风逸双掌轻拍,棺材带着呜呜风声,向着大门飞来。 “蓬蓬蓬”三响,三具棺材横落在门洞中,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棺墙,再高上几尺,就能完全挡住大门了。 万圭虽知来人拉棺而来,肯定心怀不善,然而自恃家里人多势众,也没太过放在心上。但见风逸露了这一手神功,高深已极,爹爹也万万不及。不由大惊,失去了以往从容,就要窜进门内。 可身子刚一动,忽被人一把扣住肩头:“贤侄,哪里去!”言达平笑咪咪的说。 万震山、言达平、戚长发三兄弟十年未见了,万圭也不认识二师叔,只当这老儿与白衣人是一伙的,故意占他便宜,当即青筋暴突,骂道:“呸,谁是你侄儿!” 伸拳击向他手臂,言达平也不闪避,反而拉着他飘退丈余。 万圭拳头击中言达平手臂,正庆得手,忽觉拳头触处不但软绵绵地毫不着力,对方还生出一股卸劲,便似涂了一层油脂,拳头竟然滑了出去,大吃一惊时,胸口要穴已被扣住。 言达平却是一怔,喃喃道:“你爹就教了伱这点本事么?”言下颇是意外。 就听风逸淡淡道:“还不去办正事!” 言达平哈哈一笑,将万圭掷了出去,身子一闪,从那棺材墙上跃进了大门。 这一切来的突然,大门外的围观之人,此时方才醒过神,眼见风逸出手潇洒,仿佛毫不费力,浑然不相信世上竟有这等人物,这双膀之力,何止千斤,均想:“万老英雄怎么惹的这等人物了。” 万圭被言达平扔出,摔在地上,弄的灰头土脸,气得险些炸了肺,爬起身来,转身欲进门讨个公道。 忽听一个冷森的声音道:“干嘛急着走啊?” 万圭身子一震,转眼望去,只见那个斗笠人就在自己身后三尺处,也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近身的。 万圭一颗心在腔子里心扑扑剧跳,如临大敌般,退后两步,面容一整,抱拳道:“在下万圭,有些眼拙,不知阁下所为何来!” 他见风逸以棺材堵门,明知有意寻衅,但对方武功太高,也不敢失了礼数。 风逸淡淡道:“戚长发他们来了吗?” 万圭眉头微蹙,说道:“来了!” 风逸瞧他一眼,点头道:“那戚芳美不美?想要得到,得先除去她的师哥狄云,想必你已经看出来了,可怎样害他,办法想好了吗?” 他说的平淡,可两道目光锐利如刀,似要剖开万圭的五脏六腑。 万圭正惊疑不定,又被他直接接破心事,一愣之下,面色涨红,顿时恼羞成怒,戟指喝道:“朋友,你不要得寸进尺,别以为我万家怕你,我只不过是怕大水冲了龙王庙!” 风逸面罩寒霜,斜眼一睨,道:“未见老畜牲,先见小畜牲,那就先用你开刀!” 说着踏上一步,右手五指箕张,抓向万圭。 万圭心知无力抵挡,但也硬起头皮,左拳虚晃,右拳由肘下穿出,直扑风逸斗笠。 这一招极为高明,前者吸引对方目光,后拳一击而中,想打掉来人斗笠,也不算太亏。 可他功力平平,遇上狄云发蛮尚且斗之不下,这拳头尚未击出,风逸手腕略转,五指闪电般斜斜抓出,已经扣住万圭手腕。 万圭忽觉手腕一紧,犹被铁箍圈住,就觉一股剧痛涌来,咔嚓一声,右臂竟被齐肩卸脱。 风逸另手又抓在了万圭胸前。 万圭顿时只觉得胸疼如裂,身体酸软无力,被提得双脚离地,叫道:“你为何出口伤人!”他是怎么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个畜生了。 “灭绝人性的东西,叫你畜生,你还觉得亏吗?” 风逸一声轻骂,左手如风,“咔、咔”几声,又将万圭全身各大关节全部卸脱。 万圭一声惨叫,翻着两眼,口鼻之间气息似有似无,已经疼昏过去。 门口看热闹的人不料转瞬之间,万家大少爷就成了一条软虾,无不惊怔失色。 风逸随手给万圭输了一道神照真气,万圭当即又醒了过来,身上痛感再次袭来,不由得嗷嗷惨叫。 风逸冷冷一笑,徐徐道:“今天这场戏,你这小畜生可得好好看着,晕了怎么行!” 万圭痛不可忍,风逸说一句,他便惨叫一声,霎时间,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他知道,今天这形象全毁了。 风逸点了他的哑穴,让他既能保持清醒,又发不出声音。 抓着万圭背心,脚下一点,身子在空中划了个弧形,轻轻落在了万府高墙之上。 连城世界中的恶人、坏人很多,但万圭最容易被人忽略。 因为他相比铁干、凌退思、梅门三弟子、血刀老祖这些人而言,不太出名。 可他的狠恶之处不在这些人之下, 此人固然是造成狄云悲剧的罪魁祸首,可最为泯灭人性的地方,以自己亲生女儿的性命,去要挟妻子换解药在先,又同意父亲看法,杀掉女儿灭口于后。 而后他在杀掉救其性命,又将其从墙里刨出来的妻子时,是那么的决绝! 这样的人,跟他爹一样,根本就是畜生! 若非万震山、戚长发尚未伏诛,风逸强自按捺住杀机,早将他直接在万府门口,大卸八块了! (本章完) 第49章 不见棺材不落泪 第49章 不见棺材不落泪 话说万府内的宾客,或是大块吃肉,大口喝酒,豪情快意,或是推杯换盏,尽情交谈。 却见一个仆人飞步跑到万震山面前,耳语一句,万震山不禁霍然起身。 突然就听蓬蓬蓬三声闷响,好似珠炮连响。 厅上每个人的心也跟着“怦怦怦”的三跳,循声望去,只见万府大门竟然被三具黑棺给堵住了。 这三声巨响,登即将厅上的热闹气氛砸熄了火,人人酒意顿消,一些江湖人都握住了随带的防身兵器,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起来。 他们都在想:“万震山这是造了什么孽!” 要知道正午之时,太行山大寨主吕通,因为自己兄弟吕威采,被万震山举报官府,从而死在公人手中,为了报仇,特意在这个好日子拎着两桶大粪前来捣乱。 这吕通是北五省黑道极为厉害的人物,一手六合刀六合拳,黄河南北大大的有名,可被戚长发与狄云师徒两给解了围,自己拎来的大粪都弄在了自己身上。 可没想到到了傍晚,又是棺材上门。 万震山的大弟孑鲁坤、四弟子孙均、五弟子卜垣、六弟孑吴坎、七弟子冯坦、八弟子沈城纷纷长身而起,一拥而出。 万震山喝道:“都给我站住了。” 众弟子当即停步。 万震山看向戚长发道:“老三!” 戚长发将一杯酒慢慢饮尽,喟然叹道:“唉,师兄,你这寿宴还真是热闹,且看看何方神圣!” 众人眼见厅上众人惊骇四顾时,唯独此公颈项也未尝动一动,当真胆识俱豪。 突然就听一人嘻嘻笑道:“万老大,好香的酒啊!” 万震山与戚长发听得这句,心头咯噔一下:“哎哟,是他。” 突然就见一道青影从棺材墙的上方窜了出来,捷如狸猫, 此人身法快捷,众人尚未看清他面貌,已在大厅之前,猛然立定。 只见他身材瘦削,飞掠之中行如飘风,但身子说停就停,躯体毫不晃动。 足见来人内力轻功俱臻上乘,可比今日闹事的吕通厉害多了。 可有些人看清来人相貌,均是一惊:“这是玩的哪一出!” 万震山哈哈笑道:“老二,你怎么跟我开起这等玩笑来了。”说着迎了上去。 众人瞬间醒悟,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梅念笙的二弟子“陆地神龙”言达平,难怪如此了得! 看来梅念笙的徒弟没有一个白给的。 今日午时,名震北方绿林的好手吕通将两桶大粪泼了出来,全靠戚长发内功深湛,眼疾手快,扯下自己衣袍将两桶大粪兜住,不然这寿堂早成粪场了。 后来狄云为了师父这件用家里大黄牛买来的衣服,与吕通大打出手,却抵不过对方。 万震山轻轻一出手,就将吕通扔到了自己提来的粪堆里,端的艺业惊人,令人佩服。 而今言达平一露身手,更是非同凡响,梅门三弟子果然各个身怀绝技。 可佩服之余,又很是惊讶,忖道:“他们是同门师兄弟,为何寿宴送棺材?” 万震山打招呼的同时,戚长发也急步上前,拱手笑道:“二师兄,别来无恙啊?” 言达平也拱手见礼,笑道:“我又不像你,带着女儿徒弟,守着两亩良田,舒服着勒。小老儿要是有伱那么大的学问,小小的麻溪铺还能容的下我吗?” 万震山与戚长发都知道言达平生性诙谐,均不以为意,戚长发的女儿和徒儿却忍俊不禁,“哈”的一声笑了出来。 狄云与戚芳都以为戚长发不识字,这位素未谋面的二师伯却说他学问大,可不是笑死人吗? 戚长发向两人招手道:“芳儿,云儿,快给二师伯见礼。” “哦!” 狄云与戚芳上前就要磕头。 “你们也来。” 万震山也招呼一众弟子。 怎料言达平一摆手道:“不用了!我这哪有什么长辈样,不配这群娃娃给我见礼!” 说着端起旁边桌上的酒壶就往嘴里灌。 一股清凉直达言达平肺腑,又甘又冽,不禁脱口赞道:“好酒,好酒,以后可是喝不到喽!” 万震山本就气恼,闻言没好气道:“你到了哥哥这,想喝酒管够,你弄这一出干什么?” 说着向众仆人一摆手道:“去,将那东西移开!” 言达平笑道:“万老大,先别忙着弄,我就些话要说!” 万震山笑道:“有话等会,再说不迟! 咱们三兄弟多年没见,今日能够谈谈说说,大为快事。” 戚长发听他说得真挚,也正色道:“是啊,自从先师过世,我们几个的确少了来往啊!恐怕师父也不想看到我们如此。” 万震山点了点头。 言达平目光中闪出一抹狡黯神色,笑道:“万老大,戚老三,我们的事发了!” 万震山闻声一怔,戚长发微笑道:“什么事发了?” 言达平环顾四周,朗声道:“我们三兄弟十一年前,九月初八晚上,在长江三峡三斗坪谋害师父的事发了!” 这一瞬间,众人无不骇然,纷纷起立站起。哪怕是那些功名在身的举人。 他们本来对于江湖斗殴没什么兴趣,可这事也太大了。 毕竟尊师重道,乃是为人之本。 至于江湖人更是知晓“两湖大侠”梅念笙,武功高强,嫉恶如仇,宵小之徒,当真是闻其名而胆落,听其声而魂悸。 可突然谢世,三兄弟都说是因为丢失一本武功秘籍,这才心下郁郁,一病不起。 居然是被徒弟所杀,均感匪夷所思。 有人还怕自己未听明白,问道:“言兄,可否再说一遍,这梅大侠……” 言达平此时已豁出去,若是不按风逸说的来,自然没好果子吃,而且这事已经说了,也无所顾忌了,大声道:“诸位听好了,我师父梅念笙是被我们三个孽徒为了连城剑谱暗算而死!” 此话一出,饶是戚长发定力如山,那颗心仿佛沉向无底深渊。 万震山直接有些头晕眼,几欲晕倒。 众人见他一霎间现出疲态,如欲虚脱般,心想果然不错,毕竟“陆地神龙”武林中也是响当当的角色,再大的胆子也不敢以此说谎。 众人惊疑之中,万震山已然心神宁定,回思适才情景,大觉不妙,双手扶定桌沿,涨红脸道:“老二,你是得了失心疯吗?” 心中则是暗道:“倘若逃过了这一关,我不叫你变成死龙,便算我没本事。”言达平冷笑道:“我可没疯,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我们三个既然敢谋害师父,莫非敢做还不敢认吗?” 戚长发嘿嘿干笑道:“二师兄,你胡说八道不要紧,但请不要拉上我与大师兄!” 言达平冷哼一声,道:“戚老三,谋害师父的罪魁祸首就是你。 当年我们虽说都想要师父的连城剑谱,可我与万老大没想害他性命! 是你抢先乘着师父不备,冷不防一剑捅穿他老人家的肺,我与万老大都被你逼的无法回头,铸成终身之恨!” 众人尽皆恍然,难怪梅念笙那么高的武功,会被三个徒儿杀死,原来是戚长发偷袭,动了杀手! 戚长发呵呵一笑,径自去到桌旁,捡了一只杯子,端起一壶陈酿,慢斟细饮起来。 这时侯的狄云与戚芳都是手脚冰凉,眼神茫然,嘴唇颤抖,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言达平眼神扫向万震山,凝神谛视,缓缓道:“万老大,你说,是不是这样的?” 这番话大有讲究,这是告诉万震山,这事干了,但你我并非主谋。 言达平终究想为自己找条活路,想将责任推在戚长发头上。 万震山被点到头上,却拂然不悦道:“二师弟,你可不要胡说,我没做这种事。” 毕竟弑杀师父之罪,乃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武林公敌,没人敢承认此事。 其实好多明眼人从几人反应,都看出来了,言达平说的就是事实。 可他们没猜透言达平的用意,这样爆出来,是活的太不耐烦了? 霎时间厅上死寂一片,除了偶尔的斟酒声,轻微的咀嚼声,便是众人的呼吸声。 言达平也是颜色峻变,默然良久,方缓缓开口道:“我们几个‘丧心病狂,倒行逆施’,你们可以不认,可莫非以为就没人知道了吗? 戚老三,你敢说你没有一剑插在师父背上?” 戚长发沉默不语,端起一杯酒慢慢啜饮,垂下的衣袖笔直如刃,可见其内力之强,定力之深,众人不禁暗暗诧异。 心下均揣测自己是否看走了眼,这戚长发没有做过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啪”的一声, 突然戚长发将酒杯一摔,一振而起,道:“言达平,你早就看我不对付,你意欲如何,划出道来便是,我戚长发怕你不成?何必给我与大师兄强加罪名!” 万震山在旁排解道:“三弟,且莫动怒,都是自家兄弟,因为以前的事,纵有什么过节也不能在这闹啊,给大哥一个面子!” 言达平喟然叹道:“老大,三弟,凡事皆有因。既然做了恶事,今日报应临头,就该认了。 如此也落个敢作敢当,光明磊落,不失为男子汉气概!若是抵死不认,就可以逃脱罪责,这世上也就没公道了! 我自从逼死师父,这十一年都没睡过一个好觉啊,今日我就想当着所有人的面,去给师父赎罪啊!” 说着捶胸顿足,坐在地上,号啕大哭。 言达平此举若在平日,自是人人瞧他不起,然则现今他能够坦诚其隐,绝非常人所能,如此不顾体面的大哭,看来真的后悔了。 戚长发凝眸观瞧言达平,很是不解道:“我也不知二师兄为何要在这里血口喷人,可想要取信于人,就凭你一张嘴吗?还是在这里故作姿态的大哭。” 言达平尚未开口,就听有人轻轻咳嗽一声,言达平当即收了眼泪,挺身站起。 一个雍容清亮的声音道:“我知道你们不见棺材不落泪,我还特意带了棺材来,可面对铁索横江,还是不够用啊!” 众人目光一转,忽见万家高墙上,静悄悄立着一个头戴斗笠的白衣人,手中还抓着一人,低头散发,不知死活。 不觉骇然:“棺材是他带来的,不是言达平!这是什么人物!” 今日万家高墙上张灯结彩的,风逸轻功又高,竟然没人发现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万门弟子目光落在风逸手中的人上,眼里露出惊疑神色,越瞧越是眼熟。 万震山眼里闪烁火星,忍不住唤了声:“圭儿!” 万圭身子一颤,却又发不出声音。 万震山的大弟子鲁坤惊怒交迸,大踏步走上前来,冲着风逸大喝:“你这小狗,快放了我师弟。” 飞身纵起,拔出长剑,掠起一道白光,直往风逸劈颈削去,正是唐诗剑法“马鸣风萧萧”。 风逸被他一骂,冷冷一笑:“你死了,是因为这张臭嘴!” 抬手将头上斗笠揭下,随手飞出。 那斗笠挟着劲风,来势却缓。鲁坤人在半空,一剑往斗笠挑去。 “啵”的一声,剑锋虽然碰上斗笠了,可这斗笠上陡然发出一巨力,手中长剑不听使唤,剑柄回转直接撞中胸口“膻中穴”。 鲁坤双目圆睁,噗的一口鲜血喷出。 别说他身在半空,纵然身在平地,风逸这斗笠,他也接不住。 蓦然间人影一晃,万震山飞身接住鲁坤。 就见鲁坤双目圆睁,嘴角一线鲜血汩汩流出,指了指风逸,头一歪,当即气绝身亡。 “膻中穴”乃是人身要害,挨了附有神照功的一击,普天下能不死的,世所难有! 其他徒弟瞧在眼里,均是面色如土,心想:“幸亏我没上!” 众人这时才看清风逸面貌。见他非但白衣胜雪,就连头巾亦是素白,仿佛是在给人带孝。人更是面如冠玉,英挺绝俗。 卜垣暗惊道:“他说来,那是真来啊!” 他曾给风逸传信,见过一面。 万震山望着风逸冷笑道:“好本事!可以你风逸的威名,欺负万某的儿子,打杀我的徒儿,这是何道理?!” 口气虽硬,心中却很纳闷:“风逸在府衙时的武功,也不见得有多厉害,未必能胜老夫多少,可怎么几天不见,又变得如此厉害?” 风逸瞥他一眼,笑了笑道:“常言道‘柿子专拣软的捏’,你一身好武功,却给一众徒儿不传真本事,让他们在这里丢人现眼,又怪得谁来?” 要说梅念笙没给徒弟传授神功,可他教给三徒弟的武功,那也是世上少见,足够他们闯出威名。 至于这万震山、戚长发直接就是一副坏心,不是将剑法捣乱的教,就是词不达意的乱教 言达平之前一试万圭身手,就察觉到了,没想到自家这师哥连儿子都坑! 原剧情中看到狄云的武功,也大骂戚长发。 万震山仿若未闻,扬声道:“你今日恶客登门,所为何来!” 风逸身子一晃,从墙上飘然落地,他手里抓着一人,仍然点尘不惊,识货之人无不佩服他轻功了得。 风逸缓缓踱步,双目如电,环顾周围,淡淡道:“言达平的话,以及万震山与戚长发的反应,诸位也都清楚了。 这三人是否大逆不道,弑杀师父,相信诸位自有论断! 我风逸在此敬告各位:风某今日是以梅大侠关门弟子身份清理门户,与旁人无涉。 诸位可以带着眼睛看,用耳朵听,但若插手,就是与风某为敌,还望诸位周知!” 说完,抱拳向四周拱了拱手。 感谢三疯疯人院书友打赏。 (本章完) 第50章 心冷情怯痴少年 第50章 心冷情怯痴少年 风逸这话说的淡然,人人均是心中凛然。 都听懂他的意思了,那就是他只要万震山等人的命,谁若出头,丢了性命,莫要怪他! 而风逸自从击败“南四奇”,几乎被公认为当世第一高手,威名震慑武林。 如今见他在万家闹庭散步,说不出的神定气闲,固然是没将众人放在眼里,但也的确是绝世高手风范。谁人不惧,那还真是吹牛! 万震山知道今日之事不能善罢,眼见儿子被风逸拎在手里,倘若动起手来,儿子第一个没命,但他心知此时此刻,又决计不能示弱,一时颇感踌躇。 身边的戚长发向着风逸长长一揖道:“阁下威名赫赫,戚某虽然是个乡巴佬,却也久闻大名。 你固然武功高强,可我师父的最小弟子乃是我。我更不知道言达平为何污蔑我等弑师,但这事,戚某没做过,你杀我容易,认这大逆不道之罪,却难!!” 他心中何尝不是栗栗危惧,可表面还很是硬朗,从容,不丢“铁索横江”的名头。 风逸见他一头白发,但眼中神光炯然,凛凛有威。年纪其实也还不老,似乎五十岁还不到。冷笑道:“戚长发,你们当年谋害梅老先生,是丁大侠亲眼目睹。 伱以为言达平当着众人面揭露此事,是说给你们几个心术不正的孽徒听的? 若非这里还有些心怀正义的义士,呵呵, 况且我风逸纵非梅老先生关门弟子,难道我这一身神照功,就杀尔等不得吗?” 他语声森冷如冰,众人听了心中均是一寒。戚长发也是心头怦怦乱跳。 众人都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瞬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事实是说给不知情的旁人听的,免得他们不明真相,出于义气帮助万震山,惹上无谓的麻烦。毕竟能来吃酒,都是大有交情的。 而且风逸身怀神照功,这得自丁典。 丁典得自梅念笙,众人皆知。 可梅念笙这几个徒弟从小就拜师了,多年相处,神功不传徒弟,传了丁典,什么意义不言自明。 风逸冷冷道:“闲话不说,梅老先生英灵在上,风某便看在他老人家面上,给你们三条路走,一认罪悔罪,自我了断,落个全尸。 二么,便由风某代劳,但死法肯定不怎么好。第三条路,就是你们三个站出来,一起将我杀了!” 万震山、戚长发也是威名赫赫,被他如此小觑,直接气得浑身颤抖。 可想到风逸的威名,竟然不敢踏出一步。 毕竟他们再自视甚高,也不觉得可以胜过“落流水!” 陆天抒与刘乘风联手尚且战之不下,他们三个能行吗?况且言达平这老小子,明显背叛他们的利益同盟了,谁又放心与他联手攻敌! 至于言达平纯粹就像是一个局外人,只是耷拉个脑袋,一脸痛苦,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只是在忏悔前罪! 风逸哼了一声道:“好,既然你们没决定,那我来替你们做决定!” 说着迈上一步,突然斜刺里窜出一人:“不可!”横臂拦在中间。 狄云见师父浑身发抖,登时血往上冲,不顾师妹牵扯自己衣袖,大声冲出,叫道:“这位兄台,你武功高强,可也不能不讲理啊!” 风逸见他长得粗眉大眼,很是壮实,冷冷道:“你是谁?” 狄云被他眼神一扫,心里己不自觉地“突突突”打起鼓来,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我叫狄云,你们说我大师伯与师父谋害师祖,可又为何拿住万家师哥,将他打成这样? 单凭你武功高,就硬逼人认罪,叫人……叫人好不服气!” 饶是风逸有所猜测,听了他的名字,也有些头疼。 上下打量着狄云,见他长身黝黑,颧骨微高,粗手大脚,哪怕穿着一件崭新布袍,也的确是不如万圭这些人看着顺眼。 众人见风逸一进院来,对其他人只是随意一瞥,却对狄云看了又看。 有的人都觉得他看着狄云,目光竟有痛惜、歉疚之神色。 狄云被一个男人这样看,也觉得窘迫异常,可还是不后退一步。 风逸喟然叹道:“天下的徒弟,若都能如你一般,我也就不会来了!” 说着目光一扫,看向戚长发旁边的一女子。 见她也穿着一身新衣服,显然是第一次穿,十七八岁年纪,圆圆的脸蛋,一双大眼黑溜溜的,美貌不亚于水笙,肤色看起来有些黑,但也瞧着健康,淡淡地道:“你就是戚芳?” 戚芳被他看的脸色发红,听了这话,下意识点头道:“你认得我?”她是第一次见风逸,怎料对方知道自己名字。 风逸道:“你爹的事,我相信你自有判断。我是一定要杀的。 可你这师兄,是个老实人,护师心切,不该死在这里。 你将他拉走,找个好好过日子去,行不行?” 戚芳听了前一句,自是一脸愤怒,继而露出奇怪之色,说道:“你武功这么高,你也不该如此行事,你可不可以将二师伯带走,好好过日子去?” 风逸脸色一沉,知道和这女子说不通,目光转向狄云,缓缓说道:“你再拦我,我会打死你的!” 狄云见他一来,就震的全场没人敢说话,如今就好像是阎王爷点名一样,仿佛他说谁死就得死,这份霸道与蔑视,他从来没见过,不由的悲愤莫名,叫道:“你武功高,打死我好了!”风逸冷笑道:“我可告诉你,你这师妹容月貌,就万家这群徒弟,没有不惦记她的……” 风逸说的平淡,万家一众徒弟各个心中一凉。万门八弟子,几乎没有不对戚芳动心的,而且今日狄云大出风头,都想着怎么收拾狄云呢! 风逸拎了拎万圭:“就我手里这个,正琢磨怎么害了你,好将你师妹弄到手呢。 由此可见,你一旦死了,师妹就是别人的了,你就不后悔?” 听了风逸这话,戚芳俏脸发红,额上生津,狄云黑脸透着紫涨之色,急道:“你这人怎能胡说,我跟万家师哥们只是第一次见。 你拿他不过是为了要挟万师伯与我师父他们就范,我跟师妹……” 狄云将人都往好里想,况且他与师妹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哪里相信风逸说的这些。 他原剧情中,在万府一晚上,又是挨打,又是被切了手指,陷害进大牢了,还没想明白怎么个事,都是丁典给他分析出来的。 但他与师妹的感情事,当着众人,却不好意思讲了。 风逸呵呵一笑:“我拿万圭是为了要挟?呵呵,真是不知好人心哪。”说着摇了摇头,很是落寞。 他拿住万圭,只不过是顺手而为,杀万震山的时候一块弄死,毕竟对待这样心肠歹毒的人,斩草不除根,是没有道理的! 狄云自然毫不领情风逸的善意,反而双眼通红,喝道:“你,你若真是好汉,就应该放了万师哥,将我师祖之死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让大家伙明断,而不是说我师父他们杀了师祖,就杀了师祖!” 众人听了这话,都点头称是。 言达平毕竟只是说了他们三兄弟谋害了师父,可前因后果、具体过程呢? 尤其其中有些人觊觎风逸的功诀,还想从中得些线索,水越浑越对自己有利,也都叫道:“是啊!” “具体怎么杀的,这连城剑谱是个什么东西啊,说出来这大家伙评评理啊!” 万震山更是高兴,就让狄云这蛮小子上,若是风逸气怒之下,一掌打杀了,就更好了。 双手一压,说道:“狄贤侄,你先退下,这是我们大人的事。” 狄云摇头道:“不,他要杀我师父,你的武功打不过的。你死了,倒也好说,我师父不能死!” 众人听了这话,无不忍俊。 不过狄云是个乡下来的正直青年,没有那么多肠子,人人都看的出来。 他这么一捣乱,竟然将风逸营造出的肃杀气氛冲淡了几分。 戚长发知道徒儿虽然不识相,可他与万震山一样的想法,现在就他最适合出头。 一旦风逸处理不好,必然引起公愤,那么杀师父的事,就有转圜余地了。 也不出声劝阻。 万震山心下也很是高兴,冷笑道:“风大侠你武功高强,万某万不能敌。 只可惜我师父经常告诫我们,那些心术不正之人,武功越强,害人越多,万某今日就舍命相陪,且看我师父神功是否所传非人! 狄贤侄,你且让开!” 狄云固然不搭理他,风逸也不理会万震山之言,神色俨然,对狄云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放了万圭了?” 狄云瞧了师父一眼,点了点头。 风逸叹了口气,说道:“好!”甩手一挥,将万圭给扔向了半空,足足飞了七八丈高,抛物线般朝着万震山方向,落了下来。 万圭便似陨石天落,周围之人听的呜呜风动,劲风袭人,离得近的齐齐让开。 万震山明知这不好接,可不接儿子非得摔死,只好大喝一声:“老三!” 猛地咬牙,双掌去托儿子。 戚长发顿明其意,也抢上双手上托。 这两大高手同时出手,何等威力,可两人手掌刚与万圭身体接实,顿觉对方身子仿若山岳压下。 两人手臂酸麻,身子剧震,气血摇晃,连退数步。 噶啦,脚下地砖都被两人踩碎了,兀自化不掉这巨大力道,双双坐倒,脸如白纸一般。 不料言达平蓦地闪身而过,双手连拍在两人背上,啪啪两声响,万震山与戚长发顿感穴道被点,险些一口老血喷将出来。 众人顿时张口结舌,浑然没料到这一出。 风逸铁青着脸,睨了言达平一眼,冷冷道:“你倒见机得快!” 言达平也不知道做的是对是错,不禁心中一寒,嗫嚅道:“我……我只是见他们死不认罪,毫无悔改之心。我就给大伙演示一下,当年戚长发是怎么偷袭师父的。 他就是乘我师父行功运气之时,突然一剑刺入他的后背……” 话犹未完,突然睁大了双眼,暗叫:“乖乖,真有不怕死的人?” (本章完) 第51章 彩声如雷 第51章 彩声如雷 风逸为何扔出万圭,狄云瞧得满心糊涂,他宁愿相信风逸会一掌打死他,也想不通对方为何要听自己的。 可还没等想明白,就见师父竟被言达平偷袭制住,刹那间,狄云双眼通红,挺身直扑言达平,怎料肩膀一沉,脚下不能移动分毫。 狄云转头一看,正是风逸伸手按住了自己。 风逸这一掌虽沉,但却留有余地,否则狄云非被压的跪下不可。 狄云为人本来恩怨分明,但面对师父那自然是另一准标准了。 又见他被人偷袭,盛怒之下,根本不管不顾,甩拳就往风逸肋下击去,出手甚是有力。 风逸也不与他撑持,身子一晃,宛如游龙,已经绕过狄云。 狄云一招之下,竟尔失去了对手,幸他身强力壮,下盘马步扎得极稳,没有被自己这一拳之力带倒,可他脚步迈开,又直冲言达平。 言达平正跟风逸表决心呢,被狄云这一出闹的来气,心下却又不禁暗赞这不怕死的愣小子。 然而风逸左跨一步,身子一转,又拦住了狄云去路。 狄云心神震动:“我打不过他,可我是师父的徒弟,绝不能看着他被人打杀!” 心念闪过,一咬牙,口中大叫:“让开!”合身猛扑,双拳直奔风逸小腹。 狄云自幼跟着戚长发练武,与师妹过招比剑,从没一天间断,所学拳术虽不如何了得,却甚是熟练,这时挟怒而发,劲力不小。 众人轰然喝彩。 他们固然是为狄云的行为喝彩,毕竟师父有难,徒弟舍命相护,值得尊重。 但心中又很是兴奋,能见到如日中天的风逸出手,当真是练武之人一辈子的幸事。 毕竟风逸来到万府,只露了一手轻功,他究竟有多厉害,人人都是拭目以待。 就见狄云势如疯虎,风逸却只微微一笑,很是从容,并未躲闪,也未出手截击。 就听“砰砰”两声,狄云这两拳正中其腹。 众人与狄云都是不禁一愣。 “你师父就教了你这些?” 风逸冷冰冰的声音响彻耳际,让狄云神智一清,他只觉自己击中风逸小腹,着手处柔如絮,自己的劲力仿佛泥牛入海,他想抽手,也感觉像是被对方肚皮牢牢吸住了。 风逸睇视狄云,双眼迸射出一股寒光,冷冷道:“我从你之言,放了万圭,非是怕伱,只是看你秉性纯良,这才遂了你的心愿。 如今让你击我两拳,也是念在你的一片孝心,你若再不知好歹,那就别怪我了!”。 说着肚腹微一用力,想将其弹出,狄云双臂一酸,胸口微热,可他仍然牢牢扎钉马步。 风逸知道狄云视戚长发为亲生父亲,对方要杀他,他都甘愿承受,如今有此举倒也情理之中,故而无心伤害对方,只用了一成力不到,狄云若顺势后退几步,便能化解这股弹力。 怎料狄云这是个认死理的主,心道:“我要是让开,他肯定要杀师父,我定要护师周全,哪怕被他打死,也不后退一步!” 狄云那是打定主意,咬牙瞪眼,双足紧紧钉着地面,不退一步,可神照功号称天下第一奇功,那是何等精妙,一遇外力自行反击。 刚才风逸是有意控制,才没将狄云的力道反震回去。 可这次风逸是想将其弹出,狄云仍然用力相抗,这神照功经久不绝又自动弹回,狄云就感一股大力涌来,当即仰天一交跌倒,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在座之人不乏识货之人,若非受伤的是狄云,都恨不得喝出彩来。 众人都看出,狄云是个极为硬朗的小伙子,竟给这一下震的站不起身,都意识到了风逸果然名下无虚。 风逸名声虽响,但见过他身手的人并不多,众人此时方始知道,只这般深厚内力,天下不知有谁及得? 难怪万震山、言达平、戚长发恁大的名头,却连与之放对的勇气都没有! 戚芳看到师兄吐血,当即大惊,一跃而出,抢到狄云身侧,伸手扶他。 狄云面如白纸,连声咳嗽,只说:“我没事,救师父!”撑持身子想要爬起,可手臂酥软,顿时让戚芳也失了平衡。 两人都跌倒在地,狄云喘着粗气,狠狠瞪着风逸。 风逸眼见狄云如此凶恶,不禁眉头大皱,他自忖遇上任何人任何事,都有办法解决,可面对狄云这种人委实难办,说道:“你为师父,跟我拼命,是因为他将你养大,传你武功,可你师父何尝不是梅老先生养大的?更是传授了他一身好武功,可他却为了自身利益,将其杀害! 这样的人,畜生不如,难道不该死吗?” 话音未落,戚芳“呸”了一声,叫道:“你打我师哥,骂我爹爹,我跟你拼了!” 起身拔出腰间佩剑,皓腕疾抖迅摆,向着风逸分心便刺。 狄云忙道:“师妹,不,我打架打输了,你为我出头,那不是叫人瞧不起吗?” 众人对望一眼,心道:“这戚长发倒是养了一个好徒弟和好女儿啊。” 再看万震山的一众弟子,皆站在一旁,形成鲜明对比。 戚芳此时双颊泛红,哪里听狄云的,出剑嗖嗖,直指风逸心脏。 风逸笑道:“这一剑,手臂应该再高一点!”身形一侧,长剑直贴胸前而过:“这样回转削我,更为顺畅!” 果然,戚芳手腕一翻,直刺变为横削,两人配合之默契,令人咋舌。 风逸脚下不动,身影一晃,竟又转回先前的位置,戚芳这剑又走了空。 风逸说道:“你这一招漏洞太大,我若从中锋取你的期门穴,你又如何抵挡?” 说着戚芳又是一剑,风逸仍道:“你剑法中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万震山不传儿子真功夫,戚长发也不传女儿真功夫,呵呵……” 风逸武功之高,戚芳的破绽一目了然,他又学会了“唐诗剑法”,自然更为清楚其中漏洞, 只是有意在众人面前点出戚长发的歹毒心思,这才与戚芳对阵,说出她剑法中的破绽,否则她连一招都过不了。 然而戚芳心中气恼更甚,剑势越发狠辣。 言达平也道:“是啊,万老大将剑法打乱次序教徒弟,内功也很一般。 这戚老三一身好学问,偏偏装的大字不识,戚侄女这明明是‘孤鸿海上来,池潢不敢顾’他却说什么‘哥翁喊上来,是横不敢过’, 又将唐诗剑法说成什么‘躺尸剑法’,真是狗屁不通!” 梅门三弟子,万震山毒,戚长发狠,言达平滑,武功也最强,他被风逸施了暗手,直到现在,也想死中求活,故而在万家甚为卖力。 眼见万震山与戚长发被创,下意识出手制住二人。这时也猜出风逸与戚芳对剑的用意,自然要表现一番了。 可万震山与戚长发被言达平再次揭底,气的脸色铁青,却又不敢跟他辩驳,也无法辩驳。 万家一众弟子都是一脸怀疑看着师父, 他们其中很多人都是荆州附近有名的士绅大户,那是看中万震山威名,才来学武功的。可今天却听到,自己学到的都是假把式,那这些年他们家上贡的银子,算什么? 就在风逸与言达平说话期间,戚芳已经连刺十余剑,风逸一直双足不动,只在尺许方圆变换身形,便让戚芳剑剑落空。 其中惊险之处,让旁人看来,这每一剑均可透体而入,却总是差了分毫落空。 尤其戚芳杏眼圆睁,俏脸通红,头上都冒汗了,风逸却是轻松裕如,行若无事,武功之精强,见识之深远,令众人钦服不已。 狄云平素对师父之言,从不加以怀疑,可此时脸上神色迷惘。 师父说他们的剑法“躺尸剑法”,在武林中大大有名。 可现在呢?师妹的剑招被风逸说的一文不值。人家步子都不挪动,换了是他也是一个结果。 他也以为师父的武功高的没边,世上根本没有能敌七八人的本领,但师父与大师伯还有他们的徒弟有七八个,也不敢与风逸动手。 二师伯那会就说师父学问好,这会又说师父这剑法名叫“唐诗剑法”,不叫“躺尸剑法”, 如此种种,莫非师父真的杀了师祖? 风逸瞥见狄云脸色变化,知道功夫并未白费,说道:“戚姑娘,戚长发是你父亲,我要杀他,你来阻止人之常情。我也让你刺了十余剑,你的爱父之心已尽,这还不够吗?” 戚芳听到这里,羞怒欲狂,也顾不得什么招式,蓦地身剑合一,猛向风逸扑去。 风逸见她用出如此拙劣招式,这是不顾性命的举动,眉头微蹙,心想:“我名头虽然够响,可见过我武功的人却也不多,如今要杀一个万震山、戚长发。 狄云与戚芳先后阻止,若是旁人一杀了之。可这两个苦命人,也没有该死的地方,杀了他们,心里不舒服,但若不露上一手神功,若再有人出头,难道也不杀?这不就有些扯淡了嘛!” 闪念间,戚芳长剑堪堪刺到,风逸右手双指陡然一立,登时将长剑剑锋夹个正着。 戚芳进退不得,就仿佛蚍蜉撼树,憋的俏脸通红,气的直想跺脚。 狄云在地上躺着,一直为师妹担心,这时忍不住也叫:“师妹,别打了!” 风逸哼了一声,手指轻弹剑脊,戚芳虎口一热,长剑拿捏不住,一瞬间身子发麻,站立不住,跌跌撞撞向后倒去。 风逸右手轻拂,长剑嗖的飞向戚芳。 人群中有人大骇,叫道:“手下容情。” 风逸一笑,说道:“不错,自该手下容情。” 众人就听“铛”的一声,无不骇然相顾。 原来那柄长剑原封不动插入戚芳腰间剑鞘,一股力道将她带的向狄云倒去。 狄云伸手欲扶,怎料他受伤之后,臂上无力,戚芳直接压在了自己身上。 场上不乏武学名家,眼见风逸闪剑、夹剑、夺剑、还剑眼力之准、功力之深、手法之快、造诣之高,都显得云淡风轻。 这使力而不见费力,发劲而不见用劲,乃是武功之中最难企及的境界。每个武学名家练到最后,都是向这境界致力。像狄云戚芳、那种吆喝酣斗,挥汗喘气,乃是最下乘的了。 而风逸还如此年轻。 蓦然间,轰雷般的彩声才响了起来。 本来还想蠢蠢欲动,想要浑水摸鱼的见了风逸这等武功,不禁胆寒。 无论风逸身怀何等宝物,那些侥幸之想刹那间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均想:“今日就看个热闹算了,别替万震山他们顶了缸!” 狄云软玉在抱,要是平时,不得高兴坏了,今日却没空感受这滋味,急忙查看师妹是否受伤。 戚芳躺在师兄身上,整个身子也不知是受到神照功震荡,还是怎的,直接软了,起也起不来,更不好意思说话。 一听到旁人喝彩,还以为是在为她被风逸打的躺在师兄怀里之事,眼眶不由一红,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风逸心中冷笑:“我还治不了你个丫头片子!”双手一负,说道:“戚长发该死,我必然要杀,你们是他亲人,必然不让我杀,这场争斗无所谓对错! 可‘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也救不了戚长发,最正确的做法,是该保存有用之身,苦练本领,日后相机找我报仇,而不是在这里不知进退! 尤其是你狄云,戚长发一死,你师妹就只有你了,今日在这里意气搏命,除了多搭自己的命,又有何益?你自思量!” 这话有理有据,在座之人深表赞同,更有不少人想:“风逸非但武功了得,气概更是不凡,只让仇人报仇的胆略,天下不知有谁及得!” 其实像狄云戚芳这种做法,原是任何成名的武林人物所不屑为,毕竟风逸武功比他们高的多,取其性命,易如反掌。 一直向上扑,风逸杀了他们,都没人说一个不字。 可两人都是乡下来的,没走过江湖就另当别论了,风逸与他们过分计较,反而大失身份。如此处置,那是恰如其分,再对也没有了。 毕竟再是十恶不赦的人,在自己亲人眼中,那就是好人,没人会说他们该死! 所以太行山寨主吕通的兄弟吕威采,被万震山举报,人人都说该死,可没人说吕通不该来找万震山报仇。 这就是江湖的认知。 可以杀人,也自然允许人报仇! 狄云听了风逸这话,冷汗沁出,布满额头。他也不得不承认,风逸说的是对的。 师父若是死了,自己要是也死了,那师妹怎么办?难道也一起死吗? 风逸自觉对于狄云、戚芳已经仁至义尽,缓步走到了万震山、戚长发身前,沉声道:“你们好深沉的心机,自己怯战不斗也就罢了,为何不制止狄云他们? 是不是等我打死他们,好让在场众位起了义愤之心,围攻于我?你们就能乘乱相机行事了?” 万震山冷冷道:“你与言达平不分青红皂白,狄贤侄与戚侄女一片孝心,这是义所当为的事,阻拦什么?” 众人或是武林豪杰,或是身有功名的文人,谁没几分心机。他们这番做作,自然瞒不过众人。 可万震山这话也说得倒也不错,虽然明知其心不正,居心不良,却偏偏无可反驳。 几十双目光又一齐盯向风逸,瞧他如此处置。 怎料风逸呵呵一笑,满是嘲讽。 他轻轻抬起手掌,“啪——” 这一巴掌又快又急,众人都没看清,万震山已经口血横流了。 万震山那是何等人物,从未受到过如此羞辱,疼痛还则罢了,这么多人看着自己挨一个小年轻的嘴巴子,险些晕了过去。 风逸眼中又掠过一道寂寞无奈的神色,冷冷道:“梅老先生号称‘铁骨墨萼’,那是何等英雄?他教你们遇事缩首,躲人身后么? 更何况还是拿你们后辈做挡箭牌! 你们杀了师父,还要害徒儿与女儿,自己不要脸,真就甘愿在天下英雄面前,丢尽梅老先生的名头吗?” 众人见他处事公道,这几句话更是大义凛然,更兼双目如电,众人敬服之余,无不心中惕然。 万震山与戚长发究是武林成名高手,多少也要点脸,听了这话,不由得神魂俱摄,垂头不语。 言达平见两人低下了头,昂然说道:“先师去后,本门再无英雄好汉。好不容易有了风大侠继承先师衣钵,扬名武林,这是何等光荣?我们三人现在认罪伏法,去向师父请罪,还有何憾!” 忽然放声哭道:“师父啊,万震山与戚长发不当人,现在都成了敢做不敢当的狗熊了, 师父啊,你当年真是眼神不好,为什么要收我们三个畜生为徒啊!师父啊!” 他又哭又骂,只气得万震山与戚长发满腔怒火,又不敢与他争吵。 万震山对着风逸一脸愤然道:“这一切都是你捣的鬼,对不对?” 风逸呵呵一笑,双手按在万震山与戚长发肩膀上说道:“我再问你们一句:梅老先生是不是你们害死的?若是应了,我还能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若是不应,呵呵……” 笑着运起神照功,霎时之间,万震山与戚长发全身犹如堕入了一只大火炉中,似乎连血液也烧得要沸腾起来,片刻也难以抵受。 可想到这罪行要是认了,死固然是惨,都连人都不用做了! 戚长发更是后悔极了,他这算什么? 跋山涉水来赴死神之宴吗? 戚长发颤声说道:“你以力相迫,想听什么做不到,又何必费事,杀了我们也就是了! 不过,我总算想明白了,言达平为何要害我等背上这不孝不义之罪,他定然是受逼不过,被你施了手段,才在天下人面前胡言乱语的吧!” 众人“哦”的一声,齐向言达平望去。 就见言达平面如死灰,风逸瞥了他一眼,手掌从两人肩头提起,微微一笑道:“好啊,言二师兄,当着众位光明磊落的豪杰,你就说说。究竟是我无中生有,以力相迫,还是你们的确做了弑杀师父之事,天地不容! 你言二师兄是自我悔罪,前来揭发呢?” 感谢“阿喵家的猫”书友打赏。 (本章完) 第52章 师父饶命啊 第52章 师父饶命啊 言达平眼见风逸将手从万震山与戚长发的肩头抬了起来,眸子里一丝寒光一瞬即逝。 他当即明白了风逸的意思,倘若如实讲来,看在这个“言二师兄”的份上,自己性命或许能得保全。 毕竟风逸从未叫过自己一声“言二师兄”。 但若胡说八道,这双空出来的手,难道不会落在自己身上? 言达平面色一正,正待说话,突然座中站起一名大汉,朗然道:“且慢!” 他身如铁塔,肌肉虬结,声若洪钟。 个中有识得此人的,知道他名叫方震,号称“天锤太岁”,一手外家功夫很是了得,乃是万震山的知交好友。 只听方震说道:“言大侠,你指证万老英雄与戚老英雄为了连城剑谱,施出诡计,谋害梅老先生。 此举乃是大逆不道,忘恩背义,人人得而诛之,若真如此,你也免不了身败名裂! 那么,你事做了,现在又认,究竟为什么? 我与戚老英雄虽未有深交,可是万老英雄行侠仗义,深受武林同道与荆州民众拥戴,否则今日做寿,我等又岂会共聚一堂? 伱说他如此大逆不道,丧心病狂,着实让人难信。 其三,前些日子,这位风少侠给凌退思凌知府喂了一颗“断筋腐骨丸”,逼得堂堂知府,又是龙沙帮大龙头,手下几百人的大阵仗,竟然不得不眼看着丁典带着他的女儿,扬长而去。 那么言二侠是不是被人威逼,不得不在此违心认罪呢? 你骗人不打紧,可若江湖上日后知晓我们这些人,随你一起冤枉了人,我们也是面上无光,也就不用做人了,这你可得想清楚了!” 此人长得粗鲁,但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情,极富煽动之力,毕竟风逸上次用毒药逼迫凌退思的事,早已沸沸扬扬,尽人皆知了。 那么给言达平也来这么一手,也是大有可能啊! 登时便有数十个平素万震山关系亲厚之人响应起来,七嘴八舌地道:“是啊,威逼之下,什么样的话说不出来!” “言二侠,倘若真是风逸逼迫,让你们受了这千古不白之冤,你就说出来,我们这些人总不是来吃干饭的,莫看他武功高,大家一拥而上,也照样干他奶奶的!” 一些事不关己,老成持重之人,俱都望向言达平与风逸。 言达平目注风逸,似乎要看到他的心底里,怎料风逸脸上殊无表情,仿佛事不关己。 他知道任何人都会有几个好朋友,更别说万震山的寿宴上,对此并不意外。 如今所看的就是言达平,听话,好说;不听话,呵呵…… 言达平双掌一按,众人议论之声稍停,只见他面沉似水,朗声说道:“大家伙猜的不错,言某的确是受到风师弟逼迫,不得不来!”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有的现出疑惑不解之色,有的则是愤怒、冷嘲,有的脾气爆的直接掣出随身兵刃,对着风逸怒目而视,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风逸乍闻此言,也是吃了一惊,但他到底内功深厚,表面上仍然波澜不惊。 戚芳不觉柳眉倒立,大声道:“这位言师伯,你贪生怕死,却跑到这里血口喷人,你真是不知羞耻,以后我可不认你这师伯。” 狄云更是红了眼睛,吼道:“你真不要脸。呸!” 他们对这个初次见面的师伯那是恨进骨头缝了。 言达平双掌一击,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我就是贪生怕死,卑鄙无耻,不配给你当师伯…”声音中却满是凄凉之意。 言达平颜色峻变,环顾四周,冷冷道:“言某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也不是个傻子。在座诸位都是响当当的角色,谁不心仪侠烈汉子? 刚才大家也看到了,我风师弟运用手段逼迫万老大与戚老三认罪,他们那等痛苦,尚且不认罪。 为什么? 那是他们知道,不认,大不了一死。 反而会说是风少侠逼供不成,痛下杀手。弑杀师父之事,必然子虚乌有。 但若认了,那是真正的身败名裂,绝无生路! 故而我言达平承认自己弑杀师父,犯下百死莫赎之罪,江湖上还能有我立足之地? 试问这世上还有什么刑罚,能让我就范呢?” 风逸目中掠过一丝讶色,打量言达平一阵,虽未说话,心中却道:“唉,看来今日我得饶他一命了!” 众人纷纷手离刀剑,气氛缓和下来。 有人说道:“不是我等大惊小怪,是你出言忒过惊人,以致我等乱了方寸,风少侠不会见怪吧。” 众人目光齐地射向风逸脸上。 风逸虽然沉默不语,并无一言半语的辩解,可众人不论识与不识,无不惊惧。 因为刚才他们有些急躁了,他们对风逸亮兵刃,今日人多,打起来还有的玩。 可风逸若是一心要走,凭他们这些人,倒还未必留得下他。 狄云怒道:“亏你还是个长辈,这样说话很好玩吗?” 言达平笑眯眯道:“不是好不好玩,而是我想告诉诸位,我原本也想到了万家,当场反悔。可我后来之所以变了主意。 无他,良心耳!” 这几个字说的铿锵有力,斩钉截铁 众人不知言达平何以如此,均是兴味盎然。 言达平沉浸在往日的回忆之中,神色阴晴不定,半晌看向众人,长叹一声道:“我师父这辈子行侠仗义,文武双全,只可惜他一生之中却错收了我们三个徒弟,堪称平生恨事!” 有人说道:“言达平,废话少说。 快将一切原委都一五一十的讲出来,天大的事抬不过一个理字,你们为什么泯灭人性,无视人伦,说出来让大伙评评理。” “不错!” 言达平颓然一笑,说道:“当年我们三人拜入师父门下,那是高兴极了,‘铁骨墨萼’梅大侠的徒弟啊,走到哪里都备受尊崇。 可这名声大了,本性也渐渐流露出来,不是喜欢作威作福,就是道貌岸然,或者狠辣绝情,遇到招惹自己的人,那是千方百计的想出毒计报复。 我们这“五云手”“陆地神龙”“铁索横江”的名头,广为人知。 我师父瞧着大为生气,说我们心术不正,本想将我们废掉武功,逐出师门。 可我们一则向师父表示悔改,二则师徒情深,师父对我们也不忍下手。” 言达平又叹了口气:“可我师父对我们也有了防范,并未传授他的绝学。 我们练了十多年,听起来还算个高手,可怎么也比不上师父,显然他没教真功夫。 而且师父又带着我们四下走访,是要另寻传人。于是我们三人商议,决定对师父用强, 将他手中的那本连城剑谱拿过来,绝不能便宜外人!” 众人心想:“这可真是贪心不足,你们三个这么一身本事,武林中罕逢敌手,还想跟师父比!” “他妈的,老子要有你这一身本事,睡梦不得笑醒!” “王八蛋,一山望着一山高!” 言达平说到这里,垂头不语,默然有顷,方自双目微红地抬起头来:“那天晚上,我们到了长江三峡的三斗坪,就对师父说,内功上有所不明,师父就亲自演示,乘着他演示完成收功的一刹那,那戚老三直接用剑刺进了他的后背,那一剑刺的很深,肯定贯穿了肺……” 说到这里,眼泪不绝流下,哽咽道:“可谁知道师父年纪那么大了,还那么厉害。 我与万老大本就没想杀师父,所以没拿兵刃,只有戚老三一人持剑,我师父也是变起仓促,赤手空拳,最后,最后…… 他不得已扔出一卷书册,乘着我们三人争抢,便跳进了长江……” 听到这里,群豪座中蓦地爆出一声大骂:“戚长发,我操你妈!” 所有人都是义愤填膺,大叫道:“呸,什么玩意儿!” “还有万震山、言达平你们这两个畜生,我也操你们妈!” 座中多数都是江湖人,本就不讲究文雅,早就被撩起了心头怒火,被这声声大骂引出了积压已久的情绪,哪里还会客气? 更有一些武林尊长想起梅念笙侠骨英风,却被徒弟奸计陷害,不由得怒发冲冠,若非顾忌风逸在旁,早一拥而上,将三个逆徒打成肉泥了。 一时间,整个万家南腔北调,骂声四起,就连一些文人也加入进来了。 “畜生啊!” “自古习武学文,唯有求师访友,从未听过尔等这般禽兽之行。” “今日喝了万家酒,徒惹一世羞啊!” “惭愧,惭愧,我还叫他万老英雄,真是羞惭无地啊!” “忘恩负义,猪狗不如!” “千刀万剐,活该剥皮抽筋!” 要知世人最重师道,无论是这些身有功名的进士举人,还是武林中人,都是一样。 盖因他们也会有儿子,也会有徒弟,也会有门生,谁敢想自己有一天步了梅念笙后尘。 而言达平叙述之时,万震山与戚长发咬牙切齿,脸如泼血,却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盖因风逸的双手又按在了他们肩头,两人就觉仿佛一座巨石压住了自己,闭住了气,说不了话,旁人却看不出来。 众人一起骂将起来,污言秽语将万、言、戚三姓包融不说,就是跟他们沾亲带故的男女老幼,也都倒了大霉,一个都没放过! 戚芳、狄云羞的,恨不能钻进老鼠洞里面去。 万家弟子直接缩在了角落,生怕被连累。 要是他们不知道万震山传授自己假把式,多少也能站出来帮个忙,但现在就想着怎么才能从这漩涡中抽离出来! 毕竟有万震山这样的师父,也是面目无光啊! 风逸等众人骂得够了,轻轻咳嗽一声,他内功深厚,这一声虽轻,众人喧哗之声却也盖之不住,都静了下来,目光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就听风逸道:“众位也都知道,风逸本为龙沙帮一小众,得丁大侠青眼有加,授我神照功,让我有了今日,而他的神照功来源便是梅老先生!” 提到神照功,众人登时来了兴致,一人大声道:“这事谁人不晓,那个不知。 当年我还曾跑去丁典家里去了一趟,结果他家成了白地,扑了个空,气的我三天都没好好吃过一顿饭!” 蓦然发觉大家都瞧着他,目光奇特,立知失言,不禁面红耳赤。 风逸笑道:“大家都是刀口上混饭吃,你与丁大侠非亲非故,无恩无义,对神功秘籍起了觊觎之心,理所当然,不丢人!” 众人听他行事有理,言语谦和,轰然一笑。 风逸接着道:“丁大侠更是与我兄弟相称,对我讲了梅老先生遇害的详细经过,以及他是怎么得到神照经的,所以我才来报仇!” 有人插口道:“丁典是怎么得到的?梅老先生背后中了一剑,肺都被穿透了,又跳入长江,他还没死吗?” 这段武林隐秘,着实让这群人兴趣盎然,各个七嘴八舌的询问。 风逸轻轻击掌,众人为之一静, 风逸点了点头,沉吟道:“我就为大家转述一下丁大侠亲眼看到的,以及梅老先生交代给他的,请大家细细听来。” 风逸做事未雨绸缪,当日让丁典对自己详细叙述遇到梅念笙的过程,就是知道今日必然要说,因为梅念笙的死亡过程越让人痛彻心菲,处置这几个逆徒的手段,才能更毒辣! 否则,他准备的手段用在这几个人身上,必然会让人人自危,产生抵触情绪。 风逸目视远方,悠悠道:“十一年前,丁大侠游历到长江三峡三斗坪,那天晚上,他在船中听得岸上有打斗声音。 丁大侠习武之人,自是关心,从船窗向外张望。 那晚月光明亮,他看清是三个人在围攻一个老者。 丁大侠不认识老者,却认得这三人!” 有人搭话道:“这五云手’万震山,‘陆地神龙’言达平,‘铁锁横江’戚长发,都是两湖武林中的出名人物,丁典乃是荆门武林人物,认得倒也不奇怪!” 风逸接着道:“当时万震山、言达平空手,戚长发手持长剑,围攻赤手空拳的梅老先生。” 众人齐齐冷冷看向戚长发,万震山、言达平没拿兵刃,戚长发手持利剑,正应了言达平所言,是戚长发下了杀手! 戚长发面如死灰,可他面对这十死无生之局,心中还在暗打怎样才能脱身逃走的主意。 风逸道:“丁大侠和万震山曾有数面之缘,知他武功不弱,他当时远不及对方。 梅老先生背上已经受伤,不住流血,手中又没兵刃,只以一双肉掌和他三人相斗,功夫却比万震山他们高出太多,三人不敢逼近他身旁。 丁大侠越看越是不平,但见万震山他们使的每一手都是杀着,显然要置那老者于死地。 可他当时一声也不敢出,生怕给他们发觉,祸事可不小!” 众人齐齐点头称是,有人说道:“别说三人正在弑师,纵然一般江湖仇杀,给旁人瞧见了,往往便要杀人灭口!” “是啊,那会丁大侠连一个万震山都打不过,更别说还有这两个,这样做,无可厚非!” 风逸颔首道:“几人又斗了半天,梅老先生背上的血越流越多,实在支持不住了,突然叫道:‘好,我交给你们。’伸手到怀中去掏摸什么。 万震山他们三人一齐拥上前去,似乎生怕给旁人先抢到了手。 突然之间,梅老先生双掌呼地推出,三人为掌力所逼,齐向后退。 梅老先生转身便奔,扑通一声,跳入了江中。三人大声惊叫,赶到江边,可是长江从三峡奔泻下来,三斗坪的江水很急,只一眨眼间,梅老先生自然是无影无踪了。” 说着目光转向戚长发:“但这位铁索横江仍然不肯死心,四处找寻,人也跳到丁大侠船上,拔了竹篙,在江中乱捞一阵。 丁大侠不敢多看,将头蒙在被中,隐隐约约听得他们在争吵什么,似乎是互相埋怨。 丁大侠直听得这三人都走远了,才敢起身,忽听得后艄上啪的一声响,艄公‘啊’的一声,叫道:‘有水鬼!’ 丁大侠侧头看去,只见一个人湿淋淋地伏在船板上!” “啊,这是梅老先生?” 风逸点头道:“是的,原来梅老先生跳入江中后,钻入船底,用大力鹰爪手法钩住船底、凝住呼吸,待几人退走后这才出来。 丁大侠忙将他扶入船中,见他气息奄奄,话也说不出来了。 丁大侠知道,万震山他们如不死心,定会赶下游寻觅梅老先生尸体。他一副侠义心肠,要救人性命,便命船家立即开船,溯江而上,回向三峡。 可半夜中又没纤夫,上三峡岂是易事?船家当然不愿,可丁大侠了大钱,自然是办到了。 丁大侠给梅老先生的伤口上金创药,但他背上那一剑刺得好深,穿通了肺,这伤是治不好的了。 丁大侠只有尽力而为,什么也不多问,一路上买了好酒好肉服侍。 丁大侠曾对我说,他当时亲眼看见这老头的武功,又亲眼见他跃入长江,钻入船底,只这份胆识和功夫,便值得我丁典给他卖命!” 听到这里,众人胸口一热,但觉这话豪气干云,若非大英雄大豪杰,决不能说得出口。 有人喟然一叹道:“有白头如新,就有倾盖如故,这是英雄惜英雄啊!” 但这样更显得三个徒弟狼心狗肺! 风逸道:“不错,当时丁大侠压根不知道这老头便是梅老先生,他只是出于义气。 就这么治了三天,梅老先生问了丁大侠姓名,苦笑道”很好!很好!’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来交给了他。 丁大侠还以为这是托付自己,便说道:‘老丈的亲人在什么地方?我必给老丈送到,决不有误。’ 梅老先生道:‘你知我是谁?’ 丁大侠道:‘不知。’ 梅先生才道:‘我是梅念笙。’ 这一下可给丁大侠震骇坏了。 这既是震于梅大侠威名,又是因为万震山等三人都是他老人家的徒弟,怎会出手如此毒辣!” 言达平哽咽道:“因为我们都是畜生啊!” 众人齐齐白了他一眼,均想这话倒也不错! 风逸道:“当时梅老先生向丁大侠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我的第三徒儿最厉害,抢先冷不防地在我背上插了一剑,老头儿才逼得跳江逃命。’” 嘎拉一声,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一掌将桌子打的稀烂,站起身来,说道:“梅老先生一世英雄,最后时刻却对一个陌生人流露出苦笑,可见他是有多绝望,有多痛苦,有多伤心。” “是啊,这几个畜生,还留着干啥,一刀砍了吧!” “砍个屁,这几个畜生,一刀砍了,岂不便宜他了!” “好,算你说的有理,但你敢不服老子,这事不算完!” “他妈的,我还怕你不成?” 风逸听这二人因为一句话又争吵起来,也不以为意,接着道:“丁大侠对于这种人生惨事,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更不知他们师徒四人为何反目成仇。 虽也好奇,因是外人,却也不便多问。 梅老先生却道:‘我在这世上的亲人,就这么三个徒儿。他们想夺我一部剑谱,不惜行刺师父,嘿嘿,好厉害的乖徒儿!剑谱是给他们夺去了,可是没有剑诀,那又有什么用? 连城剑法虽然神奇,又怎及得上神照功了?这部《神照经》,我送了给你,好好地练吧。此经如能练成,威力奇大,千万不可误传匪人。丁大侠的《神照经》,就是这样来的!” 众人瞬间明白了,丁典的神照经是用命换来的,若非他勇于冒险,敢于承担,这神奇的武功,不会落在他手里。 风逸道:“梅老先生说了这番话后,没挨上两个时辰便死了。丁大侠在巫峡江边给梅老先生安葬了,写上‘两湖大侠梅念笙之墓’。 后来因为墓碑的事,丁大侠惹了大麻烦,大家也都知道了,我便不再赘述了!” 霎时间,全场都陷入了沉寂。 一代大侠饮恨而终,竟然是因为徒弟想要谋夺自己的武功。 那么,自己的儿子,徒弟会不会有一天也这样对待自己呢? 风逸眼见众人都在思虑,将手掌从万震山与戚长发身上一抬, 万震山顿时吐出一口长气,憋在心里的话吞口而出:“好啊,平素称兄道弟,都是好朋友,今日我姓万的落难,我的好朋友却到哪里去了?” 众人齐齐冷哼,这些事实一说,即是处了三人死刑,还有谁敢出头干预? 这可是江湖大忌! 你无论杀了谁,谁找你报仇,都能帮忙,可杀了师父,谁敢帮? 帮了,那就是一路货色! 非但自己无法立足,还连累家门名声! 但万震山临死还是强口,说道:“风逸,按你所说,我师父什么时候收丁典为徒了, 你这清理门户,又是从何说起? 就算我犯了弥天大罪,也不能由你致我于死地!这世上还是有王法的! 众徒儿何在,快去请凌知府!” “唉!” 风逸纵声长笑,突然插入人群之中,双手忽起忽落,万震山六名弟子尽数被点中了穴道。一个个或手臂斜振,或提足横扫,或是出剑直刺,都成了雕像。 就这转瞬之间,风逸身子一晃又回了原地,就仿佛压根没动过。 这一幕众人瞧在眼里,人人寂然,只有微风吹拂衣袂之声。 这才是风逸的真正实力! 普天下有杀风逸的手段,但绝无能救这两人的办法! 风逸看着万震山冷冷一笑,心想:“你还想凌退思呢,他要来也得等你死了!” 过了半晌,有人才问道:“风少侠,梅老先生没有让丁大侠替他清理门户的说法吗?” 风逸摇了摇头道:“没有!” 众人有些不明所以了。 言达平幽幽道:“因为我师父最后时刻,还拿我们这几个孽障当亲人看哪!” 众人瞬间恍然大悟。 梅念笙对这几个徒弟既然常起怜悯之心,那在弥留之时,仍然希望他们日后能够改过迁善了,只可惜师父有情,徒弟无义啊! 风逸喟然一叹道:“对啊,梅老先生临终前,还说他的亲人,只有三个徒儿,也没有让丁大侠为他报仇之言。 可我与丁大侠却不这样看,这群畜生不死,天理难容! 丁大侠武功未成,多年来不是被追杀,就是被囚禁,也没机会为他报仇雪恨。 可前日从荆州府衙离开,丁大侠却向我磕头,拜托此事。 风某虽非什么人物,更与梅老先生素未谋面。可既然被人叫了一声兄弟,又受了神功大法,还受了丁大侠一拜,那这件事无论千难万险,我也得办好喽,办漂亮了,办的任谁也挑不出理来,否则就这三个禽兽,我早就一掌震死了!” 两道如江似电的目光向众人扫视一周,说道:“诸位高贤,若有高见,或是不同看法,就请不吝赐教,风某定会择优而从!” 众人听了风逸这番话,感觉句句打到自己心坎中来,又很是谦逊,均感受用之极,齐声叫道:“大丈夫恩怨分明,风少侠做的不错!” “什么少侠,万震山、言达平、戚长发都是响当当的成名人物,他敢孤身赴会,这等大智大勇,难道称不得一句大侠吗?” 听了这些话,饶是万震山与戚长发都是不甘命运的人,却也是头颅低垂,身子颤抖。 他们知道没机会了,风逸武功那么高,又尽服人心,根本没有可能脱身了! “说的对! 这种忘恩负义的畜生不杀,不足以彰显正道!” “谁说他们不该死,就请站将出来!” “现在不是说该不该死,而是怎么死的问题,风大侠不是说了吗,一掌震死,那不行! 未免便宜他们了!” “那就三刀六洞!” “呸,那是个屁办法!” “哈哈,”风逸长笑一声,高叫道:“好!诸位既然没有异议,风某也就心无所碍,这样杀起人来才痛快,我就先杀万圭!” 说着身子一晃,左手抓住了万圭后颈,提起右掌,便往他脑门拍落。 万震山高叫:“你干什么?” 杀我儿子干啥?这是万震山的疑问。 也是所有人的疑问。 风逸冷笑道:“咱们江湖上讲究一人做事一人当! 可你既然敢做不敢当,没当,那么这句话就不适用你,我就杀你儿子,斩草除根啊!” 众人瞬间明白风逸毒辣之处。 这是要将万家多年名声毁的一干二净,诛的是心! 万震山脸色煞白,嘴唇颤抖。 他何尝不懂,认了,儿子能活,他死,臭名铺天盖地。 但若不认,万家就此绝后,旁人还是会拿他万震山当个笑话。 毕竟只是一死,可你连儿子都不救,你是个什么东西?如此贪生怕死,快别当人了! 江湖豪杰讲究脑袋掉了碗大的疤。 文人讲的是舍生取义! 万震山请来的人,可是两者都有! 万震山想到这里,再也没了顽抗之心,心气一馁,颤声道:“我认罪,言达平说的不错,我师父就是我们三个害的! 可是戚长发才是罪魁祸首,是他用剑刺的师父!” 饶是戚长发城府甚深,聪明生变,这时也失了分寸,破口大骂道:“万震山,你们他妈的都是什么东西! 杀师父是我们三个一起同意的,死到临头却说是我的主意!” 万震山哼道:“我与言达平只想将师父打伤,拿了他的连城剑谱,是谁让你用剑刺他后背来着?” 言达平也道:“我们都没动兵器,是你用兵刃的,可见你最毒最狠,丁大侠都是看见的,你还想抵赖不成?” 戚长发听了这话,气的脸色煞白,张口结舌地“啊,啊”几声。 都想好好大哭一场,他用剑不错,可他妈的不用剑,能伤到师父? 你打上一掌,一拳,内功不护体反弹吗? 可这话他能对谁说? 根本就是百口莫辩! 众人看着几人狗咬狗,齐齐露出鄙夷之色。 这都是什么玩意儿,还是什么名震当世的英雄、剑客,我呸! 但也明白了,三人逼的梅念笙跳江,互相埋怨,或许就是为此! 果然,戚长发才是最毒辣! 风逸冷哼一声:“都住口,要点脸面吧!” 将万圭扔在地上,走到万震山与戚长发面前,双掌压在两人肩头,一催神照功。 万震山与戚长发瞬间感到一股暖流从肩头直入体内,激得自己气血翻腾,胸中烦恶。 而这股暖流汹涌如潮,直扑肺腑,又循环往来,冲击自己周身经脉。 两人虽欲抵挡,但那股暖流沛然无可与抗,自身真气与它一碰,霎时间就如冰雪融消。 他们就觉得自己幸幸苦苦的修炼积攒的内力,仿佛被从骨头缝里给挤了出来,又从毛孔散了出去。 两人当即明白,风逸要将两人内力给废了,这就跟磨磨一样,吓得险些魂飞魄散。 戚长发高叫:“风逸,你要杀我们,怎样也该公平一战,而不是乘人之危!” 众人见他脸上现出惊惧至极之色,却还要与风逸叫阵,都是面面相觑。 风逸冷笑道:“风逸年轻识浅,却也知道门派之齿,不该当着众人面讲。 奈何你们这些名声显赫的大人物,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非要我大费唇舌,浪费功夫! 刚才你二人若敢做敢当,直接认罪。我会放开你们,彼此公平一战。 这就是我适才所说,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可是你们不珍惜,反而想要煽动众心与我为难,像你们这种人要怎么办? 只有死! 还是痛苦的死!” 说着内力不停,反复冲击两人经脉。 万震山、戚长发仿佛处身蒸笼,火热难当,面色由红变紫,由紫变黑,头顶白气滚滚,身上汗水一滴滴地落在地下。 就像是在倾盆大雨下,淋了半天一般,不多一会,满地都是水渍。 众人见风逸武功如此神妙,不禁又是惊奇,又是喜欢,又是恐惧! 一些武学行家已经知道,万震山、戚长发每流出一滴汗水,体内真气便随之消逝一分,待得汗水流无可流,那便是油尽灯枯、毙命之时了。 饶是知道这三人欺师灭祖,合该此报。也是心下暗凛,知道风逸这是真的狠辣! 也就是对待这两人,要是旁人,那就是魔! 万震山与戚长发何尝不知道这种情况,全身酸软无力,胸口空洞洞地,又恶心,又无助,那真是想死都难,那种难受与痛苦无以复加,更无法用言语形容。 两人对视一眼,猛地想起:“我们刺伤师父,又围攻于他。 他老人家那等年纪,血流如注,与我们争斗许久,一直到精力不济,方才跳江。 那他身上所受、心中所感,定与我等此时一般无疑!这可真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啊!” 两人想到师父,又感觉风逸手中劲力减弱,异口同声的大叫道:“师父饶命啊!”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就听“蓬蓬蓬”的三声响,拦住万家大门的三具松木棺材滚落进来。 (本章完) 第53章 恩怨终需了 第53章 恩怨终需了 众人突见万震山与戚长发满面惊惧之色,仰脸哀求叫着“师父饶命”。虽不知他们有什么脸面喊出这句,但瞧着甚是可怜。 正应了那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可风逸绝无饶过二人之心,哪怕他们已经筋脉散乱,武功尽失,心中也未有丝毫波澜。 毕竟废了这多时间,不就是要让他们死的苦不堪言吗! 刚才之所以突然收回几分力道,皆因他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这是有武学高手靠近。 果然,随着棺材被人打进门来,万家围墙上多了三道身影。 三人外罩黑色斗篷,双手抱于胸前,顾盼之间,双眼精光闪闪,就跟待机而动的饿狼。 一些文人看到几人目光,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风逸脸色凝重,他修为深厚,听出这三人上墙之时身法轻捷,纵然不如“落流水”,但绝不在万震山、言达平等人之下。 而且双眼凹陷,鼻梁凸出,看着不像中土人士,转念间,猛然一惊:“难道是他们?” 就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门外走进八名黑衣劲装的汉子。这八人走进院内,立分两侧,肃然恭立,个个腰挺背直,精神奕奕, 旋即一个身穿官袍,腰束玉带的官员,手摇折扇,迈着方步缓缓踱进。 他左右两边一起走着,两个身披黑色斗蓬的人,左边一个身形瘦长,双目深陷,颧骨高耸,脸色白得像是没有一点血色,脸浮笑意,一双三角眼闪着残忍的贼光。 右边一个身材魁伟,虎背熊腰,满脸胡子密匝匝的,看着强悍,却透出一股子邪气,如老鹰般锐利的眼睛闪射着幽幽冷光。两人脚下很是凝稳,气势大是不凡。 风逸心下暗叹:“王八蛋,凌退思从哪里弄来的这几人,看来有场硬仗要打了!” 思忖间,功运周身,细听周围动静,想知道是否还有别的高手埋伏在侧。 这几个斗篷人形貌怪异,却没人认得他们,但身穿官服的人,多数人都见过,也都露出了异样之色。 只见他两颊无肉,脸上灰扑扑的甚是怕人,颌下三捋长须,飘在他的身上,极不相称。 这才几天不见,怎么成了这样,又都看向了风逸。 因为这人变成这幅鬼样子,绝对都是拜风逸所赐。 盖因他只一进院,一些进士、举人连忙不停的点头哈腰,堆起一脸的烂笑:“凌大人!” 厅上众人一听凌知府到了,也都尽皆站了起来。 凌退思身为荆州知府,位高权重,那些进士、举人,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如他一般。 江湖上以武犯禁之人的屡见不鲜,可多数都是无所顾忌的亡命之徒。 今日参加万震山寿宴的,都是有家有业之人,为了避免麻烦,不会与穿官衣的起冲突,更别说一府首脑了。 毕竟一个知府不可怕,而是那个严密的组织体系。 万震山一见凌退思,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颤巍巍地道:“凌大人,救命啊!” 众人面面相觑,均觉梅念笙收了这等人为徒,还死在他们的手里,可真是太冤了! 这都是什么东西! 万震山与戚长发被风逸用神照功不停摧残,那种空虚感越发强烈,就觉得身子正自一点点融化。 他们也是刀口上走过来的,深信千刀万剐,刀刃寸割之苦,也决不及眼下之万一,正觉难受已极。 看见凌退思,万震山就仿佛看见了亲爹,随着内力的流失,刚勇之气也一丝一毫都没有了,剩下的只有求生之念。 这幅丑陋嘴脸,跟普通小民压根没有两样,凌退思看也不看,只从鼻孔里"啍"了一声,离着风逸好几丈远,便不再前进一步。 身形端凝,当真是稳若泰山。 凌退思进院来,目光便凝注在风逸脸上,对其他人竟瞥也未瞥一眼,仿佛这里就只有他一个,怎能在意一个万震山? 风逸望着凌退思,就见他几天不见,就仿佛瘦了几十斤,风都能吹跑,幽幽说道:“你还是来了!” 凌退思淡然道:“本官代天子饲牧一方,你拉棺过街,棺封万府,又打伤万圭,阵势如此之大,不就是希望本官能来吗? 本官若是不来,你岂不失望?” 众人闻言更惊,原来风逸这是故意要让凌退思知晓,好将他引来。 一念及此,不觉背生冷汗,风逸行事太深,与他为敌,当真是夜不能安? 也难怪凌大知府自己上门了。 风逸摇了摇头:“我想到伱会来,也希望你来。可万万没想到除了龙沙帮与官面上的人物,还有这几位高手,可不可以介绍一下!” 眼睛看向凌退思身边两人,双手却不离万、戚二人。 忽听得庄外有人高叫:“围起来!” 庄前庄后都是人声,连四处屋顶上都有人呐喊,显是将庄子四下围住了。 众人早已经听出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到了庄前,戛然而止,足有二三百人。 但他们也不惧怕。 凌退思杀风逸有的是借口理由,还能把他们都杀了? 风逸更是早就听到动静,却也自恃神功,没有太过在意。 大丈夫见机而行,以他现在的实力,若一心想走,世上难有手段留的住他! “呵呵,”凌退思微微一笑,道:“上一次,本官料敌有误,栽到你手里,无话可说。 可如今的风少侠只要侠踪一现,必然是凶杀迭起,本官既怕你杀人,一走了之,难觅踪迹,解药难取。 若是来了,又怕重蹈覆辙,阵仗难免得大上一些!” 他答非所问,压根不说这几个斗篷人的来历姓名。 风逸心下又多了几分肯定,但他也不能叫破,若是弄错了,丢人不说,还显得自己怕了。 说对了,凌退思也可以不认账,毫无意义。 风逸轻哼了一声道:“江湖事江湖了的道理,无需我跟你讲。待我处理完这边的事,自会前去府衙找你,你又何必这么急呢?” 凌退思摇了摇头:“本官来找你,是一回事,你来找我又是另一回事。” 风逸道:“怎么说?” 凌退思向风逸侧目斜睨,哼了一声,道:“本官只想知道,我究竟中没中毒!” 风逸失笑道:“这里说,和我去府衙有什么区别吗?” 但见凌退思寒着脸道:“这里有着众位江湖豪杰,以及两湖诸多名士, 因为万震山之流见利忘义,违逆人伦大德,所以你替丁典为梅老先生清理门户。 但你若都不讲诚实守信,这一切岂非都是笑话? 但若到了衙门,你大概会说面对朝廷鹰爪,还讲什么信义。 嘿,本府又得被你牵着鼻子走。 这种滋味,一次我便瘦了二十斤,再来一次,这条老命也就没了!” 凌退思文武双全,本就深通药理,在毒之一道上多有研究,否则怎能培植出“金波旬”这种剧毒之物。 在风逸、丁典走后,他察觉身体无碍,又急忙将龙沙帮与之有过接触的人,一一询问之下得知。 风逸每天不是除了与帮派厮杀火拼,就是青楼、赌场的厮混。 直到现在还欠着赌场的钱,没还呢。 只是赌场的人,以前顾忌风逸跟着凌退思混,也没人敢要帐。 凌退思思来想去,得出一个结论:风逸没有获得“断筋腐骨丸”的机会,自己大概被骗了。 可事关生死,那是丝毫马虎不得,故而乘着风逸来万家之时,要得一个明确答案。 众人听到这里,当即一阵骚动,他们均已知晓凌退思中了风逸的毒,今天这是要解药来了。 风逸想的却是更多,凌退思哪里是要解药,而是吃个定心丸,好杀自己来了。 不过风逸要的就是这一出,毕竟你来杀我,我杀了你,才好说啊! 若是凌退思不来,反而不好办! 暗杀,那是风逸压根没想过的, 身怀天下无敌手的武功,杀个人却要偷偷摸摸,连东方不败这个人妖的气魄都不如! 但若明杀,那就是食言而肥! 毕竟当日他在府衙说大家恩怨两清,已经尽人皆知了,人家凌退思遵守诺言,放了你们,你转过头就来杀人,那成什么东西了。 故而风逸在万府门前,看似向周围群众拱手为礼,实际上是给凌退思的眼线传递消息。 我风逸来了,你也快来! 一句话,这次进荆州,他不光要处理万震山等人,还要将凌退思一起送走,免得天天想着,心里膈应。 风逸微微一笑:“凌大人,你可真是我的知己,我做事的确因人而异。 对待信诚君子,自然也是君子做派。 可若对待小人禽兽,那自然不能用对待君子的办法对待了,那样未免傻了些!” 凌退思也笑道:“这是自然,毕竟我了解你,就跟你了解本官一样。 我活着,你肯定心里不踏实。 你活着,本官亦如此!” 众人见他二人神态话语,仿佛多年老友,心中好不诧异。 但听万震山与戚长发发出“格格”响声,身子遽然缩小,嘴歪眼斜,就跟傻子一样,发出“呜呜”的叫声。 两人被风逸用神照功反复摧残蹂躏,已然肌骨塌陷,筋骨易位,身上奇痛奇麻,奇酸奇痒,各种古怪滋味,实非言语所能形容。 按道理,在这种极刑之下,两人本该痛得麻木,可每当承受不住之时,又觉得一股暖流填满全身,不但让他们充满了生命力,内心更是充满一种满足感。 自己对一切都感受的,也极为清晰,如此反反复复,万、戚二人痛不欲生,但又欲死不能,二人欲要张口,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向动物一样,发出怪叫。 若非风逸掌力将之粘住,早已缩在地上,跟团烂泥一样了。 众人都知道这两人一时不得就死,就是在受罪。 这时间,戚芳一声尖叫,飞身冲向风逸。那几个斗篷人看到这道倩影,眼中都闪过一丝光芒,那个瘦竹竿更是摸起了下巴。 风逸将一切尽收眼底,眉头微蹙,左袖一拂,手掌探出,啪啪,两巴掌正中戚芳脸颊。 戚芳横飘丈许,狄云抢身将师妹抱住,但见她面颊肿胀,再也不复容月貌。 众人都是一愣,也不知道风逸对一个女子如此痛下毒手,好好的脸蛋都打成什么了。 戚芳也不知是痛的,还是伤心,满脸是泪,只是凄声道:“爹爹,爹爹……” 狄云高叫道:“姓风的,你与这位凌大人叙交情,能不能先放了我师父!” 风逸看都没看他一眼,只对凌退思道:“一切恩怨都要有个了结,你不过是想听我一句真话。且让我处理完这事,我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如何?” 凌退思唔了一声,拈须沉吟。 风逸抬手将戚长发轻轻丢向狄云。 狄云急忙伸手去接,落在手上,轻飘飘的,就仿佛风逸放在他手里的,可戚长发整个人浑若无骨,就仿佛一坨肉了。 戚芳发出一声撕肝裂肺的尖叫,纵身扑上,抱住戚长发,叫道:“爹爹,爹爹……”边叫边摸父亲口鼻,就觉得还有一丝呼吸。 刹那间,戚芳眼中透出一股欣喜神气。 风逸为戚长发输了一股神照功真气,让他多活几天,还是没有问题的。 直接死了,有些太过便宜了! 狄云双眼通红,满含泪水,死死望着风逸,心情激荡,叫道:“你,你不杀我,我会找你为师父报仇的!” 这一句掷地有声,闻者心头均是一震。 众人望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心中暗想:“梅老先生一代大侠,却出了三个不肖之徒,但这个徒孙性情质朴端凝,又与戚长发的性子天渊有别,果然是造化无常!” 风逸对他观感本就不恶,听了这话更为欣赏,点了点头,淡淡道:“今日我杀人,明日人杀我,我有这个准备,也不怕多你一个!” 狄云身躯一震,眼里透出灼灼亮光,口唇颤动,风逸猛一摆手:“走吧,我是看在梅老先生份上,不想让他一门就此绝后,所以才让你为戚长发收尸,再废话,我可就改主意了。” 风逸又看向万震山,幽幽道:“你身为大师兄,本该自身作则,为师弟树立榜样,可你奸恶透顶,德行大亏,今日一切,都是咎由自取,今日让你死在神照功下,也是你的造化!” 抬手就向万震山脑门击下。 万震山一脸恐惧,颤声道:“饶……” “啪”的一声轻响,万震山双眼爆突,七孔流血,哼也没哼一声,便一命归西。 众人见他出掌轻飘,若有若无,但一掌击碎万震山头骨,内功之深,当真骇人听闻。 几个斗篷人互相对视一眼,无不变色,均知碰上了前所未见的劲敌,再也没空想别的心思了。 风逸又瞥言达平一眼,淡淡道:“轮到你了,你说怎么办?” 言达平见万震山与戚长发这副惨样,早都面如土色,听了这话,耳边便如起了个霹雳,只觉两条腿中便似灌满了醋一般,又酸又软,身子连晃,不自禁的流露出了乞求之色。 蓦然间,风逸身子一晃,一步抢至言达平身前,掌如疾风般击向对方心口。 言达平脑海中乱成一团,第一个想法就是躲闪挡架,可立即想起:“他要杀我,我还手也是打不过……” 闪念间,蓬的一声,“哇”,言达平喷出一口鲜血踉踉跄跄,跌出数步,脸色煞白。 风逸哼了一声,环顾四周,说道:“言达平身为梅老先生二弟子,参与谋害恩师,本该处死,但念其幡然醒悟,又极力指证,使天下英雄得知梅老先生被害真相,我欲饶他一命,不叫梅门弟子死绝,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见到万震山、戚长发的惨象,本就对风逸的毒辣手段有些抵触,听了这话,无不说明风逸有容人之量,心下俱是一松。 齐齐道:“该当如此!” 江湖上之所以对于赶尽杀绝之人,冠以魔头之名,哪怕围攻下毒,也要将其制死! 就是因为谁都有失手的时候,都怕自己成了被赶尽杀绝的那一分子。 所以得饶人处且饶人,就是江湖上最提倡的,也是保护自身的一种共识。 若每个人遇上敌人,就是统统杀光,江湖早就断层了。 风逸自是知道众人心意,可若非言达平卖力,他还是会将其制死,遂看向言达平,缓缓道:“这一掌过后,既往不咎。可从此以后,不许你再自称梅老先生徒弟,更不许你再用他的武功,走吧!” 言达平意存丹田,吸一口气,发现丹田之气毫无动静,武功是真废了,心下可惜,但留的一命,已是侥幸。向风逸拱手一礼道:“我师兄弟三人德行大亏,不足列入恩师门墙。 我自此之后,自当深悔前罪,不敢有违,只是你前程远大,还望善加珍重!” 他知道凌退思今日到来,身边又跟了数位高手,风逸与其,二者存一。 但有些话他不敢说了,说多了,自己还是个死! 风逸向他微微颔首。 言达平又看向狄云与戚芳,露出怜悯神气,叹了口气:“你师父跟我都是罪有应得,只是苦了你们这些好娃娃了,唉,走吧,他还能给你交代几句话,就好的很了。” 戚长发嘴唇颤抖,眼珠子看向大门。 狄云望着师父的苍白面容,知道他的意思,抱着他踉跄几步,又看向哭泣流泪的戚芳,叹道:“师妹,我们还须保重。” 戚芳娇躯一颤,眉头颤动,收了哭声,跟着狄云缓缓走了。 狄云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看了看风逸,胸中血沸,说道:“你刚才有句话说的好,你既然得传神功,被丁大侠叫了一声兄弟,他的事就得办漂亮,办的好。 那么我师父抚养我长大,收我为徒,叫我一声云儿,我便要为报仇,也得为他办好,办漂亮!” 风逸不觉微眯双眼,注视狄云,幽幽道:“所谓物极必反,你师父见利而忘人伦,你重人伦而不知道义,未免太过迂腐。你若不长进,别说找我报仇,你或许连老家都回不去!” 听了这话,狄云发出一声大叫,抱着师父冲出万家大门。 言达平与戚芳步履蹒跚,走出万府大门,也无一人阻拦。 毕竟一个谋害师父,什么都没得到的废人,和一个失去父亲的女儿,根本没人在乎。 只是回想梅念笙一门三徒,威震武林,万震山今日大邀宾客,那是何等意气风发,没想到落得如此凄凉下场。 万家的仆人想到此处,暗叹一声:“难怪老爷血本请大客,原来真是最后一顿了呀!” 直到几人都出了大门,凌退思将手中折扇轻轻一敲手掌,说道:“几日不见,你的气度风范,真让本官刮目相看啊!” 风逸注视凌退思有顷,解下酒葫芦,喝了一口,才道:“你既然猜到你没中毒,又何必如此?” 凌退思露出了一丝苦笑,说道:“本官若非惜命,你与丁典也带不走我女儿。 唉,陪了女儿又折兵,造化弄人,夫复何言。 今日我要让你当着众位豪杰、名士,说一句,我究竟中没中毒!” 众人都知道凌退思今日大兵压境,绝不会善罢甘休! 之所以迟迟不愿发难,还是怕自己真的中了那“断筋腐骨丸”毒药。 旁观众人也都看向了风逸,看他怎么说。 风逸眼神四下游弋,只见满场人众,神情肃然,都注望着自己,对着凌退思,温文一笑道:“好,你办事敞亮,我也不含糊。 我实话告诉你,你猜的不错,你的确没中断筋腐骨的毒。 之所以骗你,实是彼时势不在我,为了谋脱身,只能出此下策,还请知府大人鉴谅!” 说着一脸歉然的拱了拱手。 风逸深知,有些谎言能骗得一时,不可能骗得永久,凌退思那晚之所以容易相信。 实在是打了他一个错手不及,而且发生在自己与丁典身上的事,太过离奇,均是出乎凌退思意料之外,性命又操于人手。 故而不得不信! 可一旦脱身,必然能查明真相。 只不过凌退思谋大事,而惜身,所以才会如此谨慎,他自然乐的大方。 众人却是大哗。 风逸得罪凌退思的事众人皆知,如今又当众言明,堂堂知府被一颗泥丸给哄了,凌退思若不将风逸碎尸万段,以后也不用做人了。 凌退思眼中杀机都快溢出来了,手中折扇紧紧攥在手里,凝声道:“这可是三思之言?” 风逸微微颔首,将衣角掖在腰间。说道:“你既然都笃定,自己没中毒。 在这个场合,我也不会说假话,又何必多问? 我喂你吃的,只是一颗从我身上搓下来的泥丸。 不过,你虽没中断筋腐骨之毒,但气色不正,印堂发黑,杀纹直冲眉梢,这是中了贪痴之毒,深入骨髓,恐怕命终之日不久矣!” 凌退思眉间突现煞气,斜目横睨风逸,冷笑道:“好,多谢金玉良言!” 就听他身边那个满脸胡子的人哈哈狂笑起来:“堂堂知府大人,又是龙沙帮大龙头,竟然被人用一颗泥丸唬了。现在你知道答案了,总算可以放心了吧,还不将这些闲人打发了,我们好动手,真让人等的心焦。”声音极为雄壮。 风逸眉梢一冷,转眼看向他,眼神格外犀利,淡淡道:“你是谁?” 这人哼了一声就要开口,却见凌退思伸手一拦,这人只好悻悻不言。 风逸呵呵一笑,很是不屑道:“我自与凌知府说话,一个藏头护尾,童仆厮养之辈,也敢插嘴,真是不知斤两!” 这人双目射出厉芒,哈哈一声狂笑:“我看这棺材,给你自己备的吧!” 一言落地,一掌击向地上的一具棺材。 蓬的一声,霎时间,棺材挟着劲风向着风逸迎面撞了过来。 众人相顾失色,这具棺材本身斤两不轻,能够一掌推出数丈,此人武功之强,当真罕见,也不知他是什么人物。 风逸面不改色,冷冷道:“棺材虽大,我怕你装不进去啊!” 说着棺材已经飞临身前三尺,风逸右脚倏地踢出,正中棺材底部。 棺材竟然直接翻转着,飞上半空。 (本章完) 第54章 若不杀你,誓不为人 第54章 若不杀你,誓不为人 饶是众人知晓风逸武功高,可这一幕还是让众人瞠目结舌。 要知道这具松木棺材数百斤重,再被那人使力一推,威势何等惊人,离近之人都觉恶风扑面。 不料风逸轻轻一脚,几乎不闻丝毫响声,就仿佛是将棺材用脚尖轻轻挑起数丈高一般,此等武功,堪称神技! “好一个四两拔千斤!”那络腮壮汉很是惊讶道:“你也会太极拳?” 风逸名头太响,又见他露了一手内功,着实厉害,这大胡子故而想要乘机一试他的武功家数,怎料他来了这么一手? 大胡子见识不凡,知道四两拨千斤之学,各门派武学均有涉猎,可当今之世,这种以柔克刚的武学,当以武当派为尊。 而风逸这一手举重若轻,造诣极高,出于武当之学方始不奇。 墙上三位斗蓬人也是一脸骇然,足尖一点,倏地飞纵而下。几人身法快极,壮汉这句话还未落地,便与其站在了一处。 “眼光不错!”风逸笑了笑:“我只不过依葫芦画瓢,算什么太极!” 风逸日前与太极名家“刘乘风”过了数百招,虽不能将他的武功全部学过来,但对于“四两拨千斤”这一武学法门,却是大有心得。 故而这棺材飞袭之力,其实出自大胡子壮汉,他这一脚只是稍加拨动,自身并未运多大力,便使棺材变了方向, 可这一手说来简单,但也要在吞吐劲力之时,时刻方位不差厘毫。 否则便不是四两之力拨千斤,而是千斤之力压四两了。 纵然太极名家刘乘风亲临,单只这一手,也不能比风逸做的更好。 风逸口中说笑,脚下轻点,飞身纵起,立于棺材之上。 但听得腾的一响,棺材随之落地,众人心中不由跟着一震。 五位斗篷人一字排开,两手伸进腰下,各个一脸警惕盯着风逸,均知今日一战,生死攸关,丝毫马虎不得! 风逸其实也有意要引几人出手,看看他们的功力,再制定对策,将其一举而歼。 只这一招,他便清楚了,这五人若都实力相仿,单打独斗,不堪一击。但要五人合攻,就非同小可了。若是再有什么合击阵法之类的,就更加难缠了,还别说凌退思的数百人。 一时间,双方各有所忌,各有所想。 场上气氛由动而静,旁观众人纷纷屏息,大气不敢轻出。 突然,风逸目露寒光,冷喝道:“看你这一掌,力道大是不弱,不至于江湖无名,你究竟是谁,何方人士,出身何门各派? 大热天穿斗篷,也不怕长蛆! 莫非都是血刀门的秃驴,自知见不得人,所以才要藏头盖脸,血刀老祖这贼秃,他在哪里?”。 他这连珠炮一般的发问,几乎就已经判定这几人是血刀门弟子。 众人如遭雷殛。 血刀门弟子好色如命,杀人如麻,作恶多端,在武林人士眼中,既无人性,亦不可理喻,只是他们武功高强,一般人着实奈何不得,所以见过他们的人少之又少。 怎料这五人都是。 这几个斗篷人也是勃然变色,浑身直颤,显的愤慨异常。 几人再是奸恶,胆子再大,风逸这话,也不敢不应,可还未张口。 忽听凌退思叹了口气,说道:“风逸,本官一直很看重伱,故而才会让你去接触丁典,又许你本帮少龙头之位。 唉,可惜造化弄人。 如今,你仗着神照功在江湖上兴风作浪,杀人无算,今日又当着本官的面,杀死万老爷子与他的徒弟!” 说到这里,折扇一张,一双眸子闪动着晶亮闪烁的精光,从左至右,扫视全场,朗声说道:“今日本府要捉拿杀人凶犯,上报国恩,下服众意, 只是风逸武功高强,须得假以外人,这几位有意帮助本府捉拿杀人凶犯,本官自然不会推却。 诚恐诸位有所损伤,因此奉请诸位退出万家!” 他将折扇一合,向着众人拱了拱手。 众人明白凌退思这是要清场,一是这里这么多人,他也不敢真的全杀,否则他对朝廷无法交代。 二则他也不会承认勾结血刀门,这干系他同样担不起,但只要这些人不承认,他就有的辩解。 但场上多为江湖人,若是这样被他喝退,均觉有些丢脸,可一些胆小的士绅眼见凌退思语声响亮,目光锐利,威严之气慑人,他们与风逸也无交情,当即拱手做礼,走出了万家。 凌退思见江湖人不动,反而对着几个斗笠人目透凶光,对着风逸微微一笑道:“风逸,你若是怕了,既可以向众位好汉求助,也可以说一句自今以后退出江湖,本府转身就走。 毕竟善恶是非,多在一念之间,只要有改过之心,总要给一条自新之路吗!”说着又看向四周,没走的进士、举人又纷纷点头响应。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是啊,是啊!” “凌大人所言极是!” 凌退思露出一丝满足,接着道:“常言道,少年血气方刚,戒之在斗。 你却偏偏犯了‘斗’字之忌,可在朝廷面前,不管谁有什么靠山,也无处可去。 别到时候赔上自己这条性命,连带着师门长辈也难逃干系哪!“ 众人天然上对官府就有所忌惮,听了这话不禁震了一下。 剩下的一些进士、举人纷纷向凌退思拱手告退。 风逸蓦地里啐了一口:“呸,你个禽兽,身为一方父母,不知为民造福,为了一些身外之物,竟然不惜与血刀恶僧狼狈为奸,还有脸说什么善恶是非,今日若不取你项上人头,我风逸誓不为人!” 他这几句话说的慷慨激昂,那些进士举人远远听见,无不惭愧。 风逸又看向江湖人士拱手道:“诸位,今日之事,全是我风逸与凌退思的事,这趟浑水你们就不要趟了。 且看凌退思这老禽兽凭借几个血刀賊秃,又能奈我何!” 他这一声震的众人耳中嗡嗡,全场皆闻。 凌退思面色铁青,脸上一阵抽搐,高叫道:“风逸草菅人命,依法当诛。本官身为朝廷命官,代天行法,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忽听得外面数百人齐声呐喊: “捉拿朝廷钦犯!” “莫要让他走了!” 只见三五十名衙役手执单刀、弓箭刀枪、铁尺铁链,从大门相继涌了进来。 凌退思看着那些不动弹的江湖人,冷冷道:“众位都是当世豪杰,本官好心提醒一句,人这一辈子走错路,或能回头。 但要站错了队,不光是自己,就连他的家人、亲戚、朋友都会被连累,各位还请多多思量!” 一众江湖人看了看凌退思的阵势,又看了看风逸,有人一拱手道:“风大侠,我家中还有妻儿老小,实在不能陪你。 但请放心,我一出去,就广传消息,说有血刀恶僧出现,必然不让他们回转青海! 告辞了!” 风逸轻轻挥手,那人一跺脚,跑了出去。 余下之人见有人带头,纷纷涌出,各自叹息,他们不是风逸,既没有他的武功,也不似他孑然一身,无所顾忌。 要是不牵扯官府,他们非得与血刀恶僧血拼不可,但现在只能暂时退避了。 而有些人心中还暗存一个念头,只不便公然说出口来:“风逸这些日子得了好大名头,那副耀武扬威的样子,简直不可一世。 今日这局面,可是妙的很哪! 无论是他被杀了,还是血刀恶僧被杀了,就更妙了!” 万家的仆人也将被风逸弄脱关节的万圭,以及那些点中穴道的徒弟,都抬走了。 风逸也不阻拦。 这些人中了神照功,可不是被点中了穴道,那么简单。 各个或伤或废,也没多少日子可活了。 (本章完) 第55章 战血刀 第55章 战血刀 片刻功夫,万家大院除了凌退思的人,再无旁人,一名捕快奔进大门,向凌退思回禀道:“大人,整个万家已经被围,周围里许,再无一人!” 凌退思轻轻颔首,目光一转,但见风逸负着手,与五个斗篷人遥相对峙,朗声说道:“风逸,只要你将连城决的秘密双手奉上,从此以后离开荆州,永远不再踏足,本官就看在你死去的父亲面上,将一切一笔勾销!” 这时那络腮胡朗声一笑道:“凌大人,你之前说的话,还做不做数?” “凌大龙头,”那又瘦又高之人冷冷道:“说好的,我们取神照经,伱要连城决,这话什么意思?”他从未开口,这一说话,声音极为阴森,就仿佛枭鸣。 凌退思点点头道:“本官说话,自然算数。只是各位想要生擒风逸,终究不是易事。 他看似谦虚冲合,实则谨慎,行事酷辣,面对他,既不能妇人之仁,也不能逞强好胜。 若能不动手,就不动手,方为上策!” 原来凌退思眼见风逸弱冠之龄,在武学上已然取得如此成就。而且他心思敏锐,冷血无情,凌退思猜测,风逸日后必然会杀掉自己。 他之所以甘冒大险,顶着骂名,与这几个斗篷人合作,实在是为了将来! 风逸听了这话,也不禁一呆,凌退思将自己看的这么清了吗?想到这里,又多了几分小心。 风逸伸出手臂,向几个斗篷人一一指了过去,说道:“今日无论胜败如何,你们之中一定有人会死,真不想留个名字吗?” 几个斗篷人不得不承认,这是实话。 那个瘦脸之人冷冷道:“本座血刀门第五代弟子胜谛。” 推棺材的络腮胡傲然说道:“宝象。” 胖胖的那人,一脸笑容道:“善勇。” “巴音。” “呼结。” 其余两个也都将自己法号报了上来。 风逸冷冽的目光在五人脸上一一划过,冷笑道:“果然是血刀门的秃驴。但不知血刀老祖身在何方?” 胜谛也不生气,淡淡道:“想见我师父,等你有本事胜了我们再说!” 风逸呵呵一笑,道:“听你这口气,仿佛要与我单打独斗了?” 胜谛等人听出他的讥讽之意,虽然气恼,也没有办法。 胜谛摇了摇头:“阁下神功惊人,我师兄弟单打独斗不是对手,自要联手讨教!” 这五人都是青海黑教‘血刀门’的高手,原剧情中的丁典神照功已然大成,面对五人来袭,都让狄云假扮自己,采取偷袭战术。 几人武功之强,可见一斑。 胜谛武功最强,也是丁典最先招呼的。可风逸威名太盛,武功太强,他们再狂,也不敢与之单打独斗,哪怕是武功高出济辈的胜谛。 风逸笑道:“以五敌一,妙极,妙极!”深吸一口气,眉毛一扬,喝道:“那就接招吧!” 突然间一个后翻筋斗,双掌猛地往外一崩,“嗡”的一声,棺材飞向五人。 他与宝象适才推出棺材看似一样,但棺材携带的风声强弱却是迥然大异。 五僧被劲风逼的呼吸不畅,不觉心头猛震。风逸这双掌之力又挟棺材,劲力之重,何止千斤。 可五人都知道若是闪避不接,大丢颜面,宝象臂力最强,一声低哮,脚下坚硬的青石板砰砰作响,全身劲力勃发,浑身肌肉隆起,一股彪悍之极的煞气弥散开来。 身边的巴音、呼结同时各展绝技,四掌齐翻,喝倒:“一起接!” 宝象也知道自己接不住,有了兄弟帮忙,更是托底,三人同时发力,正待硬接。 突然“蓬”的一声,爆鸣震耳,棺材寸寸碎裂,在内力激荡下四处飞散。宝象等人顿时吃了一惊。 原来风逸这一推,是丁典所授的“一掷千钧”,初时甚轻,使人不易发觉,但将后劲藏于物体,突然发力,一举重创对手。 原剧情中,丁典穿着琵琶骨,用尸体当暗器,轻功了得之人也难以躲避,就因此理。 而风逸还没被穿过琵琶骨,尤胜丁典,这棺材突然炸裂,木屑棱角尖锐,去势惊人。 宝象等三人反应不及,突然劲风忽来,一只黑色斗篷凌空一张,挡在几人身前。 原来是胜谛扯下斗篷,护住了几人。 胜谛武功远比几人为高,用斗篷挡住木屑,初时尚感得意,怎料风逸推出棺材,脚尖一落地,只猛一蹬地,便似一枝离弦之箭,窜射而进的同时拍出一掌。 这一掌去势仿如蛟龙入海,猛虎下山,一股排山倒海之力带动木屑,冲向四方。 这些木屑碎片附着有神照功内力,威力不亚于钢刀利刃,强弩暗器,众人看着这一幕,纷纷露出惊惧神气,接连后退。 就听哧嗤之声不绝,木屑直接穿透了胜谛斗篷,但宝象几人也非易与。有了阻挡的一刹时,有人腾身而起,有人当即有样学样,扯下斗篷急拂,拨打木屑。 这几人武功俱高,木屑再难伤及,可凌退思的一众手下可算倒了大霉。 木屑划过身子脸颊,就是血道,射中眼睛,就是一个瞎子;刺中要害,就是毙命。 霎时间惨叫连声,受伤毙命足有十余人。 就听“铛”的一声,长剑出鞘之声宛若龙吟。 风逸谋划半晌,一旦出手岂能只有一招,一掌击射碎片的同时,腰间长剑同时出鞘。 一招“马鸣风萧萧”直指胜谛,拳头直奔宝象面门。 风逸看出这几人都非易与之辈,当即决定动用兵刃,毕竟今天他要杀个痛快,要最大限度的保留内力。 长剑在真气贯注之下,剑身光芒乍突,剑声哧嗤,十数朵寒星罩向胜谛,龙吟萧萧,正应其招。 “嘿!” 胜谛一声震喝,“铛”一声,他手中多了一柄弯月一般的阔叶长刀,刷刷刷连劈三刀,实是他生平力作,寒光凛冽,风声呼呼,俨然掀起一股刀浪。 与此同时,宝象看出风逸出拳无懈可击,倏地扭转身形,也不硬接,一拳击向风逸腰眼。 腰眼乃是人体要害,宝象出拳时中指突出,这招乃是“血刀经”中的杀着,不但角度极为刁钻,专破内家护体神功。 善勇也凭空掠起,拔出弯刀削向风逸头颅。 在这三大高手的夹击下,世上能全身而退的已然不多,更别说进攻。 风逸蓦地里身形一晃,让开善勇的刀, 右手剑长剑颤动,“铛铛”之声密如连珠,将胜谛荡起的一圈圈“刀浪”全都反逼回去,左掌下挡,接下了宝象一拳。 宝象一拳击在风逸手掌,陡觉一股温热的内力潮水般袭来,手臂一麻! 他是有备而发,风逸是分力出掌,怎料还有如此威力,当即意欲退后。 突然风逸一声大喝,衣袍鼓涨,宝象登时有若身处熔炉,脸上涌起一阵红色。 他武功不弱,虽败不乱,蓦然向后跃起,可甫至半空,宝象大叫一声,砰的一声,跌倒在地。 血刀僧俱是一惊。 风逸见机何等之快,猛地喝声“着!”,一剑已穿透了胜谛刀网,直袭他的咽喉。 (本章完) 第56章 毙胜谛,老祖现 第56章 毙胜谛,老祖现 这五人都是血刀门中的高手,尤以胜谛更是了得,武功仅在血刀老祖之下。 风逸要是对付一人,举手之间便能杀掉,两三人也不难料理。 可五人形成了连环进击的场面,若要强杀一人,气力必要凝于一招。 那时全身上下,便好似去了壳的鸡蛋,对方各个武功高强,必然为其乘虚而入,一旦受伤,今日这种局面,可谓死无葬身之地。 虽说他有乌蚕衣护体,硬抗对方一招,杀掉一人也不为难。 可风逸心思敏锐,做事未雨绸缪,他深知血刀门可不只有这五人,他们还有个师父。 血刀老祖究竟来没来,谁都说不准。 风逸绝不会认为,原剧情中丁典在荆州牢房,面对的是血刀五僧,自己也就一定会如他一般。 这种想法未免太过想当然了。 故而乌蚕衣是风逸为血刀老祖准备的杀手锏,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浪费在这几人身上。 若是血刀老祖在侧,窥到这一幕,再难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举而定乾坤。 有鉴于此,他才与几人凭借真功夫过招。可宝象这一大叫跌落,让血刀几僧不由吃了一惊。 若是单打独斗,风逸哪怕一招打死宝象,他们也会毫不吃惊。毕竟风逸内力之深,他们也亲眼见识到了。 然而几人是同时围攻,风逸内力再深,攻击别人的同时,也得分派出内力抵挡、躲闪别人的招式,全身内力根本不敢加诸一人之身, 这才是他们明知风逸内力深厚之极,也敢于围攻的根本。 殊不知风逸神照功大成,内力之深厚,举世无双,比原剧情中的丁典更胜三分。 毕竟他是一个健全的身体,没有穿琵琶骨,也没被挑脚筋,身上更没有重铐重镣。 他们也就接丁典两三拳的功力,但风逸只分出三四成力抵挡,宝象也胜他不过,飞退之中,神照功后劲未消,他只感奇劲透体,浑身酸痛,当即跌落。 好在宝象久练的“血刀经”内力,亦属阳和一类,性命却也无碍,否则神照功直入肺腑,他必死无疑。 饶是如此,宝象躺在地上,也觉手臂欲裂,浑身酸痛。几乎麻痹,短时间无法起身。 风逸内力一强至斯,见者无不竦然色变。 胜谛震惊之下,刀招生出一丝破绽,这破绽稍纵即逝,可对风逸来说已经足够。 这一剑批虚捣亢,忽地快了数倍,疾如掣电。胜谛听到风逸“着”的一声,便感到一股锋锐无比的剑气,逼得全身汗倒竖,回刀挡架躲闪均是不及,其他几位师弟的兵刃想要落在风逸身上也要有个过程。 风逸这一刺看似简单,可威力强弱,全在使剑者的功力。这一剑是乘虚而入,又聚起神照功的全劲,那就是无法可挡可闪的招式。 胜谛剑光刺眼,心头一凉,暗叫:“我命休矣!”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风逸突觉周围气机大异,众人只觉眼前一,一人如流星弹丸般从屋顶泻落在风逸背后。 这一下人人都是大出意料之外,没想到在屋顶上另行伏得有人。 来人叫道:“休得伤我徒儿性命!”声音苍老干枯,好似裂帛。 电光石火之间,呼的一道红影,闪向风逸脑门, 风逸听得背后金刃劈风之声,刀锋远在三尺之外,一股锐利的刀气几欲撕裂衣襟,内力远在血刀诸僧之上,不在落流水之下。 风逸不用回头已经知道来人是谁,自己若要强杀胜谛,纵有乌蚕衣护身,脑袋也有可能被剖成两半。 闪念间,克敌制胜的方法已经随心而生,随手而动,只见风逸反手回剑,架向来刀, “当啷”一声急响,嗡嗡声不绝,双刃相交,风逸剑势倏地一顿,来人也被他的神照功震的胳膊一麻,不禁退后一步。 但只是这一顿,风逸的杀招被破,这就让胜谛得到了机会。 他轻功非凡,脚下连蹬,当即滑出,然而风逸回手架刀的同时,借来刀之力,脚下又猛然一蹬,整个人仿佛出膛炮弹,直冲胜谛。 胜谛感觉风逸整个人带着一股潮水般的烈风,逼的自己呼吸不畅,急挥弯刀去格。 风逸速度不减,右手曲指一弹,铛的一声,胜谛从未见过如此迅捷的手法,腕脉一麻,单刀如风吹败叶,向右飘飞,空门大露。 这一轮变化又快又奇,胜谛不及转念,风逸已经合身撞在他的胸口。 这一撞犹如山倒海倾,只听喀喇喇一阵响,胜谛仿佛攻城锤撞了一下,整个人成了弓形,四肢百骸几乎散架,仿佛破麻袋一样飞了出去。 人在空中,双眼暴凸,耳鼻之中黑血直冒,嘴巴大张,飞出数丈之外。 这其间说来话长,交手却不过电光石火间事。 别说场上众人没有看清,就连场上多了一人,以风逸之能,都没时间去看他长得究竟是什么样子,可见战况之激烈,之凶险。 忽见胜谛飞出,凌退思一众手下响起了一片惊呼。 不管众人反应如何,胜谛还未摔在地上,四柄弯月形的长刀,其中一只泛起了红彤彤的光色,兵刃与其他三人不同,带着锥尖般的刀风,封锁了风逸周围的四面八方。 这一手使将出来,除了硬接下这一击之外,很难破围而出。 可这四把挟带着强大劲力,合围而至的刀,风逸手中只有一把剑,能不能接下,谁也不知道。 风逸刚撞死胜谛,急忙呼出一口大气,脚下一用力,几块地砖被震成粉末,同时大袖飘挥,尘屑飞扬,剑势如环,将上下左右护的密不透风, 众人就见风逸周围起了一股旋风,地上的粉末弥天盖地,势如龙卷,不觉眼为之迷。 几位血刀僧武功虽强,也看不清风逸具体身影,只能凭借之前记忆与推演挥刀去砍。 就听“铛铛”声不绝于耳,火四溅,转瞬间一道白影从刀网中窜了出来。 风逸借着烟尘阻拦几人视线,剑荡、袖拂,非但将四人攻势尽数接下,竟然破围而出,这让四僧惊怒之余,又叹为观止。 而且他们未能把人困住,也无法再上。 因为寒天饮冰水,冷暖在心头。 善勇、巴音、呼结内力尚且不如胜谛,与风逸兵刃相交,胳膊都震麻了,无法快速凝聚起与风逸交手的内力。只能横刀而立,暗中运气调息,为下一轮攻击做准备。 但他们不行,不代表别人不行,就听嘿嘿冷笑声中,一道黑影去如怒箭,那道红影掠向风逸后背,喝道:“躺下吧!” 这一刀既快且猛,又正值风逸破围而出。 风逸内力虽深,可他也感受到了压力之强大,那四把弯月刀,其中三把还则罢了,其中一柄的强大劲力,几乎挤破他旋起的护身剑幕。 正要吐出一口浊气,刀风再次临身,凌厉非常。 危急之时,风逸再次回剑格挡,怎料红影闪闪,迎风弯转,竟如一根软带一般,突然轻飘飘的转了方向,劈向他后背。 风逸一口内息没有缓过来,手上不觉缓了一缓,对方这一招又迅猛异常,后招无穷,若是回剑格挡,失去先机,那几个缓过气来,…… 风逸心下一横,当即决定行险,身子横移三尺,那黑衣人后招反削他脑袋,风逸脚下一个踉跄,脑袋一偏,就听“铛”的一声,红影正中风逸肩头。众人齐声惊呼,凌退思见状,眼中不由放出光来。 他见来人刀法狠辣,内力深厚,风逸再是厉害,这一刀可不将其胳膊给卸了下来,那么他还能上天不成? 怎料那黑衣人“咦”了一声,似乎也未料到这一幕。 原来他经验老道,这一刀砍下,瞬间感觉到没有刀锋入肉之声。 高手相争,胜负一刹。 他这一招失利,风逸一口浊气吐出,神照功急行一催,脸上红气一闪,肩头用力一晃,身子微侧,左拳势如闪电,击向对方胸际。 风逸这才得空看清他的长相,见是一个身穿黑袍的和尚,他年纪极老,尖头削耳,满是皱纹的脸上涌起了一股骇人的红气。 风逸知是血刀老祖。 饶是血刀老祖身经百战,也没想到他这宝刀也有砍人不入的时候,而且随着风逸肩头一耸,宝刀直接不受控制,弹飞而起。 这一下可是让血刀老祖唬了一大跳,他的兵刃乃是宝刀利刃,他深信纵然修成少林金刚不坏神功,也绝不会砍之不入。 更恐怖的是,手中锋刃非但没砍进去,反而受到风逸神照功反震,不但弹了起来,胸中也是气血如沸。 血刀老祖暗呼糟糕,一股大力已经如山压来,下意识拧身躲闪,可惜风逸这一拳可是占了先机,拳风将他笼罩,躲闪不及。 拳劲所到,蓬的一声,血刀老祖胸口一闷,滑出两丈开外,一股血箭夺口而出。 “师父!” 血刀老祖后方的善勇、呼结,抢上扶他,怎料指尖才碰上师父后背,便有巨力涌来,蹬蹬蹬连退三步,摇晃站定。 这些动作,写来虽长,但都在眨眼之内完成,几人出手之快,变式之速,直接让众人悚然色变,齐声发出惊呼。 “师父,你没事吧!” 巴音又纵身上前,扶住惊魂未定的血刀老祖。 宝象这时一口气也缓了过来,叫道:“师父,这小子内力太过邪门,千万小心。” 众人无不骇然,这老和尚竟然是这群血刀僧的师父,竟然联手也战不下风逸一人。 凌退思不禁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血刀老祖惊魂未定,却摇了摇头,扬声道:“我没事。” 然而嘴角还在淌血,右手那柄软软的缅刀,刃口向外,看上去锐薄锋利,刀身不住颤动,宛然是一条活蛇一般, 他看似不没事,可实际上五脏六腑都快倒转了。 神照功势道雄强无比,这一击又打中胸口要害,若非风逸中刀在前,这一拳不足平时五成力,血刀老祖出场就下线了。 饶是如此,他也已经深受内伤。 血刀老祖抬眼看去,就见风逸目光阴沉,正徐徐收回右拳,幽幽说道:“血刀老贼!” 血刀老祖心中之愤,更胜内伤,两眼直视风逸,大笑道:“好厉害,好厉害,老祖就说你这么大的威名,怎会给我一刀卸了胳膊。 他奶奶的,没想到你身穿护身宝衣,还故意接了宝象的一拳,老祖这次可失算了!”说话时,还拿着刀背慢慢掠过那澄亮的光头。 血刀老祖一刀不入,以他的阅历见识,也不该如此轻易中招, 只是他见风逸连宝象的一拳都要抵抗,而且他刚接了自己与徒弟的十多招,一口气没缓过来的情况下,自己这一刀挥出,那是何等威力,已操必胜。 就想着怎么炮制残废,弄来他的神照功,那么自己必然天下第一,这世上的美人可有的爽了,正自心旷神怡。 浑然没料到风逸身上穿有乌蚕衣,内力又远在他之上,这是故意让他砍中的,有心算无心,当即吃了大亏,他自然不服。 风逸看着血刀老祖那极具标志性的动作淡淡:“伱也很厉害,若非宝衣护身,我这条胳膊已经被你卸了。你能活到这么久,果然是名不虚传,佩服!” 说话间,风逸将长剑交到左手,在肩头开始按摩起来。 他虽然有乌蚕衣、神照功双重护体,但血刀老祖这一刀,也不好挨。 对手内功之深厚,远非胜谛等人可比,血刀本就为利器,薄于一般单刀,劲力凝于一点,故而他这时半个身子也有酸麻之感,只能暗暗调息。 血刀老祖大拇指一翘:“冲你这句,本该与你再过三百招。可惜老祖我失了一手,陪不了你了!” “三百招?”风逸呵呵一笑:“你配吗?” 血刀老祖面孔殷红,两眼似要喷火。 风逸却是气色如常,嘴角一丝笑意,始终不曾散去。 风逸知道血刀老祖在连城世界,武功不是最高的,可他的战绩却最为辉煌的,面对“落流水”四个武功不在自己之下的对手,能让三人丧命,俘虏了一个,堪称奇迹。 可这份奇迹,最大因素是因为地理优势,以及深知雪中习性,打了“落流水”一个措手不及。 可今天面对风逸,他非但没有这份优势,相反风逸反而对他了解颇深。 从他未出场,就想着怎么阴他,到他出现,这一切谋划就给他用上了。 不过风逸想到适才之危险,也是后心冷汗直冒。 血刀老祖轻哼一声:“你内力的确比我强的多,可你不过依仗宝衣护身,你狂个什么劲?” 风逸淡淡道:“你潜伏在旁,看着五大弟子围攻于我,一是消耗我的精神气力,二则看我的武功家数。 却没想到,我早知道你这个人,一直留着心思。 你心性狠绝,若非胜谛是你弟子中,武功最高的,恐怕他死了,你也不会出手。 就是要我精力减退,你再从容出手,一举定乾坤。 可惜武学之道千变万化,武功只是前提,胜负输赢还得时机运气,实战发挥。 你带着五大弟子,可我身穿宝衣而不露,你我谁都不比谁光彩。 可你内力不如我,武功也不比我强,实战经验再老辣,这里是荆州,我还比你熟。 你又料敌失算,棋差三招也不止,你一个老朽,凭什么跟我三百招?” 血刀老祖一颗心沉入谷底,他对风逸知之甚少,风逸却对他了如指掌,心中大骂:“他奶奶的,终日打雁,却让小鸟啄了眼。” 最上笑道:“妙极,妙极!”刀背挂着光头脑袋,啧啧连声:“你说这话,今日想必是要留下老祖我吧?” “这个么?”风逸眯起双眼:“就要看你自己胆量如何了?” (本章完) 第57章 连城剑法 第57章 连城剑法 风逸这话一出,血刀老祖深解其意,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想他乃是青海黑教血刀门第四代掌教,素日扫荡青海,生平也不知已经历过了多少艰危凶险,而今竟然栽在一名晚辈手里, 但他与正派大侠不同,内心也不怎么看重名声,打不过,那就跑呗,毕竟好汉不吃眼前亏吗! 可却被风逸直接一语道破用心! 什么叫胆量如何,继续干就是胆大。 落荒而逃不就是没胆量吗! 而且风逸能这样说,显然知道自己会跑。 霎时间,血刀老祖脑中转过了十多条计策,却觉没一条管用。 他自己的大弟子胜谛被风逸顶胸一撞,双眼暴突,嘴裂眼斜,口中血如泉涌,已经没了人样,死在顷刻。 其他几名弟子武功不如胜谛远甚,自己若是没受伤,也能与风逸一战。 奈何吃了风逸一拳,只觉身体疼痛,还则罢了,可吐出一口血后,胸口还能憋了气,带的自己呼吸不畅,身子仿佛脱力一般,浑身轻飘飘的,若非身边有弟子扶着,他都想瘫坐于地。 他知道自己内伤不轻,绝非十天半月所能好的,只能加紧运气调息,好能让自己拥有脱身的气力。 血刀老祖面皮涨紫,忽地哈哈大笑,将手中刀一震,厉目一闪:“风逸,老祖也知道你是通达人物。 你说,如今我与四大弟子,跟你搏命,伱又能占得什么便宜,你刚才当着众人说的那句若不杀你,誓不为人,岂不是一句空话?” 血刀老祖也清楚,风逸之所以与自己说话,乃是被自己砍中了一刀,他身穿宝衣没受外伤,可也有了伤损,再不济也得半身酸麻。 他这会按摩肩膀,就是再用内力疏通经脉,好让身子恢复。 哪怕还有一个凌退思,带了这么多人,也没用。 因为这会凌退思派人上前,风逸死不死不知道,但自己八成会死。 毕竟他想过,若他与风逸易地而处,凌退思招呼人上前的时候,他会怎么做? 肯定是会扑入到自己与徒儿中间, 那自己这个武力最强、又身受重伤的人,一定首当其冲。 凭借凌退思手下那帮饭桶,又岂能插的上手?最终还得自己与徒儿拼命! 血刀老祖为自身考虑,怎么也得拖延时间,让自己恢复行动能力再说。 所以这会的他,满脑子都只想着自己如何脱身,若让风逸将目标转移,就是个好办法! 凌退思也不是笨人,瞬间明白了血刀老祖的用意,脸上一阵抽搐。 他也是有苦难言,本以为血刀门师徒联手,怎么也不可能败给风逸,纵然不济也能让他大耗功力,谁知胜谛转眼间就成了死狗,血刀老祖也被打的吐血。 风逸短短七天时间学了“神照经”与“无影神拳”已经突破他的想象了,却没想到今天还能玩剑! 风逸在凌退思手底下十多年,凌退思就没见其练过剑,短短几天,剑法竟也一精致斯。 这不禁让凌退思生出一种想法。 自己根本不是再与人斗! 而是天! 凭着自己手下这帮人,岂能奈何得了? 最恐怖的还是一个刀枪不入的风逸。 凌退思也是武学好手,风逸此等高手刀枪难伤,那是何等恐怖? 一看他手下各个呆愣的样子,明显心中又惊又惧,故而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就盼着风逸继续与血刀门火拼。 这会自己下令围攻风逸,不一定杀了风逸,血刀门的人倒是有可能跑,可自己呢? 血刀门可以退回青海,他还能离开荆州不成? 凌退思与血刀门本就是因利而合,一时间,两帮人都是各怀鬼胎,都希望对方为自己吸引风逸的杀手。 风逸岂能不知两人的想法,轻笑一声,冷冷道:“凌退思固然该死,可你血刀门奸淫掳掠,不知害了多少良家女子,更不是东西!” 说着加紧运转内力,好让左肩经脉通畅。 血刀老祖目光闪动,哈哈笑道:“风逸,老祖教你一句,及时行乐,方是我辈所求! 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男人喜欢女人,自古亦然。 可你这么好的功夫,竟然对美人不感兴趣,那戚长发的闺女容月貌,身姿婀娜, 老祖本来还想找她玩玩,却被你两巴掌打的,直接没了胃口。究竟是你不懂怜香惜玉,还是想救人哪?” 风逸之所以将戚芳打成猪头脸,就是猜到几人都是血刀门中人,生怕她被几人盯上,不过这事他也没想着解释,却被血刀老祖看出来了。 风逸微微一笑,“噌”的一声,将手中剑往地上一插,接下腰间葫芦,痛饮起来。 刚才交战,虽然只是短短几招,因为紧张,他颇有些口干舌燥。 血刀老祖心下暗暗着急,他知道风逸快要恢复了,而他这一口真气还未聚拢,又转头看向善勇:“徒儿,听说风少侠对那位水岱的姑娘也不感兴趣,有没有这回事啊?” “师父说的不错!”善勇一扬眉毛:“听说水岱的女儿容月貌,咱们这位风少侠却将‘落流水’打了一个落流水!” 宝象哈哈一笑,声若洪钟道:“师父,这小子不喜欢美人,怕是好男风吧。否则丁典这小子怎么会将神照功传给他!” 血刀老祖手中刀刮了刮脑门,嘻嘻笑道:“风大侠,这就是的不对了。 男人哪有女人好玩啊!” 血刀老祖等人都是武学行家,深知内力运行,得凝意专注,故意挑动风逸,让他动怒,延缓他的恢复时间。 风逸岂能不知这几人的心思,自是不动声色,缓缓将葫芦塞上,往腰间一挂,不紧不慢地道:“你们紧着说吧! 反正你们几个臭秃驴,一见老子立马就会‘逃之夭夭、屁滚尿流’,过几句嘴瘾,我深表理解!” 说着已经抓住了这把寒光湛然,冷气森森的长剑。 宝象等人见他拔剑,心下均是一惊,严阵以待的同时,目光齐齐扫向师父,仿佛再问,师父,你还行不行! 血刀老祖轻咳一声,吸了一口长气,说道:“也罢,老祖纵横一生,向不服人,今日败的心服口服。 宝物能者居之,神照经我血刀门不要了,就请凌知府一人看着办吧! 我等还有要事,就不奉陪了。” 说着一挥手,与几位徒弟登时向后退去,竟是要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连胜谛的尸体都不要了。 凌退思浑身一震,盯着血刀老祖,心中暗骂:“狗屁的血刀门掌教,老子跟这群王八蛋合作,真是瞎了眼了!” “慢着!”风逸一闪身已经跨过数丈,冷冷道:“老賊秃,留下脑袋再走!” 长剑如匹练般直奔血刀老祖胸腹。 他左肩还未能恢复如初,但血刀老祖要跑,也就顾不得了。 血刀老祖看他喝酒提剑,就想跳上屋顶,可内力不畅,他是真的不敢腾空而起。 身在半空,无处借力,身法不能自由回旋,面对风逸这种高手,那是自寻死路,还未等想好脱身之策,就见风逸骤闪,剑朵朵,罩向自己,心中大骂:“他奶奶的,这小子武功可比老祖爷爷强出太多,今儿个说不得得归天!” 他是这样想,但见暂时无法脱身,反倒冷静下来,身子一闪,劲透右臂,血刀破空而出,刀如薄纸,曲直无方,挽了一个大圈子,布置出了九道刀网。 只见一团团红影笼罩了全身,喝道:“徒儿们,他左臂不灵,专攻下盘与左臂。” 宝象善勇等人也各挺兵刃围上,他们久经习练,两刀盘顶飞舞,专攻风险左臂与上盘,两刀好似卷云飞雪,专攻中下两路。 这番恶斗,比之刚才又多了几分凶险。 风逸一气攻破血刀老祖六道刀圈,势头倏竭,终被阻住。 他若与血老老祖单打独斗,面对一个重伤的对手,自然可以一口气破掉他的刀网,奈何他有四名弟子相助,风逸可以不防护上身,下半身却不能不护。 而且这“血刀刀法”全然不能以常理臆测,看似攻右,却又转后,一刀削下,忽改横切,处处都是匪夷所思之招,一般武人全然无法趋避。 血刀老祖虽然受伤,可血刀乃是削铁如泥的利器,他浸淫一生,刀法精纯无比,那是将血刀刀法的诡奇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宝象等人的武功无法与血刀老祖相提并论,但他们并未受伤,在快、狠、准上却毫无影响。 好在风逸“神照功”大成,以神御敌,自然而然应势反击。手中得自枭道人的长剑也非凡物,更是身穿乌蚕衣,无形中上半身就可以不用防护。 手中这抹剑光好似寒星掣电,任意东西,掠来掠去,六人跑马灯似的团团疾转,将身轻剑疾、拳劲如山、刀快诡诈演绎的淋漓尽致。 只听呛啷啷,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风逸知道这次出其不意,将血刀老祖打的重伤,但机会只有这一次。 下次再见,血刀老祖必然不会与自己正面交锋,他若一心奔逃,未必追的上。 而且“落流水”的下场,未必不会出现在自己身上,是以长剑迅疾无伦,虽然看似应付五人,多半都在血刀老祖身上。血刀老祖见他狠了心要弄死自己,气的牙根痒痒却是毫无办法, 此地若是窄小之地,他们五人围攻,血刀老祖若是舍去一两名弟子性命,或许能将风逸置于死地。 可这是万家大院,地方宽阔,风逸飘闪如飞,剑出如电,他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五人却不能分的太开,以免被他逮住机会,各个击破。 而且风逸身穿乌蚕衣,也不需要太过防守上半身,这就让血刀门很多杀手大打折扣。 毕竟想让他再被砍一刀,身子不灵活,都非几人所能了。 一句话,血刀僧打不死风逸,可稍有疏虞,便有利剑穿身之祸,各个心中连珠价叫苦不迭。 众人目睹这番大战,那是眼缭乱,胆战心惊。 凌退思悄立一旁,双目一瞬不瞬地盯着战局,他对双方打斗情景,虽然十分留神,但神色间并无变化,因为两方不管谁死,都和自己无关,他所考虑的只是怎么才能弄死风逸。 凌退思城府深沉,杀机敛藏不露,他今天可是让人将“金波旬”的毒液涂在了弓箭箭头上,只要有机会,就得给风逸招呼上。 至于风逸有解药,他也得缓过手能吃才行。 然而这六人穿梭往来,兔起鹘落,各展绝技,刀光剑影,劲风呼呼,远隔数丈都是刮面如刀。 凌退思有心想让手下放箭,但几人结成了一道力网,弓箭未必能够射死风逸。 那时弓箭若是被反格回来伤到自己,亦或惹怒了血刀门的人,他们掉转枪口,对付自己,那…… 凌退思终究惜命,出于此想,只能静观其变。 风逸在五人夹击之下,几十招后,身如巨鹰盘空,忽如龙蛇疾走, 剑招越来越快,剑上嗤嗤破空声更是尖锐,招式豪放如若大江东去,有如婉约如小桥流水,有的粗犷如旭日喷薄。 直接让风逸乐在其中了。 不知不觉间,将“神照功”与“唐诗剑法”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 嗯,他这会的唐诗剑法,几乎可以说是“连城剑法”了。 风逸本来习得“唐诗剑法”,想要推演出“连城剑法”,那是需要将“神照经”融会贯通,尽悟玄功妙谛,又心领神明,否则断无可能。 然而今日所遇乃血刀门高手,体内的“神照功”被彻底激发出来,尤其血刀老祖与胜谛这种能够给自己造成大威胁的高手,一伤一死,他心里少了几分紧张。 那些惊世之作,如同一幅美丽的画卷展现在了世人面前。许多从未想过,从未见过的精妙招数,也是泉涌而出,似乎不是自己使剑,倒是剑在自行飞舞,自己不过随顺其势而已。 而这也就是连城剑法的意义。 连城剑法以古诗为招,本就是要求如大诗人一般蓦得灵感,不求其工而自工,不求其妙而自妙。 无论是在风格还是表达方式上,都充满着诗情画意,让人陶醉其中。 血刀僧就见身前全是剑光闪幻,不知哪剑是实,哪剑是虚招,让人难以招架,心中叫苦不迭。 他们以为风逸再有护身宝衣,也不能将全身防护的风雨不透,怎料风逸愈战愈勇,不但内力没有丝毫衰减,剑法反而越来越神妙。 血刀老祖又是被风逸着重招呼,闹的险象环生,若非他几十年的武学功底,这会已经躺下了。 可他知道自己重伤之身,撑不了多久,心里定下了一条脱身之策,这是他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动用的,可现在…… “这是连城剑,啊!” 善勇一声大叫。 血刀门名声太臭,人人喊打,若非血刀门弟子各个武功高强,又远在青海,早就被武林一举拔除了。 就这,他们也是不常来中原,一来,武林人士就会对他们动手! 善勇因为长得胖呼呼的,看起来比较面善,在中原相对走动较多,见识也多,中原武林的好多事,都是由他给血刀老祖进行科普。 比如武林中最富盛名的“南四奇、北四怪”血刀老祖是不知道的。 斗到这会,善勇突然发现风逸所用的乃是鼎鼎大名的“连城剑法”,不禁脱口而出。 可言尤未完,就“啊”的一声,肩头已着了风逸一剑,鲜血迸飞。 此时的他全力抵抗尤不能敌,分心开口说话,岂能不中招? 这也是血刀老祖与其他人刷刷数刀,分袭风逸要害,他几面受敌之下,力未使足,否则善勇一条胳膊已经被卸了。 饶是如此,善勇刚躲过断臂之祸,忽听嗖的一声,风逸左拳击出,正是“无影神拳”。 善勇仓促间挥刀斜掠,风逸手臂一沉,扫在刀面之上,手中一麻,刀发颤鸣,直飞上天。 善勇刚要躲闪后退,风逸拳走连环,顺势再进,这一拳快极,倏然间已中了他胸口。 就听“啪”一声震响,如中败革。 善勇直接离地而起,人在半空,“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已是双眼半闭半合,面如金纸。 巴音、呼结眼见善勇中招,虎吼一声,挥刀直向风逸砍去,一取下盘,一取脑袋。 可挥刀之时,突觉后背袭来一股劲风,心头一惊,还不及回头,背上一痛,只觉对方劲力好生熟悉,已经不由自主扑向风逸。 原来血刀老祖为人狡黠,既工心计,心肠亦是毒辣之极,他始终想的是自己怎么活命。刚才看似奋勇,实则一直保存体力,找寻机会脱身。 眼见善勇步了胜谛后尘,再打下去,下一个不知道是谁,若是纵身而逃,以风逸的武功,自己没有机会上房。 故而不惜将两名徒儿当作暗器击向风逸,好给自己争取上房时间。 所以这一推,使足了劲力,含着他修为数十年的血刀经上乘内力,巴音、呼结两人都像人肉炮弹一样,射向风逸。 风逸与这两人距离既近,不足六尺,血刀老祖这一出,也是让他好生意外。 这固然伤不了他,但已不及闪避,只能挥剑一削,左掌斜挥。 剑光一闪,巴音直接被从头顶到腰劈成两半,肠肠肚肚流了一地,众人齐声惊呼。 呼结被他用掌拨向一边。 血刀老祖哈哈笑道:“老祖先走一步了。” 他轻功本自超绝,再借一推两徒的反力,嗖的一下跃上屋顶。 风逸那时正在挥剑出掌,自然不及阻拦,这时紧忙飞身而上。 血刀老祖将血刀口中一衔,飞身退后的同时,两只大袖扯的仿佛船帆,只拂袖一挥。 半个屋顶的青瓦如被飓风带动,带着呜呜之声,都朝风逸裹来。 日光下只见一片青芒,笼罩向了风逸。 风逸身在空中,右手剑光飞旋,将袭来瓦片搅成粉碎,可他在空中格挡如此多的瓦片,使力不小,又无处可以借力,真气难以为继,只能向地面落去。 那宝象见到师父用师弟逃命,也乘着风逸追击师父,早已朝着围墙飞蹿而去,还大叫一声:“还不放箭!” “放箭!” 凌退思一声厉喝。 此前几人混战,无法放箭,这时风逸身在半空正在格挡瓦片,可算有了机会。 羽箭乱如雨点,向风逸射到。 凌退思的弓箭手又岂能与血刀老祖相较,风逸在空中拨剑用不了多大力,拂袖振剑的同时,非但将羽箭击落,大袖拂出的羽箭更是反射回去。 就听“哧嗤……”之声接连响起,数十人噗通一声,跌倒在了地上。 有的人被羽箭射中了头颅,有的人身上中了羽箭,也是立马跌倒,鲜血汩汩流淌,整个万家,瞬间成了血色修罗场。 风逸未等二轮弓箭射来,脚下轻一点地,已经再次腾空而起,重新窜上了屋顶。 举目一看,血刀老祖那道黑影隐没于屋后一角。 霎时间,风逸脸色铁青,目光冷厉,又看向了一脸震惊的凌退思。 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究竟先杀谁好? (本章完) 第58章 追逐战(第一更) 第58章 追逐战(第一更) 风逸眼见血刀老祖中了自己一拳,身法之快,仍然捷如飞鸟,武功之高,的确名不虚传。此人老巢又远在青海,如若错过这次机会,日后再想杀他可是千难万难。 但目下这种情形,要想杀了凌退思再去追他,根本不可能。 风逸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已经看出那些中箭之人,流出的血都是稠糊糊的,显然中了毒。也不难想到,这是中了“金波旬”之毒。 况且凌退思多活一时,也未必能害了自己,但若血刀老祖不死,不提他一路上得祸害多少人,只以他的武功与谋算,自己以后没有安稳觉了。 毕竟血刀老祖为了逃命,舍去了两大得力弟子,大失威风,日后若不报复回来,血刀门那群畜生倒反天罡,也是大有可能! 一个全盛的血刀老祖躲在暗处偷袭自己…… 刹那间,风逸已有决断,对着凌退思狠狠瞪了一眼,身子一晃,朝着血刀老祖方向,惊风也似地去了。 心中忖道:“这血刀老贼心机太深,为了逃命连自己徒儿都能舍弃,我可得千万千万小心,别跟落流水一个下场!” 风逸也知道,这趟追杀,潜隐着无比的凶险,可不将此人弄死,他念头永远不会通达。 可他奔出几步,眼珠一转,气沉丹田道:“凌退思,饶是你明知宝藏就在荆州,为此不惜连任知府,勾结血刀门,可你这种不知因果报应为何物的人,哪怕宝藏就在你的眼皮底下,伱也永远找不到,哈哈!” 这番话以内功送出,清朗响亮,经久不觉,他又将“因果报应”四个字咬的极重。 风逸还是决定给凌退思添些堵,说不定这几句话,就能要了凌退思的命。 凌退思长出一口气,脸色微徽泛白,心中百念起伏,方才他这一轮弓箭乘着风逸落地,需要换气之时射的,也竟无一箭中的,此人武功之强,机遇之奇,可惊可畏。 而他最后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凌退思一时间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 风逸内力深厚,又跟随丁典学了轻功,身法捷逾电闪星驰。 他原就与血刀老祖相距不足十丈远近,是以奔出万家,就看到了血刀老祖的背影。 血刀老祖一幅武林罕见的身手,轻功自是不弱,回头一瞥,风逸果然追来,大叫道:“风逸,天地虽大,也大不过一个理字。老祖已经认输,你还穷追不舍,这不是赖皮狗,算什么高手。” 他嘴上说的轻松,心中却是恐惧无比,大袖一拂,衣袂飘飘,宛如一支大禽般俯冲下房。 血刀老祖最厉害的,不是武功,也不是狠毒,而是他的审时度势。 无论是原剧情中的他,还是此刻,他都会在自己身处环境中,找出一条最为有利的道路。 血刀老祖深知自己受伤之身,长途奔袭,必然无用,利用言语,希望风逸也与正派大侠一样,看中名声,毕竟一方认输,一方抬手放过,也是武林规矩。 另一方面又钻入大街,要借助地势脱身。 风逸冷冷道:“血刀老贼,天下的道理都用不在你身上,你一身武功,却偏偏喜欢滥杀无辜,淫人妻女,这一生不知残害了多少人,风某人这辈子什么事都不干,也要干死你!” 他口里说话,脚下也是不停。 只听血刀嘻嘻一笑道:“天下人那么多,杀几个又有什么?至于那些女子,能得老祖爷爷垂青,那是她们前世修来的福气。 可你却好男色,偏偏喜欢你老祖爷爷,我他妈的可是和尚呀,哈哈,俊男追老秃,口水点点滴。妙极,妙极!” 两人这会已经到了荆州大街上,人口极为密集,血刀老祖口中说话,却是身法不停,从人丛之中穿过。 百姓看不清两人面貌,只觉一阵风掠过,却能听清这话,心中都想这叫风逸的喜欢男人。 “是么?”风逸脸色铁青,咬着细碎白牙狞笑:“那你把你妈给小爷过个瘾,如何?” 血刀老祖笑道:“好啊,我先送你两个!” 将血刀口中一衔,猛然止步,双手一推,将街道上的两个行人猛然推出,一瞬间砰砰有声,四五人都朝风逸涌了过来。 风逸眼见这几人跌跌撞撞,心知若不出手,这些人不是被撞死,就是摔死。 他可以将血刀老祖的推来的弟子一剑劈死,也能不管不顾的出掌拨开。但面对普通百姓,却是下不了狠手。只能将长剑归鞘,接连出掌,在几人身上轻轻一按,化解了血刀老祖这股力道,破口骂道:“老秃驴,亏你恁大的名头,拿旁人出气算什么本事!” 这世上有不少大奸大恶之辈,奸淫掳掠,无所不为,甚至对此可以坦然不讳,津津乐道,却对于什么以众凌寡,不战而逃之事却不屑为之。 但是这血刀老祖偏偏不在此列,他非但坏事做尽,更加没有任何可在意的东西。 眼见自己的人肉暗器将风逸阻得一阻,哈哈大笑道:“老祖偏偏喜欢拿旁人出气,谁叫我打不过你呢。”说话声中,身子已经掠上一处房屋。 风逸长长松了口气,又复拔剑出鞘,电射而起,疾追而去。 可血刀老祖又马上跳下屋顶,钻入了小巷。 风逸刚转过巷口,突见一溜红光,径向自己咽喉扑来。 风逸此时正处于疾追之时,前倾去势想要收缩,那是难如登天,更何况还有血刀老祖突施偷袭。 可就在这险象骤生之际,风逸这大成的神照功发挥出了威力,他心里还没去想,身子已经后仰,双足顺势一蹬,人如一朵白云向后飘去,同时挥剑护身,同时左手也劈出一掌。 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快如电光石火,血刀老祖见自己想了好久的一招偷袭,竟被他以如此灵速的身法避过,不禁叫一声“好”, 挥刀又是一划,地上数十块地砖,齐向风逸汹涌而去。 然而风逸退后的同时,已经挥剑出掌,剑碎砖,未等碎砖落地,又为掌力裹挟,涌向血刀老祖。 “这小子内力真是骇人。” 血刀老祖念头一闪而过,但他没想着靠划砖杀了风逸,挥刀之时,已经轻轻巧巧飞身上屋了,可他腾空之时,还是被几片砖屑,拂中面颊,仿佛刀割一般,鲜血横流,更显他面目狰狞。 血刀老祖心中愤恨,却不等风逸起身,已经再次沿着屋脊奔出。 风逸躲过这一招,也愣在了当地。 额头与后心冷汗直流,不禁抹了一把冷汗,他现在算是懂了什么叫穷寇莫追。 这也太危险了,刚才险些断头啊! 可到了这会,让他放弃,实在心有不甘。 故而他决定,不再追那么紧了,就和血刀老祖耗,活活将其耗死,便再次追了上去。 忽听有人长声叫道:“抓住血刀僧,为武林除害!” “血刀恶僧哪里跑!” 万家本就聚集了很多武林人士,他们不敢跟官府做对,对于血刀僧的忌惮就少了很多。 更何况风逸与血刀僧你追我赶,半个荆州城都听到了,这时也都赶了过来。 血刀老祖心中暗骂:“他奶奶的!这群王八蛋,想要捡便宜!” 但他虽然受伤,忌惮者也只有风逸一人,听了这话没有多少惧意。时而进去大街,时而钻入小巷,借着地势之利,连施诡计。 若非风逸内力比血刀老祖高的多,又熟悉荆州城,都已经吃了大亏。 而血刀老祖使尽解数,也无法偷袭成功,更无法摆脱风逸。 他看出来了,任他再毒的点子,风逸只需要避过锋芒,复又追来,这是要将自己活活累死! 他自己这会已经丹田生疼,真气快要耗尽,风逸可说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正没奈何,突然发现前方街道有三个熟悉的身影,露出一丝狞笑,窜了过去。 (本章完) 第59章 还斗不斗 第59章 还斗不斗 话说狄云、戚芳,言达平从万家出来,就找了一辆车,想将戚长发带回老家。 毕竟戚长发虽然全身筋脉断了,骨头碎了,但得益于神照真气的滋养,还未咽气。 而言达平不管是真的悔改,还是怎样,可他对狄云那片孝心的欣赏,却是发自内心的。便将他们师兄弟与师父的事,告诉狄云与戚芳,以免他们被仇恨蒙蔽天灵,死在风逸手中。 他与风逸相处下来,对其颇为了解,深知风逸今天可以不杀狄云、戚芳,但当他们去复仇时,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不想这两个年轻人自寻死路。 至于杀风逸,言达平知道凭借狄云与戚芳,永远也不可能。 哪怕他们的武功与风逸差相仿佛,也是没有胜算! 其实狄云与戚芳早就明白过来了,戚长发杀师父的确大逆不道,但他毕竟是父亲,是师父,所以听着言达平的唠叨,也都是沉默不语。 三人正行进之间,忽听一声沉喝:“站住。” 戚芳顿觉劲风飒飒,抬眼一看,一道黑影从屋顶扑下,五根枯瘦手指如电抓来,她还不及反应,肩头已经被扣。 她只觉那爪子好似火钳一般,一股热劲顺着肩头直蹿全身,失声惨哼,浑身一热,那只刚提起,想要反击的手,也松了下去。 血刀老祖大袖一裹,将戚芳揽将过去。 戚芳又惊又怒,却无力挣脱,只能大叫道:“臭和尚,快放手!” 血刀老祖嘿的一笑,伸手点了她哑穴,这么一来,戚芳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言达平与狄云转头一看,一个年老和尚将利刃架在了戚芳脖子上。 言达平见他皱纹满面,一双凹目中冷电森森,不自觉地问道:“你是……” 狄云见这和尚怪模怪样,但见师妹脖子横着一柄血红长刀,惊道:“快放开我师妹!” 丢下大车,转身之间,左手一扬,朝和尚当胸击去。 言达平也已拔出拐中宝剑,挺身刺去。 老和尚哈哈笑道:“梅念笙这老儿我都不放在眼里,凭你们也敢献宝吗?” 一句话还未说完,红影一闪,诡异绝伦的血刀已疾向言达平砍来。 言达平这才记起,自己内力已失,心中暗骂:“他妈的,逞什么能!” 匆忙之间,挥剑一架。“铛”的一声,手中剑应手而断,言达平手臂发麻,急忙躬身疾退。 血刀老祖动作迅快无比,血刀一抖拍向断刃,断剑犹如离弦之箭射向言达平。 他的血刀突然左折,又砍向狄云。 狄云见言达平出手,还想这个师伯还有点担待,怎料他如此不济。 言达平如今没了内力,力气连个壮小伙都比不上,空有招式,面对血刀老祖自然没了用处。 言达平惊得魂飞魄散,仓惶后退,但断剑来势奇快,哪里躲避得开? 正要认命,忽觉斜刺里白光一闪,火星直溅,断刃啪的一声,钉在地砖之上。 言达平转眼一看,自是又惊又喜,嘴唇颤抖,都说不出来话了。 同一时间的狄云看见血影闪动,竟也不害怕,还是向前急冲, 血刀老祖只需要手腕轻抖,就能剁掉狄云,但他却刀锋一偏,拍在狄云胸口上。 狄云只觉骨痛欲裂,蹭蹭蹭倒退几步。 他发现这老和尚武功比师父还高,恐怕和风逸差不多了,但令他感到惊讶的则是,老和尚也不接着进招,反而抓着师妹飘退丈余。 狄云喝道:“你来跟我打啊,抓我师妹做甚!” 他话音未落,就见老和尚目光死死看着自己身后,一手将师妹攥在手里,一手横刀架在脖子上,笑道:“伱怎么说?。” 只听有人冷笑道:“这一出又是做什么?” 狄云转眼一瞧,这才看见风逸立于一丈开外,言达平低眉顺眼,站在一旁。 狄云很是惊讶道:“是你?”略一迟疑,又道:“他是你招惹来的?” 风逸上下打量狄云,嘿然道:“我看是你跟他的缘分太大了些。” 风逸害怕追的太紧,上当吃亏,所以离血刀老祖远了些,谁知道这贼秃从屋顶跳下,就能遇上狄云一行人。待自己追来,血刀老祖已经抓住戚芳了,救援不及。 但他也有理由怀疑,这血刀老祖是旁人的恶客,却是狄云的“福星”。 否则这大的荆州城,他们就能被血刀老祖碰上? 狄云自然不知道风逸的言外之意,正色道:“我从来都没见过他,怎么会有缘份!” 血刀老祖笑道:“之前没缘分,以后就有了,我们还能做个连襟!” 说着左手一摸戚芳下巴:“妙极妙极!” 这时街道上的百姓,一些胆大的,都围了过来,基本都听出了这话的意思, 风逸一摆手喝道:“好了,你放开她,我让你走路!” 血刀老祖眼珠一转,道:“风大侠,你骗三岁小孩呢? 我前脚放人,后脚你让我走路,再将和尚乱刃分尸,还会对人说,你的确放和尚走路了,但没说不追,我又找谁说理去!” 风逸知道这和尚老奸巨猾,没想到他将自己心思一语道破了。 狄云一脸怒容道:“这位老和尚,你跟他有什么仇,你应该跟他自行料理,抓我师妹算什么英雄好汉!” 血刀老祖冷哼一声,说道:“老祖若是能料理,还抓你师妹做甚?”他激动起来,牵动内息,剧烈咳嗽起来。 狄云听了这话,大觉有理,忍不住道:“前辈,那你与风逸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能排解吗?” 血刀老祖嘿嘿一笑道:“也没什么深仇,只是一些想法不同罢了。” 狄云很是吃惊道:“想法不同,你们也要动刀子?” 风逸淡淡道:“你是和他很投缘吗?在这里问东问西!” 狄云一听这话,顿时张大了嘴。 却听血刀老祖叹道:“这娃娃的良心,很不错。我血刀门中武功强的人多,良心好的人少,我还真想让你入我血刀门,小子,你有没有兴趣啊?” 狄云道:“你放了我师妹,我可以考虑一下!” 狄云也不知道血刀门是个什么门派,只是觉得这和尚武功很高,要是能学来这一手,自己以后找风逸报仇,就多了几分希望。 “哈哈,不亏是戚长发的徒弟,为了好处什么都干!” “他妈的!” “呸!”说话间,就听脚步声声,数十个配刀拿剑的人将百姓赶开,自己围了上来,一看都是江湖人。 狄云不禁心头一震,举目四顾就见这些人眉梢嘴角对自己都有不屑与讥讽,独有风逸笑吟吟望着自己,反而一副大有兴趣的样子。 “风逸,”血刀老祖一脸冷森道:“和尚如今内力大损,你说我这三脚猫内力能不能震断这小妞的心脉,我这血刀能否割开她的喉咙?” 他右手血刀架在戚芳脖子上,左手按在戚芳后心要穴上,无论是哪一手,都足够让戚芳命赴黄泉。 狄云喝道:“你……” “闭嘴!” 血刀老祖目光倏地射在狄云脸上,喝道:“你再说一句话,我就割了你师妹的脑袋。” 血刀老祖眼见周围都是江湖人,自己真气也几乎耗尽,今日能不能活,实属难料。 骨子里的凶性早已压倒了对于狄云赤子之心的欣赏。 狄云见他一刀劈断言达平的剑,那要割断师妹喉管,不就是轻轻一划的事吗,禁不住身子一抖,只好住嘴。 风逸眼见戚芳脸上挂着肿胀与瘀青,眼神里满是悲苦与迷茫。 想到她原在剧情中,和爹爹师哥参加一个宴会,短短一夜,爹爹成了杀人犯,畏罪潜逃。 师哥成了“强剑饭”(音同)”,坐了大牢。 好不容易放下他们,嫁给万圭,又得知父亲、师哥都是被万震山父子所害,最后又死在丈夫手中,而那时的戚长发一直活着,却也没管过她。此女一生之惨,无与伦比。 而今日又是因为自己追逐血刀老祖,才让她丧父之余,又遭恶僧侮辱。风逸心头好似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是何滋味。 风逸的种种反应,都让血刀老祖心下一喜,喝道:“风逸,我在问你话。” 风逸神思回转,坦然说道:“你杀她容易,我杀你也不难!” 他扫了戚芳一眼,很是轻飘飘地道:“你若能将她杀了,我不但少了一个仇人,还能不脏自己的手,何乐不为?” “哈哈……”血刀老祖大笑起来, 他有意显示深厚内力,声震屋瓦之余,众人耳朵也是嗡嗡作响。 群豪知道他所谓的“三脚猫内力”,也非常人可及。 有人厉声道:“风大侠,血刀门恶毒无耻至极,乃是武林公敌,这人多活一日便祸害一日,你将他一剑杀了吧!” “是啊,死戚丫头一人,活无数人,这事最划算没有了……” 他话音未完,血刀老祖伸指一弹,嗖的一声,那人突然胸口一麻,已遭一枚石子打中穴道。 血刀老祖冷冷道:“老祖爷爷和风大侠说话,有你们插嘴的份?” 他虎死不倒架,眼里只有风逸一人,故而称他为大侠,给他带高帽,却不以群豪人多势众为忌。 风逸淡声道:“你意欲如何,划个道出来。” 血刀老祖看着风逸似笑非笑,道:“你要我死,还是她死?” 说着血刀轻颤,戚芳雪白的脖子上流下一道血丝。 狄云气急,刚要开口,血刀老祖伸指一弹,一粒石块飞将过去,又打中了他哑穴。 殊不知血刀老祖刀法之精,实已到了从心所欲、不差毫厘的地步。 适才这一刀,他只是为了震慑,割破了戚芳一点皮肉。 狄云放心之余,风逸却不禁被气笑了,说道:“老秃驴,你是不是傻! 这姓戚的与我一不沾亲,二不带故,她还要为父亲报仇雪恨,我没杀她,斩草除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而你活着一日,我心里就不踏实,你说,我还能因为她放过你? 你他妈头上没毛,脑子也缺根弦吗?” 血刀老祖被他辱骂,也不怒,反而咧嘴一笑道:“风逸,我为什么要以她要挟你,而不抓路上的行人呢?” 他的笑容很是诡秘,又显得胸有成竹,说道:“老祖万般无奈之下用出这一招,自然就有十足的把握。 否则老祖早就自行了断了,难道还能落到你手里,跟万震山、戚长发他们一样饱受折磨吗?” 众人也不料他突出此言,均是不禁一愣, 也都看向了风逸,包括狄云。 难道风逸对戚芳真有爱慕之心? 就连戚芳也是一脸煞白,死死看着风逸。 风逸呵呵一笑,道:“你这番道理,我倒是愿闻其详!”解下腰间葫芦喝了一口。 心中还调出系统看了一眼,神照功升级炉火纯青的成就值还是远远不够。 “清理门户”的任务奖励也没到账。 饶是他知道上次系统结算,就是等自己完全脱离险境,才派发的,心下还是腹诽不已。 他有救戚芳之策,可这太要求控制力度了,一旦控制不好,血刀老祖死不死未知,戚芳却是必死无疑,故而有些不敢轻动。 毕竟,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不想让戚芳这个苦命女子,再死在自己手里。 这不是怕什么后果,就是于心不忍。 无论是弄死血刀老祖,还是希望丁典、狄云、戚芳他们活。 风逸求的一个念头通达! 血刀老祖看着一脸淡然风逸,沉吟片刻,说道:“风大侠,你乃武学奇才,年纪轻轻,普天下就难寻敌手,为人更是善谋果决。 做起事来,任谁都得道一个服字! 就连什么“南四奇”被你摘了招牌,也得吃哑巴亏。” 风逸摇了摇头,失笑道:“你戴多少高帽给我,我也要杀你!” 血刀老祖哈哈大笑道:“你不用谦虚,若是老祖我与你易地而处,早就被这帮自居侠义之道的人寻着由头,给一起围攻大卸八块了。 你的手段老祖不可谓不服。 而你对待敌人心肠狠辣,不但杀人还要诛心,家中也无妻儿老小可以为质,老祖思来看去,都觉得你毫无破绽,除了偷袭,再无他策能够逼你就范。 可你在万府之中,对这愣小子和这小妞处处留情,大异常人……” 他突然嘻嘻一笑:“那时我便想抓他们,只是怕被你察觉,只能按耐不发。 好在老天有眼,让我在绝境遇上了他们,嘿嘿,再加上你现在的行为,老祖便十分肯定,我的想法没错!” “风大侠,这一局你可是输的明明白白,还要与我斗将下去吗?” (本章完) 第60章 岂惧血刀欺 第60章 岂惧血刀欺 众人听了血刀老祖这番话,不禁将目光投向了戚芳,她虽然双颊肿胀,但目凝秋水,脸下一段颈项白腻如羊脂,足见是个美人胚子。 至于早在万家见过戚芳真容的人,好多人心里都有一个不能宣之于口的想法,那就是,放开那个姑娘,让我来。 毕竟能如血刀僧一般将其揽在怀里,也是人生乐事啊! 人一旦心里有了这层龌龊的想法,自然会想着,也不是我一人有这种想法,,嘿嘿,你风逸纵然武功出神入化,也是难过美人关,终究与我们一样! 尤其那些嫉妒、不忿风逸年纪轻轻就取得如此威名的人,都在等着他栽跟头,好看他的笑话。 毕竟江湖上鱼龙混杂,又有几个是真想杀了血刀僧,弘扬正气的? 有,但少之又少! 而在这个少之又少的基础上,又有一个重要因素,那就是武功,能力。 “呵呵” 风逸当下冷笑一声,道:“素闻血刀老祖一派宗主,纵横江湖数十年,我将你当成了对手。 瞧你身处绝境,会有何高论,未曾想伱与旁人一般无二,还说什么斗下去吗?呵呵,我真是高看你了。”笑着摇了摇头,很是不屑,又将长剑插在地上,按摩起了左肩。 他在万府被血刀老祖砍了一刀,未等恢复就强杀血刀老祖与一众弟子,如此一来,左肩的伤非但没好,反而更重! 又与血刀老祖追逐下来,又增了几分,待会一旦救人,左手能更灵活些,把握也就更大一些。 “怎么说?”血刀老祖非但不怒,也知道他的用意。 因为他自己也需要时间,提聚内力,反而作出一脸好奇的样子。 其实这就是心照不宣的事,双方均是了解。 所不同者,就是风逸占据主动罢了。 不错,血刀老祖嘴上说的挺牛,可心里从未觉得自己抓了戚芳就是赢了。 否则他直接让风逸妥协,岂不更简单! 比如砍腿砍胳膊之类的。 而是他知道利用戚芳,争取点时间倒有可能,若是靠她活命,逼风逸就范,那是痴人说梦! 一旦吐口,风逸说我做不到,那不彻底完蛋?连时间都没了。 风逸看了一眼戚芳,说道:“风某要杀戚长发,是因为他不孝,而此女子明知力不能敌,仍然敢于为父出头,这份爱父之情,无论是与戚长发他们,还是万门一众弟子,相形之下,难能可贵。 这就跟你刚才说狄云良心好一样,都是丑恶见多了,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份美好善良,想让它保持下去罢了! 但比起我要杀你的决心,却不可同日而语,你凭什么对我说什么斗不斗? 你看不清现在是谁掌握局势吗?” “是吗?”血刀老祖幽幽道:“若将这女子换成万震山的儿子,你能不能一视同仁,也成全她的一片孝心呢? 风大侠,老祖内力远不如你,武功也胜不过你,可这双招子绝不比你差。 况且你若真不在乎她的性命,又何须与我废话,早就可以出手抢夺了! 这小妞长得容月貌,任何男子见了她,也该动一动心,我说你好男风,终究只是妄言罢了,你何不大大方方的承认呢” 这几句话奇峰突来,突兀之极,也就这老和尚敢这样说了,众人都是一脸震惊。 戚芳也是脸色煞白,神情越见恍惚。 风逸呵呵一笑:“在你这种人眼里,我现在就该将其打死,或者毫无顾忌的对你出手,如此,就是以明心迹。 若不这样做,就是对她有爱慕之心,是吗?” 血刀老祖眼睛一眯,目光宛如刀刃,在戚芳脸上划过:“难道不是这样?我威胁你,你就该让我死,你忍住不动手,还不是想让她活?” 风逸两眼一眨不眨,盯着血刀老祖,缓缓道:“我想让她活,怎么了?” 不等血刀老祖开口,风逸接着又道:“这世上有你这种视人命如草芥,为了活命不惜残害徒弟的老畜生,也有为达目的,不惜弑师害女的老禽兽,风某就是不愿滥杀无辜,不行吗? 最为可笑的就是,人家什么都没做,我为了证明自己不喜欢人家,就可以心安理得的让人家付出生命?凭什么?凭我武功比她高?” 风逸手指轻挥,摇了摇头:“不,那不是人的想法,而是畜生,禽兽! 当然,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我管不了你这种禽兽,可我风逸若行此事,也就不配丁大侠传我神照功。更让梅老先生宁愿跳江,也不将神功传给徒弟的义勇之举,成了笑话!” 说着双目如电,环顾四周:“我风逸做不到如这血刀老贼那般以邪恶自诩,也不敢称自己的行为都是正向而行,可我还不能拥有一点人最基本的同情心?同理心?愧疚心? 我若无这份心,你抓她何用?” 他侃侃而谈,说的如掷金石,理正辞严。 好多人都回过味来了,风逸不是对戚芳有什么情爱之心,只是因为戚芳之所以被血刀僧所擒。 也是自己追逐所致,而他对于戚芳刚丧父,又遭辱的情境,自然会同情,也会愧疚。 故而血刀老祖抓住戚芳,方能让风逸停下追击的脚步。 想到这里,则不禁暗暗惭愧。 他们若有风逸的能为,会对别人的遭遇感到同情吗?自己连累别人受难,会感到愧疚吗? 他们会不会如血刀僧一般,觉得自己强,我怎么怎么你,也是你的荣幸云云。 蓦然间,很多人明白了一个道理,风逸得丁典传授神照功,并不是侥幸! 而是他的直言不讳! 荆州好多武林人物,知道风逸的奇遇之后,本来大为不服,认为风逸不过是帮丁典救出了凌霜华,又是个武学天才,所以得他赏识。 殊不知丁典除了爱情,在哪方面都不是迂腐之人,最初见到风逸神功进度太快,生怕危害武林,都起心将之诛杀。 是风逸的坦荡心性折服了丁典,才消除了他的杀意。 若是风逸在他面前装什么我会以德报怨的大侠做派,丁典的无影神拳早就给风逸招呼上了,故而风逸能有今天,并非单纯的运气。 直到这时,那些本来还想看风逸笑话的人,才意识到自己太过狭隘了。 血刀老祖心中如坠铅石,沉到底了。 他知道自己今天死定了。 血刀老祖战斗意志之强,普天下难寻对手,他今日只消能看出一点,风逸爱戚芳胜过自己,那他就完胜。 可迄今为止,他没发现。 血刀老祖想靠戚芳活命,那双眼睛连风逸的一个细微表情都不放过 他看出风逸对戚芳的确非同一般,可对方无论是眼神还是表情流露出的,只有同情、可惜、愧疚等种种情绪,就是没有爱。 没有如同狄云一般的炽热,以及奋不顾身!! 若风逸与狄云一般,血刀老祖早就举刀试探了,看他风逸究竟急不急。 可他知道,这一刀不划,还有腾挪余地,若是划了,那最多就是跟着戚芳一起死! 而且血刀老祖不到万不得已,还不想死! 故而手中虽然握有戚芳,还是提心吊胆,生怕惹急了风逸,不顾戚芳安危,出手攻击自己。 就算风逸不出手,只要有别的人出手,自己也一碰即垮,最大能耐也就是带着戚芳陪葬。所以戚芳这个人质,实际上跟烫手山芋也没什么区别! 然而血刀老祖嘴上却是冷笑道:“你们这些以侠义自居的人就是有这臭张致,所谓侠义奸恶,这还不是你们某些人的片面之语,不知多少正义中人借着什么侠义之道屈害无辜,今日倒是训起老祖来了,你有本事就不顾这小妞的性命,来杀我啊!” “训你,我没兴趣!”风逸悠然一笑:“你自然要杀,可我只是想着怎么杀你,而不伤姑娘性命。 这难度很高,我得好好想想。 毕竟我年纪没你大,武功造诣不太够,这种事对我挑战挺大!” 血刀老祖心中一气,险些破口大骂。 他五个徒弟没了四个,自己命不保夕,还说武功造诣不够! 就见风逸一指血刀老祖笑着道:“你看,你都生气了,如此气喘吁吁,都快站不住了,乘机恢复了一点内力,还是想着怎么再次跑路,或者拉我陪葬。别整那些有的没的!” 众人俱是动容,就连血刀老祖也是眉头连挑,眼中精光连闪,忽又黯然一叹道:“风逸,跟你打交道,真叫老祖头痛。 若时光能够倒流,我是真不会招惹你了!” 他的一切想法都在风逸掌握之中,不觉心气一馁,一时间只觉全身力气正在一点一滴地失却,真的有些站立不住了,一提真气,险些提不上来,暗暗心惊:“这神照功如此厉害,适才连番奔逃,内伤再也压制不住了。” 又看了周围这些人对自己虎视眈眈,心想:“他奶奶的,老祖纵然对付了风逸,周围这些人不得用我人头扬名? 我若想活,不还得靠风逸出头保我? 他们之所以不动手,不是顾忌戚芳,实则慑于风逸威名,生怕捡便宜,惹得他不快!” 心念急转之间,就见风逸淡然一笑道:“这不是你招不招惹的问题,而是只要我知晓你是血刀老祖,我就一定会杀你! 所以你不用后悔对付我! 你我本就是二存一,或者同归于尽的结局!” 血刀老祖恨恨道:“为了你那可笑的正义!” 风逸摇了摇头道:“我代表不了正义,可我觉得世上还是人多一点好,若都是畜生,禽兽遍地而行,这世间还有什么意思?所以遇上畜生、禽兽,我必杀之! 而且正义也从不可笑!懂?” 血刀老祖闷哼一声:“老祖一生行事也不可笑。” 血刀老祖看似与风逸再说话,实际与交手无异,二人不光再打心里战,还得预防有人偷袭自己。 血刀老祖固然人人喊打喊杀,敌人不止风逸一个! 可风逸何尝不是? 他就是一个行走的金元宝,谁不爱? 像血刀老祖这种人物,是明面上的敌人,可谁能保证,围观者里面就没有想让他死的? 而且这里可是荆州! 凌退思呢? 所以风逸不光顾着血刀僧,还有这些围观者。 当然纵然这种境遇,风逸也是悠然自得。 因为他是胜券在握。 血刀老祖现在的样子,就是个“纸老虎”,风逸深知自己一旦出手,取其性命犹如探囊取物。 但他目下还是想着在杀血刀老祖的时候,怎么不让戚芳死! 所以脑海里想的只是怎么出手,能够最大可能的不伤戚芳性命,或许不让戚芳死在自己手里,血刀老祖无论如何都得杀! 战略目的永不变,所思考的只是战术问题。 而这所需要付出的就是一点时间而已,自然无所谓了。 一句话,看似血刀老祖是在要挟风逸,实际上压根不成立! 风逸自始至终都没将这场要挟看在眼里,因为他对旁人的爱,胜不过自己,就不会被要挟! 风逸提了提左臂,感觉经脉还是未通,悠然一笑:“你当然不可笑。 可这世上本就有很多选择,普通小民的诉求最低,就是为了温饱。条件好了就是追求名望、地位、权力。好多人为此可以付出一切所能付出的。但在这之上,还有一种东西!” 血刀老祖双眼微眯:“什么?” “心安!” 风逸道:“你纵横一生,应当明白一个道理,咱们武林中人,虽然讲求武功高低,但心智相较武功,尤为重要。 你将什么道德伦理视之为蔑如,奸淫掳掠无所不为,所以为了活命,可以拿自己徒儿当挡箭牌。 可你的这种行为,你真的心安吗? 你得时时刻刻,防备着你的徒儿有样学样,晚上睡觉,可有一刻安稳? 所以你看到狄云为了师父,仗义勇为,就觉得他良心好,因为你座下弟子众多,没有一个给你安全感。 你为了让自己安稳,只能让自己时刻保持强盛,这么大年纪,也是日日练功不停,累吗?” 血刀老祖听得这话,眼角不由露出一丝颓然,可继而眉毛一挑,满是凶厉,哈哈一笑道:“不错,我那些弟子统统都是狗屁,所以老祖用他们逃命,也是心下甚安。”心中暗暗怒骂风逸奸猾,险些说的他手松了。 风逸见自己的攻心之法,对这老贼用处不大,微微一笑:“如你所言,我之所以迟迟不动手,是因为她是戚芳。 其实你错了,无论是她,还是哪个素不相识的无辜之人,被你用来要挟我。 我风逸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都会这样做。” 血刀老祖脸色一沉,道:“那我现在杀了她,你真能心安吗?” “为何不能?”风逸洒然一笑:“今日你是必死之局。 但你若是临死想拉一个陪葬,我救不下又不是不想救,我心何以不安? 只是若没有这件事发生,我会给你一个体面,让你死的相对痛快一点,不失一门宗主的身份!可现在嘛……” 血刀老祖一摇戚芳,眼珠微微转动:“怎样?” 风逸淡淡地道:“我会用你赖以逞威的血刀,砍掉你的四肢,割掉你的舌头,再给你输入真气,不让你疼上七天七夜再死,算是风某无能。” “你够狠!” 血刀老祖阴森森说道:“可我带着她一起死,老祖也是不亏!” 风逸一瞥戚芳:“我说了,她,你可以杀,哪怕在场诸位,你若有本事都可以杀!我所能做的,就是……” 一指狄云的大蓬车:“将你做成人彘之后,再脱光你的衣服,雇上几个百姓,嗯……” 又摇了摇头:“这辆蓬车,你都没资格睡。 让他们驾一辆敞篷驴车,拉着你的尸体,我骑着马儿,寻南道北,走街串巷,游山玩水之余,,让人人都看看名动天下的血刀老祖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件事风某可以当作余生致力的事业去做,让你这位青海黑教的大上师,彻底在血刀门历史上,成为不可磨灭的大功臣!” 这番话可让众人惊的不轻。 这风逸够魔,也够邪啊! 可有的人却明白,若非这样的人岂能对付血刀老祖? 比如,此时若是将狄云放在风逸的位置上,恐怕为了戚芳,早就磕头求饶了! 戚芳听了这话,已经心灰意冷了,自己若还不死,那才怪了,只怔怔凝视狄云。 饶是血刀老祖心性狠毒,漠视一切仁义道德,也不由灰眉蹙起,心道:“此人心狠手辣,对付万震山、戚长发我是亲眼所见!我身为一门之尊,若……那……” 他毕竟是青海黑教中的一门之尊,听了这话,也不由生出仿徨之意,说道:“你这样做,不顾念梅念笙与丁典的名声了吗?” 风逸看到他怕了,心中大快,他以剥女人衣服为乐事,自己这也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淡然一笑道:“梅老先生我没见过,他教出来什么玩意儿,你也知道。” 言达平赶紧低下了头。 “丁大侠授我神照功时,我就说过,我的处事原则。 我的好心比不过良善之辈,但我的狠毒,绝对会比你血刀僧更狠,他是知道这一节的, 尤其他若知晓,我是用来对付你,肯定拍手称赞,你不用操心了!” 众人听了这话,都是面面相觑,知晓他的事迹者,均知这不是假话。 血刀僧目光在风逸脸上转了一转,笑道:“风大侠,我知道,老和尚今日威胁了你,你肯定恨我。 若不让我死的苦不堪言,若是人人效仿,你也有数不尽的麻烦。 可老和尚也只是为了活命,事出无奈,我跟您赔个礼,道个歉。 对天发誓,立马返回青海,众生不履中土。而你只要提气大喝一声,说你风逸以死去的梅念笙以及丁典立誓,不再与我为难。” 血刀老祖又看看戚芳,笑道:“我就将她完好无损的还给你,无论你是大侠风度,不夺人所爱,受人尊敬。 还是让这女子感激你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老和尚总算没白来这一出,行不行?” 说着手中刀一紧,戚芳脖子上的伤口又多了几分, 但现在的戚芳只是被这番话说得又羞又急,自然不觉疼痛,忽然眉眼通红,说不出来话,只能定定望着狄云,心中想道:“师哥,我永远不会变心!”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狄云也是被点了哑穴,想说的话说不出口,被师妹眼泪一激,才醒悟过来:“是啊,我说不了话,但是可以动啊!” 风逸双目凝视着血刀僧,看见他又割戚芳脖子,这就是最后通牒了,俊目一瞪,精光暴射,正要冒险出手,突然看见狄云正向血刀僧旁边摸去。 风逸嘿嘿一声冷笑:“小爷我有妙计七十二条,只不过用了一条引蛇出洞,就以一敌六,让你血刀门四位高手陈尸荆州,师徒两落荒而逃。 呵呵,这宝象不知去向,算是运气好,可我还有一百零八道酷刑,都得一一用在你身上,呵呵,想想都是妙极!” 血刀老祖听了这话,只觉莫名的熟悉,有种自己击败敌人,戏耍敌人的意思,甚是惊疑,但又觉生气:“他奶奶的,这臭小子如此难对付,难不成这是贼老天专门派来对付我的,老祖爷爷非得折在这里?” 风逸盗用了原剧情中血刀老祖对付铁干的经典名言,看其露出这幅惊诧神情,大觉快意,冷笑道:“风某人出道以来,驰骋江湖,今日却在这荆州城城,三番四次受辱于伧徒! 你这老贼秃,竟然还敢威胁我,血刀老贼,相信我,你会死的很惨!” 血刀僧重伤之身,这番话又直冲自己心神,又气又急之下,忽然咳嗽起来。 眼见风逸面色变化,暗道不好,忽地狄云从后面纵身扑到。 血刀老祖也不转身,目光微侧,颤声道:“好一个情种!”说话同时,左肘疾出,撞中狄云胸口。 狄云蹬的一下,软倒在地。 血刀老祖身经百战,应变经验之丰,世间罕有人及,狄云出手之时,岂能不知风逸会借机出手,击退狄云的同时,疾忙提一口气,身子登时如纸扎的一般的轻盈,向后飘出。 别人见他的身法迅如鬼魅,说不定佩服之极,但血刀老祖心中却无比愤怒。 他自出道以来,纵横无敌,何等风光,今日手里拿着人质,人家还未出手,自己就被逼得如此狼狈奔逃,这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平时想都不敢想! 血刀僧固然了得,但只此耽搁。风逸已然拔起长剑,身如怒箭疾出,如影随形般欺过丈余,左掌划个孤线,有若彩虹经天,朝着戚芳肩头拍下。 风逸这掌拍下,内劲自有分寸,料想血刀僧内力不及自己,如今又是强弩之末,他若不放手,这一击管叫他了账! 但以戚芳为媒介,她的身体无异于成为战场,风逸还得分心将“神照功”护住戚芳的百脉五脏,以免她被自己震死。 单只传功伤人,亦或护住戚芳不伤,对于风逸来说都不为难, 可二者兼得,这就极为考验风逸的内力精纯度,以及他对于内力的操控性。 风逸对于大成的“神照功”,着实没有把握,若是他的功力臻至炉火纯青的妙境,他早就毫无顾忌的施展出来了。 但到了这会,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然而血刀老祖岂能不知风逸明为拍击戚芳,实则是要借其身体攻击自己,自忖难当,身子向左闪飘三尺,将戚芳凭空抡起,直向风逸身子砸去。 风逸眉头微蹙,左手一抓,捉住戚芳足踝,说道:“得罪了!”毕竟女人的脚,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触碰的。 戚芳听的清楚,顿感脚腕一震,仿佛有一道热流注人身体,自己被封的穴道也被冲开了。 这一切只是一瞬间,血刀老祖却露出一丝奸计得逞的微笑,左掌迅速松开戚芳,同时右手袖间红影一闪,仿佛黑云乍破,偷出一弯红月,直扑风逸胸口。 这血刀刀法灵动飘忽,又从戚芳腰间夭矫而出,属实狠辣至极,众人齐声惊叫。 他们知道只这一下,自己就该了账了。 血刀老祖是武功上的大行家,知道自己与风逸只要一对力,就是找死,须得出奇制胜! 他甩戚芳实乃虚招,诱使风逸抓住戚芳,却又不待对方内劲冲到自己手腕,当即撒手,又借助戚芳身体掩护,对风逸使出杀着。 这一招极得“血刀经”的精要,血刀又是极薄极细的利刃,饶是风逸身穿乌蚕衣,身怀神功,此等心口要害,只凭尖锐的震荡之力,也能要了他的命。 风逸出手之时,自然防备血刀老祖的杀手,右手长剑舞成风车,急挡敌招。 然而血刀老祖这一招还是虚招,白眉一颤,右手血刀回缩,不与风逸长剑相交,左手手臂一探,五指伸曲,又重新拿向戚芳手腕。 只听“嗤啦”一声,戚芳衣袖不但被抓的迸裂,那只白如羊脂的手臂也是“咔嚓”一声。 “啊”的一声,戚芳臂骨折断,发出凄厉惨叫。 众人也是大惊失色,惊呼出声。 风逸与血刀老祖中间隔了一个戚芳,各展平生绝学,襟袖飞舞,出手之快电光石火,刀剑并未交接一下,都是批虚捣亢的上乘武功, 一句话,风逸抓住戚芳都还不及将其拉过甩出,可见交手速度之快。 众人哪能知晓发生的一切? 狄云气急攻心,开口叫道:“师妹!” 他被血刀老祖一肘击中胸口,一口气缓不过来,听到师妹惨叫,才将憋在胸口的一口气吐了出来,刚叫出口,就听风逸一声断喝。 就好似大晴天在众人耳边响起了一个旱天雷,俱是耳朵嗡嗡作响,胆子小的,直接坐到在地,突然就听血刀老祖一声惨哼。 “啪”的一声,一团液体直接洒在狄云头脸上,抹眼一看,双手满是鲜血。 血刀老祖的持刀右臂已经齐肘而断,鲜血迸溅一地,那断手还抓着血刀斜刺里向右飞出一丈开外。 “当”的一声,刺在街道对面的一块门框上,刀柄颤动,嗡嗡作响。 这一下变起突然,街上一团死寂,众人眼睛都瞪的仿佛铜铃,一脸愕然,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血刀老祖怎么就突然断臂了? 过程呢? 有人急的恨不能跳脚。 有人想问风逸过程。 可见风逸一脸阴沉,仿佛罩了一层寒霜,那两道目光有如两把晶亮的宝剑,长剑上缓缓流淌着血液,滴答,滴答掉在地上,显然血刀老祖的手就是它削断的。 也只能自行想象刚才的过程。 就见血刀老祖面色煞白,颤巍巍向后退去,狞笑道:“我没输!” 风逸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不喜不怒,只是很平淡的说:“你没输,但你得死,而且会死的很惨!” 血刀老祖口中血如泉涌,一字字道:“老祖爷爷这一招究竟如何?” 他自知必死,又开始给风逸当老祖爷爷了。 风逸也不理会他的口头便宜,缓缓一抖剑上血迹,冷声道:“这招的确不错,我若非早知有你这样一号人物,你我纵然公平相博,我或许也会死在你手下!” 血刀老祖左手一翘拇指,说道:“你能这样说,足见是个英雄好汉,老祖死在你手上,不枉此生!” “好,希望你能死的安详!” 风逸轻轻一抖长剑,血迹滴落,挽了一个漂亮剑,将长剑归入剑鞘,转身拔下血刀老祖插在门框上的血刀,缓缓向其走去。 (本章完) 第61章 尘埃落定 第61章 尘埃落定 “踏,踏,踏!” 风逸手持血刀,故意走得甚慢甚重,踩的地上尘土飞扬,那脚步落在地上,一下一下的声音,便如踏在每个人心头上一样,让人不由的怦怦直跳。 而那位人人都要惮忌三分的血刀老祖,已失去了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气概,面色惨白如纸,头上满是大汗,由嘴角淌下的血丝在胸前洒得点点斑斑,随着风逸的步步逼近,也摇摇晃晃的一步步倒退,恍若风中弱竹,形状实在狼狈至极。 可他断臂上的血,不停滴答滴答的掉,却不叫一声痛,仿佛断了那条手臂压根不是自己的。 周围多是刀口上舔血,杀人不眨眼的汉子,见这情形,也无不动容。 血刀老祖的硬气,值得众人佩服。 风逸却又猛然一喝,冲上两步。 血刀老祖噔噔噔急退三步,蓬的一声,背脊靠在街边的墙壁上,坐倒在地,咬紧牙关,强忍痛楚,梗起脖子,大声说道:“你要杀就杀,折磨人的不是英雄好汉。” 他这幅穷途末路的模样,让风逸感到前所未有的刺激,以及从未有过的满足。 那种感受远远胜过忽悠丁典传功、逼迫凌退思就范、打败“落流水”,逼的铁干除名! “英雄好汉?” 风逸嘲讽一笑,扬起脸来,傲然说道:“说到底,大家都是出来混的,谁也不比谁高尚。最重要的就是说话得算数。 说用血刀砍你四肢,就得砍你四肢!” 众人对此深以为然,各各点头。 狄云也忍耐不住,高叫:“伱这老畜生,折断我师妹胳膊,真是坏透了。” 狄云被血刀老祖以石子打穴封了哑穴,可人人都知道血刀老祖重伤之下,未能劲透经脉,哪怕狄云未曾修习过上乘内功,直接冲破了哑穴,众人也都不奇。 盖因每个人在临到大危难、大激动的特殊变故之时,体内潜能忽生,往往能做出平时绝难做到的事来。 比如每逢火灾等紧急关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往往能负千斤。 而修习高深武功的本质,实际上就是挖掘每个人的潜能。 这就是为什么有的人短短几年,可以练就神功,而有的人练一辈子高深武功,也难有成就,无他,个人的根骨资质所限。 就跟一个三岁孩子的身子,想要力负千斤,那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到的。 血刀老祖刚才用戚芳为人质,还扯烂了她的衣袖,折断了她的胳膊。 戚芳是狄云心中最紧要的人,极度悲愤之下,体气激荡,受封的哑穴便给冲开了。 而戚芳惨遭羞辱,胳膊又断了,又气又急又痛之下,一口气上不来,昏了过去。 狄云探她口鼻,感觉尚有呼吸,方才心安一些。否则以他的性子,就不是破口大骂,而是上前拼命了。 血刀老祖自然不理会狄云这老畜生的言语,但见风逸持刀逼近,却是失去了所有神气,双目中露出一片怯惧之色。 这不是他贪生怕死,而是他想到风逸那番恶毒言话,较之死亡的恐惧,更甚几分。 但恐惧并不能解决问题。 他刚才意欲毁掉戚芳,与风逸拼一个同归于尽,可用尽了全身气力,目的也未能达到。 那么,就得为此付出代价。 这就是江湖的真谛:不怕出手,就怕出手不胜! 风逸站在血刀老祖面前,俯瞰着他,手中微颤,血刀乃是一口缅刀,那可真是百炼钢而成绕指柔的宝刀,内劲一催,好似一条红色的火焰陡然升高,声如蜂鸣。 风逸虚劈一下,这血刀其薄如纸,发出哧嗤声响,赞道:“好一口宝刀啊!” 众人均知这口宝刀落在风逸手中,又是如虎添翼,但对于血刀老祖可是噩梦到来。 刚才风逸的话,人人记得。 他还剑入鞘、拔下血刀为了什么? 是剑不能杀人? 不,他是要践行前言,用血刀老祖杀人扬威的血刀剁了对方四肢。 就听风逸道:“我这人做事,向来都最讲公道,看在你给我千里送刀的份上……” 说着直视血刀僧,淡淡道:“只要你向我磕三个响头,我就只砍你四肢,不拉你赤身裸体,走街串巷了,如何?” 街上一团寂静,众人均是神气古怪。 这可真他妈的公道! 血刀僧听了这话,一时气结,他已知风逸心意,心想:“这小子这是不但要折磨我,还要我磕头求饶,彻底成为一个笑话?” 想要再提功力,再次相拼,可丹田中如万针攒刺,一口气也上不来。饶是血刀老祖奸似鬼,也到了绝路,彷徨无计。 风逸手指轻弹血刀,清音贯耳,笑着说道:“你知道的,我和凌知府还有恩怨未了,时间很是宝贵,如今给了你机会,你可得好好把握啊!” 血刀老祖心惊胆战,盯视风逸,满是愤恨,忽地叫道:“风逸,你比老祖更不要脸,也更狠更毒,你才是世上最大的邪魔歪道,老祖若早知你是这样的人,现在躺下的不知是谁呢!” 他说的没错,若比起脸皮之厚,心肠之狠,他未必胜过风逸。 只是风逸对待好人是一种态度,对待恶人会比恶人更狠,更有一股子不管不顾的疯劲。 就是这股子因人而异的邪性,才让血刀老祖面对风逸吃了大亏,不但断了手臂,也是命在顷刻。 盖因血刀老祖听了风逸的事迹,再亲眼看到他面对狄云、戚芳时的做法,怎么都透着一股子大侠范。 所以在面对困境时,对风逸又是言语高捧,求饶,说什么终生不履中土云云,以他一门之尊的身份,可说是已给足了风逸面子。 若是“落流水”这类大侠,自会见好就收,如此不仅得到了降服血刀老祖美名,还救了人,又不用冒险,何乐不为? 可惜他这一番媚眼全抛给瞎子看了。 大侠最主要的就是牺牲自己利益,成全多数人,这是舍己为人,风逸觉悟到不了这个层次。 他有的只是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让好人得好报,坏人得报应,也不愿意损人利已。 充其量有些侠义之心,跟那些以德服人的大侠,还是有所差距的。 如此一来,逼的血刀老祖不得不用戚芳性命发出最后通牒,怎料风逸还是动手了。 饶是如此,血刀老祖也未曾放弃,再与风逸争斗之中,冒险撕烂戚芳衣服、捏碎手臂,也是为了发出最后的凌厉杀招。 适才风逸眼见血刀老祖再与自己争斗时,突然对戚芳出手,也是不由一惊。 他本就知道自己功力不够精纯,之前被血刀老祖一刀砍在左肩,未等恢复就强留血刀老祖,出手相对就慢。 在这种情况下,想从血刀老祖这种实战高手手上救人又想杀人,的确是种为难。 可也没想到,在这生死一刹那,血刀老祖折断戚芳的手腕又是为何? 很快他便知道了,因为血刀老祖要的就是他这一寻思。 那柄血刀柔软如蛇,从戚芳身子窜出,势如天化雨,银虹万点,已经罩向自己全身穴道,威势之强,堪称仅见。 风逸固然身穿乌蚕衣,可以不畏刀剑,但对这招惊涛骇浪般的刀势,有幻影,也有实招,他的最终落点在哪里? 风逸在这刹那之间,有些分不清了。 毕竟血刀老祖战斗精神之强,无以伦比,知道自己与风逸一动手,就是死,没有二路。 可他陷入必死之地,也得拼命拉风逸陪葬,他只有这一个想法。 呼吸不止,战斗不歇,才是血刀老祖。 高手过招,胜负一线,一切都是随心而动,毕竟血刀老祖只有一个想法,对于戚芳无所顾忌,她死与不死,根本无关紧要。 反观风逸既想救戚芳,左臂伤势未愈,不如往常灵活,血刀老祖这一招飘忽不定,难以捉摸,心中又知晓他要拉自己陪葬,攻击落点只能是咽喉、心口。 风逸可说是心神三分,在这种情况下,身子一仰,施展铁板桥功夫,左臂用力将戚芳甩到了后方,右手剑势护住全身,竭力防护的就是咽喉、心口可以致命的要害。 谁知血刀老祖这一招刺来,迅疾飘忽,看似笼罩全身,然而就在风逸仰身甩人的同时,左手一松,全身劲力集于右手,手腕一晃间,刚如铁的血刀,仿佛活蛇,突然软了下来。 他没有去刺可以致命的咽喉、心口,竟然直接刺向风逸腹部的气海穴。 对,就是风逸有宝衣护体的腹部。 原来血刀老祖实战经验丰富,观察风逸反复施展武功许久,对他的招数心智,有所了解。 甘冒大险,折断戚芳手臂,为的就是让风逸左手将人救出,可他右手还要同时抵抗自己来招,极易将力道使得岔了。 自己便可乘虚而入,但这一刹那,也不支持杀死风逸,能伤他就不错了。 这“血刀刀法”本来就是声东击西、诡谲异常,何况血刀老祖蓄势而发,风逸猜测失误,让既不能,解更不及。刀锋近身之时,只得将心一横,嗔目一喝的同时,血刀老祖这一刀也正中腹部。 只是刀尖所至又韧又滑,浑不似刺在血肉躯体之上,对此,血刀老祖早有预料,可他将全身最后的劲力都汇聚在了刀尖上。 为的是将这一股尖锐劲力,打入风逸的丹田,好让对方受伤。 风逸只要伤了,今日也会与自己一个下场! 这里可是荆州! 而且在这群江湖人眼里,风逸的脑袋比自己还值钱。 这才是血刀老祖的陪葬方式。 可那一股劲力究竟是释放了出去,还是没有,随着风逸一声大喝,血刀老祖糊涂了。 他本就受伤之身,刚才几招又榨干了所有内力,被震的实在是有些晕了。 只这一愣神的功夫,就觉右臂肘间一凉,一股鲜血直喷长天,从而落到了如今这般生死不由己,备受羞辱的地步。 而两人最后交手,招式玄奥,一发便收,从未实接一下,两人相隔咫尺之距,襟袖飞扬的同时,还有戚芳身子阻挡,旁观之人自然不知其中的玄机。 看到的就是,风逸完好无损的站着。 血刀老祖断了一臂的躺着。 风逸被血刀老祖骂,也很是淡定道:“磕几个头而已,就能不扒你衣服,这又不吃亏,而且说不定宝象,凌知府就躲在暗处看着呢,拖延时间,你说不定还能活,这不丢人!” 血刀老祖恨得牙痒,却已经山穷水尽,无计可施,只能眯起老眼,眼缝里透出光亮:“风逸!”咬牙阴笑道:“人若无信,不知其可。 你说不杀凌退思誓不为人,不也是个笑话吗?还是你现在已经身受重伤,故意装腔作势,好让凌知府不敢对你动手!” 风逸眼内精光一闪,嘿然道:“对啊,我就是装腔作势,你可得瞧好了。” 血刀老祖忽然感到红光耀眼,嘴巴一痛,血光闪动,噗噗噗噗四响,四肢顿时一凉。 只一瞬间,血刀老祖便成了一个血肉模糊,令人不忍直视的样子,唯有双眼瞪圆,满是恨意。 因为血刀老祖的舌头被割了,手脚也都从身体分离出去,鲜血流了一地。 过了那么一刹那,血刀老祖痛觉袭遍周身,发出呜呜的惨叫,在血泊里疼的死去活来,左右打滚,想要自杀都做不到。 他总算尝到了,原剧情中水岱被他割断双腿时的痛苦。 尤其风逸出手太过不可思议,他向血刀老祖嘴巴、四肢各出一刀,招式虽然平常,可这五刀收发之快,宛若一刀,竟无先后之别。 饶是众人都知血刀老祖一生作恶多端,心计阴毒无比,死有余辜,这幅惨象也实在太过可怖,不由得齐声惊呼了出来。 戚芳刚好悠悠醒转,听见血刀老祖惨叫,转眼一看一个血丝呼啦的肉团,又险些吓得晕过去了。 风逸也不知是害怕,还是怎的,也居然连续打了两个冷战。 尤其是那打冷战的动作,像极了男人们撒完尿后的最后一个动作。 风逸幽幽道:“我还是心软,让你走街过巷,还是不忍心啊!”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风逸与血刀门这一场大战自万家开始,变幻莫测,有如九曲黄河,双方斗智斗力,精彩纷呈,如今随着血刀老祖成了这幅鬼样子,总算尘埃落定了。 可风逸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又走了回来,低下身子,隔袖按住血刀老祖身子,用血刀割开血刀老祖的衣襟。 众人看着这一幕,面面相觑,这是真要剥开血刀老祖的衣服示众吗? 风逸挑开了血刀老祖的衣服,只有银子之类的无用之物,没有找到想要的,心想:“血刀经这东西,他早就纯熟无比了,自然不需要带在身上,恐怕在他的徒弟身上。 他妈的,也不知道是在那几个死人身上,还是宝象这个活人身上,亦或者他们这次来压根就没带呢?” 风逸沉吟间,眼珠子一转,缓缓起身,将血刀往肩膀一扛,朝着言达平走了过去。 言达平不禁哆嗦一下,艰涩说道:“风大侠,我,我……” 风逸伸出左手,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目光不胜倦怠,说道:“希望你以后也能像今天一样!” 一时间,言达平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唯有不胜感激。 风逸左脚抬起,落下之时,已然跨过数丈,到了人群边缘,众人识趣退开,让开了一条路。 风逸肩扛血刀,昂首挺胸,步行而过。 一人毅然说道:“风大侠,江湖人管江湖事,降魔卫道,人人有责,我等愿追随阁下之后,为天下武林竭尽绵薄,直捣血刀门贼巢!” “不错!” 一个青衣汉子也跟着说道:“风大侠,当年我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子,被血刀门所害,我等惹不起他们,又为了名声,三缄其口。 今日你诛杀血刀老贼,为我家报此大仇,在下不才,愿追随左右,牵马……” 几人义形于色,话也感人,然而风逸不等他们说完,将血刀往腰间一缠,哈哈一笑,声若龙吟,倏然间已经远在十余丈外。 众人见他身子轻飘飘的,有如一朵白云随风而散,点尘不起,轻功之佳,前所未见,不由怔了半晌,今日方知何谓高手! 有人看了看还在血里哀嚎的血刀老祖,摸起了下巴。 怎么利用这个废人,让自己扬名而又不贪天之功呢? 言达平瞧着风逸远去,心中的震骇无以复加,没人知道,风逸拍了拍自己肩膀,他就感觉一股暖流涌走全身,丹田一热,以前失去的内力,全都回来了。 他在万家虽然保住了性命,但被风逸拍了一掌,提不起内力,以为自己已经成了废人。 谁知此时相见,不但内力尽复,仿佛更胜以往。 风逸做事从来都是谋定而动,尤其又有先知优势,自然将未雨绸缪运用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 他已经意识到了血刀门中人,就在此地。 抽打戚芳脸颊,其实是障眼法,就似裹之泥灰,让她失去色彩,贼人也就没了兴趣。 废言达平,也是一个道理。 他本就了解原剧情中的言达平对狄云感官很好,那么让他随着二人离开,也是一份保险。 毕竟狄云与戚芳两个没出过门的人,就是没有血刀门的人加害,自己也未必能回到湘南老家。 故而那一掌,只是利用神照功压住了言达平的内力,不用一天,他就可以恢复内力了。 至于风逸出手让言达平恢复内力…… 言达平自己都懂。 这一切皆因血刀老祖劫持戚芳时,他也拔剑出手相护了。 霎时间,言达平眼波恍惚,他好像懂了那句:“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又想到,昔日自己倘若如此,师父或许早就将神功传给自己了。 而狄云也是抿起嘴唇,脸色甚是黯然。 他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还有什么资格去找风逸报仇。 他不是傻子,这时也明白过来了,血刀门是奸淫掳掠的门派,师妹落在他们手中,那是什么结果? 狄云注目师妹,长叹了一口气,将师妹抱了起来,放在了蓬车上,躺在了戚长发身边。 戚芳咬紧牙关,强忍痛楚,看了身边的父亲一眼,泪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下来。 她知道,今日之后,这杀父之仇,她根本没资格报了! 她也懂得事理。 风逸追逐血刀僧,让自己被挟持,可以对她产生愧疚,但她却不能奢求对方救她! 人家这一出手,就是江湖上说的一命换一命了。 …… 风逸起初奔走奇快,穿过一条长街,几个起落,拐进一条小巷后,脚下也就慢了下来, 刚走到巷中,突然,脚下一个踉跄,手扶墙壁,“喀”地吐出一大口黑血。 挣扎着靠在墙角,面如金纸,一动不动了,心中暗想:“血刀老祖不愧是血刀老祖,厉害,厉害!” (本章完) 第62章 钓鱼 第62章 钓鱼 风逸虽然面对血刀门师徒六人,杀了五人,这种辉煌战绩普天下无人可与之比肩。 心下却也钦佩血刀老祖技艺之精纯,应变之迅捷,回思方才交战场景,暗叹侥幸。 那血刀乃是缅刀,看似刀软如蛇,但血刀老祖刺向风逸腹部那一刀,将自己浑身之力集于一击,血刀瞬间变得硬如坚钢,又以无厚入有间之法,足有无坚不摧之威能。 风逸固然是有乌蚕衣、神照功双重护体,刀尖未能刺入腹中,可还是有一股炙热如火,似刀、似匕、似剑的细股内劲钻入了自己丹田气海。 虽说这一招之失是因为自己顾忌戚芳,左臂也未能痊愈的缘故,血刀老祖又是临死前的最后反击,爆发了巨大潜能。 可风逸知道,敌我对敌,从来不只是靠的武功高低,不管是运气还是什么都是决定因素,而这一次,若无乌蚕衣护体,他已经完蛋了。 风逸悠悠吐了一口长气,他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只想活的像个人,这本是人生最朴实无华的目标,可在这个世道是真的难。 他穿越过来,也就半个月时间,可发生的一切种种危险刺激,却是他上辈子几十年都难以想象的。 这一时刻的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这样的生活了? 他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武功盖世之人,多数都选择隐居了。 正自浮想联翩,那缠于腰间的血刀却是“铮铮”自鸣。 风逸心中讶然,他听过神物通灵之说,莫非这血刀是把久饮人血的神兵利器,也有了此等威能不成? 寻思间,运功一听,就听见头顶一阵衣袂带风声传来,轻功颇具火候,接着一阵微细如猫的走动声渐行渐近,到了巷顶。 风逸嘴角扬起了一丝笑容,很是随意道:“宝象,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过了一会,就听对面巷顶传来一声狂笑,犹如半空打了个响雷, 大笑之人紧接着又道:“风大侠重伤之后,仍有如此耳力,可真叫佛爷佩服啊!” 他出口粗犷,声若惊雷,与这声音一同出现的,正是血刀老祖的嫡传弟子宝象。 宝象本以为行踪隐蔽,却被风逸叫破,心中也有些惊骇,稍一迟疑,才从巷顶站起。 风逸轻描淡写地道:“怎么?是嫌你师父死前没人探路,还是觉得师兄弟走的寂寞,想去陪陪他们?” 宝象两手叉腰,满脸横肉含煞,二目凶光暴射,大袖飘飘,如同一只猎鹰俯瞰猎物,冷冷道:“姓风的,休逞口舌之利,若是识相,就将神照经与本门血刀圣物血刀交出来,否则你想死都难!” 风逸了无惧色,冷笑道:“你师父与一众师兄弟都死个精光,伱一个贪淫好色、贪生怕死的鼠辈,也想染指神照经与血刀,你凭什么?” 宝象仰天一声狂笑道:“死到临头,还来说嘴!你今日之为,佛爷如有三寸气在,岂能忘却,接招吧!!” 说着发出一声枭啼似的怪啸,脚下一踢,一块瓦片朝着风逸照头砸来。 他踢落一块,双手大袖又接连拂动,打落几块砖瓦,一时只听呜呜作响,那巷墙上的瓦砖仿佛面团做的一般,笼向靠在墙上的风逸。 风逸却纹丝不动,看到砖瓦到了身前三尺,双手探出,运掌如风,那些劲似强弩的砖瓦,蹭然作响,他双臂一圈,如抱太极。 砰的一声,这些砖瓦全都整整齐齐摞在一起,置于身前,仿佛是泥瓦工亲手砌上去的。 这一招无论内劲手法均是尽显高深造诣。 然而宝象却是哈哈大笑道:“风大侠,您这一手功夫,武当派的太极高手也是望尘莫及啊!日后去当个泥瓦匠也是饿不死啊!” 风逸这一手与武当派“以柔克刚”的功夫全然相同,都是借力打力的法子。 风逸目光一闪,微微笑道:“没办法,从小苦惯了,就学了这么一手。” 宝象嘿嘿枉笑道:“风大侠,你怎么不将这些砖瓦反击回来?偏偏要摞在一起? 是不是丹田中了我师父一刀,隐隐生疼,无功可用了?我看你今天就认命吧!!” 风逸冷笑道:“你既然都试探过了,怎么不敢下来?” 很是不屑道:“干大事而惜身,怂货一个,比你师父可是差远了!” 宝象浓眉一挑,双目圆睁,暴叱道:“我还怕你不成?” 说着轻飘飘纵下地来,说道:“佛爷刚才在屋顶看的清楚,我师父一刀戳中你的腹部,他临死之时,出手比往日更快更狠,你其实早已受伤。 却偏偏悠哉悠哉的虐杀我师父,还说什么你与凌大人恩怨未了,你越稳,拖的时间越长,才更能体现你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淡定。 直到我师父大骂你已经受伤,故意虚张声势。你才快速出刀,将他四肢砍掉,一则借机杀他灭口,二来就是你明知那围观之人里面,有凌大人的人在,好让其丧胆,借此威慑于他,不敢与你为难。 如此你才强压伤势,避开大道,来到这个僻静小巷,哈哈,是不是这样啊!” 宝象从万家跑路之后,风逸与血刀老祖边跑边说话,那些武林人物也都四面而来,宝象自然也跟了过来。 他深悉血刀老祖之能,武功又高,瞧见风逸腹部中了一刀,这才冒险跟着风逸。 但饶是如此,仍旧不敢轻动,在墙上发射砖瓦做了试探,见他无法反击自己,这才敢下巷直面风逸。 风逸却是不答,面上笑容依旧,眼神却明亮如星,隐隐闪过一丝锋芒。 宝象盯着风逸那张笑脸,心底升起一股无可名状的憎恶。 因为风逸那种笑容,仿佛洞悉一切,嘲弄一切,仿佛此时,不是自己杀死他的最佳时机,倒显得自己成了主动送上门的猎物。 这让宝象感到自己无论是武功还是智商都受到了侮辱,自是怒火中烧,铛的一声,将腰间弯刀拔出鞘来,往肩头一扛,戟指大喝道:“我问你一句,神照经与血刀你交不交?我给凌退思的人留了记号,他也马上就到,届时你可不要后悔!” 风逸目光幽似深潭,皱眉道:“血刀在我腰间,神照经在我怀里,我身上还有一件乌蚕衣,都是好东西,你想要很是正常,但等我双手奉上,你怕是得叫我一声老爹才行!” 宝象目露精光,紧紧盯着风逸的手,缓缓踏上一步。 风逸威名太盛,战绩太过耀眼,饶是身受重伤,宝象也不禁惴然暗惧,生怕自己被他拉去陪葬,迟迟不敢进招。 毕竟师父都能在临死给风逸致命一击,他又怎能不会? 风逸脸上神色显得有些诡异,嘿的一笑:“就你这怂样,还不如等着凌退思大队人马到来,看看我这几件宝物,他能分你几件!” 宝象不禁一愣,心想风逸身上这三样至宝,人人都想觊觎谋夺,自己师父师兄弟都死了,若说凌退思反悔,杀掉自己,全部收入囊中,亦是情理中事。 而且风逸纵然身负重伤,让他缓过一口气来,自己恐怕也讨不了好! 宝象想到这里,当即心中一横,“呸”地吐了一口,愤愤地骂道:“妈的,你们这群中原人,都是不识抬举!佛爷非给你点厉害看看!” 话音未落,脚下垫步,手中单刀已如慧尾凌空,向着风逸劈头斩来。 血刀刀法虽以诡异著称,然而宝象已得乃师真传,乃是血刀门数一数二的高手,刀意由狠变巧,由轻返重。 所以出师以来,作恶多端,不知伤了多少好汉,也居然无人能奈之何。 就连修炼神照功六年有余的丁典也被他与一名兄弟,打得躲在马厩方才逃得一命,可见其厉害! 无论是宝象拔刀出鞘置于肩膀,还是血刀老祖喜欢刮头,实际上都是在蓄势,一旦出手,快如闪电,势如雷霆,一刀两断! 宝象不及血刀老祖,这一刀也是气象森严,破空之声竟然带起风雷之音。 风声与刀光相和,声威夺人,足见功力。 风逸脱口赞道:“好俊的刀法!” 似乎亦是有点顾忌,身子倏然一侧,没有和他硬碰,但身法煞是灵妙玄奇,让宝象一刀落空。 宝象也登时变招,曲膝跨足,挪移出五尺,手中刀如风般斜削风逸脖子。 他急欲快速置风逸于死地,只要夺得他身上的《神照经》,其他利害成败便也无暇顾及了。比如凌退思心心念念的连城宝藏秘密,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剁了风逸就跑,还管凌退思怎样! 风逸见宝象旋身出刀,甚是轻灵妙曼,且极为迅疾,与他这幅魁梧身子浑然不配,心下暗暗称赞。 刚才风逸面对几人围攻,压根没时间品评对方武功,现在单打独斗,自是不慌不忙了,看他刀锋距离自己不足一尺,身形斜旋,再次避过,不等对方收刀变式,起右脚反踢对方持刀手腕。 这一脚真是诡奇玄妙,正中宝象手腕。 宝象只觉手腕一热,单刀跳飞出去。 宝象瞬间骇然,风逸手掌轻轻一挥,啪的一声,抽中了对方左脸。 宝象禁不住后退两步,挨打处如中火烧,面皮充气似的肿胀起来,心中又气又急,叫道:“贼小子,你没受伤!” 这一发现,让他很是惊惧。 风逸哈哈笑道:“你这傻愣子,又岂知何谓钓鱼执法?” 这几字风逸喝得极快,清如鹤唳,厉如猿鸣,同时左足一蹬墙根,身子向前蹿去,伸手一拔长剑。 呛——剑光透射而出,发出颤鸣之声,好似惊雷疾电,剑朵朵,直指宝象胸部的五大死穴,虚实难辨。 宝象心中惊愧交迸,他以为自己胜券在握,锐意将风逸挫于刀下,以雪前辱。 不意又他妈的上当了! 饶是宝象不是无名之辈,也吓得魂飞天外,将轻功提至极致,向后飘退。可巷道本就狭隘,他惊骇之下,只想着退,全然忘了,他这一退足有丈余,砰的一声,脊背撞在墙上。 然而风逸长剑如蛇信疾吐一般,剑尖抵住了宝象胸口的“膻中”大穴。 这是人身死穴,宝象顿觉一股劲气直抵穴门,不敢妄动, 风逸冷笑道:“怀里是血刀经?” 宝象额上顿时滚汗如珠,骇然张目,张口结舌道:“你……你……” 风逸哼的一声:“又是一个送宝童子。” 剑尖一挑,直划过宝象胸膛,嗤的一声,衣裳开处,一件黄色物事被剑锋挑在了半空中。 宝象悚然一惊,急忙纵身跃起,想要抓住。 可他的一举一动,尽在风逸掌握,手还没抓住黄包,只觉一股暗劲当胸击来,劲道甚是猛烈。 宝象正想凝聚全身内劲抵抗,蓬的一声,浑身如遭电击。一百几十斤重的身躯猛撞进身后的墙壁之上。 这墙壁纵然不是十分坚固,但也为泥土所筑,经他一撞,但听喀喇一响,墙上一大片灰泥带着砖瓦落了下来,墙上显出一个人形窟窿。 宝象被镶在墙上,立时骨软筋麻,五脏六腑仿佛倒转过来,苦不堪言,一大口鲜血夺口而出,颤声道:“你抢夺……本派武功,不是正…………” 风逸笑容尽敛,声冷如冰道:“你这欲令智昏的淫贼,今日死在我手上,是你的造化。” 说话间伸出长剑,向上一挑,黄包凌空转了一个半圆,轻飘飘落在了他的左手上。 宝象经脉、骨头业已震断,犹自声嘶力竭地道:“匹夫……无罪,你也……也……不……会有!” 不及说完,已经两目圆瞪,气绝身亡。 “铛……” 风逸长剑归鞘之声,掩盖了宝象微弱的不甘之声。 风逸打开油布小包,见里面又包着一层油纸,再打开油纸,见是一本黄纸小书,封皮上弯弯曲曲地写着几行字不像字、图不像图的样,以他的见识,也不认得这是什么字,寻思应该是藏文。 翻将开来,见第一页上绘着一个精瘦干枯的裸体男子,一手指天,一手指地,面。极为诡异,旁边注满了五颜六色的怪字,形若蝌蚪,或红或绿。 风逸瞧着图中男子,见他钩鼻深目,曲发高颧,面目黝黑,不似中上人物,形貌甚为古怪,不禁面露欢色,知道这是所要之物:血刀经。 风逸在与宝象交手时,见他胸中隐隐鼓起,就觉得应该是血刀经,便将其先挑了出来。再出重手将其击毙,否则还怕打坏了书,不能看了呢! 至于宝象对于风逸的实力预估严重失察。 倘若他有能力在风逸刚中血刀老祖那一招时的刹那间出手,亦或是风逸在面对血刀老祖与他们几位徒弟时,气海中了那一刀。风逸自然无法抗拒他们的连还攻击,难免落入生死不由己的地步。 可风逸中招之时,血刀老祖尚且都是迷糊状态,遑论旁人? 风逸在虐杀血刀老祖之前,故意走的很慢,又是说这说那,的确是在运气调理。 而他之所以在血刀老祖说什么虚张声势的时候,将其舌头割了,四肢剁掉,就是为了给人一种自己就是受伤了,所以先拖延时间,而后杀人灭口。 可那时的他还有至少六成战力,跑到这里,吐的那一口黑血实际上是淤血,内息已然完全畅通了。 要知道原剧情中的丁典中了“金波旬”的剧毒,血液凝结成了浆糊,吐出了血,都能恢复几分功力。 风逸只不过中了一点“血刀经”内力,二者本就是属性相同,他这大成的神照功与之相比,实如大海纳小溪,那点不适早就消释涣然,影踪不见了。 只是风逸故意快奔,又慢走,都是为了给人营造出一副,他在苦苦支撑的感觉,那面如金纸的脸色,还是他逆运内力,催发出来的。为的就是引人上勾。 毕竟一次性能解决完的事,再跑别的地方,太没意思。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引来了宝象,得到了血刀经。 唯一对不起的便是狄云了。 他这两套神功全都落在自己手中了。 想到这里,风逸陡然升出了一个想法…… 正自思忖这件事的美妙之处 突然就听得一阵马蹄声从远处响起,越奔越近,一共有十余匹之多。巷外也是靴声橐橐,人声鼎沸,一人沉着嗓子道:“真的在这儿吗?”这是凌退思的声音。 几个人抢着道:“就是这儿。” “大龙头没错。” “那大师父的标记就在这里。” “而且刚才他的大笑声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将整条街巷都围起来。” 风逸听的又惊又喜,自言自语道:“这究竟是钓鱼成功,还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眼神中闪过一抹厉芒。 将血刀经重新包好,贴身藏在腰间, 就见数十名劲装疾眼的大汉簇拥着凌退思走了进来。 凌退思还未走到风逸五丈距离,便停下了身子,望着风逸,眼神微微恍惚,又扫了宝象一眼,目有诧色,继而说道:“奸淫掳掠之徒,死有余辜!” 他对宝象很是不屑地丢下这么一句。 风逸淡淡道:“他奸淫掳掠,死有余辜,你也强不到哪去?”说着举步上前。 呛啷,一个人拔出刀来,“大胆!”指着风逸沉喝一声:“风逸,你岂能跟龙头如此说话?” 风逸目光落在这人身上,冷冷说道:“陈飞,看在你我从小长大的份上,别逼我杀你!” 这陈飞也是与原身一样都是从小加入龙沙帮的。而且风逸已经看出来了,凌退思身边的都是龙沙帮的人,多数都是原身的旧识,还有他的部下。 毕竟原身也曾是龙沙帮的小头目,有着数十手下呢。 陈飞听了风逸这话,也有些心虚胆怯,还刀入鞘,拱手道:“风逸,今日大龙头来,是有几句话想跟你说,绝不是来跟你喊打喊杀的,你何必这么大的敌意。” 风逸闻言一愣,上下打量了凌退思几眼,笑道:“原来是这样,我也与大龙头好久没亲近了,我们这就亲近亲近吧。”说着伸出手来,便欲走近。 凌退思手中折扇一扬,喝道:“别过来!有话就这样说!” 凌退思岂敢让风逸走近? 风逸微微一笑,停下脚步,双手一负,道:“什么话,说来听听!” 凌退思折扇轻摇,悠悠道:“风逸,你我之间本来不该弄到如今这步田地。 我要收你为义子,更要将女儿许给你,是你以己度人,老是怀疑我会害你,这才与我反目。 好了,不管怎样,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好在你我都是无恙,这是万幸! 这点小过节,也当看在你父亲的情分上一笑了之,你说对不对?” 风逸淡淡道:“我要说不好呢?” 凌退思面沉如水,心中愠怒,以他的身份地位,主动屈尊降贵,与风逸化解梁子。不意对方如此让他下不来台。 龙沙帮其余帮众也无不怒形于色,义愤填膺,但帮规甚严,凌退思未发话,旁人也不敢有所异动。 凌退思苦笑道:“风逸,我知道你的武功如今是天下第一,无人能及,可你还要我怎样? 你当着我的面,帮着丁典拐走了我女儿,我说放了你们,就放了你们,并未食言。 这不是我怕死,而是我觉得你父亲是我的老兄弟,又是为了本帮大业牺牲的。 你是小辈,做错了事,我于情于理,都该让你一次!” 虽到这里,顿了一顿道:“万家之事,只因我不光是本帮龙头,也是荆州知府,我总得向朝廷、向荆州父老有个交代,你该体谅一下我的苦衷。 你又没有伤损,还是不依不饶,难道非得让我给你跪下磕头请罪,还是非要我这条老命,祭你风大侠长剑,才肯罢休吗?” (本章完) 第63章 不顾旧情 杀 第63章 不顾旧情 杀 随着凌退思这番话,龙沙帮众人一阵骚动,就像是打了鸡血的野兽,眼睛都冒着绿光,直勾勾盯着风逸。 盖因凌退思看似是在恳求风逸,揭过这段梁子。然而“武功天下第一”如此重要的信息,作为常年在江湖上混饭吃的人,谁能捕捉不到? 毕竟江湖人谁不想得到这“天下第一,无人能及”的八字评说! 而让称霸两湖的龙沙帮大龙头,荆州知府如此低声下气,又有谁人不想? 风逸看着这群自己大多熟悉的面孔,对自己虎视眈眈,幽幽一叹道:“你们之中多有与我一起长大,并肩作战,勾栏听曲,赌钱喝酒的兄弟,我与姓凌的怎样,也不想与你们刀兵相见,未曾想还是躲不过!” 风逸早都明白,为何自己身怀神照经,杀了那么多人,却还是有人前仆后继,用尽各种方式方法对付自己。 这根本自己不够狠,杀的人不够多! 而是他有今天,实际靠的是系统灌输,但旁人皆以为全是神照经之功。 尤其龙沙帮众人与原身多是旧识,将原身与现在的自己一比,短短只是半月时间,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种诱惑力空前的大! 比有史以来任何武功秘籍都诱人! 作为风逸来讲,他几次与凌退思冲突,都在尽量避开龙沙帮的旧识。 因为他的脑海里有原身的全部记忆,平时不怎样,但一看到熟悉的面孔。脑海中就不由浮现出与其并肩作战与其他帮派火拼的场景,亦或是勾肩搭背勾栏院中玩耍的一幕幕。 风逸对此倒是理解,这就是穿越后遗症。 哪有只想你想要的记忆,人家这是一股脑塞了进来。 当然他也听过“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但这样做的后果,便是不念旧情的臭名,跟随一生。 风逸也可以不在乎名声,但凌退思这样做的目的,在于就算鸡蛋碰石头。 他也得让蛋黄糊了石头全身,让苍蝇不停的来。 一句话:弄不死伱,也得恶心死你! 凌退思却是谦恭依旧,叹息一声:“你能这样想,就很好。 本官的确是有化干戈为玉帛之心,毕竟你身上宝物虽多,可血刀门数大高手尚且丧于你手。为了一己私利,与你为难,不知本帮多少兄弟将要浮尸当场,本龙头又于心何忍?” 他的作戏功夫炉火纯青,明明心口不一,却是一脸诚挚。 风逸眼中厉芒连闪,冷笑道:“好一个凌大龙头,你看似捧我,暗中挑动龙沙帮众人的贪欲,我要说不同意,与这些老兄弟,难免生死相搏。呵呵,忘恩负义在先,不近人情于后,你这是让我输赢,都不得安稳,其心可诛,还在这里演给谁看?” 突然一声苍劲大笑,起自凌退思左手:“大龙头,人家武林第一,连血刀门尚且栽到他的手下,又岂会将我龙沙帮放在眼里?” 此人鼠目鹰鼻,年约五旬,身穿褐袍,是龙沙帮二龙头“八面威风”程世强。 凌退思身兼荆州知府,龙沙帮事务便委以腹心,交由他处理。 凌退思却颇为踌躇道:“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程世强笑道:“大龙头万安,风逸武功虽强,咱们龙沙帮手里的刀剑,也是吃人肉的。况且风逸适才与血刀恶贼交战,已经有了伤损,他适才面对宝象,属下看的清楚,他废了好多招方才拿下。 根本没有在万家面对血刀门围攻时的凌厉,显然不复其勇。 况且风逸劫宝杀人,置武林公道于不顾,今日无论用任何方法,对付他也不为过! 大龙头请且退后,交由属下处理!” 凌退思极少露面,龙沙帮向来是他发号施令,众人闻言之下,刀剑棍棒铿锵叮当之声,已经不绝于耳。 风逸冷笑道:“姓程的,这世上就是多了你这种自以为是的蠢货,才会有这么多的争端!你以为老子钓鱼,钓的只是宝象?呵呵……” 程世强一惊道:“此话怎讲?” 风逸冷冷道:“若无你对凌大龙头陈述祥情,他又岂会出现在这里? 区区一个宝象,也值得我费力演戏?老子一直想钓的,便是荆州这条最大的鱼!” 众人齐齐一愣,真的假的? 风逸演戏自然是为了凌退思,毕竟一次能做好的事,他不想另时间。 他与血刀老祖在街道上闹了一场,也不见凌退思入场,便知道这家伙怂了。 若不制造自己受伤的假象,凌退思又岂能以身犯险? 包括刚才对付宝象,故意用了多招,也是作给暗处的人看的。 凌退思苦笑道:“风逸,如果我说,我在万家还想杀你,现在的确没有这份心思了。只想与你化解矛盾,井水不犯河水呢?” 风逸笑道:“若在以前,我不信,现在我却信了!” 凌退思很是好奇道:“哦?这是为何?”风逸道:“因为饶你奸似鬼,也摸不出我的底。你既怕杀我不成,反被我杀! 但我若不死,你又怕那天,脱了鞋,没机会再穿,所以只要有一点机会,又不甘放弃,但如今宝象死在这里,你觉得我的确在钓你上钩,保险起见,不打最好!” 凌退思向他谛视良久,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真是知我者风逸也!我为了一个连成宝藏,没了女儿,现在被你搞得提心吊胆。 我虽是知府,又是大龙头,做人做到这份上,却是生趣全无。” 笑声中饱含苍凉和无奈。 风逸淡淡道:“人有冲天之志,非运不可自通,运气不在你,你再努力,也是徒劳。” 凌退思幽幽一叹:“这倒是不错,那么风逸,只要你说一句,从此以后不再与我以及众家兄弟为难,你走你的阳关道,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我以我凌家几代祖宗发誓,如何?” 风逸摇了摇头:“你怕我,我又何尝不怕你?你这种人哪怕以祖宗发誓,我也不愿意去信!你我之间,还是死上一个好!” 程世强急道:“大龙头,风逸就是个粪坑石头,又臭又硬,你的苦口婆心,只会换来不知好歹,跟他多说什么?” “是啊,大龙头!” 这群人兵刃直指风逸,就等一声令下了。 风逸也缓缓拔剑出鞘,剑甫出鞘,寒光逼人。 然而凌退思却只拍了两下手掌,“啪啪”两声响过,龙沙帮众立时收起兵刃,各自一声不发。 凌退思又看向风逸道:“你可以不信我,但你看在众兄弟都与你大有交情的份上,也不能高抬贵手吗? 难道血刀门的人不够你扬名立威,非要让一众兄弟的血,也洒遍荆州吗?” 风逸环顾四周,笑道:“姓凌的,你蓄意挑动龙沙帮众人的贪心,他们一个个都将我当做了晋身之阶,我自然要反抗,这一切你尽在掌握。 无非是倘若我赢了,便要让我风逸背上不念旧情之名,日后江湖上举步维艰! 你的种种阴谋算计,岂能瞒得过我? 呵呵,我只不过觉得我有今天,多亏了你的成全,你为我谋划一次,我若不成全,岂非太过不通情理了!” 风逸说着左手一边将衣服下摆紧紧塞在衣间,他又将长剑杵地,自腰间取下一个葫芦,咕嘟嘟喝起酒来。 他虽然仰天喝酒,但无号令,众人却不敢冒然冲上,都将目光投向了凌退思。 凌退思眼见自己任何想法都瞒不过风逸,表情阴狠:“既然这样,我就不好勉强了。 今日之局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他的声音嘶哑低沉,仿佛匕首短枪,扎入众人耳鼓。 众人纷纷挺起兵刃,缓缓逼近风逸。 凌退思却是向后退去。 他能够建立龙沙帮,不仅武功超群,而且足智多谋,精明干练。 他先将众人贪心勾起,又将自己说的甚是可怜,却还做出一副大度为帮众着想的样子,好让这群手下再起感恩之心,风逸有任何举动,都会激起这些人的敌恺之心。 程世强厉声高叫:“兄弟们,杀死风逸,赏金千两! 龙沙帮多是他发号施令,众人闻言之下,发一声喊,纷纷拥了上来。 风逸面不改色,将葫芦猛然一掷,纵声长吟道:“是你们想杀我,那就莫怪我不念旧情了!”这几句话,他潜运内劲发出,声音沉郁无比,充满了极大悲愤,全城皆闻。 龙沙帮人一时哗然,到了这关头,风逸还不认栽,毕竟个人武功再高,双拳也是难敌四手,这是纯粹没拿他们当回事,当真岂有此理,无不怒吭胸臆,各种兵刃都朝他招呼下来。 风逸旋身后退,顺势一个扫堂腿,像秋风扫落叶一般,无铸劲风卷起适才被他码好的砖瓦,长剑一振,剑朵朵,砖瓦寸寸碎裂, 风逸左掌一推,掌风如惊涛怒浪般卷起砖瓦碎片,带着呜呜之声,朝人群疾射而去。 这些人想也不想,兵刃抡圆,只听得“叮当”“轰隆”之声大作。 这些砖瓦碎屑,在风逸浑厚内力加持下,比之钢刀利刃,强弩暗器更是恐怖,而且巷道狭窄,一齐上来,兵刃挥舞不开。 一霎间,最前方的五六人噗通一声,跌倒在了地上,脑浆、鲜血涓涓流淌,仿佛修罗场一般。 然而龙沙帮众非但不惧,个个反而目眦欲裂,状似疯虎般涌向风逸。 (本章完) 第64章 给我跪下 第64章 给我跪下 风逸一声狂笑,人剑俱进,剑上注入真力,一出手,便锐不可当。 但见剑虹乍吐,无论兵刃还是肉躯,遇之无不立折剑下,霎时间,就有十多人死在当场。 风逸自然是步步紧逼,他之所以选择巷道,那是有想法的。 毕竟空旷之地,凌退思的长枪兵、弓箭手都是大有可为,他们可以从四面八方一起攻击。这一身精妙武功难以发挥其妙。 反而在这狭窄之地,他只需要看顾一面,纵然另一头有人来,也只有两面,他腰间还有一把血刀,自是不惧。 至于头顶,等他们上去了,风逸难道不会上? 所以这里就是风逸飘转腾挪,剑术精妙发挥之所在。凭他那身超强武功,雄厚内力、手中利器,就像一个执行死刑的刽子手。 剑光所至,鲜血飙射,所过之处,立刻变为惨不忍睹的森罗地狱。 不消片刻,风逸从巷中都快杀到了巷口,一身白衣已经血染,身后巷道堆满了尸体,可如此景象也没让龙沙帮众退却一步,仍旧前仆后继,都是奋死而前,不管不顾的状态。 仿佛只要能够砍上风逸一刀就心满意足了。 这些人如此作为,并不是对凌退思有多忠心。而是为了自己。 那些与风逸长大的、一起并肩作战,一起喝酒、一起赌钱等等诸人也是一样。 这一刀砍风逸的脖子,那一枪戳他的腰子,没了任何交情。 他们与原身之所以能建立交情,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大家每天不是抢地盘打架,就是收取商铺的保护费,闲暇时混迹于青楼赌馆。 这种种行为,在那些心怀志向,位高权重的人物眼里,虽然都不上台面,可大家同在一个阶层。 可现在呢? 关于风逸的事迹,虽然甚嚣尘上,但多数江湖人只限于传言,龙沙帮众人则是不然。 他们是亲眼所见,只短短几天,风逸从一个和他们一样不入流的人物,就成了能让凌退思这等大人物低声下气的人物。 可他们还是如以前一样! 而且风逸也不跟他们玩了。 听到他的事迹,尽是些需要自己垫脚都够不到的大人物,什么“五云手”“陆地神龙”“铁锁横江”“落流水”“血刀门”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 那种羡慕、嫉妒的情绪,早就让他们失去了常性,交情也就转变成了恨! 而且古往今来,能与《神照经》比肩的神功或许有很多,但能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的,只有当年《九阴真经》面世之时。 虽说这本秘籍被华山论剑一举夺魁的中神通得到,但人人都知道王重阳没有得到《九阴真经》时,武功已经是天下第一。 故而这九阴真经的精妙之处,并没有给人太大的直观感受。 纵然后续习得九阴真经的高手也有很多,可他们也是精通众家之艺,不能尽显其威。 反观风逸呢? 他只是与丁典呆了几天,练成了神照功, 风逸的“系统”之功无人知晓,他们自然只会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 那么七天可以成就一个风逸。 为何不能成就一个自己? 所谓当利润达到10%的时候,他们将蠢蠢欲动;当利润达到50%的时候,他们将铤而走险;当利润达到100%的时候,他们敢于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当利润达到300%的时候,他们敢于冒绞刑的危险。 而风逸可以让他们的利润翻了十倍百倍也不止,他们这群人会变成什么? 自然成了一群失去一切理智的饿狼! 疯子! 没人会怕失去生命! 怕的反而是自己出手慢了,风逸死在别人手下,好处被别人得了! 故而这血红一片,残肢断臂乱飞的场景,犹如修罗场一样的场景,非但没有让他们恐惧,却成了他们的情绪催化剂。 那龙沙帮众真是漫如潮水,一退又进,不住拥上。 一句话:风逸此时表现的越厉害,他们越兴奋,都在想象自己就是下一个风逸。 而这也是体现了人性最大的恶:你可以过的好,但你不能过的比我好! 尤其你本来很烂,大家都一样。 可伱突然拉开了差距,还是无法逾越的差距,那么就会成了最大的罪! 风逸深谙人性,刚才故意提气说话,满城皆闻,不是说给龙沙帮听的,而是说给广大的荆州人民听的,不是我风逸不讲交情。而是哥们兄弟不容我,父老乡亲帮我做个见证! 风逸杀人无数,舆论战上从来不吃亏的原因,就是他每次杀人之前,都故意运气说话,搞得周围数里的人都能听到。 那么别人想给他扣魔头的帽子,也难! 群众的眼睛与嘴巴,谁都堵不住! 风逸铺垫够了,动上手自不容情,管你是从小长大的,还是一起逛青楼,眼睛一闭,统统杀尽杀绝。 看着风逸浑身血染,仗剑劈杀,杀人如割草,凌退思与程世强这些龙沙帮高层,却早就退到了巷外。这叫君子不立危墙。 凌退思却暗暗纳罕道:“短短半月,这小子剑法内力如此匪夷所思,莫非这世上真有仙人,给他灌顶不说,还给他越战越强的天赋能力?”想着便道:“人带来了吗?” “带来了!” 凌退思微微颔首。 不知过去了多久,夜幕渐渐降临,风逸一直杀出了巷口,将二百多人弄死在了巷道中。 但见面前火光冲天,密密麻麻地环绕着无数兵士,足有千人。 风逸左右顾盼,这些人总共分为四队,手持长枪、怀抱红缨长刀的,激筒、弩箭、列于四方。如此阵势,让风逸心下也是一凛。 他任督二脉已经贯通,内力深厚,只要不是超负荷发挥,几乎无穷无尽,这一千人若能单打独斗的来,他是轻轻松松砍瓜切菜。 可这是想当然的想法! 毕竟人家这么多人,跟你车轮战的单打独斗,压根不成立。 旁的倒也好说,风逸看了一下激筒,面色极为凝重,这里面肯定是“金波旬”这种绝毒之物,一旦中招,他将死无葬身之地。 看来今天不能冒险了。 大丈夫相机行事,见机而动,风逸一念至此,便向巷口缓缓退去。 凌退思淡声说道:“怎么?风大侠杀光了自己的顾旧相识,便想逃命了? 真不怕惹人耻笑吗?” 风逸略一沉默,换在以往,他必然跑路再说,毕竟好汉不吃眼前亏吗! 而今不知为何,胸中豪气勃发,脚步一顿,又径直向着凌退思走来。 好像今日不弄死凌退思,念头不通达! 众人皆是一惊,这架势你也敢来,尤其风逸浑身像个血人一样,视觉冲击力还是很大的。 凌退思手轻轻一抬,众人张弓搭箭,毒箭还有一些激筒齐刷刷地对准风逸。风逸脚下又是一顿。 凌退思笑道:“风逸,你以为你钓鱼,本官就看不出来,今日本官教你一句,钓鱼也得看你的网够不够大,够不够牢,而且鱼死网破乃是常有之事。” 风逸冷冷道:“你是不是觉得这些人就能留的住我?你就一定不会死?” 凌退思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慢条斯理,挥袖一掸衣襟,幽幽道:“正常想要留你,自然留不住,可非正常呢?” 说着轻轻拍了拍手。 就听沙沙的脚步声传入耳中,一对刀斧手压着两个人从一巷口转了出来。 风逸循声一看,心中不禁一震,这被挟持的不是旁人,正是狄云与戚芳。 狄云恶狠狠瞪着凌退思,戚芳则是温柔而坚决地望着狄云,仿佛只要能和狄云死在一起,她已经满足了。 就听凌退思道:“本官担心这次让你逃掉,下次再找还得多费周折。没想到你竟费心引我到此,倒也免去了我不少精力。 如今你是要背着杀害故旧之名,丢下朋友自己走,还是与我拼个死活呢?” 原来凌退思心思明睿,既然血刀老祖能够发现风逸对狄云与戚芳的不同寻常,他又岂能发现不了。 在狄云与戚芳出城之时,将其轻松拿下。两人也不知,风逸与凌退思之间发生之事。故而着实不明白自己为何被官府捉拿,待看见风逸,便明白,他们又是因为风逸被捉了。 一想通此节,狄云心中本就郁积着极大愤怒,顿时爆发出来,满脸煞气,大喝道:“你这狗官,奈何不了人家,就会欺负我们这些小民百姓!” 他这句话声音极响,整个街道也听的清楚,更是静得可怕。 “啪啪”两声脆响,狄云脸上各被龙沙帮二龙头程世强扇了一个耳光,双颊顿时肿得老高,已说不出话来。 风逸深知凌退思为人,他以己度人之下,自己说什么不是朋友,也毫无用处。 而在这种情况下,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救不了两人了。只得心下叹息一声,这荆州就是狄云戚芳他们的苦地,怎么也改变不了。 凌退思并未让手下放箭,说道:“风逸,你觉得你聪明,但与我作对之人,不管他武功多强,智慧多深,各个都被我除掉,否则安有两湖龙沙帮?” 风逸仰天看着天空,缓缓道:“你的事迹不用说,可要挟我的血刀老儿尚且不曾成功,你凭什么以为你就行!” 凌退思道:“你按我说的做,他们便可留得姓命,但若不答应,你死不死另说,这狄小子就要先去给你探路了!这位戚姑娘如似玉,你舍得吗?哈哈……” 狄云怒道:“风逸,别听他的,我们宁愿死了,也不能看你被这狗官威胁!” 凌退思阴阴地冷笑数声,道:“你小子有种,你不怕死,本官知道。 可这位姑娘的香肌玉肤能得血刀僧一赞,如此死了,岂不糟践了?我手下一众兄弟,可是喜欢的紧哪。” 一些兵士眼中登时放出了贼光。 狄云气的直想把凌退思祖宗十八代一代代地骂过来,却又不敢骂,一时间面白如纸。 戚芳泪水不禁夺眶而出。他们不怕死,但被男人侮辱,是谁也不敢想象的。 风逸虽然没有过多表情,但一双喷着怒火的眼睛,却盯在凌退思脸上,终于忍无可忍,破口大骂道:“凌退思,我操你妈! 你个王八羔子,自私、卑鄙、奸诈、虚伪、凶残、恶毒、贪婪、假仁假义、人面兽心的畜生,我日你妈那天,怎么生出你这样的玩意儿!” 这一番痛骂,凌退思非但不怒,反而很是得意道:“哈哈,怎么?你总算怒了! 这样才是以前的那个风逸! 呵呵,这次是不是没有乾坤在握的感觉了?” 风逸似乎极为惊愕地道:“你就为了让我怒?” 凌退思冷笑一声道:“风逸,你知道吗?自从你与丁典越狱,你就像变了一个人,我只要看到你微微扬起的笑容,我就恨。 仿佛我做什么,你都是尽在掌握,你似乎能够看进我的内心。这让本官比面对当今圣上还恐慌! 而这种改变,你只是用了七天,若非我看着你长大,亲手安排你进的牢房,我都以为你不是风逸!” 风逸暗想:“可不换了一个风逸吗?” 只听凌退思又道:“本官利用女儿才将丁典擒住,穿了他的琵琶骨,挑了他的脚筋,酷刑利诱,使尽了一切手段,整整三年,他身上的皮肉都烂掉了一层,也不告诉我神照经与连城决的秘密,可你前后不过七天,他什么都告诉了你,你凭什么?” 狄云虽然与丁典素未谋面,但知道他冒着危险救了梅念笙。尤其风逸复述的那一句:“但只他的胆识与功夫,便值得我丁典为他卖命!” 狄云深知此人是个豪性男儿,旷世英雄,但听受此酷刑,不禁骂道:“无耻,真是无耻之至。” 凌退思目光森然,从狄云、戚芳脸上扫过,两人被他这么一扫,顿觉一股凉气由心底涌起。 风逸道:“凌退思,你当着一众手下说起这种阴险卑鄙的事情,不仅不感到羞愧,还洋洋自得,说你无耻,难道还虚了?” 凌退思“嘿嘿”一笑道:“成大事者就得心狠手辣!” 风逸微笑道:“你心够狠,也够辣,怎么没得到你想要的?” 凌退思冷哼道:“那是我还不够狠,我若早用霜华逼丁典就范,岂能便宜了你?” 风逸道:“你这自以为是的毛病,永远都改不了。你为什么不想想,倘若你将女儿嫁给丁大侠!你要的东西早就得手了!” 凌退思哼了一声道:“丁典武功虽强,但沉浸于个人情感不能自拔,又无远大理想,这样的人,也配娶我女儿!” “远大理想?”风逸冷笑道:“跟你一样,为了些身外之物,不当人,当禽兽吗?” 凌退思双眉紧锁,突然面若冰霜,咬牙切齿地道:“本官现在对于身外之物不在意了,我在意的是你给我跪下!” 风逸眉头微蹙道:“跪下?” 凌退思恶狠狠道:“不错。给我跪下说话! 本官给你饭吃,对你可谓大恩大德,你不仅不感激,还背叛我,要挟我?让我面目扫地,成为笑话!真是岂有此理!” 说到这里,凌退思突然脸色铁青,右手一举,身后众人立刻举弓拉弦。 将毒箭对准了风逸、狄云、戚芳。 只待凌退思右手落下,就将乱箭齐发。 凌退思缓缓地道:“从你与丁典离开荆州的那天起,本官就一直在想,你不过就是本官的一条狗,你在我面前哪里来的优越感? 什么时候能让你感受到歇斯底里,重新让你变成本官养大的一条狗,本官虽死无憾! 我问你一句,你跪不跪!” 狄云与戚芳原本不知凌退思与风逸的关系,也不知二人具体纠葛,但听出他语声中含有一股深深的忧伤和恨意,这是比万震山他们被风逸揭穿弑师之事,还要浓烈的多。 (本章完) 第65章 连城宝藏 第65章 连城宝藏 狄云与戚芳心思茫然,尚且听出了凌退思言语中的忧伤与恨意,风逸怎能听不出来? 当即凝目细瞧凌退思,就见他两颊无肉,脸灰唇白,一脸戾气,两眼凶光闪动,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地狱爬上来的活鬼。再联想到凌退思的种种反常举动,风逸心下冷笑。 他那出于对弓箭,毒液的畏惧,想要暂时脱身的想法,已经烟消云散,此人心智已乱,今日必死无疑! 凌退思眼见风逸没有丝毫恐惧,又是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登时气恼万分,望着狄云、戚芳阴恻恻地道:“风逸,我再问你一句,你跪不跪,本官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说着他那右手就要挥下,欲令手下放出毒箭,将两人射成刺猬。 狄云、戚芳对望一眼,情知今日已难逃一死,都不禁自然地紧靠在一起,只等毒箭飞来。 风逸当即冷笑一声,很是不屑道:“一个卑鄙无耻,为了掩盖丑事,不惜葬送数百手下性命的老禽牲,你慢说杀了他们,就是将这荆州人杀光,又岂能得我风逸一跪?” 他这话一出,众人无不困惑。凌退思却是有些出神,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凌退思这时若欲杀狄云戚芳,举手一放,两人势必乱箭穿身。 可凌退思的目标从来不是什么狄云,戚芳。 他早就被风逸整治的有些疯魔了。 风逸从地牢逃出到现在,不过短短几天时间,让他每日都活在恐惧当中,脑海里一直是当日被风逸众目睽睽之下所擒、喂吃“毒药”的情景,当真是食不知味,寐不能衾。 短短几日功夫,让一个位高权重的知府大人瘦了二十斤,仿佛一个骷髅鬼,可见心理压力之大! 如今凌退思自诩捉住了风逸弱点,身后又有兵士护卫,要的不是什么神照功与连城决,却非要让风逸下跪。 显然,风逸成了他的心病! 而无论什么人大凡苦心经营一条妙计而成功,心中喜乐无比,总盼有人知晓,如令中计那人明白头尾,那就更加妙绝。 这才有了“反派死于话多”之说。 也有“大侠啰嗦”之说。 所有任何武功高强的绝顶高手,或是不屑与喽啰动手,或是不屑行刺杀之事。 杀人要讲究光明正大! 无他,为的就是心理上的满足感! 因为越是权位高、名头大的人物,让他们产生兴趣,心理能够得到满足的事情,会越来越少!故而不会轻易放弃每一件! 这才有所谓见猎心喜! 这也是人性! 风逸从凌退思的反常,看出这一节,又岂能惧他? 凌退思盯着风逸看了又看,忽而笑道:“伱果然看出来啦?不愧是我看中的可用之材,可这又能怎样!” 人群中一阵骚动,一众兵士一边听着,也是不胜吃惊,敢情风逸说的是真的。 风逸冷笑一声,朝凌退思身后的众人一扫道:“我原有些奇怪,你既然猜出我再引你上钩,为何要带着龙沙帮的兄弟面对我,现在我才明白,你就是要让他们死!” 凌退思咬牙切齿地道:“谁让他们曾与你交好,他们看本官的眼神都不对,日日口中都是你真乃武学奇才,短短七日什么什么…… “以致不少人都说本官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丢了女儿又折兵,将我这大龙头的脸面置于一边而不顾。” 说到这里,凌退思突然脸色铁青,一字一句地道:“更可恨的是,他们也想要成为第二个风逸!你说,他们该不该死?” “该死!”风逸微微带笑,目光澄澈如水:“他们与我认识,而你只要看到他们,就会想到在我面前的不堪过往。 他们也会想到我风逸之前如何,现在怎样,你这大龙头威仪丧尽的一面都被他们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就是他们的取死之道!”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众兵士:“毕竟我风逸与各位一样,无论取得多大成就,在凌大人眼里,也不过就是需要仰他鼻息的一条狗! 狗一旦忤逆主人,跟他平等对话,那么他就得死!” “够了。” 凌退思锐喝一声,盯着风逸,眼里迸出点点火星:“你竟敢狂言乱语,在这里挑拨离间,今日若不杀你,我凌退思誓不为人。” 凌退思文武双全,自负智计,风逸在他眼下长了十多年,从来都是唯命是从。 未曾想风逸一朝得势,让他一切苦心付诸流水,成了笑柄。 如今他看似胜券在握,心头想的又全是让风逸如以前一样,在他面前俯首扣头。 这几句话直恨不得从牙缝中挤出来才好,阴森森的满是狠毒之意,而且这只手也要落下,士兵也拉开了弓弦。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风逸呵呵轻笑,朗声叫道:“凌大人,你不想知道你心心念念得连城宝藏,究竟在哪里吗?” 这一句奇峰突来,真如天外闪电,直让凌退思应声一震,呆呆望着风逸,心里半是清醒,半是糊涂,结结巴巴地说:“在哪里?” 一众兵士也心生好奇,各自窃窃私语,目光全落在风逸身上。 风逸笑道:“我在万府临走之时对你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凌大人贵人事忙,当然不放在心上。若非如此,这连城宝藏怎么也都能够找到了。” 连城宝藏本是凌退思一生所求,一直潜心侦查数十年,只知道梁元帝藏妥宝藏后,将所经手的官兵匠人尽数杀戮,后来他为北周官兵所害,宝藏就此绝无踪迹。 后来丁典知道下落,为此父女反目。 凌退思再也按捺不住,说道:“废话少说,宝藏在哪里,告诉我,我就放了这两人。” 凌退思此刻对于宝藏的贪欲,又胜过了让风逸叩头的渴望。 至于狄云、戚芳从来都是工具人,死不死的压根没人在意。 凌退思之所以抓狄云、戚芳,最大的目地只不过就是让风逸一怒、亦或是说让这个一向都在乾坤尽握的人,来一次出乎意料而已。 凌退思又不是棒槌,凭他对风逸的了解,又岂能以为靠着狄云、戚芳就能杀了风逸,那才是最大的笑话! 说到这儿,一众兵士起了一阵细微的骚动,全部定定望着风逸,不少人都是口唇开合,欲言又止,仿佛想问他宝藏在哪里一样。 风逸有如不觉,笑着说道:“我对你说你不知道因果报应的人,哪怕宝藏在你眼皮低下,你都找不到,你没寻思寻思,我为什么要将因果报应,念得那么重呢?” 凌退思心中茫然,喃喃道:“因果报应?” 突然狂笑道:“好,我倒要看看是否真有什么报应会落到我的头上!” 只见风逸摇了摇头道:“你乃卑鄙小人,又喜欢以己度人,到现在还以为我说因果报应,是在恫吓于你,让你回头吗? 你是个什么货色,我一清二楚,我对你说因果报应之言,乃是故意将宝藏的线索隐藏其中,就是让你听得,却永远猜不出啊! 哈哈……” 凌退思犹如当头挨了一记闷棍,眼中金乱舞,耳中一片蝉鸣, 他正欲分说些什么,就听风逸朗声说道:“你只知道这连城宝藏是六朝时的梁元帝,性喜积聚财宝,在江陵做了三年皇帝,搜刮的金珠珍宝,不计其数。 亡国之时,将宝藏藏在江陵,为此不惜使了数万两银子,千方百计地谋干来做荆州府知府,却不知道因果报应乃是佛门所讲,而这连城宝藏就藏于江陵得佛门之地!” 凌退思如梦方醒,涩声道:“宝藏藏在佛门之地?在哪里?” 他若是斩钉截铁还罢了,口气如此犹疑, 霎时间整个街道忽然变得沉寂如死,纵是万雷轰顶,也不如凌退思这几句可怕。 因为人人都知道,这连城宝藏果然是真的,那群兵士各个都咽着唾沫,直勾勾看着风逸。 凌退思感觉十分古怪,非惊非怒,更像是一种说不出的恐慌。 风逸睨了他一眼,笑着说道:“怎么,还猜不到?这连城大宝藏就在江陵城外天宁寺中啊!” “放屁!”霎时间凌退思脸涨通红,两眼喷火,厉声叫道:“你的屁话说完了么?说完了,你就给我死!” “放箭!” 可他手连挥两下,却根本无人放箭。 就见风逸摇了摇头道:“你知道我没有狂言乱语,而是你现在还想独吞宝藏! 不想让手下知晓,呵呵,那可是一朝财富啊,那玉马,金佛,啧啧,有一件一辈子也受用不尽了,哪需要仰人鼻息,给人当狗使唤啊!” 此话一出,忽听远处墙上有个声音轻轻地道:“天宁寺就在江陵城南,妙极妙极,哈哈……” 兵士大吃一惊,向外望去,只见一人背影正向小巷中隐没,速度奇快,边跑边喊:“快去抢啊,再不抢财宝就没了。” 风逸看的清楚,从其身法来看,此人正是言达平,他也能想来,凌退思抓得住狄云、戚芳,却难拿言达平这等高手。 风逸当即提气喝道:“天宁寺中虽有一朝宝藏,可去的晚了,就都成别人的了!” 这话一出,人人耳中嗡嗡作响,满城皆闻,好多房间都燃起了灯光。 凌退思为了对付风逸,将这附近街道上的人都赶了出去,听到这话,有人嚷嚷着:“闲着也是闲着,去天宁寺看看去呗!” 凌退思得手下顿时如风刮过树林一般蠢动起来,有人喊道:“他可以去抢宝藏,我们也可以去!” “他奶奶的,有了宝藏,老子还给你卖命!” 也有人道:“风逸这话全城人都会听到了,我们再不去,只怕宝物都被人抢光了。” 有人叫嚷:“大家一起去!” 刹那间,各种叫声此起彼伏,前面的人因面对凌退思,还不曾乱动,后面的人都已经转过头,向着天宁寺去了。当兵吃粮,多数人为的就是好生活。 而凌退思的病态被众人尽收眼底,这种不拿手下当人的上司,不是万不得已,谁他妈愿意侍候? 如今有了更好的选择,当即有了决定。 随着一人离开,众人心中贪婪的欲望便如决堤洪水,汹涌而出。 龙沙帮二龙头程世强也当即跑向天宁寺,龙沙帮众都恨不得插上翅膀,早点冲去天宁寺,把全部财宝占为己有。 各个好似寒鸦赴水一般形成了人流,这一幕就跟那会围攻风逸一个道理。 大家不是讲忠诚! 而是为了自己能过的更好! 风逸实在杀不了,杀了狄云、戚芳顶什么用?有财宝还是有神功? 这两人压根没人管了。 狄云拉着戚芳紧紧贴在街边,看着这群人跟饿狼一样扑向猎场。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凌退思是魔鬼是疯子,手下也是一个样。 凌退思见状大怒,他早已将连城宝藏视为囊中之物,岂容他人染指? 眼见这一众手下都离自己而去,霎时间,不由想到了曾经背叛自己的风逸,气的双目血红,歇斯底里地大叫:“不从号令者,格杀勿论!” 他向来出手狠辣,手下没有一人不怕他的,然而今天一切都变了! 风逸如此高手,杀了数百人都压制不住人的贪念,凭他哪里阻止的了? 就见整齐的军士方阵,已如失控的野马群,向着南城跑去,凌退思怒火中烧,折扇连连击出,顷刻已击毙数人。 但他这一下,手下不但不听,反而个个圆睁双眼,目不斜视,就像野兽奔向猎物一般。 风逸早知上梁不正下梁歪乃是常性! 纵然狄云戚芳那也是戚长发掩饰本来面目,装成忠厚老实样子教出来的。他若将自己的烂事都说给儿女听,这两人指不定什么样呢? 而龙沙帮实际上就是地痞流氓组织,这群丘八也是拿钱办事,不像后世军队,入伍之初,未学技能本领,先学服务宗旨。 而且军队自古以来,就是最怕哗变! 一旦炸营,谁也控制不住! 看着手下、士兵都离自己而去,街道上只剩自己,凌退思觉得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大厦,于刹那间崩溃一般,身子摇晃,已然站立不住。 他借风逸的手毁了龙沙帮,官兵也不听自己的了? 可不什么都没了吗! 风逸一直看着这一切发生,眼见凌退思想要坐倒,一声锐喝:“我帮你站!” 手中长剑脱手飞出,那真是剑化神龙,好似流星追月,奔雷走电,朝着凌退思疾飞而去。 凌退思失魂落魄之下,突闻风逸出声,抬眼一看,当即魂飞魄散,一道白光直奔自己胸腹间飞来,可他应变奇速,伸出铁扇疾搭。 这一搭的手法也属上乘,正是“四两拨千斤”之法,预拟剑势稍减,一压一挑,便可将长剑击飞。 怎料他的内力与风逸相差太远,他这一搭,长剑虽有偏斜,势头仍然劲急无匹。 凌退思但觉一股大力带动手中铁扇,虎口剧震,铁扇飞出,接着肚腹一凉。 风逸这迅雷电闪般的一剑,由前腹进,后腰处捅出,凌退思当下发出一声惨叫。 可长剑穿透身子,劲力未衰,兀自直冲,带的其整个人向后飞退。 “铛”一声响,长剑直贯入一堵泥墙之中,凌退思便被钉在了墙壁之上,只余剑柄在外“卟愣愣”颤动不已,足见风逸这一掷力道何等惊人。 饶是狄云、戚芳本已见过,风逸在万家大展神威的场景,可见到这追风逐电般的一剑,仍旧目眩神摇,瞠目结舌,均想:“谁能当他雷霆一击?” 想到两人还想找他报仇的想法,那真是羡慕、佩服、惶恐,不一而足。 凌退思腹部鲜血长流,还没断气,只是感到插在肚中的利剑,就像是在将他的生命力混着鲜血一点一滴,挤出体外。 就见风逸一步步缓缓走到,距他三尺之外停住,面色平和,似带有微笑。风逸缓缓道:“我本想与你武力见胜负,不曾想你带了这么多兵马,还要用你所谓的人质,我还差点被你吓跑,唉,真是丢人哪!” 风逸这种微笑,又让凌退思想起了不堪回首的一幕幕,悲凉的目光盯在风逸的脸上,嘴唇咬出了血,怒道:“那天,你……就是这么笑的,你现在还是这么在笑,你妈的……你妈的,风逸,你再是厉害,也永远改变不了,七天前,你还在我面前跪着的事实!” 他唇间血流如注,真是声声泣血。 几人看着凌退思好似陷入了疯癫状态中,都有些莫之其可。 凌退思素来城府深沉,喜怒不形于色,可面对风逸这个曾经的手下,自然是例外的! 当然,在他的心里,手下就是自己的狗。 可他再次败在自己眼中的狗手下,那种气愤、害怕、又不甘的情绪,早就让其素日里的心计、修养、气度全都荡然无存了。 其实平心而论,风逸若非出身龙沙帮,凌退思纵然再败几次,也不会如此破防! 可偏偏风逸的人生轨迹一直都在他掌控之中。半月前送入牢中,挨了丁典七天的揍,在七天前,他让夏三刀将风逸从牢里提出来时,准备将这个无用之人杀了,他还一脸谄媚向着自己磕头邀功表忠心。 可当他再次回到牢里,一切都变了,他堂堂凌大知府、大龙头当天晚上就成了风逸的掌上玩物。 这让凌退思心里的这口气、这股郁闷空前的强烈,都快炸开了他的肺。 所以他不惜勾结臭名昭著的血刀门,为的就是要让风逸再次跪在自己脚下! 可他还是失败了 风逸仍旧一如既往的淡定。 这一切是残酷的,也是凌退思必须面对、却又无法面对的现实。 此刻凌退思肚子愈来愈疼,身子越来越冷,他知道鲜血流尽之时,就是自己毙命之时,不禁大吼道:“今日我虽死,但你的祸患不止今日,江湖上的人不会放过你,你武功再高,日后终究自身难保,你狂什么?” 风逸双目中射出寒冰闪电了一般的光芒,冷冷地道:“你从来就是自以为是,觉得自己很聪明,你怎就知道,我不会选择销声匿迹呢?” 他好像生怕凌退思听不懂一般,斯斯文文地解释道:“我不是你认识的风逸,而是天外来客,专门为了治你这个为了财富不顾亲情的老畜牲!” 蓦地,凌退思感觉胸腹冰凉,低头一看,整个胸腹已被剑锋切开,他的身体由下腹至右肩已被斜着劈成了两半。 凌退思目光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那分开的双手还在空中虚抓着。 到了这一刻,他还要抓。 他抓的是甚么呢? 是名? 是利? 是富可敌国的财富? 是天下无敌的神功? 还是良知的忏悔? 除了他自己以外,没有人知道了。 也没人想知道。 风逸早已站在了丈余开外,以免被喷泄而出的血液、肠肠肚肚溅在身上。 而这变故对于狄云、戚芳来说,突然之极,其惊人之处犹在风逸那一掷之上。 他两恨凌退思入骨,如此惨烈的一幕,也不由看得呆了。 风逸杀了凌退思,也没有如同杀了血刀僧他们那种刺激的喜悦,口中只觉得又酸又苦, 心中也满是凄凉…… 狄云与戚芳对视一眼,目光朝风逸一瞥。 戚芳会意,点了点头,狄云上前向风逸拱手一礼,道:“多谢你救……” 风逸向他一摆手道:“我不是救你们的命,我也没想救你们的命。 我之所以对凌退思没动手,乃是顾及他的弓箭、毒液,全是为了自身。 若是凌退思对你们放箭,我不会救你们的。” 风逸就是这样,他刚才全是因为自己怕死,才没直接对凌退思出手,虽说如今事实如此,他也不会领这人情。 旁人论迹,风逸行事论的却是心! 他没想做什么,无意中做成了什么,那他就不会领这份情! 这是风逸的傲性! 狄云清了清嗓子,支吾说道:“可你终究救了我们,我……” 风逸忽道:“你们被捉,全是因为我,你就不恨我?” 狄云挠了挠头道:“为什么要恨你?他们捉我与师妹,是他们坏。又不干你的事!” 风逸转头盯着狄云上下打量,呵呵轻笑,点了点头:“不错,难怪丁大侠会喜欢你。” 又看向戚芳,朗声道:“戚姑娘,你爹之死,断臂之伤,你怎么看?” 戚芳如遭雷击,下意识后退两步,似乎如此一来,就能避开这个话题,当下抿着嘴巴,两行清泪顺着面颊缓缓滑落,蓦地扭身扑进狄云怀中,悲伤地喊道:“师哥!” 狄云拥住师妹,也凄怨喊道:“师妹!” 一对苦命人,就这么相抱痛哭起来。 (本章完) 第66章 人间地狱,武林神话 第66章 人间地狱,武林神话 风逸纵上一处高楼,运起真力长叫:“天宁寺的财宝都有毒,千万不可直接触摸!” 他内力深厚无比,声如殷雷,响彻城内,惊得人人屏息,婴儿啼哭。 狄云与戚芳心颤神摇之余,均是大为震惊,盯着风逸,不胜愕然。 眼见风逸轻飘飘纵了下来,狄云松开戚芳,很是不解道:“那你为什么要告诉他们,让他们去抢财宝?” 风逸洒然笑道:“只怪凌退思手下兵马太多,又有弓箭、毒液,如不解除他的武装势力,强杀凌退思,风险太大,我也怕死。” 说到这里,脸色微微一红,旋即说道:“但现在,我的目的也达到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还是少造一点杀孽好啊,如此方能心安哪。” 狄云心中没那么多心思,不知说什么才好。 戚芳却是脸上血色全无,心中大寒,暗想风逸武功还在其次,可他心智之绝,真有神鬼莫测之机。 他早在万家就高声讲话,给凌退思手下心中埋下了连城宝藏的引子,所以此刻只三言两语,便挑得军心大乱,让凌退思成了孤家寡人。 想到这儿,戚芳轻轻抚摸吊在胸前的断臂,看了狄云一眼,又想:“爹爹与几位师伯在他手里都毫无还手之力,我这师哥直肠子,倘若与他为敌,那是十个也不够啊!” 狄云也再看戚芳,两人对视一眼,均能看出对方脸上的愁意。 “师哥!”戚芳脸上闪过一丝惨痛。 狄云长叹一口气,幽幽说道:“我师妹说过了,你救了她一命,这仇她是不会报了! 不管你是否承认,我也的确是被伱救了性命,我也没脸面找你报仇了!” 风逸哈哈一笑:“走吧,瞧瞧热闹去!” 他说话之际一双手掌,已经抓住了两人手腕,带着二人朝城南天宁寺去了。 他内力深厚,轻功高绝,两人便如腾云驾雾一般,很快,便出了南门。 南门竟然洞开,已经没了一个守城官兵,有的只是一些零零散散跑出的百姓。 显然,连城宝藏也让一些普通百姓生出了贪念。 风逸心下叹息,他脚力快,一出城门,远远就见火光冲天,有荆州兵士、也有武林豪杰,都举着火把向天宁寺古庙跑去。 风逸跟着他们,带着狄云、戚芳上了一株大树,注视着将要发生的一切。 这天宁寺地处荒僻,年久失修,门朽墙圮,庙内也无庙祝和尚。一群人争先恐后地入庙,数十根火把照耀之下,庙中有如白昼。 众人便四处去寻,真可谓挖地三尺,然而却是苦寻无果。 忽然有人啊啊惊叫,叫声中充满失望、愤怒和无奈。 他们怀疑自己被风逸骗了。 再看庙中那尊高逾三丈,面容慈祥的如来佛像,仿佛是在嘲笑他们, 有人气愤之下,再也没了对于神佛的敬畏之心,直接跳上神坛对着佛像腹部用刀接连砍去,口里还在大骂:“让你笑老子,让你看老子笑话!” 一般佛像均是泥塑木雕,但这人砍在其上,却发出铮铮铮的金属之声。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刀痕深印,露出灿烂金光,有人伸指将刀痕之间的泥土剥落,仴见闪闪发光,里面竟然都是黄金。 忍不住叫道:“这是黄金,这是一座金佛!” 这座佛像粗壮肥大,远超寻常佛像,如通体全以黄金铸成,少说也有五六万斤,可不就是大宝藏吗! 众人齐发一声喊,涌了上去。七手八脚的,便去斩剥佛像上的泥塑。 各人刀砍剑削,不多时佛像身上到处发出灿烂金光。 有人在佛像背后的腰间,发现一扇小小暗门,又用力去砍,将暗门四周的泥塑都削去了。 只见那暗门也是黄金所铸,众人撬开暗门后,佛傢肚里珠光宝气,霭霭浮动,不知这个大肚子之中,藏了有多少珍珠宝贝。 这一下所有人都想钻入腹中, 可很快,就听“啊啊的一声惨叫。 最前排拼命抢夺财宝的人已被后面的人砍倒,后面的人如潮水般涌了过来。 刚才不顾一切找寻财宝,不惜砍佛,如今又为了争抢财宝而大打出手。 霎时间,血肉横飞,头颅、四肢此起彼落,嚎叫声、惨叫声、兵刃交击声交织一处。 不时飞扬着数尺见方的翡翠玉盘、也有硕大浑圆的珍珠…… 一批批人如野草倒下,另一批人却前仆后继,蹈死不顾,就要钻进大佛肚中。 那些宝石、金器、白玉,珊瑚、祖母绿、猫儿眼、血红珊瑚、羊脂玉佛、赤金骏马数之不尽、价值连城的宝物,与残肢断臂、新鲜的血液,开始鸣奏着死神赞歌。 一个佛门之地,瞬间成了真正的人间地狱。 风逸刚才明明将财宝有毒的事公之于众了,可到了这会,没有人在意。 也有人用衣服包着几颗珍珠什么的,偷偷跑出去了,可与争抢之人相比,太少太少。 绝大多数人,想的都是: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那么死一个人,就少一个人跟我抢。 而且从荆州城向天宁寺涌来的人络绎不绝,有人死了,就有人重新加入疯狂地抢夺满地的宝物。 风逸也是杀人如麻之人,这一幕也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狄云与戚芳更是毛骨悚然,一般凉意直透入骨髓中,他们可算见识到了,什么叫人命如草芥,什么叫人如禽兽。 狄云长长一叹道:“我师父说江湖是非可怕,可这贪心才最可怕!” 说到这儿,瞥眼看去,戚芳两眼望着远空,木木呆呆,魂不守舍。 风逸也是喟然一叹,说道:“有道是名疆系嗔贪。却试问,痴心几时能断啊!” 他杀了凌退思,之所以感到心中悲凉,就是知道自己将连城宝藏的秘密公之于众,一定会引发浩劫,让很多人死于非命。 所以他本不愿如此。 之前在万家说什么因果报应之言,是想在制住凌退思时,揭破这个秘密,让他在悔恨中死去。 但这一次,没有按照自己预想的来,所以杀了凌退思,既没有杀死坏人的快感,也没有继续折磨凌退思的心思,将其一剑劈死。 就是因为这场大孽是他造成的。 简而言之,就是风逸杀了凌退思,念头通达了,但以这样的方式,杀了他,风逸觉得没意思,没有任何满足感! 就是在场的狄云、戚芳,或许也是真正陷入了麻烦的泥潭。 因为不难有人猜想到,凭自己的武功,若是一心想走,凌退思纵有千军万马也留不住。 而他抓了狄云、戚芳,自己却没走,那么只能说明狄、戚在自己心中很重要。 可实际上,风逸自己知道,他只是一股邪劲上头,非得弄死凌退思不可,跟狄、戚关系并不大! 因为他去而复返之时,是在凌退思将狄云、戚芳拉出来之前。 但旁人未必会这样想。 就跟血刀老祖、凌退思都要抓他们一样。 而且等自己事迹,传遍江湖后,谁都会明白,对付自己,九死一生! 对付狄云他们,手到擒来啊! 狄云沉默时许,忽地说道:“你明明知道那些金银珠宝,却不取,是真了不起!” 风逸嘿笑一声,摇了摇头:“我算什么了不起,你们两才是真正的了不起。” “是么?”狄云迷惑起来:“我们怎么了不起了?” 风逸悠然道:“以前的我另说,现在的我身怀不世之功,不敢称天下无敌,但对所有人都能予所予夺,生杀在心。我又不想起兵当皇帝,自己没钱可以抢官府,劫大户,这种物质需求,我根本不在意。我追求的都是精神需求!” “精神需求?”狄云还是不懂:“什么意思!” 风逸看了他与戚芳一眼:“这个精神需求我不太好说,因为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比如你,只要能与师妹在一起,哪怕种田看到蝴蝶漂亮,你都想跟她分享,这就是精神需求。” 风逸这样一说狄云当即明白,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我只要跟师妹在一起,练剑、说话、种菜、务农,我都开心的很哪,就想一辈子没人打扰。” 他虽然喜欢师妹,但这个时代的人,从不轻易表露心迹,狄云被风逸一句话将心底所藏情爱全都勾了出来。 戚芳却被这个直肠子师哥说的面红耳赤,辩也不是,不辩也不是。 风逸笑了笑,道:“是啊,所以像你这种人懂的知足,是比大多数人要幸福的,有时候我也很羡慕。” 狄云道:“你这是怎么了,恁多感慨,江湖中人提起你的字号来,无不心惊胆战,魂不附体,你羡慕我什么?” 风逸摇了摇头:“无论我做了什么,都没有一个人能够分享喜悦,还得时时刻刻防备江湖上的阴谋算计,人生乐事我是一件都享受不到,所以我只能追求精神上的满足感。很没有意思。”言下甚是萧索。 风逸这是真心话,他也是有着七情六欲的人,可到这个世界,他什么都不敢喜欢。 生怕给人知道破绽、弱点针对自己。 哪怕享受享受封建时代的糟粕,勾栏听曲,赌钱逍遥,排解一下空余,都是不敢。 在这方面,他连原身活得都不如。 风逸知道自己这一次,来的太猛了。 他在江湖人心中是半月成就的高手,而在龙沙帮众眼里是七日成就的。 给人对于《神照经》的希望太大了,梦想取而代之并不可怕,可让人人都觉得自己可以复制这份奇迹,那就太过可怕了。 世上的人,实际上从生下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了差距,但却从来不认。 别人行,我来,我也行。 尤其习武之人向来不服人, 这让风逸每天吃饭、喝酒怕被人下毒,时刻走在打打杀杀的路上,这种精神高度紧绷的日子,让他真的有些吃不消了。 他理解丁典,当年直接跑到关外放牛的想法了。 而这一次,他得找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狄云与戚芳见风逸神情,心中都是一凛,暗想风逸这样的本事,都对江湖如此讳莫如深,他们以后绝不在江湖上行走了,这也太可怕了。 突然就听天宁寺里有人嗷嗷犬叫,转头看去,有人突然间扑到金佛上,抱住了佛像狂咬,有的人用头猛撞,已经失去了常性。其中就有在荆州街道,说愿意跟着风逸捣毁血刀门老巢的正义豪侠。也有参加万震山寿宴的武林尊长。 他们一般地在乱咬、乱抢,将珠宝塞到嘴里,咬得格格作响,有的人把珠宝吞人了肚里,各个都变成了野兽。 三人纷纷屏住呼吸,怕弄出声响来,惊动了这些失去常性的人。 可就在这一刹那,突然轰隆隆一声巨响,大地猛地一阵抖动,只见那天宁寺方向起了一团蘑菇云,诺大的寺庙整个塌了。 废墟中的人被压断了腿,在惨嚎,有人惊慌失措地叫喊着救命,声音恐怖而绝望! 可是那个最初喊话,并使得军士乱了阵的人,却悄然跑出了天宁寺,来到了风逸等人的树下。 他边走边把蒙在脸上的黑巾扯去,扔在地上,一边走一边唾骂道:“都他妈的疯了! 风逸说的没错,这些财宝都有毒,幸亏老子长了一个心眼,不然都不知道死的!” 说着很是感慨道:“风逸,你可真毒啊,你这是要让所有贪婪之人,死无葬生之地啊!” 此人身材高瘦,一双眼睛深遂锐利,正是言达平。 戚芳突然双目闪光,一咬嘴唇,喊到:“二师伯!” 言达平身子一颤,就见树上纵下三人。 言达平看见风逸,声音颤颤地道:“我,我没说……” 风逸呵呵一笑,朗声说道:“你说的对!梁元帝在财宝上抹上毒药,何尝不是告诉世人,贪婪者,必有报应临头! 我提前告诉诸人,财宝有毒,若是人人都捡一两颗珠子,能够见好就收,也不会有这个下场!” 说着声音一缓:“不过,你没死,我倒是没想到!” 言达平惨然一笑道:“我听到你说财宝有毒,我便用面巾蒙住了口鼻,若非我们兄弟为了这玩意儿害死了师父,有机会看上一眼,死而无憾,你这样说话,我都不敢来!” 风逸微微颔首。 戚芳又道:“二师伯,我爹呢?” 狄云也道:“是啊?” 言达平看了一眼风逸,才道:“我将他放在城外一户农家,本来想进城相机救你们的。” 凌退思抓狄云他们时,言达平见势不妙,直接背着戚长发跑了。 凌退思对于他们两个孽徒,自然没兴趣,也没多追。 “走吧,赶快带上戚长发,离开这是非之地!”风逸看到又有一群人到了天宁寺的废墟上,当即开口道。 几人也是连声答应。 跟着言达平走出了七八里路,到了放置戚长发的那户农家,风逸要了一身麻布衣衫,将血透的衣服烧了。 狄云背着戚长发,一行人连夜到了码头,一锭银子下去,有钱能使鬼推磨,便坐船过江了。 东方大白,金鸡三唱,到了江对岸。 言达平道:“诸位,我们就此分别吧! 我准备到我师父坟前,结芦而居,此生只为他老人家守墓,以赎前罪。” 【滴,清理门户任务完成,奖励成就值100。】 “你去吧。” 风逸很是淡然道:“若能如此,梅老先生泉下也颇有安慰。” 狄云与戚芳与这位二师伯,颇有些恋恋不舍,当下洒泪而别。 风逸深知救人需救彻、送佛送到西的道理,又一直与狄云、戚芳到了麻溪铺老家。 戚长发回到故地,方才咽气,狄、戚披麻戴孝,将其葬了。 风逸又让狄云与戚芳离开这个地方,重新到别的地方生活。 狄云与戚芳两人也都反应过来了,风逸在荆州的事闹了那么大,难免有人认为自己是风逸的弱点。 他们住在麻溪铺,万震山弟子是知道这个地方的,也不保险。 他们只好收拾行李,从湘西走向了川蜀之地,路上风逸说将神照功教给狄云。 狄云自是不受,然而风逸却说,这是梅念笙的神功,他的弟子心术不正,不配得传神功,但徒孙却是当之无愧! 狄云也不明白风逸为何要对自己这么好,说道:“你说人心险恶,这是人人觊觎的神功大法,你我泛泛之交,为什么要给我。” 风逸只是幽幽一句:“我风逸是何等样人,岂能以世俗交谊之厚薄而论? 否则丁大侠与我认识不过七天,怎能传我神功?” 狄云兀自不信。 风逸又道:“人有白头如新,也有倾盖如故,人心能险于山川,有时又像一湾清澈之水,能让你一眼看到底。 你若不学神照功,有一天我不在了,或许一门神功就此而绝,我对不起梅大侠他们!” 狄云眼中透出茫然之色,想了想,忽道:“那我有朝一日,若向你报仇,你教不教我!” 风逸一时好不诧异,但狄云越是如此,他越觉喜爱,微微一笑,朗然道:“你要找我报仇,乃是人之大伦,只要是公平相搏,哪怕我死在你手下,也是我技不如人,死而无怨! 我又岂能因为这个就不教你,你未免将我瞧的小了!” 风逸现在举世难寻对手,只要对付他,不是阴谋诡计就是围攻,一点意思都没有。要是单打独斗有人能胜过自己,那是最美妙的事。 所以他想了一个“养狼计划”。 可这狼又不能随意培养,只有狄云才放心。 他既不会成为坏人,也不会忘恩负义。 自己纵然真的败了,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而且狄云没有受原剧情中的罪,也可以得到一身神功,既给了自己内心的满足感,待过上几年,自己没事还可以找他来打架,过过手瘾,这种两全齐美之事,何乐而不为! 况且风逸也不相信,自己能够败给狄云。 狄云盯着他,脸上阵红阵白,变幻数次,才缓缓说道:“我二师伯说的对,我师祖神功只有落在你身上,才不致埋没,我就不学了!” 风逸却道:“你我一路,你觉得都是太平世道吗? 你师妹的美貌,真就没人觊觎吗?我若现在在你面前欺负你师妹,你能如何? 除了咬牙切齿,还是盼望我是个好人,吓唬你的,还是你觉得自己不踏入江湖,这些务农之人就没有坏心?” 狄云听了这话,想了想,风逸不是坏人,可原来在村里,村里喜欢师妹的小伙子也不少,只是他们武功不如自己,那么换了一个新地方,师伯也说自己武功被师父教歪了,压根没用,当下也就开始学了。 毕竟习武不但可以护身,也能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 待到了成都郊外,两人买了几亩地,了几个月时间,风逸将神照功、连城剑法、血刀经都交给了他,便离开了。 前途漫漫,似无穷尽,风逸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他尽拣人少的荒僻之地行走,有时候在深谷岩穴中歇息,练一练武功。 有时候路过碰上什么地痞恶霸,顺手就是一个杀。 现在的他,没有靠系统奖励的成就值,教授狄云的时候,神照功与血刀经就已经纯熟无比,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因为神功最艰难的永远是练成的那一步。 没练成之前,除却自身原因,还有外部原因,武力没有保证,或许就在中途被人杀了。 可神功大成到炉火纯青这个层次,差的只是一些控制入微的熟练度,对于实力并不会有质的提高。 比如,我用十分力打死人,跟那个人实际上用八分就能打死,并没有太大区别。 就像风逸如今身兼神照功、血刀经正邪两道的上乘武功,可实力远远没有他从神照功小成到大成的提升大。 就跟王重阳武功是天下第一,夺了九阴真经还是天下第一,除了在老情人的门人面前凡尔赛一把,也没什么可做的了。 风逸现在貌似也是如此。 他知道北方有“北四怪”,可他不想去找了,因为如今风头太大了。 得缓一缓,总不能几个月就挑遍武林,那是整个天下都无容身之处了。 但是风逸人不在江湖,名声却是广为流传。 有人说他是杀戮成性的魔头,以正义之名,行杀戮之实,乃是沽名钓誉的伪君子。 因为江陵宝藏致使数千人丧生,有百姓,有江湖人,也有官兵。 有人却说他是令人最为尊崇的大侠! 因为他让那些人面兽心,假仁假义的官员、江湖大佬都无处遁形,也都受到了惩罚。 更让危害江湖的血刀门师徒陈尸荆州,血刀门罪行累累,这是多少江湖人都做不到的事! 而风逸,他从出道扬名到做到这一切,只用了半个月! 当然,也有人认为他只用了七天。 为此争论不休,乃至于大打出手。 因为风逸那七天是和丁典在一起身处地牢,到底算不算他的成名路,众口不一。 风逸远在千里之外,也听到了江陵之事的余波,可他只是淡然一笑。 什么杀戮为名,正义之实,都无所谓,他自己只求问心无愧。 正所谓:有人理解我之幸,无人理解我独行! 可不管风逸风评如何,没人敢于否认他的传奇。 一个人单人独剑,只用半月时间,灭一方知府、横扫南武林,诛杀血刀门的人物, 他就是当代武林神话! 古往今来,也是无人可及。 什么达摩、张三丰与风逸一比都是黯然失色。风逸所差者,就是开宗立派! 而他只要愿意,振臂一呼,那是从者如救,谁不想拜入他的门下! 可惜的是,江陵之战后,风逸仿佛人间蒸发了。 再没有一个人,打架之前报名,说话声闻数里,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风逸在做什么! 有的只是一句话:“有多少贪婪,就会得到多大报应!” 这是风逸最后留给江湖的一句话。 随着他的消失,结合血刀众僧、梅门弟子、荆州知府以及为了财宝,丧身失命之人的一众遭遇,让这句话广为流传! 可这世上,多的是为了利益,为了欲望、贪婪无度,而不怕报应的人! 哪怕有很多人乃至于家族都已经死在了这条路上,仍旧是前仆后继! 因为干这些事的时候,人人都有侥幸心理。 什么莫伸手,伸手必被捉,都是屁话。 被捉,只是自己无能! 不信,且看风逸! (本章完) 第67章 使唤丫头 第67章 使唤丫头 有宋一朝,立国以来,外敌不断,西夏、大辽、金国俱往矣。独有新近崛起的蒙古,兵锋正劲。 随着蒙古大军开始入侵中原,涌现出了一批爱国救民的大侠士,大豪杰。 其中的佼佼者便是“九指神丐”洪七公的爱徒郭靖、黄蓉夫妇。 二人在青州阻拦蒙古拖雷大军。(注:射雕三联版为襄阳,新修版改为青州,只因真实历史时间段,蒙古还没打到襄阳,只好改了。) 郭靖那时弱冠之年,黄蓉还不满二十,两人骑马绰枪,站在护城河的吊桥之前,面对刀枪如林的蒙古军阵,毫不退缩的一幕幕,直让世人难以忘怀,也让世人广为传颂。 自此江湖上没了“郭少侠、小妖女”,有的只是“郭大侠、黄女侠”。 哪怕两人隐居桃岛十多年,但江湖上的威名不减反增,尤其郭靖数年前曾赴重阳宫,大破天罡北斗大阵,举手压制率领一众妖邪侵犯终南山的蒙古王子霍都,更是威震天下。 光阴流转,忽忽数年。 长安城。 常胜赌坊。 “二三三,小!” 赌场赔注的将“大”上的钱,一扫而空,而一众押“大”的赌徒,则是唉声叹气。 一个年轻人接过一叠银票,在手里拍了拍,笑道:“今天手气不错,我得去满楼爽爽了,大家继续!” 赌客们都道:“风公子,运气正旺,再来几手啊!” “是啊!!我还想跟风公子下两宝呢。” 这位风公子却是默默将银票揣入怀中,起身拿过桌边的拐杖往左掖一撑,夺,夺,夺,已经向着赌场外走去。 好多愁眉苦脸之人都向他投去了羡慕的目光,盖因这位风公子在这“常胜赌坊”连着三天,都是满载而归了。 不过众人却又觉得老天是公平的,毕竟他腋下拄拐,是个残疾啊! “来来来,下注!” 众人又开始了让自己为之疯狂的事业。 二楼有一个长须老者看着风公子的背影,眉头都快皱成川字了,来了三天,三千两就没了啊,怎能不心疼! 身边一个刀疤脸凑了过来,恶狠狠道:“掌柜的,要不要……!”说到这里,在自己的脖子上横拉了一下。 长须老者叹了口气:“唉,王虎啊,你记住江湖上混饭吃,本领只是其次,最主要的便是两字。” “什么?” “知机!” “知机?”刀疤脸有些迷茫。 “你看这年轻人下注,眼里何时有过一丝波澜,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总之,伱就记住,这江湖上的和尚、道士、女人、残疾,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得罪,我们就当破财消灾吧!” 那位风公子出了赌坊,已近黄昏。看着街道上的行人穿插往来,车马熙来攘往,好不热闹。 此时金国已为蒙古所灭,黄河以北,尽为蒙古人天下。长安乃西北重镇,素有“古都”之称,仍旧是士民繁庶,人烟幅凑,商贾云集。 风公子目睹繁华街市,心中暗道:“这才是人间烟火气呀,这么一来,腿断的也值。” 不错,这位风公子便是风逸。 他在连城世界的某一天,突然脑海中浮现出【宿主是否穿越其他位面,1·魂穿,2·身穿】。 风逸自然不想在连城世界呆了,太过危险了,而且他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系统能让自己穿越,也不想寻思这超出自己能力认知的事。 但关于魂穿,身穿,倒是能理解。想着他到了连城世界,这具身体仿佛就是自己的,没有丝毫违和感,而且自己好不容易得来一身纯厚内力,武功也是如臂使指,自然选择了身穿。 怎料白光一闪,他就陷入了黑暗,待再次睁眼,他便感到风掩口鼻,无法呼吸。 饶是他武功修为超凡入圣,也被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 原来他发现自己是从万丈高空落下来了。他怒骂系统坑爹之余,体内真气流动,想要运劲向上纵跃,然而人在半空,全无半分着力处,他不是飞鸟,哪有能耐纵跃而上。 但觉耳旁风声不绝,好在这是一座高山的悬崖,目之所及,急忙拔出背后长剑,双手用力想要刺入岩壁。 可他下坠的冲力太大,那把能与血刀交锋而不断的长剑直接断成数截,他自己也被反力震的直接飘飞出去,双臂更是险些被这股大力震断,饶是如此,双臂都已经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不过有了这一缓冲,坠力有所减小,便看到地面上的一切在自己眼前变大,他知道生死已经系于一发,若是直接落地,还是免不了粉身碎骨。 但见石壁上有一块伸出崖壁的老树,当即强提一口真气,身形在空中划了道弧线,扑了过去,本想抽出腰间血刀去砍树,奈何双臂麻痹,还不听使唤,不敢冒险,只好伸出右脚点出。 蓬的一声,已经落在了这块老树之上,咔嚓一声,那腰身粗的树干直接被踩断了。 但凭这一点,他神照功发动,立刻借助反弹之力,左脚向上急踢,身子在半空中翻了几个筋斗,方才将这股坠力化解,落下地来。 但是他从万丈高处摔下来的这股力道何等凌厉,只觉右腿一阵剧痛。 原来只刚才那一点,他的右腿腿骨已经折断。 风逸虽然断腿,神智却仍清醒,那可真是满怀伤痛与恼怒。 这就是坑人啊! 若非他这一身超卓武功,穿越即杀青啊! 早知道身穿如此危险,他打死也不干哪! 狗儿的,那可真是,系统一出,生死难料啊! 对于系统的不靠谱,风逸又不得发泄,只能自行接好腿骨,撕下衣服绑缚好了,这才起身,决意先出山再说。 他砍了根树干,做了条简易拐杖,拄着一瘸一拐的出了山,碰上山民,方才知晓。 这座救了自己性命的乃是华山。 不错! 风逸认为这是救了自己。 倘若不是落下悬崖,而是无所依凭的地方,他坠落下来,那是百分百成了肉泥。 什么神照功、乌蚕衣都是没用, 华山离长安很近,风逸便进了城,养伤之余,也想要享受享受久违的乐趣,也可以排解一番郁闷。 所以长安各大知名青楼便迎来了一个瘸腿公子,他每天都要点好几个漂亮姑娘,给他跳舞唱曲,那酒可是喝美了。 可喝酒那是高消费,风逸断了一条腿,又不想劫大户、抢官府、影响到久违的平静。便对赌场打起了注意。 便去赌骰子。 骰子共有六面,每面点数不同,但每一一面落下之时,声音有所差别,虽是微细之极,但落在内力精深的武学高人耳中自能分辩。 这种人纵在黑暗之中,从暗器来袭的声音,就能立知暗器来势方位、手劲、种类。 一些见多识广的大高手,更是连对方武学家数,所属门派都能一耳皆明。 风逸如今还没这份见识,但听几个骰子是几点,实属轻而易举! 所以输赢都在自己控制之中,每次去赌场赢上一千两,便去青楼消费。 着实过了几天醉死梦死的腐败生活, 在这里,谁也不知道他的来历,也没人成天打自己宝物主意,心神难得放松! 风逸望着街道悠悠出神,这里虽有繁荣,但看不见的地方却是另一副模样,一些饥民插标自卖,卖儿卖女之像也是常有。 只因战乱时代,哪有全部的宁静与祥和。 风逸每天从赌场赢一千两银子,也不是都用来喝酒,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些穷人手里都会多出一些银子,大喜之下,哭着拜谢三清祖师爷,观音菩萨,如来佛祖。 但风逸知道,凭借自身之力,这种状况无法根变,也只能等自己伤好了,再想办法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风逸悠悠思忖,突然就见有行人指指点点,或是驻足观瞧。 风逸转头一看,就见一个身穿杏黄道袍的妙龄道姑,正沿街走来。 她背插长剑,剑柄上血红丝襟在风中猎猎作响,脚步轻盈,显是会武,而且肤色白皙,容貌秀丽,的确是个美人。 风逸不禁嘀咕道:“满楼名气那么大,就没一个粉头有她一半美貌,否则我早都开个荤了,何至于天天磨枪不用!” 他这几日与青楼娘打情骂俏,口惯了,怎料话音刚落,小道姑忽地掉头望来,目光极为凌厉,在风逸脸上转了一转。 风逸与那道姑相距五丈有余,小声嘀咕,按道理一般人压根听不到,而这道姑可以循声转头,内力修为着实不错。 风逸明知自己失礼在先,可他没想到人家竟然给听见了,以他面皮之厚,也不觉有些面皮发烫,不禁心想:“这道姑年纪轻轻,耳力竟然如此厉害!孙不二的徒子徒孙竟有这等本事,全真教果然名不虚传!” 风逸在长安几天,早就听到了郭靖黄蓉以及全真教的威名,不难猜出这是哪个世界。 因为长安离终南山很近,道士、道姑也很常见,道士难以辨出他是哪家门下,可道姑只有一家,便是“清净散人”孙不二。 那道姑见风逸青衫一袭,器宇轩昂,头上一顶儒士方巾端端正正,周身上下透着一股利落,若非腋下那只拐杖,看不出他身有残疾。 她自负美貌,任何男子见了都要目不转瞬的呆看半晌,对此非但不意外,反而有了几分得意,当即哼了一声,又转头继续向前。 当然,他也不懂风逸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否则,一定拔剑就来了。 风逸看着道姑背影,正自思忖,身边一老头也是悠悠道:“这长安城道姑见的多了,这么美貌的,倒是头一次见,你这后生娃娃还是托了全真教的福了!” 风逸听了这话,眼中带有思索之色,略一沉吟,拐杖轻点,向那道姑追了上去。那道姑一路奔走,直到一座宅院前方才停下。抬头望去,只见大门之上写着“李府”二字,当即飞身纵上门楼,高叫道:“李首义,出来受死!” 她声音清亮,血红的剑涤在风中猎猎作响,好不气派。 不止门口的的摊贩听见,远处大街上的行人也纷纷侧目望来。 霎时间,李府门前便三三两两围过来好多人,风逸直接在路边一茶水摊,看起了热闹。 沉寂时许,忽听“呵呵”的一笑, 那道姑飞身落在门口,李府门中慢慢地走出一个身子瘦削,手持单刀的中年人,周围认得他的,便知这是李首义。 李首义看着道姑,朗声道:“在下便是李首义,仙姑与我有何过节,要取我性命!” 道姑微微一笑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师父要我杀你,那你就得死!” 这几句话说得轻描淡写,不徐不疾,竟将对方半点也没放在眼里。 李首义忽地张口结舌,浑身发抖,指着道姑颤声道:“你、你,你师父是赤练仙子!”说着左顾右盼,满是惶恐。 小道姑嘴角一歪,笑道:“你猜到便好了,快自杀吧,我也少费一番手脚。” 她如此骄傲,无异于自承身份。 周围也是一片哗然。 “赤练仙子”李莫愁可是如今武林风头最劲的人物,她心狠手辣,动辄灭人满门。 而且她与一般武林人士大有不同,当年曾在沅江之上连毁六十三家货栈船行,只因他们招牌上带了一个“沅”字,还有什么姓何的老拳师也被灭了满门,一家老幼皆死,只因姓何! 本来长安之地,李莫愁的恶名还不怎地,可前几年李莫愁在江南嘉兴连伤陆家庄陆立鼎夫妇,以及一灯大师门下弟子武三通等数人,随即远走山西,在晋北又伤了几名豪杰。 终于激动公愤,当地的武林首领大撒英雄帖,邀请同道群起而攻。 有天下武学正宗之誉的全真教也接到了英雄帖,当时马钰与丘处机等商议,都说李莫愁虽作恶多端,但她的师祖终究与重阳先师渊源极深,最好是从中调解,给她一条自新之路。当下让刘处玄与孙不二两人连袂北上。 怎料李莫愁行踪诡秘,忽隐忽现,刘孙二人竟是奈何她不得,反给她又伤了几名晋南晋北的好汉。 后来丘处机与王处一带同十名弟子再去应援。李莫愁自知一人难与众多好手为敌,便以言语相激,与丘王诸人订约逐一比武。 第一日比试的是孙不二。李莫愁暗下毒手,以冰魄银针刺伤了她,随即亲上门去,馈赠解药,叫丘处机等不得不受。 这么一来,全真诸道算是领了她情,按规矩不能再跟她为敌。 全真诸子相对苦笑,落了一个铩羽而归。 只这一件,便让李莫愁出尽了风头。 毕竟当今武林“东邪西毒南帝北丐”老顽童这些前辈高人行踪不显,桃岛郭靖夫妇隐居不出,全真诸子已经是当代武林名头最大之人了。 全真教祖庭又在终南山,离长安很近,这些事早传的尽人皆知。 而这“赤练仙子”李莫愁的徒弟现身长安,这女魔头恐也不远矣。 不知道谁又要遭殃。 那李首义惊骇之下,终于缓过了一口气,手中单刀一横,朗朗大笑道:“李莫愁这魔头滥杀无辜,就该千刀万剐。 我不过是骂了她一句不要脸,她就派你来要我的命,嘿嘿,李某不才,就领教一下她的盖世绝学!” 道姑身子微侧,很是不屑道:“不自量力,出手吧!” 李首义狂怒不已,挥刀劈她肩头。谁知道姑轻轻一闪,李首义一刀劈空。 他刀走连环,单刀劲急,然而道姑身法轻盈,黄影红丝闪动之下,李首义接连几刀连人家衣服都没碰着。 风逸看的心下惊奇,想道:“一个在原剧情中名不见经传的洪凌波,竟也有如此高明的轻身功夫!那李莫愁、小龙女可想而知,难怪古墓派的轻功有冠绝天下之誉!” 想着轻摸下巴,开始动起了心思。 风逸既然知道这道姑是李莫愁弟子,那么岂能不知这小道姑一定是她的徒弟洪凌波。 原来林朝英为了胜过王重阳,那是挖空心思,朝思暮研。可王重阳乃武学大师,当时天下无敌,华山论剑居五绝之魁,要胜他一招半式,当真难乎其难。 所以林朝英走了一条武学别径,致使“古墓派”的武功就是一个特长,在于轻灵。 弟子入门后,便是捉麻雀,也是古墓派轻功精萃之所在,古墓派武功之妙,传到后世,李莫愁以区区一个弱女子,竟能凭着人所难测之掌法,以及从剑法中变化出来的奇妙拂尘招数,威震江湖,群豪闻名丧胆。 这洪凌波火候自是远远不足,但在江湖上,很多成名好手也非其敌,这李首义虽然也会些武功,但哪能碰的着身轻如燕的洪凌波。 李首义唰唰数十刀,未曾建功,自己倒是被她这团黄影红丝搅的眼缭乱,正心急,突然就听洪凌波一声娇叱:“就这点本事,也敢对我师父评头论足!” 就见洪凌波拔剑在手,直刺李首义胸口。 李首义眼见青光闪动,急忙收刀舞成圈子,护住上身,乘隙递出招数。 那洪凌波手中一柄长剑守忽转攻,攻倏变守,剑法甚是凌厉,铛铛几声,火四溅,李首义左支右绌,两人兔起鹘落,斗到十招上下,忽听洪凌波喝一声:“着!” 一道青光,绕过刀圈,画了一道明亮的光弧,刺向李首义的小腹。 李首义心中一凉,刀不及回守,尽力向后一跳,可洪凌波身法迅快,李首义眼睛一闭,正要认命。 突然斜刺里一道劲风扫过,铮的一声,只听“啊”的一声,却是那道姑发出的,睁眼一看,道姑踉跄退出,众人均是呼吸一紧,定眼望去。 李首义与道姑的斗场,多了一个拄着拐杖得青衣男子,没人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加入战团的。 但李首义却知道自己免遭开膛破肚之祸就因此人,还不及道谢。 就见那道姑睁大了眼睛,很是困惑道:“是你!” 风逸道:“是我。” 洪凌波愣怔须臾,俏脸生晕,叱道:“我奉师命来杀他,你是甚么人,却来多管闲事?” “不是管闲事!”风逸沉默了一下:“我是要找你师父。” 洪凌波抿嘴轻轻一笑,叹道:“看你武功不弱,但你今天坏了我的事,见了我师父,是真不想活了吗?” 她见风逸武功不错,人又俊朗,而且还能识得自己美貌,不由心生好感。 风逸微微一笑:“你师父虽说有些名头,但她想杀我,估计只有一种可能。” 洪凌波听他这么说,不禁嗤的一笑,说道:“你倒是说说看,哪种可能!”这句话声音娇媚,又甜又腻。 风逸见她肤色白润,双颊晕红,两眼水汪汪,说话又是一副媚态,当即笑着道:“这话有些不大中听,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洪凌波见他神色古怪,想起他之前的嘀咕之言,肯定都不是好话,瞬间大怒,秀眉一挑,长剑一抖,绕着风逸接连刺出六剑。 她不明对方底细,有意试探,风逸却是不慌不忙,也不看她,拐杖随意挥出六下,就将对方长剑封的死死的。 洪凌波见他将自己闪电般猛攻,随意化解,仿佛自己的每招每式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更是心惊,暗忖:“我跟随师父会过不少成名人物,纵有不识,也有耳闻,哪里冒出这么一个年轻的瘸子高手来。” 她忽地一个筋斗倒掠而出,飘然落地,盯着风逸,持剑拱手道:“是我走眼了,阁下要架梁子,我不是对手,但请留个万儿,我也好对师父有个交代。” 风逸呵呵一笑,环顾四周,说道:“素闻赤练仙子杀人无数,在下风逸想请教几手,还请不吝赐教!” 洪凌波见他言词古怪,端的莫名奇妙,吃吃笑道:“原来你叫风逸啊,我师父不在这里,你又跟谁说话呢?” 风逸深知这洪凌波与李莫愁在原剧情中,一前一后进了古墓,逼的小龙女与杨过无法容身,结果无意中发现了王重阳留下的武功秘籍。 可杨过小龙女固然在武功上得到了好处,但小龙女也失去了女人最宝贵的东西。 风逸想到此处,已有决断,扬声叫道:“仙子既不肯露脸,风某也不强求,不过令徒就给我先当几天使唤丫头了!” 说着身子一晃,左手一抬拐杖已经点在了洪凌波胸前,右手抓起对方背心,拐杖轻一点地,人如飞鸟横空,已经纵上房屋,身子一晃,已然消失不见。 众人都看呆了。 李首义浑然没料到,自己就这么活下来了,这风逸又是哪路神仙? 正高兴呢,突然银光一闪,李首义“啊呀”一声,跌倒在地。 有人近前一看,李首义瞬间脸色便已泛黑,没了呼吸。 他的胸口中了一根银针,如此霸道的毒针,有人不禁惊呼道:“冰魄银针!” “李莫愁果然就在这里!” 众人各自吓得魂不附体,左右顾盼,可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从哪里发出来的毒针。 众人这才知晓李莫愁为何名声如此之大。 一来这暗器太过细小,肉眼甚难察觉。 二来她的徒弟轻功、剑法已然如此,其人可知。 这冰魄银针的毒性又如此猛烈霸道,实在难挡难防。 (本章完) 第68章 赤练仙子 第68章 赤练仙子 风逸一蹿上房顶,终究一条腿还没好,不能使劲,便将洪凌波夹在腋下,纵高跃下,飞檐走壁。 洪凌波见他身法快急,是怎么也没想到,一个瘸子也可以有如此厉害的轻功,恐怕师父也未必及的上他。 而且她虽然行走江湖时日也不短,却与男子身体接触乃是头一遭,今被风逸夹在身下,但觉一股男子热气从腰间传到心里,荡心动魄,满脸通红,慢说她被点了穴道,纵然没点穴道,她也是全身酸软无力了。 风逸将洪凌波揽在臂弯,也感到她身上温软,鼻中闻到的也是女儿香气,俯下头来,见她面色红晕,脸露微笑,显得甚为舒服。 心下暗暗好笑,但他自己也喜欢这种感觉。 毕竟穿越以来,他还没开过荤,青楼虽然逛了,但他看待女人的眼光经过两世洗礼,自然高的离谱,他既没有看上的人,也不想将第一次交给妓女。 至于连城世界,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不认识的女人,他怕对方是为了自己的神照功与连城决暗算自己,毕竟男人最容易被暗算的时候,就是魂飞天外,快活似神仙的时候。 至于水笙、戚芳这种相对知根知底的好人美女,她们本身的命就更苦了,风逸虽非道德圣人,那也做不出坑害她们的事来,所以一切想法都只能强行遏制。 但到了神雕世界,他自己本身危险系数直接成倍数降低,所以他才有心思寻欢作乐。 如何对待李莫愁、洪凌波这种杀人魔女,也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毕竟风逸做人的原则就是,对方是什么人,就取决于用怎样的方式对待她们。 对待好人、坏人一视同仁,那不是他! 你坏,我比你更坏,才是风逸。 直到了一处庭院,风逸才放下洪凌波,拄着拐杖,呼呼直喘粗气。 洪凌波见了这一幕,不禁心想:“他的内力果然一般,跑了这么一点路,就气喘吁吁。”抿嘴笑道:“你武功、内力还不错,可轻功着实差强人意了!” 只听风逸喘过了气,悻悻道:“我的轻功的确不如古墓派轻功,这有什么?” 他心有目的,故意藏拙,否则再是腿断,何至于跑这么点路,就大喘气? 而且他刚才与洪凌波对招时,又岂能打不飞她的剑? 风逸的腿断了,这是筋骨问题,怎么也得两个月才能恢复,可内力早就恢复了。自忖一条腿的自己,只要不遇上五绝,必然无敌。 故而才敢招惹李莫愁! 洪凌波见风逸心绪不好,也不敢多说,寻思怎么逃跑,可觉得自己全身发软,内力提不起来。 只好转眼望去,见这小院虽然不大,只有几间房,但白墙青瓦,看起来干净整洁,院中还有株大木笔树,枝叶茂盛,旁边有座八角亭。 “这是哪儿?”洪凌波很是好奇。 “当然是我住的地方了。” 风逸回了一句。 这是风逸在城中租来的一处僻静小院,却直让洪凌波吓了一跳,紧紧捂住胸口,颤声道:“伱要干什么?” 她喜欢别人欣赏自己美貌,可不喜欢对自己不怀好意。 风逸瞥了她一眼,冷笑道:“去给我砌壶茶来。”说着拐杖伸出,杖端在她胸口轻轻一触, 洪凌波就觉胸口一热,穴道已经被解,她一爬起身来,当即骂道:“你堂堂男子汉,欺负我一个女儿家,你还算是男人吗?” 风逸身子一旋,坐在了庭子里的石凳上,将拐杖靠于石桌边,悠然一笑,道:“你刚才不还是一副让人自杀的傲慢吗?这会又成女儿家了?” 洪凌波双颊如染蔻丹,低头道:“你…我” 可她低头之际,指间蓝光闪动,右手一挥,三枚银针激射而出,直奔风逸咽喉、胸口、左腿。 但她知道伤不了风逸,身子同时后跃,想要逃离这里,怎知一提内力,登即全身酸软,瘫在地上。 洪凌波不料风逸内力如此精妙,一颗心蹿到嗓子眼上,抬眼望去,风逸手中拐杖上下一挥,叮叮叮,拐仗上顿时多了三根蓝汪汪的银针。 风逸何等武功,又早知她身份,看似解开了洪凌波穴道,可她只要动用内力,立刻就会软倒。 风逸见这几枚银针,针身镂刻纹,打造得甚为精致,针上也没有一般毒针的腥臭味,心想:“好啊,毒这一道,可有的整了。” 风逸迄今为止,对自己实力方面不满意的地方,就是轻功与毒之一道。 他的轻功身法很一般,之所以快,全凭深厚内力催动,不像五绝、郭靖、杨过、张无忌他们都有知名轻功傍身。 自己若有一门极为精妙的轻功,再加上神照经雄厚内力,那才是真的强。 所以他才抓了洪凌波,意图引出李莫愁, 否则他再是想开荤,也没想着用强。 那样的行为,也就突破他的做人底线了。 风逸心理寻思着,怎么做,又自顾自的道:“这便是冰魄银针吗?” 洪凌波嗯了一声。 风逸斜眼微睨,冷笑道:“你这小娘皮,我没想杀你,你却想要我的命。这是你师父教你的心狠手辣吗?” 洪凌波向来自负精明强干,不意今日折在一个瘸子手里,刚才给他夹在怀里,欣喜之余也有气脑,听了这话,叱道:“姑奶奶叫洪凌波,不是什么小娘…… 你这小子,心眼儿也没好到哪里去! 你找我师父,抓我算怎么回事! 刚才那里有那么多人,你纵然杀了我,日后我师父听到,也一定饶不了你!” 风逸呵呵一笑,道:“你以为你在你师父眼里,有多重的份量? 她若有本事,刚才就该出来救你,而不是看着我将你掳走,你的命终究不及玉女心经。” 洪凌波心神再次狂震,半响之后,方始问道:“公子,你是和我师父有仇,还是有交情啊,你怎么知道本门玉女心经?” 原来洪凌波近年得师父传授,武功颇有进益,在山西助师打败武林群豪,更得李莫愁欢心。 她听师父谈论与全真诸子较量之事,说道若能练成“玉女心经”,便不用畏惧全真教这些牛鼻子老道,只可惜记载这门武学的书册留在终南山古墓之中。 洪凌波问她为什么不到墓中研习这门功夫。李莫愁含糊而答,只说已把这地方让给了小师妹,师姊妹俩不大和睦,向来就没来往。 她极其好胜,自己曾数度闯入活死人墓、铩羽受创、狼狈逃走之事,自不肯对徒儿说起,反说小师妹年纪幼小,武功平平,做师姊不便以大欺小。 洪凌波极力撺掇师父去占墓夺经。其实李莫愁此念无日或忘,可她年少时曾在古墓居住,也粗知主要机关的结构运使。但她师父既决意不传她衣钵,墓中诸般巧妙机关便不告知启用之法。 她这多年来对墓中机关参详不透,迟迟不敢动手,听徒儿说得热切,只微笑不答。 洪凌波提了几次,见师父始终无可无不可,暗自留了心,向师父详问去终南山古墓的道路,私下绘了一图,却不知李莫愁其实并未尽举所知以告。 这次师父派她上长安杀一个并无多大武功的仇家,便是那李首义,她便想着事成之后,去上终南山进古墓,夺取《玉女心经》。不意仇家没杀了,还被风逸所擒。 风逸瞅她一眼,冷笑道:“我和你师父没仇,也没交情。 只是听闻她长得不错,武功也好,便想见见,究竟是传言夸大,还是名副其实。 怎料她龟缩不出,不过有你这个美人相陪也算不错。 只是你刚才用冰魄银针刺我,我这人有个毛病,就是喜欢以牙还牙,我也得刺一刺你!” 说着用衣襟裹住手指,拔出拐杖上的银针,撑着拐杖向洪凌波缓缓走来。 洪凌波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这冰魄银针常人捏在手里,便即染上剧毒,倘若刺在身上,那还了得。自己纵有解药,那也没机会吃啊, 只吓得魂飞魄散,贝齿紧咬地说道:“你想做什么,别做什么,这针可是万万刺不得的。”目光中露出哀怜之色。 她想要逃命,用强不行,便想色诱,可她此时面皮抽动,笑得比哭还难看。 风逸见她这样的表情,哈哈一笑,说道:“你这一手勾引男人之法,莫非也是得益于你师父平日教导之功!” 洪凌波虽然懂得色诱,但见识过的人都死了,听着这几句讥刺之语,一字字如利针刺入她心里,也不知为何,一低头落下泪来,嘤嘤啜泣起来。 风逸眉头一蹙道:“哭什么?江湖儿女流血不流泪,你跟你师父杀了多少人,这幅姿态做给谁看?” 洪凌波自然知道,她们师徒两手下人命无数,若是落在仇人手里,纵然是舌翻莲,说破双唇,也是没用。可她觉得自己与风逸无冤无仇,他想找自己师父,就将自己捉了。 而且她对于风逸还有些好感,这就让她心中更气,更怒、更愤,不自禁地流下了泪水,娇躯颤抖,樱唇虽数度张动,但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风逸见她如此,也有讶色,心中一想也是,洪凌波在原剧情中色诱过的人也就只有杨过了,也不是轻浮放荡的女子,笑道:“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 我见你轻功还有些门道,你能将这法门说给我听听么?” 洪凌波闻听愕然,止声不哭,怔怔地望着风逸。 她见风逸显露的身手着实不凡,显是大有来头的人,怎料他竟然觊觎自己的轻功?很是不解道:“你这可是犯了江湖大忌,我要说了,不光我得死,你也会被人瞧不起的!” 风逸冷笑道:“你师父做的事,哪件不是犯了江湖大忌,她犯得,我就犯不得吗?况且我哪管旁人是否瞧的起我!” 洪凌波一阵茫然,她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理论,继即又道:“你想学本事,不去拜师,却来强迫我,羞也不羞?”风逸幽幽一叹道:“我对你古墓派的武功有兴趣的,但你这点火候还不够给我当师父,你师父呢,我也不知道她的斤两,想掂量一下,她却避而不战。 显然江湖传闻有误,什么赤练仙子,貌美如,武功高强,我看定是貌若无盐,武功低微,连你一分也及不上啊!” 洪凌波噗哧一笑,道:“我师父武功可比我高的多了,不过我真的很好看吗?” 风逸点了点头,含笑道:“我在长安城最大的青楼玩了几天,都没见到一个比你漂亮的。 所谓一白遮百丑,她们抹了那么多粉,也不如你白。” 洪凌波向来自负肤色白腻,肌理晶莹,可风逸拿她和妓女比,若是旁人,对洪凌波这般无礼,她早已拔剑砍杀,但她武功不如,再者见风逸俊秀,心中也有几分喜欢,竟未动怒,暗道:“这样的人,竟然也去青楼和那些贱女人厮混!” 说道:“我师父不光武功高,人也很美,可你这样说她,日后她要是听见了,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的!” 风逸摇了摇头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不告诉她,不就成了? 况且你师父估计是有几分姿色,但她成名十多年了,最少也三十多岁了,又怎敌你青春年少!” 洪凌波又好气又好笑,可她的确认为自己比师父年轻,就是优势,面色不禁一热,呐呐无语。 猛可里,一声娇叱划破冷寂,一团黄影挟带一股银丝扑击而下,强劲劲风扫的洪凌波发丝飘舞。 洪凌波听着叱声,脸色陡变,一丝血色也无,忽觉肩头一紧,被风逸一把扯住,已经退回了庭子里。 若非风逸这一连串的动作,快如闪电,疾似流星,这足以致命的猝然一击指不定落在谁的身上。 风逸双眉微剔,举目望去,只见面前俏然绰立着一位面如桃般的绝美道姑。 她与洪凌波一般,也身穿杏黄色的道袍,手中多了只拂尘,眉宇间露出一股淡淡的煞气,正自冷峭地望着洪凌波,这两道冷电似的目光,含威带煞,着实将现代“又美又飒”这个词给具像化了。 洪凌波很是惊诧道:“师父……师父,你怎么来了。”想到自己与风逸的对话举止全给她看在眼里了,那是真有些害怕。 李莫愁微微一笑,说道:“你可真不成器,我让你办事,你在这里呜呜咽咽,我是真想让你就此解脱。” 她话声轻柔婉转,神态娇媚,加之明眸皓齿,肤色白腻,实是个出色的美人,自是胜过洪凌波。 风逸心中不禁一荡:“乖乖,这娘们凶是凶,果然美的冒泡,这要是在满楼一坐,那不得爆满哪!” 当即将洪凌波扔过一边,两眼饶有兴趣地盯着这位赤练仙子上下打量。 只见她双颊白里透红,神态悠然自若,美目流盼之间,寒光隐露,这等韵味较之水笙、戚芳这等美女犹有胜之,更能撩人心弦,或许这就是人常说的气质加成。 洪凌波虽已猜到师父刚才那一下,是要杀自己,但听李莫愁亲口道出,仍是身子一软,坐倒在地,眼中满是泪水,怒目望向风逸,却见他紧紧盯着自己师父看,内心不禁有了三分恼怒七分悲伤,哼道:“你这人心眼坏透了。” 风逸见她这样,心中好笑,他知道这师徒两最有意思,一个比一个自负美貌,而且还暗中比较。 他之前不知洪凌波身份,也就没过多注意,可后来提走对方,脚下不快,又故意气喘,就是演戏,自是知晓李莫愁跟随自己而来。 所以才故意调戏,将其给激出来了,而洪凌波却不知道,等于被自己坑了。 风逸注定李莫愁,微微一笑道:“你既然早就到了,出来让我瞧瞧,究竟是你美,还是你的徒儿更美,不就一目了然了。 又何必生闷气,对徒儿发泄怒气呢! 李莫愁却是娇声大笑,腰枝乱颤说道:“你这小子,真是胆大包天,你师父是谁?” 当洪凌波打听活死人墓中道路之时,李莫愁早料到她要自行来盗《玉女心经》,派她到长安杀人等等,都是有意安排。 她一直悄悄跟随其后,就是拿其当颗棋子,好投石问路。 风逸如何跟踪于洪凌波,她又是怎样与人过招,如何被风逸所擒,都是看在眼里。 只因李莫愁身法迅捷,脚步轻盈,洪凌波竟全没察觉。 只是李莫愁眼见风逸武功不弱,她这次既然来了陕西,就想去古墓看看,不想多惹事端,便想着逮住机会,救走徒弟便罢。 但是李莫愁一向阴狠霸道,听得风逸连番阴损调笑,如何能不勃然大怒? 尤其更是自负美貌,风逸与洪凌波的种种对话神态更是让她抑制不住杀机。 故而那一手偷袭,纵然不打死风逸也能打死洪凌波,谁知杀招竟然被风逸给轻松躲开了,还救走了洪凌波。 她对于徒弟一击不中,心里的怒气也减去了很多,便想盘盘风逸的道。 毕竟李莫愁再是心狠手辣,她也不是无法无天,某些人物的亲朋好友,她是不敢惹的。 怎料风逸却是答非所问,一双眼睛只在李莫愁周身打量,频频点头道:“好,好啊,难怪仙子之名加以赤练,果然名副其实,算是开了眼界了。” 李莫愁声名响亮,武林中无人不知她貌如桃李,心若蛇蝎,故而被称为“赤练仙子”。 “赤练”是一种毒蛇的名字。给一个貌若仙女的女子,冠以毒蛇之名,直接将李莫愁的狠毒给烘托出来了。 而李莫愁这时已三十来岁,但内功深湛,皮肤雪白粉嫩,脸上没一丝皱纹,望之仍如二十许人,她一生自负美貌,听风逸这样说,心下自然乐意,至于说自己狠毒,她从不否认。 拂尘一摆,似笑非笑道:“你我素昧平生,一来无怨,二来无仇,是你寻的我! 我好言相劝,你却跟我说笑,也不说你师承,今日丢了性命,可别怪我!” 话音方落,黄影飘飘,欺身硬踏中宫,手中拂尘一抖,笔直若枪,直刺风逸咽喉。 这拂尘丝虽是柔软之物,但藉着一股巧劲,所指处又是要害,这一剌之势好似冷送青烟,颇为厉害。 风逸微微一笑,只待拂尘刺到眼前,方才吐气开声,喝道:“去!” 他张口喷出一股神照真气,只见李莫愁鼓劲凝直的拂尘,竟被他吹的散成一片。 李莫愁拂尘回收,暗暗吃惊,厉声问道:“你究竟是谁?是有人请你与我为难的吗?” 风逸这一喝先声夺人,李莫愁觉出此人内力深不可测,生平罕见,不禁生出几分退意。 风逸很是无奈道:“你要我说几次,我不是跟你为难的。 就是听人说,你人长得漂亮,又心狠手辣,所以我就想见见你。 毕竟你懂的,若是找别的美女,难免被人说我恃强凌弱,或是登徒子,流氓无赖之类的词汇都会用在我身上,可唯独找你,别人反而会说我勇气十足,也是为江湖做好事啊!” 李莫愁甚为美貌,容貌姿色莫说武林中少见,就是大家闺秀,也少有人及,闯荡江湖多年。 有不少汉子见她美貌,不免动情起意,为之着迷,只是她对谁都不加青眼,只要神色间稍露邪念,往往立毙手下,什么年轻俊才,也不例外! 一句话,男人可以夸我美貌,但不能对我露出淫邪之色,这对于男人着实是种为难,所以因此丧生者着实不少。 李莫愁对于风逸自然杀念大动,虽见他内力深厚,可毕竟身有残疾,心中忌惮也就去了好多,当即杏眼含煞,娇滴滴、软绵绵说道:“好,那就看你能否为江湖做好事!” 拂尘挥动,呼呼呼进了三招。 这三招虽先后而发,却似同时而到,正是古墓派武功的厉害招数“三雀投林”。 这三招混一,别派武学之士若不明其中奥妙,一上手就给她系得筋断骨折。 风逸忍不住喝了一声彩:“好本事。”大袖一拂,斜飘数尺,左手一抬,拐杖一圈,一股柔劲挑开拂尘,杖端点向李莫愁胸口。 李莫愁见这一点来势矫矫无方,仿佛力含千钧,不敢大意,拂尘微挥,银丝轻飘飘搭上杖头,好似蜘蛛吐丝,将杖头紧紧缠住。 风逸双眉一挑,叫一声:“撒手!” 这两字李莫愁本来是要喊出的,可竟然被他给抢了,不禁一呆。 原来李莫愁这招是古墓派的高招“太公钓鱼”,取义于“愿者上钓”, 借力使力之下,拂尘上的千百缕银丝将对方之力尽数借了过来,以敌人自身之力夺人兵刃,那是百不失一。 最近的一次失手,便是几年前面对“飞天蝙蝠”柯镇恶了。 然而柯镇恶成名多年,乃是江南武林的头面人物,一招没夺下兵刃,也不丢人。 怎料风逸双眉一跳,挥手顺势一送,李莫愁顿感一股大力顺着拐杖拂尘汹涌而来,自身真气内力与之一碰,犹如冰雪遇火,顷刻消融殆尽。 李莫愁不觉手臂灼热,气血上冲,身子连连摇晃。 这一招受创,自从李莫愁艺成以来,这情形只有遇上黄药师这种高人。 但她成名也非幸至,立刻撒开拂尘,一个倒翻筋斗,化解余劲,右手怀中一掏,朝风逸射出一蓬针雨。 风逸见她腰肢柔软之极,就如一朵水仙在风中颤动,看的正高兴呢,忽见银光一闪,一丛银针飞向自己。 风逸浑然不惧,长笑一声,旋身错步,随手用拐杖带动拂尘,拂尘柄点向李莫愁手腕要穴。 感谢“蒋jdc”、“李公梓2019”书友打赏。 (本章完) 一点浅见及说明 一点浅见及说明 针对进入神雕以来的一些问题,特作以解答或是说明。 什么主角人设变了,这是没有的。 连城世界第一章就写了,主角穿越前,就在看长腿妹子。 但他在连城世界,没有招惹女人,是被心中最大的义所驱使,为了让丁典与凌霜华有时间离开,自己高调行事,吸引江湖目光。 但他内心也有对死亡的恐惧,以及自己的道德底线, 简单说,不认识的女人,他怕被坑,有了那句,女人万万不能爱的感慨; 对于知根知底的好女子,他又不想坑人。 因为他太吸引目光了,只要对哪个女子有想法,对方必然不会好过! 所以才没对任何女子起心动念。 但不是他不喜欢女人。 他是生理心理都正常的男人。 到了神雕世界,他和世界中的每个人都是无恩无义,也没人知道他风逸是什么人,所以他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与包袱。 做事自然按照本性来,没有了“七天强者”这个光环,他不用想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是不是要谋害自己等等。 这是大环境的改变,所以他比连城世界要放松的多。 再有一个,大家看待武侠世界中的行事,千万千万不能以法律为标准。无论是世界当代法律,还是现在法律,这都不行。 因为任何时候,杀人都是要偿命的。 郭靖、乔峰这些大侠,直接可以原地立坟了。王重阳、张三丰、丘处机这种道门宗师,也可以自杀了。 因为整个江湖,谁没杀过人? 所以在江湖人眼里,杀人压根不是什么事。 他们哪个不是满手鲜血,手下多有无辜? 郭靖这种人都曾陷入过深深的怀疑。 当然,李莫愁是杀人魔头,这毋庸置疑,可没有谁有资格,能以此审判她! 有的只是武功碾压她,将她是杀是废,都由你,也不会有人说错。 可五绝郭靖这些人不出,李莫愁的武功直接可以横着走,收拾不了她。 全真教为什么不能一举围攻,会单挑。 因为李莫愁人家杀人,都是自己来,人家讲规矩,你也得讲武林规矩。 而人家伤了孙不二,给她解药,你就不能再跟人家为难,这也是规矩。 当然,若是我们现代某些人,会觉得,好啊,我满血复活了,那就接着来,围攻将伱弄死。 这种做法,不是江湖人。 魔教中人都不屑干,更别说正派。 当然,江湖上能够义正严辞收拾李莫愁的,也就洪七公这种杀人之前反复调查,确认无误才动手的另类。 可洪七公名头太大,是前辈高人,是武林中的传说人物,平常人见都没见过。 见了也不认得。 他若是遇上李莫愁正在行凶作恶,顺手解决倒是有可能。 但若直接找她,比如直接武林约战,让她站出来,那就成了笑话了。 因为那会没人会说洪七公是行侠仗义,反而会说他仗着自己武功高,欺负小辈。 这就是操蛋的江湖! 黄药师为什么被李莫愁激的不好出手,生了一肚子闷气。 还有曾被尹志平痛骂,不是黄药师没脾气,也不是他打不过。 只因他和王重阳、林朝英同辈,李莫愁、尹志平都是徒孙辈,他一代武学大宗师,和这些人计较,实在是有失身份。 好说也不好听! 欧阳锋够狠够不在乎仁义道德了吧,可他与小辈动手,也说不用兵刃的主。 他们这些人不是同级别对战,就是被人围攻,要是自己对付小辈,无论是自己傲气,还是注重名声的原因,心理那关他过不去。 而所有武学高人,一辈子修的就是一个心,修的就是一个坦荡。 是恶是善,做事也讲究问心无愧。 欧阳锋可以偷袭洪七公,了无愧色,但他面对郭靖,因为食言抓了黄蓉。 直接掩面奔逃,因为讲信用是他最后的底线,也是他引以为傲的地方,结果被人逮了个正着。 他想的不是打,而是跑。还是掩面而逃。 所以,江湖与朝廷格格不入,泾渭分明。 高手加入朝廷,就会被冠以鹰犬之名。 因为他们永远有自己的认知。 按照朝廷律法,射雕时的郭靖与黄蓉就可以诛九族了。 因为郭靖与黄蓉吃饭,听说酒楼挂着宋高宗赵构的墨宝,郭靖直接出手将字画酒楼都给拆了。 这是不是违法行为,是不是大逆不道? 而且李莫愁之所以横行江湖,只因在武侠世界中,最大的恶,永远不是什么滥杀无辜,而是杀师杀父母这类冲破人类底线的事。 所以主角还有围观之人可以审判戚长发他们! 因为主角没干过这事,旁人也没干过。 但因为人家杀过人,你就说人该死,那你自己呢? 再一个天龙中的乔峰。 那威名比李莫愁高多了,还相识遍天下,可他背上这个名声后,就成了武林公敌了,围攻暗算什么方式对待他,都不为过。 但凡李莫愁有这个名声在身,他在黄药师手里就杀青了! 因为师父分量太重了! 任何时候都是备受尊重的! 所以杨过只是想娶师父,也让世人难以接受。 人是群体生物,你不脱离社会,会有很多东西困扰着你。 无论是封建礼教还是什么一系列因素。 比如杨过小龙女要是呆在古墓不出来,别说娶师父,生个足球队出来,也没人管。 但你出来面对社会,这样做了,还想让所有人都认为你做的对,这就是扯淡了。 杨过刚开始还问群雄,我不就想娶师父吗,有什么错? 可后来,他明白了,你做了,还想让人认可,那就是想当然了。 所以,他不再问了。 就说现在社会,够开放了,可一旦爆出师生恋的瓜,仍旧备受瞩目,这也不为大多数人所接受,更何况封建时代。 当然,主角的一些看法,与常人大不相同,可他同样也恨忘恩负义,欺师灭祖之人。 这是他的底线! 你不能说他是穿越者,那是封建时代,你的思维可以开放一点。 那也是扯淡。 无论任何时代的任何人,他总有自己的认知。 就像李世民杀兄囚父,有人推崇有人骂。 但是真正能做到的有几个? 你也不能因为有他,所以应该人人效仿,也要让所有人都认为他做的对! 这是最重要得一点,无论是小说,还是历史,乃至于现实,任何人的做法,不一定都是对的,他仅代表自己。 哪怕他是主角。 我也知道人看小说,都会将自己代入主角,可无论哪里的主角都不会全对! 就像大家觉得乔峰、段誉、郭靖、杨过、张无忌他们有些地方做的不对,应该这样那样…… 那么同人小说中的主角也是一样! 哪怕他想弥补原剧情中的遗憾,也不一定事事皆对! 风逸,他只是风逸。 他是个人,大家要求他和所有人想法不一样,那不太可能。 而且,好多人说什么侠名。 要知道,主角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侠! 他没有那么高的道德水准。 你见过哪个大侠动辄要脱人衣服相威胁的。 只是他在连城世界做了一些惩恶扬善的事,大家称他为侠。 可风逸从未以此自居! 再说一次,侠是舍己为人的典范。 不为自己谋私利,牺牲自己,为多熟人谋福祉,那才是侠! 主角做不到! 况且,神雕世界有个郭大侠就够了! 多个风大侠,毛用都不起。 大侠也改变不了蒙古铁蹄的入侵。 可风逸这种因人而异的人,方有可能! 。 (本章完) 第69章 蛇蝎美人 第69章 蛇蝎美人 李莫愁武功虽强,但与风逸相比,内力远逊,她松手虽快,也被神照功震的气血翻腾。射出十余枚冰魄银针,针针指向风逸要害, 暗器功夫不可谓不厉害,只欲将其逼退,怎料自己银针去得虽快,风逸一个瘸子躲得更快。而且对方随手一挥拐杖,自己拂尘柄便直刺自己手腕要穴,武功之精强,着实罕见罕闻。 李莫愁一生中见过不少大阵大仗,武功胜过她的人也曾会过,虽说未得古墓派最高明部分,可她对于武功一途的成就,颇为自傲,一招之下被人夺了纵横江湖的兵刃,却是头一回,惊诧之余直感匪夷所思。 如今眼见拂尘又几乎送在自己手边,明知对方仍有后招,她的傲气也不允许自己不敢伸手拿回自己兵器。 于是玉手一翻,抓向了拂尘柄,可她一抓上拂尘,一股热流窜入手腕直上肩井,她多年苦修的内力仿佛就是摆设,右臂登时变得麻木。 李莫愁一股潮红涌上双颊,当即一个筋斗翻了出去,想要化解余劲。 这一切电光石火之间,风逸拐杖一点地,青影弹射而出,如鬼如魅,右手握拳向李莫愁胸口击出。 此时李莫愁尚未落地,就觉这股拳劲,好似一股石墙笼罩四面八方,压了过来。 李莫愁拂尘功夫虽强,可她右手麻木,拂尘无法护身,只好抬起左手,运掌迎向对手。 两人拳掌尚未交实,空中传来砰的一声,一股红气从李莫愁脖颈直透俏脸。 她左脚刚一落地,咔嚓,脚下的地转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李莫愁不等换过一口气,身侧劲风疾起,那只木拐贯注了神照功内力,势如钢鞭,刚劲无伦,向李莫愁拦腰抽来。 李莫愁万不料风逸武功,内力俱是如此之强,仓皇间纤腰疾拧,身如离弦之箭,倒掠退后。 风逸这拦腰一击原本势在必得,谁料竟被李莫愁避过,心中不禁有些懊恼:“若我腿伤已好,或者身法再快一丝,她还能躲的过么?” 可饶是如此,木拐从李莫愁腹部划过,一股劲风已经震的她疼痛难忍,气血翻涌,呼吸粗重,面皮涨红如血,一口鲜血就要夺口而出,不禁闷哼一声。 她脚一落地,不敢停留,也不见她抬腿运势,轻飘飘跃纵半空,想要跳上房顶逃离。 怎料风逸一声厉喝:“你走不了!” 说着拐杖一撑,身法更快,好似穿云之鹤,星闪电发,后发先至,已赶在李莫愁的前头,跟着信手一探,拐杖再出,宛如灵蛇出洞似地搭在了李莫愁肩头。 李莫愁的身躯,便自由上而下,不偏不差地落回原处,霎时间,脸色红的好似熟透的西瓜,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下来。 风逸轻飘落地,拐杖一撑,漫不经心地道:“你武功、轻功都不错,可这内力太过差劲了,这口血还是吐出来吧。” 话音刚落,李莫愁“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眉宇间一片悲愁,妙目中满含恨意,并紧紧盯住风逸一动不动。 神照功威力之强,不输天下任何内功,风逸已然臻至炉火纯青之境,内力之醇厚不输天下任何高手,李莫愁与他过了几招,疾如电光石火,一口气换不过来,被神照功连番震荡,受了内伤。 李莫愁这才意识到风逸这个年轻人功力之高,实在令人叹为观止,仿佛从娘胎里开始就练武了,这种压迫跟当初被黄药师戏耍没有区别。 可那次她也利用程英从黄药师手里脱身了,这次却连跑也跑不了。 在洪凌波的脑海里,自己师父从来都是谈笑破敌,如今却被人三招两式打的受伤吐血,而且眼前这一场打斗,是前所未见,心子突突狂跳,掌心渗出汗水,知道自己也是被风逸给骗了,给师父惹来了大麻烦。 洪凌波慌忙跳起,上前扶住李莫愁,急声道:“师父,你没事吧?” 李莫愁抿嘴摇头,伸袖擦去樱唇边缘流出的鲜血,长吸一口气,压住翻腾气血,脸上的红晕徐徐退去,又吐了口气,注视风逸,轻轻咬了咬嘴唇,拂尘一甩,行了一礼,正色说道:“阁下武功超卓,今日之赐,李莫愁甘拜下风,心服口服,就此别过!”转身欲走。 “且慢!” 李莫愁眉头微蹙:“我已经认栽了,阁下一出道就灭了我的威风还不够吗?” 按照江湖规矩,双方若没有深仇大恨,一方服输,就可以了结了,没有死缠烂打的道理。 风逸笑道:“我今日引伱前来,一不为武林争名,二不为武林除害!可你既然败在我手里,想要活命,总不能轻飘飘一句交代,就算了事!” 说到这儿,他目光一转,盯着洪凌波:“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洪凌波脸色发白,喃喃说道:“你要轻功?” “不错!”风逸笑了笑:“人生在世,总有所好,我也不能免俗。 你们师徒两有美色,值得人觊觎,可我做不出这种事。 财富一道,你们也没多少钱,我兴趣也不大。 然而武功一道,我却深爱之,只是寻常武功,风某也看不上,唯独这古墓派的轻功,我多少有些好奇。 想当年,林朝英女侠天纵奇才,不在重阳真人之下,可她也如你一般为情所伤,居然苦坐古墓,没有在武林中大放异彩,实在令人扼腕!” 说着喟然一叹,摇了摇头:“然而你我今日有缘,也是我的造化,若能让我见识见识古墓派的轻功,倒也是一件人生乐事!” 洪凌波听得吃惊,扫眼看去,却听李莫愁牙缝里迸出声音,一字一句道:“这都是谁告诉你的?”嗓音嘶哑,似蕴着无穷恨意。 洪凌波至此方才恍然大悟:“原来祖师婆婆真的也与师父一般,都曾受过情伤。” 但见师父的表情,又联想风逸之前的言行,不由暗暗担心。 风逸哈哈笑道:“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你得听我的。” 李莫愁逼视风逸,缓缓道:“你要的只是轻功?” 风逸笑道:“风某一事不烦二主,一来要看看古墓派的轻功,二则听闻李仙子有本《五毒秘传》,日后我得为国家民族做些大事,这东西有大用,还望仙子割爱!” 若依风逸往日性情,遇上李莫愁纵不将之立毙掌下,也当辣手废其武功。只因他对于五毒秘传与古墓派轻功存有心思,这才对李莫愁以礼相待,容她多走了几招,此时胜负已分,寥寥数句,自将势在必得之意,展露无疑。 李莫愁略一默然,蓦地朗声大笑,她的笑声轻柔,酥媚入骨,似在人心头挠动一般。 她素来镇定自若,遇上天大的事也不动声色,只是想不到本派《玉女心经》未得,便被一个毛头小子索要《五毒秘传》,自己还打不过,这可如何是好? 风逸对于她发笑,知道她在盘算毒计,可他自恃武功超卓,又有乌蚕衣护身,只要不是再与李莫愁行男女之事,她岂能伤了自己? “这没什么可笑的!”风逸边想边说:“我知道对于你很为难,可你没有拒绝的能力,也不要想着怎样暗算我,如此,你才能活!” 李莫愁听他口气如此之大,笑声一敛,瞥了风逸一眼,咯咯一笑,娇声道:“倘若我要你的内功心法,你会如何?”她此时虽当盛怒,仍然言语斯文,一如平素。 李莫愁横行江湖,武林人士尽皆忌惮,主要还不因她武功,而在她赤练神掌与冰魄银针的剧毒。 《五毒秘传》中载得有神掌与银针上毒药及解药的药性、制法,还有诸般毒药和解药的抄本。倘若流传出去,赤练仙子便似赤练蛇给人拔去了毒牙。 而风逸内力如此之深,修习的内功必然不是凡俗。 风逸幽幽叹了口气,目光深邃,说道:“你若武功、心智胜过风某,别说什么内功心法,就是要我这条性命,不也在你一念之间吗?” 李莫愁她们哪里知晓风逸就是因为武功,被人围攻的经历。洪凌波忍耐再三,再也忍不住低声喝道:“你这就是恃强凌弱,哪里是英雄好汉的做派?” 风逸听了这话,冷笑说道:“你们师徒两手下亡魂无数,不就是靠着自己武功比他们强,所以生杀予夺! 让人自杀,还仿佛是天大的恩赐一样,那些人不比你们悲愤万端? 今日风某比你们强,我要什么,你们就得给什么,合情合理,最是公道!” 李莫愁与洪凌波心中暗骂,这混蛋别的不学,偏学自己以武压人,她们杀人时不就这样吗! 李莫愁眼见风逸武功之强匪夷所思,却是籍籍无名,完全不顾体面,他虽然是个瘸子,比之黄药师那等高手更令人头痛三分。 又想他既然觊觎五毒秘籍,自己倒也可以跟他周旋周旋,想到这儿,一掸衣衫,冷笑道:“我李莫愁是何样人?一生闯荡江湖,独来独往,从不受人要胁,你将我瞧的小了。” 风逸笑道:“你可认得我?可知道我的秉性?” 李莫愁对于江湖上的厉害人物,均有所知,然而对于风逸这个名字却是头一次听见,问道:“怎么说!” 风逸淡淡的道:“我对于好人从不招惹,但对于坏人,手下从不容情! 尤其像你这种杀人狂魔,我对付你的手段,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做不出来的,你自思量!” 李莫愁师徒两盯着风逸,脸色阵青阵白,洪凌波狠咽了一口唾沫,颤声道:“你要对我们做什么?” “做什么?”风逸轻轻冷笑:“比如废了你们的武功,卖给满楼,换点银子, 毕竟色我不好意思取,利又取不来,那就只好换点银钱了,人嘛,现实一点也没什么错,我总得图一样!” “好贼子!”洪凌波面红耳赤,厉声喝道:“是我看错了你!” 风逸淡淡说道:“我风逸做人做事,是做给自己看的,哪管你怎么看我! 我也想知道一辈子为情所困得李仙子,究竟在满楼能值几个钱!” 李莫愁一直静静的望着他,目光中也不知是喜是愁,这时却也气得浑身发抖,一手指着风逸,惨呼道:“狗贼,你少得意,你这毫无人性,下贱无耻的禽兽,就算武功再高,我李莫愁即成厉鬼也绝不饶你。” 说着左掌一举,直拍螓首。 风逸只是吓唬人,做梦也没料到此女竟如此刚烈,心中大震,出声喝止已目不及,信手一点杖,离地掠起,疾如流星,赶到李莫愁面前,出手如电,扣住她的皓白玉腕。 李莫愁奇痛入骨,登时轻哼一声,意甚娇媚。 风逸一抓着她的手腕,就觉得柔软如绵,李莫愁这一声娇哼,更是好似女子那种呻吟,风逸正是血气方刚,这几日又一直在青楼厮混,早就有些欲火焚身,如今遇到这种美色诱惑,就觉手中好似握住了烙铁,下意识一松手。 不料他甫一松手,李莫愁右手也是一松拂尘,顺势腰间一摸,玉手疾挥,乘隙而入,正正拍在风逸腹中。 当真是黄蜂尾上针,最毒妇人心! 李莫愁这条赤练蛇终究亮出了自己的獠牙! 从风逸救人、松手,到李莫愁出手暗算,疾如电光石火,仅不过一刹之间,无论风逸武功多高,在如此情形之下,他也躲避不了。 当然,他能这样做,就是没想着躲避。 因为风逸的战斗经验虽然没有李莫愁多,可他是从高手围攻,尸山血海杀出来的人物,那场面岂是李莫愁可以企及? 洪凌波却被惊的,捂住了嘴巴。 李莫愁心思精明,知道风逸目的未达到,必不忍坐视自己毙命,一定会出手阻止。 她在这一刹那,施出自己秘藏不露的杀手锏“赤练神掌”,其用心之险毒,筹算之工,可谓蔑以加矣! 而且尽力一搏,生平所学发挥至极,李莫愁这一掌得手,内力急催,要将赤练神掌的毒素给注入对方丹田,再来慢慢炮制他。 却觉风逸肚腹之间,起初柔若止水,可突然就变的硬似铁板,自己掌力如浪打岸壁,悉数被反激回来。 这一下真如万丈高楼失足,心知不妙,赶忙后退,然而已经太迟,只闻咔嚓一声,一条右臂已被震断。 风逸呵呵冷笑:“自己找死,我成全你!” 他身穿乌蚕衣,又有神照功护体,焉能怕人暗算?可无论成功与否,对于李莫愁暗算自己,却也杀机大起,一拳如电击出。 他内力醇厚之极,根本无须使用什么招式,当今之世,能接他全力一击的也是寥寥可数,此时含忿出手,更加威力绝伦。 李莫愁只顾去暗算风逸,待发觉不对,一切都是不及,顿感一股雄浑无比的潜力,仿佛山崩地陷一般,径向她迎胸压来。 “喀啦啦”,李莫愁前胸骤似给千斤铁锤一击,身子也被打飞出丈余,直接撞在院中的照碑墙上,蓬的一声,石屑纷飞,偌厚的壁墙轰然而倒。 李莫愁跌坐在地,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两眼圆睁,骇惧、疑虑、难以置信的神色交杂眼中,只感全身软绵绵的如卧云絮之上, 洪凌波看着师父如堆泥般瘫软于地,双目紧闭,脸色白得几乎透明,死了过去,这才反应过来,啊的一声惊叫,跑过去一抱师父,就觉她全身软绵,一探鼻子,已经没了呼吸。 洪凌波不禁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她是在年幼时被仇家追杀,被李莫愁救了性命,并拜入门下,对于李莫愁自是有着极大感情。 如今师父死在自己面前,霎时间,一股悲凉的情绪走遍全身,禁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好似巫峡猿啼,春山泣鹃一般,甚是悲哀。 正哭着,肩头叫人拍了一下,回头看去,风逸木然站在身后,叹道:“她狠毒奸诈,糟蹋我一片善心,以遂自身奸谋,这是真正的蛇蝎心肠,丧尽天良、可耻可恶,留在世上,终是祸害,她死了对你也是好事,不用太过伤心!” 洪凌波止哭收泪,娇靥上泪渍斑斑,面无血色,抛下师父,瞪视风逸,双腿抖索难禁。惨然一笑,说道:“是我有眼无珠,连累了师父了。” 呛啷抽出长剑,锐声喝道:“我和你拼了!”说着一剑刺向风逸前心。 风逸一皱眉,身子微侧,手臂轻挥,就将洪凌波手腕拿住,却见她全无惧色,瞪着自己。 风逸一时间蓦觉可笑,慢说李莫愁刚才要杀她,就是原剧情中,在绝情谷中,李莫愁想借其作为踏板跳出情丛,结果她把李莫愁一起拉入情丛,随后又被李莫愁一脚踹中腹部,内脏俱碎,死在情丛中。 风逸沉声道:“你倒也有情有义,看在这份上,说出你的轻功法门,我便饶你一命!” 洪凌波又惊又气,叫道:“你休想,你个卑鄙小人,我……” 话还没说完,一股热流从风逸掌心涌出,洪凌波半身软麻,不由自主地朝前跌了出去,瘫倒在地。 洪凌波回头看去,风逸已经蹲下身子,将手伸进了师父怀中。 (本章完) 第70章 你知罪吗 第70章 你知罪吗 这时夜幕悄然降临,风逸伸手在李莫愁怀中摸了摸,竟然只有一个药瓶,他又伸手在衣袋中去寻,也寻不到什么东西。 风逸不禁微微失神,注视李莫愁的身体,心想:“原剧情中,五毒秘籍曾被陆无双偷走了,难道就是现在?” 嘴上却是说道:“令师的五毒秘籍藏在家里吗?” 洪凌波现在脑海里满是师门之情,李莫愁固然是世人眼中的女魔头,可她却是这个世上对自己最好的人,不禁叫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忍不住抽噎起来。 风逸毕竟是男人,对付两个女人,多少有些丢份,可还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失落之余,又听女子哭,不禁有些烦躁,怒道:“哭什么?你师父对玉女心经一直心心念念,我送她去见师父与祖师,她也好去求教,这也是圆了她的梦想。你若师徒情深,我也可以送你去见她!” 风逸这么一说,洪凌波本就心中悲痛,更增敌忾之念,直眉瞪眼,厉声叫道:“伱吓唬谁?你杀了我吧!” 风逸应声回头,洪凌波脸色微微发白,眼中透出慌乱神色,可她又向风逸喝道:“你要杀就杀,我虽是女流,也不会向你求饶!” 风逸见她心里害怕,却兀自嘴硬,可对她表现出来的情义,也有些看重。 毕竟李莫愁作恶多端,百死不足以蔽其辜,而洪凌波能在女魔头耳濡目染之下,还能保持拥有一份情义,着实难能可贵。 想那陆无双能够活命是李莫愁的一点仁善之心作祟,可她能够拜师学武,都是多亏了洪凌波。 而她原剧情中死在李莫愁手中,陆无双对这个去她家杀人的师姐都哭惨了,不禁摇头一叹道:“好了,看你这份忠义之心,我不逼你说古墓派的轻功了,你带我去你们住的地方吧,我自己找,这总行了吧。” 洪凌波自从拜师,与师父一直住在赤霞庄,忽听这话,不由浑身发抖,说不出的紧张,心中默想:“如今自己师妹正在庄中,她也是个瘸子……”抿嘴盯着风逸,仿佛痴了呆了,一言不发。 风逸瞧着她的神气,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正要将她拉起。 忽听洪凌波叫道:“慢着!” 洪凌波大声说道:“风逸,我们师徒技不如人,你杀便杀了,可你想让我带你去我们住的地方,那是休想。 而且师父的武功秘录,她收藏之地,我也不知道,至于你要对我做什么,只要你良心能安,你随意吧!” 风逸不禁语塞,对于洪凌波这个女子,他不能如对待李莫愁一般真的进行威逼,仰头看到天上残月,不觉有些气苦。 好不容易当了一回坏人,却貌似什么都没得到。若是等着陆无双偷了秘籍跑出来,却又哪里去找? 难道自己也能跟杨过一样,与她也来个巧遇?可杨过又是在哪里遇上她的呢? 天下之大,风逸哪里知晓这地方。 正在风逸思忖万千的时候,忽听嘤咛一声,是躺在地上的李莫愁传出的。 洪凌波心里又惊又喜,来不及细想,赶快扶起李莫愁,叫道:“师父,你没事,你没事。” 李莫愁终究是世上不可多得的高手,内力深厚,中了风逸一拳,没有立刻毙命,刚才只是击的停止了呼吸。 就听风逸淡淡道:“这会没死,马上也会死!” 李莫愁忽觉心中烦恶,全身一阵灼痛,浑身气血仿佛受到了牵引,纵横乱窜,不受驾驭,她知道自己百脉崩绝,师门内功纵有独到之处,自己也难免死于伧徒之手,当真是身死名毁。 她极为高傲,一念至此,躺在洪凌波怀里,连连咳嗽,五脏六腑如在油锅里煎熬,热血咕嘟嘟的。饶她一生倨傲,从不向人示弱,但这种剧痛却也熬不住,不禁叫道:“我好痛啊,快救救我。” 风逸淡然道:“我杀你易若反掌,救你倒是费力,干不了。” 洪凌波本以为师父必死,听见这话,当真是绝处逢生,将师父放下,双腿噗通跪倒,痴痴望着风逸,口中结结巴巴:“你,救救,我师父,救救命……” 风逸眉头微蹙,上前将她扶起,说道:“你这是作甚?你师父做恶多端,心中也没有恩义,她刚才是要杀你的,你何必如此!” 洪凌波满脸泪水,说道:“公子,我师父也非天生狠恶,她对我很好,救了我的性命,传我武功。我还有一个师妹,是陆家女,我师父也没有杀她,她真的不是天性极恶之人,你救救她吧。”说着连连磕头。 李莫愁浑身疼痛,但听徒弟这样说,气的正想喝止,可一张嘴,忽地发现出不了声,想动手,却连一根手指也抬不起来。 风逸自然知道李莫愁也有善良的一面,体现在了陆无双、郭襄身上,可人都打了,他再费力救治,亏的慌。 李莫愁发出呻吟,脸上呈现巨大的痛苦,洪凌波看在眼里,心如刀绞,但又束手无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只是泪水涟涟道:“只要你救了我师父,我将我会的古墓派轻功都说给你听。” 风逸听了这话,心中不由一动,毕竟他若非为了这门轻功,岂能如此对付女流之辈。 当即看了看洪凌波,又看了看李莫愁,她白嫩的脸上渐渐由白转黑,心里明白,如果任由发展,那后果不堪设想,若等断了这口气再救,更加费时费力。 况且李莫愁仇恨多多,今日就是救了她,她武功也不复今日,迟早死在别人手上。 风逸沉吟一下,说道:“好,那就一言为定,你若骗我,哼,你自己明白!” 李莫愁心中一跳,瞳孔中慢慢恢复了一丝色彩。 洪凌波停住哭声道:“好,我不骗你,你快救啦!” 风逸正要俯身抱起李莫愁,突然额上见汗,他突然意识到,救人不难,难的倒是过程,以及后果,当即摇头道:“算了,你还是带着你师父走吧,这人我不救了。” 洪凌波气苦道:“人无信不立,你怎能说话不算?” 风逸脸色阴沉难看,说道:“不是我说话不算,而是你们的内功走的是纯阴路子,体内至寒,我以内功救她,热气鼓荡,必须脱了她的衣服,好让其散发,尤其我的手得按摩她的胸口位置。 她是什么人,你岂能不知?日后她一定想方设法的对付我,还不如直接死了的好!” 风逸身为穿越者,对于救人触摸身体,那是医患关系,自是无所谓。 可这种时代,看了女人身子是要负责的,更别说碰了,尤其对于李莫愁这种疯子。 洪凌波心子突突乱跳,涨红了一张脸,她一想本门内功经脉的运行,便知风逸说的对。 尤其师父虽说杀人无数,却对任何男人不加以辞色,只露出淫邪之念,都必然将之毙于掌低。倘若真被男人碰了身子,那肯定是不死不休,于是为难地看了李莫愁一眼。 就见师父脸色由白变黑,透出一股可怕的死灰,显然她已经命在顷刻,或许连这番话都没听到。 洪凌波忍不住道:“你救了之后,她短时间也定然无法恢复,我教了你轻功,你直接走了,还不成吗?” 风逸听了这话,心想:“哪有这么简单?”可又想自己一得到轻功,直接走人,她想找自己报仇,未必能碰上。纵然找上门来,再打死她一次,也不难。 风逸心中一定,说道:“抱她进来!”当先进了屋子。 洪凌波抱起师父,跟了进去。 风逸道:“放在床上,脱了她的衣服,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进来,否则她是死定了!” 洪凌波将人放在了床上,褪去李莫愁的衣裙,也是双手抖得厉害! 就见李莫愁白皙的胸口上,一个血红的拳印赫然在目,宛若烙铁烙上的一般,右手臂更是断了,她也不知道要不要先接骨。 而风逸眼见李莫愁玉体横陈,曲线毕露,一丘一壑,尽收眼底,这可真是天人杰作,可她两眼闭合,脸上透出一股黑气,一股血水沿着口角渗出,破坏了这份美感。 洪凌波忙问道:“公子,怎么样?” 风逸吁出一口长气,道:“你出去吧!” 到了这个地步,别无他法,洪凌波一步一步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风逸收慑心神,除去杂念,小心将李莫愁身子查勘一遍,对她的伤势已经心中有数。 她现在经脉骨头都有断裂,这神照功能不能救她,心里也是没数。毕竟风逸还没救过人! 风逸望着昏迷未醒的李莫愁,不得不说她的身子美丽已极,实令人目不旁移。 风逸方自看得不住点头,结合自己两世记忆,评头论足,觉得这就是一副完美的身材,或许就是习武之人独有的美感。 “展元,展元……” 就见李莫愁神色间顿现隐忧,愁锁眉峰,不胜凄楚的呓语连连。 风逸心神陡然一慑,心中暗骂:“风逸啊,风逸,你他妈的也是一个色鬼啊! 她长得再美,却是个神经病魔头,还中了痴情毒,如今还想着陆展元,也值得你看? 你可记住了,再急,也千万不能陷在她身上!用她换些好处,也就是了。” 风逸一念至此,闭起眼睛,猛收心神,运转“神照功”,将双掌抵在李莫愁的胸口。 昏迷中的李莫愁骤似触电,全身一阵痉挛,就恢复了平静,可那两团隆起的部分,兀自波动不已。 也幸亏风逸闭上了的眼睛,否则只这一下,他的心就得乱上一乱。 慢慢地,李莫愁头上热气蒸腾,最后化作一缕若有若无的白气,脸色慢慢出现血色,渐渐红润起来。 李莫愁本来感觉身子越来越轻,在一片无尽的黑暗中,慢慢地飘啊飘,全身均如枯木顽石,再无一丝知觉。 突然间,一丝震动从心口涌起,李莫愁从虚无空寂中醒来,自觉心脏开始搏动,一股暖热之气从心口涌向四肢,热流所至,手脚有了知觉,酸麻的感觉从骨髓中涌了出来,让人难受得无法可想。 又过了好一会儿,酸麻感退去,窒息感又冒了出来,胸口好似压了一块大石,那石头一沉一松的,鼻子中就有一阵阵凉气透了进来,她蠕动了一下四肢,自觉有了力气,仿佛阳光照到身上,越来越温暖,身子也越来越沉…… 迷迷糊糊之中,睁开了双眼,就见面前一个是英俊潇洒的美少年,竟看到了自己刻骨相思的意中人陆展元,当即冲口而出,叫道:“展元,你好狠心,这时还有脸来见我?” 这一声嘶哑阴沉,令人胆战心惊,风逸却如一根木头,压根不理会。 门外的洪凌波听到这声,抗不过心头好奇,蹑手蹑脚捅破窗纸,伸眼一看,只见风逸头上白气氤氲,师父身子更是红的发亮, 她武功虽不高,武林掌故倒所知甚稔,这时才醒悟过来,风逸内功之高,普天下恐怕也难有人及,以他年纪而言,怎么能修到这等高深的境界,不禁为师父惶恐之至。 李莫愁神志起初模糊,这时渐渐地清晰起来,只觉得痛楚消失,血液流行正常,眼前这张脸,英俊虽然不亚于陆展元,却不是陆展元。 突然间,满脸惊恐,杏目圆睁,是打我的这賊小子,他的手怎么按在自己胸脯上? 再低头一看,自己居然一丝不挂。 李莫愁心地狠毒,用情却是极专,她一生恶孽,便是因“情”之一字而来,在一个男人面前赤身露体,乃是生平大辱,就连与陆展元最为情热之时,也只是拉过几次手。 狂怒之下,双目冷芒电闪,娇靥上立现寒霜,掌出如风,朝风逸脸颊掴去。 饶是风逸内力盖世,技比天人,此时正在治疗对方内伤,不好松手,对这突然一掌,亦难躲避,只听“啪”地一声,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可李莫愁也是一声娇哼,因为她本来双掌齐出,奈何右臂断了,这一用力,自是感受到了疼痛。 而她一动双臂,那一身羊脂白玉的两团凸起,剧烈涌动之下,风逸感受的极为清晰,不禁让他血脉偾张,两眼如火,只是方寸间一点灵灵不昧之心,才止住了他男人本能冲动。 风逸看着李莫愁,咬紧牙关,说道:“我打你一拳,你还我一掌,你我两不相欠,如今我是应你徒弟所求,救你性命,你可不要不知好歹!” 他这么一说,新仇旧恨齐齐涌上李莫愁心头:“你无耻!谁要你救了?” 风逸也不说话,但一副笑吟吟的样子,仿佛是说,我不让你死,你便死不了一样。 李莫愁看他得意洋洋的样子,面透杀气,倏地抬手,便向风逸胸口打去,但掌到半途,这一掌竟打不下去。 盖因她见风逸面上似笑非笑,盯着自己胸脯,恍然觉出因由,那是又气又怒,有心要起来和他厮拼,但委实太过衰弱,力不从心。 而且风逸脸上透出一股红气,身前的衣衫也出现了大块的湿痕。 李莫愁认识他以来,从未见他如此吃力,况且她有生以来,第一遭在男人面前如此坦诚相待,面对风逸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子极为强烈的男子气息,竟尔也有些痴醉。 她与风逸相见多时,始终不曾正眼看他,哪怕他武功高明,也是如此。 可李莫愁作恶多端,却也不是天性歹毒,只是情场失意后愤世嫉俗,由恼恨伤痛而乖僻,更自乖僻为狠戾残暴。 如今风逸毕竟是在救自己性命,并非有意轻薄,与那些江湖下三滥毕竟不同。直至此时,才愿去看这賊小子是何等模样:他五官端秀,却又透着一股子精悍利落,这俊秀明快的面孔,让李莫愁心里好似燃了一团火焰。 渐渐地泪涌双目,一个清俊峭拔的影子与之重合。风逸见她脉脉注视自己,如痴如狂,知道她不是对自己,而是想起了陆展元,哼了一声,冷冷道:“我不是陆展元,我是在救你,你若死了,可别觉得冤枉!! 李莫愁听了这话,原本气到了骨子里,但感觉自己身体仿佛泡在温水里,她自己的伤势她自己了解,可没想到风逸竟然能有起死回生之能,如此神通,貌似只有当年黄蓉被一灯大师所救,可以媲美! 可一灯大师垂名数十载,乃是武林前辈,风逸如今最多二十岁,此等进程,恐怕名满天下的郭大侠,当年也比之不及! 任何习武之人遇上神功大法,都是极为好奇,李莫愁更不能免俗,就这么定定的看着风逸, 可她身体经过神照真气运走全身,浑身酸软,脑子迷糊不清,无数念头交织一起,千头万绪有若飞箭,不知飘到何处去了。 过了一炷香的工夫,风逸行功已毕,吐出一口长气。 李莫愁神志起初模糊,这时渐渐地清晰起来,猛可明白过来,自己是在被疗伤。急忙默运心法,但觉一丝暖流从无而有,慢慢从丹田生出,在经脉中缓缓游走。 她心中一喜,催动内力,可那丝真气依旧沉滞纤弱如故,毫无长进。 风逸一拳打碎了她的经脉,虽说已经给她修复,可想要恢复功力,绝非一人之功。 想当年洪七公被欧阳锋一掌将后背经脉打的支离破碎,功力全失,依靠九阴真经总纲也恢复了两年之久。 李莫愁内力不及洪七公深厚,所修功法不如九阴神功,她没有个十年八载,断无回复如初的可能。 李莫愁也明白,自己要练到以前的地步,还不知需要多少时日,霎时间心累已极。 风逸功收丹田,再也不看李莫愁一眼,拿起拐杖,撑持着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这一幕却让李莫愁不禁想起了当日陆展元抛弃自己,自己气的受伤吐血,他将自己扔在了客栈,开门离去的场景,蓦地里伤痛难禁,忍不住纵声大哭。 她这一下斗放悲声,更大出洪凌波意料之外,她平素只见师父严峻凶杀,哪闻如此愁尽惨极,回肠百转之声,也不禁心感酸楚。 风逸依靠在厅柱上,悠悠望天,只见星月漫天,于夜幕之下格外璀璨。 关于今日之举,他也不知是对是错,他没有答案。 可风逸做事,也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哪怕在别人眼里有些傻愣,也不在意。 当下也不多想,一边默默运气,回复内力,一边对洪凌波招呼道:“别再这里看,先进屋,给我沏壶茶来。” 洪凌波悻悻应了一声,走进房里,想要去找茶叶,就见李莫愁裹着被单,哭泣不止。 烛光柔和,美人落泪,的确很美,洪凌波一个女子,心头也如小鹿撞胸,赶忙低下头,低声叫道:“师父,我……” 李莫愁转头看来,满面愁怨,似嗔似怨地看着她,幽幽叹了口气,又抬头看了看屋顶,抹了一把眼泪,忽地说道:“凌波,你知罪吗?” (本章完) 第71章 天罗地网 第71章 天罗地网 李莫愁这一声尖锐有力,时值夜深,啾啾有如鬼语。 洪凌波身子一震,心中又恨又怕,退开了两步,脸色惨白,嗫嚅道:“弟子知罪。” 洪凌波素知师父性格刚烈,心高气傲,虽然出手残暴,任性横行,不为习俗所羁,但守身如玉,在江湖上闯荡多年,仍是处女。 如今却被风逸看了身子,如此奇耻大辱,皆因自己擅自做主不说,这一切还被自己这个徒弟看在眼里,只要看到自己,就想到今日丑事,她惜面如金、心狠手辣,大有可能杀了自己灭口。 李莫愁性命垂危,她想着师徒之情,也觉得师父死了,自己无依无靠,一旦落入仇家手中,哪里还有活路?所以希望她活! 可人心苦不足,如今李莫愁活了,又想到她会杀了自己灭口,心中的求生之念又胜过师徒之义,随时做好逃离的准备了。 她退后两步,就能从门口窜出,这一动作,直让李莫愁脸上肌肉抽动,气愤至极,大怒道:“早知今日,当日便让你死了干净。” 她素来喜欢迁怒于人,如今清白之身丧在风逸手中,她觉得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自己的心上人陆展元,却又奈何不得风逸,自将满腔恨火尽都发泄在洪凌波身上。 洪凌波只听得浑身冰冷,眼圈一红,低下头去,眼中噙泪,低声道:“弟子的命是师父救的,我也是师父养大的,弟子只是想着师父活……”说着啜泣不已。 李莫愁盯着她瞧了一会儿,脸上的怒气渐渐消散,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忽地点头说道:“这也不能怪你。”说着又道:“你过来帮我穿上衣服。” 洪凌波见她眼中忽发异光,知她让自己过去,恐怕立时就要下杀手,说道:“师父,伱就真就容不下徒儿吗?” 李莫愁的确有心杀了洪凌波灭口,但却不是现在,毕竟她还赤身露体,想要穿衣服,可双手双腿都似灌满了铅一般,沉重无比,只得让洪凌波帮忙,然而她这徒弟却是以己度人。 登时气的热血翻涌,全身忽冷忽热,寒气一旦蹿起,热气立刻涌出,将之驱散,十分难受。 李莫愁深知自己所练功夫,乃是断七情、绝六欲的上乘功夫,师父曾说日后若为人流了眼泪,动了真情,尤其倘若眼泪是为男人而流,不但武功大损,且有性命之忧。 故而当年陆展元与其分手之时,她便口吐鲜血,险些一命呜呼。 如今李莫愁虽得风逸相助,却只保住了性命,不像黄蓉一般,有一灯大师以一阳指神功直接气透气经八脉,故而非但起死回生,内力也是无损。 她这武功恢复尚不知需要多少时日,自己徒儿更是像防贼一样防着自己,风逸必然看在眼里。她这样好面子的人,种种情绪交杂,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夺口而出,晕了过去。 洪凌波不禁惊叫道:“师父……”抢身上前在她人中上捏了几下,李莫愁悠悠醒来,说道:“你帮我……穿上衣服。” 洪凌波看出师父的确伤势沉重,便帮李莫愁穿好了内衣,又开始穿起了道袍。 李莫愁衣服刚穿好,突然神色一变,冷声道:“凌波,别怪我!”说着一掌劈去。 莫看她重伤之身,出手也是不慢, 洪凌波素知师父为人,早有防备,可李莫愁毕竟积威已久,不敢还手,只得双足一点,急急飞退。 李莫愁虽内伤沉重,这时身手迅捷,竟不减平时,挥手一扬,一片银芒飞出,正是“冰魄银针”。 洪凌波蓦地闻到一股药香罩向自己各大要害,手脚一阵冰冷。她决无可能躲的过这种杀手,这一下可是到了绝境。 突然呵的一笑,但觉斜刺里一股劲风挡在自己身前,“叮叮叮……”几响,十余枚冰魄银针都打上了墙壁。 洪凌波额头上渗出冷汗,掉头望去,夺的一声,一人撑着拐杖,从屋外转进。 这一刻的风逸哪怕撑着拐杖,在洪凌波眼里,那也是卓尔不群,无人可及,惊惧之下,直接扑在风逸肩头,只觉这时候只有他方能保护自己。 风逸对李莫愁的为人极为了解,深知她的身子被自己看了,恼羞成怒之下,定会杀了洪凌波灭口。 所以才让其为他进屋沏茶,时刻注意着动向,但见李莫愁下毒手,呼地一掌拍出,掌风所及,那些银针立时转向射到墙上去了。 而他也想就此,让两人断了这份师徒之缘,既免得日后说什么自己从李莫愁徒弟手里学了古墓轻功,也让洪凌波能有条活路。她跟着李莫愁这种仇家遍天下的人,迟早是个死。 李莫愁眼见风逸为自己疗伤之后,仍旧能用无形无质的掌风,荡开自己的冰魄银针,内力可说雄浑无比,不禁又惊又佩,暗道:“这小子也不知修习何种神功妙诀,吃了什么天才地宝,才能有如此深厚内力!” 但见洪凌波扑在风逸怀里,眼里却迸透出怒色,叫道:“我在清理门户,干你什么事?” 只听风逸笑着对洪凌波道:“她已经疯了,无可就药,今日之后,她一定会杀了你灭口。乘着我在,你们做个了断,断了师徒之份!” 洪凌波咬了咬嘴唇,有些茫然。 风逸又看向李莫愁道:“你救了徒弟一命,今日她也救了你一命,你的养育之恩,随着你这十几枚冰魄银针,也已经烟消云散。 从今以后你们两不相欠。她不是你徒弟,你也不是她师父!” 说着揽着洪凌波就要出门。 李莫愁柳眉倒竖,杏目圆睁,急切道:“你不是要古墓轻功与五毒秘籍吗?” 洪凌波张口结舌,浑然不知她的用意。 风逸转头盯着李莫愁瞧了半晌,叹道:“你要怎样?” 李莫愁对着洪凌波眼露凶光,恶狠狠说道:“只要你杀了她,我什么都给你!” 洪凌波只吓得面如土色,说不出话来,只是泪水如断线珍珠,若非风逸拖住,都得瘫在地上。 【滴,任务:获得五毒秘传,奖励成就值100】 风逸皱了皱眉,心中大骂:“这都是什么狗屁任务! 这不就是要让自己走违背心意,就能获得好处的捷径吗?” 风逸转念之间,已有决断,说道:“李莫愁,洪凌波恐怕是你唯一的亲人吧?” 李莫愁恨恨道:“亲人?当她答应你的条件,让我受辱于你,早就不是了。 “你就说你答不答应?” 风逸沉思一下,看向洪凌波,轻轻为她拭去泪水,低声说道:“她今日将你师徒情分,算是耗尽了!以后这道姑不当了,就跟着我好了。”不容洪凌波分说,直接揽着她出门去了。 李莫愁本以为风逸看重自家轻功与五毒秘传,以此胁迫风逸杀了徒弟,免得在徒弟面前抬不起头,谁知他连自己理都不理,气苦之下,大睁凤眼叫道:“怎么,占了我的……这就是你给我的交代!” “交代!”风逸冷笑道:“你想说我看了你的身子,就得给你个说法是吗? 呵呵,若非凌波苦苦哀求,你这种偏执狂,纵然脱光了,老子也不稀罕! 而且,我实话告诉你,陆展元当年不要你,那是再对也没有了!” 他说话之时,早就走出了屋子,可最后一句话,直让李莫愁两行泪珠放纵横流,陷入了耶非耶,如梦如幻之境。 她又再次想到了那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男子。 她自从与陆展元相识,整颗心都交出去了。她爱的无怨无悔,谁知道短短两个月不见,陆展元就移情别恋,干出这等令她伤心欲绝的事呢? 她觉得浑身冰冷,她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孤单最可怜的女子,也是最傻的女子。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天下果然没有一个好男人! 李莫愁想起师父所说的“为情所困”的话,一时胡思乱想,悲痛莫明,怒火如焚,怨恨交加,哭着哭着,沉沉睡去。 风逸将洪凌波带到了另外一个房间,掏出火石,点燃火烛,就见洪凌波怔怔流泪,不由得心下酸恻。 风逸深知家庭对一个人的幸福和珍贵,洪凌波自小失去了父母,由李莫愁养大成人,可谓亦徒亦女,可李莫愁却要杀她,自能体会到洪凌波此刻心中的惨痛。 风逸故作笑颜道:“哭什么,这也算是好事。你们断了师徒之份,你将古墓轻功说给我听,也就不用愧疚了。” 洪凌波忙拭干泪水,可她心乱如麻,满脸不安,望着风逸道:“其实你不该这样说我师父。” 风逸瞪他一眼,道:“好啊,让我救人的是你,说我不是的也是你!” 洪凌波低声道:“我是说,一个黄女子被男人看了身子,是人都会疯狂的,尤其像我师父这种骄傲的人。” 她低着头,像一个受训的学生。 风逸也知道李莫愁清白之躯,不但被自己一览无余,而且还经过抚摸,她的反应是正常的。 可风逸自觉是应洪凌波所请,不是自己真心实意,自然不当回事。 这就是他的行事风格,论心而不论迹! 风逸笑嘻嘻道:“对于你师父这种中了情毒的女人,我无法可想。但若将她换做是你,我肯定不会那样说,我也能想着负责。 “此话当真?”洪凌波眼波流盼,双颊生晕,语气竟有点撒娇的意味, 风逸道:“自然是真的!” 洪凌波望着风逸道:“公子,我和师父比,谁更好看一些!” 她细齿如贝,啮着红唇,美目中秋波如水,意味复杂。 风逸心头一空,望着洪凌波,说不出一句话,他突然觉得此女子或许对自己生出了几分情意。 洪凌波神色悽惶起来,又道:“你说呀?” 风逸笑了笑道:“你不该问我这个问题。 说你好看,你或许觉得我在骗你。 可我又不愿说她比你好看,所以你还是告诉我古墓派轻功吧!” 他不得不承认,洪凌波固然是皮肤白皙的美女,可李莫愁姿色更胜一筹。 洪凌波见他如此着急学武功,心中十分不快,说道:“我们刚开始练的是‘柔网式’,也就是捕捉麻雀的法门,其中有窜高扑低、挥抓拿捏的法门,是本派轻功精萃之所在。 最后需要将八十一只麻雀尽数聚在胸前三尺之内,一只也不能飞走。 而后便是‘夭娇空碧’,要将八十一只放飞,但却得让它们不飞走,也不能伤害它们。 是以掌力将它逼低,再也不能脱出掌力束缚,最后要练得逼落八十一只麻雀为止。 这路功夫,叫做‘天罗地网势’,比之‘柔网势’又难了不少。麻雀高飞,你轻功再好,也决不能直接跃上五六丈高,而将麻雀逼下来,唯须眼明手快,身法既轻且快,一见麻雀上飞,便即出手逼住。这功夫要跟麻雀比快,它比你更快,麻雀没劲力,只须手指轻轻一拨,手掌轻轻一挡,它便飞不动了。因此须得动念即去,出手如电,手上全然无力也不打紧。 这便是本派的‘天罗地网势’,取意天罗地网,无所不包,对方就逃到天涯海角,也能手到擒来!” 风逸一想都觉得牛逼,八十一只麻雀齐飞,得窜高伏低,降之尽数挡住,速度得多快? 他想了一下,自己用掌力尽数震死倒有可能,但用手指手掌轻挡回来,是做不到的。 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说道:“你快告诉我这法门。” 洪凌波道:“经由捉麻雀而授武功,诀窍也容易领会,等明日我捉些麻雀,再给你说!” 风逸摇头道:“不用,一门轻功而已,你将诀窍告诉我,我能明白!” 洪凌波哼了一声道:“你瞧不起我们的轻功吗?你若不是内功厉害,你未必及得上我。” 风逸微微一笑道:“好啊,这里没麻雀,却有人,我来捉你,也不用我的内力,看我能不能胜的过你。” 洪凌波见他如此托大,秀眉微蹙,说道:“你打不过我,用内力耍无赖,又怎么说! 风逸傲然道:“我风逸说一不二,哪怕被你打死,我也绝不动用内力!”心想:“内力自行护体可不管我的事。” 洪凌波微一颔首:“那你来!” 风逸猛然探出右手,抓向洪凌波肩头,他并未运用神照功,但速度也不慢,眼看一抓便中,不料黄影一闪,洪凌波竟然从他手底硬生生窜了出去。 风逸转眼望去,洪凌波站在六尺开外,五指漫不经意,掸了掸衣袍,嘴角含笑:“还行吧?” 风逸朗然一笑:“这才哪到哪儿!”纵身上前,拐杖嗖地点向洪凌波。 洪凌波闪身让过,也不见她蹬地,便轻飘飘跃高三尺,落在了旁边的圆桌上面,顺势解下长剑,连剑带鞘挽了一个剑,这幅轻松写意的模样,好似小女儿庭前斗草一般,笑道:“服不服?” 她的傲慢风逸早就见识过了,这时心中倒觉得有些可爱,说道:“你这么傲慢,要是被我抓到,我非打你一顿屁股不可!” 洪凌波俏脸一红,道:“我倒是要看看,谁打谁屁股!” 风逸拐杖一挥,扫向对方足踝。 可还没扫中,洪凌波已经一个筋斗翻到风逸身后,剑鞘点向风逸后背。 风逸身子一侧,怎料洪凌波用的乃是虚招,剑鞘左右一晃,啪的一声,打中他的左腿。 这自然伤不得风逸,却让他输了一招。 风逸出掌拍向洪凌波的胸口,谁知对方飘然一转,轻轻躲开,啪的一下,剑鞘击中了他的胳膊。 风逸挨了几下,虽不觉疼痛,却觉有些屈辱,自己没了内力,这么弱的吗? 武学之道,虽说内力为本,轻功为末。可古墓派武功与武学之道大相径庭。 盖因古墓派内功渐高,学者只身轻足健,出手快捷,于常人发出一招的时刻中可连发三四招,但招力却并不相应而增。 盖轻捷与厚重相对,既求轻捷即不能厚重,厚重若得,轻捷便须相应舍离。 古墓派祖师林朝英当年挖空心思、朝思暮研,创此武学,走的便是一条武学怪径。只旨在胜过其心中爱侣王重阳,但求于对手出乎不意之时,在其后颈或背心轻轻拍上一掌,或戳中一指,既不欲其真感痛楚,更不愿对方受伤,只须双方哈哈一笑,王重阳束手认输,便心愿已偿。 是以身法越快越好,越轻越佳,招式中不须带有丝毫劲力,但求出招方位匪夷所思,便即大功告成。这不免与武学成法截然相反,王重阳当时天下无敌,而这些所传下来的,尽是在王重阳身上曾经试之有效的招式。 风逸武功虽强,一切都是以神照功为基,不使用内力,好多厉害手段施展出来,似是而非,尤其速度跟不上,也躲不开洪凌波的手段。 况且古墓派的轻功乃武林一绝,别派任何轻功均所不及。于平原旷野之间尚不易见其长处,但在厅房之间使将出来,风逸断断不及。 他还瘸了一条腿,使用内力之时,那种缺陷并不明显,但不用内力,转身都费劲。 而洪凌波也是江湖上的好手,尤其轻功是古墓派的根基本事,她以长制短,自然打了风逸几下。 洪凌波面含微笑,背负双手,剑鞘横在身后,说道:“我说你轻功很差,没说错吧!”眼里透出一股顽皮。 风逸说道:“我早知道你们古墓派武功,不跟对手拼力道,而是要比对方快,今日我算是见识到了。” 洪凌波微笑道:“是啊,我们练的,就是要怎样比对手更快,出手要奇,令他怎么也想不到出手方位,就已经着了道了! 所以靠的便是这“天罗地网势”中窜高伏低的轻身功夫了!” 说着将其中的诀窍说了出来。 古墓派的“天罗地网势”轻功,洪凌波跟随李莫愁多年,已经学全,只内力不足,飞身未能进退若神、出手亦未见快如闪电而已。 她将诀窍法门一说,风逸当即就见系统轻功一栏【天罗地网式】。 风逸如今还有100成就值没用,直接就点到了大成。 风逸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各种扑跃飞纵的法门,沉吟说道:“快自然是好,但真正对敌怎么能比武学大高手还要快,这还得靠内功。” 洪凌波叹道:“这也是我师父对于玉女心经念念不忘的原因了。” 风逸笑道:“其实玉女心经在内力上没什么了不起的作用!” 洪凌波听的心下不服,却是一脸随意道:“是啊,没什么了不起,可你没有内力,连我都抓不住!” 风逸两道目光射在洪凌波身上。突一晃身,抢到洪凌波身前,伸手一把扣住了她的脉门。 洪凌波蓦地高叫:“这是我古墓轻功。” 她发现风逸没有对自己使用内力,只是轻功就将自己拿住了。 风逸放开了她的手,将拐杖一放,又一晃身,旋风般绕着房间转了一圈,回到原处,拐杖这时还没倒,又撑在了腋下。 这一幕真的行如鬼魅,快似飞电。 洪凌波眼见她听自己说了一遍诀窍,就能将古墓轻功的奥妙施展出来,别说自己,更是远胜师父,不假思索,张口而出:“你是天人吗:” 风逸转头看向她,见她一脸崇拜看着自己,桃腮上娇晕欲流,心中不禁一动,一把抱住,唰的一下就到了床上,将之置诸膝上,说道:“我就是天人,你喜不喜欢?” 这一下着实出乎洪凌波意料,两人四眼相对,呼吸可闻,寒夜深深,心跳可闻。 风逸只觉身上的女子好似一般软了下去,而洪凌波却觉得身下的男子好似钢铁一般,顶住了自己。 洪凌波眼神茫然,不由心头一紧,冷冷道:“你要做什么?” 可她言语虽冷,却莫名其妙地流下两行清泪。但见面前这张脸棱角分别,眉目清俊,两眼如火地望向自己,又闻到身上浓烈的男子气息,不禁心魂俱醉,一双明眸婉媚如丝 只是女子的矜持让她又是惊诧,又是羞涩。 这种女儿家欲拒还迎的媚态,刹那之间,就让风逸想要“我欲云云”,旋又觉得不妥。 他也是见过这种古装美女的人,洪凌波没有水笙的明朗爽快,也没有戚芳的稚嫩天真,更不及李莫愁娇媚婀娜。 可此时的她,在烛光的掩印下,那半面脸颊鲜嫩盈盈,似乎蕴藏着一般沛莫可御的巨大魅力,让风逸真有一种将她揉碎吃尽的迫切感,想着想着,嘴唇盖上了洪凌波的丹唇。 轰—— 洪凌波身子一颤,“嘤咛”一声,犹如饮了佳酿一般,醺醺然浑不知身在何方。 两人相偎相依,相拥相吻,这柔软的嘴唇,处女的幽香,也几乎使风逸醉倒。 风逸毕竟是个凡夫肉胎,血气方刚,到了神雕世界,看似喝的酒,可都是素的。 今日又为李莫愁疗伤,她的为人风逸看不惯,可她的身子,风逸不得不说一个美。 而且这个女人又是那种看的,吃不得。那种难熬,对于一个人的折磨,根本无法尽述。 此际遇上洪凌波这种身上并无太大孽债的女子,谨慎之心登去,放肆之意横生,压抑了许久的情欲,有如决堤洪水一般迸发出来。 风逸双手齐动,三下五除二地已将洪凌波剥成了白羊。 也不知是古墓派内功原因,还是怎的,洪凌波也如李莫愁一样,这幅娇躯仿佛白玉羊脂一般,让他爱不释手,紧紧拥在了怀里。 这种感觉既像是久违,又像是陌生。 毕竟风逸两世为人,与习武之女,这也是第一次。 而洪凌波也是情窦初开的少女,风逸人英俊,武功又高,今日更是救护自己,怎么都是她这些年来,见过的最优秀男子。 况且只冲她不理会师父以古墓轻功以及《五毒秘传》交换自己性命的诱惑,她就愿意将一切都拿了出来。 洪凌波自不抗拒,一边任他上下其手,任心上人温存,一边微微娇喘,柔声道:“风哥,将蜡烛熄了。” 她又是激动,又是羞涩的表达,也只是熄了灯火。 风逸本不想如此,毕竟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的道理,他很懂。 可他也知道这种时代的女子都最为羞涩,况且今日只是第一次见,当即头也不回,虚拍一掌,掌风熄了蜡烛。 可是月光却从窗中射了进来,直照在洪凌波白玉般的身体上,在月亮清辉的掩映下,这具玉体好似发出莹莹的柔光。 风逸呼吸越来越急促,急不可耐的便扑了上去,洪凌波一双红唇也不听使唤,自行向风逸吻了过去…… 随着洪凌波一声轻叫,什么武学第一奇书《神照经》,压根没有用了,反而《血刀经》占了上风,一场酝酿已久的暴风雨终于来临,犹如黄河决堤、山洪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洪凌波也拼命地向心上人贴紧,两人都仿佛恨不得融在彼此身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窗边多了一道黑影。酣战之中的两人,也不知是没听到,还是没人在意,一切都没有停止。 (本章完) 第72章 儿子在哪里 第72章 儿子在哪里 风逸内力深厚,又积蓄已久,洪凌波虽是初尝人事,可也习武多年,两人这一番大战, 直至鸡声三唱,东方出现出了第一道曙光,两人这才偃旗息鼓,达到了平生未有之佳境,沉沉睡去。 待睁开眼时,已是日上三竿。 良夜不留,白日重临,都是人间大道。 风逸一醒,就开始了贤者模式,数日间的际遇从心间流过,昨夜是快乐的,也是荒唐的,就仿佛是一场梦。 可梦醒了,就得面对现实。 他穿越以来都对女子没有做什么越轨之事,没想到碰到一个洪凌波,就栽了! 一这么想,他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安,莫非自己纵横驰骋的江湖生涯就此告终? 可年轻人的心却装不下烦恼,因为 洪凌波嘤咛一声,从他怀中醒来,感受到自己不着寸缕,禁不住大羞,手在风逸身上一撑,就要爬起,可不知怎的,突然一皱眉,娇呼了一声,又趴在了风逸怀里。 风逸柔声说道:“怎么了?” 洪凌波斜睨了他一眼,嗔怪道:“还不都是你……” 风逸当即明白,她再是习武之人,昨夜几次下来,这破瓜之痛在所难免,心中感到一丝愧疚,说道:“这都怪我,唉,这些天我在青楼,都是片叶不沾身,不知道怎么遇上你,就把持不住了。”说着为她输送真气。 毕竟神照真气可是疗伤圣品啊! 洪凌波听了这话,也非但不气,反而一笑,道:“也不能完全怪你,我自己也没把持……” 说至此处,她忽然住嘴不说了。 风逸道:“怎么?” 洪凌波幽幽一叹道:“我师父说天下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风逸哼了一声道:“以后不要叫她师父了,伱现在成了我的女人,岂能比她矮上一辈?而且她自己愤世嫉俗,那些屁话更加不要听。” 洪凌波心头一热,嘴里却说:“这世上的薄情郎也总是有的!” 风逸道:“洪姑娘……” 蹭的一下,洪凌波站了起来,叫道:“你叫我什么?” 洪凌波面上如罩寒霜,接着道:“你昨夜叫我凌波,现在叫我洪姑娘,我的清白女儿身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吗?你拿我当什么人了?” 洪凌波跟着李莫愁长大,受其影响,本就极为敏感,又听过那些负心汉骗了女人身子,不负责的桥段,岂能不怒。 风逸见她神气,已知其理,忙道:“凌波,是我说错了话!” 他心里却在悲呼道:“天呀!这不会又是一个李莫愁吧!人家陆展元也没睡李莫愁,我这可是睡了啊,这要是处理不好,兄弟啊,你可太冲动了。” 洪凌波见他情绪低落,口气一软道:“我听人说,男人只要得到女儿家的身子,就不在乎她了,而我又与你并未成亲……” 正说着就听“咕咕”一声,风逸的肚子打起了鼓,洪凌波“呀”地叫了一声,推开风逸道:“光顾着说话,还不赶快把衣服穿好,若是被人看到,成什么样子!”语气竟有点撒娇的意味。 风逸见她挺善解人意的,还颇有几分喜欢,眼见其又穿上了道袍,说道:“待会上街给你买身衣裙,道袍以后不要穿了。” 洪凌波嗯道:“真要让我以后穿道袍,我也不穿了,我还怕老君怪罪呢!” “撕拉”一声,洪凌波忽将那块沾有处女血的床单撕了下来,递给风逸说道:“这个你留着。” “我留着?”风逸一愣道:“这算是定情信物吗?” 洪凌波眨眼笑笑,说道:“我师父曾经给陆展元那薄情郎,送了一块她亲手绣的丝帕,呵呵,你懂的。” 风逸盯着她上下打量,说:“你好的不学,就跟她学这些没有用的!” 嘴上这样说,但见洪凌波俏脸白里透红,长发蓬松如云,小女儿神情流露,还是将之郑重接过,收在了怀里。 他知道,洪凌波言外之意,不要让自己负了她,这是自己应该做的。 洪凌波见他如此,柔柔一笑,亲自捧了盥洗用具服侍风逸,她跟着李莫愁,自是服饰惯了,风逸也不拒绝,两人洗漱完了,才一起出去吃饭。 这时洪凌波才有心思细细打量风逸的小院,只觉林木葱郁,偶有鸟语虫鸣,虽然不及师父的赤霞庄,也令人有出尘之感,心下极为高兴,幻想着以后和他生活在这里,也挺好。 可眼光一瞥,忽见凉庭里有道熟悉的黄影,洪凌波赶忙身子一闪,想要躲起来。 说实在的,她很庆幸自己拜入李莫愁门下,让自己阴差阳错,认识了风逸,并与他有一夜之欢。尽管风逸说让她们断了师徒之份,她还是怕李莫愁,都几乎忘了呼吸,还未还醒过来。 就听一声冷冰冰的声音直钻入耳:“凌波,你干的好事!” 李莫愁已经起身,回过头来,微风习习,鬓发飞扬。 只一夜不见,两人都觉得她憔悴了许多,玉面煞白,双眼又红又肿,恰似胡桃一般。 洪凌波吃惊道:“师父,你,你的眼睛。” 风逸听她还如此称呼,不由横她一眼。 但想她叫惯了,又岂能一下子改变,便没说话。 李莫愁凄然一笑,道:“我很难看是么?” 风逸不觉莞尔,心想这娘们也是真绝,这时候还记挂着自己美不美。 洪凌波咬了咬嘴唇,说道:“哪有,师父还是很好看的。” 李莫愁冷哼一声:“你现在有了靠山,哪里还将我放在眼里,满口都是谎话,今日起,你不再是我徒弟,也不是我古墓派弟子!” 洪凌波略一迟疑,微微点头。 就听风逸淡淡地:“凌波,你去买些饭食,我自有话跟他说。” 他声音淡泊,却有着不可抗拒之威严。 洪凌波哦了一声,转身出门。 一转眼,院里只剩下两人, 风逸盯着李莫愁,李莫愁也看着他,两人脸上都是冷冷淡淡,看不出心中所想。 两人就这么对望一阵,风逸忽地呵呵笑了起来,起初只是轻笑,跟着一手捧腹,哈哈大笑起来。 李莫愁脸色阴沉,冷冷说道:“你笑我眼睛难看,是不是?” 风逸直起腰来,微微喘气:“我没想到堂堂的赤练仙子,竟然也会听人行房,呵呵,我不想笑都不成啊!” 李莫愁一听这话,直接面红耳赤,蓦地转身,背对着他,怒道:“你知道我再听,你还敢那样,不觉太过放肆吗?” “放肆?”风逸笑道:“我没觉得,反而觉得有些刺激!” 李莫愁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晕晕乎乎,面如火烧,看了看周围,厉喝道:“你不要脸,我昨晚就该给你一把冰魄银针!” 风逸笑道:“你该庆幸,你什么都没做。否则,刚将你救活,又得打死,也太无趣了。” 李莫愁不禁一呆。 她知道风逸既然听到了自己,以她如今的状态,又岂能暗算成功? 出手必然是个死。 李莫愁昨晚哭昏过去,隐隐听到男人的喘息声和女孩的呻吟声时,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再是守身如玉的处女,却不是不懂男女之事的小女孩。 洪凌波毕竟是她的徒弟,古墓派传人都是处女,她与一个只见一面的男人亲热,岂不让人以为她也是放荡之人? 故而一气之下,便摸了过去,想要将二人制死,但等走到庭院,却觉洪凌波发出的那种声音,满是幸福,风逸的喘息声,也满是舒服。 她不禁生出了不知何去何从之感,她明白,自己是无可奈何才守身完贞,并不是真的绝了男女之情。 风逸与洪凌波的疯狂,不禁让陆展元的音容笑貌尽显李莫愁脑海。 虽然他们没有男女之事,但吹笛抚琴之事却是有过,两人一起行走江湖的回忆更多,这一幕幕都浮现在眼前。 然而听着风逸的呼吸声,脑海中不禁想起风逸的那句:“陆展元不要你,那是再对也没有了!” 她听到这些的话,心里感到非常厌恶,可这时却变了想法,认为风逸说的对! 因为她的清白之身,被风逸玷污了。 这么多年来,她愤恨一切,不就是认为自己对陆展元一片真心,而他负心薄幸吗? 可现在呢? 她被一个与自己徒儿有着肌肤之亲的人,看遍了全身,就她知道的,已经摸了胸脯,她昏迷之时呢? 让她觉得自己再也不配对陆展元说爱了,她午夜梦回,她再也不敢去与陆展元相会了! 她对不起陆展元。 而风逸与洪凌波这样,就是在嘲笑自己,不仅如此,就是那悬挂中天明月,遍布大地的清辉,极目的大树,都在嘲笑她,都在无情地嘲笑她的爱,也在焚烧她的心。 而此刻这等心情,唯有当年陆展元抛弃自己之时,方才有过。 “风逸,我恨你!” 李莫愁心里就这么一个想法,不知不觉中风逸已经成功取代了陆展元,当然,是在李莫愁仇恨情绪中的位置。 李莫愁将陆展元、何沅君的骨灰,一撒大海,一扬高山,让二人永生永世不复相见。 这份仇恨有多深,自己想吧。 李莫愁银牙紧咬,将樱唇咬出了血,浑然不觉,她想发射银针,刺死风逸他们。 可她又是个要面子的人,无法在一个男人与女人行苟且之事时动手。 她想了好多,最终站立一阵,流下了两行清泪,便失魂落魄走开了,她想要远离这个地方,待自己恢复身子,再好好报复。 可惜事与愿违,她的身子太过虚弱,走了几步便走不动了,只好走到凉庭中,就那么坐了足足半夜,任凭风儿吹乱她的秀发,吹干她的泪痕。 李莫愁烦乱的思绪纷至沓来,风逸就这样看着,看着她肩头耸动,想着她默默流泪, 风逸本意是要羞辱她一番,想激得她发怒自己在顺势出手,逼迫于她,让她交出《五毒秘传》,但此刻却不想这样做了。 毕竟自己看了她的身子,摸了她的胸脯是事实,而她一个妙龄少女因为一场失败的恋爱,娇柔的躯体已被仇恨所侵蚀,四处妄为,来换取虚无飘渺的复仇,本就既可笑,亦可怜,他又何必取代陆展元,成为她最恨的那个人呢?没有意义。 想到此处,风逸不禁长长叹了口气,一点拐下杖,转回屋子,将桌上的鲜果,端了一盘,走进凉亭,将果子搁在桌上,用拐杖敲了敲他身边的石凳,说道:“李仙子,坐吧!” 李莫愁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她也感觉到自己又流泪了,急忙抹去泪水,狠狠地盯著风逸,一双妙目尽是悲愤,说道:“你要跟我说什么?” 风逸直起身子,向李莫愁施了一礼,说道:“昨日,是我不对,在此向仙子陪个礼,还请不要往心里去。” 这一出让李莫愁大出意外,她眼见风逸武功之高,生平罕见,而且从他的为人来看,也是个极为骄傲的人,怎会向自己这个女魔头赔礼?悻悻地道:“你武功比我高,何须向我陪礼?五毒秘传我不会给你。” 风逸笑了笑,说道:“我只是觉得我看了一个女人身子,终究是我不对,所以才向你赔礼。 至于五毒秘传,我虽然想要,也不是什么势在必得之物,还不至于能当我风逸一礼。” 李莫愁一时涨红了脸,放声大笑,腰枝乱颤道:“你说得对!你风逸多了不起,若不是为了这五毒秘传,何必掳劫我师徒!”她身姿依旧曼妙,可声音嘶哑,不复之前的清脆悦耳。 风逸不理会她的讥讽,伸手拿起一颗苹果,递了给她,笑道:“你想骂我,也得先润一下嗓子。” 李莫愁哼了一声道:“你若想用这些虚情假意,让我心软,那是大错特错了。” 风逸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李莫愁终究还是接了过来,她一夜水米未进,也是口渴,当即咬了一口。 不待这股冰凉清爽走遍全身,就见风逸一掌拍下,将石桌一角震脱。 李莫愁哼了一声道:“知道你内力深厚,没必要显摆!” 风逸微微一笑,却不说话,只随手一挥,那石块向上飞出,“蓬”地一声大响,竟打穿了亭顶,飞了出去。 李莫愁心想:“这小子故弄玄虚,要做什么?” 正思忖间,就见风逸一指上方,说道:“李道长,你且好好看看。” 李莫愁心道:“这小子想要我的五毒秘传,知道强逼不成,这是软磨,我权且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顺着他手指望去,但见亭顶上开了个寸许见方的破洞,午后阳光顺着缝隙照了下来,洒落在自己身上,甚是舒服,说道:“你让我看什么?” 风逸诡秘一笑,说道:“你还记得陆展元么?” 李莫愁脸色一变,寒声道:“你提他做什么?” 风逸笑道:“你朝夕做梦,不都是再想他吗,怎么提不得?” 李莫愁斜眼睨望着他,冷然道:“陆郎举世难寻,我想了又怎么样?” 她嘴上轻描淡写,身子却发起抖来。 “好一个举世难寻!”风逸微微一笑道:“可他终究是死了!” 李莫愁面色又变,不知他到底意欲何为,眼光中满是疑问。 风逸察言观色,站起身来,缓缓走到李莫愁身旁,双手往她肩上一搭。 “放肆!”李莫愁一直紧紧盯着他,见他手放在自己肩膀上,当即变了脸色,扬眉喝道:“你当我是什么人?” 李莫愁以处女之身,失意情场,变得异样的厌憎男女之事,若是旁人,这赤练神掌、毙命拂尘早就招呼上了,可对于风逸,这一切都是没用,她只能怒喝了。 风逸道:“你急什么,我不过看你虚弱,给你输点真气。” 李莫愁就觉得两股暖流从肩膀走向全身,遍体摩娑,一股热力油然自丹田升起,昨夜受凉的身体,立刻变得舒服无比。 风逸淡淡说道:“你去我那里再看!”说着将双手取开。 李莫愁觉得正舒服呢,突然就断了真气,她心中直气,可对于风逸又是毫无办法, 打,打不过;怒,仿佛对于这人,也没用;笑,更是不妥。 只好起身,故作冷淡地说:“我倒要看看,能看到什么?”目光却痴痴地望着屋顶,走到风逸刚才坐的位置, 抬头就见天空深邃如大海,下意识道:“不就是一个破天吗?这有什么?” 风逸咳嗽两声,低声说:“你,你……”不知怎么的,早已想好的话,此时此刻,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李莫愁扫了一眼风逸,忽地问道:“你是想说换个位置能够看到不一样的环境?” 风逸一拍手道:“果然是名震天下的赤练仙子! 你刚才阳光照身,到了我的位置,就能直望老天! 天之大,无穷大,比他陆展元怎样? 你自诩女中豪杰,因为区区一个男人,就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怕是名不副实吧!” 李莫愁自负美貌,又武功高强,心思敏锐,乃是当今女流第一,就连名动武林的黄蓉她也不放在眼里,曾有心会她一会! 故而风逸虽只寥寥数句,却如千针万刺,刺得李莫愁心痛难忍,身子不禁一软,坐倒在地,脸上血色全无,至此方才恍然大悟:“原来他用意在此!” 饶是李莫愁眼界甚高,平常之物难入法眼,此时看着风逸那副淡然从容的模样,心中也只怦怦直跳。 风逸又单腿跳将过来,将她扶起,将她按在了凳子上,伸出左手轻轻握住李莫愁的手,右手捋起她衣袖,但见雪白的肌肤上殷红一点,风逸道:“这就是你们古墓传人的守宫砂吧?” 李莫愁脸色发红,看了风逸一眼,涩声说道:“你真的好不要脸!” 风逸心想:“你身子都看了,看个胳膊又算什么。”盯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道:“你如今仍旧是处女,你与陆展元不过是谈了一场没有没有结果的恋爱罢了,这其实不是什么大事!” 李莫愁拉下袖子,瞪他一眼,道:“好啊,那什么才是大事?哼,跟你与洪凌波一样无媒苟合吗?” 风逸满不在乎,笑嘻嘻说道:“我们这是情到自然,说了你也不懂!”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神色一正,很是语重心长道:“你们之间的事,我不想听,因为无论谁对谁错,陆展元已经死了。 而且死了很多年。 你对他的报复也够了吧!” 李莫愁不禁一怔。 风逸又道:“你一直念念不放,觉得自己一片芳心所托非人,可又能如何,你折磨的不是对方,而是你自己。 无非你武功高强,可以将这一腔怨愤发泄在旁人身上,可事实上呢?这有用吗? 这么多年来,你看到别人相亲相爱,不还是痛苦羡慕,可有一丝改变?” 这番话直抒胸意,两人四目交投,李莫愁看到了他眼中的可惜,再想到昨夜,只觉眼前的男子根本不能逼视,她心跳的声音自己都听到了,当即喝道:“你离我远一些。” 风逸嗯了一声,脚下挪了寸许。 李莫愁再次喝道:“再远一些。” 风逸又挪了寸许,始终不离她左右。 李莫愁遇上风逸这种无赖,又好气又好笑,骂道:“风逸,你就是个流氓无赖!”嗓音嘶哑,似蕴着无穷恨意。 “说得好!”风逸拍手叫好道:“我要不是流氓无赖,岂能抓你徒儿,逼你现身! 我要不是流氓无赖,岂能看了你的身子,又与凌波有了肌肤之亲? 我要不是流氓无赖,岂能明知你作恶多端,还是救了你一命! 无她,你长得漂亮,这是造物主费了心思才省出来的,我不忍行焚琴煮鹤之事!” 这番话让李莫愁对于风逸观感大变,只觉他虽然混蛋了些,可也有温柔可亲、举止有趣的一面,而且他不掩饰自己内心。 这却让李莫愁心中乱哄哄的,想一会儿陆展元,又想一阵风逸,二人形影交错变换,越变越快,李莫愁心底难过已极:“我的心既然已经给了展元,又怎么能想他……” 但越是如此想象,风逸的影子在脑海中出现越频,样子也越发清晰,之前的恨意消了大半,李莫愁蓦地抬头直视风逸,缓缓道:“好了,我给你五毒秘传,以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永远不再见!” 风逸心想:“那是,谁想见你来着!”但这话能想不能说,笑着问道:“你身上不是没带吗?你怎么给我?” 李莫愁白了他一眼道:“那五毒秘传我早就记得滚瓜烂熟了,我还不能默给你吗?” 风逸笑笑不语。 李莫愁瞬间明白,没好气道:“我既然答应给你,就不会给你假的! 只是你不能泄漏出去,否则以我现在的武功,又没了毒,也没几天可活了。” 风逸见她失落神气,不由心生恻隐,脱口说道:“你以后若能不再胡乱杀人,便跟我做点有意义的事吧!” 这话中深意无限,登叫李莫愁心头一震,面涨通红,支吾说:“我不能跟你,怎么也不能跟你,不能,绝对不能……”声音越见低微。 “这又什么不能的?”风逸接口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听了前半句,李莫愁还没想好怎么训斥对方,一听后半句这话,好奇心起,忍不住问道:“什么意思?” 风逸傲然说道:“不怕告诉你,若只是武林争雄,待我腿伤一好,普天下我谁也不惧,又何须你古墓轻功与五毒秘籍? 只是我风逸虽身在江湖,也深敬岳武穆屠灭蛮夷,北靖中原之雄心壮志。 可我又没有他老人家排兵布阵,沙场争锋的本事,就只能做些偷鸡摸狗,不上台面的小事,故而必须加强轻功,还要以毒为主!” 李莫愁怔怔地道:“你,你是要我跟你去刺杀蒙古大人物?” 她为人聪慧,自然想到了风逸的目的。 风逸点头道:“正是。人生在世,不称意之事十之八九,爱情上受到挫折,又算什么?我们难道不能搞事业? 当然,女人多数为了爱情活着。以你的容貌本事,随便找个人嫁了,那很难吗?何必非在陆展元这一颗烂树上吊死?” 李莫愁呆呆的看着风逸侃侃而谈,忽尔脸色铁青,忽而满脸晕红,她只觉一股酸气从胸口蹿起,眼眶微微一热,连忙啐了一口,说道:“你胡说什么?莫非你对凌波也是随便?” 风逸瞥了她一眼,不觉有些奇怪。 李莫愁只觉这话不对,可如何不对却不好说,只好接着说:“我杀人无数,江湖上的侠义道都要跟我为难,还怎能跟你做事,你太过想当然了!” 风逸淡淡地道:“只要是侠义道的好汉,纵然面对十恶不赦之人,也讲究给人一条自新之路。你若不再胡作非为,一心跟着我做事,那是为国家民族出力,再有人与你为难,那都是邪门歪道,一切有我,你又何须担忧?” 他说的平淡,却让李莫愁感受到了一种霸道,她心中也有了莫大的宁定。而且这话的确是大有道理的。 侠义道都是讲究给人自新之路的,全真教实力最强,也是在劝诫自己。 风逸正等她回话,忽听远处传来一阵极细微的脚步声,她跑的很急,这是洪凌波的脚步声,同时就听一声:“小女娃,你跑什么,我儿子在哪?” 这声音铿锵刺耳,远处一群飞鸟“呼啦啦”冲天而起,李莫愁神色大变,惊道:“是他!” 风逸不及询问,突然就听一声娇喝:“我们到了,你儿子就在里面!” 这声音很是耳熟,就见一条黄影从墙后急冲而出,惊呼:“风哥!” 洪凌波话音未落,风逸已经拐杖一撑,如电窜出,可一道灰影从照碑墙后闪出,呼的一掌击出,劲力雄强之极,风逸急忙伸左掌一架。 砰的一声,两股奇劲相交,风逸闷哼一声,身子飞退回庭,比他刚才飞出还要迅捷的多。 来人左掌逼退风逸,也是退后一步,可他右手不用撑拐,却已将洪凌波抓在了手里,哈哈笑道:“好个女娃儿,跟李莫愁那女娃一样的奸猾,又埋伏高手,想要暗算我!” 风逸感觉到此人身法奇快,内力、武功均是厉害之极,这是自己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厉害人物,定眼望去,只见来人是个老头,高大魁伟,高鼻深目,目光凛凛,满脸白短须,如银似铁。 洪凌波被他抓住了后颈,两腿直直的,一点反抗余地都没有。 风逸看向李莫愁,问道:“他是谁?” 李莫愁喃喃道:“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就是个疯子,可武功深不可测,连我师父都不是他的对手!” 风逸听了这话,心下已经知道此人是谁,一定是西毒欧阳锋,当即笑道:“阁下如此神功,普天下难寻对手,欺负一个小女娃,未免有些不太光彩吧?” 那老头循声看来,见他武功奇高,未可小觑,长得也眉目清秀,心中有几分欢喜,而且这句“普天下难寻对手”那是直接打在了自己心坎里,咧嘴一笑,说道:“是她说我儿子在这里,我才找她的,不过冲你这话,我就还给你!” (本章完) 第73章 西毒欧阳锋 第73章 西毒欧阳锋 这老头话音一落,也不见他手臂后缩前挥,只是掌心劲力外吐,洪凌波就如一缕黄烟飞向风逸。 李莫愁见到此等精妙的用力手段,不禁眉头微蹙,明知这是敌人,她也不禁佩服。 风逸直接喝道:“好功夫。” 他眼看洪凌波被扔了过来,风声细微,心知对方这是借物传功,考教自己手段。 若出手去接,自己断腿未复,下盘势虚,昨夜又大伤元气,恐不能像对方扔人那般轻松裕如,难免受挫失威。 若闪避不接,大丢颜面不说,洪凌波非死即伤。好在洪凌波的命与他的面子相比,倒也不难选择。 风逸当下左掌探出,捉住洪凌波胳膊,便觉一股绝强内劲冲撞自己手掌,“神照功”当即化解来劲。 然而怪人这一扔劲力奇妙之极,他将回力蕴于推力之中,风逸抓住洪凌波身子竟然不由前倾,好在他神照功已臻化境,劲力随之生变,定住了身子。 怎料老头纵声长笑,突以迅快无比之势,欺身攻了上来,双掌拍出,分袭他与洪凌波,这一击猝然发难,掌势凶恶无比。 风逸脚下微微一滑,立刻脱出对方掌风笼罩之外,同时甩手将洪凌波扔向李莫愁。 李莫愁方要闪避,又怕洪凌波摔伤,毕竟这是自己多年养育的徒弟,只好伸手将其接住。 可洪凌波虽被风逸将来势消解,多少带上了两人余力,李莫愁如今却是虚弱之身,人一入手,便足下踉跄,被带倒在地,两人相拥着滚了一匝,方才停住。 洪凌波被怪人拿住,浑身酸软,反抗不得,本就吓的害怕,又成了两人比拼的物件,更是险些心胆俱裂。 此时但觉身上毫无伤损,这才明白风逸是用极上乘的功夫,将自己送出了险境,长吐了一口气。 这一下却让李莫愁又惊又气,她闯荡江湖以来,最丢人的,就是两件事。 一是被这怪人追的逃回古墓,求师父救命,那时她内力深厚,这老头却是神智不清,还能想办法逃跑,可现在自己虚弱不堪,而他竟然记得“李莫愁这个小女娃”,这可是大大不妙。 二就是被风逸羞辱,这两个都是该死的混蛋,当下爬起身子,扬声叫道:“风逸,别饶过这厮!”心想:“你们好好打吧,谁死都行!” 这边风逸一将洪凌波抛出,蓦地手肘一翻,腋下拐杖斜刺里戳向老头腰间。 这一戳乃是“连城剑法”中高招,罩住对方七八处穴道,似虚似实,来势奇快。 风逸心知对方武功厉害,单用一只木拐,只怕受不住两人劲力,与此同时,左手一拳击出,出拳无声,但内劲内蕴,手法之狠之快之妙,无可言语。 说时迟,那时快! 怪人刚才与风逸对了一掌,察觉到他的内力浩然奔涌,谁料武功也如此了得,不敢轻忽,疾退两步,突然一声大叫,身子一个筋斗翻了起来,人在半空,双脚踢风逸上盘,双手攻向风逸下盘。 他人在半空,头下脚上,居然在同时袭击风逸要害,招数端的是怪异无伦。 风逸心下暗惊,血刀经武功就十分怪异了,可这老家伙出手全然无法捉摸,然以招数凌厉巧妙而言,却又比血刀经更胜一筹。 自己毕竟伤了条腿,对手又神智昏乱,胡踢瞎打,若是比招式,自己太过吃亏,反而不易抵御! 当下沉喝一声,拐杖撑在腋下,双手一并而出,双拳一上一下,上封脚势,下挡对方来掌。 两人同时以极快的变化相搏,但见人影飞腾,惊飙急卷,两边动作都迅似电光石火,只看得李莫愁与洪凌波目不暇接。 就在这一刹那,二人手脚,尚未交在一起,已听爆裂声不断,声如裂帛, 却是两人手脚间的空气受猛力急速挤压,发出这般声响,足见二人真力何等惊人。 轰! 巨力相互撞击,沙尘飞扬,“喀嚓”一声,风逸腋下的拐杖直接断成寸许的数十截。 风逸也藉这一抵之力,向后飘退丈余,顿时觉得胸腹发闷,下盘虚浮,摇摇晃晃。 风逸劲力之深,绝不弱于对方,但他毕竟断了一条腿,所谓力从地起,若对付一般人,以他的本事,自没有多大影响,可与对方这等高手过招,少一条腿,那影响就太大了。 李莫愁与洪凌波瞧的浑身冰凉,樱口微张,欲要呼喊,却被一口气堵在喉间,无法出口。 李莫愁突然意识到,风逸仿若不敌这老头,自己万万没有好下场。 自己再想逃跑,以她目前的功力断无可能! 与此同时,怪老头也觉得有股怪力从手脚冲来,感到了疼痛,眼睛望着下方,地上出现出了深深的手掌印。 这是青石地板,深达寸许的手印,这不是一般人能够留下的。 不过,也只有往后退开的人,才会留下这种痕迹。 老头瞬间意识到这个手掌印是他退后留下的,这一下也是又惊又怒。 只见他暴喝一声,身子反转,身子立直,两腿微蹲,咕的一声,身遭三尺内的灰尘,竟都往外飘开,脚下立时现出个三尺开外的正圆。 风逸见他气势凝重,心知这必然是蛤蟆功,一出手势必石破天惊,自己如今这状态,硬接、躲避都是找死,当即一屁股坐在地上,手却按在了腰间血刀刀把上。 李莫愁、洪凌波见了怪老头这等势头,心下也感骇异,心想道:“这疯子如此厉害,普天下有谁能奈何得了他?” 她自知风逸此等高手,都被他震断了拐杖,她们两个上去,也是送死。 老头本要出掌,可突然看到风逸坐倒在地,双掌方拍出去,却忽地停住,神情非常怪异,好似突然被人点中了穴道似的,眼光中隐隐透出杀气,但眼珠闪烁不定,又似踌躇未决。 风逸眼珠子一转,连忙拍掌笑道:“老前辈的内功真是高明,当真是浩如大海,收放自如,不愧是天下第一,在下佩服的紧哪!” 老头一听这话,好不得意,当即站直身子,双手叉腰,哈哈大笑,说道:“小子,你武功、内力都不错,可比起我来,那是差远了。李莫愁这小女娃是失算了!” 洪凌波急欲查看情郎之心,盖过了她对那个怪人的恐惧,忍不住纵身奔上,握住风逸的手,急道:“你没事么?” 风逸心下高兴,摇头道:“我没事,伱吐纳三次,看看有无异样。” 洪凌波见他关心自己,也如法做了,也道无事。 李莫愁却是冷笑道:“今日你只不过胜了一个断腿的年轻人,你有什么可得意的?昔日你被我师父擒住,是跪地求饶才保全性命的吧,今日却在这里耀武扬威,不觉可笑吗?” 老头目光一转,打量了风逸一阵,见他英气勃发,虽说他右腿势虚,腋下拐杖被自己震断,如今坐在地上,却也是静如山岳,的确非同小可。 又转眼看向李莫愁,目露寒光,哈哈一声狂笑,道:“丫头,我记得你,你师父当年暗算我,被我打死。你又用冰魄银针伤了我儿子……” 话音未落,忽见李莫愁咯咯一笑:“真是一个疯子,还打死我师父,我伤你儿子,纯粹是胡说八道!” 谁料风逸淡淡道:“他说的没错,你师父被他打的伤重不治而死,他儿子也中过你冰魄银针的毒。” 李莫愁一听这话,全身如中雷击,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老头哈哈大笑,道:“你那师父用机关暗算我,还用毒针偷袭我,被我给打死了,你不知道吗?” 这个怪人,自然便是西毒欧阳锋了。 他自于“第二次华山论剑”疯掉以后,黄药师、洪七公均以为他命不久矣。 盖因修炼内功之人,最忌大喜大悲,轻者内力退步,重则真气乱窜,走火入魔。 欧阳锋内力深厚,内力一旦行差,发作起来,更为凶猛,而他神志不清,岂能照护的了,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可他逆练九阴真经,华山论剑时就已经小成,好多经脉可以逆行。 这些年来更是修炼到了逆练渐转为正的境界。这是“物极必反”的道理,也是《易经》的至理,老阴升至尽头即转而为少阳,老阳升至顶点便转为少阴。 所以欧阳锋非但内力无损,反而大有进境,脑子都清醒得多了,虽仍是疯疯癫癫,许多旧事却已逐渐记起,只自己到底是谁,却始终想不起来。 十余年来走遍天涯海角,不住思索:“我究竟是谁?”凡景物依稀熟稔之地,他必多所逗留,只盼能找到自己。 几年前他在嘉兴,与郭靖、黄蓉、柯镇恶交手,收杨过为义子,便是由此。 只是他与郭靖两败俱伤,郭靖有黄蓉、柯镇恶护持,他只能自行逃命,跌倒路边,全靠杨过将他扶到王铁枪庙中躲避。 可后来又被柯镇恶追到,用铁杖打得皮开肉绽,若非杨过用大钟救护,堂堂一代宗师,就死的平平无奇了。 欧阳锋被杨过安置在大钟之下,潜运神功,治疗内伤,七日七夜之后内力已复,但给柯镇恶铁杖所击出的外伤实也不轻,一时难痊。 他掀开巨钟,到客店中又去养了二十来天伤,这才内外痊愈,便去找寻杨过,但一隔匝月,大地茫茫,那里还能寻到他踪迹? 然而他记起了,郭靖黄蓉便寻思:“这孩子九成是到了桃岛上。” 当即弄了一只小船,驶到桃岛来,这是他曾临之地,白天不敢近岛,直到黑夜,方始在后山登岸。 他自知非郭靖、黄蓉二人之敌,又不知黄药师不在岛上,那是怎么也斗不过这几个,是以白日躲在极荒僻的山洞之中,每晚悄悄巡游。岛上布置奇妙,他也不敢随意乱走。如此一年有余,总算他谨慎万分,白天不敢出洞一步,踪迹始终未让发觉,直到一日晚上,听到武敦儒兄弟谈话,才知郭靖已送杨过到全真教学艺之事。 欧阳锋大喜,当即偷船离岛,赶到重阳宫来。那知其时杨过已与全真教闹翻,进了活死人墓。 此事在全真教实为奇耻大辱,全教上下,人人绝口不谈,欧阳锋探不到半声消息。这些时日中,他踏遍了终南山周围数百里之地,却不知杨过竟深藏地底,自然寻找不着。 这天也是事有凑巧,他在长安城街道,突见一个黄袍道姑,身法莫名的熟悉,欧阳锋当即上前,疯疯癫癫的问道:“喂,你知道我儿子在哪吗?” 洪凌波哪理会这个疯子,出手就打,却被轻松制服,欧阳锋也不杀她,就是死活问她要儿子。 洪凌波怎么也脱身不得,想着风逸武功高强,从所未见,或能打发的了,便将之引来。 这一手与当年李莫愁当年招惹上欧阳锋,无法抵抗,便将人引回古墓一个道理。 只是李莫愁的师父也不是欧阳锋对手,被逼得几乎要放闭塞墓门的最厉害杀着“断龙石”阻挡,可后来借助古墓机关,终于连使冰魄银针和玉锋针制住了对方穴道。 李莫愁见状,生怕师父怪罪,就直接跑了。不知欧阳锋全身经脉逆转,又以毒为名,毒药、点穴全都无用。 她师父近前查看,反被欧阳锋暴起一掌打伤,故而师父去世,她只以为是寿终而亡。 心里一直怪师父偏心,不传自己神功,从未想过师父为了她,送了性命! 就是今日看见这人健在,她也以为是师父心性慈和,饶了这疯子一命! 直到听见风逸这样说,惊惶之下,对着欧阳锋大叫道:“你是谁?” 欧阳锋一听这话,脸上却是一片茫然,叫道:“哎呀,我是谁啊?我是谁啊?”说着伸手抓头,甚是苦恼。 忽听风逸漫不经意的道:“他便是西毒欧阳锋!” 怪老头听到“西毒欧阳锋”三字,略有所悟,喃喃道:“西毒,欧阳锋……” 他觉得这几个字与自己大有关联。 “什么?” “他就是西毒!” 李莫愁与洪凌波却是悚然一惊。 练武之人很少不知“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哪怕你没见过,不认识,不知道他们的具体,但一定听过这个名号。 这就像作诗的一定知道李白,写书法的一定听过王羲之,画画的一定知道吴道子一样。 千百年下来,每行每业总有几个顶尖儿的大人物让世上牢记。 便连那些做菜的厨师,做衣服的裁缝、土木方面的建筑师,都会出些名震天下、远近驰名的人物,这便是“行行出状元”的道理。 而“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便是当今的武状元,个个身怀绝艺,却迥然不同。 王重阳一代道门宗师,英风侠骨,武功超群。 黄药师清高自傲,独来独往,天地随我独行。 洪七公行侠仗义,卸任帮主之位后,神龙见首不见尾。 南帝天南一帝,避位为僧,隐世不出。 唯独这欧阳锋心狠手辣,一生痴迷武学,求得便是天下第一。 为此他能乘着王重阳逝世,打上重阳宫;也能以大欺小,打伤一灯大师的徒弟,耗费他的功力,从而强闯天龙寺。 也能恩将仇报洪七公,险些要了他的命,也可以杀全真教谭处端,偷袭黄药师,致使他的爱徒梅超风死于非命。 这些事早就武林轰传,举凡武林中人,听到西毒,莫不得倒抽一口冷气。 这是谁都敢惹的主,谁不怕? 西毒还喜欢养蛇,所到之处,股栗腿软者尚是胆大之辈,抱头鼠窜者,亦不在少数,端的是人见人怕。 近年来李莫愁被人评价:心狠手辣不亚于西毒,就让她在武林中人人色变。 她还颇为自傲,哪晓得今儿个刚巧不巧,偏给遇上了本尊。也不知道是流年不利,还是三生有幸。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名震天下的西毒,是个不知道自己是谁的老疯子。 洪凌波初时被欧阳锋武功所惊,这是却被其威名所慑,虽有风逸在侧,此刻又是青天白日,仍不禁身上一寒,汗毛直竖,身子一缩,躲在风逸身后。 李莫愁却是惊怒交加,眼见着老儿神志不清,正是杀他的好机会,摸出一把冰魄银针就要射将出去,却听风逸缓缓道:“他可是西毒!” 李莫愁心下不禁一凛:“对啊,当年师父用冰魄银针与玉峰针打中他的穴道,都奈何不得,我又能如何?” 蓦听得欧阳锋大喝道:“我不是欧阳锋,我不是欧阳锋,欧阳锋是坏人,欧阳锋是王八蛋!”声音低沉颤抖,双掌呼呼乱打,掌风过处,尘土飞扬,掌力落处,飞沙走石。 风逸一脸凝重,心中思忖不停。 风逸如今最怕的就是这个与常人不同的疯子,可偏偏就能遇上。 他深知眼前的欧阳锋看似是个疯子,实则武功卓绝,应变极快,与他争斗极为凶险。 盖因他若不遇到危险,武功杀伤力并不大,没有真正的五绝实力。 否则李莫愁想从其手中逃到终南山古墓,那是做梦! 参考李莫愁面对黄药师,若是想杀她,就是轻松加愉快。而欧阳锋可是不讲究什么以大欺小,丢面子的主。 同样,柯镇恶能与欧阳锋动手过招,撑到郭靖黄蓉出屋。 黄蓉也能与他十几招不落下风,可一旦有威胁自己的高手出现,立刻显现出强大功力,护体真气隔着一尺,就能震飞柯震恶铁杖,将他震下屋来。 再与郭靖动手时,仍能一爪抓住黄蓉肩头,若非软猬甲,她一条胳膊都得连皮带肉给撕将下来。 可他后来遇到杨过小龙女时,好久拾掇不下来一个小龙女,有了杨过加入,险些被打伤,而那会的小龙女只是被郭靖随手一把抛飞的水平,故而欧阳锋实力浮动很大! 但风逸自忖现下功力纵然不是全盛,与欧阳锋也不过是一筹半筹的强弱,可自己断了一条腿,再加上现在的李莫愁与洪凌波从旁协助,也难保无虞。 纵然几人超水平发挥,让欧阳锋这等身经百战的高手,感受到了性命之危,直接恢复他脑子清楚之时的应变反应,弄不好他得交代在一个疯子手里。 谁让自己如今是个残疾呢。 故而此人不能力敌,得智取! 可智取,那也不好办。 说带他找儿子! 难道自己不养伤,给他白找? 不要点好处,亏的慌! 但要好处,这老家伙觉得自己是在要挟他,跟自己玩命,那怎么办? 无论怎样,风逸都觉得这次买卖做的有点亏了。 心里不禁暗自想到,或许这就是老天爷对于自己管不住裤裆的惩罚! 李莫愁与洪凌波见到欧阳锋如此威猛的掌力,大为惊恐,看风逸的神情,他仿佛也是没底,霎时间,冷意直透心头,洪凌波还能躲在风逸身后,可李莫愁却怎么也做不出来,挺身驻立,冷冷看着这老儿发疯。 欧阳锋打了一阵,瞥见李莫愁一脸倨傲瞧着自己,这种神态从来没有敢有人对他表露出来,他心里极不喜欢。 突然浓眉一扬,两道目光有如利箭般地射到李莫愁身上,沉声说道:“我记得你,是你用冰魄银针,害死了我儿子,纳命来吧!” 话未落地,双腿微屈,格的一叫,双掌一翻,推向李莫愁。 这一推并不太过迅捷,然而却让李莫愁生出错觉,似乎时间随他这一推,竟也变得缓了,院中更如飓风卷过,正向于他的屋瓦哗啦啦跳跃有声,自己身后的树叶簌簌而下。 洪凌波哪见过如此雄厚强劲的掌力,之前这老疯子都没这么强过,不禁面色惊恐,紧紧抓住风逸衣服。 风逸心中也确定了,这老儿果然武力值时高时低,刚才若是这样打,自己这副状态如果硬挡,得吃大亏。 除了跑路,再无办法! 至于李莫愁作为直面之人,又内力大损,不复昔日,只是掌风袭来,肌肤就如受刀割,心头更似压了一块巨石,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想要逃离,却觉身子都被掌风罩住了,除了硬挡硬架,再无他法。 然而如此势大力沉的一招,纵然全盛之时,那也是接不住的,如今岂不是一触即死? 李莫愁江湖掌故所知甚多,知道这是欧阳锋赖以成名的独门绝学“蛤蟆功”,而她会过黄药师之后,便明白自己与五绝实力差距太大,不是一星半点,接不住也很正常! 可她直到现在,都不知道欧阳锋儿子是谁,怎么就中了自己冰魄银针? 他要自己偿的什么命,这也太冤枉了! 李莫愁哪里晓得,当年她在嘉兴扔完毒针,一个小顽童出于好奇,摸了一下她的毒针,结果就中毒了。 而那个顽童却是欧阳锋心中最重要的人,也是他几年都没找到的人。 但这一出,也让李莫愁突然觉得,这世上是真有报应的。 她手底下亡魂无数,不知有多少人至死不明白自己为何而死,如今她也体会到了这种感觉,那是即悲愤又无助又无奈! (本章完) 第74章 搞出大事了 第74章 搞出大事了 欧阳锋虽说记起了很多事,可毕竟没有完全恢复正常,脑子里就两件事最为重要,一件自己是谁,二就是找儿子。 自己是谁,他实在想不起来,可却记得儿子,亲儿子欧阳克死了,又有了一个儿子杨过。 然而欧阳锋与杨过分开已经三年有余,不知道对方现在的样子,心里只有杨过当年在嘉兴的样子,那也就是杨过中了冰魄银针的样子。 再加上欧阳锋自己也曾在古墓中吃过亏,什么机关、冰魄银针等等,一旦想起这出,对于李莫愁这是新仇旧恨一起来了,便直接施展出了平生绝技“蛤蟆功”,要将李莫愁这鬼丫头直接震死! 这一推是他毕生功力之所聚,纵令与他齐名的洪七公、黄药师在此,也不能正面与他这一推强挡硬拚,李莫愁这点道行,也就只有认命的份。 可突然身侧风起,龙吟凤鸣之声和着一片夺目的血影电光,横空而来,欧阳锋这凝若实质的掌风直接被从中剖断。 风逸知道李莫愁狡狯阴狠,若是要从她身上得到五毒秘传,用强必不肯说,非得攻心。就跟黄蓉对付她一般。 在这个节骨眼上,自然不能让其死,可他也不敢硬接这一掌,免得李莫愁被余波震死,只好拔出压箱底的血刀,飞身纵上,横斩掌风。 蛤蟆功固然厉害,然而血刀切金断玉,风逸内力更是深厚,自然一刀建功,饶是如此,蛤蟆功的侧风也震的李莫愁头晕眼,气血翻腾。 好在风逸右手挥刀劈断掌风,左手抓着李莫愁,借这一挡之力掠开,可还未等站稳。 欧阳锋身形陡转,双眉轩动,目中凶光暴射,咕声不断,双手一推,掌力再次汹涌而来, 风逸但觉掌风凝若实质,雄浑无匹,力道比上次还大,吃惊无比,这蛤蟆功竟然如此厉害! 欧阳锋的蛤蟆功是天下武学中的一门绝顶功夫。蛤蟆之为物,出生后长期在土中蛰伏,积蓄养分,培厚气力,出土之后饮食反少。 欧阳锋所练蛤蟆功主旨与此相仿,平日练功,长期蓄力,临敌时一鼓使出,势不可挡,并非临时发力,因此纵然内力强于他甚多之人,也不能与之以力硬拼。 此时欧阳锋全身涵劲蓄势,只要敌人一施攻击,立时便有猛烈无比的劲道反击出来,虽被风逸一刀斩却一波掌力,其势依然不衰,只听阵阵风呼,俨然带着一股排山倒海的惊人气势,直接撞向风逸与李莫愁。 说时迟、那时快! 风逸一手将李莫愁掷向身后,一手紧握刀柄,内力源源不断地灌入血刀,刀身上发出红彤彤的寒光,如流水波动,颤吟不绝。 李莫愁虽如腾云驾雾一般,但双足落地十分轻缓,她死里逃生,踉跄站定,心头一片茫然,他又救了自己一次。 自己还想着让他与这疯子两败俱伤,是不是过分了? 却听风逸朗朗大笑,抬眼就见红影绕身,好似涌起惊虹雷电。 血刀刀法怪异至极,每招都是在决不可能的方位劈砍,风逸又身怀神照功,欧阳锋还是空手,本来适合与其近身相斗。 可风逸断了条腿,这就极为影响飘转腾挪,一旦近身斗,一招疏神,可能就非死即伤了,只用血刀左砍右捺,抵消对方劲力,待对方力竭再寻取胜之机。 欧阳锋格格大叫,双掌连挥,这蛤蟆功掌力源源不绝,断而复续,劲力仿佛无穷无尽,一浪接着一浪。 二人这时再也不存试探,掌来如震雷行地,刀去若长虹经天,气劲交击之声不绝于耳,旋风平地而起,卷起尘土,形如二龙夺珠,劲风愈来愈强,向外纵横铺张。 李莫愁与洪凌波哪里见过如此场面,想要凝神观看,可她们隔着数丈,都是发丝飞舞,双眼难睁,就连身子都被这股绝大气流吹的仿佛要飘飞出去。 周围大树、屋子、凉亭,均发出一连串吱嘎嘎的怪响,屋瓦、树叶坠如雨落。 一个少年高手,一个老牌怪杰,各展生平绝技,发出惊雷闪电似的神威,直让李莫愁与洪凌波的神智,在刹那之间已全部丧失。 李莫愁一直觉得自己师父《玉女心经》的武功厉害无比,所以才对玉女心经念念不忘,可现在才明白,师父为何面对欧阳锋一败涂地了。实在是这人此刻展现出的实力,太过惊人! 她纵然练的和师父一样,又能如何? 恐怕祖师婆婆复生,也未必能胜欧阳锋。 想到这里,李莫愁长长一吁道:“我也此生不虚了,习武一生,总算开了一次眼界!” 洪凌波也回过神来,问道:“师父,他这到底是什么武功?他能赢吗?” 李莫愁一皱眉头,心想:“我哪里知道这是什么武功?”低声道:“风逸内力、武功都很好,可他断了一条腿,昨夜又……” 她知道风逸昨夜为自己疗治伤势,耗去真气甚多,欧阳锋武功似较昔日与自己师父动手之时,精进甚多,拳风掌劲如此强劲,是以这场力搏,风逸难有胜算。 她想发射冰魄银针相助,也觉没用,这两人的劲风圈子,她射不进去。 况且她纵然能发射,也不敢,盖因这这暗器指不定打在谁身上呢! 若是以前,她可以毫不顾忌,但现在她被风逸救了好几次,实在不愿害他性命了。 风逸与欧阳锋转眼遥遥对攻了一百多招,欧阳锋八旬老头,气力不减,双掌愈紧,呼呼风生,将风逸全身笼罩在掌风之下。 风逸暗暗骇异,他越斗越觉缚手缚脚,几度被对方掌力引的下盘虚浮,心中暗暗忖道:“这老儿内力如此深厚,我想待他力竭,好见机取胜,可现在来看,这老家伙力衰之前,我不被他雄浑内力震伤,也得被他拖的下盘不稳,那时他再近身而斗,我恐怕性命难保!” 风逸心下一横:“妈的,我少了一条腿,多了一把刀,看你有多厉害!” 右手疾快绝伦,眨眼之间,连攻七刀。 这七刀有如飞瀑急泻,一气呵成,登将欧阳锋猛烈攻势阻住,不容对方反击,风逸左腿一顿,如电疾进,血刀呼的一声猛劈而下。 但见一片血影有三尺见方大小,将欧阳锋完全笼罩在刀风之下。 欧阳锋须发竖立,虎目圆睁,神光如电,透过重重刀影,捕捉到了那一抹真正的刀锋,呼吸间足下一滑,像道鬼影一样,竟从那连绵不绝的刀势中遁了出去。 这正是白驼山上乘轻功“瞬息千里”,闪动之间,欧阳锋己欺到了风逸右侧,一拳击出,拳风所及,血刀“嗡”的一声颤鸣,满天虚影消失,凝成一柄血刀,另一拳“呼”地往风逸胁间“京门”穴狠狠击下。 这一招拿捏老到,阴毒狠绝,京门乃肾脉大穴,又在胁下软处,重击之下,必死无疑。 风逸血刀轻挥,斜挂对方手腕,左肘撞他心口。 风逸一身身兼神照功、血刀经正邪两大神功,早就融会贯通,不但能以“神照功”使出“血刀刀法”,也能用“血刀经”内力,使出“连城剑法”,这一手看似挥砍,实则旋转,劲力看似阳刚,实则阴柔, 欧阳锋但觉他这一挂轻灵松静,与之前出手大为不同,劲力招式极为高明,右手就势一翻,势如毒蛇反噬,快如闪电,瞬间贴着刀锋直顶风逸咽喉。 欧阳锋有门“灵蛇拳法”,能让周身关节滑若联珠,转折如意,他本来要在“第二次华山论剑”出其不意一举夺魁的,可见其厉害。 这手变化太奇,直让风逸吃了一惊, 说时迟,那时快,咽喉来拳之余,同时就觉下方一股劲风直奔小腹袭来。 他急忙回刀护喉,左手疾向欧阳锋下方的拳势迎去。 怎料欧阳锋双拳缩回,身子却已经转到风逸身侧,一掌推出,这手快速无伦,电光石火之间,风逸一条腿身子转动不灵,但他也非泛泛,当下挥拳迎出。 却不料拳掌相接,欧阳锋左手疾如飘风,手挥目送,如拂五弦,手指轻轻拂中风逸右臂肘部“曲池穴”。 这一拂之力居然直透脚心,让风逸身子全麻,全身消劲,血刀旋转飞出,就听“蓬”的一身,院中一棵合抱大树直接从中而断。 此时他左手还与欧阳锋拳掌相抵,风逸登时魂飞天外,他知道自己此时无所抵御,欧阳锋强劲一催,自己必死无疑! 怎料欧阳锋笑了笑道:“你的武功有些意思。”内劲忽收,身形忽闪,抓起砍断大树的血刀,随手一挥,“铮”的一声,血刀插在了风逸面前。 风逸站立不动,脸上阵红阵白,右腿又不敢踩地,身子摇摇晃晃立足不住。 这一拂似慢实快,李莫愁与洪凌波方看得目眩神驰,风逸血刀已经脱手,心中明白这场搏斗的胜败,也是她们性命所系。 两人同时抢上,伸手一扶风逸,不料一股劲力传来,两人浑身剧震,洪凌波不由骇然道:“师父,这,这怎么回事?” 李莫愁俏脸发白,苦笑道:“他与欧阳锋对了一掌,余劲未消。” 她自己也是武学行家,若是自己不受伤,这点震荡之力,自然不在话下,如今却和洪凌波一样了,莫名有些悲愤。 但见风逸肌肤下一股红气浮现隐没,嘴角弧线忽而向上,忽而向下,说不出的怪异。 谁也不曾见过风逸施展血刀经的神态,心中吃惊,洪凌波直接问道:“你怎么了?” 风逸脑中都变成空白了。 他知道刚才已经鬼门关上走了一遭,若是欧阳锋刚才在那一刹那发劲,自己纵然不死也伤,可一旦伤了,欧阳锋痛下毒手,今天就可以终结了。 这就跟当年黄药师被偷袭,有了“我命休矣!”的感受一样,并不是一掌就会打死伱,而是一掌打伤你,人家持续出手,一定会打死你。 当然,风逸万没想到以自己神照功大成的内力,会被人一拂之下,就全身消劲。 他此刻在想,自己究竟是因为身体原因,躲不过那一下,还是他存了小觑之心,压根就没将这个老疯子太当回事呢? 风逸没有答案。 关于欧阳锋刚才为何没有乘势催劲,他也没有答案。 李莫愁、洪凌波眼看欧阳锋将刀扔在风逸面前,他既不后退,也不捡刀,欧阳锋亦无再次出手的样子。 两人只是四目相注,谁也不发一言,不禁大感惊愕。 然而李莫愁心底至柔至软之处,似被触了一下,不觉微微出神。 因为她毕竟比洪凌波武功高的多,明白过来了,风逸刚才被欧阳锋奇奥迅快的招术,迫得还手无力了,那也意味着他替自己死了一遭。 大约过了盏茶工夫,风逸长长吁了一口气,拱手道:“阁下武功过人,在下不是敌手,不愧是在华山击败东邪、北丐的天下第一高手,咱们以后有缘再见之时,晚辈当再领教阁下神功。” “好小子!”欧阳锋最喜欢“天下第一”这类的话,双手叉腰,大笑一声,道:“你小小年纪,内力深厚固然不易,竟然还能收放自如,臻入炉火纯青之神妙之境,比郭靖那小子还天才,武功更是了得,我在你这个年纪不及你!” 欧阳锋雄视天下,能得他一赞的年轻人除了当年的郭靖,也就是现在的风逸。 他适才虽然胜了风逸一招,可他自觉自己年纪比风逸大,功力多了几十年,刚才又接连使用了天下奇功蛤蟆功与九阴真经,也不算光彩。 欧阳锋刚才那一拂,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是九阴真经中的上乘手法“手挥五弦”,而以他的深厚内力,一旦被拂中肘部“曲池穴”,普天下任何人,也没有不麻一刹的。 而这一刹那,就是生死之别! 欧阳锋看向李莫愁,冷笑一声:“小女娃,怎么?还不自杀,还想等我动手吗?” 李莫愁冷笑道:“你的武功独步天下,杀我自是容易,但想我自杀,你还没这本事!” 她骄傲无比,明知不敌,也不会讨饶,更不会自杀。 欧阳锋神色阴沉,眼中透出慑人凶光,死死盯着李莫愁,怒哼道:“小丫头片子,是你自找痛苦!” 说着双腿微蹲,曲肘运掌,正欲吐劲。 风逸见状,横身上前拦住。 欧阳锋眉峰颤动几下,冷笑道:“小子,不要学郭靖那愣小子,他为了黄蓉那臭丫头几次三番与我为难,你为了李莫愁这女娃也跟我为难,真当我杀你不得!” 李莫愁听的猝然而惊,啐道:“你个老疯子,胡说八道什么!” 心想:“这小子救我,只不过是为了五毒秘传罢了,这天下哪有谁不求回报的为我……” 她不禁想到了师父,只有师父在她遇到危险时,明知这人厉害,还会舍命维护自己。但从今以后,自己无论面临何种劫难,师父再也不会护着自己了。 想到这里,李莫愁一种无可名状的伤感涌了上来,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 忽听风逸大笑道:“足下的‘蛤蟆功’出神入化,不能正面领教,真乃生平第一大憾!” 欧阳锋笑道:“你本领也很好,嘿嘿,你若不服,我们可以再打一场。” 风逸拍了拍自己的右腿,说道:“可惜这么打,不公平,太过有失阁下天下第一的身份了。” 欧阳锋听得受用,又看了看风逸的断腿,神色变幻,说道:“你这娃儿,坏了我的事,本来我该打死你。 可……” 说到这里,喟然一叹:“情之一物,多误世人。我那克儿一辈子就堪不破一个情字,最终断腿身死,你前途远大,可不要自误!” 听了这话,李莫愁与洪凌波无不瞪视欧阳锋,露出气愤之色。 风逸听的却是又惊又好笑,这老儿你说他疯了吧,还知道自己儿子是欧阳克,可他却不知道自己是谁! 欧阳锋收杨过为义子,就是看他长得俊,像欧阳克小时候,见他的聪明伶俐又胜欧阳克。 而且欧阳锋那会对风逸没有直接就动手,就是看他断了一条腿,也不禁想到了欧阳克, 适才胜了一招没有乘胜追击,也是怀念起儿子是在断腿之后,被人痛下毒手,是以对风逸这个残疾,才手下留情,停力未发。 欧阳锋眼见风逸神情疑惑,蓦地看向李莫愁,目光陡厉,说道:“这女子害了我儿子,我是一定要杀的,嘿嘿,你现在断了一条腿,若硬要插手,哼,我这点爱才之心……” 风逸沉吟半晌,忽地笑着打断他道:“欧阳先生,你今天是来杀人的,还是来找人的?” 欧阳锋目光一闪,挠了挠头,走到一边,坐到石墩上,怔怔道:“是啊,我是找我儿子来的,不是杀人来的。” 李莫愁与洪凌波觉得好笑,他刚才都说自己儿子断腿身死了,还说找儿子。 就听欧阳锋悻悻道:“可惜,可惜,我这儿子又聪明又乖,比我亲生儿子都好,可惜他却找不到了,一定是被李莫愁的冰魄银针给毒死了。” 李莫愁气道:“你一会说你儿子堪不透情字,断腿身死,一会说他中了我的冰魄银针,你这样纠缠不清,还不如死了算了。” 欧阳锋皱了皱眉,怒哼一声道:“死的是克儿,那是我亲生儿子,中你冰魄银针的是我义子杨过,你这婆娘才是纠缠不清。” 李莫愁总算明白过来了,可她哪里知道杨过是何许人物,哪怕几年前她曾在嘉兴被杨过拦腰抱住过一次,却也不知道其名。 欧阳锋说的不耐,挺身而起,说道:“郭靖将我儿子送来了重阳宫,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肯定是那傻小子没解了他的毒,所以死了,我就要你偿命!” 李莫愁见他目光变冷,身子一颤。 “原来你儿子是杨过啊,你早说嘛!” 风逸眼见欧阳锋这是找不到杨过,赖上李莫愁了,知道难以相劝,也实在打不过,当下只能将杨过抛出来了。 欧阳锋如闻伦音,喜道:“是啊,我儿子就是杨过,杨过就是我儿子!” 风逸见他听到杨过,凶意尽去。 不觉深感造化弄人。 欧阳锋的儿子欧阳克就是死在杨过亲父杨康手里,而杨康死在欧阳锋蛇毒之下,如今这两人又成了父子,而且欧阳锋将自己最拿手的蛤蟆功都传给了杨过。 这是欧阳克都不会的,也是杨康想学都没学到的。 这种事,一个造化无常,怎堪形容。 欧阳锋对风逸和颜悦色的说道:“你在哪里听说我儿子的。” 风逸道:“我也是在终南山听到的。” 欧阳锋面色一沉,道:“这几年来,我走遍了终南山数百里,都没打听到,你怎么就听到了,你不会是为了这女娃故意骗我的吧?” 风逸微微一笑道:“说来也巧,几年前,郭大侠带着杨过上重阳宫,与全真教斗了一场……” “不对,不对……”欧阳锋摆手道:“全真教的那些牛鼻子对郭靖有恩,他怎会对其动手?” 风逸皱眉道:“我骗你做甚。当日我就在终南山,看到郭大侠领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上终南山,结果这群道士大骂郭靖是淫贼,说他上山要乘着小龙女十八岁生日娶人家为妻,结果就打起来了!” 李莫愁身子微震,冲口而出:“你说什么?” 她猛可想起,几年前,师妹十八岁生日就是她放出的消息,好让人与师妹为难,好为自己夺玉女心经探路。 怎料全真教插手,让自己计划功败垂成。 欧阳锋不知道这些,但知道郭靖与黄蓉情深爱重,说他是淫贼,那极有可能动手,便道:“那我儿子不在终南山了吗?” 风逸道:“那自然是在的。” 欧阳锋问道:“在哪?” 风逸笑了笑,说道:“有道是‘无钱法不灵,法不送人情’哪!” 欧阳锋目露寒光,冷笑道:“小子,你威胁我?” 风逸淡然道:“你要这样想,我也没法子。不过你要是杀了我们,恐怕一辈子也别想找到儿子咯!” 他说的淡然,然而手却随时伸向血刀,血刀受到内力激引,也在微微发颤。 欧阳锋虽是凝立不动,眼中却有厉芒浮动,仿佛噬人猛兽,随时扑来。 李莫愁与洪凌波不由打个寒噤,看了风逸一眼,心想:“这小子为了好处,谁都敢要挟。” 风逸深知欧阳锋对于杨过的爱重,那么为此值得赌上一把。 欧阳锋面色一沉,一字字道:“你要什么?” 风逸说道:“我要你以后,不得再找李莫愁麻烦。” 这话让李莫愁心头一震。 却让欧阳锋哈哈笑道:“就这事?” 他还以为风逸要这世上的两大奇功,九阴真经与蛤蟆功呢,所以随时做好痛下杀手的准备,谁知竟然是这事。 风逸点头道:“你答不答应?” 欧阳锋自是连连点头:“只要我儿子没事,我怎会与他为难?” 风逸深知任何被要挟的人,都是深恶痛绝,尤其对于欧阳锋这种人。 这要是弄不好,就是玩火自焚。 欧阳锋身上好东西虽然多,可他脑子坏了,哪能说的清楚。至于蛤蟆功,他本身没太大兴趣,九阴真经还是假的,欧阳锋能练成假的,旁人却不一定行。 而且郭靖那里有完整版的,他有把握搞来真版,纯粹没必要搞欧阳锋。 最主要一点,自己刚才打输了,被人家留了一手,还去谋划人家的东西,这就忘恩负义了,突破自己道德底线了。 所以他只需要借此,帮助李莫愁一把,好让她生出点感恩之心,能将五毒秘传正正确确,完完整整交给自己便好。 毕竟这娘们心狠手辣,心思多变,要是默给自己一本假的,怎么整? 今天他深刻体会了什么叫:饭一口一口吃,才不会噎住! 故而也不卖关子,直接开门见山道:“你儿子就在你曾去过的古墓里,已经拜了小龙女为师!” “你说什么?” 他这一句话却让李莫愁心头大震,口唇颤抖,咬牙道:“他拜了我师妹为师?” 风逸点头道:“这是孙婆婆求的,这事全真教一些有身份的弟子基本上都知道,只是全真教觉得被人叛逃,这是奇耻大辱,所以才封锁消息。” 说着看向欧阳锋:“你一问便知。” 李莫愁胸口起伏,突然大袖一拂,哈哈大笑,迈步欲行。 风逸叫道:“你哪里去,给我的东西呢……” 他刚要去抓李莫愁,怎料风声一响,手臂已经被欧阳锋抓住,一脸焦急道:“你快带我去找儿子,我记不清路了。” 就这一挡,李莫愁足下虽然踉跄,却已经走出了院门。 风逸又惊又气,想要挣脱反抗,可深知与这疯子一旦动手,又没完没了,眼珠子一转,一拍自己大腿,指着说道:“欧阳先生,我腿断了,应该养伤的,不能乱跑啊!” 欧阳锋听了这话,脑中灵光闪动,过去许多事情蓦地涌至,哈哈大笑,松开风逸,手舞足蹈,大叫道:“是啊,是啊,腿断了,就该养伤。腿断了,就不能杀!”说着一阵风般去了。 风逸这时已经确定了,自己为何能够逃过一劫?这是托了欧阳克的福。 显然欧阳锋对儿子的死一直耿耿于怀,他当日去接欧阳克的时候,眼见黄药师大战全真七子,毒心大起,打死了谭处端,梅超风。想到黄药师、全真教这些敌人气派很大,纵然发现儿子,也不会为难儿子这个残疾人,便直接扬长而去,却没料到杨康。 想到这里,风逸幽幽一叹,转身就去追李莫愁,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五毒秘籍。 让其就这么跑了,这买卖不是亏大了吗? 风逸只一晃,跳上墙头,看见门前小巷里,李莫愁已经不知去向。 他急忙冲出巷子,四顾之下,只见街道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却没了那片熟悉的黄影。 风逸气的一跺脚,骂道:“女人说话都是放屁,你敢骗老子……” 就听:“风哥!” 风逸回头看去,洪凌波站在身后幽幽道:“我师父或许不是骗你,而是她有些失常了!” “失常?”风逸眉头微蹙道:“怎么说!” 洪凌波道:“我从来不曾见过我师父刚才那副神态,而她也一直认为师祖偏心…… 风逸听得心头大震,瞳子遽然收缩,喃喃道:“坏了!我这次可是搞出大事来了!” (本章完) 第75章 长春门人 第75章 长春门人 风逸费劲施展手段将李莫愁与洪凌波留下,固然是有自己的目的,可他觉得自己也算是干了一件大好事。 毕竟这两师徒进古墓逼得小龙女放下断龙石,从水道逃出,住在后山,才被人玷污,否则小龙女住在古墓,外人进不去,这事不可能发生。 所以将二女留下,那也算是功德无量的大好事。 可如今李莫愁乘机一走,刚才他当局者迷,以为这是逃避自己魔爪,但经洪凌波提醒,立即明白想错了,李莫愁必是回古墓了。 风逸深知李莫愁一直对于师父传授小龙女衣钵耿耿于怀,此时得知她收了欧阳锋的义子为徒,一定会去揭露此事,攻讦小龙女。 毕竟她在原剧情中,对黄蓉说郭襄是小龙女与杨过的孩子,就是想要败坏她的名声,可见其人心思之歹毒。 虽说原剧情中小龙女早就知晓打伤师父的是欧阳锋,可她不知道杨过拜了欧阳锋之父。 后来直到自己受到金轮与全真教高手夹击,垂死之际,方才得知杨过的疯子义父就是欧阳锋,可那会的她与杨过早已情感深厚,除了生离死别,一切都阻碍不了他们。 可按照现在的时间段,两人只是正儿八经的师徒关系,有李莫愁从中作梗,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弄不好又得重现原剧情。 虽说现在李莫愁的武功不复往日,可人生不如意者常八九,那不如意之事,会常常找上时运不济之人。 那会的杨过、小龙女是。 这会的自己也是。 断腿在前,遇欧阳锋在后,就是切切实实的证明。 虽说自己与杨过小龙女非亲非故,无恩无义,他们的为人也不值得自己佩服,没有为其劳心劳力的必要。 可若自己辛苦忙活一场,自身目的没达到,反而便宜了全真教的某人,这就他妈的太过扯淡了! 风逸绝不允许出现这种事! 一句话,小龙女原剧情被玷污,跟自己无关,可若因为自己这只蝴蝶扇动的被玷污,他不会原谅自己。 风逸意想及此,心中可谓一团火热,当下对洪凌波道:“你我去南门,堵截李莫愁,万不能让她此时上山!”身法一展,抄近道直奔长安南门。 终南山在长安以南,李莫愁功力未复,自己抢先在城门将之截住便好。 洪凌波道:“我听你的。”也跟了上来。 风逸见她步履轻快,心中一喜,说道:“凌波,你轻功真的挺好,依我看,江湖上的好多成名人物也不及伱。” 洪凌波脸一红,道:“哪有,我老是挨师父的骂!” 风逸正色道:“正常人里面,似你这般年纪,有如此武功,已经很难得了。” 洪凌波对此倒不否认,她在山西助师父打败了好多武林好手呢。 两人身法迅快,很快便到了南门。 风逸一条腿一口气跑到南门,累得几乎岔了气,弯腰喘了两声,洪凌波回头望去,只见风逸左腿着地,右腿只能提起,说道:“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去给你买个拐杖!” 她见风逸单腿奔跑,着实不便,风逸嗯了一声,就在城门口的一处茶水摊上,等着李莫愁出城。 怎料直到洪凌波拿了一副拐杖过来,也没见到李莫愁。 风逸接过拐杖,略一沉吟道:“看来我们不得不去一趟古墓了!” 洪凌波颔首道:“我师父一直对于自己没有得到师祖真传耿耿于怀,她是一定要去古墓,与我师叔为难的。 她或许想到你会堵截于她,所以此刻一定隐藏在城内,我们只好去终南山等她了。” 风逸见她挺聪明的,心下高兴,说道:“终南山太大了,你知不知道怎么走?” 洪凌波道:“我有地图。”说着掏将出来,递给风逸。 风逸看了一眼这所谓的地图,眉头微蹙,实在看不明白 洪凌波自知其意,说道:“这份地图是我根据师父口述画的,我能看明白,这次她让我来长安杀人,我想着顺道就去古墓,看能不能从我师叔手里夺取《玉女心经》。我也不知道,她却悄悄跟着我……” 风逸道:“古墓机关重重,欧阳锋都险些折在里面,李莫愁自是清楚,生怕自己被制,所以让你头前探明道路。” 洪凌波耳根羞红,低声道:“我也是想瞎了心,还想着成为古墓主人呢!” 风逸叹道:“李莫愁相貌、武功、才情样样都是女流翘楚,却终究跳不出一个痴字,这辈子迟早落个死于非命的下场,你可不能学她啊。” 洪凌波默默无语。 风逸现在只能去趟古墓,不要让李莫愁有和小龙女他们见面的机会,也知会杨过一声,自己惹出的事,算是补救措施了。 至于欧阳锋,一个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人,只要见到儿子,或许压根记不起他打死小龙女师父的事。 风逸有理由相信,他的记忆是随着见到的人物,开始回忆的。 参考嘉兴遇见郭靖黄蓉柯镇恶,刚开始不认识,打了一架,就知道他们是谁了。 不但知道自己杀过他兄弟,还能知道对方住在桃岛。 两人商议已毕,便向终南山行去,风逸腿脚不便,洪凌波买了两头骡子行路,走了约摸二十余里,遥见一座连绵巍峨的大山脉倒亘眼前,一眼难收。 风逸叹道:“这山可真大啊,难怪全真教在此立教!” 洪凌波笑道:“昔人言:山之大者,太行而外,莫如终南。” 风逸奇道:“你以往来过么?” 洪凌波道:“我没来过,但全真教近来好生兴旺,马钰、丘处机、王处一等均收了不少好弟子,在武林中名气越来越响。 我师父是人人喊杀的魔头, 他们却行侠仗义,扶危解困,做下了无数好事,江湖上不论是否武学之士,凡听到全真教的名头,都十分尊重。 我师父上次在山西,虽然用冰魄银针伤了孙不二,看似赢了。却也知道自己武功不及丘处机,所以才去给孙不二送上解药,赔礼道歉,不给他出手口实。 可她对此,心里却是念念不忘,想要夺了玉女心经,一雪耻辱! 洪凌波但听风逸并不应声,转眼一瞧,只见他面上郑重,似有思忖。 洪凌波不由忖道:“我这一生之中,从没遇上这般男子。” 她凝视着风逸乌黑的眉毛、高高的鼻梁、瘦削的双颊,似乎永远也瞧不够,真想一生一世,都这样瞧下去。 两人一路无话,傍晚时分,来到山下集镇。 那镇子位于终南山脚下,自从全真教主王重阳在终南山创立全真教,修建重阳宫以来, 终南山已成为天下道士的圣地,这里的建筑也是青砖黑瓦,颇具道风。 风逸与洪凌波从早至今还未用餐,饥火上冲,两人进镇,为洪凌波买了两套新衣,寻了家客栈,定下两间上房,沐浴更衣。 洪凌波脱了道袍,迅速换上一身黄色衣裙,头上也做了女子发髻,配上红穗剑,戴上荆钗,一个道姑立马成了娇娆女侠,只是神情之上,显得有点冷漠而已。 两人出屋找了张桌子,要了几个拿手小菜,又要了一壶酒,正喝着,忽听一人瓮声瓮气道:“这李莫愁成天就知道惹是生非!” 两人循声看去,就见店里走进两个黄冠灰衣的年轻道人,应该是全真七子的徒孙辈。 其中一个双颊肿胀、脖子上也映着几个指印,另一个身材瘦削,面上没受伤。 “可不是吗,也不知道这老疯子是谁,非要去找古墓派!” 一边说着,人已进了饭馆,那个挨了打的人高声叫道:“伙计,打两壶酒!” 顿了顿,又骂:“我全真教也真是流年不利,偏偏跟这古墓派做了邻居。” 那瘦子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说:“这李莫愁却也了得,上次长生子、清净散人两位师祖都奈何不了,丘师祖与王师祖也是一个没占得便宜,大家都是知道的。 可那小龙女与我等年纪相仿,人家名声已经很响亮了,上次更是击败郝师祖,险些让他老人家自杀。唉,我们全真教在古墓派手里这亏吃的,你挨了两巴掌,又算什么?” 小龙女十八岁生辰之日,霍都王子带着一群歪门邪道,大闹重阳宫,被郭靖阻止。 霍都自知不敌,又行使诡计,与郭靖订了一个十年之约。又跑去古墓滋扰,却被小龙女的峰群所制,铩羽败逃,几个月已然传遍江湖。 后来,小龙女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折断郝大通长剑,逼得他差点自杀,全真弟子对郝大通的武功素来信服,只此一事,那对小龙女的武功也更为佩服。 故而小龙女虽未下终南山一步,名头在武林中却已颇为响亮。 饭馆中沉寂时许,那胖道士哼了一声,说道:“廖师弟,你又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照我看,他们古墓派就是会用毒,李莫愁就是冰魄银针,小龙女就是用蜜蜂,若论真实武功,他们哪里能及得上我全真教!” 瘦子听了这话,当即正色说道:“鹿师兄说的极是,我全真教乃是天下武学正宗,英才辈出,早晚叫她古墓派好看,尤其是那杨过……。”说到这里,想起杨过乃是禁忌,倏地住口不言。 忽听一女子格格发笑,笑声中不无揶揄之意。 两道心生不快,转眼看去,发笑的是一个陌生女子,虽说长得眉眼俊秀,神色间却透出几分冷漠。 不知何故,两道一见她,便觉厌恶,瘦道人皱眉说:“这位女侠,你笑什么?” 洪凌波扬起脸来,傲然说道:“我笑全真教真是名门正派,原来只会背后编排人。那王重阳号称天下第一,怕也只是嘴上的功夫吧!” 古墓派弟子入门第一件事,就是侮辱王重阳,像有条件的,比如古墓中有画像的,就是吐口水。没条件的,也得骂一句王重阳浪得虚名。 洪凌波又跟李莫愁过的横行霸道,听到有人侮辱本派,岂能惯着? 哪怕她已被李莫愁亲口断了师徒关系。但这已经成了她多年习惯,岂能一下子改过来? 同样,王重阳在全真道士眼里,那也是神一样的存在,这话顿时让两道怒不可遏,只是看她是女流,不好直接出手,强自克制怒气。 那胖道士瓮声道:“终南山脚下,你敢如此放肆,仗着谁的势头了!”说着看向了默默无言的风逸。 洪凌波全是一时之气,听了这话,不知如何回答,她毕竟被李莫愁开革出门了。 风逸眼见胖道士一副猪头脸,又听了他们的话,想着定是被欧阳锋逼迫,问询古墓路向所导致的这幅惨样,心下也有些不好意思,只得说道:“大家都是江湖同道,一些口角之争,这都是一些小事,你们若是不忿,还是去秉告长辈吧!” 他一看二人身法便知道武功不及洪凌波,怕她打伤全真道士,一会不好在上山。 哪知这话却让两道更怒,盖因风逸年纪与他们差不多大,这口气未免大的过分了。 两道当即起身,胖道人道:“小道全真门下鹿清笃” 瘦道士道:“廖清平……” 异口同声道:“请教少侠尊姓大名,尊师是谁?” 风逸笑笑道:“我师父不在这个世上,说了你们也不知道。” 两道对视一眼,鹿清笃喝道:“阁下是看不起我们吗?” 风逸听了他的名字,知道他在原剧情中扮演的角色,是真有些烦了,也不理他,自顾自的喝起酒了。 洪凌波淡淡说道:“你们全真教人多势众,盘清人底细,不是找师父告状,就是一涌而上,是不是?” “放肆!”鹿清笃喝道:“你太猖狂了!” 一晃身左掌虚拍,右掌打出,这一掌是全真派的“虎门手”,劲力不小。 洪凌波微微一笑,手往腰上一抹,一条白色腰带,向上一跳,缠向对方手腕。 鹿清笃见到腰带来势,吃了一惊,手掌电缩,冲口叫道:“你是古墓派的?” 廖清平也道:“姑娘是李莫愁的徒弟?” 当日小龙女以绸带对战郝大通,两道均是在场,手法与洪凌波如出一辙。 洪凌波挥起腰带,啪的一声轻响,已缠回腰间,姿态飘逸,甚是潇洒。 两道对视一眼,也不由暗赞一声:“好!” 鹿清笃喝道:“你们古墓派非要与我全真教过不去了? 风逸双眉一轩,道:“我说了,你们代表不了全真教,她也不是古墓派,快去忙你们的去吧!” 鹿清笃厉声道:“阁下真当我们是瞎子吗?你口气如此之大,想必是位高人,我来领教一下!” 唰的一声,从腰间抽出长剑,长剑晃动,剑走偏锋,一招“探海屠龙”,刺向风逸腰胁。 饶是风逸早知道这个货就是欺负杨过的主,也没料到他出手如此狠毒,一出剑就是要置人于死地。 风逸拐杖一伸,当即粘在了对方长剑上,手腕微震,神照功一出,只听当的一声,鹿清笃长剑断成两截。 夺的一声,半截剑尖射在了房梁上,鹿清笃拿着半截长剑,蹬蹬蹬退出数步,面色酡红,胸口烦恶难言,霎时间人都傻呆了。 他没想到这与自己同龄的少年,内力如此深厚。 若是他知道风逸为了避免惊世骇俗,只用了不到两分力,非得吓得当场立坟不可。 那廖清平此时又惊骇,又佩服,想到鹿清笃为人,他吃了亏,自己若是不上,日后必然与自己为难,低啸一声,拔出长剑,正欲猱身而上。 突从店门窜进一人,身法迅疾,犹似足不点地般倏忽抢到,将其长剑夹手夺下。 廖清平转头一看,却是一名头戴黄冠身穿青色道装的道士,当即躬身行礼,说道:“甄师叔,他们是古墓派的人。” 那鹿清笃也叫道:“甄师叔,你可要为弟子做主啊!” 他是赵志敬的徒弟,知道师父正在和这位甄师叔竞争三代首座弟子,巴不得让他出头,狠狠教训一下这个瘸子,亦或者被教训。 他丢了面子,也就不好和师父争位了。 这道士看了一眼风逸,又瞧了瞧洪凌波,打了一个揖礼,朗声道:“全真长春真人门下弟子甄志丙,见过二位高贤,你们都是古墓派弟子。” 甄志丙是丘处机的二弟子,武功了得,为人颇有才干,在全真教中甚受重视。 丘处机弟子之中,武功本以尹志平居首,甄志丙其次,但近几年来尹志平潜心内丹炼气之道,于武功上不免生疏了,于是第三代弟子之中,便由甄志丙及赵志敬互争雄长。 【金庸注释:在神雕侠侣原版,全真教中对小龙女倾倒之年轻道人本写作尹志平。但尹志平真有其人,道号“清和真人”,乃丘处机之徒,后曾任全真教掌教,将其写得品行不堪,有损先贤形象,今在第三版改名“甄志丙”,声音相似而实无其人纯属虚构。】 (有鉴于此,作为主角拥有的先知优势,也只会认为是甄志丙,不会以连载、三联版本中的尹志平为认知。) 洪凌波他年约四十,容貌清俊,凤眼含笑,肩上搭着褡裢,鼓鼓囊囊,闻着一股子药香味,斜挎一支长剑,气派之余,让人一见便生亲近。 风逸对此人却是皱眉不语,他在想自己遇上了“龙骑士”,应该怎么办! 洪凌波笑道:“我们是古墓派如何,不是又如何?” 甄志丙道:“若真是古墓派,贵我两派创教始祖渊源颇深,何必大动干戈? 若不是古墓派,只要姑娘说出道理,甄志丙自有交代。” 他神色沉静,语气也颇慈和。 鹿清笃急忙说道:“师叔,那刚才用的古墓派武功,跟那晚小龙女使出的一模一样,我与廖师弟不会看错的。” “是啊,甄师叔。我们不会看错的。” 廖清平应道。 甄志丙摇头道:“她纵然与龙姑娘同出一门,又怎么了?你二人冒冒失失跟人动剑,若非我来得及时,惹出事来,你们师父怕也担待不起。” 鹿清笃听得不服,很是不悦道:“他们两个好大口气,视我全真教于无物……” “住口!”甄志丙喝道:“本教怎样,天下英雄有目共睹,是谁说怎样就怎样吗?还不赶快回山!” 鹿清笃受了此等呵斥,很是不服,但甄志丙是长辈,上命难违,只好瞪了风逸与洪凌波一眼,将手中断剑一扔,拂袖而去。 廖清平向甄志丙行了一礼,也走出了店。 甄志丙又向二人说道:“自从杨过拜入贵派,本教弟子多有误会,还请二位见谅。”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女子绝对与古墓派有关系,若不是,早就该说出来了。 全真教与古墓派纠葛颇深,以前还不怎样,可随着杨过叛教而出,投入古墓,一切都变了。 盖因武林中向有规矩,如未得本师允可,决不能另拜别人为师,纵然另遇的明师本领较本师高出十倍,亦不能见异思迁,任意飞往高枝,否则即属重大叛逆,为武林同道所不齿。 昔年郭靖拜江南七怪为师后,再跟洪七公学艺,始终不称“师父”,直至后来柯镇恶等正式允可,方与洪七公定师徒名份。 当日孙婆婆让赵志敬抢白得无言可对,她又从不与武林人士交往,不知这些规矩,信口开河,说杨过已经拜了小龙女为师,却不知犯了大忌。 杨过才不过十四岁,加之性情狂狷,不知天高地厚,大厅广众之下也承认他已经拜了小龙女为师。 全真诸道本来多数怜惜杨过,颇觉赵志敬处事不合,但听杨过胆敢公然反出师门,那是全真教创教以来从所未有之事,无不大为恼怒。 至于杨过在全真教中受到的不公待遇,只因郭靖上终南山时一场大战,将群道打得一败涂地,得罪的人多了,颇有不少在郭靖手下吃了苦头之人迁怒于杨过,盼他多受挫折,虽未必就是恶意,但要出一口胸中骯脏之气,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赵志敬行事卑劣,只传杨过内功口诀,却不教他与之配套的招式,旁人对此却是不知。 唯一关心杨过的长辈丘处机,却因为李莫愁的缘故,去了山西。 只能临走时对赵志敬反复交代,杨过若有闪失,为他是问。 怎料随着杨过狂言叛教,丘处机回来,也无奈何了,自想着有其父必有其子。 这又是一个见利忘义的小畜生而已! 所以全真教上下能看到的,就是杨过不受管教,叛离师门,而古墓派却收了他们的叛教之人,再加上李莫愁、小龙女先后让全真七子吃了败仗,这就是再打全真教的脸,人人均憎恶古墓派。 然而甄志丙见了小龙女一面,已经魂牵梦绕,不能自拔,对古墓派毫无敌意。 小龙女过生日时,他还向古墓林中,又放送了蜜饯蟠桃、两罐蜜枣,又是写礼笺,小龙女不收,他也乐此不疲。 今日下山,也是为了小龙女采购药品。 因为昨夜他与赵志敬打斗之时,激的小龙女受伤吐血了,这可让他心疼坏了,那是恨不能将所有名贵药材都搬上终南山,献给小龙女。 风逸看到甄志丙的褡裢,闻到药味,这会已经基本理清方向了,这个时间段就是小龙女与杨过在丛中,脱掉衣服修炼玉女心经,被影响,受伤吐血的时侯了。 遂漫不经心地道:“甄道长这么好说话,恐怕不是什么同道之情,而是看在小龙女份上吧?” 甄志丙被他一语道破心思,目放异色,沉着嗓子道:“此言何意?”说了这四字,伸手按住剑柄。 “想动手!”风逸微微冷笑,一晃身,赶到甄志丙身前,五指张开,抓向胸口。 两人相隔丈许,风逸一步跨过,甄志丙还不及拔剑,胸前劲风疾起,很是骇然,急忙左掌推出。 风逸见他内力颇为浑厚,掌法佳妙,也很是讶异,心想:“这家伙竟然也不是个废物啊!” (本章完) 第76章 天罡北斗阵 第76章 天罡北斗阵 “砰——”。 二人掌爪一交,甄志丙顿感手心一热,一股雄浑强劲的力量直透手臂,酸痛不止。 甄志丙年逾四十,乃是全真三代弟子中的翘楚,自非等闲之辈,无端被一年轻人挑战,又落了下风,心中惊怒,当即足踏奇步,闪过三尺。 但听“锵啷”一声,右掌中已多了一口长约三尺、精光夺目的利剑,斜指风逸手腕,却未进招,讶然道:“阁下为何动手?” 他自恃甚高,眼见风逸年纪轻轻,虽说内力可观,然而右腋拄着一根木拐,他这威震四海的全真教高徒,岂能与一个走路或许都有可能跌跤的人动手? 如果传扬出去,岂不让人耻笑全真教与自己? 风逸见他适才这一躲,步伐精妙,暗合玄机,不觉心头发痒,这才留了一手,笑道:“为何?领教全真高招,这个理由够不够?” 甄志丙不禁一凛,他本不欲与风逸这个年轻人无端放对,但他自幼投在丘处机门下,师恩深重,对方明目挑战。 威震天下的全真派岂能不战而逃? 想到此处,甄志丙长剑一振,嗡嗡作响,豪气逸飞,叫道:“那就请亮兵刃吧!” 风逸双手一拍,轻笑道:“我这功夫都在手上,兵刃不熟,你就直接进招吧。” 甄志丙自知武功易学难精的道理,所以江湖人各有所长,有人内功深厚,有的精于拳脚,有的擅长兵刃,有的暗器为主。 纵然全数精通武学几大宗的大宗师,也有相对更强的某一面。 那么以风逸的年纪说这话,应该不是小看自己,当即手腕微沉,长剑剑尖下指,说道:“有僭了!” 甄志丙身形疾转,绕着风逸背后,忽地一剑,刺他背心。 风逸也不回身,拂袖向后一挥,嗡的一声,荡开长剑。 甄志丙脚下不停,嗖嗖嗖,一连四剑,刺出时只有一招,手腕抖处,剑招却分而为三,竟是势疾力沉,招数精妙。 他忌惮风逸内力深厚,是以回旋急转,施展轻功绕着风逸兜圈出剑。 全真派每个门人武功练到适当火候,就须练这轻功,以便他日练“天罡北斗阵”时抢位之用。 甄志丙投师学艺已久,全真武功学了不少,练得也极为精纯,此时所展剑法,乃是全真派上乘武功中的“一气化三清”剑术,每一招均可化为三招。 但见他急奔如电,仿佛足不点地一般,白光闪处,对着风逸周身长剑连刺一十八下,仿佛出了五十四剑。 风逸见他一剑快似一剑,步伐暗藏玄机,暗暗心喜,心想:“全真教最厉害的武功乃是天罡北斗阵,今日天幸遇上这老小子,我不妨与他缓来,好慢慢观瞧天罡步伐的奥妙! 风逸当下将内力运到与甄志丙同一层次,只是左一掌,右一掌,将对方剑锋震歪。 风逸之能,洪凌波已然知晓,但见到甄志丙如此手段,也不禁暗惊,心道:“无怪全真教名头响亮,师父那等高傲,也自承不敌丘处机,非要夺取玉女心经。 他徒儿已然如此,师父可知!” 甄志丙却见风逸内力强劲,武功也如此了得,心中又增忌惮,登时心下一狠,将师传心法运到极致,步伐加快,一剑剑连绵不绝刺去。 风逸只是站立不动,双手手挥目送,便将一切招式消于无形,只是思忖他的步伐。 若有不明之处,还故意放慢速度,给甄志丙可乘之机,好看他的进攻步伐。 待甄志丙长剑刺到之时,他却随身闪避,招招均毫厘之差贴身而过,看起来凶险之疾。 实则是风逸瞧他剑法身步,渐渐瞧出些门道,算准甄志丙剑势方位、力度,避得恰到好处,不说这时机是甄志丙力已用尽,纵想变动一丝一毫也是不能,纵然他能临时变招,风逸也有克敌制胜之法。 毕竟二人武学修为天差地别。 风逸心中好不得意:“哈哈,今日我先摸出个大概,待日后腿好,非得一会天罡北斗阵不可,看看这号称天下无敌的阵法怎么一个无敌法!” 甄志丙已经施展出全力,怎料风逸不见丝毫紧张,反而眉飞色舞,一脸憧憬,他猜不透对方心中所想,还以为这是看不起自己。 想到对方年纪比自己小了二十岁,还是个残疾,自己身为全真高徒,今日一败涂地,怎么再有脸与赵志敬一争雄长? 甄志丙自度他与赵志敬武功在伯仲之间,人家上次虽说主持天罡北斗大阵,也吃了败仗,可对方乃是郭靖。 郭靖成名多年,武功之强,几可说是天下第一,输在他手里,对于赵志敬不算耻辱。 可自己败在一个年轻残疾手里,以后可没脸再与赵志敬争了,想到这里,只感心头窒滞,出手散乱。 全真剑法精微奥妙,天罡步伐更是玄妙无比,乃是世间第一流的武功,然而使用者若无极高深的内功,绝难发挥应有威力。 若换成周伯通,风逸此刻全力对敌,也是败多胜少,哪有闲情逸致去查看人家步伐玄妙之处。 甄志丙终究内力有限,再加上他自从见过小龙女之后,整天神不守舍,胡思乱想,师门静功早已消退,此刻久战不胜,心神大乱之下,章法愈乱。 风逸此刻当真要伤甄志丙性命,纵有十个也都杀了,心道:“这家伙武功有限,此刻也失去了价值,但一杀了之,却是不妥,只能这样做了!” 思忖间,看见长剑如电掠来,风逸手腕一翻,伸出左手食、中、拇三指捏住对方剑尖,顺势一拉,再向前一推。 只听嗡的一声,甄志丙被一股绝大阻力拉的不由自主定了下来,虎口血流如注。 甄志丙大惊失色,他没想到对方内力如此深厚,大师伯恐也不及,还不及反应,手中剑柄被风逸推来,重重打在自己胸口“气户穴”上。 甄志丙被迫撒剑,重重跌倒,一口鲜血顿时涌了上来。 风逸哈哈一笑,右手探出袖外,抓住剑柄,长剑已经架在甄志丙颈中,冷冷道:“甄道长武功如此稀松,是不是将心思都用到旁处了?” 甄志丙白刃加颈,面红如血,冷冷望着风逸,一言不发。 他武功得自全真教第一高手丘处机真传,在全真教不说威风八面,也是有头有脸。 不料今日遭此惨败,当真比断头陷胸还难受百倍,若非四肢动弹不得,不一剑抹了脖子,也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怎么?”风逸皱眉道:“还想装好汉吗?” 甄志丙这时才缓过一口气来,梗着脖子道:“你要杀就杀,想要我讨饶,那是休想!” 风逸脸一沉,身子一伏,低声道:“咱们无冤无仇,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与伱为难吗?” 甄志丙脱口便道:“我怎么知道!” 风逸伸眼在他肩头褡裢一扫,笑了笑,低声道:“你午夜之时徘徊于古墓之外,给小龙女送礼物,是要我现在一五一十的说出来给小二掌柜他们听,还是去全真教告诉丘道长?” “啪!啪!啪!” 他声音压的极低,同时伸手在甄志丙肩头缓缓连拍三下,掩盖了他的话音。 霎时间,甄志丙额汗涔涔,面色大变,如遇鬼魅一般,失声道:“你胡说八道!” 风逸还是低声道:“我是否胡说,你心知肚明。 有道是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事赵志敬知道,杨过、小龙女也知道,你都发了誓言,还不警醒?难道非要让自己身败名裂,连累丘道长与全真教徒遭羞辱吗?” 甄志丙瞬间恍然,又是诧异,又是感激,盯了风逸一眼,说道:“原来尊驾昨夜也在,敢问高姓大名?”语气竟然客气了起来。 昨夜甄志丙与赵志敬误闯杨过与小龙女的练功之地,致使小龙女受伤,他与赵志敬对天发誓,不向外人透露此事。 但听风逸说的煞有其事,便以为风逸当时就在现场。 想他自幼投在丘处机门下,师恩深重,这事传扬出去,全真派的声望非在武林中一落千丈。 威震天下的全真教由己而败,那是万万不可,想到此处,不由得背脊上全都凉了。 风逸笑道:“我的名字无足轻重,你得记住了,赵志敬发的誓可另有奸恶阴谋,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监视范围内,他要做什么,你自己去想吧! 甄志丙惘然道:“他监视我?” 风逸冷笑道:“你回去自己查吧,顺便修身养性,做一个有道全真吧。 再去古墓周围徘徊,我就直接去找丘处机,你自思量。” 随手将手中长剑插入对方剑鞘里,顺势在甄志丙身上拍了一掌,将他送出了酒店。 甄志丙顿觉一股暖流如体,人在半空,穴道已经被解开,双足着地,稳稳站住,就像是被人轻轻放下的。 甄志丙这时才明白,他这运气好的过分了,这是又遇到了一个可与郭靖相比肩的少年高手。 成吉思汗当年邀请丘处机远赴西域,他就是随从十八弟子之一,郭靖那时与风逸也就差不多大,武功之强,他自是亲眼所见。 深知这等高手,他再练一辈子也赢不了,心下很是无奈,打了个揖首,便转身离开了。 洪凌波啐道:“全真教真是名不副实!什么天下武学正宗。” 风逸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眼中也闪过一丝厉芒。 这时的他是矛盾的,也是无奈的。 盖因风逸刚才说那番直指甄志丙内心的话时,在他肩头拍了三掌,前一掌震坏了他下阴脉络,后两掌又给他输送神照真气,甄志丙心神大乱之下,毫无察觉自己已经被人动了暗手。 风逸明知甄志丙此时尚未去玷污小龙女,以此害了他的性命,杀之不武。 可这人对小龙女却已经陷入了魔障,根本无法化解。 那是比李莫愁对陆展元还痴的爱。 也只能让他没有了男人能力,纵是有心重上演原剧情,亦是已无能力矣,这是风逸考虑好的办法。 至于此举是对是错,风逸万事随心,自无所谓。 风逸坐下刚要饮酒,忽见洪凌波神色陡变,转眼就见青影一闪,甄志丙又转奔进店。 风逸淡淡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甄志丙瞅了风逸一眼,正色道:“小道有一事横亘胸中,总觉不吐不快,但又怕得罪了你,是以想请阁下作以解惑。” 做贼心虚,盖不能免。 以风逸之能,亦是如此,不禁心头狂跳,心想:“我这神照功莫非失误了?” 风逸想着全真内功或许厉害,西洋镜怕是要被拆穿了,但他失态也只一刹那,很快又回复了淡然,说道:“你有话尽管说吧。” 他心想若被看出来了,那就大方承认呗,谁让你技不如人的。 怎料甄志丙老脸涨红,呐呐道:“阁下莫怪,还请借一步说话!” 这却让风逸满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洪凌波直接忍俊不住,掩口失笑。 风逸只好起身,拄着拐杖随他走进客栈。 客栈厢房四合,中有一个庭院,二人走到院中,甄志丙默运内功,查看四下,这才转视夜空,缓缓道:“阁下武功高强,小道钦佩之至,然而阁下深夜出现在终南山,究竟有何意图,可肯见告否?” 他刚才走后,却隐忧更重。 他想到此等高手深夜偷偷潜入终南山,必是窥伺本教,好俟机而动。 甄志丙再是不肖,也不能被人抓住把柄,就对此视若无睹,自要问个清楚。 风逸瞳子骤然收缩,他没料到甄志丙会问出这话。 他其实是仗着先知优势,云山雾罩了一把,哪上过什么终南山? 那山大的,他都不知重阳宫怎么走,还能去杨过他们练功之地。 可这事总不能直说,竟尔语塞不能作答。 甄志丙转过头来,霭然道:“你莫怪小道不识趣,刨根究底。只是阁下武功了得,不负十年寒暑之功,你若与我全真教有何过节,说出来,小道也可相助一二,聊报你留手之德。 若是事态严重,小道无能排解,你我再见之日,小道自当一死以谢今日!” 他语意恳切,绝非作伪,风逸不禁一愕,心道:“这家伙倒是有些骨头在里面,不愧是死不叛教,能为小龙女挡下致命一击的人。” 风逸就是知道这人一辈子都修身养性,洁身自好,可唯独在小龙女之事上犯了大错,从而身败名裂! 所以在他还未干这事时,对于其人如何处置,犯了难,若真是个淫贼,直接杀了便好,哪费心用手段。 风逸深吸一口气,盯着甄志丙缓缓说道:“我与贵派并无梁子,深夜上山只是心慕小龙女,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什么?”甄志丙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骇然道:“你、你什么意思?” 风逸露出一丝苦笑,说道:“道长,小龙女天仙一样的人儿,哪个男人不喜欢? 你对他魂牵梦绕,我机缘巧合,也有幸一见……” 说到这里,摇了摇头:“若说爱情来临是一颗石头丢进平湖,我这就是巨石入水,直接掀起惊涛骇浪,根本不能自拔,可古墓派女子俱是目中无人,求而不得。 我这一腔痴情,终究错付了。 但是爱情一旦来临,智慧也就会随之消失,我也只好恬不知耻的徘徊于古墓林中,只为能够看她一眼罢了。” 他这番胡说八道,却是甄志丙心中蕴藏已久的情感表达,他从未宣之于口,却给风逸说了出来,不由得面红耳赤,双拳紧攥,眼神迷离。不禁想到那晚重阳宫内小龙女一袭白衣,飞纵而入的样子,直让他日思夜想、魂牵梦萦,那俏生生的样子,犹似天上人一般。 他以为这样做的只有自己一个,没想到还有一个,不禁兴起了几分知己的感觉。 至于风逸喜欢小龙女的话,他对此毫不怀疑,小龙女艳极无双,连他修道几十年的人都犯了戒,风逸这般血气方刚的年纪,怎会不动心? 风逸察言观色,自知他的想法,心下冷哼:“看来废了你,还是对的。” 说道:“道长,你我想法一样,可我是俗人,你能为一个女人还俗吗?” 甄志丙不想他说出这话,不由心头大震。 风逸冷冷道:“道长,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叫风逸,日后还要江湖扬名,此事说出去着实丢人,有失男儿风范。 但我看你身为一派高道,为人正派,你我同病相连,这才将一切都对你吐实了! 诚如你与赵志敬发的誓言一样,这事绝不可对外人宣之于口,坏了我与龙姑娘名声。 还有,你若再对我倾心之人作出唐突之举,哪怕是你看她的眼神,我也不喜欢。 二者有其一,我就向全真教具名挑战,再向天下广传你的行为,让全真教与你一同蒙羞!” 甄志丙蓦然憬悟,这是一个男子为了喜欢的女子出头,所以才会向自己挑战。 他与风逸一战,方知一己之力不足恃,而郭靖之能,说明全真一门亦不足恃。 当变故猝生,全真教偌大的基业,不过是幻梦一场。 毕竟王重阳已逝,全真七子剩其六,天罡阵不成,将之击碎,对于绝顶高手并不难! 尤其风逸适才对自己出手,展现出的功力,不啻于当日上重阳宫的郭靖。 虽还不知他是何门派,可他一旦因为自己对小龙女的痴心,迁怒于本教,来一场具名挑战。本教身为天下武学正宗,岂能不战? 但若要战,谁人可敌? 想到师门之荣誉,师父之厚恩,甄志丙不禁汗满全身,仿佛自己从生到死,从死到生走了一个圈子,当即一揖道:“小道实不知阁下心意,造次得罪,还望鉴宥。 今日之事,小道一定会守口如瓶,如昨夜一般,日后更不敢再去找龙姑娘一次,就此告辞。” 言罢拂袖而出,谁料出门时绊着门槛,咯噔一声,将门槛踢得破碎,他也当即绊倒。 可甄志丙毕竟武功高强,双手一撑,止住倒势,又重新窜了出去。 风逸见他武功高强,走路都能绊倒,这是心神大乱了,微微一笑,甚感惬意。 想必有了这一出,甄志丙想要与小龙女羞羞的心,必然得尽数磨灭了。 自己惹出的这一劫,算是破了! 风逸双手叉腰,哈哈大笑,走进店中,坐回位子,说道:“凌波,吃了这顿饭,我们就回长安!”说着夹起一口菜,吃进了嘴里。 洪凌波却很是茫然,她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甄志丙就跟丢了魂一样,风逸也不去古墓了,为他斟了杯酒,说道:“不去堵我师父了吗?” 风逸杯酒下肚,叹道:“傻丫头,我拖着伤腿,去古墓堵她,压根不是根本目的。” 洪凌波奇道:“那是什么目的?” 风逸怕的是李莫愁跑去胡咧咧一通,从而导致小龙女又如原剧情一般,出了古墓,被甄志丙占了便宜。 这事千夫所指,自己要是不插手,那是小龙女的命,关自己毛事。 可既然自己插了手,那就不一样了,若是有了这事,一切因果都是自己造成的,他不想担,这才想要去古墓极力阻止。 如今甄志丙已经被自己制了,他纵是有心也无力,还跑去古墓干啥? 五毒秘传有,那是幸运。 没有,也无伤大雅。 什么狗屁系统任务,他自己过的从心,才是最大的快乐。 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受束缚,才是他应该追求的。 其他一切外物,都只是锦上添而已,压根算不得什么。 至于李莫愁跑去对小龙女说师父被欧阳锋所杀,你收他的义子为徒,会不会影响小龙女与杨过的感情走向,风逸是一点也不在乎。 毕竟小龙女那不食人间烟火,自我为主的性子,想起一出是一出,没有这事,也会有别的事,杨过想和她好,可有的缠呢。 自己又不是闲的蛋疼,跑去给杨过小龙女当情感保姆。 有这时间,搂着洪凌波好好养伤,顺道探索人生奥秘,不香吗?然而这话却是没法对洪凌波说。 风逸搁下酒杯,笑道:“李莫愁是个人物,武功又好,人又聪明,可是为情所困!” 他说到这里,幽幽一叹:“我想带着她做点大事,不要太过执迷狗屁的爱情,给她挣一条活路。 不要走向死无葬身之地,徒落可惜!可她偏偏不听我的话,那就随她折腾去吧!” “原来如此。”洪凌波又给风逸倒了杯酒,涩声说道:“其实,我也一直想不通,我师父那么漂亮,武功又高,那陆展元为何要变心!” 风逸嗤笑道:“这有什么想不通的? 这事坏就坏在武功高强上。 试想想,人家陆展元出身武林名门,李莫愁专横霸道,两人刚接触时,男人惑于她的美貌,自然能接受她的这种性格。 但时间一长,李莫愁性子完全展露,说话做事,自然让人全都听她招呼。 她武功高强,男人还打不过,这不光得服服帖帖,还得说一句,你做的对! 试问,哪个男人心里能受的了? 但凡出现一个美貌女子,也会给人一种比她好上十倍也不止的感觉,又怎能不变心?” 风逸见识广博,对于什么乌七八糟的爱情故事都听到过,说起来很是随意,直让洪凌波听的讪讪,支吾道:“你这话不对,喜欢一个人,怎么可以变心?那样岂不是见异思迁,水性扬!” 风逸洒然一笑道:“凌波,你可千万不要相信什么狗屁爱情故事,无非是男女雌雄的求偶欲作祟罢了。 这世上人千千万,但真正在所谓爱情方面,能做到的持之以恒,不变心的,又有几个? 我再说一次,你千万不要觉得李莫愁那样,就是爱人,就是神圣得爱情,她只不过是个偏执成狂的病人,在一厢情愿罢了!” 洪凌波早就听的浑身剧震,双眼蓦地充满泪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风逸沉浸于自己听到的所有爱情故事,感慨良深,并未察觉她的异样。 忽听门外有人喊道:“师父,师叔,那小子就在这里,谅他还没走!” 两人听出是鹿清笃,对视一眼。 风逸见她双眼泛红,心下狐疑:“她有什么可哭的!”想到这儿,深为不快。 却听一个声音沉厚之人冷冷说道:“清笃,不可失了礼数!” 忽听数声呼哨,四道人影掠了进来,各个都是黄冠灰袍的年轻道士,其中一个正是鹿清笃。 风逸这时正心火上蹿,一见此人怒气贯顶,冷冷盯视于他。 笃清笃却是左瞧右看,似在搜寻什么。 忽听数声冷笑,一个黄冠青袍的长须道人背着手从门里当先走了进来,身后左右跟着两名道人,看起来四十来岁,形容刁悍,只看气度步伐,均是武功不弱。 “师父,他不在了。” 鹿清笃向这长须道人禀道。 这道人稍一错愕,左顾右盼。 风逸知道这人必然是赵志敬,这是在找甄志丙。 赵志敬一直监视甄志丙,就想以小龙女之事,抓住他的把柄逼他就范,或者让他威望扫地,好让自己成为三代首座弟子。 但见酒店内没有自己要找的,心下极为失望,眯起一双冷电似的目光在洪凌波身上转了转,忽又若无其事,向着风逸行了一礼,笑道:“贫道玉阳真人座下首徒赵志敬,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说完这话,就见风逸与洪凌波无一起身,均是气定神闲,丝毫没有站起的意思,心中怒火蔓延。 风逸喝了杯酒,幽幽道:“我的名字你还不配问,若是识相,立刻消失。” 之前进来的一个长身道士踏上一步,冷笑道:“你敢到终南山下与我全真教为难,又何妨留下名号?” 风逸淡淡一笑道:“我无意与全真教为难,只是我的名字若被卑鄙无耻之徒听到,我整个人都会觉得臭了!” 几人大怒,那长身道士喝道:“你如此目中无人,不给你些厉害,你还道重阳宫尽是无能之辈。” 说话中竟将鹿清笃也刺了一下。 他噌地拔出长剑,一个虎跳,来到风逸面前,长剑幌动,踏奇门,走偏锋,一招“分拂柳”刺向风逸腰胁。 风逸暗暗奇怪:“我露了一手武功,这人还怎么敢的?” 他哪知一般打了败仗的人,都不会说实话,尤其像鹿清笃这等心胸狭隘之人,只想着让师父为自己出气,岂能说实话?尤其这还是自己师兄弟,更加不说了。 风逸待他剑到之时,身子微侧,让他一剑落空,轻轻伸手一抓,拿住对方手腕, 这长身道人登时半身瘫软。 噗通,跪在风逸面前。 风逸笑道:“重阳宫是否尽是无能之辈,我不知道,可我看你跟鹿清笃一样,都是脓包,你同意吗?” “小子,你……啊哟……哎哟……” 这道人刚要咒骂,风逸微一用力,便痛得面庞扭曲,大声惨叫,黄豆般的汗珠顺着额头流淌了下来。 赵志敬暗暗吃惊,凝视风逸。 他这位弟子也是好手,纵然自己也不能端坐不动,一招将其制住。 此人出手之准、劲力之巧,均是厉害,再如清笃所言,此人用木杖震断他的兵器,看来的确是个高手。 赵志敬笑道:“阁下一直坐着,莫非腿脚不便?” 风逸眼内精光一闪,嘿然道:“你试试便知!”哼了一声,左脚踢出,这名长身道人仿佛稻草人一般,嗖地飞奔赵志敬。 那道人只觉耳边风声呼啸,一时身不由主,失声尖叫道:“师父救我!” 赵志敬心知风逸要掂量自己,而这徒儿也不能不救,当下双腿微蹲,扎了一个马步,双手斜挑。 赵志敬乃是全真三代中第一高手,所以丘处机才让他教杨过武功,这招“天外飞山”刚中有柔,阳劲蕴蓄阴劲,着实厉害。 “啪!” 赵志敬双掌刚与弟子身子一触,不及斜托卸力,只觉一股暗劲从人体发出,势如激流急涌而来。 赵志敬不由马步虚浮,后退一步,面皮微微发红,身子摇晃一下。 蓦地大喝一声,马步陡沉,堪堪稳住,正欲收势退后,忽觉一股大力再次涌来,不由自主蹬蹬蹬连退三步,胸口一闷,跌坐在地, 赵志敬心中一时骇然,以他的武功,多厉害的暗器也能随手接住,可对方随意一踢,自己都不能化解对方劲力,不由骇服。 风逸冷笑道:“就这点儿能耐,也想当全真掌教,哼,真是想瞎了心,给老子滚!” 他知道赵志敬是什么人,也知道他是全真派三代弟子中的第一高手,所以丘处机才让他当杨过师父,只是以前以为这些三代弟子都是废物,但先后与甄志丙二人过手,深知对方内力的确了得,连城世界中也只有南四奇他们这类人比此人强,全真派内功果然名不虚传! 赵志敬听了这话,一咬牙,眼中透出决绝之色,放下弟子,沉声道:“原来阁下竟然是位高人,是贫道走眼了!” 赵志敬心心念念就是要当掌教,前有杨过叛逃,今日又丢了这大脸,岂能罢休! 他话音一落,长啸一声道:“布阵!” 但听的兵刃铮铮,赵志敬与六名道士,各持长剑,身法一展,左边四人,右边三人,将风逸与洪凌波围了起来。 风逸心中一凛,缓缓道:“天罡北斗阵!” 赵志敬长剑一振,说道:“阁下本来坏了一条腿,我等名门正派不该与你为难。 可你在终南山脚下欺我徒众在前,又辱贫道于后,今日若不与我上终南山听候掌教发落,就请一试天罡北斗阵!” 酒店中的伙计不识得这阵法,都也听过,将周围的桌子都挪了,让出一片空地,看着闻名天下的阵法。 风逸心中也是大喜,说道:“很好,我也意犹未尽,那就却之不恭了。” 可他深知此阵威名,他们之中虽说只有赵志敬与另外两人功力尚可,然而自己毕竟断了一条腿,也不敢太过托大,拐杖一撑,缓缓起身,向洪凌波伸出右手,说道:“借剑一用!” 洪凌波正要拔剑给他,忽听一声:“且慢!” (本章完) 第77章 全真叛徒 第77章 全真叛徒 这一声清脆响亮,明显年纪不大。随着话音,一条蓝影从门外电射而进,临空一折,翩然落于场中。 来人不但身法迅捷,而且姿势美妙,轻功之高十足惊人,待他脚落实地后,众人才看清,这是一个身穿蓝衣的俊秀少年,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 众人齐吃一惊,这小子如此年少,竟有如此轻功,是何来路? 坐在一边的洪凌波,却脱口惊呼道:“天罗地网!” 少年被洪凌波叫破轻功名字,目光转向,不及询问,却听赵志敬一声厉喝:“杨过,你这小畜生来做什么?” 众道皆是一惊。 杨过曾在重阳宫住过好几个月,其他道人虽也多少见过,然而杨过叛逃已经事隔两年有余,他已由当初十三四岁的孩童身型,长成一个长身的少年,待得听到赵志敬喝骂,细瞧之下,才看清果真是那个叛离本教的叛逆。 全场那么多人,赵志敬之所以能一下子认出杨过,不是他眼力有多高。 而是他昨夜被杨过长剑指喉,逼得发誓,这种刻骨铭心之辱,只过了不到一天。 杨过皮笑肉不笑道:“老杂毛,你我已经不是师徒,你可不要自取其辱!” 风逸知道这对师徒仿佛仇人,见面就是小畜生、老杂毛,对此也不奇怪,却怎么也想不到,这杨过怎么跑到这里来为自己出头了? 他不该在古墓陪着受伤的小龙女吗? 杨过昨夜与小龙女在丛中练那玉女心经中的内功,小龙女已练到第七段,他也已练到第六段,谁知受到赵志敬与甄志丙影响,小龙女重伤呕血。 杨过利用玉女心经上的武功,逼迫赵志敬与甄志丙发誓不将此事外传,便带小龙女回古墓疗伤了。 谁知他一觉起来,却被小龙女用剑指住了喉咙,原是对方要遵守答应孙婆婆的诺言“好好照顾他”。 盖因小龙女自觉伤重难愈,那么自己死了不能照顾杨过,就得带走他,九泉之下继续照顾。 小龙女这一出,可吓坏了杨过,求生欲望空前强烈,自然反抗师父,要逃命。 但细思之后,马上又后悔了,师父要杀就杀吧,反正就她一个人对我好,便下山为小龙女采购药品。 他也没银子,便去药店连偷带抢了一些出来,反正这事,母亲死后,也做惯了。 然而回山途中,恰好看见赵志敬等人气势汹汹,好奇心动,便跟了过来。 眼见他们要摆天罡北斗阵对付风逸这个残疾,这让杨过不由想到昔日孙婆婆带着自己进重阳宫送解药,却被“天罡北斗阵”围攻,后来孙婆婆被郝大通打死的事。 顿时义愤敌忾之心大动,侠义之性激发,这才跳了出来,要为风逸帮忙! 哪怕,风逸并不需要。 可他不知。 也正因为不知,这才是可贵的侠义之气。 赵志敬被杨过一句老杂毛,不要自取其辱,说的微一愣神,想到昨夜自己的武功仿佛都在杨过掌握之中,被他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短短两年,此人武功之强,天差地别。 好在此事只有甄志丙、小龙女知晓,当即冷笑说道:“这样说来,伱是自恃艺高,与我全真教为难了?” 杨过摇了摇头,道:“今日我有要事在身,咱们的账改日再算,我来只想瞧瞧热闹。” 说着转眼看了一眼风逸,又环顾四周,笑道:“全真教威名盖世,前有欺侮孤儿老妇的英雄之事,后有联手对付一个残疾之人的好汉之为,我既然遇到了,自当好好观摩一番。 以免宣扬之时,不能绘声绘色,反将一个行侠仗义的正经教派,说成一个行凶作恶、杀害老弱残疾的邪教,你们这就继续吧!” 说着让到一边。 这番话直让赵志敬脸色阴晴不定,其他全真弟子,除了鹿清笃,此时竟一个个低下头去,还剑入鞘,连眼光都不敢与杨过相接,看样子自觉羞愧。 他们自然知晓,当日合众人之力与孙婆婆这个老妇以及一个幼童相斗,今日又对付风逸这个残疾,确然不够光彩,要是传扬出去,好说不好听啊! 一个年纪大的道人走过两步,低声道:“赵师兄,此事还是禀告丘师伯,听他示下。” 说这话的是郝大通的弟子,他知道孙婆婆之死,是因为偷袭师父在先,又技不如人。 这种事,放到武林中,任谁都说不出一个错来。 可师父自觉这是几十年的老邻居,对失手打死对方,一直耿耿于怀。 而今杨过当众叫破,他还是郭靖的侄子。以郭靖的武林地位与关系,涉及全真教清誉,那可是大事。 他只是碰巧被赵志敬拉来,说一个无名之辈挑衅本教,前来做个帮手而已,牵扯杨过,那就是大事了。 其他几名弟子也看向了赵志敬,显然也是一个意思,除了鹿清笃仍然恨恨看着杨过。 杨过冷冷道:“姓鹿的小杂毛,你看什么,还没挨够打吗?” 鹿清笃跳叫道:“杨过,你不就是拜在古墓派门下了吗,但你一个叛徒,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耀武扬威。” 师父,你可要为弟子做主啊!” 那郝大通的弟子对杨过道:“杨过,今日之事,和你无关,你不要来趟浑水。” 其实全真教弟子多为良善之辈,欺负杨过的毕竟只是个别,而那些的个别之举与杨过自己的性子,也不无关系。 就说鹿清笃收拾杨过,在他的角度,他没错。 当日郭靖上山之时,师父赵志敬抓回来一个小顽童,说是邪魔一道的家人,你好好看着。 鹿清笃只是一个小徒弟,自然不敢违抗师父之命,将杨过捆了起来,也没有打骂,杨过为了脱身,说要上厕所,他也解开了绳索。 谁知杨过将粪桶直接扣他,又用剑逼住自己,让自己险些被火烧死! 郭靖闯山是个误会,大人物可以一笑置之,可在鹿清笃眼里,他有什么错? 他就是听命行事而已,发了善心,让小孩如厕,却换来了大粪、刀剑与火烧烟熏! 这样的事,无论发生在哪个人身上,谁能一笑置之? 风逸正是了解这一点,先前才没对鹿清笃痛下毒手。 杨过利用了鹿清笃那点善心将他收拾了,他缓过这口气,又怎能不报复? 风逸自问,他与鹿清笃易地而处,或许一怒之下会杀了对方,别说打一顿了。 而且风逸也曾有鹿清笃这种小人物的经历,深知他们没有多少选择的权利。 唯命是从,只是自己的存身之道罢了。 但赵志敬今日来此,实则不是为鹿清笃出气,只因甄志丙出现在这里,将他的弟子训斥了一番,又对风逸说了软话。 那么他便想要以风逸立威,来展示对方无能,好让自己成为首座弟子,以后接掌全真教。 如今若是因为自己门下逆徒的几句言语,就灰溜溜的走了,岂不是求荣反辱吗? 跟当初气势汹汹面对郭靖,结果灰头土脸一样,有什么区别? 天下事可一不可再! 赵志敬一念至此,朝杨过一瞪眼,叱道:“乳臭小子,你可知武林规矩?” 杨过很是不屑道:“什么规矩?围攻老人孩童残疾人吗?嘿嘿,这是王重阳教的?” 他心中恨急了全真教,又从小龙女口中听了一些王重阳与林朝英之间不尽不实的事,什么重阳祖师,天下第一,不过也是祖师婆婆的手下败将而已,那是出口毫不留情。 全真弟子瞬间两眼赤红。 风逸与洪凌波都是对视一眼,不置可否。 但杨过却觉得很得意。 他觉得全真教上下,就是对不起自己。 想丘处机对杨过,也是回想当年传授杨康武功,却任由他在王府中养尊处优,终于铸成大错,心想:“自来严师出高弟,棒头出孝子。这次对过儿须得严加管教,方不致重蹈他父覆辙。” 当下在拜师之时,才将其疾言厉色的训诲一顿,嘱他刻苦耐劳,事事听师父教训,不可有丝毫怠忽。 然而杨过不知道自己父亲是个什么人,在他脑海里幻想的是个大英雄。更是眼见全真教群道给郭靖打得落流水,又见丘处机等被霍都一班妖邪逼得手忙脚乱,全赖郭靖救援,认定这些道士本领全都稀松平常。 他对丘处机尚且毫不佩服,更何况对赵志敬这个师父。 第一天就是摆脸色说谎话,跟在市井中独自厮混、对待郭靖黄蓉时一样。 可郭靖对他心有愧疚,黄蓉看在郭靖面上不予计较,赵志敬却不欠他,问询之下换来的是顶撞,乃至于大骂,咬断他的手指。 其时于师徒之份看得最重,武林之中,师徒就如父子一般,师父就要处死弟子,为徒的往往也不敢反抗。 赵志敬能够主持天罡北斗大阵抵抗外敌,如果顺利,首座弟子之位囊中之物,可他因为对付郭靖,一败涂地,落个长辈一个行事鲁莽,不堪大用的评语。 他心中也有悲愤,因为郭靖与杨过上山拍石碑,就是邪魔外道的聚集暗号。 他认为自己也没错! 总不能谁说自己是谁,那他就是谁吧! 再加上杨过的不堪教导,大逆不道,赵志敬心胸狭隘,又一心追求名利的人,又怎能不报复杨过? 杨过也是个倔强狠烈、肆意妄为的性子,受到不公待遇,自要反抗。 所以杨过的叛逃,严格来说,只是一句造化弄人,世事无常、性格使然,人之常情罢了。 赵志敬知道口舌之利,自己辩不过杨过,打也打不过,便看向风逸,说道:“阁下有胆惹事,莫非怕我天罡北斗阵,想要托庇一顽童身后?” “托庇?”风逸傲然一笑道:“若是全真七子说这话,也就罢了,凭你们这几块废料,你不觉的,他是救了你吗?” 杨过一怔,想不到自己就够狂傲了,如今遇到比自己更狂十倍的人,毕竟他可见过北斗阵,那是真的厉害,孙婆婆都不是对手。 这年轻人撑着拐杖,拖着残腿,哪来的这大的口气? 赵志敬怒极反笑,嘿然说道:“好!”目光射向杨过,喝道:“人家不领你的情,你这小杂种,给我让开了,否则就来闯这北斗阵!”杨过天生傲骨,却以没有父亲为憾,见赵志敬一个手下败将,动不动就骂自己小畜生、小杂种,猛地激起了那股子肆意妄为的性儿, 剑眉一扬,环视四周,手指群道,说道:“你们这些人曾经有人耻笑过我,有人打过我,更是有人围攻过孙婆婆与我,你们都欠我的,今日就来做个了断!” 他说打就打,身子一晃,使出一路“天罗地网式”,双手纷纷扬扬,向赵志敬扑到。 他知道这群人中赵志敬是首脑,又最恨这人,便先拿他开刀。 洪凌波见杨过这一手快如闪电,功力不凡,不禁暗暗喝彩。 风逸却叫道:“杨少侠,你退后,待我来!” 风逸从杨过的身法,就看出他绝对不是天罡北斗阵对手。 怎料杨过置若罔闻,仍然攻出,赵志敬看他双掌攻来,并不闪避,也不招架, 突然左右飞起两掌,这两掌来势凶猛,杨过若不抵挡,伤了赵志敬,也非被打死不可。 杨过双掌当前一拦。 啪,三人掌力相接,杨过身子连退三步,吐出一大口浊气,暗暗纳闷,心想:“这两人与我同辈,何以有如此功力?” 杨过在全真教呆了好几个月,同辈之人纵然叫不上名字,却也知道,怎么与之硬碰一掌,自己险些招架不住。 而昨晚赵志敬与甄志丙这等高手,都不是自己对手,这岂不是咄咄怪事? 杨过性子弥辣,想过便算,飘然横移,嗖地一掌,又直奔一人小腹。 那人也不动弹,左右又有两掌击了过来,杨过轻功高明,身子一闪,避开两掌,又有两掌从前袭来。 杨过吃了一惊,略一后退,挥掌斜斩,不防赵志敬大喝一声,向前一弹,抡掌劈出,一股掌力汹涌而出。 杨过身子一歪,手掌上挑,抓向他手腕。 杨过习练玉女心经,要求对全真派的武功招招熟习,这招先拉后送,预要将他摔了出去,而这也是他昨晚对付甄志丙行之有效的招式,那对付赵志敬也行。 谁料他一抓住赵志敬手腕,只觉一股暗劲从对方手腕奔涌而出,杨过手臂酸麻,一个趔趄跌了出去,突然两掌袭来,杨过不用回头,对对方招式早已了然于心,当下身子滴溜溜一转,避过一掌,却被另一掌从额头扫过。 杨过不禁头脑一闷,不胜骇然,心下大惊:“这究竟怎么回事?” 赵志敬冷哼道:“小杂种,你以为你学了点旁门左道的邪派武功,就能目中无人了? 我全真派玄门武功是天下武术正宗,今天就让你好好看看厉害!” 杨过本来心感害怕,可他又傲又倔,尤其面对赵志敬,把心一横,暗想:“除死无大事,就算你们合力打死了我,那又怎样?” 朗声说道:“老杂毛,吹牛谁不会,狗屁的武术正宗!”再次抢身攻上。 此时杨过练功时日未久,武功其实尚远不及赵志敬、甄志丙他们,如与别派武学之士相斗,对手武功与之相若,杨过单打独斗都是非输不可。 只是林朝英当年创制玉女心经,钻研克制全真武功之法,每一招每一式都配合得丝丝入扣,而她创成之后从未用过,是以全真弟子始终不知世上竟有这一项本门克星的武功。 杨过昨夜突然使出,赵志敬与甄志丙猝不及防之下,这才不敌。 也正因此事,杨过知道了两人斤两,了解了自己本事,见这几人武功远不如赵志敬,自恃一人足以制服,这才有了以一敌七,横挑强梁的气势。 却压根不懂天罡北斗阵的厉害之处,直到现在方才惊觉,自己再是洞悉对方武功,可面对七人联手,也是没用。 这阵法是全真教最上乘武功,王重阳当年曾为此阵过无数心血。小则以之联手搏击,化而为大,可用于战阵。 北斗七星分别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组成斗魁;玉衡,开阳,摇光,组成斗柄。北斗七星中以天权光度最暗,却是居魁柄相接之处,最是冲要,因此由七人中武功最强的承当,斗柄中以玉衡为主,由武功次强的承当。 敌人来攻时,正面首当其冲者,不用出力招架,却由身旁道侣侧击反攻,犹如一人身兼数人武功,确是威不可当。 七人使出,前后呼应,发动阵法,七人犹如一人一般,练到炉火纯青之时,七名高手合使,实可说无敌于天下。 当年全真七子以之大战东邪黄药师,从深夜战至天明,西毒欧阳锋此等高手,只是作为看客,都是暗自心惊,不惜先偷袭破阵,再暗算黄药师,可见阵法威力之大。 几年前郭靖能够轻松破阵,只因深知这阵法的秘奥,可以以主驱奴,制得北斗阵缚手缚脚,施展不得自由。 也因那些道士练这阵法未臻精熟,若是由马钰、丘处机等主持阵法,决不容敌人轻轻易易的就占得主位。 杨过虽然尽得小龙女真传,武功又以快捷著称,但天罡北斗阵一发动,这七道招式配合的丝丝入扣,赵志敬占据天权位,每一下攻招都给赵志敬推动阵法化解开去,而北斗阵的攻势却连绵不断。 不论杨过招式怎么变幻,却是掌掌落空,拳拳无功,不觉焦躁起来。 全真道士却是不急不忙,前后呼应,击首则尾应,击尾则首应,击腰则首尾皆应,牢牢的将他困在阵中。 斗了不过二十来招,杨过只感觉无处发力,身法都施展不开,处处被压制下来。 想要冲出包围,但总是打不开半点缺口,而七人仿佛心有忌惮,不敢出手,否则杨过早就死了。 风逸一直静静看着杨过和全真道士激斗,饶是他比杨过了解的多,早知道天罡北斗阵的厉害,却也没想到,竟如此厉害。 当然若是他入阵,自能以力破阵。 可这几人压根不代表阵法上限,自己内力如果不能碾压七人联手,这阵法是破不了的。 当下只能静静观摩,但见杨过仿佛技穷了,突然叫道:“杨少侠接剑!” 伸手一挥,将洪凌波的长剑飞入斗场,赵志敬冷笑道:“好!” 七道也不阻止,杨过身子一挺,接剑在手,挽了一个漂亮的剑,冲着风逸勉强一笑,问道:“兄台贵姓?” 风逸随口答道:“免贵姓风!” 杨过笑道:“多谢风兄借剑,小弟感激不尽。” 风逸一摆手道:“杨兄弟不用客气,你能挺身而出,足见侠义之风,而且我也想一窥这天罡北斗阵奥妙,这剑自是要借!” 风逸直言其事,杨过又饱受世人轻贱,听他叫自己杨少侠,又是杨兄弟,心中豪气迸发,长剑一指赵志敬,叫道:“拔剑吧!” 赵志敬见他二人一问一答,大有臭味相投之意,心中更恨,冷冷说道:“凭你这点微末道行,你也配?这位风公子,你还是一起上吧,或许能得我等拔剑!” 风逸呵呵一笑,也不言语。 杨过又是气愤又是心惊,因为他希望对方拔剑。 盖因杨过昨夜与赵、甄对敌时,空手相斗,轻松取胜,自己还夺了两人兵刃。 然而当他使用剑法时,人家两人使开掌法,他虽双手皆有利器,而对方赤手空拳,却不能如初交手时,那么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杨过机伶无比,没能得手,回到古墓,很快便明白了这个道理。 只因林朝英只求盖过王重阳,如以利剑制敌肉掌,非但胜之不武,抑且自失身分,她于此自是不屑去多费心思,因此玉女心经剑术之中,并无克制全真派拳脚的招数。 加之赵甄二人功力固然远胜,又联防而求立于不败之地,杨过却无可乘之机,到后来且渐落下风。 赵志敬掌力沉厚,不断催劲,压向他剑上,若非甄志丙留手,他已经一败涂地。 如今杨过有了长剑,他想全真道士也出剑,或许能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没想到对方不拔剑,杨过反而有些心慌了。 赵志敬胜算在握,当即喝道:“小畜生,你若是识相,快快退开,看在郭大侠面上,我还能打死你吗?” 杨过却是更气,喝道:“你少提我郭伯伯!你这老杂毛之所以欺负我,不就是因为败在他手上,却没奈何,只能将气撒在我身上吗?你若有本事,怎么不去找他?” 赵志敬给他说出心中最大的恨,当即脸色铁青,森然道:“你这畜生,冥顽不灵,今日我拼着得罪郭大侠,受到师门责罚,也要杀了你!”铛的一声,长剑出鞘,直指其胸,左掌呼地劈出,势挟劲风,凌厉狠辣。 他这的确对杨过动了杀心。 杨过长剑一展,当即使用“玉女剑法”斗了起来,身子在阵中滴滴溜溜的乱转,身形灵动,剑影翻飞。 古墓派创始人固是女子,接连两代的弟子也都是女人,自不免轻柔有余、威猛不足。小龙女教导杨过的架式,都带着三分袅娜风姿。 杨过自然而然的除去了女子神态,转为飘逸灵动。 全真六道随着赵志敬拔剑,也皆已拔剑,八人之间白光闪动,让人赏心悦目。 古墓派轻功当世无比,剑法变幻莫测,杨过刷刷刷刷数剑,快似飞电、捷如星芒,奥妙无方,接连克制对方剑法,施以反击,威胁赵志敬数处要害,若非旁边道人相救,他又败了。 众道只觉得惊心动魄,这杨过如何能对自家剑招如此了解,似乎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对全真剑法早已了然于胸。若非七人成阵,互相救援,早就大败亏输了。 天罡北斗阵阵型虽然没乱,可赵志敬眼见自家剑法被处处克制,越来越惊,又拆数招,陡然心头豁亮,冲口叫道:“大家收剑,以拳掌相斗!” 几道长剑顿时归鞘,一人左手搭在另一人肩头,杨过心中凛然,不敢分心,连催身法与剑法,想脱离阵法。 然而七人功力合一,不施展剑法,只用掌力将之长剑震开,杨过只累的气喘吁吁,大汗淋漓,长剑都拿之不住。 风逸瞧的奇怪,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 洪凌波问道:“怎么了?” 风逸摸了摸下巴,说道:“杨过的剑法看起来奇幻狠辣,又天生克制全真剑法,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就差一些呢?” (本章完) 简单说一说。 简单说一说。 迄今为止,好多人认为主角没有参与,没有改变好多武林之事,这就是谬论。 同人小说是按照原著设定来发展剧情。 那不是咱自己想怎么扯就能怎么扯! 否则就去写原创了。 或者主角直接获得孙悟空本事,或者哪位神仙的本事,一切不是事儿。 但写了同人,遵循原著设定,是基本道德,因为你靠人家流量吃饭。 吃饭砸锅,我不会做。 可人家金庸写书,逻辑严密,一还套一环,只要有一处改变,那么他的后续剧情,几乎就不会上演。 首先说杨过小龙女两人。 这两人心意坦白,小龙女愿意出古墓,是因为李莫愁要杀小龙女,杨过挺身而出,说要杀,杀我,如此,才破了古墓传人的誓言。 因为承受古墓衣钵,必须要发誓,直到有个男子愿意为自己而死,才能出墓。 这也是李莫愁年纪大,没有承受古墓衣钵的原因,因为她不愿意发这个誓言。 所以她师父就没给她真传,她在古墓生活,大多数机关也是不懂! 这不是好多人认为的李莫愁为了陆展元背叛古墓。 因为李莫愁从始至终都是古墓弟子,没有被逐出师门,她若背叛师门,有什么脸面进古墓,古墓中又怎会有她的棺材。 也正因为杨过误打误撞,破了小龙女的誓言,小龙女才会愿意出墓。否则纵然发现古墓密道,她也不会出去。 可现在的李莫愁,有能力打败小龙女杨过吗?小龙女的誓言不破,她就不会出墓。 当然,李莫愁欧阳锋也是不确定因素,但一切剧情的展开,是小龙女误以为与自己发生关系的是杨过,杨过却不认为她是妻子。 所以她生气无助之下跑了,杨过去找她,这才有了巧遇陆无双、完颜萍等人的故事。 但陆无双乘着李莫愁洪凌波上终南山,偷了五毒秘籍,跑路了。 李莫愁从南到北,从北到南追了一年多,才追上陆无双。 因为杨过与小龙女从古墓出来,在后山练武,练了一年多时间,才有了小龙女被玷污,杨过下山去找她的那些剧情。 随后杨过又遇上郭芙他们,又自卑又无助,心灰意冷之下不知不觉跑到华山,遇上洪七公等等。 乃至于英雄大会,后续的一系列剧情展开,都是杨过找小龙女,以及认为郭靖杀父等等…… 而以主角来说,他只要进来,以他的武功,只需要随便做点什么,剧情就已然面目全非。 小龙女不出墓,不失去贞操,不跑,不追,好多原著剧情就不会存在,这就是最大的改变。 包括没有杨过出山,洪七公纵然与欧阳锋相遇,也不会同归于尽。 因为洪七公也好,欧阳锋也罢,他们是因为在一个自己不知道武功底细的年轻人,还特麻是欧阳锋的儿子,欧阳锋是在儿子面前,都是急于表现自己,这才连战多天,谁都不认头,从而导致虚弱死亡。 若是没有杨过介入,洪七公遇上欧阳锋,也不会和一个疯子纠缠不清,早就跑路了。 哪有连战几天不停的事。 所以介于种种原因,大家看我的同人,不要想着去看原著中高光场面。 第一,那些剧情已经可以不存在了,第二,金庸将自己剧情写的无法超越, 我一定将人家的主角换成我的主角,重演一番,有意思吗? 就说英雄大会,原著中金轮登场大胜关,那么在本书,主角可不可以半途偶遇,直接将他打死?或者在大胜关主角直接弄死金轮,难道不行? 郭靖他们是大侠,讲规矩! 主角是吗? 那是去他妈的,两族之争,你等我和你讲武林规矩呢,闹呢? 还有一个问题,一些读者说我写的旁白太多,大多数读同人的都知道,这个我不否认。 但要明白一点,看书的,伱只是自己看。 而写书不是针对个人,或者几十个人,而是针对所有看到这本书的人。 其中有的人必然不知道,而我就有义务交代清楚,哪怕你并不喜欢。 当然,你可以说啰嗦,水。 这些我能理解。 因为对于本就知道的人来说,这是实情。 但没办法,关于金庸书中武功的解释,我不写也知道,可我能不写吗? 就目前赵志敬他们的天罡北斗阵,主角瘸了一条腿,也是随手可破! 我难道写一句主角血刀一挥,掌力一劈,全都完蛋? 意义在哪? 就是到现在,还有人不明白主角遇上甄志丙、赵志敬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他的心很大,他的武功到了这个境界,那是要研究武功秘奥,开拓见识,走出自己的路。 他不会将一切放在系统身上。 穿越高空坠落,就是在告诉主角,依靠外物,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纵然连城世界,风逸依靠系统是因为没实力,命不保夕。可现在的他正邪两功身兼一身,要的就是开拓见识,而任何高明武功,都值得他去研究。 这才是主角,系统是外力,他不会全都依靠。 人要靠自己! 比如系统下发任务,说杀郭靖,保蒙古,给他极大好处,什么天下第一,什么当皇帝,他也去做吗? 那不是主角! 主角神照功一成,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做事只按自己心里想的来! 系统怎样,是系统,人怎样做,是风逸。 他不是一个机器人! 还有神雕后续好多剧情,都是围绕杨过小龙女展开的。 当这两人轨迹生变,还有那些剧情吗? 就说公孙止,那是救了小龙女,破了自己静了多年的心,最后谷毁人亡。 可没有小龙女,他还是一个隐居世外的公孙谷主。 包括杨过中情,一直认为自己父亲的英雄人物,听到傻姑的话,认为郭靖杀了父亲。要刺杀郭靖,致使郭靖受伤,郭襄被掳等等,那都是环环相扣的。 一句话,在我的同人书里,好多原剧情就不会上演,所以也不用期待。 风逸是风逸,杨过是杨过。 大家等着要看神雕原剧情,就去看原著。 (本章完) 第78章 上山 第78章 上山 原来风逸看出杨过招招制敌机先,全真剑法不论如何腾挪变化,总脱不了玉女剑法的笼罩,若将其中一道刺伤,这“天罡北斗阵”也就破了。可就在关键时后继无力,伤不了人。 而且杨过这样子也并非留手,所以这种事,落在风逸这种武学大高手眼里,颇有一种不上不下,让人心痒难耐之感。 就好比男女之间,到了最后却突然没了那一哆嗦,谁不感到抓心挠肝? 其实不仅风逸这样想,杨过也有如此困惑,他在小龙女口中听说,玉女心经克制全真教武功,胜过王重阳,可现在他却胜不了这天罡北斗阵,更加不明白这天罡阵法的奥妙。 这一切只因林朝英与王重阳旨在较艺而非搏斗,一胜即可,决不伤人。 林朝英和王重阳对战之时,七分当真,却有三分乃是戏耍,林朝英的武功与王重阳本来旗鼓相当,其实谁也胜不了谁。 王重阳明知对方好胜心切,又怜她是女流之辈,到紧急关头每每容让一招半式,林朝英却由此而生变化,有时撒娇乔呆,有时放泼赖皮,不存半点武学大宗师风范,当王重阳哭笑不得之际,林朝英又此获胜。 这些剑术用在与自己人试招原本极为适合,但当真临敌,只因招极多,虚式层出,敌人难辨真假,极易受骗上当,待得发觉,早已为对方所制,后悔莫及了。 李莫愁之所以使拂尘而不使剑,便因古墓派剑招奇幻,变化莫测,似乎平平无奇,突然间幻招忽生,看去极像要抛剑认输,却怪事陡起,剑招忽从万万不可能之处生出,实令人眼缭乱,手足无措。 然而剑法虽精,却不易伤敌,于是以拂尘使剑招,剑法精妙,人所难测,往往一战便即取胜。 但现在杨过面对的是天罡阵法,招数虽然也能迷惑被攻击之人,可人家被攻之人,本就不出手格挡躲避,全靠别的方位救援,这些里胡哨的手段,效用也就大打折扣。 尤其全真七道再不用剑,杨过长剑无法克制对方拳脚,更是凶险百出。若非其他道士不像赵志敬师徒一般,想要致他于死地,杨过已然毙命。 赵志敬也看出了这一着,喝道:“你这叛逆先叛师门,又处心积虑学来一身克制本派的武功,为了本教,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这样说,是想激起其他师兄弟护教之心,与他一起杀了杨过。 杨过已经被逼到困境,又是狂狷性子,喝道:“今日我便拼着一死,也要杀了你这卑鄙小人!” 眼里凶光一闪,顺势飞起,翻身向前,身在半空,姿态飘逸,风吹柳动,刷刷刷连出三剑,分别击向赵志敬双肩、头顶。 至于天璇与摇光位的道人也是气势盈张,长啸一声,拳掌飞出,从旁侧击解救。 杨过压根不管不顾,一股子赴汤蹈火的架势,这是死也得拉着赵志敬陪葬。 赵志敬看着剑影弥天而下,胸中憋闷之极,恨不得呼天唤地、将杨过与小龙女的丑事狂啸而出。 风逸眼见赵志敬被罩在一片锐影之中,不禁面露惊容,心想:“这小子也太疯狂了!” 闪念间,脚下一撑,快如疾箭,拐杖以降尤伏虎之势向全真七道疾挥而出,同时左掌疾扬,劈出一股刚柔相济的暗劲。 嗡的一声,杨过虎口剧震,长剑脱手飞出,他应变神速,挥掌拍出,不料手心一痛,剑柄又给送了回来,他下意识接住,可节奏一乱,后面招式再也使不出来。 忽见风逸再一扬手,长剑化为白光,夺,插在洪凌波桌前,簌簌颤抖。 而风逸的拐杖发出一股无可抗拒的压力,仿佛翻江倒海一般,赵志敬等人顿感劲风压体,不由退后数步,各个面色惨白,摇摇欲倒。 风逸拆解开双方,一撑拐杖,一个筋斗倒翻而回,据桌而坐。 他进退倏忽,动如流光,仿佛压根没有动过。 杨过这时才身形落地,惊容满面看向风逸,他此时方见到风逸显露武功,不禁又愧又服,这等手段与当年郭伯伯相比,也是不遑多让,自己还想给这个残疾帮忙,真是笑死人了。 全场也是鸦雀无声。 全真七道都呆了,他们是做什么来了? 此等高手,本教第一高手长春真人必也难及,他们还跑来找场子来了? 风逸先后从甄志丙以及全真七道的身上,虽不能尽知天罡北斗阵奥妙,却也不是全无用处,尤其武功招式有虚实之分,卖关子、丢破绽的获胜之法,可内力却无巧可言。 风逸内力之深醇不在当世任何高手之下,掌拐齐出,既是压对方劲力之不敌,又直指对方招式之破绽,恰如打在毒蛇七寸处,这所谓的古墓剑法、“天罡北北斗”自是一击而破。 风逸眼见杨过神色尴尬,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死有重于泰山,也有轻如鸿毛,比武切磋诚属我辈本分,杨少侠若一命换一命,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杨过脸色沉重,想到姑姑还是受伤之身,自己在这里与人拼命,纵然杀了赵志敬,又有何益,当即拱手道:“多谢风兄援手,在下感激不尽。” “言重了。”风逸摆了摆手:“阁下能止人于恶行,救人于危难,此乃侠义之风,正是多少名门大派所不及也,值得佩服。” 风逸喜欢行侠仗义、见义勇为的人,自是不吝赞美之词 这话一出,不但让杨过尴尬稍减,登时与有荣焉。 他本就饱受世人轻贱,没人夸过自己,而他也自觉出头,是厌恶全真教,故意与之作对,但听自己的行为还有侠义之风,这可是头一次。 可赵志敬却是老脸涨红,突然间,他两眼发直,哇地吐出一口鲜血,颓然坐倒,丹田好似油煎,真气乱蹿,不可遏止。 众人皆不知为何如此,只有风逸清楚,他刚才招式未能出尽,被自己内劲逼了回去,逆气反冲,致使受了严重内伤。 风逸冷冷道:“赵道长,伱今日三番四次要与我一较高低,如今技不如人,怪不得谁! 按道理我该放你一马,不可赶尽杀绝,然而你刚才说这位杨兄弟是你徒弟,却一口一个小畜生,小杂种,显然心胸狭窄,毫无人礼。 我若放你,你回去定然添油加醋,让全真教与我为难,我也麻烦,只好送你归西,一了百了!” 杨过突然一个箭步,挡在赵志敬身前,拱手笑道:“还请风兄手下留情!” 旁观众人大都摸不着头脑,简直莫名其妙,他刚才不还对赵志敬喊打喊杀吗? 只有风逸明白,这就是骄傲又任性的杨过,嘿笑不语,端起酒壶为自己斟起了酒。 杨过又道:“我好歹给他磕过头,叫过这人师父,如今他还没还回来,还不能死,小弟在此谢过。” 杨过昨夜本就想杀了赵志敬,可是小龙女说师父杀不得。 杨过对小龙女之言奉若神明,只好让他发了个誓。 风逸其实也没想杀赵志敬,一则自己腿没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二则他就是想看看杀赵志敬,杨过会如何。 果然,是个又傲又倔的性子。 从杀与不杀,就是一刹那。 事实上,世界变化之大,往往出人意料,更何况人心。 杨过皱眉看向赵志敬说道:“我曾拜你为师,磕过你八个头,现下你已非我师,这八个头你还没磕回来。” 赵志敬大怒,张口要骂,可到嘴的污言秽语却吐不出来。 杨过轻笑道:“你不用心里骂我,今日你不是败在我手里,我是不会让你还的,可不管你居心如何险恶,你得对这位风少侠有个交代。 人家虽然不怕你们这群杂毛,可若跟疯狗一样麻烦人家,那也是不好的!” 赵志敬额头上青筋凸起,面孔扭曲得不成样子。 杨过也不理他,回头看向风逸:“风兄,这样好不好?” 风逸笑道:“你随意,不过这位赵道长有些话,你得一个一个的听!” 杨过看向赵志敬,说道:“你也是武林前辈,对方打输了,会怎样,还要我来教你吗?还是说,让我在这里杀了你,成全你这英雄好汉的名声?” 赵志敬知道杨过有杀自己之心,如果强撑不认,风逸与杨过任何一个人,都非杀了自己不可,名声与性命一比,倒也不难选择。 只好看了看风逸,身边一道将他扶起,赵志敬拱手道:“阁下武功超群,贫道败得心服口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告辞!” 赵志敬认栽的门面话一放,转身冲出客栈大门,其他几名全真道人也跟了出去。 风逸起身向杨过拱了拱手,说道:“辛苦了,我们就此别过。” 杨过拱拱手笑道:“风兄客气了。”略略一顿:“风兄,我刚才做的不对吗?” 风逸道:“何出此言?” 杨过说道:“我放了赵志敬,违背了你的意思,他这人小肚鸡肠,日后也不知道……” 风逸摆了摆手道:“你多虑了,赵志敬在我眼里,杀与不杀都是无足轻重。” 说到这儿,顿了一顿:“赵志敬在你我眼里心术不正,是个卑鄙小人,可在全真教众人眼里,却是三代弟子第一人。我若真的杀了他,反而要与全真教结上仇了,因为他不值得。好在有你出现,做以均衡,堪称完美!”杨过甚是开心,拱手道:“多谢!”想了想,又道:“风兄,你的武功真了不起,他们这破阵在你眼里就跟纸糊的一样,你看赵志敬刚才吓的那样。” “我其实不值一提,”风逸笑了笑,目光一转,凝视杨过:“你才是真正了不起。” 杨过一愣,冲口问道:“我了不起?” 他觉得莫名其妙。 风逸淡淡地道:“一个人有杀人的能力,敢于杀人,压根不值一提,因为是个人都能做到。但一个人有能力杀,而能做到不杀,这才是真正的不容易。 非克己修心大成者,所不能为!” 这番话饱含深意,听的杨过不禁一震。 风逸道:“杨兄弟,时候不早了,我们有缘再会。”说着与洪凌波起身出门。 杨过一愣,看见洪凌波,这才想起刚才,当即身子一闪,拦住两人,杨过看着洪凌波不胜好奇,问道:“这位姑娘的身法……又怎么知道天罗地网?” 洪凌波笑笑不答。 风逸含笑点头:“她叫洪凌波,也是古墓派的,拜在李莫愁门下,”他稍一迟疑:“现在么,是我的枕边人。” 他坦白直率,洪凌波始料未及,一时双颊如火,几乎抬不起头来,心里却很甜蜜 杨过却是又惊又服,说道:“风兄,李莫愁那魔头,你也敢惹?她可是心狠手辣,谈笑声中,就取人性命,那是杀人不眨眼哪。” 风逸耳朵微颤,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以后再和你细说,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转身就走。 杨过忙问:“风兄,你要去哪儿?” 风逸道:“山野闲人而已,哪有什么去处。” “风兄,”杨过跟了出来,说道:“风兄,你若无事,我们来个夜登终南如何?” “夜登终南?”风逸回过头来:“你对我一个残疾说这话?”。 杨过抬头看了看天,月正当空,星辰寥落,笑道:“小弟有心请教,只是家中长辈等着我送药,故而邀请,还请赏个脸。” 杨过如今才十六岁,性子跳脱,天天居住古墓,若非小龙女,岂能忍受?今日见着风逸颇有一见如故的感觉,就想请他上山一叙。 哪怕聊聊外面的世界,那也很好。 至于风逸的残疾,对于他这等高手来说自不是事儿。 风逸沉吟未语,忽地看向一处矮墙,幽幽道:“你还是忍不住了!” 杨过一惊,循声看去,只见数丈外一道黄影一闪,便到了眼前。 月光下看的清楚,却是一名身穿杏黄道袍,杏眼桃腮的美貌道姑,杨过又看到她手中那支拂尘,眉间流露出诧异之色,蓦地身子一震,涩声道:“李莫愁!” 原来李莫愁知道风逸会去长安南门堵自己,他快,也就成了明。 她躲在暗处,看到他们买了骡子上山,她便直接抢了一匹马,尾随而至。 刚才杨过骂她,她才没忍住,被风逸听了出来。 李莫愁打量杨过一眼,见他似乎也有些眼熟,似笑非笑道:“你认得我?” 杨过当年亲眼见到她大发淫威,杀了大小武的娘,自己更是中了冰魄之毒,怎能不认得!只是李莫愁却不认识现在的杨过。 忽听风逸喝道:“李莫愁,你出尔反尔?这就跟我走吧。” 李莫愁淡淡道:“我非得去见我师妹一次不可,届时别说五毒秘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杨过听的脸色一变,他可是知道自己这位师伯的手段,见师父干什么? 风逸知道她的心意,幽幽一叹道:“你们都是姐妹,又何必往她心上插刀?” “你不懂!”李莫愁冷冷说道:“我古墓派要求绝了七情六欲,一辈子不出古墓,方能得传衣钵,我没做到,师父没传我。 我认了,可我就想看看小师妹,她究竟有没有做到。” 风逸见她如此,叹道:“我以为这世上只有傻子,才跟死人怄气……” 话没说完,就见身旁风声一响,千百银丝如流光飞雪,扑向杨过。 杨过向后跳出,将她这一手化于无形,盯着李莫愁一脸惊疑,叫道:“你要做什么?” 李莫愁一看他的身法,淡淡笑道:“你果然是本派中人!”拂尘轻轻一挥:“你还不叫我一声大师伯?” 杨过呸道:“你算什么师伯?” 杨过见过李莫愁的手段,来去倏忽,拂尘纵横,武功之强,世上罕见。 也就只有郭伯伯、义父、风逸比她强,但从现在出手来看,着实令人意外。 也不比自己强了,怕她做甚? 李莫愁却面色一变,眼中寒光迸出,厉声道:“难怪全真教骂你小畜生,那是一点不错。你是一点都不懂得尊师重道!” 她右手一抬,还没挥出拂尘。 “够了!” 就听风逸一声厉喝,三人头脑都是一晕。李莫愁更是胸口一闷,身不由主向后退了一步,眼神中满是凄凉,想要说话,可是嗓子干涩,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风逸目光一转,扫向杨过,杨过也是不觉后退两步。 风逸不觉苦笑,这小子也怕我,又看向李莫愁。 李莫愁深吸一口气,失声道:“你不要我上山,你就杀了我吧!”语声中透出一股悲痛。 风逸冷冷道:“你是觉得我不敢?” 李莫愁吃吃笑道:“你有什么不敢的。 我这辈子,只要想要的,什么都没得到。 师父让我发誓呆在古墓,可我想要出去,在师父眼中忒不成器。 遇上陆展元,我拿他当爱人,他却说是江湖道义之交。 你仗着武功比我高,就可以肆意欺负我,因为我在你眼中,只不过是个不知好歹的魔头,你做什么,都于心无愧! 而在我师妹眼中,我也是个惹是生非的坏师姐,呵呵,今日我就想去看看我师妹是不是真的绝了七情六欲,是不是真的如师父所言,她比我强,不应该吗?” 她说着一脸凄凉,泪流满面。 杨过呆望着她,目光茫然,又看着风逸,微感诧异,这都是什么事? 他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风逸见李莫愁如此忧伤,歉然道:“是我为人粗疏,有所冒犯,还望见谅。” 风逸停顿一下:“正好,杨少侠也请我上山一唔,我们就一起吧!” 杨过略略点头。 李莫愁对他看了又看,问道:“你不会干涉我?” (本章完) 第79章 造化弄人 第79章 造化弄人 风逸看了看李莫愁,见她眉梢眼角,颇有厌世之意,暗暗心想:“越是骄傲的女人,越接受不了打击。 不过也确实,求不得本就是人生至苦,像她这种模样又美,武功又高,极为自负的女子,这辈子想要的东西,一样都没得到过,的确也是一种残忍!或许这就是老天给她滥杀无辜的报应!” 风逸言念及此,轻声道:“纵然我不干涉,可你固执不化,你师妹却非如此,你巴巴的跑去,或许只是更受打击罢了。” 李莫愁抬头怔怔地望着天空,长叹道:“她或许是真的比我强。”犹豫一下,又道:“但我想看看,也好死了这条心,认了这命!” 风逸看向杨过,说道:“她是重伤之身,死活要见小龙女一面。” 杨过这才明白李莫愁为何如此不济,虽有诧异,心也放了下来,点了点头道:“见不见伱,我做不了主,但我可以替你禀报一声。”起步就走。 他也知道李莫愁是自己师伯,小龙女说过古墓派这个名字,都是李莫愁闯荡江湖后才有的,以前他们古墓派是没有名字的,因为林朝英与她的侍女没有定名。 风逸、李莫愁、洪凌波也都跟上。 风逸心知杨过貌似自信,实则自卑,从而养成了忽而慷慨恢宏,忽而阴刻小器的性格。 这种种矛盾纠结,均与他的身世有关。 杨过天天想自己爹爹是个大英雄,从母亲口中不得实情,又怀疑是被郭靖他们杀了,再加上母亲死后为了生活受人白眼,乃至于桃岛、全真教的种种经历,让他养成了这种性格。 结果惹出了不少事,就是他在郭芙手中成了残废,郭芙固然有错,也是他性格使然。 冲着今天他能为自己挺身而出的侠行,自己便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对他言明一切。 如此,对他个人有好处,更能给保境安民的郭大侠少添些麻烦。 郭靖够累了,天天应付敌人,还有侄子一直想着背刺自己,对于这种为国为民,不顾一切的大侠,风逸愿意为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当然,杨过主动邀请,若能见一见这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龙女,也算不虚此行。 毕竟她能让修炼几十年静功的甄志丙、公孙止先后破防,究竟长得是有多美,风逸还是极为好奇的。 这是一举多得! 几人上了山道,杨过回想刚才的情形,心中很是迷惑,瞥了一眼身后的李莫愁,忍不住问道:“风兄,你是怎么欺负李莫愁了?” “我没欺负她。”风逸沉默一下:“只是我的武功比她高那么一点点罢了!” 杨过一愣,继而不信,轻笑道:“那女魔头小时候闯到我家里杀人,凶的要死,今天这幅样子,可是真让人解气!” 杨过小时候吃了冰魄银针的亏,看似声音压的很低,却还是让李莫愁给听到了。 李莫愁瞬间恍然,冷笑道:“原来是你这个油腔滑调的小子!” 杨过轻笑道:“大美人,你终究想起我来啦!” 李莫愁一听“大美人”的称呼,瞬间想到当日自己被他搂腰的情形,不由怒气上冲,咬牙切齿,喝道:“杨过,你可认得西毒欧阳锋?” “认识啊?”杨过心中奇怪,大惑不解:“他可是我义父,你找他有事?” 李莫愁一哼,正要开口,忽见风逸回过头来,有意无意扫她一眼。 这一眼犹如冰雪灌顶,李莫愁顿时打了一个冷颤,心中老大气闷:“这小子年纪轻轻,怎么这般大的杀气?好像比我杀的人还多!” 心念及此,不敢再说,就见风逸突然一把抓住杨过右腕,向远处一座山岗奔去。 杨过被风逸突然扣住脉门要穴,失去抵抗之力,怒气冲冲,正想出口相责,就听风逸道:“待会再问。” 杨过也是机灵无比,知道他要说的话,不想让李莫愁她们听到,便也不反抗。 李莫愁受伤之身,不能长时间动用内力,洪凌波要照护于她,两人虽然想要跟着,最终只能看着风逸与杨过快速消失在视线中。 杨过轻功本高,所差着只是功力不到,有风逸相带,两人足不点地,大袖飘飘,便似两只青雁,飞山石,越高岭,数丈高的大树也是一跃而过。 两人一口气跑出了金莲阁,此地平坦,四下无人,风逸才松了杨过手腕,慢慢行走,忽问道:“杨兄弟,我听你称呼郭大侠为郭伯伯,又如何先后拜入全真与古墓派呢,方便告诉我吗? 杨过正想出口询问他要说什么,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给搅乱了思绪。 杨过想了想,道:“我郭伯伯与我爹是八拜之交,我爹去世的早,我跟着母亲生活,在我十一岁那年,她一病不起。 我将她安葬在了嘉兴,就一直在嘉兴生活,受尽了轻贱侮辱,后来遇到了郭伯伯,他将我带去桃岛,我跟他的女儿徒弟打了一架,惹着了人,呆不下去了,他便将我送来全真教了! 可他上山时将重阳宫数百个道士打得没半分还手之力,马刘丘王诸位真人不介意,可旁人难道也不记恨么? 他们不能欺我郭伯伯,只能在我这小小孩子身上出气,又怎肯传我武功?多亏了古墓派的孙婆婆救了我,我才拜在了古墓派门下!” 风逸听他轻轻几句话,将自己反出全真教的起因尽数推在郭靖身上,心想:“郭靖也真是冤枉,上山因为杨过说自己杀了杨康,一怒之下拍了石碑,这是邪魔外道的接头暗号,被全真道士误认为淫賊,现在侄儿也埋冤他,唉,果然好人难当啊!” “原来如此。”风逸想了想道:“你父亲既和郭大侠是八拜之交,莫非令尊……”停顿一下:“乃是杨康!” 杨过当即一喜道:“是啊,先父的确单名一个康字,风兄你听过吗?” “什么?”风逸脸色一沉:“你父亲果然是杨康?” 杨过道:“风兄知道我父亲?” “何止知道!”风逸冷笑一声:“那可是如雷贯耳啊!” 杨过听他接连讽刺,已经察觉出不对,双目精光灼人,厉声道:“你什么意思?何以对我父亲不敬?” “怎么?”风逸淡淡说道:“你爹可还有一个名字,名叫完颜康,这可是金国国姓,需要我敬吗?” “完颜康?”杨过极力平静下来:“我爹怎么又叫完颜康了,你知道他的事?他是被我郭伯伯郭伯母害死的吗?”他嗓音很是抑郁。 杨过想起母亲,每当自己问起父亲的死因,总是神色特异,避不作答,又觉郭靖虽然待己甚为亲厚,黄蓉却颇有疏忌之意,他小小年纪,却也觉得其中必有隐情。 上次上重阳宫时,询问郭靖爹爹是不是被郭靖黄蓉害死的,反而惹得郭靖雷霆震怒,让他更增疑虑,一直怀疑这两人就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风逸注目杨过半晌,笑道:“有些事,自己想的未必就是对的。” 他清楚杨过在古墓学武也是以郭靖黄蓉做对比,这固然是崇拜郭靖的武功,可潜意识是将郭靖当成了敌人。 盖因杨过原剧情中在大胜关见到郭靖,对于他的拥抱,竟然第一反应不是子侄重逢的喜悦,而是用内功护身,生怕郭靖加害于他。 风逸沉吟一下:“也罢,今日你我有缘,这上山之路很是漫长,说一说这些武林轶事,打发漫漫光阴,也是美事。” 他略一停顿,注视杨过,神色严肃起来:“不过这些事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你可以当成一面之辞,也可以当听故事,绝对不可偏听偏信。” “我明白。”杨过说道,“你说的话,无论真假,我也应该去查证,不能尽信。” 风逸心想:“这会的杨过还有这个想法,等在江湖上走了两天,就偏激的不行了。” 风逸知道原剧情中的杨过,固然有很多人喜欢,但也被好多人诟病,原因就是在于为了刺杀郭靖,不惜利用他对自己的好,更是勾结蒙古人,而这些他都付诸了行动。 虽说他最后良心发现,可切切实实死了一个保国志士冯默风。 他本来在蒙古军营以铁匠身份一直刺杀大将,都成功了好几次,可最后因为救郭靖杨过死于非命! 最可笑的是,杨过的认知来由竟然是从傻姑嘴里听到的事实。 纵然是傻姑说的,也够清楚,是杨康自己去打姑姑,姑姑身上有毒针,你就死了。 再加上程英从旁相劝,让他报仇可以,但请查证事实,不要心急,而他嘴上答应的挺好,却只是顾着抱妹子,心里已经将郭靖夫妇当成了仇人,尤其最恨的反而是郭靖,压根没有做任何调查。 风逸想了一会,说道:“你爹这事纠葛太长,我得将我知道的,都说给你听。” 杨过点了点头,风逸道:“你爹与郭大侠能够结拜,是因为你祖父杨铁心与郭大侠的父亲郭啸天本是结拜兄弟,那年丘道长路过牛家村,被杨郭二人叫住,三人结交。 郭杨两人的妻子,当时已经身怀六甲,丘道长为之取名郭靖、杨康,无论男女也可用这个名字!” 杨过默不作声,只听风逸又说:“因为丘道长杀了一个投靠金国的汉奸,后来一些金国人追踪而来,丘道长武功高强,将这些人尽数击杀。 怎料其中一人还没死,你祖母生性仁慈,却将他救了。 可这人乃是金国王爷完颜洪烈,他对你祖母一见倾心,便指使宋朝的一名指挥使段天德灭了郭杨两家,独留你祖母,这一战郭啸天惨死,杨铁心坠崖。 当时丘道长恰好知到了这件事,一路追踪郭杨妻子,途中与江南七怪斗了一场。 定下了一个十八年之约,他去找杨康母子,对方找郭靖母子! 郭靖的母亲辗转之下流落到了蒙古,杨康的母亲却被完颜洪烈以救世主的身份救走,带回了中都,生下了一个孩子,就叫了完颜康。 后来丘道长与江南七怪都找到了两家人,也各自收郭靖杨康为徒,只是丘道长与杨康母亲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告诉杨康身世,一直过了多年,那年好多武林豪杰汇聚中都,杨铁心带着女儿穆念慈……” “啊!”杨过冲口而出:“穆……我祖父不是坠崖了吗?怎么又有一个女儿。” 他知道穆念慈是自己母亲,可这些纠葛母亲却是只字不提,他根本不知道母亲与祖父还有这层关系。 风逸道:“杨铁心坠崖没死,被人救了,后来穆念慈的家里遭了瘟疫,他便收养了穆念慈,父女俩走南闯北,寻找郭杨后人。 那一年他们很不容易找到了杨康母子,可惜杨康不认这个父亲,认为自己就是完颜康,与丘道长他们闹的很不愉快。” “话不可这么说。”杨过说道:“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一时接受不了,不也是人之常情吗?” 风逸摇了摇头道:“他当时不认父亲,可完颜洪烈的兵马包围了丘、马、王三位道长还有穆念慈他们。 王道长身受重伤,马道长也被毒针暗算,想要护着杨铁心夫妇,难以冲出重围,杨铁心为了不拖累他们,当即自尽,他的妻子包惜弱也随夫而去, 其实你的想法,谁都能理解,众人也觉得完颜康从来没见过父亲,那也是勉强不来了。” 杨过目光凄凉,嗓音低沉:“这些事从来没人跟我说!” “后来完颜康继续做他的金国王子,奉命来宋,被太湖群盗之首陆冠英擒获,好在郭靖黄蓉穆念慈他们都在,救了完颜康性命。 也是机缘巧合,遇到了那个害得郭杨两家的指挥使段天德,从他口中得知一切始末。 完颜康当即将他杀了,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不能再认贼作父,自己以后就叫杨康。 那天郭靖杨康就在归云庄结为兄弟,见证者很多,有江南六怪,陆冠英父子,还有一些家丁等等。 怎料杨康前脚表决心,后脚就反复,又去当了金国王子。 当王子也就罢了,可他在临安皇宫,乘着欧阳锋与郭靖对掌之时,用他与郭靖的结拜信物,捅进了郭靖的腰眼!” “什么?”杨过大感意外,望着风逸,饶是知道郭靖现在还活着,隐隐感觉有些不祥。 风逸说道:“若非那时的郭靖已经练了九阴真经,他已经死了。后来郭靖在黄蓉的帮助下,疗了七天七夜的伤,那段时间,全真七子,黄药师、欧阳锋、欧阳克、杨康、穆念慈相继登场。 最终以欧阳锋杀了谭处端、梅超风,杨康杀了欧阳锋的儿子欧阳克结束!” 杨过幽幽地说:“你说是杨康杀了欧阳锋的儿子?” 他到现在还记得欧阳锋认自己为儿子时,说道:“你这孩儿甚是聪明,一教便会,比我当年亲生的儿子还要伶俐。唉!孩儿啊!”他当时眼中湿润,抚摸自己的头,微微叹息的样,历历在目。 可他的儿子竟然是自己父亲杀的! 风逸叹了口气,道:“他杀欧阳克这件事,本身是没错的,因为欧阳克对穆念慈起了歹心。 当然,杨康也曾想拜欧阳锋为师,因为欧阳锋说他的武功一脉单传。 后来杨康又拿着打狗棒跑去丐帮兴风作浪,险些要了郭靖黄蓉的命。 他的阴谋被摧毁后,又与欧阳锋去桃岛杀了江南六怪中的五怪,偏偏留下了一个瞎子柯镇恶,好嫁祸黄药师。” 杨过心子狂跳,浑身发抖,脑子里一团乱麻,他不禁想到义父当日对他说过,他杀过柯镇恶的几个兄弟,具体几个记不清,颤声道:“后来怎样……” 风逸看了他一眼,说道:“郭靖以为自己师父们是被黄药师所杀,与黄蓉几乎反目,与全真七子一起大战黄药师,两人各自都曾命悬一线,好在吉人天相。 可是欧阳锋与杨康带着大队人马,要杀了郭靖丘处机他们,因为杨康一直对欧阳锋说欧阳克是死在他们的手里,众人寡不敌众,借着浓雾方才逃脱,黄蓉在铁枪庙中……” “铁枪庙?”杨过黯然道:“是嘉兴的铁枪庙吗?” 他心头一阵恍惚,隐隐猜到真相,可又太过残酷,杨过只觉腿软,背脊上涌出一层细密冷汗。 “不错!”风逸道:“在铁枪庙中,黄蓉当着欧阳锋与杨康的面,推测出了五怪之死的事实,又将欧阳克被杀的真相说了出来,杨康想要杀人灭口,一掌击在黄蓉身上。 可黄蓉身上有桃岛宝物软猬甲,而他掌击的那个部位,也曾被郭靖的四师父南希仁打了一掌。 而南希仁的舌头曾经被欧阳锋的毒蛇咬了一口,嘿,欧阳锋号称西毒,那可不是浪得虚名,那毒是见血即传,无有穷尽,杨康当即中毒。 欧阳锋本来就要杀他,报杀子之仇,就想让他一尝蛇毒之痛,所以他自然不救,其他人既没那个本事,也没有那个胆量,杨康最终在铁枪庙毒发身亡!” 杨过如遭重拳,脸色发白,心口窒闷难言,他着实没想到自己生身之父竟如此奸恶,几次三番对郭靖这个兄弟下毒手。 回思自识得郭靖夫妇以来诸般情事,暗想黄蓉所以对自己始终提防顾忌,过去许多误会别扭,皆是由斯种因。 可若无父亲,已身又从何而来? 杨过叹一口气,看着东天那一弯又白又薄的月牙,很是苦涩道:“我郭伯伯他们都不对我讲这事,你为何要说?” 风逸看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你父亲的事迹,当今武林中知道的人不少,你到丐帮、全真教,乃至于江湖上,找些上年龄的,或者你去中都、嘉兴烟雨楼问附近的住民,都不难查询。 就是他身死的经过,也有很多人亲眼目睹,他们应该也都活着,所以这不是什么秘密。 而你郭伯伯之所以不跟你讲,只是看你年纪小,生怕你背着沉重的心理包袱,不利于你成长,这是一片爱子之心罢了! 若换了别人,杀了你都是人之常情,更别说考虑你的感受了。 而江南七怪对郭靖有教养之恩,在江湖上行侠一生,却被害了性命! 就是你郭伯母年轻二十岁,你早就死的不明不白了。 毕竟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就是父亲与爱人,可因为杨康,都差点死了,她那时可是有着小妖女之称!” 这一层道理杨过未曾想过,听到这儿,凛然道:“风兄说得是,是我错想了郭伯伯郭伯母他们,也难怪柯公公那天生了那么大的气。” 风逸点头道:“是啊,所以柯大侠这个侠字当之无愧。 他的几位兄弟死在你父亲与欧阳锋手里,你还拜欧阳锋为义父,他能忍住没打死你,以他嫉恶如仇的性子,那是真正的难哪!” 杨过愣了一下,问道:“你仿佛早就知道欧阳锋是我义父?” “无巧不成书呗!”风逸叹一口气:“欧阳锋一直再寻你这个儿子,从桃岛跑到终南山,今日白天我还跟他打了一场,我听他说的!” 他虚实结合,饶是杨过机灵无比,也一时转不过念头:“他也来了终南山?” 风逸嗯道:“他人虽然疯了,却记得你这个儿子,而且这也是我要告诉你父亲之死的原因,因为李莫愁与小龙女的师父也是欧阳锋打死的,她要当着你与师父的面,揭穿这件事。” “什么?”杨过的心子突突狂跳,想到师父撒腿就跑,才跑数步,忽地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他趴在地上,痛苦欲死。 忽听风逸叹一口气:“你们这种关系,除了造化弄人,我都想不出形容了。” 伸手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人这辈子可以做好多选择,唯独父母没得选。 而你的种种经历,义父、师父也没的选,所以你应该振作,别为几句话扰乱了心志,莫非你师父连这也没教你?” 这寥寥数句,直如醍醐灌顶。 杨过惊醒过来,心想:“是啊,说来说去,都是他一面之词,他说不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胡说八道也未可知! 我可以去问姑姑,可以去问郭伯伯,可以去问丘道长……”想到这儿,不由鼻酸眼热、险些儿落泪,他突然明白了丘处机为何见到自己第一面,就疾言厉色的告诫自己了。这是怕自己随了父亲。 而且全真教的那些人,对自己也不友好,是不是也有父亲的原因。 杨过聪明无比,知道风逸说的八成是真,可也努力打起精神,起身强笑道:“风兄说的是,况且父是父,我是我……我……” 说着终究眼眶一热,泪水淌了下来。 他一直盼望着知道父亲的事迹,他在心中为父亲设想了很多英雄事迹,否则焉能与名震天下的郭大侠结拜?可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风逸略略点头道:“不错,虽说老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固然是一种不公平,却也是人之常情。 可你郭伯伯对待你没有一点有色眼镜,那是拿你当亲儿子,这是极为难得的。 这一点你得学学,试想,你与他易地而处,能不能如他一般? 人生在世,绝对不能偏激,否则就跟李莫愁如今一样,遇到一点挫折便痛苦不堪!” 杨过听的精神一振,沉默一时,忽道:“风兄,我有一个疑惑,不知当不当问?” 风逸微微一笑:“我们说了这么多,还有什么不当问的?” 杨过说道:“李莫愁究竟和你什么关系?我看他对你不一般。” 风逸干笑一声:“你不用害怕,她如今功力损失了七八成,毒蛇没了牙,就想和自己最重要的人撒个娇而已,也就是和你师祖,赌气罢了。” 顿了一顿,又道:“至于我和她的关系,就是我想从她身上得到一些东西,所以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她现在还没给我,我就只好让着她点了。” 杨过点了点头,待要说话,忽听山岭下传来李莫愁的声音:“风逸,你对他说了什么,要避开我?” 风逸也不理她,突然便听山顶传来一声长啸,苍劲有力,直可穿石裂云,悠悠不绝。 “欧阳锋!” 李莫愁身子闪来,不由一声惊呼,杨过心下一惊,当即朝山上发足狂奔。 风逸心里也生出几分不祥,就要跟上,就听李莫愁叫道:“你带带我!” 风逸转头一看,但见洪凌波气息匀称,她反而气息粗重,当真累得厉害。 这山路好远,等着她自行上山,可麻烦了,便伸手拉住她的手,喝一声:“走!” 李莫愁只觉一股热流蹿入体内,直达足心,双腿有了力气。她于古墓轻功的精熟度不亚于风逸,所差者只是内力。 而风逸一手撑拐,只有一手,也顾不上洪凌波。好在她轻功也是不弱,风逸不全力发奔,她也能随后跟随。 几人均以古墓轻功,蹑乱石,冒悬崖,如风掠上,沿途忽高忽低,忽曲忽直,几人身法飘逸闲雅,恰似穿蝴蝶,追逐不休。 风逸的神照真气精纯无比,论到舒筋活血之用天下第一,李莫愁越跑越觉得自己五脏安宁,经脉舒服。 夜风拂拂,疾飞若掠,狂风刮面吹来,李莫愁身心舒张,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只感说不出的快活,多日来的痛苦、委屈也消散了很多。 不禁看向风逸,见他带着自己奔上数里,也是滴汗不出,呼吸匀称,心想:“这小子内力真是深厚!” 她只道风逸是内力深厚之故,殊不知神照功每行一次功,内力便增一分。 风逸此时内力既厚,已至炉火纯青之境界,若非伤腿未复,速度还能更快,也更能跑! “你这是什么内功,这么厉害?”李莫愁还是忍不住将久藏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 “无名心法。”风逸漫不经意地道:“不过肯定比你家的玉女心经强得多。” 李莫愁定定地望着他,似乎有些伤心,半晌说道:“好一个无名心法!” 风逸也不理会,几人行至山腰,前方现出一面笔直陡峭,森然兀立的山崖。 转过山崖,只见眼前是一座大树林,灯火通明,林外聚集了数百人之多,围成了一个大圆圈子。 火把将这里照的如同白昼,隐见剑光闪烁,剑气弥空、掌拳破风之声借着山璧传音,“隆隆”如雷,分明是有人在那里拼命厮杀。 杨过跑的最前,脚下使劲,接连几个起落,人如飘风闪电一般赶近前去,一看之下,当场发起怔来。 只见圈内七个道人左掌相联,各出右剑,正在围攻一个老头。 七道中六人年老,一人年轻,年老的正是马钰、丘处机、王处一、刘处玄,郝大通、孙不二,年轻之人是尹志平。 七人依天枢以至摇光列成北斗阵,对方是一个身材魁梧,满腮虬髯,根根如戟的老头,却不是欧阳锋是谁? 这一下杨过心中有如倒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不知是甚么滋味。 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个义父。 因为有生以来,对自己最好的外人,就是他。 可自己的父亲也是死在他手里。 然而父亲又杀了他的儿子! 造化弄人,身不由己,今日一见欧阳锋,杨过对这八个字,是体会得更加深切了。 风逸与李莫愁洪凌波也挤了进来,就见欧阳锋凝立如山,一掌掌缓缓劈去,全真道士手持长剑,功力合一,剑气纵横。 双方隔着丈余,掌剑来去,嗤砰作响,掌力、剑气鼓荡相撞,招招夺命。 周围数丈内狂飙怒卷,折草飞沙,离了十丈远的火把被劲风吹的忽明忽暗,林边的松树叶子都被震得如落雨一般哗哗而下。 风逸看的明白,双方已经到了一招不慎,非死即伤的局面。 他本想安静养养伤,享受享受生活,可手只轻轻一伸,就让自己周围形成了漩涡中心,这可如何收场? (本章完) 第80章 破劫 第80章 破劫 原来欧阳锋从风逸口中得知杨过在古墓派,立马跑上终南山来。可他毕竟疯疯癫癫,与常人不同,这终南山这么大,实在想不起那古墓在什么地方。 那就在路上抓道士问古墓所在,反正终南山都是道士。 然而诺大的一座山,没有具体坐标,哪个道士能给他个疯子说清楚,具体该怎么走。 笨的便被欧阳锋一巴掌拍倒,聪明的便给他随意指个山头,让他去找。 全真教是武林中一等一的大宗派,防范布置异常严密,再加上有弟子禀报,有个武功极高的疯子要找古墓派。 丘处机等人是全真教高士,道学武功,俱已修到甚高境界,跟后辈弟子大为不同,以为是古墓派又被人上门欺负了,想到先师与古墓派的渊源,当即向古墓派驻地赶来,恰好遇上了四处乱闯的欧阳锋。 起初众人还没认出这个老疯子是谁,可欧阳锋一开口,那可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毕竟全真七子中的长真子谭处端就死在欧阳锋手里,当即结阵御敌,然而少了谭处端,补上来的尹志平虽说已经是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可他功力相差太远,又不如谭处端布阵时七子浑然一体,阵法威力便属有限。 所以他们只能采取硬碰硬的应对措施。 风逸就是看出了这一节,才有些忧心。 盖因他早就发现“天罡北斗阵”的厉害是在于步伐变换、功力合一结合起来。 而他们这样,明显是怕变阵时,年轻道人跟不上步伐节奏,反被欧阳锋抓住机会破了阵法。 好在欧阳锋是个疯子,不是正常五绝,这样倒也能够维持个不胜不败,可欧阳锋一旦施展出蛤蟆功,这全真七道估计顶不住。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欧阳锋原剧情中在重阳宫找了杨过好久,都没事。为何自己一指点,反而出了这事。 这几个道士或许与柯镇恶那倔老头一样,都有各种各样的缺点,要是一些喜欢杨过的人,都会认为他们仿佛各个该死! 可风逸知道,人无完人,他们在大节上,都是正儿八经的侠义中人。 所以风逸不愿意看到,这几个老道损伤在欧阳锋手里。 风逸虽有先知优势,却没有去真正考虑实际,欧阳锋从桃岛得知杨过在重阳宫时,那是在明处,他可以一个宫殿一个宫殿的自己去找,反正这些屋子都在明处,不怕找不完,压根不需要问人,也不会惊动任何人。 可这次欧阳锋听到的古墓,这地方是在地底下,从外面看,与山融二为一,入口也就那么大,欧阳锋眼睛看不到,脑子更想不出,曾经去过的地方究竟在哪个山头,也只能去问人。 他这怪脾气,只要问人,就会爆发冲突。从而形成终南山上,青松林畔,全真七道大战西毒欧阳锋。 这便是天道不测,世事难言,一切又岂能尽如人意之理! 所以人世间的悲欢离合,祸福荣辱,往往便只差于厘毫之间。 风逸沉吟间,忽听杨过低声道:“风兄,我该怎么办?” 风逸掉头看去,杨过却不看他一眼,双眼死死盯着场内。 风逸喟然道:“我知道这对于你,的确是两面为难,颇有一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 “心茫然,心茫然……” 杨过脸色苍白,两眼呆滞,浑如木偶泥塑。 他知道风逸说对了,本来他该毫不犹豫的叫停这场争斗,乃至于帮助欧阳锋。 因为欧阳锋是他义父。 可他现在知道了父亲与欧阳锋的种种纠葛,尤其小龙女说过一番话:全真教这些牛鼻子不过害死了孙婆婆,别的也没做什么坏事。咱们只找郝大通一人算帐便是。我师父说,这些牛鼻子在江湖上行侠仗义,扶危解困,还做了不少好事呢,算得是侠义道吧。 这些话,以前他听过就算,但现在知道了全真教与自己祖父母、父母都有莫大干系,而自己义父的亲儿子就是自己父亲杀的,父亲又死在欧阳锋蛇毒之下,现在的确陷入了一种茫然无措之地。 杨过想了想,很是艰涩道:“他们谁能赢……” 风逸道:“欧阳锋大概不会输,可他胜了也是惨胜,这周围还有数百名道士,那也不是吃干饭的。” 杨过脸色惨变,环视四周,只见全真道士都是七人一组,布开阵势,一脸愤慨,目不转睛盯着斗场。 杨过暗暗心惊:“天罡北斗阵威力绝伦,这数百名道士布开阵势,伺机而动,义父无论输赢,都是难脱!” 全真道士看到欧阳锋大战天罡北斗阵,如此恶战,他们见所未见,所以都盯着斗场,对于身边多了几个人,也没人分神注意。 杨过喃喃道:“我究竟该怎么办!” 风逸幽幽道:“这事虽然是我惹出来的,可这或许就是你的劫数。” “劫数……”杨过不胜迷惑。 风逸道:“习武之人已非常人,可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古往今来,任何武学高手都有劫数临身。 这个身不一定是自身,亦有可能来自于外,但与个人却是息息相关。 欧阳锋是,你郭伯伯是,包括王重阳、黄药师、一灯大师、周伯通这些当世高手都是。 说到这里,他略一沉默,方才续道:“一个人武功越高,能力越强,对整个世间影响也就越大。 所以这贼老天,会对这些能为越大的人降下灾厄,或是报应在自己、亦或是父母妻儿或者最亲近的人身上。 这便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是老天爷对强者设的劫! 度的过,一路坦途,直上青云,度不过,泯然众人,稍有不慎,性命难保。 所以才有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所谓身居凡尘是非多,莫使心海起风波,这便是我们所要追求的,也是破劫重生的道理。” “破劫重生?那换了是伱,你该怎么做?”杨过糊涂起来。 他原本智计过人,但他今日听到了太多与自己设想不符的事,心烦意乱之下武学修为以及对事物的见识也不够,哪里能够理解风逸这些饱含至理,以及武学精髓的言语。 “你我不同。”风逸扫他一眼,说道:“全真教素来行侠仗义,遇到国家大事一直不落人后,而且你义父是我指来的,在我的立场上,我该帮他们!” “那你为什么不去?”杨过双眉一挑,食中二指拈着衣襟,显然很是紧张。 风逸微微一叹,目视斗场,徐徐道:“可今天我跟欧阳锋打了一场,我输了一招,承他手下留情,又怎能乘人之危? 也只好两不相帮,看看热闹了。” 杨过见他说这话,隐隐透出一股子落寞, 想到自己如此为难,都是他对自己诉说惨事而气,一股邪火窜了上来,声音一沉道:“可我不是你,难道也要我两不相助吗??” 风逸眼也不抬,淡淡说道:“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懂,这古墓派你是白呆了!” “什么意思?”杨过目中闪过一道锐芒。 风逸淡淡笑道:“这人生在世,谁人背后无人说,看开放下随心去的道理,你都不懂,还练什么武!” 杨过一怔道:“我可以去阻止?” 风逸看了他一眼,道:“不是你阻不阻止的问题,而是你心里要什么的问题?” 杨过心头雪亮:“我要什么,就该怎么做!” 风逸沉默一下:“你觉得全真教的老道该死就看着,让他们两败俱伤! 如果不想,此事也只有你能阻止,换了旁人,谁也不行!” 杨过有些疑惑:“我有这么厉害?” 风逸幽幽道:“他们仇恨太深,武功又太高,没有谁能够武力压服,但若有这样一个人出头,也就变了味儿。” 杨过若有所悟:“全真教这么大的名头,若是被旁人强硬阻止,不报师兄弟的仇,还有脸在江湖上立足?” 这一刻的他,觉得风逸年纪轻轻,武功又高,什么也都懂,自己这是遇上奇人了。 思忖间,突然就听“格”的一声,就见欧阳锋箕踞而起,两腿下蹲,两手扶起,腹部鼓得滚圆,形状如一个大青蛙一般。 杨过知道这是义父最得意的蛤蟆功,全真道士互相招呼吆喝,头上冒出腾腾热气。 杨过武功再低,也明白双方这是到了胜负即判、生死立决的关头,当即抛却了一切顾虑,爆喝一声:“几位全都住手!” 飞身掠入场中,怎料隔着数丈,只觉身周气流一荡,厉风袭来犹如利刃劈落,杨过大惊之下,出掌一格。 一声闷响,如中败革,杨过形如大鸟,飘出数丈,落在地上,面色酡红如醉,摇摇晃晃,瞪着场中,面露惊惶之色。 全真诸道这才发现了杨过与风逸这个不速之客,鄙视之余,又当场拔剑步法一展将其围住。 杨过但见四下里剑光闪烁,十四个道人组成两队,将两人围在核心。 至于李莫愁与洪凌波,隐于树间,竟也没人发觉。 这七个中上武功的道人联剑合力,便可和一位一流高手相抗,全真诸道见杨过被劲风弹飞,武功一般,其他人便没动弹。这时他前后左右,相当于有两位一流高手挺剑环伺。 其中一个矮小道人叫道:“你是什么人?” 杨过吐出一口浊气,道:“宋道长,我是杨过。” 这道人名叫宋德方,是丘处机弟子之一,杨过见过。 宋德方冷笑道:“你是杨过,那又怎地?你不是叛出本教了吗?” 杨过不及开口,就听“轰隆”一声暴响,山摇地动,群峰轰鸣, 就见欧阳锋嘴中“呱呱”怪叫,双掌力推,全真七道也是仿若未闻,长剑飞旋,削开掌力。高手动武,每一招都是生死系于一发,谁也不敢稍有松懈,心神都在敌人身上,哪里听的见杨过这一叫?自然继续酣斗不止。 至于杨过想近身,此时八人内力发挥到了极致,劲风呼呼,全真教众弟子不上前固然是顾及长辈名声,也是无法近身。 杨过功力也甚为浅薄,自然插不进去。 有生以来,杨过从未如此痛恨自己。 他痛恨自己无能,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偏偏无力阻止。 不但如此,他连这些人的阵法都闯不进去,杨过神气颓丧,险些哭将出来,看向风逸,说道:“小弟无能,还请风兄助我,叫停这场争斗!” 霎时间,就见一个头发白的道人,对风逸叫道:“阁下深夜到此有何贵干!” 风逸微微一笑,目视斗场,徐徐道:“杨过到了,众位且暂时罢斗!” 他这一声语气虽然和平,却金声玉振,响遏行云,山崖一撞,回音沉沉不绝,激荡山谷,真如虎啸龙吟一般。 别说八人剧斗之中,就是千军万马剧烈厮杀,人人也能听的清楚。 全真道士无不骇然,看他最多二十几岁年纪,还拄着拐杖,本来没有将他放在心上,可吐劲发声,震山动谷,全真七子纵然可以,绝不能这般从容,内力之深厚不亚于西毒。 杨过趁机蹿出,大叫:“别打了!” 此时欧阳锋与全真六道都被风逸突如其来的一声喝,从苦斗中拉了出来,各自收回了六分力。 盖因谁都知道,此等高手可以左右战局,全真六子都将目光投向了风逸,又见杨过窜出,各各一愣,一个红光满脸的老道惊讶道:“杨过,你干什么?” 然而欧阳锋微一愣神,再次出手,全真诸道刚要抵抗,杨过已经窜到欧阳锋前面大叫:“爹!”,自然而然的蹲下身子,阁的一声大叫,双掌推出,使出了欧阳锋所授的蛤蟆功。 他在古墓中修习两年,内力大增,虽跟蛤蟆功全不相干,但这是他幼时所学功夫,自进古墓后从来没练过,但深印脑海之中,于最危急时不思自出。 欧阳锋这一掌将出未出之际,听到来人叫他爹,就是一愣,再见到自己独门绝学,当即掌力回收:“你……” 双眼好似铜铃瞪着杨过:“你是谁?你怎么会蛤蟆功?” 杨过知他素来疯疯癫癫,只怕他已然忘了自己,大叫道:“爹啊,是我啊,是你的儿子啊。”这几句话中充满了激情。 此话一出,众人大大的一愣。 不意欧阳锋突然纵身跳上,双臂一环,用力将杨过抱住,力量之大,几乎压断了杨过臂骨,大叫大嚷:“孩儿,我可找得你好苦啊!”说着流下泪来。 欧阳锋来找儿子,只是杨过身材长高,是以初时难以认出。 杨过也是双目潮湿,叫道:“爸爸,爸爸!” 他从两三岁起,就盼望有个爱怜他、保护他的父亲。 有时睡梦之中,突然有了个慈爱的英雄父亲,但一觉醒来,这父亲却又不知去向,常常因此而大哭一场。 起初拜欧阳锋为父,乃是为了活命,嘴里叫爸爸,心里让他叫自己爸爸。 可后来欧阳锋待他极好,教他武功,又说要保护他,他便真拿欧阳锋当父亲了。 此刻虽然因为欧阳锋与父亲的过往,让自己陷入了迷茫,时间过去没有一个时辰,却似过去了多年一般。 眼见欧阳锋见到他,那股子欢喜溢于言表,他这两声“爸爸”之中,也是将满腔孺慕之意尽情发泄了出来,两行泪水扑簌簌落了下来。 欧阳锋捧起他的脸,见他英气勃勃的模样,大声叫道:“儿子,儿子,我的好儿子,你没死啊,你还活着。”叫声凄楚,令人汗毛直竖。 众人都被这一幕看的呆愣住了。 欧阳克之事,在场众人多少知道。 猜想欧阳克名义上是他侄子,实际上是他的儿子,这是有悖人伦之事,欧阳克早早死于非命,更是他心底隐痛,此时疯疯癫癫,无意中将心底的秘辛吐露了出来。 突然间就听一声厉喝:“杨过,你可知他是谁?你叫他为父?” 杨过转眼看去,正是长春子丘处机。 未等开口,就听一个年老道姑沉声说:“李莫愁!”这是孙不二,她曾中过冰魄银针,内力又深,看到了远处树梢上的李莫愁。 风逸转头一看,一道黄影掠入林中,立马追赶,怎料身边的全真道士挺剑刺出,风逸左手一拨,右手拐杖一扫,七个道士尽数摔得龇牙咧嘴。 他出手快速无伦,只瞬间便将身边七名全真弟子一齐震倒。 场上数百道人无不骇然,瞧不出这瘸子武功竟也如此高强。 众人碍于敌我之别,自然不好意思夸赞,丘处机却忍不住赞了一声:“好!阁下是谁,来此何为?” 他这一拨一扫,外行看来轻描淡写,落在丘处机这等行家眼里,这是一招破了天罡北斗阵,出手之准、节奏之妙、拿捏之巧,简直无以伦比。 风逸笑道:“丘道长,我无恶意,只为追寻李莫愁而来!” 说着身子一闪,抓住洪凌波,纵上一棵大树枝丫,凌空俯瞰。 这一下,林中情况尽收眼底,只见李莫愁钻入一片灌木丛中。 杨过却是吃了一惊,失声叫道:“糟糕了,墓门没关……。”说着叫到:“爹,我们走!”猛地起身,就要离开。 就听丘处机一声厉喝:“你不能走!” 长剑剑光闪烁,七柄长剑已指到了欧阳锋与杨过身周各距数寸,其他全真弟子也层层叠叠涌了过来。 欧阳锋一怒就要出手,杨过拉住他的手,放声叫道:“风兄,你答应我的,别让李莫愁伤了我姑姑,我料理完,随后就到!” 风逸微微一笑:“好!”展开轻功,轻点枝头,飘落到另一棵大树上,只数纵便到了李莫愁头顶,飘然落下。 李莫愁不自觉拂尘挥出。 风逸笑道:“想甩了我,自己去古墓?”一手抱着洪凌波,一手拐杖点她腿部。 李莫愁急忙跳开:“什么甩了你,古墓不许男人进去!” 风逸眨了眨眼:“人要脸,树要皮,杨过现在被拖住了,你若胡作非为,我岂不是食言了?” 李莫愁哼了一声,扭身就走。 她其实也不怕带风逸进去。 因为小龙女都收男子为徒了,这已经破了门规,那么她带男人进墓怎么了? …… “丘爷爷。” 杨过身子一躬,泪如走珠,说道:“丘爷爷,我今日才知道您和我祖父……”伸出衣袖,用力抹去泪水:“交谊笃厚,我杨家不幸遭遇惨变,全仗爷爷大力,查出先父下落,未让先父流落金国王府,晚辈以前不知,对丘道长多有不敬,今愿凭藉满腔热血,以正全真之名!” 他在这里说话,欧阳锋则是一会摸摸他的头,一会拉起他的手臂,一会捏捏他的脸,那股子高兴劲,让素知欧阳锋为人的众老道也是为之动容。 丘处机虽不满杨过狂妄任性,目无尊长,但想起郭靖的重托,又想起和他父亲杨康昔日的师徒之情,轻轻叹息一声,道:“孩子,你不用拿话激我。我和你祖父交情弥笃,你父亲虽说多行不义,可他终究是我的徒儿,我心悲痛之深,决不在你之下!” 话至此处,也难自制,两行老泪,滚滚而下。 杨过噗通一声,拜倒在地,道:“晚辈先代亡父,向丘道长请罪!” 丘处机毕竟是涵养极深之人,一阵激动过后,心中逐渐平复下来,两道冷剑般的眼神,从头到脚的把杨过打量了一遍,又看向欧阳锋,道:“你起来吧,慢慢的告诉我,你为何认他为父的经过。” 杨过一听这话,又惊又喜,举起衣袖,拂拭一下脸上的泪痕,说道:“晚辈当年中了李莫愁的冰魄银针,若无他相救,早就死去多时,所以我才拜他为父,当时我不知道他是谁,如今我已经知道谭道长死在我义父手中。可当时杀他的是西毒欧阳锋……” 突见欧阳锋双手叉腰,哇哇大叫:“什么欧阳锋,欧阳锋是坏人,哈哈,欧阳锋了不起,欧阳锋天下第一……” 说着一个虎扑抱住杨过,看了又看,喃喃说道:“儿子,儿子,你活着真好……死了,他们说你死了……”说话间,欧阳锋的呼吸忽急忽慢,变得紊乱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先前有人以为欧阳锋是装疯卖傻,可瞧他这副模样,那是绝对不像! 毕竟以欧阳锋在武林中的名望,岂能时而大骂自己,时而大夸自己,这是真不要脸了吗? 武林名人活得就是一张面皮。 杨过落泪道:“我那时不知道他是武林高手,还是落魄乞丐,只知道他是对我好的爹,哪怕他疯了。 众位道长报仇,自是应该,可也该找那个作恶多端的欧阳锋,而不是现在这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疯子……” 众人面面相顾,杀欧阳锋报谭处端之仇自是义无反顾,可如今欧阳锋半疯半傻,当年黄药师、洪七公、郭靖黄蓉在华山上若要杀他,再容易不过。 却也都放了他一马,皆因他疯了。 对于这种高手,不知道自己是谁,虽生犹死了, 他们全真教号称天下武学正宗,围攻一个疯子,江湖上不得耻笑? 杨过说完这番话,半晌无人出声。 杨过长吐一口气,身子松弛下来。 他终究不是常人,心想反正自己已决意认下这个爹,那么只有动之以情,再晓之以理,方能令全真教熄了仇火,也不能让义父再杀他们的人。 (本章完) 第81章 姐妹之争 第81章 姐妹之争 风逸跟着李莫愁行走于树林中,但见树丛深深,越走树林越密,到后来竟已遮得不见丝毫月光,洪凌波看着翠巍暗影,无由紧张起来,忍不住道:“师父,这活死人墓建在这里,会不会有机关陷阱?” 风逸眉头微蹙道:“说了,你不要再叫她师父,怎就不长记性呢?” 风逸语气一缓,又道:“你要实在改不了口,我在的时候就不要这样叫了,否则我很别扭。” 洪凌波脸色微红,嗯了一声。 “外面没有,但我师妹有玉峰阵很厉害!”李莫愁沉吟一下:“小心了。” 几人轻功高明,掠草浮株,片刻功夫,李莫愁忽然停下:“怎么回事?墓中莫非出了什么变故?” 风逸与洪凌波就见一座大石碑倒在一边,上前一看,碑上刻着四个字“活死人墓”。 洪凌波知道这便是古墓墓门,问道:“莫非真有敌人?” 李莫愁想着墓中有师妹与孙婆婆,怎么也不该墓门大开,缓缓向前。 风逸就见墓门歪斜,墓内漆黑无光,荒草萋萋,尚未进入,一股荒凉清冷扑面而来,心想:“大活人能在这里一住多年,也是够牛!” 杨过出来时心慌意乱,未将古墓墓门关上,而小龙女重伤,孙婆婆已经死了,李莫愁虽不知实情,但也猜出,墓内出了变故。 说道:“风逸,我能带你进去,也能将五毒秘传给伱,但你得让我料理完与师妹的事,你绝对不许帮她!” 风逸眉头微蹙,道:“你们师姐妹的事,我可以不插手。可杨过的话,你也听到了。” 李莫愁深知风逸骄傲无比,自己在他面前想杀人,无异于让他坐蜡,大伤颜面。 李莫愁道:“好!在杨过回来之前,我不伤她性命!”举步就进,突然手腕一紧,已经被风逸捉住。 李莫愁娥眉一挑:“你好不要脸!!”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却被风逸想拉就拉,气的浑身直抖。 风逸双目精光闪闪,也不说话。 他心知李莫愁心狠手辣、狡猾如狐,这古墓中的机关她不尽知,也多少知晓一些,生怕她乘机暗算自己,所以绝对不能放开。 李莫愁心一思忖,便明其理,狠狠瞪了洪凌波一眼。 她以为风逸知道古墓内情,都是洪凌波说的。 几人对个人顾虑及想法都心照不宣,也不说破,先后步入,一进室门,众人眼前便是漆黑一团,风逸从袖里取出一支火折子,迎风一抖,火光闪动,幽暗的甬道中,亮起了一道火焰。 李莫愁哼了一声:“胆小鬼!”头前行走,三人转了一个弯又是一个弯,而且道路极其狭窄,只容一人通行,就算进墓之人有千人之众,却也只能排成长长的一列。 风逸心子怦怦直跳,难怪古墓危险,不提断龙石放下,没了办法,只是这甬道中四下飞出暗器刀剑之类的东西,一般人也逃不出去。 原来这活死人墓虽然号称坟墓,其实是一座极为宽敞宏大的地下仓库。 当年王重阳起事抗金之前,动用数千人力,历时数年方始建成,在其中暗藏器甲粮草,作为山陕一带的根本,外形筑成坟墓之状,以瞒过金人的耳目。 又恐金兵来攻,墓中通道繁复,外人入内,极易迷路。里面又机关重重,布置周密,还在墓门口安下两块万斤巨石,称为‘断龙石’。 义兵失败后,王重阳在此隐居,金主侦知他的所在,曾前后派了数十名高手来杀他,都被他或擒或杀,竟无一人得能逃脱。 后来金主暴毙,继位的皇帝不知原委,便放过了他,因此古墓的两块断龙石到现在也不曾用过,这一节李莫愁与风逸都知晓。 这墓中道路迂回曲折,只要走错一步,立时迷路,好在李莫愁从小生活在这里,带着风逸东一转,西一绕,这边推开一扇门,那边拉开一块大石,片刻之间,三人来到一间石室。 李莫愁推门而入,室中一片黑暗,李莫愁接过风逸手中火折子,点燃桌上的蜡烛,照出床上一个白衣女子侧身而卧。 李莫愁一眼认出这是师妹小龙女,只是没想到她竟这般泰然高卧,不知是睡梦正酣,还是没将自己放在眼里,说道:“师妹,别来无恙啊!” 半晌无人应声,小龙女背对众人,连头也不转一下。李莫愁心头微生怒意,忖道:“这妮子好生冷傲。”回望风逸。 风逸心想这座小屋有小龙女,谅她不会对自己整事,便将她的手松开。 李莫愁咬一咬牙,上前两步,手往小龙女身上一搭,就觉手掌冰冷刺骨,急将她身子扳过。 就见她双眼闭合,脸色灰白透青,没有一丝生气,胸前一片片的斑斑血渍,一摸口鼻,并无呼吸出入,又细探脉搏,却有一丝搏动,似有若无,微弱之极。 霎时间,李莫愁心中又恨又怜。 她古墓出身,深知师妹在寒玉床上练功,原是至寒的底子,也不知道为何受了重伤,失去了制力,所以身子才奇寒胜冰。 小龙女的这张脸一转过来,风逸明亮的眸子精光一闪,他算是知道什么是睡美人了。 就见这女子看来约莫十六七岁年纪,在这阴气森森的静室之中,犹似身在烟中雾里,除一头黑发之外,全身雪白,闭着眼睛也难掩秀美绝俗、清丽无伦之蕴意,但在这种阴森环境下,更使人有了一种人鬼难辨之感。 小龙女本来年纪已经过了二十,但自幼生长于石墓之中,少见天日,所练的玉女神功又有少忧少虑、驻颜缓老之效,因此看着像十六七岁。 不过风逸也体会到了甄志丙与公孙止当初的感受,这样的美人躺着不动,在这种鬼气深重的地方,邪念或许难生,可要在别处,啧啧,想忍着不动心,好像太过为难了。 其实何止风逸一个男子,就是洪凌波一个美貌女子见到小龙女这般秀丽绝俗的容颜,也大吃一惊:“世上居然有这等绝色美女!”升起了自惭形秽之意,艰涩道:“她怎么了?是死了吗?” 风逸摇头:“她是受了伤!” “受伤?”洪凌波一时转不过念头,暗道:“师父武功绝世,威震武林,师叔纵然不及,亦必了得,这里道路曲折,又如此难进,谁能伤的了她?” 李莫愁目光闪闪烁烁,若在平时,定想着将师妹收拾了,让她交出玉女心经。 然而小龙女此时半死不活,命悬一线,再加上他从风逸那里知道了好多以前不知道的情况。 久违的记忆不禁展现脑际,她想到了二十年前,自己已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师父抱回一个婴儿,她与其共同喂她吃蜂蜜的情景。 转眼流光,似水年华,多年岁月,很快过去,如今自己成了世人唾骂的女魔头,她也成了如自己当年一般的大姑娘了。 李莫愁望着小龙女虽然无悲无喜,但隐隐然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沮丧。 风逸见她神气,略一沉吟道:“看到这样子,你对玉女心经还有渴望吗?你还有心在她心上插一刀吗?” 李莫愁霎时心冷如冰,双耳嗡嗡一片。 她对于小龙女的仇恨,其实是源自于师父的偏心。 如今见到师妹这样,自知这是练功走火之故,而这也不是自己所熟知的内功,那定是玉女心经无疑。 至于师父对她本有教养之恩,如今又得知因为自己才伤重而亡。 这样一来,她这股子坚持与仇恨,仿佛成了笑话,一时间两眼无神,心中也大为伤感,很是哀戚,眼泪无声流下,滴落在了小龙女的脸颊上。 几人无言,风逸寻思着,到了这里,有很多武学宝藏,王重阳的武功,林朝英的武功,九阴真经等等,可怎么能弄到手呢? 总不能自己说古墓的棺材下有线索吧! 自己别的先知优势都能冠以道听途说,因为只要有当事人活着,这种谎言就是事实,可这个呢?自己怎样才能将一切引到棺材里去呢?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 “师姐!” 突闻一个娇如银铃般的声音,响彻屋内。 小龙女忽地张开双眼,眸子清如水晶,看着李莫愁这张熟悉的面孔,颇为惊讶道:“你在哭吗?我刚才死了一圈,也没什么可怕?” 她说话中气短促,但仍然娇如银铃一般。 “师妹……”李莫愁见她似要挣起,将她胳膊按住。 昨夜小龙女与杨过习练玉女心经。单数行功是“阴进”,双数为“阳退”。杨过练的是“阳退”功夫,随时可以休止。 小龙女练的“阴进”却须一气呵成,中途不能微有顿挫,她用功正到要紧关头,被一根树枝只轻轻一弹,便让小龙女全身大汗涌出,正在急速运转的内息阻在丹田之中,再也回不上来,这是逆气犯冲,立即吐血昏晕。 她被杨过抱回古墓,接连吐血,自知伤重想要杀了杨过,最终不忍下手。 杨过走后,她又接连吐血,得不到血气滋补,又无法行功,就昏迷了过去。 直到李莫愁来,小龙女感受到了一些温度,才幽幽醒转,她稍一尝试用力,忽又放弃,无力躺下道:“师姐,我不成了,你抱我走,我带你去祭拜………………” 盈盈目光突然看到了洪凌波与风逸。 女子她倒也不在意,但一见到风逸,樱唇一闭,不禁目放寒光。 风逸与其目光相对,只觉这女子神色冷漠,连其喜怒哀乐都看不出来,心下暗暗腹诽:“这林朝英创的什么狗屁武功,好好一个美人都成了木头人了。” 小龙女冷冷问道:“你是什么人?师姐,这地方连你都不许来,你怎么可以带男人进来?” 李莫愁双眉一挑,面有愠怒,身子微微发抖,极力克制胸中情绪。 她没想到师妹一醒,就训斥自己。温馨的旧情往事,现下都化成了悲愤怨气。 风逸说道:“在下风逸,乃是杨…” 小龙女接口道:“我又没问你姓名,赶快出去!”她显得很是不耐。 风逸一皱眉头,心想:“这娘们是真不近人情啊,好,看看你知道情郎的义父打死自己师父,你是不是还能这么冰冷!” 小龙女冷冷道:“师姐,师父的话你不听,祖师婆婆的话,你也不听,好了,我也不想和你说了,你带他出去吧,我不想见你们。”说着徐徐闭上眼睛。 她说话斯文,但语气中自有股威严,但她此时仿佛分不清局势了。 但见李莫愁缓缓站起身子,目光凝注在小龙女身上,问道:“祖师婆婆的确有遗训,古墓中不准男子踏进一步。 可我不过带了一个男人进古墓,而你却收了一个男人为弟子,究竟是谁不听话?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摆架子?” 小龙女望也不望李莫愁一眼,冷冷的道:“你见过我徒弟啦,那很好! 我是活死人墓的主人,他是孙婆婆要我收的,我便收了!” 李莫愁素知这个师妹倔强执拗,即令师父在日,也常容让她三分,见她说得理直气壮,倒也在意料之中。 风逸不禁心想:“这娘们明明生死不由己,却仍是一是一,二是二,说她傻呢,还是说她心思纯净呢?” 忽听李莫愁问道:“孙婆婆呢?” “她早死了!” 李莫愁恍然大悟,为何墓门大开,一路走来,墓中黑暗冷清,了无灯火。 “是么?”李莫愁微微失神:“她养你长大,你听她的话,倒也不错!” 她知道孙婆婆是服侍师父的女仆,自师父逝世,两人在墓中相依为命,小龙女听她的话,倒也是人之常情。 当下提高声音,说道:“我今日来,只为两件事,一则,想问师父怎么死的,二则,将玉女心经拿出来!” 李莫愁原看到她这副样子,心底涌起了一丝柔软,但见小龙女仍然是一副冷傲姿态,她倒要看看若是她知道一切,会是怎样! 小龙女应声一颤,五指陡然收紧,忍不住抬眼望去,死死盯住她:“奇怪,说你变了吧,你却问师父,可你又问玉女心经,说明你的心还是没变!” 李莫愁嘴角抽动,似笑非笑道:“你师姐我固执了一辈子,心就那么容易变?” 小龙女沉默一下,忽道:“你怎样,我管不了,可你怎还有脸来问师父是怎么死的,她直到最后一刻仍然不明白。”跟着便不住咳嗽。 李莫愁道:“她不明白什么?” 小龙女咳嗽稍停,说道:“师父至死都不明白,她明明点了那恶人的穴道,你为什么要去给那恶人解开穴道,让师父中了毒手?” 李莫愁道:“我没有为他解穴!” 小龙女见她神色肃然,全无戏谑之意,一呆道:“不可能!师父的点穴手段高明得很,这你是知道的,没有你解穴,他怎么能伤人?” 风逸呵呵一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难道没有点不中穴道的功夫!” 他冷不丁开口,小龙女脸上流露出不信之色,说道:“我不跟陌生男子说话!” 风逸冷笑不语,他是看出来了,小龙女对自家武功自负的紧。 “还有……”小龙女大口喘息:“师父一直不出山,是你在外面闯了祸,逃回终南山来,师父出墓接应,虽吃了亏,还是把你接回。 你却与恶人一起暗算师父,让她伤重难愈而亡,你怎还有脸要什么玉女心经!” 此时小龙女全无抵御之力,但仍旧神色镇定。 李莫愁轻哼道:“人是我惹回来的不假,但你可知那杀死师父的恶人是谁?” 小龙女道:“师父不跟我说。她叫我心中别有爱憎喜恶之念,说道倘若我知道了那恶人的性命,心中念念不忘,说不定日后会去找他报仇。” 李莫愁听了这话,心中更恨师父偏心,冷冷道:“师父是不给你说,还是你故意装不知道?” 小龙女轻轻皱眉。 “是不是西毒欧阳锋?”洪凌波低声道。 “啊……”这一下出其不意,小龙女忙睁大眼睛,瞥了一眼洪凌波,很是诧异:“你怎么知道?” 风逸耳朵微颤,目光向门口瞥了一眼,听到门外之人呼吸粗重,便知杨过到了,心想:“肯定是采取道德绑架的方式,了了全真与欧阳锋之争。” 他了解杨过,此人可不是正人君子,只要明确心意,自有脱身之法,对此也不意外。 就听李莫愁冷冷道:“那人真是西毒欧阳锋?” “是欧阳锋!”小龙女点点头说道:“孙婆婆说定是欧阳锋!” 小龙女多年来,过的都是止水不波的日子,兼之自幼修习内功,竟修得胸中极少喜怒哀乐之情,然而她在重伤之下,制力退去,又不禁怀念师恩,一经洪凌波提醒,眼神恍惚起来,说道:“孙婆婆说,世上能伤师父的人寥寥无几,也就东邪西毒南帝北丐这几个人,那打伤师父的,定是西毒欧阳锋。 因为欧阳锋是出了名的坏人,可师父至死都不肯说那恶人的名字。 孙婆婆问她:‘是不是欧阳锋,是不是欧阳锋?’师父总是摇头,微笑了一下,便此断气了。” 几人各自心有所思,沉默半晌。 “师父死了,你为她报不报仇?”李莫愁冷不丁的开口。 “报仇?”小龙女又恢复了淡然,不动声色道:“报不报仇,那是我的事,甘你何事?” 李莫愁一咬银牙,说道:“师父也是我的师父,我怎么就不能报仇了?” 小龙女沉默一下,忽地叹道:“不错,你也是师父的徒弟,可怎么报仇?去哪里报仇?哼,师父都打不过,你打得过吗?” “如果……”李莫愁盯着小龙女一字一句地道,“我知道他在哪里,我也有办法报仇呢?” 她目光咄咄逼人,小龙女今天第一次看到。 “他在哪里?”小龙女有些糊涂:“有什么办法报仇?” 风逸眉头一轩:“谁!”就见一道剑光从门口闪出,直奔李莫愁心口。 李莫愁听到风逸提醒,冷哼一声:“雕虫小技!”挥舞拂尘,缠缠绵绵,有如秋夜细雨,无所不至。 风逸早就知道杨过进来了,洪凌波却很是错愕,怒道:“杨过,你干什么?” 杨过咬牙瞪眼,一声不吭,手中剑尖颤动,瞬息之间,刺出四剑。 “还用说么?”李莫愁微微冷笑:“这小子想要杀人灭口!” 杨过双眉倒立,厉声说道:“女魔头,你用冰魄银针伤我,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有能耐的,咱们出去分个胜负,在这里胡说什么?” 他利用情感优势与丘处机攀交情,又以武林名声相挟,再加上全真教掌教马钰年事已高,身体本就不适,全真六子加尹志平实在拿不下欧阳锋,也只好借坡下驴。 杨过将全真教一打发,便询问欧阳锋自己是不是杀过师祖,欧阳锋说的颠三倒四,杨过听不明白,又告诉他,他自己便是西毒欧阳锋,希望能让他脑子清醒一点。 怎料欧阳锋一想自己是欧阳锋,反而大叫着,自顾自的跑了。 杨过也不好去追,就回了古墓,听到几人谈起欧阳锋,便隐身不出,想从姑姑口中听到欧阳锋究竟杀没杀师祖。 他原本还有怀疑,但听到小龙女的叙述事实,顿时绝望,杨过可从来没对小龙女说过他的义父就是西毒欧阳锋。 他何等聪明,知晓李莫愁是要说出自己是欧阳锋义子之事,好打击姑姑。 杨过怎能允许,出剑又快又狠,招招刺向李莫愁要害,不让她有机会开口。 可李莫愁武功精深,远在杨过之上,若非内力大损,焉能容他走上这些招,一面挥舞拂尘抵挡,一面笑嘻嘻说道:“呵呵,你当你将我引出杀掉,就能掩盖欧阳锋是你义父的事实吗?” 小龙女看见杨过,惊喜交集,正要开口叫停,听到这话,却如惊雷霹雳,震得她脑子一片空白:“你胡说……”小龙女想要伸手拍床,可五指一动,又无力地垂了下来。 她大口喘气,声嘶力竭:“你胡说……”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小龙女长期修练,七情六欲本来皆已压制得若有若无,可说万事不萦于怀,但此时重伤之余,本就失了自制。 而她师徒二人在古墓中朝夕相处,也早已情愫暗生,情根深种。但二人自己并没清楚体会到。可小龙女听到自己师父是被杨过义父所杀,这等事太过骇人,顿时好似晴天霹雳一般,不由得又急又怒,再次吐血晕厥。 (本章完) 第82章 断龙石落 第82章 断龙石落 小龙女这一吐血,杨过心子猛地一跳,几乎叫出声来,再也顾不得李莫愁,急忙扑向小龙女。 然而这一扑出,李莫愁何等武功,如影随形,呼地一声,拂尘扫向杨过头颅。 若说李莫愁对于小龙女多少有些感情,可对于杨过,没有感情不说,他竟然敢偷袭自己,若非风逸提醒,她险些栽了,心中自是勃然,要将之毙于手下。 李莫愁内伤不轻,一身武功发挥不出五成,然而这拂尘一挥,也足以毙杀人命。 风逸看得分明,身子一转,手腕一翻,食指闪电弹出,“铛”的一声,正中拂尘柄。 这一弹虽未尽力,可带有神照功,已然震得李莫愁半身发麻,拂尘几乎脱手。 李莫愁心中气恼,正要喝骂,不料杨过前扑之时,左手一挥,精芒闪动,这一招是他算准风逸会帮助自己,所以与偷袭无异。 李莫愁蓦地闻到一股蜜的甜香,知道这是玉峰针,极为厉害,想要躲闪,可她身子酸麻,已然不及,心中“咯噔”一下。 忽见风逸手中一托李莫愁胳膊,拂尘一缠一带,卷起一股狂飙,嗤嗤声不绝于耳,接着“叮叮叮”一阵响,漫天金针都打上了石壁,火四溅。 林朝英当年有两门最厉害的暗器,一是冰魄银针,另一就是玉蜂针。 这玉蜂针是细如毛发的金针,内以精钢制成,外镀黄金数层,再以玉蜂尾刺上毒液炼过,虽然细小,但因黄金沉重,掷出时仍可及远。 不过这暗器太过阴毒,人所难防,林朝英自来极少使用,中年后武功出神入化,更不须用此暗器。 小龙女的师父因李莫愁不肯立誓永居古墓以承衣钵,传了她冰魄银针后,玉蜂针的功夫就没传授。杨过却已得小龙女传授。 杨过眼见小龙女吐血,逮住机会,这一把针倾力而出,要制李莫愁于死地,谁知道风逸横插一脚,叫他设想落空。 杨过怒哼一声,瞪着风逸,恨不得将他一掌拍死。 杨过从来都是意气用事,不计后果。 原剧情中的他,亲眼看到蒙古军队虐杀平民,仍然可以为了父仇,与蒙古合作。 因为那些人在他眼里,死多少都是无所谓,与自己没关系。 然而他没成为叛国害民的巨奸大恶,那全是郭靖用自己性命为代价,给了杨过言传身教,方才让他幡然醒悟,及时收手! 可此时的杨过却仍然偏激异常,他对小龙女的感情有多深,就有多恨李莫愁,那么被搅了好事,也就多恨风逸。 李莫愁武功高强,自负智计,没想到三番两次被个黄毛小子欺到头上来了,也不作声,左掌又击向杨过心口。 可掌力未出,就觉后领一紧,叫人向后拖出,李莫愁回头一看,风逸神情清冷,李莫愁气道:“你究竟帮谁?” 风逸取手下来,笑道:“一个要从师妹口中得知玉女心经,一个自认为爱重师父,呵呵,可现在这个人若等你二人分出胜负,恐怕就可以开席了吧?” 他话说的难听,两人这才回头看向小龙女,就见她印堂灰暗,洁白无暇的脸上笼罩一股晦暗之气。 杨过扑向小龙女,死死握住她的手,叫道:“姑姑!”那手冰冰凉凉,仿佛不是活人。 杨过不由打个寒噤,忙去掐小龙女人中,过了半晌,小龙女悠然醒转,望见杨过,眼泪夺眶而出,颤声问道:“过儿,欧阳锋,欧阳锋是不是你义父……” 她语声清柔婉转,杨过却是如受重锤。 众人也都屏住呼吸,屋内沉寂,都在听杨过如何回答。 风逸对此也颇为好奇。 虽然他已经看出杨过与小龙女已经有了爱情,而古墓派的人看似冷漠,可认准了人那是热情似火,这事已经阻碍不了最终的结果。 但他也想瞧瞧在这个节骨眼上,杨过敢不敢承认。 杨过入墓以来从未见过小龙女流泪,哪怕是孙婆婆死了,也是毫无表情,此刻却是双眼泪流不止,脸色宛若透明,有如一缕烟云,随时都会散去,只觉掌中的一双小手更是寒冷如冰。 小龙女自婴儿之时即在古墓之中长大,自五岁开始练功,这内功是冷漠自制,不论外界如何生变,自己既不惊惧,亦不动怒,动情自然更加不可,向来心如止水,所以就不再流泪。 可自从练了玉女心经,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对杨过动情了。 然而师父竟然死在杨过义父欧阳锋手里,这种事让她自然无从想象,不禁胸中热血沸腾,眼中也是流下泪来。 杨过对此自是大为震动,扭头望去,风逸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脸木然,压根事不关己的样子。 李莫愁则是一脸冷笑道:“不过是一个疯子而已,哪有我师妹重要?说一句欧阳锋这畜生怎会是伱爹,也没有那么难。” 杨过被他一激,胸中腾起一股傲气,暗想:“当年我中了冰魄银针之毒,若非义父相救,我早就死了。 那日我是诚心拜父,今日若是不认,岂不是前脚认父,后脚忘。这跟我那反复无常,见利忘义的亲爹有什么两样? 我杨过堂堂七尺之躯,岂能让人看了笑话! 要是姑姑受激不住,我便跟她一起死了,那有怎样?” 一念至此,杨过有了决断,低头看了小龙女一眼,说道:“姑姑,我的义父便是西毒欧阳锋!” 小龙女心中一凉,泪流不止,杨过更是心如刀绞,小龙女突然声细若蚊,轻轻道:“脚边床角落里,有块突起的石板,你用力向左边扳,然后立即跳上床来。” 风逸内力何等深厚,自是尽收耳中,心下冷笑,李莫愁自以为师妹身受重伤,在向徒弟交代后事,况且还有风逸在侧,哪将杨过放在心上? 杨过听了这话,点点头,朗声道:“好,大师伯,你跟我姑姑毕竟……”慢慢伸手到小龙女脚边床里摸去,触手处果有块突起的石板,出力扳动,跟着跃上床去。 只听得轧轧几响,石床突然下沉。 李莫愁一惊,知道古墓中到处都是机关,当年师父偏心,瞒过自己,却将运转机关的法门尽数传给师妹,立即抢上来向小龙女便抓。 此时小龙女全无抵御之力,石床虽然下沉,但李莫愁见机奇快,出手迅捷之极,这一下竟要硬生生将她抓下床来。 杨过大惊,奋力拍出一掌,碰的一声,李莫愁连退三步。 砰彭两响,石床已落入下层石室。室顶石块自行推上,登时将小龙女师徒与风逸、李莫愁、洪凌波五人一上一下的隔成两截。 李莫愁内力不复,硬接了杨过一掌,胸中翻腾,面色苍白,内息紊乱。 风逸潜运内劲,在她背上拍了一掌。 他内力何等洪劲,何等奥妙,李莫愁只觉一股热流注入体内,刹那之间,刚才被劲力所撞的瘀滞尽消、酸痛尽去。 她默运内力,但觉从内到外似被泉水洗过,胸臆舒张、遍体通泰,心想:“他如此神功,又如此年纪,真乃神人也!” 李莫愁气脉贯通,长吐一口气,脸上有了血色,说道:“你刚才为何不抓他们?” 风逸微笑道:“为何要抓?” 李莫愁又气又急,叫道:“这古墓满是机关,我们去哪里去找?” 风逸对此已经有了计较,心想:“他们要是不走,我这武功秘籍,又从何而来。”淡淡:“放心,他们两个一定会主动找我们的。” 李莫愁吃了一惊,说道:“找我们?” 风逸不语,上前两步,坐在床上,对洪凌波招手道:“你坐过来。” 洪凌波脸上浮现笑意,走了过来,风逸搂着洪凌波,身边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女儿香气,取下酒葫芦,喝了一口,好不惬意,又对李莫愁说道:“闲来无事,你现在就可以给我默写五毒秘传了!” 古墓中的桌椅床铺很是简素,但笔墨纸砚还是有的。 李莫愁忽地咯咯笑了起来,枝乱颤。 风逸莫名其妙,问道:“你笑什么?” 李莫愁微微喘气:“我想到我师妹流泪的样子,我就忍不住要笑。 她那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哎哟,我可从来没有见过。看来师父选的传人不过如此!” 她虽是幸灾乐祸,但笑声娇媚,荡人心魄。 风逸呵呵一笑道:“人家身受重伤,又被极大变故惹得心神大震,仍旧可以从容安排弟子脱身,你真觉得自己比人家强?” 李莫愁不禁一怔,哼道:“我若不是功夫未复,凭那小子也能脱出我手?看着吧,待会他们出来,我非整治他们不可。” 风逸淡淡道:“或许你师妹再次出来,就是交代后事了,我可不允许你整治她!” 李莫愁一惊,道:“你说我师妹会死?” 风逸道:“她本就逆气反冲,深受重伤,你又揭露欧阳锋之事,她本就已然动了情,犯了古墓内功的大忌,如今又因为杀师之仇,来了一个鸳梦难谐,呵呵,不死也难哪!” 想到小龙女原剧情中的命运,不禁喟然一叹道:“我也不知道,你师妹这种人物,惹的天妒,还是怎地,唉,或许这就是所谓‘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吧!” 古墓派玉女功养生修炼正反要诀乃是十二少十二多:“少思、少念、少欲、少事、少语、少笑、少愁、少乐、少喜、少怒、少好、少恶。 行此十二少,养生之都契也。 多思则神怠,多念则精散,多欲则智损,多事则形疲,多语则气促,多笑则肝伤,多愁则心慑,多乐则意溢,多喜则忘错昏乱,多怒则百脉不定,多好则专迷不治,多恶则焦煎无宁。此十二多不除,丧生之本也! 而小龙女原剧情中犯的少些,就差点死了,今日犯的可是更多了,若无外力搭救,必死无疑! 李莫愁没听到别的,却捕捉到动情二字,眼露异光,说道:“你说他们师徒两已经有了私情?” “话不可这么说。”风逸低声道:“你对于玉女心经一直念念不忘,可知这门武功的奥妙之处以及来历?” 李莫愁满心不是滋味,悻悻道:“我只知道这是祖师婆婆创的武功,奥妙之处我虽然不知道,但王重阳武功天下第一,他也不是我祖师婆婆的对手,自然不用说了!” 风逸摇头不语,他知道这古墓派的女子都对林朝英崇拜异常,殊不知林朝英纵然能赢王重阳,却未必能赢旁人,毕竟王重阳那番怜香惜玉之心不是谁都有的。 但这些也不用多说。 小龙女与杨过到了别的石室, 杨过朦胧中见室中似有桌椅之物,走向桌旁,取火折点燃桌上半截残烛。 “师父死了,将来我也会死。”小龙女强忍心中悲恸:“到头这一生,难逃那一日,人苦苦地活着,到底又为什么?” 杨过听到这话,想到两年中朝夕相处的情谊,登时胸中大恸,几乎淌下泪来,说道:“姑姑,我义父患有失心疯之症,发作起来,人事不知,他连自己都不知道,他……” 小龙女叹了口气,道:“过儿,我师父是你义父杀的也好,是自己死的也罢。 人终究是要死……” 说着全身骨节格格作响,似觉功劲内力正在离身而去。 杨过大骇,只叫:“你……姑姑,你怎么了?觉得怎样?” 小龙女见他脸上充满关切和怜爱之情,忽然心动:“反正我就要死了,他也要死了。咱们还分什么师徒姑侄?如他来抱我,我决不推开!” 杨过见她颤抖不止,似乎难以自制,越来越剧,心中焦虑万分,惊叫:“姑姑……” 小龙女颤声道:“我……我好冷……” 她一生在寒玉床上练功,原是至寒的底子,此时制力一去,犹如身堕万仞玄冰之中,奇冷彻骨,牙齿不住打战。 杨过急得只叫:“怎么办?”情急之下,再也顾不得师徒之防,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欲以自身的热气助她抗寒,只抱了一会,但觉小龙女身子越来越冷,渐渐自己也抵挡不住,绝望有如一把小刀,将杨过的心剜得千疮百孔。 小龙女颤声道:“过儿,我血行不足,无法运功,已经不成了……” 杨过听到她“血行不足”四字,也不待她说完,提起左手,看准了腕上筋脉,狠命咬落,登时鲜血迸出。他将伤口放在小龙女嘴边,鲜血便汩汩从她口中流入。 小龙女与杨过在古墓中相处日久,年岁日长,情愫早生,只是一个矜持冷淡,一个尊敬恭顺,即在言语中亦无丝毫越礼之处,然而练了《玉女心经》一切都变了。 盖因林朝英当年创建此经时,已占有石墓,王重阳不肯随来。 她枯居石墓,自创诡异武功,将一番无可奈何的相思之意,寄托于招式之中,想象自己遇到危难,爱侣王重阳竟能不顾自身安危,奋力来救,代为挡开敌人。 种种仿真,纯系自怜自惜,不过于无可奈何中聊以自慰,以寄相思之情而已。 那《玉女心经》的内功,旨在更增纵跃之能以及出招的快捷,劲力的增长却非玉女心经要旨所在。 所以要两人同练,一来若遇走火入魔斗困厄时可以互相救助,更要紧的是使得两人心灵相通,在危急之际有如一人。 林朝英和王重阳所以良缘难谐,主因便在互不了解,各人所思所念,每每与对方相左,难以心灵相通。 林朝英生性矜持,又复腼腆,不肯先吐情意,只盼同练内功,对方自悟,得以心心相印。 其实男女二人若两情相悦,坦白直言即可表达情意,自内功入手而求两心互通,未免是远兜圈子了。且舍口舌言语而不用,内功练到高深处,敌意渐增,情意自相应而减。 杨过与小龙女则是不同,一个虚心受教,一个诚意传剑,两情相洽,敌意不生。两人所练武功招式既须全身纵跃出力,更时时刻刻设想处于生死存亡的一线之间,小龙女招式上受杨过代挡保护,时刻稍久,心随手转,不自禁生出依赖顺从之情,师尊的架子尊严忽然尽去,种种礼法提防也荡然无存。 两人目光偶尔相对,一个怜惜回护,一个仰赖求助,突然间心灵相通。这本是心经内功的原意,徒练内功,难达此境,一与外功相结,两人不由自主的内外交融。 这正是《玉女心经》最后的要旨所在,也是杨过与小龙女能够破除伦常,在不知不觉中生出情愫的原因。 然而两人平时武功之外,日常不谈其余,直到此刻小龙女重伤之余,失去制力,再加上自己最为在意之人,却是杀师仇人之子,小龙女重伤之下,又心事如潮,自幼修持的玉女神功已经到了破功之时,所以才失去制力,全身冰冷。 小龙女热血入肚,身上便微有暖意,但知此举不妥,待要挣扎,杨过右臂牢牢抱住她腰间,令她动弹不得。 过不多时,伤口血凝,杨过又再咬破,然后再咬右腕,灌了几次鲜血之后,杨过只感头晕眼,全身无力,这才坐直身子。 小龙女对他凝视良久,不再说话,幽幽叹了口气,自行练功。 补充失血如真欲生效,须将鲜血输入血管,服食鲜血未必能真补血,但小龙女极度衰弱,垂死之际,身中气血突然大增,多少亦有振奋精神、增强体力之效。 小龙女精神大振,想要运气疗伤,但觉胸口热血一阵阵的上涌,待欲运气克制,总不能平静。 她心下骇然,一会想到杨过,一会想到师父,愁肠百转、气血郁结,喀的一口鲜血夺口而出,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杨过大量失血,头脑犯晕,听见小龙女又再次吐血,没地心头一寒,急纵上前,叫道:“姑姑……”见她脸上青气浓重,身子冰冷颤抖,呼吸已自十分微弱。 杨过连叫几声“姑姑”,她却始终紧闭双眼,又想到自己跑出古墓,忘了关门,引来李莫愁,义父又杀了师祖,种种伤感、自责齐齐涌上心头,眼泪蓦地夺眶而出,点点滴落在小龙女脸上,自己也昏昏沉沉晕了过去。 不知过去多久,忽听一声轻轻叹息,杨过瞬间清醒,张眼望去,却见小龙女正看着自己,眸子虽然暗淡了许多,但仍是黑白分明,神采流转,有如秋水剪成。 杨过惊喜不胜,一时间手足无措,含泪笑道:“姑姑,你醒啦?姑姑,你别吓我……” 小龙女自知这是回光返照,可她也不多说,深深看了杨过一眼,忽地笑笑,叹道:“你哭什么,生死之事,强求不得。也许我注定命丧今日,可我师父去时,微笑而去,我却是不如她了。” 她越是达观知命,杨过心里越是难过,陡然间想到风逸,说道:“姑姑,那位风兄神通广大,他一定……” 小龙女伸手按住他的嘴,轻轻叹了口气,道:“你听我说,古墓中不应该有男子,我收了你为徒,已经破了祖师婆婆与师父的严规,不管他能不能救我,我也不要他救,我也要那人进得出不得!” 杨过一呆,道:“姑姑,那人对你我并无恶意……” 小龙女慢慢道:“我师父死在你义父手里,是她的命,今日我死,也是我的命,他死也是他的命! 况且他跟我师姐来古墓,必是有所图谋,无外乎贪图我师姐美貌,亦或是古墓中的武功秘籍……” “什么?”杨过失声道:“他是为了王重阳与祖师婆婆的武功?” “这或许不是。”小龙女微微苦笑,眼里飘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我十八岁那年,有些邪门歪道前来打扰,就是我师姐说古墓中有降龙十八掌、一阳指等等武功秘籍,又说我长得比她还好看,这世上的贪心之人,总会深信不疑的…… 唉,再加上,我那师姐人又美貌…… 唉,不管那姓风的是否居心不良,今天我也活不了了………” 说到这里,她双眼一阖,抿嘴发抖,两行泪水顺着眼角流淌下来。 这些话直让杨过想起当年郭靖带自己上山时,全真教骂郭靖是淫贼,要娶姓龙的女子,原来全是李莫愁搞得鬼。 杨过悲痛莫名,低头攥拳,想着自己被风逸骗了,再也按捺不住,呜地痛哭起来,边哭边道:“姑姑,我真傻,我不该……………” 小龙女轻轻一笑,细声说道:“别哭啦,乘着我现在恢复了点体力,待会我与你师伯还有那个姓风的纠缠,你就可乘机逃出。 你出去之后,搬开墓左的大石,拔出里面的机括,就有两块万斤巨石落下,永远封住了墓门。” 杨过愈听愈惊,道:“姑姑,你会开动机括出来,是不是?” 忽听小龙女又叹一口气,道:“你扶我起来……”杨过只得忍泪将她扶起,小龙女低声道:“师父嘱咐我好好看守此墓,决不能让旁人占了去。我也向师父立过誓,终身不出此墓。除非……除非……嗯,我不出去。”说着黯然摇头。 杨过见她脸色严正,语气坚定,决计不容自己反驳,不敢再说,但此事实在重大,终于鼓起勇气道:“姑姑,你不去,我也不去。我陪着你。” 小龙女呆呆望着他,蓦地眼眶一红,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这个人呀,看着很聪明的,骨子里却倔强得很…我给你说,这断龙石是王重阳……” 杨过脑子里乱哄哄的,听小龙女说断龙如何如何,三句里也不过记得半句,忽就觉怀中女子声音停了,低头望去,小龙女低着头,默不作声。 杨过瞧她神色忽而犹豫,忽而气恼,也不知她想些什么。 两人各怀心思,忽听小龙女道:“你呆会抱我过去,你对那姓风的说,看他能否救我?” 杨过喜道:“你同意了?” 小龙女道:“我看你师伯好像也受了伤,他若愿意救我,或者能救我。 咱们就不用怕你师伯了,你就将他带出古墓。他若救不了,或是不愿意救,我让你跑,你就跑,出去放下断龙石,将我们都闷死在里面。” 杨过越听越惊,垂泪道:“姑姑,我死活都要跟着你。” 小龙女道:“你跟着我有什么好?你说外面的世界好玩得很,你就出去玩罢。 以你现下的功夫,全真教的臭道士们已不能跟你为难。你也比我聪明得多,以后也不用我来照料你了。” 杨过哭道:“姑姑,我如不能跟你在一起,一生一世也不会快活。” 小龙女本来冷傲绝情,说话斩钉截铁,此时更知道自己命在顷刻,冷冷的道:“我说什么,你就得依我吩咐。” 杨过见她突然严峻,不敢再说。 小龙女挣扎起身,厉声道:“待会我叫你走,你立刻就走,一出墓门,立即放下巨石闭门。你师伯厉害无比,时机稍纵即失,你听不听我话?” 杨过哽咽着声音道:“我听话。” 小龙女道:“你如不依言而行,我死在阴间,也永远恨你!” 小龙女拉着杨过,出了这间屋子,杨过从前碰到她手,总是其寒如冰,但此刻给她握住,却觉她手掌一阵热一阵冷,与平昔大异,这时心煎如沸,无暇去想此种小事,跟随着她一路走出。 小龙女摸着一块石壁,低声道:“她们就在里面,我一将师姐引开,你便从西北角边门冲出,姓风的若来追你,你便用玉蜂针伤他。”杨过心乱如麻,点头答应。 小龙女伸手在石壁的机括上扳了几下,石块转动,露出一道门来,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李莫愁与洪凌波对望一眼,只见对方的眼里尽是恐惧,她们万万没想到风逸连这也猜准。 风逸笃定小龙女对于誓言,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她有可能将断龙石放下,同归于尽,也不可能,不声不响的和杨过跑了。 所以他稳如泰山。 小龙女与杨过扫视屋内情形,也大为惊疑,就见风逸、李莫愁、洪凌波都端坐一旁,仿佛对于他们的到来,一点也不意外。 小龙女脸色苍白,身子阵阵发抖,好似风中之叶,杨过扶着她走到了东边石壁之前。 李莫愁疑心很重,方要开口,就听杨过叫道:“风兄,你神功盖世,救救我姑姑!” 风逸两道冷剑似的目光刺在杨过脸上,杨过以为他知道两人意思,不由心往下沉,就听风逸道:“你姑姑的伤很重啊!” 杨过看他眉头紧紧皱起,一股绝望涌遍了全身。 “唉,”风逸喟然一叹,徐徐道:“你姑姑逆气反冲在前,心神大震,失去制力于后,内息乱窜,除了一灯大师精通一阳指,有起死回生之能,或者……” 杨过应声一颤,冲口道:“什么?” 风逸想了想,道:“解铃还需系铃人!” 小龙女诧道:“你说我自己?” 风逸点头道:“但凡内家高手受了内伤,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这是一股纯阴真气窝在了丹田,修习旁门上乘内功,或能尝试理顺丹田之气,再将关脉打通。” 杨过喃喃道:“上乘内功……” 心下念头转动,忽道:“风兄,你的内功如此神奇,能不能传给我姑姑?在下永感大恩大德!” 风逸皱了皱眉,说道:“说到底,你们都是古墓派的人,我终究是个外人。 我自己身处险地,且先不说,只她命如累卵,死在顷刻。再好的神功,又怎么来得及修炼?我看早早准备后事,还是更实用些!” 他这话直让杨过只觉手脚冰冷,眼鼻发酸,前方模糊一团,仿佛失去操控的人偶。 李莫愁与洪凌波则是一脸惊讶,均想:“骗谁呢?这伤还能难得住你。” 她们知道李莫愁伤比小龙女重了几倍,风逸都能救活,这就不行了? 李莫愁眼珠子一转,轻轻笑道:“风逸,凭你的本事怎会救不了我师妹呢?是不是怕救我师妹,需要触碰她的身子…………” 杨过只觉一股怒气直冲胸臆,脱口叫道:“你好不知羞耻……” “呵呵,”李莫愁笑道:“我不知羞耻?你们师徒两个在这里搂搂抱抱,将我古墓之地,当成了污秽之地。 师妹,你扪心自问,你们对的起祖师婆婆与师父吗?” 杨过现在还不懂他对小龙女是爱情,听的不由一愣,小龙女忽地反手在石壁上一抹,叫道:“过儿,快走!”喀喇一响,西北角露出个洞穴。 李莫愁大吃一惊,急忙转身,要拦住杨过。小龙女扑上去双掌连下杀手。 她出手极快,势如弩惊电发,洪凌波被风逸拉着,只能一边瞧着,只觉眼缭乱,风逸也是一脸凝重。 不得不说,这招数的确够快! 李莫愁回身抵挡,小龙女喝道:“过儿,还不快走?” 忽听“啪”了一声,李莫愁左颊上忽地吃了一记耳光,虽然不痛,声音却甚清脆, 但听小龙女叫道:“你想学玉女心经的功夫,这就是了!”李莫愁只一怔间,小龙女一掌飞出,对方右颊上又中了一掌。 杨过听了这话,不由心头大恨,心想:“都是要武功,是吗?”叫道:“姑姑,等我!”闪身窜了出去,风逸与洪凌波仿若不见。 小龙女这两下出手奇快,李莫愁直接措手不及,望着小龙女目透讶色。 李莫愁素知师父《玉女心经》的武功厉害之极,此时但见小龙女出手快捷无比,而手掌之来又变幻无方,明明是本门武功路子,偏生自己全然不解其中奥妙,自是玉女心经功夫无疑,心中立时怯了,闪退六尺,眼睁睁望着杨过跑了出去。 小龙女一见杨过跑出,目光暗淡下去,有如燃尽的火把,连声咳嗽,登时浑身瘫软,扑倒在地,浑身直颤,牙齿格格作响。 适才她击出这两掌,虽发劲极轻,使的却是内家真力,重伤后玄功未复,这一牵动已经筋疲力尽,油尽灯枯。 李莫愁兀自抚着脸颊,暗道:“总算她手下留情,倘若这两掌中使了劲力,我这条命还在么?” 她却不知《玉女心经》功夫求快求奇不求狠,小龙女掌法虽妙,掌力却通常并不伤人。 所以林朝英这样打中王重阳,就算是赢了,可对于旁人,则未必管用。 风逸看到小龙女全身颤抖,牙齿格格,心知火候到了,最起码得让她恢复进棺材躺平的体力,微一晃身,一手搭在小龙女后心,度入神照功内力,平复她身子温度。 神照功禀天下之至妙,集天下之至纯,风逸已臻炉火纯青之境,浑厚不绝,似乎正是那阴寒之气的克星,小龙女体内寒气虽然强劲无比,却被逐脉逼入死角,势如毒蛇盘曲,抵死顽抗。 李莫愁与洪凌波面面相觑,浑然猜不透他的用意。 说救吧,刚才不救。 说不救,现在又救! 半晌,风逸将手一抬,小龙女全然醒了,双眼圆睁,喃喃说道:“我在做梦么?” 李莫愁冷冷道:“师妹如此这般,咱们的风大侠终究舍不得你死,感觉如何啊?” 小龙女感觉自己身子也不冷了,内息一转,就感经脉澄净清灵,快美无比,虽说伤还没好,但性命已经保住了,挺身站了起来:“奇怪……”仔细打量风逸,嗓音发颤:“这可太迟了。” 风逸微微一笑:“没事,我觉得刚刚好!” 小龙女沉默不语。 正在这时,就听“咚咚”两声巨响,整个墓室突然晃动起来,紧跟着就听李莫愁一声惊叫:“断龙石!” 小龙女淡淡道:“师姐,跟我来吧,我带你去祭拜师父!” (本章完) 第83章 重阳一生 不弱于人 第83章 重阳一生 不弱于人 李莫愁自然知道那两块断龙石重逾万斤,当年王重阳构筑此墓之时,合数百人之力以巨索拉扯,方始安装完成,而断龙石既落之后,不能再启,入墓甬道更是狭窄,只容一人通行,纵然摸到堵塞了墓门的巨石,一个人不论力气多大,终究抬它不起。 纵然能用炸药破石,无论是一次还是多次,可等炸毁这重逾万斤的两块大石头,墓道受到震荡,也难免坍塌。 所以王重阳这一手,就是抱着死不出古墓的决心。 李莫愁咽了口唾沫,颤声道:“你另有出去的法子,是不是?” 小龙女心平气和的道:“师姐,断龙石一旦放下,我们都出不去啦!” 李莫愁银牙紧咬,眸子里透出慑人寒意,目光转向风逸,叫道:“你就是看,现在满意了吧,我们都出不去了!” “你吼什么?”风逸笑道:“我们都是有所求而来,这就是代价! 好在我有凌波相陪,还有伱这大美人,我觉得挺好。” 洪凌波转眼望来,倏尔泪盈双目,身子微微发抖。风逸与她四目相对,说道:“你怕吗?” 洪凌波咬了咬嘴唇,颤声道:“我怕!” 风逸道:“跟了我,这种事可是常有……” 洪凌波摇头道:“我本来很怕,可有你在,我就不怕啦!” 风逸微微一笑:“好!” 李莫愁恨恨道:“哼,口是心非!” 风逸眼里掠过一丝寒芒,漫不经意道:“口是心非总比你嘴上强硬要好,你是不是又败给你师妹了?” 李莫愁心一沉,厉声道:“我怎么败给她了?她那徒儿刚才说的多好,如今却将断龙石放下,自己……” 突听一声:“姑姑!”杨过如风窜进,叫道:“姑姑,过儿来了,你再也赶不走我了!” 李莫愁不禁一呆。 小龙女浑不料杨过竟然没听自己话,又跑了进来,一时间惊喜交集,激动过度,险些又要晕去,冷得浑身发抖,忽从小腹蹿起一股热气, 小龙女正觉奇怪,那道热气如电一般贯通周身,在丹田一转,身子不冷,还觉浑身轻快,身子一晃,一挥手。 “啪”的一声,正中杨过脸颊,喝道:“过儿,你敢不听我的话!” 李莫愁洪凌波见她身手奇快,苍白面孔反而隐现红晕,大有内息充盈之相,不由暗想:“他只是随手施为,就让她活转过来。这样的人,被断龙石困住,真是可惜了。” 杨过只觉得眼前金星乱迸,立地一转,向后跌倒在地,可他非但不怒,反而惊喜不胜,欢喜道:“姑姑,你好了,我不是在做梦吧?”欲要挣起,又觉浑身无力。 他为小龙女输血,失血过多,自然没能恢复。 “杨过!”洪凌波冷不丁说道:“你姑姑的命都是我相公救的,你还不将断龙石如何开启,说出来!” 杨过茫然抬头,忽见小龙女眼含泪光,注视自己,“姑姑…”杨过神魂归窍,咕哝问道:“真是他救了你?” 小龙女轻声说道:“应该是的。” 杨过看向风逸:“你……”话到嘴边,说不出来,胸中憋闷难言,像是堵了什么,半晌才说:“你刚才为何不救我姑姑?” 他与小龙女本就说好了,如果风逸可以救了小龙女性命,就不留风逸在古墓的,可现在已经迟了。 风逸看向小龙女,见她神色淡漠,笑道:“这叫此一时,彼一时。刚才我说了,我身在险地,生怕救人,被暗算。 可刚才,感觉你们师徒两,能够舍己为人,值得敬佩,不会无故害人。 我便愿意尝试一下,毕竟我这人虽然不信爱情,可对于真正的爱情,我还是持肯定态度的,这是很可贵的,值得我卖一次命。” 小龙女默然不语,李莫愁冷笑一声,道:“我看你是另有所图吧!” “当然!”风逸淡淡道:“我若无所求,我凭什么跟你到古墓?因为你长的好看?” 李莫愁气的脸色涨红,冷冷道:“杨过,你真将断龙石放下了?” 杨过冷笑道:“那还有假!” 李莫愁盯他半晌,忽道:“你既然能活,为什么要回来?” 杨过与她四目相对,骤然心虚,急忙转过眼去,说道:“我就是要与我姑姑在一起。” 他刚才跑到墓外,放下断龙石的一刹那,也有过纠结,究竟是一走了之,去享受世界,还是进来陪着小龙女一起死! 最终他选了后者。杨过又道:“好姑姑,我跟你死活都在一起。我们俩个一生一世要互相照看着。” 小龙女听他说得诚挚,心中又动真情,身子又冷又热,不禁默然不语,她着实觉得莫名其妙。 殊不知风逸将神照真气打入小龙女体内,可她那会浑浑噩噩,不得自知,唯觉精气充沛而已。但方才她气急之下,一动感情,又浑身发冷,这神照功却是天下第一流的内功,寒气忽来,顿生感应,这情形就如一块寒冰抛入了热碳中,当即烟消云散。 但如此大热大冷,事后必然大病一场,甚至从此留下病根,遇到情绪波动,吐血不止,也大有可能。 可小龙女练功受伤,并非风逸导致,她的以后,风逸也管不了。 毕竟他总不能像给李莫愁一般治伤。 李莫愁微露恼色,一字一字道:“那你是为了她,死也甘心了?” 杨过转眼望去,见小龙女正定眼望着自己,就想要站直身子。 风逸也见小龙女满含忧愁,专注之甚,仿佛通身的魂魄精神全都倾注在杨过身上,除此之外,无暇分出一丝半缕。心知她也希望杨过能为自己破了誓言。 杨过虽不知什么誓言,却觉得自己回答这句话,得站直了身子,奋力一撑,颤巍巍站起来,两手扶墙,双腿犹自阵阵发抖,嘴里却笑道:“正是,为了姑姑,死又何惧!” 李莫愁脸上青气一现,倏地抢上,左手左手斜出,右手食指点他胸口要穴。 杨过虚弱,又没心反抗,更不料李莫愁来势如此迅疾, “铛”的一声,李莫愁左手已将他腰中长剑抢在手里,指住他的咽喉,厉声道:“我只杀一个人。你再说一遍,你死还是她死?” 杨过朝着小龙女一笑,大声道:“自然是我死!”此时二人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不论李莫愁施何杀手,也都不放在心上。 李莫愁长叹一声,说道:“师妹,你的誓言破了,你可下山去啦。” 古墓派祖师林朝英当年苦恋王重阳,终于好事难谐。她伤心之余,立下门规,凡是得她衣钵真传之人,必须发誓一世居于古墓,终身不下终南山,但若有个男子心甘情愿的为她而死,这誓言就算破了。 不过此事决不能事先让那男子得知。 只因林朝英认定天下男子无不寡恩薄情,决无一个能心甘情愿为心爱的女子而死,王重阳英雄侠义,尚自如此,何况旁人? 日后倘若真有这样的人,那么她后代弟子跟他下山,也不枉了。 李莫愁比小龙女早入师门,原该承受衣钵,但她不肯守那终身不下山之誓,是以后来反由小龙女得了真传。 小龙女本来冷傲绝情,此时不知怎的,听了杨过这几句话,不由心事如潮,但觉胸口热血一阵阵的上涌,咬着嘴唇道:“过儿,你怎么这样傻?”她眼神似喜似悲,鬓生微汗,面色白里透红,艳若桃。 她也感觉自己如今心里仿佛装了一把火,待欲运气克制,总不能平静,不禁暗暗惊异,自觉生平从未经历此境,想必是重伤之后,功力难复。 她却不知以静功压抑七情六欲,实系逆天行事,并非情欲就此消除,不过严加克制而已。她此时已年过二十,突遭危难,却有个少年男子甘心为她而死,自不免激动真情,有如堤防溃决,情意如潮,诸般念头纷至沓来。 杨过见她眼波流动,双颊潮红,神情激动,胸口不住起伏喘气,只道她伤势又发,也不顾李莫愁的长剑,急道:“姑姑!” 杨过轻轻搂住了她,轻拍她背脊,小龙女道:“好罢,咱两个便死在一起。” 铛啷啷,李莫愁面如土色,长剑落地。 “好,好,好……”风逸轻轻拍手连叫三个好字,说道:“我一生听过的爱情故事,多了去了,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够亲眼见到什么是生死相依,你若不离,我便不弃的爱情童话。真是不虚此行啊!” 风逸早就知晓古墓派的规矩,自己目的是为了弄点武功秘籍,至于什么小龙女,就是看看她有多美而已。 若说对她动心,跟她发生点什么,风逸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女子行事自我,又极为敏感,一句话不对,就跑路,从不交流,他从心里反感这种做法。 像杨过一样,满世界找老婆的遭遇,书中轻飘飘一句话,说他昏昏沉沉走了不知道多久,但在现实中,走上几百里都挡不住。 故而风逸即让李莫愁伤不了小龙女杨过,也不帮助他们脱离生命危险,就是想等两人被逼入绝境,放下断龙石,互相表了心意。 自己又能自然而然拿了好处,这就叫各取所需,互不相欠,什么时候都不亏心! 风逸又叹了口气,幽幽道:“李莫愁,你这次可不输的彻彻底底了吗!” 杨过小龙女听他说出这句话来,均是一呆,李莫愁眼见杨过这般诚心对待小龙女,不由得又羡慕,又恼恨,想起陆展元对自己的负心薄幸。心中也有一丝恼恨,杀了杨过,要师妹也享不到真心情郎之爱,可又想到风逸。 当日自己什么丑态、窘态都被这臭男子瞧了去了,今日又是不顾他的阻拦,满怀信心跑来古墓要与师妹比个高低。 谁知又如风逸所说,一败涂地,那若是杀杨过,那算什么?可不又输一阵吗? 她骄傲自负,自以为无论容貌本事,在当代女人中都是翘楚,但何沅君那个什么都不如自己的贱人,却偏生霸占了自己心爱之人,自己气愤不过,迁怒于人。 风逸才以此看不起自己,这一点,她感受的极为清晰,如今要是再失去了气度,在他眼里,那句陆展元不要你,再对也没有了,可不成真了吗? 霎时间,李莫愁一颗心好似被人拧成一团,浑身血液时冷时沸,眼眶又酸又热,几乎便要涌出泪来。 李莫愁转了数个念头,注目小龙女,蓦地问道:“师妹,你已嫁了他么?” 小龙女道:“不,他是我徒儿。” 李莫愁大是奇怪,摇头道:“师妹,我瞧瞧你的手臂。”伸出左手轻轻握住小龙女的手,右手捋起她衣袖,但见雪白的肌肤上殷红一点,正是师父所点的守宫砂。 李莫愁暗暗钦佩:“这二人在古墓中耳鬓厮磨,居然能守之以礼,她仍是个冰清玉洁的处女。”当下卷起自己衣袖,一点守宫砂也娇艳欲滴。 风逸就见两条白臂傍在一起,煞是动人,心下暗叹:“一个被痴情种破了,一个痴情种又没人破,最终葬生火海,可惜了!” 李莫愁则是想着自己是无可奈何,才守身完贞,师妹却是有男子心甘情愿的为她而死,仍旧守身如玉,难易之别,大相径庭。 想到此处,不禁长长叹了口气,放开了小龙女手臂。说道:“师妹,我这辈子,终究是什么都没得到! 你从没下过山,不知世上人心险恶,似杨过这等情深义重的男子,普天下再难找出第二个来。 今天败给你我服了,我也不跟你斗了,玉女心经我也不要了,跟你陪个不是了。” 她在情场中伤透了心,悲愤之余,不免过甚其辞,把普天下所有真情的男子都抹杀了。 风逸对此倒也认可,不禁点了点头。 因为这种可以交托性命的爱情故事,他听的多了,却从未亲眼见过。 就是丁典与凌霜华的爱情,他也没有见到这生离死别,一个照顾一个的一幕。 而他两世为人,既没有愿意为哪个女人而死的心,也没见过哪个女人愿意为了自己死的景象,所以在他这里,不相信爱情。 就是面对洪凌波,实际上只是生理需求作祟罢了,真要有爱情,风逸自己都不信。 只是刚才洪凌波说她不怕与自己死在一起,让其心里多了几分感动而已,想着日后怎么多给她点好处。 李莫愁此举,却让小龙女大出意外,她素知师姐心高气傲,决不肯向人低头,这句话不知是何用意,淡淡的道:“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各行其是,那也不用赔什么不是。” 李莫愁道:“师妹,你听我说,我们做女子的,一生最有福气之事,是有个真心的郎君。 古人有言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做姊姊的命苦,不用说了。 这少年待你这么好,你其实什么都不欠缺的了。” 小龙女微微一笑,道:“我是很开心啊。他永远会对我好的,我知道。” 李莫愁立起艳羡之念,想起自己的不幸,缓缓的道:“小师妹,你一生便住在这石墓之中,跟你熟识的男子也就只他一人,却不知世上男人负心的多,真正忠诚对你的只怕半个也没有!” 说着目光有意无意向风逸与洪凌波瞟了一眼。 洪凌波双目潮红,望着风逸,流露询问神气,她不禁想起了风逸在山下说的那句“狗屁的爱情”。 风逸不想听李莫愁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却见洪凌波神色不对,心中不禁想到:“这女子看来也是敏感的不行,我以后可怎么活啊?” “我本来有个相好的男人,他对我说尽了甜言蜜语,说道就是为我死一千次一万遭也没半点后悔。不料跟我只分开了两个月,他遇到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立即就跟她好得不得了,再见到我时竟睬也不睬,好像素不相识一般。我问他怎么样? 他说道:‘李姑娘,我跟你是江湖上的道义之交,多承你过去待我不错,将来如有补报之处,自不敢忘。’ 他居然老了脸皮说道:‘李姑娘,下个月二十四日,我在大理跟何姑娘成亲。那时你如有空请你大驾光临来吃喜酒。’ 我气得当场呕血,晕倒在地。他将我救醒,扶我到一家客店中休息,就此扬长而去。” 这些年来,李莫愁时时刻刻在回想当日陆展元对她所说的言语,复述其当年对她所说的决绝言语,神情声口,十足十便似出于一个薄情寡义的男子之口,只是加上了极深的怨艾愤恨。 洪凌波听的心中很是难受,眼前朦胧起来,她用力握紧拳头,指甲入肉,疼痛钻心。她越来越觉的,风逸会成为第二个陆展元。 风逸察觉到了洪凌波的异样,却没想到她怎么想自己,只以为她是被深闺怨妇的经历给感染到了,心下暗叹道:“自以为出枪如龙,谁知却是一招不慎啊!莫非我还得向她自证不成?闹呢?看来得想个和平分手的法子了。 以后我还是单人匹马闯江湖的好,女人真特码麻烦!” 虽说两人已经上过床了,对于洪凌波是大事,风逸却不会为了这件事,困住自己一辈子,他终究具有现代人思维,觉得不合适了,就已经想着离开了,大不了多给些补偿。 比如武功! 风逸思忖之时,就听小龙女问李莫愁道:“后来怎样?你就罢了不成?” 李莫愁冷冷的道:“怎么样啊?男人家变了心,你便用一千匹马也拉不回来! 就算你把钢刀架在他头颈里,逼得他回到你身边,他虚情假意,跟你言巧语的再骗你一阵,你又有什么味道? 世上的男人,个个会喜新弃旧,见异思迁,就算你是天仙化人,千娇百媚,也终究不能让他永永远远对你真心诚意。 小师妹,这个男人,他真正肯为你死,这样的男子,我朝思暮想,只盼有幸遇到一个。他是白痴也好,是丑八怪也罢,我都真心真意的待他。 师妹,你却遇到了,你真好福气! 我不羡慕师父传你玉女心经,只羡慕你遇到这样一个好徒儿!” 风逸听的不禁有些汗颜,他再反思自己,是不是喜新厌旧了? 杨过大声道:“李师伯,我遇到这样的好师父,我才是运气好呢!” 李莫愁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两个运气都好,就可惜你们年纪轻轻,终身就得住在这暗无天日的古墓之中,再也见不到外面的世界了。你将来会后悔的。” 杨过大声抗辩:“决计不会,决计不会!我若有半点后悔之心,让她一剑斩死我好了,我决计不逃!” 小龙女温柔亲切的看向杨过,慰抚他道:“过儿,你别急,我相信你和我在一起,永远不会后悔!” 杨过伸出手去,握住她手掌。 两人手掌相接,登时心灵相通,深知此生此世,互相决不相负。 两人相望,石室中虽亮光不足,也感到有如说了千百句言语,互证情意,决无他日变心之虞。 李莫愁叹了口气,说道:“师妹,你是年轻姑娘,不知人心险恶,那也怪你不得。师姐今天教你一招防身之术。这一招师父不会教你,因为她没出过古墓,她自己也不懂的。” 小龙女听她说得郑重,凝神倾听,说道:“多谢师姐。” 李莫愁刚要开口,就听风逸道:“好了,满是怨愤,言不及义,有什么好说的?” 李莫愁张口结舌,突然间面无血色。 风逸幽幽叹了口气,说道:“情之一物,虽说不可理喻,不可捉摸。 然而杨兄弟,龙姑娘,你二人能为彼此考虑,愿意为彼此牺牲性命,这便是世间最珍贵的情义。 毕竟“除死无大事”吗! 李莫愁为人偏执,遇上一个陆展元,就成了现今这幅样子,你二人不需要去听什么话,更不要去想她的经历。 她这人具有一往无前的魄力与勇气,却没有适时转弯的智慧。 她的经历与经验,毫无可取之处。 因为只有在坚持与变通之间的权衡,才是每个人成长道路上,必须面对的挑战,也是能让人少走弯路,不受心痛之苦的不二法门。”李莫愁双目一红,泪光闪闪,盈盈欲出。 洪凌波机灵一下,伸袖拭去已经流出的泪。 小龙女却是极为喜慰,低声道:“那么,有他陪着我一起死,便已不枉了!” 风逸道:“不要动不动就死,人生在世,可以欣赏不同的风景,与不同的人相遇,你会惊讶地发现,你曾经觉得纠结和烦恼的事情,实际上是微不足道的,谁没有失落和迷茫……” 说着一指自己身上的断腿:“我一招不慎,险些摔死,可我没有放弃,因为人应该相信自己的能力!” 说着看向李莫愁:“我说过,你不过是谈了一次失败的恋爱,就怨天怨地,仿佛整个世间都欠了你。 为什么不想想,你心给了陆展元,若真与他在一起了,身子也给了他,最后分手,你又如何? 现在你还是清白之身,这不是真正的幸运吗?” 李莫愁双颊涨红,口唇哆嗦,却说不出一句话,蓦地双眼一红,流下泪来。 风逸见她落泪,心想:“好了,她毕竟是个为爱痴狂的女人,我又何必在这上面打击她。说道:“你换个角度想想,他不是骗你身子的烂人,不也是证明你眼光很好吗? 最起码比我强的多,我若是陆展元,遇上当年的你,我肯定先拿了你的身子再说。 这样一想,他是不是好太多了,还有什么可怨愤的?” 他这样惊世骇俗的言语,杨过小龙女俱是大惊,洪凌波心中忽地一阵凄凉:“我在她心里究竟是什么?” 却听李莫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自负甚高,并不在意他人褒贬,可风逸在她眼里,乃是当世奇男子,那可真是言如金玉。 最重要的是,她一直对于身子被风逸又看又摸,说耿耿于怀也好,还是念念不忘也罢! 终究在她心里有了一个不可磨灭的位置。 此时听他自认比不上陆展元,李莫愁对他的那些怨恨不但消除无踪,那句拿了身子,更让她觉得开心。 因为李莫愁觉得,似风逸这种骄傲的人,有这种想法,不恰好证明自己的优秀吗? 她不信风逸对任何女人都能说出那句拿身子的话来,况且还是当着洪凌波的面。 小龙女眼见李莫愁从正常到流泪,再到破涕为笑,只是风逸几句话,暗暗纳闷:“这还是我认识的师姐吗?”说道:“师姐,你跟我来,我们去见师父。”说着牵着杨过转身就走。 风逸道:“走吧,看看你师父也好。” 李莫愁哼了一声,可心里还是有个声音让她鬼使神差的听了风逸的,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洪凌波又默默跟在李莫愁身后。 这墓道中没半点光亮,又有机关,李莫愁想着断龙石放下,反正必死,无所谓了,风逸反而步步提防,不敢有丝毫怠忽。 就见小龙女牵着杨过,弯弯曲曲的东绕西回,风逸走的直是头大,他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不敢轻举妄动,若没人带路,让自己没找到之前,估计就得先饿死。 小龙女走了半晌,推开一道沉重的石门,从怀中取出火折打着了火,点燃石桌上两盏油灯,几人四下里张望,不由得打个寒噤, 只见空空旷旷的一座大厅上,并列放着五具石棺。 凝神细看,见三具石棺棺盖已密密盖着,另外两具的棺盖却只推上一半,也不知其中有无尸体。 李莫愁在古墓里长大,却也从未来过此处,小龙女指着右边第一具石棺道:“祖师婆婆睡在这里。”指着第二具石棺道:“师父睡在这里。” 李莫愁念及先师教养之恩,心中极是伤感,她本来觉得师父偏心,可从得知师父之死,全是因为自己。 而这也是经过了小龙女亲口证实,她可以不让报仇,却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给欧阳锋解穴。 显然,在师父心里,她不愿相信自己辛苦养大的徒弟,是个叛师逆徒,否则这个想法就不会有。 当下跪地给师父磕起了头,洪凌波见状,颇为尴尬,看向风逸。 风逸微一颔首:“死者为大,你与李莫愁师徒一场,应该的。” 说着他与洪凌波一道跪了下来,磕了个头。 这举措让小龙女、李莫愁、杨过均是一呆,但随即明白,这是因为洪凌波。 但风逸却是为拿古墓中的武功,求个心安,毕竟这里林朝英也在,这头就是自己付出的价钱。 小龙女伸手指向第三具石棺,道:“孙婆婆睡在这里。” 又指着两口棺材,说道:“师姐,师父料定你会回来,所以才这么安排,你先选一口睡吧!” 说着又看向风逸与洪凌波:“你们两个与过儿,就没有棺材了,我师父应该没想到。” 风逸听她漠不在乎的谈论生死大事,着实佩服,起身笑道:“你师父没料到我会来。可我却料定这古墓另有出路。” “什么意思?”李莫愁问道,看了看风逸,目光落到了小龙女脸上。 杨过也回望于小龙女,眼里泛起神采。 一个人以为自己必死,却又能活,那么也都不想死了。 小龙女淡淡道:“师姐,你也知道,断龙石落下,可能出去?” “风逸?”李莫愁皱眉,意示询问。 风逸道:“这活死人墓,是不是王重阳修的?” 小龙女点头说:“正是王重阳,当年他比武不胜,输给了我祖师婆婆。 师姐,你们交情不浅,这没告诉他吗?” 李莫愁满是疑问,说什么? 我什么告诉他? “风逸,”李莫愁笑道,“你该不会从王重阳口里知道的吧?” “呵呵。”风逸冷笑一声,说道:“王重阳当年修墓是给自己住吗?” “不是!”小龙女道:“他是为了抵抗金兵。” “断龙石作用呢?” “是为了兵败之时,倘被大举围困,就与对方同归于尽。” 风逸点点头道:“王重阳那时起兵反金,是想效仿岳武穆,以图恢复中原。 当了道士,也成天想的就是济世救国安民之道,这样一腔热血,满是雄心壮志的人,岂肯一败之下,便自处绝地?” “言之有理。”杨过拍手大笑:“他肯定留下逃生路线!” 小龙女摇了摇头道:“没有,师父没有说过,有旁的路线,若是有,不会瞒我!” 风逸道:“或许你师父和祖师婆婆也不知道呢?” 李莫愁冷笑道:“王重阳既然留下逃生路线,为何不告诉我祖师婆婆,你怕是太过自以为是了吧!”语带讥嘲。 风逸微微冷笑:“所以,你会失恋,你祖师婆婆武功再高,也同样求而不得!” 李莫愁瞪着风逸,小龙女道:“什么意思?” 风逸幽幽道:“我风逸虽不是什么人物,却也知道无论什么样的男人,都爱面子,尤其在心爱的女人面前。 你可以捧着他点,却不能一直打击他。 王重阳与你祖师婆婆虽说没有结成夫妻,可互相有情总是不假,他输给你婆婆让出古墓,本就丢脸,再然后说我自己还预留了一条通道逃命,你祖师婆婆与他争锋相对的性格,还不得以此讥笑,说一句,王重阳,没想到你也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啊!” 众人听得入神,尤其杨过小龙女与李莫愁大致知道王重阳与林朝英的纠葛,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恍然。 王重阳与林朝英均是武学奇才,原是一对天造地设的佳偶。二人之间,既无或男或女的第三者引起情海波澜,亦无亲友师弟间的仇怨纠葛。 王重阳先前尚因专心起义抗金大事,无暇顾及儿女私情,但义师毁败、枯居古墓,林朝英前来相慰,柔情高义,感人实深,其时已无好事不谐之理,却仍落得情天长恨,一个出家做了黄冠,一个在石墓中郁郁以终。 此中原由,丘处机等弟子固然不明,甚而王林两人自己亦是难以解说,惟有归之于“无缘”二字而已。 却不知无缘系“果”而非“因”。 只因二人武功既高,自负益甚,每当情苗渐茁,谈论武学时的争竞便随伴而生,始终互不相下,王重阳或存容让之心,林朝英却非如此,非得压住王重阳。 两人相较,终究还是林朝英稍胜,王重阳因始终不甘屈居女子之下,每当对林朝英稍有情意,便即强自抑制。 后来林朝英更是创出了专门克制全真武功的玉女心经,而王重阳不甘服输,又将《九阴真经》的要旨刻在墓中,都是出于一念好胜罢了! 所以林朝英以为将他压服,就能当情郎,这纯粹是想错了对象。 两人为何无缘,众人并不尽知,也不尽懂,杨过却朗声笑道:“风兄见识果然高明,我要是王重阳,本就打输了,更不好意思落人口实了。那以你所见,这逃生通道在哪里?” 风逸笑而不语。 他总不能直接说就在这两具空棺材里。 他之所以先抛出有通道的说法,为的是让小龙女躺棺材,她若不躺,众人四下找寻,自己再恰好找到棺材,如此,显得不那么突兀罢了。 否则,自己直奔人家的棺材,找到通道,根本无法自圆其说,在这种机关重重的地方,若是惹出变故,终究不好。 毕竟出墓地图纵然自己看到,也未必能如小龙女一般了解行走路线,这才是最大的根本。 其中涉及到的方位,不了解古墓构建,想看懂,成费事了。 小龙女却摇头说:“姑且不说有没有这个通道,我们墓里的粮食,蜂蜜也就够我们用十天的,这墓这么大,恐怕没找到,就得死在这里了,我们还是睡棺材等着死吧!” 这种愣话,只将李莫愁气得身子发抖,一顿足,转身便走,风逸将她挽住,道:“你去哪里?” 李莫愁怒道:“她知道古墓所有机关,都不想着找出路,我不得去找吗?难道真跟她一样躺着等死吗?” 风逸道:“睡棺材等死有什么不好,你先挑一具。” 李莫愁死死盯着他,咬牙道:“你就这么希望我死?” 风逸只是笑笑,懒得分辩。 李莫愁呸了一声,道:“你也就是嘴上的功夫,也是贪生怕死之辈!” 风逸眼中光茫剧盛,微微一笑道:“好啊,只要你睡棺材,我陪你睡一具,这不是嘴上功夫吧,也不贪生怕死吧?” 李莫愁脸色涨红,心中一时喜怒难辨,啐道:“你……你无耻!” 两人吵着,就听小龙女道:“过儿,你推开这具石棺的盖儿,我先睡了。” 杨过道:“好!”小龙女察觉他语音中并无伤感之意,微觉奇怪。 杨过推开棺盖,待她进入,随即跃进棺中,和她并头卧倒。 小龙女又欢喜,又奇怪,问道:“你干什么?”杨过道:“我要跟你在一起。看那口石棺他们怎么睡。” 风逸与李莫愁、洪凌波见两人躺进了棺材,心思各异。 风逸听了半天,也不见动静,心想:“他们要是发现了,应该出句声吧。”想着走了过去,问道:“杨兄弟,你们就这么睡了?” 杨过道:“风兄,你们去找通道吧,我跟姑姑认命了。” 风逸探头一看,小龙女已经紧紧闭上了双眼,这里狭窄,他也不好探头进去查看。 只好拐杖一杵,走向另一具棺材。 反正原剧情中他们在棺材中发现秘密,也不一定现在睡的还是那具。 谁料李莫愁身影一晃,推开棺材,直接躺了进去。 风逸笑道:“认命了?” 说着将头探进了棺材,他对于李莫愁可没那么多顾及,却见李莫愁定定瞧着自己,神色怔忡,便道:“我找找机关,说不准通道就在这里呢?”正要伸手就要去摸棺材,忽见李莫愁目中精芒暴突。 风逸一惊,向后跳开数尺,问道:“你要干什么?” 李莫愁见他如此,撅嘴冷笑道:“你就这么怕我?” 风逸淡淡道:“不是怕你,是不相信你。” 李莫愁听得心头一沉,闭眼忖道:“我这一生,陆展元不要我,他又不相信我,我还有什么意思。” 正想着风逸已经过来,重新俯下身子,说道:“棺材里有什么异样吗?” 李莫愁闻言一怔,睁开双目,却见风逸正向自己眨眼,不觉好生奇怪:“我这才发现这个秘密,他仿佛早就知道!” 原来李莫愁在棺盖内侧发现了:“玉女心经,欲胜全真。重阳一生,不弱于人。”的大字,所以那会才下意识面露惊色,风逸却当她要对自己发难,两人的想法纯粹是南辕北辙。 风逸目光浮动,口中却很是随意道:“这里莫非真有什么异常吗?” 就听李莫愁轻声道:“你听过玉女心经,欲胜全真,重阳一生,不弱于人么?” 两人离的很近,她身上淡淡一股清香,吐气若兰,风逸不觉心儿一阵酥痒,心想:“原来这次是被她睡了这具棺材。” 定一定神,方道:“听意思,都知道是王重阳的话,怎么了?” 却见李莫愁低头沉吟。 风逸冷笑道:“你说是不说?” 李莫愁不答,风逸凝视于她,眉间杀气毕露,就要将她抓出来,自己找。 李莫愁气道:“喂,臭风逸,你也不问我为何说这句话吗?” 风逸道:“你若不说,我问你何用?” 李莫愁气苦道:“好呀,我便不说,你只管杀了我,只是到时别要后悔。” 杨过、小龙女、洪凌波各自听着二人说话,都是心事如潮。 风逸瞧着李莫愁,面色阴晴不定,想到五毒秘传,这就差最后一哆嗦了,思忖半晌,终究面露无奈,叹道:“好吧,李仙子,你告诉我吧。” 李莫愁听他叫自己李仙子,更是不高兴,哼了一声,道:“你刚才杀气腾腾的,我偏不告诉你。” 风逸哼了一声,直接俯身,啪的一掌击下,李莫愁正要遮拦,不防棺材狭窄,手不灵便,风逸身手之快,更是电不及发。 这一掌有意无意,竟然按在她胸前“神封”穴上。 饶是风逸不是第一次,也只觉入手绵软,心头剧跳,李莫愁手不及动,便觉胸口窒闷,双颊涨红,抬头怒道:“你好不要脸!” 话没说完,已经被他从棺材拖了出来。 风逸哼道:“谁让你不听我话!” 说着将她丢给了洪凌波,自己跳进了棺材。 杨过小龙女身在棺材,都听出了两人动静,两人面面相觑,浑然不知风逸与李莫愁是在做什么。 惊疑之际就听风逸幽幽道:“好一个重阳一生,不弱于人,龙姑娘,快来!” (本章完) 说说 说说 这两章,有大量原著内容,没办法。在下认为,这些内容才是神雕侠侣的魂。无法忽视,无法避免。 因为这是王重阳与林朝英这对为何良缘不成,以及杨过小龙女为何步步坎坷,以及李莫愁为何会为情所伤,如此严重的原因。 所以可以说我投机取巧,我都认。 但那些说我自我解读的,纯粹大言不惭。 我自我解读的,只有风逸。 风逸为什么会那样去做一件事,去想一件事。涉及到杨过小龙女王重阳林朝英李莫愁的,全是原著设定,所以且不要拿自己的无知与孤陋寡闻,当成批我的利剑。 更不要拿我和谁去比,我只是我,你那么喜欢比,你可敢说一句,你比伱的同学都强,你比你认识的人都混的好,那么你生活的地方,所在的位置,莫非是你说了算? 没有吧! 那么你与同样在这里的这些人,比了没有? 如果没有,就请你不要拿我去和谁比, 我都没那个兴趣,更没有那份心。 至于你,岂不是更加闲的慌? (本章完) 第84章 我愿杀尽杀绝 第84章 我愿杀尽杀绝 小龙女疑惑道:“做什么?” 风逸道:“有人说你师姐念念不忘的玉女心经胜不了人家,你不想看看?” 李莫愁轻哼道:“吹牛谁不会?” 杨过听了这话,当即纵出棺材,问道:“风兄,你是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风逸道:“是不是线索,得让伱姑姑来判断,旁人看见也未必懂。” 他之所以要依靠小龙女,是因为清楚,纵然他能找到地图,估计也看不懂怎么走,与其费劲扒拉,还不如直接让小龙女来带路。 杨过央求道:“姑姑,你来看看。” 小龙女虽觉疑惑,但对杨过已不若往时严厉,觉得还是顺着他的好,微微一笑,说道:“好罢!”从棺材出来。 风逸也跳了出来,李莫愁道:“给我解开穴道。” 风逸随手拍出一掌,掌风将她穴道撞开, 小龙女进了另一具棺材,说道:“过儿,将烛台拿来!” “哦!” 小龙女转身到棺材彼端卧倒,观看小字。 她逐一慢慢读去,连读了两遍,才出了石棺,杨过急忙问道:“姑姑,怎么,有出道线索?” 小龙女脸色异样,定神片刻,才叹了口气道:“没有出道线索,但祖师婆婆死后,王重阳又来过古墓!” 李莫愁道:“他来看祖师婆婆吗?” 小龙女嗯道:“本门玉女心经将全真教武功破了,他说祖师婆婆破去的乃是全真粗钱武功,但较之最上乘的全真功夫,玉女心经又何足道哉?” 李莫愁冷笑道:“臭男人,大言不惭!” 杨过也呸道:“反正祖师婆婆已经过世,他爱怎么说都行。” 风逸发出一声浩叹,说道:“王重阳轻飘飘一句话就想不认输,也难怪古墓传人不认喽!” 小龙女瞥了风逸一眼,霎时间,风逸就觉得自己心里的秘密都被她看穿了,扭过头去,不与她正眼相对。 杨过,李莫愁、洪凌波几人目光都落在了风逸身上,他们也都有一种感觉,仿佛风逸本就知道这棺材里有秘密。 小龙女低声道:“他说在另一间石室中留下破解玉女心经之法,后人有缘,一观便知。” 杨过好奇心起,道:“姑姑,咱们瞧瞧去。” 小龙女在室中巡视起来,满腹疑窦,反身坐在一块石凳上犹豫不决,风逸李莫愁洪凌波都看着她。 很快小龙女心中有了计较,起身看向风逸,说道:“你跟我来,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风逸还未开口,李莫愁却道:“师妹,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 杨过也道:“是啊,姑姑……” 小龙女目光一垂,冷冷道:“这话不想让师姐你听,行不行?” “好了,李莫愁。”风逸心思缜密,知道小龙女生怕武功秘籍外泄给李莫愁,说道:“你自己在武林中什么风评,心里没数吗?” 小龙女已朝门外走去,风逸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另一间石室,小龙女点燃蜡烛,说道:“具体怎么去那间石室,只有我知道。” 风逸点头道:“我明白。” 风逸当然知道,怎么去密室,风逸或许知道,但怎么出古墓,也只有熟知地形机关的小龙女懂,或许李莫愁也懂,但是对于自己,那绝非一张地图就能明白的事。 小龙女又道:“你仿佛早就知道棺材里有秘密!” 风逸刚才见了几人神情,便明白自己再想不着痕迹,这几人没有笨人,定然看出了端倪,于是点头道:“我听来的。” 小龙女道:“听谁说的?” 风逸摇头道:“这个,着实有些一言难尽。” 小龙女哼了一声,那样子就是你不说,我就不去的意思。 风逸干笑一声,道:“我要说我机缘巧合遇上了一位金庸老先生,告诉我王重阳与林朝英的过往,你信不?” 小龙女正觉迷惑,就听风逸道:“其实重阳真人这个人很傲娇,他古今天下,谁也不服。可对于你祖师婆婆是真的服了。 他在你祖师婆婆死后,垂泪凭吊,晚年之时,也曾有过后悔,所以将一些事交代在了武功秘籍中,比如吹自己什么为儒为道为僧……” 小龙女道:“王重阳一介书生,后来习武,创立全真教,也讲究儒道释三教合一,这话也不是吹。” 风逸本就随口一说,却被人科普上了,颔首道:“我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了一门内功,便知道了他与你祖师婆婆的事,也知道古墓有他留下破解玉女心经之法,我颇为动心。” 他的话真真假假,小龙女无法分辨,她纵然不信,但涉及内功之私,却也不便多问。 两人沉寂半晌,小龙女忽道:“我能够不死,是你救了我一命,我应有一报。” 风逸道:“这么说,就太客气了。我那会就说了,我是有所求而来,救你都是存了私心。” 小龙女点了点头:“我知道,所以你故意不早早救我,是让我绝望之下放下断龙石,如此你才好谋划武功秘籍之事。” 风逸笑道:“没有我这一出,你怎么破誓而出呢?” 小龙女闻言,心中似有一个声音叫道:“他说的对,没有他,你又怎知过儿心意。 你又何尝不想出墓看看。” 小龙女沉默时许,忽又问道:“你和我师姐究竟是什么关系?你要告诉我实话。” 风逸微一怔忡,见她神色严肃,仿佛在说,你要胡说,我就不出去一样。 风逸正色道:“我要她手里的一本五毒秘传,所以打伤了她,她非要来古墓一趟,才愿意给我,我就来了!” 小龙女眉头微蹙,道:“我师姐四处作恶,师父在世之日,全真教的牛鼻子对我师父说了多次,我师父曾说若她不知悔改,就要我清理门户,你要她的毒门秘籍做什么?” 风逸傲然道:“你觉得凭我的武功,若只是武林争雄需要用毒吗?那自然是我用来对付蒙古人了!” “蒙古人?” 小龙女很是不解。 风逸道:“这是民族存亡之事你可以不懂,但你不能阻止。” 小龙女微微苦笑,道:“可我师姐武功本高,倘若王重阳的武功被她习得,我又怎能制她的住?我违背了师父意愿,又怎么说?” 风逸喟然一叹道:“武功本就是利器,杀人也能救人,可世人一旦拥有强大力量,必然从善者少,所以高人生怕神功所传非人,宁愿失传。 然而人心易变,你师父当初不知现在的李莫愁,所以收她为徒。她的以后,谁又能说,不会成为一个为国家民族出力的女侠呢? 但我可以答应你一点,一旦出去,日后她再作恶,我必然亲手取了她的性命,不让你古墓派蒙羞!” 小龙女微微一笑,也不多做置喙,转身就走。风逸知道这关是过了。 两人很快便到了棺室, 杨过拉着小龙女的手,急道:“姑姑。” 李莫愁接口道:“师妹,你是不是不放心我?所以对他面授机宜?” “是!”小龙女回答的很干脆。 李莫愁脸色一变,未及开口,就听小龙女道:“过儿,你去那具棺材里,王重阳说那间石室是在此室之下。我在这里一辈子,却不知尚有这间石室。” 杨过大喜,道:“啊,我知道啦,那是通向石室的门儿。”当即跃入棺中,四下摸索,果然摸到个可容一手的凹处,紧紧握住了向上一提,却纹丝不动。 小龙女道:“先朝左转动,再向上提。” 杨过依言转而后提,只听喀喇一响,棺底石板应手而起,大喜叫道:“行啦!” 小龙女道:“且莫忙,待洞中秽气出尽后再进去。” 李莫愁眼珠子一转,靠近风逸,牵着他衣袖,嘻嘻一笑道:“风逸,你与我师妹说了什么?” 风逸见她故作亲昵,知其害怕小龙女害她,不觉微叹道:“你别问了,总之还是因为你倒行逆施之故!” 李莫愁却是半嗔半笑:“这古墓机关重重,你跟着她到处乱跑,害我和凌波好不担心?” 杨过本来性子跳脱,就想赶快下墓室去看看,但见李莫愁这副样子,倒是饶有兴致看了起来。 小龙女却是抱膝,坐在一旁。 风逸深知李莫愁本就见不得有情人,如今故意言辞暧昧,是想让洪凌波多心,她好坐看笑话,又见洪凌波秀目瞪来,似有极深怨恨。 风逸心道:“她明知李莫愁什么样的人,还能上当,真是服了!” 风逸将李莫愁推开,说道:“可惜你师妹不是你,我怎么也不会相信她会对救命恩人下手!” 李莫愁心头却如被刀割了一下,难受极了,因为她听出了言外之意,那就是她会对救命恩人下手了,忽觉鼻酸眼热,当下揉了揉眼,才不至落下泪来。 风逸说着话,也狠狠瞪了洪凌波一眼,暗骂她蠢,这世上好姑娘多了去了,吃醋也能吃到她身上。 洪凌波瞧他对自己瞪眼,却也大为恼怒,心想:“他好不要脸,有了我,还和她眉来眼去,哼,我就不能瞪你吗?” 便也向风逸瞪去,两人目光相逼, 可洪凌波面对心爱男子,那股子无名怒气又怎能久住? 只僵持了数息工夫,不觉爱意涌起,忍不住啐了一口,暗骂自己不成器。 这一出惹得杨过哈哈大笑起来,连小龙女也侧目来瞧,洪凌波急忙端正容色,李莫愁却是轻轻哼了一声。 忽听小龙女道:“走吧!” 她缓缓站起,拿了烛台,从石棺底走入,几人急忙跟上,下面是一排石级,石级尽处是条短短甬道,再转了个弯,果然又是一间石室。 室中也无特异之处,风逸抬头一看,但见室顶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迹符号,最右处写着四个大字:“九阴真经”。 杨过小龙女也几乎同时抬头,李莫愁洪凌波也顺着目光看了上去。 杨过小龙女均不知九阴真经中所载,实乃武学最高的境界,李莫愁却闯荡江湖多年,知晓其威名,然而几人看了一会,但觉奥妙难解。 风逸当即调出系统,就见武学面板上已经多了【重阳遗刻:九阴真经(残篇)】的提示,他此时也不急着修习,找起了通道路线。 就见室顶西南角绘着一幅图,似与武功无关,倒像是幅地图,顺手一指道:“龙姑娘,你快看那!” 小龙女顺着他手指瞧去,只看了片刻,全身登时便如僵住了,再也不动。 杨过害怕起来,拉拉她衣袖,问道:“姑姑,怎么啦?” 小龙女轻声道:“那幅图画绘的是出墓的秘道。”她熟知墓中地形,一见便明白此图含义。 至于风逸杨过他们看见,也是两眼一摸黑。 杨过跳着道:“姑姑,我们可以出去啦!” 李莫愁大概了解古墓地形,可她与洪凌波都是默默记着重阳遗刻,哪怕一时无法领悟,也得死记硬背下来。 小龙女对杨过嫣然笑道:“我以前从来不怕死,反正一生一世是在这墓中,早些死、晚些死又有什么分别?可是你对我这么好,我要跟你在一起过些快活日子,我要到外面去瞧瞧。过儿,我又害怕,又欢喜。” 风逸笑道:“龙姑娘,害怕大可不必,还得劳烦你为我们带带路了,大家也好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小龙女道“好!” 却听李莫愁道:“反正找到了通道,等再住两天。” 小龙女也道:“大家得将闭气秘诀练会,也好泅水。” 她只是看了地图,便知出墓需要经过什么了。几人内功均有根底,这闭气诀一练即会, 可这墓顶所刻武功着实不少:“大伏魔拳”“易筋锻骨章”“解穴秘诀”、“闭气秘诀”与“移魂大法”等等,几人此时敌意不生,固然不舍得就此离去。 以风逸之能,这也着实丰富了他的武学储备。 林朝英所创玉女心经,用来破解王重阳武功的法门,还是源自她原来的武学。 所以心经要诀便在古墓一处室顶了符诀图形,只是林朝英另有口传详解,详述心经武功的练法及要旨所在。 这部心经,自浅而深,分为十篇。小龙女的师父不传首徒李莫愁,却传给了小徒小龙女。 李莫愁以为另有笔录的《玉女心经》,却不知师祖、师父只是口传,并无笔录。 然而王重阳得知林朝英在活死人墓中逝世,想起她一生对自己情痴,这番恩情非同小可,此时人鬼殊途,心中伤痛殊甚,于是悄悄从秘道进墓,避开她丫鬟弟子,对这位江湖旧侣的遗容熟视良久,抑住声息痛哭一场,这才巡视自己昔时所建的这座石墓。 见到了林朝英所绘自己背立的画像,又见到石室顶上她的遗刻。以王重阳这等武学修为,自然不需要林朝英的口传详解,便知真意。 眼见玉女心经中所述武功的确尽是全真武功的克星,不由得脸如死灰,当即退出。 他独入深山,结了一间茅芦,一连三年足不出山,精研玉女心经的破法,虽小处也有成就,但始终组不成一套包蕴内外、融会贯串的武学。 王重阳心灰之下,对林朝英的聪明才智更是佩服,甘拜下风,不再钻研。 十余年后华山论剑,夺得武学奇书《九阴真经》。王重阳决意不练经中功夫,但为好奇心所驱使,禁不住翻阅一遍。 他武功当时已是天下第一,《九阴真经》中所载的诸般秘奥精义,一经过目,思索上十余日,即已全盘豁然领悟,知道精通《九阴真经》要旨后,破解《玉女心经》武功,全不为难。 当下仰天长笑,回到活死人墓,在全墓最隐秘的地下石室顶上刻下真经的要旨,并一一指出破除《玉女心经》之法。 他看了古墓的情景,料想那几具空棺将来是林朝英的弟子所用。她们多半是临终时自行入棺等死,其时自能得知全真派祖师一生不输于人。 于是在一具空棺盖底写下了“玉女心经,欲胜全真,重阳一生,不弱于人”十六字,好教林朝英后人于临终之际,得知全真教创教祖师的武功,实非《玉女心经》所能克制。 这只是王重阳一念好胜,却非有意要将《九阴真经》泄漏于世,料想待得林朝英的弟子见到《九阴真经》之时,也已奄奄一息,只能将这秘密带入地下了。 只是他自思玉女心经为林朝英自创,自己却依傍前人遗书,相较之下,实逊一筹,此后深自谦抑,常常告诫弟子以容让自克、虚怀养晦之道。 “玉女心经,欲胜全真,重阳一生,不弱于人,二位当代翘楚,又是何必,真可惜了。” 风逸看着这重阳遗刻,不禁长叹一口气,不胜怅然。 风逸个人不信爱情,却并非否定世上所有的爱情。 毕竟人间自有真情在的道理,他又岂能不懂? 那种你死我随的爱情,那现在看到了杨过小龙女,然而郭靖黄蓉他不用看,也知道同样如此。 只是风逸没有遇上让他愿意为之妥协,为之付出一切,放弃一切的人,也没有人为他做到这些,所以他对于爱情的态度,多来于肉欲,缺乏灵魂交流。而王重阳林朝英却是不同,王是对林朝英动了心,也曾妥协过的。 他可以为了林朝英跋涉千里,远赴极北之地,从数百丈坚冰之下弄出寒玉,制成寒玉床,那得多大的勇气与恒心。 也可以为了林朝英走出古墓,也可以为她一言,出家为道,虽说这也非林朝英本意。 然而王重阳能够尊重她的意愿,这也是难能可贵的。 换了风逸,这桩桩件件他估计做不到。 最起码现在做不到。 李莫愁见风逸大发感慨,却是不以为然,冷笑道:“王重阳念念不忘输给我婆婆,临死留下遗法,仍是为了克制她!如此争强好胜,算什么男人,有什么可惜的。” 杨过等人也颇为赞同。 风逸淡淡道:“在岳武穆尚且失败的时局,一介书生可以弃文从武,矢志收复中原,他能不争强好胜?” 众人皆是一愣。 风逸环视四周,又道:“你祖师婆婆既然喜欢这个人,就应该了解这个人。她了解不够,也可说缘分不够,怪不得谁! 但你们不该以此置喙于他! 就说一句,适才杨过让龙姑娘做什么,她能顺着对方,可你祖师婆婆就做不到。 况且今日没有王真人的这份好胜心,你我被困,均难脱身,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他?” 李莫愁小龙女身为古墓传人,还要靠重阳遗刻方能救命脱身,听了这话,不禁锐气尽消,暗生惭愧,低着头默不作声。 李莫愁想到祖师婆婆悲惨凄凉的一生,她不禁感同身受,双目潮红。 风逸看到几人神情,也觉出言太过,可他本就性情古怪,忽而从容温和,忽而残忍暴虐,尤其随着他杀人越多,这种性格更为突出, 这话既已出口,也懒得挽回,说道:“这些武功博大精深,想要有所成就,至少得三年五载,我们还是住上几天,等你们学会这上面的武功,我们再出去吧!” 风逸拥有系统,有了武学法门,靠加点就行,随时可以出墓。 这几人却得靠脑子牢记,当即点头同意,将重阳遗刻诵读数日,记忆无误,几人这才决定出墓。 但墓中的重阳遗刻仅为对付玉女心经的法门,只为《九阴真经》的一小部份,最重要的梵语音译总旨秘诀更加不知,是以众人所学,比之郭靖、黄蓉毕竟尚远为不如,但除了风逸另外几人均是不知了。 这天几人练功完毕,小龙女携着杨过的手,走出石室,几人紧紧跟上,一步也不敢远离,只觉小龙女龙游蛇行,时快时慢,曲曲折折地在墓道中穿梭,脚下渐渐潮湿,心知早已出了古墓,在暗中隐约望去,到处都是岔道。 风逸暗暗庆幸,这要是让自己找,得猴年马月才出得去。再走一会,道路奇陡,竟是笔直向下,若非五人武功均高,早已滑倒摔落。 下降了约莫半个时辰,道路渐平,湿气却也渐重,到后来更听到淙淙水声,路上水没至踝,越走水越高,自腿而腹,渐与胸齐,几人以闭气秘诀,潜入水中。 当年王重阳将石墓地下仓库建于山上一条小溪之旁,将小半条溪水引入墓中,墓中居者以溪水供饮水烹饪之用,此外洗涤洁净,皆赖此溪水。 小溪源自高山,流泻而下,墓中用后,稍停片刻,溪水流泻,又归澄清。 这时小龙女引导杨过、风逸、李莫愁等,经由此小溪通道从墓后脱出,须得钻进地下潜流,方至平地。 溪水流至地下潜流后,与别的溪流会同,水流增大加深,水声轰轰,虽为地下潜流,声势仍足惊人,李莫愁与洪凌波虽会闭气,却都不识水性,受潜流一冲,立足不定,都浮身而起。 风逸内功深厚,也会游泳,一手抓住一人胳膊,李莫愁虽武功精湛,在水中无所依凭,此刻也不免惊慌无已,直接用另只手紧紧抱住风逸腰间,洪凌波也是一样。 饶是风逸内功了得,也顿觉吃力,可他对此很是无奈,生怕挣脱之时呛水,也就由两人抓着。 五人在水底拖拖扯扯,行了约莫一顿饭时分,虽都依法闭气,仍觉气闷异常,时时须得到水面呼吸几口,渐渐支持不住。 除了风逸,四人都喝了一肚子水,幸差水势渐缓,地势渐高,不久就露口出水。 又行了一柱香时分,越走眼前越亮,终于在一个山洞里钻了出来。 只觉凉风习习,吹在身上,好不寒冷,这一出惊心动魄,胜过与高手过招,杨过小龙女等固然精疲力尽,风逸此等内力,也是不胜困倦,背靠圆石,打坐炼气。 过了一会儿,东方微白,晨曦初露,风逸长吐一口气,终于张开双眼,看见四人还在打坐,自行走了出去。 就见四面古木森然,大山宛然在目,横贯东西,纵横蜿蜒,日光一照,真是流光泛彩, 风逸只瞧得襟怀疏朗:“这终南山如此气象,真不愧是洞天福地!若能与心爱女子隐居于此,倒也是人生乐事,可惜啊,可惜!” 正自揽风赏景,感慨万千,忽听一个声音幽幽说道:“你下步打算如何?” 声音娇媚耳熟,风逸应声转头,就见李莫愁默默望来,晨光之中,她这素净面庞显得瑰丽无匹,一双剪水眸子晶莹剔透,更是荡人心魄。 她功力深厚,远在小龙女杨过洪凌波等人之上,恢复的更快。 风逸对于这个女人,感情是极为复杂的。 明知她作恶多端,却又觉得她辜负了上天给她的硬件,也辜负了自己这一身本事,即可恨又可怜。 以风逸的性格为人,若非李莫愁的一身血债,只冲她的样貌,早就主动出击,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了。 可惜,现在却没了这缘分! 风逸怔怔的望着她,心中思潮起伏,李莫愁也同样看着他,心中百味杂陈,又想大哭,又想大笑,她也不知道如何对待这个男子。 风逸见她眼放异色,只觉不妙,拱手笑道:“李大美人,我的打算,就是希望不吝赐教五毒秘传!” 李莫愁脸色一变,怒道:“风逸,我可明白你了,你要五毒秘传是假,为了九阴真经是真吧?” 风逸笑道:“不错!” 他目的已成,也不隐瞒,目光一转,就见杨过小龙女也一同走出了山洞。 但觉小龙女站在日光下,越发美丽,恍若仙子落尘,这一身素衣,显得通身光彩夺目,令人不敢逼视。 李莫愁啐道:“臭小子,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风逸笑道:“我在想你没得传衣钵,是不是你师父觉得没有师妹好看。” 李莫愁的脸色白了又红,死死盯着风逸, 最打击人的,永远是真话。 李莫愁自负美貌,可她也不敢说比师妹更美,虽说师父传授衣钵,跟美貌压根没关系,这话却让她无法辩驳。 但见风逸仍旧嬉皮笑脸,李莫愁只好说道:“五毒秘传,我不给你了!” 风逸笑道:“你老实,我也老实,你不老实…”他住口笑了笑。 李莫愁知他言外之意,想到这人漠视一切,只得断了邪念,哼了一声。 小龙女冷眼旁观,心里好不惊奇。 她知道这位师姐武功了得,狡猾多智,性子高傲倔强,谁知遇上风逸,却是束手无策。 让她觉得自己对师姐的认知,都有所偏差了。 “呵呵……” 小龙女一转眼,忽见杨过正在偷笑,不由瞪了他一眼,杨过忙又收起笑容,故作正经。 他最喜欢看李莫愁吃瘪了。 这时洪凌波行功完毕,也走了出来。 风逸向杨过小龙女说道:“此番相会,在下受益匪浅,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今时此地,就此别过。” 杨过很是不舍道:“风兄,你去哪里?闯荡江湖么?” 风逸道:“我先下山养伤,待伤好以后,是不是走江湖,还是未知,毕竟现在的江湖没意思了,有志向的都在抗击蒙古,其他的碌碌之辈,都不足一哂!” “抗击蒙古!”小龙女李莫愁洪凌波早知道他的心思,杨过却是第一次知道。 杨过想了想,拱手道:“好,来日或是有缘,能够重会,你我再把酒言欢,以叙别情!” 风逸拱手道:“好!”长袖一拂,拐杖一顿,转身就走,洪凌波与李莫愁随后跟上。 就听小龙女对李莫愁道:“师姐,师父一直盼你悔改,望你好自为之!” 李莫愁脚下不由一停,默默回想,这多年来自己手下死伤无数,哀叹一声:“师妹,你得记住,要是哪一天你男人对你的神情如果突然之间变了,本来十分亲热,爱得你要死要活。 忽然间他对你生疏了、客气了,那便是他变心了。你一时瞧不出来,却要加意提防,且看有什么蛛丝马迹,可万万放他不过。” 小龙女微微一笑道:“多谢师姐提醒!” “失败的经验,你可千万别信,你心里有什么疑问,有什么想法,需得亲自与爱人沟通,不要自己瞎想。” 就见风逸带着洪凌波又走了过来。 李莫愁气闷万分,她仿佛做什么都是错的。 就听风逸对杨过道:“杨兄弟,你跟我来。” 杨过随风逸到了一处偏僻之地。 风逸沉吟道:“你我相交一场,我说两件事,第一,这地方你与龙姑娘不要久呆 其二,你若是真的喜欢龙姑娘,想娶她为妻,如果踏入江湖,最好不要对人说她是你师父,尤其是你郭伯伯。” 杨过不料他说出这番话,微觉征忡,问道:“为什么?” 风逸道:“第一件事,是因为全真教弟子对于你敌意很大,你最好避避。 第二件事是因为你不认小龙女为师,再娶她为妻,能够为你们与你郭伯伯一家省却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杨过扬起脸来,隐隐透出傲气:“我练一身武功,莫非怕全真教吗?我偏要住在这里! 至于师徒不许结为夫妻,又是谁定下的规矩?我偏要她既做我师父,又做我妻子。” 风逸知道杨过之风,注目远处,幽幽道:“你既然喜欢龙姑娘,就该为她考虑一些。 你只是想着自己怎样,图一个爽快,可她呢?她要是因为这些,忍受不了别人的闲言碎语,亦或者不想让你承受这份压力,想不通了,跑路了,遇上危险了,你固然后悔莫及,她也备受伤害,这不是一个爱人该有的做法。” 杨过听了这番道理,心下凛然,徐徐点头,叹道:“你果真不爱洪凌波。” “何出此言?”风逸双眉紧皱。 杨过说道:“你能这样劝我,做事又何以不顾她的感受?” 杨过只是见识少,但谁也不能忽略他的聪明。 风逸沉默良久,徐徐说道:“你说的对,这是我的问题。”拐杖一杵地,飘出数丈,瞬间不见人影。 杨过对风逸此举,暗暗觉得奇怪。 其实风逸说这些,无非是他明知小龙女就是在这里失身的,虽说他将已经甄志丙处置了,可谁知道他会不会继续偷窥? 况且原剧情中他办事,赵志敬可是一直在旁观摩的。 或许这一次换人了呢? 再则不要让他认师父,也不是风逸多管闲事,而是杨过这人,有些时候是真没法说。 你要说他一直说既要有认师父,娶妻子的壮志雄心,也就罢了! 可他不是! 杨过在原剧情中遇到洪七公,人家问他,你师父是谁,杨过都能想到小龙女要做他妻子,不做师父,所以说自己没师父。 结果在英雄大会上,先是羡慕洪七公受人尊敬的威风,遇上霍都等人捣乱,又跑出来扬言小龙女是自己师父。 他是出尽了风头,惹得人人佩服,后来因为一句凭什么不要我娶师父为妻,结果弄了个不欢而散,乃至于后来小龙女跑路受伤,被公孙止捡漏,他自己中毒断臂的悲剧。 这一系列苦难下来,杨过才认了这茬,遇上小龙女就开始叫龙儿了,也不叫姑姑了,更加不去问我凭什么不能娶师父的话了。 杨过要如面对洪七公时一样,说我没师父,反正他也没叫过小龙女一句师父,好多悲剧就不会发生。 风逸得了大好处,临走就想帮帮他,至于他听不听,风逸也就管不了了! 这叫尽心则可! 风逸做事从来只求心安。当下就是洪凌波的问题了,他得与之好好谈谈。 自己有什么毛病,能接受,就继续。 若是接受不了,那就只能分开了。 反正这么多年了,他的问题,估计也改不了。 风逸与李莫愁、洪凌波步行出山,在镇上客栈各自要回自己坐骑,李莫愁骑马,风逸与洪凌波骑骡子。 不时经过村庄,多有人去室空,墙倒屋塌,破烂不堪的景象。 蒙古灭金,此时的中原北方当真是满目疮痍,风逸喟叹一声,知道这种境况,马上就会席卷江南繁盛之地。 三人转到一条大路上来,不知走了多久,突听前方岔路传来一阵马蹄车毂声响,只见数十名蒙古士兵手持长矛大刀,押着几辆囚车走过。 每辆囚车里都捆绑着一些满脸血污的汉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后面几个络腮胡子的蒙古军官骑马在后跟着。 几名小军看见三人,当即舞起长刀,驾马吆喝着,朝三人冲将过来。 风逸知道如今的蒙古人自以为天生高汉人一等,看到女子又岂能不来? 尤其美貌女子。 况且蒙古统治中原后,那是汉人最为黑暗的时代,不知有多少特权法令都是体现汉人低下,蒙古人高贵的意思, 风逸对此,那是深恶痛绝。当下腰间一摸,迎风一抖,手中已经多了一柄血刀,刀锋一指,纵声长吟道:“僵卧荒村不自哀……” 拐杖一杵,身子从驴背飘落,疾似脱笼之鸟,血影纵横,这四名小兵直接被砍为数截。 “尚思为国戍轮台!” 这首陆游诗,风逸念一字,手中血刀就收割一条人命,他身法滑如潜渊之鱼,蒙古士兵刀枪不及上身,已经毙命。 血刀刀法本就以狠辣著称,风逸对于蒙古人那是毫不留情,出刀狠毒绝伦,刀刀见血,决不落空, 霎时间只听惨叫四起,残肢断臂好似落叶纷飞,鲜血便如雨下。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待风逸这一首诗念完,数十名蒙古士兵已经被他屠杀殆尽,囚车也被砍烂,车里的人,也都跳了出来。 风逸返回驴身,嘚的一声,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继续骑驴赶路。 这群被囚之人固然没见过这种事,就连李莫愁久经江湖,见他倏忽间杀了数十人面不改色,也觉心寒。 洪凌波更是第一次见风逸如此暴虐残忍的一面,她突然觉得自己师父这个魔头,与他一比,显得都是好人了。 李莫愁与洪凌波对视一眼,跟了上去。李莫愁定了定神,问道:“你就非得与蒙古人做对?” “做对?”风格横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就当是做对吧,如果可以,我愿杀尽杀绝!” (本章完) 第85章 为官蒙古者,死 第85章 为官蒙古者,死 长安城。 风逸所居院落。 几间雅舍中又多了风逸,李莫愁,洪凌波。 回城之后,洪凌波烧了些热水,让李莫愁与风逸沐浴更衣。 风逸泡在浴桶之中,细看腿伤,断骨处早已结痂,骨伤也已经愈合了六七成。 风逸当日摔下万丈高空,冲击力之大,远超人之想象,他在将要落地之时,够不到实地,借助风力,临时折身,更是用尽内力,才用一条腿点在了实地上,用以消减坠力。 那不是他不想用两条腿,而是他已经竭尽全力,姿势已经不允许了。 若非如此,他早就直接坠地,成了肉泥了。饶是如此,那股坠力万钧尤不足形容,否则以他的内力,安能一触地就直接骨折? 但不骨折则已,一旦骨折,就极为严重,乃是正儿八经的开放性骨折,连骨头茬子都从皮肉戳了出来,与一般人只了解的闭合型骨折那是天壤之别。 若非风逸的神照功神妙无比,如此伤势,只短短数日时间,又岂能行走奔波? 风逸抚摸伤口,心想:“看来我低估了神照功的妙用,无需一个月,我这腿就能完好如初,乘这时间,弄来毒药秘方,备齐毒针与毒药,我一路杀将过去,嘿嘿,让他们好好喝上一壶,看有没有心思发动大规模战争。” “咚、咚!” 忽然两声敲门之声,风逸不用看,一听呼吸,也知道是李莫愁,说道:“有事吗?” 风逸出了木桶,换上干净衣裳。 李莫愁道:“有句话问你。” “什么话?” “吱嘎”一声,李莫愁等得不耐,推门而入,忽见他正在穿裤子,面色一红,正要退出。 风逸也是一窘,这娘们怎么这么彪悍,他正在穿裤子的手都停下来了。 李莫愁目光落在风逸还未套上裤子的右腿上,略一怔忡,盈步迈了进来,低头看了他的伤口一眼,漫不经意的道:“怎么伤的这么重?” 风逸肩头微微一耸,说道:“一言难尽!” 说着慢慢将那只裤腿套上。 李莫愁问道:“你该不会是黄老邪新收的弟子吧!” 风逸看了她一眼,苦笑道:“你该不会认为我名字带风,又断了一条腿,就这么认为吧?” 李莫愁哼了一声:“伱的功力已然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当今武林与你比肩者有之,但没有谁能超得过你。我实在想不通,除了你心甘情愿,还有什么情况,能让你的腿伤成这样。” 她猜度以风逸的武功,失足掉落悬崖的情况压根不会发生,那么最有可能就是被师父打断的,当今武林除了黄药师这种孤僻之人,再无可能。 风逸知道她的想法,嬉皮笑脸道:“李大美人,你这么关心我,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逗弄李莫愁了,这是一种别样的刺激,跟旁人还怕惹出情债,跟她却没有什么负担,毕竟她已经困在情里了。 李莫愁突然一愣,没好气道:“你少拿我寻开心,我只是想说,凭你的武功在江湖上快意恩仇不行吗?非得去招惹蒙古人。” 她想了一路,也不明白风逸的想法。 风逸神色一整,肃然道:“对于江湖上打打杀杀,四处拉仇恨的日子,我早就厌倦了。 况且江湖上哪有真正的快意恩仇,你现在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你心中没了牵挂,倘若陆展元仍旧在世,你可敢如此肆无忌惮,滥杀无辜?” 这话让李莫愁胸中大痛,多年来的思念、委屈乃至于见到陆展元大婚后的伤心愤怒,蓦然之间,化为一股怨恨冲口而出:“没遇上他之前,我也是好姑娘,不是赤练仙子!” 说完转身就走,走到门前,她忽又停住,回头望去,风逸定定地望着她,眼中有惊讶、有怜悯,也有嘲弄。 李莫愁一怔,心道:“糟糕,难不成这小子也是我的劫数?”娇媚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问道:“风逸,你那天的话还算不算数?” 她语气不好,却饱含温情,当真娇媚不可方物。 风逸蓦地一愣,实不想李莫愁会有如此一面,一时怔在那里,半晌才道:“什么话?” 一瞬间,李莫愁脸色又变得很是阴郁,一字字道:“你说让我跟你一起去杀蒙古人,我的血债都由你担了?” “我说过这话?”风逸一愣。 他好像没说过这话吧,但见李莫愁信誓旦旦的样子,心头不禁一乱,实在记不清是怎么说的了,怎么给了她这种错觉。 李莫愁眼神微眯,冷冷道:“我和你开玩笑的。这大宋立国以来,前有契丹西夏金国,如今蒙古声势如此浩大,西夏不存,连灭了契丹的金国都被灭了。 如今的宋廷日日求和,以你一人之力,有什么用?我才不愿跟你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蠢事呢!” 风逸摇了摇头道:“虽说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可现在好多人还未体会到蒙古人的残暴,他们可不是契丹、西夏这种,乃至于金国都比不上,他们是想征服世界。 将中原变成他们的牧场,将中原女人变成他们的泄欲工具,让男人成为他们的奴隶。 再如你所言,倘若异族入侵之时,人人都存有你这种想法,这个国家民族还有希望吗?大国不在,小家安存,无论是你想悠闲度日,还是快意恩仇,那都不是你能控制得了的!” 李莫愁呆了呆,叹道:“或许你与王重阳英雄所见略同!” 说到这儿,说道:“走吧,该吃饭了!” 风逸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拄着拐杖一步一撑地向前走出,才走两步,忽觉肘下温软,李莫愁伸手将他一扶,一股馨香幽幽传来。 风逸虽说不用,可他没有挣脱,心里也说不出是何滋味,幽幽道:“李姑娘,我这人有时候有些不着调,喜欢和你开玩笑。 可我现在郑重跟你说一句,还请以后不要再滥杀无辜了。” 自两人认识以来,风逸第一次这样称呼她,李莫愁百感交集,瞧了风逸一眼,心中忽有悔恨之意,女人的傲娇却还是让她扬起脖子,问道:“你这是求我吗?” 风逸叹了一声道:“你就当我求你吧!” 李莫愁面若桃,笑容满面地看着风逸,心里感到“怦怦”直跳,沉默一会儿,说道:“昨晚我师妹究竟对你说了什么?” 风逸想到那番话不好说,摇头道:“我答应小龙女不说的。” 李莫愁面有愠色,冷哼一声,说道:“是不是我师父交代她清理门户,她怕我学了王重阳的武功,她制我不住,你又给了她什么承诺,她才同意找密道带我们出来?” “这个……”风逸着实佩服这女人的聪明,苦笑道:“也不全是这样。但是你师父临终的确留下遗言。她希望你能改过自新,不要再胡作非为,你师妹与你是有同门之情的,可她怀柔劝不动你。 若动武,你学了重阳遗刻上的武功,唉,她又制不住你。 你知道的,我这人怕死,为了活命,就答应她,你若做恶,我就……” 李莫愁见他说到这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又气又急,喝道:“你就怎样?” 风逸道:“我就杀了你!” 紧接着又叹了一声:“可我很不争气,明知你罪恶深重,却还是救了你。 嘴上说是为了五毒秘传,可我这两天发现,也不全是。 李姑娘,像你这般美貌的女子,我几辈子读的那些‘婀娜多姿、眉如翠羽、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等等,但凡形容美人的好词,用在你身上都是无有不当。若真有那一天,你可得让我为难死!” “为难?”李莫愁笑道:“你怕下不了手?” 风逸嗯了一声。 他就觉得李莫愁这个人,以前的电视剧演员演出了她的狠毒,却没有一个人配的上她的美貌。 毕竟这可是能与黄蓉这种美女面对面,让她从心里赞叹美的女子。 这是何其不易! 更能让杨过这种天天面对小龙女这种绝世美人,都能说上一句,美的好似仙女,其人之美貌可见一斑。 作为李莫愁来说,这时已三十来岁,但内功深湛,皮肤雪白粉嫩,脸上没有一丝皱纹,望之仍如二十许人。 尤其她一生自负美貌,被风逸这样一夸,心中更喜,心头当即一软,点头说道:“好,以后只要不招惹到我,我绝不杀人!” 风逸知她为人狠毒,却是言出必践,更胜须眉,点头说道:“这就很好了。”说着走出了屋子。 李莫愁看着他一顿一拐的走了,许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登如冰雪初融,春暖开,美艳不可方物,然而却没人看到。 洪凌波摆弄好了饭菜,三人同桌吃饭,风逸眼见李莫愁神气恬淡,洪凌波神思不属,始终一言不发。 风逸想说几句俏皮话,活跃一下气氛,可见两人这样,觉得尴尬,也没味道,只是默默吃饭。 吃过饭后,风逸在屋子沉思良久,到李莫愁房外,从窗户看了一眼,见她正在伏案书写,又去了洪凌波房中。 推开房门,只见她只着一件薄薄绸衣,躺在床上,双眼微闭,感觉她眉间的郁闷之气,似又浓重了几分。 然而风逸瞥见她的那一双脚,那可真是雪白粉嫩,削若天成,内中细筋俱可看见,十根脚趾如笋尖挺秀。 习武之女子,别的不说,身材这一块,那是没得挑,修炼内功,内力有易筋伐髓功能,所以才能驻颜有术,延年益寿。 外功招式勤练之下,自然将身材锻炼的没有一丝赘肉。 若说前世在容貌上有与她们比肩的美女,可在身材上,那就无人能出其右。 风逸瞧的心下一喜,上前几步,坐在床边,抄起她的一只脚,不禁握在手里,一边抚摩把玩,一边说道:“凌波,重阳遗刻中的武功,融合了黄裳与王重阳两位大宗师的武学精华,博大精深,似繁实简,似简实繁,功力不到,也不会有多大威力,你不可急于求成,免得伤了身子。” 洪凌波被他握住了脚,心里还很是窃喜,却不知怎的,猛然把脚抽了回来,幽幽道:“像我这样笨的人,没有十年八载,肯定学不会的,对吗?” 她这样的态度,直让风逸老大没趣,沉默许久,方才叹道:“我知道,你心里怨恨我的。” 洪凌波接口道:“你说的再对也没有了。” 说着眉眼一红,侧过身子,肩头微耸,初时无声无息,很快嘤嘤抽泣起来。 风逸叹道:“你有什么好哭的?我落在了你手里,我才该大哭特哭!” 洪凌波蓦地转过身来,气呼呼地道:“我知道我在你眼里,不如这个,不如那个,你不要我了,就直说,少在这里拐弯抹角!” 风逸见她这副生气的样子,不觉莞尔,又重新将她的一双脚都拉了过来,抱在怀里把玩,柔声说道:“你可冤枉死我了,我怎么会不要你呢,我只是有些怕!” 洪凌波见他喜欢自己的脚,原本就满心欢喜,此时听他口气放软,也是柔声道:“你怕什么?” 风逸幽幽叹道:“我这人毛病不少,遇上漂亮姑娘,就喜欢多看几眼,还喜欢说俏皮话,我本意其实没什么,但在你们看来,或许这就是调戏,可我这毛病根深蒂固了,就说我能遇见你,也是因为看美女,被打发出山了。 但我也知道,三心二意是我的错,委屈你个姑娘家了。 还有我以后要做的事,我自己固然朝不保夕,也会给你带来数不尽的危险!” 风逸穿越之前,就是在看长腿妹子。他也知道女人敏感多疑只是一方面,自己的想法,一旦实施,那面前的道路是曲折的,是布满棘荆的。 洪凌波突然直起身子,恨恨地在他脸上咬了一下,气道:“你小节不修,不敬长辈,就是爱讨口舌便宜,若哪一天犯下大错……” 言语间,眉眼泛红,嗓子已自哽咽了。 风逸皱眉望她,说道:“什么不敬长辈?” 洪凌波“哼”了一声道:“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以你的本事,成为天下闻名的大人物,岂不轻而易举? 不知会有多少女孩子,会为你动心,我又岂能占的住? 我就是想杀了她们,恐怕也不能够!” 风逸听了这话,哈哈大笑道:“不亏是李莫愁教出来的,可我有那么好?值得你跟人拼命?” 洪凌波眉间露出凄楚神色,依偎到风逸怀中,把脸埋在他脖子,颤声道:“你只消心中重我,爱我,和别人,也就罢了,可若和我师……,我可怎么活啊?” 风逸与她有了肌肤之亲,年轻人本就恋战,只是这几日都有旁人,与她少了亲近,把玩她的脚,就有些情动。 此时绵软如脂的身子拥入怀中,蓦感心头一荡,霎时间浑身滚烫,情动难禁,犹如黄河之水,一发而不可收拾。 当即解除她的一切武装,两人胡天胡地了一番,云收雨歇,洪凌波忽然咬住他耳朵,低声道:“你是不是对她有心思?” 风逸故作“哎呦”道:“谁啊?”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你也真是,她都那把年纪了,吃她的醋,再说就凭你这凶劲,我哪有这胆子。” 洪凌波悻悻道:“她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长的也漂亮,我更不如她的那种风骚,哪个男人不喜欢?” 风逸微微一笑,道:“你想套我的话,不过这也是真的!” 洪凌波一愣,呸道:“你好不要脸!” 风逸幽幽一叹道:“怎么说呢,对于她,我的想法不是男女之间那种。 怎么形容呢,她这辈子遇到过大敌,欧阳锋你知道的,她曾经也遇到过黄药师,你知道吗?” 洪凌波嗯道:“我知道,她本来要杀我师妹和她表姐,可黄药师突然出现,救走了那女子。” 风逸笑道:“她是脸上贴金了。 黄药师刚开始是逗着她玩罢了。 动真格的,她早就被杀了。 而且黄药师明知她作恶多端,要杀她举手之劳,为什么会这样呢?” 洪凌波想了想,道:“我听说黄药师这人很气派,想是不愿与小辈一般见识吧?” 风逸微微一笑道:“黄药师固然是身份使然,但也不可否认,她的美貌会给人一种不忍破坏的感觉,用一个成语就是“焚琴煮鹤”。 试想,她若是个貌若无盐的丑女人,还作恶多端,你说黄药师会有心跟她逗着玩?” 洪凌波白他一眼说道:“听你这么说,人家黄药师一代宗师,也如此肤浅?” “不能说肤浅吧。”风逸道:“可是黄老邪一辈子沽名钓誉,特立独行,我还听说他曾喜欢过自己的徒弟呢!” “有这事?”洪凌波当即一惊,起身说道:“谁?是梅超风吗?” 风逸摸着她的胸前二两,将她重新拉回怀里道:“这也只是传言,所谓恁时相见早留心,何况到如今哪!” 洪凌波侧着半边娇靥,吃吃笑道:“你这话要让人知道了,黄药师估计得跟你拼命!” 风逸哈哈一笑:“只要你不跟我拼命就好,我谁都不怕!” 两人情话绵绵,将一切隔阂都打开了,风逸这才明白,洪凌波终究是怕李莫愁加入,也怕自己睡过,就不要她了。 好在这两点,风逸还没想过,所以两人又是抵死缠绵的一夜。 次日一早,洪凌波备好早饭,到李莫愁房外叫她吃饭,叫了两声,无人应答。 推门进去,只见房中空无一人,被子整齐的叠放在床上,却哪里有李莫愁的半分人影。 洪凌波叫道:“风哥,快来!” 风逸闪身进屋,心中咯噔一下。 四下一看, 就见桌上放置一本书册,写着五毒秘传,砚台上搁着几支毛笔,旁边有几张宣纸,宣纸上写着一行娟秀小楷。 上书:“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元好问也是一个性情中人,这首《摸鱼儿》紧紧围绕一个“情”字,婉约凄恻,表达了对至情至爱的讴歌,而这也是李莫愁一生的困苦。 风逸拿起五毒秘传,翻开书页【滴,获得五毒秘传,奖励成就值100】 风逸此刻得到了想要的,也能想象到李莫愁昨夜秉烛夜书,凤目含春,如怨如诉,一时抿嘴轻笑,一时又黯然神伤的样子。 风逸沉思半晌,说道:“我还以为她不辞而别,骗了我呢!” 洪凌波微露凄凉之意,叹道:“她自负至极,从不食言而肥。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骗你!她恨陆展元一家,可十年之期不到,硬忍着没有上门……” 风逸见她说着说着,眉眼渐红,不由怜意大生,将她揽入怀中,说道:“是啊。她虽然恶毒,讲信用这一节,胜过不少须眉,只是可惜了,败在了一个情字上。” 风逸相信这世间,一定有至死不渝的爱情。在这般浓烈的爱情面前,生死、富贵、名利,都可以抛下。 可抛下一切固然难,这份爱情能够保持多久,则更难! 就像陆展元对待李莫愁,当初他肯定是真心的,否则李莫愁绝对不会有这么念念不忘,然而男人见利忘义、见异思迁、喜新厌旧的心,却是比持之以恒常见的多。 什么“海枯石烂,至死不渝”,“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诀”,终究是很多人的美好愿望罢了! 余下日子里,风逸每天都是在购置制作毒药的药材,以及找人打造银针。 长安城自古就是文化政治商业中心,十几个朝代在此建都,虽说如今被蒙古占了,但这里成了蒙古四王子忽必烈的封地,商贸仍旧繁荣。 盖因店铺关门,蒙古兵也要你打开门摆摊做生意。无非是蒙古人以及一些西方人兴高采烈,欢声笑语,汉人却是面无表情,虽摆摊兴市,可是蒙古人买东西只是随意给钱,汉人也敢怒不敢言。 很多想收拾摊子回去不摆了,都被蒙古士兵痛打一顿,然后再让他们重新摆上。 风逸此时不想生事,只得暗中用石子打晕几个打人凶狠的蒙古士兵。 蒙古人看到有士兵突然晕倒在地,以为冒犯了萨满神,长生天,忙跪在地上祈求一番。 风逸再给解开穴道,这群人更是信服,后面收敛很多。 基于这种情况,风逸想要购置的物品,倒也不难采购。 空闲时间,风逸便指点洪凌波武功,当然,也不忘好好开发品味她的一切。 这是风逸最后的惬意了。 洪凌波虽说不上天赋过人,但勤能补拙,跟着李莫愁在江湖上历练,已不是庸手。 武学根底虽说不弱,但九阴真经几乎包含天下任何门派的武学精髓,所以一直被人称为天下武学总纲。 那可真是玄而又玄,洪凌波只靠死记硬背,又哪能领会其中的无穷奥妙。 纵有风逸指点,以洪凌波此时的修为,好多上乘武功也没法学。 盖因内力不到,功力不至,窍门告诉你了,你还是施展不出来,亦或者面对高手反而没有现行武功管用。 风逸便对她说,只让修习“易筋锻骨章”提高内力,武功招式上便将血刀刀法,与她本身所学的古墓派武功相结合,量身定做了八招,让她勤加修习。 这血刀刀法以诡奇著称,古墓派武功则是讲究迅捷,风逸这八招每招有九般变化,讲究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她若再将易筋锻骨之术有所小成,在武林中必然罕逢敌手。 虽说为人师,大不易,可这是自己的女人,风逸也只好耐着性子,一招一式地教导她,虽说烦了也会骂她两句。 但洪凌波已然习惯了自家男人那种时而温和,时而暴虐的性格,自己也只是虚心受教习练,反正风逸对她比李莫愁要好。 一天又一天,时光荏苒,风逸的腿好了, 可他得大量打造银针,制造毒针与毒药,教授洪凌波,这也让风逸沉浸在九阴真经种种博大精深的武学中去了。 在这中间,他还去了一趟京兆府,寄刀留柬,上面就是六个字“为官蒙古者,死!” 这一过,便是三个月时间。 这天晚上,风逸身穿黑衣,带好装备,走出屋子,洪凌波是一身黑,整装待发。 两人一起出了院子。 此时夜黑如墨,街上行人不多,两人都施展轻功,洪凌波轻飘飘的似是缓步而行,然而一步蹿出老远,一步步跨将出去,显得甚是悠闲,显见气力悠长。 风逸赞道:“凌波,这三个月你内力进境不错啊!” 洪凌波听他称赞,心头只觉说不出的温馨甜美。 两人穿过几条大街,来到一个大院子外。这所院子甚是宽大,但见里面楼宇高耸,外面高墙耸立,甚为气派,墙外几排杨柳并立,疾风之下,柳枝齐向东飘去,一看就是官宦门第! 这是风逸早就踩好的点,乃是京兆府衙。 风逸到了院墙后,看了看周围没人,听院内没有声息,两人才翻身跃进院内。 里面的守卫很多,四周都有三五成群的护卫巡逻。 两人悄无声息的行走在屋顶,来到后院的一栋屋顶上面,停了下来,观望环境。 院子里面灯火通明,西厢屋子里面亮着灯,东厢房子也亮着灯。 风逸不禁问道:“凌波,你说这当官的住在哪间房子?” 洪凌波说:“东为主,应该那间房子便是。”说话间,伸手指了下前面亮着灯的房子。 风逸笑道:“真聪明!” 洪凌波抬头看了一眼夜空,只有少许的星星,忍不住说道:“风哥,你这么高的武功,搞刺杀,别人知道了,会耻笑于你的!” 风逸淡淡道:“我在乎你的看法,亦或者我认可之人的看法,其他人怎么看我,我无所谓!况且两国之争不是打擂台,而是无所不用其极。” “是。”洪凌波轻轻点了下头, 她知道武林高手最看重名声,像她师父杀人,都要留个血掌印,以示我要来杀你了,而且从不穿夜行衣。 论武功,风逸比师父厉害的多,那是一等一的高手,结果跟小偷小摸一样,这是旁人断断不会干的。 然而这是第一次跟随风逸办事,她凡事都得听对方的,就好了。 风逸道:“你在这里等着。” 他身形掠起之后,夭矫如龙,手足在院中草丛、树枝上微一借力,身子如劲矢射出,迅雷疾电般掠向东屋。 (本章完) 第86章 沸沸扬扬 第86章 沸沸扬扬 忽必烈奉蒙古太后、大汗之命经管大漠以南夺自中国的汉人地区。 这京兆宣抚使廉希宪,十九岁时便入侍忽必烈,因喜好儒家经典,手不释卷,故被称为“廉孟子”。 书房里。 廉希宪正在看书,哪怕政务繁忙,每天晚上看看书,也是他的习惯。 他看起来年约三旬,身着蓝袍,一双深邃的眼睛炯炯有神,眉宇之间带着一股正气。 忽然,“咚咚”两声门响,他轻声说了句:“进来。” 一个家人打扮的老者走了进来,随手关上了房门,躬身道:“老爷,既然有人能够潜进府内,寄刀留柬,必是高手,这不可不防啊。” 廉希宪放下了手中的书,不紧不慢道:“项冲啊,刺杀官员祸连九族,全真教号称武林翘楚,离这么近,不也不敢进本府衙门一步吗? 只因杀官乃是造反,与江湖上仇杀不同,一人犯罪,会使上百人受到牵扯,那些所谓的江湖好汉,纵然自己不怕死,可谁不顾忌亲人好友的性命呢? 再者说,我有护卫,有你,更有密教几位大师,还有那位尹大师在,又何惧之有? 况且,本官若被一张纸条,吓得龟缩不出,又如何襄助四王爷南取大宋江山? 你去吧。” “好吧。” 项冲对此,并没有感到惊讶,问是他该做的,当下不再多说,拱手作揖退了出去,把门关上。 “什么人!” 突然就听项冲一声厉喝, “喀啦”一声,窗户碎裂,廉希宪就见一刀红影从碎窗飞扑而入, 他迅即起身,其行动之快,简直不像是个文人,“锵”的一声,他反手从墙壁取剑而出,然而长剑还未能全部出鞘,血光一闪。 “铛啷”一声,廉希宪右臂还在举着,可腕上的手却是不见了,血液从断腕处喷出,右手带着剑,一起掉在了地上。 风逸自从修习了九阴真经中的“易筋锻骨章”,内力又有提升,轻功之高,可说来去无踪,他在黑夜之中还穿着夜行衣。 对于府衙内的巡夜士兵,以及来往不定的仆人,根本视若无物。相较而言,这里房屋众多,知道官老爷在哪里办公,比他潜行而来,好像更加为难。 可他一旦知道了,这一进屋,血刀一挥,便斩断了廉希宪的手臂。 廉希宪骇然若死,正欲开口, “住手……” 项冲大喝声中,也从窗口窜进,刀光一闪,劈向风逸。 他早年乃是黑道中人,一手“五虎断门刀”厉害非凡,因为马失前蹄,恰遇廉希宪,将其救下。 项冲感其恩德,从此趋为左右。 却没想到来人武功如此了得,门口的十六名护卫,一眨眼就被杀了八个。 对方更是直冲进屋,饶是他知道对方武功高强,可没想到刹那间,救命恩人已经手腕分离,那可真是气炸胸肺,这一刀威猛迅捷。 风逸血刀呜地一抖,血影重重,化为斗大一团。项冲奔得太急,但见满目血红,慌忙止步。 叮,光亮一闪,手中刀中间而断。 项冲吃了一惊,纵身跳开,风逸同时左掌闪电拍出,扑的一声,正中廉希宪胸口。 他这一掌劲厉无俦,对方如受重锤,胸肋骨骼寸断,直接撞上身后墙壁,“蓬”的一声,屋瓦皆震。 廉希宪从墙上掉到桌案上,口中鲜血狂喷,一动不动。 这一切都发生在顷刻之间,项冲眼见对方黑布蒙面,一双锐目精光闪烁,手挽一柄弯刀,惊疑不定,抖着断刀,厉声叫道:“廉大人是个好官!你怎么可以杀他?” 风逸冷笑道:“谁叫他不听我话! 只要当蒙古人的官,都得死!” 项冲怒不可遏,高叫:“我跟伱拼了。” 断刀掷出,随即一掌拍出。 风逸冷哼一声,血光闪动,断刀化为一道流光,嗡地刺入了上方的屋梁。 项冲但觉眼前一点血影袭来,大叫一声,想要后退,但为时已晚,眼神中瞬间没了光,脖子上已经多了一条红线,紧接着那红线开始变粗,结出血珠滴下。 “噗呲”一声,一道血柱将他的脑袋顶起,脑袋又掉在地上,喷血声和掉落声融到了一起,扑通一声,身子仰躺在地。 风逸一脚踢出,尸体撞碎房门,他才飞身而出,就见四周火光冲天, 廉希宪乃是忽必烈的亲信,手下护卫严密,听到声响,数十人手执火把,尽皆冲了过来。 风逸一出屋子,正要飞身上屋,突然一件物事倏然飞至,一人大喝道:“大人休慌,洒家来也!” 风逸眼角斜睨,还未看清这位“迟来大师”是什么人,一面周遭锋利的飞钹,已经飞至面前。 风逸不避不让,看准来势,血刀向前一探,铛的一响,火四溅,一撩一拨,飞钵竟反射而出,直袭对方,力道更是威猛之极。 风逸这才看清四个黄衣喇嘛同时扑将出来,一个手持禅杖,一个手持单刀,一个空手。 那个掷钵喇嘛眼见自己铜钵飞来,风声呼啸,哪敢硬接! 疾忙闪避,铜钹飞过,嵌入后面一名护卫胸腹,钹锋之利更胜刀剑,风逸内力之深,更是骇人听闻,立将此人从中剖开,余势不衰,竟向第三人飞去。 这时一名喇嘛禅杖伸出,铛的一声,将之压落,武功着实不低。 风逸笑道:“看不出来,你们几个秃驴,还都挺利索!”伸个懒腰:“可惜爷爷困了,没空陪你们玩了!” 说着转身要走,忽然那个空手喇嘛冷冷道:“想走,哪这么容易!” 他全身骨骼啪啪直响,好似爆豆,说话间,飞身纵出,一掌拍向风逸。 风逸就觉一股热浪滚滚而来,定睛一看,见他手掌通红,如燃烧的火焰一般,说道:“密宗大手印!” “正是!” 藏传佛教属于大乘佛教密宗,派系众多,一般分为:红教——宁玛派;白教——噶举派;教——萨迦派,乃至于后来的黄教、黑教等。 这几大教派固然明争暗斗,然而在蒙古西征之下,什么教派都得臣服于铁蹄之下。 包括如今的大蒙古国师金轮法王便是红教宁玛派,为了万千部众信徒,不受践踏,他再是不愿,也得加入蒙古阵营,受封国师,受其驱策。 这些喇嘛自然也投靠了蒙古,可他们无法与金轮相比,也就只能当个护卫。 忽必烈为自己的亲信,配上了几位,好保护他们安全。 可惜风逸武功太高,又提前来了个寄刀留柬。 刚开始人人都很是重视,可几个月过去,风平浪静的,自然也就松懈了。 怎料风逸今天来了,如今被其一击得手,若让走脱,如何给忽必烈交代? 那喇嘛能够空手,掌力自然了得,风逸好胜心起,心想:“且看你密宗大手印厉害,还是我中原神功了得!” 风逸左拳击出。 “蓬”的一声, 两人俱是硬碰硬,以力对力,力弱者伤。 喇嘛“噔噔噔“连退四五步,只觉胸口血往口冲,噗的一声,夺口而出,身子摇晃不定,被同门扶住,方才停了下来。 风逸却是纹丝不动,嘿嘿笑道:“密宗大手印,不过尔尔!” 讥讽声中,就见他人不起步,腿不屈膝,身子已然飘起,飞身上屋。 可还未等踏上屋顶,就觉一股疾风扫来,风逸斜眼一觑,一条金光灿灿的长鞭从身边掠过,刷地抖直,又如灵蛇一般卷向自己小腿, 来人劲力沉雄,武功绝不在李莫愁之下,风逸没想到一个知府级别的也能有此等高手保护。 就听一人笑道:“阁下如此身手不凡,我也来赶个热闹。” 同时“嗖嗖”连声,三支长箭破空而来, 风逸身在半空,知道对方是想将自己逼下屋来,左手轻挥,将来箭拂开,挥刀一挑长鞭。 嗡的一声,对方鞭子竟然没断,风逸心下一凛,借着对方长鞭之力,腰身急拧,凌空一转,仿佛怪蟒翻身,已经落在了屋顶上,同时左手探出,抓住对方鞭梢,喝道:“撒手!” 这时三箭又至,风逸血刀一圈,将羽箭统统拨开。 那使鞭子的人,就感一股奇劲顺着长鞭涌来,登时手臂发麻,胸口发热,蹬蹬蹬连退三步,手中鞭子也被风逸夺了过去。 风逸长鞭一抖,斜搭在左手小臂之上,就见这条软鞭镶满了珠玉宝石,如此豪阔华贵的兵刃,武林中料来只此一件而已。 众人为他空手夺鞭的神技所惊,瞧得目定口呆,竟然忘了再次放箭。 而且出鞭的尹大师面皮涨红,望着对方也是不胜紧张,咽了口唾沫,说道:“真是好俊的功夫!没想到阁下如此高手,竟然藏头盖脸,抢人财物,实在令人齿冷!” 风逸向下看去,说话之人高鼻深目,曲发黄须的胡人,身上穿的却是汉服,颈悬明珠,腕带玉镯,全身珠光宝气,加上这鞭子。 风逸心念一动,幽幽说道:“使鞭子的,你是尹克西?” 胡人本就震惊他武功奇高,自己一招受挫,丢了兵器,听他叫出这个名字,更是惊“咦”出声,脸上失去血色,却扬起脸来,笑嘻嘻道:“我正是尹克西,阁下是谁?” 他嘴上虽然再笑,但骨子里都在发寒。 他是波斯大贾,祖孙三代在汴梁、长安、太原等地贩卖珠宝,取了个中国姓名叫作尹克西。 廉希宪收到风逸寄刀留柬,正好知晓他有意投靠忽必烈,便将之留在府中,本想做以引荐。 尹克西听到声音,赶了过来,本来以他一流高手的身份,不屑以多欺少,然而风逸气焰太过嚣张,这才出手阻拦。 却没想到,非但出手无功,反而吃了丢了吃饭家伙,损失惨重,盖因他的鞭子内以金丝银丝绞就,外面镶嵌着珠玉宝石,非一般利器所能断,也是价值连城啊! 尹克西想要夺回也是不能,此时胸口还是有些发闷,那时的风逸还是身在半空,分力遮拦来箭,若是脚踏实地,公平对战,恐怕一招之下,别说丢了兵器,恐都伤在对方手上了, 此等骇人听闻的武功,他想也不敢想。 就连当今武林“东邪西毒南帝北丐”这些老一辈人物,恐怕也最多如此了吧? 可这些人岂能干出此等下作之事? 忽听四面喧哗声起,风逸看了一下面前的阵势,很想大杀一通,可如今目的已经达到,况且还有洪凌波等着自己,若是耽搁久了,甲兵封路,不好脱身。 风逸权衡之下,冷冷一笑:“尹克西,这次兵器换了你的命,希望你下次运气也好!” 将身一纵,逝如烟云,杳若孤鸿,须臾间掠出十丈有余,抓起洪凌波飞身就走。尹克西与几个喇嘛纵身抢上屋顶,只见他捉着一人,看样子是个女子身材,形如黑羽夜枭,一闪而没,飘然融入茫茫夜色中。 尹克西自负甚高,没想到今日败在谁的手里都是不知,忍不住道:“阁下做事见不得人,名字也见不得人吗?” 只听风逸声如金玉,朗声说道:“转告蒙古大汗与忽必烈,我送他与兄弟儿子下地狱时,必不让他做个糊涂鬼!” “哈哈”这声长笑,仿佛老龙长吟,半城皆闻。 众人沉寂良久,一个喇嘛忽地说道:“尹大师,我们可给王爷怎么交代啊,还请指点迷津。” 尹克西露出一丝苦笑,说道:“照实说就是,有什么可交代的。 这样的人玩刺杀,本就防不胜防!岂怪人力?” 那个与风逸对了一掌的喇嘛,浓眉紧锁,冷冷说道:“尹大师,这人如此厉害,一掌破了我的大手印神功,你常在中原行走,就没有丝毫猜度吗??” 尹克西脸色一黑,什么话也没说,飘然下屋,心想:“你那玩意也配叫大手印神功,老子的兵器价值万金!” …… 风逸带着洪凌波沿着房屋,直奔南门,将鞭子给了洪凌波,说道:“送给你玩了!” 洪凌波哪里见过如此豪华的兵器,心里开心坏了。 这条路线,风逸早就踩好了点,两人很快到了城门,这城墙本就不高,风逸轻功又高,两人上城下城,守城士兵都只是感觉黑影一闪,就没了人影。 两人很快出了长安城,找到预先留在城外的劣马,脱掉夜行衣,一起向南奔去。 当今世道骑好马,就会被蒙古兵夺走,所以风逸他们不是骑骡子就是骑劣马。 洪凌波纵马奔驰,喝声连连,她与李莫愁杀人不是第一回,可与风逸这种奇男子并肩而驰,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快慰。 毕竟蒙古大汗与忽必烈这种人物都是当世登峰造极的大人物了,可在风逸眼里,就是个随手可杀的小玩意儿罢了! 洪凌波问道:“风哥,你要杀忽必烈,提前告知,岂不是让他有所防范?” 风逸微微一笑:“难道我不提醒,他就没有防范吗?” “那你是?”洪凌波很是不解。 风逸道:“我就是要让他知道,有我这么一个人,惦记着要杀他,可我实际上却不去!” “不去?”洪凌波更是不解了。 风逸看着浩瀚的夜空,说道:“再亮的星,也得有旁边的星星为衬托。 蒙古黄金家族的人太大,强者也有很多,绝非忽必烈,蒙哥这些个别人! 可他们再能,也得靠手下。 就说现在蒙古灭了金,还想发动灭宋之战,不只是攻城掠地那么简单,他得提前征兵、练兵,打造兵器,储备粮草等等。 而这些靠的不是什么忽必烈,蒙哥,大汗这些大人物,反而是手底下府县一级的官员去执行。 我就只杀这些人,杀的人人自危,谁敢当这个官,他就得死! 战争准备工作都无法完成,还怎么发动战争?” 洪凌波说道:“可你这样做,蒙古也能效仿啊,忽必烈既然这么厉害,值得你恐吓他,他必然能想到反制措施,他也可以杀我们的官哪。” 风逸叹道:“没办法,我这人怕死。 忽必烈这种人物护卫严密,刺杀本不一定成功,成功了我有可能无法脱身,也有可能直接失败被杀。 杀这些官员就不一样了,我就不信一流高手,都能给府县一级的当护卫。 其二,杀了忽必烈,也未必能扭转目前局面,我就索性开上一个坏头!” “坏头?”洪凌波又不懂了。 风逸幽幽道:“那就是蒙古人为了报复,也派人杀朝廷的官呗。 反正我不是为赵宋江山卖命,而是希望我汉人百姓不陷入战争汪洋里。 这些当官的死上一百个,有九十九个绝不冤枉,那一个,就对不起了。 只要当官的都是人人自危,两国都乱起来。 我一路走,一路杀,最后到草原上给水源里再撒上毒药,嘿嘿……” “啊?”洪凌波都震惊了:“撒毒药给水源?” 她万万没想到风逸有这么狠的心。 风逸知道她的想法,问道:“你见过蒙古人攻城吗?” 洪凌波摇头道:“没有!” 风逸冷冷道:“自成吉思汗以来,蒙古军攻城,向来赶敌国百姓先行,让守兵不由手软,他们手软,可蒙古兵却是随即跟上。 此法既能屠戮敌国百姓,又可动摇敌兵军心,可说一举两得。 如此残暴毒辣之行,他们趋之若鹜,就是因为可以得收奇效。不知多少国家的将领,都无法破解这一难题。 为什么? 因为蒙古人够狠够毒,我们不行! 纵观几千年历史,加起来的屠城次数,都不如蒙古崛起干的多。 因为在蒙古人眼里,战争,只要能赢,可以用一切手段,没有规矩,没有限制,更不需要讲任何道德! 那我风逸为何不能这样效仿?” 风逸心里还有一个想法:“如此丧心病狂的族群,就不该存在!所以他要直接给水源下毒,大家都别好过!” 风逸出于这种原因,带着洪凌波由陕西向南一路推进,走府过县,次次不落空。 他的行事步骤,先进城住下,打听衙门所在,研究好撤退路线。 待月黑风高之时,让洪凌波提前出城,在城外等候,他再单独刺杀。 正是他的这种谨慎,所以足足用了两个月时间,才从长安杀到秦豫边境。 但大江南北,两河东西,只要是稍微涉足江湖的人,就没有一个不知道江湖上出了一个绝顶高手,抢了一个绝世美人,还有一口神兵与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却专杀蒙古官吏。 不管他本身是汉人、还是蒙古人、还是色目人、契丹人,只要是蒙古官员,统统不留活口。 普天之下,武林豪士的话题,也几乎都以此事为主。 可风逸压根江湖没名,没人知道是谁干的,有人说是李莫愁干的,因为风逸偶尔扔上一把毒针。 有见识高明的人,发现这与“冰魄银针”的毒性相似。 这天两人到了龙驹寨,那是秦豫之间的交通要地,市肆繁盛,风逸的血刀就缠在腰间,洪凌波的长剑与鞭子藏于马鞍之下,两人下马步行。 洪凌波上前拉住一人,便要询问衙门在何处,风逸忙伸手拉住她,低声道:“谨慎,低调。” 洪凌波向来自负骄纵,这些日子以来,随着风逸心想事成,也有些飘飘然了。 可她心中虽知风逸说的对,嘴上却还是打趣道:“你还真是怕死!” 风逸笑道:“那可不!命只有一条!” 洪凌波却知道风逸嘴上说怕死,干的却是诛九族的大事,当即哼了一声。 忽听一声惊呼,闻声是个女子,远处传来一阵喧哗,两人相望一眼,牵马走了过去。 只见大街中间,一个身穿华服,肥肥胖胖的蒙古人攥着一个美貌妇人的胳膊,在她脸上啃来啃去,旁边几个青衣奴才哈哈大笑。 那女子容貌清秀,装扮朴素,瞧来是寻常人家的此时面红耳赤,满脸都是眼泪鼻涕,不免风韵大减。 这少妇又惊又羞,苦于她只身一人,惹不起又逃不掉,急的的便要哭了出来,“大爷,你放过我吧!” 只听一个下人道:“知道这位爷是谁吗?乃是将军公子,看上你,那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那胖大公子笑着,张着猪嘴就啃。 洪凌波低骂一声:“好一个淫贼,倒省得姑奶奶找你了!” 说着,回身便要抽剑,却被风逸一把按住,就听“哎呀”一声,胖公子捂着屁股一跳,低头只见一枚小小铜钱掉落在地。 将几个青衣家奴一人一个嘴巴,掴倒在地,嘴里叽里咕噜说着蒙古话。 其中一个奴才骂道:“谁啊,敢捉弄将军公子!” 风逸听到暗器之声,只见一个身穿青衫的女郎,风采翩翩,站在茶楼之上向下观望。 两人目光一对,就见这青衣女郎的面目竟说不出的怪异丑陋,脸上肌肉半点不动,倒似一个死人。 几人叫了数声,只见人头攒动,更不知是何人所为,被这神秘之人一闹,那少妇趁机逃了开去。 那胖子受了铜钱一击,屁股阵阵发痛,转眼又见那美妇人不在,骂骂咧咧的走了。 洪凌波也看到了青衣人的面貌,不自禁的心生怖意,却是俏脸一横,斥道:“发铜钱干什么,干嘛不发一暗器,直接要了他的狗命!” 风逸沉吟一会,说道:“让他多活两天。” 两人牵马缓缓而行,正要投栈,一个农家小孩奔到马前,叫道:“风公子,有件物事给你。”说着将一封信递了过来。 风逸接过,用手一捏,感觉里面只是张纸,撕开封皮,抽出一张黄纸,见纸上写道:“龙驹寨有陷阱,切不可去!”黄纸粗糙,字迹却颇为秀雅。 洪凌波“咦”了一声,惊疑不定:“这小孩是谁?他怎知你姓风,又怎知你要去龙驹寨?” 风逸心念电闪,微微一笑:“那就是我们被人跟踪,而不自知了呗!” (本章完) 第87章 东邪 第87章 东邪 两人投了客栈,用过晚饭,洪凌波收拾一番,就见风逸坐在桌旁,手持素笺,眉头微皱。 洪凌波冷笑一声,道:“这分明就是这女子笔迹,你且好好想想,你有哪位相好,让人家关心你,又不好意思露面的!” 风逸不觉笑道:“我就只有伱一个相好。” 洪凌波道:“那这女子是谁,为何这么好心呢?” 风逸道:“心里倒是有个人选,却有些拿不准。” 洪凌波呵呵一笑,道:“拿不准?是因为你喜欢人家,人家不理你?” 风逸苦笑道:“当日我之所以带你去京兆府,不让你露面,临走时又是将你抓走,就是想给人营造出一种你是被迫的感觉。 所以江湖传闻,一个高手抓了一个女子,必然是绝世美女,你我二人实际上却是相亲相爱,我又如此年轻。 别人怎么也不会将我当成杀官员的高手,也无法将你我二人对号入座,可这女子却知道我姓风,显然你我所行之事,都被她尽收眼底。 然而能够跟踪我,却不叫我发觉,这绝非一般人所能。 但若是她背后的人,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跟踪上你我的, 你我交谈之语,他究竟知道多少呢?” 风逸想着摸了摸下巴。 那天调情,可没少说黄药师与梅超风啊! 洪凌波见他陷入了沉思,也不再问。 风逸盯着素笺,审视一会儿,忽道:“看来有多位高手都聚集在这龙驹寨,等我上钩!” “多位?”洪凌波皱眉道:“这些高手的武功有多高?” 风逸笑道:“最次也不低于李莫愁!” 洪凌波吃了一惊,默然半晌,道:“世上哪有那么这么多高手!” 风逸笑道:“天下之大,可是藏龙卧虎啊!” 洪凌波也笑了笑,淡然道:“这么说的话,你去不去了?” 风逸略一迟疑,回望洪凌波,注视她道:“你什么想法?” 洪凌波道:“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这便是我的想法!” 风逸不觉叹了口气,洪凌波将那条宝鞭给了风逸,说道:“这条鞭子我也玩够了,我们要用钱的地方很多,你将它换成银子使吧。” 风逸心中一阵激动,点了点头,道:“你真好。” 洪凌波不屑道:“我是嫌这条鞭子太耀眼了,拿出来不是惹人觊觎,就是透露自己身份,我又没有你的本事,除了给你,还能怎样?” 风逸笑笑不语。 他送洪凌波是情人间的应有之意,洪凌波能主动还回,没有据为己有,别的且不说,只一点,她学自李莫愁高傲自负的毛病,算是改了很多。 这是江湖上能够长活命的必要条件。 到了天黑,风逸换上夜行衣,说道:“我出去一趟。” 洪凌波道:“小心!” 风逸每到一处地方,都会先去踩盘子,然后方才下手,她已经习惯。 风逸出屋,轻轻纵上屋顶,举目眺去,明月西落,长风袭来,真是令人畅意。 风逸身法一展,越过客栈围墙,在城中屋宇间攀垣走壁,他走的十分缓慢,似是在暗中用心辨认路途。 过了时许,风逸直奔郊外,到了一处林边,就见四周林木森森,跑开两步,轻轻落在一处石后,将身一缩,猫在暗处。 过了半晌,就见向月处闪过一道人影,轻若云絮,飘然而来。 两人相距甚远,风逸看不清面貌,但那人窄肩细腰,窈窕多姿,分明是个年轻女子。 很快那女子,也到了林边,停了下来。 风逸只见她面如僵尸,可一双眸子映射月华,在黑暗里闪闪发亮,正是日间所见的青衣女郎。 风逸心中一转,忽的轻笑出声,摘下一根草,嗖地射向她的腰部。 女子十分机警,眸子清亮如故,可身子犹如狂风折柳,弯折成一个极弧度,草差了半分,从她腰间掠过。 那女子一躲开,美目一转,说道:“原来你是故意引我!”身法飘如浮云,想要纵入树林。 风逸笑道:“好轻功!” 冉冉飘过女郎头顶,这一下全力施为,动若鬼魅,用上了天罗地网式。 女子见到前方有人,身子一沉,脚一落地,掉头再跑。 只听风逸嘻嘻一笑,足不抬,手不动,忽已抢到她身前,故作不知道:“哎呀,你是白天出手的姑娘!” 女郎赶忙又掉头向左,施展师门轻功想要奔出,可风逸又将她拦住,说道:“姑娘,那素笺是不是你写的,我有一肚子疑问想请你解惑。” 然而那女郎再不说话,风逸说话间,她连换了六七个方位,可满眼都是风逸的影子。 女郎看得头晕眼,生出一丝惧意之余,心中更是莫名的恼怒,想到这儿,右手急扬,袖中挥出兵刃,点向风逸“膻中穴”。 此穴又称“中丹田”,乃是心肺重地,一旦刺中,不死也废。 风逸见这兵刃闪闪生光,长约三尺,是根牙箫玉笛一类的的银色短棒,出手潇洒俊雅,有飘逸出尘之姿,心想:“看来果真如此,若不显真本事,也激不出那偷窥狂!” 当下真气一转,潜运“神照功”,密布胸口,青衣女子本想风逸必然躲闪,谁知道玉萧长驱直入,她收势不及,叫道:“快退……” 话没说完,“嗒”的一声,便觉刺中之处有如铁板,一股劲力从对方体内迸出,掌中玉萧竟尔脱手。 风逸手腕疾转,复又将玉萧抓住,塞回对方手里,脚下如安机簧,倒掠而出,笑吟吟地立于丈外。 这一震一送一退,疾逾闪电。 女郎芳心了然,后退两步,双眼闪闪发亮,冲他点了点头,小声说道:“风爷,果然武功高强,倒是小女子多事了!”转身就走。 她眼见风逸与自己差不多大,自己得了名师真传,没想到在对方手里好似玩物,大堕恩师威名,想着鼻酸眼热,眼中泪光闪动! 风逸见她说话时,脸上肌肤丝毫不动,若非听到声音是从她口中发出,真要以为他是一具行尸走肉的僵尸,可话声却极娇柔清脆。 也不知是夜晚温柔,风也醉人,还是怎的,竟让风逸生出一种醒倦忘忧之感。 但见她要走,风逸急忙一步跨出,拦在了女子面前,正要开口相询,却见她眼中泪水盈盈。 风逸心中急转念头:“怎么就哭了?哎呀,黄药师的徒弟,都特爱给师父挣面子,这是觉得自己给师父丢脸了?” 想着厚了脸皮,逆运真气,急咳数声,涨的满面通红,连退三步,手指颤巍巍指向女子,颤声道:“好厉害的剑法,我不行了……” 女子借着月光看的清楚,风逸面如猪肝,气都喘不过来了,猛可想到自家玉萧剑法,以攻敌穴道为主,乃是当世绝学。 而且自己情急之下点中了他的要害,大动柔肠,嗖地横掠而至,颤声道:“你……你……你怎么样,你怎么不躲呢?” 一想到他要是死了,不由打了个冷噤。 风逸本欲让女郎不要觉得太过丢脸,但见她一副恐惧的样子,顿时心下一喜,瞪眼吐舌,缓缓道:“没想到我风逸纵横一生,今日却死在姑娘手上,真是时也命也!”说罢,猛地向后一倒,闭住了呼吸。 风逸本就擅长做戏,毕竟凌退思都曾被他骗过,而今又以神功相辅。这出卖力表演,让女子不由的不信,见他倒地,急忙将其揽住,说了一串“你”字,却再无后话。 因为她感觉不到风逸的呼吸了,她不知道杀了人,说什么可好。 风逸眼睛微睁,她的面容固然难看,可一被抱住,就见她目凝秋水,丑脸下的一段颈项白腻如羊脂,虽在演戏之中,风逸也不由热血上涌,恨不得此刻永久驻留才好。 尤其隔着青衣,感觉到她那滑如凝脂的肌肤,心中不觉热流汹涌,跌宕起伏,再加上一股幽香直窜鼻尖,不由想到,这样的女子,也不知道面具下的她,究竟有多好看。 风逸念头一动,竟然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摸她的脸。 那女子突然啊的一声惊呼,一松手,飞也似的向后一纵,叫道:“你骗我!” 风逸的手差之毫厘,不但摸了空,他也直接倒地,可脊背未落地,脚根一点,整个人弹射而起,哈哈一笑道:“姑娘,我开个玩笑。 不过你的轻功、剑法是真好,我若不是内力比你强那么一点,还胜不了你!” 女子暗呼好险,又听他说自己轻功剑法很好,心中微微欢喜,但想到他刚才的行为,又好气又好笑。 原来她戴着人气面具,人人见了她都避之不及,怎料风逸却是一反常态,不但哄骗于她,还要摸自己的脸,若非自己武功不弱,几为所乘。女子迎着晚风,默立半晌,说道:“风爷此举,可不像是英雄豪杰的做派。” 风逸黑白分明的眸子在她身上一转,见她所穿青袍虽是布质,但缝工精巧,裁剪合身,穿在身上更衬得她身形苗条,婀娜多姿。心想:“这样温柔可人的女子,不管黄药师在不在此,我若不看看她长什么样子,今晚岂能睡个好觉?” 风逸见她目光不逊,笑道:“你说错啦!”摇了摇头:“我可不是什么英雄豪杰,我就是个普通男人罢了!” 那女郎行了一礼,说道:“风爷不必谦虚。蒙古本就正在征兵操练,整军经武,筹备辎重,好发动南侵之战,灭我宋国。 关中沃野千里,正是军需的重中之重。京兆宣抚使廉希宪,乃是西域畏兀儿族的传奇人物,却在蒙古朝廷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与蒙古权贵交往甚密,其突然被杀,直接震动两国朝廷与江湖,已经掀起轩然大波。 你又在三秦大地上刺杀各级官员,蒙古一时间没有合适的人手承担物资筹备转运之事,又惹得各级官吏人人自危,都怕晚上突然没了脑袋,或者插上一根毒针。 这场侵宋之战,不知不觉间已经被延后,不知拯救了多少黎民百姓免于战火。 而你武功高强,又是堂堂男子汉,不顾个人荣名与危险,小女子虽然见识浅薄,却也知道,如你这样的人,若都不算英雄豪杰,天下还有谁人可称?” 她语音温柔好听,风逸又见她说的郑重,诚恳,自是凝神细听。 风逸本不在乎个人脸面,是否英雄豪杰也不当回事,可但凡男子,多少有些虚荣,风逸也莫能免。 这番话听到耳朵里,心里那是十分受用,当即摆手道:“英不英雄,豪不豪杰,我不在乎,只是能得姑娘玉言一赞,却让我心甚慰!” 说着容色一整,抱拳道:“风逸得姑娘传言提醒,好不感激,请别叫我风爷了,若是看的起我,就叫我风逸吧,敢问尊姓,尊师又是哪一位武林高人?” 女郎彬彬有礼道:“小女子贱姓不足挂齿,至于我恩师是谁,将来风爷自会知晓。 只是你在陕西闹出的事,非同小可,蒙古与宋廷都是压力如山倒,底下的人也是倍感压力,都急于知晓你是谁,要将你除了。 他们从你由长安出发,一路南行,杀竹林关守将,推断你要越龙驹寨,从而过紫荆关南下。 所以蒙古国师金轮带同门下弟子,以及一些左道高手,都在等着你自投罗网。这群人可当真不好惹!” 说着走近身来,说道:“风爷武功固然高强,可我奉命提醒阁下,行事还须三思,且不可逞一勇之力。” 从衣囊中取出一块薄薄的丝巾般之物,道:“这是张人皮面具,你戴了之后,以后行事也更能方便些!” 她语气斯文,风逸觉得她是关心自己,不由接过,说道:“多谢姑娘,原来你也带了人皮面具,不知能让在下一睹芳容吗?” 少女后退两步,说道:“小女子使命已完,就此告辞。”转身拔腿就走。 风逸悻悻道:“姑娘,问你名字,你能说我唐突冒昧。可你连你姓什么,师尊是谁,都不说,还这么急着走,试问,我还是你眼里的英雄豪杰吗?” 少女皱了皱眉,寂然半晌,徐徐道:“小女子姓程,我学艺不精,不敢败坏恩师英名。 容颜更是丑陋,生怕吓坏了你,不看也好!”说着便去了。 风逸笑道:“所谓闻其声而知人,程姑娘如此温柔雅致的人,又怎会丑陋? 况且你再丑,我也想看看救命恩人是什么样子。” 说着身子一展,就要拦她,怎料“咻”的一声,风逸寒毛陡竖,情知暗器来袭。 他不及回身看清暗器来势,力已及背,情知对方是了不得的高手,可他自恃神功,非要与之见个高低,锐响一起,左手挥出。 “神照功”应势而生,掌肌凹凸,筋脉流转,抵消来势,将这暗器轻轻握在了手里。 摊掌一看,竟是一粒碧绿松子,余势不尽,滴溜溜转个不停。 程英大喜道:“师父!” 风逸抬头一看,只见一个人青衣人,静悄悄立在数丈外的大树之巅,此人面目表情如鬼如魅,淡淡道:“好功夫!” 声音苍劲,而且功力造诣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话一出口,双目中间光芒一闪,双足一踩枝叶,借这极微的一丝弹力,电射而起,如经天长虹,朝着林子疾射而去。 风逸心下冷笑道:“藏头露尾的,着实邪门!”飞身纵上,落在树巅,而那人影已在十丈开外。 风逸一展身形,八步赶蝉的轻功施到极限,如一缕淡烟般踩着树巅追了过去。 那人也觉出有人追踪,足下加紧施为,捷逾电闪星驰。 程姑娘也纵上树顶,举目望去,树木重叠不尽,两人已经杳然消失在夜色深处,心里感到莫名其妙。 让她来给风逸送信的是师父,可什么话都不说的也是师父,然而想到师父的外号与脾气,当即追了下去。 她正是程英,当年李莫愁灭陆家时,为其所擒,险遭毒手,适逢桃岛岛主黄药师路过,救了她性命。 黄药师自女儿嫁后,浪迹江湖,四海为家,年老孤单,自不免寂莫,这时见程英稚弱无依,不由得起了怜惜之心,治愈她冰魄银针之毒后,便带在身边。 程英服侍得他体贴入微,远胜当年娇憨顽皮、跳荡不羁的黄蓉。 黄药师由怜生爱,收了她为徒。 程英聪明机智虽远不及黄蓉,但她心细似发,小处留心,却也学到了黄药师不少本领。这年她武功初成,禀明师父,想北上找寻表妹陆无双,可在关陕道上,听说了风逸事迹,可她不知道那个高手是谁,直到遇上了师父,说是叫风逸。 给风逸送信送面具,也是受到黄药师指派,并非个人行为。 黄药师宽巾大袖,步武潇洒,不疾不徐,行进之间浑无一点霸气,全如在庭院之间信步一般,然而须发横飞,衣袂飘飘,身法之快,实是惊人。 风逸见他这等轻功自成家数,雍容华美,心下不由暗暗钦佩,心道:“我倒要跟你好好比比看!看谁更快?” 他好胜心一起,神功全力催动,直似划空流星,劲风吹的双眼难睁。 黄药师竟似有心与风逸比拼脚力,却是不走正路,单择那些崎岖山径、树林疾走。不时回头观瞧风逸。 他知自己貌似从容,实已出尽全力,而风逸却不落后自己一步,心想江湖上传说此子内功、刀法、轻功俱臻极高境界,今日看来,果是如此。 这等身手,自己一生之中也只见过寥寥数人,可这小子今年不过二十岁,也真不知他是怎生练来的。 风逸却是心道:“任你再是古怪,今天也要和你分个高下,看你这老头能坚持多久!” 二人各自思忖,脚下都是不慢,两人这罕绝武林的奇学,一经施展,沉寂静夜,有如两支飞鸟,又像两支穿蝴蝶,过树翻山,倏忽间,就跑出了三十多里。 开始两人就是隔了十丈左右,现在还是如此。风逸追得心头火起,忖道:“我正年轻,这老头最少八十了,三十里我都拉近不了一丈,我的功夫都练到那里去了?” 想到这,提足精神,施出古墓轻功,急追上去。 这古墓轻功果然天下第一,不消一盏茶工夫,与黄药师距离不过五丈。 这时,正来到一座高峰,这里地势平坦,有块两丈方圆,光滑平整的大红石头,黄药师长啸一声,倏然停步转身,身子毫不晃动。 风逸收住急奔之势,也是稳如泰山,注目一看,只见他穿着青色儒衫,身材挺秀,只是面无表情,仿佛僵尸,应该戴了人皮面具,是以无法看出那人面目。 黄药师哈哈大笑,道:“好厉害的娃儿,再跑下去,我要输给你了!” 风逸虽然猜出对方是谁,可人家又不肯暴露真相,也不能太过梦浪,是以抱拳说道:“我与前辈素不相识,却令高徒明告危险,晚辈好生感激。却不知前辈引我到此,有何示下?” 黄药师冷冷道:“我当你是个人物,好意助你,未曾想你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欺负我的徒儿,今日我得为她讨个公道!” 风逸哼了一声,道:“你莫非是东邪黄药师?” 那人呵呵一笑,道:“何以见得?” 风逸淡淡道:“敢在我面前如此夸口的,只有东邪西毒南帝北丐老顽童,我可以不当他是个妄人。 可如此喜欢故弄玄虚,带着人皮面具的,除了东邪一人,当今世上,恐怕再无别号!” 青衣人微微冷笑道:“看来你不光狂,倒也聪明。不错,我便是黄药师,出手吧!” 风逸见他双手背负,双脚不丁不八,满身都是破绽,却势如孤峰耸峙,不愧是成名数十名的绝顶高手,剑眉一挑道:“既如此,动兵刃,还是空手,看你年老,请你划道出来,我无不奉陪!” 黄药师又是一笑,道:“敢在我黄药师面前说出这样的话,老夫着实对你有些欣赏了,如此我便满足你,听说你有一把宝刀,就亮出来吧!” 风逸心中急转念头:“此人对我并无恶意,应该是想与我切磋,可他年纪太老,武功又太高,若是用血刀交锋,必有风险,要是将他打伤打死,程英不得恨死我了?” 他连程英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心里却已经生出了孽心,至于黄药师,老不以筋骨为能,他还真不怕! 风逸朗声一笑道:“非是我不亮这把刀,说来你也许不信,我血刀出鞘,必见血!看在程姑娘的份上,我们还是比比拳脚吧。” 话音一落,当即飞身纵起,右掌送出,掌风飒飒,吹起黄药师的衣角,左掌如鸟翅划水,劈他脑门。 (本章完) 第88章 请罢手 第88章 请罢手 风逸初次和五绝高手真正动手,战志激昂,一攻之中,势道不同,而且各极其锐。 欧阳锋那是个疯子,而且他伤了一腿,战力未能全部发挥,自然不能算是绝顶高手之战。 黄药师眼见劲气袭身,来如天坠,目光流转,朗朗一笑,道:“好!” 他与风逸斗了场脚力,但那不只是轻功,还有内力较量,早已暗自凛然。此时见其出手虽慢,却也不敢直接硬接,双腿不动,肩头微晃,人已闪在风逸一侧,蓦地挥掌拍出。 这等应变,只在瞬息之间,快如惊鸿闪电,风逸不禁喝道:“好身手!”转身出拳。 不料二劲方交,黄药师内劲忽向后缩,风逸拳劲打空,不自主的身子向前一倾, 就这一瞬之间,黄药师已抽招换式,绕到风逸身后,一掌直向对方背心拍去。 风逸一拳落空,人已戒备,知对方必有杀手,身子虽然前倾,可身子突然横移三尺,刚好将黄药师拍向背心的一掌让开,同时一长猿臂,只听呼啸一声,劲风划空,手掌已向黄药师横扫而来。 黄药师左掌突然一伸,疾向风逸推出的右腕之上抓去,出手迅如雷奔。 风逸右手突然一翻,反向黄药师左腕之上扣去,岂知黄药师掌势飘忽之极,掌势扭动,掌面翻转直拂风逸胸口。 风逸身子向右略侧,以避开掌势,黄药师身子如影随行,掌势化直拂为斜劈,风逸右手五指立时弹向黄药师脉门。 黄药师左手化开,右手一指如箭,射向风逸心口,风逸左手轻拂,将他指力挡开,呼地一拳击出,黄药师翻掌拍出,拳掌两股潜力一接。 啪的一下,陡然涌出一阵旋风,两人不由得身子一晃,借势向后跃出丈余。 两人一接之间,应变反击,易守为攻,快速如电光一闪! 不过经过连续几招诡奇的攻守变化,彼此心中都有了数,谁也不敢有轻敌之心,各自收回掌势,相对而立,四目交投,静站不动。 风逸心想:“东邪黄药师果然不愧为天下五绝,竟在一招之中临时多次变动攻势,若非我将神照功、血刀经都练的纯熟无比,又习得九阴真经,险些一招败北!” 黄药师望着眼前少年,心中暗奇:“此子无怪口气狂妄,内功之妙,我从所未见,固然难得。 可他这一招应变手法,绝非勤修苦练所能达,这武学经验也是十足,他究竟是何来历? 莫非深山大泽,真的隐藏龙蛇,黄某小看了天下英雄。” 他虽然与风逸过了只有短短几招,可每一招之中实乃包含了无数招式之变化,普天下能接住一招的,也就寥寥数人而已。 当年天罡北斗阵中马钰都被他一招轻松拿捏,足见厉害。 黄药师一念及此,长笑一声:“年轻人中如你这般身手,黄某闻所未闻,这次也请你试试我的了!”左掌飘飘拍出,这招看似随意拍出,实则奥妙无方。 风逸察觉这道掌风不仅宏大,而且奇异,似轻还重,似快还慢,竟分不出来掌的轻重缓急、快慢方位,不由“咦”了一声,突然向前欺进一步,左手运指如风,疾点黄药师前胸“气户”要穴,右手侧击过去。 黄药师朗朗大笑,身子后退三步,凌空而起,右脚踢他面门,迅快无比,左脚紧接踢了出去。 风逸飘然一转,让过前一脚,他右手挥送,一股柔风直扑对方脚腕, 却未料黄药师左脚竟连着踢来, 他身子一翻,疾转过来,然而黄药师悬空的身子一振,右脚又随着攻了上来。 他左右双脚连环向外踢出,刹那间连续踢出六脚。 这六脚猛攻,招招间不容发,风逸身子一缩,倒掠寻丈:“好一招旋风扫叶腿!” 风逸称赞未已,黄药师身子一落地,忽又窜上前来,刷刷刷攻出六掌六腿。 他出招如风,双掌飘忽,攻势更是凌厉,正是桃华落英掌。 这“桃华落英掌”与“旋风扫叶腿”齐施,名为“东风绝技”,六招之下敌人倘若不退,接着又是六招,招术愈来愈快,六六三十六招,任是一等一的英雄好汉,也要教他避过了掌击,躲不开腿踢。 风逸乃是久经大敌之人,临危不乱,猛一吸气,后退两步,双拳连环,看似漫不经意,却气势威猛,将攻来的拳脚尽数化解。 两人俱是以快打快,没有一招是使到底的,黄药师纵声大笑:“好小子,九阴真经的拳法好了不起吗?你接一下我的‘奇门五转!” 他曾看过九阴真经,此刻风逸所使招数正是九阴真经中的大伏魔拳,拳力笼罩之下,委实威不可当。 黄药师谈笑间,武功发生变化,身法飘忽,双掌连环劈出,一掌快似一掌。 黄药师实是武学史上不世出的奇人,第一次华山论剑时武功已然登峰造极,这“奇门五转”是他苦心创出,欲在二次华山论剑一举夺魁,那时的郭靖也接不下这一套武功。 如今又过了近二十年,他年逾八旬,精力衰退,可内力却是越练越深,攻出四十余掌之后,内力竟是毫无衰竭之像。 风逸便觉压力重重,纵横挤压,四面八方均是黄药师的影子,身如落叶舞风,舟航怒海,被这般飓风般的大力一忽儿卷至左方,一忽儿抛到右方,实是说不出的难受,大伏魔拳难以奏功自不待言,他竟然有了心头迷乱之感, 风逸当下一旋身,双目深邃,表情怪异,有如万古寒潭,不退反进,突然向前一倾身子,曲肘振臂,右手五指上撩对方左腕,左手竟自霍霍掌影之中直抢入内,无俦罡风,狂卷黄药师。 这两招神完气足,掌势起伏,大显宗师风度,黄药师自负神功,本想风逸面对“奇门五转”必然头脑发晕,陷入崩溃,谁知道这小子不但神志清明,还能看清自己攻势,迎击而来,心中一凛,暗道:“没想到我自负天下武学无所不窥,却既不认得他的内功,也不认得他的武功。” 黄药师心下好不惭愧,斗的几招,不禁喝道:“密宗武学?” 他虽然不认得风逸的武功,但见识广博,法眼如炬,一眼看出奥妙。 风逸此刻所展,正是血刀经上的拳脚功夫,被他一语道破渊源,暗暗吃惊。 “血刀门”乃是黑教旁支,也属于密宗,血刀经武功此时虽然未曾现世,可万变不离其宗,对于黄药师这种武学大宗师,自然不难看出其根源来历。 黄药师此刻已经生出极大兴趣,存心要看风逸还有多少手段,拳脚一紧。 这时双方拳掌变化,迅快无比,搏斗愈来愈是激烈,两条人影交错旋走,疾转如轮,难分伱我,当真是招招间不容发,疾如电火。 刹那之间,两人已交换了四五十招。 突然几下清亮高亢的啼声,响彻天际,激斗中的两人同时一掌推出,“啵”的一声大响,余韵悠长,满天劲气,倏尔消灭。 人影分散,两人对面而立,中间相距丈余。 黄药师不由赞道:“好厉害,好厉害,当年王重阳也不过如此,”说罢,苍哑哑的嗓子,又是一声长笑。 风逸脸上怪象渐次消散,回复本来神气,微微一笑,谦道:“小子是走了狗屎运,不值一提,重阳真人一代宗师,将我与他老人家相提并论,我可折受不起!” 突然又听得空中几声唳鸣,声音清亮,风逸抬头望去,只见两只极大的白色大鹰正在天空盘旋翱翔,双翅横展,竟达丈许。 黄药师忽地仰天大笑,道:“好哇!好!我倒看错了你,原来风逸还是个知道自己斤两的好汉!” 再低头时,他已面沉似水,狠狠地道:“臭小子,可你大杀蒙古官员,你可知会为大宋引来什么样的报复,这样也能救宋?也能救民于水火?” “笑话!”风逸冷笑道:“谁告诉你,我这样做,是为了救宋?又是谁告诉你,我可以做,能够救民于水火?” 饶是黄药师行为乖僻、愤世嫉俗,做事仅凭一己好恶,自行其是,此刻也是不胜惊讶,呆望风逸,忍不住道:“你不是为了救宋,也不是救民,那你为了什么?” 黄药师骨子里最敬重忠臣孝子,认为忠孝仁义乃是大节,而非礼法,可风逸这话,让他都不明白这个人的行为模式了。 风逸长笑道:“想知道,打赢再说!” 一声暴喝,一拳如电,直击黄药师胸腹。黄药师猛觉劲风扑面,出掌相接,登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大力催压过来,若非自己几十年的精纯内力自然催发,险些挡之不住,只得向后卸开来势。 风逸双拳已连环击至,左起右落,右送左挥,如风车一般,接连击出七拳,却无丝毫风声。 黄药师不敢大意,奋力抵挡,每接一拳,便退后一步,他被打的连退七步,不禁动容,脱口道:“好拳法!可有名目?” 风逸喝道:“拳名无影!”眼见自己打不赢一个老头,这次直接火力全开,脚下踩的是古墓派的“天罗地网”,那可真是翩若惊鸿,矫如游龙,手中乃是“无影神拳”, 二者都是一个快字,二者相合,那可真是威力暴涨。 一时间风逸身化幻影憧憧,拳影漫天都是,拳风如波如浪,纵横起伏,将黄药师通身裹住。 黄药师身如陀螺乱转,东一拳,西一脚,漫无章法,然而劲力之雄,时机之巧,总能将风逸惊涛骇浪般的招式抵住。 二人这一上手,又是四十余招快攻,声如爆豆,黄药师啊了一声,叫道:“这是林朝英的武功。” 他曾从王重阳口中得知过林朝英之事,也曾见过李莫愁的手段,自然知晓她这古墓派传人,也就是林朝英徒孙,眼见二人轻功如出一辙。 “不错!”风逸笑了笑:“还请前辈指点!” 然而同样的轻功,风逸使来,穷极造化,岂是李莫愁可比真如天罗地网,叫人无处可避。 “无影神拳”也是风逸最拿手的攻击手段。拳之所以无影,乃是因为速度太快,而风逸身法太快,显得漫天都是影子。 黄药师平生很少遇到敌手,第一次华山论剑时,林朝英已经过世十多年了,后来得知她的事迹,未能与之交手,多少也有些可惜! 此时不由一声清啸,左封右挡,拆解开攻势,猛然疾沉右腕,“嗤嗤嗤”接连猛弹三指,仿佛灵蛇归窍,指指尖啸,破开风逸拳风,指向风逸要害。 风逸叫道:“好一个弹指神通!” 要知这“弹指神通”乃是黄药师最为精深绝学,他在第一次华山论剑依靠此功与“劈空掌”与王重阳的“先天功”,西毒“蛤蟆功”,北丐“降龙十八掌”,一灯“一阳指”齐名当世。 这数十年修炼,已入化境,更胜当年,真气如疾射劲矢,又似点钢长枪,连守带刺,尽管风逸后招无穷,也被扼住了势头,人也被迫得向后连退了七步,拳劲才将对方指力封住。 双方各以生平绝技,抢得了一轮先机,迫得对方无力还手,彼此之间,仍是半斤八两,难分胜败。 风逸明知自己可以凭借深厚内力与年轻,待其精力不济,可这非生死之敌,自不愿意,倏然间手向腰间一摸,振腕抖刃,但见白光一闪,风逸已取刀在手,横在胸前,说道:“黄岛主,拳脚实在胜负难分,你也请亮兵器吧!” 黄药师探手往身底一抄,扬手向风逸一晃,道:“进招吧!” 就见他手中是一管青古玉萧,约有三尺来长,青面发黝,在暗淡的星月之下,发出湛湛寒光。 风逸道:“我这刀乃是削铁如泥的利器,你要怕输,我们就不比了!” 黄药师哈哈笑道:“娃娃,我也不占你便宜,你若能将我手中玉萧削断,就算我输!” 黄药师自知风逸心意,可年轻人有傲气,他又岂能无雄心? 若真被风逸一个后生削断兵刃,俯首认输他也愿意。 风逸哈哈一笑,血刀若点若劈,疾指对方胸口。 黄药师见他刀随人至,舒腕一抖,玉萧一圈,化成一片青幕,护住当面。 风逸回手抽刀,忽向下方扫去,黄药师见他刀来,依然原地不动,身子向前微倾,玉萧下沉,左封右挡。 “叮叮铛铛”金玉之声,划破夜空沉寂。 黄药师笑道:“好刀法!”衣袂微飘,玉萧随手一挑,一招“箫史乘龙”,嗡的一声,剑式潇洒俊雅,玉箫声如龙吟,直向风逸“气户”穴点来。 这是黄药师自玉箫中化出的剑法,精微奥妙,剑化玉箫,以箫为剑。 二人在轻功上各有绝学,在拳脚上,又是难分轩轾,如今都想用轻巧、快捷的倏攻倏散的打法,占得上风。 那可真是惊心动魄,又斗数十招,身法越来越快,渐渐形影交错,难分彼此。 但见白光缭绕,寒芒飘忽,两件奇绝兵刃挥舞的范围愈来愈广,更激起嗤嗡之风,在山中来回激荡,声如浪潮。 蓦然间,风逸发一声清啸,猛一挫腰,拔地跃起三丈多高,人在半空一旋身,头下脚上,直扑而下,右刀左掌,同时而出。 黄药师眼见刀势掌风,宛如洒下满天繁星,但见风逸扑下,这是置之死地,然而刀影拳风已到眼前,更是无暇考虑,只得将心一横,长啸入云,玉箫散出一圈笛,化成一片青光,硬迎上去。 “铛铛”之声密如连珠, 哪知就在双方交接之时,风逸猛然刀影一收,握刀之手食指一按刀如利箭,从黄药师荡起的一圈圈青浪中穿透而过。 这是剑招,而非刀势,去势迅捷飘忽,鸿飞冥冥,手中一拳击下,发出嗖嗖颤鸣之声。 黄药师心念电闪:“不好!”未及变招,只觉耀眼生,明晃晃的刀尖已向面门刺来。 要知风逸这一手乃是“连城剑法”中的绝学,而他从未施展出来,为的就是让黄药师以为自己只擅长刀法,最后突然变成剑法。 黄药师也没想到这一着! 他女婿郭靖二十岁时,拳脚功夫也才登峰造极,没有破绽,可兵刃功夫却非如此。 而这已经是后辈中了不得的人物了,饶是黄药师不愿意承认,他却知晓,二十岁的自己,远远不及郭靖。 怎料风逸比郭靖还天才! 年纪轻轻,不但在内功、拳脚、刀法上臻至登峰造极之境,竟然还会剑法? 俗话说百日练刀,千日练剑,剑法易学难精,人的精力本就有限,风逸又如此年纪,哪来的时间,习得这么多武功? 然而黄药师终究是得享大名数十年的武学大宗师,面对这种境况,上身向后仰的同时,箫舞化成一圈笛影,仿佛神龙摆头,拆解了疾点而来的剑势,就在同一时间,左手也曲指弹出。 两人一个身在半空,一个身子弯腰,这是正儿八经的硬接硬对,再无取巧余地。 要么一个败,轻伤、重死,要么两败俱伤,或者同归于尽。 那实在是一种惨烈结局。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间不容发之际,蓦地飞来两条人影,捷如流星,其中一道灰影更是快的不可思议,形似一条游龙闪电穿行,喝道:“请罢手!”双手一分,一掌击向风逸,一指弹向黄药师。 他双手分使不同招式,固然令人惊奇,但出手方位,更是两人此时不得不救之处,端的厉害无比。 风、黄两人虽然仍在搏斗之中,也从袭来劲风之中,知道来了不亚于自己的绝顶高手,两人都顾不得对攻,各自分力抵挡来人。 这三人均是当今武林中惊天动地的顶尖人物,这一对攻,仿如天崩地陷。 蓬的一声,声如炸雷,激起一阵狂风,山谷地面的细石粗砂,顿时翻扬飞舞。 而风逸感觉一股排山倒海之力涌来,他从未遇到过如此威猛掌力,身不由主,在空中连翻三个筋斗,方才落下地来。 黄药师贴地窜出两丈有余,两人均未站稳,一道黑影好似脱兔,衣袂过处,带起一阵劲风,落在黄药师身边,长袖飞舞,叫道:“爹爹!” 风逸转眼望去,场上多了一男一女,月色掩映下,那男的浓眉大眼,胸宽腰挺,三十来岁年纪,上唇微留髭须。 女的看来不到三十岁,容貌秀丽,一双眼睛灵活之极,拉着黄药师衣袖, 黄药师一站稳,忽地面有愠色,狠狠扭过头去。 (本章完) 第89章 直斥其非 第89章 直斥其非 这半轮明月不但给山抹上了一层清寒的银光,也给几人渡上了一层银霜,三人也都陷入了沉寂。 要知内家真力一旦硬拼,弱方必被震坏肺腑内脏,重则当场毙命,轻则也要调养数月半载,方能痊愈。 所幸三人内力在伯仲之间,但互被震退后,立足一稳,谁也没有移动,都在暗中试运气息。 毕竟三人都怕对方厉害,自己受了暗伤,好在三人虽然感觉到有点气翻血涌,不大好受,却都内息无碍。 忽听那女子一声低啸,声音娇柔清脆,天空两只大雕又盘旋了几个圈子,敛翅飞落,站在男女肩头。 但见双雕昂首顾盼,神骏非常。 这能够架开风逸与黄药师相拚的,正是郭靖。 那后来的人影,看见黄药师,不胜惊喜,不用说也知道是桃岛主之女、大侠郭靖之妻黄蓉了。 风逸眼见黄药师襟带潇洒,袍服俨然,气度不减当初,心想:“刚才若不是郭靖出手,究竟是我会赢,还是他会赢呢?” 他深知这些老牌高手,都有压箱底的绝活。不到最后一刻,无法揣测出胜负。 风逸目光如两道冷电,又在这男女二人身上、脸上转来转去。眼见男子身穿粗布长袍,可渊渟岳峙,气度沉着。 刚才一掌拍来,犹如泰山压顶。他身兼神照功、血刀经正邪两派上乘武功,又习得部分九阴真经,仍旧被震开。 虽说自己与黄药师正在对攻兵刃,可此等掌力也无愧于无坚不摧、无强不破的“降龙十八掌”,而且他对付黄药师的手段不是掌力,而是指力。 这一心二用,分使两种截然不同武功的本事,必然是那“左右互搏术”了。 这一手段,让风逸着实有些眼馋了。 再看那女子面若桃,鬓挽乌云,虽然已为人妇,可双目如星,眉弯新月,似笑非笑,粉面如雪,一身淡紫绸衫随风轻摆,比之小龙女之清丽脱俗,李莫愁妩媚风姿,更显端丽之容,风逸不由心想:“难怪惹得人人觊觎,果然美貌无比!” 而在月光照映下,男的雄伟,女的俏美,身上站立两头大雕,风逸就觉这两位才更像是“神雕侠侣”。 风逸先前看到头顶那对看似白鹰,实则白雕的猛禽,便猜到是郭靖黄蓉她们在附近,所以不答他的话,急于与黄药师分出胜负。 而黄药师也知道女儿女婿到了,若非有一肚子疑惑想等风逸解惑,他早就直接跑路了。 郭靖黄蓉也无不在端详风逸,见他英气辉耀于外,目光锐利有如虎豹鹰隼。 刚才过招只是惊鸿一瞥,但也明白,自五绝、郭靖之后,武林终又出现了一位绝顶人物,只是如此年轻,当真叫人不可思议。 郭靖心头思忖:“这人内力之醇厚竟似犹在岳父之上!” 风逸出道以来,历经波折,连城世界困倦时需要振奋精神,害怕时需要舒缓惊惧,又曾用神照功为李莫愁激发生机。 这几个月刺杀,又需要窥敌踪迹,隐蔽气机,待机而动,一旦出手,一击而中,那可真是静如山岳,动如疾风。 所谓‘深山苦练十载,不如沙场三天’,任何武功绝技都是搏斗之法,自然追求实战,讲究临敌应变。 尤其这几个月下来,风逸时时奔波,人也黑瘦了许多,一身神功更加圆润自然,英华外烁、神仪内莹,骎骎然已有大高手风范。 此刻虽不出手,也不说话,慑人之力却让场上三位高手,不敢有丝毫轻视。 风逸看了一会儿,忽将血刀化为绕指柔,缠在腰间,抱拳笑道:“郭大侠的降龙十八掌与左右互搏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佩服,佩服!”深深一揖。 “岂敢!”郭靖抱拳还礼:“敢问足下尊号?” 风逸笑道:“不才姓风,名逸!“ 黄蓉也微微一笑,道:“阁下能与我爹胜负难分,若还不才,我这当女儿的,可不得羞死人了,是吗,爹?” 黄药师哼道:“那是,人家一人一马,便闹的关中沸腾,蒙古胆寒,举全国之力也要将他诛杀,你也配和人家比?” 郭靖啊了一声,很是惊讶道:“江湖盛传大杀蒙古官员的大侠客,大豪杰,莫非就是尊驾?真是幸会幸会!” 风逸急忙摆手,赧然道:“郭大侠,你可不要一口一个大侠,一个豪杰,我可担当不起!” 黄药师在旁插嘴道:“他都能当大侠,你怎么不行?” 黄蓉却是一哼,右手向黄药师脸上一抹,抹下一张人皮。 黄药师本来面目一露,但见他形相清癯,丰姿隽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 风逸看他气质极佳,给人一种世外神仙的感觉,至于具体的相貌年龄,却看不出来。 然而黄蓉见自己老父面容苍老了许多,头发又多了些白发,心中难过,一把搂住父亲,当即哭了出来,叫道:“爹爹,伱这么多年都上哪儿去了,怎么也不见女儿,也不传个口信回来呢?” 郭靖这才想起行礼,急忙磕头便拜:“小婿见过岳丈。” 黄药师也不瞧他,冷冷道:“臭规矩就免了。” 目光一转,看向风逸:“林朝英能让王重阳自愧不如,果然是天纵奇才,黄某很少佩服人物,她算是一个。 可她与王重阳前后凋零,叫人好生没趣,今日得见她的传人,也算不枉了。” 风逸长吸一口气,后退半步,抱拳苦笑:“黄岛主才学绝伦,算数韬略、医卜星相、奇门五行无所不通。 “落英神剑掌”、“玉箫剑法”、“弹指神通”独步天下,直让人可惊可叹! 晚辈虽说得了林女侠的一些武功,却非她的传人!” 黄药师一呆道:“这世上除了她这位高人,谁的传承能够成就于你?” 他声如金石,目光扫过郭靖黄蓉:“你们知道吗?” 黄蓉笑嘻嘻说道:“我们也不知道他的来历。” 郭靖也道:“我们只知道这位风公子接连刺杀蒙古官员,逼得他们不得不暂缓用兵,这可是有大功于天下哪,小婿与蓉儿此番就是想要见一见他,好与他共图大事。” 风逸惶恐道:“郭大侠言重了,蒙古图谋筹划已久,起兵晚一时,也改变不了什么,我还有些想法,需要仰仗二位与丐帮。” 郭靖道:“风公子客气了,只要是有益于国家民族与黎民百姓,何谈仰仗,郭某必然义不容辞,是吗,蓉儿?” 黄蓉还未开口,黄药师横了郭靖一眼,道:“你现在很了不起啊,嘿嘿,一见面就用弹指神通给我招呼上了。” 郭靖束手而立,不知说什么才好,他刚才对付风逸用的乃是降龙十八掌,对黄药师用的弹指神通。 而这是成亲后,黄药师在桃岛亲授于他的。 黄蓉发出咯咯娇笑,说道:“爹啊,你的好女婿见你老这么大年纪,还与人搏斗,自然想要阻止。 他都知道用弹指神通阻止,这可对您威名无损,这是多大的长进啊! 他要是用降龙十八掌,我都要替你收拾他呢。” 黄药师任她撒娇,微微一笑,道:“好了,都当母亲的人了,还跟以前一样,也不怕人笑话!” 黄蓉闻言嘎声说道:“我就是当了奶奶,也是你的宝贝女儿!” “好不怕羞!”黄药师在她鼻子一点,笑道:“谁宝贝你了!”面色一变,对郭靖冷冷道:“你们这次来做什么?” 郭靖向黄蓉移目望去,黄蓉才从与老父重逢的喜悦中醒来,眼中满含笑意,娓娓道来。 原来当年郭靖、黄蓉参与华山论剑之后,由黄药师主持成婚,在桃岛归隐。黄药师性情怪僻,不喜热闹,与女儿女婿同处数月,不觉厌烦起来,留下一封书信,说要另寻清静之地闲居,径自飘然离岛。 黄蓉知道父亲脾气,虽然不舍,却也无法可想。初时还道数月之内,父亲必有消息带来,那知一别经年,音讯杳然。 黄蓉思念父亲和师父洪七公,和郭靖也曾出去寻访,但多年全无音讯,两人虽知洪、黄二人当世无敌,不致有何意外,但衣食无人侍奉,不免挂念思念。 直到几年前在嘉兴听说了黄药师行踪,却也没能见面,恰好遇上了杨过。 后来杨过在桃岛用蛤蟆功打伤了人,柯镇恶大为恼火,不愿与西毒传人同处一地,郭靖只好将杨过送往重阳宫从师。 郭靖心中也常自记挂,和黄蓉谈起,关心杨过武功进展如何,在桃岛上日长无事,常起意要伴同黄蓉到终南山走走,去看望杨过。 黄蓉总记得杨过之父杨康当年毒手害死江南五怪、引得郭靖对自己父女视作仇人的恨事,又见杨过狡狯,常不安分,不愿多见他,说道:“靖哥哥,咱们去全真教瞧杨过,只怕那些老道要多心,说咱们疑心全真教教得不认真,要亲自来查考查考。” 郭靖摇头道:“马道长、丘道长、王道长他们对我都亲厚得很,绝不会多心。” 黄蓉道:“上一辈的当然不会,但上次你独自挑了他们十来个天罡北斗阵,全真教大失面子,第三代弟子以下,未必个个都不介怀吧?” 郭靖仔细琢磨,觉的妻子的话十分有道理,自己见了杨过,非查询他武功不可,一查之下,只怕重阳宫当真有人多心了,此事其后便不再提。 这一节,杨过非但不知,还以为郭靖将自己扔下不管,明知他待己亲厚,心中常怀怨愤。 这年,蒙古正在整军备战要攻取宋朝,黄蓉虽然身在桃岛,仍然遥领丐帮,知道消息后,本就想大发英雄贴,广邀豪杰共同商议抗蒙之事。 风逸又在关中大杀蒙古官员,闹的沸沸扬扬,郭靖听了,觉得此人可引为助力,正好顺道去趟全真教,看看杨过。 两人也到了南下必经的龙驹寨,结果在小镇上,听到有夜行人经过,轻功甚是高明,世所罕有,再隐约看见身形,仿佛是黄药师, 两人急忙穿衣出来,人已经不知踪影,便指挥大雕找寻。 这两头大雕通人性,又飞的高,看的远,风逸与黄药师酣斗之时,声势浩大,大雕一见,立刻出声示意,郭靖与黄蓉便循声跟来。 郭靖眼见二人斗到了白热化,互不相让,以他的为人,自不会帮助岳父偷袭风逸这个不认识的人,也不敢插手黄药师与人对决之事,可为了免得二人有所伤损,便将二人攻势打断,给硬拆了开来。 黄药师听完女儿叙述,忽地说道:“风兄弟,刚才黄某问你之言,现在能说了吗?” “自然!”风逸点了点头:“晚辈其实并无隐瞒之心,只是想与黄岛主切磋一番,试试自己斤两。” 黄药师一呆,忽地哈哈大笑,大袖一拂,朗声道:“好小子,志气可嘉。论武功一道,我已经胜不了你了,你如此年轻,日后成就将远胜我辈!” 风逸笑道:“可武功只是黄岛主一门之学,倘若给我布个什么阵法,我便输的什么也没有了!” 黄药师又哈哈大笑起来。黄药师终究是自恃前辈,不屑对风逸动用别的手段,倘若真正生死相搏,风逸固然有年轻优势,可黄老邪精通奇门五行,借助地利,捣鼓一番,那时风逸的优势也就大打折扣了。 只不过风逸深知黄药师好名,与自己一个年轻人对决,绝对不会用别的手段。否则以他惜命的性格,又怎会深夜追击? 黄药师眼见风逸如此,自知他刚才一副狂傲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是在激自己使出真本事。 一老一少,都是邪门之人,不禁相视而笑。 黄蓉道:“爹啊,刚才雕儿在这里大叫,以免被人知晓,我们换个地方好好说会话吧,我们也想知道这位风大侠,大肆杀官的想法。” 黄药师本来不想让女儿女婿打搅自己,现下只得叹了口气。 几人走了数里,忽见前方山崖森翠,环抱一个小潭,四下空旷,这里景致优美,说话也不怕人偷听,更能看到四周动向,几人各自坐在石上。 黄药师道:“风兄弟适才说你之所为,不是为了救宋,也不是为了救民,但我观你为人,必有见教,黄某愿闻其详。” “见教不敢当。”风逸道:“在下只一俗人,既不通兵略,也不会治民,只会依仗武功搞破坏?” “破坏?”黄蓉道:“这意思我懂。可以你一人之力,终究不能扭转颓势,最终也就是你这样做,大家相互效仿,成了一片乱局,这又如何收拾?” “乱怎么了?为什么不让他乱呢?”风逸道:“或者说继续按部就班,保持现在,大家疆场决战!” 风逸看向郭靖道:“郭大侠,素闻你长在蒙古,那么以你观之,此番蒙古举兵,大宋打的过蒙古吗?若襄阳被破,会是什么结果?” 郭靖沉默半晌,站起身来,说道:“打不打的过,打了才知道。 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辈习武之人为国御侮,乃是为人本分。 此番我与蓉儿广发英雄帖,就是想召开武林大会,若有四海英雄相助,事态或许不至太过艰危。 若襄樊之地真的被破,蒙古军队便能顺着汉水,趋入大江,横渡江南,进略鄂州,而后舟楫百万,顺流而东,那时我们这大宋也就亡了,因为便可以直取临安。” 他语音虽是平平淡淡,几人却听得出话中那份沉重悲壮之意。 郭靖深知蒙古人才济济,势力雄厚,这一朝发难,其势确是凶猛无论,襄阳能否守住,他总觉得困难,但他不想说的太过悲观,以免打击到风逸的抗蒙之心。 风逸点头道:“不错,论军力蒙古已经达到了世界之巅,纵然历朝历代也无法可比。 而赵匡胤得国不正,重文轻武,传到现在,君臣无能,朝野之中奸佞横行,宵小掌权,忠臣良将,备受压制,或死或贬。 从辽国到西夏、到金国,再到如今的蒙古,这些异族各个都想占我华夏中原这块肥肉。 可那些大老爷除了搜刮民脂民膏,以供自己享乐,献媚取宠于外邦,以求安稳。 若非我是汉人,又有外敌在外,我非将大宋这群蛀虫从上到下杀的干干净净!” 如此惊世骇俗的言论,让郭靖感觉到莫大的恐惧和惊慌。 黄蓉也惊愕的说不出话来,只是诧异地看着风逸。 “说的好!”黄药师却是拍手大赞:“此言深得我心! 小兄弟,这么多年来,也只有你说出了我想说的话啊,这样的江山,又岂能保得住?这样的朝廷,保它又有何益?” 忽地一声长啸,声如滚滚雷霆,震得林中树叶簌簌作响,一声啸罢,两眼流出泪来。 黄药师霎时间神情颓丧,形容枯槁,饶是黄蓉知道爹爹性格怪癖,可被他这番举动,弄得手足无措,小心问道:“爹爹,你……你没事吧?” 黄药师默然半晌,苦笑道:“蓉儿,你可知我黄家来历?我这东邪的名号又是怎么来的?” 黄蓉摇头道:“你没跟我讲过。” 黄蓉母亲于生她之时适逢九阴真经被偷,心力交瘁,以致难产而死。黄药师先前又已将所有弟子逐出岛去,岛上就是他父女二人相依为命。 黄药师素有“东邪”之号,行事怪僻,常说世上礼法规矩都是狗屁,对女儿又爱逾性命,自然从不稍加管束,以致把这个女儿惯得骄纵异常,别说这些事她是丝毫不知,就是父亲东邪名号,她也不服。 认为父亲名号难听,邪在哪了? 后来遇上郭靖,与其成亲,还没郭芙的时候,黄药师便离岛而去,十多年来,从未见过一面,黄蓉又从哪里得知这些旧事? 黄药师平静下来,喟然一叹道:“这些事也就只有你灵风师哥入门最早,知道一些!” 说到这里,抬头仰望天空星斗,缓缓道:“我黄家乃是浙江世家,书香门第,祖上在赵匡胤时立有大功,封侯封公,历朝都做大官。 你的太祖父在高宗绍兴年间做御史。这一年秦桧冤害岳武穆,你太祖父一再上表为岳爷爷伸冤,那赵构小儿和秦桧大怒,不但不准,还将他贬官。 你太祖父忠心耿耿,叫百官与众百姓大伙儿起来保岳飞。秦桧便将你太祖父杀了,家属都充军去云南。 我便是在云南丽江出生的,从小就读了很多书,又练成了武功,从小就诅骂皇帝,说要推倒宋朝,立心要杀了皇帝与当朝大臣为岳爷爷跟爷爷报仇。 那时秦桧早已死了,高宗年老昏庸,你祖父教我忠君事亲的圣贤之道,让我科举入仕,我听了极为不服,不断跟他争论。 家里都说我不孝,后来你爷爷一怒之下,将我赶出家来,我回到了浙江西路,非但不应科举,还去打毁了庆元府明伦堂,在皇宫里以及宰相与兵部尚书的衙门外张贴大告示,在衢州南迁孔府门外张贴大告示,非圣毁贤,指斥朝廷的恶政,说该当图谋北伐,恢复故土。 呵呵,这腐朽不堪的朝廷哪里肯听,反而派了几百人马昼夜捉拿于我,可我那会武功已经很高了,那帮饭桶又怎奈何得了我? 就这样,我的名头在江湖上非常响亮,因为我非圣毁祖,谤骂朝廷,肆无忌惮,说的是老百姓心里想说却不敢说的话,于是在江湖上得了个‘邪怪大侠’的名号。 又过了些年,与王重阳、你师父、欧阳锋他们华山论剑,便得了一个‘东邪’之号!” 黄蓉却是第一次听到自家这些事来,口唇哆嗦,突然间双眼一红,流下泪来。 她有些明白父亲心里的苦了。 黄药师望着漫天星斗,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痛苦,双眉一挑,道:“其实我当年也如风兄弟一样,欲将那些昏君佞臣满门良贱杀个干干净净!” 郭靖与黄蓉脊背一麻,均想:“这要是成了,那可是古今未有之血案了。” 说到这儿,黄药师叹了口气,又道:“然而老夫虽然狂悖无行,却也明白,我若杀了宋朝君臣,朝中必然生出内乱,岂不让金国外邦有了可乘之机?我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我也只能隐居桃岛避世不出,否则依我年轻时的脾性,这大宋朝早就完蛋大吉了!” 郭靖忍不住道:“岳父,赵宋无道,君昏民困,奸佞当朝,忠良含冤,这是不假,可老百姓最是无辜!” 他声音转沉,说道:“我曾与蓉儿跟随蒙古西征,他们行事太过残暴,屠城灭国,男子要么被杀,要么成了奴隶。 女子就成了他们的物品,我虽然蠢笨迂腐,却也知道蒙古一旦占了大宋,必然血流成河,百姓家家困苦!” 风逸击掌赞道:“郭大侠见识通透!” “你还知道你老百姓不会好过!”黄药师冷哼一声,望着郭靖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你怎不早知? 你跟当年徽宗老儿时的那帮蠢货没有两样,他们当年联金灭辽,结果辽亡之后,却被金兵攻破汴梁,有了“靖康之耻!” 理宗老儿又天真的联蒙破金,你没给铁木真当上女婿,却带着我女儿给这屠夫出力,结果落得大宋这半壁河山也保之不住!” 郭靖额上汗出如浆,心中虽有些不服,嘴上却也不敢反驳。毕竟妻子十多年刚见老父,若被自己气走,终归不好。 黄蓉心道:“当年之事,我也曾参与,那时的我还年轻,却没想到今日?唉……”心中茫然一片。 却听风逸微微一笑道:“黄岛主,这事也不能怪郭大侠! 那时蒙古也与金国为敌,也未侵我国土,杀我子民,且与宋国结盟。 此一时彼一时的道理无需赘述,你我之辈,岂能揪住一人过往,而不能释怀?岂不让人耻笑?” 风逸深知黄药师做事仅凭一己好恶,自行其是,但其实他的心中也有难言之痛。 他最敬重忠臣孝子,认为忠孝仁义乃是大节,可想报国,国已不国;学武,想成个天下第一,却被王重阳、欧阳锋先后压住;想成家,却爱妻早亡,自从有了郭靖,在相依为命的女儿眼里,只有她的靖哥哥,没有他这个老父亲了。 想远离尘俗,当个逍遥神仙,心中却又放不下哀哀黎民,结果养成了一个怪异孤僻的秉性,落得一生矛盾。 纵观黄药师一生,他从没有真正率性而为过一次。 想要九阴真经,为了名声,靠骗? 被人骂的窝火,为了名声,还是忍! 美其名曰不与其一般见识! 他的愤世嫉俗,与他的邪,其实都只是一层表象罢了。 他反而没有西毒欧阳锋活得坦荡,过的自在! 老子就是这么毒! 黄药师冷冷道:“老夫的心境,你们这群娃娃又能懂得多少!” 又看向风逸,说道:“老实说,我已经跟了你一个月了,你心计之深,筹谋之神,武功之高,忍耐之韧,均是我生平所仅见。 今天听你这一番话,我也明白了你的想法,你无非是想靠刺杀,来证明你的方法是否行之有效,而后再让我这女婿女儿以他们的大侠名头、帮主之位,号召武林群雄统统加入到刺杀行列中来,但老夫有两点仍需你为我解惑!” 风逸心下佩服,站起身来,抱拳道:“黄岛主见事通明,晚辈正是这个想法。 正面硬来打不过,那就偷袭! 可我孤身一人,能力有限,不可长久,必然需要武林群雄戮力同心! 可惜我自己籍籍无名,而且所为之事,好多自命名门正派、英雄豪杰的人都不会看的上眼,认为我诡计多端,专门害人。 而且好多人生就一副骑墙观望的样子,与朝廷中的一些狗官没有两样, 就是一些真英雄,他们也为个人声名所累,认为我这种方式不上台面,必有闲话。 我风逸重实务,轻虚名,自不在乎。 可世事难料,尤其中原北地被契丹、金国、蒙古先后占领,已过数百年,好多汉人都不以汉人自居,反而为了功名利禄,助纣为虐。 就是现在的临安朝廷,也难免会有变节投敌者视我如仇,我浑身是铁,又能打的多少钉儿,目下只能先打个样出来而已!” (本章完) 第90章 倒行逆施 第90章 倒行逆施 风逸侃侃而谈,几乎道明了目前最大的困难,以及他自己将要面临的危险处境,可他仍旧这么做,这是置生死于不顾! 这番举动让郭靖不由的肃然起敬,轻轻叹息一声,道:“风兄弟见事通透,大智大勇,世间难有第二人想。 郭靖得能一会,实乃生平大幸。 此番我与蓉儿向天下英雄广发英雄贴,但多有成名人物却不接贴,唉!” 黄蓉智谋过人,曾与郭靖分析过目下局势,他们虽然要召开武林大会,共同抗蒙,却何尝不知眼下情景,微妙险恶,朝廷中人不愿和江湖草莽打交道。 江湖中人纵有热血汉子愿意投身抗蒙之事,可他们平日杀人放火,视人命如草芥,无法无天。要将这般野性难改,凶悍绝伦的人,硬行约束起来,与训练有素的蒙古精兵作战,实是异常危险之事。 若战事顺利,慑于武力与名声,或许不敢擅动,可一旦战事不利,倒戈相向之人难保没有。而另有一部分人,心中存有管他宋国、汉人是存是亡,只要我自己能够独善其身,就好了。故而这个话题沉重无比。 此时就连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凝重起来了。 风逸笑了笑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这正是九阴真经开篇之立意。 可若非大圣大贤大智大慧之人,怎能明白“损有余而补不足”的天道含义。 所以本事越大的人,磨难越多,能够度过劫难的人,无不是大仁大义大智大勇的翘楚人物,所以在他们眼里,自己责任也就越大,就像你郭大侠夫妇,然而你们这种人太少了! 自私自利,只顾自己收获,崇拜强权,欺凌弱者的人又太多,这是人的本性。 所以损不足而补有余,这就成了人道,也就造就了强者恒强,弱者恒弱的世间境况。 而今蒙古势大,国运正隆,人才济济,可我汉室却正值颓丧之时,岳武穆、韩世忠,孟拱等名将尽数凋零。 况且这个朝廷,再能打的名将,也会被后勤补给掣肘,硬拼那是打不过的。 只有出奇,方能制胜,否则这大好河山,必会成为蒙古纵横驰骋的跑马场!” 这番话让郭靖黄蓉不胜愕然,看向黄药师。 两人哪里知晓九阴真经还有旁人知晓,以为是黄药师说的。 黄药师神气古怪,叹道:“他的九阴真经怎么来的,我也想不明白。” 他其实猜到了,王重阳曾输给过林朝英,或许就是他留下的,但这又违背了他,当初说自己绝不看九阴真经的诺言。 涉及王重阳清名,黄药师便不想多说,话音一落,突然间,黄药师乌黑的瞳子里精芒一闪,恍若浓云中划过一道闪电,直逼风逸,道:“你刚才说为声名所累,有没有老夫。” 黄药师聪明过人,岂能听不出风逸意有所指。 风逸的双眼也亮得骇人,澄如冰雪,两道冷芒直视对方,点头道:“自然有伱一个,你看似清高,实则一生为名所累,不为我取也!” 黄药师这个人有多傲,官兵要来杀自己,都不屑对其动手。让他搞刺杀,那可比登天还难。 而且他声名显赫,江湖群豪效仿之人,不在少数。 所以必须得让他和自己一样,都加入到刺杀行列中来。 两人四目相对,势如雷电交击,郭靖黄蓉顿感身周一冷,身子绷紧起来。 黄药师忽地朗声大笑起来。 这一笑,气氛缓和下来。只听他悠然说道:“你不畏他人讥讽,敢于自行我道。能当着我女儿女婿说出方才这句话,足够坦诚,足见你不是遮掩之辈。 能够以一人之身,舍小名而求大利,就这三点,你风逸是个人物,黄老邪被你直斥其非,也并无不当! 可我有两点疑惑,其一,我若也如你一般,或者天下豪杰也能效仿,我们以刺杀之举,成功遏制住了蒙古的侵略之心,可我们保住了这个大宋,也就保住了那个昏庸朝廷, 难道继续让这群昏君奸臣夜夜笙歌,纸醉金迷,趴在老百姓身上,继续吸取骨血? 其二,蒙古残暴,众所周知。 我等如此行事,你我之辈或许不惧危险,可蒙古走投无路之下,必然乱开杀戒,杀百姓泄愤也好,逼我等就范也罢,祸患必将毒流四海,不可收拾,你我均成千古罪人。 我们也可以不惧毁誉,然而百姓罹难,此又何解?” 郭靖也缓缓仰起头来,望着无际苍穹,黯然说道:“岳丈说的不错,眼下就是个荆棘丛生,险恶异常的局势,若处理失当,不但众叛亲离,而且还将陷入两面夹攻之中,此情此景,怎不叫人感慨、惆怅万端。” 风逸淡淡道:“二位所言在理,关于这一点,我早就想过。 第一,我等大肆屠杀官员,蒙古人若想反制,也不会第一时间,就对普通百姓大开杀戒。 因为他们认为自己实力雄厚,想要坐拥天下,不可能直接大肆屠杀,失掉民心不说,更增汉人同仇敌忾之心,这无形中也是为自己增加麻烦。 他会走两步,定然会派手下武林高手众目睽睽之下,击败我中原第一高手,打击我等气势,这一点,他们的所谓高手还做不到。 或者也让武林人士刺杀宋朝官员,而这在我而言,反而是好事。 这大宋纯粹烂透了,没了也不可惜。 咱华夏自古多俊才,无论是权贵还是草莽之中,难免没有待时而动、应时而起者。 我也不管这天下姓郭姓黄还是姓风,只要不让他蒙古勃尔只斤得了天下,这就够了! 再说第二个问题。 蒙古人若真被逼急了,屠杀百姓,可即便我整个汉人不抵抗,全都委曲求全,跪下来,难道蒙古人就不杀人了吗? 郭大侠,听说当年铁木真派拖雷统领大军攻取青州,你见对方势大,无法抵抗,曾起意要刺杀拖雷?可有此事?” 郭靖与黄蓉相顾变色,这事风逸怎都知晓。 郭靖点头道:“不错!我本想行刺义兄,以退蒙古军队,适逢成吉思汗病重,蒙古军退,这才全了我金兰之义。” 风逸道:“那么,倘若你真的杀了拖雷,蒙古军退不退,且不提。 那位成吉思汗又会怎样,你可想过?” 郭靖胸口一震,心道:“是了,当年攻打拉子模,他因为死了一个孙子,就要屠城,我若真的杀了拖雷,今日的青州恐怕满城军民都得陪葬!”想到这里,双手不自禁微微发抖。 黄蓉知道丈夫想法,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风逸接着道:“自古改朝换代也好,还是这世间有太多的大丈夫,大豪杰,对这吃人的世道看不下去,想要解救改变,那么就一定会斗争。 只要有斗争,他就会有牺牲。 死的人无论是王侯将相,还是普通百姓,那是数以千万计,任谁也改变不了,也阻止不了。 但若蒙古真有屠杀之举,固然可悲,却也能让那些骑墙观望的汉人,有个清醒认知。 那时人心涣散,天下大乱,必有真英雄龙飞九天,改朝换代,这牺牲终究是有意义的!” 黄药师,郭靖黄蓉都知道风逸说的对,然而这种境况却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一时间相对唏嘘,颜容戚然,大似楚囚相对。 风逸望着三人,目光闪动,忽地长叹一口气,缓缓道:“当然,我们得尽力不让出现这一天,所以我还有后手。” “后手?”三人均是一愕,黄药师眉头微蹙道:“怎么说?” 风逸道:“如今蒙古占了中原半壁江山,可他们的根都在草原上,如果这个时候,草原发生极大动乱,那会有什么结果?” 黄药师心领神会,哈哈笑道:“那还用说吗?蒙古蛮夷小邦,本性贪蛮,肆于征伐,就是依仗强弓快马,大逞其快,若是草原生乱,军心不稳,又如何南下?” 说到这里,喟然一叹:“可草原浩瀚,王庭守卫森严,你又如何成行?” 风逸看向郭靖黄蓉说道:“这就是我要仰仗二位的地方。” 黄蓉笑道:“但讲无防!” 风逸道:“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可自秦汉以来,都难寻下落。听说二位曾带同丐帮弟子相助铁木真西征,那些人在世者还有没有?” 黄蓉点点头道:“自然是有的,人数足有数百,你准备怎么做?” 风逸叹了一口气,看了郭靖一眼,略一迟疑,乌黑的眉毛向上一挑,冷冷道:“我的想法是,郭大侠与众位英雄好汉在前方勇斗强敌,我风逸备了大量毒药,带着熟知蒙古路径的人手,就给草原上的水源撒上大量毒药……” “什么?”饶是郭靖久历风浪,也是惊怒交进,霍然起身,喝道:“蒙古侵略固然可恨,我们杀官杀将也就罢了,可那些百姓只知道牧羊放马,无拳无勇,他们也得喝水,你这样斩尽杀绝,大伤天和不说,蒙古人难道不能效仿? 他们也可以投毒,届时整个天下生灵涂炭……” 风逸截口道:“难道现在不是生灵涂炭? 我从长安一路南行至此,荒村处处,人烟稀少,许多大好良田都是荆棘丛生,处处都是烽烟痕迹,真所谓“贼过如梳,兵过如篦”。 呵呵,那位伟大的成吉思汗说的多好:男子最大的乐事,在于压服乱众,战胜敌人,夺取其所有一切,骑其骏马,纳其美貌之妻妾,这句话,郭大侠你听过没有?” 郭靖略一迟疑,随之点头。 他跟随铁木真西征时,就听过这话。 风逸淡淡道:“因人性有恶,才以法度严刑天下,因人好利,才有土地财货之争伐,心有贪欲,才有暴力与杀戮,生有奢望,才有骄奢淫逸、声色犬马。 而蒙古人本就野蛮,不通教化,却以他们伟大的成吉思汗为榜样,只想着攻城掠地,杀人眷属,夺人所爱,淫人妻女。 铁木真固然是个屠夫,可他的强权,不知道让多少人为其拥趸,他们也想纷纷效仿,抢对方的财物,睡别人的女人。 所以现在北地的很多汉人努力加入,就是为了享受。 况且蒙古百姓是牧马放羊,无拳无勇的无辜,我中原百姓难道就不是男耕女织的无辜? 蒙古横行肆虐,掠我财富与女子供以享乐,将男子老人赶入攻城队伍中,逞杀戮之能,瓦解我军军心,这种恶魔行径,何曾讲过什么不杀无辜? 我们难道就要讲仁义道德? 你说的不错,他们也可以效仿投毒,但时局如此,纵然朝廷兵勇与天下豪杰都愿意和蒙古大军拼个你死我亡,难道就不死人? 既是死人,死兵、死将、死百姓,真有什么区别吗?三岁小孩都知道,百姓随时可以变成兵士,正因如此,蒙古人每到一地,总要杀些百姓,一则立威,二则是因为我们汉人太多。 可他们不敢一次性杀戮太多,只因怕激起汉人逆反之心,从而万众一心齐抗蒙古,这可不是他们仁慈! 而蒙古百姓也是一样,他们闲时牧羊,但胯上马匹,手挽强弓,手挥弯刀,就可以飙行千里,难道非等他们踏我国土,杀我子民,我们才能还击吗? 汉武帝说的好,寇可往,我亦可往! 那么寇可为,我亦可为!” 风逸这番话让黄蓉沉默,她知道风逸也看清了敌我虚实,自知实力相差太过悬殊,才如此行事。但她更知道丈夫的想法,不由得心如刀绞,面上神色更是痛楚之至。 黄药师定力过人,即便惊讶,也不过挑一下眉毛,等风逸说完这番话,他的眉毛也挑了八次之多。 他没想到,今日见到了比他更邪、比西毒更毒的人了。 还如此年轻! 至于郭靖扬眉握拳,心口似有一团火焰,烧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在蒙古长大,他痛恨蒙古的残暴,可他也知道蒙古牧民的可怜。 但大宋百姓何尝不可怜? 华夏锦绣山河,千里为墟,白骨累累。 而且对于风逸的感情,也很复杂。 他孤身一人,能不顾毁谤与风险,千里杀官,为国为民之心让郭靖大感敬佩。 他知道这个消息时,就希望对方能够平安无危。 但是,对于风逸设想的毒辣手段,他又一万个不认可。 这种种错综复杂的思虑,一时间困扰着郭靖,不由忖道:“这天下间若再无兵灾饥荒,政治清明,没有贪官污吏,耕者有其田,劳者有其酬,人人互相敬爱,不生龌龊,两族和睦共处,那该是何等的了不起,那一天,不知能有多好。” 郭靖他不希望任何一方落得悲惨的下场,却又深感无力,蒙蒙胧胧生出天下大同的念头。 可惜风逸不知他的想法,否则会告诉他,再过几千年,他的这种想法都不会实现。 这是困扰古今无数哲人志士,却始终不能真正实现的妄念罢了。 包括风逸,也只能空想。 就是前世他所处时代,也是无数仁人志士殚精竭虑,与一众普通百姓用生命硬生生堆出来的,却在普通人不知道的时候,仍旧争斗不休,时而牺牲官军。 所以任是郭靖身负九阴真经、降龙十八掌、空明拳、左右互搏,弹指神通等等神功,堪为天下武林第一人,对此,也就只能想象一番罢了。 郭靖越想越是悲愤难抑,蓬的一掌,击在身旁石头上,震得石屑四飞,恨恨说道:“莫非真就没办法了吗?难道当世便真无英雄了吗?非得走到这一步不可?” 风逸喟然说道:“英雄拔剑,苍生之劫!除非有谁能让蒙古罢兵。再或者您居高一呼,让武林人物和蒙古军队拼个你死我亡便了。” 郭靖厉声道:“那又怎样?你的办法或许能成功,但那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我辈习武之人总不能将一切让普通老百姓承受!” 风逸笑了笑:“郭大侠大仁大义,这我是知道的。然而似你这种人,大都是凭添后人几许惋惜怅惘,有几人真能得偿心愿,造福苍生?” 郭靖涩声说道:“我从不敢说什么大仁大义,可这样做,我等和蒙古人又有何区别?” 风逸叹了口气,微微苦笑:“话虽不错,可你我之辈行事,哪个不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咱们不是让别人死,自己躲在后方! 我们也在拼命! 兵家孙武子说过‘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所以遇上好人讲德行,我们就该跟他讲德行。 恶人崇尚武力,就跟他讲武力。 他们玩弄驱赶百姓攻城的阴谋诡计,我就能给他行污染水源的阴谋诡计! 那些一视同仁、以德服人的勾当,呵呵,听听就算了。 你说孔夫子复生,能不能让蒙古不侵宋?丘道长曾经劝铁木真,劝了个什么结果?” 郭靖脸上阴云密布,还要再说。 风逸说道:“郭大侠,你知道‘日暮途穷,故而倒行逆施’这一句话么?” 郭靖摇了摇头。 黄蓉说道:“这是汉朝主父偃说的,意思是说,反正活不长了,以前不敢想、不敢做的事不妨统统干一个遍。后来主父偃胆大妄为,被汉武帝抄家灭族了!” “不错!”风逸淡淡道:“我认为硬拼打不过蒙古人,我比主父偃也好些,师父家人不在这个世上,只有一个女子跟着我,反正就这么两条命,游牧民族觊觎中原之心,千年以来,从不忘却。 风某不自嫌力,决意解一解这个难题,无论换一个天下太平也好,生灵涂炭也罢,这倒行逆施我也认为值了!” 风逸从来都是淡泊毁誉,要的都是实际,可话语间却透出一股凄凉。 毕竟这种投毒之事,他也知道太过毒辣。 可不这样,郭靖夫妇带领中原豪杰最终死伤惨重,大伤武林元气,却也没能改变蒙古入主中原的境况! 想到蒙古人治国如纵马,汉人经受的种种不平等,哪怕被人唾骂万世,他也干了! 可惜投毒之事,绝不是一个人能够完成的,也不是他这个路痴干的了的。 他进入草原投毒,也得保证自己有供给,否则总不能将自己也撂在草原上。 所以他要借助那些跟随蒙古西征过的丐帮之人。 郭靖听出风逸心意已决,再劝也是枉然,不由长叹了一口气。 风逸转眼看他,说道:“你在蒙古长大,我知道你心中为难。 可我不知蒙古地形,我下毒也得给自己留出一条补充通道,故而此事舍丐帮之外,我无人可求。 今日我也不需要你现在同意,你可以在这关中大地上,再看看,蒙古给这华夏文明带来了什么? 而且你的想法,我也知道,是想联络群豪冀图一逞,明知不敌也要拼个你死我活。这在我看来,不过是匹夫匹妇的侠烈,我辈却不能效此。 毕竟这不是什么武林争雄,解决个人恩怨,而是天下、民族之命运。 你被人称为郭大侠,不是你在武林中做了什么,而是因为你当初拒绝铁木真封赏,不叛母国,可以横枪立马立于青州门前,护住了青州军民,退了蒙古大军。 所以你有这个资格威望,召开武林大会,可若不能将民族命运置如泰山之安,我辈万死也是难赎! 郭大侠,你好好想想吧,侠名从来都是不容易担承的,你若为难,回桃岛上,管他天下谁属,我相信,凭你与铁木真、拖雷的交情,什么蒙哥忽必烈拔都,不都得叫你一声郭叔父吗?操这心干啥?” 这番话,让郭靖但觉心头沉甸甸的。 黄药师父女也不知是被这一番话打动了,还是另有所想,还是怎的,均默然不语。 风逸拱手说道:“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还要赶往关中,几位也另有要事,山高水远,咱们英雄大会之日再见,希望能够有一个答复,就此告辞了。” 黄药师忽道:“你去不去龙驹寨!老夫陪你……” 风逸摇了摇头道:“多谢黄岛主!我这人不喜欢打没把握的仗,人家既然等着我,我偏不去! 况且我之所以南下,就是为了给蒙古人一种我要下江南的错觉,实际上我要灭蒙,应该北上,又何须南下? 无非是这关中大地,杀一遍,震慑力还不够,我得让新上任的再死上一个来回,那才更有说服力啊!” 黄药师哈哈大笑起来:“你小子,真是奸猾似鬼!” 风逸笑道:“再滑不也被你老人家跟踪而不自知吗?”说话间,人影已经没入了黑暗。 郭靖看到他走了,心头没的一酸,忍不住问:“蓉儿,你说,风逸像是一个大恶人么?” 黄蓉皱了皱眉,摇头道:“我从小就与恶人打交道,看人虽不说百发百中,也能瞧出一些端倪。 风逸外表有些邪气,可是内心坦荡,决非奸恶之徒。 要不然,他怎么会将这番话,毫无顾忌的说给咱们三个听呢? 而且听他说话,就知道他很佩服你的气概风骨,这样的人怎么也不会与恶沾边,是吗?爹?” 黄药师微笑道:“好了,你两位自己商量吧!”说着目光一斜,落向郭靖:“人这一生,哪有两边都要的美事?你为蒙古人做事时,人人佩服你,听你号令! 现在你去振臂一挥,他们会听你的吗? 人终究都是有远近亲疏的!” 说着,青影无声消散,黄药师已然不见。 靖蓉面面相对,黄蓉咽了一口唾沫,扬声说:“爹,我要这样做了,你别骂女儿不孝!” 郭靖急道:“蓉儿……” 黄蓉伸手掩住他的嘴巴,笑着道:“靖哥哥,风逸此举未必不是好事。或许真就能让两国停战了呢?” 郭靖眉头一蹙道:“怎么说?” 黄蓉幽幽叹了口气,道:“蒙古人攻城掠地,要的是什么? 是因为我中原富庶,美女如云。 这些财富与人力,让他们心心念念,倘若真将双方惹得都用毒搞破坏,这是谁都不愿看到的,到头来都是作茧自缚,那又何苦呢? 人生事事随机缘,又岂是强求能够得到的?傻哥哥。” 郭靖知道妻子聪明绝顶,经她一说,倒真的灵台明净,心中释然。 (本章完) 第91章 高手,有多高? 第91章 高手,有多高? 风逸本就想去蒙古投毒,制造瘟疫,奈何这事说来容易,实际操作起来,可是困难重重。 他既不识路途,也不知草原上的水源有多少处。不能投少,不然起不到作用,却也不能随意乱投,瘟疫可是不分人的。 所以这绝非个人之力所能完成,只能借助丐帮,定好严密计划! 若有当初跟随郭靖黄蓉西征的丐帮弟子帮忙,那是事半功倍。 故而他本想待将关中闹个翻天覆地,打出名头,再等英雄大会时与郭靖黄蓉磋商,没想到浩瀚江湖,也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至于郭靖不会同意这等有伤天和的事,也在风逸意料之中,可他还有后手。 君子欺之以方的道理,敌人能利用,风逸又何尝不能? 反正郭靖黄蓉一家与襄阳共存亡,也没改变蒙古入主中原的局面,还不如试试自己的计划。 风逸适才只顾与黄药师比拼脚力,一口气跑出去了三十多里,这会往回走时,自然没有发足狂奔。 他穿林绕石,到了一处林子,只觉得浓荫蔽月,树影摇晃去,林中怪声不穷,似枭鸟,又似寒鸦,恍如魑魅潜踪。 风逸艺高人胆大,自是不惧,可忽听一阵幽幽咽咽地的声音,送进了耳朵,风逸不禁打了个激灵。 但他好奇心动,循声走去,就见一个青衣女子手按玉箫,边走边吹。风逸内力深厚,一眼看出这女子乃是程英。 风逸见她武功不弱,这玉箫吹将起来,也这么好听。 黄药师与风逸轻功之快,程英又怎能追得上?深更半夜目力不能及远,很快就失去了踪迹。 她只能一边走,一边吹箫,待师父听见,传音给她。 程英正低眉吹奏,忽觉身后风吹衣袂,当即一惊,急忙停止吹箫,正要反击,只听耳边有人说道:“别怕,是我!” 程英应声回头,只见风逸站在数丈外的一颗树下,望着她似笑非笑。 程英知道他在自己耳边说话,又瞬间退了开去,心里佩服他轻功高明,嘴上却是淡淡道:“是你啊,我师父呢?” 风逸道:“她遇上了女儿女婿,估计得说会话。” 程英喜道:“那倒是好!”说了这句话后,转身就走。 “程姑娘。”风逸苦笑道:“你就不想问问,发生了什么?” 他也不知道为何,这女子见自己就躲,他又不吃人。 程英幽幽道:“我师父让我提醒你,显然对伱并无恶意。你既然知道,又不是不知好歹的浑人,怎会与他为敌? 你们无非是见猎心喜,想要切磋武功罢了。” 风逸哈哈笑道:“那你也不问问胜负?” 程英道:“没什么可问的,你赢了我不想知道,我师父赢了,他是成名多年的武林前辈,岂不是应有之意,也没什么可夸赞炫耀的,问它何来?” 风逸点了点头:“你可善解人意。” 他坐了下来,指着对面一块石头说道:“程姑娘,你的箫吹得真好听,今日一别,我们不知何时能够再见,在下想请你再吹上一曲,好不好?” 程英微一沉吟道:“好的。” 风逸掏出火石,点燃一堆篝火,照亮四周,程英坐在树下,拿着玉箫幽幽吹了起来。 她吹的是一曲〈迎仙客〉,乃宾主酬答之乐,曲调也如是雍容揖让,肃接大宾。 风逸坐着拨火,一言不发。 他虽然不知曲目,然而神照经之神奇,修的就是一个神意,自能听出对方心意。 知道她有意隐藏内心,虽然吹了这一曲,就跟完任务一样。 霎时间,风逸没了任何心思,哪怕对于其面具下的面容究竟有多美,也没了好奇。 直待一曲吹毕,风逸起身拱手道:“多谢姑娘,我们后会有期!”正要迈步, “你怎么了?”女子亭亭站起:“嫌我吹的不好吗?” 风逸微笑道:“那倒没有,只是你不光脸上戴面具,心里也带着面具,我还是知情识趣一点的好,免得惹人烦!” 程英再不做声,就见风逸身影要消失时,突然叫道:“风公子,小女子有事相询,不知可否方便。” “什么?” 程英轻声道:“你身边那女子,是不是李莫愁的徒弟?” 风逸一愣,止步回头,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程英抿了抿嘴道:“五年前,她曾来我姨丈家杀人,我见过她!” 风逸心下一惊,霎时间,他全明白了。 为何程英看见自己,不是躲,就是跑,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了。 虽说风逸知道李莫愁杀了陆家人,可洪凌波没有啊,否则她又怎会和陆无双关系恁好? 莫非自己记错了? 风逸一念至此,当即走了过来,重新坐下,叹道:“程姑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究竟是谁,不妨说来听听,你姨丈又是谁?” 程英凄然道:“我叫程英,我姨丈便是江南陆家庄主陆立鼎,我表妹名叫陆无双。” 风逸点点头道:“陆家庄与李莫愁的事,我是知道的,可凌波好像没杀陆家人啊!” 程英看他一副愕然的样子,笑道:“你不要多想,她来我姨丈家是奉了师命,也没有杀人,便被武娘子打退了。我只是想要问问她,我表妹被李莫愁抓走,下落如何?” 原来程英与陆无双是中表之亲,程英是陆立鼎襟兄之女,她父母生前将女儿托付于他抚养。 洪凌波奉了李莫愁之命,去陆家杀人,却被武三通的妻子给打退了。 后来李莫愁亲自出手,杀了陆立鼎夫妇,再对程英与陆无双动手时,看见她当年送给陆展元的锦帕,系在二人身上,一时心软,便想将两女带走,程英为黄药师所救,陆无双被李莫愁带走,却不知下落。 程英武功有成,便想去寻表妹。 今日看见洪凌波以后,就觉得眼熟,事后回想起来,这不就是当日身穿黄色道袍,身负长剑,站在陆家房顶,自称奉了李莫愁师命的小道姑吗? 程英便想打听一下,表妹陆无双究竟是死是活。 两人对着火,一个说,一个听, 程英温柔,声音婉转,说着说着,不知怎的就流下泪来。 风逸觉出她的伤心之处,可也心中嘀咕,这女子柔弱至斯,丝毫不像黄老邪的徒弟。 盖因程英乃是聪慧之人,当日陆立鼎临死之前,本来想将救命的锦帕给了她,全然不顾自己的亲生女儿,姨母抵犊情深,见丈夫不顾亲生女儿,都急的晕了过去。 她时时刻刻都记着那一幕,在大难临头之时,姨丈那样对自己,足见仁义,她又怎能不感恩戴德! 而今表妹死活不知,自己跟随名师多年,武功又这么弱,何年何月才能为姨丈一家报了大仇,正伤心,忽听风逸说道:“姑娘,你表妹现在还活着,还学了一身好武功。” 程英一喜,站起身来:“真的?你没骗我?” 风逸道:“她被凌波求着,让李莫愁收了为徒!在下虽说经常骗人,却骗的都是敌人,绝不骗你!” 程英深深看他一眼,忽而笑道:“你与洪凌波是不是结成了夫妻?” 风逸不禁默然,这话怎么说? 结了,实际上没有。 没结,却有了夫妻之实。 怎样说,对洪凌波都是一种不公平。 程英冷冷道:“洪凌波当年才十几岁,与我陆家无仇无怨,她是否与你结成夫妻,小女子不该置喙。 可李莫愁是她的师父,你跟她的弟子好了,是不是也会帮她?这我得先问个清楚,别哪天因为这个,你我却成了仇敌,就不好了。” “程姑娘。”风逸轻轻叹了口气:“李莫愁将洪凌波逐出师门了,所以无论是你找李莫愁报仇,还是旁人,都与我无关的。我又怎会帮她?” 程英点了点头。 风逸苦笑道:“程姑娘,可你若真想找李莫愁报仇,还得再多练几年武功,且不可贸然动手。” 他知道李莫愁本就传承不凡,武功高强,如今虽说内力大损,可也非常人所及。 尤其她现在得了重阳遗刻,指不定窝在哪里修炼呢,一旦出山,当世除了五绝这等级数的人物,再无人能够敢说,杀了对方? 她答应自己不杀人,可不代表不杀想杀自己报仇的人。 程英哼了一声,将手中玉箫狠狠一敲,激得火星四溅,心想:“他说的不错,凭我现在的武功,又怎及得上李莫愁!” 风逸觉出她心中有怒气,这股子怒既是对李莫愁的狠辣,也是对她自己的无能。 程英想到当日一灯大师的高徒武三通与飞天蝙蝠柯镇恶联手,尚且不是李莫愁对手。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武功不知进步了多少,这辈子大约是没这个机会了。 程英暗自灰心,不觉又按孔吹箫。 箫声呜咽宛转,凄厉苍凉,静夜中鸟声寂然,唯有箫声布满空中。 黄药师不但是一代武学宗师,更是精通乐道。他将乐理引入内功,创了一首《碧海潮生曲》,那曲调引动气血,能够生出一股牵魂荡魄的奇妙意韵。 程英的内功修为自然不能与黄药师相提并论,可她吹奏起来,俨然让人心随曲飞,箫音渐低渐弱而至无声。 程英吹罢,倦意如潮,竟然靠着树干沉沉睡去。 风逸胸中也如翻江倒海一般:“是啊,洪凌波终究是李莫愁的徒弟,我有了她,世上的哪个好女子能够接受?” 想到这里,风逸这才开始正视起了自己,心想:“唉,风逸,你特妈本质上就是个渣男啊!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前世没有机会,没有能耐! 现在你有了点本事,就飘了,天天三心二意的,果然哪,你真不如人家陆展元哪!” 风逸听程英半天不说话,转头一看,她竟然已经睡着,心想:“她肯定是这段时间跟着黄药师,又要跟踪我们,还得打探情况,给我提前报信,今日知道表妹情况,心结去了大半,累着了。”风逸自然不好离去,自己对火坐了半晌, 篝火燃烧,毕剥有声,他也困倦起来,打起了盹。 时光慢慢流去,迷糊间,就听一阵沙沙脚步声传来。 风逸一个机灵,张眼望去,已经天光大白,照着一堆灰白余烬,程英已经不知所踪。 风逸本想瞧一瞧她模样,这一来不免有些失望,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准备接上洪凌波去关中。 突然就听程英柔声道:“大清早的,唉声叹气干嘛?” 风逸转过头来,见她一身素净青衣,蒙面如故,两人目光相遇,心中均起波澜。 风逸笑了笑道:“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程英望着他,不知说什么才好。 用师父的话说,此人似正非正,似邪非邪,总是叫人捉摸不透,沉默片刻,轻轻叹道:“若真有那一天,也是情势所迫,不得不尔!” “说的好!”风逸悠悠叹了口气。 程英从衣囊中取出一个纱布包裹,掀开时麦香扑鼻,却是几个白面馍馍,她递给风逸,说道:“我刚才去取了些水!” 又用水壶倒了清水,分给风逸。 风逸接过馍馍、清水,呆了一呆,吃了起来。 他本就觉得程英所穿青袍缝工精巧,裁剪合身,穿在身上更衬得她身形苗条,婀娜多姿,一套布衣实远胜锦衣绣服,而这必然是她亲自做的。 这馒头、水壶等物,无一不安排妥善,处处显得她心细如发,心下暗叹:“好女儿家,最终却是一生孤苦。” 他知道,自己有了洪凌波,配不上程英。 原剧情中的杨过,有了小龙女,自然也就徒惹人伤心了。 他突然有了一种感觉,貌似世上的好人,结局都不怎样好! 程英见风逸愁眉不展,不由笑道:“嫌不好吃吗,你先垫垫,这里离镇子还有十多里呢!” 风逸将一口馍咽了下去,不禁叹道:“这就很好了,我不挑食,只是想着以后,你这样的姑娘,不知得便宜哪个小子!” 话一出口,登觉和这样的正经女子,开玩笑不太合适,有些不好意思。 程英欲言又止,突然就听天上传来一声锐叫,抬头望去,一只硕大的白雕在远处天空盘旋。 风逸皱了皱眉:“看来有热闹了。” 程英道:“我刚才接水就听见有武林高手路过。” 风逸喜道:“高手?有多高?” 程英脸色一热,心想:“和我差不多吧!” 风逸忽道:“我们去看看!” 说着一拉程英小手,奔了出去。 他身法迅快,很快绕过一处山脊,只听得前面传来几下“叮铛”金铁交鸣,以及吆喝酣斗之声, 风逸功聚双耳,是几人正在厮杀,听其声音响动,动手之人无一庸手。 程英被他握住了手,几度想劝他松手,可又不愿开口,只怕这一说,让风逸羞愧,两人的交情就此决裂。 风逸此时倒没想那么多,只是嫌她慢罢了,两人远远望见前方白云深深,高山直插云霄,山上古松因风而啸,波涛阵阵,状如大海起伏。 风逸胸襟大阔,到了山下,一方平地上密密匝匝立着三十多人,忽听阵中齐齐喝一声彩。 程英一拉风逸衣袖,低声说:“对方人多势众,咱们先瞧瞧。” 风逸见这里石多树少,瘦石嶙峋,风逸带着程英绕过山岭,爬到崖顶上向下俯看。 程英忍了半晌,才迸出一句:“你能松开我的手……”便又不由住口,心中百味杂陈。 风逸这才惊觉,急忙松手,不好意思道:“程姑娘,对不住。” 程英道:“你以后不要给李莫愁帮忙,就很对得住我了。” 风逸笑道:“那肯定不会了。” 程英笑道:“你这样不老实,难怪能将一个道姑骗的还俗!” 风逸急道:“两情相悦的事,怎么能是骗呢?” 程英哼了一声,俯视下方。 风逸也看了下去,就见这三十多人中,形貌特异者颇为不少,或高鼻虬髯,或曲发深目,并非中土人物,但个个形容剽悍,神完气足,一看就是内外兼修的好手。 他们围成一圈,将两男子围在中间。 场内正有两人激斗。 一个是西域人装束,手持弯刀,刀光如惊风吹雪,飘忽绝伦,竟是罕有的用刀高手, 另一个是个年轻少年,手持长剑,身穿紫酱色袍子,腰间束着绣锦缎英雄绦,神色剽悍,举手投足之间精神十足。 颊上溅了几点鲜血,手中一口长剑,剑招朴实,但往往能从如雪刀光中窥出破绽,攻敌必救,对方弯刀虽快,一时也奈何不了他。 程英奇道:“是他们?” 风逸道:“你认得?” 程英道:“这个手持长剑对战的,叫武敦儒,那个坐在地上的,叫武修文,他们是两兄弟,小时候在姨丈家见过。” 风逸哦了一声,道:“这就难怪了。” 风逸见武修文身穿宝蓝色袍子,坐在地上,扬眉瞪眼,腿上一片血迹,显然是受了伤,目光看着哥哥,颇为紧张。 这群人想是难得遇上如此对手,瞧得兴奋,指指点点,其中一个汉人装束的汉子笑道:“麻老兄,这半晌还胜不了,要么你歇一歇,让我来会会他?” 西域人怒哼一声,刀法更紧,然而他刀法一快,破绽便生, 当啷一声,武敦儒长剑挡住弯刀,眼疾手快,扣住他的手臂,大力一拽,横拖半尺,飞起一脚,正中对方腹部, 西域人口吐鲜血,凌空飞出,却将弯刀一甩,如电掷来,“噗”地一声,没入武敦儒肩头,当下一声闷哼,退了一步。 西域人被一脚踢中要害,半跪在地,他在西域以刀法称雄,不枓今日在一个少年人手中吃亏,心中又惊又佩,以生硬汉语叫道:“你是何人?” 武敦儒反手拔出肩头弯刀,微微冷笑道:“我乃郭大侠大弟子武敦儒!” 众人见他任由肩头血流如注,眉不皱,色不改,本就心中诧异,再听他一报号,顿时呼啦一下,纷纷后退数尺,面上透出惊惧神气。 突然就听远处传来一声长啸,雄浑盛大,群山皆响,继而又是一声清亮高昂的啸声响了起来。 两道啸声交织在一起,有如一只大鹏、一只小鸟并肩齐飞,越飞越高,小鸟始终不落于大鹏之后。 这双啸齐作,虽然在数里之外,也有回翔九天之威。 程英骇然道:“我好像听过这两人的啸声。” 风逸道:“郭靖黄蓉马上就到了。” 突然就听有二人同时打了个哈哈,笑声颇为怪异。 风逸就见余人退后,这两人反而上前,只见一个贵公子打扮的人,飘然上前,微微一笑:“你这名字没听说过。不过郭靖武功高强,乃是中华第一高手,可手下弟子却是脓包。 你这小子敢到这里,坏我的事,莫非你不知道本王子是谁吗?”口音不纯,显非中土人氏。 只见他身穿浅黄色锦袍,手拿折扇,三十来岁左右年纪,脸上一股傲狠之色。 另一个身披红袍,头戴金冠,形容枯瘦,是个中年藏僧。 程英见这两人气度沉穆,与余敌大不相同,想起师父说过的话,说道:“这两人应该便是金轮国师的两位徒弟。” 风逸嗯了一声。 武敦儒笑笑说道:“我自然知道你是谁,你不就是霍都吗? 你们这群蒙古强盗,抢我师妹的马,我若不管,天理何存?” “说得好。”霍都击扇大笑:“看来本王子威名不小。不过武家小子,你明知我是谁,还这么大口气,你们就不怕死么?” 武敦儒浓眉一扬,冷冷地道:“国家民族尚且遭难,我兄弟二人此身何惜?你就放马过来吧!” 武修文也撑持着身子,长剑一指霍都,高叫:“你们谁再上来?” 武敦儒拍拍他肩:“你腿脚不便,这一阵还是交给我吧!” 武修文面涌羞怒,可是眼下的情形不容他再战,只得一破一瘸地退到一旁。 霍都笑嘻嘻地说:“小小年纪懂什么叫国家遭难!” 武敦儒冷笑道:“废话少说,上来赐教吧!” 霍都哈哈大笑道:“你师父都与我订了约定,你们哪里来这么大口气!哈哈……” 众人无论能否听懂,尽都跟着大笑。 (本章完) 第92章 十年之约 第92章 十年之约 程英叹道:“郭大侠高徒果然是英雄年少,人才出众!”斜瞅身边的风逸,不觉暗叹:“可惜与身边这位一比,就黯然失色了。” 一念及此,就见风逸一双乌黑的瞳子凝注过来。 程英有生以来,从未被一个男人这么注视过,她又面嫩,急忙躲开视线。 风逸笑笑,道:“你说的不错,我以前倒是小看他们了。” 程英一愣,有些迷惑。 风逸不拘小节,对人若心存亲厚,往往只见其长,不见其短。 对人若是不善,那就反之。 武敦儒与武修文两兄弟,风逸均无好感,认为他们与郭芙就是三大草包扎堆。 毕竟黄蓉亲口认证过女儿,就是个草包。 这两兄弟天天围着郭芙转,样样比不上杨过,却只会争风吃醋,给郭靖夫妇惹麻烦。 若非程英提及,只怕他十年八年也不会发觉两人也有闪光点。 今日他们以寡敌众,也不失骨气与勇气,这是很难得的品质,再加两人长的也很周正。武敦儒剑法纯正,后招暗藏,功力虽浅,剑法却甚奥妙,他们拜师也才四年不到,这武功在年轻一辈,也算了得。 也难怪郭靖黄蓉明知这两个徒弟不及杨过,也会为其以身犯险。郭芙更是在这两兄弟间,难以抉择。 看来自己看人终究带着有色眼镜啊,不禁长叹口气。 程英一直注视风逸,些微神色变化也不放过,见他惆怅叹息,问道:“你叹什么气?” 风逸苦笑道:“他们在你眼里,英雄年少,人才出众,两兄弟此刻纵然死了,正如古人所说,‘有美一赞,夫复何求’了。我却是比其,大有不如了。” 程英心头一跳,双颊滚热,欲要笑笑,不知为何,反是冷冷地道:“伱怎么比不上他们了?” 风逸瞧她一眼,说道:“他们两兄弟都曾见过你长什么样子,我却没见过,这不是比不上他们吗?” “尽胡说!”程英啐道:”我有什么好看的,况且我们见面时,都才十二三岁,你这又算哪门子比不上他们?” 她脸皮子薄,被风逸这样撩拨,早已红透耳根。 原来当年武家兄弟的母亲带着他们到了陆家,程英与两人都是十二三岁,曾在一起玩耍,互相认识。 饶是风逸心知程英不愿以真面目示人,可还是想看看她长什么样子, 他要是走了,就此不见了,或许这份劲也就过了。 可两人同处一地,再加上看这几人打架也没意思,自是心中难忍,但又不能跟地痞流氓一样强行硬来,冲她微微一叹,道:“早知这样,我还不如不见你的好,免得让我伤心难过。” 他有着一股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俗话说,脸皮够厚。 然而程英耳根一热,却还是狠狠白他一眼道:“那你就伤心难过吧…” 话音未落,就听武敦儒一声大喝:“大言不惭!”呜地一抖长剑,刺向霍都小腹。 武敦儒与武修文听霍都骂自己脓包,这话要是传了出去,面子如何下的去? 他们又最为佩服师父,眼见霍都还说与师父订约,众人都是大笑,胸中无名火越烧越旺,岂能忍受?当即出剑急攻。 可郭靖武功虽高,却不大会调教徒儿,自己领会了上乘武学精义,传授时却总辞不达意,说不明白。 武氏兄弟又资质平平,在短短几年中,又学到多少?遇上一般人自是够用的紧了。 而这霍都深得金轮国师真传,武功一流,年岁比二人大了二十岁,内功自是深厚的多。 当年初入中原,就伤了河南三雄,后来又在甘凉道上独力杀死兰州七霸,名头登时响遍了半边天。 后来上终南山求亲小龙女,连全真教郝大通都被他一记“大手印”打成重伤,武功之强,端的非同小可。 与武敦儒拆了几招,见他剑来,身子向左拧转,这一转十足巧妙。 武敦儒一剑刺空,方要变招,霍都左手食指往平面剑刃向上一托,折扇击在剑刃之上,铮的一声,长剑断为两截。 武敦儒大吃一惊,急忙跃开,武修文怕伤了哥哥,单腿一纵,挺剑直刺霍都背心,要教他不能追击。 他一出手剑尖微颤,耀目生光,这一剑斜刺正至,暗藏厉害后招,换了他人,难免穿胸洞腹。 可是霍都何等武学修为,武修文一剑刺出,他看也不看,挥扇一拨一转,铛的一声, 武修文长剑歪歪斜斜,有如一条活蛇,势要从他手里急窜而出。 武修文手中长剑若要顺着扇子而转,肩骨非脱不可,只得松手离剑,向后跃开。 但见长剑直飞上去,剑光在半空中闪了几闪,这才跌下。 霍都手下众人登时震天价地叫好。 武敦儒武修文初生牛犊不怕虎,本想自己兄弟俩已得师父武功真传,一人即或斗他不过,二人合力,决无败理,没想到却是这个结果。 兄弟两此时对视一眼,均起拼死之心,两人虎视霍都,武敦儒左掌横空,右掌向下;武修文左掌低垂,右掌横抬,都是降龙十八掌的招式。 只待霍都出手,便以死相搏,纵不能同归于尽,也要分个你死我活。 霍都虽是在蒙古学武,然而师父金轮国师胸中渊博,浩若湖海,于中原名家的武功无一不知。他学武时即已决意赴中原树立威名,因此金轮国师曾将中土著名武学大派的得意招数一一与他拆解。 霍都眼见大小武年纪虽轻,但身法端稳,姿式凝重,倒也不敢轻视,心道:“我赢到此处,已然够了,这两人既然遇上了,自要拿下,可我若是动手,一时三刻又拿不下来,折了威名不说,若被郭靖看见,落了口实,给他出手机会,那可是自讨没趣。” 降龙十八掌是武学中一等一的功夫,武氏兄弟功力虽浅,摆出来的架子却分毫不错,常人看了也不觉什么,在霍都这等行家眼中却知实非易与。 霍都傲狠之中,又带了不少狡诈之气,当下哈哈一笑,道:“我与郭大侠有约在先,跟这两个小辈,只是玩玩。还请各位不辞辛劳,将他们拿下吧!” 这几句话占尽身分,还不落人口实。众人大觉不解,但他既已下令,也不敢违背,有四人双膝微曲,纵上出手。 程英说道:“我们去帮忙!” 风逸耳朵微颤,忽地拉扯住她,一指道:“不用,且看郭大侠如何料理再说! 程英顺着他手指看去,只见远处一株大树上立着一人,浓眉大眼,身穿灰衣,年过三旬,看起来土里土气。 然而程英见他立于树巅,朴实浑成,凝如山岳,惊道:“此人便是郭大侠吗?好厉害!” 风逸点点头道:“那是!” 程英道:“他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也不出手?” 风逸道:“他也刚到,不立刻出手,明显是想看看徒儿的表现。” 风逸神功惊人,灵觉敏锐,十丈之内,脚步杂沓、衣袂拂动之声,他又居高临下,郭靖到来,也瞒不过他。 程英略一思忖,臻首轻点:“也是,一个人的品行,只有遇上大事方能体现出来。” 风逸也点头道:“这话不错,就像我那么想看你面容,也不强求,可见品行也不错!” 饶是程英矜持,也被这一句惹得扑哧一声,还未开口,就听北方马蹄声响,“特特特”来势惊人,就见一乘马急驰而至。 程英一惊:“这马怎地如此快法?” 风逸喟然一叹道:“那可是惹得汉武帝眼热的汗血宝马啊!” 程英听到时远在里外,念头一转,便至里内,那马脚步迅捷无比,风逸话音落下,便已奔到跟前,身长腿高,遍体红毛,神骏非凡。 混战中的几人也都跳了开去。 只见马上骑着个红衣少女,连人带马,宛如一块大火炭般扑将过来,只她一张雪白的脸庞才不是红色。 她一勒马缰,红马倏地立住。 这马在急奔之中说定便定,既不人立,复不嘶鸣,神定气闲。 霍都乃是铁木真义兄札木合之孙,虽说札木合被铁木真杀了,可他对待义兄子孙却未赶尽杀绝,其自幼在蒙古长大,骏马不知见过多少,但如此英物却是从所未见,也不知此马乃郭靖在蒙古大漠所得的汗血宝马。 只是当年是小红马,此时马齿已增,算来已过中年,但神物毕竟不同凡马,年岁虽老,仍然筋骨强壮,脚力雄健,不减壮时。所以霍都等人之前看到,便想抢夺,奈何此马脚力太快,他们追之不及,武家兄弟又护着师妹,这才让郭芙走了,将武家兄弟围了起来。 如今看到这红衣少女到来,心头又喜又惊,喜的是这宝马神骏无双,美人美貌无比,若得之而后快,这趟中原之行那才真是过瘾哪! 惊得刚才郭靖在数里外发啸,必然快到了,自己又如何才能得到呢? 霍都眼见少女一阵急驰之后,额头微微见汗,双颊被红衣一映,更增娇艳,摇扇上前,笑吟吟道:“小王霍都,敢问姑娘芳名?” 郭芙不由得双蛾微蹙,神色间颇为鄙夷,说道:“我不跟你这坏人说话!” 目光转动,落在大小武身上,看见他们身上血迹,心惊肉跳,大声叫道:“大武哥,小武哥,你们伤的重么?”山前本就一片寂静,这脆生生的嗓音,如珠落玉盘,动人无比,任何人听到这声音,精神都为之一爽。 武氏兄弟本来深恐为郭芙耻笑,见她关心,足见有情,更是觉得浑身酥爽,血流了,伤受了,浑然不当一回事,急忙笑道:“没事,没事,皮肉伤罢了!” 武修文道:“芙妹,师父师母到了吗?” 郭芙嫣然一笑,说道:“那是自然!” 众人见她这么一笑,犹似一朵玫瑰儿忽然开放,明媚娇艳,不知为何,心中无不暗生惭愧:“作孽,我们这群人也算武林好手,却跟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女子为难,也不算好汉啊!” 隐在暗处的风逸,看到这美丽绝伦的少女,只一眼,就确定她必是郭靖、黄蓉的女儿郭芙,这时心中不觉一动。 不禁想起了前世一个颇具争议性的话题,那就是杨过究竟喜不喜欢郭芙。 脑海中当即浮起小龙女的相貌。 若论两人的容貌之美,可算是腊梅、春兰,各尽其致。 因为小龙女不可逼视,像雪中的寒梅,有一种傲霜胜雪的气概,是不带一丝人间烟火,给人一种只可远视,而不可亵玩的意境,就显得仙气十足,这是在气质上的完胜。 而郭芙长的十分秀丽,最使男人不可抗拒的,是她秀丽中带着一股明艳之气,是那么显眼,动人,给人一种极大的真实感。 风逸都不由心想:“我也算阅女无数,凌波更是美人,但这妹子却是更胜一筹啊,也难怪大小武为她争得能拼命。 至于杨过肯定也动过心,否则为何一见到她,就自卑? 以杨过骄傲的性子,若不动心,就不会在意;不再意,又何来自卑? 杨过一生遇见那么多美貌姑娘,他怎么不在其他美貌姑娘面前自卑?” 程英目光也投注到郭芙身上,而且看得比别人还要入木三分,不禁叹道:“郭姑娘长的越来越美了!” 她当年在杨过的破窑也见过郭芙。 风逸摇了摇头道:“可惜啊,可惜!” 程英道:“又可惜什么?” 风逸幽幽道:“也不知道你们谁更美!” “那自然是郭姑娘更美了。”程英说完,又哼道:“你堂堂丈夫,老是关心哪个女子更美,也不怕人耻笑?” 风逸笑了笑,淡淡说道:“我若怕人耻笑,又怎会去当一个杀手呢?又怎会愿意趴在这里看热闹呢?我下去将这群人杀了,不更好?” 此话一出,让程英不禁一怔。 突听有人哈哈一笑,一个身高马大的汉子向郭芙大步赶到,全无怜香惜玉之心,一纵而起,伸手去抓郭芙。 美女固然让人喜欢,可宝马一样勾魂。 郭芙正要出手拆解,就听嗖嗖两声,这人正抡圆胳膊,全神对付郭芙,不想有人偷袭,心惊之下,手腕倏疼,胳膊一软,这时另一块暗器也赶到,正中胸口。 这汉子挨了这下,摇摇晃晃,大骂道:“哪个贼坯……”蓦地面红耳赤,四脚朝天,摔倒在地。 众人定眼瞧时,却是两颗石子,心下一凛,这里的人都是中原、西域武林以一当百的武林好手,却被人用石子击倒。 只听郭芙叫道:“娘!” 霍都心头微动,纵身向后掠出,叫道:“好一个弹指神通,是丐帮黄帮主到了吗?” 话音未落,就听身后几人哇哇怪叫,扑向二武。 二武正要动手,突听一声清啸,一道灰影风驰电掣一般扑向人群,那几人也不知为何,扑地跌倒。 众人均未看清他的面貌,两名同伴就倒了下去,知道来了劲敌,纷纷手举兵刃,一拥而上。 灰衣人信手一挥,众人发出一声惨叫,咕咚咕咚倒了七八人。 霍都见状挥扇送出,不意灰衣人转过头来,左手探出,已将他手掌抓住,说道:“阁下怎能跟小孩儿一般见识?” 霍都给他一把抓住,但感半身发麻,一看这正是在重阳宫一招制住自己的郭靖,不禁惊怒交集,锐声道:“郭大侠难道不知大丈夫信义为重吗?” 郭靖哼了一声,轻轻一挥手,就将霍都扔出丈外,如扔稻草,身子轻晃,已经到了大小武身边,两人跪下磕头,叫道:“师父!” 郭靖将两人扶起,温言道:“你们很好,少年人总要吃点亏!” “是!”两人立于郭靖身后。 众人被郭靖手段吓得早已面如死灰,此刻两武出口,那还比霍都叫喊下令有用,当即后退, 再定睛一看场上同伴,就见这个长胡子的长剑刺进了老头的肩窝,老头的刀卡住了长胡子的肩头,瘦小之人的峨眉刺扎穿了高汉子的手心,高汉子的三股叉钉住了瘦子的脚掌。 黄脸人的长鞭有如绳索,反将自己双手牢牢捆住,首领霍都一个筋斗落地,倒退两步,扑通一声,坐到在地。 众人向郭靖怒目而视,又惊骇,又佩服,却也不敢再上,尤其跟随霍都大闹重阳宫的人更是胆寒,面对他们这群好手,郭靖出手败敌,无论是霍都还是谁,都只用一招,武功深不可测,除了金轮国师亲临,谁能匹敌? 程英惊疑不定,看向风逸道:“这是什么武功?”她没看明白郭靖的手法。 就见风逸也是一脸凝重,这时才口唇微张,吐出一口长气,说道:“好厉害!竟然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之威,这是真正的化腐朽为神奇!” 原来郭靖这一手以敌攻敌之技,原自空手入白刃这种普通功夫中变化出来的,虽说有十人八人同时攻上,他也能以敌人之刀攻敌人之剑,以敌人之枪挑敌人之鞭,借敌打敌,尽消敌势。 郭靖的武功早已到了随心所欲,无不恰到好处的最高境界。只是他平时温和,出手给人都留有余地,不轻易伤人,此时见爱徒受伤,出手狠了一些,便让这些人自食其果。 郭芙见爹爹大展神威,心中大觉快意,拍手叫好,不料好字出口,郭靖已然瞪将过来,郭芙最怕父亲,吐了吐舌头。 就听一道柔声响起:“叫你乱跑,你爹不生气才怪!”一道紫影如电掠来,立在郭芙身旁。 是个秀丽绝伦的美妇,正是黄蓉。 郭芙急忙下马,挽住母亲胳膊,撒娇道:“娘哪!”瞪了霍都一眼,咬唇道:“不是我乱跑,是这人太坏,要抢我的马儿!” 霍都坐在地上,运气一转,察觉没有受伤,微微一笑,当即起身,向郭靖持扇拱手道:“郭大侠,别来无恙啊!” 郭靖拱手道:“阁下可是好事多为啊!” 霍都道:“郭大侠,小王着实不知这是令千金,这才多有误会!” 黄蓉冷冷道:“听你这意思,若不是我女儿,你就可以随意抢人马匹了?” 霍都笑笑,不置可否。 一转眼,看向郭靖说道:“郭大侠武功卓绝,但大丈夫无信不立。 你当日可是与我约好了,十年之后再行较量,今日对我出手,难道说享誉中原的武林大侠,也只是一个食言自肥的小人吗?” 他当年在重阳宫遇上了郭靖,被一招妙制,然而郭靖见他练到如此武功,起了爱才之心,并未出重手伤他,霍都却卖鬼耍奸,嘴上说佩服郭靖武功高强,十年之后再行请教。 郭靖初时不觉,一口答应,后来得丘处机点破,方知他与自己订了十年之约,妄想这十年中肆意横行,好教他不便干预。 因为依照江湖规矩,一人倘若自认栽了筋斗,并约定日子再行决斗,那么日子未至之时,纵然狭路相逢也不能动手。 故而霍都明明听到郭靖啸声,知他顷刻而至,也不惧怕,至于黄蓉啸声虽也不弱,当真动手,未必厉害,也不放在心上。 饶是程英一贯沉着,也只觉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忍不住道:“这人好生卑鄙,明知自己不是郭大侠对手,用什么约定来堵他!” 风逸笑笑道:“卑鄙才好啊!他要不卑鄙一些,我还觉得没意思呢!” “何意?”程英猜不透风逸想法。 风逸眼珠子一转:“想知道吗?” “嗯。” “那就揭开面具,我就告诉你。” 程英耳根一红,说道:“我不理你了。” 风逸更加心痒,幽幽一叹道:“我知道了,女孩子家都爱美,可你肯定嫌自己不如凌波漂亮,也不如郭家姑娘漂亮,所以才不好意思让我看。” (本章完) 第93章 恶人还得恶人磨 第93章 恶人还得恶人磨 但凡男子,无论老少贤愚,面对美丽女子,难免都会有些赖皮。尤其风逸本就不老实,与程英相处下来,深觉其温柔细心之处,前所未遇。 虽不知其具体面貌,但先知优势又让他知晓,对方一定美貌。再加上一看到郭芙,心里是真的迫切想要看看,程英究竟长什么模样,两人究竟谁更美。 而这也仿佛成了风逸在这个支离破碎的世道,唯一能够享受到的调味剂了。 程英却很是恼怒道:“你这人尽爱胡说,我就是不如郭姑娘美,也不如你的凌波美,那有怎样?” 风逸本以为女子无不在乎美貌,即便有人虚情假意夸自己,心中也觉熨帖,比如黄蓉、李莫愁、郭芙、洪凌波等人都是,怎料程英反而气恼,这有些出乎意料,讪讪道:“程姑娘别气,我就是开个玩笑,以后不说就是了!” 程英哼了一声,道:“我就是我,干吗要和人家比?人家在挤兑郭大侠,你还有心开玩笑?”说到这儿,眼圈泛红,恨恨扭过头去。 风逸怔了征,有心解释,但见程英别过头去,心也随之冷了大半,唯有暗叹:“也怪我举止不常,哪个女子能接受我这样的人。可黄药师这老头儿藐睨世俗,竟将徒儿调教的如此端方,好似道学先生一般,也真是怪了! 唉,看来我没左拥右抱的福分哪。” 其实风逸看霍都在这里,拿什么十年之约挤兑郭靖,反而觉得挺好。 其一,此时郭靖纵然不出手,有黄蓉在,霍都还是打不过的。 其二,霍都越是卑鄙无耻,越能让郭靖知道,伱与蛮夷之辈讲信义,人家跟你玩心眼,这是大大吃亏的。 若说风逸看人,多数是只见其短,不见其长,那郭靖看待所有人,都是只见其长,不见其短。 所以他身怀绝技,面对一切都束手束脚,最终落的一个与城同亡的结局。 原剧情中,金轮带着两个徒弟,就敢来数千人的英雄大会上,大出风头。郭靖要不讲道理,数十招就能拿下金轮,纵然加上两个徒弟,估计也不够他打。可惜偏偏要讲道义,最终让杨过小龙女出尽了风头。 然而金轮呢? 刚开始目中无人,老子天下无敌,被郭靖教做人后,不是抓他女儿,就是拿他妻子,后来更是与三大高手,联合杨过意欲制他于死地,哪有丝毫宗师风范? 忽必烈更是在郭靖义守襄阳后,不停派人暗杀、下毒,想制他于死地,只是未曾成功。 一句话,为了对付郭靖,蒙古一方,没人和他讲道义。 现在让郭靖在这多为难一会,也有助于以后,自己计划实施,以及他的对敌策略。 故而风逸才会冷眼旁观,只是这番话,又不好明说,更无人能够理解他的苦心。颇有些无可奈何,只得叹了口气。 程英见他搓叹,感到十分迷惑,只觉他一言一行,真叫人捉摸不透,想着心神恍惚。 场上沉寂时许,就听郭芙大声道:“武家哥哥,咱们三人齐上,再跟他斗过。” 右手持剑,左手一挥,叫道:“我们师兄妹三个一齐来。” 郭靖喝道:“芙儿,别胡闹!” 郭芙最怕父亲,只得退了几步,气鼓鼓的望住霍都。 霍都虽是一流高手,但在郭靖眼里,随手可败,奈何自己与其在重阳宫的确有约在前,对这位蒙古王子的底细,也是丝毫不知。 成吉思汗共生四子,长子术赤剽悍英武,次子察合台性子暴躁而实精明,三子窝阔台性格宽和,做了蒙古皇帝,四子拖雷血性过人。 郭靖都为旧识,但觉霍都容貌俊雅,与四人都大不相同,实在不知他是谁的子嗣。 刚才霍都也说的清楚,他不认识自己女儿,对付自己徒弟,也不存在以大欺小,更未以众凌寡。 反而是自己徒儿以一敌二,没能胜过。 毕竟他与拖雷等人平辈论交,这以大欺小若是成立,岂不是将这个不知底细的蒙古王子抬的与自己同辈了? 黄蓉更是深知霍都既是蒙古王子,今日将他顺手除了,也是于国有利。 可惜武林中人杀人放火,都以信义为重,在召开武林大会的节骨眼上,丈夫作为武林大会发起者,倘若食言自肥,却也无异于落人口实,人心不齐,怎能共赴国难? 黄蓉飘然上前,微微一笑:“霍都,你明知拙夫守信重义,又不是他的对手,故而拿话将他,究竟意欲何为?” 她的打狗棒法妙绝天下,料想也可以胜得霍都,郭靖自是深知这一节,也不阻止。 霍都见黄蓉一笑,仿佛春风融雪,眉梢眼角均是透出一丝柔弱。他本只忌惮郭靖,见黄蓉只是一个娇滴滴的美貌妇人,也不太过放在心上,此时见她神态温柔,却有些捉摸不透了。 霍都略一思忖,折扇一挥,露出扇上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干笑道:“郭夫人言重了,郭大侠乃是我蒙古昔日的金刀驸马,西征之时,威震寰宇。 在下在蒙古学艺之时,已听得大名,恨无机缘早日相遇。昔日重阳宫有幸一会,果然是名不虚传,深感拜服,只要他不与我为难,小王又岂敢得罪?” 黄蓉听到这金刀驸马,可是眉头连挑,冷笑道:“那些陈年旧事,说来做甚!” 只见霍都摇扇笑道:“好,彼一时,此一时,我那位华筝姑姑若是知道了,也会不高兴的。 小王听闻郭大侠夫妇正在让丐帮弟子广发英雄帖,欲要召开武林大会,今日能与郭大侠相会此间,可谓天赐巧缘。 家师蒙古圣僧金轮国师恰好佛驾至此,还望郭大侠与夫人、小姐屈移大驾,盘桓数日,共商武林大事之余,也让小王一尽地主之宜,如此,岂不美哉?” 札木合与铁木真乃是安达,霍都是札木合的亲孙子,叫华筝一声姑姑,倒也恰当,而他之所以提及华筝,更是在为自己上保险。 昔日他在郭靖手下一招即败,下山之后,略一打听,便知自己栽到了蒙古金刀驸马手中。所以他遇上郭靖,从哪里说,都是不怕。 郭靖浓眉一挑道:“你所在之地乃是大宋国土,你算什么地主?” 霍都笑道:“好,那郭大侠去不去这大宋国土呢?” “臭鞑子,岂有此理! “做你娘的清秋大梦……” 大小武当场叫骂。 霍都阴险狡诈,他自知所谓十年之约只能让郭靖不对他动手,他再是不惧黄蓉,纵然胜了,想将他们掳走,那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是想将郭靖请进龙驹寨,或者说是激,师父金轮国师有通天彻地之能,当世无人能与之匹敌,郭靖还不手到擒来? 但若郭靖不去,他霍都不就大挫郭靖锐气,不但报了重阳宫昔日之辱,还能震慑武林,岂不是大好事,故而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郭靖心思迟钝,拙于言辞,不知如何应付才好,只是淡淡道:“我若不去,又将如何?” 霍都折扇一合,笑嘻嘻道:“郭大侠英姿神武,家师也有通天彻地之能,早想一会郭大侠,倘若你怕了,不愿去,小王随家师多年,不过学了不过一点皮毛,又岂能强求? 那就下次再会吧!” 几人相顾愕然,不知其用意。 黄蓉却已明白,显是霍都得知英雄大会将不利于蒙古,而且这位金轮国师武功极高,再加上这里已经被蒙古占领。 郭靖若是去了,危险重重。 倘若不去,郭靖恁大威名,却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却也削弱了英雄大会主人抗拒蒙古的声势。 黄蓉浅笑道:“你这人如此奸诈,话说的漂亮,我们若是去做客,定然不良于行,若是不去,显得郭大爷倒是怕了这个什么蒙古国师,你又能大肆宣扬,让天下豪杰人人尽知了!对吗?” 霍都当下摇扇大笑,说道:“郭夫人果真见识不凡。这叫做前当猛虎,后有雷池,进也进不得,退也不得退。 进一步必成阶下囚,退一步则成丧家犬哪,哈哈……” 饶是黄蓉智计百出,内心也是混乱不堪。 若是她与丈夫两人,纵然龙潭虎穴,也敢闯他一闯,可现在有女儿徒弟,或是去了,那就是羊入虎口,正想与他强词夺理一番。 郭靖轻轻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好,我就跟你去见见你的师父!” 郭芙一听这话,急得跳了起来:“爹,那怎么行?” 大小武也说:“师父,不可,不可……” 郭靖摇头道:“我自有主张,你们速速离开!” 霍都摇扇笑道:“郭大侠果然气概非凡,小王佩服!” 程英看了半天,这时不禁咬了咬嘴唇,说道:“这世上竟有如此无耻之徒!” 风逸叹道:“郭大侠他们太过方正,也就失了机变,所以恶人还得恶人磨。” 程英就见风逸起身,知道他要出手了,说道:“你带上面具。” 风逸一想也是,自己这次不求武林扬名,便掏出她给的人皮面具戴上,放开袖口,自崖顶笔直纵下,程英不由大吃一惊,脱口道:“使不得!”她语声清柔婉转,透出一丝关切, 风逸转眼看去,女子面色依旧木然,可眼中含愁,阳光洒在身上,宛若透明,有如一缕烟云,随时都会散去。 风逸胸口一热,腾起一股傲气,暗想:“我风逸是什么人,一个女子而已,时时想看她的样貌,岂不丢了男儿本色,平白让人小看!” 想到这儿,他纵声长笑。 人人都听了清楚,齐齐抬头一看,就见一人如飞将军一般从七八丈高的崖顶纵了下来。 来人黑衣闪亮,衣袂飘飘,似是凌风而降,众人皆是惊诧得无法形容。风逸忽地一展大袖,凭空一拂,袖风一摩擦,身子微微一顿,坠力消减,已轻飘飘落在一块巨石上,双手叉腰,朗声笑道:“今儿个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君子可欺之以方!” 这一手轻功一露,众人皆是目眩神摇。 大小武与郭芙见他面貌木然,仿佛僵尸,看了一眼不敢再看。 霍都达尔巴等人的惊骇更在几人之上,他们都有一身极厉害的武功,然而却知风逸这一手轻功,他们都是做不到的。 郭靖与黄蓉对视一眼,风逸再是戴着面具,他们也认得对方身形与身法,黄蓉更是心想:“此人一到,难题尽解,靖哥哥也不用以身犯险了!” 风逸眼珠一转,利箭一般的眼光从霍都达尔巴扫过,一抬脚来到郭靖身前,数丈之距有如咫尺,微笑道:“郭大侠,我与这蒙古小贼,还有什么金轮国师有梁子未解,还请让我先解决此事,你再与他一会吧!” 这番话既给郭靖台阶可下,又将担子轻轻接下。 黄蓉本想霍都武功了得,厚颜无耻,师父可知,靖哥哥若去了,即便可以全身而退,也未必能占便宜。 很是为难,风逸一到,轻飘飘将难题接了过去,自是衷心感激。 郭靖正要开口与风逸相认,却被黄蓉一扯衣袖,对着风逸微微一笑道:“阁下请便。” 郭靖反应不过来,却知妻子做事必有用意,也就不与风逸相认了。 霍都忽地折扇一张,冷笑道:“妙哉妙哉,小王一向在蒙古潜修,孤陋寡闻,瞧不出中原武林居然还有这等人物。未请教你与小王还有家师有何梁子!” 他见风逸神色怪异,面貌僵直,不觉心生讶异,想先盘清底细,可说话老气横秋,傲慢已极。 风逸微微一笑:“你与金轮这个老秃驴,一路上戴着一群喇嘛,挖人坟茔,还美其名曰,断我汉人龙脉。 前日又在翠坊居抢粉头,还不给钱,还说是我要的,倒是让老鸨子拿走了我十两银子,简直猪狗不如!老子追了你好久……” 霍都越是自高身价,越是傲慢,风逸越要将他说的不堪,踩进泥里。 挖汉人坟墓这事蒙古倒也干过,就是为了金银财宝,扩充军备。断汉人龙脉,此时朝廷的确有这个设想,正在召集密宗活佛磋商,还未实施。 可说到什么粉头,十两银子,霍都总算明白过来了,这是在无理取闹,脸色一变,重重哼了一声,怒道:“耍嘴皮子算什么?有能耐的,与我手脚上分个高低,只要你能打赢我,十两银子算什么,百两千两又算什么?” 霍都虽见风逸轻功了得,可听其声音清朗,年纪必然不大,又有多少功力。 况且他为人本就自大傲慢,昔日郭靖一出手,连败他手下四名好手,都敢给其来一句,你若能接我三十招如何如何,结果一上手却是一招即败,成了一个大笑话。 可郭靖天下也只有一个,他又何惧旁人? 风逸笑了笑,一双眸子明亮有神:“口气这么大,掏不出钱来,我可会打死你的哦!” 霍都气得脸色发青,厉声叫道:“你敢与我单打独斗,不教旁人插手吗?” “好!”风逸拍手道:“放心,郭大侠是君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也与郭大侠非亲非故,素不相识,他不会帮我的!” 这一语正中霍都心病。 他入中原以来,只在郭靖手上吃亏,余人皆不足惧。此时若与风逸动手,生怕郭靖出头,听了这话,转眼看向郭靖。 忽见黄蓉笑道:“拙夫一贯说话算数!” 霍都哼了一声,一猱身掠向风逸,疾若蛇行,一掌挥出。 他动作迅快,一闪即到,风逸却是不闪不避,郭芙瞥见,叫道:“当心。” 霍都冷笑一声,他这一掌含劲蓄势,实是蒙古金刚宗武功精要,预拟一掌要将风逸打昏躺下,闪念间,手掌如电拍落。 风逸笑道:“还有两把刷子!”臂腕微微向上一翻,只听一声轻微风响,衣袖向上一拂,拂提之间,袖角已拂中霍都手腕。 这一招是他从九阴真经中学来的,内劲顺着衣袖传递出去,直封对方穴道。 这一招本来也不算太奇,可霍都自恃内功深厚,心想:“他纵然功力深厚,内劲强猛,也不能在袖拂之下伤了我!” 脸上斗然间现出一层紫气,已经闭住穴道,不管不顾,持续进招。 谁知手腕一麻,仿佛被枪尖刺了一下,只觉一股热流透入经脉,手臂一软,掌力非但拍不出去,一股酥麻瞬间涌遍全身! 霎时间,霍都三魂六魄吓得离体而出,然而风逸却未补招,他急忙狼狈退后。 霍都低头一看,左手已然红肿起来,不禁心头大骇,翻着一双细目,瞪注在风逸脸上,暗道:“此人是谁,功力如此深厚?嗯,此人面目怪异,只怕是练有什么阴歹的功夫,未必内力胜过我许多。” 大小武与郭芙也是惊讶,霍都武功之强,他们已经见识到了,此人一招将其击退,骇异之极,心中均是一般念头:“这究竟是什么人物?武功如此厉害!” 郭靖与黄蓉对视一眼,自然认得这是九阴真经中的点穴法,无非是风逸将内力贯于衣袖,一击建功。 风逸冷笑道:“你刚才在这里说什么,与郭大侠定了十年之约,我还以为你是个人物,结果就这点皮毛,在此卖嘴,真是无耻至极!”他说的平淡,实际上直戳霍都心窝。 霍都为人傲慢,在郭靖手里被一招制服,慢说给他十年,就是二十年三十年,也不可能是郭靖敌手。他羞于启齿,让手下人闭口不说,对师父金轮都没说过这事。 霍都惊疑不定,问道:“请教阁下尊姓大名,尊师是哪一位?你是特地来与我作对的么?” 风逸道:“我名叫屠蒙客,师父已然不在这个世上了。” “屠蒙客?” 霍都搜尽脑汁,也没听过这个名字。 郭芙轻轻拉了黄蓉衣角一下,问道:“娘,你听过这个名字吗?” 黄蓉看了宝贝女儿一眼,心下暗叹:“我这女儿太过老实了,全随她爹了。” 霍都心想这屠蒙客轻功了得,内力绝不在自己之下,师兄达尔巴武功与自己也在伯仲之间,若是一拥而上,对方还有郭靖黄蓉,一念及此,不觉背生冷汗,拱手道:“阁下武功高强,在下拜服,后会有期!” 话音一落,转身就走。 可身形方动,左腕忽地一紧,霎时间,胳膊更痛,险些喊了出来,耳听风逸笑道:“你刚才耍够了威风,说什么百两千两,就是十两,也没给,就想这么走了?” 霍都自负之极,本以为自己稳操胜券,才说什么百两千两,这十两银子若是给了,岂不就是变相承认自己与师父一起嫖妓,还不给钱吗?这干系太大,是万万不能认的! 却不料风逸近身抓住自己,居然毫无察觉,若要取自己性命,岂非易如反掌? 惶恐间,右手扇子一扇,一阵劲风向风逸迎面扑去,风中竟微带幽香。 风逸生怕风中带毒,闭住呼吸,左手一把捏住霍都扇子,右手一挥,霍都蓦觉一股大力如潮涌来,身不由主,一个筋斗翻了出去。 扑通一声,重重跌落在地,背脊好一阵疼痛,好在没有头脸着地,不然必然破相了。 不过霍都究是一流高手,双肘后撑,刹住落势,然而风逸笑道:“还不还钱!”挥扇就来敲霍都的头。 霍都腰腹向内弯曲,使出“鸳鸯连环腿法,这一记,碗口粗细的树木若被踢中,亦不免断折。 不料足胫忽然一麻,已被风逸用扇点中。 风逸跟着摇动折扇,忽生巧劲,虽然轻微,却恰到好处,霍都不由惨哼一声,双脚踢空不说,被自己这股巨力一扯,竟然凌空飞起六尺,打了个转,正面向下! “砰”地一声,脸面着地,从额头到下体,无一处不疼痛入骨。 “哈哈,狗啃泥!”郭芙拍手大叫。 “姑娘说错了!”风逸笑着道:“这叫狗吃屎!” 他在激斗中还能从容说话,霍都手下无不骇然,郭芙面色一红,心想:“这人好生粗俗!”说道:“什么狗吃屎,难听死了!” 郭靖喝道:“芙儿!” 郭芙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 风逸见状,哈哈大笑。 他深知郭芙刁蛮,是黄蓉惯出来的,所以这刁蛮小姐不怕黄蓉,独怕郭靖。 霍都连吃大亏,但风逸并未出重手,故而受伤不重,可饶是如此,心中骇然已极,身一落地,双手一撑,人在空中,仿佛风轮旋转而出,欲要摆脱风逸,跳入人丛。 风逸也不追他,放手任其在空中翻滚。霍都身子翻得几下,跃出丈余,腰间一挺,身子落地战直,扭头一看,竟然不见风逸,反而一众手下都在瞪着自己背后,正觉惶恐,身后劲风忽起。 霍都疾忙反手力挥,不料掌至半途,手臂一麻,又被敲中手腕,就听风逸道:“还不还钱!”啪的一声,脸上已经挨了一巴掌。 饶是霍都内功深厚,也是头脑欲裂,鼻间酸楚,涕泪横流,又气又怒之下,差点昏厥过去。 风逸神态悠闲,一边把玩折扇,一边笑道:“小王爷,给不给钱哪!” 说话间,就听“呔”的一声厉喝,好似霹雷,一道红影越众而出,扑向风逸。 (本章完) 第94章 以其人之道 还治其人之身 第94章 以其人之道 还治其人之身 这一下变起仓卒,人人都大吃一惊。 原来一个身披袈裟,头戴金冠的中年藏僧扑了出来,正是霍都的师兄达尔巴。 霍都是金轮国师的得意弟子,已得蒙古金刚宗武功精要,原剧情中他与一灯大师最强的弟子朱子柳拆得近千招。 而朱子柳武功之强虽不及丘处机、马钰,已经胜过王处一、郝大通等人,足见霍都功力之深,大非寻常。折扇上的功夫也算得武林一绝,挥打点刺,也以飘逸轻柔取胜。 但风逸内力之深,已臻绝顶,纵然金轮国师亲至,也强不过他去。再将天下无双的古墓派绝顶轻功施展出来,举手抬足间,便将霍都有如逗弄婴孩一般,耍得团团转。 旁人目睹这一幕,自然只有瞠目结舌,乃至于相互印证,然而达尔巴身在一旁,却是再也看不下去了,当即一声大喝,快步而出,顺手在大红袈裟下一掏,金光一闪,直扑风逸。 郭芙眼看风逸痛打霍都,嫌他粗俗之余,也觉替自己大出了一口恶气,忽见达尔巴兵刃向风逸劈出,心中一凛,叫道:“当心!” 风逸却是回过头来,冲郭芙微微一笑。 可郭芙见他面无表情,丑陋不堪,反而瞥过了头,不敢看他。 达尔巴天生神力,但性子鲁直,正因如此,学不了上乘内功,学了一身上乘外门硬功,原剧情中与一灯大师高徒点苍渔隐互拼,招式煌赫,气势盛大,让人叹为观止。 此番忌惮风逸武功,又嫌他欺负师弟,这一劈莆势而发,故而兵刃未至,劲气已奔腾而出,平地卷起一阵狂风。 这一手乃是达尔巴的绝学“无上大力杵法。” 霍都也是一声呼喝,身如陀螺原地疾转,右掌左袖,鼓起一股疾风,袖中隐藏铁掌,直击风逸脑门,这也是他的拿手绝学“狂风迅雷功”。 霍都为人高傲自负,可现在已知不是风逸对手,暗思今日被人如此折辱,自此声名扫地,还说什么扬威中原?眼见师兄出阵,非但不顾什么单打独斗之约,右掌是虚,左袖中的铁掌却实,存心要将风逸打得脑浆迸裂。 风逸冷冷一笑,不闪不避,脚下也是不动,直待达尔巴兵刃距自己不足一尺,忽然仿佛受了对方劲风吹送,变成了一个纸人,足不点地般向霍都飘飞而至,信手一把探出,这一抓平常无奇,却已经抓住霍都左袖。 “铛”的一声,达尔巴一金杵落将下来,尘土飞扬,地下出现一道三尺长的裂痕, 众人见他长的又干又瘦,居然神力如此惊人,不禁咋舌。 “好家伙!”风逸也不禁赞了一声,霍都被他扯住袖子,立感一股洪流涌来,慌忙运劲抵抗,就在这旧力将尽、新力未生的当儿,风逸忽又将他袖子顺势一甩,不但遮住了霍都视线,还打在他的右肩上。 这一式乃是出自重阳遗刻,正是破解古墓派以柔物施展刚劲的法门,风逸内功之深,施展出来不亚与重掌重拳。 霍都只感浑身剧震,踉跄后退数步,一跤坐倒,两眼直勾勾望着风逸,忽地浑身一抖,吐出了一口鲜血,接着委顿在地,一张脸有如白纸,他就觉得自己右肩至胸似被打塌陷了半边,紧咬住牙,才没有叫出声来。 这一切都是眨眼间事,达尔巴向来与霍都交好,见他吐血倒地,双目赤红,将身一晃,怒吼一声,叫道:“带他走!”双手握住杵柄,疾向风逸腰间横扫。 蒙古武士中也有高手,急忙飞身来救,达尔巴说的是蒙古话,风逸压根不懂,只听他叽里咕噜,但见两人扑上,料来也是一起上的意思,眉间涌起浓浓戻气,长笑一声:“以多欺少,那就别怪我了!” 手掌微扬,蓬蓬两声,两人口喷鲜血,飞将出去。这两人为他神功驱使,身不由主飞出数丈,“砰砰”两下,又撞上两人。 四人筋骨折断,眼耳口鼻流出血水,已经被他震五脏碎裂。 风逸震开两人,达尔巴一杵也挥将过来,带起一道金光,谁知风逸一旋身,横移丈余,闪过达尔巴杵力,一扬手,又有两人鲜血狂喷,眼看是不活了。 蒙古一众武士惊怒交集,齐发一声喊,一拥而上。 风逸长笑一声,双手一分,掌击扇戳,如鬼如魅,飘闪不定,又有五人被点中穴道。 众人尽皆骇然,拼命出招冲杀,不料所击尽是空处,唯见黑影重重,一时之间辨不清虚实,这可是他们出道以来从未遇到过的,其中一人骇然叫道:“这人会妖法!” 这些人虽然都是中原、西域的好手,对付常人都可以以一当百,但在风逸这等武学高手手中,与三岁孩子也没区别。 是以风逸身入人丛之中,指东打西,所当披靡。若非他还心有用意,这些人一个都活不了! 郭芙与大小武看的惊骇欲绝,心子扑扑乱跳,郭靖黄蓉见他如此身法,也是惊佩不已。 两人闯荡江湖多年,竟然不识这路轻功。 达尔巴挥杵追击风逸,又怕伤了同伴,患得患失,风逸却是放手施为,遇上西域人样子,直接打死,汉人模样的,点穴。 一时间惨叫声、闷哼声、骨肉断裂声不绝于耳,霎时间这四十多人,有的被风逸打死打残,有的被他点中了穴道,成了木偶,只剩下四人心神俱丧,丢掉兵刃,竟背靠背挤做一团,风逸呵呵一笑,滴溜溜一转,又将四人点中穴道。 风逸奔出阵外,挥袖笑道:“达尔巴,看你是个老实人,我不想收拾你,回去将你师父找来,让他来跟我比比!” 达尔巴也跟出阵外,听了他的话,仍然双手持杵横扫,嘴里叽里咕噜。 风逸一转身,冷冷望着杵来,折扇伸缩如电,向下一捺。 啪,折扇击中杵头,众人皆是一惊。 他们已经看清达尔巴的兵刃乃是一根金杵。 金刚降魔杵向为密教中护法尊者所用,藏僧、蒙僧以此为兵刃的本亦常有。但达尔巴这降魔杵长达四尺,杵头碗口粗细,杵身金光闪闪,似是以黄金混和钢铁所铸,或是钢杵外有几层黄金,一望而知甚是沉重。 而他一出手,金光便生,可见其膂力之强,手法之快。 他单手舞杵已神力惊人,此时双手用劲,连腰力也同时使上了,金刚杵上所发呼呼风声更加响了一倍,风逸竟然用一根折扇相抵,这不是找死吗? 郭芙禁不住脱口惊呼,叫声刚刚出口,忽见达尔巴金杵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弧,当啷一声,竟然砸向了地面。 风逸这一招出自“太极剑”,柔中带刚,劲力巧妙,达尔巴杵砸地面,蓬的一声,又是一坑。 郭靖暗暗佩服,霍都扇子的扇骨是钢铸的,可风逸这招以柔可刚之法,端的精妙绝伦,绝不在空明拳之下。 达尔巴双臂一阵酸麻,心中莫名其妙,他天生神力,舞金杵如拈灯草,然而被人用扇子一拨,就转了方向,还未思想明白, 就听风逸轻轻发笑:“伱不是我的对手,还打什么?” 哪知达尔巴手腕使劲,金刚杵斗然弹起,横扫风逸腰部,风逸飘身一闪,达尔巴怒喝一声,金杵直戳腹部。 他以如此沉重兵刃,使如此刚狠招数,竟能急遽转向,人人均出乎意外。 风逸为其叫好之余,也来了脾气,喝道:“不知好歹的东西!”折扇直取他的左眼,这一招又变成了“连城剑法”中的杀招, 达尔巴金杵托地跳起,俨然化为了一件活物,格挡折扇。 郭靖咳嗽一声,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蒙古话,将风逸的意思给翻译了过去。 达尔巴大奇住手,风逸也停了手。 他突然意识到问题所在了。 他平时刺杀蒙古人,说汉语的,听一句,叽里咕噜的,管他说啥,就是个杀。 这时才明白,原来他与达尔巴语言不通,一时间好不尴尬。 达尔巴一双大眼将风逸上下一打量,叽哩咕噜的说了几句。 郭靖面露迟疑。 郭芙问黄蓉道:“妈,爹跟他说些什么?” 黄蓉微微一笑:“屠公子,这位藏僧说你想见他师父,打赢他再说。” 其实达尔巴的意思是说,你打伤我师弟,打死我们这么多人,我师父乃是神佛降世,如果到来,必会送你入轮回。 郭靖觉得这话太过小看风逸,不好直说。 黄蓉于郭靖西征时曾在蒙古军中,粗识蒙古语言,但不甚精,遂略加改动,照顾了一下风逸的自尊心。 黄蓉话音一落,达尔巴突然挥杵向风逸打去,他脑筋简单,想黄蓉开口,定然将自己意思转达了,对方自有防备,不算偷袭。 风逸知道达尔巴就是个直肠子,非得将其打服不可,铁扇向前一探,铛铛铛,在金杵上连敲三下,清音贯耳。 郭芙等人看来,风逸出手极尽文弱之势,根本撼动不了达尔巴横扫千军的气势。 可达尔巴身在局中,有苦自知。 他这“无上大力杵法”无甚变化,只是横挥八招,直击八招,一共二八一十六招, 但一十六招反复使将出来,横挥直击,一般人别说正面交锋,连杵风也不敢碰上。 所以这套武功,不在招式,而在于杵上劲力,然而风逸神照功在身,早已看破了他的武功原理,每次敲打,都落在了金杵劲力的断续之处,也就是达尔巴换气之时,将他的力道硬生生敲断。 达尔巴空有一身神力,还有威猛杵法,却是有力难施,风逸却是身法飘逸,出手潇洒,郭芙在一旁瞧得舒服,忍不住问道:“妈,他这是什么武功?” 大小武也都茫然不解,看着师母,黄蓉却是默不做声。 达尔巴口中发出牛吼,恨不得一顿乱杵将风逸砸成肉饼,焦躁之下,出手更加猛烈。 这大力杵法,一见其猛,二见其快,此时全力施为,正如金龙盘空一般,众人隔着数丈都是劲风扑面。风逸举手投足无不轻盈,铁扇上磕下碰,当当之声不绝于耳,旁人听来,不过金铁交鸣,但在达尔巴看来,铁扇所敲,全是自己换气时的间隙。 达尔巴武功虽高,却只修外功,内功不怎么样,风逸每敲一次,达尔巴双手经脉受到莫大的冲击,又斗数合,达尔巴双臂麻木,血气沸腾,胸闷欲呕,喉头阵阵发甜。 风逸见他脸色不对,知道再打下去,这莽汉子就会身受严重内伤,哈的一笑,铁扇尽力一撩一拨,大喝:“撒手!” 霎时间,达尔巴由手至臂至肩,均酸麻不可忍,身子也是滴溜溜一转,手中金杵嗡的一声,如长虹贯日,远远抛出。 直落在一块巨石上,真如雷霆轰至,石屑四飞,震得众人嗡嗡作响。 达尔巴身子打转,只觉喉头发甜,逆血上冲,一张黑脸涨成了紫色, 风逸进步一靠,已然出扇封住达尔巴胸口几处要穴,他才停了下来。 风逸弹出丈外,两人动极而静,俨然光阴停滞,众人均是屏住了呼吸。 豆大的汗珠从达尔巴脸上滚落下来,他的心里一半是恼怒,一半是迷惑。 这人为何不杀自己? 风逸目光一转,扫过场上,微微笑道:“我需要有人去给金轮那老贼秃带话,谁去!” “我!” “我去!” “我轻功好……” “去你妈的,你的轻功能及的上屠大侠吗?” 瞬间有七八人出声。 风逸冷哼了一声,几人身子一颤,尽皆闭嘴。 风逸挥扇,解开三人穴道,说道:“回去给金轮报信,就说他的徒弟在我手里,想要他们活命,就来跟我比试比试! 半个时辰若是不到,就等着收尸吧!” “唉唉唉!” 三人点头哈腰,一溜烟的跑了。 风逸抬头望天,说道:“郭大侠,你们可以走了。” 这句话如飞来横峰,郭靖等人均是一愣。 郭靖皱眉道:“你不是要约霍都的师父吗?” 黄蓉也道:“你武功了得,可那金轮国师能令霍都他们如此推崇,必有其过人之处,我们也能帮帮你。” 风逸摇了摇头:“你们帮不了我,反而会让我束手束脚。” “呸!”郭芙啐了一口,“你怎么如此狂妄…” 大小武也是叫道:“芙妹说的对……” 郭靖低声喝道:“闭嘴!” 他曾统帅千军万马,这一句大有令行禁止之威,三张口一个紧闭,一个半张,再无一点声息,只是这声音戛然而止,如刀切一般整齐,却又显得有些诡谲。 郭芙翘起嘴巴,死盯了风逸一眼,心想:“难怪你武功这么高,却长的这么丑,就是报应!” 黄蓉说道:“阁下金口既开,我夫妇本当遵命才是。然则这里已经被蒙古占领,这几人回去宣扬一番。 他们一定会猜到那个大杀蒙古人的高手,就是你这个屠蒙客,届时一定会对你乱殴群斗,我夫妇在这,也是你的助力。” 郭靖道:“不错!” 风逸叹了口气,说道:“二位好意,我心领了。 蒙古金轮国师,听起来是一代高僧,实际上却是个以怨报德的小人,此番前来,必然不是孤身一人,这一节,我自深知!” 郭靖道:“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冒险?”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风逸眼里闪过一丝厉芒:“这金轮贼秃听起来派头挺大,却最喜欢抓人质要挟自己打不过的人,就像郭夫人,郭姑娘她们都会成为他的目标!” 众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郭芙失声道:“你明知他无耻,还要这么做?” “不错。”风逸点头道:“他们此番来龙驹寨,其实就是布下圈套,引我上钩。 适才霍都激郭大侠前去,也是为此。 本来唬得我不敢去了,哼,结果被我遇上了霍都他们,这可真是天赐良缘!” 郭芙“呸”了一声,道:“什么天赐良缘! 他是要抢我的马儿!” 黄蓉望着风逸,若有所思,忽地问道:“让芙儿他们走,倒也应该,可我夫妇武功也还过得去,不至给你拖后腿吧!” 风逸笑道:“郭夫人言重了,郭大侠当世无敌,自是极大助力,可二位是当世大侠,是天下第一帮帮主,身系武林气运。既然明知蒙古人不怀好意,何必以身犯险?” 郭靖欲要开口,就见风逸一扬手:“无论那金轮国师厉害与否,蒙古人要怎样对付我,我的胜负存亡,不过一人一家之事。 况且对付蒙古人就得用到不上台面的手段,或许会被人看作卑鄙无耻,我个人不在乎。然而这天下广阔,豪杰众多,似我这种人比比皆是,似二位这种一心为国为民的大侠,却是少之又少。 若要维系武林人心,一同抗蒙,非你们所不能,若跟我牵扯在一起,以后麻烦不小,必然酿成无穷之祸!” 这番话让众人不禁动容。 “这话我爱听。”郭芙先是一喜,就听郭靖沉声道:“说什么维护武林人心,说什么名声,难道你要我夫妇做缩头乌龟吗?” 黄蓉眉头微蹙道:“阁下如此吩咐,倒也算有几分道理,只是叫我们如何忍得心去做?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与拙夫岂不羞也要羞死了?” 风逸笑道:“郭夫人,大丈夫能屈能伸,贵在适时。我叫屠蒙客,情况不对,我就溜了,难道你觉得我会跟他硬拼吗?” “对!”郭芙击掌道:“你刚才的轻功那么好,要是脚底抹油,肯定是天下第一,蒙古人哪里追的上。” 风逸笑道:“郭姑娘说的不错!” 突然加重语气:“郭大侠夫妇若在,武林有主,扶危济倾全靠你们,怎地与世俗之人一样拘泥小节? 我出道之日,便已抱定与蒙古一起下地狱的决心,行事手段越卑鄙越好,今日正其时也,何况纵然我们联手,又岂能敌得过大军围剿?何益之有?” 郭芙听他说话有趣,问道:“你既然知道自己手段有些卑鄙,何不改改呢??” “那样就矫情了。”风逸哈哈一笑,说道:“世间人人不同,我就是我,又何须改?” 郭靖与黄蓉相对无言,均知风逸决心已定,似他这种高手,既然做出决定,谁人也改变不了。 郭靖只好抱拳道:“珍重!” 风逸也向郭靖拱手道:“郭大侠,我有一事相求!” 郭靖见他说得诚恳,点头说道:“只要郭某力所能及,但讲无妨!” 他胸中光风霁月,全然不想风逸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风逸低声道:“我的枕边人就在龙驹寨宾居客栈甲字房,还请让丐帮兄弟,给她传个消息,就说我有要事,让她在竹林关我们上次入住的地方等我三天,若是不到,就直接回长安等我!” 郭靖微一颔首:“好!” 黄蓉道:“告辞!” 说完转身就走,大小武也都跟上。唯有郭芙回头看了风逸一眼,叹了口气,跃上小红马去了。 她听风逸声音清朗如金石,武功高强似爹爹,奈何长的太过丑陋,不免有些替风逸可惜了! (本章完) 第95章 国师到 第95章 国师到 郭靖等人走出数里,回望巍峨山脉,郭靖逡巡徘徊,不忍离去,遂将黄蓉拉过一旁,低声说道:“蓉儿,你带芙儿他们先走一步,我得回去一趟。” 黄蓉微微一笑,柔声道:“靖哥哥,风逸武功如何,你我亲眼所见,他是不会出事的!” 郭靖眉头微蹙:“好虎架不住群狼,何况他身边还带着一个青衣女子。” 郭靖何等武功,在风逸跳崖,程英脱口惊叫的时候,已然发现了她的行踪,但见她与风逸在一起,才故作不知。 黄蓉摇了摇头道:“风逸是要做一些事,不想让我们看到的。你去了,反而会让他有些难办。” 郭靖一愣,他素知妻子聪明绝顶,问道:“怎么说?” 黄蓉笑了笑:“那些人估计都活不成了,伱去了,怎样?” 郭靖听了这话,不胜惊讶,迟疑道:“你是说,他以人质相约金轮,是骗人的?” 黄蓉道:“骗不骗人,我不知道,我却知晓他的行事手段与你郭大侠平素为人不符。 所以他才让我们走!不想节外生枝罢了!” 郭靖叹道:“他若不行伤天害理之事,我肯定不会管的。” 黄蓉目光闪动,笑道:“那你说说,什么叫天理?” 郭靖不假思索道:“不欺弱小,就是天理!” 黄蓉道:“话虽不错,可弱小乃是相对而言,在他这种人眼里,谁又不是弱小? 霍都被他当成三岁孩童玩,可他弱吗? 我中原武林千万豪杰,又有几个比得上? 就说我与你在桃岛勤修苦练,自以为已经很了不起了,可和他一比,我又成了弱女子。 再说蒙古此时兵威四被,幅员之广,旷古未有,西域疆土绵延数万里,就是我中原亦已三分而有其二,宋国与之一比,又算不算弱小?” 郭靖一想十多年前,成吉思汗所言,他的疆土,自中心而至四境,快马均须奔驰一年方至,国土之大,前所未有,一念至此,郭靖不禁叹道:“天道何凭,行将我中华荆棘中矣。”眼中泪光莹莹。 黄蓉见丈夫流泪,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抚摸着他的脸颊,道:“靖哥哥,不过你也可以去看看,一则觑破那位金轮国师虚实,二则去看看这位蒙古国师究竟为人如何,是不是真的如风逸所说,以怨报德,卑鄙无耻,那么我们日后遇上,如何对付他们,心里也得有数。” 郭靖点了点头。 黄蓉又道:“不过,你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现身,哪怕风逸将那些人杀光!” 隔了好久,郭靖始终没有下文。 黄蓉白他一眼,淡淡道:“怎么?郭大侠旧情难忘,不忍心?” “什么旧情难忘?”郭靖一愣,忽见妻子嘴里冷淡,脸上却有促狭之色,才明白她在拿华筝打趣自己,急得面红耳赤,说道:“蓉儿,我只是在想那些人都已经被风逸制服,换了是我,决不能将他们给杀了! 但若不杀,又是放虎归山,迟早得与我汉家为敌,所以我不明白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你却老是瞎想,华筝是华筝,那霍都我都不知道他是谁,说不定是自抬身价的假王子,我还能去帮他吗?” 黄蓉头一昂,说道:“怎么?你急了,恼羞成怒,想打人吗?” 郭靖微笑道:“你说我敢不敢?”伸臂将妻子抱住,黄蓉便即动弹不得,大叫:“救命,救命!杀人哪!”郭靖一笑,在她脸上一吻,放开了她。 黄蓉柔声道:“小心!” 郭靖嗯了一声:“你也小心。”说着向来路回去。 走了两步,又道:“芙儿,儒儿、文儿,都出来!” 郭芙轻轻跃出,武敦儒、武修文也都从树后跳了出来。 三人都是少年性子,看见师父师母说话,按耐不住好奇,都跑过来偷听,这才知道所谓屠蒙客原来名叫风逸,也与靖蓉早就见过了, 郭靖道:“你们三个好好跟着师母,再偷跑出来,惹出事来,瞧我饶不饶你们!” 大小武黯然点头,郭芙撅着小嘴。 黄蓉浅笑道:“靖哥哥,这也是天意,谁知道能遇上霍都这些高手呢?他们几个表现也还不错!” 武修文一听有师母说话,忙道:“师父,那人如此狂妄,又不领你的情,你又何必管他!” 不待郭靖开口,黄蓉笑容一敛,板脸斥道:“你说什么?” 武敦儒也鼓起勇气道:“师父,师母,你们就是太好了。那人身边跟着一个女子,客栈里还放着一个女子,刚才一双眼睛又一直打量芙妹,这样的淫邪之人,理他干么?” 这两兄弟都是中人之资,各个都痴恋郭芙,对于风逸看郭芙,亦或郭芙与他说话,心中都是大为不满。 对于少年郎而言,无论是有人打量自己心爱的女子,亦或与其说话,纵然上升不到视之为仇的地步,心中也不舒服。 尤其对方某些方面更是远远超过自己,更容易升起敌意。 郭芙却是眉飞眼动,脉脉含笑,她对于男子为自己容貌倾倒,本就乐见其成,尤其她将大小武摆弄惯了,更不以为意。 郭靖听了这话,大为不满,脸色铁青,喝道:“我平素教你们,习武之人,最重心术,你们说的都是什么话?” 大小武被他一喝,不禁打了个突。 郭靖语气稍缓:“你们年纪小,也少出桃岛。不知世间险恶。 这世上有的人,为了荣华富贵,金玉美色,可以无所不用其极,最终身败名裂。 有的人为了表明自己正派,见了这些,却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其实更见心虚。 因为他们对于富贵美色存有莫大欲望,需要强行克制,结果定力不足,最终反而变成了利欲熏心、见利忘义、欺世盗名之徒! 这位风公子,能够直言其弊,毫不遮掩,纵然如你们所言,他身边有一女子,客栈有一女子,再看芙儿,其心不良, 可他当着我与你师母,还有那青衣女子,能对我说,让我们给他的枕边人传信,不怕那青衣女子与芙儿知晓。 此等坦荡胸怀,非上流人物不可具,岂是淫邪之徒?轮的到你们在这里说三到四?” 这话颇有深意,郭芙听的面红心跳,偷眼看向大小武,大小武也盯着郭芙,眉间透出一丝迷茫。 黄蓉却是含笑不语。 她深知郭靖想到了当日在中都的往事。 昔日杨康与穆念慈比武招亲,明明见色而动,却赢而不娶,反而将她与杨铁心掳进王府,又骗两人说自己真心喜爱穆念慈,只是因为身份云云,且等一年半载,待这事冷了一冷,旁人更无闲言闲语,或者是我到府上来迎亲,或者是请老前辈送令爱来完婚等等。 结果转头到了包惜弱那,为了表示自己菩萨心肠,故意将好兔子腿折断,拿给包惜弱。 包惜弱说她见穆念慈品貌都好,自己喜欢,娶了也行,可杨康却说什么,江湖儿女配不上自己,他要娶公主。 他将二人抓来,故意说些好话,为的是将他们骗回家乡,叫他们死心塌地地在家等我一辈子。十年、二十年,没完没了! 这一幕当日让郭靖黄蓉恨的咬牙切齿,卑鄙男子以完颜康为最! 只是后来知道他是杨家之后,郭靖看在祖辈交情,说误入歹人府邸,没长好,能改就好。 可结果呢?嘴上一套,反复无常,变本加厉! 风逸的行为与杨康一比,二者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况且在郭靖眼里,一个女子被多个男子喜欢,或是一个男子喜欢多个女子,他也理解,想当年欧阳克那么多女人,也喜欢黄蓉。 七师父韩小莹就曾说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也无不可,让他将华筝黄蓉一起娶了。虽说郭靖心里只有黄蓉一个,可不代表所有男人都如他一般。 再着说,自家女儿相貌随了她母亲,那也是第一流的,旁人不知道,郭靖却见过风逸,他才二十岁的人,年少慕艾,人之常情。对方胸怀坦荡,也未隐瞒欺骗,这样的人物,怎么也不算是淫邪之流! 郭靖训完几人,哼了一声,说道:“你们好好想想罢!”拂袖而去。 郭芙与大小武,对视半晌,郭芙一拉黄蓉袖子,撒娇道:“娘啊,听我爹的意思,那人的做法倒还挺好的呢?” “也不是这样说。”黄蓉轻轻一掠秀发,说道:“同样的一件事,要看谁做!” 郭芙秀眉微蹙:“何意?” 黄蓉道:“你们的柯公公江湖上人人称为柯大侠,你们可知为何?” 郭芙道:“那是因为柯公公一生行侠仗义!” 黄蓉笑道:“这只是其一,其二就是他的为人秉性。 他脾性暴躁,生平爱与市井之徒为伍,闹酒赌钱为乐,赌输了,宁愿躲债,也不赖账。 这种事放在平常人身上,也没什么可称道的,可柯公公以耳代目的功夫出神入化,赌钱又怎会输? 这是因为他不以武功作弊,全凭手气。 纵然欠债,以他的名声又有何人敢去追债,以他的武功,想要赖账,又有何人能拿的去? 似风逸二十岁的年纪,又身怀如此超凡本领,只要能做到见色而不滥淫,遇贵而不改其志,那自是上上人物了!” 大小武流露出了一丝悲色。敢情就因为人家本事大,所以这样做就是上上人物了? 黄蓉鉴貌辨色,说道:“就说刚才,你们偷听我们说话,凭的什么? 还不是凭借我与你师父,听到了也不会伤害你们,换了旁人,你们犯了江湖大忌,人家出手就要了你们小命。这不也是你们敢于如此的依仗吗? 再说习武之人不与普通人一般见识,这也是什么人做什么事的道理! 你们若有他的本事,能不能如他一般,坦言自己不足之处?”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道:“男子汉大丈夫,心眼这么小,能成什么事?” 语调平和,神色间却自有一种威严。 大小武都低下了头。 黄蓉自然知晓这两徒弟为何对风逸生出敌意,不就是因为喜欢自家女儿吗? 可她也很是无奈,她只有一个女儿,这两人在女儿心里,也是同样的位置,为此,她很是发愁,以后指不定惹出什么事来呢! 郭芙讪讪的有些不好意思,但自恃母亲素来宽纵,也不怕她责骂,笑道:“妈,是我拉他们来的!” 黄蓉点了她额头一下,说道:“对你们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们人无完人,金无足赤。 你们的师父为人古板,还极重义气,你们的洪师祖一生好吃,可这些缺点,不会让他们改变自己的做人原则,也不会遇上所有与自己认知不何的事,就一定会与人见个高低对错。 这就叫和其光,同其尘,进得出得,来得去得,大俗即大雅,方是大自在! 风逸的那句,我就是我,又何须改?固然是他傲气使然,换成旁人说这话,不是惹人耻笑吗? 你们三个能有他一半本事,我与你师父这徒弟也就没白收!” 几人听得骇然不已,他们年轻识浅,怎能理解师父师母与那个假称“屠蒙客”的风逸只是短短时间,就将对方看的这么深! 郭芙撅嘴道:“好吧,就让他如此臭屁吧!”继而笑嘻嘻说道:“娘啊,他与爹爹,谁的武功更高?” 武修文道:“那还用说?” 武敦儒也道:“肯定师父更厉害!” “芙儿!”黄蓉瞪视女儿,又看向两武:“这话在这里说说也就罢了,日后出去,再也不许说!” 三人闻言,心头一凛。 郭芙自小娇生惯养,不懂人情世故,她这话其实只是好奇,却不知已经犯了大忌讳。 黄蓉是从五绝时代走过来的,深知东邪西毒南帝北丐这些绝顶高手,你说他们为人如此,怎么怎么,多数无人理会。 唯独一个武功高低,几人从徒弟到个人,都是一步不让,一争就是几十年。 风逸脾气怪异,与爹爹黄药师打了一场,话说的谦虚,但对胜负之数却无明确,只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今天大小武这话,要是传到风逸耳朵里,他邪病一犯,心中不服,要与丈夫见个高低,这不就是属于没事找事吗? 郭芙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心中有气,说道:“我就是好奇,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与他一般。” 黄蓉轻笑一声:“成就一流高手天资足够,勤奋刻苦,总有达到之曰。如他这般境界,勤奋天资固不可少,却需有极大运气,你怕是难了。” “运气?”郭芙微感诧异:“什么运气? 黄蓉徐徐说道:“芙儿,我与你爹爹谁的武功高?” 郭芙笑笑道:“应该是爹爹吧。” “对。”黄蓉点了点头:“论聪明伶利,我比他强多了,后来我二人在一起,遇上洪恩师、一灯大师指点武学精要,也是一同修炼。可你爹成就比我更高,全是因为他的种种经历,这天地间的高手,都曾与他大有交集,无论为敌为友,尤其你外公与西毒那时,可是时时督促着他。。” “督促?”郭芙一转念,忽地脸色发白:“你是说我外公与西毒都曾想要他的命。” 黄蓉叹道:“所以你爹爹这一身本领,实在是被逼出来的,若无当年的艰难困苦,便无今日的郭大侠,而这就是极大的运气。” 说到这里抬头望天:“所以风逸这一身本事,着实离奇! 他再是天资过人,武功能够修练出来,可对敌经验,那是需要生死搏杀才能练出来的。这才是成就绝顶高手的必要条件。可他一直默默无闻,我却从未听过,突然一出山,所为之事,就直接震动天下!” 说到这里,一声清啸,头顶的大雕飞了下来,黄蓉道:“准备笔墨纸砚。” 大小武赶忙从囊袋取了出来,黄蓉用白纸殿在石上,写了两行字,将白纸缚在白雕腿上,看着它振翅而去。 …… 风逸望着郭靖几人背影消失不见,始才掏出一壶水酒,灌了一口,转瞧了霍都等众人一眼,笑了笑,道:“你们还有什么遗言要说吗?” 众人惊疑之余,叫道:“屠大侠,我等不是你的对手,您大人大量,求您放了我们吧!” “是啊,” “是啊!” “屠大侠!” 风逸将酒壶往腰间一系,掏出折扇,笑容忽敛,喝道:“聒噪!” 他身法一展,一扇一个,将被点中穴道的木偶人,尽数戳中死穴。 场上横七竖八,扭动残躯的伤者,被他一脚一个,尽数踏死,场上独留霍都与达尔巴。 风逸早就被连城世界锻炼得铁石心肠,一旦决定杀人时,如同割草一般。 身在崖顶的程英,看到死者面目狰狞,大为骇然,不禁娇躯颤抖。 风逸的狠辣手段,让她连出来面对风逸的勇气也没了。 风逸对此心知肚明,也不避讳,他就是这样的人,不愿意打交道,就立刻走,一了百了,免得出现在自己面前,惹人心动。 风逸大袖一拂,幽幽道:“若是武林争胜,你们祈求活命,放你们一马,也无不可,毕竟杀之不武。但夷夏之争重于一切,你们既给蒙古人卖命,那就一个也别想活!” 说着看向霍都与达尔巴。 两人眼望风逸行凶,俱是脸色惨变,只是霍都又惊又怕,仿佛瘫了一般,而达尔巴则是一脸悲愤。 风逸突出一掌,达尔巴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已被震昏。 他又看向霍都,俯下身来,冷冷笑道:“说说,我与你师父谁更厉害?” 霍都笑道:“屠大侠神威,小王十分佩服……” 话音未落,手掌猝翻,向风逸心口拍来。 他虽然受了重伤,但未被点穴道,一直在行功运气,这一下猝然而发,十分狠辣。 “啪”的一声,正中风逸胸口。 霍都偷袭得手,心内却很不解,他只当风逸武功惊人,是故这一招“大手印”只求快,而不求力,怎料一掌而中,反而大出意料,闪念间掌力急催。 “好一招大手印!”风逸呵呵笑道:“你会不会龙象般若功啊?” 风逸岂能不知霍都是个什么货色,焉能被他给暗算了? 只是他身怀神照功,又身穿乌蚕衣,这才不避不闪,吃了他一掌,感觉与自己在长安遇到的喇嘛掌力细微处不同,却同出一源,必是大手印。 霍都见他胸口要害中掌,仍旧神色如常开口讲话,不由打个突,知道伤不了风逸,说道:“屠大侠武功果然惊人,小王有眼无珠,不自量力!”想要抽掌撤力。 可突然间,霍都意识到不对了,他的手掌仿佛粘在堆里,再也拔不出来了。 就见风逸冷冷道:“你是听不懂话吗?” 说着内力一催。 霍都顿感一股沛然大力从风逸胸口传出,“嘎嘎”几声响,整条胳膊都断成了几截,仰面栽躺在地,来回扭动,若非他内力深厚,痛的险些昏厥过去。 风逸起身说道:“你以王子自称,想必是铁木真这老儿的血脉,那么被我遇上,你就必死!如今还想偷袭我,你说我该让你怎么死,才能让我一泄心头之恨呢?” 霍都脸色发白,胸口急剧起伏,喘了一会儿气,怒道:“士可杀不可辱! 况且我不是铁木真的子孙,我是扎木合的孙子,我在蒙古,也就空有王子之名,毫无实权,你折磨我,算什么英雄好汉?” 风逸早知道他看似傲慢,却天性凉薄、贪生怕死。 原剧情中金轮被杨过与小龙女所伤,杨过用玄铁剑想要劈死他,霍都与达尔巴一齐架住玄铁剑。 霍都这家伙眼看不敌,先是哄骗达尔巴,说让他独力支撑,等自己移开师父,达尔巴信了他的话,奋力抵抗。 结果这家伙一跳开,哪去管金轮死活,反而来了一句,师哥,小弟回蒙古勤练武功,十年后找上这姓杨的小子,给师父和你报仇。立马跑路了。 他嘴里的十年之约,直接约了郭靖、杨过两大绝顶高手,可让他牛逼坏了! 不过杨过也没杀金轮与达尔巴,因为霍都叛门,才有了达尔巴在襄阳清理门户之战。 风逸当即笑道:“好吧,那就回答我刚才说的话!” 霍都想了想,道:“我不会龙象般若功。” 风逸点点头,道:“你刚才说只要我打赢你,就有百两千两银子,我想了想,这事我做的有些过分。 要不这样,你将你所会的武功,都给我口述一遍,我要觉得没有错漏,我也不要钱了,这买卖公道吧?” 他这话十分可恶,霍都气得几乎昏厥,他两眼瞪圆,口中一字字说道:“当真?” 风逸淡淡道:“那还有假?” 霍都直接气的破口大骂。 什么风逸不要脸,没有高手风范,怎么怎么,总而言之,霍都小王爷的高傲风度尽失。 风逸却是任他谩骂,不做一声,反而将他与达尔巴拎起,走上一处山坡。 将两人往脚下一扔,放眼瞧去,但见群山连绵,草木青翠,端的春色无边,景色迷人,解下葫芦,痛饮起来。 霍都骂了半晌,不但未有回应,他反而在饮酒,恨恨道:“我若告诉你,你如何对我?” 风逸一口酒下肚,道:“我不杀你。” 霍都沉默半晌,咬牙道:“好!” 风逸道:“先说大手印功夫。” 霍都当即开始说起了大手印武功。 风逸此举,只为证实一个猜想。 果然随着霍都开口,风逸脑海中的系统有了反应。 武功一栏多了一门大手印功夫。 风逸心下一喜,果然如此。 他当日修行神照功、古墓派轻功时,就是丁典、洪凌波口述,他自己一次压根记不住,结果就是靠系统收录。 但这两人那时对他未有坏心,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像霍都这种人就未必了。他得试试,对方如果说的是错的,系统能否识别出来。 这关乎他如何对待金轮。 毕竟前世有人将龙象般若功吹的,仿佛到了十三层,能够毁天灭地似的。 他得瞧瞧金轮作为第一个将此功练到第十层的人物,后面的十一到十三层是否存在! 这是一个值得验证的问题! 至于能不能拿的到。 这属于能力问题了,走一步看一步呗。 风逸听霍都说完大手印,便道:“说你所修内功。” 他知道,霍都若要动手脚,都是在内功上。 霍都便说起了内功,随着他说的越来越多,风逸眼神一变,冷冷道:“好个霍都小王子,你是自己找死,莫怪我了!” 原来他以心眼打开面板,就见系统显示【金刚内功(残缺)】当即明白,这家伙里面掺了假了。 盖因霍都纵然要骗风逸这种武学高手,也不敢信口胡说,就跟郭靖给欧阳锋写九阴真经一样,他只是在细微处改几个字,让行功路线出错,若全都是假的,又如何骗的了武学高手。 霍都见他脸色不善,强颜笑道:“屠大侠,这是何故?” 风逸乌眉斜飞,哈哈笑道:“你以为我要修炼你的破内功,还给我说一门改动过的! 是不是觉得你师父天下无敌,待他一到,我死无葬生之地,所以才应付了事?” 霍都被他直接道破心曲,满脸涨红。 风逸冷笑道:“今日你死,可怪不得我喽!”将霍都穴道一点,将其打昏,抬头向崖顶扫了一眼:“程姑娘,待会有大凶险,你快走吧!”言毕盘膝而坐,静静养神。 程英此时还未走,将刚才的一幕幕全都看在眼里,瞧着瞧着,忽地泪如泉涌,飘然去了。 风逸听她去了,那些绵绵绮思也随风而散。 他终究明白,自己不是程英所喜欢的类型。人家喜欢的是杨过那种多情又善良的大侠,温文尔雅的君子。 而他骨子里的暴虐习性,又有哪个女子会喜欢? 就是洪凌波,大概率也是被自己先前的温雅一面给欺骗了,若她早知自己如此残忍好杀,愿不愿意春风一度,也尚未可知。 好在女人对于风逸,只是解闷用的。 得到与否,都无关紧要。 风逸便开始冥想如何对付金轮,又能将龙象般若功弄到,不知过了多久。 忽听得远处数十只号角同时呜呜响起,跟着鼓声蓬蓬,便如是到了千军万马一般。 风逸心想这金轮果然和原剧情一样,摆的好大架子,如此大的排场,想吓死人吗? 过了一会鼓声和号角声同时止歇,只听三五十人齐声喝道:“大蒙古国第一护国大师,蒙古圣僧,金轮国师驾到!” 这些人俱是功力深厚的好手,齐声呼喝之下,山谷鸣响,四周回声不绝,威势慑人。 风逸不禁大惊,心想:“有没有搞错,弄来这么多好手,这还打个鸡毛啊!” 金庸注:本书初版之中,金轮国师作金轮“法王”,其身份为西藏喇嘛教法王,有读者指摘作者歧视西藏密宗,常将喇嘛派为反面角色。其实作者对藏传密教同样尊崇,与尊敬佛教之其他宗派无异,亦决不歧视西藏、青海据史书记载,元朝中期以后,蒙古统治者入据中原,利用少数藏传喇嘛,欺压人民,多作淫秽之事,违反佛教宗旨及戒律,故事中将喇嘛写作反派角色,并非故意歧视。为免误会计,三版修订时将原来的“法王”改为“蒙古国师”,但其个人作为,仍大致根据史书所述之“番僧”作风,与行为高尚圣洁之其他喇嘛全不相干。 (本章完) 第96章 斗智斗勇 第96章 斗智斗勇 风逸心念未已,又听的远处马蹄声响,当即起身纵向一株大树,居高望去,但见山下快步走上数十人,有僧有俗,有老有少,步履之间,十分轻快稳健,足见武功不弱。 远处烟尘滚滚,显然官道四周还有蒙古骑兵。风逸深知金轮外强中干,一旦觉察出不是自己对手,绝对会不顾国师身份,与他人围攻自己。 敌我悬殊,自己必然不占便宜。可自己这几个月杀官,为的就是营造出一种蒙古人不可怕,大家可以一起杀的声势。 若是遇上金轮国师不打,直接就走。 日后传到江湖上去,铁定说他这个“屠蒙大侠”是个只会耍嘴皮的懦夫,他尚且如此,遑论旁人? 风逸一念至此,又看了看周围形式,眼见峰峦青青、林莽苍苍、幽谷深深,寻思先会他一会,有机会弄死几个人,倘若形势当真不利,再走也不迟,总不能真的闻音而遁。 风逸心念一定,飞身下树,抓起霍都与达尔巴,挑选了一处能够随时脱身的有利地形,纵上一块巨石,盘膝而坐,闭目如老僧入定。 很快就听到阵阵脚步声,风逸眼睛微睁,只见八名黄衣喇嘛黄衫皂靴,缓缓而来,手中圆筒骨碌碌转个不停,金光轮转,熠熠生辉,太阳穴大都高高突起,衣袍下鼓鼓囊囊。 八人步入山坪正中,才一起停下身来,然后分列两旁,居中留出丈余宽的一条大道,各把手中圆筒高高举起,嘴里念念有词。 又有八人慢步而来,步伐如一,举步落足,着地有声。他们抬着一座大轿,四面中空,挂着珍珠帘子,隐约可见一个红袍僧人,端然静坐,全无起伏。 这八抬大轿走到先前八名喇嘛中间,几人口中一停,圆筒下放,抬轿之人也将轿子放落,垂手立于两旁。 又有数十人站立数行,立于轿后,其中就有被风逸放回报信的三人,看到场上满地尸体,又是气愤又是庆幸。 风逸却是哑然失笑。 他本就知道金轮身为蒙古国师,自有排场,但见这些喇嘛从穿着到手里法器金光闪闪,看将起来直似前世电视剧中如来出场一般,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一个身穿蒙古官服的胖大汉子,双手叉腰,环顾四周,趾高气扬道:“大蒙古金轮国师率领密教高僧驾临,郭靖黄蓉还不出来迎接法驾!” 他说的是汉语,声音洪亮,只震的山间回声不断,足见功力深厚。 风逸突然明白了,为何来了这么多人,肯定是那三人回去说郭靖黄蓉也在,所以他们这么大阵势,也不是针对自己一个。 那胖大汉子却不见郭靖黄蓉出来,又高声道:“郭大侠威震武林,黄帮主执掌天下第一大帮,贤伉俪该不会是年纪越大,胆子越小,不敢出来了吧?” 风逸见他不断挑衅郭靖黄蓉,不理会自己,定睛细看此人,见他一脸蓬蓬松松的满鳃大胡子,帽子低垂,直遮至眼,也看不清长相,也想不出这是个什么人物,冷笑道:“老头,这是谁攢的场子,跑到这里找郭靖黄蓉,你是眼睛瞎了吗?” 蒙古胖汉看了看风逸,猛然将帽子向上推了推,风逸就见他左眼用一块黑布蒙着,眉毛中间,有几条抓痕,冷笑道:“原来你果然是个瞎子,倒是我的不对了。” 胖汉笑容可掬地望着他,笑道:“我就说吗,郭靖黄蓉再是不堪,也不至于捉拿旁人,加以要挟,更别说如此心狠手辣了。” 胖汉一指那轿中藏僧道:“这是蒙古圣僧,人人尊称金轮国师,当今大蒙古国皇后封为第一护国大师。” 窝阔台死后,蒙古正经政治动荡,由皇后脱列哥那监国,权力极大。 胖汉隆重介绍金轮国师,却见风逸面无表情,眼神不波,似乎并不在意,便又接着道:“你既然约了金轮国师,他老人家还未到,伱怎能伤人性命,未免太不讲信义了吧?” 风逸冷冷道:“我说想要他徒弟活命,就来见我,旁人也是他的徒弟?况且你是个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这胖老头其实大有来头,乃是昔日丐帮四大长老之一的彭长老。 他当日帮着杨康在轩辕台继承丐帮帮主之位,后来阴谋被戳穿,被黄蓉开革出帮。 后来穆念慈生下杨过在山中隐居,一次外出时,被彭长老碰到,当即将其制住,意图奸淫。恰好郭靖黄蓉路过,双雕目光锐利,在空中发现了这个败类,抓瞎了他一只眼睛。 若非如此,穆念慈固然难逃被先奸后杀的厄运,小杨过也没机会长大了,也是那时候,穆念慈让郭靖黄蓉为杨过取的名字。 所以前世有人一直说郭靖一家对杨过无恩无义,反而杨过一直在救郭家。殊不知没有这一救在前,杨过又岂能被穆念慈抚养长到十几岁,又哪有他的以后? 这就是冥冥之中,因果轮回。 但彭长老瞎了一只眼,却也逃得性命,便投靠了蒙古。此番随着金轮国师前来,也是想借他的手,找郭靖黄蓉为自己报仇。 风逸知道这一事件,却不能将这个老头与那位彭长老对号入座,只当他是一个普通汉奸。这种人实在太多了,也不多加理会,转眼看向那端坐轿中,闭目养神的金轮国师,淡淡说道:“大国师,两位高足的武功,我见识过了,着实一般,现在该看看你这做师父的能耐如何了,就别在这里摆谱了。” 那金轮国师听他说“摆谱”,双目一张,斗然间精光四射,透过珠帘,在风逸脸上转了一转。只见他面目竟说不出的怪异丑陋,脸上肌肉半点不动,倒似一个死人。 又看了一眼,他脚边的霍都与达尔巴,虽说两人都不动弹,但见两人身子起伏,都在呼吸,性命无碍,双眼重又半垂半闭,浑然没将风逸瞧在眼里。 彭长老略一沉吟,笑道:“金轮国师既然应约前来,你还不赶快放人,再说其他!” “好,放人!” 风逸缓缓起身,抬脚一蹬,面前的霍都应脚而起,直向彭长老飞撞过去。 彭长老也非泛泛,眼见霍都来势迅快,一惊之下,疾喝一声,双手接人,但觉力道如山,霎时间,两人双双后跌。 突然一条红影如电掣般从轿中闪出,伸手将彭长老拨开,霍都的身体已被接过,此人正是金轮国师。 他自诩天下无敌,本来没太将风逸看在眼里,可见对方将徒弟一脚踢出,风声不对,这才掠出相接。 彭长老被金轮国师一掌拨开,尽管将劲力化去,没有受伤,仍觉五腑六脏挤在一起,一只独眼瞪着风逸,脸上流露出一丝恐惧。 风逸这一踢威力如此,金轮国师的惊讶不在彭长老之下,刚想将徒弟放下,却是一愣。原来霍都口角流血,已经断气。 风逸就压根没想让霍都活着,再见金轮一副牛气冲天的样子,遂直接借机将其踢死。 风逸伸了伸腿,说道:“坐久了,腿竟然麻了,唉,本来想弄死这个狗汉奸的,却没控制好力度,误伤令徒,不好意思了。”说着向国师拱了拱手。 他一边说话,一边打量着金轮国师,只见他身披红袍,身材极高极瘦,身形犹似竹杆一般,脑门微陷,便似一只碟子一般,心想:“此人身具异相,实战经验或许不怎样,内功与武功却是不可小视,看来若想达成目的,不能在这里与其交手。” 一角暗影中的郭靖,看到金轮这番相貌,也是心下一凛,他曾听黄药师说起过密教金刚宗的奇异武功,练到极高境界之时,顶门微微凹下,此人顶心深陷,难道武功当真高深之极。 金轮国师极为自负,觉得自己天下无敌,只消法驾到来,谁不俯首?谁又敢当他的面伤自己徒弟?不要命了吗? 压根没想到风逸会将霍都变成一具尸体,心中几欲滴血。可心疼之余,又不禁佩服对方胆量之大。 这才细细打量风逸,但见他面无表情,相貌已带着三分鬼气,加上四周都是尸体,和他那身漆黑穿着,看将起来,直似鬼域中走出来的生死判官一般,尤其双眼明锐,对自己透出一丝冷冷的轻蔑。 金轮国师强压怒火,微一颔首,说道:“老衲得蒙阁下法眼垂顾,以徒相胁,敢不如约前来?可你不觉如此行事,有些太过卑鄙了吗?这莫非就是你们中原武林的道义?” 金轮国师武功绝伦之外,兼且博学多才,自会说汉语,话声重浊,这一句话,竟然一口气说将出来,全然不须转换呼吸,足见内功之深。 “卑鄙?道义?”风逸冷笑道:“老和尚,你身为出家人,不在世外修行,却来掺和俗务,本就是在给佛祖蒙羞,你有何脸面说什么卑鄙道义? 况且我说的清楚,想要你徒弟活命,就来见我。在你到来之前,他们是活的便成。 至于现在,你已经来了,若不杀他,我这屠蒙客之名,岂非白叫了?” 金轮国师听他如此强词夺理,突然哈哈大笑,声动震天。 回声在山谷间久久不绝,满山鸟雀惊飞。 金轮国师虽然自负,却为人精细,一边发笑,一边寻思道:“此人内力不弱,想是戴着人皮面具,不知是何许人。 那郭靖黄蓉或许隐藏在暗中,可他们不敢见我,想必也没有多少本事,只是三人若是联手,倘若让这人逃了,倒是难找,也有负王爷重托,应该先把他底细摸清再说。” 他一直在蒙古朝廷所在和林居住,料想凭着自己亲传弟子的武功,在中原定然少有敌手,最多是不敌东邪、西毒、北丐等寥寥几个前辈而已。霍都败在郭靖手中,他压根不知道。就是风逸收拾了霍都与达尔巴,若非三位报信之人形容的绘声绘色,他也不会相信。 郭靖黄蓉名头虽大,他没见过,可他生平所遇劲敌,都接不住他金轮三招,如此纵横无敌之下,自然也没将两人放在眼里。 金轮国师当下笑声一敛,双眼一翻,徐徐说道:“好,果是英雄气度! 你就是近日杀害我蒙古多位官员之人吗?屠蒙客想是假名,你可敢报上姓名?” 风逸微笑道:“不错,你猜的不错,人是我杀的,屠蒙客也是化名,至于你想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就要看阁下有多少斤两了。” 金轮国师脸色一沉,冷冷说道:“老衲初履中原,即闻阁下大名。原想传言未必如真,哪知今日一会,竟如此不凡,我这徒儿死的也不算冤枉,只是可惜了!” 风逸见他谈笑风生,宛若平时,定力之深,倒也让他大出意料之外。听到最后一句,眉头微蹙道:“可惜什么?” 金轮国师道:“可惜你一身武功,为人却如此卑琐,你今日如此得罪于我,死了都没人知道名号,岂不可惜?” 风逸星眼光转,双手叉腰,仰天大笑道:“你口气是真大。啧啧,快让我看看,我会怎么死!” 蓦然间,金轮国师拔地而起,形如红云,疾如飞丸。 他本离风逸足有五丈,但他身法快迅无比,飞身的同时,一掌劈空,击向风逸。 按理他是一派宗师,如此行为,和他身份及平素的自负委实殊不相称。 但他看似雄奇,实则奸猾无比,没有丝毫宗师风范。 原轨迹中在武林大会上,摆出一副老子天下无敌的样子,看人都是半眼。 与郭靖对了两掌,却都吃了亏。随后就开始抓郭芙、黄蓉、郭襄,行要挟郭靖之事了。 这些事也可以归咎于两国之争,各显手段。可他在抓黄蓉等人时,被巨石砸伤,在荒山结棚养伤之际,被杨过发现。 杨过那时认为郭靖黄蓉杀了自己父亲,一心想报仇,便助他疗伤,两人击掌为誓,约好一起杀郭靖。 结果在绝情谷中,金轮看见杨过与小龙女起了争端,心下立马大喜,寻思这两人剑法太过精妙,自己不是对手,便想借助旁人人手除了他们,数次挑拨公孙止与杨过为难,险些让他丧身谷中。 如此背信弃义、以怨报德的行为,气的杨过暗暗后悔,当初没有乘他受伤,一掌送了其性命。 风逸就是深知金轮为人,对他那是毫不客气,虽然再大笑,又岂能不防他突然出手? 金轮这一掌也是气极而发,掌力如同山崩海啸一般,直向风逸击去。 风逸只觉一股烈风好似铜墙铁壁,向自己迎面压到,喝道:“来的好!”呼的一声,翻掌迎出。 二人掌力凌空交接,嗤的一声,“神照功”与“龙象般若功”首次交锋。 两股劲气推挤在一起,发出低沉闷响,好似天尽头响起的雷声,一群喇嘛离了老远,也觉炎风猛烈。 笃的一声,金轮身在半空,无处借力,一个跟斗向后翻出,风逸也是身子急转,脚下石屑四分。 金轮这一掌居高临下,风逸与之硬抗,势必有些被动,只好环身将余劲导入地下,用以卸力,这一手出自血刀经。不禁心想此人内力浑厚坚实,掌法刚猛,威力不亚于当日郭靖用出的降龙十八掌,真有排山倒海之威。 金轮双脚一着地,稳稳定住身子,一声冷哼,说道:“你怎么会密宗武学,你到底是谁?” 他感觉对方内力浑厚磅礴,却看不出来路,然而招数亦朴亦诡,似正似邪,仿佛有密宗影子。方才他已经竭尽全力,使出了龙象般若功,对方竟然也能接的下来,委实可怖可畏。 “好硬的掌力!”风逸甩了甩手,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说道:“霍都为了活命将你传他的武功,都告诉我了,好让我在中原量才传授,用来减轻他的罪孽!” 其实他用的是血刀经上的拳脚功夫,和霍都说的不相干,可他就是故意为之,好让金轮对自己生出必杀之心。 一众喇嘛与蒙古武士本就因为他与金轮对了一掌,耸然动容。 毕竟金轮国师武功之强,当真是艺盖万夫,力敌九牛,他们就没想过,世上还有人能接他一掌。 再当风逸话一出口,能够听懂的喇嘛,都不禁心生震骇。 自家武功外传,那可是不死不休的大事。 金轮乃是密教不世出的英杰,与风逸掌力一交,立刻觉出其来历不凡,本还想多打听打听,一听这话,任他清明在躬,智能朗照,这时却不由得大动无明。手在怀中一掏,当啷啷一阵响亮,从怀中取出一个金轮。 这金轮径长尺半,乃黄金混和白金及别的金属铸成,轮上铸有天竺梵文的密宗真言,中藏九个小球,随手一抖,响声良久不绝。 国师金轮指着风逸,厉声喝道:“哼,老衲看你确有一点功力,本想问你与我密教是否有什么渊源,可你非要自寻死路,也怪不得老衲了!亮兵刃吧!” 风逸冷笑道:“打不过我,想拿个破轮子吓唬人吗?” 金轮国师双眉一轩:“找死!” 忽又掠向风逸,手中金轮当胸直推过去。 这一推看去似是平常,却极是凌厉,隔着数丈,风逸两条衣带也被劲风带到,笔直射出。 可风逸不闪不避,左手抓起达尔巴,向身前一挡。 金轮国师直接目眦欲裂,他是一代武学宗师,生平收了三个徒弟,大徒弟因病早逝,三徒弟霍都被人众目睽睽之下杀了,已然脸上无光,如今就剩达尔巴这个二徒儿了。 达尔巴此刻穴道被制,动弹不得,这一下,难免误伤徒儿,急将右手金轮回收,左手斜抓,想将人抢夺回来。 谁知风逸一把将达尔巴举过头顶,一掌从他腰下击出,金轮变招奇速,变抓为掌。 “笃”的一声,二掌相交,风逸飘飞数丈,一落地,脚下踉跄,将达尔巴往肩头一抗,转身就跑。 金轮国师似乎也没料到对方如此不济,“咦”的一声,金轮忽地脱手,向风逸背后飞了过去。 他飞轮击敌,轮子竟寂然无声,却是金轮飞转太快,轮中小球不及相互碰撞。 风逸却觉得背后,荡起一股狂风,扭头一看,一道金光向自己狠狠掠来。 风逸冷哼一声,手中取出霍都折扇,动转如电,向轮子拨去。 “铛铛铛……” 轮重扇轻,本来怎么也不能阻挡,然而风逸这一下出自太极剑,乃是武学中“四两拨千斤”的道理,金轮方向转过,反向国师飞去。 风逸哈哈笑道:“你们蒙古鞑子诡计多端,免得你金轮大国师倚多为胜,有本事找个没人的地方,你我大战三百回合!” 他黑影连闪,一溜烟钻进了林子。 金轮国师抢身而上,袍袖一挥,将金轮抓住,旋即恍然:“贼子奸猾,竟借老衲掌力遁走!”他本极自负,被风逸这一番挖苦讥讽,一张老脸不由胀得如猪肝相仿。 他以飞轮击敌,原是要让风逸脚下一停,自己再行抢上,哪料到风逸拨转轮子,脚下却不停顿。 如今对方一跑,若是不追,人家当着手下这么多人,杀了自己一个徒弟,捉了自己一个徒弟,以后哪有脸当什么国师?当即脚下生风,去势如箭,也进了林子,紧跟风逸身后。 (本章完) 第97章 龙争虎斗 第97章 龙争虎斗 风逸以一人之力,当着金轮国师与一众喇嘛、武士,杀霍都、抓达尔巴,来去自如,简直视密宗、蒙古武士有如无物。 众人愤怒之余,更觉屈辱不堪,待见金轮国师追出,也都大声呼喝,随后追来。 可风逸与国师均是一等一的轻功,又俱是内力雄长之辈,速度之快,当真是疾逾奔马,逝若轻烟,待众人追进林子,只见树木断折,如同飓风过境一般,众人见状,大为骇异。 原来金轮国师轻功终究不及古墓派轻功,眼见风逸扛着达尔巴,自己也追之不上,心忖不显些威风,还叫人小看了,手中金轮铛啷啷一响,向风逸后心射去。 风逸轻功在国师之上,内力也不在他之下,可手中多了一个达尔巴,这一百多斤加在身上,两人也就跑了一个旗鼓相当,始终相距十丈之遥。 金轮国师轮力甚劲,但一飞到风逸后心。风逸铁扇一搭,用“四两拨千斤”之法,只将金轮拨飞。 他这次不求回击,只让金轮变了方向,转势自然毫不稍减,势头仍劲急无匹。 “咔嚓”一下,合抱粗的老松齐根而断,足见国师这一掷力道何等惊人。 风逸脚下不停,高声道:“大和尚,你背后偷袭,算什么大国师?” 金轮国师呸了一声,骂道:“你如此卑鄙无耻,拿我徒儿相挟,又算哪门子好汉?” 风逸哈哈一笑,说道:“国师,看来咱们两个是歪锅配扁灶,一套配一套啊!妙极妙极!” 国师刚抢身过去,接过手中金轮,听了这话,气的险些晕倒。 他威震异域,一生受人崇仰奉承,在蒙古时俨若帝王之尊,纵然忽必烈也不敢怠慢于他,哪知遇上了风逸这个孽障! 国师冷冷道:“老衲今日若不杀你,天理难容!”,又从怀里掏出一只银轮,轮上也铸有金刚宗真言,这一次双轮飞出。 金轮国师手中共有金银铜铁铅五轮,当真遇上大敌之时,可以五轮齐出,但他以往只用一只金轮,已没人能接他三招,因此上得了金轮国师的名号,其余银铜铁铅四轮却从未用过,其实依他武学修为,原该称“五轮国师”才是。 眼见风逸身上实负有卓绝艺业,收起了小觑之心,又动了真火,这才掏出银轮,一起袭击风逸。 他从后向前攻击,本就大占便宜,又内力深厚,这一下双轮齐飞,分合由心,端地威力绝伦。 然而风逸的“神照功”“血刀经”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境地,“九阴真经”中的易筋锻骨章也修至第三段,内力之厚,天下已经无人能及,面对双轮飞击,竟是不慌不忙,手中折扇随手挥洒,手法飘忽,如挥五弦。 金轮双轮猛攻十余次,非但没能伤得了他,反而被他将双轮拨偏,咔嚓声不绝于耳,树木摧折,粗细枝丫势如雨坠,影响金轮国师行进。 金轮心下暗叹,知道风逸没将达尔巴垫在身后,这是他的傲气,可不是他想不到。 自己这样是伤不了他了,手中轮子也不放飞了。 风逸不见轮飞,笑道:“正该如此,我们好好找个好地方,公平交战,才显真本事!” “好!”国师也长笑道:“老衲怕伱不成!” 两人在山中起落如飞,云海雾松,风喧林啸,俄尔清泉飞流,如此风光奇秀的山色,也让两人心中少了些戾气,奔出数十里。 风逸远远看见一百尺危崖,重峦叠青,孤峰耸翠,朗朗长笑道:“国师,可曾听过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脚下一点,径向峰顶攀去。 风逸硬挡了金轮一掌,知他功力实是深厚,便知金轮一人,倒也不难对付。 可若是想要龙象般若功,纵然打赢了,金轮国师当着众人,碍于颜面,也绝不会屈服,必然得将其引到无人之地,才好达成目的。 为此故意将霍都泄漏密宗武学的事告知于众,就是要让他明知凶险,也不得不追自己。 金轮国师品行固然有些卑劣,却对自己的武功声望极为自负,此番想要在中原立威于众,何况是这个大名鼎鼎的“屠蒙客”,那更是奇货可居。 然而金轮国师抬头一看山峰,见其在群山之中挺拔而起,兀傲不群,森然向天,势头奇险,心中当即惊疑不定。 他深知风逸上山之时,若以石头阻击自己,可谓占尽了便宜,但想到两个徒儿死了一个,这一个落入人手,人家带着一人尚且都有胆子攀登,自己倘若不敢,还谈什么扬威中原? 当下笑道:“李太白其人,老衲岂有不知?”双袖一拂,也奔腾直上。 登高追逐,最是考较轻功,风逸手中多了一个达尔巴,本来极不公平,然而他深知古墓派轻功天下第一,自己又身怀神照功与血刀经正邪两派最上乘的武功。 只是攀山胜过金轮,不足为奇。只有多了一个达尔巴,最先登上峰顶,那才算真本事。 风逸一手抓着达尔巴,踩石攀藤,攀登之速虽也不慢,但金轮国师究非常人,又能凭借一双手,自是攀越如飞,却是稳占上风,渐渐逼近风逸。 风逸转眼一瞧,心想:“你刚才在我后面飞够了轮子,这下也该我了!”随手挥出,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嗖地飞向国师。 国师忽觉劲风扑面,拔出金轮一挥,铛的一声,石屑四分,打在脸上,隐隐生疼,当即吃了一惊。再一看风逸的动作,几乎乱了心境。 原来风逸居高临下,得了势,形如大鸟,飞腾踊跃,忽左忽右,双腿蹴出,不断将一些石块打下。 国师金轮挥动,铛啷连响,只见沙粒飞溅,又怎能伤的了他。 可风逸占据天时地利,崖上石块树木仍是止不住地滚落下来,与之硬抗,势必招招被动,直到败落为止。 金轮国师再也不敢硬接,身子左右扭曲,闪过来物,可石块、树木掠过之时的疾风刮面生疼,要是挨上一下,今儿个也就交代在这里了。但此刻犹如身在虎背,欲下不能,惟有硬着头皮向上攀登,心中暗恨。 风逸压得金轮不能全力上行,他却飞速上蹿,整个人身如飞鸟,踩着可以借力的石头,树枝,藤蔓,嗖嗖向上直窜,渐渐逼近峰顶。 金轮国师手下的喇嘛与武士,技不如人,赶不上风逸与国师二人,但还是沿着所留痕迹追了过来。 遥见一道黑影与一道红影在崖壁上冉冉上升,无不心惊胆战,他们却没胆子跟上了。毕竟崖顶若是有大石块,风逸推下一些,若被撞着,哪里能活? 风逸一接近峰顶,罡风猎猎,云山松石,都变得那么缥缈,再也顾不得阻拦国师,只是奋力向上攀升。 待上到峰顶,风逸吐出一口浊气,就见峰顶宽达,足有数十丈,地势平坦,四周古松耸立,枝干夭矫,骨秀风神。 真气流转心境空明,映照出四方虚实,他将达尔巴随手扔在一棵树下,这一百多斤的人仿佛稻草。 风逸奔到另一崖边,就见下山无碍,解下腰间葫芦,灌了几口酒,只见远处群山,翠峰横空,云环雾绕,心想:“这可真是个好地方!” 突然劲风袭来,国师动作迅快,已经攀上顶峰,遥遥就是一记劈空掌。 风逸手足不动,人却横飘而起,立于一株树梢,笑道:“国师,少安毋躁!” 国师眉峰聚拢,瞥了一眼远处的达尔巴,目光锐如钢针,刺在风逸脸上,冷笑道:“你将老衲引来此地,不就是为了这会吗?” 风逸略一沉默,冲他微微一笑,说道:“国师,在下久闻密宗有一门龙象般若功。据闻此功有龙象之力,在下心中暗生敬慕,梦想有一日,能够一睹奇学!” 国师冷哼一声,冷冷说道:“老衲现已在此,你还怕见识不到吗?” 风逸笑道:“在下年纪还轻,见识浅薄,心中确存有领教龙象功之心,今日一见国师神功,果是罕绝世间。只是我其心不仅于此,今日我杀了你一个徒弟,又得闻贵派武学,你势必杀我!” 国师冷冷说道:“你这是怕了么?” 风逸摇了摇头笑道:“若是怕了,我就不费这劲了,我只是先君子后小人。今日若我败了,死活随你,我是咎由自取! 可你若是败在我手上,我不杀你,但你得将龙象般若功交出来,回转西域。” 国师眉宇间透出一丝讥嘲,正欲一口答应,却又想此人诡计多端,若是一招不慎,难道真的答应他的条件? 这委实干系太大! 一则龙象般若功是金刚宗中至高无上的护法神功。 二则为了宁玛派基业以及万千信徒,他又怎敢答应擅自回转西域的条件。 哪怕他可以无信反悔,这话却也不敢轻易出口。 国师纵声长笑,接道:“老衲久居西域,难得涉足中原,虽在边荒之境,但却常听人谈起,中原武林济济多才,以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最为了得。 今日遇上你这等劲敌,也总算不虚中原之行。 可你分明隐藏着甚多隐密,不肯坦然说出,姓甚名谁,究竟什么模样,老衲都是一无所知,老衲的龙象般若功乃是我密教绝学,又岂能传给藏头盖脸之辈?” 龙象般若功共分十三层,第一层功夫十分浅易,纵是下愚之人,只要得到传授,一二年中即能练成。 第二层比第一层加深一倍,需时三四年。第三层又比第二层加深一倍,需时七八年。如此成倍递增,越往后越难进展。待到第五层后,欲再练深一层,往往便须三十年以上苦功。 金刚宗一门,高僧奇士历代辈出,但这一十三层“龙象般若功”,却从未有一人练到十层以上。 这功夫循序渐进,本来绝无不能练成之理,若有人得享数千岁高龄,最终必臻第十三层境界,只人寿有限,金刚宗中的高僧修士欲在天年终了之前练到第七层、第八层,便非得躁进不可,这一来,往往陷入了欲速不达的大危境。 金轮国师潜修苦学,进境奇速,如今才六十岁年纪,已经达到了第九层。 北宋年间,吐番曾有一位高僧练到了第九层,继续勇猛精进,待练到第十层时,心魔骤起,无法自制,终于狂舞七日七夜,自绝经脉而死。 据那《龙象般若经》言道,此时每一掌击出,均具九龙九象的大力,国师自信天下无敌手,即令练到第十层,也是多余。 此番南来,就是要击败中原一众高手,扬威中原武林,然而风逸身怀这等奇奥武功,让他信念动摇,已不似先前那般狂傲,便想着怎么也得摸出他的底细,实在不行,日后再行报复! 风逸哈哈一笑,抹去脸上的人皮面具,说道:“在下风逸,国师既挟绝技东来,相助蒙古逐鹿中原,而我身为汉人,自要以力相抗,所以才有了屠蒙客之举!” 说着耳朵微颤,神色一正,俨然道:“今日高手云集,究竟是国师的西域奇技厉害,还是我这中原武学了得,今日必见分晓! 如此难得之事,你我二人若不加个隆重彩头,既负大好时机,又辜负你我一片雄心,岂非终身之憾?” 风逸压根就没想着隐瞒真实姓名,只是对旁人不愿意说罢了。 摘下面具,也是告诉金轮,自己的诚意,当然也免得某些人,觉得自己胆小怕事,行事卑劣。 可此举却让金轮国师惊得目瞪口呆。 但见风逸不过二十,英俊潇洒,英气照人,静立在一棵大树之上,真宛如临风玉树。这时天色将暮,夕照如金,仿佛站在落日光中,仿若仙人。 饶是金轮国师早已听出他年纪不大,却也没想到他如此年轻,不禁感慨万千,暗自赞道:“天下之大,果然能人辈出,似这等匪夷所思之事,我在蒙古怎梦想得到?若是再给他几年时间,我怎是他的敌手? 唉!我井底之蛙,可小觑了天下英雄。”不禁有些气馁。 金轮国师沉思良久,忽又笑笑,说道:“风居士,老衲乃是红教宁玛派,你莫非是白教噶举派、教萨迦派,黄教格鲁派中人?” 密教分为几大派,互相都是明争暗斗,互不来往,如今风逸觊觎龙象般若功,他便以为对方是别的教派中人。毕竟风逸刚才施展的《血刀经》武功,乃是密教之学,绝不会有假。 风逸正容答道:“在下所学,异常博杂,而且武功一道,万变不离其宗,最终都是殊途同归。纵然武功之上偶有和密教相同之处,硬指我出身密教,却是冒失了。” 金轮国师脸色忽明忽暗,沉默良久,双手合十,极有风度地笑道:“风居士,似你这般年纪,能够深藏不露,不为名所动,确是难得。你如今武功已到如此境界,将来成就远胜于我,但现在你却未必能胜。 纵然你能胜我,也得不到龙象般若功。你若真想要,只消答应我一个条件!” 风逸问道:“什么条件?” 金轮国师徐徐道:“只要你在中原武林大会上拜入老衲门下,承我衣钵,老衲不但给你龙象般若功,还给你敌国之富,世间荣华富贵,随你予取予求。“ 他软硬兼施,既将风逸捧了一下,却又深具威胁。 风逸嘴角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说道:“我杀了好多蒙古官员,又杀了你的好徒弟啊,你还能让我拜师?” 金轮国师淡淡道:“这一节,老衲自有考量。” 出家人没子女,一身本事全靠弟子传宗接代,衣钵授受更是头等大事。 金轮国师生平收了三个弟子,大弟子文武全才,资质极佳,国师本欲传以衣钵,可是不幸早亡;二弟子达尔巴诚朴谨厚,徒具神力,不能领会高深秘奥的内功;三弟子霍都王子已死。 国师一身神技,百年之后,这绝世武功岂非就此湮没无闻?这时见风逸资质之佳,生平罕见,虽是杀了霍都与一些官员,却也不足为虑。 盖因吐番和蒙古的密教中向来有转世轮回之说,其时达赖与班禅的转世尚未起始,但人死后投胎复生、不昧性灵的说法,早为密教中人人所深信不疑。 金轮国师虽是蒙古人,出家后所学的是藏传密宗佛教,大弟子不到二十岁就死了,达尔巴和霍都均未见过,只知有这么一回事。 达尔巴在国师座下排名第二,霍都居三,便是为此。 要是风逸拜入他门下,只消说他是自己大弟子转世,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蒙古高层若是质疑,风逸若非神童,带艺投胎,如此年纪,怎能有如此武功?再说他是中原人,密宗武功又怎能这般纯熟? 故而只要风逸答应拜师,金轮国师从哪里都能交代的了。 风逸笑道:“承蒙国师看得起,可惜我这人不喜欢头上多个爹! 我对你提早言明心意,只是敬你一派宗师,方才先礼后兵。 这叫先明后不争,待会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海涵哪!” 国师冷然说道:“那就进招吧,让我看看你小小年纪,能有多少本事!” “好!”风逸吐气开声,足尖用力,脚下的树枝一沉,身体疾射弹出,一拳击向国师。 国师眼望风逸从高空头下脚上俯冲而至,自恃大宗师身份,见对方不使兵刃,也不用轮子,只以空手蓄势待备。 然而风逸一拳击出,既不闻拳风破空之声,又不觉暗劲激荡之力。 金轮国师心下一惊,他毕竟是一代武学宗师,急退两步,双手合十,口中尚大笑道:“好拳法,今日一战,足慰平生!” 霎时间,发出闷雷似的一响, 只见国师宽大的僧袍,无风自动,全身起了一阵波伏,身子突然矮了下去三寸,但瞬即恢复了常态。 风逸也是一个筋斗翻了出去,画了一道美丽的弧线,心想:“这老家伙果然厉害,我这无影神拳已经臻至炉火纯青之境,拳出无声,两丈内碎石断树,竟难以伤得了他!”双脚还没着地,忽又飘然向前,贴地掠向国师。 金轮国师说道:“慢来,慢来!容老衲说几句话,居士如若一定要打,那时再打也不迟!” 风逸也不是赖皮之人,当即停下手来,说道:“还有什么话?” 国师刚才足深隐入地中三寸多深,提起深陷在地下的双足,向前走了一步,道:“居士这门拳法,老衲实是罕听未闻,见所未见之学,可有名目?” 风逸缓缓道:“无影神拳!” 金轮国师颔首道:“此拳出手之时,无风无声,伤人于不知不觉中,而且不知对方拳劲指袭所在,极是不易躲去,果应无影之名,老衲领教了。” 无影神拳全凭着深厚内力,发出无声无息的阴柔之力,直待那击出暗劲,打中了人身之后,才生出强猛无比的弹震之力,伤人内腑。 因那暗劲事前来得毫无警兆,纵然武功高明之人,也不能事先测知来势,全仗事先预防。这武功如果用于偷袭,最是狠辣不过。 刚才金轮国师察觉着出不对,暗中运气戒备,借合掌之势,已将数十年精修的龙象般若功运出,护住身子,对了一招,可他还是觉得一股余劲透体而入,有如春风浩荡,温润阳和,所以才会忽然矮下去三寸,消了余劲。 风逸长笑一声:“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今日且看我无影神拳能不能敌你龙象般若掌。”说着一拳如电,直击国师胸口。 国师蓄势一掌迎击而上。 这一次两人都用了全力,拳掌接实,竟无丝毫声音,然而内力如汹涌澎湃的狂潮疾撞对方, 国师如离弦之箭一般弹出,堪堪落在崖边,差半尺就会跌入悬崖,眼前金星乱冒,气血翻腾,心中喃喃:“若非老衲亲身尝试,无论如何想不到天底下竟有这般霸道浑厚的内力。好一个无影神拳,好一个屠蒙客!好一个风逸!” 国师略带懊恼的神情中,似乎还有一份被对手激发的斗志。 风逸也觉得对方手掌浑如铁铸,也身不由主,身子连晃,向后踏了一步,一股热血直窜头顶,立刻真气流转,恢复如常,叫道:“好,再来!” 双拳如电光幻影,扬了两扬。 (本章完) 第98章 巧舌如簧,翻手为云 第98章 巧舌如簧,翻手为云 风逸拳劲应手而出,极为凌厉,金轮国师本就震于风逸内力惊人,这时又正处于崖边,哪敢硬接?身若无骨,横飘数丈,双掌连挥。 他内外功俱已登峰造极,劈空掌力极是威猛,掌风远达数丈,力道仍是非同小可! 只听得呼呼两声,就如刮大风一般,数丈外的松树也摇动了一下,针落如雨。 风逸见这威势,亦是惊心,招式也不用老,足不点地般绕着金轮转了一圈,刷刷刷连击六拳。 这六拳却是大伏魔拳,拳劲连环相叠,势如推波助澜。 国师感到劲气扑面,双眼迷离,全凭听声辨位之法,感知对方走势,避实就虚,来回飞纵,在退却中使出龙象般若掌,不住宣泄对方拳劲。 怎料越打越是心惊,这也并非因风逸武功精妙,这一点他早已知道。 而是对方给他的两种奇异的感觉,一是轻,二是重。 他有时攻过去,感到对手如泰山之重,有时攻过去,又觉得对手轻灵飘忽,如同影子一般。 风逸出手太快,又在大伏魔拳与无影神拳之间来回切换,这都是国师不知之学,无论哪一种,都令他无处下手。 国师一代宗师,自知厚重与轻灵必要相应而舍,但风逸如此打法,竟似将二者之长融于一身,心下不禁大骇。全力展动身法躲闪,但见一串黑影忽东忽西,掠来掠去,自己处处受制,连连遇险,东逃西窜,不胜狼狈。 风逸施展古墓轻功配合大伏魔拳、无影神拳,又以神照功为基,出手一气呵成,快不可言,施展起来威力胜过梅念笙、丁典、林朝英极盛之时。 国师武功虽高,但一生所遇之敌,没有一个能接他三轮的,实战经验如何能与身经百战的风逸相比? 他此时遇上风逸这般打法,心中已然怯了,龙象般若功的劲力虽然可观,可是直来直去、少有变化,反观风逸双拳连绵递出,忽直忽曲,忽快忽慢,忽正忽斜,拳法飘忽不定,身子似左忽右,快如星驰电闪。 国师只见拳影晃动,莫知所出,眼缭乱,左支右拙,使尽解数也摆脱不了,竟连拔出轮子的时机都没有。 更要命的是自己的龙象掌力与对方拳劲一撞,便感到对方内力从四面八方如长江大河一般滚滚压来,如同置身一口大钟,真气晃荡,登时头晕脑胀,浑身气血乱蹿,仓皇向后退去。 风逸如影随形,“天罗地网”绕身疾走,“大伏魔拳”连环使出,陡然大喝一声:“着”。大大跨出一步,一拳突然转快,穿过国师掌势,噗的一声击中他左胸。 国师闷哼一声,左胸剧痛,急忙闪身后退。 风逸这一下却是“无影神拳”,无声无息,打了国师一个措手不及,但对方反应很快,他也不及吐出神功伤敌,当即纵身而上,双拳再次击出。 国师自诩旷世之才,天下无敌,却被一个小儿打中一拳,若是比武,按道理已经输了。 可现在不是比武,恼火之下,也是应变奇速,长吸一口气,双掌微沉,徐徐推出。 风逸朗声一笑:“好,这一招见胜负!” 用出了大伏魔拳,两人拳掌迎上,毫无声音,国师内力向前急送,哪知风逸劲力忽收。 国师情急之下,双掌用足了平生之力。岂料在这全力发劲之际,对方劲力忽然反向后缩,就好比千钧之力全然使到了空处,当下大吃一惊,立足不稳,身子不由前倾踏上一步。 这也是国师旧劲方尽、新劲未生的当儿,风逸拳劲暴吐,国师立感有如千钧巨闸压上身来,眼前一黑,耳内雷鸣,周身百骸欲要散架,血液涌向口鼻。 情知若行硬拚,非命丧当场不可,当即脚下猛点,一个筋斗向后翻去,可是风逸那股威猛之极的拳劲如何能卸去? 霎时间国师骨骼声如同炒豆,经脉震动、丹田沸腾,尚未落地,“噗”的一声,一口血箭喷出,身软如泥,委顿在地。 《神照经》中的内功心法威力极大,起死回生之能,更是尘世难见。所以才有武学第一奇书之誉。 风逸经过连番奇遇,又经过多番试炼,早已到了炉火纯青的最高境界。 但神照功起死回生的大神通,究竟奇在何处,原理为何,却是少有人知。 说来也很是简单,只在于“一吸一吐”。 不过这一吸讲究“虚而不虚,弱而不弱”,可以帮助人体吸收能量元素,就跟让普通人吸氧气一样。 这一吐讲究“实而又实,强而又强”,不但可以激发人体潜能,更能将精纯之力注入人身,调节内腑,达到起死回生之效。 无论是丁典救狄云、风逸救李莫愁,都是在以神照功按压之时,一吸一放。 当然神照功这一原理,能救人也能伤人,他以“吸”字诀回收劲力,让国师劲力放空,在那一刹那,再以“吐”字诀施出大伏魔拳的威猛之力,立将国师震倒。 而国师所练龙象般若功强横霸道,力大功沉,变化灵巧本就非其所长,若以威猛之力与风逸对轰,两人千招之内估计也难分胜负。 可他之前被风逸神照功打的,心中既怯,竟尔舍己之长,与风逸比起了速度。 交手经验太过差劲,劲力运法又哪能如风逸这般在倏忽之间收发自如,自然几十招就被风逸击败。 当然风逸这一手,若是换在旁人身上,当场便须骨折筋断,死于非命,但国师的“龙象般若功”已练至第九层境界,虽然内腑已震得重伤,一时却不得就死。 这些事说来话长,其实眨眼之间胜负立分。 风逸拂袖一挥,微微一笑:“国师,怎么说?” 国师自知其意,然而内息已岔,经脉闭塞,郁闷欲死,委顿在地,全无说话之力。 忽听一声骤喝,势如晴天霹雳,一股劲风从后袭来,直奔风逸背心要害。 风逸笑容不改,身子扭转,呼地一拳击向来人,对方右拳直直送出,拳掌相交, “砰”,两股劲力一对,劲风奔流四溢。 对方失声闷哼,脚下踉踉跄跄,形同醉酒,后退五六步才站稳。 这人一身红袍,又瘦又干,一张脸殷红如血,目光凛凛,正是达尔巴。 他内功差劲,风逸只是随手点了他穴道,时间过去这么久,他又尊师重道,眼见师父被风逸震倒,情急之下竟然冲开了穴道。 如今被风逸一招迫退,却还是不顾自身,再次扑来。 风逸眉头微蹙,大袖一拂,一股强风将达尔巴弄的眼睛不睁,出气不得,才飘身退开。 国师早怕徒儿有失,想要制止,奈何张口不得,这时才将一口滞气打通,忙用蒙古话叫道:“达尔巴,住手。” 达尔巴犹豫一下,急奔过去,扶起国师,问道:“师父,你受了伤吗?” 国师就见风逸掸一掸衣袍,笑意溶溶,挺秀如峰,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心中自嘲道:“老衲生平与人对敌,从未受过半点微伤,今日却败在一个年轻人手里。 而他武功、风度俱是如此不凡,我蒙古豪杰之士,怎能相比? 难道老天当真护佑大宋,令我大事不成?”他抚胸长叹,身子摇晃。 国师深信命运之说,只觉所谋不遂,未可强求,吐出一口长气,看向风逸说道:“风居士,今日老衲若不从你意,你将如何?” 风逸笑笑道:“交战之初,我就说了,我敬伱一派宗师,先君子后小人。你技不如人,若想活命,就得听我吩咐。你若硬充好汉,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至于什么名声之类,你也不用替我考虑,你是蒙古国师,本是我汉人死敌,不拘何种法子杀你,均会人人叫好,你猜我会如何?” 国师说道:“宋国衰微,已是穷途末路。你少年英俊,我蒙古气运隆盛,你若拜入老衲门下,未来前途无量,难道还怕龙象般若功不得嘛?” “国师,你不用给我戴高帽!”风逸叹一口气:“我在他人眼里,不过是个放浪无形,侥幸成名的竖子罢了,人人避之不及,又何谈什么前途!” 风逸本是洒脱之人,从不在意旁人对自己本身看法。只是他所为之事,大都牵扯武林名侠与天下苍生。有时候就不得不注意方式方法,以免坏了旁人坚持一生的名头,以及奋斗一生的事业。 可当他的本性暴露出来,程英直接就走,风逸虽说没有多少在意,却终究认清了一个现实:他在对方眼里,决然不如杨过讨人喜欢。 现在就只有相熟之人,倒也无话不说。 国师摇头苦笑:“你可是谦虚的过分了,莫非老衲败于一竖子手中,更何况你既为竖子,我又岂能信你?” 风逸微微一笑,淡淡说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 你适才说让我拜你为师,却要在武林大会上。呵呵,为了一门武功,你就要我遗臭万年,与中原武林再无回转余地,其心不可谓不毒。 我明白你的意思,也懒得与你掰扯,如今事已至此,国师也当明白我的意思。只需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可以担保,立马放你师徒二人走路!” 国师心下暗赞,风逸心思缜密。 他刚才让风逸答应自己在中原武林大会拜师,就是为了断了他的后路,根本不怕他反悔。 一旦这样做了,就没有余地,未曾想风逸却是早知其意,而不理! 这份定力与见识,委实厉害! 国师笑道:“居士既然这么说,就是要让老衲相信一介竖子,一定是个大仁大义的有信君子了?” 风逸淡然道:“国师,你扪心自问,你被一众信徒上下奉若神明,那么,你算君子还是小人?” 国师一愣,笑道:“我乃方外之人,既非小人,也非君子。” 风逸呵呵一笑,道:“你既是方外之人,又何以热衷世俗之事? 佛门功夫讲究无住无着,无嗅无念,你身为高僧,争名呕气之心不低于我这一介竖子,又何须故作姿态呢?” 这番话让金轮国师一时语塞。 他身为佛门高僧,争强斗狠之心不在普通江湖人之下,强辨道:“老衲也是修行吗!” 风逸面上露出微笑,温言说道:“佛门讲究普度众生,无相无我,龙象般若功既是佛门武功就当不分内外亲疏,传给芸芸众生。 你身为一代宗师,佛门高僧,挟技自珍,这却是大违佛理,又如何得成正果?” 这一语入耳,直让国师心中大气,冷冷道:“难道我将本门神功传授给你,就不违佛理?中原少林寺不将七十二绝技传播天下,也是有违佛理?” 风逸笑道:“那是自然。 佛门武功以空为绝诣,你的龙象般若功固然威猛绝伦,却能发而不能收,一则是你造诣不够,二则是你心性使然,太过毒辣,一出手就想打死人! 呵呵,有余不尽,无泄无露,你是差远了。 包括少林寺的所谓高僧也是一样,立寺几百年以来,不乏出过一些盛名卓著一时的高手,但严格说来,却从未出过了不起的顶尖高手。 因为那种高手已然悟透“无相无我,无我相,亦无物相。”神功已经达到收发自如,心念一生,运使如指的最高境界,根本不屑于争名斗狠。 国师若能达到此等境界,晚辈这点功夫,又如何能挡国师一击!” 金轮国师虽然自负专横,但因久居西域,日常接触之人,都是彪悍、纯朴的蒙回等族之人,多数心思不如汉人机敏,被风逸连捧带激,说的哑口无言,冷哼一声,答不出话。 风逸不容他多想,接着说道:“我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你也可以拿我当竖子,可我却非反复无常的无信小人,而我也敬你一身武功来之不易,拿你当个体面人,你若实在不要这份体面,那么……” 国师冷冷道:“怎样?” 风逸缓缓说道:“你会承受人间最大的痛苦。” 国师说道:“我会自绝而死,不会让你有折磨我的机会。” 风逸摇摇头道:“如今的你,不会有自绝的机会,你也没有这个胆量。” 他淡淡说出,但语气极为严厉,不容置疑。 国师也能够感受风逸这话的分量,说道:“老衲……”风逸抬头望天,幽幽说道:“况且你死了,我也能让你活。 而那时你不会很快死亡,你将尝到人世间最痛苦的死亡,你会在失去自主的情况下,嚎上三天三夜,这每一寸时光,你都将在超过一个人所能承受的痛苦中挣扎。 再者说,惹的我兴发,我可以让你的一众手下与徒众都看看他们尊奉的大国师,究竟和他们有什么不一样? 所以这才是我先礼后兵,先明后不争的意思,剩下的你自思量。” 风逸虽然没有具体说出他会怎样做。但只要此刻在峰顶之人,都听得毛骨悚然。 国师心跳加剧,呆了一呆,吃吃道:“这个……这个……” 他堂堂国师,竟被风逸吓得竟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因为他猜到了风逸的做法。 那就是要将自己脱光衣服,供人观赏。 他身为蒙古国师,宁玛教上师,可以不怕死,又岂能不怕这一出? 国师心中怒不可遏,只恨奈何不了对方,颤声道:“你行事如此狠毒,老衲又怎知你不会言而无信?” 风逸打个哈哈,脸色缓和下来,他明白自己心理上占了绝对的优势,但也不敢把人家逼急了,微微一笑,遥指一方,说道:“国师,我,你可以不信。 但我中原五绝之一的桃岛主,昔日的蒙古金刀驸马,如今的郭靖郭大侠。 有这两位作为见证,你难道还能不信吗?” 国师与达尔巴举目望去,树木掩映间,“哈哈……”一声长笑,一前一后迈出两人。 黄药师青衣潇洒,逍遥如故,郭靖大步如飞,沉稳端凝。 国师眼光老辣,眼见两人气宇不凡,心中已自犯疑,又不禁心想:“风逸在剧斗之中,仍然能够耳听八方,我却是有所不及了。” 就听黄药师笑道:“黄某人瞧你二人登山,心有所动,这才做了不速之客,未曾想却是大开眼界啊!” 风逸拱手道:“岛主客气。” 黄药师与郭靖黄蓉分手后,信步漫游,正在一处小店小酌,猛见蒙古大队人马经过,于是悄悄跟随。 直至见风逸与金轮国师动手,见这和尚内功深厚,武功绝伦,真是生平难遇的好手,不禁见猎心喜,跟着从山峰另一侧登上,便看见了正在登山的郭靖。 翁婿俩又比了一程,好在郭靖毕竟不是当初的傻小子了,知道让着岳父,两人也不打斗,上的比风逸与国师更快。 所以自将风逸、国师之间的交手交流,都看在眼里。 风逸神照功以神御敌,灵觉过人,在黄药师与郭靖登上峰顶时,已经察觉,只是他从气机中已经辨得来人,心下不慌,也不叫破,就待国师有所松动之时,将他们作为自己的加重砝码。 毕竟一个觊觎他人武功,违反江湖大忌的人,你让对方觉得你能够讲诚信,那是难为人了。 郭靖这种老实人,或许都不信,遑论国师这种奸猾之人。 国师闻言却是更惊,黄药师先见而后登,与郭靖两人上了封顶,自己竟然丝毫不知,显然武功造诣不在自己之下,方才若同时向他出手,他面对三大高手,岂有活路? 一念及此,不觉背生冷汗,但又一想,风逸一个都没打过,还想那些做甚? 就听黄药师又笑道:“风兄弟事事求全,面面俱到,避实击虚,险中求胜,当机立断,着实了得。这位大国师武功盖世,声势煌赫,不同凡响,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国师如利剑一样的目光逼视着黄药师。 黄药师道:“可惜你的劲力运法一味刚猛,柔劲却不能有效控制,以至于武功宏大有余,细微不足,交手经验也太过欠缺,否则以你的武功,当世又岂能有人与你数十招见胜负?” 国师不由一怔,心一转念,霎时间气色灰白,紧咬牙关,浑身上下连连抽搐,痛苦之色布满脸庞。 所谓运劲发力,指的是内劲运用在刚猛和阴柔方向的成就。 内力刚猛发挥到极致为至刚,无坚不摧,无强不破,内力阴柔发挥到极致为至柔,可以无不恰到好处,无往而不利。 金轮国师被风逸数十招击败,并非武功境界差距太大,而是他运劲发力只顾一味追求刚猛,少了柔劲变化所以灵巧不足,又差了交手经验,所以他的实力与武功大为不符。 否则金轮国师密教巨擘、旷世人杰,又岂会被风逸几十招放翻? 不过国师武功之高,绝非寻常,郭靖刚才就在暗自琢磨,风逸轻功涵盖四方,拳打八方,内功又暗含无穷之力,倘若自己与之交锋,恐也胜算不大。 原剧情中的金轮国师刚出场,面对全盛郭靖,数十招就能见胜负,谁胜谁负,不言自明。 后来随着与郭靖、杨过、小龙女不停交手,才让他这个生平与人过招,从未超过三招的大高手,知道第四招后应该怎么打了,实战经验与受到的教训多了,实力也就有所提升。 可在蒙古大营,大伤元气的郭靖面对几大高手围攻,七成内力也能将他应付住,金轮国师武功不弱郭靖,实际上经验还是欠缺。 直到后来相继与李莫愁、周伯通、尼莫星等高手交手,又练成十层龙象般若功,才算让自己少了硬伤与短板,能与五绝过招了。 一句话,现在的金轮国师遇上哪个五绝,都只有大败亏输的份。 盖因五绝不但武功登峰造极,功力更为精纯,比如洪七公、一灯大师、欧阳锋,劲力早已刚极生柔,无可分辨。 亦或柔极生刚,例如黄药师、周伯通,轻飘飘的掌力却能有利剑刀斧之能。 他们的劲力施展出来,可以千变万化。至于金轮刚猛有余,柔劲不足,那是差了大火候,与人隔空以真力硬拼,弱点倒不凸显,但一旦与同级别高手近身缠斗,立马会败的惨不堪言。 国师一代宗师,听了黄药师之言,已知其意,但他极为自负,被人指点说教,也有些不是滋味,这才细细打量这个青袍老人,颇有潇洒出尘之致。合十说道:“老衲在蒙古之时,听说中原只有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五人了得,今日见面,果然名不虚传。其余四位哪里去了?” 黄药师道:“中神通谢世已久,西毒、北丐、南帝行踪难觅!” 风逸一指郭靖,笑道:“这位郭大侠乃是北丐高徒,一灯大师也曾指点他武学精要,也是中神通师弟老顽童的结拜兄弟。” 国师见郭靖渊渟岳峙,气度不凡,便觉他仿佛比黄药师、风逸更为厉害,当即转身施礼:“善哉,善哉,没想到能与郭大侠在此相会,真叫老衲意想不到。” 郭靖拱手道:“惭愧!” 风逸笑道:“国师,这下你也该信我了吧?” 刹那间,静寂无声。 黄药师与郭靖心中明白风逸之意,他们虽说不赞成对方这种做法,然而风逸与国师交手之初,就直接道明用意。而他与国师缠绕相斗,其中经历的凶险艰难,可想而知。 他们既然作为旁观者,也就成了见证者,当下也只能不发一语,这是不支持也不妨碍。 国师面沉如水,沉默良久,冷冷道:“你要龙象般若功,让我回转西域,这二者只能有一,我还有话在先。” 风逸点了点头道:“你不能回转西域,这我早已料到,还有什么话!” 国师不禁一怔,道:“你早就知道?” 风逸笑了笑,可这笑容带着安慰,没有一丝讥讽的味道,说道:“国师,其实我知道龙象般若功之事乃是你密宗之事,你身为一派之长,你只要答应便可。 至于回转西域,你没法答应,因为你的门派信徒都在蒙古统治之下,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又岂敢擅自回转?” 国师应声一震,他没想到风逸连这都考虑到了。 因为的确如此,传授风逸龙象般若功,国师倒能做主。然而回转西域,却不能够。 此番他奉命对付中原武林,配合蒙古军灭宋,自己目的未成,独自回去,他可以不怕, 但密宗宁玛教在蒙古及西域之千百庙宇基业、千百信众弟子之安危,却不得不顾及! 国师不禁高叫:“那你为何提这个条件,是来消遣老衲的吗?” 风逸摇头道:“风某要消遣人,何必如此?只是你乃蒙古顶尖人物,天下难觅对手,今日我为了自己目的,放了你,无异于放虎归山,届时你若对付旁人,岂不是坑害他人?” 国师冷冷道:“居士又怎能不让我坑害他人?” 风逸微微一笑,说道:“简单,今日你将龙象功说了,我放你一马。这是第一个条件。 回转西域之事,我也不强逼,但从此以后出手,只能主动对付中原五绝与郭大侠。或者你什么时候打赢我,这约定就作废,这是我的让步,也是我的诚意!” 黄药师与郭靖对视一眼,国师冷哼道:“你不让老衲对不如自己的人出手,你自己是不是也是如此?” 风逸眉头微蹙,望了望天,淡淡说道:“今日若是你我易地而处,我的性命操于你手,你说什么当然就是什么了!” 国师的脸上阵红阵白。 风逸低头注目国师,冷冷道,“国师,今日你我乃是君子协定,你若老实,你败在我手上,做了什么,我都可以不宣扬。 你依旧是那个天下无敌、受人尊崇的蒙古大国师。否则的话,呵呵……” 风逸心思缜密,做事从来都是未雨绸缪,一步三看,再加上有先知优势,自然将人物性格也都利用到了极致。 他深知原剧情中的金轮国师本来抓了郭襄,意图要挟郭靖黄蓉。 后来却觉得对方冰雪聪明,心地又好,动了收徒之念,好说歹说,才达成目的。然而蒙古久攻襄阳不下,忽必烈便欲在城前当众虐杀郭襄,以沮郭靖守城之志。金轮国师坚决不允,大骂忽必烈的使者,盛怒之下,发掌击死一人。 国师携了郭襄,即日便欲离军远去。 忽必烈亲自过来致歉赔礼,此事更不再提。然而其后蒙古大汗蒙哥率军攻打襄阳无功,亲自下旨,命构筑木台,将郭襄绑上高台,逼迫郭靖降顺。 国师心下虽大为不忍,顾及其密宗宁玛教在蒙古及西域之千百庙宇基业、千百信众弟子之安危,也只得顺从。 所以风逸明知他不会同意第二个条件,那就退而求其次,既给国师一个台阶,也能绑缚金轮手脚,至于他不答应,或者反悔。 风逸有的是办法治他! 国师心思明锐,自然知晓风逸的言下之意,吐出一口长气,缓缓说道:“这事,你们要烂在心里,一个字也不得吐露。” 风逸冲口叫道:“好,我答应你。” 黄药师与郭靖就要走开避嫌。 就听风逸笑道:“不用! 大家今日相聚,乃是缘法。 我这人就是对各种高深武学颇为好奇,也没有势在必得的意思,金轮国师既然讲气度,我也不逼人太甚,更不小气。 国师只消将龙象般若功讲上两遍,我能记多少记多少,绝不听第三遍。如何?” 金轮国师、黄药师、郭靖脸上,均浮现起了不可思议神色。 国师皱眉道:“你又有什么诡计?” 风逸哑然失笑,摇头道:“没有诡计!” (本章完) 第99章 心想事成 第99章 心想事成 峰顶落针可闻,盖因国师、黄药师都是聪明之人,郭靖虽然鲁钝,妻子却是绝顶聪明,也知道岳母当年强记九阴真经的事。 但一门高深内功,至少也在千万字以上,纵使过目不忘之人,就是看上两遍,那也绝对不能记得毫无错漏,更别说听了! “真听两遍?” 国师闭上双眼,缓缓道。 “真听两遍!” 风逸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说的甚为肯定。 国师自视极高,对自己要求也是精益求精,但今日之败,乃为奇耻大辱。 虽说旁边只黄药师郭靖与徒儿达尔巴看着,也觉丢不起这个脸。更别说要将本门至高无上的护法神功传于他人,所以在他心中作出这个决定时,甚为艰难。 那真不是说,我愿意,就立马说出神功,那么简单。 换言之,这会若是黄药师、郭靖、风逸被人逼的,非得用自己赖以成名立世的神功换取活命机会,他们又岂能轻易答应?总得想个翻盘的机会。 国师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风居士你的心比老衲更狠更绝,一旦出手,为达目的,誓不罢休。败给你,我败得不冤!不过…” 他注视风逸,缓缓道:“老衲想问一句,你是否从一开始,就认定老衲武功不及伱。 你便故意羞辱霍都,让人回来传信。 其实为的就是要让老衲不得不来,又会放松警惕,从而有了现在这个结局?” 风逸迟疑一下,略略点头,轻声道:“胜你不难。但若不先羞辱你的徒儿,让你生出一种必须得凭自己将面子找回来的感觉,那就麻烦了。毕竟蒙古奇人异士也是不少,来上几个,取胜都难,更别说谋求神功了。” 国师凄然一笑,说道:“不错,蒙古四王爷的招贤馆,广纳四方豪杰,看来老衲的自负自大,也早就落在你的算计中了。” 风逸颔首道:“徒弟尚且那般傲慢自大,师父可知。这也不难猜。” 他声音轻忽飘渺,却让国师哈哈大笑,心中暗想:“霍都生性傲慢,我以为是他的王子身份,却没想到这是跟我学得。” 想着收敛笑声,微微摇头,说道:“好,也是老衲咎由自取!我且将龙象般若功说上两遍。”当下口说手比,说出心法。 话都说到这里,黄药师与郭靖也不好离开了,反正两遍他们自忖也记不住。 国师说了一遍,风逸脑海中的系统,已经有了提示,多了一门龙象般若功。 国师压根就不信这世上有人能听两遍就能记住十三层龙象般若功,也不做假。 而他也不敢做假,盖因他眼见风逸心思如此精敏,说两遍也是大有学问。 他若在说第一遍时,改上一些字,说不定说第二遍时,自己也不知道第一遍改动了哪些地方,要是被风逸发现,那是得不偿失。 如此,还不如照实说,看风逸他们两遍又能记住多少? 这内功心法,不是完整无误的,谁又敢修行? 夕阳沉落,给峰巅树梢也染上了一抹血色,几人脸色也随之变换。 黄药师郭靖武功均已大成,听了龙象般若功的法门,虽不能一下子完全领悟,但只凭文字奥义,便明白这门神功,说来简单,做到却难。 国师说完,看了风逸一眼,向黄药师郭靖合十致意,一拂袍袖,向山下走去。 黄药师与郭靖也向国师拱手作礼。 达尔巴也不知师父与风逸等人说了什么,但见师父可以走了,向几人致敬后,也跟着下山去了。 郭靖望着金轮国师背影,忽而说道:“国师,胜败乃兵家常事,大师一代人杰,必然能够更上一层楼。 只是蒙古征战以来,杀戮千万,掠夺无数,今日国师因祸为福,还望有朝一日,回到西域,能够广施佛法,最好不要再来中原。” 国师应声一顿,两眼望天,若干往事涌上心头,忽地叹一口气,说道:“郭大侠,你我汉蒙有别,是敌非友,今日你不杀我,足见风范! 可蒙古上下虽有分歧,灭宋之心,却是无可动摇,老衲虽为国师,也有不得不为之事!” 说到这儿,心头百味杂陈,说不清是悲是怒,当下扬声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再见之日,就各凭手段吧!” 说完忽又加快脚步,从峰顶消失了。 风逸知道国师说的是真话。 蒙古对于中原,那是志在必得。 无非有人是要将中原汉人杀光,将土地都变成草原,成为他们的跑马场。有的人则是主张,不以杀戮为能,汉地施汉法。 霎时间,只剩下三人默立半晌,郭靖忽道:“风兄弟,你为民出力,刺杀蒙古官员,在下原本十分佩服。” 风逸笑笑不语。 郭靖又道:“但你强迫他人说出本门武功,行径却又十分可恶。 试问,倘若别人让你说出自己的内功心法,你又作何?” 风逸如何对待国师,郭靖始终一言不发,可他性情质朴端凝,对于风逸的做法,却是极难接受,眼下国师已走,他有话也就直说了。 “郭大侠。”风逸问道:“你说,今日一战,我若败了,会是怎样?” 郭靖沉吟道:“你武功盖世,谋算过人,又怎会败?” “武功盖世?谋算过人?”风逸摇了摇头道:“只有金轮国师一人,也许不难胜出,可他们人多势众,金轮若不随我而来,我又岂能奈何?那时会是怎样?” “怎样?”郭靖皱眉。 风逸闭上双眼,幽幽地叹道:“那我这个屠蒙客就成了一个跳梁小丑! 现在国师回去,绝对会对胜负之言,闭口不谈,那些蒙古武士与喇嘛也不敢围山。 而我个人冒着大风险,就该得好处! 我又不是郭大侠这种正人君子!” 郭靖听得有气,浓眉扬起,说道:“这与正人君子有何干系? 人生在世,总不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风逸笑道:“西毒欧阳锋为了九阴真经,将中神通、东邪、北丐、南帝得罪了一个遍,行了多少卑鄙之事?他讲手段吗? 就是铁木真这老儿,前脚联宋灭金,还对你委以重任,后脚给你暗传军令,让你统兵攻宋,你若不从,立刻斩杀。 令堂为了不让你为难,自刎在你怀里,铁木真他跟你讲手段吗? 至于现在的蒙古,更是无需多说。” 话说到这儿,郭靖一时默然。 风逸句句不假,他当年栽的那个大跟斗,九死一生也不足形容,若非母亲自刎,让他少了后顾之忧,铁木真必会杀他,早已骨肉成灰。想到这儿,眼眶湿润,颓然坐倒在地。 风逸又道:“郭大侠,人的想法非一时一刻所能改变,所以你一直自行其是,那我也一样,只是你我性格迥异,方法不同罢了! 至于说别人谋求我的武功,那就是要看对方本事了,况且面对你与黄岛主,我将所会武功和盘托出,这又有何难?” 说着自顾自念起《神照经》的经文。 郭靖与黄药师不禁同时看向风逸,见他口念心诀,一脸从容,仿佛真没将他的盖世武功放在心上。 饶是他们知道风逸不是正人君子,可也没想到他如此胆大妄为! 武林中学习武功,历来只有求师仿友,宋人最重礼法,所以武林中人对收徒之事瞧得极重,名分也很是重要,那么对于风逸的做法也是极为鄙视。 见他口中滔滔不绝,再想到风逸刚才让金轮说龙象般若功不避讳他们,也不是故作姿态。翁婿两都傻了。 毕竟没有师徒名份,武功怎能外传? 他不怕违背师训,对不起师父? 风逸念了入门之法,正要再念,忽听黄药师说道:“风兄弟,其实你的想法,老夫也能理解,想当年我们几个老头子为了一部九阴真经,嘿嘿……” 摇了摇头,接着道:“可是术有尽而道无涯,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多少都接触了九阴真经,可最终压箱底的还是自己的绝学,你可知为何?” 风逸略一沉吟道:“因为武功练到登峰造极之境,已然与自身心性相合。” “跟你说话,果然省事。”黄药师目透赞许:“比如我女婿的降龙十八掌,洪七公和他可以打出天下无敌的威力来,但若由我来施展这门武功,就是练上一辈子,永远也达不到他们的境界!” 他神态闲适,风逸却已经明白对方言下之意,说道:“不错,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武功。他们性情刚明,生性仁慈,暗合掌法精义,你我却是不然。所以好多上乘武功能否真正发挥大威力,其实不在内力强弱,而在于心境修养。” 黄药师点头道:“有的武功需要有慈悲之心,而有的武功需要有无畏气量。 若没这份心境,拥有绝世秘籍与绝世高手指点,练一百年,也是枉然!” 风逸点头道:“是啊,还有一些武功就需要有情爱之心,才能发挥大威力。” 郭靖呆了半晌,说道:“可你既然什么都懂,这又是为何?” 风逸凝目长空,幽幽叹道:“我等都是修习内功有成之人,理当明白内功练到至高境界,气随意动,随心所欲。 可到了此等地步,练来练去,无非内力更为浑厚,招式更加精妙。 可随着年纪增长,筋骨之力又反而衰退,这一增一减,也就是个百尺竿头,难进一步罢了!” 说到这儿,黄药师沉默下来,郭靖心中也觉黯然。两人均是当世高手,见识极高,他们都懂这是人力有时而穷的道理。 风逸喟然一叹道:“说来也是可悲,我们修行炼气,实则是以个人有限之身在行无穷之道,此乃逆天而行之事, 武功无论练的多高,名头多大,最终也躲不过阎王爷的召唤,与常人又有何区别?所以我不是武林名士,我行我素,旁人如何看待于我,根本不重要!” 黄药师注视他半晌,忽而笑道:“很好,许多人自身强大之后,又哪能知道名利是非,均为虚妄的道理,只凭这一点,你就已胜过黄老邪了。” 风逸自嘲一笑:“道理懂的再多,落实到实处可就难了!” 黄药师越发诧异:“你既然能悟出来这个道理,又有什么打算?” 风逸说道:“我便想着,收集世上绝学,尽我所能,打破武学上的陈规旧俗,要是能够突破武学上的当前困境,方才不枉我这一身所学!” 黄药师与郭靖怔怔地看着风逸。两人均觉他的神照经功法奇特,以为风逸最多不过是想博采众长,卓然而成大家。哪知道他是想走出一条全新的武学之道。 郭靖忍不住道:“自创武功倒也不难,可武学之基,全在内功。 你想辟出一条全新之路,打破武学常规,这又谈何容易?一招不慎,不得走火入魔吗?” 风逸眨了眨眼,笑着道:“上天既然给咱安了一双翅膀,又岂能不振翅高飞? 若不想着另辟蹊径,要不活到寿终之日,死于卧榻。要不死于仇怨之下,我觉得太亏了!这不是我要的路。” 这番话一出,黄药师长眉大挑,拍手道:“好,‘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年轻人就要有锐意进取之心,若都如我等老朽一般,那这武学之道,才算没了希望!” 风逸笑道:“小子无知孟浪,说不定只是一种妄想罢了。” 黄药师看出他的心思,微微一笑,说道:“好,今日我就将我所学,尽数传授于你!不然听了你的好处,没有丝毫回馈,黄老邪岂不让人耻笑?” 说着看向郭靖,道:“丐帮与全真教武功你不好擅自传给外人,便将九阴真经全部说出来吧。” 郭靖点了点头:“是。” 风逸心下大喜,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原来风逸让国师当着郭靖黄药师的面,说龙象般若功,又将神照功直接抛出来,为的就是谋求黄药师与郭靖身上的奇学。 他就不信,这两人能白听他的。 有来有往,乃是世间大道。 至于武功外泄,风逸压根不在意。 他想传谁就传谁! 只要不传授给敌人、坏人便好! 黄药师行事邪僻,置礼法于蔑如,眼见风逸虽说不修品行,却能坦诚相见,不虚伪矫饰,率性而行,正中下怀。 而且风逸弱冠之年,武功之强,天姿之高,古往今来,也是少有人及! 他有此雄心壮志,自己若能锦上添,也是人生乐事! 至于郭靖,虽说被母亲教诲,被师父熏陶,以名门正派自居,可自从识得黄蓉之后,将她与某些丐帮长老相互印证,渐渐明白正邪之间,实则存乎一心,原本难辨。而且他更懂得投桃报李的道理。 风逸目的达成,抛砖引玉,将自己所会的神照功、血刀经、连城剑法,无影神拳,都拿了出来。 黄药师身为一代宗师,技艺之深湛不在天下武学正宗全真教,与威震天南的大理段氏之下。他的奇门内功、劈空掌、弹指神通、桃落英掌、玉箫剑法、兰拂穴手,旋风扫叶腿,奇门五转等等武功,哪一样不是能让人扬名立万的绝学。 至于郭靖则将九阴真经和盘托出。 这九阴真经包罗天下武学精义,号称天下武学总纲。有道家修练内功的大道,以及拳经剑理,实用法门,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武功,自练法而至破法,无一不备。 风逸在重阳遗刻中所得,比之郭靖那是远远不如。 三人也不是为了争名邀誉、报怨复仇,只是单纯因为好奇,讨论武学。 遇到想要修习的武功,也不免试练一下,三人均是内功大成,武功中最难修习、见效最慢的内力一关已经过去,所参详者不过如何搬运内力,集至拳掌兵刃发出而已,也很是轻松。 这一说,不知不觉间已经皓月当空,明星闪烁,又说到朝阳破晓而出,兀自不停。 忽听两声尖锐的鸟鸣之声,抬头一看,空中两只白雕乘风盘旋,发出声声锐鸣。 几人一眼认出是郭靖的大雕。 郭靖连忙起身,说道:“岳父,风兄弟,我先告辞了。”说着身影一晃,没入崖边。 黄药师也起身说道:“小友,你这一身内功圆融自在,渊深莫测,你又巧得造化,得了九阴真经,与你本身武功相合,霸道之余也不失谦退,不提能否另辟别径。只需将刚柔冲盈之道融会贯通,来日成就不在古今任何武学大师之下!” 说到这儿,他大皱眉头,又连连摇头:“可惜,可惜。”一拂袖飘然去了。 风逸很是惊奇,问道:“黄岛主,可惜什么?”一步踏出,仿佛缩地成寸,在崖边追上了黄药师。 清风徐来,吹得两人衣发飞举,遍体生凉。 黄药师反问道:“你不知道可惜什么?” 风逸见他袖手当风,丰采俊逸,宛如神仙,不禁笑道:“我哪里知道?” “程英!”黄药师沉默一下:“那孩子是个品貌兼有的好姑娘,错过她,你必定后悔。 本来你英俊潇洒,武功高强,人又灵慧,不难讨女孩喜欢,可你却和别的女子不清不楚,这就不行了。” “岛主说的是!”风逸悻悻说道:“但我那时也不求别的,只要看她一眼长什么样子就好,也不一定要做什么!” “小子鬼迷心窍!” 黄药师大摇其头:“你看到又能如何? 她从小父母双亡,寄人篱下,可待她极好的姨丈又被李莫愁所杀,从而较之常人更加敏感,所以才跟我一样戴个劳什子面具! 她纵然美如天仙,让你一见倾心,不也白白增添苦恼罢了。” 风逸听了这话,心潮一阵翻涌,说道:“也罢,以前都是我心血来潮,胡作非为罢了!以后我不见她了!” 黄药师微微一笑,又说道:“当然还有一个法子,你将那女子打发了,或者杀了。 由我这师父做主,将她许配给你!” “不!”风逸脱口而出:“我做不到!” “怎么?”黄药师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是聪明人,要么二选一,要么运慧剑、斩情丝,斩断孽缘!” 风逸默不作声,眺望山河,就见苍翠满眼,峰峦如聚,心胸大开,幽幽道:“的确可惜了!” 黄药师摇头叹道:“我就知道,你小子度不过情关!” “岛主还不是一样。”风逸微微动气。 黄药师沉默一下,说道:“不错,自古情关难过!”叹一口气,悻悻说道:“所谓‘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我现在犹如孤家寡人,生无可恋,死无可闻,真是没了意思!” 哈哈一笑,自峰顶跃了下去。 但见他身如飞燕,脚在几棵树石上,点了几点,便消失在茫茫云海之中。 风逸眼见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外,心中也感到无限凄凉。 他知道黄药师是个性情中人,几十年前就寻思着死了,就是因为一个情字。 刹那之间,他只觉天高地迥,这浩瀚天地似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一般。 想着躺在崖边,看着湛蓝天空,但是洪凌波秀丽的面庞一直在眼前晃来晃去,程英温柔清脆的语声,也萦绕在耳边。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确是个大渣男。 他上次在连城世界,人人觊觎自己这个“七天神话”,天天都是生死危机,顾不上儿女情长。 如今到了这个世界,谁也不认识自己,没了危机,却是不耐寂寞,见到美丽女子,不时风言风语,撩拨佳人芳心。 可自己上次从连城世界穿越到这里,乃是突然之间,让他没有丝毫准备。他既不知道是触发了什么条件,也不知道是待够了时间,还是怎地? 自己在这里招惹女子,要是哪天突然穿了,岂非害人害己? 想到这里,嘴里不禁念叨着黄药师吟出的那句“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莫非在我风逸这里,真也如此么? 他对着天空发了一阵呆,沉沉睡去。 这两天着实累着他了。 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心情烦乱,梦也不让他开心。 一会儿梦见洪凌波冲自己微笑,一会儿梦见她娇嗔薄怒,一会儿又见她提剑杀人。 江湖上多了一个“血魔仙子”,乃是屠蒙大侠风逸的女人,又曾是“赤练仙子”的徒儿。 因为风逸负心薄幸,所以让她极为憎恨男人。 风逸忽见洪凌波立在身边,脸上含笑,鲜血却从嘴里流了下来,手中长剑指着自己心口,心头一颤,叫道:“凌波,我不是负心汉…”伸手去拉,可怎么也够不着。 半梦半醒间,前方迷雾重重,一个青衣雪肤的姑娘,正望着自己,脸上挂着哀伤欲绝的神气,手掌向他面门按来,可他又不认识。 风逸不禁大叫一声,惊醒过来,此时竟然已是深夜,他已经睡了整整一天。 孤峰上的风,特别是深夜,本就凉而刺骨,风逸就觉得浑身都被冷汗打的湿透了,身上冰冰凉凉,夜风吹来,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他急忙转头四下去看,哪有丝毫人影。 风逸心头咯噔一下,解下酒壶,向嘴里灌了一口。 这一刻的他,才真正意识到,什么叫怕? 什么叫情劫! 什么叫女子好惹难善后! 想他风逸穿越以来,杀了多少人,都没做过噩梦,可因为女人,却被挑动了心绪! 若说有刻骨铭心的爱,也就罢了! 可他自问没有,都尚且如何! 要真爱了,那还了得? 看来自己以后不能再跟女人有纠葛了。 夜幕低垂,星星点点。 风逸感觉自己想通了人生至理,便闪身下崖了。 但没人告诉他,等他遇上那个让他可以心跳的怦怦直响的女子,或许他才会知道真正的爱情与江湖一样,究竟是怎样的令人身不由己。 因为爱情从来都是盲目的,就像风逸刚才做的噩梦一样,有的只是猝不及防! (本章完) 第100章 杀耶律 第100章 杀耶律 风逸行走一夜,一路上都在思索武功。他如今身怀神照功、血刀经、九阴真经、龙象般若功还有黄药师的数大绝学于一身,武藏之丰富,无人可比。 然而实力增强,却非知道多少武功就可以,尤其内功中的好多奥妙之处,本就是殊途同归。好在他对于这些知名武功,目前的想法就只是收集。 至于对黄药师,郭靖说什么他要另辟蹊径,推陈出新,想要打破生老病死的天道规律,也就是吹吹牛逼。 这既是为以后定个调子,也好让黄药师、郭靖明白,为何自己年纪轻轻,武功这么高,还要不择手段夺取武学罢了。 至于他的设想,真要落实到实处,一方面他现在没功夫去想这些。 另一个原因则是,哪一门绝学不是高人站在巨人肩膀上,经过千辛万苦,千锤百炼创制而成的。自己想改动一字,都未必能行,更别说朝夕之间了。 他现在就是挑有用的,再对某方面做以加强而已。比如“弹指神通”,这就可以让自己的指力再次增强,还有九阴真经中的拳经剑理,与自己所学也能做以印证。 可从他嘴里说出的吹嘘之言,由不得黄药师郭靖他们不信。 毕竟风逸才二十岁,这份武学修为,就是奇遇不断的郭靖都比之不及,谁又能否认? 风逸是依靠系统,早就经历了一个世界历练,然而旁人却只以为他是勤修苦练出来的。他又在江湖上籍籍无名,那么他展现出的武学修为与战斗素养,在人人眼中,都是千年不遇的武学天才。 有能人所不能的魄力,是很正常的。 若是大小武他们,对郭靖说出风逸的那番话,郭靖绝对会以为这是失心疯了。黄药师则会以为你拿我当傻子,绝对一巴掌拍翻。 这就是同样的一件事,一句话,要看什么人去做、去说的道理。 风逸深知这一点,就是在为自己干人人不齿的事上,来一层遮羞布罢了! 个人可以不在乎毁誉,但有些脸面还是要做给别人看的。 这是两码事。 因为人终究是个群居动物。 就和杨过娶师父一样,他们自己可以不在乎,这也是自己的事。然而关系到旁人,也就有了很多不得已,这是不可避免的。 所以原剧情中的杨过找到小龙女,只能隐居。 因为宋人最重礼法,师徒间尊卑伦常,看得与君臣、父子一般,万万逆乱不得。 所谓“三纲五常”,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师即是父,是以“师父”二字连称,师徒结合,等于是父女乱伦、母子乱伦一般。这种事的恶劣影响,那是连想也不敢想的。 别看杨过是后来的神雕大侠,他若与小龙女继续行走江湖,扬名立万,总有看不过眼的,背后的闲言碎语,照样淹死他。 所以隐居,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而风逸以脱光金轮国师衣服,供人瞻仰为要挟,强夺武功秘籍,若没有一个破大天的理由。这种行径与杨过娶师父一样恶劣。 风逸事情做了,目的达到了,吹两句牛逼,站在为武道发展做贡献的制高点上,降低一下自身素质低下的影响,这也是无可厚非。 风逸走到天光大亮,在一处市镇买了头山西毛驴儿,骑上再次北上,准备在竹林关与洪凌波相会,再说其他。 一路上就见流民潮水似的向南涌去,多是老弱病残,路上也有饿倒在地之人。 饶是他对于这种局面,早有所见,也是心中难宁,暗想前世在这方面那是强出太多了。 当即掏出一壶水酒,猛灌了一口,忽觉地皮微震,北方天空,隐有闷雷之声传来。 风逸极目眺望,但见烟尘嚣张,凝成长长灰线,由细变粗,翻滚逼来。遥遥就见一队蒙古军队,仪仗兵勇,声势甚盛。 其时金国已灭,淮河以北尽属蒙古。风逸自不将这些官兵放在眼里,但他想先和洪凌波汇合,不想多惹事端,便避在道旁。 就见铁蹄扬尘,一群兵士中间护着一个年约三十来岁,身穿锦袍的官员,面容剽捍,腰悬弓箭,气派甚大,想必官职不低。 风逸本不欲生事,但见了蒙古大官,目中冷电闪过,腾空而起。凌空呼呼劈出四记黄药师所传的“劈空掌”。 劈空掌,只要是高手都会,然而黄药师的“劈空掌”与欧阳锋、洪七公等人的劈空掌,那可不是一回事,能够与“蛤蟆功”“降龙十八掌”“一阳指”“先天功”齐名当世,足见威力。 一句话,掌力隔空伤人,劲力与实掌一样,凝而不散。 “砰砰砰砰”四响,蒙古兵还没明白何事,当头四人便被这股掌力打的筋摧骨断,横飞数丈,将后面几人也撞下马来。 这一出突如其来,只一瞬间的事,道上的百姓、官军齐声惊呼,百姓愣立在当场,蒙古军队立刻列阵应敌。 风逸也不怠慢,展开身法,如踏云端一般轻飘飘地落到一匹马上,一名蒙古兵拔刀狠狠劈来。 风逸左手探出,“咔嚓”一声将他手腕拧断,直接踢下马去,可这人骑术高明,脚下勾住了马蹬,但马匹却没停,仍然急奔。 蒙古兵惨叫一声,直接被拖走了。 风逸顺手接住对方的刀,霎时间,似又回到当日以血刀杀戮蒙古士兵的日子。 “呔”! 两把弯刀,两条长枪,挟着烈风,斫此而来。 风逸血刀经功法早已炉火纯青,再用九阴真经中的拳经剑理互相一印证,这把蒙古刀一入手,风逸有种他就是刀,刀就是他,浑然一体的感觉。 他只随手从左至右,绕身画了一个圆圈。叮当交响,四名蒙古兵不禁惨哼一声,刀枪齐飞,风逸刀光一闪,四人栽倒马下。 突然“嗖嗖”连声,几根羽箭,蓦地向风逸射了过来。 风逸挥刀格开,正要再上,就听一声大喝:“住手!” 风逸就见一名蒙古官员,催马上前,身后二十几名蒙古兵搭上弓箭,均对准了自己。 那名蒙古官员喝道:“你是谁,你不要脑袋了么?”他字正腔圆,说的竟是汉语。 风逸呵呵一笑道:“官爷若是想要我的脑袋,恐怕只凭官威,还做不到吧?” 那官员微微一怔,似是没有想到天下还有这种不要命的人。 但见风逸言语冷漠,竟是丝毫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不由大怒:“哼,不知死活!”忽的单手一摆,众军士手中羽箭已然射了出去。 然而风逸单刀一挥,格挡羽箭,硬冲了进去,但听嗖嗖数声,众军士搭弓射箭极为迅捷,只见漫天箭雨如潮水一般向风逸压了过去。 然而风逸只需要将一轮箭镞挡过,待他们二轮搭箭时,已经飞身破入敌阵,官员见放箭就要伤到自己人了,一声令下:“杀!” 众蒙古兵登时挺枪劈刀冲杀而上。 蒙古人崇尚勇士,悍不畏死,又阵法严密,进退有致,众官军长枪突刺,群起而攻,着实厉害。 奈何风逸一把刀东飘西荡,专挑要害,单刀所向,人身纷坠,惨叫声此起彼落,甚是凄厉。 很快,百人阵法便被风逸冲得七零八落,死伤大半,风逸“呔”地锐喝,直如平地炸了一个响雷,一众兵将头脑一懵,风逸飞身纵起,扑向蒙古官员。 那官员心道:“此人武功了得,但伱想要对付我,却也将我忒也小瞧了!” “嗤”的一声,挥刀劈向风逸脑袋。 风逸见他出手有力,刀法凌厉,倒似经过名师指点。 说时迟,那时快,风逸挥刀一格,铛的一声,官员虎口流血,单刀脱手,可他倏地飞身而起,双臂一伸,手指犹似鹰爪,朝风逸手腕、脖子猛抓过来,竟是招数凌厉的“大力鹰爪功”。 风逸微微一笑:“还有两下子!”左手在他肩头一按,借力之下,鬼魅般移飘而过,两名蒙古骑兵被风逸右手刀斜劈成四片,残躯在地上痛苦地扭曲。 那官员也被他一掌打的身子剧震,翻身后掠,双脚刚刚落地,只觉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饶是如此,双腿一软,坐倒在地。 但见蒙古官员面色苍白,不可置信的望着风逸。 他少时曾得鹰爪门的名师传授,自负武功了得,但与风逸交手,竟会一招而败。而且风逸刀光霍霍,他思忖之间,又被杀五人。 所谓“擒贼先擒王”,风逸却是反其道而行之。 因为他有心不留活口,故而对当官的未用全力,以免首领一死,旁人丧胆而逃,那就不好截杀了。所以最凌厉的招式,全部落在兵士身上。 “大人,快走啊!” 两名亲兵架起官员,突见人影一晃,两声惨叫,手下两人已经被风逸切断了喉管。 这官员也非无能之辈,已经看出风逸用意,可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柄明晃晃的长刀,幻出重重杀机,罩向自己手下兵士,又急忙扬声再叫:“英雄且住!” 这时蒙古士兵死了一半,风逸也杀得兴起,哪里管他,瞬间劈出三刀,又有三人毙命。 官员又叫道:“阁下可能让我等死个明白。” 风逸阴恻一笑,出刀如龙,刀芒吞吐不定,所过非死即伤,血肉横飞,真如修罗屠场。官员瞧得心惊肉跳,面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叫道:“下官耶律铸,死前请教英雄高姓大名?” 风逸听了这个名字微感诧异,却也不管,只待将所有蒙古人杀绝,身子一闪,这才到了耶律铸身边。 耶律铸那人眼看漫天刀光落下,心儿提到喉间,正以为必死,却觉白光一顿,倏地就觉脖子一凉。 风逸刀劲一收,眼神凝在耶律铸身上,嘴角微微一斜,似笑非笑,道:“你是契丹人?” 耶律铸道:“下官正是契丹人。”他看到遍地尸首,想到这都是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亲兵,不禁落下泪来,说道:“下官不知何以得罪了英雄,当真胡涂万分。” 却见风逸不答,便道:“英雄为何不言?” “为何?”风逸诧异地指着自己的鼻尖道:“你是问我吗?” 耶律铸扫过满地尸首,心下一横,一抹泪道:“下官生平最仰慕的是英雄好汉,只可惜从来没见过真正有本领之人,今日得能结识高贤,实慰平生之望。英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几句话既自高身分,不失威仪,又将对方大大的捧了一下。 风逸哪里不知当官之人,有无本事暂且不论,最大的学问就是奉承上司,越精通做官之道的,谄谀之中越不露痕迹,冷笑道:“你要点脸吧,这番话给毛头小子说说也就罢了。 给我这专门杀官之人,还是免了吧!” 耶律铸不禁一愣,眼光忽然落到风逸腰间的缅刀上,再仔细端详风逸相貌,神色一变,忽然“啊呀”大叫出声,伏地颤声道:“下官久闻阁下大名,只是有眼无珠,不识尊颜,还请勿怪!” 耶律铸是蒙古大丞相耶律楚材的儿子。耶律楚材辅助成吉思汗和窝阔台平定四方,功勋卓著,可他与此时称制的皇后却是政见不合。 风逸又大杀蒙古官员,是以耶律铸年纪轻轻,便被派到连接鄂陕豫三地的商州做经略使,官位不可谓不大! 他自然也听过陕西路上,有个高手专门杀官,却没想到自己就任的路上,也能遇到。 风逸嘿了一声,道:“你不用捧我了,今日就怪你遇到我风逸了。” 说着手中刀一划,耶律铸脖子上多了一道血线,眸子里透出一丝落寞,以及不甘,栽倒在地。 他双眼不闭,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死了。 因为他已经报出了名字。 他父亲乃是对于蒙古有大功的丞相啊! 风逸也不知道耶律铸究竟是谁,可他知道耶律家的弄死总没错! 耶律乃是契丹国姓,契丹当国时与汉人为敌,投降金国时也一样,蒙古时仍然如此,那就该杀! 风逸飞身上了自己的小毛驴,双腿一夹,得得去了。 一阵旋风吹过,一些在旁林中观看的百姓在风中凌乱,他们听到了这个杀人的年轻人叫风逸。 …… 时光荏苒,又是三月。风逸因为要杀官员,更因为杀了耶律铸,被蒙古人画影图刑,行止无定,大多时间,数十日居留一地,或者面对追杀。 对此,风逸也不在意,他故意说出名字,就是不想连累那些老百姓。 好让蒙古人知道找谁报仇,他若是一杀就走,什么也不留,估计那些百姓一个都活不了。 只是这样一来,他本来要与洪凌波在竹林关汇合,也错过了时间,好在洪凌波的武功,也足够闯荡江湖,也不担心。 所以风逸到了京兆地界,这么一点路程,就走了几个月,都到了冬季,天气奇冷。 风逸眼见天色渐晚,腹中饿得咕咕直响,到了一处市镇,走进一家客栈,掏出一两银子,要了一间上房,住了下来。 洗漱已毕,便去大厅吃饭,零零散散几个人,他也不在意。 只是如今物产匮乏,店伴尽力周旋,也只得一大碗辣酱面,一壶村醪粗酿而已。 饭菜太过粗劣,风逸草草吃了几口,便停下筷子,没了胃口,想到没了洪凌波,倒也少了许多乐趣,最起码与她一起烤野味,也是很美的,不禁摇了摇头。 忽听得得蹄声越响越近,门外伙计呼喝,风逸目光微瞥,却见一个白衣女子跨进门来。 那女子一张瓜子脸,颇为俏丽,年约十六七岁,可她虽然长得不错,却左腿微跛。 女子只走了两步,目光突然扫向角落处的一张桌子,喝道:“看什么?” 风逸心生好奇,转眼看去,就见她在对角落里的两个灰袍道人说话。 这两个道人都是二十六七岁的样子,道袍乃是全真教的。风逸手托酒杯,既不啜饮,也不放下,看起了热闹。 一个浓眉道人起身说道:“你这丫头好生蛮横!” 另一个道人,嘴巴甚大,喉音嘶哑,粗声道:“看你怎么了?” 那女子冷笑一声:“那就别怪姑娘了!”唰的一声,从腰间拔出一柄又细又薄的弯刀,宛似一弯眉月,银光耀眼,直扑二道。 她尽管跛足,跳跃不灵,一跷一拐的仍是刀光霍霍,那两个道人不禁一愣,他们没想到世上有这么横的女子,他们不过是看了一眼女子的跛足,什么都没说,她就动刀? 两人急忙缩头,那知少女这一刀意势不尽,手腕微抖,在半空中转了个弯,终于划中浓眉道人的左耳,登时鲜血迸流。 这一招极尽奇幻,落点匪夷所思,人所难测,风逸一眼看出,这是古墓派武功的典型招术,心想:“这就是陆无双吧!” 两名道人又惊又怒,那个被割了耳朵的道人,奇痛入骨,登时嗷嗷惨叫。 另一个浓眉道人喝道:“臭丫头,尔敢!”气得发抖,“嗖”的拔出了一口长剑,恶狠狠的就向女子扑了过来。 女子看得真切,让过长剑,抖手呼、呼、呼连劈三刀,道人连退三步,女子突然来个了裙里腿,正中对方膝盖,这道人当即跪倒在地。 少女何等狠辣,有此良机,焉肯放过?她一刀落向对方脑门,“嗤”的一声,又将对方左耳割掉。 另一个道人这时缓过疼痛,双眼红丝满布,叫道:“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长剑出鞘,也一齐扑上。 这是重阳宫脚下,两道人本来不敢生事,但见女子如此狠辣,也顾不得以二敌一了。 少女一股潮红涌上双颊,冷笑道:“臭牛鼻子,活该!”,手中刀忽而在左,忽而在右,上下翻飞,道人使尽解数,也难以占到上风。 两道血流如注,敌不过,这时也只好掩着耳朵,冲了出去。 少女长吸一口气,脸上的红晕徐徐退去,漫不经意道:“不自量力!” 扫了众人一眼,将刀往腰间一插,来到一张桌边坐下,说道:“伙计,先上壶茶!” 伙计见了她的本事,早已神魂俱失,脸色苍白,听了这话,为她上茶去了。 少女坐在那儿,呼呼喘着粗气。 风逸压根没想到这女子,如此蛮横,他也瘸过腿,也觉得自己够蛮横,够霸道,可也没将看自己腿瘸的人,给割了耳朵啊! 他心中转念,死盯女子不放,冷不防少女一掉头,双目冷冷看来。 风逸与她目光一遇,女子冷冷道:“你瞧什么?” 风逸简直莫名其妙,这女子哪里来的底气,仿佛全天下都是对头,淡淡道:“看你怎么了?” 女子霍然起身,这时伙计刚好送来了茶,女子便又重新做了回去,哼了一声道:“你运气真好。” 风逸不禁哑然,学了点三脚猫功夫,别说洪凌波,就连大小武、郭芙之流都比不上,却是狂的要死,但对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也懒得搭理。 日后总有人教她做人! 突然就听一声大叫:“师叔,就在这里!” 店口进来三名道人。 其中两个就是刚才被削耳朵的,脸颊上都包了绷带,另一个约莫四十来岁年纪,身材甚矮。 这道人扫了众人一眼,看向女子,说道:“贫道全真门下申志凡,姑娘,你师父是谁?” 那女子全不理睬,眼光冷冷,在三人脸上扫来扫去,竟将对方视若无物。 申志凡道:“姑娘,你无缘无故伤了我门下弟子,总得有个说法!” 那女子手中刀一扬,说道:“要说法,只要你胜得了我这口银狐刀!” 刀锋在空中划过,发出一阵嗡嗡之声。 (本章完) 第101章 多管闲事 第101章 多管闲事 少女此言一出,众人尽皆吃了一惊。 就连邻桌的几个闲人与酒店里的伙计、掌柜亦是如此, 全真教虽然戒律森严,让他们不敢主动惹事,所以店伙计都不怕这些道士,有事他们就去重阳宫告状。 可一个孤身女子,居然敢如此不屑全真教,那可是闻所未闻之事。 申志凡一边听得吃惊,又联想少女之前的言行,料得她有好手为依仗,当即直直看向风逸。 见他沉默不语,眉目清俊,端起杯酒慢慢啜饮,似是心中有老大一段心事。 申志凡瞧着莫名有些熟悉,心下顿时一凛,这不是当日在全真教后山,与丘师伯朗朗谈笑之人吗?后来听说赵师兄与甄师兄在他手里吃了大亏。 风逸有程英送的人皮面具,所以时而戴着,时而摘下,他武功又高,给人一种行踪不定的感觉,所以蒙古人怎样想法子捉他,也毫无进展。 风逸今天刚好没戴面具,申志凡却很是为难。因为他自然而然将这少女的狂妄,归根于风逸为其撑腰了。 心想动手,只有自取其辱,大为踌躇。 这酒店中的气氛微妙起来,少女心生迷惑,眼光一瞥风逸,寻思莫非这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但又一想,凭自己的武功,走南闯北都未逢敌手,他看着比自己大不了两岁,还能比自己强? 想着又对申志凡道:“牛鼻子,还打不打?姑娘也要吃饭呢!” 两个年轻道人气得两眼喷火,申志凡越见她托大,越加惊疑,当即冲着风逸打了个揖,说道:“阁下请了。这位姑娘平白无端的伤了我派姬清虚,皮清玄两名四代弟子,太不讲理,阁下与我丘……” 他话未说完,一边的少女哼了一声,道:“老杂毛,你跟谁说话?” 她心中暗恼,心想自己一身武功,这杂毛不理自己,却跟那男子说话,岂不说自己无能? 全真教以‘处志清静’四字排行,申志凡乃是第三代弟子,在武林中也属好手,自然不将少女放在心上,可风逸委实开罪不起。 眼见风逸只顾喝酒,正眼也不看向这边,徐徐说道:“小道一时心急,未免失礼,还望阁下以大局为重,不要与我等为难。” 风逸将一杯酒慢慢饮尽,喟然叹道:“道长,我就是吃个饭,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你老是问我做甚? 你说,我说伱们和这个姑娘打好,还是不好?” 他心知这女子估计就是陆无双,还在暗想这贼老天造化玄奇之处,果然匪夷所思,自己怎么也能遇上陆无双?却又不想和她有任何交集。 像陆无双这种没本事,又自我感觉良好的女子,他前世就见太多了,也很是反感。 因为傲与傲,给人的观感大为不同。 像小龙女、李莫愁的骄傲,一种是天性使然,还有就是自己本事太大,天下多少男人都比不上。 陆无双这种连洪凌波、郭芙、大小武都比不上的武功,还这么狂,若非武林中有本事的人不屑与这样一个年纪小又残疾的姑娘计较,她早就没了。 然而这白衣少女将这话听在耳中,几乎气破了肚皮,一声清啸,起身拔出刀来,猛地纵出,刀光一闪,直奔申志凡咽喉。 申志凡也是又惊又怒,铛啷一声,长剑疾出,分刺女子几处要害,正是正宗全真剑法。。 可惜剑法虽狠,但比之甄志丙、赵志敬等大有不如,料来是“志”字辈中的三四流脚色。 然而女子也不敢大意,回刀一圈,挡下三剑,反手一刀撩出,申志凡长剑一挥,用了个“卸”字诀,想将她的银狐刀带过一边, 谁知女子又是虚招,刀光一闪,划向他的手腕,存心将他的手腕斩掉。 申志凡剑锋随之下沉,只听“叮叮叮”一串响,两人疾风骤雨般交了三招,女子第四刀就要向他的天灵盖劈下。 然而申志凡却大喝一声:“古墓派!”纵身跳开,盯着女子一脸惊疑,狠咽了一口唾沫,问道:“姑娘与李莫愁怎生称呼?” 另外两道的脸色也是同时一变,“赤练仙子”李莫愁却是个惹不得的人物。 少女眉宇间涌起一股戾气,厉声叫道:“李莫愁下贱无耻,丧心病狂,倒行逆施,天下人人得而诛之,姑娘能和她有什么关系?” 申志凡见她的武功明明是古墓派家数。 古墓派传人只有李莫愁与小龙女,而小龙女只有杨过一个徒弟。这女子却对李莫愁口出轻侮之言,那显然不是她的徒弟。 盖因徒儿绝不敢如此! 不禁大奇,又放下了顾虑,冷笑道:“这还真是无奇不有,李莫愁固然丧心病狂,倒行逆施,可你为什么要练她的武功? 更好笑的是,你学她的武功,居然还没练全,这又是什么道理?” 他话音一落,女子面红耳赤,竟然不知如何做答。 风逸却是不由呵呵大笑起来。 他本不想理会这闲事,但看这少女出手狠辣,蛮横无理,那副派头仿佛老子天下第一,本就心中生厌,再加上申志凡这大实话说的太过漂亮,看见女子吃瘪,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少女却是气得心子发痛,恨不得一刀,把这小子的脑袋剁掉,正要拔刀再出。 申志凡抱剑说道:“姑娘,今日你是孤身一人,又看在古墓派面上,那就暂且作罢。明儿正午,我们约好人手,你也叫上你的长辈,在此去西南四十里的豺狼谷相会,双方比武决胜,了结恩怨。” “好!”少女冷然一笑。 三道转身疾行而去。 少女见此,不胜得意。目光又转向一旁的风逸,破口骂道:“臭汉子,你刚才笑什么?” 风逸手把酒杯,闲闲笑道:“姑娘这话问的,当然是笑人了。” 少女大怒,一跛一跛地走向风逸,嘴里轻笑道:“丑小子,今就就让你长个见识,瞧一瞧什么叫做祸从口出!” 却见风逸头一仰,将手中酒一饮下肚,连她看都不看。 嗖的一声,女子直接刀劈风逸脑门。 这少女出手狠辣,又逢他饮酒不备,只道风逸武功再高也难逃此刀。虽不想取他性命,却要在他头顶砍上一刀,好叫他吃点苦头,不敢再口出狂言。 可谁知风逸待刀锋距头不过数寸,轻轻一笑,拇指与食指扣起,余下三指略张,掌如兰伸出,向她脉门轻拂,姿式美妙已极。 女子脉门一麻,短刀拿捏不住,铮的一声,从风逸肩头飞过,直贯入酒店墙里,刀柄犹嗡嗡作响。 风逸一招打掉女子兵刃,众人无不目瞪口呆。少女霎时心冷如死,暗道:“没想到我这一身武功,竟还不如这小贼,反而出乖露丑了。” 风逸这一手,正是桃岛的“兰拂穴手”。 这门功夫讲究的是‘快、准、奇、清’。 快、准、奇以风逸的内力不难做到,只是在‘清’字上却要多方着意。施展出来一定要有种高雅从容的气度,方算到家。否则出手又重又狠,那可配不上兰清雅的名字。 然而风逸以此对付高手,或许还做不到清雅有致,收拾三四流的小角色,那却是潇洒裕如。 女子杏眼瞪圆,忽地娇叱一声,挥掌再扑,厉叫道:“姑娘跟你拼了。” 风逸右手成爪,已然扣住女子手腕,这一下快似闪电,女子登时浑身软麻,不由叫道:“臭汉子,放开我!”风逸淡然道:“你叫什么名字?和李莫愁什么关系?” 旁观众人啧喷称奇,本当这女子是很厉害的,哪料在这男子手下如此不堪一击。 少女恨怒欲狂,喝道:“我干嘛要告诉你!” 风逸目射寒光,厉声叫道:“你一身古墓派武功,今日你若不老实,我让你难逃公道!” 他力贯五指,少女痛得眉头蹙起,却还是一脸倨傲,冷笑道:“好一个公道,一个男子汉恃强凌弱,欺负女子,原来这就是公道,姑娘真是佩服得不得了!” 风逸呵呵大笑起来,说道:“你这丫头,目中无人,遇着打得过的,提刀就砍。打不过的,就会言语相激。 小小年纪,一幅人憎鬼厌的做派,你知道避强击弱的武学精要,却妄自尊大,弄得这幅下场,你有什么不服的?” 少女自恃武功高强,聪明机智,却被他说中心病,撇了撇嘴,“哇”地哭出声来。 风逸一惊,忽然就听门口一道女子声音说道:“劳您的驾,放了她吧!” 风逸面色峻变,犹如被人当胸打了一拳,慌忙放手。 众人转头一看,一青衣女子幽灵般从门口闪了进来。 因为这会下起了雪,头上肩头满是落雪,可她面皮青灰,极为丑陋,俨若百年古墓中复活的魂灵,众人不敢再看。 白衣女子心下也是怦怦乱跳,伸袖抹了抹眼泪,也不哭了,更不敢向那青衣女子再瞧上一眼。 风逸听见声音就知道这是离己而去的程英,才有些心虚,这时便故意很不高兴,虎着脸说道:“原来是程姑娘啊。” 几月不见,如今的程英云鬟蓬乱,青衣鞋袜溅满泥污,看上去十分落魄。风逸不由暗暗叹息,心想她这些日子必定为了这个小表妹受尽艰辛,以至于无暇整饰自己了。 程英看向少女,说道:“陆姑娘,尊师正快要到了,你快躲起来吧!” 白衣女子不禁心头一震,失声道:“你怎么知道我姓陆?” 这少女就是程英的表妹陆无双。 那日李莫愁杀了她父母婢仆,将她掳往居处赤霞庄,本来也要杀却,但见到她颈中所系的锦帕,记起她伯父陆展元昔日之情,迟迟不忍下手。 陆无双聪明精乖,情知落在这女魔头手中,生死系于一线,这魔头来去如风,要逃是万万逃不走的,于是一起始便曲意迎合,处处讨好,竟奉承得那杀人不眨眼的赤练仙子加害之意日渐淡了。 李莫愁有时记起当年恨事,就对她折辱一场。陆无双故意装得蓬头垢面,一跷一拐,逆来顺受。 李莫愁天性本非极恶,见她可怜巴巴的模样,胡乱打骂一番,出了心中之气,也就不为已甚。李莫愁既当时没下手,有了见面之情,此后既无重大原由,也就不再起心杀她了。 陆无双委曲求全,也亏她一个小小女孩,居然在这大魔头手下挨了下来。她将父母之仇暗藏心中,丝毫不露。 李莫愁问起她父母,她总假装想不起来。当李莫愁与洪凌波练武之时,她就在旁递剑传巾、斟茶送果的侍候,十分殷勤。 她武学本有些根柢,看了二人练武,心中暗记,待李洪二人出门时便偷偷练习,平时更加意讨好洪凌波。 后来洪凌波乘着师父心情甚佳之时代陆无双求情,也拜在她门下作了徒弟。如是过了数年,陆无双武功日进,但李莫愁对她总心存疑忌,别说最上乘的武功,便第二流的功夫也不传授。 倒是洪凌波见她可怜,暗中常加点拨,因此她的功夫说高固然不高,说低却也不低。 这日李莫愁与洪凌波师徒先后赴活死人墓盗《玉女心经》,陆无双见她们长久不归,决意就此逃离赤霞庄,回江南去探访父母生死下落。 她幼时虽见父母给李莫愁打得重伤,料想凶多吉少,究未亲见父母逝世,总存着一线指望,要去探个水落石出。临走之时,心想一不作,二不休,竟又盗走了李莫愁的一本《五毒秘传》,那是记载诸般毒药和解药的抄本。 陆无双幼遭惨祸,忍辱挣命,心境本已大异常人,跟随李莫愁日久,耳染目濡,更学得心狠手辣,小小年纪,却满肚子的恶毒心思, 她昔日在嘉兴与表姐程英、武氏兄弟采摘凌宵时摔断了腿,武娘子为她接续断骨,正当那时洪凌波奉师命来袭,以致接骨不甚妥善,伤愈后左足短了寸许,行走时便有跛态。 她皮色不甚白晰,但容貌秀丽,长大后更见娇美,只一足跛了,不免引以为恨。最恨别人瞧她跛足,刚才全真教的道人多看了几眼,就犯了她的大忌,一言不合就削了人耳朵。 她与程英虽是表姐妹,可分别时二人年幼,现在都变了模样声音,程英又戴着人皮面具,陆无双这时自然不认得她了,心中正觉奇怪,门口脚步声响,又走进两人。 几人斜眼看去,却是身穿蒙古服饰的一男一女,男的二十三、四岁,身高膀阔,长眉秀目,英秀挺拔,女的十七八岁,身材高挑,容貌秀丽,两人都身负佩剑,找了个座位坐下。酒店伙计见是蒙古人,立刻殷勤招待。 程英一扯陆无双,低声道:“快走。” 陆无双不明所以,被她一扯,疑云大起,问道:“你是谁?” 但见程英怔怔望着自己,也不说话,目中神色复杂。 陆无双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对其一见之下,有种特殊的亲切感,也不再问,快步跟随而出。 “慢着!” 风逸知道陆无双身上有李莫愁的五毒秘传,以前可以不管,现在若是外露出去,被蒙古所得,那可就难办了。 程英木无表情,淡淡道:“怎么,你要为李莫愁帮忙吗?” 风逸叹了口气道:“程姑娘,你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程英冷笑一声:“李莫愁转眼即到。她是谁,你知道的。我是谁,你也知道的。风大侠,你要将我们两人留下,就趁早动手,我…”说到这儿,心中不胜委屈,恨不能放声大哭。 她只以为风逸因为洪凌波向着李莫愁,才会对陆无双一个小女孩出手。 风逸脸色阵青阵白,看向陆无双,冷冷道:“小丫头,李莫愁的‘五毒秘传’你可知道?” 陆无双尽管不知二人根底,但瞧二人情形,似是认识,翘起嘴巴,心中恨得牙痒。心想自己为了五毒秘传忍辱负重,出生入死,这人也不知哪里知道的,对着风逸大声说道:“什么五毒秘传,我可没听过!” 程英却更加灰心,认定风逸与李莫愁一路,说道:“我们走吧。” 陆无双点点头,二人转身要走。 风逸身子一晃,一把抓住陆无双肩头, 陆无双奇痛入骨,登时呻吟出声。 风逸说道:“你将五毒秘传交给我,你才能保住小命!” 只听一声厉喝:“欺负女子,算什么本事?”随着话音,风逸听到两枚暗器直打自己背心要穴。 (本章完) 第102章 恩怨难断 第102章 恩怨难断 风逸心想原剧情中陆无双是因为遇到杨过,才从李莫愁手中逃脱,现在小龙女如果没有被侮辱,大概不会跑路,杨过不找,就不会遇到陆无双。 这丫头说不定就会被李莫愁逮住,送了性命。若将五毒秘传给了自己,肯定能留条命。 可他却忽略了,陆无双是个黄少女,在众目相注之下,他将人肩膀抓住的行为举固然使她张慌失措,咬牙发狠,想要破口大骂。 尤其这时代的礼教十分严厉,男女授受不亲,武林中人虽然随便一点,但这等举动,在旁人眼中,也属于极为放荡之举,更何况风逸武功又比陆无双高,那自然就是恃强凌弱,欺负少女了,立时引起了在场某些豪杰的不满。 也就是那个蒙古装束的汉子。 风逸侧目一瞥,虽只一瞬间,便已看清这是两枚酒杯猛往自己身上打来。 此时酒杯未到,酒箭先已泼出,但听哧嗤两声,这份内劲实在非同小可,只看得程英暗暗心惊。 风逸冷笑一声,一道袖风扫过,便如飓风卷过,酒雨四溅,两枚酒杯也反击射向掷杯的蒙古人。 那蒙古女子正要伸手去接,忽听男子喝道:“别动!”他听得风声呼啸,知道杯上所附的真力,妹子只要碰上,就会受内伤。 说着双手挥出,手指拂中酒杯边缘,嗡的一声,仿佛木石交击,那两只酒杯风车似的旋转起来。但男子手掌一触酒杯,全身如中电击,不禁后退一步,座椅靠背拦腰折断。 女子心头一震,失声叫道:“二哥,你没事吧?” 她只道二哥于当世已少有敌手,这一幕实在难以相信。 男子摇了摇头,轻声说:“我还好!”说着将两枚酒杯又放在了桌子上。 这一手功夫委实精妙绝伦,程英与陆无双暗暗钦佩。 风逸大袖轻轻一卷,转过身来,看着男子,见他年纪不过二十来岁,但适才投掷酒杯的手劲,以及化解自己酒杯的劲力,乃是全真派嫡传,而且蕴有余意不尽的柔劲,是其他全真高手所没有,淡然道:“你是谁?要架梁子吗?” 男子长长吐了口气,苦笑道:“在下全真教耶律齐,阁下身怀绝技,却欺负女子,实在有失身份。” 风逸心想:“这小子果是耶律齐,难怪有极为精纯的全真武功!” 风逸其实已经猜出他的身份。但见其行止稳重,甚有威严,不禁心想:“难怪能够获得郭芙芳心,又能得到郭靖黄蓉认可,娶了郭芙。” 在风逸看来,神雕中最为顺遂的男子,就是耶律齐。 这家伙相较杨过这个主角而言,那是好太多了。 耶律楚材得势时,在蒙古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享尽荣华富贵,呼风唤雨。 待其失势,全家被蒙古追杀时,耶律齐立刻搭上了郭芙,不但抱得美人归,还成了天下第一大帮帮主。 杨过武功虽高,成就也比他大,可那些遭遇太悲催了。 如今自己弄死了那个耶律铸,应该是耶律齐的哥哥,那么,是不是也将其弄死,斩草除根吗! 风逸思忖间,却听陆无双嘻嘻一笑:“原来你这蒙古人,也是什么全真教的。” 耶律齐微笑道:“不敢。在下正是全真弟子。” 陆无双见耶律齐为她出头,心下甚喜,跟着往耶律齐头上扫了一眼,奇道:“咦!全真教不都该是道士吗?” 耶律齐哈哈一笑道:“姑娘见笑了,我是全真教俗家弟子,所以不是道士。” 几人说话间,程英眼见风逸沉吟不语,素手芊扬,轻轻拂向风逸抓住陆无双肩头的手。 可风逸何等武功,闻得风动,还没看人,已经下意识反击,手掌微抬,便将她的手腕扣住,程英不由轻哼一声。 风逸这才回神,急忙松手, 陆无双乘着风逸松手抓程英的时候,脱出掌握,看到程英那只皓白玉腕,已经多了几条红印,怒道:“伱好不要脸?就会对女子耍威风吗?” 风逸也不理她,对程英说道:“程姑娘,五毒秘传干系重大,绝对不能外流。况且她若给了我,李莫愁知道是我拿的,也会饶她一命,否则被其逮到,她必死无疑!” 程英抚摸手腕痛处,盯视于他,印证心中所想。 “要你管吗!”陆无双一脸怒容道:“李莫愁杀害我爹妈,我与她之间,有我无她。我还怕死吗?”眼里涌起融融泪光。 风逸心下一叹,心想:“这女子成了这样,也都是李莫愁做的孽! 可这娘们也是脑子有坑,杀了旁人父母,还将女儿留在身边,这魔头之名显得名不副实了。” 风逸深知若是换了自己,倘若杀了对方父母,若不斩草除根,也会让其远离,怎么也不会将她放在身边! 说着一把抓向陆无双,就要强行搜身。 耶律齐与妹妹耶律燕一直在旁观看,耶律齐低声道:“三妹,你快走,这人好厉害。” 耶律燕道:“你呢?” 耶律齐道:“我救了二女,立即逃命。”说着喝道:“姑娘快走!” 刷地一声,长剑出鞘。 耶律齐一副侠义心肠,又知晓李莫愁恶名,但见风逸因此与两姑娘为难,断定他不是好人。此时剑光一闪,幻出了七点寒星,便往风逸身后要害点去。 风逸本要抓陆无双,心头微凛:“这小子果然厉害!”手足不动,飘然让开三尺, 耶律齐不待招式用老,手腕一翻,直刺变为横削,变招之速,腕力之强,招式之奇,令众人钦服不已。 风逸心想:“年轻人中,此时的杨过也绝不及对方!” 身影一晃,竟又躲开耶律齐一剑,抓向陆无双,怎料程英身子一闪,将陆无双护在身后。 风逸不禁失笑道:“有趣,你们这是合伙打反派吗?” 耶律齐本意让他知难而退,不禁一怔,道:“什么意思?” 风逸笑道:“你可知晓我是谁?” 耶律齐心生迷惑,见他笑如春风,目似星斗,看了一眼程英,说道:“听这位姑娘说,阁下姓风。” 风逸微笑道:“我叫风逸,你可听过!” 耶律齐脸上腾起一股红气,眼里透出刀锋也似的锐芒,涩声说道:“原来是你。” 耶律燕也高声叫道:“风逸,我大哥耶律铸是你杀的吗?” 风逸见此女雪白的瓜子脸蛋,身形高挑,忍不住心下暗赞:“好一个清秀美女,大小武福分不浅哪!” 他也不知道那两个是谁娶了这女子,只道:“当然是了!” “好贼子!”耶律燕面红耳赤,厉声喝问:“他的尸首呢?” 风逸淡淡说道:“我只管杀人,尸体怎样,我怎么知道?” 耶律燕气得浑身发抖,一手指着风逸:“狗贼,你少得意,你死期不远了!” 风逸笑道:“姑娘过奖了!” 说着目光一扫四周:“我们汉人死在契丹人、蒙古人刀下,何止千万计。 你们两个一进酒店,就因为穿着蒙古衣服,伙计对待你们,都比旁人上心。我只不过杀几个蒙古官,又有什么好得意的?” 耶律齐怒气勃发,不可抑止,叫道:“姓风的,两国之争,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杀兄之仇却是不可不报!” “好!”风逸一点头:“说得坦白!” 风逸呵呵一笑,说道:“耶律齐,看在你刚才能够见义勇为的份上,是个汉子,我才放你一马。你若不识进退,强要报仇,我纵然拼着遭受骂名,也会将你诛杀!” 耶律齐徐徐说道:“今日既然遇上,却是不得不为!耶律齐领教阁下高招!” 左手捏着剑诀,左足踏开,一招“定阳针”斜刺风逸手腕及咽喉,正是正宗全真剑法。 这一招神完气足,端凝厚重,劲、功、式、力,无不恰到好处,看来平平无奇,但要练到这般没半点瑕疵,天资稍差之人积一世之功也未必能够。 可风逸却是一动不动,淡然道:“好剑法!”手腕一翻,曲指一弹,竟发出金铁铿锵之声。 长剑嗡的一声,耶律齐感到一股内劲汹涌而来,长剑仿佛活了一般,拿捏不住,脱手飞出。 耶律齐虽败不乱,左掌呼的一掌拍出,右手擒拿风逸胸口。 风逸赞道:“好!”左手一拨他的擒拿手,右掌穿出,两股掌力相接,桌上碟儿碗儿纷纷跳了起来,丁零当啷,声音嘈杂悦耳。 耶律齐斜着身子踉跄后退,撞到一张八仙方桌,嘎拉一声,豆腐似的散落一地。耶律燕看到哥哥不敌,“嗖”地蹿上丈余,一剑刺向风逸, 风逸淡淡的道:“想报仇,凭你们两个只是枉自送命!”侧身让过。 耶律燕想也不想,右掌奋出,拍向风逸胸口,风逸右袖一挥,耶律燕打了个旋,向耶律齐撞去。 耶律齐伸手刚将妹妹拨开一边,风逸跨出一步,手掌刷地落向耶律齐头顶,这一掌掌风已经将他罩住。 耶律齐毕竟也是传承不凡的高手,到了死亡决于顷刻之间,倒也没有束手待毙,急忙双掌向上一架,试图封住风逸掌势。 “蓬!” 这一掌虽然架住了,可耶律齐脸上涌起了一股红气,已然被这股力道直接压的跪倒在地,咔嚓,地板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风逸面无表情,冷声道:“在我面前充英雄也好,报仇也罢,我都极为欢迎,但本事不够,那就只有死!” 说着左脚飞起,就要踢向他的胸口。 “住手!” 忽听程英一声锐啸,与陆无双、耶律燕同时扑上! 程陆两女眼见耶律齐乃是少年英侠,为了自己才惹上风逸,有心要上前助战,苦于武功相差太远,这时程英一见风逸的口气,她知道,风逸这是真要杀人了,急忙阻止。 风逸随手一挥,劲风逼开三人。 耶律齐趁机向上一推,忙使个懒驴打滚,尽力滚出一丈多远,方才纵身跳起, 就见程英挡在陆无双与耶律燕前面,与风逸四目相对,眼神中流露出的满是祈求之意。 风逸淡淡道:“你这么想我死,干吗又要帮我?” 程英气苦道:“我什么时候希望你死了!” 风逸道:“难道你不知道,我风逸开杀戒之前,特意寄刀留书,凡做蒙古官的,就该死!我杀了他们的哥哥,以后遇上他们的爹,他也得死! 当日你为我报信,是不想我死,今日你又帮他们,岂不是要我死?” 说到这儿,程英突然眼眶一热,摇了摇头道:“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是怎样的人。” 风逸说道:“为蒙古卖命的人,我都是要杀的。” 程英道:“可他是个好人,是英雄豪杰!” 风逸心中不禁涌上一抹淡淡的忧伤,因为他自知自己不是好人,更不是英雄豪杰,涩然一笑道:“他当然是好人,当然是豪杰,可他们只要为蒙古人卖命,越是豪杰,对我们危害就越大! 像他爹耶律楚材为铁木真、窝阔台设定战略,攻城掠地,安抚后方,在蒙古人眼里是大英雄,大豪杰,可对于我们汉人呢? 他耶律齐今日要杀我为他哥哥报仇,我又岂能让他活着?” 众人听了这话,都一时默然,突然南方一阵“玎玲,玎玲”。 铃声轻快流动,抑扬悦耳。 陆无双却大是慌急,她知道这是师父李莫愁驴上的铃子声响,暗想:“糟了,糟了。偏巧撞到这个死人,怎么能脱得师父毒手?” 程英也急道:“李莫愁到了,快走。”拉起陆无双手掌。 两女心惊万分,正要掠出跑路,哪知手腕一紧,都被风逸扣住。 陆无双大叫:“你干什么?” 风逸说道:“想活命就闭嘴!” 直接将两女挟在臂下。 两女措不及防,感觉一股男子气息扑面而来,身子俱是酥软,陆无双破口大骂,程英却说不出话来了。 风逸看向耶律齐,说道:“耶律齐,今天看在程姑娘面上,放你一马。 下次再想报仇,打不过我,你就得死!”身如飞燕般地掠过窗户,耶律齐与耶律燕只觉眼前一,待定目观瞧,屋里已经没人了。 见此神技,直让耶律齐骇然心死,不意自己苦修多年的武功,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他有些明白了,单凭风逸适才显露的鬼魅般轻功,若是全力出手,自己纵有十条命也丢掉了,遑论与其动手过招。 一时间他百感交集,既感风逸手下留情,亦复自惭形秽。毕竟风逸看起来比他还小了好几岁。 他得全真派耆老周伯通真传,一向自命不凡,可今天,遇上风逸这个比他年轻好几岁,武功高他十倍的人,让他那颗无所顾畏的信心崩坍了,彷徨莫知所适。 耶律燕眼见哥哥失神落魄,自己也是脸色沮丧,很是凄楚道:“二哥,大哥的仇还报的了吗?” 耶律齐叹道:“我再练三十年,或许一辈子,也打不过他了。” 耶律燕脸色惨白。 耶律齐眼见妹妹眼波中流露出一股凄恻伤痛、万念俱灰的神色,又缓缓说道:“三妹,你还记得那位完颜姑娘吗?” 耶律燕点了点头。 耶律齐道:“她是金国人,为了父母之仇,一直要杀爹爹,因为爹爹身为蒙古宰相,帮着蒙古灭了金国,害了她的父母。 而你我祖先又是给金国灭了的。我耶律氏的子孙,被完颜氏屠戮,爹爹少时便立志复仇,这才辅佐蒙古大汗灭金国。 可谁知金国灭了,蒙古又要灭宋。风逸身为汉人,要杀蒙古官,可我们又要杀他,唉,怨怨相报,何年何月方是一个了啊?” 说到最后两句话时,抬头望着窗外,想到爹爹常说,就为了几姓人争为帝王,以致千城民居尽成废墟,万里山河尸积为山,血流飘橹。世上恩怨如此难断,又何年方止?不禁大为惆怅,长长叹了口气。 “两位,见过一个白衣的跛腿姑娘吗?”一道轻柔的女声适时响起。 耶律兄妹循声一看,竟然是个身穿青色道袍的美貌道姑。 耶律齐还未开口,耶律燕抢着道:“看到了,她刚被一个男子掳走了。” 门口青影一闪,道姑已经没了踪影。 耶律齐叹道:“这女人也好生厉害!中原果然能人辈出,我以前太过小看天下英雄了!” 耶律燕对此,也是深以为然。 她以为哥哥几乎天下无敌,自己跟哥哥学了几招,就觉得很了不起了。可今日才知道,武功一途,还差的很远呢! …… 风逸一出屋子,双脚一点,跃上屋顶,仿佛流星划过。 如席雪无声飘落,一轮皎月照得雪地白昼也似。 两女被他夹在臂下,丝毫动弹不得, 陆无双没想到世上竟有这么霸道的人,心中满是愤恨,寻思着度过这场灾劫,就加倍报复回来。 程英感觉到风逸身上散出的阵阵热气,不由得心生绮念:“他在众目交投之下,听我的话,又对我这般亲热,自然早已把我当作亲人。 男女之间,最为亲近的,自然是夫妇了,他又一直想看我的容貌,他心中肯定对我有了爱意,可我怎么一点也感觉不到呢?莫非我还真是很笨,所以学不成师父的武功!” 一股羞喜,泛上了心头。 男女之事,其实多数都在偶然的境遇,微妙的影响下,作了决定。 程英这种敏感又持重的女子,正是如此。 但风逸哪里知晓她的异样心思。 他想的便是,将两女带到一处李莫愁暂时找不到的地方,拿走五毒秘传,别让她们遭遇李莫愁毒手,就行。 反正他不会帮两女杀李莫愁,也不会让李莫愁害两女,这就是他的想法。 至于对程英的那点好奇以及报信的交情,随着她给耶律齐求情,就尽了。 风逸希望的女人是自己杀人,对方可以递刀的,而不是与自己唱反调! 尤其程英那句“他是个好人,他是个英雄豪杰。” 风逸有些吃味了,因为他自己不算好人,也不是英雄豪杰。 因为那样的人,就讲究光明正大,而自己现在的行为,就是专搞偷袭,和英雄豪杰半点也不沾。 好在他也明白了,程英显然不是那个能够触动自己灵魂的女人。 将一切过往了断,将自己之前的邪念彻底杀死,今日就算值得。 (本章完) 第103章 五丑 第103章 五丑 风逸轻功天下罕有,一口气掠出十余里,到一处破庙前,方才驻足,松开臂弯,将两女放下。 程英正活动酸麻肢体,陆无双却早就气炸了肚皮,面若溅朱,这时一得脱困,眼里透出一股杀气,甩手一巴掌就朝风逸面上掴去。 她明之对方厉害,可她一个黄闺女被一个男人夹在臂下,不得动弹,不抽他一下,实在气不顺。 风逸目光一冷,正要还手,不料一只素白玉手横来,一勾一掠,已将陆无双的脉门扣住。 陆无双一挣不开,又惊又怒,恨恨瞪着程英,骂道:“瞧你古里古怪,也不是好人。他敢这么大胆,都是你惯的。” 她已经看出风逸对待程英不同寻常,反正比对自己好,便认定两人一伙的。 程英苦笑道:“他是为了救我们,不是故意占你我便宜! 她既知道风逸做法欠妥,也知道表妹心思,更知道风逸如此自我的人不会愿意被她打。 陆无双却是听的莫名其妙,呵呵一笑道:“救我们?伱还真是会为他开脱。” 程英笑道:“如今大雪纷飞,依靠踪迹追踪,再容易不过。以你我轻功岂能不留下脚印?李莫愁何等人物,也不用我说吧?” 风逸见她明白自己心意,又为自己与表妹争论,心中也有一丝美滋滋的味道,所以也不说话。 毕竟他是真不想与李莫愁照面,那娘们来了要杀陆无双清理门户,自己管是不管? 怎么都心虚理亏,所以直接跑路,最省事。 陆无双也明白过来了,自己独自逃跑,雪地里留下脚印,师父怎能追不到自己。但叫程英三言两语,反显得自己不明好歹,气量狭窄,一时怒极反笑,冷冷道:“这姓风的武功绝不在李莫愁之下,若要帮我们,何必像老鼠见了猫?” 程英瞧了风逸一眼,低婉的说道:“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她毕竟知道风逸与洪凌波的关系,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出适当的措词,对陆无双言说。 却听风逸冷笑一声,说道:“若不是看在凌波与你表姐面上,你就等着被李莫愁弄死吧!” 陆无双秀目生寒:“姓风的…”突然反应了过来,转向程英,问道:“什么?你是我表姐?” 程英默默点头。 陆无双望着她,又道:“你怎成了这幅模样?” 风逸道:“她脸上戴着人皮面具。” 陆无双啊的一声,一头撞入程英怀中,一把扯开她的面具。 雪无声而落,风逸乍见程英真容,也是一惊。 这一惊不光是她的美。是因为她像前世的某个人。 但见她脸色晶莹,肤光如雪,鹅蛋脸儿上有一个小小酒窝,微现腼腆。 风逸见过的美女太多了,可程英这张鹅蛋脸,就仿佛前世的刘亦菲。 那是与任何女子相较也不输的美人啊! 风逸心下啧啧赞叹:“原来真正的程英才是与刘亦菲长相相似的女子,而不是小龙女啊!” 程英这张鹅蛋脸,真正将清秀、恬静、温润的气质,衬托到了极致,使她整个人的气质都达到了升华。 太特妈美了! 一句话程英之美,虽不及此世所见小龙女的秀美绝俗,却绝不输郭芙、水笙、戚芳、黄蓉、李莫愁这些大美女,姿色更在洪凌波、陆无双、耶律燕这些美女之上,心下暗赞:“只有生具如此容貌,方不枉我对她的那份好奇。” 陆无双偎着程英,说道:“表姐,你这些年过的好吗?怎么过来的?”说着肩头耸动,已经留下泪来。 程英也是肩头颤个不住,说道:“我过的很好,我被桃岛主收为了弟子。” 陆无双听了这话,一瞬间,满腹委屈迸发,眼泪如决堤一般流了下来。她拜李莫愁为师,都是洪凌波求情,表姐却能遇上黄药师。 风逸眼见两女久别重逢,婉转动人,也不忍打扰,便率先走进庙宇。 这庙已经断了香火,破败不堪,风逸寻了些枯柴燃着,火光四下一照,处处几寸厚的灰尘,显是人迹已绝甚久,风逸正想退出。 随之而进的程英却道:“不妨,收拾一下就好。” 风逸道:“不如再找一处镇子。” 陆无双也道:“我今天还没吃饭呢。” 程英笑道:“我包里有干粮。” 陆无双哼道:“我想吃肉。” 程英说道:“风大哥,”雪白的双颊涌起一片红晕:“我也饿了,那我们将这里收拾一番,劳您的驾,在林子里为我们打点野物吧。” 她那时在心里早就暗暗做了一个决定,可她面色白皙,极易脸红,这话一出,登时羞得颜若玫瑰,让风逸心中又是大动,暗叹:“什么叫三观跟着五官走,这就是啊!” 陆无双却是怨恨难消,厉声喝道:“我才不吃她打的猎物呢!” “很稀罕吗?”风逸冷笑道:“给我五毒秘传,我立刻就走。” 陆无双忽地瞪来,厉声道:“凭什么给你?” 风逸也不惯着,喝道:“就凭我比你强!你在我眼里,犹如厨下鸡鸭,待宰羔羊,强搜你身,又有何难?” 陆无双气道:“你好不要脸,表姐,你看!” 但见程英双眼盯着风逸,口唇颤抖,眸子渐渐蒙胧。 风逸见她这副异样,只当她恼恨自己不帮她杀李莫愁,浑然没料到他一句无心之言伤了人的心,说道:“程姑娘,我没法杀李莫愁的。” 程英勉强笑笑:“没什么,无双,你若拿了李莫愁的五毒秘传,就给他吧。” 女儿家的矜持本就冲淡了适才的羞喜,这时听了风逸这话。她突然意识到,风逸原来只是为了五毒秘传,全不是为了自己。而她刚才的想法全是一种无知妄念,不觉自嘲。 风逸一贯自我,真正对待女子,就比如他是件商品,等人上门选择。看中了就买,看不中,也就算了,压根不懂如何推销自己。 他能给李莫愁、小龙女上课,其实就是凭借知道她们的经历,也就是先知优势而已,又哪能真正读懂女儿家的心思。 不过风逸这人一贯自行其是,看程英这样,自己还觉得有些委屈,说道:“罢了,你们姐妹两好好聊聊,我去打些野物。”出门去了。 程英望着风逸的背景,心中浮想连连,一时想的痴了,这时又听啜泣,转头望去,陆无双撇着小嘴,满脸是泪,问道:“怎么了?” 陆无双哽咽道:“我…我也不知为什么,就…就是想哭…” 程英知道表妹小时候就娇生惯养,脾气甚大,却偏偏遇上风逸,对她毫不容让,又奈何不了对方,心里自是委屈。 她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见壁角处居然还有一把扫帚,当下挽起袖子,掏雪扫地。 程英行事麻利,又极巧思,一阵风似的,便将地面打扫干净了。 风逸也很轻松打了只野兔与山鸡,拎了回来,见到破庙焕然整齐,不由心想:“前世所谓能过日子的女子,就该是这样吧!” 程英与陆无双将山鸡与野兔皮毛褪下,用雪洗剥干净,加上程英随身携带的香料,烤了起来。 程英一边烤,一边与陆无双说话,两人都将二人各自经历说了出来,一会笑一会流泪。 不一会奇香扑鼻,勾人馋涎,两女这会喜笑颜开,风逸却是捧着酒壶,怔怔出神。 他明明都认为,因为种种原因,程英与自己不是一路人了。可火光映照下的程英,粉脸通红,好看的实在勾人,不禁觉得人生要有此女陪伴乃是生平乐事,黄药师的那句若是错过,必然后悔,看来是真的了。 那颗心又跳的砰砰了。 然而他刚才还下定决心一别两宽呢,怎么一见人的长相,立刻又起了心思呢? 风逸暗想:“莫非我就真的如此肤浅,见到美女就挪不动步子了? 可陆无双、郭芙也是美女啊,自己咋没这感觉呢?” 陆无双与表姐说了会话,眼角瞥向风逸,见他捧着酒壶,对着表姐,痴痴发呆,说道:“姓风的,又在偷着开心吗?” 风逸这才回神,淡淡一笑,说道:“我有什么好开心的?还用偷?” 陆无双冷笑道:“你是不是喜欢我表姐,想讨她做媳妇儿?” 女孩子家极为敏感,她早已看出风逸对程英异于常人,尤其现在这副样子,就差将我喜欢你刻在脸上了。 程英听她如此口无遮拦,忙道:“表妹,你怎么如此莽撞,他和洪凌波……” “和我师姐怎么了?”陆无双很是惊讶。 李莫愁虽然是她师父,可她没当对方是师父,洪凌波这个师姐却是不然。 风逸心下一叹,对啊,凌波啊! 这个时代虽然可以三妻四妾,然而从古至今,妻子只有一个啊! 其他女子都是毫无地位的妾啊! 这可不是谁说一边大,就能一边大的! 就跟师徒结合一样,是大众认知。 这些好女子又怎会与人同侍一夫? 风逸一念至此,看着陆无双,很是悻悻道:“反正你该叫我一声姐夫,” 陆无双一愣,看了一眼程英,哼道:“看不出你如此放荡无耻,却是艳福齐天呢!还想给我当两个姐夫呢吗?” 程英双颊发烫,骂道:“无双,你哪里学来的这些话,越说越讨厌。” 陆无双见她愠怒,笑道:“好了,我不是不知道吗,开个玩笑罢了。” 风逸忽道:“陆姑娘,好好说,你将五毒秘传交给我吧。” 陆无双道:“好啊,只要你帮我杀了李莫愁,我就给你!” “这不行!”风逸摇头。 陆无双气道:“怎么不行?” 风逸道:“为什么就行?” 陆无双道:“不提你有求于我,单只李莫愁下贱无耻,丧心病狂,杀人无算,杀之乃是侠义之举,足以让你扬名江湖!” 程英忍不住叫道:“无双,你别逼他!” 陆无双转眼望来,泪盈双目,身子微微发抖,颤声说:“难道你不想为我爹娘报仇吗?” 程英一呆,这话又从何说起。 风逸忽地哈哈大笑,说道:“好,不愧是李莫愁的徒弟。”陆无双秀眉微皱,别过头去,冷冷道:“你什么意思?” 风逸道:“你不觉得你与李莫愁如出一辙吗?” 陆无双秀目瞪圆,厉声道:“你胡说什么?” 风逸冷笑道:“李莫愁作恶多端,杀了你父母,这是实情?你想报仇无可厚非。 可你凭什么要求我去? 而且她之所以背负恶名,是因为她的迁怒于人,残害无辜。 而你陆大小姐呢?就因为别人看了你的跛足,你就喊打喊杀,削了人家耳朵。 我只是在旁边笑了一声,你就要提刀剁我脑袋,如此蛮不讲理,你这难道不是迁怒于人? 那么我割了你的耳朵,是不是也是侠义之举,可以扬名立万?” 陆无双心跳如雷,两眼喷火,目眦欲裂,胸部剧烈起伏,脸上的肌肉都痉挛起来,嘶声道:“你胡说八道,他们不看我的腿,或者他们跟我道歉,我怎会对他们动手?” 风逸说到这里,喝了口酒,冷笑道:“呵呵,隔着裤子看你的瘸腿,就得受你训斥,就得跟你道歉?你这一身傲慢劲,依仗是什么? 不就是这一身武功吗? 你这一身武功来源又是怎么来的?” 程英寻思道:“李莫愁纵然不是好人,可她没杀无双,反而教了她一身武功。” 风逸接着道:“说句实话,你也就是没有李莫愁武功高,你若有她这一身本事,你之毒辣也不会在她之下。 再则,旁人杀李莫愁无论是路见不平,行侠仗义也罢,对她口出轻侮之言,也都理所应当,而你呢? 她既然是你口中的那个下贱无耻,杀人无算,然则陆小姐这个仇人之女,又何以得幸,免罹大难? 你更是用她的武功耀武扬威,削人耳朵,你扪心自问,你一路走来,干了多少这种事,否则天下之大,李莫愁有多大本事,能追踪到你?” 陆无双恨恨道:“谁让他们看我的脚,我削了他们耳朵,又怎样?况且你呢?你也不是好人!” 风逸呵呵一笑:“你知道就好。正因为我不是好人。而且我也是丧心病狂,杀人无算之人。将来会与李莫愁没有任何区别。 包括你,陆无双,你在那两个道士眼里,与李莫愁更是没有任何区别。” 陆无双咬了咬嘴唇,大声道:“你就是有理,总之…你要五毒秘传,要么杀了李莫愁,要不你就当着我表姐,杀了我…” 程英怔怔说道:“无双……” 陆无双捂耳道:“我不听,我不听。” 庙外的雪,纷纷扬扬,依然无止尽的,不知疲倦的,不绝落下。 沉默半晌,风逸幽幽道:“我们身在江湖,都是双手沾满血腥,没有谁比谁的道理大,其实有的只有拳头大。 你比全真道士强,就可以一言不合,削他耳朵。我比你强,若是愿意,让你什么姿势,你就得什么姿势,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你想找李莫愁报仇,我能理解。 可你现在不过就是仗着你表姐,才如此肆无忌惮罢了,否则你有要挟我的资本吗?” 陆无双越想越觉心酸,手指紧握一拳。 程英回头看去,见她她眉眼微红,眼眸间笼罩了一层雾气。程英勉强笑笑,伸手给她抹去眼泪,笑道:“哭什么,我们以后好好练武,再为姨丈姨母报仇。不就好了吗?” 陆无双一听,大大心动,不觉其险,只觉其难,叹气说道:“武功要想超过我师父,少说也要十年八年,那时候还不知怎么样呢? 也许你已成了家,有了小侄子,你还能陪我报仇吗?” 程英听了这话,神色凄婉,说道:“我自由自在的,成家干什么?” 风逸心下一叹:“原剧情中这两姑娘倾心杨过,过了十六年都没成家。” 说道:“陆姑娘,不怕告诉你,我要你手里的五毒秘传,是因为我要去草原下毒,毒死无数畜生,去制造瘟疫。” “什么?” 两女一惊,俏脸立时白了起来。 却听风逸惨然一笑:“这下知道了吧,我以后的行为会比李莫愁恶毒十倍百倍,不知会让多少无辜惨死,不知会有多少英雄豪杰想要我死?我有什么资格给自己贴行侠仗义的金。” 陆无双与程英见他脸色时青时白,眼中还有几分沧凉,只听风逸道:“就说那耶律兄妹,他们可以为了你一个素不相识之人,挺身而出,这就是侠义风范,我也认可。 可就因为他们是蒙古贵人,我杀了他的哥哥,他们就希望我死。 这种想法是对是错?” 风逸眼光悠悠,痴痴盯着窗外,淡淡道:“在他们眼里,自然没错,倘若有人杀了我哥哥,我也非报仇不可。 可在我眼里,他们要找我报仇,我就该杀了他们,这叫自我保护,也没错。 谁又是好,谁又是坏? 就连这老天爷,也没能力对所谓恶人施以雷霆之诛,不教一个漏网。 你还对我这种人说什么行侠仗义,扬名立万,岂不可笑? 那李莫愁明明杀人无数,却偏偏留下了你这个仇人之女,倘若她死在你面前,这个仇人死了,你不一定会有所设想的那样大仇得报的快感,这又是对是错? 所以这世上恩怨,根本难明。” 陆无双浑身一颤,双眸紧闭,两行珠泪已然滚落腮边,程英也觉鼻酸眼热。 这时野兔与野鸡烧得焦黄,程英从架子上取下来,分给几人。 风逸接过说道:“而五毒秘传,我从李莫愁手里早就得到了一份,只是在我计划还未实施之前,这五毒秘传上的解药配方,绝不允许外流。否则你以为我是闲的,与你一个丫头片子纠缠!” 程英垂首道:“你明知后果,又何必这样?抵抗蒙古难道非得这样吗?” 风逸叹道:“世上情义,总难两全。尤其涉及民族之争,若是再过个几千年,大家都是一家人,我自然不会这样。 现在却是不得不为,否则我怕我的后人叫什么风三四,风五六的破名字。” 陆无双是想动之以情,策反风逸,不想被风逸惹得她思绪万千,沉默半晌,忽道:“难道这世上就没有可杀李莫愁的人了吗?” 风逸摇了摇头道:“多了去了,只要武功比她高,都能杀。 但若杀她,还想将自己置于道德制高点上,就没有人有资格了!” 程英皱了皱眉,说道:“我听师父说,九指神丐一生行侠仗义,惩奸除恶,当日在华山绝顶说的铁掌水上漂裘千仞,都迷途知返,想要自尽了。他老人家应该可以杀她除恶。” 风逸轻笑一声:“洪七公的行侠仗义,惩奸除恶,选择性太大。任何人有他的本事,做到那一点都不难,他还不如这柯镇恶正气凛然,也就能忽悠一下心灰意冷的裘千仞罢了。” 两女听了这番话,俱是一呆,程英吃惊道:“怎么说?” 风逸叹道:“李莫愁的厉害不只是武功,而是她的机智与毒辣。 她熟知武林掌故,若是遇上洪七公这种杀人之前历数对方罪状的人,只需要用几句话就能怼的他找不着北。 想当年西毒欧阳锋的侄儿欧阳克在中原坏了多少女子名节,牧蛇害了多少无辜,他洪七公亲眼所见,又做什么了? 还不如人家江南七怪,不顾一切追杀欧阳克,扭断他的指头。” 风逸知道原剧情中李莫愁遇上黄老邪,一个“桃岛主,弟子众多,以五敌一,贻笑江湖。”就逼得他出不了手。 冯默风说自己的几位师兄师姐多厉害,结果全被李莫愁用他们的死因怼了回去。 那么遇上洪七公,李莫愁也必然会用这种手段。 几人各怀心思,俱都默然,除了轻微的咀嚼声,便是众人的呼吸声。 蓦然间,一个怪里怪气的声音说道:“前面有火光。” 就听外边有嚓嚓嚓的踏雪之声,脚步声越来越近,并非一人, 就听另一人尖声应道:“他妈的,三哥,咱们拼死冲他娘的,去华山便了,何苦绕这么大个圈子,先往西,再往南,沿途还要故布疑阵?” 一个怪里怪气的声音怒道:“他妈的,还不是怪洪七公这个老不死的…” 听得这话,程、陆二人均是一惊,还有敢骂洪七公老不死的,凝神一听,有四人急奔而来,身法迅捷。 风逸已经隐隐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就听一人切齿道:“那老贼想要除掉我们川边五雄,这才放松警惕,让我们逃了。 你想,他想杀我们五个,等我们与大哥会面,那时他再趁机消灭我们,岂非不费气力?” 说话声中,四道人影从雪中闯进庙来,有高有瘦,长得小眼睛、狮子嘴,看起来不像汉人,都身穿灰衣,背上刀光闪烁。 四人但见庙里供着一尊神像,正中一团篝火烧得正旺,一男两女围着枯树枝上转动着食物,膏油滴淌,嗞嗞作响。 香气钻进四人鼻孔,让几人咕嘟嘟吞了口唾沫,再一看两女俱是美女,双目顿时一亮,至于风逸这个男子,自动忽略。 几人对望一眼,一个斜眼歪嘴的口角流涎,大笑道:“小子艳福不浅哪,一个人玩两个雌儿,你行吗?” 另一人邪笑道:“二哥说的对,既然撞上,大家就帮你玩玩吧!” 陆无双气的一喝,拾起一根枯枝,飞身跃出,快招连发,分刺四人。 程英担心妹子,也要出手,却被风逸将她的手拉住。 程英心跳面红,只听风逸轻声说道:“让她长点教训,她见人就动手,若是身边没高手,迟早吃亏,你也是个弱女子,又能在暗中护她几时。” 程英一愣,她有生以来,从未有人这般理解过自己,她早就找到表妹了,故意不与之相认,就是在暗中护着她,让她能长点江湖经验。 如今听到风逸语声缠绵,不由心中酥软,身子仿佛着了火一般。 风逸知道所谓的川边五雄乃是五丑,可名字丑,武功却是不弱,刚出山的杨过尚且打不过,陆无双哪里打得过对方。 只是寻思让陆无双吃吃苦头也好!免得遇上打得过的,就剁人,今日遇上打不过的,让你看看你有多惨。 果然陆无双施展古墓派武功,想要点中对方穴道,出招也算迅捷,可惜四人急忙向后撤了三步,已然避开。 四人眼见陆无双手持枯枝,俏生生立在身前,衣衫紧紧贴在身子上,身姿凸显, 陆无双见了四人刚才闪避的身法,已约略瞧出他们的武功深浅。 单打独斗,自己或许能胜,但如四人齐上,却抵敌不过,心下暗骂:“风逸,这个死人,看本姑娘出丑!” 三丑笑道:“小娘们还有两下子,可你穿着衣服打,有什么兴味,还是让兄弟们扒了小娘皮的衣服,大伙儿也好打个过瘾。” 四丑彼此笑谑,话语猥亵至极,气的陆无双双眼如欲喷火。 几人相对一望,二丑突然身子一闪,抽出钢刀,同陆无双斗在一起。 然而风逸心头一震,猛地想起件事,不觉额上生津。 (本章完) 第104章 美貌女子都是好朋友 第104章 美貌女子都是好朋友 “哈哈,这姑娘美则美矣,却是个瘸子!” 四丑眼见陆无双纵跃之时,腿脚不灵,当即看出端倪,几人当即怪笑。 陆无双被人看了一眼跛足,尚且直接提刀砍人,如今听了这番话,自是起了杀人之心。 奈何她用惯的银狐刀被风逸打掉,落在了酒店之中。只能用枯枝“唰唰”连刺两下,好在她的刀法,本就走的是古墓派剑法路子,这两刺,一下快似一下。 藏边四丑既已看出她瘸了条腿,以为二丑一人必然能将之拿下,怎料陆无双剑法飘逸灵动,只听“嗤”的一声,二丑袖口竟被刺破。 二丑大眼里凶光迸出,喝道:“看什么?一起上!” 他已经看出陆无双武功不弱,自己拿之不下,也就不顾及面子了。 陆无双心中吃惊:“我一个都急切难胜,更何况四人?唉,这天下哪来这么多好手。” 转念间,就听四丑笑道:“二哥急了,大伙快帮帮他吧!” 三丑冷笑道:“帮什么,我看他是色迷心窍!” 二丑一声怒哼,还未答话,五丑笑道:“三哥这话不对,这女子虽然瘸了一条腿,模样却没得挑,又怎能不动心?” 四丑接道:“是啊,我们还是快些料理了,也好快活快活!” 几人哄然一笑,“铛”的一声,各自抽出背后单刀,一拥而上。 陆无双武功比之四人,本就在伯仲之间,只不过突起发难占了些便宜,那四人一联手,只抢攻一招,便将陆无双逼的连连后退。 陆无双忍耐不住,破口骂道:“姓风的,你个王八蛋,自己不帮我,还不让表姐帮我,你等着吧!” 她其实知道有表姐在此,自己不至于没人管,可风逸明显是看她笑话,怎能不怒? 风逸皱了皱眉,说道:“原来你这人不光会跟不如自己的人发狠,也会跟自己人发狠?” 风逸已经看出这四人功夫有高低之别,家数却是一般,对于陆无双却也不存杀心,刀式只求制敌,而不伤人,所以也不急着出手,就是要让陆无双感到绝望才好。 不绝望又如何能长记性? 陆无双的确是拿四丑无法,将一腔怒气发在风逸这个不敢伤害她的人身上。 因为她已经看出风逸喜欢表姐,爱屋及乌之下,还能看自己被人给欺负了? 如今被他直接道破心思,俏脸通红,呸的一声:“谁跟伱是自己人。” “没办法,谁让我是你姐夫呢,怎么能不是自己人呢?”风逸说着冲程英微微一笑。 程英又惊又气,举起拳头捶了他一下,说道:“你胡说什么,什么姐夫?” “哪有胡说?”风逸笑着道:“她可是要叫洪凌波师姐的!” “鬼才信你。”程英俏脸一红,白了他一眼:“你想的什么,你心里清楚! 反正你再胡说,我可不理你啦。” 风逸神色一正道:“我其实也没想别的,反正我只要瞧着你,我的心里就很高兴,这是正儿八经,苍天可鉴!” 程英心里一热,就听“咔嚓”一声,陆无双手中枯枝已经被削断,此刻三刀封住她的左右,已经避无可避,退无可退,眼见刀影与掌影落下。 陆无双也明白四丑,这是要生擒自己。 霎时间懂了风逸用意。这世上真不是自己凭借这点功夫就能横行无忌的,没有师父,也会有其他自己打不过的人。 自己不招惹,都能遇上这几个货。 若是行事无忌,那岂不是更加危险? 她心中闪念其实也只一瞬,忽听呼的一声,四丑齐齐啊了一声,金刃破空之声,也顿时消停。 陆无双就见风逸已经站在自己身旁。 风逸出手之前,没有一点征兆,看似从容缓慢,实则快速无比,在千钧一发之际将陆无双救了下来。 四丑这才看清这位横架强梁之人,竟是刚才他们谁都没有在意的年轻人。 其实藏边五丑也不是初出茅庐的雏,岂能不知一男两女深更半夜出现在破庙,绝不会是一般人。 可他们被洪七公从粤地一路追杀到了陕西,一路上压根没空做坏事,看见程英与陆无双太过漂亮,这才动了色心,想要好好开个荤。 几人师承不凡,联手之下,一般高手根本奈何不得,在藏边成名已久,所以在心理上根本没把风逸与两女子当一回事儿,所以泰然处之,听他与程英说话,都不理会。 直到风逸小露一手,这才正眼看了看他,但见对方气宇轩昂,满脸与冷漠,眉宇之间透过一股杀气,双唇紧抿,有棱有角的脸上如一尊石雕, 藏边四丑一看这架势,便明白遇上硬手了,几人对视一眼,二丑持刀问道:“阁下是谁?” 三丑嬉笑道:“二哥,人家在这里幽会,我们还是去找大哥吧,不要扫人家的兴。” 他是五丑之中武功最高的,眼见风逸不好惹,已经生出了退心。 二丑也点头道:“妈的,幽会就是幽会,鬼鬼祟祟,害得老子以为是洪七公那老贼,虚惊一场。告辞了。”说着也转身,准备离开。 风逸见这几个货将欺软怕硬,死鸭子嘴硬,演绎到了淋漓尽致,呵呵一笑道:“刚才倚众群殴一个女子,现在就想走了,你们长的不美,还想的挺美!” 五丑之中五丑最狂,冷笑一声,阴侧恻地答道:“江湖争胜,强者为尊,什么倚终群殴,我们藏边五雄,向来不讲这些狗屁江湖规矩! 今日老爷们高兴,否则非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分尸万段,你可不要不知好歹!” 风逸手一勾:“别动嘴!来!” 四丑互相一对望,眼中立时生出一丝杀意,心道:“我们有心退让,你却不识好歹,我们四人联手,难道还怕了你不成。” 忽如猛兽一般,钢刀如蛟龙出海,带着呜呜风声,霍然向风逸斩下。 他们对于陆无双想的是生擒,好以玩弄,对于风逸,自然不同,一出手就要他死了。 四刀划出明晃晃的精光,飞到风逸周身,看似就要及身,风逸忽地抖手一推,三丑手中刀活了似的圈转回来。 铛啷啷一声响,将其他几丑兵刃格开,四人只觉一股麻痹从虎口起始,一直传到胸口,连带心尖儿也痛麻难忍,登时大叫一声,手臂酸麻,兵刃纷纷落地,仰天摔倒。 众人无不惊奇,也不知风逸这是什么手法。 原来风逸那日眼见郭靖以敌兵刃对敌刃的手法精妙绝伦,当即学了过来。 以他现在的武学修为,任何武学招式一看就会,毫无秘密可言,随时都能学以致用。 藏边四丑满以为对方武功再高,也是有限,决然没想到对方武功竟然如此厉害,一招之间就把四人单刀都震飞,躺在地上,都不禁怔了一怔。 五丑色厉内茬,连声大喝:“妖术!妖术!这是妖法!”一边叫,一边起身。 三丑一个挺身,抱拳道:“请教兄台尊名上姓?我们师父是密教圣僧金轮国师门下二弟子达尔巴师父,今日有所误会,还请行个方便!”他搬出靠山,语调凌厉,但底气明显不足。 风逸眼见这几个货欺软怕硬,好生无耻,冷冷地说道:“我叫风逸,你们可听过!” “风逸!” 四人同时惊叫,这个名字他们可是如雷贯耳,近些时日以来,陕西大地上,都是捉拿他的消息,这人专杀蒙古人。 而他们就是给蒙古人卖命的,行事作恶,固然是人品使然,也是想给宋朝朝廷与生民找麻烦。这遇上风逸岂不完蛋? 四人齐齐吃了一惊,退后两步,想要跃出门外。 风逸微微一笑:“金轮不会教徒弟,达尔巴也不会教徒弟,我还是送你们去见你们师叔霍都吧,你们倒是一窝!” 说话间,身子一晃,四人纵起,还未飞出,蓦觉颈后一紧,就觉一阵头重脚轻,飞出庙外,几人身在空中,便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呼,凄厉无比,叫人毛骨悚然。 扑通扑通,四人飞出数丈,跌在地上,再无声音。 原来四丑尽都被他用内力震死了。 程英倒是见过风逸全力施展武功,一般的武林好手都经不住他一招。 陆无双倒是头一次见,看的心惊不已,与自己武功不相伯仲的好手,就是风逸一把抓的事,心中又不禁佩服:“不知这家伙怎生修炼的?” 风逸使重手法震死几人,一步跨出庙门,看着远处一株大树,说道:“阁下既然到了,何必藏头露尾呢?” 话音一落,只见一条青影,如流星坠地,飞身而下,双足落地时未发出半点声音,地上雪也未有丝毫散落,足见轻功不同凡响。 “是你!”风逸叹了一口气:“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人美貌如,一身靛青道袍,正是曾有风逸大有交集的李莫愁。 而她的功力明显大有进境,虽不及极盛之时,但也绝非程英、陆无双她们可比。 李莫愁生平最大的耻辱便是与风逸的一切,但见风逸却没有丝毫屈辱涌上心头的愤恨。 尽管她在陕西已经听到了风逸的消息,已无数次在心里描绘了再次与他相见时情景。 但真正面对时,心还是不由的乱了。 李莫愁不知这是怎么了,她飘荡了这么久,历练了多少事情,一直都在刀光血影的江湖生涯中度过。 她那颗在青春少年时,躁动不安的心,早已被磨练的坚忍、决绝、冷酷,甚至有些麻木,心中只有装满了杀戮与鲜血,再没有丝毫空间。 她从未想象过,会有这样一个男人闯入心门。 但半年前的一天,就是这个男人肆无忌惮的闯进来了。 她又想着那只不过是,生命和自己开玩笑时的,一次偶然邂逅,不久就会像天上的浮云一样,飘向不知去处的远方。 所以她给风逸留下了元好问那首“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的词与五毒秘传。便从长安离开了,回到山西赤霞庄,打算开始全新的生活。但当自己的五毒秘传失窃时,她就明白了。那个男人的影子已经深深的留在了自己心里,只是她并不愿承认罢了。 为什么知道秘籍失窃,她担心的不是陆无双会用来让自己的毒功失去威胁。因为她现在有了重阳遗刻上的武功,五毒秘传上的毒药解法,实际上都不重要了。 可她想到秘籍失窃,一定会影响他对付蒙古的大计。 她从来没想着去管什么天下在蒙还是在汉,可现在她想到了风逸的那番话。 这天下可以姓任何人,唯独不能姓蒙。 她明明玄功未复,仍旧克制不住忐忑的心情,连日带夜的苦苦追寻陆无双。难道这就是“人生自是有情痴,此事不关风与月”吗? 她在看着风逸,风逸也在静静地看着她。两人四目交投,心中念闪不止。 李莫愁柔声道:“长安一别,别来无恙?李莫愁拜谢公子救命之恩。”说着盈盈地拜了下去。 风逸一时不知如何答礼,竟窘在那里。 此时大雪兀自未停,清冷的月光透过雪,映照着月光下的秋水丽人。 而眼前的李莫愁和半年前已完全不同。 风逸怀疑,她是否还是那个辣手无情的赤练仙子。 在他的脑海中,至今还存留着他当日想象李莫愁书写《雁丘词》时的孤寂、无依的样子,如今看她又多了几分娇柔。 而且她提到救命之恩,直接盈盈一拜,更是让风逸不由想到当初与她的暧昧。一时倒有些手足无措,既不知说什么才好,也不知该不该扶她起来。 李莫愁却是轻轻起身,说道:“昔日幸亏公子相救,方有李莫愁今日,可不想被叛逆所欺。”说着眼中含泪。 继而她又嫣然一笑道:“今日能与公子相遇,我本是谢恩的,竟又提起那些往事来。 我虽恶名狠狠,却也晓得‘言出必践’的道理。我不会再滥杀人命,只是门下出了叛逆,万望公子不要怪罪才是。” 李莫愁一语落下,不待风逸回话,飘然进庙。 程英与陆无双听到她的声音,早就齐齐变色。 陆无双只觉手脚冰凉,对程英道:“表姐,你先逃!” 程英道:“逃什么?我们迟早得和她有个了断。”一伸手,将陆无双的手紧紧握住。 陆无双看了一眼表姐,见她毫无惧色,也不知她是因为风逸有恃无恐,还是怎的。 可她闪念间,就听一声:“说的好!” 庙门青影一闪,李莫愁已经站在了二人眼前。 陆无双听到师父来到,已知无幸,见她来到自己面前,把心一横,也不反抗,就等死了。 程英情急之间,却是挥袖一扬,手中玉箫直点李莫愁前胸,忽觉玉箫一紧,已被她攥住,一股真气传到,程英手掌一热, 她自从练成武功,从没与真正高手对战,但虽慌不乱,左手拇指与食指扣起,余下三指略张,手指如一枝兰般拂向李莫愁脉门。 正是桃岛武学“兰拂穴手”。 李莫愁见她指拂处若春兰葳蕤,噫了一声,手掌一松玉箫。 程英拉着陆无双,慌忙掠开数尺。 李莫愁笑道:“好功夫!”心下暗惊:“这是什么武功,莫非是桃岛兰拂穴手?” 这时不觉凝神打量程英,火光照映下,但见她丰神秀美,粗布青服,也不掩国色。 李莫愁虽是女子,也觉怦然心动,再一打量,蓦觉眼熟,笑着说道:“果然是你。 我当年就说你生就这副模样,还是死了的好,我没说错吧?” 程英不禁一呆,蓦然想起自己还是女童时,李莫愁便说:“你这等模样,他日长大了,不是让别人伤心,便是自己伤心,不如及早死了,世界上少了好些烦恼。” 如今想来好似真应了她的话。 程英心里似乎有些伤感,更多的却是迷茫。因为她知道风逸对自己有种特殊的感情,而且他在见了自己容貌后,说的话更加炽热,更加大胆。 风逸英俊潇洒,武功超群,大胆奔放,从不遮掩内心所想,这都是好男儿的品质。 只是她一想起洪凌波,心中就是苦涩无比。那日她听的清楚,洪凌波已经是风逸的枕边人了,刚才她只因一时情念作祟,才会异想天开,生出一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来。 李莫愁一言,就将她点醒了过来。 陆无双看到表姐面色怔怔,目中神色复杂,不由冷哼道:“是不是我表姐生的比你美,你嫉妒了?” 李莫愁本就自负美貌,如今看到程英绝不在她之下,而且她已经确定对方被黄药师救走,得了其真传,自然而然心中有气。 听陆无双仍不服软,语含讥讽,目光一瞥,说道:“你翅膀硬了,如此油嘴滑舌,这也是我教你的?呵呵,今日有了表姐,见到师父也不拜了么?”她脸照寒霜,声音却还是一如平日的温婉。 陆无双心想:“今日既已落在她手中,若是风逸这个死人不管,不论哀求也好,挺撞也好,总是要苦受折磨。”淡淡的道:“你与我家累世深仇,什么话也不必说啦。” 李莫愁静静的望着她,目光中也不知是喜是愁,程英脸上满是迷茫之色,陆无双上唇微翘,反而神情倨傲。 李莫愁为了追陆无双那是真的辛苦。她虽然连日连夜的追赶,但陆无双逃出已久,所走的又系荒僻小道。半年多来,李莫愁自北至南、自南回北兜截了几次,来回跋涉千里,方才找到她的踪影,心中自是愤怒异常。 三人就这么互相瞪视,过了良久,李莫愁道:“那本书呢?拿来。” 陆无双道:“给姓风的抢去啦!” 李莫愁身子微震,杏眼一瞪,愤愤地道:“看来我要不教训一下你,你也真的不知天高地厚了。” 陆无双道:“你不信,大可问他!” 李莫愁冷冷道:“不管他拿没拿,你总是背叛了我,就该死。” 方要举手,忽听风逸叫道:“慢着!”李莫愁转眼一瞧,那小子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进了庙中,正在向火推增添柴禾。 李莫愁冷笑道:“风大侠,难道我清理门户,你也要管?” 风逸知道自己德行不够,本就对大侠二字很不感冒,尤其从李莫愁嘴里出来,更是刺耳。 世上岂有看了人家身子,摸了人家那里,还要强逼人家给自己默写秘传的大侠?当即轻咳一声,干笑道:“以你的魔头之名,你既然杀了她的父母,却没杀她。还收她为徒,她已经长的亭亭玉立,你真忍心下手?” “为什么不忍心?”李莫愁冷冷道:“她要不背叛我,我也懒得杀她。 可她一直骗我,说忘了父母之仇,我收她为徒,我教她武功,如今却是养虎为患! 你也杀人无数,遇上想要复仇之人,会不会放过他们? 尤其是陆无双这种小小年纪,就心机深沉,心狠毒辣之人? 亦或者这世上有哪个师父,会允许自己徒弟背叛自己? 再或者,风逸,你与我易地而处,你会不会放过这个叛徒?” 风逸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当与她如雪似电的眼神相对时,竟一下子说不出来。 他知道不会,自己杀了人,他的儿女在侧,必然得斩草除根。 连城世界他杀了万震山,他的儿子与弟子,全被他运用暗手治死了,一个没留,就是为了避免麻烦。 像戚长发的徒弟女儿,狄云与戚芳虽说没杀,只是因为这两人是世上绝无仅有的老实人,纵然找自己报仇,也会光明正大,他不怕。 他们若与陆无双一般阴险狡诈,必然就是个死,这毫无疑问! 陆无双却是厉声道:“李莫愁,你要杀就杀,背叛你的事,我从来都没后悔过!” 她在道上遁逃之际,提心吊胆的只怕师父追来,此刻当真追上了,反不如先时恐惧。 李莫愁哼了一声,向前进了一步,冷冷道:“你死不悔改,我就成全你吧!” 风逸叫道:“李莫愁!” 李莫愁笑道:“风大侠,你叫我么?不用急,我惩戒了叛徒,再来跟你说话。” “不行!”风逸大声道:“程姑娘是我的好朋友,我怎能让你杀她?” “朋友?还是好朋友?”李莫愁看向程英,心中冷笑:“这妮子如此美貌,这小子这是又动心了,果然他比陆展元还混蛋。” 冷冷道:“风大侠的好朋友,那我是不敢杀了,不过恐怕漂亮姑娘都是你的好朋友吧,你的好朋友不觉太多了吗?” 风逸喝道:“你说什么?” “你凶什么?”李莫愁冷笑道:“先是凌波,如今又是什么程姑娘,恐怕齐人之福你都不满足,还想将我门下一网打尽吧!” 这话一出,风逸心中产生一丝莫名的激动和紧张,脸上瞬间腾起一团青气,他使劲压抑着慌乱的心情,故作镇静。 看起来面沉似水,然而他手中枯枝竟然成了木屑,簌簌地随风飘落。 李莫愁见他如此情状,也自觉失言,断喝道:“我不管她是不是你朋友,我和她们有生死之仇,你若要帮她们,就杀了我!” 说着银牙紧咬,杏眼圆翻,袍袖里露出一把紫光闪闪、寒气逼人的短剑,她甩手一掷,扔在风逸面前,叫道:“我李莫愁作恶多端,迟早不得好死,反正你已经杀我一次了,再杀一次又有何妨! 况且你只要杀了我,还能为这二人报仇,她们岂能不感激,抱得美人归,也不再是梦,何乐而不为!” (本章完) 第105章 恩怨解 机心空 第105章 恩怨解 机心空 风逸默默将这把短剑拔起,拿在手中,幽幽道:“我知道是我德行不修,举止不常,任你怎么说我,都是应该。可我要杀你,又何必等到现在?” 李莫愁心中一软,暗怪自己不该对他那么对他,但自己与陆无双、程英涉及家门之仇,非得有个了断不可。 她瞟了眼风逸,眼神也温和了起来,暗自叹了一口气,笑道:“那你什么意思?看在伱的面上,我可以不杀程英,也能不杀陆无双,可他们能不杀我报仇吗?” 这时的程英与陆无双虽然都没有讲话,但都从李莫愁的神情言谈,忽地生出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这魔头对风逸竟然有着别样情愫。”两人都是越想越惊。 程英芳心大乱。 陆无双瞪着李莫愁道:“你…你…” 李莫愁笑道:“我怎么?” 陆无双咬了咬嘴唇,大声道:“你妄想,我家满门被害,我誓不与你共存。” 程英也涩声道:“不错!”忽地手捏剑诀,玉箫一摆,俏生生摆了个架势,说道:“你与我们的仇恨又何必牵扯旁人,动手吧!” “好!”李莫愁笑道:“倒有些骨气,像是黄老邪教出来的,也好,就让我看看你得了他几分真传。” 说着拔出腰间拂尘,她虽不复昔日功力,但对付这两人却是绰绰有余。 程英两颗如贝似的皓齿紧咬着下唇,很是黯然道:“李莫愁,今日是我姐妹报仇,跟我师父没有关系。我纵使不是你对手,乃是我入门日浅,无法领悟师父绝学的精妙之处,你可不要对我师父不敬!” 李莫愁见她一本正经,随后格格大笑起来,她笑得枝乱颤,笑声如珠落玉盘,又像九天之上飞旋而下的一股清凉。 程英蹙眉道:“这很好笑吗?” 李莫愁止住笑,那笑意仍挂在脸上,说道:“黄老邪昔日收了六大弟子,呵呵,不是结伴叛逃,就是被他亲手打断腿,逐出师门,各个都是落得横死。 这种师父,有什么值得你死到临头还要维护他的?” 程英摇了摇头道:“师恩深重,做弟子的粉身碎骨都难以报答。既然无法为他老人家争气,却也不能为他老人家抹黑!” 李莫愁见她娇媚中带着英武,柔情中透着凛然傲气,不由心想:“黄老邪一代宗师,果然大有过人之处。昔日梅超风叛出师门,却也为他挡了西毒一掌,让自己被震的心肺皆裂,足见忠心依恋之情。这小女子不过十几岁,没想到也是如此。” 陆无双也笑了笑,大声道:“说的好,我们姐妹两就斗一斗你!”右脚大大跨出一步,比程英更靠前了些。 程英又上前一步,更靠前了。 看见两人这幅样子,李莫愁不由笑道:“小小年纪,倒也姐妹情深,有情有义。也罢,看这分上,我让你们三招!” 两女尚未接口,“让三招?”忽听风逸冷笑道:“真是好大方啊! 人家两个小姑娘明知不敌你,也不失气度,你成名多年,自诩武林第一女杰,却没了胸襟。武功胜了,做人输了,又有什么意思?” 李莫愁猛然转头,盯着正在用自己短剑劈木架火的风逸,目中闪过一道锐芒,但只一瞬,眼波流转间,又冲程英轻轻一笑,柔声道:“你看她星目含情,脸若春,我看了都心动。这妮子若鬼迷心窍,愿意给你做小,以你风大侠的秉性,岂能不投桃报李?你干脆给我一个痛快便了,何必在此讥讽?” 风逸感到李莫愁笑语如珠中,隐含着的些许揶揄,又看向程英。 她被羞的满脸通红,脸上仿佛笼罩着一抹淡淡的红艳,就像秋霜素雪下,一片飘落的梅,清新淡雅,无可比拟。 风逸心下一横,说道:“你说的不错,我就是喜欢程姑娘,这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只是你我牵扯太深,我也做不出杀你之事,而你们之间的确是不死不休之仇,我也无能排解。只好看你们打个痛快! 可人家两个加起来,年纪也不如你大,而你又古墓出身,黑夜视物犹如等闲,让这三招岂不是故作姿态?” 程英抿嘴盯着风逸,仿佛痴了呆了。她没想到风逸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喜欢自己? 李莫愁深深看了风逸一眼,点头道:“倒也不错,可你有何高见?” 风逸道:“等到明日天光放亮,你们公平比试,岂不更好?” 李莫愁冷哼道:“明日你就不插手?” 风逸道:“我能插什么手?你们这份仇恨,要不你死,要么她们死,你们三个都是个性硬朗之辈,我劝不下来,除了两不相帮,还能做什么?” 李莫愁见风逸一反嬉笑,神色很是严肃。微微皱眉,心想:“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陆无双缓缓道:“姓风的,你可别后悔!” 风逸笑道:“我为什么要后悔?” 陆无双冷冷说:“若是我表姐死了呢?” 程英涩声道:“表妹,你什么都不用说。死了也是我的命!” 陆无双正想骂风逸几句出气,就听李莫愁忽道:“君子无戏言!” 风逸道:“绝不戏言,你们无论谁死了,我必不让她暴尸荒野。” 李莫愁听了这话,桃面蕴红,美眸流光,笑道:“好,那咱们就歇一阵,明日再一决生死!”在庙里拣块石头冉冉坐下。 程英与陆无双也各怀心事,坐了下来,看着风逸。 风逸道:“不要想有的没的,你们两个不如针对自己武功,研究一番,未必就会输给李莫愁。” 程英望着风逸,想到他的行为,不由生出了一种人虽如是,情已非昨的感慨,想到这儿,咬牙道:“不错,表妹,我们两个未必不如李莫愁。”说着与陆无双,低声商量起来。 李莫愁自视二人有如无物,心中反而觉得好笑,她饱饮情场苦酒,最爱看劳燕分飞,蓦然之间,心头竟有一种恶作剧的冲动。 李莫愁面露微笑,对风逸说道:“风公子,要不要我跟凌波说说,让她不要与你闹,要是这位程姑娘愿意,我明天饶她一命,让她给你做妻子,你看可好?” 风逸淡淡道:“我风逸要让谁做妻子,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只是可惜你浪费我一番苦心。” 李莫愁当即沉默不语。 风逸也闭上了双目。 其实他知道李莫愁说的没错,那是看透了自己,他就是爱和美貌女子交朋友,这是不可辩驳的事实。 你说有多爱吧,却也不见得。 这种行为好听点的词汇叫多情,难听一点就是心大萝卜。 可他前世今生都是如此。 就是李莫愁这个魔头也让他心生荡漾过。 他穿越以来,杀人无数,多害无辜,的确没有指责处置李莫愁的资格,可他比对方武功高,那么想杀也就杀了。 想当初万震山手下八大弟子,虽说自己知道他们不是东西,可人家在外人眼里都是好人,然而自己还是对他们施以暗手,统统治死,那时候的他,想什么了吗? 没有! 可面对李莫愁,他为什么要找一些看似是理由,实则在自己这里压根不成立的借口,不杀她呢? 风逸以为是自己与李莫愁有了那层超越普通男女的关系,可后来又想其实还不是因为她长的太美吗。若是藏边五丑这种东西,随手就治死了,眼皮都不带眨的。 而如李莫愁适才所言,想将她一门打尽的心思,究竟有没有呢? 风逸细细回想,自己对于李莫愁,也只是因为她的过往以及与洪凌波的关系,纵然觉察,也不愿深思罢了。 而他又遇上了程英,不管是喜欢她的美貌,还是她的气质,亦或是男性那种强烈的占有欲作祟,他又再次动心了。 但程英与李莫愁又有不可调和的深仇大恨。自己纵有不要脸的精神,有再大的能耐,可又如何能让她们化解仇怨,和睦共处呢? 这一事件太具有偶然性、连续性以及挑战性了,任凭风逸武功再高,也唯有暗叹:“风逸啊,你在,能压制她们不动手,可又岂能让她们心中不生仇怨? 你不在了呢? 这事终究得有个了结。 唉,月老啊,你特妈就不能将她们的红绳都系在我的身上吗?那样岂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 可惜这是妄念,陆展元出现的太早了,他也来的太迟了。 当下他只能让这三人各自熄一下冲动的怒火,冷静冷静再斗上一场,最终再视情况而定下一步对策。 要是双方立刻开打,他怕李莫愁愤怒之中,直接弄死两女,这绝不是他所希望的。 要是强拦,却没有任何意义。 终究还是无用功。 到了次日,鹅毛大雪变成了细小雪。 李莫愁望了风逸半晌,回头看向窗外,待天色大亮,便道:“此时风雪已停,你们两个来吧!”拂尘一挥数下,纵跃出门。 程英与陆无双两人对视一眼,身子一长,衣袂飘动,已紧随李莫愁出了庙门。 李莫愁道:“你们进招吧。” 忽然嗖的一声,陆无双面前的雪地上,插了一柄弯刀。 转眼望去,就见风逸悄然伫立一旁,说道:“我弄丢了陆姑娘的刀,你就用这刀吧!” 陆无双也不客气,探手抓起,迎风一抖,响起“汪汪”的吟声。 几人定眼一看,原来这刀竟是一柄缅刀。 这种软而锋利的兵刃,极为考教功底,陆无双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自不多想,一晃缅刀,对李莫愁冷冷的道:“咱们也毋须客套了!” 至于李莫愁艺高人胆大,也是毫不在意。娇笑了一声:“好,出手吧!” 程英将身一晃,袖间青光一闪,玉箫夭矫而出,直刺李莫愁胸前诸大要穴。 这一剑极得玉箫剑法之妙,李莫愁识得厉害,当下左手挥出,就要像昨晚一样,一把抓住。 陆无双轻喝一声,血刀挥洒而出,直奔她的手腕。 李莫愁不敢直挡这种锋刃,急忙缩手。但陆无双的武功是她所传,动静快慢,进退曲直,各种变化均已了然于胸。 然而程英毕竟是东邪高徒,李莫愁曾经吃过黄药师大亏,生怕对方有什么奇招,便决定先看为主,也不急于求胜。 程英虽由黄药师亲授了多种绝学,可限于功力,火候未足,虽说箫随身转,招招不离对手周身要穴,攻敌所必救,不致让陆无双一招即败。三人兔起鹘落拆了三十多招。 可李莫愁身经百战,九阴真经中的“易筋锻骨章”已有相当根底,半年多以来,内力大有恢复,出手劲与意会,意与神合,神完气足,程英与陆无双却显出修为不足的弊端,娇喘微微。 李莫愁呵呵一笑,扬声道:“你们能与我拆三十招,也足以自傲了。”拂尘一挥,如一蓬银雨洒下,诡异绝伦,奇幻难测,嗡的一声抽在血刀刀身上。 陆无双刀势歪出,慌忙身随刀走,想要削断拂尘,谁知拂尘是柔软之物,李莫愁又使得出神入化,任是宝刀利剑都伤它不得,反而被李莫愁的缠绵内劲裹住了刀身。 陆无双有多少道行,怎能摆脱? 李莫愁正要顺势夺刀,不料程英一阵风抢上来,青光一闪,直奔自己咽喉。 李莫愁旋身一转,躲过玉箫,沉喝一声:“撒手!”陆无双虎口剧痛,血刀应声脱手。 程英玉箫绕过拂尘,刷地点向李莫愁面门。这一招乘虚而入,李莫愁急向后仰身,可玉箫扫过,劲风刮的面颊也是隐隐作痛。 李莫愁又惊又怒,只怕容貌受损,纵身向后跳开,同时不忘叫道:“好一个玉箫剑法!” 程英自从练成剑术,从没遇上过真正高手,心中说不出的紧张,全副心神都是“玉箫剑法”的精要,哪有时间说话,眼见李莫愁躲闪,足见师父所传的剑法十分高明,这么一想,多了几分自信,再次刺出。 李莫愁一摸脸蛋,好在无碍,干笑一声,口中闲闲说道:“丫头,黄老邪的玉箫剑法名闻天下,若他亲临,我岂敢撄其锋芒?现在吗……”说着拂尘横扫,攻势凌厉,声如裂帛。 但见陆无双想要去拾不远处的血刀,当下冷笑一声,急退三步,拂尘向她后心挥去。 眼看这一下非将陆无双毙了,身侧飒然风响,程英玉箫点来。 李莫愁心中冷笑,那拂尘看似向陆无双,忽而转向程英,带起一股疾风,仿佛蜘蛛网一般盘在玉箫上,左手忽又伸指,轻轻点出。 这两招连环施展,快速绝伦,几乎不容转念,陆无双但觉后背一凉,身子失去知觉,登时摔倒在地。 李莫愁成名多年,生平大小数百战,程英与陆无双却是两个初出道的雏儿,纵然武功与她在伯仲之间,也未必能赢,更别说相差甚远了。 她对于程英这一记是她拂尘功中的绝招,虽然轻微,却恰到好处,夺人兵刃百不失一。 程英但觉一股缠绵内劲顺着掌心直冲全身,登时浑身一麻,歪歪斜斜地向右冲出,脚下还未立实。李莫愁青影一闪,左手忽如毒蛇昂首,闪电一戳,程英躲闪不及,但觉腰部一凉,登时玉箫脱手,身子不动。 李莫愁制服两人,眼角余光所及,风逸正在仰着脖子喝酒,仿佛一切都是视而不见。 她心中暗凛,想了半天,也想不出风逸用意,她有心试探,走向陆无双,狠踢了两脚,俯下身子,咬牙说:“小贱人,你想怎么死?” 陆无双心知这一次难逃劫数,索性狠狠道:“我想和你一起死。” 李莫愁一愣,啐道:“你还想的挺美!”又走向程英,手往她心口一按,冷冷道:“小妮子,你以后迟早是个伤心的命,我还是送你解脱吧!” 程英说道:“你快些动手吧!” 李莫愁见她全无惧色,又掉头看向风逸,忽道:“风公子,你现在说话,还来得及!你待我的好,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风逸还未说话,就听程英道:“你不用问他!” 李莫愁转过头来,就听程英木然道:“他怎样待我,是他的事。而我自从父母死后,最亲的就是我姨丈姨母,你杀了他们,我就要报仇。 我说这话也不是凭借风公子在此,故作姿态,因为我和他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 风逸叹气道:“程姑娘,你这话让我格外心痛。” “不心痛又如何?”程英凄然一笑:“怪你我相识太晚,注定无缘。” 风逸面色陡变,看向程英。 程英目光一转,默默投向远处。 “程姑娘。”风逸涩声说道:“在我风逸的人生中,其实缘分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不想。” 程英转过头来,凝视他道:“你凭什么?强迫我吗?”又道:“再者洪凌波呢?你们既然有了夫妻之实,你就不该三心二意。” 风逸眼底闪过一丝惆怅,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我们不合适,但我还是想陪你走过一段没有结果的路,虽然时间或许不长,但却能让我们毕生难忘!” 风逸前世学来的渣男语录,在程英耳中,就是近乎不要脸的话,让她简直无言以对,心中不胜委屈,恨不能放声大哭,叹气道:“风逸,男子汉大丈夫,要言出必行!否则我都看不起你!” 说着又对李莫愁道:“你还不动手,再等什么!” 李莫愁冷冷道:“看你娇怯怯的,倒还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 她说到这里,不由顿了一顿,续道:“好了,看在你的这份勇气上,陆无双背叛我的事,我从此不再追究。 你们走得远远的,要是哪天觉得自己武功行了,要杀我报仇,在江湖上传个话,我只要不死,随时候教!”说着转身就走。 她终究不想杀了两女,逼的风逸难做。 “慢着!” 风逸上前,出手如电,在程英、陆无双身上虚拍一掌,两人只觉暖流透体,被封穴道均已解开。 李莫愁转过脸去,一字字说道:“怎么?” 风逸道:“这是你不杀她们,是你的仁慈,不是我阻拦的。可你这样,依旧抵消不了她们对你的恨,否则陆无双何能背叛?” 又对陆无双说道:“将五毒秘传给我,我帮你杀李莫愁!” 三人俱是一惊。 陆无双瞪视于他,脸色发白,李莫愁却是半嗔半笑:“早该这样了!” 风逸手一伸:“给我!” 陆无双见风逸脸色漠然,又看了一眼程英,见她神色有异,可想到家门大仇,还是从怀中取出一册抄本,递给风逸,道:“这就是《五毒秘传》,你可得说话算话。” 风逸见那本书封皮殷红如血,翻开两页,内容果然与李莫愁默写无二,便往怀中一揣,看向李莫愁,眼里透出灼灼亮光,说道:“我出道以来,一直都是以达到自身目的,追求利益而杀人,你不要怪我!” 李莫愁微微笑道:“我这条命由你而生,由你而绝,也是应该。否则我还一直不知怎么对待你呢。今日风大侠为情人报仇,若能成全你心意,也是好事,你我也能不复相欠!” 此言一出,两女皆露出古怪神色。 风逸冷冷说道:“我想问你一句。” 李莫愁笑道:“但讲无妨。” 风逸道:“你可曾后悔过昔日所为?” 李莫愁直勾勾看着风逸,风逸也死死盯着他,对视半晌,李莫愁笑道:“我李莫愁一生行事,从不后悔!” 又不禁一叹道:“唯一后悔的便是认识了陆展元。否则,我也说不定会是名闻江湖的女侠!” 风逸望着他,跨前一步,衣发无风而动,已经到了李莫愁面前,目光一寒,左手直接掐住了李莫愁脖子,将她举了起来。 李莫愁憋的双眼通红,仍然冷冷与他对视,她固然无力反抗,却也没心思反抗。 程英与陆无双就看着李莫愁双脚悬空,脸憋的通红,双脚绷直,再到煞白如纸,双脚无力。 过了许久,风逸手一松, “蹬……扑通” 李莫愁跌倒在地,软软瘫在地上。 陆无双与程英看的心摇神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两人一晃身,抢到李莫愁身旁,一摸口鼻,一丝呼吸也无,再摸脉门,也无半点搏动。 两人对视一眼,她们万万没料到,风逸竟然真的杀了李莫愁。 陆无双却跳开两步,死死盯着风逸道:“你真的杀了他?不是什么龟息之法骗人?” 风逸道:“你可以看她的身子会不会变凉,变僵!”说着他已经走进了庙中。 陆无双抱起李莫愁尸体,也进了庙中,外面冷,她得看看李莫愁身子会不会凉,会不会僵。 她特意在李莫愁尸体前,燃起了火堆。然而随着她的几次触摸,只觉李莫愁的身子正在慢慢变冷,也越来越僵。 陆无双眼底里却透出一丝茫然。 她起初以为风逸是骗她的,这时却明白师父是真的死了。 而她对满门被害之仇一直念念不忘,然见师父真的死了,心中却无丝毫大仇得报的喜悦。呆呆望着李莫愁面容,又回过头看了看程英。 程英望着风逸,慢慢说道:“你为何要杀她?” 风逸如实道:“我说了,我就是为了你们。其实你们三个都是痴情人,她也不是穷凶极恶之辈,只是造化弄人,成了这种结果。 而我若不动手,你们天天活在这种仇恨中,一辈子也不能凭真本事报仇。 所以还是我来吧,看看这仇报了,你们会不会很开心?” 两女盯了他半晌,见他不似作伪,两女面面相觑,心想李莫愁一生造孽万端,今日丧命实属死有余辜,但她也非天生狠恶,只因误于情障,以致走入歧途,愈陷愈深,终于不可自拔,思之也不禁恻然生悯。 程英道:“她虽然杀人无数,无双,可她终究是你师父,我们好好安葬了她吧!” 陆无双心中微感酸楚,说道:“是啊,她虽然对我不好,可我伯父负了她在前,以她在江湖上的毒辣,也没杀我,还让我拜她为师,虽说不传我一流武功,可师姐指点我武功她应该也是知道的,这也算一善!” 于是向李莫愁拜了几拜,又再次抚摸她的脸,只觉已经冰凉,突然眼眶一热,几滴眼泪滴在了李莫愁脸上。 风逸道:“她死了,你开心吗?” 陆无双默然摇头。 她终究是被李莫愁给从一个小女童养成了少女,又岂能开心? 风逸喟然一叹道:“人非草木,谁能无情!”说着又道:“她若是活了,你还报仇吗?” 陆无双与程英悚然一惊,陆无双起身厉喝道:“你骗我?” 风逸笑道:“怎么是骗你?她已经死的不能再死,无非我有起死回生之能罢了!” 陆无双与程英心中均是一震,两人再次摸李莫愁呼吸心跳,身子也开始僵化了,的确是死了。莫非真有起死回生之事? 风逸知道两人心想,说道:“她死上一个时辰我可以救活,再过些时间,就不行了。救不救她,由你们来做决定。” 陆无双与程英时而吃惊,或又黯然。 陆无双面白如死,双手紧紧握拳,指尖深深插进了肉里,鲜血顺着拳缝淌落下来。 程英从旁瞧着,幽幽叹了口气,说道:“她刚才制住我们,也未下毒手,我们就还她一命吧!” 风逸看向陆无双,陆无双哼了一声:“你这小子太鬼了。她刚才要是杀我们呢?” 风逸微微一笑:“我若不许,她还杀不了人。” 两女对视一眼,陆无双目光又落向李莫愁的面容,对风逸道:“那就看看足下起死回生的手段吧!” 风逸这才松了口气,生恐两人不同意,着实提心吊胆。这时立刻施救,他运转神照功,双手按在李莫愁胸口。 两女浑身一震,满脸似落日红霞,那可是胸口啊,陆无双喝道:“你占人便宜!” 风逸看着两女脸色,饶是他已经防着这一出,是掐的李莫愁断气,若是再将她打得经脉寸断,那还得脱衣治疗呢。 现在被两女子看着,着实尴尬,仿佛手足都无着落处,只能汕汕道:“医者不避男女吗!” 看到风逸有些尴尬的样子,两女心中一阵好笑,脸现得意之色。 风逸按着李莫愁胸口,一放一吸,半盏茶功夫,就见李莫愁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血色, 两女又俯身探视,把了把李莫愁的脉,程英叹道:“她有了脉搏。” 陆无双定定望着李莫愁,脑子里如电光掠影,闪过许多人来。父母、仆人,婢女,脸上时喜时忧。 程英猜到她心中所想,一拉陆无双衣袖,轻声道:“我们走吧,日后和她不要再照面了。” 陆无双嗯了一声。 二人转身就走。 风逸当即叫道:“程姑娘!” 程英步子不停。 风逸望着二人去远,又气又急,可此时还未对李莫愁救助完功,无法追出,不觉心想:“这叫什么事?难道就真的只能二选一?全都要就这么难吗?”眼见她消失眼前,不由叫道:“程姑娘,你真对我没有一丝喜欢吗?” 多日来,这个问题,在他的心中想了千百遍,这时再也顾不得了,当即问了出来。 因为他知道程英喜欢原剧情中的杨过,而这次自己可比杨过认识她要早,那么对于自己呢? 他想知道这个答案! 哪怕没了以后,这却是属于男人的好胜心! 程英步子一停,回头瞧他一眼,说道:“我喜欢你又怎样?不喜欢你又怎样? 你是真想让我给你做妾? 还是我程英在你眼里,就是个丫鬟命? 你说你不信缘,可我信! 我们就是无缘,以后我不会再见你。” 说着面色苍白如死,与陆无双飞奔而去。 (本章完) 第106章 造化无情 第106章 造化无情 此时庙外寒风怒吹,雪飘舞,狂风卷着雪扑打着破庙窗棂。 程英就这样走了,没有留下一丝可供风逸寻找的信息。这样大的雪,脚印也会很快覆盖。 当然,风逸也不会去寻找。 严格来说,他与程英连朋友都不是,顶多算个江湖上的道义之交,没有非找不可的关系,他心里也没想去找。 但风逸也有些失望,可也只是长长叹了口气,以神照功之法,继续为李莫愁行功。 约过了盏茶的工夫,李莫愁身上汗如雨下,水汽蒸腾,白皙而富有弹性的俏脸变得红润, 风逸蓦然觉得一缕幽香钻入鼻孔,这仿佛就是独有的处女幽香,再看复元后的李莫愁更加妩媚,红扑扑的脸蛋娇艳如,他恨不得直接忘掉一切,来个我欲云云。 可他知道此刻不光有神像注视,或许还有一个老家伙在啃着鸡腿,默默注视呢。 自己纵然可以无视一切,也没有被人免费观看的勇气。 李莫愁由死返生,啊的一声,睁眼叫道:“展元,展元…”她头晕眼,不辨东西,朦胧看见身边有一个年轻男子,又当是二十年念念不忘的陆展元,双臂一张,将风逸搂在怀里,大叫:“展元、展元…” 风逸被其抱住,心中又是恼怒又是后悔, 心想他再有系统,再有奇遇,可在程英陆无双面前,既比不过杨过,在李莫愁心里也不及陆展元,他还想着二得一,这是一个都没捞着啊,一时间百味杂陈。 李莫愁一声叫过,但觉一股暖流正在涌遍全身,灵台清透明彻,这熟悉的一切立刻发觉怀中人并非陆展元,而是风逸。 急忙松手,只见风逸满脸通红,满头大汗,显然费了很大的功力,想到自己刚才的做法,顿时羞红了脸,呢喃道:“我……我……” 可再一细看,这小子的手又在按压自己胸口,也不想再说了。 这时风逸行功已毕,吐出一口浊气,将手掌拿开,说道:“好了,以后再抱人,看准了。” 忽然李莫愁叫道:“你无耻!”一口抓住风逸的手,张嘴在其手背上狠狠咬了下去。 风逸知道利用人家的生命,泡妹子,的确够无耻,这是欠她的。也无心反抗,任她出气。 可神照功自行护体,立刻震的李莫愁牙齿松动,口角流血,可她也不松开。 风逸只好收束内力,听之任之,哪怕疼的他剧痛钻心,也没挣脱。 李莫愁的眼睛一直盯着风逸,他脸上的每一细微的表情,都看在眼里,见他脸色苍白,颇有些心灰意冷,心中一种异样的感觉袭上心头,只觉得脸皮发烧,将他的手松开。 李莫愁眼见风逸手背上留下了两排血红的齿印,也不知道有多深,身子一颤,又将目光移开,看着四周已没了旁人,悠悠地说:“那位程姑娘就这么走了,你就没挽留?” 风逸说道:“事已至此,又挽留什么?能被你赤练仙子咬上一口,同样也是难忘的记忆。一个样。” 李莫愁一扬头,娇笑道:“伱还真是个薄情郎!那位程姑娘走的应该。” 她笑得如春怒放,风逸心里却是泛起了阵阵惆怅,说道:“她走,还不是因为你,你还幸灾乐祸,你觉得这样好吗?” 李莫愁“哼”了一声,冷冷道:“这真是因为我吗?你们这些臭男人就会喜新厌旧,得陇望蜀。 那位程姑娘挺可怜的,自幼父母双亡,成为孤儿,寄人篱下,又被我杀了陆立鼎夫妇,好不容易拜入黄药师门下,学了一身武功,又遇上了你这个登徒浪子,难免会是一个情场失意的结局,唉,女子就是命苦,尤其漂亮的女子。” 风逸心中一颤,没有答话,算是默认。 他不得不承认,李莫愁看的清楚,心里不由升起了一阵内疚。 二人沉默良久,似已无话可说,屋子里沉静的让人窒息。 “程姑娘走了,你就不心痛?”李莫愁似乎有意打破沉默,试探着问。 “心痛?”为什么要心痛?”风逸一副事不关己,无所谓的样子。 李莫愁怔怔地望着风逸,突然从地上弹起,冷笑道:“你果然没心没肺!” 她毫不掩饰对风逸此话的不满。 风逸也是心中有气,听她如此一说,怒气更盛,闷声道:“男女之事,你情我愿,况且我只是表达我对她的喜欢,她不喜欢我,是她的自由,我心痛有什么用,又做来给谁看?” 李莫愁眼角余光瞥了一下他,哼了一声:“那你刚才又说,你格外心痛的话,都是骗人的了?” 她双目熠熠,竟不经意露出期盼的神情。 风逸不禁一呆。 说实在的,风逸对感情的事,是很难把持得住,所以他不信爱情。 洪凌波和他只有一面之缘,他只是感到空前的寂寞空虚,才有所动。 从内心里,没有所谓的爱。 程英之所以让他难以割舍,是因为她的独特气质,再看了她的面貌后,也仅仅是和刘亦菲太像了,所以风逸的这种喜欢,倒不如说是一种圆梦,亦或占有欲作祟而已。 什么心痛、还格外,统统就是骗人的。 目前与他有交集的女子, 洪凌波给了他初夜,自不能忘。但程英仿佛给了他初恋般的感觉,也是他难以忘怀的, 至于李莫愁,那就是自己摸了她,看了她的身子,她要是该属于一个男人,就该是自己。她想陆展元,也不行。 但三者都不能说是爱。 故而风逸的心情是极为复杂的。 沉默了一会儿,风逸说道:“也谈不上骗人,我喜欢程姑娘,那就是话赶话罢了。” 李莫愁心意黯然,一丝幽怨涌上心头,说道:“可惜你永远也不懂一个道理。 想要得到真正的爱情,真心付出是最基本的。而这都未必有所收获,似你这般三心二意永远也不可能!” 风逸冷笑道:“我知道你很懂。毕竟是有过陆展元吗,不过也不用你给我上课。” 李莫愁听出他语气不善,知道他生气了,然而生气还事小,恐怕对于自己刚才叫出陆展元,都已怀恨在心,也未可之。 李莫愁狠命的咬着唇,一股咸咸的味道流进口中,突然心底的一个声音阴冷地提醒她:“这个心滥情的小子算得什么东西,他爱怎么怎么,也值得你如此?” 霎时间,李莫愁天旋地转,仿佛听到一个声音在癫狂的大笑,笑的凄厉阴冷,冷漠无情。 风逸被李莫愁突如其来的惨笑,惊的目瞪口呆,他头一次听到这样伤心欲绝的笑声。 这笑声中似有无数幽怨,风逸望着李莫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良久,风逸喝道:“你要发疯就出去!” 李莫愁心下一凛,这才发现,那笑声原来是自己发出的笑声。 她收敛笑容,又恢复了刚才的沉静冷静,淡淡地道:“你觉得自己做了很多,对女子是真心喜欢,实则利用的只是你那强绝武林的神功,以及行事缜密的机心,可唯独没有一丝真心。 你觉得自己武功高强,英俊潇洒,只要你想,就没有得不到的女子。 殊不知你的种种行为,就是一个江湖骗子。一个专骗美貌女子的江湖骗子,先用言巧语哄她的心,然后再骗她的身子,凌波就是轻信于你,日后也有伤不完的心!” 风逸目不转睛地看着李莫愁的眼睛,不可置信的说道:“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 李莫愁伏下身子,柔声道:“是!”这个字说得斩钉截铁,她伏下身子,轻轻地吻在风逸脸上,她感到那个男儿脸上,冰一样的凉。 风逸直接愣住了。 李莫愁吻了一下,直起身子,向门口走去,此时雪地上折射出银白色的光辉,照在了她的身上,她的每一步,都像将风逸的心给裂成了许多块儿,还是怎么也收拾不起来的那种。 “这一吻,算是告别过往吗?我究竟哪里做错了?”风逸朦胧的声音,令人窒息。 “呵呵……” 李莫愁冷冷发笑,笑得让人心寒。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所谋就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与程姑娘,我们应该感激。你更为这天衣无缝的计划而沾沾自喜。 可人家程姑娘不是傻瓜,当你救活我的那一刻,她便已经看透了你。 因为她已经想到,你自知可以救活我,那她们杀不了我,你也不会让我杀了她们。 所以我们几个女子做的这一切,就像戏台上的戏子,在给大老爷表演一般。 试问,哪个女子愿意被男人愚弄?又有哪个男子会去愚弄自己心爱的女人? 而你再捏死我的那一刻,我也看清楚了你,你为了自己的目的,从未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因为你,自始至终,爱的只有自己。 你不爱人,何以人爱? 然而你谁都不爱,却谁都在意,这天下可有那等美事?” “谁都不爱,却都在意,”这八个字让风逸瞬间心跳的不能抑制,一时间心思翻涌,纷至沓来:“对啊,我从不相信爱情,而我没有感受过被爱,我也不知道怎么才是爱人。 我对于程英她们,可不就是在谋划吗? 她们三人打斗,我手里捏着石子,倘若李莫愁下毒手,我随时准备救人。 而李莫愁不下毒手,我便准备打死她,再救人,以此化解双方仇怨,再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仇怨是化解了,可我不就是在愚弄几人的真心吗? 我这样的人,又怎配李莫愁、程英这种痴情女子爱我?这天下可有谋划而来的真心?” 风逸一念至此,黯然说道:“不错,这是我错了,这种后果,是我应得的。可是面对你们这种局势,我又能怎么做?” “简单!”李莫愁冷冷道:“要么帮程英她们直接杀了我,要么帮我杀了她们。 那样,还落一个敢爱敢恨,不失男子风范,而你却想两面讨好,殊不知,伤的却是两面。 嘿,说实在的,你嘴够甜,武功也够高强,谁都不爱,又谁都在意。 如此,若想得到女子,还不如做个采大盗,哈哈……” 李莫愁说完这句话,没理会风逸目瞪口呆的样子,直接飘然而去。但她紧咬银牙,强忍着一颗清泪,不让它掉落下来。 因为她知道自己对风逸生出了情愫,可是风逸这种人,不能爱。 哪个女人爱上她,都只有伤不完的心。 而她的心,已经容不得再次受伤了。 风逸知道李莫愁这女人的确可怕,因为她的思想走入了极端,所以在她眼里,二选一,就是一个生,一个死。 而他却不想让任何人死! 不过对于李莫愁批判他行为的言辞,风逸倒也无话可说。 的确,渣男,怎会拥有真正的爱情。 而他经此一事,也明白了。 自己一个不信爱情的人,想要得到爱情,就是痴人说梦。 更别说这些有名有姓的美女了,她们哪个不是出了名的痴情,性子极为要强。 程英那么喜欢杨过,因为他有了爱人,从未对其表白,更别说与小龙女共侍一夫了!李莫愁念念不忘陆展元,因为他有了爱人,哪怕因爱生恨,怨天尤人,痛恨一切,但从未想过与另一个女人分享他。 自己又凭什么? 风逸想了半晌,才知道了原因。 就是因为他有了系统,所以他才自命不凡,认为自己就是天地间的主角,世上一切都该以自己意志为转移。 殊不知,人之所以是人,乃是因为人人想法不同,以己度人要不得,以己心即天意,更要不得! 自己既不信爱,也不求爱,还想要好良家女,这不是最可笑的想法吗? 况且自己既然能够穿越诸天,那么前世嗤之以鼻的封建之学,求仙之道,也未必就是无的放矢。 那么生死轮常,早有定数。可自己不知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乱了多少天机,那些求仙修道算命的都有五弊三缺之说,自己有了如此造化,又岂能没有缺失? 天天想着什么好事都占全,这纯粹就是陷入梦中,而不自知! 这才是真正的天道无常,造化无情! 风逸想通这个道理,恍若脱胎换骨,胸中快美,纵声长笑。 他笑声洪劲,声传数里,庙门前大片飞雪被激了起来,林中枭鸟惊飞。 风逸一声笑罢,卓然起身,将血刀腰中一缠,大步流星的出门而去。 大雪下了一夜,厚厚地铺在地上,漫山遍野间都是白色一片,路上白雪深积,常人行路必然艰难,风逸却足不点地般,轻飘飘地踏在雪面上行走,好似全不费气力。 风逸为了看看自己轻功境界,转头就见自己每一步跨出都在四尺以上,脚印只陷入雪中数寸,只浅浅一个印子。 这份轻功实际上已经惊世骇俗,风逸却不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轻功之学,人人都以来无影,去无踪,快如闪电,行如鬼魅为追求,这是快。 再则便是浮萍逐水、踏雪无痕、在空中能够随意沉浮、自由升降,这是以气而有为。但轻功真要达到这种境界,谁也没这份功夫。 甚至达到一个快字境界的人也是屈指可数。 风逸修习了古墓派轻功,又有极为深厚的内力为基础,也做不到真正意义上的登萍度水,踏雪无痕。 显然,所谓的“铁掌水上漂”也是吹牛逼罢了。 风逸与五绝有了交手,自己都做不到,裘千仞更加没戏。无非是他身怀系统,自然不满足目前这种境况了。 要是下次穿越,能够穿到灵气十足的世界,或许自己还能有一强。 风逸想着,突然就听一声“姑姑,姑姑。” 这叫声顺着风势远远传来,二声未绝,头一声回音已然传来,此起彼伏,威势固然惊人,也满是惶急,充满哭音。 风逸听出是杨过,微感吃惊,心想:“莫非小龙女还是被奸污,所以又跑路了?” 循声而去,走出两三里,就见杨过在雪地里,一脚深一脚浅,一会扯着嗓子大叫,一会自言自语道:“姑姑,你在哪里啊,过儿究竟做错了什么?” 杨过正自说着,背后风后乍起,杨过觉出风声,不及转念,一步跨出。正是九阴真经中的身法。 风逸一巴掌没拍着,就觉杨过武功又大有进境,杨过掉头一看,见是风逸,很是沮丧道:“是你啊,风兄。” 风逸微微一笑道:“杨兄弟,武功大有进步啊。” 杨过心里很是乱糟,很是随意道:“就是武功天下第一,又有什么意思!做不到的事,还是做不到。” 风逸微微一愣,知道小龙女不见了,这小子开始丧气了,这就是喜欢女人的坏处,哪像自己,白忙活一场,跑了两个,他还是他。 风逸颇有些得意,笑吟吟地道:“你得罪龙姑娘了?” 杨过叹了口气,找了块石头,抹去积雪,说道:“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得罪了。风兄,你见多识广,你听听看。” “好,你说!” 杨过便将他与小龙女的一切娓娓道来。 原来风逸与他们分手后。杨过终究采取了风逸的建议,没有住在终南山。 毕竟他知道了父亲的过往,对于全真教那样对待自己,多少有了几分理解,不是那么偏激,就不想与全真教顶着干了。 然而杨过少年心性,就要出去游玩,但小龙女从未见过繁华世界,不知怎的,竟大为害怕,说道:“不,我得先养好伤,然后咱们须得练好玉女心经。” 于是师徒俩另寻了一处山谷,搭了两间小茅屋以蔽风雨。 日间睡眠,晚上用功。 数月过去,先是小龙女练成玉女心经,再过月余,杨过也功行圆满。两人反复试演,已全无窒碍,杨过又提入世之议。 小龙女但觉如此安稳过活,世上更无别事能及得上,但想他向往红尘,终难长羁他在荒山之中,说道:“过儿,咱俩的武功虽已大非昔比,但跟你郭伯父、郭伯母相较,又怎地?” 杨过道:“我自然还远远及不上,但你跟他们大概各有所长。” 小龙女道:“你郭伯父将功夫传了他女儿,又传了武氏兄弟,他日相遇,咱们仍会受他们欺侮。” 一听此言,杨过跳了起来,怒道:“他们若再欺侮我,岂能跟他们干休?” 小龙女冷冷的道:“你打他们不过,那也枉然。” 杨过道:“那你帮我。”小龙女道:“我打不赢你郭伯母,仍然无用。” 杨过低头不语,筹思对策。沉吟了一会,说道:“瞧在郭伯伯的份上,我不跟他们争闹就是。” 小龙女心想:“他在墓中住了两年多,练了古墓派内功,居然火性大减,倒也难得。” 其实杨过不过年纪长了,多明事理,想起郭靖相待自己确是一片真情,心下感激,甘愿为他而退让一步,何况与郭芙、武氏兄弟也无深仇大恨,只不过儿时为了蟋蟀而争闹揪打而已,此时回想,早已淡然。 小龙女道:“你肯不跟人争竞,那再好也没有了。不过听你说道,到了外边,就算你肯让了别人,别人仍会来欺侮你,咱们若不练成王重阳遗下来的功夫,遇上了武功高强之人,终究还是敌不过。” 杨过知她颇不想离开这清静所在,不忍拂逆其意,便道:“姑姑,我听你话,打从明儿起,咱们起手练《九阴真经》。” 就因这一席话,两人又开始修炼,杨过也不在想着外出游玩了。 可又过了几个月,两人内外功又有精近, 杨过跳上跳下的十分开心,小龙女却愀然不乐。杨过不住说笑话给她解闷。小龙女只不声不响。 杨过知道重阳遗刻上的功夫已然学会,若说要融会贯通,自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但其中诀窍奥妙却已大都知晓,只要日后继续修习,功夫越深,威力就必越强。 料想小龙女不愿下山,却无借口相留,是以烦恼,便道:“姑姑,你不愿下山,咱们就永远在这里便是。” 小龙女喜道:“好极啦……”只说了三个字,便即住口,明知杨过纵然勉强为己而留,心中也难真正快活,幽幽的道:“明儿再说罢。”晚饭也不吃,回到小茅屋中睡了。 杨过坐在草地上发了一阵呆,直到月亮从山后升起,这才回屋就寝,怎料一觉起来,小龙女就不见了。 杨过不禁悲从中来,伏地大哭。左思右想,实不知如何得罪了师父,何以她不辞而别。 他数年来与小龙女寸步不离,既如母子,又若姊弟,岂不叫他肝肠欲断?伤心之下,几欲在山石上一头撞死。但心中总还存着指望,师父突然而去,或许也能突然而来。 可是左等右等也是不来,只好外出找寻。 风逸听到这里,多少松了口气,看来自己做的也不全都是无用功,还是保住了小龙女的清白,只是此女的性格,任谁也改变不了。 杨过天天嚷嚷着要下山,她不想下山,这就是矛盾,而那女子又极其自我。认为自己不告而别,让杨过找不到自己,还是为他好,是爱他的表现,所以这是情理之中的事。 想到这里,再结合自身,喟然道:“杨兄弟,女人是世上最不可琢磨的了。 龙姑娘估计是觉得她束缚住了你向往自由的心,这才选择离开,等她想通了,或许你们就能再见了。” “真得吗?姑姑不是生我的气?” 杨过很是激动。 风逸道:“你们共经生死,情比金坚,生你什么气,就是女人有那么几天不方便,脾气大罢了。依我看,马上要召开英雄大会了,天下群雄都会汇集大胜关,估计就能找到她。” 说着站起身来,道:“走吧,我饿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杨过也是水米未进,两人当即结伴而行,疾行几里,风逸不时回头张望,面色凝重。 杨过奇道:“风兄,你看什么?你还有别的朋友吗?” 风逸摇头道:“不是。看来真是有人跟踪了!” 杨过笑道:“不会吧。若说有人跟踪风兄而不被发现,必是绝顶高手。 这等高手岂会作这等闲事。” 风逸微微一笑:“天下之大,可是无奇不有啊!” 说着忽地停下脚来,朗声道:“前辈,你准备跟我到什么时候?”声音远远传了出去。 “哈哈……” 一声洪劲笑声,周围树枝上的雪簌簌而飞。 杨过一惊,转头一看,只见一个须发俱白的老者,站在一株松树枝干上,正低头看着两人。 此时一股狂风吹来,那松树阵阵摇摆,如欲断折,那人身子却牢牢地黏在树干上,随著松涛上下起伏,轻功大见不凡。 只见那人一手插腰,说道:“你小子抢了我的猎物,又瞧不起老叫,我岂有不跟之理?” 风逸见他身上衣衫破烂,满脸红光,神采奕奕,身后高山将他好似笼罩在云中雾里,加之衣袖飘摇,宛如神仙中人。 杨过心中肃然起敬。 风逸已然知晓他必是洪七公,微微一笑道:“抢了前辈猎物,我倒是理解。但说我瞧不起你,这又从何说起?” 两人隔著十余丈,遥遥相对,此时山风大作,但说话声仍是清晰可闻,足见二人内力之深厚。 老丐道:“藏边五丑那几个家伙,作恶多端,谁杀都是杀,那也不必见外。可你说我不杀欧阳克云云,我可得和你掰扯掰扯。” 说著身子一颤,轻飘飘落到树下,灰影一闪,就到了风逸面前,身法快得不可思议,左手划个半圆,右手一掌推出,掌还没到,一股掌风直朝风逸胸口冲去。 杨过看的又惊又佩,这老头是谁? 风逸就觉劲风细微,却顿感呼吸困难,显然大力蕴于细微,心下凛然,后退一步,右拳如电击出。 两人拳掌相交,只听波的一声轻响。 杨过素知风逸之能,以为按照两人的拳劲掌力,虽无地动山摇之威,却也有摧枯拉朽之势,狂风呼啸,飞沙走石才是应该,急忙飞身退开。 然而两人这一对掌,劲风全都凝于拳掌,一丝一毫也未泄出,脚下周围的积雪都未有颤动。 两人一触即分,身形都是晃了一晃,便即稳住了身形。 (本章完) 第107章 并世宿敌 第107章 并世宿敌 这一幕让杨过极为骇然。 他知道风逸武功之强,当世独步,而这老丐刚才下树直攻,身法飘逸如龙,与风逸对了一掌竟然平分秋色,此等武功修为,绝不亚于自己见过的最强高手郭靖、欧阳锋,心知这是遇上了高人。 遂细看来人,但见他一张长方脸,须眉皆白,看起来没有八十,也有七十,身上衣服东一块西一块的打满了补钉,腰间插着一根竹棍,背上负着个朱红漆葫芦。乍一看,这就是个平常的要饭老头,决想不到他方才的惊世之举。 殊不知,他惊讶,老丐比他还惊奇。 老丐望着风逸,只觉这小子一身是谜,古怪得难以想象。如此年纪,面对唾手可得的三大美女,能不恃强胡来,已是难得。这身武功,更是奇中之奇。 他身经百战,武学上的见识极为了得,可是瞧来瞧去,始终看不穿风逸的底细。 正自思忖,忽见风逸抱拳说道:“洪老帮主好高明的轻功,好刚猛的掌力,好硬朗的身子。真不愧‘天下五绝’之一。” 杨过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心道:“原来这位老前辈便是洪七公,难怪武功如此了得。” 他在全真教重阳宫中曾听师兄们谈论当世人物,都说丐帮前任帮主九指神丐洪七公武功盖世,肝胆照人,乃是大大的英雄好汉。 而洪七公的名头和“降龙十八掌”等绝技,他也曾听小龙女在闲谈时说过,但洪七公的形貌脾气,当年连林朝英也不大清楚,小龙女自更不会知道。 老丐听他连说三个好,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好说,你小子可比我年轻时强多了。嗯,强多了,强的太多了。你这拳法是九阴真经中的大伏魔拳,我倒是知道。 可你这是什么内功,很神奇啊,伱师父是谁啊?嗯,这门内功很了不起,老叫从所未见!” 老丐也连夸风逸三个强字。 他正是九指神丐洪七公。 他一生极为好吃,华山论剑之后,与郭靖黄蓉黄药师分手后,独个儿东飘西游,寻访天下的异味美食。 广东地气和暖,珍奇食谱最多。他到了岭南之后,得其所哉,十余年不再北返中原。 那百粤之地毒蛇作羹,老猫炖盅,斑鱼似鼠,巨虾称龙,肥蚝炆老姜,龙虱蒸禾虫,翅生西沙,螺号东风,烤小猪而皮脆,煨果狸则肉红,洪七公如登仙界,其乐无穷。 他偶尔见到不平之事,便暗中扶危济困,杀恶诛奸,以他此时本领,自无人得知他来踪去迹。 有时偷听丐帮弟子谈话,得知丐帮在黄蓉、鲁有脚主持下太平无事,内消污衣、净衣两派之争,外除金人与铁掌帮之逼,他老人家无牵无挂,每日里只是张口大嚼、开喉狂吞便了。 这一年川边五丑中的第二丑在广东滥杀无辜,害死了不少良善。 洪七公嫉恶如仇,本拟随手将他除去,但想杀他一人甚易,再寻余下四丑就难了,因此上暗地跟踪,要等他五丑聚会,然后一举屠绝,不料这一跟自南至北,千里迢迢,竟跟到了陕西。 此时四丑已集,尚有大丑一人未到,他听说这些人要到华山集会,还想着自己也能在华山大快朵颐一番,那可是留了好多口水。 未曾想四丑还没等上华山,就在深夜破庙中遇到风逸,被他随手就给弄死了。 洪七公自不在意,可他却远远听到风逸说自己不杀欧阳克云云,洪七公虽有自己的道理,但听他说的倒也有道理,也没想理论。 毕竟正邪之间,都有自己的道理。 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是这样来的。 未曾想风逸外出叫喊,李莫愁却突然现身了,他自然知晓这“赤练仙子”何许人也,而她也是跟着藏边四丑过来的。 不过他也知晓这女子虽非良善之辈,但一诺千金,也是性情中人,便存心观瞧,再图以后。 所以李莫愁、程英、陆无双大打出手,风逸掐死李莫愁,又将她救活,三女先后离去,他都尽收眼底。 洪七公眼见李莫愁改恶从善,便没想与她为难,对于改过自新之人,他从未杀过。 而且他既对风逸忙活半天,竹篮打水一场空,感到好笑,又佩服他拿得起、放得下。 洪七公深知三位美女的诱惑力,对一个少年人来说,那是无与伦比的。 风逸自始至终,也从未对三个女子有恃强欺凌之心,这就极为难得。 若旁人有了风逸的本事,一百个里面,得有八九十,成为无视道义的奸恶之徒。 再则风逸起死回生的神功,更是让他好奇无比。 武功练到他这般境界,能让他好奇的神功,举世难寻,风逸神照经绝对算一门,便按耐不住,跟了上来。 既然被风逸叫破,也不遮掩,一出手便是生平得意之作“降龙十八掌”中的“亢龙有悔”,然而却没占到半分便宜。 要知道,他可是亲眼看见风逸施展神功,将一个死人给救活了,自己仍旧没有占到上风,此子内力之深厚,简直耸人听闻。 这就让洪七公对风逸的来路更为好奇了。 风逸笑道:“我说神仙教的,你信不信?”心想:“我之本得自神照经,虽为丁典所传,但这份功力与感悟却是系统传功,那比起神仙也差不了多少。” 洪七公呸了一声,骂道:“我信你个屁!” 风逸笑了笑,道:“老前辈是特意寻个由头,想试出我的来历吗?” 洪七公道:“是又怎样?” 风逸哈哈一笑道:“其实我师父不在这个世上了,这门内功名叫神照功!” 洪七公一头雾水,挠了挠头:“神照功?没听过啊!” 他成名已愈甲子,见识广博,普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学无不知晓,却第一次听到神照功的名字,不禁长叹道:“武学一道固然是无穷无尽,更是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啊!” 想到第二次华山论剑,西毒欧阳锋逆练九阴真经,他与黄老邪尽皆服输,便有此喟叹。 而他武功在多年前就已登峰造极,第一次华山论剑之后,更潜心苦练,功夫愈益精纯,又曾听郭靖、黄蓉背诵九阴真经中的一小部份,用以疗伤,与自己原来武功一加印证,也大有进境,自忖再次遇上西毒,也不输他。 没想到遇上风逸这样一个怪胎。 风逸的武学修为,那就是从娘胎里开始修炼,也不该如此,不由他不服,说道:“你小子能在美色面前把持住自己,这份定力,难怪有如此成就,王重阳天纵之才,我看也远不及你。” 风逸知道自己如今二十一岁,在这个年纪,这份武学修为,古往今来,任何人也比不过。 但自己是依靠系统成就的,这压根没什么可吹嘘的,却也没解释的必要,就只淡淡一笑,也不再说。 其实昨夜在藏边四丑来时,他便知道早就洪七公到了,所以外出叫破,怎料冒出来一个李莫愁。 后来他之所以作戏,固然是想赢得美女芳心,也是给李莫愁一个机会。 盖因他了解洪七公为人,只要改过自新,洪七公再以惩奸除恶为己任,也不会与其为难。这便是侠义道的理念,纵然十恶不赦之人,也不会绝人的自新之路。 洪七公又看向杨过,笑道:“姓杨的小子,我看你的轻功也很不错啊!你姑姑是谁?她师父又是谁?” 杨过敬慕洪七公为人,又佩服他的武功,不敢放肆,恭恭敬敬的拜倒在地,说道:“小子杨过,参见前辈。” 至于姑姑,却是不提。心想:“风兄说过,我要想娶她做媳妇,就不要对外人说,她是我师父,免得让她难做。姑姑这次不告而别,或许就是因为我是她徒弟。”一想小龙女,又触动心事,大叫一声,伏倒雪中,小孩似的捶地大哭。 洪七公见他武功不弱,如此作为,大是愕然,心想:“老叫不就问了一句话吗,那一个假托神仙,这一个又是大哭,莫非老叫这十几年不回中原,江湖规矩都变了?” 跟着又觉好笑,可是听了几声,忽又生出哀怜,拔出竹棒,在杨过手臂上轻轻一挑,杨过也不觉有什么大力逼来,便身不由自主的向后摔跌。 依这一摔之势,原该摔得爬也爬不起来,但他练过欧阳锋头下脚上的逆练内功,在半空顺势一个筋斗,仍好端端的站着。 洪七公但见他一个倒翻筋斗之后,居然仍能稳立,而他竟无法看出他的武功家数,自觉脸上无光,也不由得对杨过另眼相看,又问:“问你姑姑是谁,不说也就罢了,你哭什么?” 杨过答道:“我是个苦命人,活在世上实在多余,不如死了干净。” 洪七公听他言辞酸楚,满腹含怨,叹了口气。 杨过现在才十八岁,正值青春,小龙女一走,正处于一种自暴自弃的状态,觉得爹妈死了,姑姑又离自己而去,这世上没人怜没人疼,好不可怜。 但又觉得自己爹爹给人害死,与义父、郭伯母有关,洪七公又是郭伯母的师父。心中好不为难。 风逸瞧出他心意,岔开话题,对洪七公指着杨过道:“洪前辈,你好好看看他,他的父母和你以及郭大侠夫妇,可是大有渊源哪!” 洪七公心中起疑,仔细看了杨过一眼,说道:“你姓杨,你爹娘叫什么?” 杨过道:“先父单名一个康字!” 洪七公眉毛一挑,凝目打量,从他眉梢眼角,还能看见杨康的模样。 杨过又说:“先母姓穆,闺名念慈。” 洪七公大吃一惊,双眼陡睁,厉声道:“你说穆丫头死了?” 杨过见他这样,诧道:“洪前辈,你认识先母?” 洪七公望着杨过,脸上神色奇怪,似欢喜,又似感伤,坐到一块大石上,才很是黯然道:“我曾教过她三天武功,她怎么死的?” 穆念慈十二三岁时,曾救过丐帮弟子,洪七公见她善良,便传了她三天武功,教了一套逍遥游拳法。而这也是穆念慈跟随杨铁心比武招亲,走遍七路,也未有对手的原因。 因为穆念慈的武功比杨铁心还高,能符合比武招亲条件的,得是年轻人,多数人在那个年纪,是打不过穆念慈的。 至于败给杨康,那是因为杨康武功比起一流高手,大为不如,实际上却能打的师承少林旁支的太湖群盗首领陆冠英,毫无还手之力,武功之强能与丐帮八袋长老相仿,江南七怪都是江南武林的佼佼者,他也能与之对抗。 杨康武功之强,在年轻一辈,乃是真正的佼佼者。至于和郭靖相比,本就不成立。 因为郭靖心思淳朴,赤子之心,在修习内功一道,乃是万中无一的天才,一年顶常人十年二十年之功,一旦学到类似“降龙十八掌”这种高深的运劲法门,将积蓄在体内的内力发挥出来,武功之强,不可以道理计。 杨过听了洪七公的话,眼眶一热,他心思聪颖,早已经猜出洪七公跟母亲必有关系,不意竟有师徒之实。 以洪七公的武林地位,普天下能得他传三天武功,那也绝对不多,心头一热,坐在他身边,便将母亲因病而亡的经过说了一遍。 洪七公听完,轻轻叹了口气,忽地骂道:“杨康是个王八蛋,穆丫头却是个好姑娘,一朵鲜插在了牛粪上,真是可惜了了。” 杨过身子陡震,心里很不是滋味,回望风逸。 风逸知道他所想,微微一笑,伸手一请,意示他随意请教,自己坐过一旁,解下葫芦,喝起了酒。 杨过听洪七公这一骂,对于风逸说过他爹的那些烂事,心中又多了几分肯定,可还是向洪七公身前下拜,说道:“洪公公,我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洪七公不解道:“穆丫头没跟你讲过?” 杨过眼中泪滚动,凄声说:“晚辈问我爹,她却只是哭,自己的事也是绝口不提。” 洪七公已经明白,当年杨康惨死,穆念慈一片深情,这才早逝,正应了那句情深不寿, 洪七公眺望远处,叹道:“你爹这些事说来话长,我不想多说。 总之他反复无常、贪慕荣华、认贼作父、卑鄙无耻、暗算义兄、谋害恩师、卖国求荣,所谓不孝、不忠、不仁、不义、不悌、不信、不礼、不廉、不耻等等人之大恶,你爹一样不拉!” 这番话直让杨过面无血色。 “别的我不说,我只说与我老叫息息相关的,那一年你爹用匕首暗算了我的徒弟,也就是他的义兄郭靖,又杀了欧阳克,对全真七子,说是黄老邪杀了郭靖,又对欧阳锋说是全真教杀了他的儿子,自己不但拜他为师,还惹的双方好一场大战。 他又拿着我的打狗棒,利用你娘曾被我传授武功,与本帮一些长老认识的情分渊源,假传老叫遗命,接任丐帮帮主。 诬陷郭靖黄蓉与黄老邪,联手将我害了,他不但要杀郭靖、黄蓉,更是勾结铁掌帮裘千仞,要让本帮退出被金国占领的北地,害的本帮几名弟子惨死,威风大丧。 后来他的阴谋被拆穿,被裘千仞救走,又与西毒欧阳锋杀了江南五怪,嫁祸黄老邪,惹的我与他也是闹翻了脸。他在嘉兴烟雨楼带着金兵,勾结老毒物布下蛇阵,嘿嘿,那天大雾弥漫,互不见人,险些要了老叫与全真教、黄老邪,郭靖黄蓉等人的性命!” 洪七公沉浸往事,那情景恍然如昨,嘴角不觉浮起苦涩的笑意,他生平两次有性命之危,全拜欧阳锋所赐。又幽幽道:“你爹跟着老毒物害人,自己也惨死在他的蛇毒之下,这也是报应不爽。 可你娘却是心地善良,性子又好,人又美丽,那可真是秀外慧中,人间好女子。这贼老天偏偏让她爱上了你爹……” 说到这儿,忽听得低低的抽泣声,转眼望去,饶是杨过听父亲不是好人,可再听洪七公一言,心中再无丝毫怀疑,心中大拗,早已泪流满面,“扑通”跪在地上,死死揪住他的衣角,说道:“公公……” 洪七公叹了口气,说道:“往事已矣,多想也是无用!你只要不做你爹那样的人,就好了。”说着将杨过拉了起来。 两人四目相投,心中复杂难言。 杨康当日假传洪七公死讯,接任帮主,被铁掌帮欺上门来,还是摇尾乞怜,害死本帮弟子,丐帮威风丧尽,险些成了笑话,洪七公对杨康大是怨恨,但想到他是穆念慈的儿子,又多了几分亲近。 盖因七公一生传人武功,除了郭靖黄蓉两位嫡传弟子,从未超过一天。 穆念慈被授三天,在丘处机眼里,这已经无异于记名弟子了。 杨过则是听洪七公说自己爹妈不般配,有些不是滋味。可他又觉得,这话却也不假。 倘若别人是爹爹那样的奸恶之人,又怎配得上娘亲那种女子? 忽听“咕咕”几响,洪七公腹中仿佛雷鸣,洪七公哈哈大笑道:“不说这些糟心事了,”拍了拍圆鼓鼓的肚子,说道:“我瞧你们肚子也饿啦,咱们先去大吃一顿,美美睡上一觉,再好好打上一架。” 风、杨两人见他全身骨格坚朗,只这个大肚子却肥肥凸凸的有些累赘。 风逸自知洪七公唯好一吃,倒也理解。杨过刚忍住悲恸,听了这话,又不由笑了出来,觉得这老前辈当真大异常人,吃饱睡足再打架。 洪七公低头想了想,忽说:“你们随我来!”风逸与杨过当即跟上。 洪七公一路向西,路过一处村落,偷了农户家的一只大公鸡,又丢了一枚光灿灿的金镖。 杨过更觉这人古怪透顶。说是买吧,他直接就抓,不问自取。说偷吧,他又丢下金镖,够买好多鸡了。 洪七公偷了鸡,又奔出了村落,两人以为他要在外烧烤,谁知他一口气奔出数里,眼见杨过太慢,他还将之拉了起来。 遥见远处一山兀立,风骨峥嵘,白森森一片,没入云雾之中, 风逸心下一凛,道:“前辈,你要去哪里?” 洪七公笑道:“去华山!” 风逸岂能不熟悉这里,这是他摔断腿的地方,当即止步,摇头道:“我们吃东西,何必去华山?” 他明白过来了,这老叫是要去华山吃蜈蚣,他知道洪七公原剧情中与欧阳锋在华山大战而死,这也是他的死劫。 如今既然被自己碰上了,那不去华山,说不定还能让他摆脱这一劫。 洪七公又怎知他的想法,却也停下脚步,说道:“我辛辛苦苦的从岭南追赶藏边五丑,已经四天四夜没睡觉了,你杀了四个,还有一个大丑,跟他们在华山约好相见。 我们既能顺手杀个恶徒,还能寻几样异味吃吃,如此才算对得起它!”说着拍了拍肚子。 又道:“华山之阴,是天下极阴寒之处,所产蜈蚣最为肥嫩,广东天时炎热,百物快生快长,猪肉太肥,青菜筋多,蜈蚣肉就粗糙了。” 杨过听他说得认真,似乎并非说笑,好生疑惑。 风逸知道这是个吃货,只道:“前辈,那你去吧,我和杨兄弟还有事要忙。” 他想杨过只要不在,洪七公遇上欧阳锋,也不至于性命相搏。 洪七公一怔,哈哈大笑,说道:“不错,华山自古一条路,我见过不少英雄汉子,杀头流血不皱半点眉头,但要说大雪之际攀登华山,与我老叫化吃蜈蚣,那是一个也没有了,嘿嘿,你们两个小子,武功虽高,毕竟也是个胆小鬼。” 风逸吃了他的激将法,毫无所动。 然而杨过最恨别人轻贱于他,昂然说道:“风兄,你我就随老前辈上一上这华山,又有何妨?” 风逸皱了皱眉,道:“兄弟,这华山不好玩,我曾断了条腿,你知道吗?” 杨过点点头道:“我知道啊!” 风逸煞有介事地说:“我就是想去华山绝顶,瞻仰华山论剑的遗迹,结果被一阵山风一卷,从华山道上掉下去了,若非命大,早就粉身碎骨了,我是真的怕了。况且,你难道不找姑姑了吗?” 杨过当即吃了一惊,心想:“风兄的腿原来是给华山摔断的,我还要去找姑姑,何必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当即说道:“洪公公,晚辈就不去了吧。” 洪七公脸色发黑,怒道:“臭小子乱嚼舌根,老叫懒得跟你多说。杨过,你跟我走!”说着一把攥住了杨过,就要带他走。 风逸闪电般抓住了杨过另一只手,说道:“去不得!” 他的表现,在洪七公眼里就是胡搅蛮缠,只让老头暴跳如雷,须发直颤,忍耐不住,一掌落向风逸面门。 风逸挥拳抵挡,拳掌未交,洪七公招式忽变,化掌为指,点向他的胸口,风逸变掌横扫。 两人闪电般换了数招,拳掌并无交接,身处中间的杨过不闻劲风,也不觉疼痛,急忙叫道:“二位请住手!” 洪七公右掌按向风逸左手,风逸随机应变,洪七公同时右腿提起,膝盖无声无息撞向风逸小腹。 两人贴身肉搏,相距太近,这一膝竟是无可闪避,然而风逸处变不惊,右臂一翘,手指戳洪七公手缘,手肘反压洪七公膝盖。 洪七公摆头沉肩,一直抓住杨过的左手突然击出;与此同时,风逸亦放开杨过,左手嗤的一声,指力弹向洪七公掌心。 “弹指神通!” 洪七公一惊,急忙缩手,脚尖轻点,冲天而起,人在空中,一掌击下,来如天坠,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飞龙在天”。 风逸亦是一声长笑:“好一个降龙掌!” 他的身体仿佛被人从后猛拽一样,倏地弹出丈余,并不硬接洪七公一击之锋芒。 洪七公轻飘落地,双目如钜,说道:“你与黄老邪交过手?” 风逸颔首道:“不错!” 一时间,只闻风吹雪落,沙沙有声。 杨过细看两人,都是面色凝重,显然刚才一场龙争虎斗,两人都知道遇上了劲敌 他心念还未及再转,就见洪七公哼了一声,道:“小子,你为何不要我与杨过上华山,到底为什么?别说什么被风刮下的鬼话。” 风逸沉默半晌,叹道:“因为前些日子,我与郭大侠夫妇相遇,得知他们正在广发英雄贴,想联结武林群豪,共抗蒙古。而有资格担任武林盟主之位的,除了洪帮主,再无二人。 你若去了华山这等险地,当真有个闪失,晚辈如何担待的起? 若是再被有心人利用,说是我害了你的性命,就跟杨康当年诬陷黄岛主一样,我又岂能说的清楚?” 洪七公听此一说,倒是给怔住了。 然而他怎么也不明白一件事,白眉轩举,面有怒色,冷笑道:“风小子,华山是我两次论剑的地方,何以就会要了我的命?你还是心里瞧不起我!” 风逸摇了摇头:“洪帮主武功盖世,众所周知,然而阴沟翻船,平路摔跤,也是屡见不鲜。以洪老帮主的威名,若是在英雄大会的节骨眼上,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大煞我中原锐气?你就不能先忍上一忍?” 洪七公冷笑道:“小子,那你学了一身武功,为了什么?” 风逸一呆。 洪七公冷笑道:“说不上来了吧?” 说到这儿,洪七公眼里神光迸出,又在杨过脸上转了一转,板着面孔,接着道:“老叫八十多岁了,没几天好活了,而你们正当时,如今大宋朝危如累卵,大丈夫正该纵横驰骋,保国护民。 你们一个个不是为娘们大动脑筋,讨她欢心,就是为其失魂落魄,要死要活,哪是大丈夫所为?” 风逸不觉心跳加剧,眼底闪过一丝寒光。 杨过更是面红耳赤,洪七公说的这事,他压根就没想过,什么蒙古人汉人,而他因为小龙女几次生出轻生之念,看来他对风逸说自己与姑姑之事,洪七公也都听在耳中了。 忽听一声长笑,声如金铁交击,好似破钹一般,铿铿刺耳,远处飞鸟也受了惊扰,呼啦啦冲天而起。 几人应声一惊,风逸看向洪七公,洪七公的脸色越发奇特,似乎想起了极遥远的事情。 几人掉头看去,只听铎、铎、铎几声响,左侧道边的林子里,转出一道人影, 只见他身子颠倒,双手各持石块,撑地而行,轻快自如,速度惊人,胜过旁人正常奔走。 转眼之间,那人已到近前,他不是别人,正是西毒欧阳锋。 风逸心中纳闷,莫非这两老家伙合该一起归天? 杨过却是喜极忘形,忽地一跳而出,大声笑道:“爸爸,爸爸,爸爸,你怎么来了?” 洪七公听他这样叫,更是不胜惊怪,心想:“杨康杀了欧阳锋的儿子,杨康的儿子又叫欧阳锋爸爸?” 风逸笑道:“这是义父。” 洪七公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欧阳锋翻身正立,看了一眼杨过与风逸,又将目光放在了洪七公身上, 他虽与风逸动过手,时而有,时而无,但与洪七公是数十年的死仇,憎恶之意深印于脑,此时瞧着依稀相识,虽不明所以,但自然而然的见到他就生气。 欧阳锋斜眼望着洪七公,喝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洪七公一听,又见他脸上神色迷茫,知他十余年前发疯之后,始终未曾痊愈,说道:“我叫欧阳锋,你叫什么?” 欧阳锋心头一震,记得杨过曾对他说过,“欧阳锋”是自己的名字,摇头道:“不对。我才叫欧阳锋。” 洪七公哈哈笑道:“不对!你名叫臭蛤蟆。” 欧阳锋对于“蛤蟆”两字,自然十分熟悉,听来有些相似,但细想却又不是。 洪七公见他呆呆站立,目中忽露凶光,立时就要暴起动手,知道这一发难,当如排山倒海,势不可挡,暗自戒备。 果然欧阳锋大吼一声,恶狠狠的扑将上来,一掌劈出,洪七公不敢怠慢,出手就是降龙十八掌的掌法。 一声闷雷似的急响,欧阳锋侧移一步,洪七公也退了一步,笑道:“臭蛤蟆,你还真是疯而不减当年哪!” 洪七公自信内力深厚,数十年来续有精进,西毒疯癫十多年,不死已是奇迹,内力必然有所下降,怎料自己仍旧占不了丝毫便宜。 欧阳锋恶狠狠地道:“降龙十八掌!”又是一掌挥出。 洪七公哈哈一笑,左掌迎出,二人掌力相接,洪七公的掌力变放为收,脚下一转,谁知欧阳锋移步转身,飘然后退。 洪七公心叫:“十余年不见,这老毒物疯而不死,本就一奇,内力不减反进,又是一奇。而他此举,更是一奇。” 洪七公自负神功,本想欧阳锋心智不在,交手过招必然不如神志清明之时,这一招本是陷阱,欧阳锋一旦接战,必被内缩之力拖住,那时他右掌刚劲外吐,自然出其不意,能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一举锁定胜局。 怎料欧阳锋避而不战,后招统统落空,显然这老家伙疯疯癫癫,打架的本事一点那忘,当即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凝神接战。 要在两个年轻人面前,败给一个疯子,他洪七公也就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本章完) 第108章 华山小论剑 第108章 华山小论剑 西毒北丐当世齐名,乃是并世宿敌,之前屡次交锋,难分胜负。 自华山二次论剑之后,一个虎伏中原,一个龙潜岭南,从未会面。 欧阳锋神智虽然糊涂,但逆练《九阴真经》,武功愈练愈怪,愈怪愈强。洪七公修炼九阴真经虽只小部分,可毕竟正胜于逆,与原来武功一加印证,虽所知不多,却也不输西毒。 两人此番相见,各有进益,招数精奥,举手投足,威力绝伦。 只见两道人影,忽来忽去,交错间呼呼作响,势如狂风,搅得雪冲天。掌力相交,轰隆隆如天鼓重敲,掌力扫向地面,留下道道凹痕。杨过看的胆战心惊, 欧阳锋是他义父,情谊自深,然洪七公慷慨豪迈,这随身以俱的大侠风度,令他一见便为之心折,况且知道他曾教授过母亲武功,那么母亲曾教他的,也定然是洪七公的武功,如此一来,这就是自己的师祖爷爷,两人谁受伤吃亏,都不是他所希望的,当即叫道:“爸爸,公公,你们别打了。” 洪七公忽地笑道:“臭蛤蟆,这里人多,免得惊世骇俗,你敢不敢跟我上华山,斗他娘的七天七夜?” 欧阳锋冷冷道:“我还怕你不成?” 二人身形一分,并肩往华山奔去,杨过心中牵挂二人安危,紧随其后。 古墓派向以轻功擅长,称得上天下第一。杨过武功、内力并不如何了得,轻功着实不弱。 然而一转眼,三人脚力便分出高下,洪七公和欧阳锋并肩而行,杨过则落了一箭之地。 风逸心有思忖,也不与洪七公、欧阳锋相比,只是不疾不徐的跟在杨过身边。 好在欧阳锋与洪七公跑跑打打,两人尽能跟的住。 风逸长叹一声道:“华山看来得成为二人埋骨之所了。” 杨过怒视风逸道:“伱这话什么意思?” 风逸冷笑道:“你如此冲动易怒,何成大器? 你知道这两人过往吗? 若不分出胜负,誓难罢休。 可他们都是八十多岁的老头了,功力虽深,精力却不复昔日,长久之斗,必有灾祸。” 杨过眼见两人所过之处树折石裂,宛如飓风扫过,当真触目惊心,心想谁若不慎,中了一拳一脚,必死无疑,一念及此,愁意更浓,道:“那怎么办?” 风逸道:“呆会我找机会分开两人,缠住洪七公,你抱住欧阳锋,将他拉走。” 杨过叹道:“我义父脑子不好,我怕拉不住啊……” 风逸摇头道:“别人拉不住,你却不然。 你就说你被人欺负了,要带他去报仇,以欧阳锋霸道的性子,还能让儿子给人欺负了,置之不理?” 杨过点头说:“好,就按你说的办!” 风逸略一沉吟,又道:“你带走你义父,看能不能帮他恢复一下神智,若是能让他将他培养蛇毒的法门想起来,那就好了。” 杨过眉头微蹙道:“何意?” 风逸笑道:“西毒的毒,那可是真正流毒无穷,奇妙的紧哪。” 杨过身子一震,大声道:“你说什么?” 风逸扭头一看,就见杨过脸上布满凄苦,猛地想起,他爹不就是死在欧阳锋蛇毒之下吗。这是戳了人家肺管子了,于是说道:“我不是故意挑起你的伤心事。 而是洪老帮主刚才说的对,我们练成一身武功,为了什么?难道真就为了女人吗?” 杨过心头一动:“是啊,洪公公说习武所为何来?我以前习武是要与郭芙、大小武争,可现在我不想与他们争了,那习武究竟是为什么??” 风逸道:“好人习武为的是行侠仗义,坏人习武是为了恃强凌弱,欺压良善。 你我都不是大公无私、行侠仗义的好人,那我们得多杀些鞑子,为汉人做些好事,才不枉这一身武功。 而你义父的毒,那可是大杀器啊。你好好想想吧!” 就在两人说话的口,几人已经到了华山脚下,洪七公与欧阳锋两道人影去若飞箭,疾如狂风,奔上山去,转瞬成了黑点。 华山名列天下五岳,位在秦岭中段,自古以雄奇险峻,著称于世。冬日的华山,更是一片萧索,下雪之故,又让漫山遍野都是白色一片。 俗话说“华山一条路”,从山脚到峰顶,仅一条羊肠小径通行,或单侧凌空,或山脊纵走,端的是险恶无比,道旁就是万丈深渊,路上又别无护栏,只是走路,一个滑溜,便要给活活摔死,所谓“擦耳岩”便是由此而来。 但欧阳锋与洪七公浑然不觉危险,但见两人襟带朔风,足踏冰雪,就在宽仅尺许的小道上以平生绝技,倾力以搏,直震得山上积雪一大块一大块的掉落。 飞雪猛往下方的风逸与杨过,领口灌入,两人拂袖荡开。 杨过眼见两人在这里比斗,只要稍有差池,便遭粉身碎骨之祸,比之平地相斗,倍增凶险,心中担心,但又不敢喝止,生怕乱了二人心神。 而这一幕,饶以风逸之能,也是心跳加剧,忖道:“若在这里比斗,胆气最重,我恐怕要输,再说两人九阴真经上的功夫,也比我使得高明多了。” 欧阳锋与洪七公此时年岁增长,精力虽已衰退,武学上的修为却俱臻炉火纯青之境,招数上深得醇厚稳实妙诣,两人所过之处,无不是陡峭艰难之路,但却如履平地。 杨过本来甚为担心,但见两人每每于极凶险时化险为夷,便不再挂虑双方安危,只潜心细看武功。 他于《九阴真经》所知者只零碎片断,但时见二人所使招数与真经要义暗合,有时义父所使,却偏又截然相反,不由得惊诧,心想:“真经中平平常常一句话,原来有这许多推衍变化。 洪七公与欧阳锋一直打过千尺幢,到了一处平台,很是宽敞,就见欧阳锋倒退两步,双腿微蹲,咕的一声,掌风扑向洪七公。 杨过看得心急,说道:“蛤蟆功,你还不去?” 风逸摇头道:“别急,等两人打累了再说!” 他知道这两个还不至于立刻死,况且现在上去也没用。 洪七公降龙十八掌应手而出,两大奇功各现其能。 欧阳锋的蛤蟆功蓄力无双,双掌一收一放,一守一攻,洪七公掌风呼呼,均为其逼开,脚下当即一变,绕着对手游走,欧阳锋双掌绕身盘旋,呼呼作响,守得风雨不透。 风逸仔细看去,欧阳锋双掌一推一送,洪七公掌力一放一收,看似简单,实则掌力极尽变化之能,心下暗赞。 “降龙十八掌”本为“降龙二十八掌”,既非至刚,又非至柔,乃是一门高明武学。 北宋时的帮主萧峰生俱异禀,于武功上得天独厚,这降龙二十八掌摧枯拉朽,无坚不破,较之师父汪剑通帮主尤有胜过。以此邀斗天下英雄,极少有人能挡得他三招两式,气盖当世,群豪束手。 可萧峰却因契丹人身份遭驱除出帮,他去繁就简,将二十八掌减了十掌,成为降龙十八掌,在雁门关前传授给义弟灵鹫宫虚竹子,请他代传丐帮。 虚竹子又融入逍遥派武学精义,取精用宏之下,使得这套掌法掌力更厚,成为外家武学中的巅峰绝诣。 传承到洪七公手上,在华山绝顶与王重阳、黄药师、欧阳锋等人论剑之时施展出来,王重阳等尽皆称道。 洪七公的武学由外而内,自成一家,本是纯阳至刚一路,但刚到极处,自然而然的刚中有柔,这是易经中“老阳生少阴”的道理,故而好多掌法之中,刚劲柔劲混而为一,已不可分辨,他修习九阴真经后,内力续有精进,掌法更是炉火纯青。 欧阳锋的蛤蟆功乃是天下武学中的一门绝顶功夫,这门武功以静制动,全身蓄劲,蕴力不吐。只要敌人一施攻击,立时便有猛烈无比的劲道反击出来,威力足以与降龙十八掌比拼。 欧阳锋十多年前,神志错乱,可逆练九阴真经,由逆返正,内力大进,蛤蟆功更加出神入化,威力绝大。 这场恶斗,那可是让风逸与杨过大饱眼福。 可惜两人武学上的修为虽俱臻登峰造极、炉火纯青之境,但是年岁增长,精力已然衰退,拆到千余招,两人武功未尽,但都感气喘心跳,手脚不免迟缓。 风逸一直在旁冷眼观战,一来要看清两人武功路数,二来要等待出手的最佳时机,这时才一拍杨过肩膀,说道:“时候到了,记着我的话。 杨过一凛,道:“好。” 风逸道:“那我们英雄大会上见!” 杨过尚未回话,风逸已飘到欧阳锋身旁,轻轻击出了一拳,这拳轻若鸿毛,却又坚硬似铁,拳劲已然笼罩欧阳锋后背十三处要害。 欧阳锋吃了一惊,急忙抽掌挡架,洪七公一愣,他自然不会占这便宜。 谁料风逸微微一笑,不与欧阳锋接手,身子一转,拔出腰间折扇,以扇代剑,虚幻莫测,霎时已点向洪七公腰间。 风逸知道拳脚功夫,自己胜不过洪七公,这才用扇子使动剑法,这扇子乃是霍都用的,乃是纯钢之物,剑法奇幻凌厉,气势如虹, 洪七公不敢怠慢,侧身一闪,以擒拿手抓他手腕,风逸剑法精妙,扇到半途,横着一拂,一股劲风射向他手腕的曲池穴。 而这时欧阳锋虎吼一声,就要扑上,却听杨过叫道:“爸爸,爸爸,别打了,有人欺负我。” 欧阳锋一愣。 杨过将他一把抱住,柔声道:“爸爸,这些日子你在那儿?”欧阳锋瞪着眼睛道:“我在找你。” 他自从与杨过分开,又开始找儿子,华山是他两次论剑之地,对附近极为熟悉,在这里转圈,听到洪七公说话,更是熟悉,这才摸了过来,引发大战。 杨过胸口一酸,心想:“世上毕竟也有如此真心爱我的人。”拉着他手臂,说道:“爸爸,你就是欧阳锋。这位洪老前辈洪七公是好人,你别跟他打架了。” 欧阳锋指着洪七公,大声道:“他是洪七公,我是欧阳锋。”望望洪七公,望望杨过,双眼发直,竭力回忆思索。 风逸一轮快攻,洪七公又从未见过这路剑法,被逼退数丈,风逸高叫道:“杨兄弟,我说的话,你都忘了吗?带他走!” 他这句话还未说完,欧阳锋突然叫道:“老叫化,咱们拳脚比不出胜败,再比兵器。” 回手折了根树枝,拉去枝叶,成为一条棍棒,又向洪七公兜头击落。 杨过立知不妙,扑地前纵,怎奈为时已晚,抓了个空。 欧阳锋的蛇杖当年纵横天下,厉害无比,现下杖头虽然无蛇,但这一杖击将下来,杖风吹的风逸、洪七公双眼迷离, 风逸暗骂杨过不听话。 杨过再是聪明,却没有先知优势,既想象不到以这两人惊世骇俗的武功,怎么会死?更不知欧阳锋对洪七公的恨,深印入脑。 至于风逸的话,杨过嘴上应的挺好,可他的本性就是不完全相信人,这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所以他才想着待跟欧阳锋说清楚一些,再看。 洪七公已经明白风逸用意,又听欧阳锋叫自己老叫,显然他终究想起了一些事,本无心再斗,奈何欧阳锋不依不饶,也只好抓起木棍,与其战在一处。 洪七公的打狗棒法世间无双,但轻易不肯施展,除此之外尚有不少精妙棒法,此时便逐一使将出来。 这场拚斗,与适才比拚拳脚又是另一番光景,但见杖去灵蛇盘舞,棒来神龙夭矫,或似长虹经天,或若流星追月,凝滞处如黑蛇绕枝,矫健处似乌龙乘云。 只把杨过瞧得惊心动魄,如醉如痴。 风逸看到这里,已经明白这两人武功之高,已经到了谁能赢,就看运气的地步了。也难怪会是同归于尽的下场。 忽道:“杨兄弟,你是看美了,我说这两人打下去,一定会同归于尽,你是不是以为我在危言耸听?” 杨过沉默不语,他就是这么想的。 洪七公与欧阳锋武功之高,在尺许窄的小径上,足踏冰雪,尚且安然无恙地打上了华山。现在这里方圆数丈,还能出事?哄小孩呢? 风逸一看就知这小子极为自负,觉得他是在危言耸听,自己还能观摩武功,见状,也不再理,负手远眺雪景。 但见云雾缭绕,奇石怪岩,风骨凛然,山崖上的长青松柏,树枝上积着霭霭冰雪,望之如同人间仙境。 霎时间,突然明白了为何五绝他们会在华山论剑,心想:“若非华山具有奇山孤高之态,卓卓不群之资,又怎配角逐天下第一高手尊号!” 想到第一次华山论剑之时,大雪封山,五绝比了七天七夜,风逸一时豪气勃发,难以抑制,不由自主大啸而出。 他内功何等深厚,这啸声如龙吟虎啸,雷霆万钧,万马奔腾,山谷间回声震荡,大雪块一块一块的落将下来。 这一声长啸发出,风逸心情舒畅,胸襟开阔,喜乐无尽。 风逸这一声吼,那是痛快了! 可剧斗中的洪七公与欧阳锋都不畅快了。 他们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身边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高手。 洪七公哈哈一笑道:“小子,既然到了华山福地,光看我们打有什么意思,岂不浪费了你一身武功?” 欧阳锋破钹音也适时响起:“老叫说的对,我想起你来了,你的武功很不错!” 风逸朗声一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说着身法一展,折扇一分为二,一支挑开洪七公木棍,另一支点向欧阳锋心口。 欧阳锋回棒抵挡,这时间,洪七公飘然掩上,木棍从旁点向风逸腰眼穴。 风逸正与欧阳锋对战,纵身急往后退,木棍却比他退势更快,始终指着腰间不放。 风逸退出丈余,挥扇下击,洪七公的木棍忽又缩回,稍稍一抬,指向他胸口数处大穴。 风逸折扇一扬,“呜”的一声急响,劲风排空,护住上身。 欧阳锋瞪眼大喝,树枝破风,刺向他下腹。 风逸本与洪七公对战,可深知树枝虽弱,欧阳锋内力注入树枝,足可穿肌洞骨,自己再有乌蚕衣护身,也得吃亏,当即左手抓向木棍,扬起折扇,划了一道圆弧,搭上欧阳锋树枝,一挽一收。 欧阳锋虎口一热,树枝险些脱手,赞了一个“好”字。 洪七公哈哈大笑道:“痛快!”刷的一棒,纵击风逸。 这一棒平白直入,并不出奇,却逼得风逸移步闪避。 欧阳锋又抢了上来,树枝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不离洪七公周身要害。 风逸见此一幕,叫道:“乱斗才好啊!” 身法一展,四面八方皆是人影,只见扇影重重,宛若层涛叠浪一般向洪七公、欧阳锋涌去。 三人这番交手,不同以往。 风逸欲以武功压倒两个老头,欧阳锋神智不清,却也拥有求胜之心,洪七公再是不在意输赢,却也力保晚节。 是以尽管风雪怒号,三人纵横腾挪,折扇、木棍、树枝同时激鸣,激烈处尤胜刚才,声音各异,韵味不同。 杨过就见三人进退之间,好似飞鹰相逐,有人若退到悬崖边上,一颗心快要夺口而出, 然而三人走马灯似的,时而风逸攻击洪七公,时而洪七公攻击欧阳锋,欧阳锋又打风逸,三人翻翻滚滚拆了二百多招,不分胜负。 盖因风逸此时乃是生力军,以一敌一,自然能将他们压住,可这是三家乱战。 洪七公人品正大,在风逸与欧阳锋对战时,风逸一占上风,他就攻击风逸。 风逸只好抵挡,自然拾掇不下。 风逸攻击洪七公时,欧阳锋也一同攻击时,他又不能让洪七公被伤,又打欧阳锋,洪七公立刻住手不打。 欧阳锋与洪七公攻击风逸时,洪七公也是不乘虚而入,风逸还是抵抗的住。 所以这就陷入了一个循环,这样打下去,哪怕三人累死,永远也无法分出胜负。 杨过自是瞧得入神,一会看这两人,一会看那两个,心中猜想三人谁更厉害。 忽听洪七公笑道:“小家伙,想不想以一敌二啊?” 不待风逸回答,目光一转,又对欧阳锋笑道:“老毒物,你我两人要是打不过一个小娃娃,还有脸发狠吗?先将这小子打发了吧!” 欧阳锋叫道:“好!”挥枝向风逸攻去。洪七公箭步抢上,木棍去似闪电,夹击风逸。 风逸长笑一声:“正合我意!”折扇一挥,猎猎生风。 三人飘忽旋转,手上兵器发出刺耳怪响,惊心动魄,以一对一,这会的风逸自然稳操胜券,可二人一旦联手,强弱之势登时逆转。 洪七公与欧阳锋亦敌亦友数十年,一个木棍盘旋飞舞,轻灵翔动,矫若游龙,点指劈戳之处,处处不离风逸要害穴道。 另一个树枝卷刺击钻,招数更是虚实莫测,古怪之极。 这两人配合起来,默契十足,风逸又没见过二人这些武功,也只好随机应变,倏进倏退,忽守忽攻,好不容易应付了五十多招,饶他内功深厚,不觉也是满头大汗。 欧阳锋冷冷说道:“小子,你打不过我们,就没资格管闲事。我非杀了老叫不可! 洪七公笑道:“癞蛤蟆打哈欠,你好大的口气!”下一瞬,打向风逸的棍子挥向欧阳锋。 欧阳锋正与风逸过招,怎料被偷袭了,扭身让过来棍, 这一幕让他极为愤怒,又莫名的熟悉,厉喝道:“老叫,今日有你无我!”树枝呼的一声,仿佛飞鸟如林,向洪七公心口刺去。再也不理风逸了。 风逸也当即飘身而退。 他已经没办法了。 他想制服一人,另一个立刻帮忙,乘虚而入,他又打不过两人联手,又能如何? (本章完) 第109章 谁解玲珑心 第109章 谁解玲珑心 不过有此一遭,风逸也如杨过一般,怀着求学态度,凝目关注起来。 九阴真经乃是武学最高境界,洪七公与欧阳锋一正一反,将真经功夫发挥到了淋漓尽致,二人体力下衰,出手速度不如之前,反而更能让两人看个清楚。 杨过颖悟胜于常人,风逸武学修为天下绝顶,两人这时也都多有体悟。 杨过思索三人招式,越想越兴奋,忍不住动手比拟,但觉奥妙无穷。 风逸眼见洪、欧二人如此了得,心想:“难怪原剧情中他们必须得死,他们但凡有一人活着,英雄大会上,岂有杨过献宝的机会?” 他深知原剧情中金轮国师是冲着洪七公这种老一辈高手去的,郭靖在他眼里,也只是留给自己徒弟收拾的。 但若洪七公不死,金轮国师被他收拾,郭靖将霍都达尔巴一收拾,那不轻松加愉快吗! 就是欧阳锋在,哪里轮的到儿子被欺负?不将金轮霍都几个撕把了,那都是他收了一个假儿子。 所以为了给主角杨过腾路,他们就必须死。他们但非活着,武林大会那么大的声势,这两人一定会去。 因为小龙女一个不喜热闹的人,都听到武林大会,群英荟萃,都知道去那里找杨过。那这两个一个为徒弟站台,一个找儿子,也必然会去。 洪七公与欧阳锋这一斗,直接打到了傍晚,洪七公每一招每一式都条理分明,欧阳锋的招数却匪夷所思、难以捉摸,每每洪七公已占得上风,但欧阳锋倏使怪招,重又拉成平手。 但欧阳锋要操胜券,却也决计不能。两人拆了成千上万招,仍旧不分胜负。 杨过这时才真正的怕了,他哪里能想到两个老头这一打,就从白天干到晚上的?心想二人年岁不轻,再斗下去或有失闪,大声呼喝,劝二人罢斗。 但洪七公与欧阳锋斗得兴起,哪肯停手? 杨过这才意识到,风逸为何要让自己采取骗走义父的方式,拱手说道:“风兄,是小弟想差了,还请帮忙,这次我一定按你说的,骗走义父。” 他极少服人,可他对风逸的武功本就佩服的五体投地,又见他见识高明,将一切都能料中,更添敬意,这话字字出自肺腑。 风逸取下葫芦,饮了一口酒,笑道:“这里地方宽敞,不同窄道,你自然少了几分担心,乃是人之常情。 可我现在再没法上场了,我一个打不过两个,帮一个对付另一个,你不同意,他们也不同意,也只好选择尊重个人命运了,不是吗?” 杨过一想这个道理也对,正自彷徨,就听风逸道:“这位洪老前辈,平生唯好吃。” 杨过想见洪七公提到吃时的馋相,心想若以美味引动,或可收效,于是在山野间挖了好些山药、木薯,生火烤得喷香。 洪七公闻到香气,叫道:“臭蛤蟆,不跟伱打啦,咱们吃东西要紧。” 奔到杨过身旁,抓起两枚山药便吃,虽烫得满嘴生疼,仍含糊着连声称赞。 欧阳锋跟着赶到,举木杖往他头顶劈下。 洪七公却不避让,拾起一枚山药往他抛去,叫道:“吃罢!”欧阳锋一呆,顺手接过便吃,浑忘了适才的恶斗。 风逸觉得好笑,这两老头还真是有意思,坐到洪七公身边,很是好奇道:“老前辈,你这辈子打了多少场架了?” 洪七公嘴里吃着,漫不经意道:“大大小小没有一千,也没八百,怎么了?” 风逸嗯了一声道:“打了这么多架,这辈子也该足够了。若还不知足,难道非要给打死打残,这才甘心么?” 洪七公想了想,点头说道:“你这话倒也不错。自古名利害人,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江湖人物多如过江之鲫,谁不想一举击败高手藉以成名? 我老叫年轻时,就是这样想的,年纪大了,却也是不胜其扰,这才想着将帮主之位交托出去,自己落得一个清闲。” 欧阳锋原本坐在一旁吃东西,听了这话,忽道:“老叫,你认得黄老邪和郭靖么?” 这话让洪七公为之咂舌,这老家伙究竟疯没疯,笑了笑:“怎么了?” 欧阳锋道:“郭靖将我儿子抓去了桃岛……” 杨过一听,更是感动,忙道:“爸爸,我是你儿子,我不在这吗?” 欧阳锋怪眼一翻,一看杨过,又大喜道:“哦,你在这里!” 说着一锤脑袋:“我这脑子怎么就不够用了呢?” 杨过生怕他一想别的,又跟洪七公打架,忙道:“爸爸,有人欺负你儿子,你给我去报仇吧?” 欧阳锋霍然起身:“岂有此理!竟然有人敢欺负我儿子?” 说着目光扫过洪七公与风逸,冷冷道:“是不是他们?” 杨过将他拉住,道:“不是他们,爸爸,我带你去找他们。” 欧阳锋点头道:“好!” 杨过向洪、风一行礼,拉着欧阳锋就走,刚迈出两步,欧阳锋回头看向洪七公:“老家伙,你武功很厉害,我们以后再打。” 又对风逸道:“小娃娃,你的武功也很不错,只是比我这天下第一,还差着老大一截,还得多练!” 洪七公见他真是浑浑噩噩,那会都叫自己老叫,这会又是老家伙,但老是记着自己天下第一,又好气又好笑,正要开骂,却听风逸笑道:“尊驾说的是。” 杨过向两人讪讪一笑,对欧阳锋道:“爸爸,我们去晚了,那人就跑了。” “儿子说的对!”一拉杨过,身影一晃,人已在山梁之后,须臾不见人影。 洪七公见两人前后消失,笑道:“这老毒物也不知道是装傻弄痴,还是怎的,真让人意想不到。” 又盯着风逸大皱眉头,他自负目光如炬,却看不出这人的底细,笑道:“小子,你不让我与老毒物打架,究竟所为何来?” 风逸略一默然,叹道:“两位绝世神功,令人叹为观止,若非我有事需要丐帮帮忙,想先在你这里讨个人情,也不想打扰二位雅兴!” 洪七公大觉诧异,心想这小子武功不在我之下,有什么事需要丐帮帮忙,可又一想,说道:“你凭什么认为,你现在就算讨人情呢?莫非老毒物还能赢我不成?” 风逸摇了摇头道:“洪老前辈,你虽与欧阳锋齐名,可人家二次华山论剑胜了你一筹,而后疯了十多年。 谁都知道,一个疯子怎复昔日之勇? 而你却是一个清醒人,胜了他,那是千该万该,脸上未必有多少光彩。 可若不小心输了一招半式,传到江湖上去,大伙儿一定会说,什么北丐,什么丐帮神功,也不过尔尔,居然输给了一个疯子! 我不让你与一个疯子见胜负,这不是人情?” 洪七公听了这话,陡地脸色一变。 他其实心下了然,知道风逸这话说中了,最最要紧之处。 十余年前洪七公固痛恨西毒作恶,此时年纪老了,火性已减,既见他疯疯癫癫,又有风逸与杨过一再斡旋,实已无杀他之心。可与他比武争斗,究竟鹿死谁手,只怕还有得打了。 而自己曾为丐帮前任帮主,自是深知其中深浅,若真栽到欧阳锋一个疯子手中,的确难听极了。 风逸见他面色凝重,心中暗暗好笑:“这几个人自从王重阳死后,一直都想重夺天下第一的名号,他又曾败给欧阳锋,岂能不耿耿于怀?” 他轻咳一声,说道:“洪老前辈,是你的名声要紧,还是如今汉蒙之事要紧呢?” 洪七公不加犹豫道:“那还用说。自然是汉蒙之事要紧。此番我已经查知,那藏边五丑之所以在广东做恶,乃是奉了蒙古之名,为了给百姓朝廷增添恐慌,以利南征。” 风逸点头道:“既然这汉蒙之事如此要紧,你若与欧阳锋大战不休,有个好歹,天下英雄大会少了你这位泰山北斗,日后天下英雄以谁为首?听谁号令?难道还得来个比武夺帅不成?” 洪七公哈哈一笑道:“小家伙你不必给我戴高帽,没有老叫,难道就没有武林盟主了?” 风逸摇头道:“这不是高帽,我们打个赌,纵然你老人家不现身武林大会,武林盟主之位又舍你其谁?” 洪七公哈的一笑:“那难说得很呢。” 说着打了个哈欠道:“好了,我追那几个混账我四天四夜都没合眼了,又与老毒物打了这一架,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我得美美睡上个三天三夜,你守着我,别被野兽将我头咬去了。”说着倒头就睡。 风逸暗暗好笑,心想:“我这是接了杨过班了?” 但他心中念着欧阳锋与洪七公的神妙招数,也不在意,回思二人诸般奇招神功,一招招的试演习练。 此时满天鹅毛般的大雪兀自下个不停,洪七公头上身上盖满了一层白雪,犹如一般。人身本有热气,雪遇热即熔,如何能停留在他脸上? 风逸先是一惊,以为这老头力竭而死,但又一想,这不对。 原剧情中洪七公与欧阳锋大战好几天,又拼了至少十二小时的内力,这才油尽灯枯,现在不过和欧阳锋打了一天,应该不至于。 一寻思,知他睡觉时仍然潜行神功,将热气尽数收在体内。所以好端端一个活人,睡着时竟如僵尸一般,这等内功委实可惊可羡。 风逸自忖这种操作,他若刻意而为,也能做到,但若无意为之,就绝不能这般恰到好处。 洪七公与欧阳锋内外功俱臻登峰造极、炉火纯青之境,原剧情一同归天,乃是两人日斗晚睡,接连斗了四日,均已神困力倦,几欲虚脱, 欧阳锋又与洪七公比内力,从晚上拼到清晨,又从清晨拚到辰时,再从辰时拚到中午,又拚到申刻,这才导致两人油尽灯枯。 杨过武学与见识太过浅薄,拆解二人时,又不能做的恰到好处,洪、欧反而被他内力反激,受了重伤,运用内功疗伤都不可得。 现在的洪七公与欧阳锋虽也都感疲累,却不至于走了老路。 风逸习练稍熟,也就睡了过去。什么野兽咬头,他就不信自己与洪七公发觉不了。 到了次日,风逸仍旧习练武功,洪七公与一日之前的姿势丝毫无变。 到了第三天,还是如此,可风逸不行了,他肚子太饿了,心想:“我靠,他是睡美了,我特妈肚子饿啊!” 杨过那晚弄来的山药、木薯,都已经吃完了,他喝了几口酒,越喝心里越是感到空虚,他当即起身去田野间去挖吃的。 他知道洪七公睡觉,但有外力加身,立刻就会醒,也不担心。 怎料等他抱着吃食得回来时,洪七公睡觉的地方已经没人了,只有从他身上抖落下的积雪。 风逸心中一凛,霎时间明白了,洪七公是故意考验自己来着,就跟原剧情中考验杨过一般,看自己能不能如杨过那样守他三天。 然而风逸与杨过不同,他知道洪七公睡觉之时,警惕不失,所以没有太过当回事,未曾想洪七公便走了。 风逸知他神龙变化,这一走,便没了影子,好在这一趟也是收获满满,打开酒葫芦,一口气喝光,将空葫芦系在腰间,飘然下山去了。 虽说洪七公的降龙十八掌、打狗棒法没有得到,也无所谓了。当下他得去长安找洪凌波,再去大胜关。 风逸在山下买了几个烙饼,打了一葫芦酒,边走边吃,也不停留,沿着官道,太阳西斜的时候,进了长安城。 他直接去了自己租下的小院,这也是他与洪凌波成就好事的地方,也是约定好的。 可当他进了院子,毫无声息,叫了两声“凌波”,也没人答应。 当风逸推开房门,就见长桌上压着一张素笺,写着一行娟秀小楷,上书:与君相逢,心中难言,君欲图大事,无以力助,从此远游江湖,若遭横祸,乃为自取。君若欲再觅良配,来日大婚,虽在天涯,也必为君祈福。” 信笺后并未署名,然而水痕点点,宛若泪滴,风逸知道这是洪凌波写的,风逸回想这几日的经历,当真头大如斗。 无怪洪七公一辈子都是孑然一身,这男女之事就像是一个大染缸,任你是什么人物,一入其间,也难得干净。 这一夜,晚风习习,弯月初升。 风逸毫无睡意,坐在院中,细思点点滴滴。他极力想理出洪凌波为何离自己而去,自己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反而却被纠缠的更加不堪,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曾几何时,像洪凌波这种美丽、又有本事的女子,是自己可望而不可及的白富美,别说与她多次发生关系,就是同别人有同样的想法,无法得到,也乐此不疲。 可随着自己穿越,武功变高,这一切都变了。 自己成了一个只看重外在,而忽视内涵的人。不由抬头望了一眼月亮,不禁心叹一声,明月堪有光,怎奈人无情! 这念头刚刚冒出,几个女子的影子忽又出现,风逸只觉茫然。 其实他明知没有女子,对自己才是好事,可那几个女子只要存在,就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绳索绑住了自己,心里不由记挂。 然而这一个个都是七窍玲珑心,他压根玩不转,程英失败,自己与她本就没有多大的经历,只是说了一句最为廉价的喜欢,人家不同意也正常。 李莫愁虽被自己看过、摸过,可她行事狠毒,自己也从未变白过,她走了也可以理解。 可对洪凌波,自己也说过喜欢,也和自己深入交流过,也这么不告而别。 这究竟是为什么? 难道说,她们就该成为他人之妻,别人孩子的母亲,自己就该成为一个孤孤单单的独行客? 风逸心情郁结,当下拳打脚踢,发泄胸中闷气。他将“九阴真经”以及洪七公欧阳锋的武功练了一通,又将“血刀经”“连城剑法”黄药师的种种武功,使了一遍,汗透重衣,郁闷之感也稍稍消散。 风逸呆呆站了一会儿,忽地想起洪七公的话,习武所为何来? 自己还对人家杨过说要多杀鞑子,那自己就该用更加优秀的建树,去证明自己的价值。 天天儿女情长的干什么? 以后老子不招惹女人了,这总行了吧? 目下先定一个小目标,怎么能让自己一身所学融会贯通,自成一家?为了转移思绪,风逸撇开女人的影子,一门心思钻研武功。 风逸自从遇上丁典,所学甚杂,后来得到《血刀经》里面既有内外功,也有兵刃。与金轮、郭靖、黄药师一会,又得了龙象般若功、九阴真经等等武学。 只不过这些武功迥然不同,外功以自己神照功催动,皆无不可。但涉及到劲力运法,牛头不对马嘴,空具招式,遇上绝顶高手,极易受人克制,但要融会贯通,却也颇有不能。 风逸思来想去,心中灵光一闪:“郭靖、欧阳锋、洪七公、一灯大师他们都学了九阴真经,可一旦不斗奇炫巧,为何都是施展自己的看家本领? 显然他们都是将九阴真经中的武学理念,融入本身所学。他们能够这样? 我为何就不能这样? 若将我的武功,也依据九阴真经中的脉络加以延伸,一旦有所成就,岂不自然而然地融会贯通?”意想及此,风逸想到就做。 他早就以神照功打通任督二脉,真气阴阳兼具,任何内外功只要通晓法门,皆可依法操作。 他先用《九阴真经》的拳理打出“无影神拳”。这一试大出意料,他蓦觉依靠九阴真经中的理念,仍然可以对无影神拳加以改良。 他打完无影拳,又使血刀经上的拳脚功夫,使了数招,又是这种感觉。 风逸心中惊讶,一路施展下去,忽然发现,只要按照《九阴真劲》的理念出手,自己所会的任何招式,均可找到相应的变化。 风逸明白此节,大感震惊,丢开一切,全力钻研《九阴真经》。越是钻研,越觉其博大精深。它就好比汪洋大海,可以吸纳百川,天下任何武学,随之改变,都能融入其间,变化出前所未有的招式。 原来九阴真经的创造者黄裳乃是不世出的奇人。 昔日他奉宋徽宗之命,遍搜普天下道家之书,雕版印行《万寿道藏》,一共有五千四百八十一卷。他居然便精通道学道术,更因此而悟得了武功中的高深道理,无师自通,修习内功外功,竟成为一位武功大高手。 后来明教作乱,黄裳奉命平乱,将明教的法王、使者给杀了,他是朝廷中人,不讲武林规矩。这些人的亲朋好友都是各门各派的高手,也自然不讲武林规矩,遂一拥而上,黄裳杀了几人,但也被打伤,拼命逃到了一处穷荒绝地,研究武功。 那数十名敌手的武功招数,他一招一式都记在心里,苦苦思索如何才能破解。这一来了四十多年,终于将每一个敌人所使过的古怪阴毒招数,都想通了破解的法子。 可惜后来仇人都死光了,一个年龄女子也都成了老态龙钟。黄裳熄灭了报仇之念,可这门包含普天下各家各派功夫的武学心血,不忍埋没,这才有了九阴真经。 里面既有内功,也有许多武功招式,如果习练者会招式,不通九阴神功。九阴真经的武功也非无敌,但如将九阴神功悟通,那些武功则可变化出无数奇招妙着。 故而九阴真经之妙,不在一招一式,而是一种法意,任何武功合于法意,均可脱胎换骨,而这才是它能号称天下武学总纲的根本。 郭靖可以将九阴真经中的理念融入降龙十八掌,造诣更胜洪七公。 洪七公只是由一部分就可以疗伤,印证自己武功,一灯大师可以凭借此功,缩短恢复功力的时日,欧阳锋可以逆练反正。 黄药师能够编纂出速成的九阴白骨爪与白蟒鞭法,让百年后的周芷若几乎横扫武林,皆因此理。 此后风逸将所有武功都试图化入九阴真经,成就一门。他本以为凭借自己的资质,实际操作起来,一定生涩艰难,不想一试之下,居然得心应手。 风逸起初也觉惊奇,仔细一想,修炼《神照经》之后,他的心神都有精进,观察事物体察入微。如今全神浸淫于武功,岂能如刚开始什么都不懂的笨小子相比? 何况风逸内功绝顶,深谙劲力变化,轻重缓急,均得其妙,将所有武功融为一炉。 他出手之时,说是连城剑法,实际又非连城剑法,刀法拳脚,皆是如此,精进之速,十分惊人。 时光荏苒,转眼就是一个多月时间,风逸所学繁复,未能将一切融会贯通,但也有小成,实力颇有进境,想到英雄大会日子临近,当即出门而去。 他走上街道,心想先去太白楼大吃一顿,开个牙祭,再赶路。毕竟这些时日以来,他一心钻研武功,吃饭都是随便对付一口,他也有些馋了。 可还未到太白楼,突然就听前面街道一声爆喝:“你吃东西怎么不给钱,还有理了?” 忽听一个脆若银铃,但却冷冰冰的声音接道:“钱?我没有钱哪!” 听了这声,风逸不用去看,已知那说话之人是谁,不禁一皱眉头,心道:“这他妈还真是奇了怪了?杨过找不到的人,自己一下子就能遇上。” 就见大街上马上围拢一圈人,风逸挤进一看,果然,看见了那熟悉的一袭白衣。 一个瘦小干枯的老头,气的嘴唇颤抖,大叫道:“大家给评评理,这世上可有吃饭不给钱的?” 但是围观之人却没人理会,都在看着那一袭白衣。 盖因这女子太美了,美的她哪怕吃饭不给钱,也没人愿意帮他指责对方。 要是三观能够改变,无他,皆因五观。 就见那女子艳如桃李,可脸上冷冰冰的,毫无半点血色,却显得清雅绝俗,姿容秀丽无比。世人常以“美若天仙”四字形容女子之美,但天仙究竟如何美法,谁也不知,此时一见那少女,各人心头都不自禁的涌出“美若天仙”四字来。 她周身犹如笼罩着一层轻烟薄雾,似真似幻,实非尘世中人,如此脱俗之人,那自是小龙女了。 当下就有人说了:“不就一顿饭吗?值几个钱,我给了。” “是啊,吃你点东西,你大呼小叫的。” 老头见众人反而指责自己,气的暗骂自己倒霉,看来这钱要不回来了, 但见她美若天仙,也不想与她为难了,就要走开,风逸看的暗暗好笑。 小龙女目光转动,扫视了众人一眼,突然眼光一亮,定在了某处。 众人一齐随她目光一转,就见一个高大英俊的年轻人,那白衣女子直对他走了过去,说道:“你见到过儿吗?” 她总算见到了一个熟人,心中很是激动,脸上仍是一片冷漠。 风逸微微皱眉,道:“你怎知道,我见过他?” 小龙女听得怔了一怔,突道:“你真的见过他了吗?” 原来她与杨过分别后,重行潜水回进古墓石室。 她十八岁前在古墓中居住,当真是心如止水,不起半点漪澜,但自与杨过相遇,经过了这一番波折,再要如旧时一般诸事不萦于怀,却是万万不能的了。 每当在寒玉床上静坐练功,就想起杨过曾在此床睡过;坐在桌边吃饭,便记起当时饮食曾有杨过相伴。 练功不到片刻,便即心中烦躁,难以为继。 如此过了月余,再也忍耐不住,决意去找杨过,但找到之后如何对待,却一无所知。可不管怎样,先找到再说。 下得山来,但见事事新鲜,她又怎识得道路,见了路人,就问:“你见到杨过没有?” 所以她刚才问风逸,并非知道他见过杨过,而是她见人就这样问。 当然,肚子饿了,拿起人家的东西便吃,也不知该当给钱,这才闹了笑话。 风逸点头道:“我见过。” 小龙女喜不自胜地道:“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这时的她,脸上稍微带了点笑容,就如春怒放,直让众人看呆了眼,风逸都是有些恍惚。 他早就见过小龙女了,然而却是第一次见她笑,心想:“天天与这种女子住在一起,又有哪个男人顶得住?还不得以逗她一笑为乐?” 风逸还未开口,那老头道:“公子,您和这位姑娘是相识吗?” 他本来都不准备要钱了,但见她与风逸认识,又想要钱了。 风逸知道他的意思,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给他道:“够不?” “够,够!” 老头点头哈腰,一溜烟的跑了,心想:“怪不得这姑娘这么嚣张,原来后面还有一个牛高马大的小伙子为她撑腰!” 小龙女轻轻叹道:“那便是钱吗?” 众人当即一愕,均想:“这姑娘莫非是个傻的?” 风逸心下一叹:“这是个没接触过人间烟火的人哪。”点头道:“是的,那便是钱。”又道:“龙姑娘,我们边走边说!”迈步而去。 小龙女听他知道杨过下落,当即跟上。 众人暗暗叹息,也只得一哄而散。 因为小龙女固然美,可风逸怎么看都不像善茬。 他们刚才只是看了一下他的脸,一对视,那一双眸子,幽似深潭,人人都觉得仿佛有眩晕之感,不敢再看。 (本章完) 第110章 蒙古四杰 第110章 蒙古四杰 风逸走得不紧不慢,穿长街过小巷,但人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到了没人处,立马从怀中掏出人皮面具,戴在了脸上。 其实他之所以被人看,都是受了小龙女连累,盖因小龙女就在他身后六尺处跟着,也不说话,她又长得那么美,想不吸引目光都难。 小龙女我行我素,不在意旁人眼光,风逸只好戴上面具,这样也少让人在心里骂自己。 小龙女走了一会,有些不耐了,冷冷说道:“过儿他在哪?快带我去。” 风逸漫不经意地说:“我不知道。” 小龙女眼神微黯,脚下一停,幽幽地说:“你不是说,见过他吗?” 风逸不禁失笑,心想这女子脑筋简单,和她得将话说个透彻明白,遂道:“我是见过杨过,可那是一个月前了,他现在在哪里,我真不知道,又如何带你去? 好在我知道他将去哪里,你要不怕被我拐了,就跟我走吧。” 小龙女道:“伱在哪里见过他,他又会去哪啊?” 风逸遂将杨过找小龙女,被自己巧遇的事说了,又说对方一定会去大胜关参加武林大会。 小龙女知道杨过找寻自己,感动之余,可心中的矛盾又添了几分,然而这其中的曲折,她又不会向风逸吐露。 待风逸说完,两人一前一后,已经到了太白楼前。 太白楼依水而建,楼高三层,黄绿琉璃瓦的屋顶,飞檐翘角,拱门如月,回廊似桥,前后三进的配楼,如星拌月一般。 不但是长安城第一流的酒楼,放眼全国,那也是首屈一指。 此楼相传乃是唐代大诗人李白醉酒之所。唐玄宗下诏召他入宫作诗,他还自称“臣是酒中仙,天子招来不上船。” 此楼也因此得名“太白醉酒楼”。 李白傲视古今的名士风范,也更使太白楼名声大盛。 数百年来,太白楼生意兴隆,佳酿飘香,哪怕长安多经战乱,繁华也是不减。 毕竟任何朝代,总有达官贵人以及功勋阶层,总要有个上档次的吃饭地方。 小龙女貌似天仙,一路走来,见她者无不瞩目,可风逸带着人皮面具,仿佛僵尸,这种落差,也惹来不少人注目。 尤其太白楼位于长安最繁盛的街道,惹的人人惊奇,饶是风逸知道和小龙女走在一起,必会如此,戴上了人皮面具,也有些不太适应。 他就感觉自己成了观赏物了,然而小龙女仍旧一脸淡然,让风逸不禁佩服其心理素质过硬。 小龙女看着繁华的酒楼,虽然没见过,却也闻到了,轻声问道:“来这里做什么?” 风逸道:“去吃饭啊?这可是整个三秦大地最好的酒楼了,吃饱喝足再上路啊。” 说着已经进了酒楼,小龙女饮食简朴,刚才吃了几个馒头,已经不饿了,但见风逸已经进楼,她不喜欢与生人打交道,能够遇上风逸这个熟人,便只好跟上。 此时已是午后,太白楼食客虽已不多,然而小龙女一进去,就又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了。如此貌若天仙、肌光胜雪的女子,实在是太不多见了。 风逸一上楼就对迎客的伙计,说道:“大盘牛肉,大盘卷饼,醋溜鲤鱼、玉珠双珍、桂皮丝,小米粥,外加五斤太白酒。” 这里他可不是第一次来了,这都是太白楼最拿手的,伙计不敢怠慢。 风逸在三楼要了一处包房,除了隐隐的谈话声外,一切都归于沉寂,仿佛也只有此时,太白楼才真正拥有了孤标傲世的名士风范,也能让小龙女恢复到了天上仙子临凡尘的清冷感。 二人临窗落座,小龙女直到坐定,与风逸面对面,这才看见风逸面容大变,成了一副僵尸样,很是奇怪道:“你的脸怎么了?” 风逸扯下人皮面具,笑笑道:“你长的太仙了,跟你走在一起,回头率太高,他们心中有多喜欢你,就有多恨我。我不想受这冤枉罪!” 小龙女以前对于自己美丑没有概念,但听杨过李莫愁都说自己美,便知道自己原来也很美,今天又有了仙,好在她知道美若天仙这个词,但还是很奇怪,说道:“旁人爱怎样怎样,怎么是让你受冤枉罪呢?” 风逸哈哈一笑道:“你心里只有杨过,我就一个纯带路帮忙的,什么好处都捞不到,被人羡慕嫉妒也就罢了,可心里若是恨上一通,那不是吃大亏了吗?我可不干!” 他这话要对任何一个女子说,都会被人认为调戏。 盖因那时代的人,受礼教约束极严,闺中私情,从不敢在人前谈起,纵然是武林儿女,也少有这等放荡言词。 然而小龙女听了这话,却不以为意,说道:“你说的不错,我对男子素无好感,但却对过儿喜欢的不得了。” 这等情爱之事,在她一个妙龄少女口中说来,气不稍喘,面不改色,毫无半点羞怩之状,只看的风逸暗暗佩服。 别说这个时代,就是前世,那些女子哪怕久经男人洗礼,谈到这类事,也会做出羞涩之态。 时间不大,菜肴齐备,都摆上了桌。 风逸伸手一请,道:“龙姑娘,尝尝看。” 小龙女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菜,小时候都是孙婆婆张罗饭菜,自她死后,便靠杨过,两人多以野物,蜂蜜为食,哪里见过这么多眼缭乱的菜品,心想:“莫非过儿一心下山,就是为了这些?” 风逸见她神气古怪,隐约猜到她的心思,道:“龙姑娘,你既然入世,这才是第一步。你以后需要面临的可多了。” 说着自己先动起了筷子,他多日以来都是以干粮果腹,此刻酒菜香溢四座,痛饮大嚼起来。 小龙女也跟着下筷,喝点小米粥,风逸给她倒了碗酒,说道:“你能为杨过那小子下山,这一步好不勇敢,比你师祖婆婆强,我敬你一碗。” 小龙女听了这话,心中甚喜,也跟着喝了半碗酒,容色更增娇艳,说道:“你说我很勇敢吗?” 风逸点点头道:“那是自然。任何一个男人被你如此对待,都是福分。杨过乃是性情中人,要是知道,估计得翻几个跟头不可。” 小龙女低首沉忖了一阵,突然抬起头来,两只朗澈的星目中,满是乞求之色,望着风逸道:“你也见过了,过儿他都可以为了我死,为什么心心念念要下山呢?难道有我陪着他还不够吗?” 这话大出风逸意料之外,饶是他聪明绝顶,一时间也不知怎么说才恰当,呆了一呆道:“姑娘这话,我也没答案。 你也知道的,我和洪凌波乃是情人,可她也如你一般,离开我了。 我自认为我做的也够好了,高深武功秘籍我都传她了,她想要什么,我只要做的到,也可以给她。可她还是不满意,你说我能给你什么解答?我也没有答案啊!”说着痛饮一碗。 小龙女轻轻叹息一声,道:“你既然都想不明白,我肯定也想不明白了。” 说着将半碗酒也喝干了。 风逸心下一叹:“这女子太容易相信人了,难怪原剧情中有了甄志丙偷家,还被公孙止捡漏,差点被占了便宜。” 二人吃的差不多了,小龙女也不知在想什么,用一双澄如冰雪的眸子,死死瞧着他,忽道:“你那日临走之时,对过儿说了什么?” 风逸见她目光不善,心想:“我就是对他说,想娶你为妻,就不要对人说,你是他师父!”但嘴上却道:“没什么,就是说了一番他爹的事。” 小龙女冷冷道:“你骗我!” 风逸心想这女子说她蠢吧,她又在某些地方聪明无比,说她聪明吧,又蠢的要死。 小龙女冷如冰霜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极为幽怨的神色,说道:“过儿以前挺好的,可自从和你分开,就一直想下山,若非如此,我们………” 说着脸色发白,眸子忽地浑浊起来,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风逸心中大呼冤枉,杨过一个跳脱性子,想出江湖闯荡和我有什么关系? 但与她目光相接,仿佛在说,就是你坏,哪还能骗她,只好摆手道:“你不要给我扣帽子,我对你说实话。 我就是说他想娶你为妻,就不要对人说你是他师父,仅此而已。 杨过本人要下山,和我没有丝毫关系。” 小龙女面色一变,又冷冷道:“这又是为什么?” 风逸知道她哪里懂得人情世故,可话已出口,也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咳,你硬要我说个为什么,这太过复杂,绝非三言两语能说清。 不过我就说最简单的一点,像你这样的女子将天下美貌最少占去了一半,不知会让多少男人喜欢看你。 那么对于那个与你在一起的男人,很多人都会有嫉妒心理,最后就会转变为恨。 抱有这种恶意,若有机会毁了他,岂能放过?” 风逸深知原剧情中杨过小龙女结合,被人阻碍,固然是礼法使然,可其中不知会有多少人是羡慕嫉妒恨。 一句话,就是你杨过滚开,让我来! 小龙女白皙的脸上涌起一丝嫣红,说道:“你这人说话,好生奇怪,旁的男人怎样,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心里只有过儿一个,又不和他好。” 风逸喟然一叹,道:“你还是太单纯,不懂这其中的道道。那我举个简单例子,倘若你师父是个男子,他要娶你当媳妇,你会如何?” 小龙女只因从小环境使然,养成她一付冷若冰霜,我行我素,藐视伦常的性格,但她并非真的不知师父是什么样的地位,以及与徒弟的界限,听风逸这么一问,登时瞠目结舌。 “这个……”小龙女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脸上浮现一种从未有的幽怨之色,两只澄如冰水的眼睛中,满含着濡濡泪光。 这一瞬间,她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坚强,看上去是那样文弱,使人油然而生惜怜之情。 这一幕也让风逸不禁想到洪凌波给自己留笺时的泪痕,倒了一碗酒,又道:“其实我有时候,也想不通,你们这些女子一天在想什么。 说你不爱杨过吧,这样子一点不像。 要说爱吧,却说走就走,一点都不沟通。 现在我也陷入了这种境地,洪凌波也就留了几个话,跑路了。 我哪里不对了,也不明说,我还得猜。让人好不恼火。 话说你们古墓派的内功,是不是大有问题啊?” 小龙女心子微沉,盯着风逸道:“为什么这样说?” 风逸这几句话,本非他事先想好之言,只是触景生情,有感而发。 因为小龙女、李莫愁、洪凌波都是如此,他强烈怀疑,是不是古墓派的内功就是将人变成这样的,所以他颇为好奇。 风逸十分镇静的说道:“当年你祖师婆婆喜欢王重阳,但却自以为是,想要让人从内功上明白她的想法。总之就是按照自己性格来, 如今你如此,李莫愁、洪凌波亦如此。 哪个不是极度自我,最后变得偏执? 我觉得昔日林前辈与王重阳,他们就是若即若离的状态。 而内功与心态本就大有关联,尤其创造武功者,都是什么样的人创什么样的武功。 所以你们这些徒子徒孙,固然得到了好处,也有坏处!” 小龙女神色冷清,抿嘴直视风逸,迟疑半晌,哼一声,别过头去。 风逸正要进一步解说,就听见楼下街上突然大乱起来,两人从窗户向街上望去,只见路上行人,像波浪似的向两厢分开。 小龙女心中纳闷,向不远处望去,只见一队人马前呼后拥,足有四五十人,中间是一顶八人抬的绿呢金顶大轿,前后是护卫的蒙古官兵。 这队伍浩浩荡荡开将过来,行人纷纷躲避,各个立于街路两边,一脸恐惧。 霎时间,大街之上空空荡荡,鸦雀无声,小龙女默默地看着,眼里含着难以掩饰的迷茫。 她不懂,为什么这些人要给对方让路。 风逸看出她心中所想,说道:“这里属于京兆府,以前被金国统治,现在被蒙古控制,它们都是番邦异族,我汉家子民被恣意践踏几百年,已经成了习惯。” 小龙女对蒙古人本无喜憎,但见这一幕,却也大感索然,轻叹道:“那这世上好人多,还是坏人多呢?” 小龙女心思单纯,可问的这话太具有哲理性了。 因为风逸认为好人坏人,好多时候都是相对性的,是由立场与环境决定的。对于小龙女,实在不好回答这个问题。 就比如对待小龙女与一个普通女子,同样是一批人,但衍生出的好人坏人比例,那就决然不同。 正迟疑间,就见街边人群中一个青衣女子一跃而起,双手一抖,嗖嗖,一团暗器向向护卫的兵士打去。 她出手甚快,顷刻间杂乱的惨叫声响成一片,五六名官兵已经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女子一招得手身在空中,手在腰间一摸,手上已多了一把柳叶刀,叫道:“耶律楚才,受死吧!”一个起落,直扑到大轿前,兵刃挂风,向大轿之内砍去。 小龙女眉头微蹙道:“这女子身法好生了得。” 古墓轻功天下第一,能得小龙女一夸,自非凡俗,风逸也点了点头。 不过他们夸的是其轻功本身,因为对方造诣还浅,功夫倒是上乘的。 只见那女子飞身扑向大轿,刀还没碰到轿帘,突然从大轿左右闪出一男一女,男子轻飘飘挥出一拳,击向女子前胸。 行刺的女子已感到危险,知已无成功可能,手中柳叶刀一挥,刨开拳风,刀面顺势在轿柱上一点,身子借力后跃,轻飘飘地倒退出一丈开外。 她虽避开一击,也是惊险非常,樱口微张不停地喘息,冷汗顺着鬓边涔涔流下,一双愤怒的眼睛,直盯盯地瞅着眼前二人。 大轿之前已站了两个人,街上百姓见状一片哄然,只因这三人都是年纪甚轻,相貌不俗。 那行刺女子固然姿容秀丽,那另一女子一样也是美人,乃是耶律燕,至于男子英俊挺拔,自是耶律齐了。 就见耶律燕上前一步,说道:“完颜萍,我们已经放了你一次,你怎可再来?” 完颜萍秀目凝注耶律燕:“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耶律燕娇喝道:“那就别怪我了!” 右手出掌,往那完燕萍脸上劈落,左手以空手夺白刃手法,去抢她单刀。 这两下配合得颇为巧妙,完颜萍侧头避开来掌,飞腿踢出,教她不得不退,手中单刀才没给夺去。 小龙女这两个少女出手迅捷,暗暗称奇,而且耶律燕的武功竟似是全真派武功,霎时之间,两人已砍打闪劈,拆解了七八招。 这时就听回廊上有人瓮声瓮气道:“这两女娃娃倒是挺厉害。” 风逸将头伸向窗外,就见三楼栏杆边有四人正凭栏下望。 一人身高八尺,粗手大脚,脸带傻笑,双眼木然。 一个身材矮小、瘦小枯干,身穿黑袍,黑黝黝的一张脸上眼窝深陷,也看不出年纪,耳带硕大金环,赤着双足,从穿着打扮来看,倒像是天竺人。 一道尖利的声音也随之响起,说道:“尹兄,你见多识广,可能看出二人家数?” 风逸看向说话之人,此人一身藏青布锦袍,身材高瘦,微一侧脸,竟脸无血色,形若僵尸,唯有一对眼睛晶亮无比,寒光流动,夺人魂魄,足见内力不凡。 只听一人笑嘻嘻道:“潇湘兄,过誉了,武学一道渊深似海,奇人异士层出不穷,小弟所知不过皮毛而已。” 小龙女听到这里,也伸眼看去,见他身材颀长,高鼻深目,一眼看去便是个西域胡人,此人浑身珠光宝气,正是与风逸见过手的尹克西。 而那僵尸一样的潇湘子,风逸也早猜出来是他,虽然他和其从未见过面,但仅凭那身独特的长相也不难猜出。 潇湘子知尹克西是故作谦恭,也不搭言,摇头低低一笑,要听他后面的言语。 果然,尹克西又说道:“耶律丞相的女儿,使得似是全真教武功,那姓完颜的小丫头吗,小弟有些眼拙,还请潇湘兄指教。” 潇湘子一双深潭似的眼睛注视着两女打斗,不由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功夫是好,只是白白糟蹋了铁掌水上漂的威名,可惜,可惜!” 他摇头之时,小龙女看到他的侧面与目光,心子不禁一沉,只见他一双深潭般的眼睛如碧波荡漾一般,蕴含着一种奇异的光芒,脸上隐隐透着一股青气,知道此人内功极深,远在自己之上。 尹克西倒吸一口冷气,说道:“你说那完燕萍乃是裘铁掌传人?” 潇湘子傲然不答。 那黑矮子哈哈一笑,说道:“我久居天竺,却也知道当年的铁掌帮雄霸荆湘,帮主铁掌水上飘威震武林,我本想会一会他,只是路途遥远,未能成行。 潇湘子你久在湘西,与铁掌帮比邻而居,何以不跟他争上一争?” 潇湘子面沉似水,脸上瞬间腾起一团青气,从袍袖内伸出五根干枯的手指,一把抓住身前的栏杆,五指用劲,如穿腐土。 那木栏杆被他生生地捏下一块,随手一拈,木块变成木屑,簌簌地随风飘落。 潇湘子拍拍手,阴恻恻的道:“裘千仞威震武林之时,小弟正在苦练寿木长生功,也只好眼睁睁的让他称雄。可惜尼摩星仁兄,武学修为独步天竺,要是早来中原,又哪里轮的到旁人称雄!” 尼摩星双眼神光炯炯,突然仰天哈哈一笑,并没说什么,甚是得意。 潇湘子脸色却变了几变,也跟着冷笑了几声。 风逸心知这两人自负神功,谁也不服谁,暗打机锋,只是他们怎会出现在这里? 小龙女却疑惑地向风逸问道:“这几个人的内力很深,天下的高手都这么多吗?” (本章完) 第111章 忽必烈,在不在 第111章 忽必烈,在不在 风逸正自沉思,他深知潇湘子等人都是忽必烈网罗的高手,他们既然在这,那忽必烈会不会也在这里? 若然如此,将他干死,那绝对比杀耶律楚材这种蒙古丞相有用多了,当即决定静观其变,免得打草惊蛇。 听到小龙女这话,风逸从思绪中转过神来,微微一笑,轻声道:“这几个人,除了那大个,另外三个都是世上不可多见的高手,我们就是运气好,恰好碰到罢了。” 风逸知道尼莫星、潇湘子、尹克西各个都能胜过全真诸子,均是当世武林难得一见的高手,至于马光佐那个浑人也就力气大些,武功与其他几人比,还相差甚远。 小龙女微微颔首,心想:“这样就好了,若是世上遍地都是这种高手,过儿那不饶人的性子,不知得有多危险。” 她以前从师父与孙婆婆口中得知世上武功高的也就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但风逸这个人物,就打破了她的认知。 又见尼莫星等人形貌大异常人,内力非凡,见识渊博,看着就很凶,以为世上多是这种人。 尼莫星与潇湘子等人说话间,完颜萍与耶律燕斗了数十招,耶律燕终究因没兵刃,数次要夺对方的柳叶刀没能夺下,反给逼得东躲西闪,无法还手。 这时十余名侍卫,均欲上前帮忙,耶律齐道:“慢着!” 上前三步,说道:“三妹,你退下。” 耶律燕退开一边,道:“好!二哥你来。” 完颜萍哼了一声,呼呼呼连环三招,刀风中夹着六招铁掌掌法,这“一刀夹双掌”自左右分进合击耶律齐,很是厉害。 耶律齐却是站立不动,只待刀劈到胸口,方才伸指点出,正中刀面。 “铮”地一响,完颜萍手臂一麻,刀子反向自己削来。 然而她轻功了得,身子一仰,刀刃掠面而过,身如风车般绕着耶律齐旋转,一刀快比一刀,精光迸出,烂若星斗。 耶律齐左手下垂,始终不动,只用右手随意劈打戳拿,招数固然精妙,而时刻部位拿捏之准,更是不凡。 “铛铛”指刀交鸣声不绝,完颜萍狂风暴雨似的招数,被他一一化解。 只是三招,直让尹克西忍不住喝了声彩,说道:“全真教号称天下武学正宗,果然名不虚传,门下竟有这等年轻高手!” 其实尹克西于中原武林的门派、人物、武功,所知甚是广博,远在潇湘子、尼莫星之上,他早就看出这完颜萍功夫乃是铁掌手法,但他向来懂得藏拙,免得成为众矢之的。 潇湘子尖声冷笑道:“哈哈,全真斗铁掌,须眉战女流,这戏果然好看哪。” 尼莫星接道:“早就听说昔日全真教主王重阳功力高绝的,夺得天下第一的,却不知是否名副其实的,但看这年轻人,恐怕不假的!” 潇湘子阴恻恻的道:“天下第一,除了你摩星兄,原也无人当得。” 尼摩星又是仰天长笑,突觉他言语中之意颇带讥嘲,怒道:“潇湘子,伱瞧我不起的,是不是的?好,我试试你的寿木长生功到底怎样厉害的?” 他说试便试,突然身法飘忽,犹似鬼魅,既快且阴,好似一道黑烟绕过马光佐与尹克西,欺到潇湘子身边。 别瞧潇湘子身子僵直,行动却也是迅捷无比,退后一步,长臂伸出,双掌顿时冷气逼人,阴风瑟瑟,朝尼莫星双掌击去。 “砰”的一声,二人各自退出,潇湘子身子撞上护栏,尼莫星直接撞破一处包房,“哗啦啦”一阵乱响。 这一下碰撞,二人均知对方武功了得,不在自己之下。 与他们同行的大汉睁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望望这个,瞪瞪那个,不明所以,怎么就突然打起来了? 尹克西仍然一脸笑嘻嘻的,但他心下暗凛,心想:“无怪二人目中无人,果然身负惊人艺业。” 然而这一变故突如其来,百姓、卫士本来都在全神关注耶律齐与完颜萍的打斗,猛听到头顶猛响。 抬头望时,就见几段栏杆,劲风猎猎,呼啸而至,落将下来,要是砸到人身,势必酿成极大灾祸,众人瞬间哄然大散。 耶律齐顾不得与完颜萍拆招,右手忽地伸出,两根手指夹着刀背一提,完颜萍握刀不住,给他夺了过去。 耶律齐正拟跃到半空,格开护栏,忽听“嗖”的一声,目光转动,一条金鞭快逾闪电,从楼上探下。 在众人惊慌之际,已经挽住护栏,鞭子只轻轻一带,护栏下坠之势当即变为斜掠,夹杂着刺耳的鸣叫,落在了对面的房顶上。 “啪啦”虽砸碎了不少瓦片,却未伤人。 耶律齐见那长鞭来势矫矫无方,功力精湛,心头暗凛,目视楼上,但见出手之人是个西域胡人,拱手道:“阁下武功高强,在下佩服。” “好说,好说。耶律公子年轻俊杰,世所罕见哪。” 尹克西微微一笑,右手一抖,金龙鞭又缩回了袖管。 风逸上次夺走了他的金龙鞭,他又赶制了一条,只是终究不如那条鞭子名贵。 潇湘子与尼莫星看了他的鞭法,对视一眼,均想这个一脸市侩的胡商,竟然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倒是小瞧他了。 风逸与小龙女也将下面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但都没出声,也没出手。 风逸知道耶律齐乃是侠义之人,一定会料理,不用自己多事。 小龙女则是生性冷漠,旁人如何,自不在意,只是在细思尼莫星与潇湘子的武功家数。 她练了重阳遗刻,其中的武学精华不光是有黄裳所著,能够破解玉女心经,也算集王重阳武功之大成,她目下只是功力不到,不能尽臻其妙,但却见识非凡。 尼莫星与潇湘子过了这一招,虽不知真正精要之处,却明白尼莫星出手刚中有柔,只不知他小小身躯之中,从何处生出这等大力来? 潇湘子却是寓退力于发劲之中,居然与尼摩星斗了个势均力敌,自也是非同小可,心想:“天下奇人异士,果然多的很哪。像风逸与他们,我都是第一次听说。” 就听那大个头闷闷地道:“尹兄,你的武功好了不起啊,这么气派的鞭子藏在袖子里干啥,应该缠在腰上啊!” 尹克西笑道:“麻兄,财不外漏,方为持家之道啊。” 他被风逸一招夺了兵刃,引为奇耻大辱,没报仇之前,这鞭子是不好再拿出显摆了。 这大汉名叫麻光佐,乃是回疆人士,力大无穷,说道:“那你这么有钱就是这么省出来的吗?”【金庸注:原作中麻光佐名马光佐,但稍后元朝文人大官中有人名马光佐,未免混淆,故改其名。】 尹克西笑笑不语。 耶律齐目光一直其他几人身上来回逡巡,心想:“这些莫非就是四王爷招揽的高手?” 完颜萍见他沉思,突出左手,抓向耶律齐右手手腕。 昔日裘千仞投靠金国,曾为一些贵族传授过一些铁掌功中的粗浅功夫,完颜萍乃是金国贵族之后,造诣更浅,可她的铁掌擒拿手仍出招极准,一招‘枯藤缠树’,当即抓住耶律齐手腕,往外力拗,要夺回刀子。 耶律齐和尹克西说完话,心有思忖,一被她又软又滑的手掌一摸,也不还手,反将刀递在她手里,退后两步,说道:“姑娘,是你输了。” 完颜萍看着耶律齐,露出几颗白得发亮的牙齿,咬住上唇,哼了一声,手中光芒一闪,刀指耶律齐,说道:“耶律公子,蒙你上次饶我一命,可父母生养之恩大如天,我若不报仇,与禽兽何异? 你一日不杀我,我就绝不会放弃!” 小龙女听到这话,胸口如被打了一拳,眼神满是凄楚,霎时间想到了自己。 耶律齐眼见完颜萍目光盈盈如水,心中满是怜惜,不由摇头道:“姑娘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杀你!” 完颜萍瞧他神色郑重,不似说谎,心中一阵酸痛,涩声说:“耶律公子,你我两家之仇不死不休,你又何苦?” 耶律齐说道:“老一辈的事,我管不了。可我只要活着,也断不能让你杀我父亲!” 完颜萍没来由心头一酸,眼圈儿忽地红了,说道:“那我就先杀了你,你等着吧!”挥袖一抹脸,飞身窜出。众侍卫正要阻拦,耶律齐却一摆手,沉声道:“不得为难!” 一名护卫急道:“二公子,老爷万金之躯……” 话没说完,完颜萍已经混入纷乱的人群,再也不见。 耶律燕笑道:“二哥,你明知她要行刺,便弄了一个假阵仗,给她出气的机会,可她却不理你的情,她这样可给我当不了嫂子。”她这话是用蒙古语说的。 耶律齐脸色一沉,一摆手:“走吧!” 耶律燕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 街上众人呆呆看着耶律齐一行人扬长而去,均想刺杀蒙古贵人也能完好无损的走了? “想不到耶律丞相的公子不但师承全真教,还是个情种!”潇湘子不阴不阳地说道。 尹克西嘻嘻一笑:“可惜了,完颜乃是金国国姓,双方有着国仇家恨,这位耶律公子再是豪侠仗义,也是白忙活喽。” 尼莫星冷哼道:“什么情种,我看就是无聊无聊的,世上美人多多的,大蒙古大大的,身为大丞相的儿子,对一个仇敌之女手下留情的,可笑可笑的!” 潇湘子见他与自己争锋相对,脸色阴晴不定,但听得尹克西悠悠说道:“二位,何必置此闲气?四王爷对我等礼遇有加,从不差遣我们办什么事,这次中原召开武林大会,咱们去好好热闹一番,务必给四王爷挣个面子……” 潇湘子打断他的话,阴沉着脸道:“话说这事不是交给那位蒙古第一国师了吗?”一双鹰眼放出骇人的寒光。 尹克西笑道:“我听四王爷说,那位金轮国师的徒弟都被风逸给杀了,不瞒二位,小弟也曾败在他的手下。可见中原确有能人。四王爷生怕这位大国师一人势单力薄,所以才要我等相助。” 尼莫星冷笑道:“大蒙古大大的,那位既然是第一国师,本领自然也是大大的。 风逸只是一个偷袭暗算的鼠辈,他都拿不下的,也有脸当什么国师,真是岂有此理的!” 风逸手端酒杯,哂笑不语,心中正自思忖:“这几人原来是要去英雄大会,那么在会上将几人诛杀,更能振奋士气。” 但想忽必烈要是就在长安,那跟着他们将其杀了,仿佛更好。 他正自沉吟,只听那麻光佐大声道:“好,咱们这便动身。有我们几人出马,中原武林又有何惧?决计误不了王爷大事!” 尹克西等人一起看了一眼马光佐,似是责怪,但见这人一脸憨相,也不言语,心中均想:“这种人也配和我们平起平坐,不过是看在四王爷面子上!” 尹克西嘻嘻一笑:“这就走吧,要是遇上那位金轮国师,咱们也瞧瞧他的本事。” 尼摩星哈哈一笑:“是的,是的。”跟着麻光佐下楼,潇湘子也跟着冷笑了几声,拂袖离去。 掌柜的心中不满几人打架,可他开了几十年酒楼,过往行旅三教九流,哪些不曾在眼皮下阅过,这一双招子毒得很,总觉这群人不好惹,也只好破财消灾了。 风逸看到几人下楼,看向小龙女,见她低头,说道:“龙姑娘,你自己去大胜关吧,我还有事。”掏出几锭银子放在桌上,说道:“你用一锭银子会钞,他们会找你钱,一路上你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就用这些钱买。” 他急于跟着几人去找忽必烈,就要起身离开。 却听小龙女道:“我是不是不是人?” 风逸转头一看,就见小龙女抬头看着自己,她脸色苍白,眼圈微红。秀美绝伦的脸上泛现着深沉的幽愁, 风逸见这一向冷若冰霜的少女,突然变成这样,很是惊讶,说道:“何出此言?” 小龙女胸中窒闷难忍,叹息一声,说道:“那位完颜姑娘说的好,生养之恩大如天,若不报仇,与禽兽何异? 我从小无父无母,全赖师父养大,她被欧阳锋杀了,我却喜欢上了过儿,我……”说着一滴一滴的泪水不停的从那澄澈如水的星目中涌了出来。 小龙女自小练的是绝七情六欲的功夫,可惜动了情念,功夫已经被破了,今日看到完颜萍为报仇做出的努力,相形之下,她成了什么? 这一幕让风逸觉得她与多愁善感的女儿家也没多大区别,轻轻叹息一声,说道:“龙姑娘,你不是在古墓中,早就想通了吗?” 小龙女神色变幻数次,苦笑一下:“郝大通打死了孙婆婆,我是要杀他报仇的。可欧阳锋打死了我师父,我却没有,我觉得我坏极了,对不起师父。” 风逸又叹一口气,心想:“我那日为何要对李莫愁说这事。” 小龙女双眼通红,贝齿轻咬,低声道:“你说,我要是杀了欧阳锋,过儿会不会怪我?” 她的声音突然变的柔和起来,风逸却是打了一个机灵,就见小龙女的眸子神来换散,渐渐迷乱起来。 他知道眼前这个少女身陷情海,不可自拔,而她爱上的偏又是杀师仇人的义子,平时还不怎样,今天见到完颜萍报仇,心中又大有触动了。 然而风逸不喜欢这种谈话方式,也不知道如何解答这个问题,心中想的是:“那是你师父,又不是我师父,你杀就杀,问我干啥?” 嘴上说道:“龙姑娘,这事我帮不了你,因为我没有过这种经历,你杀了欧阳锋,杨过会是怎样,恐怕他也不知道。咱们后会有期。”说着出门下楼去也。 小龙女心中混乱已极,当日知道欧阳锋杀了师父,她以为自己活不了了,便想着是自己与杨过命苦,故而不想仇恨之事,反对杨过倍加怜惜。 可从完颜萍身上看来,人家明知不敌,几次三番的报仇,她却不记得师父之仇了, 想到这里,小龙女忽然牙关一咬,一拂袖将几锭银子拿在手里,步出酒楼,朝着完颜萍离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伙计与掌柜刚要张嘴要钱,一道白影飘过,就出了店门。 小龙女哪里知道什么叫会钞。 她的理解就是风逸刚才请她吃饭,以后再吃饭才用银子买。 至于风逸让她懂得如何银子,别再闹笑话给人看的苦心,那是白费了。 尼莫星、潇湘子等人行貌特异,风逸虽然与小龙女多说了几句话,也很快追见了。 但见他们一路嘻嘻呵呵,一直出了长安城,起初正常步行,出城之后越走越快,呼呼生风。 风逸见尼莫星、潇湘子、尹克西身子几不沾地,纸鸢似的飘了起来,都是一等一的轻功。 麻光佐自知三人轻功比他高的多,但他生平无肉不欢,极见豪贵,也不甘心就此认输。甩开大步紧紧跟随,速度也不慢。 风逸不紧不慢,远远跟在几人身后。 几人走了盏茶功夫,远远听得哀声四起,人头耸动,蒙军旗帜满山遍野,方圆十余里,上有箭垛,其内甲第高耸,蒙古包连绵不绝。 潇湘子等人通行无阻,直接进了大营。 风逸在人丛中一听,就明白了,这里之所以人山人海,熙熙攘攘,乃是应征的军士和送别的亲人。 父、母、妻、子知道亲人从军以后,生死不由己,自然挽手而哭,哀声四起。 又听得“叮当”之声不绝于耳,远处又搭着一些棚子,垒着数十个打铁炉。 百十工匠舞动大锤,人人挥汗如雨,打造弓箭枪矛、铜盔铁甲。 此番蒙古南征,京兆府乃是忽必烈封地,自然是要出大力的! 风逸眼见这些人多为汉人,可最终却要替蒙古人卖命,与汉人为敌,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悲哀。 显然自己刺杀官员,终究不能阻止大局。 风逸沉思良久,蓦地里,做了一个惊人决定,他揭下面具,又将衣袍下摆往腰带一别,缓缓迈步,穿过人群,向着蒙古军营走去。 还未走到营门口,四名兵士围了上来,其中一人说道:“这位公子,你是干什么的?”他说的是汉语,但听的有些蹩脚。 几人见他眉清目秀,一副文士打扮,平时极为霸道的蒙古兵,开口却也不敢怠慢。 风逸微微一笑道:“请问几位军爷,忽必烈,在不在?” (本章完) 第112章 何惧鞑子汹涌势 第112章 何惧鞑子汹涌势 这几名蒙古士兵先前对风逸客气,乃是因为忽必烈尊崇孔子,一直访求汉人贤才。 眼见风逸身材瘦削,长相打扮都是文人做派,再加上这么大冷的天,只着一袭青衫,怎么都不是常人,怎料他竟然直呼“忽必烈”三字。 那人听清之后,当即怒道:“四王爷名讳,也是你这汉狗叫的?” 如今的蒙古人对于汉人压根看不起,哪怕是投降的北方汉人,嘴上如何分情况,心里却叫多数人为汉狗。 至于南方汉人,就是南蛮子。 但是风逸乃是恶客临门,适才只是想要确定忽必烈在不在,如今鉴貌辨色之下,知道他必在军营,笑着道:“你这蛮夷真是不知死活!” 说着伸手一探,已经掐住了对方脖子,轻轻一扭,扑的一声闷响,夹杂骨骼碎裂之声,蒙古兵两眼大睁,毙命倒地。 “大胆!” 其他三人嘴里喊着,拔刀挺矛,就向风逸砍刺而来。 风逸看也不看,一掌挥出,呛啷连声,一杆长矛应手断成数截,其势不止,被内力裹着,似如劲矢疾箭。 嗖嗖嗖一阵乱响,没入三人体内,三人扑通倒地。 这一幕直让蒙古军士、从军新兵乃至于他们的家属一片哗然。 一些汉人已经面如土色,蒙古人现在走路都恨不得横着走,竟然敢有人在蒙古军营前杀蒙古兵的,若非亲见,谁敢相信? 突然有人用蒙古话大叫道:“造反了!” 这时蒙古军已被惊动,一个百人队手持兵刃从营门口两侧涌了出来。 百夫长持枪纵马,狂奔而出,看到同袍惨死,惊怒交加,喝道:“哪来的汉狗,活腻了吗?” 这人很是骁勇,乃是蒙古军中出了名的勇士,纵马绰枪而出,挺矛直刺风逸面门。 风逸淡淡一笑,随手抓住长矛,一霎时百夫长只觉进退不得,他人借马力,马借人力,那是何等力道,心头大惊:“汉狗人小,力气怎这大……” 转念间,风逸大喝一声,左掌击出,右臂一振。 噗通一声,马匹没有一丝嚎叫,就已经摔倒在地。 而马上乘者双手拿不住长矛,顿如腾云驾雾一般,腾起七八丈高,但觉耳边呼啸生风,不由心胆欲裂、哇哇惨叫。 谁知风逸身子一晃,抢在那人落地瞬间,枪杆挑着他的腰带,将他挑过头顶。 一瞬间所有人都是彩声大作,就连蒙古人也是一样。 他们最敬佩勇士,风逸如此神技,纵是敌人也不由佩服,均想道:“没想到汉人之中,竟有如此人物!” 然而佩服归佩服,但同胞之谊更重,自是要干掉风逸,为兄弟报仇,呼喝声中,百人队伍按照阵势,手持兵刃冲将上来。 风逸淡淡一笑,一手叉腰,说道:“忽必烈听真,风逸在此,可有胆出来一见!” 他语气虽然平和,但运足内力,金声玉振,声闻数里,将所有声音一齐压住。 他这一声若是蒙古话,蒙古士兵或许会不由停手,可他说的是汉语,扑上的蒙古兵根本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仍然挺矛刺来。 风逸手臂一挥,那名百夫长从枪杆上瞬间砸出,只听“咚咚咚”几声响,好几人成了滚地葫芦。 但是长矛从四面八方刺搠而来,有好几人已经刺中风逸的前胸后背。 只听得叮叮当当,如金玉相击,清脆动听,这些人仿佛刺中的不是血肉之躯,只觉一股巨力传来,兵刃不仅拿捏不住,震上半空,更是口吐鲜血,啊哟哟一片惨叫,仰面跌倒,齐竖竖布成一圈,说不出的奇诡凄厉。 蒙古士兵本来是要接踵而至的攻击,但被这一幕震呆了,这全然不似人之所为,一时间心寒胆落,魂飞魄散,全都停住了脚步。 有人讷讷道:“妖法!” “这是妖法!” 世上哪里尖利长矛刺之不入的事情? 除了盖以妖法,还能如何解释? 风逸之所以扯下面具,直呼忽必烈,无他,就是存心来闹事的。 蒙古人灭国无数,兵锋极锐,如今的汉人,多数从骨子里恐惧异族。 他就是要在一众从军之人与他们的亲人面前,闹上一闹,彰显个人武力,一挫蒙古人锐气。也能让汉人知晓,蒙古人不比汉人强。 只是他深知一人之力难与大军相抗,他们一轮过后,一轮接上,自己气力总有耗尽之时,用刀枪杀人,蒙古兵不会怕的。 那么就得做出一些超出所有人认知的事来,好为自己增添一丝神话色彩,才算不虚此行。 毕竟刚不可久,无论是自己还是蒙古军队都是如此,他们受到大挫折,也会心生恐惧! 所以对于兵刃刺来,既不闪避也不格挡,利用乌蚕衣的刀枪不入与深厚内力,将对方反弹震死。 当然没有宝衣,他也不敢这样玩。 因为纵然内功再深,再有刀枪不入的横练武功,也不敢同时硬挡这么多的尖锐利器。 饶是如此,同时被七八柄长矛刺中,这种尖锐之力也戳的风逸身子一痛,气息不匀。但这些人哪里知道其中的玄妙之处,不敢继续,他提一口真气,就恢复如常了。 忽听蒙古军中有人惊呼道:“他是风逸!”霎时间蒙古兵交相而传,满脸惶恐,纷纷喊道:“风逸了!风逸来了!” 一边呼叫,一边四下退却,前后杂沓,东倒西歪,就连新从军的兵士与百姓也齐声叫喊“风逸!”这声音如同海浪一般,此起彼伏。 说实话,风逸刺杀蒙古官员,名头早就威震天下。 只是昔日杀人不报名,人人都听过有人干这事,却不知道具体是谁。 但随着风逸与金轮国师一战,金轮再是封锁消息,可自己两个徒弟一死一擒,风逸却是扬长而去,见者极多,众口难防,消息不胫而走。风逸又将耶律楚才的大儿子耶律铸给杀了,当众报名他是风逸。 这个屠蒙客总算有了人选,蒙古官府画影图形,赏金万两捉拿他。 可这种时代根据一张画像,想要与人物对号入座,其实并不容易。 所以刚才风逸从老百姓身边走过,也没认出来这就是价值万金的通缉犯。 可蒙古这种举动无形中又是提高他的威名,普通百姓与蒙古士兵都极为迷信,道听途说之下,难免以讹传讹,将风逸说的神乎其神。 有说他可以飞剑千里之外取人首级,所以陕西之地的官员才接连身死。 毕竟有血性的汉人也不是风逸一个,也有人不时刺杀蒙古官员,无非风逸杀的最次的也是县官,要是与风逸所杀之人的日子重合,哪怕相隔数百里,那也都安在他的头上了。 也有人说他力大无穷,有人说他刀枪不入。此地多是汉人,虽未见到风逸,但这些传说却也听过。 如今眼见风逸一掌毙马,震死数人,果然是力大无穷,刀枪不入,这种种传说之下,早已胆裂。 蒙古军队再是无敌,但所谓刚不可久,锋锐易折,一旦遇上超出他们认知的事,反而缺少了一股坚韧不拔之气。 毕竟长矛刺身而不入的事,就是见过那位力压万夫的金轮国师,也做不到。 再听有人一呼风逸,俱都生出一个念头:“是他?连那么大的官都被他杀了,我算什么?” 蒙古军士虽然骁勇,却比汉人还迷信,从上到下嘴上都念叨着“长生天”。这种想法之下,谁能不惧不惊? 风逸就是想到自己名头,绝对会引起众人剧烈反应,所以才将真容露出。 好让人人知晓,风逸这种看似肩不能扛,弱不禁风的人,也是你蒙古不块头拿不下的人物。这种事迹传扬出去,再有心营造一下,对于激起汉人的抗蒙热情,绝对有用。 而且风逸也很是滑头,就立于营寨之下,弓箭不方便射,骑兵大部队包围自己,他立马就可以抢马跑路,待往深山老林一钻,他就是猎杀者。所以别看蒙古有千军万马,他也丝毫不慌。 这时只听着号角声与大鼓声同时响起,三通鼓罢,号角声停。 众军士众家眷全都鸦雀无声,就听得一阵马蹄声响,军营中驰出一彪人马。 骑者个个身披错金皮甲,头戴紫貂软帽,人如虎,马如龙,彪悍精神,呼啸生风。 营门口的蒙古军士散开两边,骑兵队伍来到离风逸十数丈之外,为首之人挽缰勒马,将手一扬,队伍停了下来,分开两边。 只见两骑缓缓而来,左边之人身披黑色貂皮大氅,年约二十,方面大耳,两目深陷,容貌英伟,气势轩昂。 与他并辔同行之人,是个老头,年纪已然不轻,生得黑须长脸,可他笑脸团团,从头到脚一团和气。 潇湘子、尼莫星、尹克西、麻光佐、耶律齐兄妹等人有如众星拱月一般,将两人围在中间,缓步而来。 风逸知道这骑马的年轻人必是忽必烈,年纪大的倒不认识,但耶律齐兄妹在此,应该就是耶律楚才这个丞相了,不由心想:“忽必烈与耶律楚才政见相同,所以他们是一路人。” 想着扫了一眼耶律齐,这家伙莫非真是个投机者?心想蒙古太后与蒙哥先后掌权时,耶律楚材失势,忽必烈征宋不利,自身难保,可他仍旧没有奉命捉拿耶律楚材一家,后来忽必烈一即位,襄阳就破了。 风逸正思忖,听耶律齐说道:“四王爷,父亲,这人便是风逸。” 风逸刚才打量忽必烈与耶律楚材,对方何尝不是没有忖度?但见风逸面貌英俊,珠辉玉润,衣带飘摇,好不潇洒。 两人对他早已闻名,见他哪像一个江湖豪客,倒像是个文人。 但见其孤身立于蒙古营前,也是说不出的气定神闲,这气派非一般人难具,足见传言不虚,此人果是绝顶高手气度。耶律燕更觉心头鹿撞,双颊染霞,心中亦喜亦怒:“上次我怎没发现这人这般好看,可他为什么要杀大哥!” 尼莫星等人望着风逸,目中放光,仿佛看见了猎物。 忽必烈轻提马缰,马匹上前两步,说道:“风大侠的名头,小王素有耳闻。按理说,伱今日到此,小王该设宴款待,一尽地主之宜,方是为人之道。 可若然如此,你必然怕我有谋你之心,美酒喝的也不爽快,就不来这些虚的了。” 忽必烈奉命南取大宋江山,在中原久了,心慕汉化,日常与儒生为伍,读经学书,又广聘武学高人,结交宾客,策划南下攻宋,所以这汉语说的十分流利。 风逸笑了笑,淡淡说道:“王爷说的不错。” 忽必烈问道:“阁下要见本王,所为何来?” 风逸不答,看了看忽必烈,又在耶律楚材脸上转来转去。 耶律楚才拈须笑道:“风大侠,你看我做什么?” 风逸笑道:“我今日来此,只为见识一下的蒙古第一大英雄,大豪杰,又岂能不多看看!” 忽必烈与耶律楚才对视一眼。 忽必烈笑道:“耶律丞相乃是我大蒙古丞相,自然是大大的英雄豪杰了。” 风逸笑道:“四王爷相貌殊异,英气勃发,智力高妙,雄才大略,乃是蒙古第一大豪杰,再有耶律丞相这位第一大英雄相助,日后问鼎天下,登上至尊之位,也是指日可待了,在下先行恭喜了。” 这句话,他潜运内劲发出,营内营外无不听得一清二楚,只要懂得汉语之人,登时目瞪口呆。 耶律楚材不禁心生寒意,摇头苦笑。换在以往,他自然不当回事,可现在时机微妙。 原来成吉思汗逝世后,第三子窝阔台继位。窝阔台做了十三年大汗逝世,皇后尼玛察临朝主政。 宰相耶律楚材是三朝元老,又是开国功臣,遇到皇后措施不对之处,时时忠言直谏。 皇后见他对自己谕旨常加阻挠,自然恼怒,但因他位高望重,所说的又都为正理,轻易动摇不得。 耶律楚材自知得罪皇后,全家百口的性命危如累卵,先将长子派出,又上了一道奏本,说道中原河南地方不靖,须派大臣宣抚,自己请旨前往。 皇后大喜,心想此人走得越远越好,免得日日在眼前惹气,当即准奏。 于是耶律楚材带了次子耶律齐、三女耶律燕,离开和林,就是为了避祸,怎料长子也被风逸所杀, 忽必烈此番主持南征,又向他询问国策,他也不好不理,但听风逸上门,他大儿子为其所杀,自然想要一见,。 怎料风逸出口就诛心! 要说忽必烈军营之中没有皇后的密探,他不信,忽必烈更不信。 这番话传出去,可大可小! 忽必烈目光闪动,淡淡说道:“这话说过头了,小王一切都只不过奉太后、大汗之命罢了,哪算什么第一豪杰。” 风逸轻轻一笑,他将这二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暗想:“你们护卫重重又怎样,我今天纵然杀不了你们,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他知道要杀忽必烈困难重重,但掌权之人最忌讳手下结党。以忽必烈的本事加上耶律楚才,谁不忌惮? 忽必烈若要自保,弄不好会引发蒙古内乱,他知道现在蒙哥都还没当上大汗,他对这个弟弟再猜忌几分更好。 若是能狗咬狗,还搞侵略? 风逸拱手道:“见过王爷与丞相,在下不打扰了!” 忽必烈眉头微蹙道:“莫非你来就是为了这个?” 风逸淡淡道:“主要是认认人,下次刺杀你的时候,别搞错了。”大袖一拂,转身就走。 诸军一时哗然,当真岂有此理? 弓箭手就待忽必烈一声令下,就要将他射成刺猬,哪怕不能成功,架势得有。 就听尼莫星厉声喝道:“你大言不惭的,这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风逸扭头看了他一眼,笑道:“这也好办,不让我走,就将我留下啊!” 目光一扫,傲然说道:“你们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说完,双手一负,静待几人动手。 尼莫星几人面面相觑,显然对他颇存忌惮,竟尔无人敢上前。这四人被风逸公然叫号,绝无容让之理,但又自高身份,不屑以多欺少。 单打独斗,又怕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反正尹克西是没想着上前,要是几人围攻倒是可以试试。 他们顾惜身份,乃是积年习惯使然,非一时三刻所能改。 毕竟他们与普通人认知不同,风逸再强,也要自己眼见为实。 风逸冷笑道:“不动手,我可走了哦!” 忽必烈目光一闪,看向尼莫星潇湘子等人,他也想看看风逸的本事。 尹克西道:“王爷,上次风大侠驾临京兆府,我与他过了一手,惜败于他,的确不是对手。” 潇湘子盼望还是让旁人打头阵,耗了他力气,自己再来乘其败而取,说道:“尼兄,你武功强过小弟,请先上!” 尼摩星听了潇湘子之言,已知其意,但自负武学修为独步天竺,生平未逢敌手,心想纵然胜不得风逸,也不致落败,刚要奔出。 就听麻光佐一声厉喝:“打架么,我先来!”他平常语气说话,声音就很是响亮,在常人却已似叫喊一般,这一喝仿佛打了一个霹雷。 只见他大步跑出,手中熟铜棍抡圆,端似长电掠空,奔掣而来,落向风逸头顶。方圆丈余之地,完全笼罩在他的棍风之下。 然而耶律齐见他出手架势,知道他徒具神力,如何能是风逸对手,未及喝止。 风逸右手一晃,将将棍端抓住。 “嗡”的一声,麻光佐双手一热,胸口发烫,正自奇怪,忽觉一股内劲顺着棍子如潮涌来,不及反应,就觉百骸欲散,一口鲜血涌到口中。 “咕咚”一声,麻光佐那高大的身躯,便似一根木头般的直挺挺摔在地上。 风逸一招制服麻光佐,众人神为之夺,场中鸦雀无声。 这一幕,让蒙古兵士的心又跳的砰砰:“这青衣男子比鬼神还要可怕!” 就连尼莫星、潇湘子也是悚然动容。 其实麻光佐力大无穷,武艺不俗,只是遇上风逸这般高手,毫无施展余地。 但他们绝对做不到这点,显然风逸的传言是真的,他的确是绝顶高手。 风逸对麻光佐再行出手,淡然道:“大块头,看你秉性实诚,饶你这次。” 麻光佐五脏六腑仿佛挤成一团,可他十分豪气,却咬牙不吭一声,反而“咕嘟”一声,将鲜血强咽回去, 他是个浑人,将生死之事,虽不放在心上,却也知道好歹,但什么也没说。 风逸又看向尼莫星等人,冷笑道:“你们几个狂的要死,要与金轮争夺国师之位,却不如一个浑人的胆量,还要脸吗?” 尼莫星与潇湘子对视一眼,又看了一眼尹克西,这一刻三人都是一个想法:“单打独斗是败定了,三人联手要是也败了,在王爷面前还有什么脸面?” 忽必烈鉴貌辨色,知道几人顾虑,暗暗吃惊,盯着风逸,目不转睛,微笑道:“风大侠,你要以力压人么?” 风逸也笑了笑,说道:“你心里必然想,这是你蒙古地盘,我再是能打,又有何用?” 忽必烈被他道出心曲,嘿了一声,说道:“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风逸淡淡道:“这当然是事实,可惧者不来,来者不惧!” 忽必烈点点头:“像阁下这种英雄好汉,世上又岂有所惧之事。但不知你这样闹上一通,又有何益?” 风逸道:“王爷,我是要送你一句话。 你们蒙古要侵略,那也由得你。 但是从此以后我会盯上你,直到杀死你的那一天,不限手段。” 忽必烈笑吟吟道:“阁下神功,小王又惊又佩,但小王听人言道,这郭靖武功算得中原汉人第一,不知阁下与之相比孰强孰弱?” “无聊!” 风逸一拂袖,转身就走。 忽必烈急忙翻身下马,招手道:“且慢,风大侠,小王最敬重英雄好汉,而你能来见我,也是看的起我,今日既然有缘,你难道不想与我好好谈谈吗?” 耶律楚才也道:“王爷说的是,阁下既有救世之心,与我等也是志同道合,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本章完) 第113章 辕门之选 第113章 辕门之选 营门前一片寂静,只有风吹旗帜,发出猎猎之声。 要知道,窝阔台的尼玛察皇后临朝后,信任权臣温都尔哈玛尔,对耶律楚材多方贬斥,却也不敢轻易下手。只因他乃是三朝元老,蒙古好多军政国策都是按照他的思路一体推行。 而忽必烈的父亲拖雷大王曾为蒙古监国,不是大汗,也似大汗。 后来托雷虽死,忽必烈兄弟几个也为窝阔台与皇后所忌,可仍旧对其委以重任,皆因拖雷家族势力太大。 蒙哥、忽必烈更是大有才略,深得蒙古人心。只要不想让蒙古内乱,谁也动摇不得。 但两人却齐齐挽留一个汉人小子,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一些人心中又是忐忑,又觉妒忌。 风逸沉默半晌,方才说道:“你我既非故旧,亦非友朋,反是你死我活的仇敌,还说什么志同道合,莫非我还得叫你们一声同志吗? “同志?”耶律楚材捋须思忖。 “同志!”忽必烈哈哈一笑:“伱与耶律丞相可不就是志同道合的仁人志士吗? 风大侠,就冲你这个词,我们也有必要深谈一番,小王想请风大侠帐内一叙,不知可否?” 风逸笑道:“莫非你要给我上一出鸿门宴?” 耶律楚材笑道:“绝非如此,四王爷求贤若渴,阁下大可放心!” 尹克西嘻嘻一笑道:“风大侠,你的武功独步海内,天下无双。 王爷必是诚心仰慕,这才诚心相约,若是鸿门宴,我们几个还生怕不能护得王爷安全呢!” 尹克西此人奸猾,忌惮风逸武功,遂先捧着风逸,若是当真动手,也叫他不好下杀手,这是他的存身之道。 风逸其实早知忽必烈用意,知道他想招揽自己。 对此,他也大为动心,因为若同在一帐,距离拉近,刺杀容易的多。 但无论刺杀成功与否,再想脱身,难度也会成倍数提升。 因为辕门左右各有塔楼一座,以作嘹望之用,此时塔上土卒早就张弓搭箭,蓄势待发。自己身在营门口,对方想围杀自己,随时都能脱身。 但等自己入账,忽必烈必会调动军马,四下围困,要是金轮国师也隐伏于内,近有高手围攻,远有军马围困,那弄不好就得栽。 风逸想了想,眼光望着尹克西,不无嘲弄之意说道:“我练气多年,岂能中了激将法? 你们自诩高手,给人作奴不说,胆量还不如一个浑人,一切非分之想,也不过自取灭亡罢了。” 尹克西、潇湘子等听在耳里,脸上都微微一热。他们生平对什么仁义道德原素不理会,然均傲慢自负,对身分体面却瞧得极重。 平时别说三人在此,哪怕只是一人,又何惧一个年轻人,但此刻自知单凭自己一人,决非风逸敌手,说什么做什么,都是自取其辱。 风逸见几人低头不语,自觉这场戏做下来,威名已立,当下缓和脸色,转向忽必烈道:“四王爷,其实你想什么,我一清二楚。进帐一谈,无非先以利诱,我若不从,再以强逼,反正我来了,就不能让我回去,对吗?” 忽必烈一怔,苦笑道:“你若是我,又当如何?” 风逸哈哈一笑:“换了是我,当然也会这样做了。毕竟我这样的人天天盯着你,你怕是睡觉都不安稳!” 尼莫星见他视所有人如无物,怒道:“姓风的,你一味歪缠的,干什么的? 敢不敢入营喝酒吃肉的?” 风逸冷笑道:“黑矮子,你敢不敢出来,与我战上三合?” 尼莫星喝道:“我怕你不成的?”左右一看,突然身子一晃,一溜烟去了营帐方向。 众人皆是一愣。 不是要打吗,这是干什么去了? 忽必烈说道:“风大侠,你杀我大蒙古官员,今日来到我大军之中,为的不想我蒙古侵宋,我这话可不错罢!” 忽必烈雄才大略直追乃祖成吉思汗,眼见风逸任意挥洒,直视千军万马与手下一种高手如无物。 这种气魄与武功,让他不自禁的喜爱,不但绝口不提风逸行刺手下之事,还想将对方罗致麾下。 若是让他去行刺宋国高手,以及对付中原武林人士,又何愁宋国不灭? 刚才他提及郭靖武功中原第一,就是想让这年轻气盛之人,为了名头对付郭靖。 只是风逸焉能不知他的用意,压根不接茬,所以他再换方式。 风逸道:“不错!” 忽必烈点头道:“是啊,我曾听人说,武功能够练到绝顶,必然是见事通透的英雄好汉。 你我汉蒙有别,你想杀我也好,我想杀你也罢,都是情理中事。 但是你杀了我,亦或者我杀了你,这场宋蒙之战,可能避免?” 风逸一怔,想了想,道:“这我倒是不知道!” 忽必烈笑道:“那小王可以告诉你,我死了,这场战争仍旧不可避免。 因为世上只要数国并存,便免不得战争。哪怕同国同族,也会有战争。 不提我祖父成吉思汗统一蒙古之前,就是你们汉人,春秋战国,再到汉末三国,又哪次不是杀戮不断?” 风逸皱眉道:“你不要跟我说这些,你无非是说弱肉强食罢了,我又岂能不知?但是这中原之地,断不能让你们残暴的蒙古人占领!” 耶律楚材接道:“阁下说蒙古人残暴,这不可否认。但这只是一部分人,并非全部。 而你只是江湖中人,不明大义,不遵律法,犯上作乱,引得乱民效仿,使得官兵奔波征讨,致使百姓无法安居乐业,劳民伤财,你却自诩正义,然而……” 风逸呵呵一笑,说道:“耶律楚材,你不过就是铁木真他们养的一条猎犬,人让你咬谁,你就咬谁,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高谈阔论,评价我风逸所为?” 耶律楚材微微一怔,他从来没有被人这样骂过,其女儿耶律燕大声道:“你简直胡说八道!蒙古人要将中原变成牧马场,让汉人做奴隶,全是我爹爹多番力阻,阻止他们不分青红的杀人,又让汉人可以当官。 这些事你身为汉人,却不领情,还杀我大哥,污蔑我父亲,你如此是非不分,还算什么英雄好汉?” 风逸仰天长笑,发笑时潜运内力,万余人众都听的清楚。 耶律齐对耶律燕摇了摇头,生怕妹子再开口,被他以音相合,震伤了。 耶律燕也不敢再说话。 风逸笑声一敛,正色道:“蒙古人侵我国土,杀我百姓,身为汉人一份子,人人都有守土保家之责。你父亲看似是为汉人做了些好事,可何尝不是帮蒙古收揽人心为己用?” 他环顾四周,说道:“倘若按照蒙古人的想法,将我中原之地都变成牧场,不给我汉人晋升渠道,那么这些新从军的兵士与家人没了希望,他们是会为蒙古人卖命,还是会奋起反抗? 现在这些人之所以签军,就是因为耶律楚材让他们觉得自己与蒙古人一样,可以在军中博一个功名,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而这要拿他们以及南方汉人的血来换不说,日后要是得了我汉家江山,这些北方汉人看似比南方汉人能高级一些。 可他们在蒙古人眼里,仍旧是奴隶一样。 蒙古现在的法令,难道不是蒙古人最高级?就是这些兵士中的百夫长、千夫长、万夫长可有汉人?不都是蒙古人与色目人? 耶律楚材看似是为汉人说话,实际上是先给了汉人利益,再让这些所谓的既得利益者,去拼命。 而蒙古人做为掌权者,就是等着摘果子,此等愚弄我汉人的手段,何其毒辣! 我骂耶律楚材就是铁木真、窝阔台他们养的一条好狗,还说错了吗?” 他鼓足内力而出,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耶律楚材脸色泛青,嘿然道:“好啊!老朽阅人无数,头一遭遇上如此年少有为、口齿伶俐的后生! 但是宋朝国祚运移,国事崩摧,百姓投奔我军,是因我蒙古政通人和,秉承仁义之道,深得人心。 而江南风景如画,文人墨客,风采非凡,可是宋朝南渡以来,君怯臣弱,竟然凭恃长江之险,生活华奢,颇见淫糜, 如今的江南之地徒具秀雅,岂能挡蒙古兵锋? 老朽也深知为了一家一姓之天下兵灾大起,固然不对,然而我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少让生民受苦,莫非这也是罪过?” 他说话力持平静,悲愤之意却不自觉地流露出来。 风逸不过一介草莽匹夫,哪懂什么治国平天下的大道理,但他却是我行我素,冷笑道:“耶律丞相心有大爱也好,是我风逸浅薄也罢,但不可否认的是,你对蒙古的确功德无量。 然而我却知道,一则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纵然功勋盖世,也不会得到主家真心以待,迟早都会被清算,落得一个完蛋大吉。 你耶律楚材就快了! 二不会流芳百世,像岳飞这种人物,就是再过一千年一万年,他也是做人的典范,也会不绝生民祭祀,而你耶律楚材却不会。 因为你纵然帮着蒙古人灭国无数,却改变不了你是契丹人的事实。 而且自古忠烈之士,纵然经受失败,也无不名垂青史,受人尊崇! 那些投降失节者,活着时高官厚禄怎样,后世却无不受尽唾骂,遗臭万年! 这就是人最起码的价值观,你想让我高看你一眼,不骂你。 除非你有本事让蒙古退回大漠,不再侵宋,若是没有,你的狗屁大爱论就给我收起来吧!”这番话掷地有声,万余人都听的清楚,那些汉人百姓,别的不懂,却出了蒙古人以后会清算压迫汉人的意思。 耶律楚材摇了摇头,颇有些心灰意冷,悠悠一叹道:“真是后生可畏啊, 我儿死在你手,也是不枉。我的确老了,不中用了,天下都是年轻人的啦,四大王,我是无颜再留了。” 说着拨马出营,耶律兄妹与一众护卫紧跟而去,耶律燕路过风逸身边时,冷哼了一声。 风逸与忽必烈一样,也不回应。 忽必烈说道:“风大侠,你刚才的说法,我也深有同感,我蒙古的确杀伐过重,惹得一些仁人志士不满,昔日全真教长春真人就曾劝过成吉思汗。 所以小王认为,自古以来,攻取江南之人,唯宋太祖的大将曹彬做得最好。” 风逸一愣,心想:“曹彬是谁?” 他虽非不学无术之徒,但对于宋朝本就不感冒,赵匡胤这种皇帝,与其他皇帝比,他都看不起,所以对其麾下的将领又怎能知晓。 宋几百年的名将,也就知道寥寥几人。 忽必烈轻笑道:“曹彬昔日平服江南时,很少杀人,所以我对其衷心佩服。” 风逸眼珠转得几转,笑道:“王爷志存高远,果然是真龙天子派头,气像就是不凡。 在我眼里,赵匡胤不过一个背叛兄弟,欺负孤儿寡母的小人罢了,远不如你,但不知你的曹彬又在哪里?” 这话一出,众人当即一惊,他竟然敢骂宋朝开国皇帝,这是宋人吗? 忽必烈心中亦喜亦惊,很是从容说道:“风大侠高看我了,小王一无心,二无胆,三无本事,岂能与宋太祖相比? 小王生平所愿,不过是想能够效仿曹彬,不杀人而夺取江南,让天下再无纷争,百姓都能安居乐业,汉蒙能够成为一家人罢了。” 他说这话,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看似不是虚言。 风逸却是知道,他是在隐藏野心罢了。 忽必烈又道:“风大侠,赵宋无道,君昏民困,奸佞当朝,忠良含冤,这些话都对不对?” 风逸笑道:“对!” 这话一出,众人又是面面相觑。 忽必烈眼中神采飞扬,又道:“良禽择木而栖,英才择主而侍,这话对不对?” 风逸道:“也算对!” 忽必烈微微一笑,朗声道:“最聪明的人,决不用人说太多道理! 你的这身武功让我畏惧,又让世人妒忌, 然而南朝子民陷于疾苦之中,绝非你一人之力所能改,更非腐朽无能的宋廷所能变。 我蒙古发兵伐宋,乃是顺应天意,所以势必众望所归,应者如云。 这一统天下,给千万子民一个清平安乐的生活环境,也只弹指间耳,若你愿意跟随我,你想要什么,我只要有的,都给你!” 他此言一出,风逸当即变了脸色。 只因沉寂已久的系统音响了起来。 【滴,投靠忽必烈,完成助蒙灭宋,一统天下,奖励成就值1000】 这一下,风逸仿佛劈头挨了一棍,身子摇了两摇。 以风逸的功力,即便泰山崩摧,万马忽至,也不至于如此惊骇。 可他知道一旦接受这个任务,对于自己毫无难度,因为原剧情中蒙古就统一天下了。 而且这一千成就值,足以让他的实力再上一层楼。 比如修习龙象般若功。 以他的内力修习中原武功,都是一练即成。因为这些武功都是依照奇经八脉及十二经脉,都是一回事。 然而密宗却有另外关于气脉的理论,就是三脉七轮,即左脉、右脉、中脉。根轮、腹轮、脐轮、心轮、喉轮、额轮、顶轮。 再加上修习密宗武功强调身、口、意三密相应的修炼方式,旨在通过特定的修炼方法达到即身成佛的境界。不光是有技巧,还包括内功心法的修炼。 风逸上次通过李莫愁五毒秘传的成就值,早就被他用来修习古墓派轻功了。 所以凭借自己能力修习龙象般若功,或许一辈子都超越不了金轮,所以他一直搁置。 如今有了一个获取成就值的机会,那么修成龙象般若功十三层,哪需什么千年之理。 但要做了这事,岂不成了大汉奸? 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岂非就是一个大笑话? 饶是风逸早知道这个系统不靠谱,给他下发的任务,从来没有正常的。 从开始的逃出生天开始,就是脱裤子放屁。 仿佛没任务,他就不逃似的。 再到为梅念笙清理门户,仿佛没有这任务,他就不干似的。 这次穿越神雕,从空中掉落,再到从李莫愁手里获取五毒秘传,怎么都不像正常任务。 弄的自己现在与女子纠缠不清。 可这些都没有如此让他为难过。 风逸以心眼打开面板: 【宿主:风逸 年龄:22 身份:江湖草莽 内功:神照功(炉火纯青)血刀门内功(炉火纯青)九阴神功(大功告成)+,备注:‘炉火纯青’需成就值100 龙象般若功(未入门)。 武技:无影神拳、连城剑法、血刀经、九阴真经、劈空掌、弹指神通、玉箫剑法、兰拂穴手、奇门五转、清风剑、五虎断门刀、开山掌、鹰爪手、虎爪功、大、小擒拿手…… 轻功:提纵术、八步赶蝉、草上飞、灵鳌步、天罗地网。 暗器:一掷千钧(炉火纯青)冰魄银针(炉火纯青) (注:熟练度分为未入门、初窥门径、小有成就、大功告成、炉火纯青) 敌人:阻止灭宋之人。 成就值:6(注:通过完成任务、斩杀敌人获取。成就值可用于提升武学经验)】 风逸正愣神间,一个和尚含笑而来,走到忽必烈身旁,与其交头接耳的说了几句,对答均用蒙语。 和尚约莫四十来岁年纪,容貌儒雅,肩宽臂长,瘦削挺拔,神色举止均似书生,一双眼又黑又亮,不时闪烁诡谲光芒。 忽必烈左右都知道这和尚是汉人,法名子聪,是忽必烈的谋士。他俗家姓刘名侃,又名刘秉忠,少年时在县衙为吏,后来出家为僧,学问渊博,审事精详,忽必烈对他甚是信任。 忽必烈向风逸微一打量,只见他额上青筋凸起,脸色阵红阵白,笑道:“今日得能一见中原第一高手,岂可无酒?左右,取酒!咱们来痛饮三碗!” 蒙古人自来生长旷野,以天地为居室,辕门饮食,与堂上无异。 当即有侍卫取过烈酒干脯,直接在营门口布列于地。 风逸正盘算,如何取舍,那和尚说道:“风大侠,如你这般神通,当真是天下少有,小僧代王爷敬你一杯。” 说着将斟好了的一杯酒送到风逸面前。 风逸盯着那酒,神色变幻不定。 这和尚来路不明,酒中是否下毒,倒也不重要。 而是他若喝了忽必烈的酒,难道真就为了系统奖励,要投靠于他? 底线一旦被突破,只有一次与无数次。 他若不接这酒,不通礼数倒是其次,显得他怕了忽必烈似的。 一时间,风逸接也不是,拒也不是。 (本章完) 第114章 单枪匹马踹敌营 第114章 单枪匹马踹敌营 风逸虽是行事意气之辈,但被系统这样一搞,大感气闷。 他今日大张旗鼓来此,与忽必烈、耶律楚材等人高声讲话,一则为了要让广大百姓听到,见到一些事。 哪怕一时不能扭转他们的思想,也得借这些嘴将汉人给蒙古人卖命,不会有好下场的思想宣扬出去。 毕竟抗蒙之事,绝非他一人之力所能完成,这需要的是所有汉人起来反抗,不光是南方汉人。 而这就需要有人带头,也要有人响应,方是成事之基。 二则就是来挑拨的,他将忽必烈多次捧的与皇帝比肩,说什么真龙天子云云。 就是因为他深知蒙古人才济济,托雷生的众多儿子,蒙哥、旭烈兀、阿里不哥等人没有一个池中之物。 还有术赤、察合台的儿子亦是不凡。 现在的忽必烈才二十岁,他看似负责征宋,位高权重,照样是其中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若是能引得那帮人对其忌惮,蒙古为了争权夺利,引发内战,或许比将忽必烈现在杀死,还要有用。 因为风逸知道忽必烈征宋年久时长,前两次大举征伐,其实都是以失败告终,直到蒙哥战死,他即位皇帝,平先了内乱,方才破了襄阳,灭掉南宋。 按照时间线,还早的很呢。 所以他来此,对于是否杀死忽必烈,实则还没有一个明确决定。 毕竟他又不是一些脑子简单的蠢货,若是为了杀忽必烈,黑夜摸进刺杀,岂不是更容易?哪有在营门口叫阵的。 但他万万没想到,死寂很久的系统给他搞事。 这个投靠忽必烈,助其一统天下的选择,按照他本人想法,那是万万不愿的。 然而系统奖励的这1000成就值,对他的诱惑力又是格外的大。 毕竟“龙象般若功”有十三层,密宗历代高手,臻至第九层也是凤毛麟角,似原剧情中的金轮国师修炼一生,达到十层已是前无古人, 后面的十一、十二、十三层境界,自是出于创功者的想象,至于是否真实,谁也不知道。 但是风逸拥有系统,若是依靠成就值升级,或许能有一个答案。 奈何条件太过苛刻! 这可是要自己当汉奸哪! 对于汉奸这个字眼,风逸从小就极为痛恨的。 此时巨大的利益与坚定不移的理念相悖,做出决定,又岂能那么轻松? 这时就听子聪和尚道:“风大侠,您的武功独步天下,小僧这杯酒你是不愿喝,还是不敢喝呢?” 此时辕门周围足有千余人,都是鸦雀无声,单只忽必烈的亲兵护卫,就是一个千人队,俱都齐齐看着风逸。 看他会不会接了子聪和尚的那杯酒。 若是接了,那就是同意忽必烈招揽了。 风逸脸色发白,两眼呆呆,出了一会儿神,忽地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朗声笑道:“不得不说,王爷今日真是让我体会到了什么叫强人所难啊!” 众人听了这话也不以为意。他们从风逸的异样举止,也都感觉他对忽必烈的招揽动心了。 毕竟忽必烈的那句我有,都可以给你,已经是人这一生极大的荣耀了。 此时蒙古疆域之广,历朝历代也是无与伦比,能得忽必烈这一句话,足以让人天下扬名! 世上能够抵抗此番诱惑的人,相信那是凤毛麟角,风逸如此年轻,正是建功立业的年纪,那自然更难了。 忽必烈微微一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当挽强弓,灭强敌,否则与腐木腐草何异? 阁下还是接了这杯酒吧!” 风逸这时真正体会到了,世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背叛,实在是有时候的诱惑让人难以抗拒。 这一千成就值啊,足以让他将九阴真经、龙象般若功都升级到满,所以他犹豫了。 但若是这诱惑力再大一些呢? 比如让他可以立地成仙呢? 那时候他的心里还会不会有什么家国之义,风逸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 风逸看了看忽必烈,又斜睨了众人一眼,就见潇湘子等人一脸嘲讽的看着自己,仿佛在说,你不跟我一样吗?说什么给人做奴? 风逸心下傲气横生,老子武功练到此等地步,莫非还要因为系统违背自己心意吗? 日后他要我杀心爱的女人,乃至于儿女,莫非我也要干嘛? 他妈的,老子就不干这事,哪怕终老此地一生,又怎么了? 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吗! 风逸言念及此,哈哈一笑道:“王爷盛情,也不能太不给面子。” 子聪上前一步,笑道:“阁下真乃当世俊杰!”将酒递了过来。 风逸却没有去接酒杯,只是运足内力,狠狠一吸。 这一下好比长鲸吸水,酒杯中的酒化为一股被吸入口中。 忽必烈眉头微蹙,知道他虽然喝了这杯酒,却没接这杯子,显然是表达了他拒绝自己招揽之心,又不惧自己之意。 忽必烈心中更喜,正想措辞再劝,就听风逸朗声说道:“王爷,我深信一个道理,要是欠了人家什么,一定要还,但若还不上,下辈子肯定做不了人。” 说着扫视众人,舔了舔嘴唇,目光停在忽必烈脸上道:“王爷请我喝的马奶酒,辛辣酸涩,入口如刀,是男人喝的酒,那么是不是该做男人做的事呢? 一个男人为了利益能够出卖自己的灵魂与底线,那么这样的人,连一叮点的义都没有,终此一生,除了用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催眠自己,让自己活在自己编织的梦里,这日子活得也就没味道了。 我风逸不想做这样的人!” 忽必烈苦笑一下:“伱就不后悔?” 风逸想了想,笑道:“或许我死的那一天,会后悔。” 子聪咳嗽一声,说道:“风大侠能这样说,足见坦诚,真是大丈夫风范,小僧好不佩服,请容小僧自己再敬风大侠一杯! 风逸抬眼一扫,子聪心中打鼓,却还是提起酒壶,又斟一杯,送到风逸面前。 风逸接过瞧了瞧,一气饮尽,笑道:“和尚,你在我面前,胆气如此之豪,敢问法名?” 子聪笑道:“区区微名,不足挂齿。阁下百闻百知,今日一见,果然不虚,小僧实在佩服的紧,再敬你一杯!” “好说,好说。”风逸笑眯眯说道:“看你也是佛法精深之辈,我就给你一个面子,那就拿过来吧。” 子聪眉头微蹙道:“拿什么?” 风逸双目如电,喝道:“毒酒想毒我风逸,几杯怎够?” 话犹未了,已右手斜斜勾出。 这一招,看上去平平常常,没有风雷之势,但风逸却轻轻巧巧将他手中酒壶夺了过来。 潇湘子、尹克西,当即挡在忽必烈身前相护。 原来适才子聪向忽必烈说,风逸如今名头之大,蒙古贵人无人不晓。 他在一众百姓与兵士面前如此作为,乃是为了灭蒙古锐气,又是为了挑拨。 那些皇帝、曹彬之君论,若让皇太后、蒙哥等人知晓,恐怕会给忽必烈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请风逸喝毒酒,一则看他本事,他若同意招揽,这酒喝了,解药也会给他。 倘若不从,那么取他性命,也是易如反掌。 但若不喝这酒,风逸也就是只会口头叫嚣的无胆鼠辈罢了,说的话又有什么可信度? 皇太后、蒙哥等人信了这种人的话,岂不是让人耻笑? 怎料风逸明知是毒酒,仍旧拿起酒壶,仰起头咕噜噜的直灌入肚,喝了个点滴不存。 众人对此,群相失色。 忽听风逸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请我喝酒,岂能不回敬你?” 就见他一扬头,口中飞出一缕酒液,势如经天白虹,有如飞星掷丸,呼地撞向子聪。 众人齐齐一惊,潇湘子身影一晃,在间不容缓之际,掌风将子聪推开。 风逸似乎早已料到这一幕,抢先一步揪住子聪,一个耳光落在他面颊之上,打得对方眼冒金光,转了一个半圆 子聪口中又腥又咸,咕的吐出一口血沫。他虽知对方来者不善,可也料不到他胆敢掌掴自己,他毕竟是个读书人,哪里见过如此粗俗之举,一时惊怒交迸,指着风逸叫道:“你、你简直有辱斯文!” 风逸啐了一口,骂道:“贼秃,老子拥有金刚不坏之身,既然刀枪不入,又岂是区区毒酒所能伤?” 他今日就是为了为自己创造神话色彩,所以喝毒酒用内力裹住不叫散发,然后再喷出,他也没想杀子聪这个当事人,否则潇湘子岂能拦的住? 毕竟见证者给杀了,谁替自己宣扬他的厉害? 风逸看向忽必烈,说道:“王爷,今天你毒我一次,下次我招待你,也就不拘手段了,还请见谅啊!” 忽必烈目光深沉,仿佛一切变故,都与他毫无干系。 突然就听一声霹雷似的爆喝:“阿婆星!” 众人只觉声如晴空霹雳一般,顿时感觉头脑嗡嗡直响,如撞击重物。 忽见一道黑影横冲而来,风逸转眼看去,来人正是尼莫星,他手中举着一块大岩石,数百斤的石头在他手里轻如灯草。 兵士看这一幕,心头打了个突,惊骇之极:“这又矮又瘦之人怎么力气这大?” 忽见尼莫名双手一推,大岩石朝着风逸飞了过来,罡风大起,凌厉非常。 “释迦掷象功”,风逸双眉一挑,袖袍鼓动,微微笑道:“天竺绝学,风某早想领教。” 说着左手轻飘飘,捺在大岩石之上,只见大石滴溜溜凌空绕过风逸身子,反向尼莫星撞去,众人无不大吃一惊。 原来尼摩星本就自负武学修为独步天竺,眼见风逸太过厉害,心想对付他得用绝学,所以跑到营地里,抱来一块三百多斤的岩石奔了过来。 听到风逸与忽必烈闹僵,当即使力一掷,运出了“释迦掷象功”, 这乃是天竺佛家武学的一门厉害武功,佛经中有言:释迦牟尼为太子时,一日出城,大象碍路,太子手提象足,掷向高空,过三日后,象还堕地,撞地而成深沟,今名掷象沟。 这自是寓言,形容佛法不可思议。 后世天竺武学之士练成一门外功,能以巨力掷物,即以此命名。 此时尼摩星运此神功掷石,岩石在空中急速旋转,挟着一股烈风,疾撞风逸,威势何等惊人。 却不料被风逸只轻轻一带,不带丝毫烟火气,便将这股劲力化于无形,而且反推回去,这手神功直让众人又惊又佩。 风逸内力非凡,又修习九阴真经,使的是道家一股“太极劲”,如太极图一般周而复始,连绵不断。这股劲力使发也并不甚难,就是一些善变幻术之人均擅此技,所难者是劲力拿捏恰到好处, 尼莫星掷石,那是何等巨力,常人纵有千斤之力,不通此等窍门,想如风逸这般举重若轻,也非其所能。 而风逸却不费多少功力,只需从旁引导,就能让石头绕身一圈,反击回去。 尼莫星又气又急,他以为自己这一扔,风逸必然不敢硬接,定要闪身而避。 他再同步跟进,力上加力,打的风逸一败涂地,未曾想人家具有此等奇功。 不过尼莫星好胜之心起,不管不顾,喝道:“你的武功厉害的!”双掌再次推出, 砰的一声,巨岩再次向风逸射去,要与他见个高低。 然而这一下,尼莫星本人却是苦不堪言,就觉双臂发麻,气血冲脑、眼冒金星,双腿一软,坐倒在地。 他原本就矮,这一下浑如一个皮球,咕噜噜滚了出去。 “尼莫兄!”尹克西叫道:“我来帮你……”袖中吐出金龙鞭,刷地缠住尼莫星右腿,怎料鞭子拉住对方,忽觉一股猛力涌来。 啪,金鞭绷直,饶是尹克西武功了得,也竟被拉的立足不稳。 尼莫星跟着翻身站起,形同醉酒,脚下踉踉跄跄,眼前一阵晕眩。 风逸微微皱眉,他送出石头,本有尼莫星余力,以及自己巧力,合两人之力,本想尼莫星定然止不住势头,被撞死不可。 谁知这人竟然还能站起,脱口赞道:“黑矮子,真有你的。” 原来天竺武士大都练过瑜珈,又练过睡钉板、坐刀山等等忍痛之术,尼摩星更是此中能手,他浑身筋骨坚厚,坚韧如钢,那是真正的刀枪难入,否则刚才那一下他早就双臂骨折了。 一时间,四大高手接连出手,行动如风,各展所学,看的人瞠目结舌。 众人见那块石头旋转如飞、凌空不坠,倏忽之间又再次飞到风逸面前。 一众悍勇的蒙古兵士都看呆了眼,均想:“难怪王爷对他们礼遇有加!” 风逸身子略微一偏,袖中夹掌,砰的一声,石头又飞向忽必烈。 这一拨带有两人之力,存心要将他的手下撞个人仰马翻。 潇湘子一晃身,抢上前去,双手奋力一推,“砰”的一声,石头斜刺里撞了出去,一路上劲风四起,蒙古兵士四散而开。 尼莫星、尹克西心叫“不好”,他深知风逸推石,他们两人尚被震倒,潇湘子功力再高,比起二人也未必高强多少。 果然潇湘子只是受了侧力,兀自化不掉风逸神功,不禁倒退三步,双腿一软,坐倒在地,脸色真如白纸一般。 风逸迫开三大高手,一不作而不休,直奔忽必烈。 此时忽必烈身前全是护卫,这是八名护卫晃身齐上。 风逸大喝一声,直如平地惊雷,震得众人耳中嗡鸣,挥掌连环拍出,掌力势如奔潮,直冲而去, 八人骨头碎裂,飞滚出去,身后士兵伸手欲接,却觉来如山岳坍塌,顿时东倒西歪。 风逸出手之快,掌劲之猛,匪夷所思。 忽必烈不胜骇然,护卫再次扑上的同时,自己匆忙退后, 尼莫星与尹克西也都缓过一口气,扑向风逸,风逸也不理会,一步跨出,扑向忽必烈。 忽听得呼声震响,劲风袭人,掉头一望,一团金光快似流星击他面门。 风逸前后受敌,不敢怠慢,右掌化解尼莫星与尹克西攻势,左掌向后掠出, 金光受他掌力一激,变了方向,自他身边绕过,咻地射向来处。 这时一声长笑,红影一闪,一个又高又瘦的僧人飘然而至,大袖一拂,金光顿消,笑道:“风大侠,昔日一别,风采依旧啊!” 尼莫星、尹克西等人见风逸掌力回缩,正欲进逼,忽见红衣僧人露了这手,登时吃了一惊。 风逸武功如何,有目共睹,此人轻飘受了这一招,行若无事,此人武功造诣更在自己之上。 就听风逸笑道:“国师,你是非得将老命送在中原不可吗?” 尼莫星等人这才明白,原来这就是金轮国师,他们一直不服对方乃是蒙古第一国师,此时方知对方果然了得。 就听国师笑道:“阁下武功高明,老衲衷心感佩,但我由当朝太后派给忽必烈大王麾下办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道理,想必你也清楚。” 金轮国师称雄蒙古,这番前来中土,除了因为密宗教业,更是雄心勃勃,要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 岂料受挫于风逸,更是将龙象般若功传出,乃是生平奇耻大辱。 而且当日风逸当着他的面杀了霍都,手下蒙古人报给忽必烈。他自然颜面尽失,急于立功挽回面子,听说风逸到来,便与忽必烈商议,待他进入大营,将之擒杀,扬名天下。 然而风逸却压根不上这当,好在他见尼莫星、潇湘子、尹克西俱是当世一流高手,四人围攻,可操胜券,若是弄死风逸,不光洗刷耻辱,天下还有谁能制他? 风逸知道他的心意,微微一笑道:“那就看看你们能不能护住主子!” 话音未落,青影一闪,忽听金轮国师叫道:“小心!” 叫声未绝,潇湘子忽觉劲风疾来,风逸声东击西,嘴里看似指的是忽必烈,出手竟是直奔潇湘子。 潇湘子纵身跳起,抽出一条哭丧棒模样的杆棒,棒端向他掌心刺去, 不想风逸身子晃动,潇箱子棒子落空,风逸反手一掌向他背心拍来。 这一掌变幻莫测,掌力无比。 潇湘子不及回棒,左手反掌相迎,只觉风逸掌力如一面山墙压来,登时血冲喉头,一个前扑,砰地撞上忽必烈护卫,委顿不起。 但就这样微一耽搁,嗖的一声,尹克西鞭子缠向他的双腿,国师金轮砸他背心,尼莫星手中一条铁铸的灵蛇短鞭,盘旋吞吐,宛似一条活蛇,击向他的小腹。 金轮国师、尼莫星等人均是一流高手,与人动手,决不肯自堕身分,倚多为胜, 但风逸武功实在太强,但见白刃闪动,黄光耀眼,三人均以兵刃相攻。 怎料风逸身形腾空飞起,三人手上的兵刃尽皆落空,这一下兔起鹘落,如迅雷不及掩耳,可谓快捷无伦,众人无不骇然失色。 原来风逸一掌与潇湘子一对掌,借他之力掠空而出。 谁都不料他会使出此招,惊奇万分,可没等众人回过神来,他已经纵出六七丈。 这里地处辕门,数万大军施展不开,可忽必烈的千人队,早就将四周围的水泄不通,一名兵士见风逸掠来,急忙挺枪直刺。 风逸顺手攥住枪杆,用力一震,将他射出,然而他这一下掠出六七丈,气已经用尽,此时身在空中,再被人一扰,势子陡降,哪怕只有不到一丈,他就能跃到马上。 但这口真气已尽,身子一沉,非得借力换气不可。 这时金轮国师同时射出金轮、银轮,袭他后心以及马匹,尹克西、尼莫星也再次扑上。 他只要一落地,被一众高手围住,待千军万马形成阵势,他插翅难飞。 然而就在落地的刹那,风逸手中的枪杆平平伸出,正好搭上马鞍上。 霎息间,“波”的一声,枪杆一受力,风逸一口内息一提,一个筋斗,翻身跃起,凌空一晃,嗖嗖两枪,搠翻马匹旁边的两名蒙古兵,已经落在马匹身上。 手中长枪一点,铛铛两响,将袭来的金银二轮点开,双腿一夹,叫道:“忽必烈,你以后就让这几人寸步不离吧!”直向营门口冲去。 此时附近的骑兵,见状纷纷抡刀舞矛,来斗风逸。 风逸大喝一声,挥枪迎上,势若虎入羊群,他虽然并未学过枪法,可武功到了他这般境界,一通百通,那杆长枪仿佛疾雷骇电。 而他却也不逃,调转马头,飞马纵入蒙古军阵。 蒙古兵呼喝如雷,蜂拥而来,风逸长矛一抖,枪光乱扑,蒙古骑兵鲜血乱迸,纷纷堕下马来。 风逸生平只是江湖争雄,哪里见过如此战阵,系统又让他窝了一肚子火,此时兴奋异常,放声长啸,手中长枪挡着披靡。 金轮国师等人武功虽强,然而风逸纵马闯入骑兵军阵,处处都是骑兵,平地上辗转腾挪的武功已经没了作用,他们也只能上马追击。 蒙古兵弓箭之术更强,然而风逸闯入军阵,亦不能放箭。 忽必烈当即传令,封闭栅门,要将风逸留下。 就见整个蒙古军营烟尘滚滚。 忽听风逸大声喝道:“谁说汉人不如蒙古人!”长枪挑落两人,继续冲锋。 老百姓都看傻了,望着四面人影憧憧,马匹纵横,不由心惊肉跳,一些胆小妇人来送儿子从军,这一幕直吓得闭上双眼,可凄厉惨叫声声人耳,刺得她们心如滴血。日后儿子上了战场,恐怕也会有这一天。 一些男人却是热血如沸,蒙古人为了对付一个汉人,闹出如此阵仗。 谁说汉人不如蒙古人? 这个念头空前的强烈? 北地丢失已久,从金国到蒙古人,很多汉人心里就觉得异族人比汉人厉害,他们就是不如人,就是天生给人家当奴隶卖命的 但现在却不这样想了。 蒙古人其实与他们一样! 风逸杀的所过之处,蒙古将士人仰马翻,高叫道:“以众欺寡又能奈我何?” 蒙古将士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风逸仍然一路厮杀过去,势不可挡。 今日他为的就是打出汉人士气,又有乌蚕衣护身,所以单枪匹马踹敌营,方是他的最终目的。 毕竟大将踹营,老百姓哪里见过? 又有几个人信! 他们信的就是自己不如金人。 比如金人有狼牙棒,我们有天灵盖。这句俗语固然可悲,但也将汉人的窝囊懦弱,展现的淋漓尽致。 那么灭了金人的蒙古人就更强了。 他们从骨子里惧怕,就不想反抗。 今日风逸就要以自己为注,给他们种下一颗反抗的种子。 否则风逸一人之力,何必大张旗鼓的叫阵忽必烈。 然而风逸来回冲杀,血透青衣,就见蒙古将士漫如潮水,仍然不住拥上。 风逸知道这已经够了,刺死一人,朝着辕门杀去,长枪指东打西,连挑带砸,顷刻扫倒一片人马。 快到辕门之时,就见栅栏已然落下,风逸也不停下,长枪猛然折成数截,疾喝一声,抖手掷出,断矛掠出,刺中箭垛,木箭垛豁然而裂,几人长声惨嚎,从塔楼上重重栽落。 风逸人借奔马之势,双拳猛然挥出。 砰的一声爆响,千钧栅栏一推即倒, 风逸跃马而出,就听一声“留下!”蓦地只觉头脑一晕,背后吃痛,险些栽下马来。 (本章完) 第115章 初逢已种今日意 第115章 初逢已种今日意 风逸只觉后背骨节欲折,血涌面颊,头脑嗡嗡作响,回头就见金轮国师手中刚接回金轮,笑吟吟望着自己。 尹克西笑嘻嘻道:“大和尚果然厉害,厉害……”说完哈哈大笑,比他自己出手取胜还要欢喜。 原来风逸杀入军阵之中,潇湘子重伤,无力再战,金轮国师、尼莫星、尹克西却一直寻机毙敌。然而风逸武功出神入化,全身遮拦的毫无破绽,无机可乘。 但金轮国师是蒙古不世出的英杰,文武全才,三大高手之中,不但武功最高,心计也最为深沉。 他深知风逸终究敌不过千军万马,他最终还是要谋求脱身,而忽必烈已经放下栅门,他是武功上的大行家。 知道风逸想要推开栅栏,用功发力的一刹那,必然防护不到后方,所以他一直蓄势待发,纵马跟在风逸后方,待他出拳破栅之时,将手中金轮扔出,击他后心。 这金轮径长尺半,乃黄金混和白金及别的金属铸成,中藏九个小球,然而国师相机出手,速度奇快,金轮飞出之快,里面的小球竟然没有发出丝毫“铛啷”之声,又正值风逸破栅,发出爆响之时,所以风逸分心之下,压根没有察觉,正中自己背心。 金轮国师这一下出手于寻常中见奇崛,电光石火,以尼莫星与尹克西的眼力,竟没看清他是怎样得手的,风逸便已被打的险些栽下马去。 金轮国师这一招乃是精心算计,天时、地利、人事无一不备,方能一轮中敌,力道奇大,饶是风逸身穿乌蚕衣,内功炉火纯青,也直被打得通入骨髓,喉头发甜。 这一切说来话长,实则只是一瞬, 尼莫星更是从马上飞身纵起,仿佛弹丸疾射,掠出两丈,挥舞铁蛇直向风逸扑去。 他深知风逸挨了金轮国师一轮,必受重伤,立意将之擒拿,洗刷刚才被败之辱。 国师处心积虑良久,一轮见功,心头大喜,本想道:“这小子内功再深,中了我这一轮必然重伤,我独自出手便可擒下,那又何必让两人也分了功劳?” 但又一想这小子实负卓绝艺业,武功奇高,说不准有什么反败为胜的手段,莫如让这黑矮子先探探底,也不怕他飞上天去?我又何必冒进?若是众目睽睽之下,受挫失威,得不偿失! 尹克西与他都是奸猾之人,所以与他心意相通,一般想法,并未乘机而进。 这就叫百密一疏,在所难免! 风逸后心要害挨了一轮,气血翻涌,那一瞬间没了防护之力,三人要是齐齐扑上,就是他生死存亡之时。 然而只有尼莫星一人,风逸双目射出厉芒,深吸一口气,挥袖一扬,袖底飞出几缕精芒,扑向尼莫星诸处要穴。 这正是他向不轻用的“冰魄银针”。 尼莫星与风逸对战多时,哪里能够想到风逸此等高手竟然会使用暗器,已先自骇了一跳,而且他又身在半空,腾挪不便,急忙铁蛇一挥。 叮叮叮一阵响,银针被打落几枚,但是顿觉左腿,右脚一麻。 尼莫星内功了得,皮糙肉厚,胜于野猪,但风逸手上是何等劲力,冰魄银针何等锐利,立刻刺入肌肤。 可是尼莫星生性勇悍,小小受伤毫不在意,“释迦掷象功”飞扑而至,存心要将风逸撞下马来。 但冰魄银针上的剧毒厉害异常,常人只须稍微一触,便会毒毙。更别说针入肉中,毒液与血液相合,纵然武功深湛之辈,一时三刻之间也要全身发软, 纵有解药,治疗时都要受一番痛苦,饶是尼莫星内外功已非常人能及,亦自难以抵受,猛地里全身麻软,扑通一声,摔落在地,才知对方暗器毒性厉害非凡的。 风逸自有了冰魄银针,从未对付过高手,现下发硎新试,果然锋锐无匹。 尼莫星武功如此精强,立刻就软倒在地,要是旁人,岂有活命可能? “咦!”尹克西也是大为惊讶,金龙鞭挥出,将尼莫星从地上拉起,免得被马蹄踩死。 尼莫星气极,破口骂道:“臭风逸,暗算伤人的,不是好汉的!” 风逸斯斯文文地道:“你是好汉,干么这么多人围攻我一个?” 这一下问中了要害,要知尼莫星虽然粗鲁不驯,却甚为自负。如今日这般对付一个年轻人,却是头一遭。 他脸色本黑,这时更涨得黑里透红,有如烤焦了的猪肝一般,怒道:“旁门左道的,暗器喂毒的。” 尹克西叹一口气,摇头道:“尼莫兄,可惜你勇猛有余、机变不足,遇上诡诈对手,难免有些儿吃亏啊,还是快些疗毒吧。” 尼莫星也不多言,急忙拔除银针,运气抵抗毒性。 金轮国师双轮一击,声若龙吟,悠悠不绝,说道:“风大侠,今日你插翅难逃,还是降了吧。” 风逸冷笑一声,袍袖挥处,又是一把银针向金轮国师打去,所指处尽是他全身要穴,毫厘不差。 国师一代宗师,虽见他暗器打得精绝,心头暗喝声彩,却也不惧,他双足一顿,身子犹如旗火箭般拔起丈余,暗器全从他脚下掠过,然而未等他落地,就听身后马嘶人叫,扑通之声不绝于耳,他身后的蒙古士兵与马匹,又哪能如他一般,躲开冰魄银针? 但是国师究非易与,身在空中,右手金轮再次飞出,有若彩虹经天,袭击风逸背心,左手银轮流星追月,射向风逸坐骑的左腿。 国师扔出双轮的同时,身子在半空虚跨一步,就要落向自己奔驰向前的坐骑,怎料马匹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原来风逸一把银针射国师,又用弹指神通弹出一枚银针,射入马匹面门,深贯入脑,这蒙古健马,当即中毒倒毙。 与此同时,风逸又是一把银针射向尹克西方向,他也只能拉起尼莫星腾挪展闪,避过银针袭击。 风逸接连发射冰魄银针,追兵速度也因之被阻了一阻。 这时就听轮声呜呜,金银二轮齐齐飞向风逸与坐骑,人人都大为心喜,风逸手中没有兵器,隔的开射向人身的轮子,也架不开飞向马腿的轮子。 怎料风逸伸手在怀中一掏,一道数丈长的金光扑出,铛铛玎玎,将射来的金银二轮直接扫开,但见金光激飞上天,一团银光扑向一名蒙古骑士,直接将他砸落马下。 尹克西看的分明,叫道:“这是我的鞭子!” 国师脚一落地,飞身再起,接住自己金轮,落在了一名蒙古兵士的马上,又飞身纵出,俯身抄起自己银轮。 他应变奇速,在蒙古骑兵奔驰之中,来回纵跃,得保兵刃不失,轻功之佳妙,当真令人叹为观止,然而他却毫无喜色,脸色阴沉,说道:“今日断不能让他走脱!” “国师,还请助我夺回鞭子!”尹克西道。 两人说话间,又换了坐骑,随着蒙古兵士大呼小叫地追了上去, 他们知道风逸中了国师一轮,必不好受,以他们武林宗师的身份合攻一人,固然是大失面子,大不要脸之举,可也足见他们对擒拿风逸这一役的重视,那是决意不会空手而返。 几名接近风逸的骑兵,刚要来攻,风逸手臂一挥,金龙鞭将三名骑士扫飞出去,撞在别人身上,骨折断裂,栽下马来。 蒙古兵见风逸如此神勇,心生骇然,自不待言,国师三人却面面相觑,脸上变色,同时想到:“这小子中了金轮全力一击,怎地还有如此功力?” 他们有所不知,风逸内功根基得自神照功,又修习了九阴神功,虽然未臻炉火纯青之境,但他身穿乌蚕衣,虽说后心要害挨了金轮国师力大势沉的一轮,但一时三刻也不会失去抵抗之力。 蒙古骑士弯弓夹马,乱箭如雨,射向风逸。眼看风逸与马将会变成一对刺猬, 谁料风逸挥动金龙鞭,势如疾风,数丈之内风雨不透,他不怎么护人,只是护马,箭雨均被荡在一边。 尹克西气的咬牙切齿,自己的鞭子成了这么强的利器。 可金轮国师看出便宜,叫道:“左右包抄!”他内力深厚,万马奔腾之中,人人听的清楚。 蒙古骑兵左右分开,张开两翼,向前包抄,一旦阵势围圆,风逸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挡不住蒙古兵四面齐射。 然而风逸进营之前,早就看好地形,他知道在一马平川之地,适合骑兵驰骋,只有逃入山区,自己才能活命。 所以他早见南边山影起伏,夹马冲去,他以长鞭护马,箭射不伤,不一会已经冲到山脚。 风逸弃了马匹,直奔山坡。 大队骑兵与金轮国师、尹克西等人仍然追来,可追到山岗下,齐齐止住。 国师见到这处山冈轩峻峭薄,眉头微蹙,心中有些恐慌,他毕竟上次吃了大亏。 尼莫星恶恨恨地说:“大和尚,咱们也追上山去吧。”说着看向尹克西。 他们都是一代宗师的身份,几曾这般狼狈过? 尹克西喟然长叹道:“尼莫兄,集国师、潇湘兄,伱我四人之力,还有千军万马,尚且没有拦住。上山入林,骑兵没用,你又动不得手,我与国师二人能行吗?” 眼光瞥向国师,就见他一脸无奈叹一口气,垂头说道:“今日不成,乃天意也!” 国师本就深信命运之说,今日以为凭自己的一身艺业,加上三个一流高手策应协助,收拾风逸绝无问题。 哪想到自己贬低身价,乘虚偷袭,又周旋了这么许久,竟还被风逸逃脱。 自己上次追他上山,结果丢了龙象般若功,这次要是与尹克西再去,受伤失命也不用说,若还是无功而返,以后还用做人么? 然而尼莫星的“释迦掷象功”败于风逸,又吃了“冰魄银针”,他虽然以内力压制毒性双腿兀自隐隐作痛,胸中烈焰腾腾,无处发泄,开声喝道:“贼小子的,王八蛋的!赶快给我滚出来,决一死战的!” 他身中剧毒,这声大喝仍然威风凛凛,震的山林鸣响,近处的蒙古士兵耳中嗡嗡。 国师冷笑道:“你双腿中了剧毒,不快想法子救命,逞什么能?” 尼摩星低头看时,见两条小腿与已肿得碗口粗细,知道内功压制毒素,终究没有起到多大效果。 其实他若中毒之后,立马静静逼毒,或许还有的救,然而他在马上颠簸,血气加速,以他的内功修为,也就成了这幅效果。 尼莫星深知若不急救,转眼性命难保,一咬牙,拔出腰间铁蛇,喀喀两响,将两条小腿一齐砍下,登时鲜血狂喷,人也晕了过去。 国师等人见他如此勇决,真应了那句壮士断腕,好生佩服。 尹克西伸手点了他双腿膝弯处的“曲泉穴”及大腿上的“五里穴”,先止血流,然后取出金创药敷上创口,撕下他外衣包扎了断腿。 天竺武士大都练过瑜珈,又练过睡钉板、坐刀山等等忍痛之术,尼摩星更是此中能手,他一等血止,便道:“我的毒清了,我们去追风逸这王八蛋的,我也要剁他两条腿的。” 国师纵目眺望山峰,心想:“我生平纵横无敌,来到中原,却接连败在风逸手中。今日他挨了我一轮,哪怕内功再深十倍,定然受伤,短期内不复昔日之勇! 我何不带着尹克西等人对他穷追猛打,不给他安稳疗伤时间,哪怕一月,一年时间不停的追,若将此人追死,世间无人再能制我。” 国师毒念一起,正要与尹克西商量,忽听得马蹄声响,一彪人马奔袭而来,正是忽必烈。 金轮等人迎了过去,说了情况, 但见忽必烈微微皱眉,似乎有些无奈。忽必烈见潇湘子重伤,尼莫星残废,要是金轮国师、尹克西去追风逸,再有个闪失,委实得不偿失,也只能强压心中恨火,说道:“风逸是个人才,乃是中原第一高手,又诡计多端,今日能将他打的大败而逃,国师等人功不可没,中原有句话叫穷寇莫追,这便回去吧。” 国师本就心理素质不够过硬,听了忽必烈这话,也不再坚持,他也生怕自己有个闪失。 忽必烈回营之后,为了振奋士气,反而大摆宴席,绝口不提国师等擒杀风逸不成之事,只不住推崇尼摩星忠于所事,以致双腿残废。 酒筵上尼莫星坐了首位,接连与他把盏,尼摩星感激知遇,心想只要他再有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旁人瞧着也都大为心折。 …… 风逸冲上山岗,看到后面无人跟来,突然咯地吐出大口鲜血,身子有如泄气的皮球,软倒在一块岩石后。 冲出蒙古大营时,风逸先将箭楼上的弓箭手摧毁,又正值全力震开栅门之时,后背藩篱尽撤,挨了金轮国师金轮一击,此后他大展神威,接连运力,虽说摆脱追兵。 可也受了极重内伤,好在他内功深厚,又有乌蚕衣护体,强忍伤势,支撑到此间方才发作。 “好一个金轮国师!”风逸举目望天:“嘿,好的很哪!” 他现在受了重伤,当务之急,只有一件事可做:那就是逃!拼命的、无止无休的逃! 他相信若将金轮国师换成自己,必得乘你病,要你命,不惜一切代价。 当即向南行去,他身上有伤,一边调理一边赶路,怕被金轮国师追及,尽拣荒僻之处行走,也不敢投宿住店,只在山洞树木之上歇息。 一日只走四五十里,好在他神照功最善于疗伤,只用了五天时间,他的伤势便恢复了七八成,自忖金轮国师带着四大高手再来,脱身也不难。 这日晚上,风逸正在树上歇息,忽听“沙沙”之声,两人一前一后,轻功都是不弱。 风逸睁眼瞧去,月光下看的分明,竟然是一女一男。 女子正是前日所见,刺杀耶律楚材不成的完颜萍,男子则是杨过。 风逸顿觉奇怪,这两人怎么还会有交集? 就见完颜萍愁容惨淡,走了两步,叹道:“杨大哥,我真没用!” 杨过上前握住她双手,安慰她道:“要为父母报仇,原非易事,那也不必性急。” 完颜萍犹豫道:“以我这般无用之辈,报仇自然不易。说到这里,她眼圈儿微微泛红,涩声说道:“全怪我不好,我是可以杀了他的…” 风逸再迟钝十倍,也听出了意思。 原来杨过还是帮助完颜萍报仇了,奈何完颜萍自己不忍心,杀了耶律齐。 “你别急。” 杨过拉着她手,坐到树下,说道:“我懂你的感受,我也是不忍心报仇的。” 完颜萍一呆,道:“你父母也是给人害死的么?” 杨过叹道:“我妈是病死的,我爹爹是给人害死的。” 完颜萍道:“那怎么不忍心报仇?” 杨过幽幽道:“我妈生我之时,我爹已经死了。我常问我妈,爹爹到底是怎么死的,仇人是谁? 我每次问起,妈妈总垂泪不答,后来我就不敢再问啦。那时候我想,等我年纪大些再问不迟,那知道妈妈忽然一病不起。她临死时我又问起。妈妈只是摇头,说道:‘你爹爹……你爹爹……唉,孩儿,你这一生一世千万别想报仇。你答允妈,千万不能想为爹爹报仇。’ 我又是悲伤,又是难过,大叫:‘我不答允,我不答允!’妈一口气转不过来,就此死了。 唉,以前我不知道,我妈为什么不要我替爹爹报仇,后来我才明白,我爹爹做事不对,他的死属实怨不得人,乃是自己杀人不成,反受害,你说我又怎么报仇?” 杨过自从洪七公嘴里得知父亲的所作所为,再结合母亲不要他报仇的遗言,便知道他爹杨康着实不是个东西。 然而常言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人若不报父仇,乃最大不孝,终身蒙受耻辱,为世人所不齿。 这件恨事让杨过郁积已极,此时倾吐出来,语气中自充满了伤心怨愤。 完颜萍看着杨过,轻轻叹道:“是谁养大你的?” “又有谁了”杨过沉默一下,“自然是我自己养自己。我妈死后,我就在江湖上东游西荡,这里讨一餐,那里挨一宿,有时肚子饿得抵不住,偷了人家一个瓜儿薯儿,常常给人抓住,饱打一顿。 你瞧,这里许多伤疤,这里的骨头突出来,都是小时给打的。” 一面说,一面卷起衣袖裤管给她看,星光朦胧下完颜萍瞧不清楚,杨过抓住了她手,在自己小腿的伤疤上摸去。 完颜萍抚摸到他腿上凹凹凸凸,不禁心中一酸,暗想自己虽国破家亡,但父亲留下不少亲故旧部,金银财宝更不计其数,与他的身世相较,自己又是幸运得多了。 二人默然半晌,完颜萍将手轻轻缩转,离开了他小腿,但手掌仍让他握着,低声问道:“那你怎么学了这一身高强武功?为什么要帮我呢?” 杨过微微一笑,道:“我帮你,是因为你姓完颜。” 完颜萍喜道:“为什么啊?” 杨过道:“因为我爹曾经也姓完颜,给你们金国赵王当过儿子!” “赵王?”完颜萍一惊道:“完颜洪烈?” 杨过点点头道:“有人说他叫这个名字。” 完颜萍呆怔时许,不觉流下泪来,摇头道:“杨大哥,你松开我,我们是兄妹!” 说着泪如走珠,不住滚落,要将她的手,从杨过手里抽出。 杨过聪明伶俐,听出完颜萍话语中的意思,想到她因为是兄妹,所以忧愁难过,心中好不得意。又握着她温软滑腻的手掌,心神荡漾,笑道:“你别哭,倘若我说,我爹本是汉人,只是因为机缘巧合才……他不是金人呢?” 杨过天性颇为浮滑跳荡,哄女孩儿开心乃是其所长。 完颜萍望着杨过,心中忽喜忽悲,起伏难定,道:“倘若我爹爹在世,你想要什么,我爹爹总能给你。现下我爹娘都不在了,一切还说什么?” 完颜萍一见杨过,见他容貌英俊,武功高强,本已有三分喜欢,何况得他诚心相助自己报仇,后来听了他诉说身世,更增了几分怜惜,此时听他说话有些不怀好意,却也并不动怒。 杨过听她语气温和,伸手搭在她的肩头,在她耳边低声道:“妹子,我求你一件事。” 完颜萍芳心怦怦乱跳,已自料到三分,低声问:“什么?” 杨过道:“我要亲亲你的眼睛,你放心!我只亲你的眼睛,别的什么也不犯你。” 完颜萍初时只道他要出口求婚,又怕他要有肌肤之亲,自己如若拒却,他微一用强,怎能是他对手? 何况她少女情怀,一只手给他坚强粗厚的手掌握着,已自意乱情迷,别说他用强,纵然毫不动粗,实在也难以拒却。 怎料他只说要亲亲自己的眼睛,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可是心中却又微感失望,略觉诧异,那颗少女芳心当真是其乱如丝了。 完颜萍一时间妙目流波,怔怔的望着杨过,眼神中微带娇羞。 杨过也是怔怔地看着她,突然间大叫一声,扑上去一把抱住完颜萍,猛往她眼皮上亲去。 完颜萍心中又惊又喜,当下闭了眼睛,任他恣意领受那温柔滋味。 只觉他嘴唇亲来亲去,始终不离自己的左眼右眼,心想此人虽然狂暴,倒言而有信,但不知他何以只亲自己眼睛,不来亲自己嘴唇? 风逸身在树上,看到杨过完颜萍一副如痴如狂的样子,只觉这不愧是杨过。 亲人家,还说什么只亲你眼睛,仿佛只亲眼睛,不亲嘴脸,不是事一样。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渣男比杨过强多了。 而且心中蓦然间冒出一个想法。 难怪原剧情中的小龙女会失贞。 若非如此,这样放荡轻浮的杨过,又怎配的上纯洁无暇的她? 而且大小武与杨过不睦,或许也是天注定,人家以后的老婆被你这样搂抱亲吻。 你老婆被人羞羞也是报应不爽! 这或许就是人在做,天在看吧! 风逸思忖之间,忽听得身后发出幽幽一声长叹,杨过正亲的痴狂,这一声不亚于惊雷,竟是小龙女的声音,脱口叫道:“姑姑,姑姑!” 声音中热情如沸,又满是凄楚,却不闻应声,随即省悟是自己将完颜萍当成小龙女之故。 原来杨过看到完颜萍的眼睛,眼前晃来晃去的,却尽是小龙女的眼波。 只是他与小龙女在一起,尚是个混沌未凿的少年,对其又素来尊敬,以致全然不知其中含意,但自下得山来,与完颜萍耳鬓厮磨,蓦地里心中灵光一闪,恍然大悟,对小龙女这番柔情密意,方始领会。 懊丧万端之余,心想:“姑姑对我如此一片深情,我竟然天天想着下山,辜负了她一片美意,此时却又往何处寻她?” 他心里是这样想的,却一把抱住完颜萍狂亲不休。 只因他天性颇为浮滑跳荡,对小龙女既敬且畏,又对她一片真情。 两人虽共处墓室,从来不敢有丝毫亵渎之意,但此时年岁既长,情欲茁壮,对完颜萍既无敬意,又无顾忌,心中只当她是小龙女化身,便即抱抱吻吻,以代相思之意。 完颜萍哪里知道杨过嘴里的姑姑之意,正要问他叫什么,忽然头顶一个男子声音说道:“杨过,亲够了吧?你姑姑可是跑了!” (本章完) 第116章 第116章 杨过与完颜萍正自意乱情迷,乍闻人声,俱是吓了一跳,急忙离身跃开。 抬头一看,黝黯树林中的枯干上,哪怕借着月光,也只能看清似乎躺着一个人。 完颜萍又羞又惧,柳眉倒竖,杏脸生嗔,戟指斥道:“你是什么人?躲在这里多久了?” 杨过忙将她的手按下,神气甚是古怪,微微叹气道:“风兄,你又何必拿我姑姑打趣于我?” 他听到风逸声音,已知对方是谁,然而他与小龙女之事,风逸作为见证人,是一清二楚,如今自己抱着另一女子亲呢,任他再是浮滑,也是自惭自愧,但听风逸拿自己姑姑在此,取笑自己,颇为不满。 风逸却是听的一愣,心一转念,当即明白女子恼恨她被人亲的场面被自己看到,杨过则是认为自己骗他,哈哈一笑道:“杨兄弟,我可没那闲功夫打趣你,只是伱姑姑刚才就在那里。”说着伸手一指远处的树梢。 杨过顺他手指望去,那里树梢空空,哪里有人?他被风逸看到自己亲别的女子,本就有些羞赧,听了这话,又流露出几分错愕,惊道:“风兄,我姑姑真在这里?你没骗我?” 风逸也是听到小龙女叹息之声,才发现她在这里,她为何在此,也不知道,但绝对不是一路跟随自己到此。 但小龙女从发出叹息与离去,几乎是同时进行,她的轻功造诣天下难逢对手,固然在金轮国师这种高手之上,竟然连风逸都未发现她就在旁边,如今早已跑的不知去向。 风逸说道:“你姑姑与你分别后,回了古墓,又舍不得你,就出来找你了,我与她恰好……” “姑姑……” 杨过心想小龙女从未下过山,与自己分开回古墓,何足为怪。可自己竟然没想到。想起自己亲吻完颜萍时,心里一直想着姑姑,听到她的一声叹息,竟然以为是错觉。那可真是神魂颠倒, 一念及此,心慌意乱起来,大叫一声,掉转身形,顺着风逸指的方向,狂奔而去,边跑边叫“姑姑!” 完颜萍睁着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望着杨过消逝的背影,叫道:“杨大哥,等等我!”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身影一晃,她一身黑衣有如暗夜中精灵,跟了上去。 “你别跟着我了!” 杨过喝道。他急于去向小龙女解释,带着完颜萍那不是自找难堪吗? 完颜萍闻言,全身一震,停住脚步,惊道:“杨大哥?” 她只不过是想帮他找姑姑而已。 杨过定了定神,道:“完颜姑娘,对不起,我要去找我姑姑,你不便跟随。”再次狂奔而去。 “姑姑……” 杨过不住高呼,心中不住连连暗叹,忖道:“姑姑定然看到我对完颜姑娘,所以误会我了,她若又走得不知去向,我怎样对得起她?”他一边漫山狂奔,一边出声呼唤, “姑姑,你在哪里?” 杨过的叫声划破了寂静月夜,然而空山寂寂,毫无回应。 完颜萍却是望着杨过消逝的方向,呆呆出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杨过在她心里已经成了无比重要之人,帮他找姑姑,更是无比重要之事。然而他却不要自己跟随。 再说他不是说自己父母俱亡,没有亲人了吗?怎么又有姑姑? 莫非他骗我? 霎时间,完颜萍芳心大乱,眼圈泛红,只觉身心俱疲,天地间真是让她别无依靠,想着想着,心头一酸,嚎啕大哭起来。 原来完颜萍如同原剧情一样,今夜又对耶律楚材进行了第三次刺杀。 可她黑夜掠屋过瓦之时,被杨过听到。 杨过少年心性,听对方轻功了得,也就出窗跟了上去,眼见完颜萍刺杀耶律楚材,被耶律齐兄妹阻止。 耶律齐更是用完颜萍指点妹子武功,一副从容气派的样子,完颜萍本要自尽。 耶律齐说什么只要你逼我用左手,我就引颈就戮的话,杨过本就看到完颜萍凄然的样子,就跟小龙女与自己分别前的那晚神态相似,又认为耶律齐大言不惭。 更是在完颜萍离开后,听到耶律燕对耶律齐说:“你要她做我嫂子,就不该放她。” 心中突然无缘无故的感到一阵酸意,当即跟着完颜萍到了她的落脚处,展露了一番武功,给了完颜萍报仇的希望。 而那时杨过就想抱着完颜萍亲热一番,奈何他自己都觉得荒唐,又觉完颜萍好生感激耶律齐以礼相待,自己这样做,岂非不如他了?所以按耐住了这个念头。 遂传授了完颜萍三招,让她去报仇。 不过杨过这三招,其实也是完颜萍本身武功,只不过运用诡计,利用耶律齐的侠义心罢了。 就是让完颜萍先用两招不胜,第三招就横刀抹脖子,那时耶律齐若要救她,就非得用左手不可。 然而耶律齐却立过誓,只要完颜萍逼得他用了左手,任她杀自己,死而无怨。 完颜萍当即按照杨过的方法去对付耶律齐。 耶律齐慷慨豪侠,明知自己出手相救完颜萍,乃是自舍性命之举,可在危急之际竟仍然伸出左手,夺过了她的柳叶刀。而后遵守诺言让完颜萍杀他,只求不要再杀他爹爹。 完颜萍眼见耶律齐神色坦然,一副侠义心肠,饶了自己三次,怎么忍心下手?只好丢刀跑路,杨过自是一路尾随,将一切尽收眼中,从而有了与完颜萍深谈,亲吻之事。 杨过是将完颜萍当成小龙女的替身,慰藉自己的相思之情,但这少女哪里知晓? 只以为他对自己有情,而她也喜欢对方,怎料杨过得知姑姑离去,便要去追,而她只是想帮其找亲人罢了,他却不让自己去, 这叫完颜萍怎能不伤心? 风逸看着完颜萍哭的伤心,也不自禁的发出一声暗叹:“杨过是真的够王八蛋啊!” 他算是理解了什么叫弃如敝履。 风逸深知杨过在对待女子方面饱受诟病。 其实这不光是因为他的多情。 而是他自诩对小龙女一心一意,但一见美貌女子就撩,无论是李莫愁、洪凌波、陆无双、程英、公孙绿萼、郭芙等等,一个也不放过。 你要本就想着将她们都拿下,这种举动其实无可厚非,毕竟人各有志。 可他却认为跟这些女子只是调笑,没有丝毫娶她们为妻的想法,他心里只有小龙女一个,这就让人难平了。 似风逸这种渣男,他有过将李莫愁、洪凌波、程英都娶了当老婆的想法,奈何本事不够,非心所不愿。 这二者就不是一回事了。 再说杨过对别的女子调笑,不管对方是否同意,他还能当她们是自己个人,可完颜萍却是不同。 她在杨过心里就是小龙女的替代品,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的亲,亲的心安理得。至于会让完颜萍产生什么样的想法,那是从未考虑过。 果然,一听到小龙女行踪,立刻将其扔下跑了。 这一幕让风逸这个渣男,都是摇了摇头, 但见完颜萍哭的伤心,也只有暗自感慨。 这难道就是一见钟情? 固然钟错了人,但完颜萍可是古人啊! 现代女子所没有的矜持呢? 想着又暗自叹息:“唉,少女的热情,少女的爱情,本来就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这种事,谁又说得清楚?” 他深知哪怕是前世,都有好多良家乖乖女被一无是处的“黄毛”拐走,父母都是没有办法。 似完颜萍这种父母双亡的,自然更好骗了。 风逸思忖间,完颜萍突然止住哭声,抬起头看向高卧树上的风逸,说道:“这位兄台,杨大哥的姑姑是谁?” 完颜萍萍柳弱质,眼见杨过离己而去,自是柔肠寸断,但她性情刚烈,临事决疑,哭了一阵,神智霍地清明。 听杨过与风逸对答,两人甚是熟悉。当即要问清,为何杨过不让自己去陪他找姑姑,而且她觉得杨过刚才叫姑姑,似乎不只是长辈间的那么简单。 风逸也不说话,展开身法,如踏云端一般轻飘飘地踩着树枝,无声离开。 完颜萍急欲追问详情,叫道:“兄台留步。”急忙飞身上树。 她武功并不高,轻功却是了得,然而风逸眨眼之间,已经消失在黑夜之中,完颜萍心下一馁,又去哪里好追! 风逸听完颜萍询问,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这是需要对方自己去探索的。 若是直接说杨过的姑姑,是他的师父,也是他喜欢的爱人,完颜萍意识到杨过拿她当别的女人替身,对一个芳心萌动的少女,那是何等残酷! 这就成杨过占了便宜,自己替他伤女人心了,风逸万万不做这事,太亏了。若不直接道明,只说她姑姑是他师父之类的话,一般人哪里能理解一个男子喜欢自己长辈的事,这等于又是给其心里种下一颗希望的种子,日后知道杨过喜欢自己的师父,不喜欢自己,还是难免伤心。 自己又成了杨过辜负女子爱心的帮凶! 也是缺德事! 如今完颜萍与杨过交集不深,也不了解真相,顶多哭上一场,也就完了。日后遇上大小武,也就有了归宿。 这叫两不得罪,也不亏本。 …… 由陕入豫、由豫向南,或是赣苏江浙等地的大道上满是来自各地的武林高手、草莽豪客。其中有长衫白髯的老者,有劲装疾服,佩带兵刃的大汉,也有衣袂飘飘的女子,以及那衣着破烂,蓬首垢面的风尘怪客。 这帮形形色色,无所不具,复杂异常的人物,四面八方汇向一处,却有着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每人都是一副肃穆庄严的样子,朝着同一个方向肃然而行,似乎都有着一般沉重的心情。 因为他们要去位于豫鄂之间的要隘:大胜关,也是郭靖黄蓉召开武林大会之地。 武林大会百年难遇,也不是什么人,亦或是什么门派有资格召开的。 郭靖当世大侠,黄蓉乃是丐帮帮主。丐帮天下第一大帮,行侠仗义数百年。二人也是九指神丐洪七公的亲传弟子,这场盛会自是掀起了武林热潮。 然而每个接到英雄帖就的人都知道,这非一般的武林争雄。 不是自恃身手,就能扬名立万的;也非存有贪心,希望自己能够名利俱收的; 更非只是想来瞧瞧这场武林中百年难见的热闹,而是要商议抗蒙之事。 蒙古灭国无数,兵锋之利甲天下,此一会,日后不知会有多少人血洒疆场,不知会有多少人妻离子散,不知会有多少人与亲人阴阳相隔,故而都是一脸肃穆。 风逸也是陕西进入豫南的一份子,一路上看见这么多的江湖人物,不禁感慨万千。他既佩服郭靖黄蓉的号召力,又对这些江湖人心生敬意。 哪怕他们的武功不及自己一成,但这种义无反顾的势头,却是值得他敬佩。 他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倘若他没有这身武功,又明知原轨迹中的蒙古会将宋朝灭了,郭靖黄蓉尚且死了,那他会不会参会? 敢不敢去死? 他又沉默了。 江湖中人也多非一派,本来只是闻名,而未见面的武林豪客们,接机握手言欢,互道仰慕。 风逸戴着人皮面具,太过丑陋,人人都不由向他扫视,只好又买了个斗笠扣在头上。 天色将暮时,来到一个小镇,然而大胜关邻近的州县,多是江湖人,客栈全都住得满满的,风逸便找了间饭馆,等吃饱喝足后再说。 饭馆中多是提刀带剑的武林中人。 都在讨论武林中的一些见闻! 结果有人提到,说风逸武功了得,横推蒙古军营云云。 什么年纪轻轻,那武功简直高的没边,一掌劈出就打死一大片,等等言语不绝于耳! 风逸知道,他在蒙古军营干的事开始发酵了。 然而他不认为这是一件值得露脸与骄傲的事。 他只是做了一件与自己能力相符的事。 因为他之前想的问题,有了答案。 他觉得自己若是没有一身武功,或许不敢来参加这武林大会,明知失败,仍旧去对抗蒙古。 别看他孤身一人闯军营,那是他自忖天下无敌,完全有脱身的能力! 若让他用生命去唤醒汉人的抵抗之心,他自忖没有这么博大的胸怀与情操! 这时只听见一个女子说道:“爷爷,他们说的那个什么风逸,真是天下第一高手吗?” 这话一出,整个饭馆的人都静了下来。 与她同坐的老头笑了笑,摸摸她的小脑袋,道:“你好歹也是十五岁的人了,风逸就是风逸,那个什么风逸,像什么话?” 女孩哦了一声道:“怎么?叫什么风逸就不像话了吗?” 老头哈哈一笑道:“也没那么夸张,只是风大侠在陕西独闯忽必烈军营,所言所行惊天动地,乃是我辈习武之人的楷模,你叫什么风逸,未免对他不敬!” 这时一个汉子起身问道:“这位老兄,你从何处来?” 老头道:“从陕西来。” 汉子道:“咦,那么风逸在陕西华阴独对忽必烈与耶律楚材,更是单枪匹马杀的蒙古大营人仰马翻,也是真的了?” 霎时间,整个酒店落针可闻。 风逸在蒙古军营之事,大江南北,两河东西的人,只要耳朵不聋,就没有一个不知道的。 普天之下,武林豪士的话题,也几乎都以此事为主。因为风逸的举动惊世骇俗,超越人力想象。 然而也有存疑之人,听到老头从陕西来,自想问个清楚,人人也都将目光投注在了老头身上。 老头滋溜一声,喝了杯酒,说道:“风大侠壮举就发生在华阴,当时所见者,不提蒙古人,单只是我汉人百姓,就数以万计。 百姓固然口口相传,小老儿我也恰好看了个清楚,听了个明白,这消息岂能有假?” 众人当即大哗。 那人向老头敬了杯酒,说道:“风大侠好生厉害,我们都是听过的。 只是我等素闻天下第一高手乃是郭大侠,这风大侠也是天下第一高手,天下第一可只有一个啊!” 众人瞬间嗡嗡,交头接耳。 中原群雄均知武林高手,自来以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为首。 然而他们都是老朽之辈,郭靖武功惊人,又当盛年,只怕已算得当世第一,然而风逸现在却被人疯传乃是天下第一高手,天下岂有两个天下第一? 风逸一旁听着,不禁眉头微蹙。他觉得他这个天下第一高手,这是有阴谋在内的。 否则早不传,晚不传,现在怎么有了? 那老头捋须说道:“天下第一是郭大侠还是风大侠,小老儿不知,但整个陕西之地的百姓,却认风大侠乃是天下第一高手!” 忽听店门口一个银铃似的声音说道:“是吗?天下间的高手那么多,风逸莫非一个个都打遍了,要说他是天下第一,我可不信!” 只见腰间悬剑的一女两男,飘然进店,众人眼前顿时一亮。 就见中间的少女身穿红衫,双眉弯弯,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脸如白玉,颜若朝华, 风逸扫了一眼,正是郭芙。 她服饰打扮也不如何华贵,只项颈中挂了一串明珠,映得她更如粉装玉琢一般。 左右两男子,一个神色剽悍,一个轻捷灵动,当真是英雄年少,人才出众。 这两人自是寸步不离,郭芙的武家兄弟了。 一个汉子见郭芙貌美,便顺着话头调侃道:“是啊!风逸武功再高,也没与姑娘交过手,怎能算是天下第一呢?” 众人听了这话,固然大笑,郭芙也登时大乐。 武敦儒道:“师妹,我们走吧!” 武修文也道:“是啊,咱们连夜赶到大胜关,去见师父师母,和这些无知之人说什么?” 他们听那些人说风逸天下第一,自然不愿意听。 郭芙哼了一声,走到老头这桌,依着少女坐下,就道:“老人家,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那老头咳了一声道:“姑娘,你的话倒也没错,但风逸的天下第一乃是蒙古王爷忽必烈亲口盛赞的,这是万万不假的,你可小看不得。” 郭芙还未开口,武修文微微一笑道:“你说的确实有些道理,然而风逸武功虽高,一个蒙古王爷说他是天下第一,那就是天下第一,牵强不说,更是折我汉人锐气!” 一名少年本在饮酒,听了这话,登时冷冷地道:“可笑啊可笑,人家风逸孤身一人独闯蒙古大营,叱王子喝丞相,在蒙古国师以及诸位武林高手围攻之下,打伤一人,打残一人,全身而退。 汉人百姓提其名而胆壮,蒙古兵闻其名而丧胆,竟然还有无知妄人不识天下之大,在这里胡言乱语,直如井底之蛙一般,真是可笑,可笑啊!” (本章完) 第117章 神仙难测少女心 第117章 神仙难测少女心 众人转眼看去,但见说话之人身形苗条,一副白色儒衫,因是向背,看不出其长相。可听她嗓音清脆如铃,便知其是女扮男装。 风逸却是听的明白,这人竟然是陆无双?急忙去看她的身边,但见她桌旁只有一人,没有那道熟悉的人影,颇为失望,却也不禁心想:“这可全都乱了套了,怎么她也跑到这里来了,还能替我说话?” 他自知这话出于程英、洪凌波、哪怕是李莫愁都有可能,唯独陆无双那是绝不可能的。 陆无双这话一出,可算恼了武修文,但听她是女流之辈,也只能强压怒火。 毕竟好男不跟女斗。 郭芙见到武修文吃瘪,当即决定出头,说道:“你说谁是无知妄人?谁不知天地之大?” 陆无双头也不回道:“谁跟你说话了?谁是无知妄人,我就说谁!” 郭芙秀眉一挑,手按剑柄,就要邀战,武敦儒将她一把拦住,跟着微微一笑道:“姑娘这么替风逸说话,可是与他认得?尊师又是哪位?” 陆无双忍不住面色微微一变道:“你管我认不认识风逸,伱询问我的来历,你又是谁?” 饭馆中的几人见双方年纪轻轻,但都是俊男靓女,听他们说到来历,忍不住也是一奇,留上了神。 武敦儒淡淡一笑,回道:“在下武敦儒,师承郭大侠。” 说着又朝武修文一摆手道:“这位是在下胞弟武修文。这位姑娘便是郭大侠与黄帮主的独生爱女!” 武敦儒性子稳重,眼见对方是个女子,便直接道破几人身份,免得其更添无礼,惹得芙妹动怒,一旦惹出事来,他们不好向师父师母交代。 郭靖夫妇名扬四海,名声何其响亮,一听三人竟然是他们的徒弟,女儿,心下都是一惊,多数人都已经站了起来。 郭芙三人见到这一幕,自知这是看在师父师母面上,急忙团团拱手道:“我们师兄妹见过诸位英豪。”众人纷纷与之回礼。 郭芙、武敦儒、武修文都走到了陆无双身边,向她抱拳行礼,见她容貌颇为秀美,但肤色暗黄。 陆无双却只扬起下巴,一幅爱理不理的神气,望之颇为狂傲。 郭芙瞬间杏眼喷火,她还没见过比自己狂的女子,却见大小武都呆呆瞧着陆无双,心下更怒,正要发作,却听武敦儒道:“姑娘,我瞧你眉眼之间,甚是眼熟,你……” 武修文则道:“姑娘,你是不是姓陆?” 武敦儒颤声道:“啊,你是陆家无双妹子?” 陆无双冷哼道:“我还以为二位武兄眼睛瞎了呢。” 大小武吃了她的冷言冷语,一个挠头,一个面红,均不还嘴。 郭芙见他二人神态奇特,心下一奇,忙道:“你们干什么,人家在骂你,你们听不到吗?” 武修文尴尬一笑道:“芙妹,这事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武敦儒却摸了摸额头,神色很是凝重道:“昔日这位陆姑娘因为我们兄弟,曾摔断过腿。” 原来陆无双那日与程英离开风逸后,觉得没能报仇,气闷异常,便背着程英闲逛散心,撞到丐帮化子,听说大胜关开英雄大会,便想来瞧瞧热闹,怎料在这里遇上了年幼故人。 当年陆无双之所以摔断腿,与这两人脱不了干系。 当年武家娘子带着武家兄弟在他家时,武修文爬上墙头采。陆无双好奇之下,便伸手要,可武修文不给她,偏偏给了不发一言的程英。 程英见表妹生气,便将给了她,怎料陆无双生气,拿过儿丢在地下,踏了几脚,嘴里叫着不稀罕,便接住藤枝,施展轻功去扑墙头,武修文吃惊,伸手相接。 他若不伸出手去,陆无双原可攀到墙头,但在半空中见到他要来相拉,一侧身要避开他双手。 但空中转身是极上乘的轻身功夫,她那时只是一个小小女孩,又怎有此等本事,手指没能攀住墙头,掉了下去。 武敦儒那时正在墙角,飞扑相救,然而墙高一丈有余,陆无双身子虽轻,这一跌下来可力道甚大,武敦儒虽然抱住了她腰身,却也让两人一齐摔倒。 武敦儒固然额角撞在坛石上,鲜血喷出。陆无双左腿却也腿骨折断,武家娘子接骨之时,又遇上洪凌波打来,这就让陆无双的腿拉下了病根。 陆无双对于自己断腿一直耿耿于怀,看到郭芙与武家兄弟一起进来,便已认出。听到武修文开口说话,虽是年幼之事,可她心眼不大,不禁恼怒,虽在众人之前,仍然借故发作了出来。 所以他看似是在替风逸说话,实则是为了呛一呛武修文,出口胸中闷气罢了。 众人本来以为会有热闹可看,怎料双方认识,郭芙又道:“这位姑娘与你们既是旧识,你刚才将风逸说的那么好,你是认识他啦?” 陆无双冷哼道:“谁认识他啦,不过这人名头那么大,我一路走来,耳朵都生茧子了,我不过是复述几句罢了!” 她佩服风逸武功,却忌恨风逸对她们姐妹玩心眼,所以直接说不认识。 风逸对此也理解。 郭芙也嫌那日的风逸太过狂傲,还处处留情,听她这么说,自是高兴,颔首道:“嗯,江湖传言总有些言过其实,一些无知之人难免不辨真伪。不提别的,单只风逸这个天下第一,却有不少成名的英雄豪杰尚未与他交手……” 她话尚未说完,陆无双已呵呵一笑道:“好比说是你郭姑娘的父亲,郭大侠对么?” 众人听了这话,俱是面面相觑,他们见两女认识,以为没有热闹看了,怎料突又争锋相对起来。 郭芙更是一呆,俏脸也是一红,可话说到这里,只好点头道:“我父亲当然算一个,但其他像‘桃岛主’,‘九指神丐’‘一灯大师’,全真教耆老周老爷子,还有什么西毒欧阳锋等高手都未与风逸较量过。” 风逸与黄药师过招,郭靖黄蓉没有对女儿说过,至于其他人,她更是不知。 众人也觉得大有道理,连连点头。 陆无双却是哦了一声道:“郭大侠是你爹,桃岛主是你外公,九指神丐是你师公,一灯大师更是两武的师公,以你郭大姑娘如此身份,在武林大会上,让他们打上一场,不就行了!”说着嘿嘿冷笑。 郭芙霍然起身,冷然说道:“你竟敢这般油嘴薄舌地和我说话?你仗着谁的势头了?” 风逸也觉奇怪,这两女八字不和吗? 陆无双为什么对郭芙这么大敌意? 他知道原剧情中陆无双就与郭芙斗个没完,但那是因陆无双喜欢杨过,郭芙砍了杨过胳膊,所以陆无双恨她,现在又是为什么? 若是为了自己,他压根不信! 至于杨过,应该也不可能! 他想不明白,也就不想,反而倒了杯酒,好整以暇的看起了热闹。 武氏兄弟知晓陆无双的个性,那是翻脸连她表姐一起呛的人,而师妹的脾气更为了解,眼看一场大战立时爆发,心中大是焦虑,急急叫道:“芙妹,陆姑娘,我们都是自己人,不可……” 郭芙怒道:“你们到底帮谁?” 二武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陆无双笑道:“你们二位放心,我只是个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又怎敢伤郭大侠的女儿?” 郭芙一听这话,岂不是说她能伤自己,当即怒道:“凭你也配!”呼的一掌,劈了过去。 陆无双纵身一跃,避开一击,轻飘飘落向店中。 众人见陆无双身法灵动,也是吃了一惊。 郭芙见她身法轻盈,冷笑道:“原来倒有几分本事。” 陆无双则是向着郭芙勾勾食指,冷笑道:“来让我看看,你的本事有没有脾气大?” 风逸见两女动起手来,也提起了精神,毕竟美女打架,赏心悦目啊! 郭芙见陆无双的轻浮之态,仿佛逗引宠物,双目如同喷火,飞跃而起,一掌拍了出去,陆无双右手扬起,硬接一招。 双掌接实,陆无双手臂酸麻,她又跛了左足,被震得马步不稳,连退了三四步。 郭芙见状,冷笑道:“原来你真是跛子!”陆无双一双圆圆的大眼睛中直似要喷出火来,凝注在郭芙的脸上,怒道:“姓郭的,你可敢与我决一死战?” 众人见她脸上满是激忿之容,更觉奇怪,怎么两句话不对,就直接上升到决一死战了? 但凡女子都有妒忌好胜心理,陆无双更是此中翘楚,当年她因为武修文将给表姐而不给自己,便将表姐好心给她的,用脚踩烂,心性可见一斑。 就是摔断腿,就是因为在生人面前的那股子好胜之心作祟,硬要逞强所致。 而她又跟随李莫愁日久,性子更见古怪,眼见郭芙美貌如画,肌肤胜雪,自己相貌固然不及,皮肤更是有些黄,心中颇有嫉妒。 再见曾与自己一起玩耍的武氏兄弟对其千依百顺,心中更是不服。 郭芙那一句无知之人不辨真伪,更是戳中了陆无双报仇不成的苦闷之心。 毕竟风逸也曾这样说过她,所以这次她出来都改穿了男装。 然而风逸武功绝伦,她心中大为佩服,这股子气也就撒在了郭芙身上,便与之唇枪舌剑起来。 而郭芙自幼得父母宠爱,两个小伴武氏兄弟又对她千依百顺,除了小时候的杨过偶然顶撞于她之外,从没跟人如此口角过。而杨过脾气古怪,深得父亲喜爱,那也只是一个偶尔,小小的陆无双在她眼里,又算什么?岂能忍受,见她是个跛子,也就说了出来。 陆无双生平最忌讳自己是个跛子,听到郭芙这样说,心中已经发狠! 两女一个任性,一个刁蛮,那是针尖对麦芒,就见郭芙冷冷说道:“我还怕你不成!” 武敦儒道:“芙妹,陆姑娘,你们素无怨恨,如若演出惨事,结下梁子,那也太不划算了。” “嗖”的一声,陆无双手在腰间一摸,手中已经多了一把柳叶刀,一指郭芙道:“她仗着家世,恃宠而骄,口无遮拦,我和她没完。”右腕一挥,柳叶刀直向郭芙砍了过去。 郭芙哼了一声,腰间长剑出鞘,铛的一声,刀剑相交,陆无双胳膊酸麻,退了一步。 武修文道:“陆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我师妹未必就败。” 陆无双喝道:“那也未必能胜!” 郭芙道:“好!那就小心了。”突然一挥长剑,连攻三招。 陆无双单刀起处,响起了一阵金铁交鸣之声。 二女激战很烈,刀剑交差轮转,转眼间,已恶斗了十余合。 众人一旁观瞧,心下佩服两少女厉害。 只是郭芙名门之女,自然了得,然而这陆无双又是何人弟子,竟然能与她旗鼓相当。 两女一动手,风逸就看出二人底细,陆无双远非郭芙对手。 陆无双没有得李莫愁真传,只是洪凌波多加指点,又有多少火候。 而郭靖夫妇传授女儿的都是最上乘的功夫。这些武功自扎根基做起,一时难于速成。郭芙的天资悟性,多似父亲而少似母亲,因此根基虽好,学的又是正宗武功,但这时火候未到,许多厉害的杀手还使不出来。 饶是如此,陆无双终究不是她对手,加之左足跛了,纵跃趋退之际不大灵便,斗到三十来招,已呈败像。 郭芙笑道:“你也不过如此。看在大小武面上,你只要认输,我便饶你这次。” 陆无双冷笑道:“呸,跟你认输,你也配?郭大侠夫妇名满天下,不知有多少人冒充他们的儿子女儿!” 众人听了这话,都眉头蹙起,均想这姑娘是谁家门下,怎么这等无礼?这不是将郭大侠夫妇都给骂进去了吗? 郭芙也是一呆,心想:“有谁要冒充我爹爹妈妈的儿女?”但随即会意:“啊哟!她是骂我野种来着,骂我不是爹妈亲生的儿女?” 可她在比斗之中,一分神,就见陆无双娇叱一声,连人带刀一齐飞了起来,直向郭芙撞了过来,呼呼呼就是三刀。 郭芙武功虽比陆无双强,却不如她奸猾,这三刀招数精妙,郭芙接连退后方才化解。 这时郭芙才明白她语中含意,当即怒气冲冲,纵身而上,喝道:“你骂我是野种么?”长剑连连进招,势道凌厉。 陆无双左挡右架,冷笑道:“郭大侠是忠厚长者,黄帮主是桃岛主的亲女,他二位品德何等高尚…… 郭芙道:“那还须说得?也不用你称赞我爹娘来讨好我。” 她只道陆无双真心颂扬她父母,剑招去势便又缓了,怎料陆无双接着道:“可你呢?你拿旁人身疾取笑,听说飞天蝙蝠柯老前辈腿脚也有不便,你这样的行径跟郭大侠夫妇有何相似之处?令人不能不起疑心。” 郭芙道:“疑心什么?” 陆无双阴阴的道:“你自己想想去。” 风逸眼见郭芙武功在陆无双之上,然而陆无双机灵无比,知道明打不胜,便加以口舌,郭芙性子直爽,与陆无双斗嘴万万不敌。 只数语之间,陆无双已经反败为胜,占了上风,郭芙有些招架不住了,风逸心想:“陆无双的嘴炮功夫,显是得了李莫愁真传了!” 武修文心思灵动,对于陆无双也无好感,看出师妹武功在她之上,却被她如此扭转战局,心下更气,当即说道:“芙妹,你忘了师父说的了吗?与人对敌要全神贯注?” 岂料郭芙盛怒之际,没明白他的用意,说道:“你敢拿我爹爹压我?我偏要问她个明白。” 陆无双向武修文瞪了一眼,道:“姓武的,你就只会狗拿耗子吗?” 武修文脸上一红,心知陆无双这句话是说,你当年若不伸手拉我,我又岂能摔断腿? 郭芙瞥见武修文突然脸红,疑心大起,追问:“你也疑心我不是爹妈生的么?” 这话一出,风逸实在忍俊不住,扑哧一声,将喝入口中的一口酒都给吐了出来。 郭芙这种“白富美”就是将“傻白甜”给诠释的淋漓尽致。 他这一下,旁人也都听了个清楚,都循声看来,尤其郭芙,见他头戴斗笠,遮去了他的面目,也看不出他是谁,怒道:“你笑什么?” 风逸发笑之后,就觉不妥。 虽说陆无双说话刻薄,手段阴损,郭芙刁蛮任性,半斤八两,可这两女纠缠,他帮谁都不对,当即运气从腹腔说道:“人家是告诉你,打架就专心一点,和人家斗嘴不是你的长处,结果你却因为一些乌七八糟的话,自乱阵脚,还说不是父母亲生,岂不是可笑至极?” 他说话掩饰了本来嗓音,这些与他认识之人都没听出。 其实郭芙对大小武都有情意,但她不知道选谁,一直纠结,旁人纵然说一句全没来由的言语,只要牵涉到意中人,不免要反复思量,细细咀嚼,听陆无双这么说,只怕两武当真看低了自己。 此时听了风逸这话,她也已知道说下去只有多受对方阴损,骂道:“不把你另一只脚也斩跛了,我不姓郭。” 说着运剑如风,向陆无双刺去。 然而陆无双听了风逸这话,心中更怒,突然手腕一震,将手边桌上的一枚酒杯扫出,直打风逸嘴巴,叫道:“让你多管闲事!” 她自信手上劲力与准头,非将其满嘴牙打掉不可。 风逸冷笑一声,轻轻吹了一口内家真气,酒杯刚飞到斗笠前,就仿佛受到了一股无形屏障,铛啷一声,掉在了桌上。 旁人却不知为何,均觉奇怪,以为陆无双暗器手法高明,故意如此,就是为了吓他! 陆无双却是变了脸色,知道惹上了高人。然而她武功不及郭芙,又抽空打风逸,郭芙当即喝道:“小心了!”剑势一变,奇招突出,冷芒电旋,直扑陆无双右腿。 只听嗤的一声,陆无双右腿被划破了一道口子,跟着轻叫一声:“啊哟!”踉跄倒退,脸色苍白。郭芙抢上两步,横腿扫去。 只听武敦儒说道:“芙妹,算了吧!” 郭芙收势,回目一顾,道:“你说什么?” 武敦儒高声地说:“芙妹,你们就因为口舌之争,演出了流血惨事,师父知道,定不会饶你!” 郭芙刚才盛怒攻心,听了这话,心下却是一凛,她最怕父亲,看到剑刃上有条血痕,知陆无双腿已受伤,得意洋洋的指着她道:“你如此胡说八道,本姑娘就代你师父教训教训你。” 但闻店外响起了一阵银铃般的娇笑,道:“那怎么敢当?” (本章完) 第118章 恩怨情仇谁能断 第118章 恩怨情仇谁能断 这一声娇笑,让众人为之一愣,顿时停止了看热闹的心,就连刚要出口怒骂郭芙的陆无双,脸上也不禁变色,齐刷刷地朝门口看去。 风逸更是心中一惊,心想:“她怎么来了?这与大小武相见,不得拼个你死我活?” 他心念甫动,就见店口缓步走进一个头挽宫髫,身穿青衫,貌美如,神情潇洒的女子。 众人齐齐忖道:“今天怎么这么多美貌女子,看她年龄比这跛足姑娘也大不了许多,莫非真会是她师父?” 转头就见陆无双先是一怔,继而退了一步,一脸惊骇的样子。 风逸亦是如此,原来来人正是李莫愁,可她素来都是道家装束,今天却是俗家打扮。 他心中惊疑未定,就见李莫愁盈盈而笑,说道:“怎么?我这师父就这么让你难以启齿?让你害怕?” 陆无双一咬银牙,突然挺起娇躯,叫道:“伱我能有今日,只不过姓风的暗使诡计罢了,还说什么?” 她居然甚是硬朗,咬牙忍住剧痛,撕下衣襟,包起了腿上伤口。 众人心中暗自忖道:“两人这般的锋芒相对,那里像是师徒,简直似仇人一般。” 风逸暗暗叹息一声,忖道:“这丫头剽悍之气,要强之心,尤胜男儿,果然是恨上我了。” 李莫愁冷笑一声,心想:“这妮子竟然连他也恨上了,真是不知好歹。若不是他,我早已将你清理门户了,哪里还轮到你在此饶舌?” 但她也不申说,两道清澈的双目,凝聚在郭芙脸上,心中不禁一动:“这小妮子昔日就肤似玉雪,眉目如画,今日更是貌美无比,听说郭夫人是当世英侠中的美人,也不知比我如何?”笑道:“郭家姑娘,你想替我教训徒弟,恐怕还不太够,莫如将你娘唤来,和我比试比试!” 郭芙秀眉微蹙,冷然说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向我娘叫阵?” 李莫愁哼道:“小小黄蓉,本身没什么功夫,就靠了个丈夫郭靖虚张声势。她做丐帮帮主,也只凭师父北丐洪七公撑腰,我李莫愁独来独往,横行天下,还不配与她交手吗?” 她一生纵横江湖,任谁都不瞧在眼里,黄蓉名头虽响,但跟自己同为女流,也差不多大,自是早有请教之心。 然而她这话一出,所有人俱是悚然而惊。 李莫愁名震武林,江湖传闻她武功高强,阴毒无比,不亚于当年的西毒,江湖上闻而丧胆。尤其前段时间,在山西打的一众武林群豪一败涂地,就连全真教丘处机、王处一、刘处玄、孙不二四人齐出,也是铩羽而归,更是名扬天下。 所以黄蓉与李莫愁究竟谁更厉害,众人也是一般想法,心想:“是啊,这世上的女流也就只有她配与黄帮主交手了,也非大言!” 当今武林之中,女流高手以黄蓉和李莫愁两人声名最响。清净散人孙不二成名虽早,武功远不及两人。小龙女则年纪幼小,霍都王子终南山古墓败归,小龙女之名始为人知,但时日尚短。 黄蓉乃是东邪黄药师娇女、北丐洪七公弟子、大侠郭靖之妻、身任丐帮帮主二十余年;李莫愁以拂尘、银针、赤练神掌三绝技,名满天下。 倘若她身穿道袍,哪怕从未和她会过面,单只她的美貌与标志性装扮,也会有人猜到。然而她这副俗家打扮,旁人竟然没往那里去想。 郭芙、大小武便是如此,小时候他们在嘉兴见过李莫愁。尤其大小武心念杀母之仇,对于那个美貌道姑念兹在兹,却对这个美貌女子不敢多看,既怕失了礼数,让别人小看自己,又怕惹的郭芙不喜。 这时听了这话,武家兄弟一股烈火在身子里乱窜,忍不住细看李莫愁容貌,见她容貌甚美,眉间眼角却隐隐含有煞气,腰间垂挂着一根拂尘,当即与几年前的道姑重合起来。 郭芙急忙大叫道:“武家哥哥,果然是那个恶女人!” 武家兄弟万想不到这魔头竟会在此时此地现身,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右手已经握住了剑柄。 只听武修文叫道:“李莫愁,你这魔头,今日我要为我娘报仇!” “纳命来!” 武敦儒也高叫道。 但听得“铮”的一声,两人长剑均已出鞘。 武修文隔着桌子,便是一招“泛舟采莲”,盘旋飞舞地刺向李莫愁咽喉。 武敦儒也是飞身纵起,长剑直劈,这两招全是“越女剑法”中的拼命招数。 李莫愁见眼见两个少年,剑法如此纯正,不愧是名家弟子,但一上来就面红目赤,恶狠狠的情同拚命,嘿嘿冷笑:“颠三倒四,不知所谓!” 她说话时腾地飞起一脚,将桌子踢飞,挡了武修文的剑,刷地一声,抽出拂尘,直刺武敦儒小腹。 她的拂尘束丝如棒,这一刺轻灵迅捷,后发先至,武敦儒剑已劈出,回招不及,郭芙长剑却已将李莫愁拂尘挑开。 这时武敦儒长剑劈快到李莫愁额头,她一招“倒打金钟”,身子骤然间已跃出店外。 众人见她瞬息之间,有攻有守,快似闪电,心下暗暗惊佩:“这魔头得享大名,果非易与!” 此时客店之中,混战厮杀已经不利,大小武也跟着扑出店外,长剑风声飒然,左刺李莫愁“阳白穴”,右刺她的“乳突穴”,剑势连绵。 李莫愁不禁心中一凛,心想:“郭靖弟子果然不凡,看来他的确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郭芙刚要去助战,回头向陆无双望了一眼,冷笑道:“你拜的好师父!” 陆无双瞪眼以报,说道:“你没上没下的,日后我得去问问郭大侠与黄帮主,郭家的孩子对长辈如此无礼,都是谁教的?” 她幼年跛足,引为大恨,这次和郭芙斗口,却给她数次引“跛足”为讥,心中怒到了极处。可武功不及,于是又仗着表姐程英乃是桃桃主弟子,与黄蓉自是平辈。 那么郭芙就是自己晚辈,她伤了自己,就是不通礼数讥讽于她。 郭芙呸道:“你是什么长辈了?” 陆无双笑嘻嘻的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郭芙刚要问个明白,就听武敦儒叫道:“师妹,我们先杀这为祸武林的賊贱人!” 二武所学的越女剑法也是一门极厉害的剑法,若由郭靖使来,自是雷霆生威,势不可挡! 可二武火候未到,郭靖又口齿拙劣,不善将剑法中精微奥妙之处详加指点。 因此他兄弟若与一般江湖好手较量,取胜固已有余,在李莫愁这大高手的拂尘之下却破绽百出,不知其可。 只是李莫愁此番前来,是有事要做,忌惮郭靖夫妇这个东道,所以未展杀手。 三人拆了十几招,二武心中伤痛,急怒交加,出手更乱,李莫愁却是潇洒裕如,说道:“你们姓武,一灯大师乃是你们师公,莫非是武三通的公子?” 武敦儒道:“正是!” 武修文道:“你死了可得记着是谁杀了你!” 李莫愁冷笑道:“不知好歹!” 拂尘转动,自内向外,一个个圈子滚将出来。二武长剑与她拂尘一碰,只觉胸口剧震,长剑险些脱手。 郭芙见状,叫道:“武家哥哥别怕,我来帮你!”飞身跳出,挥剑便刺李莫愁小腹,为二武解围。 李莫愁举拂尘挡开,心道:“小女孩儿好骄横,凭你这点儿微末本领,竟也敢来向我无礼,若非忌惮你爹娘,就有十个也一起毙了。” 郭芙与大小武的武艺都是郭靖一手亲传,三人在桃岛上朝夕共处,练的是同样剑法。 三人剑招配合得紧密无比,此退彼进,彼上此落,虽非什么阵法,三柄剑使将开来,声势也颇不弱。 李莫愁心想:“我李莫愁何等样人,若在这三个小辈手中输个一招半式,还提什么与黄蓉放对!” 拂尘霍霍展开,招式飘忽之极,似左反右,忽实忽虚,每一招都似同时攻击三人。 转眼间,三人虽然并肩抵敌,却似各自为战,败像已露。 围观众人也有心怀正义,瞧不过眼的武林高手,奈何大小武与郭芙乃是郭靖黄蓉的弟子,他们与之派别不同,倘若上前相助,被人一宣扬,难免落一个看不起对方武功的名头,这事可大可小。而且李莫愁以一敌三,胜了她也不好听。 有人手心暗扣暗器,想道:“三人倘若不敌,我就用暗器助他们一臂之力,绝不能让他们受了伤损。” 风逸也在冷眼旁观,他自从经历了程英陆无双之事,便决意置身江湖恩怨之外。 因为他能压事,压不了人。 上次掺合程英、陆无双与李莫愁的事,一点好都没落。 李莫愁不满意也则罢了,程英陆无双也恨自己,他后来便明白了。 他终究不是仇怨中的当事人,根本无法体会被杀亲属的感受,也就无法化解任何仇恨。 毕竟上次的结果,风逸终究是有些难过的。 要知道那是程英与陆无双不是李莫愁对手,倘若她们能胜,他自忖绝不会插手。杀人者人恒杀之的道理,他比谁都懂! 但她们两压根打不过,他等于是救了她们,可她们谁领自己的情了? 要说什么行侠仗义,那是扯淡! 他在连城世界将连城宝藏直接道明,勾动人性欲望,害死多么无辜,那比李莫愁更魔头。所以他可以杀人,却不愿意给自己脸上贴金。 故而李莫愁与大小武双方有着血海深仇,双方拼命,他既不劝,也不想管,无论谁把谁杀了,他也决定尊重个人命运,做个看客了。 这也是他掩藏行貌的原因,江湖上的烂事太多,所谓恩怨情仇谁能断,不过是一家还有一家强罢了! 风逸抱起酒葫芦痛饮,一众豪杰也是看几人斗的激烈,忽听天空几声唳鸣,声音清亮。 两头大雕往李莫愁头顶疾扑下来,四翅鼓风,只带得满地灰沙飞扬,声势惊人。 这对大雕倏左倏右,上下翻飞,不住向李莫愁翅扑喙啄。 原来双雕记心甚好,当年吃过李莫愁冰魄银针的苦头,一直怀恨在心,此时在空中远远望见,登时飞来搏击。 李莫愁蓦地一扬手,双雕仍怕她银针厉害,立即振翅上翔,怎料她只是虚张声势。 原来若凭大小武与郭芙真实本领,李莫愁只需要发射冰魄银针,伤得一人,其余二人就绝难自保。 但她心里有着诸多顾忌,这里豪杰众多,若发射银针,毒针四下里乱飞激射,万一碰上别人,固然容易引发众怒,惹得对方一拥而上,不好应付,也破了她答应风逸,以后不伤无辜的承诺! 李莫愁一将两雕吓走,说道:“江湖传闻郭大侠夫妇仁义过人,观其弟子女儿,也不过是言过其实,还开什么武林大会,抵抗蒙古!” 武修文听她对师父师母不敬,怒道:“贼贱人,你这狼心狗肺的恶婆娘,我们报仇,干我师父师母何事?” 李莫愁长笑一声道:“凭你们这点微末本事,也想找我报仇? 你仗的不是郭靖夫妇? 不过我李莫愁大度,给你们这个机会,只是当着众位豪杰,我倒要请教,我何时何地杀过你娘?” 呼呼呼连进六招,每一招都直指要害,逼得郭芙与武氏兄弟手忙脚乱,不住跳跃避让。 武敦儒叫道:“你害死我娘,你敢不承认?” 就听李莫愁冷笑道:“我李莫愁杀人无数,杀人岂能不认? 但我李莫愁并非无赖,我那日明明饶你娘不杀,凭什么由你们两个小子在这里信口雌黄?” 众人听了这话,当即窃窃私语起来。 李莫愁固然素有恶名,可她却非无赖! 都看向了大小武,有人叫道:“两位武公子,李莫愁何时何地杀的你娘?” “是啊!” 大小武应声一凛,剑招登缓。 郭芙见状叫道:“武家哥哥,怎么了?” 就听李莫愁笑道:“你二人是心虚了是吗?那就听我说!” “昔日我李莫愁去找江南陆家庄陆展元算账,大理天龙寺有位高僧出来架梁,我武功不敌,他让我十年之内不得去找陆家麻烦,我谨守诺言,十年期满,我去陆家算账! 那时有武三通与她妻子,还有飞天蝙蝠柯大侠出手阻拦,我看在一灯大师与郭大侠面上,处处容让留手。是他武三通在我面前提到何沅君的那个贱人! 我曾立过重誓,谁在我面前提起这贱人的名字,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我曾在沅江上连毁六十三家货栈船行,只因他们招牌上带了这个沅字,众位应该也都听过。 那是他武三爷自己不好,让我拼着得罪“南帝”一门,发出冰魄银针伤了他。 但对于柯大侠、武娘子,还有这位郭家姑娘,我都是秋毫无犯,否则他们焉有今日? 你们几个小辈,嘴里颠三倒四,嚷嚷着替你娘报仇,我未伤你娘,报的哪门子仇?” 这番话乃是实情,李莫愁说的不疾不徐,众人也听了个清楚,而李莫愁一诺千金,众人素有知晓,觉得甚是奇怪,均想:“是啊,这是怎么回事?” 李莫愁杀人无数,要是以前的她,对于身上多背几条人命,毫不在意,也不屑解释。可她此番是要去参与武林大会,那么有些事她得说个清楚,绝对不白背恶名! 武敦儒喝道:“我爹中了你的毒针,我娘替她吸毒,我爹如今也生死不知……”说到最后声嘶力竭道:“这一切还不够吗!” 众人听了这话,齐齐哦了一声,心下佩服武娘子舍生救夫,实是位义烈女子。 李莫愁也恍然大悟,冷声道:“哼!我就是看在武娘子义烈,柯大侠乃是正义之士,方才对他们留手。 而武三通看似出身名门,实际上内心肮脏卑鄙,竟然对自己的义女动情,这样的人就是禽兽不如,武娘子为了这样一个东西,白白丢了性命,可真是傻!” 这话一出,众人固然哗然,大小武更是眼前一阵昏黑,手中长剑已经被李莫愁打落在地,郭芙一惊,欲要退后, 却见李莫愁出手如电,已然扣住她的手腕。郭芙只觉一股大力由掌上传来,长剑脱手,身子忍不住向前扑去。 这一变故只在刹那之间,直让众人瞧得目定口呆。 众人固然不及反应,以风逸之能,也是爱莫能助。 因为李莫愁刚才这话太过惊骇,南帝一灯大师的徒弟竟对义女动情。 这是什么事? 所以人人都被这话给震的心神不定。 有心看顾郭芙、大小武的高手也是如此。 而且只这一瞬间,李莫愁便打落二武兵刃,将郭芙擒在了手里。 大小武一看,霍然便要扑上。 只听李莫愁喝道:“谁敢动手?我掌力一吐,瞧这女娃活是不活?” 众人就见李莫愁一手扣住郭芙脉门,一手抵在她背心之上,只消掌力一吐,立时便要她的性命,谁敢上前? 风逸看了李莫愁一眼,虽见她脸上阴晴不定,却也知道她不敢杀郭芙,否则原剧情中郭芙早就死了几回了。 李莫愁笑道:“郭家姑娘,你要替我管教徒儿,但本事不够,今日你若向她道歉,我便放了你!” 郭芙一听对方竟然让她给陆无双道歉,不禁气煞,当下银牙一咬,娇叱道:“你要杀就杀,想姑娘道歉,没门!” 李莫愁淡淡一笑道:“你娘不值一提,可你父亲我是惹不起的,杀你好像有些不敢,但我斩掉你的右脚,你瞧我敢不敢?” 这话一出,郭芙脸色煞白,眼圈泛红。 忽听一人冷冷说道:“你放开她!” (本章完) 第119章 见好就收 第119章 见好就收 众人掉头看去,就见陆无双越众而出,默默盯着李莫愁。 郭芙被她师父抓住,正生闷气,得她求情,又很是困惑,李莫愁不是帮她的吗? 忽听天上雕鸣,两道白影对着李莫愁扑击而来,利爪如风,啄似电闪, 李莫愁凤眼陡张,锐声叫道:“别让这两畜生再来,否则我要它们的命!”左手紧紧按在郭芙脖颈“大椎穴”上,右手拂尘一挥,霎时羽毛乱飞,双雕发出愤怒痛楚的尖叫。 郭芙脸色惨变,连声唿哨,两只大雕收到指令,同时蹿起,不久升到百丈高处,化为一个小点,盘旋往来。 众人见双雕无功,无不沮丧,陆无双也觉失望。 就听李莫愁道:“陆丫头,你昏头了吗?我是在帮你。” “你才昏头呢!”陆无双冷冷道:“哪怕我被人打死,也是咎由自取,干伱甚事?” 她见李莫愁为自己出头,心中颇有些暖意,但越是如此,越不肯领情。 毕竟昔日父母受伤吐血的一幕幕,她可是记忆犹新。 众人见此一幕,均想:“不愧是师徒,一样的诡计多端,又一般的傲,一般的倔!” 刚才陆无双言语攻击郭芙反败为胜,李莫愁则是直接怒指郭靖黄蓉以及南帝一门,激的大小武失魂落魄,瞬间拿住郭芙。 围观者中不乏暗器名家,却都不及援手。 要说这不是李莫愁的算计,那还真是怪了。 李莫愁江湖经验何等丰富,岂能不知自己击败大小武与郭芙之时,必会有人插手,所以她扰乱几人心神,闪电出手,一举建功,免得有人多管闲事。 郭芙忍不住骂道:“真是一窝子坏女人!”她一向鲁莽,此时虽然被擒,嘴上也不饶人。 李莫愁对于背叛自己的陆无双,多少有些感情,原剧情中曾多次将之拿住,也未下杀手,何况现在。只是见她当着这么多人,让自己下不来台,心中怒意勃然,听了郭芙这话,目光冷冽,森然说道:“郭大姑娘,此番群雄汇集,你爹娘更是东道,而我李莫愁既然敢来,你觉得我怕死么?” 这话一出,众人俱是一凛。 郭芙也是浑身一颤,再不作声。 她再是莽撞,也知道李莫愁倘若不怕死,靠山也就没用了,心下也就怕了。 李莫愁转眼看向陆无双,淡淡说道:“你我虽有不解之仇,但你终究对我行过拜师大礼,叫我一声师父,要杀要打,都应我来! 旁人却是欺负不得,你可以不跟她一般见识,我李莫愁却是不行!” 众人听了这话,倒也理解。人人都知道武林中人都有一个通病,宁可输命不可输名。 尤其李莫愁这种成名高手,自己徒儿被郭芙一个晚辈教训,她这师父本就面上无光。郭芙还大言不惭说什么代你师父教训你。 敢说这种话的人,要么就是天下无敌,要么就是跟对方师门有交情,否则这就是难解的梁子。 突听一声震喝:“李莫愁,你又在害人!” 这一声中气充沛,众人耳中嗡嗡,让开道路,就见四个道人缓缓而来。 “他们是谁?” 人丛中有人问道。 “当先那个是全真教广宁子郝道长,与清净散人孙道长。”自有见多识广之人为其普及。 风逸这时早就从窗户跳出,坐在了屋顶看戏,斜眼一觑。 当先是个白发白眉的老道,满脸紫气,乃是广宁子郝大通,身旁灰白头发的老道姑,乃是清净散人孙不二。 后面两个中年道人,乃是第三代弟子中的赵志敬、甄志丙。 李莫愁目光一掠几人,目光转向女道,说道:“孙道长,好久不见。” “闲话少说!”孙不二说话单刀直入:“你赤练仙子何等威名,居然与一个小辈切磋起武功来了,不觉有失身分吗?” 李莫愁脸一红,以她的名头拿住郭芙,的确面上不好看。 “好说,好说。”李莫愁笑道:“只要郭姑娘说一句,李前辈,是我不知天高地厚,口不择言,我就放她!” 郭芙哼了一声,偏过了头。 她从小娇生惯养,当着这么多人认错,那比杀了她还难受,泪珠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其实郝大通与孙不二眼见李莫愁拿住郭芙,心想这魔头心狠手辣,倘若害了郭芙,这祸事着实不小。 大小武气破肚皮,指着李莫愁浑身发抖,正想痛骂几句,却见郝大通神情一肃,稽首行了一礼,四人身法展动,如扇形围住李莫愁,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怎么?”李莫愁扬起脸来,淡淡道:“这是想要动武?” 郝大通三绺长髯飘动,满面紫气地盯着她,道:“李莫愁,我全真教看在两派渊源,对你多方容让,此刻英雄大会召开在即,豪杰云集,你又针对郭大侠女儿,断不能容你!” 他们钦服郭靖的道德武功,郭靖又常以全真教私淑弟子自居,曾一力回护本教。 这时只盼李莫愁能看在两派的情分、震于他们高手云集的份上,大事化小,不致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李莫愁微带讽刺地道:“是啊,全真教号称天下武学正宗,若是不来参加英雄大会给郭靖夫妇站台,岂非大会无光? 孙不二冷冷道:“李莫愁,上次我输了给你,本来没面目跟你动手,可你对郭大侠女儿不利,就是与中原武林为敌,你自思量!” 李莫愁与孙不二见过手,知道对方远非自己对手,但与郝大通联手,自己就绝非其敌。 赵志敬、甄志丙也是气度沉凝,举止不凡,李莫愁乃是武学行家,一瞧便知对方乃是内外兼修的武学好手,当是全真教第三代中的翘楚人物,这四人她是敌不过的。 然而李莫愁面对不利处境,却是傲气横生,昂然说道:“郭大侠与全真教的威名我岂能不知,可我李莫愁既然敢来这英雄大会,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只是我想请教两位道长,昔日有人对我说,只要我李莫愁改过自新,愿意为抵抗蒙古出一份力,天下的正义之士就不会与我为难,否则便是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此言对否?” 李莫愁这股子视死如归不输男儿的豪气,让众人不禁有些佩服。 特别是后面的话,听在风逸耳里,心里大受触动。因为这是他曾经说给李莫愁的。 郝大通与孙不二一头雾水,盯着李莫愁看来看去,也猜不透她的心思。 就听武修文呸了一声,道:“李莫愁,你少做清秋大梦……” 郝大通一挥手,武修文无奈,只好钳口,郝大通注视李莫愁道:“这话是谁对你说的。” 李莫愁淡淡道:“风逸!” 郝大通大惊道:“什么?是他!” 赵志敬与甄志丙更是后背发凉。 周围的许多人,联想起以前风逸刺杀蒙古官员之时有人中了冰魄银针之毒,纷纷交头接耳,有人本就猜测二人有私情,否则李莫愁安身立命的本领怎会在风逸身上? 这是更加多了肯定。 郭芙听见众人议论,那是张口结舌,她上次与父母见过风逸,知道他有个女人,身边还带着一个女子,此时又多了一个魔头,转眼看向李莫愁,就见她一脸淡然。 风逸听到众人议论纷纷,双耳也是嗡嗡直响。他此时有些回过味儿来,此番李莫愁之所以前来英雄大会,全是因己而起。 若非如此,她多半还跟原剧情一样,过着“赤练仙子”闯荡江湖的日子,怎会深入龙潭虎穴? 以她的聪明,岂能不知自己恶名加身,来了英雄大会,那是仇人遍地,危险重重? 想到这里,就感觉心跳的“噗通噗通”不停。 只听郝大通又道:“李莫愁,这话真是风逸说的,有谁可为见证?” 李莫愁面孔一阵红,一阵白,过了好半晌,方才幽幽地说道:“是他单独跟我说的。” 众人哗然。 果然! 两人这就是有私情! 还单独! 李莫愁这种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风逸竟然不杀,空负侠名! 风逸听到这些窃窃私语,只当清风过耳,什么大侠,他从未以此自居,那只不过旁人强加于己罢了。 就见李莫愁目光又变得柔和,说道:“我此来就是想看看,你们这些所谓正义之士看到我这个魔头,会不会如风逸所说,给我一条自新之路!” 说着目光炯炯,看向郝大通:“你们全真教乃是天下第一大派,威震天下,戒律严谨,我素来佩服,就请郝道长当着武林同道,说一句我这种人能不能有条自新之路?” 风逸扫眼望去,郝大通眉头紧皱,大有疑虑;孙不二双眼半睁半闭,看不出心中所想; 郭芙双颊通红,两眼望着一旁,李莫愁眸子莹润润的,灿如朝露。 至于赵志敬脸色阴沉,甄志丙紧紧抿起嘴唇。 “住口!”武敦儒怒不可遏:“你分明巧舌如簧,几位道长…”他已经大急:“万万不可!” 他深知以全真教的武林地位,倘若说了这话,李莫愁以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因为师父师母都得卖他们面子。 武修文叫道:“李莫愁,你这蛇蝎之心,为祸武林的恶魔,说什么改过自新?” 李莫愁秀眉微剔,道:“你娘终究因我而死,恨我应该,想报仇恐怕还得再练三十年。 若实在等不及,去求你师父出手,我李莫愁随时候教。 现在我再跟全真教郝道长说话,莫非郭靖黄蓉就没有教你们一丁点礼数吗?” 大小武脸涨通红,又惊又怒,自觉失态,瞪视李莫愁。 李莫愁面不改色,一瞥郝大通,笑笑说道:“怎么?郝道长,莫非风逸说什么改过自新,都是错的。遇上敌人,就得像我一样,赶尽杀绝才对?”大小武气得浑身发抖、两眼泛红,脖子上的青筋根根分明。 李莫愁有备而来,侃侃而谈,举止从容。风逸见她振振有词、理直气壮,一边瞧着,当真佩服她的口才。 而且他知道全真教的人也好,还是什么心怀正义的侠客,哪怕是郭靖,都会被她堵的说不出话来。 盖因李莫愁以前面对敌人都是斩尽杀绝,所以她是魔头,那么我今天洗心革面,你们还是不依不饶,还是要赶尽杀绝,那与以前的我有什么区别? 郝大通瞅一眼孙不二,又瞧了瞧周围,叹了口气,说道:“李莫愁,你此来真要参与抗蒙之事?” “当然。”李莫愁慨然说道:“蒙古人如此残暴,我身为汉人,岂能坐视不管?” “不过话虽如此……”李莫愁似笑非笑:“我也得看看这武林盟主落谁家,若是落在某些人身上,公报私仇,我岂不死的冤枉?” 众人一片哗然,武修文怒道:“你什么意思?” 郝大通看了他一眼,武修文自觉不对,退后两步。 郝大通拈须沉吟。 他深知李莫愁对于对抗蒙古,的确是莫大助力。而且若能使一个伤天害理,恶名远播的人改过向善,也正是恩师所说的容让自克、虚怀养晦之道。 郝大通于是仰天长叹道:“李莫愁,令师期盼你改过自新。 我师父也常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如今你又搬出风逸做保。 只冲他不顾生死,勇闯蒙古军营的壮举,他就是当世大侠,惹得忽必烈亲赞他乃天下第一高手,固然是对其欣赏有加,也足见对其之恨! 只要他金口一开,多大的梁子也能化解! 但你现在拿着郭大侠的女儿,逼她当着众人认错,岂非折一家,捧一人吗?你觉得这样妥当吗?” 众人面面相顾,对啊! 此时风逸这个天下第一与郭靖这个天下第一,本就成了争论不止的话题。 在这个节骨眼上,收拾郭靖黄蓉的女儿,让她认错,岂不是折他们夫妇威风! 无形中又是给风逸涨威? 再想到李莫愁与风逸的关系,如此一来,众人无不迟疑。 郝大通说完以后,半晌无人出声。 风逸瞥了李莫愁一眼,但见她流露出一副悠然神气,仿佛这就是她所想的,心想:“名利果然是蜜毒药,忽必烈将我捧成天下第一,这是要捧杀我啊…” 正思忖,忽听有人咳嗽一声,呵呵冷笑道:“好一个搬弄是非的无耻贼道!” 众人应声望去,只见一个衣衫褴褛、面肿鼻青,脸上丝丝血痕,衣服破烂,泥污满身的叫子不知何时站在了陆无双旁边,均想:“这是丐帮弟子?怎会辱骂郝大通?” 陆无双这才反应过来,见他肮脏,急忙跳开。 全真道人心下奇怪,只觉此人眼生,可又仿佛在哪儿见过。 李莫愁目光闪动:“杨过!”皱眉道:“你搞什么鬼?” 杨过这个名字江湖无名,旁人自是不知,却让全真几道与大小武各自动容。 赵志敬叫道:“杨过……杨过……你这小…………” “志敬!” 孙不二一声厉喝。 赵志敬不敢再说。 全真道被杨过骂,心下虽然气愤,却也都闭口不言,毕竟他们的事乃是门户之耻,大厅广众之下,实在是不好说。 至于郭芙与大小武与杨过相隔已久,少年人相貌变化最大,数月不见即有不同,何况一别数年,又何况杨过故意扮成穷困落魄之状,他们自然不识了,听李莫愁叫出名字,才记起原来是儿时在桃岛上的旧伴。 郭芙不禁心中怦然而动,回想当年在桃岛上争斗吵闹,不知他是否还记昔时之恨?眼见他这副潦倒困顿情状,与武氏兄弟丰神隽朗的形貌实有天渊之别,不由得隐隐起了怜悯之心,心想:“爹爹送他去全真教学艺,怎么会成了这幅惨样,他从前根基不好,看来在全真教也过的不好!” 只见杨过对李莫愁抱拳道:“弟子见过师伯!” 除了全真道,众人又是一惊,怎么是李莫愁的师侄?他也是古墓派弟子? 李莫愁颔首道:“你师父呢?” 杨过一愣,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唔”了一声,说道:“我姑姑让我向你讨个人情,还请你放了郭家妹子吧?” 原来杨过那日追寻小龙女不到,又不禁心灰意冷,他对欧阳锋说他的事,结果欧阳锋又跑了,小龙女也是如此,心想别人看重也好,轻视也好,于我又有什么相干?竟然愤世嫉俗、玩世不恭起来。 想到风逸说小龙女会去英雄大会,他觉得风逸料事无有不中,便决定来此。 只是他想到桃岛的日子,心想自己从前在郭家吃闲饭,给你们轻贱戏弄,那时我年幼无能,吃了不少苦头。此刻我以天下为家,还倚靠你们什么?便决定装作潦倒不堪,前去投靠,且瞧郭靖夫妇如何待他。 于是将头发扯得稀乱,在左眼上重重打了一拳,面颊上抓了几把,左眼登时青肿,脸上多了几条血痕。 杨过本就衣衫不整,这时更把衣裤撕得七零八落,在泥尘中打了几个滚,跟着丐帮弟子,一路行来,早就遇到了郭芙大小武,只是跟随他们去大胜关的路上,郭芙听到有人讨论天下第一这才忍不住进店。 所以杨过早将一切尽收眼底,此时之所以出手相助,一是看到郭芙被李莫愁整治的快哭了,心下不忍。二是记恨郝大通打死孙婆婆。心想:“你做不到的事,我能做到,岂不是打了你这牛鼻子老道的脸!” 众人不知就里,却是一怔,李莫愁也觉诧异,呵呵笑了两声,嘎声道:“放人?这有什么难的?可你这郭家妹子,又是从何而来?莫非你也对我师妹三心二意,对不起她?” 这话正中杨过心病,杨过登时如遭雷轰电掣,全身发颤,脸色惨变。 郭芙见他如此神色,不由得心中害怕。 李莫愁鉴貌辨色,知道被自己言中,冷冷道:“我那日要跟我师妹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风逸偏不让我说,她果然上了你的当!” 众人一听又是哗然。 什么师妹,男人,而且又是风逸。 风逸虽未曾现身,好多人也不认识,可什么事都是围绕着他再转。 风逸听了这话,又很是无奈。杨过与小龙女的性格,岂是你说什么能改变的?自己那样帮他们,他们不还是饱受分离之苦! 岂是你那些狗屁经验能改变的? “我……”杨过深吸一口气,收起纷乱思绪,说道:“我杨郭两家祖上,乃是累世之交,还请师伯看在我师父面上,饶她一次!” 郭芙、武氏兄弟听了这几句话,无不大惊。他们虽知郭杨两家本有瓜葛牵连,却不知上代原来渊源如此之深,难怪郭靖将杨过视如子侄,大小武的心更是怦怦乱跳。 他们看到杨过如此潦倒,心中本来看不起他,但想到师父难怪偏袒这小子,日后对于芙妹,他们几代交情,那可是强弱之势立转,心中连珠价叫苦不迭。 杨过又对郭芙道:“定是你胡作非为,惹恼了我师伯。想我师伯何等样人,岂能和你这黄毛丫头一般见识,她只是吓唬吓唬你罢了,省的你骄蛮任性!是吧,师伯?” 李莫愁明知杨过将自己,但她着实忌惮师妹小龙女与杨过联手,虽说小龙女大概不在这里,哪怕她出来,自己也有制她之法,却听一道细如蚊蚋的声音忽在耳畔响起:“见好就收!” 李莫愁听的清楚这是风逸,叫道:“你在哪?”她冲口而出,四周的人无不向她望来。 李莫愁面如火烧,好在她没叫出名字,扫视人群,可是一无所获,心知风逸以深厚内力聚音成线送入自己耳中,若想不露面,自己急切间,怎能找出? “郭靖快到了!” 风逸的声音再次响起,一如之前。 李莫愁沉思一下,她虽不惧黄蓉,但对郭靖却颇为忌惮,当即对杨过笑道:“还是你懂师伯!”说着对郭芙道:“郭大姑娘,日后可不要再替人管教徒儿了。” 说着掌力微吐,将郭芙推向杨过,淡然一笑,道:“你想作人情,也就该作个全头全尾才是。” 郭芙脚步踉跄,杨过微微叹气,左手一探,捉住了郭芙皓腕。 郭芙瞪着杨过,脸上是一片很奇怪的神色,不是仇怒,也不是笑容。 杨过见她肌肤赛雪,眉如翠羽,明媚娇艳,心中不觉一动,脸上微微一红,急忙松手,将头转了开去。 郭芙自来将武氏兄弟摆布得团团乱转,早已不当一回事,这时见到杨过的神色,知他已为自己的美貌倾倒,暗自得意。 李莫愁乃是故意为之,大小武只有站在旁侧瞪眼的份儿。 李莫愁呵呵一笑,又向郝大通、孙不二行了一礼,拂尘一挥,转身就走。 大小武见杨过救了自己的芙妹,已是恼怒,又见李莫愁大剌剌离开,当真气破胸膛, 武修文沉喝一声,举剑便刺李莫愁背心,杨过微微皱眉,不及喝止。 只听铮的一声,李莫愁拂尘轻挥,缠住剑锋,手腕轻抖,“叮当”几响,青钢长剑断成三截。 武修文踉跄后退,死死攥着剑柄,望着李莫愁面如死灰。 李莫愁回眸一笑道:“我那徒儿恨我杀了她爹娘,你们兄弟也恨我,这天下定有很多人也想杀我,我给你们机会。英雄大会上,谁若有心,我来者不拒!” 说着双肩微微一晃,腿不曲膝,脚不移步,人已跃上屋顶,回头又对杨过道:“见着郭大侠时,代我向他问好。” 杨过躬身说道:“弟子记下了。” 再抬头时,李莫愁已经不见了踪影。 “杨过,你不是去全真教学艺了吗?”武修文暴跳如雷:“为什么叫这魔头师伯?” 杨过冷笑一声,突听一人叫道:“过儿!声音很是欢然。 (本章完) 第120章 英雄难关美人关 第120章 英雄难关美人关 李莫愁奔出镇外,听的一阵潺潺流水之声,身形一转,转过一道山坳。 这时天色已黑,淡月星光之下,就见一道山溪蜿蜒流下,仿佛一条银白色的带子。 李莫愁穿过一处密林,山溪在望,她掠到溪边,洗了把脸,坐在石边,从怀里摸出一只梳子,慢慢梳理起了给风吹散的头发。 看着流水,渐渐的,她出起了神。 忽听到一声叹息,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 李莫愁微微一笑,说道:“你来了。” “来了。” 风逸走到溪边,在月光与星光的掩映下,溪水清澈银白,映着李莫愁的倩影。 流水波动,人面含笑,那可真是一副美绝人寰的仕女梳妆图。 她刚才出神,或许也是觉得自己美吧。 风逸见郭靖来到,与杨过上演叔侄相认得戏码,自是无心观看,跟着李莫愁来到此地。眼见溪水清澈而冷冽,也俯身洗了把脸。 李莫愁一直注视着他,又问:“你叹什么气?” 风逸摇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不该来。” 李莫愁冷冷地道:“让我抵抗蒙古,保家卫国,这不是伱所希望的吗?” 风逸心头一跳,心中颇有几分欢喜,却又很是苦涩,怅然道:“以前的我自以为通晓人性,觉得自己所做所为都是对。 其实言行举止令人笑掉大牙,却洋洋得意,自以为了不起。 实际上却是依仗武功,以自己的想法,要求你们的行为,自己可悲不说,被我安排的人也不快活。 就像有人要求我按它的想法去活一样,我着实反感!” 李莫愁瞧他一眼,心中气苦难忍:“你有如此感慨,就因为那位程姑娘离你而去?” 两人目光相对,良久良久,都未曾霎动一下,风逸瞧了半晌,皱眉道:“我也不知道是你从心里小看我,还是吃醋,才能说出这话!” 李莫愁秋波如水,上下瞧了他两眼,忽地“扑哧”一笑,柔声道:“你的确和常人不同,难怪……”说到这里却是住了口 “难怪什么?”这几个字在风逸喉间滚动,到底化为一声叹息,幽幽地说道:“以前我觉得江湖恩怨都能够化解。 但是经过程英与陆无双一事,再见大小武与你,乃至于杨过对待郝大通。我就觉得我的确是想当然了。 按照我的想法,程英与陆无双杀不了你,你也没杀她们,我是救了她们! 可她们恨我玩弄心眼,而你也觉得留了两个祸害在世上,也不会感到开心。 而大小武的父亲武三通,身为一灯大师高徒,却恋上了义女,武氏兄弟的母亲是为了防止丈夫伤害陆家人,赶去阻止,才为救夫而死。 可大小武不去记恨那个因为变形的情欲,而陷入万劫不复的孽障父亲,却要找你报仇。 平心而论,我觉得该死的是他武三通,而不是你,他既不是一个合格父亲,更不是一个合格丈夫。 但武三通是武氏兄弟的父亲,不管他们懂不懂,也只能找你复仇,站在两兄弟立场上,也不能说错。 至于杨过忌恨郝大通,当着那么多人骂他无耻贼道,只因孙婆婆死在他的掌下。 殊不知郝大通乃是全真高士,一辈子都没妄杀过一个无辜,也从未想过伤害孙婆婆,是她自己暗算偷袭对方,郝大通只是一种下意识的应激反应罢了。 像这种例子太多了,昔日的丐帮帮主萧峰乃是当时大侠,就曾险些一掌打死自己的小姨妹,可谁恨过他? 但杨过觉得孙婆婆待自己好,全真教待自己不好,那么郝大通就该死,不去考虑前因后果。 而他们都算年轻一辈的翘楚人物,都是如此,旁人更不用说。 这时又正值国家民族存亡之际,所以这种种江湖恩怨,我是真的看烦了。” 李莫愁听出了其中奥妙,微微一笑,说道:“你心里一定在猜,我今日之所为,是不是故意如此!” 风逸缓缓道:“是的。” 李莫愁轻轻一笑道:“那你猜对了。我就是故意为之!” 风逸喟然一叹道:“你这又是何苦?” 李莫愁柔声道:“你怕我去了英雄大会,有人杀我,我抵抗不住,你若护我,难免与武林为敌,那时不能齐心协力一起抗蒙?” 风逸没有正面回答,只道:“你这一生仇人太多,哪怕无怨无仇,想要你死的人也有很多,这些人不一定是什么正义大侠,也不一定是卑鄙小人,他们只是最最普通的常人罢了,你挑动事端,又是害人害己。” 李莫愁呵呵一笑道:“仇人杀我,我能理解,旁人想让我死,又是何意?” 风逸凝视于她:“你真的不懂吗?” 李莫愁突然微微一笑,说道:“我就不能听你说一句吗?” 李莫愁三十多岁,望之二十许人,又美貌如,风逸面对她的笑容,不觉有些心动,微微颔首道:“说穿了不值一提。 就像市井之间陷害他人最恶毒的办法,既非向官府诬告,也不是夜里往那家扔几块石头,而是悄悄向外传言,说这家地下窖藏有无数黄金、白银。无需多久,这家人必然是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却还不知道为什么! 武林中也是如此,若是仇恨对方,便四处宣扬他藏有武功秘笈,或是神兵利刃,亦或是天下第一,后果重则家毁人亡,轻则麻烦无穷。 而这种伎俩,稍微有点判断力的人,都知道这是骗人的鬼话,根本不足信,可这毒计百施百灵,为何? 就是因为人性中的自命不凡,以及贪心与嫉妒。 他们既想自己成为第二个他,又觉得自己可以,又想着自己不成,也得毁了你,凭什么让你逍遥,这人性中的恶,任谁也改变不了。 忽必烈轻飘飘一句我是天下第一,他既向蒙古有了交代,又挑动了中原武人的神经。 使得很多人心中不服,对我生出狠意,这其中固然有像郭芙、武家兄弟一样的单纯拥趸,但也有见不得我好的人,你要说他们有了这种想法难道就该死吗? 不该! 可这种想法一定会使得人心不齐,比如若是作战,似郭芙、大小武这种能够听命于我吗?若是误事,他们是不是又该死了!” 说着长叹一声:“你美貌如,武功高强武林中对你起心动念的人,不知凡几。 只是你武功高强,又名声不好,再加上眼中没有旁的男人,你早就成了众矢之的,想要你死的绝不只是心怀正义的正道侠士。 可你这样挑衅黄蓉,肯定会有人无限放大,去了英雄大会,难免麻烦缠身。 你虽然修习了重阳遗刻上的武功,内功精进,可终究不是从前,而且从前的你,也不是黄蓉对手! 你当众扬言,要去武林大会,何尝不是如忽必烈说我是天下第一一般,挑动人性,徒增杀孽!唉!” 最后一声长叹所包含的意味,亦不知是悲愤亦或是惋惜。 风逸知道李莫愁曾被重伤,功力大损,虽然修习了重阳遗刻,内功大进,但时日尚短,尚不及她以前,又怎能是黄蓉对手?至于斗智,她更非其敌! 除非黄蓉还是如原剧情一般,身子怀孕,可若是那般,黄蓉也不会与她比! 李莫愁默默听着,伸手抚着她那长长披了下来,几乎可达腰际的如云秀发,突地柔声一笑:“不错,我曾经为了对付师妹,就故意放言古墓有神功秘籍,惹得一群歪门邪道去对付她。如今亦是如此,我就是要看看有多少人会来杀我!” 风逸静静地看着她,只见她缓缓起身说道:“但不是为了制造杀孽,我只是想看看你会怎么办呢?我很好奇。” 风逸目光一亮,身穿俗家装扮的李莫愁,此时浸浴于夜色之中,竟也有了一种出尘之美。 这一刻的她,在风逸心里,竟然不输小龙女,也是美如仙子。 风逸不禁暗叹一声:“我为什么不早遇上她!”但他却是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李莫愁冷笑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风逸只觉一种淡淡的幽香飘来,他纵未抬头,亦知李莫愁已走到他身边。 李莫愁柔声道:“我知道,这一点你有所猜度,你既不想看着我死,也不愿为了我与武林群豪为敌,所以你前来,就是为了让我走,不去英雄大会,免得让你为难,你想的倒也挺美!” 风逸沉声道:“我让你走,只是觉得有些争端,完全没有必要! 而且你帮着抵抗蒙古,未必能有多大改变,而你只要不再像以前一样,动辄杀人害命,你自己也能活的开心点,得到解脱,我也不枉救你一场!为难什么,却也不至于!” 李莫愁冷冷道:“你觉得没必要,不至于,可你不是我!”风逸听了这话,无数思绪混乱纠缠。 只听李莫愁又道:“你刚才说了很多,也很对。你武功绝顶、深谙人性,聪慧无二,但你不懂爱,也不懂恨!” 风逸摇了摇头:“武功绝顶、深谙人性,聪慧无二不敢当,”却又点了点头:“不过你说我不懂爱与恨,这倒是不假!” 李莫愁眼波带笑,柳腰轻折,缓缓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轻轻伸了个懒腰,仰首望天,幽幽道:“你曾说,陆展元不要我,再对也没有了。” 风逸干咳两声,讷讷道:“当初我说这话,是情急之下,你不要往心里去!” 李莫愁笑容凄苦:“后来我也想过,我曾深爱陆展元,却又将他挫骨扬灰,杀了他兄弟一家以及他的仆人婢女,这种行为,你一个男子又怎会不觉可怕,又怎会理解? 说出这话,也不足为怪!” 她语气之中,充满了自怨自艾之意, 风逸叹道:“陆展元是他个人,你将他的过错,迁就到旁人身上,谁又能不怕?” 李莫愁怅然说道:“所以你不懂。当年陆展元告诉我,他要与旁人成亲,请我去参加他的婚礼。我的心好如撕裂一般,那感受、那感受我从未有过。 我从小修炼的乃是绝情寡欲的内功。那是我第一次为一个男子伤心,我吐血昏迷,功力大损。 我醒来后,我恨啊,凭什么,我自然不能让他好过,我决定闹婚! 而那一日与我一同大闹婚礼的还有武三通。 呵呵,我是因为情郎,他是因为喜欢的义女,我们也算同病相连,结果当时有位天龙寺的高僧,我打不过他,武三通乃是大理段氏的家臣,更不敢与他动手。 所以我俩被他逼的发下毒誓,十年之中不得为难陆家一草一木!” 风逸想开口,但李莫愁不给他插口的机会,悠悠说道:“那老僧昔日之举,其实与你化解我与陆无双、程英之间的仇恨如出一辙。 你想的是,她们现在武功不敌我,她们心中再有仇恨,只要将时间在习武练功上,或许就会有所淡忘。 而那老僧也自以为十年之期,我们也会淡忘,可她哪里懂得男女情爱之事!” 风逸侧目望去,只见她眉目间凝聚着许多幽怨,心中大为奇怪,说道:“难道不能淡忘吗?你若真的那么爱陆展元,又岂能那样对待陆家?我不觉的你有多爱他! 因为我听人说,爱是成全!” 月光隔着树梢,细碎地映在李莫愁面上,她吸了口气,又幽幽叹了口气,缓缓道:“爱是什么,或许我也不懂! 但若那日我搅乱了他与姓何的婚礼,那股子怨气,泄了,发了,或许十年,也能忘了! 可是没有,我被人逼的强行发下毒誓,要忍十年,我得看他们恩爱十年!” 风逸见她面庞扭曲、眼神狰狞,不由生出一股寒意,凛然忖道:“难怪如此!” 李莫愁咬牙切齿,眼中满是杀气,恶狠狠道:“我每天每时每刻都在算着十年之期的到来,那种等待的痛苦,我要说和千刀万剐一样,你恐怕都不会信! 我知道,那股子怨气若不宣泄出来,我就会和我祖师婆婆一样,中年早逝! 可王重阳再不济,他也是出家为道,陪在我祖师旁边,古墓里也到处都是他的痕迹! 可我呢? 我一个似水年华的女子囚于誓言,形单影只,他们夫妻恩爱,我又岂能如此? 所以,稍不如意,我就杀人,唯有如此,方能让我撑过十年!” 李莫愁目光不住移动,回忆着脑海中那一段痛苦而悲惨的回忆,但仿佛是在捕捉林木间漏下的那些细碎光影,接着道:“所以十年之期一到,我便要杀陆家满门。 因为我被逼发誓的时候,就是十年不得动陆家一草一木,那么誓言已过,我又岂能只找陆展元一人算账?天下可有这么便宜的事?” 风逸突然明白了一切。 为什么李莫愁与武三通都成了疯子。 一个疯,是发泄的疯。 一个疯,是压抑的疯。 本来李莫愁与武三通只是心中不平,去闹腾一番,未必会生出杀人害命之行,可是天龙寺高僧横加干预,逼迫两人发下十年毒誓。 两人怨毒聚集在心,不得发泄。李莫愁年轻气盛,所以她肆无忌惮的发泄一腔怨愤,如美女化为噬人妖魔。 而武三通自己不但有妻室,所爱之人又是自己义女,且又是武林中有名人物,以前则是大理国的名臣。 他无法如李莫愁一般,发泄给旁人,只能抑郁在心,这股子怨气,无法宣泄,憋闷在心,便使人丧失理性与意志。 风逸一念至此,想到那日自己的作为,李莫愁程英陆无双她们,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噤。不由长叹一声,缓缓地道:“往事已矣,你不该活在过去!” 李莫愁杀气褪去,回复温婉神气,柔声说道:“我以为我这辈子就是活在仇恨当中,哪天被人杀了,也就了此一生,再也不必活在一个情字之中!” 说到这里,她的目光竟又变得异样的冰冷,很是尖刻的冷笑道:“可是又有了一个你!” 风逸怔了怔道:“我……” 不觉问道:“你是说,你喜欢我?” 李莫愁又柔声一笑,道:“那你喜欢我吗?她手掌轻抚秀发,缓缓搭在了风逸肩头。 风逸知道她情感复杂而多变,可她在言语与行动上,也是如此,面皮微红,但口中却正色说道:“不错,我是有些喜欢你。毕竟像你这样美貌的女子,哪个男子能不动心?” 这时两人的心思,当真是谁也无法猜测,他两人之间关系的微妙,又当真是谁也无法形容。 只见李莫愁抬起手掌,抚弄着鬓边的柔发,幽幽道:“一个人击伤了我的身体,我苦心练得的武功,曾被他一掌毁去! 我的名誉与身子更是被他无辜损害,像这种人,我本该将他千刀万剐!” 她越说越是悲愤激烈,本是冰冰冷冷的语声,此刻却已变作声嘶力竭般的叫喊。 风逸喟然一叹,赶紧避开了她的目光。 李莫愁目光转向苍穹中的明星,说道:“那十年我仿佛仍旧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古墓里,也浪费了我生命中最美好的十年岁月,可那个人却像一束光,强横霸道,只要照耀,无处不在。 我心里又高兴的要死,但是想到他与之间的距离,又不禁难受。 她语声又变得无比的幽怨和温柔,这种感觉让风逸感觉就像是程英那晚为他吹箫时的感觉一样。美丽而又满怀心事。 风逸不觉忘记了李莫愁冷血孤僻与偏执,因为他此刻的心里满是同情,不由长叹一声,缓缓地道:“就只怪你我相识太晚。我若早来二十年就好了!” 他话一出口,便觉后悔。如此回答,岂非自认他不能与李莫愁。 李莫愁微微变色,道:“因为我比你大了二十岁?” 风逸道:“不是,因为凌波!” 李莫愁怔了一怔,突道:“我可以杀了她!” 风逸脑中嗡的一声,蓦然空寂下来,对啊,这是个偏执狂魔,一股火苗直冲头顶,霍然起身,厉声说道:“你说什么?” “我说!”李莫愁眼里透出一股狠意:“她的命是我救的,我杀她又怎么了?” “你敢!”风逸冲口而出:“我一掌毙了你!”手掌抬起,掌风吹的她身侧长发如乱云般飞起。 李莫愁目光尽赤,凛然相望,大声说道:“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我的一切也都给了你,如此也好!” 风逸本是举的挺直的手臂,此刻已不自觉地有了弯曲,缓缓落了下来。 就在这一瞬间,李莫愁突地伸手抠向风逸脉门。 她武功不弱,又正值风逸分心之时,脉门乃是要害,身子一麻,已被李莫愁扣住。 风逸纵有无敌武功,无敌机智,却决未料到李莫愁会突然动手暗算,但他身负神功,穴道一经受制,立生反应,李莫愁只觉虎口发热,身子歪斜,几乎被他挣脱。 但她争的就是一瞬,况且她是坐着,风逸乃是站着,他适才一挣,尽是空门。 砰砰砰砰,风逸丹田气海穴,左胁“腹结穴,右胁“章门穴”,右腿膝盖“血海穴”上,中了四下。 风逸身子酸麻,真气不畅,不由单膝跪地,身子兀自不倒,正想奋力挣起,就觉白光一闪,他自己腰间的血刀已经被李莫愁拔出,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李莫愁咯咯大笑道:“风逸呀风逸,如今可知道我的手段!” 风逸听着她得意的笑声,面红如血,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什么叫英雄难过美人关了! (本章完) 第121章 请你帮个忙 第121章 请你帮个忙 “风逸!李莫愁缓缓起身,故意拖长声气,略带嘲弄:“你怎么说?” 她此时居高临下,俯视着单膝跪地的风逸。足以说明,两人强弱易形。 她也习得了重阳遗刻,又以古墓派秘传点穴法点中风逸气海穴,深知任其内功再深,一时三刻也无法运气冲穴,所以风逸性命已经操于她手。 “我无话可说。”风逸抬头说道:“我只想知道,你刚才的一切是不是都是为了此时?”他盯着李莫愁目不转睛。 他知道现在毫无反抗之力,但以他的武功,若非心中已经将李莫愁当成了自己人,被她言语乱了心神,她又岂能暗算成功?所以哪怕她要杀自己,此时能做的,就是做一个明白鬼。 李莫愁与风逸两眼相对,心中千言万语,可又无从说起,吐一口气,轻声说道:“我知道,你终究对我生了情,哪怕只是同情,也是被我加以利用,伱心中固然不服,我也知道这是卑鄙手段,我也不该得意。” 风逸一愕,暗暗忖道:“她什么都懂,这是为何?可她喜怒无常,忽而柔婉和煦,忽而阴森冰冷,她究竟要干什么?” 李莫愁说着又上下打量了风逸两眼,冷冷说道:“那你现在恨不恨我?”她目光冰冷,笔直地仿佛将自己的目光化作两柄剑,刺入风逸心里。 风逸也是瞬也不瞬地望着她,嘴唇动了两动,终究低下了头。 他亦不知这是什么感觉,他此时被制,心中气恼,可唯独没有恨,心中暗忖:“我是因为自觉亏欠,还是真的爱上她了?”一时之间,他思潮翻来覆去,矛盾难安。 李莫愁缓缓伸出她那莹白而纤柔的手掌,搭在风逸肩上,柔声道:“我问你恨不恨我?” 风逸抬头看了她一眼,沉声道:“心中有气却无恨!” 李莫愁笑道:“真的假的?” 风逸深深吸了口气道:“我言即我思,有什么真与假!” 李莫愁柔声一笑,搭在风逸肩上的手掌,突地由莹白变得铁青,掌心向着风逸脖颈大椎穴,这是她的赤练神掌,一旦毒素入穴,武功再高,也是死路一条。 但她口中却柔声笑道:“你此时性命操于我手,你凭什么不恨我?” 风逸想也不想道:“你神经病吧!此时我恨如何,不恨又能如何?” 李莫愁突又纵声狂笑了起来,仰首狂笑道:“好一个恨如何,不恨如何? 她身躯后仰,长发垂下,一阵夜风刮过,长发扫向了风逸面庞,一些发丝都进了他的嘴里。 风逸急忙偏头,呸呸呸吐了出去。 只听李莫愁笑声突地一顿,逼近他面前,冷冷道:“你知道的,当年陆展元对我说尽了甜言蜜语,我才相信了他。 与他海誓山盟,游山玩水,共奏乐曲,一个吹笛,一个吹笙,好不郎情妾意。 不料跟我只分开了两个月,一切都变了! 而你现在,何尝不是当初的我! 不都是被自己真心亲近之人背叛吗?我那样恨他,你凭什么不恨我,为什么不恨我?” 她越说越是悲愤激烈,本是冰冰冷冷的语声,此刻却已变作声嘶力竭般的大喝。 这些都是二十年前之事,李莫愁仍旧记得清清楚楚,只是她此时仿佛化身陆展元,风逸成了当初的李莫愁,上演“风月无情人暗换”的一幕。 风逸回过味来,苦笑道:“你若是想以此让我感同身受,知道恨,理解你的恨。这还是不成立。 首先,你我之间,如你所言,我毁了你的名誉,损了你的功力,看了你的身子,夺了你的秘籍,这些都是违背你的意愿。 你怎么待我都是应该。 怪只怪我鬼迷心窍,痴心妄想,自以为你对我有情,不加防备。 如今落在你手,乃是咎由自取。 若是有人如我对待你一般,对待我,我早就让他生不如死了,你只是制住我,我又凭什么恨你?” 说着脸色一正道:“至于男女情爱之事,我一向认为,当爱已成过往,就该一别两宽,余生各自安喜。 那些狗屁的报复,诋毁,除了证明自己当初眼瞎、玷污被冠以神圣之名的爱情、让旁人看笑话,还有何益? 况且我也说过,在男女之事上,陆展元或许不成熟,也或许有错有罪过,但他最起码比我强。 无论什么样的原因,他也没有骗了你的身子。但若是我,有你这样的女子陪我游山玩水、共奏乐曲,我一定会要了你的身子 所以你让我理解你的恨,我着实做不到。” 李莫愁见他说的一本正经,似非虚言,愕了半晌,突地幽幽长叹一声,缓缓道:“听你这样说,我当年的眼光还没差了?” 风逸缓缓点了点头:“他其实是不错的,待人也算诚心,胜过世上九成九的男人,他只是在处理男女之事上,没有那么圆滑罢了。 他若再坏一点,你当年吐血受伤,他不管你,不安排你在客栈住下,再狠一点,怕你报复,将你偷摸杀了,都可以。 可他没有! 他的确是个正人君子,你当年的眼光着实不错!” 李莫愁铁青的手掌,又渐渐转为莹白,缓缓滑下风逸肩头,幽幽道:“这些你都记得?” 风逸点点头:“当然,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 他却未想到,就方才那几句话,他实已险死还生! 因为李莫愁虽然狠毒,却用情极专,陆展元在她心里,自己可以恨,旁人却是不行。 而且她深信一个男人,如果突然之间变了,本来十分亲热,忽然间又生疏了,或者本来客气,又突然变得亲热,那便是不怀好意。 风逸若有与之前不同的蛛丝马迹,那是万万不会放过他的。 但见风逸自始至终一如既往,没有因为生命操于自己之手,刻意迎合自己,更没有贬低陆展元。 因为风逸曾经就对李莫愁说过,陆展元很好的。然而那时的风逸天下无敌,言出法随,此时的他就是一个普通人,仍然如此,那么他就是真心实意的。 李莫愁冰冷的目光,突地泛起一丝温柔的光彩,但口中却仍然冰冷地说道:“你明知我是什么样的人,还能不防备我,此时也不恨我,你是不是太傻了?” 风逸垂下了目光,木然道:“傻谈不上,但我仗着一些能力,有些自视甚高,却是不假。 我见你与大小武郭芙他们打斗,怒火熊熊,却连一对雕儿都不愿意伤,又说遵守不滥伤人命的承诺, 我以为你变了,也是因为我,我心中有所触动,既高兴又感动, 听了你的经历,我也多了几分理解与同情,更是痴心妄想……”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 李莫愁道:“想什么?” 风逸没说,只是喟然一叹道:“唉,就是现在,说到恨你,我的确恨不起来。 这倒也不是我大度,而是你只是制住了我,相比我对你的所作所为,那是轻多了,又怎会有恨? 你不要觉得我是那种,只允许我怎么对人,不允许旁人对我! 害人者、辱人者、杀人者,被害之、辱之、杀之,是世上最公平的一件事!” 李莫愁道:“那我要是杀了你,你恨不恨我?”逐渐温柔的眼波中,竟又逐渐有了笑意,只是风逸低着头,未曾看到。 风逸道:“你制住我,我心里怎么想,我知道,可以坦然相告。但若杀了我,我自己怎么想,我都不知道。又怎知恨与不恨? 但我觉得我在死前的最后一刻,定会有恨,但恨我自己对你心软,一定多过恨你杀我!” 李莫愁缓缓举起血刀,慢慢的从风逸脸上扫过,笑道:“那要是我砍掉你的四肢,让你活着,你是不是一定恨极了我?” 风逸只觉刀刃从脸皮缓缓掠过,全身感到一阵颤栗,想到血刀老祖就曾经被自己这样威胁对待,心中大呼:“报应!” 别过脸说道:“李莫愁,我不想再说什么恨不恨了。 你倘若真的不忿我昔日之所为,对我有恨,就给我一个痛快! 最起码我对你也不只有坏,也好过!” 李莫愁将飘落到胸前的几缕秀发,拂到身后,娇声笑道:“那我再问你,倘若我说,我会杀了凌波,我们两在一起,你还要好生照顾我,你答不答应?” 风逸转过头来,深深地看向李莫愁,笑了笑:“在这种状态下,你问这话,我说的你也信?” 李莫愁缓缓接道:“你没说,又怎知我不信?而且人若无信,不知其可。我一个女子都知道守信重诺,你总不会不如我吧?你只要答应了我,我就愿意相信你,永远不会改!” 风逸一时默然,他知道古墓派一切都是以承诺为基,否则李莫愁当初要是骗师父,愿意发誓一辈子不下古墓,也不至于未得真传,让小龙女承了衣钵。 所以李莫愁这样想,也在情理之中。 可他虽说对于承诺要分对象。然而目睹李莫愁忽喜忽怒的性格,觉得这话仿佛在给自己“挖坑”,其实是在试探。 心中暗暗盘算道:“她问这话,我若是说答应,未免薄情寡义,若说不答应,她恐怕一怒之下,杀了我,以绝后患!” 风逸觉得这话可不好说,也就不答。 李莫愁目光锐利,逼视过来:“凌波人美心善,本是个极好的女子,我也知道。而你跟她有了夫妻之实,你定不忍心,我也懂。 只不过,洪凌波的命是我救的,也是我养大的。如今你用我的冰魄银针杀了那么多人,江湖上的人本就以为我与你有私情,今日我这样一闹,不出半月,普天下都会知晓,我与你关系匪浅,你们若在一起,我还有何面目见人?” 风逸手脚发冷,脑子里乱哄哄的,洪凌波与李莫愁的关系,就是他迟迟难以迈出那一步的原因,也是他感慨早来二十年的原因。 只听李莫愁又道:“你我若无昔日之事,也无今日,你和她的事我大可不管,可你既然说喜欢我,而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心里有了你。那我决不许你跟他有何纠缠,若你一意孤行,哼,要么你杀了我,若是不杀,你也知道我的手段……” 风逸目中却直欲喷出火来,瞬也不瞬地望着李莫愁,仿佛要将她的冷血给燃烧起来。 “你为何如此偏执?”他再也忍不住了,怒喝道:“人家小龙女都敢嫁徒儿,你……” 李莫愁截口道:“杨过可以为了我师妹死,你是亲眼看见的,可你呢?” 这话仿佛一盆冰水让风逸直接来了个透心了凉,对啊。 杨过为了小龙女,那是以生命为代价! 我凭什么? 我可以为了李莫愁死吗? 又凭什么让人家遭受这么大的非议? 李莫愁冷笑道:“无话可说了吧!戳到你的痛处了吧?”眼中冷光乍射:“这会是不是很恨我,后悔当初没有杀了我?” 风逸愕了一愕,突也冷笑起来,道:“莫非我不该恨你吗? 我风逸虽在男女之事上有些不知检点,可也知道自己的女人是用来爱的。 今天有人在我面前说要杀她,难道我还得笑脸相迎,说杀的好不成?” 李莫愁凝望着他,冷冷道:“可是你现在违逆我的意思,不是明智之举,我为了以绝后患,是可以杀了你的!” 风逸“嘿嘿”冷笑数声。 李莫愁冷冷道:“你不要以为我对你有情,就不舍得杀你!” 只听她忽又柔声一笑,缓缓道:“我脾气怪得很,陆展元怎样,他死的早,否则我一定亲手杀了他。你都说了,你不如他,那我会不会下手呢?而且我这种脾气,你又怎能忍受? 你所谓的喜欢我,也不过是喜欢我这副皮囊罢了。” 风逸剑眉微挑,冷笑道:“人人相爱,难道不是以皮囊为基础?我虽未见过陆展元,但我相信他肯定英俊非凡,否则岂能入得了你的眼? 好多人嘴上说什么爱情是灵魂的碰撞,但谁不是先以眼缘为主?莫说你现在未必杀我,便是我死在顷刻,我还是这种看法。 因为我就是因为你长得美,当初才没狠心杀你,否则一本五毒秘传而已,对我来说可有可无!” 李莫愁叹了口气,一笑道:“你就不能顺着我点?” 风逸没好气道:“在这种状态下,我实在不晓得怎么顺你,我也没那个心情!” 李莫愁笑道:“那我这样待你,你还不哄我,我心中甚是不安哪。” 她笑容招展,丝毫不带敌意。 “不安?”风逸抬头看了她一眼,苦笑道:“不安的是我吧,你如此美丽诱人,情感却是复杂而多变。 我根本无法从你的言语和行动上,推测出你下一步的想法,如今我跟你说话,生怕哪句踩了雷,引动你的杀念,你和我,究竟是谁不安?” “我也一样……”李莫愁脸色一红,声音又轻又细:“我也怕哪句话,惹的你真恨上了我……”她虽然小声咕哝,风逸却是听了个清楚。李莫愁方才还与风逸说打说杀,一转眼却是一副女儿态,风逸凝神默想。 猜到李莫愁之所以制住自己,欲让自己对她产生恨意,而其根本之意,是想自己能够体会她当初的心境,不要因为她的过往,看低了她,归根结底,其实也是对自己动了心。 但他吃一堑长一智,也不敢再自大的去赌她的心思,所以默不作声。 就听李莫愁幽幽说道:“当日我在古墓对我师妹说,人心险恶,想教她一招我师父也不会的防身之术。 可是你没让我跟她说,你看那杨过,果然扔下她跑了,今儿个看到我那无双徒儿与郭家姑娘美丽动人,立刻英雄救美! 全真教都没做到的事,他却做到了。 他人俊俏,武功又高,女儿家谁不喜欢,这一下子,呵呵,我那傻师妹可是有的伤心了!” 原来她刚才所为一切,都是凭借自己的经验在试探风逸。瞧他是不是在生死之时,会变成一个满口白话的小人。 虽说未必管用,可她一个受过情伤的女子,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风逸冷冷道:“你的思维能不能不要那么跳跃,又干杨过什么事?况且杨过的行为乃是男子天性,谁不喜欢美人?” 只见李莫愁哼了一声,突地一把抓起风逸脖领,飞身纵起。 她武功高强,轻功犹强,虽然抓着风逸,仍旧仿佛出云之雁,纵上了一株高树。 她将风逸往树叉上一放,风逸不解道:“你做……” 李莫愁突将血刀往树上一插,俯身吻住了他。 风逸嘴唇触到她薄嫩的双唇,“什么”二字不仅从嗓子眼咽了回去,更是让他浑身一震。 这是李莫愁平生第一次亲吻,也好似天崩地陷一般, 风逸也是被吓呆了,他心中第一个念头便是:“这是要杀我!温柔过后的杀机?” 可一看李莫愁秀眸紧闭,娇躯微微发颤,自己的胸膛也能清晰感到她胸部在剧烈起伏。 片刻,李莫愁微微睁开了双眼,嘴唇液分了开来。 风逸从她的眼神中仿佛看到了喜悦、惧怕、爱恋、痛恨、羞涩等等不一而足。缓缓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一吻定情,还是我最后的幸福?”他嗓子发起抖来。 李莫愁盯着他双眼,一字一句道:“从今以后,你是我的人了!一辈子也不能抛弃我,否则我就先杀你,再自杀!” 风逸心头咯噔一下,出了一会儿神,迟疑道:“你说我应该去做采大盗,你这是要做采女盗,与我配对吗?” 李莫愁不想他竟然讲出这番话来,羞恼交迸,伸手拧住他的耳朵,恨恨道:“我把你个烂舌根的淫賊,看我怎么整治你。” 另一手去拧他的嘴。 风逸连连求饶道:“你可饶了我吧,若是被人看见,我还活不活了?” 李莫愁呸道:“若不看你适才情真意切的样,我才不会饶你呢。” 风逸见她面溢春华,殊为茫然,很是不解道:“我怎么就真心实意了?” 李莫愁柔声笑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经过多次相处,我也了解。 适才你若对我说什么能够理解我的恨,我也恨得对,陆展元一无是处。 亦或是听我要杀凌波,也是深表同意。 那明显就是权宜之计,不是真心实意,那像你这种口是心非的男人,纵然看了我的身子,得到我的心,我也只好杀了你了! 因为我怕你一脱身,就报复我,让我生不如死!” 风逸震骇欲死,他刚才就考虑过这个问题,果然步步是坑。 他若学公孙止对待裘千尺一样,先服软脱身再报复,这会恐怕…… 但又想到她行事出人意表,刁钻乖僻,此时纵然逃过一劫,也不知是福还是罪。 毕竟今后若与这美艳而冷血的女人相处,说不准她什么时候又会试探自己,风逸心头烦乱之余,又不禁泛起一阵寒意! 李莫愁见他神情,已知其想,忽然紧搂住他,在他嘴唇上狠咬了一口,幽幽说道:“将来只要你不弃我,我会做你温柔乖顺的妻子,不再调皮淘气,不会对你使性子,也不会对你动手,也不惹你生半点气。” 风逸听了这话,直如五雷轰顶,脑中空茫茫一片。 他万料不到李莫愁会对自己说出这话。这还是自己印象中的李莫愁吗? 此时打破自己固有认知,莫非又是试探? 良久,李莫愁从风逸怀中脱身出来,咬牙道:“反正你当初没杀我,以后可后悔不及了!” 风逸见她似笑非笑,妩媚之极,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心中不禁一荡,疑虑又消,说道:“我风逸只不过一常人耳,这辈子得你这等美人如此垂青,我又怎会后悔!” 李莫愁见他眼神痴迷,她喜欢对方为自己神魂颠倒,其实她能一举制住风逸,心下就已经很是欣然了。 因为拿她当自己人才会如此,而这也是试探的基础,倘若她出手无功,那么她在风逸心中是个什么地位,哪用试探? 李莫愁想到这里,捏了捏他的脸,笑道:“就一辈子吗?” 风逸也笑道道:“下辈子,下下辈子也是。” 李莫愁忽地面色一正道:“我现在都跟你学的贫嘴了!” 风逸见她一本正经,然而俏颜如醉,愈增娇媚,简直艳丽不可方物。不禁动情道:“莫愁,莫愁,我应该让你这一生不再忧愁,方才不负你之名啊!” 虽然二人已经亲密无间,李莫愁听他这般剖白心迹,登时如闻春雷一般,心神俱醉,遍体酥软,再次对他吻了上去。 风逸本就情念大动,此时再次战斗,两人贴的又近,只感丹田火热,“大荒囚天指”直指李莫愁。 李莫愁嘤咛一声,突然一挣,离了开去,她的脖颈耳根子都红了,小嘴一扁,道:“不行!” 风逸霎时间火气大降。 李莫愁轻点他额头道:“我们不可胡来!” 她刚才感受到了一股子异样。 她虽是黄女子,却也知晓那是何物! 李莫愁将飘落到胸前的几缕秀发,拂到身后,柔声道:“我将你放在树上,不解穴道,就是我要去参加武林大会。不制住你,你若不让我去,岂不是让人小看了我李莫愁!” 风逸刚要开口,就见李莫愁按住他的嘴巴道:“你不要急,我这样做,一是你这人心中无恨亦无爱,我觉得太不真实。 这里僻静,你在这里起码有一个时辰不能动弹,你正好感受一下,我被誓言所囚之苦,再则你也好好想一想,究竟该如何待我! 我不想你真的只为我美色所动,毕竟我都快四十岁了,这副皮囊又有几年青春? 而且我终究杀过很多人,欠了无数血债,你跟我在一起,这骂名,你这风大侠背的起吗?愿意背吗?” 她说着飘然下树,再也不望风逸一眼。 李莫愁身形轻盈,仿佛如她此时的心情一般,宽大的紫色衣裙,飞扬在夜空下,再衬着她满头飞扬着的长发,去的好不潇洒。 风逸却呆呆地望着她的身影,看着她随风飘动的衣袂,消失在了林中,目光也渐渐变的呆滞。 因为人一旦静心思索一个难以解决,困扰许久的问题,他的目光便会变的异样、呆滞、空洞,谁也不例外! 但李莫愁刚离去,林间突地漫无声息地掠出一条白影,立在了风逸所处树干的树捎上。 风逸却是毫无察觉,因为他此时内息被封,真气不能随时随地的流走全身,灵觉也就与常人无异。 而且李莫愁临走时抛出的问题,也是风逸长久以来想不明白,为之困扰的,不由陷入了空顿。 首先,李莫愁说的对,他的确对人无恨也无爱。他穿越以来,对某些人的行为有过一时的暴怒,但说对什么人有过刻骨铭心的恨。 从来没有! 哪怕他曾被丁典拳打脚踢,也没恨过。 给凌退思下跪磕头,被他用狄云戚芳威胁,也没有恨过。 就是梅门欺师灭祖的三弟子,他也没恨。 因为他虽不认可其行为,可他们的行为就是那些人本该有的反应! 只有做了那些事,才有恶坏的看法,若都跟狄云一样,那还是坏人吗? 又有什么可恨的? 到了神雕世界,什么恶毒的欧阳锋、李莫愁,龙骑士,赵志敬、尹克西、金轮、潇湘子等等所谓的反派人物,哪怕是灭宋的忽必烈,亦如此! 他还是没有恨! 因为大家只是理念不同,立场不一,行事不同而已。 又有什么可恨的! 将自己放在他们的位置上,或许也是同样的选择! 譬如他若是蒙古黄金家族掌权之人,那还会反对蒙古侵宋吗? 至于爱,更没有! 无论是洪凌波、李莫愁、程英、陆无双、郭芙等等美女,他喜欢她们的美貌,但要说爱,没有! 或许说没到那个程度! 因为风逸认为真正的爱情。 先决条件便是爱惜对方,能够胜过爱惜自己,若是爱到深极之处,什么王侯富贵,皆不能阻挡,甚至生死之事也只是毛毛雨! 那才是真正的爱情! 方能冠以神圣之名! 而不是所有的爱情,或者两个人结为夫妻,合伙过日子,就扯什么爱情! 所以才有“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的真实写照! 正是基于对爱情的这种定义,风逸自然从未遇上过,也没有见到过,所以不信爱情! 纵然丁典凌霜华爱得够痴,那也不是他想象中的爱。 因为凌霜华也好,丁典也罢,他们的爱情有太多束缚了,若非自己有先知优势,用力相胁,以巧入局,他们就是悲剧。 非风逸所取! 说起来,最能诠释爱情的首推原剧情中的后期杨过小龙女,以及郭靖黄蓉。 他们都是爱惜对方胜过自己,能够愿意同生共死,一个死了,另一个不愿独活! 然而风逸想来想去,他貌似做不到啊! 至于骗李莫愁! 他是真没那胆子。 李莫愁若不是自愿与人相好,正快乐着,突然中招,那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要说将她点穴,不要配合,那有什么意思,更非风逸想要。 想到这里,风逸不由长叹一声,看来道阻且长,任重而道远哪! 他叹息未散,忽听得身侧一声低微的叹息声。 这一下让风逸如遭雷击,微一侧头,只见一个长发飘飘的白衣少女,缓缓飘来。 夜深人静,飞鸟无声, 她面上既无半分笑容,更没有半分血色,身穿一袭与她面容一样纯白的长袍,就仿佛随着山风,自行飘了过来。 那黑发飞舞,白衣飘拂,那两道澄如冰雪的眼神,这种鬼魅似的出场,若非风逸已经看清她是谁,再加上穴道被点,险些直接栽下树去,饶是如此,心也跳的砰砰! 来人是小龙女,可她此时的出场方式,就跟以前看鬼片时的女鬼出场一般无二,而且她那一双嘴唇也不知为何,苍白的跟她的衣服面色一样,风逸是真的怕了! 小龙女一瞬不瞬的望着他,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见他面露惊骇,忍不住微微一笑,心道:“让你这坏人欺负我古墓中人!”但这笑容一闪即逝,瞬息之间就恢复了冷若冰霜之色,到了他三尺处才轻轻落在树枝上。 风逸咽了口唾沫,道:“你刚才都看到了?” 小龙女点了点头。 风逸道:“我与你师姐,你在旁边看戏,也情有可原,但你故意吓我又是所为何来?” 小龙女很是淡然道:“请你帮个忙!” (本章完) 第122章 交恶只缘昔日因 第122章 交恶只缘昔日因 “帮忙?” 风逸怔了怔,又笑道:“你这种让人帮忙的方式,当真别出心意。” 小龙女深深地看他一眼,眸子浓黑,深不见底,与那张苍白的脸形成了鲜明对比。 风逸本想问她帮什么忙,但见她目光奇特,仿佛心神恍惚,便也不问。一心运气冲解穴道,然而一提真气,就觉丹田一阵痉挛,不禁疼的面色惨变,额筋暴涨。 就听小龙女道:“我师姐学了重阳遗刻,其中的“解穴秘诀”她自是了解。她知晓自通穴道的根本,便用本派独门手法,镇住了你的丹田气海,以她的深厚功力,一个时辰之内,你如果强行运气冲穴,那是自找苦吃。” 她微微一顿后,又道:“眼下倒是有一个两全办法,不知伱肯不肯答应?” 风逸心下暗叹这真是报应。小腹素来都是人身最为要害之地,对于内家高手来说,尤其要紧,一旦气海受震,再高明的内功也发挥不出效应。 李莫愁自知风逸之能,有心算无心,她那会处于坐姿,风逸站立,手又在放下的一刹那,小腹空门露给了她,古墓派的点穴法又极为厉害,哪怕风逸身穿乌蚕衣,身具雄厚内力,这里中招,小龙女这话也并非虚言。 风逸吐出一口长气,道:“什么办法?” 小龙女低下头,轻声说:“我现在就给你解穴,你帮我杀个人!” “杀人?”风逸一愣,问道:“莫非是杀欧阳锋?”他声调都变了。 小龙女幽幽的叹息一声,道:“你果然明白我!” 风逸暗想:“我又不傻!” 这时夜更深了,星光更亮,风逸的心情却是更为沉重。 同样的夜色,同样的星光下,风逸面对的人不同,可不变的是他的不能动弹,那么也就意味着,他又得面对一个不同寻常的女人。 在这种状态下,他是真怕古墓派的人! 忽然一阵风来,树摇影动,沙沙作响,一股诡秘气氛,悄然弥漫开来。 “嘿嘿。”风逸嘿然道:“这是你深思熟虑,想出来的办法?” “是!”小龙女微微颔首说道:“欧阳锋杀了我师父,那是一定要死的!” 风逸微笑道:“那为什么找我?” 小龙女看他时许,幽幽说道:“我本想自己杀他的。可是、可是我若杀了他,过儿纵不恨我,也一定会伤心的。我就想着若让旁人杀了他,那就好了。” 风逸只觉好笑,说道:“真亏你想得出这等好办法,不过我若杀了欧阳锋,你的那个他难道就不伤心?难道就不恨我,就不会找我报仇?” 小龙女冷漠娇艳的粉颊上,绽开了一丝笑意道:“你杀了欧阳锋,过儿伤心难过,可只要有我陪着他,他就会开心的。 他要找你报仇,你武功比他高,他也是无可奈何的。” 饶是风逸了解小龙女为人,听了这话,也呆愣住了。 此时山风袭来,吹的她衣袂飘飘,真如天仙。 风逸与小龙女相见多次,但从未像今天这样去细看小龙女。 因为他想看透其五脏六腑以及思想,然而他却只看到了小龙女异样的冰冷,以及惊人的美貌,却难以看出她喜怒之情,更无法知晓她的心思,以及她下一步的言语与行动。 风逸打量了小龙女半晌,心中除了闪过她将“艳若桃李,冷若冰霜”,诠释到了极致,再也其他看法。 小龙女被他这样盯着看,不但毫无羞怯之态,那两道朗如秋水的眼神,也一眼不瞬的盯在他脸上,动也不动一下,也一言不发。 风逸反而被她看的不好意思,内心着实好笑,说道:“你既然这么为杨过着想,放弃仇恨不就好了?” 小龙女仰脸望月,却不回答。 但她那秀美绝伦的脸上却是泛现着一股深沉的幽怨,一滴一滴的泪水,不停的从那清澈星目中涌了出来。 原来上次小龙女与风逸分别,她不知如何面对欧阳锋的杀师之仇,所以去跟着完颜萍,想要看她被耶律齐饶了两次,会怎样做,也好让自己从中得到启发。 也就撞到了杨过调戏完颜萍,说什么你不该习练铁掌擒拿手,该练“羊脂白玉功”,以及与她讲述童年乃至于亲吻对方。 小龙女心如水晶,澄清空明,不染片尘,于人间欺诈、虚假、莞莞类卿这类事,丝毫不知,而且杨过对旁人一向油嘴滑舌,胡说八道,对小龙女却一向正经,从不说半句戏言,因此她对杨过的言语向来无不深信。 杨过抱着完颜萍亲亲的一幕,让她想到了古墓与其互通心意后,杨过也是想亲她,自然自伤自怜,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茫然而去。 杨过当时怀抱美娇娘,心想俏姑姑,神魂颠倒,只以为是自己幻听。 若非被风逸叫破,他都不知道小龙女离开。 后来杨过沿着小龙女离开的方向追踪下去,口中不停呼喊“姑姑”。 小龙女虽未答应,但听他大放悲音,心中情愫翻滚起伏,一会想到与杨过在古墓中的点点滴滴,但心中又有一个温婉秀丽的影子,绕来绕去,那是她的师父。 小龙女的心似被扎了一下,她知道自己小时候是被人送在重阳宫中,被师父抱回古墓养大的。 以前她不动欲念,师父离世也没有多少伤心,然而有了杨过,动了情,人本有的一切念想都是纷至沓来,心想:“完颜萍武功低微,被耶律齐饶了三次,尚且不忘父母之仇。 我得师父养大,传授衣钵,却为了男女之情,忘记师父大仇,真是天底下最不孝的人。” 想到这里,她下定决心要杀了欧阳锋,但又想起杨过对完颜萍说自己从小因为没有父母,四处受人欺负,欧阳锋是他的义父。 那一瞬间,杨过的言行与师父的音容笑貌反复闪现,直让小龙父眼前发黑,喉间微微发甜:“我真要报仇么?杀了欧阳锋,只会惹过儿伤心,不杀欧阳锋,师父在天之灵又怎能安息?” 那时候的小龙女只想若是死了,就不会这样为难了,这念头一生,噗的一口鲜血喷出。 多年来,小龙女从没有自怨自艾过,但那时却深深痛恨起自已,便想找个地方自杀,一了百了。 但听得杨过仍旧远远大喊姑姑,空谷悠悠,声声戚恻,听的小龙女芳心欲碎,暗想:“我若当日不知古墓出处,你我也就不会走到今天了!”一念至此,心底忽又掠过一张笑脸,赫然便是风逸。 “对啊,是他,是他,是他找到了古墓出口,让我与过儿陷入两难之地……” 小龙女本来很是茫然,霎时间有了明断。 她虽然不通事务,却是个想到就做之人,便循着杨过的喊声,又找了过去。 但她不知怎么与杨过相处,却未现身。 看到杨过找不到自己,很是颓废,便一直远远跟着他,便这么到了大胜关,见他又将自己衣服撕烂,往自己身上捶打,她自不知杨过是为了试探郭靖夫妇对待自己的态度,却只以为是因为自己,心中好不难受。 后来眼见李莫愁离开,风逸也跟了上去,两人各自怀有心事,小龙女轻功又高,竟然没发觉她尾随而来。 风逸虽不知小龙女想法,大概也能猜到她的纠结,抬头望去,只见明月团团,光照长天,喟然一叹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呵呵,你看似考虑了很多,却只有你与杨过?却没有旁人。 姑且不说别的,单只欧阳锋本身乃是当世最为难缠的高手人物,我杀他并没有把握,我若被他打死了呢?我图什么?” 小龙女却没有答话。 风逸剑眉一扬,又道:“纵然我将欧阳锋杀了,杨过会不会上演为父报仇的戏码,我为了以绝后患,那是不是应不应该杀了他?你难道不后悔?” 小龙女星目流动,扫了风逸一眼,冷然说道:“你难道不该杀欧阳锋吗? 我师姐素来厌恶男子,却对你钟情,而她那样骄傲的人,若是钟情,就终身不渝! 你刚才与我师姐那样,难道不是有了终生之盟,不是想娶她做媳妇?我师父也是她的师父,你不该为她做些什么吗?” 她说男女之事,也是侃侃而谈,面色不改,却将风逸说的面红耳赤,但他还是不服,道:“那这事也该她说,而不是你!” 小龙女冷肃的脸色,几乎变成了铁青之色,道:“我师姐何等骄傲的人,欧阳锋是她引来的,才让我师父伤重不治,她怎么会让你去报仇?如若这样,岂不是要先杀她?” 风逸细味这话,大有道理,微微一笑道:“好,这事我考虑考虑,你先给我解开穴道。” “考虑什么?”小龙女道:“欧阳锋乃是武林中出了名的坏人,我听人说,英雄大会所有成名人物都会来,他估计也会来,你将他杀了,英名豪气在武林中一定传诵不绝。 那时我师姐,也可在你英名护佑之下,不受武林人物为难,你又何乐而不为呢?” 她虽不通世务,但对付心中恨恶之人,下手时却半点也不留情,当时为孙婆婆报仇,即曾杀得重阳宫中全真诸道心惊胆战,广宁子郝大通几乎性命不保。 她现在觉得就是欧阳锋与风逸,害得她与杨过不能相见,那是恨极了,是以希望风逸即刻答应这件事。 风逸打量了小龙女两眼,很是不悦道:“姑娘,你有没有觉得,你这不是请我帮忙,倒像是逼迫啊?” 小龙女淡淡道:“你也可以这样认为,我师姐能够制住你,这也是天意,或许就是要让你听我们姐妹的,你就说你同不同意吧!” 风逸腾的一下来了火气,冷冷道:“那我要是不答应呢?” 小龙女两条秀眉微微一蹙,道:“洪凌波与我师姐都是古墓派的人,她们都被你欺负了,我承受师父衣钵,遇上这事,杀了你自在情理之中!” 风逸心中更气,然而面子上看去气焰顿消。 他深知小龙女与李莫愁不同,她心思简单,若真犯了病,要杀自己,得不偿失,身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当即笑了笑道:“龙姑娘,你现在既然出世,像你这样为人处事是不对的。无论是你与杨过的相处模式,还是你想为师父报仇的做法!”小龙女微微变色,道:“怎么不对了?只要你替我杀了欧阳锋。我师父的仇就报了。 我也能面对过儿了,又有什么不对?” 风逸哑然失笑道:“龙姑娘,人是复杂的,有自己的思想,也有欲望,也有脾气。 杨过喜欢调戏美女,这就是他的欲望,你喜欢他,也是欲望,而你看到他跟别的女子亲热,不告而别,这是你的思想与脾气。 那我也是有脾气有思想的,我现在动弹不得,你却强行逼迫我答应你这件大事,这就大伤我的尊严与面子,你觉得合适吗?” 小龙女淡然道:“我为什么要管你伤不伤的,你只需要遵守承诺就好了呀!” 她生性冷漠,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人,旁人怎样,一概不理,这话说的理直气壮! 风逸见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说道:“你就不怕我答应了你,脱身之后,当即反悔吗?” 小龙女更加奇怪,道:“说过的话不算,那还是人吗? 我们女子都要谨守诺言,我师姐是,我也是,更何况你们男人不都是说一诺千金,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吗?” 她简直莫名其妙。 风逸呆了,彻底呆了。 他觉得和这个有些呆的女子,说不到一个频道上,只好幽幽一叹道:“姑娘啊,你说的只是一部分,世上有些人也是会骗人的,不管他是男是女,答应的事,也是可以反悔的。” 小龙女想了想,道:“原来是这样。那你也会骗人,也会反悔喽?” 风逸洒然道:“那自然是了,承诺也是要分情况的。” 小龙女哦了一声,举起白玉般的手掌,说道:“我跟你说这么多,是拿你当言出如箭,断无反悔的正人君子。 你竟是个说话不算的小人,那么我今天逼迫了你,你一旦脱身,岂不是要报仇?那你还是死了的好!” 突一伏身,纵指戳向风逸咽喉要害。 风逸见她说杀就动手,出手就是要害,心头大急,大叫:“且慢!” 小龙女手指停在他咽喉三寸处,道:“怎么?” 风逸沉住气道:“我的意思是,我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会骗人,是在告诉你一个道理,男人的话,不能全信,而不是说我是个无信小人!” 小龙女很是不解道:“这有区别吗?” 她压根就不知道人会骗人,原剧情中她被赵志敬就骗的很惨,发誓说不会将她与杨过的事说给第五人知晓,小龙女深信不疑,结果赵志敬当着英雄大会众人,说他是给第六人、七人说了。 后来也是被公孙止骗,明明没给杨过情解药,被扔进了鳄鱼潭,却说他没事,骗小龙女与自己成亲。小龙女还是信了。 然而风逸见她要杀自己,自是气愤填胸,气道:“你就是个神经病!” “神经病?”小龙女还是不懂:“这是什么病?” 风逸已经无语,知道对这女子得下猛药,否则她说不定真会杀了自己,硬着头皮说道:“你嘴上说为师父报仇,其实只因你不知道杨过对你的心思。所以你伤心,你茫然,你患得患失罢了。 还说什么要为师父报仇? 纵然欧阳锋死了,你看到杨过与别的女子在一起调笑,你会怎样?会不会伤心?最终还不是一样跑路,不敢面对? 纵然杨过与你单独共居古墓,他不开心,你会开心吗?这些你想过吗? 你跟他之间的障碍,真就是人欧阳锋吗? 你现在因为你的彷徨,却在这里逮住我,逼迫我这个对你有恩,还毫无反抗之能的人,订立城下之盟,这都是你师父教你的吗?” 这番话让小龙女如受雷击,热血如沸,浑身似要燃烧起来。 刹那间,心中生出了无数个念头,心想欧阳锋纵然死了,倘若我与过儿永居古墓,决不出世,以他活泼爱动、喜欢热闹的性情,到后来必定郁郁寡欢,那也是只有自己快乐,而令得杨过不快乐。 但若是出世,杨过若与别的女子那样亲吻,她还是不愿意看到,还是伤心。 一时之间,小龙女心乱如麻,不由得热血逆涌,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将出来。 她与风逸此时距离不过一尺,风逸根本不及反应,连侧头都是不及,那这一口鲜血直接吐了一脸。 风逸又惊又气,险些晕厥过去,但见她脸色苍白,强行忍住了脱口而出的怒言。 小龙女修炼玉女心经时,因为赵志敬走火入魔,受了重伤,又因杨过动了情念,自小修持的静功被破,已经伤了根本,留下了痼疾。 那日看到杨过与完颜萍之后,情绪激动,就曾吐血,引得旧伤复发,好在她当时不是练功状态,这才压制了下来, 这些时日以来,伤势虽有好转,然而心病未愈,内伤又怎能好,这下子又被风逸这番言论给刺激到了,又羞又急之下,再次吐血。 风逸想到她想杀自己,也怪不得自己,说道:“我就说过,你们古墓内功不对劲,你偏偏不信!” 小龙女蓦地抬头,就见风逸满脸是血,眼中大有责备之意,忙道:“对不起了……”想要给他擦擦血,可说话间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风逸还是动弹不得,只能尽量侧了侧头,但见她脸色惨白,忙道:“你不忙擦,快给我解开穴道。” 小龙女摇了摇头:“你,你的穴道是我师姐点的,她让你想想,你不答应我,我,我也……不解。”摇摇晃晃的跳下树去。 风逸暗骂:“古墓派一门都是神经病!” 但见她脚步虚浮,走的缓慢,然而她的身躯仿佛被抽离了所有,仿佛只要一阵微风,便可将她吹送到梦境的尽头。 风逸蓦然间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说这些,去打击一个不谙世事的纯净女子,眼看白色身影将在夜色中消失,突地沉声道:“龙姑娘,你们古墓派的内功,真的不要再练了,否则你说不定会给人占了便宜!” 小龙女默不作声。 风逸又道:“你要到哪里去?” 小龙女缓缓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说道:“你能答应我,不告诉杨过,你见过我吗?” 风逸说道:“为什么啊?” 小龙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道:“你果然不爱我师姐,都是骗她的。” 风逸不胜尴尬。 小龙女身形一转,转眼不见。 她心中挚爱杨过,即使要自己身受千刀万剑之痛,也甘之如饴,不论与他一起入世避世,自己都终身欢乐,只是想着杨过却要为了自己而强忍痛苦,这是自己所不愿意的 她一生之中,虽未与师父、孙婆婆谈论过情爱的真谛,但既对杨过爱到极处,自觉得应当令爱郎喜乐,而由自己来心痛吃苦。 所以她决定了,以后不见杨过,便不想让杨过知道自己来过,又看到完颜萍,耶律燕、陆无双、郭芙女子,都很是貌美,心想以他这般才貌,何愁无淑女佳人相配? 因此眼见风逸能够问出这话,便知他不爱师姐,所以体会不到自己的意思。 “该当谁得喜乐,谁来心痛?”这件事,对于真正爱怜对方的深情之人,自易抉择。 可对风逸这种欠缺真爱洗礼之人,委实理解不了。相反,对于小龙女的举动,有的只有埋怨,心想小龙女美则美矣,心思却如海底之针,根本叫人捉摸不透,简直就是神经病。 杨过喜欢她,那是瞎了眼! 小龙女一走,风逸脱离了生命危险,也不再去想其他,再次调动真气,冲击穴道。 过了一会,就感觉丹田一热,气息能够走动,遂施展解穴秘术,冲击起了被封的四处穴道。过了一个时辰,风逸卓然起身,拔起血刀,幽幽一叹,仿若隔世。 他神功修成以来,从未栽过这样大的跟头,那是真有了生命危机,而且还是被两个武功远不及自己的女人接连欺负,真是奇耻大辱! 他越想越气,蓦地握紧拳头,狠狠砸在树上。“咔啦”一声,大树断折。 忽又想到李莫愁恐怕已经到了英雄大会,急忙飞身下树,奔出数里,就见一些人或骑马、或步行,或单身一人,或成帮结伙。 风逸从这些人的服饰、言谈上听出,这是去参加武林大会的,突听远处传来一阵呼叫,跟着脚步声急响,火光大亮。 风逸心中诧异,身法展动,跑过去一看,一群人围着一颗大树,举着火把,亮如白昼。 风逸随手抓住外围一人肩头,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人本来不耐,刚要去骂,但见对方长的丑陋,手劲更是惊人,只好咽一口唾沫:“死人了……” “死人了?”风逸双手一拨,挤进人群,就见树下坐着一人,霎时间,心子突突狂跳,也与旁人一般惊讶,张大了嘴巴。 这所谓死人正是小龙女。 就听一人说道:“可惜了了,这么美的女子,就这么死了。” “是啊!” “究竟死没死啊?” “查看过了,已经断气了。” 这群人七嘴八舌的,忽听一人道:“别吵了,还是让我将这姑娘好好安葬了吧!” 众人一看,却见一人头顶秀才巾,踱着方步从人丛中走出,就要弯腰去抱小龙女。 风逸也缓过了神,心想:“小龙女或许真是命运多舛,就是一个被捡尸的命了! 那我是该尊重命运,还是插手呢?” (本章完) 第123章 天下英雄集大胜 第123章 天下英雄集大胜 要在往常,遇上这种事,风逸自会不加犹豫,伸出援手。 可刚才小龙女的做法,就是你必须听我的,不听我就弄死你。 让风逸不由想到她对待当初的郝大通。 你还不自杀? 那就动手吧! 完全不给人留余地! 风逸还治了甄志丙,保全了她的清白,换来的是这个结果,又怎能毫无芥蒂? 人性中有善良,有残酷,这中间也是有着一个分界的,可限界却又是那么微妙,好多人都处于其间。 风逸不是良善之辈,亲手毁灭过的生命,成千上万,但也非残恶之徒,能不杀人就不杀人。 而小龙女这种人,她不是尘世中长大的,她的思维又本就偏于简单,她为了杨过活,可以拿郭襄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让杨过换解药。 因为宋人反对她与杨过结合,忽必烈说一句她与杨过男才女貌,就认为蒙古人比宋人强。 对于小龙女这种事物理解力不够全面的人。风逸虽说保住了她的清白之身,然而小龙女又怎知晓,以此说她忘恩负义,却也不成立! 至于古墓种种,风逸目的在于武功秘籍,双方本就无恩无义,有的其实就是他给其一些金银之物,但钱对小龙女没有概念,她怎会认为是恩? 风逸正是明白这些,方对小龙女此时将要面临的遭遇,有了纠结。 管她,显得犯贱了。 不管,可那秀才双眼已经发出了贼光。 毕竟小龙女虽然双眼紧闭,可容貌秀丽娇美,实为众人生平难以想象。 就在秀才走近,弯腰去抱之时,突听一声:“全真教郝道长与孙道长来了。” 风逸转眼一看,就见郝大通、孙不二、赵志敬、甄志丙一齐而来,稍一转念,便知他们定是被杨过呛的没脸呆在英雄大会了,喟叹一声:“就看她的命了。” 那秀才听了喝声,只一愣神,也不管其他,双手将要去抱小龙女时,蓦觉身子一沉。 众人顿觉劲风扑面,眼睛一黑。 风逸一步窜出,背起小龙女,腾空而起,但闻瑟瑟,闷声不绝,众人手中火把尽数熄灭,树上的黄叶枯枝,纷纷飘坠。 众人急忙拂袖遮挡,再燃起火把时,那人早就不知去往何处。 在场中人虽无一人看清此人面目,可其人来去如龙、掌力灭火的神迹,都怔住了。 忽听郝大通笑道:“想不到贫道竟能遇上此等高手,真是不虚此行!” 他们几个已经走近,这时一人问道:“郝道长,武林中若论见闻广博,腹笥丰瞻,自然当推全真教了。不知对于此人,可有猜度?” 众人均知郝大通武功深湛,江湖上能够胜过他的寥寥可数,武林掌故更是熟知,都很是好奇。 就见郝大通捋须沉吟道:“能够隔着数丈,以掌风同时扑灭七枝火把,放眼武林,也只有‘东邪西毒南帝北丐’郭大侠他们,有此深不可测的功力。 说句托大的活,贫道的师叔也有此等能为,可他老人家游戏人间,断不会如此行事。 那位风大侠亦是不世奇人,只是贫道无缘见识他的武功,也不知是不是他!” 众人听了这话,将东邪西毒等人都给排除了,都觉得就是风逸,此人之武功当真已至不可思议之境。 那秀才冷笑道:“这姓风的与李莫愁有私,月夜会佳人都是不够呢,怎会来此?” 他没能抱上小龙女,一腔妒恨无处发泄,也就拆一把台了。 有人说道:“郝道长,这世上可有这样的奇人,能将一个死人起死回生呢?” 众人均感他问的匪夷所思,但想刚才有人看过那白衣女子,确定是没了呼吸脉搏。那人将之带走,总不能是为了安葬她吧? 郝大通已经听明白了,原来这里有个死了的白衣女子,被刚才那人带走了,沉吟有顷,缓缓道:“环顾武林,或许只有南帝一灯大师有起死回生之能,可他老人家早已屏绝世缘,不着俗尘。除了他,贫道见闻寡陋,实在想不出还有哪位高人身具如此神通。” 郝大通都想不出,旁人更是难测端倪。 众人没了热闹可看,寒暄几句,也就散了。 甄志丙心神不属,赵志敬拉住他道:“师弟,伱在想什么?今日杨过可是将我全真教损的体无完肤啊,你要仔细斟酌,一步错,步步错啊!” 原来郭靖见到杨过后,杨过之事乃是全真门户之耻,杨过也不想在人前叙述此事,随众一起到了陆家庄。 此时并非英雄大会正日,相互间只是吃喝,叙叙契阔,郭靖问起杨过在全真教的日子。 赵志敬此番来参与英雄宴,便是要向郭靖说知此事,他生怕郭靖听了杨过一面之词,先入为主,便主动向郭靖请罪。 郭靖一行人到了书房,说起详细。 杨过便说赵志敬不是自己师父,他不传自己武功,还叫旁人打他,又大骂郝大通,说他将一个六七十岁,赤手空拳的老婆婆打死,要到大厅,请天下英雄评评理! 郝大通是全真教高士,道学武功,俱已修到甚高境界,易理精湛,全真教中更是无出其右,只因一个失手误杀了孙婆婆,数年来一直郁郁不乐,引为生平恨事。 全真七子生平杀人不少,但所杀的尽是奸恶之徒,从来不伤无辜。被杨过当众直斥,不由得脸如死灰。 郝大通当下拔出长剑,让杨过杀了自己为孙婆婆报仇!杨过知道在郭靖、黄蓉面前,决计难报此仇,故意说他是故作大方,又说你这无耻贼道,不如将我也给杀了,否则我定会报仇云云。 郝大通是武林前辈,竟给他几句话刺得无言可对,断剑而出。 杨过又将自己反出全真教的原因推在郭靖身上,说他们因为挨了他的打,才针对自己,让自己过的都是暗无天日的日子。 郭靖自然信了,怜惜之心大盛,赵志敬眼见郭靖听信一切,气的与杨过动手,却被杨过的古墓武功轻松克制,吃了哑巴亏。 全真几道再也没脸呆在英雄大会了,当即离开,回转途中遇上了这一幕。只是郝大通等人也不知那个美貌女子就是小龙女。 风逸见到全真道士,知道几人前来,认出小龙女,说不得又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毕竟赵志敬心胸狭隘,恨毒了杨过小龙女,孙不二也是如此,甄志丙对于小龙女则是痴狂,虽说没了男人功能,猥亵一番也是说不准的。 小龙女绝不能落在这几人手里,况且她究竟是已经死了,还是有气,也得先看看再说。 只是为了避免旁人看到自己身影,直接熄了火把,背着小龙女飞奔而去。 其时夜色深浓,风逸的心里却有一个清晰的影子,在冲他发出无声的嘲笑。因为佳人趴于自己背上,一股子幽香若有若无钻入鼻间,风逸也有些心魂飞驰,不禁在想:“风逸啊风逸,她若是个丑八怪,你还管她不管?” 风逸心如乱麻,奔走片刻,遥见前方山坡上耸立一座茅草房屋,当即推门而入。 房子废弃已久,无人居住。风逸将小龙女放倒,目视于她,只见她脸上苍白,仿佛虚空无物,一叹鼻息,果然停了,再一号脉,脉搏也没了。 手背往她心口上一搭,过了片刻,能感受到微弱的心跳,风逸一寻思便明白了。 小龙女伤势反复之后,身子虚弱,可她内力深厚,陷入了一种龟息,看起来就是死了。其实还有一口气,但若不管,小龙女拖过天明,油尽灯干,生命火焰也就自行熄灭了。 风逸将小龙女扶起,略一运息,丹田之中泛上来一股热气,循经走脉,他将双手贴在小龙女小腹与背心上,神照真气源源而去。 半晌,小龙女忽地睁开双眼,盯着风逸,眼中似有极大恨意。 风逸见她神色骇人,不由分说,小龙女抬起右手,就要抽向他的左颊。 玉女心经武功之妙,全在一个快字,别说风逸正在为她输送真气,就是真正对敌,这么近的距离,也是难防。 风逸心中怒骂,心道:“你若打老子一巴掌,你就死吧!!” 怎料小龙女那手来到颊边,忽又停住,就见她口唇颤抖,眸子渐渐蒙胧,右手落下,两行泪水夺眶而出,喃喃道:“我还没死么……你为什么要救我?” 小龙女一醒便察觉到风逸的手按在自己小腹与背心上,二人相识已久,风逸始终谦谦守礼,哪怕是盯着自己看,目光中有欣赏,却无恶意,谁知自己昏迷,他就上手了,气急之下,就要出手,然而立马感受到了两股热气从他的手掌钻入自己身体,在引动自己气血,身子很是舒服。 她便明白风逸是在救自己,并非轻薄无礼,也就停手了。 风逸淡淡道:“你别高兴,这倒也不算救!” 小龙女一愣,道:“我,我…”忽觉一阵喘息,原来她情急之下用力太过,再度引发内伤,身子倍感空虚。 风逸道:“我早说让你将古墓派内功告诉我,让我来研究一下其中的错误之处,你却不信我。” 其实他对古墓派内功的驻颜妙用,还是很有兴趣的,毕竟谁喜欢变老啊。 小龙女盯着他,忽地紧咬朱唇,说道:“其实,你刚才说的有些道理。” 风逸只当她说内功,便道:“那是,论武学之渊博,天下舍我其谁,我还能胡说不成?” 小龙女心中委屈,冲口叫道:“我说的是……是我不知过儿的心意,不是内功,不是内功!” 多日来,这个复杂的问题在她心中响了千百遍,她也不知怎的,居然对风逸吐露了心声,一声叫罢,眼泪又流了下来。 风逸目睹她的感伤之情,不禁心头一凛,暗道:“看她如此神态,她对杨过生出的情爱之心,已经胜过师父之仇了,这还真是个痴女!”说道:“我那会的话,是事急从权,为了保命,你不要往心里去!至于你想知道杨过对你的心意,听我的办法,一探究竟,再简单不过!” “简单?”小龙女双颊泪痕斑斑,眼神兀自倔强:“什么办法,快告诉我!” 风逸见她此时仍旧近乎蛮横,不禁笑了,说道:“你给我当媳妇,我就告诉你!” 小龙女望着他,又气又急道:“你,你这人怎么这坏,你和我师姐,我又怎么给你当媳妇…” 风逸笑道:“男人可以娶好多媳妇的!” “你胡说。”小龙女气道:“一个人只能有一个媳妇!” 风逸哈哈一笑:“不开玩笑了,就说你让我帮忙杀人,只是从你与杨过的角度出发。觉得这样,对你们都有好处,可对于我呢? 人生在世,皆为利往啊! 我劳心劳力,冒着极大风险,普天下恐怕没人敢说,他能杀了欧阳锋,可得到的回报是什么?从我的角度,你想了吗? 我若说你给我当媳妇,就是我要的回报! 你同意吗? 其实无论同意与否,那是你的情爱重要,还是师父之仇重要,是不是一目了然? 再说你给我当媳妇,杨过知道了,是死命追你求你,还是放任不管,也去找别的女子,不也是看的清清楚楚?那么他对你的态度,你心中还没个明确吗? 就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至于让你如此纠结,还能伤势复发?还用跑来威胁我?” 这番话风逸之前就想说,奈何那会的他不得动弹,这话着实不敢说,生怕惹怒了她,杀了自己。此时自然再无顾忌。 然而这话却让小龙女犹如醍醐灌顶。 她本是聪明人,立刻领悟到了其中关键。不觉心想:“他怎这么聪明,什么事都有解决办法……” 多日以来,究竟是与杨过情爱重要,还是师父之仇重要,反复在她心中纠结,她自己也没有答案,致使她心力交瘁,旧伤复发。 这会听了风逸开解,嘴角间慢慢流现出微微的笑意,再加上风逸的神照功使她感到很大的舒适,连日来的痛苦神情,一扫而光,慢慢的闭上眼睛,沉沉的熟睡过去。 风逸双手取开,低头望着横卧在地的小龙女,见她流现出一片天真无邪的笑容,就跟小孩子一样,风逸心中生出一种微妙的感觉,轻轻叹息一声,颇为茫然。 他刚才只是为小龙女输送真气,将她救醒而已,她的伤势依旧存在,所以他才说不算救人。 换言之,小龙女一旦受到刺激,还是会有香消玉殒的可能。因为她上次走火之后,又被杨过拨动心弦,从小修持的静心寡欲的玉女功被破,心神有损。再加上师父之仇与杨过之爱,让她心无片刻安宁。 能够真正救她的办法,就是自己或者南帝一灯大师拼耗元气,发动神功,以真气穿经走脉,带动她气血运转,促使气血流畅,以神照功除了她五脏六腑中的痼疾,修复她的心弦。 如此一来,发功之人固然大耗元气。 作为风逸来说,若是英雄大会上有什么不可预知之事,影响非浅。而且那时难免触碰到她的全身,她与李莫愁又是不同。 她是有心爱男子的,自己与她年龄相仿,这事干不得。 至于小腹与背心,又不像胸口,风逸自然没有太大顾忌,所以只能做到这步。这亦是他出手之前,暗叹她命数如何的缘由。 倘若没死,输点真气,将她救醒,江湖儿女,举手之劳。 若是死了,需要起死回生,风逸就得细细斟酌了,毕竟小龙女不是自己的女人。 那就难办了! 救人,也就不是简单一句话了! 好在小龙女还是命不该绝! 风逸想着合上屋子的柴扉,小屋陷入了一团黑暗。他闭上双目,运气调息,渐入物我两忘之境。 待风逸运功清醒,天色已然大亮,睁眼看去,只见小龙女满脸忧郁之色,抱腿坐在对面,一见他清醒过来,急道:“唉,我们快去英雄大会吧,我同意给你当媳妇。” 她声音清脆,然而听在风逸耳朵里,却如晴天暴起的霹雳一般。 风逸愣了愣道:“你说什么?” 小龙女望着风逸,道:“我想过了,你说的很有道理,倘若你说要我给你当媳妇,替我师父报仇,我若同意,那么自然是我师父仇恨胜过我与过儿的情爱。” 风逸点了点头:“难得你能明白!” 小龙女却是冷凄一笑,道:“可我做不到的,说起来惭愧得很,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你跟我师姐的关系,还是别的,反正我不能因为这个,给你当媳妇!” 风逸脑壳有些疼,急忙摆手道:“姑娘,你说的是什么啊?一会给我当媳妇,一会又不行!我实在不懂。” 小龙女轻轻叹息一声,道:“你既然想不明白,我只好对你实说了吧! 我的伤势,你定已看出了?” 风逸道:“不错。” 小龙女想了想道:“我或许随时就会死了,我还不知道过儿究竟想不想我给她当媳妇,我便想着假装给你当媳妇,看看过儿会是怎样!他若是不想我给他当媳妇,那他……” 风逸急忙摆手道:“姑娘,承蒙你看的起,我没那功夫也没那心思,去给你们做感情润滑剂。 这附近豪杰云集,你找旁人,而且你也不用试探杨过对你的感情,他知道肯定会伤心,会跟我拼命!说着起身就走。 小龙女娇喝道:“你站住!” 风逸一言不发,只是走路。 小龙女跟出屋子,道:“你若帮我,我将古墓派内功告诉你,只要你不告诉第三人就行。” 风逸脚下一顿,转脸望去,只见小龙女轻颦黛眉,脸上浮现出一种从未有的幽怨之色, 她那照人容光,本就让人不可逼视,一双澄目中,满含着乞怜神情。 这一瞬间,直让风逸心下暗叹:“情之一物,竟然能使人如此吗?” 风逸突然想到了很多很多,著名的爱情故事。他转过了头,低声道:“古墓内功倒非紧要,只是你师姐倘若吃味,你得替我解释,不得胡说八道!” 说着继续赶路。 小龙女这才放下心来,说道:“我不会的。”她急忙跟上了风逸。 但是走着走着,就见风逸老是打量自己,很是奇怪道:“看什么?” 风逸道:“你的白衣脏了。” 小龙女此时才发现自己雪白的衣裙满是灰尘,她平时内功在身,片尘不沾,但被风逸给放在地上,自是沾了好多土,她性喜爱洁,说道:“那怎么办?” 风逸道:“到镇上给你买一身呗。” 小龙女亦步亦趋的跟着。 两人到了市镇,进了一家成衣店。 掌柜见二人一前一后,一个丑陋,一个美的过分,举止更是兄妹不似兄妹、夫妻不像夫妻,很是奇怪。 风逸丢出一锭银子:“给这位小姐买几套上等衣衫来,料子要好,更要合体,其他的都是赏钱!” 掌柜的眼中放出贪婪的光芒,忙不迭得给小龙女挑了好几身。 小龙女此知方知钱之用。 更晓钱之神! 风逸道:“你去换衣间换上。” 小龙女进了屋子,很快换了一件衣服。 待她出来,众人都是眼前一亮, 小龙女本就美若天仙,换上一件白色新衣后更增娇艳,掌柜的与伙计都看呆了眼。 风逸也是嗓子眼儿发干,心道:“这妮子这个美法,简直毫无天理,也难怪命运坎坷,或许她与那霍去病、王勃那种少年天才以样,都是引得就是天妒之人!” 将眼睛从她身上移开,走了出去,给小龙女买了一顶斗笠。 没办法,她实在太惹眼了。 她走到哪里,众人的目光就在哪里。只好给她戴上斗笠,风逸也揭下了人皮面具。 这样总算不吸引目光了,风逸轻松自在了许多。 两人越过市镇,又行了七八里地,见前面数百株古槐围绕着一座大庄院,一路上还有不少英豪之士都向庄院走去。 庄内房屋接着房屋,重重叠叠,看来便接待数千宾客也绰绰有余。 院墙青一色由青砖砌成,红漆粉刷,门前一对祥狮傲然而立,目视一切。 两人还未走到门口,就有一名家人来至近前,躬身道:“不知公子、小姐是哪家门派的,可有英雄帖,小的迎候来迟,尚祈恕罪。” 风逸当即一愣,他还真没英雄帖。 小龙女与他一样,虽都是成名人物,却也没有。 风逸笑道:“在下风逸,与舍妹前来拜访,还请通报一声。” 这话一出,家人当即变色,旁边的一众豪杰也是鸦雀无声,那家人急忙一溜烟的跑进禀报去了。 有人惊道:“风逸?是那个独闯蒙古大营的风逸?” 可小龙女很是莫名其妙,说道:“为什么要说我是你妹子?” 风逸悄声道:“你见过一前一后走路的两口子吗? 小龙女怪道:“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风逸心想:“我若给你说了,你还当我故意占你便宜呢!” 他对装情人本就不上心,只是不愿意让这少女伤心罢了。 况且和小龙女这种人演情人,纵然影帝来演,也是白搭,毕竟谁能让小龙女学会演戏?他自然不愿意说了。 忽听得砰砰砰放了三声号铳,鼓乐手奏起乐来。但见知客、庄丁两行排开,群豪知晓这是迎接大宾之礼,也都让在两旁。 大门并肩走出一男一女,都四十左右年纪,男的身穿锦袍,颏留微须,器宇轩昂,颇见威严;女的皮肤白晢,斯斯文文的似是个贵妇。 风逸笑道:“看看,这才是两口子样子。” 小龙女眼见两人并肩而出,才知道她与风逸怎么都不像,脸上不禁一热。 一众宾客悄悄议论:“也就风逸这等人物值得陆庄主和陆夫人亲自出迎了!” “郭大侠夫妇呢?” “他们一早与丐帮长老出门了,否则必当亲迎啊!” 就见陆庄主满面堆笑,朝风逸拱手作揖道:“久闻风大侠大名,有失远迎,快请,快请。” 风逸还礼道:“庄主言重,在我眼中当世大侠也就郭大侠一人耳,在下岂能当得?此番不请自来,叨扰贵庄,还请庄主见谅!” 陆庄主与夫人对视一眼,见他如此盛名,却很是谦逊,更是欢喜,道:“哪里,哪里,大家均是江湖同道,阁下造访本庄,实在是本庄之幸!” 他急忙执手而引,陆夫人则是搀着小龙女,与她寒暄。奈何小龙女压根不懂。 风逸急忙打圆场道:“舍妹年幼,没见过这场面,有些怕生。”几人含笑而入。 陆庄主双名冠英,他父亲陆乘风是黄蓉之父黄药师的弟子,算起来他比郭靖、黄蓉还低着一辈。 陆冠英的夫人程瑶迦是孙不二的弟子。他夫妇俩本居太湖归云庄,后来庄子给欧阳锋一把火烧成白地,陆乘风一怒之下,叫儿子也不要再做太湖群盗的头脑了,携家北上,定居在大胜关。 陆乘风中年早逝。当年程瑶迦未嫁时曾遭遇危难,得郭靖、黄蓉及丐帮中人相救,是以对丐帮一直感恩。 这时丐帮广撒英雄帖招集天下英雄,陆冠英夫妇富于家财,便一力承担,将英雄宴设在陆家庄中。 陆庄主夫妇将风逸与小龙女迎到正厅,就见厅上筵开百席,筵席上肉如山积,酒似溪流,人头攒动,五湖四海的草莽豪杰委实到的不少。 陆冠英在太湖统帅群盗时积储甚富,他生性豪迈,这场英雄大会,陆家庄上也不知放翻了多少头猪羊、斟干了多少坛美酒。 当两人一进来,众人不由自主的都向他们望去。 但见风逸英俊潇洒,小龙女虽然戴着斗笠,然而她这一身白衣,让她周身犹如笼罩着一层轻烟薄雾,似真似幻,实非尘世中人。不用看脸,便知她绝对美丽非凡。 有些人不禁嘀咕起来,昨夜一个白衣美貌女子死了,结果被人救走,莫非…… 但人人也不敢多看,以免恶了风逸,更被人耻笑。 陆冠英引着风逸做了上席,须臾酒席传到,陆庄主陪饮两杯,突听有人叫道:“一灯大师的弟子到了。” 陆庄主急忙去迎,就听几声铳响。 陆庄主夫妇引着二人缓缓而入,一个是个中年书生,另一个则是筋肉虬结的壮汉。 壮汉在厅口一站,双眼炯炯之光在各人脸上缓缓转动,似乎在找寻什么人,突然目光一定,却是朝着风逸与小龙女的座位上走来。 风逸微微蹙眉,心想:“我与南帝一门并无交情啊,怎么进门就找我? (本章完) 第124章 好戏连台 第124章 好戏连台 众人从陆庄主夫妇迎客,就一直关注厅口,但见那壮汉大踏步的向着风逸走去,人人都屏息观看。 他约莫六十来岁年纪,一张黑漆漆的锅底脸,满腮白胡须,根根如铁,加上其步伐间的气势,雄伟如山的身材,凌厉的眼神,自然而然使人生畏,这人就像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 老壮汉到了风逸面前,当下双拳一抱,道:“这位想必就是盛名盖天下的风大侠了吧?” 他声若洪钟,虽是随意而说,厅上数百人都听了个清楚。 风逸微微一笑,起身抱拳道:“不敢,所谓大侠不过是一些朋友抬爱之言,愧不敢当,阁下有何指教?” 这时陆庄主也急忙上前,笑道:“风大侠,在下与你引见一下,这位是一灯大师门下点苍渔隐前辈!” “这位是朱前辈,你们都是当世英雄,多多亲近才是!” 风逸看了一眼他身边的书生,微微颔首。 一灯大师门下有“渔樵耕读”四位徒弟,渔便是点苍渔隐,是一灯大师的大弟子,原是大理国的水军都督,力大无比。 武氏兄弟的父亲武三通,乃是一灯大师门下的农夫,自与李莫愁一战受伤,迄今影踪不见,存亡未卜。 书生便是朱子柳,只见他身着长衫,手摇折叠扇,笑道:“敝人姓朱名子柳,与师兄一路行来,尽闻阁下大名,还请不要嫌我等唐突。” 风逸微笑不语。 他们一进厅就是一副找人的架势,看见自己就直奔而来,显然用意非好。 只听渔隐道:“江湖传言,阁下与李莫愁那魔头关系非浅,不知是真是假?” 昨日李莫愁与郝大通的对话中提到风逸,言说改过自新云云,这件事立刻哄传开来,前来赴约的英雄豪杰无有不知。 而且纷纷猜测,风逸与李莫愁已经有了私情。否则李莫愁有什么胆量,敢说她要赴英雄大会的话,明显是有风逸这等绝顶高手撑腰。 故而渔隐这话,虽是自己询问,也等于问出了众人心声,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风逸与小龙女身上。 小龙女美艳绝人,任是何等稳重之人,见了她那等艳丽容色,也难一眼不瞧,她一路走来,对此早已司空见惯。 只是众人此刻瞧她,却非容貌姿色,而是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仍旧白纱遮面,也是不吃不喝,就是静坐一旁,这让一些人不由怀疑,莫非她就是李莫愁? 也幸亏风逸进门介绍时,是以妹妹为名,倘若真按小龙女所想,说是他媳妇,点苍渔隐问出这话后,定然更加轰动,难免有人要一睹其面貌。 风逸凝视渔隐半晌,方才冷冷说道:“这事莫非也与阁下有关?亦或是与这英雄大会有关?” 渔隐尚未开口,蓦闻朱子柳一声长笑,双肩微微一晃,已欺入两人中间, 对风逸抱拳道:“风大侠不要见怪,实在是李莫愁害的我武师兄生死未知,武师嫂更是中毒身亡,她昨日又当众直指其非,对家师出言不逊,她既放言要来武林大会,我们师兄弟必要与其有个了断! 此时相询,不过是落个明白罢了,并非故意探寻阁下隐私。” 风逸恍然大悟,李莫愁昨日揭破武三通对于义女的不伦之情,惹得沸沸扬扬,此举大伤一灯大师一门颜面,这两老头要对付李莫愁,所以提前探个道。 风逸微微笑道:“承蒙相询,但我要说江湖传言属实,我就是与李莫愁有私情,莫非阁下就不与她为难了?” 朱子柳干笑一声:“这个么,鄙人还代表不了普天下豪杰之士的心意。” 言下是说李莫愁作恶多端,放不过她的大有人在,不光是他们师兄弟。 风逸又岂能不知,也是哈哈一笑道:“赤练仙子之名威震天下,靠的也不是风某,先生之言,未免有些小看女人哪,这是要吃大亏地!” 他在李莫愁与小龙女手中吃了大亏,心有余悸,这话说的语重心长。 更是让朱子柳哑口无言。 当年郭靖带黄蓉求医一灯大师,他一副高傲之态,却在黄蓉手下一败涂地。 风逸这样说,仿佛在说他也比不过李莫愁,用不着他管! 渔隐浓眉一蹙,说道:“风大侠,陆庄主说了,让咱们亲近亲近。” 说着伸出手来与风逸一握。 他膂力本就极大,在湘西侍奉一灯大师隐居之时,日日以铁桨划舟,逆溯激流而上,双臂更练得筋骨似铁,又在师门亲炙最久,四大弟子中向来武功第一,只是他天资较差,这些年朱子柳后来居上,内功在他之上,但外门硬功却是厉害之极。 风逸一握手,但觉一股极强劲的力道迫来,微一运转神照功。 点苍渔隐就觉自己仿佛握住了一块火炭,心生不妙,立即撤手后退。 风逸也只是点到即止,他已经试出对方也就力气大,内功极为一般,与达尔巴一个类型。饶是如此,泗水渔隐撤的太猛,几乎立足不稳。 幸而他的浑身力量也已到了控制自如的地步,退了一步,就施展“千斤坠”的功夫,双脚牢牢钉在地上,挺住了身子。 这座正厅上聚集了数百人,其中不乏武学行家,深知点苍渔隐以握手之名,实则是与风逸过了一手。 这是江湖上常见的切磋手段,如此不太伤脸,毕竟真正动手,必有一方被打的像狗一样,太过难看。 岂料一灯大师门下高徒,只是瞬息之间就差点被风逸击倒,对此无不骇然,均想:“风逸武功果然了不起!” 点苍渔隐与朱子柳都呆呆发愣,说实在的,本来江湖传言风逸武功有多高,将他抬的与五绝比肩不说,隐隐然已经是天下第一了。 他们极为不服。可过了一手,但见风逸轻描淡写就化解了渔隐全力一握,内功已经高不可测,就是师父亲自前来,恐怕也就这样。 想到此,点苍渔隐肃然起敬,深施一礼道:“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今日有幸一会,实感三生有幸!” 他是个直肠子,打不过就是打不过,这话说的很是诚挚,发自内心。 风逸拱手道:“大理段氏武功源远流长,威震天南数百年,在下也很是佩服!” 朱子柳原是大理国的大丞相。见风逸如此年龄,在天下英雄面前,轻松击败师兄这等一流高手,如此露脸之事,脸上也毫无骄傲得意之色,心下更惊。 他自负状元之才,在这个年纪,却也没有风逸的定力。 他又怎知风逸一路走来,会过的一流高手不胜枚举。 以他今时今日的武功,单打独斗,世上几乎没有引起他动手兴趣之人,若非点苍渔隐主动出手,他根本懒得理会,自然不觉露脸。 陆冠英在旁瞧的却是大为头疼,倘若双方斗将起来,出了差错,自己这个东道,可就难办了,此时见双方言语客气,忙道:“诸位,英雄大会夜间召开,此时郭大侠与黄帮主不在,请风大侠与令妹随我到客舍暂且安歇。” 他深知江湖人都是没笼头的野马,一言不合便动手,风逸如此年轻,名头太大,不服之人绝非一个两个,真怕再惹出什么乱子。 风逸一想也好,郭靖黄蓉不在,跟这些人也说不着,就要起身离开。 忽听有人高声道:“风兄弟,朱师兄,你们都到了,郭靖未能亲迎,失敬了。” 就见郭靖、黄蓉已经并肩走进正厅, 陆冠英当即松了一口气,他们夫妇到了,再大的乱子也能弹压的住。 点苍渔隐、朱子柳二人,与郭靖夫妇睽别已十余年,就见郭靖气度更是沉着,黄蓉却是容色憔悴,唯有一双眼睛,兀自灵动。 风逸不由猜想:“看来她还是怀孕,真气出了岔子。” 郭靖与风逸寒暄起来,朱子柳与黄蓉最爱斗口,双方正说间。 突听一声惊叫“姑姑!” 众人循声看去,就见郭芙与武氏兄弟以及一个衣衫破旧的少年站在厅口,开口大叫的正是杨过。 原来早晨郭芙叫杨过一起说话,黄蓉这些年将丐帮大大小小的事儿,一直就交给鲁有脚长老办着,便想将帮主之位传了鲁长老,所以教授他打狗棒法。 杨过、武氏兄弟、郭芙一起偷看,又偷听到郭靖说全真教既不肯收容过儿,将来我把功夫尽数传与他,还想将郭芙许配给杨过。 黄蓉与全真教本没多大交情,当年全真七子摆天罡北斗阵围攻她父亲黄药师,丘处机又曾坚欲以穆念慈许配给郭靖,都曾令她大为不快,虽事过境迁,早已不介于怀,但昨晚赵志敬在她面前大声叫嚷,出言挺撞,太过无礼。 所以对于杨过在全真教的胡闹,根本不在意,可她深恨杨康昔日杀郭靖,杀了江南五怪嫁祸父亲之所为。 昨晚杨过所言全真教云云,郭靖深信不疑,她却看出杨过言语中大有不尽不实之处,那副狡狯的模样,越看越像杨康,却不同意许婚。 反而说到郭芙对于大小武,一般无二,究竟谁更好,郭靖还未回答,听闻属下来报,说风逸带着妹妹到了陆家庄。 郭靖黄蓉想到风逸昔日让他们考虑之事,立刻来见,杨过听到风逸到了,便与郭芙等人一同随着郭靖黄蓉回来。 半路闻得一灯大师弟子也到了,郭靖黄蓉牢记昔日一灯大师救命之恩,来的更快,杨过等人身法不及,却是慢了一步。 待一进正厅,杨过看到风逸身旁的白衣女子,旁人隔着面纱不认得,可他与小龙女共住几年,又怎能不认识,激动之下,当即开口大叫。 他这一声,固然让小龙女心中柔情大盛,却让郭靖黄蓉有些呆愣了。 郭靖寻思:“杨铁心叔父没有女儿啊!”又看向风逸,仿佛在问这不是伱妹子吗? 风逸知他心意,摊手一笑说道:“看看,你就知道了。”就见杨过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小龙女身前,一把揭开了她的斗笠。 众人眼见一亮,只觉小龙女美艳明净,不可方物,一瞬间都对美若天仙这个词汇有了概念。 就是黄蓉、郭芙这种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人,都为其美貌所惊。 杨过一见,这果然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小龙女,双臂张开,就要去抱她,大叫:“姑姑,姑姑,你果然来了!” 怎料小龙女娇躯一晃,从杨过身边一掠而过,杨过反手去抓,小龙女向前疾冲的娇躯,陡然向后一仰,又退回原来位置。 两人这一下出手之快,身法之捷,异乎寻常,正是古墓派最上乘武功。 众人见到此等身手,心中暗惊:“这两少年武功竟然如此了得。” 郭靖却是大喜过望,叫道:“过儿,你从哪里学的这般高明武功! 他本来还想着杨过没学到全真派武功,将女儿嫁给他,生怕他受郭芙的气,这时高兴坏了。 然而杨过见小龙女拒绝自己拥抱,胸口如给重锤砸了一下,哪里顾得上他,只是看着小龙女颤声道:“姑姑,你怎么了?” 小龙女刚才是真情萌发,对于杨过揭开自己斗笠,才没反抗,可是意动之下,当即想到自己这般,全是为了试探他对自己的心意,岂能半途而废? 自然不让他抱,反而冷冷的道:“过儿,你听好了,我要给风逸当妻子。”说着走到风逸身边坐下。 杨过大吃一惊,向她凝目瞧去,却见她神色冷漠,仿佛不是虚言,忙道:“姑姑,你在胡说什么?”说着又要去抱小龙女。 郭靖身子一晃,一把拎住杨过后脖领,叫道:“过儿,你在干什么?” 他见杨过当着一众豪杰,就要去抱风逸身边的女子,而且人家还说自己是风逸妻子,这大失体统不说,更是要将风逸得罪完了! 人家要是出手毙了他,旁人都不能说个不字,自然不让他上前。 好在风逸对于杨过的无礼,非但无视,反而喝酒吃菜。 众人见他旁若无人,面不改色,更加佩服。 毕竟以风逸的身份地位,与杨过这种草鸡没毛的江湖小辈一般见识,反而大失身份。 风逸早已成了与郭靖平辈论交的大高手。至于杨过,虽然武功不错,终究是个仗着郭靖黄蓉撒野的顽劣少年罢了! 杨过被郭靖抓住,又怎挣脱的开,满脸胀得通红,气道:“郭伯伯,松开我,她是小龙女,是我师父,她不是风逸妻子!” 郭靖又是一呆,你不是说这些年过的暗无天日吗?怎么又有一个师父? 群雄也是哈哈大笑。眼见小龙女容貌俏丽,年纪尚较杨过幼小,怎能是他师父?显是这少年看见人家美貌,在这里胡言乱语。 黄蓉虽智能过人,却也决计不信小龙女这样一个娇弱幼女,会是他师父, 反而当年杨康看见穆念慈美貌,故意调戏,将她囚禁的一幕幕,都在脑中闪现,心中暗骂不愧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芙儿怎能嫁给这种人! 杨过彷徨无计,又转眼看向风逸,说道:“风兄,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风逸连他看也没看一眼,只顾喝酒吃菜,毕竟陆冠英给他与小龙女上了一桌菜,小龙女不吃,他就不客气了。 反正小龙女只是验证杨过对她的心意而已,只需要爆出这个消息就可以。 他既然答应小龙女演戏,自不能拆台。可他知晓小龙女心中只有一个杨过,若是自己开口说她是自己媳妇,那是当观众是傻子,除了以后被人当作笑料,毫无作用, 所以他进门之时直接说成妹子。 此时听小龙女爆雷,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就只安心做个吃饭喝酒的工具人便了,看她小龙女怎么搞。 而且杨过会是怎样的表现,也在意料之中,自己最多挨顿骂,古墓一门的内功秘籍一拿,也算不亏。 就听小龙女又道:“你别问他,反正我已经决定了给他做妻子,你要怎么?” 杨过热泪盈眶,向小龙女道:“姑姑,倘若我有不是,你尽可打我骂我,便一剑将我杀了,我也甘心。可是你怎能嫁给旁人?” 小龙女眼光与他相接,见他脸上深情无限,愁苦万种,不由得心中摇动,心道:“我这就随着他!” 但立即想到:“我此举又非出于一时意气。好好恶恶,前后已思虑周详。眼下若无一时之忍,不免日后贻他终身之患。”淡淡道:“我已经想好了,我们立马就成亲!”起身便向正厅外面走去。 众人很是奇怪,说的与做的也不对啊! 风逸在这里吃饭,你要到哪里去? 杨过却是脸色大变,全身发颤,胸口剧痛,突然一大口鲜血喷在地下。 “过儿!”郭靖抢出,一把搂住杨过。 小龙女见此情状,颤声道:“你……你……”急忙转身,伸手欲去扶杨过手臂,却被郭靖抢先,当即全身颤抖,也是一口鲜血吐在胸口,白衣上赤血殷然。 古墓派内功讲究克己节欲,小龙女的师父传她心法之时,谆谆叮嘱须得摒绝喜怒哀乐,到后来小龙女克制不住心情,以致数度吐血。 杨过受小龙女传授,内功与她路子相同,此时手足冰冷,心想:“我就在姑姑面前狂喷鲜血,一死了之,瞧她是否还要嫁人?” 但转念又想:“姑姑平时待我何等亲爱,今日之事,中间定有别情,多半她受了风逸这贼子挟持,无可奈何,若我自残身躯,反而难与抗拒。” 一念及此,雄心大振,决意与风逸拚命,当下镇慑心神,气沉丹田,将满腔热血缓缓压落,高叫道:“风逸,你明知我要娶我姑姑,我还当你是个高人,你原来不过是个无情无义、见色忘义的匹夫!你要娶我姑姑,就先杀了我吧!” 众人见他本来情状大变,势欲疯狂,突然间神定气闲,均感奇怪。 但他们已经看出,杨过小龙女互有情谊,也不知为何才闹了矛盾。听杨过斥骂风逸,觉得大有道理。 毕竟风逸连李莫愁这种魔头都能招惹,再多一个又有什么? 只是他说的自己娶姑姑是什么意思? 刚才还说叫她师父,莫非这称呼只是情人之间调情的调调? 众人看出二人有男女之情,却都没有将小龙女是杨过的授业恩师方面想。 小龙女缓过一口气,说道:“过儿,我走了!”说着向门外走去。 当杨过这一吐血,她便什么都明白了。 若非自己在他心中,与他在自己心中一般无二,又岂能与自己一样吐血? 一确定杨过心意,就希望杨过与她一起回古墓,她就给其当妻子,再也不见外人。 什么仇恨,她统统不要管了。 小龙女脚下仿佛流水,走的很快,却听风逸叫道:“龙姑娘,我们是不是该找个静室一谈哪?” 风逸被杨过骂,在意料之中,反正这就是一比买卖。要得到,就得有付出。 只是觉的滑稽,却也不以为意。 反正在男女之事上,就与李莫愁传言有私,已经被戳了脊梁骨。现在这又算什么! 但是小龙女要走,那就不行了! 他工具人当了,骂也挨了,报酬却还没拿,小龙女走了,他找谁去! 小龙女眉头微蹙,说道:“嗯,好吧!” 她一般情况下,是说话算数的。 而且以风逸的武功,她也不敢反悔! 杨过已经看出来了,小龙女对自己有情,就是受到了风逸胁迫,大骂道:“姓风的,你无耻!”飞身一掌击向风逸。 “过儿!”郭靖惊叫,他素知风逸神功惊人,杨过有多少道行,一掌下去,不得死的惨不堪言。 可他刚才处于愣神状态,在寻思其中的微妙之处,杨过出手又太快,想要去救,却已不及,好在风逸坐着没动,只是随手一挥,一股暗劲就将杨过震飞丈余。 郭靖急忙飞身抢出,将他接住。 杨过气息闭塞,险些喘不上气来。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厅外响起了一阵银铃般的娇笑,道:“骂的好!” 群豪转脸望去,只见一条紫影,飞驰而来,身法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眨眼之间,已到了正厅,手中白光一闪,呼的一声,袭向已经走到门口的小龙女。 小龙女脸色微变,瞬间退后丈余,身法之快,也是毫不逊色。 众人就见厅口多了一个一身紫衣,手执拂尘的美貌女子。 此人轻功不在小龙女之下,而且年龄也比小龙女大不了许多,不禁忖道:“今日这英雄大会可是没白来,风逸与郭靖武功之高,名不虚传,看来会有一场拼斗,这两女子一般的貌美如,也不知道谁武功更强一点!” 江湖人最喜欢看热闹,眼见武林盟主之争尚未落定,就已经有这么多高手相继出手,正戏开台,岂不更加精彩? 但人的想法也不能一概而论,有人心中却是惊疑未定, 就听郭芙大叫道:“娘啊,她就是李莫愁!” 当真是人的名,树的影! 这一声让所有人都是一惊,果然貌美如,心如蛇蝎,就是她的写照了,“赤练仙子”名头不虚。 盖因赤练是形容她与赤练蛇一般狠毒,而仙子自然就是称赞她的美貌了。 李莫愁名头虽响,但是所见之人却是不多,此时一见,心生骇然。 就连黄蓉也不禁心想:“原来她竟是如此的一个美貌女子!”继而脸上变色,叫苦不迭。 (本章完) 请个假 请个假 如题。这段时间,头昏脑胀的。今天休息一天,刚才还给发到收费章节去了。 额,我没权限,让编辑改的慢了,几位订阅的书友,对不起了! 在下在此赔罪了! 简单聊一下近期以来,饱受诟病的地方。 其实呢,我认为小说之所以是小说,那就是文中的人物,他是个人。 他的思维行事不是精密仪器,完全没有毛病的。 包括金庸书中的主角,比如段誉、乔峰、虚竹、郭靖、杨过、张无忌等等。他们再是英雄、再是大侠,有令人佩服,但也都有不完美,乃至于让人觉得不对的地方,饱受诟病。 哪怕郭靖这个道德完人,亦是如此。 那么作为本书主角风逸,也不例外 那不是说他是现代人,他就完美了! 他有先知优势,他就不犯错误了。 他的骄傲、自负、好色、轻浮,这都是人性问题,自然也会体现在他的为人处事上。 想看完美主义者,不该在这来。 而且世上没有完美的人! 小说以人为主体,那么体现出的就是人性。主角与常人一样,有自己的爱憎,那不是说打游戏,当旁人都是土著、都是npc,就能当成npc,因为他有人性的一面。 包括神雕侠侣本身讲的就是情。 有郭靖黄蓉这种,可以为了国家大义,为了对方安危,甘愿放弃自己生命, 有杨过小龙女这种为了爱情可以挣脱一切束缚,不管不顾。 李莫愁、武三通这种为爱痴狂。 更有程英、陆无双、公孙陆萼这种将爱是成全,演绎到淋漓尽致的代表。她们不求自己的爱,能得到什么,而是自己爱的人,只要过的好就行。 包括主角在爱这一层面,为什么看起来很纠结,或者说油腻,这是缘于经历。 无论是他的前生,还是连城世界,他没有体会爱的机会。因为那时的他,处于最底层,条件有限。 盖因爱情虽然令人不可捉摸,却又有迹可循。 条件差的人,很难吸引女子目光,纵然有了爱情,只要对方条件优秀,也很难守护的住,毕竟完颜洪烈这种人,哪个时代都不缺! 而那些功成名就之人,也很难获得真正的爱情,因为扑他们的人太多,他们难免会想,对方是不是冲着我的财富,我的权势。 所以肉欲容易,灵魂难以碰撞。 然而这又是一个极大的矛盾与纠结。 因为你一无所有,还希望对方就喜欢你这个人,好获得真正的爱情,这未免强人所那难,毕竟你想得美,对方又不傻。 可当伱有了一切,还是希望对方喜欢你这人,不图你的财富权势,这更加天方夜谭。 男好色,女慕强不说,也好色,这是人的天性! 你特妈有了这些外在,还想人家图你的灵魂,你想的太美了。 哪有好事都占全! 所以很多有权有势的人,他们不谈感情,就是肉体。 作为本书主角就是如此,他有一个空窗期,之前他是个底层,没有享受真正爱情的资格,好女人谁爱他呀? 在连城世界有了系统,获得了强大武力值,又明知水笙、戚芳都是好女子,然而“七天”成就武林绝顶高手,将人性的贪欲挑动到了极致,自己举世皆敌的境况。 他不敢招惹对方,给她们带来不可预知的危险,这是他人性中的善。 到了神雕世界,他对于洪凌波、李莫愁、程英、郭芙这些,口也好,调戏也罢, 与杨过一样,油腔滑调。 其实就是他们人性中的恶。 因为杨过是因为不在乎她们,反正我只爱姑姑一个。 风逸觉得这些女子要不死于非命,要不孤独终老,自己做什么,都是在救她们! 那么一起享受我的拯救吧! 至于女子是否爱他,他不想去考虑,为什么? 因为这些女子在原著中都有自己所爱之人,不管是陆展元、还是杨过,风逸知道。 但若与自己在一起,那她们对自己是一种武力上的崇拜,还是发自内心的爱,风逸这个爱情白痴,是无法得到验证的。 像杨过,有弱的时候,有让这些女子表现的机会,有让她们吐露心扉的时候,杨过还能知道对方心意。 但主角没有! 因为他无敌于世,一旦他受伤,那是情况险恶到了极点,这些女人又有哪个能救?谁来,最多的就是一起死! 可主角又惜命的很,做事一步三看,他怎能走到那一步? 所以在他的人生经历中,是缺爱的,也就不信! 那么,他看到真正的爱情,也是羡慕的。 他难道不希望自己也有一个小龙女、黄蓉、程英、公孙绿萼这种为了自己的爱人,什么都可以放弃? 我相信,是人都希望能有这样一种爱人爱自己! 记住,是一种,而非她们本身。所以主角的作为,大家也不要看成,他一定要得到什么! 包括现在写到小龙女,有些人认为主角是处于一种喜欢她,想得到她! 能不能是因为出于一种感动! 能不能是因为他看到一个纯洁的少女被爱情折磨的死去活来,动了恻隐之心? 古墓派内功,那么大的缺陷,主角几次对小龙女说,他莫非真有那么大的希望? 会不会也是他的善心作祟,想帮她一把,所谓要内功,只是给自己内心一个交代! 就跟当初他听了丁典那句,就冲梅念笙的武功与胆识,就值得我丁典给他卖命! 男人,之所以是男人,就是他有自己的冲动与热血。 那你丁典也就值得我风逸为你卖命! 所以他将替梅念笙报仇清理门户的事,接了过来,又义无反顾的放出试剑天下之言。 莫非他不知道,这样会给自己带来什么风险? 不,他知道,而他更知道自己应该这么去做! 当然,有的人会批判,什么爱情、道德、人格,朋友都是无用之物,根本不值得。 但我不认为爱情是无用的,更不要说道德是无用的,也不要说人格是无用的。 因为这种无用论,其实就是没有功利之用,不能让自己得到想要的好处。 但若这些东西都要将之沾上一个功利,这还是爱情吗?还是道德吗?那还是人格吗?还是朋友吗? 我们与这些江湖人一样,其实都有自己谋生的本事,但爱情、道德、人格、朋友是能让人从精神上获得快乐! 尤其本事越大、身份地位越高,他们更在乎这个,为什么? 因为位置不同,看法不同。 比如主角喜欢美人,以他的武功去当个采贼,夜夜做新郎,都不难。可这样一来,他会快乐吗?这种快乐能维持多久? 可是一个底层人,让他这样,那他肯定会快乐,但到了一定高度,就没意思了。 就跟马云说我对钱没有兴趣,说的一本正经,大家都笑。 但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但我更相信,那是他成功了,他看到的风景不同了,所以他这样说。 但若创业之始,他这样说,别人不说,就他的跟随者都得骂他神经病。 我们为了什么?你没兴趣。 但这是正常的,举个简单例子,我们在站台等公交车的时候,希望它快来,可一旦上车,就希望它快点走。 位置一变,想法立变。 而且很多人其实没看过神雕侠侣。 杨过小龙女的思想观念,也是随着经历一直在变。 之前的杨过就是一个有点本事的痞子而已,直到他与忽必烈结盟,杀郭靖。 见到郭靖与黄蓉在生死之时,表现出的担当,才彻底唤醒了杨过,转变了他。 才有了以后的神雕大侠,对郭靖那句,若无郭伯伯,焉有今日的我! 那不光是他的精神升华,亦是郭靖。 这是两种不同大侠的彼此交融。 同样,主角风逸也是在这个过程中成长,看到爱情,懂了爱情,对于他这种武学高手而言,也是心灵上的一种飞翔。 也是他将来能走的更高的基础! 懂情,脱情,可以称之为境界。 一个压根不懂情,太监一个,算境界吗? 所有情感才是维系一切的基础。 大则家国情怀,小则成双入对。 没有情,不算人,也就没有社会。 因为一个人无情,影响不大! 倘若人人无情,还有人吗? 包括人人憎恶恶行,也是一样! 你觉得一个主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爽! 殊不知,人人都是主角! 你这样的方式,若不受到反噬与惩罚! 闹呢! 旁人不会效仿? 可若人人效仿,还有社会吗? 还有你吗?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道理,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懂! 包括原著中小龙女与杨过的结合,之所以不受人待见,被人唾弃, 不是旁人不懂,他们的事干自己何事! 而是有乖世道人心! 正心正道,才是我们这个社会的基础! 最后杨过懂了,带着小龙女隐居了! 不是某些人狭隘的认为,杨过看出蒙古势大,自己不隐居,就是一死! 杨过小龙女不怕死! (本章完) 第125章 大打出手 第125章 大打出手 原来黄蓉再次有了身孕,某日修习内功时偶一不慎,伤了胎气,身子由是虚弱。 李莫愁昨日说她小小黄蓉,只是靠着丈夫云云,此番言语听者甚众,以她的名头,今日到此,自有一会。 适才见她身法迅捷,拂尘出手,风声疾劲,内力极为深厚,此时的自己又如何能敌? 莫非真靠丈夫? 岂不应了她小小黄蓉,只靠丈夫之言? 但听点苍渔隐忽地扬声高叫:“李莫愁,你胆子不小,竟然真敢来!” 他声音洪劲,厅内数百人耳中都是嗡嗡鸣响。 李莫愁眉头微蹙,道:“李某虽是女流,却不是无胆鼠辈,这英雄大会虽然群英荟萃,无非就是一死,我有什么不敢来的?” 点苍渔隐哈哈笑道:“好妖妇,我正要找你报我武师弟之仇,那就做个了断吧!” 他火暴性子,一见仇人,双眼火红,胁下挟着两柄铁桨踏步而出。 李莫愁看他一眼,笑道:“一灯大师门下有渔樵耕犊四大弟子,武三通我见过,看你如此无礼,应当是一灯大师门下大弟子吧。” 点苍渔隐一呆道:“我无礼与大弟子有什么关系吗?” 李莫愁淡淡一笑,道:“一灯大师德高望重,名满天下,似伱这等不通礼数之辈,若非大弟子,其他师弟岂能坐视?” 朱子柳与黄蓉对视一眼,已知这赤练仙子不好斗。 点苍渔隐气道:“你嘴皮子再利,休想我不报师弟之仇!” 李莫愁娇滴滴、软绵绵的说道:“你要报仇,那也别急,咱们按部就班,一件件的解决,反正尽其在我,听天由命便了。” 就听小龙女道:“过儿,我们走了!” 身躯一侧,就要走出。 李莫愁拂尘轻挥,唰的一声,封住正要步出的小龙女去路,柔声说道:“师妹,干嘛急着走?” 小龙女向前疾冲的娇躯,陡然向后一仰,又退回原来位置,注目李莫愁,冷冷道:“师姐,你为何几次拦我?” 但见李莫愁格格娇笑道:“师妹,瞧你身子可是不大好啊?” 小龙女仍是一付冷冰冰的态度,说道:“多谢师姐关心。” 众人见这两人虽然口中师姐师妹,但李莫愁话声轻柔婉转,却毫无半点真实感情。 小龙女口中叫着师姐,脸上也是一片冷漠,若非亲见,实叫人难以相信,那声师姐的称呼是从她口中叫出的。 然而两人一个姿容如玉,清丽皎洁,不染点尘;一个巧笑温柔,神态娇媚,明艳照人,清艳相照,相形之下,清者越清,艳者越艳,真可谓夺尽天下秀色,这一幕让众人议论纷纷。 点苍渔隐亦露出好奇之色,不急着与李莫愁拼命了,要看这师姐妹如何。 只听李莫愁笑道:“师妹,我古墓派的脸,都要被你给丢尽了,师父在天有知,你也对得起她?” 小龙女闻听此话,芳心猛震,口唇颤抖。 风逸冷眼旁观,不由心想:“这两人天生不睦,她们师父泉下有知,一定气活过来!” 杨过心中更是气恼,怒骂道:“姓李的!你伤天害理,作恶多端!究竟是谁给古墓派丢人?” 李莫愁冷笑道:“你也有脸说我作恶多端,伤天害理? 西毒欧阳锋恶名比我如何? 想当年暗算北丐、杀死江南五怪,嫁祸桃岛主,引的郭大侠与岳父拼命。见到忠臣孝子,却将人随手杀了,只为给黄岛主邀功,这些事天下英雄,谁不知晓?” 说着言语陡厉:“想当年欧阳锋身为一代宗师,却追杀我一介女流,我师父为了救我,也为其所杀! 而你却拜他为父,我师妹收你为徒,你却乱伦犯上,与师父苟且私通,仿佛禽兽,却在人前姑姑长,姑姑短的,不知羞耻!” 说着一双眸子,倏地迸射出两股毒怨的光芒,看向小龙女:“做师父的嘴上海誓山盟,骨子里却是水性杨,我古墓一门真是师门不幸!” 在场数百人,本来都在冷眼旁观,哪怕与李莫愁有深仇大恨之人,也静待这一对姐妹解决之后,再来料理与李莫愁积年来的夙怨,听了这话的前段固然让人哑口无言,后半段更是石破天惊。 郭靖就在此列,他听到杨过乱伦,脸上已然没了血色,黄蓉将他手握住,低声道:“靖哥哥,李莫愁说话未必是真。” 黄蓉眼见杨过与小龙女相互间的神情大有缠绵眷恋之意,就有所怀疑。只是这一节却甚为难信,心想杨过虽未必是正人君子,却也不致如此胡作非为。然而此时倒也不便多问。 别说黄蓉聪颖绝伦,就算换作旁人,也已瞧出了杨过小龙女之间绝非寻常师徒,至于小龙女为何说她是风逸妻子,众人却是不明白。 反正是假的! 风逸也放下酒杯,微微皱起眉头。他知道李莫愁与小龙女素来不睦,但上次古墓一别,两人大有缓和,也不至于对她如此凶戾吧,心想莫非是为了在众人面前立威,来个先声夺人?待会收拾黄蓉? 小龙女听了这番话,心中念头转动不停,霎时间热血如沸,身子连晃,哇的一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若非风逸的神照真气效用如神,小龙女今日这两口鲜血喷出,又是一个晕厥下场。 “姑姑!” 杨过惊叫道。 他见姑姑吐血,一时间怒气勃发,不可抑止,身子窜出,顺手从一名围观者腰间拔出一柄长剑,刺向李莫愁,正是古墓派“玉女剑法”。 “不知羞耻!”李莫愁冷笑道:“你这欧阳锋的义子,有何资格用我古墓派剑法!也好,今天就让我来清理门户!”拂尘呼呼呼,连进三招。 这话一出,群雄基本都懂,这是告诉旁人,此乃我门户之事,旁人少插手! 郭靖眉头渐渐聚拢,而黄蓉、朱子柳等一些聪明人明白更是她的用意,这是要堵住郭靖。毕竟郭靖的师父也死于欧阳锋手下! 你要是帮欧阳锋的义子,你算屁的大侠! 杨过气道:“我姑姑才是承受师祖衣钵之人,要清理门户,也轮不到你!” 他剑招初出时人尚在左,剑招抵敌时身已转右,竟似剑是剑,人是人,两者殊不相干,但见青蒙蒙的光圈好似天河倒影,将李莫愁笼了进去,群雄无不骇然钦服。 当年林朝英石墓苦修,创下玉女心经的武功,此后不再出墓,只传了她的贴身丫鬟,经小龙女再传而至杨过。那丫鬟从不涉足武林。李莫愁虽是小龙女的师姐,却未得师传高深剑法,只以拂尘与掌法、暗器扬威江湖。 此时杨过使出古墓派剑法,大厅上各门各派高手毕集,颇多见多识广之士,但除小龙女与李莫愁外,竟没一人见过。 古墓派创始人固是女子,接连两代的弟子也都是女人,自不免轻柔有余、威猛不足。小龙女教导杨过的架式,都带着三分袅娜风姿。 杨过融会贯通之后,自然而然的除去了女子神态,转为飘逸灵动,他招断意连,绵绵不绝,当真是闲雅潇洒。 武氏兄弟以为杨过武功早已不如自己,哪知他比自己强的多,看了一眼郭芙,见她目不转睛的看,心下好不嫉妒,可是李莫愁又是杀母仇人,他们也不知道该盼杨过得胜,还是落败。 然而杨过剑法虽精,轻功虽好,终究功力远逊,不是李莫愁对手,但见杨过上窜下跳,李莫愁身形端然不动,手中拂尘东一挑,西一挽,很是从容,布下一重银幕,几乎密不透风。 她一边抵挡,一边淡淡的道:“我古墓派出了你这两个败类,可说丢尽了脸面,还说什么承受衣钵,你以为你靠一把剑就能堵住悠悠众口吗?” 她本来未能学到古墓派的最高深武学,就恨师父偏心,若是小龙女、杨过能与她功力等同,也不难胜她。可李莫愁习得重阳遗刻以后,古墓派所有武功都克制不了她。 双方交手十余招,杨过长剑要么被缠,要么巧被挑开,怎能奈何得了她? 而且杨过听了她的话,心中更气,招数散乱,败像已露。 郭靖黄蓉均想着不能让他真死在李莫愁手中。 李莫愁行事虽毒,谈吐举止却向来斯文有礼,说这些言语其实大违本性,只因她听到小龙女说要嫁给风逸为妻。 大厅之人作为一切的亲见者,能看出小龙女与杨过有情,可小龙女公然说出,一些人听在耳里,虽未必尽信,都难免有几分疑心。 这等男女之私,常人总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而李莫愁因为陆展元本就伤心失意,满腔仇恨,积怨多年,昨夜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与风逸那样柔情蜜意,对她而言,就是订下终身。 她又深知风逸为人,那是恨不得天下美貌女子都是自己的好朋友,李莫愁骄傲自负,对于旁人,未必太过放在眼中。 但小龙女却是一个例外,她自负美貌,却也不得不承认,师妹更胜自己,武功方面,师妹也比自己小了十多岁,如今也不差自己太多。 听闻小龙女要嫁风逸为妻,立刻深信不疑,心中蜜意登时尽化为无穷怨毒,此时收拾不了风逸,就先取小龙女性命! 待进厅看见小龙女口血沾衣,当即明白乃是心绪失控,内功反噬所致,自己略一加劲,小龙女命不久矣,所以才口出污言秽语。 杨过对于李莫愁谩骂自己,可以毫不在乎,但听她侮辱师父,狂怒不已,斗了二十来招,突然手脚颤抖,头脑中忽然一晕,只觉眼前发黑,登时站立不稳。 郭靖、黄蓉不由得心中暗叫:“不好!” 李莫愁拂尘一挥,杨过只觉虎口发热,剑柄脱手,叮的一声,长剑钉在了大厅正梁上。 李莫愁急挥拂尘,往杨过天灵盖直击下去。 郭靖正待飞身相救,便见一道白光扑出。 这是一道很神奇的光,看着像白光,但又有一个圆球状的金光,它的来处也不是旁地,具体地说是从小龙女袖间射出来的。 这一下来得无声无息,事先竟没半点朕兆,却是快逾闪电,笔直若枪,掠到杨过腰后,轻轻一带,杨过身不由己,向后掠出。 郭靖抢身而出,将杨过拉回,搭他脉搏,知道他是气急攻心,为其输送真气疗治。 李莫愁一招落空,心头暗凛,轻笑道:“好啊,师妹,这就和你的姘头一起上吧!” 笑声中,小龙女绸带已经放开杨过,忽似蟒蛇吐信,向她面门袭来。 小龙女虽然受伤,可神照经号称武学第一奇书,奇在于让人可有起死回生之能,风逸昨晚输入的神照真气,效用如神,她刚才乘着杨过拼斗,调息一会,压住了沸腾气血,便要与这个坏师姐拼命。 众人已经看出所谓白光,乃是一条绸带,绸带柔不受力,可绸带末端系着个金色圆球。被小龙女一抖,发出玎玎声响,声虽不大,却甚为怪异,入耳荡心摇魄。 李莫愁眼见来势矫矫无方,腰肢轻摆,就如一朵水仙在风中微微一颤,早已避开,拂尘一挥,缠向白绸。 怎知小龙女袖间一扬,又是一道白稠飞出,只听得玎玎玎三声连响,金球疾颤三下,分点她脸上“迎香”、“承泣”、“人中”三个穴道。这三下点穴出手之快、认位之准,实是武林中的第一流功夫。 李莫愁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吃了一惊,可她腰肢柔软之极,翻身后仰,小龙女左手白绸就地卷来,扫胫盘打,另一道白绸就似一柄枪般向李莫愁当胸剌去。 这绸带虽是柔软之物,但借着圆球之劲,所指处又是要害大穴,厉害异常。 李莫愁轻功了得,跃出丈外,笑道:“师妹,是不是觉得杨过这小子轻浮放浪,你是瞎了眼啊!”拂尘挑打截戳,走的全是轻兵刃的路子。 然而招数迅快绝伦,招招含着强劲的内力,发出疾劲的风啸之声,凌盛异常。啸风吹的丈余开外的碗杯哗啦啦跳跃,左近之人衣袂飘拂更是不在话下。 但见小龙女展开轻功,两条绸带一直一曲,在空中折、弯、转、抹,飞舞来去,金球急转,数度转换方向,斜进侧击,幻成一片白雾,一道黄光,并不与李莫愁硬拼。 众人面面相顾,李莫愁成名已久,威震武林,她的厉害,众人素知,但见小龙女一个少女竟也如此了得,当真罕见罕闻。 李莫愁的武功堪称江湖一流,就是古墓一门的名头也是靠她闯出来的。 林朝英与她的侍女,也就是李莫愁、小龙女的师父,并未确定门派名字。小龙女收杨过入门,就是听旁人称李莫愁是古墓派的,便也叫此称谓。 李莫愁又学了重阳遗刻后,除了五绝级别的高手,遇上任何人也是不虚。 小龙女武功早不在一般名侠掌门之下,较李莫愁却是功力远逊,只是她冰雪聪明,知道功力不及师姐,也不硬拼,只是靠着绝顶轻功游斗。 李莫愁则是因为自己成名已久,在天下英雄面前,若是收拾不下一个吐血师妹,赤练仙子的名头也就荡然无存了! 别说什么挑战黄蓉! 毕竟她今日的本意,不是收拾师妹,为的是挑了黄蓉,好让天下人知晓:武林第一女杰,是她李莫愁! 而不是靠着丈夫、爹爹、师父撑腰的黄蓉! 至于小龙女外表看似冲淡,实则极为好胜,纵然受伤,也是苦撑,要将她杀了! 所以两人出尽全力,真正是一场好斗。 二女手中兵刃都是极软之物,小龙女绸带巧招迭出,纤尘不起;李莫愁却是气势凌人,拂尘挥出,有猛虎失惊之威,形成鲜明对比。 然而她们虽是招招凶险,但古墓派的轻功乃武林一绝,别派任何轻功均所不及。于平原旷野之间尚不易见其长处,此时两人在厅上使将出来,飘逸无伦,变化万方。 再配着她们的窈窕身姿,正是翩翩惊鸿,若现若隐。 只听得小龙女铃声玎玎,有如乐曲,李莫愁拂尘呼呼,劲风呼啸,仿佛虎啸龙吟。 霎时间大厅上两般声音交作,忽轻忽响,或高或低。 郭靖给杨过输了真气,顺手点了他的昏睡穴,刚才李莫愁说的乱伦之事太大了,待会他得好好询问,此刻不想让他添乱。 黄蓉见丈夫脸色不好,也不高兴,此时听见二女相斗,都想起少年之时在桃岛上听洪七公、欧阳锋、黄药师三人以乐声拚斗的情景,此时思及,已如隔世。 眼前这两人武功虽妙,说到以乐声拚斗的功夫,却远不及洪黄欧阳。 可她们均是绝色佳人,玉貌容,襟带当风,时如蝴蝶对舞,黄莺相戏,又似流风回雪,若往若还,声音听来令人心旷神怡,身姿看来,说不出的曼妙动人,又非洪、黄、欧阳所能及。 此时大厅上聚集了数百人,而且在偏厅、后厅中饮宴的群雄得到讯息,纷纷涌来,一时廊下、天井、门边都挤满了人。 各门各派高手毕集一处,可谓当代武林的一时之选,有的是一派宗师,有的是一派掌门,有的是威震江湖数十年的盖世高手,都是见多识广之辈,看到两女所展武功多是自己所不知,也是目幻奇光,似惊似喜。既惊讶于她们武功之妙,又寻思她们的师父是谁! 郭芙忽然走到风逸身边,问道:“风逸,那位龙姑娘真是你的妻子?” 风逸微微一笑,心道:“傻妞一个,老子扮演的是公孙止的角色,”说道:“不是,只是朋友。” “只是朋友?”郭芙叹一口气:“她生得真美,没想到世间竟有这样美丽的女子?” 风逸笑了笑道:“你也很美啊!” 郭芙俏脸通红,瞥他一眼,说道:“她的武功这么好,我可不如她。 这老天爷可真偏心,生就她这样的美貌,又给她这样的武功,你看杨过为了她,好像都发狂了。” 郭芙高傲无比,自以为自己是女子中第一流的人才,可见小龙女的美貌与武功,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不如她。 小龙女已经年过二十,比杨过与她都要大,但古墓内功驻颜效果极好,所以小龙女看着也就十六七,与郭芙差不多大,让她很是羡慕。 风逸深知小龙女看似拥有一切,可一生都是烦恼甚多,远不如郭芙过得那么潇洒顺遂。 笑道:“那你不该羡慕她,得羡慕你娘!她不光人美,武功又高,还是丐帮的帮主,成千上万的江湖好汉都得听她号令,你爹更是为了她的安全,连自己的杀师仇人都能放了三次,哪像小龙女悲催无比!” 郭芙喜道:“是啊,是啊,你说的倒也不错!” 又道:“那李莫愁呢?她和你是什么关系?” 风逸迟疑一下,不知怎么说好。 就听郭芙笑道:“这坏女人一进门就像吃了火药,逮住自己师妹不放,怕是因为你吧!” 风逸瞪着她道:“怎么会因为我?” 郭芙冷笑道:“她说什么水性……” “呸呸呸,我不说了。” 她话没说完,却让风逸出了一身冷汗。 风逸本以为李莫愁是因与小龙女不睦,所以用她来立威,完全没有往别处想,此刻经郭芙这个同为女子的人一提,细细回想。 李莫愁适才的确大骂小龙女水性杨,心想:“她找小龙女麻烦,该不会是因为她给我做妻子之故吧?” 风逸越想越惊,忽听郭芙失声惊呼。风逸应声望去,只见小龙女身形踉跄,向前跌出,李莫愁拂尘向她后背“刷”地劈落。 原来小龙女武功本就不及李莫愁,加上受伤之身,不到百招,已经香汗淋漓,湿透重衣,手脚慢了下来。 李莫愁又身经百战,逮住破绽,拂尘扬动,银丝仿佛蜘蛛吐丝,“嗖”地裹住一条绸带。小龙女功力不及,被她带了一个踉跄,拂尘未到,劲风先至,小龙女浑身冰凉,抵挡已是不及。 众人暗暗兴叹之际,一道身形仿佛电掣,霍地闪出,小龙女忽觉一股磅礴之力涌来,热风袭来,遍体舒适。 就听“嗤”的一声,李莫愁的拂尘已经被吹的银丝乱飘, 李莫愁慌忙飞身后退,抬眼望去,小龙女退到一边,大口喘气。 两人之间多了一人,却是风逸。 李莫愁怔了一下,面色苍白,不由心如刀割,死死盯着风逸,厉声道:“滚开!”左掌圈转,向风逸胸口拍去。 风逸见她眸子里快要喷出火来,心下这才恍然明白,这场争斗果是因为自己,不自禁有些心虚,也未躲闪。 蓬的一声,正中胸口。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这一瞬间,小龙女的金球,恍如蛟龙出海,天矫灵动,刺向李莫愁面门。 这三人出手俱是快逾电掣,瞧得场中一众高手,无不心摇神骇,目眩不已。 风逸头大如斗,百忙中骈起食中二指,电光石火之间将白绸夹住,喝道:“别打了!” 他这一声,提足内力而发,众人耳中嗡嗡作响,风逸双臂一挥,李莫愁被抛出门口,小龙女更是容惨淡,退出三步,娇躯摇晃不定。 众人暗叹,两女相斗,也就只有风逸这种高手才拆解的开。 只见李莫愁脚一落地,一咬牙,大声道:“要我别打还不容易,你打死我就是了。” 风逸虽说心虚,面上却是没有丝毫表现,冷冷道:“要打简单!待我交代完一事,还了龙姑娘清白,你们再拼命!” 他知道说是直接道出他与小龙女约定,小龙女固然背上一个师门叛逆之名,李莫愁也是脸上无光,因为这样一来,岂不是说她是个为了男人争风吃醋的蠢货? 小龙女却是叫道:“你不能说!” 风逸转头看去,就见她一双妙目也凝注在自己脸上,满是希冀。 风逸明白,小龙女为了杨过,将古墓派内功传给自己之事,绝不能宣之于口,让众人知晓。 可他已经有了章程,但未及开口,李莫愁心里却想:“好啊,你们两个果然有了苟且之事,所以不让说!” 想着拂尘一挥,又扑向小龙女。 风逸袍袖一拂,将她拦住,说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们两个一门所出,用师父传授的本事,在这里互相拼命,被人看笑话,你们师父泉下有知,不得气死!” 李莫愁啐了一口:“她是她,我是我,你再把我俩拉到一起,休怪我翻脸无情!” 众人见到这一幕,又好气又好笑。 谁都看的出来,风逸横身其间,别说李莫愁,就是两女使出任何手段,风逸也能轻松化解,她还摆出一副赢家姿态。 不过他们更加确定,风逸果然与李莫愁有私情,否则一个不敢张狂,一个也没道理受这气,这就是典型的做贼心虚。 风逸到了这步,也只好硬起头皮道:“我是想说,我给小龙女帮忙,她好处都没给我,怎么能被你打死?” “帮忙?”李莫愁哼了一声:“帮什么忙?” 风逸朗声说道:“龙姑娘说要给我做妻子一事,纯属为了试探杨过对她的心意,我之所以不承认,也不否认,就是给她帮个忙!” (本章完) 第126章 疯癫客不请自来 第126章 疯癫客不请自来 风逸此话,众人对此都不意外,毕竟稍微带点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小龙女对任何人都是一副冷漠之态,风逸也不例外,哪像是给他做妻子的,但对杨过却甚是关心。 李莫愁也是聪慧之人,闻弦歌而知雅意,心知风逸这是在给自己解释,还考虑到了自己面子,免得被人说她乃是因为争风吃醋,才对师妹大打出手。 可她明知是自己过于失态,却也极为在乎面子,当即哼了一声,低头不语,心中却疾转念头,想着今日之事如何了局。 就听郭芙忍不住道:“你干嘛帮这忙啊?到底有多大的好处,值得让你被杨过这小子骂的狗血淋头啊?” 风逸还未开口,却听小龙女道:“风逸,你不要跟他们说了。” 她的语气温柔沉静,不卑不亢,但也没有给风逸留下回绝的机会。 因为她的神情略显惊恐。 她的一双美目,春波流动,顾盼生辉,既楚楚可怜,又清雅逼人,直让众人为之着迷,大半人心中都想:“她要求我什么事,我一定得给她做到。” 小龙女不懂人世诡诈,江湖阅历欠缺,只觉得旁人问什么,自己就该答什么,生怕风逸说出自己与他的约定。 她再是不懂世故,却也知道将本派内功外传,那是不能告诉旁人的。 所以这其实已经是在乞求风逸了,只是她不会求人,看起来还像是端着。 风逸望着小龙女,也是微微出神,苦笑道:“其实原因很简单,我只是见龙姑娘为情所苦,感触良深,所以便想帮帮她罢了!” 小龙女听了这番话,妙目凝视,几欲泪落。突然明白了风逸说男人有时候的话不做准,是什么意思。 郭芙却又笑道:“伱刚才还想让人家与你静室一谈呢!” 黄蓉猛然转头,说道:“芙儿,你一个女儿家,哪里这多好奇?” 郭芙道:“这是他自己说的,大家都听见了。” 武修文道:“是啊。” “是啊。” 众人也都议论纷纷。在场之人目光都凝注在风逸身上。 风逸游目四顾,就见众人无不看着自己,神情各异,又看向小龙女,只见她一脸茫然之色,也望着自己来。 风逸咳了一声,说道:“郭姑娘相疑之心,自是难怪。相信大家都知道,我风逸在男女之事上,不太检点。 不知多少人骂我登徒子,我也不否认。自然也就不配女子喜欢了。 一看到人间真情,自然心向往之。 眼见龙姑娘对情郎一片真情,这是我从未体会过的,便想以身代之,尝尝被人爱是什么滋味罢了,而这就是我答应龙姑娘这件事的条件,让诸位见笑了!” 风逸深知武功不得外传,乃是门派严规,这固然是敝帚自珍,却也是门派能够长存之基。 所以无论小龙女求不求他,他都不会直言其事。 这番话中,一半谎言,加上了一半真实,而且出言又十分谨慎,居然未被人听出破绽。 只是均感错愕,只见他身穿一袭儒衫,站在那里如临风玉树,却自称登徒子,一些本来想用他与李莫愁有私攻讦于他之人,都是哑口无言。 世上多有负心汉,却装痴情,然而风逸等于明说我就是个王八蛋,谁能奈何得了他? 这是风逸早就想好的说辞,所谓“我不讲道德,你如何用道德绑架我?” 一些女子更是险些笑出声来。 郭芙突然理解了他爹那日所说。 风逸有什么说什么,从不藏着掖着,这就是大君子,与淫邪之人毫不沾边! 李莫愁却是气得俏脸发白,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心想:“他肯定是为了玉女心经,这门武功我不会,只有师妹懂,我这样一闹,他肯定不好说了,所以这样自污! 唉,他也真是个傻子,要是只为自己想,又何至于此!” 就听小龙女哽咽道:“风逸,谢谢你了。”“噗”的一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仰天就倒。 风逸见状,一晃身掠向小龙女,一伸手将她扣住,见她面红如火,双目似要滴出血来。 众人心叫不好,稍有见识者,均看出只怕转眼之间,这俏佳人,就要香消玉殒! 风逸伸手一搭她的脉搏,发现她体内气血沸腾乱走,反复冲击周身的经脉,势如洪流溃堤,行将破体而出。 小龙女动情之后,定力大减,今日得知杨过心意,本为一喜,与李莫愁一场大战,纯属苦撑,待见风逸没有说出自己所求之事,心情激荡,不克自制,再也支持不住,已经到了殒命边缘。 风逸手掌按住她的背心,神照功运转,真气涌出掌心,输入小龙女背心,众人就见她白玉般的双颊涌起一抹艳红,均佩服风逸内力之精纯。 郭靖深知神照经之奥妙,风逸若是出手,小龙女必然无碍,双眉忽挑,将杨过的穴道一掌拍开。 杨过一睁眼,“啊!”发出一声尖叫,身子扑出,口中大嚷大叫:“放开我姑姑!” 郭靖身影一晃,拦在杨过身前,喝道:“过儿你疯了不成?” 杨过怒道:“他这卑鄙小……” 郭靖大袖一拂,一股强风灌入杨过口鼻,杨过出气不得,后面的话尽被堵了回去。 黄蓉上前两步,冷冷道:“风逸与你姑姑清清白白,乃是小龙女求他帮忙,好试探你的心意!” 杨过瞪着黄蓉,面皮涨红。他此时平静下来,心一转念,便发现了蹊跷之处,心想:“莫非我想错了,风逸没有逼迫姑姑。” 再一想适才小龙女的神情,自始至终风逸也没说话,显然所谓姑姑给他当妻子都是假话,不禁怔怔地呆立当地,一时手足无措。 黄蓉问杨过道:“过儿,你的武功真的都是龙姑娘传授的吗?” 杨过点点头道:“是啊,郭伯母你不信吗?” 郭靖脸色阴沉,仿佛密云,黄蓉看了丈夫一眼,自知今日之事,要闹大笑话。 风逸的神照真气精纯无比,小龙女缓过一口气,神志稍稍清醒,就叫道:“过儿,过儿!” 杨过道:“姑姑,我在这里!”急忙俯身查看。 风逸撤了手掌,目注杨过说道:“你再是让她受到感情刺激,要么走火入魔而死,要么丧心不寿,你可记好了!” 杨过脸色大变,不由又问:“可有解救之法?”说完就想到祖师婆婆的过往,她又是中年早逝,霎时间心头一乱,表情悲苦。 风逸微微一笑,并不言语,知道响鼓无需重锤,其已经想到。便走向了李莫愁,低声说道:“你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李莫愁轻轻叹息一声,满脸幽怨之色,说道:“我一生血债,今天若不了断,你会骂名终身,什么都做不了。” 风逸道:“你胡说什么?” 李莫愁又道:“我刚才那样,你不恨我吗?”说话之时,紧颦着两条秀眉,脸上满是期许。 风逸微微一笑,道:“你想多啦!吃醋才是心中有我,又怎么会恨你呢?” 李莫愁嫣然一笑,低声道:“今天你就看好吧,我非给你挣个脸不可。” 风逸欲言又止,忽听一个脆若银铃的声音接道:“过儿,别哭了,我既然知道想要我做你妻子,死了又有什么打紧?” 杨过已经泪流满面,突然冲口叫道:“姑姑,你愿意做我妻子?” 风逸与李莫愁窃窃私语,这两人却是声音很大,简直旁若无人,直接让场上死寂一片。 只听小龙女笑道:“那你愿不愿意?” 杨过忙说:“愿意愿意,只求你不要离开我!” 小龙女叹一口气,幽幽说道:“我本想离开你的,但我见你这般伤心,又要我做你妻子,我就舍不得你了!” 众人见小龙女一霎时变得风姿楚楚,肤光胜雪,眉宇之间透出一股喜悦,但却换来了数百道射向他们的目光。里面有惊讶,有愤怒,有的惋惜,有的有的鄙夷,更有许多迷惑。 宋人最重礼法,师徒间尊卑伦常,看得与君臣、父子一般,万万逆乱不得。所谓“三纲五常”,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师即是父,是以“师父”二字连称,师娶其徒,等于是父女乱伦、母子乱伦一般,当时之人连想也不敢想。 饶是郭靖黄蓉听李莫愁与小龙女乱伦,都有些猜测,这话也让郭靖不愿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见小龙女与杨过拉着手,神情亲密,可又不由得不信,期期艾艾的道:“龙姑娘,你们不……是师……徒吗?却难道不是么?” 风逸看出他多想听到一句不是。 但小龙女却是一笑:“是啊!” 她的笑容清艳柔婉,小龙女久在地下古墓,不见日光,因之脸无血色,白晰逾恒,但此时被风逸输送了神照真气,加之心中欢悦,脸色娇艳,就如一朵含羞绽放的幽兰。 只听小龙女笑吟吟的道:“是啊!我从前教过他武功,可是他现下武功跟我一般强了。他心里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他。从前……” 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去,虽然天真纯朴,但女儿家的羞涩却是与生俱来,缓缓说道:“从前……我只道他不喜欢我,不想我与他一起,做他媳妇,我……我心里难受得很,只想死了倒好。但今日我才知他是真心爱我,我……我……” 本来一个少女纵有满腔热爱,怎能如此当众宣泄?但小龙女于什么礼法人情压根儿一窍不通,觉得这番言语须说个明白。 杨过听她真情流露,自大为感动,但见旁人脸上都是又惊又诧、又尴尬、又不以为然的神色,知道小龙女太过无知,不该在此处说这番话,当下牵着她手站起身来,柔声道:“姑姑,咱们去罢!”小龙女道:“好!” 两人并肩向厅外走去。 郭靖和黄蓉愕然相顾,他夫妇俩一生之中经历过千奇百怪、艰难惊险,于眼前此事却竟不知如何应付才好。 突然小龙女径直走向风逸。李莫愁手中紧握拂尘,生怕她会再次乘机对自己出手, 小龙女绽唇一笑,道:“师姐,与其胡说八道,莫如将他好好看着,免得被人抢跑了!” 风逸当即愕然,李莫愁更是一惊,一双眸子瞪的又圆又大,怔怔的盯在小龙女的脸上,仿佛没想到大庭广众之间,众目睽睽之下,自家师妹会对自己说出这种话。 小龙女恩怨分明,刚才李莫愁说她与杨过乱伦禽兽之言,她可没忘。 而且李莫愁与风逸之事她心知肚明,临走之前,也加以反击。 在众目相注之下,李莫愁颇有难以自处之感,当即恼羞成怒,右手一扬,迅快绝伦甩出拂尘。击向小龙女。 风逸见她又要打,举手抓住拂尘头,说道:“做师姐得有个样,你跟她何必一般见识。” 也不知李莫愁很听她的话,还是想到小龙女连自己的事都不避讳人,这样说倒也无可厚非,哼了一声,也不再动。 杨过向风逸抱拳一揖道:“风兄,小弟鲁莽,在此向你赔罪。” 小龙女笑道:“风逸是个好人,你以后不可对他无礼!你以后可以来古墓找我!” 前一句对杨过说的,最后一句是对风逸说的,说完拉着杨过的手,又向外走。 风逸心想:“还能记着承诺,挺好,路过之时,去趟古墓也行!” 突听郭靖叫道:“过儿,你可要立定脚跟,好好做人,别闹得身败名裂。你的名字是你郭伯母取的,你可知这个‘过’字的用意么?” 杨过听了这话,心中一震,突然想起童年时的许多往事,想起了诸般伤心折辱,又想:“怎么我这名字是郭伯母取的?” 郭靖对杨过爱之切,就不免求之苛,责之深,见他此日在群雄之前与李莫愁大战数十招不败,大大露脸。 毕竟普天之下能接李莫愁三招的人,都是武林好手了,想当年梅超风扬言三招杀他,那已经很看的起他了。 可见接一流高手三招,在武林中的分量。 郭靖正自欣慰无已,却突然发觉他做了万万不该之事,心中一急,语声也就特别严厉,又道:“你过世的母亲定然曾跟你说,你单名一个‘过’字,表字叫作什么?” 杨过记得母亲确曾说起,只是他年纪轻轻,从来无人以表字相称,几乎自己也忘了,答道:“叫作‘改之’。” 郭靖厉声道:“不错,那是什么意思?” 杨过想了一想,记起黄蓉教过的经书,说道:“郭伯母是叫我有了过失就要悔改。” 郭靖语气稍转和缓,说道:“过儿,人孰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这是先圣先贤说的话。你对师尊如此不敬,此乃大过,你好好的想一下罢。” 杨过道:“若是我错了,自然要改。可是……” 黄蓉缓步上前,说道:“过儿,龙姑娘真是你师父?” 杨过道:“郭伯母你还不信吗?” 黄蓉素知他狡谲,但见小龙女一派天真无邪,料定不会撒谎,转头问她:“妹妹,他的武功是你教的?” 小龙女很是得意,说道:“是啊!我教的好不好?” 杨过如今的武功,年轻一辈可称无敌,自然教的好了,但没人说。 黄蓉又问杨过:“你是磕过头、行过拜师的大礼了?” 杨过毫不犹豫道:“是啊。” 黄蓉道:“你郭伯伯好言好语的劝你,你千万别会错了意。” 杨过语气一软道:“郭伯伯待我好,我知道的,可我就是不懂,到底我犯了什么错?” 黄蓉脸一沉,说道:“你是当真不明白,还是跟我们闹鬼?” 杨过心中不忿,心道:“你们好好待我,我也好好回报,却又要我怎地?”咬紧了嘴唇,却不答话。 黄蓉道:“好,你既要我直言,我也不跟你绕弯儿。龙姑娘既是你师父,那便是你尊长,便不能有男女私情。” 这个规矩,杨过并不像小龙女那般一无所知,而且风逸早就告诉过他,不要对别人说小龙女是你师父,可以省却好多麻烦,但他就是不服气,为什么只因为姑姑教过他武功,便不能做他妻子? 杨过本是个天不怕地不怕、偏激刚烈之人,此时更是什么也不理会了,大声说道:“我做了什么事碍着你们了?我又害了谁啦?姑姑教过我武功,可是我偏要她做我妻子。你们斩我一千刀、一万刀,我还是要她做妻子。” 这番话当真是语惊四座,骇人听闻。 当时宋人拘泥礼法,这般肆无忌惮的逆伦言语,人人听了都说不出的难过,就如听到有人公然说要娶母亲为妻一般。 郭靖一生最敬重师父,只听得气往上冲,抢上一步,伸手便往他胸口抓去。 小龙女吃了一惊,伸手便格。 郭靖武功远胜于她,此时盛怒之下,更出尽全力,一带一挥,将小龙女抛出丈余,接着手掌疾探,抓住了杨过胸口“天突穴”,左掌高举,喝道:“小畜生,你胆敢出此大逆不道之言?” 众人这才明白何谓绝顶高手! 小龙女与李莫愁动手之时,武功何等了得,在郭靖手中仿佛婴儿, 李莫愁更是骇然色变。不禁想到她与郭靖动手,会是什么结果?郭靖那一带一挥,甚是随意,可自己如何抵挡? 仿佛没招! 杨过给郭靖一把抓住,全身劲力全失,悲愤莫名,心中却丝毫不惧,朗声说道:“姑姑全心全意爱我,我对她也是这般。郭伯伯,你要杀我便可下手,我这主意是永生永世不改的。” 郭靖道:“我当你是我亲生儿子一般,决不许你做了错事,却不悔改。” 杨过昂然道:“我没错!我没做坏事!我没害人!你便将我粉身碎骨,我也要娶姑姑为妻,终生不跟她分离!” 这几句话说得斩钉截铁,铿然有声。 厅上群雄听了,心中都是一凛,觉得他的话实在也有几分道理,若他师徒俩一句话也不说,在什么世外桃源,或穷乡荒岛之中结成夫妇,始终不为人知,确是与人无损。 只要他们不吐露是师徒关系,这对郎才女貌的璧人结为夫妇,确然碍不了任何人的事,害不了谁。但像他这般公然无忌的胡作非为,却有乖世道人心,不但成为武林中败类,抑且成为俗世中的奸恶之徒。 风逸懂,杨过这种行为,可以偷摸,但不能放到台面上,这就是怕人人效仿,以及给大众一种师徒之间就是这种关系的认知。 倘若师父收个女弟子,结果长大了,看她美,当了老婆。亦是女师父收个男徒弟。师徒之间,被人都以为是这种关系,又何以见人? 黄蓉为什么会成为本子王,其中有多少与大小武的情节,不都是因为人心歪了吗! 但见郭靖凄然道:“过儿,我心里好疼,你明白么?我宁可你死了,也不愿你做坏事,你明白么?”说到后来,语音中已含哽咽。 杨过有时虽狡计百出,但此刻却又倔强无比,朗声道:“我知道自己没错,我一定要娶我姑姑做妻子,你不信,就打死我好啦。” 郭靖左掌高举,这一掌若是击在杨过天灵盖上,他哪还有性命? 群雄凝息无声,数百道目光都望着郭靖手掌。 突然就听一声暴喝:“放开我儿子!” 厅前人影一晃,闪进一人,身材高大,蓬头垢面,一双眼睛精芒闪动,一声喝罢,从厅门一抬脚便来到郭靖身前,数丈之距有如咫尺,呼地一掌击向郭靖。 郭靖只觉掌风有异,生怕震伤杨过,右手将他甩开,左手沉掌封堵,蓬的一声,掌力相交,两人各退三步,众人皆是大惊失色,来人是谁?竟能与郭靖平分秋色? 这一幕变起仓促,旁人固然是不及反应,风逸却是看的清楚,然而也是瞠目结舌,心中更觉蝴蝶效应之力,果然厉害! 金轮国师估计不敢来装逼了,但西毒却出现在此,虽然是个疯子,看来这英雄大会,总得来个反面的绝顶高手捣乱! 杨过被郭靖抓住,心下不知福祸,颇有些忐忑,忽见来人面目,却是惊喜过望,叫道:“爸爸,爸爸!”朝来人一跃而过。 郭靖瞪着来人,叫道:“欧阳锋!” “西毒欧阳锋!” 众人皆是悚然动容,一个李莫愁就因为有人说她阴毒不亚于西毒欧阳锋,就名头震天响了,刚才展露的身手,的确是名下无虚, 那么欧阳锋本人来到,谁人能不为之变色? 欧阳锋见到杨过,喜道:“儿子,这小子挺厉害,我们走!”一把抓起杨过,便要离开。 郭靖叫道:“留下!”左腿微屈,右掌划了个圆圈,平推出去。 欧阳锋刚将杨过抓在手中,但觉一股微风袭来,风势虽不甚劲,却已让他身子一震。 “降龙十八掌!”欧阳锋双目中厉芒闪烁,面庞布满浓郁杀气,将杨过松开。 咕的一声,双腿微屈,双掌推出,一股洪沛力道如潮迎向郭靖。 (本章完) 第127章 动心机巧显其能 第127章 动心机巧显其能 郭靖在第二次华山论剑之前,武功犹未大成,与欧阳锋交战多次,远非其敌。 然而十多年苦修,郭靖勇猛精进,武功大臻圆熟,欧阳锋虽逆练九阴真经,也自有心得,但一正一反,终究是正胜于反。 数年之前,两人曾在江南一会,郭靖已能与欧阳锋并驾齐驱,难分上下。然而两人对掌之时,因为是在屋顶,力贯双腿之时,直接踩断了椽子,从屋顶落下。 这些椽子压在一个住店的客人身上,登时让他双腿骨折,痛极大号。郭靖不忍伤害无辜,不敢足上用力,欧阳锋却不理旁人死活。 二人本来势均力敌,但因郭靖足底势虚,掌上无所借力,渐趋下风。黄蓉本来是在一旁掠阵,要让丈夫独力取胜,也只好加入战团,最终郭靖与欧阳锋两败俱伤。 此次再次相逢,却是脚踏实地,郭靖同样使出了降龙十八掌中的“亢龙有悔”,要看看究竟能不能赢欧阳锋。 欧阳锋虽然疯癫,但“降龙十八掌”的掌力深印入脑,深知其厉害,也使出了生平最得意的“蛤蟆功”。 两人掌力未交,气劲磅礴,势如天倾山移,厅中碗筷碟盘哗啦啦跳跃有声,离近之人呼吸不畅,面色惊恐,纷纷退后。 “蓬”的一声,二人三掌已然相接。 这一招“亢龙有悔”郭靖自学会之日,就勤修不辍,数次遇到强敌也以此招建功。 第二次华山论剑以后,在桃岛钻研各种武学精义,这路掌法实已到出神入化、炉火纯青之境。 这一推看似轻描淡写,但一遇任何阻力,就能在刹时之间连加一十三道后劲,一道强似一道,重峦叠嶂,真是无坚不摧、无固不破! 降龙十八掌本是外家巅峰绝诣之掌法,郭靖又从九阴真经中悟出此等妙境,单以这一招而论,纵是洪七公也比不上郭靖的精奥造诣。 郭靖与欧阳锋掌力一接,掌力急速催加,前劲未消,后劲又至,后一道推催前一道,呈怒潮奔腾之势猛扑欧阳锋。 而欧阳锋的“蛤蟆功”以蓄力反击之道,称雄于世,口中“咕咕”大叫,身子更是来回晃荡,好似随时都要摔倒,但郭靖掌力愈是加强,他反击之力也是有增无减,好似一浪推一浪。 李莫愁动容道:“这便是丐帮嫡传降龙十八掌么?” 他见过欧阳锋的蛤蟆功,却没见过降龙十八掌! 风逸道:“七分是,三分不是!” “此话怎讲?”李莫愁微微皱眉。 风逸说道:“七分是丐帮嫡传掌法,三分是他从九阴真经顿悟出的,已经不是丐帮武学了!” 说话间,只听两人脚下嘎拉一响,烟尘四起,大厅是以青大砖铺就,但两人双足已然踏碎坚砖,深陷数寸。 发力首从地起,来力卸入地面,是最基本武学常识。由此可见,两人所发之力以及所承受之力,又是何等巨大。 群豪之中都知郭靖的武功,在当今江湖之上,是数一数二的高手,“降龙十八掌”更是冠绝武林,又正值盛年。 毕竟武学高手三十岁至五十岁乃是最为鼎盛之时,郭靖还不到四十。 欧阳锋脸色愈来愈是凝重,他成名虽久,可年纪太大,如今至少八十开外,如此硬打硬拼,自然不占便宜。 可饶是如此,众人也都心下惴惴,知道二人这等比掌,就是力强者胜。 一招之内决胜负,或许也是见生死! 郭靖侠名远播,欧阳锋恶行累累,此时群雄云集,如要想帮郭靖,只需有高手给欧阳锋来上一掌,他就会被郭靖乘机毙于掌下! 可今日是武林英雄大会,谁会做出此等有失身份的事来?况且黄蓉都在一旁观看,旁人自也无需相助郭靖。 黄蓉知晓以丈夫的武功,应付欧阳锋不在话下,几年前江南一战,丈夫本就不输于他,只是因为特殊原因,败的莫名其妙,如今丈夫武功愈加精进,正是他独力击败欧阳锋的良机。 杨过却是瞧得心急,他知道郭靖武功惊人,欧阳锋毕竟老了,叫道:“郭伯伯,爸爸,你们别打了!” 两人听得,却怎能收手。 高手比武,“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他们都是武学大师,情知胜负只在一线,但有丝毫大意,对方反扑之势必然猛烈无比,一旦中招,非死即伤! 黄蓉瞥了一眼武敦儒与武修文,两人当即会意,一起跃出,拦住杨过,生怕他暗算郭靖。 武修文厉声叫道:“杨过,你对师父大逆不道,也就算了,欧阳锋曾杀了柯公公几位兄弟姐妹,你在这里吵吵什么?” 杨过岂能不知这事? 可人看待一切,都是以自身为出发点,欧阳锋再是作恶多端,却对他好。而郭靖也对他好,所以他此时的确不想两人拼命。 小龙女也是目注两人,她心里想的却是,要是郭靖将欧阳锋打死,师父的仇也报了,她与过儿一起无忧无虑的生活在古墓,不知多好。 李莫愁蓦地低声道:“伱说两人谁能赢?” 风逸叹道:“欧阳锋毕竟老了,这个打法对付旁人行,与郭靖那是要吃大亏的。” 他知道欧阳锋的蛤蟆功纵然内力胜于他,武功高于他的人也不能与之硬拼,郭靖却是例外! 郭靖这一招,可以说就是针对欧阳锋蛤蟆功,这种蓄势反击武学而特意研创出来的。 郭靖又正是盛年,体能处于巅峰,内力之深厚本就不在欧阳锋之下,而且他通晓了神照经,是否将之练成,姑且不知,但内力之精纯必然有所长进。 欧阳锋疯疯癫癫,又年老体衰,直接硬拼,如何能敌?再想等郭靖脚下踩人不敢用力的事,那是天方夜谭了!所以没有特殊情况,郭靖必赢,但这亦非一时三刻之事。 过了盏茶功夫,郭靖见欧阳锋掌力汹涌澎湃,心下不禁佩服:“蛤蟆功果然了得!” 欧阳锋只觉郭靖掌力源源不断,好似无穷无尽,力道更似永无止歇,一掌掌力未尽,后面劲力接踵而至,犹如浪打浪一般,铺天盖地,其势更盛。 若摆脱不了,自己一身武功全然无用,顿时口中“咕咕”大叫几声,掌中巨力骤然迸发,想要逼开郭靖掌力,以此脱身再战。 然而他若占据上风,刹那间逼开掌力,脱身不难,但在此刻,郭靖却是占据主动,一感到欧阳锋掌力不但没有消减,反而愈加凶猛强劲,知道他的心意。 郭靖登即一声大喝,发皆上束,衣袂飘飞,霎时间,气流四射,劲风四溢,众人皆是立足不住,离的近的杨过大小武都是急忙退后。 欧阳锋顿感胸口如中重击,身子倒射而出,口血狂喷,飞出数丈,重重撞在墙壁上面,偌大的正厅倏地一震,房顶尘埃瓦屑簌簌而下。 欧阳锋瞪着两眼,身躯如堆烂泥般,徐徐滑落。 郭靖心头也似压了一块巨石,蹬蹬蹬退了三步。 欧阳锋吐出一口血后,又感全身一震,这才知道对方掌力,后劲太大,竟然余劲还未消除,胸口还能憋了气,带的自己呼吸不畅,急忙想要运气调息,可几乎喘不过气来。 “好家伙!”风逸看得舒服,脱口赞道。 他心知世上任何人与郭靖硬拼掌力,都是自讨苦吃,这已经不是欧阳锋凭借蛤蟆功与人硬拼无敌手的时代了。倘若他与郭靖如此交锋,恐也胜算不大。 饶是群雄都认为郭靖胜算更大,眼见欧阳锋吐血不敌,也是一时寂然。 欧阳锋威震武林数十年,众人哪个不晓,郭靖用了盏茶功夫,就将他击败,武功之高,超乎想象。 郭靖一招得手,举步向前,数丈之遥一步跨过,一掌落下,劲力无所不至。 欧阳锋此时只觉浑身轻飘飘的,如卧云床之上,全身已经脱力,毫无反抗之能。 “郭伯伯!” 杨过一声疾喝,脚尖一用力,身子抢出,一掌劈向郭靖。 郭靖听得他大喝之声,不觉掌势一缓,就这一缓之势,杨过已自扑到,掌力与郭靖掌力一撞,拦在了欧阳锋身前。 如以郭靖武功而论,纵有杨过出手相救,欧阳锋也难逃一掌之厄。可郭靖对杨过却是下不了手,急收掌力,叫道:“过儿!”继而面庞抽动,那停在半空的右手簌簌发抖。 风逸瞧的连连摇头,说实话,他理解不了郭靖为什么对杨过这么好! 他自忖若是自己如郭靖一般对待杨康,杨康又如对待郭靖一般对待自己,别说管杨过,他会毫不犹豫将其杀了! 杨过不顾自己气血沸腾,连忙打躬作揖:“郭伯伯,我义父这次来,也是为了我。如果你心气不顺,要打要杀,我决不皱一下眉头!” 小龙女望着这一幕,如受雷击,摇摇晃晃,几欲昏厥。 郭靖缓缓放下手掌,叹道:“过儿,你可记得你昔日问我,你父亲因何而死的事?” 杨过涩声道:“我已经知道了。” 黄蓉脸色惨变,说道:“你真的知道?” 杨过看了黄蓉一眼,道:“郭伯母,我什么都知道了,我也见过洪老帮主,他也都告诉我了。我知道你心里恨我义父,也恨我爹!”他的声音满是倦怠。 郭靖与黄蓉对视一眼,郭靖叹道:“无论如何,你爹人都死了,你郭伯母不会跟死人怄气。” 黄蓉冷哼一声,她与父亲昔日被杨康与欧阳锋害惨了,险些死在郭靖参与的天罡北斗阵中,她岂能不怄气? 杨过又看向风逸,叫道:“风兄,当日你也在场,你也一直阻止他们拼斗,洪公公见过我义父,你们也都看在他疯癫的份上,没有与他为难,是不是啊,风兄?” 众人一脸惊讶,都看向了风逸。 郭靖与黄蓉也不例外。 当然,这也就是风逸。 这就是他的超强名头与绝顶武功所带来的震慑力。 他若说一句,洪老前辈的确有这个意思,郭靖黄蓉身为他的弟子,还有什么说的。 风逸明白杨过的心思,但他却是在偷换概念,叹了口气,说道:“杨兄弟,我的确阻止你义父与洪老前辈拼斗,他也无心杀你义父。可那是因为洪老前辈与你义父亦敌亦友一辈子,他虽然吃了亏,但现在毕竟还活着,他现在年纪大了,火性大减,也没把握取胜,所以也不得不借坡下驴,总不能与我联手,那还像什么话! 而我之所以阻止,也没帮任何人,是因为我与他们两位无恩无怨,又不想两人拼个两败俱伤,让世上少了两位高手! 而我不杀欧阳锋,是因为我不是以惩奸除恶为己任的大侠。大家都是江湖人,一直都是你杀我,我杀你,都是一个样,我也没比他强到哪去?没有那个资格! 但你郭伯伯情况却是不同啊。” 杨过一时无语,低眉沉吟。 黄蓉柔声道:“过儿,你郭伯伯自你爹死后,常自耿耿于怀,当日能够在江南遇上你,那可真是欢喜无限。 可你知道吗,你郭伯伯与你一样,也没有见过父亲,若非江南七侠数年时光,跋涉万里,焉有今日的他? 而他五位师父死在欧阳锋与你爹杨康手上,他若不报仇,又何以为人?” 武修文厉声说道:“杨过,百善孝为先,不孝之人有何面目在世上苟活?” 众人听了,无不点头。 杨过却道:“可我爹已经死了,什么债都还了,义父也神志混乱不清,虽然功力还未失去,但是疯疯癫癫,出手毫无章法。他不是昔日的西毒欧阳锋,他只是一个不知道自己是谁的老头!郭伯伯仁义过人,天下无敌,此时杀他报仇,岂不有失声誉? 你这郭大侠的弟子,不也是面目无光?” 他侃侃而言,居然理直气壮。 武修文机智、口才哪里及的上杨过,被他一句话说的面红耳赤,厅上也是寂然一片。 众人就见欧阳锋双目紧闭,穿得破破烂烂,胡须拉碴,污垢满身,神情十分疲倦,仿佛身心俱疲,了无生气,的确不复昔日雄风。这哪里是西毒,就是个叫子吗! “此言差矣!” 众人就见一个中年书生轻摇折扇,缓步而出,道:“欧阳锋昔日做恶之时,他可没疯! 他是一代宗师,以强凌弱之事不知凡几,就是对付与他齐名的全真教主、黄岛主、洪老侠、还有我师父,也都是不择手段。 他当年与你爹杨康在桃岛上杀死江南五侠,嫁祸黄岛主,惹得黄岛主与洪老侠、郭大侠几乎反目成仇! 如此种种,那么不拘何种法子杀他,均会人人叫好,怎么不是英雄豪杰,又何谈什么面目无光?” 他说的有理有据,人人也是点头喝应。 这人正是南帝徒弟朱子柳,昔日欧阳锋为了对付南帝,将武三通打伤,好让南帝耗费功力救人,他在乘机收拾南帝,那时南帝本在天龙寺出家,可救人之后,功力全失,从天龙寺遁逃。 欧阳锋找上门大打出手,没找见南帝又给瑛姑作画,以图南帝。所以他门下弟子也无不深恨西毒。 杨过咬牙冷笑,斜睨众人:“好啊,就算我义父坏事做绝,不择手段,你们这些人自诩名门正派,若是跟他一般行事,不也是一样?又有什么资格报仇? 况且在这英雄大会上,趁人之危,如何服众,还说什么抗击蒙古,不是个笑话吗?” 黄蓉一旁听着,一直抿着嘴唇,紧皱眉头,听到这里,朗声说道:“过儿,我知道你聪明伶利,能言善辩。 你也看不上我们,你当年明明知晓欧阳锋杀了柯公公五位兄弟。他与你郭伯伯对战,我与柯公公并未插手,是欧阳锋不顾无辜死活,才占了上风,我关心丈夫,这才出手相助。 落在你眼里,你就讽刺我们是老蟋蟀,小蟋蟀,不如欧阳锋这个大蟋蟀厉害,那时你年幼,我未与你计较。 可你现在都这么大了,竟然搬出风大侠,好用洪公公压你郭伯伯。 他刚才说的也对,咱们江湖人,谁手上没有人命,他们的亲人若要报仇,在场中人,谁的命也不够还! 所以武林是非难断,想要了断恩怨,只要能落一个光明正大,就谁也挑不出理来! 以前你讽刺我们几个蟋蟀打一个,今日是你郭伯伯独力取胜,你为了欧阳锋对他出掌,就跟你郭伯伯昔日为了柯公公对欧阳锋出掌一样,没人会怪你! 但你因为亲近欧阳锋,说出这么多冠冕堂皇的道理,仿佛我们只要报仇,都成了卑鄙小人! 那么,李莫愁刚才说了,她的师父也是被欧阳锋杀的,她与龙姑娘一师所传,龙姑娘感想如何呢?她若报仇,是不是也是卑鄙小人呢?” 杨过应声一震,猛地回头望去,就见小龙女仿佛是在侧耳倾听,可是眼中脸上,却如死灰古井,看不出一丝悲喜。 杨过眼前微微晕晕,泪水模糊了双眼,忽然双手抓住头发,蹲在地上,将头埋入膝间,肩头簌簌抖动。 他不敢抬头,黄蓉说出的话,直戳他的心窝。他岂能不懂这些道理? 他因为父亲之仇,不知道恨了多久,旁人感受,自能感同身受。 而且小龙女更是重要! 她又是怎么想的? 杨过不敢想。 风逸心想:“饶是杨过再狡狯,在黄蓉面前也是束手束脚。若非她深爱郭靖,偷偷弄死杨过,旁人都察觉不出!” 郭靖走上前去,拍了拍杨过的肩膀,说道:“过儿,你当年问我,你爹是怎么死的?我之所以不告诉你,就是觉得你年纪太小,不辨是非。” 停顿一下,叹道:“我与你爹是结拜兄弟,欧阳锋我曾经也叫他一声欧阳世伯,可他们杀了我五位师父,我何尝不是心痛如绞!” 杨过止住颤抖,伸袖一抹脸,红着眼起身说:“郭伯伯,你是好人,我父亲当年不对,我义父也是不对。而我爹之死也是去打郭伯母,中了义父蛇毒而亡,这些我都明白。 可是,可是,你知道吗? 我娘死得早,我孤苦无依,只能靠着偷鸡摸狗过日子,一直被人打,若非遇上义父,教我蛤蟆功,我在桃岛上不得被武氏兄弟打死。” 此话一出,大小武脸色均有怒色,可是一时又不敢反驳。只因打人却是事实,但是打死就是血口喷人了,但郭靖都在倾听,他们岂敢造次? “你送我去重阳宫,他们待我实在苛刻,若非我有蛤蟆功护身……唉,后来我知道义父与我爹还有你们与他的过往。 我该恨他的,可一想到以往他对我的好处,我如论如何也恨不起来,他待别人再凶再狠,对我却慈爱有加,那一种感受,只怕你也明白不了。” 郭靖默不作声,只听杨过又说:“我没见过父亲,我一度以为,他是世上最大的英雄豪杰,做过好多轰轰烈烈的大事。可惜,天不从人愿,那时我心里好痛,可痛不止一种,一是为我父亲,再是为了我义父,还有为了你,郭伯伯。 武氏兄弟与郭芙冲我发怒,对我冷嘲热讽,在重阳宫全真教道士也欺负我,我难过极了,再一想到,你也不要我了,便觉着尘世间都是灰蒙蒙的,一点儿意思也没有,那样的活着,真不如死了才好。” “话不可这么说。”郭靖说道:“你没了父亲,不是还有我么?郭伯伯怎能不要你。” “郭伯伯?”杨过摇头苦笑:“我知道我义父做的事,你杀他报仇是对的。 可我今天在人前逼迫了你,不管我说再多的好话,你是否同意,仇恨终究无法化解。 你杀他没错,他宠我也没错,我护他更没错,可是许多事的确勉强不来,你我感情也会淡去不少。 而我与姑姑之事,你也不同意,我也不想活了,你先打死我,再打死我义父,我什么都不知道,也是个解脱!” 这番话让众人无不动容,毕竟杨过说的有几分道理,再恶的人,他也对人好过。得了他好处的人,自该为他献身以报。 郭靖见杨过咬紧口唇,双眉紧蹙,与他对视,半点儿也没有退缩的意思,宛似他父亲杨康当年的模样,心中一阵酸痛,看了欧阳锋一眼,仿佛耗尽了他的精神力气,忽地垂下眼皮,一扬手,冷冷道:“你们走吧!” 杨过如释重负之余,却也知晓眼前这个男子,乃是真心实意待自己,不觉眼眶一热,泪水滚滚而下,跪倒在地,向郭靖磕了三个头,说道:“郭伯伯,你保重!” 风逸摇了摇头。 “风逸。”李莫愁看他神情,小声说:“郭靖武功虽高,却是个傻子,杨康给了他多少好处啊!” 她已经看出,杨过为了欧阳锋,竟然不惜利用郭靖对他的感情,这固然是他聪明,对郭靖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可郭靖还是同意了。 风逸喟然一叹道:“杨过的母亲叫穆念慈,乃是他的叔父杨铁心带大的,险些嫁给郭靖,她又早逝,或许郭靖觉得亏欠吧!”。 他也只能这样想了,因为他理解不了,郭靖为何要待杨过如亲生儿子。 杨过向郭靖叩完头,刚走到欧阳锋身边,欧阳锋猛然睁开双目,身子如安机簧,嗖地弹起, 人群中惊呼迭起,杨过伸手将他按住,郭靖紧皱眉头,踏上一步。 “姓郭的……” 欧阳锋话没说完,先吐了一大口黑血,咬牙发狠:“姓郭的小子,来来来,你我再战三百合!” 杨过说道:“爹,不打了,我们走吧!” 欧阳锋刚才心中明白,只是给郭靖的掌力逼住了气,说不出话来,乘着几人说话,调匀呼吸,运气通脉,此时已经各脉俱通,注目杨过,说道:“儿子,降龙十八掌虽然厉害,可你爹我的武功天下第一,我还有好多武功没有施展出来,我能打赢他的!” 众人觉得好笑,杨过与郭靖却只是苦笑。 风逸摇头叹道:“欧阳锋,你可是西毒,有空想天下第一,莫如将你的毒想出来?” 欧阳锋颤声道:“欧阳锋,西毒,欧阳锋是西毒?” 他觉得很熟悉。 风逸笑道:“当然了,曾几何时,你用一小杯毒液,在大海之中杀了成千上万头鲨鱼,那是何等了得,那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毒啊,让风某心驰神往……” “毒鲨鱼,天下第一!” 欧阳锋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双目精华闪闪,凝注郭靖道:“郭贤侄,你好啊,你总算做到了!” 郭靖听到这久违的称呼,仿佛回到了少年时在桃岛上初见西毒,说道:“什么?” 欧阳锋笑道:“我记得,你当年说过,你年轻力壮,待我年老体衰,就能胜我!你今日做到了,你的降龙十八掌更胜老叫,我输的不冤!” 众人更是惊讶,哗声一片,这老疯子究竟疯没疯? “哈哈!” (本章完) 第128章 侠之大者 第128章 侠之大者 风逸忽地一声长笑,清如凤鸣,压住一众喧哗之声。 群豪虽都是一方雄主,但对风逸却都存着几分敬畏,见他发笑,也都静了下来,齐齐盯在他的身上。 风逸一边走向欧阳锋,一边朗声说道:“西毒之名,不知让多少人为之思慕,有些人为了竭于一见,求领教益,那是煞费苦心! 却没想到今日能够坦承不敌郭大侠一个晚辈,不愧是威震宇内的武学大宗师风度,在下佩服至极。” 欧阳锋一代宗师,在场之人,无不久闻其名,熟知其事, 尤其郭靖黄蓉想到昔日杨康为了拜欧阳锋为师,不惜冒着那等风险杀了欧阳克。风逸此刻说来,都不禁为之心头一震,凝神静听。 欧阳锋也似是甚感震惊,呆了一呆,又道:“西毒,好像很熟悉啊!” 他这些年想起了好多人与事,唯独自己是谁,依旧没有头绪。 风逸忽然双肩微晃,右拳一扬,这一拳正是无影神拳,劲急如电,击势中却无一丝风声。 欧阳锋正在用心思索西毒之事,迷迷糊糊的,突遇袭击,急忙挥臂格去。 怎料风逸击来的拳势突然向下一沉,已把欧阳锋右臂逼到一侧,左手运爪扣向欧阳锋肩头。 他一身修为超凡入圣,这一招“九阴神抓”精奇刁钻,欧阳锋本是重伤之身,思索之时,反应慢了一拍,竟被扣住了肩头,顿觉一座巨山,压在了自己身上,浑身无力。 杨过眼见风逸对义父出手,立时大喝一声,向前冲去,右手随着向前冲奔的身子拂向风逸手肘,这是九阴真经中的“手挥五弦”,若被拂中,风逸必然全身消劲。 他情急之下,运劲极猛,风逸大袖拂出,变化精奇难测,卷住杨过手腕,带得他歪歪斜斜地横移三尺。 杨过掉头看去,风逸右掌探出袖间,已经抵在了欧阳锋胸口。 这一切不过眨眼间事, 但风逸、欧阳锋、杨过,都已露了一手罕见的武功,引得全场高手,个个失神。 然而一呆之后,在场众豪都看得无不背脊发冷。 欧阳锋一代宗师,那是何等人物,纵然受了重伤,在场之人也罕有敌手。风逸轻松将其制住,武功之高,难怪被蒙古四王子忽必烈誉为天下第一高手! 风逸掌势按在他前胸,但含蓄在掌心中的劲力,并未吐出,欧阳锋已然感到身子发麻,知他掌力一吐,自己断然无幸,说道:“好小子,我记得你,我曾经这样制住过你!” 风逸目中神光闪闪,说道:“不错,我曾被你制住,得伱饶了性命!不过那日我瘸了一条腿,败在欧阳锋手中不丢人!” 欧阳锋两条白眉紧紧蹙在一起,叫道:“我是欧阳锋,欧阳锋是西毒?” 杨过见义父时好时坏,生怕他反更疯了,刚要开口,就听风逸朗声道:“你就是为了九阴真经乘着全真教王真人仙逝,打上重阳宫,为了除掉身兼先天功与一阳指的南帝一灯大师,不惜打伤他的徒弟,利用他曾经的宠妃,好让他损耗功力,更是恩将仇报打伤北丐洪七公。 为了除掉东邪黄药师,破掉天罡北斗阵,乘机打死谭处端,偷袭黄药师的西毒欧阳锋!” 说着暗运功力,一掌向那欧阳锋“天灵穴”上拍去。他出手奇快,右手疾快的在欧阳锋胸前“玄机”要穴按去。 风逸想到原剧情中欧阳锋临死之前,神志清醒,便想若是让他有了生命之险,能否恢复清醒,如此好将他的毒药配方搞出来。 若有了欧阳锋的毒,制造出一场瘟疫席卷大漠,绝对更为轻松。 所以注入神照功内力,只觉欧阳锋身子阵阵颤抖,眼神又陷入了呆滞,但他也不还手。 杨过突然插嘴接道:“风兄,你上次让我找我义父问出毒药配方,我早就试过了,不过他早已神智迷乱,一问就头疼!” 风逸感到神照功内力注入欧阳锋体内,仿佛无用,心中想到他的经脉穴道都乱了,常法自是无用,便收回掌势,飘身而退,说道:“不知在场之中,有没有神医?” 这一句话,却让全场为之一呆,无人接口说话。 足足过了热茶工夫之久,忽听黄蓉轻轻的咳了一声,说道:“风大侠,是想让欧阳锋恢复神智,好问出毒药配方?” 她知道风逸的想法,但一个疯子欧阳锋,好对付,但若真的恢复清醒,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风逸道:“不敢,黄帮主这样称呼,叫我如何敢当。不过这次英雄大会,旨在对付蒙古,大家既然来了,自然是同仇敌忾,欧阳锋昔日之毒,乃是对付蒙古的大杀器,若有他相助,岂不事半功倍?” 郭靖黄蓉都曾见过欧阳锋之毒,那才是真正的流毒无穷,再加上风逸之前的想法,若能实施,至少也能缓解此次蒙古侵宋。但是风逸的想法太可怕了,毕竟毒一旦放出,就不受人为控制了。 郭靖叹道:“兵不厌诈,斗智不斗力,乃是正途!” 目光缓缓扫了群豪一遍,沉声说道:“各位肯赏我夫妇薄面,赶来陆家庄赴会,是为了天下苍生效命,此乃大仁大慈之事!” 他微一顿后,又道:“可是若与人人得而诛之的败类为伍,声名扫地固不必说,真就不怕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吗?” 他与风逸武功相近,是以惺惺相惜,不忍见他误入歧途,这几句话说得诚诚恳恳。 “郭大侠心如日月,我是知道的!”风逸语中带笑:“可一些人固然做过很多错事,但只要他能悔改,这难道不是过而能改,善莫大焉的道理吗? 况且一些人纵然背负恶名,可他们武艺精深,乃是难得的人才,若能加入抗蒙之业,这英雄大会声势大壮,必当威扬天下,这叫唯才是举!” 他轻轻的叹息一声,接道:“不过,蒙古侵宋之事绝非一人之死活,一派之兴衰可比,乃是我整个汉人的浩劫。我等纵然捐弃前嫌,合力同心,共谋一事,也未必能成! 好在风某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所以得来个釜底抽薪之计,若非心怀慈悲,不肯多加杀戮,那么大家还开什么英雄大会,抵抗蒙古? 直接不反抗算了! 所谓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我华夏大地又不是没有上演过!” “此言差矣!”朱子柳冷冷说道:“风大侠连结匪类,对错先且不论,但若以己度人,那也未免小看了天下英雄!” 风逸还未答话,忽听小龙女扬声叫道:“过儿,你知道的,我讨厌这个人!” 杨过一呆,回头一看,只见她面色苍白如死,杨过甘愿为了小龙女而死,她自然感动,但见他为了欧阳锋也愿意死,这让小龙女又生动摇,再也无心留下,说道:“过儿,我走了!”踉踉跄跄,狂奔而出。 杨过大叫一声:“姑姑!”奋力追赶。 欧阳锋喝道:“儿子,别走!”涌身一跃,扑了过去。 杨过知道义父杀了师祖,姑姑心中纠结,心神全在她身上,万没料到欧阳锋阻拦,只觉腰身一紧,被他牢牢抱住,脱身不得,急忙大叫:“姑姑,你别走,风兄,你拦住我姑姑……” 小龙女回头瞧他一眼,向前飞奔的身子,倏地飘上了屋顶。 这等绝顶轻功,只看得全场之人都为之一呆。 李莫愁缓步走到风逸身侧,低声说道:“她刚才用的轻身武功,我也会。” 风逸见小龙女又走了,心想:“不愧是小龙女,心里但有不明白,就跑路!”听杨过叫喊,压根没有理会,毕竟他又不是杨过小弟,老子在讨论大事,你们两个说情爱。拿我当什么了? 所以眼瞧着小龙女消失不见,也是无动于衷,但听了李莫愁这话,不禁一笑。 杨过却是又气又急,心知小龙女胸中的悲苦已非言语所能形容,不由掉头怒视风逸与李莫愁,心里对他们恨之极矣。 李莫愁到古墓对小龙女说了,师父被欧阳锋所杀之事,此举本不过为了扰乱小龙女心境,出一口师父当年偏心的恶气。 可在杨过眼里,他们两人是将他与姑姑置于绝境,以他的偏激性子又怎能不恨? 李莫愁看杨过眼神中满是仇恨,冷笑一声,还未开口,却听风逸道:“你这是恨我?” 此言问的大是突兀,众人不禁为之一呆。 但见杨过大叫道:“我不该恨你吗?若非你带着李莫愁到古墓中来,我与姑姑不知道多快活,怎会到了这步?爹,你松开我!” 欧阳锋嘻嘻一笑,突然松开杨过,侧身挤入席位之上,抓起筷子,大吃大喝起来。 风逸听出杨过弦外之音,一声长笑,说道:“好一个杨过! 欧阳锋杀了李莫愁与小龙女的师父,是不是事实,还不能说了? 你无非觉得你与小龙女的障碍是我造成的,是我让你们之间有了一份仇恨,又让你们出了古墓! 可你自己扪心自问,没有我风逸,你就不想出古墓吗? 而你出了古墓与小龙女呆在一起,她想清净度日,你却向往红尘,这莫非也是我害的? 包括你嘴上说能为她而死,心里多爱她,但一见别的美貌女子,嘴上调戏,抱起来就亲,这他妈也是我害的? 普天下有那个自诩真心真意爱一个女子,能调戏别的女子,亲别的女子? 这里有陆庄主,也有你郭伯伯,你问他们,是不是这样? 包括我风逸行为不检,我也不会抱着一个女子亲,心里想另一个! 那位完……那位姑娘以为你喜欢她,才让你亲,她若知道自己只是个替身,你在他眼里是个什么东西? 你不要觉得你愿意为了小龙女而死,就很了不起,就是独一无二的爱? 告诉你,凭她的姿色,只要她愿意,世上能为她而死的男人多的是,全真教中的翘楚人物老子都能给你抓出来,要不是小龙女心中有你,你杨过在这世上算个什么?” 他骂的酣畅淋漓,席间突然纷纷低论起来。 风逸与杨过相识已久,从未这样骂过他,但今日见小龙女跑了,连自己也恨上了,心中积压已久的话,一股脑儿都崩了出来! 这番话骂的杨过反驳也有不能,因为他嘴上不想承认,但也知道这确是实情,喃喃道:“我算老几?…” 风逸喝了一口酒,接着道:“告诉你,现在的你,狗屁也不是! 你刚才在这里对郭大侠讲感情,摆道理,我且问你,倘若你不知晓你爹的为人,知道是你爹杨康打了黄蓉,最后身死,你杀他们夫妇报仇之时,会不会手软?旁人给你讲道理,你会不会有你刚才说的那样深情大度?” 数百道目光,又移转至杨过的脸上,似是都在期待着答案。杨过望着风逸,肩头颤个不住,双眼似有极大恨意。 风逸呵呵一笑,道:“还说什么你孤苦无依,你娘临终前让你去桃岛找郭大侠夫妇,你为什么不去? 是他们不要你,还是你娘说的不够清楚,还不是你自己生怕寄人篱下,过的不痛快,所以不愿意去?” 杨过张口结舌,黄蓉却是暗自点头。 以前桃岛船家不敢去,可郭靖、黄蓉在岛上定居,不再胡乱伤人,附近船夫对桃岛已不再畏若龙潭虎穴。 而且穆念慈临死吩咐杨过,叫他去桃岛,寻郭伯伯、郭伯母,到了之后,要事事小心,听管听教,不可得罪人。 杨过想着反正我也饿不死,所以就没去。 郭靖初遇杨过之时,得知穆念慈死讯,只是伤感,黄蓉却听出杨过不来找他们的原因,就是不想事事小心、听管听教,这才不到桃岛。 就听风逸续道:“包括郭大侠与全真教一场大战,难道不是你引发的? 人家夫妇两将你带到岛上,吃好穿好,结果你脱口就是郭大侠夫妇杀了你爹! 如此喜欢以小人之心度人! 殊不知,他们若真是你心目中的坏人,岂能不知斩草不除根,将来必成祸患的道理? 还是你觉得黄帮主收拾不了你一个小孩?” 郭靖暗自叹气,心知小时候的杨过难忘仇恨,所以他才不敢讲明实情,生怕杨过钻了牛角尖! “你纵然到了全真教,赵志敬再不是东西,难道不是你这徒弟嫌弃他的本事不如郭靖,当然,就连丘处机你也不看在眼里,对他很是不屑,人家问话,你满嘴谎言,他身为师父,不该管教于你? 而你咬断赵志敬的手指,害他武功有损,他不该收拾你? 他若真想直接害你,凭你一点蛤蟆功,能敌得过他,这些你都对人说过吗? 不,你不会说,你一定会说,全是因为郭靖打了全真教的人,他们报复不了,所以才报复于你!” 这话一出,郭靖、黄蓉,郭芙、大小武均都愣住了,因为杨过的确是这样,将叛出全真教的责任,都推在了郭靖身上。 杨过心中又委屈又无助,两行泪水夺眶而出,会场之人都为之侧然,纷纷轻声叹息。 风逸却是一点也不惯着他,继续说道:“你这人从小就愤世嫉俗,觉得自己最了不起!看待一切,都只在自己角度上,旁人看待一切,那么就得站在你的立场上。 包括孙婆婆被郝大通打死,难道不是因为你?若非是你,不知天高地厚,说什么你已经拜了孙婆婆为师,又拜了小龙女为师,她怎么会死?人家几十年邻居,相安无事,就因为你,闹的反目成仇,孙婆婆不是为了护你,才偷袭郝大通,反被打死的吗?” 此言出口,众人登时大哗。 武林中向来规矩,偷袭之人,打死勿论! 杨过被他以事实为依据,道理为准则抢白的哑口无言。 风逸这次打定主意,要给杨过去了病,接着又道:“就说你与小龙女之事,我说过,你们若想过悠闲快乐的日子。那就找座深山大泽,不出江湖,自耕自织, 如是红尘难断,那就不要说她是你师父。 因为师徒结合,有乖正道人心。 试想之,你若有了子女,你希不希望他与师父、徒弟结合? 这种事一旦为人所知,流言蜚语,实非你想象得到。小龙女没有下过终南山,懵懂无知,而你曾在江湖流浪,却非无知之人。 但你只是因为你自己心中的一点不服念头,旁人不许的事,你偏偏要做! 你杨过美人想要,却还要让人人认可,你是谁啊? 你有这个本事吗? 你有这个能力吗? 就你刚才一副要杀要剐的硬气,那是你郭伯伯,换了是我,你试试! 怎么?你觉得天下人都是你的郭伯伯,都得围着你转,是吗?就冲你现在对我的眼神,我一掌毙了你,谁又能奈我何? 况且这天下若有这么多称心如意,两全其美之事,我等何必共聚一堂,商讨什么抗蒙之事,蒙古岂能不自行退回大漠?” 听了这话,议论纷纷,惋惜者有之、愤怒者有之,对于杨过所为,大多都不以为然。 杨过口唇颤抖,却是无言以对,气的指甲入肉,心中不胜委屈,恨不能放声大哭。 黄蓉本来听得异常感动,但细听下来,顿时心中一寒,暗道:“他好像话里有话?” 只听她轻轻的咳了两声,说道:“风大侠,今夜是英雄大宴的正日。 此时尚有好几路的英雄好汉尚未到来。就请阁下先休息休息,晚上再行详谈,如何?” 风逸看了黄蓉一眼,又向郭靖点头致意,一拂衣袖,步出厅外。 黄蓉向陆冠英微微一瞥,他颔首将风逸引去休息。 “等等我!”李莫愁如梦方醒,冲口而出,加快脚步,跟着风逸一起去了。 杨过心中怅然若失,走到门前倚门而坐,忽听郭靖问道:“过儿,你以为如何?” “什么?”杨过一愣。 郭靖叹一口气,坐在他身边:“风大侠的话,你可有什么异议?” 杨过默然半晌,叹口气道:“本以为他会是我的朋友,谁想反成对头。” 郭靖嘿了一声,望着杨过,正色道:“过儿,你可知你杨家祖上是何人?” 杨过说了这话,本等着郭靖责骂,听此一问,一怔道:“我祖父不是与郭伯伯的父亲是结义兄弟吗?” 郭靖笑道:“话是不错。可你杨家乃是大宋杨家将后人,昔日大战小商河,力抗金兵的杨再兴将军是你先祖!” 杨过又是一愣:“杨再兴是谁?” 郭靖道:“杨再兴将军是岳元帅的部将,深受百姓爱戴,他当年战死沙场,至今都有香火供奉,我相信再过千年万年,他老人家也是饱受敬崇! 你心中盼望父亲是个大英雄大豪杰,可他当年陷入金国王府,误交匪人,这才不幸丧命,既害了自己,也害了你娘与你! 而你却是不同,你的聪明才智远胜于我,成就自然也会远胜于我,做个大英雄大豪杰绝对不难! 自来个人事小,国家事大。 如今蒙古侵宋,大宋天下当真是危如累卵,若是国家败亡,只怕我大宋千万百姓便尽为蒙古人的奴隶了。我亲眼见过蒙古人残杀异族的惨状,当真令人血为之沸。 而你一身本事,正该抵御外侮,届时必可重震杨家声威! 当年你祖父铁心公逝去之时,都没听你爹亲口叫一声爹,这是他的莫大遗憾。难不成杨家家门不幸,父不肖,子也类父? 可你娘她也是杨叔父亲手带大的,你若行差踏错,你让杨叔父九泉之下,如何安息?” 说着虎目噙泪。 杨过身子一颤,猛然间,亡母音容浮现眼前,昔日教自己认字练功,以及谆谆教诲,无数往事如皮影戏般在心头闪过,没得让他出了身冷汗。 杨过看了看郭靖,嘴唇微微哆嗦,蓦地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号啕大哭起来。 郭靖叹了口气,伸手将他扶起,说道:“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人这一生只要立身持正,才是真正的大逍遥大自在! 若与欧阳锋一般,纵然武功绝顶,可到哪里,都有数不尽的唾弃与麻烦,纵然应付得来,又岂有一时松心? 说实话,他或许只有疯癫以后,才算真正过的痛快!” 杨过叹道:“郭伯伯,我方才得罪了不少豪杰…” 郭靖摆手道:“人孰无过?况且只要你有报国护民之心,便只得你我二人,又当如何?”说着浓眉倏扬,豪气逼人。 杨过大笑道:那么我就多杀几个鞑子!”二人相视大笑。 郭靖笑道:“说这话的,才是杨门男儿!”他忽然心念一动,高吟道:“大城铁不如,小城万丈余……连云列战格,飞鸟不能逾。胡来但自守,岂复忧西都?……艰难奋长戟,万古用一夫。” 这几句诗一入耳,杨过热血为之一沸,众人听郭靖吟得慷慨激昂,本来都入席喝酒,也跟着念道:“胡来但自守,岂复忧西都?艰难奋长戟,万古用一夫。”千人吟诵之声,声如雷震。 杨过见郭靖一语,千人齐追,心道:“大丈夫如此,方不枉一生!”道:“郭伯伯,这几句诗真好!” 郭靖道:“是啊,这是杜甫做的,我很爱这诗,只是记心不好,读了几十遍,也只记下这几句。你想中国文士人人都会做诗,但千古只推杜甫第一,自是因他忧国爱民之故。” 郭靖挽住杨过之手,郑而重之道:“过儿,我辈练功学武,所为何事?行侠仗义、济人困厄固然乃是本份,但这只是侠之小者。江湖上所以尊称我一声‘郭大侠’, 实因敬我当年为国为民、奋不顾身的助守青州之举。然我才力有限,不能为民解困,实在愧当‘大侠’两字。 我只盼你心头牢牢记着‘为国为民,侠之大者’这八个字,日后名扬天下,成为受万民敬仰的真正大侠。” 这一番话诚挚恳切,杨过只听得紧紧握住郭靖之手,心中百感交集! 突闻一声大叫:“我想起来了!” 杨过抬头看去,只见欧阳锋一抹嘴,缓步而出,神情十分凝重。 全场中人都为之静穆下来,目光盯在他的脸上,屏息凝神,静观变化。 郭靖踏上一步,将杨过护在身后, 欧阳锋双目神光闪闪,投注在郭靖脸上,说道:“傻小子,你打我克儿,今日又打我过儿,还打了我,今天我打不过你,你且退开,我要跟我儿子说话!” 郭靖道:“给我说也是一样。” 杨过飘身而出,说道:“郭伯伯,我没事!” 欧阳锋右腕一伸,迅快的拉住杨过手腕,说道:“儿子,爹打不过郭靖了,你跟我走,我要将一身武功都传给你, 降龙十八掌这招虽然奇奥,但我已经想到破解之法………” 他突然停下口来,目中暴出奇异的神光,脸上肌肉微微颤抖,心中似甚激动。 “老毒物,你大言不惭!” (本章完) 第129章 指桑骂槐 第129章 指桑骂槐 陆家庄上到了无数英雄好汉,陆家庄虽大,却也到处挤满了人。 陆冠英将风逸与李莫愁请到自家居住的一处小院,深施一礼:“二位自便,有任何需要,招呼庄丁。”便退了出去,心想:“这两人的相貌倒也算相得益彰,可李莫愁,唉……” 风逸推开一间房门,顿觉眼前一亮,就见布置得很雅致,雕木桌上放着沏好的茶水,床上早就备好了干净的新被褥,散发着阵阵的幽香,显然这已是早就准备好了。 就听李莫愁长长舒了一口气,说道:“这是沾了你的光了。” 风逸回头一看,李莫愁倚门而笑,说道:“站客不久留,你先坐下嘛!” 李莫愁依言坐到了桌前,说道:“我怎么觉得,你看似是在骂杨过,却是另有别指啊!” 风逸微微一笑:“听出来了?” 李莫愁忽然柔声道:“是因为我吗?” 这一句情意绵绵,溢于言表。 风逸眼见此时的李莫愁柔情似水,和以往谈笑杀人的赤练仙子简直判若两人,微感惊讶,说道:“何出此言?” 李莫愁轻轻一笑,星目含情,脸若春,柔声道:“伱说什么改过自新,唯才是举,哪怕捐弃前嫌,同心同力都未必能成,难道不是告诉他们,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要与我这恶毒之人为难吗?” 风逸略一沉默,叹道:“其实,也不全为你。况且凭你的本事,也不需要我帮,我只是不想将时间浪费在无用之事上。” “我怎么不需要你帮?”李莫愁转过目光,“我自从出了古墓,一切都是独自面对。遇上一个疯子欧阳锋,我还跑到了终南山,虽然有师父相救,却也害了她。 遇上黄药师,我却一点儿法子也没有,要不是我的冰魄银针厉害,伤了程英,恐怕……”说着眉眼泛红,眸子闪动泪光。 风逸是一个血性男儿,一个美丽的女人如此柔婉,心中不禁一动,伸手轻轻抚摸李莫愁秀发,悠悠道:“人生在世,怎会事事如意? 我如此,你如此,杨过与小龙女亦如此,郭靖夫妇本事比他们大得多,同样如此。” 李莫愁说道:“所以,你借着骂杨过,是想告诉郭靖,世上没有两全齐美之事,总得舍弃一头?” “你真的很聪明。”风逸说道:“我骂杨过一则是我气不顺,况且他本就年少轻狂,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性情激烈易变,而你师妹与她乃是一个极端。 但这两人偏偏相爱了,然而爱情实则就是妥协,有一方性若不改,不与对方性子相近,再深的爱也不会长久。 杨过这种人若不骂痛他,要是哪天小龙女真的嫁给旁人做媳妇,他一定恨上你我,以后指不定干出什么来呢! 况且此番英雄大会,均是因为郭大侠夫妇而来,有些话我不能对他明说,只好借题发挥了!” 李莫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听说郭靖当年被成吉思汗看重,让他做金刀驸马,以宋王为诱,以母亲为质,让他统兵攻宋,可他也毫不动摇。 一个人为了家族能忍辱负重,都算丈夫了,他为了国家与那些与他毫不相干的小民百姓,抵抗如此诱惑,的确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风逸说道:“是啊,他这种人,我们理念虽然不一,但值得人敬佩,在众人面前,也就只好委屈委屈杨过了!” 李莫愁莞尔道:“你骂的对! 那小子,从小就不是个好东西! 小小年纪就叫我大美人,叫郭芙、程英她们小美人,油腔滑调的,也不知道郭靖喜欢他什么?” 风逸哈哈一笑道:“看你现在这样温婉,你年轻时若是遇上郭靖,那就好了。” 他是有感而发,其实黄蓉与李莫愁大有相通之处,她们都不是生性恶毒,但一样的无法无天,我行我素。 黄蓉断人肢体,割人耳朵,无非少女时遇上了朴实笃厚,对她一心一意的郭靖,才有所变化。 但饶是如此,她生怕穆念慈嫁给郭靖,对她大打出手,用剑在她脸颊上刺来刺去,逼她发誓不会嫁给郭靖。 如此胡闹,洪七公都说再敢如此,打你老大耳括子。 李莫愁则是遇上了见异思迁的陆展元,变得愤世嫉俗,由恼恨伤痛而乖僻,更自乖僻而狠戾残暴,让她的命运轨迹,有了变化。原轨迹中郭襄娇美可爱,就打动了她天生的母性。 倘若黄蓉被郭靖负了,会变成什么,谁知道? 亦或是李莫愁没有被辜负,她会怎样谁又能知晓? 李莫愁涩然道:“你说这意思,还是认为现在的我太坏太毒,配不上你呗!” 风逸见她面露苦涩,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李莫愁见他无所适从,但一颗心却暖洋洋的。这时两个人彼此都觉得心中有千言万语,但不知从何出口。 风逸能感受到李莫愁对自己的情意,同时,内心中也对她产生了异样的心思,真想和她…… 可这是旁人的家,而且他与李莫愁别说成婚,就是白首之约也是没有,他心里再想,对她也不敢造次。 李莫愁见风逸眼神异样,知他为自己美貌倾倒,心中固然欢喜,但又担忧。 因为她看到小龙女离开之后,也是浮想联翩。 她非常能理解小龙女为何再听杨过表明心意之后,又突然离去。 盖因小龙女的誓言,就是为了因为杨过愿意为她而死,才破除的,才有了定情随之出墓。 但当杨过为了欧阳锋不顾性命挺身而出之时,旁人自然能看出来,杨过对欧阳锋乃是孺慕之情,对小龙女是男女之情。 行为虽同,意义却是不同。 但是小龙女不明白人间百态,她就是认为自己在杨过心里不是独一无二。 你今日能为别人死,对我说的那些情话会不会对别人说呢? 尤其杨过至情至性,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小龙女曾经问过他,要是也有人如我一般对你好呢?杨过说我也会对她那样好了。 在李莫愁眼里,风逸与小龙女也有相通之处,一个只在乎你爱不爱我,一个只在乎她美不美,其他的都不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李莫愁一笑,悠悠说道:“其实这也是实情,我终究作恶多端,纵然改过自新,也有数不清的麻烦。” 她皮肤白嫩,玉质天成,面目秀美,一双眸子闪闪发亮,真如月射寒江,霞映池塘,放出重重华彩。 风逸不知不觉中心湖生波,双颊滚烫,定定看着李莫愁,说道:“你的行为在某些方面,的确让我不敢苟同。 可你的智慧美貌与气质,无一不显示出是一个天生丽质的女子,你如此鲜亮,若是活得人人喊打,着实浪费了造物主的这番苦心。所以不存在配的上我,或是配不上我的说法。 无非只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心有波澜难自抑罢了!” 李莫愁心头一震,一双妙目望着风逸说道:“你可真会说话,我真的很美吗?” 风逸说道:“你若不美,世上还有美人吗?”说着伸手将她揽在了怀里。 李莫愁一张俏脸,本就吹弹可破,不知是兴奋还是羞涩,直接红扑扑的,好似一块洁净滑润的羊脂美玉,笑道:“那么,我和黄蓉谁更美?” 风逸失笑道:“你为什么老是逮住黄蓉不放?非要和她比个高低,据我所知,她和你也无冤无仇吧?” 李莫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脸显傲然之色,一双凤目微微眯起,嘴角上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良久怅然道:“我李莫愁做事风格虽然饱受诟病,但这幅容貌却让多少人魂牵梦绕! 我出道以来,就一直听说黄蓉不但生得国色天姿,而且武功高强,智慧超群,我时时刻刻都想会她一会! 几年前我在江南被黄老邪欺负,这个念头便更加强烈! 今日一见果然是个难得的美人,可是武功智计总要与她做过一场,才有高下,容貌却是一目了然,我就想听听你的看法!” 说着眼波粼粼地望着风逸。 风逸心中恍然,但对旁人的妻子评头论足,不太妥当,但他更加知晓,在一个女人面前,若是不回答这个问题,那是自己给自己跳坑,只好讪笑道;“这里地方不对,若是给人听到,我就再是登徒子,但若让人以为,我对一心为国为民的仁人志士之妻,都能动了邪淫之心,岂不是猪狗不如?” 李莫愁缓缓点了点头,她觉得大有道理。 人家丈夫在卫国御侮,还对人家妻子的相貌说三道四,这里人多眼杂,若真被人听到,风逸那就真的畜生不如了! 其实黄蓉与李莫愁都是美到了极致的美女,各有各的风韵,如兰菊,各有芬芳,都是让人赏心悦目的美丽,但你绝对说不出两个人哪个更好。 哪怕将超凡脱俗的小龙女放在一起比,也是如此。 因为小龙女乃是豆蔻少女,虽然明艳,却略显稚嫩,黄蓉美貌少妇,最富丰韵,而李莫愁既有风韵,也褪去了稚嫩,那是真的回味无穷。 只是这话风逸不好说,因为李莫愁绝对是想听她比黄蓉更胜一筹! 李莫愁眸子里似有星光流转,忽而笑道:“那我与黄蓉谁的武功更高,这总好说吧?”风逸摇了摇头道:“这事,更不好说了。况且她胜过你,你胜过她,又能如何?我觉得这根本没必要比啊!” 他知道黄蓉比李莫愁稍胜一筹,然而要是说了,这娘们非得见真不可! “你不懂!”李莫愁轻轻摇头:“你出道没有一年,已经威震天下,哪里知道我们这些人的想法!”忽地转身出屋,自顾自地去了自己屋子。 风逸摇了摇头,也躺在床上,想好好睡个午觉,忽然就听见“洪帮主”的声音如雷贯耳,仿佛整个庄子都在震动。 风逸也不知道是洪七公到了,还是怎的。 一时间满是心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知过了多久,就听见脚步声响,一声脆叫:“风逸,你在里面吗?” 风逸嗯了一声,转眼一看,来人貌美如,身姿婀娜,正是郭芙匆匆赶来。 风逸起身道:“怎么了?” 郭芙满脸通红道:“我娘要将帮主之位传给鲁长老,邀请你去观礼。” 风逸听了这话,又重新躺了下去道:“那我就不去了。” 郭芙素来喜欢热闹,又见风逸武功高强,而且引经据典,出口成章,那是武氏兄弟、杨过万万不能比的,实是一百个盼望他能跟自己去,说道:“洪公公也来了,你不去见见么?” 风逸眉头微蹙道:“他果然来了?” 郭芙点了点头。 风逸又问:“那欧阳锋呢?” 郭芙哼哼道:“走了。” 风逸忙问详情。 原来洪七公本来不打算来英雄大会,他早就遇上丐帮弟子,将自己的意思传达到就行了。 但遇上了风逸,听他要让丐帮帮忙,知道事情非同小可,所以便也到了英雄大会。 丐帮弟子成千上万,也非人人见过洪七公,再加上他武功高深,来无影去无踪,能在皇宫御膳房隐藏好多时日,不教人发觉,可见其本事。 所以他一直藏在大厅房梁上胡吃海塞,不论是小龙女与李莫愁打斗,还是郭靖对战欧阳锋,他都尽收眼底。 直到听见欧阳锋说什么他能破了降龙十八掌,这才按耐不住,提气开声,跃出屋来。 众人就见一个大腹便便,一绺白须,矍铄有神的老头,威风凛凛地站在欧阳锋面前,却不是洪七公又是那个? 众人为他声势所夺,略略沉寂一下。 洪七公笑道:“老毒物,你败在我徒儿手中,还好意思说什么破解降龙十八掌!你倒是破破看!”瞪着欧阳锋大吹胡须。 他突如其来,丐帮弟子无不百感交集,郭靖黄蓉抢上,双双拜倒:“师父!” 两人与洪七公十多年不见,不知他的消息,如今见他须发尽白,可是肌肤红润、宛如婴儿,显然状态很好,两人不胜之喜,眼眶中霎时间溢满了泪水。 群豪也是耸然动容,深深一揖道:“拜见洪老帮主!” 洪七公双手乱摆,道:“罢了罢了!我最怕别人向我行礼,你们又不是丐帮的人,也不是我徒儿,向我行礼做甚么?” 他是真正的武林泰山北斗,众人无不敬重。 洪七公又将靖蓉扶起,啧啧笑道:“你们两个声名远扬,很好很好,老叫身在世外,也是有所耳闻。 蓉儿,你待会得给我做几个好菜,孝敬一下我的五脏庙!” 黄蓉听他这样说,想到少年之时,又是感激,又是伤心,眼圈不禁又红了,抱住洪七公胳膊,叫道:“七公,您这次可不要不辞而别了!” 郭靖连连点头,两行清泪不由顺着颊边流了下来。 他能有今日多亏了江南七怪远赴大漠,又得洪七公栽陪,知道他年事已高,与黄蓉几次出岛寻访洪七公踪迹,也是毫无消息,好不担忧。 洪七公哈哈大笑道:“靖儿,你现在武功俊得很哪,那手‘亢龙有悔’老叫也是自愧不如,老毒物,你怎么破,倒是说说。” 欧阳锋闻如未闻,两眼怒睁,面庞抽动,瞪了他一会儿,忽而冷笑说道:“老叫,你得意什么?郭靖本就是块好材料,是你与黄老邪天天叫他傻小子,今儿个你倒是显摆开了?” 欧阳锋虽然疯癫,可气势在任何时候,都拿捏的很是到位。 “哈哈……”洪七公笑道:“老毒物,有时候真不知你是真疯还是假疯!” “臭叫,老子是西毒欧阳锋,什么老毒物,再说你头发胡子都白了,我胡子头发可没你白,你可比我老多了。”欧阳锋很是轻蔑道。 他仿佛知道自己是谁了,可这话一出,郭靖与黄蓉相互愕然,洪七公注目看向欧阳锋,眼里满是好笑。 欧阳锋若无所觉,只是望着洪七公。 众人都知道欧阳锋被人叫做老毒物,而洪七公年轻时专练外功,所以看着显老,如今须发俱白,欧阳锋内功深湛,头发胡子只是灰白,看起来的确没有洪七公老,但好笑之余,莫名有些悲哀。 堂堂一代宗师,威名赫赫,竟然成了这幅样子,真是活着比死了都难受。 洪七公笑笑道:“也罢,我不跟疯子一般见识。” “臭叫!”欧阳锋冲口而出:“你才是疯子呢,你看你穿的破破烂烂,跟叫子……” “爹啊,你不是要教我武功吗?”杨过急忙一扯欧阳锋。 “是啊!”欧阳锋笑道:“我还要教你如何打败郭靖呢!”说着一抓杨过,飞身上屋。 “过儿!” 郭靖急叫,黄蓉将他一把拉住,说道:“靖哥哥,他没事的!” 洪七公也道:“是啊,欧阳锋这疯子对杨过真拿儿子疼,倒是风逸……” 郭靖皱眉道:“风逸怎么?” 洪七公笑了笑,也不理他,向众人拱手道:“各位吃好喝好,老叫有事,失陪了!” 黄蓉道:“七公,我们去书房叙话!”一挥手,群雄让出一条道来。 洪七公呵呵一笑,几人便去了书房。 郭芙与武氏兄弟从未见过洪七公,只知道有这样一个师祖,此番见到,均觉得他威风凛凛,名不虚传,几人一合计,又想如昨夜在书房偷听杨过与全真教之事一般 怎料这次却被黄蓉抓了出来,郭靖狠狠训斥了一番,若非洪七公求情,非得挨顿打不可,几人也不敢再去。 大小武也被朱子柳与点苍渔隐叫去传授一阳指了,郭芙一个人很没意思,直到黄蓉让她去请风逸观礼。 当然,丐帮帮主交接,乃是大事,与会的武林群豪都去观礼了。 风逸一寻思便明白了,定然是郭靖黄蓉与洪七公商量自己的想法,是否派遣丐帮弟子参与,想到这儿,他问道:“说清楚,这帮主之位是让人争,还是已经内定了?” “此话怎讲?”郭芙吃了一惊。 风逸微微冷笑:“若是以武功争位子,我倒有兴趣,若是都内定鲁有脚了,我跑去道喜,却是没滋味,有这功夫,还不如与美人多说几句话呢?” (本章完) 第130章 仙子裙下死 第130章 仙子裙下死 十余年来,鲁有脚一直代替黄蓉处理帮务,公平正直,敢作敢为,丐帮中的污衣、净衣两派齐都心悦诚服。 其时净衣派的简长者已然逝世,梁长老长年缠绵病榻,彭长老叛去,帮中并无别人可与鲁有脚相争,是以丐帮之主的位子就是鲁有脚的囊中之物。 郭芙自然深知这一切,听了这话,一双剪水瞳子瞪着风逸,脸上露出古怪神气,忽道:“听你这意思,你还想当丐帮帮主不成?” 风逸见她玉颊生晕,朱唇噙笑,心中一动,想到她原轨迹的那些事,心想:“我要当上帮主,你这帮主夫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郭芙脆声道:“有什么好笑的?我脸上又没有?” 风逸忍住笑道:“伱脸上若没,天下岂非无?” 郭芙容貌绝美,比之洪凌波、陆无双、完颜萍、耶律燕等人还更美上三分,纵然比之程英、李莫愁也不遑多让,所以风逸见郭芙第一面,与人打斗之时,也不忘与她聊天,此时,自然又忍不住逗引起她了。 郭芙知晓风逸为人,却也不恼,淡然道:“你这么大名头,跑到英雄大会来,总不是为了跟我说笑吧?” 风逸笑道:“郭大姑娘,你是不是不知你有多好? 武家兄弟对你百依百顺也就罢了,杨过对她姑姑一往情深,不也巴巴的想让你给他一个机会? 我风逸原不如他们深情,又是出了名的登徒子,既然来了,怎能不与你说笑?” 郭芙被她说到心虚处,面涨通红,叱道:“胡说八道,谁,谁想要我给机会了……” 风逸盯着她,目光如炬,郭芙被他一盯,顿觉心中机密尽被洞悉,一时欲言又止,面色越发羞红,色似胭脂,娇比海棠。 武家兄弟都喜欢郭芙,都讨她的好,她心中难以取舍。这件事她知道、武氏兄弟知道、她父母知道,甚至师公柯镇恶也知道,可是大家都觉得此事难以启齿,每个人心里常常想着,口中却从来没提过一句。 但早上郭芙与杨过说话,却被他给抖落了出来,郭芙心中千百遍的想过,确然觉得大小武各有好处,日常玩耍说笑,和武修文较为投机相得,但要办什么正事,却又是武敦儒妥当得多。 女孩儿情窦初开,郭芙平时对二人或嗔或怒,或喜或愁,将武家兄弟俩摆弄得神魂颠倒!可在她内心,却也好生为难,不知该对谁更好些才是,这事没人可商量,被杨过说中心事,便情不自禁的问他,究竟大小武谁更好,谁知杨过却说两个都不好,若是好了,他杨过怎么还有指望? 杨过本性使然,虽然只是出于调笑,但郭芙不知,而且这些话都是少男少女间的私密话。 风逸一语言中,郭芙也不知他是比杨过更聪明,猜中了,还是当时就在旁边偷听,当下也不知该发怒还是不该。 风逸见她半羞半恼,娇态可人,心中大觉有趣,叹道:“可惜杨过这小子嘴上说的好听,心里却只有他姑姑,根本做不得数。 大小武虽说比不上杨过,但在年轻一辈中也算难得的人才,又不能将你一分为二,但你要选一个,另一个难免伤心! 说不准两兄弟还得反目成仇,拼个你死我活,郭姑娘,我可真替你操心啊!” 郭芙又羞又急,脸上似要燃烧起来。 她不知如何选二武,也知道选一个,另一个肯定不会开心,却没意识到风逸说的反目成仇,你死我活! 想到二人对自己的心意,霎时间,只觉头晕目眩、心跳如雷,鬓发微微见汗,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不禁问道:“那我怎么办?” 本来这些女儿家的心事不该对外人倾诉,她跟杨过怎么也算小时候的玩伴,然而风逸这人让她觉得其迥然不同。 要知道风逸在万众之前直言,自己就是个登徒子,若是旁人这样说,或许就会被人当作笑柄,但风逸却是不同。 以他的武林地位与绝顶武功,一言一行,影响深远,就让郭芙不禁心想:“大小武、杨过他们在优秀,却都在我面前说自己好,不想人世间竟有这样自言其非,毫不顾忌旁人看法的奇男子。” 所以她与风逸说话,也不知怎的,胸臆之间,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之情,她仿佛不需要任何顾忌。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风逸有些话已有轻薄之意,她也不恼,要知道郭芙是个娇生惯养的姑娘,从来没人敢对她说半句轻薄之言,换了旁人,她早就甩手走了。 杨过就说了一句他们都不好,否则我杨过还有指望吗,郭芙就给他一句,你不说就不说,谁跟你说笑,扭头走了。 杨过碰了个钉子,觉得老大不是意思,还想着武家兄弟把她当作天仙一般,唯恐她不嫁自己。其实当真娶到了,整天陪着这般娇纵横蛮的一个女子,定是苦头多过乐趣,嘿,也真是好笑! 殊不知那时的郭芙心中也是全然瞧不起杨过,只觉得听他说笑,比之跟武氏兄弟说话另有一股新鲜味儿罢了,他也是自作多情而已! 风逸见郭芙一脸求肯,仿佛真想听自己出个主意,让她免受在武家兄弟间的困扰,笑道:“以你郭大姑娘的品貌,天下好男儿任你挑选,何必在武家兄弟身上浪费时间。” 郭芙呆了呆,苦笑道:“你说的倒是轻松,哪有那么多的好男儿……” 风逸摇了摇头道:“其实很多爱情都是不经意间就萌发出来了,所以才有缘份之说。 或许武家兄弟与你的良缘,都不是彼此呢?你们无非是没有在江湖走动,桃岛上一起长大的亲情罢了!” 郭芙听的心中忐忑,见他一脸笑意,心道:“他该不会是说自己才是我的良缘吧?”一抿嘴,嗔怒道:“你究竟去不去看?谁跟你说笑?” 风逸看着她如似玉的面庞,心想:“真是便宜耶律齐那小子了!”笑道:“我可没说笑! 我说了你娘他们让鲁有脚一个糟老头子当帮主,我肯定不去,若是有机会让你当帮主夫人,我倒是可以试试!” “此话怎讲?”郭芙目中透出怒色,瞪着他道:“你说,我怎么当帮主夫人啦?” 风逸呵呵一笑道:“我要能当上帮主,难道不能请你做一做帮主夫人?” 郭芙又羞又怒,喝道:“光天化日之下,你胡说什么?不害臊么?” “有什么害臊的?”风逸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大小武他们能想娶你做老婆,我风逸还不能想了?再说光天化日怎么了,莫非这话只能深夜无人说吗?” 郭芙两眼圆瞪,一时语塞,忽地星眸闪动,嘴角蕴笑,道:“好,你还真不愧是登徒子,但你这样跟我说笑,不怕那恶女人知道了,饶不了你?” 忽听一个脆若银铃的声音接道:“你说的恶女人,是我吗?” 这声音既脆且柔,郭芙不用回头,已知说话之人是谁,不禁一皱眉头,回头说道:“你怎么还没有走? 只见李莫愁缓步走了进来,抿嘴微笑,道:“我为什么要走?这是陆家庄,又不是你郭家庄。” 郭芙脖子一梗,高声道:“我说话说得好好的,你来插什么嘴?” 李莫愁微笑道:“你背后说人坏话,凭什么不能插嘴?” 郭芙怒道:“我怎么说你坏话了?” 李莫愁道:“恶女人,难道不是坏话?” 郭芙呸道:“天下恶女人多的是,我又没指名道姓,你怎么知道说的是你?”她虽然仍旧横蛮,口气却已软了好多。 李莫愁微微一笑道:“小妹妹,我还是喜欢第一次见你时的样子。” 郭芙听了这话,目光浮动,露出悻悻之色,咕哝道:“真是晦气。”说着展开轻功,奔了出去。 原来郭芙九岁之时,在嘉兴第一次见李莫愁,只觉她容貌美丽,和蔼可亲,似乎不是什么“恶女人”。李莫愁见她小小年纪,也觉她秀丽之极,便问她:“小妹妹,你是不是姓郭。” 郭芙很老实的回答说是,还问她姓什么? 李莫愁还说要带她去玩,只是被柯镇恶给阻止了,故而李莫愁说到初见之时,郭芙想到当初之事,颇有些尴尬,再也不好意思留在此地。 风逸素知郭芙横蛮,不可一世,遇上李莫愁,却被她恣意戏弄,而又无可奈何。 风逸瞧在眼里,就忍不住想要大笑一场,这时一见郭芙跑了,再也忍俊不住。 李莫愁微微冷笑道:“你还真是一刻也不停啊!” 风逸笑道:“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这么美丽可爱的女孩,不与之说笑几句,那还是我吗?” 李莫愁心中有气,说道:“你要说她美,这也是事实,一个娇纵蛮横,不知天高地厚的草包,也谈的上可爱?” 风逸摇了摇头:“像你这种钟灵毓秀、玲珑剔透的聪明女人,自然觉得她空有美貌,没有真才实学,只会依仗家世目中无人,就是骄纵横蛮的草包! 可像你这种女子,别说武林之中,就是全天下的名门闺秀全部拉出来,能与你比的也是凤毛麟角。 至于她的骄纵横蛮,目中无人,乃是女子通病,你难道不是这样? 你受祖师婆婆与师父影响,连天下第一的全真教重阳真人也不看在眼里。 若非你亲自领教了黄药师的武功,这所谓五绝,你看的上吗? 就说郭靖,你恐怕都生过挑战之心?这些行为难道不是骄纵横蛮,目中无人? 洪凌波、陆无双更是与你一样,武功尚且不及郭芙,口气比她还大,一个奉命杀人,还要人家快些自杀! 一个小小年纪,看了她的跛脚,就削人耳朵, 包括小龙女,几年前真实武功尚且不如郝大通,就敢说什么还不自杀谢罪的话,若非取巧,依仗兵刃之利,她能胜其一招? 这不是骄纵,不是目中无人? 大家都有的毛病,为什么要对她如此苛刻! 无非是她看不起杨过、伤害过他罢了!” 李莫愁浅浅一笑,风致无限,妙目斜睨风逸,眼角眉梢自有一股似忧似喜的情愫,说道:“我在你眼里,真就称得上钟灵毓秀、玲珑剔透?” 风逸说了这么多,心知她最在意这个,不加犹豫道:“这八个字,你不配谁配? 你走到恶名四外的境地,只有我知道是因一份凄楚在心头,旁人虽然不理解,但谁又能否认你的美貌与聪慧?” 这不是恭维,能从东邪西毒手下逃命的,也就李莫愁与黄蓉两人了。而且靠的就是智慧,所以风逸说的字正腔圆。 李莫愁嫣然一笑,道:“你这人不要脸,见到美貌女子就走不动路,可你认识的美貌女子却也不少,但我倒是第一次听你这样说郭芙,你是不是真的对她动了心思,想娶她为妻?” 风逸见她妙目含情,红唇如珠,笑似春风,吹得他心中万树梨都开放了,定了定神道:“你要这么问,倒是让我为难了!” 李莫愁道:“为何?” 风逸叹道:“若是男人一生必须只能有一个女人,郭芙自然是首选。因为像你这种女子,本事又大,人又聪明,而我本事不大,脾气就不小,有点本事,就更了不得,若有一人不退让,不免生出嫌隙。 而你说不准哪天想不通,就将我收拾了,如同昨夜一般! 程英这种女子,心思太重,她心里想什么,也不交流,就一直一个人寻思,自认为自己做的对,与你师妹倒是一个样。 这样的女子,若没有爱上,一旦抛除她的美貌,对男人有什么吸引力? 要是爱上了,她们招呼都不打,人就不见了,你说找是不找? 不找显得薄情寡义,找,人海茫茫,哪里去找? 而郭芙则是不同,她很纯粹,她能让你感受到她的爱与恨,不用费心思去想她的用意。 她又很善良,你看武氏兄弟都喜欢她,她不知道如何选择,就这一个念头,就很难能可贵!” “可贵?”李莫愁不懂。 风逸颔首道:“她能这样想,就说明她没有想着将两人吊着,只让他们给自己付出,当备胎……” “备胎?” 风逸的现代词汇,李莫愁再是聪明,却也不解,好奇问道。 风逸笑了笑道:“这意思就是指感情中的备用人选。骑骡子找马的道理。” 李莫愁微微颔首。 风逸接道:“她之所以困扰,是不想选择一个,伤害到另一个,若换做别的女子,怎么会去考虑舔狗的心思!” “舔狗?” 李莫愁又是不解。 风逸道:“这意思是形容毫无原则和底线,去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的人。 当然在男女之事,就是明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还一再地毫无尊严和底线,热脸去贴冷屁股。” “舔狗?”李莫愁笑了笑,道:“热脸去贴冷屁股,嗯,这形容倒也贴切! 是啊,人得活出自我,绝不做舔狗!” 风逸心想:“可不是,谁敢让你做舔狗?陆展元的灰都被你扬了!” 但李莫愁见他将郭芙说的那么好,不觉心中有气,杏眼一瞪,愤愤地道:“既然如此,你何不去求郭大侠夫妇,好让他们将宝贝女儿嫁给你?以你的名头与本事,想也不难。” 她脸照寒霜,却满嘴娇嗔,声音还是那么温婉斯文。 风逸却摇了摇头,低声道:“郭芙百般皆好,然而不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心中既无取舍,与我这种不停做选择的人,尿不到一个壶里!但是你我都知道自己要什么,旁人的看法无足轻重,这才是真正的同道中人。” 风逸知道郭芙的确是个好女儿好妻子,她是那么高傲,原剧情中砍了杨过胳膊,独自面对杨过,明知武功不敌。也不告饶。 可当丈夫耶律齐遇到危险时,她却可以毫不犹豫的下跪低头,这样的行为,难道不是男人梦寐以求的良妻! 她嫌妹子郭襄胡闹,嘴上说,可当遇上危险,她可以孤身抵挡明知不敌的对手,却让妹妹先走。 她也能陪着父母几十年如一日的守着这座那座与她关系不大的襄阳城! 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就经常冲锋陷阵,这样的女子,她又怎能不好? 无非是好多人都站在杨过角度,见她伤害了杨过小龙女,才对她口诛笔伐! 但没人去考虑杨过小龙女的作为, 小龙女抱走了自己妹妹,杨过固然无心,但郭芙不是拥有上帝视角的读者。 她只是活生生的人! 加之小龙女误会杨过变心,还跑去对她说什么,你们原是天生一对,你叫他忘了我等等言论,给了她自己淑女剑,让她与杨过的君子剑佩对。 待杨过从郭芙口中问出这些话来,却是不信,反而说是郭芙偷了她的剑。 他冤枉郭芙偷东西,郭芙岂能受此大辱?自将小龙女偷人的事说了出来,这只是反唇相讥,你说我是贼,看看谁是。 然而杨过自然不信,对她抽了巴掌,这才闹的一发不可收拾,致使杨过有了断臂之祸。 而小龙女中毒针,全是误会,她只以为是李莫愁躲在棺材中,怎能知道是杨过小龙女。 所以她的种种不讨喜之事,在风逸这个拥有上帝视角的人来看,就是人之常情。 换成自己,未必比她强! 毕竟若是有人将我刚出生的妹子偷走,她就首先该死! 可风逸对郭芙没有憎恶之心,却也知道他与李莫愁有了纠葛,若是去求娶郭芙,那也是自取其辱,所以不会这样做。 先前之所以说郭芙的好,也是不想给李莫愁一种口是心非的感觉,毕竟他与对方说笑,事实存在,若不是她有让自己欣赏好,不能自圆其说,李莫愁能信? 还不如大方承认! 况且他必要在登徒子的事业道路上一去不返,否则大被同眠的梦想,何时能够达成? 李莫愁细思之下,也觉风逸说得在理,“格格”一笑道:“你跟我真是一路人?” 风逸点点头:“你昨夜说我心中无爱亦无恨。我想了,这是我缺了经历。 但凌波离开我两个月了,我们彼此也没有说分手的话,要是我哪天突然遇上她,她才对我说自己要与旁人成亲了,你说我能不气? 或许我与你的做法,也没有多大差别。 不杀她,也得杀了那男的?敢抢我的女人,活腻了吧! 但若我要收拾他时,有人出来架梁子。我还打不过,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逼的发个十年毒誓,我定然也得气疯不可! 至于爱吗,或许我做不到纯爱,专爱一人,但和我风逸在一起的女子,我绝对不会抛弃她们,无论她们做了什么,旁人要想伤害她,那得等我先死了,就是这样!” 李莫愁见他说的一本正经,也不想去想真假,莞尔道:“你能说会道,油嘴滑舌,姑娘家遇上你,算是劫数!”接着手中拂尘一甩道:“我们这就去看看丐帮盛会吧!” 风逸见她嫣然展笑,秋波宛转,妙目流彩,手挽拂尘,只是一个姿势,就风情万态,真如菩萨临凡心中欲念不动,将她轻轻揽住,扳过她的俏脸来轻轻一吻,道:“也就只有你说我油嘴滑舌,方才中肯,旁人哪里尝过!” 霎时间,李莫愁面上飞出两朵红霞,啐道:“你正经点,这可是旁人家里,若是被人看见,还活不活了?” 忽然就听得“洪老帮主,黄帮主!”也不知有几千人轰然而呼,一时间声如滚雷, 此等声势,换做旁人必然惊得魂飞魄散,然而风逸却是心下一横:“牡丹下死,做鬼也风流。”忙在她脸上一吻道:“今日之后,整个江湖也会说遍你我流言,你我纵然不是夫妻,也是夫妻,我风逸不能吃亏!” 李莫愁有如被人拿住了的小贼一般讷讷地道:“你,怎么……不能吃亏了?” 风逸听她声音娇怯怯的,哪像纵横江湖的女魔头,再看她容颜娇艳,肤光如玉,媚态自生,霎时间血脉贲张,双颊臊红,浑身发热。 只觉怀中那个软玉般的身子,微微颤动,而自己的心跳也随着她的身子颤抖,如打鼓一般迅快,霍地像他樱唇吻了上去。 李莫愁守身如玉,乃是因为多年来再无意中人,此时又羞又喜,又是情动,嗅到风逸身上浓烈的男子气息,不禁心魂如醉,快乐难言, 可突然“嘤咛”一声,挣脱开来,看着风逸,颤声道:“你这样轻薄我,你就不怕死?” 风逸就见怀中美人,星眸半张,樱口微启,脸泛桃,眉含春黛,心中哪里等得及,笑道:“我生平未尝一败,却在你这儿栽了个大跟斗,我倒要好生瞧瞧究竟。 况且能在赤练仙子裙下死,我风逸虽死无憾!” 李莫愁本已经浑身软绵,蓦然间,在他左肩上狠狠一口咬了下去,但那双纤秀如玉的柔荑也落在了风逸后背上,不住地抚摸,似乎期待着什么。 风逸自然给予了热烈的回应。 不对,是疯狂地! 李莫愁似乎承受不住这种疯狂,猛然双掌挥出。 风逸心下一凛,却听铛的一声响。 原来是房门被她挥动掌风关上了。 但李莫愁的门却被风逸给开启了。 风逸骨子里就有着常人所没有的疯狂以及不管不顾,连城世界,被凌退思万千毒箭所指,能退而不退,非要在那时那地杀他,毫不妥协! 而在神雕世界,他没有疯狂过,有的一直都是理智,但现在他疯了。 李莫愁遇上他的疯狂,被激发出了独有的热情。 两人一个奔放,一个美丽,也不知道这是疯极而为的荒唐,还是兽性错误的结合,可两人一旦合二为一,再也不知现下是哪时哪地,哪朝哪地,只觉这套客房便是人间天堂。 什么悲喜、畏惧、挫折,在此时此刻全都是过眼云烟,有的只是世俗的快乐! 李莫愁虽是处女之身,可冰雪聪明,自小习武,风逸在她宛转百态,情浓意洽之际,自然不忘苦心教导。 然而李莫愁依然承受不住他的疯狂,躯体像垂死的蛇一样扭着,不住地娇呼,以及夹杂着“愁姐”、“风弟”的喘息声。 两人缠绵之时,说不尽的恩爱。 (本章完) 第131章 争妍斗艳 第131章 争妍斗艳 风逸是轻车熟路的老手,李莫愁却是梅开初度,不堪摧残,风逸怜惜再三,草草偃旗息兵,但一个窃喜不已,一个心中释然,也是各得其乐。 风逸将李莫愁拥在怀中,百般摩娑,李莫愁却谲诡一笑道:“你说我刚才要是杀你,是不是很容易?” 风逸闻言一愣,怔望着她道:“你可别吓我,在这事上,伱若有一次举动,我一辈子估计都得留下阴影,永远都不得用了。” 李莫愁咯咯一笑道:“怎么?你害怕了?” 风逸忙道:“如果以前,我或许会害怕,但经过了这一遭,我不是怕死,但我怕又惹你伤心!毕竟你若以这种方式杀我,岂非爱我至深?伤了必惹你伤心!” 李莫愁忽地起身,美玉无瑕的胸膛赫然现于风逸眼前,说道:“这里既是咱们的洞房,虽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算是嫁给你了,倘若你有一天,负了我!我一定不择手段杀了你,你可莫怪我言之不预!” 其时婚配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本人反而做不了主,因之当年郭靖之父郭啸天与杨过的祖父杨铁心才有指腹为婚之事。而原剧情中郭靖才有将郭芙许配杨过之意。 他与李莫愁这说好听点,可以说情到浓时,回归自然,但在这个时代,那叫无媒苟合! 然而风逸眼见李莫愁嘴里放着狠话,可嫩白如雪,美妙瑰丽的的浑圆美景,却让风逸竟又看的痴了,就要上手。 李莫愁忙将他的手打下,见他贪恋自己身子,心下却也大感受用,但这种念头哪怕只是一想,却也不由得脸泛羞晕。 风逸见她娇波欲流,不禁叹道:“愁姐,说实话,我饶你,救你,起先就是因为你生具容月貌,我不忍行焚琴煮鹤之事。 可后来随着一些见识与经历,我终究认识到了几分错误,盖因你的情伤并非单纯的分手,而是未曾言明分手,他就带了别的女子。 这种行为,对人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却是极强,尤其像你这般骄傲的人,自然不能接受。 当我意识到这点,对你多了几分理解与心疼,所以适才我说的话,不是说说而已,因为一旦易地而处,我或许比你更疯。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愁姐仙人之姿,我风逸不过是个有些狗屎运的凡夫俗子,能得你青眼垂顾,实感福缘不浅,若是哪天我喜新厌旧,见异思迁,辜负了你,若能死于床地之间,固然是我的报应,我也虽死无憾!” 他拥有博爱胸怀,自然知道女人在这个时候最缺乏安全感,那就是需要顺着她,哄着她。尤其李莫愁这种女人。 要是让她觉得自己是提裤子不认账的主,那说不准真就哪天被安排了。 一顿饱与顿顿饱的道理,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 李莫愁听他之言,自是娇羞不胜,细思其言,也未尝没有道理。 因为李莫愁虽然美貌,可恶名累累,觊觎她美色的,也都是些邪门歪道,那些正道人士纵有念头,也无人敢付诸行动。 而风逸的出现,却打破了一切。 他是真敢想,又敢干! 纵然自己,起先对他的行为恨的要死,可后来随着与之接触越来越多,越是了解,越能感觉出他的体贴。 因为风逸对李莫愁从来不是一味的夸奖,而是多说她哪里不对,却也不是一味指责。 而是能设身处地的去想,这就让她不知什么时候起,心中生出一种,二人莫非乃是宿缘的感觉。 殊不知多数爱情,都有一个前恨后爱,让人为之吐槽的桥段。可爱恨从来都是同根而生,无人或免,所以当李莫愁对风逸恨意深重,可一旦恨意减少之时,自然也就会有爱。 李莫愁听了风逸的肺腑之言,这才放下心来,扑哧一笑道:“我先前让你去做采贼,原来还是小看你了,你这张嘴,哪个女子骗不到啊!” 风逸将她软玉般的身子往身上一搭,就瞥见了殷红染褥,当即重重道:“愁姐,我虽然在男女之事上,有些不是东西,但绝不是那薄情寡义,喜新厌旧之人。” 李莫愁幽幽叹了口气,静静道:“风弟,姐姐这身子给了你,这一生一世也都属于你了,你瞧着办吧!” 李莫愁冰肌雪肤,此时一双妙目水光流转,正所谓不笑媚先生,未语已含情,如此形容,风逸心跳骤然加剧,又忍不住压了上去。 风逸唯恐一离此地,去了大漠,难保没有闪失差池,他再是泯然不惧,但儿女情怀,却也让他极为贪欢。 所以不厌其烦地,深入浅出的对李莫愁予以指点,李莫愁一知晓个中理路,以她内外兼修的武功,随便举以入之,皆成妙谛。 况且李莫愁昨夜将他暗算制住,也自觉愧负他对自己的心意,原有“只为出来难,任郎恣意怜”之意,那是真有以身饲虎之风, 风逸又得以大享美味,陶陶然快不可言,两人几番云雨,恩爱绸缪,难以尽诉。 风逸正觉魂不守舍,忽然门外“砰砰砰”响了三下,两人神智倏地清明。 就听陆冠英的声音响了起来:“风大侠,英雄大宴已备,还请正厅一叙!” 风逸知道丐帮帮主交接乃是轰动武林的大事,时间必然很长,所以听到众人欢呼洪帮主这才起心拿下李莫愁。 谁知这么快,就被找上了门,他脸皮倒厚,李莫愁却禁不住大羞。 风逸笑道:“庄主稍侯,在下立马就来!两人快手快脚地穿起衣服,毫无声音。 “吱呀”一声,风逸打开房门,就见陆冠英身边站着两个女婢,再一看天色,原来已经黄昏。 这才发觉,他与李莫愁从不到午后,折腾到了现在,已经过了几个时辰。 却见陆冠英拱手作揖道:“敝府能得风大侠屈尊枉顾,已是荣幸,如今却又喜上加喜,陆某在此恭贺了!” 风逸朗然笑道:“在下骤然之间,得偿所愿,未免喜极忘形了,还请庄主见谅!” 他说的坦坦荡荡,李莫愁则是羞不可抑,好在这屋子乃是套间,旁人也看不见。 陆冠英鼓掌笑道:“风兄果然是个真正的英豪之士,陆冠英略备薄礼,还请笑纳。” 他生性豪爽,又是盗匪出身,行的是杀人越货之事,对李莫愁本就不如一般人恶感大,而且他与夫人程瑶伽也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是黄药师一句话,便在牛家村的破酒店过了洞房烛夜,此事令人啼笑皆非,结果却是出人意表。 被欧阳克现场观摩不说,夫人更是险遭侮辱。可如今自家也成了风逸李莫愁这两人缔结连理之地,与自己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以他在得闻回报,作出恭贺之举,绝不违心。 风逸行事只凭自己意愿,于世人毁誉殊不在意,听了这话,却也高兴,所以也不问他是如何知晓的。 只见婢女捧来的托盘上,全是女子衣服与一些珠宝首饰,便也不推辞,说道:“那就多谢了,我便收下了! 莫愁,你是跟我一起,还是?” 李莫愁略一沉默,从里间走了出来,对陆冠英敛衽为礼。 她明艳动人,陆冠英自是有眼睛,可见她此时仍能落落大方,也很是惊讶,忙忙还礼。 李莫愁看向风逸,星眸含光,说道:“黄帮主早就说要开英雄大宴,我怎能不去?” 风逸看出她的心思,小声说:“要不你先休……” 李莫愁决然道:“我非去不可!” 风逸大感头痛,可见李莫愁心意已决,只好说道:“那就一起!” 陆冠英哈哈一笑道:“二位请!” 风逸又道:“陆庄主,此地对我有特殊意义,还请给我留着!” 李莫愁面颊微红,如染胭脂,小声咕哝道:“你少说两句,会死么?” 陆冠英笑道:“你们在这里看着,这间屋子,任何人不得进去!” “是!” 两小俾应道。 陆冠英当先带路,三人曲曲折折走向正厅,此时陆家庄内内外外挂灯结彩,华烛辉煌。正厅、前厅、后厅、厢厅、厅各处一共开了二百余席,天下成名的英雄豪杰倒有一大半赴宴。 这英雄大宴是数十年中难得一次的盛举,主人既须交游广阔,众所钦服,又须豪于资财,出得起偌大费用,否则决难邀到这许多武林英豪。 三人抵达正厅,刚到门口,就见郭靖迎了出来,拉住风逸的手笑道:“风兄,你可是来晚了!” 风逸笑道:“郭大侠休怪。”微微一顿,笑道:“莫愁,你们虽然之前没有见过,早已彼此闻名了!”伸手一肃:“来,见过郭大侠!” 李莫愁见了郭靖的身手气度,早已折服,当即施礼:“郭大侠英风震于天下,使人闻之,不胜叹羡,今日幸得一会,李莫愁甚为欣慰,在此见礼了。” 郭靖沉吟一下,微微颔首:“幸会,幸会!” 郭靖久闻赤练仙子之名,几年前在江南嫌她手段毒辣,向她发啸邀战,不意她与风逸关系匪浅,当此之时也只好敷衍几句。 风逸自然知晓郭靖的为人,对此不以为意,李莫愁却是心下冷哼。 几人进了正厅,厅中宾客凑集,一个年老乞丐,高居正席上首,黄蓉坐在他的身边说话。郭靖将两人引至上首主席,而郭芙与武氏兄弟离师父师母本就坐得甚远,但见李莫愁也能坐主位,大小武只觉一股无名火直蹿头顶,烧得面红耳热。 郭芙这时只顾打量风逸,见他身段颀长,肤色白皙,剑眉朗目,面上更是不失英武之气,不禁心想:“这人也真是的,干嘛和李莫愁这恶女人搅合在一起。” 原来郭芙没有请到风逸,回报父母以后,郭靖便想亲自去,黄蓉却让陆冠英去。 陆冠英武功不弱,到了院中,不用进屋,就听到了鏖战之声,他是过来人,什么都了解了,当下就让人准备贺礼,回去便说风逸正在修习武功到了关键,说到正宴之时他必到。 郭芙还寻思着,难怪他小小年纪武功这么高,原来是无时无刻不忘修炼啊! 看来以后自己不能贪玩了。 就见风逸对洪七公上前行礼:“小子见过洪老前辈。” 李莫愁心头一跳,她这是第一次见北丐其人,凝目注视,但见洪七公体格健硕,须发皆白,却不怒自威,便也随之行了一礼。 洪七公对风逸点了点头,又问道:“李丫头,你与你师妹的武功很好,可你们古墓派,我老叫从来没听过,你师父与师祖是谁?” 李莫愁威震武林,她的出身门派古墓派,在她之前却是闻所未闻,一听洪七公询问,群豪都不禁为之心头一震,凝神静听。 李莫愁笑道:“我师父从来没在江湖走动,老前辈必然不知,不过我师祖你或许知晓。” 哦?洪七公双目中神光闪闪:“说来听听。” 殿中一片静肃,鸦雀无声,齐齐盯在李莫愁身上。 要知李莫愁与小龙女武功如何,天下英雄人所共见,她们的师祖是谁,就是厅上的其他人也满是好奇。 李莫愁微微一笑道:“我师祖也是女子,她姓林,名讳上朝……” “看我糊涂。”洪七公一拍额头,哈哈大笑:“必是林朝英了。” 李莫愁微微一笑:“前辈见识广博。” 洪七公点点头道:“她成名尚在我们四个之前,唉,当年华山论剑之时,却已不闻其人,真真叫人可惜!” 林朝英与王重阳年纪比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年纪要大,成名更早,两人都是当时天下一等一的高手,任何一人,已无旁人能与之对敌。 然而直到第一次华山论剑,四绝武功臻至登峰造极之境时,林朝英却已过世十多年了,洪七公等人虽未见过,却也知晓她曾经的名头。 李莫愁微微一笑:“若非我师祖中年而逝,华山论剑,岂能让王重阳夺得头筹!” 这话不出风逸所料,郭靖也听丘处机说过林朝英与王重阳的纠葛,其武功绝不在四大宗师之下。 旁人却是不知,听了这话无不动容。 全真教乃是公认的天下武学正宗,创教祖师武功天下第一,竟还不如你师祖了? 洪七公眉头也微微皱起,流露出深思神气。 蓦地里,就听点苍渔隐“哼”了一声,粗声粗气地道:“恕我冒昧,赤练仙子的武功,的确不是浪得虚名,但你这话,不觉得口气太大了吗?” 此时没有全真教高手在场,但师父一灯大师与重阳真人交情匪浅,自不能坐视他受辱。 李莫愁低沉一笑,说道:“我的武功如何,这还要你说吗?你要为师弟报仇,何须找借口,直接站出来便是!” 点苍渔隐哈哈一笑,就要纵出,风逸突一横身,挡住李莫愁,身子微侧,轻轻叹息一声,说道:“你对郭夫人慕名已久,我来替你引荐一下。” 点苍渔隐颇有些无奈。 此番英雄大会虽不敢说囊括天下英雄,但至少与会之人,都是武林中久负盛誉的人,人人明知风逸故意袒护李莫愁,此时却也不敢多话。 毕竟这是在介绍李莫愁与英雄大会的东道黄蓉认识,谁又能说错? 当然,这也就是风逸。 他不说话,人人不敢忽视。 他说废话,人人得听。 他有行动,人人关注! 倘若是杨过、大小武之流,学他这般架梁,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轻则被呵斥,重则会被赶出去! 风逸乃是有意将水搅浑,故作此举。 天知道李莫愁有多少仇人,无论打架辩驳,都是没完没了。 李莫愁也很是听话,对黄蓉敛衽施礼,满脸堆欢道:“小妹久慕郭夫人大名,今日得见芳颜,实慰平生。” 黄蓉对她闻名已久,初见之时,就见她美貌绝伦,绝不亚于自己。因为忌惮,心潮起伏,但那时状况突发,没有机会正面相对,此时经风逸正式引荐,才算说了第一句话。 如今李莫愁成了正儿八经的少妇,愈发美艳惊人,映照四壁。 黄蓉虽是女子,也觉怦然心动,心想:“无怪风逸为她如此,她真是很美。”起身还礼道:“小妹久闻赤练仙子风采,今日一见,名下无虚。说话如何这般客气?” 李莫愁笑道:“郭夫人是天下第一大帮丐帮前任帮主,武林中群伦之首,小妹当真相见恨晚。” 她们越是客套,武氏兄弟越是气恼,两人霍地起身,却见主位上的师叔朱子柳摇了摇头,两人话到唇边,倏又忍住,坐了回去。 旁人则是兴趣盎然,包括风逸亦是如此。 黄蓉笑道:“昨日知晓鸾驾必至,小妹一直恭候,不知有何冀图?” 李莫愁柔声道:“小妹听说英雄大会乃为抗蒙而设,有心出一份力,当然,郭大侠夫妇威名震于江湖,小妹一直钦佩得紧,我便来了,今日一见郭大侠身手,果然名不虚传!” 黄蓉知道她的言外之意,郭靖厉害,你黄蓉就未必,心知马上到正题了,心中筹思方案,如何避免争斗。 放眼武林,武功能胜过黄蓉李莫愁的已属凤毛麟角,女流之辈自以黄蓉、李莫愁最为出众,今日一见,众人均觉名不虚传。 也不知谁武功更高,都是充满了好奇。 毕竟除了风逸与郭靖,没人知晓黄蓉动了胎气,内息不顺,只以为必有一场好斗。 只听黄蓉笑道:“传闻赤练仙子,已然出家为道,今日却是俗家打扮,真教人意想不到!” 她的草包女儿都有女子的敏感性,看出李莫愁对小龙女发难,就因为她说给风逸做妻子,日间小龙女说的那话,再加上她如今一身俗家打扮,所谓何来?明显与风逸有私,可她故意如此。 李莫愁怎能不知她言外之意,心中有气,玉容之上,瞧不出丝毫怒色,软语道:“郭夫人,你出身名门,家学渊源,怎连出家在家,都是修行的道理,都不懂呢?” 众人都看出两人心中不服对方,打上了机锋,却是风度从容,嫣然有致。 郭靖瞥眼看向风逸,风逸也看向他。 他们两个都知晓此时阻止妻子,那就是折她的名头,回去必有好看,不到最后时刻,也都只能做个看客。 就听黄蓉笑道:“是呀,但小妹小时候被爹爹惯,后面又被拙夫宠的丝毫不知何谓出家,倒是让李姐姐见笑了!” 这话直让李莫愁又羞又气,黄蓉说的父亲,她没有,师父更是偏心师妹,至于丈夫,被人宠,总不能说她在陆家与风逸成就好事了吧? 但李莫愁怒急反笑,举手掩口,咯咯咯笑得枝乱颤,恰如幽兰绽放。 黄蓉也笑了,虽是浅笑盈然,却好似秋月镜开。 这两人都有旷世容颜,今日又都是身穿紫衣,高贵中又显得娇艳无比,此时含笑对视,就仿佛争妍斗艳。 这些人虽多为霸主一方的武林豪杰,知道自重身份的人,却也为两人容光所慑。 风逸暗暗忖道:“黄蓉若是怀孕,莫愁一旦明言挑战,她如何破局?” 果然,李莫愁笑声一敛,正色道:“郭夫人智计无双,小妹早知,口舌功夫甘拜下风。 不过承蒙令尊当年不吝指教,小妹无时或忘,他老人家乃是武林泰山北斗,小妹自知没有资格讨教。 今日瞧见郭大侠更是神功无敌,让人叹为观止,郭夫人既然也身兼东邪、北丐两大宗师之学,不知能否赐教一番!” (本章完) 第132章 机辨是非 冷面慈心 第132章 机辨是非 冷面慈心 几年前,李莫愁在嘉兴欲杀程英之时,曾被黄药师戏耍,她生平经历大小数百战,却一度以为遇上鬼魅妖精。 而后黄药师现身,将程英扔出,自己则以“弹指神通”相助,致使她无能反抗,程英不但一头撞在她胸口,还顺手打了她一记耳光。 李莫愁生平从未受过如此大辱,对此一直耿耿于怀,却也知道自己在黄药师手中讨不了好处,那黄蓉就是她报此折辱之仇的途径。 群豪本不知这事,但听李莫愁说黄药师指教自己,便明白了:“难怪她说小小黄蓉,本身没什么功夫,就靠了个丈夫郭靖虚张声势。她做丐帮帮主,也只凭师父北丐洪七公撑腰。 她是直指黄药师无能啊!” 众人素知黄蓉足智多谋,武功高强,不约而同的转过头去望她,心想:“李莫愁既然讥笑郭夫人只会依靠丈夫与师父。郭大侠与洪老帮主若是出头,岂不正好应了这话? 好在李莫愁武功再强,也未必能够胜她,不知她们会划什么道出来。” 风逸之所以不加阻止,还刻意将李莫愁引荐给黄蓉,固然是有用意,借此将李莫愁从恶人堆里提出来,也是有一种恶作剧的心态。 她知道原剧情中李莫愁遇上黄蓉束手束脚,斗智斗力都败了,可黄蓉却没杀她。但今日黄蓉身子不适,便想看看这个号称“女诸葛”的女人怎生破局。 只听黄蓉朗声说道:“小妹也久闻赤练仙子大名,如在平常之日,小妹定然恭领高招。 但此番邀请天下豪侠,共襄盛举,为的是让蒙古鞑子不敢来犯我大宋江山,你来的时机有些不对,只能有负雄心了!” 黄蓉自知动武,此时的自己绝非李莫愁对手,若要避战,也得有冠冕堂皇的理由,这对她并不难。 李莫愁微微一笑道:“时机不对?此时天下豪杰尽集于此,你说为了会商抗蒙之策,是不是我与你比武争名,倒显得我小家子气了?” 黄蓉微笑不语。 却听李莫愁冷笑道:“但我没到陆家庄,令徒因为武三娘之死,就对我喊打喊杀,令千金更是对我出言不逊,毫无人礼。 进了英雄会,一灯大师的高徒也因我说了几句大实话,影响到了恩师声誉,就对我发难! 怎么?伱郭夫人的朋友、弟子,就可以借英雄大会了结江湖是非,而我李莫愁就不能为我自己以及师门讨一个公道了? 还是说英雄大会,只有你与夫君是英雄,我们都是凑数的?” 她言词犀利,句句字字,都含着挑战之意,使人难忍难受。 黄蓉心中更是咯噔一下,她已经完全被李莫愁拿话扣住了。 点苍渔隐更是大怒,拍案而起,浓眉一喝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公地道!” 他说话声音已经很大,这般大叫起来,更是震的人耳际嗡嗡作响。 “说的好!”李莫愁秀眉微扬:“听说你以前是大理水军都督,你有没有杀过人?你怎么不去偿命?这里的英雄豪杰,若因杀人就要偿命,那直接原地立坟,我看也是妙的紧哪!” 点苍渔隐愤然道:“你这魔头滥杀无辜,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你以为靠着强词夺理,就能自圆其说吗?” “魔头?”李莫愁呵呵一笑:“滥杀无辜?作恶多端?说的好! 那么我想请问郭大侠仁义过人,可昔日相助蒙古西征,不知让多少人死于屠刀之下,其中不光有异族的妇孺孩童,也有丐帮的英雄好汉吧?因为一己之私,他们就那么死了,算不算无辜? 郭夫人,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那么你们要不要偿命?” 这话石破天惊,群雄均知昔日郭靖帮助蒙古西征,而黄蓉更是为了郭靖,率领丐帮数千好汉相助,死伤无数,此事传遍了天下。 是以听得李莫愁直言其事,都不禁心头一跳,转脸瞧去。 郭靖当日为了复仇,帮助成吉思汗破城,见他屠城后,就曾后悔无极,如今日思夜想,就是不想让悲剧在大宋上演,但昔日作为,终究让他有些亏心,此时双耳嗡嗡作响。 黄蓉神色也是一暗,就见郭靖两眼发直,如痴如呆,不由得心如刀割。 风逸转眼望去,就见黄蓉愁眉不展,而李莫愁目光流转,眸子深处,似乎隐藏着一抹快意,不禁心想:“黄蓉这个女诸葛,离了武功,也没什么了不起,反正她在李莫愁手上占不到便宜!” 群豪这才明白,李莫愁为何有不好惹之说! 忽听朱子柳哼了一声:“荒谬!”沉着脸,踱将出来,说道:“那时蒙古和大金为敌,且与大宋结盟,郭大侠与黄帮主助蒙之事,岂可与你之行同日而语?” 李莫愁冷笑道:“我说他们与我同日而语了吗?我说的难道不是有很多人被他们害死,其中是不是有无辜? 况且郭大侠与郭夫人,在那些被灭了家国的人眼里,未见得就不是魔头妖女!” 群豪均知郭靖是否魔头不好说,黄蓉以前却是出了名的妖女,不光全真教,就是朱子柳等一灯弟子也这样称呼过她。 朱子柳干咳一声,道:“郭大侠,郭夫人,如今蒙古侵宋在即,我等自当携手御敌,千万别被她影响心绪!给鞑子可乘之机!” “呵呵,理屈词穷了吧?下一步是不是就该恼羞成怒了? 反正这里是你们这些所谓正道人士的主场,一涌而上,将我杀了,也是不难!” 李莫愁目光一转,扫过洪七公:“当年西毒欧阳锋的侄儿欧阳克,在中原之地害了多少良家女子的名节,他是不是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 洪老帮主天下无敌,侠义过人,为什么不诛?” 这几句话,顿使在场众人心头一震,不约而同把目光投注到洪七公的脸上。 “为什么不诛?” 人人都知道,还不是欧阳锋厉害吗! 洪七公皱了皱眉,喝一大碗酒。 就听李莫愁道:“还是我替洪老侠说吧,您固然是出于仁厚,又自重身份,但也是出于忌惮。 你怕杀了一个欧阳克,欧阳锋会用你丐帮一千条一万条性命来抵! 所以你这样也无可厚非,但与您齐名的黄岛主,嘿嘿……” 洪七公哈哈一笑,道:“李莫愁,是不是昔日黄老邪打过你,你心中不服,才来与蓉儿不依不饶?” 李莫愁轻轻哼了一声道:“洪老前辈明鉴,这世上的好多是是非非,其实都是看谁武功更好,实力更强,却不是谁的道理更大! 黄岛主乃是武林前辈,位望何等尊贵,他指教于我,本是小女子的荣幸。 可他仗着武功比我高,装神弄鬼,又借孩童之手羞辱于我,这不光是我李莫愁,也关乎我古墓派颜面,岂能说什么不依不饶?” 洪七公哈哈一笑,说道:“令祖师的武学修为独步武林,哪里需要你这小娃娃出头!” 李莫愁傲然道:“敝派师祖的武功的确当得‘独步武林’四字,但小女子所得,只怕不及她人家十分之一。 黄岛主是当世首屈一指的武学大师,年纪又比我大的多,功力自然比我深,我在他手上大败亏输,心中虽然不服,却也奈何不了。 那么只能找他门下弟子,可自曲灵风、陈玄风、梅超风、陆乘风一死,他门下也无人。 也就只好冒昧领教他亲生女儿郭夫人之神技,也好举一反三,瞧瞧黄岛主的武功,离开他的深厚功力,还有没有可称道之处!” 随着话音落下,拂尘一挥,衣袂随风而飘,恍如仙子凌波。 众人心下一叹:“黄老邪自毁贤徒,也是报应,今日他曲、陈、梅、陆四大弟子有其一,焉能让李莫愁如此说嘴!” 饶是黄蓉智谋百出,却也无可奈何,心中颇为难过。 李莫愁一声喝罢,但见黄蓉仍旧不动,喝道:“郭夫人,你若真的怕了,说一句你身体有恙也是无妨!反正昔日裘千丈也做过这类事,你是见过的,举一反三也是不难!” 黄蓉心想:“李莫愁如此咄咄逼人,我若不出手,或是说身子有恙,岂不是真跟裘千丈一样了?爹爹一世威名岂不扫地?说不得,我勉力用巧劲斗他一斗。”说道:“恭敬不如从命……” 郭靖大惊,忙道:“使不得,使不得。你身子不适,怎能与人动手?” 黄蓉也觉并无把握取胜,忽听武修文叫道:“哥哥,不用师母出手,咱两个跟她拚了。”飞身而出。 他与兄长、郭芙、杨过偷听郭靖黄蓉说话,知晓师母怀了身孕,最近身子大不如前,所以郭靖才让黄蓉将丐帮的大小事务交了给鲁有脚,须得好好调养。 师母迟迟不迎战,必是身子不适,况且还有父母之仇,当即拔剑而出。 武敦儒也霍地拔出长剑,紧随而后。 郭芙说道:“还有我呢!” 右腕一振,三人一齐飞出,手中寒光电奔,直划起破空之声,一齐射向李莫愁后背。李莫愁若无所觉,只是望着黄蓉。 只听“呼”的一声,武氏兄弟与郭芙手里的长剑全不见了,一个个脸色红得像是茄子, 就在这刹那之间,风逸手中多了三把长剑,他们自是认得,这剑正是自己的,但若问他们怎会到了风逸手里,却怎么也不知晓。 “这算什么?”郭芙窘迫已极,气道:“姓风的,这恶女人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瞪了瞪风逸,又抬眼望着李莫愁,眼里几欲喷火。 风逸笑笑,摇头道:“大人的事,你在一旁瞧着。” 郭芙还要开口,忽见郭靖喝道:“退下!” 郭芙顿时心头一寒,风逸将长剑递给她,笑眯眯地道:“好啦!这样才乖呢。” 郭芙气得七窍生烟,偏又发作不得,接过长剑,鼓起两腮,目透锐芒,狠狠瞪着他。 风逸竟似视若无睹一般,右手突然一拂,两柄长剑齐向旁侧的大小武飞去。 众人就见仿佛一股无形之力在托举着两把长剑,缓缓飞到了大小武身边。 点苍渔隐生怕侄儿吃亏,浓眉一扬,便待开口,朱子柳扯了扯他袖子。 大小武冷笑一声,运足功力,伸手抓上剑柄,哪知拿在手里,并没有他们预想的异状,就像是风逸递在他们手里的。 殿中之人,虽都是江湖好手,但这等奇奥的内功,也让人不由圆睁双目。 李莫愁桃频蕴红,美眸流光,看了看手中拂尘,不阴不阳,不紧不慢地道:“郭夫人,小妹不过是想领教你的手上功夫,你既然畏战,交代一句,说你能当丐帮帮主靠的就是丈夫与洪老前辈,桃岛主只会以大欺小,没有真才实学,小妹还能逼迫你不成?又何必让几个小辈出头,徒惹人笑!” 风逸当即说道:“莫愁,我们来此,不是为了武林争名,见好就收吧! 李莫愁转眼在他脸上一扫,脸有不悦之色道:“你可知晓,我被黄药师作弄,被一个小孩打了耳光!” 风逸知她心气高傲,对被扇耳光之事深以为耻,原剧情中当着黄药师的面,都敢讥讽于他,此时有了自己,更加无所忌惮了。 厅中一时寂然,黄蓉面露迟疑,点苍渔隐却是怒不可遏,高叫:“魔头,欺人太甚!” 手中拿着两柄铁桨一抖,大步赶到,全无怜香惜玉之心,抡起铁桨劈面砸向李莫愁。 李莫愁冷笑一声。 “暂请住手。” 点苍渔隐忽见风逸左手微动,跟着锐风袭来,慌忙竖起铁桨。 只听当的一声,潜力激荡成风,吹的附近人物衣袂飘飞,点苍渔隐更是虎口发麻。 风逸虽是随意挥出,但他内力深厚,掌上威力之大,非普通武林中人可以想见的。 点苍渔隐乃是一灯大师大弟子,高叫:“姓风的,李莫愁说黄岛主辱她,就对郭夫人不依不饶,可她不但害了我师弟,也辱我恩师,我领教高招,有什么不对吗?” 风逸拱手道:“请息一时气忿,听我说两句话!” 点苍渔隐冷笑一声,转身走到左侧一桌坐下。 风逸道:“其实郭夫人刚才言之有理,她与郭大侠具名邀请诸位,聚会陆家庄,诸位不惜千里跋涉之苦,赶到这里,非为其他,乃是因为都有一颗忠义爱国之心,绝不是为了看人了断江湖恩怨,说什么是是非非!” 众人听了这话,觉得大有道理。 此日来赴英雄宴之人多数都是血性汉子,眼见国事日非,大祸迫在眉睫,早就深自忧心,风逸这话,忠义豪杰自是你一言,我一句表示响应。 风逸接着道:“在座诸位,我相信也都知晓,蒙古势强,宋室正弱。 就像郭夫人之所以被人百般挑衅,也避而不战,只因她身子不适,如果迎战,乃是以卵击石。此事智者不为也!” 他内力深厚,虽在吵杂声中说话,也是声声入耳,群豪这才明白,为何黄蓉不出战? 但仔细打量,见她容貌秀美,体格柔嫩,瞧着也不像有病啊。 李莫愁也忍不住问道:“郭夫人,你有病么?” 郭芙涨红了脸,娇声骂道:“你、你才有病呢,我娘是……” “芙儿!”话没说完,黄蓉一声锐喝。 她怀孕之事,怎能在大厅广众之下说将出来,真是不知羞吗? 风逸笑道:“眼下之人,虽都是我们中原武林道上,盛名卓著的高手,但要想击败蒙古铁蹄,却是不够。 如果各位心中害怕,那就早些回转,别再停留,如是抱了争名斗狠之心而来,也请离开。因为此番蒙古侵宋,对我汉人而言,乃是亡族灭种之祸。 我等一同会商自救之策,也未必能够挽救临头浩劫,还在这里为了一些私人恩怨,自相残杀?岂不可笑!” 众人一时默然,朱子柳突然插口说道,“阁下之意,就是要让我们放下与李莫愁的冤仇,是也不是?” 其实这话风逸之前就说过,这是抗蒙之会,大家捐弃前嫌,同心同力云云,可好多与李莫愁有仇之人,均是不以为然。 黄蓉与郭靖洪七公讨论过,李莫愁的武功在群豪之中,算得数一数二的高手,如能得她臂助,实力必然增强不少。 只是自己被李莫愁当众小看不说,徒儿母亲被李莫愁杀了,更是羞辱南帝一门,所以在李莫愁挑衅之时,却也不好以同力抗蒙为借口,让众人放下江湖恩怨。 “朱先生,言之差矣!”就听风逸摇头叹道:“这恩怨不是朝夕可以化解,也不是风某一句话就能消弭。可这是是非非,大家也都是各有道理。 然而如今天下危急,正是用人之际,莫愁一向心中佩服,丐帮英风侠气,数百年不衰,故而值此危难之秋,她才毅然赴会!” 风逸顿了一顿,扬声说道:“可是无论是这场英雄大会的盟主,还是能否不计前嫌,化敌为友,同心聚力,终归不能靠嘴。 因为我们都是武林中人,以武立世,今日英雄大会,也当以武功分是非!” 这几句话掷地有声,别说丐帮弟子深以为然,就是群雄,也是人人点头。 朱子柳曾说风逸此言差亦,没想到他给自己还回来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忽地大声叫道:“阁下有何示下,还请明言!” “示下不敢当!”风逸摆了摆手:“只是风某深知李莫愁过去种种,的确有些不堪人意,我若以力强护,众位必然心中不服,影响大局。 然而她所言的被黄岛主以大欺小,加以羞辱,想要找回面子,也是大有道理, 以我之见,双方既然气都不顺,那么就让武林群豪,推举出一位与她辈分等同,年纪相仿之人,与其一决高下,了断恩怨!” “不错!”众人鼓噪起来:“比武决是非!” 郭靖黄蓉虽不说话,心里也是深以为然,双方各有各理,要想解开僵局,只有比武一途。 黄蓉朗声道:“风大侠快人快语,那么是否限制出手之人的性别呢?” 风逸道:“只要年纪相仿,男女不限,毕竟女人能顶半边天!但是大家时间宝贵,一场定输赢,绝不能没完没了! 若是李莫愁赢了,今日过后,就不能再对她魔头相称,喊打喊杀!” 说着向洪七公与郭靖黄蓉抱拳一礼:“还请洪老帮主、郭大侠、郭夫人几位前辈、东道,一起做个见证!” 三人未曾搭话,却听朱子柳微微一笑:“风大侠,她若输了又怎么说?” “输了?”李莫愁不容风逸开口,轻轻一捋鬓发,冷冷说道:“我李莫愁纵横半生,杀人无数,原没想过活到今日,想杀我报仇也好,除恶也罢,自是各逞能耐,既决高下,也分生死!若是输了,命给你又有何妨? 当然,若是怕死之人,也不要浪费时间!” (本章完) 第133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第133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赤练仙子李莫愁声名响亮,武林中无人不知她貌如桃李,心若蛇蝎,此时听她这几句话说得甚有气派,四下悄然。 盖因李莫愁武功之高,群豪忖度能胜过她的,也就洪七公、郭靖,郭夫人纵然身子无恙,胜负之数,恐怕也是五五开。 然而风逸一句辈分等同,年纪相仿,又请前辈、东道作为见证,就绝了几人出手资格。 但若不认可他的言语,姑且不提风逸只身独闯蒙古军营,横扫五大高手,大破军阵,早已震惊武林,传为一段神话。纵以洪七公、郭靖两人之能,与风逸翻脸,他也必能全身而退,那后果可想而知! 况且武林中人以武会友的规矩人人皆知,李莫愁挑战黄蓉这一节,也是风逸下场揭过的,他们自然无法下场。 洪七公闭目拈须,微微笑道:“李丫头,你武功高强,人又机敏,的确堪为蓉儿敌手,你生平行事如何,自有公论,我不与你计较,只是老叫手下不杀悔改之人。 今日风小子为了保伱,拐弯抹角,你可不要辜负了他这番苦心哪!” 李莫愁强词夺理,焉能动摇洪七公心智,只是他生性仁慈,纵然十恶不赦之人,只要真心悔改,也不会痛下毒手。 昔日参仙老怪梁子翁采阴补阳,破了好多女子身子,但梁子翁求饶,也只是被拔光了头发,洪七公便让其好好安置那些女子,不可再犯。 所以他不杀欧阳克,又救欧阳锋,在华山绝顶,想要诛杀汉奸裘千仞,可他幡然醒悟后,也不再多言,这一切实乃性格使然罢了。 李莫愁面露黯然,垂首长叹一声道:“小女子一念之差,活在仇恨之中,步入歧途…… 说着眨了眨眼睛,道:“但现在想来,若无昔日之因,我又怎知这世上还是有人在意我的。”微泛嫣红的娇靥上,已露出了迷人微笑。 这一刻的她,少了戾气,的确有了几分仙子风范。 风逸伸出一手,握住她的纤手,但觉她手掌冰冷,手心里满是汗水,显然她刚才那番话,也是极为紧张。 忽听一声轻笑,朱子柳衣发飞扬,潇洒出尘,飘飘然立在厅中。 李莫愁见他身法轻盈,暗暗吃惊, 朱子柳笑道:“那就让鄙人领教古墓派武学!” 李莫愁冷哼一声,扬声道:“你是众人共推吗?” 只要不是洪七公郭靖出手,李莫愁一概不惧,但她还是要问清楚,她可不想没完没了。 朱子柳略一沉忖,道:“鄙人生平爱好吟诗作对,写字读书,武功上就粗疏得很,岂敢当众人共推?” 顿了顿,忽又微微一笑:“不过你因为败给黄岛主,就引为奇耻大辱。你害了我武师兄与师嫂,更是辱我恩师,鄙人不才,也只好当仁不让!” 黄蓉朗声道:“朱师兄,你的一阳指功夫出神入化,李道友的古墓武学精妙绝伦,我等自当拭目以待,你就不要谦虚了。” 群豪已经纷纷叫了起来:“郭夫人说得对…朱先生你就受累吧…” 大理段氏一派的武功讲究悟性。朱子柳初列南帝门墙之时,武功居渔樵耕读四大弟子之末,十年后已升到第二位,此时的武功却已远在三位师兄之上。 一灯大师对四名弟子一视同仁,诸般武功都倾囊相授,但到后来却以朱子柳领会的最多,尤其一阳指功夫练得出神入化。 此时他的武功比之郭靖、马钰、丘处机尚有不及,但已胜过王处一、郝大通等人了,正是李莫愁的对手。 “承蒙诸位抬爱!” 朱子柳说着深深一揖,从袖里取出一枝笔来,在空中画了几个虚圈儿,对李莫愁冷冷说道:“鄙人此番虽非争名而来,但恕我冒昧,凭你李莫愁的所作所为,能够将你诛杀,也是鄙人此次心愿之一。” 李莫愁眼神陡厉,嘿然道:“姓朱的,李某一向瞧你们大理段氏碍眼,且瞧瞧谁杀谁!” 她嘴上这样说,却知道朱子柳委实轻忽不得。凝神看他那枝笔,但见竹管羊毫,笔锋上沾着半寸墨,实无异处,与武林中用以点穴的纯钢笔大不相同。 陆家庄上管家指挥家丁,挪开酒席,在大厅上空出七八张桌子的地位来,更添红烛,将厅中心照耀得白昼相似。 就听朱子柳笑道:“李莫愁,你在“情”字上已经输了,若在武功上再输,岂非可怜得紧?鄙人不喜欢痛打落水狗,你这就进招吧!” 风逸转眼一瞧,李莫愁面罩寒霜,双眼精光暴射而出,群豪与之目光一触,便觉心惊肉跳。 却听李莫愁徐徐道:“朱子柳,从二十年前开始,我便讨厌你们大理段氏一门,无论说话也罢,武功也好,都是虚伪至极,令人讨厌。” “彼此彼此。”朱子柳温文含笑,目光悠然:“我大理段氏再是虚伪,也比不上你这疯婆子心狠手辣,不但让古墓一门蒙羞,就连我武林豪杰也无不惭愧!” “你大言不惭!”李莫愁拂尘一挥,一道雪白电光,矫若神龙,横空射出。 朱子柳摇头摆脑,举掌一挡,“哧”的一声激鸣,斜身侧步,说道:“敝人笔杆儿横扫千军,今日却要降妖伏魔,真是快哉!”说着笔锋向前疾点。 他一字一吐,每吐一字,毛笔笔锋就指向李莫愁一处大穴,笔尖如紫电耀霆,穿云裂水,端地威不可当。 “好大的口气,一灯大师尚且降不了心中魔头,需要隐居度日,你有多大道行?”李莫愁笑语闲闲,拂尘飒然展开,千丝万缕,仿佛雪白飞羽,虽然无锋无芒,但任凭对方笔法如何凌厉,与之一交,锋芒尽失。 两人交手不忘斗嘴,不过群雄都知道,两人互揭对方伤疤,为的就是扰乱对方心神。 高手过招,只需一方心神扰乱,内力运转不纯,便是输了大半。 “房玄龄碑。”李莫愁忽地眯起双眼,“朱子柳,你这一手可比你师兄强多了!” “多谢夸奖!”朱子柳淡笑一声:“你倒也不是胸无点墨!” 大理段氏本系凉州武威郡人,在大理得国称帝,其先世虽为鲜卑拓跋人氏,但久与汉人通婚,受中华教化,已与汉人无异,也早自认为是汉人,中华教化文物广播南疆。 朱子柳当年在大理国做过宰相,自是饱学之士,才智过人,乃是天南第一书法名家,虽然学武,却未弃文,后来武学越练越精,竟自触类旁通,将一阳指与书法融为一炉。 这路功夫是他所独创,旁人武功再强,若腹中少了文学根柢,实难抵挡他这一路文中有武、武中有文、文武俱达高妙境界的功夫。 书法之中有点穴,点穴之中有书法,当真是银钩铁划,劲峭凌厉,而雄伟中又蕴有一股秀逸的书卷气。 李莫愁虽不懂一阳指的精奥,可她自幼跟随师父学文习武,诗词歌赋虽不敢说样样精通,但样样都知,自然知晓“房玄龄碑”。预计到他那一横之后,会跟着写那一直。 手中拂尘随着朱子柳笔势,忽左忽右,银丝扑簌簌,有如天孙织锦、玉女投梭,淡如流烟,盘桓缥缈,端的神奥无方,变化出奇。 她的拂尘功,也是从古墓派玉女剑法中化出来的。 众人虽知两人师门不凡,无一弱者,但看到此等神奇武功,无不看得暗暗称奇。 郭芙走到母亲身边,问道:“妈,什么房玄龄碑?”黄蓉看得舒畅,却不回答。 原来“房玄龄碑”是唐朝大臣褚遂良所书的碑文,乃楷书精品。 前人评褚书如“天女散”,书法刚健婀娜,顾盼生姿,笔笔凌空,极尽抑扬控纵之妙。朱子柳这一路“一阳书指”以笔代指,也是招招法度严谨,宛如楷书般一笔不苟。心中却是心潮涌动,心道:“怪不得李莫愁威震武林,果然是不同凡响,可笑我刚才口出狂言,斗了数十招,竟也胜不得她这一柄拂尘!” 李莫愁也是好生佩服,心想:“难怪大理段氏的武功,名垂后世,受人景仰。此人这时出手从容,尚且拥有如此威力,倘若他真个和我拼命的话,我即使不致落败,也是难以对付的了。依此看来,南帝的名头,的确是殊非幸至了!” 转眼间,两人进进退退,时攻时守,拆了近百招,众人见毛笔与拂尘忽如两剑交缠,忽如尖矛破盾,时而示弱,时而逞强,变化之奇,尤胜刀剑。 兵刃所发劲风之强,充斥着容纳数百人的大厅,武功较逊之人竟在大厅中站立不住,一步步退入天井。 风逸本是端酒快饮,越看越惊,因为他发现李莫愁眸子含光敛神,威芒大减,朱子柳目中混沌之意却如有实质,显然内力更在李莫愁之上。 心中当即明了,李莫愁终究被自己一掌打的经脉尽断,功力大损,虽然修习了九阴真经中的易筋锻骨章,内力有所恢复,终究时日尚短,内力不及原剧情时的她了,含笑说道:“两位好本事,这一阵算平手罢了。” “平手?”朱子柳眼神一变,大喝道,“还早得很呢!”突然除下头顶帽子,往地下一掷,长袖飞舞,狂奔疾走,身如一阵狂风,绕着李莫愁疾转,出招全然不依章法。 但见他如疯如颠、如酒醉、如中邪,笔意淋漓,指走龙蛇。 郭芙骇然笑问:“妈,他发颠了吗?” 黄蓉道:“嗯,若再喝上三杯,笔势更佳。”提起酒壶斟了三杯酒,叫道:“朱大哥,且喝三杯助兴。”左手执杯,右手中指在杯上一弹,那酒杯稳稳的平飞过去。 朱子柳举笔捺出,将李莫愁逼开一步,抄起酒杯一口饮尽。黄蓉第二杯、第三杯接着弹去。 李莫愁见二人在阵前劝酒,竟不将自己放在眼内,想将酒杯打落,但黄蓉凑合朱子柳的笔意,总是乘着空隙弹出酒杯,叫她击打不着。 李莫愁生平大小数百战,心知朱子柳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内力尤是胜过,但若执意击酒,或许会给对方可乘之机,败于其手,当即也就任其喝酒,寻思着如何克敌制胜。 朱子柳连干三杯,叫道:“多谢,好俊的弹指神通功夫!” 黄蓉笑道:“好锋锐的‘自言帖’!” 朱子柳一笑,心想:“朱某一生自负聪明,总是逊这小姑娘一筹。我苦研十余年的一路绝技,她一眼就看破了。” 原来他这时所书,正是唐代张旭的“自言帖”。张旭号称“草圣”,乃草书之圣。杜甫〈饮中八仙歌〉诗云:“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 黄蓉劝朱子柳三杯酒,一来切合他使这路功夫的身分,二来是让他酒意一增,笔法更具锋芒,三来也是挫折李莫愁的锐气,好报她刚才苦苦相逼之事。 女人心眼本就不大,黄蓉与李莫愁更是此中翘楚。 李莫愁眼见朱子柳笔走龙蛇,或是破釜沉舟的蓄击,或是趁隙捣虚的轻点,这草书又致使笔影,遮天蔽日,浑不知他落点何处,心下一寻思,身子一晃,在场上兜起了圈子。 古墓轻功天下无双,朱子柳功力虽深,轻功也是不弱,可也追不上李莫愁,再妙的指笔法,也是威力骤减。 朱子柳看出这节,不由怒道:“李莫愁,有种别跑。”李莫愁冷笑道:“你怎么不追上我?是轻功不如吗?” 朱子柳长啸一声,飞身窜出数丈,手中笔以腾龙之势夭矫,划向李莫愁。 李莫愁也不硬挡,飘然后退,姿态曼妙,随风而舞。 忽听朱子柳大喝一声,呼的一掌,劈了出去。 李莫愁正向后飘飞的身子,突然身子一沉,冉冉落地。 这等绝世轻功,只看得全场高手都为之一呆,半晌之后,众人这才喝彩出声。 只见李莫愁东一兜,西一晃,犹如足不点地般大绕圈子,抽空出手袭击,一招不中,便一沾即逝,并不缠斗。 朱子柳腾挪虽强,却无法如她一般在厅堂之间趋避自如,始终追不上。 旁观众人待见二人绕了几个圈子,都惊讶起来,就见李莫愁轻功之强,真如陆地飞升一般,朱子柳怎样出掌出笔击打,连她的身子都碰不到。 到了此时,众人已经看出两人武功各有所长,谁也奈何不得谁! 郭靖对黄蓉低声说道:“李莫愁心肠狠毒,武功却很厉害,你若跟他交手,能有多少胜算?” 黄蓉笑道:“不多,可也聊胜于无!” 郭靖说道:“蓉儿,你以后遇上她,能躲则躲!” 黄蓉白了他一眼道:“真是年纪越大,胆子越小。”她知道丈夫关心自己,所谓关心则乱,任何人都不能做出中肯评价。 郭靖汕然一笑,挠了挠头。 就在此时,只听得黄蓉“噫”了一声,郭靖转头望去,只见李莫愁拂尘将朱子柳毛笔裹住,引过一边,朱子柳似乎想要抽笔变招,但却抽不回来,李莫愁左掌已经印向了胸口。 朱子柳没能将李莫愁的粘黏之劲化解,赞了一个“好”字,左手忽然一招“夜叉探海”,手指点向李莫愁小腹的“气海穴”。 这一招是攻敌之所必救,也是两败俱伤之举。无论是李莫愁赤练神掌击中朱子柳胸口,还是他这一指戳中李莫愁,两人轻则重伤,重则丧命。 风逸剑眉一挑,脚不见移步,腿不见屈膝,形如鬼魅一般,一伸臂,便扣住李莫愁肩头,提将过来。 众人见李莫愁空负神功,竟无闪避之能,不由大惊失色,朱子柳收手不及,一指戳中风逸腹部,觉得指头一热,倒跃三步,不由暗暗叫了一声“惭愧”。 他动作迅灵绝伦,别人只当他被风逸运力反击的内劲,弹震开去,却未想到他一触风逸身子之时,自行飘退。 只是朱子柳以一阳指戳中风逸腹部要害,却依旧感受到了反震之力,而他面色如常,自己苦练几十年的绝技,仿佛杂耍,拱手说道:“阁下乃是武林中甚有地位之人,这等一语不发的突然出手,不觉得有失身份吗?” 风逸笑道:“你们胜负未分,正好适可而止,难道非要两败俱伤吗?” 在场之人,大都是久走江湖的老手,个个见闻广博,都已瞧出朱子柳与李莫愁的确是不分胜负,也不能说风逸偏袒哪个? 因为他以自己身子扛了朱子柳一指,已经给足了面子,毕竟要说他躲不开,挡不了,那是谁也不信。 突听李莫愁道:“朱子柳,我李莫愁艺成之后,纵横半生,除却东邪、西毒这等老前辈,从未在旁的外人,手上输过一招半式。 你能与我打个平手,不愧是一灯大师高徒,我昨日情急之下,若是言语失当,冒犯尊师,在此给你陪个不是了。” 朱子柳凝目望去,只见李莫愁脸上似笑非笑,脉然注视风逸,眉梢眼角,情意无限,显然她是因为风逸,才赔罪! 朱子柳还未及开口,武家兄弟却是听得心头火起,武修文冷笑一声,说道:“李莫愁,你与风逸纵然舌灿金莲,说得天乱坠,但却是强词夺理,想要我兄弟不报杀母之仇,那是休想!” 风逸哈哈大笑,道:“说的妙,说的对,你总算看出她在强词夺理了,可你又能耐她何?你兄弟想报仇,离开你师祖、师父,报的了吗? 况且强词夺理,乃是郭夫人神技,若非她身子抱恙,岂只言语上让莫愁自称不敌? 今天教你一句,强词夺理,也是克敌制胜的手段?” 黄蓉心想不错,她若非生怕逼的李莫愁恼羞成怒,非要与自己动手不可,只在强词夺理这一块,她还没遇上对手! 武家兄弟却是露出悲愤之色,他们也知道师母乃是强词夺理的高手。 风逸蓦地一晃身,在桌边哗啦啦倒了一碗酒,笑道:“我知道诸位认为莫愁刚才是在胡说八道,心中多有不服,其实,我也认为她在偷换概念。” 众人莫名其妙,呆呆怔怔,却听风逸道:“可位置不同,看法不同,乃为常理。就说我们今日为了抗蒙而聚会,是因为蒙古侵我疆土,杀我百姓,残民以逞,暴虐无度,我等都是热血男儿,心中不忿,对否?” “不错!” “这话对!” 群豪如斯相应。 风逸将手中酒一饮而尽,接道:“可侵宋,大家知道蒙古人,是怎样的说法呢?” “什么说法?” 风逸道:“忽必烈跟我说,我们大宋君昏臣奸,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大蒙古政通人和,他们举兵攻宋,是顺天应人,吊民伐罪! 啧啧,那说的仿佛自己就是救世主,我们这些抵抗之人,都是不识时务,阻抗历史进程的该死之人哪!” “放他娘的狗臭屁!” “去他妈的!” 群豪多为粗俗之人,你一言我一句的,骂的好不难听,让一些女子都听的面红耳赤。 风逸双手一按,朗声道:“大家是汉人,定然不同意这说法,可这其中的对错验证标准是什么?” 他内力深厚,将吵杂之声都给压了下去。 “蒙古侵宋,若是败了,我们说蒙古残暴不得人望,那我们自然是对的。 可人家若是灭了大宋呢?那人家的说法,岂不是天命加身?众望所归? 我们再是不服,也只是无能狂怒罢了! 所以不在口舌,而在事实! 因为世上的一切,解释权最终在于胜者,这既是真理只在剑锋之上,也是成王败寇的道理。” 武敦儒脸色酱爆猪肝也似,怒道:“听你这意思,世上就只有强权,没有公道可言了吗?” 风逸沉声道:“公道自然有! 可这需要人去讨! 谁来讨? 怎么讨? 没有强权,你想讨公道?你恐怕是想多了?” 李莫愁插口道:“昔日我在陆家庄杀陆立鼎夫妇时,柯老爷子挺身而出,可他武功不及我。我杀人如麻,却手下留情,掌拍在他要害,也没有吐劲,为什么? 我也不往脸上贴金,这不是我多敬他行侠仗义,而是畏惧郭大侠夫妇不好惹,否则江南七怪早就除名了,哪有今天的柯大侠?” 这话一出,郭靖心神大凛。他想到师父曾与李莫愁有过争斗,的确不敌,承她手下留情,否则师父…… 风逸微微一笑:“所以,强权才可以护人的事实,多数人不愿意承认,但它就是存在! 而且莫愁刚才那样挑衅郭夫人,你们却毫无办法,为什么? 不是她武功高的无人能及,而是你们心中墨守成规,总是想着武林名头,江湖规矩,这才让自己束手束脚! 我相信,现在若是来几个蒙古鞑子前来争夺武林盟主,众位豪杰云集,也会让人家来去自如。而这不是我们实力不如人,而是因为大家得讲仁义,讲规矩,不能如蛮夷一般,被人耻笑!” 风逸刚才放任李莫愁,就是想看看这群武林豪杰会如何应对,可这个结果却是让他大为失望,心中隐藏许久的话,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 众人听在耳中,人人汗颜,李莫愁刚才在这里强词夺理,她武功再强,也难挡众人联手,可他们除了怒气冲冲,再无办法。 但若说忌惮风逸,却又显得自身胆小怯懦,胆小怯懦之人,跑来英雄大会干什么? “此言差矣。”朱子柳淡淡说道:“若是真有蒙古人敢来争夺武林盟主,好比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胆气过人。 英雄大会,英雄在先,我们倘若一涌而上,不止雅量不够,更是自显心虚,蒙还未抗,心里已经输了!” “荒谬!” 风逸此言一出,朱子柳眼中精芒浮动, 风逸目光锐如钢针,刺在朱子柳脸上,厅中气氛骤然一冷。郭靖不自觉气贯全身,生怕朱子柳与风逸相争,被他一掌打死! 就听风逸呵呵一笑道:“雅量,心虚?醒醒吧,现在是两族之争,这是你死我活的争斗,人家蒙古人为了赢,可以无所不用,我们在这里说什么狗屁雅量,拿什么和人家斗?” 黄蓉皱了皱眉,淡然道:“风大侠,你今日看似是在维护李莫愁,实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风逸一晒道:“我的心思,瞒不过郭夫人!”他之所以放任李莫愁,半是恶作剧心态,半是向群豪挑明,你们那套行不通。好叫郭靖黄蓉听从自己见解。 当即脸一沉,扬声道:“不错,李莫愁与武林群豪的恩怨,根本就没在我风逸眼中。 我若只为护她,就简单一句,谁若报仇,由我风逸一力承担,谁又能奈我何?” “你太过狂妄!!”郭芙怒急气道:“如此目中无人,你不怕吗?” “或许吧!”风逸瞥她一眼,神色如常:“昔日杨康在嘉兴铁枪庙中了欧阳锋的蛇毒。金国赵王完颜洪烈求解药不成,只好说去找名医相救,可是欧阳锋说,我老毒物的毒谁人能救,又有谁人敢救? 他狂不狂? 郭夫人,是不是这样?” 黄蓉微微颔首。 风逸又看向郭靖:“昔日郭大侠统领大军西征,欧阳锋说别看你手掌兵符,统领大军,但我欧阳锋要来便来,要去便去,他将千军万马视如无物,是不是目中无人?” 郭靖眉头微蹙,却也点了点头。 风逸镇静如恒,侃侃而谈:“那么他一个老头,都能这么狂,我风逸今年不过二十一,狂一狂怎么了? 能伤害李莫愁的,都是当世绝顶高手,她有了任何闪失,哪怕我不知道谁做的,我也找他们的亲人算账! 谁敢对她动手? 若只是想维护于她,还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我不过是要让大家知晓,一旦墨守成规,拘泥于仁义道德,纵然群雄云集,面对小小的李莫愁,你们也没有胜算,更别说对抗蒙古了! 这个观念若不转变,什么英雄大会,我看是孤魂野鬼最后的欢乐!” (本章完) 第134章 比武夺帅 第134章 比武夺帅 风逸说话声音并不响亮,但陆家庄筵开百席,二千余人,竟是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但这番话的内容实在刺耳,脾气暴躁之人气得满面通红,紧握拳头,就想动武。 但想到风逸武功实在太高,朱子柳、李莫愁武功那等精深,就被他轻描淡写的化解了,武功之高,深不可测,自己上去乃是自取其辱。 有些人则是想着这厮武功太高,我不是他的对手,可他得罪的又不只我一个,自会有人出头。 然而还是有人觉得这口气咽不下去,忍不住说道:“如今蒙古南侵日急,大家齐聚一堂,为的是各出死力,抵御外侮,纵然蒙古势大,你说我们是孤魂野鬼,岂不是长旁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他话声响亮,诸人均是变色,齐往发声之处瞧去,却看不到人,原来说话的人身材甚矮,给旁边之人遮没了。 风逸听罢,伸出食指,轻弹酒坛,叮叮当当,清亮悦耳,悠悠道:“是哪一位说话?” 那矮子霍然起身,跃到了桌上,但见他身高不满三尺,年逾四旬,满脸透着精悍之气。 有人识得他是江西好汉“矮狮”雷猛。 众人看他如此矮小,欲待要笑,见了他左顾右盼的威猛眼光,都把笑声吞下了肚里。 只听他道:“我想请问,你风逸固然武功高强,可你将我们贬的一文不值,难道这天下,就伱风逸是个英雄?还是说,你有能耐不让我们变成孤魂野鬼?” 风逸起身抱拳道:“诸位心存侠义,俱存捐躯报国之心,这让风某好不佩服,何谈一文不值? 只是如今蒙古势大,大宋朝廷却是朽木为官,奸臣当道,赵家老儿想的是这江山只要姓赵,多有人还想着与对待契丹、金国一样,钱买平安。想靠他们来保国护民,那是痴人说梦!” 众人轰然而应,齐声高呼:“这话不错!” 风逸又道:“我之所以给大家泼冷水,只因我闯过蒙古大营,他们各个悍不畏死,以我之能,倘若死战不退,一千大军足以将我剿杀! 风某虽不敢夸口天下第一,但如我这般武功者,普天下也是屈指可数,旁人若与蒙古军阵正面抗衡,又能敌得过多少? 就是有十个我,放在军中纵横驰骋,又能杀的多少蒙古士兵? 以我看,一人能在军阵中杀一百人,让自己毫发无伤,就是得天之幸了!” 听了这话,人群起了一阵骚动。 郭芙轻哼一声,道:“你这狂人,也有说软话的时候?” 风逸笑笑道:“郭姑娘,风某纵然有些猖狂,却也明白人贵自知的道理。 倘若不知对手斤两还则罢了,但若对自己的斤两没有明确认知,那是死无其所。 毕竟世上不是所有人,都会看重你身后的靠山!” 随他说话,郭芙听他隐含讥讽,双眼死盯着他,大为愠怒,可双颊越发绯红,明艳照人,长吸一口气,就要开口。 却听郭靖道:“敝女有失管教,过在郭某。” 风逸笑道:“郭大侠应该知晓,蒙古士兵战死,伤口都在正面,这意味着什么? 他们没有一个退缩,而我们呢? 朝廷官兵早就被打断了骨头,众位固然武功高强,但与蒙古军阵正面抗衡,就是自寻死路。 我知道人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的道理,可众位不惧,人家也不惧,这能改变败局吗? 我曾与郭大侠夫妇商议,要让丐帮出力,与我一同在蒙古大量投毒,咱们毒人不方便,毒牛羊马匹,就相对简单了? 只要有尸体,将各处水源一扔,必生瘟疫,也让他们也尝尝毁家灭族的滋味!” 这一番话听得众人毛骨悚然,洪七公忽地叹道:“风逸,你入魔了!” 李莫愁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娇笑:“是呀,我们都是魔头,洪老前辈却是菩萨,要么怎地那样好心,生死相搏,还救欧阳锋性命? 致使自己命不保夕,江南七怪这等正义侠士险些除名不说,自己的两位高徒更是在烟雨楼前大打出手!” 洪七公忽地哈哈大笑,黄蓉眼见风逸与李莫愁剑指他们夫妇,正觉羞怒,不由嗔道:“师父,她在骂我们,你还笑得出来?” 众人的目光,不禁都集中在洪七公身上。 洪七公叹道:“蓉儿,你可知道什么叫三十老娘,倒绷孩儿,亦复何说? 你我师徒,今日被这个小丫头逞足了威风,你以为日后不会传扬出去? 不会有人耻笑?与其被他人笑,还不如我自己先笑个痛快。” 郭靖黄蓉相视苦笑,风逸也笑道:“老前辈心胸开阔,晚辈佩服,好在我天性就不是诸位这种善人,那么恶事就由我来做,如今所差者就是熟悉蒙古地形的向导,这就需要贵帮英雄好汉出力了!” 众人明白他的心思,丐帮弟子曾有人跟随郭靖黄蓉西征,一路上的水源尽皆知晓。倘若行此毒计,离了丐帮,风逸有天大能耐,也是无用。 而一些人比较认可风逸的看法,下毒一劳永逸,何乐而不为? 风逸此话一出,就有许多人大声叫好,并劝丐帮同意,赶快去蒙古下毒。 而有的人一听,心中自然不同意,大声叫嚷起来道:“下毒,简直是痴心说梦!” “你会下毒,蒙古就不会吗?中原百姓就不死吗?” “我等这样做,岂不是自甘下流、贻羞天下? “怎么,打仗不死人吗?” “两族之争,你死我活,下流你妈?” “是啊,蒙古就不下流? 他们本来与我大宋乃是兄弟之盟,背信弃义,怎么对付他们也不为过!” 双方意见不一,声音也越来越大,人也都站了起来,厅上满是一片叫骂,污言秽语层出不穷,说着说着都有人要上手了。 洪七公突然一声大喝:“都住了!” 他内力深厚,众人只觉声如晴空霹雳一般,顿时感觉头脑嗡嗡直响,如撞击重物,庄里庄外,一时鸦雀无声。 就见洪七公起身说道:“诸位都是我这两位徒儿专程邀请之人,旨在借重大力,对抗蒙古,各位若不能和衷共济,为了理念不同,便闹成不开之局,何谈其他?” 洪七公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众望所归,群雄听了,一齐重新落座。 “不错!”就听郭靖接着说道:“如今的淳佑皇帝乃无道昏君,宰相贾似道是个大大的奸臣,朝廷之力难以指望。 若说蒙古之强,当初横行西域,无人可挡,骑兵犀利,足以扫荡天下。 可我大宋俊彦之士,所在多有,他们都是以天下苍生为己任,而我等习武之人,心怀热血,也从不屈服于任何强权暴政,所以才有行侠仗义,锄强扶弱,惩恶扬善之举,哪怕各家合派几经沉浮,仍旧为人所钦。 我大宋纵然真的败亡,也不会屈膝异族,定有有识之士以光复中原为己任,早晚都会收复失地,重建我汉家王朝。” 风逸双手一击,道:“这话说得好,大家敬郭大侠一杯!”说着举起碗来,将酒一饮而尽。众人也是听得舒服,齐齐敬酒。 郭靖凛然道:“蒙古侵宋以来,残民以逞,白骨为墟,血流成河,致使中原十室九空,千里荒野。 我等热血男儿血为之沸,必要抵抗!可今日我等若因蒙古之强,便与恶匪之人相交,行此大伤天和之事,那与江湖上以毒害人的下三滥,有什么两样? 别说你计谋绝不能成,就算计谋得逞,以毒药取胜,也难叫天下人心服,必然不得人望。若是我宋人自己都离心离德,此事岂不是自行绝路,得不偿失?” 郭靖向来不善言辞,可是心中想得通达,如今又痛心疾首,心中想到什么,口中便说什么,言辞看起来极为犀利。 众人听在耳中,不禁心想久闻郭靖忠厚质朴,口齿迟钝,他辞锋竟极为锐利。也有不少人大为汗颜,内心起了极大动摇,心想纵然这样胜了蒙古,的确为天下英雄所不齿。 风逸扫了扫郭靖等人,摇了摇头。 突然有人振臂高声道:“我们唯郭大侠马首是瞻,绝不听从他人号令,誓死追随郭大侠!” 此言一出,厅上其他人都振臂,异口同声道:“唯郭大侠马首是瞻,誓死追随,绝不反悔!”声如天雷滚滚。 这时间,忽听一声长啸,穿破屋瓦,激荡人心,众人纷纷收声,看向啸处。 就见风逸朗声说道:“郭大侠说的有道理,可世人多是畏威而不怀德,尤其以蒙古人为最! 当今天下以洪老前辈最是德高望重,可有什么用? 他对人如此宽厚,对欧阳锋又有救命之恩,可人家怎么对待你们的? 郭大侠对于杨康一家恨不得掏心掏肺,换来的是什么? 你拿人家当兄弟,为他设身处地的考虑,说什么完颜洪烈终究对他有养育之恩,这人由你来杀,可你换来了什么? 人家捅你腰子,一点都不手软! 包括他的儿子杨过,若非我对他说了杨康之事,他若知道其死因,哪怕他明知是杨康主动打黄蓉,致使自己惨死,他杀你夫妇报仇时,也都不会手软,那么德行是否换来了人心?” 郭靖黄蓉二人听的悚然色变,不约而同对视一眼。黄蓉心想:“杨过那小子狡侩之处与杨康如出一辙,倘若真是如此,他的说法也未可知。” 风逸叹道:“就是你们的徒弟武家兄弟对李莫愁恨之入骨,要杀她报仇。 可人家李莫愁根本没有伤害他娘,杀的只是武三通。武三娘乃是自己为了救夫,吸毒而死。 可他们报仇,在乎过程吗? 他们认可的,只有自己母亲死了的结果! 包括李莫愁说武三通喜欢自己义女,乃是不伦之恋,这难道不是事实, 朱先生他们看的却是李莫愁损了一灯大师威名,谁又在乎事实?看重的还是这个结果! 而我风逸今日在此,也说,武三通就是该死,自己喜欢义女不说,还跑去闹婚挖坟? 怎么,这是侠义道该干的事? 可因为他是一灯大师高徒,谁敢说他不是?大家看的还不是结果!” 武家兄弟与朱子柳、点苍渔隐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风逸叹了口气,苦笑道:“有时候,我就觉得你们真的好天真。 什么时候了,还谈什么‘德望’! 洪老前辈艺能服众,德能盖人,我们纵然人人心悦诚服,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可靠德行真能服异族人心,消除祸劫吗? 要知道与那些有政治雄图的人,说什么人心、德望,就好比让老虎吃素斋,纯属异想天开! 好在风某做了白费唇舌的打算,刚才莫愁与朱先生以武了恩怨,不胜不负,那么我就再来一个大的!” 洪七公拈须沉吟:“什么大的?” 风逸目光一闪,道:“嘴上既然各有道理,谁也说服不了谁,那就以武论高下! 不同意我想法之人,推举一人,若是我赢了,都听我的,我若输了,就听你们的,谓之比武夺帅!”群豪之中,立刻起了一阵骚动,交头接耳,纷纷议论有之,目光投注在郭靖身上有之,情势紧张无比,一触即发。 “不错!”群雄鼓噪起来:“比武夺帅,胜者为王!” 毕竟郭靖风逸都是众人心中的天下第一高手,这一场好斗,百年难遇,当下纷纷叫好喝采,“郭大侠!”“郭大侠!”声震屋瓦。 郭靖听得这话,却是迟疑不答。 郭芙冷笑道:“你果然冲着盟主之位来的。” 风逸笑笑道:“你知道我狂,刚才朱先生也说的好啊,所谓当仁不让,风某深以为然!” 黄蓉星目流波,冷冷道:“风大侠虽自恃神功无敌,但想插手丐帮事务却也万难,所以之前所为,皆是为了此时吧?” “郭夫人睿智!”风逸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们商量过我的想法,我本来想着若是能当个丐帮帮主也不错! 可我深知你在接掌帮主之位前,洪老帮主就中意鲁长老,我跟他去抢,打赢了也难服众。 那就索性乘着群雄集会,再为此事。 好在大家为的就是抗蒙报国,鸟无头不飞,风某也就想着当个鸟头了!” “风大侠!”黄蓉微微一笑:“我一直当你是个聪明人,所以李仙子这等人物,也会倾心于你,谁知今日一会,却令人很是失望!” “哦?愿闻其详?”风逸双眉一挑。 李莫愁俏脸上却是起了一抹嫣红,双目如火,盯着黄蓉。 黄蓉也不理会她,只是凝视风逸,冷冷地说道:“所谓事不密则不成! 尤其阴谋之事,知道、参与的人,越少越好,这样才有可能成功。 虽然我不想得罪诸位,可这里足有数千人,谁能保证,这里就没有蒙古奸细混杂其中?你纵然赢了,我们都听你号令,你又岂能成事?” 群豪中有些明白事理的,都知道黄蓉说的乃是实情,这不是不相信他们,而是人心叵测,世事难料。 岂料黄蓉话音刚落,风逸却哈哈大笑起来,听着满是嘲讽之意。 郭芙大是气恼,她一生之中从未见人胆敢对母亲如此无礼,刷的一声,拔剑在手,怒气冲冲地叫道:“爹啊,你一定要教训教训这狂妄之徒,你不教训他,我可忍不住了!” 众人听了这话,齐齐发笑。 果然是宠坏的孩子。 郭靖固然名震武林,然而风逸也不遑多让,两人正是对手。 所以黄蓉才这样说,否则让郭靖将风逸收拾了,不就简单了。 还不是风逸武功太高,没有把握! 不过旁人倒也理解她的行为。 风逸见郭芙气的双颊艳如桃,持剑的右手微微发抖,笑声也是一敛,语中含笑道:“人言郭夫人智计百端,乃是女中诸葛,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噢?”黄蓉皱了皱眉:“女中诸葛不敢当,可你如此不以为然,我也愿闻其详!” 风逸傲然说道:“风某虽然与诸位理念不同,却也不是伤天害理,执着杀戮的魔头。 我要去蒙古投毒,只是为了阻止蒙古侵宋,而不是灭绝蒙古。 他们倘若得知消息,熄了侵宋之心,那是最好,我又何须大伤天和? 他们若是一意为之,那么大家一起完蛋! 这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无论是他们以牙还牙,还是怎的,反正中原已经十室九空,看他们得到这样的江山,又有何用? 若是想着防备?呵呵,蒙古浩瀚,水源之地非只一处,人不好杀,动物却是不少,只要有尸体,配着毒药,必能滋生瘟疫,席卷蒙古。 纵然他们派人看管,也必然分散,总不能一次性派几千人看护这些吧?若是这样,我方正利于各个击破,所以又何须怕他知晓? 我倒要看看蒙古能分出多少人来! 若按照你们的想法,大家伙正面对敌,一刀一枪分个胜负,不提蒙古骑兵陷阵无敌,我等立于城头,人家数百门火炮一起震响,再好的武功,迟早还不做鬼?” 黄蓉皱眉道:“这么说,非得大战一场了?” 风逸笑道:“洪老帮主与郭大侠仁厚一生,观念无法转变,你有心赞成,也得听夫君的,那么只能如此! 况且前宵与郭大侠之一会后,无时无刻不想与他真正的一决雌雄,还请郭大侠不吝赐教。” 洪七公哈哈一笑道:“武林同道,彼此琢磨,互相印证,亦属寻常。 风小子盛意拳拳,靖儿你若不下场,岂不辜负了他一番心意?” 黄蓉知道此时此刻,非动武不可,也道:“靖哥哥,那你就和风大侠印证一下!” 人丛中也有人说道:“郭大侠,我等正好也开开眼界,瞧瞧天下第一的身手!” 郭靖摇了摇头道:“武学之道,无穷无尽,郭某岂能算什么天下第一?” 他这话一出,众人无不惊疑。 风逸却是哈哈大笑:“郭大侠见识高明,武学一道渊深似海,世间藏龙卧虎,天外更是有天,哪有天下第一!你我相争者,无非号令谁属而已!” 郭靖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于是步出座位,站在席间。 众人见郭靖出座这么一站,当真是有若渊渟岳峙,气势非凡。 风逸拍手笑道:“妙极,妙极。”仿佛变成了一个纸人,足不点地一般飘飞至厅中,与郭靖相距不过八尺。 风逸身子顿停,抱拳躬身道:“今日能够领教过大侠高招,幸何如之,只是此次比斗,不牵扯旁人,我若胜了,丐帮英雄得听我调遣,不得食言,更不能阳奉阴违!” 黄蓉听出他话中之意,点头说:“好,未分胜负之前,我们谁也不会跟李莫愁为难。” 至于丐帮之事,鲁有脚乃是新任帮主,自己若是开口应承,既折了鲁有脚的威风,又显得自己的权势仍在丐帮帮主之上。 就见鲁有脚竹棒一摆,大踏步走到席间,道:“在下是丐帮新任帮主鲁有脚,曾经跟随郭大侠与夫人西征,你若胜过郭大侠,我亲自率领弟子随你同赴蒙古,上下一提遵令,绝不会心怀异志,阳奉阴违!” 风逸当即抱拳躬身,说道:“鲁帮主一言九鼎,风某受教!” 突听郭芙说道:“你若输了,也得听我爹娘号令,让你往东不得往西。” 李莫愁笑笑,淡然道:“那有什么意思,还得加上你郭大小姐才是!” “好了!”风逸呵呵一笑:“我若输了,也听你的,行不?” 朱子柳又道:“但若不分胜负,两败俱伤呢?” 人群里发出一阵惊呼,对啊! 要是如李莫愁与朱子柳一样呢? 风逸淡淡一笑道:“事关信念,不会不胜不负!” 众人听他如此狂妄,无不惊疑, 李莫愁变了脸色,冲口叫道:“这可如何使得……” 就听风逸道:“郭大侠虽然被人认为鲁钝,可我却知道他活的很明白, 他对爱人忠贞敬爱,对朋友宽厚仁义,用一生来践行“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身处乱世,仍然能够保持坚定纯粹的人生信念,以天下百姓的生死存亡与民族国家的安危祸福为念,永远都将百姓的苦难放在第一位,而且贯彻始终,百死而不悔。 他毕生都为贯彻自己的理想和理念而活,这是真正的大通透。 而我活的也很明白,就是不想让这样的人与城携亡,最终与妻女一同走向殉国之路,仍旧无法改变这大宋的命运! 既如此,又怎会不胜不负?” 众人听得心头不禁一沉,都愣住了。 黄蓉未及开口,就听郭靖凛然说道:“承蒙风大侠看的起,你我虽是理念不同,可此战事关国事与黎明安危,你我必有高下!” 风逸微微一笑:“求之不得!”向前踏了一步,郭靖也是徐徐迈了一步。 一时间,众人均是屏息凝神,看着两人,唯恐稍一疏忽,漏过一对顶尖大高手的精妙招式,大厅上落针可闻。 过了半晌,两人都不出手。 郭芙与武氏兄弟认为师父天下无敌,看的不耐,郭芙道:“妈,爹怎……” 黄蓉瞪了她一眼,她只好住口。 风逸眼里精华一闪,喝道:“得罪了。”身子前倾,五指箕张,飘忽抓向郭靖肩头。 郭靖眉头一耸:“摧坚神爪!”不敢怠慢,呼地一掌,拍了过去。 (本章完) 第135章 争 第135章 争 郭靖这一掌如飞来山岳,正是武林绝学降龙十八掌。 风逸招式忽变,化抓为指,弹向他掌心劳宫穴,正是弹指神通。 郭靖心中微凛:“数月不见,他竟将弹指神通也修炼至斯。” 降龙掌与弹指神通原各擅胜场,齐名当世,本无优劣高下之分,但掌力雄浑强劲自是胜出。但灵动变化,直趋要害,指法却更占优势,此乃天然之理。 郭靖右臂圈转,左掌劈出,风逸手指微摆,弹袭之处,又是郭靖手腕要穴。 郭靖手掌一转,总能转到合适方位,做出恰当攻击,俨然料敌先机,可风逸手指摇颤,也是不偏不倚,直指郭靖手掌拍来之处。 二人出手疾若闪电,顷刻换了数招,掌指并无交接,旁观众人也感觉不到任何劲风。 外行看来,两人掌指来去,仿佛行酒猜拳。然而高手都明白,两人此时近在咫尺,手法招数,无一不是精奇无比之学。 只是两人的劲劲全都凝于指掌,并未泄出一丝一毫,但一旦落在身上,非死即伤,实乃武林中罕难一见之争斗。 风逸与郭靖上次开诚布公,将自身所学所学尽数告诉对方。所以各自手段,皆是一清二楚,而今交锋,看的皆是洞悉先机,以及实战发挥。 风逸运转如风,又使出“无影神拳”,拳走流星,虚实难料,却不料当时他与金轮国师大战之时,郭靖就在旁观,事后也曾精研这路拳法。 郭靖修习全真教上乘内功,又修习九阴神功二十载,内力之强,实已冠冕当世,反复揣摩,对拳法中的奥妙了然大半。 此刻他瞧得风逸使出这路拳法,心道:“他一心抗蒙,可是蒙古与大宋国土已经你我有我,我中有你,若如他所想,制造瘟疫,必然生灵涂炭,万千百姓何以安身?” 拼着事后被他怪责,出招也不容情,内力汹涌,来如雷轰电至。 “无影神拳”以迅捷飘逸见长,遇上降龙十八掌,风逸却觉处处受制,劲力滞涩不堪,每要发力,便觉叠劲如山,自己劲力竟自滞阻不前,难以深入。 郭靖叫道:“小心了。”,左掌击出。风逸不敢硬接,手腕绕过掌势,缠向他的手腕,弯转如蛇,郭靖左掌后缩,右掌击出。 风逸脸上挂着诡异笑容,双臂幻化,如有六臂,疾如飞光,这一幕显得奇诡无比。可劲力却是缠缠绵绵,好叫郭靖无法放手施为,乃是血刀经上的武功。 降龙十八掌虽以刚猛见长,但郭靖近二十年来勤练“九阴真经”,降龙十八掌的劲力忽强忽弱,忽吞忽吐,从至刚之中生出至柔的妙用,虽是一派堂煌之势,但其劲力却也有诡异之处,风逸明知招式,却也捉摸不透他的劲力走向。 厅里厅外两千余众,均凝望二人相斗,两人一巧一拙,形成鲜明对比,武功弱者固然瞧得目瞪口呆,舌挢不下,就连洪七公、黄蓉、李莫愁、朱子柳等一流名家高手,也均是心荡神驰,大感惊佩。 两人百余招拆将下来,兀自斗了个旗鼓相当,难分轩轾。 郭芙生性爱武,眼见风逸样子别扭难看,怪道:“娘啊,风逸用的什么武功,爹的降龙十八掌怎么就赢不了他呢?” 黄蓉双眼紧盯斗场,默然不答,她心知风逸武功渊博无比,生怕郭靖当众输了丢人,万不得已这才动武,傻女儿却还要问这事。 郭芙见娘亲不说话,眼见洪七公瞧的眉飞色舞,饮酒不断,她当即又问:“公公,风逸用的什么武功,我怎么不认识?” 洪七公笑道:“风小子用的乃是密宗之学,你小丫头天天呆在桃岛上,怎么认得?” 郭芙道:“那公公,伱说,谁的胜机更多一些?” 洪七公自然知道两人不相伯仲,但他旁观者清,若是想要指点哪方,哪方自然胜算大增。但他也知道二人之争,非生死之敌,只是行事理念不同,便也只能大碗喝酒。 “奇怪!”黄蓉说道:“师父,风逸的武功怎么与西毒的武功,颇有相似之处。” “嗯,这不奇怪!”洪七公放下酒碗道:“我若老眼不,风小子这路武功出自密宗,密宗武功又出于天竺的瑜伽术,老毒物威霸西域多年,武功中扭转如意这一块,虽是走得蛇路,却和天竺瑜伽术有异曲同工之妙。” 黄蓉恍然。 郭芙听说这是西域密宗武功,定定望着风逸,心里觉得好玩,想默记他的招式。 哪知道血刀经武功乃是邪门武功,招式别扭,模样挂笑,为的就是惑人心神。她只学得两下,心头便迷迷糊糊,竟一步步的走向厅心。 黄蓉大吃一惊,忙伸手拉住。这时郭芙已心神受制,用力想甩开母亲。 黄蓉反手扣住她手腕拖回,将她脸儿转过,教她瞧不到两人争斗。 郭芙挣扎了几下,脉门给拿住了动弹不得,脑中一昏,便伏在母亲怀里睡着了。 两人又拆百余招,风逸撮掌如刀,劈向郭靖咽喉,郭靖当即挥臂一拦,怎料血刀经武功“击左视右”“颠三倒四”乃是根本,不以常理断之,风逸旋身一转,右手幻如蛇影,刷地抓向郭靖手腕。 天下间躲得过这一抓的人,本就寥寥无几,风逸又乘郭靖掌势走空。对方手腕顿被死死扣住。 黄蓉瞧的一惊,风逸刚拉上手腕,劲力不及吐出,就觉手底一滑,郭靖手腕仿佛油脂滑鱼,“嗖”地脱出。 风逸神功大成之后,到手的东西从没逃脱,不由微微一怔,郭靖变招奇快,顺腕一翻,右掌已然脱出其锁拿,顺势拍击而出,直击风逸肩头。 这正是降龙掌法中的“见龙在田”,乃是顺势反击的妙招,这一翻一吐,寓攻于守,威力绝大。 风逸只觉一股大力横空而来,势如惊涛骇浪,右手不及回转,左手横在胸前。 两掌交接,笃的一声,闷雷似得炸响,满室狂风四溢,磅礴大力涌向四方,围观之人就觉一股强风扑面灌入口鼻,出声不得,更是站立不稳。 风逸蹬蹬蹬连退三步,摇晃站定,面色潮红,胸闷心跳。心下既惊且悔:“郭靖竟然也会玩心眼!今日弄不好得自取其辱!” 他意识到郭靖这一招蓄势已久,所以自己抓他手腕,他已经料到,图穷匕见之时,出手时机精准,掌力猛烈,风逸仓促抬架,掌力不及对方沉厚。 洪七公大笑道:“好家伙,竟敢硬接这一招?” 高手比武,若是双方武功都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往往对战竞日,仍是难分上下,唯一取胜之机端在彼此毫厘之失,风逸一招失策,郭靖顺势反击,他硬接之下,自然吃了一个闷亏。 风逸笑道:“这天下第一掌,我若不硬接,岂不遗憾终生!” 洪七公哈哈一笑:“冲你这句,老叫敬你一碗!”说着一掌推出,一只盛满美酒的大碗飞向了风逸。 风逸笑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伸手接过,一饮而尽,啪的一声,酒碗一摔。 郭芙顿被惊醒,不明所以,看见风逸与父亲凝立不动,问道:“谁赢了?” 武修文急忙应道:“师父赢了。” 郭芙大声道:“风逸,你还不认输?” “芙儿!”郭靖吐气开声。 郭芙应声一颤,忽听郭靖叹了口气,说道:“风兄弟,你我还是罢手吧!” 他深知刚才那一招,自己占先不假,却也算不得赢。 风逸略一沉默,叹道:“降龙十八掌果然是不败的武功,我与你斗拳脚,赢不了你!” 探手在腰间取出一条白纸,迎风一抖,响起“嗡嗡”吟声,众人定眼一看,原来这纸条,竟是一柄刀身清亮的缅刀。 众人登时明白了他的用意。 郭靖乃是当世首屈一指的武学大师,拳脚造诣二十年前,便已臻登峰造极之境,这些年来潜心苦练,功夫愈益精纯,风逸毕竟年轻,奇遇再多,想凭拳脚胜出,那是不可能的。 比拼内力之举,太过危险! 弄不好就是两败俱伤! 想要赢,也就只能动用兵刃了,当然,这也侧面说明,兵刃才是风逸最擅长的手段。 就见风逸一抖缅刀,峻声道:“郭大侠,拳脚相拼,或许几千招也分不出胜负,你也请亮兵刃吧!” 郭靖见他神色凝重,迥异平时,抿嘴沉默一下,说道:“我不擅长兵刃,就以这双肉掌领教领教你的刀法。” 高手比武,手上有无兵刃相差其实不多,看的也只是自己精擅之道,风逸便道:“好!”话音未落,一缕刀光,横空而现。 郭靖马步陡沉,右掌圈转,左掌拍出。 风逸的刀俨如白玉凝成,“哧”的一声,势如蓄满了势的弩箭,直接洞穿了郭靖的无形掌力,落向他的咽喉。 郭靖右手就势一弹,快如闪电,正中刀面,“当”的一声,指刀相交,嗡鸣之声直贯入耳,左掌快如电光石火,向风逸当胸击到。 这一掌,掌力未至,一股劲风让风逸产生窒息之感。 风逸挽了一个刀,转瞬之间,就将这股掌力斩于无形,挺刀再上。他不动则已,一动身法快得惊人。 天下武功林林总总,若说轻功之妙,无出古墓派“天罗地网式”之右,尤其厅堂之间,更是如鱼得水。 就见他身子忽上忽下,忽东忽西,时如蜻蜓点水,时如仙鹤回翔,刀如闪电乱掣,每一刀均是攻其要害,将血刀已发挥得淋漓尽致! 然而郭靖双掌飞舞,劲成浑圆,将自己周身笼罩在掌力之下。这一守毫无半点破绽,风逸血刀锋利无匹,出招神妙无方,却也难攻入他三步之内。 而郭靖出手攻击之时,凌厉无伦的掌力如同一把无形气刃,直扫到一丈开外,前劲未消,后劲又至,重重叠叠,势揽天地。 饶是风逸一身修为出神入化,在这天下至刚至坚的“降龙十八掌”前,却也占不得丝毫便宜,可他不惊反喜。 风逸自神功大成以来,虽然会过无数高手,可随着他武功越来越高,遇上的要么就是空有武功,实战太差之类,要么就是武功足够,年老体弱之辈,让他放不开手脚,颇有对手难求,寂寞难堪之意。 如今遇上郭靖此等身强力壮的绝顶高手,当真喜不自胜。 风逸身法展动,八方驰骋,恨不得将整个大厅当做战场,血刀锋芒陡长,削劲化势,全力应战。一时间也不知道多少个风逸在绕来绕去。 群豪哪曾见过这样的争斗,武功修为差一点的,都感到头晕目眩,烦恶欲吐。 哪怕不看,也感到四下里掌力纵横,刀劲飞舞,便似有无数迅雷疾风相互冲撞激荡,劲力所及的圈子也是越扩越大。 围观之人又再次退后,直退到六七丈开外,方才能够站定身形。 郭芙本来对父亲很有信心,可见风逸这次用了刀,那只要中了一招半式,即便不死,或许也有断肢之祸,吓得脸色发白,忙对黄蓉道:“娘啊,你快让爹停下来吧,他们又没有深仇大恨!” 黄蓉冷冷道:“你懂的什么?” 郭芙见母亲神色镇定,言语冷淡,却没发现她鼻尖已经沁出了汗珠,怎知她内心之波澜,撅嘴道:“他们只是理念不同,难不成非得生死相拼不成?” “傻孩子。”黄蓉似有所憾,轻轻叹息:“自古以来,因为理念不同,又何止生死相争,为此而死的人早就无可计数了。远有秦始皇焚书坑儒、汉武帝罢黜百家……”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近一点的本朝岳武穆,他拥有盖世武略,不在古今任何名将之下,只因一意北伐,拂逆了宋高宗求和的心意,不也冤死风波亭吗? 而我们黄家祖上也是与当权者理念不同,惨遭贬谪!” 黄蓉说的典故郭芙听过,但对黄家之事却是一无所知,想了想,说道:“风逸与我爹他们又不是当权者,即便理念不合,大家各做各不就好了!” 黄蓉冷哼一声,说道:“风逸要做的事,离了天下第一大帮支持,断不可能成行。你爹也不想让他误入歧途,惹得生灵涂炭……” 她激动起来,牵动内息,剧烈咳嗽,直待洪七公在他后心渡入一股真气,这才缓过劲来,叹道:“师父,你觉得他们谁能赢?” 洪七公捋须说道:“风逸与靖儿均是身经百战的高手,此刻拼的已经不是武功了,而是各自的信念啊!” 郭靖的降龙十八掌已练至出神入化、炉火纯青之境,双掌挥扫之间,掌力随心所欲,变化自如,时吞时吐,或横扫、或直推,或斜挥、或绕旋。 劲力之强固然是无坚不摧,变化更是奥妙无方,极尽千变万化之能,攻守之间非但全无丝毫破绽,更时时卸开风逸刀劲,施以反击。 反击之时,掌力与手掌更是方位有异,看似击腹,却击面门,时如石墙挤压,时如兵刃直搠。 好在风逸所学深奥,兼通正、邪两道,中原、西域两地上乘武功,对这无形真力变化之理,自是了若指掌。 守住门户之余,寻机反击之余,非但不落下风,出手越发精奇,起初貌似“血刀经”,后来已经脱出“血刀经”的藩篱。又仿佛是连城剑法,亦或是九阴真经,出手随心所欲,也不考虑是什么武功,只有快似飞电、捷如星芒的白光。 群雄但见两人相隔丈余,遥遥相斗,掌风呼呼,刀气纵横。一个气若渊渟,一个潇洒飘逸,守如泰山之固,攻如天崩地陷。 初时郭靖掌力似以雷霆万钧之势要将风逸压倒,但风逸刀气东冲西突,只要掌力中稍有些微间隙,便立时反透出来,如倒卷星河,弥天盖地直击郭靖要害。 两人又斗百招,降龙十八掌的掌势愈加雄浑强劲,似怒海狂涛般层层叠叠,向风逸周身笼罩而去。 可降龙十八掌掌力固然厚重凝实,但风逸的刀气如长虹惊天,变幻莫测,锋锐凌厉,掌力再强也伤不了他。 然而风逸的刀劲再是灵动飘逸,亦不如降龙掌力浑厚雄劲,想要打在郭靖身上,却也断无可能。 此乃万物不易之理,郭靖、风逸虽然俱臻武学最高境界,却也难以逾越。所以两人谁也赢不了谁。 纵是风逸的“神照经”已练到炉火纯青之境,神心通明,面对此等变化万千的凌空掌力,也是无可奈何,当即招数放缓。 就见风逸持刀手臂上的衣袍高高鼓了起来,刀身微微震动,隐隐散发着森寒而又锋锐的光泽。 看到这一幕,洪七公眼神中发出精芒,大喊道:“快将好吃的都收起来!”说着将身前的桌子端起,飞身向后。 郭靖也明白,风逸刀上的光泽,仿佛水流波动,必然蕴含着极其可怕的力量,叫道:“都退后!” 风逸动作一放缓,但在高手眼中,却比适才出快招更加惊险十分。 要知快招抢攻,考较的不过是应变之速,但出手放缓,或是觑敌虚实,或是蓄力蓄势。故而一出手,必是绝大威力的杀手! 郭靖话音刚落,风逸真气运行已到极致,血刀下斩而出,却听哗啦一声响,一股看似无形,却极为锋锐的力量,将风逸面前宽有丈余,长有丈余的青砖都给掀了起来,如飞涌向郭靖。 这些砖块数以百计,就好似一面青墙压去,砖块半途突然炸裂,爆鸣震耳,碎砖棱角尖锐,去势惊人,众人露出惊惧神色,纷纷后退,这要是打在自己身上,非死即伤。 怎料郭靖手挥目送,一应青砖碎块为他掌风牵引,竟然聚合一处,在他身前形成了一股青郁发白的漩涡,就好像平地起了龙卷风。 如此掌力,超出人力所想,群豪不由发出了震天响的喝彩之声,心道:“风逸如此手段,却也奈何不得郭大侠,天下第一实至名归!” 然而念想未歇,风逸刀化神龙,脱手射出,身子却向前一蹿,活是飞鱼出水,贴地而进。 这一下变起突然,飞刀之势有如风驰雨骤,声势骇人之极,“哗啦”,血刀穿透郭靖掌风,这股无形掌风既被戳破,青砖碎屑也就失去了控制。 那些破碎,已如利锥尖刺般的青转,全都落了下来,砸向正在贴地扑进的风逸。 与此同时,嗤的一声,血刀破空而至,直袭郭靖咽喉。 郭靖左掌挥出,尖刺重叠的碎砖齐齐从风逸身上卷出,右手并起食中二指,拈住血刀刀尖。 眼看人影一闪,郭靖欲要反击,嗤的一声,就觉气海穴上一麻,一张脸浑如血染,步子虚浮,身子一晃,顿觉胸口一热,整个身子动弹不得。 黄蓉几要脱口惊呼,呼声方到喉间,忽又生生噎住。 但见风逸并未再行出手,伸手接过郭靖手中掉落的血刀,逍遥一纵,一个倒翻筋斗,身在空中血刀已经回腰,双脚落地之时,已到厅口。 “呜呜”一阵响,满地方砖迎面扑来,这些碎块被郭靖拍出,飞出数丈,仍然余劲未消,若是落在旁人身上,受伤在所难免。 风逸双掌向下一按,他兔起鹊落,迅捷异常,一些武功弱者,还没看清他的出手,就听“哗啦”细碎声响过,漫天碎块如有灵性,全都轻轻落在了地上。 有些人已情不自禁地喝起彩来,心道:“风逸果然是天下第一!” 彩声甫喝到一半,机灵之人便见风逸端然凝立,面上肃然,浑无喜色,全不似取胜之样,忙不迭地又将后半截话咽到了肚子里。 霎时间,厅上寂然无声。 大殿里尘烟消散,刚才出现的龙卷风就似从未有过,郭靖站在那儿,有如一尊雕像。 风逸也是无声凝立。 场上的气氛由动而静,众人有神思恍惚,也有流露出极大畏惧者,风逸却是暗呼侥幸。 他们很多人都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黄蓉窜到郭靖身前,挥手连点,解开他被封的穴道,问道:“靖哥哥,你没事吧?” 郭靖腹部、胸口各中风逸一指,虽未受伤,可也经脉震动、丹田沸腾,毕竟两人斗到此等地步,功劲布满全身,风逸若不出重手,焉能封住郭靖穴道。只是这一节,对妻子却也不必说了,当即摇了摇头。 黄蓉点点头,退到一边。 郭靖对风逸拱手道:“风兄弟武功之高,心智之机敏,郭某平生仅见,佩服!佩服!这一阵是我败了!” 众人这才明白,郭靖被风逸点中了穴道,显然胜负已分,生死已明。 毕竟风逸适才快刀一引,郭靖不得血溅当场。 风逸叹道:“在下故弄狡狯,利用郭大侠仁心,侥幸胜了一招,又算得了什么?” 他这句话乃是由衷之言,在场之人都听了出来,登时明白了郭靖为何会败! (本章完) 第136章 无心为恶 虽恶不罚 第136章 无心为恶 虽恶不罚 原来郭靖武功之高,单单只是降龙十八掌的掌力就已经天下无敌,而这只是原剧情中断臂,学成独孤求败剑法的杨过如此认知。 那时的他,已经见识过东邪、西毒、北丐、周伯通、金轮国师等等高手的手段。 如此评价,可见含金量之高, 而此刻的郭靖,风逸还将神照经、血刀经等武功也告知于他,郭靖纵然无心修练,也能触类旁通,武力更胜。 风逸武功再强,只要还在这个世界,也强不过郭靖去。这是人力有穷的道理。 可决定胜负从来不只是武力层面。 原剧情中的郭靖面对欧阳锋,会有脚下踩人的情况,蒙古大营一战,他有元气大伤,护卫杨过的情况出现,这都是导致他重伤的因由。 无他,正常情况下,郭靖不会败,哪怕单枪匹马在千军万马之中,也能杀的蒙哥此等经历西征的大汗胆寒。 可只要触发他的仁厚之心,他的“不败金身”就会被破。 所以风逸未打之前,就说郭靖对爱人怎么,对朋友云云,这一顶顶高帽子送上,为的就是若真不能公平战胜,就用卑鄙手段,反正他得赢! 风逸便先用刀劲掀起碎砖袭向郭靖。这些碎砖又多又狠,不亚于射出许多凌厉暗器。 深知郭靖为怕误伤旁人,必然会用掌风裹住碎砖,他在扔出血刀击破掌风,袭击郭靖。 砖块落下之时,正好砸向贴地前行的风逸,而在那一刹那,郭靖遵从本心,不顾自身,出掌劈出碎砖,以免将风逸砸伤,再出手捻住血刀。 而风逸这一刀蓄谋已久,倾注毕生功力,郭靖一心二用,将之夹住,自身已经失去了防护。被风逸以“弹指神通”点中气海穴,又被他在“气海穴”上补了一指,奠定胜局。 朱子柳越想越气,把袖一拂,挺身说道:“风逸,如此作为,你赢得心安么?” 郭靖欲待开口,就听“朱先生说的对!”风逸嘎声道:“郭大侠一片善心,而我却糟蹋他的善心,以遂自身奸谋,的确可耻可恶!” 这话被将众人惊得目瞪口呆。 就听风逸接道:“可你要问我是否心安,那我可以告诉你,我心中只有胜负,没有其他!” 郭靖朗声道:“朱师兄,风兄弟武功出神入化,斗智不斗力,郭靖今日大开眼界,这一仗我输得心服口服!” 风逸目光一转:“我知道众位都是威名赫赫的英雄豪杰,也听过风某独闯蒙古大营,有人对我还挺佩服,可谁知晓那里面有位蒙古金轮国师,武功不在我与郭大侠之下。 还有三位武功尚在全真七子之上的一流高手,这四五个大宗师大高手想宰我一个人,风某自是光荣之至。 可他们为了获胜无所不用其极,不顾身份体面,不讲江湖规矩,我是命大,跑出来了,世人觉得我武功高,胆气壮,我若被他们杀了呢?” 众人一愣,李莫愁咬了咬嘴唇,道:“伱若死了,旁人会说你狂妄透顶,自寻死路!” 风逸嘿笑道:“还是你看的明白。 这就是成王败寇,人若死了,发言权都在活着的人手里!” 他目光一转:“这世上像我风逸这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比比皆是,比我风逸更加无耻卑鄙的人也不在少数,所谓各为其主,有何人情可言! 郭夫人,郭姑娘,包括武氏兄弟,一旦郭大侠让蒙古人感受到了威胁,又对付不了他,你们就是他们的下手对象! 纵然你们不怕死,郭大侠不怕威胁,可将你们拿住,以沮郭大侠抗蒙之心,你以为他们做不出来?你们心中多一份仁心,就会多一根射向自己的利箭!” 郭靖朗声一笑道:“风兄弟能自承其非,这份勇气岂是常人能及?从今之后,必成一代名侠,郭靖今日能与阁下一战,实是不胜之喜。” 风逸神色不变,微微笑道:“我的手段及不上忽必烈,他捧我为天下第一高手,看似是一份荣耀,听在耳里,也令人畅快。 可实际上呢,却已经将天下豪杰的心给分了。 你有自己的拥趸,他们认为你是天下第一,我也有了自己支持者。 人家什么都不做,只用一句话,就让天下英雄俱都着了道,呵呵,这样的人,常规手段,我们绝非敌手!” 众人听了这话,都心生感慨,就一个天下第一的名头,不知让多少人希望风逸与郭靖一战,倘若风逸名利之心重一点,刚才将郭靖顺手杀了…… 岂不是忽必烈只用一句话,就让中原群雄四分五裂了。 心念未已,就听风逸道:“郭大侠,我之用心,解与不解在你,行与不行在我。 众人纵然认为我是魔头妖邪,我也顾不了许多。这就请鲁帮主以及诸位另屋详谈吧!” 郭靖目光扫了洪七公一眼,急呼道:“师父留步。” 原来洪七公已经到了门口,说道:“我老叫年纪大了,你们只要心存忠义,誓死杀敌,力御外侮,我就心满意足了!”语声未了,人已走得瞧不见了。 群雄轰然而应,齐声高呼:“恭送洪老帮主!”“誓死遵奉洪老帮主的教训。” “洪老帮主神龙见首不见尾。”风逸笑道“此番能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黄蓉道:“风兄弟,所言极是。靖哥哥,我们去书房吧?” 郭靖默默点了点头。 当下陆家庄上重开筵席,再整杯盘。 郭靖黄蓉邀了风逸、李莫愁、鲁有脚、朱子柳、点苍渔隐、陆冠英到了书房。 众人依宾主落座,郭靖叹道:“不瞒诸位,此事体大,小弟还是不想走风兄这一步,几位不知有何高见。” 郭靖昔日为了报父仇,助成吉思汗破了撒马尔罕城,目睹蒙古杀戮之惨,内心大受煎熬。悔恨之余,又觉心意恍惚。 他见自己害了多少人,也不知牵累了多少百姓,心想完颜洪烈害我父亲,母亲流离失所,如今我又害得这些百姓失去家园,这么看来,我与完颜洪烈又有什么分别? 就这一个想法,他深知风逸这样做,说不准会有和自己一样的煎熬。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风逸注目郭靖,意味深长:“郭大侠体谅苍生,可你觉得世上会有真正的和平吗?” 郭靖悠悠一叹道:“自古以来,攻伐不断,就是和平之时,朝廷上也是明争暗斗,哪有太平之日。” 风逸点头道:“只要打仗靠的是什么?” 郭靖沉吟道:“这打仗既是将帅韬略,也是兵士之勇猛,更是后勤补给之畅通。” 风逸拍手道:“不错。我等均是习武之人,当知以我之弱,当敌之强;以我之强,攻敌之弱的道理。 我们江湖人擅长的是单打独斗,排兵布阵非我等所长。而我们若是搞游击破坏,摧毁粮道,断他们的后勤补给,就是我们的长处。 试想一下,我们若每天都能破坏蒙古军队的补给队伍,正面战场都不需要打,蒙古大军就得哀鸿遍野!” 朱子柳道:“我等率领江湖豪杰游击敌后,断其粮草,的确是上策。” 黄蓉摇头道:“这一招对蒙古没用。” 郭靖凛然道:“不错。蒙古男人既是士兵,又是牧民,战牧两不相误,成吉思汗时,牛马随军而出,可说无粮可断。” 风逸笑道:“说的没错,然而铁木真这种方式可以横扫西方,占领北地,却很难征服江南。” 黄蓉颔首道:“南方遍地水泽,无法大规模放牧,必须携带粮草,更需用到船只!” 风逸接道:“而且蒙古只是初定北方,人心不稳,再则蒙古朝野之中也是明争暗斗,郭大侠率领一部分豪杰,专断蒙古粮道。” 朱子柳笑道:“你绕着弯子,就要说你去蒙古放毒,就是在破坏他们后勤补给。” 风逸点头道:“我去草原放毒,再不济我直接去蒙古都城和林放毒,只要蒙古有了内乱,中原战事再是不利,蒙古不撤兵也不行!我也知道诸位心性仁慈,看不起我这毒攻之法,可以毒攻毒乃是正途。 毕竟用刀杀人与用毒杀人没有区别,所谓大军压境好谈判,我这以毒相挟未尝不能有此功效。倘若蒙古能够生出畏惧之心,或许死的人还没打仗死的人多呢!” 书房中静了一阵,众人都陷入了沉思,李莫愁听的不耐,说道:“鲁帮主,郭大侠既然败了,你们就应该遵守诺言,若是不讲信义,呵呵,还不如我这女流之辈吗?” 众人都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均知驷不及舌之义,要他们出尔反尔,那是万万不肯的。 哪怕郭靖输得冤枉,可人生在世,信字为先。倘若不讲诚信,什么都干不了。 上战场,命令不敢执行,后背不敢交托战友,因为人人都怕反悔,那还怎么的了。 众人给李莫愁这么一说,都是语塞。 鲁有脚看了黄蓉一眼,又看了郭靖一眼,道:“风大侠,你有何安排,就直说吧!” 风逸从怀里掏出五毒秘传,说道:“这毒药若要用于对付蒙古,须得大量再配。我在长安配了一些,我们路过之时,再去取!” 鲁有脚起身接过,翻了翻五毒秘传,说道:“这上面有些药材,得去大市方能购得,用来合药,怎么也得两三个月!” 李莫愁道:“素闻丐帮弟子擅长抓取毒蛇毒虫,那布袋中都有。大家取些毒液,制作成粉,也未必不能用!” 鲁有脚笑道:“叫化子会捉蛇捉虫,原不希奇。只是我们的五毒毒性很差。” 风逸摆手道:“我们又不是用来对付第一流的高手,他们不是普通人,就是牲口,倒是这等毒物最好。那就请陆庄主陪同鲁帮主配药,咱们两个月后在长安聚齐。” 他将自己住的地址,写在了纸上,交给了鲁有脚,又道:“咱们最好分批而行,免为蒙古人察觉。” 风逸交代完了,向众人告辞,正要走出书房,郭靖叫道:“风兄弟,这天下武林盟主,还未定下……” 风逸回头说道:“郭大侠,我有自知之明,倒是你英风侠烈,是我素所仰慕的人物,小弟适才多有得罪,还请恕罪。”说着深深一揖。 郭靖不由生出惺惺相惜之心,走上前去握着他的手,沉声道:“风兄弟,千万不要客气,方才都是郭某的不是,以后还请不要见外才好,这武林盟主之位,你怎么也该做个见证。” 风逸笑道:“这武林盟主之位,舍去洪老前辈,又有谁能得配?他老人家年纪大了,操不了心,可这副盟主自然非郭大侠莫属!小弟深感钦佩!” 武林盟主是学武之人最尊荣的名位,郭靖见他半点也不放在心上,点头道:“风兄弟胜而不骄,虚怀若谷,这等风度,郭靖佩服得紧。” 风逸哈哈一笑,拉着李莫愁的手,向外走去。 刚一出屋子,就见郭芙与大小武站在一边。 大小武望了望风逸,又望一望李莫愁,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却又吞吞吐吐,欲说还休。 风逸忽地想起一事,叫道:“诸位,我有个消息告诉你们,几年前我曾在江南见过一个人,虽然疯疯癫癫,但出手精奇,指法了得,与朱先生如出一辙!”“什么?” 朱子柳与武家兄弟大感惊疑,靖蓉夫妇也很是动容。 点苍渔隐双眉倒立,厉声叫道:“此话当真?” 原来武三通被李莫愁用冰魄银针刺伤,得妻子武三娘吸出毒液,救了性命,可他竟然扔下大小武两个,独自跑了。 若非郭靖黄蓉带着杨过回转桃岛,恰好碰上,这两兄弟还指不定怎样呢! 加之武三通疯疯颠颠的,多年来杳无音讯,众人皆以为他不知在哪里悄无声息的死了,所以点苍渔隐、朱子柳对李莫愁的仇恨心很大! “想是一灯大师吃斋念佛、广积善缘。”风逸笑道:“你们去问问江湖上的朋友,将他的形貌特征说一说,未必没有收获!” 原来武三通疯疯颠颠的在江湖上混了数年,时日渐久,疯病倒也慢慢痊愈了。 原剧情中点苍渔隐参与大胜关英雄大会之后回山,与几个武林朋友结伴同行,闲谈中听他们说起有这样一个人物,模样似与师弟武三通相像,转辗寻访,终于和他相遇。 武三通才会来襄阳找儿子,结果遇上两人为了郭芙,自相残杀。 杨过好意帮人,却引得小龙女误会于己,导致了自己断臂、小龙女失贞之事为郭芙所知等等。 所以风逸让他们去向群豪打听,那是笃定能够问出武三通下落。 风逸抱拳道:“几位,所谓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这才是我们能够站在这里的原因。”拉着李莫愁飘然而去。 众人都明白风逸的意思,李莫愁以前的确杀过很多人,但在武三娘一事上,她无心杀人,否则柯镇恶与武三娘早就死了。 只是李莫愁愤恨武三通提到何沅君犯了忌讳,才对其下了杀手,武三娘不忍夫君惨死,吸毒而亡,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求仁得仁。 武三通若是没死,大小武若要找李莫愁报仇,根本毫无道理。 这就跟昔日裘千仞在华山绝顶问他们,谁没杀过人,没犯过恶行错事,就来杀他,他绝不反抗。 点苍渔隐与朱子柳当年在大理国为大臣时都曾杀过人,虽说是秉公行事,但终不免有所差错。 郭靖西征之时战阵中杀人不少,时常自恨自疚,黄蓉骗人上当、欺诈作弄之事,更是屈指难数,不知害了多少人。 若是那些人的亲人都说,是你害了我的亲人,跑来报仇,难道自己引颈就戮? 他们肯定不会! 因为这就是无心为恶,虽恶不罚的道理。 大小武心中不服,但见师父师母、师叔师伯神色凝重,都不说话,也不敢开口。 朱子柳望着风逸的背影,叹道:“风逸散淡飘逸,名利皆不能动,真乃罕见丈夫!唯独在女色一道上,却是无法堪破,竟然堕入李莫愁彀中,可惜啊!” 点苍渔隐道:“敦儒,修文,还不快去打听你们父亲下落。” 大小武急忙向师父师母叔伯告罪,去大厅向群豪打听父亲下落了,郭芙也跟随而去。 “师兄错了!”黄蓉幽幽道:“李莫愁一辈子为情所困,到了这把年纪,却遇上风逸这种多情之人,我倒要看看,她以后会是如何,不知谁才是那个彀啊!” 她擅长识人,知道风逸见美貌女子就喜欢,与欧阳克一个德行,无非是他比其更加要脸一点,不强掳女子。 可是李莫愁受了情伤的女子,眼里不揉沙子,两人可有的戏看呢! 郭靖轻轻将她揽住,低声说:“我发觉李莫愁也练了九阴真经,你若是气不顺,日后找场子,千万不可小觑!” “我理会得。”黄蓉说道:“若不是你,我今日安能被她如此说嘴!”说到这儿,白了郭靖一眼。 郭靖脸上不由一红,朱子柳哈哈大笑,与师兄摇扇而去。 风逸与李莫愁走出陆家庄,走到一颗树下,李莫愁长叹了口气,道:“你们男人的所作所为,有时当真令人莫名其妙。 连我都看不明白,你既然知道武三通没死,何不早说?非得让人家跟我拼命!” 风逸默然,心想:“若是早说,人家都以为我故意为你开脱,心里的一口恶气怎么泄的出来。毕竟我若是大小武,我母亲终究因你而死,谁他妈跟你讲理!” 世人终究不能对待一切都一视同仁,总有薄彼之厚,风逸这话也不说,只是微笑道:“好像你们女人的心意,男人就能知道一样!” 李莫愁冷冷望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扭过头去,说道:“那我对你的心,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呢?” 风逸朗然一笑,一把将李莫愁抱在怀里,风一阵的去了。 他到了镇上,找了家客栈,将客栈上下买通,除了让小二每日按时送茶送饭,绝不能来打扰, 夜间修炼房中术,愁姐,风弟,叫个不停,这是两人枕席间的称呼。 李莫愁本叫风逸风郎,让风逸叫她愁儿,莫愁都行,可风逸偏偏要叫姐弟称呼,感觉别有一番趣味。 毕竟风逸前世遇上李莫愁这么大的女人,那是退而却步,然而李莫愁年龄快四十,却驻颜有术,看着却是二十许人,这种别样的刺激,让他乐此不疲。 李莫愁无奈,也只能随他。 两人每日里耳鬓厮磨,风逸为李莫愁描眉画鬓,饶是李莫愁本就精通吹拉弹唱各种技艺,风逸又让她再次“复习苦练”这种技艺,风逸那是享不尽的温柔艳福。 不过如此一来,二人郎情妾意,更加亲厚无加。 就这样过了七日,这天红日盈窗,风逸双目刚睁开,就见到一张迎人的笑面。 “快洗脸吃饭,我们今天就走!” 风逸道:“去哪?” 李莫愁道:“我之所以不愿发誓呆在古墓,就是喜欢游山玩水,如今若不能与你游遍天下名山,总会美中不足。” 风逸笑笑道:“这么说,你对这天下景致必然十分熟悉的了?” 李莫愁道:“那还用说,我闯荡半生,名山大海无有不至!” 风逸心想反正丐帮还在配药,陪她走走也好,便去镇上买来两套粗布衣裳,笑道:“你我不要太过招摇,可以少些麻烦。” 李莫愁摇头说:“掩耳盗铃,看看你和我,哪儿有农夫农妇的样子?” 风逸笑道:“那也未必!” 李莫愁当即换上粗布衣服,摘下簪环,打散宫髻,一如平常村妇,用一支荆钗束起秀发。可她冰肌雪肤、眉目如画,布衣荆钗也掩不住她的美丽。 风逸一边瞧着,忍不住笑道:“果然,美人,哪怕身披麻袋,也是美人。” 二人一路北行,果然遇到不少蒙古士兵。其时蒙古灭金之后,铁骑进入宋境,淮河以北为蒙古兵所占,风逸二人一身农家装束,无心惹事,也不引人注目。 可李莫愁对他关怀备至,这位赤练仙子,不仅美貌,那股斯文种带点疯狂的媚态,更有勾魂摄魄之力,若非风逸内力精深,非常人可及,每次到了风高月黑的夜晚,早就穷于应付了。 这一日两人到了关洛之间,正在一处市镇喝茶,突听几名绿衣女子叽叽咯咯走进一家卖成衣的铺店。 她们都是一式的绿袍,服色奇古,并非当时装束,看起来颇为怪异。 李莫愁回头一瞥风逸,就见他眼睛直勾勾盯着那群女子,气道:“眼珠子快掉了!” 风逸道:“你听到她们说什么了吗?” 李莫愁见他一脸正色,不像调笑,略一回思,很是不屑道:“不是说谷主夫人貌似天仙,要是穿上喜服,不知该有多美吗?” 风逸幽幽道:“莫愁,你对你师妹究竟什么感情?” 李莫愁面色一变。 风逸又道:“你师妹要是不嫁给杨过……” 李莫愁霍地起身,几乎咬碎了银牙,说道:“你到底安着什么存心?” 风逸失笑道:“我是说,你师妹不嫁给杨过,却嫁给一个为了旁的女子,杀害妻子之人。而且他的妻子可是对他有恩,你愿不愿意?” 李莫愁本已站起,于是又缓缓坐下,问道:“这话何意?” 风逸道:“这群女子口中的谷主夫人,我觉得是你师妹!” 李莫愁抿嘴道:“何以见得?” 风逸道:“美若天仙!而且能让一群女子说出这个词汇,更有含金量。不得不说,除了小龙女,我不相信还有哪个女人能做到!” 李莫愁冷然一笑,突然扭住了风逸腰间的软肉,狠狠一捏。 风逸痛的龇牙咧嘴。 李莫愁冷冷道:“我师妹在你心里既然那么美,何必嫁给杨过,您风大侠笑纳了岂不更好!” 风逸摊手笑道:“你师妹对杨过什么样,你也看到了,我是什么人,岂会自找没趣? 况且她虽然美貌,可一有任何问题就跑的性子,你觉得我受得了?” “难说!”李莫愁冷笑一声:“男人色胆包天,你连我这种杀人魔头都敢招惹,还有你不敢干的?” 风逸苦笑道:“你给我留点面子吧,要是被人看到,我以后还混不混了?” “扑哧”,李莫愁一笑,心中怨气稍解,松开手,在他腰间轻轻抚摸,心疼道:“疼么?” 风逸嘻嘻笑道:“原本很疼,你这芊芊玉手一摸,那是止痛消肿啊!” 李莫愁当即想到,她要自己做的闺房中事,就说是消肿的,当即哭笑不得,叹道:“你这人,跟我在一起,就没一刻正经!我都不知道哪个人是你!” 风逸尚未回答,就见四个女子抬着两个箱子从衣铺走了出来。 李莫愁咬了咬嘴唇,道:“我们去看看!” 二人待她们过后,方随后尾行。 (本章完) 第137章 莫愁之变 第137章 莫愁之变 风逸与李莫愁跟着几个绿衣女子,还未出镇甸,忽然听到一缕衣带破风之声, 转眼一看,街边窗户掉下一个人来,那人身在空中翻了个筋斗,轻飘飘落在地上。 风逸与李莫愁皆是一愣! 原来此人正是杨过。 风逸觉得又吃惊,又好笑,心想:“这还真是天定缘分,这小龙女被公孙止捡尸,他就出现了,看来老天爷就是要借这两人让公孙止这畜生,遭受报应啊!” 只听楼上一个苍老的声音笑道:“杨过,你这招使得不坏,看来真是林朝英的徒孙啊,可你怎么会我全真教武功?”说话间,一道灰影窜下楼来,身法很是迅捷,仿佛流星泄地。 只见他是个须发如雪,穿着对褂大襟的老叟,满脸红光,眉宇间三分欢喜,七分无邪,出乎天然,笑容可掬,冲杨过道:“老毒物哪里去了,快将他叫出来,我要跟他打架!” 杨过道:“周伯通,我义父他有伤在身,你跟他没完没了,很光彩吗?” 李莫愁应声一惊,心道:“原来是他,难怪知晓我祖师婆婆名讳。” 她自然知道周伯通全真教前辈高手,相传他的武功乃是王重阳亲授,放眼当今武林,武功不在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之下。 周伯通翻眼道:“伱这小娃娃太过狡猾,说是他伤好就和我打架,我老顽童听了你的话,现在他人哪里去了?” 杨过笑笑,还未开口,就听楼上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子声音:“周老爷子,你武功固然高强,可欺负一个受伤的疯子与小孩算什么本事,眼下放着天下第一高手,你怎么不去与他试试?” 话音入耳,风逸与李莫愁心头大动,说话之人乃是陆无双,抬头看去,就见一白衣女子俏生生立于窗边,杨过就是从这里摔下。 “天下第一?”周伯通哈哈大笑,似乎颇为得意:“杨过,你这小媳妇太没见识,老毒物在华山绝顶将黄老邪、老叫打得晕头转向的,他不是天下第一谁是?” 周伯通自来天真烂漫,最喜与孩童接交,说话更是旁若无人,杨过半羞半怒,就要骂他。 陆无双面涨通红,厉声说道:“谁…谁是他的小媳妇,我们只是很要好的朋友……” “很要好的朋友?”周伯通笑眯眯道:“你这女娃娃,口是心非,真麻烦,一点都不爽快!” 说到这儿,忽见几个身穿绿衣,头顶高冠的的中年男子,形色匆匆,从街边走过。 风逸看出他们与刚才几个绿衣女子服饰一样,都大异常人,显然也是绝情谷弟子,但现在他却无心跟随了。 毕竟人家杨过都在这,他又何必多管闲事,坏了人家机缘。 风逸本就生性高傲,以他如今的本事,自然不屑于坏人缘法。 就听周伯通哈哈一笑:“有趣有趣,不和你们玩了。”身子向后暴纵,飞上屋顶,倏忽而逝。真是来如鬼魅、去似飞鸿。 李莫愁心中凛然,她受师父影响,对全真教很是看不起,又见全真诸子,除了一个天罡北斗阵,再无称道之处。此时方知,他们是武功学的不到家。 杨过顺着周伯通去的方向一瞧,眼光猛然定住,拱手笑道:“风兄,别来无恙啊!” 风逸与李莫愁虽然都是一副农家打扮,却也瞒不过熟人,尤其杨过这种精明之人。 风逸还未开口,李莫愁笑道:“无双,数日不见,你就觅得如意郎君,这还真是可喜可贺。”她口中道喜,脸上却流露出一丝鄙夷。 李莫愁已经敏感地觉察到,这个徒儿已经喜欢上了杨过。 可杨过什么为了小龙女死,一辈子只爱姑姑云云,她都是亲见者,这才多久,就到处沾惹草,所以她是真的看不起杨过这种故作深情,却口是心非的男人。 她越看杨过,越觉得风逸这种摆烂性的人,才是真正的大君子。 他既不掩饰自己心意,也不强求女子,此等风度,不知比杨过强出几倍。 所以陆无双若是喜欢风逸,她必然不同意,但也会觉得其有眼光,如今,也就只有鄙视了。 陆无双心中机密被李莫愁一语道破,当即恼羞成怒,满脸红涨如血,厉声叫道:“姓李的,我再说一次,你我之间,仇恨深重,你少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周伯通说的不错!”李莫愁笑道:“喜欢都不敢说,哪像我李莫愁教出来的徒弟!” 陆无双一时气结,她喜欢杨过,却真的没有勇气说。 杨过笑道:“李莫愁,你杀了无双妹子的父母,又经常欺辱于她,有什么资格在这儿以师父自居?” 他既然决定要娶小龙女为妻,也就不叫李莫愁师伯了。 陆无双也去了英雄大会,待见到杨过与欧阳锋离开,便觉得没了意思,也就离开了。 欧阳锋与杨过一边养伤,一边传授杨过武功,可惜他脑子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说的颠三倒四。外功倒也没什么,内功却是一点都不敢错漏,若非杨过武功已经有了极高根底,察觉出了不对,若是按部就班,依法修炼,非走火入魔不可。 故而杨过只是听,也不修炼,就与义父往终南山方向而去,他想着小龙女没有出来过,一定会像上次一样回古墓了,半路就遇上了陆无双。 两人小时候本就有过一面之缘,又互相知道了名字,还都是古墓出身,身世更是同病相怜,都是父母双亡。 加之杨过长相英俊,武功又高,年轻一辈无出其右,那种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勇气,与自己在一起,那玩世不恭的神情,情话随口就来的表现,让陆无双觉得他别具一格,超凡脱俗。明知他喜欢师父小龙女,与之相处也很是快乐,让人如沐春风。 短短数日,陆无双的一颗芳心便系在了杨过的身上,对他那是言无不尽。 而杨过从小没爹没娘的,感到这位经历与自己差不多的妹子好亲切,加之陆无双有时嗔怒之时目蕴怒色,眉含秋霜,依稀便是小龙女生气的模样,这更让杨过难以拒却。 小龙女离开后,他虽然时时思念,可他的性子,只要见到美女便不由撩拨,至于女子对他产生感情,以后会怎么样,他没想过。 纵然原剧情中,他以后经历断臂知道小龙女失贞,各种巨变,考虑这个问题时,那也是主动提出,以结拜兄妹的关系收场,浑然不管女人是否愿意。 加上欧阳锋疯疯癫癫,一路上时而陷入迷惘,对两人也打扰不了,那更是乐在其中,对小龙女的刻骨相思都淡了不少。 这天在一处市镇吃饭时,恰好遇上了周伯通。 周伯通收到郭靖书信,是前来参加英雄大会,可他生性贪玩,路上耽搁了日期,看见欧阳锋,那是喜出望外。 周伯通本就生性爱武成痴,热衷打架,但以他的武功,普天下哪里去找对手,谁又能与他胡闹? 十几年来,那都快闲出病了,遇上欧阳锋这老对手,当即动上了手,欧阳锋伤势未曾复原,自然不是对手。 杨过便说,义父身上有伤,明日在此交战,周伯通也不乘人之危,便答应了。 杨过本意是让欧阳锋养伤,不与人好勇斗狠,结果一觉起来,欧阳锋已经不知去向,他便与陆无双一起来此,结果欧阳锋也没来。 周伯通摩拳擦掌,好收拾老毒物,怎料压根没等来欧阳锋,只有杨过与陆无双,这让他老人家极为恼火,便与杨过过了一手。 杨过如今的武功,怎是他的对手,一招就给推出了窗子。 风逸虽不知就里,却知道原剧情,再加上眼前之事,便知道蝴蝶效应影响了原剧情细节,大体还是没变。 一句话,杨过与小龙女这段不伦之恋,终究要在外表美如天堂,内里实如地狱一般的绝情谷,以作试炼。 风逸想到这里,又见陆无双脉脉看着杨过,不禁对这缘分二字,很是感慨。 自己认识陆无双在前,没想到这丫头还是沦陷在了杨过手里,饶是他明知自己有了李莫愁,程英、陆无双自然会成为过客。 可想到原剧情中的程英陆无双,明知杨过对于小龙女的感情,仍旧那么坚定,将自己等成了如现在的李莫愁一样的老姑娘,他还是觉得有些吃味。 但当他发现自己有了这个想法,又不禁觉得好笑。自己什么不好比,偏偏与杨过比起了讨女孩子欢心! 然而除了这个,杨过和他也没得比了。 风逸心中思如走马,李莫愁却是忍不住道:“杨过,我管教徒儿,你莫在我面前放肆!” “李莫愁?”杨过笑笑嘻嘻道:“无双妹子刚才的话,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你有什么资格为人师表?” 李莫愁杏眼含煞,冷笑道:“我可不是别人,在我面前放肆,我可饶不过你!” 手在腰间一摸,身子晃动,拂尘刷刷刷连环攻出,银丝千丝万缕,淡如流烟,轻飘飘刺向杨过周身三十六处大穴。 风逸看到这手段,也是暗暗喝彩。 李莫愁知道杨过武功之高,已非庸手,是以一上手就使出生平最得意的“三无三不手”来。 这虽是一招,其实千头万绪,一招中包含了数十招,竟同时点向杨过全身各处大穴。这招数是她自创,连小龙女也没见过。 杨过突然见到,当即吓了一跳。 这其实是无可抵挡之招,闪得左边,右边穴道被点,避得前面,后面穴道受伤,只武功远胜于她的高手,以狠招正面扑击,逼她回拂尘自救。 杨过自然无此功力,情急之下,突然一个筋斗,头下脚上,运起欧阳锋所授功夫,经脉逆行,全身穴道尽数封闭,只觉无数穴道上同时微微一麻,立即无事。 他身子急转,倒立着飞腿踢出。 李莫愁眼见明明已点中杨过多处穴道,他居然仍能还击,心中大奇,跟着一招“无所不至”。这一招点的是他周身诸处偏门穴道。 杨过以头撑地,伸出左手,伸指戳向她右膝弯“委中穴”。 李莫愁更是大惊,急忙避开,一抖手,“三无三不手”的第三手“无所不为”立即使出。 这一招不再点穴,专打眼睛、咽喉、小腹、下阴等人身诸般柔软之处,是以叫作“无所不为”,阴狠毒辣,可说已有些无赖意味。 风逸拂袖一挥,漫天银丝距杨过三尺,忽然向上卷起,呜呜颤动不已。 杨过一个筋斗,翻身向后,站定说道:“李莫愁,你这门功夫也是稀松平常的紧吗,这是给我挠痒痒吗?”李莫愁容惨变,喃喃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风逸笑道:“莫愁,你这一路功夫全靠点穴取胜,可欧阳锋的‘逆转经脉’之法,能够让人全身穴道尽数移位,所以这才无用!” 杨过当即一惊,心想:“此人真乃神人也!” 李莫愁俏脸发白,她已经明白风逸纵然不出手,她这一招,也伤不了杨过。 盖因她练此毒招之时,未曾想过世上竟有人动武时会头下脚上,匆忙中一招发出,自是照着平时练得精熟的部位攻击敌人。 然而面对杨过适才的姿势,攻眼睛的会打脚背,攻咽喉的打小腿,攻小腹的打大腿,攻下盘的打胸膛。 本来是攻其柔虚,反而逢其坚实,怎会有功效? 其实她不知道,若非风逸出手阻止,杨过刚才只要张口,咬住她拂尘丝,一个翻身,直立起来,就能夺了她的兵刃。 当年二次华山论剑,欧阳锋逆运经脉,一口咬中黄药师的手指,险些送了他的性命。 盖逆运经脉之时,口唇运气,一张一合,自然而然会生咬人之意。一人全身诸处之力,均不及齿力厉害,常人可用牙齿咬碎胡桃,而大力士手力再强,亦难握破胡桃坚壳。 李莫愁思忖之际,就听陆无双笑道:“李莫愁,莫不是有了天下第一高手撑腰,真就是横行霸道,不管不顾了?” 杨过本就多疑,当下暗生戒备,笑道:“风兄,你到这里做什么?” 风逸也不理他,对陆无双笑着道:“陆姑娘,我谈不上对你有恩,可也没仇吧? 你含枪夹棒也就罢了,可为了心上人,拿我当挡箭牌,你不怕我生气?换言之,你能得到什么?” 陆无双脸色一沉道:“我怎么拿你当挡箭牌啦?你本就是天下第一高手,我又不是信口开河!” 风逸与郭靖大胜关一战,虽然使诈,终归是胜了,郭靖也是亲口认输。 只是几日,消息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他现在就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陆无双这话倒也不假。 可她刚才对周伯通这样说,的确就是想让这个纠缠不休的老儿去找风逸,好让她与杨过能够独处。 风逸摇了摇头道:“武学之道,浩如烟海,我不过略识皮毛,焉敢自居第一。” 陆无双道:“你又何必谦虚,郭大侠何等英名,他既败的心服口服,你便是天下第一。” 风逸微微一笑,道:“你表姐呢?” 陆无双面色一变,恨声道:“你管的着吗?”说到这里,她眼中满是泪水,指着风逸,说道:“你和她在一起,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表姐!”说完一顿脚,闪身而去。 风逸当即一愣。 “无双妹子,等等我!” 杨过转身就走。 可风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杨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过有一件事,我还是告诉你吧,小龙女真要给别人做妻子了……” 杨过浑身一震,随即冷笑一声:“你能不能有点新样?”他忽地跃起,在空中划过曼妙的弧线,跃进了窗户,追随陆无双而去。 小龙女上次搞了一出嫁给风逸的戏码,杨过知道姑姑爱自己,便对这事压根不信。 “还真是不识好人心呢!”风逸大袖一拂,手挽李莫愁,快步如风,出了镇子。 走了数里,李莫愁忍耐许久,终于得闲问道:“你为什么笃定我师妹会嫁人?” 她总觉得风逸说师妹嫁人,不是靠那一句貌若天仙的猜测。可是任她想破脑袋,也不知道风逸是靠先知优势。 风逸看着一望无际的绵延山脉,长叹了口气,坐在一块石头上面,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李莫愁见他眉头紧蹙,大是忧愁,道:“你在愁什么?” 风逸摇头道:“我好像要被人骂了。” 李莫愁秀眉微蹙道:“被人骂?还有比跟我这杀人魔头在一起,被人骂的难听吗?” 风逸看了她一眼道:“你才杀了几个人?就杀人魔头?” 风逸在连城世界将宝藏秘密宣之于口,被毒死、被砸死之人,成千上万,他最后固然是“七天成就的武林神话”,同样也是好多人眼中的大魔头。 李莫愁那点杀戮,岂能和他比? 所以一旦排除洪凌波因素,他与这位杀人如麻的赤练仙子结合,其实正是歪锅配冷灶。 他又何惧流言蜚语? 李莫愁也不知道他的意思,还以为他是照顾自己情绪,心道:“得夫如此,今生足矣。”抬手掠了掠耳边鬓发,玉颊生晕,娇声道:“那你在想什么?” 风逸默然不语,若有所思。半晌,这才叹道:“莫愁,凭心而论,你觉得杨过配得上你师妹吗?” 李莫愁目有怒色,瞪着风逸道:“你还说你没对我师妹动心思?” 风逸一呆,有口难言。 他只觉思绪紊乱,一时之间,竟然茫然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深知原剧情中小龙女杨过遇上金轮国师黄蓉等人,小龙女经过黄蓉开导,不告而别,结果走火入魔,被公孙止救了性命,小龙女答应以身相许。 后来杨过以为郭靖黄蓉杀了他爹,要杀对方报仇,被金轮国师引荐给忽必烈,遇上周伯通,众人这才跟随进了绝情谷,没有嫁人之事,反而让小龙女杨过感情再次有了升华。 可这次金轮国师被自己打的丧胆,没有如原剧情一般,自以为天下无敌,跑来英雄大会耀武扬威,这些剧情不会上演。杨过不去绝情谷,小龙女嫁人,岂不成了定数? 虽说小龙女与自己没关系,一心爱着杨过,然而公孙止乃是枭獍之性,害妻灭女,眼睛都不眨一下。若让这种货色娶了小龙女,那还着实不爽! 可他刚才若是跟上那群绿衣人,不难找到绝情谷,但现在人不见了,他想找也无从找起。所以他问李莫愁的意义在于,杨过若是配不上小龙女,也就不管了。 但见李莫愁不说,也不想了,起身道:“走吧!”或许真如他所想。完美的小龙女不是凡人配的上的,最起码杨过不配。 盖因小龙女若是不失身给旁人,冰清玉洁,以杨过见女子就想亲,见女子就想撩作为,他凭什么配的上? 这不公平! 所以他便决定不管了。 杨过若与小龙女有缘,也够爱,她成了公孙止老婆,纵然失身给他,你去抢回来,更能成为惊世骇俗的绝尘之恋! 李莫愁顾视风逸,见他脸色沉重,不觉叹道:“你若真喜欢我师妹,倒也不用问我。” 风逸听了这话,很是错愕道:“你在说什么?” 李莫愁凄然一笑道:“你别看我与师妹都是古墓中人,可怎么当一个妻子,其实我们师父都教过。所谓保留清白女儿之身,婉然承欢,生儿育女,相夫教子这些道理,我们也从书上都看过。 只是我性子很烈,又对外面世界充满好奇,要立一个只有一个男人愿意为了自己而死,还不能让他提前知道,才能出古墓的誓言,我是不愿意的。 所以师父才未授我衣钵,我成年后就独自闯荡了。我曾无数次的想过,若是陆展元不对我那般绝情,说我们只是道义之交,而是哀求我,想要二女同侍一夫,那我会是如何,我到现在都没有一个答案!” 她这一番话,说得娓娓动人,情爱深重,风逸见她有如此改变,本来听得异常感动,可想到那人是陆展元,又感觉很不是滋味,笑道:“老婆,你在我面前提前任,来,让我亲一口。” 李莫愁大是扭捏,嗔道:“你正经一点,我说正事呢!” 嘴上如此说,但心里却想道:“他听我提到展元,也不生气,心胸如此开阔,只要他不忘记我俩那日的月下盟誓,今生今世我还奢求什么!” 想到这里,李莫愁幽幽说道:“凌波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她若永远不出现,还则罢了。可她要是出现,你如何,我又该如何?” 风逸听到洪凌波,心头不禁一沉,说道:“你提这些做什么。” 李莫愁正色道:“风逸,你不想也好,不愿意想也罢,我却想过,我深知你性情,总不能真让你杀了她! 但若无理取闹,硬逼你跟她分开,你哪怕口头答应,也一定会恨我,必然不开心。与其如此,我又何必做个怨妇,落得与我祖师婆婆一样的下场!” 话音刚落,树上传来一声轻笑,声音沙哑。 “谁?” 李莫愁无由紧张起来,脸上已经没了血色。 风逸圈转手臂,手掌如风击出,喝声:“给我下来!”裂帛声中,劲力已经传向大树所有枝捎。 那人笑道:“好啊。”话音未落,就听簌簌之声大起。 两人抬眼望去,一团落叶与树枝直坠下来,袭向两人。 李莫愁瞧得心头一凛,飘身后退。 风逸双掌推出,这满天落叶与树枝,如被无形之力托在半空,“砰”的一声。 这些枝叶都被两人的掌力,震成了粉末,随风飘散。 风逸蹬蹬蹬连退三步,树上那人也立足不住,一个筋斗翻了下来。 李莫愁一咬牙,涩声说:“你个老不羞!” (本章完) 第138章 相杀相爱 第138章 相杀相爱 “老顽童!”风逸一拂袖,吐了一口浊气,笑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这树上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适才所见的周伯通。 风逸回想起这老儿掌上力道若有若无,若实若虚,竟似随时可以收发变换,若非他内力已臻化境,险些吃亏。 二是此人如鬼如魅,不知什么时候躲在树顶,他竟无察觉,不禁心中暗凛。 周伯通也是眉开眼笑,笑道:“小兄弟,你年纪轻轻,内力竟然如此了得,看来你胜了我把弟,倒也不是江湖谣传。” 周伯通虽爱胡闹,却不是傻子,陆无双适才特意说放着天下第一高手在此,他便心有所悟。 毕竟风逸早就名闻天下,与郭靖一战的消息也不胫而走,传到了他耳朵里。 虽说周伯通不怎么着调,但事关郭靖,他从不忽视,刚才只是看到另一件稀奇古怪之事,这才离开。 李莫愁见他须发皆白,回想他的事迹,没有九十,也有八十,论年纪做风逸的祖父都绰绰有余,张嘴却是“小兄弟”。 风逸倒是不足为怪,李莫愁却是忍俊不禁,掩口笑了出来,被其偷听说话的羞怒之情也淡了几分。 她笑声清脆,荡人心魄,周伯通双眼在李莫愁身上转了一圈,笑嘻嘻道:“伱这女娃凶是凶了点,可心里有什么说什么,尤其你还敢编排林朝英,我很喜欢。不像那些口是心非的女子,说好学武的,却让人……” 说到这里,突然向后一仰,坐在地上,双手乱扯自己胡子,双腿乱蹬,口中嘟嘟哝哝。 当初瑛姑本是跟他学武功,结果学到床上去了,成就一段孽缘,让他觉得对不起师兄,也对不起朋友,违背了义字。 所以周伯通喜欢和直爽的女子打交道,比如黄蓉、小龙女这种,她们都是要什么说什么,不费神,今日见了李莫愁,听她那番话,不提门派渊源,感觉她也是个性情中人。 李莫愁见周伯通一脸天真神色,憨态可掬,笑道:“你见过我祖师婆婆?” 周伯通摇了摇头:“没见过,但听我师兄说过。”他与王重阳乃是好朋友,这种事除了跟他讲讲,旁人也没资格听。 李莫愁却是面色一变,冷笑道:“王重阳一个假道学,还好意思在你面前提我祖师婆婆。” 周伯通身子微微一震,唔了一声。 他心中最是崇拜王重阳,绝不允许旁人对他不敬,只是想到师兄说过林朝英中年枯死古墓,乃是他之过也,便也不辩驳。 风逸道:“老顽童,你刚才不是跟着那几个人走了吗?怎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知道绝情谷如何进入,但想到原剧情中就是这老儿为了不让小龙女嫁给公孙止,大肆捣乱,杨过等人就是他引来的,此时诡秘万状地出现,或许他知道绝情谷怎么走。 风逸为人不说无利不起早,可也相当现实。他顺口对杨过说一句小龙女的事,这是好心。 倘若要他为了让小龙女不嫁给公孙止,就要在这一望无际的山脉中,没有丝毫目标去寻找绝情谷。 毕竟绝情谷中人只是偶尔出谷采办生活物资,这次若非公孙止为了给小龙女一个盛大的婚礼,估计他连这群买布料的弟子都碰不上,若是如此,得到何年何月能找到? 这付出与收益不成正比,他觉得划不来。 倘若有人带路,那就简单多了,顺手而为之事,他倒也不吝做一回行侠仗义的大侠。 周伯通听了这话,嘿嘿一笑道:“你也看到了,那伙儿人真有意思,穿的衣服绿绿的,也不知道那是哪朝哪代的,倒也好看。” 说着嗖的一下弹起,扯着胡子,笑容可掬地道:“我听他们说,那什么谷主要娶新夫人……” 突然压低声音,眼珠子左右一转道:“我跟你说,那什么岛主,谷主啊,都是些糟老头子,娶新夫人,那才是真正的老不羞!” 风逸听了这话,童心忽起,笑道:“是啊,你我所见略同,我也是听到这事,准备去给他闹上一闹,结果……” 周伯通生性胡闹,一听他要去闹,眼睛瞪得有如铜铃一般,拍手大笑道:“你想去闹,却不知道路,这才苦恼,是吧?” 风逸笑着点了点头:“你知道他们从哪里走了吗?” 周伯通道:“我当然知道了,我刚才跟他们到了……” 说着身影闪动,抓向风逸右肩。 风逸见他手抓来势奇急,却绝无劲风,心下不禁赞道:“老顽童果然名不虚传。 他心念如电,对方手爪倏至,与己相距不逾半尺,双肩微晃,“嗖”的一声,如箭离弦,迅捷无伦退出丈外。 周伯通不禁一呆,他这一抓非但迅捷无伦,更隐藏着数十招变化,数十下杀手,要令他避无可避,逃无可逃,岂知对方双肩一晃,不动声色便化去了自己这一爪劲力。 身法之快,也是前所未见,一怔道:“这是林朝英的轻功么?” 李莫愁听了,微微笑道:“怎么样,胜过你全真教轻功吧?” 风逸干咳一声道:“老顽童,你想与我动手,以后有的是机会,我们迟了恐怕来不及了,那谷主武功也很新奇,保证你没见过!” 老顽童好武成痴,不禁大喜说道:“那说好了,打架的话,你不许跟我抢!” 风逸道:“那是自然,我这次可是要去抢新娘子,不想打架!” 这话说得无头无脑,李莫愁面上愕然,周伯通更是大为惊讶,竟像孩子似的雀跃起来,叫道:“好,好,抢新娘子,快走快走!”身子一晃,捷逾风飘电闪,钻进了林子, 风逸与李莫愁手牵着手,步履翩翩,跟在后面若即若离,一出林子,眼见丘峦连绵,两旁巨崖摩天,两旁岩石形状奇怪。 忽听水声轰隆,行近了,却是两片山崖夹着一道急流深涧,山高水急,咆哮如雷。 周伯通停下脚步,说道:“那群人就从这里进去了,我就想着找地方睡一觉,等天黑再摸进去。” 原来他适才是在树顶休息,风逸与李莫愁走进,才没发觉。 李莫愁远望连山,但见一片青苍,衔云笼雾,顿时让人心旷神怡,说道:“这里可真美。” 风逸道:“景色虽美,主人却是世上最丑陋的。” 周伯通听得睁大了眼,问道:“此话当真?” 风逸笑而不语,心道:“这里的主人将修改自家武功,让其成为高明武学的妻子,给挑断了手脚筋,推下了鳄鱼潭,可不是丑死了吗!” 李莫愁道:“我们直接就进,何必在这里等?” 她威震天下,又有风逸与老顽童相伴,纵然龙潭虎穴也不在话下。 周伯通道:“一看你就没当过贼,我们是去捣乱,当然得溜进去才好,大摇大摆进去有什么意思?” 风逸失笑道:“那倒是,在这方面我们都不如你老道了。” 这话说中周伯通心底深处,面上一红道:“好了,那我们现在就进!” 说着当前而行,连催两人跟上,这里丛林幽深,怪石悬空,驰临谷口之时,目光所及,谷内树木参天,几人走进,光影移转,豁然开朗。 就见山峦青碧发亮,夹着一道小溪,山早吐新红,野草遍绣浓绿;春风微漾,清流如锦;长竹弱柳,堤边争翠。 此处四面环山,北风不至,故而地气温润,四季繁不断,将溪水两岸点缀得有如锦茵绣毯。 几人不时可见仙鹤三二、白鹿成群,松鼠小兔,鸟雀啁啾,无论禽兽都是见人不惊,一派恬然。 谁都没想到这深山幽谷竟有如许风景,尤其风逸与李莫愁在红尘中经历杀戮不断,阴谋不幸、爱人情变等等之事,这般桃源幽处,真是梦寐难求。 李莫愁笑了两声,闲闲说道:“若能长居于此,倒也不枉了!” 风逸笑道:“好,那我们就夺了这谷,让你做一做这谷主夫人!” 李莫愁欣然道:“真的?” 风逸洒然道:“那是自然!” 李莫愁双目一红,涩声说道:“风逸,你不要为了我,将自己弄的声名狼藉!” 风逸其实烧杀抢掠、坑蒙拐骗都干的出来,只是因人而异。 所以他不喜欢直面好人,就喜欢面对坏人恶人。因为那样,他才能毫无顾忌,畅快心怀。 要说抢夺公孙止的绝情谷,他没有任何心里包袱。然而李莫愁却以为他是为了自己。 风逸笑道:“莫愁啊,你不要将我想的太好,我抢好人东西,不好意思,但抢坏人的,我是乐此不疲!” 李莫愁看他一眼,目光突然冷如冰霜:“好啊,那你当初抢我,就因为我是坏人了? 风逸神色一灰,叹道:“的确是这样?” “你还真不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李莫愁啐了一口:“你能不能说话好听一点,毕竟你可是风大侠!” “大侠都是舍己为人,我才不稀罕!”风逸道:“况且人生在世,何必遮遮掩掩,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呗!” 李莫愁笑道:“那你抢新娘,也是你的想法喽?” 风逸脸涨通红,道:“抢人东西,总得有个名目吧?你师妹可是答应嫁给我的,有人抢我媳妇,我就抢他家业,这不是天公地道?否则谁能心服?总不能将这谷里的人都给杀了吧?” 李莫愁沉吟道:“那我师妹若是被救出来呢?” 风逸笑道:“她有腿有脚的,谁管的了?” 李莫愁白了他一眼:“希望你心口如一!” 突然就听风逸道:“周伯通呢?” 李莫愁一看四周,这周伯通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风逸寻思一番,说道:“周伯通定然是偷摸进谷去了,我们也偷摸进去。 这里面有种毒,叫做情,千万要多加小心,不能被刺中!” 李莫愁笑道:“多谢夫君关心,妾身理会得。” 她是江湖行家,焉能不知形势未明,得多加戒备的道理。 但只要是女人,都希望自己的男人能够关心自己,更加能为自己遮风挡雨。 风逸牵着李莫愁向谷内闯去。转了两个弯,就见道旁开满了鲜,鼻中闻到阵阵香,又见道旁白兔、小鹿来去奔跃,甚是可爱,说不出的心旷神怡。李莫愁不禁心想:“倘若他能永远愿意陪我同行在旁,我真愿永远住在这儿,再不出谷去了。” 想着去看树,见枝叶上生满小刺,瓣的颜色却娇艳无比,似玫瑰而更香,如山茶而增艳,说道:“这好漂亮,我从来没见过。” 风逸笑道:“这想必就是情,看着好看,实则害人不浅。” 李莫愁点了点头:“你还真是博学。” 风逸突然神色一变,说道:“出来!” 话音刚落,人影一闪,从道旁窜出四道绿影,三男一女,身法很是轻捷,大有称道之处。 那少女向两人深深打躬,说道:“敝处荒僻得紧,从无外人到访,今日贵客降临,幸何如之。却不知二位有何贵干?” 两人见她约莫十七八岁年纪,肤色娇嫩,晶莹雪白,眼神清澈,嘴边有粒小小黑痣,容貌甚美。 李莫愁便道:“我师妹在这附近失踪不见,听说贵谷谷主想要娶亲,是以想来瞧瞧!” 那少女一想,便知道端倪,叹道:“我爹爹是要与我继母成婚,可你们却不要对他这样说,否则他若是知晓弟子们在外说话,是要大发雷霆的!” 风逸心道:“如此心善,这应该就是公孙绿萼了!” 便道:“好,我们不说,可能否带我们去见一下令尊以及他的新婚夫人!” 少女迟疑未答。 李莫愁笑道:“你的继母究竟是不是我师妹,还尚未可知呢?那姓甚名谁,可方便透露?” 少女见她容貌美丽,和蔼可亲,便道:“未得爹爹允许,我不敢带你们前去,也不敢说继母姓氏,我先为你们禀报一声吧。” 李莫愁见她一口一个继母,心下很是不满,风逸微微颔首:“那就有劳了。” 少女道:“二位随我来!” 说着将二人引到一处石屋。 风逸知道公孙绿萼是个善良女子,李莫愁却是多加戒备,进了石屋,只见屋内空荡荡地,除几张桌椅外一无陈设。 四个绿衫男女跟着入内,少女说道:“各位远道而来,定然饿了,待我等奉饭。” 四人入厨端饭取菜,一会儿开出席来,四大盆菜,青的是青菜,白的是豆腐萝卜,黄的是豆芽,黑的是冬菇,竟没一样荤腥。 李莫愁小时候住惯了古墓,后来又入了道门,对此倒是无所谓。风逸两世为人,却是无肉不欢,没有一点胃口。 一个绿衫人道:“我们谷中摒绝荤腥,须请贵客原谅。请用饭罢。” 说着拿出一个大瓷瓶,在两人面前碗中倒满了清澈澄净的一碗白水。 李莫愁举碗浅尝一口,只觉淡而无味,却是清水,秀眉微蹙:“这是水?” 一个绿衫人道:“谷中不许动用酒浆,这是数百年来的祖训,须请贵客原谅。” 女子道:“我们也只在书本子上曾见到‘美酒’两字,到底美酒是怎么的样儿,可从来没见过。书上说酒能乱性,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完,四人退出,不再进来。 李莫愁道:“这究竟是什么地方,看你如此了解,是不是来过?” 风逸一愕,不知如何回答。 李莫愁低声嗔道:“你问我杨过配不配我师妹,平心而论,他长得俊,武功又高,并且也不算寡情薄义,知道我师妹要嫁给你,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真叫人心疼!” 风逸醋溜溜道:“我家仙子对他评价这么高?” 李莫愁叹息一声:“可惜两人这个师徒名份太大了!” 两人一阵静默,草草用了点饭。 风逸突道:“我们去查看一番。” 李莫愁心中电旋一转,说道:“这地方诡秘得很,我们明日见了谷主,看是不是我师妹再说!” 风逸道:“那女子走了,我们正好跟上。” 说着走出了石屋,只听见有人喝道:“贵……” 一个字未出口,已经被风逸封了两人穴道。 风逸拉着李莫愁潜伏而行。 这绝情谷一向隐蔽,从未出事,再加上这里满是情,疏于防范。更何况,风逸与李莫愁都是一等一的绝顶轻功,足不履尘,仿佛驭风而行,毫无声息,因此前面的两人,毫无觉察。 几人到了一片庞大、茂密的竹林,一阵清香涌至,两人惊呆了,只见面前一座以吊脚楼为主体的庄园,眼前无边无际的全是水仙。 原来地下是浅浅的一片水塘,深不逾尺,种满了水仙,这也是南方之物,出现在关洛之间的山顶,充满了自然和谐。 只听公孙绿萼道:“我去向父亲秉告,你去丹房吧。” “是!” 风逸见两人分头离去,心想这么多房子,又到哪里去找小龙女的住处? 正寻思间,一阵香风吹来,就见从另一边走道上,走出两个侍女模样的少女袅袅而来, 其中一个说道:“姐姐,新夫人今天心情坏极了,你可要当心。” 另一个感激说道:“妹妹,我会的。哎,谷主这样对她,她还是不开心……” 风逸与李莫愁对视一眼,赶紧跟在两个侍女的后面。又转了几道弯,两个侍女走进了一座单独的园,跨进拱门,有一排竹子,绕过竹林,走过石榭,来到一幢华居别院的房前。 风逸与李莫愁身如羽毛,无声无息地落到楼阁飞檐之上。 两人就听屋内有一男子长笑一声,两侍女赶紧止步。 那人说道:“柳妹,世间情孽,大同小异。然而缘分却是天定,你能被我遇上,固然是我公孙止的造化,这也是你的幸运。 盖因天生万物,自有玄奇,情之一物,别说你应付不来,世人皆是不能!故而我这绝情谷主遇上柳妹……” “好了,不说了,你该休息了,后日还要大婚呢!”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身穿蓝袍之人走了出来,跟在后面的人却使李莫愁心里一骇,神情恍惚之间,差点掉下来。 原来正是自己的师妹小龙女,她还是对于风逸能够猜中这事,觉得太过匪夷所思。 只见小龙女满脸忧愁和惘然之色,神情恍惚,几日不见,人也消瘦多了。 是个人看到她这幅容色,就想抚平她心头的忧伤,给她安慰,风逸也不例外,不禁心想:“这女子也是被这爱情与现实折磨疯了,可公孙止这老家伙竟然会pua小龙女!” 但一想也是,小龙女再是不谙世事,也不会真的随便同意嫁人,难道图这老儿年纪比杨过大? “柳妹,你安睡吧!我走了!” 谷主走到门口转身一揖。 小龙女忧色道:“公孙先生,别让她们再来了,我不需要人侍候。” 谷主微微一笑:“好!”一拂袖,转身离去。 两侍女便也跟着走了。 李莫愁见他面目英俊,举止潇洒,上唇与颏下留有微髭,只这么一揖一走,便有轩轩高举之概,可容貌虽然秀气,却脸色枯槁,略有病容,而且看起来都有四十五六岁年纪了,怎么配的上师妹? 小龙女目送谷主远去,回到房里。风逸倒挂金钩,往里一看,只见房间布置得极华丽,白玉的墙壁上镶着一颗颗夜明珠,熠熠发光。 小龙女正坐在床上支颈沉思,秀眉紧锁,也不知在想什么,幽幽叹息一声。 李莫愁哪顾得那么多,穿窗而入,情不自禁唤道:“师妹!” 小龙女陡地转过身来,黛眉一挑,道:“师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莫愁还没回答,忽听有人笑道:“这就是缘分的妙不可言啊!” 人未到,笑先闻。小龙女的脸色惨白透灰,呆呆道:“你,你也来了?” 李莫愁看她一眼,苦笑道:“师妹,你这是何苦?” 小龙女脸上闪过一抹嫣红,微微张了张嘴,不禁浑身一颤,眼前一阵晕眩,尽力直起身来,涩声道:“师姐,我……” 李莫愁见她簌簌发抖,好似秋风中抖瑟的残叶,叹了口气,上前将她的手拉住,说道:“是不是那谷主逼你,我替你杀了他!” 小龙女紧紧抓住李莫愁的手,说道:“师姐,师姐,我好难受,我总算知道你当初的痛了……”眼眶一热,已经流下泪来。 “你们两个,”风逸微微一笑:“嘴上一个要杀一个,最后关头,却是姐妹情深……” 李莫愁狠狠白他一眼,骂道:“你不将那个哄骗我师妹的谷主杀了,你看我以后睬不睬你!” 风逸不禁哑然失笑。 要说李莫愁与小龙女之间的感情,很是微妙。 原剧情中,李莫愁陌路之时,最后恳求的是让小龙女杀了自己,只因她说古墓派弟子,不能死在旁人手中。 而小龙女却是不忍,她在知道李莫愁中了情毒,也希望能够救她。在李莫愁最后步入火海之时,小龙女一反冷漠之态连呼师姐出来,更是怔怔的流下泪来。 显然那一份同门姐妹之情,终究不是说两人互相攻伐,就可以磨灭的。 (本章完) 第139章 裘千尺何在? 第139章 裘千尺何在? “师姐,你们走吧。”小龙女一双明眸在烛光中流转不定,情绪渐有稳定,缓缓说道:“公孙谷主并没有逼我,我是自愿嫁给他的。” 李莫愁着实吃了一惊,一怔道:“什么?那杨过呢?” 毕竟小龙女对杨过的感情,只要在英雄大会出现的人,都看的出来。 李莫愁说道:“师妹,你怎能信了那人的言巧语,他只是看你美貌,绝不是好人!” 李莫愁有着深刻的经验教训,当初的陆展元甜言蜜语,哪怕在他之后,也不知有多少男人对她说言巧语,她从不假以辞色,反而辣手相向,唯独风逸这种,她才觉得踏实。 毕竟他连自己是恶人,他才抢劫自己的的论调,都不掩饰,这样的人岂是旁人可比? 小龙女稍一迟疑,吐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倦怠,娓娓道来因由。 原来那日英雄大会上,她眼见自己与杨过要结为夫妇,人们都很是不屑。郭靖说杨过没有立定跟脚做人。这些,在她而言,只要杨过与她一同回古墓,的确可以不在乎。 可欧阳锋杀了师父,杨过又放不下他,还要带他一起走,她再是不想报师父之仇,又怎能让欧阳锋一同回古墓生活,亦或者让杨过不要管自己义父? 她无论怎样,都是让杨过为难,不得开心。所以她才强忍心痛,离杨过而去。 一日独坐用功,猛地里情思如潮,难以克制,内息突然冲突经脉,就此走火,引得旧伤复发,若非公孙谷主路过救起,已然命丧荒山。 公孙止失偶已久,见小龙女秀丽娇美,实为生平难以想象,不由得在救人的心意上又加上了十倍殷勤。 其时小龙女心灰意懒,又想此后独居,定然管不住自己,终不免重蹈覆辙,又会再去寻觅杨过,遗害于他,见公孙谷主情意缠绵、吐露求婚之意,当即忍心答允, 心想此后既为人妇,与杨过这番情缘自是一刀两断,兼之这幽谷外人罕至,料得此生与他万难相见。岂知李莫愁突然到此。 小龙女压抑许久的苦闷无处宣泄,李莫愁终究是她的师姐,师父与孙婆婆死后,无异于自身长辈,风逸也不是外人,遂呑吞吐吐,将一切经过说出。 风逸与李莫愁静静听完,风逸摇了摇头道:“伱以柳为姓,不就是随杨过的杨吗? 还感觉委屈自己,是对杨过好?也不说你嫁人之后,能否真的忘却这份感情,单只这位公孙谷主,远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小龙女凄婉一笑,叹道:“他对我很好的。” 风逸道:“你这般容貌,谁不觊觎?谁不想对你好?全真教的那位甄志丙道长,道学精深,修为持重,可见你一面之后,就魂牵梦绕,在你生辰之日,礼物没少送吧?” 小龙女脸一红,轻声道:“你怎么知道?” 这事她虽然从未理会,却也是知道的,但风逸知道就很是奇怪了。 风逸道:“你那日受伤,躺在树底下,他曾来过,喃喃细语,我听到的。” 小龙女轻轻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只有过儿不在乎我的容貌,才真心爱我的。” 风逸嗤笑一声,什么都没说。 可心里却想小龙女若非美貌无比,以杨过从小评判大小美人的那性子,岂会爱上她? 还会死去活来? 这一点,他是绝对不信! 李莫愁将小龙女搂入怀里,叹道:“师父教我们清心寡欲,可我受不了这份苦,这才出墓,没想到你爱到深处,竟比我还要……” 她抚着小龙女的面颊,眉间流露出一丝怜爱,说道:“你如此苦恼,师父终究是为了我,才被欧阳锋害了,这仇怎么也该我报,你不要再想了。你只要尊从自己心意便好。” 李莫愁受了情伤后,恨不得天下有情人都能劳燕分飞,而她现在被人疼爱,在乎,便也想让自己师妹能够觅得良人,终成眷属。 当然,那人不是风逸便好。 她自负高傲,不服任何女子,却知晓自己品貌的确不如师妹。 小龙女听她这话说的郑重,心中感动,双颊涨红,低声道:“师姐,你是不是后悔你以前所为了?” 李莫愁笑道:“后悔什么?我帮你一下,也是…也是帮我自己,免得某些人说你答应嫁他…” 小龙女头垂得更低,轻轻道:“师父临终前,就希望你能改恶从善,让我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伤你性命! 我上次只是为了试探过儿信息,我自始至终心里只有过儿一个,我不会和别人好的! 况且他和你……我岂能与他婚配,你不要多想。” 小龙女也知道李莫愁的言下之意。 李莫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娇艳不可方物。 风逸心想:“什么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女人还不是一样。” 突听人声喧哗,三人抢到窗口一看,远处竟然有了火光。 风逸拍手笑道:“看来这位公孙谷主不止要空欢喜一场。呵,要是再丢了家业,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救你?” 李莫愁冷冷道:“所谓施恩不望报。他救了我师妹不假,明知她有意中人,却还是想娶她,没得让人恶心!” 风逸与她看法略有不同,心想:“谁让你师妹太美?”可是到了嘴边,却成了:“说的对!” 话音方落,就听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风逸道:“走吧,老顽童这样子一闹,他们就该知道外人进来了。!”负手而出。 风逸一出屋子,就见院前竟然站满了人,都是身穿绿衣的弟子,他不见正主,当下凝神屏气,一言不发。 忽见公孙绿萼挑了一盏风灯,引着两人从人群走出。 其中一人是适才所见的公孙谷主,另外一人乃是身穿绿袍的长须老者。 老者身材极矮,高仅四尺,五岳朝天,相貌清奇,手中持了一根长约一丈一尺的龙头钢杖,最奇的是一丛胡子直垂而下,几触地面,腰束绿色草绳,形貌古怪。 公孙谷主也不瞧风逸一眼,双目死死盯着屋内,说道:“柳妹,他真是你师姐吗?” 风逸掉头看去,小龙女与李莫愁已经步出。 小龙女臻首轻点道:“她自然是我师姐!” 公孙谷主微微一笑,心想:“她的师姐竟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抱拳一揖,说道:“柳妹的师姐惠然光降,在下真是三生有幸,蓬荜生辉了。正好为柳妹大喜,做个见证,请入厅奉茶。” 李莫愁既不应声也不还礼。 风逸笑了笑,扬声说道:“足下既是绝情谷谷主,那‘铁掌莲’裘千尺何在?” 谷主一呆,裘千尺这个名字,已经好多年没听过了,让他大为骇然,可他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说道:“在下正是绝情谷谷主,阁下是谁,有何见教?” 裘千尺乃是公孙止的结发夫妻,年轻弟子不知道,但一些上年纪的却都知晓,他自然不能不认。 风逸冷笑道:“我叫风逸,裘千尺昔日杀了我师父的家人,烧了我师父的庄子。我师父直到去世,一直都在找她。 而我苦练武功,也是要报杀人毁庄之仇,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我查知,她嫁到了绝情谷。那就让她出来,做个了断吧!“ 风逸威震武林,然而绝情谷等闲不与外界相通,竟尔不知他的名号。但都听出这话,是向谷主下战书,人人戒备。 公孙止不住打量风逸,见他一身农家打扮,但眉眼淡淡有神,显然不是等闲之辈,却也不放在心上。 小龙女与李莫愁却是一愣,这话从何说起啊?可她们也不知道风逸过往,更不知他的师门,怎知真假? 风逸本欲以小龙女曾答应嫁给自己,公孙止抢自己妻子为由,对其发难,可见到小龙女如此憔悴。其情之痴,其意之诚,那是自己一生之中从未领略过的,便不忍心为了自身目的,去破坏这个女子的名节。 但他夺谷杀人,毕竟也得师出有名,便谎称他与裘千尺有仇,反正这事也无法对质。 公孙止听了这话,却是深信不疑。 盖因裘千尺乃是他的发妻,深知其武功高强,脾性暴躁,当年成婚,就是裘千尺追杀人,误入绝情谷所致。如今仇敌后人来报仇,自是正常。 忽听有人颤声说道:“爹爹,裘千尺是我娘吗?”开口之人,正是公孙绿萼。 公孙止瞥了她一眼,道:“是!” 公孙绿萼不禁眼眶一红,说道:“公子,我娘她已经过世多年了,什么仇恨都该了结了。”风逸见她双目通红,知道她是好意,心下一叹:“恶毒父母能生出这种女儿,倒也是怪事!”淡淡道:“她死了?这我倒是不知,她是死在什么禽兽手中了吗?” 公孙止心中蕴怒,还未开口, 那个绿袍老者怒声喝道:“你小小年纪,胆子倒也不小,但若要报仇,到这里放火又算什么?” 风逸冷冷道:“你是谁?” 公孙绿萼说道:“这位是我大师兄!” 风逸见老者年纪比公孙止还大,知道他是带艺投师的樊一翁,这人与公孙绿萼一样,倒是好人,不想伤他,遂冷笑道:“你草鸡没毛,野鸡没号,又不干你的事,还是退下吧!” 冲着谷主道:“裘千尺死了,你这丈夫却没死!所谓夫妻一体,一体同仇,这梁子恐怕就得落在你身上。” 这话合情合理,妻子的仇找丈夫,谁也挑不出理,毕竟公孙止乃是丧偶,却非和离。 公孙止看向小龙女道:“柳妹,他与你可有关系?” 小龙女尚未开口。 却见风逸一摆手道:“怎么啰里八嗦的?这等无胆匪类,也是一谷之主?也配娶人家小姑娘?” 樊一翁怒火大炽,向谷主躬身说道:“师父,弟子今日不能再以敬客之礼待人了。” 公孙止摆了摆手, 樊一翁对师父最是忠心,见他一直孤寂寡欢,常盼能有什么法子为他解闷才好,日前见师父救回一个美貌少女,而这少女又允下嫁,他心中的欢喜几乎不逊乃师。待见风逸直指师父不配娶师娘,怎能忍受? 樊一翁钢杖在地下一顿,这是青石铺就的地面,火星四冒,声势非凡,厉声喝道:“姓风的小子,亮兵刃吧!” 风逸轻笑道:“也罢,我就先打老的,再打小的!”腰腿不动,却向前滑近丈余。 樊一翁道:“你用什么兵刃!” 风逸道:“打发你,这双手掌够用的紧了。” 樊一翁气的面涨通红。 公孙绿萼素知大师兄武艺惊人,虽身长不逾四尺,却天生神力,武功已得父亲所传十之七八,这柄钢杖下杀毙过不少凶猛恶兽。 她料想风逸年纪轻轻,决难敌得过大师兄九九八十一路泼水杖法,待得二人交上了手,再要相救便难。 虽见父亲脸带严霜,神色极怒,还是鼓足勇气,站出来说道:“风公子,我母亲纵然与令师有仇,可她谢世已久,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你又何苦送了性命!” 语气温柔,充满了关怀之意。 李莫愁很是惊讶,不禁心想:“这女孩子莫非喜欢上了风逸?他什么也没做啊!” 殊不知公孙绿萼六岁那年,她爹就说她娘突然死了,而且公孙止就对她越来越严厉了,日渐疏远,许久不见一面。 搞得她一个谷主女儿与平常弟子也没多大区别,午夜梦回之时,她不知多想自己娘亲能够活着。 而且谷中没人敢提母亲,导致她连自己母亲叫什么都不知道。 如今风逸让她知道自己母亲姓名,她很是感激,就想让风逸离开。毕竟爹爹武功精强,又有鱼网阵,天下谁能匹敌? 公孙止害了裘千尺之后,很是担忧女儿知道真相,一直防备着她,见她心向外人,心下更怒。 可他在小龙女面前却要保持好风度,当即向樊一翁使个眼色,右手作个杀人手势,叫他猛下杀手,毙了风逸。 樊一翁一见师父这个手势,倒也不意外,毕竟仇家上门,不杀留着报仇吗? 当即大喝一声,挥杖横扫。 那拐杖又重又长,被他神力一催,众人就见一道灰光离风逸尚有数尺,劲风已将他衣衫发梢吹的飘飞而起,足见力道。 风逸立时后退,宛如劲弩,又急又快,樊一翁见他退开,手中拐杖直顶而出,月色下拉出一连串虚影,恍似惊雷闪电。 然而风逸微侧,拔地而起,又让樊一翁一杖走空。身法之快,让众人目瞪口呆,难以相信天下间竟有这般身法。 樊一翁蓦地一抖手臂,一柄数十斤的钢杖呼的一声,反击对方。 风逸见他变招迅捷,来势猛恶,向右斜身一让,左手呼的一声,斜劈下来。 “嗡”,正中杖身,樊一翁双臂一麻,钢杖险些脱手。 他本以为风逸年纪轻轻,不消几招便能将他收拾了,不料风逸灵动迅捷,内力深厚,不由暗暗吃惊,心想:“自己手持钢杖,今日若与后生小辈打成平手,师娘一旁看着,师父面上哪有光彩!” 杖法横扫直砸,将风逸全身裹住。 旁观众人只觉杖风愈来愈大,慢慢退后,以防给钢杖带到。 月光下只见钢杖舞成一个亮晃晃的大圈,使得呼呼风响,风逸在杖缝中穿来插去,身子似乎被劲风带将起来,仿佛飞絮来回飘荡,人人皆佩服其轻功精妙。 公孙止学了铁掌帮的轻功,极为自负,却也很是佩服, 殊不知,风逸想杀公孙止,但若展露全部实力,生怕其不出手,直接让人围攻,这才有所保留。否则刚才一掌下去,樊一翁焉能抓住钢杖? 此刻两人已经斗了五十多招,风逸觉得差不多了,只见钢杖裹挟着一团劲风,轰雷电掣一般当空劈下。 他身子微侧,伸手在杖身上轻轻一搭一带,身子已飞在半空。 这巧劲加蛮力,樊一翁双手拿捏不住钢杖,脚下却是一顿地,跟着飞身跃起,只见他脑袋微晃,胡子卷向风逸的左脚。 樊一翁这把长长的胡子,其实是一件极厉害的软兵刃,用法与软鞭,云帚,链子锤是同一路子。 他出其不意之下,立马缠住了风逸的腿,脑袋向后一仰,樊一翁在胡子上已有十余年的功力,一股大力将风逸从空中拉了下来,同时左手扣他左腿上穴道。 风逸虽然佩服,却也不慌,笑道:“你还有这一招!”暗运内功闭住腿上穴道。 樊一翁一着手,就感抓住了,心知不妙,怎料风逸手中拐杖地上一撑,一个倒挂金勾,右脚已经踢在了他下巴之上。 樊一翁登时“啊”的一声,倒飞出去。 李莫愁与小龙女皆知风逸之能,虽不知他为何与这老头拆了数十招,却也知晓樊一翁终归毫无胜机。 可樊一翁在绝情谷中乃是第二高手,素来被师弟师妹们视若天神,这时见一个年轻小伙子将他打得大败,都不禁耸然动容,面面相顾。 公孙绿萼心道:“原来他的武功这么好,也不知他与爹爹谁更厉害!” 就见风逸在半空一个转折,落在了地上,身形潇洒已极。 与此同时,公孙谷主斗然跃出,抓向樊一翁背心,这一抓看上去轻描淡写,力道却奇大,将飞在半空中的樊一翁抓住,轻轻放了下来。 李莫愁心下一凛:“此人果是不凡!” 风逸笑道:“好身手,徒儿不行,也该你这当师父的上场了吧?” 突听小龙女道:“风逸,这位公孙先生于我有救命之恩……” 话音未落,风逸一摆手道:“他救了你,又没救我,你还是一旁看着吧!” 李莫愁将小龙女拉住,微微摇了摇头。 公孙止见小龙女为自己求情,心中极不是滋味,心想:“柳妹竟然小看我,看来得显点本事。” 缓缓道:“本来临近大喜,我不欲动武,但你咄咄逼人,说不得,只好向你领教几招!” 说话声中,公孙谷主双眉越竖越高,到后来眼睛与眉毛都似直立一般,不知是哪一派的厉害武功,李莫愁与小龙女也不禁骇然, 公孙止绕着风逸缓缓走了一圈,风逸知他越迟不动手,出手越凌厉,虽然不动,眼光却不离开。 只见公孙止双手向前平举三次,双掌合拍,铮的一响,铮铮然如金铁相击。 风逸冷笑道:“果然是铁掌功!” 话未说完,公孙止忽然脚下一顿,身子拔地而起,双掌一错,向风逸面门打来。 风逸右掌平平挥出,“啪”的一声,与公孙止对了一掌。 公孙止在空中一翻,顺势倒飞而回,落地之后,余力未消,不禁退了三步,心中微惊,这小子内力怎会如此了得? 风逸却是面含微笑,纹丝不动,站在原地,但却一边甩手,一边笑道:“公孙谷主,好硬的掌啊,话说这裘千尺竟然敢将铁掌帮秘技私相授受,她还真是该死啊!” (本章完) 第140章 它渴了 第140章 它渴了 公孙止祖上因为躲避安史之乱,迁居于此,家传武学虽也精妙,破绽却多。裘千尺与公孙止成亲后,不但把全身武艺倾囊以授,更是将公孙止的家传武功,挖空心思的一一补足。 强敌来犯,也是裘千尺舍命打退,这才造就了如今的绝情谷谷主。 但当公孙止将裘千尺挑断手脚筋,推下鳄鱼潭的那一天,两人就没了丝毫情谊。所以风逸说裘千尺死的好,公孙止心里是极为赞同的,心道:“那婆娘早就成了一堆骨头了,还能给我惹麻烦,真是该死!” 可这事又不能宣之于口,加之他在弟子面前一直是一副讲道德,树仁义的做派,又当着小龙女这个意中人的面,还不得不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以表自己对亡妻情深意重。 众人只见公孙谷主脸色阴沉,仿佛密云不雨,眼里精光流转,衬的那焦黄脸皮愈发阴森。 公孙止双掌互击,铮铮有声,便如是敲打钢铁一般,阴森森的道:“逝者已矣,你敢编排我亡妻,非让你知晓我的铁掌……” “你的铁掌?”风逸轻笑道:“只要是有识之士,哪个不知铁掌乃是铁掌水上飘裘千仞的成名绝技?伱不过是靠出卖色相在人家妹妹学到了这手功夫,就在这里大言不惭。” 裘千仞大名播于武林,虽说二次华山论剑时归于一灯大师门下,不显江湖,诺大的铁掌帮也随之烟消云散二十年。但威名仍在。 绝情谷弟子虽然不知,公孙止却是心中狂跳,毕竟裘千仞曾给他来过一份书信,想要辩驳,不予承认这一节,又觉小龙女乃是外来人,若她听过铁掌之名,也见过铁掌,自己若是不认,岂不成了小人? 一时欲言又止,好生气闷。 风逸喟然一叹,幽幽道:“不过这也正常,你明知人家姑娘有心上人,还要以恩相挟,好娶人家为妻,这种下三滥之事,你都做的出来,说出这种贪天之功忘恩负义的话,也不足为奇!” 公孙谷主微微一笑道:“你找亡妻报仇,也就罢了,可柳妹嫁我,乃是真心实意,在下从未相逼!你说的心上人,该不会是阁下吧?”言下很是不屑。 原来他救了小龙女后,就知道她是为情所困,从风逸一出现,就偷瞧小龙女脸色。想要判断二人关系,但见小龙女自始至终对风逸都是一片冷漠之色,便知两人没有情爱关系,心下自是大定。 至于风逸的想法,在他看来,毫不重要。顶多就是如他一般,觊觎对方美色而已。 这种事倒也避免不了,毕竟小龙女容貌之美,在他眼里,天下无对! 风逸听了这话,沉默不语,心道:“这老儿定力怎么如此高深?” 他很是疑惑,他记得公孙止面对杨过,是很容易破防的,怎面对自己,就不是如此了? 他既然决定霸占绝情谷,那就绝不是将公孙止打败杀掉那么简单,必须得形成反差,如此,才能让他身败名裂,自己一方面好接手,也能寻求一种另类的刺激。 直接将坏人恶人打死,在他而言,毫无乐趣可言! 他想待会非得逼公孙止亲口承认杀了裘千尺不可,至于还被困在鳄鱼潭的裘千尺,他是没兴趣救的,就让那老婆子一个人在哪里玩枣核,挺好。 所以公孙止如今的表现,自然令他很是意外。他深知公孙止若不破防,纵然将其制住,他也不会承认杀妻之事,若是直接杀了,必然麻烦多多。 毕竟他没有将绝情谷弟子连同公孙绿萼一起杀掉,强杀绝不可取! 殊不知公孙止城府本深,修为又高,定力远非常人可及,面对原剧情中的杨过失了体面,乃因小龙女对其有情,自己得不到美人,本就大为震怒,心中醋海翻腾,心里也觉得人家的确是一对,所以这才破防,否则他都不屑与杨过动手。 而且绝情谷内功,本来皆教人摒弃情爱,断绝欲念,与古墓派一般无二。 但有生即有情,佛家称有生之物为“有情”,不但男女老幼皆属有情,即令牛羊猪马、鱼鸟蛇虫等等,也均有情,有生之物倘真无情,不免灭绝,更无繁衍。 所以这种以内功压制情欲,大违人性物性,乃是逆天而行,殊非正道。 故而小龙女、杨过、李莫愁,还是公孙止,公孙绿萼,一旦动情,皆是如洪水决堤一般,不可收拾,会作出种种令常人想象不到,觉得匪夷所思之举。 故而公孙止看待风逸,只是拿他当敌人,又觉得对方不好惹,以他一谷之主的身份,在弟子与心上人面前,生怕输在对方手中,面上无光而已,不存在吃醋之说,又怎会因为几句言语乱了心神。 小龙女突然摇头叹道:“公孙先生,你的发妻既然已经过世,你给风逸陪个不是好了,你打不过他的。” 公孙止听到这话,也是微微一惊,但胸中马上涌起一股傲气,心道自己一身武功,天下无敌,除了裘千仞,又怕谁来?若是畏惧这区区小儿,岂不让人耻笑? 霎时间,双眼精光转动,死死盯着风逸,柔声说道:“柳妹,我这绝情谷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却也不是什么人能在此地,称名道号,你就瞧好吧!” 他存心要在心上人面前让风逸好看,双掌一击,以十成功劲拍出。 刚猛无伦的劲风如裂岸惊涛,吹的风逸衣发飘拂,在他身后数丈的李莫愁与小龙女都感觉一股热风扑面而来,劲势之强骇人听闻。 两人心头微震,就见公孙止双掌翻起,掌心透出黑气,惨淡月光映照之下,更觉可怖。 风逸冷哼一声:“你爪子挺硬,嘴也挺硬!”双掌一挥,挺身相迎。 他知道铁掌功刚猛更在降龙十八掌之上,可别阴沟里翻船,手上劲力增强,提到了八成。他适才只是用了七成内劲,公孙止已经相形见拙。 公孙止又自负神功无敌,虽见风逸内力深厚,但掌力却不及自己,再被小龙女一说,更是浑身充满干劲。 两人掌力相交,笃笃作响,烈风呼啸,热浪腾空,劲如海水,漫溢四流。 小龙女与李莫愁凝神细看,就见公孙止内力深厚,掌法也不特异。 小龙女却莫名觉得熟悉,突然想到,完颜萍曾与耶律齐对战时用过,只是公孙止较之完颜萍的掌法,却已高了不知多少。 他出手严密浑成,每一掌劈出,都是锋锐狠辣。风逸玄功通神,双手只是随意挥洒,将对方惊涛骇浪的攻势都化解了,一边细思揣摩对方掌路,感受这铁掌功的威力。 公孙止却是越斗越惊,他练得一身独门怪异武功,能自封穴道,虽不敢说铜皮铁骨,刀枪不入,但出手劲力极大,寻常武功打中,也只当隔靴搔痒。 可与风逸掌力一交,感觉手臂酸麻,气血震荡,不由暗暗纳罕:“这小子怎地如此厉害,看来柳妹的话倒也不假。倘若今日输在他手下……倘若输在他手下……” 忽听一声长笑:“哈哈,铁掌功!”他声虽不大,但两人的呼呼掌风也掩盖不住。 谷主心中一惊,撤掌后退,喝道:“是谁!” 风逸知道老顽童到了,自己也要收揽人心,便也没有追逐。 就见一道人影一个空心筋斗,跃将进来,快似流光,落地时,在风逸身边陀螺般滴溜溜乱转,口中叫道:“热死我了,热死我了。” 风逸感觉布囊中与怀里都被老顽童塞了东西,可他也不拒绝,更没空查看。 老顽童停下身子,众人定神细瞧,却是个老头,他面红如火,浑身白气蒸腾,似乎刚从蒸笼中出来,不住口地叫热。 风逸与李莫愁相顾失笑,小龙女看见师姐发笑,眉头微蹙道:“你认得他,他是谁?” 李莫愁道:“他叫周伯通,是王重阳的师弟,全真七子的师叔,人称老顽童!” 小龙女哦了一声。 周伯通双手在身上乱揉,忙道:“小兄弟,不是说你抢来新娘子,打架的事,不跟我抢的吗?” 此话一出,绝情谷弟子无不惊怒,风逸刚才是说来找裘千尺报仇的,他的同伙怎么说是来抢新娘子的。 这里的新娘子是谁? 不就是新夫人吗?简直色胆包天,众弟子深感受辱,若非谷中规矩森严,早就破口大骂了。 公孙绿萼心中却是一喜,姑且不说小龙女美貌无比,她也不希望爹爹娶个新妈妈! 风逸笑了笑,曼声说道:“你神出鬼没,风某无可奈何,只好向谷主讨教了。” 公孙止面皮发青,阴恻恻道:“尊驾当真是来找我亡妻报仇的?只怕是个见色起意的无耻之徒吧?” 风逸心道:“这老儿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倒是机灵。” 微微一笑道:“虽说出门在外的,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可我报仇与抢新娘有什么关系吗?你若是不满,也可以说我妻子杀了你师父,找我报仇,也无不可吗!” 众人哪里听过这种论调? 大丈夫不都是有一说一吗? 公孙止自恃身份,竟给他说的无言以对,只好看向小龙女,道:“柳妹……” 李莫愁很是不悦,截断话头,道:“老顽童,打架你不在,坏事倒是来的快!” 周伯通一边甩手扇风,一边嘻嘻笑道:“我坏什么事了?我今日可是立了大功,待会儿,你谢我也来不及呢。” 公孙止也不知道今天是撞了太岁,还是怎的,心念未己,却见几个绿衣弟子奔来,对谷主见礼,一人说道:“谷主,有个老头放火,还大闹书剑丹芝四房,毁书盗剑,踢炉折芝……” 另一个绿衫弟子指着周伯通,气忿忿道:“就是他!” 周伯通哈哈大笑,双手一叉腰,眼珠子在公孙止身上一转,道:“将裘千仞叫出来,与我打打架!”原来风逸与李莫愁以为周伯通先他们进谷,他实则藏在山石后面,待见风逸真与李莫愁摸进谷来,这才尾随而来。 毕竟李莫愁有魔头之名,若是风逸与人合谋暗算自己,那他就得跑路。 他也是很精明的。 周伯通轻功了得,来去无踪,风逸与李莫愁只顾游山玩水,后来又跟着公孙绿萼,居然并未察觉。 周伯通待见小龙女与风逸李莫愁说话,果然是娇滴滴的小娘子要嫁给老头,这让他知道风逸与李莫愁不是图谋自己,也很是生气。 遂放了一把火,乘着别人救火,跑去丹房,胡说八道个没完没了,说要讲故事,又要打赌翻筋斗,突然飞腿将一炉丹药踢翻了。 然后又跑去芝房,就将一株四百多年的灵芝折了两段。 而这灵芝长到四百多年,十分珍贵。 公孙止原定在新婚之日和小龙女分服,却被老顽童拿走,这还没完,他又冲进书房来,抢到一本书便看。 绝情谷弟子出手拦阻,哪里拦得住,他又一口气撕毁了几本道书,又跑到剑房。 对剑房弟子说,这里兵刃太多,东挂西摆,险些儿刺伤了他,又开始放了一把火,将剑房壁上的书画尽数烧毁。 谷中弟子固然忙着救火,老顽童接连放火,也被烤的大热,便来寻风逸。 公孙止听着弟子禀报,默不做声,因为知道有人放火,他听了女儿禀报,这才急忙赶来看小龙女, 此刻听了周伯通与风逸就是来坏自己好事的,若不将其折磨致死,难以发泄心中怒气。 但仔细想想,在这里,却是不好对付几人,心下谋划一定,向周伯通道:“据我所知,妻兄裘千仞皈依佛门,拜在一灯大师门下,你要找他,不该来敝谷!” 周伯通笑道:“原来是裘老儿的妹夫。” 公孙止道:“老爷子身手不凡,在下极为佩服,敝祖上于唐玄宗时迁来谷中隐居,数百年来,也没有这么多的贵客光临,还请入厅奉茶!” 周伯通两眼一翻,道:“那你祖上见过杨贵妃吗?” 谷主道:“敝祖当年确是在唐玄宗朝上为官,后见杨国忠混乱朝政,这才愤而隐居。” 周伯通咕咕一笑,说道:“那你祖宗一定喝过杨贵妃的洗脚水了。” 这话让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绝情谷一众弟子俱都看向谷主,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立刻出手。 公孙止定定逼视着周伯通,微笑道:“老爷子年纪也一大把了,在敝处说话口不择言,行事颠三倒四,岂非笑掉了旁人牙齿? 看在柳妹份上,只要你将偷去的东西交出来,你便去吧!” 周伯通叫道:“你这么老了,还想娶一个美貌的小姑娘为妻,糟老头子全没自知之明,嘿嘿,可笑啊可笑!” 一日之内,是个人都说他配不上小龙女,饶是公孙止定力高深,此刻也觉犹似一个个大铁锤般打在胸口,焦黄的脸上掠过一片红潮。 公孙止眼神一冷,双手击掌三下,叫道:“将这老儿拿下了。” 身后的绿衫弟子齐声答应,十六人分站四方,突然间呼的一声响,每四人合持一张渔网,丈许见方,同时展开,围在周伯通身周。 风逸早知道绝情谷有渔网阵,此时便想借机看看,所以非但不发一言,还退在了李莫愁与小龙女旁边。 公孙止不知他的用意,还以为他怕了,心道:“终须让你见见绝情谷的手段。”双手又连击三下。 十六名绿衫弟子交叉换位,将包围圈子缩小了几步。四张渔网或横或竖、或平或斜,不断变换。 这渔网以金丝和钢丝绞成,月光掩映下,闪闪发光,周伯通眼力何等高明,一看这阵法固然极妙,宝刀利刃固然一时不能断,而且网状之物,最克制掌风拳劲。 寻思间,公孙绿萼一声娇喝,四张网应声而动,如四面墙壁挤压过来。 周伯通心知这些网子一被裹住,难以摆脱,当即身如狸猫,疾向前掠,公孙绿萼娇叱一声“起!”四人“刷”的一网扣来。 然而势子微吐,周伯通立刻一个倒踩七星步,向后飘退的同时,倏然拔起身子,向左跳开,叫道:“啊哟,小兄弟,老顽童不想做鱼,你自己玩吧!” 这一进一退一纵,快如闪电,话没说完,已经落在网外。 可脚刚一落地,忽闻厉啸,眼前一黑,樊一翁已经腾空压来。 他是谷中第二高手,被风逸击败,面目无光,一直一言不发,待见这老儿也如此肆无忌惮,当即出手阻拦。 周伯通回身一看,竟见他双掌击出的同时,一把大胡子也向自己扫来。 周伯通从未见过这种古怪之事,当即兴趣大增,笑道:“大胡子原来还有这用处?” 双手抵挡他掌力,学他模样,也将颏下长须甩将过去。 但他胡子既比樊一翁的短得多,又没在胡子上练过功夫,这一甩全不管用。 唰的一下,却给对方胡子打中了脸颊,脸上登时起了丝丝红痕,热辣辣的好不疼痛,若非他内力深厚,登时就会晕去。 老顽童吃了一下苦头,却不恼怒,反大感钦佩,说道:“长胡子,我的胡子不及你,我认输,现下不必比了。待我练好胡子功,再来比过。” 说着奔出,却见四个绿衫人张着一张渔网展来,四人兜网手法十分奇特迅捷,交叉走位,遮天蔽地的撒将过来,纵是高手也难应付。 周伯通暗暗心惊,樊一翁一招得手,跟着又是双掌与胡子一起袭来, 周伯通不敢再用胡子去和他对攻,右袖拂开掌力,左手使出“空明拳”拳招,虚飘飘的挥拳打出,拳风推动樊一翁的胡子向右甩去,适逢绝情谷弟子扑上,逼得对方退后。 周伯通计谋得逞,哈哈一笑,纵起丈余,半空中一旋身,陡然间使出“金雁功”,真好似出云之雁,横移数丈,轻轻落地,瞬间消失在了黑暗中。 周伯通倏来孰去,公孙谷主固脸上无光,连一众弟子也是心中愤怒。 他们不知老顽童的本事以及江湖威名,只知道他是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儿,他们擒之不住,自觉羞愧。 绝情谷一个弟子瞪着风逸,恨声说道:“谷主,全是这个小鬼作怪,惹来麻烦,坏了我谷中宝物,还请谷主下令,为我谷中宝物报仇。” 谷主看向小龙女,说道:“柳妹,此人乃是罪魁祸首,怪不得我了!” 小龙女未答。 风逸却道:“少在这里故作姿态了!” 环顾四周:“我既然敢来,你有任何手段,风某照单全收!” 公孙谷主呵呵一笑:“狂妄!”击掌四下,十六名弟子突然快步退后。 他终究不敢与风逸再战了,便想以多为胜,但瞥眼间,就见女儿绿萼正向风逸脑袋微晃,这是示意他尽快出外,心想:“女生外向。这渔网阵必须人人尽力,若有人不尽全力,便生漏洞。” 叫道:“萼儿,你退下歇歇!十四儿,你来替绿萼师姊!”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应声而前,恨恨瞧了风逸一眼,跟着同门去了。 不多时,就听得叮叮当当一阵轻响,十六名弟子转了出来,手中仍拉着渔网。 李莫愁与小龙女一见渔网,均是脸色苍白,但觉背脊生凉。 原来这四张渔网已经换过,网上遍生倒钩匕首,精光闪闪,显极锋利,任谁给网兜住,全身中刀,绝无活命之望。 风逸却伸出食指轻弹腰间,竟然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风逸笑道:“谷主,听到了么?” 公孙止一皱眉,道:“什么?” 风逸眉眼之间冷意翻飞,冷笑道:“它渴了!” 公孙止眉头一挑:“那怎样解渴?” (本章完) 第141章 绝情龙虎斗 第141章 绝情龙虎斗 这渔网阵固然精妙,就连渔网也是绝情谷代代相传的宝物,是以极坚轫极柔软的金丝混以钢丝铸成,宝刀利刃固然不易削断,而且渔网金丝的交错之处,缀有一块块小磁石,如此一张大网,能生出莫大磁力,不论敌人暗器如何厉害,也会被收。 所以一张渔网却是妙用多多,至于遍生倒钩、匕首的渔网极少运用,适才面对周伯通都没用出,足见公孙谷主决意要将这不速之客一网打尽。 风逸那是必须弄死,喂自己养的鳄鱼。至于李莫愁,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而且还是柳妹的师姐,就让她在绝情谷常住,也未尝不可。 公孙谷主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所以他更加有恃无恐。 周伯通那等高手都怕渔网阵,他还能怕风逸? 听得网上刀钩互撞而发出叮当之声,饶是李莫愁久经江湖,也知道风逸之能,见到此等毒招,也很是担心,方要开口。 忽听小龙女道:“师姐,你和他快走吧,也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在这里。”最末一句,低不可闻,眉眼泛红,几乎哭了出来。 李莫愁吃惊道:“师妹…” 小龙女不待她说完,别过脸去,说道:“风逸、公孙谷主,你二人都曾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深感大德,你们在这里刀兵相向,我又于心何忍?” 公孙止忽见小龙女大滴泪珠从眸中滚出,站在月下,恍若嫦娥落尘,通身光彩夺目,心中更是大动,说道:“柳妹,我一片爱慕之忱,诚心诚意,想与伱缔结百年良缘,是他们非要与我为难!” 风逸呵呵一笑道:“为难你倒也不假,可你明明是馋人家身子,也有脸说什么爱慕之忱? 你明知人家心中另有意中人,嫁给你,也不会开心,你这叫爱? 而且你这深山幽谷既以绝情为名,你又怎会有爱? 就从你丧偶之后,仍旧想娶旁人,你对裘千尺有几分爱? 她能成为你的妻子,为你生了这么美丽动人的女儿,你的爱都不是十足? 对一个认识不过半月的姑娘,又有几分爱? 公孙谷主,爱美之人,人皆有之。我风逸比你更喜欢美女,但你情感操控,不考虑人家自愿,挟恩以报的方式,未免太下作了些! 我想问,你的发妻裘千尺,是不是就是这样被你骗来的?” 这番话酣畅淋漓,说的公孙止面色忽红忽白,一句都无法辩驳! 裘千尺不就是自己言巧语骗来的吗? 只是目的达到了,就不喜欢她的强势了。喜欢温柔的柔儿了。 他又何尝不知小龙女嫁给自己也不会开心,可小龙女实在太美了,就想得不到心,那也得得到身子,日久生情,让她回心转意也未尝不可。 公孙止偷瞧了一下小龙女,见她已经低下了头,双眉竖成直线,杀气大盛,脸色铁青道:“柳妹你看见了,这小子欺人太甚。我若不留下他,我姓公孙的也太过让人小觑了。” 风逸呵呵一笑,就听小龙女凄然道:“公孙先生,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待我也一直很好,对我殷勤周至,极尽礼遇……” 说着长长叹了口气:“当日你如没在荒山中遇着我,如没救我性命,任我没声没息的死了,于咱们三人都更好些。” 风逸一摆手道:“龙姑娘,你要死要活,都是你的事,但别当着我面说。 现在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你这样不觉得影响我发挥吗? 再说一句题外话,公孙止救了你,你就同意他的求亲,我也救过你,虽说我有自知之明,没有让你嫁给我的意思,但我希望你不要成为我的绊脚石!” 这番话让小龙女不禁一呆,她完全是好意。生怕他被渔网罩死,怎么倒成自己不是了? 公孙止冷笑道:“拿下!”十六名弟子分站四方,突然间呼的一声响,每四人合持一张渔网,同时展开,围在风逸周围。 公孙绿萼突道:“爹爹,你就让风公子走吧。” 公孙止厉声道:“你说什么?” 绿萼双颊涨红,说道:“经此一事,说不定还能化解前代的恩怨。” 风逸见公孙绿萼竟为自己求情,很是迷惑,他刚才就看见其神色惊惶,连使眼色,示意他急速出谷。 心想这女子何以对自己如此之好? 要说她心善,可刚才用渔网阵抓周伯通时,她却没有手软。 原剧情中她对杨过好,那是杨过撩了她,让其动了心,自己与她说的话,也不过几句,而且还是顶着裘千尺仇人的名头来的! 这让风逸委实猜想不透。他从不自恋,也从不认为女人就该喜欢自己! 而且他没有如杨过一般,让女子为自己意乱情迷,乃是心之所喜的嗜好。 他现在早就想好了,自己身如不系之舟,像李莫愁、洪凌波这种毒女人,哪天若不得不抛弃,心里也能少点负罪感! 公孙绿萼这种小白,还是离远一点好。别弄的最后又是为了男人而死。 就听公孙止喝道:“你要放过你母亲的仇人?” 公孙绿萼突然跪地,说道:“爹爹,我母亲究竟跟他是不是有仇,你难道真的看不出来吗? 而且柳姑娘她真的想嫁你吗? 你看她脸上可有一点成亲的喜悦? 风公子也曾对她有救命之恩,又年纪相仿,人家都没有让她嫁给自己,你难道真的比不上一个年轻后生吗?” 她早就看出小龙女不想嫁给父亲,而且她内心也不想对方做自己继母,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怎有胆量,将这些话都直说出来。 公孙谷主两道长眉登时竖起,冷冷的道:“哼,当真养虎贻患。把你养得这么大了,想不到今日竟来相助外人!” “养虎为患?”风逸笑笑嘻嘻:“说的好啊!” 突然神色一正道:“公孙姑娘,你真是冰雪聪明,我和你母亲的确没仇。 当然,我也不是为了抢新娘,我风逸不吹牛的说,江湖人都说我是天下第一高手,自要有点品味。 对待女人吗,身心俱在你心,才是重中之重,你这位新继母,心里装着另一个男人,我压根看不上! 之所以对你爹发难,道理有三,其一,这世上最可恨者,莫过于欺师灭祖、恩将仇报,忘恩负义。 其二,大伙儿拳脚兵刃,分个高低岂不更好?偏这公孙老儿,不要脸之至,尽玩些阴谋诡计。 最可气的还是第三,自家修炼的闭穴功见不得荤腥,这老儿就让全谷人跟着吃素。我来了一个时辰,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我风逸学武十多年,为的就是十年飞梦绕江湖,这绝美幽谷,正是让我闲暇之时,可以享受惬意的地方,看到有人禁锢你们的饮食心性,我就当仁不让,必须得改变这一切,当能不白来一遭!!” 说罢纵声大笑,豪情意气流露眉梢。 此时他被渔网阵围困,旁人是胆战心惊,风逸却是若无其事,反而直接道明他的来意。这份洒脱,谁能不为之心折? 就连公孙止也不例外! 当然,这也让他愠怒更炽,仿佛自己绝情谷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谷主沉声道:“阁下豪气倒是不小,只怕你什么都做不了,性命也要留在此间。” 双手猛击四下,催促绿衫弟子动手。 十六名弟子抖动渔网,交叉走动。 公孙止不过四十来岁,年纪也不甚老,存心要与小龙女成亲,却给周伯通大肆捣乱一番,说什么“糟老头子”,心中已经恼怒不止。 如今风逸又叫自己老儿,尤其欺师灭祖、忘恩负义这些词汇,无不触动他内心深处。 毕竟他对裘千尺就是如此! 所以此刻就是得罪小龙女,那也得弄死风逸不可了! 至于女儿公孙绿萼违逆自己,他也想着先收拾风逸,再来狠狠整治,实在不行,就送她去见那婆娘。 风逸刚才看了渔网阵套抓老顽童,便清楚底细了,这阵法步伐虽妙,渔网利器也很厉害,他却夷然不惧! 之所以对周伯通管用。那是他武功虽高,却走的是阴柔路子,受上又没有神兵利器,称遇上这种利网,自然束手束脚。但于身怀宝刀的风逸,用处就不大了。 只见风逸环顾四周,对绝情谷弟子说道:“诸位,我这人先明后不争,本意不想伤你们,但你们也有不退下的理由,动起手来,那也不要怪我手重!” 说着手在腰间一摸,一把弯刀在月光下闪闪发亮,那无尽锋芒,足见是把利器。 小龙女认识风逸许久,也不曾见过他用过兵刃,否则为何那样担心? 可绝情谷弟子偏偏不怕利刃,可突然间,就见明亮刀身变得暗红,仿佛沾上了陈年血渍,又似蓄满了灼热火焰。 公孙谷主心下一凛,急忙击掌四下,掌阵弟子一声呼哨,一张渔网已从右肩斜罩下来。 眼看就要裹住风逸,风逸忽然挥刀一砍,间不容发之时,渔网节节寸断。 一众弟子瞪大了眼,那四人仍是手抓破网,却仿佛光阴凝固,都停下了动作,望着风逸,均是流露骇异。 风逸这一下轻描淡写,看似浑不费力,可只要明白渔网的厉害,就知道其中的难处。 渔网是以极坚轫极柔软的金丝混以钢丝铸成,再锋利的兵刃,也绝无一刀切断的道理,然而风逸却轻易斩绝,这份能为简直惊世骇俗。 公孙止知道固然是他兵器之利,也足见内功之深湛,心中涌起一阵绝望,寻思自己历尽辛苦,练成神功,与这小子一比,大为不及,就连镇谷之阵也是不堪一击。 风逸深知不将这些弟子打怕,终归不利后续,见他们愣神,自己却是不停,突然伸刀一挑,喝声:“拿来!”。 哗啦啦一声,两名持网少年便觉一股大力涌来,手中断网已经被风逸硬生生夺了过去。 风逸的血刀与渔网钩连一处,俨然化为一件兵刃,只不过形状古怪,不伦不类,为古往今来之所无。 他凌空一旋,但听得呛啷啷,刀钩互击之声,极是清脆动听,扑向四名弟子。 四名弟子手中大网与风逸的兵刃一碰,彼此牵制,几人不自觉一拽渔网,想要夺回。 风逸也不较力,顺势一送,神照功浑厚沛然,也能借兵刃传递内力,这渔网都是金钢之丝,自然无所不至。 是故一催劲直进,绝情谷弟子均被震的虎口剧痛,胸口发闷,大网嗖地脱手,又被风逸夺去。 渔网阵纵然奇妙,但也只是步伐精妙,不会“天罡北斗阵”那种可以功力合一的阵法,二者实际上,压根不是一个档次的阵法。 风逸内力深厚至极,几名弟子却是功力平平,不过两个照面,三面大网,一破两收。 绝情谷弟子生平所恃唯有渔网,渔网一失,六神无主。 风逸也不理会几人,手中刀网相互钩连,势如一条活龙,摇头摆尾冲向最后一面渔网。 众弟子操练渔网阵法之时,只怕敌人漏网兔脱,但求包罗严密,从来没想到渔网竟会掉头反噬,见网上明晃晃的刀钩向自己头上扑来,魂飞魄散,同声惊呼,撒手跃开。 那替补公孙绿萼的少年身手较弱,大腿上终于给渔网的匕首带着,登时鲜血长流,摔倒在地,不由发出一声惨叫,大声号哭。 风逸随手一挥,一牵一挂,又将一面网子挂在上面,四座渔网阵,竟被风逸随手扫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这一来,众弟子那里还敢上前,远远站着,只未得师父号令,不敢逃走。 李莫愁冷笑道:“渔网钓鱼可以,想要降龙伏虎,岂不给撑破了?” 风逸哈哈一笑,手中一挥,这怪异兵刃曲折如北斗七星,满天飞舞,哗啦啦扫向公孙止。公孙止双臂突伸,一把抓住渔网边缘一扯。他似乎周身刀枪不入,手掌竟不怕渔网上的匕首利钩。 风逸是用刀使用粘劲勾连渔网,公孙止这一扯之力大极,哗啦啦一阵鸣响,渔网竟然被他扯下。 风逸心道:“好厉害!”他自忖以他的功力也不敢,赤手抓这匕首利勾,不觉神思恍惚,心想:“这铁掌功是不是得弄来呢?” 公孙止将渔网抛向几名弟子,这才喝道:“果然好本事!” 风逸一定心神,抖动血刀,笑道:“你也不差,你再用手抓这个试试?” 公孙止冷冷道:“你不过是依仗兵刃之利,有什么可得意的?” 他虽练得独门怪异武功,能自封穴道,但究非铜皮铁骨,刀枪不入,其实纵然是有“金钟罩”、“铁布衫”横练功夫的高手,也不过能在危急中硬挡一下刀枪拳脚,血刀这等利器,他如何敢抓? 风逸笑道:“你这渔网就不是兵器之利了?公孙谷主,你真就打定不要脸了吗?” 谷主说道:“你敢与我赌斗兵刃吗?” “我还怕你不成?”风逸洒然道:“今日任你何种手段,我都接着,非让你一众门下心服口服!” 公孙谷主哈哈一笑:“那就请去练武厅!” 风逸笑着摇了摇头:“呵呵,任你群斗还是单挑,我都接着。但地方只在这里,你诡计多端,谁知道你那地方,有没有什么陷阱之类的,要是掉下深渊,岂不冤枉?” 公孙止见他从头至尾,优哉游哉,满脸是笑,不觉甚是困惑。心道这人究竟什么来头,武功高深也就罢了,可自己的想法均在他意料之中。一念及此,公孙止掌心沁出丝丝汗水。 风逸森然一笑,徐徐道:“公孙谷主,你要是再不将压箱底的本事拿出来,可就没机会了!” 公孙谷主转头向女儿道:“取我兵刃来。”绿萼迟疑不答。 谷主厉声道:“你没听见么?”绿萼脸色惨白,只得应道:“是!” 小龙女走到公孙谷主面前,说道:“公孙谷主,我和风逸认识很久了,高手我也见过不少,可从来没有人可以在他身上占到便宜,你武功再高,也绝胜不过他去。” 风逸呵呵一笑:“多谢夸奖!” 公孙止心想:“这人武功又高,又比我年轻,对柳妹又有救命之恩,我若不将他杀了,难保柳妹不会跟了他去,若是如此,我这下半生做人还有何意味。”柔声道:“柳妹,直到遇上你,我才真的快活……” 李莫愁截口道:“我师妹不姓柳,你别一口一个柳妹!” 小龙女道:“师姐,他对我有救命之恩,也是我骗他姓柳,他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风逸微微一笑道:“龙姑娘,我就纳闷了,人家对你有救命之恩,你就对他好的不行,虽说我风逸施恩,从不望报,但你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再说我若是杀他,你是不是要帮他?” 小龙女一愣,苦笑道:“你为什么定要杀他呢?” 风逸两眼一翻道:“方才不是说了么? 况且你这时候护他,杨过若是来了,不让你成亲,你是帮这位谷主,还是帮杨过呢?” 小龙女若答帮杨过,对于谷主,心中大觉不忍,若帮谷主,她也肯定不会,正踌躇,怎么说才好。 “师妹!”李莫愁已笑道:“这人狡猾万端,他几次要将风逸叫走,可见这里必有陷进,如此存心不良,你不明世事,最好离他远些。” 公孙止正要开口,忽见风逸目射寒光,说道:“公孙谷主,莫非你就是个靠女人的主?” 公孙谷主究是武学大宗匠的身分,虽深知风逸厉害,又怎能靠小龙女避护?气的胸口发疼。 忽听绿萼在背后说道:“爹爹,兵刃取来啦。” 谷主并不转身,肩头一晃,退后数尺,便将兵刃接在手。 众人看时,只见他左手拿着一柄背厚刃宽的锯齿刀,金光闪闪,当是钢刀外镀了黄金, 右手执的是一柄又细又长的黑剑,在他手中轻轻颤动,显得刃身甚为柔软,两边刃口发出蓝光,自是锋锐异常。 两件兵器全然相反,一件至刚至重,一件却极尽轻柔。 风逸一见,不由哈哈一笑,道:“莫愁,这位公孙谷主果真财大气粗,看这把刀金光闪闪,肯定了不少金子,这把黑剑,更是直印其人,不虚此行啊!” 李莫愁格格一笑,说道:“看着气派不小,不知道中不中用!” 她声音清脆,悦耳动听,加上容颜清丽,更增一丝媚意,登时让公孙止心中怒意上涌。 这美人竟也如此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简直岂有此理?待将风逸弄死,再让她知晓自己的厉害。 只见公孙谷主黑剑金刀一碰,嗡嗡直响,声音清越,良久不绝,说道:“柳妹,你让开!” 风逸忽地身子一晃,五指抓向小龙女。 小龙女下意识左掌由肘下穿出,还没击到,风逸手腕略转,飘风似的斜斜抓出,扣住了她的肩头,甩手挥向李莫愁,叫道:“看住她!” 公孙止低喝一声,一刀向风逸横了过来,真是雷厉风行,风逸横刀一挡,谷主不待招式变老,随即手腕一转,黑剑一抖,刺他小腹。 本来刀法以刚猛为主,剑招以轻灵为先,两般兵刃的性子截然相反,一人同使刀剑,几是绝不可能之事,但谷主而刀法剑法却分得清清楚楚,刚柔相济,阴阳相辅,实是武林中罕见绝技。 风逸见这一招十分迅猛,精妙,忽的脚下一顿,纵身而起,血刀向公孙止胸前砍去。 这一刀以守为攻,刀光好似惊雷疾电,破空之声竟然带起风雷之音,声威夺人。 公孙止面目凝重,赞道:“好刀法!”这几字他喝得极快,清如鹤唳,厉如猿鸣,同时黑剑疾出,欲以黑剑削敌兵刃,但血刀也是一柄宝刀,铛的一下,兵刃相碰,火飞迸,谁也削不断谁。 公孙止反而手臂一麻,心道:“此贼厉害,非得用看家本领才行!” 闪念间,金刀黑剑一左一右,使出他平生绝学“阴阳倒乱刃法”来。 黑剑本来阴柔,此时突然硬砍猛斫,变成了阳刚的刀法,而笨重长大的锯齿金刀却刺挑削洗,全走单剑的轻灵路子,刀成剑,剑变刀,奇幻无方。 以风逸之能,也不敢轻撄其锋,只有施展轻功,避实击虚。 李莫愁见识广博,但这路阴阳倒乱的刀法剑法却从所未见,从所未闻。却也恍然大悟,心想:“无怪这厮硬要让风郎去喝茶!若是去了石屋之类的密室,四下布出渔网阵,再有这一手功夫,的确难敌!” 但对风逸又不胜钦佩:“无怪以他这等武功,也非得在这里过招,真是谨慎!” 越看风逸,越觉他风神俊秀,武功又是那么轻灵潇洒,而且刚才说的清楚,不喜欢师妹,这让她满满得幸福感。想着怎么犒劳他才行。 两人你来我往,越斗越快,形影模糊,白光金芒黑气却是互相缠绕,当当之声不绝于耳。 小龙女也是凝神细看,两人身法越来越快,公孙止出手却变得十分舒缓,一发便收,似被某种无形之力拦住,每招每式都无法使足。不禁幽幽一叹,说道:“公孙谷主,你与风逸争雄,轻功、内力均是不及,这门武功再妙,也胜不过他!” 李莫愁冷笑道:“他夜郎自大,怎知我古墓轻功天下无双,风郎内功之妙,天下无对!” 公孙绿萼担心父亲,却看不清二人武功,此刻却听了个清楚,大为害怕。 公孙止将一柄沉厚重实的锯齿金刀却灵动飞翔,走的全是单剑路子,将剑运的沉雄无比,招数出手与武学至理恰正相反。这倒也不足为奇,然而最可怕的是他忽然又掉转过来,剑法中显示刀法,而刀招中隐隐含着剑招的杀着,变化无方,捉摸不定。 然而风逸一切根本乃是神照经,来源于系统灌输,可随着武功越来越高,争斗越来越多,他早就不依靠系统灌输武功了。 从无到有,是最为艰难的,可若是有了神照经、血刀经正邪两道上乘武功的底子,在武功一还要依靠系统灌输,才有进步,他都看不起自己。 所以再获得九阴真经等武功,他都靠自己研习,再遇上东邪西毒、北丐郭靖,那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每打过一仗,便对自己的武功多一重领悟。 加上与郭靖黄药师曾遍谈天下武学,也是极收开阔眼界心胸之效。所以公孙止的阴阳倒乱刃,他已经看出“刀即是刀,剑即是剑!”。 所谓刀上的剑招、剑上的刀招全是招,只为炫人耳目,底子里仍旧刀是刀,剑是剑, 与自己血刀中的砍左实右,郭靖降龙十八掌中手掌明明向上,掌力却向下拍落。以及欧阳锋左腿踢人,半途变成右腿。 这种“颠三倒四”的做法,其实都是武学中“声东击西”的做法。 不过纵然看出这一节,对方武功稍差,应付失宜,招也能变成实招伤人。 风逸长笑一声:“终究刀是刀,剑是剑,妙极妙极!” 他有先知优势,本就知晓破法,却想看看,凭自己能力,能否看出这一节,此时心中明白,心下自是大喜,一口气出了七刀,或虚或实,变幻无方。 公孙止被他直接道破武学秘奥,却是心下大惊,只见满天刀影如雨,刀劲如破竹,令人根本无法分辨他的出手方位。 公孙止只觉耀眼生,再也看不清刀势来路,黑剑画一个大圏,无论什么兵刃,进入其中,便被夺去。 怎料风逸直接如电探入,手腕一提一翻,已经搭着了对方黑剑,一旋一绞,非但不曾遏制对方劲力,反而施加奇巧内劲,引得黑剑画圆更快,公孙止但觉一股劲力浩然奔涌,变化莫测。 公孙止内力深厚,黑剑上的劲力生生不息,绝非寻常力道可以拨开。然而划圈胜敌,无处太极剑之右,风逸深谙其妙。 这一拨借力打力,乃是四两拨千斤的上乘功夫,劲力相叠。公孙止再强,也不能同时抵挡风逸的内劲与自身之力,手腕一震,胸口热血沸腾,哪里拿捏的住? 众人就见一道黑光冲天而起,齐声“啊”的一叫,只听得风声呼呼,公孙止已挥锯齿刀向风逸劈去。 风逸哈哈一笑,斜身一侧,陡然曲起中指弹出,喝道:“撒手!”。正是黄药师的独门绝学弹指神通。 指刀相交,铛的一声,发出悠悠颤鸣。 公孙止便觉一股无匹大力自刀身传来,指掌剧痛,金刀也脱手飞出,当即吃惊无比,浑然没料到世上能有人弹飞自己的刀。 风逸的神照功已修到炉火纯青,到了似枯实绮、似癯实腴的境界,这一弹不亚于黄药师亲临,却直接让公孙止始料不及,陷入了呆滞。 而风逸打掉他两般兵刃,只在电光石火之间,左手弹飞金刀,右手血刀如风般掠向公孙止肩头。 突然背后锐风忽起,风逸冷哼一声,左手一掌挥出,右手刀仍旧砍向公孙止。 就听叮叮几声,那暗器为掌风扫中,凌空撞击,坠如急雨。 “噗”的一声,公孙止左臂一股鲜血,直喷长天。 李莫愁不禁大声叫好。 可绝情谷弟子怎么也没想到,自家谷主在风逸手里如此不堪一击? 公孙绿萼却是只觉头脑一晕,险些摔倒。 公孙止一代武林大豪,断了一臂,竟然一声不吭。 风逸砍了左手臂,自然又砍右手臂,他对付恶人从来都是这套操作,然而刀刚挥出,却听身后一声锐喝:“住手!” (本章完) 第142章 生死两难 第142章 生死两难 这一喝出自公孙绿萼之口,倒也在情理之中,她见父亲断臂,愣神之后,当即涌身上前,双掌奔向风逸。 风逸轻一拂袖,公孙绿萼身不由主倒飞丈余,风逸虽无心伤她,可公孙绿萼的功力与他相差太远,这一下就让其五内沸腾,一口逆气堵在胸口,几乎昏了过去。 与此同时,一股凌厉劲风猛向风逸后背撞来。乃是樊一翁护师心切,抄起地上钢杖再次袭来。 风逸却不回身,刀光画出一道长虹,刀声嗖的一声,细如箫管。 刀杖相交,喀的一声,钢杖竟给血刀割断,刀芒一闪,直扑他小腹。 樊一翁固然反应不及,却也抱着必死之心,不管不顾,一甩头,胡须抽向风逸头颅。 就在刀芒及身的一瞬,风逸却是停住了刀,啪的一声,风逸颈肌大痛,竟被那胡须抽中。 风逸哈哈一笑:“好!”他性子狷介,仍不回身,反腿提出,脚根撞在了樊一翁肋下,立即响起一股断骨之声。 这一脚跟不仅踢断了樊一翁的肋骨,他的人与钢杖也随之飞了出去。 风逸击退公孙绿萼、樊一翁的同时,就听“呛”的一声响,公孙止黑剑已经由空落下,插入青石板内,剑刃微微颤动,而金刀直接飞出,钉在了屋柱上。 而这时公孙止却也回过了神,右掌猛地翻出,一股劲风向风逸小腹击去,正是铁掌功。 他断掉一臂,这一击实是使出了十成功力。风逸见他断臂之后,仍然法度严谨,手掌未到,掌风已是森然逼人,确是高手风范,长笑一声:“好!”。 左手微沉,二人双掌甫一交接,公孙止顿觉一股雄浑劲力汹涌而至,就似山洪突发,沛然难挡,直震得他五内俱翻,胸口烦恶欲呕,嗤的一声,断臂之处的鲜血仿佛被高压水枪挤压而出。 众人脸色惨变,绝情谷弟子是又惊又怕,一些胆小得,双腿一软,瘫在地上。 盖因内力急行运转,血行加速,哪怕公孙止练有闭穴功,在风逸威猛霸道的神照功下,也是形同虚设。 公孙止蹬蹬蹬连退三步,身子几欲软倒,可他自重身份,急忙运功支撑,强自支持方不倒地,怎料风逸手中红光倏又一闪,向他右肩掠来。 公孙止此刻已经毫无反抗之力,不料一道白影扑击而来,叫道:“手下留情!” 一只白玉手掌直击风逸颈后大椎穴,这是致命要穴,而且是突然袭击。 风逸眉间一挑,左手拍出,不料白影动转如电,饶过风逸身子,径直拉住公孙止,将他扯出丈余,出手之人自是小龙女。 这一下如鬼似魅,闪电若神,别说风逸,竟连李莫愁也未见过,这正是玉女心经的手法,也是她求而不得的妙技。 林朝英当年创此武功,纯在以内功为根基,练就了绝顶轻功,不求劲力,只图一个快字,风驰电掣一般。 风逸掉头望去,小龙女与公孙止并肩而立,李莫愁双颊绯红,娇艳如,美眸中却有冷电出入,一字字说道:“师妹,你再做什么?” 小龙女脸色发白,却不说话。 风逸前世就知道玉女心经快速绝伦,尤其小龙女与杨过双剑合壁,杀的武功远胜他们的金轮国师、公孙止等高手大败亏输。 小龙女学得左右互博之术后,更是了得,重阳宫一战,让九大高手心寒胆破,可惜机缘不巧,他未曾亲自会过。 心念至此,将血刀往肩头一扛,微微笑道:“早听说玉女心经以快闻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厉害厉害。” 小龙女却叹了一口气,说道:“风逸,你别取笑我了。”目光一转,见公孙止脸色苍白,摇摇欲坠,说道:“你已经胜了,何必赶尽杀绝?” 突听一声悲嚎:“爹爹……”公孙绿萼这时缓过一口气,心痛欲裂,扑向公孙止,一边流泪,一边撕下衣襟,为他裹起了伤口。 可一条胳膊的伤,岂是那么容易裹的。 樊一翁看着四周弟子,讷讷地说道:“干什么,快去找药啊!”他看似紧张,可说话咄咄逼人,显然已经勃然大怒。 他被风逸一脚踢断肋骨,真气几被震散,伤势沉重,想动也动弹不得。 绝情谷弟子立刻有人跑了出去,去拿金创药。公孙止两眼一闭,嘴里“荷荷”而呼。 他自负神功无敌,却在门人弟子之前大败亏输,失了威风,而且断了一臂,柳妹怎会嫁给自己,顿时觉得生无可恋。 小龙女见公孙止神情,想到他对自己有救助之德,也觉鼻酸,自觉这都是自己害的,倘若他没有救自己,怎会有这断臂之祸? “小龙女!”风逸语中带笑:“我这人做事也讲点规矩,我对这位公孙谷主多次手下留情,容他又是摆阵,又是用兵刃,待他一切手段用尽,我才出重手伤他。 而我也知他对伱有救命之恩,所以你用玉峰针伤我,我也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可你还跑来插手,是我给你脸了,还是你不给我脸呢?” 原来刚才风逸出刀削公孙止左臂之时,小龙女心头一急,将一把玉峰针射了出去,风逸知道这是情理之中,只是用掌风扫落,什么都没说,但她二次出手,心中自然不爽。 此时见问,又瞧风逸虽然一脸笑容,小龙女却是心跳如雷,只觉压迫之力尤胜他一脸怒容,又是害怕,又是羞愧,说道:“发玉峰针是我不对,可你要害公孙谷主,他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也答应嫁他为妻,又怎能袖手旁观?” 公孙止本来断了一臂,心中万念俱灰,没想到小龙女会这样说,心中极为欣喜。 “呵呵……”风逸不觉哑然失笑,舔了舔嘴唇:“我还真希望杨过能出现在这里。” 想起原剧情中,小龙女帮着杨过打公孙止,那会救命之恩,终究不敌情郎重要。到了自己头上,她居然帮公孙止。这也真是搞笑。 所以他想看看,那时又会如何! 小龙女咬了咬牙,涩声道:“这又关过儿什么事?” “杨过与此事的确无关!”风逸笑道:“那么你也欠我救命之恩,又怎么还呢?” 小龙女微笑道:“你于我有救命大恩,我永远感激,今日你若与他易地而处,我也会帮你。 只是,你武功这般高强,天下无敌,我从没机会帮你。好在咱们是友非敌,刚才多有得罪,一切请你包涵。我给你赔礼了!”说着裣衽为礼,盈盈拜了下去。 她说的固然理所当然,却也是情辞恳挚,人人都看出,这绝非虚言。 风逸不禁心下喟叹:“你是只见吃肉,不见挨打啊!”笑容一敛,点头道:“你心口如一,我是知道的。可我若是也要以身相许呢?” 小龙女摇头道:“你不会的。” 风逸道:“为什么?” 小龙女道:“因为你本就不喜欢我,可以说有些讨厌我,而你是个好人,也是个真君子,怎会逼迫我做不愿意的事呢?” 公孙止身子微震, 风逸却是呵呵大笑,冷冷道:“小龙女,你可是看走眼了!” 说着转眼给了李莫愁一个眼神,道:“她的言外之意,现在仍旧要嫁这位谷主为妻,我若伤其性命,岂不与我拼命?那就下场赐教吧!” 他言辞转折之快,叫人莫名其妙, 小龙女却是大感错愕。 李莫愁看到风逸眼神,妙目流波,柔声道:“师妹,我也知道你对杨过不能忘情,被这公孙老儿三言两语说的,便难把持心意……”一边说,一边上前抚着她背。 小龙女也觉得伤感不胜,她之所以离开杨过,要嫁给公孙止,不是不爱杨过,而是爱到了深处,不想他为难,被人看不起。只盼他今后一生喜乐,所有心痛如刀割的滋味,全由自己一人来尝。 所以李莫愁这话正说到了她心缝里,突觉腰胁一麻,身子忽地僵直。 李莫愁莞尔一笑道:“我就知道,师妹你心肠最好,也最好骗,否则这老儿怎会得逞?” 公孙谷主吐出一口浊气,怒道:“说清楚,谁骗人了?当日柳妹亲口允婚,那可是真心情愿的。她若坚不答允,我岂能乘人之危,以势相逼?” 李莫愁格格一笑道:“总算承认自己是乘人之危,以势相逼了?” 公孙止怒道:“你…” 风逸一摆手道:“莫愁,将你师妹带进去,这里的事与她没关系了!” 李莫愁点了点头,说道:“师妹,如今只好委屈你呆上一阵,待事情了结,再放你出来。”抱起师妹走进了屋子,两人坐在窗口看着一切 风逸身子一晃,已经到了公孙止面前,将血刀搁上他的脖子。 公孙绿萼惊骇欲绝,叫道:“住手!” 风逸心下甚喜,嘻嘻笑道:“公孙谷主,你有什么话说?” 公孙止双目一翻,森然道:“姓公孙的学艺不精,败在你的手下,那还有何话说?” 风逸失笑道:“到了这会还摆出一副硬汉的架子!殊不知,你的报应到了!” 听到报应二字,公孙止猛可想起,他说自己欺师灭祖,忘恩负义之事,一时嘴唇颤抖,说道:“你要杀就杀,说什么报应!” 风逸冷冷地说道:“瞎子吃馄饨,你自己心里有数!”说着手腕微抖,就要卸了他的右肩。 公孙绿萼扑通跪倒,双眼流泪道:“风公子,你就饶了我爹爹吧!他不会娶柳姑娘了,你若要绝情谷,我们走了便是!” 她现在已经知晓武功与风逸相差甚远,再不敢动手,只能求恳。 风逸本就是想让公孙绿萼求情,进一步实施计划,但见珠泪从她白玉般的脸庞上滚落下来,心中也不禁怜意大生。 随即又提醒自己,这女子与公孙止、裘千尺不同,情深意重,如果就此心软,那她以后不得想着为父亲报仇,恨我一辈子? 于是说道:“公孙姑娘,实话说,你娘虽然跟我没仇,可她昔日的确烧了我家的屋子,所以我要夺了这绝情谷,作为补偿,那么你与你爹,自当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公孙谷主,也是少有的聪明人,倘若你赢我输,料来你也不会放过我与我的家人吧?” 公孙谷主沉默不语,心中却道:“那是当然。”公孙绿萼急道:“你要绝情谷,就不能杀我父亲!” 风逸笑道:“怎么说?” 公孙绿萼道:“你要接手绝情谷,总要有人打理,你若杀了他,谁能服你? 不如你放了他,留我做人质,他一则投鼠忌器,不敢报复,二则我也能替你管理本谷!” 风逸心想:“你在你爹心里哪有这位置?”大袖一拂,笑容忽敛,盯着公孙绿萼道:“倒有几分道理,不过,你有意中人没有?” 绿萼一愣,继而面色一红,摇了摇头。 “也罢!”风逸微微一笑道:“看你这么美,我就免为其难,给你一个机会,救了你爹和这诺大家业!” 绿萼凄然道:“我不是甚么美人,你又何必取笑,但不知是什么机会?” 风逸笑道:“你在我眼里是很美的,只要你陪我睡一觉,我就答应饶了你爹性命,也不要这绝情谷了,拔腿就走,如何?” 这一下语出惊人,公孙绿萼的胸口好似挨了一拳,脸色煞白如纸。 其实她容貌虽也算得上等,但与小龙女相比固然远为不及,较之李莫愁之媚、郭芙之艳、程英之柔、陆无双之俏,都微见逊色,只是她秀雅脱俗,自有一般清灵之气。只是她一生之中无人赞过她美貌,因她门中所习功夫近乎禅门,各人相见时都是冷冰冰的不动声色,旁人心中纵然觉她甚美,决无哪一个胆敢宣之于口。 但风逸却是色胆包天,竟敢当众调戏,绝情谷弟子无不惊怒,然而又不敢叫骂出声,目光怪异,俨然均已相信,各各目视风逸,流露鄙夷神气。 小龙女与公孙绿萼都是心性单纯之人,竟然深信不疑。小龙女气得咳嗽起来,冲口说道:“风逸…真…真不是人,师姐,你得和他一刀两段……” 李莫愁暗暗心急,他知道风逸好色,见了美女便想染指,可如今既然想要绝情谷,惹起众怒,怎么接手?刚想开口,那樊一翁已经破口大骂道:“你这猪狗不如的畜生……” 就见风逸冷冷道:“骂一句,我就砍他一个零件!”方要举刀。 樊一翁忙道:“且慢!” 风逸道:“这是我与公孙父女的事,谁再插嘴,我就砍公孙老儿一刀。” 说着看向公孙止冷笑道:“公孙谷主,你救了一个美人,就想娶她为妻! 你女儿也是美人,我若饶你一命,还不取你的基业,用你女儿换,这也合情合理吧? 刚才你也听到了,龙姑娘竟然给我发了好人卡,我就下定决心,不想做好人了,这太吃亏了。 我与她认识在前,就因为其心中有意中人,我没动手,如今却便宜了你,这又让我心中大为不忿。 好在你女儿人也够美,还没有意中人,大动我心,这样一来,你我各取所需,也挺好! 我只数三下,若不同意,一字出口,砍右手,二砍左腿,三砍右腿!” 公孙止双眉一挑,脸上涌起一股青气,风逸冷笑道:“一……”手中刀一立,刃口就在肩头,轻轻一划,必然胳膊就没了。 “我答应!” 风逸一字并没有完全吐出,公孙绿萼已经大叫出声。 风逸心下喟叹,一双眸子已经定在了公孙绿萼脸上,说道:“那是与我睡觉,说不定我睡了你以后,以防你报复,我还会杀了你,你就不怕?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公孙绿萼不由涨红了脸,欲要发怒,可转念又想,若惹怒了他,父亲危矣! 她本就历经了无数内心煎熬,最终定下心思,决意牺牲自身,护父亲周全,想到这儿,她一咬牙,注目风逸,徐徐说道:“风大侠,你只要一言九鼎,说话算数,无论怎样,公孙绿萼都是感激不尽!” 饶是风逸早知道她的名字,此时却是听她第一次报出名字,足见护父之决心! 风逸心下暗叹:“公孙止也配拥有这样的女儿!”漫不经意地道:“公孙姑娘爱父之情,真叫我佩服,我自然是说话算数,可我要你爹亲口允诺才算数!” 公孙绿萼面色苍白,说道:“风大侠,我已经答应你了,还望阁下不要如此相逼,否则我就自尽于此,让你什么也得不到!” 风逸笑道:“公孙姑娘义烈至此,我心喜之,可惜男女之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你父亲同意,这是必须的。 毕竟我虽然不当人子,可先礼后兵,是我最后的底线了,也是我的宗旨!” 樊一翁呸了一声,说道:“你就是个市井无赖……” 就见风逸冷哼一声,手中血刀一挥,嗖的一下,公孙止的一只耳朵已经飞出,冷笑道:“骂吧,骂一句,我就砍他一刀。” 樊一翁瞬间闭嘴。 公孙止再是自重身份,也疼的直哼哼。 风逸道:“公孙谷主,你同不同意,用女儿给我做小妾,换取你的性命与家业?” 公孙止瞪着风逸面皮发青,他何尝不想同意,可这话让他怎么说? 若是这样做了,那还是人吗? “爹爹快走!”情急间,公孙绿萼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向前一扑,抱住风逸的左腿。 风逸对于公孙绿萼的武功心知肚明,是故没有将她放在心上。 不料她情急拼命,竟敢抱住自己,他刚才要是一脚踢出,自然能踢死她,可心下不忍,只能左手在她后心一抓,想将她拉开。 公孙绿萼双臂一软,可大张了嘴,竟然一口咬住了风逸的大腿! 风逸真气护体,不惧她啃咬,但这情形委实太过难看,实在哭笑不得,当即右手挥刀,就削公孙止,以免他跑了。 公孙止被他打成重伤,又失血过多,想跑也没能力,见到刀来,急忙干笑两声,说道:“你真的喜欢我女儿?” 风逸道:“你女儿这般美貌善良,谁不喜欢?” 公孙止喟然一叹道:“好吧,你武功高强,一表人才,自然一言九鼎,也不算辱没我女儿,你带她走吧,只希望你以后待她好点!” 这话一出,公孙绿萼不由松了嘴。 小龙女、李莫愁以及一众弟子都愣了。 世上竟有这样的父亲。 只有风逸心下冷笑,公孙绿萼脸上闪过一抹潮红,微微张了张嘴,可是终究没有出声。但眼眶一热,流下泪来。 她主动护父,与父亲卖女,那可是两回事。 其实若依公孙谷主平日性格,决不致卖女活命,大失脸面,尤其在众弟子之前,从来不失仁义道德的丝毫尊严。 但这些日子来,全心全意就在痴想与仙女下凡一般的小龙女成婚,如何能够丢了性命,以致诸般想望,尽成画饼? 况且他一直害怕自己杀害裘千尺的事情为女儿所知,一直防备着她,很久不见一面。 他之所以问出风逸是不是真心喜欢女儿,对方又是难得一见的人才,自觉并非卖女活命,只不过是自己成全二人罢了。 李莫愁突然明白了风逸用意,吸一口气,在小龙女耳边低声说道:“这就是你要嫁的人,他今日能为了活命,抛弃女儿,那么旁人呢?” 小龙女却不做声。 就听风逸笑道:“有道是‘虎毒不食子’,你公孙谷主果然是够毒啊!” 公孙止叫道:“风逸,你说我是下三滥,怎也用出这种下三流的诡计?” 他意识到了,风逸其实为了打击自己威望,他女儿都能舍身救父,他这父亲呢?相形之下,岂不卑劣之极? 其实公孙绿萼自从母亲死后,父亲就不疼她了,也没想到会是这般,一时间颇有些心灰意冷。 风逸说道:“我对待君子自是君子做派,对付下三滥吗,自然也就下三滥了!” 说着一笑,从地上捡起了若干玉峰针,这本是被他打落在地的,小龙女之物。 公孙止莫名其妙,风逸身子一晃,手中玉峰针已经拍进了他的后背“灵台穴”与“至阳穴”中。 公孙止蓦感全身麻痒难当,在地上滚来滚去,呜呜大呼。 公孙绿萼父女情深,又急忙抢上扶起,急叫:“爹,爹,你怎么啦?” 谷主左掌力推,将绿萼推开几步,气急败坏的嘶声道:“他使喂毒暗器,快,快,快取解药!” 这玉蜂金针的毒性,比之李莫愁的冰魄银针尤为厉害,不过冰魄银针片刻间致人死命,玉蜂针并不见血杀人,却令人痒入内脏,中者不免打滚呼号,难忍难当。 公孙谷主是自重身份的大豪,适才风逸斩断他一臂一耳,他也不动声色,但给玉蜂针在背上刺入,忍不住狂叫急号,就地滚动。 公孙绿萼走到风逸面前,弯腰行礼,说道:“风大侠,请你赐予解药,解了我父之难!” 风逸摇头道:“姑娘,刚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朗声说道:“公孙谷主一副俨然气派,孰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贪生怕死不说,竟然将女儿卖给我这种登徒浪子,就是为了好与美人成亲,得尝所愿! 你连这种寡廉鲜耻之事都做得出,可见丧心昧德,那么究竟还做过什么恶,一并交代出来吧!否则,你就等着痒死吧!” 公孙谷主勉强坐起,戟指嘶声道:“风逸,你恃强凌弱,谋我家业,逼我就范不说,如今反咬我一口,我姓公孙的落在你的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却不须嘲弄侮辱于我!” 他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让众人对他刚才卖女之事的恶感,又淡了几分。 风逸却是喜滋滋说道:“谷主,你可真硬气,我就喜欢将硬汉子折磨的生死两难,让他化为一滩血水,你继续!” 公孙止身上麻痒难当,胸口剧烈起伏,叫道:“风逸,你卑鄙,你无耻……” 公孙止被他整治的已经濒临崩溃,口里的污言秽语都冒了出来,大失之前的气派。 风逸一笑,幽幽道:“公孙止,你的发妻裘千尺,你可相忘否?” 公孙止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忽地厉声喝道:“风逸,你…你也是一代高手,用起计来,竟连死人也不放过,真是无耻!” 风逸冷冷道:“死人?怎么死的?” 公孙止叫道:“你管的着吗?是不是柳妹嫁给我,你吃醋?” 风逸冷笑道:“你女儿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我吃什么醋? 只可惜啊,美人虽美,你却无福消受了,倒是你死了,你的美人仍旧会成为别人的炮架子,啧啧,你说我们两,谁更需要吃醋啊?” 说到这里,他转过身子,直直盯着公孙绿萼,微微笑道:“你舍身救父,大义感人。可你父亲的所作所为,却没拿你当女儿,你就不想为什么? 令母号称铁掌莲,乃是铁掌水上漂的亲妹妹,年纪也不大,若无外力加身,怎么会死?你想过吗?” 公孙绿萼小口微张,忽地微微一晃,瘫软下去。风逸急忙将她扶住。 绿萼定定望着风逸,颤声道:“你…你什么意思?” 风逸一指公孙止,说道:“还不明白了?你这绝情谷外人难至,你母亲乃是一谷主母,突然早逝,必然是被公孙止这个卑鄙小人害了!” 公孙止叫道:“风逸,你胡说八道,你才是个卑鄙小人……” “哈哈……” 一声清朗的笑声冲天而起, 众人循声看去,忽见向月处闪过两道黑影,轻若羽毛,飘然而来,轻功之高,让绝情谷弟子吃了一惊。 凝神一看,一个身材瘦削,乃是男子,另一个窄肩细腰,窈窕多姿,分明是个女子。 风逸眉头微蹙,心道:“真他妈邪了!” 但又微微一笑:“有意思!” (本章完) 第143章 接手 第143章 接手 众人就见二人来至近前,那女子是个跛脚,走路一瘸一拐的。 风逸一见,自是认出这是杨过与陆无双。 杨过轻笑道:“风兄,你果然在这儿,周伯通果真没骗我。” 白天杨过与风逸分开后,突然觉得不对,盖因他与风逸相识以来,风逸言之必中。想来询问,可前倨后恭的事,他与陆无双的傲气绝不允许这样做,便想着跟踪。 然而风逸与李莫愁都是武学行家,两人也不敢跟的太近,所以周伯通带着风逸、李莫愁进了绝情谷,两人没有跟上,只能在山里瞎转。 但周伯通在绝情谷闹完之后,肚子觉得有些饿,这里又不吃荤腥,便出谷想先吃上一顿,填饱肚子,再回来玩,恰好碰到了杨、陆二人。 周伯通那是恨不能将天下人都引来绝情谷捣乱,便指点路径,两人便寻进了谷里。 杨过虽不知端倪,但听有人痛骂风逸,不禁发笑,近前就见公孙止长发披散,满身鲜血,在地上扭来扭去,发出声声哀鸣,形同一只厉鬼,心道:“这好像是中了玉峰针。” 却不能确定,盖因玉峰针钉入人身,根本看不见,天下毒药也大同小异,正想询问。 突听公孙绿萼颤声道:“爹爹,风公子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公孙止厉声道:“你个贱人,竟然去信一个外人的话?” 公孙绿萼哭道:“那你为什么这么怕我?” 伱这些年见到我之时,神色间很不自然,似是心中隐瞒着什么要紧事情,生怕给我知道了。这些年来,也总尽量避开我,不见我面,那是为什么?” 绿萼以前见到父亲神情有异,虽觉奇怪,但每次念及,总是只道自母亲逝世,父亲心中悲痛,以至性情改变,但当父亲要将自己送给风逸,哪里还有丝毫父女之情? 这决非只是活着要与柳姑娘成亲,其中必定包藏极大阴谋祸心。 她越想越难过,但心中也越加明白。 父亲从前许多特异言行当时茫然不解,只是拿“行为怪僻”四字来解释,此时想来,显然全是从一个“怕”字而起,可是他何以会害怕自己的亲生女儿,风逸一提母亲死因,心中自然怀疑大涨。 公孙绿萼又看向风逸道:“风公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求你告诉我吧!” 说着又再次跪了下来。 她起先叫风逸公子,乃是出于礼数,后来叫他大侠,实则颇具讽刺意味,世上怎有抢人东西的大侠?现在再叫他公子,实是想知道母亲之死的真相。 风逸心想:“公孙止害你娘,做的极为隐秘,除了当事人,旁人哪里知道。” 他知道自己可以假托推测之名说结果,但说具体过程,人家只要说你又从何而知? 根本没有可信度! 所以他才硬逼公孙止自承其事,怎料此人到了这步,仍然不认! 殊不知公孙止不傻,他此刻若想活命,一切都在女儿身上,倘若承认害了裘千尺,女儿恨自己,那才是真的死定了! 杨过眼见公孙绿萼眉目清雅,甚是娇美,此刻珠泪盈盈,肤色白里泛红,月光下的她,真是我见尤怜,便想帮她,笑道:“风兄,我曾听人说故事,古时有一个什么国王,烧烽火戏弄诸侯,送掉了大好江山,不过为求一个绝代佳人之一笑。可见一笑之难得! 这位姑娘如此美貌,你却惹的人家哭泣,这就大为不该了!” 公孙绿萼本来再想风逸所言之事,听了杨过这话,转眼一看,见他长相俊秀,面如傅粉,眼中更是笑意如春、温润和煦,再听他说话有趣,心中伤感也淡了几分。 风逸心想:“不愧是杨过,大空调啊!”笑了笑:“你什么意思?” 杨过笑道:“世上皆知美人一笑的难得,说什么一笑倾城,再笑倾国,其实美人另有一样,比笑更是难得。” 风逸笑道:“你不会说是哭吧?” 杨过点头道:“然也,见上美人一面已是极大缘份,要见她嫣然一笑,那便须祖宗积德,自己还得修行三世……” 风逸蓦觉这真他妈的油腻,陆无双也已经掐住了杨过腰间软肉,骂道:“你肉不肉麻?” 杨过仍是一本正经的道:“无双妹子,这怎么是肉麻呢?要是能让美人一哭,那便须祖宗十八代广积阴功了,她要办什么事,若是力所能及,都得给她办好才成,否则十八代祖宗都要说你不孝!” “格格……” 突然,公孙绿萼已笑了起来。 这是所有人第一次见她笑。 风逸固然胆大,可以肆无忌惮,口不择言,然而这种肉麻话却说不出来。 杨过见绿萼一笑,上身微颤,心中不禁一动,陆无双却大为不快,说道:“你不是来找你姑姑的吗?在这里胡说些什么?” 此话一出,杨过心中便已懊悔:“我既一心一意向着姑姑,这不规不矩的坏脾气却何以始终不改?杨过啊杨过,你这小坏蛋可别再胡说八道了。” 他天性中实带了父亲的三分轻薄无赖,虽无歹意,但和每个少女调笑几句,招惹一下,害得人家意乱情迷,却是他心之所喜。 陆无双也不瞧杨过的脸色,向风逸说道:“你也是武林中的大人物,怎么对付旁人也说的过去,欺负一个女孩子算什么本事?” 风逸眉宇上飞,冷笑道:“风某一贯自行其是,你今日方知吗?” 他的血刀经也已经修炼到了最高境界,一丝笑意便能动人心魄,那股子霸道,俨然血刀老祖一般,藐睨古今。 陆无双与他目光一触,心神不禁一震,想到他出道以来的所作所为,那还真的只能用自行其是来形容,又有谁能管的了他? 那是面对郭靖都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主! 但心中却也有气,叫道:“你武功高,真就一点也不讲理么?” 风逸眼神微微一变,这股子睥睨天下的气势消失,变成了一团和气,说道:“讲理?是看一眼跛腿,就削人耳朵的理吗?” 陆无双脸上怒血喷涌,重重哼了一声。 风逸就见不得这种,自己可以不讲理,却偏偏希望别人讲理,既对她没有意动,哪会惯着她? 这是他与杨过最大的不同之处! 风逸虽然喜欢美貌女子,但如心里没有想法,会有很强的边界感,不说软话,更加不在乎她们对自己的看法。 风逸道:“杨过,你也算来得好。” “公孙谷主!”风逸转身笑道:“你是聪明人,理解其中意思了吗?” 杨过这个名字一出,除了杨过与陆无双,所有人都明白了,刚才风逸提到杨过,小龙女那副表情,谁不知道她的意中人就是杨过吗?没想到他也来了。 公孙绿萼一脸愁容,瞥了杨过一眼。 公孙止痛痒难耐,闻言也是目光闪烁,心道:“杨过,莫不是柳妹的意中人?”恶狠狠看向杨过。 就见风逸叹道:“杨过,你姑姑要嫁这位谷主为妻,你来的挺巧,还能喝杯喜酒!” 杨过大怒,锐声叫道:“你胡说什么,我姑姑……是要给我做媳妇的,怎会嫁他为妻?” 风逸淡淡道:“是她自己说的,不信你问她。”转头看向屋里的小龙女:“莫愁,解开你师妹穴道,咱们也看看这两男争妻的戏码!” 李莫愁瞬间明白风逸用意,格格一笑,解开小龙女穴道,飘然出屋。 杨过随他眼光看去,突然目光定在一处,一时间额头见汗,身子一纵窜进了屋子,叫道:“姑姑,你果然在这!” 公孙止望着杨过,心想这少年气度闲雅,面目俊秀,武功竟也如此之高,相较之下,不由得自惭形秽。 小龙女早就看到杨过到了,可她究竟认不认杨过,属实为难。怔神间,杨过已然抢到,喜滋滋说道:“姑姑,姑姑……”眼眶一热,激动得流下泪来。 小龙女胸口微微起伏,杨过见她容惨淡,吃惊道:“姑姑,你受伤了么?”忽听小龙女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公孙止见到这一幕,寻思:“柳妹对这小子果然全未忘情。‘姑姑’之称,定是他二人平素调情时的称谓。” 再一想到女儿以及陆无双刚才的表现,心头又不禁涌起一股酸意,咬牙想道:“这小子有什么了不起?让这些小娘皮都围着他转?哼,若非风逸这狗贼武功绝世,让老子成了这幅模样,我非杀了他不可!” 公孙止被风逸如此折磨,都能保持理智,可这一刻的他,那是妒恨欲狂,身上痛痒仿佛都减轻了几分。 小龙女心中已经混乱一片,对日后如何已全无主见。 她虽与杨过分手极是伤心,但此举舍己为郎,全是为杨过着想,一了百了,纵不能忍,一死了知便是。 此刻这个人活生生的来到眼前,但觉他一言一动,一笑一怒,无不令她心动意荡,欲待不闻不见,却又如何舍得?她低头不语,内心却如千百把钢刀在绞剜一般。 杨过左看看又瞧瞧,眼见姑姑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但见她不跟自己说话,忽又发急,叫道:“姑姑,……” “铛铛……”“龙姑娘,公孙谷主可是中了你的玉峰针,你给解不解毒啊?” 风逸大刀金马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用血刀敲了一敲道。 李莫愁忽地按了腰,咯咯咯笑了起来,飞起一指,在他额头上一戳,半嗔道:“你这是生怕不招人恨吗?”说完又笑个不停。 风逸眼角余光所及,只见陆无双注视自己,眼中透出无比恼恨。 风逸淡淡一笑:“无所谓,反正恨我的都是没脑子的蠢货罢了!” 风逸乃是有着两张面孔,平时嘻嘻哈哈,可最喜欢折磨敌人,敌人越不屈服,他越是精神抖擞,心肠之冷硬,更胜饿鹰馁虎。 所以无论是连城世界的梅门弟子,还是什么血刀老祖,他没有一个是直接杀了的,直要将折磨到对方一无所有,这才罢休! 也才能给他一种满足感! 故而风逸手段一旦施展,那是比任何反派角色都反面,连城世界,他还顾及丁典、梅念笙的大侠名声,不想让他们落一个神功所传非人的骂名,多有收敛。 可在这神雕世界,没了任何约束,直接放飞自我,做任何事,只有自己想不想,其他都是无所谓! 既不在乎自己名声,也没有丁典、梅念笙的名声可在乎,这里谁认识他们啊! 所以小龙女刚才说什么公孙止对她有救命之恩,出手接连阻止他的计划,给他发了好人卡,正好挑起了风逸心中的戾气。 如今杨过既然来了,小龙女还会不会以身相许,报这救命之恩,他既想看!又想公孙止要是知道自己的一切念想,非但成为一场空, 自己落了个还断臂缺耳,心里必然破防, 那么,他就得按自己安排的戏路走了。 那时,也就该结束这一切了! 思忖间,杨过向小龙女道:“姑姑,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不理我啊!” 小龙女却是不答,走出屋子,从怀中取出一瓶玉蜂蜜浆,说道:“公孙姑娘,你为令尊拔出金针,再口服蜜浆止痒。” 公孙绿萼起身接过小龙女递来的磁石与蜜浆,说道:“柳姑娘,多谢了!”微微躬身还礼,在父亲背上拔出金针,将小瓶递给他。 公孙止拔去瓶塞,将一瓶蜂蜜都倒在口里。 风逸剑眉一扬,叫声“好!”, 说道:“龙姑娘,现在杨过在这,你这位未来夫君也在这里,给句痛快话,是跟杨过走,还是要嫁给公孙老儿。你若还是要嫁他,我就立刻做主成全你们,让你们洞房烛!” 小龙女应声一颤,眼中泪光转动。 杨过气道:“姓风的,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风逸双眉一轩,目中精华闪烁,冷冷道:“就凭我比你强!就凭我杀你如屠狗,我想为所欲为就能为所欲为,够不够?” 杨过不禁气滞,却也暗自纳闷:“这人真奇怪,一会儿对我友善,一会儿又如此可恶!”伸出手来,柔声道:“姑姑,我们走罢!” 谷主背上麻痒未止,叫道:“柳妹,是你亲口说的,要嫁给我的!” 杨过怒急,叫道:“你这老匹夫,我姑姑怎会嫁给你?” “住口!”公孙止厉叫一声,脸色发青:“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难道这么多人都是聋子不成?” 杨过张口结舌,想到刚才风逸所言,再加上姑姑到现在为止,还没和自己说过一句话,也并不否认他的话,显然这是真的。 小龙女幽幽一叹道:“我一切全是为你好,你好好去罢!”这几句话说得有气无力,可是言语中充满着柔情蜜意。 风逸心下好笑,这也是为你好。 小龙女说着又对公孙止道:“公孙谷主,小徒一时失礼,还请宽宥!” 风逸笑道:“小龙女,你别婆婆妈妈,到底选谁,给句痛快话。 若是你还要嫁公孙谷主,我就给他疗伤,再将你给他送到床上去了,保证不影响他洞房!我说的出,做得到,那时,你可别后悔!” 小龙女眼圈儿泛红,神色格外倔强。 就听李莫愁幽幽道:“你一肚皮奸诈,最会玩弄人心。这样很好完吗?” 风逸微微一笑,说道:“我这人就偏偏不信,世上有一视同仁的人,谁敢在我面前装,我非撕掉其伪装不可! 公孙谷主装大义凛然,装好汉,我得看他是不是个铁打的硬汉,你师妹明明喜欢杨过,瞎子都能看的出来,却偏偏扭扭捏捏,我非让她显了原形不可!” 却听李莫愁道:“杨过,我师妹之所以纠结,在于你义父欧阳锋杀了我师父!你懂吗?” 杨过神色一黯,双目凝视着小龙女,哀求道:“姑姑,我答允一生一世在古墓中陪你,我们谁也不见了,好吗。” 小龙女抬起头来,眼光与他相接,见他脸上深情无限,愁苦万种,不由得心中摇动。就听李莫愁道:“师妹,我说了,杀欧阳锋的事,我来做,你可不要真的遗恨终生!” 风逸幽幽道:“欧阳锋那么好杀?你怎么这么大口气呢?” 李莫愁笑道:“不是还有你吗?难道你不该为我师父报仇吗?” 风逸不禁一呆。 就听李莫愁道:“我想好了,当日欧阳锋胜了你一招,那是因为你断了条腿,他胜之不武,那日在英雄大会上,你也制住了他,他也身受重伤,所以你们打平!下次再见,你杀他不违道义!”风逸还未开口,杨过却是心情激荡,冲口而出:“不行,你们不能杀他!” 他知道风逸若要杀义父,只要遇上那就一定能做到。 李莫愁皱眉道:“他杀了我师父,我们还不能报仇了?” 杨过只觉一股热血冲上头顶,声音上扬:“你们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我义父他已经疯了,做了什么都不知道,这仇有什么可报的?” 李莫愁柳眉一竖,却见风逸一摆手道:“别说了。杨大侠乃是天地主角。他若要有仇,那就必须报,可以不择手段! 旁人的仇,呵呵,又算什么?所谓相逢一笑泯恩仇嘛,何其快哉!” 他想到原剧情中,杨过与郭襄跑去威逼瑛姑,让人家放弃杀子之仇,浑然忘了他为了一个没见过面的父亲之仇,都做了些什么! 那副姿态,却让郭襄觉得这是真英雄好汉,芳心大动,念念不忘一辈子! 风逸叹道:“唉,公孙谷主,我说这年头好人难当,你说对不? 你救了人,招来了我这恶客临门,胳膊耳朵少了,这新婚夫人是个人,都看出来人家心里有人,眼看着家业也会被夺,人还要一死,真是可悲啊!” 公孙止眼见小龙女到现在,还未说出毁婚之言,听了这话,不愿失了气度,强按怒气,欲要笑笑。 风逸目光星闪,语气仍是不紧不慢:“你刚才的阴阳倒乱刃法,一半出自家传,另一半得自铁掌帮。你固然天賦超群,融会二者,可没有裘千尺尽心指导,你能有今天? 别人当你是什么谷主,在风某眼里,你不过是个见色忘义的臭贼而已! 也不知道当年的柔儿看上了你什么?” 公孙止的阴阳双刃虽系家传武学,但却是由裘千尺去芜存菁、创新补阙,大大的整顿过一番,铁掌更是她传给公孙止的。 然而这些都没有“柔儿”这个名字的震慑力大,以公孙止城府之深,听到最后一句,也是心中大震,脸色几成苍白,竟然都没去寻思风逸从何得知柔儿。 就听风逸冷笑道:“你为了活命亲手杀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就不怕冤魂缠你嘛?” 突然一名绝情谷弟子说道:“柔儿?她真是谷主,你杀的吗?” 公孙止因为柔儿与裘千尺反目,是十二年前的事,谷中老人虽不知内情,却都终究知晓柔儿是谁! 小龙女再是不明世事,却却感觉出了不对,玉颊上血色褪尽,苦笑道:“公孙谷主,风逸说的对吗?” 这一问,让公孙止心神大乱,抬头向天,喃喃的道:“不错,是柔儿,是柔儿!” 他当年因为柔儿与妻子反目,裘千尺将他们抛入情丛,又将绝情丹放在砒霜水中,只留下一颗,说是只能活一个。 他便将柔儿给杀了,确为他心底至痛! 公孙绿萼身子轻颤,转头望去,父亲心中似乎激动之至。 风逸笑道:“我可以做个合理推测,这位铁掌莲武功高强,知道丈夫有了情人,肯定不同意,那这位公孙谷主为了与情人长相厮守,自然要将她杀了!” 公孙绿萼听得这话,也是一愣,叫道:“爹,是不是这样?” 公孙止沉着脸,一语不发。 风逸笑道:“龙姑娘,其实你与裘千尺都是性格极为偏执的人,自己总觉得自己做什么事都是为了爱人好,那么你遇上这位谷主,一旦被他得到了身子,下场肯定和裘千尺一个样啊!啧啧!” 当年裘千尺与公孙止成亲后,不但把全身武艺倾囊以授,连他的饮食寒暖,都照料得周周到到,不用他自己操半点儿心。 就跟小龙女在古墓照料杨过一个样子。 只是一个不喜欢让人这样管,另一个甘之若饴而已。 小龙女颤声道:“公孙先生,你真为了柔儿,杀了你的妻子?” 风逸这一计狠到极点,小龙女这一问,饶是公孙止智计百出,内心也是混乱不堪,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风逸笑道:“看,从做贼心虚到理屈辞穷,最后还有恼羞成怒,大家得防备着点。” 公孙止对小龙女实怀一片痴恋,虽给她问得语塞,只神色尴尬,却不动声色,低声下气的道:“柳妹,我是爱你唯恐不及,我对你若有丝毫坏心,管教我天诛地灭!” 风逸笑道:“这话恐怕对柔儿与裘千尺都说过吧?可惜啊,甜言蜜语刮骨刀啊。” 杨过不想理会这是非,轻轻拉了拉小龙女的衣袖,低声道:“咱们去罢。” 小龙女看向风逸道:“他真的杀了他的妻子?”她实难相信世上有如此恶毒之人,她已经看出风逸是在利用自己,想要攻破公孙止心里防线。 风逸笑道:“吃干抹净,不负责,是很多男人的毛病,你要理解。 好一点的,过过瘾也就罢了,没有坏心,比如杨过,坏一点的,那就不能让丑事外泄,得杀人灭口了,比如公孙止!” 公孙绿萼哭道:“爹,你真的杀了妈妈吗?” 公孙止眼见小龙女陷入了沉吟,当即恶狠狠道:“是!不对!是那个狠心毒辣的贱人,先逼得我杀了心爱的女人!” 这一句话出口,他仿佛陷入了歇斯底里,脸色越来越难看:“是她先下手害我,你可知道?是她将我推在情丛中,叫我身受千针万刺之苦,你可知道?她将解药浸在砒霜液中,叫我服了也死,不服也死,你可知道? 她逼我杀了我的柔儿,你可知道!” 这话一出,人人都明白了,他果然杀了他的发妻,几个女子皆是心中大凛。 天下竟然有如此狠毒的丈夫! 风逸冷笑道:“你若是真爱柔儿,宁愿自己死,又怎会杀她?说到底,你不过是个薄情郎罢了,还心爱的女人,我呸!” 公孙止喝道:“换了是你,会怎样?” “换我,我会死!又怎会杀了心爱的女人换取自己活命?” 风逸没有开口,杨过却是看着小龙女直接说道。 风逸心下一叹:“这小子无时无刻都会舔,哪个女人受得了?”。 公孙绿萼身子晃了晃,仰天栽倒下去,风逸离的近,一伸手将她抱住,只觉其身子冰凉,伴着阵阵颤抖,心知她胸中的悲苦已非言语所能形容。 风逸很是歉然道:“虽然你爹不是东西,可我为了自己目的,也将你置于此种境地,你可以恨我,也可以来杀我!但要将武功练好!。”说着给他输了一道神照真气。 公孙绿萼却一把将他推开,怒视于他,心里对其厌恶之极,哇的一声,大哭出声,踉踉跄跄,狂奔而去。 公孙止喝道:“拦住她!” 绝情谷弟子与绿萼素来友好,乍逢此变,心中既是震惊,又听谷主如此狠毒,哪里像是之前认识的样子,是故听到号令,均是裹足不前,眼瞧着公孙绿萼消失不见。 他们更清楚,十多年来,绿萼对公孙止敬爱有加,谁知父亲却是害死母亲、让自己骨肉分离的罪魁祸首! 这一变故就仿佛天地翻覆,任是谁也承受不起。 风逸知道绿萼原剧情中为了杨过,自杀在公孙止刀下,很是可惜! 如今揭开公孙止面具,再将其弄死,或许能够改变绿萼的命运,至于她恨自己,却也无所谓了。 他从来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旁人的想法怎会去理会! 忽听一声长笑,一道蓝影魔视雷击,扑向杨过。 公孙止已经众叛亲离,走投无路,心中怨毒有如地底熔岩,一下子发泄在了他最恨的人身上。 当然,这个人不是风逸,而是杨过! 因为风逸可以毁灭他的人,却无法摧毁他的心,杨过却可以。 盖因小龙女之前还说要嫁给自己。 杨过来后,却不这样说了! 因为谁? 显而易见! 他又怎能不恨! 这凝聚最后功力的铁掌,呼地一声击向杨过后背。 这一下突兀之极,可小龙女就在杨过旁边,想也不想,反手一撩,正中公孙止手腕, 公孙止断臂流血,又被风逸一掌震的气散功消,不复昔日,掌势自是一缓。 杨过反应也甚为迅快,反手就是一掌,击在了公孙止胸膛。 风逸心道:“果然,在小龙女这种人眼里,救命之恩,也抵不过情郎啊!” 公孙止重伤之下又被杨过一掌正中胸口,当即被打的一口老血喷出,摔出老远。 杨过感觉他掌力沉厚,不是等闲之辈,一步跳上,举掌再出要让他失去行动能力,不料小龙女飞身赶来,将他身子一拨,杨过跌出数尺。 他定眼望去,但见小龙女到了公孙止身边,神色凝重道:“公孙谷主,你这又是何苦?” 公孙谷主叹道:“柳妹,我是真心爱你,这一生……” 杨过笑道:“姑姑,”一指公孙止:“你瞧,到了这会,还故作情深,真不是一般的卑鄙无耻。” 公孙止冷笑道:“姓公孙的纵然卑鄙无耻,也胜过你这口口声声说爱柳妹,实则处处留情的不要脸,更胜过不顾师徒伦理的畜牲!” 公孙止何等人物,早就看出他与陆无双关系非浅,否则一个少女怎会跟着男子跑? 而且小龙女说杨过是他的小徒! 这段感情比自己更该唾弃! 而他感觉自己接连受创,已经死在顷刻,也不讲究什么风度了,自然有什么说什么! 这话一出,杨过当即一呆,陆无双却是喝道:“闭上你的臭嘴,我与杨大哥只是道义之交!” “呵呵……那我女儿呢?也是道义之交?” 公孙止再次一问。 杨过竟然无言以对,他刚才与绿萼初识。就忍不住心动,这是他否认不了的。 公孙止指着绿萼跑去的方向,道:“风逸,快去找……我女儿,别,别忘了我刚才说的话。” 风逸眉头微蹙道:“我是来抢你家业的。” 公孙止断断续续道:“成者王侯败者贼。又有什么可说的,你快去找我女儿,她会自尽的!” 风逸心下一凛,心想:“对啊,那女子说自杀就自杀,可不是小龙女这种嘴炮!” 但见公孙止临死之时,终究多了几分人味,便道:“好,我答应你!” 风逸将血刀递给李莫愁,说道:“你看着处理后续,我去找找那姑娘!” 李莫愁接过刀,默默点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没有阻止,什么也没说。 当然,她也早就懂了,风逸要做的事,她管不了,也最好不要管! 突然小龙女眼泪夺眶而出,说道:“公孙先生,是我害了你……” “柳妹,我救了你,不怪你!你,你哭都这么好看……” 猛地,公孙止说话声、喘息声,一切的声音都停止了,最后冲着小龙女笑了笑,闭上眼睛,断了气。 他那一笑,是满意的笑。 因为小龙女为他流泪了。 这貌似是他临死前最大的回报了。 杨过伸出手摸着小龙女的脸:“姑姑,你今后,别再离开我了!” 小龙女心里一阵难过,公孙止毕竟救了她的命,可自己为他带来了什么? 身败名裂,身死道消! 自己喜欢杨过,也让他被人骂畜生,刚才更是险些被公孙止打死! 她很是茫然! 莫非自己是个灾星? 陆无双心中更是没有滋味。她对公孙止说自己与杨过只是道义之交。 可真的是吗? 她看见杨过对待小龙女,心在揪着疼。 陆无双蓦地理解风逸那天对她说的,你图个啥呀? 李莫愁缓缓来到樊一翁身前。 樊一翁闭上了双眼。 今日的一切让他不愿去回想。 他对师父那么忠心,可他竟然杀了妻子! 更是杀了自己爱人! 李莫愁望着他道:“这下知道,你为什么还能喘气了吧?” 樊一翁睁开了眼睛。 李莫愁道:“你这师父杀妻子,想娶我师妹,都是毫无自知之明,而你也学得与他一般。 只是我夫君喜欢你这种忠义之人,所以明知他要接手这一切,你会是个障碍,仍旧对你手下留情!你懂这其中意思吗?” 樊一翁长叹一声。 风逸适才可以将他一刀开膛破肚,但是临时收手,反而被他抽了一胡须,也没有报复回来,提都没提一句,可见心胸之宽广,他岂能不知? 李莫愁道:“让谷里的人乖乖听话,对于你这位大师兄来说,很简单,不是吗?” 樊一翁缓缓点了点头。 “很好!” (本章完) 第144章 断肠崖上叹绝情 第144章 断肠崖上叹绝情 明月高悬,凉风习习。 公孙绿萼却是觉得暗夜无光,她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孤单,最可怜的女孩! “他为何那样对妈妈?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妈妈?” “他又为何这样对我?” 公孙绿萼反复自问,可又没有答案,神不守舍,信步所之,浑不知身在何处。 公孙绿萼自幼便自悲身世,郁郁寡欢,如今得知母亲是被父亲所害,这一刻的她,什么都明白了,为何父亲非但不喜欢她,反而怕她。就是因为怕她得知真相,为母亲报仇。 可他忘了,他也是自己的父亲啊! 又何至于此! 再想到风逸,自己对他以礼相待,他为何要对自己如此残酷无情! 绿萼心灰意冷之下,心中便只有一个声音:“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 她跌跌撞撞,深一脚浅一脚,不知走了多少时候,忽听一声叹息:“再走人就没了!” 这声音仿佛很远,又似乎很近。 绿萼不禁一惊,转身去看,就见走来一人,步履潇洒,夜色昏暗,看不清面目,但她已经知道这是让自己恨透之人。 风逸见她深深望着自己,神色似哭似笑,叹声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的紧,又恨我,却又奈何不了我,想哭就哭出来。” 风逸这一句实话,有如一石入水,直让绿萼心儿一颤,荡起涟漪,但她却冲口而出:“我偏不哭!” 风逸点了点头,道:“不哭就不哭!”看了看四周:“这是什么地方?风景很美啊,你是看风景的吗?” 绿萼听他这样说,转眼一看,眼见一座山峰冲天起,峰前一座高高的悬崖,原来神魂颠倒的乱走,竟已到了谷西自来极少人行之处,绝情谷中的绝险之地断肠峰。说道:“这是断肠崖!” 这山崖前是一片峭壁,有人在崖上刻了“断肠崖”三字,也不知存在了多少年代。 终年云雾环绕,天风猛烈,便飞鸟也甚难在峰顶停足,山崖更是下临深渊,黑黝黝的深不见底。 风逸走近几步,不禁幽幽吟道:“断肠崖上叹绝情,绝情谷中怎能不让人肝肠寸断!” 这一句话直让公孙绿心闸崩颓,不禁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哇的一声大哭出声。 父亲杀死母亲的噩耗,以及她对风逸以礼相待,换来的却是这等人伦惨剧,直让绿萼的身心饱受煎熬,风逸这一句话仿佛给了她一条宣泄心中悲苦的途经。 风逸坐在她旁边,听她哭的伤心,却不忍打断她的发泄,也不说话。这断肠崖上只有绿萼的哭声与风声,交相呼应,时来时去。 而这山风吹在身上,溶溶侵肌,冰冰凉凉,仿佛冷透了人心。绿萼身子突然发起抖来,身后伸来一只温暖手掌,一股气流让绿萼顿觉身子暖洋洋的。 回头看去,风逸坐在自己身边,淡淡星光之下,那双湛然若神的眸子里,满是怜意。 绿萼本来除死以外已无别念,这时哭了一阵,心中悲苦稍去,涩声说道:“你将我爹怎么样了?” 风逸轻声道:“他死了!” 虽说他没有见证公孙止的死亡过程,可其断了一条手臂,又与自己硬对了一掌,大量失血,五脏俱震,胸口中了杨过一掌,生机已绝。那时不过全凭一口真气护住心脉,过不了一时三刻,所以他才放心离去。 毕竟他可不会给公孙止这种人留下任何生路! 绿萼目涌怒意,但只一瞬,忽又释然,喃喃道:“他已经残废了,伱为什么不能饶他一命?” 她心中很是矛盾,她明知父亲对不起母亲,却也不希望父亲身死。 毕竟这父女亲情,又怎会因为他对不起母亲与自己,而轻易割舍。 风逸自是知道绿萼乃是长情之人,原剧情中她被父亲推下鳄鱼潭,知道他对母亲做的恶,也想要护住父亲的命。 遂道:“你爹豺狼心性,他连你娘都下的了手,对你这个亲生女儿也能放弃,我伤了他,坏了他的好事,又怎会放虎归山?” 绿萼盯着他,幽幽说道:“那我是我爹的女儿,你还不斩草除根?” 风逸干笑两声,语调转柔:“姑娘,像你这般清灵如水的女孩儿,天下哪个男儿对你下的了手?我之前不过是为了让你爹原形毕露罢了。” “是么?”绿萼凄然一笑:“你杀了我爹,更是害苦了我,你不杀我,我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她两眼一闭,泪水点点落下。 风逸笑道:“真的吗?那你给我做媳妇吧!” 这话如奇峰突来,绿萼两眼一睁,当即大怒道:“你无耻!”忽地伸手在风逸肩头一推,喝道:“我杀了你………” 不料她话没说完,随着“啊呀”一声,风逸咕噜一声,已经从断肠崖滚落了下去。 风逸武功之高,公孙绿萼从所未见,她万万没想到自己随手一推,竟将神功盖世的他给推下了山崖。 绿萼一呆之后,急忙扑到崖前,大声叫道:“风逸,风逸…” 叫了两声,只有崖下云生雾涌的深渊,也有化作阵阵回响的叫声,其他一无所有! 绿萼霎时间浑身发抖,眼泪夺眶而出,她岂能不懂风逸既要霸占绝情谷,杀了自己爹爹,怎么也该杀了她,免除后患! 可他却不杀自己,又怕自己自尽,这才赶了上来,而且自己因为这人伦惨剧,已经不想活了,又何苦杀他! 想到这儿,绿萼缓缓起身,任风儿吹乱她的秀发,吹干她的泪痕,心想:“罢了,妈妈被爹爹杀了,他杀了爹爹,替我报了妈妈之仇,我杀了他,也报了爹爹的仇,我再还他一命,互不相欠!”想着双眼一闭,向崖底纵身跃下。 就觉耳边风生,雾气迷眼,蓦地里,手腕忽被人一把扣住,将她落势刹住,吊在半空。 绿萼大吃一惊,掉头望去,只见风逸左手攥着自己,右手五指却抓在一块凸石上,便似生浇铁铸一般,脸上挂着十足诧异。 绿萼瞧得他没死,心中稍安,可立刻明白,他哪里是被自己推下的,而是故意为之,是在戏弄自己,大为气恼,正想开口,不料一阵山风涌起。 “断肠崖”前后风景清幽,只因地势实在太险,山石滑溜,山高风劲,极易掉入深渊,谷中居民相戒裹足,便身负武功的众绿衣弟子也轻易不敢来此,这一吹风,让她顿如秋千般荡了起来,“哇”地一声,又哭出声来。 风逸哈哈一笑,力贯手臂,喝声“起”,绿萼耳边风响,已如腾云驾雾般翻上崖顶,犹未落地,头顶风声陡疾,风逸后发先至,也翻身纵回崖边。 绿萼又羞又气,双拳齐砸,边打边骂:“你又作假骗人,你怎么这么坏!” 风逸任她捶打,哈哈笑道:“岂止我会作假?你怎知这天地日月,芸芸众生,就不是镜水月呢?真也假,假也可以做真,就看你心里怎么想!” 公孙绿萼所修功夫属于禅门,这话顿时让她手上一松,望着风逸,忍不住道:“那你干吗救我上来?我自己寻死,又甘你何事?” 风逸叹了口气,说道:“我坠崖是假,可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想让你杀我一次,报了你父亲之仇却是真! 本想你大仇得报,便会离开,我再上来,可你竟然也跳了下来,性命可贵,我又怎能坐视不理?” 绿萼身子一颤,抬头望去,见他目光温柔,一股热流顿从心底涌起,目光渐渐柔和起来,走到一边,徐徐坐下,轻叹道:“你走吧,别在这里甜言蜜语,我不爱听。” 风逸见她细语缠绵,妙目澄波,越发清灵莹润,不觉心想:“这女孩儿性子很痴,我对公孙止阴谋算计,对她却是作孽!” 幽幽一叹道:“也罢。但你千万不可再有轻生之念,似你这种女孩,父母自该视同拱璧,然而你却遭遇不幸。 但人生一世,不可自暴自弃。你大好年华,若不摘为簪,快活一生,不光辜负了大自然的馈赠,更伤了你母亲的心。 绿萼眼见风逸神情恳诚的无以复加,也没当回事,不过最后一句,倒也提醒了她。 绿萼想到这儿,长长叹了口气,轻轻闭上眼睛,涩声道:“我母亲和柔儿之事,谷中人所知者恐也不多,你从何处知晓。” 风逸微微一笑:“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我孤身一人来夺绝情谷,自然不能只凭借武力,自要了解一切,将你们奉若天神的谷主打落尘埃只是其中一环,你若想知道一切,就留着心思,慢慢查吧!” 公孙绿萼容貌既美,风逸更知她品德甚佳,心中难免有所心动,可他深知杀其父,占其女之事,纵然自己能够做到,却也无异于让这女孩活在痛苦煎熬之中。 所以对于公孙绿萼,就想她“这朵绝情谷开出的有情”不要因为杨过与公孙止枯萎凋谢而已,没有过多想法。 如今公孙止已死,杨过虽说撩了几句,公孙绿萼看见杨过与小龙女那样的感情,相必不会再对他情根深种,这个谎言未尝不是一个让她活下去的理由。至于将裘千尺这个一腔怨毒的婆娘救出,那是蠢货才会做的事! 她出来,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哪怕是公孙绿萼! 这是风逸早就想好的,说完不等绿萼回应,转身就走。 可只跨出一步,绿萼却是扑上前来,一把抱住了他,急道:“你直接告诉我,否则我不让你走!” 风逸乃是血气方刚的男儿,被少女拦腰抱住,这柔软馨香的感觉,直让他身子仿佛火烧,急道:“哪有姑娘抱男人的,你真不怕我吃了你?” 公孙绿萼顿时就觉一张脸热辣辣的,急忙松开,她也知道自己失态,忽道:“我渴了。” 风逸乐道:“我没水,有酒,你喝不喝?” 绝情谷数百年来,不许动用酒浆,绿萼也只在书本子上曾见到‘美酒’两字,从来没见过。但今日的她,却什么也不管了,说道:“拿来!” 风逸解下腰间葫芦,递给了她,绿萼先是闻了一下,再喝了一口,顿觉辛辣透心,浊志为之一清,连忙用手在嘴边扇风。 风逸见她这副女儿态,颇为开心,笑道:“你如今心如死灰之木,我身如不系之舟,也算同病相连,我们大可以一醉解千愁哪!” 绿萼哼道:“谁和你同病相连了?那借酒消愁愁更愁,又怎么说?” 风逸不禁一呆,绿萼悄然一笑,坐了下来,什么也不说,喝起了闷酒。 她不说话,风逸也不好说。 突然,绿萼大声道:“我就是想不通,我爹爹为什么要杀我娘! 他们可是夫妻!既是夫妻,难道不该相敬如宾,恩爱有加吗?若是不爱,又为何要成亲!” 风逸苦笑道:“你这个问题,很复杂。 其一并不是所有夫妻都是因为爱而走到一起。 其二,每个人爱人的方式都是不同的,对别人看似有用的方式,不一定适合所有人。 所以你要嫁人,要看你自己是否觉得快乐,旁人的例子都不算!” 绿萼目光变得很是柔和:“我认为这世间最快乐的事,莫过于遇上真心喜爱的人。他爱你,你也爱他。就像那位杨公子与柳姑娘一样。” 她虽然只与杨过见了一面,便知道杨过爱小龙女,至于小龙女对待他的样子,更是显而易见。 风逸淡淡一笑:“他们的这种爱,看似令人羡慕,但真正落在自己身上,那就未必!” 绿萼想了想,道:“倒也是!也不知道他们有了什么矛盾,柳姑娘就要嫁人,倘若不是你来,或许我爹都娶了她了。那时杨公子不知得有多痛苦,她自己也不快乐! 我的爱人若然如她一般行事,我也不会快乐。” 风逸微微颔首:“你能看到这一点,很不错。小龙女万般都好,唯独她爱的方式,绝非常人能够接受。 她感觉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情郎好,也不管别人接不接受,她就做了。否则哪有嫁给你爹之事? 今天你看他们柔情蜜恋,或许哪天杨过又和哪个女子,说什么见你一面三生有幸,亦或者说这样的日子没意思,她又会消失不见,也是说不定的。” 绿萼轻哼一声,撅嘴道:“你不用在这里指桑骂槐!” 风逸笑笑:“我没有指桑骂槐!因为你不是第一个被他夸的,也不是最后一个!” 你是个好姑娘,多去外面看看,找一个温和体贴,知寒知暖,别说能够为你舍弃性命,只要时常能将你放在心里的人,就很难得了。” 绿萼却是两眼瞪着他,冲口说道:“你说的那人不会是你吧?”说完自觉失态。 风逸见她咬着下唇,更让人心生怜爱,哈哈一笑道:“被你看出来啦?” 绿萼佯怒道:“不要脸!” 风逸神色一正道:“不开玩笑,我说的不是我。你梦想中的人,你只要有心,并不难找。” 绿萼见他神色,忽觉一阵失落,默默喝了几大口,突将酒葫芦往旁边一搁,双手枕着面颊睡了起来。 不一时,在酒精的作用下,呼吸很快变得轻细匀长,已经进入了梦想。 她美丽的面容,在月光的衬托下,带着说不出的清和韵致。 风逸就这么静静看着绿萼的睡靥,内心很是平和。晚风吹来,绿萼似有所觉,蛾眉轻颦,更是惹人怜爱,风逸怕她着凉,微微挪身,挡住风的来向。 不一会,竟生出疲倦之意,要知他内功深湛,哪怕与高手对战,数昼夜不休不眠,也是寻常之事,此刻眼皮却是越来越沉。 他勉力苦撑,想要撑开,却也睁之不开,竟然迷迷糊糊,也倒头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风逸蓦觉脸上一痛,就听绿萼一声惊叫:“你干什么!”叫声中满是惊惶之意。 风逸悚然惊起,就见绿萼神色很是羞赧,这才发现他竟然将绿萼给搂在了怀里, 风逸急忙松手,绿萼赶紧起身,风逸望了一望,发现她胸前衣裳半开,自己衣服完好,知道没有发生不可描述之事,但觉睡意又生,情急之间,反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却听绿萼叫道:“你们这些臭男子,一个个喜新厌旧、好色无厌。没能耐的时候满嘴甜言蜜语,一旦有本事了,就开始三心二意!” 风逸一巴掌将自己打灵醒,不由忖道:“我怎会一不留神,竟然睡了过去要是她想杀我,我……”一摸额头,竟满是冷汗,点了点头道:“没错,说的没错!” 绿萼一怔,转身背对着他,双肩轻轻耸了几下,喃喃说道:“你看着吧,我若哪天有了本事,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你们这些负心薄幸,狂妄无忌、自以为是的男人统统杀光。”一甩手,转身就走。 风逸心知她从她爹身上得到了男人有本事就变坏的教训,虽说这是普遍情况,但也不能让这白纸一片的少女生出这等想法,变成李莫愁第二! 正要追赶,绿萼忽地转身,手里多了一把精光闪闪的匕首,厉声说道:“你若跟着我,我真死给你看。”快步而去。 风逸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匕首,只好呼叫,绿萼却不曾回头。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相隔数丈,走到峰下,忽见远处有四名绿衣弟子抬着一个担架直奔而来,绿萼窜进了路边的林子里。 风逸远远就见他们抬着樊一翁,心知有事,迎上前去。 樊一翁说道:“谷里来了五个怪人,李姑娘让我来找你。” 风逸狐疑道:“怪人?” 樊一翁又道:“我师妹怎么了?” 风逸再转头已不见了绿萼的影子,看了看他:“你不走?” 风逸知他对公孙止忠心一片。 樊一翁神气十分苦恼:“我也不知道我该如何,我师父死了,我也不知道该找你还是找杨过师徒两报仇,而我师妹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打算。” 风逸笑道:“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师父的仇自然在我身上。如今你就先养伤,是去是留,由你自决。 留在谷中,我自然会引为助力。若是尴尬,以你的本事,也足可纵横江湖,扬名立万。要得逢奇缘,武功大进,想要报仇,只要我没死,随时候教!” 樊一翁听了这话,更生好感,心道:“这人年纪虽小,气派却大!我师父气派虽然不小,可终究是明面上的,不如他远甚!” 两人说话间,遥见山阴有座极大石屋。还未走近,就听得屋里一人纵声长笑,声音刚猛,跟着就听呛啷啷两声响。 风逸也是呵呵一笑。 (本章完) 第145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第145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樊老兄,你即刻调集谷中弟子,将带刀渔网阵布上,堵住窗户与屋顶。” 绝情谷在樊一翁的印象里,从来没有来过外人,但当公孙止救了小龙女,惹来了周伯通放火、风逸杀人夺谷。这还不算,一早就有弟子禀报,谷里又来了几位异人,前来拜访。 樊一翁与几人打了个照面,总觉得这些人武功都有很深的火候,绝非等闲之辈。 可他并不担心,他信得过风逸。 他相信能够轻松击败师父的风逸,绝对有能力应付一切。 但现在他却有些担心了,盖因屋内那人一声长笑,刚猛异常,内力更在师父之上,而且风逸竟然吩咐准备渔网阵,足见来人之厉害。 就听风逸又道:“这些人并非汉人,与我有着不死不休之仇。要多带渔网,每个空隙都用四五层渔网挡住,今日若是放脱一人,我倒是无所谓,可这绝情谷轻则永无宁日,重则阂谷被灭!” 樊一翁心道:“我师父就是大意了,要是他用四五层渔网布阵,你岂能一刀切破?”心念未已,就见风逸已经飘身,进了石屋。 樊一翁看了看身边师弟,说道:“按他说的做。” 这绝情谷中不止公孙止门下的绿衣弟子,也有普通住民,风逸这样说,定然不是无的放矢。 …… 风逸一进大厅,但见厅内呼呼风响,轮影弥空飞舞,满厅珠光宝气,金辉耀眼,有多人正在交手。 李莫愁危襟正坐,身后站着四名绿衣少女,桌边放着一柄黑剑,正是公孙止的那柄宝剑。风逸心想:“她一向独来独往,这进入角色还挺快!” 李莫愁见他到来,也松了一口气,风逸对她微微颔首。这才细看几人打斗,但见离地三丈有余的横梁上坐着一老头,正是周伯通。 而有四五人,此起彼落的向他攻击。 他们不是旁人,正是风逸的老熟人。 风逸在屋外一听笑声,便知金轮国师到了。如今果见是金轮国师、潇湘子、尼莫星、尹克西、麻光佐五人。 但见周伯通坐在横梁上,居高临下,双手分使不同武功,左手掌刚猛威烈,吞吐开阖之间罡风激荡,右手拳却出招轻灵,若有若无,柔如绵,虚如影,将轻灵发挥到了极致。 他双手分用两种武功,宛然便是一人化身为二一般。 金轮国师站在地上,银轮铜轮旋转如飞,袭向周伯通,两轮质地均为精钢,甚为沉重,外表镀银、镀铜,色泽有别,在空中当啷急响,声势惊人。 周伯通不敢和他两轮硬碰,但他在横梁上飘回转折,总让国师飘风急雨一般的攻势尽数落空。 尼莫星断了双腿,手持两根铁杖,一根撑地纵跃,另一根袭向周伯通。 这屋梁离地有三丈来高,厅上没人可以一纵而上,更没人能在空中停留,只能在纵起的一刹那,铁杖打砸扫刺点。 潇湘子啸声不绝,满厅生寒,双爪如铁,出招狠辣,刷刷猛攻,但一招不到,也只能落回地下。 他全身犹似一根硬直的木材,足底在地下一登,又窜了上去,如同装了机簧。 尹克西的金丝珠鞭与金轮国师一样,能够及远,他站在地上,鞭身忽伸忽缩,忽曲忽直,忽而挽成朵朵鞭,凌空振动,异响连连。 那麻光佐身材高大,一纵一跳,用他那双蒲扇般的大手只抓周伯通吊在空中的双脚。 金轮国师、尹克西站在地上远攻,潇湘子、尼摩星、麻光佐三人此起彼落,此落彼起,不住高跃仰攻。周伯通心想对手人多,自己应付不了,正要脱身离开。 突听一人道:“你们到这里来,是来围攻一个老头的么?” 这一声虽然细微,但嘈杂的声响却也掩盖不住,而且这句话说得本不大高明,非但全无气派,也不文雅,甚至有些可笑! 但对于金轮国师等人,不啻是将冷水浇在了头上,五人登即一收兵刃,纷纷看向门口。 果然是让他们最为惧怕之人。 只见来人一身农家打扮,看着土里土气,可世上有很多文质彬彬的书生,也有很多气质不凡的世家子弟,也有很多少年英俊的武林侠少,绝没有任何人能与之相比。 虽然给人这种认知的,是因为他的武功。 可任何人只要与他相处过,就会觉得他的确是与众不同的。 风逸如今可是如日中天,敌友都研究过。他的与众不同就在于,给人的感觉,不可捉摸。 伱说他是好人,不是! 遇上欧阳锋、李莫愁这种恶人非但不杀,还与之不清不楚,在群雄云集的武林大会上说自己就是个登徒子,怎么与好也不沾边。 说他是坏人吗? 可他在江湖上又没有做过恶事。 对他无恶意之人,不知他心中所想。与之为敌之人,更不知用何种手段对付才好。 要是普通人做到不好不坏,也属常见。 然而这种现象出现在风逸身上,就是另类。 盖因身为武学高手,无论善恶,都讲究一个自重身份,总有自己的名节与操守。 可风逸呢? 一身绝顶武功,但关于珍惜名声,爱惜羽毛的事,那是一样不沾! 对敌之时,行刺、下毒等等高手不屑干的事,他干了一个遍,满是阴谋算计,对此还乐此不疲! 这让所有人都为之头疼,为之恐惧。 金轮国师被他吓得取消了,前去英雄大会耀武扬威,打压中原武人抗蒙热情的战略目的。 尹克西那柄整个武林只此一件的豪华兵刃,被他拿来在蒙古军阵中抽的蒙古士兵筋断骨折,好不丢脸。 尼莫星被他以冰魄银针偷袭,害的断了双腿。 潇湘子、麻光佐则是半个月时间里,都是被蒙古士兵抬着行军。 这一桩桩一件件,让他们固然丢脸,却也发自内心的恐惧。 哪个不希望金轮国师上次那一轮砸死他了! 可随着他在英雄大会上的所作所为,传扬开来,都在告诉他们,希望破灭了! 如今这个人,竟又站在了自己面前! 就是现在,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了风逸的身上,他却在仰头喝酒,方才那句话就好像根本不是他说的。 更过分的是,他喝了一口,还将酒葫芦滴了滴,像是已将全副精神都放在他的酒葫芦上,简直视他们这些人有如无物。 金轮国师等五人对视一眼,均流露出愤怒、警惕、震骇的神气。 以金轮国师武功之强,也是颜色峻变,心想:“他若与周伯通联手,老衲岂不要归天?”心中已然生出退意。笑道:“风大侠有所不知,这位周老先生定要品评一下我等武功,却之不恭,也只好从命了。” 忽听周伯通嘻嘻一笑,大声说:“大和尚,我不就吃了你们一点肉,喝了点酒吗?跟着我跑了几十里,是要做什么?” 原来周伯通跑出绝情谷,夜中巧遇杨过陆无双后,将二人指点进来,便去寻找吃的。 恰巧看到火光,近前一看,竟是南侵的蒙古军营。 原来蒙古兵马从华阴出发,过潼关、宿闵乡,渡黄河,行军进入河南。到了洛阳,兵马再次会合,折道向南,向襄阳进发。 在这关洛之地休整,周伯通想到郭靖从小和蒙古人在一起,便跑进去找寻。 他轻功之强,逝如轻烟,矫似惊龙,黑夜之中直接钻进一座蒙古大帐,看见一条长大羊腿,当即如风掠过,抢了过来,一边吃,一边抢酒喝。 他进的帐篷乃是最大的,自是忽必烈的营帐,正在与金轮国师、子聪等人商议大事,被这不速之客惊扰。 尹克西见多识广,认的他的身份,知道他是全真七子的师叔。 周伯通不见郭靖,便在营帐闹了一场,扬长而去, 国师与潇湘子等齐向忽必烈谢罪,自愧护卫不周,惊动了王爷。 忽必烈并不介怀,反不绝口的称赞周伯通本事,希望能够收罗过来,别让他去帮助郭靖,以增对方力量。 国师等人随即追了上来,周伯通对绝情谷一点好感也无,觉得这里的人都像木头一样,很是冷清,便也想将几人引来,热闹热闹。 金轮国师、潇湘子等均是一流高手,与人动手,决不肯自堕身分,倚多为胜,但自从风逸出现后,他们想法完全变了。 自己再也不是不可一世的大高手了,又是五人同来,若拿不下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面上哪有光彩? 所以这才有了五大高手围攻一人的场面。 风逸缓步走到李莫愁身前,拿起公孙止的黑剑,轻轻扣指一弹,铮然长鸣。 国师点头道:“好剑,好剑!” 风逸笑眯眯地看向金轮国师,道:“国师,你的武功似乎又精进了,你我两次相会,都是意犹未尽,今日可得好好会会。” 国师第一次败于风逸之手,便视为奇耻大辱,第二次他与五大高手加上千军万马,死伤无数,也让风逸扬长而去,震骇之余,怎能没有怨毒之心? 听到这儿,双眉一轩,嘿笑道:“风大侠死里逃生,也是可喜可贺!只不过有些事,总得试一试才知道!” 他口风虽硬,心里却很发愁:“今日太岁出土,大不吉利!”心思转得风车一般,急想对策。 风逸点了点头,看向尼莫星,说道:“你也是一派宗师,如今两条腿都断了,还不回天竺,非得将老命送在中原,绝了你这一门才罢休吗?” 尼莫星生性豪勇,一惊之后,胆气又粗,露出怨毒之色,说道:“你的功夫很好的,可你用毒断了我腿的,我要找你报仇的!” 风逸微微一笑,目光一转,瞧了瞧潇湘子与尹克西,摇着头道:“你们两个一个在深山勤修苦练多年,另一个只是商贾,何必与蒙古人掺合?现在走,也还来得及!” 风逸整个人都像是一把出了鞘的刀,散发着一种凌厉之气,咄咄逼人。 别说绝情谷的绿衣弟子,就连潇湘子与尹克西这等身怀绝技的武林豪杰,与他眼神一触,都不禁心中一跳。 他们再是自负横行武林,无人能制,但风逸崛起江湖,声威日盛,浸浸然已有凌驾五绝之势,心中着实有些害怕! 但若是被他一言喝退,委实拉不下脸来。 尹克西叹道:“不瞒风大侠,我也知道此番与你相见,生死难料,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若有所长短,还望风大侠不让我曝尸荒野。” 潇湘子瞥他一眼,冷哼不语。风逸笑了笑,又看向麻光佐,说道:“麻老兄,你脑筋迟钝,是非不明,风某也劝你一句,离开这里,脱离蒙古。才是保命之道!” 麻光佐忍不住道:“我方才也并未想和这位周老爷子打架,只不过他……” 他是个浑人,却也知道上次一战,风逸没有杀他,话没说完。 就听周伯通嘻嘻笑道:“傻大个,这里就属你武功最低,大人打架,你在旁边看着!” 麻光佐面皮涨的通红,正要还嘴。 李莫愁却是笑了。 从风逸进来,就气势迫人,压得众人各个心颤,她的笑声就像是银铃一样,给人一种松快。 李莫愁的笑声很快就停了,幽幽道:“我听明白了,看来真是应了那句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正在这时,就见樊一翁被四名弟子抬了进来,朝风逸轻轻点头。 风逸心中已经有数,查察四周,环顾诸人,沉声道:“诸位既已到此,也是缘分,新仇旧怨,正好一并了断。” 这话一出,尼莫星等人固然严阵以待,潇湘子掀开衣摆,取出一根哭丧棒。 国师忽地朗声笑道:“风大侠,动手以前,可否听我一言?” 这一声刚猛有力,声如洪钟大吕,震得众人耳中嗡嗡。 风逸冷冷道:“你还有什么鬼话?” 国师笑道:“你我虽有仇怨,却因国恨,而非个人恩怨,对否?” 风逸点了点头。 国师道:“你或许有所不知,如今蒙古已经有了大变!” “哦?”风逸笑道:“莫非忽必烈死了?” 国师摇头道:“本朝尼玛察皇后临朝后,信任权臣温都尔哈玛尔,对老臣耶律楚材多方贬斥,前几日更是将其下毒害死,又下令追杀其家属,耶律铸为你所杀,他的弟妹却是逃到了南朝,让王爷逮捕斩杀,以绝后患。” 风逸两眼一翻,哼了一声,道:“那跟现在有什么关系?” 却见国师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又笑道:“人做事要有目的。你为了阻止蒙古征宋,不惜以毒相挟,力图在蒙古制造瘟疫。 王爷也认为皇后信用奸邪,耶律相爷有功于国,英明公正,实有大功,该当保护他的子孙。他的家属逃到南朝,所以暂且不理,更告知我等须得事事小心,以免被皇后所害! 是以这次南征,乃是皇后诏命,非是王爷本意,你若与我等拼个鱼死网破,于大局非但无益,反而正中皇后下怀! 四王爷还说,我蒙古铁骑野战自然所向披靡,攻城之术却非所长,还不如划黄河而治。河北归我蒙古,河南归你宋国,大家南北相望,岂不快哉?” 风逸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国师,你拿我风逸当三岁小孩啊! 忽必烈雄才大略,有帝王之志,岂能如此短视? 自秦始皇一统六合,后来的开国帝王,哪个不以一统天下为人生宗旨,还隔河而治! 你只不过是怕我与老顽童联手,你们走不出去,故意将矛头引向你们的皇后,我若是去杀了她,岂不给蒙哥、忽必烈之流办了好事!” 国师心道:“我知此人外表和气,内心诡诈,没想到却有这般见识!”仍笑道:“风大侠,这样想,的确无可厚非!但忽必烈王爷心慕汉家文化,求才若渴,与一般蒙古人大为不同……” 风逸长剑一震,喝道:“废话少说,动手吧!” 国师奉忽必烈之命,想拉拢周伯通,但遇上风逸,除了奋力一搏,实在别无他法。又道:“风大侠,你能得郭大侠自认不敌,已是天下第一高手,今次你胜了还好,倘若败了,一世英名,岂不付诸流水?” 风逸微微笑道:“所谓天下第一,那不过是郭大侠抬爱,随口戏言罢了。 况且我不是什么大侠,江湖宵小之为,我也没少干,哪有什么英名! 我风逸不过是有所为,有所不为而已! 我能容你们在江湖上横行霸道,但绝不容你们为蒙古出力。所以你给我带高帽也好,骂娘也罢,也改变不了我杀你们之心!” 潇湘子冷冷道:“说得好听,你不过是依仗旁人之力罢了,周伯通若是不在,你敢如此狂傲吗?” 金轮国师、尼莫星以前不知老顽童之名,潇湘子、尹克西却素知其厉害,威名不及五绝,真才实学却不在几人之下!若与风逸联手,几人怎是对手? 尹克西深以为然,说道:“风大侠,这位周老爷子乃是昔日天下第一高手重阳真人的师弟,你若与他联手……” 话音未完,风逸一摆手道:“不用在这里给我用激将法,你们若是不逃,旁人自然不会插手。” 周伯通嘻嘻一笑道:“是啊,是啊,不许跑,我就在这里给你们做公证!” 他眼见几人都是高手,这要打起架来,不知多好看,两腿荡来荡去,好不快活! 风逸道:“你们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 国师笑道:“风大侠天下第一,一个人岂不怠慢?说不得,也只有一起上了。” 说罢一抖银轮、铜轮就向风逸双胁砸来。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宛如响起了一片银铃。 轮还未递到,就见一道乌光破空刺来。 风逸这一剑直来直去,刚劲无伦,剑锋未到,剑气笼罩国师全身。 国师似乎颇感意外,微“咦”一声,银轮一挡,铛,轮剑相击,震人心魄。铜轮一摆,扫他双腿。 风逸脚根一点,身法飘逸,有如龙腾蛇舞,退出丈许,脱出笼罩,长剑已经顺势指向潇湘子。 风逸的厉害人人均知,可那是拳脚以及刀法,金轮国师等人万万没想到,剑法竟也一精至斯,简直是天下奇才! 金轮如影随形,两轮砸出,潇湘子也叫道:“好剑法!” 他十分矫捷,声到棍出,就见白索飞扬,棒头拖着麻绳,在剑光轮影之中,倏地便扑了进来,杖头点风逸“期门”,麻绳缠他双腿。 尼莫星转到风逸左侧,嗖地一杖点向风逸腰眼,乃是人身死穴。 风逸一个盘旋,躲开金轮砸击,剑法抽撤连环,挑开了哭丧棒,又架住了尼莫星的钢杖。 而尹克西大袖一扬,一条长长的金鞭如毒蛇出洞,凌空舒卷,矫矫不凡,直缠向风逸手中长剑。 几人虽然只出了一招,却都显出了非凡本领,直让周伯通看的喜笑颜开,由衷佩服,赞了一声:“好功夫!” 李莫愁见到几人武功如此厉害,没有一个是在自己之下,正要助风逸一臂之力。 却听风逸“嘿”的一声,身形忽转,长剑歪歪斜斜,顺势一带。 尹克西虎口发热,长鞭险些拿捏不住,而风逸剑如惊风,剑尖已经指到尼莫星咽喉。 风逸武功高绝,经验丰富,善于审敌,心知尼莫星断了双腿,如今最弱,故而先击弱敌。 这两下变起仓促,尼莫星嘿了一声,身子后仰躲剑的同时,拐杖一撑,身子想要跃后,国师脸色微变,叫道:“不可……”话没说完,风逸身子一矮,右腿扫出,势如秋风扫落叶。 这一招乃是黄药师的绝学,对于尼莫星来说,更是刁钻阴狠,因为他双腿齐膝而断。不如旁人灵便,全凭拐杖相互支撑。 风逸扫出,金轮国师等人纵开,却正踢在尼莫星撑地的拐杖上。 以尼莫星的功力,一般人踢上也没用,可风逸何等内力,这一脚有如铜浇铁铸,就听噗的一声,如中败革,尼摩星右手虎口爆裂,一条黑影横飞而出,却是铁杖激飞出去。 这铁杖也有十来斤重,直接砸在了石屋的墙壁上,火星四溅。 尼莫星失了支撑,身子俯趴而下。风逸右腿踢杖,绕地一周,旋身之时,手掌一按地,左腿向前送出。 这一脚快速无伦,尼莫星武功了得,生性豪勇,虽知不妙,仍旧伸手抓向风逸足踝上的“三阴交”。 “三阴交”是人体三条阴脉交汇的地方,一穴受制,三脉俱损。 怎料风逸不躲不闪,仍是向前踢出。 要知道,风逸深知这几人联手,极不易斗,不抓住机会先毙一两人,围攻之下,自己讨不了好。如今既然占了先手,自不能放过,只是用内力闭住穴道,招式不变。 所以这一手,也出乎尼莫星意料,他虽然点中风逸穴道,仍觉小腹一痛,被风逸一脚踢中。 就听“呜”的一声,身子向后飞出,直接撞在了石屋的墙壁上。 饶是尼莫星皮厚胜猪,一身筋骨健壮如牛,可风逸这一脚正中他小腹要害,那张黑脸涨的青红,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 他深知风逸这一脚,已经踢的他五脏俱裂。 他实在是没想到,刹那间,已经生死立见! 其实以尼莫星独步天竺的武学修为,风逸一脚不该踢死他。只是他刚才出手有所失误。 风逸脚来,还想闭住风逸的“三阴交”穴道。他又深知内功练到真正上乘境界,当敌招袭到时可暂行封闭自身穴道,决不能长时连续封闭。 对方内力深厚无比,所以点中对方穴道多半没用,得能够闭住穴道才行,故将一身内力都运在了手上,胸腹之间自是大为空虚。 孰料风逸对他的后招早有预判,以上乘内功临时封闭穴道,他有所预防,尼莫星终究没能闭住他的穴道,这一脚踢中,尼莫星外功再强,怎及得上神照功专破人内脏? 这一下怎不将他送上西天! 周伯通拍手大叫:“好一个旋风扫叶腿!”他与黄药师交手多次,自然认识他的武功。 风逸在四大高手围攻之中,一招就将尼莫星打成这样,绝情谷弟子是骇然失色,挢舌不下,国师等人却是神色黯然,既为尼莫星悬心不下,也颇有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受。但手上却是不慢! 金轮国师、潇湘子再次攻到,说来话长,实则发生这一切,只是眨眼间事! 风逸双脚在地上来回交替一点,身如游龙,两般兵刃掠身而过,他已经逼向尹克西,右手猛然一拉,左手弹向他心口“膻中穴”。 (本章完) 第146章 各显神通 第146章 各显神通 风逸这一拉尹克西,金鞭绷得笔直,左手弹出,尹克西闻得劲风,身形尽力一偏,一缕锐风掠身而过,而他更是顺着风逸一扯之势,合身向对方扑去,左手一翻,多了一把亮汪汪的匕首,挽起一抹剑光,刺向风逸面门。 盖因尹克西眼见黑剑清如水墨,刚才与金轮国师银轮一击,稍沾即退,俨似蜻蜓点水,饶是如此,国师的银轮已是损了一个缺口,这分明就是一口稀世宝剑。 尹克西为人尚无重大过恶,只是自小做珠宝买卖,一见奇珍异宝,心中便奇痒难搔,或买或骗,或抢或偷,说什么也要得之而后快。这时见了黑剑,贪念大炽,这一招以攻为守,乃从十八式小擒拿手中化出来的绝招。 “呵!”风逸的唇边却微起冷意,笑声又轻又细,手腕一翻,中指闪电弹出,“嗡”的一声,正中剑脊。 尹克西只觉一股热流钻入掌心,一条膀子竟如烧着了一般,手中匕首疾飞而出。 这时国师已经近身,呼呼两轮,分别击向风逸腰背,潇湘子挥棒赶上,刺向风逸手腕。 风逸虽然自恃神功,不惧潇湘子、尼莫星空手点穴,然而这兵刃皆是百炼之钢铸成,以血肉之躯硬扛,那是自讨苦吃。 蓦然间,风逸马步微沉,双眉一轩,凤眼生威,大喝一声“开”,持剑之手用力一晃,内劲传到剑上,只听得当啷之声不绝,镶满珠宝的金龙鞭吃力不住,节节寸断,劲射四方。 风逸左手一扬,暗劲震得尹克西发出一声惨叫,身子向后飞出,一股鲜血如箭一般喷射出来,在空中留下一道凄艳壮观的轨迹。 金轮国师、潇湘子纵然料到风逸内劲绝伦,长剑锋利,也没想到尹克西的长鞭会化为漫天暗器,射向自己。 霎时间就见宝光耀眼,金银珠宝,恍如繁星,来势凌厉,有如劲弩所发。 尹克西的金轮鞭上装有金刚钻,乃是天下至坚之物,两人武功再高,也不敢以身硬抗,急忙格挡。 但金轮国师以银轮护身,铜轮仍旧击向风逸的后心。 国师的应对,早在风逸计算之内,只见他腰身拧转,横剑下削,当啷一声,金铁交鸣。 风逸长剑间不容发挡下来轮,国师向后飘退数尺,以防风逸后招。他上前时固然迅疾,退后也快速无伦,也不见他如何跨步,已向后侧退开数尺,在这倏忽之间直趋斜退,确是武林中罕见的功夫。 众人不由喝了一声彩。 但是谁人都没料到,风逸非但没有对国师、潇湘子出手,却借力纵出,赶上空中的尹克西,使出“旋风扫叶腿”,双脚连环飞踢。 国师与潇湘子在风逸手下屡屡吃亏,知道他身法高明,武功神出鬼没,最善于声东击西,只顾得防护自身,当下只能眼睁睁看着风逸借他一轮之力,赶上身在半空的尹克西。 但国师究是高手,立马将一只灰扑扑的铅轮飞掷过去,击向风逸后心。 尹克西已经遭受重创,按道理不应该再行运力,方能得保性命。 奈何风逸赶尽杀绝,出手更是行云流水,前招未绝,后招又至,若不阻挡,自己必死无疑。仓促间,只好举手格挡,两人手足相接,发出一串闷响。 尹克西感觉一股热气仿如一条毒蛇向他的心腹钻入,五脏六腑仿佛翻转过来,身子已如弹丸般撞上石壁,身后石屑簌簌落下。 他这次连血都没得吐,身子便蜷缩成一团,就此不动。 国师等人武功精妙旁人还知道喝彩,但见尼莫星、尹克西这种一流高手,风逸一招一个,直让所有人心寒胆落。 就是周伯通也收起了嬉笑表情,眼见风逸在四大高手围攻之中,杀败尼摩星、尹克西两大高手,都只用了一招,自己纵然收起嬉闹之心,全力出手,也不会如此干脆利落! 此人武功之高,实是不可思议! 其实周伯通、郭靖、黄药师、洪七公这类高手,个性使然,凡事都留有余地,哪怕面对敌人,也不轻下杀手,一旦打伤,几乎不再下手。 所谓补刀之说,乃是高手所不屑为之事! 就像原剧情黄药师对李莫愁动了杀心,奈何被傻姑破坏,认为一击不中,便不再出手。 风逸则是不然,他一旦下了决心,出手毫不留情,哪里管你受伤,是否失去战斗力。 至于尹克西对自己说软话,他压根就不信!他上次在蒙古军营险些被围攻致死,尹克西嘴上还是客气,可下手时却没手软。 倘若自己落难,下手最快的必然是他,又怎能不乘其病要其命? 风逸刚踢飞尹克西,就听得呜呜声响,国师轮子飞到,他身在半空,无处借力,按道理转体不便,可他踢飞尹克西,脚上自然生出反推之力,身子顺势飞旋,长剑直劈而下,以剑做刀,气势毫不衰减! 铛的一声,金轮的铅轮直接被劈成两半。 若是国师手持精钢所铸的轮子,风逸兵刃再利,内功再深,也不能一剑而断。 然而国师遥掷轮子,远不及拿在手上坚实,自被风逸一剑劈断。 轮子还未落地,风逸余势不衰,人剑合一,化为一道乌光扑向国师,势如飞鹰击雀。 国师大叫:“麻兄,我等同来,你还要看戏吗?”袍袖一翻,又拿出一只金轮。 铛,剑轮相抵,声若龙吟。 风逸冷哼一声,气贯剑身,黑剑本是宝剑,融入他的内劲,嗤的一声,直接穿透金轮,然而潇湘子杆棒已经点到。 风逸早已警觉,当下挥掌拍出,潇湘子收棒格挡,噗的一声,如中败革。 风逸分力应敌,掌力不及平时三成,饶是如此,潇湘子也是半身滚热,急忙退后数尺。 这时国师手中银轮砸击而来,风逸长剑与他金轮相抵,只觉对方的内劲好似一堵石墙,屹然不可撼动,再见招来,左拳猛地挥出,真力势如怒涛,汹涌而出。 与银轮一撞,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风逸光白的面孔涌起一抹血红,一个跟斗向后翻出,落在一丈之外。 国师也噔噔噔倒退三步,脸色发白,持轮之手,藏在大袖间微微发抖。 周伯通笑道:“大和尚,你有这么多轮子,何须骗傻大个上前送死?” 听了这句冷嘲热讽,国师脸上又是一红。 以他的身份与人合斗风逸已经大失颜面,如今还叫麻光佐这个浑人帮忙,委实不符合一国之师的身份,更不符合他一代武学大宗师的气派。 好在他认为风逸比他更不要脸,所以任何举动都是无碍! 麻光佐则很是愕然道:“老头,怎么骗我送死了?”说着挠了挠头。 他脑筋迟钝,却知道做人不该恩将仇报! 上次他与风逸在蒙古大营一战,对方武功之高,让他极为佩服,自己受伤,他没对自己接着出手,他深感其情,所以这次也没有参与围攻风逸。 却听风逸一声清啸,挺身挥剑,再次攻上,仿佛星河倒泻、彗尾横天。 金轮国师内外功,俱臻登峰造极之境,气贯双轮,运使起来,攻如宝刀利剑,断金裂石,守如两块钢板,当真是攻守俱佳的法宝。身法更是惊人,整个人化为一阵狂风,绕着风逸呼呼乱转,攻势有如长江大浪,竟似不知疲倦似的。 潇湘子虽不及他,武功也颇有独到之处。手中哭丧棒卷刺击钻,招数虚实莫测,古怪之极。 他们之前互有心病,如今谁都看出来了,再不同心协力,非步了尼莫星、尹克西后尘不可! 国师双轮盘旋飞舞,势大力沉,潇湘子杆棒所指之处,均是风逸要害大穴。处此情形,人人都会想象得到,只要风逸稍有疏漏,也难活命。 毕竟重要的穴道方位受创,风逸功力再高,速度也有一慢,高手过招,失之毫厘差以千里,绝对难保性命了。 李莫愁手捏腰间血刀,看得触目惊心,只要风逸流露败象,她也就顾不得了。 反正风逸说了什么,她又没同意。 风逸倏进倏退,专在轮子与棒影之间觅隙抢攻,嘴上却是悠然说道:“国师实力果然又有精进,可喜可贺,但以风某看来,国师若有十年光阴,或许能与在下一较长短,今日恐怕得将老命送在这里了。”国师的一颗心沉入谷底,但见风逸招式百变,身如游龙,自己本来有五轮大转,千奇百幻,偏偏风逸的剑上带有太极圆劲,绵绵不尽,也不敢脱手飞掷,生怕被他顺势挑带,让潇湘子步了尼莫星、尹克西后尘。 但风逸无论挥剑出手,半途中要换七八个方位,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叫人猜不透他到底从何处下手,这样打下去,潇湘子又怎能得保不失? 他心中闪念,手上不禁一慢。 风逸正是知晓金轮国师武功虽高,心理素质却极不过关,只要遇上高手以及出乎自己意料之事就很是慌乱,此时言语攻击,就是要让他自乱阵脚,对其细微变化,感受的极为清晰。 就听风逸一身厉喝,长剑化为一道乌光,直奔国师的心口要害,虚虚实实,暗藏杀机,乃是连城剑法。 国师左轮攻敌如故,右手随意一挡,不想风逸手腕一抖,黑剑竟然挽了一个儿,绕过他的轮子,捅向他的下身要害。 这是黄药师自创绝学“玉箫剑法”中的一招玉漏催银箭,剑锋成弧,旁敲侧击,去势似乎不急,但剑尖笼罩之处极广,对手除非武功高于他,以兵刃硬接硬架,否则极难闪避。 而且风逸使用的黑剑,乃是用特殊的黑铁锻造而成,非但锋利异常,更是柔软异常。 二者相叠,奇绝之神速难描难写,饶是国师也是应变奇速,一招“倒踩七星步”,退出丈余,落地时却感觉身下冷飕飕的。 低头一看,裤子划破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要是再深数分,国师那是当不了了,也就只有入宫侍候的份儿。 国师惊出一身冷汗,不及转念,风逸笑吟吟道:“国师,本来想让伱练一练葵宝典的,可惜了!” 他说着一步丈许,黑剑仿佛飞云飘絮,国师吃了一惊,慌忙再次后退。 风逸突觉右侧劲风突起,潇湘子一声厉啸,双脚僵直,飞身窜起,所过之处风声飒飒、砭肌刺骨,从半空中将哭丧棒点将下来。 风逸随手挥动长剑想要格挡,突觉眼前一暗,哭丧棒的棒端竟然喷出一股黑烟, “当心!”李莫愁冲口而出:“有毒!” 叫嚷声中,风逸已被黑烟笼罩,身影模糊起来,李莫愁心跳不觉加快,飞身抢出。 “呔!” 风逸这一声舌绽春雷,整个石屋为之震动,屋顶扑簌簌地落下不少灰尘,而这团毒烟直接被风逸一喝,直接反喷向潇湘子。 当年潇湘子在湖南荒山中练功,曾见一只蟾蜍躲在破棺之后口喷毒砂,将一条大蟒蛇毒倒,心有所悟,捕捉蟾蜍,取其毒液,炼制而成毒砂,藏于哭丧棒之中。 棒尾装有机刮,手指一按,毒砂便激喷而出,发射时纵跃窜高,毒砂威力更增。 这毒砂棒在遇到巨蟒猛兽时曾经用过,当者立晕,岂知风逸非但不晕,还能吐气开声。 潇湘子始料不及,这股子黑烟脸上挨个正着,他鼻中早已塞有解药,毒烟自然伤不得他,但视线却是受阻,心态也受到极大影响。 风逸左手划了个圈子,一掌飞出,却无丝毫风声,噗的一声巨响,不偏不倚的击在潇湘子胸膛之上。 “见龙在田!”周伯通惊讶道:“你从我把弟手里学来的降龙十八掌?” 他居高临下,将风逸的行动都看的清楚。 “不敢!”风逸笑了笑:“风某不过是依样画葫芦,怎及郭大侠的神功?” 他是这样说,可他与潇湘子距离,少说一点,也有八尺,这一掌无论如何是不会击实的。但他一掌击出,身随掌走,双方距离忽然间缩到伸手可及,潇湘子再要逃避、格挡已然嫌迟,这一手本就是“降龙十八掌”的架势。 降龙十八掌招式简明,全凭内在的劲力取胜,风逸虽说不知劲力用法,可他见洪七公、郭靖施展招式多了,此时信手使出,附以神照功,或许威力不及正牌掌法。 却也打的潇湘子胸骨碎裂,身子仿佛断线风筝飞了出去,还未落地,从其身后闪出一道人影,体态窈窕,撩人遐思。 只见她纤手一扬,一道红光闪过,潇湘子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呼,身在空中,就已经一刀两段,血洒当场。 原来是李莫愁见潇湘子猝然之间,释放毒烟,风逸正在施展神功,怎能不呼吸,必然吸到,可以他的深厚内力,只要有片刻时间,一定可以炼化毒烟。 所以扑出救援,但见风逸吐气开声,将潇湘子击出,当即施展“夭娇碧空”,血刀一挥,就将潇湘子切成两截。 李莫愁心狠手辣惯了,如今见其卑鄙,那她也不会光明! 反正说不要帮手的只是风逸,也只说了周伯通,她自然不在此列! 李莫愁双脚一点地,未等黑烟扑到,便闭住呼吸,一招“倒打金钟”,身子骤然间已跃出丈许之外。 风逸也会她的轻功,但李莫愁腰身曼妙,俯仰生情,不似生死搏斗,倒似尽情舞蹈。 直让风逸心潮澎湃,笑道:“莫愁,你这一手可太美了!” 李莫愁笑道:“夫君神威了得,妾身不过锦上添而已。” 风逸大笑,长剑斜指,足下不丁不八,眸子精光灼灼,冷冷注视国师。 他刚才吸入了些许毒药,头脑也是微微有些眩晕,此时在以内力驱散毒质。 然而国师看到李莫愁的身手,直接心寒胆裂,再无斗志,还说人家与周伯通联手,就是和这婆娘联手,老衲也得归天! 长笑一声:“老衲认输,后会有期!”纵身向后一跳。 在他身后不远,就是窗户,此时窗开八面,远处景物可见。 却听风逸一声断喝:“放网!” 一瞬间就见窗户上罩了一张大网,网上遍生倒钩和匕首,寒光闪闪,显极锋利。 原来风逸知道金轮国师一旦发觉不对,就会跑路,这种高手,一旦跑出,便不好杀了。 之前与国师等人胡扯,但见樊一翁进来,暗运内功一听,知道他让弟子都守在了窗户外面,并未进屋,这才发难! 这一下十分突兀,但国师想也不想,双轮齐飞,并排向渔网撞去。他膂力本大,这一招情急拼命,更加威猛无比,势如雷霆。 就听铛啷啷一阵急响,四层渔网直接被双轮撞的向后凸出一个大包,颤动不止,却还是未能冲破,双轮反而弹射回来。 这让国师大吃一惊,挥袖接过双轮,旋身一转,又冲向正门,却见风逸微微含笑,横剑立于门前。 金轮国师眼光锐利,转身之间,将一切情况都尽收眼底,只见东南西北四方窗户均有渔网挡住去路。他不用上房,也知道屋顶必然也有渔网,当即大袖一拂,直面风逸,嘿嘿一笑道:“风大侠,这是一定要留老衲在此了?” 风逸微笑道:“你这不是废话吗?” “风大侠!”国师心念数转,朗声笑道:“我是皇后亲封的国师,也是四王爷近臣,他的十万大军离此不远,我若不归,他必然找寻,你就不怕这静寂幽谷玉石俱焚?” 风逸见他身处绝境,气势不衰,笑道:“你若死了,是否玉石俱焚,尚未可知,你若活着,那才叫后患无穷!” 国师哈哈一笑道:“麻兄,听到了吗?他是知道王爷大军在此,想要杀人灭口,看来你我今天难出此地了!” (本章完) 第147章 万般皆是命 第147章 万般皆是命 金轮国师一国之师,不到万不得已,又怎会认头,那是搜肠刮肚,思索脱身之道。 麻光佐脑筋迟钝,是非不明,听国师说“杀人灭口”,只道当真如此,而且那些渔网,饶是他胆气粗壮,也不由得肉为之颤。 而且金轮国师四轮齐出,不能脱网而出,反而发出叮当之响,当即变了脸色,瞪着风逸口唇微张,话没出口。 就见风逸笑道:“麻兄,你与这贼秃不同,你刚才既然没有出手,我便保你安全出谷。” “大言不惭!” 这一声声调脆朗,国师掉头望去,大门走进几个男女,手持渔网,其中为首女子肌肤胜雪,容貌秀美,盯着风逸颇为恼怒。 来人正是公孙绿萼,风逸见她对自己如此不善,心中嘀咕。 李莫愁目光飘忽不定,在风逸与来人身上打转。 国师笑道:“这位姑娘是?” 绿萼拂了拂鬂边碎发,说道:“这是我家?” “失敬,失敬。”国师微微躬身。 公孙绿萼扬声道:“众位师兄弟听了,我们绝情谷一向与世无争,却被人赶上门来欺负。风逸杀了我爹,还在这里发号施令,视我等有如无物,简直狂妄至极,今日若不将他们锁拿,我们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风逸见她一直神气谦卑、言词温婉,这时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不禁心想:“莫非这丫头还是随了公孙止与裘千尺的根?”说道:“公孙姑娘,伱这是作甚?” 公孙绿萼柳眉一竖,锐声反问:“作甚?你杀害我爹于前,辱我于后,姓公孙的再不济,也不能受这气!”她脸上闪过一抹潮红。 听了这话,见了她的神情,绝情谷弟子无不惊怒,有人不禁想到,莫非昨夜风逸真将小姐给那个了? 毕竟风逸曾经扬言,让公孙止将绿萼给他做小妾,临死之前更是将其托付给他。 李莫愁白了风逸一眼,心里暗暗有气:“这小子迷恋美色,也不知干了些什么,让这丫头跑来找他算账!” 樊一翁定一定神,大声说道:“风逸,你究竟对我师妹做了什么!” 风逸盯着绿萼,仿佛挨了一记耳光,双颊热辣辣的,油然生出一丝愧疚,心道:“我知道了,难怪她不早不晚与我为难,肯定是我睡觉不老实,手碰到她的身子了,该死,该死!” 公孙绿萼瞥他一眼,朗声道:“大师兄,小妹今日却是没脸活了,还请诸位助我一臂之力,将这些外人都一网打尽!” “是!” 屋里屋外的绝情谷弟子齐声迎合。 绿萼心性善良,为人和气,不像公孙止,弟子们都很听她的话。 屋内一时沉寂,国师冷笑一声,风逸沉默时许,徐徐道:“姑娘,有什么事,我们私下说……” 绿萼面色一红,高叫道:“谁跟你说,去地府和阎王爷说吧!” 李莫愁一声冷哼:“就凭你?” “你也是女子!”绿萼冷冷说道:“真就是非不分,助他行恶吗?” 李莫愁心中更加肯定,瞪向风逸,叫道:“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我没做什么!”风逸说道:“她昨夜要自尽,我不想她死,就谈了一会心!” 公孙绿萼咬牙切齿道:“谈心?你真无耻!” 原来公孙绿萼从未喝过酒,昨夜头一次喝的猛了,就醉了过去。 风逸这段时间,与李莫愁日日缠绵,他再是龙精虎猛,但那种事做的多了,终究伤身,不免有些疲乏,看到绿萼的睡容,听着她的呼吸,心中有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平和,仿佛忘掉了所有纷争,便不由自主睡了过去。 可绝大多数男人睡觉,身边只要有女人,会下意识将之搂住,手也会不老实,总会去抓女子的凸起部位,哪怕隔着衣服,也会自行寻找路径,很是神奇。 当然,这种经历,没有同居或是成亲之人,自是难以理解。 绿萼酒醉之后,虽然神志不清,但身子却有正常的生理反应。待她酒醒之后,发现自己的胸衣被解不说,风逸的手还在那里揉捏。 那种羞耻感让她一个黄闺女如何接受的了,所以才对风逸大发雷霆! 说什么男子没本事如何,有了本事三心二意云云,这固然是因为父亲有感而发,也是再骂风逸,有了李莫愁还招惹自己。 和他爹有妻子,招惹柔儿没有区别。 待回了屋子,听见樊一翁听从风逸之令,召集弟子,更是越想越气,便赶了过来。 风逸见绿萼气势汹汹,虽然不知具体,却也能猜到。他一醒来,就查看自己衣服,看到没有异样,才松了一口气 但见绿萼这么大反应,再一回想她早上衣服凌乱,就想到是自己睡觉,手没老实,虽说没发生男女之事,可在礼教森严的时代,慢说摸,就是看一眼,都是侮辱,这可怎么处置? 若是没弄死公孙止,娶了又如何? 但人已经死了,这可咋整? 正思忖,突听李莫愁一声娇叱,转眼一看,国师飞身跃起,扑向了樊一翁。 国师人在半空,掌风先到,桌上杯盏碗盘,当啷作响。 众人早将国师当作瓮中之鳖,哪料想他竟然首先发难,而且还是对樊一翁出手! 完全没道理啊! 这一手大出众人意料,风逸暗叫一声不好,他已经想到国师用意,急忙纵身抢出,逝如轻烟。 国师大袖一扬,破空有声,手中四轮齐出,或直飞或斜飞,既快又猛,且成扇面之形,风逸尽在其笼罩之下。 风逸剑出如风,铛啷啷一阵响,劈开一轮、挑开一轮,左掌又拨一轮,眼看最后一支逼近前胸,又一掌砸落。 然而国师四轮齐出,角度刁钻,力道沉猛,以风逸之能,也被阻了一阻。 国师身法迅捷,已经抢到樊一翁身前,而李莫愁眼见国师冲出,也当即纵身而出。 国师起动虽早,但李莫愁来得好快,他右手还未抓住樊一翁,李莫愁的血刀已堪堪削到了他的背心。 国师心知这是生死关头,头也不回,左袖挥出,李莫愁见他一只袖子风声虎虎,有如蛟龙出海,不禁暗赞声:“好”,血刀一抖,方位迅捷古怪,“嗤”的一声,国师半幅衣袖已被削下。 却听嗡的一声,原来国师袖中夹掌,大袖被削,手掌正中刀身,李莫愁内力不及国师,手臂一麻,低呼一声:“啊哟!”纵身跃开。 国师适才见李莫愁出手,知她了得,这一招只为将她逼退,右手堪堪便要扣住樊一翁左肩,耳中忽听“噔”的一声,面前一缕黑丝向他扫来。 樊一翁本就断了肋骨,受伤之身,再加上进厅时,并未让弟子携带渔网阵,以免国师等人有了防备。此刻眼见国师袭来,使不出气力,只好一甩头,用胡须去抽国师。 这一下猝不及防,若是出手之人与李莫愁、尼莫星等人功力相仿,必能建功。 可惜国师内功深湛,此时更加没时间与他缠斗,不闪不避,运气护住头脸,仍将樊一翁扣住。 但他并未将之抓为人质,而是将他扔向身后的窗户。 公孙绿萼大叫:“收网!” 窗户外密布的渔网齐齐下落。 风逸此时刚将四轮击落,以为国师要以樊一翁开路当肉垫,轻飘飘的一个“细胸巧翻云”,整个身形便似一片落叶般轻灵,落在了窗户之前,将樊一翁抓住,长剑一横,也防止国师随之而来。怎料国师将樊一翁扔出,并未随进,反而双手一探,抓住樊一翁身边两名绿衣弟子,手臂一震。 这一百多斤的人轻如稻草,一个飞向正向自己持续扑来的李莫愁,另一个飞向大门,撞向绿萼等人。 李莫愁见他将人当作暗器仍来,来势凌厉,不敢置之不理,挥动血刀,待要将之砍断,蓦想这样杀了谷中弟子,人心不服,身子急转,左手甩出拂尘,搭上了弟子的脚,将他拉落。 与此同时,国师两脚一蹬,身子仿佛离弦之箭,随着扔向大门的弟子,扑了过去。 饶是公孙绿萼身旁有渔网阵相护,但见本门弟子向渔网撞来,几名绿衣弟子也急忙撤网,公孙绿萼更是身子一旋,想要躲开国师。 怎料她这一招早在国师计算之内,她一动,国师呼呼拍出两掌,一掌击向随之扑来的风逸,掌未到,风先至,声威摄人,一掌却是拍向绿萼。 绿萼顿觉胸口一闷,气血激荡,她又惊又怕,挥舞双掌,护住全身,不料肩膀一疼,不及回头,就听一声厉喝:“给你!” 眼前乌光闪动,却是风逸此时长剑已经指到国师面前,怎料他将公孙绿萼抓住直接送了出来。 风逸若不收剑,先死绿萼,风逸想也不想,长剑一抖,竟然化为绕指柔,绕过绿萼身子,攻击国师。 谁料国师左掌砰的一声,直击绿萼后背, 他的掌力开碑裂石,杀狮毙虎,绿萼当即也是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合身向风逸撞来。 风逸这一惊可非同小可,他自负先知,向来只有别人中他的陷阱,上他的恶当,而今蓦然醒悟到:自己的固定思维害死人! 他以为国师抓住绿萼,最多要挟自己,怎知人家直接就下杀手! 国师乃是蒙古不世出的文武全才,不但精于世事,又心狠手辣。 从绿萼一出现,便知两人关系非比寻常,所以就在谋划脱身之策。 若是直接抓拿绿萼,她有渔网阵护身,又有风逸窥视在侧,断不能行。 所以对樊一翁出手,风逸等人若是不管,他将之拿住,扔向窗户。 渔网阵再厉害,有了一个肉垫,脱身不难。若是风逸、李莫愁阻止,他便以人开路,直捣绿萼。 绝情谷弟子若真都是不管旁人生死的机器人,国师全无胜算,然而他们都是人,也有感情,一旦撤网,顿有可趁之机。 国师思索停当,这一番出手,进如猿猴窜枝,退若龙蛇疾走,起如鹰隼飞天,落若猛虎扑地,变化之快,目不及瞬,神不及飞。无论敌友无不敬佩! 风逸赶的迅快,出剑攻击国师之时,与绿萼相距不过三尺,又被国师雄厚掌力猛推而来,仿佛人肉炮弹。 这又大出风逸所料,因为他以为国师会用绿萼要挟自己,哪知他如此狠辣,欲待闪避已然不及,当即就被鲜血喷了一头脸, 砰的一声,绿萼直接撞在了他的身上,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跌出丈余,软倒在地。 “铛啷一声”风逸手中长剑掉落在地,他虽是猝不及防,可他将内功练到如此境界,受到外力,自会反击,公孙绿萼先受国师一击,又受到风逸内功反震,前胸后骨骨头尽皆碎裂,直接气绝身死。 风逸面红耳赤,额上青筋突起,两眼瞪着国师,布满惊怒不信,他既没想到在他眼里实战极差的国师能有如此能为,更没想到公孙绿萼终究没有避免被人抓为人质,香消玉殒的下场。 “师妹!” 樊一翁与绝情谷弟子这才反应过来,尽皆惊呼起来。 风逸血涌双颊,内心却是空荡荡的。 他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蕴含国师掌力的公孙绿萼给撞了,浑身气血随之激荡,上身酥麻,忙吸一口气,调匀气血,驱散异感。 双眉一轩:“贼秃,今日有你无我!”一个燕子抄水,掠地而过,猿臂轻舒,抓起长剑,扑向国师。 可惜国师在推出绿萼的同时,双脚点地,有如青龙出海从门口窜出。 他借着推绿萼这一掌之力,去势较平时更加快捷三分,而这时渔网已撤,不及布阵,他出了门,等于逃出生天! 风逸武功再高,深山密林之中追杀一个一心逃命的同级高手,根本不可能! 而这里还离蒙古军营不远! 可风逸尚且没能拦住,李莫愁更是无法可施,心中羞惭气恼,当真生平未有。 她武功、内力固然不及国师,可一生经历大小数百战,又与风逸联手,没能留下国师,以她的傲气,着实觉得丢脸。 突然就听一声厉喝:“臭和尚,你真卑鄙!” 国师死里逃生,不等高兴,顿觉头顶劲风扑来,身形已经被笼罩住了,不及抬头,一挥手,龙象般若功随之涌出。 周伯通原本袖手旁观,国师武功之高,应变之快,更是让他心中大为敬佩,忽见国师对绿萼一个妙龄少女痛下杀手,再也按耐不住,猛地跃下,抓向国师。 他这一抓,笼罩方圆丈余之地,除了硬接硬架,再无可拆解余地,但国师手一扬,周伯通便觉一股巨力冲上来,惊道:“好霸道的掌力。”白须飘飘,左手翻拳横斜,用空明拳将掌力卸了。 国师却借他一掌之力,已经掠出了门口。 国师非但破了这渔网阵,还在三大高手围攻之下脱身,心中不由得意之极,仰天长笑。 众人情知他一旦出门,山岭之中,纵然风逸、周伯通、李莫愁联手,也休想拿的住他! 哪知国师笑声未绝,突然一道白影与一道灰影,有若两头大鸟落在了国师背后。 国师本来心中一喜,方待换气,转身后逃,突觉风声飒然,直击后脑、背心数大要害,心中连住价的叫苦不迭! 盖因国师适才出手,无论是智慧武功,均已竭尽平生力,当此之时,诸般招式皆已用老,别说格挡,避让也是不及。 可他武功也真高强,当此之时,猛喝一声,奋力而使大红袈裟鼓成了大圆球。 “噗噗”几声,两人招式都落在了袈裟上,可国师虽未受伤,行动却被阻了一阻。 笑声响起,周伯通人影晃动,已到了国师近前,双拳飘忽,国师再也无力抵挡,正中国师胸口“气户穴”与肋下“章门穴”。 劲力虽然柔和,国师却是胸口一闷,眼耳鸣,突闻龙吟乍起。 众人就见乌光一闪,宛如闪电,国师左胳膊与右腿皆是一凉,顿时发声惨哼,跌倒在地,爬不起来。 原是风逸已然抢上,他恼恨之余,出手就是杀招,两剑挥过,国师左臂与右腿已经与身子分家了。 周伯通虽然气愤国师狠辣,但见风逸出手,也自顾身份,急忙退开,未等开口。 就听有人笑道:“风兄,你这一手未免过于狠毒了!” 能在这里突然出现的高手,自然是杨过小龙女了。 风逸瞥了杨过一眼,一言不发,飞身进屋,抱起公孙绿萼,转入后堂。 他也不知道杨过小龙女昨夜哪里去了,又怎会来的如此及时,现在也没心情与他说这些。他这次着实意识到,自己太过狂妄自大了! 当然,或许这都是命! 国师武功再高,他的终结,终究还是落在了杨过与小龙女身上。 因为若非杨过小龙女突然出现,国师必然成功脱身了! 可他们就是出现了! 就是这么神奇,当然,也是国师的悲哀! (本章完) 第148章 豺狼当道,安问狐狸 第148章 豺狼当道,安问狐狸 眼见风逸抱走公孙绿萼,众人皆是一惊,樊一翁招呼弟子想要跟上,李莫愁上前一步,拦在几人身前,樊一翁眉头一紧道:“你做什么?” 李莫愁笑道:“你放心,你师妹死不了。” 周伯通狐疑道:“伱胡扯什么?那女娃受到两大高手前后夹击,当场气绝,还死不了?” 李莫愁冷哼一声,说道:“全真教都是无知无识,可笑可憎之辈吗?” 周伯通吹胡子瞪眼:“你说谁?” 李莫愁淡淡说道:“还能有谁?” 说话间,身子一晃,手指连挥,封住国师周身大穴,说道:“此人好歹是蒙古国师,万一蒙古军找寻过来,也可以当做人质。可他武功既高、人又奸猾,千万不可大意。” 周伯通刚要说话,就听李莫愁道:“周伯通,那位姑娘受了伤,你们不要打扰!” 这说法简直匪夷所思,周伯通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死人怎能复活?” 李莫愁道:“樊一翁,想你师妹活,就不要让人来。”不再理会几人,进入后堂。 樊一翁当即招呼弟子手持渔网阵封住了门户,周伯通本要去看好戏,也只能作罢! 李莫愁姗姗而行,就见一间屋子房门大开,走进一看,公孙绿萼被放在床上,风逸坐在床边,低头沉思。 李莫愁眼见绿萼脸色泛青,已经没了呼吸,忍不住问道:“她还有救吗?” 风逸犹豫一下,说道:“不知道!” 风逸疗伤之能,李莫愁心知肚明,武林中说第二,恐怕没人配称第一。 只是绿萼遭受两大高手前后夹击,重创程度超乎昔日自己,可她的抗力却不如自己远甚,轻轻吐了口气,叹道:“纵然真的活不了,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风逸转眼看向李莫愁,心中微微酸痛,说道:“你那会问我,对公孙姑娘做了什么,人多,我不好说。其实就是她喝了点酒,睡着了,我也累了,也睡在了她的身边,你知道的,我睡觉不太老实!” 李莫愁瞬间恍然,这些时日,风逸与她相拥入眠,总有一只手把玩自己那个位置。 她起初以为是风逸故意的,后来发现他的确睡着了,只是下意识的。 那么,对于绿萼估计也是如此! 可她心中认定风逸是自己丈夫,其他的也不在乎,绿萼则是不然。当即叹声道:“原来如此,那你有几分把握?” 风逸喟然道:“她已然被震的五脏离位,心脉断绝,若是这样,倒也不难施救,可不只是内伤,前胸后背的骨头都被震断了,我若要给她疗伤,救活她,怎么也该给人一个交代。 可她恨我入骨,又怎能同意? 活了,说不定又要寻死觅活。 若是救不活,我徒耗心力不说,于她而言,又是侮辱一次,未免太对不起她!” 风逸刚才将绿萼抱走之时,运功一查,对方气血何处凝滞,何处受阻,骨头何处断,无不了然于心,但要疗伤,着实没有把握! 李莫愁忽地咯咯笑道:“你觉得她对你只有恨?” 风逸见她眸子流盼,媚态横生,失笑道:“难道还有爱不成?” 李莫愁哼了一声:“她若真是恨你入骨,就不该闯进来,而是在你与金轮国师大战结束,放松警惕之时,突然发难,加以报复! 以我之见,与其说她恨你,倒不如说她根本不知如何面对你这个杀父仇人而已!” 风逸一呆,低声道:“莫愁,你可知道,若真的救活她,我非向她表明娶她之意不可!” 这句话说得甚轻,却字字如针,刺得李莫愁心头一疼。 李莫愁勉强一笑道:“我若说不让你救,姑且不提你是否舍得,心中是否认为我就是一个恶毒女人,你自己会开心吗?” 风逸握住她的手,柔嫩的小手微微发凉,沉思有顷,说道:“莫愁,说实话,你我之前的交往,我只着本着一种‘豺狼当道,安问狐狸’的态度,所以旁人说我风逸因为贪图你的美色,所以不问是非,我根本就是嗤之以鼻! 蒙古残害之人,比你不知道多了几千几万倍,我们汉人都要亡国灭种了,我都无法阻止,怎会去纠结你是否心狠手辣,滥杀无辜? 那些口中叫嚣什么行侠仗义、惩恶扬善之人,怎不去将杀我同胞,辱我女子的蒙古人赶尽杀绝? 他们多数人对此可以置若罔闻,贪生怕死,不去出力,却对你一个女人喊打喊杀,我对那些人一万个看不起! 但今天我要说,你真的很好,娶你这种人杰当媳妇,我风逸赚大了!” 风逸何尝不知道自己与李莫愁在一起旁人会说自己三观跟着五官走,看不起自己! 可蒙古军队一天所过之处,杀的人,做的恶,是李莫愁、欧阳锋这种所谓恶人,为恶一生所不能及,他若阻止不了蒙古侵宋的惨剧,杀一个女人与一个疯子,非但没有什么成就感,更加看不起自己! 只是‘豺狼当道,安问狐狸’的思想又有几人能懂! 李莫愁嫣然一笑道:“其实我早就发现你对于江湖上的打打杀杀,很是厌烦,若无蒙古侵宋。恐怕泛舟湖上,笑傲江湖才是你的追求!” 风逸颔首道:“江湖上多是名利之争,我风逸本就不在乎个人名声荣辱,至于利益,凭我这身武功,只要不去做皇帝,什么都不难! 所以我的确很烦江湖仇杀!” “好!”李莫愁笑道:“若是这次蒙古事了,咱们再寻处幽静之地,远离血腥尘嚣便是。这绝情谷正如你所言,外表靓丽,内在满是龌龊,我也不想呆了。” 风逸不加犹豫道:“就是这样!” 夺绝情谷,只是风逸应着李莫愁心意随口一说,她不想呆了,自然不会在乎。 李莫愁见他答应的爽快,也很是高兴。 她本就冰雪聪明,与风逸相识以来,虽不敢说心意相通,却也了解风逸为人。 他将公孙绿萼直接抱走,足以说明他想要救人的心意,他之所以迟迟不动手施救,何尝不是再等自己开口同意。 李莫愁虽然霸道,可她心中也更加喜欢心有主张,能够违逆女人心意的男人。 那种对女人完全言听计从之人,她反而看不起。 风逸在任何时候,都能照顾自己心意,哪怕给自己递个台阶,她觉得这是极不容易的。 风逸也不耽搁,说道:“好,你帮忙脱了她的上衣吧。” “你还真是张的开嘴!”李莫愁的眼里闪过一丝无奈:“没想到我李莫愁竟然也有这一天!”说到这里,她双眼微红。 风逸知道她要给自己找个媳妇,无异于给自己找了个敌人,心中既有些许满足感,却也不禁好笑,说道:“我也没想到,我风逸娶媳妇,却要先看人家身子,仿佛是在用世俗礼法逼迫人家必须要跟我,也实在可悲!”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想要大被同眠,又想以感情着手,程英为例,却落了一个不是! 自己经历的两个女人,全是凭借自己武功之神奇。 李莫愁更是想到自己,啐了一口:“你有自知之明便好!” 她将绿萼扶了起来,但觉她的身子柔若无骨,将上衣解开,就见她前胸通红一片,白嫩如玉的背部,却有一个黑色手印,五指印痕宛然,掌指纹理犹清晰可见,又将她缓缓放倒。 风逸说道:“你在门外守着!” 李莫愁微微颔首,出去将门带上。 风逸盘膝坐地。 他并非第一次施展神功救人,但与眼前相比,那时却又简单多了。 一时间,他竟然不知如何下手! 神照功精微玄奥之处,他早就尽数领悟,了然于胸,可现在绿萼还有断骨需要去正。 若是将人救醒,再去正骨,那得多大的疼痛,可若将骨头正好,再去救治,那绝非短时间可以做到! 神照功终究不是仙法,过了时辰救不活,也不是所有伤都能立马治好,否则梅念笙、丁典也不会死! 所以这等疗伤之事,前后顺序,劲力的刚柔快慢,不能有任何差失,一时踌躇沉思,大费周章。 风逸直将出手劲力、方位、顺序来来回回,斟酌推敲了数十遍,突然一跳而起,拍出一掌。 神照功最高境界之时入神坐照,讲究冥想而坐,万物复苏,离不开光照。所以顺天应物,道法自然,公孙绿萼生机凋零,气血停滞,骨头错乱,风逸先以神照功真气冲开绿萼五脏瘀血,激发其潜能生机。 这一掌之后,并不稍停,直接将绿萼从床上拉出,甩向了空中,双手绵绵密密,挥洒而出,为她接骨,就听嘎茬之声不绝于耳。 随着风逸双手挥动,绿萼有如枯叶随风,在半空上下起伏。他双掌忽而遥拍,出掌快捷,内力浩荡奔流,以掌风破体而入,收拢绿萼气血,润其脏腑, 忽而双掌缓出,揉身正骨,起初,绿萼体内动静全无,但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 风逸身上水汽蒸腾,绿萼的肌肤上也涌出点点汗珠,逐见红润,一双秀眉也皱了起来,给她白皙而富有弹性的胴体更添了一丝性感。 风逸觉出绿萼体内变化,心下大喜,双掌持续输出,一掌紧接一掌,若论内力之深纯,放眼天下,无出风逸之右。 然而这种疗伤,不光耗损内力,耗的实则乃是心力,只是半个时辰,风逸衣袍尽湿,口中呼呼喘气。 绿萼颦眉咬唇,风逸虽不知她是心中清楚,还是潜意识的疼痛。强打精神,将自己本身未完成的步骤加以完成,又过了一刻钟功夫,绿萼突然咳嗽一声,咳出一大块瘀血。 风逸不胜惊喜,可此时却也到了心力交瘁、疲乏欲死的地步,当下出掌一拍,绿萼悠悠荡荡地落回床上。 风逸再也支持不住,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一提丹田,前所未有的空虚感,漫如潮水席卷全身,他连手指头仿佛都动不了了。 “咯吱”一声,房门洞开,李莫愁飘然进屋,见此一幕,大惊失色。 急将风逸扶起,就见他气色灰败,额前竟多了一缕白发,一下子老了十岁不止,哪有他丰神如玉,宛若天人的风采。 李莫愁双眼泪流不止,泣道:“你怎会这样?” 风逸累的一句话也不想说,还是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你扶我……坐好。” 李莫愁忍泪将他扶的盘膝而坐,一手抚其灵台,一手抚其至阳,将自身内力输将过去。 风逸低声道:“不用,你守着……不要让人进来,也得将绝情谷看好,莫要让人出谷。” 李莫愁泪眼模糊,连连点头。 风逸旋即闭目运起功来,很快神游物外。 他功力再妙,可惜需要一边正骨,一边激发绿萼体内生机,这是正儿八经的起死回生,与天夺命! 心力损耗之大,无可想象,若非风逸对公孙绿萼本就心存好感,加之对其有愧疚之心,又怎会干出这种事来? 公孙绿萼感觉自己仿佛做了一个噩梦,长空乌云聚合,闪电裂云穿空,肌肤麻中带痛,炸雷之声此起彼伏,自己的心跳随着雷声越跳越快,似要挣出胸口。 不知过了多久,绿萼突然从幻境中惊醒,眼前的事物逐渐清晰起来,这屋子很是熟悉,不禁转眼望去,一股温热水汽扑面而来。 绿萼眼中发酸,合眼片刻,才又睁开,透过一股子雾气,就见风逸盘坐地上,两眼紧闭,李莫愁伏在他的肩头,定定注视着自己,眼角残留几点泪痕。 绿萼呆了呆,欲要说话,又觉气短,闭眼喘息一阵,方才徐徐开口:“他……他怎么了?” 李莫愁本来恨她,却见她虚弱至此,不忍多说,只道:“他没事,只是用力过度。” “是他救了我么?”绿萼突然发觉自己上身赤裸,虽然只有李莫愁一个女子,亦不免羞怯万分,说着想要支撑起身躯,穿上衣服衣,便觉身子奇痛,“呀”的一声,哪里起的来。 李莫愁道:“别乱动,你伤重得很,他费劲心思将你救活,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岂不辜负他一片苦心!”说着起身走过,为绿萼盖上了被子。 绿萼脸上勉强现出一丝微笑,努力回忆前情,记得的只有被国师抓住,后背一痛,撞在了风逸胸口,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刚要开口询问,就见李莫愁一摆手,闪身出了屋子,带上了房门。 李莫愁听到了脚步声,此时是风逸最为虚弱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能进来。 绿萼目光在风逸身上转了一转,忽又倦怠合眼,继续昏迷沉睡。李莫愁出了房门,就见周伯通、杨过、小龙女、樊一翁等人都过来了。 周伯通喜笑颜开,急忙询问绿萼情况。 几人心思不一,周伯通是想见识见识是不是真有起死回生之术。 杨过小龙女是想告辞离开,樊一翁是问师妹情况。 李莫愁只来了一句,正在救治,此时也不能离开,待风逸决定去留再说。 毕竟蒙古大军就在附近,事关全谷人的性命。几人犹豫一下,便都各自离开了。 风逸这一行功,直到入夜,才恢复过来,突听绿萼颤声道:“水,水,我要水!” 风逸振衣起身,点上蜡烛,只见绿萼双颊火红,内中似藏着一团火焰,倒了杯清水到她的口边。 绿萼一口气喝了下去,眼睛睁了开来,就见风逸一脸欢容道:“你终于醒了?” 绿萼见他面容惨白,额前竟然生出了一缕白发,仿佛老了十岁,这才明白李莫愁为何流泪。她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定了定神,叹道:“你又何必费力救我,我死了,对我未尝不是一个解脱!” 风逸苦笑一下,摇头道:“这不是解脱。”说到这儿,声音轻颤:“因为我还要你给我当媳妇呢。” 绿萼听了这话,心中一阵凄然:“是啊,我的身子都被他那样了,不嫁他怎么行?” 她心中乱如柔丝,忽地喉间发出阵阵呜咽,牙齿咬破下唇。 风逸叹道:“我知道,我害了你爹,更加欺辱了你,我说这话,极不要脸。 但人在江湖,免不了许多恩仇情怨,这些一旦夹杂其中,就让人欲弃无从,欲舍无力。” “欲弃无从,欲舍无力”这八个字让绿萼猛然一震:对于她来说,父亲害了母亲,她该恨父亲的,却忘不了父女之情。 风逸害了父亲,就是为母亲抱了仇,而且平心而论,她对风逸貌似也不是那么恨! 就听风逸自顾自道:“人这一生,实则就是一个舍与得的过程,无人能够免俗。 你知道的,我对你绝情谷很了解,你爹练有一门闭穴功,可以不惧点穴之术,可他需要舍弃荤腥,否则功夫立破! 你爹当年遇上你娘,你娘武功很高,她竭尽所能的补足了你爹家传武功,还传授铁掌功这种武林绝学,那时的你爹对你娘言听计从,不觉其霸道,因为他为了好处,舍弃了男人的尊严。 可当得到了一切,你娘用处不大了,他便忍受不了这种生活了,从而选择了貌美如,温柔似水的柔儿,但当自己有了性命之危时,他又舍弃了自己心爱的柔儿了。” 绿萼亦是极聪明,一时心里隐有所悟,却不肯在风逸面前示弱,冷哼一声。 风逸也不以为意,接着道:“人生在世,情义为重,你爹因为所谓的真爱,行了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之举。可在自身性命之前,又亲手杀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这种行为背离了情与义,自然是备受唾弃的。 试想,他若是自己身死,让柔儿活命,情与义上,好歹能占上一头! 也算佛家所谓的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也就是佛法中所追求的最高境界,舍身成仁。 亦是儒家讲的舍生取义! 可他偏偏…… 当然,这种事,事不临头,很多人都觉得自己可以,但真要做到这一点,却是太难,万中无一! 好在你爹在人生之路上践行了舍与得的过程,但他每次都选了错路,这是令人深省的,告诫旁人不该如他一般!” 绿萼所习功夫近乎禅门,风逸一番话,她自然明白,人生从来都是有舍有得。 她与风逸之间所发生的事,她明白,自己应该嫁他,所谓二女共侍一夫,于她而言,也不是不能接受,奈何她真要舍下对于父亲的情感吗,去得到风逸的爱,以及维护自己的名节吗?想到这里,喃喃道:“可他终究是我父亲啊!” 风逸微微一笑:“正因为他是你的父亲,你才更应该嫁我!” 绿萼脑中一片紊乱:“那又为何?” 风逸道:“其一,你舍不下父女之情,要找我报仇,除了成为我媳妇,再无可能成功! 对于一个报杀父之仇的人来说,大可运用一切手段,也不为过! 其二,你爹生前,答应将你嫁我,临死之前,又将你托付给了我。 哪怕会有苦涩,但我相信也有甜蜜! 就跟你们谷中的情一样,刺扎人,果难吃,可它开的美啊?” 绿萼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悲恸,眼泪夺眶而出,边哭边说:“我爹爹说道:情之一物,入口甘甜,回味苦涩,且遍身是刺,就算万分小心,也不免为其所伤。 我就想着多半因情有此特性,人们才给它取上这名儿,如今知道我爹娘他们的事,果然给应验了。” 风逸为她轻轻拭去泪水,说道:“虽然人生乃是舍得的过程,可这世上恩怨情仇原没有什么解决方法,能够谈得上是‘最好’。 现在你同不同意给我当媳妇,不提什么爱情、礼法,其实也是在看,你心中父女之情与母女之情的比重罢了!” 这一句话凛冽如电、破开顽冥,绿萼心潮起伏,喘了口大气,颓然道:“我……妈妈死得早,我都忘了跟她在一起是什么样子了。 至于我爹,以前喜欢他,可从我妈死后,要么凶霸霸的叫人害怕,要么冷冰冰,瞧他的眼神,我就想发抖。我今年十八岁了,可从来就没有开心过!” 风逸道:“我知道,就是和你们谷中其他人,你也不开心,一直郁郁寡欢,因为他们也都冷冰冰的。” 绿萼脸上微微一红,望定风逸一字一句道:“你会骗我吗?” 风逸面对她真诚的目光,机智如他,也是一愣,半晌才道:“若我真有什么事,需要骗你,那一定是为了你好。” 这一刻的他,也只能如此了。骗她只有裘千尺一事了,可这婆娘一旦放出来,会有一系列的麻烦,难道去将郭靖黄蓉两口子杀了,给她大哥报仇? 裘千尺一旦出来,必然要让人去打听,这事瞒不了人! 况且绿萼心中早就接受母亲死了十多年的事实了,他也不觉亏心。 绿萼注视他道:“不知怎的,我觉得你有事瞒着我。可你懂的真多,我喜欢和你说话,纵然你真的骗我,心里面也是暖暖的,就仿佛你是真的为了我好。” 这一句话一出,风逸心中甚为高兴,这让他觉得自己不是靠摸了她身子,才有今天,小心问道:“公孙姑娘,这么说,你真的答应嫁给我了?” 绿萼露出一丝笑意,道:“你还叫我姑娘?” 风逸心中一喜,拍着手哈哈大笑,道:“那我叫你绿萼?不行,太生份,我叫你萼儿!” 绿萼见他竟然高兴的拍手大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其实,她初见风逸,那股子意气奋发,霸道绝伦,就让她芳心大动,随着风逸对谷中师兄弟言明自己要伤了他们,也是逼不得已,而且还对大师兄樊一翁手下留情。 她便知风逸知礼,心底里更是暗怀慈悲之心,至于什么抢夺绝情谷,她没有相信! 因为若是为了夺取自己家业,自己与大师兄必然是必杀之人,她明白这点,一颗少女芳心早就为之倾倒了。 否则知道爹爹如此狠毒,她为何伤心揭露事实的那个人是风逸? 又为何将风逸推下悬崖,她也随之跳下? 又为何敢在风逸面前喝酒,风逸对她有了轻薄之举,她的气恨,说是父亲之仇与情爱之心的对抗,实际上只是理智与感情的交锋罢了! 但见风逸竟然白了一缕头发,她何尝不知,足见他救自己其心之诚! 而他现在更是能够表明求娶之心,开导自己,无不是在说一个事实,他的心中真有自己。 以他的本事,做到这一点,对她一个容貌远不如小龙女美,武功远不如李莫愁高的女子来说,怎能不是一种幸福? 绿萼想到这里,感觉风逸抓住了自己的手,随之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很是舒服,她闭着眼睛,轻启樱唇说道:“我刚才若是死了,你怎么办?” 她突发此问,风逸甚觉讶异,想了想道:“我会竭尽所能的救你,你想死很难。 若真是命该如此,我会将金轮国师挫骨扬灰,灭了他的宗派,也会杀好多好多人,以泄我心头之恨!” 绿萼沉默一下,叹道:“人生在世,真是造化弄人,……”说到这儿,注目风逸:“可那位李姑娘呢?她怎么办?” 风逸只一愣,冲口说道:“你们在我心里,都是一样,她同不同意,我也得娶你当老婆! 至于什么妻妾之分,你就不要考虑,杨过都敢娶师父,我风逸岂能不如他? 在我这里,更加没有什么正偏妻妾大小之分,你们只以姐妹相称便是。” 绿萼回味此话,不觉心生暖意,格格一笑道:“这样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你这个坏人。” 她这一笑,苍白的脸上多了一抹嫣红,宛如出水荷,烛光映照之下,更是明丽生姿。 而这也是绿萼头一回在风逸面前大笑,直让风逸瞧的一呆,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便觉她滚烫的脸颊好生柔软,又挪到了她的耳垂上。 绿萼见他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知道她为自己美色所倾,心中高兴,却没想到他敢亲吻自己,这种耳鬓厮磨的感觉,还让她身子发热,当即还醒过来,想要将其推开,但是手臂无力,红着脸啐道:“你…你这人呀,真就没一点正经…” 话没说完,突听咯吱一声,门被推开,李莫愁缓步而进,淡淡道:“他什么时候正经过?” 饶是风逸“面皮神功”登峰造极,厚似城墙,此时也颇有些手足无措,就仿佛偷情被抓,但见李莫愁形容憔悴,呐呐道:“莫愁……” 李莫愁道:“她伤没好,怎么也该休息一会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说话。”转身出门而去。 风逸想要跟上,迈步之时,忽又回头望去。绿萼已然闭上双眼,脸色平静冷漠,眼角却忽然流下两行泪水。 风逸心下颇不自在,犹豫一下说道:“你好好休息,明早我再来看你。”跨步出门,就见门口站着樊一翁与四个婢女。 樊一翁拱手笑道:“风大侠,啊,不,妹夫,你真有此等起死回生之能……” 四个婢女均是欠身行礼。 风逸满脸涨的通红,他功力大损之下,竟然不知道门口有这么多人,只好说道:“一翁,萼儿伤还没好,今夜劳烦你们照顾了。” 樊一翁道:“应该的。” 风逸见有婢女照顾,自是比自己方便,略略点头,跟着李莫愁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一处房间,李莫愁前脚推开房门进屋,风逸刚要跟进,却听她冷冷道:“我累了,不许进来!”直接关上了房门。 风逸当即呆愣在了原地。 白天好好的呀,没有反对啊,怎料到了晚上,自己就没了宿处! 突然灵光一闪,道:“莫愁,若是她不让我娶你,我也要娶你,这是一样的……” “滚!” 李莫愁就干脆利落回了一个字。 风逸道:“好的!”心道:“女人心,海底针,看来道阻且长啊!”悻悻而去。 (本章完) 第149章 何谓素心 第149章 何谓素心 夜色四合,圆月挂于东天。 风逸躺在李莫愁屋前的一座凉亭上,望着群星闪烁的夜空,思潮起伏。 他究是知晓,李莫愁再有改变,看到自己再次找了一个女人,肯定也是气不顺。所以见她发脾气,也不敢离开,生怕跟她师妹学。 但仔细想想,李莫愁外表温柔,内心却是有些疯狂,绿萼性子和顺,武功心智皆不如她。日后一旦滋生出不可预知之事,她怎是对手? 自己该怎么办呢? 要说敲打李莫愁,也已经进行过了,再说,就是伤人心了。 要说让绿萼伏低做小,让李莫愁三分,那平起平坐,岂不是成了空话? 她又怎能高兴? 想到这里,风逸颇有些头疼。 后院起火,从来都是让人为之恐惧,却又无可奈何的,不由长叹了一口气。 “有什么值得你长夜喟叹的?” 声音清柔,如击玉磬,将他从沉思中惊醒过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柔淡的幽香。 风逸转头一看,一个白衣女子的身影端端映于月下,就站在离自己不足一丈的庭檐上,月光映得她玉颜娇丽,白衣如缀流苏,更衫得体态盈淡,真似凌波仙子一般。 除了小龙女,还能有谁? 可她的出场方式,总是这么出乎意料,尤其风逸此时外强中干,功力不足以前一成,可他没有出声。 风逸不想去问小龙女为什么来,因为她肯定会说。 他也不想打扰在夜色掩映下的小龙女,因为此时此刻的她实在太美了! “我就要和过儿回古墓了。” 她的声音轻矜而虚渺,恍似近在耳边低语,又似远在天边传音。 但却让风逸感受到了一种异样,失笑道:“龙姑娘,你这样说,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小龙女淡淡道:“误会什么?” 风逸摇了摇头,知道和她开玩笑,等于对牛谈琴。 小龙女道:“我答应授你玉女心经的,一直没有时间,今日我就说给伱听,以后我们或许就没机会再见了。” 风逸一怔,原来如此,难怪杨过没有一起来,也是避免尴尬。 毕竟小龙女答应传功也是因为他。 然而风逸见她的语气漠然不带一点感情,却能觉出她很是诚挚,不由肃然起敬,大手一挥道:“不用了,比起有情人终成眷属,武功又算什么。” 小龙女几不可察地浑身一震,陷入思索中,良久,才道:“那怎么成?你救过我的性命,我本就无以为报,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况且我既然答应了你,又怎能说话不算?” 风逸就见她绝美的脸庞上,充斥着一种凝静与超逸,又有种不容人轻视的庄严。 心想这女子在险恶的江湖中走了一遭,依旧没有争着之心,能够遗世独立,的确了不起,当即站起身来,作了一揖道:“恭敬不如从命,就请古墓派掌门传功了。” 小龙女微微一笑,缓缓坐在他的身边,轻声将《玉女心经》中的口诀,自浅至深的说给他听,说道:“口诀记熟之后,练功之时你可请师姐助你。” 这玉女心经是古墓派最上乘的武功,修练时须得二人同练,互为臂助。李莫愁一直念念不忘,却未得传授,此时小龙女也等于是同意传给师姐了。 其境界已达到九阴真经的境界,亦是无上之境,可谓博大精深。 小龙女念上一遍,风逸没有过耳不忘之能,又怎能领悟? 好在他有系统,具有收录功能,只要通晓法门,无论加点升级,还是自行修炼,随心所欲。自然不用小龙女重复。 小龙女却是暗暗骇异,今日竟然遇上了过耳不忘之人,说到第七段玉女素心剑法时,小龙女起身,一边说口诀,一边演示姿势。 以风逸的武功修为,小龙女知道只需摆出姿势,风逸便知端倪, 看了十余招,风逸认出她的剑法乃是全真剑法,不过其中夹杂着玉女剑法,好比左膀右臂,尽管各个不同,但又同属一体。 然而小龙女竟然练的个是个,不相往来,遂道:“龙姑娘,这套剑法分别使来,只是小有威力,唯有双剑合璧,方能发挥绝大威力。” 小龙女大为奇怪道:“双剑合璧,什么意思?” 风逸道:“这套武功貌似追求的是心中爱恋,并肩携手啊,可你这不对!” 小龙女一愣道:“是这样吗?” 风逸道:“你和杨过是怎么练的?” 小龙女深知风逸博学广识,他这样说,必有道理,遂道:“我与过儿相互对拆啊。” 风逸不觉哑然失笑,说道:“你还是没有领会你祖师婆婆的用意啊。” “用意?”小龙女大为不解:“不就是剑法嘛,还有什么用意?” 风逸笑了笑,答非所问:“你祖师婆婆创制这套武功,难道是想杀了王重阳吗?” 小龙女听他说的有趣,冷漠的脸上再次露出一丝笑意,说道:“那没有,我祖师婆婆只想胜他,不想杀他。” “这就是了。”风逸笑道:“这套剑法以玉女素心剑为名,招式看似是全真剑法,与玉女剑法,何尝不是重阳真人与你祖师婆婆? 你祖师婆婆前期是对王重阳不忿,想要压倒他,所以克制全真派武功,可她后来发现,自己对重阳真人的情意,却是丝毫不减,所以这套武功的要旨,就在于‘素心’二字!” “素心?”小龙女想了想,冲口说出:“是心心相印,两心为一?” “着啊!”风逸拍手道:“你祖师婆婆没有你与你师姐的勇气,不敢对自己喜欢的男子表白,便将自己的爱意全部寄托在了武功当中,这素心不光是你们理解的心地纯净之意,也是她之本心素愿啊!” “本心,素愿?”小龙女仰首望天……忽而遐思,忽而浅笑,忽而凝眉,忽而螓首…… 良久,轻轻地,几乎是细不可闻地叹了一声,说道:“是啊,我祖师婆婆长久以来,怀有的愿望乃是与重阳真人喜结连理。 这套武功既是相互救援之学,自然要心怀爱意,又怎能当做敌人,去对练拆招? 怪不得我们一直练得不对。” 当年林朝英独居古墓而创下玉女心经,要克制全真派武功,因此前面各篇固是以玉女心经武功克制全真派武功。 但写到第七篇“玉女素心剑”之时,对王重阳情意丝毫不减,便幻想终有一日能与情郎并肩击敌,因之这一篇的武术是一个使玉女心经,一个使全真功夫,却相互应援,分进合击,而不是相互对抗。 林朝英当日柔肠百转,深情无限,缠绵相思,尽数寄托于这篇武经之中。双剑纵横是宾,携手克敌才是主旨所在,具有转喻之意。然而在所遗石刻之中却不便注明这番心事。 小龙女与杨过初练时相互情愫未生,无法体会祖师婆婆的深意,却是将对方当成了敌人,互刺互击,相杀相斫,自大为凿枘。 其实当日两人修习玉女心经第七篇,本已相互回护救援,但修习之时,杨过忍不住抱住小龙女,两人自知于礼不合,此后遇到便即避开不练,以免心猿意马之际,重蹈故辙。 两人逢到即避,自是不知《玉女心经》的精要。乃是两人联手拒敌,两心相通,当年林朝英便未能与王重阳在这最要紧的关键上心心相印,终于遗恨而终。 原剧情中传到小龙女、杨过手里,也是因为遇上金轮国师这等大敌,二人无意中才领悟到了剑法真谛,开始了大杀四方。 但这一次有了风逸乱入进来,金轮国师也好、公孙止也罢,都被他给收拾了。 杨龙二人直到现在,都不知道玉女素心剑法,应该双剑合璧使用。 小龙女被风逸点破这一层,难掩喜悦,赞道:“你真聪明,过儿也是聪明人,但与你一比,却是差的远了。” 她向来一副冷漠之态,这时绽唇而笑,月光映照下,齿若细贝,美眸流辉,说不出的明艳照人。 如此绝世容光,风逸看着,感觉心怀疏朗之余,心湖也是一荡,说道:“其实这不是聪明与否,而是任何武功绝技,若无对手加以印证,都是纸上谈兵。 你们独自参悟,明白不了其中的奥妙,也是正常,若能够遇上劲敌,自是不难领悟。” 其实林朝英与王重阳都是当时天下一等一的高手,单只一人,已无旁人能与之对敌,这套联手抗敌的功夫,并无真正用处,只林朝英自肆想象、以托芳心而已。 她创此剑法时武功已达巅峰,招式劲急,绵密无间,不能有毫发之差,杨过与小龙女不明其中含意,练来练去,也不能得心应手。 “哈哈,这话说的好,武功就是用来打架的!”两人循声看去,就见一条黑影疾驰而至,倏忽间已奔到了庭下。 那人宽袍大袖,白须飘荡,正是周伯通。 他纵上亭子,竟然噗通一声,跪在风逸面前,说道:“好兄弟,我老顽童服你了,你能不能教我起死回生之法啊?” 周伯通爱武成痴,他不信有人可以起死回生,可刚才跑去查探,竟然发现公孙绿萼真被救活了,让他震惊无比,却也好生羡慕,在绝情谷中四处寻找风逸。 这一见面,也不见外,直接就要学这本事。 风逸将他扶起,笑道:“武功就是给人学的,倒也不难,但你得听我的话。” 周伯通只是直性子,人却不傻,否则又如何能练到这般深湛的武功?听了风逸这句话,说道:“那得看是什么事,我不能什么都答应。” 风逸道:“我要你答应,你以后出了绝情谷,不能告诉任何人这个地方,还得用你的武功来换。” 他深知周伯通原剧情中,为了给绝情谷捣乱,故意被公孙绿萼等人在金轮国师等人面前用渔网抓住,将他们引来后,脱身而出,假扮潇湘子胡闹,后来更是将李莫愁、洪凌波、程英、陆无双都给引来,促成了一系列事件。 这次虽然不可能了,他也怕对方胡闹,又将蒙古军引来,毁了谷中一切。 周伯通一听这事,当即喜上眉梢,说道:“我周伯通对天发誓,出谷以后,绝对不跟任何人说这地方,你要学什么武功,我也都告诉你。” 什么武林规矩,门派有别,周伯通压根就不当一回事。否则焉能与江南七怪、洪七公的徒弟结拜?让自己矮辈之余,还传授郭靖武功。 又怎会收耶律齐这个异族人为徒,好多人说因为耶律齐是蒙古贵人之子,周伯通是给全真教留后路。 如此思想,尽显龌龊,周伯通看重的只是投缘而已。 “好!”风逸点点头:“还有件事,我有个朋友,腿上出了点毛病,多年过去了,竟然无法复原,听说老爷子昔日曾被黄岛主打断双腿,却是恢复如初,这其中有什么窍门门道,还请指点一番。” 他知道黄药师曾经将几个徒弟的腿打断,可他们没有一个复原如初,必然不是一般的打断。然而周伯通被打断腿,却完好如初,这里面定然有什么门道。 周伯通被人打断腿,乃是丑事,若是换了旁的高手必不高兴,可他天真烂漫,也不以为忤,说道:“这个容易。黄老邪倘若再打断我两腿,我仍有本事复原。你如不信,不妨打断了试试。” 说着两腿伸给风逸,一副“不妨打而断之”的模样。 他说得煞有介事,小龙女一边瞧着,忍不住格格笑了起来。 小龙女微笑都很是难得,她这么格格大笑,月色原本朦胧,此时更是黯然无光。 因为她这一笑,太美了,就像平地刮起一股飓风,足可使大海覆舟,天地失色, 风逸与她相识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笑容,一时看得呆了。 风逸更加理解了,为何甄志丙那次会用艳绝天下,令人无法自拔,来形容小龙女的美, 公孙止为何被小龙女一句话,就问的破防了。 总之,小龙女的美,又通过了一次严重的考验。 小龙女笑了几声,忽见风逸神色有异,登时扭过了头。 风逸自觉失态,干笑两声:“小龙女,以后你可不能在旁人面前这样笑了!” 小龙女脸上一热。 风逸又对周伯通道:“老顽童,我是服你了,那也不用试了,你定然有这个本事。 你再将空明拳与左右互博术告诉我,我就传授你这门天下第一奇功!” 周伯通一拍大腿:“一言为定!” 小龙女听二人要讨论武功,就要离开,风逸却道:“龙姑娘,你不需要走,也可以听听的。” 小龙女道:“你们说武功,我怎么能听?” 风逸似笑非笑道:“莫非在你眼里,我与周老爷子都是俗不可耐之人?” 周伯通道:“没事,没事,风兄弟气派恁大,胸襟博大,你模样儿讨人欢喜,又不似黄蓉那么刁钻古怪,难怪他要来抢你做新娘子。”风逸豪然大笑:“老顽童,这可不好胡说。我可不会自讨没趣。 只是龙姑娘若是学会这左右互博术,便能一心二用,一人化二,施展玉女素心剑,如今有现成的高手在这,又怎能不亲眼目睹一番其威力呢?” 小龙女听了周伯通的话,有些不由自主的紧张,听到风逸一句似调侃似自嘲的话,心中石头方才落地,心中却是一动:“风逸对我从未说过假话,若这有此等精妙之术,左手使全真剑法,右手使玉女剑法,那岂不是成了玉女素心剑法?” “玉女素心剑?”周伯通又很是好奇,他又没听过。 小龙女道:“这是需要全真剑法与本门剑法配合。” 周伯通哼道:“全真剑法有什么了不起?我可是全真派大长老。” 风逸笑道:“人家那剑法,需要两情相悦,心心相印,你来的了?” 周伯通一听到两情相悦,立时心惊肉跳,大为扫兴,连连摆手道:“不听,不听,我给你说这门内功。” 昔日老顽童被黄药师以“弹指神通”射断了双腿,自有一套练气法门,加以恢复。 黄药师的一众弟子却没有这等本事,一拖多年,都成了瘸子,直到黄药师心生悔意,特意创制了一套内功,交给了陆乘风,希望他能恢复行走。 风逸寻思着公孙绿萼内伤易愈,断了那么多骨头,却是急不来的。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所以想要获取这等治疗断骨的内功法门,好传授给绿萼。 风逸虽然有神照功、九阴神功等等神功,可高深内功,并非有人传授,就人人可修。 若非系统灌输,风逸或许连小成都做不到。 周伯通将复原之术倾囊传授,实际上就是千字内功,见风逸听了一遍就记住,直是目定口呆,说道:“兄弟,你有这样的能耐,不去考状元,真是有点儿可惜。” 风逸哈哈一笑道:“说空明拳吧。” 老顽童道:“我们全真派最上乘的武功,要旨就在‘空、柔’二字,那就是所谓‘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 我这空明拳,有十六字诀,那就是:‘空朦洞松、风通容梦、冲穷中弄、童庸弓虫’。 小龙女微微一笑,想那老顽童又在胡说八道,什么东弄窟窿的,但也不问。 周伯通打量她一眼,说道:“小娃娃,你不要小看我,这每个字都有道理,‘松’是出拳劲道要虚;‘虫’是身子柔软如虫;‘朦’是拳招糊里糊涂,不可太过清楚;‘梦’是好像睡了做梦一般” 小龙女听他这么一说,轻声说道:“这倒有点道理。” 周伯通能让古墓派弟子称赞,大露喜容,很是得意道:“那是。” 这种上乘武功,也不用演示,只是从第一路“空碗盛饭”、第二路“空屋住人”起,拳路之变、劲力之用都说给两人听了。 周伯通生性顽皮,这七十二路拳法,都起了个滑稽浅白的名称。 周伯通说道:“风兄弟,空明拳对你来说,很好学,可这左右互博就说不好了,你若领悟不了,可不能怪我!” 小龙女说道:“这功夫很难学吧?”她口气冷淡,眼里却透出一丝好奇。 风逸笑道:“老顽童,你放心,我若学不会左右互博,也会传你神功,你不要怕!” 周伯通被他揭破心思,也是一羞,道:“兄弟,我这功夫说难,是难到极处,说容易也容易之至。有的人一辈子都学不会,有的人只须几天便会了。你们都识得郭靖与黄蓉两个娃娃吧?” 两人点了点头。 周伯通道:“你们说他两人是谁聪明些?” 小龙女道:“郭夫人聪明之极,我听过儿说道,当世只怕无人能及。郭大侠的资质却平常得紧。” 周伯通笑道:“什么‘平常得紧’?简直蠢笨无比。你说我是聪明呢还是傻?” 小龙女笑道:“我瞧你年纪虽然不小,仍然傻不里几的,说话行事,有点儿疯疯颠颠。” 风逸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起来,也就小龙女这种人会用傻不拉几形容周伯通。 其实周伯通与郭靖都不傻,只是一些傻子拿他们当傻子而已,否则怎能练成这般武功。 周伯通却是拍手道:“是啊,你这话一点儿也不错。这左右互搏之术是我想出来的,后来我教了郭靖兄弟,他只用几天功夫便学会了。 但他转教他婆娘,你别瞧黄蓉这女孩儿玲珑剔透,一颗心儿上生了十七八个窍,可是这们功夫,她便始终学不会。 我还道郭靖傻小子教得不对,后来老顽童亲自教她,那知道她第一课‘左手画方,右手画圆’便画来画去不像。 所以啊,有的人一学便会,有的人一辈子学不了。好象越聪明,便越加不成。”说着看向了风逸。 他知道风逸聪明过人,生怕学不会这门武功,不教自己起死回生的本事。 风逸自然也怕自己学不会这门奇功,可他终究是有系统兜底。 小龙女却只觉一头雾水,说道:“难道蠢人学功夫,反而会胜过聪明人?我可不信。” 周伯通笑嘻嘻的道:“我瞧你品貌才智,和那小黄蓉不相上下,武功也跟她差不远。或许相貌武功,都比她高这么一点儿。 你既不信,那你便用左手食指在地下画个方块,右手食指同时画个圆圈。” 风逸暗暗好笑,周伯通十多年没见过郭靖黄蓉,还用以前的认知看待。还小黄蓉呢,人都快奔四了,毕竟如今的小龙女武功又怎及黄蓉? 就见小龙女伸出两根食指在虚空划画,但画出来的方块有点像圆圈,圆圈却又有点像方块。 周伯通哈哈大笑,道:“是么?你这一下便办不到。” 小龙女微微一笑,凝神守一,心地空明,随随便便的伸出双手手指,在空中左手画了一个方块,右手画了一个圆圈。 虽然是虚空而画,但周伯通与风逸何等眼力,均看出她这一手方者正方,圆者浑圆。 周伯通大吃一惊,道:“你……你……” 风逸笑道:“老顽童快说武功,龙姑娘玩这个却是手拿把攥。” 周伯通搔着满头白发,道:“你们真是奇了怪了,一个一说就记下了,一个一说就会,这真是天生的本事!” 于是将如何左攻右守,怎生右击左拒,将左右互博这门天下无比的奇功,一古脑儿说了给了两人听。 其实这左右互搏之技,关键诀窍全在“分心二用”四字。凡聪明智能之人,心思繁复,一件事没想完,第二件事又涌上心头。 这等人要他学那左右互搏的功夫,便是要杀他的头也学不会的。 小龙女自幼便练摒除七情六欲的扎根基功夫,八九岁时已练得心如止水,后来虽痴恋杨过,这功夫大有损耗。 可她所修习的古墓派内功乃当年林朝英情场失意之后所创,与她离开杨过之时的心境也大同小异,周伯通一加指拨,她立时便即领会。 只因周伯通、郭靖、小龙女均是淳厚质朴、心无渣滓之人,如黄蓉、杨过、朱子柳、风逸等辈,那就说什么也学不会了。 周伯通口讲指划,说得津津有味。 小龙女不住点头,暗自默想如何右手使玉女剑法,左手使全真剑法。 风逸则是调开系统,就见左右互博已经收录,当下便道:“老顽童,我这门神功,名叫神照功,你听好了!” 他将口诀念出,周伯通但觉字字入耳,振聋发聩,小龙女也是面露惊容,咬着嘴唇,默默听完。 风逸说了一遍,两人自然记不住,一个似懂非懂,一个连连挠头。 风逸笑道:“你们不用学我,我再说一遍。内功不敢有丝毫错漏。” 一教两学,不觉星月隐去,东方渐白。 周伯通喜道:“风兄弟,这门内功隐含天机,你都能拿出来分享,我老顽童怎生报答,非得将我一身武功倾囊相授不可!” 风逸朗然道:“言重了,在下也是得人传功,所求者也只是不要让神功所传非人,何谈报答!” 周伯通听了这话,很是怅然道:“我师兄若是遇上你……”说到这儿,双目泛红,急扭过头,一道烟跑了。 小龙女仍是一语不发,紧皱眉头,目不转睛地望着风逸。 风逸被她看的不好意思,大笑:“这位前辈没心没肺,唯独提到师兄就仿佛变了一个人,我还想看看,你跟他打架呢!”故意把“打架”两字说得特别大声,生怕周伯通听不到。 可是小龙女仍旧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风逸想了想,道:“龙姑娘,其实你不用多想,以你们的性子,最适合修炼神照功。 其他内功都无需涉足了,人生来就有情,因为一些情感波折,天天吐血的内功,实在不足取!” 小龙女其实心中明白,风逸给周伯通传功,可以说是破除门户之见,以武换武。 但叫住自己,是想让自己修行这门内功,以便来日不要再吐血受伤。 因为风逸在他面前,说过多次古墓派内功不要练了。想到这儿,小龙女心中滚热,眼泪也几乎掉了下来,说道:“你既然知道,为何要玉女心经?” 风逸呆了呆,道:“我想容纳百川,成为千古第一高手。” 小龙女忽地咬牙道:“这话你是哄我的,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语气中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风逸微笑道:“这就是你高看我了,其实我从没有对人好过。 我与任何人接触,都带有极大的目的性。无非随着交往,对方触动了我,我才会投桃报李。 就像今日你若不来找我,我又怎会去找你呢? 如果,你硬是觉得我对你好,要让我说个理由,就是因为你太美了,感觉你若受到任何伤害,我都有一种于心不忍的感觉!” 小龙女疑惑地望着风逸。 如果说风逸以前给她的感觉是无所不知,如今给她的感觉,则是一种高深莫测。 小龙女知晓自己的美让风逸心动了。 可他从来都是坦坦荡荡,不掩饰,不逃避,却也不乘人之危,也没有对自己做出过任何过分之举。 她明白,若是风逸愿意,自己再是爱杨过,两人也没有机会。 不得不说,风逸是这尘世间唯一让小龙女产生迷芒的一个人。 她也突然明白,为何师姐那么骄傲的人,会在明知风逸与洪凌波有关系的情况下委身于他了。 “姑姑,我们该走了。” 一个清朗的男声蓦然传来:“风兄,我们后会有期!” 风逸转头看去,杨过已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棵树下。 风逸心中暗暗叫苦,他妈的内力大损之下,竟然连他来,也没发现。 耳中就听小龙女曼声道:“你不必担心,过儿也是刚来。” 风逸早知道以杨过的傲气,不会偷听武功,他只是猛然变弱,有些不太适应。 小龙女向风逸盈盈一拜,算是告别,玉步轻移,走向杨过, 看着两人并肩离去。风逸也不知道为何,他能感觉到小龙女纤巧、优雅的步伐,略微有些惶惑,仿佛满怀心事,很是沉郁。 风逸脱口道:“杨过,温柔乡处是英雄冢,你可别学我到处拈惹草。 龙姑娘,有事可以多沟通,不要突然就跑,世上像我这种有底线的人可不多!” 杨过哈哈一笑,摆了摆手。 小龙女却是头也没回。 “自己是个什么德行,还给旁人操心?” (本章完) 第150章 顺天意,遂人愿。 第150章 顺天意,遂人愿。 风逸听了这话,回头就见李莫愁立于亭外,脸上挂着淡淡微笑,笑道:“这世间帝王最大,讲究顺天应人。可这终究只是一种美好期盼与粉饰。 我风逸只是凡夫俗子,只要能在顺天意与遂人愿之间,二得其一,就有心怀舒适之感,这何尝不是为了自己?” 李莫愁微微一愣,低声道:“说你薄情寡义吧,好像不对,可你却有朝三暮四之举,但对我师妹这等绝色佳人却不动用手段,真让人看不透你。” 风逸哈哈一笑:“其实我对伱师妹的美,也不无动心,只是一方面她与杨过情投意合,再一个她这种动不动就跑路,还以自己认为是对情郎好的方式,选择嫁给旁人。 这种事我想想都气,比如你哪天嫁给旁人,却说是为了我好,我不狠狠打你屁股,都是我脾气好! 况且我风逸一人,能得你们这些好女子垂顾,已然此生无憾了,岂能贪心不足!?” 李莫愁哼道:“少说好听话,若非我师妹心爱杨过,你再不喜欢她的性格,又岂能不容忍她的美貌? 无非是恨不相逢未嫁时罢了!” 风逸微微一笑,转开话题道:“金轮国师麻光佐呢?” 李莫愁道:“被樊一翁关起来了。” 风逸点了点头:“走,去看看绿萼。”说着伸手牵上了她。 李莫愁怎的反抗,毕竟她知道,对于风逸来说,生气也得有度。 两人一出院子,便遇上几个绝情谷弟子,见了两人齐齐施礼。 风逸哈哈一笑,遥望远山,惟见莽莽苍苍,翠色欲滴,妩媚雄武,各极其妙,深深呼吸几口,觉道五脏六腑都是清气,好似饮了醇酒一般,不禁喟然想道:此处真正是洞天福地,世外桃源! 却也让他不禁想到郭靖,桃岛何尝不是世外桃源,可他却放弃了这一切。全家与襄阳城一同葬生在了蒙古大军碾压之下。 至于郭襄那种恋爱脑,她活着与死了,在风逸心里没有区别。 两人到了绿萼所居之处,屋里只有几个婢女,绿萼迷迷糊糊睡得正香。风逸过去给把了把脉,一个洪亮的声音道:“妹夫,我师妹如何了?”随着话音,樊一翁已经走了进来。 李莫愁瞥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就听风逸道:“照这般情势看来,有两三个月,当能恢复,不过……” “不过什么?” 樊一翁忍不住道。 风逸道:“没什么!准备笔墨纸砚。” 几个婢女急忙取来笔墨,风逸写好周伯通所传的内功心法,又从衣袋中取出一包物事, 打了开来,众人眼前突然一亮,只见包中共有四物,其中之一是柄小小匕首,柄上镶有龙眼核般大小的一颗珠子,发出柔和莹光。 除匕首外,还有一个翡翠小瓶,一块七八寸见方的羊皮,以及半截灵芝。 忽听咳嗽之声,风逸转眼一看,绿萼醒了过来,风逸急忙坐到了她的床边,绿萼看见他手中事物,很是惊讶道:“这是我们绝情谷的东西,怎就到了你的身上?” 风逸笑道:“这是老顽童给我的。” 绿萼道:“原来如此。” 李莫愁恍然有悟,老顽童大闹书剑丹芝四房,毁书盗剑,踢炉折芝,却将所有东西一股脑儿给了风逸,所以她斥责对方不办正事时,他却说感谢他都来不及呢,原来应在这儿。 风逸取出灵芝,说道:“这是好东西,大有强身健体之功,你将她服了,我为你运功吸收,恢复也能快些。” 绿萼含羞一笑道:“你也很累的,我们一起吃。” 风逸报以温颜一笑,道:“我健壮如牛,打坐几天就恢复了。” 绿萼摇头道:“你不吃,我也不吃。” “啰啰嗦嗦。”李莫愁见两人情致绵绵,甚是不耐:“分开两片,一人一办,不就好了。” 绿萼被她一喝,面如土色。 可她容貌楚楚娟秀,风致天然,此时害怕,却别有一番情趣。 风逸微微一笑:“听你的。” 将半截灵芝用匕首剖成两片,自己吃了一片,另一片送到绿萼口中, 绿萼张口吃了,风逸手按她的小腹,度入真气,这灵芝已有数百年气候,再加上风逸神照功催发,绿萼便觉四肢百骸暖洋洋的极是舒服,精神一振,心智也随之大为灵敏。 风逸将那张写有内功秘诀的纸张,递给绿萼,说道:“这门内功对你恢复强势很有效果,以后你便依法修习,你们绝情谷的内功就不要练了。” 绿萼但觉得他目光中,既有对自己的关切,亦有一份无言之中的怜惜,刹那间心潮起伏,眼眶一热,嘴角抽动,几乎流下泪来。 绿萼自从六岁那年,没了母亲,也失去了父母关爱,就是这颗灵芝,也是父亲准备拿来和小龙女分食的。 她此刻只想靠在风逸身上,感受那份久违的关爱,却又怕惹李莫愁不快,只好拼命按住那只带给自己温暖的大手,如同要补回这十二年来的孤苦伶仃、寂寞无依。 风逸伸手盖住了她的小手,轻轻道:“你先看看,哪里若是不懂,等我晚一点过来,再跟你讲,我先去处理点事。” 绿萼点了点头,接过了他手写的内功口诀。 风逸道:“樊兄,带我们去见金轮。” 樊一翁道:“好!” “我不去!”李莫愁哼了一声。 风逸微笑道:“我家大夫人若是不去,我这小命岂能保全?” 李莫愁知道他功力不损,但听了这话,心头甜丝丝的极是受用,甩头道:“咱们这就去罢!” 绝情谷占地甚广,群山围绕之中,方圆四万余亩。道路曲折,丘屏壑阻,国师与麻光佐都被囚于火浣室中,若无旁人带路,却是不好找。 风逸边走边对樊一翁道:“你派几个得力弟子出去,查一查蒙古军队的动向。” 樊一翁即刻吩咐人去办。 李莫愁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道:“樊一翁,你就不恨我们?不想为你师父报仇,还一口一个妹夫,你也叫的出口?” 风逸双眉微微皱起,却见樊一翁手拈长须,说道:“我师父之死,我固然痛心,可他当众将我师妹托付给了风兄弟,我们做徒弟的岂能置喙? 而且他的死,亦非风兄弟亲手杀他,倒不如说他梦想破灭,了无生意,自行寻死。谷中弟子见者甚多。师妹既然同意嫁给风兄弟,他就是我妹夫,我又有什么叫不出口的?” 李莫愁哼了一声,再不多言。 风逸心中也由忐忑不安,变得平静。 看来樊一翁将公孙止的死,也告诉了绿萼,如此,她的心里,也能少些负担。 几人片刻到了火浣室,见前面七八丈处数株大榆树交相覆荫,树底下是一座烧砖瓦的大窑,国师与麻光佐就囚于此处。 樊一翁道:“里面煤炭灰土,很不干净,我去将二人提出来吧?” 风逸道:“奸恶之人必有非常之处。莫愁,你就不进去了,我进去看看。” 说着与樊一翁走进窑门,迎面一股热气扑到,听得有人喝道:“什么人?” 一个绿衣弟子从砖壁后钻了出来,见是樊一翁,立刻行礼道:“大师兄。” 樊一翁道:“头前带路。” 那人转身而入。 几人越过砖壁,炽热更盛,两名上身赤膊的粗工正在搬堆柴炭,那绿衣弟子推开一块大石,露出一个小孔。 风逸探首张去,见里面是间丈许见方的石室,国师面壁而坐,头上冒出阵阵白气,当是正在做功。 麻光佐却卧在地下,不知死活,显然他功力不如国师,耐不住高温。 风逸转过目光,炯炯注视国师,打量片刻,心中佩服此人定力,毕竟若是自己缺了一条胳膊和一条腿,他都不敢想象,自己会陷入怎样的疯狂,忽而笑道:“国师,还这么用功?” 国师转过头来,咬牙说道:“风逸,你胜之不武,有什么可得意的?” 风逸鼻中哼了一声:“国师,你这人看起来是一代高僧,实则口蜜腹剑、笑里藏刀、虚情假意,以德报怨。还说我胜之不武,我也想与你共平较量,可你给我机会吗? 况且,你扪心自问,你我公平交战,你又胜算几何?” 国师沉声道:“你懂得什么?老衲身系我宁玛教一门荣辱,更有万千庙宇信徒之安危,你却是无牵无挂,行事自然可以随心所欲。 然而,从今以后,你也会跟我一样,否则为什么要将麻光佐一起看押,还不是怕消息外漏,这绝情谷被我蒙古大军所灭? 如今成王败寇,多说无益!老衲只求你给我一个痛快!” 金轮国师不久之前,还是无所不能的高手,现如今,成了缺胳膊少腿的废人。 如今真气一动,肩头与胯下有如刀割,奇痛钻心,若非他内力深厚,重伤之下又是高温,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但这种痛苦,却非常人所能忍受,那是越说越怒,枯瘦的面孔涨红发紫。 风逸脸上却是一片漠然,对樊一翁道:“快开室门,放麻光佐放出来。” 樊一翁将钥匙给了弟子,打开了门,喝道:“来人!” 两名粗工应声入内,樊一翁一指麻光佐:“抬出去!” 国师眼望着麻光佐被拖了出去,也是毫无动作,却是面目狰狞,狠狠瞪着风逸。 “国师!”风逸忽地踏上一步,朗声说道:“你也是蒙古人杰,当知无重开,时不再来的道理,你如今躯体虽残,命还留着,倘若一心求死,你这一身神功绝技就此而绝,岂不是人生大憾?” 国师瞪他一眼,目光凌厉凶狠,冷笑道:“你还想要老衲的武功?” 风逸摇了摇头:“龙象般若功我得到了。你的其他武功于我而言,不值一提。 我只是觉得,你虽然输了,可这一身本事若就此淹没,着实是武林一大损失。 我便希望你能爱命惜身,多活几日,哪怕你在这间囚室化为白骨,这一身本事若是留存下来,或许也能造就一位武林高手,让你金轮国师名传后世。 你若真的不想活了,又何须我动手,自尽也就是了,也会有人给你收尸。 只不过那时候的你,会被埋在树下成了肥,这种死法,着实不配你一国之师的身份!” 风逸这一番话,直让国师张口结舌,他虽然愤怒发狂,恨不得将风逸挫骨扬灰,可眼下情形,他已是火牢囚徒,又能如何? 风逸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你既然是宁玛教中人,应该知晓一百多年前,有位鸠摩智大师,他武功尽失,却成了一代佛家大德。你难道不如他?” 国师听了这话,定一定神,苦笑道:“看你小小年纪,武功高强也就罢了,竟然如此博学广识,连鸠摩智大师也知道。” 风逸漠然不答,国师也陷入了沉思。两人对望片刻,风逸长叹一声:“你好好想想吧。”转身出门。 出了火浣室,就见麻光佐已经醒了过来,脸上却是亦惊亦恐。 “杀了那贼秃了吗?”李莫愁哼了一声,冷冷盯着麻光佐:“他怎么办?” 风逸目光落向麻光佐,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麻兄,国师的下场好不好?” 麻光佐一愣,咕哝道:“这个,这个……” “你留在中原,早晚跟他一样。”风逸漫不经意地说道:“我说话算数,你可以平安离开。但我希望这谷中一切你都能忘了,回你老家去,在风某有生之年,也不为蒙古人做事!” “我……”麻光佐狠狠地咽一口唾沫,“不敢有违!” “很好!”风逸笑了笑:“我拿你当一诺千金的君子,所以在我心里胜过金轮国师,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金轮国师乃是一国之师,风逸却说他不如麻光佐。 顿时让麻光佐一脸喜悦,说道:“好,风兄弟,冲你这句话,我差点被烤成烤猪,也就不骂娘了。”哈哈大笑,回头便走。 樊一翁道:“带麻壮士出谷。” 一名绿衣弟子跟了上去。 短短一天工夫,与麻光佐同来的四大高手尽数毁于风逸手下,他又怎敢逗留,仓皇回家去了,自然寿之高龄,此乃后话。 樊一翁这才问道:“妹夫,你真不杀那和尚,为我师妹出气吗?” “唉!”风逸闭上双眼,幽幽道:“我若与他易地而处,也会做出同样之事,我当时怒急之下,伤残他的身躯,如今想来,的确胜之不武,又怎好杀他。” 李莫愁白了风逸一眼,说道:“话都让你说了,你刚才还说人家奸恶呢…………”说到这儿,忽见风逸郁郁不乐,不由住口。 风逸睁眼打量李莫愁一眼,笑道:“奸恶是实情,可我杀人,并非只分善恶,也分立场。 况且所谓奸恶之举,只早我曾做过,在我眼里就不是恶! 若是某种恶事,我做不出来,有人却能做出来,那他就是必杀之恶。 所以我对于忘恩负义,欺师灭祖,数典忘祖这种人必杀,其他人的恶,又怎能及的上我?” 李莫愁与樊一翁恍然有悟。 风逸看待恶行,是以自己为代入,如他所言,倘若他与金轮国师易地而处,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脱身,那就不是非死不可的恶。 李莫愁更是记得清楚,他曾对自己说,他若是被人抛弃了,跑去发泄,还被人逼的发下毒誓,他或许也会与自己一样愤世嫉俗。 风逸环顾四周,说道:“只是一定要切记,这位国师此时外伤难愈,翻不起浪,可外伤好了,他一定谋求脱身。 你们要派机灵弟子看守,若是将这位国师熬的,将这囚室真的当作余生安居之所。 他一定不会让自己一身武功埋于地下,或许对绝情谷也是一份资源。” 樊一翁点了点头:“明白了。” 风逸几人回了绿萼住所,风逸将内功心法,详细讲给她听,也让樊一翁旁听。 樊一翁不胜惊喜。 接下来几日,风逸每日都给绿萼输送真气,李莫愁心有芥蒂,少言寡语。 可是绿萼少有城府,也以小自居,与李莫愁不时没话找话。 这天,绿萼忍不住问道:“李姐姐,我听风郎说,你在江湖上有很大的威名。你这样年轻美貌的女子,是怎么做到的呢?” 李莫愁固然是名动天下的奇女子,可她年纪比自己大,也认识风逸在前,那自然就是自己的姐姐,得让着她点,不能有争竞之心,以免风逸难做。 李莫愁很是漫不经意地道:“一靠武功,二凭心性,三凭手段。江湖人只认拳头,只要你武功高强,杀伐决断,江湖上自有一席之地。” 绿萼怅然若失,叹道:“李姐姐,你真是了不起,听人说江湖险恶,你身为女子,却能闯出威名,我从小都没出过谷,要是到了江湖上,指不定闹什么笑话呢?” 李莫愁哂笑道:“哪有,你待人真诚,哪像我恶名遍天下。” 李莫愁见她出于至诚,心防渐去,也不想风逸为难,自然对绿萼心生亲近。 风逸心中高兴,樊一翁则是佩服。 能人果然是能人! 竟让李莫愁这种女子也会恭维人。 又过了几天,绝情谷弟子回报,说蒙古大军已经拔营起寨了,风逸松了口气,这天他与李莫愁来到情丛,说了情之毒的危害。 李莫愁一听,这毒刺一旦刺中,一想心上人就痛苦万分,当即就要毁了这树。 风逸正有此意,征得绿萼同意,派绿衣弟子将谷中的情树一株株砍伐下来烧毁。 风逸惟恐留下一株,祸根不除,终又延生,与李莫愁在谷中到处寻觅,再无情枝和果实种子的踪迹,这才罢手。 经此一役,这为祸世间的奇树终于在风逸、李莫愁手下灭绝,后人不再遭受荼毒,这也是李莫愁的一件极大善举。 又过了一月时间,经过风逸的不辞辛劳,绿萼内伤痊愈,只是外伤还未好利落。 这日用过早饭,风逸对绿萼道:“我该离开了。” 绿萼脸色顿时苍白,急道:“我不要你走,我要你在这儿待上一辈子!” 她情急之下,在心中萦了千遍万遍的这两句话脱口而出。话才出口,一张脸蛋儿羞得飞红,泪珠儿又开始滚来滚去。 风逸失笑道:“你别误会,我还没娶你为妻。你让我走,我还不走呢。只是我答应了丐帮,要在长安汇合,人怎能食言而肥呢?” 绿萼一颗心突突乱跳,垂头道:“那我也要和你去!” 风逸摇了摇头,又看向李莫愁:“不光她不能陪我去,你也不能去!” 李莫愁正要发怒,但见风逸将两人的手拉在一起,说道:“男子汉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自要有为国御侮之心。 可我去蒙古,为的是下毒,制造瘟疫,一旦操作不当,只怕去者无人幸免。” 他说到这里,双眉一扬道:“我下毒害人若是身死,也是报应,却不能让你们以身犯险。” 李莫愁何尝不知去了蒙古,危险重重,不由胸中酸楚,再看绿萼,也是泪流满面。 风逸伸手拭去绿萼的泪水道:“不过,你们放心,我不容易死的。” 绿萼胡乱擦了脸,忍住泪道:“那你不可以不去吗?”说到这里,眼里又湿了。 风逸摇摇头,向她道:“有些事终究得人去做。我不去,他不去,我们汉人就完了。” 李莫愁气道:“你不是说让我抵御蒙古,为国出力吗?” 风逸叹了口气:“此一时彼一时。当初我只拿你当盟友,让你掺杂其中,我没考虑你的生死,现在你是我的爱人,怎能让你陪我以身犯险? 我风逸不是圣人,我得到一身本事,不能做缩头乌龟,也可以命绝蒙古。 你们,我却是舍不得!” 他将手中一个包袱交到李莫愁手上,看向绿萼:“莫愁,绿萼秉性柔弱,所以这里的大事,得你担起来,实在是为难你了。” 风逸心想这一去生死难料,口气前所未有的柔和,让李莫愁也是想哭。 风逸长叹一声:“若我一去不回,你们也不要恨我。” 李莫愁知道风逸心意已决,自己无法改变,接过包袱,呆呆站在那里,只想大哭一场。 “你一定要回来。”李莫愁最后终于吐出一句话。 风逸深深看了她一眼,又伸手抚着绿萼满头青丝,叹道:“我若回不来……” 绿萼心头发堵,急道:“你明早再走!” 风逸一笑,在她耳边低声道:“孝期未过,你不怕委屈?” 绿萼耳朵被风逸嘴唇轻触,更是如被火烧,口中不言,心里却道:“有什么委屈。” 风逸道:“好,今天就是我们成亲之日。” 绝情谷因为公孙止迎娶小龙女,一应齐备,当天就准备起来了,李莫愁虽然羡慕,却也不说。 但风逸却是直接将两女都给一起娶了,当晚更阑人散,绿萼托着一杯茶出来,到李莫愁面前,盈盈下拜道:“姐姐在上,绿萼给您见礼来了。” 李莫愁连忙起身扶住她,道:“折杀我了,妹妹万万不可如此。” 绿萼坚持要李莫愁喝了这茶,风逸道:“虽无正偏,却有先后,莫愁你就喝了这杯茶吧。” 绿萼喜道:“夫君说的是。” 李莫愁听风逸发了话,便起身,以平礼喝了茶。 当夜,便是风逸的洞房烛夜。 绿萼说李莫愁居长,让风逸先到她房中才是。李莫愁却说绿萼是黄闺女,又是在绝情谷中,让风逸先去绿萼房中,不能委屈了她。 风逸想想也是。 李莫愁伸手拉着风逸到了绿萼门口,将他往房里一推,把门关上,笑道:“妹妹,你再不接纳,他可要离家出走了。” 绿萼看了一眼风逸,很是羞涩。 风逸却将她一把抄起,抱上了床,一件一件除去裙服,绿萼身材丰腴,容颜俏丽,全身晶莹洁白,风逸一看之下,不由得血脉贲张, 绿萼身子微颤,又羞又惧。可她的身子也未完全好,风逸也只好浅尝辄止,轻怜蜜爱,极尽温柔。 正所谓金针刺破桃蕊,不敢高声暗蹙眉,兰麝细香闻喘息,此时还恨薄情无。 绿萼回思以往,不觉两眼湿漉,好在她善解人意,终究没有多说,还将风逸推到了李莫愁房里。 李莫愁也知道此与风逸一别,不知何时能见,她也是过来人,风逸顾忌尽释,大展才能 两人颠鸾倒凤,无所不至,都觉快意。 翌日,风逸又去见了国师一面,才离开了绝情谷,向北出发。上了大道,就见烟尘弥漫,队队人马驰往南方。骑者俱都携刀挎剑,赳赳昂昂。 (本章完) 第151章 节外生枝 第151章 节外生枝 风逸一边走一边思索,从路人的只言片语中,听说蒙古军队正猛攻襄阳,以致于无数江湖人士,都马不停蹄的前去相助。 风逸暗自喟叹,这大宋从不缺少敢于牺牲的仁人志士,可为什么就打不过蒙古呢? 可他终究不是胸有丘壑的国之大才,虽对大宋灭亡有一些肤浅的认知,却也知道哪怕只是他所知晓的敝政,想要改变,也是无能为力。 因为这不是嘴唇上下一碰,就能解决问题,需要大量的人才以及时间去努力。 可人才、时间反而是大宋最为缺少的了。 这一日,风逸行到太阳落山,在道旁的一座山石上坐下,取出一壶水酒,灌了一口,躺了下来,翘起了腿,享受落日的余晖。 不一会儿,道上传来一阵咯咯的笑声,清软娇媚,风逸张眼瞧去,三匹骏马迤逦而来,骑士乃是一男二女。 一女子身穿黑衣,甚是美貌,乃是昔日刺杀耶律楚材的完颜萍。 其余一男一女竟然是耶律齐兄妹,风逸暗想:“果然,什么深仇大恨,也都是能够忘却的。”说着就灌起了酒。 三人一边谈笑,也都看到不远处一人侧卧山冈,手举葫芦,正在喝酒,此时映着斜阳,好一副落魄江湖儿女图。 三人觉得自己境况与之相同,均生出了结交之心,立刻下马,奔了过来,可待风逸转过头来,这一照面,三人均是又惊又羞。 风逸杀了耶律兄妹的哥哥耶律铸,这种无可匹敌的仇人,怎能不惊? 完颜萍则是与杨过亲热,却被风逸尽收眼里,如今又与耶律齐谈笑,不免有些羞臊。 耶律齐首先还过神来,拱手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风大侠一向可好?” 风逸见他意态从容,仿佛面对的不是杀兄仇人,淡然道:“承蒙惦念,不过昔日一别,诸位倒是得意的紧哪!” 耶律齐长叹一声,忽地面露忧郁,淡淡地道:“风大侠说笑了,得意与否,倒是难说得很。不过心病一朝得去,却也令人畅快。” 风逸目光转向完颜萍,笑道:“这倒也是。” 耶律燕拿完颜萍当嫂子,可她一直要报杀父之仇,现在却与耶律兄妹谈笑,心病自然去了。 耶律齐拱手道:“我等就先告辞了。” 他与风逸打得交道不多,却知道此人极为偏执,杀人完全不分善恶,只看立场,就想要离开。 “慢来!”风逸起身笑道:“你说人生何处不相逢,我却以为不是冤家不聚头,我杀了令兄,更是要杀令尊,你不报仇就这么走了?” 耶律燕哼了一声道:“姓风的,你少说风凉话,我们若是打得过伱,早就为我大哥报仇了。” 风逸微微一笑:“耶律家的人难道都是贪生怕死的脓包?” 耶律燕娇面一寒道:“这么说,你是存心跟咱们过不去了?” 风逸冷冷一哼,说道:“存心?你未免太过高看自己了,但耶律楚材既然死了,你哥哥为什么还活着?” 听了这话,三人为之悸然失色。 耶律齐之父耶律楚材是契丹皇族,为报女真金国灭辽之仇,在成吉思汗、窝阔台二汗手下位居宰相,因忠正立朝,忤了皇后意旨,遭到罢斥,耶律齐保护母亲、妹子,逃到南朝,做了个南下难民,与大宋寻常百姓无异。 但这事发生不久,他怎生得知,但风逸既然这么说了,他们的处境,已经十分险恶。 因此,耶律齐当机立断,低声道:“你们快走!” 耶律燕却叫了起来,手按剑柄道:“不行,咱们同生死,共进退,你想甩掉我可不行!” 完颜萍樱唇一撇道:“燕妹说的是,咱们同进同退,怕他何来?” 风逸目光如电,斜眼一睨完颜萍道:“这是我与耶律家的事,你确定要插一脚吗?” 完颜萍道:“只要是耶律大哥的事,都与本姑娘有关,什么叫插上一脚?” 风逸一笑道:“这么说来,姑娘与耶律公子是结为秦晋之好了?” 完颜萍冷笑道:“他曾为我舍弃性命,我自然也要报答,却是无关情爱!” 耶律齐听得这话,怔怔望着完颜萍,心中一片茫然。 风逸淡淡地说:“虽说襄王有梦,神女无心,我能理解,可听你这口气,我如果要杀耶律齐,你还要跟我拼命不成?” 完颜萍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辈习武之人的本分。你杀了人家大哥,人家兄妹不找你报仇,还来与你结交,你却心怀恶意,天下可有这番道理?” 风逸冷冷道:“妇人之见,你可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当年你金国灭了辽国,姓耶律的在你金国为臣,后来蒙古势大,耶律楚材又投靠铁木真。为他出谋划策,攻城略地,安抚后方,成为两朝重臣。 如今耶律楚材遭受蒙古皇后排挤,可忽必烈却与他政见相同,一旦掌权,耶律家又会重新辉煌,为保险计,耶律齐如何能够不死?” 他侃侃而谈,竟然让耶律齐与完颜萍无言以对。 耶律燕忍不住说:“这就是你要杀我们的原因?” 风逸面带笑意,道:“这难道还不够吗?不过我风逸不喜欢杀女子,你可以走,你哥得死!”忖道:“这厮或许就是为郭靖黄蓉抗蒙失败与城携亡的伏笔,又怎能不死?” 风逸深知按照历史,耶律楚材在成吉思汗、窝阔台为汗时,位高权重,后来窝阔台的皇后脱列哥那摄政时,排挤耶律楚材,导致他死亡。 那时忽必烈只是个王爷,没帮上忙,却也接收了耶律楚材的政治遗产。 导致蒙哥即位,发现忽必烈手下人才济济,已经树立了极大威信,使他的皇权受到了极大挑战。 所以,蒙哥对忽必烈进行了一番打击。可忽必烈门下多是受过耶律楚材恩惠,或者提拔起来的干才,这种打击并没有深入进行下去。 蒙哥便发动侵宋之战,只要将南宋灭掉了,就成了中原之主,忽必烈就不可能有什么发展了。然而却葬送了性命。 导致忽必烈成功即位,待他收拾了阿里不哥,坐稳皇位,再次侵宋。 结果抵抗蒙古几次攻击,耗时几十年不破的襄阳城,却投降了,这是真实的历史,然而历史上没有郭靖黄蓉这等人物。 如今的神雕世界却有郭靖,他怎么可能投降?只有他先死,守城将领才会投降。 可郭靖身在襄阳城中,以他的武功,怎么可能死? 原剧情中,在杨过与金轮国师结盟对付郭靖时,忽必烈屡遣勇士行刺,均遭失手,或擒或死,无一得还。 毕竟以郭靖的武功,要让他死,只有最亲近的人暗算,方能成功! 那么能下手的亲近之人,又是谁? 风逸想来想去,只有耶律齐方有最大可能。 风逸想着,一挥手,无影神拳应手而出。 耶律齐知道风逸武功深湛,时刻提防,瞧得他眼神飘忽,已经气运周身,见他一抬手,立刻双掌齐挡,便觉一股巨力冲上来,胸口乍热, 风逸见他反应如此快捷,赞了声好,身子一晃,左手翻掌向他头顶拍落。 耶律齐武功高强,内力不弱,但比起风逸却是差的太远,当即强忍不适,右掌一翻,一招“烘云托月”,力架对方威势狂猛的一掌。 蓬的一声,耶律齐但觉对方劲力如潮水般涌来,满脸通红,脚下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耶律燕登时怒意潮涌,“嗖”的一声,拔出长剑,一招“斜风细雨”刺向风逸手腕。 风逸看也不看,中指弹出,当,剑身颤鸣,耶律燕虎口剧痛,手中长剑直飞上天。 风逸轻轻一脚踢在耶律燕小腹,女子闷哼一声,身子飞出丈余。 耶律齐已然无力抵抗,眼见妹子被踢飞,刚要再鼓余勇反击,风逸的第二重掌力又再度袭来。 霎时间,耶律齐立觉有千斤重力压了下来,眼前一黑,直接扑倒在地。 风逸提脚就踩,他此番下手断不容其活命,突然就觉眼前寒光一闪,完颜萍挥刀而至,耶律齐也乘机一个侧翻,滚了开去,但口中鲜血狂喷。 风逸冷冷道:“不知好歹!”拂袖一挥,完颜萍登时感到一股强劲向自己袭来,不由自主,一个跟斗向后翻出,落地时只觉浑身燥热不堪,蓦地大叫道:“你如此蛮不讲理,你怎么不去死?” 风逸哼道:“你金国灭我大宋,屠我子民之时,何曾讲过理?” 完颜萍一时无语。 风逸目光一转:“耶律齐,要怪就怪你遇上我了!”蓦地一掌推出。 耶律齐双拳一错,轻飘飘迎了上去, 岂料风逸一掌乃是虚招,掌到半途,忽然下沉,落向耶律齐小腹。 耶律齐一惊,脚下连点,退出丈余,身法迅捷,乃是全真派的金雁功。 风逸微微一笑:“好!”手掌一提,就要以劈空掌击出,却听一阵马蹄声响,随之有人叫道:“风大侠,且慢。”这一声内力甚是不弱,风逸应声望去,只见六七骑泼喇喇飞驰而来,风逸认出为首之人乃是全真教丘处机的弟子甄志丙,心下颇为奇怪,不知来意为何? 而且他们一定看出耶律齐的全真武功了,这人要怎么杀,才妥当呢? 其实风逸要杀耶律齐,不光是因为按照所谓历史轨迹推断,就是按照金庸世界观来说, 耶律楚材死后,忽必烈竟然违抗皇后之命,不抓耶律齐等家属。 耶律齐在中原搭上郭芙之后,成为丐帮之主,看似也在抵抗蒙古。 可他抵抗的却是蒙哥执政的蒙古,待忽必烈掌权,攻击襄阳城时,城就破了。 而且那时的郭襄竟然远在西川,不及赶回,虽说风逸认为郭襄是个恋爱脑,但她也不是一个心中完全没有父母兄弟的烂人。 这也足以说明,襄阳城破,来的太过突然,是让她出乎意料的快。 再者郭襄的徒孙灭绝师太竟然当着徒弟周芷若,用有个姐姐,名叫郭芙,生性鲁莽暴躁。 这种毫无一丝敬意的话,若非郭襄对徒弟风凌师太说,她又对徒弟灭绝这样说,灭绝怎会对自己的徒儿周芷若这样叙述? 要知道那时的她,可是再以师尊辈分强迫周芷若,真不怕徒弟有样学样? 你对祖师姐姐都有不敬之心,我又何必听你的话? 这些足以说明郭襄对姐姐郭芙是有极大怨念的,这个怨可能是因为她砍了心中爱郎杨过的胳膊,但或许也是她找的夫君,对不起郭家。 毕竟武家与朱家都有后人留存于世,在倚天世界活动,可郭家除了郭襄,再无后人。 要知道郭破虏在襄阳城破之时,都已经三十岁了。 如此种种,耶律齐完全有背叛的可能,或者说,他根本就是忽必烈安插在宋地的人。 一直静默,待关键时刻见奇效! 什么时候关键? 那自然是伟大的忽必烈皇帝征宋,一举荡平宋地,顺天应人,天命在我了! 所以耶律齐这个人物在神雕的出现,风逸认为,就是为了郭靖黄蓉抗蒙失败所埋的钩子。 毕竟郭靖不只有强绝天下的武功,黄蓉也不仅仅有聪明智慧,他们还有着凝聚武圣岳武穆兵法结晶的武穆遗书。 可仍旧如历史一样失败,蒙古击败的不只是郭靖黄蓉,等于还有岳飞啊! 难道就只是历史车轮,天命效应? 风逸不太信,毕竟金庸世界的张无忌被朱元璋夺了江山,用的就是毒药与阴谋! 乔峰被耶律洪基逼的血洒雁门关,何尝不是用了毒药阴谋! 那么郭靖呢? 他难道不会也被人用阴谋害了? 至于说耶律齐在倚天时期在丐帮名声也好,应该没有投敌,风逸更不认为这是真的。 盖因丐帮这种驰名数百年的大帮派,最看重本帮面子,就似乔峰起初被冤枉杀害副帮主马大元,然而丐帮长老在得知这是本帮白世镜长老与康敏私通所致,而且本帮徐长老也是被康敏睡服了,才邀请单正、谭公谭婆等一众武林豪杰,揭露乔峰身世,逼迫他退位。 这些事在丐帮长老知晓后,有长老提出应该为乔峰正名,不该让他蒙受不白之冤,遭受江湖辱骂耻笑。 结果有的长老却认为,乔峰一人的名声重不过丐帮名声。 若是为他澄清,让江湖同道知晓,堂堂丐帮竟被一个女人利用身体就给玩弄于鼓掌之中,不但利用执法严明的执法长老杀死了副帮主,文武双全的“十方秀才”全冠清偷盗帮主折扇,加以陷害,就连退隐已久的长老也拉下了水,从而将本帮帮主逼的退位! 这种丑事一旦传扬出去,丐帮弟子怎么有脸在江湖上立足? 人人都没脸见人,正是出于此想,众人便隐瞒下来,不为乔峰澄清。 乔峰听到这一切,才真正心灰意冷,觉得什么江湖义气都是狗屁,后来去当南院大王,才会心安理得,毫无心理负担! 风逸正是知晓这一点,所以对于耶律齐纵然当了叛徒,丐帮也绝不会承认,也不会让此事流传,故而他已经起心要杀耶律齐了。 至于,自己若是小人之心,猜错了。 那也顾不得了! 不提多年来被契丹、蒙古所残害的无数无辜汉人,单只古往今来被人冤死的名臣贤达都不知凡几,与之相较,一个区区耶律齐又算什么? 而且纵观耶律齐在神雕中,没有什么贡献,好像就是为了娶郭芙,当帮主。 这样的人,死了更没有什么影响! 但是现在看到全真教中人,风逸知晓,却得师出有名了! 来骑共有七人,除了领头者一马当先外,另六人左右各一,后面四骑,隐隐排成阵型, 每马之间都有五步之距,仿若以尺丈量,既不妨碍行动,又可相互照应,风逸看出,这是“天罡北斗阵”的阵势。 转眼间骑队已至,领头的甄志丙一摆手,马队整齐划一地停步在风逸等人的十步外,七人一起飘身下马。 风逸见他们都是中年道人,应该是三代弟子,只认识甄志丙与赵志敬,其余五人却不认得。 可甄志丙多日不见,竟然变得面色蜡黄,形销骨立,也不知道是自己损了他男性功能所致,还是想小龙女想的。 耶律齐虽不认识他们,已隐隐猜出这七人来历,却不知他们竟与风逸认识,交情如何! 甄志丙等人的目光先在耶律齐的身上转了一圈,又看了看耶律燕与完颜萍,最后才缓缓落在风逸身上。 甄志丙拱手道:“风大侠请了,不知因何与几人起了冲突?” 风逸淡淡道:“你们要去往何处?” 他们节外生枝,风逸也是殊无礼貌,却问得理所当然。 甄志丙一笑:“我等奉掌教刘真人与丘真人之命,前去谒见襄阳郭大侠、黄帮主,有要事奉商。” 风逸颔首道:“是蒙古侵宋之事吗?” 甄志丙点头道:“正是!” 原来,上次英雄大会之所以派郝大通、孙不二带甄志丙、赵志敬前去参与英雄大会。 只因马钰病重,丘处机等其余诸子助他疗伤,未能赴会。 结果郝大通、孙不二被杨过气走,没能参与盛会,回全真教后,马钰已经逝世。丘处机得知蒙古大军进攻襄阳,绝不能因私废公,便派甄志丙和赵志敬等七人前去襄阳探明讯息回报。 双方定议,全真教便可在蒙古军之后斩兵杀将,焚劫粮草,为大宋应援,以牵制蒙军南下。 几人远远看到几人打斗,耶律齐施展的乃是全真教武功,自然加以喝止。 这时耶律燕猛从地上弹起,蓦地长剑一挥,又向风逸刺去。她刚才被风逸踢的只是闭住了气。 耶律齐急道:“燕妹,住手!” 耶律燕依言将剑放了下来,只是余怒未消,一脸愤愤站在风逸四尺外横剑而立。 全真弟子见她刚才起身出剑,快捷巧妙,知她用的乃是全真武功。 赵志敬随即问道:“姑娘,你师父是谁?” 耶律燕道:“我武功是我哥哥教的!” 赵志敬向耶律齐望了一眼,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你师父是谁?” 耶律齐微微一笑,道:“在下耶律齐。也是全真教弟子。至于恩师名讳却是不好透露。” 原来耶律齐于十二年前与周伯通相遇,其时他年岁尚幼,与周伯通玩得投机,老顽童便收他为徒。 所传武功虽然不多,但耶律齐聪颖强毅,练功甚勤,竟成为小一辈中的杰出人物。 周伯通见他武功日进,举止越来越规矩,浑不似初相识时的小顽童模样,他又学不会左右互搏功夫,大觉没瘾,不许他自称是老顽童的嫡传弟子。 全真弟子眼见耶律齐肩宽腰挺、四肢长大,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非凡气势。刚才那一退,身手着实不凡。 可他年纪太小,不过二十来岁,按道理该是“清”字辈的四代弟子,他的师父该与他们同辈才是,可他却说师父名讳不好透露。 全真教几时有这样的规矩了? 赵志敬脸色突然一变,两眼射出精芒,冷冷道:“小子,你该不会是偷学我派武功,所以说不出师父吧?” 耶律齐心想:“我若报出师父名讳,你们还是我的晚辈呢。”说道:“恩师再三告诫,在下不敢有违,道长见谅。” 风逸轻笑一声道:“好了,别装模做样了,你师父不让你自称是他徒弟,你却以全真弟子自居,何尝不是让人从全真教中,去猜你师父是谁?遇上见多识广的聪明人,谁猜不到?” 全真弟子面皮涨紫,瞪了风逸一眼,眼里满是怒气,这不是骂他们孤陋寡闻,不够聪明吗? 耶律齐则是讪讪道:“在下并无故弄玄虚之意,只是恩师不让我以他弟子自居,做徒儿的却不能忘本。” 风逸呵呵一笑道:“这话算你有理,那我就替你说了吧,你不仅是蒙古丞相的儿子,也跟全真教耆老周伯通学过武功。” “什么?” “此话当真?” 全真一众弟子万料不到此事,盯着耶律齐,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本章完) 第152章 欲加之罪 何患无辞 第152章 欲加之罪 何患无辞 盖因周伯通少去重阳宫,与马钰、丘处机诸人也极少往来,因此三代弟子几乎跟他并不相识,只有尹志平多年前有幸见过一面。 其他人虽曾听师父说起过本派有这么一位独往独来、游戏人间的师叔祖,但久未听到他的消息,多半已不在人世,此刻却没想到竟然遇上了他的徒弟。 耶律齐却不动声色,说道:“风大侠果然渊博,既知晓蒙古所发生的大事,又知道在下师承,真是佩服。” “客气!”风逸道:“毕竟看在全真教与周老爷子的面上,怎么也该让你死个明白。” 旁人还没说话,赵志敬首先按捺不住:“风大侠,我全真一门时时不忘弘扬袓师济世救人之心,从不胡作非为,你今日却要杀我全真弟子,这是何道理?” 风逸冷哼一声,忽一扬手。 嗤,锐声刺耳,赵志敬“啊”的一声,跟着身子一晃,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身旁的李志常忙抢上扶起,就见他“期门穴”上,透出一股鲜血,染红了道袍,甚是骇目惊心。 其他人全都兵刃出鞘。 耶律齐怒视风逸,厉声叫道:“风逸,你枉为一代高手,居然暗算伤人。” 风逸哈哈大笑,笑声穿云裂石,震得众人无不掩耳。 突然身子一晃,足不点地,刹那间,竟向甄志丙等人一同攻出。 甄志丙、李志常等人刚要出剑布阵,风逸飘然一转,双手连挥,已经脱出阵势。 几人这才感觉身子一麻,以甄志丙为首的全真弟子,手中长剑铛的几如一声,一同落地,几人也都被点中穴道,仿佛木偶。 风逸身法太快,全真弟子功力有高低,出手有先后,先天上慢了一拍,风逸多次观察天罡北斗阵,再加上赵志敬被他打倒,也是阵法枢纽,风逸这一出手,阵法自破。 饶是众人素知风逸武功高绝,也是骇然欲绝。 耶律齐俊脸涨紫,暗生绝望,他也明白风逸武功之高,难以望其项背,可是仍有侥幸, 指望全真诸道加上自己能有一战之力。可目下这种境况,实在是自己想多了。 耶律燕也听哥哥说,此生追赶风逸无望,但她实在不愿意相信,奈何事实就是这么残酷。 全真教“天罡北斗阵”虽然厉害,却也极为考教布阵之人的功力。 先前几次,风逸与甄志丙、赵志敬等过招,为的是一观阵法奥妙,不出全力。如今没有兴致耽搁,一出手就制住了几人。 风逸逍遥一转,看向赵志敬道:“别当我不知道伱的鬼心眼儿,你以为帮了耶律齐,就能得到周伯通欢心,你就有机会成为全真教掌教,对不对?前倨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 这话一出,全真弟子的模样好有一看,甄志丙心中直感快意,既想放声大笑,又觉得耻笑同门不对,如李志常等人也知道赵志敬的心思,一个个鼓腮瞪眼,憋得万分辛苦。 赵志敬被他一招击败,还给直接揭穿了心思,面皮热辣。 全真六子本来命丘处机的三徒尹志平任三代弟子首座,隐然为他日掌教的接班人。但尹志平近年来勤研炼丹修仙之道,恬退自修,不愿多理俗务。 这掌教弟子人选就落在了甄志丙、赵志敬身上,可郭靖带杨过上终南山时,赵志敬摆大阵对付郭靖,让霍都、达尔巴等人带着一众妖魔鬼怪打上了重阳宫,郝大通更是被霍都打成重伤。 全真教固然颜面无存,赵志敬也得了一个鲁莽暴躁,不堪大用的评语,所以第三代掌教弟子就落在了甄志丙身上。 可赵志敬自忖武功乃是三代弟子中的第一人,心中自然不服,一直监视甄志丙。不但知晓他在古墓林中徘徊,更是拿到了他先前在小龙女生日送礼的亲笔礼单,不断在甄志丙面前冷嘲热讽,对他侮辱百端。 而甄志丙始终不敢反抗,心中却也是煎熬无比,苦不堪言。 所以甄志丙从一个英俊道士变得形销骨立,不光是身子与想念小龙女原因,还有赵志敬。 只听风逸又道:“全真诸子虽然有些昏聩但凭这点儿小聪明,你还做不了全真教掌教。周伯通辈分虽尊,却小孩心性,全真诸子深知这一点,他们武功、辈分不及周伯通,见识胜过他太多。焉能以他的看法,来选定继承人? 若是周伯通当真为你说话,呵呵,恐怕反而被人认为你利用小孩心性的长辈,其心可诛啊!” 赵志敬听出一身冷汗,风逸不但将自己心思看了出来,更是预见了自己下场。 赵志敬也知道自己纵然让甄志丙身败名裂,自己也未必能够得尝所愿,所以他捏着甄志丙的把柄,不去告发长辈。 反而对其冷嘲热讽,要逼他向掌教师长自认败坏全真教名声的大罪。 若非如此,甄志丙遭斥革之后,第三代弟子首座之位,仍将落入最人多势众的长春子门下,例如李志常、尹志平等人,只有让丘处机自愧,首座之位才有可能落入其手。 若是甄志丙不去,那便待他接任掌教之后,全真五子逐一凋逝,便以他对小龙女动了色心,犯了本门大戒,联合亲信道友,逼他将掌教之位让给自己。 可他知道此事究属渺茫,便算成功,也不知要在多少年之后。 他性子急躁,一见耶律齐竟然是周伯通弟子,就想着卖他一个人情。 周伯通乃是全真诸子的师叔,他说出来的话,自是份量极重,只顾讨好耶律齐,却没去想自己家的师叔祖是什么性子! 全真诸子能听他的话? 恐怕不但不听,会认为自己利用长辈,觊觎掌教之位,将自己处死! 想到这儿,赵志敬连忙摇头道:“我只是觉得,凡事都得讲理,以你如此武功与威名,不能滥施杀伐!” 风逸正眼也不瞧赵志敬,又向甄志丙说道:“赵志敬为了谋夺掌教之位,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对小龙女也只是因为爱慕之心,送了几件生辰之礼而已,并未铸成大错。 男子汉,敢作敢当,你不如向师父秉明,无论是领罪还是怎的,胜过被旁人无休止的要挟,若是哪天误了全真教基业,你才是悔之晚矣!” 风逸知晓全真教势力庞大,信士如云,有了丐帮相助下毒,再让全真教刺杀中原官员,更是事半功倍,故而决定拉拢甄志丙,能让其为自己所用。 说着在他肩头拍了一掌,甄志丙顿感一股热流冲入,解开了被封穴道,恭身一礼道:“风大侠所言极是,我也不想遭受赵志敬无休止的威胁,只是前段时间马师伯身子不好,我一直不敢秉明师父。 现在师伯已经逝世,我只待去襄阳与郭大侠夫妇商定双方配合攻守之策,回山秉明师父,甘愿领罚!” 甄志丙听从丘处机教诲,一生研求清净无为,清心寡欲,成吉思汗昔日邀请丘处机,有十八弟子随侍,其中就有甄志丙。 只是一见,小龙女便日思夜想,再也管不住自己。前番与风逸一会后,得知他也喜欢小龙女,受其逼迫不敢再有行动。 可虽是受到逼迫,半夜抚心自问,也觉自己爱慕小龙女,的确是违反本门戒律,几次想要向师父长春子自忏罪过,求师父重罚,可惜师伯马钰病重。 小龙女在他眼里,是藐姑射山的仙子,是王母娘娘的女儿媚兰。 他也怕因为掌教之争损了小龙女冰清玉洁的名声,而且赵志敬时不时的就提这事加以侮辱,甄志丙内受煎熬,外遭逼迫,犹似身在地狱,苦不堪言,听的风逸所言,着实身心疲惫,真就不如直接秉明师父,无论他怎么处置,好求一个解脱。 赵志敬、李志常听了这话,均是皱眉不语。 甄志丙又向风逸一揖道:“请恕我等适才失礼,不过,风大侠为何要杀这位耶律……耶律公子?还请风大侠告知实情,我等也好秉明掌教真人。” 他生性持重,不知如何称呼耶律齐方才恰当,毕竟他连师叔祖周伯通都没见过,更何况一个徒弟。 风逸乐呵呵左右看看,说道:“你这江湖算是白跑了,我风逸要杀什么人,还需要对谁禀明?” 众人见他笑笑嘻嘻,可心里却均是一凉。 盖因风逸出道以来,可谓杀人无算,虽说杀的都是蒙古官员,可不分他是什么人,为政举措是好是坏,只要是为蒙古当官,统统杀无赦,难免有失偏颇。 认可他想法的,说他是英雄、是大侠,不认可的,那就是彻头彻尾的魔头。 赤练仙子李莫愁和他一比,都是善男信女了。 但慑于他独来独往,又武功高绝,有些话只能背后说一说罢了。 江湖上虽然传说李莫愁与他关系非浅,可那女人本身就不好惹,更是不会成为风逸的软肋。 却听赵志敬乘机说道:“甄师弟,风大侠那是何等人物,他都提出要制造瘟疫,以退蒙古,大仁大义的郭大侠尚且奈何不得,我等又算什么?” 风逸哼道:“此事你也知道?” 赵志敬道:“此事传扬天下,武林豪杰,谁不知闻。” 他被师父师伯说不堪大用,掌教之位泡汤,全因郭靖与杨过上终南山而起,知晓郭靖为风逸所败,他比谁都开心! 甄志丙知道赵志敬心思,忙向风逸躬身一拜,道:“风大侠所行,不知者说你心狠无情,知晓的却是无不赞叹阁下高义,所杀之人均是经略汉地的蒙古人,以及汉奸卖国贼,单是这一点,足以令人敬佩。” 只听耶律燕哼了一声:“马屁精!” 甄志丙不以为意,只淡淡一笑。 他素来精明强干,日常处事远胜于赵志敬,困此马钰、丘处机等均有意命他接任掌教,心知风逸性子狂狷,无法无天,绝不能以势压他。 风逸心道:“这话一说,我若不给个合理理由,实难旁人信服。” 又想:“甄志丙、赵志敬等人也非平庸之辈,跟他们坦率言明,或许也能省却许多烦恼!” 念及此处,淡淡说道:“我之所以要杀这位耶律公子,无他,只是怀疑他乃是忽必烈的暗探,就是想要以周伯通弟子身份,打入我中原武林,祸乱我汉人江山!” 全真诸道均是一呆,此时襄阳以北全已沦入蒙古军手中,大宋百姓惨遭屠戮欺压,自家门下若出了奸贼,那全真教成什么了? 耶律齐再也按耐不住,气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风逸冷笑道:“我从蒙古国师处得知,你父亲耶律楚材被蒙古皇后所杀,她传令让忽必烈斩草除根,然而忽必烈却违抗昭命,置之不理,原因为何?”众人目光都落在耶律齐身上, 耶律齐叹道:“先父有大功于蒙古,皇后信任奸佞,害我父亲,王爷雄才大略,看我等可怜,这又有什么?” 风逸淡淡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蒙古时情,当年铁木真身死,几个儿子因为大汗之位的争夺,大汗之位不定,托雷方才得以监国。 窝阔台即位后,对托雷势力极为忌惮,这才将其害死,如今窝阔台皇后掌权,照样忌惮托雷家族势力,对蒙哥、忽必烈他们都加以遏制。 忽必烈深知这一点,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却为了你和你母亲、妹妹,装聋作哑,公然违抗皇后诏命,对于他那种雄心壮志的人来说,没有值得他去冒风险的好处,他会干这蠢事?” 众人听得心惊,全真弟子无不面面相对,耶律齐脸色惨白,神情恍惚,闷声闷气地道:“王爷所想,岂是外人所知,这话你该去问他。” “你当我没问?”风逸冷笑:“再有一件可笑之事,前几日周伯通闹了忽必烈大营,忽必烈明知他是郭大侠的结拜义兄,竟然想要将周老爷子收到麾下为其效力。 大家想想,这里面要是没有内情文章,忽必烈怎会有这等可笑想法?” 风逸现在越来越觉得耶律齐不对,他离开绝情谷时,与金轮国师再次交谈一次,询问他们为何来绝情谷,以及他的下一步计划。 国师知道他的手段,又缺了一条腿,一条胳膊,生怕遭受折磨,毫不隐瞒。说是奉忽必烈之命拉拢周伯通,最起码也不能让他去襄阳帮助郭靖,这才跟进了绝情谷。 风逸当时只以为忽必烈求才若渴,毕竟他也拉拢过自己,但周伯通疯疯癫癫的, 若无极为关键的人加以中和约束,忽必烈凭什么认为可以拉拢来郭靖的把兄弟,为自己办事? “耶律公子?” 甄志丙涩声道:“你该不会真是借着我师叔祖的名号,好打入我中原武林吧?” 不光是他有些信了,其他人也是如此,这就是风逸风评所致。 风逸在江湖上大有匪名,但没人说他信口雌黄,胡说八道。 因为他连自己是个爱好美色的登徒子,更是要采取下毒这种下三滥的事,在众目睽睽之下都坦然告知,这样的人,会说假话,诬陷一个随手能打死的人? 谁都不信! 耶律齐心中不服,叫道:“我不知此事真假,王爷纵然想招揽恩师,也是王爷求才若渴,又何足为奇?” 风逸冷笑道:“话是说给活人听的,我随你认不认!” 也不见他动弹,身子急如流星,已然扬手扣住耶律齐手腕。 耶律齐本就重伤之身,根本不及反应,惨哼一声,身子歪歪斜斜,似乎站立不住。 “哥哥!”耶律燕一声疾喝,风逸甩手一扬,一股疾风灌入她口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完颜萍叫道:“你就全凭猜测,没有任何证据,就要害人性命,天下可有这番道理?” 说着又看向甄志丙:“你们全真教号称天下武学正宗,被人如此欺辱,真就袖手旁观,坐视不理?” 甄志丙心中苦涩,这可是风逸。 他杀人愿意给个理由,就很不容易了! 他纵然想阻止,阻止得了吗? 看不见六个师兄弟,躺一个,站五个吗? 可现在又不能置之不理,当即恭身道:“风大侠,诚然你有诸多理由,可没有证据,以小道之见,何不将他带上终南山,交给掌教,查明之后,再做处置。” 风逸两眼望天,冷冷说道:“甄道长,从我手里要人,你还没这份量,不过看在全真教能够为国出力的份上,我就给你一个面子,退上一步,只要耶律齐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放他一马!” “什么条件?”耶律燕急道。 风逸道:“大家也都知道我要去蒙古投毒,耶律公子蒙古长大,只要他答应与我一起行事,咱们去将蒙古都城和林大闹一番,事成之后五湖四海,任你遨游。 你若不忿今天风某之所为,风逸给你赔礼道歉,磕头赔罪,都行!如何?” 这话一出,旁人均是心中一凛。 耶律齐不答应是死,答应也是死! 其一,他纵然是奸细,有此一事,耶律家也别想在蒙古立足! 其二,贪生怕死之名,跑不了了。 “你无耻,我耶律家的人岂能做出此等丧心病狂之事?”耶律燕咬牙切齿道。 耶律齐神色从容,淡淡道:“好想法,可惜阁下枉费心机了。” 风逸道:“怎么说?” 耶律齐道:“风逸,且不说全真教都是道德清高之士,岂能如你一般丧心病狂? 更何况我怎能订下城下之盟!” “丧心病狂?”风逸五指收拢,耶律齐手腕咔咔作响,冷冷说道:“你们契丹人昔日在我中原之地屠杀我中原百姓,美其名曰打草谷,是不是丧心病狂? 你父亲帮铁木真、窝阔台灭国无数,屠城之举不计其数,昔日全真教丘道长西行劝阻铁木真少造杀孽,他听了吗?反而侵略大宋,是不是丧心病狂? 况且我风逸能做此事,你耶律齐为何就做不得?” 这话让众人更是目瞪口呆,你做得,旁人就得跟着做? 但没人敢宣之于口! 因为谁都知道,这人的想法和常人不一样! 耶律齐被他捏的骨头作响,痛得面庞扭曲,咬着牙关倒吸冷气,他向着风逸惨笑一下,道:“两军对垒,明刀明枪的兵将之争还则罢了,百姓何辜? 我父亲一生爱民如子,我若从你行此恶事,可谓大大的不孝,为人不讲孝义,又有何面目立足于天地之间?你要杀就杀,耶律齐断不为此不义之事!” 众人见他慷慨赴义的豪气,以及大仁大义的慈心,无不佩服。 耶律燕、完颜萍,她们一左一右,紧紧护着耶律齐两侧,看着风逸,大有嘲弄之意。 “这种屁话,就是一个天大笑话!”风逸冷笑道:“这世上的人,哪个不是父母所生? 打起仗来,死伤之惨,难道只有兵将应该?用毒杀人是杀人,用刀兵杀人就不是杀人? 百姓既然无辜,蒙古人为何要杀我中原百姓?我中原百姓可以被你们用作攻城之物,那就是应该,而你们上马战,下马牧的蒙古百姓就是无辜?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他字字如刀,直插众人心窝,再配上这种狷狂气度,着实让众人为之动容。 想辩驳,也无从辩驳! 对啊,中原百姓被你们残杀,驱逐攻城就是应该,蒙古百姓就不能被毒杀? 风逸得势不让,伸手握住耶律齐的肩胛:“实不相瞒,我早就知道你耶律齐是条好汉,然而你越是大仁大义,我就越要杀你,你懂其中道理吗?” 耶律齐瞪着风逸,似乎吃惊,又似伤感,忽然叹了口气,幽幽说道:“只要你不嫌麻烦,我愿意洗耳恭听!” 风逸淡然道:“其一,你若无豪气随身,想要打入内部,焉能瞒得过我中原大才?怎能坐上高位? 其二,似你这种人自诩仁义,哪天若是掌权,看见兵势衰微,要是蒙古人劝降,说只要你投降,我就不杀百姓,不要为了自己个人忠义之名,让全城百姓给你陪葬。 那么你耶律齐一定会借坡下驴,说我为了让一城百姓不受屠戮,宁愿投降。 若是为了粉饰自己,更可以说那些誓死抵抗不投降的人,才是打着忠孝仁义之号,窃走全城性命之人的大奸大盗,最是可恶!” 这番话将投降与抵抗总结的淋漓尽致,因为古往今来,投降派都不承认自己是耻辱的。都以自己才是为了百姓好,宁愿背负骂名不得已而为之,从而以此自诩。 而那些誓死抵抗的,自然被打为沽名钓誉,用旁人鲜血染红自己功劳簿的人。 耶律齐忽地哈哈大笑,笑声刺耳,如癫如狂,风逸厉声喝道:“送耶律公子上路!” “咔嚓……” 风逸神功所至,耶律齐从肩骨到胸骨再到腿骨,尽数折断,一口鲜血好似血箭喷射而出,扑倒在地,人也成了一个肉球。 “哥哥!”耶律燕扑到耶律齐身前,手足无措,失声悲号。 完颜萍看着已经一动不动的耶律齐,咬牙说道:“耶律大哥,完颜萍今日不死,必定为你报仇雪恨!” 风逸淡然一笑,道:“报仇可以,但我不是杨过,你的机会只有一次,还请周知。” 身子一晃,解开全真诸道的穴道,说道:“不管这人是不是执行特殊任务的敌人,人我已经杀了,你们去找郭大侠商议军情,我马上要与丐帮集会,也有些想法,需要与丘道长等人交换一下,还请甄道长、赵道长带路。” 全真诸道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大是惴惴不安。 风逸太邪了! 谁知道他要去全真教干什么? 但现在貌似也不能拒绝,对视一眼,甄志丙道:“李师弟,你们五人就去襄阳,我与赵师兄回重阳宫见掌教。” 李志常点了点头,五人上马而去。 风逸身子一转,飘然而行,甄志丙、赵志敬并骑赶上,赵志敬道:“风大侠,小道觉得你说的对,刚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风逸微微一笑,心想:“这姓赵的希望我不跟他为难,可这人终究骨子里有汉奸属性,得想办法除掉!”说道:“赵道长,言重了,抗蒙大事,说不定还得道长出力呢!” 赵志敬忙道:“风大侠有何差遣,小道无不从命。” 风逸哈哈一笑,随口问起全真教情况,赵志敬与甄志丙毫不隐瞒,一一实说。 北宋道教本只正乙一派,由江西龙虎山张天师统率。 自金人侵华,宋室南渡,河北道教新创三派,是为全真、大道、太乙三教,其中全真尤盛,教中道士行侠仗义,救苦恤贫,多行善举。 是时北方沦于异族,百姓痛苦不堪,眼见朝廷规复无望,黎民往往把全真教视作救星。当时有人撰文称:“中原板荡,南宋孱弱,天下豪杰之士,无所适从……重阳宗师、长春真人,超然万物之表,独以无为之教,化有为之士,靖安东华,以待明主,而为天下式”云云。 当其时大河以北,全真教与丐帮的势力有时还胜过官府。全真教竟然有三千道观、八万弟子的庞大规模,难怪赵志敬要当掌教! 风逸越来越觉的,自己将耶律齐没杀错! 这家伙绝对是最大的内奸! 盖因金轮国师曾说忽必烈对他说道,如今后方主要有大患,一是全真教,二是丐帮,这两大教帮都忠于大宋,蒙古军南攻,他们不住在蒙军后方斩兵杀将,牵制得很厉害,让他乘势处理全真教与丐帮。 如今风逸一听全真教有八万弟子、丐帮十数万弟子,他们都是一力抗蒙,可最后不但襄阳城破,全真教烟消云散,丐帮到了倚天时期,竟然只剩下数万弟子。 而且还有明教圣火令也是被丐帮夺走的,结合时间段来看,也是耶律齐在位时期。 明教虽然被称为魔教,可从来都是具有反抗精神的。最出名的方腊,造宋朝的反。 后来更是说明明教是以驱逐鞑虏为己任的,那么丐帮为什么要与明教为敌? 至于说郭靖守护襄阳是为了保大宋。 那是扯淡! 郭靖说的清楚,他郭靖岂能为昏君奸臣卖命,他一腔热血为的是神州大地的穷苦百姓! 风逸清楚,能够一身关联全真教与丐帮的,就只有郭靖与耶律齐。 郭靖殉城,耶律齐呢? 他的下落呢? 耶律齐这个丐帮之主又为何要对付明教? 简直细思极恐! 当然,如今杀了耶律齐,风逸更觉得是剪除了一大祸患! 从不开始的不确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变得心安理得! 几人行出十余里,天色渐黑,在一家小镇的客栈前停了下来,甄志丙扶着赵志敬走了进去。 风逸着实看不懂甄志丙这个人,赵志敬这种敢于威胁自己的人就该弄死。 如今他受伤,还照顾他,简直莫名其妙! 三人用过晚饭,明早还得赶路,便早早睡了。 风逸自己一房,甄、赵两道一房。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风逸睡的正香,突然间,他的窗外轻轻一响,接着,便有一个竹管从窗户伸了进来,一抹白烟随之飘了出来。 过了许久,风逸却是毫无所觉,仍然在呼呼大睡。 只见窗子轻轻开了一线,接着,一条人影闪身而入。 这人一身黑色夜行衣,手上拿着柄闪亮的柳叶刀,行动显得轻灵矫健,而且胆子也真不小,只见她冷笑着望了风逸一眼,说道:“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人,活在世上,只会让更多人受苦!” 她说完话,不再看风逸第二眼,一刀便向其头颅砍了下来。 (本章完) 第153章 相忘于江湖 第153章 相忘于江湖 这黑衣女郎自然是完颜萍了。 耶律楚材帮着蒙古虽然灭了她的家国,但耶律齐当日说老一辈的帐,该由老一辈自行了结,年轻人自有恩怨,如今耶律楚材一死,仇恨顿消,剩下的那就只有耶律齐对自己三次不杀之恩了。 完颜萍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又敬佩耶律齐为人慷慨高义,所以越走越近,却没想到竟被风逸所杀! 风逸说出的理由再多,也只一面之辞,她如何能够接受? 心里那是恨极了风逸,却也知晓对方武功太过厉害,这一刀倾力而出,存心要一刀毙命,以免被他临死反击一掌,送了性命。 正要得手,突听窗外悠悠一叹,窗户大开,完颜萍心里一惊,持刀转身,窗外已飘进了一条人影,月光掩映之下,就像是被风吹进来的。 星光照进窗户,只见这人身姿婀娜,身穿一件青衣,头垂双鬟,是个女郎,可她的面目竟说不出的怪异丑陋,脸上肌肉半点不动,倒似一个死人。 饶是完颜萍不是胆小之人,也不禁面如土色,后退两步,惊道:“你是谁?” 只听这女郎道:“完颜姑娘,你行事还须三思。” 她说话脸上肌肤丝毫不动,但话声娇柔清脆,令人听之醒倦,完颜萍觉得一股酸气直冲鼻孔,泪水“刷”地流了下来。 青衣女郎不觉咦了一声,怪道:“你哭什么?” 完颜萍一抹泪道:“且别说耶律大哥于我有恩,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单凭风逸这种恃强凌弱,滥杀无辜的武林败类,人人得而诛之,我还三思什么?” 青衣女郎柔声道:“伱弄错了,他若是恃强凌弱、滥杀无辜的武林败类,你焉有机会站在他的床前?” 完颜萍哼道:“那是他自视武功绝顶,不将他人看在眼里,这才栽在我迷烟之下。” 青衣女郎看了一眼风逸,竟然还是两眼紧闭,睡的深沉,不禁一叹道:“姑娘的迷烟果然厉害,不但让全真教二位道长着了道,竟然连他这种高手竟也不能避免。” 完颜萍微微一笑道:“这迷烟出自铁掌帮,是我师父传给我的,我很少运用,若非风逸欺人太甚,我也不会这样对付他!” 青衣女郎笑道:“在下也久闻铁掌帮威名,今日见姑娘轻功了得,果然名不虚传。只是……” 完颜萍面色突然一变,道:“只是什么?” 青衣女郎柔声道:“江湖上虽然对风逸毁誉参半,可人人都知道他的抗蒙救国之心,你纵然气恼他害了耶律公子性命,也不该如此杀了他。” 完颜萍眼睛都红了,厉声道:“我又不是汉人,况且他杀人全凭臆测,不讲道理,太过卑鄙,我又为何要讲道义?” 绿衣女郎道:“想杀他的人,何止你一个?若有人杀了他,蒙古自然是人人称快! 而且他明知耶律公子师父是全真派前辈高手,以他的武功,要杀了你和耶律姑娘以及全真几位道长灭口,这很难吗? 可他没有,这样的人,何来卑鄙? 再说两国之争,他是汉人,耶律公子家族是契丹人,可他的父亲先在金国为臣,如今又当了蒙古丞相,难道你就有证据证明耶律公子他就一定不是蒙古奸细? 你也是金国贵族出身,一个汉人或者蒙古人有了他的经历,你难道就不怀疑?” 她说话斯文,言语也是有理有据,完颜萍虽然一心杀人,可关于耶律齐是不是蒙古奸细,她自然也弄不清楚。 也只是凭借自己与耶律齐的交情,以及对他豪侠仗义的性格加以判断罢了,此刻听了这番话,心中虽然气恼,却也反驳不得。 青衣女郎说道:“其实他何尝不知你与耶律公子交情莫逆,自然知道你会报仇,所以才对你说,你的机会只有一次,就是希望你悬崖勒马,不要送了性命。 这对于他这种见异族就杀的人来说,多难得啊? 姑娘,放下兵刃吧,我带你歇息去。” 完颜萍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青衣女郎沉默时许,轻声道:“我和他的关系,就和你与耶律公子一样!” “你……”完颜萍心虚气短,说起话来也不利索:“我和耶律大哥只是道义之交,你可不要胡说!” 青衣女子道:“我和他也是道义之交啊!” 完颜萍哼道:“你一进来,就是他,既不愿叫他的名字,也不叫大哥,可又一力维护于他,这算什么道义之交!” 青衣女郎笑道:“好了,他内功深厚,说不定快醒了,咱们快走吧。” 完颜萍一跺脚道:“不行,这机会千载难逢,任你说的天乱坠,我也要杀了他,为耶律大哥报仇!” 说着一刀砍向风逸,眼前闪过一片青光。 铛的一声,一件绿色兵刃架住了柳叶刀。 完颜萍手中刀一横,自左而右砍向青衣女子,乃是一招云横秦岭。 青衣女子手腕一翻,中指闪电弹出,“嗡”的一声,正中刀身。 完颜萍手腕一麻,脚下微微踉跄,叫道:“耶律大哥!”横刀就向脖颈抹去。 青衣女子一招得手,收回玉箫,冷不防完颜萍会有此举,啊的一声,如风进掠,去抓她手腕,谁知完颜萍左手一转,扣住了她的脉门。 这正是铁掌擒拿手中的妙招。 也是杨过指点他用来对付武功高过自己,又不忍伤害自己之人的巧招。 昔日耶律齐身怀那等武功,尚且上当,青衣女子武功远不及他,身子顿时软麻,玉箫“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完颜萍心道:“这女子武功虽高,但心肠太好了些!”说道:“这位姐姐,对不住了,风逸我是非杀不可!” 当即右手刀起刀落,斩向风逸脖子。 “不要!” 青衣女郎失声惊呼。 眼看风逸就要身首分离,忽听“格”的一声,完颜萍的柳叶刀上,竟然多了两根手指。 完颜萍的刀仿佛被铜浇铁铸,不能动弹分毫,心中“咯噔”一下,还没缓过神来,便觉腹部剧痛,一股千钧之力将她向后掀出,哼也没哼一声,整个人从窗户射了出去。 青衣女子眼前人影一,床上没人了,那人已经到了自己身前,将地上的玉箫递了过来。 青衣女郎瞧着风逸,风逸也在瞧着她,那一双温柔如水的眸子里含蕴着极为复杂的情感。可要说代表什么。 风逸不知道,只怕她自己也不知道。 因为这青衣女郎,就是许久不见的程英。 武功练到风逸这种境界,外人想要暗杀,简直痴人说梦! 郭靖在睡着的时候,都能听出杨过呼吸不对,立刻醒转,完颜萍捅破窗户纸,声音再轻,也比不过呼吸之声,所以在她进入之时,已经察觉。 但他没想到程英会来,所以才隐忍不发,想多看看她。 因为风逸虽然多情,但正儿八经让他一见就喜欢的,只有程英! 程英以为风逸中了迷烟,委实大感意外。惊也不是,喜也不是,抿了抿小嘴,忽地轻哼一声,身如利箭,自窗口一跃而出。 月光下看的清楚,完颜萍口中喷血,双目圆睁,已经气绝, “她死了?”程英嗓音发抖,伏下身子摸了摸脉搏。 “是的!”风逸嗓音艰涩:“我说了,她机会只有一次。” 程英忽地抬起头来,一双眸子仿佛寒星,凝注在风逸脸上,一字一句地说:“她难道真就不如一个作恶多端的李莫愁?”眼神中出一股凄凉。 风逸眯起了眼睛,似在跟她说话,又似在自语:“这不一样。 李莫愁再恶再毒,没有这样对我! 她若只是对我用药杀我,看她生来不易,我也能放她一马,可当她利用你的善心,来达成目的,她就必须得死!” “你说什么?”程英心情很是酸楚。 风逸袖手一挥,说道:“你心怀怜悯慈悲之心,这是多大的善良。更是一个人最为可贵的品质,然而正是有了那些利用他人善心,达到自身目的的可耻可恶之人,让好人不敢做好人,致使道德沦丧,人不信人。 李莫愁要杀人,提前以血手印告知,让他们早做准备,比起她的手段,胜过何止千百倍!” 风逸深知前世一个“扶不扶”的问题,成了社会问题,为什么? 就是善良之人被坏人骗的不敢当了。 程英心念电闪,竟然无言以对。 忽听一声长笑,人影晃动,从隔壁房中齐肩走出赵、甄两道。 他们乃是全真教第三代高手,内力之深厚,现在的杨过都比不上,岂能被完颜萍这种不入流的手段迷倒? 只是两人知晓来人是谁,看风逸如何应对罢了! 赵志敬急忙说道:“风大侠此言可谓精辟,真叫小道受益匪浅。 世人心怀怜悯之心,本是道德高尚之举,总有一些无耻卑鄙,糟蹋他人善心,以遂自身奸谋,这些人最为可恨,此女取死有道!” 昔日郝大通对孙婆婆掌上留劲不发,可谁知孙婆婆却让郝大通询问弟子如何,乘他转头询问之时,孙婆婆忽地飞出一腿,直奔他小腹要害,这才让郝大通情急之下,掌上使力将人推了出去,致使不治身亡。 而杨过却在郭靖面前颠倒黑白,骂得郝大通、孙不二、赵志敬等人羞忿欲死! 如今听到完颜萍也是一路货色,自然深表赞同。他们若是知晓完颜萍的这路手段乃是杨过所授,那会更高兴! 程英抬起头来,瞥了一眼两道,又看了看风逸,欲言又止,跃身而起,足底屋檐一踏,翻身上了高墙,快速消失于夜色之中。 甄、赵两道见她身法轻盈,赞了一声,“真是好身法。” “二位收拾一下!” 转头去看,风逸已经消失不见。 风逸早已跟随程英而去,两人出了客栈,程英淡淡说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风逸故意缓和她的心理,笑道:“程姑娘,今日之事,多谢了。” 程英哼了一声,脚步却已放缓。 两人并肩而行,走出了五六里,来到一处树林,走到小溪边,程英坐了下来,解下面具,洗了一把脸,望着溪流,悠悠出神。 风逸站在八尺之外,溪水倒影中看得十分清晰,程英给他的第一印像,就很美。 她娇艳不如李莫愁,也不如小龙女的旷世容颜,也不像公孙绿萼的朴实无华自然美。 但她白皙的鹅蛋脸却长在了风逸的心缝里,也是第一个让风逸切实想和她谈恋爱,处男女朋友的女子。 风逸看了许久,程英也不说话。 风逸才道:“程姑娘,怎么会到这里?” 程英说道:“我表妹不见了,我自然要出来找。” 她的语气不冷不热,那股漫不经心的姿态,让风逸不好再说什么。 只好坐在树下,抬头看向天空。 夜色深沉,明月中天,浑圆的月亮像是程英白描的素脸,不觉沉醉其间。 “绝情谷的景色是真美吧?” 程英轻声发问,细嫩的指尖抚过光滑莹润的箫身。 风逸愣了一下:“你也去了绝情谷?” 程英幽幽道:“我表妹既然去了,我又怎能不去?” 风逸两世为人,打过交道的人千奇百怪,如今武功有成,定力高深,但听了程英这话,却只觉手脚无措,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觉得留下来固然尴尬,离开似也有些不甘,也有些不妥。 哪知程英突然转头,瞧着风逸,抿嘴道“你已经道过谢了,不走干什么?” 风逸面皮一热,叹道:“我马上要去蒙古,此去生死难料,我若有个三长两短,有些话不对心爱的姑娘说,我怕我会后悔!” “心爱的姑娘?”程英轻笑一声:“你这登徒浪子心里有多少心爱的姑娘,说的完吗?” 风逸自嘲苦笑,他虽然以登徒子自居,也知道自己是个无赖,招惹了几个女人,可他明白,让他一见倾心,想要保护她不受伤害的,却唯独只有面前这个娇俏孤寂的影子。 也只有她,离开自己之时,心里有过难受,那是洪凌波离开自己,所没有过的感受。可他也知道,自己早就配不上她了。 风逸想到这里,心子发紧,轻轻闭上双眼,良久叹道:“无论一个人的生命中会经历多少感情,可有些人,一旦遇见,便是一眼万年,而有些心动,一旦开始,便是覆水难收。” 说出这番话,风逸仿佛将压在心上的石头便挪开了,无论成与不成,他总要给自己不留遗憾。 因为有些事,只管努力,剩下的交给天意。 “一眼万年,覆水难收……”程英的指尖在玉箫上来回摩挲,语声幽幽:“那你,成亲之前,想她了吗?” “我也不知道。”风逸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想也是白想。那位姑娘的智慧和气质,无一不体现她是一个天生丽质的好女子,可我却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无赖而已!” “是啊。”程英语气中带着嘲讽:“你这种无赖,当然配不上人家。” 用力一捏玉箫,忽觉手腕剧痛,定眼一看,完颜萍抓过之处,出现了五个乌黑指印。 原来完颜萍的铁掌功颇有火候,内力所及,让程英有所挫伤。方才无有所觉,这时一用力,才发现。 忽听风逸说道:“伸过来给我瞧瞧。” 程英勉强笑道:“没什么,一点儿小伤。” 风逸说道:“铁掌功十分厉害,昔日黄帮主挨了一掌,九阴真经都救不了她。完颜萍功力虽浅,不可大意!” 说着已经将她手臂拉了过来,以神照功为她按摩。 程英无力反抗,又不想喊叫,心里更不知是什么滋味,说道:“你怎就这么霸道!” 风逸抬眼看向少女,说道:“我要真霸道就好了,我只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太过善良。” 程英说道:“她不会伤害我的。” 完颜萍内力浅薄,风逸神照功催发之下,她手腕很快变得雪白光嫩,风逸默默放下手臂,起身说道:“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能饶她一命?”程英目涌怒意。 风逸长长一叹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杀人。 尤其是美丽动人的女孩,我更不愿行焚琴煮鹤之事。 可我不杀她,她却非要杀我,你阻止都不听,难道我将头给她砍了,才好吗?” 程英瞅着他,忽又叹了口气,道:“不得不说,你杀了完颜姑娘,也是一件令人很难想象的事!” “为什么?” 程英妙目凝注着风逸,缓缓说道:“因为世人都说你风逸,唯一的缺点就是喜欢美丽的女孩子,为此可以是非不分,而完颜姑娘她长的很美!” 风逸笑了笑,道:“不是我风逸没有容人之量,完颜萍纵然怎样,也要不了我的命。” 不知怎么,风逸讷讷没有说下去。 程英清澈的双目,宛如两眼清泉,柔声说道:“说下去!” 风逸顿了顿:“怕只怕世人皆以为我是这样的人,用漂亮的女孩子对付我。 或者与我有过接触的女孩子,都成了他们的下手目标,好用来对付我,那才是天大的麻烦!” 程英冷冷道:“那还不是你做出来的的?” 风逸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抹恍惚,看向远处说道:“江湖是非,本就难断。 何况在如此时局之下,我要说我能肯定,常规手段下,我汉人一定会是国破家亡的下场,所以我才故意以行事乖张,不以常理的做法出道,你信吗?” 程英听了这话,俏脸涨红,神情激荡地说道:“我自问我非常了解你,你从不骗人!你只要愿意告诉我,我喜欢当个听众,至于信与不信,我也不知道。” 风逸长长吁了一口气,说道:“我曾经认识一个大哥,他武功很高,当世罕逢敌手,却因为喜欢一个女子,过起了囚禁生涯,我从而得出女人万万不能爱的结论。 后来我因为得到了他的武功,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子成了大高手,惹得人人觊觎。 人人都觉得他们可以成为第二个我,只是半个月时间,每天不是被追杀,就是被偷袭,无时无刻不在打架,或者就在打架的路上。 我吃饭喝水怕被人下毒;我睡觉得睁着一只眼睛;我看到美丽动人的女子,我连接触都不敢,我怕被人用来对付我;我如厕都怕被人偷袭,需要找一处无人能到的地方去解决。 这种日子虽然只有半个月,却让我疲于应对,仿佛过了几十年。 所以我对于江湖上的是是非非,十分厌倦了。我就想找一个安安静静的地方,过一段安稳的日子。” 风逸这是第一次将自己的经历对一个女子说了出来,他突然有一种轻松的快感。 程英认真地倾听,听他说完,才道:“虽然我没有听过,你说的这事,可也没想到,你也会有这般坎坷的时候。” 风逸淡然一笑,说道:“可是我又在不经意间,踏入了这座江湖。 你我都知道异族统治汉人,汉人是什么下场,而我更知道蒙古比起金人,更为残暴。 这时候真正被我瞧的起的人物,都在忧国忧民,救国护民,我虽然不敢与他们相比,却也有见贤思齐之心,便也想阻止这场战争。 毕竟古往今来,只要是战争,那就是对生命的践踏,无论用怎样美丽的语言来形容,什么吊民伐罪,救万民于水火,都逃不过这铁一般的现实! 死的最多的,是那些普通老百姓! 我们既然活在这个环境中,先得去改变,改变不了的,就得适应。 我以登徒子自居,有人自然认为我的软肋,就是美色! 那么,在合适的机会,我就得用美人的血来告诉世人,我风逸就是一个谁也猜不透的疯子! 只有给人以这种认知,再加上我去蒙古一趟,或许才能阻止这场战争!” 程英瞧着他,忽然笑道:“你知道么?你的确没有什么缺点。 你武功高强,江湖上每个人,都对你敬畏有加,你更是不虑钱财,可以予取予求。 你又英俊俊朗,见识广博,天下事无有不知,天下能不对你动心的少女少之又少。 纵然有人看不惯你,只能在背后骂你两句,就这也怕被那些仰慕你的人打死!” 风逸愣了愣,苦笑道:“荣幸,荣幸,想不到姑娘竟然这样看得起我。 可完颜萍不是要杀我,你那位表妹不也看不惯我,而我心中喜欢的姑娘,她也与我保持距离,只是所谓的道义之交,这又是为什么?” 程英瞥他一眼,目光一转,轻轻叹一口气,说道:“风逸,你知道吗?我觉得你不是正常人。你好像没有常人应该有的情感!” 风逸呵呵一笑,不做言语。 程英忽地注目望来,眼里涌出怒气,大声说道:“你这样笑是什么意思? 你不服吗? 你虽对每个女孩子都温柔体贴,但也绝不是真的喜欢她们。” 她又长叹一声,道:“就算你要杀人,你心里都未必认为他是该杀的。 就算你喜欢一个人,都未必认为她真的值得你喜欢。 你就是自以为是,自行其是! 尤其那些你不在意的人,你更是无视! 你既没有真正恨过一个人,也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 当然,你表现的没有软肋,武功又高,旁人定然很羡慕,可我却觉得你的人生,不是常人该有的人生,没有一点意思。” 她望着风逸不知不觉,神色渐渐凄楚起来。 看着她的样子,风逸忽然生出一丝愧意。因为这些话,李莫愁也曾这样说过。 他虽然觉得自己配不上程英,可内心深处,仍是想着她,想让她与自己缠绵一场。 但现在,已经明确了。 我的人生没有意思! 和我在一起的人生,难道会有意思? 霎时间,风逸胸中涌起一股悲凉,说道:“程姑娘,你能听我一吐胸中块垒,我很是高兴。江湖路远,山高水长,告辞了!” 蓦地转身,快步而去。 走了几步,忽听身后响起悠悠的箫声。 风逸不禁驻足,这正是第一次遇上程英,她为自己演奏的曲子,高起低回,音符飘然如飞,一股清婉缠绵的调子,在林间飘荡。 风逸聆听片刻,忽觉面颊冰凉,伸手一抹,全是泪水,他知道。 从这里开始,这自然也是结束。 自己终究错过了这个女孩。 想他风逸来到这个世界,其实就是想做两件事。 一是与自己喜欢的女人,尝一下久违的恋爱。 却无论怎样努力,还是失败了。 二是希望能够改变蒙古统治汉人的事实,那么情场失意,战场能否得意呢? 风逸不知道! 他也不想去想了! 风逸忽又加快步子,大步流星的去了, 程英呆呆站在那儿,看着他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格格!” 只听见一声娇脆的轻笑传入耳中,树上突然飘下一白衣女子,一笑道:“表姐,这人到了现在,还在胡说八道,他要有接连被人围攻的经历,江湖上何以不知!” 程英浅笑盈然:“这重要吗?” 陆无双一愕,突又狡黠一笑道:“也是!我就说他不如杨过老实。 你看人家喜欢自己的师父,就是一心一意,哪像他! 不要脸,跟我师姐不清不楚,还娶了我师……李莫愁,和那个公孙姑娘! 这世上的好男人,是没有的了,从今以后,我们姐妹俩还是无忧无虑的闯荡江湖算了。” 程英什么也没说,却已戴上了人皮面具,恢复了平日的容貌, 江湖如初见,何尝不是相忘于江湖,如此甚好! “表姐,你说她知道,我偷听你们说话吗?” “不知道!” “表姐,我觉得这小子刚才说我看不惯他,就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不知道!” “表姐,你说我要去杀他,他会杀我吗?” “不知道!” “表姐,那你去杀他,他会杀你吗?” “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现在很烦!” “……额,好吧!” (本章完) 第154章 全真斗剑 第154章 全真斗剑 风逸回了客栈,完颜萍的尸体已经被甄志丙、赵志敬埋了,两人见他脸色不好,更是胆战心惊。 要说风逸其人,给甄、赵两人的之前认知便是。 其性情孤傲,武功深不可测,乃是武林奇才,犹如孤峰独峙,傲视群雄。唯独在女色上令人诟病,对小龙女也是一往情深(注:这是甄志丙独家认知。盖因风逸初见甄志丙,被其询问怎知终南山发生之事,他托词喜欢小龙女,故而跟踪所知,这让甄志丙以为他与自己乃是同道中人。) 可随着他与李莫愁纠缠不清,这简直就是为了美色,毫无下限之人。 甄志丙本来以为他与小龙女还挺般配,现在又遇上一个身材窈窕的青衣女子,又追了上去,这人朝三暮四,见异思迁的行为压根不配自己心中冰清玉洁的神女了。 但当他们查看完颜萍尸体时,其性格迥异常人之处,又见真章。 盖因完颜萍容貌极美,哪怕死了也是楚楚动人,可两人查看之下,全身骨头都碎了。 而且他们知晓,风逸出手时,对完颜萍一句话都没说。 因为他们听到了程英与完颜萍的对话,风逸却没说话,显然直接就下手了! 如此冷酷,这就完全颠覆了面对美女是非不分的认知,这跟杀耶律齐时一样,我只要认为你该杀,就豪不留情。 压根不考虑你门派势力多大,长得是否有多美。 这股子随心所欲的劲儿,让甄志丙、赵志敬均不知此去终南山,对自己以及门派来说,是福是祸。 却又不敢违逆,也不敢逃跑! 他们清楚,这要是跑了,全真教得倒大霉! 所以两人深夜躺下,均睡不着了。 次日,风逸见两人心事重重,深知完颜萍的死对两人震动比耶律齐还大,暗暗好笑。 几人吃过早饭,风逸找了一匹老马,驾马北上。 沿途风逸就向两人询问道家涉及修仙的专业术语。 虽说修仙之说,赵志敬、甄志丙皆是不信,因为师伯马钰没事就爱修仙,结果人都修的下世了,但是风逸询问,也就尽己所能的转述。 要说以前,风逸自然是科学主义者。可当穿越、系统之事都发生了,你说要讲科学,什么修仙、天命都是子虚乌有,那是纯纯脑子有病。 科学能够解释神魂与肉身的穿越? 所以他总觉得道家修仙之说,未必就是无的放矢,也可以学一学相关方面的知识。 毕竟这个世界没法修仙,不代表别的世界就不行。 他对环境造就人,深以为然。 所谓“浅水难养蛟龙,福薄之地不足以留佳客!”从来不是虚言。 故而学的甚是用心,更是请教甄志丙蒙古语言。毕竟不会说蒙古话,去蒙古极不方便。 甄志丙曾随丘处机西行面见成吉思汗,懂得一些简单的蒙古语。 几人朝行晚宿,走偏僻之路,还可找到一家小小饭店,到了大路就不一样了。 盖因此时蒙古大军刚刚过境,大道附近别说十室九空,简直是鸡犬不留,绝无人迹,令人见之心酸。 风逸双眉深皱,喃喃道:“我早知曹操曾有‘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之说,却从未见过这一幕,恐怕江南一破,也会如此吧。” 甄志丙一声长叹,面色肃然:“是啊,当年曹孟德还只是讨伐袁绍,大家同族之争,就有如此感慨。 如今却是异族当道,这蒙古乃是虎狼之国,当年我随师父西游,亲眼见到蒙古兵将屠城掠地的残酷。一旦破了江南这繁华之地,恐怕五胡乱华、靖康之耻,尤不足以形容!” 赵志敬说道:“没办法啊,自从朝廷‘南渡’之后,一百余年,空有复国之心,却难成事实?那都是因为敌强我弱的缘故! 只凭宋国之力,自保尚嫌不足,驱敌更谈不到,所以才联蒙灭金。 可惜如今蒙古崛起,兵力之强,天下无匹,这大宋想要得保,却是难喽。” 阵风吹过,本是春末初夏之节,风逸突然感到一股凉意,一种刺骨的冰凉。 盖因赵志敬这种人都有如此见识,可见大宋人才必然不少,可仍旧免不了国破家亡,难道蒙古真是天命在身,势不可挡了? 自己再做多少,都是无用功? 不日,几人到了陕西境地,风逸忽然带住马匹,道:“诸位,这就出来吧!” 赵志敬怪道:“谁啊??” 就在这时,只见一处山石转角处走出三个老丐,为首的乃是丐帮帮主鲁有脚。另两人身负七个麻袋,乃是丐帮中的七袋弟子。 风逸哈哈一笑:“鲁帮主,来的好早啊!” 当即下马,甄、赵两道也不敢怠慢,下马见礼,几人都是旧识,寒暄几句。 鲁有脚说道:“我受郭大侠黄帮主之托,要去面见丘掌教商议大事,得知风大侠与甄道长、赵道长同行,故而在此等候。” 甄、赵两道面上一热,他们上次英雄大会被杨过逼走,没想到郭靖夫妇还是遣人来了。 询问得知,鲁有脚等人走的都是偏僻小路,甄志丙等人走的都是大道,所以双方都有意会盟,人马却没碰上。 丐帮乃是天下第一大帮,几人也没有刻意隐藏行踪,丐帮知晓几人动向,自也不足为奇。这里离终南山已经不远,几人边走边说,很快到了山下。 远远看去,青瓦玄宫,高出浓荫之上,甄、赵回家,风逸再临,均是不胜感慨。 还没走近,却见一匹马疾风似得驶来,远远就叫:“甄师兄!” 他黄衫星冠,年纪轻轻,生得清俊不凡,飞身下马。 “祁师弟!” 甄志丙也急忙下马,迎上前来,拉着他的手道:“伱做什么去?” 年轻道人看了看风逸等人,问道:“甄师兄、赵师兄,这几位是?” 赵志敬道:“这是风大侠与丐帮鲁帮主,前来拜会掌教真人。” 那道人吓了一跳,颤声道:“风逸?那个与李莫愁……” 这年轻道人名叫祁志诚,也是丘处机的弟子。他听过风逸名头,而且李莫愁曾多次与师伯、师父、师叔们相斗,全真诸子曾在她手下吃过不少亏,来者既是风逸,江湖上都说他与李莫愁关系非浅,好像结成了夫妻,那么夫妻一体,必是来者不善了,很是惊恐。 风逸对此,笑笑不言。 甄志丙道:“师弟,无须惊慌,快去通报师父。” 祁志诚道:“师父与诸位师叔伯都闭关了,所以派我去襄阳急召师兄权摄代掌教之职。” 甄志丙一呆道:“他老人家功夫到了这等田地,不知还须修练什么?” 祁志诚看了看风逸、鲁有脚等人,将他拉过十数丈外,赵志敬铁青着脸道:“什么话不能当面说!”也跟了上去。 祁志诚低声道:“两位师兄有所不知,最近几日,我教弟子下山,被人袭击,有重伤的,也有被打死的,抬上山后,掌教询问伤者,结合所言,才知是欧阳锋。” “西毒欧阳锋!”赵志敬一惊。 甄志丙却是不动声色:“接着说。” 祁志诚见他镇静如恒,好生佩服,暗道:“怪不得师父要他接任掌教,单是这份气度,第三代弟子中就无人能及。” 风逸内力深厚,虽然不想听,还是听到了,甚觉意外,欧阳锋怎么又跑来跟重阳宫为难了。 就听祁志诚道:“听受伤弟子说,欧阳锋要人带他去找杨过,可杨过不在,咱们怎样去找? 可那疯子一言不合,就打人,轻的受伤,重的第二天就死了。 师父与几位师叔想要去抓欧阳锋,可他神出鬼没,根本找不到踪迹。 师父只好去后山找龙姑娘,看她是否回山,却无人应答,万般无奈之下,师父只好跨过禁地,去古墓,结果门口被一座巨石封了。 显然古墓没人居住了,可欧阳锋时不时就捣乱,对此,五位真人也是束手无策,只得不让弟子下山,他们要潜心钻研,创制一门高强武功,重振全真派声威。” 当年小龙女生日,江湖群邪聚集终南山,达尔巴与霍都两人轻易攻入重阳宫,霍都数招之间就将郝大通打得重伤,若非郭靖适时到援,全真教非吃大亏不可。 饶是如此,全真教总坛重阳宫,仍让霍都等人烧成一片瓦砾。 全真教自重阳真人威震天下以来,一直号称武学正宗,全真七子修为深湛,也确不堕祖业。 但在大胜关,杨过在郭靖书房之中,手不动、足不抬,便制得赵志敬狼狈不堪,孙不二虽在近旁,竟看不明白,倒似全真派的武功在古墓派手下全然不堪一击, 而且杨过当众大骂郝大通,乃是无耻凶徒、妖道恶棍,这场血仇,迟早要报。 小龙女与李莫愁在大胜关英雄大会上互相斗殴,武功精绝,别说女子一辈无人能及,就是男子也多是自愧不如。 所以古墓派哪怕只有三人,无不是当世一流高手,名头彻底威震天下。 这让全真派上下大为震动。再加上一个疯子欧阳锋,为了杨过,闹的重阳宫鸡犬不宁。 全真七子之中,谭处端早年被欧阳锋打死,马钰如今也已谢世,只剩下了刘处玄、丘处机、王处一、郝大通、孙不二五人,均已年高,精力就衰。 想起第三、四代弟子之中并无杰出人才,眼下蒙古南侵,国难深重,日后蒙古密宗、古墓派再上山寻仇。倘若全真五子尚在人间,还可抵挡得一阵,但如大敌十年后再来,外患内忧齐临,那时号称天下武学正宗的全真派非一败涂地不可。 因此五人决定闭关静修,要钻研一门厉害武功出来,以保天下武功正宗的令誉,不仅兴教,抑且保国卫民。 教中俗务,暂且置之度外,是以赶召甄志丙回山权摄代掌教之位。 甄志丙听了这些,苦笑了一下,问道:“师父和各位师伯叔已经闭关了么?” 祁志诚道:“他们昨晚让我今天前往襄阳,应该还没有吧!” 风逸走了过来,说道:“那我们快些上山,若是待几位闭了关,再行打搅,却是不便。” 祁志诚看向甄志丙,甄志丙点了点头。 祁志诚一溜烟上山去了,过不多时,四名黄冠道人从山上急奔而下,向甄志丙躬身行礼,说道:“冲和真人,您回来啦。” 甄志丙道号“冲和”,但除了他的亲传弟子之外,向来无人如此称呼。 这四名道人都是全真教的第三代弟子,和他一直师兄弟相称,其中一人年纪比他还大得多。 甄志丙极感过意不去,忙下马还礼,谦道:“四位师兄如此相称,小弟何以克当。” 那年纪最长的道人是马钰的弟子,说道:“五位师叔法旨,只待冲和真人一到,即便权摄代掌教,处理教中一应大小事务。” 说话之间,只听山上乐声响亮,钟磬齐鸣,各路职事道人从山门里雁行而出,来到甄志丙之前,纷纷稽首作礼,齐声迎接“掌教法驾。” 风逸见这声势,暗暗咋舌。 赵志敬却大皱眉头,心中又气恼,又羡妒,却又得意:“待甄志丙交代自己对小龙女动了色心,看你们怎的?” 甄志丙引荐过风逸,双方见了一礼,又指了指鲁有脚:“这位是丐帮鲁帮主,大家见过!” 鲁有脚威名自然不如风逸威凌天下,可丐帮之主的地位与全真教掌教等同,也是不敢怠慢。 几人被一群道士簇拥着上了终南山,赵志敬一张脸阵红阵白,默默跟在后面。重阳宫在终南山高处,傍晚时分,到了重阳宫外,宫中五百多名道人从大殿直排到山门外十余丈处,只听得铜钟镗镗,皮鼓隆隆,数百名道士躬身肃候。 见到这般隆重端严的情景,甄志丙本来委靡颓唐,不禁精神为之一振。 在十六名大弟子左右拥卫下,先到三清殿,马钰的弟子上前说道:“风大侠、鲁帮主,还请二位先在偏殿等候。” 他们要举行接任掌教大礼,需要叩拜三清以及王重阳,外人进入,让人叩拜不妥,不叩拜更是不美,索性不让他们进,最好。 风逸与鲁有脚对视一眼,忽听甄志丙说道:“师兄,我品行不修,不堪接任掌教,有负掌教重托,贫道要去向恩师领罪!” 众道一听,大为惊疑。 甄志丙接任掌教乃是掌教法旨,他却说自己不配。 赵志敬脸上似笑非笑,满是讥嘲之色。 甄志丙道:“风大侠与鲁帮主此番前来,要面见长春真人,还请二位后殿休息片刻,小道去向师父秉告。” 风逸点头道:“也好!” 教中职司接待宾客的四名道人,陪着风逸和鲁有脚等丐帮弟子后殿用茶。 几人喝了几口清茶,默默无言,过了许久,鲁有脚突然说道:“风大侠,恕我直言,你的想法,着实难以实施,但咱们一口唾沫一个丁儿,我鲁有脚自然说话算数。 待我与丘掌教协商好敌后斩将杀兵,毁其粮草之事,咱们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 风逸见他说的郑重,心生好感,说道:“我年轻识浅,说的一些话,自有不对的地方,况且各有所见,岂能尽同? 只要大家伙同心抗蒙的大基调不变,枝节之争,可以再议吗!我相信总能上下统一的。” 鲁有脚深得洪七公、黄蓉器重,不是无谋之人,明白他意思是说:你有你的看法,我有我的看法。大家意见可以不同,那就做到相同为止! 怎么做? 那就靠打呗。 反正风逸一直就是这样做的。 而且江湖上也是这道理。 一言不合,就开斗。 谁赢了,谁就道理最大! 却听殿外一声长笑:“哈哈,风大侠快人快语,老道佩服!”声音雄劲有力。 门外人影晃动,齐肩走进五个白发老道,正是丘、刘、王、郝、孙等全真五子,身后则是甄志丙、赵志敬、祁志诚等三代弟子。 风逸、鲁有脚等人知道刚才说话的乃是丘处机,听见声音,都已起身,双方拱手见礼。 丘处机白眉一挑,哈哈笑道:“风大侠,不是老道夸你,你的武功固然高明,可这份通透的见识,以及持之以恒的毅力,更让老道钦佩!” 风逸听了,脸上殊无喜悦之色,反而微微苦笑道:“长春真人过奖了。” 他岂能听不出来,这是在说自己嘴上说不服人,就用拳头讲道理。 鲁有脚哈哈笑道:“老叫不请自来,几位道长莫怪。” 风逸等人不隐瞒杀了周伯通弟子耶律齐之事,还放了耶律燕,他身为丐帮帮主,消息灵通,已经知晓这事,生怕双方针锋相对,这形势稍一应付不当,只怕就会演成一场武林中的大火拼,急忙转开话题。 “岂敢!”全真诸子齐齐说道:“鲁帮主客气!” 刘处玄笑道:“几位远来,路途劳累,要不歇息一晚,明早再议?” 风逸却道:“大家时间宝贵,早决定早说!” 孙不二冷冷说道:“不知阁下此来,有何指教?” 风逸道:“一是为公,二是为私。” 孙不二道:“愿闻其详。” 风逸道:“一是想让贵教与丐帮一样,能够支持配合我的计划,二则是我杀了周伯通老爷子的徒弟,前来给贵教做个交代!” 全真一众道士均是变了颜色。 丘处机、孙不二等人听祁志诚禀报风逸族丐帮帮主来了,这才停止闭关,恰好遇到甄志丙、赵志敬,已经听他们说过此事。 旁人还不怎的,孙不二却是怒气上冲,亢声说道:“好,你如此蛮横,这是来向我全真教示威来了,那就动手吧!” 她虽是修道之士,胸襟却远不及丘处机、王处一等人宽宏。杨过在郭靖面前,颠倒黑白,将叛教的一切过错推在他们全真教与郭靖身上,又当着她的面将赵志敬羞辱一番,欧阳锋这个本教大仇人,又因为杨过打死打伤好几名弟子。 这事还没着落,风逸又杀了师叔弟子,还大摇大摆找上门来,让他们听话,简直视全真教有如无物,是可忍孰不可忍! 风逸自然知道这道姑心里有气,遇上他们的境况,换成自己,也一样,自然不予理会。 鲁有脚心想:“此事若在平常的日子发生,自该分个是非曲直,但今日之会,何等重要,岂能为了私事耽误?”于是想要劝解。 却见丘处机一摆手道:“那耶律齐我们虽然没见过,既然是师叔弟子,自然也属全真教门人。 你若有十足证据说他是蒙古奸细,也还罢了,但只凭猜测,就杀了他,总是不该! 然而我辈虽是修道之人,可江湖上一言不合,刀枪相见也是常事,你今天既然敢来终南山给我们一个交代,足见大丈夫气概,老道也不客气!” 说着蹭的一声,拔出甄志丙腰间配剑,左手捏了个剑诀,长剑立时发出“嗡嗡”之声,足见内力深厚,说道:“丘处机向阁下讨教一路剑法!” 丘处机虽是玄门之士,却性如烈火,豪气过人。 毕竟他也是腰悬脑袋走街过巷之人,所以对于风逸杀了耶律齐,在他而言,没有多少触动。 因为他虽然没见过耶律齐,却在成吉思汗那里见过耶律楚材,其人的确是世之大才,社稷之臣,可他为蒙古效力,用风逸的话说:“彼之英雄,我之仇寇。” 岂能不杀? 这道理,谁都不能说错! 所以风逸既然已经杀了耶律铸,耶律齐自然也要杀,两族之争,这是免除后患的做法! 只是碍着耶律齐拜了周伯通为师,他身为全真教掌教,不能不有所表示。 “痛快!”风逸笑道:“得闻丘道长乃是全真教第一高手,能得赐教,也是三生有幸!” 他见丘处机摆出架子,举手投足飘飘若仙,真是宗师风范尽显,伸手一肃,祁志诚将一柄配剑递给了他。 “哈哈……” 丘处机长笑声中,脚下微动,长剑已然出手,寒光错落,恍如繁星洒落下来,正是全真教上乘剑法“一剑化三清”。 每一招均可化为三式,每一式又有诸多变化,是全真教最上乘的剑法,一般全真弟子能化出“二清”已是不容易了。 丘处机在全真七子之中,向来武功第一,只见他一剑刺去,风逸身前全是剑光闪幻,不知哪剑是真,哪剑是假。 全真弟子平时很少看见丘处机用剑,无不羡慕。 风逸长剑一震,唰的一声,已将丘处机长剑格开,丘处机知道风逸内力精深,不能与之硬拼,连忙臂运内劲,剑身振荡,只见寒光闪闪,接着就是“嗡嗡”之声大作,身子一缩,剑走偏峰,长剑顺势向他小臂削去。 他这两招使得既快且准,谁知风逸长剑一点,直袭他手腕。 丘处机眼见自己没刺到人家,剑锋先刺到自己,急忙缩手,顺势一沉,长剑突向风逸右腿刺去。 风逸使了一招“如封似闭”,剑身猛地一颤,幻化出无数剑光,势如波涛一圈一圈地朝着丘处机逼了过去。 这招乃是当年刘乘风的太极剑,如今风逸武功早已到了出神入化,不拘泥于套路的境界,任何武功拾起就用。 众人心中暗暗吃惊:“听闻风逸内功、拳法、刀法、俱是当世一绝,想不到剑法竟也如此高明。” 刹那间,就见剑气漫天,严丝合缝,丘处机武功乃是同侪之冠,剑法上浸润了数十年,火候早已精纯无比,此时见了风逸的精妙剑招,不禁大为佩服,身躯急一旋转,使出一招“斗转星移。” 这一招使的乃是“粘”字诀,却暗藏无数变化,稍微应付不当,必定血溅三尺。 “铛”的一声,长剑相交,丘处机本来要将长剑一引,剑尖直笼风逸胸部的七大穴道。谁知顿觉一股内劲犹如雷电穿过,顺着经脉游走,手臂发麻,长剑顿时嗡嗡作响。 丘处机闷哼一声,贴地飞蹿丈余,连催内力,方才化解那股怪劲。 不容他喘息,风逸身子一晃,长剑挥出,丘处机登时感到一股强劲向自己袭来,而且还是全真教的一招“胡霜千里”。 丘处机不由哈哈一笑:“风大侠,全真剑法,妙的紧哪!”身子一旋,不敢硬接。 风逸笑道:“全真剑法变化精微,在下也实在佩服。” 丘处机知道他的用意,心中苦笑一声,随即凝神再次斗在一起,一招比一招快捷,每一招都使得风声虎虎,风逸全身都被笼罩在剑锋中,却是身法飘逸,当真是仙风道骨,潇洒自如,如神仙下凡。 但见风逸渊渟岳峙、泰然自若,并不似丘处机那般游斗,手中长剑肆意挥洒,手腕轻轻一抖,剑就能变幻出漫天剑影。 剑法精奇,巧妙绝伦,剑法中不时还藏有几式全真剑法,全真诸道瞧的又惊又愤。 两人拆到一百零一招,但闻喳的一声,丘处机长剑扫在风逸衣角上,迅厉的剑风,带下他一大片衣服。 全真道大声欢呼,可喝声未停,风逸旋风般一闪,一招“长河落日”,剑势如环,将丘处机长剑圈出,丘处机左掌呼地劈出,凌厉狠辣,极其刚猛。 然而风逸不闪不避,剑直如矢,指向丘处机咽喉。 全真众道齐声叫道:”掌教……“就要抢将过去,但风逸出剑何等之快,话犹未了,长剑已经指在了丘处机咽喉上,丘处机更是一掌击中了风逸胸口。 风逸道了一声:“好功夫,风某出道之后,还是第一次被人削掉了衣服!全真教号称天下武学正宗,果然名不虚传。佩服,佩服!” 他说话之时,身形已斜刺里掠过三丈之外,将剑递到了祁志诚手中,又重新站回原地。 饶是全真道士知晓风逸武功之高,与郭靖酣战之下,得了天下第一之说,也没想到如此厉害,不提他挨了丘处机一掌,行若无事的深厚内力。 单只刚才的身法怪异如蛇,趋退如电,实是生平从所未见,他要是起心想杀场上任何一人,也实在难敌。 如今全真七子只剩五人,就是再加两个三代弟子,估计也不是对手! 丘处机长叹一声,神情尤为苦涩,淡淡道:“阁下让着老道,老道岂有不知! 否则我焉能走出三招,先师所闯出的天下武学正宗之誉,算是终于我辈之手了!” 风逸微微一笑道:“丘道长客气了。 非风某自吹自擂,普天下能接我一招的,都是一流高手了,何况三招? 贵教没有运用全真教最上乘的武功“天罡北斗阵”,所以胜负不算。 如今你我单打独斗,能与我对招百余招,更是挑了我的衣服,击了我一掌,直让我气血沸腾,此一举,绝对不损贵教名头。 况且我认为贵教被誉为天下武学正宗,不光是重阳真人武功天下第一,而是他面对侵略,敢于提剑反抗的高尚情怀! 若只是武力高强,就如风某一般,也只匹夫之勇尔,又何足道哉!” (本章完) 第155章 立约盟誓 第155章 立约盟誓 场上都是有识之士,深知若以武功而论,丘处机自然绝非风逸敌手。 但风逸说要让全真教与丐帮都配合他的行动,又说这是为耶律齐之死,给个交代,事关全真派名誉,自然不能只凭风逸轻飘飘一句话,自要以武讨之。 可风逸武功之强,全真教中固然无人能及,全真五子加上两徒弟也未必能赢,总不能全教数百人摆出大阵围攻,那还要不要天下武学正宗的脸面了。 丘处机胸中长空瀚海,对付个人输赢之事,根本不挂于怀,明知必输,也挺身而出。 再则一个输,总比一群输好的多了。 作为风逸来说,此来为的是合作,不想得罪全真教。 至于耶律齐之死,他深知与全真教,连结怨种仇都谈不上。 因为如今的他,没有得到黄蓉认可以及周伯通亲口认证,无论是武林地位还是个人感情,在丘处机等人心里连赵志敬都比不上。 毕竟厚此薄彼之分,乃是人之常情,玄门高士亦不能免。 所以微一思量,便想给全真教一个台阶,可又知晓如不露一手上乘武功,不显自己威风,事情难以了结,待会提出想法,只怕旁人不服,势须多费唇舌,是以特意掐着招数。 在一百零一招时,让丘处机削掉自己衣襟,自己剑刺他咽喉要害的同时收剑,再以胸口挨了对方一掌。 此举,将面子里子都给了全真教。 毕竟风逸出道以来,单打独斗从无败绩,唯独他自承断腿之时,在欧阳锋手中输了一招。可他在英雄大会上,也轻松制住了欧阳锋,于他威名丝毫不损。 风逸的用意,旁人固然明白,作为丘处机感受的最为清晰,偏偏在一百零一招结束战斗,说明他对自己了若指掌,想击败自己随时都可以。心下喟叹:风逸武功之深邃,犹如夜空中最亮的星,令人仰望而不可及。 全真诸道见他虽然取胜,却对王重阳尊崇有加,自承不及,心中怨气早已烟消云散。 孙不二说道:“好吧,耶律齐之死与本教揭过,就是不知风大侠所说的让本教配合你与丐帮行动,是怎么一个说法?” 刘处玄道:“今日蒙鲁帮主与风大侠枉驾光顾,实感荣宠,滋事体大,我们去三清大殿,当着三清祖师与先师再议如何?” 刘处玄乃是丘处机师兄,城府甚深,马钰曾将掌教之位传他,他却只当了半年,便传给了丘处机,所行所为,直让全真弟子不易猜测他的心意。 “正该如此!” 丘处机等人也随声应和。 风逸听出刘处玄这番话外圆内方,另有用意。但还是随众来到三清殿,与他们一同叩拜元始天尊、太上道君、太上老君三清。 其实全真主张济世救人,对于风逸的想法早有耳闻,二者大相径庭,生怕他提出什么过份要求,无法做到。 一旦拒绝,生怕风逸用拳头讲理,但打又打不过,所以直接去三清殿,当着三清老祖,那些暴虐残忍之言,好让他有所顾忌,免开尊口。 风逸虽非道家弟子,却知晓三清在自己所知的任何世界中,都是天板存在,再加上他的神照经,总觉得是出于道门高人之手,对于叩拜三清,那是心安理得。 丐帮众人也是一样。 三清祖师爷,拜一拜总是好的。 众人再到后殿叩拜创教祖师王重阳的遗像,风逸学了重阳遗刻上的武功,不是王重阳传人,也是他的传人,更加叩拜的心安理得。 丐帮弟子则是躬身上香。 全真诸道一旁看着风逸叩拜,均觉这人邪门,但见他如此尊崇祖师,以弟子之礼相拜,心下确也高兴。就是这么矛盾! 然后来到第三殿全真七子集议之所,当中摆着七张空椅,全真五子等众道向马钰、谭处端之位行礼、叩拜。 风逸这次只是躬身行了一礼。 大家来结盟的,总不能矮了辈分! 饶是如此,全真诸道也向他稽首还礼。 大家分宾主而坐,执事弟子为众人上了茶水。 丘处机笑着说:“风大侠,这就说正事吧!” 风逸放下手中茶碗,拱了拱手,道:“在下尘俗中人,有些话必然有辱玄门清听,然而蛮夷猖撅,视我汉人有如猪狗。 全真再是玄门,重阳真人与全真七子都是爱国忧民的好儿郎,所以我有什么话得罪诸位,绝非本意,还请见谅!” 丘处机哈哈大笑,说道:“风大侠,有何倡议,但讲无妨,为了我汉人不沦为蒙古人牛马,本教乃是义不容辞!” 风逸道:“在下得闻贵教有意与郭大侠磋商,定下斩兵杀将,毁敌粮草之策,而郭大侠劳鲁帮主前来,也是一般想法。” 郝大通、孙不二瞿然一省,心里想道:“因我一时之气,竟险些耽搁了正事。” 郝大通道:“丐帮数百年来为国为民,美名远扬,着实让人钦佩,老道很是羞惭!不过风大侠之意,难道这有何不对吗?” 孙不二心想:“且看他有什么歪理?道理是不怕辩论的!” “这当然很对!”风逸目光一凝,缓缓扫过众子与鲁有脚等人:“但我认为,这还不够,得再加一条。” “什么?”鲁有脚问道。 风逸杀气乍现,冷冷道:“杀官,只要是为蒙古当官的,一概格杀,一个不留!” 众道听他没说让全真教跟他去投毒,制造瘟疫,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就听孙不二冷冷说道:“风大侠,贪官污吏固然该杀,可有些好官,都是无辜之人,难道也该杀? 况且你在陕西不分好赖,杀了几个月,又有什么实际意义!蒙古不是照样侵宋,你又改变了什么?” 全真道士都是和她同样心思,齐声道:“清净散人说的对!” 风逸微微一笑:“清净散人,伱可知这三秦大地有多大?一个人什么都不做,只是走遍这些府县城镇,需要多久?” 孙不二当即一呆。 风逸道:“杀将杀兵,风险极大不说,人家也可以随时补充,你杀了万夫长,人家还有千夫长。 可战争,考教的从来不只是兵将勇略,还有后勤补给啊! 这后勤指的是人吃马嚼的粮草、攻城器械以及兵士兵器,更有招揽士兵所需的钱粮物资。 这些东西,为其操办的,实际上是靠最底层的官员,发动百姓来进行! 百姓咱们不能滥杀,一则大家要讲仁义,而来基数也大,那么只能选择基数小的官员。 这是选择与放弃之理。 只是在下一人之力终究有限,杀了这个地方的官员,又要去另一地方,人家就有了时间调度,人家也不是傻子,也能设计陷阱等着我去钻,所以我一人之力,终究不能成事。 然而全真教有八万弟子,丐帮有十数万弟子,其中武林好手数以千百计! 尤其天罡北斗阵与打狗阵法,放在蒙古军阵之中,所发挥的作用不大,但若放在敌后,武功稍微强点的,七人成阵,就是一个一流高手,岂是蒙古所能比? 若是陕、甘、豫、鄂等地的底层官员同时死亡,无人发动百姓给军队以后勤保证,蒙古兵马再利能坚持多久? 风某可以拍着胸脯说,他们不退,这华夏大地就是他蒙古大军的葬身之处!”。 鲁有脚道:“这些道理,其实非我等不懂,奈何按你所说,必有无辜百姓被报复,导致惨死。更会让一些真心为民的好官枉死啊!” 风逸点了点头:“鲁帮主所言风某岂有不知?就比如那位耶律公子,他豪侠仗义,乃是年轻一辈的杰出人才,或许鲁帮主要是不幸归天,他有了郭大侠黄前帮主支持,还能接任你的位置,成为贵帮之主,做一番事业。 可他的父亲耶律楚材乃是契丹人,却先在金国为臣,后来铁木真一统蒙古,他立马投靠铁木真为其出谋划策,进则灭国无数,退则安抚黎民。 遇到仇敌来杀,还说自己灭金国,乃因自己母国契丹被灭之仇! 试问,西域百国与他有何仇?他为何要帮铁木真灭其国,毁其家? 又为何帮着窝阔台侵我大宋国土?” 丘处机叹道:“为臣以忠,怎能苟且旁观。” 风逸微微一笑道:“要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可他在金国既然为臣,又为何投靠铁木真,这难道不是悖主不忠?” 众人不知如何作答。 风逸接着道:“耶律楚材的确劝过铁木真、窝阔台少行杀戮,可此举是要收心,为了蒙古的统治稳定。 果然,这才几年,这一次攻打宋国,单单只是陕西、河南之地就出了数万兵马,钱粮更是不知凡几,这都是我汉人所出! 却要用在我江南之地,那时不知会有多少百姓、兵士死于屠刀之下! 那么他们无辜还是有罪!” 这话又让众人不知如何作答。 风逸喝了口茶,缓缓道:“这耶律楚材有爱民之举,也有仁义之名,被铁木真赞为社稷之臣! 他辅助窝阔台多年,如今窝阔台皇后摄政,他与忽必烈政见相同,走的很近。 可窝阔台即位之前,拖雷以监国之名行大汗之实,本就让窝阔台忌惮不已,他最怕拖雷家族,所以将拖雷害死! 窝阔台死后,他的皇后自然要排挤与忽必烈政见相同的耶律楚材。他却又跑到中原避难。 这漠南之地,却是忽必烈的封地。 可见耶律楚材空有忠义之名,实则行那首鼠两端、为臣不忠之事。更是盗我汉家根基,武装蒙古,最终都成了射向我汉人的利箭。 那么耶律楚材拥有那等名声,尚且如此首鼠两端,何况其子乎? 耶律齐乃是人才,可他不是汉人,他受周老前辈培养,耶律楚材掌权之时,他已经长大了,有了独立思考能力,二十多年间,何时有过心向汉人之举措? 如今耶律楚材死了,忽必烈顶着皇后诏命,不追杀他,他也可以心向汉人。 凭他的本事,必然也能闯出一番名堂,若有贵人提携,前途不可限量。 哪天窝阔台皇后要是死了,拖雷家族推翻窝阔台家族,掌了蒙古大权,替他父亲报仇平反,我汉人又居于弱势。人家说你耶律家空有仁义之名,却因为自己,让这满城人与你陪葬,这不是仁义,而是伪善云云。 内想外由之下,耶律齐会不会如他父亲从金国跳反蒙古之时,由我宋国跳反蒙古呢? 大家不要忘了,他可不是汉人! 或许是我小人之心,人家比他父亲强得多,做不出抛妻弃子之事,乃是忠义千秋的典范,可我汉家江山正值存亡续绝之时,难道要去考虑一个契丹人的想法? 去考虑他有罪、无辜? 如今我万千汉家百姓已经做了蒙古人的奴隶牛马,出几个官员,是爱民如子之人。 二者相较,我们还考虑他们是否有罪,是否无辜? 那么,我再问,这些异族之人,在将屠刀挥向我们汉人之时,何曾考虑过什么无辜,有罪? 我与甄、赵二位道长一路北来,蒙古大军过境犹如蝗虫过境,十室九空,为什么人家不考虑有罪无辜,我们就得去考虑? 有罪,无辜,在战争之中,毫无意义! 要知道兵将都是服从命令,他们有时候不想干,命令下来却得干,这是有罪还是无辜? 没有时间去界定,也很难界定。 所以上战场,他们就该死! 那么只要是战争参与者,也是同理,没有什么无辜,尤其敌对国的官员。 雪崩之时要是埋死了我们的至亲至爱之人,大家会考虑里面是否有雪是不愿意的?是被裹挟还是自愿?” 众人经风逸这么一说,顿时恍然惊悟:原来,耶律齐从他父亲接二连三的反复横跳,以及他踏入了这片南朝之地,就已经有了不得不死的理由! 因为他的性命,不值得让人用万千百姓的命去赌! 赵志敬当即说道:“风大侠这话不错,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昔日杨康不就是当着满城百姓举止乖张,欺负杨公铁心父女,郭大侠主持正义,却被打得鼻青脸肿,若非我师父出手,他早就死在中都暴徒之手,杨康后来更是认贼作父,背叛家国,今日的杨过何尝不是如此? 他身为徒弟,竟然与师父作出苟且之事,还在英雄大会上说要娶师父为妻,简直丧心病狂! 师父,诸位师叔伯,那耶律齐死的好,这叫防患于未然!” 全真教众人知道他因为郭靖上山,丢了首座弟子,更是被杨过在大胜关书房整治一通,心怀不忿,这才揭他们的伤疤,虽说没有出家人风骨,但也不能说他全无道理。 风逸更是知晓赵志敬迎合自己,只是怕待会他被师父知晓对掌教有谋取之心,惩治之时,能得自己助力。 对此,自然不加理会,说道:“有鉴于此,我才没有考虑耶律齐究竟是不是蒙古奸细,我便起心杀他。 后来得甄道长所请,给了他一条路,让他随我一起对付蒙古,以绝了他日后回转蒙古之心,可他满口的仁义道德,我便将其杀了! 越仁义,一旦背叛,危害越大! 哪怕冤枉了他,我也问心无愧! 因为只要不让我汉人沦为蒙古人的奴隶,让我的儿孙可以叫风清扬之类的名字,不叫什么风五四,风三二的名字。 任何手段,任何骂名,我风逸都不在乎,一些官员是否有罪无罪更加不值一提!” 众人见他杀气乍现,豪情飞扬,都默不作声,三清殿中弥漫着一种悲壮而令人气血沸腾的气氛。 突然丘处机长身而起,曼声唱道:“星天旋转,诸国争战。连上床铺睡觉的工夫也没有,互相抢夺、掳掠。 世界翻转,诸国攻伐,连进被窝睡觉的工夫也没有,互相争夺、杀伐,没有思考余暇,只有尽力行事。没有逃避地方,只有冲锋打仗!” 众人听他突然唱了这么一曲,风逸道:“这是丘道长昔日在铁木真处,听到的蒙古战歌吧?” 他说得直白,全真道人面露尴尬。 丘处机瞅了瞅风逸,长声一叹,神情十分矛盾,说道:“是啊,昔日铁木真向我讨教长生之术,我曾亲耳听到蒙古军队唱这只曲子,那时我便知这位蒙古的成吉思汗野心之大,前所未有。 我便说以德服人者才是王者之师,请大汗整军经武之际,兼施仁义。” 风逸嘿地一声冷笑,道:“铁木真这个屠夫怎么会听!” 丘处机垂首一叹,坐了下来,轻轻道:“你说的不错,他当时也是嘿的冷笑一声,这就是你们汉人的所谓儒家之说吧? 嘿,嘿!腐儒之见,怎能信得!除了空谈仁义,他们还会干什么?人生在世,武力讨平天下,才是人生至乐!” 风逸一耸肩道:“他还曾说人生最大的高兴,莫过于到处追杀自个的敌人,侵占他们的土地,掠取他们的财富,听着他们的妻儿哭泣。” “无耻!屠夫!” 全真教与丐帮多位侠义中人,听了这么血淋淋的话,无不义愤填膺! 风逸正色道:“大家说的不错,就是这么血淋淋,而又无耻,无视任何道德仁义的话。 不但被蒙古人奉为人生信条,就是我们汉人中也有无数拥趸为其疯狂,试图效仿,大伙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风逸喟然一叹道:“因为成王败寇! 因为铁木真做到了一统蒙古诸部,打的西域无敌手,不可一世的金国也被他打得苟延残喘! 但他若是失败了,被蒙古其他部落灭了,或被金国灭了,他这话就是狗屁。 大家想想,当年项羽若在鸿门宴上杀了刘邦,那雄才伟略,以平民之身跻身帝王至尊,开历史之先河的汉高祖压根不会有。 有的就是一个自不量力的地痞无赖,敢于霸王争雄,只被霸王一喝,赫赫王威便将之吓死在了鸿门宴上,必然沦为笑柄。 李世民若在玄武门被李建成反杀,那这青史留名的唐太宗也不会有。 有的只是一个无视父兄之恩德,为满足自身之私欲,弑兄篡位不成的反贼而已!什么秦王、天策上将的光环统统都会成为一个笑话!”。 风逸深知全真弟子与丐帮的嫡传弟子,并不畏惧死亡。所以即使面对蒙古进犯,依然可以力抗不屈,可他们在乎的就是所谓的侠义名声,对敌手段! 众人听了,心中一震,诚如风逸所说,历史从来只会记载成功者的足迹。 一旦开天换地、朝权易手,谁在乎手段?多的是有人替他们鼓吹!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全真教与丐帮若是真的无所顾忌,见蒙古官员就杀,若是成功驱除蒙古入侵,他们种种下三滥行为被冠以侠义之名,也未可知啊! 可是,多年来为人灌输的侠义之念,却根深蒂固地占据着一些人的心灵。 “不对!”郝大通忍不住大声道:“留名千古的都是仁义过人之辈,那些滥杀无辜之人,都是遗臭万年,有什么名声!” “郝道长,我知道你们都在乎自己门派的侠义美名,看不起我这种手段!”风逸冷笑:“可所谓正义与邪恶,多数只是成王败寇的一个理由罢了! 比如,你杀了古墓派的孙婆婆,你自己知道,是你手下留情,遭遇她的偷袭,情急之下使了重力,这才失手打死她。 可人家杨过是怎样认为的? 他管其中过程吗? 他看的只是结果! 人家看到的只是对自己好的孙婆婆,被对他不好的全真恶道打死了! 他却骂你是无耻贼道,你能说他不该骂你? 我可以告诉你,别说一些人认为骂得对,就是哪天他有实力了,打上你重阳宫,找你报仇,杀了你,都有的是人为他说话。 说你就是活该,因为你们压根不是好人,手下不知道残杀了多少无辜,你信吗?” 一番话直让郝大通呆愣住了,这是事实啊! 哪怕他一生从未杀过一个无辜,只因错手打死了孙婆婆,杨过就在郭靖面前骂他无耻恶道,还要让天下英雄评理! 说的清吗? 全真教威名再大,也有看不惯他们的! 郝大通再认为自己坚持没错,也无法反驳了。 赵志敬当即附和道:“风大侠此言甚是有理。” 全真道人都看了一眼这个师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风逸徒弟呢。 风逸沉声道:“而今中土大半沦陷,但若宋朝被灭,蒙古一统,无论是丐帮也好,全真教也罢,你们如今所做的一切爱国救民之举,风凭立刻会变!” 甄志丙道:“会是怎样?” 风逸道:“至少会落一个自不量力。一定会有人说,你们全真教身为修道之人,不遵清净无为之道规,却打压佛门同道,勾引乱民,犯上作乱,致使百姓无法安居乐业,使得官兵奔波征讨,劳民伤财。这种教派还有何存在意义? 他们不但要灭了你们,还要给你们泼脏水,待千百年后,你们未必还有什么清名。 况且谁又会关心真假?谁又能知道你们是不是真的打压佛门?要知道北宋之时天下武学正宗,可是人家少林寺啊! 人家现在闭门不出,呵呵,却不代表世人将他遗忘!” 全真教心子均是一紧。 刘处玄咳嗽一下道:“当年重阳祖师以拯救世人为己任,创立了全真教,幸得道门道友和武林同道的抬爱,才能发扬光大。 我等无能,纵是不能发扬全真教,但也不能做出辱没全真教的事情来,若是真的有朝一日败落,那么教在人在,教亡人亡,无所愧也!” 他说的虽慢,声音也不高扬,但每句话三清殿的道众都能听到。 他话一说完,全真道士都高声大喊:“教在人在,教亡人亡!誓死护卫全真教!” 听到道众都异口同声,丐帮众人也都点头赞许。 风逸冷笑一声,说道:“有些时候,提出一个让人难以接受的条件,其实只是为了真正的目的做铺垫。 若要将你们赶尽杀绝,你们一定会奋起反抗,可若说全真教违反禁令,那么以后都剃头,当个和尚,仍旧可以继续传播道法,恐怕今日的玉石俱焚之心,也就未必了!” 孙不二怒道:“风大侠,你这话什么意思?” 风逸淡淡说道:“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你以为你全真教中,就不会有害怕蒙古势大,去做汉奸的? 赵志敬浑身一抖。 “丘道长被铁木真所诏,你们以为全是美名?没人说他是汉奸?” “胡说八道!”一名短小精悍的道人摇头道:“那时蒙古和大金为敌,既未侵我国土,且与大宋结盟,如今蒙古大举南下,不知将有几千几万百姓因此而死,我们自然要以力相抗!” 这矮小道人名叫宋德方,是当年随丘处机西游的十八弟子之一。 风逸道:“赢了,是这样! 输了,就会是丘道长去向铁木真卖乖,所以蒙古才能壮大,你全真教就是汉奸教派。 你以为这种无知之人很少吗? 实话告诉你,世人多数看到的,只是掌权之人想让你看到的。 而他们关心的,也是谁更厉害,所以要臣服谁! 趋吉避凶,此乃人之常情! 重阳真人若在,欧阳锋敢打上重阳宫? 小龙女能险些逼的郝道长自尽? 我敢来这么嚣张?” 这种丑事,他随意道来,全真道人修为低的,气的头脑险些一晕。 鲁有脚干笑一声,说道:“诸位不必动气,照我看,这事儿……” 风逸道:“鲁帮主,你们丐帮也一样! 你以为丐帮就不会有汉奸? 就不会有叛帮之人? 百年前的乔峰乔帮主你可知晓?” 一位七袋弟子哼了一声,说道:“乔峰乔帮主谁不知道? 想当年他老人家在聚贤庄独战群雄,又以降龙二十八掌在少林寺前打得众魔头望风远遁,雁门关前逼迫契丹皇帝折箭为盟,不敢南侵,真是何等英雄。” 这种帮中大事,丐帮高袋弟子都知道。尤其乔峰帮主的英雄事迹,洪七公都说过。 风逸笑道:“对啊,你们只知道这些,那么乔峰在聚贤庄力战群雄,杀了贵帮一位九袋长老,你怎么不说? 贵帮的副帮主马大元,你可知晓?康敏你可听过?白世镜、全冠清你可知晓?” 丐帮弟子被他问的哑口无言,乔峰杀了九袋长老,其他人都是谁啊? 不禁看向了鲁有脚。 鲁有脚也是大为诧异,风逸说的事他也不知,这又是何用意? 风逸又道:“这位乔帮主曾被我说的这些人害的身败名裂,聚贤庄一役险些身死,你们不知道,却知道他的英雄事迹,为什么? 因为你们就是重名! 生怕这种丢脸之事,为人所知。 所以要隐瞒! 留下来的就是美名,丑事是一概不提! 可这种重名之举,真的对吗? 丐帮数百年来都是行侠仗义,为国为民,谁也不可否认,但若最后落得国破家亡。 一定会有人说,一群叫子,自己都吃不饱穿不暖,还操心国家大事,简直愚不可及,可笑,可笑!” “放你妈的屁!” 一名七袋弟子声若洪钟,他简直气急。 这都是什么狗屁言论! 鲁有脚生怕风逸发怒,急忙说道:“风大侠有所不知,我们丐帮虽然多是穷苦之人,但分为污衣与净衣两派,其中也有豪商居贾,我们也不算是吃不饱饭,如此作为,乃是不忘本之意! 况且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我等习武之人若不能为国御侮,行侠仗义,习武何来?” 风逸其实不生气,只是他前世无数次听过有些人这样说丐帮。 离他时代最近的“杆子帮”,他们就多是叫子,可抗日之时毫不退缩! 风逸很是佩服。 可抗日赢了,杆子帮风评很好。 奈何丐帮一直输,所以被人诟病,好像他们除了多管闲事,压根没用! 风逸点了点头道:“鲁帮主不用解释这么多,其实我都明白。 只是世人未必,他们多是看重结果。 我们都成了亡国奴了,人家还不是有什么说什么,你们最为在意的侠义名声,真的没用!” 忽听丘处机打了个哈哈,说道:“风大侠言辞的确有理,但我等便是从你之言,不顾及一切名声,将北地蒙古官员,一概格杀。造成北地混乱,政令不通,接下来又如何呢?” 风逸道:“郭大侠守住襄阳不成问题,贵教在后方刺杀官员,而我则与丐帮去蒙古直捣黄龙。 三方齐下,我就不信不能扭转局势!” “话是这么说,做起来可不容易。”丘处机沉吟道:“蒙古之地复杂。当年秦皇汉武那等武功,尚且以防御为主,汉武帝有卫霍也未能竞功啊!” 风逸笑道:“我岂能不知蒙古广袤无比,有戈壁,有草原,有高山。扬言要去投毒制造瘟疫,若无特性毒药,这几乎不切实际,而我们又能带多少毒药! 人少了不够用,人多了,岂能瞒得过蒙古侦查,又怎能近身? 风某不是傻子,我之所以这样,这就是我之前所说的,提一个无法接受的要求,实际上就是为了给人一种弹性选择,也是为了给自己多找一条生路而已!” 丘处机捋须道:“怎么说?” 风逸道:“我之所以借助丐帮弟子,为的是想让他们在沿途之地,为我备好干粮清水马匹,好能接应事成之后的我南归,并不是一定非我让他们与我行同一桩事!” 鲁有脚等人又不明白了,问道:“请详述!” 风逸道:“我先将我要用毒的消息广而告之,蒙古高层必然知晓。 或许还在嗤之以鼻。等我去向水源投毒之举。 可我若是不行此事呢?只去和林用毒杀掉一些蒙古高层,比如窝阔台皇后,托雷儿子蒙哥之流! 一则让他们陷入争权夺利,二则让他们知道,毒全部蒙古人做不到,毒杀高层,却也不是虚言,让掌权之人心怀忌惮! 可是我若事成,蒙古人一定会疯了一样的弄死我,好能坐上汗位! 蒙古和林不比咱们的都城,没有城池与民居,只有帐篷,不易长时间隐藏。 要么我没出和林,就被弄死! 就算跑出和林,可茫茫草原与大漠,不比中原多山,也不易隐藏逃命,我只能让丐帮兄弟沿途接应。 再则蒙古一旦内乱,在外统兵的忽必烈一定会赶着回去争夺汗位,免得被人抢先。 有了这缓冲余地,宋朝的一些奸臣无用之人,也就该杀了。 那时未必没有敢于北伐的能臣站出来。 若是没有,咱们有郭大侠这种武穆传人,有全真教与丐帮数十万人支持,不能行赵匡胤之事。难道不能再行岳武穆之举? 我们抗蒙都能不依靠朝廷,为什么反击之时,非得抱着一个宋朝臣民之心!” 全真诸子听到这一番肺腑之言,那些似乎早已随岁月而逝的少年雄志,重又涌上心头:师父怀着满腔抱负,想要驱逐金兵,助朝廷重夺江山,可朝廷不管,十余年的光阴就在无休止的等待与失败之中流失,心灰意冷之际居于古墓。 后来林朝英出现,逼出师父,做了道士。 收他们为徒,勤修道学,苦练武功,行侠仗义,斩杀贪官,除暴安良,后来谭处端早役,可经过数十年发展,全真教已经有了三千道观,八万弟子的宏伟规模,始终秉持着仁义为先,济世救民的宗旨,没有让恩师失望! 可风逸的话如晨钟暮鼓点醒了他们,但是只要败了,这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行仁义之举,若是教派覆灭,苦心东流,那要这仁义何用? 鲁有脚眼神中也闪过了一道光。 按丐帮规矩,前任帮主应该被现任帮主统辖,可他的光辉却被黄蓉压着。 黄蓉卸任了,但自己也得听她的。若是能在自己手中驱除蒙古,他鲁有脚的威望必然胜过黄蓉。 经过风逸契而不舍的灌输,众人执著的信念本已在沉默中犹豫,燃烧的热血本已渐渐冷却,如今都有了一个想法 面对强敌侵略、保护苍生子民的家园,固然是名,可真正成功了,才有真正的名! 因为失败的血性豪情,根本无足挂齿! 就跟风逸杀了一个耶律齐。 哪怕他是周伯通的徒弟,全真教的门人,他一人之命,比起千千万万的无辜之命,根本无足轻重! 那么他们门派秉持的侠义美名,与千万同胞的生死荣辱更加轻如灯草! 同样,风逸作为发起者,要孤身闹和林,名声,性命都抛弃了! 他以如此武功,这等年轻,去的,做的,我们有什么做不得! 这一刻众人下定了决心! 丘处机霍地起身,目光缓缓扫过全真弟子,沉声道:“本教自重阳先师手创,乃是以济世救人为己任,而今蒙古大军南攻襄阳,侵我疆土,杀我百姓。 若先师尚在,必然不忍我中华亿万同胞号啕于铁蹄之下,做牛做马,为奴为隶,朝不保夕。 今日本掌教下令,本教八万弟子皆以刺杀我中华大地的蒙古官员为己任,无论下毒、刺杀皆无不可! 成败与否,一切罪孽皆有我丘处机一力承担,也由我去向先师请罪! 只希望我教弟子,务必同心协力!” 全真七子都曾经历战乱,受尽亡国屈辱,丘处机更是性如烈火、忠义过人。 全真弟子不约而同的叫道:“谨遵掌教之令,定然不叫掌教失望!” 风逸朗然大笑,朝丘处机俯身下拜,道:“丘真人如此胸襟度识,那是造福天下,泽流百世之事,焉有什么罪孽,我看丘真人才是真正的大仁大义,乃为当世活神仙!” 说着起身看向了鲁有脚。 鲁有脚也面色肃然,举起打狗棒,叫道:“最终走向会是如何,并不重要,我只希望丐帮能与全真教联手,将蒙古鞑子赶回老家去!” 风逸知道这两位都是大宗派的掌门人,均是一言九鼎,当即起身,哈哈大笑,抓住两人的手朝天一举,笑道:“有二位联手,成就不世之功,指……” 话没说完,突然眉头微蹙。 丘处机也将目光投向了殿外。 (本章完) 第156章 出神入化 第156章 出神入化 王处一忽地也有所觉,咦道:“这是……”原来他们隐隐听得似有一种啸声。 风逸内功最深,丘处机次之,两人最先听到,王处一也随之听见。 但听啸声悠扬婉转,有如一道泉水穿山越谷,柔和清澈之余,又有一股说不出的韧劲。 风逸与丘处机、王处一对视一眼,说道:“二位可有猜想?” 话音刚落,众人都听到一声长啸拔地而起,这一声苍劲雄浑,夹杂破钹之声,犹似金铁交鸣,直让人心悸魄动,甚不舒服。 孙不二神色一变,叫道:“欧阳锋!” 前一声除了风逸听得清楚,丘处机、王处一隐约听见,其他人压根没有听见。 可后一声震山凌谷,哪怕啸声已止,但回声仍是清晰可闻。 全真道士这几天已经被欧阳锋折腾的没了脾气。盖因欧阳锋武功太高,去的人少了,不是对手,要数百人一起出去,人家神出鬼没,根本就无法着面,更何况是黑夜。 哪怕有风逸在此,也是没用。 当年恩师之所以诈死,不就是得让人自己送上门,才有出手成功的可能。 哪怕明知欧阳锋就在窗外隐伏着,也不出手,就是知晓,人家一心跑路,在这山上,根本莫奈他何! 丘处机收拾心情,说道:“那我等就商议一下具体行动计划,这终南山处于蒙古境内,一旦行动,必然会成为打击目标。” 便商议全真教撤离终南山的计划。 风逸更是知晓原剧情中重阳宫就被蒙古大军打上来,一把火烧了,自然表示尽早撤离为好。 众人正商议间,突然一名全真弟子跑了进来。 郝大通见是弟子张志光,神色很是惊惶,沉声道:“你慌什么?” “是,师父。”张志光咽了口唾沫,忙施礼道:“启禀掌教与诸位师伯叔,那龙姑娘与一个人打起来了,好像就是欧阳锋。” 听到这里,诸人无不变色。 要知欧阳锋武功之高,当世绝顶,小龙女虽然深得古墓真传,可年岁尚轻,怎能与欧阳锋过招,委实叫人难以置信。 孙不二面沉如水,皱眉问:“志光,消息当真?” 却听张志光道:“师叔明鉴,我们在后山巡视,看见几位同门躺在地上,不等询问,就听到一声清啸,继而又是一声长啸。 我们听出对方厉害,刚想将同门抬回,忽然一道白影从我与师弟面前掠过,还拔走了我两人佩剑,我等还未张嘴,白影便不见了。 我见过她是小龙女,便问她干什么,追了上去,谁知就见她与一个老头,在古墓外的松林边打了起来。 我们就见剑光闪烁,两团人影忽来忽去,那老头连声叫道:“女娃,你是谁?” 小龙女道:“欧阳锋,今日我要为我恩师报仇。” 欧阳锋喃喃道:“欧阳锋,谁是欧阳锋!” 他说了两句,忽地跳出丈外,双手捶头,嚷道:“哈,报仇,你师父是谁?” 龙姑娘也没进招,说道:“欧阳锋,我不去找伱,你却天天打扰我们,今日我非杀了你,为我师父报仇不可!” 欧阳锋忽然瞪着龙姑娘道:“小娃娃,你剑法很好,那你也试试我的!” 忽然双掌这么一推,两人又打了起来,他们出手好快,我就急忙赶来禀报了。” “好!”孙不二一跺脚,厉声道:“欧阳锋杀了谭师兄,上次本要将之诛杀,杨过这贼小子说他疯了,杀之不武。 他一定将之看顾好,不让他乱杀无辜,马师兄仁慈,放了他一马,没想到后患无穷,今日举全教之力,也要将之诛杀!” “说的是!” 全真教众人齐声迎和。 欧阳锋时而就来,任谁落单,都难逃毒手,这已经不是说他武功高,杀不杀得了的问题。 毕竟谁都不喜欢利剑悬颈,不知什么时候就落下的滋味。 丘处机剑眉一皱,长袖上振,说道:“事不宜迟,咱们去瞧瞧!” 风逸也缓缓起身,含笑说道:“所谓秉烛夜游,乃为人生乐事。但在月光之下,观赏终南奇景,想必另有一番佳趣。”大袖一拂,与丘处机并肩出门。 丘处机等人知道他有心助己,生怕明说,显得看不起他们全真教,故以观景为由。 见他这么年轻,如此高的武学成就,仍能考虑到这一点,王处一等人心下均是一暖,随后跟上。 此时月挂中天,终南山别有一种朦胧之美,显得异样的清幽,可当来到后山,就见地上躺着几个全真教弟子,张口瞪眼、脸色苍白,全真诸子俯身查探。 “师父,怎么样?”有弟子问道。 丘处机摇了摇头,快步疾行,其他全真道脸色也很不好,孙不二叫道:“调集弟子,今日断不容这恶贼走脱!” “是!” 风逸万万没想到,欧阳锋没如原剧情死在华山,竟然又惹出这么多事来。 这几个弟子,有被打伤的,有被打死的。 疯子,不加约束,果然具有社会危害性! 尤其是欧阳锋这种高手! 众人还没到古墓驻地,远远就听见“噗噗”之声,如同钎针刺入一般。 就见黑松林边上,十几根火把烧得哗哗剥剥,散发着松香气味。 火把印照下,亮如白昼。三十多名道士,围着居中两人,布成阵势,却无一人喧哗,个个沉气凝神。 这景象不禁让风逸想到那日自己与洪凌波上终南山,欧阳锋在这里大战天罡北斗阵,现在与之大战之人却换成了小龙女。 这一切在心间一闪而过,果然应了世事无常,一时恍若梦寐。 全真诸人目光都聚集在了争斗的两人身上,就见其中一人年事已高,须发又多又乱,衣料本是极上乘的绸缎,此时却已污秽破烂,正是欧阳锋。 只见他凝立如山,双掌徐徐推出,掌力呼呼作响, 白衣飘飘,正是小龙女双手持剑,人如轻烟,剑如寒光,眨眼工夫,双剑刺削点斩,攻出了数十剑,欧阳锋威猛掌风尽被刨开,发出噗噗之声。 就见她剥开掌力的同时,顺势移步转身,挥舞双剑反击,在欧阳锋身周盘旋缠绕,一气呵成,毫无拖沓。 但见她剑光闪烁,一如浪飞溅,一如龙蛇夭矫,人如白云翻舞,瑶弄影,变化固然奇绝,更是快得让人眼缭乱,甚至视线脱节。 欧阳锋口中发出沉喝之声,双腿微屈,将“蛤蟆功”全力施展开来,双掌忽吞忽吐,掌力铺天盖地,无孔不入。 所有全真教众人皆被此场面所震撼,尤其是全真五子个个面无人色。 旁人或许感受不深,可他们几位也算得上当世一流高手,更是与欧阳锋交过手。 心里非常清楚,欧阳锋固然厉害,可就小龙女刚才这攻势,自己岂能当其一剑? 丘处机觉得自己竭尽全力,最多能挡三剑,这种认识,太过可怕! 他几年前与小龙女在重阳宫交手,对方武功虽高,却非自己敌手,短短几年时间,竟然到了此等地步。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不提内力,招式、仅凭这等闪电般的出招速度,便足以纵横天下,欲要将全真教挑了,己方根本无法反抗。 他们本来是想从先前所见小龙女和杨过的武功为依归,闭关创出破解他们武功的窍门。 可小龙女所显示的神奇剑招,要想瞧个明白都有所不能,什么破解抵挡,不知从何说起? 这一瞬间,全真五子几人心中皆生出一股绝望般的无力感,都想:“罢了,罢了,原来古墓派的武功精妙若斯,要想胜她,那是终身无望了。” 殊不知如今的小龙女得周伯通授以分心二用、左右互搏之术,斗然间武功倍增。 她若与杨过双剑合璧使那“玉女素心剑法”,固然天下已少有抗手,此刻她一人同使两剑,威力尤强。 毕竟二人不论如何心意相通,总不及一个人内心的意念如电,她此刻所使剑术劲力自然不如二人联手,出手却比之两人同使要快上数倍。 而且更是修炼了“神照功”,此功集天下之至纯,秉天下之至妙,正适合小龙女这种心思纯澈之人,更是医疗圣经,小龙女虽然修修习时日尚短,没有功德圆满,但让自己以前积压的旧伤,却已全部康复。 以左右互博施展玉女素心剑法,凌厉诡奇之处,真有神鬼辟易之威。 只是欧阳锋究是一代武学大宗师,他再是疯了,却已经意识到小龙女所长乃是一个快字,所以不与之斗快,而是斗力。 欧阳锋修炼蛤蟆功数十年,威力之猛,绝非小龙女所能比拟,所以她只能消势再进。 那玉女心经毕竟只练快,不练劲,每次与掌力一触,剑气威力大幅度减弱。 也正因为小龙女吃亏内力不及,剑招上的劲力不能与之相抗,欧阳锋不但能将光耀电闪一般的快剑挡住,还能乘势反击,那掌力只要中一下,小龙女就是香消玉殒的下场! 然而小龙女自幼熟习“天罗地网势”,进退趋避的功夫天下无双,厅堂之中尚且天下第一,旷野之地更是其所长。 所以欧阳锋排山倒海般的掌力,也打不到她的人。 这就形成了一种对峙, 旁观之人就见两人忽一近身接触,忽又分开,恍如蜂飞蝶舞,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 但是旁人都明白了,若与欧阳锋易地而处,自己已经在阎王爷那里销户好几次了! 风逸作为旁观者,都看的手心冷汗直冒,他发现这剑法太快了,若是她内力与自己一般,那是什么结果? 小龙女灵台澄澈,这次武功大进,首次遇上欧阳锋这等高手,心神越发专注,越打越急,心中竟无半点杂念,压根不去想这场激战是胜是败,谁生谁死。 只是玉女心经的精要有如汩汩清泉流过心田,其他武功也有所涉及,进退攻守之间,时而猛锐异常,刚中有柔,时而缠绵,柔中带刚。 如此刚柔并济,将“玉女素心剑法”施展到了淋漓尽致。 这一刻,让所有人都是看的如痴如醉。 月光之下,群峰宛似披上了一层薄雾轻绡,小龙女白衣如雪,两柄长剑泛着冷冽而锋锐的寒光,火把上的光再为长剑描红染青,瑰丽无伦。 而长剑与掌风一触,便不断发出清越长鸣之声,如此种种,构成了一幅美妙绝伦的图画。 两人又拆数招,欧阳锋低喝一声,向后退去,小龙女乘胜追击,一轮快剑仿佛灵蛇吐信。 欧阳锋一后撤,外围的全真诸道也随之后退,突然小龙女腾身而起,右手剑自上而下刺出,好似冰轮横空、清光铺地,但速度却肉眼可见的慢了。 风逸知道小龙女内力跟不上消耗了,这是暴雨不朝夕的道理。 全真道人却是面露惊疑之色,丘处机双目发亮,叫道:“白虹经天!” 这一剑,不折不扣,正是“全真剑法”的厉害杀招“白虹经天。”然而林朝英撰出的名儿,却叫“前月下。” 因为小龙女右手剑是全真剑法刺出,左手剑同时颤动,如鲜招展风中,来回挥削。只晃得众人眼缭乱,浑不知她剑招将从何处进攻。 欧阳锋虽看出这一剑看似平易明白,却觉剑势如潮,无所不至,无从抵御,手舞足蹈,风车一般窜出丈许。 这两招虽然都叫“前月下。”招式却是大异,一招是全真剑法的厉害剑招,一招是玉女剑法的险恶家数,双剑合璧,形成泼风荡雨的攻势,威力大的惊人。 欧阳锋立足未稳,小龙女带起漫天剑气,疾风骤雨一般再次袭来。 欧阳锋越斗越惊,直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唯有竭力施展蛤蟆功,抵挡这诡异剑势。 “这不是全真剑法。”孙不二一脸骇然。 小龙女内力跟不上疾风骤雨般的消耗,此时速度慢了下来,已经被全真诸子看出了剑法端倪, 风逸笑道:“不是‘全真剑法’又是什么?” 孙不二张口结舌,刚才小龙女出手太快,他们没能看清,没有往这方面想。 此时小龙女速度慢了下来,他们这才意识到,小龙女有一剑无论运劲、出剑、招式变化,无一不是“全真剑法”,但不知为何,一旦使出,如此出神入化,威力比他们所知道的“全真剑法”强了不知多少。 若是她剑上蕴含无俦内力,倒也罢了。可他们都明白小龙女的内力其实还胜不过自己,如此一来,真是奇怪极了。 要知道欧阳锋武功之高,世间寻常人物,怎堪敌手,尤其那蛤蟆功威力之大,中者立毙。小龙女却施展全真剑法,将之杀得迭迭后退,均是不解! 唯独丘处机隐约看出一些门道,因为小龙女不光用了全真剑法,还有一手剑却飘逸秀丽,虽不知是什么剑法。 但见她一招一式说不出的娴雅脱俗,二者相合之下,居然点铁成金,能够扼住了欧阳锋无坚不摧的攻势。 风逸更是清楚,尽管欧阳锋后招无穷,此时此刻,居然一招一式也发不出去。端的是天衣无缝,精妙绝伦。 只是丘处机见小龙女一人分使截然不同的武功路子,当世也就只有周师叔与郭靖才懂。 但除此之外,这路剑法之中又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丘处机即便知道了全真剑法的底细,也觉看不明白,说道:“风大侠,龙姑娘这路剑法如此精妙,她又仿佛一人化二,你可知由来?” 风逸微微一笑道:“这路剑法乃是古墓祖师林女侠的杰作,这左右互博自然是周老爷子嫡传了。” 孙不二疑惑道:“你是说她从师叔手中学到他的武功?” “这有什么奇怪?”风逸笑道:“令师叔只要与人投缘,什么事做不出来。当年黄帮主和他在桃岛一起玩,郭大侠也和他成了结拜兄弟么。这小龙女让他觉得讨喜,也就传了。” 全真诸道默默点头。 孙不二道:“我倒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小龙女若是能凭借我师叔的武功与全真剑法杀了欧阳锋,也等于洗刷了我教之耻!” 全真诸子听了这话,也都是心儿乱跳,浑身滚热,惊喜之意竟然压过对古墓派的求胜之心。反正这是自家师叔与本派剑法的结合,杀了欧阳锋也是与有荣焉! 风逸却是摇了摇头道:“胜都不行,何谈杀他!”但又含笑道:“但是我没想到,龙姑娘竟如此聪明,不但学来就用,还用的如此漂亮!” 心下暗叹:“这玉女素心剑法到她手里,固然不负玉女之名,而这神照功更是不负‘神照’之名。” 众人疑惑间,就见小龙女身如鬼魅,双剑纵横,变化无方,而欧阳锋凝立不动,隔着丈余出掌,一招一式,不但看的清楚明白,而且来来去去就这么几招。 任凭小龙女寻机抵隙,快到极处,千变万化,也无法占到半点儿便宜,只有长剑发出嗡嗡颤响之声。 原来林朝英当年创制这路剑法本为自娱抒怀,实无伤人毙敌之意,其时心中又充满柔情,剑法虽然厉害,却无一招旨在致敌死命。 小龙女起初虽逼得欧阳锋有些手忙脚乱,却无法取他性命,而且随着时间一长,欧阳锋多少看出了门道,此消彼长之下,小龙女双臂已经酸麻,纵然剑如狂风,剑招却已破绽百出。 全真诸子武学修为与见识均不及风逸,没瞧出其中奥妙,只是见小龙女剑招精妙,欧阳锋离远遥击,仿佛处于被动。 其实两人酣斗已过二百多招,若非小龙女修习了神照功,长剑早被欧阳锋震脱了。 只是欧阳锋不清楚这套剑法底细,生怕她有什么厉害杀招,现在是在藏拙以待,所以也不急于击败对方,只是以数十年精纯功力,遥遥相击,想要将之拖死! 虽说不好看,实际上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小龙女起初还敢抢攻,现在只能飞旋环绕了。 忽听得一声长叹:“空有精绝天下的剑法,却没有能够发挥威力的内力,真叫人瞧得气闷。” 众人均是一惊,又是一声长笑:“哈哈,这女娃倘若内力与我等一般,你恐怕就不是气闷了!”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松林中并肩走出两个老头,一个青袍长须,大袖飘然,一个灰衣白须,大腹便便。 全真弟子忽见有陌生人到此,都感惊疑,一名弟子正要喝问。 却见丘处机上前两步,揖首行礼,道:“原来是洪老帮主与黄岛主驾临,晚辈失敬。” 风逸心想:“真邪了,这两人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鲁有脚等丐帮弟子均是朝着洪七公,一膝跪倒,叫道:“老帮主……” 话没说完,洪七公眉头一皱,摇头道:“都当帮主了,怎么还能给我下跪?莫非得我跪你不成?” 鲁有脚只好起身说道:“弟子不敢!” 黄药师目注斗场,说道:“林朝英一代奇才,我不如也!” 洪七公哈哈笑道:“能让你黄老邪自愧不如,也是难得。不过若无老顽童苦心孤诣创出左右互博术,此等神妙剑法也非她一人所能施展啊!” 黄药师淡淡一笑,说道:“也许这套剑法只要现世,王重阳泉下有知,或许也会后悔啊!” 全真弟子皆是一愣,孙不二道:“黄岛主,此话怎讲?” 黄药师淡淡说道:“这套剑法是有剑意的。” “剑意”二字在丘处机心中闪过,忽有若悟,脱口道:“啊,我明白了,原来如此。” 风逸、黄药师、洪七公等人看他,一众师兄弟也纷纷侧目。 风逸笑道:“长春真人是重阳真人最得意的弟子,明白这点也不足为奇。” 丘处机摇了摇头,却什么也没说。 黄药师悠悠道:“问事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风兄弟,也不知李莫愁想明白没?” 全真教中年长道人无不心中一震,诸子瞬间露出恍然之色, 当年王重阳和林朝英互有深情,全真五子尽皆知晓,虽均敬仰师父挥慧剑斩情丝,实是一位了不起的英雄好汉,但想到武学渊深的林朝英以绝世之姿、妙龄之年,竟在古墓中自闭一生,自也无不感叹。 黄药师只是一句,群道中年轻的不知根由,倒没什么,年长之人自然明白了。 这剑法中的剑意便是一个“情”字。 风逸是因为先知,但黄药师只凭观看,便能道出根由,虽然被他揶揄,有些不好意思,却也大为钦佩他的武学见识,击掌道:“黄岛主还是太全面了,在下佩服。” 洪七公哈哈大笑道:“什么情啊爱的,我就看老毒物拾掇不下小姑娘,却是世间最妙之事。” 黄药师轻轻一叹,说道:“这女娃娃就武功而言,已然不输咱们喽,可惜内力火候不到,只要有七成,嘿嘿。” 众人均知这个七成,指的是拥有他们这些拥有数十年醇厚内力的七成。 风逸笑道:“若无变故,不出十年,她的内力将会位列绝顶。今日只算发硎新试,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强!” 洪七公突然眉头一蹙,说道:“女娃娃,你现在不是老毒物对手,还是歇歇吧!” 怎料对方压根充耳不闻,反而身法陡疾,鬼魅般在欧阳锋身边穿梭往来,手中长剑寒光迸射,东刺西削。 风逸、黄药师、洪七公等人已经看出小龙女成了强弩之末,这是不要命的打法了,但凡被欧阳锋逮住机会,开山断石的掌力,她如何承受的住? 风逸朗声道:“龙姑娘,你这样杀了欧阳锋,不怕杨过难受吗?” 小龙女听了这话,心气顿时一馁,剑法露出破绽。 欧阳锋眼见强敌环伺,本就想着脱身,忽见她露出破绽,凶性大发。 蓦地里,身形一晃,欺进小龙女右侧,右掌已然斜挥而至,左掌直击对方头颅。 这两掌含劲蓄锐,迅捷威猛, 小龙女就觉倏忽掌力已至己身,登时双剑飞舞,怎料欧阳锋手臂仿佛灵蛇,倏地一转,双拳击在剑面,嗡的一声,胳膊酸麻,双剑脱手直飞。 欧阳锋的灵蛇拳整个手臂可以扭转,从不可能处生出变化,小龙女始料不及,脑中一片空白,眼看两拳击来。 这时咻咻两声,两道疾风直奔欧阳锋后脑与背心要害。 欧阳锋手到半途,忽又缩回,双手向后一挥,抓住射来之物,防止后来攻击,斜刺里飘退丈余,定眼一瞧,竟是两颗石子。 原来是黄药师与风逸各自弹出石子。 风逸身子一晃,欺进欧阳锋,朗声道:“欧阳锋,你想不想找你儿子?” 小龙女不由心中怪讶,打量了他一眼。 风逸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欧阳锋却是脸色一变,两眼射出精芒,双手拳头徐徐握紧,冷冷道:“我认得你。” “那是!”风逸笑嘻嘻道:“我们是老交情了,你就说,你想不想见你儿子?” 欧阳锋道:“你知道我儿子在哪里?” 风逸笑道:“你儿子被蒙古人拐走了,只要你跟着我去蒙古走一趟,我保证你能找到你儿子。” 群道对视一眼,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有黄药师等聪明人猜到了他的心思,失笑道:“这小子真是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洪七公也叹道:“若非如此,你我两人跟着他做甚!” (本章完) 第157章 世事难言 第157章 世事难言 原来洪七公再是想过不理世事,闲云野鹤的生活,可蒙古侵宋之事,关系到了天下或汉或胡,不由他袖手不顾。所以看似从英雄大会离开,实际上并未走远,反而暗中跟着风逸,想看他的下步举措。 而风逸与郭靖一战,消息传遍江湖,黄药师自是听到,他与风逸前番一会后,关于他的某些理念,内心也是颇多感触。 黄药师自从黄蓉与郭靖成亲之后,多年来带着傻姑游荡江湖,年事渐高,那副乖戾性情也渐渐有所收敛,只觉自己毕生一任性情,在武林中空负虚名,他再是崇敬岳武穆、范仲淹等前辈,对世事也实无用处。 就连风逸一个小辈,其实对他并也无佩服之意,所以召开英雄大会之时,他也在大胜关,只是没去陆家庄而已。 后来遇上找寻陆无双的程英,便去见了郭靖黄蓉,知道鲁有脚要去与风逸会面,更要与全真教会商退敌之策,便将傻姑留下,让陆冠英照顾,带着程英赶将上来,恰好看到了跟随风逸的洪七公。 两人老友重逢,好好叙了契阔,便决心跟着风逸,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陆无双与杨过去了绝情谷,看到人家郎情妾意,也觉得没了意思,连夜就出了绝情谷,恰与表姐相逢。 风逸在绝情谷耽搁了一个月,洪七公与黄药师两个老头身边有两个小丫头照顾,也挺美。 待风逸出来后,几人当即跟上,所以风逸与耶律齐等人之事,几人都是遥遥观看,更是向去襄阳报信的李志常等全真诸道询问缘由。 后来眼见完颜萍撇下耶律燕去刺杀风逸,也是程英得了黄药师与洪七公之令,让她将这女孩劝下,莫要让其枉送了性命。 两人均是老江湖,法眼如炬,均知风逸可以因为对方是女子,不斩草除根,那是傲气所致! 压根不怕你来报仇! 但绝对不会放过一个不择手段要杀自己的女人。 因为风逸看似喜欢美色,实际上做事只看其价值,更加没有耐性。 黄药师从他对待程英,洪七公则从他守护自己,明明说是三天,他两天半的时候却找吃的去了。 而且风逸纵然有诸葛亮的肚量,完颜萍却没有孟获的价值,去刺杀他,除了以身相许,或有一分可能,其他类似下毒等手段都是找死。 因为以他们的内力修为,完全可以将毒素裹住,不会立刻发作,又怎能成功? 但完颜萍还是死了。 死的太快,风逸连句话都没有! 这种结果,也不知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还是说风逸狠辣,终究是让黄药师、洪七公丢了颜面,是以两老自觉丢脸,也不与程英陆无双着面,独自走了。 反正他们知道风逸的目的地,便一路上了终南山。 黄药师久别此地,不禁起了怀旧之思,与洪七公来到山峰绝顶,走到一块大石之后,但见上面题写的诗句指痕宛然,历历如新,回想以前种种,不胜唏嘘。 洪七公就见诗云:“子房志亡秦,曾进桥下履。佐汉开鸿举,屹然天一柱,要伴赤松游,功成拂衣去。异人与异书,造物不轻付。 重阳起全真,高视仍阔步,矫矫英雄姿,乘时或割据。妄迹复知非,收心活死墓。人传入道初,二仙此相遇。于今终南下,殿阁凌烟雾。” 洪七公用手指在刻石中顺着笔划书写,忽然惊觉,那些笔划与手指全然吻合,就似是用手指在石上写出来一般。 洪七公的外家功夫登峰造极,凭借手指之力捏钢成团,轻描淡写,穿金洞石也能做到,但想在石头上用手指整整齐齐写这么一首诗,仿佛雕刻一般,纵然倾尽一生,也决计不能。 可是亲眼得见,对有人竟然拥有如此指力,也不禁生出恍惚之感。 黄药师见洪七公这幅姿态,心中升起了极大的满足感,这才笑着将昔日王重阳对自己所言之事说了。 那林朝英将诗句题到‘异人与异书,造物不轻付’为止,意思是要王重阳学张良一般,遁世出家。 王重阳没有在石头上刻字的本事,这才遵守诺言,出家为道,却思之不透。 对前来拜访的黄药师说了,他用化石丹将石面化得软了,在一柱香的时刻之内,石面不致变硬,便在石上从‘重阳起全真’起,写到‘殿阁凌烟雾’止,将王重阳恭维了一番。 想到当日题诗之后,王重阳也如洪七公一般震骇莫名,他再是年已垂暮,淡薄胜负,也蓦觉畅快。 洪七公想到岁月如梭,他们随着年岁增长,武功精进,越发炉火纯青,却也到了垂暮之年,让人不胜伤感。 两个老头便坐了下来,忆往昔峥嵘岁月,说到今时今日王重阳若在,不知谁的武功更高。 可说来说去,也没有一个答案。 因为活人好比,死人怎么比? 他们有精进,人若活着,又岂能原地踏步? 又想到古往今来,出了不知多少武学名家,最终也免不了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以及国破家亡的悲剧,两个闲云野鹤一般的武林逸士,固然是有些悲凉,却也下定了某种决心。 毕竟风逸一个风华正盛的年轻人都舍得了名、舍得了命、舍得了伴侣去做事,他们又有什么不可失去的? 可不待与风逸会面,却听到小龙女发啸,欧阳锋呼应,两老乘着全真弟子还未赶来,便在树林中看起了戏。 瞧见小龙女剑法精妙,已臻武道之极,奈何内力不足以抗衡欧阳锋,便要败下阵来,忍不住出言步出。 黄药师与洪七公也明白风逸说杨过在蒙古的用意,这就是想将欧阳锋引入蒙古。 风逸的确就是这样想的。 虽然李莫愁让他杀了欧阳锋,全真教也希望欧阳锋死。 欧阳锋死了,对谁都好。可在他看来,欧阳锋纵然死,也得死的有价值。 欧阳锋脑子不够清楚,可对于风逸也是大有印象,挠头说道:“蒙古在哪里?” 风逸道:“蒙古在哪里,我说不清楚,但你只要跟着我,不叫蒙古人杀了,我们一回来,就保证你能见到儿子!” 风逸寻思着将他引到蒙古,若是听话,便是自己助力,若是不听话,自己跑了,那也行! 爱问谁儿子在哪,都行! 不如意打人杀人也由他,哪怕最终被蒙古大军围死,也绝对胜过死在这里! “杀我?”欧阳锋双眉一挑,冷笑道:“能杀我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霸气!”风逸一翘大拇指道:“蒙古人竟然敢对伱儿子下手,若是不去闹个天翻地覆,威名何在?” 欧阳锋双手一叉腰,哈哈笑道:“不错,敢欺负我儿子,杀他一个天翻地覆,走!!” 突地一条人影一个筋斗翻过人丛,落在场中,笑道:“风兄,你这么大的名头,竟然欺骗一个疯老头,真就不怕耻笑吗?” 来人身法迅捷,英俊潇洒,正是杨过。 风逸眉头微蹙,瞥了一眼小龙女。 在他看来,小龙女能来干欧阳锋,怎么也将杨过摆平了。这小子怎么半路杀出来了。 欧阳锋回头一看,忽地一跳而出,抱住杨过,大笑道:“哈哈,儿子,我的好儿子,爹找你找的好苦啊!” 杨过也是紧紧抱住欧阳锋,叫道:“爸爸,爸爸!” 众人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了,可他们在这里父子情深,全真教众人看在眼里,均是心生怒气。 风逸忽地说道:“杨过,你既然来了,那就带着你爹,我们走一趟蒙古,如何?” 杨过微微一怔,眼力闪过一丝迷茫,苦笑道:“风兄,我杨过自幼遭人轻贱,欺辱,又有谁来管过我? 好在世上还有姑姑、义父、孙婆婆他们这些人真心待我之人。 可他们不是心情郁结,就是死了疯了! 呵呵,别人如何,于我只如浮云,这江山属于蒙古人也好,汉人也罢,也没有什么分别。请恕我不能从命!” 杨过际遇特异,所逢之郭靖黄蓉、大小武、郭芙、欧阳锋、孙婆婆、赵志敬、鹿清笃等等。 不是待他极好,便是极恶,他便想到是不是自己的时辰八字极为古怪所致。 可他想不到,是自己天性偏激使然。心性相投者他赤诚相待,言语不合便视若仇敌,他待别人如是,别人自然也便如是以报了。 而杨过与小龙女长在古墓,小龙女从不出古墓,心里对蒙古人自无喜憎,杨过受其影响,心里也根本就没有家国大义之说。 原剧情中他看到蒙古攻打襄阳,郭靖对他说了诸葛亮其人其事,对他说了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云云,他嘴上应承的很好。 心里想的却是怎么害死郭靖黄蓉,至于郭靖死了,襄阳城破,会死多少百姓,根本不在乎! 因为自己被欺负时,旁人没有爱过他,他又何必爱旁人! 只要与姑姑同赴绝情谷取了半枚丹药,和她隐居古墓,享尽人间清福,管他这天下是大宋的还是蒙古的! 后来之所以有了家国大义,也是郭靖在蒙古军营重伤,金轮国师等人乘机来袭。 郭靖想将黄蓉护在身后,黄蓉低声道:“靖哥哥,襄阳城要紧,还是你我的情爱要紧?是你身子要紧,还是我的身子要紧?” 郭靖放开了黄蓉的手,说道:“对,国事为重!”黄蓉取出竹棒,拦在门口。 就是这一幕,短短对答的两句话,才让杨过生出人家夫妻俩相互情义深重,然而临到危难之际,处处以国为先,自己却念念不忘父仇私怨、念念不忘与小龙女两人的情爱,几时有一分想到国家大事?有一分想到天下百姓的疾苦?相形之下,真是卑下极了。 正是有了郭靖黄蓉的身体力行,方才让杨过脱胎换骨,奠定了杨过以后成为万民称颂,神雕大侠的基础。 然而随着风逸乱入,他不知不觉间就将郭靖杨过这些人所要面临的外力险阻,消于无形,固然是让他们少了磨难,却也让杨过少了成长。 此时虽有洪七公、风逸跟他提过,郭靖也在大胜关对他说男子汉大丈夫,应该为国为民,可言语教导,如何能够与身体力行相比? 故而杨过看见风逸提出,让他带欧阳锋去蒙古,只觉这完全就是利用之心,还要与小龙女分离,自然一口回绝。 风逸注目杨过,忽而摇头道:“杨兄弟,在你心里,情爱最为重要,我是知道的。 可是覆水难收,你说这话,可别后悔。” “后悔什么?”杨过微微一笑,朗声说道,“我杨过不过是卑贱小子一个,又不是忠臣孝子!爹,我们走!”拉起欧阳锋就走。 众人无不变色,全真道长剑出鞘,作势欲上,今日断不容欧阳锋走脱。 却听一个极其冷峭的声音说道:“过儿,你要带他去哪里?” 霎忽间,小龙女就到了杨过面前。 众人也停止不动,杨过更是愣了一下,口唇颤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欧阳锋双眉一轩,叫道:“你让开!”就要出手。 杨过急忙抱住欧阳锋道:“爹,她是我媳妇,你不能打她” 欧阳锋一听这话,脸色缓和了下来,笑道:“不错,不错,这媳妇武功很不错!” 小龙女脸上尽是茫然,幽幽道:“过儿你不该来的。” 杨过顿时胸口一痛,再一转眼,却见周围都是七人一组的剑阵,刹那间,他很是颓然道:“姑姑,你点穴也舍不得对我下重手,我又怎能不知?知道你所为何来,又怎能不来?” 众人见他神态古怪,均生疑念。 这是什么意思? 原来小龙女与杨过回转古墓,本想将一切忘却,但却耐不住欧阳锋上门滋扰。 欧阳锋多次来过终南山,古墓也是一般,他先是偷摸找寻,几次伤人,全是因为找到了古墓,即无回应,也进不去。 这才向全真道士询问,说不清,有反抗,便出手。 他在古墓周围大呼小叫,断龙石可以封住墓门,却挡不住蕴含欧阳锋深厚内力的呼喊,这固然让身在墓里的小龙女心烦意乱,不知该当如何处置才是。 更是让杨过忍不住想要去找义父,却又顾及小龙女心思,如此一来,两人都有些闷闷不乐。 小龙女遇上大事,根本毫无主张,要事情来触发! 原剧情中遇上侵犯自己的甄志丙,从襄阳千里迢迢跟到终南山,都不动手!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特殊癖好,深深爱上甄志丙了! 可随着全真弟子出手,她就开始动手了。 同样,欧阳锋要是不来终南山,她也不会去找对方,可既然来了,她就动了杀心。 这天晚上,小龙女乘着杨过睡着,将他点了穴道,从水潭潜出,发啸来找欧阳锋。 在她想来,只要杀了欧阳锋,师父仇也报了,也没人能打扰她与杨过的二人世界了。 至于能不能杀的了,亦或是杀了之后,杨过会怎样想,她还没考虑清晰。 就跟师父仇恨重要,还是自己与杨过情爱重要一样,这种费劲之事,想它做什么! 但杨过被小龙女跑了几次了,早就察觉出了异常,虽装着被点中了穴道,可小龙女不舍得用力,他便用九阴真经中的解穴之法很快通了穴道,也找了出来。 看见风逸用自己哄骗义父,不觉动了义愤之心,挺身而出。 在欧阳锋与旁人面前,杨过自然会选择欧阳锋,但在小龙女与欧阳锋面前,却是让他矛盾。 他对小龙女的爱毋庸置疑,然而义父神志错乱,可唯独记着自己。 他如今因为自己,陷入了困境,自己对他便有了全部责任,自要让他脱身。 可是看见小龙女美目中泪水涟涟,心中又是一疼,当即伸出另一只手,去抚摸她的秀发,劝慰道:“姑姑,我知道你幼年时父母双亡,由师祖收养长大,我也是一般。我懂你的心思,可咱们都是江湖儿女,义字当头。我叫了他一声义父,我就得管他。大不了,我用自己的命,赔给师祖!” 说着向前扑出,摔在小龙女之前,趴在地下不动,哭了起来。 小龙女乃是被迫找上欧阳锋,心中原本无奈,陡然见到这情景,与他在古墓相处、授艺之时的心情,立时涌向心头,伸掌在他屁股上打了一下,不禁笑骂道:“你当我不敢杀你么?” 杨过为的就是要让小龙女回忆起古墓温馨,让对自己之情压过师父之仇,见小龙女破涕为笑,当即一跃而起,眼中竟没半滴眼泪,向小龙女做了个鬼脸。 小龙女本来少喜少怒,那时忍不住破颜为笑,说道:“羞,羞,羞!又哭又笑!” 杨过笑嘻嘻的道:“姑姑,我不哭,你能笑么?姑姑,我们先走!”他素来心宽,这时忽又嬉皮笑脸起来,拉着欧阳锋就走。 “就这样走了么?”风逸的声音清冷如月光。 “你要请我吃饭吗?”杨过口气强硬。 他对小龙女嬉皮笑脸,对旁人却是神气的紧。 “随你们怎样!”风逸呵呵一笑,顿了顿:“可你义父必须留下!” 欧阳锋应声一颤,双眉微微扬起。 杨过道:“风逸,你有什么资格留我义父?” 风逸冷笑道:“就凭我想留,够不够?” 杨过冷哼一声。 孙不二大声说道:“杨过,欧阳锋杀了我谭师兄,上次是你求情,说会看护好他,不让他再伤无辜,我们才撤了北斗大阵,现如今,欧阳锋又跑来终南山找你,却打死打伤我教好多弟子,这笔账难道不该算吗?” “今日断不容此贼走脱!”全真弟子大声附和。 刘处玄、丘处机、王处一、郝大通,甄志丙、尹志平、赵志敬等全真高手,纷纷挺剑站成一排。 他们深恨西毒,复仇之心无时忘却,这几日更是被弄的狼狈不堪,今日有了洪七公、风逸、黄药师等高手在此,自然伺机复仇。 杨过放眼望去,见四下里剑光闪烁,每七个道人组成一队,重重叠叠的将自己与欧阳锋、小龙女围在垓心。 七个中上武功的道人联剑合力,便可和一位一流高手相抗,他们前后左右,相当于有数十位高手挺剑环伺,再加上风逸等高手,他们三个想走,绝不容易! 丘处机朗声道:“杨过,欧阳锋的武功与你师父的武功,我辈远远不及。 但洪帮主、黄岛主,风大侠,还有我教数百人在此,你们自忖能闯出重围么?” 杨过迟疑一下,说道:“你们这样说,倒是我义父的错,我该给你们一个交代。 那就只有按江湖规矩来办事了,我不自量力,久闻全真教乃是天下武学正宗,哪位愿意赐教,就请出手,杨某输了,任由处置!” 他略略一顿,面露讥讽:“但若要靠外人讨回公道,也是你们全真教的作风,就请旁人出吧! 若欺负一个疯子,也是武功盖世的前辈高人所能为,更是愿意充当全真教打手,我父子二人引颈就戮,也无不可!” 洪七公与黄药师对视一眼,脸上露出苦涩笑意,以他们的声望地位,如何能够与别人对付武林后辈? 西毒纵然是与二人齐名,却已经疯了,二次华山论剑,一个动手,一个动嘴,都觉得是以二敌一,无论胜负,已经是东邪、北丐不如西毒呢,又怎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围攻西毒?岂不真的成了全真教打手?可这一切又何须杨过提醒?足见这小家伙对欧阳锋这个义父,是真的上心了! 而全真教三代弟子绝非杨过敌手,诸子见了小龙女的剑法,更是自叹不如。他们对杨过出手,固然是有失身份的事情,可估计也赢不了。如此被杨过用话一挤,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忽听风逸长叹一声,悠悠道:“诸位,无论是江湖还是战场,君子和小人斗,一辈子都是输家。 仁义之人与残暴之人斗,也是一个道理! 只是可怜哪,西毒欧阳锋横行一世,到头来全凭一个小年轻护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杨过冷笑道:“风逸,你凭什么说这话? 我替义父出头,是因为我是他儿子,你呢,全真教也是你爹吗?呵呵,枉你武功盖世,真就羞死人了!” 风逸双目中开始有着神色浮现。那是一丝蕴怒,夹带着些许厌恶,大袖一拂,两眼望天,说道:“风某微末之技,怎敢当武功盖世之称? 况且我久闻蛤蟆功乃是天下第一奇功,想要与欧阳先生请教,好一拼内力。 胜者离,败者亦离! 如此再妙也没有了,怎是为全真教出头?” 众人皆是一惊,他们懂,胜者离场,败者离世。 盖因比拼内力,势必是力强者胜,力弱者败。胜者固然难免受伤,败者则更将性命不保!或者同归于尽,亦有可能! 洪七公道:“风小子,你……” 风逸挥袖一拂,阻止了洪七公开口,冷冷说道:“欧阳锋,小龙女,你们脑子再不清楚,想该明白我的意思,敢不敢允我所请?!” “好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杨过笑嘻嘻地道:“可惜你威名太盛,全真教又只会欺负孤寡老幼,欺软怕硬,不管你怎样说,日后照样会有人说全真教是靠风逸……” 话没说完,忽地眼前人影一晃,小龙女拦在了前面,正噙泪相望于他。 “过儿……”小龙女刚刚吐出一个字,风逸身形如风,与她擦肩而过。 而欧阳锋眼看风逸扑来,面上杀气一现,厉笑道:“来的好!” 已然身子蹲下,双手弯与肩齐,嘴里发出咯咯叫声,全身真气流转,含劲蓄势,张机待发,正是其生平绝学“蛤蟆功”。 风逸左拳护着前胸,右拳如电击出,欧阳锋掌力也迎击而上,势若奔雷。 “噗”的一声轻响,两人拳掌相交,没有刚才欧龙相斗的弥天之力, 只是两人身上竟然“噼啪”一响,两人倏的分开,风逸退了三步,欧阳锋却是只晃了一晃。 众人咦了一声。 原来欧阳锋的蛤蟆功乃是蓄力之功,内力胜过他,武功高过他,也不能硬挡硬接。风逸以无影神拳拼劲力,比不过欧阳锋,所以多退了几步。 而且黄药师、洪七公均明白,两人刚才劲力都凝于拳掌之中,力道之大,导致筋骨移动,换了自己硬接欧阳锋这一掌,也是一个结果。 风逸朗然一笑道:“请诸位看好了,务必请人遵守江湖规矩!” 欧阳锋哈哈笑道:“儿子,黄老邪、老叫,你们也看好了,看我送这小子上西天!”双掌疾出,风起尘扬,声势十分骇人。 风逸见此掌来势凶猛,如怒潮汹涌,犹如一道无形高墙向自己强压而来,也是双掌推出。 “啵”,四掌相对! 风逸双足牢牢钉在地上,凝聚神照功,反击势若海浪一般的蛤蟆功。 欧阳锋却似在风浪中挣扎一般,上身摇摆不定,衣角也飘了起来。 (本章完) 第158章 大笑而去 第158章 大笑而去 风逸与欧阳锋各自催动内力对攻,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均势,全场寂静。 就连杨过也不出声,只有风声掠过树叶枝梢,发出飒飒细响。 黄药师与洪七公深知对于风逸与欧阳锋,世间诸般武功无论怎么千奇百幻,用处只有一次,第二次使来,都是无用。 所以两人直接比拼起了内力,这是力强则胜,这也是大道至简的道理。 然而以真力比拼,两人身具如此修为,实已是到了无可容让,生死待决的地步。 高手之间,一般不会采取这等不留余地的方式。西毒疯疯癫癫,心中所想人所难料。 饶是黄药师、洪七公知晓风逸所为皆是出于利益,但他们根本想不通这样与欧阳锋比拼,又能有什么好处? 若要为全真教出头,卖他们人情,收他们人心,也有的是别的方法,又何必如此极端?不禁感叹风逸之心,真如天意一般难测。 其实风逸乃是生意人心性,眼中只有利益大小,只要不触及底线,那些仁义道德统统无所谓。 无论是欧阳锋的所做所为、全真教的复仇之心、杨过的护父之心,都是他用来权衡利益最大化的筹码罢了! 杨过要是不出现,他就将西毒哄去蒙古,对全真教自有说辞。 杨过既然来了,那带西毒也行。可杨过拒绝了,那风逸就退而求其次! 想到原剧情中欧阳锋与洪七公拼内力,油尽灯枯之后,回光返照,将所有事都记起来了,那么他便决定与欧阳锋比拼内力。 若欧阳锋与原剧情中一般,只需要临死之前,问出“化尸粉”这一种毒药,就够用了。 那种毒药只需要有一点母毒,只要碰上血肉,可以拥有无数子毒, 若给自己兵刃上抹上这等毒药,都不敢想象,自己一刀挥出,一点伤口将人化成脓水,然而这毒药见血就散,周而复始,流毒无穷,这一幕非吓死蒙古人不可! 至于他能不能赢欧阳锋! 他不认为自己会败! 欧阳锋与风逸交手两次,终究只是炫奇制胜,这一次却是以数十年苦修的真力相拼,身子晃个不停,气势盈张,全身每一块肌肉都蓄满了力,整个人有如扯满了弦的弓。 内力就是他这张弓射出的箭,蓄势凝力,犹如长江浪涛,源源不绝的涌来,一浪既过,次浪又即扑来,汹涌奔腾,无坚不破。 风逸却是身子不动,仿佛石像,惟有发丝颤动,他知道欧阳锋乃是蓄力之学,身子晃动,乃是不断积蓄内力,自己若是随他一般摆动,哪怕多退一分,势必引来欧阳锋更为凌厉的内力攻势。 只见他脚如生根一般扎入大地,溶溶浑成,人虽不动,却将欧阳锋内力尽数接了过来,也不贸然反击。 盖因他这次目的不在于速胜,而在于将欧阳锋拖到油尽灯枯。 要知道风逸的神照功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至高之境,还有血刀经中的邪派内力也同样修炼到了炉火纯青之境,早已到了“正邪合一”的高妙境界,其后又修习了九阴真经。 内力之深醇,不在当世任何人之下。 所以他体内储存的内力早就不是单纯的神照功了。 二人对峙,时辰似乎很短,其实已然过去很长,明月从中天,都开始西沉了。 可欧阳锋的攻势仍在不住攀升,一浪接着一浪打来,似乎永无休止。 就在这一刹那,风逸猛然明白:此战绝非稳操胜券,稍有不慎,恐怕目的不成,还会身死道消! 二人心弦均已绷紧,欧阳锋杂念尽去,风逸亦无他思。 渐渐的,欧阳锋头顶透出缕缕白气,渐渐浓密,就如蒸笼一般。 风逸面色火红,额角上一颗颗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不住地滴下来,化作袅袅白气,聚而不散。 众人知晓两人行功已到极致。他们都是顶尖儿的人物,若要把这二人分开,必然要黄药师与洪七公两人同时出手,才能做到。 可是风逸刚才说的清楚,让人遵守江湖规矩,欧阳锋也叫出了老叫,黄老邪,他们怎好插手? 杨过双眉紧锁,不禁心头大急,心想:“义父内力再深,却已年老体衰,怎及风逸正值壮年,气血正盛。” 想着身躯蠕动,向风逸移去! 此时风逸正以全力应付欧阳锋,杨过若给风逸后心来上一掌,纵使因他的反震之力,可能受一点伤,但他一定会被义父的强大内力震死。 这念头在杨过脑海中一掠而过时,身子微微一动,但立即便想道:“我杨过是何等样人,岂能去干这等卑鄙之事?” 月光又走向了末途,天光放亮,两人已经拚到了辰时,欧阳锋身子再不晃动,额角上青筋暴露,双手手臂渐向后弯,看那神气已是支持不住。 “难道我就眼睁睁地看着义父死在风逸手下?”这一瞬间,杨过猛然向前踏出一步, 突然就见丘处机、王处一手握长剑,踏上两步,向他望来,眼光中露出极严厉的神情。 这两道须发俱白,但久习玄功,满面红光,两柄长剑青光如虹,一看就是要阻止他再向前行。 杨过心想:“谭处端被我义父打死,他们是要我义父的命,哼,臭道士!” 可他本就有点踌躇,被两道一阻,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就听小龙女道:“过儿,欧阳锋再是你义父,也是一代宗师,风逸正常挑战,我们应该两不相帮!” 说着拉住了杨过的手,杨过呆了一呆,蓦地省起:“对了,风逸刚才说小龙女脑子清醒一点,其实就是对姑姑说,师祖是被我义父所杀,让姑姑看住我!” 风逸自然知道杨过是什么人,洪七公与欧阳锋比内力,他都生出暗算的想法来,更何况自己。所以得防一手。 杨过一念至此,忽地挣开小龙女的手,大声说道:“洪公公,黄岛主,你们就坐视不管吗? 这两人这么斗下去,我义父固然会油尽灯枯,风逸恐怕也好不了多少,你们就眼看着这一切发生吗?” 洪七公叹道:“若是往常,拼着受人责怪,老叫也非出手不可。 可风逸与伱义父皆是当今高手,他们都明言不让人相助,老叫又能奈何?” 黄药师忽地朗声说道:“今日之事,两人是照江湖规矩比试武功,你义父虽然疯癫,却不是完全不记得一切。他刚才将我与老叫都认了出来,习武之人,遇上高手,怎能不见个高低?我们又怎能插手?” 孙不二冷冷道:“杨过,如今是欧阳锋趋于下风,你想叫停,可你义父与人相斗时,却是多占上风,你又怎么说?” 杨过本就左右为难,现在被孙不二一激再激,心中郁气勃发,变的呼吸急促,跌跌撞撞退后几步。 “过儿!”小龙女一声惊呼。 洪七公身子一晃,在杨过身上推拿几下, 杨过突然间眼前似见一片光明,四肢百骸,处处是气,忍不住引首相天,发出一声龙吟也似的长啸,远远传送出去。 刹那间,身后树叶簌簌震落。 众人不料他内功竟造诣至斯,不由得惊喜交集。 修习内功之人多经关隘,入门时,幻觉颇多,容易走火入魔,一般人根本就过不了这一关。似郭靖这种心地醇澈之人,分一半精神与心火相抗,也会胡思乱想,所以马钰曾多次照护。 杨过受了寒玉床之益,坐卧其上,心火自清,练功时尽可勇猛精进。又学得《玉女心经》与《九阴真经》的秘要,内功积蓄已厚, 今日种种让他心绪复杂,发出了深长而又急促的呼吸,这修习内功时,多有时而急促,时而绵长之事。 洪七公乃是外家高手,所习武功与杨过全然不是一路,杨过受到这股深厚无比的内力激发,不由自主的纵声长啸。 显然他的内功已经练到了一定境界。 相传明代理学名家王阳明在军中静坐,突然纵声长啸,人马皆惊,史有明文。 此时杨过中气充沛,突然间难以抑制,作啸声闻数里,小龙女喜不自胜, 全真教众人则是讶异,就连黄药师洪七公也暗暗惊骇。 黄药师心想:“我自负不世奇才,却也要到三十岁后方能达到这步田地。风逸固然了得,不能以常理断之,而这少年竟也比我早了十年以上,不知他曾有何等异遇?” 心念未已,就在此时,忽听得风逸一声骤喝,响如惊雷:“开!” 喝声灌耳,风逸与欧阳锋两个人的身躯,都突然间凌空飞起, 杨过长啸突然中断,抢到义父身边,欧阳锋已落在地上,杨过伸手欲要扶他,手指刚沾着他的胳膊,突然一股大力竟将他弹出三步。 欧阳锋哈哈大笑起来。 杨过一听义父笑声苍劲,心中也安定下来,心想:“义父的伤大约不重!” 众人却是大吃一惊,原来欧阳锋虽已年老,但因内功精湛,须发也只略现灰白,怎料这时的他竟然须眉尽白,似乎忽然老了十多岁。 风逸脸上只是有着淡淡红晕,激战过后,气血的运行一时未能恢复宁静,这也不足为异,显然胜负已分。 风逸看着欧阳锋,半晌,用手一指杨过,一字字道:“欧阳锋,你知道他是谁吗?” 忽然间,欧阳锋身子一颤,转过头来,望着杨过,两人四目相对,杨过不禁大吃一惊。 他既看到了义父面貌大异,脸上更是露出一丝古怪笑意,既似自嘲,又如解脱。杨过隐隐感到了不祥之兆。 洪七公与黄药师早就知道欧阳锋命不久矣了。 修习内功之人若是无疾而终,说到底就是血败精空,所以枯槁衰亡,此为自然之力。 欧阳锋本就衰老,全靠内力,才能不显老。 可高手较量内力,败者之人,轻则伤及经脉,重者百脉俱毁,五脏皆空。 如此,也就失去了精气补充,所以欧阳锋立马须发皆白,真正成了一个年过八旬的老头。 原来风逸虽知欧阳锋年老,但要将欧阳锋拖的油尽灯枯,自己估计也不会好过。 神照功擅修精神力,他苦斗之中,四下情况也了解,眼见杨过内力大进,若欧阳锋死了, 这小子找自己报仇,小龙女再帮情郎,自己岂非得交代在这里? 风逸无论内力、体力、精神均是登峰造极,一切都是引而不发,待其衰而攻。欧阳锋则是不然,他年老体衰,精神错乱,听到杨过大啸之声,内心却生出一丝惊乱。 心乱则气分,风逸神识通明,对一切都是深切感知,瞬息出手。他蓄势狂发,乃是平生神功之所聚,层叠无休。 欧阳锋却是强弩之末,也避无可避,唯有硬挡,得了一个土崩瓦解的结果。 欧阳锋感到一股雄浑之力涌遍全身,心头忽地闪过一丝异样,这种感觉是由心苗生发。 他神衰力竭之下,突然间回光返照,心中斗然如一片明镜,数十年来往事历历在目,尽数如在目前,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知道这横行一世的西毒,终究败给了武林新秀风逸。 可没人明白,双方的差距,不在内力,亦不在智计,而在岁月,亦是努力败给了命运! 欧阳锋已经耗尽了全身精力,双腿发软,徐徐坐到,杨过见他须发皆白,面色沉暗,叫道:“爸爸,爸爸,你怎么了?” 欧阳锋眼望杨过,想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转头看向风逸,沉声说道:“好小子,你果然了得!” 他眼光一掠,又打量了黄药师与洪七公一眼,说道:“黄老邪、老叫,你们好好保重啊,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哈哈……” 洪七公怪道:“老毒物,你知道我是谁,那你又是谁?” 欧阳锋哈哈大笑,说道:“你是老叫子洪七公,我是西毒欧阳锋,又怎能不知!” 洪七公也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好你个老毒物,总算知道自己是谁了!”黄药师冷笑道:“这样也好,要是浑浑噩噩的死了,也不合一代宗师的身份。” 欧阳锋哈哈笑道:“药兄此言,深得我心!小弟昔日为难令千金,向你赔罪了!” 黄药师冷冷说道:“赔罪么?那不敢当!小女顽劣,多劳锋兄代我管教了。” 风逸朗然一笑道:“欧阳先生,不愧是武学大师之风范,晚辈佩服!在下想求前辈一物,不知可否啊?” 欧阳锋怪眼一翻:“我凭什么给你?” 风逸双手背负双手,笑吟吟逍遥渡来,说道:“就凭你儿子还活着,我却能让他死!” 杨过心中一凛,说道:“风逸,你什么意思?” 风逸却是闻如未闻,向欧阳锋躬身一揖,道道:“晚辈想求前辈能将化尸粉秘方传于晚辈!” 欧阳锋哈哈笑道:“小子,你知不知道,我亲生儿子是被他爹杨康所杀,他死不死的,与我姓欧阳的有什么关系?” 刹那间,杨过浑身血液好似抽空一般,脸色苍白。 风逸眼中精芒迸出,扬声笑道:“欧阳先生,我这人做事手段或许不上台面,但做人做事目标很明确。 与你比拼内力,就是想让你陷入必死之境,能够回光返照,记起一切,从而给我化尸粉的配方。 为此我不惜得罪任何人。你若给我,你走的体面,你这个义子也能活! 否则,我必杀杨过!” “好,好。”杨过脸色铁青,目涌怒色,叫道:“你来啊,你有本事……”” 风逸冷笑道:“杨过,我可不是郭靖,少在我面前,耍你不怕死的架势,你想清楚了再说话!” 忽听欧阳锋笑道:“说得是。小子,你心智坚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又不失气派,不得不说,我欧阳锋很喜欢你!” “不敢!”风逸微微笑道:“我也深有同感,我极为佩服欧阳先生敢作敢为的大丈夫气概,所以希望先生走的体面一点,也能给后世留点有用之物,也不枉西毒来此一遭!” 欧阳锋哦了一声,笑道:“你要化尸粉做什么,你倒说说。” 风逸道:“此时蒙古正侵我大宋,我汉人仿佛牛马猪狗惨遭屠戮,在下想携化尸粉,去蒙古都城闹一个天翻地覆,让他们从内心感到恐惧,以此阻止蒙古征伐!” 众人直到这时,方才明白风逸用意,也不知道该怎样评价他的行为。 欧阳锋笑道:“我可不是汉人!” 风逸笑道:“但你也不是蒙古人,你们西域也被蒙古铁蹄蹂躏。 阁下一生之中,恐怕都没有过人敬人爱,就是你的儿子欧阳克,恐怕也是恐惧多过敬爱。 杨过固然是杨康之子,可你对他出于至诚,也换来了他明知杨康死在你的蛇毒之下,仍旧能够爱父,还请不看僧面看佛面!” 欧阳锋干笑一声,涩声道:“我生平之中,没有作过一件足以使人口诵道传之事,眼下行年八十有余,离死已是不远。 如今回光返照,以我这老迈之躯,替人间做点有益的事,略赎前咎,也是好事! 但你得当着所有人的面发誓,倘若我这义子找你为我报仇,你必须饶他三次不杀!” 他知道杨过至情至性,自己一死,必要为自己报仇,这是劝不了的。 杨过心头一震,说道:“义父,……”话未说完已给欧阳锋打断,只见他凄然一笑,缓缓说道:“老夫一生,只知有己,不知有人……” 忽见他双目之中,闪动著圣洁的光辉,嘴角泛现出仁慈的笑意,梦呓似的接道:“西毒为善为恶,也算个人物。 可我这二十年浑浑噩噩,却不知道自己是谁,只有这样一个义子,如今我该死了,得做些什么,你懂吗?” 西毒欧阳锋乃是江湖上最狠辣的人物,突然之间,有如此变化,众人虽都是亲目所睹,亲耳所闻,但却仍然不敢相信,个个瞪著眼睛,凝神相注。 风逸笑了笑道:“我只能答应你,倘若杨过光明正大找我报仇,我可以饶他三次不杀! 倘若偷袭下毒暗算等等不择手段的做法,有一次,我也会杀了他!” 杨过气愤之极,“哼”了一声说道:“我要报仇,也会凭借武功打败你,你拿我当什么人了?” 风逸冷笑不语,心想:“你他妈杀你郭伯伯都乘人家睡觉偷袭,毫不手软,黄蓉一个怀孕孕妇,你都要杀她,这会扯什么!” 黄药师拍手道:“好,有志气,晚辈之中,要算你是第一流人物了! 你将来的武学成就绝不会在你义父之下,但现在却不宜与风逸硬拼。一定要善自珍惜!” 欧阳锋也点头道:“黄老邪说的对!” 风逸很是不耐道:“就这么着!” 欧阳锋道:“你附耳过来。” 风逸低下身子,欧阳锋在风逸耳边说了番话。后者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欧阳锋道:“你不信我?” 风逸哈哈一笑道:“不是不信,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 欧阳锋狐疑道:“你不怕我骗你?” 风逸朗声一笑道:“西毒欧阳锋何等人物,岂是宵小之辈,你在我眼里,若是这样的人,我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了!” 欧阳锋哈哈大笑起来,突然笑声一停,双眼一阖,一动不动了。 “爸爸!” 杨过大惊,一把将风逸推开,连叫:“爸爸,爸爸!”看欧阳锋时,竟已没了气息。 杨过整个人像呆了一般,没了主意。 原来欧阳锋经脉崩绝,油尽灯枯,五脏六腑已碎,只是仗着几十年修炼的元阳之气凝聚心脉,所以在他刚才说话的时候,声音还是那样的平静,丝毫也不像临死的人。 而以欧阳锋的深厚功力本来还可以支持几天,可他不想忍受这种痛苦,所以撤去残存内力,也就立马毙命了! 其实纵有身怀风逸、一灯大师这等可以起死回生之神通,也不过空延痛苦罢了。 因为人之所以能活,在于精气绵绵,垂死之人也好,新死之人也罢,就好比是江湖干涸,草木尽枯,无论是是风逸的神照真气,还是附有先天功的一阳指,都是在取大河之水以灌之的道理,所以能够重茂返春,转死为活! 但你首先得有灌溉的渠道,那就是流转真气的经脉。经脉毁了,一切都是无用。 所以要治伤得先修复经脉,一灯大师当年要救周伯通的儿子,得先以先天功按摩,这是修复经脉的步骤。而后才能以一阳指在诸穴注入内力,激发生机。 但欧阳锋这种年纪又大,武功又高之人,有人可以续其脉,却无力实其气,二者缺一,也无法恢复。 别说一灯大师不在,就是在,欧阳锋也不需要! 这是属于他的傲气! 被他害过之人,又怎会让其看自己笑话! 洪七公与黄药师上前在欧阳锋尸体前,行了一礼,洪七公缓缓说道:“又走了一个!”语气之中,含有无限苍凉。 黄药师也是意兴索然,说道:“这样也好,他浑浑噩噩几十年,临死之前知晓自己是谁,还能与王重阳林朝英这等人物在同一地方归天,九泉之下做了伴,也是造化!” 全真诸人与小龙女觉得古怪,这是伴吗? 风逸也向欧阳锋行了一礼,喟然一叹:“这里也有他的对头,其实也是交代。”转身就走。 “且慢!”却听杨过叫道:“风逸!” 风逸回过头,笑道:“有何指教?” 杨过目光阴沉,冷冷道:“你今日杀我义父,手段可不光明正大。” 风逸淡淡道:“杨过,我知道你聪明绝伦,也知道你喜欢意气用事,随你怎么想!” 杨过冷笑道:“你既然是天下第一高手,欺负一个老头算什么本事,敢不敢见识一下我们古墓派的玉女素心剑法?” 风逸看向小龙女,意带审视,眼角掠过一丝笑意,说道:“龙姑娘,你要与杨过一起为欧阳锋报仇吗?” 小龙女流露茫然之色,摇头道:“不,上次师姐让你杀了欧阳锋为我师父报仇的。” 风逸哈哈一笑,对杨过道:“你的心情可是糟糕得很,纵然逼你姑姑一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 至于我杀了欧阳锋,随你怎么看。不过你记住了,公平比武,我纵然胜了,也会饶你三次不杀,但对我用什么别的不入流手段,你机会也就只有一次!” 杨过不禁一怔,是啊,自己这副心情,纵有姑姑相助,岂能胜得过风逸? 只能眼看着他与黄药师逍遥而去。 全真弟子眼见风逸击败欧阳锋行有余力,举止潇洒旷爽,隐隐然已经有了一代宗师的风度,也随之去了。 小龙女眼见杨过站着不动,面色苍白,目光失神,不觉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将他埋了吧?“ 杨过微一激灵,涩然道:“姑姑,我义父死了,你是不是很高兴?” 小龙女不禁一愣,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杨过看了她一眼,硬着心肠掉过头去,抱起欧阳锋的身子,大步而去。 杨过突然停下脚步,恨声道:“姑姑,你知道吗?我义父今天不该死的!” 小龙女如遭雷击,呆了一呆,道:“你生气了?” 杨过道:“刚才你为何不与我一起同风逸交战,他击败我义父,必然不好受,我们未必会输!” 小龙女道:“我怎能乘人之危?” 杨过回头望去,说道:“他对我义父,何尝不是乘人之危?” 小龙女心里微微有气,冷冷说道:“可他救过我的命,而你义父杀了我师父,我难道还应该去杀他吗?” 杨过就见她冷若冰霜的脸上,挂着落落寡合的神情,心想:“终究是我义父杀了她的师父,我又何必对她撒气!这一切都是风逸这个恶棍! 他翻手云覆手雨,我总得让他自食恶果!”语气一缓,道:“那姑姑,倘若风逸要杀我,你帮谁?” 小龙女道:“那我自然帮你了!” (本章完) 第159章 清理门户 第159章 清理门户 丘处机将风逸、黄药师、洪七公、鲁有脚等引入偏殿,命知客道人安排素斋,请诸人用饭。 风逸便运气恢复功力,与欧阳锋比拼内力数个时辰,将之击败,岂是易与。 他刚才嘴上强硬,却生怕小龙女不讲武德,帮杨过挑战自己。 那玉女素心剑法纵然杀不了自己,打得狼狈不堪,也是极不好看的。 洪七公却要喝酒,酒上来,又嫌酒太淡,说道:“王重阳臭规矩真多,真让人不美!” 众人知他向来狂言无忌,也不以为忤,而且洪七公边喝边说,不一会,一坛酒已闹了个底朝天,只觉仍未解馋,随手去抢黄药师的酒喝。 黄药师当着小辈,岂能被他给抢了酒喝,自是不给。 洪七公道:“药兄,你这么小气干嘛!”说着两人一只手隔着酒坛还比划起了。 全真诸子看的又好笑又好气,仿佛全真教没酒了,索性退场,与鲁有脚商议要事! 洪七公见众人一走,也就顺势收手,哈哈一笑:“总算没人打扰了。” 黄药师回头看向风逸,道:“风兄弟,怎么样?” 风逸吐出一口浊气,缓缓道:“欧阳锋果然了得,他若非气血已衰,又神志不清,说不定我得吃大亏!” 洪七公、黄药师均是点了点头。 洪七公忽道:“你适才可是将杨过得罪狠了,你不怕他报复?” 风逸微微一笑道:“杨过性情中人,放再多狠话,也不过是在气头上,恨棒打人罢了。 他在郭大侠面前说要找郝大通报仇,不也没做,根本当不得真! 最危险的时候,反而就是他冲动的一刹那,所以我提前就将小龙女搬出来了。 她只要脑子清醒,不动手,杨过与之情深意重,生死与之,自不会有行动,何足为虑。” 洪七公哈哈笑道:“伱的意思是欧阳锋以己度人,低估了爱情在义子心中的分量,杞人忧天罢了!” 风逸颔首道:“一般人怎能体会爱情在杨过心中的分量!”心想:“小龙女被侮辱,对杨过说你为难他,总之是我命苦,杨过都不报复,何况一个欧阳锋。” 黄药师笑道:“也不知道你小子长了什么脑子,什么都看的清楚明白!” 风逸道:“二位怎会到此?” 洪七公与黄药师对视一眼,洪七公道:“怎么?你当只有你有为国为民之心?” 风逸朗然一笑道:“二位高看我了,我算什么为国为民,我有的只是一股气不平罢了?” “气不平?”洪七公深深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的一举一动,大家可都瞧在眼里啊。” 黄药师拈须道:“小兄弟,人都是居功自傲,而你却连功都不居,心中毫无名利之争,难怪能将神照经此等神功修成,黄某人着实佩服!” 风逸叹道:“二位取笑了!” 说罢起身,幽幽道:“我或许比你们更了解异族当道之时,我汉人所受之苦难,我曾不止一次的去想,若是能够改变就好了。 但这多是虚妄之念,好在这次成真,给了我一个机会,而我也有了一种以前不曾拥有的本事,那么我就得努力一番。 可这不是为国也不是为民,只是为了自己。 倘若蒙古侵宋这大事,能够因我而改变,这种名利必将千年不衰,又怎是心中无有名利呢!” 他知道蒙古原本灭了大宋,入主中原,可因自己而改变,他就是大救星! 哪怕是自己认为的! 这种情绪价值,也是他最需要的! 至于其他的,风逸压根不在乎。 洪七公双目一瞬不瞬注视风逸,说道:“那么欧阳锋刚才若是不听你的,你会不会杀杨过?” 风逸沉吟片刻,说道:“那就只能成一句空话了。” 黄药师笑道:“我与你比武功,或胜不了你,但自忖眼力绝对不会输你,你刚才那样子可不像是说空话!” 风逸道:“这世上的人事,无论善恶好坏,都在自己心口之间。所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便是如此。 所以杀不杀杨过,在我心里的确无足轻重,可我得考虑实际情况。 我与欧阳锋斗了一场,大耗功力,倘若真对杨过出手,纵然我对小龙女有救命之恩,那婆娘爱情至重,也一定会帮爱郎。 到时候我求荣反辱还则罢了,要让二老相救,才是得不偿失,像我这种极为惜身之人,怎能做此不智之事!” 黄药师长吸一口气,说道:“你不是惜身,而是大勇若怯,大智若愚,真乃大丈夫也! 洪七公也是油然而生敬意,心想:“这小子武功高强还则罢了,这份通透,才是真正了不起!”叹道:“杨过虽然狡狯无比,与你一比,却是差的远了。” 风逸失笑道:“前辈是在夸我,还是骂我啊!” 洪七公哈哈一笑,说道:“小子,我与黄老邪决定了,我们两个也陪你走一趟和林。” 风逸心头一震,这两人愿意陪自己干这种事,着实出乎意料, 他按奈心种激动,说道:“能得两位前辈相助,晚辈感激不尽。 可是晚辈智力有限,所想之事未必能成,两位年事已高,西行之路不提人力因素,只是自然环境就危险重重,若是有个三长……” 洪七公一摆手道:“你无须多言,你说的我们岂有不知? 我们虽然老了,心也软了,可对蒙古鞑子,也有一腔热血!” “说来惭愧。”黄药师叹一口气:“我们都是习武之人,明知道心中空寂,方是武学之极。然而要真眼看着我汉家江山落入异族之手,让靖康之耻现于我辈之手,武林有再大的名头,武功再高又有何用!还不是被后世人耻笑!” 风逸听的心潮澎湃,忽听殿外一阵喧哗,全真弟子祁志诚进来说道:“洪老前辈,黄岛主见谅!” “风大侠,请移尊驾。” 风逸道:“怎么?” 祁志诚道:“掌教真人与玉阳真人正在三清殿处置甄师兄,赵师兄,请你过去做个见证!” 风逸心中暗叹,随同祁志诚来到三清殿外,就见众道齐聚,人人面色凝重。 穿过人群,便见甄志丙、赵志敬俱是跪在地上,身边还跪着一些道士,只认的赵志敬的徒弟鹿清笃,其他也不认识。 赵志敬一见风逸,顿时叫道:“风大侠,救我,救我!” “闭嘴!”王处一厉声道:“风大侠,丘师兄的弟子甄志丙自承对小龙女动了色心。 我座下首徒赵志敬已经发现,却不举告,要以此要挟、逼迫甄志丙,以谋掌教之位,这一点,本教从他的门人弟子已经得到证实。 咱们本要处决这逆徒,可这逆徒却说,他只是起心动念,并未铸成大错,愿意戴罪立功,随同阁下同赴蒙古,不知你意下如何!” 全真五子相交数十年,师兄弟均知王处一正直无私,赵志敬虽是他的首徒,但谋夺掌教之位,乃是大罪,他决不致徇情回护。 而且赵志敬武功乃是三代弟子中的第一人,压根看不起其他师兄弟,这一次犯了罪,也没有几个人求情。 却也知道赵志敬只是对掌教之位生出觊觎之心,并未造成严重后果,风逸若是开口,赵志敬的命也就留下了。 赵志敬立刻口唇翻飞:“不瞒各位师叔伯,我的确有谋掌教之心,众位师兄弟也不要瞧我有时趾高气扬、不可一世,那全都是因为自己心虚,因为我怕师叔师伯以及各位师兄弟因为上次阻止郭大侠之举,看不起我! 所以才故意装出这模样,其实心底深处痛悔不已。若有选择,我绝对不会这样……” 这当然不是赵志敬的肺腑之言,不过他也是有才之人,也曾诛杀恶人,此刻为保全性命,竟将旁人对他说的追悔之词用在自己身上,倒也似模似样。 风逸拱手一圈,说道:“贵教门户之事,在下本不该置喙。只是有些时候,一个人是否该死,不能只看他是否作出什么事。 而是他是否有动机,那他一旦这样做,我们是否能够承担的起这份后果罢了!” 赵志敬浑身一震,口中的话语蓦然停了一下来。 风逸接着道:“赵志敬因为郭大侠上山,丢了首座弟子之位,一直耿耿于怀。有了机会就揶揄他,足见小肚鸡肠! 他可以为了掌教之位,违背几位师长意愿,威胁甄志丙,足见目无尊上! 那么他遇上蒙古招揽,会不会叛教呢? 我觉得见利忘义之举,他也做的出来。 而以他的身份地位,一旦背叛,将贵教所有道观的驻地都告诉蒙古人,你们能否承担的起这份损失? 就像军神白起、韩信、岳武穆这些名将,他们那么大的功业,真就犯下必死之罪吗? 亦或是耶律齐,真就该死吗? 那些建立大功业者,引得无数人崇拜,却没人愿意去赌他们的忠义之心,就是死了,也都没几个人给他们鸣冤叫屈,是人无心无意? 不懂人怎能错杀的道理? 无非是一人死,能让千万人更安稳,所以他们就是被舍弃的对象罢了。 否则古往今来,那么多宁枉勿纵之事,层出不穷! 但若贵教大仁大义,愿意用千万人的性命,去赌他赵志敬的忠义之心,那就不做处置好了。 反正风某人天生胆小,绝不敢带他去蒙古!” 全真道一想赵志敬平日之所为,只觉得心中一股烈火熊熊燃起,如此败类,留之只会贻害天下! 正如风逸所说,他今日若是远走蒙古,一旦报复背叛,风逸固然不会有好下场,也不知会害多少道友无辜! 赵志敬岂能不知风逸的言下之意,心中恨急风逸,口中叫道:“诸位师叔伯,风逸杀人全凭莫须有! 甄志丙午夜梦回之时,也都在叫着小龙女,如若按他推断所言,难道小龙女睡在甄师弟旁边,他还会行男女之事不成? 我赵志敬绝不相信甄师弟会罔顾丘师伯教诲……” 却见丘处机眼中忽然划过一道寒光,怒喝一声:“身为修道之人,竟然口出如此污言秽语!该杀!”一掌就向赵志敬脑袋拍去。 赵志敬早就被点了穴道,不得反抗,“啪”的一声轻响,赵志敬头骨碎裂,哼也没哼一声,便软瘫倒地。 风逸见丘处机出掌轻飘,若有若无,但一掌击碎赵志敬头骨,威力的确不小,当下神色一凛:“这老头果然不愧是全真第一高手,若非我知道全真武功,胜他绝不会那么随意!” 丘处机一摆手:“将赵志敬的一众党羽,拖下,处死!”全真弟子当即领命。 丘处机看向甄志丙,冷冷道:“志丙,我与几位师兄弟对你寄予厚望,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不堪,败坏我全真声誉,今日莫怪师父心狠!” 甄志丙见师父杀了赵志敬,还将他的徒弟一并处死,此时一听这话,知道自己死期到了。当即大声道:“师父,四位师伯师叔,弟子罪孽深重,有负师恩,这就去了!” 说着一掌向自己脑门拍下! 他为求速死,这一掌拼尽全力,怎料手掌一紧,却被风逸攥住。 甄志丙惑然望向风逸:“你为何救我?” 他以为风逸也喜欢小龙女,只是人家一片芳心寄托在杨过身上,似风逸这种骄傲之人不屑于行此横刀夺爱之事,却不能否认喜欢此女子,他也喜欢,便觉有愧于心。 风逸说道:“诸位,这位甄道长的确对龙姑娘动了凡心,犯了贵派戒律! 然而人生来就有情,爱美之心,更是在所难免。 龙姑娘之美,就是风某有了三房媳妇,午夜之时也曾梦见过她,若以此定罪! 风某被千刀万剐,也难赎其罪了! 不过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在下也不是质疑贵派戒律,只是现在正是用人之际,甄道长既曾随丘道长远赴西域,也知道蒙古话,我便想带他去蒙古,戴罪立功,不知诸位可否给个面子?” 丘处机看向了王处一,王处一淡淡道:“此贼能动色心,你就不怕他背叛于你?”锐利的目光紧紧锁住甄志丙,看他会对此有何反应。 风逸微微一笑道:“就凭他敢于自尽,生死之时,没有一句求饶,这样的汉子,我不认为他是与赵志敬一般的人。 若是我看错了人,我将这对招子送给王道长,补偿丧徒之殇!” 王处一闻言,微微色变:“难道你认为我因为赵志敬死了,才要甄志丙也死?” 风逸道:“你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却知晓,没有不爱徒弟的师父!没有不希望徒弟成才的师父! 他死在这里,你若真的心无波动,你估计得得道成仙不可!” 王处一蓦然一震,终于缓缓吐出几个字:“既如此,此去凶险莫测,还请风大侠多保重。” 风逸笑道:“多谢!” 看向甄志丙道:“甄道长,全真教培养你多年,希望你们做出点人事来,给他们争光!” 甄志丙正色说道:“此去必然听从风大侠调遣,哪怕暴尸异域,甄志丙也死而无憾!”” 风逸点头道:“甄道长不怕死我是知道的。”又向五子道:“还请诸位道长将鲁帮主唤到偏殿,我们商议一下行动计划!” 鲁有脚不在,丘处机自去派人叫来。 不多时,齐聚偏殿,黄药师正在写写划划,洪七公却正在喝酒。 寒暄数句,风逸道:“诸位已经知道,欧阳锋对我说了化尸粉配方。” 丘处机忍不住问道:“这化尸粉究竟有何等威力,值得你如此?” 风逸微一迟疑,说道:“这化尸粉倘若沾在完好肌肤之上,那是绝无害处, 但只须一滴血液,血液便可化成黄水。这黄水腐蚀性极强,能够化烂血肉,又成为黄水毒水,越化越多,无穷无尽。”洪七公一惊道:“这不就是昔日欧阳锋蛇杖所藏毒蛇之毒力吗!” 众人也均是一惊,纷纷道:“请洪帮主祥告。” 欧阳锋当年取了一杯毒液,喂给了一条几丈长的巨鲨。一掌将之推下海中,立刻肚腹向天,七八条鲨鱼围上来一阵咬啮,片刻之间,巨鲨变成一堆白骨,沉入海底。 那些吃了那巨鲨之肉的七八条鲨鱼,不到半盏茶时分,也都肚皮翻转,从海心浮了上来。群鲨一阵抢食,又尽皆中毒而死。 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只小半个时辰工夫,海面上尽是鲨鱼的浮尸。 洪七公昔日见过那等异景,就为之变色。 而他颈后遭啮之时,幸得欧阳锋屠鲨之时,取尽了毒液,怪蛇数日之间难以复原。因此洪七公颈后遭啮,中毒就轻得多了,但蛇毒毕竟十分猛厉,以他深厚功力,仍是顷刻间便神志迷糊。 受到欧阳锋蛤蟆功袭击,竟未能运功抵御,后背经脉被打的支离破碎,方才武功全失。 众人听洪七公简略一说,无不悚然色变。 风逸笑道:“欧阳锋蛇杖中的蛇乃是杂交品种,所以这化尸粉也要用十余种毒蛇、毒虫的毒液合成。 母毒既成,此后便不必再制,只须将血肉化成的黄色毒水晒干,便成化尸粉了。我想看丐帮与全真教能不能配出来!” 黄药师冷不丁道:“欧阳锋诉说之时,我已经听到了,你们看看,能不能配齐?” 递过来一张单子,丘处机、鲁有脚看后,说道:“这些中原毒虫好找,有些乃是西域之物,恐怕非短时间所能配齐。” 风逸道:“昨日欧阳锋想到这点,说他的白驼山庄尚有存物,藏在一隐密之地。” 洪七公沉吟道:“可老毒物二十年没回山,白驼山庄还有没有呢?” 风逸道:“大家或许都想,我是怎么知道化尸粉的,因为这东西就是从他的门人蛇奴传出来的,反正我们有没有化尸粉,也要西行。那就顺道找一下吗! 此刻就请丘道长、鲁帮主先按方配药,配成了给襄阳城送一些。关键时刻,毕功于一役!” 众人知道这化尸粉,遇血成毒,便似火石上爆出的一星火,可以将一个大草料场烧成飞灰一般,纷纷答应,只要运用得当,蒙古大军必然飞灰湮灭! 风逸特意交代,药纵然配成,也不能轻用,更不能将用途泄漏给旁人。务必保密! 这东西的用处,以及时机都是战略机密。众人皆明白这个道理。 这化尸粉乃是天下第一毒药,只是母毒难配,子毒获取却是简单,若是泄漏,蒙古也能用来对付自己。 商议过后,众人开始收拾起来,赶往长安,那里藏着很多毒药与冰魄银针。 全真教为风逸、洪七公、黄药师、鲁有脚甄志丙等人备好马匹。 黄药师与洪七公翻身上马,将鞭一抖,一马当先,飞驰而去。 风逸当下一拱手,朗声道:“诸位,有缘再见!”紧随其后。 众人也各自告别,转眼间,人马俱无,只余道路穷尽处一点烟尘。 丘处机目送一行人消失,转过头来,向着师兄弟叹道:“我们也得离开了!” 风逸等人快马加鞭,很快到了长安,分批进城。 到了风逸以前所居之地,一个叫子正在巷前蹲着,看见鲁有脚迎了上来,说道:“帮主,你说的那家有个女人,说是她的家,脾气很不好,有兄弟还被打了一顿,我们生怕泄漏动向,也不敢轻易得罪!” 风逸眉头大皱,鲁有脚问道:“心里有人选么?” 风逸眼里露出复杂神气,请众人各自休息,明早再来商议, 洪七公哈哈一笑,与黄药师当先去了。 鲁有脚等人也知道风逸风流,各自散了,容他处置后,再说。 风逸这所房子本来是租的,可他当日为了存货,直接买了下来,知道这个地方的女人,只有李莫愁与洪凌波。 李莫愁估计不可能,难道是洪凌波? 风逸到了门前,也没有敲门,飞身跃过院墙,就见一条青石道的两旁栽满了小兰。 这满园芬芳,是他之前没有见过的,沿着青石路不知不觉走到了后院。 忽听身后一声娇喝:“你是谁?” 风逸回头一望,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手执洒水壶,一双大眼一眨一眨的望着风逸。 风逸微微一笑,说道:“小妹妹,你是谁啊?” 那小丫头道:“你快走吧!被我师父看见,你就惨了! 风逸奇道:“师父?她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道:“师父就是师父,我怎么知道师父叫什么!” 风逸一怔,笑道:“也算有理!” 只见她看了风逸一眼,突然十分神秘的说道:“我师父很凶的,这里不让外人进来,尤其是男人,她会打人的。” 风逸正欲开口,忽听一个冷俏的女子声音响起:“兰儿,你在跟谁说话?” 风逸一转身,就见回廊上出现一抹倩影,正是洪凌波。 她这么一瞧,洪凌波也看到了他,突一拧腰,转身就走。 风逸急忙跟上,洪凌波一进屋,就要将门关上,风逸怎能让她如愿,直接抢了进来。 洪凌波乍见情郎,心中又喜又怨,红着眼圈儿道:“是不是我死了,你就欢喜了?” 风逸突然体会到了被人莫须有的委屈,说道:“我怎就盼你死了?” 洪凌波道:“你丢我一个人在这里,我一着急,还活的成吗?” 风逸见她眼眶红了,心中也是不好意思,右手握住她手,左手将她额边秀发掠起,柔声道:“好,都怪我不是东西!” 洪凌波哽咽道:“我就是走了一会,你既不找我,还和李莫愁纠缠不清,可不是东西吗!”说着眼泪已流下来。 风逸将她揽入怀里,也不知如何安慰才好,只连连点头:“是,夫人说的是,我不是东西,还请夫人恕罪……” 洪凌波见他认错,心中怒意也去了几分,笑着打断他道:“罢了罢了。我可不敢给你定罪!你这次回来,不走了吗?” 风逸牵她坐下,讲自己要去蒙古之事说了,洪凌波忽道:“我也去。” 风逸一惊,说道:“你去作甚?” 洪凌波撅嘴道:“我不能让你以身犯险!” 风逸道:“此去危险重重,我又怎能让你去!” 洪凌波道:“你既然知道危险,何必要去?说到这里,嗓子微微哽咽,道:“你已想明白。我不能让你不去,却能一同前往,生死在一起。” 饶是风逸不信爱情,当此情形,也不觉心跳加速,他没想到自己也会被女人如此对待,更加让他生出了几分退缩不去的想法,不觉叹了口气,道:“真想不到,我风逸也会有今天,难怪有情关难过,英雄气短之说!” 洪凌波笑道:“你武功高,人又俊,敢去对抗蒙古,自然是英雄。 我人笨貌丑武功差,除了跟你面对一切,我也不会什么了。 风逸见她声音颤抖,胸中一阵剧痛,强笑道:“你其实高看我了。其实也更加配不上你。 你说我武功高,敢于抵抗蒙古,其实不是这样的。 是人都知道生命的意义,在于追求梦想的过程,我也不能免俗。 我在世人眼中的所谓高武功,实际上不是靠努力,而是靠运气,所以武功一道上的成就,是我最不愿意提的。 我想摆脱旁人的影响,却无能摆脱,这于我而言,更是失败的。 所以我只能将心思投入到抵抗蒙古的事上,我想完成旁人所不能之事,并不是说我有多高的思想觉悟,只是为了证明我的存在价值。 倘若我没有这一身武功,我不会去做这些事,倘若这身武功也是靠我亲修苦练而成,我也不会去做这事。 我只是为了证明自己! 所以我自己为了追逐自己的梦想,伤害与自己无关之人也就罢了,倘若再让自己的女人陪我冒险,我都看不起自己。 凌波,你给我留点体面吧!” 洪凌波涩声道:“你为了不让我去,何必将自己说的如此不堪,你纵然没有武功,什么也不做,你依旧是我的丈夫。” 风逸苦涩一笑道:“你们这种人,其实就是带着滤镜看人。 其实像我这种人,只是沧海一栗,再普通不过,根本不值得你这样。 很简单一个道理,无论是你,还是李莫愁、乃至于任何女子,让我陪你们死, 我明知自己做不到,又怎能用你对我的爱意,心安理得的让你陪我去受这份罪呢? 我对你说过,女孩子不能一心只有爱情,只有男人,因为一旦出现什么问题,就会和李莫愁一样走不出来,我不希望你成为她,你懂吗?” 洪凌波心中黯然,挽住风逸的胳膊,笑道:“好,好,别说啦,我都听你的,我不去了,我好好守着我们的家。”语气万分温柔。 只这一句话,让风逸心中大畅,不仅让他去了后顾之忧,也让自己明白。 原来他风逸在洪凌波这种女人眼里,也是个人物了,不禁呵呵傻笑。 洪凌波会错了意,哼道:“你笑什么?反正我是个没爹、没娘、没师父的野孩儿,只好赖着你家不走了!” 风逸将她一把抱起,走向了床铺。 洪凌波顿时面红耳赤说道:“这是白天!” 风逸笑道:“那才刺激!” 洪凌波对他又捶又打,却将螓首埋入他宽广的怀里, 风逸哈哈大笑,久别胜新婚,他只觉平生之乐,莫过如此,在凌波素白的身子上,达到了快乐巅峰…… 风逸其人要做的事,别人多数不能理解,为此受到过辱骂、嘲讽,但是他始终坚守、追求着属于自己的梦。 洪凌波是风逸认识最早的女子,也是让他第一次享受快乐的女子。 她不及李莫愁美貌,聪明,武功高。 就算与程英、陆无双、郭芙等人比,她也有所不及。 只是风逸知道她的善良! 洪凌波虽是性格已经大变的李莫愁救活养大的,所以那一股子善良尤为可贵! 最起码比陆无双都强的多了。 她的这份善良体现在多处,不仅是对陆无双这个师妹,还有陌生人。 原剧情中李莫愁为了追回五毒秘传,将丐帮弟子胳膊扭断,又要将他们大腿折断,洪凌波看的大为不忍,曾开口求情。 当然,也是她这样的人生经历与性格特点,造成了她在原剧情中的悲剧。 好在这一切,随着风逸,都变了。 当然,被风逸改变命运的人很多。 无论是杨过小龙女还是郭靖黄蓉等等,只是他们都不知道。 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原有的命运,自然不知道此时的自己有多么幸福。 这一切都是风逸的功劳。 好在风逸是个做好事不居功的人,也不在乎旁人对于自己的看法,更不是那种得不到就毁掉的卑劣之人。 他只是一个纯粹的人。 纯粹在于,自己要按自己的既定目标去做! 譬如连城世界,他就是想让世人知晓,梅念笙、丁典有多好,那些对付他们的人,有多无耻。 在这里,他只想让汉人不要被蒙古铁蹄践踏,不要让那些为国为民之人努力牺牲,仍旧是一场空。 若是能够做到,才是最让他兴奋之事。 至于什么武功天下第一,他从来就没以此自诩过。就像他胜了西毒,也知道这是因为运气,而非能力,没有自豪,更加没有开心! (本章完) 请个假 请个假 相信大家也能看出来,神雕要结束了。我想下一章就结束了。 当然,也不需要问一些,原剧情变了,那么被影响的其他人结局如何。 譬如耶律齐死了,郭芙会如何,完颜萍死了,大小武的媳妇没了等等。 主角只是凡人,他不是仙佛神圣,他不可能对每个原剧情中的人物轨迹,一眼看到头,当然他也不会去考虑这些闲事。 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改变蒙古入主中原的历史轨迹。 为此,他早就定下以毒相攻之计,无论是起先对付李莫愁,还是欧阳锋。包括以莫须有的罪名杀害耶律齐。 其实,这跟郭靖明知百姓中混有蒙古奸细,仍要放开城门,这百姓进来一样。 因为总有个别奸细,却比不上数千百姓的性命重要。 那么,耶律齐的性命,同样在主角眼中比不上蒙古灭宋的大事。 无非,主角手段更狠绝! 当然,也是他的眼中没有主角滤镜所致。 他自始至终看待一切都很清晰。 郭靖也好,杨过也罢,这射雕神雕的主角,他们各自的优点缺点,他是心知肚明。为了达到自身目的,他可以用手段,逼两人让步。按自己想法进行,能否成功,他自己也不知道。 可他却知道,自己没来,杨过纵然杀了蒙古大汗蒙哥,大宋还是被灭了。 那么,还不如按照自己想法拼上一把。 但咱们作为拥有上帝视角的人来说按照主角的想法,没有理由不成功。 因为蒙古虽强,但在铁木真死后的几十年里,蒙古政权几次更替,高层一直陷入了争权夺利之中。 就是按照历史,大宋也应该雄起,奈何大宋在那几十年里,着实没有岳飞那种擎天之臣,当然朝廷上也是不给力,从而浪费几十年光阴。 但有了主角,又能让黄药师洪七公这类高手放下自己端了几十年的架子,与他一起行动,再加上全真教、丐帮高手,建设或许不行,但搞破坏,那是轻而易举。 至于汉人最后的命运如何,就像原著中的程英、陆无双等等,大家能看到的,就是杨过与之结拜,传授武功而结束。 她们以后的人生,谁也不知道。 究竟是终老一生,还是铁树开,想就行了。 (本章完) 第160章 大战襄阳 第160章 大战襄阳 襄樊之地,素被称为“天下之腰脊”,一肩挑南,一肩担北,北通河南,西抵巴蜀,南达湖广,东进江淮。乃是鄂、豫、渝、陕毗邻地区的中心。 自古南北相争,先受其兵,昔日关云长败曹仁、擒于禁、斩庞德,之所以得‘威震华夏’之誉! 就是因为襄樊地理位置太过重要,进可北伐中原,曹操都想立刻迁都,以避锋芒。 关羽一人之身能够左右天下局势,怎能不威震华夏? 而东吴吕蒙白衣渡江,也是因为这里退可守护西南。 而在宋朝之时,襄阳曾沦陷金国,岳武穆认为这是收复中原之根本,上奏高宗,举兵取之。 岳飞收复襄阳以来,一百多年,宋人苦心经营襄樊。名将孟拱守卫江汉之时,更倾一国之力,多次扩充襄阳,城池高大坚厚,举世罕见,一般攻城之法,根本无法攻克。 但现在的蒙古军却是猛攻不止。 自从成吉思汗以来,蒙古骑兵来去如风,西夏、金国、拉子模都在蒙古铁骑得践踏下灰飞烟灭。 而随后的几十年,“长子西征”,攻灭数十国,打到欧洲,兵锋最远处直抵维也纳城下。 东西长一万六千里,东方月上枝头时,西方却是烈日当空,当然,这是欧亚各族人的苦难,却是蒙古人的黄金时代。 然而一个被成吉思汗看不起的腐儒当政的宋朝,沦落到只有西南半壁,却让蒙古大军停在了襄阳城下,也是他们的奇耻大辱! “轰隆隆……” 牛皮大鼓如雷鸣一般,响彻在襄阳城头,蒙古大军再次来攻。 他们已经攻城三月有余,大规模攻城不下于数十次,只因襄阳位于汉江中游,一旦失陷,南宋边防被拦腰截断,江汉千里之地,都会暴露于蒙古兵锋之下。 身着灰袍,手持长剑的郭靖,卓立城头,望着城底下一大群人衣衫褴褛,乱糟糟地不成行列,向着襄阳跑来,看样子乃是难民。 城楼上的守兵弯弓搭箭,指着难民。百姓齐声叫道:“城上不要放箭,我们都是大宋百姓!”蒙古精兵铁骑却列在众百姓之后。 郭靖大叫:“快开城门。” “郭大侠。”守城大将王坚咬牙说道:“蒙古大军这几日的气势迥异以往,简直有进无退,像一群疯子。这些难民一定混有蒙古奸细,千万不能放进城来,否则为祸不小。” 郭靖大声喝道:“众百姓惨受蒙古兵屠戮,便有一两个奸细,岂能因此误了数千百姓的性命?快快开城。” 郭靖虽无官身,可他屡立奇功,威名又大,昔日在青州就曾挟持守城将领。 王坚见他眼神里闪动着明静坚毅的亮光,不敢不从,只得开城,同时命人飞报安抚使吕文焕。 自成吉思汗以来,蒙古军攻城,向来赶敌国百姓先行,守兵只要手软罢射,蒙古兵随即跟上。此法既能屠戮敌国百姓,又可动摇敌兵军心,可说一举两得,残暴毒辣,往往得收奇效。 郭靖久在蒙古军中,自然深知其法,但要破解,却苦无良策。 只见蒙古精兵持枪执刀,驱逼宋民上城。众百姓越行越近,最先头的已爬上云梯。 襄阳安抚使吕文焕骑了一匹青马,四城巡视,眼见情势危急,下令道:“守城要紧,放箭!”众兵箭如雨下,惨叫声中,众百姓纷纷中箭跌倒,其余的百姓回头便走。 蒙古兵一刀砍去个首级,一枪刺出个窟窿,逼着众百姓攻城。 只听吕文焕叫道:“放箭!”又是一排羽箭射了下去。 郭靖大叫:“使不得,莫错杀了好人!” 吕文焕道:“如此危急,便是好人,也只得错杀了。” 郭靖叫道:“不,好人怎能错杀?” 蒙古兵屠戮汉人如当猪狗,襄阳城外大哭小叫,乱成一团。郭靖拱手道:“丐帮兄弟和各位武林朋友,大家跟我来!”说着奔下城头。 众人轰然应命。 西门大开,郭靖率领众人如风掠出,仿佛锐利的刀锋,迂回攻向蒙古军侧翼。在众百姓之后押队的蒙古军当即分兵来敌。 郭靖所率领的大半是丐帮好手,另有一小半是各地来投的忠义,人人奋勇当先,两军相交,蒙古人惨叫之声顿时响彻云霄,已有百余名蒙古兵被砍下马来。 眼见一个蒙古千人队抵挡不住,斜刺里又冲到一个千人队,挥动长刀,冲刺劈杀。被逼攻城的众百姓见蒙古军专心厮杀,不再逼攻,发一声喊,四下逃散。 郭靖挥军变阵,一马当先,手中两杆长枪,飘若瑞雪,当者披靡,大军穿插往复,将这一个蒙古千人队冲得支离破碎, 忽听一声羊角号的激鸣划破长空,城下大战发生了巨变,马蹄奔腾,两个蒙古千人队疾冲而至,接着西边又有两个千人队驰来, 蒙古军是百战之师,猛勇剽悍,四个千人队,在阵地上划了两个光滑的弧线,顷刻间将郭靖等一群人围在垓心。 吕文焕在城头见到蒙古兵移动快似闪电的威势,只吓得心胆俱裂,怎敢分兵去救? 又见鼓声更加激烈,遥目看去,半远处尘头大起,蒙古大军踏着撼动天地的步伐,自北而来。 蒙古大军发出惊天动地的大喊,一支大纛,迎风招展,大军风吹长草般分开,在铁骑拥卫下青伞黄盖,一彪人马锵锵驰近,正是忽必烈临阵督战。 蒙古官兵见王爷亲至,士气大振。 吕文焕已经看得嘴里阵阵发苦,几欲呕吐,忽听一人道:“还请吕大帅开城,让我等接应郭大侠!”正是朱子柳。 吕文焕将郭靖倚若长城,见他被围,也甚是担心,但只听得号角声急,蒙古又有四个千人队冲到城门之前,颤声道:“这怎能开城?” 这明显就是只待城中开门接应,四队精兵便一拥而入。 “吕大帅不管我父,我却不能!”郭芙眼中喷火,奔下城楼。 吕文焕吃了一惊,但又不知该如何反对。 武敦儒也站了出来,高声道:“我兄弟也不想后人,兄弟,咱们与芙妹和鞑子见个高下。” 武修文应了一声,跟了下去。 朱子柳、武氏兄弟与郭夫率领人马,均欲出城接应,蒙古军中红旗招动,明显是忽必烈又有谋划。 吕文焕大惊失色,大声传令:“不许开城!”又命两百名刀斧手严守城门之旁,有敢开启城门者立斩。 大将王坚领弓弩手在城头不住放箭。 郭靖仗着武功精绝,纵马飞驰,左冲右突,两支枪左右开弓,如灵蛟出海,刹那间,连毙数十蒙古勇士!身后壮汉结成方阵,冲杀而前,硬是将蒙古铁桶般的战阵冲开了一个口子,片刻间已冲到城门口。 郭靖回转马头,亲自殿后,长矛起处,接连七八名蒙古将官挑下马来,蒙古兵将一时不敢逼近。 吕文焕看郭靖勇武,那是眉飞色舞,忙叫:“开城!只可小开,千万不能大开!” 当下城门开了三四尺,仅容一骑,众壮汉陆续奔进。蒙古军旗招动,两队军马分自左右冲到。吕文焕大叫:“郭大侠,快进城!咱们不等旁人了。” 郭靖见部属未曾尽数脱险,那肯先行入城,反而回马上前,刺杀了两名冲得最近的蒙古勇士。 蒙古军阵中的忽必烈也是手搭凉棚,遥望城下的厮杀,眼见郭靖纵马驰骋,每每出手,必有一人倒下,面肌微微抽动,叹道:“我蒙古勇士,怎及得上郭靖神勇!” “王爷!”他的谋士子聪站在他身侧,小心翼翼道:“襄阳城坚将勇,我等后方又遭全真教、丐帮大肆刺杀,而和林又发巨变,我们恐怕得退了!” “子聪,皇后与贵由虽死,然而我哥哥与拔都大王尚在,成吉思汗的子孙是强大的,要当他们的王,自然是最伟大最强大的。 他们西征之时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两人又很是交好,我如今受阻于襄阳,回去了又能如何? 难道就跟我父王当年不得不看着别人称汗吗?” 忽必烈脸上透着炽热的光线,似乎天上的烈日:“况且此时退军,宋军要是乘胜追击,后无粮草,前有追兵,当如何?” 子聪一惊,道:“难道大王誓要攻下襄阳?” 忽必烈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我祖父成吉思汗当年教导子孙和大将,用兵之道:势利则进,顺势猛打,不利则止,待时再举。 用兵者势也,不可逆时逆势。顺势则胜,逆势则亡。按道理我该下令暂且退兵,再定进退。” 子聪说道:“是啊,眼下后方多受汉人骚扰,进军不顺,不如暂且退兵,肃清后方之后进兵,可策万全。” 忽必烈淡淡一笑:“听说闹和林的是中原的武林高手,他们毒杀了好多人,我军追杀数百里,虽然杀了不少人,可是最厉害的几人,都脱身了。你说他们只是闹一闹和林吗?” 子聪一愣,忽必烈笑道:“你说能做出这种事的人,是谁?” 子聪顿时明白,在和林闹事之人必是风逸,他当年扬言必杀忽必烈。似他这般人物,不会空言恫吓,只要没死,必会对付忽必烈。 襄阳攻防之战持续日久,王爷亲自督阵,交战不胜而退兵,蒙古军心必然焕散,宋兵若在乘胜追击,再有中原的武林高手刺杀王爷,或许真的回不到蒙古了。 忽然,蒙古大军发声大喊,就见一道人影,仿佛出云之雁,沿着襄阳城墙飞身而上。 这襄阳城高十余丈,两军将士不禁齐齐惊喝,声若雷鸣。 原来郭靖武功虽高,可蒙古兵士仿佛潮水一般,一人之力怎能抵抗,朱子柳在城头见情势危急,忙垂下一根长索,叫道:“郭兄弟,抓住了。” 郭靖一回头,见最后一名丐帮兄弟已经入城,却有十余名蒙古兵跟着冲进城门。 城门旁的刀斧手一面抵敌,一面用力关门,两尺厚的铁门缓缓合拢。 郭靖大喝一声,挺矛刺死了一名蒙古十夫长,纵身跃起,拉住了长索。 朱子柳奋力拉扯,郭靖登时向上升了丈许。 蒙古军的一名万夫长看在眼里,大喝:“放箭!” 霎时之间千弩齐发,箭矢潇潇洒洒,如天边坠落银星;密密沉沉,似海口倒悬浪滚,全都扑向了正在登城的郭靖。 郭靖上跃之际早已防到此着,心中皎皎如镜,看也不看,右手拉着绳索,左手扯下长袍下襟,劲力贯袍,随风一舞,好似一块大盾牌,将羽箭尽皆挡开。 蒙古兵千箭齐发,无一奏效,气势不由一颓。宋军见此情形,不由得齐声欢呼,士气大振。 朱子柳双手交替,将郭靖越拉越高,离城头也就二丈,万夫长大惊失色,正要指挥再次射箭。 郭靖左足在城墙上一点,身子斗然拔高丈余,右足跟着在城墙上一点,再升高了丈余。 这路“上天梯”的高深武功当世会者极少,即令有人练就,每一步也只上升得二三尺而已。 郭靖少年之时,曾随马钰练“金雁功”,以轻身功夫攀上蒙古悬崖,后来练“上天梯”功夫,因有“金雁功”根柢,基础更为扎实,他这般在光溜溜的城墙上踏步而上,一步便跃上丈许,武功之高,的是惊世骇俗。 霎时之间,城上城下寂静无声,数万道目光尽皆注视在他身上。 只是一愣神,郭靖已如一只大鸟,翩然落在了城头,城上城下兵将数万,无不瞧得张大了口,合不拢来。 郭靖左足一踏上城头,一扬手,便抓过宋兵手里的弓箭,猿臂伸屈,弓如满月,一支长箭朝着那名下令的万夫长射去。 那名万夫人刚打算增兵攻城,忽听一声喊,大是迷惑,嗖的一声,一只羽箭穿透盔甲,没入他的胸中。 万夫长乃是一军大将,铠甲是精铁冷锻而成,坚硬异常,一般人射中,也丢不了命。竟然直接透胸而过,栽倒马下,瞬间毙命。 宋军士气大振,数万守军齐声发喊,久久不绝。 “咻”,郭靖箭发连珠,一箭射死万夫长,这一箭直接射向大纛下的忽必烈。 长箭的影子在空中闪过。 “王爷小心!”一名护卫眼疾手快,抢上一步,将忽必烈从马上拉了下来。 箭矢直接射穿了忽必烈一名亲兵的心窝,其势不止,没入他身后同伴的身子。 “岂有此理,他这箭怎么来的……”忽必烈骇极而呼。 要知他所在之地离城头在千步开外,除了襄阳城头上,多人才能发射的劲弩,平常强弩休想射出这般远。 然而郭靖自幼在蒙古受神箭手哲别传授,再加上精湛内力,弓箭之技,天下无双。 岂是旁人能够想象! 忽必烈一句话还没说完,只听“咻”的一声,第三支箭又到了,这箭直接将迎风招展的大纛旗索给射断了。 忽必烈的王旗一滑落,城上城下两军又齐声发喊。 蒙古兵是因为惊骇,不知道主帅怎么样了,士气沮丧,宋兵则是振奋,发出山崩似的大喊。 忽必烈见郭靖如此威武,今日再难占得什么便宜,于是下令收兵。 忽听一声大叫:“忽必烈王爷死了!” (本章完) 第161章 众生皆为棋子 第161章 众生皆为棋子 这一声声若雷霆,响彻碧空,虽在万军喊杀声中,也是清清楚楚。 而且这句话是用蒙古语喊出来的,宛若一阵长风吹过战场,此时正值忽必烈被手下从马上拉下,王旗也被郭靖射落,离近之人倒是知晓王爷没死,可看不见的十余万蒙古军兵,又怎辨真假?都吓得心惊胆战! 两军交战,气盛者胜,这话登时让蒙古将士的心气更衰了。 襄阳城头上的郭靖等人听了这话,当即循声望去,只见西北方的蒙古兵翻翻滚滚,不住向两旁散开。 旁人只见刀光剑影,郭靖内力深厚,看的清楚,蒙古军阵中有三人并肩杀来。 一人黄衫黑发,一个青衣长须,一个灰衣白发,正是风逸、黄药师、洪七公。 三人身边四面八方都是蒙军,刀枪并举,风逸顶着一团血光与一团黑气当先开路。 黄药师与洪七公一左一右,俱是空手,可掌风到处,敌兵矛断戟折、死伤枕藉。蒙古军士更是发出不同寻长的惨叫之声。 蒙古兵剽悍,又自恃人多势众,本不惧风逸三人,奈何直面风逸等人的兵士看的清楚:自己倒下的战友身上,竟然发出白烟,顷刻间化为黄水,只剩下盔甲。 饶是蒙古人再是悍勇,但却也不曾见过这一幕,后方的还好,只管蜂拥冲杀,前方的却是魂飞魄散,不寒自栗。 只觉得面前之人似魔王,似天神,似佛祖,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抵挡! 原来风逸安顿好洪凌波,便赶赴西域,谅蒙古人必然盘查严紧,诸人分拨而行,由丐帮识徒弟子探明去和林的路。 风逸、黄药师、洪七公、鲁有脚、甄志丙等几人先去白驼山。 黄药师、洪七公知道白驼山的大概位置,具体不知是在何处,几人走戈壁,过草原,越高山。 好在游牧民族和在中原定居的汉族大大不同,他们以一个个的部落作为单位,逐水草而居,人数也不会大多,经年累月,族人都是聚在一起的,彼此互相熟悉。 风逸等人沿途向牧人或猎人打听,功夫不负有心人,终究找到了白驼山。 至于山庄里仍旧有欧阳锋的蛇奴,欧阳锋将近二十年没回来,但蛇奴将欧阳锋奉为天神,一日不知死讯,也不敢擅自离开。 风逸说笑无忌,叫人如沐春风,整治起人来,狠辣之处,比欧阳锋更胜一筹,真叫洪七公、黄药师等人都不寒而栗,遑论旁人。所以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弄来了化尸粉。 而这化尸粉只是母毒难治,单凡有一点,利用尸体可以大批量生产。 风逸得到了化尸粉,立刻让鲁有脚派遣丐帮弟子赶回襄阳禀报。他们则是赶往和林。 如今的和林,经过成吉思汗、窝阔台在位时的征讨,成了世界中心。 从多瑙河畔的维也纳,到黄河边的汴梁,从北方寒冷的俄罗斯草原,到炎炎烈日下的阿拉伯半岛沙漠,大半个欧亚大陆都笼罩在这座城市的权力和威势之下。 正因如此,罗马教皇的传教士、波斯商人的驼马队、南宋朝廷的使节团,高丽王国的进贡者、都在这里汇集。 那些关卡也如虚设,风逸、黄药师、洪七公等人很容易就混进了和林。 蒙古人住的都是帐篷,帐幕也好似汉人的人家,不过是用皮革来代替墙壁而已,帐幕里间隔成一间间的房子,无非是权势大的住的更大。 而窝阔台的皇妃脱列哥那,史称乃马真皇后,临朝称制,帐篷最大,占有几十几间房子之广。 帐幕乃是牛皮做的,较布匹坚韧,能够载重,风逸三人俱是一等一的轻功,所以乘夜偷进,帐篷并不倒塌。三人很容易便找到了。 此时正值乃马真将儿子贵由召回,母子俩正在商议要事,风逸三人当即出手,要了两人性命。 在和林将冰魄银针,化尸粉种种毒药,一顿施展,造成极大血案,三人乘乱逃走。 和林专司搜捕罪犯的乃是神翼营,这些武士每人都有三匹骏马,长途追敌,马力乏时,可以替换,一天走个五六百里,是极寻常之事,所以一般刺客逃出和林,也很难逃出追兵的缉捕。 好在风逸等人行刺之前,沿途安排了接应之人,备好了马匹。一路上也无需换马,竟然从大漠逃回了中原。 一路上蒙古人固然损失惨重,不过甄志丙以及一些丐帮弟子都将性命留在了蒙古大漠。 去的时候总共有十四路人马,有三百多人,回到中原后不足十人。 风逸等人回到中原,蒙古骑兵自然失去了优势,无法追击。 风逸等人略一修整,又赶来襄阳,远远看见忽必烈王旗落下,风逸等人乘机攻击。 他们无法骑马,一旦骑马,不等近身,就会被蒙古后军发现,必然导致乱箭射来。 几人只能施展轻功,悄悄入阵,一旦进入蒙古军阵之中,他们最厉害的弓箭就会大打折扣。 风逸等人从格林逃回,那些武林好手之所以会死,就是因为空旷之地,挡不住蒙古骑兵的箭射。 化尸粉见血就成毒,风逸兵刃上的毒固然用之不竭,但也怕蒙古兵身上的血迹溅到自己等人身上,所以他用兵刃,黄药师与洪七公用掌,掌风可以有效阻止血液喷溅到他们的身上。 如此一来,直面风逸的蒙古兵士身上带着白烟,口中发出惨叫奔逃,蒙古兵看到人跑着跑着,就扑通到地,化为脓水。 蒙古虽是灭国无数的精兵强将,这匪夷所思的一幕,直接超出认知,吓得不听约束,拖着残体,反冲蒙军阵势,弄的阵脚大乱。 忽必烈自统军以来,从未遭逢如此之事,惊怒之余,叫道:“擂鼓三通。”目中精光暴涨:“将号角吹起来!” 马腿骨制成的鼓槌敲在牛皮鼓上,三通鼓罢,巨大的羊角号在空中响起,慷慨悲壮之气充塞宇宙。 蒙古军队纪律森严,听得鼓声,立时不再溃逃,十万余众发一声喊,仿佛晴天霹雳,山川也为之颤抖。 忽必烈高叫:“成吉思汗的子孙有打不赢的仗吗?”传令兵高喊出去。 “没有!” 蒙古军士气势雄壮。 “宋狗派人闹和林,杀我们的官,烧我们的粮草,那我们今天不破襄阳,誓不收兵,行不行?” “行!”众军群情激愤,齐声高呼,声震天地。 忽必烈从箭囊里取出一支羽箭,单膝跪倒,仰望苍天:“我,勃儿只斤-忽必烈向长生天、向伟大的成吉思汗发誓,不破襄阳,有如此箭!” 他双手高举,奋力一折,羽箭断成两节。 子聪急道:“那怎么成?” “怎么不成?”忽必烈望了他一眼,道:“我蒙古十万大军在此,莫非还怕了一个小小风逸吗?” 子聪眉头微耸,明亮的眸子里带着愁意,心想:“王爷这是孤注一掷吗?” 蒙古人的士气达到了极点,齐声喝道:“杀!” 霎时间胡笳之声似乎从大地深处升起,与牛皮鼓的激响和在一起,在空中迸发出震人心魄的声响,蒙古大军三个万人队如潮水般涌向襄阳城。 郭靖见状,也以丹田之气吐出话来:“今日一战,城在人在,与城偕亡。” 他一人说话,城下城上,十余万之人,尽皆听得清楚。宋军见他威势,无不折服,闻言不禁齐声呼应:“人在城在,与城偕亡。” 飓风般的声音,在襄阳城头久久不绝。 蒙军的弩炮,向高不可及的城墙攻击,后面的大军开始扛着云梯,前仆后继,向上猛冲,将云梯搭上了城头,蚁附登城。 襄阳城头的千百张强弓巨弩搭上了箭,投系着巨大滚木的绳索被绷得笔直。守城大将王坚一声令下,巨石滚木落下,城头百十口大锅里的金汁,被铁链吊着倾倒出来。 大炮飞矢在空中交错,弓弦纷乱的脆响,震荡着每个人的耳鼓。 皮肉焦枯的臭味,箭弩的清鸣、滚木擂石的隆隆声,凄厉的惨叫,强劲的箭矢贯穿皮甲之声, 城下的蒙古大军像秋天里收割的麦子,割倒了一片,还有一片;又似漫天飞舞的蝗虫,烧死一群,还有一群。 不一会,襄阳城下就涂了一层血红的肉泥。 蒙古军队略有溃退,这时候,角鼓巨鸣密集地响起,稍稍后退的蒙古人提着刀枪,又疯了般向前猛冲,好如大海的波涛,无休无止,拍打着襄阳的坚城。 这一切只让安抚使吕文焕小腿酥软,浑身冒汗,牙齿作对儿厮杀,只觉生平所见可怕之事,莫过于此。 幸好郭靖久在蒙古军中,熟知蒙古兵攻城的诸般方略,早已有备,不论敌军如何用弓箭、用火器、用垒石、用云梯攻城,守城的宋兵居高临下,一一破解。 但是郭靖在城头遥遥见得风逸与黄药师、洪七公被蒙军围困,也只感呼吸急促。 盖因三人纵然无敌于天下,以一敌万也是勉为其难,但若是开城接应,恐怕反而会被蒙古人乘机夺城。 忽有一道人影奔到郭靖身前,正是黄蓉。 郭靖转过头看向妻子,目光闪烁,一脸怜惜道:“蓉儿,你身子还没好,怎就来了?” 原来黄蓉已经分娩,生下了郭襄与郭破虏,郭靖让她照看孩子,恢复身体,可惜大战正酣,黄蓉放心不下,实在忍不住了,前来与丈夫并肩抗敌。 黄蓉站在丈夫身旁,眼见半天布满红霞,景色瑰丽无伦,城下敌军狰狞的面目隐隐可见,再看郭靖时,见他挺立城头,英风飒飒,心中不由得充满了说不尽的爱慕眷恋之意。 他夫妻相爱,久而弥笃,今日强敌压境,是否能够将之击退,实难逆料。 黄蓉心想:“我和靖哥哥做了二十年夫妻,咱俩共抗强敌,便两人一齐血溅城头,这一生也真不枉了。” 一瞥眼间,看到城下,忽地脸色苍白,怔怔出神。 黄蓉眼角余光所及,蒙古军阵中三道人影若隐若现,认出其中有父亲黄药师与师父洪七公。 黄蓉说道:“靖哥哥,鲁帮主将配好的药送来,说风逸等人来袭,让我们一起杀出,你有决定了吗?” 夫妻同心,郭靖知道妻子心思,注视着血肉模糊的战场。他头一次如此强烈地感受到至亲之人,面临生离死别的感受,胸中一阵剧痛,沉声道:“鞑子大军,士气太盛,必须再泄泄他们的气势。吕大帅,王将军,你们一定要好好守住城池,不可松懈,我带二千精锐再杀一阵!” 王坚闻言道:“不可,鞑子虽然损失惨重,但人多势众,伱若出城,城池怎保?” “不错。”站在郭靖身后的吕文焕也捋须颔首:“郭大侠,蒙古人像疯了一样,你带两千人又有何用?” 风逸等人在他们眼里,死活并不重要。 探事军士流水价来报:“东门又有敌军万人队增援……北门鞑子的云梯已经竖起……” 吕文焕翻着白眼,说道:“郭大侠,听到了吗?你不可出去!” 郭靖见他捋胡子的手都是颤抖不已,眉头一皱,黄蓉径向朱子柳道:“朱大哥,你将鲁帮主送来的药都散给武林豪士,大家冲杀出去!” 郭靖说道:“就依蓉儿之意。不过一定得告诫咱们的人,穿好防护衣服,尽量不要让毒水沾身!” 原来鲁有脚早就遣人送来了化尸粉,哪怕只是一点,利用尸体都能制造无数。 可郭靖昔日见过欧阳锋毒鲨之景,血肉成毒,太过可怕。一旦用出这种毒药,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毕竟普通人对拼,又有什么能力,可以做到血不沾身呢? 但见妻子下令,岳父、师父、风逸都在蒙古军阵之中,也只好如此了。 吕文焕见几人不听自己号令,朱子柳下去准备,只能叹了口气。 这边风逸、黄药师、洪七公三人一直向着忽必烈军前冲击,奈何蒙古人马太众,杀一批上一层,三人还得防止毒水沾着自己,饶是三人内力深厚之极,也是困难重重,这长时间,才突进到,离忽必烈里许之地。 风逸突然喝道:“洪帮主,发针!”洪七公甩出一把冰魄银针。 他的“漫天雨撒金针”相距既近,出手又快,蒙古军士万万无法闪避, 风逸与黄药师、洪七公刹那间连毙十余人,离近的蒙古军士脚下一缓,风逸长啸一声,叫道:“黄岛主,洪帮主助我一臂之人!” 飞身纵起,黄洪两人各出一掌,拍在了风逸的双脚上。 风逸飞纵之力加上两人掌力,直接化为一道白虹,掠空而出,从蒙古军士头顶飞射出去。 蒙军惊奇万分,顿时齐齐发喊,风逸已经飞出了十余丈之外,力还未衰,有人一声喊:“放箭!” 风逸在空中大吼一声,将黑剑掷出,这一掷是他毕生功力之所聚,但见一道黑光居高临下扑向了数百米开外的忽必烈。 忽必烈的亲兵将他从马上拉下,执戟甲士遮在身前。 风逸这几下动作快如电光石火,但箭矢有若斜风吹雨一般,射向了风逸。 风逸待箭到,一提真气,在半空一个筋斗,越过十余名蒙古兵士,落在了一匹马上。 此时间,风逸驾马直冲忽必烈,冲出不过几丈,箭镞再次仿佛暴雨般射到。 风逸身子弹起,蓬的一声,马匹脊骨被他踩断,直接再次弹出数丈,越过武士,扑向了忽必烈。 这几下犹如兔起鹊落,等众人反应过来,风逸已飘身来到忽必烈等人面前。 亲兵护着忽必烈就走,谁知风逸手中血刀一甩,划为旋光,噗噗噗,七八人被砍倒在地,冒着白烟。 数丈外风逸轻飘飘地一掌拍去! “轰隆隆”突然天空响死了炸雷。 众人皆是一惊,尤其风逸就感觉这一声雷鸣,就在自己耳边,他不光头脑一晕,更是觉得仿佛一座大山压在身上,身子不由一沉。 风逸也不知为何如此,却知道良机稍纵即逝,眼见蒙古兵士扑上,大喝一声,发丝飞舞,衣袍鼓胀,手腕一抖,一条长鞭从怀中扑出,身子滴溜溜一转,长鞭横扫一圈,虎虎生风,势不可当。 武林中有言道:“练长不练短,练硬不练软。”意思是短兵刃易学难精,软兵刃比硬兵刃更加难练。 风逸一艺通百艺通,运起劲力将金龙鞭使得势劲力疾,向着众人头脸横扫而至。他鞭子贯劲,犹如铁棍,蓬蓬之声不绝于耳,七八名蒙古兵士脸上挨鞭,登时扑地倒了。 忽必烈的亲兵都是勇士,还是有人迎冲而来,风逸左手拍出一掌,四五人顿觉全身骨骼欲碎,惨叫一声,口喷鲜血,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跌飞出去。 风逸这一招乃是降龙十八掌,风逸与洪七公同在一起半年,讨论武功之时,自然将之套了出来。 洪七公知道黄药师对风逸都是倾囊相授,他又怎能落于其后。 风逸再次奔进,顺手抓起血刀,嗖的一声,掷向了忽必烈,几名护卫又护着忽必烈躲避。谁料风逸扔出刀的同时,早已跳起,一掌拍出,这一掌全力发出,又快又准,蓬的一声,忽必烈口吐鲜血,人被绝大的冲力带得飞出数丈,一个筋斗,栽倒而下,势犹未绝,又滚出五尺,方才停下,但已经当场毙命。 忽必烈倒地,亲兵无不愕然,继而刀枪齐上,风逸大吼一声,挥掌拨打。突听【脑海中滴的一声,宿主违背系统任务……】” 而这时郭靖举枪长啸:“今日让蒙古鞑子知道我们大宋男儿的好身手!” 他已经亲率大军与武林豪杰出城救援。数万大军在城下杀得昏天黑地,蒙古兵将虽然骁勇,但宋军的兵刃让涂有化尸毒,这种境况无人不惧! 风逸一人制造出的黄水恐惧,岂能与千人制造相比拟? 系统一发出这种提示,“不好。”风逸心里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莫非是……”顿时冷汗淋漓,大叫道:“忽必烈死了,快快出兵……” 这一声万军皆闻,蒙古军被郭靖等人杀戮,早就吓怕了,听得这声长啸,一时间乱了方寸,开始溃乱。 但风逸话没喊完,感觉到自己身子一轻,仿佛置身于云团之中,自己沛然浑厚的真气竟然荡然无存,一霎时疲惫不堪,身子一晃,栽倒在地,忽地一阵箭雨射将过来。 昔日系统给风逸发布了帮助忽必烈一统天下的任务,但他不想违心,非但置若罔闻,还将这个建立元朝的开国皇帝给灭了! 怎料目的达成之时,自己仗义为傲的内力竟然离体而去。风逸一路冲杀至此,全凭深厚内力为依仗,瞬间没了内力。 他浑身酸软,躲闪不及,眼前飞快浮现过很多影子,无论是亲人还是仇敌,皆是一闪而逝,离他既近且远,根本捕捉不到,最后时刻,蓦地感到一丝悲凉:“我这般究竟值得吗?” 这时黄药师、洪七公啊的一声惊呼,他们虽不知风逸为何突然不济。相距均远,只空自焦急,却那里使得出一分力气去助风逸! 这时蒙古士兵化为黄水,溃势一发不可收拾,统兵将领连杀逃卒,依然挡不住败北之势。 郭靖等人乘势冲杀,城内吕文焕与王坚也开城杀出。 蒙军死伤无数,已不成军,只想如何逃过这变为黄水的噩梦,故而斗志全无,奔溃践踏,死者不计其数,一路上抛旗投枪,不成行列,纷纷向北奔逃。襄阳城头十万军民齐声发喊,以助军威。 这时,洪七公与黄药师迎着乱兵,杀将过来,到了风逸刚才倒地之处,可除了肉泥,再无其他,连他的一丝影子,都看不到了! 洪七公双手震颤,不知所措。 黄药师将他护住,将几名乱军击开,急声道:“七兄,难道你想被乱军踏死吗?” 洪七公虽然心痛,但他深知这一点,现在蒙古数万大军成了溃军,风逸成了肉泥,他们在这里,也会是一个结果,跟在黄药师身后,夺了一马,向襄阳冲去! 自蒙古和宋军交锋以来,从未有如此大败,郭靖等人乘胜追击而去,直追出三十余里,而吕文焕流水价的派出传令官召郭靖回军保城,宋军这才凯旋而回。 这一仗宋军大获全胜,遗憾的是风逸死于乱军之中,连全尸都没有留下。黄蓉、朱子柳、郭芙、大小武等人都暗自叹息。 安抚使吕文焕却是率领亲兵将校,大吹大擂,列队在城外相迎,凯旋之师! 风逸死了,他毫不在乎,心里还认为他死的好,因为风逸的所作所为,当官的没有一个喜欢的! 能对蒙古见官就杀,难道对大宋就做不出来?这种不稳定分子死了最好! 众百姓也拥在城外,陈列酒浆香烛,罗拜慰劳。 黄药师、洪七公等人立在城头,心中似乎灌了铅水,沉得喘不过气来。 郭靖回军,望着师父与岳父,见他们沮丧无比,一问端倪。 郭芙哀叹道:“风逸死了!” 刹那间,巨大的悲怆像潮水般涌上郭靖的心头,他再也忍耐不住,失声痛哭,泪如雨下,喟然道:“今日若非风大侠力挽狂澜,只怕……唉……” 黄药师看到凯旋之师,长吟道:“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首万里,故人长绝。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正壮士悲歌未彻……” 辛弃疾乃是黄药师当代最为佩服之人,他眼见莽莽神州沦于夷狄,以恢复为志,却命运多舛,壮志难酬,百战余生,只能慷慨悲歌。心道:“今日之战,全赖风逸,稼轩先生泉下有知,当足以安慰!” 但听到襄阳城内呼天唤地的号哭,或泣丈夫,或悲儿孙,或哭父亲…… 黄药师蓦地仰头长啸,其中凄楚悲伤,令人闻之心痛。 洪七公一脸悲悯,叹道:“风逸曾言,这大千世界,众生百态,光怪陆离! 他不喜欢权谋,也没有建功立业的野心。亦无意助什么人争霸天下,只是不希望五胡乱华、靖康之事重演! 可对于天下百姓来说,无论是蒙古还是汉人,他们的目的其实都是一样,推翻现在的皇帝,重建新政,那么在这过程中,仍旧会有遍野的死伤、成山的尸骨, 如果有神灵仙佛,他们是不是只会在苍天上注视着下界的凡尘,是不是只会眷顾那万中选一的真命天子? 让他们能够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而对每一位普通百姓的眼泪、以及每一位失去儿子、父亲的痛苦,都无动于衷、视而不见呢? 因为权利、为了自己的私欲,让无辜的人们为他送命! 那些将军,将一个个所谓的真命天子送上龙椅时,他们得到了荣华富贵,可那些在战场上死去的人,又得到了什么? 或许都没几个人明白自己,是为什么而战斗的,更不知道自己死后,能否换来他想要的,他的家人会是怎样! 而那些百死余生、告老还乡的勇士们,又得到过什么样的快乐,谁又能知晓?” 洪七公想到一路走来,那血沫飞溅、血腥而残忍的过程,给了他这种高手平生未有的强烈冲击。 他忽然觉得这天下是谁的,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希望再看到人与人之间你死我活的拼杀,而这终究是一种妄想! 而洪七公的转述之言,也让郭靖等人身体猛然一颤。 一代天子一代朝臣,他们这些上位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他们实际上并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还会失去家中的亲人。 可死了一个风逸,还有他们在意,那些兵士呢?他们何尝不是功臣? 在意的又有几个? 吕文焕那一脸高兴的样子,自己也觉得这是大胜,颇为喜悦…… 这一刹,众人经过风逸长久以来的潜移默化,想到蒙古军队死伤惨重,宋军也损失不轻,尤其襄阳城中家家举孝,都激发了全新的思考。 郭靖黄蓉忽然明白了,为何风逸明明帮汉人,而对大宋嗤之以鼻的原因。 因为那些帝王公侯都是要吃“人肉”的。 从没有一刻,郭靖会用风逸的观点看待世界万物,一时无比迷惑。 黄药师哈哈大笑,拂袖转身,大步西去,黄蓉叫道:“爹……” 黄药师理也不理,边走边自大笑,可笑声之中,却已听不出悲喜。 洪七公朗然道:“芸芸众生,真是可悲可叹可怜哪!” 说着也长笑离去。 两人长笑冲天而起,仿佛是为逝去的生命带去了一丝欢乐。 但又仿佛是一种讽刺! 欲望之下,众生皆是棋子! …… 历史中的忽必烈本是继蒙哥之后的蒙古大汗,建立元朝,一统天下,成就不世之功。 但现在,一切都成了未知。 盖因蒙古汗位的继承,变数很大。宋朝的所作所为更是无法言说。 蒙古大汗接位,并不是简单的父死子继,需要召开忽里台大会,由皇族王公、重臣大将会议共推拥立。 只因昔日成吉思汗生前指定三子窝阔台做继承人,但同时也按照蒙古“幼子守产”的习俗,把自己大部分领地、部民、军队都留给了小儿子拖雷。 成吉思汗有十多万精锐部队,给了拖雷十万,其他儿子还有几位弟弟,每家只分得几千人。 也许铁木真想给自己最宠爱却又没能接班的小儿子,多一点补偿,可这种操作,熟知历史之人,必然明白。这是大祸患。 哪怕在现代社会,一个手握绝对控股权的大股东,能甘心让他人坐上董事长宝座吗? 所以拖雷按照蒙古风俗独自“监国”两年后,才召开了落实大汉人选的忽里台大会。会上又足足拖延了四十多天,迟迟不表态。 而术赤素来和幼弟拖雷交好,二人的王后还是亲姐妹。二哥察合台则一直跟大哥不对付,借口术赤血统存疑,极力排挤大哥,却全力支持三弟窝阔台上位。 那时候术赤已死,在察合台强力推举和成吉思汗遗命的作用下,拖雷才不情不愿拥立窝阔台。 但无论是谁,放在窝阔台的位置,也睡不着,所以几个月后,年仅三十九岁的拖雷突然去世。 窝阔台开始从托雷系中夺取军队,蒙哥等人极为不愿,可托雷的正妻唆鲁禾帖尼,力排众议,坚决执行。 按照蒙古风俗,此时的她,可全权掌握家族财产,享有与丈夫同等的地位和权力,成为了整个拖雷系的掌权人。 如此一来,显得窝阔台欺负兄弟的孤儿寡母,托雷家族大气。 窝阔台自然感受到了这一点,下诏书要唆鲁禾帖尼嫁给自己的长子贵由。 寡婶下嫁侄子,这在草原风俗里,倒也不算太出格。这招可是釜底抽薪,直接要把拖雷系整体吞吃。 但唆鲁禾帖尼没再就范,回复说,要把孩子们抚养成人,愿彼此互不离弃,委婉而又坚决。 拖雷系终究是蒙古帝国举足轻重的一方势力,一时间,窝阔台也奈何不得,在重大军政事务上,也要与唆鲁禾帖尼商量,征求拖雷系的意见,然后才能行事。 托雷系还通过经营中原汉地的封地,积攒下了雄厚的财力。 窝阔台在位十三年,突然暴毙! 他的死,蒙古帝国再次因为继承问题陷入乱局,因为“皇储”失烈门还未成年,而蒙古正在进行“长子西征”,中坚力量不在。 乃马真后,作为窝阔台的遗孀临朝称制,接管了中枢权力。她不想让失烈门即位,策划由亲生儿子贵由接任大汗之位,尽力拉拢各路宗王,极尽放纵,政事紊乱。 所以耶律楚才才会被排挤。托雷系的儿子们在唆鲁禾帖尼的严厉管控下,严守祖宗家法,在一片混乱的朝政中,独善其身。 所以蒙古大汗之位在窝阔台死后,汗位空悬长达五年。乃马真后才组织召开忽里台大会,让儿子贵由即位,拖雷系也是早早赴会,对贵由表示支持。 因为草原帝国的传统,就像狼群中选狼王,只有强者才能服众称王。 作为窝阔台的长子,贵由时年已三十六岁,曾东征高丽、西征钦察, 但是术赤、察合台、窝阔台,拖雷等父辈的爱恨情仇自然传递到了下一代。 蒙古西征中,术赤之子拔都和拖雷之子蒙哥相交甚欢,却与察合台、窝阔台的子孙们闹翻了。 在一次酒会上,窝阔台长子贵由和察合台之孙不里,当众辱骂拔都,双方不欢而散。 贵由上台后,也确实雄心勃勃,首先整顿朝纲,大力集权,为此不惜把母亲的宠臣法蒂玛逮捕处死,就连乃马真后当年为了拉关系,给宗王们滥发的令旨和令牌,也统统收回。 而他插手察合台系事务,行废立之事,又拉拢拖雷系,委任自己的婶婶唆鲁禾帖尼,总管忽里台大会上的赏赐分发大权。 将这两大山头摆平,又要清理术赤儿子拔都。率大军西行,借口回西域的封地巡狩,准备突袭拔都。 一直冷眼旁观的蒙哥母亲唆鲁禾帖尼,派人通知了拔都,又卖给术赤系一个天大的人情。 拔都收到消息,也是不惧,挥师东进,眼瞅着,一场黄金家族的火并在所难免…… 可贵由延续了他叔叔拖雷、父亲窝阔台暴毙的传统,竟然病死在了“西巡”路。 他和拔都系险些兵戎相见,已经成了世仇,无法调和。 对察合台系行废立之事,立起来的也速蒙哥汗却浑浑噩噩不给力,无端被废的哈剌旭烈兀汗,从此成了仇家,原有的盟友察合台系没了指望。 至于拖雷系,更是仇人。 托雷就是被窝阔台害死的,而贵由险些娶了拖雷妻子唆鲁禾帖尼,这可是蒙哥、忽必烈等人的母亲。 在窝阔台系内部,更是一地鸡毛。 乃马真后在上届忽里台大会上陈述利害,不惜违背窝阔台汗的旨意,摒弃失烈门,力推贵由,为此,还打压了当时健在的窝阔台二子阔端,内斗很厉害。 而阔端率兵攻吐蕃旧地,成为赫赫的西凉王。 所以贵由一死,留下了一个四分五裂、众叛亲离的窝阔台系。 那时其母乃马真后已去世,贵由的遗孀斡兀立,史称海迷失后,依样画葫芦,接过丈夫的权力,开启了蒙古帝国为期两年的海迷失后“临朝称制”时期。 但她没有拖雷妻子唆鲁禾帖尼的眼界胸怀,也不如乃马真后懂得投机钻营,只知道和萨满巫师们求神问卜、胡言乱语。 此时术赤系的老大拔都,已成为成吉思汗孙辈宗王中年龄最大、资格最老之人,作为窝阔台时期“长子西征”的统帅。 他在自家领地上组织了忽里台大会,筹划改天换日,但也是阻力重重,窝阔台系就提出,应当推举失烈门,不然就是有违窝阔台大汗遗命。 但蒙哥的弟弟阿里不哥说道,当初是贵由有违先汗的遗命,抛开失烈门自行登位。 你们可以可以违约,我们为什么不能? 这个逻辑缺口一打开,拖雷的妻子唆鲁禾帖尼在拖雷系“幼子守产”的家族故地,也就是成吉思汗出生的地方,又组织了第二场忽里台大会。 蒙哥母亲的口碑和人脉遍及四方,拔都也派弟弟别儿哥,率重兵前往压阵。 拖雷系内部安定,一致对外,在本土的这次忽里台大会,蒙哥弟弟忽必烈负责接待和监控全体与会宗王;弟弟旭烈兀统率司膳和卫士,维持会场秩序;异母弟阿里不哥则负责守卫帐殿门户,管控各宗王的出入。 这几人是拖雷最出色的儿子,都为大哥蒙哥称汗全力以赴。 不提蒙哥母亲的口碑和人脉,且按照蒙古“头狼”理论。蒙哥人到中年,参加过长子西征和灭金作战,足以服众,遍看窝阔台系诸宗王,还真找不出一个能和他匹敌者。 窝阔台系四分五裂,贵由打压兄弟以及拔都。他们都要报复,如此一来。 正因了那句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当初监国的托雷,都没坐上大汗之位,时隔二十几年,儿子蒙哥终于夺了回来。 蒙哥在位九年,又继续了伯父窝阔台、贵由等人的操作,打压弟弟忽必烈, 后来蒙哥征宋,战死合州,其弟七王子阿里不哥在北方蒙古老家和林得王公拥戴而为大汗。忽必烈领军北归,与阿里不哥争位,兄弟各率精兵互斗。 最后忽必烈得胜,但蒙古军已然大伤元气,直到宋度宗咸淳九年,蒙古军始再进攻襄阳,一举而下,灭了宋朝。 正因如此,历史中的蒙古从成吉思汗死后的几十年,一直陷入内乱之中,可宋朝还是被灭了。风逸虽然杀了贵由、乃马真皇后,蒙古后续如何,谁也不知道,宋国会怎样,更是无从假设。 包括忽必烈建立元朝,子孙们的皇位更替,蒙古也一直爆发内乱。就连大都这个都城都陷落好几次,可仍旧统治了近百年。 直到朱元璋横空出世,南征北战,才算终结了蒙古统治。 所以蒙古入住中原,究竟是广大的汉人同胞无能,还是国运所致,人力岂挡,这根本就是一个无解之题。 试想,倘若宋朝立国之初,会接连发生监国、大汗暴毙之事,大家几个派系争夺皇位,爆发内乱,他的外敌会不会给他如蒙古一样的机会,屹立不倒,还能一统天下? (本章完) 第162章 幽谷藏功 第162章 幽谷藏功 恍惚间,风逸感到身子轻飘飘的,一会儿似一羽鸿毛,飘在空中,一阵子又如一条小船,在浪涛中起落,不时撞着礁石。 他清楚感受到浑身痛楚,偏又迷迷糊糊,睁不开眼。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终于有了些许神志,就听到隆隆水声,直贯入耳。 风逸睁眼一瞧,一道瀑流由峰顶倾溅而下,仿佛轰雷喷雪一般,峻崖峭壁间有块突石,令水瀑分跌而坠,击撞处隆然有声! 风逸转头看了看四周,四面都是原木,成排矗立,两边山峰壁直,危岩高耸,瀑布落至洼地处聚水成潭,倒映着满山郁荫,澄碧如镜,更有一些不知名的草点缀着,清幽宁静。 忽觉浑身疼痛,解开衣服瞧去,浑身淤青,看见自己就躺在潭边的一块石头上。 风逸恍然有悟,自己猛然失去功力,脱力之下,箭雨射来,系统将自己带来这里,如上次一样,从空中就这么掉了下来,恰好掉在了深潭之中,身子应该是撞上了潭底石块之类的东西,被水流卷在了潭边。 虽然他身穿乌蚕衣,可这样都没死,着实万幸。 毕竟没摔死,也有可能被淹死! 风逸闭目深呼一口气,似是感受这久违的自然之景,过了一会,定下心来,闭目行功。 可一提真气,体内虽有一丝感应,却再不似以前那般意动气生、犹使臂指。而小腹气海之中更是窒闷生滞,如叠块垒,只有丝丝气息。 要知武学高手克敌制胜,全赖体内相通的经脉将浑身各处散气聚于气海丹田,就如集水成川、百川汇海般将体内潜能集于一处,再沿四肢各经脉发出,施用于拳脚,或者附着于兵刃。 所差者,只是一般武林好手丹田内息好似零星水珠汇聚成流,极为浅薄。 似风逸这等高手丹田内息却有惊涛骇浪、翻腾咆涌之势,正是如此充盈,方能有飞伤人、隔山打牛等等常人不及的种种异能。 可如今风逸内息只有丝丝之气,他赖以扬威、泡妹的神照真气荡然无存,就连血刀经内力也是无影无踪。 风逸明白,系统将他依靠系统得来的功力全部剥夺了,而他此时的丝丝丹田之气,只是他当初出于傲气,没有依靠系统,自己修炼九阴真经所致。 但他当时能将九阴神功快速练成,全是得益于神照功与血刀经的培植,现在一失去两大根基,修炼九阴真经得来的内力也趋同冰雪融化。 如今自身这点内力都不及以前一成了。 好在他明白一个道理。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有人给你一切,都不提什么有所求,你最起码得听话,这是基本要求。 说难听点,人家费功夫培养你,要的是条唯命是从的狗,而不是有着自己想法的人。 就以风逸自身而论,倘若他将一个社会底层提拔给到了人中之巅,他却不听自己话,不但按照自己想法做事,还与自己对着干。自己也得收回他的一切。 将他重新打落尘埃,都是轻的,大概率会让他死的苦不堪言! 所以风逸非但没有埋冤,还很感恩,最起码他还让自己活着,也让自己享受到了以前从来不敢想的一切。 打败最牛逼的人,睡了好几个漂亮的女人,杀掉青史留名的皇帝。 这哪样不是他想也不敢想的事! 但风逸虽然不恨自己如今的境遇,却明白,人终究得靠自己。 所谓靠山山倒,诚不我欺。 风逸当即回想神照功的运功法门,还是能够记得起来,包括血刀经,也是如此。 然而像什么“龙象般若功”“玉女心经”,脑子里压根没了记忆。 风逸当即明白,神照功、血刀经这些武功自己一直用来克敌制胜,早就形成了肌肉记忆。 可龙象般若功这些武功,自己压根没有练,只是依靠系统进行收录,如今“统子哥”一翻脸,直接抹除了。 压根不给自己钻空子的机会。 风逸深知系统能让自己穿越,定然涉及到了神佛鬼怪之事,所以人家有这本事,也是情理之中。 但想起自己收集神功,为的是想走出一条开创武学先河的路来,如今还未实施,却断了希望,风逸也有些来气了,恨不得将系统制造者,捉到手里,狠揍一顿。 然而风逸也就只能想想,当下又按照神照功的行功路线行功,就感觉仍旧能够依靠功诀汲取天地精华,充实内力。但要恢复到从前,那得用多久? 毕竟丁典功德圆满,用了十二年啊! 他得多久? 这个问题没想明白,觉得肚子咕咕,风逸也不急着运功了,先挣扎起身。 却觉得全身乏力,只得运气三转,恢复了点体力,站了起来,想去找点吃的。 他走了一圈,发现这是一座幽谷,远看悬泉激涌,怒涛喷泻,近看云腾雾漫,飞碎玉,真美! 风逸不由心想:“这里明山秀水,翠林晴空,真乃世外桃源也! 可谁能知晓,我从如荼战场突然至此,恐怕人人都以为我成了黄水。也不知道会有几人为我伤心?那几个女子呢?” 但想到她们原剧情中都死了,她们现在活着,伤心与否倒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风逸呆立半晌,在树上摘了几枚野果吃了之后,反而更加觉得饥火上升,便走到水潭边,就见碧绿的水中有数十条大鱼来回游动。 风逸一摸身上,血刀也好、金龙鞭也罢,全都不见了,想是最后时刻,这些东西应该没能拿在手里,所以失落了。 风逸内力不在,常用武功却记得清楚,当即折了一条树枝,在潭边静静等候,待有一尾大鱼游近水面,抖手疾刺,正中鱼身。 风逸割开鱼肚,洗去了鱼肠,再找些枯枝,他的衣囊没有丢失,掏出一块油纸,取出了包在里面的火折子。 当下生了个火,将鱼烤熟,三下五除二吃完,一抹嘴,这才思考去留问题。 虽说以他一层内力,加上武功,一般人也不是对手,但他强惯了,再加上这是个什么世界,他都不知道。 当即决定要练功,最起码得有四五成的功力,才好出山。 风逸深知人这辈子最能积累学识,积蓄能量的时候,就是成名前的枯燥岁月。 一旦成名之后,所要面临的都是生死存亡,哪有时间练功?找了一个山洞,作为栖身之所,又在墙壁上将神照功、九阴真经、血刀经等武功给刻了下来。 他害怕又出现什么情况,导致自己忘了,乘着清醒先留一份存档。 只是要增强内力,无论是修炼神照功还是九阴真经,以自己的资质,恐怕没有个十年八载,也难有多大成就。 靠人不如靠己,是个正确的道理,但说来容易做来难哪! 风逸步出山洞,拂过的山风,在空谷中犹若铁马嘶叫,溪流随着树林的间隙时现时隐,潺潺而来,心中当即一动,走进那座奔腾飞流,水沫四溅的瀑布。 这隆隆之声如奔雷一般,风逸心想:“杨过可以,我没道理不行啊!” 他要效仿杨过,亦或是独孤求败。 风逸在神雕世界压根没想去找独孤求败的埋骨之地,就是因为蛇胆对于当时的他,没有多大用处。 毕竟以他当时的功力,乃是百尺竿头,难进一步,至于练剑之法,更是毫无意义,无非是在山洪瀑布下面练功。 这种地方又不是那里独有。所以独孤求败的一切,对他都不需要。 可如今对于他这种缺乏厚重劲力的人来说,那种顶着山洪瀑布练功,不失为一个快速增加内力的方法。 毕竟“快捷飘忽”与“劲雄凝重”乃是武学中的两条正途。 所以有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以及一力降十会之说。 这二者都对,也没有高下之分,只看修炼者的造诣高低罢了。 可这一切都基于内力。所以风逸要在瀑布急流之中,锻炼出手能力,好增强内力。 风逸想了想,他外伤未愈,便休息了几天,一边观看瀑布,寻思练功之法。 这山腰处是阔达数丈方园的平地。瀑布落下聚水成潭,潭底有伏流泄水,常年不满不涸,但瀑布下落的三丈处有一块突石。 若是站在那块石头上,一边接受瀑布冲击,一边施展武功,出拳出掌最为合适,但以自己现在的功力,估计立不住。 但他饱经世事,心志坚毅,既然决定了,就得去干。 三天后,风逸觉得筋骨不痛了,便直接踊身就往瀑布中跳落。 他刚一落下,就以九阴内力施展“千斤坠”,稳稳站在石头上,可在瀑布的狂冲猛击下,身子直往溪中落去。 这可是大瀑布,若非气功、轻功、外功俱臻上乘境界,别说出拳,一下水就给瀑布冲下去了。 对此,风逸早有预料,从溪流中爬出,走上去,再跳下去,周而复始。 从开始的站立不住,到能够稳稳站住,直接用了一个月时间,但想出掌出拳与瀑布相抗,却力所不及。 虽然如此,他也感觉功力大增,已经有了以前的二成功力。 风逸面上喜色一掠而过,他自忖劲力增长,本来决非短期之功,自己虽然看似增长了一成内力,却是常人一辈子都练不出来的高度,故而堪称神速。 原来这种行为方式,本就在于激发出人体内无尽的潜力,风逸功力虽失,可他以前将诸大绝学集于一身,汇阴阳于无极,身体对尘世万物的灵觉,以及汲取天地之精华的功能却非旁人可及。 如今远离红尘浊世,于至静至极中与自然沟通,功力自然精进很快。 风逸每天除了吃饭休息,便只是一心练功,能够在湍急的瀑布下站稳之后,已经悟到了在瀑布下凝气用力的法门。 他以“千斤坠”功夫牢牢站稳石上,屹立不动,出无影神拳,与水力抗击,每次都将自己练到精疲力尽方止。 如此反复,每日早上、下午习练两次,未及一月,自觉功力又有大进,以下上击的拳出之力,竟然能将向下奔流的瀑布打的水四溅,一霎时,几乎有倒卷之势。 本来无影神拳只是快,劲力上远不及降龙十八掌、铁掌这种功法。可他在瀑布下练此拳法,不仅速度,劲力更是有所增长。 与以前相比,这是大突破,随着日后内力增进,威力更是会水涨船高。 风逸也觉得此时的功力,能够外家巅峰绝学“降龙十八掌”了,这是外门绝学,由外而内更能促进自己功力,又开始在瀑布中修炼掌法。 春去秋来,岁月如流。 转眼就过去了两年,风逸日夕如是,寒暑不间。 这一天,风逸突然感觉一股劲力直透各处经脉间,风逸急忙跳出水潭,刚爬上石头,体内一炸,浑身欲裂。 风逸险些晕去,过了一会,没有任何疼痛之感,一提真气,就感觉体内真气充盈活泼,又到了随心所欲,气走诸穴的地步。 风逸眼中神光乍现,猛的飞身纵起,一拳击出,“嘎拉”一声,一株碗口粗的树干,直接断为两截,一头砸在地上,烟尘四起。 风逸不由长啸出声,激越铿锵,犹如巨锤击鼓,林鸟惊飞,千叶动颤,空谷回响。 风逸喜极而呼,周身内息仍旧绵绵流转,全无阻滞,因为他已经将九阴神功,修炼到了龙虎交汇之境界,所以气息行不到的各处关脉穴道,已经畅通无阻。 神照功虽然厉害,但非勤修苦练所能达,所以他如今一门心思,专注于九阴神功。 风逸自忖内力不及以前醇厚,却已经有了七八成,配合自己的武功,只要不遇上妖魔鬼怪之类的东西,足以自保。 风逸当即回了山洞,在石壁用石头写道:“余来此间,实属意外,得以苟活幸存,更蒙上天垂青。没有天人之姿,却欲开武学之新境,成千古之奇功。 虽百折不挠,纵横天下,败尽天下高手,偶得逍遥,却是空梦一场。 虽居于江湖,却窥庙堂之事,做好人不能由始及终,行坏事不敢彻底放纵,偶尔故作高深,装模作样,却未见盖世功勋。 呜呼,往事如烟随风去,此情此景难消受,后生小辈今何在,亦承吾志写华年。风中之神心底处,化作清辉洒人间。” 风逸在练功之时,就想过离开之时,也装个逼,留待后人去揣测。 当下志得意满,大步流星,向着谷外走去。 风逸这两年来,早就将周围看了个遍,这里杳无人烟,不知一切,可他现在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自然不难觅路而出。 风逸翻山越岭,直到中午才寻见一条大路,便想去市镇,先打听一下,看这是哪个时代。 就听到大路上马蹄阵阵,不一会儿,十几匹马赶了上来。 风逸现在不知世界根底,怕惹上兜不住的事,背转了身,偷看马上几人,都是身负兵刃之人,看装束与神雕所见之人并无多大差别。 走了一会,又听见马蹄声声,三五人纵马经过,只听一人道:“韩大哥,‘阎王敌’薛神医突然大撒英雄帖,遍邀江湖同道,势头又这般紧迫,说什么‘英豪见帖,便请驾临’。伱可知为了何事?” 风逸听了这话,心中一喜,寻思:“莫非是天龙世界?” 天龙世界高手虽多,风逸却已经放下了心,除了扫地僧估计自己弄不过,其他人再厉害,也未必伤的了自己。 心想:“聚贤庄要打架,得去看看,顺便也见识见识这个世界的所谓英雄好汉。” 他当即朝着几人方向,跟了上去,走动之时,一路上的武林人物更多,都是赶到聚贤庄去赴英雄宴的。 风逸看了一下自己的行头,没有兵刃,不像武林豪杰,当即在一处小镇上弄了把剑,挂在腰上。 跟着武林人物到了聚贤庄,远远就听得一片喧闹之声。 这英雄宴是临时所邀,发的是无名帖,帖上不署宾客姓名,见者有份,只要是武林中人,一概欢迎。 所以风逸虽然没有名气,但见他额上一缕白发,棱角分明的面庞,略带沧桑之色,目光却显得格外有神,非但干净而且略带沉稳,更是腰间悬剑,也将之请了进去。 只是不知他的来历,所以聚贤庄的庄主没有迎接,只有知客引领。 进得大厅,只见厅上已黑压压地坐满了人,四面八方都是人声。 但知客见没人跟风逸打招呼,他也不跟人打招呼,显然是个无名之辈,便将他安排在了角落里。 这里坐的都是武林中不足轻重的人物,风逸哪里管这些,他两年来一心练功,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只想好好吃喝一顿。 而且与他同桌的,非但素不相识,大家也都地位不高,是以大家对他的做法也没人去说。 “乔峰那厮说要到聚贤庄来,参与英雄大宴。” 这人此言一出,登时群相耸动。 大厅上众人本来各自在高谈阔论,喧哗嘈杂,突然之间,大家都静了下来。 风逸刚要将一杯酒送入口中,也不好再喝,实在是这种气氛下,没必要当个显眼包。 因为那说话之人话都没说完,也戛然而止了,霎时之间,大厅之上鸦雀无声。 后厅的闹酒声、走廊上的谈笑声,却远远传了过来。 风逸见了这一幕,不由暗叹:“难怪一朝名劣,人人都得弄死他了!” (本章完) 第163章 原地立坟 第163章 原地立坟 提起当今武林的高手,江湖上有云“南慕容、北乔峰”,有武林双峰之誉。 何谓峰? 这就是登峰造极,再不能比它更高了。 慕容家的武功很是神秘,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之说。随着近日武林频发血案,死者都是武林成名人物,无一不是死在自己成名绝技之下,更是威震江湖。 其中最厉害的,便是少林玄悲大师在大理身戒寺,死于自己精通的少林绝技“韦陀杵”下。 丐帮副帮主马大元也死于自己的独门绝技“锁喉擒拿手”下,人人相传乃是死于慕容复之手,所以才有了丐帮群雄齐赴江南寻慕容,不料慕容复没寻着,倒是曝出了帮主乔峰乃是契丹人的大雷。 乔峰其人,成名之路极为坎坷,接任丐帮帮主之前,前任帮主汪剑通以十全之名,先后设置“三大难题”“七大功劳”考验于他。 后来更是在泰山大会上,连创九名强敌,一战扬威天下,声名远播,江湖人称“北乔峰”。 但随着乔峰在无锡杏子林中,契丹人身份的揭露,以及乔三槐夫妇、少林玄苦大师的死亡,人人都以为,现在的乔峰就是一个杀手无情,残忍乖戾的畜生。 只是想到他以往威名,能不闻风胆落,逃之不迭,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忽听一道苍劲的声音问道:“鲍兄如何得知乔峰那厮要来?” 发话的正是阎王敌薛神医,形容瘦削挺拔,一部胡须半黑半白,很是扎眼。 他也是这场英雄大会的实际发起者。 虽然是他与聚贤庄主人游氏双雄联名传柬邀人。可游骥、游驹两兄弟家资豪富,交游广阔,武功了得,名头响亮,但在武林中既没什么了不起的势力,也算不上如何德高望重,情知以自己的面子要邀天下英雄到庄上,那是难如登天。 可薛神医乃为当世医中第一圣手,又嫉恶如仇,名头着实响亮,即使从不相识之人也均闻风景仰,不知有多少人平日想巴结也巴结不上的。 武学之士尽管大都自负了得,却很少有人自信能够打遍天下无敌手,就算真的自以为当世武功第一,也难保不生病受伤。 如能交上了薛神医这位朋友,就是多了一条性命,只消不是当场毙命,薛神医肯伸手医治,那便死里逃生了。 是以游氏双雄请客,请帖上署名是“薛慕华、游骥、游驹”三个名字。收到帖子的人一见到柬上的署名,多是付之一笑,哂然置之。但等看清请柬上还附了一行小字:“游骥、游驹附白:薛慕华先生人称‘薛神医’。” 人人急急束装就道,不辞辛苦地来到聚贤庄,有些临行时还嘱托了后事,大有一入强秦不复还之慨烈。 因为这薛神医的帖子,不啻是一道救命的符箓。 “神医”两字太出名,连他本来的名字,大家也都不知道了。江湖上的传说更加夸大,说他连死人也医得活,至于活人,不论受了多么重的伤,生了多么重的病,他总能有法子治好,因此令得阴间的阎罗王也大为头痛,派了无常小鬼去拘人,往往给薛神医从旁阻挠,拦路夺人。故而得了“阎王敌”的称号。 人人都想,今日跟薛神医攀上了交情,日后自己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便不能袖手不理,而在刀头上讨生活之人,谁又保得定没有两短三长? 若不将薛慕华乃是薛神医注明,收到帖子的多半还不知薛慕华是何方高人,来到聚贤庄的只怕连三成也没有了。 只听姓鲍的汉子道:“是在下与祁兄、向兄亲耳听到的。说来惭愧,在下三人,昨晚栽了一个大跟斗。”随即不顾身边朋友的眼色,缓缓从腰间解下软鞭,鞭上贴着一张小纸条,写着“乔峰拜上”四字。 原来鲍姓汉子,名叫鲍千灵,外号叫做“没本钱”,此人劫富济穷,颇有侠名,当年乔峰就任丐帮帮主,他也曾参与典礼,与乔峰颇有交情。 鲍千灵将软鞭双手递给薛神医,说道:“乔峰命在下三人传话,说道今日要到聚贤庄来。”跟着便将如何见到乔峰之事娓娓道来。 鲍千灵与关西闻名的好汉‘快刀祁六’,以及湘东家财豪富,武功了得的向望海,都是赶来参加英雄会的。 怎料昨夜乔峰夜入几人房间,在几人兵刃上贴了“乔峰拜上”的小纸条。三人直到第二天早上乔峰叫门,去拿兵刃,才发现这一切。 他们都是江湖上的成名好手,均知昨晚睡梦之中,乔峰做下了手脚,若要取三人性命,当真易如反掌。 向望海大觉如此出丑,在天下英雄面前说来,太过丢人,给鲍千灵使眼色,让他不要说。 可鲍千灵知道薛神医和游氏双雄固然精干,而英雄会中智能之士更是不少,自己稍有隐瞒,定会惹人猜疑。 如今乔峰乃是契丹胡人,更是杀兄弟、杀父母、杀师父的禽兽,此时非同小可,自己已被卷入了漩涡之中,一个应付不当,立时身败名裂。自是将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向望海连连跺脚,满脸羞得通红。 鲍千灵将情形说完,最后说道:“乔峰这厮乃契丹狗种,就算他大仁大义,咱们也当将他除了,何况他恶性已显,为祸日烈。 倘若他远走高飞,那可不易追捕。也真冥冥中自有天意,居然要来自投罗网。” 游驹沉吟道:“素闻乔峰智勇双全,其才颇足以济恶,倒也不是个莽撞匹夫,难道他真敢到这英雄大宴中来?” 鲍千灵道:“只怕他另有奸谋,却不可不防。人多计长,咱们大伙儿合计合计!” 说话之间,外面又来了不少英雄豪杰,有“铁面判官”单正和他的五个儿子,谭公、谭婆夫妇和赵钱孙一干人。 这些人当日都曾被丐帮徐长老邀请,在杏子林中揭露乔峰身世,证实三十年前“雁门关之战”的真相,以及带头大哥的身份地位。 后来与丐帮众人被西夏人的“悲酥清风”所毒倒,后来丐帮中人被段誉阿朱假扮的乔峰、慕容复所救。 他们得丐帮救脱,又听说是乔峰送来解药救人,他们都想乔峰决不会反来相救,多半是丐帮中人故意归功于昔日帮主,扎一扎丐帮的面子。其后得知游氏双雄和薛神医广撒英雄帖,便也来参与其事。 过不多时,少林派的玄难、玄寂两位高僧也到了。他们与薛神医交情着实不浅。 薛神医和游氏兄弟一一欢迎款接。说起乔峰为恶,人人均大为愤怒。 日前无锡杏子林中,乔峰的契丹人身份暴露,丐帮副帮主马大元的夫人,更是拿出了汪剑通送给乔峰的生日礼物,证明他其心不正。 乔峰也不知道真假,但他为人骄傲,也不受这气,当即决定要去查明真相,结果他的父母乔三槐夫妇被杀,恰好被赶来救护的少林僧众看到乔峰在场,认为是他杀了养父母。 乔峰击退几人,当晚又潜入少林寺,结果少林高僧玄苦大师被人用重掌击中胸口,导致圆寂。 而侍候玄苦的小和尚这一次更是看的清清楚楚,说在玄苦胸口打了一掌的,就是偷摸潜入少林寺的乔峰。 乔峰百口莫辨,当即逃跑,后来在菩提院与少林方丈玄慈、以及玄寂玄难大打出手后,带着从少林寺给慕容复偷取易筋经的阿朱,离开少林寺。 乔峰出身少林,玄苦大师是他师父,此事本来极为隐秘,连少林派中也极少人知。但乔峰既杀了他师父,又在少林寺大闹一场,消息不胫而走。 薛神医嫉恶如仇,这才有了这场英雄大会,虽是不记名的帖子,但接到请贴之人连夜快马转邀同道,一个转一个,一日一夜之间,帖子竟也已传得极远。 只因时间迫促,来到聚贤庄的,大都是少林寺左近方圆数百里内的人物。 然而河南是中州之地,交通要汇,除本地武人之外,北上南下的武林知名之士得到讯息,尽皆来会,人数着实不少。 毕竟风逸这种无名之辈,都能跑进来混吃混喝没人管,可见来人之多。 众人讨论间,知客的管家进来禀报:“丐帮徐长老率同传功、执法二长老,以及奚宋陈吴四长老齐来拜庄。” 众人都是一凛。丐帮是江湖上第一大帮,非同小可。 向望海惊疑不定,道:“丐帮大举前来,果然为乔峰声援来了。” 单正道:“乔峰已破门出帮,不再是丐帮的帮主,我亲眼见到他们已反脸成仇。” 向望海道:“故旧的香火之情,未必就此尽忘。” 游骥道:“丐帮众位长老都是铁铮铮的好汉子,岂能不分是非?倘若仍相助乔峰,那不成了汉奸卖国贼么?”众人点头称是,都道:“丐帮众首脑都是英雄好汉,决不能做汉奸卖国贼!” 正说间,却见薛神医和游氏双雄领着丐帮众人进了大厅,来者不过十二三人, 群雄心下先自宽了,均想:“莫说这些叫化头儿不会袒护乔峰,就算不怀好意,这十二三人又成得什么气候?” 众人纷纷站起,识得的便向前拱手问候,叙叙契阔,但见丐帮诸人都脸有忧色,显然怀着极重的心事,各人分宾主坐下。 风逸却只是关注了一人。 乃是一女子。 只见她一身稿素,虽然低着头,看不清面貌,却身形婀娜,摇曳生姿。 风逸不用想都知道。她便是操纵一切的幕后黑木耳:马夫人。 就听徐长老说道:“薛兄,游家两位老弟,今日邀集各路英雄在此,可是为了武林中新出的这个祸胎乔峰么?” 群雄听他称乔峰为“武林中新出的祸胎”,大家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吁了口气。 风逸突听【滴,帮乔峰杀死中原豪杰,奖励武功恢复全盛,成就值1000点】 风逸冷笑一声,暗骂扯淡! 且不说,他压根不想这么干。 就是系统任务与自己心思相同,他也不会这么干了。因为空中楼阁塌了一次也就罢了。 但却莫名的感到一阵悲哀。 自己的一切来源于系统,不得不受它摆布操控,还则罢了。 可乔峰威名之盛,武功之强都是自己硬闯出来的,却也摆脱不了命运之神的摆布。 乔峰曾在杏子林折刀发誓,此生绝不杀汉人,否则短折而死。 但他脾性发作,在这里酿成了极大血案,乔峰最后的死,固然是心灰意冷下的选择,又何尝不是应誓而亡? 普通人发誓或许没怎么,可古往今来的大人物,多被蒙上了神话色彩,只要用自己发誓,必会应誓而死。 风逸更加明白,看似一切事情都是马夫人挑起来的,但乔峰的老爹也是贡献颇大。 因为乔峰人生如此波折,从昨天的猎人,变成今天的猎物,看似只是一瞬间,却有一颗心怀怨仇三十年的萧远山在背后作为推力。 若非是他有意杀人,嫁祸儿子。 乔峰怎会走到这一步? 而且在风逸眼里,所谓聚贤庄之战,看似是乔峰扬威江湖的壮举,却也是他走向陌路的导火索,是他应誓而死的条件,更是一些心怀正义之人的悲哀。 因为除了那位凶手本人,谁又能知晓所谓“杀父母杀师父”的禽兽是冤枉的? 少林弟子亲眼看到的,的确是长相英伟,身材魁梧的“乔峰”在杀人。 谁能想到他爹与他长得一模一样? 就连乔峰看到死者身中的掌力,自己都有一瞬间的迷糊,这种功力普天下也难找,武功必然不在自己之下,像这样的人,天下还有谁。他都这样想,又遑论旁人? 风逸深知此番聚贤庄的人物中,固然有想来巴结薛神医的,有扬名江湖的,但也有想惩奸除恶、维护武林正气的侠客。 只是他们的这一腔热血,因为居心叵测之人的操纵,却都沦为了阴谋下的牺牲品,这才是风逸最觉得可惜的。 毕竟风逸若是没有先知优势,知晓乔峰乃是契丹人,还杀师杀父母,能将这种灭绝人伦的畜生诛杀,那也是义不容辞之举! 只听游骥道:“徐长老和贵帮诸位长老一齐驾临,确是武林大幸。咱们扑杀乔峰这番狗,务须得到贵帮诸长老点头,否则要是惹起什么误会,伤了和气,大家都不免抱憾了。” 徐长老长叹一声,说道:“此人丧心病狂,行止乖张,本来嘛,他曾为敝帮立过不少大功,便在最近,咱们误中奸人暗算,也是他出手相救的。可是大丈夫立身处世,总当以大节为重,一些小恩小惠,也只好置之脑后了。 他是我大宋的死仇,敝帮诸长老虽都受过他的好处,却不能以私恩而废公义。 常言道大义灭亲,何况他眼下早已不是本帮的什么亲人。” 徐长老讲完了之后,“啪啪啪”,群雄纷纷鼓掌喝彩,赞叹之声纷起。 在众人夸赞徐长老的声中,突听有人“扑哧”笑出声来。 这一笑声音清朗,听起来甚是年青,但众人耳朵好像给利针扎了一下似的。大厅数百人竟是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登时令得众人尽都惊愕。 坐在风逸身边的一人想拍丐帮马匹,当即起身怒道:“阁下因何发笑?” 风逸端坐桌前,睨了他一眼。淡淡道:“怎么?听见好笑之事,还不能笑了?” 他笑的毫无顾忌,偏偏又说的理所当然。 众人循声看去,就见角落里坐着一个年轻人,格外引人注目。 只见他剑眉亮目,额宽鼻挺,薄唇削颊,线条分明,颚下无须,仅有一缕白色束发垂于颈端。 他端然坐在椅中,看不出身材高矮,一袭白袍已被风吹得黄了,也不知穿了多久。 可厅上聚集的乃是武林中精英,就见其人面容虽是儒雅英俊,浑身上下却似充盈着一种随时欲爆发的力量,就像是一头猎豹,再加上头上的一缕白发,气势煞是慑人。 场上识货的高手暗吸一口长气,心中一惊:没想到武林中竟有如此年轻的人物。 无人知晓风逸的底细,但武林中藏龙卧虎,奇人隐侠所在多多。即便如乔峰这等久享盛名的人物,大家亦多是久闻其名,罕睹其面,是以风逸来历,并无人往深处想去。 薛神医深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抱拳说道:“不知这位大侠怎么称呼?” 他见风逸虽然年轻,但额上头发有白,顾盼沉雄,又身带配剑,便以大侠相称。 却不待风逸答话,又道:“不知听到了什么好笑之事,说来也让大家笑笑如何?” 风逸笑道:“不敢,我不过是个混吃等死的匹夫,怎当得大侠二字? 之所以发笑,只是因为这诺大的聚贤庄马上就得有很多人原地立坟。 到时候有人哭有人笑,在下不想哭,又不想和某些居心叵测之人一起笑。 也就只好先笑上一笑,添点喜庆气氛,也全当报答二位庄主款待之意了!”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群情竦然。 杀死乔峰固是人人心中所愿,但每人均知,一旦参与围剿乔峰的血战,生还之望自然极为渺茫,这聚贤庄的家业也很有可能毁于一旦。 游驹强抑怒气,冷冷道:“毋庸阁下提醒,我等习武一生,为了什么? 乔峰这种畜生再是厉害,我等卫道而战,也死不足惜。若都如阁下一般贪生怕死,岂不枉为男儿,辜负了大好身手!” (本章完) 第164章 穷凶极恶 第164章 穷凶极恶 游驹满怀愤慨,语音铿然,令人闻之动容。 风逸也知道这人原剧情中就因为与乔峰为敌,导致身死庄毁的结局。 站在乔峰角度,可以说他不识时务,不自量力。 但风逸拥有上帝视角,又与乔峰非亲非故,不会被感情蒙蔽天灵,判断事情自然理性。 乔峰背负恶名,虽然是冤枉的,旁人却是不知。游氏双雄面对这种武功高强、名震天下的禽兽,为了不让他横行无忌,挺身而出,以道义为己任,出钱出力,这种做法,可谓难能可贵。 毕竟游家兄弟本就有名头,有财富,可谓功成名就。不像缺吃少穿的无名之辈,需要以江湖成名人物的鲜血,为自己以后的江湖之路增加筹码。 再被乔峰夺取了兵刃,杀了群雄,说出那句“盾在人在,盾亡人亡。”自尽而死,更是将一个江湖武人的风骨,体现的淋漓尽致。让乔峰都为之动容,生出后悔之意,将兵刃又放在了二人脚下。 故而风逸对这兄弟俩是有佩服之心的,所以被游驹小看叱骂,也不生气,反而点了点头,赞道:“游氏双雄壮志慷慨,若非心仪二位之侠烈,风某这种无名之辈,为了混吃混喝,也就罢了。 可这么多响当当的角色,又怎会来此共襄此举呢? 所谓聚贤庄中聚贤才,相得益彰。大家说,我说得对是不对?” 江湖人都极为自负,听了这番恭维之语,气氛顿时缓和下来,当即哈哈笑道:“这话不错!” 毕竟风逸这样子,谁都看出来不是易与之辈,游驹这样说他,他很有可能马上翻脸。怎料他毫不动怒,这样一来,倒是让游驹不好意思,很是讪讪,向风逸抱拳赔礼。 游骥拱手说道:“我这兄弟性子太直,还请阁下见谅,尊驾想来一向没在中原吧?” 风逸笑道:“风某一向在深山苦修,才出师门不久。所以有事不明,要请游兄请教。” 游骥道:“风兄弟龙凤之姿,不明白的事,只怕在下也明白不了,不过只要是兄弟所知,无不尽言。” 风逸点点头道:“那就多谢了。在下不明白的便是,这乔峰其人,我虽未见过,可其名头,着实让人如雷灌耳,可似这等杀父杀母杀恩师之事,禽兽尚且不为。 听说丐帮汪帮主昔日设置难题,层层考验乔峰,又得丐帮众位英雄共推,才出任丐帮帮主。 在场人众,与他有交情的不在少数,如今反差如此之大,难道只是汪帮主与丐帮众位英雄眼瞎,选了这样一个心似虎狼的畜生当帮主吗?”说着,扫视一眼丐帮众人。 众人听他言下大有为乔峰鸣不平之意,登时悚然。 丐帮众人纷纷长身而起,拔刀亮剑,如临大敌。“呛啷”、“喀喇”之声响成一片。 风逸冷笑道:“怎么,恼羞成怒? 我师父与丐帮颇有交情,我也心敬他们为国御辱的贡献,但你们要是仗着人多,要动武?我风逸虽是无名之辈,却也不是好欺负的!”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竟是在说丐帮说理不胜,就要以多欺少,以武压人了,各个面色涨红。 丐帮四大长老之一的吴长风,是有名的火爆脾气,听了这话,又气又急,说道:“本帮怎么跟你动武了?可你若是不将这话说个明白,可莫怪吴某得罪了。” 风逸淡然道:“贵帮若无此心,那是最好不过了。大家说道理便说道理,动起武来,伤了和气是一方面,坏人岂不是偷着乐了,大伙说是不是?” 薛神医心思缜密,立即感到此中大有文章,当即在旁排解道:“众位且莫动怒,这天气有些燥,大家肝火都旺了些。” 群雄纷纷道:“是,是啊。” 乔峰马上要来,大敌当前,怎能斗殴? 只见风逸端起一壶酒,斟了一杯,杯酒下肚,说道:“诸位,我虽然初出茅庐,也喜欢品评江湖是非。可我师父却告诉我,行走江湖,有些事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样才能活得久长一些。 而且他还说这世上要打倒一个坏人,最妙的不过揭发他的罪行,但要打倒一个好人,最妙不过编造他的罪行,将之大大抹黑。 什么禽兽猪狗不为之事,都给他按在身上,这被冤枉之人绝不认罪,可大家十九不信,还当他是强词夺理,这么一来,必要动手。 嘿嘿,只要一动手,手上沾了血,这罪名无法洗脱,也就只好一条道走到黑了! 那么对他冤枉之事,也就不重要了!” “阿弥陀佛!”人丛中响起一声佛号,语音苍老嘶哑:“阁下所言太奇,敢问尊师是哪一位?” 众人循声看去,就见是少林寺龙树院首座玄寂大师。 争辩说理,乃是风逸所长,只是他现在江湖无名,有些话不方便说。 更准确的说是,说话既没有力度,自然也就没有可信度。 人穷莫开口的道理,任何时候都适用。 比如风逸若是要为乔峰平反,说他没杀人,是马夫人与徐冲霄、白世镜、全冠清有染云云,旁人非但不会信,反而会被人当成居心叵测,侮辱丐帮、少林云云,群起而攻。 因为“乔峰”杀人,是少林寺僧众亲眼看到的,伱说他没杀,岂不是说少林寺冤枉人,事关名誉,谁能与他甘休? 乔峰反复解释,都没用。他也不会例外! 风逸自知这一点! 可他一者艺高胆壮,无所顾忌,二者这些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三者阿朱身上有份东西,他准备弄来。 这是提前谋划之举。 薛神医也很是不解道:“风兄弟,听你这意思,乔峰之所为,是少林寺故意污蔑了? 你若不将个中缘由说出来,只怕大家都没这好耐性。” 他这番话软中带硬,直言风逸若不说出,便是厅上诸人的公敌。 风逸神色不变,环顾四周,淡淡笑道:“我风逸无名小辈一个,这个中缘由,在下怎得知晓? 我只是钦服一些心怀正义,不计牺牲的英雄好汉,却深恶一些居心叵测,搬弄是非的奸恶之人。 徐长老,你当日对揭穿乔峰身世如此不遗余力,今日在场众位英雄都是为了对付乔峰,他一旦到来,不知多少英雄好汉会有性命之虞。 可究竟为何而战,为何而死,可不可以让人得个清楚明白,不作一个糊涂鬼呢?” 此语一出,满厅哗然,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丐帮诸长老跟随乔峰日久,知他行事素来有勇有谋,倘若当真单枪匹马闯到聚贤庄来,那就奇怪之至了。 徐长老见风逸直盯着自己,那双目光仿佛能看透他的心,几欲透不过气来,强作镇静道:“你让老夫说什么? 乔峰以前的为人我是佩服的,可他是契丹人,乔三槐夫妇将他养大,少林玄苦大师授他武功,十年寒暑不断,乔峰为了意图掩盖契丹人的身份,却将之杀害。 如此丧心病狂,倒行逆施,根本就是条见人就咬,不识善恶的豺狼禽兽。 我等不过是为了维护武林正道,倘若不敌,战死在他手里也就是了,这有什么不清楚的?” 风逸目注徐长老:“真是如此简单吗?那么大家伙是因为他是契丹人而杀他,还是因为他的罪名而杀他呢?” 丐帮长老徐冲霄在丐帮中辈份极高,今年已八十七岁,前任汪帮主都尊他一声师叔,丐帮之中没一个不是他的后辈。 就是他邀请冲霄洞谭公谭婆,山东“铁面判官”单正等人前往杏子林,证实三十年前带头大哥在雁门关伏击契丹武士之举。 徐冲霄怫然不悦道:“这有什么不一样吗?” “自然不一样!”风逸笑道:“你要说契丹人与我大宋为敌,时常劫掠边境,残杀百姓,乔峰纵无恶迹,只消是契丹人身份,同样会成为武林公敌,天下群雄起而攻之,也是想当然的事,风某对此,也是深以为然。 毕竟契丹人杀汉人,手段毒辣,都不分男女老幼,我汉人如此对待契丹人,这没什么说的。 但要说因为他的暴行,所以人人得而诛之,那就得落个清楚明白不可!” 徐冲霄冷笑道:“阁下好像吃定我等冤枉乔峰了。” 风逸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目光又向马夫人那里瞥了一瞥,轻笑道:“我不禁想到一句名言,有几个人撞我屁股,就得有多少人替我擦屁股,真是可笑!” 众人心头不知怎的,俱都一震,面面相觑,俱感茫然。眼望风逸,却见他冷笑不止,似是鄙夷不屑之至。 这番话却让徐长老、白长老、全冠清等人均是一凛。三人心下均知,他们不都是因为享受过马夫人的身子,这才陷害乔峰的吗?三人此刻已经心生杀机! 风逸脸上殊无表情,目光一直盯着几人反应,见他们面露奇光,心知自己敲山震虎之法已经收效,下一步就是打出自己名声立威,再交易。 只听鲍千灵道:“乔峰过去的为人,我一向是十分佩服的。 听赵老三说他是契丹夷种,我还力斥其非,和赵老三为此吵得面红耳赤,差些儿动手打上一架。唉,夷狄之人,果然与禽兽无异。” 风逸笑道:“听起来像是有些道理,可乔峰威震天下多年,今日明知聚贤庄群雄汇集,仍旧赶来赴约。 要以一己之力独抗天下英雄,无论结果如何,此人如此胆色,已足可称得上是豪杰中的豪杰。 而以风某观之,无论大伙能不能杀了他,也会有多人必死,最终也是两败俱伤。 一个人能将武功练的这么高,在场不乏武林高手,见多识广,古往今来,可有禽兽之性之人,取得如此成就? 若是有,天下人岂不是被他给杀完了,又岂能有我们这些人存世? 所以风某今日就是想让大家有点判断力,不要有无谓的牺牲,二则也好一睹此人风采。” 其时中土汉人对契丹切齿痛恨,视作毒蛇猛兽一般,众人听了这话,不由一呆。 人人均知乔峰艺业惊人,这几年在武林中的声望如日中天,可古往今来的武学高手无论为善为恶,绝对没有能够杀师杀父母的禽兽。首先内功那一道心魔关他就过不去。 人丛中忽然有人细声细气地说道:“很好,很好,乔峰派了这么厉害的家伙前来卧底,待会定有一场好戏瞧了。” 霎时间数百双眼睛齐注视在风逸脸上,有的现出疑惑不解之色,有的则是愤怒、冷嘲,数百人手按在刀剑柄上,登时厅上充满了火药味,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快刀祁六冷冷道:“阁下盛赞那万人切齿的恶魔来,这倒是前所未闻之奇。你难不成是要为虎作伥,助纣为虐,如此,怎叫人信服?” 风逸笑道:“谁告诉你,我要让谁信服来着,能舒服就不错了。” “舒服?”众人皆是一愣。 风逸道:“请问,活着舒服,还是死了舒服?” 祁六道:“那还用说,当然是活着舒服。” 风逸冷笑道:“那么乔峰一来,大伙儿命都保不住,舒不舒服?”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笑声中不无嘲讽之意。他们都知道乔峰便有三头六臂,群豪围攻,也终究寡不敌众,风逸就是贪生怕死。 风逸听他们嘲笑自己,神色不变,端起一杯酒慢慢啜饮。 众人见他垂下的衣袖笔直如刃,显然内心毫无波动,可见其定力之强。 众人不禁暗暗诧异,心下均想这声名不显,牌子不亮的年轻人真是位身负绝学的高手了。 风逸待他们笑罢,冷冷道:“笑什么?你们觉得能够杀的了乔峰了?” “无耻!”徐冲霄面色一沉,厉声道:“难道乔峰武功高,就要坐视他恣意妄为?” “说得好!”风逸笑道:“那么待会乔峰来了,我等就拭目以待,看徐长老一展雄风,将之拿下!” 徐冲霄一愣,竟不知如何回答,饶是他武功了得,这拿下乔峰的海口也不敢乱夸。 沉吟之际,就见风逸冷笑道:“我明白了,原来徐长老的能耐只有一样,那就是当个缩头乌龟了。 好了,估计乔峰来了,也会看在故旧之情上,放你一马的,你怕什么? 死的那些人,也就是丐帮以外,诚心出力的英雄好汉喽,真是可悲可叹可怜哪!”此话出口,群雄均想起乔峰昔日的仁义,流露出疑惑神情。 这时忽听一人高声叫道:“我猜想这是乔峰的阴谋,他故意放出风声,他好能来个金蝉脱壳之计。” 这人是湘东的向望海,人称“向八爷”。家财豪富,武功了得,也非奸险之辈。 吴长老伸手重重在桌上一拍,骂道:“脱你妈的臭壳!乔峰是何等人物,他说过了的话,哪有不作数的!” 向望海给他骂得满脸通红,怒道:“你要为乔峰出头,是不是?向某第一个就不服气,来来来,咱们较量较量。” 吴长老听到乔峰杀父母、杀师父、大闹少林寺种种讯息,心下郁闷之极,刚才风逸虽然无礼,却对乔峰很是赞赏,满肚子怨气怒火没的发作,正不知向谁发作才好,这向望海不知趣地来向他挑战,真是求之不得。 他身形一晃,纵入大厅前的庭院,大声道:“乔峰是契丹狗种,还是堂堂汉人,此时还未分明。倘若他真是契丹胡虏,我吴某第一个跟他拚了。要杀乔峰,数到第一千个,也轮不到你向望海这臭王八蛋。 你是什么东西,在这里啰里啰唆,脱你奶奶的金蝉臭壳!滚过来,老子来教训教训你。” 向望海脸色早已铁青,刷的一声,从刀鞘中拔出单刀,一看到刀锋,登时想起“乔峰拜上”那张字条来,不禁一怔。 游骥劝道:“两位都是游某的贵客,冲着游某面子,不可失了和气。” 徐长老也道:“吴兄弟,行事不可莽撞,须得顾全本帮的名声。” 人丛中忽然有人细声细气地说道:“丐帮出了乔峰这样一位人物,名声果然好得很啊,真要好好顾全一下才是啊!” 这人便是先前曾出言讥刺风逸的,只是他挤在人丛之中,说得一两句话便即住口,谁也不知到底是谁。 而且他刚才说风逸的话,众人也有同感,简直就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群雄也就没去理会,这时却又讥讽丐帮。 丐帮群豪一听,纷纷怒喝:“是谁在说话?” “有种的站出来,躲在人堆里做矮子,是什么好汉了?” “是哪个混账王八蛋?” 丐帮虽是江湖上第一大帮,但帮中群豪都是化子,终究不是什么讲究礼仪的上流人物,有的吆喝呼叫,有的更连人家祖宗十八代也骂到了。 忽见风逸振衣起身,站起身来朝一个方向走去。 他身材高大,腿长步阔,虽是宛若平常的朝前行去,一种悍态席卷而至,令人不由生出避让其锋芒的感觉,人丛当即分开。 风逸走到一个青衣汉子面前停住了脚步,淡淡道:“这么喜欢挑拨,继续啊!” 群雄都不认得这人是谁。 谭公忽然叫道:“啊,他是追魂杖谭青。是了,他是‘恶贯满盈’的弟子。” 丐帮群豪听得他是“四大恶人”之首“恶贯满盈”的弟子,更加怒不可遏,齐声喝骂,心中却也均栗栗危惧。 原来那日西夏赫连铁树将军,以及一品堂众高手中了自己“悲稣清风”之毒,尽为丐帮所擒。不久“恶贯满盈”段延庆赶到,丐帮群豪无一是他敌手。 段延庆以奇臭解药解除一品堂众高手所中毒质,群起反戈而击,丐帮反而吃了大亏。 群丐对段延庆又恼且惧,均觉丐帮中既没了乔峰,此后再遇上这“天下第一大恶人”,终究仍难抗拒。 谭青被人认出身份,不由得一惊,就见风逸目光,正利箭般直视着他,到了此时,他也豁出去了,挺起胸膛,道:“不错!这一切都是老子做的,你想怎么样?” 风逸望着他,一字一句地道:“你要付出代价!” 谭青一阵狂笑:“你才要付出代价!”说着从衣底拔出一柄短铁杖,正要击出。 风逸随手一挥,就将他的追魂杖抓了过来,左手一把扣住谭青肩膀,冷笑道:“你的腹语术还行,你想怎么死?” 风逸力贯五指,不啻宝刀利剑,而且随手一招夺了谭青的兵刃。 谭青从未见过武功如此高强之人,又痛又吓之下,浑身战栗,惊恐万状,心丧如死,从他身上发出话声道:“你说什么,我不,不,不明白……” 风逸笑眯眯地道:“我会让你明白的。”抬起扣住他肩膀的手,轻轻拍了拍对方脸蛋。 谭青就见风逸一双锐目如闪电般仿佛直冲自己心窝,心子猛然一跳,浑身血液似在这一刹窒住,俱都冲涌而上…… 谭青一惊之下张口欲呼,却突觉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肚子一紧一缩,仿佛一束异气蓦然由此处炸入胸腹间,一大口血仿佛血箭一样喷将出来,在地上滚来滚去,显然痛楚难挡。 风逸却径自去到桌旁,捡了一只没人用的杯子,端起壶酒,斟了起来。 旁人见谭青突然两眼大睁,口中喷血,软倒在地,均倒吸了一口凉气,大为骇然。 大厅上只有寥寥数人才知谭青说话口唇不动,乃是腹语之术,和上乘内功相结合,能迷得对方心神迷惘,失魂而死。 但若遇上了功力比他更深的对手,施术不灵,却会反受其害。 但风逸刚才并未大声说话,以音相破,是如何将他整治成了这样?不明白,就仿佛是将对方给看成了这样。 谭青也不明白,风逸如何能够找到自己。他想不到,在神照功长久温润下,风逸的感知远超常人。听他刚才说话,风逸就是在试验,自己能否找到人。 谭青更想不到,风逸这一眼,更包含了他武学中一个极大奥秘。 风逸两年勤修苦练,可不只是在瀑布下练功,身体疲累了,歇息之时,他还在思索别的。 譬如将九阴真经中的移魂大法与神照经中救人的法门相结合,来一出不动手,只靠以精神之力,引动对方心跳,而杀人的法门。 但这也只是小有所得,他在深谷之中,也没人验证。这人正好是个靶子。 若非为了验证武功,刚才谭青说话,风逸只需要掐住对方声音,一声断喝,就能震死他了。 乔峰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 乔峰做不到的,他还能做到。这才是风逸敢在英雄大会上,随意开口的底气。 没名气,可有实力,就看用谁来立威扬名而已。 薛神医看着谭青,怒道:“你是‘恶贯满盈’的弟子?我这英雄之宴,请的是天下英雄好汉,你这种无耻败类,如何也混将进来?” 忽听得远处高墙上有人说道:“什么英雄之宴,我瞧是狗熊之会!” 一条人影从高墙上飘然而落,他开言时相隔尚远,说到最后一个“会”字时,人随声到。 来人身形奇高,行动却是快极。不少人认得,此人是四大恶人中的“穷凶极恶”云中鹤。 云中鹤飘落庭中,身形微晃,已奔入大厅,抓起谭青,疾向薛神医冲来。 厅上众人都怕他伤害薛神医,登时有七八人抢上相护。 哪知云中鹤早已算定,使的是以进为退、声东击西之计,见众人奔上,早已闪身后退,上了高墙。 这英雄会中好手着实不少,真实功夫胜得过云中鹤的,就没有七八十人,也有五六十人,可是给他占了先机,谁都猝不及防。 加之他轻功极高,一上了墙头,那就再也追他不上。群雄中不少人探手入囊,要待掏摸暗器,但眼看均已不及。 风逸望着云中鹤,杯酒下肚,从鼻孔里发出一阵冷笑,右臂猛地一抖,从谭青手里夺来的追魂杖,带着一股劲风,仿佛极雷闪电,奔向云中鹤飞去。 云中鹤听的劲风,一声大喝,右手抡钢抓挡架,铁杖重重地撞在钢抓身上。 “铛”的一声巨响,云中鹤仿佛触电,只觉手臂好似千百根小针刺扎一般,半个身子顿时酥麻,双颊赤红如血,兵刃竟然脱手而飞,心下大骇,谭青也从他手中掉落。 就听扑的一声闷响,夹杂骨骼碎裂之声,追魂杖毫不停留直插进云中鹤的右胸。带着他的身体飞了出去,将其钉在聚贤庄的墙壁上。 云中鹤鲜血四溢,不住地惨叫。 谭青却是背心朝天,再无声息,显然已经气绝。 所有人都停住了手,大家被彻底惊呆了。 风逸有心立威,否则说话力度不够,云中鹤这种采贼最合适不过。 他在瀑布下练功,这一杖甩出,力度经久不绝,别说铁杖兀自嗡嗡轻颤,就连高墙都仿佛差点被风逸一杖击塌。 霎时间,除了云中鹤嘶声号叫,一时竟鸦雀无声。 饶是众人知晓风逸武功必然不低,却也没想到如此之强,这可是大名鼎鼎的云中鹤! 换言之,他们场上胜过云中鹤的五六十人绝对没有如此能耐。 风逸面无表情地道:“诸位,谁愿意以这淫贼的脑袋,发一发利市,不需考虑风某的面子!” 群雄见云中鹤伤重,谁也不想去难为他。 风逸冷笑道:“被这种采为生的淫贼,骂我们是‘狗熊之会’,大家还跟他讲道义吗?我寻思着乔峰怎么也比他强的多吧?” 众人又都将目光投向了薛神医。 却见薛神医盯着风逸,神色十分茫然。 原来他医道极精,武功却算不得第一流。他于医道一门,原有过人的天才,几乎是不学而会。 他自幼好武,师父更是一位武学深湛的了不起人物,但在某一年上,薛神医和七个师兄弟同时为师父开革出门。 他不肯另投明师,便别出心裁,以治病与人交换武功,东学一招,西学一式,武学之博,可说江湖上极为罕有。 但坏也就坏在这个“博”字上,这一博,贪多嚼不烂,就没一门功夫是真正练到了家的。 他医术如神之名既彰,所到之处,人人都敬他三分。他向人请教武功,旁人多半随口恭维,讨好于他,往往言过其实,谁也不跟他当真。他自不免沾沾自喜,总觉得天下武功,十之八九在我胸中矣。 此时见到风逸出手,简直神乎其神,实是生平做梦也意想不到,不由得脸如死灰,一颗心怦怦乱跳, 但见风逸面色平静,袖手而立,仿佛弄死云中鹤,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风兄弟,师尊是哪位高人?”他继玄寂之后,又向风逸询问道。 “我师父姓金。”风逸突然目光一转,淡淡笑道:“大戏的主角总算到了,听的人烦!” 突然拂袖一挥,劈空掌击出。 蓬的一声,云中鹤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众人当即明了,玄难、玄寂等高手凝神细听,果有极其细微的车轮声由远至近而来,默默估算尚有半里路。 然而风逸却于不动声色中,早早察知形迹,这份内力更见高明。 (本章完) 第165章 乔峰拜庄 第165章 乔峰拜庄 万籁俱寂之中,风逸这话的含义,群豪均知,乔峰到了。 群豪忽然骚动起来,眼望着大门处。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里群雄云集,乔峰武功再高,众人一拥而上,他纵然能杀些人,最终也免不了被乱刀分尸的下场。 可此人威名实在太大,让鲍千灵等人传话,显是有恃无恐,实猜不透他有什么奸险阴谋。 风逸直接搬来一把椅子,坐在大厅门口的侧柱边。 这里视线所及,既可以将大门来处看的一清二楚,也能让人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就像与风逸行动相呼应般,一名管家匆匆进来,走到游骥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老爷,乔峰拜庄。” 游骥看向兄弟游驹,又看向薛神医。 薛神医向游氏兄弟点点头,又向玄难、玄寂二僧以及风逸望了一眼,说道:“有请!” 那管家转身走了出去。 一片寂静之中,只听得蹄声嗒嗒,车轮在石板上隆隆滚动, 以风逸的角度去看,就见远处门楼仿佛托起半轮红日,旷地冷清,黄尘不起,一辆骡车缓缓而来。 车夫位上稳坐一条身着灰布袍,手执鞭子的大汉,三十来岁年纪,骨骼极大,国字脸膛,额头十分宽阔,大开大阖气势十足,肤色更是黄中透红,红中有黑,如飞剑眉压着一对神采大异常人的眸子。 风逸心中蓦然一震:“这天龙世界的风云人物,果然非同凡响,难怪让段誉一见,就生出慷慨悲歌之士的赞叹。我怎么将阿朱的易筋经弄过来呢?” 在风逸眼里,阿朱能偷少林寺,他就能弄对方,这没什么可说的。 而且阿朱偷的可是一书两经,里面有梵文原版易筋经,还隐藏有一门神足经,价值很大。 只是阿朱此时身处风云际会之地,明面上的高手就有乔峰等人,暗地里更是有萧远山以及跟踪乔峰的少林寺高手,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弄走,不太好下手。 思忖间,骡车驶到了大门前,却不停止,从大门中直驶进来。 如此肆无忌惮,让游氏兄弟眉头深皱。 “咯咯”两声响,骡车轮子辗过了门槛,骡车帷子低垂,不知车中藏的是什么。 群豪不约而同地都瞧着那赶车大汉。 但见他方面长身,宽胸粗膀,眉目间不怒自威,正是丐帮前任帮主乔峰。 乔峰将鞭子往座位上一搁,跃下车来,虎目微微一扫,见到不少武学高手,这些人倒有一大半相识,俱是身怀绝艺之辈。 但当瞥见云中鹤与谭青的尸体,双目中突然精光暴亮,心想谁有如此能耐? 他是武学上的大行家,一眼就看出,云中鹤是在飞行过程中被人一杖穿胸,给钉在了墙上。出手之人,内力之强,下手之准,当世寥寥无几。 乔峰两道冷电似的目光霍地在谭公谭婆赵钱孙等高手脸上一掠,心想:“不是他们。” 众人被他一瞧,只如刀剑临身,平生一股寒意。 游驹左手一摆,他门下四名弟子悄悄察看庄子前后有何异状。 乔峰也不理会,目光一转,在玄寂、玄难脸上一停,心想:“这两人功力虽深,却是有道高僧,不致出手就杀人!” 想着目光转向了坐于庭柱边的风逸身上。 风逸仍是保持着坐姿,岿然不动,目光也是瞬也不瞬地紧紧盯着乔峰。 见他从马车上一下来,更显得身形雄伟,神态间却又闲适自得,真是气势天成。 乔峰亦将目光停留在了风逸身上。 但见他身材消瘦,腰细腿长,却丝毫不给人孱弱的感觉,一双眼睛如晨星般明亮,胸腹更是挺得笔直。 或是手搭在椅子上的原因,胸背肌肉隆起,整个人像是蕴藏着一种随时可爆发的力量,一身白中透黄的衣袍上没有一丝褶皱, 乔峰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子威胁感。 原来他前来聚贤庄,一则是因为心中好生看重慕容复,爱屋及乌,对他的侍婢也不免青眼有加。想着阿朱受此重伤,全系因他之故。义不容辞,非将她治好不可。 二来是出于义愤之气,乔峰自踏入江湖以来,只有为友所敬、为敌所惧。 可天地陡起风波,一向威名赫赫、至诚仁义的帮主,竟给人认作是卖国害民、无耻无信的小人,随着父母恩师被杀,更是成了人人喊打的江湖败类,这种轻贱卑视,连鲍千灵这等与他有交之人,尚且如此,遑论旁人? 他万念俱灰之下,想着既然遭此不白奇冤,又何必费神去求洗刷?从此隐姓埋名,十余年后,叫江湖上的朋友都忘了有我这样一号人物,也就是了。 然而阿朱见到乔峰脸色惨白,神情难看,心下担忧,怕他受了内伤,问了他一句‘你受伤了吗?’ 这句话登时让乔峰傲心大起,言道那些无知小人对我乔某造谣诬蔑,倒是不难,要出手伤我,未必有这么容易。 将心一横,激发了英雄气概,明知聚贤庄危险重重,也要给阿朱找天下最好的医生治伤。 可乔峰到来之后,这一股子义愤之气,竟被风逸稳如磐石的气度瓦解殆尽。 乔峰心下暗惊:“此人是谁?这位公子如此了得,和我那段誉兄弟倒是一时瑜亮,莫非是慕容公子?” 乔峰曾与段誉比试脚力,查之内力不如对方,眼见风逸如此年轻,武林中除了慕容复再无旁人,抱拳说道:“这人是阁下杀的?” 他心中虽惊,面上却毫不动容,声音仿似骄横,却又让人觉得很是柔和平淡。 “哈哈……”风逸的杰作被乔峰一眼看出,也是颇为得意,起身还礼:“正是区区,北乔峰威震江湖,果然名不虚传!” “这云中鹤竟然说我们是狗熊之会,我看不过去,就给了他一下,没想到这穷凶极恶这么不禁打,看来所谓四大恶人也不过尔尔。” 众人心想:“四大恶人在你眼里或许不过尔尔,可云中鹤之死,是不禁打的问题吗?” 在群雄眼里,风逸这种补刀,是他们不屑为的。 原剧情中,乔峰将云中鹤一掌打伤,这么多人,竟然让云中鹤就这么走了? 风逸觉得可笑至极! 所以才让这些人上手,可他们还是不干,反而去看薛神医。 风逸本来还想好好整治一下云中鹤,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穷凶极恶,奈何乔峰到了。 他也就息了心思,一掌送其上路了。 乔峰却哈哈大笑,抚掌道:“好个不禁打。这云中鹤位列四大恶人,也非寻常之辈,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风逸笑笑道:“免尊姓风,名逸。” 乔峰脸色微变,他看出风逸武功非同小可,只当他是慕容复,自己带阿朱来治病,于情于理都应该不与自己为难,不料他竟是自己不认识的人。 乔峰心神电转,想遍武林中此种形貌的高手,对其来路也猜不出半分头绪。 眼见周围都是身负绝学的武林好手,加上此人,只怕自己难以收拾,一念至此,不由倒退开一步。自乔峰一进来,四下里的好手都已经站定四周,哪怕是屋顶上,都已经有人,围住了乔峰与阿朱,伺机出手。 此时见乔峰莫名其妙退了一步,心中亦都是一惊,也不由跟着退开一步。 乔峰与风逸一番对白旁若无人,薛神医半羞半怒,身子一闪,隔断了风逸与乔峰对视的目光,淡淡道:“乔峰,你意欲何为?” 他身为大会主办,乔峰一来,竟然不与他说话,简直岂有此理! 乔峰目光本来一直盯在风逸身上,听了这话,心中微微一惊,想道:“我此来是为了救人,不是为了会友,我将阿朱交给薛神医便了,管他什么来路!” 言念及此,对薛神医抱拳说道:“乔某得知薛神医和游氏兄弟邀请武林豪杰,摆设英雄大宴。 乔峰不齿于中原豪杰,本不敢厚颜前来。只是有急事相求薛神医,来得冒昧,还望恕罪。”说着深深一揖,神态甚是恭谨。 薛神医拱手还礼,说道:“乔兄有什么事要在下效劳?” 乔峰对自己恭敬,他也觉得有面子。 这就是江湖人。 乔峰揭起骡车的帷幕,伸手将一女子扶了出来,说道:“只因在下行事鲁莽,累得这小姑娘中了别人拳力,身受重伤。当今之世,除了薛神医外,无人再能治得,是以不揣冒昧,赶来请薛神医救命。” 除了风逸,在场众人均是大吃了一惊。 群豪见乔峰驾着骡车,还在猜想其中藏着什么古怪,有的猜是毒药炸药,有的猜是毒蛇猛兽,更有的猜想是薛神医的父母妻儿,给乔峰捉了,来作为人质。 却没一个料到乔峰孤身赴会,竟然为了一个女子。一时各人俱是心头大震,满腹疑惑,向这女子细细看去。 但见她身穿淡黄衫子,颧骨高耸,着实难看。乔峰在江湖上的威名犹若如日方中,从无人知道他与女子有何纠缠,此刻竟然为了一个丑陋女子甘冒大险,真是匪夷所思! 要说男人容易受到美色迷惑,做出种种不智之事,却也正常,可这女子如此丑陋,乔峰怎会被其所迷? 此女正是慕容复的婢女阿朱。 她想到姑苏慕容氏在江湖上怨家太多,那薛神医倘若得知自己来历,说不定不肯医治, 因此改了容貌,但医生要搭脉看伤,要装成男子或老年婆婆,却是不成。 薛神医也是怔忡半晌,他一生之中,旁人千里迢迢地赶来求他治病救命,那是寻常之极,几乎天天都有。 但无恶不作、神人共愤的乔峰,居然因为一个女子送上门来,实令人难以相信。 薛神医自然也知道这与美色无光,他医术通神,只将阿朱上下一打量,眼见她纤小瘦弱,乔峰壮健粗犷,两人没半分相似之处,可以断定决无骨肉关连。 至于说这小姑娘是他妹子,薛神医更是不信,在他眼里,乔峰对父母和师父都下毒手,岂能为一个妹子而甘冒杀身大险? 薛神医微一沉吟,双眉舒展:“这位姑娘尊姓,和阁下有何瓜葛?” 乔峰一怔,他和阿朱相识以来,只知道她叫“阿朱”,到底是否姓朱,却说不上来,便问阿朱道:“伱可是姓朱?” 阿朱微笑道:“我姓阮。” 乔峰点了点头,道:“薛神医,她原来姓阮,我也是此刻才知。” 薛神医动容道:“如此说来,你跟这位姑娘并无深交?” 乔峰道:“她是我一位朋友的丫鬟。” 薛神医道:“能让你如此推爱,看来这位朋友也不是一般人啊,要不就是与阁下情如骨肉?” 乔峰道:“不瞒薛神医,那位朋友我也只是神交,从未见过面。” 他此言一出,厅上群豪都是“啊”的一声惊呼,无不动容。 这一幕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乔峰怎会做出此等不智之事? 很多人心想他这是胡说八道,定是借此为由,要行使什么诡计。 但也有不少人知道乔峰生平不打诳语,尽管他做下了不少凶横恶毒之事,但他自重身份,多半不会公然撒谎骗人。 无论是信与不信,群雄俱惊,风逸却是两眼紧闭,好像周围的一切全然与他无关。 他知道乔峰一股子蛮劲发作,为了阿朱不管不顾,为此都挨了自己老爹嘴巴子,很是怒其不争。 毕竟若无萧远山相救,乔峰就终结在聚贤庄了。 而那时的乔峰并非对阿朱生出什么爱意,就是蛮劲发作。 也正因如此,风逸明知萧远山这老家伙一直隐藏于暗处,跟着乔峰,得体察一下,他究竟进来没有! 薛神医还过神来,凝目望向阿朱,伸手搭了搭脉,只觉她脉息微弱,体内却真气鼓荡,两者极不相称,再搭她左手脉搏,已知其理, 薛神医吐出一口气,向乔峰道:“这位姑娘若不是敷了太行山谭公的治伤灵药,又得阁下以内力续命,早已死在玄慈大师的大金刚拳力之下了。” 他说的如此肯定,不容置疑。 除了风逸与乔峰知道根底,心下佩服,其他人均感到莫名其妙。 谭公谭婆面面相觑,心道:“她怎么会敷上我们的治伤灵药?” 当日在杏子林中,阿朱当着众人学赵钱孙的声音口吻,对谭婆大说疯话,谭婆恼怒之下,抽了她一个嘴巴子。 谭公为阿朱治伤后,将他灵验无比的治伤妙药给了阿朱,当时所见者多。但阿朱易容之后,他们却是认不出来。 玄难、玄寂二僧更是奇怪,均想:“方丈师兄几时以大金刚拳力打过这小姑娘? 倘若她真是中了方丈师兄的大金刚拳力,哪里还能活命?” 原来阿朱阿碧王语嫣一行人到少林寺想打听慕容复的下落,毕竟少林寺玄悲大师之死,江湖谣传乃是死于慕容复手下。 结果少林寺以不接待女客为由,拒绝她们进入。阿朱古灵精怪,擅长易容术,便装成少林弟子虚清,去菩提院偷了易筋经,躲藏之时恰好与乔峰躲在一处。 少林寺方丈玄慈、玄难、玄寂听出了动静,与乔峰大打出手。 当时乔峰对于这个偷取经书之人素不相识,原无救他之意,但既将他提在手中,自然而然起了照顾的念头,推出手中铜镜挡了玄慈一记金刚拳。 然而他手中的铜镜已被玄难掌力打裂,又以铜镜挡架玄慈方丈的金刚劈空拳,虽未击中阿朱,但其时自己左手中提着她,这凌厉之极的拳力已传到了她身上,致使阿朱重伤垂死。 “阿弥陀佛!” 一个身材矮小的和尚说道:“薛居士,我方丈师兄数年未离本寺,而少林寺中向无女流入内,这大金刚拳力决非出于我师兄之手。” 此人正是少林寺达摩院首座玄难大师。 当着群雄的面,要说本寺方丈对一个妙龄女子出大金刚拳,这还是武林正道少林寺吗? 风逸突然两眼一睁,淡然说道:“好了,薛神医,人家是来治伤的,就说能救不能,愿是不愿,寻根问底,意义何在? 难道说若是玄慈方丈打得,你就能救而不救吗?” 这番话听得众人似懂非懂,一些聪明人却听明白了,这是说难道薛神医也会看人下菜碟! “风大侠取笑了。”薛神医摇头道:“以我观之,此人下手之时,受了什么阻挡,拳力消了十之七八,是以阮姑娘才不致当场毙命。 此人拳力之雄浑,只有出于玄慈方丈方使不奇,若非是他,此人只怕也能和玄慈方丈并驾齐驱了。” (本章完) 第166章 跳梁小丑 第166章 跳梁小丑 听了这话,众人心思各异。 乔峰与风逸佩服薛慕华不愧神医之名,只一搭脉,不但将拳法认知无误,更是将交手过招时的情形说得一点不错,乔峰明白,薛神医只要愿意施救,阿朱的命算是保住了。 玄难、玄寂则是将信将疑,均想:“这世上怎么还会有人会使大金刚拳?” 他们与玄慈乃是一师所授,在这大金刚拳上用功不可谓不勤,用心不可谓不苦,但天资所限,无法练成,却也不觉遗憾。 只因少林派往往要隔上百余年,方有一个特出的奇才可练成大金刚拳法。 练功的诀窍等等,上代高僧详细记入武经,有时全寺数百僧众竟无一人练成,却也不致失传。但要说少林以外,还有此道高手,实在让人难信。 玄寂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他本来想问薛神医:“她中的真是大金刚拳?” 却也知晓这话出口,是对薛神医的医道有存疑之意,可说大大不敬。 当即看向乔峰说道:“前晚你偷偷潜入少林寺,害死我玄苦师兄,也曾挡过我方丈师兄的一招大金刚拳。试问,我方丈师兄那一拳,倘若打在这小姑娘身上,她还能活命吗?” 前晚玄慈、玄难、玄寂合击乔峰,乔峰挡了玄慈的大金刚拳,他本来已经飞身上屋,结果竟在屋檐上立足不稳,膝间一软,又摔了下来。 大金刚拳之厉害,玄寂、玄难固然有目共睹,乔峰自行走江湖以来,也从未遇到过如此厉害的对手。但他岂能认这杀死玄苦之罪? 乔峰摇了摇头,说道:“玄苦大师是我恩师,我对他大恩未报,宁可自己性命不在,也决不能以一指加于恩师。” 玄寂听得两眼喷火,怒道:“乔峰,你还想抵赖?那么你掳去那少林僧呢?这件事难道也不是伱干的?” 乔峰心想:“我掳去的那‘少林僧’,此刻明明便在你眼前。”说道:“大师硬栽在下掳去了一位少林高僧,请问那位高僧是谁?” 玄寂和玄难对望一眼,张口结舌,都说不出话来。 他们的确看到乔峰前晚脱身之时,擒去了一名少林僧,可待他们查点全寺僧众后,竟然一个不少,此事之古怪,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风逸见两僧不信旁人会用大金刚拳,却想不到阿朱就是那个易容和尚。 他也一直凝视阿朱,看了半晌,若非先知,的确看不出她的本来面貌,对其易容术着实佩服。 只见薛神医插口道:“乔兄孤身一人,前晚进少林、出少林,自身毫发不伤,居然还掳去一位少林高僧,这可奇了。这中间定有古怪,你说话大是不尽不实。” 少林寺号称天下武学正宗,高手如云,他不相信乔峰武功有那么厉害,然而这话却让玄寂玄难脸色苍白,默然无语。 当夜乔峰在玄苦房中之时,曾有十余位玄字辈高僧。少林寺不同别处寺院,凡行辈高者,武功亦必高深,各个都是少林寺的一流高手。 少林寺的一流高手,自然也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以他们的武功声望,每一个在武林中都叫得出响当当的字号,结果乔峰吐气吹灭蜡烛,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他们别说杀伤擒拿,连他如何逃走,竟也摸不着半点头脑。 后来玄慈、玄寂、玄猫在菩提院与乔峰大打出手,人家拎着一个人还是走脱了。 若非乔峰来少林后,大叫大嚷玄苦大师圆寂了,闹的几乎全寺都知。 这种丢人之事,他们都想隐瞒下来。 乔峰再次重申道:“玄苦大师是在下恩师,绝非在下所害。我前晚也决计没从少林寺中掳去一位少林高僧。你们有许多事不明白,我也有许多事不明白。” “呵呵,”风逸轻笑一声:“这有什么不明白的?” 乔峰一呆道:“还请阁下指教?” 风逸悠悠道:“明显有人施展阴谋诡计,要让你身败名裂,好达到不可告人之目的,这么显而易见的事,又何须指教!” 乔峰喜透眉梢,叫道:“阁下信我不是契丹人,不是杀我父母恩师的大恶人?” 乔峰精明能干,早就料想这中间定然隐伏着一个重大阴谋。可是玩弄权谋之人策略厉害,将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使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在众人眼中看出来处处显得荒唐,他说什么,都无人相信,这才是让他最为气愤的,但风逸这个陌生的高手,却信自己。 无异于是自己黑暗中的一道光,他极为高兴。 风逸笑道:“关于你是不是契丹人,我不是你的父母,这个问题的确很难说。” 乔峰目视于他,眼神忽而凌厉,忽而犹豫,终于叹道:“这倒也是!” 风逸笑了笑,道:“但是你为了让这么一个非亲非故的小丫头活命,不惜冒着殒身之祸,单刀赴会,这种豪杰风范不说比肩关云长之风采,但也不失为大丈夫,好男儿,可敬可佩! 说你这样的人能对父母、恩师下手,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信的。 我相信在场一些智慧过人之辈,也不会相信这种谬论!” 这话登时让群雄耸然,纷纷议论。 那言下之意,他们这些相信之人,就不是智慧过人之辈了? 若非云中鹤与谭青的血还没干,他们真想跟风逸讨教一番。 玄寂白眉一轩,忽地说道:“阁下是说,敝寺是在冤枉乔峰了? 敝派服侍玄苦师兄的沙弥在窗口,亲眼看到乔峰一掌打在玄苦师兄的胸口。 他将下手之人的穿着形貌看的一清二楚,说他身穿灰布直缀,方脸蛋,眉毛这般上翘,大口大耳朵。让我师兄打他,那神态举止,岂是杜撰?” 风逸微微一笑,心想:“谁让他老爹与乔峰长得一模一样呢?” 就听乔峰道:“二位高僧,在下绝对没有杀害父母与恩师。 当日我赶回少室山,一进门就见到父母遇害,恰好贵派高僧赶到,听他们说,是受到传信,这才赶来相救。 他们认为是我下的手。 我只好将他们制住,询问他们何以得知我爹娘身遭厄难? 是谁将这音讯告知他们的。 可几位师父认为在下是要查知报讯之人,又去施毒手加害。乔某深知误会越弄越深,我不论问什么话,他们都当是盘问口供,所以我才离开。 后来我想清楚了,那凶手杀我爹娘,并非时刻如此凑巧,怡好在我回家前的半个时辰中下手,那是他早有预谋。 此贼下手之后,立即去通知贵派僧人,说我正赶上少室山来,要杀我爹娘灭口。贵派僧众侠义为怀,一心想救我爹娘,却撞到了我,造成了误会。 我深知当世知我身世真相的,还有玄苦师父,须防那凶徒更下毒手,将罪名栽在我身上,便偷偷潜入少林寺想要面见师父。 谁知那凶手果然易容成我的相貌,害了玄苦师父,致使他老人家临死之时,却以为是我这徒儿下此毒手,死不瞑目!” 众人眼见乔峰说着说着,双目潮润起来,显然大为悲伤。 了解他的,无不惊讶。 殊不知乔峰连日来多遭冤屈,郁闷难伸,他明明知晓有人陷害自己,却没有丝毫头绪。 这番话憋在心里很久,今日得风逸这等知心人,能将心中猜测全部道出,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发泄。 只听风逸道:“其实这事再清楚不过了,大家想想,乔三槐夫妇不会武功,杀他们卡好时间不难,可玄苦大师何等武功,又身处高手如云的少林寺,凶手尚且能一掌直中胸口要害。 可见武功之高,可谓登峰造极,既然有人站在窗口,不但看到他的行凶过程,还能看到他的正脸。 呵呵,似那等武学高深之士,感知何等敏感,他小沙弥岂能逃过他的眼力?不觉此点太过蹊跷了吗?” 忽听一个清朗的嗓子道:“风大侠原来是据此推断得出,却怎不知这是乔峰与人合谋呢? 本帮马副帮主不就是乔峰与慕容复合谋所害,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哦,我可不是说风大侠是在妄加推断,可能是风大侠也是受了乔峰昔日为人之欺了吧。” 众人向说话之人瞧去,只见丐帮人丛中走出一名中年丐者。 他正是全冠清,外号“十方秀才”,为人足智多谋,武功高强,曾是丐帮中地位仅次于六大长老的八袋舵主。 乔峰斜眼微睨道:“全冠清,我再说一次,我与慕容公子素不相识,更别说我与他一明一暗,杀死马大哥了!” “乔爷,您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说这话不觉亏心吗?”全冠清冷笑道:“诸位,当日在天宁寺乔爷与慕容复一同前来,从西夏一品堂救了我们,我等本来甚为感激。 他却抵死不认识慕容复,今日当着天下英豪,还是这副说辞。试问,这样的人,他的话还能信吗?” 丐帮众人与谭公谭婆单正等人都是一脸鄙夷看着乔峰,议论纷纷。 你传我,我传你,都听了个清楚。 原来在杏子林一事,乔峰先放了慕容复的手下,说他们都是英雄好汉,后来有了康敏、全冠清、徐冲霄等人揭露乔峰的契丹人身份,以及乔峰的折扇出现在马家。 丐帮众人疑心乔峰假手慕容复,借刀杀人而除去马大元,乔峰一直否认与慕容复相识。可当日段誉与阿朱假扮乔峰与慕容复,去救被西夏一品堂擒获的丐帮众豪。恰好有人放出“悲酥清风”,粉墙上还有人龙蛇飞舞般写着四行字,每行四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迷人毒风,原璧归君。” 这一看就是慕容复的手笔。 丐帮群豪得“乔峰”解救,本来人人感激。乔峰再是聪明,却怎猜得到竟会有人假扮了他,在片刻之前,来到天宁寺中解救众人? 所以他来到天宁寺,听了丐帮询问,矢口否认他认识慕容复,更别说与其一起救人。 作为丐帮众人来说,他们明明见“乔峰”与“慕容复”两人偕来天宁寺,有说有笑,神情亲热,显然并非初识,听乔峰不承认,自然大为惊诧。 有人猜想他这几天中多遭变故,以致神智错乱;有人以为乔峰另有对付西夏人的秘计密谋,因此不肯在西夏敌人之前直认其事; 有人料想马大元确是他假手于慕容复所害,生怕奸谋败露,索性绝口否认识得慕容其人;有人猜想他图谋重任丐帮帮主,在安排什么计策;更有人深信他是为契丹出力,既反西夏,亦害大宋。 各人心中猜测不同,无论是惋惜、崇敬、难过、愤恨、鄙夷、仇视等种种情绪夹杂在一起,所以听说他杀父母、师父几乎是深信不疑。 因为乔峰连他们亲眼看到的事,都不认,显然不再是以前那个一言九鼎,光明磊落、大仁大义的丐帮帮主了。 风逸深知这一点,段誉与阿朱虽是出于好心,想帮乔峰与慕容复,谁料真乔峰突然赶到。 阴差阳错之下,却也打击了乔峰的信誉。 江湖人,一旦失去了信誉,很难立足! 四大恶人这种不掩饰自己是坏人的恶人,都讲究一言九鼎,可见一斑。 所以乔峰杀父母杀师父的罪名临身,再怎样解释,也没人信了。 因为当众一个扯谎面不改色的人,说话怎会有可信度? 故而乔峰一生的确是个悲剧。 被喜欢自己的女人以及自己的亲爹争相陷害,却也少不了好兄弟、好媳妇无心之下的推波助澜。 乔峰听众人在说自己明明认识慕容复,却失口否认的事实 他知道丐帮宋、吴两位长老,不会用阴谋诡计,显然这是真的。 饶是乔峰定力如山,此刻却也满心糊涂,只觉一颗心似是沉向了无底深渊。 阿朱更是犹如当头挨了一记闷棍,眼中金乱舞,耳中一片蝉鸣,她听明白了。 当日她与段誉的行为,给乔峰好处没有带来,反而让众人对他误会更深了。 可她想要分辩,却也不敢。 因为一旦当着众人说出,是自己易容,那么自己在少林寺偷经被打,乔峰带走自己之事,也就瞒不住了。 若是知道自己乃是为了公子爷,进入少林,乔峰更说不清楚了,霎时间心乱如麻,仿如虚脱。 却听风逸冷笑一声道:“关于乔峰之事,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精心策划,用心良苦!其中筹谋之人,可真都是些人才呀。” 全冠清笑道:“阁下只凭臆测,以及乔峰自述,便想要取信于人,风大侠也是个有心人了。” 风逸连他看都不看一眼,淡然道:“不瞒诸位,我先前就问诸位,大家对付乔峰,是因为他是契丹人,还是因为他的暴行! 若是汉胡之争,其来有自,大家你杀我,我杀你,从来都是辣手相向,手段残忍些也无可厚非。 所以大家要说汉胡之争,跟乔峰说废话做甚,管他有罪没罪,乱刀砍死算罢! 可大家都是武林正道豪杰,要讲究师出有名,要历数其罪。 然而论罪方诛,那就得让人心服口服。 可所谓英雄大会,却被一些从中作祟之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真叫人窝火!” 薛神医忍不住道:“你…你怎么这样说话?” 全冠清冷笑道:“风大侠既硬栽我等冤枉乔峰,那也由得你,我等无话可说。那么风大侠是和我们大家一道卫道而战,还是与这契丹胡虏、凶残恶魔沆瀣一气,为虎作伥呢?” 此言一出,用心昭然。 风逸再帮乔峰说话,那就是汉人公敌。 乔峰深自悔恨:“我行事鲁莽,死不足惜,这一下累了这好汉子!” 是故到此地步,乔峰叹道:“风大侠,乔峰今日能得一知己,虽死无憾! 只怪造化弄人,待会倒望你下手不必留情,倘能死于你手,倒是可慰我平生了。” 乔峰眼见自己举世皆敌,不想连累风逸,直接就让他对自己出手,表明立场。 然而风逸却是个拉着不走,打着倒退的犟驴,登时血脉偾张,长身而起,眼神陡厉,大喝道:“姓全的,凭你一个跳梁小丑,也配对我风某人指手画脚,来来来,咱俩亲近亲近。” 足不抬,手不动,竟然已经掠过两丈,欺向全冠清。 风逸的身法,既快且幻,众人“哎呀”一声,白光闪动,一刀一锏分从左右劈落。 乃是丐帮吴、宋两位长老。他们都是丐帮中人,风逸对全冠清出手,怎能置之不理? 风逸看也不看,只是拂袖一挥,铛的一声,吴长老的鬼头刀挑开了宋长老的铁锏。左手抓向全冠清肩头,他忙伸左臂挡格,右手一掌,猛力击出。 这时奚陈两位长老也举兵刃或削或剁,攻击而来,风逸左脚反踢,正中奚长老胸口,大叫一声,登时鲜血狂喷,躺在地上。 全冠清的手掌还未击到,风逸手掌圈转,飘然抓落,直接扣住了他的肩头。 全冠清十分吃惊,他没想到风逸在几大长老围攻之中,自己还能被拿住。心念未己,不由痛叫出声,浑身无力。 与此同时,喀的一声响,风逸身子一旋,掌缘劈断了陈长老胳膊。 徐长老一掌击向风逸后脑,风逸冷笑一声,左手扣人,右手挥出。 只听蓬的一声,二人间劲气四溅,徐长老呼地摔回。 谭公谭婆与徐冲霄交好,大惊失色,双双抢上搀扶。 “接不得!” 乔峰喝声入耳,谭公谭婆的手指已经触到了徐长老后背。 但觉一股大力涌来,跟着一声大叫:“手下留情!” 风声飒然,谭婆就觉一股大力将她向左拽出,乃是赵钱孙,两人贴地滚出老远。 斜眼看时,徐长老一个踉跄扑倒在地,谭公也摔倒在地,睑色煞白如纸。 而风逸一拂袖,已经带着全冠清急跃回了椅子旁边。 风逸此等手段,群豪均是看的目眩神摇,挢舌不下,尽皆作声不得。 要说风逸刚才收拾云中鹤,固然厉害,可场上武功比他高的随处可见。就说丐帮陈宋奚吴四大长老就与他在伯仲之间,徐长老、谭公谭婆、赵钱孙,都在他之上。 然而风逸只一眨眼的工夫,就在丐帮四大长老围攻之下,擒全冠清、击徐冲霄、撞翻谭公谭婆,虽说武功只是普普通通的擒拿手法与开山掌,却变化不穷,尤其出手之快,端如起若惊鸿,落如电闪,令旁观众人目不暇接,于平凡处见奇功。 场上高手均想:“这人武功竟然如此高明,若我与其动手,又能挡几招?” 想到这里,望着神态安闲,嘴角噙着微笑的风逸,尽皆不寒而栗,人人自危。 但又无不诧异,风逸看起来最多也就二十来岁,武功何以能臻此等境界? “好功夫!” 以乔峰武功之高,也不禁耸然动容,出口赞道。 风逸晒道:“三脚猫功夫,岂敢当乔兄谬赞。” 乔峰淡淡一笑,他不觉得风逸是在谦虚。 因为他看到了风逸眼神中满是萧索,仿佛这一幕,让他很不满意。 感谢“海阔天空调”书友打赏。 (本章完) 第167章 何足道哉 第167章 何足道哉 风逸适才出手,看似简单,实已竭尽全力,但见徐冲霄、谭公、谭婆竟无大碍,颇有些失望,若放在以前全盛之时,这几个非吐血不可。 然而丐帮诸老都是成名多年的高手,在武功上个个有独到造诣,却被风逸随手击败,武功之高,手法之妙,比昔日乔峰在杏子林出手制住包不同、风波恶,更加让人难以想象。武功之强,着实惊世骇俗。 可他却说自己这是三脚猫功夫,岂不是说他们连三脚猫都不如? 丐帮中的传功、执法长老并未出手,都已经窘迫异常。 吴长风更是紫涨了面皮,怒吼道:“姓风的,你欺人太甚!”鬼头刀一摆,就要再上。 突然灰影一晃,已经被乔峰横身拦住,吴长老气道:“怎么?你……” 乔峰苦笑道:“吴四哥,天下间能在风大侠出手,全身而退的,怕也没有几个。” 他知道吴长风是个直性子,便想护着他点,否则上去,又是被风逸一掌击倒,也不好看。 吴长风当即一呆,脸上露出古怪神色。 刚才风逸将奚、陈二位长老打伤打倒,他与宋长老却是没有,却也不禁想到,乔峰一走,本帮遇上强敌,再无人能挡,长叹一声,再不开言。 全冠清被风逸抓住,如此狼狈之相,被人看到,心里说不出的苦,却强自镇定,微微一笑道:“诸君且看,这姓风的以武压人,全某人武功不济,却头一个不服他。” 风逸也笑了笑,说道:“你心里必然想,这里群雄汇集,我若是杀了伱,那就是做贼心虚,一个如乔峰一样的武林公敌,那是跑不了了,我怎么也不会好过。” 全冠清被他道出心曲,嘿了一声,冷冷道:“你要杀就杀,我全冠清还怕你不成!” 话犹未完,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啪啪,”风逸右手提起,掴中全冠清脸颊,后一巴掌更是有力,他立地转了一圈,跌出丈外。 风逸心狠手辣,刚才没能整治云中鹤,颇为遗憾,更何况对于全冠清这种货色打心眼里憎恶,只是现在的确不是杀他的时候,却也不能让他好过。 全冠清趴倒在地,哇的一声,吐出一嘴血水,混着几颗牙齿,眼前金星乱冒,脸庞直接肿的好似猪头,哪有“十全秀才”的风度。 丐帮传功长老吕章踏上一步,昂然道:“风逸,你是要与我丐帮为仇吗?” 风逸听到这话,眉头微蹙,沉思半晌,才道:“据我所知,全冠清曾被乔帮主逐出了丐帮!虽说乔峰现在不是丐帮帮主了,可当时下达号令之时,他仍旧是丐帮帮主,白长老,是不是这样?” 吕章与执法长老白世镜一对视。 白世镜颔首道:“不错!” 风逸巡视众人一周,幽幽道:“既然如此,如今贵帮再无帮主,这全冠清还未被重新收录,他算哪门子的丐帮弟子? 面对这样一个藏头护尾,鬼鬼祟祟、挑拨离间的卑鄙小人,我风逸习武十余载,难道是让他说三道四的吗?” 丐帮众人当即张大了口,作声不得。 全冠清在杏子林首先发动叛乱,被乔峰弹压下去,革退出帮。 只是后来乔峰的种种暴行揭露于世,丐帮人众认为乃是乔峰假公济私,不能作数,然而全冠清回归本帮没有仪式,终究不算妥当。 门派处置本门弟子,都讲究仪式。 也可以说是规矩。 那不是说上位者杀下位者,就是简单一句话,哪怕栽赃陷害,也得有个章程。 否则人心不服,队伍也就不好带了。 全冠清此刻想起,那日自己给乔峰驱逐出帮的丑态,被人瞧在眼里,以后想要登上丐帮帮主之位,都不会让人信服。 今日又在天下英雄面前这等狼狈,纵然不死,这帮主之位已经与自己无缘了。 天下哪有被人抽嘴巴子的丐帮帮主? 全冠清面肌抽搐几下,蓦地发出一阵阴恻恻的笑声:“很好,很好,乔峰有你这样厉害的朋友,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 还有什么事情是不敢做的呢? 我全冠清是丐帮弟子也好,不是也罢,你风逸尽可以颠倒黑白,恃强凌弱,杀人灭口,反正天下英雄有目共睹,我全冠清死而无憾!” 此话出口,众人纷纷望着风逸与乔峰,心中一惊。 乔峰豪气干云,风逸风神绝出,众人心中均是生出一般念头:“这两人若真结交,倒也不失为一段武林佳话。” 但有了这想法,心中又是一凛:他若与乔峰联手,群雄中不知又有多少人喋血当场。 这时忽听一个女子高声道:“风公子,你既然说是全舵主挑拨离间,岂不是说你与乔峰并非一伙。” 这话突如其来,声音柔软清脆,风逸目光一转,但见丐帮人群中走出一个全身缟素的女子,正是马大元的遗孀马夫人。 俗话说,女要俏,一身孝,风逸天性好色,又见她举手投足颇为妖冶,心中不由一动,但想到她被好多人骑过,而且还有老头,内功一转,神志清明,说道:“马夫人,你就说,诬陷他人该不该收拾?” 只听马夫人冷冷道:“乔峰昔日身为天下第一大帮之主,身份何等尊贵。 全舵主冒着生命危险,奋勇揭开乔峰身世,敢于揭露他杀害先夫的阴谋,这不光有大功于丐帮,更是让武林再不受乔峰欺瞒。 我是弱女子,不懂其他大道理,但武林中人人视乔峰为死敌,人人皆欲杀之而后快。 你为他张目还则罢了,又说全舵主诬陷于你,也不是丐帮弟子,可你当着天下英雄如此待他,又将这英雄大会的东道薛神医与游氏双雄放在了哪里? 还是你风逸觉得与乔峰联手,根本不将他们与天下豪杰放在眼里?” 康敏心计极深,颇会装模作样,她一幅弱女子姿态,众人纷纷流露赞同神色,叫道:“马夫人说的是……乔峰害了兄长……那是禽兽……” 乔峰武功高绝,威名素著,如日中天, 兼且身为丐帮第一大帮帮主,平生行事果敢,声誉虽高,却也树敌良多。 是以乔峰恶名缠身之时,大有墙倒众人之势。 因为似乔峰、风逸这种高手,武林人其实很不喜欢。 盖因大家伙谁出去不是个高手? 青城派与蓬莱派气势汹汹的来找慕容复报仇,却被包不同随意就打发了,结果他连一个丐帮长老都打不赢,乔峰更是一出手,秒擒包不同、风波恶他们。 这种天差地别的差距,让人佩服之余,也不免羡慕、嫉妒、恐慌。 是以弄死乔峰也好,风逸也罢,实际上也是人性之恶的祭品,故而叫声此起彼伏。 不少人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暗暗点头。 薛神医与游氏双雄也觉得大丢颜面。 乔峰也觉得这话有理有据,好生厉害。是以头一次举目直视马夫人,只见她眉目清秀,相貌颇美,眉梢眼角之际,微有天然妩媚。 在杏子林中乔峰见过马夫人,可那日是在晚上,林中火把之光闪烁不定,此刻方始看清她的容颜。没想到如此厉害的女子,这么一副娇怯怯、俏生生的样子。 风逸冷哼一声,说道:“马夫人,你的厉害我知道。别看你柔柔弱弱,轻飘飘的,却让英雄好汉脑袋掉了事小,死了还得背一身臭名呢。” 马夫人秀目圆瞪,说道:“风公子,今日以后,你的大名一定会遍传武林,在我一个未亡人面前,说这样的话,不觉失礼吗?” “失礼?”风逸微微一笑:“我……”他最爱对漂亮女人口,可想到今日是自己成名之日,心中一凛,后面的调笑之词登时打住。 马夫人森然道:“先夫死在乔峰手上,证据确凿,不用质疑。 你既与乔峰交情好,又仗着武功高,强词夺理,何不将我这弱女子杀了?” 乔峰气急,大声道:“马夫人,我与风兄弟初次相逢,你才是强词夺理,诬赖好人!” 马夫人冷笑道:“有人连众目睽睽下发生的事,都可以抵死不认,我这算什么强词夺理了?” 众人点头称是,乔峰刚才还说自己不认识慕容复,可丐帮人都说,他们是被风逸与慕容复救的。 乔峰一时无语。 全冠清冷笑道:“乔峰与慕容复沆瀣一气,害死马副帮主,这风逸武功如此之高,却全无名声,依我看,风逸是假,怕是姑苏慕容复易容改装而来!” 话音方落,只听嗡的一声,四下里议论之声,哄然响起:“有道理!” 姑苏慕容固然名震天下,却也是仇恨遍地,而风逸武功这么高,江湖上却是不闻其名,或许“风逸”的确是慕容复的化名。 全冠清嘴角掠过一丝阴笑, 他深知姑苏慕容复也是仇家遍地,不说别的,单只少林高僧玄悲大师之死,玄难、玄寂就不会坐视不理。 但若不是慕容复,要不让人去揭面皮。 可风逸这种人,怎会容忍此事发生? 他认为风逸此时的唯一证明方式,便是对慕容复表达不屑。 因为人人都懂,没人会用假名字,扫了自己正儿八经的名头。 但今日来者如此之众,日后传扬出去,以慕容复的威名,岂能与风逸甘休? 乔峰亦是瞪大双眼,盯着风逸,心里一时转不过念头。 阿朱的清亮双目,也一转不转盯着风逸。她会易容术,公子爷自然也会。 就见风逸脸颊涌起一股浓浓血色,眼中细微寒光若影若现,眉梢眼角透出一股凌厉煞气,不觉心头打个突,心想:“他不是公子爷,公子爷温文潇洒,像一只凤凰,没有这重的戾气,而且他再是能易容,这脸色却改不了。”想着又觉好笑,哧地笑出声来。 乔峰见她发笑,突然想起正事,发出一声长啸,雄浑悠长,直如千军万马疾行赴阵,将满场议论之声一齐压住。 群雄心惊之余,目光炯炯,逼视乔峰,纷纷拿出兵刃。 密密麻麻的寒光耀眼,说不尽各种各样的长刀短剑、双斧单鞭。跟着又听得高处呐喊声大作,屋檐和屋角上露出不少人来,也都手执兵刃,把守着各处要津。 乔峰虽见过不少大阵大仗,但往常都是率领丐帮与人对敌,己方总也是人多势众,从不如这一次般孤身陷入重围,还携着一个身受重伤的少女,到底如何突围,半点计较也无,心中也不禁惴惴。 阿朱更是害怕,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说道:“乔大爷,你快自己先走,不用管我!他们跟我无怨无仇,不会害我的。” 乔峰心念一动:“不错,这些人都是侠义之辈,决不会无故加害于她。我还是及早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妙。” 但随即又想:“大丈夫救人当救彻。薛神医尚未答允治伤,不知她死活如何,我乔峰岂能贪生怕死,一走了之?” 想到这里,豪气顿生,长笑一声道:“诸位,今日聚会不都是为了乔峰吗?姓乔的岂有不知!” 却听全冠清冷笑道:“南慕容,北乔峰,好啊,好啊,联手对抗天下英雄,真乃武林佳话……” 话音未落,却听啪的一声,风逸又一巴掌呼在了他的脸上。 风逸朗声道:“全冠清,你这张破嘴,是真的让人烦!老子今天就告诉你,慕容复还没资格让我风逸去沾他的光,你满意了不?” 全冠清的阴谋他岂能听不出来? 虽说他没将慕容家的人放在眼里,可不得不承认,全冠清着实厉害。 几句话就给自己树立了一个敌人。 难怪智勇双全的乔峰在他手里,也是一败涂地,若非武功远胜对方,杏子林就是他的葬身之地了。 众人听了这话,也瞬间肯定,风逸不是慕容复。因为他要是慕容复,绝不至于贬低慕容复的名头。 就像慕容复假扮西夏武士李延宗之时,言语间时刻捧着慕容复。全冠清哼了一声,道:“你也不能全怪在下小人之心,实在是阁下大名与武功不符之固!” 风逸笑道:“常言道:‘死鸭子嘴硬、吃人的嘴软。’呵呵……”俯下身子,凑近他耳边,轻声说道:“老小子,你可知道什么叫家丑不外扬?什么叫天数茫茫不可逃? 你不但睡了美人,还想着坐一坐丐帮帮主,那可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风某在此恭喜了,你可要好好保重。 多想想那些阴谋阳谋,下次再见,你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这一席话一闪而过,却字字犹如惊雷,全冠清已然大惊失色。 风逸冷笑一声,将他提起,重重往地上一摔。 蓬的一声,全冠清被摔的七荤八素,直接闭住了气。 薛神医喝道:“将他抬下去。”早有聚贤庄弟子赶上,将全冠清抬了下去。 风逸心想:“等过了今天,全冠清,我让你后悔来到这世上。” 他刚才气愤之下,本想直接揭开全冠清等人的阴谋,可想到如此一来,全冠清这种人无足轻重。但是群雄知晓因为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掀起这么多的争端,丐帮名声算是臭大街了。那比少林寺玄慈生儿子还刺激。 他得洪七公将降龙十八掌倾囊相授,丐帮又有数百豪杰随自己血洒蒙古大地,既有情分又有豪情节操,不该让这段丑闻揭露于外人之前,这才强行按下了念头。 但也生怕全冠清继续挑拨,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只好将其震晕,待没了外人之时,再好好炮制于他。 薛神医皱眉道:“风大侠,你是来跟我为难的吗?” 他作为英雄大会的发起者,颇有些恼火风逸的所作所为。 风逸却思忖不答。 薛神医又说:“你到这里做什么?是不是来为乔峰助拳?” “助拳?”风逸一抹新月似的笑意浮上嘴角,摇了摇头道:“薛神医,看来我的好意,你全然不明啊!” 薛神医捋须道:“还请指教!” 风逸道:“全冠清诬我为慕容复,呵呵,我若是慕容复,这里不少群豪都与他有仇,非得拼个死活。 我若不是慕容复,不是将脸给你捏,就是如我刚才那样,对慕容复表示不屑,好以此自证了。 可以慕容复的名声与性子,岂能不记恨我?明显其心可诛! 大家仔细想想,似全冠清这样的卑鄙小人,竟然是乔峰事件的首告,其中有没有猫腻,大家自己想吧!”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薛神医与游氏双雄对视一眼,说道:“你这么说,可有凭证?” 风逸摇头道:“你们只知道契丹、西夏对我大宋虎视眈眈,可白山黑水间又崛起了一个女真部落,此乃我汉人之大敌。 我来此间,只是不想大家被阴谋裹挟,闹得尸横遍野,损折力量,为异族所乘! 若因我一时之气,让忠义立世的丐帮沦为笑柄,更非我本意! 有证据无证据,又有何益!” 说着叹一口气,抬头望着荡荡远空,久久也不言语。 风逸隐约有些明白,系统为何让他帮乔峰了,因为在天龙世界,帮乔峰等于帮女真。 完颜阿骨打这个金国开国帝王就是被乔峰救的。 而系统仿佛主打的就是顺天命。所以神雕世界让自己帮忽必烈,这世界帮乔峰,都是一个道理。 众人不知道什么女真部落,更想不到靖康之耻,离自己不远了。但见风逸意态潇洒,飘逸出尘,慕容复虽然众人没有见过,但也绝比不过他去。 阿朱不禁心想:“他的气度比起公子爷,也是不遑多让,真了不起!”想到这里,突然呼吸急促。 乔峰知她体内真气又竭,当即伸掌抵在她背心,以内力送入她体内,说道:“薛神医,还请大发慈悲,救救这位姑娘!” 他乃是天生豪勇不畏生死之人,适才见到那阵仗,不由自主地略有些恐慌,此刻早已全然忘了自己身处的危机,只想让薛神医救人。 玄寂不等薛神医回答,问阿朱道:“出手伤你的是谁?你在何处受的伤?此人现下在何处?”他顾念少林派声名,又想世上居然有人会使大金刚拳,急欲问个清楚。 阿朱天性极为顽皮,她可不像乔峰那样,每句话都讲究分寸。胡说八道,瞎三话四,乃家常便饭,心念一转:“乔大爷为了救我,孤身一人与这里千百位英雄好汉为敌,势力太过孤单。这位风公子所言所行,捉摸不透,也不知道是帮乔大爷,还是与他为难? 我如抬出姑苏慕容的名头来,吓他们一吓,可以大增乔大爷的声势,也能让众人知晓我家公子爷与乔大爷并不相识。 反正少林寺对我家公子本就不大客气,索性气气他们,那又如何?” 便道:“那人是个青年公子,相貌潇洒英俊,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 众人瞬间将目光投向了风逸。 风逸目光一转,锐如钢针,刺在阿朱脸上。 阿朱心下一凛,冲他微微一笑,说道:“风公子,你不用这样瞪我,我说的不是你。” 风逸笑了笑,淡然说道:“我自然知道,那个人不是我。” 阿朱遂道:“我跟乔大爷正在客店里谈论薛神医的医道出神入化,别说举世无双,甚且是空前绝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怕天上神仙也有所不及……” 世人没一个不爱听恭维的言语。薛神医生平不知听到过多少称颂赞誉,但这些言语出之于一个妙龄少女之口,却是首次得闻,何况她不怕难为情地大加夸张,薛神医忍不住的拈须微笑。 乔峰却眉头微皱,心道:“哪有此事?小妞儿信口开河。” 阿朱续道:“那时候我说:‘世上既有了这位薛神医,大伙儿也不用学什么武功啦!’ 乔大爷问道:‘为什么?’ 我说:‘打死了的人,薛神医都能救得活来,那么练拳、学剑还有什么用?你伤一个,他救一个,你杀两个,他救一双,大伙儿这可不是白累么?’” 她伶牙俐齿,声音清脆,虽在重伤之余,一番话说来仍如珠落玉盘,动听之极。众人都是一乐,有的更加笑出声来。 阿朱却一笑也不笑,继续说道:“邻座有个公子爷一直在听我二人说话,忽然冷笑道:‘天下拳力,大都轻飘飘的没真力,那姓薛的医生由此而浪得虚名。倘若是少林派最厉害的大金刚拳,瞧他也治得好么?’ 他说了这几句话,就向我发拳凌空击来。 我见他和我隔着数丈远,只道他是随口说笑,不以为意,也没想要闪避。乔大爷却大吃一惊……” 玄寂问道:“他就伸手挡架么?” 阿朱摇头道:“不是!乔大爷若出手挡架,那青年公子就伤不到我了。 乔大爷离我甚远,来不及相救,忙提起一张椅子从横里掷来。他劲力使得恰到好处,只听得喀喇喇一声响,椅子已给那青年公子的劈空拳力击碎。 那位公子说的满口是软绵绵的苏州话,哪知手上的功夫却一点也不软绵绵了。 我登时只觉全身轻飘飘的,像是飞进了云端里一样,半分力气也无,只听那公子说道:‘你去叫薛神医多翻翻医书,先练上一练,日后给玄慈大师治伤之时,就不会手足无措了。’” 群雄“哦”的一声,好几人同时说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又有几人道:“果然是姑苏慕容!”所以用到“果然是”这三字,意思说他们事先早已料到了。 却不知阿朱为了乔峰势孤,抬了个“姑苏慕容”出来,以壮声势。 这时忽听有人冷笑道:“简直胡说八道!若真如你所言,适才乔峰怎不直言其事? 是不是乔峰与慕容复害死先夫,你这样说,好显得他们互不相识呢?” 说这话的正是马夫人。 阿朱冷笑道:“我又没说那人是慕容公子。” 风逸呵呵一笑:“阿朱姑娘,别觉得自己聪明,就胡扯,否则你迟早得后悔。 且不说慕容复有没有本事在乔峰面前伤人,但只你这说谎的一旦遇上马夫人这种祖宗,那是要吃大亏的。” 阿朱自负聪明,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中愠怒:“这家伙真是气人。” 马夫人冷冷道:“风公子何以说我是说谎的祖宗?” 风逸也不理她,说道:“这位阿朱姑娘,无非是心系情郎,生怕乔兄一人吃亏,想要搬出慕容复这个大人物,给他壮壮声势而已!” 阿朱心跳如雷,急道:“谁…谁是我的情郎,你胡说…” 可与他目光相遇,心中机密似乎尽被洞悉,话也说不出口了。 乔峰转眼望去,只见阿朱秀眼似有一道清泉流转,光亮动人,心中一动,忖道:“阿朱固是好心,却也小看我乔峰了。” 薛神医也知阿朱的话不尽不实,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否该当给她治伤,向玄寂、玄难瞧瞧,向游骥、游驹望望,看看风逸,又向乔峰和阿朱看看。 乔峰说道:“薛神医,今日救了这位姑娘,乔峰日后不敢忘了大德。” 薛神医嘿嘿冷笑,道:“日后不敢忘了大德?难道今日你还想能活着走出这聚贤庄么?” 乔峰道:“是活着出去也好,死着出去也好,总得请你治她的伤!” 薛神医淡淡地道:“我为什么要为她治伤?” 乔峰道:“薛先生在武林中广行功德,眼看这位姑娘无辜丧命,想必能打动先生的恻隐之心。” 薛神医道:“不论是谁带这姑娘来,我都给她医治。哼,单单是你带来,我便不治。” 乔峰脸上变色,突听风逸说道:“乔兄,你今日只为救人,是吗?” 乔峰不料他问起这个,微微一怔,道:“不错!” 风逸道:“那么就带阿朱跟我走!” 薛神医呵呵一声冷笑,捋须说道:“听风大侠的意思,这伤你也治的好了?” 风逸曾经几次对人施展起死回生之术,虽说如今神照功功力已失,可阿朱也没死啊。 况且九阴真经中的疗伤法门,也足以救活阿朱,尤其风逸生性骄傲,薛神医竟然摆出这一幅看不起他的姿态,令他大为不悦,也不由冷笑道:“呵呵,慢说只是一个大金刚拳力的余伤,就是逍遥派在我眼里,又何足道哉!” 感谢“天数茫茫不可逃”书友打赏。 (本章完) 第168章 排忧解难 第168章 排忧解难 风逸此言一出,群雄惊疑不定,薛神医这一惊更在众人之上,犹如被人当胸打了一拳,面色惨变。 盖因‘逍遥派’的名字,若非本门中人,外人是决计听不到的。旁人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听了去,规矩是立杀无赦,纵使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杀之灭口。是以听过“逍遥派”名字的人,均已魂赴幽冥了。 额,当然也有例外。 那就是打不过,杀不了了。 少林寺的扫地老头可以。 风逸觉得自己这个挂碧,没道理不行。 所以逍遥派的传承武功虽高,而且门下徒众也是不少,但门派名字,在场群豪却是一无所知。 薛神医以神医自诩,本觉无人能够救治“大金刚拳”,不意风逸性子狂狷,艺高胆大,开口不但挂带了少林派、更是提到了“逍遥派”,这倒大非始料所及。 一则,怕他是本门中人,二则在场群豪数百人之众,今天都听到了“逍遥派”的名字,按规矩,他还能将这些人杀了不成? 薛神医心中暗恼,眼珠一转,忽得扬声笑道:“风逸,闲话少说。你既然敢夸下海口,就请施救!” 风逸微微一笑:“我为什么要在这里救?” 薛神医冷笑道:“你是不会还是不敢?”逍遥派之名,你又怎么知道的?” 风逸笑道:“我不但知道逍遥派,还知道伱的出身来历,你要不要听?” 薛神医诧道:“你说!” 风逸不觉叹道:“薛神医,你师父苏星河医术、武功胜你多少,可对一些强敌,疑难病症,却是束手无策……” 苏星河师承逍遥派掌门无崖子,三教九流无所不涉,尤其对医术一道甚有心得,所以薛慕华才有神医之誉。 当日丁春秋反叛师门,苏星河也正因为三教九流无所不涉,不敌专心习武的丁春秋。他为了保住徒弟,将门下八位弟子都逐出了师门。 故而薛神医此时听了这话,就觉双耳嗡嗡作响,风逸后面的话,他一句也不曾听见。 “……风逸虽是无名之人,却得天地之气,穷机玄之抒,就这位姑娘的伤势,我不用搭脉,便知她是经脉受了震荡,所以半死不活。 无论是引动自力自疗,还是全以外力他疗,风某足可救之! 只是在场群豪人数众多,无论是乔峰为她输真气,还是我为她治伤,都是将性命别在了裤腰带上。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可无吗!” 薛神医名声虽响,师父是谁,却是武林中一大秘辛,加上他医术如神,久而久之,在武林人心目中,变得诡谲神秘而至缥缈,如海市蜃楼一般了。 但众豪杰此刻就见薛神医两眼发直,如痴如呆,均知风逸所言不差。他们也明白,乔峰刚才为阿朱输送真气,就是他最好杀的时候。只是风逸在一旁看着,薛神医也没有下令出手,否则事态绝不会这样平稳。 毕竟风逸的震慑力太强了。 他自己不光武功高,他那会还提到自己还有一个金姓师父。 想必不是假话。 徒儿已犹如此,师父之厉害亦可想而知了。 他可不是乔峰这种被坐实身份,人人喊打的契丹胡虏,对付他,不讲武林规矩那一套,可是行不通的,人人都是颇为顾忌。 有好事者问道:“风大侠,这苏星河莫非就是天聋地哑谷的聪辩先生吗?” 一些见多识广之人,自然知晓苏星河是谁。与薛神医有交情的人,知道他对自己师门讳莫如深,也直到今天,才知道他竟然是苏星河的徒弟。 风逸笑而不答。 所谓逍遥派在风逸眼里,无非就是涉猎广一点,但在武功一道上,也如旁的门派一样,没有什么特殊。 前世有人说他们是修仙门派,风逸对此嗤之以鼻。 因为只要是金庸世界,就不存在修仙者。 无论是王重阳、丘处机、张三丰这等历史上被冠以神仙之名的道门高人,也是有着喜怒哀乐的普通人。 也会有生老病死,也会受伤,从无例外。 不提别的,就说逍遥派掌门无崖子残废三十年有余,要知道他的身子没有残缺,内力也是无损,可以双手抓住虚竹传功。 不提起死回生,只是神照功可以恢复断掉的脚筋,这是现代医学都无法攻克的难题,若是身负七十年的神照真气,风逸就不信一个双腿残废好不了! 所以天下武学第一奇书《神照经》在奇这一块,已经吊打逍遥派。 还有那天山童姥练功修炼,竟然还需要吸血,没血喝就得气血翻腾,走火入魔而死,这哪是什么正功? 李秋水一个卖身子女人,更加不足挂齿,若与风逸为敌,他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们。 就是几人的师父逍遥子也是一个鸠占鹊巢,装神弄鬼的神棍,现在或许早都成了白骨一堆了。 毕竟金系世界,人力有穷,没有长生不死之人,这乃是根本。 所以让多人向往、惧怕的逍遥派,风逸压根没有一点敬畏之心。 乔峰顾视薛神医,见他脸色极为沉重,不由得心下甚喜,知道风逸所言不错,快步上前,急声道:“风兄,还请为阿朱施救。” 风逸见他语中大有喜气,道:“乔兄,我这人明说不说暗话,我要是救了阿朱,她身上有一样东西,我得取走!” 阿朱秀眉微颦,乔峰也是浓眉陡挑,俩人四目相对,惊如雷电交击。场上气氛瞬间一冷。 群豪心中一喜,这两人要是打起来就好看了, 风逸不自觉气贯全身,说道:“乔兄,你武功虽高,可有这姑娘在手,难免心存犹豫,与我相争并无胜算,更何况你的敌人可不止我一个哦。” 不料乔峰一皱眉,叹道:“风兄弟,你既然要取这丫头的物事,为何还要替我说话?你若不插手,待群雄与我相斗,将她掳走,我是无力照顾的。” 风逸微微一笑道:“难道你乔峰是英雄好汉,我风逸就是乘人之危的小人?” 乔峰注视他半晌,忽地哈哈笑道:“若非乔某身处嫌疑之地,倒要好好交交如风兄这等光风霁月的朋友!” 风逸喟然叹道:“多谢乔兄厚爱,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们是做不了朋友的。 这不是你的身份与行为问题。因为一旦做了朋友,有些事我明明知晓,但事关隐秘,非三言两语能够说清,又不能对外人道者,未免对你不起。 况且我还怎么好意思,拿阿朱姑娘的东西呢?这岂非侮辱了朋友二字?” 乔峰虽然不甚明了风逸说的隐秘所指,却听出了他所言乃是真心,更深切领悟到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内涵。 阿朱不由叹道:“风公子,你要我的什么?” 风逸幽幽道:“话说清楚,我不是要你什么,是要你为旁人准备的一件物事。” 阿朱越听越惊,盯着风逸,作声不得。 要知她偷了少林易筋经,准备献给慕容复,就连乔峰都不知道她偷的是什么,是故风逸此话,阿朱着实惊讶。 因为她觉得风逸好像说的就是这事。毕竟风逸武功如此之高,值得他动心的,只有这件东西了。 但若不答应,她既不想死,也不想让乔峰为了她以身犯险,当即低声道:“我答应你。” 风逸哈哈一笑:“爽快!” 转身笑道:“乔兄,该走了!” 乔峰出手救助阿朱,只不过激于一时气愤,对这小丫头本人,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他气量恢宏,听阿朱自己同意,也不以为意,当即说道:“好,我们走!” 群豪惊疑未定,马夫人瞧在眼里,心中妒火熊熊。她倾慕乔峰,然而乔峰压根目中无人,今天为了一个丑丫头甘冒大险, 此时瞧这情形,这丫头分明也对乔峰生出了情意,她也配? 若非众目睽睽,她恨不得撕烂阿朱。 眼见乔峰又去将阿朱抱起,马夫人已脸色铁青,喝道:“慢着,薛神医,难道你召开英雄大会,就是让乔峰来去自如吗?” 说着有意无意瞥了眼徐长老。 薛神医顿时醒悟过来:“是了,我声势隆重,却让他们这样走了,我薛慕华成什么人了?” 只听徐长老道:“薛兄,乔峰这契丹胡虏暴戾狠毒,一旦放虎归山,不知会有多少人死无葬身之地啊!” 乔峰强抑怒气,说道:“徐长老,你们都说我是契丹人,要除我这心腹大患。嘿嘿,是契丹人还是汉人,乔某此刻自己也不明白。” 徐长老缓缓道:“你不是不明白,是你不愿意承认罢了。因为你若是契丹人,你长久以来所杀之契丹人,不都是同族吗? 可你若是汉人,带头大哥为何不让汪帮主传你帮主之位,汪帮主为何要留下你若有亲辽叛汉之举,下毒刺杀均无不可的话,对吗?” 乔峰长叹一声,徐长老所言正是乔峰的困惑,也是他不愿相信的事实。 他与别的宋人一样,认为契丹人残忍暴虐,就是该杀,可不曾想自己有朝一日,也被指成猪狗不如的契丹人。 只是乔峰没有正眼看过马夫人,让她怀恨在心,得不到就毁掉,是这个女人的人生格言。徐长老、全冠清都是被她睡服,这才对揭开乔峰身世之事不遗余力! 乔峰对此尚懵然无知,还以为这帮人,只是为了查出马大元被害的大阴谋,所以直到现在对这些人都无恨意。 但听风逸冷笑道:“别人不知就里还则罢了,你一个退隐江湖的皓首匹夫,居然还敢在我面前卖弄心机,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话音方落,徐长老就见眼前人影乍晃,未及出手,风逸电掣一般,已经扣住徐长老胸口,陈、奚两长老刚被风逸打伤,宋、吴二长老正为他们处理伤势,传功、执法二长老正要救护。 风逸拂袖一挥,二人只觉劲风扑面,急往后仰,饶是如此,仍被劲风刮中下巴,热辣辣作痛。 徐长老更是被风逸抓住胸口要穴,全身瞬间麻痹,风逸哈哈大笑,将之举过头顶,展开“天罗地网式”轻功,在大厅围着数百豪杰,转来转去。 他身法之快,仿佛星驰电闪,群豪只看到残影重重,也不知道是几个风逸在缝隙间奔驰,无不为之骇然。 风逸仿佛流光魅影转了几圈,奔到了薛神医近前,玄寂、玄难、游氏双雄将他一起护住。 风逸身子猛然一顿,“蓬”的一声,他已将徐长老掷在薛神医等人面前。 薛神医虽然气得险些晕去,却也不愿失了风度,淡然道:“好轻功!” 乔峰望着风逸,心中怪讶:“他看起来比我小着好几岁,与我段誉兄弟看起来差不多大,怎会练成这等武功?” 他深知段誉内力虽高,但不会武功,遇上真正的高手,根本不堪一击,所以硬实力与风逸压根没有可比性。 风逸冷冷道:“我与诸位无冤无仇,非亲非故,今日眼见要发血案,这才想要阻止。 但你们若实在不听,要对乔峰动手,那也由得你们。 但我既然答应了要救这姑娘,谁若阻止,便是与我为敌,各位尽请思量。” 众人均是倒吸一口冷气, 风逸适才显露的武功已然世罕其匹,可见了这轻功,居然还未出全力。 众人登时明白风逸出手一击雷霆万钧,无人可挡,武功之强,前所未见,轻功之强,更是无与伦比。纵然群豪与翻脸,他与乔峰联手也抵不过这么多高手,可凭在场这些人,恐怕也未必留得下他们,倒了那时候,才是真正的永无宁日! 这些武林高手身处不同地方,又怎能时刻在一起? 薛神医更是眉头紧蹙,不知如何是好。心道:“此人底细琢磨不透,可他既然知晓逍遥派,还能活着,不是本门中人,也必然传承不凡。今日若是惹了他,我怕担待不起。可若就这么让乔峰走了,我这英雄大会岂不真如云中鹤所说,成了狗熊大会? 我自己丢脸固不待言,恩师又颜面何存?” 他虽相交遍天下,师门更是不凡,但面对风逸这种人物,也不由生出仿徨之意。 突然一人越众而出,正是向望海。 只见他呵呵笑道:“薛神医,风大侠,在下倒有个主意!” 薛神医哦了一声,眉头微蹙道:“什么主意?” 向望海道:“薛神医召开英雄大会,乃是为了对付乔峰,为武林同道请命。 风大侠说乔峰是冤枉,却没有证据,乃是一面之辞,还说自己与他不是朋友,只是为了避免血案。 姑且不论乔峰之事的真假,可二位都是大仁大义的武林豪杰,便依武林规矩,恳请风大侠与乔峰比较武技。 如此,既对大家来此有个交代,不失薛神医面子,也能避免我们大家伙死伤,岂非正如风大侠之本意?” 众人听了这话,一幅兴趣盎然的样子,纷纷附和。 只因人人均知乔峰武功惊人,然而风逸也非同小可,他与乔峰一战,无论胜败,也是武林盛景,不白来一场。 欲杀乔峰之人,则是觉得可以消磨掉乔峰的几分内力,随后与之一战,更多胜面。 更有人巴不得风逸与乔峰一起死了。 虽说数百人想法不同,却人人乐于附和。 风逸长笑道:“妙极妙极!身为习武之人若是不与乔峰交手,乃是生平大憾,能领乔兄高招,风某胜固欣然败亦喜!” 众人听了这话,登时来了兴致。 乔峰叹道:“风兄,你是我乔峰最大知己,武功之高更是生平仅见,只怪造化弄人,这就请吧!” 阿朱心神一黯,瞧了风逸一眼,暗道:“这人嘴上说的仁义,终究要与乔大爷为难,真是个坏蛋!等着吧,我还想公子爷找你麻烦,替你求情来着……” 心念未停,却听风逸轻笑道:“可惜啊,我师父对我说,江湖较技,不比沙场争锋,最要紧的便是首重公平。 所谓可以输阵,不能输人! 今日乔兄为这姑娘输真气不说,又深处重围之中,难免分心旁顾,风某虽不敢自承英雄好汉,这种以势压人,人多欺人少的卑鄙之事,却也不屑为之。” 群豪听了这话,很多人心生愤慨,这不是指着鼻子骂他们不要脸吗? 一些明理之人,又能理解,似风逸这种高手,普天下恐怕也没人敢说能够稳胜他一招半式,他又何必乘人之危,丢了名头。 乔峰笑道:“风兄弟,你武功高强,人也豪气,乔峰若能不死,真要与你一醉方休!” 风逸也笑道:“乔兄,此言差矣,你我在此,可以随意称呼,但若说到喝酒序齿,那就必须掰扯清楚了,我今年三十有三,你今年多大,叫我兄弟?” 乔峰一怔道:“风兄,你今年三十三了?” 风逸笑了笑,朗声道:“你满头乌黑,我头发都白了一撮,你还以为你比我大吗?我只不过驻颜有术,面皮看起来年轻罢了!” 众人当即哦了一声,难怪风逸如此厉害,原来都三十多岁了。 风逸两世为人,加起来的年纪自比乔峰大。乔峰还叫自己兄弟,那怎么可以! 他不习惯叫人大哥。 哪怕与丁典在一起,他知道自己底细,都没叫过几句大哥,多以大侠相称。 至于武功有成,更没人敢给他当大哥了。 向望海一怔道:“风大侠,你是不对乔峰出手了?” 风逸对这横插一杠的人,颇有些厌恶,懒声道:“阁下若是不满意,在下向你讨教几招,也是可以的吗!” 向望海一听这话,大感愕然,他本以为风逸初出江湖,武功又高,难免气盛,用乔峰扬名最合适不过。 当然他也有私心。他被乔峰在兵刃上贴纸,大觉丢脸,想要风逸与乔峰一战,也能为自己出个气,没想到讨来讨去讨了个没趣。 眼见风逸一幅不耐烦的样子,情知此人行事古怪,出人意表,要是将自己与全冠清、徐冲霄一样,当球耍。 那可比乔峰在兵刃上贴纸还丢脸了。 眼见他没对自己立时翻脸,讪讪退后,兀自不知如何得罪了这位武林隐逸。 风逸道:“薛神医,我风某人的面子你可以不给,但场上群雄的性命,都在你一念之间,怎么了断,你给个痛快话吧!” 薛神医摇头叹道:“乔峰屡屡制造血案,我们能在此时心平气和的交谈,全瞧你的面子。如今情势所迫,欲罢不能了。” 风逸闻弦歌而知雅意,知道薛神医无心再斗,但他身为英雄大会的主办人,又以对付乔峰为由,让其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脸上下不来台。 风逸目光闪烁,仰天长笑起来:“也罢,你既然以神医鸣世,可你学医为何?” 如此紧要之时,他忽然问出这么一句不相干的话,众人无不诧异。 薛神医长吸一口气,冷冷道:“那自然是为了救该救之人了!” 风逸微微一笑:“薛神医,你天分绝佳,医术高明,江湖上都对你尊崇有加,不就是你能让人活命吗? 但若今日造成血案,仍旧留不住乔峰,再是有着替天行道的幌子,你恐怕也会声名扫地! 就算你能杀了乔峰,风光无限,却可能一辈子也不能了断本门之事了。” 这番话听得众人似懂非懂,薛神医却是心中暗惊。他之所以治病救人要学人武功。 以及今日之所以召开英雄大会意图诛杀乔峰,便是立威之举,也是做以验证。目的便是在于有朝一日,收拾本门叛徒“星宿老怪”丁春秋。 何曾想在此会碰上风逸,更是被他一语道破用意,心头怦怦而跳,登时脸上变色,说道:“本门之事,在下从未怕……怕过!” 他口中说不怕,其实面对星宿老怪那是不得不怕,话声发颤,泄漏了内心的惶惧之情。 风逸笑道:“人力终有穷尽,想在旁门左道上样样精通,还想练成绝顶武功,这种人几百年也难出一个。 你有心寻思别的,不如交我风逸一个朋友,日后他只要现身中原,我风某人为你排忧解难,也不是不可吗! 风逸知道原剧情中,这老头一次聚贤庄大会后,雌伏江湖不说,丁春秋来到中原,更是吓的在家装死了。 为何? 就是因为聚贤庄之战,自己多年积累的人脉,都被乔峰以孤身力毙数十名好手的战绩给挑断了! 朋友不但死了,那些朋友的亲朋好友又怎能不恨他? 他再想对付丁春秋已经没了能力。 只是群豪不知内情,俱感茫然,但事既关连薛神医本门仇人,武林之中,患难相助,那也是寻常之事。有风逸这等强援,那也等于多了一张王牌。 要招惹他,能不能惹得起风逸这种神秘莫测的高手,这是必须思量清楚的。 薛神医捋须看看风逸,看看乔峰,忽而笑道:“既然风大侠如此好心,薛某便愧领了!” “好!”风逸笑了笑,又向游氏双雄拱手道:“二位庄主,多谢款待,告辞了。” 方要举步,薛神医又道:“风大侠,在下还有一事相求,不知阁下可否俞允?” 风逸道:“说来听听。” 薛神医道:“游氏双雄与我召开此番英雄大会,是为江湖同道请命,不知风兄能否让乔峰释弃前嫌,在下感激不尽。” 风逸心下一笑,知道他怕散会之后,乔峰报复,遂看向了乔峰。 乔峰笑道:“薛神医放心,乔某污名在身,难得自证之余,也极为愤恨杀我爹娘师父的大恶人,游氏双雄能够挺身而出,乃是好汉子,乔某绝不会事后报复。” 薛神医听此一说,颜面挽回,哈哈笑道:“好,我纵然不信你,也得信风大侠!” 乔峰抱起阿朱走出了大厅,风逸走出几步,突然目光越来越亮,唇边微起冷意,手腕一翻,从身边一人腰间拔出一柄单刀向房顶掷出。 “蓬”的一声,大厅瓦片灰尘飞溅。 风逸掷刀出手的同时,身如利箭,自窗口一跃而出,脚在厅柱上一蹬,借力翻了上去,然而屋顶上突然一股劲风扑下。 掌风之凌厉,以风逸之能都吃了一惊,出掌一挡,蓬的一声,风逸身在半空,虽然挡下一掌,却被掌力震落。 乔峰听的响动,也忙将阿朱放下,双足力点,半空中一招“亢龙有悔”拍了出去。 他受了极大闷气,始终未见到敌人一面,一见风逸出手,自然紧随其后。 可突然之间,半空中呼的一声,蹿下一个人来,势道奇急,正好撞在乔峰掌力之上,咔啦啦的几声,那人登时筋骨断裂,却哼也没哼一声,乔峰也被这股大力震落。 群雄齐声惊呼声中,半空中又扑下一个人来,却是击向了再次扑起的风逸。 乔峰喝道:“贼子敢尔!”脚一落地,再次弹身而起。 风逸喝道:“骂得好!”身子一侧,手在那人肩头一按,已经上了屋顶。 群雄方始看清,这先后扑下的两人,本是守在屋顶要阻拦乔峰逃走的,却给人擒住了,当做暗器般投了下来。 风逸与乔峰一上屋顶,却见一条身材魁梧的黑衣大汉,已经用一条十丈长的长索,卷住了大门外高竖的旗杆,荡向了旗斗。 两人不由脸色一沉,脚下飞踢,屋顶瓦片疾飞而出。 群雄也都奔出了大厅,大声呼喊,霎时间钢镖、袖箭、飞刀、铁锥、飞蝗石、甩手箭,各种各样暗器也都飞了过去。 可是黑衣人听到背后破空之声,身子一缩,进了旗斗,只听得蓬蓬一阵乱响,长索从旗斗中甩出,绕向八九丈外的一株大树。 那大汉从旗斗中荡出,顷刻间越过那株大树,已在离旗杆十余丈处落地。 他跟着又甩长索,再绕远处大树,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听得马蹄声响,风逸乔峰等人心知追赶不及,也都停了下来。 风逸两眼微眯,赞了一声:“真是好功夫啊!”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乔峰两眼满是怒火,冷冷道:“如此高手,必是陷害我的大恶人。” 风逸不禁愕然,失笑道:“你何以如此肯定?” 乔峰哼道:“我的一举一动都被人跟踪了,所以他杀我爹娘师父才会如此凑巧,让我蒙受不白,而能跟踪我,不被我发现的,最次也是一流高手!这人鬼鬼祟祟,到这里所为何来?” 群豪也是议论纷纷,能在风逸与乔峰同时出手之下,脱身而走,这个黑衣人武功之高,当世罕见,他究竟会是谁呢? 一时间,探讨不休! (本章完) 第169章 翻云覆雨手 第169章 翻云覆雨手 众人在百般推断这黑衣神秘人的身份,而风逸此刻的心情也是惊疑难言。 原剧情中萧远山出手救了乔峰,乔峰从没将他是陷害自己之人,作为考量。如今被自己一搞,情形却已大变,乔峰一下就猜到了正主。 盖因乔峰对师父玄苦大师的武功还是很有信心的,他若真在江湖上去挑战一圈,能赢他的一定屈指可数。 可是乔峰刚才打出一招“降龙二十八掌”,郁愤之下,竭尽平生之力,哪知对方用一个人就挡了下来,还将自己由空震落。 这人有实力杀害师父,再结合父母死亡事件那么凑巧,足以证明对方对自己行踪了如指掌。所以这人的武功、举止都符合陷害自己的标准,一下子就猜对了。 风逸心想萧远山这种思想,或许只有妻子儿子被人所害的人才能有发言权了,幽幽叹道:“且看谁施翻云覆雨手啊!” 乔峰突然一声长啸,飞身跃下屋顶,他心念至此,当即决定要去追这人。 风逸也跟着跃下,叫道:“乔兄,你不管阿朱了吗?” 乔峰道:“她就交给风兄了。” 乔峰与阿朱此刻并未定情,眼见自己的事有了眉目,哪里顾得上她,是以长啸不绝,一阵风似的出了庄子。 群雄虽然心热乔峰性命,但薛神医得到了好处,他这发起人既然没有下令,旁人自然也不阻止,当然也不想当出头鸟! 毕竟乔峰跟疯了一样冲了出去,要是阻拦,跟那被他误杀的人一样,可怎么好? 只是马夫人、徐冲霄等人则是大失所望,他们都想乔峰被杀,亦或者乔峰在这里制造出一场血案,如此一来,他们听做的亏心背德之事,就再不会被翻出来,有得只是乔峰这个契丹胡种,丧心病狂,违背誓言,大开杀戒! 然而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们已经无能为力了,要是三番四次的绑架、逼迫薛神医,对丐帮令名有损不说,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风逸待见乔峰奔出,一把抓起阿朱背心,也追了上去,叫道:“乔兄,等等我!” 他只想将秘籍弄到,找个地方细细参详,哪里有功夫照顾阿朱这个拖油瓶! 她又不是自己女人! 众人见风逸带着一个人,逝如淡淡轻烟,仿佛飘出了聚贤庄大门。 风逸! 谁都知道,一个没人知道他来自何方的无名之辈,今日之后,到处都会名为之躁。 乔峰一路狂奔,发啸不绝,他在邀战。但奔出十余里,早已远离聚贤庄,根本没回应。 风逸抓着阿朱也紧紧跟着乔峰,说道:“乔兄,人家既然藏于暗处,又怎会与你正面交手?” 乔峰这才停下脚步,风逸撒手将阿朱放在一块石头上。 乔峰愁眉紧锁,道:“此人武功绝不在我之下,他要害我,为何要如此不择手段?” 风逸喟然道:“这世上的恩恩怨怨,以及人心,又哪里说的清楚,看的明白!” 半晌,乔峰才点了点头,长叹一声道:“今日多亏风兄了,今日我一时意气,竟然跑到聚贤庄,众人如此恨我,我乔峰也不是伸头被人砍的,大战一开,不知要死伤多少人? 恐怕我是不是契丹人,也都是寸步难行了……” 话音未落,便听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惊道:“啊呀!” 两人转眼望去,但见阿朱急道:“乔大爷,你这样一说,恐怕不好!” 阿朱眸子凝注在乔峰脸上,不待二人询问,接着道:“这人既然是以伱的样子杀了你师父,又杀你父母之时,掐准时间让少林和尚撞你个正着,他明显是想让你身败名裂,成为武林公敌。 今日聚贤庄一会,虽说你没有杀人,可他若再以你的样子去杀人,你又怎么说的清楚!” 听了这话,风逸也是心中一跳。 因为他觉得阿朱说的对,萧远山一定做的出来。 他就是要让汉人逼迫儿子,好让这大仁大义的儿子心中萌生一个想法。 这里没有人拿你当朋友,都是你的敌人! 跟我一起复仇吧! “不错!”乔峰大声道:“这个卑鄙小人就是要让我乔峰无颜立足于江湖,我得去告诉他们!” “不可!”阿朱脆声道:“谁又会信你?在他们眼里,你就是个胡说八道之人,你若去了,他们定有人会说你是在示威。 若是真有人被杀,他们说你这举动乃是欲盖弥彰!毕竟你说话,根本没人信了!” 阿朱见他目中透出怒色,掠了掠耳边鬓发,含笑道:“乔大爷,这些武林人士都蛮不讲理的,竟然不顾道义,试图围杀你,你管他们做甚?反正清者自清!” 乔峰突然目光一亮,沉吟道:“阿朱,你转过身来,给我瞧瞧。” 阿朱不明他用意,依言转身。乔峰除下自己外衣,给她披在身上。 阿朱眼色温柔地回眸看了他一眼,道:“我不冷。” 忽听风逸笑道:“人说女子一旦恋爱,智商为零,诚不我欺啊!” 阿朱白了他一眼,啐道:“你这人也是个人物了,怎就这爱胡说八道!” 风逸笑笑,突听乔峰一声厉喝:“是你!” 这一喝有如雷霆,阿朱重伤之身,险些栽倒,就是风逸也为之一震。 乔峰大手一挥,抓住了阿朱手腕,将她猛然提在自己面前,一脸愤怒道:“原来是你!你受了何人指使,快快说来。” 阿朱吃了一惊,喃喃说道:“乔大爷,什么事啊?” 乔峰道:“你曾经假扮过我,冒充过我,是不是?” 原来乔峰突然想明白了心中疑惑。 那日他去天宁寺去救丐帮兄弟,半道上曾见到一人的背影,当时记挂兄弟们,未曾在意,可又在少林寺菩提院铜镜中见到自己背影,才隐隐约约想起,那人的背影和自己直是一般无异。 再加上到了天宁寺,丐帮群雄已然脱险,人人都说不久之前曾和他与慕容复相见。他虽矢口不认,众人却无一肯信。 他虽然莫名其妙,却也相信除了有人冒充自己之外,更无别的原因。 可是要冒充自己,群豪认不出来,连日常相见的白世镜、吴长老等都认不出来,那是谈何容易? 除了这个能够冒充少林寺和尚,又能假扮丑女,让天下英雄看不出来,身具这等出神入化的易容术,还能有谁? 以前阿朱觉得好玩,但聚贤庄上,众人以此攻讦乔峰,她便极为担心此事,吞吞吐吐道:“好吧,我……承认,是……是我假扮你救人的。” 便将自己与段誉如何乔装他与慕容复的形貌、以解药救了丐帮群豪之事说了。 乔峰放开她手腕,厉声道:“你假装我去救人,有什么用意?” 阿朱说道:“你从西夏人手里救了我和阿碧,我两个都好生感激。我见那些叫化子待你这样不好,心想假扮了你,去解了他们身上所中之毒,让他们心下惭愧,也是好的。” 说着叹了口气,又道:“哪知他们在聚贤庄上,全不记得旧日的恩义。” 话音未落,却听乔峰冷冷道:“你说的好听,马大元兄弟本就被认为是慕容复所害,我不但为他开脱,还说自己不认识慕容复! 你却和段誉假扮同行,你明明看到了我,为何不拦住我,致使我不明之下,失口否认,你让群雄怎么看我乔峰?” 阿朱心下黯然,摇了摇头:“我那时不知你也会去救人,看见了你,又怕你见怪,所以不敢相认!” 乔峰嘿的一声,攥拳怒道:“这先不提,那你为什么冒充了我去杀我父母?为什么混入少林寺去杀我师父?” 阿朱见他额上青筋暴突,急道:“我没有!我没有!” 乔峰厉声道:“我师父给人击伤,他一见我之后,便说是我下的毒手,难道还不是你么?” 他说到这里,右掌微微抬起,脸上布满了杀气,只要阿朱对答稍有不善,这一掌落将下去,便有十个阿朱,也登时毙了。 阿朱见乔峰满脸杀气,目光中尽是怒火,心中害怕之极, 风逸哈哈一笑:“她还有这本事?真是没想到啊!” 阿朱吓得魂不附体,又听风逸开口,冲口道:“你闭嘴。” 风逸笑道:“要我闭嘴不难,将你在少林寺偷来的经书给我,我立刻就走!” 阿朱急道:“不成…” 乔峰忽道:“风兄,你怎知阿朱在少林寺偷了经书?” 乔峰盛怒之下,作以推断,但风逸一句话,他便明白了,自己未免太看得起阿朱了。 他师父玄苦大师是玄慈、玄寂、玄难诸高僧的师兄弟,武功造诣,已达当世第一流境界。他的离世,并非中毒,更非受了兵刃暗器之伤,乃是给极厉害的掌力震碎脏腑。 能以掌力伤得了玄苦大师的,当世寥寥可数,而其中半数便在少林寺之内,倘若阿朱能震死玄苦大师,那么玄慈这一记大金刚掌,也决不会震得她九死一生了。 但听风逸直问阿朱要经书,又让他心生疑虑,因为风逸身具打死师父的功夫。 风逸这话让乔峰心生疑虑,阿朱险些被乔峰吓死,拍了拍胸口,很是惊疑道:“果然,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偷了经书?莫非你当时也在少林寺?” 她本就对风逸的用意有所猜测,这时直接问了出来。 风逸笑道:“乔兄,该不会认为是我杀的你师父吧?” 乔峰一怔,他虽觉得风逸的武功杀的了师父,但那人乃是假扮自己行凶,毕竟师父临死前都没分辨出来,可见易容之高明,当下皱眉垂目,沉吟不语。 不想风逸存心要听个究竟,始终笑嘻嘻望着他,见他不言,又追问道:“乔兄,不敢说,还是没想好?” 乔峰看了风逸一眼,见他一脸严肃,毫无之前的嘻笑之态,忍不住叹了口气,道:“风兄,这些日子来,我神思不定,有胡言乱语之处,还请见谅!” 又对阿朱很是歉然,说道:“乔峰粗鲁匹夫,刚才吓着你了,你也不要见怪!” 阿朱笑道:“谁来怪你啊?要是我怪你,我就不跟你说话了。”随即收起笑容,柔声道:“乔大爷,不管你对我怎样,我这一生一世,永远不会怪你的。”说着轻轻靠在他身上。 乔峰摇摇头,淡然道:“我虽救过你,那也不必放在心上。”皱起了眉头,呆呆出神。 阿朱忽觉一直靠在乔峰怀里,有点不妥,缓缓让开。 风逸脸上又挂上了笑,说道:“乔兄,不瞒你说,当夜你在少林寺,我也在少林寺,所以你与阿朱的一切都被我尽收眼底。” 他也是牛脾气,乔峰要是不道歉,他便会有别的说法与举动了。 乔峰悚然一惊,随即叹道:“原来如此。” 风逸轻功之高,他前所未见,抓着阿朱能跟自己二十里,丝毫不见急促,内力、轻功都在自己之上,自己发现不了,也正常。 阿朱道:“那你为什么去少林寺?” 风逸道:“我听说少林乃是天下武学正宗,想要去讨教一番,结果恰好见到两位高手潜入少林,我也随……” “两位高手?”乔峰又是一惊。 风逸颔首道:“那都是武功不在你我之下的高手。” 乔峰心神大乱,失声道:“两位?你是说其中一人扮成我的模样,打死我师父?” 风逸道:“正是如此。只是那会的我不知道情况,也不知道你是谁,在少林寺也不敢漏了行藏,就看了会热闹。” 乔峰忽问:“阿朱,你这乔装易容之术,是谁传给你的?你师父是不是另有弟子?” 阿朱摇头道:“没人教的。我从小喜欢扮作别人样子玩儿,越是学得多,便越扮得像,这哪里有什么师父?难道玩儿也要拜师父么?” 却听风逸冷笑道:“这话怕是未必吧?你家公子爷慕容复难道不会易容术?” 乔峰咦了一声,说道:“风兄,何出此言?”他对与自己齐名的慕容复好生看重,不想将其划为卑鄙小人的行列。 风逸笑道:“你大约在想,阿朱为何会这样说。” 乔峰点头。 风逸说道:“只因她倾心于你,又知慕容家厉害,她又是被慕容家养大,况且慕容复会易容,或许她也不知道。 若只因为一个猜测,致使你去找慕容家麻烦,她又何以自处啊,是不是,阿朱姑娘!” 阿朱白他一眼,默然不答。 风逸又道:“乔兄应该清楚,这丫头狡猾无比,最爱骗人,倘若乔兄不嫌弃她这个丫鬟,与她定下终生,她便用怀里的经书当作嫁妆,也不是不可以! 倘若你乔峰自恃英雄豪杰,看不起慕容复的婢女,不愿娶她,她便交给慕容复,哼,如此也不枉主仆一场!” “胡说八道!”阿朱冷哼道:“我去少林寺偷经,也是因为那群和尚不讲理!” “不讲理?”风逸笑道:“不接待女客吗?” 阿朱瞬间哑口,突然变得呼吸急促起来。 乔峰听了这番话,心神一阵恍惚,自己再是看重慕容复,也没想过要娶他的侍婢为妻。可又不知怎的,知道阿朱假扮自己,却对她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怨恨! 而且刚才心里还怕她真是自己仇人,这时一见她真气又竭,忙给她输真气,说道:“风兄,不提别的,还请你先救她一命!” 风逸点头道:“我说话算数,经书给我,我一定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媳妇!” 乔峰也不知是心虚,还是怎的,颇为恼怒,说道:“风兄,你救人要紧,胡说什么……” 怎料阿朱却道:“乔大爷,你不喜欢阿朱吗?”乔峰不答。 阿朱轻声道:“你若不喜欢我,干吗巴巴地跑到聚贤庄,给我治伤? 现在你又何必管我,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乔峰满脸通红,一时语塞,先前他面对中原群雄,仿佛狂龙恶虎,浑然不惧,但被阿朱恣意戏弄,他却有些手足无措之感。 风逸瞧在眼里,恨不得背过身子,大笑一场,幽幽道:“堂堂北乔峰也有如此之态,真是少见哪!” “什么北乔峰!”乔峰摇头道:“风兄也看到了,乔峰面对那大恶人一败如水,更是神志混乱,不明所以,乔峰枉为英雄好汉!” 言下极是丧气。 阿朱见他如此凄苦,心中不忍,安慰他道:“乔大爷勿要自责。那人武功恁地高强,只能施展阴谋诡计,说明此人十分忌惮你!” 乔峰看了她一眼,风逸笑道:“这情绪价值直接给满,乔兄不亲一口,都不像男人! 乔峰被他顶心顶肺,说道:“阿朱,我觉得我十有八九乃是契丹人,你知道吗?” 他在这之前,就问过阿朱这话, 可阿朱却说道‘你别胡思乱想,那决计不会。契丹族中要是能出如你这样的好人,咱们大家也不会痛恨契丹人了。’ 乔峰便明白,如果我真是契丹人,连阿朱这样的小丫鬟也不会理我了,让他只觉天地虽大,竟无自己容身之处的感慨。 阿朱此时已经瞧出玄机,况且乔峰明知聚贤庄乃是龙潭虎穴,仍旧带自己前往医病,忍不住道:“乔大爷,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我只想知道你究竟喜不喜欢阿朱?” 阿朱和所有汉人一般,本来也痛恨契丹人入骨,但乔峰在她心中,乃天神一般的人物,别说他只是契丹人,便是魔鬼猛兽,她也不肯离之而去,这一句话已经抛弃了女子矜持。 乔峰却冷冷说道:“阿朱,我救你性命,非出本心,只不过一时逞强好胜。 所以你心中瞧不起我,也不必假惺惺地说什么好话!” 阿朱心中惶急,一时情不自禁,站起身来,说道:“乔大爷,你是英雄好汉,瞧不起我这低三下四的丫鬟贱人,我还不如自己死了的好。我阿朱说的出就做得到!” 风逸呵呵大笑,道:“好了,你不想与与乔兄喜结连理,经书也得先给我!” 乔峰其实听阿朱说得十分诚恳,心下也很是感动,见她眼眶中蓄满了泪水,不禁伸手拉住了她手掌,柔声道:“阿朱,你是慕容公子的丫鬟,又不是我的丫鬟,我……我怎会瞧不起你?只是我……” 阿朱道:“我不用你可怜,你心中瞧不起我,也不必假惺惺地说什么好话。” 她学着乔峰说这几句话,语音声调,无一不像,眼光中却满是顽皮神色。 乔峰哈哈大笑,他于失意潦倒之际,得有这样一个聪明伶俐的少女说笑慰解,不禁烦恼大消,但也知道,有了这一遭,天不怕地不怕的乔峰也随之消失了。 风逸却很是不耐了,说道:“二位,情定终身,难道就目中无人了吗?” 两人当即一羞,急忙松手,阿朱正色道:“大哥,我偷了这部经书出来,本想送给公子,请他看过之后,在老爷墓前焚化,偿他老人家的一番心愿!”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油布小包,放在乔峰手里,说道:“那日慕容老爷与公子谈论武功,说道少林派之所以得享大名,那七十二门绝技,不能说不厉害,但要说凭此而领袖群伦,为天下武学之首,却还谈不上。当是由一部《易筋经》而来。 老爷加意告诫公子,说决不可自恃祖传武功,小觑了少林弟子,寺中既有此经,说不定便有天资颖悟的僧人能读通了它。这部书就在你手里,现在给不给他,由你自决。” 乔峰点头称是,心想:“姑苏慕容氏名满天下,却不狂妄自大,甚是难得。” 乔峰亲眼见她扮作虚清和尚,从菩提院的铜镜之后盗取经书,没想到便是少林派的内功秘笈《易筋经》。聚贤庄上玄寂、玄难等少林高僧,做梦也想不到本寺所失的经书便在她身上。 乔峰微笑说道:“你甘冒奇险,九死一生地从少林寺中盗出这部经书来,本意要给慕容公子的,但现在你的命最重要!” 说着将油布小包给了风逸,说道:“还请风兄施展大法!” 风逸笑笑,打开油布小包,只见薄薄一本黄纸小册,封皮上写着几个弯弯曲曲的奇形文字,心道:“果然如此!” 翻开第一页来,只见上面写满了字,但这些字歪歪斜斜,又是圆圈,又是钩子,半个也不识得,后面的也是如此。 乔峰目光锐利,也看到了,说道:“这是什么文字。” 风逸幽幽道:“估计是梵文吧!” 阿朱“啊哟”一声,说道:“原来都是梵文,这就糟糕了。 我本想这本书是要烧给老爷的,我做丫鬟的不该先看,因此经书到手之后,一直没敢翻来瞧瞧。唉,无怪那些和尚给人盗去了武功秘笈,却也并不如何在意,原来是本谁也看不懂的天书……”说着身子轻颤,眼角泪水蜿蜒滑落, 乔峰顿时心知肚明,不禁叹了口气,一脸恳求看向风逸,他怕对方拿到了天书,不愿意施救。 毕竟翻译梵文版的内功秘籍,那可不是说随便找个精通梵文之人就能行,盖因内功心法,一个字理解错了,都是后患无穷。 所以少林寺流传的易筋经中文版,乃是唐朝大将李靖与佛门大德领悟出来的。 九阴真经的梵文总纲乃是一灯大师费数天时间,才翻译成功,转授郭靖黄蓉,便是此理。 要是随便抓个天竺人,就能翻译梵文内功秘籍,那未免太过简单了。 就像将中文内功秘籍给懂得中文的人,也并非所有人都能够领悟其中含义的。 故而以梵文书写内功,为何能够防止所传非人。原因在于能够准确翻译过来的人,那是文武兼通的卓绝人才。 这样的人经过文化熏陶,再是作恶,也会自重身份,不至于无法收拾。 风逸笑道:“天书也好,神功也罢,你既然给了我,我就得遵守承诺,给你治伤。” 他将油布包好,说道:“乔兄,我们走!” 乔峰抱起阿朱,向东奔了十里,遥见冈峦起伏,碧树成荫,一处山坳中坐落着一处民居,几人到了之后,有对农家夫妇,乔峰取出几两银子给了他们,住了下来。 乔峰将阿朱放在床上,思涌如潮,胸口热血沸腾,自知为阿朱接气多次,内力消耗不少,当下说道:“劳烦风兄了。”盘膝坐在床畔椅上,恢复内力。 风逸也不推脱,手在阿朱手腕上一搭,内力涌出,刹那间,他清晰知觉出阿朱的经脉有如水流纵横交织,可心脉果然若有若无,露出些微间隙,显然是被拳力震荡所致。 阿朱被风逸一搭手,但觉一股热流自他手指直透过来,烘得自己心头如火,那股子痛苦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禁冲风逸绽颜一笑。 风逸见此情形,说道:“姑娘,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丑,世上男子最爱美女,你可千万别笑,我怕我忍不住,走岔了气。” 阿朱虽然也是肤白貌美的大美女,可直到现在都是易容脸,她这一笑,实在不敢恭维。 风逸有理由怀疑,刚才乔峰半天不愿意接受阿朱,就是看着这张脸提不起兴趣。 阿朱哼道:“常言说得好:‘家有丑妻当个宝,美貌妻子多烦恼’!” 风逸笑道:“乔兄,你天天对着这张脸,还要她当老婆吗?” 阿朱听了这话,险些气晕过去,若非小命在他手里握着,非跟他理论理论不可。 乔峰正在闭目养神,听了这话,微微一笑,也不言语。 风逸道:“乔兄,阿朱姑娘的伤,我一人能救,奈何男女授受不亲,还请你相助。” 阿朱闻言,脸色一热。 乔峰点了点头道:“好!” 他曾经给阿朱抹药,将她的身子给看了,如今更是定情,也不觉什么。 风逸遂道:“阿朱经脉受震,我授你们一项疗伤之法,你二人手掌相抵,阿朱应该以内息运行大小周天,只是她根基太过浅薄,无法做到,所以我以自身内力包裹阿朱内力,运行周天。 待她熟悉法门,伤势略有好转,乔兄便将自己内息传过去相助于她,你二人共同缓缓调顺她的经脉,如此运转大小周天,顺逆周行三十六转,不出七日当能恢复。” 遂将九阴真经中的疗伤法门说了出来。 要知风逸经历一劫,内力虽然大有损失,可在内功运用上,却是更是一层楼,那是深得《神照经》、《九阴真经》之神髓,如今神照功没有功德圆满,那也只是功力未到而已。 所以他需要易筋经中的法门,看能否起到查缺补漏、截长补短的作用。 乔峰也是武功大行家,抑且出身少林这等武学大派,闻听这疗伤法门,大有所悟,赞道:“风兄真可谓学究天人,乔峰佩服!” 阿朱眼见乔峰这么说,喜道:“我有救了?” 乔峰道:“你一定会没事的。” 九阴真经的疗伤法乃是引动内力自疗,可阿朱功力浅薄,自然做不到。若是让风逸施展神照功,纯以外力疗治,难免触碰女子的一些隐私部位。所以他将法门传给二人。 阿朱道:“那这七日七夜之中,助疗者与伤者手掌不可相离,若是遇上麻烦怎么办?” 风逸摆手道:“只是伤者大小周天顺逆周行之时,两人手掌才不可离,别的不方便时候,却不须手掌粘贴。 我最初助你将内力纳入正途,由乔兄在旁护法,待我助你真气理顺,由他与你手掌相接,我再为你们护法,你又担心什么!” 阿朱笑道:“那感情好!” 那农家夫妻做好了饭,几人用过,又将法门研究了一阵,一弯又白又薄的月牙,出现在了东天之上。 风逸说道:“阿朱姑娘,你将易容卸了吧,我倒没什么,要是让乔兄面对这张脸七天,估计喝酒都没了胃口。” 乔峰摇头道:“风兄取笑了。” 两人外出查看了一番,阿朱也将自己的易容卸了。 待风逸与乔峰进来,就见一妙龄女子,似笑非笑。 风逸见她十六七年纪,腰身细细的,就跟杨柳似得,长得也如程英一般,乃是鹅蛋脸, 只是程英给人一种清雅端庄的感觉,她一脸顽皮,眼珠灵动,气质迥然不同。 风逸拍手笑道:“好啊,脸蛋圆圆,眼儿大大,眉儿弯弯,这样多好!” 但凡女子无不珍视容貌,喜欢听人夸奖美貌,尤其在心爱男子面前,阿朱听他夸赞,含情脉脉的看了一眼乔峰。 风逸说道:“开始疗伤吧!” 让阿朱坐在床上,风逸将手掌按在阿朱后背,阿朱顿觉自己体内真气充盈鼓荡,四肢百骸都是力气,耳边响起风逸的声音:“你专心感受行功路线。” 随着声音,阿朱就觉真气所过之处,经脉酥麻酸痒,诸味杂陈,但又无法动弹分毫,只有听之任之。当听风逸说道:“乔兄,伸手!” 阿朱才觉后背一轻,但手中又传来一股阳和舒适的内力,真气数转之后,阿朱便觉得真气皆有次序,已成气候,渐入无我之境。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睁眼一看,乔峰已经撤了手掌,坐在自己对面,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不由问道:“大哥,你想什么。” 乔峰道:“我始终想着一件事情。” 阿朱道:“什么事?” 她转头一看,房里没有了风逸:“关于易筋经么?” 她暗忖乔峰出身少林,这少林至宝被风逸拿走,故而心事重重。 谁料乔峰摇了摇头,道:“阿朱,倘若一个人没有好色之名,却被人说睡了美人,这是什么意思?” 阿朱不假思索,道:“那还用说?肯定是这个人喜欢那个女子了。” 她会错了意思,说着玉颊生晕,好似白玉上抹了两抹胭脂,平添妩媚。 乔峰微微颔首,突然起身。 阿朱嗔道:“大哥,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因为他听到了我的话!” 就见风逸走进了屋子。 乔峰转身看向风逸,道:“风兄,你说与丐帮有交,我不知道,对于全冠清想当帮主我能理解,可你何以说他睡了美人?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 阿朱见乔峰神色前所未有的郑重,却是不明所以。 风逸却知道,自己在聚贤庄对全冠清的轻声低语,被乔峰给听去了,虽说他也有意而为,却也暗暗佩服对方内力深厚。 风逸嘴角微微一斜,似笑非笑道:“乔兄,我知道你没杀马大元,我也能助你洗刷清白,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乔峰与阿朱不禁一呆。 又答应一件事? 仿佛他做什么都得谈条件! 阿朱哼道:“人家都叫你风大侠,你就不能名副其实吗?” 风逸笑道:“当大侠虽然受人敬重,可对个人却很吃亏,我没那么高的道德标准!” 乔峰点头道:“什么条件?” 风逸一字字道:“帮我杀个人!” (本章完) 第170章 沉冤 第170章 沉冤 乔峰生平快意恩仇,却被人连番摆布,连头脸都是不知,心中本就气闷,听到风逸这话,目中精光进出,凝在风逸身上。 他这段时间因为自己究竟是契丹人还是汉人,他自己也不确定,致使心情郁郁,颇有点神不守舍,然而乔峰在武林中何等威名,焉能去做杀手? 阿朱也是怒道:“乔大哥与你意气相投,你知道他冤枉,不为他辩护也还罢了,怎能让他去做杀手? 你不是大侠也就罢了,如此罔顾道义,岂是英雄好汉之所为? 况且伱的武功不在乔大哥之下,你杀不了的人,他又怎能杀的了?” 风逸斜眼一睨,冷笑道:“阿朱姑娘,你搞错了,我从不认为我是大侠,那又怎么算是英雄好汉呢? 难道在你们的理解中,像那种四大恶人不掩饰自己罪恶的人,也算是英雄好汉? “英雄好汉”四个字若是不看德行,不觉得太过廉价了吗? 况且做你乔大哥这种给人家摆布的身败名裂,而无还手之力的英雄好汉吗?” 乔峰与阿朱当即无语。 风逸深知乔峰要不是英雄好汉,他的悲剧或许就不会发生,试问,马夫人、全冠清之流敢诬陷他吗?还不是君子可欺之以方! 若是换了自己,他妈的,就是老子干的! 既然杀了一个,我就能杀两个! 紧着诬陷吧! 阿朱与乔峰也领悟到了风逸的意思,所以这才不知说什么才好。 风逸接着道:“其二,咱们都是江湖儿女。江湖是什么,这是一个没有法律,只有规矩、道义以及恩怨的地方,就是人而为人的基本道德,也很少有人遵守。 所以每个人所理解的江湖,那也是不同的。 我风逸信奉的便是有来有往,一份耕耘,一份收获吗! 若说什么意气相投,倾盖如故,就想要不劳而获,这就好比沙上筑塔,楼阁悬空,一旦哪天发生利益冲突,对谁都是一种折磨! 若说什么割袍断义,喝酒断交,不过是最可笑的一种激进做法罢了。 这么容易了断的情义,要来何用? 还不如一开始大家就清清楚楚,互不相欠,日后反目,也来的爽利! 其三,我杀不了的人,不代表乔峰杀不了,就如他杀不了你阿朱,难道我风逸就杀不了吗?这又岂能只以武力而论?” 这一番话让乔峰心生感慨:他与人结交,全凭意气相投,可最终结果呢? 知道自己是契丹人身份,自己还想念旧情,人家却无不欲杀己而后快! 其实学武何尝不是如此,就是在最初时候得将根基夯实,否则遇上大敌,最终不免要吃大亏。” 刹那间,乔峰心中念头纷涌,一幕一幕,又尽是父母恩师与自己相处之情形,心想:“虽然人人都说我是契丹人,但说不定这一切,都是出于一个大奸大恶之人的诬陷。 所以我父母、恩师这等知道我身世真相的人才相继惨死,我乔峰堂堂大丈夫,给人摆布得身败名裂,万劫不复,如今又身陷叛师弑亲之漩涡,倘若还顾念自己名声,致使自己沉冤难雪还则罢了,父母、恩师之仇难报,我乔峰还有何面目立足于天地之间。” 乔峰蓦一咬牙,缓缓道:“阁下要杀谁!” 风逸一字一字道:“完颜阿骨打!” 乔峰心中狐疑:“完颜阿骨打?”皱眉道:“没听过这人啊!” 风逸道:“不瞒乔兄,此人乃是长白山女真部落的首领,我曾在关外长白山修炼二十余载,我有一大哥,曾传我武功,他与一女子相恋,结果完颜阿骨打手下之人为了得到我大哥手中的武功秘籍,不惜利用女儿,讲我大哥脚筋跳了,更是为了害他,不惜害死女儿,将剧毒涂在自己女儿尸体上,致使我大哥不治身亡! 我替他报了仇,可我发现他们部落之人强健彪悍,奸淫掳掠,无恶不作,首领完颜阿骨打更是雄心勃勃,我本欲除之,奈何他们惹了契丹,被打的躲进了白山黑水,行踪难觅,我也只得放弃。 但我想着乔兄有朝一日,或许会去关外生活,若是遇上,就替我除了他!” “你胡说!”阿朱大声道:“乔大哥为什么要去关外生活?” 风逸两眼一翻,冷冷说道:“那好,乔兄要是对江湖生出厌倦,不想在中原,姑娘就不要随他去关外牧马放羊了吧!” 阿朱一时气结。 乔峰道:“我乔峰若真是契丹人,被人揭穿本来面目,那是应该的。可我父母恩师之仇,却是不可不报!若不将他砍成肉酱,乔峰又怎会甘愿去关外牧马放羊!” 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高亢。他如今神态虽已不如往时之郁郁,但对这大恶人的仇恨之心,决不因此而减了半分。 阿朱心下隐隐感到害怕。她知道乔峰“此仇不可不报”六字之中,势必包含着无数的恶斗、鲜血和性命,眼中含泪,道:“大哥,这大恶人如此阴毒地害你,我只盼能先砍他几刀,帮你出一口恶气。 咱们捉到他之后,也要设一个英雄大宴,招请普天下英雄豪杰,当众说明你的冤屈,回复你的清白名声。” 乔峰总觉这“大恶人”每一步都占了先着,此人武功当不在自己之下,智谋更为远胜。自己眼前始终迷雾一团,可自己的一切所作所为,对方却显然清清楚楚,一生之中,从未遇到过这般厉害的对手。 虽说敌人愈强,他气概愈豪,斗志更盛,并无丝毫惧怕之意,可人家在暗处,自己在明,未必就能斗得赢。 倘若真被逼的在中原寸步难行,也就只有去关外存身了,那么阿朱是否愿意与自己过这种生活,想到这里,心中喜愁交织,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阿朱察言观色,说道:“乔大哥,不管你是什么人,要做什么,无论你是英雄好汉,还是打家劫舍,牧马放羊,总有一个人敬重你、钦佩你、感激你、愿意永永远远、生生世世陪在你身边,和你一同抵受患难屈辱、艰险困苦。”说得诚挚无比。 乔峰纵然英雄豪气,听了这话,也不由大为感动,纵声长笑,阿朱这句:愿意生生世世,和你一同抵受患难屈辱、艰险困苦”。 她明知前途满是荆棘,却也甘受无悔,心中感激,虽满脸笑容,却热泪盈眶,泪水顺着腮边滚了下去。 风逸见到两人,不禁心想:“若无我来,你们终究是场梦!可惜啊,或者另外世界的你们还是会生离死别!” 当即拍手道:“二位一个娇美妩媚,一个英武豪迈,真乃天造地设的一双璧人,老天护佑,也不要这么悲观。 只要听我安排,不但能够成就一对神仙眷侣,对天下也是功德无量之事!”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阿朱脸色一红,啐了一口:“杀人还能功德无量?” 风逸冷笑道:“你虽然聪明,眼光却是太小,杀一人能救千人万人,怎么不是功德?这完颜阿骨打可是有能力,让成千上万人家破人亡!”心想:“契丹被灭,大宋有靖康之耻,不都是拜金国开国皇帝所赐!” 阿朱蓦地涨红了脸,顿时说不出话来。 风逸深知完颜阿骨打乃是金国开国皇帝,他早早死了,金国能不能崛起乃是未知。 但他若是不死,却会成为血淋淋的事实。所以他必须得死! 然而风逸对杀这些开国皇帝着实有些怕了,他们或许真有天命护身,毕竟天龙世界中的完颜阿骨打,若非被萧峰这个契丹人救了性命,也就被耶律洪基灭了,又哪有金国开国皇帝阿骨打? 或许辽国被灭的事实,也就不会存在。 乔峰道:“你的意思是说这完颜阿骨打会发动战争?” 乔峰虽生性粗豪,但任丐帮帮主多年,平日留心军国大事,思念所及,便不单只是江湖武林中的仇杀争利。 风逸赞道:“乔兄不愧是英雄豪杰,一语中的。女真部落有什么‘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之类的言语,你说这种豪言壮语为了什么? 还不是给族人打鸡血,好发动战争,灭了契丹、汉人,占据这世界? 国家种族之间,战端一开,不知会有多少人因此而死,他死了,怎么不是功德?” 乔峰这才点头道:“好!若真如你所言,你能替我洗刷不白,我乔峰遇上完颜阿骨打,必杀之?” “爽快!”风逸拍手大笑:“不过我知道乔兄乃是守信君子,可你这人有时候太过意气,这完颜阿骨打乃是一部首领,自然有过人之处,你绝不能因为意气,忘了今日承诺。 否则这种包藏祸心的巨奸大猾,一旦成势,将来势必难制,百姓遭遇屠戮,你我二人也就做不了今日这场朋友了!” 风逸知道乔峰这人,有时候很难评。 他见契丹杀女真,帮女真杀契丹,捉了耶律洪基。 但见耶律洪基不怕死,是个好汉,又以要杀他为名,将人带走,反而将人放了,结拜兄弟,最后落个了两面为难,自刎雁门关! 要是早早让耶律洪基死在女真部落,或许一切又都变了。 乔峰不知风逸想法,但见他说的郑重,拱手道:“多谢指点。” 风逸一摆手道:“岂敢岂敢,我这纯属一片好心,乔兄也不要见怪!” 阿朱冷笑道:“你若好心,天下还有坏人吗?” 乔峰看到这一幕,也不知怎的,这两人仿佛天生的冤家,始终各不相让的斗口。 风逸哈哈一笑,拱手道:“得姑娘樱口一赞,我这坏人当得也是甘之若饴啊!” 阿朱伶牙俐齿,遇上风逸也是遇上了对手,所以时时不忘斗,这是天性。 所以男女结合,都讲究性格互补。 若都是强势,亦或者聪明睿智,想的都是争斗,不能输给对方,比如王重阳与林朝英这种,两人但凡有一个性格弱一点,也不会成为遗憾。 阿朱半笑半嗔道:“乔大哥既然答应了,那你准备怎么着手!” 风逸笑道:“二位,先不要急,还是先疗伤,到时候也要少问多看,且瞧小可耍猴便是。”他哈哈大笑,洒然出屋。 乔峰与阿朱对视一眼,摇头苦笑,再次疗伤。 风逸在幽谷苦修两年,虽说修习武功,也是人生之乐,不觉时光之过。可他静极思动,这才出山。 所以无论是去聚贤庄阻止血战、逼迫阿朱乔峰,还是马上要去针对马夫人、全冠清之流。 无他! 就是他寂寞人生的一种消遣罢了。 因为到了这个世界,他没有什么必须想去做的事了,哪怕是易筋经这种武功秘籍,也是抱着一种可有可无的心态,没有了势在必得之意,这就等于失去了人生目标,要是再不找点乐子,他会闷死的。 转眼就过去了七天,阿朱伤势复原。 这天早上,风逸道:“阿朱姑娘,我们要去找丐帮众人下落,你给乔兄易容一下。” 阿朱微笑道:“这容易不过。只是名满天下的乔大侠,不知肯不肯易容改装?” 乔峰笑道:“阿朱,咱们要跟着风兄做事,就得听他吩咐,你说我扮成什么人才好?” 阿朱听到他说“咱们”二字,不由得心怒放,那便是答应携她同行了,嫣然一笑,道:“你身材魁梧,一站出去就引得人人注目,最好改装成一个形貌寻常、身上没丝毫特异之处的江湖豪士。这种人在道上一天能撞见几百个,那就谁也不会来向你多瞧一眼。” 乔峰道:“好!听你的!” 阿朱当即动手。 她的易容工具随身携带,面粉、浆糊、棕胶、墨水,各种各样物事一凑合,乔峰脸容上许多特异之处一一隐没。 阿朱再在他上唇加了淡淡一撇胡子,乔峰一照镜子,连自己也不认得了。 阿朱跟着自己改装,扮成个中年汉子,又看向风逸道:“风大侠如今必然名震天下,还有这一缕白发,需不需要小女子给你抹点东西呢?” 风逸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人皮面具,往脸上一盖,朗声笑道:“怎么样?” 阿朱看他一幅僵尸死人脸,当即打了个冷颤,笑道:“你还是不要笑了,免得我忍不住岔气!” 他这一句话学的是当日风逸说她的言语,竟然连声调都一模一样,若非亲听目睹,风逸怎会相信,这女子口中会发出自己的声音,不禁呆愣住了。 乔峰看了看阿朱,也看了看风逸,两人目光一触,当即哈哈大笑起来,阿朱也咯咯笑了起来。 三人离开农家,当即去追丐帮。 这里是河南地界,丐帮总舵就在河南洛阳,乔峰轻车熟路,风逸却道:“我们要去找马夫人,乔兄应该知道地方吧?” 乔峰一愣,阿朱却惊道:“你的意思是全冠清是与马夫人有奸情?” 无论是在杏子林中还是聚贤庄内,马夫人言语神态都对乔峰充满敌意,且颇有诬陷。 乔峰虽甚不快,但事后想来,她丧了丈夫,认定丈夫是他所害,恨极自己原是情理之常,如若不恨,反于理不合了。 又想她是个身无武功的寡妇,倘若对她恫吓威胁,不免大失自己豪侠身份,更不用说以力逼问。听阿朱这么一说,更加惊讶,说道:“阿朱,这话可不敢乱说!”阿朱道:“大哥,我也没觉出他们不对,可风兄既说全冠清睡了美人,又要到马夫人家,想必正是应在这里。” 风逸打量阿朱一眼,目透赞许,说道:“阿朱果然聪明。 其实你们之前没有发现,也不怪你们。乔兄慷慨豪侠,不会多看旁的女子,更别说兄弟媳妇。阿朱聪明,却少经男女情事,自然发现不了异常,然而风某乃是吊儿郎当的坏胚子,天大地大不及美女最大,所以在聚贤庄上,我时时都在看马夫人!” 阿朱呸道:“不要脸!” 乔峰忙道:“风兄,接着说。” 风逸微微一笑道:“再加上我所修功法比较特殊,由心脉通盈渊,讲究持盈之道,博天地明睿,渡万物元神,映照世间万物,所以感知是旁人数倍。 所以我在偷看马夫人的时候,发现她与徐冲霄、全冠清、白世镜等人接触时的眼神极为不对!” 阿朱听慕容父子品评天下武功,也算见多识广,听风逸说她神功如此之妙,不禁一惊:“这么厉害吗?” 乔峰则道:“他们哪里不对?” 风逸幽幽道:“马夫人有意无意之间,看这几人的眼神,就跟看舔狗一样。” “舔狗?”阿朱怪道。 风逸微微一笑:“这个怎么形容呢?反正就是不屑的意思。 大家想,一个寡妇凭什么看不起丐帮的实权人物呢? 而徐冲霄等人看马夫人就像条哈巴狗看见主人一样!” 乔峰突然面色一沉,冷冷道:“风兄,你可知这话是何意思?” 风逸淡淡道:“我自然知道,这要是为真,你们丐帮还有什么脸面?所以我才在英雄大会上,忍住了一时之气! 但倘若这事属实,乔兄自己有数吧!”说着当先而去。 乔峰呆了。 虽说他已经脱离丐帮,可恩师汪剑通传授给自己帮主之位,白世镜更是与自己极为交好,他们若都是与马夫人陷害自己,只是因为一个女子美色,丐帮数百年来的侠义美名,岂不是荡然无存? 阿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伸手握住了乔峰大手,宽慰道:“他也只是猜测,不要当真。” 实际上却是心酸难抑:“乔大哥一代英豪,却被几个无耻之徒摆布的身败名裂!” 想到这里,为他洗冤之心越发急切。 风逸走出几步,见乔峰还在发怔,不由低声道:“乔兄,你要是不忍,还洗刷什么冤屈,找个山沟沟一窝算了!” 乔峰双眼似要滴出血来,突然长出一口气,说道:“罢了,你说的最好都是真的。”与阿朱跟了上去。 乔峰心里是矛盾的,因为徐冲霄都退隐江湖十多年了,突然出山。全冠清不过一个舵主,他虽然足智多谋,却非不怕死的英雄好汉,为何真敢如此? 然而白世镜却没有参与反叛自己,他要也是马夫人一党,为何如此? 乔峰心里仿佛一团浆糊! 第三天晚间,三人来到信阳,到了一处客栈,打尖用饭,正吃间,却听屋角一人轻声说道:“游氏双雄死的真惨哪!” 风逸、乔峰皆是内功深湛,耳音及远,那人话声虽轻,两人还是给听到了,不禁一惊:“果然被阿朱猜中了。” 只听另一人道:“聚贤庄上,乔峰这厮本是瓮里的王八,万万逃不掉的,可风逸偏偏要为他做保,薛神医与游氏双雄放了他一马,反而害了自己性命!” 风逸不禁恍然,自己帮了乔峰,没在聚贤庄开杀戒,然而游氏双雄还是死了,下手之人,当是萧远山无疑,还是顾此失彼了。 不过死一家,比起死十家,自己也算没蚀本。 乔峰一瞥之间,见是两名丐帮七袋弟子,讨了面正窝在墙角边吃。 那人哼道:“乔峰说不会找游氏双雄麻烦,结果转头就食言而肥,真是丢尽了我们丐帮的脸!” 另一人恨声道:“听徐长老说,游氏双雄与他的儿子、徒弟、仆人,全部中了重手掌力,全庄四十八口全都胸口乌黑,筋骨全断,这是死在本帮‘降龙二十八掌’下。 这贼杀才杀害马副帮主,又作下这等血案,还敢用本帮神功,致使本帮蒙羞,真是天理不容!” 两人骂了几句,又说了几句丐帮切口,离开了客栈。 丐帮切口复杂,风逸没听懂,乔峰却知徐长老招呼人众在“韩家祠堂”聚集。 三人匆匆用过了饭,回到房间,乔峰这才将切口内容说了,又道:“这大恶人真的好生卑鄙,我沉冤未雪,反把你也陷了进去。” 风逸笑道:“这很正常,江湖吗,帮一个就得得罪一方,些许名声,对我而言,清风过耳,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乔峰见他被人辱骂,毫不生气,心中佩服对方定力,又在自己之上。 阿朱脆声道:“其实这也在情理之中,那恶人之所以陷害乔大哥,就是要让你成为武林公敌,风兄在聚贤庄上说你是被冤枉的,可并无实证,无非是以武慑人。 薛神医既然要风兄的承诺,你也说不会报复游氏兄弟,他就偏偏报复! 今日之后,风兄若是不与你为敌,还要帮你,说他与你沆瀣一气不说,更是一个说话不算的小人,以后再怎么,也没人信了。 但若风兄与你为敌,挺身助你面对群雄的好朋友,都与你反目了,岂不更显得乔大哥你人人不齿了? 而乔大哥你自己明知道被冤枉,你怎能不恨他们,一旦有人对你出手,你肯定会发泄,单凡打死一人,这一切罪名不就顺理成章了!” 风逸轻轻点头。 乔峰喟然一叹道:“风兄,你说马夫人他们诬陷我,或有可能,但是游家兄弟武功了得,徐长老他们却没这个能力,灭杀他们满门来陷害我。这种事他们也不敢让帮内人帮忙的。 我觉得最有可能的,反而是那个聚贤庄出现的黑衣人。我仔细一想,他身材魁梧,与我相仿,要是会易容术,外人看来那就是我!” 风逸眸子一亮,心想:“乔峰果然不是莽夫。”注视乔峰半晌,忽而目光一转,笑道:“或许要害你的人,他不只一拨呢!” 乔峰沉吟未决,阿朱已道:“若我所料不差,乔大哥或许真是契丹人,那个恶人,就是带头大哥。” 乔峰未及开口,风逸哈哈一笑,道:“何出此言?” 阿朱道:“他生怕乔大哥找他报仇,所以要将他打成武林公敌!” 乔峰接口道:“还有谭公谭婆他们名声很好,智光大师也是有道高僧,铁面判官单正嫉恶如仇,我与他们无怨无仇,他们不该与人串谋害我,所以我是契丹人十之八九。 这恶人就是怕我知晓他是谁,所以要让我万劫不复,寸步难行,无法找他报仇!” 风逸起身,从容笑道:“乔兄不要猜了,我们先去韩家祠堂吧!” “好!” 乔峰知道韩家祠堂在城门,三人走在长街上,风逸仰望向天空一轮皎月,蓦地笑出声来。 阿朱奇道:“你笑什么?” 风逸笑道:“这白的月亮,呵呵,你猜我想到了什么?” 乔峰抬眼一瞧,也好奇道:“什么?” 风逸看了看阿朱,又看了看乔峰,摇摇头道:“不可说,不可说啊!” 阿朱气道:“故弄玄虚!” 风逸笑道:“没办法!这是我的人生乐趣啊!再说我要是不弄虚头巴脑的,只看实际,我将全冠清在英雄大会上直接杀了, 比如你乔大哥的折扇怎么出现在马家等等,最后落个死无对证,他一辈子都得顶着一个杀兄弟杀师父杀恩师的恶名,你愿意吗?” 阿朱哼道:“算你有理!” 乔峰微微一笑。 三人走到城北,只见韩家祠堂附近静悄悄地,也没点灯烛,颇为昏黑,并无丐帮人众守卫放哨。 乔峰瞧的心中难受,又是生气,心想:“我帮有大事聚会,会外居然无人防守,帮规废弛之极!” 他眼见号称江湖第一大帮的丐帮无复自己主掌帮务时的森严兴旺气象,如此过不多时,势将为世人所轻。 虽说丐帮与他已无干系,可自己多年心血废于一旦,也总觉可惜。 又对丐帮情谊深厚,实不忍这批向来情若骨肉的昔日兄弟面对外敌,一败涂地, 风逸低声道:“我从前,你们从后,一旦我出手,不能放走一个,尽皆制住。” 乔峰轻轻颔首。 几人还没走近,忽见前方火光隐隐,风逸动若灵猫,到了墙壁底下,没有一丝声音。 乔峰抓着阿朱蹑足走去,悄然移近后门。还没走近,忽听细微人语,又走数步,只见火光人语,均自门缝泄出。 乔峰与阿朱走到大厅之后,缩在祠堂中安置灵牌的板壁后方,偷听几人说话。 但听有人低声说道:“…傍晚有消息传来,乔峰与风逸还有那丫头向信阳而来,只是三人都易容了……” 乔峰心头一动,说话的正是丐帮传功长老吕章。 厅内沉默时许,另一人冷笑道:“乔峰杀游氏双雄乃是为了报复围难之仇,到了信阳,肯定是要找马夫人报揭露他身份之仇!” 风逸心想:“徐长老竟然还没死,正好!”他仔细一听,屋内有十二三个呼吸之声,内功都是不弱。 却听另一人闷声道:“照徐长老来看,聚贤庄血案该是降龙二十八掌。但我总觉得不对。乔峰要是这样做了,岂不是陷风逸于不义? 我看那小子虽然邪门,也不是大奸大恶之徒,让他坐蜡,乔峰武功再高,也不好应付。 若是说他们勾结一起,他们武功高强,我们这些人去了,不也送人头吗?” 吕章道:“吴兄弟,话不是这么说。 乔峰与风逸武功高强,聚贤庄上那么多英雄好汉,尚且不敢发难,何况咱们这里只区区十来个人。 但马夫人是马副帮主的遗孀,她不顾自己性命,揭露乔峰阴谋,为本帮立了这么个大功,咱们就算性命不在,也当顾全义气,尽力护她。 要不然请马夫人移居别处,让乔峰找她不到,也就是了,倒不一定非要动手不可。” “唉!”徐长老长叹一声:“乔峰将大伙儿逼到这个地步,我丐帮数百年美名啊! 汪帮主啊,你为什么要收这个畜生为徒,让他拥有一身天下无敌的武功啊!九泉之下,你可后悔吗?” 不料徐冲霄一句话刚说完,忽听得身后嘿的一声冷笑。 众人大吃一惊,抓住兵刃,齐喝:“什么人?” 乔峰听徐冲霄诬蔑自己不说,还提到了恩师汪剑通,颇为不敬,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正要走出。 却听风逸哈哈一笑,说道:“你个苍髯老贼,皓首匹夫,也有脸提什么名声!” 祠堂门呼的一声,向两旁飞开。 丐帮众人只见一个青衣书生现身门口,负手背后,目光沉静,面上更是毫无表情,仿佛死人,而他更是缓缓飘进了祠堂。 这一幕,让丐帮众人心头不禁打了个突。 (本章完) 第171章 洗冤 第171章 洗冤 丐帮众人虽然被风逸的出场方式以及人皮面具带来的恐怖气息所震惊。但终究乃是成名武林豪杰,也只是静了一下。 跟着祠堂中传来呛呛啷啷、刀剑出鞘之声,十几人仓促之间布成了一个阵势。 徐长老向风逸拱手道:“风大侠,许久不见,怎地见面便骂人呢?” 众人心中诧异:“这是风逸?” 再一想他的清朗声音,的确是聚贤庄上听过的风逸,难怪有这么精妙的轻功。 就见风逸淡然道:“我自骂老贼,哪里又骂人了?” 众人听出嘲意,无不大怒。吴长风厉声道:“这就是足下的为人之道吗?” 风逸也不理他,移眼望去,门内点着一根蜡烛,借着火光,就见人影绰绰,乃是徐冲霄、传功长老吕章、还有宋奚陈吴四长老,以及全冠清,还有几人他不认识。 陈长老面色阴沉,头颈上绑着一根布吊着胳膊,他在聚贤庄被风逸一掌劈断一条胳膊。 全冠清死死盯着风逸,目光不胜怨毒。 风逸不由多瞧了他一眼,心下冷笑,笑道:“白长老不在?” 吴长老道:“白长老指不定去哪里耍去了,怎么?你要找他吗?” 风逸眼珠子一转,笑道:“当日在聚贤庄承蒙诸位不吝赐教,在下无时忘怀,今日也没有外人,风某得罪,也就莫怪!” 徐冲霄朗声说道:“稀客降临,我丐帮不胜荣幸,就你一个人吗?” “诸位怎么能不相信你们的情报能力呢?”风逸笑了笑。 全冠清惊道:“乔峰?他也来了?” 此言一出,丐帮众人当即生出一阵騷动,就听乔峰冷冷道:“伱不想我来吗?”说着与阿朱从后堂板壁处走出。 丐帮众人明明听是乔峰声音,见他面容大异,心中均是一凛,心想:“这厮竟然真的会易容?” 徐长老定了定神,沉声道:“几位前来,究竟有何贵干? 乔峰与阿朱都看向了风逸, 风逸呵呵一笑,道:“区区生平所为之事,都是下三滥的勾当,何谈贵干? 不过也正因如此,所以想请教徐冲霄与全冠清,如何才能睡本帮兄弟的女人,再杀了兄弟,陷害兄弟,而不叫人知晓呢?” 霎时间,丐帮众人面皮涨紫,眼中凶光迸出,吴长老第一个忍不住喝道:“小子,你污辱我丐帮,老子跟你拼了!” 众人齐发一声喊,七八般兵刃一起向风逸招呼,从四面八方袭向他要害。 风逸右手探出,一招“顺手推舟”,击向宋长老的钢杖,然而蕴力蓄劲,乃是降龙十八掌中的劲力用法,凌厉之极。 宋长老这一丈长的钢杖不由自主倒转了去,“铛啷啷”一阵响,钢杖以江河倒泻之势将攻向风逸左侧、前部的几人兵刃架开。 火四溅,几人都感手臂酸麻,立足不住,而在风逸右边、背后出手之人,兵刃还未落下,便觉浑身一麻,软倒在地。 因为乔峰出手了,他身影一闪,双手连挥,砰砰砰一阵响,其余几人被他从后点中穴道,吴长老怒道:“乔峰,你……” 他话音未落,风逸喝道:“哪里去!” 左手疾出,全冠清最是奸猾,而他乃是丐帮六大分舵舵主之一,武功非比寻常,乘着几人出手之时,自己非但不出手,反而身子倒退,想要从窗口逃出。 可风逸手掌一出,全冠清猛地里身子一顿,倒退之势陡然被抑。 风逸手掌微缩,全冠清立时便觉一股大力向前牵引,身子根本不受控制。他大吃一惊,举棒挑出,不料风逸挥手一拍,呛啷一声,铁棒直飞起来,戳破屋瓦,穿顶而出。 全冠清胸口发紧,已被风逸扣住胸口,双脚离地,提将起来。 其余众人无不悚然动容:“擒龙功?” 就连乔峰也都咦了一声,大是意外道:“这是降龙掌?” 风逸接口笑道:“正是。“ 丐帮众人与阿朱当即呆若木鸡。 这一手若是出自乔峰之手,他们还能理解,毕竟乔峰曾在杏子林施展此功,将风波恶的单刀从地上吸起,但从风逸手中发出,实在是出人意料。 他们从乔峰的反应来看,应该不是其所传,那么风逸曾言他与丐帮大有渊源,看来非假。 如此,他之所为,应该不是来侮辱丐帮的,就是吴长老火爆脾气,想要破口大骂,也闭住了嘴。 其实乔峰自己都惊呆了,因为风逸这一手神功之难,只有他心知肚明。 毕竟定住一个飞退之中的人,将之牵引过来,这比自己抓起一柄无人控制的单刀,难度相去何止倍蓰。 “擒龙功”、“控鹤功”之类功夫如练到上乘境界,原能凌空取物,但最多不过隔着四五尺远近擒敌拿人,夺人兵刃。 武术中所谓“隔山打牛”,原是形容高手的劈空掌、无形神拳能以虚劲伤人,但也决不能将内力运之于二丈之外。 而天下武术之中,任你掌力再强,也决无一掌可击到五丈以外的。 故而运用内力与击打内力,难度不同。 盖因运用内力则是在这距离范围内,可以随意转变内力攻击的方向,忽吐忽吞,直推、横扫随心所欲,不离手心控制,所以真正的高手相争,有无兵刃区别不大,两丈就是极限。 比如洪七公第二次华山论剑将降龙十八掌掌风扫到一丈有余,让手持兵刃的郭靖无法近身。 为何掌力可以打出扫的概念,这就相当于手里拿着一把可在丈余之内随意伸缩的武器,让人防不胜防! 段誉在少室山以六脉神剑打的慕容复在丈余开外跳来纵去,无法近身也是一个道理。 因为在这个范围内,这种伸缩武器太过凌厉。 而击打内力不同之处在于,这股内力一旦打出去,就不受本人控制了,就跟普通人扔出了一块石头,自身在中途无法改变走向,打的中就中,打不中这股内力就落空了,无法回收。 例如乔峰掌力击出可以远达数丈,但要打不中人,既无法回收内力,也做不到临时变化掌力,所以会造成飞沙走石的景象。 因为打空了,无法回收内力,致使大耗内力。 纵然他要出手击打可以超过数丈,但施展擒龙功定住全冠清,再将之擒拿,这涉及到了内力变动,超过六尺就绝不可能。 然而风逸九阴神功大成,此乃集道家之所长,这一手距离近乎一丈,以至于乔峰觉得自己莫名可笑。 昔日他在杏子林施展擒龙功,乃是为了让王语嫣这个能够看通自己武功的妹子,品评一下,结果人家压根什么都没说,颇有一种媚眼抛给瞎子看的感受。 如今见到风逸施展此功,简直匪夷所思,更是让他有了挫败感。 只是他不知,风逸所习的九阴神功,乃是道门最高境界的内功,有天下武学总纲之誉,自非他所习的少林内功可比。 众人都被惊得呆了,徐长老却是叹道:“我明白了。” 风逸冷笑道:“你明白个屁。” 目光一转,环顾四周,道:“相信大家在想,我为什么会降龙掌,这就是我说的,我与丐帮渊源甚深,因为我是丐帮的护法!” 众人又是一惊,“护法?”吴长风怪道:“我们几位长老怎么不知道我丐帮还有护法?” 风逸幽幽道:“既然是护法,自然是本帮面临生死存亡之时,才会出现了。 若是摆在明面上,敌人要对付丐帮,自然会事先筹谋,还能收到奇效吗?就说汪帮主自己留的后手,你们谁又事先知晓?” 众人一听,尽皆无语。 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因为汪剑通留了一份乔峰若有亲辽叛汉之举,下毒刺杀均无不可的密信,若非马夫人拿出来,他们不也毫不知情吗? 风逸这次也不是完全胡说,因为洪七公传他神功之时,的确说他年轻,丐帮却是后继无人,若以后遇上危难,请他鼎力相助。 而洪七公传承的降龙十八掌乃是经过乔峰化繁为简,虚竹取精用宏,融入了逍遥派武学精义,掌法威力还在丐帮嫡传的“降龙二十八掌”之上,所以在第一次华山论剑之时,便让王重阳、黄药师等武功登峰造极的高手,称道不已。 所以掌法能有如此盛誉,不只是出掌打人力量大,那么小儿科的认知,而是其当刚则刚,当柔则柔,千变万化的劲力用法,纵然用一些物件施展降龙十八掌手法,也有奇妙威力,故而郭靖、洪七公、乔峰与人单打独斗,基本不使用兵刃。 像风逸隔空擒人,乔峰吸取兵刃的用劲发力技巧,自然也被包含在内。 单论此法,称之为“擒龙功”“控鹤手”也无不可。 而风逸得洪七公传授之时,他的内功已臻绝顶,武学见识也正值巅峰,一练就会,一会就精,尤其在瀑布下苦练许久,造诣更加非同小可。 想郭靖十八岁时就曾半空定住一灯大师的几名高徒,将他们的兵刃夺了过来。后来掌法更加出神入化,全真教七名道人联功相对,尚且抵不住他一拉,全都扑倒在地,摔的灰头土脸。 风逸掌法造诣自然比不过武功大成的郭靖,可比他十八岁却要强的多,所以隔空擒拿全冠清轻松裕如,手到擒来,让众人为之目眩神摇,乔峰也不例外。 因为通晓这门手法以后,终究要靠内力修为,也就是施展此手段距离想要更远,能够牵引动的重量更重,就看个人内力深浅。 如今风逸神照功未成,九阴神功却已经大成,内力之强,乔峰自然有所不及。 风逸眼见震住了几人,目光射向全冠清,松开他的脖子,森然道:“你想怎么死?” 全冠清一惊,急忙凝神道:“何意?” 风逸幽幽道:“聚贤庄上饶了你一次,乃是因为有外人,我不想让尔等害群之马,辱了丐帮数百年来的侠义美名。 今日在场却无外人…” 众人当即看向了阿朱假扮的中年汉子。 风逸道:“嗯,她既然要给乔兄当老婆,也就不是外人。那么你与马夫人怎么有的奸情,怎么陷害乔峰,老老实实说,我便给你一个痛快,否则我会让你,零零碎碎的死!” 全冠清叫道:“你血口喷人!” 风逸右手探出,抓住他胳膊,就听“嘎拉拉”一阵响,全冠清未及感觉痛楚,风逸已将他右臂骨头震成了七八节。 霎时间,全冠清这才感受到了碎骨牵筋引络,痛不可当,不由得仰天跌倒,翻滚哀号。 风逸冷冷道:“我可不是乔峰这好脾气,也不在乎个人名声,众人也都知晓江湖传言聚贤庄乃是我与乔兄所灭,说实话,这种凶恶名声,我一点都不在乎。所以我最喜欢折磨铁打的汉子,尤其将他化为脓水!” 说着缓缓走向徐长老,到了他面前三尺处,淡淡道:“你怎么说?” 徐长老就感觉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渗进了五脏六腑,颤颤巍巍道:“你要老夫说什么?” 风逸双手齐探,抓住他两条胳膊,用力一扭,他两条胳膊从双腕,直到两肘之间的骨头都成了粉碎。 徐长老霎时间扑通跌倒在地,惨叫起来。 众人一时如坠冰窟。 阿朱更是吓得心子仿佛要从嘴里跳将出来,回想这些日子,自己与风逸时常斗口,就是因为他常常面带笑容,给人这种和蔼可亲的感受,但现在再给她一个胆子,也不敢了。 因为这人一旦变脸,真跟魔鬼一样,急忙握住了乔峰的大手。乔峰看了阿朱一眼,心中微笑。 就见风逸又走到全冠清身前,用脚踏住了他断掉的右臂上,全冠清本来都强行忍住了痛,只是打滚,不再叫喊,又再次受到了彻骨钻心之痛,再次惨叫起来。 风逸幽幽道:“我能来找你,还有徐冲霄,以及白世镜,你以为没有捉手吗? 我只是多少早点脸,不想去直接折磨女人! 你若不愿成全我,小可今日此举,面上无光,无法立足江湖也就罢了,也对不起丐帮神功负于我身。说不得,也就只有去找马夫人了! 反正怜香惜玉这种事,对待谋害亲夫的荡妇,好像也不怎么适用。 你们二位都是武学高手,我就不信她能忍的住风某酷刑,到时候,嘿嘿。” 笑着脚又踩到了全冠清完好的左臂上。 他说的云淡风轻,然而在全冠清惨叫之中,众人都听的清楚,既震于风逸骇人的武功,又被他的言语所惊到。 怎么又多了一个白世镜,一齐愕然,眼睁睁瞧着风逸折磨人,谁也不敢再说话。 因为他要是也说自己是马夫人的姘头,将自己折辱一番,那可咋办? 当此之时,没人去怀疑风逸不敢! 风逸冷冷道:“兄台不给面子,没奈何,小弟只好得罪了!” 说罢手一吸,吴长老的鬼头刀落在了风逸手中。 风逸手中挽了个刀,唰的一声,全冠清左臂离体而出,鲜血喷溅了,奚、吴两位长老一脸。 风逸身子一旋,又到了徐长老面前,刀往他的左腿上一搭,淡淡道:“老徐,有道是‘财色动人心’,可你纵然人老心不老,你这身子骨还行吗?人家给你,你又能做个什么,值得你抛却名声,如此卖力?” 徐长老身子一震,脸上有狂怒之色,继而一叹,咬牙道:“也罢!我有今天,都拜那贱人所赐!你给我一个痛快吧!” 他眼见风逸就是个魔鬼,虽然没有证据,却毫不顾忌的折磨人,自己再是抵死不认,最后身受痛苦,变成残废也没意思。 况且男人至死是少年,在那事上绝对不能说自己不行! 这一句话,直让众人大惊,均想:“那日在杏子林中,徐长老力证乔峰是契丹胡人,原来真是因为在马夫人身上占了便宜所致!” 乔峰却是心头狂喜,果然是阴谋,心想:“这既然是陷害,我或许不是契丹人!!” 想到这里,心中如卸千斤巨石,长吐一口气,腰背挺得笔直。 阿朱觉出他心情变化,忍不住脆声道:“乔大哥既然是被你们陷害的,那他就不是契丹人吗?” 徐长老不及开口,全冠清忽地凄然大笑道:“这你可想错了!” 乔峰冷冷道:“怎么?” 全冠清双目喷出火来,厉声道:“虽说我做出对不起兄弟的事,可你乔峰乃是货真价……” 话音未落,风逸鬼头刀一挥,嗤的一声响,全冠清的脑袋从脖子上滚落下来。 众人本就出于震惊之中,他又出手奇快,乔峰也不及出手阻止,定定望着风逸,口唇微微颤动,眼里流露出一丝茫然,这人眼看就要交代,为何杀了他? 很快,风逸给出了答案。 只见他手中刀子一转,幽幽道:“人家说了,你才说,你还他妈一副愤怒的样子,你不死谁死?所谓十方秀才,也不过尔尔!” 疯子,屠夫! 众人已经给风逸打上了标签。 就听风逸道:“既然徐长老都说了,这是拜马夫人所赐,我们一起去听听她的说法。 毕竟水落石出也好,除恶务尽也罢,正主不能少,同样的话,听两遍也没意思!” 众人当即明白。 虽然徐长老说了这话,可怎么也得去问马夫人,当面对质。 那又何必听两遍。 乔峰给丐帮众人解开穴道,抱拳道:“诸位兄弟莫怪!” 几位长老想到背叛他之事,颇为羞愧,吴长老道:“乔帮主,我们几个老混蛋,真是眼瞎了,你打我们一顿吧!” 乔峰听他改口称呼自己帮主,微微一愣,继而苦笑道:“吴四哥,如今还有事实未明,不要这样。” 阿朱笑道:“几位长老,你们想一想,既然马夫人与他们不清不楚,贵帮副帮主是不是乔大哥与慕容公子所杀,大家就好好想想吧!” 她也乘机要替公子爷洗脱污名。 几人面皮一热,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风逸瞧得不耐,说道:“磨蹭什么,还不快走?” 乔峰道:“走,去马家!”挽起阿朱出了祠堂门。 风逸道:“将全冠清的人头给我包起来,再带上这老匹夫。” 吴长风将全冠清的人头用布一包,给了风逸。 风逸微微一笑,腰上一挂,衣袖一拂,飘然出屋。 众人将徐长老点了穴道,抓了起来,一起赶赴马家。 几人轻功很快,将近马大元家时,乔峰停了下来,风逸到了乔峰身边,忽地笑道:“乔兄,到了吗?” 乔峰点点头。 风逸查看四周,就见粉壁如带,古树成阴,围着一座幽深院落。 “乔兄。”风逸指着一株大树道:“你们待在这里。看有没有人跟踪。” 阿朱见他神神秘秘,莞尔道:“现在直接进去问,不就是了,又何必费事?” 风逸笑道:“若去逼迫美人,岂不是焚琴煮鹤,大煞风景,这等屁事,本人决然不做。” 阿朱只得轻哼一声,不再言语。 乔峰道:“阿朱,咱们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进去,像逼迫全冠清与徐冲霄一样,不光是损了咱们名声,也是侮辱了马大哥。 况且刚才是风兄严刑逼供,未必让人信服,此时再如此,终究不妥。” 风逸睨了阿朱一眼,道:“听听,我说我不是英雄好汉,你就真当我是小人了呗?” 阿朱对乔峰笑一笑,说道:“这不是风兄自己说他不在乎名声,我才这样想的吗?你们男人想的,真是奇怪!” 乔峰道:“凭风兄安排!” 说话间,丐帮众人也都跟了过来, 风逸道:“待会由我进屋,你们伏在屋子四周,其一不要让外人打扰,其二不论见到什么,听到什么,谁都不可动弹出声,听到我叫人,再进来!” 众人见他言语平和,但不知怎的,却有一种让人为之颔首的威严,几人当即点了点头。 乔峰抓起阿朱上了大树,居高临下,将院内情形尽收眼底,只见一间斗室,烛火如豆,飘忽不定,运用内功一听。 忽听那屋中一个娇柔的声音道:“你好坏哦……”声音极是柔弱不说,还颇有撒娇的意思。 乔峰听得耳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诧异间,又听一个低沉男人声音叹道:“乖宝儿,不是说了吗,徐长老他们约在韩家祠堂见面,我得赶快走啦……” 这声音乔峰却是听的明白。 正是自己好哥们丐帮执法长老白世镜。 他果然来了这里。 乔峰这时也明白了,适才那娇滴滴的声音,正是马夫人。 其实乔峰不是没听过她的声音,只是乔峰自在无锡城外杏子林中首次见到马夫人后,此后两度相见,总是见她冷若冰霜,凛然有不可犯之色,连她的笑容也从未一见,怎料得到她会有这种软绵绵的娇媚之声。 这时忽听风逸咳嗽一声,说道:“在下风逸,求见马夫人。”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马夫人门前。 霎时间屋内噤声,只有衣物簌簌之声,乔峰耳中听的清楚,暗暗叹气。 就听马夫人哦了一声,道:“哪一阵好风,吹得风大侠黑夜驾临?” 风逸微微一笑道:“那自然是夫人的香风了。” 阿朱死死白了风逸一眼,暗骂:“不要脸!” 屋内沉默片刻,窗纸上人影晃动,嘎吱一声,门扇中开。 马夫人一身素衣,倚在门首,不觉一惊道:“你是谁?” 风逸哈哈一笑,揭下了人皮面具。 马夫人一愣,伸袖掩口笑道:“阁下这么高的武功,也需要藏头盖脸吗?” 风逸笑道:“那没办法啊,你可是丐帮副帮主的遗孀,我这事不太好让外人知晓啊!” 马夫人放下袖子,疑惑道:“什么事?” 风逸道:“说来话长啊!” 马夫人格格一笑,道:“那就进屋说吧!”说着身子一转,进了屋里。 阿朱又暗啐了一口:“真是不知羞耻!” 乔峰也暗暗可惜:“马大哥英雄一世,怎么娶了这样的妻子!” 其时是北宋年间,礼法之防人人看得极重,男女之间深夜之中在房中相会,无论怎样都是丢人之事。所以江湖上的好汉如犯了色戒,更为众所不齿。 如今马夫人此举,对死去的马大元固然是一种侮辱,丐帮脸上也大无光彩。他越来越觉得马夫人能够做出谋害亲夫之事。 “美人有命,却之不恭啊!”风逸迈步进屋。 可他刚一进屋,就见马夫人直向他怀里扑来,风逸刚要挥掌推开,突觉劲风飒飒,直扑自己背心与肩头。 风逸微微一笑,双臂一张,将马夫人搂在怀里,叫道:“夫人怎就如此客气!” (本章完) 第172章 最毒妇人心 第172章 最毒妇人心 风逸话音未落, “嗤!”的一声轻响,一枚细长青刺刺向风逸后心,另一枚刺向肩头。 待风逸将马夫人抱在怀里,锐利的尖端,离他的身子仅有寸许。 风逸轻笑一声,身子晃动,人影无踪。 出手之人随即便觉背上被人一拍,只听得背后说道:“白长老,你应该用缠丝擒拿手才对,怎的用起钢锥了?” 这出手偷袭之人自然是丐帮长老白世镜,他与马夫人通奸许久,颇有默契,刚才在屋里一个手势就明白意思。 他让马夫人将风逸请进屋来,再随之扑上,风逸这种毛头小子,眼见美人入怀,必然也会如自己当日一般神魂颠倒,自己乘机偷袭,必然能中,怎料落了一个空。 但他究非易与之辈,右手钢锥向后刺出,急转回身,又不见了风逸。 就听身后马夫人嗔道:“你干嘛抱我这紧呢,都弄疼我了。” 白世镜心中惊怒,骂道:“小淫妇!” 他偷袭既然没中,也就豁出去了,突然转身,使出一招“奔雷闪电”,右锥先向马夫人心口戳去,左锥紧跟而至,刺向对方咽喉。 风逸一手揽住马夫人,右掌急送,笑道:“这车你也就有点使用权,怎么,就不想别人用了?” 他出手劲力之雄,已然罕见,方位更出乎白世镜意料。 这一掌推在他的右手臂上,不由自主架开了左锥,铛的一声响,双锥相撞,风逸这一推,劲力仿佛怒潮汹涌。 白世镜双手死命想要抓住钢锥,却也不能,嗖嗖两声,白世镜但觉面上一痛,已被一只钢锥划过,鲜血飞溅,染湿衣衫,另一只夺的一声,插在了房梁上。 白世镜双臂酸麻,可形势格禁,唯有出招再来,以缠丝擒拿手双手急抓。 风逸也不还招,就是抱着马夫人,只在他身边转来转去。 数招之后,白世镜左手抓出,料到风逸必向左避让,随即右手向他左肩抓去,一抓竟然到手。心中大喜,急忙加劲想扣住对方肩井,让他无能挣脱。 哪知他一使劲,自己身躯竟尔平平地横飞出去,砰的一声,重重实实地摔在门外。 白世镜但觉眼前金星乱迸,想要起身,却再也动弹不得,原来已经被风逸封住了穴道。 这一来当真吓得魂不附体,颤声道:“伱……你……” 他没想到一个人的武功可以这样高。要知道他的缠丝擒拿手也是武林一绝,被自己抓住之人,又怎能反抗? 原来风逸使的乃是九阴真经中的上乘功夫,叫做“飞絮劲”。其实就是消力运劲之法。功力深的不但可以将对方劲力化于无形,还能将敌人借劲掼出。 风逸抱着马夫人走出门外,笑眯眯道:“白长老,我不想杀你,可马夫人朵一般的人儿,我还没用,你再打扰,我可就要对不起你了。” 白世镜笑道:“不敢不敢!” 这一番话,乔峰与丐帮诸人尽皆听到,又是羞惭又是愤怒,这还是本帮执法长老? 这事若是传扬出去,丐帮兄弟以后就不用做人了,吴长风等人一对视,就想冲进去直接逼问马夫人,怎料后心又是一麻,被人点中了穴道,出声也是不能。 原来乔峰情知风逸虽让丐帮人众不可出声动手,但这事发展至此,太过丢人。 可他想要弄清一切原委,不光是马大元之死还有自己身世以及父母恩师之仇,不欲被人打搅,于是给阿朱打了个噤声手势,悄没声息地从树下飞落。身形如风,在各人后心腰间“悬枢穴”上重重一指,令他们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乔峰这次没有再上树,直接到了窗下向里张望。 这边风逸抱着马夫人,但觉他腰肢细软,触之光滑,身上有股淡淡的幽香,竟然不舍得放下,直接揭开门帘,走进里屋,室内灯火如故,走到檀木桌前,坐了下来,才望向怀中的马夫人。 只见灯烛下的她越发秀美,有若盛放牡丹,竟有几分倾倒众生的风韵。 风逸心跳难抑,又怕克制不住欲念,对马夫人升起欲火,啧啧笑道:“夫人容貌不凡,品味着实差了些,找白世镜做姘头,图什么呢?” 马夫人不由微微一笑,啐道:“你…你这人呀,真是讨厌,你说我图什么呢?是看中他年纪大,还是胡子俊呢?他比起你风公子,提鞋也还不配呢!” 说着格格笑了起来。 马夫人就见风逸的脸庞有如白玉雕成,俊美绝伦,尤其头前一缕霜白的头发,更平添几分邪魅,故而这番话也是真心实意。 白世镜却是听得目眦欲裂,暗骂:“小淫妇!”但也不敢出声,只能闭目做功,想冲开被封的穴道。 乔峰等人则是大皱其眉:“这老兄,老弟这会儿怎还有心情与这淫妇调情,还不如去瓦子里耍。” 马夫人虽然水性杨,但谁也不能否认她的美貌,否则出了名的美女杀手段正淳以及白世镜这等豪杰之士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就见她眉梢眼角,皆是春意,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风逸,便如要滴出水来, 尤其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真是格外动人,风逸不禁心道:“我若不知这婆娘的禀性,能不能抵挡住她的诱惑呢?” 笑道:“不知夫人,可愿与我同床共枕否?”说着手已经伸向了她的胸衣里。 反正马夫人在风逸眼里就是妓女一般的人物,那顺手便宜,不占白不占。 马夫人轻轻拍了他的手臂一下,给他一个媚眼,笑道:“风公子,良夜难得,何必如此猴急,待奴家侍奉你吃上几杯酒,如何?” 风逸心下冷笑,说道:“所谓风月场中,色做胆,酒为媒,妙极,妙极!” 众人听他言语间竟将马夫人比做妓女了,但又一想,这马夫人不就是妓女做派吗? 马夫人心中恼怒,却是笑了笑:“公子看来也是常玩啊!”轻移玉步,笑笑出门。 不一会端了一壶酒,两个酒杯走了过来,将盘子往炕桌上一放,斟了一杯酒,妙目一转,笑道:“公子,请吧!” 风逸笑道:“月光清洒,烛影摇红,灯下美人,呵呵,这酒当喝。”当即走了过来,坐在炕上,将马夫人又抱在怀里,过起了手瘾。 “公子,”马夫人薄施粉黛的俏脸上涌起一抹潮红,也不抗拒,反而举杯一笑:“难得今晚良辰美景,奴家残败柳,能得风大侠这等人物青眼有加,也真是三生有幸!”说着将一杯酒,贴在了风逸口唇之间。 风逸笑道:“夫人烟视媚行,江南瓦子里的头牌小姐,比你大有不及啊,这酒当喝!”一饮而尽。 瓦子就是宋朝的妓院,也是风逸在神雕世界喝酒的地方。 马夫人何尝不知,她虽然心中愤怒,却是天生的狐狸精坯子,脸上没有丝毫表露,心想:“只需你肯喝酒,那便好办,我先灌倒了你,任你有什么能耐,都得任我摆布了。”当下施展魅惑手段,笑道:“公子真乃海量啊……”哄着风逸喝了七八杯。 丐帮众人一直以为马夫人守节孀居,贞淑端严,不苟言笑,忽然听到她这些荡笑淫语,都感诧异万分。有的便想污言秽语骂上几句,苦于没法开口出声。 乔峰本不想看两人调情,奈何风逸行事神出鬼没,也只能看着,可是眼见风逸喝酒,忍不住酒瘾发作,轻轻吞了口谗涎。 马夫人见风逸俊脸坨红,心中自以为得计,也跟着饮了几杯,双颊添了一抹艳色,越发勾魂荡魄,她伸出纤纤素手,斟满一盅酒,自己喝了下去,身子向后一仰,眼神里满是媚意,仿佛再说:“公子,请喝。” 风逸笑眯眯地,正要身子上前,不想他一手去拉马夫人,另一手在她丰满的胸脯上狠狠掐了一把,惊道:“哎呀!” 马夫人也是哎呀一声,失声尖叫,酒也泼了风逸满身。 而风逸更是倒在了炕上。 乔峰心中狐疑。 就见马夫人软洋洋地道:“啊哟,我头晕得紧,风大侠,莫非……莫非在这酒中,你做了手脚么?” 风逸长吐一口气,缓缓说道:“马夫人,马大元是不是这样被你害死的?” “你可别信口胡说!”马夫人眼如秋水,脸上笑意更浓:“风大侠,你还是快来将我抱起吧,奴家都等不及了!”她声音柔腻之极,脸色娇媚无限。 乔峰虽对这妇人心下厌憎,可烛光下见到她的眼波,听到她“你快来将我抱起”这句话,也不自禁地怦然心动。 就听白世镜在门口骂道:“小淫妇,他中了七香迷魂散,动不了了,快些将他杀了!” 白世镜想要自通穴道,可风逸以九阴神功点中的穴道,岂是他解的开的。 然而他却给了马夫人大杀器。 众人听的明白,这“七香迷魂散”一旦服用,内力全失。 风逸瞧了马夫人一眼,笑道:“你给马大元下毒,让他浑身酸软无力,白世镜再出手杀人,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马夫人的眼里闪过一丝困惑。 众人心中咯噔一下,果然如此。 风逸笑道:“我不仅知道你与白世镜谋害亲夫,更是做黄闺女时,被人白玩了身子,人家不要你……” “你放屁。”马夫人面若溅朱,腾地站起,目中透出森森杀气。 乔峰见她无恙,知道她果然下毒了,只是自己一定提前服了解药。 就听白世镜低声道:“小乖乖,快将他杀了,若是有外人来,可就糟了!” 只听马夫人娇声道:“风公子,我给你斟酒之时,嘻嘻,好像一个不小心,将一包迷药掉入酒壶里了。唉,我一见到你,就神魂颠倒,手足无措,你可别怪我!” 她刚才还一脸杀气,这会突然又变得一脸妩媚。若非乔峰亲眼看见,不论是谁说与他知,他必斥之为荒谬妄诞。 风逸冷笑道:“你如此待我,我对你无情,你也不要怪我哦!” 白世镜道:“他在虚张声势,不要怕他,快杀了他!” 马夫人吃吃一笑:“风公子,任你武功登天,可只要吃了‘七香迷魂散’的烈性迷药,那也必内力全失。 你倘若能够运用内力,伸伸指头不就将我杀了吗?” 说着从柜子里的抽屉里拿出一把匕首,又从胸口掏出一块素帕,一边擦着匕首,一边走到风逸身前,身子一歪,柔声道:“风公子,其实我很喜欢你的,可是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那么得不到的东西,我就要毁了他,你明白吗?” 窗外的乔峰与丐帮众人听了,都是感到一阵难以形容的惧意。 得不到的就毁掉。 果然是毒妇做派! 风逸轻笑道:“你的为人,我是知道的,你动手吧,所谓牡丹下死,做鬼也风流吗!” 马夫人笑道:“送风公子上路!” 说着一剑刺向风逸心口,不料风逸左手轻轻拨开来剑,右手抡圆,狠狠一个嘴巴抽在马夫人脸上,口中喝道:“好贱人,敢对恩客无礼?” 可怜马夫人柔弱女子,身无长力,被这一巴掌抽得发出杀猪般一声惨叫,跌倒在地,当场昏了过去。 众人本就等的心痒难煞,乔峰更是要出手救援风逸,谁知变起仓促,风逸忽然打得马夫人人事不知。 风逸幽幽起身,口中射出一股酒箭,直接喷在了马夫人脸上。 马夫人被酒一激,醒了过来,爬起便想逃跑,却被风逸拽着肩膀,笑眯眯按回炕上,说道:“好夫人,你毒我一次,我抽你一巴掌,互不相欠,莫要见怪。” 马夫人生平翻手云雨,将天下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谁知今天竟遇上风逸这等喜怒无常,又神功过人的主儿。 她到现在都不明白,风逸为何会有内力。 殊不知风逸早知她的手段,原剧情中的段正淳不就是中毒了,若无乔峰,就栽了。 而他也是生意人性子,之所以费劲扒拉的搞这些,就是也想体验一下,看这迷药能不能毒翻自己。 平时他没有合适的毒药,也没有合适的机会,无法实验。今日有他知晓的现成毒药,还有美人相陪,又有乔峰这等高手保驾护航。 这是天时地利人和,所以这毒酒他吃的滋滋有味。 哪怕栽了,也有乔峰保护。 他信乔峰的武功,也信乔峰的人品! 若无乔峰,他断然不会这样做。 当然,风逸虽是有心体验,也是将酒喝进肚中,用内力包裹住了。 因为一般毒药也伤不了他,既然寻找机会特意试毒,看的就是这毒药是否具有“金波旬”那种一瞬间就能让人消功蚀骨之能。 毕竟神照功大成的丁典之所以身死,只因这毒药,霎时间,就让他没了反抗之力。 现在看来,这“七香迷魂散”也是一般,没那么厉害,自己用内力裹住,它没有散发之能,也就吐了出来。 马夫人重重挨了一记耳光,左颊眼瞧着肿起来,指痕由红变紫,由紫变青,便似烙上去一般,却仍是笑意盈盈,眼睛也不眨一下的看着风逸。 风逸拍手笑道:“果然是能谋害亲夫的主。看在你定力不错的份上,我就不折磨你这女子了,直接说吧!” 说罢从身边解下一个布囊,随手一抖,布囊中咕咚滚出一颗人头来。 马夫人看清那人头容貌,脸色一变,失声道:“全冠清!” 风逸嘻嘻一笑,指着人头道:“这算是一个凭证吧,他将与你的奸情都交代了,你看着办!” 马夫人先是一惊,跟着又惊又气,心道这死人,嘴上说的好听,还是将自己出卖了,否则风逸怎会来此,一时间,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马夫人脸色红了又白,沉默时许,冷冷说道:“风逸,你是武林高手,竟然凭借一个死人,诬蔑我一个弱女子,敢问这天底下还有公道吗?” 风逸呵呵笑道:“污蔑公道?说的好啊!” 马夫人截口道:“你说我与全冠清有奸情,可有证据?难道说仅凭你一面之词?哼,你风逸,怕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夫人说得是。”风逸笑道:“所以为了让人信服,我才陪你演了这么久的戏!” “乔兄,你们进来吧!” 马夫人怔道:“乔兄?” 话音刚落,就听吕章喝道:“陈长老,你和两名弟子四处搜搜,且看是否还有外人。冯舵主,你和一名弟子守在门外,发现敌踪便出声招呼!” 马夫人腾地站了起来,一脸惊恐,忽听一声冷笑,转眼望去,只见乔峰挑帘而入,他不但给丐帮众人解开穴道,也恢复了本来面目。 马夫人见了他,如被针刺,向后微微一缩,忽又挺直腰背,厉声笑道:“乔峰,你什么时候来的?!” 乔峰面笼寒霜,冷冷道:“不早不晚,你的丑态我尽收眼底!今日你若不老实交代一切,乔某将你活剐了不可!” “乔峰!”马夫人双目大睁,脖颈上的白嫩肌肤下青筋凸起:“来啊,别看你在天下英雄面前,威风凛凛,我一介女流却不怕你!” 乔峰极力压抑愤怒,嗓子一阵阵发抖,狠狠道:“你淫荡无耻,与徐冲霄、白世镜、全冠清勾搭成奸,害死马副帮主,又让他们偷了我的折扇,从而嫁祸于我,更是编造书信,捏造谎言,指我为契丹人!” 乔峰顿了一顿,微微咬牙:“你这毒妇,水性杨,心肠歹毒也就罢了,可我乔峰与你有何怨仇,让你不惜谋杀亲夫,设下这样恶毒下流的圈套!”乔峰性子豪爽,为人轻信,从来没想到自己是栽在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手里。而他被这场阴谋折磨的近乎于神智错乱,一时越说越气,满腔恨怒全都发泄在马夫人身上。 若非对方是个弱质女流,乔峰那无坚不摧的降龙掌已经招呼上了。 “大哥!”阿朱见他脸色惨白,两只眼睛布满血丝,这副神态仿佛要吃人的雄狮,忍不住握住他的手,想让他平静下来。 马夫人一听阿朱这“大哥”两字,心子突地一跳,猜到了清脆声音的主人,失声叫道:“小贱人,是你?” 阿朱转眼一瞧,见她瞬间双目变得赤红,直勾勾盯着自己。 风逸微微一笑,道:“果然是看情敌的眼神啊!” 阿朱应声一颤,身子微微哆嗦,她隐约猜到了什么,可又不敢确信,也死死盯着马夫人。 马夫人脸上带笑,一半癫狂,一半欢喜,眼底深处,更有一种冰冷刺骨的东西:“乔峰,你不就是想知道真相吗,好,我告诉你,马大元是我杀的,呵,你乔峰,也是我一手毁掉的,怎么样?” 乔峰呼吸一阵急促:“你…你终于承认了!” “乔峰!”马夫人幽幽开口,“你知道吗?我看着你在杏子林那种无助,聚贤庄上人人喊打,我心里真高兴啊!” 阿朱心向下沉,因为马夫人的神态不同以往,眉梢眼角,流露出一股说不出的痴气。 乔峰冷笑一声,“你高兴什么?今日众兄弟都在,我的冤屈不日洗雪!” 马夫人冷笑道:“冤屈能洗,你能将你身上流淌的血也给换了吗?” “你说什么?”乔峰满以为这是阴谋,那么自己或许不是契丹人,未曾想听到这么一句。 “你永远都是这么自以为是!”马夫人阴沉沉一笑,笑意说不出的癫狂:“马大元又软弱,又愚蠢。根本就是个窝囊废,我嫁给他,是我瞎了眼。 可我今天落到这等田地,都是因为你这傲慢自大、不将人家瞧在眼里的畜生! 你这猪狗不如的契丹胡虏,你死后堕入十八层地狱,天天让恶鬼折磨你。你这狗杂种,王八蛋……” 这番话惊世骇俗,出自素来柔媚的马夫人之口,更是叫人吃惊。 丐帮稍微有点地位的,都见过她,她一向给人一种端庄之感,不曾想她的嘴里也会有肮脏龌龊的市井秽语,当真匪夷所思。 是故几名丐帮年轻弟子一个个缩头缩脑,在门边张望。 阿朱不禁大喝:“你这个疯婆子!”她纵身欲上,乔峰一扬手,将她拦在身后。 风逸笑笑,对阿朱摆手道:“你还是坐过来,看好戏吧!” 乔峰说道:“我首次跟你会面,是在无锡城外的杏子林中,那时马大哥已给你害死了,以前我跟你素不相识,怎说是我害得你到今日这步田地?” 阿朱撩袍坐下,望着马夫人。 马夫人恨恨地道:“哈,你说在无锡城外这才首次跟我会面,就是这句话,不错,就为了这句话。 乔峰,人说你是丐帮之主、天下无敌,可在我康敏眼里,你不过是个自高自大的傲慢家伙,从头到脚,还不如一个狗屁!” 马夫人骂完,又捂着脸惨笑起来,显然心中积蓄了满腔怨愤,非发泄不可。 直等她声嘶力竭,马夫人又道:“乔峰,我骂你自高自大,你服不服气?” 乔峰冷冷道:“我从不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就说风兄弟的武功就在我之上,倘若我真有本事,也不会给人作弄到这地步了。” 马夫人道:“你不服?好啊,我来说给你听!你说在无锡城外首次见到我,哼,洛阳城里的百会中,你就没见到我么?” 乔峰一怔,洛阳城开百会,那是两年前的事了。他与丐帮众兄弟同去赴会,猜拳喝酒,闹了个畅快,可是说什么也记不起在会上曾见过她。 乔峰沉默了一下,说道:“那一次马大哥是去的,他可没带你来见我啊。” 马夫人呸了一声,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一群臭叫化的头儿,有什么神气了?那天百会中,我在那白牡丹旁这么一站,会中的英雄好汉,哪一个不向我呆望?哪一个不是神魂颠倒地瞧着我? 偏生你这家伙,竟连正眼也不向我瞧上一眼。倘若你当真没见到我,那也罢了,我也不怪你。 你明明见到我的,可就是视而不见,眼光在我脸上掠过,居然没停留片刻,就当我跟庸脂俗粉没丝毫分别。 你个伪君子,不要脸的无耻之徒!” 乔峰渐明端倪,说道:“是了,我记起来了,那日牡丹旁,好像确有几个女子,那时我只管顾着喝酒,没功夫去瞧什么牡丹芍药、男人女人。 倘若是前辈的女流英侠,我当然会上前拜见。但你是我嫂子,我没瞧见你,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失礼?你何必记这么大的恨?” 马夫人呆了一下,喃喃说道:“又有什么失礼?何必记得这么大的恨?” 忽地凄声惨笑,笑了一会儿,揪住胸口喘息道:“乔峰,难道你没生眼珠子么?任他是多出名的英雄好汉,都要从头至脚地向我细细打量。 有些德高望重之辈,就算不敢向我正视,乘旁人不觉,总还是向我偷偷地瞧上几眼。 只有你,只有你……哼,百会中一千多个男人,就只你自始至终没瞧我。你是丐帮的大头脑,天下闻名的英雄…” 说到这儿,她惨然一笑,声音里透出一股恨意:“洛阳百会中,男子汉以你居首,女子自然以我为第一! 你竟不向我好好地瞧上几眼,我再自负美貌,又有什么用?那一千多人便再为我神魂颠倒,我心里又怎能舒服?” 这些秘事,其他的丐帮中人也是第一次听说,以往只见马夫人温情款款,马大元笑脸相迎,还当二人恩爱有加,不料马夫人心里竟然有着一个乔峰。 乔峰沉默一会,叹了口气,说道:“我从小不喜欢跟女人在一起玩,年长之后,更没功夫去看女人了,又不是单单的不看你。比你再美貌百倍的女子,我起初也没去留意。” 马夫人一指阿朱,尖声道:“那她是谁?你既然说不跟女子玩,你为什么要带她去聚贤庄? 你这叫不叫说一套做一套,伪君子做派,你算不算不要脸的无耻小人?” 阿朱紧咬嘴唇,目透杀机。 风逸笑道:“乔兄,你若是娶了这婆娘,或许也就没有这么多烦恼了。” 马夫人娇躯轻轻晃了晃,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风逸,还是你看的明白,嫁给乔峰我是不敢想了。 但他若如徐冲霄、全冠清、白世镜那般待我,他依旧是那个威震天下的北乔峰,我看见那封记录他身世密信,会第一时间烧了,又怎会委身于他们几个糟老头子!” 乔峰本来不信马夫人谋害亲夫,就只为了他不曾瞧其一眼,但他相信风逸,叹道:“纵然千错万错,一切在我!你想要报复,找我便好,为何要杀了马大哥!” 马夫人古怪一笑,冷冷说道:“你说这话,真够蠢的,你那么高的武功,又有那么好的名声,别说丐帮那些臭叫化对你奉若天神,普天下又有谁敢得罪武功天下第一的丐帮帮主? 我一个弱女子,想要害你,除了你跟我上床,又哪有机会?” 阿朱气道:“你真不知羞耻!” 马夫人转过身子,挺身微笑,一瞬不瞬,与阿朱默然对视,幽幽道:“羞耻什么?你以后不跟男人上床吗?” 阿朱瞬间不知道如何回话。 风逸暗暗好笑。 马夫人治阿朱,一治一个准。 乔峰冷冷道:“你不要胡扯别人,说你怎么害了马大哥!” 马夫人道:“马大元这老儿,我平时叫他向南,他不敢向北,叫他向东,他不敢向西。 哼,你要说他一直这么听话也就罢了,可在关键时刻,竟然有了血性,讲起了兄弟义气!” 乔峰身子一震,脱口叫道:“何意?” 马夫人冷冷一笑道:“告诉你吧,你瞧我不起,我除了心中恨你一辈子,又有什么法子? 也是老天爷有眼,那一日让我在马大元的铁箱中发现了汪帮主的遗书。 我偷看那信,得知了其中过节,你想我那时可有多开心? 哈哈,这可是让我一出心中这口恶气的大好机会。 我要你身败名裂,再也逞不得英雄好汉。我便要马大元当众揭露,好叫天下好汉都知你是契丹胡虏,要你别说做不成丐帮帮主,更在中原没法立足,连性命也是难保!” 饶是众人已经知道她的狠毒,此时听了这话,也均是背生寒意。 马夫人惨笑一下,说道:“可是他非但不同意,反狠狠骂了我一顿,说道从此不许我出门,我如吐露了只字,要将老娘斩成肉酱。 嘿嘿,他向来对我千依百顺,几时有过这样的疾言厉色? 可我向来便没将他放在心上,瞧在眼里,他这般得罪我,老娘自有苦头给他吃。” “苦头?”风逸笑道:“也就是给白世镜他们吃了又大又圆的大馒头了?” “着啊!”马夫人心中得意,呵呵笑道:“还是风公子懂我。后来过了有三个多月,那日是八月十四,白世镜来我家过中秋节,他瞧了我一眼,又是一眼,哼哼,这老色鬼! 我糟蹋自己身子,引得这老色鬼为我着了迷。老色鬼要跟我做长久夫妻,便杀了马大元。” 风逸幽幽一叹,道:“果然是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乔峰蓦地喝道:“将白世镜与徐冲霄带进来!” 吴长老应了一声,一手拎着一个,扔在了马夫人脚下。 乔峰伸手虚拍两下,掌风到处,徐长老穴道被解,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 白世镜却是纹丝不动。 风逸以九阴真经点的穴道,乔峰一下子也解不开,风逸伸指轻弹,嗤的一声,白世镜穴道被解,也站了起来。 吴长老道:“姓白的,你好好说,还是上刑!” 白世镜厉声道:“吴长风,是老子做的事,老子自然认,你不要小看人! 中秋节那天,这小淫妇悄悄跟我说乔峰是契丹胡虏,说证据在马大元手里,商量着怎么将证据拿出来交给徐长老。 不料马大元躲在暗处什么都听到了,我二人说些风言风语,也全让他听去了。 这小淫妇突然察觉,向我使个眼色,说些闲话遮掩了开去。当晚一般的饮酒吃肉。马大元倒也并不揭穿,只说话很少,显是满腹心事。我说:‘马大哥,叨扰了两天,十分多谢。明日一早,我就告辞了。’ 他说:‘白兄弟,左右没事,如不嫌简慢,请在舍下多住几天。’ 我见他言不由衷,只说明天要走。喝得几杯,他忽然伏在桌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这小淫妇拍拍手,笑道:‘这七香迷魂散,当真极灵!’” “白兄弟?”乔峰举头望向窗外,涩然道:“一个女子,还是兄弟的女人?就值得你捏碎兄弟喉骨,装作是姑苏慕容氏以‘锁喉擒拿手’杀了他,引得丐帮与慕容家结仇?” 马夫人笑道:“你猜的一点不错,要不是这老色鬼说‘姑苏慕容’,我可不知道的。” 白世镜脸有惭色,道:“各位兄弟,我老婆过世有二十年了,二十年来我没碰过一个女人,没逛过一回窑子,没沾过一个野草闲,将心比心,你们该知我不是大圣大贤,不是如来佛祖! 这小淫妇如风大侠所言,就是个狐狸精转世,她那日安排了一席丰富酒宴,将马兄弟灌醉。 这小淫妇把马兄弟扶进去睡了,再来陪我喝酒,喝下了三杯。 她也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迷迷糊糊地数说马兄弟整日便是使拳练功,打熬气力,赶早落夜,总在练功场上,也不肯多陪她一会儿。 我说:‘咱们学武之人,说什么也是练武第一,马兄弟的“锁喉擒拿手”威震河朔,人人佩服,那便是苦练之功。’ 她说:‘哼哼,哪一天他老婆给别人用锁腰擒拿手擒拿了去,他懊悔可也来不及啦!’” 马夫人听到这里,突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白世镜骂道:“这小淫妇,居然还笑得出。我说:‘胡说八道!哪有什么“锁腰擒拿手”的?’ 她笑着说:‘怎么没有?你没学过么?’ 她一面笑,一面走到我身边,拉起我左臂,围在她的腰里,说道:‘你用力紧一紧啊,叫我动弹不得,那便是“锁腰手”了。’ 她伸手又把我右手拉过去,放在她胸口,说道:‘你会不会使擒拿手啊?别太用力了,人家会痛的。’” 这话一出,饶是阿朱是个女子,都不禁脸上发热。 男人更加可想而知。 白世镜续道:“我那时心想‘可不能对不住马兄弟!’忙缩回右手,说道:‘弟妹,那不行!这功夫我也不会。’但我左手搂着她腰肢,竟舍不得放开。 何况她腰肢还这么扭来扭去,不住抖动。我说:‘你别动,还是喝酒吧!’ 她一提身,坐上了我大腿,斟一杯酒喝在嘴里,两条手臂伸过来揽住了我头颈,凑嘴过来,印在我唇上,跟着将口中酒水慢慢哺在我嘴里,吐完了酒水,腻声说:‘白大哥,我敬了你一杯酒,你该敬还我一杯。’ 就这样,她敬我一杯,我敬她一杯,月亮还没到中天,我跟她已经昏天黑地,一塌糊涂了! 唉,是我该死,对不起马兄弟,对不起众位兄弟!” 乔峰神情十分落寞,马副帮主平时与自己没甚往来,却对己如此情义深重,这样的好兄弟,今日实在少有了,眼里闪过一抹痛色,说道:“你们鬼迷心窍也就罢了,只可恨马兄弟娶了你这淫妇,全冠清与徐冲霄呢?” 马夫人格格一笑道:“我让白世镜出头揭露你的身世秘密。呸,这老色鬼占了我的身子,居然跟你讲义气! 给我逼得狠了,他拿起刀子来要自尽。 好啦,我便放他一马,找上了全冠清这死样活气的家伙。 老娘只是跟他睡了三晚,他什么全听我的了,先去偷了你的折扇,还胸膛拍得老响,说一切包在他身上。 老娘料想,单凭全冠清这家伙一人,可扳你不倒,于是再去找另一个老色鬼徐长老出面。所以这才有了杏子林之事。” 乔峰之前的一个疑窦也揭破了,为什么风逸说徐冲霄、全冠清、白世镜与马夫人有染,而在杏子林里,是全冠清主谋反叛自己,白世镜反遭叛党擒获。 吴长风恨恨道:“徐长老,你英雄一世,仁义过人,难道也抵抗不了这淫妇的勾引吗?怎能做出如此不智之事来!” “话说清楚!”马夫人冷笑道:“白世镜、全冠清是我勾引的,那没错。 可徐长老我可没勾引,他老人家这么一脸子正经,我可不敢。 不过他老人家的手要伸到我身上,我可闪避不了啊!我既不闪躲,他就帮着我对付乔峰啦……” 话音未落,徐长老突然口喷鲜血,摔倒在地。 (本章完) 第173章 灵魂之问 第173章 灵魂之问 “啊!” 马夫人不禁吓得失声尖叫,只见她满脸鲜血,众人呆呆瞪着徐冲霄。 原来徐冲霄听了这话,也是羞愤欲死。白世镜、全冠清好歹是被马夫人勾引的,可他却是自己摸上去的。 而他的辈分与武林地位却比白、全为高,简直羞愧无地,当即决定自尽。 只是他的双臂被风逸扭成了麻,当即潜运内功,震断了自己心脉,登时躺在地上,口中鲜血有如泉涌。 丐帮众人闻听马夫人所述,徐冲霄真是将堂堂第一大帮的面子给丢尽了。 平心而论,马夫人这等姿容,若是下手段勾引一个男人,正如白世镜所言,谁也不是大圣大贤,能够抵挡诱惑。可徐冲霄却是主动上手,那可比白世镜、全冠清还要不堪,都在想着待会由谁将他执行帮规。 怎料徐冲霄突然吐血跌倒,更是一口血溅喷了马夫人一脸。 乔峰望着徐冲霄,不由叹道:“徐长老,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徐冲霄凄然一笑,咳嗽道:“谁让这淫妇生了一双勾魂夺魄的眸子,那日她只一眼,我便觉胸口滚烫,沉寂几十年的心尖儿,竟然也发起痒来,霎时间三魂七魄便被勾走了,我就不是我了,唉,一失足成千古恨…” “装个蛋!”风逸冷笑道:“你在这大发感慨,好像你醒悟了似的。 你这老贼,那会还一本正经的问我为什么骂人,若非三头六面,到了无可抵赖这一步,伱能主动交代吗? 无非是知道自己与兄弟妻子通奸,犯了江湖大忌,必死无疑。 反正年纪大了,就此死了,想留一个好名声,不牵累你的师门与后人罢了!” 徐冲霄盯着风逸,眼里忽然腾起一股冷焰,咽下一口浓血,慢慢道:“乔峰,我晚节不保是我咎由自取,可揭露你身份的事,我从来都没后悔过,因为汪帮主的密信不是伪造的,你的的确确是契丹人,就是我汉人死敌,人人得而诛之!” 乔峰又叹了口气,举头望天,苦笑道:“或许吧!” 乔峰精明强干,眼见几人将必死的大罪都交代了,没必要在自己身份上欺骗自己了。 阿朱不寒而栗,打个激灵,皱眉道:“那么……” 话没说完,徐冲霄眼睑扑闪一下,瞳子深处的火焰忽地熄灭,就此死了。 乔峰装过身来,注视马夫人,慢慢道:“你这毒妇,自己的丈夫要杀,没来瞧瞧你容貌的男人,你也要害。我就问你一句,我父母恩师是你与谁勾结所害?” 马夫人眼见徐长老死在自己眼前,惊魂未定,身子簌簌发抖,好似秋风中抖瑟的残叶, 乔峰冷冷道:“你知道,我是个硬心肠的男子,此事对我至关重要,我不会对你可怜的。” 马夫人突然呸了一声,骂道:“乔峰,你这没爹没娘的杂种,胡说什么?你父母恩师之死与老娘有什么关系?”说着用汗巾将脸上的血擦了。 乔峰心头一沉,眉头大皱:“难道不是你?” 阿朱道:“那又是谁?” “还不明白么?”风逸端起一杯酒,笑道:“这淫妇能够与徐冲霄等人勾结,靠的乃是美貌与狐媚手段。 可那下手之人能在少林寺打死一流高手玄苦大师,而不被其他人发觉,武功必与乔兄一样,臻至登峰造极之境。 乔兄乃是武学奇才,一生奇遇不断,三十岁方臻如此境界,可如他一般的天才,百年难出。旁人想要到此境界,再是天才,至少四五十岁。 试想一想,深具如此武功,年纪又大的人物,哪个不是崖岸自高,怎会被一个淫妇诱惑,甘心做她的棋子呢?” 众人默默点头。 乔峰知道自己这一生遇上什么危难,总是逢凶化吉,从来不吃什么大亏,而许多机缘遇合,往往自行送上门来,不求自得。 从前只道自己福星高照,一生幸运。但在杏子林,才知道自己天姿卓绝,奋力上进,固然非常人之所能及,但若非带头大哥与汪帮主,暗中扶持,处处眷顾,也不会这么容易。 “呵呵……”马夫人冷哼一声,面露讥色:“你将武学高手说的如此厉害,你刚才在妾身身上摸来摸去做什么?” “因为这是一出戏!”风逸语中带笑:“你在风某眼里,虽然人尽可夫,可旁人没有亲眼看到,我若直接对付你,一则丐帮群雄脸上不好看,二则听说‘迷魂散’滋味十足,又是你这大美人亲手奉上,若不品尝一番,岂非遗憾?” 怎料马夫人却也不恼,反而看向乔峰,笑道:“听听,风逸都说我是大美人,你为什么不瞧? 难道我还不够美貌,还比不上这小浪蹄子?世上哪有你这种假道学的伪君子。” 阿朱望着马夫人,眼神百变,欲言又止。 因为乔峰已经怒不可遏,一把揪住马夫人头发,喝道:“你谋杀亲夫,死有余辜,说是不说!”举掌欲打。 马夫人见他要出手杀死自己,突然害怕起来,急道:“你……你不想为你父母申冤了?” 乔峰哼了一声,含恨收掌,抓住她头发,提起她身子重重往地下一摔,说道:“你敢再说半句不敬她的言语,哼,叫你尝尝我的毒辣手段!” 风逸暗暗吃惊:“这果然是乔峰,怒起来女人也打!” 马夫人给乔峰这么一摔,几乎昏晕过去,全身骨骼格格作响,突然纵声大笑,说道:“原来……原来咱们的乔大英雄,乔大帮主,给这小蹄子迷上啦,哈哈,哈哈,笑死人啦。我只道你是什么女人都不看的。哼,你们这些臭男人,我算是看透了…” 就见阿朱微微一笑道:“你们既然都说乔大哥是契丹人,那么给汪帮主写信的那位带头大哥是谁?” 她很是聪明,既然已经意识到杀害乔峰父母与师父之人,不是马夫人同谋,那么就是旁人。嫌疑最大的当是那位带头大哥,生怕乔峰找他报仇。 不料马夫人却是冷笑一声道:“老娘偏不告诉你。” 阿朱不等开口,就听风逸道:“阿朱,康敏心机深沉,世间少有。 我将全冠清人头摆出来,她都不认,或许还想着怎么诬赖我强奸她!” 白世镜突然插口道:“不错,他要挟我就范时,就说我不听她的话,就要对人说我强奸她。” 马夫人格格一笑:“是啊,你强奸我,强奸我,哈哈……” 众人见这女人仿佛陷入了癫狂,无不心下大凛:“若是被她缠上,那是真的撇不清了。” 风逸笑道:“能让她如此癫狂的,天底下恐怕不超过两个,乔兄就是其中一个。 只因为得不到的就毁掉,乃是她的人生信条,所以不惜出卖身子,谋害亲夫,毁了乔兄这个看都不看她一眼的男人, 然而乔兄又是她的心中执念,一旦出现,知道了她的阴谋,她瞬间就会心里破防。会将自己阴谋当作夸耀之事,当着众人娓娓道来。 因为她想让乔峰正视自己,除了这个再无其他,否则,康敏如何能交代的这样利索呢?” 众人听了这话,瞬间恍然。 适才风逸将全冠清人头摆出来,康敏都死不承认。直到风逸将乔峰喊进来,康敏才竹筒倒斗子将一切都说了个清楚。 一时间屋里落针可闻,众人无不佩服风逸。 他武功固然是高的没边,见事更加通明,太懂人性了。 马夫人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轻轻叹了口气,闭上了双眼,说道;“风逸,你果然厉害。 乔峰在杏子林辞去帮主之位,看我的眼神,竟然还是那样的陌生,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真正明白,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好在我的心里只有恨。只要让他痛苦难忍我就高兴! 后来我知道他杀了父母,我是一万个开心快活,就等着乔峰在聚贤庄与武林群雄大打出手,呵呵,不论他是生是死,也会在中原无法立足,难免抱憾终身。 然而这一切,都被你这个一文不名的小贼给破坏了。可是就冲你对我康敏这份了解,我败得不冤!不过…” 她睁开眼睛,静静打量风逸:“我想问你一句,你是否早就明白我的一切?” “抱歉!”风逸笑道:“这是个秘密,是个不能对任何人说的秘密。” “任何人?”马夫人凄然一笑,问道:“难道是你的妻子也不能说吗?” 风逸默不做声。 这时间,忽听乔峰问道:“那封记录我身世的信,究竟是谁写给汪帮主的,那带头大哥署名是谁?” 当时在杏子林,智光大师在乔峰看带头大哥写给汪剑通的信前,将信中署名给撕了,吃进了肚子里。 马夫人徐徐抬起头来,看着乔峰,尖尖下颌翘了起来,眸子里透出一股决绝狠意,说道:“你也说了,我谋害亲夫,死有余辜,我凭什么告诉你?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风逸暗暗好笑。 乔峰道:“好,你不愿意说,我去问谭公谭婆他们。”迈步就走。 马夫人浑身发抖,叫道:“乔峰,你个没爹没娘的杂种!” 乔峰双眉一挑,黑脸上涌起一股潮红,阿朱握住了他的手,乔峰神色才和缓下来。 就听马夫人道:“很好!乔峰你做得很好。不过,你如果以为去问谭公谭婆照赵钱孙他们,那就大错特错了!” 阿朱冷哼道:“随便你怎么说!” 马夫人看也不看她,冷笑道:“这女子不过是自作聪明而已。 试想,我让全冠清他们揭露你的身世真相,为的就是让你无法立足中原。 可是没想到,听徐冲霄他们说,你将你的父母,师父也被人杀了。 但是瞧你这样子,他们不是你杀的。哈哈,老天有眼,要你尝尽人世间最大的痛苦。 你想,我算计你时固然是处心积虑,可那人能够找准时机杀死你的父母,师父,让少林寺都认为是你下的手,显然是谋划已久,才能与杏子林之事衔接的这样准。 面对这种敌人,你武功再强十倍,又岂能奈何得了他? 这位带头大哥地位尊崇,声势浩大,随口一句话便能调动数万人众,否则汪帮主岂能受他驱使? 而他既然决定对付你,姑且不提他会不会杀人灭口,让你无从查起,单只是这些人与他关系莫逆,怎会告诉你带头大哥是谁,让你去报仇呢?咯咯……” 康敏将积怨已久的毒气吐出,如释重负,发出一阵银铃似的狂笑。 众人见其刻毒,却不得不承认她说的乃是事实。 乔峰心想:“眼下知道带头大哥姓名的,的确还有谭公谭婆,智光大师,单正他们,可他们与那人交情深厚,未必肯告诉我!我只要一走,丐帮一定会给马大哥报仇,杀了马寡妇。 要是那大恶人再冒充我而去杀了谭公谭婆他们,嫁祸于我!只怕我的大仇永远不能得报,我非从她嘴里问出不可!” 正待开口,只听阿朱道:“武林之中,单是一句话便能调动数万人众的,以前有丐帮帮主。嗯,少林弟子遍天下,少林派掌门方丈一句话,那也能调动数万人众。” 乔峰心想:“这话不错!可那人为了陷害我不惜杀我爹娘这等不会武功之人,如此穷凶极恶之辈,怎会是玄慈方丈这等慈和之人!武林中还有谁有能力调动数万人众呢?” 正琢磨,就见马夫人望着他凄然一笑,脸上流露出一丝阴狠,缓缓道:“乔峰,你是不是在想这人是谁,看在我喜欢你一场的份上,再给你一点因头,你只须往西南方猜去。” 阿朱看了看乔峰,说道:“西南方?西南方有什么大来头的人物?好像没有啊。”马夫人走近纸窗,啪的一声,伸指戳破了窗纸,只听她很是神秘道:“小女子不懂武功,乔帮主,你总该知道,天下是谁最擅长这门功夫。” 阿朱仿佛自言自语道:“崆峒派的金刚指,河北沧州郑家的夺魄指,那都是很厉害的了。” 乔峰却凛然道:“你是说大理段氏一阳指?” 马夫人娇声道:“乔帮主果然见多识广,一猜就中,不像某些人孤陋寡闻,这样的人怎么配的上你?”话中颇含讥嘲。 风逸暗暗好笑:“这婆娘是拿阿朱当情敌对待了,时刻不忘刺她一下!” “信口雌黄!”阿朱一咬牙,冷笑道:“段氏在大理称皇为帝,早和中土武林不相往来。那位带头大哥跟段家怎会有什么干系牵连?” 马夫人嘻嘻笑道:“段氏虽在大理称皇,可是段家并非只有一人,不做皇帝之人便常到中原。 这位带头大哥,乃大理国当今皇帝的亲弟,姓段名正淳,封为镇南王的便是。” 乔峰听到马夫人说出“段正淳”三字,不由得全身一震,这带头大哥的名字,终于到手了。 风逸早就猜到马夫人要嫁祸段正淳无疑。毕竟临死拉个陪葬,乃是狠人的常规操作。 但他想亲眼看看,乔峰精明,阿朱聪明的两人能不能如原剧情中一样上当,所以也不开口。 只听阿朱道:“这位段王爷权位尊崇,怎么会参与江湖上的斗殴仇杀之事?” 马夫人慢声道:“江湖上寻常的斗殴仇杀,段王爷自然不屑牵连在内,但若是和大理国生死存亡、国运盛衰相关的大事,你想他会不会过问?” 吴长风说道:“那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了。” “着啊。”马夫人吃吃笑道:“我听徐长老言道:大宋是大理国北面的屏障,契丹一旦灭了大宋,第二步便非并吞大理不可。大宋和大理唇齿相依,大理国决计不愿大宋亡在辽国手里。 那一年这位段王爷在丐帮总舵做客,和汪帮主喝酒论剑,听到契丹武士要大举到少林寺夺经的讯息。 段王爷义不容辞,便率领众人,赶往雁门关外拦截,他此举名为大宋,其实是为了大理。”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眉间流露出缱绻妩媚之态,叫人望之心动。 马夫人咯咯娇笑:“听说段王爷那时年纪虽轻,但武功高强,为人又极仁义。 他在大理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使钱财有如粪土,不用别人开口,几千几百两银子便随手送给朋友。你想中原武人不由他来带头,却又有谁? 他日后是要做大理国皇帝的,身份何等尊贵,旁人都是草莽汉子,又有谁能向他发号施令?” 众人一听的确大有道理。 风逸忽地呵呵大笑,冷冷道:“马夫人,你撒谎也该看看对手吧!” 马夫人心头突突乱跳,脸上血色也无,她刚才听风逸说自己被人骗了身子,又说什么天下只有两个人能让自己发怒,他只说了乔峰,另一个虽然没说,未必不知。 藏于袖中的纤指已经攥的青白,脸上却强笑道:“既然如此,那你说带头大哥是谁?” 风逸不禁一愕。 阿朱都说少林方丈了,乔峰那神情压根就没信,难道他也这样说? 马夫人忽地咯咯大笑,笑了一阵,方才叹道:“乔峰,你若不信我,何必问我? 这位风逸风大侠神通广大,仿佛有着无所不知之能,可他既然带你来了这里,显然也是不知,若是知晓,又为何不告诉你? 偏偏来找我,难道只为在我身上找点便宜吗?” 她所言,俱是风逸心中顾虑之所在。 乔峰出身少林,饮水思源,对于玄慈这个完全符合带头大哥身份的人,不是没想过,而是他将陷害自己的大恶人与带头大哥给合二为一了,所以才导致想不到玄慈身上。 自己说一个,就得将一股脑儿的都说出来,信息来源姑且不提。 恐怕人人都要干自己了。 这是亏本买卖,风逸万万不干! “我这么说,自有我的道理。”风逸道:“段正淳才多大年纪,三十年前他指挥的动丐帮帮主,你当我们都是糊涂虫,还是二傻子?” 阿朱沉吟道:“是啊,大哥,听说那段正淳现今不过中年,但雁门关外一役,总有三十年了吧,只怕年岁不对。” 风逸笑道:“这还算聪明?” “聪明?”马夫人冷冷道:“我看是一双的蠢货吧?” 乔峰眸子里透出骇人亮光,喝道:“你说什么? 风逸眉峰聚起,幽幽道:“倒要请教!” 马夫人淡淡说道:“亏你还是习武之人,我还真是高看你了,敢问你今年多少年岁?” 风逸不禁一愣。 阿朱眼珠一转,说道:“风兄今年三十三了,但看起来也就二十岁,所以……” 马夫人冷哼一声,接口道:“马大元对我说段正淳风流好色,年纪一大把,却爱扮作少年人去勾引女子。 他内功深湛,五六十岁的人,却练得四十来岁模样。其实呢,他比丐帮好多长老年纪还要大上好几岁呢! 就说那赵钱孙亲身参与过雁门关一役,他难道很老吗?” 风逸神色怔忡,口唇微动,终究未能出声。 因为他明白修习内功之人,容貌年龄与实际年龄大有出入。所以自己站在上帝视角,可以洋洋洒洒,但如乔峰与阿朱这等身处局中之人自然无法分辨。 这倒不是说自己就比他们聪明。 乔峰与阿朱对视一眼,丐帮长老也都点了点头。 因为马夫人说的不错,那赵钱孙作为参与雁门关血战之人,看起来年纪很老,似乎倒也不老,说他年纪轻,却又全然不轻,总之是四十岁到七十岁之间。 想到这里,乔峰幽幽叹了口气,转身向外走去,身后忽地传来马夫人的叫声:“乔峰,你能不能救我一命?” 乔峰冷冷道:“你与奸夫谋害亲夫,毫无人伦,我乔峰堂堂男儿,岂能救你!”拉起阿朱走了出去。 “乔帮主……”吴长老当即想要将他叫住。却见乔峰一摆手道:“吴四哥,帮主二字,再也休提。”说着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已经出了屋子。 马夫人看见乔峰与阿朱携手而出,一抹诡异笑容凝在脸上,配上她的半边肿脸,更是触目惊心。 风逸看了马夫人一眼,心想:“这女人究竟是天性歹毒,还是因为被人骗了身子,这才心志大变呢?” 风逸没有答案,幽幽一叹,飘身而出。 康敏情急生智,叫道:“风逸,风逸!” 风逸笑道:“马夫人,你别叫我了,纵然我好色,你答应陪我睡觉,我也怕你给我一刀子,你就放心去吧!”心想:“她一死,倒是便宜了段正淳!” 风逸出了马家,忽听“啊”的一声,叫声凄厉,划破夜空沉寂,乃是马夫人的声音。 乔峰、阿朱脚下一停,紧接着又听白世镜一声惨叫,他自然也被丐帮处刑了。 乔峰吁了口长气,他受枉多时,含冤莫白,此刻方得洗雪部分冤屈,对阿朱道:“阿朱,这次马大哥之死,不会冤枉我与慕容公子了。” 他第一时间就与分享阿朱这一吐胸中怨气的喜悦,然而说完,却觉得心酸难忍,忽地流下眼泪来。 阿朱从怀里取出一方雪白手巾,伸到乔峰双颊前,给他揩泪,说道:“我知道,你与白世镜关系最好,他虽然通奸,谋害了马大元,但他宁可自杀,也不愿意出来揭发你,足见对你也有兄弟之情。 你极重义气,却没法救他,这种事对你来说,也太残酷了。” 乔峰拉起她的手,叹道:“阿朱,我们回去一趟!” 阿朱道:“怎么?” 乔峰道:“虽然我们问心无愧,可是我得让丐帮向江湖传言,为我和慕容公子正名!” 阿朱方要点头,忽听风逸道:“还是不要回去的好。” 乔峰双目如炬,目视风逸。 阿朱目光一闪,不觉笑道:“难道不该让丐帮为乔大哥与我家公子爷正名吗?” 风逸笑道:“不是不该!而是有些事糊涂一些好。何必都落个清楚明白,若是不如己意,岂不是给自己气受?” 乔峰正色道:“大丈夫是非分明。一就是一,二就是二,难道为了维护丐帮名声,却将事实真相,江湖道义、品格节操尽数置之脑后吗?” 他知道风逸的言外之意,一旦为他与慕容复正名,就得让天下英雄知晓。 丐帮死了一个副帮主,死了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老,一位实权舵主,再冤枉自己帮主,将他赶下台来,再处决一位执法长老,而造成窝里反的事,竟是被一个淫妇利用美色所达致。 这种丑事直接就会让丐帮的声名从此一落千丈,再也抬不起头来,丐帮众人或许真不会愿意。 阿朱冷哼一声,道:“说的不错。乔大哥与我慕容家光明磊落,又声威浩大,岂能顶着一个联手杀害兄弟的帽子?” 风逸冷笑道:“乔兄光明磊落,那是当然,慕容家则是未必! 况且唱高调谁不会? 所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倘若是慕容家害的乔兄家破人亡,你能不能拍着胸脯说,一是一,二是二,也让慕容家心甘情愿的出来抵命呢?” 阿朱涨红了脖颈,斜挑竖眉,羞怒道:“你胡说,我们慕容家怎会去杀乔大哥父母?” 风逸淡然道:“我只是打个比方…” 阿朱道:“打个比方也不许,你知道慕容家对于我意味着什么吗?…”说到这儿,眼圈儿泛红,恨恨扭过头去。 风逸深深看她一眼,目光一转,落在乔峰身上,说道:“乔兄,那么你对待杀你父母恩师的仇人会怎样?” 乔峰森然道:“那还用说?我在父母坟前发誓,要将凶手挖心掏肺,以祭父母在天之灵!” 风逸点点头:“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大丈夫当如是! 可若这凶手是你心爱的阿朱姑娘呢?再或者凶手是你的生身父母呢? 那时候你还能不能言之凿凿的,说什么是非分明,江湖道义、一是一,二是二的,将他也给挖心掏肺,以祭父母恩师在天之灵呢?” 乔峰瞬间目光凌厉,一边的阿朱,也是应声一颤。 (本章完) 第174章 求而不得 第174章 求而不得 风逸这话让乔峰与阿朱二人都不禁心生怒意,但他们也都是聪明人,一怒之后,立刻明白,风逸言下之意,是让他们不要去为难人性。 盖因阿朱身世曲折,从小没了爹娘,流落在外,受人欺凌,被姑苏慕容家主慕容博救回家中,名义为慕容复的婢女,实则待遇如同养女,不但有丫鬟服侍,还是“听香水榭”的主人。 慕容夫人当年曾说,哪一天阿朱、阿碧这两个小妮子有了归宿,我们慕容家全副嫁妆、轿吹打送她们出门,就跟嫁女儿没半点分别。 若真如风逸所言,是慕容家害的乔峰家破人亡,她又怎能真与乔峰站在一起,坦然说出他们就该死,就应该让他们偿命? 同一件事,对象不同,处理方式必然不同,所谓一视同仁,不知神佛仙圣能否做到,她自问做不到。 而乔峰也想到了,若以前是阿朱杀了父母恩师,他自然会杀了对方报仇,但现在,阿朱在自己人生最艰难的时候,不离不弃,放弃女子矜持,何等情深意重。 自己怎能杀了她? 别说做,哪怕只是一想,都是一种极大的为难了。 再如若是生身父母害了养父母,他虽然没见过父母,可父亲跳崖之后,仍然将自己抛在了带头大哥的肚子上,可见爱己极深。 两爱相权,殊难取舍。 自己尚且如此,又何必去为难丐帮兄弟? 毕竟徐冲霄与马夫人说的清楚,自己就是契丹人,而且赵钱孙更是说自己与父亲长得一模一样,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以前自己还有所怀疑真假,如今徐长老他们都承认了死罪,显然自己是契丹人就是事实。 再想到风逸被人冤枉与自己灭了聚贤庄,从无一丝抱怨,连表情都没变过,认为这是情理之中,自己与之相比,却是差的远了。 言念及此,乔峰心结一时解脱,哈哈一笑道:“男子汉大丈夫但求无愧于心。 汉人与契丹人乃是世仇,我又何必去为难昔日兄弟,他们澄清也好,装做不知也罢,全当乔某为丐帮最后做点事了!” 阿朱当即叹道:“罢了,风兄,算我们说你不过,但我心中有许多疑惑,想要请教!” “不错!”乔峰也道:“风兄初履江湖,好似对江湖之事太过明白了些!” 风逸道:“你们若不问,我也不想说,但你问,我又不能说。 看在我们一场机缘,我奉劝乔兄一句,有时候难得糊涂,于伱而言,就此隐姓埋名,远赴关外放羊,才是最好不过!” 乔峰回望阿朱,神色犹豫,半晌方道:“阿朱,这大恶人势力太大,我们不要为难风兄了,只怕我要去雁门关一趟,你屈尊陪我走一遭,好不好?” 阿朱笑道:“大哥,你这话可见外了,无论是天南地北,还是天崖海角,你去哪儿,我都跟着你。” 乔峰神色黯然,喃喃道:“你去哪儿,我都跟着你?”反复念了数遍,露出一丝惨笑,叹道:“我得去雁门关亲眼看看我生身之父在石壁上的遗刻,倘若为真,那我就是契丹人。 我从前不知身世,竟然认敌为友,那已是不孝之极,今日如再不去杀了害我父母的正凶,乔某何颜生于天地之间? 他妈的‘带头大哥’,我……我要杀他全家,老老小小,鸡犬不留!” 阿朱打了个寒噤,本说:“你杀了那带头的恶人,已经够了,饶了他全家吧。” 但见他眼中尽是伤感,这几句话到得口边,却不敢吐出唇来,只觉得乔峰神威凛凛,对之不敢稍有违逆。 乔峰双目炯炯,瞅着风逸说道:“不如我们找家酒楼痛饮一番,以做别离!” 风逸微微一笑:“再好不过!”大步流星,奔走在前。 乔峰挽起阿朱,跟了上去,阿朱看到一处小溪,道:“大哥,让我回复女装。” 乔峰已经卸了易容,她自然也要除去化装,以本来面目和他相见。 阿朱在小溪之旁,匆匆洗去脸上化装,脱下帽子,露出一头青丝,宽大的外袍一除下,里面穿的本来便是女子衣衫。 风逸笑道:“果然是女为悦己者容啊,我还真是羡慕啊!” 乔峰哈哈一笑。 阿朱笑道:“风兄如此本事,还怕没有女孩子喜欢吗?” 风逸微微一笑,抬头看着天上,一钩纤月正向西沉,蓦地叹道:“她很远,也很近,在脑海,在心间,唯独不在身边啊!” 乔峰与阿朱见他突然如此多愁善感,不知究竟,当下只默默赶路。 三人并肩而行,谁也没有再开口,奔出数十里,天光渐明,到了桐柏城,直接进了一家酒馆,大早上的店内也没有客人,三人刚好清静。 阿朱在座头上要了几斤牛肉与肥鸡,还有两个炒菜,外带两坛酒水。 乔峰要了两个海碗,拿起坛子,倒了两碗酒,笑道:“风兄,来,乔某敬你一碗。” 风逸看的清楚,这酒度数挺高,大早上的,直接就是一碗,而且他知道乔峰那是海量,绝对不只一碗,当即有些愣神。 阿朱却笑道:“莫非风兄怕了?” 风逸稍一迟疑,捧酒一气喝光,但酒一入肚,辛辣如刀。 乔峰啧啧赞道:“好汉子,我那段兄弟……”刚要端碗喝酒,突然面色骤变,呆呆端着酒碗不饮。 阿朱还道他发觉了什么,四下瞧去,不见有异,低声问道:“大哥,怎么啦?” 乔峰一惊,道:“没……没什么。”端起酒来,一饮而尽,酒到喉头,突然气阻,竟然大咳起来,将胸口衣襟上喷得都是酒水。 他酒量世所罕有,内功深湛,竟然饮酒呛口,那是从所未有之事。 阿朱暗暗担心,也不便多问。 风逸却知道乔峰这是想到了段誉。 乔峰和阿朱虽均与段誉熟识,但大理国段氏乃是国姓,好比大宋姓赵的、西夏国姓李的、辽国姓耶律的都是成千成万,段誉从不提自己是大理国王子,两人压根不知道段誉乃是段正淳之子。 只是乔峰饮酒之际,突然想起那日在无锡和段誉赌酒,对方竟以“六脉神剑”的上乘气功,将酒水都从手指中逼了出来。其后行路比试,他那等神功内力,乔峰自知颇有不及。 段誉尚且不会武功,内功便已如此了得,那大对头段正淳是大理段氏的首脑之一,武功想必更加厉害,这才大惊失态,导致呛酒。 乔峰却不知段誉巧得神功、吸人内力的种种奇遇,单以内力而论,段誉比他父亲已不知深厚了多少倍,而“六脉神剑”的功夫,当世除段誉一人之外,亦无第二人使得周全。 阿朱虽不知乔峰心中所想的详情,也料到他是为报仇之事发愁,便道:“大哥,报仇大事,不争一朝一夕。咱们谋定而后动,就算敌众我寡,不能力胜,难道不能智取么?” 乔峰心头一喜,想起阿朱机警狡猾,实是个大大的臂助,当即倒满一碗酒,一饮而尽,说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报此大仇,已不用管江湖上的什么规矩道义,多恶毒的手段也使得上。对了,不能力胜,咱们就跟他智取。” 阿朱偷瞟了风逸一眼,目光微微一乱,忽一咬牙,高声道:“风兄,我和你打个商量。” 风逸好奇道:“什么商量?” 阿朱吐一口气,说道:“你能不能帮乔大哥报仇?” 乔峰也觉讶异,见她神色冷静,风逸却是低眉耷眼,一言不发。 乔峰笑道:“阿朱,风兄帮我已经够多……” 阿朱接口道:“大哥,你从前跟玄苦大师学艺,想是年纪尚小,没学全少林派的精湛内功,否则大理段氏的一阳指便再厉害,也未必在少林派达摩老祖的《易筋经》之上。 我曾听慕容老爷谈起天下武功,说道大理段氏最厉害的功夫,还不是一阳指,而是什么‘六脉神剑’。 有个吐蕃和尚鸠摩智曾用凌空内劲来杀我和阿碧,段公子手指点点戳戳,便把他无形刀的内劲挡开了,那和尚说这就是‘六脉神剑’。” 乔峰点头道:“我适才发愁,正是为了这六脉神剑。劲来无形,如刀似剑,那又如何抵挡?”说着皱眉沉吟。 风逸笑道:“二位难道真以为这带头大哥是段正淳?” “怎么?”乔峰不觉动容:“风兄认为不是?” 风逸摇头道:“这根本就不可能。汪帮主文韬武略再比不上你,也是堂堂丐帮首脑,如何能够听命于一个大理王爷? 再则我洞察力比你们好点,否则怎知马夫人端倪。” 乔峰默默点了点头。 阿朱目光一闪,沉吟道:“那如风兄所言,那个能让马寡妇发狂的男人,除了乔大哥,便是段正淳了,所以她临死之前想要借乔大哥的手报仇了?” “聪明!”风逸啧啧说道:“多半是这样。” 风逸知晓所谓段正淳是带头大哥,自己稍微一点拨,便能化解,只是有些事,已经来不及了。 沉吟间,就听阿朱道:“马夫人一介无名之辈,风兄连他的情事都了如指掌,那这带头大哥是谁,风兄恐怕也知道吧?” 乔峰将目光也投向了他,说道:“是啊,风兄既说自己是丐帮护法,我任帮主多年,却也不知。但你的降龙掌手法却是不假,而我既是契丹人,汪帮主防我一手,也是应该。 我就想知道这一切的来龙去脉,还请风兄相告,你的大恩大德,乔峰感激不尽!” 说着起身将一碗酒一饮而尽, 阿朱也起身道:“风兄若是能帮大哥,了了心愿,小女子甘愿下辈子结草衔环!” 又给乔峰再次满上,乔峰正要举碗。 风逸忍不住一声长叹道:“乔兄,你猜的不错。 来龙去脉非我不知,也非怕麻烦。 只是你听我一句劝,别再查下去了,就乘着我在你身边,带着阿朱姑娘隐姓埋名,去享受二人世界,从此让江湖上没了你这号人物,就很好了。” 他知道乔峰的悲剧就在于,苦苦找寻杀了父母、恩师的大恶人,不是什么带头大哥,却是自己亲爹。 而居心叵测假传消息的罪魁祸首则是慕容博。 这两人与乔峰、阿朱都是关系非浅,如今两人定情,知道真相,不但仇报不了。两人估计也没法敞开心扉在一起了。 所以知道真相,将会是对两人最大的打击,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去塞外不问世事。 然而风逸这番苦心,乔峰与阿朱二人均是不明所以。 乔峰沉声道:“风兄说笑了。乔某若非仇怨重重,不止一桩,有风兄一言,退出江湖,牧马放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阿朱也叹道:“若是大哥真是契丹人,除了他亲生父母的大仇,还有他养父养母乔家老先生、老太太的血仇,以及师父玄苦大师的血仇,难道你要让乔大哥都忘了吗? 你纵然凭借武功打得乔大哥不能报仇,可他这辈子能够开心吗?活着也如行尸走肉一样,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阿朱这话说进了乔峰心缝里,他纵然英雄,也不由大为感动,虎目含泪,连声道:“好阿朱,好阿朱……” 风逸莫名懂了原剧情中的阿朱为何要替段正淳死了。 不是她蠢,她傻! 而是她将爱演绎到了极致。 因为乔峰始终要去寻找他心目中的“大恶人”报仇,可那个仇人却是自己的生身父亲。 若是乔峰杀了父亲,到时,两人纵然生活在一起,也一定勉强,很是痛苦。但若分手,对他们来说,照样是痛不欲生的。 阿朱是乔峰黑暗生命中的一道光,那是他的白月光,阿朱若对乔峰说明自己是段正淳女儿,乔峰很可能会放弃报仇。 但阿朱了解乔峰为人,以他英雄盖世的性格,很难设想他会如何痛苦,也很大可能不会与自己这个杀父仇人的女儿,继续在一起了。 所以阿朱只能代替父亲而死,以命偿命。 而且乔峰既然如此忌惮六脉神剑,阿朱也怕乔峰打死段正淳,惹得大理段氏复仇,死在对方手下。 阿朱的举动,乃是经历痛苦思索后,对爱情作出的伟大奉献。 因为这是用她自己的生命,换取乔峰的幸福。 这一刻的风逸虽然让他们意识到带头大哥不是段正淳,可最终是萧远山、慕容博,于他们而言,仿佛也没什么区别。 或许乔峰找慕容父子报仇,若是有机会,阿朱也会易容代他们而死。 风逸心中暗骂老天太狠毒,太过为难两人了,只能端起了一碗酒,一饮而尽。 就听阿朱道:“大哥,风兄,那日慕容老爷和公子谈论天下武功,我站在一旁斟茶,听到了几句。慕容老爷说道:‘少林派七十二项绝技,自然各有精妙之处,但克敌制胜,只须一门绝技便已足够,用不着七十二项。’”乔峰点头道:“慕容前辈所言甚是!” 阿朱又道:“那时慕容公子道:‘是啊,王家表妹就爱自夸多识天下武功,可是博而不精,有何用处。’ 慕容老爷道:‘说到这个“精”字,却又谈何容易?其实少林派真正的绝学,乃是一部《易筋经》,只要将这部经书练通了,什么平庸之极的武功,到了手里,都能化腐朽为神奇。’” 根基打实,内力雄强,则一切平庸招数使将出来都能发挥极大威力,这一节乔峰自是深知。说道:“深得我心,深得我心。可惜慕容先生已然逝世,否则我定要到他庄上,拜见这位天下奇人。” 阿朱嫣然一笑,道:“慕容老爷在世之日,向来不见外客,但你当然又作别论。” 乔峰抬起头来一笑,知他“又作别论”颇含深意,意思说:“你是我的知心爱侣,慕容先生自当另眼相看。”阿朱见到了他目光的神色,不禁低下头去,晕生双颊,芳心窃喜。 风逸却是看着两人情爱深重,越觉得两人各自人生,本就是个悲剧。 结合在一起,更是个悲剧。 纵然免去了阿朱因为段正淳死在乔峰掌下的结局,但慕容家对于阿朱何尝不是父母之家,那时两人终究免不了痛苦一生。所以阿朱才不得不死吧! 就见乔峰喝了一碗酒,问道:“慕容老爷去世时年纪并不太老吧?” 阿朱道:“五十来岁,也不算老。” 乔峰道:“嗯,他内功深湛,五十来岁正是武功登峰造极之时,不知如何忽然逝世?” 阿朱摇头道:“老爷生什么病而死,我们都不知道。他死得很快,忽然早上生病,到得晚间,公子便大声号哭,出来告知众人,老爷去世了。” 乔峰道:“嗯,不知是什么急症,可惜,可惜。可惜薛神医不在,否则好歹也要请了他来,救活慕容先生一命。” 他和慕容氏父子虽素不相识,但听旁人说起他父子的言行性情,不禁颇为钦慕,再加上阿朱的渊源,更多了一层亲厚之意。 阿朱又瞥了一眼风逸,笑道:“风兄,你不能相助我们报仇……”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道:“你将那门神功翻译出来后,能不能转授大哥?” 她一心为乔峰着想,不管带头大哥是不是段正淳,可那人能率领中土豪杰,自是个武功既高、声望又隆的人物。 乔峰势单力孤,所以先让风逸帮忙,而后又故意将慕容博说易筋经的神妙之言说出来,就是想让风逸生出亏欠之心,好帮乔峰复仇。 至于说风逸看不懂那本天书,她觉得对方一定有办法,因为风逸在她眼里,如同乔峰看待慕容博一样,也可称天下奇人。 风逸伸出食指轻弹酒碗,“叮叮当当”,笑道:“阿朱,你讲这么多,无非是说易筋经有多厉害,我岂能不知你的用心。 虽然你我之前都是交易,帮乔兄复仇,也是牵扯甚大,可冲他的人品与豪气,我风逸帮他一帮,也没什么。 只是最后的结果,或许不是你们想要的。譬如我适才所言为真呢?这仇还报吗?” 此言一出,乔峰与阿朱无不震怒。 阿朱大声道:“我与大哥拿你当朋友,怎料你出此无稽之言!” 她怎能相信乔峰之仇与慕容家有什么瓜葛。 风逸笑了笑,说道:“乔兄,你听我一句,我无偿帮你一次!” 乔峰道:“怎么说!” 风逸道:“你我绝对是被人跟踪了,无非是遥遥跟随,不敢现身,否则丐帮怎知你我易容同行?显然阴谋还在继续,只要你去找谭公谭婆智光大师他们,这些人一定会死!” “厉害!”乔峰一跷大拇指,啧啧连声:“我也有此疑惑,准备请你助我设法抓鬼!” 阿朱笑道:“我有个主意,给风兄易容改装,待我与大哥前行,你可以稍待,到时候……” 风逸摇头道:“不瞒你们说,这样的鬼我不想抓,因为没有意义。 抓到了,涂添悲伤。但你们若是决定退隐江湖,直接往关外走,我随后给你保驾护航,将能够跟踪你的不利因素,都给打发了。 绝不让你的行踪被旁人所知。你们若是不愿意,我就爱莫能助,且看个人造化了!” 乔峰眉头一皱道:“风兄,你怎么这么怪?” 风逸笑而不答,阿朱却说:“你为何不让大哥复仇,或者说是好像怕他复仇?” 风逸幽幽道:“江湖诡谲。会有很多意想不到之事发生。譬如乔兄以前以为针对自己之人,浑然没料到是丐帮老兄弟。 如今知道了,不曾想不光是丐帮,还有人在背后陷害,你们又以为这恶人是带头大哥。 阿朱说符合带头大哥身份的有少林方丈,乔兄为何不信?” 乔峰道:“智光大师不让我看带头大哥的署名,将之吞进肚中,足以说明此人还在人世。 而三十年前能参与雁门关一役,若是活着,此人在少林寺最次也是玄字辈的有道高僧,他们绝对做不出杀害我父母恩师之事!” 风逸笑道:“你为什么不去想,或许你又想错了,这带头大哥和这大恶人不是一人呢?” 乔峰一惊道:“他们若非一人,那这大恶人何以如此害我?” 阿朱也道:“这人杀了大哥父母与恩师,不就是怕他知晓自己身世吗? 除了带头大哥有动机,生怕事情败漏?还有谁怕?” 风逸笑道:“你们推断带头大哥怕事情败漏才陷害乔兄,但这成立吗? 当年带头大哥对付乔兄父母,乃是因为汉胡之争,虽说是误信人言,但从根本上来说,何错之有? 所谓无辜,无论是汉人死在契丹人手上,还是契丹人死在汉人手上,所在多有,岂在一例? 难道你乔峰是人,旁人就不是人?” 乔峰与阿朱不禁默默点头。 风逸喝了碗酒,接着道:“而且涉及两国两族之争,既然杀了你的父母,将你斩草除根都是应该! 无非你亲爹当日能杀带头大哥而没杀,他当时不明白,后来知道遗刻内容,才知道被骗了。遂将乔兄交给旁人收养,为了弥补过错,将你培养成了蔑视天下的英雄豪杰。 在这事上,没有江湖豪杰会认为如此对待一个契丹人,有什么错,人家又有什么可掩饰的,需要杀人灭口!” 阿朱狐疑道:“那为何智光大师要将带头大哥的名字吃进肚里,不给乔大哥知道呢?” 风逸笑道:“乔兄,什么脾气? 蛮劲一上来,讲究的就是干脆利落,当然,这也能说是英雄气。 然而智光大师就怕你这英雄气发作,如同去聚贤庄一样,打上门去。 固然是怕伤害了带头大哥,失了江湖义气,何尝不是怕你报仇不成,送了性命? 毕竟你没听吗?人家带头大哥声誉隆重,部从众多,你孤身一人,又能敌几个? 就说你夜入少林寺,应付得了玄慈、玄难、玄寂,再加上其他玄字辈的,你还能应付得了吗?” 这番话让乔峰的脸色阵红阵白,身子微微发抖,他当然知道智光大师为人。 乔峰知他当年曾发大愿心,飘洋过海,远赴海外蛮荒,采集异种树皮,治愈浙闽两广一带无数染了瘴毒的百姓。他因此而大病两场,结果武功全失,但嘉惠百姓,实非浅鲜。 这是让乔峰都肃然起敬的人物。 而且如风逸所言,少林寺中玄字辈高僧足有三十余人,若都一拥而上,他哪里打得过? 阿朱则是瞪着风逸,但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半晌,乔峰才摇头叹气:“风兄话虽不近人情,道理却是不错。我生身父母若真是契丹人,汉人喊打喊杀也是应该。 所以我真正的大仇人,是那个给带头大哥的传信的妄语之人,只是智光大师曾说,此人后来失踪,恐怕已经死了……” 说到这里,乔峰猛然一拍桌子,说道:“是了,这妄人肯定没死,所以他怕我知道带头大哥身份找他论证,从而知道他的身份。 这人能让带头大哥这种大有身份之人深信不疑,定然大有来头,恐怕还有后人存世,一定是这样!” 阿朱吐一口气,说道:“大哥猜的肯定没错,一定是那个给带头大哥报信之人。” 风逸眼见又到了这里,笑道:“这些问题,太复杂,就是你自己若是查明,恐怕也不是你愿意看到的,到时又该如何? 再则好多事都是造化弄人,或许你们所思所想,未必是假,也未必是真。谁又能说的清楚!” 蓦地起身,朗朗道:“乔兄,昔日因,今日果,胡汉恩仇两难息, 求不遂心,又何必苦苦而求? 这世上任何事情,再是到了绝境,也有一条出路,那就是随它去。 已经这样了?又能怎样?还不是这样! 没有人能够回到过去,重新开始,但是却能从今天开始。 你想报仇,但很有可能会让你走到无法报仇的地步,又失去了你心爱的阿朱姑娘,岂不是得不偿失?后悔莫及? 你已经够努力了,只是人力抵抗不了天意,既然求之不得,又何必自取苦痛? 乔兄,我言尽于此,你好好想想吧,我一觉醒来,你给我答案。”蓦地大袖一拂,已经上了客栈二楼。 乔峰望着风逸消失不见,说道:“他说的不错,这大恶人聪明机谋,处处在我之上,武功似乎也不弱于我。他要取我性命,只怕也不如何为难。我带着你,对你的确危险!”说到这里,额头汗水涔涔而下。 乔峰体会错了风逸的意思,以为这大恶人会对阿朱出手,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饶是他天不怕地不怕,但既然涉及到阿朱,也是英雄气短。 阿朱叫了一声“大哥”,拿出手帕把他额上汗珠拭去,握住他的手,说道:“大哥,你可太谦了。” 乔峰十七岁拜师汪剑通,开始行走江湖手掌下不知毙过多少凶徒恶奸,但这双杀人无算的巨掌被阿朱又温又软的手轻轻一握,正所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不由叹了口气,说道:“阿朱,风兄说的是,这些刀头上挣命的勾当,我的确过得厌了。 在塞外草原中驰马放鹰,纵犬逐兔,从此无牵无挂,当真开心得多。阿朱,我在塞外,你瞧我不瞧?” 阿朱脸上一红,低声道:“我不是说‘放牧’么?你驰马打猎,我便放牛放羊。两个人天天在一起,一睁眼便互相见到了。”说到这里,将头低了下去。 乔峰虽是个粗豪汉子,但她这几句话中的含意,却也听得明明白白,她是说要和自己终身在塞外厮守,再也不回中原了。 乔峰不由得心意激荡,伸出粗大的手掌,握住了她小手,说道:“阿朱,你对我这么好,不以我是契丹贱种而厌弃我么?” 阿朱道:“汉人是人,契丹人也是人,又有什么贵贱之分了?我……我喜欢做契丹人,这是真心诚意,半点也不勉强。” 说到后来,声音有如蚊鸣,细不可闻。 乔峰大喜,突然伸掌抓住她腰,将她身子抛上半空,待她跌了下来,然后轻轻接住,笑眯眯地向她瞧了一眼,大声道:“阿朱,你以后跟着我骑马打猎、牧牛放羊,是永不后悔的了?” 阿朱正色道:“便跟着你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也永不后悔。跟着你吃尽千般苦楚,万种熬煎,也是欢欢喜喜。” 乔峰大声道:“我乔峰得有今日,不管我是契丹人,还是汉人,我都不在乎了。 阿朱,我们这就找风兄去,就麻烦他护送我们一趟,找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隐居,再也不理会这是是非非!” 阿朱只觉心跳加快,她何尝不知,乔峰要报仇的对手,不管是带头大哥还是那报信之人,三十年前,就已名动武林,今时今日,更加不可说。 乔峰与这伙人为敌,岂有胜算? 听乔峰答应不再寻仇,如处幻梦,却不及开口,就听一声冷哼,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随之响起。 “堂堂丈夫,竟然因为一个低三下四的黄毛丫头,罔顾父母之仇,你也配为人?” 霎时间,阿朱好似挨了劈头一棍,脸色倏地煞白,循声看去,就见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衣人站在店门口。 乔峰眼见来人黑布蒙面,只露出一双冷电般的眼睛,而他出现在店门口,如此迅捷,自己竟然未察,心中顿如电光闪过:“是那聚贤庄出现的黑衣人。” 他心念转动间,眉头一皱,霍地起身,扬声道:“我乔峰做事,何用你这老贼置喙!” “啪啪,真霸气!” 只见风逸一边拍手一边笑吟吟地站在了二楼。 那黑衣人双眼精光爆闪,在风逸脸上一掠,蓦地抬头向天,纵声长笑。 几人只觉他长笑声中大有悲凉愤慨之意,乔峰也不禁愕然。 黑衣人突然笑声一敛,一对晶光灿然的眼光瞪在乔峰脸上,冷笑道:“乔峰,你乔峰,说的好啊,你当你是谁? 你就是个愚不可及的臭骡子! 为了这臭丫头,孤身冒死,连祖宗都不认了,还一口一个风兄,你要明白,这里没有人拿你当兄弟,没有人拿你当朋友……” “闭嘴!”乔峰脸色铁青,厉声喝道:“你这藏头盖脸的老贼,也配对我乔峰说教! 你一直暗中跟踪于我,我父母恩师都是你杀的吧?” 继而抬头道:“风兄,请你看着阿朱,不要让此贼伤到!” 说着一晃身,已然抢至黑衣人身前,双掌一挥,缓缓推向对方前胸。 (本章完) 第175章 何必自苦 第175章 何必自苦 乔峰体魄奇伟、神姿英发,双掌推出,去势虽然不快,却是一招“龙战于野!” 门口木门被他掌风扫过,咯吱作响,正应了那句云从龙,风从虎。 那黑衣人似乎为他气势所迫,不自禁后退一步,骨骼犹如炒豆,噼啪作响,双掌平平推出。 乔峰深知这黑衣人武功不在自己之下,一出手便是汪剑通所传的“降龙二十八掌”。 这是一门高深武学,既非至刚,又非至柔,兼具儒家与道家的两门哲理。但乔峰生俱异禀,于武功上得天独厚,他这降龙二十八掌摧枯拉朽,无坚不破,较之汪帮主尤有胜过。 他左右双掌中所使掌力,外四内六,将大部分掌力留劲不发。 余力无穷乃是降龙掌要义,但饶是如此,这掌力也是重如山岳,刚猛异常。 黑衣人也不敢怠慢,嘿的吐气开声,刹那间,啵的一声闷响, 二人四掌相接,乔峰纹丝不动,那黑衣人仿佛一道被狂风斜扯而起的长旗,弹落在了对面街道的屋顶,哈哈笑道:“这降龙廿八掌果然犀利至极啊。” 乔峰冷笑道:“老贼,你耍的少林派掌法,却也不怎么样!今日不分生死,决不罢休!”弹身而起,追了上去。 原来这黑衣人竟然没想与乔峰过招,反而借他一掌之力脱身,口中大加嘲讽。 这“降龙廿八掌”乃是恩师汪剑通所授,乔峰安能让人羞辱? 正可谓新仇旧恨,都化为了熊熊烈火,烧灼他的身子。 乔峰虽然决定退出江湖了,但那是建立在不知仇人踪影的情况下,但仇人摆在眼前,乔峰还能说什么退隐江湖,那就不是他了! 乔峰一动,黑衣人身子一晃,有如滑行一般,掠出数丈,飘身下了屋顶,兀自笑道:“你这自甘下贱的小子,还想追老子,做梦去吧!” 乔峰暗暗心惊:“此人当真了得,实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若非是这等人物,原也不能杀了我师父。”站在屋顶向阿朱看了一眼道:“等我!”疾冲而去。 他发了狠劲,虽知对方内力深厚,武功高强,但听他声音,上了年岁,不及自己正当盛年,非得将这人追上,毙了不可。 乔峰轻功源出少林,又经丐帮汪帮主陶冶,纯属阳刚一派,一大步迈出,便是丈许,身子跃在空中,向风逸一抱拳,又是一大步迈出,去势奇快,有如流星经天一般,已经落下了屋顶。 风逸与阿朱瞧着两人背影不见,内心之中各有所思。 风逸心想这萧远山一身武功得来不易,以前更是一个响当当的好汉子! 然而他那得来不易的半世英名,随着他杀了乔三槐夫妇以及玄苦大师,都断送了! 也可以说原剧情中的乔峰之死,也有他的功劳。 是他让乔峰以前要为父母恩师报仇的豪言壮语都成了空话,再无颜面对中原武林。 耶律洪基又不让他再踏入大辽国土一步,弄的乔峰一个好汉,天下之大,无处可去。 爱人被自己亲手打死,父母恩师被亲爹所害,无法报仇,想要找慕容博报母亲之仇,也被扫地僧阻止。 这种操蛋的人生,对于乔峰这种豪兴人物,仿佛活着也没意思了。 阿朱则是想着这人大骂乔峰,小看“降龙廿八掌”,明显是要重新勾起乔峰踏足江湖的雄心,但又怎能担保乔峰能够安然无恙? “唉……” 风逸一声长长叹息,收回了目光,说道:“这人算是疯了,不让乔峰心生仇恨之心,这是誓不罢休了!” “挑起仇恨之心?”阿朱注视风逸,略有所思,见他惆怅叹息,便问道:“风兄,你为何就不能出手帮帮乔大哥?” “帮?”风逸瞟了阿朱一眼:“怎么帮?” 阿朱一脸愁容,秀眉敛忧,说道:“这人跟踪我们,乔大哥武功如此高强,都没发现。 明显就是嫁祸乔大哥杀害父母师父的真凶,乔大哥要是杀了这人,一切都结束了! 伱该出手拦截的!” “杀了?”风逸笑道:“结束?你想的太过简单了。” 风逸深知萧远山与乔峰长得一模一样,一旦他帮乔峰,萧远山不敌之时,只需要将面巾扯下,顷刻间就能化解局势。 因为人一看都知道两人乃是父子。 乔峰断然不会再出手, 他要出手,乔峰还会帮老爹,所以这是无用功,风逸万万不会干。 阿朱忽地直直盯着风逸,一字一句道:“风兄,我问你,带头大哥是不是玄慈方丈?” 风逸眉头一挑道:“为什么这么问?” 阿朱道:“雁门关血战是以契丹武士要夺取少林寺武功典籍为名,少林寺怎会无人参与?相比段正淳,他更加有能力让丐帮帮主俯首听命,而你适才又以少林寺做比,言说凶险,劝诫我们,我便隐隐有所察觉。” 风逸笑了笑,身如飞絮,从二楼纵下,落地无声,倒了一碗酒,说道:“果然,爱情是会让人盲目的。不谈爱情,就是精明的了,可你为何不跟乔兄说!” 阿朱叹道:“玄慈方丈符合带头大哥的身份地位,乔大哥如何猜想不到。只是他的授业恩师乃是少林高僧,又死在少林寺,他重情重义,我怎敢在这上面胡乱猜测。” 风逸笑了笑:“你既然能想到这里,那就跟我再去看看,能否证实你的猜测。” 说着挽起阿朱,飘出店门,飞身纵起,上了房顶,顺着乔峰与黑衣人离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阿朱忍不住道:“还追得上吗?” 风逸笑道:“乔兄不会在城里与之动手,一定出城去了,大概方向只要知晓,就够了!” 风逸拉着她在屋顶上向着城外奔去,仿佛追星赶月,疾逾奔马,不一时,便出了城。 又奔了约摸数里,沿途就见一些树折土翻,宛如飓风扫过的痕迹。 阿朱只觉触目惊心,这必然是掌力所致,两人远远看见一片树林,待进入林中,有好多树也被震倒,阿朱正为乔峰忧心,风逸猝然止步。 风逸回头看了看,脚下轻点,钻入一株大树之上,藏在了枝丫间。 阿朱刚要询问,风逸嘘了一声,示意她噤声。 阿朱在枝叶间游目四顾,过了一会,只见她与风逸来处有两人快步如飞,赶了过来。 阿朱见他们大袖飘飘,行动甚是矫捷,风逸更是看的清楚,两人年纪均已不轻,各穿一件灰袍,头戴灰色布帽,身法迅快,去若飞箭,转瞬穿林而出。 阿朱眼见两人如此身手,惊疑不定,说道:“他们是谁?” 风逸幽幽道:“不知道!” 阿朱白了他一眼道:“骗谁呢?” 风逸道:“骗你呗!” 阿朱一时气结,刚要开口 风逸又嘘了一声,忽见人影闪动,只见那两个灰衣人又并肩折了回来,不过这次却是走了回来。 只见一个略微年轻,眉毛半灰之人说道:“也不知风逸与那女子哪里去了?”一脸愁容。 便听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嗯了一声,很是心不在焉。 那人又道:“若非风逸与那女子迟迟不出来,我们也不至于跟丢。师兄,那黑衣人刚才与乔峰对了一掌……” “不错,乃是本门般若掌!” 那年轻者又道:“师兄,我只是奇怪,当日咱们直接将乔峰杀了便了。何苦绕这么大个圈子,让乔峰扬名不说,还弄丢了本寺经书。” “师弟啊,你有所不知!”那老者叹息道,“此事非同小可,乔三槐夫妇、玄苦师弟究竟是不是乔峰所害,方丈心存疑虑。 这才让你我跟随查堪他的所作所为,若是直接在寺中杀了乔峰,他又生怕再中贼人借刀杀人之计,昔日那妄人害的方丈可是不浅!” “师兄,那黑衣人会不会与乔峰明分暗合?” 两人听到这里,风逸心想:“这才是少林寺。” 毕竟乔峰带阿朱离开少林寺时,有玄慈、玄寂、玄难三人在侧,只需要招呼一声,乔峰有天大本事,带着阿朱也无法脱身。 阿朱却知道般若掌乃是少林绝技,他们说话也是北方口音,再想到这带头大哥乃是害的乔峰家破人亡之人,两人这话语中的意思,还在怀疑乔峰与那黑衣人乃是一伙。忍不住起身,高叫:“堂堂少林………” 言语未完,两人同时出掌,蓬的一声击在树干之上。 咯吱一声,阿朱脚下的树枝被震断,当即栽下树来,行将落地,上方忽有大力牵扯,令她翻了一个筋斗,也缓了坠势,阿朱轻功颇有根底,是以安稳落地,劈头便问:“二位可是少林高僧?” 二人对视一眼,又再次正视阿朱与随之落地的风逸。 两人摘下了帽子,年轻一点的双眼如两条细缝,闪烁光芒,另一个却是宝相庄严,合十道:“檀越好手段,好眼力。” 风逸抱拳道:“二位大师,请了!”抓起阿朱,转身就走。 忽听那年老和尚喝道:“且慢!” 年轻和尚更是伸手抓向风逸背部,五处要穴都在他手抓之下,这一下迅快有力。 风逸觉得身后劲风忽起,翻足后踢,不料脚至半途,又有一股大力袭来,小腿肚不由一沉。 风逸暗暗喝彩,左手挥出,啵的一声,掌脚同时相交。 风逸抓着阿朱破空弹出,掠出数丈,一个筋斗,两人轻飘飘落在一棵大树顶上,脚踩枝丫,上下起伏。两僧面色酡红,各退三步,这一交手,兔起鹘落,一触即分,却是高下立见,两和尚终是差了一筹。 “风大侠,好俊的功夫。” 年老者合十说道:“老衲少林玄。” “少林玄石。” 阿朱只觉身周劲风掠来,就觉疼痛难当,心想:“这两人武功可也真高,恐怕公子爷都比不上。少林寺果然是天下武学之首!” 忽听风逸一声轻笑,说道:“两位高僧莫非跟踪一路还不够,要留我不成?” 玄垢微微一笑,悠悠叹道:“真人面前不打诳语,事已至此,檀越也当明白。 乔峰出身敝寺,曾在寺中大闹一场,我们没能将他擒住,给他脱身逃走,我和玄石师弟二人奉了方丈师兄之命,暗中追踪。 风大侠在聚贤庄阻止乔峰与天下群雄反目,免除一场血案,我二人好不佩服。 只因方丈师兄严命,我二人乃是要查明乔峰的作为与下落,不可出手和他朝相搏战,因此我二人不好现身,得罪莫怪。” 风逸笑道:“好说,好说,少林寺看来果然是高手如云,名不虚传。乔大侠的行踪都在你们监视之下。” 阿朱闻言却是又羞又怒,身子滚热,呸了一声,高叫道:“堂堂少林高僧做出偷窥之事,没的让人齿冷!” 玄石不由双眉一轩。 玄摇了摇头,笑道:“女施主不必发怒,乔峰与风大侠都是当世高手,何等精明,我二人岂敢跟近?也只是远远跟随罢了。” 这言下之意,你们小两口说情话,我们是不知道的,大可不必在意。 阿朱这才消了一些怒气,毕竟没人喜欢被听人墙根。 就听玄石道:“小僧有一事欲向风大侠请教。” 风逸道:“什么?” 玄石道:“阁下是否知晓那黑衣人身份。” 风逸摇了摇头,说道:“青山不改,咱们后会有期。”身形一拧,弹身直起,与阿朱霎时间去的无影无踪了。 少林二僧看的瞠目结舌,心中更觉无比疑惑,不知风逸何以突然离开,但此时却也不好追了。 乔峰乃是少林弟子,他涉嫌杀害父母恩师,门规之下,怎么跟踪他都说的过去,但既然照了相,再跟风逸,那就是要结梁子了。 这种高手,少林寺也不会主动招惹。 阿朱见到少林二僧,心中却是升起一股希冀,被风逸抓走,很是不愿,说道:“风大侠,你让我去问问他们,那个向玄慈方丈假传讯息之人,小女子永志不忘。” 风逸道:“我之所以带你来此,是因为你猜对了少林方丈,更是让你明白,乔峰早就深陷局中,你们若想好,就听我的隐姓埋名! 若是你非要去问那个报信之人,待乔峰回来了,你们自己去找玄慈吧。” 阿朱听了,再不开口,心下揣摩风逸言语,心情随着风逸飞纵的身形,忽急忽慢,忽上忽下。 风逸与阿朱回到客店,自己便回了屋子,倒头便睡,一觉醒来,天已大黑。 他胃里空空,觉得难受,客店中吃饭的时候已过,他当即另叫伙计开火做饭,乘着饭菜未好,从怀中翻开那部《易筋经》阅看。 风逸看到少林和尚,难免有些做贼心虚,所以不想多说。 他此时再想,易筋经既然无法翻译,能不能用水弄湿,先将隐藏在内的神足经给弄出来。 但看来看去,心想这玩意儿一沾水,神足经有了,但原书的梵文内容怎么整? 遇水显了神足经,要是丢了易筋经,也是亏本买卖。 他也不知道这经书的暗页遇水就现,干了自行消失,不会影响易筋经,还是怎的。 思忖之下,觉得保险起见,只有两种办法,要么先将梵文誊录下来,再将经书沾水,取神足经。要么就得等将易筋经翻译过后,再取得神足经, 但如果誊写,这梵文他也不认识,若是抄错一点,翻译者更加没戏了。 对他来说,誊写也是个费心费力的工作,当即便决定待翻译了再说,虽说时间上有些长,毕竟好饭不怕晚吗! 至于翻译人选,风逸早就有所考量了。 这里是河南,待乔峰一回来,他就立马赶去。 沉吟间,忽听门响,阿朱推门而入,手捧托盘,盘中盛着几个小菜与一壶酒。 风逸当即一惊道:“姑娘这是为何?”将秘籍又包了起来,贴身收好。 阿朱见他流露惊色,上前将托盘放在桌上,说道:“我听你叫饭,你这么帮我与乔大哥,请你吃顿饭又算什么?” 风逸笑道:“我们只是交易,算不上帮。” 阿朱吐出一口气,说道:“那个假传消息给玄慈方丈的人,就是我家慕容老爷,你为了怕与我乔大哥知晓,难以自处,这才不愿明说,难道不是帮我们?”说罢双目炯炯,直望着他。 风逸看着阿朱,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霎时间,阿朱泪珠在眼眶中滴溜溜地打转,心中只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我不要,我不要!” 原来阿朱乃是极为机灵之人,只是任何人只要陷入感情漩涡,面对在意之人,就会失去应有的判断力。这便是关心则乱。 无论是阿朱还是黄蓉乃至于赵敏,听起来都聪明绝顶,但涉及到爱人与家人,各个看起来都智商堪忧,但对于旁人,却非如此。 她结合风逸以少林为例,打比方,果然方丈是带头大哥,那么风逸说乔峰仇人是慕容家,你们怎么云云。 再结合慕容老爷与公子的一些作为,立刻心生疑虑,借着风逸睡起要饭,自己亲自整治了几个小菜,以此为切入点,轻轻一句话,就从风逸的表情,明白了真相。 到此地步,风逸只能闭上眼不言不语了。他压根不知道怎么说了。 阿朱却是心中大气,将盘子重重一推,叫道:“我请你吃饭,你怎么不吃?” 风逸知道她心中悲苦,是故借题发挥,所以仍是双目微阖,一言不发。 阿朱只觉一股莫名怒气荡过心头,叫道:“你这人最是讨厌,你就让我们去找段正淳报仇,又怎的了?” 说到这儿,双眼一热,只恐再呆在这儿,便要当场落泪,一转身,欲要出门。 便在此时,忽见房门口站着一人, 阿朱惊叫:“大哥!” 风逸双眼微睁,正是追逐黑衣人而去的乔峰。但见他上衣破了一道口子,脸色惨白,眼神恍惚,身子却是一动不动。 风逸暗叹一声。 阿朱怔忡一会儿,收拾心情,拉着乔峰的手,软语道:“大哥,你们交过手了?谁胜谁负?” 乔峰看了她一眼,随着她进得门来,扶住椅子,身子晃了两晃,便倒在椅上。 阿朱颤声道:“大哥,你受伤了吗?” 乔峰咧嘴笑笑,但倏尔之间,笑容尽失,轻轻叹了口气,望着风逸呆呆出神。 阿朱心中酸楚,沉默一阵,强笑道:“大哥,你别担心,你一定可以报仇的!” 风逸转头望着她,眉头微蹙道:“你可别自作聪明,误了卿卿性命还则罢了,恐怕也于事无补。” 乔峰当即说出了久藏心底的疑问:“风兄,你早知道他是谁?” 风逸唔了一声,心想:“到底是我暗示太明显,还是他们本就有超出常人的聪明呢?” 乔峰眼神一阵恍惚,涩然道:“以前,我以为人人都在冤枉我,现在我才知道,没人冤枉我!” “跟你有什么关系?”风逸叹了口气:“这恩怨情仇掺杂一起,让人纠缠不清,为之痛苦。这我是见过的,所以我想让你们敬而远之,未曾想,他的复仇之心,如此之重,不惜将你牢牢绑在他的复仇战车上。 唉,或许这就是宿命吧。 临走之前,还是那句话,求而不得,何必自苦,随它去又如何?” 风逸话落,拿起了包裹,出门,上了屋顶,飘然去了。 到了这一步,就要乔峰他们自渡了。 因为这架势,明显是萧远山在乔峰面前揭开了面具。 否则两人都是登峰造极的武功,可乔峰正值盛年,这是极大优势,既然当萧远山是仇人,一心要弄死他,那是不到黄泉心不死。 想来,除了这种方法,萧远山也无法摆脱蛮性发作的乔峰。 毕竟萧远山的蛮性却发作不到儿子身上,怎么都是他吃亏。 而乔峰既然知道了老爹才是杀养父母与师父的凶手,是否听到慕容博乃是给玄慈报信的妄人,貌似也不太重要了。 因为相比父亲死而复生,乃是自己心中的大恶人,如此炸裂的信息,乔峰都能消化的了,这又算的了什么? 但痛苦难受无法形容的或许是阿朱。 而这,更是风逸帮不了的。 一切发展,也就全凭造化了! (本章完) 第176章 英雄好汉 第176章 英雄好汉 风逸出了客栈,抬眼望去,斜月如钩,万籁无声,大街上也是空空荡荡,只有极远处,偶然传来蝉鸣之声,犹如幽人叹息之声。 风逸眼里透出深深憾意,喃喃道:“难道这便是一遇一散皆是缘?”。 其实他看似是在开导乔峰与阿朱,何尝不是在给予自己安慰,亦或是存在于自己心田脑海的几个女人。 这是他目前最大的能力了。 然而萧远山一出现,固然打破了他的美好愿祝,也让乔峰阿朱陷入了痛苦纠缠,自己也仿佛看到了李莫愁等女的样子一般,所以他不想再看这种场面,饿着肚子就走了。 仿佛人力终究抵不过天命。 他们无论如何都得经历这一场劫数。 阿朱下意识说何不让他们去找段正淳,将错就错。 当然,段正淳是她的亲爹,是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她不知,乔峰不知、萧远山也不知,收养她的慕容博也不知,与他一起长大的慕容复、阿碧也不知。 但风逸做到此等地步,尚且不能扭转命运,霎时间只觉心灰意懒,什么都不想做了。 一拂袖,沿着屋顶寂然而去,他要去忙自己的事。 风逸奔出不过里许,一缕锐风细不可察地奔向他背心要穴。 风逸感官极为敏锐,一觉有异,不及细想,拂袖一挥,与那股锐风相交,竟然暗含金铁之声。 风逸甩袖一抖,一只小小的银梭掉在了脚下,随袖转身,只见黑影骤晃,一个人如鬼如魅,静悄悄立在自己身后丈余开外。 他身材魁梧,黑衣蒙面,蒙面巾下的眼睛,精光灼灼,在夜岚中忽隐忽现。 来人是个熟人。 风逸眉峰一皱,道:“有事?” 他如今只想找地去翻译经文,不想再招惹是非,因此对于他的偷袭,并未发火。 黑衣人低沉着声音道:“跟我走一趟!!” 风逸淡淡道:“凭什么?” 两人的话,简单之极。 可是这简单之极的字句,由这两人的神态与语气演绎出来,却是胜过了千言万语。 因为一个代表了颐指气使。 一个则是说,你算个屁。 黑衣人是有出神入化的武功,乃至于身居高位的经历,以及耀眼的战绩作为支撑,所以他觉得自己理所应当。 而风逸武功虽然不弱,却缺乏有力战绩,又如此年轻,但这幅傲然之态竟然凌驾于自己之上。 黑衣人一双好似冷电的眼光中闪烁不定,已然透出杀气,也好似心中踌躇未决,戟指说道:“你不过杀了小小的云中鹤,就敢小觑天下英雄了吗?” 风逸呵呵一笑道:“天下自有让我不敢小觑之人,但一个偷袭暗算,藏头盖脸的无良鼠辈,呵,也不值得我高看一眼!” 随着话音,黑衣人双手一伸一屈,十根手指倏格格作响,仿佛怒极了,话音刚落,他身似离弦之箭,一个起落,便窜到了风逸跟前,双手倏地向他抓下。 这一抓劲道十足,一出手便把风逸的身形笼罩在十指之下,若是抓实,便有性命之危。 风逸赞道:“好一个龙爪手!”全身骨节格格作响,左手五指也向对方脖颈抓去,右手却从肘底穿出来,抓他手腕,非但快速无伦,手臂仿佛比平时还长了几寸。 高手过招,就在毫厘,黑衣人心下大凛,喝道:“好功夫!”身形一飘一闪,风逸一抓抓空,他已绕到风逸的背后,一掌按其背心。 两人兔起鹘落,出手变化动如电光石火快捷绝伦。 风逸见对方身法精绝,不及回身,只觉来掌势道凌厉,内劲雄浑,袍袖急挥,右掌斜摆,恰好挡住对方递来的一掌。 “砰”的一声,真气四溢,二人均是一震,黑衣人弹出丈余,很是惊骇道:“你竟然也会降龙廿八掌!” 风逸这一掌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神龙摆尾!” 这一招出自《易经》中的“履”卦,在“降龙廿八掌”中本名“履虎尾”,好比攻虎之背,一脚踏在老虎尾巴上,老虎回头反咬一口,自然厉害猛恶之至,后来传人略变招式,出手更加凌厉,改名为“神龙摆尾”。 当然,现在的乔峰还未与虚竹将“降龙廿八掌”改为“降龙十八掌”。 只是黑衣人曾与汪剑通交过手,更是见识过乔峰的掌法,不曾想风逸这一掌威力,更胜乔峰。 风逸反手一掌,将他震开,也无意与他纠缠,说道:“伱老了,又有病,还与乔峰斗了一场,现在不是我的对手。”说着转身就走。 黑衣人一声冷哼,再度拦住去路,说道:“无怪你敢如此狂妄,原来练成了降龙掌。 但凭这些,想管闲事,却是不够,你好自为之!”说着身子一闪,向城外跑去。 风逸心中有气,冷笑道:“给你一点颜色,你还想开染坊了,就让我看看你有多大本事!”说着已是飞身跃起,以天马行空之势,跟踪而去。 远处更夫的梆子响过,四面又入寂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两人疾展轻功,一前一后,向城外奔去。 黑衣人双足在屋顶、树枝上微一借力,身子如迅雷疾电般划空而过。 风逸这古墓派轻功施展出来,真如飞燕掠波、流星横空一般,耳旁风动,却是足底无声,就跟在他身后三丈处,多一分不进。 黑衣人回顾一看,赞道:“好轻功!”脚步突然加快,衣袍鼓起,如一艘吃饱了风的帆船,顺流激驶,然而想多甩风逸一分,也是不能。 这桐柏城虽然也有城墙,却不比大城,只有四丈来高,但也无人可以一跃而上。 黑衣人不等到城墙边,远远甩袖一挥,一根黑索自袖间吐出,卷住城墙,身子飘然直上。 风逸早就见过他的索法,的确是出神入化,这时见他先上城墙,为了防止偷袭,却不跟上,待见他跃下,才施展“上天梯”的轻功,踩着城墙飞纵而上。 就见他出城后,又向北而去,当即纵下跟上,这时方当子夜,月色如水。 两人奔行如鬼魅夜行,起落如夜枭冲天,恰似一黑一青两道闪电,如此轻功,当真是罕见罕闻。 不一会,就进了一处山拗,路上怪石突兀,月光下似魔似怪,阴森森的寒意逼人,风逸艺高人胆大,浑然不惧。 到了一处平野之地,黑衣人甩袖一挥,那黑索再次从袖间吐出,距离足有十丈,卷上山壁旁边的一株大树,身子直接由地上荡了起来,哈哈笑道:“好小子,再吃我一掌!” 他借助荡力,直接飞起了七八丈高,双脚在山壁上一点,仿佛流星泄地一般,携着一股万钧奔腾之势袭向风逸。 黑衣人功力深厚,加上一冲而就的落势,几乎是人随声到,迎着猎猎风声,宛若天神临凡。 风逸久经博杀,在对方甩索之时,已然留心,立定了脚步。 此刻见他这一掌凌空下击,势道威猛无伦,而且后招无穷,当下非硬接不可。 脚下一点地,身子向前,电射而出,随即双掌顺势拍出。 乃是降龙掌中全力猛攻的招数“羝羊触藩”。意欲以掌力内劲加上全身的体重,以快速的步伐让敌人避无可避, 风逸对萧远山的武功不敢小觑,再加上他用出此等招数,那就是要来硬的,也就只能如此回击了。 两股掌力相交,砰然一声大震,劲风迸发,浩气奔腾,数丈之外的树枝枝叶随风而落。风逸足踏大地,踉踉跄跄直退出了三四步远,留下了一行脚印,浑身气血就如沸腾,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黑衣人则在空中连翻几个筋斗,轻飘飘倒翻落地,心中大为骇异:“此子厉害,老夫走眼了!” 他乃是武学名家,心中的震惊比风逸表面上所显现出的劣势,还要可怕。 因为他看似占了便宜,却深知自己只是借了从空而降的威势,不但有自己冲落下来的体重,还有威猛掌力,才有如此惊人一击。 不提武功内力,先在战略上实已占了很大的便宜。可就在二人双掌相接的一刹那,风逸掌力吞吐不定,在电光火石之间以一种自己从未见过的内力或放或收,将自己多重掌力全部接了去,竟是毫发无伤。 武功、内力之高简直从所未见。 风逸虽然安然接下一掌,但退开几步,方始化去来人之力,真气悄然运转,化解手腕疼痛,说道:“尝闻萧远山昔日在十多名武林好手围攻之下,仍然将他们杀的片甲不留,今日一见,果然不愧是大辽第一高手!” “哈哈哈哈……”黑衣人先是四声长笑,直震得草木轻扬,山谷鸣响,突然将面巾取下,说道:“好小子,你果然什么都知道!不错,我就是萧远山。” 风逸只见他方面大耳,果然长得与乔峰一模一样,目射异光,大笑:“大辽天高风远,自有桀骜不群之士,今日难得一唔。你也吃我一掌!”一晃身,掠过三丈,向萧远山冲去。 萧远山自负身法迅捷飘忽,当世无双,不料风逸浑如鬼魅,瞬息近身,掌力更是猛烈,情急间,左掌飘飘,翩然护住前胸,急退丈余,右手一立,叫道:“且住!” 风逸蓦然站定,右手护胸,左手直指萧远山,冷冷道:“怕了?” 乔峰魁梧神勇,有其子必有其父,萧远山亦然,而他比起萧峰,更多了一股狠劲蛮横,更加凶猛,可他眼见风逸朝自己冲来时,其势力不可挡,自己表面上虽是若无其事,其实却是暗中集气,手上蓄满了真力,随时出手挡架。 不曾想风逸于高速行进中,猛然立定固然难能可贵,身形更是不留任何破绽,明显防备为自己所趁。 这种急放急收的功力运用,以及对敌时的应变能力,直接让萧远山大为忌惮,也让他思之不透。 因为这不是内力、武功,有什么奇遇就可以达到。这是需要无数腥风血雨的实战,方能积累起来的经验。 而风逸这等高手,倘若有大战,绝不至于在江湖上籍籍无名。 萧远山既然确定风逸无论哪方面都不在自己之下,纵然全盛之时与之一战,自己也没有任何优势,更别说他白天还与儿子大战一场,真打起来,败多胜少。 更何况风逸如此神秘莫测,与他的内力一般,那份凶蛮不得不收敛起来。当即说道:“你我无冤无仇,老夫请你来也不为别的,只是想请教你从何得知老夫没死,更希望你不要插手我父子与旁人之事。” 风逸为人宽宏,本就不善记仇,怒气来的慢,去的却快,看似全力冲来,其实却留有余力,是以说停就停,毫不费力,还能兼顾到对方偷袭,见他服软,哂然一笑:“你刚才这一掌蓄势已久,那是奔着一掌打死我来的。如今见杀不了我,说什么无冤无仇? 至于你没死的事,你以为是个秘密?你几十年来的一举一动都在旁人监视之下,呵呵,我知道你可笑,却没想到萧远山也有这幅前倨后恭的小人嘴脸!” 萧远山得知还有人知晓自己活着,脸色微变,听到最后一句,断喝道:“你骂谁?” “当然骂你!”风逸从容道:“听不懂吗?” 萧远山怒道:“小子,不要觉得你武功高,就有资格对老夫口出不逊!” 风逸冷笑道:“正因为我武功高,才能对你口出不逊。呵呵,若是换了旁人,岂不跟不会武功的乔三槐夫妇一样,被你萧老英雄一掌打的筋骨尽断了!” 萧远山愣了一下,冷笑道:“你妻子没被杀,你儿子没被抢,仅着你说了。” 风逸道:“我妻子自然没被杀,儿子没被抢。如果有,我会将凶手一家斩尽杀绝,鸡犬不留! 但我却不会为了复仇,不惜杀害对自己亲生儿子有养育之恩的农家夫妇,更不会去杀对他有授业之恩的师父,来嫁祸自己亲生儿子,让他对所有人心怀仇恨,并以此为傲。 这种人说他是个小人,都是轻的,那是连畜生都不如,萧老英雄,您觉得呢?” 萧远山听的一颗心直往下沉,惊怒道:“你,你怎么……” 风逸知道自己没死,足够让他震惊了,去却没想到风逸竟然连自己做的这事,以及用意都随口说出,简直对他了如洞悉。这比风逸的武功来历更让他骇异。 风逸正色道:“昔日的萧远山致力于宋辽和平,活人无数,可谓万家生佛。 雁门关一役,虽然被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围攻,却能够谨记恩师教诲,以及对他所发誓言,不杀汉人,此为高义。 眼见妻子儿子身死,挣脱束缚,将对方杀的片甲不留,此之为情。 而后又能在七情混乱之时记起誓言,留人不杀,此之为智。 孤身一人历毙十多名武林好手,此之为勇! 抱起妻儿那奋不顾身的纵身一跃,将男儿当生则生,当死则死的豪情真义演绎的淋漓尽致,初知此事,让人直感荡气回肠。” 风逸这番话出于真心。 最初得知萧远山的遭遇,无人不佩服,无人不可惜,风逸也不例外。 萧远山见他表情肃穆,言语明显发自肺腑,眼睛中闪起冷傲的光芒,陶醉在往事的回忆之中,然而想着想着脸色也越见难看。 萧远山自幼随汉人师父习武,武功出神入化,凭借武功之强,任辽国萧皇后属珊大帐的亲军总教头,并且很得萧太后的赏识与信任。 萧远山致力于宋辽睦邻修好,每每劝阻辽道宗禁动刀兵,深得宋辽两国士民的爱戴。 他与妻子自幼便青梅竹马,两相爱悦,成婚后不久诞下一个麟儿,更是襟怀爽朗,意气风发。 不料奇变斗发,他在带妻子儿子回雁门关省亲时,却遭到中原二十一名人士的埋伏与围杀。 萧远山以一己之力大败少林玄慈,率领的武林好手,并杀死“万胜刀”王维义,“地绝剑”黄山鹤云道长、山西大同府“铁塔”方大雄和江西“杜氏三雄”等十七名武林好手。 只留下了少林玄慈、丐帮汪剑通,智光大师没杀,赵钱孙则是装死逃过一命。 萧远山因妻儿被杀,痛不欲生的他破了不杀汉人的誓言,所以跳崖自杀。 结果在半崖之时,发现儿子萧峰没死,将他抛了上来,落在了汪剑通身上。 而他堕谷之时得树阻碍,没有摔死。 这不死之余,整个人全然变了,什么功名事业、名位财宝,在他眼中皆如尘土,日思夜想,只是如何手刃仇人,以泄大恨。 他本是个豪迈诚朴的塞外豪杰,心中一充满仇恨,竟越来越乖戾。再在少林寺旁潜居数十年,昼伏夜出,勤练武功,一年之间难得与旁人说一两句话,性情更是大变。 虽然早已经查之玄慈乃是带头大哥,却不愿暗中杀他,决意以毒辣手段公开报此血仇,其后探知他与叶二娘有私情,生了儿子,便从叶二娘手中夺得其子,令他二人同遭失子之痛,直想着待合适机会在天下英雄面前揭露二人丑事,要让玄慈与这少林寺身败名裂。 (原剧情中,他果然做到了。在天下英雄面前揭露了玄慈方丈与叶二娘的私情,让玄慈自尽而死,与他当日跳崖自尽一般!” 蓦然间,萧远山哈哈大笑:“听你这么一说,使得我对你们中原汉人的仇恨却也淡了许多。” 风逸冷笑道:“最不该死的的人都被你杀了,你的仇恨淡与不淡,又能如何? 好在,你每日经历痛苦,也没有多长时间可活了,或许也是报应不爽!” “报应?”萧远山蓦地向后一跳,厉声喝道:“你放屁,真有报应,也不该报应在我身上!” 风逸冷冷道:“那位大仁大义,大智大勇,有情有义的契丹豪杰,有了这凄惨遭遇,不光令无数人为之扼腕,久久不能释怀。 不知让多少汉人抛弃了根深蒂固的汉胡之分,觉得带头大哥他们该死。 更令多少人将可怜与爱意,都倾注到了那个被他抛上悬崖的小婴儿身上,都在关注他以后的命运。 得知他成了名震天下的大英雄大豪杰,谁不为之高兴?谁为不之欣喜! 谁不说一句老子英雄儿好汉! 可后来呢? 却有人要亲手毁了他! 其中竟然还有他的亲生父亲! 萧老英雄,你说这样的人也配为人父? 他要是死了,有面目去见那个孩子的母亲吗?” (本章完) 第177章 执念寻仇怎不癫 第177章 执念寻仇怎不癫 随着风逸最后一句话出口,萧远山霎时间心志被夺,凌厉如剑的目光变得黯淡无光。 若是以往,以萧远山愤天尤人的性格,对风逸这番话自是无动于衷。但他今日不得已与乔峰相认,眼见儿子得知养父母、师父都是被自己所杀,立刻变得豪气登消,嗒然若丧。 萧远山恻隐之情暗生,才一路尾随乔峰回来,怕他想之不通。这还在其次,更要命是风逸最后一句话,直指萧远山的心病。 他与妻子情深爱重,对儿子却没尽到父亲责任,以后九泉之下见到妻子,的确有些亏心。 萧远山越想越不是滋味,叫道:“他们该死,他们抢了我的天伦之乐,又不告诉峰儿真相,他们是要将我的儿子变作汉人,与玄慈他们一样,都是该死!” “抢了你的天伦之乐?”风逸冷笑道:“姑且如你所言,那你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查清楚真相,连玄慈隐秘之事都知晓,何以不早早将他们杀了,告知乔峰真相,亲自抚养伱的儿子? 偏偏要等乔峰身世被揭露,举世皆敌,才将他们杀害?其理不通,其行不顺!” 萧远山勉强说道:“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没想那么多?”风逸摇了摇头道:“这话也就骗骗你儿子行! 你与乔峰容貌虽然相似,可他没有胡子,但你为了陷害他,不惜剃掉了你的络腮胡子,这才让少林寺和尚看清楚了这张脸,认为乔峰就是杀害玄苦的凶手! 你为的不过是让乔峰感受到冤枉,与中原汉人对他的恶意,既可以让他体会到你当初被人冤枉的郁愤,也能与你一样,做一个空具神功,不顾是非曲直,一心只顾复仇的江湖恶汉! 就说今日,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来找我?不就是因为,在你眼里,知道带头大哥身份的人,都该死吗? 因为你认为现在不到暴露他身份的时候,你在等着少林寺以东道身份召开武林大会,天下豪杰齐聚一堂之时,才揭露玄慈的身份与丑事,这是杀人诛心! 不但要毁了玄慈,还有这千年古刹,武学泰斗少林寺,如此,你这仇才算报的彻底!” 萧远山眼神恍惚,也不知是有所触动,还是被道破了心曲,蓦然哈哈大笑,笑了数声,忽又面皮涨紫,厉声叫道:“小子,你以为你是谁,老子要做什么,与你何干?” 风逸微微一笑,道:“知道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吗? 萧远山一愣,冷笑道:“谁管你胡说八道!” 风逸一边向他走去,一边不紧不慢道:“有道是各入各眼。好多对与错,无非都是每个人眼中的主观看法,真正能够定论的,是一项非常残酷的现实,比的就是拳头大。 你比乔三槐夫妇厉害,所以他们连对乔峰阐述明知他不是自己儿子,又不告知他真相的心意,都做不到。 可你杀不了我,所以我的言语,你无论爱听与否,也都无法阻止。 本来像你这种心性扭曲的老弱病残,更何况你与乔峰一战,必然耗费了不少元气,所以我不想搭理你。 然而你却不识起倒,偏偏在我面前摆出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风某今天不求别的,也该让你知晓,不要以为我中原就无人能敌你这塞外豪杰!”话音刚落,一拳击出。 萧远山武功卓绝,三十年前就捭阖睥睨,罕逢敌手,被风逸如此训斥小觑,乃是平生第一遭,当下喉中格格作响,正要还嘴。 可话到口边,风逸已然一拳击出,似轻还重,似快还慢,竟分不出轻重缓急、快慢方位。 萧远山面色微变,不敢硬接,闪退丈余,心中暗奇:“这人究竟是何来历,如此了得?” 闪念间,风逸再次一拳送来,疾风浩荡, 萧远山长笑一声:“好,今日就分个生死成败!”五指成龙爪之形,倏地拿向他的手腕。 他以前武功本就高强,这三十年来更是勤修少林绝技不断,任是平平无奇的一招,在他手下也能焕发出极大光彩。 这一记龙爪手,不但拿捏极准,力道也大,二者相去还有数寸之遥,风逸便觉腕上微麻,疾地向外一甩手,反手半钩半掌,推了出去。 萧远山知自己这一抓决计不能得手,后面还藏有变招,怎料他但觉自己这一抓不是落在空处,却仿佛碰到了一团,风逸更是随形就势,顺手推来。 这一下劲力半拳半掌,殊为怪异,饶是萧远山对“降龙廿八掌”了解颇深,也是大为惊骇,双掌迎出。 这一下,双方均用上全力,拳掌未交,巨力先遇,然而劲力并非直进,而是屈曲流转,交相摩擦,发出哧哧锐啸。 余波后震,传至风逸身上,他只一晃,拿桩站住,萧远山却是胸口猛地一热,不由自主,晃身后退两步,叫道:“这不是降龙廿八掌!” 风逸笑道:“这叫潜龙勿用,你说不是降龙掌又是什么?” 萧远山识得这是“降龙廿八掌”中的高招,然而劲力用法与他所知有所不同,所以提出疑问,但风逸这句话更是让他无法回答。 降龙十八掌虽然是由乔峰由二十八掌化繁为简,却被虚竹融入了逍遥派武学精义,所以威力更胜,此时的逍遥派如风逸一样籍籍无名,萧远山自然不知,这也让他心头一紧。 面对风逸,他纵然精力充沛,也未必能胜,现在的他,如何能敌,当即萌生退意。 但是风逸今日有心收拾萧远山,眼里精光一闪,身子一晃,左手一引,右手如风抓出。 这一抓精妙绝伦,涵盖丈余,萧远山躲也不能,一拳如蛟龙出穴,直奔风逸面门,这是攻敌之必救。 风逸也不与他硬拼,身子一旋,双拳连绵递出,招式精微,快速无伦乃是“无影神拳”。 萧远山见他拳法虽疾,却大有绵柔之意,拳劲凝而不散,绵绵密密,仿佛柔石软墙,令人无处可藏,真可谓是神在拳先,吞吐合度。 尤其力道之巧,身手之捷,化力之妙,应变之速,无一不是难得一见。 但萧远山昔日一人对敌中原二十一名武林好手,又修习来诸般少林绝技,也有其厉害之处,进退倏忽,有时上一招是刚猛无俦的“波若掌法”,下一招便是偏阴柔的“降魔掌法”, 忽而双手成刀,“燃木刀法”的“晴空霹雳”,忽而单手成指,一招“无相劫指”中的“一指黄粱”。 霎时间二人拆了三十多招,萧远山竟无一招重复,风逸朗声笑道:“足下三十年来在藏经阁看来真的没有虚度光阴,要是少林高僧知道他们的神功绝技需要到你的手上,方能发挥的淋漓尽致,不知作何感想!” 萧远山心中大凛,他深知自己底细也就罢了,可与自己苦斗之中,仍旧能够从容说话,这小子莫非真是甚么仙佛下凡不成? 却依然哈哈大笑道:“少林寺枉自称雄多年,我迟早要跟他们拼决生死,且看少林派名满天下,到底有无真材实学,亦欲确知少林绝技是否当真了得,这才借阅秘籍。 何况他们冤枉我要去少林寺夺经,害我家破人亡,我岂能空担其名,纵然他们知晓,江湖上也自有一番说词!” 风逸大笑道:“也好,听闻少林寺有七十二绝技,可以一并领教,也是人生乐事!” 萧远山听了,悻悻不说,他哪里真的会七十二绝技,只是修炼了一部分。 两人口中说话,手脚上的招数却是源源不断,此时只觉风逸拳已近身,萧远山当即后退一步,双掌合起,奋力挡出。 夺的一声,两人同时一晃。 风逸出手何等之快,足下如同凭虚一般,忽南忽北,忽东忽西,一拳方出,二拳又来,前劲方强,后力又至,重重叠叠,惊涛骇浪。 这是古墓派轻功加他从瀑布下苦修而出的“无影神拳。” 萧远山当即双掌连挥,运转神功,左突右冲,他要突破风逸这股气墙,对方难免锋锐大挫,到时自己再施反击,当有胜算。 岂知风逸拳风沉凝,余势无穷,身子趋退若电,俨然多人从四面八方对他同时出手,内劲重重,忽轻忽重,身法犹如天魔变化,无形无影。 萧选山面对此等神功,只是抵挡,也不由得面红气喘,心跳不已,更别说反击。 萧远山武功虽强,但他修习少林武学后,与其心性大为不合,看似强横,却不够圆润。 风逸以前将神照功、血刀经练至炉火纯青之境,正邪合一,内功特异,后来将九阴神功练成,卓绝千古。 虽说神照功功力已成昨日黄,可带给他的好处,却依旧存在,便是灵觉过人,神智贯通,眼力大长。 故而风逸与萧远山略一交手,便觉得他气机不稳,武功看似登峰造极,没了破绽,但内力却未臻登峰造极、阴阳归一的至高境界,所以他修炼少林武功才会身子有损,武功自也到不了圆融自如的境界。 风逸“神照功”曾至炉火纯青之境,以这无上浑厚内劲,修炼任何武功也是一练即成。 虽说神照功与血刀经内力早已枯竭,然而他又将九阴神功再次炼成,真气生生不息,随即心中所想神照功、血刀经真气也随机生发,只是未能功德圆满。 但饶是如此,风逸只挟“九阴真经”“无影神拳”“降龙十八掌”等武功,也几已无敌于天下。是故他对天龙世界的高手,除了扫地僧还有所忌惮,其余诸人都是些心智不全的老弱病残,均不在他眼里。 此时与萧远山对敌,实际上也是多过于见识之心,两人斗到百合上下,风逸翻腾起落,拳意铺张,诡谲突兀,收放自如,气力越斗越长,萧远山却是手软心跳,毫无还手之力,连连后撤。 此消彼长之下,“着!”风逸大喝一声, 这一声以无上内功喝出,舌绽春雷,震山动谷,萧远山内力虽然深厚,亦觉晕眩烦恶。 风逸一把探出,已经抓住了他的左手腕,右掌横扫,蓬的一声,正中他的腰肋。 萧远山身不由主,飞起丈许,五脏六腑翻转也似,未及变势下沉,耳听风逸喝道:“这一掌替乔峰打的!” 萧远山大怒,双掌龙腾飞跃,一掌扫向风逸面门,一掌护身,不料风逸一招手,疾如电发,又将他左手拿住,右手啪的一声,正中萧远山脸颊:“这一巴掌替乔三槐夫妇打的!” 萧远山两眼一黑,口鼻窜血,血水中白生生的,牙齿也掉了几颗。 但他也是高手,身子一落地,大喝一声,两记“燃木刀法”,劈向风逸。 风逸身子一晃,有如一阵疾风,已经消失在了萧远山眼前。 萧远山此刻头昏脑胀,两眼都是星星,哪里知晓,风逸已经到了他的身边,拳如毒蜂吐刺,正中他左肋,叫道:“这一拳是替玄苦打的!” 萧远山好似断线风筝,在空中画出一道黑影,撞向了山壁,忽见一道灰影破空掠至,将萧远山轻轻接住,落地时,只见来人高大魁伟,目光凛凛,正是乔峰。 风逸早知道乔峰到了,所以那番话就是说给他听的。 萧远山被人揍的丑态,被儿子看到,却是又羞又怒,深吸一口气,浓眉陡挑,叫道:“峰儿,你别管,技不如人,有死而已,我只后悔今日大耗内力,至有此败!” 乔峰见父亲满脸是血,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因为他不方便做的事,风逸替自己做了,然而这也是生身父亲,被风逸打成这样,也是眼鼻一酸,右手伸出,搭在父亲背后。萧远山只觉一股浑厚内力传入体内,心中稍定。乔峰说道:“风兄神功盖世,萧某佩服。” 风逸听他自承姓萧,心下了然,知道他是让自己收手,笑笑道:“武功盖世?说说就算了。”掉头眺望北方,长长叹了口气。 萧选山与萧峰对视一眼,萧峰忍不住问:“莫非少林寺还有一个你不能及的高手?” 两人均知那是少室山方向,萧远山顿时心下大惊。 风逸笑了笑,转身就走。 萧远山道:“小子,今日萧某败的不服,少林寺召开英雄大会之日,还请到场一会!” 风逸回头看了他一眼:“萧远山,你不要不服,你今天纵然不与乔峰交手,也不是我的对手。” 萧远山冷笑道:“今日是你赢了,随你怎么说,萧某今日不死,他日自当雪耻!” 风逸哈哈一笑:“那就侯教了。” 一步迈出,就是丈余,却听萧峰叫道:“风兄,且留尊步!” 风逸身子一顿:“怎么?萧兄想要为父亲报仇?” 萧峰道:“岂敢?在下感激还来不及呢!” 萧远山右颊已成青紫,双眼死死盯着儿子,咬着牙,一字字道:“你说什么?” 乔峰只觉一股热血涌上头顶,双目大张,一瞬不瞬,与他对视,扬声道:“义父义母对孩儿有养育之恩,玄苦师父传授孩儿武功,十年寒暑不断,他们不该死,更不该由你杀! 只是你是父,我是子,父亲怎样对待儿子,也是天经地义。我无法报仇,但有人代我打你三掌,孩儿却也感激不尽!” 萧远山听的呆了一呆,蓦地吐一口长气,叹道:“好,好,好,不愧是我萧远山的好儿子!” 萧峰见父亲一脸狼狈,倦色流露,转过身来,风逸气度仍是从容,说道:“风兄,你适才说我父亲身子有病,恐怕指的并非神志吧?” 萧远山也是悚然一惊,他本以为风逸适才说他有病,是指他的行为,但听儿子一说,心中更惊,毕竟他的病不该有人知晓才对。 却听风逸击掌三下,哈哈笑道:“萧兄果然是明白人。你爹那是病的不轻,否则怎么能杀了你义父义母与师父,陷害你呢?” 萧远山双眉一轩,冷笑道:“危言耸听!” 风逸悠悠道:“萧远山,你一身武学,举世难逢敌手,如能勤修苦练,凭你的聪明才智,不难成为一代宗师。可笑你却去修炼什么少林武功。” 萧远山道:“修炼少林武功怎么了?难道武功也有汉胡之别,你可别忘了,达摩老儿也是胡人。” 风逸轻笑一声道:“你本是襟怀舒朗的豪杰之士,然而变故让你变得满是仇恨,性子拘执。 而武学之类,分为佛、道、儒、魔四道,但其实都是为了点化世人,所作所为异曲同工,其中所不同者,佛为‘渡’,道谓之为‘引’,儒叫“悟”,魔称‘媒’,这四者明目不同,意义却是相同。 终究就是一句话:顺接天机,机缘巧合,符节若合。 道家追求的是无滞无碍而至无区别境界,佛门讲究无著无着而至一切空无,而儒门讲究开悟,也就是一种大梦若醒之觉悟,也就是反观内心,从而体悟到万物一体之境界。 魔道讲究放纵七情六欲,然而放纵不是目的,为的能放能收,所谓知六欲能平七情,从而达到心魔在身,而无所乘之境界。 故而有人佛道儒魔四道武学混练一身,也丝毫大碍。因为这是武功到了最高境界,殊途同归的道理。 可笑你并不知晓,这其中道理之本质,所修内功又并非最上乘武学,更没有达到最高境界,便去偷学少林武功。 脑子里想着怎么灭杀他们,仇恨时时不忘,却一直再等自己所谓的合适时机, 所想所思早就影响了你的神志,日积月累之下,心中郁结难舒,内功之修为更无法负担你所修武功,导致身体固然有疾,不出数年,你也最终必至癫狂,走火入魔而死!” 萧远山起初还没当一回事,但随后变得眼神恍惚,脸色苍白,不禁仰头看向明月,清光冷冷地射在自己脸上,微风一吹,只觉背上凉飕飕地,原来他已经汗透重衣。 萧峰看了父亲一眼,见他好似宝剑沉渊,锐气丧尽,风逸所言显然不假,当即抱拳躬身道:“风兄所言大有精义,还请为家父指点迷津!” 风逸所学皆是武学中的至高绝学,又在神雕世界与几位武学大宗师多次讨论武学,更兼心地轩朗,光风霁月,对武学至理之了解,普天下难出其右,说道:“一切神功,全由心念。你父亲有此遭遇,乃是他之想法,与其本心相悖,乱心之下习功练气,又反受心之所害,这是杀敌一千,自损一半的道理。 所以要救他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靠的是自己!” 萧峰若有所思,萧远山转头深深看了一眼风逸,冷哼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放弃报仇,做个扫地恐伤蝼蚁命的大善人?” 风逸听出他的嘲讽,摇了摇头道:“你还真是知见障。须知佛门也有金刚伏魔,怎么就是放弃报仇?” 萧家父子皆是一愣。 风逸道:“再深的仇恨,却不能执着。 你明明在习武练功,天天想着怎样报仇,以泄心头之恨,纵有上乘武功,也变了下乘。 因为武学讲究心与意合,意与神合,修炼的武功必然会影响心神! 真正的高手,讲究的就是洒脱二字。 简单的说,就是仇人遇上了,顺手就报,若是遇不上也不去想,也能放弃! 就跟萧峰不知道仇人,可以放弃报仇,遇上了仇人,他就得弄死你! 这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大丈夫气概,却不是他薄情寡义!” 萧远山身躯一震,眼里透出灼灼亮光,口唇颤动,欲言又止,不得不承认,风逸年纪虽轻,却已经有了一代宗师的气派,言即是道。 风逸却已不再理他,向萧峰笑道:“萧兄,今日事已至此,我也不再打迷糊眼了。 那带头大哥就是阿朱猜到的少林寺方丈玄慈大师,曾经为他假传消息的则是他的至交好友慕容博,这事我也不会到处宣扬。告辞了!” “慕容博?”萧远山一惊:“他为什……” 风逸蓦地转身,足不点地般,消失在了萧氏父子眼中。 月光反映在萧家父子的脸上,一个欢畅之极,似是对一切充满了信心。 可月光也在萧峰紧锁的眉头之间,洒下了一点阴影。 慕容博! 他是收养阿朱的长者啊! 慕容博死了,难道去找慕容复? 可未来会是怎样? 难道,这便是复仇的的代价吗? …… 在风逸看来,所谓的天龙高手,除了扫地僧,没有一个在境界上,能够高过射雕中的中原五绝。 纵然以恶毒著称的欧阳锋,被王重阳一指破了苦修多年的蛤蟆功,后来明知自己是被吓跑了,王重阳当晚就死了,也没说去全真教报仇。 毕竟全真七子一般不在一起汇聚,分处各地传道,欧阳锋要天天想着报仇,随便就能将全真教扬了。 典型的遇不上,你随便。 但遇上了,下手却不容情,没有那么多弯弯绕。 这种挥洒自如的洒脱,尽显一代宗师风范。 洪七公也是一样,曾经被欧阳锋害得武功尽失,性命都差点不保,也没琢磨着怎么报复回来 就是风逸这个年轻人,曾经独闯蒙古大营,被金轮国师一金轮击在后背,险些丢了性命。怎么报复回来这个念头,在心中只是一闪而过,养好伤后,也并未刻意去找寻对方,琢磨怎么对付他。 然而萧远山也好,慕容博也罢,还有那所谓逍遥三老,各个都耽于恩怨情仇。守着武学宝山,没有一个真正将所学练到了家,发挥到淋漓尽致的本事,也就只能欺负慕容复以下的角色。 唯独乔峰是个真正的武学天才,以他经历磨难,而志不改的磐石心性,生命若是能够成长到四五十岁的巅峰时期,成就必然不可限量,故而风逸有意指点于他。 至于直接说出慕容博的名字,也是风逸为阿朱这个苦命女主做的一点好事了。 因为她既然猜到了,不管乔峰在客栈是否听到,作为她来讲,究竟主动说不说? 说了,对不起养育自己长大的慕容家。 不说,又对不起心爱的乔大哥。 风逸总是这么善解人意,今日与萧远山一战,感觉他们的武功也就那么回事,也少了忌惮。 那么,也就做点好事吧。 当然,在某些人眼里,也就是坏人了。 对此,风逸并不在意! (本章完) 第178章 得见传奇 第178章 得见传奇 风逸又回了一趟桐柏城,潜入县衙盗了几百两银子,出了城,施展轻功,风飙电掣,天刚刚亮,他便奔出了百多里地,到了汴梁。 也可以叫开封,亦或是东京,乃是宋朝都城。 风逸直入东门,找了一处牙行,询问一名官员黄裳的信息。 不错,就是九阴真经作者黄裳。 精通梵文能够翻译易筋经的或许还有旁人,但没有一个能比黄裳更让风逸放心。 他早就从乔峰阿朱口中打听过了,此时正值元佑七年,乃是宋神宗的儿子当皇帝,他当然知晓这也就是宋徽宗的哥哥哲宗年号。 风逸重金开路之下,很快便得知了黄裳的信息与住址。 因为黄裳虽是在宋徽宗时悟出了神功,距离此时还有二十年时间。 然而他考中状元入仕,却在元丰年间,也就是宋哲宗、宋徽宗的父亲宋神宗在位之时。 要说世上官员千千万,但状元郎上下几千年都是有数的,他也是名人,信息不难查。 黄裳担任过越州佥判、太学博士、秘书省校书郎、大宗正丞,如今正任职尚书考功员外郎,家就在京城。 风逸得知之后,去街上用过了饭,换了一身新衣服,又买了一把折扇,去澡堂洗浴,理发,梳头,好好将自己拾掇了一番。 风逸知道宋朝重文抑武,要去见官,将自己收拾体面一点,对谁都好。 风逸出了澡堂,已然夜幕降临,轻摇折扇,踱着方步,悠哉悠哉的去往黄裳府邸。 风逸一路走去,街道两旁,皆是贩卖之声,河边游人如织,河上画舫成行。 青楼上红袖乱招,莺歌燕语,小儿嬉戏,少女游街,灯笼朱钗摇摇晃晃,一派欣欣向荣之景,处处欢乐之象,将宋朝的繁华体现的淋漓尽致。 风逸想到这座名城一旦陷入金人之手,这处处笙歌的盛况,也就不复存在了。 不知自己那一手准备,能不能有用。 因为萧峰若是不像原轨迹一样,去关外,完颜阿骨打就被耶律洪基宰了。 萧峰要是去了,也答应自己杀了对方。 所以这是双保险。 至于能不能按照自己所愿。 那便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了。 谁又能看穿未来? 风逸一边按照牙行给的信息,一边询问路人,走到一座宅院前抬头观望。 只见这宅院门面相较其他官员朱门巨楹,飞檐蔽天的阵势,规模上差了几分,却也是户前垂柳,门头上的气死风灯上写着一个“黄”字。 门上匾额书写“黄府”二字,笔力沉着,却又如行云流水,潇洒奔放。在那字匾之末,有着“黄裳书”三字, 风逸心中一怔,这二字竟是黄裳自己所写,不由对这位武林奇人又多了几分钦佩。 也多了几分渴望。 风逸整了整衣冠,举步上前,轻扣门拴,“铛铛”敲了几下。 咯吱,门开了条缝,一个男仆从里面探出头来,问道:“阁下有何贵干?” 风逸持扇抱拳,朗声道:“烦请告知黄老先生,晚生风逸求见。“ 男仆将门打开,笑吟吟地道:“阁下可有名帖么?” 官场商场江湖厮混,都要有名帖,若是求见,必先递名帖或者拜帖通报,这一节风逸不是不知,然而他武功有成后,横行天下,驾临哪里,都是给了对方面子,怎会有拜帖? 风逸只好说道:“烦请大哥通报。”给了他一锭银子。 这男仆接了过来,上下打量风逸,见他衣衫华贵,俊朗无匹,也不敢太过怠慢,转头道:“黄叔,有人求见老爷,却没有拜帖,还给我银子。” 风逸脸色一黑,这么不上道吗? 这时走出一个精瘦的老仆,看了看风逸,两眼精光一闪,道:“老爷忙得很,哪有工夫见闲人?”说着将银子掷给了他,将门给关上了。 饶是风逸知道宋朝士大夫地位高,却没想到大有成效的金钱开路,也会吃了闭门羹。 风逸微微叹息,缓缓走了开去,走到西墙下,身影一闪,飘身纵了进去。 正门走不通,那就偷进呗。 有必要皇宫大内他都敢去,更别说这里。 风逸虽见黄府房舍众多,不知黄裳在哪间房内,但这是晚上,有的是办法。 一面观察,一边施展轻功在屋顶寻摸时,突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老爷还在书房吗?” 一名下人回道:“在!” 风逸识得此人声音正是刚才那个老仆,知道他身怀武功,当下屏住呼吸,跟了上去,就见那人向一处明亮的房间走了过去。 风逸无声无息靠近书房,伸出手指在口中一舔,在窗纸湿了一个小孔,伸眼向里一望,就见一个身穿锦袍之人,在书案前奋笔疾书, 那老仆进来禀道:“老爷,刚才一个叫风逸的年轻人求见。” 那人抬起头来,就见他年约五旬,眉目清秀,三缕长髯,眉宇间颇有威严,说道:“风逸?没听过啊!” 老仆道:“他没有名帖,已经被老奴打发了。” 老爷嗯了一声,老仆退了下去。 风逸一见屋里这人,料定此人便是黄裳,这种气度将腹有诗书气自华展现的淋漓尽致,他要是在通过道籍自悟神功,这形貌加上三缕白须,活脱脱的仙风道骨。 待老仆走远,风逸再也等不及去见这位武林传奇了,蓦地推开窗子,闪身跃了进去,说道:“黄先生,晚生不请自来,失礼了,还请莫怪!” 黄裳悚然一惊,猛地起身,仔细打量着风逸,但见他气宇不凡,一上来先自承不是,心中怒火也淡了几分,说道:“好说,适才求见之人便是阁下了?” “正是!”风逸道:“尊驾可是做过状元的黄裳?” 黄裳凛然道:“不错,正是老夫,阁下意欲何为?” 风逸作揖道:“小可久闻黄先生学识渊博,贯通中西,所以有一事相求。” 黄裳“咦”了一声,正色道:“阁下仪表堂堂,老夫却未曾听闻,你闪身入户,捷似狸猫,当是武功,应该是武林中人,老夫乃是文臣,又怎帮的上你?” 风逸笑道:“不瞒黄先生,在下的确是武林中人,有一梵文书籍,想请尊驾翻译,奈何没有名帖,只能冒昧造次,还请海涵。” 黄裳对于武人的印象便是粗鲁无礼,但见风逸语意谦和,彬彬有礼,加之相貌清秀,意态从容,令人一见便心生喜爱,再次冲淡了几分戒心与敌意,微微一笑,说道:“不知是什么书。” 风逸道:“还请黄大人过目。” 说着,掏出易筋经的油布,拆了开来,手臂不动,那本秘籍轻飘飘落在了书桌之上,就仿佛一只无形之手托送到了黄裳面前。 黄裳不禁心生佩服,说道:“这便是传说中的武功吧,风爷果然非同凡俗。” 风逸笑道:“雕虫小技,见笑了,黄老称呼区区,小风小逸都行,唯独不能叫风爷啊,小子受之有愧!” 黄裳笑道:“岂敢岂敢,风爷入座说话。” 风逸坐了下来,黄裳刚要招呼仆人上茶,忽听一声娇呼:“爹爹!” 人未至,声先闻,便如夜莺一般动听。 “爹爹……” 只见一个十六七岁年纪的姑娘自门外跑了进来,身材修长窈窕,面孔秀丽白嫩,十足的美人坯子。 少女跑进厅来,对黄裳娇笑道:“你明日休沐,该带我去樊楼了吧?” 黄裳脸色一板道:“婉儿,贵客在此,不可无礼!” 少女听父亲开口,这才发现有人,眼光不禁向风逸望了一眼,裣衽施了一礼。 风逸也急忙起身回礼,怎料两人目光一对,黄婉儿蓦地眼里生出一丝恍惚,脸色一红,悄悄将头转了开去。 风逸只道她是少女羞涩,人之常情。 黄裳心中却莫名生出一丝惆怅。 因为他这女儿风风火火,大大咧咧,什么时候有见男子不敢对视的时候。 黄裳道:“婉儿,让黄老上茶!” “唉。”少女跑了出去。 黄裳笑了笑:“这丫头从小被我骄纵惯了,请不要见怪!” 风逸道:“哪里哪里,令千金容月貌,性格可…”他本要说可人,招人喜爱的话,总觉得不适合,也就闭口了。心想:“黄裳后来家人被杀,恐怕就有这姑娘吧,怎么将九阴真经传给他呢。” 思忖着,黄裳拿起经文,翻阅几页,眉头微蹙道:“这是天竺文字。” “不错!”风逸道:“黄老爷果然不凡!” 说着黄婉儿托着几碗清茶,走了进来,递给了风逸一碗。 黄裳说道:“寒舍简陋,怠慢了,还望不要见怪。” “客气了。”风逸端起碗来,轻轻抿了一口,黄婉儿静静坐在一旁。 黄裳看了女儿一眼,刚要开口,却听女儿道:“爹爹与公子说话,女儿为伱们端茶倒水。” 黄裳无奈摇了摇头,看向风逸,说道:“风爷,我看这本书好似佛家之物,上面记载有穴道名称,好像是教人修行练气之法。也许我是才疏学浅,多想了。”风逸心下一喜:“黄裳果然博学!” 说道:“不,先生并没有多心,凭你的灵觉与学识,这决计错不了,这就是一本武功秘籍。” 黄裳见他说的充满自信,仿佛比自己还了解自己。 却听黄婉儿喜道:“风公子,你会武功吗?” 风逸笑着点点头:“会一点。” 黄婉儿道:“那你是天下第几流啊?听我爹爹讲,上个月西夏的赫连铁树将军前来觐见圣上与太皇太后,说什么他们西夏一品堂都是天下一品,耀武扬威的,你和他们比,谁高谁低啊?” 西夏征东大将军赫连铁树在东京见了皇上与太后,才率领一品堂高手去洛阳总舵去寻丐帮,赶巧丐帮因为马大元之死南下江南,他们随后赶至无锡,以“悲酥清风”拿了丐帮,这一切都是不久前的事。 黄裳也将目光投向了风逸:“哈哈。我这女儿好奇心重,老夫也是如此。 听同僚说,西夏一品堂有位奇人,可以不张嘴说话,就将人迷魂了。 老夫听他恶贯满盈,号称天下第一大恶人,却未曾伏诛,是不是武功天下第一?” 风逸笑道:“武学之道变化万千,相生相克,谁又敢妄称第一? 这段延庆的手段,乃是因为受伤不能说话,才以腹语说话。之所以能迷人神志,凭借的是深厚内力。可他遇上高手,却又不敢说话,深恐被人用内力震伤。 是以他这天下第一大恶人能活到现在,凭借的也不光是武功。” 黄裳听了这话,也不懂江湖避讳,忍不住直言问道:“原来这天下第一恶人是欺软怕硬,才能活到现在,却不知风爷遇上他,胜算几何?” 风逸也不谦让,笑道:“我不稀罕欺负残疾人,他若是识相一点,能活长些。” 黄婉儿眼神不禁一亮,一脸喜悦。 黄裳心道:“小娃娃还是不懂得谦抑之道,段延庆号称天下恶人第一,只怕非是好对付。”说道:“风爷,看你年纪不大,又有如此武功,不想考个功名,为朝廷效力吗?” 风逸淡淡道:“不瞒先生,我只喜欢武功,功名利禄非我所求。” 黄婉儿道:“风公子,难怪你武功那么高。走,你到我房间,跟我讲讲江湖上的奇闻。” 风逸笑而不言,黄裳哼道:“婉儿,身为女子,成何体统?” 黄婉儿也觉得深更半夜,将男子叫到房中不妥,吐了吐舌头。 黄裳道:“风公子,你这本书,老夫纵然要翻译出来,恐怕非一日之功啊!” 风逸沉吟道:“这一点小可知晓,那我七日后再来,可否?” 黄婉儿急道:“爹,咱家屋子这么多,让风公子住下不就行了?” 风逸听的心惊肉跳。 他其实也希望住下,免得丢了秘籍,然而这话由这女子说出来,味道却是不大对。 他深知一个父亲对于“黄毛”的戒备。 他虽不妄自菲薄,却也知晓在官员面前,江湖人,就是黄毛。尤其是宋代文官。 忖度之际,但听黄裳笑道:“风公子,不知你能否收小女为徒,传她几手防身的功夫?” 黄婉儿浑身一震,小嘴微张。 风逸笑道:“义不容辞!” 听其言,知其意,显然黄裳不希望女儿与江湖人物有所瓜葛。 黄裳见他识趣,当即一笑,黄婉儿兀自呆立,黄裳蓦地喝道:“婉儿,还不跪下拜师!” 黄婉儿不情不愿地道:“谁稀罕吗?”身子一扭,跑出了屋子。 霎时间,屋子恢复了沉寂,半晌,但听黄裳慢慢说道:“公子,别怪老夫!” 风逸哈哈一笑:“黄老爷何出此言?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江湖凶险,武人恩怨颇多,的确非儿女良配,只是朝堂亦如此啊!” 黄裳见他有如此见识,心下更喜,微微颔首,这时那老仆走了进来。 黄裳道:“黄老,你带风公子去歇息,不要慢待了他。” “是。”老仆看了看风逸,慢悠悠说道:“请吧!”,当先引路。 风逸向黄裳告辞而去。 老仆当先引路,到了一处回廊, 左右看看,但见无人,陡然脚步一顿,向后拍出一掌。 风逸便觉疾风袭来,武功甚是不弱,几乎有丐帮四大长老的水平,一手探出,却已经捏住了他的手腕,淡淡道:“老爷子,我没有恶意。” 老仆以前也是江湖人物,被黄裳所救,这才做了仆人。 可他从未想过一个人的武功,可以这样高,只觉手腕一紧,仿佛加了一道铁箍,丝毫动弹不得。 风逸轻一挥手,老仆整个人从回廊里飞了出去。 老仆却又平稳落地,显然风逸火候掌握的炉火纯青,两眼瞪着他,咽了一口唾沫,方道:“小子,你武功再高,若在黄家弄鬼,我跟你拼命。” 风逸笑道:“不敢!”心想:“我若弄鬼,你挡得住?” 忽听咯的一笑,甚是清脆悦耳。但见月光下映照出一个修长窈窕的影子。 笑声咯咯不断,柱子后面走出来一个女子,正是黄婉儿。 她此时换了身衣服,劲装裹体,胸挺腰细,让风逸不由心中大动,就听她说道:“黄叔,你的确打不过人家吧?” 随她移步向前,一股香风更让风逸心醉。 老仆哼道:“小子,凭你的武功,在江湖上当非凡俗,希望你言而有信。”说完转身就走。 黄婉儿道:“风公子随我来。” 她带着风逸走了二十来步,来到一间屋子,斗室卑小,吃穿用度却一应俱全。 她坐了下来,说道:“你就在这里休息吧。” 风逸叹一口气道:“你多大了?” 黄婉儿脸上一红,低声说:“快十六了。” 风逸一听,当即熄了心思,再有想法,都快犯罪了,说道:“姑娘你回去吧。” 黄婉儿道:“不,我要听你给我讲江湖故事。” 风逸见她一双大眼晶莹透亮,如明珠一般,笑道:“好,给你讲讲。” 遂将丁典与凌霜华的故事讲了一遍,不过却将自己乱入之事掠过了。 这结果着实将丫头吓得不轻。 因为凌退思就是官员,丁典就是江湖草莽,凌霜华也是官家小姐。 那下场,让人不寒而栗,黄婉儿再也不敢听了,回了屋子。 余下几日,黄裳白日忙着处理公务,通常到很晚才回府。 黄婉儿天天都要往风逸房间跑上一趟,左一句“风大哥”,又一句“风大哥”,听得风逸春心荡漾。 黄婉儿情窦初开的年纪,风逸奇高的武功,俊朗的外表,已经让她记到心眼里去了, 毕竟女人喜欢被有心机,或者有力量的男人俘虏,从来不是一句空话。 风逸也明显感觉到小丫头对自己生出了情意,奈何这种女娃,他是真不敢碰,也不想碰。 当即将九阴真经中的《易筋锻骨章》传授给了她。 这乃是奇功,黄裳创功之时,乃是宋徽宗政和年间,距离此时还有近二十年时间,他都是七十岁的老头了,仍旧成了一代高手。可见这套功法之奇妙。 风逸言说这是强身健体之功,让她转授父亲,黄婉儿自然高兴。 风逸精心传授,一方面为了转移话题,另一个也觉得物归原主,让黄家有自保之力,也是好事。 这一日晚间,风逸与黄裳正自在凉亭饮酒座谈,盖因此时的黄裳学识渊博,却不是那个遍通道籍,自悟神功的他,武学理念不够,风逸就得传授。 只见黄婉儿托着一张木盘,轻轻走了上来,满面羞涩道:“风大哥,我做了燕窝莲子羹,请你尝尝。” 黄裳开口道:“我倒是不知道我家女儿如此心灵手巧,不知老朽有没有这个福分……” 风逸微微一笑,黄婉儿却是向爹白了一眼,脆声道:“我是没给你做过,但也是才学的吗,你阴阳怪气干什么?哼……”蓦地将盘子一放,一顿足,转身走了。 黄裳不禁一怔,望了望女儿,又看了看风逸,支吾道:“呃……这个……” 风逸笑道:“来了东京几日,我倒是没去逛过,正好出去走走!” 黄裳见他背影消失,这才长叹一声。 道不同不相为谋啊! (本章完) 第179章 姑苏慕容 第179章 姑苏慕容 月光浅淡,弯如娥眉,繁星点点似玉。 这开封城朱门万户,满城星罗,长河沉碧,月影徘徊,人头攒动,华服俊彩,商贾齐集,琳琅满目,正应了那句天下繁华,尽于汴梁。 风逸沿着青石街道,缓步而行,左瞧瞧,右看看。 你可以说宋朝弱,但不能说它穷。 尤其是这汴梁城。 他来了好几天,可他从未好好领略过这城中的月夜繁华,只想守着黄裳,吃透武功秘籍,找地勤修苦练。 但今日实在是有些尴尬了。 风逸对于黄裳尽可能的阻止女儿与自己接触,觉得乃是人之常情,倒没有什么。 因为像他这种江湖浪子,居无定所,而且麻烦随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惹来大祸,与任何女子纠缠都是害了她。 那些本身有着凄惨命运的女子,跟自己总比死了强,本着一种做好事的心态,无论怎样,还能心安理得一些。 但似黄婉儿这种小女孩,他是真的无心招惹,否则以他的手段,早就吃干抹净了。奈何这种女儿家,都是少不更事,不懂父母苦心,反而觉得自己看人最准。 从古至今,多数女孩由着自己心意,最终却是走到了烦恼缠身,后悔无极的地步。 那些自己觅得如意郎君的,以基数论,少之又少,根本不足以效仿。 简单来说,风逸要有女儿,绝不会让其跟自己这种人。 但他更明白,在这种事上,做父母的越阻止,孩子越不听,这种逆反心理也是一个无法攻克的难题。 风逸思来想去,也就只能等他与黄裳将易筋经理解透彻,再悄然远引了。 毕竟一般女儿家的感情来得快,去的也快。 风逸信步所之,在东京城中漫游,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东华门。 宋代一句“东华门外唱名方为好儿郎”,既说明了士大夫们在宋朝的高光时刻,也说明了东华门在宋朝的地位,这里人影绰绰,嘈嘈杂杂,不得不说,宋朝不宵禁,也挺开放。 风逸正自游哉游兮,突觉背后五缕劲风袭上身来。 以风逸之能,他自然可以不做理会,将对方反震出去,可他武功练到这境界,动作比心念更快,下意识一反手,已经扣住一只皓白玉腕,将她提了过来。 那人轻哼一声,意甚娇媚。 只见她身着男士的青色长衫,双颊光润如玉,眉如翠羽斜飞,眉宇之下,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除了黄婉儿,还能是谁? 风逸松开五指,后退一步,抱拳说道:“风某无心之失,还望姑娘见谅!” 黄婉儿抚摸手腕痛处,轻轻冷笑:“什么手挥五弦,专破护体真气,你怎么什么事都没有,还险些捏断了我的手腕,骗人的玩意儿。” 她方才那一拂,确是‘九阴真经’的‘手挥五弦’,指间看似轻柔,却专破各类护体真气,然而她功夫不到家,风逸又比他功力深的多,怎能得手? 风逸笑道:“我可是武功大高手,普天下能伤我的几乎也就一二人。 你才练了几天,功力不到,所以伤不了我,却不是武功本身不行!” 他必须得让这女娃知晓,武功是好武功,只是得多练,几十年后或许能保命。要是不说清楚,生怕这女娃对武功失去了信心。 黄婉儿哼道:“吹牛?”嘴上不信,心里却信了,因为风逸这神态,给人一种从心里信服的气度。 风逸也笑了笑,不再解释,说道:“大晚上的,伱怎么又出来了?不怕你爹操心?” 忽然,黄婉儿嘤咛一声,语气中竟有几分哽咽:“我第一次见你,就已经喜欢上你了,我从来没为旁人下厨,你怎能这样对我?” 风逸苦笑道:“傻丫头,你懂什么叫喜欢吗?在你这个年纪,喜欢是这世上最廉价,也是最常见的。 况且我说不定什么时候便被人杀了,也说不定什么时候连累你被人杀了。 除了武功,我什么也给不了你,你又何必如此?” 风逸这话不假,像他这种人,因为身怀大本事,已经受不下旁人能够忍受的闷气,行事少有顾忌,这就很容易惹上恩怨。 而以他这种高手,恩怨所及必为高手,谁都不能保证她的安全。 黄婉儿冷哼道:“听起来倒是为了我好了,风大侠,那你诱拐本姑娘,该当何罪?” 风逸笑道:“我怎么诱拐你了?” 黄婉儿也是一笑,说道:“你说我要是到开封府告你一状,官府信我,还是信你?” 风逸听她这样一说,也是有些无语,说道:“还请姑娘不要与我一般见识,不要与我为难了。” 风逸传授她武功,按道理该是尊长,可她不是撒娇弄痴,就是顶嘴蒙混,风逸也没办法。因为她爹都没办法。 黄婉儿双手一背,脸上笑嘻嘻的说:“不与你为难也成,你得陪我去樊楼。爹爹本要带我去的,都是你打搅了他的时间,你得陪我!” 风逸微笑道:“这倒也不算赔,我也正有此意。” 此陪非彼赔,两人都差了意。 但是黄婉儿见他同意,却是极为高兴,拍手道:“好,那我们一起去。” 两人折入小巷,拐了个弯,和风阵阵,迎面吹来,两岸灯火阑珊,河面上游舫飘然来去,舫中灯烛随风摇曳,不时传来琴瑟箫管,男女笑语。 黄婉儿笑道:“这东京城好不好啊?” 风逸幽幽道:“冠盖神州,繁华不尽的东京城,岂能不好?可居东京大不易啊!” 说着长叹一声,大有惋惜之意。 黄婉儿不知他这一叹,是因为几十年后这里被金人烧杀抢掠,毁于一旦。昔日在这里开心度日的人,将是何等凄惨。还以为他如爹爹所言,心不在此,想着怎么才能扭转他的想法。 两人在一座极为壮丽,高有四重挑盖的大楼前停下了脚步。 这座楼在汴梁众多的豪华酒楼里,鹤立鸡群,这便是东京汴梁72家正店之首的名楼,白矾楼,也做樊楼。 这个名字,随便问东京城的某个人,只要还长着一对管用的耳朵,就听说过。 这里有客栈、酒楼,赌坊与青楼,乃是世上最大的销金窟,也是汴梁人情往来的必须之地。 求人办事,叙叙人情,不来樊楼,那便是诚意不到位。 比如林冲被害之前,就被请了一顿樊楼。 两人逍遥登楼,就见这矾楼装修的果然十分豪华,厅堂过道与阁子雅间,都挂着珠帘绣额,不失典雅与温馨。 在三楼凭窗远望,京城夜景尽收眼底。 但见重檐叠宇,好比万千飞鸟展翅高翔,烛光摇曳,楼下一条长河蜿蜒绕过汴梁脚下,静如不流,月光倾洒,给河面上抹了一层淡淡的霜色。 风逸心情舒畅,指着那河,说道:“这是什么河?” 黄婉儿道:“这是漳卫河。这里夜景最美,尤其正月初一晚上,屋檐上每个瓦垄中都点亮起一盏彩灯,真让人有人间仙境之感。” 伴着风流歌舞、诗声笑语,风逸不禁想起了一首诗,悠悠道:“梁园歌舞足风流,美酒如刀解断愁。忆得少年多乐事,夜深灯火上矾楼,呵呵……” 黄婉儿拍手道:“如此应景的好诗,大哥出口成章,小妹佩服!” 风逸摇了摇头道:“我哪有那本事,这是旁人做的。” 不得不承认,宋朝人还是会玩,这地方真是应了那句“忆得少年多乐事,夜深灯火上矾楼”超级休闲的审美情境。 两人很快上了三楼,就见风火辉煌,人声鼎沸,黄婉儿心里本盼着这楼,永远也走不完,但终究是失望了。 风逸打眼扫了一圈,就见这里人真多,看起来读书人最多,本来想找个靠窗的桌子,观汴梁夜景,临风把酒,但却没了空位,只能在一张左近的桌子坐下。 黄婉儿从伙计手中接过菜谱:“今天我做东,不许跟我抢。” 风逸见她一脸亢奋,不愿扫兴,含笑点头。 黄婉儿心想今天非得让风逸生出留恋东京之心不可,当下对伙计叫道:“先将招牌菜统统上一份,若是不够再点。” 她稚气未脱,声音清脆,这番话却是说得大有豪气,惹得堂中众人纷纷转头望来。 伙计也大概从未听过有人如此点菜,又见他是个少年,迟疑一下,开口问道:“小客官,本店招牌菜肴,都要上一份么?” 黄婉儿如何不知樊楼招牌菜肴,两人吃不完,但听伙计在客官前面加个“小”字,心中大不舒服,将银袋往桌上一拍,说道:“你可是欺我年幼,怕我吃你白食?” 这番话本应是理直气壮地说出来,才算豪气。可她家中毕竟不是阔绰之士,一个月也不过就销三五两银子。 今日虽然取了爹爹的棺材本,宴请风逸,也怕不够付账。 如此一来,自己这平生第一次的请客大计,岂不成了笑话? 这一番话声音也就低了下去。 风逸猜出她的心事,低声道:“黄大侠尽可放心,我这里有银子,尽可拿去先用。” 他见黄婉儿童趣盎然,稚态可掬,心情极好,竟然开玩笑地称其为“黄大侠”。 伙计还要再说,风逸瞥了他一眼,伙计心头莫名地一寒,不敢多说,告声罪便张罗起来。黄婉儿犹不解气,再叫一声:“再将最好的酒打两斤过来。”转头看向风逸,嘻嘻一笑:“且待我敬风大侠一杯。” 她竟然也打趣风逸叫他大侠。 谁知风逸的目光却是看向了靠东首窗子的一桌。 因为他刚才听到了“风逸”这个名字。 那边桌边坐着两女一男,一个女子身穿藕色纱衫,披露出一头乌黑似云的秀发,用一根银色丝带轻轻挽住。不但勾勒出修长纤细的腰身,更是显得婀娜多姿,艳光照人,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种难以描绘的风韵。 另一个绿衣女子年龄不过十四五岁,长得一副瓜子脸,她容貌并非绝美,但粉妆玉琢般肤色,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清雅与秀丽。 她二人旁若无人地低低说笑,像是全然不知自己已成了风逸目光的焦点。 二人目光不时飘向黄婉儿,然后又是一阵絮絮轻笑。 那藕衣女子回头时,只惊鸿一瞥,风逸便看清了她的容貌,看起来十八九岁,那恬淡的弯眉,细巧的脸庞,挺秀的鼻子,赛雪的脸蛋,那表情似是冷傲、似是顽皮、似是忧郁、又似是倔强,给人一种另类的惊艳。 但此时目光更多地停留在那个同桌男子身上。 那人坐于两女子对面,头上戴着一顶大大的蓑笠,正缓缓将一杯酒倒入口中,只是背对着自己,看不清样貌,就是刚才黄婉儿的暴发户做派,也未曾引得他回头。 黄婉儿见风逸目光不在自己身上,轻轻捅了他一下,正要开口,忽听楼下一阵喧哗,一个嘶哑苍老的声音,高声叫道:“为什么不让我进,我又没说吃饭不给钱。” 一个伙计紧跟着怒声叱骂起来,似是要阻止什么人上楼。 众人都听的清楚,但都不在意。 不久,猛然间楼梯上一阵噔噔地乱响,紧跟着一老头步履蹒跚的冲了上来。 楼上的人都被这人的出现,吓了一跳。 只见那老头面上毫无血色,似身患重病,身上穿的灰色破衣服,也说不清到底有多大岁数。 众人正感诧异,就见一个壮硕的汉子,跟着跑上楼来,一把扯住那手臂将他往楼下推去,一边推还一边骂道:“你这老儿,怎这般不懂规矩,不是说让你在门外等着,给你拿些剩饭,你怎自己闯上楼来?” 那老头也不以为辱,啧啧一阵干笑,笑骂道:“老爷何时向你乞讨了,你不要狗眼谈看人低。” 这汉子见老头骂他,立时举拳要打。 就听见楼上乱哄哄地吵成一片,一个胖老头气喘吁吁地带着七八人冲上楼来,骂道:“你这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他向众伙计一招手,叫道:“拉到官府治罪。” 那些人闻言一拥而上,挥拳伸足向那老头就打。 打完送官,才是樊楼的做派。 那老头喃喃说道:“这大宋天下,竟无主持公道之人?” 话音未落,就听哧嗤几声,那围上来的七八人竟都张口结舌,挥拳踢足凝立不动,好似如木雕石刻一般。 楼上众食客惊异间,就听“笃笃笃”几声响动,那些人脚下,多了几根筷子。 风逸看的清楚,是那头戴斗笠的男子抓起筷筒里的筷子,手腕轻抖,七八支筷子疾若流星般从筷筒中飞出,将这些人点中了穴道。 就见这人悠悠道:“他的客我请了,何必动粗。”声音很是清朗。 说着甩手一扬,又是一把筷子飞出,将龇牙咧嘴,表情怪异的打手都给解了穴道。 黄婉儿看得目眩神迷,大张着嘴,喃喃道:“这便是点穴吗?大哥,这一手你会不会?” 风逸微微一笑。 就见那掌柜面色一沉,眼中隐含怒意,说道:“阁下可敢留个字号吗?” 那男子头也不回,轻轻一笑:“想问我的字号,你还不配!” 他点穴解穴,轻描淡写,言语间更是不留丝毫余地,看来对这樊楼并不买账。 胖老头呵呵冷笑,正要开口,就见那绿衣女子起身说道:“老丈,和气生财吗?何必这样大的火气?” 她的声音清脆娇柔,似是江南口音,语气间更是带着一种软软的糯音,甚是好听,说着已经将一锭金子递在了胖老头的手里。 胖老头掂了掂黄金,冷哼一声,带人下楼去了。 他也知道,对方有这神乎其神的手段不好惹,樊楼靠山再大,那也不是自己,只好借坡下驴。 楼上这才安静下来,那男子向老头一拱手说道:“老人家如不嫌弃,请过来与我们同坐。” 那老头两眼一翻说道:“小老儿从不受人施舍!”说着走到一个空桌坐了下来。 思忖间,却听那绿衣女子道:“这位老人家,我家公子为你解围你也不道个谢吗?”。” 那斗笠男子道:“阿碧,要你多事。”显然很是不满。 藕衣女子柔声道:“表哥,这里乃是京城,你又何必多惹事端,我们走吧。” 此时楼上安静,她的声音人人听的清楚。 说是娇若黄莺,脆似银铃,还是清亮如玉石交击,仿佛都恰当。 因为实在太好听了。 这让一些人不禁失神,不禁生出这种声音哪怕骂自己一顿,也是心甘情愿的念头。 但那男子却是脸色一沉,喝道:“锄强扶弱本是侠者本分,便是遇上乔峰、风逸这等魔头,我也不会退让半分,别说是这区区樊楼!” 他这一句声音很大,惹得人人耸动。 只要混迹过江湖的,很少有人不知乔峰威名,就连风逸在聚贤庄那一出,名头也是水涨船高。 至于读书人,则是因为他言语间,更加看不起樊楼,那无异于看不起大宋。 黄婉儿心头也是不禁一颤,忍不住瞧了风逸一眼,因为她不理解,自己心上人怎是魔头了? 风逸神色淡定,仿佛未闻,却将目光投在了那个灰衣老头身上。 原来风逸一听他的嘶哑声音,就知他是用上乘内功,把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并不是他原来的声音。 而且他看上去一幅皮包骨头的样子,但那一双浑浊的老眼,在那些打手拳头落下的时候,眼中一丝精亮如电的厉芒,明显内功造诣极高,这张脸也毫无表情,白的仿佛不是真色,倒似带了人皮面具。 至于那几个人,风逸从称呼上就断定这是慕容复、王语嫣、阿碧几人。 关于他们出现在这里,风逸也不以为意。 慕容复天天想着复国,既来中洲,不来京城,才是怪事。 黄婉儿只好按捺性子,运用风逸传他的内功,张耳聆听。 王语嫣被表哥一呛,赧然道:“表哥说得是,但乔峰与风逸两人联手,我们先回家,再从长计议。” 她心里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风逸我虽不知高低,但你的武功却怎能比得上乔峰,更别说两人了!” 阿碧也低声道:“是啊,公子,现在或许乔峰能比你强些,不过,再过几年,公子爷的武功一定天下第一了!” 两女都倾心慕容复,那是尽可能的捧他, 突然“嘿嘿嘿”的冷笑三声,笑声十分刺耳,宛如金属交击。 这一笑登时令得众人尽都惊愕,原来是那被慕容复解围的老头。 阿碧气道:“阁下因何冷笑?” 老头冷冷道:“老夫只是没想到,原来天下第一那么容易,只需要几个美貌女子樱口一吹,看来我办大事之前,也得多带几个姑娘才是。” 此言一出,众人先是一愣,黄婉儿忍不住扑哧一声。 她这一笑,当即惹得哄堂大笑。 王语嫣与阿碧却是双颊涨红,她们知道刚才的话被人给听走了,丢了大人。 阿碧目有愠色,忍不住道:“你这把年纪,听人说话,也不嫌羞!” 慕容复却一皱眉,摆手道:“与妄人计较,平白失了身份!” 话音才落,又听老头冷笑道:“妄人?身份?敢情你是觉得她们说的对,你就不把乔峰与风逸放在眼内了?” 慕容复傲然道:“乔峰也还罢了,可那风逸不就是杀了一个云中鹤,就敢大放厥词,目中无人,若是遇上,在下自当请教,这也不劳阁下费心!” 说到这里,黄婉儿再也按捺不住,拍桌而起,叫道:“我看是你大放厥词,目中无人才对!” 慕容复蓦然转过身来,冷然道:“姑娘是要打抱不平了?” (本章完) 第180章 我笑你爹 第180章 我笑你爹 若在往常,以慕容复的名头,断不会与一个女孩子计较。 然而现在的他却是憋了一肚子气。 盖因去年年底,青城派掌门司马卫、伏牛派柯百岁,都死在自己拿手绝技之下,相传乃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姑苏慕容复所为。 对此,慕容复非但不在意,还觉得这是增加自己名头之举,也算好事。 却不料随着少林寺玄悲大师、丐帮副帮主马大元之死,也按在他头上,慕容复便坐不住了。 少林寺乃是天下第一大门派,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慕容复如何惹的起? 这事不弄清楚,别说复国,慕容家武林存身都做不到。 没奈何,慕容复这才离开燕子坞,去探查真相,后来恰好遇上西夏征东大将军赫连铁树率领西夏一品堂高手,与丐帮为难,利用“悲酥清风”的毒药,一网成擒。 只是逃了百毒不侵的段誉以及他的神仙姐姐王语嫣。慕容复易容化名李延宗,在无锡城外的磨坊,将段誉戏耍了一番,本要将之杀了,看在王语嫣面上才没有动手。 但王语嫣言语间,透露出他的武功不及乔峰,更是放言,只需要指点段誉三年就能胜过自己。 慕容复自来心高气傲,听了自是耿耿于怀,大为不快,但表妹又不知李延宗便是他慕容复,也不能发火。 怎料聚贤庄上又冒出一个风逸,一句“慕容复没资格让我风逸沾光”传的沸沸扬扬。 因为“南慕容、北乔峰”的名头在江湖上那是响当当的,可以说是武林顶流。 风逸助乔峰贬慕容,不但让乔峰压了他一头,还透出风逸不惧慕容的意思。 本来慕容复过的就不是滋味,首先他被舅妈王夫人数落,说慕容家“还施水阁”的藏书,不如他们王家的“琅寰玉洞”多,又说他慕容家复兴燕国,乃是自不量力之举,最后就是抄家灭族之祸,甚而被表妹王语嫣看低武功,被乔峰压着一头。 而且乔峰在江湖上的威名有目共睹,不提别的,单只是接任帮主之前,在泰山连败九大强敌时,那年他才弱冠之年。 然而慕容复名头虽大,却是神秘多过威名,就那点震慑力还是慕容博昔日闯出来的。 因为慕容复在江湖上,并未做过什么露脸之事,有的只是传言。但传言只能唬住外人,王夫人王语嫣母女两,压根看不起他的武功。 就是一个少林玄悲大师之死,王语嫣就曾在段誉一个外人面前,透出慕容复没有那等功力的意思,平时可想而知。 故而慕容复实际上是在忍气吞声的过日子,只是给手下亲近人,做出一种不屑于计较的做派,以示自己大度。 当然,乔峰成名多年,王家母女乃是亲戚,这就罢了。 未曾想一文不名的风逸,也敢在聚贤庄上说出那等狂言。 要知道聚贤庄上汇聚了南来北往数百豪杰,风逸轻飘飘一句“慕容复不配让我风逸沾光”,传扬出去,那是说什么的都有。 慕容复作为江湖上的“顶流”人物,平时就少不了传言,风逸这句话,自然惹得人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慕容复。 就跟现代社会,在网上有鼻子有眼的骂一个当红明星,少不了流量,一个道理。 然而慕容复致力于复国大业,名声是他将来起事,不可或缺的的资本,顿时让他觉得难以做人。故而在河南少林寺附近接到表妹与阿碧后,都以斗笠遮面。 因为他深以为耻,暗下决心,不将风逸收拾了,找回面子,怎么有脸去见江湖同道? 谁想在樊楼,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敢对自己言出不逊? 这一下子便怒到了极点。 若非慕容复早就听出黄婉儿是一个少女,多少顾忌点身份,早就招呼上去了。 然而慕容复这一转身,目光却是落在了风逸脸上,见他剑眉朗飘入鬓,双目炯然若星,英俊非凡,心下一凛,道:“你是谁?” 风逸微微一笑,却不回答,直接起身,说道:“兄台何必跟一姑娘计较,没得失了身份,我们走!”挽起黄婉儿就要离开。 黄婉儿要的酒菜还没上呢?心想:“怎么就走呢?大哥不是说世上能伤他的就一两人,莫非这人就是其中一个?” 风逸深知慕容复心高气傲,不肯屈人。对与自己齐名的乔峰尚且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更何况自己这个名头不及他的人。但今日不想与他起冲突! 慕容复正要开口,却听那老头道:“额前一缕白发,又如此英俊潇洒,你还不认得人吗?这双招子还是当泡踩了算!” 风逸双眼寒芒一闪,但转瞬而逝,停下了脚步,向那个老头看了一眼,心想:“这老儿真不会是慕容博吧?” 慕容复也是聪明人,听了老头的话,心中了然,眼光望向了黄婉儿,冷笑道:“原来是风逸风大侠当面,怪不得区区一女子亦敢如此嚣张,姑苏慕容复请了!” 说着起身将头上斗笠搁在了桌子上,楼上数十道目光射向了他,见他年约二十八九,剑眉星目,神情高朗,俊美非凡,身边女子更是清丽出尘,不禁啧啧称赞。 风逸这才看向了慕容复,微微一笑:“原来是鼎鼎大名的慕容公子,在下有眼不识泰山,真是失敬了。” 旁人觉得正常,但知道风逸名头的人,无不差异,因为江湖传言风逸狂傲迫人,杀云中鹤一句话都没有,对慕容复更是看不起,怎会如此? 慕容复也是心下狐疑,淡淡地道:“世人都道你风大侠武功卓绝,究竟是传言不虚,还是浪得虚名,就让在下请教几手吧?” 风逸心想:“就凭伱慕容复,也配向我叫阵?”面上却是笑道:“在下在聚贤庄开罪阁下,始作俑者乃是全冠清,但我的确难辞其咎,真是失礼至极。 好在风逸只是言语之失,得罪了慕容公子,公子大人大量,尚请原谅!” 说着深深一揖,态度很是诚恳。 若是平时,风逸何惧一个慕容复,打就打! 但他知道神秘老头不是等闲之辈,刚才言语间听起来是看不起慕容复,但何尝不是在嫌他耽于男女之情,出来办事还带着女子。 正因有此考量,风逸带着黄婉儿,便不想惹事了。 毕竟慕容父子都是狠人,有可能阻碍他们复国之路的人,会不择手段的对付。 慕容博害萧远山一家,在江湖上多次制造血案,不消多说。 而慕容复比他更狠毒,更绝情! 慕容复可以舍弃一心爱慕自己的表妹,而他也对王语嫣是有感情的,并非没有感情。 为了拜段延庆为义父,亲手杀掉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家臣包不同,毫不手软。这可都是他平日以兄弟相称的人物。 为了逼迫段正淳就范,对动弹不得的女人一句话杀一个,此人之卑鄙狠毒,世上难寻。 论狠论毒,风逸自愧不如! 如今他与黄婉儿联袂而来,那个神秘怪客身份不明,他纵然是慕容博,自己也是不怕父子联手,但要说能够杀了两人,却也没把握。 揆情度理,两人不敌,一定会脱身而走,这樊楼人多眼杂,一旦放跑一个,自己倒没什么,但黄裳父女麻烦那就大了。 他不相信,以慕容家的人力财力,有心探查黄婉儿的信息,会查不到。 故而对于这种心狠手辣的畜生,一旦为敌,必须直接弄死,不给任何翻身余地。出于这种考量,风逸为了黄裳一家安全,只好认怂。 反正他认怂,以后再找回来,也不是第一次了。 别说旁人,就是慕容复眼见风逸如此轻易低头,也意想不到,冷笑道:“究竟是你假冒风逸之名,还是你觉得自己面子大,轻描淡写一句话,就想把这梁子揭过去了么? 他如此咄咄逼人,风逸还没在意,黄婉儿却是大怒,小眼圆睁,柳眉倒竖,手按腰间:叫道:“你刚才说我大哥是魔头,我大哥都没跟你一般见识,如今不过言语之失,我大哥已经向你赔罪了,你还要怎的?” 黄婉儿本来见慕容复风采非但不逊于风逸,反而多了一种贵气,暗暗喝彩,没想到此人如此心胸狭窄。 众人看她架势,仿佛一言不合,对这名震天下的姑苏慕容复,就要大打出手了。 风逸更是扯了扯她的衣袖,似是劝她不要生事。 众人更是心下鄙夷,江湖传言不可信啊 真是个怂包啊! 慕容复刚才只是出于泄愤才说乔峰云云风逸,但如今风逸当面,终于有机会得彰实力,自然不依不饶。怎料黄婉儿一介女流为风逸出头,有了王语嫣与阿碧在自己身上的表现,他当即便知根底,笑道:“为何说他是魔头,并非在下所言。 但我见姑娘如此年幼,想是有所不知。 这便告诉你吧,这位风大侠与杀死父母、恩师的乔峰,沆瀣一气与武林群豪为敌,将聚贤庄几十口杀的鸡犬不留,更甚者,那乔峰乃是大宋的敌人,契丹人!” 众人听了这话,都是嘲弄与鄙夷之色。 契丹在宋人眼里,仿佛洪水猛兽,更别说风逸还帮杀父母杀恩师的契丹人,如此是非不分,滥杀无辜,这对黄婉儿的心灵冲击可想而知。 黄婉儿从来不接触江湖,怎知这些江湖传言,却仍不死心,涩声道:“风大哥,他说的都是真的?” 风逸神情如故,若无其事道:“是真的!” 他说话眼角未曾瞥过黄婉儿一眼,他觉得这样也好,否则以后更不知如何是好,但对慕容复已经生出了杀心,微笑道:“慕容公子,威震天下,就让在下请了这一桌,全当赔罪!” 掏出一锭银子,走向慕容复桌前。 众人见他神态中有种难言的洒脱不羁,看似赔罪,倒像是一种眼空无物,仿佛不管是谁在那个位置,他都会赔罪一样。 慕容复虽然骄傲,却也不傻,立刻气运周身,防止他偷袭,怎料风逸走近,躬身弯腰拱手道:“尚乞慕容公子富贵安康,日后在江湖上多多提点。”将银子往桌上一放,拂袖便走。 慕容复见他这么怂,正要开口叫住,说句场面话,就见眼前一,风逸已经挽起魂不守舍的黄婉儿,从窗户掠出了楼层。 如此轻功,让众人心下皆是大惊,都跑到窗户去看。 慕容复本来还春风得意的很,看到这一幕,瞬间面色惨白,怔忡不定。 那黄婉儿再是女子,也有八九十斤重,风逸提在手里,恍若无物,纵跃如飞,在楼上看去,就如一朵乌云在屋顶上飘行。 如此恍若流光的身法,也不知说他是鬼魅,还是神仙方为恰当。 饶是慕容复也是一流高手,平日也以身法自诩,此刻也陷入了失神。 “公子!”突听阿碧一声惊叫:“你看!”指着桌子。 慕容复这才回神,顺她手指看去,就见那一锭大银竟然平展展地嵌进了桌子里,银子周围没有一丝裂痕,又吃一惊。 就听王语嫣惊道:“这人武功轻柔缓重,不着痕迹,可真了不起!” 慕容复心中喃喃道:“怎么可能?一个人的袖劲怎能如此了得?” 他原只听说风逸武功不弱,没想到其武功,竟高的自己连想也不曾想到。 要知道樊楼乃是宋朝名楼,桌椅家什所用材料也很讲究,桌面是由百年以上的大枫树横截下来,再精雕细刻,油漆彩画而成。 若用手掌之力将之按下去,慕容复自忖也能做到,而这已经是举世罕见的神功了,但若说用袖子轻轻一拂,不动声色将银锭打入桌子里,他再练三十年也未必能行。那老头看到被镶嵌到桌面里的银子,先是一怔,然后浑浊的眼睛瞬间放出一道神光,更觉得惊心动魄。 他在樊楼附近看见风逸与黄婉儿,本来还想着将风逸收为己用,这一下彻底熄了念头。 老头是个武学的大行家,眼见风逸一拂之力将银子打了进去,这份刚力足以开碑裂石,然而做到这一点,倒不单纯是倚仗刚力。 因为袖子得多宽多大,银锭才多小? 银子周围却没有任何裂痕,显然周围桌面将这股沉猛之力卸了十之八九。 这一股阴柔功力,也是武林罕有,二者相合,那就是震世骇俗的手段。 这手神功之难,浩瀚武林也是凤毛麟角,风逸又如此年轻,怎会给旁人卖命? 众人心思各异间,就听阿碧道:“表小姐,你能看出这是用的什么功夫吗?” 王语嫣思索一下,说道:“我虽不知他用的什么内功,但他在拂袖的一刹那,立刻化柔为刚,让轻若云霞的袖子变得沉猛之极,将银锭硬压了进去。 然而却没有损坏一丁点桌面,如此刚柔并济的演绎,又暗合五行六合变化,单是这路掌法就已经很厉害了。” 风逸此时已经不在,否则非得给王语嫣点个赞。这路武功乃是黄药师所擅的一路五行掌法,掌力之中暗合五行。 他今日不想与慕容复翻脸,但也得让其明白,我非怕你,好自为之。 王语嫣看见表哥面色难看,柔声道:“表哥,听人说风逸年纪比乔峰还大,这也没什么了不起,我们先回姑苏吧!” 说着又是一声叹息,暗忖天下之大,果然能人辈出。 段誉虽然不会武功,可那消人内力的“六阳融雪功”,她听都没听过,“六脉神剑”更是威力绝伦。(段誉实际上用的北冥神功,却被王语嫣以为化功大法,很是不屑,他为了讨美人开心,杜撰此名,王语嫣对于书呆子的话深信不疑。) 乔峰武功之高,更是她从所未见。 如今风逸这一手,恐怕乔峰亲临,怕也不过如此。 王语嫣虽然少经世事,当下也明白风逸是在顾全表哥的颜面,显然不想与他起冲突,所以劝他不要在意。 然而慕容复素性高傲,不将天下人放在眼里,胸中塞满了闷气,心里却想着风逸是在给自己示威,这是没将自己放在眼里,又想道:“舅妈看不起我,表妹也看不起我,我一出江湖,什么光彩都给别人占尽了,我何时才能出头?”脸上却是笑了笑,挥手道:“阿碧,你与语嫣去歇息,我出去一趟!” 说着也不理会二人,快步出了楼层。 慕容复胸中闷气难消,一口气跑出十几里,到了一座树林之中,忍不住一掌击在了径尺粗的松树上面。 咔嚓一声,这树被他击断。 慕容复双掌连挥,将这些树都幻想成了乔峰、风逸,发泄闷气。 “咔嚓……” 很快就打断了四五根树,突听一声冷笑,慕容复吃了一惊,喝道:“是谁?” 声犹未了,只见树后转出一人,正是那个在酒楼的灰衣怪客。 慕容复不由得心中起了一股寒意:“这人到了身后,我都不知道,要是暗算,我慕容复岂有生路?”但他却是旗枪不倒,冷冷道:“你又笑什么?” 灰衣人一脸木然,毫无表情道:“笑你比不过人家,就只知道发脾气。唉,你沉迷女色与虚名,如此不知上进,唉,慕容世家有你这样的小子,当真是可笑呀!” 以慕容复的聪明,自应知道此人决非寻常之辈,但此时他正在气头上,听他如此讥讽自己,那可谓火上加油,不由大怒道:“那就让我这不知上进的小子,见识见识阁下是怎么上进的!” 双掌一错,欺身攻上,一掌击他面门。 怎料灰衣人手指一颤,指向来掌,慕容复见他手指颤动,变幻无方,自己手上“劳宫”、“养老”、“内关”、“外关”等穴道都在笼罩之下。 不论自己如何变招,都难免手掌穴道被点,可慕容复也非凡俗之辈,当即右掌撤回,左掌顺势拍出。 那人右掌略出,在他手腕轻轻一按,借势跃开丈许,侧目斜睨道:“我们就不要过招了。”言下之意,你不是我的对手。 慕容复“哼”了一声,道:“你既然不敢和我比划,就少在我面前大言不惭!” 灰衣人却不以为忤,说道:“我不和你过招,是给你面子,你若坚持要比,那也可以。” 慕容复哼道:“怎么比,由你划出道来,我慕容复都接着!” 灰衣人道:“但我得有言在先,你若输了,得磕头拜我为师。” 慕容复乃是意气用事的年轻人,也不去思量其他,只道:“你若是输了呢?” 灰衣人道:“哪怕你的年纪只能给我当儿子,我也磕头拜你为师。” 慕容复喝道:“好,出手吧!” 灰衣人嘿嘿一笑:“瞧仔细了!”伸出食指,凌虚点了两下,就听“喀喇喇”两响,一颗松树上的两根树枝,落了下来。 那两根树枝距离他足有丈许,却被他指风震落,其他树枝完好无损,如此神功直让慕容复看的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心道:“难怪他不与我过招,这种精微奥妙的无形指力,我如何能敌? 只听那灰衣人朗声说道:“你服不服?” 慕容复心想:“这人武功如此高明,我拜他为师,倒也不亏,但我怎能当真拜他为师?”说道:“阁下的武功的确远胜在下,我心服口服!” 灰衣人呵呵一笑,道:“你有所顾虑,犹疑不决,是丢不下你慕容世家的名声,对吗?” 慕容复被他说中心事,点头道:“不错,我慕容复技不如人,是我将家传武功练得不到家。” “话也不错!”灰衣人呵呵一笑道:“可我这一手名叫‘参合指’,也是你慕容家的武功,你拜我为师,不亏!” 慕容复面色涨红,叫道:“阁下如此神功,怎能信口开河,家父将慕容家武功对我倾囊相授,我怎不知还有这门‘参合指’?” 慕容博去世已近十年,然而慕容博离世之前,早就将慕容家的武功誊写成册尽数传给慕容复,父子俩一直在地窖练功,毫无保留,你可以说他功夫没练到家,但说他不懂这门武功,那既是对他的侮辱,也是对父亲的不敬。 灰衣人见他表情如此严肃,不禁一呆道:“好了,我想说,你拜我为师,我不会说出去,你也不许说出去。若有外人,你我只能当作是不相识的人。 如此,你还愿不愿意拜我为师?” 慕容复听了这话,心中去了后顾之忧,只要他不说,我也不说,对于慕容威名,丝毫无损,心里十分愿意,但仍然问道:“阁下如此神功,何以非要收我为徒?” 灰衣人听了,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慕容复道:“前辈又笑什么?” 灰衣人笑声一敛,道:“我是笑你大燕国慕容皝、慕容恪、慕容垂、慕容德是何等英雄,如今却是物是人非,子弟心窄气狭,不成大器,更笑你爹误了你!” 若在平日,慕容复听了这番说话,势必暴怒如雷,与他拼命。 但他见此人身负绝世武功,而且能说出慕容皝、慕容恪、慕容垂、慕容德的名字,必然是与慕容家大有渊源,如何还敢动怒?畏惧之心一生,敬仰之情也是油然而生,当即恭恭敬敬地拜伏在地,说道:“还请老前辈详加指点,以开慕容复茅塞。” 灰衣人坦然受他跪拜,说道:“你本是天赋聪明,何以在武功一道上却不能成材呢? 这都是因为你爹爹当时武功未成,见识有限的缘故,可叹你却自轻自贱,以为自己不如人,你们父子俩可不可笑?” 慕容复听了这话,霎时间感觉浑身轻飘飘的,因为这话表面是在骂,其实是在暗里赞他,当下大喜说道:“那弟子得遇名师,不出三年五载,一定可以胜得过乔峰与风逸了?” 灰衣人冷哼道:“这就是你的目标吗?武功天下第一又如何?你先祖慕容龙城武功之高,无敌于天下,不也是被赵家坐了天下? 乔峰、风逸武功再高,一个是身败名裂的契丹胡虏,一个是心有顾虑,看不透美色的年轻人,他们岂能是你的目标? 乔峰在中原必然人人喊打,无处容身! 那风逸若非带着那女娃,又吃不准我的底细,一举手就杀了云中鹤的狠人,会给你赔礼道歉?如此无知无识,还谈得上甚么开国建基?” 这话一出,慕容复当即汗流浃背,他明白了风逸为何不跟自己动手,更加清楚了这个灰衣人对慕容家了若指掌,否则怎能用开国建基相劝自己?跪着说道:“慕容复知错了,请师父教罚!”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灰衣人听他叫自己师父,哈哈大笑,把他扶了起来,说道:“你姑苏慕容氏的家传武功神奇精奥,举世无匹。 但所谓弟子求名师,名师也求佳徒。 老夫今日找得衣钵传人,当真不胜之喜,我就先传你这门参合指。” 慕容复心想:“怪不得他要千方百计收我为徒,原来是因为只有我才配做他的弟子。”霎时间,高兴的无法形容,想要手舞足蹈。 因为慕容复自父亲死后,尊父亲指示,多年来在地窖夜夜练功,参合庄上众人只知公子练功极勤,常至深夜,小小年纪已修成江湖大半门派的绝技,武功之高,天下罕逢敌手。 然而王夫人常嘲讽慕容复所练皆是微末之技,什么“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那是没遇上高手,简直丢尽了慕容氏的脸面, 如今却有一个长辈如此夸自己,怎能不心怒放? 慕容复站了起来,问道:“弟子还未曾请教师尊高姓大名?” 灰衣人笑道:“我的名字已多年不用了,认得我的都叫我做燕龙渊!” 慕容复不禁一呆,心想:“燕龙渊,燕国潜龙在渊的意思吗?” 就听灰衣人道:“你在无人之时,叫我一声师父,有人之时,佯作并不相识,名字倒也不重要了。” 慕容复应了一个“是”字,心道:“师父的脾气倒是怪得可以。好在他的言行举止与名字,必然与我慕容家大有渊源,倒也无需在意!” 灰衣人说道:“我授你神功,乃是复国之辅,我到京城就是查看朝廷动向,那赵煦小儿的祖母高氏,风烛残年,没有多长时间可活了。 到时新党旧党必有一争,朝政必有一乱,你要早做准备! 但你出门在外,还带着丫头,这是成大事者的做派吗?莫非也是你父亲教你的?” 慕容复心思玲珑,心知他说的王语嫣与阿碧,定了定神,遂将王语嫣与阿碧乃是被王夫人所迫,这才出来找寻自己,又道:“听阿碧说,有个吐蕃和尚鸠摩智与先父有交,去燕子坞,带着一个人,说是六脉神剑的活剑谱,要去还施水阁看书。” 燕龙渊沉默半晌,叹道:“我知道王家那丫头对你一往情深,也知道鸠摩智。 只是一个人的精力有限,你在这上面多心思,未免于事不利。” 慕容复道:“待我与属下汇合,会将她们送回姑苏的。” 燕龙渊点了点头。 (本章完) 第181章 辞官 第181章 辞官 风逸拉着黄婉儿出了樊楼,时而飞屋越脊,时而在巷道中穿行,不时回头观望,来到一条巷道尽头,黄婉儿按捺不住,擦一把呛出的满眼泪,狠狠道:“你是不是与契丹人一伙的?” 风逸淡淡道:“回去见了你爹再说。” 黄婉儿也不知道见他爹做什么,又道:“那老头是不是很厉害?” 风逸面露讶色,瞥了一眼黄婉儿。见她泪光盈然,眉目间满是一种似是顽皮,又似是讥讽的笑意,却显得娇巧可人。 风逸但觉心头突兀地一跳,泛起一种异样的情绪来,连忙转过头去,说道:“你怎么知道?”眼前犹浮现着这张巧笑嫣然的面庞。 黄婉儿低声道:“伱拿我当傻子吗?” 风逸怪道:“哪有啊?” 黄婉儿白了他一眼,这才说道:“那老头离那个臭屁蛋的桌子足有两三丈远,那两女子低声说话,我什么都没听到,竟然被他给听去了,此为一奇! 况且你说只有一两人能伤的了自己,你给那骄傲公子赔礼道歉……”说到这里,顿了顿道:“呸,什么骄傲,就是个臭屁公子。 他咄咄逼人,连我都忍不住了,你还能忍住,却向那老头看了一眼,还不是怕那老头和他是一伙的,你护不住我。 你现在拉着我好像腾云驾雾一般,偏偏窜高伏低,回头观看,明显怕被人跟踪。从这三点来看,无不说明那老头厉害。” 风逸听了心下暗赞:“这女子随他爹,聪明过人。”笑了笑道:“你有这样的观察力与认知,我就放心多了。” 黄婉儿心下一凛道:“放心什么?” 风逸什么都没说,只是揽着她的纤弱身子,在黄家周围绕了一圈,这才进了黄府。 黄家老仆迎了上来,他虽为仆人,却看着黄婉儿长大,不禁哼了一声:“一个女儿家深更半夜跟男子外出,老爷知道,非得罚你!” 黄婉儿吐了吐舌头:“我去找我爹!”当先跑去。 老仆对风逸哼了一声,仿佛说他拐带幼女。 风逸微微一笑。 几人到了书房外面,室内灯火如故,进屋之后,黄婉儿挑帘进来,说道:“爹,风大哥来了。” 但见房内案卷堆积,黄裳正在伏案奋笔,哦了一声,搁笔起身,拍手笑道:“小友来的正好,老夫又有了些收获。” 风逸道:“黄先生,待会说,我现在有要事相告。” 黄裳命老仆看茶,请他入座。 风逸想了想,道:“二位稍待,婉儿,你对你爹说说刚才的事。”黄婉儿哦了一声。 风逸又出了屋子,飞身而上,伏低身子,目光四射,过了半晌,没发现周围屋顶上有动静,才下了屋子。 他是生怕黄家被人盯上。 黄裳见他进来,笑道:“不就是几句口角吗?何至于如此谨慎?” 他已经听女儿说了樊楼发生的事,并不放在心上。 风逸苦笑道:“先生没接触过江湖人物,不了解他们的秉性。这其中固然有慷慨豪迈的英雄好汉,但气量狭窄的可也着实不少。 别说口角之争,就是你在聚会之时,一不小心向谁少点了一下头,没笑上一笑,说不定无意中便得罪了人,惹上无穷后患,甚至酿成杀身之祸。 而且江湖人报仇泄恨,多数都是斩草除根,鸡犬不留,这种残忍的行为方式,就是一些所谓的英雄豪杰,也不能免。” 他想到黄裳因为杀了明教高手,这些人的亲朋好友为了报仇,杀了他一家老小,所以正色而道。 黄裳听了,只觉胸中沉闷,仿佛要窒息一般。 黄婉儿似乎害怕,两腿更是不住发抖。 黄裳见状大生怜意,忙道:“风逸,你别吓着她。”转念一想,恍然有悟。 对风逸道:“我知道了,所以你怕因为你,他们跟踪到我的府邸,伤害我们。” 黄婉儿颤声说道:“你怕他们会来杀我们……全家,所以才给那公子服输低头?” 风逸道:“也不全是。 当日我自己趟了浑水,陷入奸人彀中,只好对慕容复口出不屑以自证。这背后说人,终究是我不对,换了是我,也得讨个说法,给他赔礼也是应该的! 但这小子心高气高,又心胸狭窄,所以不受,非要与我动手。可在樊楼动手,不提他们,单只樊楼的主人,势力通天,闹将起来,我们这些江湖人,都能一走了之,可你们必会得受到责难。 最主要一点,翻译经文,才是我的重中之重,因此只好临走之时露一手武功,希望能将他们震住,让他们也不敢轻易来招惹我! 大家各有所忌,方能有平和,只是事事又岂能尽如人意,只好得多做准备!” 黄婉儿听了这话,猛然醒悟,风逸竟然在瞬息之间,便将一切考虑进去,有了权衡,如此精明睿智,她从所未见。 黄裳心中电光一闪,脱口道:“是了,慕容复,莫非他是昔日燕国后裔?” 风逸点头道:“不错!” 黄婉儿说道:“王孙公子虽然没落,但底蕴尚在,的确不可小觑。”她家学渊源,对于朝代历史比江湖草莽更为清楚。 风逸淡淡道:“这慕容复除了狠毒,倒也没什么,只是他老子非同小可!” 黄婉儿脱口道:“我知道了,那老头是他爹,所以才讥讽女子夸他。!” 风逸见她果然继承了她爹的聪慧,能想到这一层,颔首说道:“我就是有所怀疑。若真如此,那老儿心机深沉,武功高强,又网罗了不少手下,出手若不能致其死命,那就后患无穷了,家破人亡就是眼前之事!” 黄裳惊道:“此人如此狠毒厉害?” 风逸叹道:“黄先生,你听过萧远山这个名字吗?” “萧远山?”黄裳怪道:“你说的是昔日辽国属珊大帐亲军总教头?” 风逸奇道:“你认得他?” 黄裳摇了摇头:“我不认得,却听说过。 本朝开国以来,辽国便是大敌,可是西边又有西夏,所以辽兵不南下,本朝就不会起刀兵。 这萧远山昔日累向萧太后及辽帝进言,以宋辽固盟为务,消解了不少次宋辽大战的祸殃,初时本朝并不知晓,后来消息慢慢南传,朝中大臣才知他之作为,着实是个造福万民的大圣人,人人都想辽国虎狼之国还有这样的人。 但此人突然横死,辽国说是本朝所为,边境又发战乱,说起来都是三十年的事了。” 风逸道:“此人之所以遭遇不幸,就是被慕容博所害,而他留下了一个遗孤,便是丐帮的前任帮主乔峰!” 黄婉儿恍然道:“所以你才帮乔峰杀人?” 风逸笑道:“帮他不假,可没杀人!” 黄婉儿眉透喜色,呵地一笑,忽又发愁:“那慕容复为什么说你们是魔头,乔峰杀了师父父母,你与他还杀了人家一庄几十口呢?” 黄裳听了这话,似乎也被吓住,寂然无声。 “这就是江湖仇杀的残忍,对付不了你,就对与你有关联的人下手!” 风逸冷笑道:“而所谓杀父母杀师父不是乔峰干的,凶手是一个被仇恨蒙蔽,不知好歹的人。正是乔峰的生身之父萧远山!” 黄裳又吃了一惊, 黄婉儿身子更是一抖,颤声道:“他不是都死了三十年了吗?难道……是鬼魂杀人?” 黄裳缓缓道:“莫非萧远山没死?” 风逸点头道:“是的,只是满脑子都是怎么拉着儿子与他一起怎么复仇,所以做下了血案!” 两人不料会是这样,黄婉儿呆了呆,叹道:“如此说来,这乔峰也是个可怜人,可他偏偏是契丹人!” 风逸也是叹了口气,说道:“这就叫好雨洒在荒地里,好肉都被狗吃了。” 黄裳略一默然,涩声道:“萧远山身份如此敏感,慕容博一心害他,此人恐怕目的非纯!” 他略略一顿,眉间流露出一丝愁意:“若是不出所料,此人当是为了造反!” 黄婉儿吃惊道:“造反?”吓得脸色发白,这可是抄家灭九族的大罪! 风逸心生佩服,道:“黄老先生真知灼见,一语中地,慕容家就是为了复国。” 黄裳叹道:“燕国都覆灭几百年了,他们还念念不忘!刀兵一起不知会有多少百姓遭受兵灾!” 风逸也叹道:“所以这事太过复杂,迟早得有个了断,今日无意与他们遇上,我就怕这份恩怨将你们牵扯进来。” 黄裳道:“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你既然在人前给了他面子,又偷偷给他露了一手武功,他想必能揭过吧?又何谈恩怨!” 风逸道:“能不能揭过,我们不能确定对方的做法,但失败的风险我们冒不起。 说实话,纵然我将这父子两杀了,人家的死忠与手下也有很多,找我报仇,他们做不到。 但对我的亲朋好友下手,让我伤心难过,却是一点不难,你们无拳无武,在他们面前就是待宰羔羊! 再说日后难免遇上慕容父子,我不能一直低头,必然要将其杀了。但慕容博与萧远山一样,隐藏于暗处,未必就时常在一起,跑一个,对付不了我,对付你们却是轻而易举啊!” 听了这话,父女两都盯着风逸,沉默了。 黄裳盯他一阵,点头笑道:“好,好,好。” 黄婉儿道:“好在哪里?” 黄裳直视风逸,说道:“我对道学颇有研究,近日又得你传授易筋锻骨之术,再与你给我的这本易筋经一对比,大有心得。 以我观之,这修习内功首重心性。 你身怀绝技,但为了我黄家,却能不顾他人讥讽,见其仁。 乔峰身为契丹人,你却能不顾旁人眼光,大方承认与其有交,这是义。 如今又能够坦诚相告,必杀慕容父子,足见不是遮掩之辈,更见其勇。 而且目光长远,不为一时之气,当机立断,如此取舍有度,自见其智。 老子有云,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那位慕容公子表面占了威风,实际上,他这种骄傲之人,永远都会记住今天, 以他的心性,想要在内功上有所进步,恐怕难了。 只此几点,便能够解释你风大哥为何年纪轻轻,武功能练得这么好了,你说好在哪里?” 黄婉儿大喜道:“爹,你也说风大哥仁义无双,智勇双全,你可不要忘了!” 黄裳笑道:“难不成人家不好,你还要上赶着给人家做媳妇儿?” 黄婉儿红透耳根,怒道:“你…你别胡说,谁…谁给他做媳妇儿了?”一跺脚,一阵风的跑出了屋子。黄裳捋须大笑,风逸也颇为尴尬,他不知道这老头突然来这么一句,用意何在。 黄裳看着黄婉儿笑着,待她一走,笑容却渐渐变冷,又打量风逸时许,两眼一眯,缓缓道:“老夫既然知晓慕容家阴谋,自当上奏朝廷,诛杀此贼!” 风逸摇头道:“大人不要去上疏朝廷,以免招祸,我之所以对你说这些……” 黄裳摆手道:“你听我说完。”他沉默一阵,徐徐道:“你对我说江湖人物狠辣,其实是想让我辞官不做,远离避祸,老朽又岂能不知? 然而大丈夫立世,当以天下百姓为重,身为臣子,更是应当为天下百姓办事。难道我为了自家之安稳,就枉顾圣人教诲? 你虽身在江湖,但也是我大宋子民,莫非也要眼睁睁看着天下倾覆,黎民受苦而不顾? 恐怕你师父传授你武功,也不是教你善保自身吧? 在我黄裳眼里,只要能肃清反贼,安定天下,黎民不受战乱之苦,个人生死荣辱,又何足道哉?” 风逸面色一正,点头道:“黄先生身具极大抱负,小子岂有不知? 然而你口中所谓的百姓,其实一直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又岂是你能改变的了的? 圣君贤臣治世,百姓仍然苦痛, 但世上多的却是昏君,一旦有了昏君,佞臣奸贼,自然有了土壤发展,底层百姓仍旧苦痛。 纵然搬倒奸臣,改朝换代,也改变不了这种现实。所以才有了那句,兴,百姓苦,亡,百姓亦苦。” 黄裳怪道:“你经历了什么,怎如此悲观?” 风逸叹道:“这不是悲观,此乃自然之理。 因为最根本的问题解决不了,那就是人与人之间,天生就有权势贫富间的差距。 一个很简单的例子,人人都见东京月夜灯的璀璨,多少风流名士,为那些魁娘子创作了脍炙人口的词曲,惹得人人兴奋。 但又有几个考虑过,那些灯下女子是否好过,是否愿意?” 黄裳怔住了,风逸这话委实说透了本质。 瓦子里的妓女,怎么来的? 有些人生下来就锦衣玉食,有的人一生下来,就是贱籍。 风逸又道:“所以我对于朝廷、君王,就觉得他们虽然不可或缺,但也不那么重要。 在我看来,只要政权掌握在我汉家人手里就行了。 只因为汉人人口多,有胸怀有能力一视同仁。 然而异族没有咱们汉人多,他们为了维护统治,只能用尽各种办法,打压汉人,所以万万不能让异族当政掌权,至于其他都是无所谓的,又管他皇帝是王是赵!” “放肆!” 黄裳拍桌而起,一掌举起,胡须飘拂。 风逸知道对于这些忠君爱国的人来说自己的言论,可谓大逆不道,也不以为意,说道:“黄老先生,官场比江湖更可怕! 若我所料不错,当今太皇太后年齿已高,天子长于深宫妇人之手,不成大器,又膝下无子,一旦太皇太后西去,朝臣必有一争。 大人若是失败,在大宋,抄家流放仿佛是很常见的。 你若是站稳脚跟,江湖人哪天造反,你去镇压了,人家必然要报复,你这一家老小,恐怕也难得保全。 更甚者,你保下一个无所作为的君王,后面又丢了江山,你这一片丹心与杀孽,呵呵,真莫不如乘着现在,局势不明,辞官不做,归隐田园,一心研究武学,自得其乐。” 风逸早就想劝黄裳辞官,原轨迹中他奉宋徽宗之名剿灭明教叛乱,虽然成功了,可他却家人死绝,而且后来金人打来,徽钦二帝被虏,百姓遭殃。 所以这徽宗江山,还不如被明教得了算。 黄裳向风逸瞪视片刻,不知说什么才好,此人似正非正,似邪非邪,总是叫人捉摸不透,缓缓坐下,低声道:“小兄弟,我也不知你有何等遭遇,以致说出这番话来,但你对朝廷情况所言不差,太皇太后年纪大了,没有几年好活了。 王文公虽逝,变法派也被压了下去,然而她老人家驾鹤西去,新旧两党必有一争哪!” 风逸俨然道:“所以啊,我听说王安石被罢官,也曾经潜心治学,成就大家之名,先生何不效仿? 凭你的本事,官面上纵然位极人臣,历朝历代也不少,但武学上成就武学巅峰,千古留名的也就胡人达摩一人耳,小子愿为汉人武林同道请命,请黄老先生,为我汉人武林争一口气。”说着,起身,拂袖,跪拜在地。 风逸知道黄裳乃是不世出的武学天才,没有根基,可以自悟神功。 自己目前仗以存身的九阴神功,就是黄裳手笔,而且易筋经更是得他费心翻译,所以这几乎就是自己师父,自是希望他能改变家破人亡的命运。 如今让他提前通晓九阴真经,再有了自己所知的神功秘籍,潜心研究之下,那该是何等了不起? 而黄裳也是能让风逸,满足将自己一身武学,完全融会贯通的愿望。 因为风逸不靠系统,压根做不到,故而不惜跪拜以求。 “这可如何使得?”黄裳却是惊的不知所措,连忙将风逸扶起,说道:“辞官也罢了,可我不会武功,若非是你指点,一直都在瞎子探路。你这样子仿佛笃定,我一定能在武学上就能有所建树一样!” 风逸望他笑道:“先生,你真不知你是什么样的天才吗?你从未修习过武功,只练了几天易筋锻骨章,都已经生出气感,这种进度,风某闻所未闻!你若是潜心研究武学,达摩一个胡人,又何足道哉!” 黄裳也是喜形于色,说道:“真的吗?我的习武资质真的很厉害吗?” 达摩乃是大宗之师,他不是江湖人也听过名头,眼见风逸将他与达摩做比,对于黄裳来说,也是不敢相信。 风逸自然含笑点头。 风逸自知离了系统,他也就是个普通人,和黄裳这种天才,是有质的区别。 黄裳习武之时,都是六七十岁的老头了,尚且创出了号称天下武学总纲的九阴真经。倘若现在就让他研究武功,那成就风逸都不敢想象。 黄裳喃喃道:“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奇怪,感觉这功夫一日不练,就想的紧。一练就浑身舒服,仿佛长在了我的身上。啊呀,莫非这跟五石散一样?” 风逸笑笑道:“黄先生想多了。功夫一练就上身,让人浑身舒服,乃是正常之事。 所以有的人在山洞一住十几年,都不觉得闷。更甚者,可以孤身一人住上四十年,只为修炼武功。” “四十年?”黄裳惊道:“这人也真耐得住寂寞,如此奇人,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风逸笑了笑,心道:“可不就是你吗!”说道:“先生决定辞官了吗?” 黄裳想了想道:“让我考虑考虑!” 将桌上一本书册,递给了风逸道:“原来这是达摩祖师的易筋经,我翻译了一半,本想明日再与你商量,现在就给你吧!” 敢情他学识渊博,人有聪慧,一听风逸之意,便即意会这是少林达摩所传之物。 风逸接过,说道:“不错,这本是达摩的易筋经,也有另外天竺高人的瑜珈术之道,与中土内功截然不同。 我本想待先生翻译完了,集佛道儒魔四家之所长,成就千古不世之功,岂能让少林达摩专美于前?还是待完全翻译好了,小子再受教不迟。”又递给了黄裳。 风逸又道:“先生若同意辞官,想去哪里,风某都随行护送!” 黄裳拱手道:“那就多谢了!” 风逸呵呵一笑:“客气!”向屋外去了。 黄裳忍不住问:“黄老,你说,风逸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黄家老仆应声走了进来,说道:“风逸说话虽然带几分邪气,可是内心坦荡,决非奸恶之徒。如若不然,小姐恐怕早就被他祸害了。” 黄裳一愣道:“这也有什么门道吗?” 黄老笑了笑道:“小姐眉锁腰直、颈细背挺,这是处女特征啊!” 黄裳笑了笑。 黄老接着道:“而且听他说话,就知道他很推崇您的才华,所以不惜跪拜,让你辞官。 你不知道,姑苏慕容在武林中的名头很大,几乎可为武林翘楚。但风爷言语间,都没将他们看在眼里,武林中若是有人能压姑苏慕容一头,那可真是死也情愿啊!” 黄裳想了想道:“好的,我知道了。” 但从这天起,风逸再也不出黄家大门了,缠着给黄裳教授武功,一则要让他有自保之力,二则有意让黄裳对武功入迷,故而并不藏私。 不但将人家的九阴真经还了回去,更是将自己将所知功夫,尽心讲解。 放眼天下,武学之博,无人能出风逸之右,抑且他身经百战,见识高明。 黄裳听了之后,暗叹武学之道,竟如此博大。 高明武学中,蕴含的都是世间至理,用以治国、理政、运兵,都是可以。 无非想要学以致用,就看个人资质了。 对于黄婉儿,风逸便教她调神练气,再学拳脚,既培力、亦练功。 匆匆一月有余,易筋经不但翻译成功,黄裳更是对武学探究之心,胜过了为官之心,当即递交辞呈。 他的高光之时,是在宋徽宗登基之后,此时哲宗皇帝与高太后对一个员外郎,并不在意。黄裳决定回福州老家,黄婉儿自小生长在东京,现今要到老家去,而且又有风逸陪同,自是说不出的高兴。 黄裳的仆人婢女护院足有二十多人,带有十几匹骡马,黄裳与黄夫人、风逸都各自坐在轿车之中。 风逸更是将头上的白发剪掉,带上了人皮面具,为的就是不主动惹事。惹事也不让别人知道自己是谁。 黄婉儿却嫌坐在轿车里太过气闷,于是骑马,但她父母嫌女子抛头露面,到底不像样,于是她便改穿了男装。 这一日骡队翻过一个山岗,忽见火光冲天,此时天色将黑,预定到前方镇上落店,不知是谁,在路上放了把火。 护卫正要禀报,忽然传来一声厉响,很是尖锐,仿佛笛子声响,从路边跳出十几个人来,高高矮矮,身穿葛布短衫,哈哈大笑。 一名护院手持兵刃,上前喝道:“尔等何人,这火是你们放的吗?” 他话音刚落,对面人丛中走出一人,身材魁梧,满头黄发,踏步上前,左手轻轻挥出,拍在护院右颊上。 护院大声号叫,跌倒在地。 就听那群人大声鼓掌喝道:“五师哥好威风!” “五师哥好煞气!” “五师哥威震中原!” 风逸正在与黄裳研究易筋经的奥义,有些忘我,听的这些呼喊,风逸面色一变,暗自诧异道:“莫非是他们?”当即钻出了轿车。 黄婉儿眼见护院半张脸已成墨黑,高高肿起,不住叫嚷呼痛,双眉一轩,叫道:“光天化日之下,就敢伤人,当真不知王法森严吗?” (本章完) 第182章 江湖俊杰 第182章 江湖俊杰 黄婉儿其实巴不得这伙人是劫道的强徒,好一试风逸所传功夫,但风逸说她才学了一个月,火候还差的远,能不动手就不要动手。 因为旁人见她会武功,不动手则已,一出手便使全力,很容易便送了小命。所以武功未成之时,绝不可逞强好胜。 黄婉儿见他说的郑重,也不敢不听,只好先放一句狠话了。 只见对面人丛中又走出一人,身材瘦削,狮鼻阔口,双手叉腰,狂笑道:“听好了,拿一万两银子出来,不然就烤了你这兔儿爷!” 黄婉儿一听这种狂言,再也按耐不住怒气,粉脸生嗔,刷的拔出剑来,喝道:“你好大的口气,看剑!” 纵身下马,身形着地,旋即游窜上前,竟犹如蛇行似的,乃是九阴真经中的“蛇形狸翻”之法,长剑朝对方肩头刺去。 狮鼻人哈哈一笑,左掌推出,一股劲风吹起火头,火焰腾的烧向黄婉儿。 火光闪亮,眩人眼神,武功定力差一点的人,只看这火光,眼就了,何况这火可是会烧人的。 黄婉儿毕竟没有与人搏斗过,惊的大叫一声啊哟,长剑环身飞舞,向左跳开。 狮鼻人冷笑一声,右掌再出,呼的一声,又是一股火焰扑向身子还未落地的黄婉儿。 那群人又连连叫好。 “二师哥好功力!” “二师哥威震中原!” “二师哥摩云子威震天下!” 但在“威震天下”声中,火头在半空中突然熄灭。 原来风逸早已掌心蓄劲,准备随时出手,眼见黄婉儿躲闪不开这一下,右掌拂出,将火焰熄灭。 黄婉儿险些被火烧着,突然记起风逸的告诫:“少年之时,血气方刚,对敌之时,戒之在躁。”脸色不由一红,若非风逸出手,自己这出道第一战,已经吃了大亏,很是惭愧。 就见风逸冷冷喝道:“尔等何人?” 那群人眼见他一脸木然,仿佛僵尸一般,也是心下一凛。 摩云子笑道:“你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普天下除了星宿老仙的门下,又有谁能操控火焰?伱乖乖地拿出一万两银子,那便罢了,倘若非要做烤猪,爷们自会成全你!” 风逸沉吟了一阵,道:“在下早闻星宿老仙神通广大,战无不胜,攻无不取,不过却没听过他门下弟子拦路打劫啊,是你们背着师父干事吧?” 摩云子哈哈一笑,道:“说的好,看在你如此识趣,也罢,反正咱们兄弟只是没钱了,看你们这车队,不是穷苦人家,就随便拿个五千两出来,走路去吧!” 风逸心中暗道:“听这些人意思,倒不是刻意针对我们,应该只是巧合。就是不知丁春秋这老儿,在不在附近!”说道:“在下久闻星宿老仙威名,不知几位能否引荐一番!” 星宿派一个矮矮胖胖的弟子忽地抢出,问道:“二师哥,这小子有点功力,又很识时务,是个俊杰,咱们去带他见师父么?” 摩云子冷然一笑,道:“星宿老仙法驾若这般轻易为人所见,岂非有负老仙之名了?” 风逸笑道:“该不会是星宿老仙不在这里吧?” 他想到丁春秋周身是毒,也不知道这些弟子是有意而来,还是无心碰上,是以要问个清楚明白。 摩云子道:“这个嘛,就不劳你费心了!银子拿来,我们转身就走!” 风逸知道星宿派弟子捧高踩低,心狠手辣,一听这话,当即知晓丁春秋不在附近,冷笑道:“尔等假冒星宿派中人,在此大言欺世,看掌!” 右手一扬,一股劲风劈出,一股火焰呼的一声,直奔摩云子。 摩云子双掌急推,那火头一时在半空停滞不动。 风逸暗暗称赞,自己用了两成力,这人都能一挡,的确有两把刷子。 星宿派弟子又开始助威:“二师哥功力深厚!” “二师哥……” 哪知他们不助威还好,这一助威,风逸再加力一推,火焰立刻仿佛活蛇一般,窜了出去。 摩云子登时头发衣衫都着了,就像是一个浑身在发光的怪物,被烧的滋哇乱叫,那五师兄连忙抢上灭火。 风逸双袖一扬,刹那间火堆里的火焰,被劲风一带,仿佛流星一般,向着星宿派众人卷去。 星宿派其余弟子有的奋勇迎敌,掌力齐发,劲力倒也猛如壮牛,呼呼风响。 然而风逸真气充沛,掌风雄劲,火焰势不可挡,出手之人也步了摩云子后尘,被烧着了,火焰袭身那股滋味,只让这些人大叫:“啊哟,我的妈呀!” “好功夫,好啊!” 自从这“好”字创出以来,恐怕无人能将之喊得如此凄厉恐怖。 就是黄裳的护院也觉心中发毛,虽然是火焰横空,却直如置身地狱般,阴森可怖。 “风紧,风紧!” “他奶奶的,快快扯呼!” “星宿老仙暂不驾到,让你小子逞逞威风!” 星宿派都是见风使帆,捧强欺弱之徒,一见神功盖世的二师兄被烧成了烤猪,他们更不是对手,顷刻间逃了个干干净净。 只剩下二师兄受了重伤,与那五师兄没来得及逃走。 风逸笑骂道:“没起色的东西,将解药拿出来!” 黄裳的一个护院被扇了一巴掌,中了毒,风逸自然要讨来解药。 摩云子身上的火已经被扑灭了,双目连连眨动,之前那个矮矮胖胖的弟子又从路边抢出,说道:“二师哥,咱们今日出师不利,这就识时务者为俊杰吧?” 摩云子道:“好!今日运气不好,便让一步,给他们解药!” 那矮胖子走在那护院的脸上抹了一抹,那护院当即脸上不疼了。 护院冷笑一声,突然发出一掌,击向胖子前胸。 胖子左手突起,啪,双方手掌一触,那护院被震的退后一步,只觉掌上剧痛,举掌看时,但见掌心一片漆黑,却是中了胖子的掌毒。 风逸心下一凛:“这群人果然周身是毒!” 黄婉儿先是一呆,又想到:“看来大哥说的不错,江湖人都是恶毒无耻之徒!”当下说道:“你们真就不知死吗,将解药拿来?” 那矮胖子眼见风逸双目凌厉,轻轻咳了一声,将一瓶解药扔给了护院,向风逸躬身道:“这位大爷尊姓大名?今日我们星宿派暂且认输,日后我师父星宿老仙再来向阁下领教!” 风逸淡淡一笑,道:“太言重了。你们都说了星宿老仙暂不驾到,你们想走,得回我几个问题。” 矮胖子道:“是,是!” 风逸道:“你们不是在星宿海吗?为何来此抢劫?难道是与我等有仇?” 风逸一则担心黄裳等人的安危,二则想从这些人口中,探得丁春秋一些消息,毕竟此人武功非同小可,又精擅毒药,他们若是因为阿紫偷鼎,追来此地,恰好遇上自己,自无所谓, 倘若专为对付自己一行,必得寻思对策,好对丁春秋一击而中。 矮胖子望着风逸,说道:“我们从星宿海前来,自有要事,却不方便告诉你。 我们取银子,只是路上人吃马嚼,没了盘产,阁下是谁,我们都不知道,何谈仇怨?” 风逸当即放了心,摆了摆手:“走吧!” 星宿派的人毫无忠心与血性可言,只要打得过他们,低头服输乃是家常便饭。 但从不对人说这种丑事,免得在门派无法立足,所以风逸连杀他们的心都没有。 纯粹是没必要! 那矮胖子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说道:“这位大爷,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大爷武功了得,佩服,佩服,不过恐怕还不及我们师父。这就再见了。” 拱了拱手,扶起二师哥,另一名星宿派弟子扶起五师哥,一溜烟地去了。 黄裳的家人仆役欢声大作,风逸也跟着笑了笑,但他的笑声却连丝毫的喜悦也没有。 因为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就是个灾星。 走到哪里,都有麻烦上身? 倘若今日是丁春秋带着大队人马而来呢? 他可以无事,但这群人恐怕一个都活不了,因为毒这玩意儿,太可怕了!再加上星宿派的那些暗器,比如碧鳞针、极乐刺,穿心钉等一类细小歹毒的暗器,纵然是一二人施袭,旁人都不易闪避,何况是多人齐发,那要是密如狂雨而来,自己能护住谁? 要将丁春秋一招击毙,让星宿派树倒猢狲散,他自忖还做不到。 看来,护送之旅,也是任重道远啊! 只听黄婉儿笑道:“大哥,江湖人都是这样的俊杰吗?” 风逸知道她在打趣胖子所谓的,我们识时务为俊杰么?心道:“他们今日人少,丁春秋也没到,否则你哭都来不及!” 举步向轿车行去,黄婉儿见他不说话,也跟了上去,车队继续起行。 进了车子,黄裳睁开双目,望了风逸和黄婉儿一眼,重新闭上双目,也不说话。 黄婉儿轻轻叹息一声,道:“大哥,我刚才是不是太急了?” 风逸望了她一眼,道:“这跟你急不急没关系,星宿派的人以武功论资排辈,那二师兄武功之强,在他们门派仅次于师父与大师兄。江湖上很多成名高手也不是对手,你才习武一个月,能躲开他火焰一击,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黄婉儿莞尔一笑道:“真的吗?那他们说的星宿老仙,是不是很厉害?” 风逸点头道:“此人武功了得,擅长一门消人内力的化功大法,周身是毒,又心狠手辣,在江湖上杀人无数,乃是江湖一大祸害。你九阴神功没有练成,一定要避而远之!” 黄婉儿道:“我记下了!你教我的内功、剑法、轻功,掌法没练成,我再也不跟人动手了,今天都吓死我了。” 风逸淡淡一笑,道:“这样很好!”当即又想:“丁春秋,丁春秋,无崖子这一身功力能不能,给谋划过来呢?” 风逸对于无崖子的功力没有渴望,因为无崖子传功的前提,是要化尽承功者本身功力,他才舍不得自己这一身精纯内力呢。 而且他总觉得内力不能以年数去论。 虚竹得了逍遥派三大高手几百年功力,对于鸠摩智都无法形成碾压,游坦之他也需要凝神相持,虽说游坦之掌上有冰蚕之毒,然而他只是修炼了神足经几个月啊。 可见他的几百年功力到了自己身上,远远不够精纯,发挥不出威力。 所以无崖子的功力,他是没有兴趣的,但说要给黄婉儿谋划,行不行呢? 至于黄裳,风逸压根没想。 首先黄裳乃是奇才,若是承受了无崖子的功力,毁了人家的身子呢? 在风逸看来,灌输给人的功力,与自己修炼得来的,终究是有差距的。 人的身体乃是宝藏,需要不停的去挖掘潜力,从无到有的过程很是重要。 这九阴真经就是黄裳的招牌,肯定更适合他的长远发展。 黄裳本来静坐不动,突然并指如剑,点向风逸肋间大包穴。 风逸正在思忖之际,未料到黄裳会向自己下手,微一怔神间,黄裳指尖己触及衣袍。 风逸匆忙一提真气,闭住了穴道,然而顿感半身麻木,但风逸武功成就极高,这九阴真经点穴法,却也没能闭住他的穴道,当下右抓拿出,抓向黄裳右腕脉门。 风逸出手奇快,黄裳变招更是迅如电火,立时一伸左手,点向他手腕要穴。 就在两人突起过招,黄婉儿却是惊出了冷汗,叫道:“爹,大哥,你们做什么?” 她这一句一出,两人同时停手,哈哈大笑起来。 风逸与黄裳在路途之上,一直讨论武学,说到兴处,就动手验证,但都是有防备的,像这种偷袭倒是第一次。 只见黄裳吁出一口长气,说道:“风兄弟,我现在的武功,在武林中算是什么水平了?” 风逸道:“以您现在的武功,江湖上的成名好手都不是你的对手,譬如什么丐帮长老,一些小门派的掌门,都不及你了。” 这话一出,黄婉儿与黄裳都是极为高兴。 黄裳笑道:“我以为读书是天下最容易不过的事,没想到我这一介书生,练武却更加容易!” 风逸笑道:“我尝闻有人不管是甚么招式,什么武功,那是一学就会,一会就精,一直没亲眼见过。 但黄老先生着实让我开了眼界。你只需要练上两三年,我估计天下就罕逢敌手了!” 黄婉儿笑得合不拢嘴,突然脸色一沉道:“爹爹习武进度这么快,我怎么就不行!” 风逸心想:“你和你爹比?古往今来的武学大家,和他能够相提并论的都是凤毛麟角。若是从六七十岁开始练武,而成就巅峰的,那是绝无仅有!” 只听黄裳悠悠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风兄弟,以老夫愚见,达摩祖师的易筋经实则蕴含禅理,心中若不能空无,绝不能成! 而九阴真经、神照经其实也是一样,乃是能到而不能想,心若不静,则气无所归。 婉儿,你若还像以前一样风风火火,再高明的武功,再是勤修苦练,或许随着年岁,能够出类拔萃,却不能登峰造极!” 黄裳学识渊博,任何武学道理给他一讲,非但立马领悟,更是能举一反三。否则怎么能够将易筋经这等深奥的武学秘籍给翻译出来,这话已经道出了武学真谛。 风逸也点了点头道:“是啊,九阴神功在行功时不免心意昏迷或万念丛生,以至神弛心散,功无所行。性情温和,心无燥火,如此则方好行功。 而神照功讲究妙悟自然,并非勤修苦练所能奏功,这易筋经竟要心中空无,不知如何能够做到,小子一路上思来想去,竟无头绪。” 这梵文《易筋经》本是武学中至高无上的宝典,只修习的法门甚为不易,须得勘破“我相、人相”,心中不存修习武功之念。 但修习此上乘武学之僧侣,必定勇猛精进,以期有成,哪一个不想尽快从修习中得到好处?要“心无所住”,当真千难万难。 少林寺过去数百年来,修习《易筋经》的高僧着实不少,但穷年累月地用功,往往一无所得,于是众僧以为此经并无灵效。当日为阿朱偷盗了去,寺中众高僧虽然恚怒,却也不当一件大事。 好在风逸精研此功,只是为了与本身武功参照比较,以收截长补短、切磋攻错之效,他资质悟性不够,也早将希望寄托在了黄裳身上。 好待其回了老家,没人打扰,静下心来,与他共同研究个一年半载,三年五载,风逸不信没有收获。 是以江湖上的是是非非以及旁人如何看待自己,都成了虚妄,风逸并不在意。 只待功成之后,去少林寺大大方方将扫地和尚干倒。若没把握打过他,在江湖上称名道号,腰杆子也不硬。 毕竟无知,有时候也是一种幸福。 慕容博与萧远山现在出来搞事,为什么? 那是因为自忖遇上少林寺和尚,举手就能收拾了,所以志得意满,开始搞事了。 若是知道少林寺有个扫地僧看着他们蹦跶,必然都蛰伏起来了。 可风逸知晓扫地僧的能力,他若不能将慕容博、萧远山、乔峰、鸠摩智这类高手抬手镇压,总觉得底气不足。 黄裳也在想易筋经的经文注义,黄婉儿见他们不言不语,也不敢说话。 几人沉忖间,突然轰隆一声,打了一个霹雷,就听车外老仆说道:“老爷,天气乌云密布,当是有雨,恐怕赶不到镇上了。” 黄裳揭开车窗帘子,伸眼看去,东南角上涌起一大片乌云,黄裳道:“当真是天有不测风云,这便在沿途找个能避雨的地方吧!” “是!” 车队一行东行,走了约莫三里地,就见路畔有座破落的古庙,这时一阵风过去,天上撒下细细的雨点, 众人急忙拉着骡车进庙,但见断壁破瓦,难遮风雨,只有建筑坚牢的大殿,仍然完好无损。 但令人惊讶的是,院里血迹斑斑,此时被雨水一冲,鲜红流淌,更显得触目惊心。 此时轰隆隆,霹雷闪电,雨势更大了,风逸说道:“我先去看看!” 他身子一晃,掠到了大殿门口,听到里面有好多人,缓缓进门。 前脚刚一踏进门,蓦地里四把长刀从两边上下左右,向风逸疾削而至。 风逸双袖一拂,搭在了刀上,双臂微震,就听四声惊叫,“扑通”。 四人摔在地下,“呛啷”几声,长刀散落在地。 原来庙内的人早就听见车马声响,四名粗豪大汉埋伏在厅门两侧,猝然出手。 满拟来人武功再高,也难闪避四人联手一刀,不曾想对方武功如此之高,举手之间,便将四人长刀震飞,人也像皮球般抛出丈余,跌了个四脚朝天。 突听大厅有人说道:“格老子的,你是哪个?”语调凌厉,但底气明显不足。 风逸听出四川口音,说道:“在下过路之人,只想进庙避雨,无意招惹是非!” 突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将火把点燃!” (本章完) 第183章 黑衣女,修罗刀 第183章 黑衣女,修罗刀 跟着,就见几人打起火折,将火把点燃。 霎时间,灯火通明。 风逸游目一看,就见这是两帮人,一伙人是十多名粗豪汉子,手持长刀,为首的是个身材魁梧雄伟的老头,一部白胡子长至胸口,神色颓丧。 另一伙人身穿白袍,个个白布缠头,脸上一片木然,既无喜容,亦无怒色,当真有若僵尸,与风逸戴着人皮面具的脸一般无二。 为首之人是个满脸麻皮的丑陋汉子,手中各握了一柄奇形兵刃,左手是柄六七寸长的铁锥,锥尖却曲了两曲,右手则是个八角小锤,锤柄长仅及尺,锤头还没常人的拳头大。 他们看起来人高马大,手中的两件兵器却是小巧玲珑,倒像是孩童的玩具,再加上这些人个个衣冠不整,形状狼狈,这架势,显然是提防大敌入侵。 这时黄婉儿与黄裳也走了进来。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三人身上,风逸满脸冷漠,皮肉不动,但一双眸子辉光流转,落到谁身上,无不彻骨生寒,毛发倒竖。 黄裳虽然双鬓隐隐有些发白,却是面色红润,神采奕奕。 黄婉儿柳眉杏目,皮肤白嫩,像是一个画中丽人,但她身着男装,人人都以为他是个少年郎。 黄婉儿满脸童真,睁着一双明眸大眼,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大是好奇。 那魁拔雄伟的老头微一沉吟间,向风逸持刀抱拳一礼,说道:“区区适才多有冒犯,这里领罪赔礼了。” 风逸抱拳道:“客气,江湖险诈,为防意外,自是各展所能,岂能算得冒犯。” 老者笑道:“但凭这一句,足见阁下乃是胸襟宽大,率性洒脱之人,姚伯当佩服之至!” 一众持刀大汉心道:“你听了我寨主的名头,可知道厉害了吗?” 风逸听到“姚伯当”,心头不由一动,寻思:“莫非他们与那群川人,都是去慕容家寻仇的青城派与秦家寨中人?” 思忖间,那丑陋汉子抱拳道:“在下青城派诸保昆,请教诸位尊姓大名!” 风逸抱拳道:“人在客途,都是行人,只为避雨,有什么尊姓大名。”说着引着黄裳等一行人,走向了西边角落。 众人见他不说,慑于他的武功,也不好再问。 黄裳的护院仆人将骡车用油布盖好,拆了些破桌破椅,生起火来,好让各人烤干衣衫。 天上黑云越聚越浓,雨下的越大了,屋檐下,雨水如飞瀑一般,直落下来,风紧一阵,雨也跟着紧一阵。 黄裳家人往地上铺了油纸,让黄裳夫妇与风逸坐下,又从包裹中取出干粮面饼,以及酒肉,分给众人。 风逸与黄裳夫妇坐在一起,黄婉儿又坐在风逸身边,问道:“大哥,他们是江湖人吗,刚才是拿我们当敌人了?” 风逸闻到她身上淡淡香气,心下很是受用,说道:“嗯!江湖与朝堂其实一样,争斗不断,没有一时安宁。 无论是权势顶天的皇帝老儿,还是天下第一高手,任谁也没有把握,可以保得家人一生不受损害,所以才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之说!” 黄裳夫妇与黄婉儿听了这话,默默点了点头。 黄裳如今神功上身,每练一次都觉得浑身舒爽,这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是他从未想象过的。再加上他乃因势利导之人,对新法派守旧派两头不靠。 太皇太后一死,朝廷争斗,如何自处,的确大费周章,再加上习武之心日盛,这种争斗之心更淡,如今只想着回老家专心研究武功,成就风逸所说的武学大师之名。 黄夫人妇唱夫随,自然没有说的。 黄婉儿更是只想跟着风逸便好,什么朝廷江湖,浑不在意。 姚伯当突然问道:“诸位也是江湖上的朋友么?” 风逸道:“不是!” 姚伯当与诸保昆见他们这一行人有的穿锦袍,有的穿布袍,有老头,有少年,又有女子,也不像是什么帮会的帮众,以及镖局的镖客,一时摸不清他们路子。 然而风逸的武功实在太高了,几乎与他们在慕容家所见的包不同差相仿佛,这实在令人震惊。 风逸武功太高,一般人根本摸不着他的边,像包不同,丐帮九袋长老、南海鳄神、云中鹤这类高手,已经是世上极为罕见的了,他们一辈子都达不到这种境界,所以认为风逸与包不同差不多,这已经是他们最大的想象了。 姚伯当听了,当即点了点头,眯着眼睛道:“几位是从西边来的?” 风逸道:“正是。” 姚伯当道:“那在道上可见到一群褐衣人?” 此言一出,风逸神色如常,可黄裳的仆人护院心中都是一凛,那伙星宿派的劫匪,不都是身穿褐衣吗?他们的表情,自被姚伯当等人尽收眼底。 只听风逸道:“出门在外的,身穿褐衣的人,不是很常见吗?” 姚伯当哈哈一笑:“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们适才被这伙人勒索去了两万两银子,青城派的掌门更是被抓走了,让他们拿两万两银子赎人,我等见诸位与他们从一个方向来,时间又来的紧凑,心想必是同伙,这才对阁下出手!” 黄裳等人心想:“原来星宿派的人没在我们手里抢到东西,却抢了这伙人。他们果然厉害之极!” 风逸心想:“他们说出这话,也不知用意为何,莫非希望我们帮忙?”说道:“你说的是这伙人啊,我们也遇上了,也被他们抢走了两万两银子,否则差点做了烤猪!” 姚伯当听了这话,哼哼两声,闭目不语。 黄家众人顿时你看我,我看伱,大眼瞪小眼,暗暗好笑。 的确差点做了烤猪,不过却是星宿派的人,黄婉儿手肘在风逸腰间轻轻一撞。 原来姚伯当乃是云州秦家寨的大头领,与他的众手下也都是“五虎断门刀”的门人弟子,为了给师弟秦伯起报仇,前去找姑苏慕容报仇。 恰好遇上了同来报仇的青城派,谁知两拨人报仇不成,反被包不同打败,再加上阿朱从中斡旋,两帮人接了“燕字旗”,成了姑苏慕容下属,在河南附近活动,恰好碰上被风逸击退的星宿派众人。 星宿派的人避强击弱,在风逸手里吃了大亏,二话不说就对青城派、秦家寨人动手,要是论真实武功,双方还能斗上一斗,奈何星宿派的人都会用毒,两帮人当即不敌。 好在星宿派是为了劫财扬名,秦家寨给两万两银子买平安,青城派却没这么多钱,星宿派便将掌门人司马林抓走了,让他们拿两万两银子赎人。 姚伯当、诸宝昆等人眼见风逸等人与星宿派一前一后而来,那不是同伙就是敌人。待听他们不是同伙,抛去尊严,说出星宿派,本意是想让风逸等一行人害怕,与他们一起对付星宿派,未曾想风逸等人竟然也是拿钱买路过来的,当即没了兴趣。 风逸一人便击败了星宿派众人的事实,若非亲见,这是谁也不敢想象的。 几人说话间,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时突听黄婉儿道:“姚大叔,我跟你打听件事。” 众人忽然听到少年的声音像是燕啼声,说不出的好听,这些人随便哪一个都有丰富的江湖阅历,当即知晓这美貌少年是女扮男装。 姚伯当本来已经看不起风逸这伙人,但听黄婉儿叫自己大叔,也就口气一软,说道:“什么事?” 黄婉儿道:“江湖上有位风逸风大侠,老爷子可听过?” 风逸没想到她问这个,连忙对她瞪了一眼,黄婉儿赶快吐了吐粉红的舌头。 风逸见他似笑非笑,似嗔非嗔,火光照映之下,说不尽的娇美,也摆不起架子,只好由的她了。 姚伯当睁开眼来,道:“嗯,你说的是在聚贤庄上击杀穷凶极恶的风逸!” 黄婉儿嘟着嘴说道:“云中鹤又是什么人?” 云中鹤的武功与丐帮长老差不多,在江湖上是很了不起了,但在风逸眼里,连个毛都算不上,将之杀了,都不觉得算是什么露脸之时,黄家父女自没听风逸说过。 姚伯当哼了一声,道:“云中鹤奸淫掳掠,做恶多端,绿林道都深以为耻,我怎会认得他!”他自负乃是北方大豪,盗亦有道,云中鹤的为人他们深以为耻 黄婉儿大奇道:“那风大侠杀了他,也算是大好事了,我怎么听说有人骂他,这是何道理?” 姚伯当见她天真烂漫,便道:“哈哈,这风逸杀了云中鹤,对于你们自然算是好事了。 此人今年少说也有三十了,但出道不久,只在聚贤庄上出现过一次,江湖上见过他的,除了赴会之人,再没人了,老夫倒没见过。 只是听说他武功高强,有勇有谋,化解了聚贤庄争斗,但他也是帮了乔峰这个契丹胡种,着实是非不分,是个混账,自然该骂了。” 胡汉之分,黄婉儿倒也理解,只是心里奇怪,风逸怎就少说也有三十了,看着也就二十四五岁吗,朗声说道:“你怎知道风大侠三十多岁了?” 姚伯当道:“听江湖朋友说,这风逸油头粉面,长得不赖,但亲口对乔峰说,说他年纪大,乔峰今年三十一岁,江湖上人人皆知,想必在年纪上面,这家伙也不需要骗人吧?你如此年幼,又美貌,还是不要对他好奇了!”说着咧开了嘴,又哈哈大笑。 这番言语十分粗鲁,最后一句更是随口调侃,秦家寨的人与青城派的人都明白了意思,就是小姑娘长得美,别被人骗了,当即轰然大笑。 就连黄家人也不能免,他们岂能不知小姐的心思? 惟有黄婉儿不感到好笑,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被抓住把柄,突然很是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是……” 忽觉风逸一捏她的手,连忙缩回话音,紧张的看向四周。 风逸只听得马蹄声响,自东方疾驰而来,一个女子声音说道:“娘啊,这里有间庙可以躲雨。” 另一女子道:“庙里有火光,我们怎好进去!”她听起来年纪较大。 少女道:“那怎么了?这賊老天不长眼,说下雨就下雨,人若是也不长眼,我就剜了他的眼睛!”她言语狠厉,语气显得很不耐烦。 “好吧!”但听得马蹄声响,两个女子翻身下马,向着大厅走来。 风雨扑面,两个身着黑衣,头戴斗笠,浑身湿透,腰间插刀的女子,出现在了殿中,她们就连鞋子都是黑的。 此时衣衫紧紧贴在身子上,身姿凸显,着实婀娜多姿,让这群男人们都看直了眼。 两女见大厅有这么多人,也是吃了一惊,当即就想退走。 她们衣服淋湿,身姿显露,这么多男人,她们再是艺高人胆大,也不敢逗留了。 毕竟有时候人做恶,也是会有诱因的。 现在的她们,就很可能成为男人做恶的诱因,退走,是避免危险的最正确决定。 两女刚要转身出殿,黄婉儿却是个热心肠,说道:“这里有火,二位姐姐快来这里烤干衣服。” 两女一怔,却听姚伯当道:“二位女侠,我们说不上好人,也不算坏人,大可放心!” 这两女都是性子倔强之人,听了这话,要是走了,岂不叫人小看了?年长女子阅历丰富,听出她是女子,当即走到一边无人的角落,想要自行生火,烤干衣服。 但是能生火的,被秦家寨与青城派的人用了一些,剩下的都被黄家仆人捡了过来。 一个黑衣女子走了过来,说道:“我们要取暖,用些柴禾。”她是那个少女,话声冷冷的,语调更十分无礼。 但见她身形高挑匀称,一丛黑发作闺女装束,黄裳不与他计较,旁人更不说话。 风逸与黄婉儿见斗笠下的她下颏尖尖,脸色白腻,光滑晶莹,连半粒小麻子也没有,一张樱桃小口灵巧端正,嘴唇甚薄,两排细细的牙齿便如碎玉一般,只是半脸,也让黄婉儿心中生出此女,乃是绝色美女之感。 黄婉儿自幼生长在东京,美貌女子见过不少,就连自己也是一等一的美人,但怎能想到江湖上竟然有如此好看的美人,不由看的呆了。 黑衣少女捡起柴禾向那边走去,黄婉儿情不自禁叫道:“且慢。” 黑衣少女听了一惊,两道冷光向黄婉儿扫来,这一看,让她也心中一跳。 只见黄婉儿容貌清秀,俊美无比,一眼不眨的看着自己,双眼炽热,脸上不禁一热,叫道:“做什么?” 说完,一双冷眼逼视着黄婉儿,而从没向风逸与黄裳夫妇瞟一眼,似乎当他们不存在。 黄裳精光灼灼地凝视着黑衣少女。 想不通一个少女怎会有如此冰冷的眼光。 黄婉儿像没听见一样,说道:“请问姑娘贵姓芳名?” 黑衣少女心中腾的一声,燃起怒火,叫道:“你如此不知死活,莫怪姑娘手狠!” 她言语杀气腾腾,可声音很是清亮悦耳。 话音刚落,双手将柴禾扔向母亲,左手一扬,“嗖”射出一枚暗箭,直取黄婉儿左肩。 黄婉儿怎能想到自己女扮男装,呆望人家闺女,显得十分浮滑无礼,又张嘴问名字的举动,遇上这女子,那是犯了她的大忌。 但黄婉儿由风逸这等武学大高手指点一个多月,胜于旁人十年二十年,又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武学之道,她自己又聪慧,更没有虚度光阴。虽大吃一惊,仍旧将身边长剑用手一提。 “铮”的一声,一枚袖箭,反飞出去,被那女子顺手抄在手中。 秦家寨与青城派的人见两女手法迅快了得,齐齐喝了一声彩。 黄婉儿浑然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招来暗器伺候,心中怒气一生,忍不住板着脸呵斥道:“哼,一个插绣朵的女孩家,怎么随便就出手,要做什么??” 话声没完,猛闻黑衣女子一声娇喝道:“你一个轻薄无礼的小子,敢教训我,小心姑奶奶剜了你的眼睛,割了你的舌头!” 她显然气急了,声音尖锐,像连珠炮一样,黄婉儿大为惊异,众人却是轰然大笑。 旁人却明白,这女子将黄婉儿这个女子当作男子了。 而黄婉儿刚才的做派,女子之间自然是欣赏,但落在男人身上,除了好色无形的痞子,再没别的可以形容。 这一幕,若在平时,黄裳早就开心大笑,但这种气氛不合适,忙喝道:“婉儿,不得无礼,快跟姊姊道歉!” 黄婉儿赶忙禁声,朝黑衣少女吐了吐舌头。 黑衣女子听到婉儿,不禁一呆,待见她又是一个鬼脸,这还不是赤裸裸的调戏? 气得杏目圆瞪,“铮”的一声,右手从腰间拔刀出鞘,直取黄婉儿。 风逸见她刀法纯熟,但出手不正,脚步浮虚,虽然姿势华丽,与人对敌,却半点管不得事。 黄婉儿笑道:“来的好!” 她跟着风逸学武,却没跟人交过手,心中很是痒痒,见这女子会武功,显得尤为激动,当即拔剑相迎,与女子柳叶刀碰个正着。 火飞溅中,两人各退三步。 众人见两女动手,早就凝神观看了,武功高不高的另说,但美貌女子打架,从来都是件赏心乐事,是以大厅中人人肃静,只听得火堆中柴炭爆裂,发出轻轻的噼卜之声,以及大雨如注之声。 黑衣女子冷冷说道:“看你武功不弱,怎地行事如此无耻?” 在以往,别的江湖人看到她的面容,无一不露出一脸巴结讨好的色相,或是故作高深莫测的情圣相,但无一不死在自己手中,除了哥哥,不曾想这美貌少年内力武功不弱,自己未必能胜,便多问了一句。 黄婉儿被父亲以名字喝止,便也意识到,对方起了误会,可她见黑衣女子美貌,也会武功,有心逗弄,只好强词夺理道:“怎么无耻了?本少爷生来就爱看美人,你生的美貌,我想认识一下,有错吗?有本事别出门啊!” 黑衣女子脸色一凝,蓦地猱身直上,手腕一翻,柳叶刀再次砍来,速度颇为不慢。 哪知黄婉儿的身法比她更快,脚下一闪,已是转到女子右侧,恰巧将她闪电般的一刀躲开,长剑突然从不可思议的地方递了出来。 黑衣女子不料敌人剑法如此迅捷飘忽,不容她躲闪格挡,只听“哧”的一声,有若裂帛,女子斗笠飞出,露出整个苍白面皮。 只见她柳眉妙目,脸如粉雕玉琢,瑶鼻,樱唇,一头乌黑的秀发像瀑布般飞泻而下,真是绝色天香,唯有眉宇之间笼罩一层杀气,敛着一片怒恨。 风逸心道:“恐怕是木婉清吧,果然够美!” 黄婉儿练武虽然才一月有余,但风逸所传皆是世上最上乘的武功。 这九阴真经中的轻功、剑法,是黑衣女子做梦也想不到的武功,被她一剑划破了斗笠,吃了一惊,叫道:“妈,帮我杀了他!” 黄婉儿听她叫妈,“嗤”的一笑,道:“姐姐,你果然长得美,我不和你打了。”说完掉头就走。 但黑衣女子气到了极点,怎能让她就此走了,左手连扬,几枚袖箭已然射了出去,分袭他脖颈、背心、后腰,身子随即跟进,单刀直取下盘。 黄婉儿听得背后劲风,正要格挡,却见爹爹身子一晃,拦在了自己前面。 众人没想到这老头身法如此迅疾,心下皆是一惊,黄裳伸出衣袖上一拨,下一扫,登时就将三枚袖箭几乎同时扫落在地, 见黑衣女子又持刀攻来,身子一侧,左手一掌在黑衣女子肩上轻轻一按,把她直推出五六步去,险些一个趔趄,坐到在地。 黄裳也是一呆,仿佛没想到自己只随手轻轻一推,就将人推成这样,忙忙作揖,说道:“拙女生性顽劣,冒犯姑娘,请不要见怪。” 黑衣女子被人挑了斗笠,本已经又急又怒,这时又被人随手破了老家本领,当即迸出两行清泪,然而听了他的话,突然又是一呆,拙女? 她虽然不通文墨,却也知道这是对自己女儿的谦称,当即明白这少年乃是女子。 黄裳转头向黄婉儿道:“还不快向这位姊姊赔不是?” 黄婉儿嘻嘻一笑,随手把帽子拉下,露出一头秀发,笑道:“姐姐,你瞧我是男的还是女的?” 黑衣女子在火光下见她露出真面目,愤羞立消,但余怒未息,银牙咬着嘴唇,没有回答,心想:“她年纪应该比我还小着一两岁,武功怎地这般高强?还不是有个好爹?” 眼光转向黄婉儿,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心想:“我爹要是也从小教我,我岂能不如你?” 黄裳道:“我这闺女习武不久,从未与人过过招,下手不知轻重,这才冒犯……” 黑衣少女眼露杀机,逼视着黄裳,语声颤抖道:“不久?你这老贼……” 黄裳不是武林中人,不懂他这么一句话,已经得罪了人。 黄婉儿听到少女骂爹爹叫老贼,大怒,正欲上前,只听那年长女子幽幽一叹道:“婉儿,不可无礼!亏你还多历江湖,就没发现她也是女子吗?” 随她说话,黑衣少女面色慢慢红润,长吸一口气,出声道:“可是,她,她……”盯着黄婉儿,双颊越发绯红,明艳照人。 中年女子身子一晃,到了女儿身边,对黄裳道:“阁下既然这么了不起,调教出了这等好闺女,我倒要向尊驾请教请教!” 风逸见她尖尖的脸蛋,双眉修长,相貌甚美,眼光中带着三分倔强,三分凶狠,心道:“不愧是母女,一般的漂亮,一般的凶狠狂妄!” (本章完) 第184章 最好交情见面初 第184章 最好交情见面初 黄裳本就被黑衣少女大骂大贼,疑惑不解,又见她母亲还要向自己请教,更加困惑了,只好“哦”了一声,道:“我这女儿一向淘气顽皮,我也管她不住,适才之事,老朽也很有不是,请夫人与掌珠莫要见怪。”又作了一个揖。 两女侧过身子,不接受他这礼。 黄裳接着说:“只是老朽实在不明白,夫人为何要向我请教,还请夫人解惑!” 年长女子冷笑一声,秀眉一扬,道:“事到如今,阁下还要装疯卖傻,想知道,刀上见!”说着蹭的一声,双手从腰间拔出两柄刀来。 众人见刀身细如柳叶,发出蓝印印的光芒,在火光掩映之下,更加炫烂夺目。 但秦家寨、青城派众人均知这明显是见血即毙的毒刃。 风逸更加肯定了两女身份,暗自揣度,这母女两突然到此,莫非是来找段正淳的? 那这一次没有乔峰救护,段正淳不得被段延庆给弄了? 风逸这一猜没猜错。 这母女两正是大理镇南王的情人秦红与女儿木婉清。 秦红不怪段正淳拈惹草,到处留情,却恨旁的女子狐媚妖淫,夺了她的情郎。因此得到师妹甘宝宝传来的讯息后,便和女儿木婉清同去行刺段正淳的另一个情人王夫人,以及妻子刀白凤,结果都没成功。 反而让女儿木婉清与段誉生了情缘,而今自然是孽缘了,因为段誉与木婉清是兄妹。 待得知悉段正淳又有一个相好叫阮星竹,就隐居在河南小镜湖畔的方竹林中,便又带了女儿赶来杀人,不曾想遇上大雨,躲雨之时,竟然遇上黄裳这等“目中无人”之人。 盖因木婉清习武十年,胜不过比她小了一两岁的黄婉儿,秦红大感面目无光,怎料黄裳却说自己女儿习武不久,在她看来,这就是瞧不起她的武功与师父,那也就是自己!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人! 黄裳听得一阵惊愕,随即神情泰然地说:“夫人,何出此言?老朽连你们都不认得,怎就装疯卖傻呢?” 这句话本是肺腑之言,但听在秦红的耳朵里,这又是讥讽和嘲弄。 因为秦红凭这一双刀纵横江湖,见者立毙,因此,江湖人称“修罗刀”,她已经主动亮出兵刃,黄裳这等年纪,不该没有听过。 风逸也突然明白了,黄裳为何会惹得武林人物不顾道义,群起而攻之,而是他的经历以及说出的实话,在旁人听来,就是戳人肺管子了。 秦红冷笑道:“老賊,睁开你的眼睛,看好了。”蓦地里当当两声响,火星四溅,双刀齐出,身子近前,向黄裳急砍两刀。 她一腔愤怒,出手辛辣快捷,身形利落,如飘风闪电,颇有“修罗”之意,而这“十字斫”是她成名绝技,不知有多少江湖好汉曾丧在她修罗双刀这毒招之下。 黄裳对江湖上的门门道道,压根不懂,哪里知晓江湖人最喜爱说反话,有时结下冤仇,说道前来报恩,其实乃是报仇。 比如有人说‘什么此恩此德,岂敢一日或忘?今日特来酬答大恩’。 按照黄裳的理解,肯定以为真是如此,压根不会想到是来报仇,难免来一句:“这怎么敢当,老朽受之有愧。” 这话本来正常,对方也会当反语听,那就是你不配报仇了。 再比如强人劫镖,通常便说:“兄弟们短了衣食,相求老兄帮忙,借几万两银子使使。” 听起来是求,实际上却是明抢。 哪怕风逸给黄裳讲过,江湖人活得就是一口气,他的理解,还是不深。 黄裳见到刀来,仍旧怔怔地站在那里,瞪着眼睛望着秦红,忽然感到肩头胸前一寒,回过神来,秦红的双刀已沾到自己的衣服。 黄裳大骇,身子不动,向后飞掠而出,去势之快,仿佛有人在后牵扯,众人眼前一,他已退出八尺。 秦红一击不中,双足一顿,一声娇叱,身子持刀平飞,蓝芒暴射,跟着疾退的黄裳暴扑而进,一股森然杀气登时弥漫开来。 黄裳本就不知为何,又见她是个女子,所以只守不攻,展开轻功,左闪右避。 这九阴真经上的轻功,由黄裳使来,那真如行云流水一般,只见他双脚几乎不动,纯是身子晃动,在半尺见方的空间中做出各种变化。 若非是大厅内有火光,见得秦红刀光闪烁,又听的哧哧破空之声,还以为秦红压根没出手,这一幕令旁观诸人均是大开眼界。 不曾想这老儿还有这等本事。 秦红虽然成名多年,可武功也不怎样高,怎及得上黄裳这等天才? 风逸深知秦红母女两的为人,对于其作为更是见怪不怪,毕竟这是对乔峰都敢出刀的主。故而并不阻止,反而认为这是好事。 因为武功好教,但江湖上的门道,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会。 这也是让他们以后能少走点弯路。 但见黄裳将九阴真经施展出来,姿态飘逸,只让风逸有会于心,连连点头,这比自己耍的潇洒好看。 黄婉儿更是连连拍手,不断喝彩,小手恨不得拍烂。 秦红听了,更是已红了眼,死命狂攻,招招指向黄裳要害,可总是招招落空。 黄裳又道:“夫人,何必因为言语之争,而不依不饶呢?” 他从未见过这等不可理喻之人,心中也生了怒气。 风逸声音乍然响起:“修罗刀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这句话一出,秦红大吃一惊,刀定在半空,一刀停上,一刀高举,身形凝固也似,双目瞪得老大,面肌不住抽搐。 在场众人也觉诧异,黄裳赶快退到了风逸身边,他发现江湖人自己真是不知如何对待,且看风逸如何处理。 秦红凝视风逸道:“伱是谁?”不待风逸回答,全身一颤,哽咽道:“你认得段正淳?”双刀放了下来,眼光中蓄满了泪水。 黄裳与黄婉儿均是大奇。 原来当年秦红以一对修罗刀纵横江湖,外号便叫做“修罗刀”,失身给段正淳那天晚上,便是给他亲了一下面颊,打了他一记耳光,段正淳当年所说的便是这“修罗刀下死,做鬼也风流”。 这十个字在她心头耳边,固然萦回了几千几万遍,但也是她与段正淳的私密之语,这人却是知晓,心中当即百感交集。 风逸呵呵一笑:“在下久闻大理镇南王大名,神交已久,只是一直无缘识荆,今日能见二位,也是三生有幸了。” 风逸喜好美色,最喜欢看美女,对于段正淳的所作所为甚是佩服,曾发出实乃我辈楷模之叹。 而段正淳无论是讨女子关心的手段,还是最后殉情自杀的痛快利落,均是风逸万万不能及,人家只是自杀这一手,就将渣男钉在了耻辱柱上,因为他们不行。 风逸极为惜命,自忖也是不行,所以这番话说的也是真心实意。 秦红与木婉清这才着重看着风逸,见他面容冰冷,仿佛僵尸,但也僵不过“天下第一恶人”段延庆,但他身上有着一种万事不萦于怀的从容气度,尤其眼光雪亮,更是给了他一种无比的自信。 木婉清不由转过脸去,以避开风逸这似是漫不经心,又似是凝注一线的目光。 秦红秀眉一扬,嘴唇动了动,但忍住不说。 风逸笑道:“这位姑娘与我这徒弟,两个都是小孩脾气,开了个玩笑,两位若是不满,该由我这师父赔罪!”说着向两女抱了抱拳。 黄婉儿心头猛然一震,望着风逸,目瞪口呆,心想:“我怎么就是他的徒弟了?” 木婉清恨恨地道:“你既佩服我爹爹,怎么让她跟我为难,还说这人是你徒弟,一看就不是好人!” 木婉清从小跟着母亲生活在深谷之中,野性难驯,与母亲去苏州杀王夫人,一路之上和男子一般都是用刀说话的。对于大理国皇帝皇后都言语无礼,对于风逸这个吹牛骗子,更加没有好话。 木婉清见风逸一头乌黑的头发,声音清朗,年纪不大,怎么可能是自己同龄人的师父? 秦红心想:“这人知道我与段郎的私密情话,我岂能不知道他的名字?” “噌”,双刀归鞘,抱拳道:“阁下既然这么说,请教尊姓大名?” 风逸笑道:“在下姓风……名清扬,乃是无名之辈,你们也不认得。” 风逸本要报名,一想这里有秦家寨与青城派的人,自己名字一旦曝出,不出几日就会沸沸扬扬,于事不利,只好杜撰出风清扬的名字。 秦红与木婉清目中神情复杂,两人心思各异, 风逸的名字本身不重要,但秦红见自己与段郎的私密情话,竟然被人知晓,她就非问出来不可,日后还得以此去找段正淳算账。 这话也能给人说? 但听了风清扬的名字,当即冷笑道:“风清扬?我怎么从未听过,你该不会是知道我们母女身份,故意说个假名字,来羞辱我们吧?” 段延庆曾将段誉与木婉清弄到万劫谷,给他们喂了“阴阳和合散”,为的是让大理段氏作出乱伦之事,好丧名败德。 万劫谷谷主钟万仇更是广邀大理武林人士,好让消息外传。 所以“万劫谷一役”,让修罗刀乃是段正淳的情人,木婉清是他女儿的事,大理国人人皆知,这也让段正淳的风流之名,广为传播,宋朝人也曾听闻。 却非段正淳风流之名,人人早就知晓。毕竟他与这些女子谈情说爱之时,哪里知晓他是多情郎。 所以风清扬这个无名之辈,便让秦红生出他早知道自己身份,故意胡扯羞辱她们母女。 毕竟木婉清终究是私生女,好说不好听。 所谓郡主,说说可以,实际上是需要皇帝正式册封的。 那么刀白凤这个正牌王妃不同意,段正淳的所有女儿,都得不到名分。因为皇帝段正明也需要考虑摆夷大族的想法。 风逸想了想,也能猜出秦红的心思,微微一笑:“夫人且放心,我与二位无仇无怨,绝无此心。” 秦红虽有些惧怕黄裳的武功,但风逸越是遮掩,便越是怀疑,猛然双手一扬,三道黑光由袖中射出,直奔风逸袭去。 她这短箭形状和木婉清所发的相同,手法却高明得多,三枝箭分射左右中,叫对方难以闪避。 而且前箭刚发,又有三枝箭射来,这时将风逸躲闪后路都计算到了。 其时两人相距不远,这几道暗器来得突兀,极难躲避,就算风逸能尽数格挡避开,但暗器也极易误伤他人。 由此可见,这“修罗刀”确是一向蛮横跋扈,行事霸道,一言不合便出手伤人的毒辣婆娘。 黄裳踏前半步,双袖展开,他一点也不担心风逸的安全,只是将黄婉儿及妻子以及仆从护卫护在身后。 在如此紧要的关头,风逸竟然好整以暇的道了一声“好。” 却不是赞秦红暗器功夫,而是赞黄裳应变极快,设想周到。 因为黄裳这是将暗器被击飞,能伤到他们这边的方位都计算好了,这对于他这种没有行走江湖的人来说,殊为不易。 说时迟,那时快,风逸话音未落,毒箭自已经袭来,他随手抓起柴堆边的凳子腿,登时捏下一把木屑,甩手一挥。嗤的一响,三块木屑撞在秦红疾若流星的袖箭上,三箭竟然被木屑撞回,反射向秦红后发的三箭。 众人只听到“铛铛铛”三声响,六枚袖箭全都钉在秦红木婉清面前,围成一个半圆形,前三枚袖箭下更是穿了一块木屑。 这一幕直让众人看呆了眼,秦红木婉清母女对视一眼,都吓得脸色煞白,心中怦怦乱跳。 袖箭乃是铁质,乍看起来是袖箭穿过了木屑,但谁都清楚,风逸是以木屑撞回铁质袖箭,又打掉袖箭。 如此碎木如腐、以软木胜坚铁的内力,以及精确无匹的准头,若是释放暗器,谁能抵挡? 秦红不敢再凶,口气放软,说道:“多谢阁下手下留情,我母女适才妄自出手,真得罪了,是我二人的不是。还请宽宏大量,不要与我等计较!” 她见风逸反震回来的暗器,钉得如此整齐,显是留有余力未发,武功深不可测。 木婉清却道:“妈,我瞧他啊,多半是有邪术。我们输了便输了,何必讨饶?” 又对风逸道:“你有种就将姑娘一刀杀了,我才不在乎呢。” 风逸知道她是小辣椒一个,又深陷情郎是哥哥的苦痛,那是真想一死了之,自然笑笑不语。 黄婉儿咳了一声,学着江湖上的言词道:“小妹黄婉儿,却不知这位姐姐怎么称呼?” 她本想在自己名字前加个什么绰号,但一时之间,似乎没有什么“修罗刀”叫得响亮,也只得作罢。 黄夫人伸指点点黄婉儿的头:“都是你多事,惹来这场麻烦!” 黄婉儿掩住嘴吃吃地笑,口中犹含混道:“我还不是见这位姐姐长得太过好看,你可见过这么精致的女孩?” 黄夫人轻轻打了女儿一下,再对秦红盈盈一福,细声道:“令千金着实标致的紧,真是随了妹妹了,小女只是贪玩,绝无恶意。” 没有女子不喜欢被人夸美貌,尤其是同为美女的夸奖,更加让人开心 秦红这一下,说话可就客气多了,说道:“姐姐客气,也怪我这女儿脾性爆了点。” 木婉清哼道:“我脾性是不好,可不像有的人,分明蛮横又不讲道理,偏偏还起个温柔似水的名字。” 黄婉儿嘻嘻一笑:“那让我听听姐姐芳名,我看够不够温柔!” “听好了!”木婉清一根细巧的葱指按在自己的鼻尖上:“我叫木婉清,我娘也叫我婉儿!” 她自小与秦红幽居山谷,不谙世事,胸无城府,眼见黄婉儿比自己还小着一两岁,武功却比自己还高,刚才被她调戏,心中大大不忿,但还是将名字告诉她了。 黄婉儿眼里射出惊喜的目光,问道:“木婉清?”悠悠道:“莲池鸣禽集,水木湛清华”,姐姐果然是人如其名!” 这句诗的意思是,园林的木池水十分幽美,木婉清身形婀娜,长挑身材,秀丽绝俗,脸色白腻,光滑晶莹,灵巧端正,这诗当真是应了她的名字。 木婉清自见黄婉儿卸下帽子,便觉得她俏皮可爱,而且武功也如此精妙,此刻见她出口成章,半是欣喜,半是惆怅。 当日段誉也一口说自己名字应了‘水木清华,婉兮清扬’的话来,所以风逸说他叫风清扬,让木婉清听的不禁失了神,想到了段誉。 不过木婉清对于这份孽缘,也不愿多想,只觉得江湖之大,能人辈出。 以前她只觉得她师父的武功,已经是天下有数高手了,待见了南海鳄神的武功,又觉得其厉害之极,结果段正淳的属下,有好几个能与他分庭抗礼。 至于自己爹爹段正淳更胜南海鳄神一筹。 后来的段延庆则更为厉害,他以为这人无愧于天下第一之名。 如今在破庙中,一个娇怯的小姑娘亦是不能轻视,枉自己以前从江南杀到大理,还沾沾自喜。倘若只论武功的精微处,她其实远远不及黄婉儿,不由有些心灰意冷。 黄婉儿似是知道木婉清心中所想,正色说道:“木姐姐,你别以为被我胜了你一招,就不如我。昔日杜子美曾作“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木婉清道:“什么意思?” 黄婉儿道:“这是杜甫大诗人夸奖公孙大娘一场剑舞的名句,可为何武林中却不见公孙大娘的传人?” “为何?” 别说木婉清,就是秦家寨与青城派的人,都伸直了耳朵。 黄婉儿道:“因为真正的高手都不图虚名。高山大泽,才是隐藏龙虎啊。 有本事的人,也不见得有名气啊!” 木婉清冷笑道:“你是想说教你武功的,大有本事了?”说着对风逸撇了撇嘴。 她虽然佩服风逸武功,嘴上却不服他。 黄婉儿见她尽管语气生硬,但心里还是清楚,说道:“武学之道,虚实相生。 你看似有一往无前的狠厉与猛劲,但用错了地方,也没用。 你想想蛮牛力气多大,可它能打过老虎吗? 一些人总觉得武功要有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豪勇之气,不用太在意招式的繁复。 殊不知这是以强击弱之道,自然只需要攻其一点,不顾其余。 但二人实力接近,或者不及对方,那么就要依靠招式间的繁复变化,好引得对方露出破绽,或者待对方气力衰竭,看准机会,一击而中,故而轻盈不失凌厉,重拙不失巧妙才是真正的高明。 尤其我们女孩子家天生比男子气力差,更加不能靠猛打能斫,而取胜了。” 木婉清也是冰雪聪明之人,自然知道黄婉儿在指点自己武学之道,可她为何如此? 但听黄婉儿的语气真诚,不似做伪,这一刻再也把握不到她对自己的用心了。 而这番话也像一记重锤敲在秦红心里,如醍醐灌顶,一语惊醒梦中人。 无论是武功与做人,她都太硬了。 她都只会横冲直撞,结果吃了这亏。 要是她不强硬逼迫段郎,会是怎样呢? 黄婉儿性格活泼,在东京见的官家小姐,都是扭扭捏捏,讲究大家闺秀的风姿,木婉清这种直来直往的性子,让她极为喜欢,心不由主的靠近,这就叫心灵的共鸣,也叫一见如故,所以才有意指点她武功。 风逸是天下罕见的武学大高手,理论之博更是绝无仅有,黄婉儿得他耳提面命,亲身指点,武功修为虽然不能一蹴而就,而丰富的理论知识,足以看出木婉清武功中的缺陷。 秦红与木婉清都是凝神静听,有悟于心。她们本不擅形色,此刻虽是满怀感激,却也只是暗铭于心,缓缓点头。 秦家寨、青城派的人眼见风逸一行人武功超群,本来还想着再次求援。 但见秦红母女两如此狂妄,必然会吃大亏,没想到双方从一触即发之势,归于无形,当即想到风逸一行人给星宿派银子,无论真假,都证明他们应该是不想生事,看来求助之意也不消说了。 秦红忽地走前一步,朝黄裳福了一福,道:“老前辈,我一时昏头,误会了阁下,冒犯之罪,望你原谅!” 她这时也明白过来了,黄裳适才不是看不起自己,而是他性格温和,不常走江湖所致。 黄裳笑了笑:“客气。” 秦红又朝风逸一拜道:“多谢少侠让令徒指点我母女二人,秦红在这里谢了……” 风逸摆了摆手,笑道:“所谓最好交情见面初,果然诚不我欺。她们两个婉儿,也是缘分,倒也不错!” 他对于黄婉儿的举动,并不在意。 武学道理这东西,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难得是学以致用。 道经、佛经随处可见,乃是公开之物,有人能从中悟出武功,有人连意思都不明白。 秦红与木婉清若是能悟透黄婉儿的话,将之融入到武功中去,对自己的武功修为自然大有裨益,若是无法融入武功,也是没用。 不过风逸也从黄家父女的身上看到了很多,学到了很多。 他从黄裳身上见到了武学天才是怎样成就的,而黄婉儿也是让他明白了一见如故。 木婉清闻言,心里一热,道:“我可以和黄家妹妹,做姐妹吗?”人一感到亲切,称呼也变了。 黄婉儿道:“木姐姐,你什么时候生人?” 姑娘家到底脸皮薄,木婉清也不例外,怎能将生辰说给旁人听,将她拉过一边,两女相惜而谈,倒把其他人晾在一边。 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说话之间,雨水已经停了,但夜色却过不去,只好在这里歇息一晚。 第二天,红日未升,青城派与秦家寨的人当即离开,他们两家兵打一家,青城派掌门人怎么弄回来,还没着落呢,只能去寻找帮手。 风逸等一行人收拾停当后,也准备出发。 此时正是七月天气,雨后空气,清新淡爽,冰凉气息真是令人心旷神怡,适合赶路。 秦红向黄裳风逸等人,拱手道:“诸位,我们母女俩,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辞了,咱们后会有期。” 风逸望了木婉清一眼,说道:“你们还是不要去了的好。” 他想到原剧情是萧峰解了段正淳之危,此时萧峰阿朱却不知去了哪里,段正淳极为危险,她们去,更是让段延庆多了要挟的筹码。 秦红与木婉清俏脸一红,却不知如何说起。 风逸见她们欲言又止,便知道交浅言深的道理,当下笑了笑:“好,你们随意吧!” 秦红向他双手一拱,便要走出门去,可刚走没几步,木婉清忽然停了下来,转身问黄婉儿道:“婉儿妹妹,你是东京长大,你可知晓小镜湖怎么走?” 黄婉儿不禁一呆,黄裳却道:“你们要去小镜湖吗?” 秦红听他言语似是知晓,不由心中一喜,说道:“不瞒前辈,我有一个……一个朋友前不久去了小镜湖,如今下落不明,我……我有点担心他。” 风逸微微一笑:“那人怕是段王爷吧?” 秦红还未开口,空中突然响起一个幽幽的声音:“你也知道?” (本章完) 第185章 整整齐齐 第185章 整整齐齐 这声音说远不远,说近不近,飘飘缈缈,极是阴森可怖。 黄婉儿不寒而栗,“啊”的一声扑入爹爹怀里,黄裳也是惊疑不定,心道:“此人是谁,内功如此了得!”他练的是九阴真经中正宗内功,也觉得耳鼓很不舒服。 木婉清与秦红更是吓得浑身颤抖,心想:“正所谓山高路远,江湖凶险,冤家总有碰头日。” 木婉清急道:“这人武功很厉害,你们快走!”她从声音已经听出了来人是谁。 风逸不知来人是谁,却也不惧,反而在想:“难怪江湖上行路之人,喜欢杀人灭口。” 他觉得应该是青城派与秦家寨的人,惹来的麻烦,目光一扫黄裳,说道:“各位先退回大殿! 这时,黄裳家人都已云集大殿外面,全装待发,眼见黄裳颔首,当即退进了大殿, 黄裳与黄婉儿却是站在了殿口。 只听又是一声长啸,便如潮水急来,渐涌渐近,波涛澎湃,声势猛恶,单是听这啸声,便知此人武功非同小可。 众人又吃了一惊,心道:“这人又是谁?” 木婉清又道:“他们武功厉害得紧,你们快跑吧!” 黄婉儿道:“姐姐,你不要怕,伱们快退回来!” 不待木婉清回答,却听庙外飘来一阵哭声,如泣如诉,阴柔诡秘,隐隐约约似乎是个女子在哭叫:“我的儿啊,我的儿啊!” 黄裳奇道:“这女人在哭自己儿子吗?” 木婉清道:“她不是哭自己儿子,而是每天去抢一个别人家的儿子,玩弄的死不死,活不活的,到晚上拿去送给不相识的人家,累得孩子的父母牵肚挂肠,到处找寻不到,所以才叫穷凶极恶,乃是天下第二大恶人叶二娘!” 众人只听得毛骨悚然,越想越怕,黄裳怒道:“简直岂有此理,这世上竟有此等目无王法之人!” 秦红与木婉清对视一眼,心道:“王法?谁在乎?” 木婉清见风逸如如不动,知道他自负武功高强,说道:“风少侠,天下四大恶人齐至,这是冲着我们母女来的,你们不可逞强。” 风逸微微一笑道:“四大恶人,这不只有三个吗?” 木婉清不禁一呆,心道:“是啊?云中鹤的声音呢?” 只听一个女子幽幽道:“你这蹄子是不是想云老四了?” 这次她的声音变得异常婉媚慵倦,有如一个独处深闺的娇好女子,但众人却听的肌肤生栗,胆寒不已。 话音刚落,只见庙口转出三人,左边一个女子怀抱小儿,恍若凭虚御风一般飞来,轻功着实了得。正是“无恶不作”叶二娘。 右边一个蓬头短服,两腿摆动极快,是“凶神恶煞”岳老三。 居中一人身披青袍,竟是用两根细铁杖代替双足,来回互撑,向前行来。 只见他每根铁杖都有七八尺长,跨出一步,本就比平常人步子长了一倍有余,而且双手来回互撑,速度极快。 这座庙宇已经破落,山门半倒,庙墙倾歪,地上更是有缺胳膊少腿的佛像,他双杖互撑,却是如履平地,瞬间便已近前。 只见他脸如僵尸,正是四恶之首,号称“恶贯满盈”的段延庆。 在殿口偷偷观看的黄家仆人护院无不脸色发白,流露畏怯神气,纵如黄裳也很是惊讶:“难怪这恶贯满盈没有应劫,果然武功了得!” 风逸、黄裳等人并不认得这三恶,但木婉清、秦红等在大理见过他们的手段,知道叶二娘、岳老三,凭风逸黄裳的武功或许可以对付得了,但段延庆却是非同小可,大理段氏曾请动一位武功精深的黄眉僧人都敌他不过。 其实段正明就能胜过段延庆,只是限于身份,不好出手,但那时秦红不在当面,木婉清身中“阴阳和合散”神志不清,母女两人便不知这一切,只以为段延庆武功之高,大理段氏无人能敌。 秦红低声道:“你们不要插手!” 话音未落,三人已到了众人身前,相距寻丈处,呈丁字停了下来。 叶二娘看着秦红,娇笑道:“看来青城派与秦家寨的人所言不虚,这段正淳以风流自诩,拿了她的情人与女儿,也不知他会不会就范!” 众人见她身披一袭淡青色长衫,满头长发,约莫四十来岁,相貌颇为娟秀,但两边面颊上各有三条殷红血痕,自眼底直划到下颊,似乎刚给人手指抓破一般。 黄裳与黄婉儿听她乃是恶人,却没想到是个蛾眉淡扫,唇红齿白,姿色风韵俱佳的美女,脸上流露出一丝迷惑。 但见她怀中抱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用红布包着,不禁心寒。 秦红定一定神,强打精神,大声说道:“好,我们跟你们走,可你们不得与旁人为难!” 忽听一声冷哼,有人说道:“大言不惭,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谈条件?” 这三人距离几人极近,可是说话声仍是飘飘忽忽的,似是从老远的地方传来,每个字都似一根尖针刺入听者的耳朵,较之刚才那股潮水般得啸声,竟别有一种慑人之力。 但没人知晓,这是谁在说话。 只有黄裳听风逸说过,段延庆受伤之后,不能开口说话,只能用腹语说话,当即凝目向他望去。 见他长须垂胸,根根漆黑,脸上一个长长的刀疤,自额头至下颏,直斩下来,色作殷红,甚为可怖,难怪不能开口说话。 “你这恶贼!”木婉清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抹杀气:“迟早得遭报应!” 她深恨段延庆喂她与段誉吃了春药,险些做出乱伦之事,为此,段誉几次求死。 南海鳄神双手叉腰,双眼一横众人,叫道:“你吵些什么?他奶奶的,惹恼了老子,不给你哥哥面子,将你的脖子都拧断了!” 他的声音仿佛刀枪铿鸣,金属磨擦一般尖锐刺耳。 众人只见南海鳄神脑袋更是大得异乎寻常,一张阔嘴中露出白森森的利齿,一对眼睛却又圆又小,便如两颗豆子,却光芒四射,两眼之下隔了好远,才有个圆圆的朝天鼻子。 而且他中等身材,上身粗壮,下肢瘦削,颏下一丛钢刷般的胡子,根根挺出,却瞧不出他年纪多大。 身上一件黄袍,长仅及膝,袍子是上等锦缎,甚是华贵,下身却穿着条粗布裤子,污秽褴褛,颜色难辨,十根手指又尖又长,宛如鸡爪。 初看他时,只觉得相貌丑陋,但越看越觉他五官形相、身材四肢,乃至于衣着打扮,尽皆不妥当到了极处,黄裳父女都不禁心头大震,想不到世上竟有生得如此奇怪之人。 就听木婉清叫道:“你拜段誉为师,该叫我什么,轮的到你在此耀武扬威?” 南海鳄神闻言,瞪着绿豆眼,吼道:“正因为段誉这小子不拜我为师,老子就来收拾他老子的女人!” 原来段延庆一行人在大理铩羽而归,可段延庆复仇之心不死,得知段正淳来了中原,就在小镜湖,几人便来找寻。 无巧不巧,恰好遇上青城派与秦家寨的人,听他们议论说修罗刀母女云云,段延庆知道母女两是段正淳最重要的人,是故特地来找两人,只是听闻有个叫“风清扬”的武功着实了得,是以才没有轻举妄动。 木婉清对着段延庆大怒道:“你这贼子害得我还不够吗?又来害我娘!” 段延庆冷冷道:“你这话应该颠倒过来说才是,是你父亲他们害的我!” 段延庆是大理国上德皇帝段廉义的儿子,也是太子。可上德五年,朝中忽生大变,上德帝被奸臣杨义贞所弑,段延庆也遇到强仇围攻。一场血战下来,尽管他尽歼诸敌,自己却也身受重伤,双腿折断,面目毁损,喉头被敌人横砍了一刀,声音也发不出了。而上德帝的侄子段寿辉得到了忠臣高智升和天龙寺诸位高僧之助,平灭了杨义贞,段寿辉顺理成章地当上了皇帝,称上明帝。 上明帝无心帝位,当了不到一年皇帝,将皇位传给了堂弟段正明,也就是保定弟。 段延庆重伤之后,凭着一股超人的毅力,想找到天龙寺中老僧、他的亲叔叔枯荣大师,期望他能为自己证明身份、主持公道,却不料,枯荣大师在闭关参禅,连面也见不到。 段延庆本已经失去了求生之念,却在天龙寺外,菩提树下,得遇“白衣观音”委身点化,遂重拾信念,勤修家传武功,将一阳指功夫化到杖上,还练就一身邪派功夫。 十多年前,在两湖将所有仇敌家家户户杀得鸡犬不留,手段之凶狠毒辣,委实骇人听闻,因而博得了“天下第一大恶人”的名头。 他又自称“恶贯满盈”,摆明了以作恶为业,不计后果。其后又将“无恶不作”叶二娘、“凶神恶煞”岳老三,“穷凶极恶”云中鹤三人收罗以为羽翼。 前段时间突然出现在大理国,想要谋求皇位,却闹了个铩羽而归,他自忖武功胜不过保定帝段正明,只好将主意打在了风流好色的段正淳身上,这秦红母女就是要挟段正淳的筹码。 突然叶二娘手中抱着的小儿哭叫:“妈妈,妈妈,我要妈妈!” 叶二娘拍着他哄道:“乖孩子,我是你妈妈。”那小儿越哭越响,叫道:“我要妈妈,我要妈妈,你不是我妈妈。” 叶二娘轻轻摇晃他身子,唱起儿歌来:“摇摇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叫我好宝宝……”那小儿仍哭叫不休。 南海鳄神叫道:“你要弄死他,就弄死算了,吵得人心烦!” 众人听了这话,更加惊骇。 不愧是恶人,一个小孩说弄死就弄死! 风逸心想:“这几个恶贼不死,不知要做多少孽!管他什么别的,弄死算了!” 他本觉得这几人极为关键,他们一死,也就意味着自己的先知优势荡然无从了。 因为他们都是剧情推动人,没了他们,所有剧情都会随之变化。 可见了几人所行所为,他心中杀机勃然,还管什么先知优势! 就听木婉清喝道:“你们几个若是真有本事,就该去对付我爹他们,欺负我们娘两,算什么英雄好汉?” 段延庆涩声道:“英雄好汉,我早就不是了!” 南海鳄神是个混人,当即叫道:“老大,要拿人就拿人。说这么多做甚,老子就不信,有人敢阻拦?”说着探手就向秦红抓去,鸡爪般的五指竟然风声烈烈,势道极是惊人。 秦红知自己武功远不及对方,但她也不愿意束手待毙,正要拔出双刀,忽然左侧狂风大作,跳出一道人影,快比闪电。 原来风逸踏上一步,挡在秦红身前,左袖一拂,已将岳老三的左手裹住。 南海鳄神这一抓力可碎木,然而遇上风逸这柔弱如水的袖子,竟然无处发力,左手更是抽不出来,当即怪叫一声,右掌高高抡起,势如大斧,奋力劈下。 风逸一声长笑,右袖一拂,一股劲风直接灌入岳老三口鼻,他闷哼一声,真气登时不畅,掌也拍不出去,忙要退回。 然而风逸右手从袖间探出,白森森的五指已经按住他头盖,左袖收敛之间,岳老三便觉“膻中”、“神阙”“气户”三穴一麻,动弹不得。 众人就见岳老三突然双手高举,龇牙咧嘴,无不大惊失色,木婉清与秦红更是陷入了呆滞。 她们曾经见过岳老三的武功,简直厉害之极,木婉清曾经近身对其连发六枚袖箭,都没伤的了他,其后更在大理皇宫进进出出,如入无人之境。 不曾想在风逸如光似电的一招之下,竟没半点反抗余地,若非亲眼所见,谁都不敢相信。 以段延庆、叶二娘武功之高,竟然连出手救援都是不及,岳老三的武功素以刚猛擅名武林,他们压根没想到一个回合便被人擒拿了,他们自诩也是高手,武功也在岳老三之上,但又能挡几招? 看着风逸的僵尸脸,只觉得全身寒毛直竖,心惊不已:“这小子什么来路?竟然有如此神功?天下谁堪匹敌?” 中原武林名头最大的人是“南慕容,北乔峰”,可这两人他们都没见过,也不知道对方有多厉害,四大恶人上次跟随一品堂去无锡,都想见识一下两人的武功,可一个都没遇上。 叶二娘与岳老三、云中鹤说南慕容的“凌波微步”精妙绝伦,更胜段誉。(注:其实是段誉假扮慕容复) 段延庆虽然没见过,也知道几人不会胡说,又见了“姑苏慕容”神不知鬼不觉用悲酥清风毒倒一品堂高手,救了丐帮,“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确名不虚传! 乔峰武功深浅,则是一无所知了。 风逸也不理会他们,用手拍了拍岳老三的脸,问道:“岳老三,你是谁老子?” “你是我老子。”南海鳄神傲气尽扫,但又叫道:“不过老子是岳老二,不是岳老三!” 他不服叶二娘老二之名,一直自称老二,这事对于他,乃是原则问题,比命还重。 “岳老三。”风逸瞥他一眼道:“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可爱?我不会宰了你?” 他说得轻描淡写,南海鳄神却觉冷入骨髓,想要干笑两声示强,可是面孔抽搐、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倔强道:“你、你杀了我,我老大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风逸点点头:“好!那就让我拭目以待!” 话音刚落,喀喇一声,风逸双手在岳老三脖子上一扭,拧断了他的脖子。 岳老三扑通一声,两眼圆睁,毙命当场。 他生平最喜欢扭断别人的脖子,怎么也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是这个死法。 其他人更加没想到,风逸说杀人就杀人! 正常做法,不是放了他,卖段延庆一个面子,让他知难而退吗? 风逸已经动了杀心,自然下手不留情,斜眼微睨段延庆:“你小弟这么相信你,你做大哥的不会让他失望吧?” 段延庆自然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右手伸杖在地下写道:“阁下和我兄弟何仇?” 这庙宇大殿前都是石板,只听得嗤嗤嗤响声不绝,竟如是在沙中写字一般,这几个字每一笔都深入石里。 他的腹语术和上乘内功相结合,能迷人心魄,乱人神智,乃是一项极厉害的邪术。只是这门功夫纯以心力克制对方,倘若敌人的内力修为胜过自己,就会反受其害。但他见了风逸的身手,便不敢贸然以腹语术和他说话。 风逸见他写完,眸子一翻,道:“岳老三这点微末本领,竟然敢在我面前自称老子,那就必须死!” 双眼冷冷地盯住了段延庆,森然道:“不过你们几个以做恶为能事,还以此自乐,平日里撞不到,是你们的造化。可老天将你们送过来了,也是缘分,风某人不得不替天行道,为天下武林也做件好事!” 叶二娘冷冷道:“阁下这话,是吃定我们了?没有丝毫余地?” “没有三两三,怎敢上梁山!”风逸冷笑道:“既然是四大恶人,自然要整整齐齐才算兄弟情深吗!” 说话之间,段延庆眼神中两道冷芒,澄如冰雪,瞪向风逸。 风逸双眼乍亮,两人四目相对,有如雷电交击,众人忽觉身周一冷,黄裳身子有如弓弦,已经绷紧起来,随时准备出手。 蓦然间,叶二娘嫣然一笑,道:“看来云老四也是你杀的?风清扬便是风逸!” 风逸淡然道:“你还不笨!这要是不弄死我,你们的脸往哪搁?” 目光从两人脸上扫过:“段延庆,叶二娘,我风某人虽然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但看在你们一个残废,一个是女流之辈的份上! 到底是与我单打独斗,给你们的恶人终结,留点体面,还是拉着你的大哥、二妹一起上,给自己多博一现生机,任由你们选择!” 段延庆忽一抬手,铁杖直刺风逸眉心。 (本章完) 第186章 这才是恶贯满盈 第186章 这才是恶贯满盈 段延庆恶名播于天下,从来都是我为刀俎,人为鱼肉,然而风逸这话却是将他视作了鱼肉。 因为这言下之意,是你们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都得死,毫无转圜余地。 段延庆明知今日非以武力了断不可,立刻出手。 这一杖点出,乃是狠辣稳健的佳作,直让众人忽生异感,但觉段延庆人虽站在那里,却似凭空消失了,呼吸、心跳、脉搏,但凡生机无不静止,众人骇然之余,继而迷惘起来。 段延庆残废之后,潜心修炼,不光苦练家传武功,将“一阳指”功夫化在钢杖之上,更是练了一身邪派武功,正邪互济,端地非同小可。 可就当此时,风逸一声轻笑:“难怪没人让你恶贯满盈!” 他一说话,场上死寂气氛如遇春日阳光,生机盎然,忽听得“铛嗡”的一声,好似金铁交鸣,又好像非金非木的沉郁之声。 众人浑身激灵,神智陡转清明,就见段延庆的铁杖与风逸的右手中指已经撞在一处。 段延庆一阳指功夫造诣甚高,与大理保定帝以及天龙寺本字辈高僧在伯仲之间,已经到了四品之境,犹在段正淳之上。 然而风逸这一弹,乃是黄药师的弹指神通,威力不在一阳指之下,而他的指法造诣,早已臻至登峰造极之境。 如今以大成的九阴神功运转之下,指力之强猛,直让段延庆钢杖如遇生铁。 只听钢杖嗡嗡剧颤,段延庆右手臂如遭电击,钢杖险些拿捏不住,但他究非易于之辈,面上青气一闪,右手一松,再次虚抓钢杖,左杖撑地,接着风逸这一点之力,倒掠飞出。 段延庆为人本就深沉,残废后饱经忧患,处事更加稳重,自忖不是风逸对手,还是及早抽身,免吃眼前亏为妙,是以这一杖点出不求取胜,为的只是借力顺势飘退。 一刹那,已经退出三丈开外,回身瞥眼之间,早就没了叶二娘的影子。 原来叶二娘与段延庆虽是结义同伴,却被他呼来喝去,自有积忿,眼见风逸武功如此之高,一招能制住岳老三,也就能杀了自己。 所以乘着段延庆出手之时,身子急退,她武功不及段延庆,轻功却是绝佳,轻飘飘的一个“细胸巧翻云”,整个身形便似一片落叶般轻灵,一个起落,已经到了庙墙边,脚下再次轻点,身子提纵而起,向外飞去。 她手臂中红布飘动,还抱着那个娃儿。 众人见叶二娘这等神速,秦红自愧不如,但这种身手,遇上风逸竟连交手也是不敢,而她昨晚还对其释放暗器,真是无知者无畏了! 木婉清更是“呸”了一声,大声骂道:“不要脸!” 她见过段延庆、叶二娘的凶狠霸道,不可一世,没想到遇上风逸直接跑路! 风逸笑了笑,晃身而上,速度之快更胜段延庆跃退之疾,掠过三丈,双掌顺势齐出,一掌拍向段延庆,一掌拍向叶二娘。 他这一掌乃是“降龙十八掌”,看似凌厉,实则不求伤人。 霎时间,段延庆、叶二娘飘飞的身子陡然被抑。 段延庆心下骇然,他潜心修炼多年,自以为武功大非昔比,多年来眼高于顶,天不怕,地不怕,说到见识智慧更是当世顶尖,否则怎敢去大理谋求皇位? 然而他今日却是对风逸畏惧万分,但再怕,他也是大有身份之人,不会求饶,左杖反手点出,要消解风逸的拉力。 叶二娘只道风逸武功再高,顾一不能顾二,意在逃窜,怎料身子在半空一滞,平日一抬脚的墙头竟然跃不过去,只觉双足一虚,笔直坠落下去,她应变也是极快,落地之时,看也不看,直接将手中孩子当作暗器掷向风逸面门。 这孩子受了拉力,再加上叶二娘的掷力,来如飞箭,而段延庆的钢杖更是带着哧嗤声响,将风逸的笼罩之力破除。 风逸冷笑道:“好手段”左手一扬,掌风裹住小婴孩直接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落向了他的后方。 半空中,一道青影一闪,已经将孩子抓在了手中,正是黄裳。 与此同时,段延庆左杖破除拉力,右杖一撑,想要再次逃离。 可就在身起未起之时,风逸出手神速,左手抓住了段延庆不及回收的杖身,向内一勾,右掌送出,掌力排山倒海扑向他背心。 段延庆落入窘境,要么硬挡来掌,要么撒杖躲闪,可他乃是残废,以杖带足,万万不可失去钢杖,否则今日必死无疑,念头一闪而过,不在用左杖撑地,悄没声息间,左杖从掖下探出,竟然直奔风逸下身。 这一杖阴毒刁转,好似灵蛇似的咬向风逸命根子,那是奔着两败俱伤来的。 哪怕他死在风逸掌下,也要让他做不了男人,他不信一个人的内力再深,敢硬接他这一下。 风逸果然不敢硬拼,劲力顿变,却也让他为之大怒,大喝一声,攥住钢杖的左手,使一个“见龙在田”,身子转圈,一半运力,一半借势,直接将段延庆甩的飞了起来。 段延庆但觉对方劲力如潮水般涌来,奋力抵抗之余,左手已然无力继续点出,饶是如此,僵尸脸上闪过一抹青色,胸闷心跳,虎口巨震,左手杖再也拿捏不住。 风逸夺过钢杖,顺势扫出。 这一扫气势惊人,劲风迫人,段延庆无法闪避,只得挥杖挡出。 两杖交接,铛的一声巨响,众人耳中嗡嗡,风逸这一下力道千钧,刚猛绝伦,段延庆整个人被横着震向一块树立的石碑,眼看撞上石碑,段延庆左杖在碑上猛一用力,内劲由杖直送,铛啷啷,火四溅, 段延庆这一手借力消打,精妙绝伦,当即一个翻身,倒掠而起, 二人交手只这一照面的工夫,就让众人看的不觉头皮发炸,险些惊叫起来。 段延庆翻身而起,抽出钢杖,心中却窒闷难消。他心中震惊得无法可想,若是双腿完好,还有脱身之法可想,现在如之奈何? 说时迟,那时快,段延庆心念电闪间,双腿堪堪落向石碑,那边叶二娘一将孩子抛出之后,便再次飞身而起,听得一声巨响,瞥眼就见段延庆被击飞出去,甩手一挥。 “嗖嗖嗖”,接连射出七八件暗器打向风逸要害。 她知道多给风逸一点麻烦,就能给老大创造一点抵挡时间,那么自己逃命的机会就更大一点。 风逸一声冷笑,顺势掠出,一掌击向段延庆,左手杖在身前划了一个半圆圈,一股劲风将所有暗器震落。 黄婉儿蓦地喝道:“风哥,别让她跑了!” 原来黄婉儿看见落在地下的暗器时,每一件各不相同,均是悬在小儿身上的金器银器,或为长命牌,或为小锁片, 她猛地想起木婉清所说叶二娘每天抢孩子,这些明显都是遭她抢去玩弄的众小儿之物。此害不除,天下不知更将有多少小儿父母遭殃。 这一切事生一瞬,风逸随即转头,扫了一眼已经将要跃过墙头的叶二娘,大喝道:“留下吧!” 右臂一甩,将手中钢杖当作标枪,掷向叶二娘背心。 叶二娘眼看要越过墙头,听闻身后疾风甚劲,欲要闪避,可在空中随意闪转腾挪,非她所能,但见她双脚在墙头上一落,身子弯曲如弓,白茫茫的刀光扑向钢杖。 但听铛的一声,由下而上,这钢杖竟然被叶二娘挑的直飞上天。但她胸口忽似挨了一拳,热血直冲头顶,不由得面红耳赤,一口真气一滞,一个趔趄,险些从墙头掉落下去。 就听风逸笑道:“好一个四两拨千斤,手法正宗的紧哪!” 叶二娘大吃一惊,她方才分明看到风逸离自己还有数丈之远,不料自己格开钢杖的功夫,对方竟已到了自己身后,这般神出鬼没的身法,委实叫人心寒。 叶二娘身子微扭,当即挥刀向后削出。 没人看到她之前的刀藏在哪里,这时才见她这刀极为奇怪,作长方形,薄薄一片,仿如蝉翼,四周却都锋利无比,没有刀刃刀背之分。 叶二娘抓着短短刀柄,轻若无物,风逸就觉刀光袭来,仿佛一阵悲风拂体而过,竟是一片清凉,笑道:“好刀法!” 双手一合,将刀夹在中间,闷响震耳。 叶二娘只觉大力涌至,胸口一闷,耳听吱嘎细响,定睛一瞧,刀锋裂纹如丝,扩散开来。 她这口刀乃是宝刀,切金断玉,如割腐竹,此时竟被风逸空手震裂。 叶二娘心惊之余,大是心疼,不及多想,急忙松开刀柄,想要飞退,风逸左手一挥,劈中她左臂,喀嚓一声,叶二娘小臂折断,又是蓬的一声闷响,风逸一掌扫在叶二娘头颅之上。 叶二娘断刀、吐血,身子更是其势不止,直接飞向了段延庆。 原来段延庆被风逸夺了一杖,自知靠着单杖无法脱身,本想去抓个人质好逼风逸就范,但见黄裳飞身接婴儿的身手,自知他也非庸手。 自己哪有击倒对方,让风逸不及赶来的本事,所以逃命才是正理,眼见叶二娘挑飞钢杖,当即抢身而来,去接由空坠下的钢杖。 但他还未到手,那叶二娘的身子已经携风带血飞袭而来,足见风逸对敌之时,将他的行踪了如指掌。 到了这一步,段延庆躲闪也是不敢,毕竟拿住钢杖的机会只有这一刹那了,惊怒间,只得右掌击向叶二娘前胸,左手抓向钢杖。 但与叶二娘身子一触,胸口如遭受重拳,难过已极,叶二娘的身子被段延庆掌力一震,登时飞跌出去。 轰然一声大震,撞在了院墙上,墙登时塌了一片,叶二娘倒在墙根,口中鲜血,流个不停,还未吐尽,便即香消玉殒,气绝身亡。 她一直以小孩用来抵挡别人的招数,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人当作武器,死在自己结拜大哥手中,只好让一缕芳魂,去找儿子了。 风逸刚才这一招乃是九阴真经中的高招“隔物传功”,受力者远重近轻。 叶二娘被他拍出,没有身受掌力,反而是被段延庆掌力震死的。 风逸笑道:“果然是兄妹情深,哈哈……”长笑声中,掌力再发,风声虎虎,击向段延庆前胸。 段延庆打死叶二娘也没当回事,这三人在他眼中,只是相助自己复仇的工具人罢了,哪有多少真情实意。但觉一股沛然无匹的大力袭来,右掌刚推开叶二娘,气息不及回顺,那原本抓向钢杖的手也顾不得抓杖,急忙变向使出一阳指拒敌。 而就在此电光火石的一刻,诡异的事就在此时发生了,让段延庆大吃一惊,原来风逸掌力忽放忽收,威猛的刚力蓦然间已化为绕指柔,段延庆这一指点出竟然仿佛陷入了泥潭。 段延庆感觉风逸掌上力道委实可怕之极,这一掌若击得实了,十成十是要骨断筋折,命丧当地,这一出手抵挡,也是威猛之极。 所谓“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段延庆这功力又不及风逸,这一下劲力放空,只觉浑身骨节欲碎,“喀喀”作响,疼得几乎昏晕。 段延庆这才明白风逸不光是内力比自己深厚,就是劲力运法也在自己之上,一时心中已涌起不能匹敌的念头,战志全消, 风逸掌力却又在这一刻全然吐出,饶是段延庆纵横天下,这相当于自己与风逸的合力一击又如何能接? 顷刻间,段延庆身子仿佛断线纸鸢一般,飞舞在半空,劲力倒卷下,一口鲜血忍了又忍,还是耐不住喷为一团血雨。 段延庆一身青衣遍染鲜血,掌力自他手臂散开,刹那之间,臂骨、胸骨,肋骨,浑身骨骼亦寸寸断折,飞出了五丈,烂泥一样倒在地上。 段延庆挣扎欲起,却又无力躺倒,眼前陷入了黑暗,最后的想法便是,原来今日就是我“恶贯满盈”之日,双目尤瞪得大大的。 这纵横天下,作恶多端,无人能制的天下四恶,终究败给了风逸这个天外来客! 风逸环顾四周,看着三恶尸体,蓦觉有些失望,前世有人说岳老三云中鹤能和五绝肩并肩,武功在他们之上的叶二娘那自然超越五绝了。 段延庆更比他们强的多,他虽对这种可笑认知,嗤之以鼻,但想着他们也能给自己带来点压力才是,谁知会是这种结果,杀了三人,他压根就没有与萧远山对战时的紧迫感,这几个人与之差距太大! 难怪原剧情中的乔峰将岳老三当球扔。 风逸不由忖道:“唉,我若孤身一人,遇到谁都能杀,这剧情人物不得被我杀完了? 真他妈没意思,看来得尽快研习神功,恢复巅峰,再攀高峰,与扫地僧对决才是王道!” 风逸思忖不停,其他人也好像泥雕木塑般,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 黄家人见到的风逸一直都很是温和,可现在却是连杀三人,没有丝毫停顿,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风逸吗? 秦红与木婉清更是不可置信地望着风逸,张口结舌完全呆住了。 风逸杀死三恶,说起来很长,看起来只是兔起鹘落之间,就是他说几句话的功夫。 这三人几乎可以说是只有抵挡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不,准确的说是段延庆还有点抵挡之力,没有还手之力,叶二娘与岳老三压根连丝毫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一个人的武功怎么可以这样高呢? 木婉清以前以为师父,也就是母亲,武功很高,还拿叶二娘和她比。 后来见到大理的三公四卫,武功与三恶差相仿佛,其中更有胜过他们之人,比如自己爹爹段正淳,还有侯爷高昇泰,只是都不敌段延庆罢了。 不曾想在自己眼里高不可攀的段延庆,竟然也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 果然是“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 思忖间,风逸又恢复了那笑嘻嘻样子,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扫了众人一眼,说道:“这就走啊,看什么?” 众人这才回神,黄裳道:“人死为大,他们的尸体埋了吧?” 风逸摆手道:“不管了,这几个恶贼杀人无数,不知道让多少人暴尸荒野,都不理会,今儿个也该让他们尝尝这种滋味,全当为野狗恶狼做点好事了。” 众人听的一呆,木婉清却道:“不错,也该让所有人知道,四大恶人被风大侠所杀!” 风逸摇了摇头:“不可,你们母女两得答应我,今日之事不得外传。” 木婉清不由奇道:“为什么?伱杀了他们,可是扬威武林,振奋人心的大好事啊?” 秦红也道:“是啊,当日在大理万劫谷中,无量洞洞主辛双清曾对他们说,江湖上英雄好汉并未死绝,你‘天下四恶’身手再高,终究要难逃公道。 呵,这叶二娘云中鹤还不以为然,你杀了他们,不知会有多少人感激于你。” 风逸皱了皱眉,神色颇不自在,心想:“能杀天下四恶的,只有乔峰这种级别的高手,可他们各有各的大事,不是没空理会,就是有所图谋,也就只有我来了!” 原剧情中,乔峰遇上四大恶人,轻功拿捏,可他却没杀人,所以这四个后来又出现在了苏星河的棋局上,虚竹得到段延庆指点,破了珍珑棋局,得了无崖子一身功力。 现在吗…… 于是一挥手,左顾而言他道:“好了,快走吧,打了一架,我都饿了!” 秦红母女一听,便知道他的意思,又为风逸不可思议的武功所慑,两人恭恭敬敬的抱拳道:“自当尊听阁下吩咐。” 风逸微微颔首,当先出庙,查查四下。 秦红记起前事,便问黄裳道:“尊驾是不是知道小镜湖在哪里?” 黄裳道:“老朽以前为官外放之时,曾知道那个地方!”遂将地址给两女说了。 目前手里只有一个要妈妈的小孩儿,众人不知如何处理,还是黄裳夫人说,交给她带。 众人随即互道珍重,秦红母女寻小镜湖去了。 风逸等人再次赶路,一行人沿官道走了数里,黄婉儿再也抑制不住好奇,问道:“风大哥,你是不是经常杀人?” 风逸笑道:“怎么这么说?” 黄婉儿道:“你刚才杀人时,那双眸子冰冷彻骨,好似寒潭,我看都不敢看,我又感觉你仿佛很享受这种感觉,我就觉得你杀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风逸不禁一呆,心想:“那当然了!因我而死的人,何止万人!” 黄裳笑骂道:“死丫头,尽会子虚乌有,胡说八道,还享受。 但说起来,婉儿刚才的感受我也有,风兄弟,这是怎么回事。” 风逸笑道:“也没有什么,只是这几个人行事让人恶心。 这段延庆复仇之时,将人家满门杀尽,这也就罢了,可他竟然给人家兄妹喂春药,好让他们做出乱伦之事,败坏大理段氏的名头,最可笑的却是,他以大理正统自居。 那你们说,段家丧风败德,对他这个段家传人又有何好处了? 可见这人为了复仇,已经丧心病狂。 而且残疾人的心态与常人不同,他们觉得这个世道不公,为什么自己会这样,行事毒辣阴狠之处,更是数倍于常人,更有些人,在行事上都能称之为变态了,而他武功太高,今天遇上了,就必须弄死,否则他报复起来,那是什么手段都会用出来的。” 风逸想到原剧情中岳老三对他言听计从,岳老三不肯加害段誉,居然被段延庆一杖致死,手段狠毒,全无半点哥们情分。 后来,段延庆还将段正淳与他的情人一起擒获,欲将几人一个个杀死,逼迫段正淳就范。 说到底,他对付段正淳是为了皇位。可皇帝是段正明。所以他奈何不了段正明,就来收拾段正淳。 专门抓人亲人要挟的卑鄙,风逸一旦出手,必须弄死,否则便是对自己亲人朋友的不负责任! 黄裳父女听到段延庆给兄妹下药,逼迫他们乱伦,这种行为简直令人发指! 黄裳一字字道:“该死!该杀!” 黄婉儿道:“今日才真正让他恶贯满盈,应了这名号!” 风逸又道:“无恶不作叶二娘你们也听说了,她因为自己儿子被人抢了,就抢别人孩子,这二十多年来,一天抢一个,都有上万孩子不知父母亲生父母是谁,那些父母找不到孩子,所受苦痛,没有丢过孩子的人体会不到,却也能想来!所以杀她,我也觉得应该!” 心想:“我倒要看看宰了她,那位玄慈方丈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不承认这段私情,会不会找我报仇?” 这想法一闪而过,接着说道:“至于南海鳄神,杀人强奸性之所至,从来不管是否有什么仇怨! 他称作“凶神恶煞”,恶字排第三,他便是四大恶人中的老三,尽人皆知。 但他自称“岳老二”,旁人哪里知晓,因为一句“岳老三”被拧断脖子的人,不知凡几。 只是仗着自己武功比他们高,那我武功比他强点,杀他也是心安理得了! 所以这是我对他们的作为不满,心中才没有波动,却不是我杀的人多所致!” 说着生怕两人不信,又补充道:“我其实最不喜欢杀人,于我而言,很少有人会让我觉得有挑战性,有价值感!” 黄婉儿哦了一声,又道:“那你不喜欢江湖吗?” 风逸道:“我不喜欢江湖上的争斗,却喜欢江湖上的武功。” 黄婉儿笑道:“这莫非就是以武会友的意思?” 风逸笑笑不言。 (本章完) 第187章 降龙伏虎 第187章 降龙伏虎 洛阳是连接南北的重要交通枢纽,开封离福州一千多公里,风逸本欲走旱路,他觉得这样安全,研习武功之余,也好看看沿途风景。但若是在水路上,一旦不察,船出了问题,这么多人,再高的武功,也没多大用处。 但他们从开封走到洛阳,不过几百里路,就发生了太多事,风逸颇有一种心力交瘁的感受。实在是当保镖,比与高手干架还要累多了,便同意了黄裳的提议,在洛阳的运河渡口坐船南下。 风逸的钱来自官府,起来毫不心疼,直接包了一艘船,经荥阳、过许昌,到南阳,渡长江到了江夏。 这一路上虽然少上陆地,却是平安无事,这让风逸大为放松。待到了江夏,风逸与黄裳倒是没什么,其他人因为舟车劳顿,大感疲乏,准备歇息一天再走。 下午时分,风逸与黄裳正在谈论些武功和江湖见闻,正欢洽间,忽听有人敲门, 风逸道:“进来。” 门开时,却见是客栈掌柜。 风逸道:“有事么?” 那掌柜道:“有人让小的将一张拜帖,交于风逸风大爷!” 风逸与黄裳均是一凛,有谁寻上门来? 风逸接过帖子,打开念道:“事出非常,请风君赴城东十里白龙坳一会!” 风逸心想:“的确事出非常,我若前去赴会,有人对黄裳他们不利,岂不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我若不去,这么多人,行踪难掩,也是大大不妙。”想着抬眼看向掌柜,笑道:“好,我知道了。” 掌柜退了出去。 黄裳道:“这些人可真是神通广大,我们昨日才到,行踪竟然都在他们眼中,他要你只身前往白龙坳,恐非善意。” 风逸笑了笑道:“是善是恶,看看就知道了。” 风逸自然没去,他觉得对方既然知道自己行踪,无论怎样,应该会找上门来,何必听他们的。 翌日清晨,众人用过早饭,便去往渡口,遥远即望见长江浩浩,浊流飞涛,不尽向东。 众人说说笑笑,沿着蜿蜒道路向渡口走去,风逸却目光转动,四下探视,突然人影一晃,五人从路边松林窜出。 只见他们各个都是身穿皂色长袍,头戴布帽,精神矍烁的老者。 风逸见五人年纪都已不轻,大都眉毛已变白色,有三人微有白髭,双目炯炯闪光,足见内力非凡,适才身法迅捷,恍若无声。 一眼便看出武功,内力均不在段延庆之下,更有人在他之上,心中微动,寻思:“莫非与那玄垢、玄石一样,是少林和尚?” 风逸深知普天下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一流高手的门派,除了少林寺再无别家。 这时黄裳等人的骡车也都停了下来,黄婉儿说道:“几位前辈好!你们的武功可真高。” 五人哈哈一笑,抱拳行礼,齐声道:“姑娘安好,诸位安好。” 黄婉儿曲膝躬身,行了福礼,颇为恭敬。 这段时间以来,风逸也交代她不少,绝大多数江湖人混的都是一口气,自然是“伸手不打笑脸人”,礼数多点,能相对的少惹麻烦,也就能少吃亏。 一老者笑嘻嘻地道:“大家是行旅之人,小姑娘不用这么客气。” 黄婉儿笑道:“诸位都是长辈,更是武林高人,就是不知为何要拦住我等去路?” 那笑嘻嘻的老者呵呵而笑,伸出枯瘦手掌,凌空作了个姿式,似是抚摸她头发一般,说道:“姑娘莫怪,在下姓杜,是淮北人氏。这四个都是在下的师弟。这个姓迟,这个姓金,这个姓褚,这个姓孙。” 四人听他说到自己,便抱拳为礼。 杜老者续道:“只因我等有件大事相询风大侠,这才从河南追到了江北,投帖相会。但风大侠不愿相见,也就只能鲁莽了。” 风逸眼见杜老者凌空这么一抚,神态慈祥,但手势平稳异常,只怕以数百斤的力道,也难撞动他手掌,直似含了数十年高深功力,委实非同小可,心下暗暗佩服,拱手道:“不敢,风逸能与五位高人一会,也感三生有幸!” 杜老者道:“不知能否借一步说话!” 风逸凝目沉思了片刻,低声说道:“几位可都是少林派的门下?”仿佛自言自语一般。 几人脸色微微一变,迟老者道:“风君好眼力!” 风逸见他身材高大,胸垂苍髯,目中神光如电,一望而知此人内功十分精深,应是诸人之首,点点头道:“少林寺乃是天下武学正宗,武林泰山北斗,堂堂正正,光明磊落,各位既然自承少林门人,那又有何不可!” “请!” 五人齐声道,身子一晃,飘身而起,在树枝上轻轻一点,身子向前一探,已窜到另一棵树上,又一施劲,越过一树。 转眼间,五人已经越过几颗大树,风逸见他们考教自己,身子一晃,紧随其后。 黄婉儿满脸忧虑之色,叫道:“爹爹,我们去看看!” 黄裳道:“我听风兄弟说,少林派乃当今武林中第一大门派,门徒万众,武功素有领袖武林之称,风兄弟临走时叫破他们的身份,就是不希望我们掺合其中,你还不懂其中含义吗?” 黄裳深知风逸将他们身份叫破,就是好将其用门派名声扣住,不至于牵累旁人。 黄婉儿神色紧张的说道:“那他们有五个,若是打将起来,风大哥能应付吗?” 她一见几人轻功,各个都是了不起的存在,生怕风逸势单力薄吃了亏。 黄裳幽幽一叹道:“傻丫头,伱还不明白吗?你风大哥对你的心思视而不见,为什么? 那就是他不想让自己有牵挂,因为他单独一人,才是最厉害的时候啊!” 黄婉儿不禁一呆。 …… 六人眨眼间连越十数棵大树,飞身而下,落在一处宽敞之地。 风逸见他们止步转身,也不过分逼近,离了丈余,说道:“少林寺一向正大光明,在下竟能劳动五位少林高僧乔装过访,真正意想不到。却不知有何见教?” 五人被他拿话一扣,心下暗觉风逸极不好惹。 那杜老者道:“咱们的用意,当着风大侠这等明人,也不必相瞒。 游氏双雄行侠仗义,济危扶困,合庄尽灭,我师兄弟五人特地赶来,其一是想请问,此事是否是阁下与乔峰所为?” 风逸道:“不是,聚贤庄被灭之时,我与乔峰身在一处,我没杀,他也分身乏术!” 杜老者道:“丈夫一言,快马一鞭,你既如此说,我五兄弟自然信得过。 想那乔峰名重一时,又出身敝派,然则玄苦师弟死于非命,有弟子亲眼看见是他所为,你在聚贤庄上,却一力证明乔峰清白,仿佛是敝寺冤枉于他。 我等自知以阁下的身手,威望,绝不会无的放矢,却不知有何依据? 还有本派玄垢,玄石二位师弟曾传信回来,说有一黑衣人施展本派武功,不知阁下对其可有分教?咱们今日初会,未免有点交浅言深,直言莫怪。” 这几句话说的十分得体,婉转之中,和缓的说出了自己的心意。 风逸微微一笑道:“我替乔峰说话,只是从他的武功中知其为人,一个杀师父杀父母的畜生岂能使动丐帮降龙掌? 至于那黑衣人,我也曾经追了出去,却被玄垢、玄石二位高僧跟踪,就只好作罢!” 不过在下人微言轻,哪有什么名声,威望,几位信不信,尽可随意!” 众人皆是武学高手,深知武功见人品的道理。 杜老者摇头道:“风君太谦了,老朽在江湖上薄有微名,我这四位师弟,也都不是无名之辈,你如今早已誉满江湖,我师兄弟更是仰慕大名。 这四大恶人每人都具有一身惊人武功,能敌得住叶二娘南海鳄神云中鹤他们的,武林之中已然不多。只听他们的名号,已令人望而却步了。风大侠却能将四恶一举诛杀,真是一件难以想象之事。” 风逸心下一凛:“他们怎么知道的?莫非是秦红母女说出去的?” 他本来想着将黄裳等人送到福州后,待自己参悟神功,重新踏足江湖,再以四恶扬威,却已经被人知道了。 杜老者微微一顿之后,继道:“不敢相瞒风大侠,虽说我等出寺乃是为了乔峰,你也让我等老朽之辈,生出了一会之心啊!” 风逸朗朗大笑,道:“过奖了,四大恶人作恶多端,也就是我运气好,给碰上了,若是被几位高人遇上,那也肯定会霹雳降魔了!” 杜老者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我辈武功远远不如阁下,想要降魔也是力有不逮!” 风逸微笑不语。 杜老者又道:“我们五兄弟此番赶来,也想找到乔峰,对他说一件千真万确之事,不知阁下能否告知他的下落?” 风逸道:“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五人面面相觑。 杜老者道:“我等收到消息,乔峰也到了江南,我们还以为你渡江是去找他汇合。” 风逸心想:“我不是渡江,而是顺江而下。”摇了摇头:“我并不知道乔峰是否去了江南。” 那姓迟老者一拂长须,微笑道:“在下还有一事请教!” 风逸道:“好说。” 迟老者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不知风大侠杀四恶用的什么武功?” 风逸对这个武功奇高的老者,疑心重重,但从他脸上却看不出一丝端倪,说道:“这有什么关系吗?阁下对此事的关注点倒是令人意外。” 那杜姓老者沉声道:“老夫几人一向隐身于幽山野林,武功远不如阁下,今日既然遇上,但仍当献丑,跟你对上一掌,不过想让你知道,我师兄弟五人决非歹人,在此胡言乱语。” 说着站到一侧客客气气地道:“风大侠,在下领教你一招高明掌法!” 其他四人让过一边,也道:“风大侠武功卓绝,我等也不可错过这等良机!” 风逸微微一笑道:“诸位心意,风某知道了,敢是几位掌力阳刚柔绵各有不同,是以要与我对上一掌,好查究我的根底。 以此推断我是不是乔峰的同伙,也就是杀了玄苦大师的凶手,若是,你们几个就一拥而上,将我杀了,是也不是?” 几人听了微微一怔。 迟老者缓缓说道:“风大侠,我等在未得确实证据之前,绝不妄加他人莫须有之罪名,但有些事也不得不为。 不瞒你说,杀死敝派玄苦师弟的凶手,我等起初以为是乔峰所为,后来又得知有个武功高强的黑衣人,隐藏暗处,而他竟然会使本派武功。但我等曾仔细查看过玄苦师弟的法身,他中的掌力狠猛异常,并非少林派武功。 我等曾在破庙看见段延庆的尸体,其死法,与我玄苦师弟颇有相同之处,我等的确想要验看一番阁下的武功。” 风逸点头道:“好,你这样说,我就坦白告诉你们吧,段延庆的确是死在降龙掌下,不用试了。” 迟老者脸色忽然一变,很是冷峻道:“风大侠练有降龙掌,倒是大出老朽意外,不知是何人传授?” 这等口气问话,本极难使人忍受,但风逸大概猜出了这是谁,知道叶二娘毕竟给其生过儿子,他心中但凡有点愧疚,对自己必然没有好脸色,实乃人之常情。 故而风逸对他的语气也不在意,只道:“几位身为少林之人,领袖武林,所以我该说的都说了,但涉及到在下恩师传承,就请免开尊口了。真要对我有何不满,也尽可直言!” 迟老者笑道:“风大侠快人快语,令人敬佩,老朽想在风大侠的降龙掌下,讨教一招绝学。” 风逸摇了摇头道:“要是动手,倒是不难,如若要看降龙掌,恕风某万难从命。” 几人又对视一眼,很是不解。 杜老者道:“降龙二十八掌极为高明,但百年来,能有成就的不过一二人而已,尤其近年来,只有乔峰一人携此纵横江湖。 阁下一掌击的段延庆筋骨齐断,这等旷世绝学,既被我等有幸会到,如不讨教一二,那可是终身憾事。” 孙老者接道:“我等师兄弟纵然不自量力,还请风大侠赐教一二,那真感谢不尽。” 风逸皱了皱眉头道:“几位有此雅兴,风某本该奉陪,可诸位既然出身少林,我用丐帮绝技与几位相持放对,难免引发争议。” 说到此处,顿了顿又道:“若是你们赢了,于丐帮颜面有损,我自己也不服,难免与贵派起了龌龊。 若是我赢了,我又生怕贵派高僧不服,到时候惹起事端,我的同伴谁能担当得起? 若是互相留手,比个不胜不败,还不如不比!” 迟姓老者突然哈哈大笑。 风逸道:“你笑什么?” 迟老者一捋长髯道:“人言风大侠见识通透,今天一见之下,看来传言有误啊! 数百年来,少林丐帮交情素好,常有切磋,丐帮“降龙二十八掌”自然高明,然与少林绝技之高下,全因习练者修为而定。 故而两派均有大高手携技名世,岂能因我等切磋而生嫌隙?” 风逸心想:“我这降龙十八掌,已臻掌法巅峰绝诣,可不是你们眼中的二十八掌!” 杜老者也笑道:“我等师兄弟再三要求风大侠施展降龙掌绝学,以开眼界,想不到阁下却将我等想成了江湖卑人!” 风逸冷笑道:“诸位既然这么大的气量,又何不报上各自法号?” 他非得逼几人吐露各自身份不可,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有真正的忌惮,免得再派人打听自己行踪。 此言一出,几人肃然。 迟老者揭下帽子,合十说道:“老衲法名玄慈。” 杜老者道:“玄渡!” 金老者道:“玄因!” 褚老者道:“玄止!” 孙老者道:“玄生!” 风逸心想:“果然是玄慈老儿!” 却是一脸惊讶道:“原来是‘伏虎罗汉’,少林方丈佛驾亲临,风某眼拙了。” 玄慈方丈合十道:“客气!” 风逸道:“既然如此,在下若再不献丑,那也实在有违雅意,不过……” 玄慈接道:“不过什么?” 风逸道:“不过比武论技,乃是风某个人之事,还望玄慈方丈以少林寺数百年的清誉首肯,无论胜败结果如何,与少林寺、丐帮以及外人,绝无相关! 诸位也不要怪我小人之心,毕竟我看的多了,所谓魔佛之分,往往只在一念之间啊!” (本章完) 第188章 并驾齐驱 第188章 并驾齐驱 风逸自然知道玄慈不是牵累无辜的卑鄙小人,可他更是深知,倘若自己的女人被杀了,无论她做什么恶,身为男人就该为她报仇。 叶二娘死在自己手里,玄慈怎么想,会不会变得如萧远山一般,成为一个为了复仇不择手段的人,这谁也不敢保证。 毕竟人性根本经不起考验。 以玄慈方丈的身份地位,若是“黑化”,杀伤力原超萧远山。 因为他可以调动的资源太多,查一个人的信息,再容易不过。他与黄裳一家人的行踪,究竟如何被其知晓,这都是明摆之事。 若是想报仇,让手下人查清楚落脚处,隔上一段时间,再整个“黑头套”一戴,做起事来简直不要太方便。 有鉴于此,风逸才要玄慈当着一众同门,以少林寺数百年的清誉做保证。 而这对他心里也是一种警醒,找我报仇可以,却不要因为报仇走上卑鄙之路,坏了少林寺美名。 这其实就是在赌少林寺名声与叶二娘的感情,哪个比重更多了。 若是风逸孤身一人,敢杀人,他就不怕任何报复,却没想到在护送黄裳一家的节骨眼上,他又以己度人,哪里敢孟浪从事? 然而少林寺乃是武林翘楚,一众高僧更是德高望重,威名素著,何时受过这般委屈? 年纪稍轻一点的玄生,又惊又怒,脸色极是难看,说道:“风大侠,我等与你好言切磋,你却如此撩拨我等,究竟是何居心?” 风逸不答,只是看着玄慈。 他此番撩拨,也是想看看玄慈会不会借此对自己发难。若是他借机发难,今天就得下杀手了! 不过这一节用心,却无人得知。 玄慈当着一众同门面前,心里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乃是少林寺方丈,执中原武林之牛耳,人所共仰,可在叶二娘一事上,却是他难言之痛。 如今听了风逸这魔佛一念之说,更是让他清瘦的脸庞上,腾起一股红晕,低头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魔佛一念,说的好啊,老衲承教了!” 风逸笑了笑道:“有玄慈方丈一言,这就妥当了。” 玄渡合十道:“风大侠,老衲得罪了!”说着屈膝弯腰,右掌缓缓推出。 风逸见他来掌虽然看似慢吞吞的,也不见刚猛,但其实暗含极深内劲,当即左掌圆劲,右掌直势,使招“潜龙勿用”,霎时间一股罡气便已在周身之外。 玄渡见他出掌,势头却斜向一边,并非迎击自己,微感诧异,手掌继续推进。 但这一掌离风逸身子尚有二尺距离,也没碰到风逸手臂,便觉身前一股气墙拦路,手掌与之一触,只感手臂剧痛,胸口微微发热,这一掌立给反弹出来,身子微微向后一仰。 五玄皆是大惊失色,他们知道降龙掌力,乃武林中极负盛誉的绝技,除了掌势雄浑劲猛之外,还是余力不穷。 却没想到掌力走向屈曲直直,如此精妙。 好在玄渡这一掌也是积蓄极厚,体内余力大于掌力,当即再次催发掌力。 风逸这一招纯是防御,外三内七,便如在两人之间布了一道坚壁,敌来则挡,敌不至则消于无形,所以一觉玄渡手中一股绵绵的阴柔之力有余不尽,再次袭来,他的降龙掌余力远大于掌力,再次加力。 玄渡顿觉胸口气息略滞,面红耳赤,连忙回收掌力,退开一步,风逸也将掌力回收,没有进逼。 玄渡脆败,面如死灰,心道:“玄慈师兄说过丐帮二十八掌,非至刚亦非至柔,风逸这掌怎能柔如止水,胜或坚刚?”合十道:“风大侠神技,老衲佩服,佩服!”说罢回归本阵。 在场众人虽料到二人武功有所差距,却也不曾想到风逸不用出掌与玄渡相对,就能将之击退,这才明白四大恶人为何那等武功,也抵不住风逸了。 风逸抱拳道:“玄渡大师这一手阴柔掌力,绵绵无尽,也着实非同小可,不愧是武学正宗!” 几人见他这一招占了上风,却殊无丝毫得意之色,心下对其少了几分恶感。 玄因踏前几步,微微一笑,说道:“风大侠降龙掌力,果然了得,贫僧请教了!”凝步如桩,左掌在后,右掌推出。 风逸举掌欲拦,不料对方掌势倏尔转快,呼地拍到胸前。 风逸不料他猝然如此,急忙横掌于胸,笃的一声,这一次两人手掌接实,玄因一触在风逸手掌之上,只觉如触刚铁之上一般。 这一击之下,两人都用了刚劲。 风逸身子微微一晃,便即站定。 玄因却被震得向后退了一步,感觉一股柔之力透掌而出,酸痛涩麻不一而足,经脉五脏,隐隐滞涩,不禁心头大感惊骇,暗道:“这降龙掌功,不但强猛之势,甚为强烈,更是内劲别走,与我所知不同,这是为何?” 玄因略一调息,内息已经复元,笑道:“这降龙掌果然威猛绝伦,贫僧不是敌手!” 缓缓举起右手,众人就见他右手之上一片红肿,大为惊疑,这才知道果然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玄止呼的一掌击出。 他蓄势已久,这一掌更是他全身修为之所聚,强猛劲道直迫而来。 风逸一掌推出,玄止只觉掌势如同击在柔水之上,对方掌力迅捷的向后收缩而去。 这一股绵绵的阴柔之力,和那极强的刚猛掌力一接,风逸身子微微向后一仰,玄止身子却不自主向前一步。 风逸掌力微吐,玄生当即脚一点地,飘身退后丈余,心下佩服,合十赞叹:“好掌法,好掌力!” 他刚才这猛力一掌打出,内息难以收回,而他见风逸神完气足,双目清澈,自知对方一旦全力吐劲,会将自己二人掌力一并打出来,自己非受重伤不可。 玄生大喝一声,仿佛晴空响了一个炸雷,一掌劈出,乃是一招“须弥山掌”。 这须弥山掌乃是少林七十二绝艺中之一,极为难练,纵能勉强练成,每次出掌也需坐马运气,凝神良久才能发掌。 风逸与几位师兄拼掌,他就在蓄力,这一出手,掌力排山倒海一般。 风逸看出厉害,不敢大意,一掌击出,乃是“亢龙有悔”。 “啵”! 两掌击实,风逸竟被震得晃了一下。 原来风逸怕误伤对方,这一掌外三内七,只放了三成力,没想到对方掌功厉害若斯,说道:“少林掌法名不虚传!” 可饶是如此,玄生也被风逸掌上的反震之力震的脸如红日,内息翻腾如沸水一般,说道:“风大侠神技,玄生输的心服口服!” 五玄对视一眼,半晌,微微颔首,齐齐合十躬身:“人言风大侠武功卓绝,可与‘北乔峰,南慕容’并驾齐驱,我等拜服之至!” 风逸拱手道:“诸位言重了,武学之道发展至今,互相截长补短,早已你中有我,我中有伱,然少林派领袖武林,数百年来众所公认,在下佩服至极!” 几人见他胜而不骄,没有再踩少林尊严,心下也颇为感激,还礼道:“风大侠言重了。” 原来四玄一一与风逸对过了掌,并非内力相搏,全力出击。只是在劲力用法上极尽变化。 通过揣摩对方的掌力来路,劲力走向,少林僧便知晓玄苦大师非风逸所害。 风逸则是感知少林派掌法奥妙,也是要让他们知道自己之清白。他可不想因为玄苦之死,替别人顶缸。 玄慈看的更为震骇,虽说这种试探,只有对掌之人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可他能够练成“大金刚拳”,乃是少林百年难遇的奇才,对于本派武功的熟识,可谓无人所及。 他看出师兄弟所使掌力,有刚有柔,有厚有绵,而风逸稍一抵挡,就反守为攻,掌上立刻生出许多变化。 而他又与丐帮前任帮主汪剑通交情甚好,与“降龙掌法”多有切磋,在菩提院与乔峰也会过一次,见识过他的降龙掌,威力虽大,却也未见得胜过少林绝技。 却不知为何,这套掌法到了风逸手里,忽然生出欲吐还缩,欲拒还迎之妙用,掌力运用之精奇,简直莫可揣度。 尤其风逸掌法之精妙,造诣之精深,竟是他生平所未见。 玄慈心中虽如此想,可他毕竟享誉盛名数十年,大有身份气派,走出两步,合十道:“风大侠果然神功无敌。但是咱们有言在先,老衲也得请教一掌!” 风逸当下暗中提聚真气,面无表情道:“不敢当。少林神功,伏虎罗汉威名,风某久已向往!” 他对这一位玄慈方丈,丝毫不敢大意。 能一掌打的乔峰腿软,从屋顶上掉下来,他不觉得这样的人,世上有很多。 他更不觉得能让乔峰生出乃是生平从所未见之高手,没有含金量,是乔峰在故意夸大其词,他的实力会不如一个武功平平,只有阴寒内力的游坦之。风逸更能看出,玄慈功力远在其他几位师兄弟之上。 玄慈是整个天龙世界最被低估的高手。 玄慈低声对身侧四个师兄弟说道:“你们退后一点。”四人应了一声,退后八尺。 玄慈凝神而立,双目瞪在风逸身上,精光闪闪。 风逸蓄势待敌,神色严峻,心想:“看来这老头真要和我拼一下子了!” 保险起见,还用内功护住要穴,以防他的大金刚拳威力绝伦,自己不了解的情况下,受了损伤。 能够通过乔峰身子,将阿朱震的半死不活的拳劲掌力,想想都足够可怕! 闪念间,玄慈前踏一步,衣袂飘飘,显然全身真气澎湃。 玄慈看着这个杀了叶二娘的人,也是念头纷纭。 当年叶二娘的父亲病重,他对其治疗,却和叶二娘有了一段孽缘,后来生下一个儿子,却被人抢走,还抓伤了她的脸。 这些年她以小儿为乐,在旁人看来固然是百死莫赎,可这一切都是自己害的! 她如今死于非命,自己该当如何? 风逸看着玄慈面色忽青忽红,双眼好似利刃,心中更是惊骇:“莫非这老儿要入魔?” 他今日也是第一次全身运劲,护住要穴,这更是他最是为难之际。 若是重伤打死少林方丈,会引发什么后果? 但若存了容让之心,被他打死打伤怎么整? 风逸对于其他四玄都了解,他们没有伤己之心,双方掌力都是一触即收,唯独猜不透玄慈的想法。 毕竟人性乃是复杂的,叶二娘再是百死有余,却不能要求玄慈也认为她该杀。 所谓大义灭亲之举,说起来简单的很,但真正做起来,何等艰难。绝非常人所能为之。 两人各自心有所想,四目交接,冷电吞风。 玄慈双掌一合,正要分手击向风逸,却听一个浑厚声音实时传来道:“风兄少歇,这一阵,还是让我来吧!” 声若洪钟,震响当场。 这个声音对于众人非但不陌生,玄慈等人一听,更是心头怦然震动。 就听靴声橐橐,转头一看,只见树林中大步走出一人,魁伟异常,灰袍黑发,目光闪亮,正是乔峰。 他一边走,一边目光灼灼的向玄慈大师逼视着,瞧他这副姿态,显然来者不善。 玄慈幽幽吐出一口长气,面色如常,合十说道:“乔施主,久违了!” 其他四玄也都合十行礼。 乔峰走近,团团拱手道:“几位大师安好!” 他微微一顿之后,脸色突然转变的十分严肃,对玄慈道:“方丈大师,好叫您知晓,在下姓萧。” 又对风逸朗笑道:“风兄一举诛杀天下四恶,端地威震武林,萧某身在千里之外,也是如雷贯耳啊,怎地今日有兴,与少林高僧过招!” 风逸一见萧峰到来,心里松了一口气,玄慈这烫手山芋总算有人接着了,笑道:“这也是无可奈何啊!” 但见只有他一人,心念一动:“少林寺说乔峰去了江南,应该是去慕容家了,如今又跑到了这江北,多半便是因为阿朱。这仇也不好报,今儿个,只怕可以瞧瞧好戏。” 玄渡大师道:“萧施主,我师兄弟五人出寺,是要告知你一件事。” 萧峰淡淡道:“还请大师示下。” 玄渡大师道:“那位带头大哥说道,当年雁门关外那件事,他是大大的错了,早就该偿了自己性命谢罪,萧施主若去找他报仇,他决意挺胸受戮,决不逃避……” 萧峰冷笑道:“大师言重了。五位倘若同时出手,便可取了萧峰性命,又何必劳动五位大师告知于我!” 玄渡大师道:“萧施主,此事千真万确,那带头大哥的的确确是这个意思。” 萧峰森然道:“然则请问那位带头大哥到底是谁?” “阿弥陀佛!”玄慈大师双掌合十,缓缓道:“萧施主,杀死你父母的那个带头大哥,便是老衲玄慈!” 萧峰缓缓点了点头,说道:“方丈大师,当年有人假传讯息,大师误信人言,致有雁门关外不幸之事。倘若萧峰身居大师之位,亦当如此作为。方丈大师行事居心,没半点违了佛旨。然而那个为你报信之人,又是哪个?” 萧峰虽然早已得知带头大哥乃是玄慈,种种疑团也是得解,他想到当时既有人传来假讯,说我爹爹要来少林寺藏经阁抢夺武功秘笈,中原武人要设法阻止,理所当然应由少林寺方丈率领带头;而与汪前帮主情好莫逆的武林前辈,自以玄慈方丈为首。 只因我出身少林,素知玄慈方丈为人慈和,决不致没来由地带人去杀我爹娘师父,我心有所偏,便对清清楚楚现身在我面前的带头大哥视而不见,再也不去想上一想,玄慈方丈便该是带头大哥! 只因这人在我心中,乃是穷凶极恶之辈,跟方丈大师无论如何连不上一起。 但这个穷凶极恶之辈,又是我的亲爹,风逸又说报信之人,乃是慕容博。 阿朱是被慕容博解救出来,将她当女儿一样养在了慕容家,抚养之恩与爱人仇恨,让她无法面对自己,萧峰心中很是酸痛,此时便想亲口问个明白,不得不说,他多希望是风逸胡说八道,信口开河! 萧峰心念电转,只听玄慈说道:“那个报信之人,也是武林大有名望之人。其人已经身死,老衲不想毁他身后清名。萧施主,为爹娘报仇,是人子应有之义。请你上来一掌打死我吧。” “众位师兄弟,萧峰杀我,乃是完结一段因果,既有此因,便有此果。任谁不得伸一指加害于他!”垂手低眉,挺胸而前,只待萧峰下手。 萧峰一字字道:“那报信之人可是慕容博?” 玄慈脸色微微一变。 萧峰鉴貌辨色,心下已经明白,说道:“那日在杏子林,我为慕容复辩护,说他并非杀害马副帮主的凶手,徐长老却说我勾结胡虏,我才知道,这慕容一族不是汉人,乃是鲜卑族人。 当年慕容博假传音讯,谋害我父,却是剪除了一位阻止辽国对大宋动兵之人,目的何在,你还不明白吗?” 五玄听了这话,大为震骇。 “阿弥陀佛!”玄慈双掌合十,说道:“原来如此。你说的不错,当日向我报信之人乃是慕容博! 我与他相交多年,素来佩服他的武功为人,所以对契丹武士要来少林寺夺经的消息深信不疑,后来看了令尊遗文,才知受了欺骗。 便派人去找他,想要问个说法,可他早已离家,不知行踪,后来得知他已经归家,又派师弟玄悲前去探访,却传出了慕容博的死讯。 几个月前,四大恶人要去大理与段氏为敌,老衲收到消息,便派玄悲师弟前去给大理段氏报信,没想到他却圆寂在身戒寺,所中招式便是少林‘大韦陀杵’。 如今看来,这姑苏慕容所谋者大,这是希望大理内乱,我反而害了玄悲师弟性命!” 萧峰与玄慈均是大帮大派首脑,精明干练远超常人,以前都是被感情蒙蔽,各有所敝。待有人点破,当即知晓慕容家谋划的乃是军国大事。 “阿弥陀佛!” 其余四玄齐宣佛号,玄生冷冷道:“几位师兄,我们既然到了江北,不如去找慕容家。慕容博虽死,可他既然所图甚大,其后人怎会不承继遗愿?” 萧峰道:“我已经去了燕子坞,慕容家除了婢女仆人,再无旁人了。根本不知他的下落!” 玄渡忽道:“萧施主,看你反应你早就知晓带头大哥与报信之人是谁。那你可知玄苦师弟与乔三槐夫妇是何人所杀?” 萧峰不答,对玄慈道:“大师为一派掌门之人,但不知适才之言,现在还作数不作数?” 玄慈道:“贫僧乃释家弟子,何能乱打诳语。” 萧峰点头道:“好,既如此,杀母之仇不可不报,然而纵要报仇,萧峰也不杀不还手之人!!” 玄慈想了想,合十道:“好!北乔峰威震当世,老衲也不想错过良机,请指教!” 说着双掌一分,分别画圈,同时推出。 萧峰见他双掌一出,已将自己罩住,当下也使出“降龙二十八掌”,双掌齐出。 他左右双掌中所使掌力,外三内七,将大部分掌力留劲不发。 二人四掌相接,萧峰却是猛吃一惊。 (本章完) 第189章 授掌 第189章 授掌 原来萧峰与玄慈掌力一触,对方掌力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去向,这一变化令他始料不及。 “降龙二十八掌”既非至刚,又非至柔,然而萧峰生俱异禀,于武功上得天独厚,这掌力摧枯拉朽,无坚不破,较之汪帮主尤有胜过。 双掌推出之力虽只三成,却也是排山倒海,势不可挡,玄慈竟不以掌力相挡,势必将其打得肋骨齐断,心肺碎裂。惊惶中忙回收掌力。 萧峰心知此举危险万分,对手这一下如是诱招,自己回收掌力时,若趁机加强掌力击来,两股掌力合并齐发,自己虽留有余力,势不免重伤,霎时间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我这一死,倒也是解脱,不用在阿朱与老父面前难得两全了!” 怎知自力甫回,玄慈也是急速撤掌,退后一步,一躬到地,说道:“多谢萧君大仁大义,助我悟成这‘般若掌’的‘一空到底’。” 其余四玄齐向玄慈说道:“恭喜悟成神功!” 风逸应声一震,脸上闪过奇特神情,突然哈哈大笑,说道:“好,好啊!” 萧峰却是全身发颤,手脚冰凉,额头汗水涔涔而下,适才可说由死转生,是他生平未有之凶险。 玄慈面向风逸,合十道:“好在哪里?” 风逸道:“金刚经有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所有佛法都不脱其藩篱,故而佛门武功也是如此,追求‘如梦、如幻、如泡、如影、如露、如电’之境界,也就是‘空无’二字。玄慈方丈悟成‘一空到底’,他日举一反三,武功更上一层楼,真是可喜可贺!” 五玄听了这话,互相对视一眼,齐齐合十:“阿弥陀佛,风大侠大才也!” 玄慈听得悠然神往,轻声说道:“风大侠神功盖世,见识通透,贫僧敬服。若是真到了那般境界,当可无敌于天下!” 又对萧峰道:“我刚才用的乃是般若掌。 乃是佛门掌法中的最高功夫,般若佛法讲究空无,掌法的确如风大侠所言,是以“空、无、非空、非无”为要旨,使到最后一招‘一空到底’之时,既不是空,也不是非空,掌力化于无形,没有了色,没有了受想行识,色是空,声香味触法也都是空,掌力是空,空即是掌力。 老衲昔日修炼‘大金刚拳’,内力走了刚猛路子,练此掌法好生滞碍,总是差了一点,可以空了自己掌力,却空不了对方的力道。 萧君这等世所罕见的高手,老衲不肯错过这难逢机缘,便又使‘一空到底’。 萧君一觉到我掌上无力,也于刹那间回收自己掌力,拼着我诱招发力,反击自身。我突然之间明白了,我自己空了,连对手也空了,这才是真正的‘一空到底’。 今日若非萧君这等不顾自己性命、不肯轻易伤人的仁义英雄,这一招如何能够悟成?” 萧峰隐隐间忽有所悟:“他若不是甘心让我打死,而我若不是甘心冒险受他掌击,他这一招终究悟不成。 可他与我有杀母之仇,为什么肯甘冒如此大险? 莫非真的愿意挺胸受死?不是见我与风兄同在一处,杀他不难,从而故作姿态? 还是他确信我并非卑鄙小人,我也深知他是高尚君子?” 武学高明之士,从武功之中,便能深切了解旁人,有如文学之士能从文字中识得对方人品。 萧峰素知玄慈不但武功高强,抑且人品高洁,人所共仰,当年雁门关外的惨事,虽是玄慈方丈带头所为,但他是少林寺方丈,关心大宋江山和本寺典籍,倾力以赴,原为义不容辞。 其后发觉错失,便尽力补过。自己能有今天的成就,也多亏了玄慈方丈让玄苦大师收自己为徒,传授自己龙爪手降魔掌等少林绝技,而后更是让汪帮主收自己为徒,多方照顾,制造机缘,让自己年纪轻轻,便成为威震武林的豪杰。 所以在自己眼里,真正的大恶人,实为慕容博而不是玄慈。玄慈为人,值得将自己性命交在对方手里。 五玄对视一眼,均摇了摇头:“不是他们!” 玄慈说道:“不瞒萧君,你曾在本寺学艺,本师是玄苦师弟,无论你是胡是汉,终究是我少林门徒。玄苦师弟被杀,当时寺中大都认定是你下的手。 因为从玄苦师弟断骨的伤势来看,凶手的掌力狠猛异常,我们便想萧君会使丐帮的‘降龙二十八掌’,那也是威猛阳刚的掌力。 老衲却不信伱会如此灭绝人性,这才派遣玄垢、玄石两位师弟跟踪你,查查你的所做所为,后来随着聚贤庄满庄尽灭,丐帮徐长老、白长老身死,有人说是你所为。 于是老衲与玄渡、玄因、玄止、玄生等几位师兄弟,此番出山,为的便是寻你。 半途得知四大恶人之死,赶去之后,发现伤势与玄苦师弟断骨之伤,大有相似之处。这才马不停蹄的赶来,与风大侠一会。 而今与风大侠这四掌一一对过,我师兄弟都是不敌,可你却没有乘机下手, 这足以证明我玄苦师弟不是你杀的!” 玄渡、玄因、玄止、玄生四僧齐声说道:“正是如此,得罪莫怪!” 风逸道:“误会澄清便好!” 玄慈又道:“至于我与萧君对了一掌,他连我这个杀母仇人,都不肯轻易加害,焉能杀害传他艺业的恩师与养育他长大的父母? 以掌法而论,玄苦师弟决不是萧君所杀!以心地而论,更非萧君所杀!” 玄渡、玄因、玄止、玄生四僧齐声说道:“阿弥陀佛!” 玄慈森然道:“我们师兄弟此番出山,先已立下了主意,倘若察觉萧峰果真是凶手,我们便即五人合力,诛除了他,不但为玄苦师弟报此血仇,也为武林除去一个祸胎。” 又对萧峰道:“萧施主,我说这番话,不是向你卖好,乃是好正告武林,并非我少林弟子妄杀无辜,而我少林派不正戒律。” 萧峰躬身道:“是。方丈大师做事没有半分亏心。可是你们错了,我师父与我义父义母以及聚贤庄上的人,都是我杀的!还请方丈大师取我性命,以正少林戒律!” 此言一出,五玄与风逸皆是一惊。 风逸转念间,便已明白,心知萧峰是要将萧远山的罪孽自己承担! 在他眼里,慕容博已经死了,找慕容复报仇,阿朱怎能同意? 或许萧远山也不同意他与阿朱在一起! 而他的师父、父母之仇,他也无能可报,难以两全,活得仿佛没了意思。 就跟原剧情中自杀一个道理。 再看萧峰,只是一个多月不见,他一双眼睛虽然凛凛慑人,却容色憔悴。显然这段时间,他过的极为不好。 玄慈眉头拧起,半晌叹道:“玄慈愚蠢糊涂,以致多伤人命。 然也知晓真正的凶手绝不是你。老衲虽不知你为何这样说,但你肯定有你的道理。 天道茫茫,是非善恶,终有定数! 此事终有水落石出的一日,待你想通了,要报父母之仇,随时来少林寺找我便是!” 玄渡又对风逸道:“既然此间事情已了,贫僧等这便告辞。 风大侠修为精深,他日有瑕,还请来敝寺盘桓数日,谈武论道,聆听高明!” 风逸拱手道:“多谢大师好意。他日于武学一道有不明之处,必上贵寺讨教。” 众人见他今日小试牛刀,即令少林寺排在前列的五大高僧膺服,武功之强,天下独步,所谓所言“讨教”云云,不过一句客套罢了。 只玄慈不免遗憾,他本来是与风逸有一拼之心的,但是今日得见萧峰心地与神功,敬佩万分,再无丝毫邪念。 五玄一一辞过风逸与萧峰,转身即走,突然从林中又闪出两人,萧峰不认得,风逸却看身形,正是以前跟踪萧峰的玄垢、玄石两位。 七人大袖飘飘,转眼间,隐没在山林深处。萧峰目视几人去远,神色十分沉重,道:“七位第一流的高手,萧峰累的风兄不浅啊!” “哪里?”风逸含笑道:“能够见识少林寺批量生产的一流高手,也算收获!” “批量生产?”萧峰听他说的有趣,也笑道:“如此形容,倒也贴切。 这少林寺不比旁的寺院,凡行辈高者,必然武功精深,玄字辈僧人足有二三十人,各个都是第一流的高手。 慧,虚辈的僧人武功未得有成,也不许出山门一步!” 风逸叹道:“是啊,少林寺名传天下,号称武学正宗,习武之人见到,谁不想与之过招,一睹少林武学之精妙。武功不成顶着少林寺名头,被人随意打败,岂不砸了招牌?为声名所累啊!” 萧峰道:“是啊,今日若是确定你我是杀害师父的凶手,是打定一拥而上,不让你我活命啊!” 风逸冷笑道:“若是如此对我,我就跑路,以后见一个少林寺和尚,我就弄死一个,大家都别要脸了!” 萧峰微微一笑,缓缓道:“风兄,你小看我么?” 风逸奇道:“何出此言?” 萧峰说道:“我终究没有勇气说出我爹还活着,他要报复少林寺的事实!” 风逸叹道:“古人常说忠孝难两全,其实孝义也难两全。所以我告诉你幕后黑手乃是慕容博,就是不想让阿朱为难,免得与你生了嫌隙,看来还是没多大用处!” 萧峰长叹一声:“是啊,因为这个,我爹与我闹的很不愉快!” “怎么说!” 萧峰道:“说来话长啊!” 风逸道:“我还有事,有好多人等我,我们边走边说!” “好!” 两人并肩而行,出了林子。 黄裳等人还在等候,看见风逸,黄婉儿急忙迎了上来,看见萧峰,不待询问。 风逸便介绍道:“这是我朋友萧峰!” 双方见了礼,便一起向码头行去,也不多问。 江湖,终究让他们有些怕了。 到了码头,人来人往,南腔北调,船只摇橹击水,驶向江心。 黄裳带着黄婉儿去雇大船,仆从去搬运物资。 风逸与萧峰在码头边的酒家,要了一坛酒,走到僻静之处,面对江畔,坐了下来,看着江水翻滚,各述别情,风逸这才知晓,萧峰为何如此憔悴。 原来那日分别之后,萧远山得知慕容博乃是元凶,当即要去江南灭了慕容一家,杀个鸡犬不留。 阿朱却是急忙劝阻,说是老爷已死,三十年前,公子尚未出生,这场仇恨不该牵连到他。 萧远山这才知晓阿朱乃是慕容复的婢女,当即气的就要毙了阿朱,却被萧峰所阻。 萧远山问萧峰:“你娘是怎么死的?” 萧峰说道:“是带头大哥带领中原武人杀的!” 萧远山冷笑:“这仇该不该报?” “该报!”萧峰道。 萧远山道:“玄慈等人杀了你娘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固然令人不齿。但大多数人都被我亲手格杀,如今只有赵钱孙、智光和尚,还有玄慈在世,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可我萧家真正的大仇人,却是这个假传信息的慕容博!” 萧峰听他还要去杀人,一时默然。 萧远山目光锐利,逼视过来:“我知道,你对阿朱用情极深,不惜出生入死,干冒大险! 只不过,你得明白,我萧氏一族,乃是辽国大族,昔日我死之后,辽国得知后,立刻举兵攻打大宋河北诸州。 而这阿朱只不过是一个低三下四的婢女,哪里配的上你? 好,只要你喜欢,你娶婢女我也可以不管! 可她却是首恶元凶家的婢女,你要娶她,将来有何面目去见临死之前,仍然将你紧紧护在怀里的娘亲?” 这番话萧峰听的心如刀割,说道:“主家罪过,怎能挪到婢女身上?我们去杀慕容复便好!” “你说的倒好?”萧远山冷冷道:“当年我和你娘带着你,去你外公外婆家,难道只有我们三个人吗? 我家的仆从手下尽数被杀,谁曾放过他们了?” 萧峰听的脑子里乱哄哄的,无数思绪混乱纠缠,只听萧远山又道:“你若不认我是你老子,你和她的事,我大可不管, 可你既然叫我一声爹,我决不许你与慕容家的女子有任何瓜葛,你若是非要一意孤行,哼,你也知道我的手段……” 萧峰脑中嗡的一声,一股火苗直冲头顶,他猛盯着萧远山厉声说道:“你要做什么?” 萧远山眼里透出一股狠意:“你若再与她纠缠不清,我就杀了她!” 萧峰冲口而出:“你若动她一根汗毛,我与你父子情绝!” 萧远山冷冷一笑, “说的好啊!反正我没养过你,又杀了你师父与爹娘,你恨不得我死,父子情绝又算什么?”瞥了瞥阿朱,衣袖一拂,转身就走。 他只是一个眼神,就让萧峰心头冰凉,急忙扑通跪地,叫道:“爹,儿子错了!求你不要伤害阿朱,她是在所有人都不待见儿子的时候,唯一待见的人,我师父、义父义母被你杀了,你若再杀了她,你让儿子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萧远山听的身子摇了几摇,半晌,冷冷道:“她若不助慕容,我就放过她!” 说着一阵风的去了。 萧峰急忙去看阿朱,只见她呆呆坐着,明显神思不属,仿佛想着什么心事。 萧峰连叫:“阿朱,”她都没有回应,心想:“她是被吓着了!” 虽然父亲答应不伤害她,饶是如此,仍觉老大不安。 他父亲心狠手辣,说到做到,偏又这是自己父亲,不能对他动手,先下手剪除威胁,如今之计,唯有在阿朱身边守着她。 当下坐在床边,盘膝打坐,守着阿朱直到天明。 待次日再见,阿朱若无其事,仍是温婉淡定,有说有笑,仿佛昨晚之事从没发生,待他解了个手回来,屋子里便没人了。 他急忙追了出去,打听之下,得知她的行踪,便跟了上去。 萧峰知道阿朱会易容术,若是决定离开自己,那肯定找不到,既然能得到行踪,明显是阿朱故意留下,好让他能够找到。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从河南到了江南,到了苏州,又去了燕子坞。 结果慕容家没人,阿朱又跑来了江北,他也跟了过来,从码头过来,恰好听见黄婉儿与黄裳说什么少林云云,好奇心动,赶了过来。 风逸听了,不胜愕然,既惊讶于萧远山得狠,又听萧峰与之差点翻脸,忍不住嘴角扯动,道:“萧兄,你完了!” 萧峰道:“怎么?” 风逸笑了笑,道:“如你所言,以前的你只是习武练功,专心干事业,凭你这身武功,自然无所畏惧。 然而男女之事,压根说不清,道不明,你既然动了心,也就有了软肋,这不败神话也就破了。” 萧峰略显尴尬,说道:“不败神话愧不敢当,但我近来直感人生之艰难,犹如这大江东去,看似奔流入海,却曲曲折折,让人头疼。 以前的我,天不怕地不怕,早就想一会姑苏慕容,现在的我,的确有些畏首畏尾。 那日我踏上燕子坞的时候,不怕你笑话,我心里怕急了!” “这不是怕,这是难以抉择!”风逸喟然道:“你既对阿朱动了真情,她与慕容复从小长大的交情,怎能看着你们搏命? 你纵然可以因为阿朱放下,你爹又不行。 他怨毒仇恨积压于心三十年,一个仁义豪杰,成了不择手段之人,他说杀阿朱,那就能做到!你又怎能不难? 我看你刚才与玄慈对了一掌,冷汗直冒,浑身颤抖,是不是怕你死了,阿朱没人照顾了!” 萧峰点点头道:“不错,我怕我死了,阿朱再没人照顾了,她素来爱惹祸,没有了我,路不好走!” 说到这儿,萧峰意兴萧索:“我刚才其实也想玄慈能打死我,让我得个解脱。我若不说父亲没死,未免有愧少林授艺之恩,若说我父亲没死的真相,又要牵扯到我师父之死,这如何了断? 雁门关一场血案,已经惹出那么多腥风血雨,我实在是累的狠了!” 风逸目光一转,凝视萧峰:“何必如此悲观,你爹虽是怨毒在心,但也不难熄灭他的仇恨之心,转变他的想法!” 萧峰冲口问道:“何意?” 风逸道:“还记得我和你爹那天交手后他说的话吗?” “记得!”萧峰道:“你打了他一顿,替我出了一口恶气!” “不对!”风逸摇头道,“你只明白了一半。” “一半?”萧峰莫名其妙。 风逸道:“你爹说的不错,你们萧家乃是辽国大族,他曾是萧太后的亲信,又是大辽第一高手,那是何等位高权重,意气风发,心高气傲? 所以败在我手里,他是一万个不服,觉得是你耗费了他的体力所致。 殊不知,他的武学境界还差的远呢! 我见过有两位高手一前一后比拼脚力,不停不休,跑了五百多里,不分胜负,另一位高手乃是生力军,加入进去,三人又跑了几百里,仍旧跑了个不分高下。 其中一位又与七位布成阵势,功力相合的一流高手从天黑战之天明,而后又相助一位身受重伤的高手,导气归元!” 萧峰悚然动容,挺身而起:“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内力深厚的高人?” 他与段誉曾比过脚力,自忖要在十数里内,胜过他并不为难,一比到三四十里,胜败之数就难说得很,比到六十里之外,自己非输不可。 这就是因为他的内力,不能让速度持久保持。 而如风逸所言,这两人既然先跑了五百里,那个生力军就应该超过他们才对,可竟然没有。 那人而后又能与七位一流高手从天黑战之天明,最少也是几个时辰,然后还给人倒气归元,如此深厚之极的内力,简直骇人听闻。 风逸笑道:“此人技艺之深湛,不在威震天南的大理段氏之下,也不在号称天下武学正宗的大派之下,当的起一句惊世骇俗。 只是这种人都是高人隐士,不会在江湖上行走,你爹自觉在少林藏经阁学了少林诸般绝学,武功之高,普天下难寻对手。 所以败在我手上很不服气,殊不知我也是内力大损的状态,也就是以前七八成左右。 但你爹不懂,想要将佛门武功与其他旁门武功混练,修为必须臻至武学最高境界,这才能殊途同归,否则必有祸殃! 他内力修为不够,导致体内阴阳失调,还沾沾自喜,以为可以克制现有的少林绝技,殊不知真正的高人,一直在背后默默注视他而已!” “高人?”萧峰一愣,说道:“你的意思,莫非是指将我父亲随手击败,而这种人少林寺就有?” “不错!”风逸道:“少林寺就有举手投足能制他死命之人!” 萧峰惊道:“我爹要将少林武功流入大辽,他就不怕?” 风逸悠悠道:“这就是高人的可怕了。 武功可杀人,也可救人,只是世人不觉,身怀利刃,杀心自起。从而将武功变为杀人利器,不知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慈悲之意,这不分哪国人。 因为大宋、大辽都有好人坏人,所以纵然少林武功流入大辽,还是会如大宋一样,有人以之为善,有人用以济恶,而这一切在他眼里……” 萧峰接口道:“都是空无!应了那句如梦如幻亦如电,转瞬即过!” 风逸点了点头:“所以在这种人眼里,你爹与少林寺的问题,根本不是事。他最多批判一下,你爹不该杀了你师父与义父义母。 只是你爹对此浑然不觉,他觉得自己在少林寺潜伏三十年都没人发现,不免志得意满,小看少林,自然觉得我中原无人。 尤其他以前身居高位,一国太后与皇帝都对他言听计从,要让他的儿子娶慕容家一个婢女,岂不是说萧家不如慕容家了? 他心里肯定不爽! 但若有人能在你爹引以为傲的武功将其碾压,打掉了他的傲气,他的想法很快就能扭转。毕竟人心易变哪!” 萧峰心中百味杂陈,他自从得知自己是父亲将他从山崖抛上来的,就知道父亲爱己之深,而阿朱也是在自己是契丹人,人人喊打的时候不离不弃之人。 他现在就剩这两个亲人了,可父亲又步步相逼,眼看一切都无法改变,听了风逸的开导之言,一时间,爱恨悲喜纠缠于心。萧峰不觉虎目含泪,说道:“多谢风兄提点。”想了想,又道:“那我现在该如何做!” 风逸道:“什么也不要做!就等!玄悲大师死于非命,少林寺必然要过问慕容家。 慕容复现在躲着不见人,少林寺实力何等雄厚,总有办法将他逼出来! 到时候,一切迎刃而解。 你千万不可提前透出,你知道慕容家阴谋之事,否则你哪天得死的不明不白!” 萧峰神色诧异,说道:“莫非慕容复真的武功惊人,江湖传闻乃是真的!” 风逸奇道:“什么传闻?”他这一路上几乎足不出户,压根不知道什么江湖传闻。 萧峰沉吟道:“我听丐帮的弟兄们说,你在开封樊楼给慕容复逼的低头俯首。 而天下四恶之死,乃是青城派与秦家寨的人传出来的,说是风清扬干的,有人便说风清扬其实便是你。 这就导致江湖上都说慕容复武功之高,可让太湖之水倒流,所以你怕了他,才给他道歉云云! 只是星宿派的人也在中原混荡,他们敲锣打鼓,鼓吹自己打得姑苏慕容屁滚尿流,掏了四万两银子,才买了平安。此事仿佛是真的,连包不同也吃了他们的大亏。 如此一来,就有人说你是不屑与慕容复一般见识,有人则说你的名头都是吹出来的,不值一提,那天下四恶或许引得哪位隐士高人或者英雄好汉给杀了,让你得了便宜。” 其实有人说是萧峰杀的,但他对此自是不提,而他亲眼见过风逸的武功,不信那些道歉逃跑之类的话。 风逸听了,脸上始终挂着笑容,但耳朵微颤。 萧峰又道:“莫非慕容复真的如此厉害,我若在燕子坞遇上他,弄不好是自取其辱?” 风逸心想:“不是他武功厉害,而是他卑鄙狠毒世上罕见,要是借助阿朱,给你用上悲酥清风,你岂不是栽了!” 说道:“慕容复如何,你心里有所堤防,切不可觉得他是如你把弟段誉一样的正人君子就行了。 你若心里不想失去阿朱,有些东西就得舍弃。玄慈方丈说的好,天道芒茫,均衡万物,是非善恶,终有定数。 我要是你,就跟着阿朱姑娘游山玩水去了,哪天听到江湖震动,群雄云集,也就是你们烦恼尽解之时。” 萧峰听得有些不明所以。 这时黄婉儿过来,向两人一福,说道:“风大哥,船装好了,我们何时启程?” 风逸起身道:“好,萧兄,我要走了。” 萧峰抱拳道:“那就不远送了!” 豪杰之士,不用多言,风逸转身就走。 萧峰又道:“风兄,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风逸回头道:“什么?” 萧峰道:“在下见你的降龙掌与我所学有所不同,能否请教一手?” 风逸哈哈一笑:“那又有何不可,萧兄若是方便,我们一起上船研习?” 萧峰刚要说好,流露出几分无奈,摇头说:“我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风逸一愣,忽有所悟:“为了阿朱姑娘?” 萧峰道:“她每到一地,会给我留下线索,能让我找到她,我若跟你去了,我怕出意外!” 风逸心想:“这妮子想是故意吊着萧峰,好让他不去找慕容复报仇。”笑道:“凭你的本事,还追不到她吗?抢过来便是,所谓打倒的媳妇,揉倒的面,还反了她了!” “大哥,你又胡说八道!”黄婉儿抢着说道:“你这样,能让女孩喜欢吗?” 此言一出,风逸当即没了笑容,不觉有些惆怅。 不得不说,他女人虽然不少。但那些都不算自己主动,都是阴差阳错,机缘巧合。 真正付诸行动,追求的,就程英一个,却以失败而告终。 但也正因如此,他才佩服段正淳的手段,来到这里,美女见过不少,也不再追求,免得再碰一鼻子灰,丢了颜面! 但想到黄婉儿,心想:“她对我一片心意,假以时日,我与她难免分道扬镳,这样也好。”说道:“我就是这样的人,女人不听我话,我就锤她,改不了了,如之奈何!你对你爹说一声,等等我!” 黄婉儿哼了一声,自行去了。 风逸又坐了下来,将“降龙十八掌”说给萧峰。 这“降龙十八掌”虽然从二十八章少了十掌,但经萧峰与虚竹两位大高手删削重复,更显精要,威力非但不弱于原来的二十八掌,反而有所胜过,成为武林中威震天下的高明武学,可说是外门武学中的巅峰绝诣,当真是无坚不摧、无固不破,虽招数有限,但每一招均具绝大威力。 所以萧峰一听,当即明白,说道:“原来是删了后面十掌,又改了一些劲力用法。 我平日细思,常觉最后这十掌变化繁复,威力却远不如头上的十八掌,似有蛇足之嫌。 只因降龙二十八掌是我恩师汪剑通所传,且是丐帮百余年的传承,我不便自行消减,只是你这掌法中仿佛融入了别门武学之道。” “不错!”风逸笑道:“所以这降龙十八掌你不知之处,只在运劲发力,掌法变化都在你胸腹之中。 有余不尽的理念不用我多说,你自然知晓。 只有料敌极先,攻其破绽,与你所学或许有点差异。” 萧峰点了点头:“还请指点。” 风逸道:“所谓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 天,就是自然,所谓‘先天’,是对方行动中还没有出现破绽,我们要先瞧了出来,料敌机先,击向他即将露出来的破绽。 如果他已经露出破绽,那就良机莫失。 所谓动而使之静,静而使之动,堂堂正道,致其歧路,浩浩之气,困顿难舒,故曰:不动而动,无所不动! 也就是打的对方闪无可闪,避无可避,收放自如,那才见高明。 若是打出去,什么人都能闪避,除了累自己,也没用!” 风逸知道萧峰掌力猛的厉害,可往往打不到人,对方只要不和他硬对掌,几乎就是放空。控制力严重不足,致使飞沙走石,声势猛烈,大耗内力。 萧峰听的若有所思,说道:“拳术中的劲力自然是刚中有柔,柔中有刚,方为高明。只是降龙掌非至刚亦非至柔,却以刚猛为主,想要在柔劲上二者凝合,甚为不易啊!” 萧峰乃是武学大高手,有些道理并非不懂,而是做不到。他打武林烂大街的“太祖长拳”,可以刚中有柔,柔中有刚,达到完美之境。却不代表降龙掌也是可以。 他的降龙掌猛则猛矣,却打不中高手,赵钱孙、谭婆、丁春秋都可以闪避,让他掌力打空。 风逸说道:“这也不怪你,你出身少林,武功乃是阳刚路子,降龙掌也是如此。 你能将非至刚亦非至柔的二十八掌,练的无坚不破,已经步入了至刚至坚的境界,足见天赋过人。 你又年轻,才三十岁,没到巅峰,以你的本事,过个十年八载,刚极生柔,也非难事。 这便是易经中老阳生少阴的道理。一旦刚柔二劲浑二为一,不可分辨,你身边纵有阿朱这个拖油瓶,遇上多人围攻,也能真气外放,形成一个防护罩,若非大高手围攻,一时三刻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你! 再若到了至刚生出至柔的妙用,掌力随心所欲,忽吞忽吐,如罩如戟,令人防不胜防,威力未必就弱于大理六脉神剑!” 萧峰听得露出了神往之色,将掌力形成了一个防护罩,这是圆劲,考究的就是柔劲,就像风逸未对玄渡出手,却将他弹震出去一样,如此神功,他自忖做不到,现在得了风逸传授,没个一两年功夫,也难成功,看着风逸年轻的面容,当即叹道:“风兄真乃武学大宗师,萧峰佩服!” 风逸自然知道萧峰如今还做不到,原剧情中他在遇上围攻,一护阿朱,走出几步,就被人打伤。 郭靖将黄蓉放在腿上,一手为她解索,一手对敌,数百人围着他们,也伤不了黄蓉。 就是郭靖的柔劲强的可怕,掌力可以形成屏障,将两人罩在里面,功力不够,压根打不破。 风逸漫不经意地道:“你不要夸我,我是站在巨人肩膀上,比你懂的多了一些罢了。 我若传你一门道家内功,有助于你修炼阴柔之劲,可你不跟我去,我忠人之事,不好再耽搁了。 不过这降龙十八掌,我所知已经全部敬告,你若要再进一步,只有靠你自己了,告辞了!” 萧峰看着风逸飘然而去,面露不舍。 不得不说,风逸的洒脱气派,是他从未想象过得。 如此神功,竟然对自己毫不吝啬。 只有他明白,降龙二十八掌到十八掌,招数上对他自然不重要,但在劲力用法上,那是何等不易。 毕竟降龙掌从不以招数取胜,而是劲力用法,风逸却对他不求回报的倾囊相授,这份恩情,着实天高地厚,不禁喟然一叹道:“风兄真乃天人也!” “我看不是天人!” 萧峰正感叹间,忽听得身后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说道:“而是小人之心!” 萧峰应声回头,忽见阿朱站在一棵树下,风姿楚楚,梨涡隐现,眉宇之间透出一股喜悦。 萧峰心中雪亮,知风逸说慕容复不是正人君子,让自己小心提防,被她听到了,笑道:“风兄与他在樊楼有所不快,也没说什么,你不要误会,我只当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以前对慕容父子好生相敬,哪里都是慕容公子,现在知道慕容博的卑鄙,那句公子却是叫不出了。 阿朱深深地看了萧峰一眼,她知道萧峰对公子爷的看法变了,叹一口气,幽幽说道:“我心里害怕,只好走了,可看不见你,我还是心里害怕,又回来了。” 萧峰听了这话,暗生怜意,点头道:“这样也好,省得我一直找你!” 阿朱低下头,轻声说:“大哥,我觉得风逸迟早要对付我家公子爷!” 萧峰一愣,问道:“何出此言?” 阿朱不胜怅然:“王姑娘说过公子的武功不如你,而我听你口气,风逸的武功更在你之上,他在聚贤庄,我是看到的。 那种眼空无物的高傲,我从未见过。试想,似他身具这般武功,又如此骄傲的人,又怎会向我家公子爷低头?” 萧峰沉吟道:“原来如此!”心想:“风兄是在护送这家人,不想惹麻烦。” “是啊!”阿朱道:“你们都是一类人,你天不怕地不怕,好像雄狮一样,你对风逸很友好;可我家公子骄傲的好像凤凰,他却让风逸低了头。 而你二人齐名当世,反差如此之大,我瞧风逸腾出手来,必然会找场子。 所以他才会对你说,让你什么都不要管,待群雄云集,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这言下之意,岂非说让你我困扰之事,根本无需挂怀吗?” 萧峰恍然大悟:“是啊,他若杀了慕容复,我与阿朱就没有任何障碍!” 霎时间胸中热血沸腾,心想:“我萧峰何德何能,值得风兄如此待我!”蓦地身子一晃,将阿朱抄在了手里,大步奔向了码头。 阿朱被他猛然抱在了怀里,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又羞又急,心跳如雷,脸上似要燃烧起来。 (本章完) 第190章 结果自然成 第190章 结果自然成 萧峰到了码头,就见一艘船身黝黑的大船,白帆如云,驶向了江心,当即朗声道:“风兄何必为我预作安排?” 他用内力说话,字字如雷。 便听风逸的笑语声顺风而来:“你想多了,我说了,人心易变, 将来的事会是怎样,谁又知道?怎能预料? 请你牢记,所谓‘刚柔相摩,八卦相荡,鼓之以雷霆,润之以风雨。’萧兄,多保重。” 他语调冲和,就如耳语一般。 萧峰虽然只是粗通文墨,但降龙掌出自易经,这话的意思倒也明白,当即拱了拱手。 直见大船成了一个黑点,消失目前,才与阿朱相携而去。 阿朱小声咕哝道:“这个人说个话,还打哑谜,怕别人听到么?” 萧峰笑道:“风兄这话是在说武学道理,只有刚柔并济,阴阳相合,才能造化无穷。” 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说他太过刚明正直,虽然锐不可当,却刚则易折,必须济以冲和,方是长久之道。 阿朱却将阴阳相合,给理解差了,面颊微红,如染胭脂,啐道:“真是不羞!” 萧峰哈哈大笑,挽着阿朱,买酒大喝去了。 他本就是洒脱之人,只是种种人生至情与仇恨恩怨掺杂一处,让他无计可施,无能为力,这才纠结于心,难得解脱。 此刻听了风逸这番开导,豪气重复,只觉天下再无难事。诚如风逸所言,与其烦恼,不如先玩个痛快! …… 船只顺江东下,风逸便进了船舱,又将易筋经掏了出来,看来看去,左思又想,全无头绪,想到烦恼之处,只好走出舱外散心。 此时月落波心,江水如洗。 风逸望着江心明月,心境忽然空灵起来,与少林四玄一战历历在目。 他与几人虽然只是对了一掌。 但对于他们的掌力走向,风逸却也察觉的一清二楚,用《易筋经》的经文注义加以印证! 心下暗叹:“这易筋经果然博大精深!” 因为几人诸般掌法皆不脱其藩篱,文中精义将他们的掌法奥妙包含其中。 可令风逸烦恼的便是,意思懂了,但想让易筋经上身,却是毫无反应。 黄婉儿走出船舱,但见风逸时而埋头苦思,时而眉飞色舞,一会儿如老僧枯坐,一会儿又站起身来,比比划划。 见他这副样子,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风大哥,你做什么?” 风逸还过神来,说道:“我在想武功。” 黄婉儿来到船头,与他并肩坐下,眺望江月,聆听涛声,忽道:“伱武功都练的这么高了,还不知足吗?” 风逸笑笑,柔声道:“不是不知足,是环境不同,想法不同。你觉得我武功很高,倘若这世上真有朝游苍梧暮沧海,凌波起舞,踏浪而行之人,你还觉得我行吗?” 黄婉儿笑道:“那岂不是神仙了?世上哪里有仙!” 风逸心道:“这世上或许没有,但别的地方未必没有。” 黄婉儿见他久久不言,忽地转身,钻入舱中,自顾自地睡去了。 这一日,船到了九江口,停靠岸边,此时太阳沉西,江水粼粼,黄裳夫妇与女儿都到甲板上看美景。 风逸也上到甲板,就听附近蓬船上有人粗声大气地说:“乔峰这贼子忘恩负义,残忍好色,真是个王八蛋啊!” 风逸听到这句话,不由留上了心。 一人接道:“乔峰忘恩负义,残忍倒也听说,好色这是从何说起啊?” “所以说你们见识少,你们想想乔峰这王八蛋能杀他义父义母以及授业恩师,可他单身去赴聚贤庄英雄大会,竟然只是为了医治一个少女之伤。 大家想,他对义父义母和授业恩师十分狠毒,对女人偏偏情长;这种忘恩负义,不近人情的混蛋,说他残忍好色,难道说错了?” “是啊!” “说的不错!” “看的明白!” 风逸听了,心下一叹:“乔峰堂堂男儿,在中原人眼里,竟然只是一个忘恩负义,残忍好色的评价!” 但又一想,对于不知真相的人来说,仿佛也不能说错! 思忖间,又听道:“但乔峰也就罢了,他终究是契丹人,与我汉人不同,作出禽兽之行,也是人之常情! 可那个风逸更是一个是非不分,虚张声势,狐假虎威,好色无行的小人!” 黄家人正在低声交谈,突然微微一静。听到自己名字,风逸也不禁偏过脸去。 “这话怎么说了?” 有人自然问出了他们想问的。 “在聚贤庄英雄大会上,风逸不过是杀了一个小小云中鹤,大会上武功胜过他的英雄好汉没有七八十,也有五六十,可笑他还觉得自己很行! 为乔峰张目不说,居然还对姑苏慕容口出不逊之言,那是何等飞扬跋扈,不可一世! 可江湖路窄,慕容公子在樊楼将他给堵住了,向他指明挑战,他却吓得抱着娘们跑了,他臭妹子的,你说可不可恼?” 黄家父女四道目光齐向风逸投来。 就听一人又道:“是啊,说起来,我在聚贤庄第一次见风逸这人,我就觉得他不行! 没有多大本事,只是看乔峰威名太大,借着他的名头,在那里耀武扬威!” 又有人道:“这种人不自量力,却爱管闲事,遇上姑苏慕容这种与乔峰齐名的高手,乔峰吓不住人家,他自然只能落荒而逃了,看着吧,人生何处不相逢,他能跑一次,跑不了二次,这人迟早横死!” 听他诅咒自己意中人,黄婉儿再也忍不住,就要跳过船去,却被风逸按住,将她拉回了舱。 黄婉儿突然哭泣起来,道:“都是因为我,你才被迫离开,你听他们说的多难听!” 风逸笑道:“乔峰成名多年的顶尖豪杰,都被说成了狗屎,我初出江湖,又算什么?” 黄婉儿一抹眼泪,气道:“那你何以不让我给你出出气!” 风逸笑笑道:“欲成大树,岂能与草木腐草争高低?” 他不用去看,只听声音,都知道这些人只是江湖上不入流的货色,聚贤庄门朝哪开,或许都不知道。 像这种“网爆他人的键盘侠”,风逸前世就见多了,隔着网线,仿佛能上天,可在现实中什么也不是。 但这种人世上却有很多,哪里计较的过来! 黄裳笑道:“说的好,量小非君子,无度不丈夫。像这种人,世上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悠悠之口岂能一手掩住? 你因为这种闲言碎语,就哭了,那修身炼气的功夫,都到哪里去了?” 黄婉儿哼了一声:“我可不是丈夫,我是小女子!” 风逸与黄裳都哈哈大笑起来。 就听黄婉儿又道:“不过我总算理解大哥为什么要帮那个萧峰了!” “哦?”风逸很是惊奇。 黄婉儿道:“我听你说了他的事,他受了这么多冤枉,又是被自己爹爹诬陷,看起来还是豪气逼人,的确很是勇敢,是个男子汉。 你帮他,这叫英雄惜英雄,好汉重好汉!” 风逸笑道:“我可不算英雄好汉。” “我不信!”黄婉儿摇头道:“大哥,你觉得这一生你做过最英雄的事,是什么?说给我听,好不好?” 风逸一生身经百战,英雄好汉之事,当真说不胜说。 但他总觉得就是自己走了狗屎运,没有值得骄傲的地方,也从不对人述说,但听黄婉儿问起,便道:“我没有最英雄的时候,要说唯一值得骄傲的地方,的确有一件,但那也是有人相助,我自己贡献不大!” 他觉得自己最牛逼的,就是去蒙古草原,千里奔袭,杀了忽必烈,改变了原轨迹中汉人被蒙古人统治的事件。 但也有多人相助,非他独力完成。 黄家父女却是听得莫名其妙,但见他不在申说,便也不问了。船舶重新起航,这一日终于到了长江之尾。 江水到此,东连大海,又沿海而下,不日到了福州码头。 众人前往黄家,到了一处粉壁朱门的高大宅子,弯弯曲曲经过几进大门,风逸被安置在厢房,休整了几日。 这天清晨,吃过早饭,风逸到了黄裳书房,拿出黄皮小书,正是那本梵文经书。 这时黄婉儿也进来了,风逸让她用水将书页沾湿了,忽见书页上的弯弯曲曲的文字之间,竟现出一行汉字:“摩伽陀国欲三摩地断行成就神足经。”又见汉字旁有个蜷发虬髯的外国僧人。 姿式奇特,脑袋从胯下穿过,伸了出来,双手抓着两只脚,身上画着的许多极小的红色箭头。 黄婉儿怪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书中图形,是用天竺一种药草浸水绘成,湿时方显,干即隐没。 黄裳看了看,说道:“摩伽陀国,天竺之地,原来这本书一书两经,都是内功心法,有意思!” 黄裳学识渊源,学武之后,以广博的学问推演武理,甚是举重若轻。 风逸则见识过人,又修炼过《血刀经》这种化外之学,二人联手解读《神足经》,不到两个时辰,便将这些古怪姿势上的运功路线,一一搞了个清楚明白。 这图中姿势与运功线路,已非原书《易筋经》,而是天竺一门极神异的瑜伽术,传自摩伽陀国,叫做《欲三摩地断行成就神足经》,乃是天竺古修士所书,本是练功时化解外来魔头的一门妙法。 天竺一位高僧见到该书,图字既隐,便以为是白纸书本,辗转带到中土,在其上以梵文抄录达摩祖师所创的《易筋经》,却无人知道为一书两经。 少林上代高僧按照书上梵文显字练成易筋经神功,却与隐字所载的神足经全无干系。 解完字句,黄裳叹息道:“没想到这些化外之士,竟能将人体经脉气血钻研到了这个地步,许多道理,都是九阴真经中所没有的。” 风逸道:“九阴真经上有的,它不也没有吗,这叫各有所长!” 黄裳点点头:“这倒也是!武学之道果然博大精深,难怪你要截长补短!” 风逸沉思片刻,说道:“易筋经练不成,再试试这个。”按照古怪姿势运功。 他九阴神功已经阴阳互济,根基充足,不怕佛道功夫混练,便依照《神足经》所言,依次修炼。 黄裳与黄婉儿也各自修炼神功,如此过了一个月。 这天午后,风逸感觉功力有所精进,便来找黄裳。 黄裳正端坐桌边,一手抱着经书,一手悠悠品茶,听到他来,放下茶碗,抬眼望来。 风逸与他目光一交,心中陡生异样,但觉黄裳给人一种沉渊静海,深不可测的感觉,当即一惊。 黄裳见他神色异常,说道:“怎么了?” 风逸奇道:“您功力大进了?” “有吗?”黄裳听得莫名其妙,怔忡半晌,才笑道:“我明白了。” 风逸喜道:“怎么?” 黄裳突然起身,眨眼间连拍七掌。 风逸从容应付,将七掌接了下来,却是喜形于色。 原来黄裳内力不但远胜从前,更在他意料之外。 就觉黄裳真气阳和充沛,浩气磅礴,与九阴神功大有不同,退后两步,喜道:“黄先生,你这是练了易筋经?” 黄裳捋须道:“貌似是的。” 风逸作揖道:“还请先生指点迷津。” 这些时日一来,他抱着易筋经毫无头绪,入门都做不到,但黄裳明显有了成果。 黄裳踱开几步,眺望窗外,缓缓道:“传说佛祖释伽牟尼出生时,指天画地说道:‘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你懂其中意思吗?” 风逸道:“那就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 黄裳失笑道:“你这叫狂妄骄矜,目中无人!” “如你所言,佛门的:‘众生平等’,又作何解?” 风逸挠了挠头。 黄裳也不卖关子,说道:“在佛门来说,佛也好,人也好,畜生也罢,都是平等生灵。 故而这句唯吾独尊,是指明悟本心,见性成佛。 他既然成了佛,那么在他眼里的一切,都是平等了。 而达摩祖师自天竺西来,开启禅宗一脉,武功只为强身健体所用,流传后世之瑰宝,实乃他的佛法真义。因为只有读懂了佛法,才能明悟其中真义。” 说到这儿,他微微一笑,注视风逸:“明悟佛法真义,你说会怎样?” 风逸茫然不解,想了想,道:“莫非懂了佛法真义,修炼武功时,就能化戾气为祥和?” 黄裳摇了摇头,缓缓道:“这是无稽之谈。 一切武功都是以内力为根本,好比树根,招式武功为枝叶。 所谓化戾气为祥和,只是追求修炼内功时与性相合,事半功倍而已。 因为佛门之道,在于五蕴皆空,无中生有,身如宝山,不练自练,不求自得!” 风逸听了这话,面露喜色。 他突然明白了,扫地僧为什么给萧远山、慕容博各自摆了佛经让他们看,说需要用佛法化解戾气。 实际上并非佛经本身有什么神奇力量,而是让他们看佛经,好明悟其中真义,领悟空无之道,那时内心自然祥和,戾气自消。 因为他们身体的毛病,在于阴阳失调。 萧远山、慕容博一个阴气过盛,一个阳气过盛,两人最后各自还是得用内力疗伤,互相阴阳互济,这伤也就好了。 想到这里,迷惑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多读书吗?” 黄裳笑道:“达摩法偈说:‘吾本來茲土,传法救迷情,一开五叶,结果自然成。’ 后人认为这是预示佛门走向,可这一个结果自然成,不就是指明了神功之要义吗? 这门易筋经我没有刻意去练,只是翻译之时,阅览了一些佛经,翻译之后,又逐字逐句的堪对,生怕错漏,这些内容也就刻在了我的脑海中,我也不知什么时候功夫已经上身了! 这就是书读百遍,其义自现的道理。” 风逸听的呆了。 他妈的! 什么叫天才? 他想到原剧情中的黄裳就是怕万寿道藏字有错漏,遂一字一字的校对,从而自悟内外武功,成为武学大高手。这次翻译了易筋经,不知不觉中就入了门。 就见黄裳摇头晃脑道:“无论是易筋经还是神照经,讲究的都是自然二字。不得刻意去求,所谓通身不必用力,就是这个道理。 ‘易’者变化也,“筋”则是人身之经络, 所以,易筋经与九阴真经中的易筋锻骨之术,某些地方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都是炼力炼气,运行筋脉之法也。 目的在于让筋弱者易之以强,筋弛者易之以和,筋缩者易之以长,筋靡者易之以壮。 这易筋经的内功讲究圜一身之脉络,系五脏之精神,周而不散,行而不断,气自内生,血从外润,内壮若成,是故身如宝山,不加外求。 而内壮之基础,源自本身气血。 人体气血之变,又与天地四时相通, 是故身心放空,妙悟自然,顺天应人,方合大道啊!” 黄裳以广博的学问推演武理,甚是轻松,如今又以道门之法而解佛门,更是旁征博引,举一反三,如数家珍。 将风逸听的如痴如醉,从这之后,风逸除了每天修炼一遍神照经与神足经,就让黄裳指点自己道学佛学,再也不去研究易筋经怎么练,就是每天背诵经文,默写经文。 (本章完) 第191章 大功告成 第191章 大功告成 时光匆匆,秋去冬来,转眼又是三个月过去了。 这一日大雪纷飞,朔风狂啸,黄家院子俱已覆盖在皑皑积雪之下,后院的林子中。 黄裳双手负立,凝视风逸,他眸子里英华焕然,较之往日大为不同。 风逸脚下不丁不八,突然双目陡张,一声大喝:“得罪了!”。 双腿微屈,双掌微抬,黄裳看这一掌虽无凌厉掌风,却有一股雄厚暗劲,不敢轻挡锋锐,滑步旋身,左臂疾抓敌腕,右掌猛的朝前劈去。 两人虽然只求切磋,但却是各显其能。 风逸这几个月以来,修炼神足经的瑜伽术,内劲又有精进,身法越来越疾,就仿佛七八个风逸在雪地里来回穿梭。 黄裳身形一时如鹤舞,一时如蛇行,一时凌空,一时贴地,身形变化之复杂、迅速,好似一缕青烟,双手仿佛弹琴鼓瑟,轻轻挥洒,漫天飞雪,没有一丝落在他的身上。 黄婉儿在一边旁观,只觉得烦闷欲呕,不敢再看。 两人相持之际,雪都落不下来,渐渐的,方圆三丈之内,仿佛成了真空地带,只有漫漫白气,四散蒸腾,两人身影太快,也仿佛失去了形质,化为了缥缈水云,难分彼此。 原来黄裳本来在静室修习内功,突然觉得欢喜躁动,时而自己身重如物镇压,时而身轻欲飞,时而置身寒潭,时而身入洪炉,时而火龙飞空,时而冰蟾来袭,种种恶物相触,身毛惊竖,各种幻象纷至沓来。 黄裳福至心灵,知道这是修炼神功到了关键时刻,再不去理会身体异感,按照九阴真经中化心魔导入神通之法,静心去虑,只守于一。 忽地只觉气如江河,奔流畅快,在全身大周天运转,浑身一震,猛力睁开双眼。 异样知觉涌上心头,遍身毛孔皆悉虚疏,丹田一起一伏,如浪似潮,绵绵不绝,四肢百骸似蕴有无穷无尽的力量。 黄裳以心眼见身内三十六物,犹如开仓见诸麻豆等,一股无以名之的狂喜涌上心头。不多久,他心气平和、呼吸悠长,体内气机充沛,这九阴神功竟然被他练到了龙虎交汇,阴阳互济之境界。 原本这九阴神功别人来练,哪怕十年八载,也未必有所成就,但黄裳满腹经纬,惊才绝艳,又无意中将易筋经修习入门,竟只用几个月便将九阴神功修成,打通任督二脉,成就不世之功。当即要与风逸切磋。 这九阴真经号称天下武学总纲,包融甚广,举凡内功、拳脚、轻功、剑法、刀法等都有所涉猎,他神功一成,这些武功随心所欲,仿佛熟习,更有易筋经功夫被黄裳借来做他山之石。 而且他习武以来,只从一道,这九阴真经中的功夫,飘忽快捷,稳健玄脆之处,更是风逸所不能及。 然而神足经也十分奇妙,风逸修炼三月,也有所成,与“九阴神功”互为功用,内力已经恢复到了神雕时期,双掌劲气涌动,凌厉狠辣之处,也是让黄裳不敢慢忽。 尤其他的战斗经验更是黄裳远远不及,所以两人拆了两百多招,黄裳渐趋下风。 突然风逸一声厉喝,手臂一圈,闪电吐掌,真气势如海浪,声如龙吟一般,扑击而去。 黄裳目光澄澈,身子微曲,掌势由胸而下,画了一个半弧。 “嗤嗤”两股凌厉掌力隔空一撞,风逸但觉掌上劲力无影无踪,好似落入汪洋大海。 而黄裳身形如转北斗,陡然翻滚半空,左手飘然一带,右掌切出,就听“喀啦”一声,一株合抱粗的大树轰然堕地,搅得积雪漫天。 远处的黄婉儿闻声一惊,就见眼前满是蒙蒙细雪,急忙拂开,就见黄裳怔在那里,呆望着自己手掌。 风逸则犹如泥塑木雕似的,两眼望天,一动都不动。 两人这副怪样,让黄婉儿莫名的有些紧张,奔近一看,只见那株大树断裂整齐,竟像是一柄强大无比、锋利无比的巨斧,齐中劈开一般,不由又惊又喜。 自古以来,将大树这样分成两半,而倒了下来,只怕还是第一株。 风逸望了一会天,才直视黄裳道:“我以前听说,学武练功,首重禀赋,如果一个人乃是庸才,再高明的武功,也难令他脱胎换骨。 如若此人得天独厚,又遇良师,那就一日千里,常人苦练一辈子,也不如他三年五载的成就。 但先生只用几个月时间,就能达到如此成就,我不敢想象,三年,五年,十年之后,您会是怎样的成就!” 黄婉儿喜形于色,拍手大笑。 黄裳道:“哪里哪里,若无你传我九阴真经,我哪有今天!” 风逸心下苦笑:“若是给旁人九阴真经,几个月时间,岂能达到如此境界?”又道:“先生,你刚才这一招,又是什么道理?”说着向黄裳深深一揖。 风逸看的明白,他刚才与黄裳掌上均已蓄满了劲力,谁料黄裳身形转动间,竟将自己掌力与他的掌力汇成极窄的一道,击在这株合抱粗细的大树之上,所以形成了好似刀砍斧劈一般,一分为二的震撼场面。 这看似仿佛是借力打力一样,很是简单。 但自己掌力何等雄浑,能够转移方位,就已经难能可贵了。要将掌力吸收一并打出,那就太过惊世骇俗了,他自忖没有这种本事。 黄裳“咳”了一声道:“老子云,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运用在武学中,就是任内息往来,缠缠绵绵,若有若无,应有所克制,不可操之过急,过于执着,如此真气不脱丹田与经脉控制,才能成大道。 那易筋经中其实也有这番道理,经文中说随心而起,意在气先,气在劲先,若合符节,可入无间,可披大隙,款款荡荡。 正所谓心动而力发,一攒一放,自然而施,不觉其出而自出,如潮之涨,似雷之发,便如一叶小舟于大海巨涛之中、怒浪澎湃之际,小舟自然抛高伏低,何尝用力? 这便是将对手纳入自身掌控,与己同在之理。而神照经中的一个顺其自然,也阐明了这番道理。” 黄婉儿道:“可这等道理本不难明,欠缺的却是具体方法啊?” 黄裳笑笑道:“这便是你风大哥说的,有的人守着神功,一辈子也不会有成就,这是胎中带,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黄婉儿点了点头:“就跟读书一样,都是同一个老师教,爹爹伱能考中状元,有的人连秀才也不是!” “先生,您说的太过玄乎了,我有些……”风逸顿了顿,轻声问道:“在您看来,这九阴真经与易筋经到底是一种什么武功?” 黄裳想了想道:“老子曰‘无中生有’,这位九阴真经的作者明显是一位精通道学的大真人,故而以‘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乃是开宗明义,告诉了以虚击实的武学之道。 正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穷,故而两仪三才四象五行六合七星八卦九宫乃至于归于太极混沌。 而太极者,阴中有阳,阳中含阴。正所谓孤阴不生,独阳不长,阴阳互济,方能生生不息,这便是九阴神功的真谛。 而佛曰‘云空不空’,所以易筋经以身如山,自修自练,不假外求,无论任何外力加身,都能在体内自相融合,从而让内力浑厚扎实,好似磐石。 佛家戒色,所以不丢纯阳之身,气有成,则精与神也是浑然天成,故而本心空明,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云空不空,如如不动的高妙意境。 若说九阴真经是天,无穷之大,易筋经便是海,有容乃大。二者其实都是‘空无’之道,这便是万物有其变,也有其不变之理!” 风逸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其实二者最后走的都是以虚破实之道。” 黄裳笑了笑,说道:“以虚破实之道理解起来,倒也不难,做起来又谈何容易?”随后面露苦涩:“我刚才看似将你的掌力吸收打出,但你并未接着进招。” 风逸道:“你也没有将它打向我啊!” 黄裳道:“我打向你,你也可以躲闪啊!” 两人都是笑了一笑。 黄裳接着道:“总之我从九阴真经,神照经、易筋经、神足经这几门大法来看,习武之人最高境界乃是天人合一,浑然一体。” “天人合一,浑然一体!” 风逸轻轻念诵这八字,不由心生神往。 黄裳捋须道:“精气神,乃人之三宝,自来修炼内功,驾驭真气,靠的都是心神。 故而真正的上乘功夫,要旨不在于精、气,而在于其中的‘神’。” 黄婉儿不解:“神?” “神者即是心意也,关乎心性灵智,所以内功到了真正的上层境界便有心魔滋生。 而这心魔也是一种心神之意,与驾驭真气的心神同出一源,所以任何真气均不能驾驭神意,自然也就不能抗拒心魔,如此心魔来袭,艰险万端,容不得半分差池。 故而九阴真经中的化心魔为神通之法,要旨在于采取主动,调和心性,随曲就直,化心魔于无形之中,说化心魔为神通,其实是以意破神!” 那神足经也是化解外来魔头的妙法,只是这门天竺之学与中原之学不同,心魔乃是静中求动,而它则是以瑜伽姿势动中求静,所谓心随体动,心神化分为二,一在体,二在神,大有飘然避开,入无何有之乡之逍遥意境!” 风逸听了这番话,面上不禁现出钦佩之色。 只有黄裳这等大才,几个月时间能将这几门神功领悟到如此境界,那真是字字珠玑。 黄婉儿脸上带笑,眼里却有迷茫之色。 黄裳心知此等武学奥义,太过玄妙,修炼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外人想要明白,当真难如登天。 遂又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气者混沌之本体,道德之根源。 修炼内功,必要先立气海,气海是纲,经脉为目,纲举而目张。 老庄之学崇尚自然,道家内功之奥义,就是在于本源心神与内功心法符节若合。 若如此,修炼起来,自是一日千里,数年之功顶得上常人一辈子。 这便是神意若成,精气必足的道理。 一旦三者内外沟通联结,自成一体,妙谛自成,举手投足,随心所欲,无往不利。 只是领悟到了这个层次,必是第一流的高手。 诚如风兄弟所言,世上能胜你的不过一两人耳,那这世间能懂这一层的,恐怕也不多。比如九阴真经中的缩骨功,并非多么稀奇之术,世上鸡鸣狗盗之徒,多用以做恶。 但我观这位大师之所以将之收录在内,其实是让人明悟以柔克刚,脱却束缚之道。 因为修炼了九阴真经,无往不利,但仍需要缩骨功,说明遇到了让你为之棘手的问题。 与之硬碰硬,必然吃亏,那么就只有软。一软之后,脱却束缚,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便是反败为胜之道! 而这移魂大法,也是让修习者明悟神意之重,那时料敌先机,算无遗策,再以深厚内劲,吐气成龙,微尘秋毫皆可成为克敌制胜之利器!” “妙论,妙论!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风逸听的心悦诚服。 九阴真经号称天下武学之总纲,还有谁能比黄裳更懂。 黄裳笑道:“这不是我的理念,释迦牟尼说的“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就是一种打破愚顽,让人人明心见性,皆成佛的美好。 老子以天为道,论语说无欲则刚,实际上都是告诉后人,大家只需要遵循心中的道,你就是无穷无尽的大。 是故儒、释、道看似不同,实则殊途同归,就是茶经中的某些道理,也适用于武学。 再如风兄弟劝我之时,不能让达摩专美于前,让我很受启发。” “什么启发?”黄婉儿很是好奇。 黄裳道:“那就是今人未必不如古人,我们不必尊崇任何人物,只需要尊崇道理,走出自己的路!” 风逸听了这一席话,只觉其中大有精义,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全新的武学天地,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武学概念,虽然有些模糊,可饶是如此,也让他只觉浑身轻飘飘的。 黄婉儿道:“看来这九阴真经,我倒要好好研习才对。” 黄裳笑道:“我看创造这部九阴真经的高人,的心血不少。 婉儿,你一辈子也未必能够研究透彻,以后不要将心思在别的上面!” “遵循自己的道,走出自己的路。” 风逸喃喃自语,走出了黄家。 黄婉儿奇道:“他……” 黄裳嘘了一声,当即跟上。 他知道风逸心有如悟。 九阴真经本来是黄裳耗费几十年所著,但现在风逸将之提前给予,又将神照经、易筋经等神功秘籍给了他。 黄裳学识之博,思路之广,乃是经天纬地之才,他利用九阴真经,亲身经历了从无到有的过程,又与几大神功印证,高屋建瓴,将武学最高深之精义,深入浅出的予以指点风逸。 这些道理,以风逸的武功修为理解起来,本该不难。 可他与常人不同,立身之本乃是一蹴而就。并非靠名师指点、自己勤修努力而来。少了从无到有的重要一环。 风逸如今得黄裳亲解个中理路,虽然受益匪浅。但要将蕴含佛道两家至高奥义的“空无”之道,如人一般学以致用,融会贯通,随便举以入之,皆成妙谛,那可着实不容易。到了这一步,也不是黄裳能够帮的了的。 风逸踏着满地白雪,信步而走,忽然听见轰隆之声,连绵不绝,既似野兽咆哮,又如风雷怒号。 风逸神为之夺,此时就见一片海水势如奇峰突起,高过四周海面足有数丈,乍眼望去,茫茫然如悬瀑天落,白浪滚滚而至。 原来他不知不觉出了福州城,到了大海之畔。 此时正值午时,乃是涨潮之时。 轰隆,一排如山巨浪排在了海岸上,这股声势,比之雷震电轰更为厉害。 眨眼间,浪头飞水已到风逸头顶, 风逸呼呼两掌,他现在内功不但已经恢复,而且掌力更胜从前,掌力仿佛实质,那排飞浪似被无形巨刃生生劈开,一分为二,真有开山裂海之威。 风逸挺立如枪,水分溅两侧。 黄裳与黄婉儿看在眼内,不由怔在那里,他掌力之雄劲,端的惊世骇俗。 刚才与黄裳切磋,看来是有所保留。 只是浪涛之雄,无穷无尽,后浪叠起,更胜前浪,浪高及天,落下之时,如山倒石倾。 就见风逸双掌连环击出,二者相撞,哧蓬作响,身影在海浪之中时隐时现,可已经浑身湿透,没了潇洒风度。 忽然间,风逸明白了,将大海比做一个高手,这海潮之力便是大海吐劲,层叠无休,自己只是沧海一粟,如此,又能抵御多少? 此时就见海天一线,浪涛震响,直如万马千军齐呼齐喊,冲杀过来,风逸双眼射出灼灼精光,身子一晃,直接冲入巨浪之中。 这时海浪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风逸感觉到的压力更大,出掌抵御,无奈来劲太强,无穷无尽,不到一刻钟功夫,风逸渐渐招架不住。 风逸恍然明白,自己在瀑布练功,只有从上到下的冲力,哪有这海水潮信四面八方之力巨大。但自己已到百尺竿头,若是再进一步,必有突破,哪怕雄浑外力涌遍全身,百骸欲散,也是竭力坚持。 然而涨潮只在子午之时,可以说是大海一天能量之所聚,不到时辰,力不衰减,但风逸每掌挥出,都是竭尽全力,内力再是生生不息,也赶不上消耗。掌力自然减弱。 此消彼长,巨浪滔天,荡涤全身,风逸渐觉周身筋脉酥麻,呼吸急促。 当即用“千斤坠”身法,身子一沉,落在了一块石上,海水还是无所不至,但风逸却又不觉丝毫痛楚,只觉身子里极空极大,漫无边际,仿佛身子里藏了一眼无底深潭,将海水之力吸得干干净净。 实则是海面波涛汹涌,海底却是平静多了,这种差异,可以说是给了风逸一种错觉。然而他真气转动周天,就觉身上那股酥麻之感却是荡然无存。再转一周,几成细丝的真气也变得浩大雄浑,这种情形便让风逸大为迷惑了。 他真气怎能恢复的这么快? 这时就觉经脉大涨,忽有所悟,豁然洞开,这让他真正见到了武学中的新境界。 从此以后,风逸每日除了跟随黄裳学习,子午时分,便都在海潮之中练功, 光阴荏苒,白驹过隙,忽忽冬逝春来,春去夏至,展眼间又是半年过去了。 这一日子时,海潮退去,风逸使到兴发,身形迅速变换,双掌使出了十分真力,运起降龙掌劲,击了出去。 他出掌不闻声,然而掌力到处,蓬的一声,丈余开外的一块礁石炸的粉碎。 这一幕,让风逸志得意满,心想:“黄裳真乃天人也!” 突听沙的一响,风逸哈哈一笑,身形一晃,已掠了出去。 原来这段时日以来,黄裳又带着他品读陆羽的《茶经》, 风逸本来不想,但黄裳说此书精妙之处,不亚于内功秘籍! 风逸当时听了这话,只感两只眼睛闪闪发亮,心想:“这也行?” 黄裳看出他的疑惑,不由微微一笑:“茶经篇数很多,只煮篇有云:其沸,如鱼目,微有声,为一沸;缘边如涌泉连珠,为二沸;腾波鼓浪为三沸。试想若将之用之于武功,那是何等威力? 出掌力小,微微风动,及身之时,如翻腾海浪一般,难道不厉害? 像你一出掌就打的排山倒海、怒潮汹涌一般,人家远远就感觉到劲风迫体,庸手自然避之不及。 可武功稍高一点的,只要自己不想死,不都立马躲的远远去了,你难道是打的好看,给人瞧吗?” 这番道理,并非风逸不懂。 他的无影神拳,就是出拳无声,而降龙十八掌中也有无声掌,但那是近身搏斗。 想要拳劲掌力外烁,隔空打人,再将风声隐藏,那就是难了。 所以黄裳用了一个月功夫,将九阴真经与降龙十八掌加以融合,能蕴大力于微风之中。 纵然高手,警觉过人,感觉到了风声,但觉细微,若是不当回事,一触之下,却是排山倒海之力,那一掌之下就结束战斗了。 风逸按照这法门,经过半年苦练,将这一套“降龙十八掌”给练到了如此境界,却没想到远处树林中有人。 “风护法,且慢动手!” 风逸听了这一声,甚为熟悉,身子一顿,落在了海边山林前,只见林中走出五人。 月光下看的清楚,为首之人乃是丐帮四大长老之一的陈孤雁,还有两个身披七个布袋的弟子,另两人青衣汉子不知是何来路。 风逸幽幽道:“陈长老本事大啊,我近一年不出江湖走动,你们也找的到我?” 陈孤雁上前对风逸抱拳行了一礼,说道:“不瞒风护法,你在海潮练功,神威盖世,有海客瞧见,他们一说,本帮弟子都是习武之人,闻之自然好奇,辗转之下,本帮几位长老这才知晓,你在福州,不请自来,还请勿怪!” 风逸摆了摆手道:“好了,你找我什么事?” 陈长老道:“本帮遭逢巨变,您是知道的,不日召开君山大会,推举帮主人选,在下受几位长老请托,还请阁下驾临!” 风逸心想:“果然,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个谎来圆。”笑道:“我师父告诫过我,我这护法只是挂个虚名,不到丐帮生死存亡之时,不许我参与帮务,你们几位长老看着办,就是了。” 陈长老怔了一怔。 江湖上虽然有人说风逸云云,可丐帮长老却知道风逸的厉害,乔峰英雄了得,可他乃是契丹人,这个帮主做不了了。 如今又死了几位长老,丐帮声势大不如前了,本意想请风逸出任丐帮帮主,没想到人家压根不感兴趣。 这时那两名青衣汉子互相使个眼色,走上几步,向风逸躬身行礼,呈上一张大红请柬。 风逸伸手接过一看,眉头微微颤动。 (本章完) 第192章 初见君时意已定 第192章 初见君时意已定 那柬上写着四行字道:“苏星河奉请武林中各位精通棋艺之才俊,于六月十五日驾临汝南擂鼓山天聋地哑谷一叙。” 风逸暗道:“原来过了这么久,才是虚竹获得奇遇的剧情,但这次没了段延庆指点,他这奇遇之路还能否成行呢?” 一琢磨,让他大增兴趣,心想:“这棋会高手云集,我如今能否与扫地僧争高低,终究得从旁人身上感受一下才行,有必要去一趟!”遂道:“聪辩先生又怎知我会下棋?“ 那两人茫然的瞧了她一眼,然后用手指了指陈孤雁,同时嘴也启张了几下,喉咙里发出一种沉浊的“呀呀”之声。原来都是哑巴。 风逸心念电转,顿时会悟过来,心中暗暗忖道:“嗯,这帖子没有名头,乃是普遍撒网,着重培养,我风某人也算是江湖才俊之士了,这两哑巴是跟陈长老而来!”说道:“好,还请拜上聪辩先生,在下自当奉访。” 两男子面露喜色,躬身行礼。 两人又向陈孤雁行了一礼,转身而去。 风逸又看向陈长老,微微一笑,说道:“陈长老,今日我们在此会面的事,我不希望丐帮有人瞎传,惹的尽人皆知,你懂我意思吗?” 此言一出,丐帮两名七袋弟子微微发抖,陈孤雁忽地手中刀光一闪,想要插进嘴中。 冷不防风逸探出右手,在他脉门上轻轻一搭,陈孤雁手中发热,匕首落在风逸手中。 风逸很是迷惑道:“你这是干什么?” 陈孤雁怔怔的望着他,渐渐地,脸上泛现出一种羞愧之色。 原来陈孤雁一向倨傲无礼,自恃年纪比乔峰大,在丐帮中的资历比乔峰久,平时对他也并不如何谦敬。是个性格较为阴柔、颇有城府之辈。 风逸在聚贤庄上打断过他的胳膊,但在信阳却没有再对他动手,提也没提过。 陈孤雁便觉得风逸心胸开阔,这次来就是表达善意,也是请风逸为帮主的诚意。 怎料风逸说出不想外传消息,陈孤雁性情孤傲,也不祈求,当即就要割舌以表不会胡乱说话的诚意。 风逸心中念头一转,才知道他误会了,不由叹了一声,道:“我要想害人,会直说的,不会说江湖反语。” 陈长老见他甚是慈和,喟然道:“是,陈某谨记。” 风逸道:“有乔峰消息吗?” 陈长老低声说:“自从上次一别,后来听说乔峰在江南江北一带活动,后来就销声匿迹了!” 风逸深深看他一眼,淡淡道:“其实,你们该明白的,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丐帮帮主之位,没有人比乔峰再合适了。” 陈长老迟疑一下,说道:“乔峰英雄了得,世所罕有,这是本帮公认的。可他是契丹人,本帮弟兄中的父辈兄弟,死在契丹人手中不计其数,他若做了帮主,必生嫌隙。 他卸任帮主已经过了年余,本帮却没有帮主,就是有人盼他重掌丐帮,有人坚决不同意,从而相持不下,弄的帮规废弛。 我们四大长老与传功长老商议之下,这才想请阁下出任帮主。” 其实丐帮为了名声,终究隐藏了马大元、徐冲霄、白世镜乃至于康敏之死的真相,致使很多弟子以为这些人都是乔峰杀的。 吴长风建议说出真相,还乔峰一个清白。 但传功长老吕章等人认为,此事一旦传出丐帮没脸做人,而乔峰终究是契丹人,这与汉人乃是世仇,孰亲孰重,一目了然。 吴长风也不敢再提,丐帮上下,便隐瞒了真相。 风逸对此有所预料,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乃是人之常情,只是利害得失能否判断准确,就大有考较了,目光一闪:“伱们的顾虑也有道理,但师命不可违啊!” 转身就走,势如飘风闪电,转折之间,消失不见。 如此轻功,再加上他虚掌碎石的神功,直让三人心中惊骇欲绝,又充满无数希望。 丐帮有这样一位护法,那也是天大的靠山。 陈孤雁默然半晌,一字字道:“告诉你们的知情下属,在福州寻得风护法之事,必须守口如瓶,若有泄漏,帮规从事!” “是!” 两名七袋弟子齐齐领命。 …… 翌日清晨,阳光自东边的窗棂散入屋内,风逸当即起身,洗漱过后,将随身衣物,三下五除二打了个四方包裹,便去与黄家人用饭。 早餐过后,风逸与黄裳到了书房,用起了山茶,一股山山草的清香之气,使人胸襟大畅。 风逸喝了几口,这才起身说道:“黄先生,在下打扰日久,今日是向您辞行的。” 黄裳与风逸相处近一年时间,讨论武学,这时猛听得说要分别,心内不由一酸。 对于风逸来说,黄裳教授他各种知识,让他步入了武学新天地,更是看到了前路所在,也早已拿其当授业恩师一般尊敬,自然也很是不舍。 可他终究是个过客,这是他的命! “你要去哪?” 转过头来,却是黄婉儿倚门相望。 她容貌娟秀,一颦一笑,皆是好颜色,风逸心头忽地感到一阵刺痛,一阵迷惘。 他与黄婉儿相处一年之久,对方的心思人人都清楚,风逸又是个喜爱美女之人,但出于顾虑,又不敢接受,那种滋味,对他其实也是一种煎熬。 因为风逸知道自己是个渣男,遇上那些原剧情中命运悲苦,死于非命的女子,纵然渣了她,也比让她死了强的多,所以哪怕他有无数个女人,也没有心理负担。 可对于恩人家的女儿,他是真的做不出渣男之事,哪怕她原轨迹中也得死,那也是二十多年后的事了。 黄婉儿见他忽然发呆,忙道:“大哥,你在想什么?” 风逸被她一问,回过神来,道:“没什么,我在想我还有哪些江湖事需要了结。” 黄婉儿本以为他在想自己,听了这话,突然一跺脚,转身跑了。 黄裳看着女儿,目光中不禁露出一丝怜悯之色。 风逸见到黄裳这样,心中更是歉疚,说道:“黄老先生,对不起!”说着跪了下来。 黄裳叹了口气道:“唉,如你这般人才品貌,惹来情爱痴缠在所难免,这小妮子见你第一面就情愫暗生,如今更是情根深种。 我早就看了出来,可情之一字,原本如此,哪有那么多的称心如意! 可你能对小女不轻薄,不好色,把持得定,老朽便很承你的情了!” 说着要将风逸扶起。 风逸本来就极是内疚,黄裳这几句话更让他无地自容。 若非自己离开世界的不确定性,恐怕早就偷吃了,身子如山,岿然不动,给黄裳叩了三个头。 黄裳惊道:“小哥,你这是何意?” 风逸道:“黄先生,您老本该是朝廷重臣,青史留名,却因我之故,辞官归乡,甘受清贫,这是第一个头。 第二个头是谢您大耗心力,为我翻译经书,指点武学,这是半师之份! 这第三个头是谢您能理解我!” 黄裳见他情深意挚,不由心下感动,眼眶湿热,老泪纵横,连声道:“好!好!好啊,我黄裳临得老来,竟还能结识你这样一位小友,让我知晓武道之妙,我也不虚此生了。” 风逸起身道:“黄老先生,我们就此别过!我走之后,您要多保重啊!” 两人都是豁达之人,当此黯然离别之时,也并不多言。 两人相对一礼, 风逸转身行出门去,更不回顾。 黄裳凝望良久,不禁长叹一声。 风逸出了门,思忖一下,又回转进来,说道:“黄先生,在下临走之前,还有几句话交代。” 黄裳道:“老朽洗耳恭听!” 风逸道:“以您老人家的武功,如今在武林中也少有敌手,只是江湖上人心鬼蜮,险诈异常,倘若有朝一日,你真和江湖人动上了手,下杀手之前,一定得先将自己家人转移到安全之地,以免被人报复!”“再者,我的行踪被人知道了,我若是踏出江湖,难免恩怨缠身,你们务要小心,若另有去处,搬离这里,则是更好!” 黄裳微微颔首:“小哥金玉良言,老朽铭记在心!” 风逸想了想道:“先生乃是大才,日后必然会在武学研究之路步入新天地,我听过一门吸人内力化为己用的神功,希望能给您点启发。” 黄裳脸上现过一丝诧色:“吸人内力为己用?” 饶是黄裳一代宗师,却也没想到天下竟有如此功夫。 风逸道:“我只知道这门功夫利用穴道与人相触,吸收内力为胸中膽中穴。” 黄裳想了想,道:“内功分阴阳,也就是刚柔,所谓外刚内柔谓之出,外柔内刚谓之入,这门功夫遵循的必然也是此原理!” 风逸见他瞬间颖悟,心中越发佩服,摇头叹道:“说起来,这道理也简单,比如擒龙控鹤隔空拿人,便是柔劲外吐,刚劲内收,让对方受掌力牵引,落入掌控,但要将之运用于吸收内力,这就实非小子所能明白了!” 黄裳哈哈一笑:“思路易明,做到却难啊,老朽恐怕也没这个能力!” 风逸知道眼前这老人才智之高,天下无出其右,他虽说得轻描淡写,但凭他现在积累的知识,加以时日,必有奥妙法门创出,笑道:“小子这就是一种思路,着实希望先生创出一门包罗万象的奇功,让天下武学熠熠生辉!” 说罢出门而去,径自去往自己房间,拿起包裹,却听黄婉儿在身后道:“你既然决心要走,我也不勉强,我有礼物送给你!” 风逸转身看去,婉儿手里拿着一个包裹,说是不勉强,却是泫然欲泣的样子,让风逸心下歉然,轻咳一声,道:“黄姑娘,我……” 他平时口若悬河,但面对婉儿,却觉难以措辞,仿佛怎么说都不对。 黄婉儿听他叫自己姑娘,两颗又大又亮的泪珠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将包裹递了过来,道:“这里面是我为你准备的衣衫,你换上,我要看着你走!” 风逸见她一脸凄然,心下一软,只好接过,在里屋打开包裹一看,这让他心中大动。 当即脱去了自己衣服,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乌蚕衣,也脱了下来。 待将包裹里面的青绸水纹织锦衫拿出穿上,足踏黑缎白底履云靴,腰缠墨绿纹蟒嵌玉带,左挂白玉玦,右悬青钢剑, 这才捧着乌蚕衣,走出屋子,递给了婉儿,说道:“这件宝衣刀枪不入,你以后穿上,希望能护你周全,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黄婉儿是少女情怀,与他相处近年,一颗芳心早就牢牢系在了风逸身上,如今又见他换上自身准备的装束,真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翩翩佳公子,逍遥世上仙。颤声道:“你若是……若是日后找慕容复出了气,记得回来看看我……和爹爹……不管怎样,我都会在这等你……” 北宋之时,男女之间礼法森严,她却抛去少女矜持,将少女心事坦露的明明白白。 说了怕被风逸看轻,不说又一万个不舍,患得患失,心乱如麻。 所以这几句话,真是费了老大力了,又羞又悲之下,两滴泪水又落了下来。 风逸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这个世界,他都不知道,若是只为解闷,求个露水情缘,黄婉儿这等品貌,别说为难,那是求之不得! 但如今涉及恩人女儿的清白,又怎生奈何?当即硬起心肠道:“我从未将慕容复放在心上,你着实想多了!”转身便走。 他怕黄婉儿以为自己会去找慕容复,偷偷去找,直接绝了她的念头。 黄婉儿胸中一酸,泪水有如断线珍珠一般涌出眼眶,似是预感到了自己相思成空的结局。 因为她之所以准备这身行头,只是她见慕容复锦衣华服,英俊儒雅,她那日听江湖上说风逸不如慕容复,便希望心上人从哪方面,都能胜过他。 怎料风逸会说他对慕容复没有放在心上,这言下之意岂不是在说,也没将自己放在心上? 风逸出了城,在码头坐船,向北而去。 这晚到了杭州地界,狂风骤起,大雨倾盆,保险起见,船只只好停靠在了码头。 风逸坐了几天船,吃的不好,嘴里快淡出鸟来了,索性进了杭州城,去打打牙祭。 来到西湖边上,登上一座酒楼,飘然坐下,叫道:“好酒好菜尽管上来。” 大雨如注,然而风逸身上竟然很是干净,小二一双势利眼看出来者不凡,赔笑道:“这就来,这就来。” 风逸内功深厚之极,真气外放之下,雨水不等落在身上,就被弹飞出去了。 风逸倒了碗酒,正喝的高兴, 忽听门外鸾铃声响,一乘马从雨中疾奔而来。 那马到酒楼外停住,不一会儿,“噔噔噔”脚步声响,一个身披雨衣的少年书生走上楼来,店伙招呼他坐下,泡上茶来。 风逸见这书生长身玉立,面如白玉,俊秀出奇,似乎有些眼熟,不免多看了一眼。 那书生也见他目若朗星,眉若刀裁,一身素雅青衫,在满场酒客之中,尤为醒目潇洒,不禁微微一笑。 风逸也报以温言一笑。 怎料书生突然脸色一正,喝道:“你笑什么?” 她声音娇嫩,清脆动听,仿佛出谷黄莺,惹得其他酒客也看了过来。 风逸细瞧之下,见他一袭青色长衫,宽宽大大,似乎身形甚是瘦弱,再看他樱唇雪肤,眉淡口小,一双大眼乌溜溜的,约莫十七八岁,竟然是位绝色丽人穿了男装,笑了一笑,道:“我笑你长得像我一个熟人。” 这女子脸色一红,呸道:“不要脸!” 风逸没头没脑吃了一骂,当即愕然。 这时临座一个酒客笑道:“尝闻浅薄浪子向女人搭讪时,多有套话,想不到亲眼见到了。” 风逸一想,也对。 前世泡妹子时,也多用此番言语作为开场白,只是穿越之后,神功傍身,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泡妹子哪里需要这些虚头巴脑的,回想前世,真是恍如隔世。 他本性豁达,不拘小节,当下微微一笑,再不说话。 未曾想那少女格格两声轻笑,抓一根筷子,一挥手,筷子疾去如电,那人啊的一声,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水,原来筷子射入口中,门牙已经被撞掉了。 风逸见她暗器手法虽然阴柔,武功与木婉清差相仿佛,但凶狠之处犹有胜过,不禁心想:“好狠的婆娘!” “呵呵,随意插话,很不礼貌呦。” 转头看去,这女子左手撑桌,右手拿着一根筷子,纤指执白筷,如持鲜枝,雪白脸蛋透着红晕,瑶鼻挺翘,一双大眼,顾盼之间波光涟涟,举手伤人,却是浑若无事。 一见风逸顾视,更是嘴角微扬,眉眼之间满是笑意。 伤者痛叫,其他酒客见她如此,那真是说不尽的妩媚可喜,心中乱跳,都觉得她辣手伤人是对的,谁让那个酒客多嘴来着。 这少女手中筷子一转,素白玉手仿佛擎着一道白光,脆生生道:“你们说,这一根要是插在谁的眼睛里,好不好玩啊?” 众酒客听了这话,心中一凛,当即一哄而下,美人好是好,眼睛更好。 伙计也扶着哀号不已,满嘴留血的伤者,下楼去了,霎时间酒楼上冷冷清清。 少女心下高兴,瞥了风逸一眼,见他竟然面色不变,登时双眼闪闪发亮,莞尔道:“有意思!”蹦蹦跳跳到了风逸身边,在一侧坐了下来,掏出一锭金子,笑道:“今日这酒楼被我包了,好酒好肉尽管上!” 随着她过来,风逸就觉一股淡淡的香气随风飘过,心想:“这种女扮男装的意义何在?” 掌柜被她轰走了客人,正发愁,见了这锭金子,当即大喜,照常上菜。 女子一双乌黑的明眸凝视在风逸脸上,笑道:“这位兄台,你叫什么名字?” 风逸见她虽美,却如此邪性,比自己的女人李莫愁还狠三分,心中对其隐隐有了猜测,便不理她。 少女见他不识抬举,一双弯弯的眉毛向眉心皱聚,冲他道:“喂,老兄,你刚才说我长的像你熟人,像谁啊?” 这次兄也不台了,直接变老了,左手也按向风逸肩头。 风逸闻得一股幽香,双眼厉芒一闪,也没有任何动作,那少女脑袋向后一仰,身子横空飞出。 只听“嘎啦啦”一阵响,她整个人飞了出去,将身后一张方桌压得支离破碎。 少女闭眼咬牙,脸色青紫,断了气息。 (本章完) 第193章 嗜血娇娃 花美带刺 第193章 嗜血娇娃 美带刺 这时掌柜的正带着伙计,将饭菜流水似得端了上来,看见这等变故,只吓得魂飞魄散,呆若木鸡。 风逸却若无其事,淡然道:“看什么?摆菜啊?” 掌柜的见那少女横卧地下,僵直不动,上前一探鼻息脉搏,都没了动静,明显已然死了,而这人还要喝酒吃饭,心想:“这是江洋大盗!”忙命伙计奉上酒菜,不敢有违,自己却慢慢退向了楼梯口。 风逸目光何等锐利,那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掌柜的神色不对,怕他报官,惹来没必要的麻烦,幽幽道:“掌柜的,你可不要多事。” 掌柜脚下一停,咽了一口唾沫,颤声道:“客官,您有大本事,可以一走了之,可你打死了人,叫小店如何担待的起?” 风逸听了这话,倒也有理,一瞥眼间,那少女眼珠微微一动。她眼睛已闭,但眼珠转动,隔着眼皮仍然可见。 “这小妮子可精乖得很。”风逸笑道:“吃饭之时,怎能杀人?我还不想倒胃口。” 说罢,放下酒碗,徐徐站起身来,伏下身子,拉过女子皓洁如玉的手腕把起了脉。 掌柜道:“没有脉搏了,气绝身亡了。” 风逸微微一笑,微运内力,向那少女腕脉上冲去,只觉那少女体内一股内力反激出来,显然是在运内力抗御。 风逸故作惊讶道:“哎呀,不得了了,这姑娘脉象杂乱,胡冲乱跳,明明气血虚浮,却脉象盈润,这是走火入魔,命不久矣的征兆啊!” 此言一出,就见那少女青紫的脸上,亮起了两片嫣红,张嘴叫道:“你才走火入魔,命不久矣呢!” 掌柜的与伙计见她死而复生,无不呆若木鸡。 风逸却一脸紧张道:“怎么会是这样?” 又不由分说抓过对方另一只手,看似号脉,实际上却用内力冲击对方经脉。 少女被他指头按住,反抗也是不能,但觉一股雄浑内劲冲到,身子里仿佛有一根烧红的铁条在来回搅动,那种痛苦实难想象,疾用内力抗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风逸却还是一脸唏嘘的说道:“完了,完了,这姑娘,时而生,时而死,这果然是走火入魔,这可如何是好啊?” 那少女自是明白自身的状况,哪里是什么走火入魔的征兆? 原来这少女假意伸手去扶风逸肩头,手指缝中却夹着一枚喂有剧毒的细针,要插入他身体,怎料风逸身上弹出一股浑厚真气,将她震飞出去。 她知道自己不是对手,生怕他接着出手,索性用“龟息功”装死。 风逸看似什么都没做,便轻而易举化解,但这种情况若是换了武功稍差一点的,早就着了道了,所以自要让她吃些苦头。 然而少女暗算自己,旁人却是不知,风逸一个大男人明着整治一个少女,也太过难看,便装作给她看病。 少女疼的难受,却见风逸俊目发亮,嘴角似笑非笑,哪里不知道他的用意,她的内力实在抵挡不住折磨,突然小嘴一扁,放声大哭,边哭边叫:“伱欺侮我!你欺侮我!” 掌柜的与一众伙计见她梨带雨,暗暗鄙视风逸与一个小女子计较! “丫头!”风逸这时也松开了手,淡然道:“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敢暗算我的人,胆子不小!” 那少女哭道:“我这碧磷针,又不是最厉害的。我还有很多暗器没使呢。” 风逸两道目光有如闪电一般刺在她脸上,徐徐道:“果然,你是丁春秋门下!” 少女当即吓了一跳,止住了哭声,“咦”了一声,脸上很是诧异,说道:“你怎么知道?” 风逸道:“他在哪里?” 少女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风逸心想:“她是阿紫无疑,躲丁春秋都来不及呢,又怎么知道!” 也不再问,重新回坐,倒了一碗女儿红,对着满桌子菜品,大快朵颐起来。 那少女见他不理自己,“嗯……”闷哼翻身,想要从地上坐起,却使不出多少力,忍不住皱眉暗想:“这人武功可也真高,哼,我要是学会了化功大法,看你敢不敢用内力对付我!”说道:“请问兄台尊姓大名?” 风逸见她这次还知道讲礼貌了,却也不答,夹了一块排骨,放入口中,咀嚼有声。 少女又从袖口拿出一锭元宝,给了掌柜,那掌柜刚要伸手,忽然又缩了回去:“姑娘一锭金子,够用的紧了,不敢再要姑娘银两!” 少女娇声道:“那是两码事,我现在想请这位爷台吃饭喝酒,你不许吗?” 掌故见她一脸狡笑,一双大眼乌溜溜的,满是精乖,想到刚才一位酒客被她用筷子打掉了牙齿,心中忽的一惊,忙伸手接了:“不敢,不敢!” 少女道:“别再让人上来!” 掌柜一揖到地:“是是,敬听姑娘吩咐!”说完,低头走了出去。 少女瞧他惧怕自己,咯咯直笑。 风逸见她枝乱颤,忽然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心想:“难怪这妞能让游坦之成为舔中极品,但这次聚贤庄被萧远山灭了,没留活口,那这舔她脚丫子的人就这么没了,也是没了意思!” 少女哼道:“不就是和你玩玩吗,你干嘛生气?还男子汉大丈夫呢?” 风逸见他俏脸生怒,嘟着小嘴,不甚高兴,她生气都透出一股子娇媚可爱,心中一震:“这妞的确够美貌,能解解乏!” 那少女见他双目盯着自己,蓦地脸上一红,心中却是有几分甜意,说道:“我唱支曲儿给你听,全当赔罪,好不好?” 风逸睨了她一眼道:“我实话告诉你,我可不是好人,你要是玩火自焚,悔之晚矣!” 少女一双大眼完成了月牙状,笑道:“你这人也真有意思,哪有人说自己不好的? 我觉得你的武功可真高,恐怕能和我师父相提并论了!” 风逸听了这话,眉头一蹙道:“你姓甚名谁?” 女子道:“我姓段,你叫我阿紫就行了!” 彼时正是北宋之时,礼法严密,纵然江湖中人,但也极少有女子当面将姓名,告知一个陌生男子的。 她这副举动,是说星宿派大胆放纵呢,还是她个性洒脱,风逸也说不上来。 思忖间,阿紫运气一转,身子疼痛减弱,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说道:“大哥,你说我和你熟人长得像,是谁啊?” 风逸见她喝酒甚豪,眉头舒展开来,道:“你认得乔峰与阿朱吗?” 阿紫听了这话,怪道:“我有个姐姐就叫阿朱,我也知道不久,那乔峰是丐帮帮主,我倒是在江湖上听过他的名头,你认识他们?” 风逸也奇道:“莫非你不认识?” 阿紫喜动颜色,道:“我不认识啊,可你这神色,一定认识!” 风逸不禁有些糊涂了。 她以段为姓,明显是遇上段正淳与阮星竹了,可没了乔峰与阿朱,她又是怎么相认的? 殊不知阿紫与段、阮相认,与乔峰阿朱根本没关系,并不会因为他们去没去小镜湖而改变。有关系的只是在其相认时,阿朱恰好听到了他们相认的依凭,得知自己身世。 阿紫嫣然一笑,又倒了杯酒,一饮而尽,说道:“我和你的熟人究竟哪里像?” 她两杯酒下肚,两颊便如染了红玉胭脂一般,分外娇娆动人。 风逸那颗躁动的心不由跳了起来,便道:“一样的精乖,一样的美!” 阿紫脸上一红,心道:“他好大胆,竟敢对我说这等轻薄言语。” 可是她一生之中,从来没一个年轻男子曾当面赞她好看。 在星宿派学艺之时,众师兄都当她是个精灵顽皮的小女孩;待得她年纪稍长,师父星宿老怪瞧着她的目光有些异样,有时伸手摸摸她脸蛋,摸摸她胸脯,她害怕起来,这才偷了“神木王鼎”就此逃来中原。 去年跑到小镜湖,恰好看到段正淳的护卫褚万里正在钓鱼,便用石子打断了他的鱼线,从而发生冲突,但褚万里见她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也不跟她计较,谁知她变本加厉,从其手中接过钓杆,接连插死好几天鱼。 褚万里说你既然不吃,何必无端杀生。 阿紫却将他的钓竿扔进了水中,褚万里眼见自己称手兵刃被扔,羞怒之下,当即出手,谁知被她用渔网裹住。 后来段正淳出现,将阿紫教训了一通,给扔进了水中,怎料她装死闭气,阮星竹将她救起,这才知晓她是自己女儿。 随后阿紫才得知自己身世,一家三口在小镜湖过了几天安生日子,但秦红母女又赶将过来,喊打喊杀,虽被阮星竹几句姐姐漂亮的话给化解了敌意。 但阿紫生性好动,觉得没了意思,再加上她侮辱褚万里,段正淳的家臣都对她面色不好,随后便又偷跑出来。 这时忽听楼下喧哗,噔噔噔上来几名捕快,为首捕头喝道:“是谁?” 随行一人指定阿紫,说道:“就是他。”原来是被阿紫打伤的酒客。 阿紫笑道:“你真是不知好歹!”这捕头一看阿紫的长相,咕的一声,咽了一口唾液,双眼骨碌碌乱转。 他听阿紫说话颇有些卷舌之音,说江南话,咬字不正,语音不纯,但清脆柔和,另有一股韵味,心下躁动,不由得疯了,厉声道:“官府拿人,闲人退避!拿下!” 一名捕快铁链一抖,哗啦啦套向阿紫颈项。 阿紫笑道:“救命!救命!”身子一晃,已经躲在了风逸背后。 风逸心下一奇,想不到她这身法自成一家,虽无特异变化,但是启动极快,捕快这铁链当即落了空。 那酒客又道:“他们是一伙的。” 他嘴上漏风,却也让人听的清楚。 而这捕快横行霸道惯了,眼见风逸文质彬彬,哪里将他放在心上,再次抖链套来,要将两人一起拿住。 风逸本来不想出手,也不得不出手,忽地伸出筷子,正好夹住铁锁中段。 他内劲到处,捕快双手一麻,铁链脱手,风逸筷子一松,铁链落在了地上。 这一幕让众人都吓了一跳,那捕头心想遇上硬茬子了。 阿紫左手在右手袖底轻轻一拍,一蓬碧绿的闪光,向这群捕快激射过去。 风逸见她发射暗器的手法极歹毒,这几个捕快哪里躲闪的了,当即拍出一掌,这一丛绿色细针竟然被一股无形之力所笼罩,滞留在了空中。 这一下子就连阿紫都瞧的呆住了,这简直就是神仙手段。 风逸手掌一收,丁丁丁,毒针全都落在了地板上,横了这群捕快一眼,说道:“还不走?” 这群捕快再没眼力见,也知道针上有毒,这人救了他们性命,当即一窝蜂的下楼去了。 那名酒客也紧随其后,就听嗖的一声,背心中针,扑通一声,倒地气绝。 却是阿紫再次射出一只毒针,这针上所喂毒药甚是厉害,见血封喉,立时取了他的性命。 风逸见她如此狠辣,心下不禁一凛:“长得再美,刺也太毒了,她还不像李莫愁生性骄傲,这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主,用她解乏,都得多长两个脑袋。”冷冷道:“你打了他人家报官不应该吗?为什么要杀他?” 阿紫嘴一嘟道:“这种蠢人跟牛马有什么分别,杀他还不是跟杀一头牲口一样?” 她随口而出,便如是当然之理。 风逸森然道:“那么我杀了你,你又是什么?” 阿紫一颗心不由自主的砰砰直跳,怔了一下,一股酸气冲上心头,说道:“你看到了,是他不知好歹,带人来捉我。刚才还说你和我是一伙的,若不是你武功高,若是你我被衙门抓走,你和我会有好果子吃吗? 你是大高手,大英雄,大豪杰,懒得与这蠢牛一般见识,失了身份! 可我只是一个四处流浪的小女子,你以为我愿意穿男子衣裳吗?还不是为了少惹麻烦! 哼,可偏偏有人不长眼,再说你学武功,难道不是为了杀人?凭什么对我这么凶巴巴的?” 阿紫倒不是天性残忍恶毒,只因从小在星宿派门下长大,见惯了阴狠毒辣之事,以为该当如此,就是戏弄褚万里,被爹爹整治,也丝毫不以为自己错了。 她我行我素惯了,今日不知怎地,被风逸一说,心中大感委屈,说了这几句话,忍不住眼圈红了。 风逸听了这话,自忖习武以来,自己轻易不杀人,痛下杀手之人,多为做恶多端伤天害理的恶人,然而尽管如此,却也残害了不少普通百姓。能活到今天,也的确是靠着武功! 他闭目沉思一阵,觉得阿紫之言,使自己辩驳不得,微微叹息,心想:“她有她的认知,我有我的认知,何必与她论长短,大家各有各命!” 他经过佛经道经熏陶,颇有高人达观知命的风度,如今已经酒足饭饱,当即起身,就要离开。 却听外间忽地人声喧嚷,有人叫道:“是这里了,是这里了。” 一个粗大嗓门叫道:“他奶奶的,这小师妹可真是能跑!” 接着便听噼啪两声,伙计哎呀一声,似是挨了耳光。 风逸听的足步杂沓,楼梯响处,足有十几个。从说话声音来听,便知是曾抢劫他与黄裳等人的星宿派中人。 风逸本就厌恶这帮人,也不想给阿紫挡刀,身子向后一纵,从窗户窜出,落下酒楼。 阿紫听到同门声音,小脸煞白,转头一看,眼见风逸已经出窗而去,顾不得拿雨衣,急忙跟出,落地之时,就见风逸的影子已经消失在了屋后。 她双脚落地,想要卸去落势,却啊呀一声,脚下一滑,险些栽倒。 这大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此时已成了绵绵细雨,凭她的轻功,跳个二层楼却也不难。 但阿紫刚才被风逸整治,经脉受震,内息不顺,就导致崴了脚了,却不敢停留,一瘸一拐跟了上来。 风逸听出阿紫叫声,但他既然不想和这个惹事精多有交集,也不理会,提气疾行,向西一口气跑出十多里,这才慢下了脚步。 再向西北走了一百多里,天色已晚,在一家镇上,找了客栈打尖歇息。 待他洗过了脸,手里捧了一壶茶,慢慢踱到院子里,只见大厅上有几桌人在喝酒吃饭。其中一桌竟然是几个和尚。 风逸手里捧了茶壶,假装散步,有意无意之间,将几人行貌都看在眼里,其他的倒也不认得。 其中一人身材瘦削,满脸皱纹,双目神光湛然,正是曾在聚贤庄见过一面的达摩院首座玄难,心想:“这群和尚到这里做甚?” 心念未已,却听一声“阿弥陀佛!” 玄难已经起身,走向风逸,向他问讯为礼,说道:“风施主,别来无恙啊!” 风逸还礼道:“客气。” 心想:“这老头果然不凡,竟然听到了我的脚步声。” 其实玄难并非听到了他的脚步声,而是看到了他的人,又听不到脚步声,这才留了心,他又没易容,一看之下,当即认得。 玄难又指着另一个老僧道:“这位是我师弟玄痛。” 玄痛合十道:“久仰风大侠武功了得,今日邂逅,缘分不浅哪!” 风逸见他面容方正,白須飘拂,大有威风,笑道:“大师言重了。”心道:“少林寺的玄字辈我亲眼见过的就已经有十个了,门派底蕴果然非凡!” 只听玄难道:“阁下到此,莫非也是要寻姑苏慕容吗?” 风逸心一转念,当即明白,自己与慕容复的事,少林寺也知道,自己出现在江南地区,他们难免多想,遂道:“莫非慕容复就在附近?” “不知!”玄难摇头道:“敝寺两次派人前往燕子坞,要让他关于玄悲师弟之死,前来本寺做以了断,可惜都没见到慕容施主。 这次老衲和玄痛师弟奉方丈法谕,正要前往江南燕子坞慕容施主府上,第三次恭呈请帖,既与施主相逢,也是缘法。” 说着拿出一张大红帖子,恭恭敬敬地递过。 风逸不明所以,不是请慕容复吗? 干嘛给自己送帖子,接过一看,只见帖上写道:“少林寺住持玄慈,合十恭请天下英雄,于十二月初八腊八佳节,驾临嵩山少林寺随喜,广结善缘,并敬观姑苏慕容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之高明风范。” 风逸当即会意,笑道:“慕容家躲的不见人,此番少林寺广撒英雄帖,慕容复要是不去,姑苏慕容也就不用在江湖上混了。这一招的确高明!” 玄难说道:“江湖上纷纷传言,武林中近年来有不少英雄好汉,丧生在姑苏慕容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神功之下。 我师弟玄悲在大理国身戒寺圆寂,不知跟姑苏慕容氏有没有干系,敝派自方丈师兄以下,个个都是心有所疑,但不敢随便怪罪姑苏慕容氏一家,因此才恭请姑苏慕容施主驾临敝寺,决非胆敢得罪。” 风逸摆了摆手,洒然道:“大师还是太谦了。若是换了旁人,拥有贵寺这等实力,慕容家二请不至,早就直接踏平燕子坞了!” 风逸这不是胡说,也就是少林寺和尚脾气好,换着别人被慕容家骗了,又有亲人疑似死在对方手中,又多次请你前来解释,你面都不露,早就将慕容家掀了。 譬如所谓无锡杏子林事件之起因。 那是丐帮因为马大元之死,大举来到江南,是为了去找慕容复复仇,结果爆出了乔峰身世,将嫌疑转嫁到了他的身上。 否则冲着慕容复迟迟不露面,早就被乔峰率领的丐帮夷为平地了。 少林寺低辈僧人不知道内情,还不怎样,玄难玄痛却很是窝火,慕容博骗了方丈师兄,如今慕容复深陷杀害玄悲师弟的嫌疑中,又是躲着不见人,连个解释也不给,的确无礼。 但他们讲究以德服人,这话也不好迎合。 却听“哧哧”一笑,有人冷冷地道:“本事大的人,就是好啊,随意霸道也没人敢说!” (本章完) 第194章 叛逆 第194章 叛逆 众人转眼望去,却见一名“公子”一瘸一拐走了进来,不是阿紫又是哪个。 风逸暗暗纳闷,这妮子这也跟得上? 不过又想:“她能从星宿派各路追捕当中逃脱,必有不为人知的手段。” 阿紫在距离风逸、玄难等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店小二忙跑过来服侍:“公子,想吃点什么?” 阿紫掏出一锭银子塞到小二手中,向风逸看了一眼,道:“小二,那位客官可是住在店里?” 那小二一面斜眼向风逸瞧去,一边笑嘻嘻将银子收了起来,说道:“看这位爷说的,这平宁镇只有我家通达客栈这一家大店了,但凡有身份的都会下榻此处。” 能当伙计都是机灵人,自己用风逸信息换了钱,还捧了他一把,免得恶了对方,吃亏。 阿紫却是沉着脸道:“我问的是那位客官是不是住在店里?” 小二赔笑道:“是,是!” 阿紫微微一笑,又掏出一锭银子,当的一声,掷在桌上,说道:“给我寻一间客房,就住在那人隔壁!” 风逸冷眼旁观,见她两脚上溅满了泥浆,心想:“这丫头大有契而不舍的劲头,原剧情中就是这么缠乔峰的。只是她喜欢乔峰,这么追我,却是为了什么?莫非也喜欢我?” 风逸又觉得不像,毕竟他和乔峰毫无相似之处,正想着,就听玄难道:“风施主,我等明日还得赶路,失陪。” 这时人人均看出阿紫这是冲着风逸来的,玄难、玄痛更是看出她是女扮男装,当即起身告辞。 风逸起身送过,却见阿紫一蹦一跳到了他桌边,说道:“我好心请你吃饭,你怎么不打招呼就走,这难道就是仁慈的大英雄、大好汉的做派?” 风逸知道自己说她狠毒,她心中不服,便来揶揄自己,想让自己认可她的做法。 可他偏不理睬,起身捧着茶壶就要回房。 谁料阿紫突然抓住他的袖子,哭道:“大不了你身边的几个狐狸精,我以后不管了就是,伱怎能一走了之!没天理,没公道啊!” 她见秦红与母亲为了争抢爹爹,那是哭天抹泪,当即有样学样。 阿紫行事固然歹毒,可她的皮相具有极大的迷惑性,没亲眼见到,任谁也不会将她与恶毒字眼联系在一起。 如此一来,一众店客都觉得风逸做了对不起这位姑娘的事,惹的她瘸腿跟来,目光中满是鄙夷,自然也少不了羡慕。 幻想着若是有这样一个美貌姑娘跟着自己,那该多好! 风逸不禁失笑,但他在男女之事上,脸皮也是不薄,索性坐了下来,看她能整出什么幺蛾子,哭到几时? 阿紫见他这样,也觉得没了意思,当即收泪道:“我知道你生我气,我给你唱曲,你不听,那我给你吹个曲子,好不好?” 风逸还是不答。 旁边人对风逸颇有些愤恨,这姑娘说话好像黄莺一般,唱歌必然不差,你还不听,真他娘的不识抬举! 就见阿紫叹了口气,白了风逸一眼道:“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你个死人,可真难伺候,你不说,偏要人家给你吹曲!”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根玉笛,放到口边。 众人呀的一声。 女子吹笛本也不奇,奇在她这笛短得出奇,只不过七寸来长,而且通体洁白,晶莹可爱。 有心人见她一个柔弱女子,拿了一支玉笛在此卖弄,岂不引起暴客觊觎?便想着待会倒要提醒她一句。 阿紫轻轻一吹,一股尖锐的声音便远远送了出去。 本来笛声清扬激越,但这根白玉笛中发出来的声音却甚凄厉,哀怨悱恻,断人肝肠,全非乐调。 这样一个活泼美貌的小姑娘,这样一支晶莹可爱的玉笛,本来乃是绝配。 众人本要聆听妙音。怎料吹出来的声音竟如此凄厉。 可饶是如此,一些人听了,也不觉想到了很多难过往事,眼圈不知不觉间都红了。 风逸心境坚如磐石,无可动摇,见状,心想:“这星宿派果然邪门!” 想到这里,不禁想到当日星宿派摩云子等人抢劫自己时的哨声,一般的尖锐,心下冷笑:“这妮子果然是想让我替她挡刀,好,若是能引来丁春秋更好!” 只听阿紫的笛子吹得高一阵,低一阵,如杀猪,如鬼哭,难听无比。 他双手捧着茶壶,闭目养神,毕竟丁春秋周身是毒,也不可大意。 不过一会,外间一阵大乱,有人叫道:“是这里了!” 没错,小师妹的笛声就从这里传出来的!” 就听脚步声动,哄然拥进一彪人来。 这伙人足有十几个,各个身穿褐衣,一个个狞眉怒目,气势汹汹。风逸认得,这都是打劫自己不成的星宿派众人。 当头一人四十来岁年纪,双耳上各垂着一只亮晃晃的黄金大环,狮鼻阔口,形貌颇为凶狠诡异,一个大鼻子尤为显著,乃是星宿派的二师兄摩云子。 阿紫也不吹笛了,笑道:“二师哥、三师哥、四师哥、七师哥、八师哥,你们都好啊。怎么这样巧,大家都在这里聚会?” 一个矮胖子跳上桌子,叉腰道:“星宿派办事,闲杂人退开!” 一些酒客闻声齐出, 少林寺众人也走出了屋子,却站在一旁看热闹。 摩云子哼了一声,冷冷地道:“小师妹,你可要我们好找啊?” 阿紫笑道:“你们找我做甚?” 摩云子道:“师父有命,让我传你回去!” 阿紫摇头道:“我不去。” 看着风逸道:“我好不容易才到江南,我要好好陪陪这位大哥! 星宿派众人斜着眼不住打量风逸, 摩云子瞪了一眼道:“这家伙是谁?” 他们曾经会过,可那时风逸带着人皮面具,所以此时真容,却不认得。 阿紫道:“什么家伙不家伙的?你说话客气些,我这位大哥脾气可不太好,连姑苏慕容都不放在眼里呢!” 摩云子怪眼一翻道:“姑苏慕容算个屁!” 三师哥追风子道:“小师妹,你恐怕不知,投在慕容门下的青城派秦家寨,还有那包不同给二师哥送了四万两银子,二师哥才饶了他们!” 这几句话说得趾高气扬,阿紫却是笑道:“师父最疼我啦,二师哥,请你回去禀告师父,待我在江南玩够了,给他老人家买些好玩的古董珠宝,然后再回去。” 摩云子摇头道:“不成,你拿了师父的……”说到这里,斜眼向周围一睨,似怕泄露了机密,顿了一顿,才道:“师父大发雷霆,亲自来中原了!” 阿紫央求道:“二师哥,你明知师父来仍要逼我回去,不是有意要我吃苦头吗?下次师父责罚你,我可不给你求情啦。”摩云子却不由得额上沁出冷汗,脸上登现犹豫之色,要知道星宿老怪对阿紫颇为宠爱,在师父跟前很能说得上话,若是将她拿回去,她胡乱攀扯一通,自己必然遭受惩治。 想到此处,便道:“你既执意不肯回去,那么就把那件东西给我。我带回去缴还给师父,也好有个交代,他老人家的怒气也会平息!” 阿紫道:“什么东西啊?我不知道!” 摩云子沉声道:“莫非你自恃武功高过我,便将我的说话当作放屁一般么?” 原来星宿老怪对弟子传授功诀之后,各人便分头修练,师兄弟间除了争夺本门排名高下而性命相搏之外,从来不相互拆招练拳,因拆招必分高下,一分高下便有死伤。 活的人自然排名靠前,这摩云子说话,阿紫不听,按照星宿派规矩,那就是挑战自己。 阿紫道:“我不回去。也不知道你说些什么。你要我身上的物事?好吧……”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枚珠钗,说道:“你要拿个记认,好向师父交代,就拿这根珠钗去吧。” 摩云子道:“小师妹,我不动手冒犯于你,乃是念在同门之谊,你却不知好歹,非逼我动手!” 他一头说一头向阿紫面前走去,才说到这个“手”字,手掌涌起一片劲风,以擒拿手法抓向风逸手腕。 摩云子不愿就此对阿紫痛下杀手,只想显显厉害,叫她心中害怕,就此乖乖地跟自己回去,所以对风逸出手。 风逸先前见他们罗里啰嗦说些派内事务,但全当看戏解闷,谁知这摩云子竟然向自己出手。 而且他掌风有股腥臭,明显用了毒,风逸见他阴狠,不由得恼怒之极,已经给他判了死刑。但为了一试自己抗毒之能,所以任由他抓住手腕,但觉他掌心炙热异常,知对方掌心蕴有剧毒,当即将一股真气运上手腕,笑道:“丁春秋在哪里?” 他此话一出,摩云子与星宿派众人齐齐吃了一惊。 那三师兄追风子叫道:“二师哥,是他,是他!” 摩云子也是大惊失色,他们不是吃惊问题而是这个声音太熟悉了。心想当日他要取自己性命,那是易如反掌,霎时间冷汗直流,自知惹上了不该惹的人,想要松手放开风逸手腕。 不料风逸手腕上竟有一股极强黏力,手掌心胶着在他腕上,没法摆脱,他虽然骄横,却也甚有心计,当下也不发作,横着眼睛道:“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三番两次与我星宿派为难,仗的什么势道?” 这两句话软中带硬,既要探明对方底细,又不失自己的气派。 但阿紫却看出他色厉内荏,若非是有同门在旁,早就求饶不止了,只看得眉飞色舞,好不有兴。 风逸淡淡道:“你听过风逸没有?” 此名一出,阿紫心下一喜:“原来他叫风逸。” 摩云子却是股栗不止,嘴唇微抖。 天下四恶被风逸尽数诛灭,他又岂能不知?但若泄漏师父行踪,那会死的苦不堪言。当即猛力一挣,仿佛蚍蜉撼树,手还是牢牢沾在对方手中,动弹不得,当下双目一闪,用尽平生之力,左掌向风逸面门拍至。 这一招攻其无备,实难躲避,怎料掌力未到,风逸已闻到一阵腐臭的腥气,犹如大堆死鱼相似,风逸右掌翻处,已经与他双掌相对, 轻一发力,摩云子和只觉得一股大力将他推开,身不由主地退了几步,霎时间,脸色由青变黑,身子晃了几晃,倒在地上,就此不动。 旁观之人齐齐吃了一惊,风逸出手轻柔,怎会如此? 原来星宿派武功邪门,内力中蕴含毒质,也就成了毒掌,打在别人身上自然让对方顷刻毙命,但风逸内力深厚无比,手掌轻柔却暗含锋锐,所以这股夹着剧毒的内力犹如海潮倒卷入江,由手肘关节,直接涌向胸口心脏,摩云子也就死在自己身上了。 而这一节,凡是星宿派门人,那是一定学过的入门第一课:施术不灵,反受其害! 所以他们师兄弟之间,除了争抢排名,从不切磋过招。 蓦听一声狂叫“兄弟们,风紧,风紧,扯呼扯呼!” 星宿派众人都是识时务的“俊杰”,听出风逸声音,本就想跑,但想着风逸上次没杀他们,这才没跑。 没想到这次却是变了,不禁面面相觑,有人突发一声喊,急忙转身,想要逃命。 风逸微微一笑道:“放过你们一次,这次都别走了吧!”抖手一挥,筷筒中的筷子急如骤雨,猛向众人射去。 上次若非顾及黄裳等人安危,早就将他们除了,这次自然动了杀机。 星宿派众人只顾逃跑,均被筷子射中了背心“灵台穴”,委顿在地。 这一幕吓得其他人面如土色,阿紫也没想到风逸如此心狠手辣,但见他一脸笑意,她突然明白了风逸为何说自己不是好人了。 此人瞬间将自己师兄弟杀死,武功之高,心肠之毒,实在匪夷所思,自己与他一比,那是小巫见大巫了 风逸看了看手掌,没有觉得异样,心想:“这毒也就这样,伤不得我!”又抬眼四顾,就见玄难、玄痛等人一脸悲色,默默念经,仿佛是说自己太过狠辣。 风逸以免与其掰扯,便回到屋里拿起包裹,朗声说道:“星宿派的人是我风逸杀的,丁春秋若是不服,尽可来擂鼓山找我!”出门而去。 阿紫也急忙跟了上去,因为她突然想清楚了,风逸如此心狠手辣,又怎好意思说自己恶毒?他不是好人,那我自然就是好人了,这样一想,她反而不怕风逸了,在身后唤道:“喂,你等等!” 她生怕跟丢了风逸,鼓足了劲往店门奔去。刚出门口,外面进来一人,登时撞个满怀。 阿紫习武多年,轻功不弱,哪知被进来这人一碰,竟收不住脚,连连退出几步,跌倒在地。 这一下可惨了,她本来就伤了脚,这一下更是痛的啊呀一声,一抬头,见撞倒自己的是个中年和尚,肥胖已极,身材却又极矮,尤其凸了个大肚子,便如是个有身孕的妇女一般,宛然是个大肉球。 阿紫气得戟指骂道:“你个死秃驴…” “阿弥陀佛!”只听玄难一声佛号,声震当场,人人耳中嗡嗡作响,阿紫登时知趣闭嘴。 蓦然间,这胖和尚转身就跑。 玄痛叫道:“慧净,你还不知错吗?” 玄难身子一晃,已经追出店门。 那慧净一出店门,双足一点,别看他身子肥胖,双脚还是落向了对面屋檐。 “哪里走!”玄难身子倏晃,纵上房顶,一声厉喝,运爪扣向慧净肩头。 他身为少林寺达摩院首座,一身神功,这招“龙爪手”精妙绝伦。 少林寺当代以“玄、慧、虚、空”排辈,这慧净一听便是少林寺二代弟子,只觉风声疾来,翻身落下屋顶,下意识送出一拳,击向玄难小腿。 玄难气道:“你这叛逆!”脚下一提,手掌一拍,一股劲风直扑慧净背心。 慧净觉得掌风刚猛,如山压来,半空中无所凭借,眼看难避。 不料身旁风声疾起。 就见慧净呼地飞向一旁,砰的一声,烟尘四起,玄难这掌落空,打在了地上。 这时玄痛、阿紫以及其他少林僧都奔出了店外,目光齐向慧净射去。 (本章完) 第195章 王鼎 冰蚕 第195章 王鼎 冰蚕 玄难本想一掌击伤慧净,不料面前人影骤晃,有人在千钧一发的瞬息之间,拎着慧净后脖颈硬生生将他拉开,致使自己掌力落空。 而此人出手虽然轻飘,却恰到好处,玄难双眼精华一闪,看的清楚,竟是适才出门而去的风逸。 玄难武功虽强,自忖也难办到,身子从屋顶落下。 落下时,有意无意,瞥了阿紫一眼,待落在地上,复又耷拉下眼皮,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玄痛却比他脾性暴烈,喝道:“孽障,首座面前,也敢放肆?” 慧净见师叔白须飞扬,威风凛凛,唬得面如土色,若非他身子矮胖,被风逸拎着,双脚不着地,都能坐倒。 毕竟对玄难出手这一条,就够废了他了。 慧净不知风逸何方神圣,但瞧两位长辈没有出手,只对自己发怒,心知此人必然不凡,念头急转。 风逸将手松了,见慧净放在地上,拱手道:“两位大师,慧净法师不过是将一个小丫头撞了一下,又何必生这么大气,出手重了!” 玄难与玄痛听了,神色稍缓。 阿紫却叫道:“这秃驴……” “阿紫!”风逸轻声呵斥:“你就不知道礼貌吗?” 阿紫撅起小嘴,白了慧净一眼:“对旁人有礼貌倒也可以,可他刚才将我撞的多疼呢,为什么要有礼貌?” 风逸摇了摇头:“几位大师,此女性子顽劣,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玄难合十道:“客气,这位姑娘快人快语,是个爽快人!” 阿紫一喜,刚要开口,但见风逸顾视而来,心中一跳,只好闭嘴。 风逸又道:“既然如此,就请大位大师大人大量,饶过慧净师父吧!” 玄难合十道:“阿弥陀佛,风施主误会了,说来惭愧,这慧净乃是老衲师侄,只因敝寺失于教诲,多犯清规戒律,一年多前擅自出寺,犯下了不少恶事。 敝寺方丈师兄派人到处寻访,今日既然见到,自要将其追回寺去。” 风逸笑道:“原来如此!”心想:“果然!” 原来他适才见这和尚肥胖,又听到玄难大喝慧净,便想到原剧情中游坦之的冰蚕,可不是他的,而是偷慧净的。 只是少林寺对他以礼相待,不失恭敬,无法强夺,也不好插手对方门派事务,便故作不知,以他撞了阿紫为借口,将其救下,再徐徐图之。 玄痛两眼圆睁,高叫道:“你这孽障,还不过来!” 慧净心中惴惴不安,看了一眼风逸,双腿发软,扑通跪倒,叫道:“大侠救我,救我!” 他知道自己犯了诸多戒律,若是被抓回少林寺,轻则废除武功,重则丧命。今日又对师伯动手,更是大大的不妙,慌忙求救。 他也知道向外人求救,是将少林寺丢在火上烤,可他既然已经叛寺出逃,也就病急乱投医了。 玄痛见他此举,丢尽了少林寺的脸,一股怒火直冲天灵,高声道:“你这孽障,有不如无!”呼地一掌击向慧净。 风逸立在近旁,斜斜出手一拂,玄痛虎口倏热,吃吃道:“伱,你……”话音未落,便身不由主,噔噔噔连退三步。 阿紫拍手笑道:“好啊!” 却见玄难低声打了一声佛号,一脸慈悲看着风逸,但眼神中透出的意思,仿佛是说风逸多管闲事。 风逸岂能不知自己没理,说道:“两位大师,按说贵派中事,外人无权插手。 但我既然因为误会出了手,这便是我与他的缘法,救人须救彻,送佛送到西吗! 就请二位给风某一点薄面,不要责罚于他。倘若在下面子不够,定要责罚,风某情愿代他受罚。” 少林寺和尚大为不解,玄难寻思:“他为何要替慧净出头?难道为了是报复师兄与几位师兄弟对他出掌之仇,故意给我们难堪?” 玄慈等人与风逸乔峰相会的事,他们也知道,所以风逸此时明显在行江湖上的架横梁之事,玄难对此越想越惊,呆怔无语。 玄痛道:“师兄,此事如何裁夺,还请示下。” 玄难注视风逸半晌,问道:“风大侠可有什么用意或者苦衷么?” “不敢,苦衷倒是没有!”风逸道:“用意却有。我有件事,需要劳烦这位慧净师父!” “什么事?”玄难道:“不知老衲能否相助?” 风逸心想:“这事你是帮不了的!”说道:“少林寺戒律森严,我是知道的,可是慧净肚大如怀孕妇人,恐怕身子受损,也命不久矣了。几位就放他一马,风某人日后自有相报!” 少林寺众僧见慧净这样子,确实有病。 而且风逸说报答,这让玄难玄痛都颇为犹豫。 却听一个中年僧人道:“慧净师兄屡次犯戒,今日更是不奉方丈令谕,对玄难师伯出手,阁下要面子,难道我少林寺不要面子吗?” 风逸微微一笑道:“那自然是要的。 那也简单的很。 玄难大师,风某站着不动,挨你三掌。 我若接的下,你们放了慧净,我若接不下,死在你手上,那也是咎由自取!” 霎时间,众僧均露震惊之色。 “什么?” 阿紫失声道:“你疯了不成?” 风逸刚才与慧净离的很近,已经感受到了一股子寒气,明显乃是冰蚕所发。 明抢之事,他也做不出来。 但让少林带走慧净,这冰蚕就不好拿了。但若救了慧净,再拿了他的冰蚕,那就不亏心。故此不惜挨三掌,也要接下这事! 玄痛只觉怒气满胸,冷冷道:“贫僧素知阁下武功绝伦,但你也不要瞧不起人!” 他知道玄难的武功在寺中乃是排名前三的硬手,普天下能以身子接他一掌没事的,恐怕都找不出来,更别说三掌了。 风逸笑了笑道:“玄难大师的袖里乾坤名震武林,在下岂敢小瞧!” 饶是玄难一贯沉着,也只觉一股怒火直冲脑门,缓缓道:“好! 既然风施主如此说,恭敬不如从命!” 风逸一双眸子明亮有神:“请!” 玄难双手合十,蓦地纵身向前,双掌一分,右掌作势按向风逸胸膛。 风逸不闪不避,昂首挺身,气贯胸腹,可在这瞬息之间,玄难变掌为指,嗤嗤嗤连出三指,点中了他的“膻中”、“气户”、“璇玑”三处大穴。 这三处穴道乃是人身大穴,事关内劲真气,玄难所用更是少林绝技中的“天竺佛指”,一经点中,轻则内力全失,重则当场暴毙。 然而玄难却觉指下空虚,真气消失无踪,不胜惊讶。 他出手神速如电,劲道十足,但见风逸脸色平和,浑然无事,顿时沉喝一声,指上加力,怎料风逸经脉之中似是个无底洞,无论注入多少指力,均被化去。 当此情形,玄难心中困惑,可又不明所以。 要知道,风逸在大海练功又得黄裳指点,收获最大的不是功力加强,掌力增进,而是他领悟了空无之道。 有道是“暴雨不骤夕”,再强劲也有颓弱之时,故此空无之道,才是武学终极奥义。 身子就仿佛天之广,海之深,无所不包,无所不容,乃是真正的所向无敌之路。 故而玄难指劲入体,非但没有封住风逸穴道,他真气一反击,玄难还觉指力反冲己身,五脏六腑也似翻转了过来。 这好比他蓄满劲力的指力,全都打在他自己身上,玄难气血逆行,收束不住步子,连退三步,面色涨紫,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难受如死,望着风逸不胜骇然。 其他人的目光也都在风逸身上,见他也是脸红如血,后退数步,身子摇晃不定。 阿紫看的心惊肉跳,大声叫道:“喂,你没事么?” 忽然间,风逸吐出一口长气,缓缓道:“少林绝学,果然不凡!” “不凡个屁!”阿紫跌足大嗔:“哪有你这样挨打不还手的笨蛋!” 风逸笑道:“大师,还有两掌你也可以继续!” 他被玄难戳中三指,虽然难受,却也觉得大有乐趣,况且玄难这种高手当世罕见,这种练功人物不好找,这其中滋味实在难以言说,所以希望他再来,乃是发自肺腑。 玄难哪里知道他被练手的对象,神色似惊非惊,注视风逸半晌,涩声说道:“慧净之事,一笔勾销,你带他走吧!” 少林群僧莫名所以。 风逸眉透喜色,施了一礼:“多谢大师!” 抓起慧净,飘身而去。 阿紫又道:“你等等我!”一瘸一拐,追随而去。 待见几人走远,一个中年和尚愤愤道:“首座,风逸也太狂了,我们应该和他拼了!” “拼什么?”玄痛冷冷道:“拿什么拼?” “不怪他。”玄难摇了摇头,徐徐道:“我刚才点中他三处穴道,却被他以沛然大力冲击五脏,震动奇经,故而短时间再行出手,已是不能。 而他退了这几步,只是给我少林寺留了颜面而已,你们身在局外,自是不知,不足为怪。” 少林众僧听了这话,一时寂然。没想到风逸武功如此之强,普天下谁堪敌手? 玄难玄痛均知一众师兄弟曾与风逸见过手,互相探讨过,虽然知道他厉害,但少林七位一流高手必然能够拿下,可如今看来,一年时间,他武功又有精进,想到这里,面如死灰,蓦地掉头进店。 其他人也是垂头丧气,鱼贯跟进。 一眨眼的工夫,他们又再次出来,从另一个方向去了。 …… 风逸走出里许,见阿紫兀自紧随,蓦地转身,虚拍一掌,阿紫身不由主,平平跌出丈余,砰然落下。 风逸这一手刚柔并济,乃是巧劲,阿紫虽吃了一惊,却不觉痛,但她还是叫道:“哎唷,哎唷!摔死人啦,摔死人啦!” 风逸冷冷道:“阿紫,你和你姐姐一个样子,都会作戏骗人,你更是比她歹毒十倍。 而我憎恨星宿派的人,你拿我挡刀,我没杀你,已经是看在你姐姐姐夫的面子上了,你可不要不知高低!” “什么姐姐姐夫,我又没见过!”阿紫眼珠骨碌碌一转,道:“我只知道你帮了我,我还没谢你呢!” 风逸道:“我没帮你,杀星宿派的人,只因我曾答应过一个人,要替他对付星宿老怪,所以你也不用谢!”说着转身就走。 风逸曾答应薛神医对付星宿老怪,以此作为他们不围攻乔峰的条件,他自然不会食言而肥。 阿紫听了这话,吃了一惊:“对付师父,你行吗?”心神略定,爬起身来,哼道:“我还以为你杀他们,全是为了我呢!”又跌跌撞撞跟了上来。 她话虽如此说,心中却觉得酸酸的,又道:“可你打退了我师兄,还好说,如今杀了他们,我师父固然饶不了我,你不找他,他也势必杀你,他的手段可多着呢,你可不要小看人!” 阿紫深知星宿派规矩,倘若风逸将这些人击退,他们为了防止丢脸,也会隐瞒下来。 这一杀人,性质就变了。 不出两日,客栈里的人就能将风逸杀了星宿派的人传的沸沸扬扬。 师父最爱面子,又神通广大,必然会与风逸起冲突,凶险之极。 阿紫在星宿派长大,从来不为了旁人担心,但与风逸相识不久,却不由为他担心。 至于为何,她自己也不知道原因,心下暗暗称奇。 风逸提着慧净走出三五里,到了一处荒避之地,将之丢下,说道:“将冰蚕交给我吧!” 慧净吓了一跳,瞪着风逸如见活鬼,冲口道:“你,你怎么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风逸摊开一手,面露笑容。慧净满心惊疑,盯着他上下打量。 风逸道:“我救你,只是为了冰蚕,快点给我,别失了体面!” 慧净当即叫了起来:“这冰蚕是我辛辛苦苦从昆仑山中找到的,凭什么给你!” 不待风逸开口,阿紫已道:“你个秃驴,你猜,我大哥只是要你的东西,他要是杀了你,能不能取走呢?” 她一步一句,慧净却觉背脊发冷,心中暗骂两人都不是好东西,果然是一对! 风逸道:“是你自己取,还是我来取!” “你怎么这样?”慧净不胜委屈:“你知道我为了这冰蚕吃了多少苦吗?我……” 说到这儿,眼泪忽地流了下来。 阿紫还要骂他,却见风逸一摆手道:“我正是知道你吃了苦,所以才先从少林手中救了你。这才找你要,若没有我,你被他们逮住,固然要受刑罚,这冰蚕照样保不住!” 慧净心往下沉,方才若非风逸出手,玄难一掌开碑裂石,不在话下,自己不死,也会被震得他五内翻腾,身受内伤,哪里躲避的了?但要将冰蚕交出,也心有不甘。 风逸突然一个箭步窜上前,将他拎起,倒转身子,从他怀里衣囊里掉出葫芦,银量什么的的物件。 阿紫拿起葫芦,拔开塞子,一股酒味溢了出来,笑道:“果然是个犯戒和尚。” 风逸目光却盯在了一个包裹上面,他一拿到手中,就感觉到了一股寒气,直透肌肤,转身就走。 慧净一皱眉,双掌猛然击向风逸背心。 他自幼在少林寺出家,武功不弱,可双掌击在风逸背后三尺,就仿佛遇到了一股无形之力,柔如止水,胜若坚刚。 “扑通”一声,慧净飞跌半丈,一口鲜血夺口而出,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阿紫瞧的又惊又喜:“大哥,你简直就是神人。” 风逸一言不发,将盒子放在怀中,就觉一股透心凉,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要知道以他的功力,让他打一个颤,那是何等艰难,心想:“这冰蚕果然厉害!”上前为慧净把脉。 但觉慧净气机旺盛,只是体内气息不依常道,应该是他内力不足,又与冰蚕呆在一起,导致阴阳失调,身子才如此肥胖。 风逸手掌按在慧净背心,为他输送真气,一边连点他身上几处阴脉。 阿紫看出他在救人,却很是不解道:“他偷袭你,又何必管他!” 风逸瞥了她一眼,道:“抢人东西,还不想让人反抗,天下哪有这番道理?” 阿紫不由呆住了。 在她的概念里,星宿派抢人东西,都是对方的福气,对方敢反抗,那就是找死! 慧净昏昏沉沉,神志却未泯灭,风逸真力雄浑浩大,循着经脉流走,所过之处,他体内阴寒之气,也慢慢有所中和,浑身暖洋洋的,当即睁开了眼睛。 风逸道:“这东西,对你只有害,我为你疗伤,你的命算是保住了,好好活着吧!” 说着收了掌,起身就走。 他得冰蚕,救其一命,不亏! 阿紫叫道:“你等等我!” 风逸置若罔闻,施展轻功,长衫也不捋起,可他的轻功已臻化境,步幅不大,但出步迅速,仿佛脚不点地,飘然而行。 阿紫心想:“他的轻功可真好,和师父差不多了。”她腿疼,却还是硬着头皮尾随其后,不时发出哎呀的叫声。 风逸向后望了一眼,眉间微微一凝,心想这女子虽然刁蛮狠毒,却是个从一而终的性子,当下放慢脚步,待阿紫跟上,说道:“不管是不是为了你,我已经替你解决了追兵,为什么非得跟着我?” 阿紫道:“我知道你嫌弃我,可我从小爹娘就不要我,没人管教,我一个小姑娘,孤苦伶仃的,星宿派中有许多人要欺负我,你现在杀了我好多师兄,我师父抓住我,一定会杀了我的。 你说我有姐姐姐夫,我都没见过,我不跟着你,又有哪里可去?” 这几句话说得楚楚可怜,眼圈都红了。 风逸心想:“这女子说的倒也是实情!” 又想她心地恶毒,善于作戏,原剧情中就用毒针暗算乔峰,这才导致自己中掌差点身亡,莫非她也想害我? 阿紫见他踌躇,双眼一湿,泪水顺着洁白的脸颊滚落下来,说道:“你若觉我跟你不妥,那就罢了。谁叫我生来苦命,没爹没娘,还出身人人喊打的星宿派呢,如你这样的人,自然瞧我不起了!” 说罢掉头就走,肩头微微颤动,显是强忍啜泣,风逸知道她会作戏,也不理会,可怎料阿紫突然哇的一声,哭将出来。 风逸最受不得女孩子哭,明知她善于作戏,也不由心下一软:“其实猜她心思,倒也不难!”遂道:“你别哭了,我问你,摩云子找你要什么东西?” 他心里打定了主意,阿紫要是跟自己胡扯,立刻就走,一口气奔出几百里,让她找也找不到。 阿紫止住脚步,也停了哭声,回过头来,一双妙目在风逸脸上转了几圈,说道:“我偷了我师父的一个宝贝。” 风逸见她说不哭便不哭,倒似习练已久,对她这等功夫,虽觉可笑,也觉佩服,心道:“有这样一个女人,生活的确有意思!”说道:“什么宝贝?” 阿紫目光闪动,答非所问:“风大哥,不如这样,左右我也是云游四方,闲来无事,不如咱们结伴同行,我慢慢说给你听!” 风逸冷冷道:“你愿意说就说,不要和我讨价还价。” 阿紫撅起小嘴,还要撒娇,忽见风逸脸色变冷,只好咽下话语,动手解起了裤腰。 风逸一惊道:“你做什么?” 阿紫何等机灵,一下便知根底,当下格格一笑道:“你不是问宝贝吗?我给你拿出来啊!” 原来她在解系在她腰带上的丝带扭结。 只见一条紫色丝带,一端系在她腰间,另一端系得有物,应该是在她的裤子里。 因为阿紫面色一红,背转了身子。 风逸心想:“这小丫头可是谨慎得很哪,可她为什么不避讳我呢?” 正想着,就见阿紫双手捧着一座色作深黄的小小木鼎,说道:“诺,就是这东西了。” 风逸拿在手里一看,木鼎雕琢精细,木质坚润似玉,木理中隐隐约约泛出红丝,叹了口气:“这便是神木王鼎了!” 阿紫微露讶色,继而又冷哼一声道:“我知道了,你早知道,是在故意试探我了。” 风逸被她猜中心思,暗夸她聪明,说道:“这神木王鼎有什么用?” 阿紫道:“这是本门三宝之一,用来修习‘不老长春功’和‘化功大法’的。 师父说:‘不老长春功’时日久了,慢慢会过气,这神木王鼎能聚集毒虫,吸了毒虫的精华,便可驻颜不老,长葆青春。 我师父年纪已经不小了,却鹤发童颜,驻颜有术,便靠了这神木王鼎加功增气。” 风逸心道:“她竟然将这也告诉我了!” 他可是知晓,这秘密她对乔峰都没说过。 阿紫曾偷听到师父述说练功之法,不过师父说得简略,她所知不详,练法是否有效,她也不知。但她反感丁春秋摸她胸脯屁股,便偷了王鼎跑来中原,想要练成“不老长春功”与“化功大法”。 阿紫见风逸沉思,笑道:“我若骗你,你尽可一走了之,不管我。但我什么都告诉你了,你就不能不管我了吧。” 风逸微微一笑:“我可没答应你,你这惹事精,管你能有什么好处了?” 阿紫吐一吐舌头,说道:“怎么没好处了?你喝酒的时候,我给你斟酒,你替换下来的衣衫,我给你缝补浆洗。你心情不好,我还能给你解闷呢。” 说到这里,一脸央求看着风逸。 从风逸内心来讲,他自是极愿带阿紫同行,她相貌既美,又古灵精怪,的确比自己一个人赶路,那是舒服多了,否则早就将阿紫甩的不见影了。 只是内心把握不住对方的心思而已,此时见她连神木王鼎的秘密都不隐瞒,应该对自己没有歹心,遂道:“阿紫,与你在一起,我自然不会嫌弃。只是……!” 阿紫霁然色喜道:“此话当真?” 风逸道:“那是自然!” 阿紫莞尔一笑,甚是娇媚,说道:“我早就知道你是好人,不会丢下我不管。” 风逸见她一脸狡黠之色,仿佛阴谋得逞,但不知怎地,心中反觉一阵甜蜜,说道:“你才认识我多久,就说我是好人!” 阿紫脸上一红,低声道:“我就是知道!” 风逸笑道:“好,你想跟着我,可你得听我的话,没有我的吩咐,绝对不许胡乱伤人。 你也是名门之女,要有点志气,欺负普通人不算本事,收拾大恶人大名人那才算本事。” 阿紫撅起小嘴,道:“我哪有本事,收拾得了大恶人,大名人!” 风逸正色道:“本事不够,自然有法子练,但是你若再敢随意伤人害人,我一定饶不过你!就是你姐姐姐夫的面子,我也不给!” 阿紫听他这话说得如此之重,不觉耷拉脑袋,说道:“我行事不对,你肯管我,真再好也没有了。我从小爹娘就不要我,没人管教,什么事也不懂……” 风逸见她灰心丧气,偶尔偷瞟自己一眼,那样子就像是刚犯了错的孩子,看得有趣,见她一瘸一拐的,心下大是不忍,左手搭在她的腰间,真气一提,带着她疾飘而出,直如劲矢一般。 阿紫被他一带,就感觉轻飘飘的,仿佛御风而行一般,顿觉脚也不疼了。 此时月挂树梢,四野寂寂,唯闻耳畔风声,阿紫面溢春,笑吟吟将头倚在风逸胸膛。 风逸怀中放有冰物,可他真气运转之下,阿紫竟然不觉寒冷,心里只想着这路永远不要有尽头才好。 风逸乃是男女场上的老将,但久不尝肉味,尤其近一年来身边有黄婉儿在侧,却又吃不得。若非他有修炼武功的事要忙,着实煎熬的紧。 此时软玉温香在怀,又是个原本瞎眼、身死的姑娘,这让他立刻觉得自己又做了一件大好事,只感说不出的快活,颇有些心神俱醉,不知自己姓甚名谁,去往何处的感觉。 两人疾飞若掠,经过一座林子时,风逸耳力惊人,听到潺潺水声,便带她进了林子,到得一处溪边,风逸道:“你洗洗脚!” 阿紫不明所以,说道:“干嘛?” 风逸道:“让你洗就洗!” 阿紫哦了一声,走到小溪之旁,匆匆除下鞋袜,也脱下宽大的外袍,取下了帽子,露出一头青丝,她里面穿的本来便是女子衣衫,当即恢复了女装。 风逸却没看她,走到一边,坐在一株树下,从怀里掏出了包裹。 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只羊脂玉匣,只微微打开,就觉一股寒气让人窒息。 阿紫冲口叫道:“好冷啊!” 此时乃是五月底了,天气热了起来,阿紫离了丈余开外,就觉得瑟瑟发抖。 风逸再打开了一点缝隙,突然嗖的一声,一道白光从匣子里扑了出来。 风逸觉得寒风袭体,身子一侧,只见白光落在地上,又仿佛一条火线烧了出去。 风逸看得清楚,这是一条纯白如玉,微带青色的蚕虫,比普通蚕儿大了一倍有余,便似一条蚯蚓,身子透明如水晶,可它爬过之处,地上的青草立变枯焦。 风逸暗暗骇然:“这冰蚕果然是天下奇物,原来不只是寒冷,竟是水火共存,这要是运用得当,收获岂是游坦之那个半调子所能比?” 这蚕儿虽是小虫,竟爬行如风,眼看要扑向小溪,阿紫猛一顿足,惊叫:“快捉住它!” 风逸哪用她提醒,本来已经扑进,可她本来在洗脚,激动之下,一脚踏的水四溅。 风逸不想沾她的洗脚水,只能闪身躲避,顺手一掌挥出。 一股无形之力便将冰蚕吸起,风逸玉匣伸出,冰蚕不偏不倚的落了进来,急忙盖上。 阿紫高兴的又蹦又跳:“好啊,好啊,这条蚕儿好奇异,看来是毒物中的宝贝了!” 风逸看了她一眼,见她赤着脚在地上蹦来蹦去,说道:“你脚不疼了?” (本章完) 第196章 欲令智昏 第196章 欲令智昏 阿紫从小与毒物相伴,冰蚕一跳出,眼光便骨溜溜地转个不停,对脚疼浑没在意。 听了风逸这声,阿紫这才感觉到了疼痛,啊呀又坐在了石头上,笑道:“大哥,这东西真好。”心想:“我要用它练功,一定比师父还厉害。” 风逸笑道:“你想不想要啊?” 阿紫凝目注视了风逸须臾,忽然眼圈一红,哽咽道:“我肯定是想要的来,可你苦心巴力地才弄来这冰蚕,我自然是不会要了。你这样问,却是怀疑我……”竟尔说不下去。 风逸知她这说哭便哭的本领甚是了得,但见她哭的梨带雨,也只好低下身来,说道:“这冰蚕固然是好东西,但若无深厚内力为基,有害无益!”说着将她的脚从水里拿了出来。 就见她的小脚雪白晶莹,当真是如羊脂美玉一般,她脚背的肉色便如透明一般,粉藕般的脚背下隐隐映出几条小青筋,十个脚趾的趾甲都作淡红色,像十片小小的瓣。 这让风逸不禁想到:“难怪游坦之见了抱住就亲,这品相的确好!”伸手摸了上去。 阿紫见风逸贼忒兮兮地打量观赏自己的小脚,也不知是羞是喜,心中跳的砰砰谁知他竟然身手握住了自己的脚,这一下仿佛触电一般,立时羞不可抑,朝风逸肩头一掌推了过去,哭道:“干什么?” 风逸刚将她丰美的小脚握在手里,不想她对自己出手,还甚是迅捷,啪的一声,打个正着。 但风逸神功护体,阿紫身子登时栽倒。 风逸伸手将她一把揽住,就见她眸波如水,青丝如瀑,俏脸通红,更见娇媚,心中有如投石入水,荡起重重涟漪,柔声道:“我是看伱脚伤了,要给你治伤,不是故意占你便宜!” 说着掌心蕴含真气,给她揉捏起来,手感的确是好,说是如玉之润,如缎之柔,那是一点没错。 阿紫感觉一股温润之气由脚走遍全身,霎时间浑身发软,忽然破涕为笑,刮脸羞他道:“你个有贼心没贼胆的。” 风逸抬头一看,见她澄澈如水的眸子中似笑非笑,嗅着如檀香如兰麝的香泽,心神微熏,说道:“我怎就是賊了?” 阿紫附到他耳边道:“怎么,生气了?我是和你闹着玩的。” 风逸感她口中气息吹得脖颈痒痒的,娇柔的语声更是荡人心魄,说道:“你着实让人猜不透心思,我的确有些怕你突然翻脸。” 阿紫一呆,幽幽道:“其实你愿意摸我的脚,我非但不怪你,还很喜欢呢! 你要是嫌我打了你,你就打回来!” 说着将自己脸蛋伸了过来。 风逸见她的脸庞凑到面前,月光下更显的俏丽如雪,那股少女的体香使他心旌神摇,血脉偾张,当即向她的脸蛋亲了过去。 这一吻落下,阿紫整个人也软了。 风逸本就用真气给她推拿脚部。 所谓女人脚、男人腰,摸不得。 当然,只要摸了,那就一定会出事。 风逸乃是欢场老将,阿紫未经人事,被风逸弄的意乱情迷,将樱唇伸了过来。 两人四唇相接,风逸丹田一热,立将阿紫一把抄起,奔了出去。 两人身子贴的本紧,阿紫感觉风逸手上一股柔和纯厚的内力传来,既觉新奇,又有些害怕,渐渐的,神驰魂摇,不知何处。 风逸真气来回游走阿紫经脉,她之前又马不停蹄的跟着风逸行了一百多里,的确累着了。 风逸抱着她穿林绕石,曲折而行,半晌停下。 阿紫突听一阵细响,忽地火焰腾起,燃起一堆篝火,照亮四周,却是一个洞穴,自己身下扑着一张毡毯,四下望去却不见了风逸,宛如心肝被人掏去了一般,失声叫道:“喂,你在哪?大哥,你在哪?” 连她自己都听出声音在打颤,尾音犹带着哭腔。 风逸从洞口一晃而入,说道:“我在这里!”就见他拎着水袋走了进来。 阿紫嗫嗫嚅嚅道:“我……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眼中早已流下泪来。 风逸笑道:“你这等美人,我怎能不要?” 他对阿紫,油嘴滑舌的毛病又犯了,阿紫却不以为忤,嗔道:“大哥,没想到你也是个登徒子!” 火光下的她本就娇靥如,这轻嗔薄怒的样子,更是让风逸不是动心,笑道:“好,承其名得做其事,必须登徒给你看看!”一伸手便去抱她。 阿紫叱道:“方才已给你占了便宜,不行了,我们先办正事!” 但她已经被风逸抱在了怀里,就听风逸道:“天大的事也没有我攀登你的路途大!” 阿紫被他一拥入怀,又羞又喜,嗅到他身上浓烈的男子气息,不禁心魂如醉,登时浑身发软,快乐难言。 两人相偎相依,相拥相吻,风逸伸手剥去她的衣衫,阿紫立即明白将要发生什么,惊叫一声,将身缩起,仿佛受了惊小兽,一双大眼瞪着风逸。 风逸两眼却已经射出纯粹的情焰,说道:“我说你跟着我是在玩火自焚,你忘了吗?” 阿紫想起与他初识之时,他曾说过的话,但阿紫敢爱敢恨,不拘泥礼法,毕竟她母亲都是没名没份跟着父亲,所以这事只在自己是否愿意,故而不在反抗,反而双腿一盘。 突觉身子传来一阵刺痛,她想要去推,却浑身无力,渐渐觉得舒畅无比,仿佛恨不得融在风逸身上。 许久,阿紫感觉自己的身子消失了,身上没有一点力气,心里却没什么可怕的了,不仅感觉到了生命的充实, 自己也仿佛有了一个避风的港湾,仿佛是从这一刻起,她才真正感觉到了什么是生活。 她更加不知道的是,从这一刻起,她的人生将会重新改写。 阿紫满足而又安静地睡去了,风逸却是清醒着,听着她的呼吸,拥着她的身子,暗骂自己道:“你还是这么没起色,这下可好了,又给自己找了一个拖油瓶!” 风逸禁欲三年之久,颇感空虚,一旦放弃心中的底线,那是不可想象。 但他也是率性之人,既然做了,也不后悔,搂着阿紫便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风逸啊的一声,清醒了过来,原来是阿紫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痛得风逸大叫一声。 风逸一看阿紫嘴上满是鲜血,自己肩头也是两排血红的齿印,说道:“牙疼了吗?” 阿紫哇的一声哭了。 她早上起来,看见自己赤身露体,想到昨晚羞事,就咬了风逸一口,谁知他身子传出一股内劲,震的自己牙疼。 风逸急忙哄阿紫,说道:“是我错了,你要想咬我,应该趁我清醒,控制好内力,绝对不反弹。” 阿紫又气又笑,轻轻打他一巴掌道:“武功高了不起吗?谁稀罕咬你啊,我要收拾你,会用毒针!” 风逸心下一凛,嘴上却是哂然道:“牡丹下死,做鬼亦风流,毒上一毒又何妨?”当即起身穿衣。 阿紫见到他的兵器,双颊飞红,咬牙道:“果然是个下流胚子!” 风逸低下头在她吹弹得破的面颊上轻吻一下,说道:“我要不下流,你能成为我的女人吗?快起来!我们得办正事了!” 两人这才穿好衣服,阿紫道:“你那冰蚕怎么用?” 风逸道:“我准备将之吸收,以增功力。” 阿紫想了想道:“先别急,我们将这蚕儿养上一养,毒性更烈。” 风逸心想:“也是,游坦之吸的冰蚕是经过阿紫喂养的。”便道:“你想怎么做?” 阿紫将他一拉:“跟我来!”又啊呀一声,她破瓜之痛,才是不久。 风逸说道:“真对不住。” 阿紫哼道:“你好好待我,就很对得住我了。” 风逸笑了笑,将她往背上一放,出了山洞,只见远方重峦叠青,孤峰耸翠,山林幽旷深邃,若与天接。 忽见阿紫用手一指:“去那边。” 风逸身法快捷,越走越荒凉,转入了一处阴森森的山谷,地下尽是陈年腐草败叶烂成的软泥,但见四下里阴沉沉的,寒风从一条窄窄的山谷通道中刮进来, 阿紫道:“好了,便在这里!”风逸将她放下,阿紫在衣囊中取出一只深黄色的小木鼎,放在地下,说道:“我这神木王鼎可以吸引古怪虫豸,一定能够增加冰蚕的毒性!” 风逸点了点头。 阿紫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布包,打了开来,里面是几块黄色、黑色、紫色、红色的香料。 她从每一块香料上捏了少许,放入鼎中,用火刀、火石打着了火,烧了起来,然后合上鼎盖,道:“咱们到那边树下守着。” 风逸与她到了树下,阿紫嫣然一笑道:“大哥,你给我讲故事,给我消闷解乏。” 风逸笑道:“讲故事么,我可擅长了,你要听什么类型的!” 阿紫道:“我要听你的故事。” 风逸道:“我自己的故事,有什么好听的?” 阿紫道:“江湖上都传风逸云云,有说你与北乔峰南慕容不相伯仲,有人说你不如他们,全靠乔峰给你撑腰,我想知道真相!” 风逸想了想,说道:“这种说法只是源于乔峰太过厉害,威名太盛,从而给了旁人一种错误认知,觉得与他齐名的慕容复必然也如他一般厉害。” 阿紫奇道:“怎么说?” 忽听得草丛中瑟瑟声响,就见绿草中红艳艳的一物晃动,却是一条大蜈蚣,全身闪光,头上凸起一个小瘤,与寻常蜈蚣大不相同。 那蜈蚣闻到木鼎中发出的香气,笔直游向木鼎,从鼎下的孔中钻了进去,便不再出来。 阿紫从怀中取出一块厚布,蹑手蹑足地走近木鼎,将锦缎罩在鼎上,把木鼎裹得紧紧的,生怕蜈蚣钻了出来,笑道:“我们找个瓦瓮,你将冰蚕放入,我将这蜈蚣放进去,看看谁厉害!” 风逸笑道:“那自然是冰蚕了,它可是毒中之王。”心想:“也不知道和段誉吃的那个蛤蟆,哪个更牛逼!” 两人前行数里,到了一处镇上,找了个瓦瓮,又到了僻静之地,将冰蚕与蜈蚣都倒了进去,就见那蜈蚣整个缩成了一团,显是怕的要命。 那蚕儿迅速异常地在蜈蚣周围转了一圈,这蜈蚣便冻僵了,冰蚕从尾部一路向上爬行,便如一条炽热的炭火一般,在蜈蚣的脊梁上烧出了一条焦线,爬到头时,蜈蚣的身子都崩开,从中分裂为二。 两人见冰蚕如此厉害,均是一惊。 那蚕儿将蜈蚣的毒液吮吸干净,顷刻间身子便胀大了不少,远远瞧去,就像是一个水晶瓶中装满了青紫色的液汁。 阿紫笑道:“这东西,练功肯定好!” 风逸道:“我自会传你正宗武功,这毒功你以后不要再练了,免得反噬。” 阿紫吐了吐舌头道:“听你的。” 她知道师父功力虽深,却怕反噬,所以需要不停用神木王鼎抓毒物修炼,才对自己穷追不舍。她对风逸的武功佩服的五体投地,有他传授,必是神功,这毒功不练也罢! 此后几天,两人也不多做停留,往河南中州行去。 一路上阿紫顽皮可爱,娇俏玲珑,风逸见识广博,妙语连珠,又传授了她易筋锻骨的功夫,阿紫虽无太大进程,也觉得身轻体健,大非以往,两人相处的十分融洽。 每到一地,便抓毒虫喂养冰蚕,都是给它在身旁绕了一个圈子,便即冻毙僵死,给冰蚕吸干了汁液。 就这么过了七八天,他们这日到了河南一处僻静山谷,阿紫又继续用神木王鼎招毒,不一会草丛中瑟瑟声响,响声大作,颇异寻常。 不知是什么蛇虫过来,异声中夹杂着一股中人欲呕的腥臭。 不一会就见长草分开,一条大蟒蛇蜿蜒游至,身子足有两丈多长,游近木鼎,绕鼎团团转动。 这蟒蛇粗逾手臂,决计钻不进木鼎,但它闻到香料及木鼎的气息,一颗巨头不住用力去撞木鼎。 阿紫没想到竟会招来这样一件庞然大物,心下害怕,低声道:“怎么办?要是蟒蛇将木鼎撞坏了,岂不糟糕?” 风逸想了想,起身说道:“那就杀了它!反正马上就是苏星河的大会之期,这冰蚕今天就将它炼了。” 铛的一声,手中长剑出鞘, 阿紫就见风逸长剑仿佛水流波动,必然蕴含着极其可怕的力量。 风逸眼神一凝,一剑横斩而出,长剑这一抹亮光,在阳光的照射下,真是璀璨到了极致,让人无法直视。 一股看似无形,却极为锋锐的力量,如雷似电般轰鸣而出,就连空气也受到了摩擦切割,发出嗤嗤声响。 这蟒蛇自也感觉到一股骇人气机笼罩而来,急忙想要游走,可它毕竟是个畜生,行动不灵,就听嗤的一声,蛇头直接被这股剑气削了下来,蛇身血如泉涌。 阿紫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恐怖、惊愕、诡谲的神色。 她对于凶杀残忍之事没少见,但如此血腥的场面却属首次。 而且风逸虚斩一剑就有如此威力,实在超乎想象。 突听风逸一声厉喝:“什么人!” 话音甫落,就听林中响起三声轻轻的掌击,一个清朗的声音道:“好剑法!不枉小僧这份缘法!” 这几句话说得不疾不徐,接着黄影一闪,一个僧人施施然从树丛中走了出来。 只见他身穿黄色僧袍,看着好似不到五十岁年纪,布衣芒鞋,脸上神采飞扬,隐隐似有宝光流动,便如是明珠宝玉,自然生辉。 阿紫见这和尚宝相庄严,目光如电,心中微微一凛,说道:“你是什么人?” 和尚合十道:“吐蕃山僧鸠摩智,见过风公子。” 风逸刚才一剑斩出,若非听到了树枝被踩断的声音,都发现不了有人,一见他的装扮,心中已经雪亮,笑道:“原来是吐蕃国师佛驾到此,真是幸会了,不知有何贵干?” 鸠摩智双手合十,躬身行了一礼,恭声道:“风大侠威名,小僧素所钦慕,没想到如此快人快语。只是这位小姑娘在此,小僧颇觉难以启齿。” 说着一对眼睛已经瞄到了阿紫的脸上,笑道:“这位姑娘美貌绝伦,珠圆玉润,的确是风公子的良配,小僧在此恭喜了!” 他的语声既慈祥又温厚,真的好似一个蔼然长者爱惜后辈的那种说话,阿紫却不禁打了个寒战。 风逸却是匪夷所思,这位大轮明王的武功才干,他是佩服的,却对其有种莫名其妙的反感。 因为他觉得自己某些地方与鸠摩智的巧取豪夺一个样,或许就是同类人看见自己,就喜欢不上来的原因吧。 只是两人根本毫无交情,他却大套近乎,着实想不明白。 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心中充满了警惕。 风逸缓缓道:“国师意欲何为,请直言。” 国师沉吟片刻,苦笑道:“这……恭敬不如从命,小僧就直说吧。 小僧曾在昆仑山捕捉到一条冰蚕,却被少林寺的慧净和尚给偷走了,小僧听说落在了阁下手中,特来找回!” 风逸双目射出针一般的厉芒,微微一笑道:“你说什么?” 他目光中寒芒一闪,看得阿紫心中突地一跳。 国师却面色不动,笑道:“按说宝物能者居之,可小僧费尽千幸万苦才将那条冰蚕引出,却被慧净偷走,如今又被阁下将之夺走,小僧追回,恐怕不失道理吧?” “你放屁!”阿紫气道:“这冰蚕是慧净和尚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国师对她叱骂,也不以为忤,含笑道:“姑娘岂不知天下佛门是一家!” 风逸冷笑道:“阿紫,这就叫欲令智昏,见宝起意,冰蚕就在这里,国师,你有本事就来拿!” 鸠摩智笑笑道:“倒也不难!” 倏地一晃身,探爪向风逸怀中抓去。 (本章完) 第197章 大轮明王 第197章 大轮明王 阿紫眼见鸠摩智亲切谦和,说话彬彬有礼,绝非强凶霸横之人,谁知他强词夺理,更胜自己。 也不见他抬脚跨步,便抢到风逸身前,袍袖挥处,阿紫顿觉劲风扑面,胸口闷塞。 但见风逸左袖一拂,恰似一面风帆,阿紫闷气顿消,心知风逸护住了自己。 风逸只见鸠摩智手掌从袖底闪电穿出,来势迅捷,却隐有一股威猛之气迎胸压来,知是龙爪功,但毫未放在心上,赞道:“还不错!” 他袖中夹掌,拂中带按,显出了真实功夫,袖子柔不受力,可竟然风声烈烈,势道惊人。 鸠摩智暗想:“你袖力再强,安能敌我龙爪手!真是有了点名头,就目中无人!” 心念电闪间,两人爪袖一触,就听“喀”的一声,如响闷雷。 鸠摩智飘退丈余,脸色大变,不由得气惭神沮,再没了适才气定神闲的样子。 阿紫知道风逸占了上风,拍手道:“你这贼秃,这点微末本事,还想抢劫我们,真是不自量力。” 鸠摩智哪里在意她的辱骂,心中吃惊无比,只对着风逸上下打量。 只见他五官端秀,眉目如画,颀长的身躯透着一股精悍之气,一双眸子中却似有难以言诉的意味,仿佛对将自己衣袖击退,还有些不满意,心下颇觉耻辱。 他身怀绝技,本来没将风逸太当回事,毕竟一个见了慕容复都要跑的人,与他这等与慕容博平辈论交的高手,有可比性? 但现在却让他真正重视起了这个武功超群的对手。 鸠摩智合十笑道:“小僧忙于俗务,少在中原走动,但风大侠的英名却是如雷贯耳,今日有幸,当真见面更胜闻名,小僧佩服,佩服!” 要知“龙爪手”,乃是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之一,凌厉非常,鸠摩智自诩这是多少少林高僧穷极一生,也不一定达到他的造诣。不料在风逸这里只落得“还不错”的三字评语。 他本以为风逸年轻,在江湖上闯出一点名头,所以不知高低,没想到风逸只用又轻又软的衣袖,轻轻一拂,便将自己的威猛抓力从容化解。 最恐怖的是他在对方衣袖上竟连一个抓孔都没能留下,这种以柔物施展刚劲的手段,简直神乎其神。 少林寺的“袖里乾坤”,“袈裟伏魔功”都有这种手段,自己也会,但要像风逸如此出神入化,别具神威,那是自愧不如。 鸠摩智乃是聪明绝伦之人,他与风逸无冤无仇,不过是江湖传闻,风逸抢了少林寺慧净和尚的冰蚕,他才心有所动。 今日恰好遇上两人捉蛇,就想抢过来,以增功力,毕竟他知道自己目前内力不足,就是小无相功也缺了一本,这是一个短板。 可面对这等情形,哪还不知自己想要劫夺冰蚕之举,已然落空,当即修复示好。这种高手,能不为敌,最好! 风逸眼见自己一击不中,也不再出手,淡淡道:“在下也久闻大轮明王独闯天龙寺,擒保定帝,劫夺镇南王世子的英勇风采,今日一见,也果然名下无虚啊。” 阿紫听了这话,回头看来,一脸惊讶。 她可是听母亲说了,父亲之所以来中原就是为了找儿子,母亲更是让她讨好这个未曾谋面的世子哥哥,以后好有人撑腰! 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虽然只是过了一招,风逸对于鸠摩智的高低深浅,已经有了估量,心想:“扫地僧一拂袖就能将鸠摩智推出数丈,我却不能,看来我比他还是有所差距!”当即有些意兴阑珊。 鸠摩智却听的眉头一颤,脸上微微一红。 他自得吐蕃国密教宁玛派上师授以“火焰刀”神功后,在吐蕃扫荡黑教,所向披靡,威震西陲,又从慕容博处学得少林寺诸般绝技,功力见识均已臻于极高境界,这才有胆量独闯大理天龙寺,夺取六脉神剑。 可他没想到寺中还有一个年纪轻轻的段誉,内力比自己深厚,那六脉神剑更是神乎其技,也就是对方未得高人指点,不会武功,才被自己所擒。 而风逸所言他独闯天龙寺,擒保定帝,夺段誉的事迹,实际上对他大轮明王的威名损折不小。 因为他的方式乃是先巧取,不成再以豪夺之法,双方比武不胜,乘着退走之时又暗算偷袭保定帝,段誉出手之后,自己见不能胜,叫停之后,又再次对段誉出手,方将之擒拿。 而后又以自己随从引开大理追兵,他自己固然带着段誉脱身而去,可手下尽数被擒。如此行事,一国之师的风范荡然无存,虽然过了一年多,听风逸此刻提起,也觉面目无光。 鸠摩智心里不舒服,面上却是神情自若,合十笑道:“风大侠言重了,小僧生性痴顽,殊乏慧根,听故人言说大理‘六脉神剑’为天下诸剑中第一,小僧为了满足故人心愿,本想与寺中几位大师好好商谈,诸位高僧偏又不肯,没奈何,小僧只好小小用些武力。” 阿紫呸道:“你还是出家人呢,真是不羞!” 鸠摩智干笑一声,道:“姑娘有所不知,有道是‘财色动人心’。慧净和尚的冰蚕奇异无比,伱又容颜俏丽,不也让风大侠大动心田,这才不惜巧取豪夺? 小僧自也不免眼馋冰蚕神异,又恰好见到这条大蛇行动如风,这才跟随而来,遇上你们,这乃是大缘法。 小僧这才动了欲念,也是人之常情,又分什么在家出家,姑娘如此气愤,其实大可不必。” 鸠摩智的声音七分威严三分平和,虽是强词夺理,却也自有一股教人闻之颔首的气度。 阿紫本也是擅辩之人,却也不知如何对答,当下冷哼一声,沉默不语。 风逸微微一笑:“你说的倒也不错,可你既然抢了我,想要轻飘飘的一句话揭过去,那也太不拿我风某人当回事了。” 鸠摩智听出他言下之意,说道:“今日之事都怪小僧太过鲁莽,又何必抡刀动剑,伤了和气?” 风逸哈哈一笑,说道:“大雪山大轮寺大轮明王威震四海,又学了少林绝技,若不尽数施展出来,岂不扫兴?” 鸠摩智心中愠怒,他虽然心里佩服风逸的武功,可以他的身份地位,主动与风逸攀交,已是屈尊降贵,没想到他却不肯就此罢休,心道:“去年我在天龙寺中连栽几个筋斗,大轮明王威名受损不小,此番练成小无相功,若不给他显一显颜色,横扫中原武林,岂非笑话?” 当下雄心陡起,合十道:“好!今日结识高贤,幸何如之,尚请不吝赐教数招,让小僧有所进益。” 说着袍袖一扬,双掌已经劈出。 他这最厉害的招数无影无踪地猝然攻至,阿紫目无所见,自无所觉, 但风逸眼见鸠摩智这两掌明明白白,并无巧,可掌风锐利无比,气如刀剑,直扑自己与阿紫,心中暗骂,扣住阿紫手臂,身子于间不容发之际横移了丈余。 就听“咔咔”几声脆响,两人身后寻丈的几棵小树被劈断,倒了下来。 阿紫见到如此威势,直吓得容变色,一颗心怦怦乱跳。 风逸脱口赞道:“好一个火焰刀!” 鸠摩智见他这一式“移形换位”当真神鬼难测,也是极为佩服,笑道:“阁下见闻果真广博,居然识得小僧这路刀法!” 风逸微微一笑:“你也接我一招!”说着长剑一震,扑向鸠摩智。 他不动则已,一动惊人,流星赶月一般。 鸠摩智当下左掌连劈,跟着右掌斩出,直趋风逸右肩。 他这门掌力叫做“火焰刀”,虽然虚无缥缈,不可捉摸,却能以内力杀人于无形,端的无坚不摧! 风逸一挥手,长剑划了一个圆弧,就听哧嗤作响,这股狂飚四散而去,周围树枝散落如雨,簌簌而下。 风逸心道:“这鸠摩智果然了得,看来我的功力还不够精纯!” 按照他的本意是想将这股劲力消于无形,可还是外溢了,但他长剑一化开刀劲,仿佛浮光掠影一般,直指鸠摩智胸腹。 鸠摩智感到一股锋锐剑气直冲自己而来,身子一斜,手掌猝翻,势如风雷,锐利之处不下于真刀利剑,笃的一下,击在长剑平面。 风逸断喝一声,这一剑穷尽平生之力,鸠摩智刀劲碰到剑身,就听嗖嗡一声,长剑弯曲如蛇,剑尖歪歪斜斜,如电刺向他的左胸。 这一下子让鸠摩智骇然失色,长剑不被震断,他有所预料,但没被震开,就有些出乎意料了,可他临敌经验丰富,一感有异,右手如电劈向风逸,同时后跃。 风逸见他来掌锐利,不敢怠慢,左掌挥出,嗤砰一声,两人掌刀相接,鸠摩智闷哼一声,退出丈外。 就听哧的一声,僧衫裂成两半,肌肤上多了一道血痕,渗出了鲜血。 饶是鸠摩智见机早,退得快,可也险被开膛破肚,饶是如此,仍感觉一缕剑气盘踞在身,心有余悸,笑道:“高明,高明。小僧告辞了!”身形一晃,就要奔出。 突然狂风大作,风逸一掌拍出。 鸠摩智深吸一口气,压下小腹纷乱的血气,闪身让过,叫道:“你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过节,何苦弄到这步田地?” 风逸笑道:“想抢我,就得做好留下的准备。” 他刚才虽然险些一招杀了鸠摩智,却也钦佩他技艺之精纯,应变之迅捷,回思他的为人,岂能放过? 当即剑似电闪,掌出如风,劲气如有实质,罩住了鸠摩智。 鸠摩智双掌飞舞,刀劲鼓荡,发出风雷之声,心中恚怒至极,忿然道:“风大侠,做事好歹留点余地,愿你三思。” 风逸冷笑道:“风某人不做则已,做便做绝!” 剑势无方,似左还右,无前无后,一招使出,便如十余支长剑,分从不同方位刺向鸠摩智。 鸠摩智只觉风逸仿佛流水,难以捉摸,可周遭劲力仿佛惊涛怒浪般袭来,还有一缕剑气萦绕在侧,只要稍露破绽,今日必然魂归西天! 鸠摩智心中懊悔不已,心中暗骂:“江湖传言害死人!慕容博都没有如此功力,他会怕慕容复?”口中却是叫道:“阁下徒仗长剑之利,算什么英雄好汉?” 风逸冷笑道:“总比暗算偷袭强的多!” 其实以风逸的武功,有无兵器,差距不大,只是他刚才拔剑斩蛇,没有归鞘,就顺手而为了。 而且鸠摩智的火焰刀威力也不亚于真刀实剑,只是见了风逸此等神功,生怕一招不慎,被他卸了身体零件,这才出言讥讽,哪知风逸压根不理会。 鸠摩智突然左手连劈数刀,封住风逸进攻,右手一抓,挥出一物。 敢情鸠摩智脚下踩到那条被风逸斩杀的蟒蛇,当即五指如钩,抓了起来。鸠摩智如风狂转,奋力舞起粗如水桶的死蛇,使出了流星锤招术,正赶上破开刀网,长剑如极雷闪电袭来的风逸。 这蛇体积巨大,风逸也不敢无视,长剑一挥,蛇直接被削断,鲜血喷洒,风逸心觉不妙,急往后退。 鸠摩智冷哼一声,双掌飞出,内劲所至,手中断蛇直接砸向了一旁的阿紫。 这一下来势突兀,阿紫武功相差太远,自然避之不及 风逸若是不管阿紫,只消身形跟进,乘虚而入,即可将鸠摩智毙于剑下, 但这蟒蛇砸在阿紫身上,以鸠摩智的内劲加体重,非成肉泥不可,只得身子疾转,揽住阿紫身子,飘闪开来,就听“轰隆”一声,蛇尸砸在地上,飞滚出去,树断土扬。 而风逸救人的时候,对于鸠摩智就是逃命的机会,足尖一点,向后退出,身子堪比飞鸟,踩着大树,一溜烟的去的远了。 风逸眉头轻蹙,他此时先着已失,也不再追击,就见鸠摩智双掌击出,劈断几颗大树,以阻止风逸追击,口中却是笑道:“风大侠,这世上哪有带着心上人与人对敌的道理,你可多留点心吧!” 风逸道:“大轮明王,你或许对我风逸不是很了解,但你不要忘了,你是吐蕃国师,风某人虽然比不上你的卑鄙下流,但初一十五之事,倒也是会的!” 别看风逸这一句话,竟把武功精深的大轮明王,吓的险些栽下树来。 他虽然逃了命,可风逸这倏进倏退,迅捷无伦,如鬼如魅的身法更是让他自愧不如。 若真去吐蕃为难,那是大麻烦,气势为之一馁,说道:“不错,小僧是吐蕃国师,可你我只是个人恩怨,你若要迁怒,小僧也无话可说。” 面对这种情况,求饶之言他说不出口,也只好抛下几句场面话,飘然而去,一边走一边撕下衣襟裹起了伤。 风逸也不禁佩服此人出手之快,力道之强,准头之精,应变之捷,当真罕见罕闻,得以位居“天龙四绝”,成为一国之师,果非幸致。 阿紫目睹了这场惊心动魄的大战,早就吓得面无人色了,看到鸠摩智离去,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忽地伏在风逸怀中,嘤嘤哭了起来, 风逸很是诧异道:“你哭什么?” 阿紫抽抽答答地道:“是我连累了你,若是没有我,这秃驴就跑不了……我以后成了你的累赘了……” 风逸笑道:“乖,别哭,这怎么是累赘呢?这次就便宜他一回,又有何妨?” 他起初对于阿紫并没有想过怎样,谁知不知不觉中陷了进去,自从占了她的身子,更是心生怜爱,怎么也不能让她受伤,而今被她柔软的胴体偎靠着,更是意气风发,没将鸠摩智当回事。 毕竟鸠摩智这人顾忌也多,所以他在中原再是耀武扬威,横扫武林,也不敢杀人! 因为他的身份就注定了,无法承担中原武人的报复! 这便是有家有业之人的顾忌,所以江湖上能够快意恩仇的,实则都是独行客! 乔峰就是一个最明显的例子。若是还当着丐帮帮主,他在聚贤庄也压根不敢开杀戒! 后来有了阿朱,脾气又变得温和了,那股子不顾一切的蛮劲,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阿紫哽咽道:“才不好呢,这样的敌人就该直接弄死!” 风逸叹道:“傻瓜,你当这人就那么好杀吗?” 阿紫道:“才不是,大哥天下无敌,那贼秃见不是对手,才对我出手。”说到这里,她又咯咯笑起来。 风逸道:“你又笑什么?” 阿紫笑道:“大哥,你为了我,却放过这么一个厉害的敌人,我难道不该高兴吗?” 风逸明白她的意思,这是说她在自己心里很有位置也笑了,道:“我家阿紫这么聪明伶利,谁也比不上,一个敌人算什么!” 阿紫嗯了一声,咯咯笑道:“那么我们还要去擂鼓山吗?” 风逸道:“必然得去,到时候丁春秋也会来,你有没有兴致玩一玩。” 阿紫提到玩,那是兴致勃然,更何况是丁春秋,可一想到师父那身出神入化的毒功,不由得栗栗而危,说道:“他不好玩。” 风逸见她兴致低落,知道她怕丁春秋,笑道:“你若是怕了,我就先找个地方安置你,待我将他收拾了,再去找你。” 阿紫昂头疑问道:“大哥,你是不是觉得我会连累你?” 风逸握住她的手道:“怕什么?我连大轮明王都不怕,岂惧丁春秋?你到时看我将星宿派打得哭爹喊娘吧!” 阿紫见他目空四海的神情,连连眨眼,感觉心中无比安定,登时无所畏惧,说道:“好,我们一起将星宿派打的哭爹喊娘。” 风逸笑道:“你个欺师灭祖,胆大妄为的小妖女!” “那你喜不喜欢我这个小妖女啊?” “其实我风逸最喜欢妖女了!” “为什么?” “因为不用顾忌太过,最为爽快!” 阿紫听的兴奋一阵,又想起冰蚕,问道:“大哥,你什么时候吸收冰蚕?” 风逸道:“现在不是时候!” “何意?”阿紫大为诧异:“那什么才是时候?” 风逸幽幽道:“这冰蚕之毒无与伦比,保险起见,我得找个安静的地方!” 他遇上了鸠摩智,总觉得不踏实。他生怕吸收冰蚕的关键时刻,有强敌出现。 鸠摩智只不过见到宝物就想抢,为人贪心一点,夺宝而不杀人,是他的风格,其他人就不一定了,得以防万一。 风逸携着阿紫,徐行在偏僻小路上,山野间山烂漫,小溪流水,叮叮咚咚,清脆悦耳,两人心旷神怡,阿紫时不时就逗弄风逸, 可她的本事较风逸可天差地远了,很快便被他老鹰捉小鸡一般抱在了怀里,两人游山玩水,一时有说不完的男女情话。 不知不觉间,天已尽暮,到了一处小河边,就见对面耸立着白墙黑瓦数间大屋,门前好大一片药圃。 两人准备借宿一宿,走近就见屋门前挂着两盏白纸大灯笼,门楣上钉着几条麻布,门旁插着一面招魂的纸幡。 阿紫哼道:“真扫兴!” 风逸笑道:“这可是令你高兴之事了。” 阿紫不解道:“此话怎讲?” 风逸伸手一指灯笼。 阿紫目力不如他,近前一看,只见纸灯笼上扁扁的两行黑字,顺口念道:“薛公慕华之丧,享年五十五岁。” 风逸哑然失笑,忖思道:“竟然误打误撞来到这里,真真是造化玄妙,这冰蚕如何服用,功效最大,薛神医深明医理,必有见解!” 猛听得门内哭声响起,乃妇女之声:“老爷啊,你医术如神,哪想得到突然会患了急症,撇下我们去了。 老爷啊,你虽然号称‘阎王敌’,可是到头来终于敌不过阎罗王,只怕你到了阴世,阎罗王跟你算这旧账,还要大吃苦头啊!” 阿紫失笑道:“什么阎王敌,这女人守了望门寡,还哭起来了,真是没意思!” 风逸不料她说出这话,板着脸道:“我若是死了,你是不是也这样?” 阿紫一呆,蓦地红了眼眶:“你若死了,我就跟你一起死了,才不会哭给旁人当笑话呢!” 风逸笑了笑,朗声道:“薛神医,故人造访,还请一见!” 这一声出,屋内当即止了哭声。 过了一会,一名家人模样的人眼泪纵横,抽抽噎噎地,躬身道:“不知公子、小姐是哪家门派的,小的迎候来迟,尚祈恕罪。” 风逸道:“在下名叫风逸,这是拙……” 他说是妻子吧,没成婚,可说别的又怕阿紫见怪。阿紫见他吞吞吐吐,抢着道:“我是他小媳妇儿!” 阿紫乃是性情中人,加上母亲阮星竹也没有名分,所以她与风逸在一起,只是尽情享受此时的欢愉,其他一切,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风逸道:“我们赴约来迟,勿怪勿怪。” 那家人道:“原来是风大侠与夫人,总算到的不晚,里面请。”说着便在前面带路,走进大门。 阿紫低声向风逸道:“大哥,我瞧这老仆有点儿鬼鬼祟祟。” 风逸侧耳聆听,将屋内动静听了个清楚,会心一笑,低声说:“那你可要小心了!” 阿紫笑道:“那是!” 一跃而进,突然一股香风袭来, 阿紫正当风头,嗅到香气,急忙闭住呼吸,但仍觉头昏,心中咯噔一下:“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大叫:“有毒!”,眼前一黑,人已瘫软下去。 (本章完) 第198章 函谷八友 第198章 函谷八友 风逸一步跨出丈许,闯入大门,鼻中闻到一阵浓香,头脑微微一晕,可他神功一转,立刻头脑清爽,在阿紫将躺未躺之时,将她揽在了怀里,感受到她呼吸均匀,并无大碍。 纵目四顾,周围却是无人,那个带路的老仆也不见了踪影,天井中竹竿上晒着十几件衣衫,有妇人的衫子,更有几件男童女童的小衣服,灵堂陈设简陋,灵牌上写着“薛公慕华之灵位”,心中不由大为纳闷:“薛神医乃是装死,刚才还有人来着,他们又躲起来,莫非是试探于我?” 于是再次提气说道:“风逸前来拜庄,还请薛神医出来一见!” 这一声语气虽然和平,但以内力发声,料想庄中之人纵然躲在深屋地下,也能听闻。 话音一落,风逸耳听得脚步杂沓、衣袂拂动之声,他起先在门外就听到了,所以阿紫进门时,提醒于她,想让她长个记性,果然还是着了道。 就听一个女子道:“二哥、三哥、四哥、六哥、八弟,大家一齐现身吧!” 她一句话甫毕,只见五男一女身影晃动,出现在了面前。 一个黑须老者大声道:“老五,人家都上门了,还不给我快滚出来!” 他右手中拿着方方的一块木板。 那女子是个中年美妇。 其余四人中两个是儒生打扮。 一人似是个木匠,手持短斧,背负长锯。 另一个却青面獠牙,红发绿须,形状可怕之极,直是个妖怪,身穿一件亮光闪闪的锦袍,仿佛身披奇异亮光, 风逸已看出这人是脸上用油彩绘了脸谱,装扮好似唱戏的一般,问道:“诸位都是薛神医的兄弟姐妹?” 那中年美妇道:“阁下便是聚贤庄上的风逸?” “然也!”风逸灵觉过人,闻到她身上的香味,问道:“刚才的药粉是你放出来的?” 那戏子叫道:“我五哥呜呼哀哉,她还高兴,毫无为人之礼!” 美妇道:“阁下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尊夫人如此口无遮拦,幸灾乐祸,你舍不得,总该让她吃些苦头,以后你才好管教不是?” 她虽然不满阿紫,说话却是斯斯文文,透着一股子柔弱。 风逸微微一笑:“伱们说的都对,所以她刚才着了道,我也没管。 不过你这外人让她吃了苦头,我这男人不为她找个场子,也说不过去!” 美妇嫣然一笑,柔声道:“你想怎样?” 风逸道:“说不得,你也得吃些苦头!” 拂袖一挥,好似飘风闪电,美妇急忙拧身闪躲,却还是被劲风扫到,啊的一声,跌出丈余。 那黑须老者叫道:“说不得,我这当哥哥的,也得给妹子找场子,吃我一招‘大铁网’!” 手中方板一晃,对风逸劈头盖脑砸到,呼呼生风,风逸随手一掌扫出,手掌未到,掌风所及,就听“铛”的一声。 这老者双臂酸麻,惨哼一声,倒退数步,站定之时,方板“铛啷”落地,一脸不可置信。 原来这方形似木板,竟是钢铁所铸的棋盘,只是外面漆上了木纹而已,没想到给风逸掌力震脱。 却听那戏子放声大哭,唱道:“唉,唉,我的好哥哥啊,我和你桃园结义,古城相会,你过五关,斩六将,何等威风……” 正唱着,“咻”地飞出一条软鞭,向风逸与阿紫脚下卷来。 风逸揽住阿紫向后退了一步,一个儒生右手一翻,多了一只判官笔,忽然身子一偏,俨然站立不稳,判官笔上下翻飞,点向他几处大穴。 风逸向后一跳,躲了开去,这时那个工匠右手一挥,多了一把斧头,从另一侧扑了上来。 三人将风逸围在了中间,风逸还是不慌不忙,揽着阿紫在三人兵刃之中忽而在左,忽而在右,应付自如。 剩下的一个儒生身子一晃,却不出手,只是绕着圈子,摇头晃脑地说道:“奇哉怪也!他的武功竟然这么好?” 伸手到怀中一摸,奇道:“咦,哪里去了?”左边袋中摸摸,右边袋里掏掏,抖抖袖子,拍拍胸口,说什么也找不到。 风逸笑道:“找兵刃吗?” 儒生道:“是啊。你武功甚高,我兄弟斗你不过,我要取出兵刃,来个以四敌一之势,咦,奇怪,奇怪!我的兵刃却放到哪里去?”敲敲自己额头,用心思索。 风逸暗暗好笑,说道:“临阵找兵刃,不觉晚了吗?” 儒生道:“不晚不晚,君子先礼后兵,我要找到论语,以圣人之言来感化于你!”一面说,一边在东掏西摸。 风逸哈哈一笑,他一边与书呆子说话,一边与几人周旋,但见戏子招式繁杂,节奏却很清楚。 一时蹙眉捧心,莲步姗姗,宛然是个绝代佳人的神态,时而醉态可掬,脚步东倒西歪。妙在他扮演各式人物,均有一套武功与之配合,手中软鞭或作美人之长袖,或为文士之彩笔。 另有工匠挥斧头,左砍右击,凌厉无比;使判官笔的如有灵性,能攻善守,有模有样; 而那个书呆子看似再找兵刃,却是随着风逸跳来跳去,实际上是在吸引风逸心神,如果有机会自然一击必中。 风逸觉得好笑,心想:“里胡哨,难怪不成气候!” 说道:“四打一,那就得罪了!”点出一指,嗤的一声,正中工匠“气户穴”,摔倒在地。 那戏子长鞭扫出,风逸这次不再躲闪,信手一挥,长鞭反击回去,反将他双腿给捆住了,戏子咕咚倒在地上,众人皆是一惊。 那个美妇被风逸一袖风扇倒,这时回过了气,猛然弹身而起,大袖一挥,一股浓香扑向风逸。 风逸口唇微张,猛然一吸,仿佛长鲸吸水,这股异香全被吸进。 美妇笑道:“倒也,倒也!” 风逸笑道:“未必!”喷出一口长气,美妇登时咕咚一声,摔倒在地。 原来风逸吸入迷香之后,再用深厚内力逼出,美妇虽有迷香解药,但风逸喷出的一口气蕴含神功,仿佛铅弹,正中胸口,妇人不由坐倒在地,脸上红的仿佛猴屁股。 那使棋盘的人坐在地上,大叫道:“罢了,罢了!咱们中局认输,这局棋不必再下了。” 话未说完,忽听得铮铮两声琴响,远远地传来。这两下琴音一传入耳鼓,众人登时一颗心剧烈地跳了两下。 风逸自然没有异常,只听得那琴声又铮铮地响了两下,这时各人心跳更加厉害,阿紫嘤咛一声竟然醒了过来,一看自己依偎在风逸怀里,叫道:“大哥,有毒!有毒!” 那美妇“嗤”的一笑,说道:“又胡说了,我这粉只将人醉倒,怎么就是有毒了?” 阿紫不及开口,那书呆子叫道:“大哥快来!乖乖不得了!你慢吞吞的还弹什么鬼琴?子曰:‘君命召,不俟驾行矣!’” 琴声连响,一个老者大袖飘飘,缓步而来,高额凸颡,容貌奇古,笑眯眯的脸色极为和蔼,手抱一具瑶琴。 那书呆子等一伙人齐叫:“大哥!” 这人也不理他们,盯着风逸问道:“敢问足下大号?” 风逸笑道:“在下风逸!” 弹琴老者捋着长须,斜眼相睨,说道:“便是被姑苏慕容吓跑的风逸?” 风逸微微一笑,阿紫却急了:“你放……” 风逸嘘了一声,转眼看向了院子里的四株桂树。 其他人也跟着看去,只见第二株桂树竟然枝叶摇晃,缓缓向外移动, 众人侧耳倾听,只听得一阵轻微的轧轧之声过去,突然从地底钻出一个人来,正是薛神医。 薛神医本来藏于地底,风逸以内力传音,直透地底,他听到之后,想到风逸答应自己对付星宿老怪,这才走出,只是机关繁复,出来时费了些时间。 那弹琴老者这才发现那美妇人倒在一旁,惊道:“咦,七妹,怎么了?是谁伤了你?” 风逸道:“是在下鲁莽了!”轻一挥手,美妇顿感一股暖流走遍全身,站了起来,咬一咬嘴唇,大声说道:“五哥,你装什么死?” 那书呆子更是大叫:“老五,你他妈的再不出来,那可乖乖不得了啊!” 薛神医尴尬一笑。他听得风逸叫喊,却没想到弹琴老者等义兄弟也到了,向众人拱手作揖道:“大家都是朋友,请进屋详谈!” 阿紫正要开口,风逸不待她张嘴,捉住她手,轻轻捏了一下。 阿紫只觉被捏之处酥麻入骨,双颊染上一抹红晕,也就不记得说话了。 风逸对这些人也没出重手,弹琴老者稍微一推拿,几人便恢复过来了,当下众人一齐进屋落座。 阿紫看着薛神医,眼珠一转,忽而笑道:“你便是薛慕华吗?你既然没死,何必装死?” 她刚被风逸训斥过,又故态复萌。 风逸好笑之余,也觉喜欢她这种性格。这样的女子没烦恼。 薛神医摇头苦笑道:“能活着,谁愿意装死呢呢?”指着那弹琴老者道:“我给二位引荐一下,这位是我们大师哥康广陵!” 康广陵拱了拱手,又去拨弄他的琴了。 薛神医又指那个棋盘老者:“这一位是我范二师兄百龄,学的是围棋,当今天下,少有敌手。” 范百龄笑道:“足下大名,小老儿倒也听过,却没想到你如此年轻,武功如此之高,着实让人想象不到。” 风逸笑了笑。 阿紫道:“没想到你一个下棋的还懂武功!” 薛神医道:“姑娘有所不知,我范二师哥的棋盘所以用磁铁铸成,原是为了钻研棋术之用。他不论行走坐卧,将铁铸的棋子放了上去,纵在车中马上,也不会移动倾跌。后来因势乘便,就将棋盘做了兵刃,棋子做了暗器,江湖上可是少有敌手啊!” 阿紫笑道:“本姑娘出了一趟江湖,到处都是少有敌手,领教了。” 薛慕华见她一个小姑娘,也不和她一般见识,又指那个书呆子,道:“我苟三师哥单名一个‘读’字,性好读书,诸子百家,无所不窥,是一位极有学问的宿儒,阁下想必都已领教过了。” 风逸点头道:“受教了!” 薛神医指着那使判官笔的书生道:“这位是我四师哥,雅擅丹青,山水人物,翎毛卉,并皆精巧。他姓吴,拜入师门之前,在大宋朝廷做过领军将军之职,因此大家便叫他吴领军。” 双方拱了拱手。 薛神医道:“我排行第五。”又指那工匠道:“六师弟冯阿三,本来是木匠出身。他在投入师门之前,已是一位巧匠,后来再从家师学艺,更是巧上加巧。” 薛神医又指美妇,笑道:“这一位是我七师妹,姓石,精于莳,天下的奇异卉,一经她的培植,无不欣欣向荣。风大侠,你们年纪相仿,不妨亲近亲近。” 风逸在聚贤庄说自己比乔峰年纪还大,薛神医自然信以为真。 阿紫却只觉一股无名火直蹿头顶,烧得面红耳热,冷笑道:“刚才将我迷倒,便是你的手笔了?” 那姓石的美妇人闺名叫做清风,微微一笑,起身一福,道:“适才多有得罪,姑娘恕罪则个。” 阿紫心里有气,绷着脸皮,也不还礼道:“我也会用毒,我们日后好好亲近亲近!” 说到这儿,忽又闷闷不乐,她感觉自己应该不如这个妇人。 其他人见她无礼,却自觉受了轻慢,脸上均有不快之色。 薛神医指着那戏子道:“八弟李傀儡,一生沉迷扮演戏文,疯疯癫癫,于这武学一道,不免疏忽了。 唉,岂仅是他,我们同门八人,个个如此。其实我师父所传的武功,我一辈子已然修习不了,偏偏贪多务得,到处去学旁人的绝招,到头来……唉……” 阿紫笑道:“难怪你要装死,看你如此唉声叹气,因是自己不成器对付不了对头,这才如此吧,真是不羞!” 众人听了这话,齐齐变了脸色,一脸惶恐。 范百龄老谋深算,尚还沉得住气,低声道:“老五,是不是那个厉害之极的大魔头转眼便到。” 薛神医点了点头。 阿紫问道:“哪一个大魔头?” 风逸也不禁失笑道:“薛神医,我就想不通,你连乔峰都不怕,敢于招呼人围攻,普天下又有何惧?” 范百龄摇头道:“那乔峰算什么?这魔头比他可厉害狠毒得了。乃是星宿老怪。” 阿紫奇道:“什么星宿老怪?” 范百龄道:“普天下还有哪个星宿老怪,不就是丁春秋吗?” 几人只是一个名字,就心中一跳。 阿紫却大剌剌说道:“原来是他啊,我看他也没什么厉害狠毒的!” 众人听的脸色发青,薛神医冷笑道:“姑娘吹的好大气儿!”石清风道:“你连我的迷药都顶不住,星宿老怪是我师叔,你说他厉害不厉害?” 风逸笑道:“这她还没吹,她是丁春秋的小徒弟!” 众人一听,无不动容,凝目注视阿紫,齐道:“你是他弟子?” 阿紫根本不知道他们师门之间的渊源。 几人纷纷询问:“你来此何为?” “你想干什么?” 薛神医望着风逸,手拈长须,看着若无其事,眼中却大有疑惑,不由心想:“风逸答应帮我对付丁春秋,却带着他的徒弟来此,莫非怕了丁春秋,变了卦?” 正想间,风逸笑了笑,道:“你们可知道,我为何会与星宿老怪的徒弟在一起?” 薛神医等人连连摇头。 风逸笑道:“不为别的,只因丁春秋欺师灭祖,草菅人命,毫无为人师礼,阿紫便偷了他的神木王鼎,跑了出来,到处被追杀!” 康广陵大笑道:“妙极,妙极!” 苟读道:“这才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好啊!” 阿紫很是惊讶道:“我师父也欺师灭祖吗?” 阿紫在星宿派年纪稍长,师父瞧着她的目光便有些异样,有时伸手摸摸她脸蛋,摸摸她胸脯,她害怕起来,就此逃了出来,这也算欺师灭祖了,但不知道师父又怎样欺师灭祖了,遂很是好奇。 “你不知道?”薛神医大皱眉头。 范百龄看他一眼,摇头叹气:“你欺师灭祖,会对徒弟说吗?” 阿紫笑道:“几位说说我师父的事呗?” 薛慕华道:“此事本来是敝派的门户之羞,原不足为外人道。但今日得风大侠援手,若不说清楚前因后果,未免有失为人之道,而且这姑娘既然是丁春秋的弟子,也有必要知道他的恶毒嘴脸,只是敬盼两位不可向旁人泄漏。” 风逸其实没兴趣听这些,但阿紫兴趣昂然,忙不迭的答应,更是摇了摇风逸的手。 风逸要让阿紫好好卖力侍候自己,满足自己性致,又怎能拂了她的兴致,便也点了点头。 薛慕华向大师兄康广陵道:“大师哥,这中间的缘由,小弟要说出来了。” 康广陵虽于诸师兄弟中居长,武功也远远高出侪辈,为人却十分幼稚,薛慕华如此问他一声,只不过在外人之前全他脸面而已。 康广陵道:“这可奇了,嘴巴生在你的头上,你要说便说,又问我干吗?” 薛慕华道:“风大侠知道家师是聪辩先生,我就不多说了……” 阿紫道:“原来你们的师父是苏星河,他发出请帖,请青年才俊前去擂鼓山,我家大哥就收到了一份!” 她与风逸在一起十天有余,自然知道他去擂鼓山干什么。 薛慕华道:“但我祖师爷还有一个二徒弟,便是丁春秋。他二人的武功本在伯仲之间,但到得后来,却分了高下……” 阿紫一边插嘴:“肯定我师父比你师父厉害!” 薛慕华道:“话也不是这么说。祖师学究天人,胸中所学包罗万象,初时我师父和丁春秋学的都是武功,但后来我师父却分了心,去学祖师爷弹琴音韵之学。” 阿紫看了一眼康广陵的琴,吐了吐舌头。 康广陵“哼”了一声,粗声粗气地道:“我弹琴就是跟我师父学得,怎么了?” 阿紫笑道:“你当我不知道吗?还用你说!” 薛慕华道:“倘若我师父只学一门弹琴,倒也没什么大碍,偏是祖师爷所学实在太广,琴棋书画,医卜星相,工艺杂学,贸迁种植,无一不会,无一不精。 我师父起始学了一门弹琴,不久又去学弈,再学书法,又学绘画。 这些学问每一门都是大耗心血时日之事,那丁春秋初时假装每样也都跟着学学,学了十天半月,便说自己资质太笨,难以学会,就不学了,只专心于武功。如此十年八年下来,他师兄弟二人的武功便颇有高下了。” 风逸道:“想要在琴棋书画、医卜星相,工艺杂学上无一不会,无一不精,还想要练成绝顶武功,绝非常人所能! 令师还是太过高看自己了!” 几人眉头微微皱起,流露深思神气。 康广陵道:“老五,还有更要紧的呢,你怎么不说?快说,快说。” 薛慕华道:“那丁春秋专心武学,本来也是好事,可是……唉……这件事说起来,于我师门实在太不光彩。” “怎么就不光彩了?”阿紫道:“快说啊!” 薛神医道:“那丁春秋仗着比祖师爷年轻二三十岁,又生得俊俏,竟去姘上了祖师爷的情人。” 阿紫一惊道:“那祖师爷不知道吗?” 薛神医道:“祖师爷何等精明,岂有不知之理?可知与不知,都是大伤他的脸面。” 阿紫点了点头:“这倒也是,那祖师爷的情人是谁,真是不知羞耻!” 薛神医一愣,苦笑道:“这位前辈,我还没听过她的名号! 我们也只心照,谁也不敢提上一句,当面背后,都装聋作哑。 总而言之,丁春秋使了种种卑鄙手段,又在暗中偷偷学会了几门厉害之极的邪术,祖师爷恼怒之下,要待杀他,岂知丁春秋先下手为强,突然发难,将祖师爷打得重伤。” 阿紫笑嘻嘻道:“好啊,看来我偷他宝物,的确没错!那祖师爷死了没?” 薛神医喟然道:“祖师爷究竟身负绝学,虽在猝不及防之时中了暗算,仍能苦苦撑持,直至我师父赶到救援。 我师父的武功不及这恶贼,一场恶斗之后,我师父复又受伤,祖师爷则堕入了深谷,不知生死。 我师父因杂学而耽误了武功,但这些杂学毕竟也不是全无用处。危难之际,我师父摆开奇门遁甲之术,与丁春秋僵持不下。” 阿紫听得入神,问道:“奇门遁甲之术是什么?” 薛神医苦笑摇头:“我也不懂!” 风逸道:“就是奇门五行八卦之术,小则可以用于武林争雄,大则可以大军作战。 昔日诸葛武侯用八阵图困东吴都督陆逊便是依靠此术!” 薛神医点点头道:“丁春秋一时无法破阵杀我师父,再者,他知道本门有不少奥妙神功,祖师爷始终没传他师兄弟二人,料想祖师爷临死之时,必将这些神功秘笈的所在告知我师父,只能慢慢逼迫我师父吐露,又加师叔祖从旁相助,他便让了步,只要我师父从此不开口说一句话,便不来再找他晦气。” “师叔祖?”阿紫道:“那是谁?” “就是祖师爷的情人!”薛神医叹道:“那时我师父门下,共有我们这八个不成材的弟子。我师父写下书函,将我们遣散,不再认为是弟子,从此果真装聋作哑,不言不听,再收的弟子,也均刺耳断舌,创下了‘聋哑门’的名头。” 阿紫眼珠一转,笑道:“看来是师伯见自己学琴下棋,耽误了功夫!所以不及我师父,这才收一帮聋哑徒弟,不教碰各种杂学了!” 薛神医长叹了一口气:“你是丁春秋弟子,本应叫我师父一声师伯,可我们不认他这师叔!” 阿紫一撇嘴道:“谁稀罕么?” 薛神医道:“我们师兄弟八人,虽给逐出师门,却不敢忘了师父教诲的恩德,自己合称‘函谷八友’,以纪念当年师父在函谷关边授艺之恩,江湖上只以为我们臭味相投,没人知道我们的师门。 为了提防星宿老怪重来中原,给他一网打尽,是以每两年聚会一次,平时却散居各处。 不久前,我听闻丁春秋来到中原,我师父更是发出书函要让人去擂鼓山,丁春秋派了弟子传信,让我将诸位同门召集起来,一起前去擂鼓山,了断恩怨。 我自然不允,那人愤然离去。我想丁老怪迟早会找上门来,是以假装身死,在棺中暗藏剧毒,盼望引他上钩,我全家老幼则藏于地洞之中。” 阿紫呵呵直笑,面露轻蔑,道:“我师父神通广大,你这手段,呵呵,恐怕你全家都处境堪忧哪。” 薛神医脸色阴沉,那冯阿三按捺不住,厉声叫道:“你小小年纪,怎的就随意出口伤人?真不愧是星宿老怪弟子。” “伤人?”阿紫眼珠一转,笑嘻嘻说道:“我不是星宿老怪教的,难道还是你教的?况且我不过说出实情,怎就伤人了?” 她和函谷八友平辈,又有风逸做靠山,哪里怕他们! 康广陵扬声说道:“你可知道神木王鼎的用处?” 阿紫冲口道:“不就是用来修炼不老长春功与化功大法的吗?” “你也知道??”苟读一脸茫然:“这倒是奇了,这贼子还会给弟子真传吗?” 阿紫不过是偷听来的练法,有用没用,还不知道,当即说道:“我也只是听说,薛师兄,这化功大法与不老长春功究竟是什么?” 薛神医扬起脸来,冷冷说道:“听说修炼化功大法,要借用不少毒蛇毒虫的毒汁毒液,吸入了手掌,与人动手之时,再将这些剧毒传入对方经脉。 练功之人,内力出自经脉,如‘关亢穴’是三阴任脉之会,‘大椎穴’是手足三阳督脉之会。这两个穴道若沾上了毒质,任脉督脉中的内力刹那间消得无影无踪。 常人以讹传讹,说道丁老怪能化人功力。其实以在下之见,功力既然练成,便化不去了,丁老怪是以剧毒侵入经脉,使人内力一时施展不出,身受者便以为内力给他化去了。 便如一人中毒之后,毒质侵入头脑,令人手足麻痹,倒不是化去了手足之力。 至于那不老长春功,能让人驻颜不老。 这世上女子都在意容貌,想长葆青春,男人何尝不然?” “好!”阿紫将手一拍:“好啊,好啊!” 众人无不奇怪,薛神医问道:“好在哪里?” “这还不明白么?”阿紫笑嘻嘻说道:“我师父一把年纪,鹤发童颜,好似婴儿,可我偷了他的神木王鼎,他以后不好抓毒物,功力必然减弱,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其实她听了薛神医的话,便知道自己偷学来的化功大法与不老长春功是对的,但她自然不说。 范百龄却冷笑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星宿老怪不会饶了你的。” “我才不怕!”阿紫傲然道:“我大哥天下无敌,岂惧星宿老怪?” 李傀儡忽然粗声唱道:“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忽然转作女子声音,娇滴滴地说道:“大王不必烦恼,今日垓下之战虽然不利,贱妾跟着大王,杀出重围便了。” 风逸心知他的意思,微笑道:“风某固然不是霸王,但丁春秋也不是刘邦韩信,又何必如此悲观?” 忽然间远处有个细细的声音飘将过来:“薛慕华,薛慕华,你师叔老人家到了,快快出来迎接。”这声音若断若续,相距甚远,但入耳清晰,显是呼叫之人内功极深。 “什么?”函谷八友浑身一震,身子发抖,脸上流露恐惧神气。 阿紫心中也是一跳,握住了风逸的大手。 风逸微笑道:“没事,不要怕!” 薛慕华老脸皱成一团,结结巴巴地说:“来了,真的来了。” 康广陵叫道:“大祸临头,大祸临头!”东张西望,神色惊惧,说道:“来不及逃走啦,快,快,老六,你快想个法子吧,快想个法子吧!不,不,老五,将大家带进地道吧。” 风逸与阿紫面面相觑。 阿紫是想着师父果然厉害无比,人还没到,就两人吓得魂飞魄散。 风逸则是见这些人武功颇为不弱,更兼疯疯癫癫,满不在乎,对自己都敢动手,可听到丁春秋,却变成了心惊胆战、猥琐无用的懦夫。 饶是他自恃神功,更清楚丁春秋的手段也就那样,也不禁有些心中发毛,问道:“这丁春秋的手段,我也有所了解,怎就让你们如此惧怕?” 薛慕华蓦地咽了一口唾沫,颤声道:“他真的好厉害,好厉害,我知道风兄弟武功高强,但你要仔细斟酌,与丁春秋为敌之事,凶险万分,他可比乔峰更为可怕。 是走是留,都在你一念之间,我也不会怪你!只是你若留下,死在他手里,莫怪我没提醒过你!” 康广陵道:“你可千万不可自逞英雄好汉,和他争斗。要知道,只要有谁在星宿老怪的手底逃得性命,已是了不起的英雄好汉了。” 阿紫听了这话,忍不住咯咯大笑起来,说道:“这位大师哥,你应该拜入我星宿派,我师父一定会放过你这种人才的。” 她这么一说,风逸也哈哈大笑起来。 的确,这伙人这么替星宿老怪吹嘘,可不与那些鼓吹“星宿老怪,法力无边,法驾中原,神通广大”的星宿派弟子一样吗! 函谷八友却是面皮涨紫,有如酱爆猪肝。 范百龄大吹胡须道:“我知道阁下神功盖世,自然不怕星宿老怪。但这里若有人被他整死,你活着,也不算本事吧?” “不错!”康广陵道:“我们师兄弟八个被整死了,也是命该如此,这小妹子若是受了伤损,倒也美妙得紧。你要是还能这么笑,我老康就佩服你!” (本章完) 第199章 星宿老仙 第199章 星宿老仙 康广陵与范百棋只是缘于对丁春秋的恐惧,眼见风逸与阿紫不以为然,这才讥刺他们。 可风逸听了这话,不禁想到原剧情中丁春秋与慕容复争斗,毒粉波及到星宿派弟子,阿紫更是瞎了眼睛,这一点倒是不可不防。 薛神医对风逸说道:“风大侠,今日不如暂且退避地道,先利用机关陷阱对付丁春秋,若实在伤不了他,无法可施之时,我们再跟他拼了。” “是啊!”康广陵也说:“星宿派人多势众,一旦混战起来,只凭那些毒药,我们必有折损,不到万不得已,我们……” “那又怎样?”阿紫蛾眉倒竖,杏眼圆睁,啐道:“亏你们还是苏星河的弟子,哼,你们就这点胆气,还练什么武功? 我告诉你们,我师父走到哪里都带着火药,再好的地道,经得住炸吗?” 众人被这个小妹子一喝,登时语塞。 “我等岂是无胆匹夫?”范百棋怒道:“丁春秋暗算祖师爷,逼迫我师父装聋做哑,将我等逐出师门,生而为人,谁不知道报仇雪恨的道理,可是敌强我弱,光逞匹夫之勇又有何用?” 便在此时,忽听得一个细细的声音叫道:“伱们这帮苏星河的徒子徒孙,还不出来迎接,到时候可别怪我老人家不顾同门义气了。” 这声音细若游丝,似乎只能隐约相闻,但人人听得十分清楚,不禁激灵一下,一个个神色凄惨,似哭似笑。 忽然一阵风刮来,树摇影动,沙沙作响,一股诡秘气氛悄然弥漫开来。 康广陵哆嗦一下,眼里忽地流下眼泪,说道:“天要塌了!”急的团团乱转。 其他人心子突突狂跳,脑子里一片空白。 风逸这次更是察觉出发音之人,尚在数里之外,心想:“这应该就是李秋水的传音搜魂大法,因为内力同源,所以对于逍遥派的人影响最大,能够影响他们心志。” 风逸霍地起身,双眼精光暴涨,冷冷道:“好了,星宿老怪由我前去对付,你们在这里守着,等我死了,你们再去钻地道吧!” “好!”阿紫将手一拍:“大轮明王也好,星宿老怪也罢,统统都是我大哥的手下败将,你们等着看吧!” 阿紫扫视众人一圈,众人见她目光落在身上,如芒在背,老大的不自在。 风逸沉吟一下,忽道:“阿紫,你在这里等着。” 阿紫愣了一下,大声说道:“大哥,我跟你在一起,我死都不怕的。” 风逸微微一笑:“可是我怕。” “他们虽然胆小,说的也有道理,倘若让你受了伤损,我纵然杀了丁老怪,于我而言,那也是亏本买卖。” 阿紫蓦然心头狂震了几下,一霎时面泛红潮,柔声道:“你这么说,我很高兴,可我离开你,我其实也会怕的。”语声娇涩微颤。 众人心想:“原来你也是嘴上的功夫!”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阿弥陀佛!”声若龙吟。 众人皆是一凛,他们听出来人内力极为深厚。 薛神医喜道:“这是玄难大师。” 风逸大感匪夷所思,这次没了游坦之与慧净,少林寺的人为何还会来此,很是不解。 他记得原剧情中,是游坦之打伤了人,玄难等人才来求医的,但他也不深想。 “玄难大师既然到了。”风逸意味深长:“眼下有他相助,诸位不用再如此害怕了!” 语音未了,人已揽着阿紫窜出,投入夜雾之中。 忽听薛神医道:“我与少林玄难大师交情匪浅,他老人家一身神功,风逸武功高低,虽然琢磨不透,但曾一招杀了云中鹤,定非易与之辈,他们两人联手,当能敌得住丁老怪!”也走了出去。 冯阿三一拍桌子道:“死则死耳,我们也不能太让人小看了!” 康广陵等人不由心想:“现在还不敢出去,岂不叫人耻笑?虽生犹死!”想着对望一眼,快步跟了出去。 风逸揽着阿紫纵身疾惊,几个起落已出薛家,远远就听见数十人齐声说道:“星宿老仙,法驾中原,神通广大,法力无边!” 话声一停,咚咚咚咚地擂起鼓来。 擂鼓三通,镗的一下锣声,鼓声止歇。 数十人齐声说道:“恭请星宿老仙弘施大法,降服少林的妖魔小丑!” 风逸奔出数里,只见前方有人高举火把,亮如白昼,背对他们的是几个少林僧,应该是玄难等人。 对面是两排高矮不等的汉子,有人举起火把,有的拿着锣鼓乐器,有的手执长幡锦旗,红红绿绿的甚为悦目,幡旗上绣着“星宿老仙”、“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威震天下”等等字样。 风逸揽着阿紫到了一块石头后面,他准备先看看丁春秋的手段,别真的阴沟里翻船。此时乃是黑夜,没人知道他们的到来。 玄难合十胸前,说道:“丁施主,你不在星宿海纳福,前来中原所为何事?” 原来玄难等人与风逸分手后,恰好遇上丁春秋一伙人,他得知丁春秋要来与薛神医为难,他与薛神医交情甚笃,又知道他的家,便带人赶来相助。 星宿派中一个身形魁伟的老者手挥鹅毛扇,缓步而出,悠悠说道:“少林达摩院首座‘袖里乾坤’驰名天下,小弟是久仰的了。可小弟来找我师侄,又碍着大师什么事了?” 此人便是让中原武林深恶痛绝的星宿老怪丁春秋,也是江湖上公认最难惹的人。 也许他的武功不是天下无敌,可他的狠毒毒辣,却令无数江湖人闻之心惊,最起码乔峰没有他可怕。 火光照在丁春秋的脸上,但见他脸色红润,满头白发,颏下三尺苍髯,长身童颜,当真便如图画中的神仙一般。 玄难道:“中原武林之事,少林派都要插手,何况老衲与薛神医曾有数面之缘,你要害他,老衲势难袖手旁观!” 丁春秋仍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少林寺号称天下武学正宗,小弟如何敢入大师法眼?不过今天倒是真想会会与你这少林高僧,看看你少林是不是浪得虚名!” 他要自居年少,在玄难面前便不称“老夫”,而称“小弟”。说着将一根铁哨子放到唇边,撮唇力吹,发出几下尖锐之极的声音,羽扇一拨,将口哨之声送向少林众僧。 玄难一记“推窗望月”双掌疾出,劲风鼓荡,丁春秋一声长笑,大袖飞舞,接了这一掌,但饶是如此,一名少林僧仰天摔倒。 阿紫低声道:“他看似是在挥扇送口哨声,实际上是从铁哨子中喷出毒粉,以羽扇拨动伤人。” 风逸点了点头。 少林僧众却无不骇异,可又碍于丁春秋神乎其神的手段,欲近不敢,唯有瞪眼。 玄难更是懊恼,他自恃神功,没想到出师不利,折了一个弟子。至于薛神医,也不知情形如何。 烦恼间,只听锣鼓喧天,丁春秋的众弟子颂声大起:“师父有通天彻地之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今日叫你们少林秃驴看看我星宿派的手段。” “师父他老人家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任何敌人望风披靡!” “你们倘若怕了,就算联手而上,那也不妨!” “古往今来,无人能及星宿老仙!有谁胆敢螳臂当车,不过自取灭亡而已!” 丁春秋左手一挥,一众弟子吹捧之声立止。 丁春秋一摸长须,说道:“少林高僧,果真功力非凡。”说着左掌轻飘飘地向玄难拍来。 玄难素知丁老怪周身剧毒,又擅“化功大法”,面色凝重,双掌交挥,掌力连环而出,左掌尚未收转,右掌已然击出,快速无伦,向丁春秋连续击出一十八掌,令他绝无使毒的丝毫余暇。 玄难身居达摩院首座,乃是少林寺排名前列的硬手,在武林中罕逢敌手,曾一掌打的乔峰胳膊酸麻,正因这一身神功,才不怕这恶名昭彰的星宿老怪。 而这“少林快掌”威力极强,只逼的丁春秋不住倒退,玄难击出了一十八掌,丁春秋便退了一十八步。 玄难一十八掌打完,双腿又迅捷无比地连环踢出了三十六腿。 这连环腿乃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丁春秋岂敢正面撄其锋锐,只得凭仗身法飘忽,四处闪躲,三十六腿堪堪避过,却听得啪啪两声,肩头已中了两拳。 原来玄难一气打出十八掌,踢出三十六腿,却被丁春秋诡异地避过,在踢到最后两腿时,同时挥拳击出。 丁春秋避过了脚踢,终于避不开拳打。 他虽久闻玄难武功之高,却也不料对方艺业之精一至于斯,说道:“好厉害!”身子晃了两下。 玄难却只觉头脑一阵眩晕,登时恍恍惚惚的若有所失。他情知不妙,丁春秋衣衫上喂有剧毒,适才打他两拳,已中暗算,当即呼了一口气,体内真气流转,左手拳又向丁春秋打去。 丁春秋挥右掌挡住他拳头,倏然之间,左掌电闪般拍出。 玄难中毒后转身不灵,难以闪避,只得挺右掌相抵。到此地步,已是高手比拼真力,玄难心下暗惊:“我决不能跟他比拚内力!” 但拳上如不使内力,对方内力震来,立时便脏腑碎裂,明知不妙,却又不得不运内力抵挡。但一运劲,但觉内力凝聚不起,似乎突然间消失无踪,玄难大骇道:“化功大法!” 丁春秋呵呵笑道:“不错!” 阿紫抓着风逸的手臂,直勾勾望着前方,颤声道:“大哥,你和他交手过招,不能与他手掌相触,否则掌中剧毒渗入经脉,就和他们一样了。”但因太过用力,指甲深深陷入肉里。 风逸心中大奇,道:“你是不是也懂化功大法?” 阿紫得意道:“当然了,我之所以偷神木王鼎,便是知道了练功之法,让他们追不到我。” 这“化功大法”乃丁春秋不传之秘,因此一众弟子也都不会,阿紫想得此神功,非暗中偷学、盗鼎出走不可。 只因修炼此功,经常要将毒蛇毒虫的毒质涂上手掌,吸入体内,若七日不涂,功力便即减退,而神木王鼎天生有一股特异气息,再在鼎中燃烧香料,片刻间便能诱引毒虫到来,方圆十里之内,什么毒虫也抵不住这香气的诱引。 当年丁春秋有了这奇鼎在手,捕捉毒虫不费吹灰之力,“化功大法”自然越练越深,越练越精。可神木王鼎给阿紫盗去,她工于心计,在师父刚捕完毒物那天,偷了神木王鼎就跑了,待得丁春秋发觉神木王鼎失窃,已在七天之后。 阿紫早去得远了。她走的多是偏僻小路,追拿她的众师兄武功虽比她为高,智计却远所不及,给她虚张声势、声东击西地连使几个诡计,一一撇了开去。 丁春秋连派数批弟子出去追捕,甚至连大弟子摘星子也遣了出去,但一次次飞鸽传书报来,均甚不利。 丁春秋所居之地是阴暗潮湿的深谷,毒蛇毒虫繁殖甚富,神木王鼎虽失,要捉些毒虫来加毒,倒也并非难事。但寻常毒虫易捉,要像从前这般,每次捕到的都是稀奇古怪、珍异厉害的剧毒虫豸,却是可遇不可求了。 更有一件令他担心之事,只怕中原高手识破了王鼎来历,谁都会立即将之毁去,是以一日不追回,一日便不能安心,这才亲自出马。 丁春秋与弟子们汇合之后,又听说苏星河在擂鼓山召集青年才俊的讯息,明白他背离誓言,意图自己。所以才要将“函谷八友”捉拿,逼迫苏星河就范。便从武林中名头最盛的薛慕华出手。此时有少林高僧阻止,那也顾不得了。 丁春秋肩头一耸,玄难只感全身一震,并无痛苦,相反软绵绵的如卧云絮之上,说不出的舒适怡然,身躯却如堆泥般瘫委于地。 其他少林僧众两眼圆睁,骇惧、疑虑、难以置信的神色,交杂其中。 风逸看的出来,只论武功,丁春秋未见得就在玄难之上,可他的毒药却令其就范,那么自己真能扛的住吗? 风逸先前之所以吸入石清风的迷药,就是想要试验自己的抗毒能力,但丁春秋的毒,终究与其不是一个档次,他也不敢保证。 若是一招不慎,栽到丁春秋手里,那就悔恨无极了。 这时突听“呛啷啷”一声响,玄痛手持两柄戒刀,相互一碰,状如疯虎般扑向丁春秋,厉声吼道:“无耻贼子,老和尚今日大开杀戒了。”双刀砍向丁春秋,嗡嗡之声,响若龙吟,功夫着实不弱。他见玄难跌倒,明显失去了功力,他们同门数十年,真有断臂折肢之痛,是以明知绝非丁春秋敌手,也要一死相拼。 丁春秋脚下一旋,闪身避过,玄痛悲痛之下,出手愈加迅猛狠辣。 可他的武功不如师兄玄难,丁春秋又身法飘逸, 玄痛泼命般攻出三十余刀,丁春秋仿佛穿蝴蝶,左扭右摆,蹿高伏低,极尽腾挪闪展之能事,连衣袂也未碰到,众星宿弟子看在眼里,无不齐声喝彩。 风逸眼见丁春秋身法精妙,果然非同小可,对付此人若是不能一击必杀,黑夜之中,就不好追了,不行给他来个偷袭算了。 想着就想起身绕过去,突觉手上一紧,阿紫拉住他的手道:“大哥,这群秃驴与我师父反正没有一个好人,就让他们狗咬狗去吧,反正你那日对玄难他们说以图后报,只要不死就行了。” 风逸拍了拍她柔嫩的小手,失笑道:“这你也记得?” 他也想到当日自己让少林寺放了慧净,必有所报,如今玄难玄痛吃了亏,在无奈之下,自己援手,也正好抵消。 “那是!”阿紫笑道:“你的事我当然上心了。” 风逸听的心下一暖,就见丁春秋大袖飘飘,往来穿梭于刀影之中,轻松自在。 玄痛怒吼道:“奸贼,为什么不还手?有种的将你爷爷杀了,不还手的是灰孙子。” 丁春秋本不想将少林寺得罪的太狠,可他最好面子,一听这等辱骂,登即怒火陡起,冷冷道:“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手中羽扇倏尔之间,拍向玄痛一只戒刀,顺势一扬,另一掌拍向对方胸腹。 “嗡”的一声,扇刀相交,玄痛闪退出丈余开外,顿觉右臂酸痛难举,真气居然流转不畅,全身已软绵绵的没了力气,倒在了地上。 原来丁春秋羽扇一挥之间,已经用上了毒药,玄痛抵挡之时,真气运转,吸了进去,抵挡不住毒素,又被放倒。 玄难与玄痛双目一闭,什么话也不说了,技不如人,夫复何言! 丁春秋的众弟子颂声大起:“你们这些少林秃驴,莹虫之火也敢与日月争辉,还不快快跪下投降!” 丁春秋微微一笑,羽扇一挥道:“摘星子,将他们拿下!” “是,师父!” 只见一个麻衣人飘行而出,左手扬动,剩下的四名少林僧膻中、肩贞、大椎等几处大穴被点,登时委顿于地,相望一眼,闭目等死。 风逸见摘星子飘行而出,知道他内力不弱,但见他将四名少林僧点倒,武功也很是高明。 就听阿紫道:“这是我大师哥,在星宿派武功仅次于我师父,对我们有生杀之权。 他此时出指惟恐不速,下手惟恐不重,生怕在一众师弟面前失了威信。” 就听众人高呼:“大师兄法力神奇,令我等大开眼界。” 风逸看了摘星子一眼,见他约莫二十八九岁,与慕容复差不多大,身材高瘦,脸色青中泛黄,面目却颇英俊,点点头道:“他这年纪武功能有这成就,的确不凡。” 阿紫扑哧一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七老八十了呢?” 风逸笑而不语,他的武学成就根本不能用来与常人类比,所以他评判一个人,从来不以自己为标准。 就听摘星子道:“师父,这群秃驴敢来冲我星宿派的场子,都给宰了吧?” 一众弟子道:“正是,正是!师父法力无边,大师哥武功超凡入圣,这次来到中原,正好将少林寺一起灭了,挫折一下中原武人的锐气,好让他们知道我星宿派的厉害。 丁春秋捋须道:“这群和尚杀不得。” 摘星子一愣,道:“师父高深莫测,弟子实在不懂!” 丁春秋呵呵笑道:“你且仔细想来,那些正道人士都骂咱们是卑鄙小人,邪门歪道,咱们要将大名鼎盛的少林高僧押到擂鼓山,且让那些所谓才俊之士瞧瞧,谁才是英雄好汉,谁是武学正宗!” 摘星子拇指一翘,赞道:“师父端的高明,这些中原武人什么本事都没有,只会自相标榜,还说什么‘北乔峰,南慕容’,真是不知羞耻。 这少林寺更是狂妄,还号称天下武学正宗,我就不信他们能胜过我星宿派的神功妙术! 师父将他们带去擂鼓山,也好让天下人都知道少林败在与星宿派手下,这可比二师弟他们勒索姑苏慕容四万两银子,出名威风多了。” 玄难与玄痛等人被制,本已认命,听了这话,玄痛忍不住怒道:“丁老怪,你带着一群宵小之辈,使毒暗算,也配称英雄?真就不知羞耻吗?” 丁春秋笑道:“少林功夫硬,小弟是领教了,但你们如此嘴硬,却是让小弟难做的紧哪。你说几位大师要是少了鼻子耳朵,还会不会这样硬呢?小弟倒是想知道。” 几位少林僧人面如土色,再也不说话了。 他们不怕死,但被折磨一通还是怕的。 那是死了,也会成为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丁老贼,你又害人!” 只听一声凄厉的大喝远远传来,蓦见几条人影从十几丈外飞奔而来。 丁春秋一眼之间,便已认清了对方乃是函谷八友,康广陵叫道:“丁老贼,你还没死吗?可还记得我么?” 丁春秋悠悠道:“几位师侄都来了,挺好!”手中羽扇挥了几挥,说道:“慕华贤侄,你若拜我为师,改投我星宿门下,我便饶你不死!” 原来丁春秋固然想用他们逼迫苏星河,但也想将薛慕华收入门下,凭借他的出色医道,与他共研“不老长春功”功诀中的不解之处。 薛慕华深知这师叔的厉害,心下着实害怕,却是昂然道:“丁老贼,这世上我只有一个师父!” 丁春秋冷冷地道:“你只认苏星河是师父,是也不是?” 薛慕华喝道:“只有禽兽不如的恶棍,才敢起欺师灭祖之心。” 康广陵等人齐声喝彩。 丁春秋道:“很好,很好,你们都是苏星河的乖徒儿,可是他却说已将你们八人逐出门墙,不再算是他门下弟子。难道姓苏的说话不算,仍偷偷地留着这师徒名份么?” 范百龄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师父确是将我们八人逐出了门墙。这些年来,我们始终没能见到他老人家一面。上门拜谒,他老人家也是不见。 可是我们敬爱师父之心,决不减了半分。姓丁的,我们八人所以变成孤魂野鬼,无师门可依,全是受你这老贼所赐。” 丁春秋微笑道:“此言甚是。苏星河是怕我向你们施展辣手,将你们一个个杀了。他将你们逐出门墙,意在保全你们这几条小命。 他不舍得刺聋你们耳朵,割了你们舌头,对你们的情谊可深得很哪! 哼,婆婆妈妈,能成什么大事? 嘿嘿,很好。你们自己说吧,到底苏星河还算不算是你们师父?” 康广陵等听他这么说,均知若不弃却“苏星河之弟子”的名份,丁春秋立时便下杀手,但师恩深重,岂可贪生怕死而背叛师门? 八人齐声道:“我们虽给师父逐出门墙,但师徒之份,终身不变。” 李傀儡突然大声道:“我乃星宿老怪的老母是也。我当年跟二郎神的哮天犬私通,生下你这小畜生。我打断你的狗腿!” 他学着老妇人的口音,跟着汪汪汪三声狗叫。康广陵等人都纵声狂笑。 丁春秋怒不可遏,眼中陡然间发出异样光芒,左手袍袖一拂,一点碧油油的磷火射向李傀儡身上,疾如流星。 李傀儡待要闪避,却哪里来得及,面色惨然,忽觉一股疾风从身后袭来,这股磷火反射向了丁春秋。 李傀儡感觉没被火烧,转眼一看,却是风逸抢身过来,出掌救了自己。 风逸本看这些人怂的要死,内心颇有鄙夷,但见他们关键之时,能顶得住压力,没有一个怂货,就又生佩服之心,但见李傀儡要遭火烧,想也不想,流星掣电般出掌救人。 说时迟,那时快,丁春秋正自得意,忽感一股微风袭来,但自己呼吸已经不畅,凛然一惊,双掌催运内力,这股子磷光嗤的一声,当空熄灭。 丁春秋却是心口一热,一张脸浑如血染,连退三步,又惊又怒,定眼看去,李傀儡的身边站着一个青年男子,清俊不凡,脸上流露出笑咪咪的神气。 丁春秋与薛神医看着风逸,各自心生疑虑,方才这一掌雄浑凌厉,至少得有四五十年功力,此人是谁?薛神医则想风逸竟然如此了得? 如康广陵等辈,也才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们原来低估了风逸。 场中心里震骇最剧的要数丁春秋了。 以他的武功修为,纵然全力对敌,身周的风吹叶落也逃不过的耳目,可风逸突然出现,他压根没有察觉,而且一掌将自己震退,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到武林中有这般的年轻人。 玄难玄痛却是不胜惊喜,齐声叫道:“风大侠。” 风逸笑道:“丁老怪,你也是个名震江湖的人物,没想到只会装神弄鬼,还对晚辈大发邪火,未免太有失身份了吧。” 他刚才与丁春秋对了一掌,便闻得一股异味,仿佛硫磺,便知道这所谓的绿火,应该不光是毒药,还有硫磺硝磷之类的引火药末,看起来却极为唬人。 丁春秋还未开口,一个星宿派弟子喝道:“小子,你是什么人?敢与我师父作对?” 忽听一女子笑道:“九师哥好威风啊,你敢在天下武功第一的高手面前张嘴,这一下你天狼子的威名更扬遍天下,更胜星宿老怪了!” 大家循声一看,从风逸背后伸出一女子头颅,大家都认得,乃是小师妹阿紫。 只听摘星子道:“小师妹,你面子不小啊。” 阿紫笑道:“师父与大师哥都千里迢迢跑到中原来了,师妹的面子自然不小了,不过要是算上我的靠山,只怕你们大伙儿的份量还有点儿不够。” 摘星子自知她的意思,看了丁春秋一眼。 丁春秋看到阿紫狡黠的笑容,暗道:“这小妞诡计多端,偷了我的王鼎,躲我还来不及呢,却有恃无恐的出现,切莫八十老娘倒绷婴儿手中了。” 心中惊疑不定,眼见风逸身材修长,双目湛然,皱眉问道:“莫非阁下便是大名鼎鼎、威震江湖的风逸风大侠?” 丁春秋听过风逸的名头,知道他杀了天下四大恶人,也知道他被阿紫引为靠山,杀了自己几个徒弟。所谓天下四恶,他本也没太当回事,风逸自然也不例外,想着遇上,顺手除了便好,现在却是心生忌惮。 风逸笑道:“旁人叫我大侠,那是不敢当。但遇上你丁老怪吗,也可以做一做。 你若识相,现在跪下磕头,看在阿紫面上,我就饶你一条性命!” 众人听了这种狂话,登时群情汹涌,那天狼子忽地厉声叫道:“小师妹,你捣什么鬼?不管你有什么靠山,见了师父,怎敢不拜?” “聒噪!” 风逸看也不看,拂袖一挥,就听嗤的一声,弹指神通的无形指力钻入天狼子心口,又从后心冲出,一股血箭射出。 天狼子当即晃了一晃,倒地不起。 众人均是目定口呆,星宿派弟子无人胆敢向前。 丁春秋冷冷道:“你我之间虽无交情,但也无怨无仇,你还杀了我的几个徒弟,不知阁下何以如此行事?真就不将老夫放在眼里吗?”说着袍袖微扬。 (本章完) 第200章 重震声威 第200章 重震声威 风逸双眉一挑,眼中神光大盛,冷笑一声,道:“无崖子收了你这奸伪之辈,真是瞎了眼!”举手一掌,遥遥直拍丁春秋。 这一掌掌风,凝若实质,如有飓风掠出。 丁春秋大喝一声,须发戟张,呼的一掌又向前推去,这一下子运起了十成功力。 两股强疾之风由两人手掌发出,霎时间,狂风大作,沙土乱飞,丁春秋脚尖一点,飘然后退。 风逸呼呼接连出掌,身随掌进,但见烟土滚滚,有如庞然怪兽,汹涌膨胀,大口怒张,吞向星宿派弟子。 摘星子见势不妙,斜斜侧身纵开,身悬半空,脚未落实,就觉一股掌风擦来,赶忙袍袖拂动,出掌运内力抵抗,突然浑身冒出绿焰,哧嗤作响,化成一片碧绿火光,龇哇乱叫,跳进了路边。 原来他袖子里放着引火之物,平时以内力一激,自能如丁春秋一样,挥袖起火,引人膜拜,可吃风逸掌劲一震,登时熊熊燃烧起来,自食其果。 其他星宿弟子更是躲闪不及,被风逸掌力撞入其间,慌乱中哈哈大笑,手中兵刃乱砍乱刺。 但突然间就觉筋骨酸软,滚作一地,那其中蓝色火光,纵横交织,那些吹嘘星宿老仙的锦旗遇火即燃,火势大张,眨眼间,涌起一片火海,空气中满是皮肉烧焦的臭味。 一些没被波及的星宿派弟子惊慌逃窜。 玄难等人望见如此奇景,均是目眩神迷,浑然不敢相信风逸武功如此之高。 可在丁春秋倒蹿出去的同时,反手抓住一名门人,便向风逸掷了过去。 阿紫大叫:“这是腐尸毒,不可硬接!” 旁人瞧了那人劲道,竟如是一件极大暗器,向风逸扑去,均想:“这若不接,不得砸伤别人?” 丁春秋却是又惊又怒,喝道:“你这叛逆!” 原来丁春秋眼见风逸厉害,适才与其说话之际,大袖微扬,已潜运内力,将“三笑逍遥散”毒粉向风逸挥去。 这毒粉无色无臭,细微之极,满拟风逸武功再高,也决计不会察觉。 但风逸以神御敌,眼不见,耳先闻,“三笑逍遥散”固然肉眼难辨,可需要以内力推动,那自然有声,尽管细微,却也逃不过他的感知。 自然突发掌力,将“三笑逍遥散”推了过去,丁春秋出掌抵挡,可他自知掌力不及,当即借势飞退,使出了最阴毒的“腐尸毒”功夫。 要知道施展“腐尸毒”,抓住一个活人向敌人掷出,一抓之际,已先将该人抓死,手爪中所喂的剧毒渗入血液,使那人满身都是尸毒,敌人倘若出掌将那人掠开,势非沾到尸毒不可。 就算以兵刃拨开,尸毒亦会沿兵刃沾上手掌。甚至闪身躲避,或是以劈空掌之类武功击打,亦难免受到毒气侵袭。 所以对方不论闪避或招架,都难免荼毒,任你多么高明的武功,也只有施展绝顶轻功,逃离十丈之外,方能免害。但一动手便即逃之夭夭,这场架自然打不成了。 可不料风逸略一退让,掌上蓄满内劲,竟然推向了这具带有“腐尸毒”的身体。 “不要接!” 阿紫知道腐尸毒厉害,不由脱口惊呼。 叫声未绝,砰的一声,风逸掌力已将这具尸体撞向丁春秋。 他深知自己若是躲开,其他人必有折损,更何况若真的扛不住这剧毒,又何谈与丁春秋交手?故而纵然冒险也得试上一试。 “好胆!”丁春秋流露讶色,立即倒跃,又抓到一名星宿弟子,运劲推出。 他这功夫每使一招,不免牺牲一个门人弟子,然而只要能赢风逸,死些弟子毫不足惜。毕竟这世上吹牛拍马之徒还怕少了? 砰的一声,两具尸体撞在一起,跌卧地上,已经毙命,脸上均是一片乌青,神情可怖。 丁春秋身子晃动,呼呼呼五六名星宿派门人,被他以连珠手法抓住破空而来,一个接着一个,迅速无伦的向风逸飞去,便如发射连珠箭一般。 风逸双掌挥动,如挑琴弦,一一弹震返回,丁春秋吃那强劲之风,也不抵抗,飞跃躲闪。 这些尸体却都砸在星宿派众弟子身上。 就听“我的妈啊”,这些尸首剧毒无比,被碰上的人脸上立时蒙上一片黑气,滚倒在地,抽搐了几下,便即毙命。 风逸待将这些人推出,忽觉掌心麻痒,举手一看,双掌乌黑,分明中了毒,心下暗想:“这老儿的腐尸毒果然有些门道!” 但感觉这毒没能进入经脉,也没什么影响,可保险起见,还是停下了脚步,运转神功驱毒。 要知道他有意而为,双掌蕴含真气,还能沾染上毒素,说明此毒的确厉害。 丁春秋看了看风逸,目光投瞥了横尸在地的弟子,再见周围几乎无人,也不知是死了还是跑了,心下暗恨,捋须大笑道:“风大侠,伱已中了我的腐尸毒,识时务的,快些跪下投降,听候发落!” 他坚信自己毒药,也终究不敢直接上前,生怕风逸临死发威,拉自己陪葬。 众人无不露出悲愤之色,薛神医走近风逸,低声说道:“风大侠,你没事吧?” 他想施展推宫过穴之法,为他经穴推拿,可又怕沾染剧毒,浑然不知如何是好。 康广陵高叫道:“风大侠,你放心吧,你若死了,咱们一定和他拼了!” 阿紫接口道:“那现在怎么不去拼?” 康广陵脸一白,讪讪不语。 丁春秋悠悠道:“小阿紫,东西拿来!”冲着她摊开手掌。 他料定风逸内功再深,也必会毒发而败,是以胸有成竹。 “没有!”阿紫抢上前来,对风逸道:“大哥,你怎么样?” 丁春秋盯着她,目光如炬,又道:“阿紫,他是你的小情人吗?” 阿紫叫道:“你管的着吗?”面色羞红,色似胭脂,娇比海棠。 风逸见她娇态可人,心中大觉有趣。 忽听路边哼了一声,摘星子沉着脸,从暗处踱将出来,说道:“小师妹,你无父无母,从小由师父抚养长大,你说师父管不管的着?” 他刚才只是被风逸掌风擦了一下,着了火,实际上没有性命之碍,却借机躲在一边,眼见师父奠定胜局,这才走了出来。 阿紫笑嘻嘻道:“啊哟,我怎就无父无母了?我难道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只不过我爹爹、妈妈的姓名是个大秘密,不能让人随便知道而已。” 摘星子道:“那么师妹的父母是谁?” 阿紫道:“说出来怕吓你一跳!” 她也懂腐尸毒功,但见风逸脸无异色,应该中毒不深,想为他拖延时间逼毒。 丁春秋皱了皱眉,笑道:“摘星子,去将你师妹拿下!” “是!”不见摘星子抬足,飘然而来,函谷八友一齐抢上相护。 丁春秋笑道:“我不想杀你们,可别逼我!” 话音未落,风逸身子一晃,大袖一拂,疾向摘星子拂去,这举袖一拂之势,十分平和,毫无破空啸风之声。 却听“咯啦啦”一声,摘星子不禁惨叫出声,仿如断线风筝飞了出去,一大口鲜血淋淋漓漓喷在地上,“扑通”,摔在地上,脱口道:“你没中毒?” 风逸笑道:“你师父没告诉你么?再厉害的毒想要直接毒死我,那也不可能!” 摘星子转头看了师父一眼,用手指了指他,没了呼吸。 众人俱知他已筋骨齐断,内脏破裂。 丁春秋目光一转,停在风逸身上,心中暗生惊骇,暗忖道:“这小子内功如此精深,实是罕闻罕见,我这腐尸毒沾者立毙,他竟然能仗精深的内功,压制剧毒,幸亏老夫先让摘星子试探了一番!” 风逸哈哈一笑道:“你是怕我有一击之力,送了你的性命,这才让他前来试探,的确是聪明,不过做你徒弟,也真是危险哪,你也配为人师?” “这也是没法子!”丁春秋定了定神,笑道:“阁下武功之高,老夫生平未见,若非如此,我焉能取胜?” 风逸冷冷一笑,说道:“你怎知你胜了?就因为死完了徒弟?” 丁春秋一皱眉头,心想:“莫非此人内力当真深厚之极,根本没中毒?嗯,他应该是在拖延时间驱毒!”说道:“你若知情识趣,现在离开,老夫不但既往不咎,还感激不尽。” 风逸笑道:“丁老怪,你又何必缩头缩脑,多方试探,你的‘化功大法’风某闻名已久,今天正好领教领教。” 丁春秋心想:“他与我一般,都是故作姿态,虚虚实实!”幽幽道:“既然不识抬举,那就只好得罪了!”身子一晃,形如大鸟,扑向风逸,一掌直拍风逸面门。 风逸缓缓拍出一掌。 玄难道:“不能对掌!” 众人不由大惊失色。 待风逸掌至中途,丁春秋身子一晃,闪电般一掌击向风逸手掌。 风逸轻笑一声,只听“噼啪”有声,风逸手掌圈转,一掌拍向丁春秋手腕。 丁春秋自恃周身剧毒,心想:“拼着挨你一掌,又能如何?” 啪的一声,丁春秋急催化功大法,怎料风逸这一拍,让他毒功受阻,无法向前涌出,真气反而向后流蹿。丁春秋魂飞魄散,慌忙就地一滚,仿佛脱兔,贴地蹿出丈余。 风逸想也不想,挥掌打向丁春秋,丁春秋身子扭转而过,堪堪躲过一劫,吓得魂飞魄散。 要知道丁春秋以化功大法与人对敌,对方用内力相抗,他手中剧毒立时传出,送入对方经脉。 如此一来,对方内劲便发不出去,浑似内力给对方化去消除。 但若对方抱元守一,劲力内缩,丁春秋种种匪夷所思的厉害毒药,便会顺着真气内缩的途径,侵入经脉脏腑,更加无药可救。 怎料风逸非但不惧,反而随意一掌,让自己真气倒流,这简直不可思议,这让丁春秋大为惊惧。 阿紫长吸一口气,出声道:“大哥他,他……”盯着风逸,双颊越发绯红,明艳照人。 薛神医淡然道:“风大侠刚才就没中毒!”心想:“他不为别的,一则为了显威风。二则也好看我们反应!” 风逸方才确实没有中毒,他身兼正邪、佛道、中原、天竺数门神功,修为之奇妙,乃是开天辟地以来之所无,有意之下以真气护体,丁春秋的剧毒能够沾身,却无法侵入经脉! 风逸只是被函谷八友这些家伙影响的,对于这老怪太过谨慎,又见阿紫为自己担心,丁春秋又得意洋洋,颇觉好玩而已。 这时丁春秋与风逸再次战做了一团,与前次已然不同。 就见丁春秋掌法飘飘,襟带飞扬,端的神奥无方,变化出奇。 风逸左袖挥洒,右掌随拍,一刚一柔,势如飘云飞电,逼得丁春秋无法及身,含笑说道:“丁老怪,你果然好本事,竟然也练了你师娘的‘小无相功’,不错,不错!” 丁春秋一惊道:“你怎么知道?” 风逸曾与鸠摩智交过手,感觉到两人的运劲法门颇有相似之处,当即明白这是小无相功。 众人虽知丁春秋与师娘通奸,此时仍觉骇异。 这小无相功只有李秋水会,丁春秋的师父无崖子、师伯天山童姥都不得传授,可丁春秋与李秋水有了私情,丁春秋将无崖子打下山崖,生死不知。 丁、李二人便将大理无量山“琅嬛玉洞”中的武学藏书,以及无崖子与李秋水的女儿李青萝带往苏州。 可是师徒通奸,毕竟乃是大丑,李秋水为了掩人耳目,便命女儿叫丁春秋为爹,更是将小无相功秘籍留在了曼陀山庄,丁春秋害怕被不肖弟子偷取,也没往星宿海带。 故而鸠摩智的小无相功便是由此得来。 那日鸠摩智带着段誉到了苏州,既想窥知大理段氏的六脉神剑,又想以此借口,去窥看慕容氏在参合庄“还施水阁”中的武功秘笈。却被阿朱算计,救走了段誉。 鸠摩智不认得去参合庄的路,抓了一名苏州府衙的公差到了参合庄,他在书房翻了一圈,也没找到自己想要的。恰好遇到王夫人前来参合庄寻找女儿王语嫣,可女儿不在。 鸠摩智料她找不到人,必定原船回去,便想乘她坐船回上陆地,于是悄悄上船。 谁知这一下子却到了“曼陀山庄”,他偷进一家小楼睡觉休息,恰好赶上丁春秋与王夫人前来修习小无相功,偷听到了练功法门。 原来小无相功练功法门被写成了账簿模样,共有八本,因为当时丁春秋传授完王夫人后,顺手拿走了一本,鸠摩智知道这是“星宿老怪”,也没敢明抢,致使自己的小无相功有缺。 “小无相功”若练到大成,原本威力奇大,不过此功既称为“小无相”,加上一个“小”字,指明毕竟仅为道家高深内功之初阶。 丁春秋修炼多年,限于资质,这门内功也没练到家。他平时以神木王鼎练功,体内积蓄了诸多毒素,这毒功强横霸道,出手无往不利。 可面对风逸非旦无法化功,还被人真气回击入体,颇有反噬之患。他心有忌惮,便不敢使用毒功,只以逍遥派掌法相接,也就用出了这没练到家的“小无相功”。 众人就见丁春秋童颜鹤发,双掌忽快忽慢,柔似流水,变化繁复不尽,身法之妙,好似间蝴蝶,蹁跹不定,不愧“逍遥”之名。 薛神医、阿紫等人看的极为向往。 玄难等人于这武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见他招招式式均攻击风逸要害,但姿势却又美妙无比,真好像神仙下凡,简直不胜佩服,心想:“他纵然不用毒功,我也胜不得他!” 他们佩服丁春秋,可丁春秋自己却是难受无比。 盖因丁春秋身如流云闪电,招招式式,均攻向风逸要害,已将生平所学发挥到了极致。然而风逸却只是一挥袖,一出掌,就能在合适方位、做出恰当防御,俨然料敌先机,虽未对自己攻击,自己却仿佛已被风逸掌风笼罩,给了他一种随时都能取了自己性命的感觉。 这让丁春秋心中愧悔交集:刚才就应该在用弟子发出腐尸毒后,直接跑路,何必与风逸放对争强? 风逸此时胜券在握,但他也不着急取胜,想要观看逍遥派的武功路数,毕竟扫地僧也认得小无相功,这人或许也是佛道双修的高人。 在风逸心中,自始至终的目标,就是有朝一日堂堂正正的击败扫地僧,其他都不重要,武功高强的敌人也都是练手的陪衬。 却听阿紫拍手笑道:“丁老怪,看来以后我便是星宿派掌门了啊!” 她虽然看不出高低深浅,但风逸既然已经不怕毒了,那么丁春秋最大的依仗也就没了。 那么风逸那等神乎其神的武功,怎会打不过丁春秋? 师父一败,按照星宿派的规矩,她自己便是掌门! 因为她想着,自己与风逸夫妻一体啊! 丁春秋剧斗之中,也听得清楚,当即气得发昏,心想:“都是这小妞害的,若非她偷了老仙宝物,我又怎会与风逸碰上?今日纵然死,也不能让她好过!” 丁春秋胜不过风逸,将一团怨毒都记在了阿紫身上。 猛然大喝一声,真力急催,朝风逸连拍三掌,一挡他的攻势,足跟猛一蹬地,身子却斜窜出去,宽大的袍袖对着阿紫当空一扬。 他行如风,动如电,一切都在电光石火之间,让众人目不暇接。 可他此时与阿紫离了六七丈远,功力再深,也决计伤不到阿紫,众人正觉奇怪。 阿紫突感四面劲风咻咻,浑如一张无形大网笼来,惊道:“大哥!” “嘿!”风逸一声冷笑,丁春秋忽觉一股疾风从身后袭来,他气凝后背,拼着挨风逸一掌,也要将阿紫抓到手。 却没想到这股力量不是推力,竟是一股吸力,好似海潮巨浪般,绵绵不绝,霎时间将他吸摄腾空,而这时他还未拉到阿紫。 丁春秋毕竟身怀绝技,应变奇快,忙使一个“千斤坠”定住身子,满头发丝根根如钢丝一般,冲天竖立。 但他刚一将身形定住,就听风逸一声疾喝:“着!” 丁春秋还未及转念,嗤的一声,一股酥麻感从后心灵台穴透体而入,提不住丹田真气,由空中摔了下来,面肌不住抽搐,闷哼一声,摔倒在地,一张脸浑如血染。 风逸一声长笑,身影交错,挥手一扬,当空就见一件长长的白色物事,月光折射之下,阿紫一脸惊讶道:“柔丝索!”。 风逸一拂袖,“哧”的一下,这条如光如气的索子,落在了阿紫手里,他也轻飘飘落在了阿紫身边。 这是星宿三宝之一,阿紫高兴的又蹦又跳,忘形之下就在风逸脸上亲了一口:“谢谢大哥!” 原来丁春秋刚才向阿紫挥袖,乃是挥出了“柔丝索”。 这柔丝索以星宿海旁的雪蚕之丝制成。那雪蚕野生于雪桑之上,形体远较冰蚕为小,也无毒性,吐出来的蚕丝却韧力大得异乎寻常,一根单丝便已不易拉断。 只是这种雪蚕吐丝有限,极难寻求。 阿紫在小镜湖以一张透明渔网捉住褚万里,渔网之中便掺得有少量雪蚕丝。 丁春秋这根柔丝索尽数以雪蚕丝绞成,微细透明,几非肉眼所能察见,谁知他一窜出,风逸便知道他的用意,毕竟原剧情中,他在少室山给游坦之便来了这么一手。 可风逸不是武功低微的游坦之,一觉对方脱出自己掌力笼罩,暗赞一声:“不愧是老狐狸,遂使出降龙十八掌。 这掌力周而复回,连绵不绝,而他离丁春秋,比丁春秋离阿紫近的多,所以丁春秋柔丝索还未缠住阿紫,已给风逸牵扯过去。 但虽说丁春秋有所凭借,但将这一根细若无物的柔丝挥之于六七丈外,众高手全不知觉,这份功力自也非同凡俗。 可风逸力战丁春秋进攻拒守,奇幻无伦,掌指之下,隐蕴无穷威力,更是令人望而生畏,霎时间玄难、玄痛、函谷八友都不禁赞叹、欣慰、百感交集。 难怪阿紫刚才说风逸武功天下第一。 因为迄今为止,风逸武功怎样,都有一个答案,那就是高,可究竟到了何等境地,高到什么地步,仍旧是莫测高深,没人知道他的极限。 至于什么风逸不及南慕容,没有一个人信。 丁春秋首先就不信! 薛神医更是感觉风逸一掌将丁春秋拉走,至少得有百年功力才对,可风逸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年纪啊?这简直离谱! 这也让他突然产生了一个全新的认知,原来一个人的内力深厚与其有多少年功力,仿佛没有必然联系! 他以前行医救人时,常根据一个人的伤势,去推断下手之人有多少年的功力,如今看来,仿佛是个谬论! 江湖之大,焉知没有如风逸一般的奇人? 阿紫更是激动不已,一下子,星宿三宝己得其二,还偷学了化功大法与不老长春功,这星宿派掌门岂不是坐定了? 众人心思各异间,就听丁春秋幽幽说道:“好,好,好啊!” 阿紫笑道:“好在哪里?” 丁春秋微微一笑道:“老夫纵横天下,没想到竟会折在自己亲手养大的徒儿手中,今日魂归西方极乐,也是命该如此,这就动手,好成就你这星宿派掌门之位吧!” (本章完) 第201章 为何不杀 第201章 为何不杀 这时火势大部已熄,只有零零星星的火头还在燃烧。随着丁春秋话音落下,冯阿三突觉一股怒火直冲天灵,手持斧头大步直向丁春秋走去,喝道:“你这欺师灭祖的畜生,还有脸说这样的话!” 苟读道:“丁春秋,欺师者自欺之,这便是报应!” 丁春秋望也不望他们,神色间亦无惊慌之感,对目前的处境,恍似不觉,冷冷道:“刚才是谁说,只有禽兽不如的恶棍,才敢起欺师灭祖之心。” 他此言一出,众人转眼看去,只见阿紫明亮的大眼睛中,闪动着愤怒和杀机。可脸颊上却又泛现着一种奇异的神情,谁都明白她的内心无比激动。 只要是个长耳朵的人,都听到摘星子曾说阿紫无父无母,是由丁春秋养大的。 那阿紫又怎能去杀他? 风逸同样也是不行! 因为阿紫那会说了她是风逸的小媳妇。夫妻一体的道理,谁都懂! 故而冯阿三才那么愤怒。 阿紫咯咯一笑道:“师父,你老人家求饶都是这么别出心裁,这难道就是虎死不倒架?” 丁春秋悠悠道:“虎落平阳被犬欺,概莫如是。你是我弟子,既与风大侠喜结连理,如今却来对付我,伱与我一般欺师灭祖也就罢了,可就不怕让风大侠失了身份,在江湖上惹人耻笑?” “我杀了你!”冯阿三一个箭步冲出, 薛神医低声说道:“不可造次。”纵身一跃,拦住了冯阿三。 冯阿三本要出手,见状稍稍迟疑。 丁春秋冷哼一声,道:“玄难玄痛两位大师,还有几位师侄,你们说我丁春秋是欺师灭祖,邪门歪道,不就是因为我的行为吗?那么阿紫靠着小情郎谋害师父,这又算什么?” “星宿老怪,你可真不要脸!”突然一个星宿弟子从路边窜了出来:“小师妹,星宿老怪诡计甚多,你防不胜防。” 霎时之间,又有几个星宿派群弟子跑了出来,纷纷叫嚷起来:“小师妹,星宿老怪做恶多端,你杀了他,再好也没有了。” “是啊,小师妹杀了星宿老怪,西域和中原群雄震动,谁不佩服小师妹英雄了得,大义灭亲!” “‘英雄’二字,不足以称小师妹,须得称‘世间圣人’、‘世人救星’才是!” “小师妹,我能言善道,今后去周游四方,为小师妹与风大侠宣扬德威,二位名望就天下无不知闻了。” “呸,风大侠的名头早已天下皆知,何必要你去多说?” “‘圣人’、‘世人救星’的称号,是小人第一个说出来的。他们拾我牙慧,毫无功劳。” “小师妹,我们一定对你忠心,死心塌地,为你效劳。” “小师妹,你年纪幼小,星宿派本门功夫还未学全,我所知甚全,定会一古脑儿的都说了出来,决不会有半点藏私。” “咱们在星宿海之旁藏有无数金银财宝,我知道藏宝所在。我带你去挖掘出来!” 星宿派弟子死伤多人,可这些人刚才见情况不妙,或是躺下装死,或是躲在一边,这时眼见星宿老怪情况不妙,当即七张八嘴,有的动之以利,有的更是公然向阿紫献媚效忠。 众人万想不到星宿派弟子竟如此没骨气,大为鄙视。 阿紫却知道这乃是星宿派弟子的存身之道,若不会吹法螺,拍马屁,那是没有前途的。可她以前只是吹捧人的一份子,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人吹捧,当即有些飘飘然。但见风逸面露不耐,当即柳眉一场,大声喝道:“住口。” 她生的娇美,发起狠来,亦别有一番风情,众弟子扑通扑通尽数跪地。 范百棋冷冷的道:“丁老贼,你收这等无耻之徒做弟子,真是丢光了祖师爷的脸,我今天就要替祖师爷清理门户!” 丁春秋微微一笑,说道:“我只道你们对我不屑,是重视本门门规。却不料与我门下一般,也是一群趋炎附势,欺师灭祖,靠着外人耀武扬威的卑鄙之徒,我丁春秋死则死耳,却比你们这帮伪君子强的多了!” 函谷八友顿时脸上变色,感觉心中放置了一块千斤重铅。的确,逍遥派叛徒也该由逍遥派中人处置,一时间,左右为难,大感烦恼。 就听风逸幽幽道:“丁春秋,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没杀你吗?” 丁春秋呵呵道:“阁下高深莫测,老夫怎知。” 风逸一伸手道:“将化功大法中的解药拿出来!” “没有!”丁春秋悠悠说道:“老夫浑身是毒,都有解药,可不瞒你说,化功大法却是没有!” 风逸笑道:“你可听过生死符?” 丁春秋双眉一挑道:“这你也知道?”又点了点头:“你连小无相功都知道,知道生死符也不足为奇!” 风逸微微一笑道:“你该知道生死符的意思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请阁下品鉴一下我这手法如何?”说着拂袖一挥,哧嗤三声,点中丁春秋“膻中”、“神阙”“肩井”三穴。 丁春秋霎时之间,但觉气脉畅通,当即起身,可忽觉全身又酸又麻,如万蚁爬动,好不难忍,一张红脸里透出一股浓浓的紫气,坐到在地。 众人正觉奇怪,忽见丁春秋闭上双眼,头上白气冲天,显然在运内功相抗,可身上麻痒之感,毫不减轻,仓皇在怀中掏出药瓶,倒出两颗丹药吞下,可毫无效果。 丁春秋不断在怀中掏摸,一口气服了七八种解药,身上的麻痒却越加厉害。换作旁人,早已滚倒在地,可丁春秋神功惊人,苦苦撑持。 然而风逸这点穴法乃是他与黄老邪同去蒙古,从九阴真经、以及附骨针中变化而出,手法阴毒太甚,加诸人身,会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风逸除了用给蒙古人做以拷问信息,再无施展,今日用在丁春秋身上,倒是得其所哉。 在过一会,就见丁春秋突然捂住喉咙,摔倒在地,一手伸向风逸,发出呀呀怪声。 随着山风吹来,这声音虽不高昂尖锐,但是入耳惊心,似是此人到了绝望境地。 再见丁春秋在地上,翻滚一阵,口吐白沫,双手乱舞,情状可怖,伸手乱扯自己胡须,将一丛银也似的美髯扯得一根根随风飞舞,跟着便撕裂衣衫,露出一身雪白的肌肤。 他年纪已老,身子却兀自精壮如少年,手指到处,身上便鲜血迸流,用力撕抓,不住口地号叫:“痒死我了!痒死我了!” 旁观众人眼见这个童颜鹤发、神仙也似的武林高人,霎时间竟形如鬼魅,嘶唤有如野兽,无不失色。 “星宿老怪,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灯烛之火,居然也敢和日月争光”。 那些星宿派弟子越发得意,将丁春秋痛骂不已,言下之意就是说他“不识时务,不是俊杰。” 阿紫见丁春秋翻滚挣扎,心下微感恻然:“他终究将我养大,传我武功,……”可一想到他对自己动手动脚,心肠又刚硬起来。 突然听到玄难大师一声深长的叹息,道:“风大侠,我们命该如此,你就解了他的痛苦吧!” “且慢!”薛神医道:“风大侠,这世上有毒,必有解药,非得让他取出不可!” 风逸微微一笑道:“我岂能不知毒必有解的道理,我就是想看看丁春秋能有多硬!” 说着拂袖一挥,丁春秋顿时感觉身子一松,那股奇痒之感,逐渐退去。 薛神医道:“丁春秋,将解药拿来给玄难玄痛大师他们解毒!” 丁春秋神智始终不失,心知再也不能反抗,起身取出解药,乖乖交给薛慕华,说道:“玄难白色外搽,红色内服,玄痛相反。”他喊叫了半天,说出话来已哑不成声。 薛慕华料他不敢作怪,依法给玄难玄痛敷搽服食。 风逸望了丁春秋一眼,道:“我这一招叫做搜魂夺魄指,怎样?” 丁春秋不禁心中一震,暗道:“搜魂夺魄,果然不虚,只怕还有后患……” 就听风逸傲然说道:“这门手法,乃是出自两位不世出的武学大宗师之手,风某也只是传承之人,你能身受,也算有福之人,若想要彻底解脱这痛苦,这辈子却是难了!” 丁春秋脸色一变,拱手道:“风大侠武功高强,在下佩服,可我技不如人,你要杀就杀,又何必这样折磨我,岂是英雄好汉之所为?” 风逸笑道:“丁春秋,我从来不认为我是大侠,英雄好汉更是毫不沾边。说句实话,若非恰好遇上你,我都懒得搭理你。 你有今日,只怪你时乖命蹇,非要找上门来,这是命,你懂吗?” 丁春秋略一沉默:“阁下有何示下,还请直言!” 风逸笑了笑道:“第一,立刻给阿紫叩头,将他当年拜你为师的礼数,还回来,你们断绝师徒关系,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欠!” 这话一出,阿紫便觉鼻酸眼热,几乎儿掉下泪来。 函谷八友也明白风逸的用意,阿紫是他的小媳妇,丁春秋是阿紫的师父,这名分一日不除,不光对他是一种耻辱,也更不好下杀手! 古往今来,谋害师父的人都是畜生! 丁春秋是畜生,旁人自然不屑跟他一样! 玄难等人也看出风逸与阿紫的关系,丁春秋又何尝不懂,又惊又怒道:“让老夫给一个小……”他怕没了这个名分,风逸更好对自己下手,所以恼怒中又透出一股惊惶。 风逸冷哼一声,随手一挥,丁春秋张口结舌,忙道:“有第一便有第二,阁下一并直言吧!” “聪明!”风逸两眼望天,冷冷说道:“第二吗,便是我答应了薛神医,我得将你带去擂鼓山,你是死是活,全凭你的本事!” 此话一出,众人只觉得他手段厉害,神鬼莫测,此举既有还情之心,也有示威之意。 但没人知道风逸还有一层用意。 丁春秋若是死了,这个世界会失去很多。 无论是自身还是旁人。 世事在于契机,要是没了,那就真没了。 丁春秋按捺怒气,冷冷说道:“我与苏星河仇深似海,这样子去了,他岂能不杀我?早死晚死有何区别,老夫凭什么答应?” “你多虑了!”风逸冷冷说道:“只要你发誓,不来招惹我与阿紫,在擂鼓山我不会对付你,更会为你除了病根!”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哗然,康广陵叫道:“风大侠,这可怎么使得?” 丁春秋敌不过风逸,可他们师父却是不行。 否则何必装聋做哑! 风逸笑而不答,阿紫却道:“我大哥又不是苏星河的徒弟,帮你们抓住我师父,已经仁至义尽了吧?” 丁春秋看了她一眼,又对风逸道:“你取我性命,易如反掌,可你却不杀我,大有气派!丁某的确不配担你师父的名头!” 说完倒金山、拜玉柱,朝着阿紫屈膝跪下, 众人一愣,同时哗然。 李傀儡啐道:“肮脏无耻,卑鄙下流,我听说当年你向祖师爷下跪求饶,足足磕了几十个响头,这才将他暗算,这就继续吧!” 阿紫哆嗦了一下,向后退了一步,丁春秋听他揭出当年之短,恼羞成怒,脸色阴沉。 风逸冷冷道:“跪都跪了,还不磕?” 只听嗤嗤连声,有细微之物掉落在地。丁春秋定眼一瞧,竟然是自己衣服的布料。 丁春秋知道这是他的警告,能虚点破衣,就能点穴,当即冲着阿紫砰砰砰磕了三个头,说道:“阿紫,从此以后,你我不再是师徒。”阿紫笑道:“好,我们恩怨讲清!” 丁春秋刚一跳起身来,风逸足下一转,嗤的一声,一股劲风直奔丁春秋腋下。 丁春秋饱受折磨,经脉不酥,根本躲避不及,这指力正中他的“太渊穴”, 这“太渊”是人身要穴,中者伤心破肺、不死即残,丁春秋内功惊人,也当即软倒在地,用手指着风逸,颤声道:“你卑鄙!” 风逸笑道:“这怎么是卑鄙呢?我说在擂鼓山不会对你动手,没说现在啊!况且你长于用毒,不将你制住,我又怎能放心?” 丁春秋气得发昏,指着风逸说道:“你是故意给我希望,让我解除与阿紫的师徒关系!” “是啊,是啊。”风逸笑道:“你这样的人,一旦穷途末路,岂会低头?总得给你点希望,我才能达到目的啊!” 他说得振振有词,丁春秋气破肚皮,浑身发抖,自己到了擂鼓山,算是死期到了。 他与苏星河武功虽有差距,但若受了重伤,怎能敌得过对方? 风逸一挥手:“薛神医,回去给你师叔安排一辆车,我们好去擂鼓山!” 丁春秋面色一阵红,一阵白。 众人见了风逸这番操作,直欲捧腹大笑。 但想到笑出来未免对风逸不敬,只得强压住。蓦地里又感一阵后怕。风逸武功如此之高,还这么会玩手段,谁若得罪了他,恐怕永无宁日了! 丁春秋衣服上都是毒药,薛慕华等人用兵刃将他的外衣给挑破,将他的毒药都给收走,又用水将头发都给冲洗了几遍,在星宿派弟子身上扒了衣服给其穿上。 又指挥星宿派活着的弟子,将死去的同门尸体烧了,在路边挖坑埋了,众人便回了薛家休息。 阿紫问风逸:“既然要杀丁春秋,为何非得解除师徒关系,岂不是多此一举!” 风逸喟然道:“人之所为是人,就是有所为,有所不为! 最起码得懂得感恩! 丁春秋再是做恶多端,哪怕人人可杀,却不能坏在你手里。 因为你无父无母不是他造成的,而他将你养大,却是不争的事实,这便是养育之恩! 就跟你姐姐姐夫遇到的困境一样。” 阿紫说道:“我姐姐姐夫怎么了?” 风逸道:“他们那样豪兴率真的人,就因为仇人对他们同样有恩,所以才无法自处!本来很正常的报仇二字,却是让他们千难万难!” 阿紫听的似懂非懂,随着风逸手掌轻拍,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天亮后,薛家人煮了面,众人吃了,收拾行装。 风逸与阿紫找到薛神医道:“我有条冰蚕,想服用以增功力,你有什么办法增强效用。” 说着将玉盒拿了出来,薛神医顿感寒冷袭人,用手一触盒子,森冷如冰,思忖一番道:“此刻无需求毒,最好每天找上雄鸡一只,供它吸血,连吸七日再用。” “这有什么说法吗?”阿紫半信半疑道。 薛神医捋须道:“这冰蚕奇寒无比,若是被它一咬,寒毒与血脉相连,整个人非被冻成冰块不可!鸡血却能够祛风、活血、通络,正所谓气弱可补,气逆可舒。” 阿紫道:“毒素一入人体,何尝不与血脉相融,大哥都能逼出毒素,还怕吸收化解不了冰毒?” 薛神医笑道:“我不是怕风大侠吸收化解不了,而是时间!倘若他被冰蚕咬了,内力再深,一瞬间也会真气受阻,动弹不得,若是恰好有敌人出现,又当如何? 我不过为了让他用内功化解起来事半功倍而已!” 风逸闻言大有所悟,说道:“听你这一说,的确是大有道理!” 他早就知道原剧情中游坦之被咬了后,整个人直接冻僵了。若非运气好,都会成了冰雕。自己内力再是比他深,无非就是消解的时间会更快一点而已,但有些危险却只在一刹那。 风逸想了想,只得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喂它七天!” 众人收拾好了,风逸又点了丁春秋周身大穴,给塞到了车中,由范百棋与吴将军看管, 一行人或是骑马,或是坐车,或是步行,浩浩荡荡去往擂鼓山。 风逸乃是风月场中厮混过的人,在女人面前,脸皮贼厚,当即要与阿紫共乘一骑。 阿紫明知他有揩油的意思,内心深处也很是情愿,至于是否众目睽睽,那也无所谓了。 好在她的身材没有完全长开,娇小玲珑,风逸袍子宽大,将阿紫搂在怀里,遮了个严严实实,不注意看,都发现不了她。 阿紫低声道:“大哥,你真好,我好喜欢!” 语音虽低却极为坚决。 风逸与她贴的又紧,看着她滑若凝脂、肤白胜雪的秀颈,嗅着如檀香如兰麝的香泽,心神微醺,听了这话,低头就见阿紫面颊涨红如火,当即亲了她一口道:“哪里好了?” 阿紫道:“我想明白了,我从小没有父母,全靠师父将我养大,我若是真的杀了他,必然有人说我忘恩负义。 那你和我一起,肯定也会被人这样说, 我不该连累你,我得为你着想才是为人本分。” 阿紫从小长在星宿派,派中师兄弟虽然多,可没有好人,不懂一些道理。 可她聪明伶俐,感情上与风逸又来得这般真切,所以风逸对她一说,再加上函谷八友的言行举止,也就慢慢领悟过来了。 虽然她的这个师父不是东西,可人当敬师,这才会有善恶之别。 风逸见她能体会到自己用心,心中很是得意。他本是浪子,情人不止一个,深知阿紫心狠手辣,却命运多舛,活着感情不顺、又受尽瞎眼、挖眼的活罪,最后更是跳崖。 他便自我安慰:此刻阿朱没死,她若是遇上乔峰,再喜欢上他,姐妹俩说不得还得反目成仇,所以自己收了她,反而是助其解脱。 故而明知自己不是良配,将阿紫收入囊中,也很是心安,此刻见她被自己纠正了一点,颇有些欣慰,感觉自己的付出,是有价值的,那自然更为安心享受了。 众人一路走去,沿途但凡吃饭喝水喝酒,阿紫都侍候的风逸舒舒服服,就是洗漱睡觉,她也专拣好水好房,给风逸享用。 而且她还会帮衬凑趣,给风逸大灌迷汤,正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风逸虽明知不是这么回事,心中亦大感受用。 所以风逸每天不光是给冰蚕喂鸡血,夜晚打尖之时,还得喂阿紫吃个鸡,将所会技术,都交给了阿紫,当真让风逸觉得美妙无比,颇有一种日日有今朝,方为活神仙的感觉。 一行人这么走走停停,走了七天,玄难,玄痛武功已经恢复。 这天晚上,到了一家客栈,风逸查探一番,回屋让阿紫替自己护法。 附近有玄难、玄痛、函谷八友,只需玄难一人,只要不碰到乔峰这类高手,就可以在武林横着走了,又怕什么? 风逸将锦盒敞开一线,徐徐伸入食指,突然手指一痒,一股寒气犹似冰箭,循着手臂,迅速无伦地射入胸膛,迅速扩散向全身,急用内功化解。 阿紫就见风逸颤抖不休,一张脸苍白得犹如死鱼肉,忽然抽出指头,扔掉盒子,指尖挑起了冰蚕。 肉眼可见的就见冰蚕吹了气似的臌胀起来。风逸小臂青紫发亮,衣服上、手脚上,都布上一层薄薄的白霜, 阿紫口唇颤抖,心中大跳:“大哥莫非是被毒死了。否则活人身上有热气,怎能结霜?”想着眼泪汪汪,但见冰蚕体内仍有血液流转,显然吮血未毕。 突然之间,冰蚕身上忽有丝丝热气冒出,风逸张开嘴巴,一股白气喷了出来,扑面生寒,头顶不停地冒出白烟,说道:“我没事,不用紧张!你离远一点!” 阿紫点了点头,退开几步,忽听啪的一声,冰蚕当空爆裂,血液四处迸溅。 阿紫一见风逸没事,当即大喜,眼珠子一转,忙将冰蚕的浆液血水涂上双掌掌心,闭目行功,将浆血都吸入掌内,这是化功大法的练法,感觉有用。 她一次又一次地涂浆运功,直至冰蚕浆血吸得干干净净,这才罢手。 其实冰蚕之毒全部被风逸吸收,阿紫全是无用功,她不知道,白累了半天,欠身站起。 就见风逸身上仍旧覆盖着冰霜,低眉垂目,以手托腮,上身右屈,下身左扭,姿势古怪,可他神色沉静,脸色由白转红,莹润有光,有如佛陀宝相。 阿紫恍然明白,风逸行功已到百尺竿头,再进一步,必有突破。 她的猜测不错,风逸正在修习《神足经》所载的神异古瑜伽术,他有修习《血刀经》的底子,一年来,他已经将之修炼到了最后一步。 今日冰蚕之毒汹涌灌来,所到之处所向披靡,风逸竭力凝聚真气抵御,无奈来劲太强,渐渐招架不住,索性以神足经线路运功。 冰蚕之毒虽强,被风逸以九阴真气反复吸收化解,也变得疲弱,风逸以神足经运功,感觉冰毒遍身流动,体内真气也运转的越来越快。 瞬息间,就仿佛江河激荡,端端无法阻挡,与九阴真气一股又一股聚在一起,一次又一次周流全身,那一股真气行遍任督二脉所有穴道,毫无阻碍,一丝丝淡淡的白烟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身上冰霜逐渐消融。 至此,“九阴真气”与“神足经”融合如一,难分彼此。 待风逸醒来时,东方已摆,旭光满天,阿紫见他苏醒,关切道:“你醒啦?“ 风逸笑笑,说道:“是啦!”忽又觉得身子寒冷,闭上眼睛,运气一周,自觉体内一股劲气流转不绝,全身便说不出的温暖畅快。 但若是不刻意运气,就立刻觉得好冷,身上既没有之前的温润之感,真气也比不上自己之前雄厚浩大。心一转念,便明白,请神容易送神难,自己还没有将冰蚕之性完全吸收。 风逸借冰蚕之推动,将天竺之绝学神足经练成,然而这与中土之学的经脉、走势都是不同。 故而这冰蚕之毒却在他全身经脉中盘踞下来,形成了一种极其有趣的现象:运功就舒服,不做功就冷。 盖因只有依靠功法将冰蚕的毒质逐步消解,才能大增功力,如今风逸没能完全消解,身体就与冰蚕一样,乃是第一阴寒奇质。 若换了别人早就僵硬冷,他全凭深厚内力才没冻僵,但他体内积蓄的内力为了压制化解寒毒,自然分出了一部分,也就没有之前雄厚了。 好在风逸也不当回事,就目前自己的功力,也有之前五六成,又有几人可敌,再加上冰蚕寒毒,同样是横着走。 一行人在客栈用过饭,又往擂鼓山进发,走了约莫十来里,地势越来越高,大车没法上山。李傀儡与吴将军将丁春秋提了出来,开始步行。 忽听得身后马蹄声响,大道上四乘马并骑而来。四匹马步子迅捷,转眼间便从风逸等人身侧依次掠过,他们马鞍上都挂着装兵刃的布囊,显然都是江湖中人。 马上乘客挥鞭催马,四乘马疾驰而去,其中一个黄衣汉子回头望了一眼,脸上微现诧异。 风逸等人也没当回事,步行了半个多时辰,来到一地,但见竹荫森森,景色清幽,山涧旁用巨竹搭着个凉亭,构筑精雅,极尽巧思,竹即是亭,亭即是竹,一眼看去,竟分不出是竹林还是亭子。亭内放着一只陶缸,上搁竹制水杓,似是供行旅休憩饮水之用。 此刻日高人渴,正是思水之时,星宿派几人哄抢起来,快步到了亭间,想要舀水牛饮。 阿紫喝道:“都别动!” 星宿派众人都不敢动了,丁春秋不但被点了穴道,更是被用牛筋缚住了手足,行动难以自如,阿紫先给他舀了一碗水,看着他饮了下去,忽听马蹄声响,转眼望去,那四骑转过山坳,又奔了回来。 众人大奇,怎地这四人一上去便回转而来,莫非真的要与我等为难? (本章完) 第202章 冰蚕之威 第202章 冰蚕之威 这四匹马奋鬃扬蹄,直奔向竹亭中来,四个乘客翻身下马。 众人瞧这四人时,当先那人一身黑衣,身形瘦小,留两撇鼠须,神色剽悍。 第二人身穿土黄色袍子,也是瘦骨棱棱,但身材却高,双眉斜垂,满脸病容,大有戾色。 第三人穿枣红色长袍,身形魁梧,方面大耳,颏下厚厚一部白胡子,是个富商豪绅模样。 最后一人身穿铁青色儒生衣巾,五十上下年纪,眯着一双眼睛,便似读书过多,损坏了目力一般。 几人环顾四周,向风逸等一行人打量,感觉这群人千奇百怪,有人抱着琴,有的人在注视庭子的布置,有的人则是仿佛唱大戏的一般,哒哒哒在亭子周围踏着步子,还有人与一女子交头接耳,反正这群人压根没看他们一眼。 只有几个和尚看着还正常一点,最值得注意的便是一个老头身形伟岸,须眉皆白,但被捆的腰背蜷缩,状如一只虾米。 几人见他形容痛苦,那几个和尚却是无动于衷,这大违佛旨,暗暗奇怪。 那魁梧汉子看向玄难与玄痛,拱手说道:“两位大师请了,敢问法号。” 玄难合十道:“老衲玄难!这是我师弟玄痛!” 四人悚然动容,黑衣人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 那魁梧大汉截口道:“原来是少林寺达摩院首座,失礼了!” 玄难微笑道:“不敢!” 魁梧汉子道:“在下邓百川,这位是我二弟公冶乾。”说着向那儒生一指,又指着那黄衣人道:“这位是我三弟包不同……” 那黑衣人抢着说道:“我是一阵风风波恶!” 邓百川道:“我们都是姑苏慕容公子的手下,几日前曾见贵寺的虚竹小师父,向武林遍洒英雄帖,这才得知贵寺要召开武林大会。” 风波恶接道:“你们要与我姑苏慕容为难,洒帖的小和尚却迂腐腾腾,全无半分武林中人的豪爽慷慨,和尚虽是和尚,却全然不像名闻天下的少林和尚,与我动手他都是不敢!” 玄痛白眉一挑道:“你将我徒孙怎样了?” 邓百川道:“大师不必担忧,众人皆知少林寺大师各个武功高强。初学武功的和尚,便不准踏出山门一步。我四弟见虚竹小师父既然下得山来,定是一流好手,故而想与他比武。 但虚竹师父说他下山,并非武功已窥门径,只因贵寺广遣弟子各处送信,人手不足,才命他勉强凑数,本来携有十张英雄帖遇上我们时,只送了四张,给了我们一张后,又去送其他五张了。” 风波恶好与人动武,玄难等人早已知闻,此刻听了这话,也放下了心。 风逸虽然是在逗弄阿紫,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听了几人姓名,却是暗暗纳闷:“这么说,虚竹没来擂鼓山?” 原剧情中因为乔峰相救阿紫,打伤了星宿派的人,阿紫更是爆出乔峰是自己姐夫。丁春秋便跑去丐帮找乔峰,路途中与姑苏慕容手下还有玄难、虚竹等人相遇。 游坦之出掌击伤玄痛,包不同等人,他们便去找薛神医治伤,被丁春秋一并掳上了擂鼓山。 而这次风逸改变了乔峰的命运,他未助阿紫击退星宿派,丁春秋也就不会去丐帮找乔峰麻烦,从而在那个时间点遇上姑苏慕容以及虚竹、玄难等人。 姑苏慕容的四大家臣,没有奸恶之人,虚竹自然安然无恙,继续送帖子去了。 风逸没想到自己轻轻一挥手,又改变了别人的命运,思忖间,就听风波恶道:“玄难大师是少林寺达摩院首座,久仰神功了得,今日正好领教。” 玄难微微一笑,说道:“老衲和玄痛师弟奉方丈法谕,就是为了前往江南燕子坞慕容施主府上,恭呈请帖,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却在这里与四位邂逅相逢,缘法不浅。”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大红帖子来。 邓百川双手接过,见封套上写着“恭呈姑苏燕子坞慕容施主”十一个大字,说道:“两位大师父是少林高僧大德,望重武林,竟致亲劳大驾,前往敝庄,姑苏慕容氏面子委实不小。这英雄帖我们已收到了,自当尽快禀告敝上。十二月初八腊八佳节,敝上慕容公子定能上贵寺拜佛,亲向少林诸位高僧致谢,并在天下英雄之前,说明其中种种误会。” 玄难心道:“你说‘种种误会’,难道玄悲师兄不是伱们慕容氏害死的?” 忽听得风波恶叫道:“少林派要跟姑苏慕容氏为难,也不用开什么英雄大会了,我此刻来领教少林派高手的身手便是。” 说着摩拳擦掌就要动手。 邓百川道:“四弟,不可!” 包不同道:“非也,非也!到了少林寺,我们说慕容家没杀人,少林寺肯定不信,最终还是要打,正所谓晚打不如早打。” 风波恶道:“三哥说的对,那些人死了跟我们姑苏慕容氏本来半点干系也没有,不过我这么说,谅来你必定不信。 既然说不明白,只好手底下见真章。 那虚竹打不成,玄难大师父倒是可以,我们好比做戏之前先打一场锣鼓,说话本之前先说一段‘得胜头回’,热闹热闹。 到了十二月初八腊八,风某再到少林寺来,从下面打起,一个个挨次打将上来便是,痛快,痛快! 只不过最多打得十七八个,风某就遍体鳞伤,再也打不动了,要跟玄慈老方丈交手,那是万万没机缘的,可现在能和玄难大师动一动手,那也是机缘不……” “咯咯……” 风波恶正说的开心,突听少女娇笑,转头就见阿紫道:“好一个晚打不如早打,难怪姑苏慕容能有这么大的威名,原来是有二位啊,真是让本姑娘领教了!” 风波恶笑道:“姑娘见地非凡,愿闻其详!” 阿紫道:“属下如此,主子可想而知,如此蛮不讲理,在江湖上没有威名也不行啊!” 阿紫与风逸情意弥笃,所以对于几人到来,以为是江湖中人找场子,寻晦气,本不太在意。 毕竟这里高手云集,谁能讨得了好? 她就负责看热闹便好,谁料这四人竟然是姑苏慕容手下,这就犯了她的忌讳了。 毕竟风逸在江湖上的唯一污点,便是面对慕容复落荒而逃,她岂能不给情郎找场子? 这番话却让慕容四家臣脸上变色,却听一个星宿派弟子道:“‘世间圣人’说的对啊,姑苏慕容算什么玩意儿,曾给我二师兄烧的好似烤猪,拿了四万两银子才买了平安!” 包不同大叫:“放屁,放屁!语声未歇,身子一晃,潜运内力,便向那名弟子胸口疾抓而去。 邓百川道:“三弟住手!” 包不同蓄势不发,转眼瞧着大哥。 邓百川看着阿紫,缓缓道:“姑娘是星宿派门下吗?” 原来当日秦家寨与青城派被星宿派摩云子打劫,秦家寨损失了两万两银子,青城掌门司马林被抓走了,要他们拿两万两银子赎人,恰好碰到了赶去与慕容复汇合的包不同。 这两帮人都是包不同收服的,给了他们“燕”子旗,说有麻烦,姑苏慕容义不容辞,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在原剧情中,乔峰与阿朱从雁门关回来,先后去河南卫辉、山东泰安,浙东天台山,去找徐长老、单正、智光大师打听带头大哥的姓名。 最后才去河南信阳,由阿朱假扮白世镜套问信息,两人从马夫人家里出来后,在酒店喝酒时恰好遇上了走投无路的包不同以及姚伯当、诸宝昆三人。 乔峰知道他们都是姑苏慕容手下,便出手相助,打退了星宿派摩云子等人,救下了司马林,想着自己总算帮了慕容公子一个忙,以后带了阿朱北上,不再回来,也就心安理得了。 可这一次还是因为风逸,乔峰的命运轨迹大有改变,压根没有去这些地方跑冤枉路,所以在那个时间段,没有与包不同等人相遇。 可包不同还是得帮秦家寨、青城派对付星宿派,然而没有乔峰这等高手相助,他们自然敌不过摩云子等人,最后只能老老实实掏了两万两银子,将司马林赎了回来。 此事对于姑苏慕容来说,可谓奇耻大辱。 只是当日与包不同见过手的摩云子等人都被风逸与丁春秋先后给杀光了,所以包不同见到几个星宿派弟子,也不知道,但见几人装束差不多,所以那会过马之时看了一眼。 毕竟替丁春秋扛旗打鼓的行头早就扔完了,不能确定,此刻听星宿派弟子这么一说,那可真是恚怒更甚,若非看见阿紫年纪幼小,早就出手了。 但阿紫却是一脸怯怯道:“我以前曾当过星宿派弟子,现在却不是了,便准备当个星宿派掌门。” 她娇怯怯地偎在风逸怀中,却说出这种话来,众人俱感匪夷所思。 谁不知道星宿派掌门乃是星宿老怪丁春秋? 至于丁春秋就在他们眼前,谁也不知道。 因为他们没有见过丁春秋,任谁也不会将一个五大绑的老头与威震天下的星宿老怪给划上等号。 风波恶哈哈一笑道:“姑娘豪气胜过须眉,你想做星宿派掌门,必然有过人之处,领教了!” 向前一蹿,抢进厅来,右手成爪,仿佛鹰扬虎噬一般向风逸肩上抓去。 盖因阿紫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他乃是成名高手,不好意思对其动手,就直击她身边的风逸。 要拥美人入怀,从古至今,都伴随着麻烦,风逸自能理解,浑不当回事。 众人见风波恶势挟劲风,劲道不小,薛神医一旁脱口赞道:“好鹰爪功!” 风逸左手微抬,双指一并,指尖向其腕上“阳池”“神门”二穴点了过去。 风波恶见他认穴奇准,叫道:“好!”临危不乱,蓦地右手回撤,弓步旋肘,白光耀眼,手中已多了一柄单刀,横砍而至。 风波恶匪号“一阵风”,自是形容他出手迅速,瞬间刀已及身。 风逸知道风波恶不是坏人,本想和他玩玩,也就没用内力,谁知他竟然动刀,倏地伸出两指,已经夹住刀脊,疾风电扫般的单刀便如嵌入石中,稳稳停住。 风波恶一惊,急忙扭腕回抽,而此时风逸顺势一推,刀柄便撞在风波恶胸口。风波恶胸口一麻,随即右手一空,单刀已丢,夺的一声,风逸一甩手给插在了地上。 风波恶一脸骇然,可突然一声闷哼,便即俯跌,他左手在地下一撑,一挺便即跳起,登时“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又重重摔在地上。 风波恶刚才出手,却被风逸以两指轻轻拈住单刀,大家眼明心亮,均知两人武学修为天差地远,但邓百川、公冶乾、包不同三人见风逸也没用力,把弟就吃了大亏,都大吃一惊, 公冶乾抢上去攀住他说:“四弟,你怎么啦?” 风波恶脸色惨白,举手连摆,仿佛遇到了天下间最可惊怖的事,浑身上下抖个不停,牙齿格格打战,嘴里说不出话来。 阿紫奇道:“咦,这人好端端的,怎么打起了摆子,莫非得了虐疾?” 众人亦是大为不解,风波恶武功如何姑且不论,可人人皆知他乃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还会有什么令他如此失态,都看向了风逸, 风逸却是呆呆看着自己手掌,仿佛不可置信。 至于星宿派弟子不禁轰雷价喝起彩来。 “姑苏慕容跳梁小丑,岂敢与风大侠过招,当真是螳臂当车,不知死活!” “风大侠端坐不动,如此摧枯拉朽般大获全胜,我等不但见所未见,真是闻所未闻!” “这是天下从所未有的丰功伟绩,若不是风大侠露了这一手,这武林中人还不知世上有这等功夫。” 星宿派弟子的歌功颂德之声自然适时响起,他们都是西域口音,邓百川等人关心之下,都没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风逸为什么要将这几个人带着,也不驱逐,一方面做苦力,另一方面就是为了耀武扬威,收获情绪价值,感受一下丁春秋的气派。 然而风波恶这一出,着实出乎意料,因为他知道这个人就是爱与江湖人比武打架,没有其他毛病,所以没想伤他。 公冶乾一搭风波恶腕脉,只觉脉搏跳动急躁频疾,厉叫:“好个贼子!”原来他发现兄弟隐隐有中毒之象,忙从怀中取出个小瓶,拔开瓶塞,倒出一颗解毒药塞入风波恶口中。 邓百川和包不同两人身形晃处,护住两人,包不同左手暗运劲力,就要向风逸击去。 邓百川叫道:“且慢!” 包不同看向大哥。 邓百川眼见风逸衣饰光鲜,气宇不凡,但是双颊雪白,鹰鼻凤眼,眉挑如飞,尤其头上一缕白发,人虽然俊美,却透着一股莫名邪气。但见他自始至终都在观看自己左手,压根没看他们兄弟。 邓百川涩声道:“阁下何以出手就伤人” 公冶乾冷笑道:“我还真是看走眼了,看阁下一表人材,却没瞧出你明里与我兄弟比斗,暗里却下毒!” 包不同道:“非也非也,正所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二哥少见多怪了!” 风逸听了这句,这才回神,轻轻一笑,说道:“我要说我无心伤人,你们信吗?” 风逸这是真话。 他刚才运了不到两成力,目的在于夺下风波恶的兵刃,谁知结果却是出乎意料。 要知道自来修习内功,不论是为了强身治病,还是为了作为上乘武功的根基,必当水火互济,阴阳相配。 比如练了哪一脉阴经之后,便当练这一脉的阳经,如此循序渐进,阴阳融会调和,内力便逐步增强。 待将手足等八阴脉八阳脉练完,到最后的任督二脉,阴阳之海一通,便是水火相济,龙虎交汇,阴阳贯通,是为内功大成。 风逸早就内功大成,体内阴阳互济,可他昨夜刚吸了这极为阴寒的冰蚕之毒,未能完全消解,致使体内阴盛阳衰。 只有用阳刚内力将冰蚕之毒逐步消解,阴阳调和后,那时方能大增功力。 现在的他阴气极重,内力中便附有极为凌厉的阴寒之劲,虽然只有两成力,可夹杂了寒毒,旁人不光要抵挡他的内劲,还要抗拒寒毒,故而出手劲力不如之前,威力却非但不弱,反而犹有胜过。 只是需要预防的是,内力远比自己浑厚之人,将阴寒之气回击入体。但这种高手,除了扫地僧,其他人断无此能,所以他的两成力,小小风波恶如何经受的起? 风逸吸了冰蚕后还未与人动过手,诧异之余,稍加思索,便即明白,心想:“我这两成力劲道虽然比以前小了,可威力却是更甚,这是与石破天当日喝了毒酒一个状态了。不想伤人,可只要运用内力,出手就必然伤人!” 公冶乾的解毒丸本来极具灵效,但风波恶服了下去,便如石沉大海,无影无踪,只见他全身发颤,牙关相击,格格直响。 公冶乾惶急之下,伸手探他呼吸,突然间一股冷风吹向掌心,透骨生寒。急忙缩手,叫道:“不好,怎地冷得如此厉害?” 心想口中喷出来的一口气都如此寒冷,那么他身上所中的寒毒更加非同小可,情势如此危急,已不及分说是非,转身向风逸道:“我把弟中了你的毒手,请赐解药。” 风波恶所中之毒,乃是蕴含风逸内功的冰蚕剧毒,哪里有什么解药? 他若是将寒毒完全消解,或是没吸寒毒之前,用内力吸毒,倒是可以,可他现在的内劲中满是阴寒之毒,阴阳不调,体内无时无刻都在运行真气化解寒毒,一旦用阳刚之力吸毒,相冲相克之下,内息不岔,轻则受伤,重则送命,便道:“薛神医,你看看,严不严重。” 几人一听薛神医,素知他医术超群,能活死人,医白骨,心下甚喜。 薛神医上前为风波恶把脉,闭目抬头,苦苦思索,心想:“从伤势来看,这手内功兼正邪佛道之所长,少说也有三十年的修为,可他只是轻轻一推啊!”又转头看向风逸,见他双眼微闭,仿佛是在凝神运气。 耳听他呼吸轻细圆长,胸口平静,几乎看不到起伏,不由心想:“内功越高,呼吸就越细越长,他气息都快没了,内力之深简直骇人听闻,难怪如此厉害!” 想起方才他轻轻一推就有如此神威,心中羡慕:“我若能与他一样厉害,不知多好!” 又不禁想到:“他与祖师爷比起来,也不知谁更厉害一些?” 正寻思,就听包不同叫道:“薛神医,让你救人,你老盯着那小子看什么?” 薛神医心下冷哼:“我治病救人,都是别人求我,若非风逸让我救,就冲你这话,我岂能饶你?” 也不理他,摇了摇头:“风大侠,恕我无能,这位兄台的寒毒,在下实是无能为力。‘神医’两字,今后是不敢称的了。” 公冶乾喃喃道:“风大侠?”蓦地浑身一震,失声叫道:“姓风,你是风逸?” 风逸双眼微睁,淡淡道:“不错!” 刹那间,邓百川等人只觉心跳如雷,嗓子干涩。 风逸与慕容复的梁子,他们自然知道,这四人在慕容麾下,实乃武功高强的硬手,可风逸轻轻一下就将风波恶整治得生死不能,惨不堪言,这岂是公子爷所能比? 而他今日也要来擂鼓山,他们只是来打前站的,一旦两人撞上,这可如何收场? 想到这里,均毛骨悚然,栗栗自危。 阿紫却是咯咯笑道:“听说姑苏慕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横行天下,是以才与‘北乔峰’齐名,只可惜他手下的几个大男人,一个挨不住我大哥一指,另外几个听了我大哥的名字,就吓得浑身打颤,慕容之名还敢代以姑苏之名,真真可笑之极矣。” 她也不知道是真的觉得可笑,还是怎么,反正笑得前仰后合,枝乱颤,似是天下间最滑稽之事莫过于此。 姑苏四家臣气的双拳一紧,包不同的脸更是扭曲不堪,蓦地大喝一声:“动手!”激怒之下,右手鹰爪,凌厉如电,直取风逸要害,便似有夙世怨仇一般。 “阿弥陀佛!”玄难大师身子微晃,大袖轻轻一挥,已经裹住包不同手掌。 只听玄难袖子里啵的一声闷响,包不同只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劲力涌将过来,不觉喉头微甜,胸口闷痛,急忙退后,后背一热,原是邓百川挺住了自己。 玄难“袖里乾坤”威震天下,这招袖里夹掌岂是包不同所能敌? 包不同自知不是对手,可他性子乖戾,天不怕地不怕,怒道:“臭和尚,老子与人比斗,要你多管闲事?” 玄难微微一笑,道:“包施主稍安毋躁!” 阿紫笑道:“也不知道大师慈悲,还是怕少林寺的英雄大会,都是鬼魂赴约啊?” 此言一出,包不同恍然大悟,风逸能打的风波恶这样,也就可以将他也打成这样,这辈子恐怕都没机会去少林寺赴约了。 他眼内几乎喷出火来,忽然眼珠一转,扬声叫道:“风逸,你能与乔峰称兄道弟,诛灭‘四大恶人’,的确是威震天下。 我却只是姑苏慕容家的一名小卒,武功低微得很。但老子武功不济,却不怕死,今天倒要跟你斗上一斗!” 风逸笑道:“不愧是你包不同,就是有种。你要怎么斗?若斗什么非也非也,那就免了,还有,跟我说话,不要老子老子,老子听不惯!” 他一脸笑容,一双凤眼却是辉光流转,众人看的无不彻骨生寒。 “阿弥陀佛!” 玄难大师为了打圆场,从怀里取出一只小木盒,说道:“天气太热,大家不要妄动肝火,敝派的‘六阳正气丹’颇有克治寒毒之功。”打开盒盖,取出一颗殷红如血的丹药,交给了邓百川。 邓百川道了声谢,给风波恶服下。 包不同却道:“非也非也,你大师父纵是佛祖降世,能治好我兄弟的伤,可我这兄弟的罪,总不能白白生受了!” “我说不小心就是不小心!”风逸神色一冷:“你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你不依不饶,莫非要我给你叩头赔罪不成?” 邓百川道:“不敢。阁下言重了。你是不小心,可我兄弟也不能白挨打,在下不才,要领教你一招,以服人心。” 包不同愤然道:“非也非也,大哥,这是我约来的场子,你怎么能和我抢?” “风逸,听说你掌力沉雄,让恶贯满盈伏诛,老子偏不服气,我包不同就赌你一百招招之内,打不倒我,敢不敢?” (本章完) 第203章 抹杀良心 第203章 抹杀良心 阿紫与星宿派几人看得匪夷所思。这几人适才得知风逸名字,还一副被吓破胆的模样儿,可现在竟都抢着要与风逸过招,实在不知他们闹什么玄虚。 在他们看来,最正确的做法不应该立马给风逸磕头求饶或者逃跑,做个识时务的俊杰才是吗! 只有玄难、玄痛、函谷八友这种懂得尊师重道,身怀情义的人,才能看出邓百川与包不同的苦心。 风逸与慕容复的事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风逸要真是个银样蜡枪头,自然不足挂齿,但今日一见,显然不是。 那他身负这等艺业,怎能咽的下这口气?今日只要遇上慕容复,必有一会,也好为自己正名。 然而风逸的武功究竟有多高,慕容复是否能敌,旁人不知根底,自然只是存疑,可身为慕容家臣的他们,却是大为心惊! 邓百川等人皆为豪杰之士,又对慕容复忠心耿耿,索性豁出这把老骨头,以试究竟,待慕容复与之过招时,也能多点了解,以添几分胜算。 包不同不肯让大哥以身犯险,所以才故意放出他能挡风逸百招的狂言,实际上就是希望风逸盛怒之下,出尽全力,给自己一招。 那时纵然是死,也能看出点风逸的高低深浅,再图后计。 毕竟当日乔峰的武功高低,不就是被包不同风波恶给先试出来了吗? 风逸岂能看不出他们的心思,缓缓起身,叹了口气,摇头道:“包不同,你除了嘴臭,也算个人物,可惜做了慕容家的奴才,命就不太好了。” 包不同笑道:“非也非也,在下并非慕容家的奴才,而是慕容家的家臣,只有像星宿派的那群人才是阁下的奴才。” 风逸淡淡说道:“包不同,你说我一百招打不倒你,我若盛怒之下,一招送了伱的性命,你就不怕?不后悔?” “非也,非也!”包不同笑道:“非是不怕,而是不悔! 正所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既然你与我家慕容公子结上了梁子,包某岂能睁眼如盲,置之不理? 纵然死在你手上,也虽死犹荣!” 风逸轻笑一声,点了点头:“慕容家何德何能,竟有你们几位如此义烈忠心的属下,好,就让我看看你能不能挺一百招!” 也不见他动势,身子已经掠出了亭外。 包不同心中一沉,一撩袍子,步出亭外,拱手郑容道:“你的武功,我包不同深知再练十辈子也及不上,可我就是不服。但冲你能起身相迎我包不同,我就敬你是个人物,算个大侠!” 风逸淡淡道:“不是你的武功值得风某起身,而是你们的兄弟情义,难能可贵!风某若是坐着与你过招,未免亵渎了‘情义’二字,你进招吧!” 包不同哈哈一笑,身形一闪,双掌飘飘,向风逸击去。 包不同乃是慕容属下金风庄庄主,昔日秦家寨、青城派数十人前来“听香水榭”寻仇,被他轻描淡写慑服,更是与手持兵刃丐帮四老之一的宋长老打了个不分胜负,武功端的了得。 正因为他与风波恶武功如此之强,却是慕容复的下属,让也让乔峰对慕容复更加高看了一层。 此刻双掌一击,劲风猎猎,可风逸既不躲闪,也不抵挡,但包不同双掌击到之时,就觉风逸肌肉向内凹陷,掌下一虚,竟然无处着力。正要催劲再出,忽觉一缕寒气顺着手掌幽幽钻入经脉,包不同机灵灵打了个寒噤。 风逸笑道:“得罪了!”轻一晃身,包不同直直飞出丈外,狠狠摔在地上,身子蜷成了一团。 风逸却立身原地,气度悠闲已极。 以他的武功,再加上冰蚕寒毒,若全力出手,只需一招,十个包不同也一齐了账。 可他无心杀人,只是为了让包不同受点活罪,再一个也看看自己被人打中,内功护体之下,对方会是什么状态, 而今看来,这寒毒还是会伤人! 邓百川飞身掠出,伸手将包不同扶起,眼看兄弟神色委顿,浑身冰冷,不由急道:“三弟,你怎么样?” 包不同长吸了几口气,摇头说:“我没事,但……”他望了风逸一眼,惨然道:“我感受不到……他的深浅。”突然之间,牙关格格响了起来。 邓百川叹息道:“大哥已经这把年纪,你还与我争什么?”说着伸掌贴在他后心“至阳穴”上,以内力助他驱除寒毒。 邓百川在姑苏慕容氏属下位居首座,武功精熟,内力雄浑,包不同登时有所缓解。 蓦听得公冶乾大喝道:“风少侠,请了!”凌空纵起,掌出如风,向风逸罩落。 公冶乾模样斯文,掌力可着实雄浑,有“江南第二”之称,是赤霞庄的庄主,当日他与乔峰比酒比掌力,连对三掌,虽然输了,乔峰对他却好生敬重,可见内力造诣不凡。 此时居高临下,体重加上掌力,何等之重,风逸见他掌风迫人,笑道:“好!”抬掌向上一封,双掌相击, 夺的一声,好似木石相撞,公冶乾却觉一股寒流顺着掌心直冲肺腑,一个筋斗翻了出去,腾腾腾连退三步,面上发青。 风逸形若无事,俊目转动,拱手笑道:“阁下好本事!” 风逸雄视武林,说一句好本事,那是对其的极大认可。 但他话音落下,公冶乾也坐到在地,只觉一股寒气从心头升起,刹那袭遍全身,不禁打了个冷战。 无论是玄难还是邓百川,均是自负武艺,但风逸几度出手,均是轻描淡写,不带丝毫烟火气。 所谓探究风逸的武功,纯粹是一厢情愿,只有一个词汇可以形容:“深不可测!” 风逸轻轻抚掌,叹了口气道:“我出手必然伤人,这非我所愿。你们为了慕容复可以不顾性命的前仆后继,这股看似愚蠢的热血,的确了不起,只是不知慕容公子为了你们这几位下属,又会如何,我倒是极为好奇了。” 他气概豁如,观之可亲,全不似脸上那般阴沉,慕容麾下心生好感,各自拱手。 却见风波恶一跃而起,说道:“你虽然武功比我高,可刚才这一招,我败的不服!” 风波恶服了少林寺‘六阳正气丹’,过了这一顿饭功夫,寒战渐止。 几兄弟见他生龙活虎般,心中宽慰不胜。 风逸深深看了风波恶一眼,微微一笑:“你们既然想为慕容复探的我底,其行可嘉,也不要多行试探了,你们干脆一起来吧!” 挥袖一拂,风波恶那柄插在亭中的单刀,嗖的一声,跳在了风逸手中。 这隔空取刀,宛如电光石火,让众人面色大变,如遇鬼魅一般。 玄难瞧得精神一振,脱口而出:“擒龙功!” 风波恶忙问:“这是乔峰教你的?” 风逸笑道:“算是吧!” 降龙十八掌风逸虽然不是跟乔峰学的,可终究是乔峰传下来的。 风波恶神色肃然,缓缓说道:“凭我们兄弟几个的武功,就是搭上老命,也探不出阁下的底,只是可惜我二哥三哥陪我受罪了!” 他们四兄弟同生共死多年,情义之深厚较诸同胞手足犹胜,所以原剧情中,哪怕对慕容复忠心不二,但当慕容复杀了包不同,三人立刻与他绝交。 风逸淡淡一笑,道:“这话说的透亮,只是认人的眼光不怎么样!” 说着随手一掷,单刀化为流光,噌的一声,直入风波恶脚下,仅余一柄, 霎时间所有人登即骇然屏息,只闻山风拂衣有声。 就是一向喜欢大吹法螺的星宿派众人都忘了喝彩,个个紧闭双唇,惟恐不小心漏出声响来。 毕竟这种坚硬山道,风逸随手将单刀一掷,几乎尽没于地,此人内力之深,简直不似人力。 阿紫拍手道:“大哥天下无敌,独步古今!” 风逸笑道:“当着少林高僧的面,你可不要给我戴高帽。”心中也在暗暗高兴,因为随着他内力运行,化解一层寒毒,阴阳相和之下,内力便加深一层,这种收获很是客观。 风波恶叹道:“罢了罢了!”刚要弯腰伸手拔刀,脚下一软,突然坐到在地,说道:“风大侠,你这……是什么功夫,如此古怪……”冷的牙齿格格作响,原来寒毒又发作了。 邓百川忙又运功相助。 这时包不同与公冶乾闭目运功,兀自打颤,玄难带了十颗“六阳正气丹”,当下又给公冶乾与包不同服用。 包不同坚不肯服,说道:“我四弟吃了都没用,只怕我们吃……了这药……也没用!” 玄难玄痛有心去助包不同、公冶乾以内力驱毒,只是对方并未出言相求,自己毛遂自荐,未免有瞧不起对方内功之嫌,武林中于这种事情颇有犯忌。 风逸心想:“苏星河应该有办法救他们。”遂道:“丁老怪,这里究竟是不是擂鼓山?” “哼,这里便是擂鼓山,你不派人传信,苏星河的聋哑弟子,怎知我们到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邓百川等人不由循声望了过去,只见正是那个被五大绑的老头,他银髯杂乱,一对眼睛如野兽一般,发出炯炯亮光。 风逸用手一指两人,道:“你们两个去通报,就说风逸与丁老怪到了。” 邓百川说道:“他莫非就是丁春秋?” 只听丁春秋悠悠道:“正是老夫!枉慕容复自视甚高,门下却尽是些不中用废物!” 邓百川微微一笑道:“废物总比某些背叛师父,贻羞祖先的好!” 众人皆是一惊,函谷八友没想到慕容门下也知道丁春秋的过往? 原来包不同等人都曾听说丁春秋年轻时就是个师门叛徒,不但拐带了师父的情人,女儿,还偷了大批武功秘笈,天下各家各派的功夫都记载在内。在苏州建了一座藏书库,叫做‘琅嬛玉洞’。 那女儿长大之后,嫁了个姓王的少年,便是王语嫣的母亲王夫人,那姓王的少年有个姊姊,嫁了慕容博。 不过他们鄙视丁春秋与那女子,太过无耻,虽是姻亲,在慕容家臣眼里,却让他们脸上无光,只是这门亲事乃是上辈所结,也置喙不得。 而慕容博生前就曾去‘琅嬛玉洞’看书,慕容复更是知道自己应该叫丁春秋一声太姻伯,但鄙视其为人,那是绝口不提。 王夫人曾劝丁春秋为了王语嫣,让他指点慕容复武功,丁春秋却嫌弃慕容复目中无人,也是不愿。故而两家是谁都不服谁。 丁春秋自觉龙游浅滩,被慕容家臣揭丑,冷哼一声,不做言语。 函谷八友心中有一肚子疑问,啥时候逍遥派秘事变得是个人都知道了,但此刻当着许多外人,也不好向邓百川发问。 公冶乾等人正冷的难受,突见山道上四人快步奔来。 当先二人是风逸刚才派去通报的星宿派弟子,后面跟着两个身穿乡农衣衫的青年汉子。 他们走到风逸面前,躬身行礼,呈上一通书信。 风逸拆开看了,笑道:“丁老怪,苏星河说了,要和你再决生死啊。”手不见动,纸张飘向了丁春秋。 丁春秋随意瞥了一眼,冷笑道:“他还没死心,要再决生死,自当奉陪。”又看向风逸:“阁下应该说话算数吧?” 风逸笑道:“放心,我放个屁都比你说的话准,待见了苏星河,我就放开你。”说着对两名聋哑人做了个手势。 那青年汉子从怀中取出一个炮仗,打火点燃。砰的一声,炮仗蹿上天空。 寻常炮仗都是“砰”的一声响过,跟着在半空中“啪”的一声,炸得粉碎,这炮仗飞到半空之后,却啪啪啪连响三下。 冯阿三向康广陵低声道:“大哥,这果然是本门制作。” 不久山道上走下一队人来,都是乡农打扮,手中各携长形兵刃。到得近处,才见这些长物并非兵刃,乃是竹杠。每两根竹杠之间系有绳网,可供人乘坐。 风逸笑道:“丁春秋,你师哥还是对你好啊!”说着将他扔向了绳网。 公冶乾、包不同、风波恶也无法行走,只好坐上了网子。 那些青年汉子两个抬一个,健步如飞,向山上奔去。 风逸揽着阿紫施展轻功,率先而行,玄难等人也随后跟上。 阿紫恨恨道:“大哥,这几个人既然是慕容家的人,你怎么不杀了,也好出一口恶气啊。” 风逸瞧她小脸稚嫩,说话时却一副狠戾之色,不觉叹道:“你小小年纪,怎能这么狠?江湖上关于我与慕容复的传言,绝不是他授意的,只是一些好事之人,人云亦云,以讹传讹所致。 而我比这几人强的多,他们并非不知,实则心知肚明,只是为了尽好为人下属的本分以及兄弟情义,这才不得不为的大勇气,这种牺牲精神是值得肯定的,更是任何国家以及民族最不可或缺的。 我与他们此时无冤无仇,又如何能够杀人?难道因为我比他们强吗? 哪天遇上一个比你我之辈强的,不问青红皂白也将我们杀了,我们冤不冤? 为什么江湖人的善恶,往往只在一念之间,就是人命至重,不能仗着自己比别人强大,就随意剥夺他人性命,否则一山还有一山高,迟早必遭报应! 丁春秋便是例子,他在旁人眼里,高不可攀,可强中自有强中手,总有比他更强的,让他遭受恶报! 这个人并不一定是我,也可以是别人。 再说简单一点,你也曾独自行走江湖,那么是他们这种人多一些,你更安全,还是如星宿派这种人多一些,你更安全呢? 我曾经被星宿派打劫,若非武功比他们强,两万两银子,这是什么数字,你明白吗? 那是多少人倾家荡产都凑不起的数目! 所谓善恶正邪,其实很简单,就是看个人所为之事,对这世上大多数人是否有益有害的比重而已!好处多就是好,就是善,坏处多,就是恶,就是坏!你明白吗?” 他有心改变阿紫性子,这是用心良苦,谁知阿紫听了这话,忽地泪涌双目,颤声说道:“好啊,我明白了,你就是看不起星宿派的人?” 风逸笑道:“你怎就这样胡搅蛮缠呢?况且你已经不是星宿派的人了。”忙忙给她拭泪。 阿紫生来最受不得吃亏,风逸看不起星宿派的人,自然也就是看不起她了,闻言怒道:“我就是这样,别人不得罪我,我心情不好,就想收拾他,谁若得罪我,我就一定要报复不可,我管什么是非善恶!” 风逸听了这话,哈哈大笑:“你呀,真是个小辣椒!” 他口中揶揄,心里对阿紫最忌惮的一面又升了起来,他本见虚竹没来,看能否将无崖子的功力弄给阿紫,现在却需斟酌了。 阿紫扁嘴说:“小辣椒总好过吃亏而不自知,像个傻里傻气的木瓜一般!”右手一抹眼泪,左手从风逸手里挣脱出来,自行奔跑上山。 风逸看她不高兴,也没硬拉,但眉间不由透出一丝苦涩,女人哪! 果然不是讲理的生物! 要想扭转她的思想,恐怕还任重道远啊! 忽一抬足,划过数丈,已在阿紫身后,形如一只青鸟,飘然溶入竹林之中。 邓百川等人远远看到风逸此等轻功,心下佩服,风波恶突道:“话说丁老怪一身毒药,化功大法威震武林,怎就被人绑成了粽子呢,有谁知道详情啊?” 他这么一问,玄难、函谷八友等人并不理会,几个星宿弟子却是兴高采烈,当即口说手比,将风逸收拾丁春秋的过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从他们口中听来,风逸的武功当世固然无人可比,而且自古以来的武学大师,什么达摩老祖等,也都大为不及,言语谄谀之烈,众人闻所未闻。 更加可笑的是,丁春秋可是他们的师父啊,他们吹捧风逸,竟然毫不愧疚。 包不同笑道:“众位老兄,风逸的武功的确是高,可以我看来,你们星宿派的功夫,才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假以时日,风逸又算什么?” 几人闻言,自然大喜。 一人问道:“依你之见,我派最厉害的功夫是哪一项?” 包不同道:“岂止一项,至少也有三项。”几人更加高兴,齐问:“是哪三项?” 包不同道:“第一项是马屁功。 第二项是法螺功,这第三项功夫呢,便是厚颜功了。若非抹煞良心,厚颜无耻,又如何练得成马屁与法螺这两大奇功。” 他这番话出口,还以为星宿派弟子必定人人大怒,对他拳足交加,不过这几句话骨鲠在喉,不吐不快。 怎料几人听了这番话后,一个个默默点头。一人道:“老兄聪明得紧,对本派的奇功倒也知之贴切。这马屁功如不练精,只怕在本门之中,活不上一天半日。 我们若不将本门的武功德行大加吹嘘,不但师父不看重,同门也排挤我们,没法立足,想要生存下去,那自然是要厚颜无耻了。” 一人又道:“不过这马屁、法螺、厚颜三门神功,那也是很难修习的。寻常人于世俗之见沾染甚深,总觉得有些事是好的,有些事是坏的。 但心中只要存了这种无聊的善恶之念、是非之分,要修习厚颜功便事倍功半,往往在要紧关头,功亏一篑。因此这三项神功的根基,乃是颠倒黑白、是非不分大法。” 包不同本是出言讥刺,万万料想不到这些人安之若素,还说的头头是道,心中大奇,笑道:“贵派这颠倒黑白、是非不分大法深奥无比,小子心存仰慕,要请大仙再加开导。” 那人听包不同称他为“大仙”,登时飘飘然起来,说道:“你不是本门中人,这些神功的秘奥,自不能向你传授。不过有些粗浅道理,跟你说说倒也不妨。 最重要的秘诀,自然是将那个需要吹捧之人奉若神明,比如我师父他老人家便是放一个屁……” 包不同抢着道:“当然也是香的。更须大声呼吸,衷心赞颂……” 那人一本正经道:“你这话大处甚是,小处略有缺陷,不是‘大声呼吸’,而是‘大声吸,小声呼’。” 包不同道:“对对,大仙指点得是,若是大声呼气,不免似嫌师父之屁……这个并不太香。” 那人点头道:“不错,你天资很好,倘若投入本门,该有相当造诣,只可惜误入歧途,进了旁门左道的门下。本门功夫虽变化万状,但基本功诀也不繁复,只须牢记‘抹杀良心’四字,大致上也差不多了。” 另一人道:“这‘颠倒黑白、是非不分’这八字诀,外人固然行之维艰,但任何人只要入了我门,自然而然成了天经地义,一点也不难了。” 包不同连连点头,说道:“闻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在下对贵派心向往之,恨不得投入贵派门下,不知大仙能加引荐么?” 那人当即端起了架子,微微一笑,显得高深莫测道:“你想投入本门,那谈何容易?这许许多多艰难困苦的考验,谅你这等资质,也没法经受得起。” 另一名弟子道:“姓包的,你若真有投靠本门之心,星宿老怪是没指望了。现在去求风大侠身边的阿紫姑娘,她有风大侠撑腰,自然是我星宿派掌门。 阿紫女侠小孩心性,最爱玩闹,可现在本派人员锐减,他日必然广收徒众,以震声威,我们有古往今来天下武功第一的风大圣人做靠山,这江湖还不横趟?我瞧你根骨倒也不差,日后或许还能有点儿造就。” 包不同一本正经地道:“多谢,多谢!大仙大恩大德,包某没齿难忘。” 邓百川、公冶乾等听包不同逗引星宿派弟子,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心想:“世上竟有如此卑鄙无耻之人,不但以吹牛拍马为荣,更是将师父的安危,毫不放在心上,还在吹嘘打败整治师父的仇人,师徒之义何在?当真罕见罕闻。” 但一想也是,他们所谓的三项神功之根基,便是颠倒黑白、是非不分,这样倒也无可厚非,这不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吗? 风逸与阿紫进了山间一处山谷,谷中都是松树,山风过去,松声若涛,在林间行了里许,来到三间木屋之前。只见屋前的一株大树之下,坐着一个矮瘦的干瘪老头儿, 突听李傀儡喉间“咕”的一声,似要说话,却又强行忍住。 风逸知道此人必然是“聪辩先生”苏星河了。 就听函谷八友拜倒在地,康广陵道:“你老人家清健胜昔,咱们八人欢喜无限。” 函谷八友为苏星河逐出师门后,不敢再以师徒相称。 范百龄道:“少林派玄难玄痛两位大师瞧你老人家来啦。” 忽见老头站起身来,曼声说:“玄难玄痛两位大师佛驾远来,苏星河失之迎接,罪甚,罪甚。” 玄难玄痛合十道:“我等不请自来,还望宽宥。” 苏星河眼光向众人一瞥,又看了一眼丁春秋,又转头看向风逸,两眼微微一眯,说道:“这位想必就是风大侠了。” 风逸见他年纪虽老,一双老眼光芒十分锐利,内功不凡,说道:“不敢!” 苏星河道:“听闻风公子武功绝伦,可有兴趣与老朽手谈一局?” 不待风逸答话,阿紫已经上前,只见一块大青石刀斧刻划,留下了笔直痕迹,纵横一十九道,正是一方棋盘。棋盘东西两方,搁了若干浑圆的石子,上凸下平,黑白分明,晶莹发光。 阿紫眼珠溜溜一转,歪头瞧着苏星河,奇道:“老头儿,你请人来,真就为了下棋吗?” 苏星河听了这句老头,不禁瞧她一眼,目光又瞟向风逸,见他负手而立,悠然观棋,似乎并未听见。 函谷八友却大为惊怒,范百龄喝道:“你这妮子,你见了这位老人家,怎么不得叫一声师伯吗?” 丁春秋冷笑道:“范百龄,师伯二字从何说起啊?” 范百龄这才醒悟,想到阿紫不是丁春秋徒弟了。 丁春秋道:“苏星河,那老贼布下什么机关……” 苏星河斜眼向他一睨,说道:“你称师父做什么?” 丁春秋道:“他是老贼,我便叫他老贼!” 苏星河道:“聋哑老人今日不聋不哑了,你想必知道何意?” 丁春秋看向风逸道:“阁下能将我放开了吧?” 风逸一直冷眼旁观,心想这苏星河今日总该将丁春秋弄死吧? 挥袖一拂,一般罡风从袍袖荡出,所过之处,野草皆随风偃伏,丁春秋蓦觉一股阴寒之劲钻入体内,穴道当即畅通,可随之而来的却是寒冷刺骨,气道:“风逸,你真是卑鄙!” 风逸微微一笑道:“不是卑鄙,是你让我解穴,这种境况,我也无能为力。” 丁春秋霎时间头晕目眩,几乎儿昏厥过去。风逸这是生怕自己不死,千方百计将自己折磨到如此境地,现在的他怎么能敌苏星河。 苏星河瞥了阿紫一眼,目光如刀,掠过阿紫脸上,说道:“你要下这棋吗?” 阿紫如堕冰窟,好奇心当即消失的无影无踪,扭头望向风逸,说道:“你来,我不成!” 就见风逸一掌劈下,将绑住丁春秋的牛筋劈断,走到了一边,盘膝坐下,对阿紫招手说:“你过来,这棋号称珍珑,我们先看别人下!” 苏星河眉头一皱,目中闪过一丝讶色。 (本章完) 第204章 你自行了断吧 第204章 你自行了断吧 阿紫哼了一声,撅嘴道:“不让我瞧么?这下棋又不是什么不能见人的事?” 她从小在星宿派长大,遭受抹杀良心,颠倒黑白的荼毒,心中毫无是非观念,故而对于星宿派实际上并不厌恶,反而觉得做人就该打的过,随意欺负,予取予夺;打不过就认怂求饶,立马投降。 像风逸拥有这般天下无敌的武功,就该将惹了自己的人以及家人统统折磨致死,才是理所应当。自己好意帮他,他却鄙视自己出身,自然使起了性子。 风逸还没回答,却听苏星河叹了口气道:“你还不明白么?风公子适才已经看了棋局,这才道出珍珑之名,料想无法破解,这才知难而退了!” 邓百川低声问道:“二弟,什么叫‘珍珑’?” 公冶乾也低声道:“‘珍珑’即是围棋的难题。那是一位高手故意摆出来难人的,并不是两人对弈出来的阵势,因此或生、或死、或劫,往往极难推算。” 阿紫哼道:“不就是一局棋吗,有什么破不了的?我大哥是懒得破罢了。” 苏星河见她如此天真,不觉哑然失笑,摇了摇头。 函谷八友中的二弟子范百龄是个棋迷,远远望着那棋局,已知不是“师父”不是邀请风逸对弈,而是“师父”布了个“珍珑”,让其破解。 他跪在地下看不清楚,便即抬起膝盖,伸长了脖子,想看个明白。 苏星河道:“你们大伙都起来!百龄,这个‘珍珑’牵涉重大,你过来好好看看!” 范百龄大喜,应道:“是!”站起身来,走到棋盘旁,凝神瞧去。 风逸淡淡说道:“苏先生既然要与丁春秋一决生死,又何必多时间在这棋局上!” 阿紫一拍手,笑道:“是啊,大伙来就是看伱们师兄弟过招的,你们快些动手,了断恩怨,让我们瞧个高兴。” 她年少人美,却将师兄弟搏杀当作好玩的勾当,尤其还是她的长辈,众人惊怒交集,均想小丫头不愧星宿门人,真是一团邪气。 风逸笑了笑:“阿紫,看打架坐着看才好,快过来,听话。” 阿紫双颊染上淡淡绯红,风逸到底让阿紫在孤苦之中生出依靠,又年少情热,嘴里看似不服软,见风逸和颜悦色让自己乖。 她心中怨忿之气立刻烟消云散,虽然对于这“珍珑棋局”很是好奇,却也扁嘴低头,走到风逸身边。 “坐!”风逸拍了拍坐下的石头。 阿紫哼了一声,坐在他身边,服服帖帖。 苏星河道:“这个珍珑棋局,乃先师当年穷三年心血布成的。” 此刻山风徐来,带起林涛阵阵,有如人喊马嘶,各人心思各异,没想到这棋局有如此大的来头。 毕竟苏星河与丁春秋在武林中都是赫赫有名之人,他们的师父可想而知。 苏星河眼光向玄难等人一扫,说道:“玄难大师精通禅理,自知禅宗要旨,在于‘顿悟’。穷年累月的苦功,未必能及具有宿根慧心之人的一见即悟。棋道也是一般,才气橫溢的八九岁小儿,棋枰上往往能胜一流高手。 在下虽参研不透,但天下才士甚众,未必都破解不得。 先师当年留下了的心愿,倘若有人破解开了,完了先师的心愿,先师虽已不在人世,泉下有知,也必定大感欣慰。” 玄难心想:“这位聪辩先生的师父徒弟,性子相似,都将毕生的聪明才智,浸注于这些不相干的事上,以致让丁春秋横行无忌多年,无人能加禁制,当真可叹。” 只听苏星河道:“我这个师弟,”说着向丁春秋一指,说道:“当年背叛师门,害得先师饮恨谢世,将我打得无法还手。 在下本当一死殉师,但想起师父有此心愿未了,若不觅到才士破解,死后也难见师父之面,是以忍辱偷生,苟活至今。 这些年来,在下遵守师弟之约,不言不语,不但自己做了聋哑老人,连门下新收的弟子,也都强着他们做了聋子哑子。 唉,三十年来,一无所成,这个棋局,至今无人能够破解,老朽这才遍请武林才俊之士,期望能够完成先师遗愿!” 风逸恍然有悟,难怪苏星河现在不与丁春秋拼命,其目的不单是想铲除丁春秋,而是无崖子命不久矣,所以他得赶快选出承继无崖子功力的逍遥派传人。 思虑间,风逸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斜眼望去,四人拥着一个年轻男子慢腾腾从山道走了过来。 那四人或是英气勃勃,或是孔武有力,生具异相,这男子却不高不矮,小帽青衣,长的眉清目秀,神俊非凡。 阿紫啊的一惊。 风逸道:“怎么?” 阿紫低声道:“那四个都是我爹爹的下属。” 风逸双眼射出炯炯之光,当即明白来人是谁。 只见这青衫男子恭身道:“小子大理段誉应邀而来,见过聪辩先生!” 苏星河见他容仪如玉,明净柔和,捋须道:“段世子大驾光临,老朽不胜荣幸,请!” 包不同心下老大没味,寻思:“我对这小子向来甚是无礼,今日老子的倒霉样儿却给他瞧了去,这小子定要出言讥嘲。” 段誉目光一扫周围,看到包不同坐在一边,面色苍白,抖的跟筛糠一样,寻思:“这人平时口不得闲,今天怎么像个病夫!” 正纳闷,就听身后的朱丹臣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褚万里更是冷哼一声。 段誉将目光投向了阿紫。 那日段誉在无锡天宁寺与阿朱假扮乔峰与慕容复,救出丐帮人众后,不久包不同、风波恶二人赶来和王语嫣、朱碧双姝会合。 他五人便要北上去寻慕容公子。 段誉自然想跟随前去。风波恶感念他在杏子林口吸蝎毒之德,甚表欢迎。 包不同言语之中却是极不客气,怪责段誉不该乔装慕容公子,败坏他的令名,说到后来,竟露出“你不快滚,我便要打”之意。 而王语嫣只是絮絮和风波恶商量到何处去寻表哥,对段誉处境之窘迫,竟是视而不见。 唯有阿碧眼中流露出盼望段誉同行,但她温顺腼腆,不敢出口,段誉无可奈何,只得与慕容家各人分手。 心想自从给鸠摩智擒拿北来,伯父与父母必甚挂念,而自己也想念亲人,便即回归大理。 在大理过得年余,段誉每日里只念念不忘王语嫣的一颦一笑,虽知这番相思总归没有善果,但心念难以割舍,不免日渐憔悴。 段正淳本来是来中原找儿子,后来得知儿子回了大理,便在豫南小镜湖和阮星竹双宿双飞,享那温柔之福,派遣傅思归回到大理,向保定帝禀告情由。 段誉在旁听了,正好找到个借口,禀明保定帝后,便随傅思归又来中原,与父亲相聚。 父子久别重逢,都是不胜之喜,段誉简述别来情形。 阮星竹更对这位小王子竭力奉承。阿紫却早已不别而行,兄妹俩未得相见。 段正淳和阮星竹以阿朱、阿紫之事说来尴尬,只三言两语地约略一提。段誉知是父亲的常事,不以为奇,也不追问。此刻却听朱丹臣说这女子便是自己妹妹阿紫。 他知晓这小妹子自幼拜在星宿老人门下,沾染邪恶,行事任性,镇南王府四大护卫之一的褚万里一见面便受了她的气, 段誉自幼和褚古傅朱四大护卫甚为交好,颇不愿和这个顽劣的小妹子相见,但想到阮星竹竭力奉承自己,不都是为了女儿,只是此刻人多,又见她坐在一男子身边,两人颇为亲密,为了父亲名声着想,也不好上前招呼,只是注视棋局。 阿紫则是寻思:“妈说过,让我讨好这个世子哥哥,可他能有什么本事?他不理我,我还不理他呢!” 她身为妹子,明知这是自己哥哥,见他听了朱丹臣的话,不理自己,她也不理会。 段誉瞧着棋局,凝神思索了半晌,说道:“晚生这就献丑了!” 苏星河伸手一肃:“请!” 段誉当即坐定,执起一枚白子,下了棋盘上,苏星河也下一子。 一时间,两人执黑走白,下了百余子,纵然旁人不懂棋路,也知道段誉棋力高深。 而此时丁春秋深受内伤,乘机吐纳,顾不得在一旁施展迷心大法,让这棋局引人入幻,自然让人觉得乏味至极。随着苏星河落下一子,段誉拈着白子,迟迟不落, 包不同实时冷嘲道:“喂,姓段的小子,怎么不下了,这就跟包的难兄难弟,一块儿认输吧。” 他将王语嫣视作慕容复的女人,而段誉一见王语嫣就是一副痴相,让他从心里厌恶,一有机会就讥讽。 褚古傅朱四护卫怒瞪着包不同。 包不同接着又道:“怎么?大理段氏下棋不成,就要打架吗?” 几人只恨得咬牙切齿,却当着众人面,不好发作,自然无可奈何。 包不同自顾道:“大理段家竟然有你这等毫无自知之明的……” 阿紫目光一扫包不同,笑道:“姓包的,你若在多说一个字,姑奶奶就割了你的舌头,挑了你的手脚筋,你想不想试试?” 包不同呆了一呆,其他几人也彷如被当头浇了一勺冷水。 他们都明白阿紫与风逸这等在武林大有身份以及段誉这种名门子弟不同。 风波恶低声道:“这女娃可不是个好惹的!” 公冶乾青着脸,道:“他杀了咱们还好,若是真让人整治我们一通,姑苏慕容可没脸见人了!” 包不同当即沉寂下来。 他不怕死,但不代表不怕丢姑苏慕容家的人! 段誉迟迟不落子,终于吁了口长气,摇头道:“老先生所摆的珍珑深奥巧妙之极,晚生破解不来。” 众人见苏星河是赢了,可是他脸上反现惨然之色,说道:“公子棋思精密,这十几路棋已臻极高境界,只是未能再想深一步,可惜,可惜。唉,可惜,可惜!” 他连说了四声“可惜”,惋惜之情,确是十分诚挚。 苏星河目光一转,落向风逸,见他盘膝坐在石上,眼帘低垂,似乎在闭目养神,拱手道:“风公子,想了半天了,这就请试上一手吧。” 风逸张开眼睛,目如闪电,向右首松树微瞥了一眼,说道:“这棋局我早有必破之法,但天下英豪所在多多,又在这里看了半晌,且容旁人各显神通,若实在无人可破,在下自然不会辜负苏先生一番美意。” 众人听了这话,俱是一惊。 苏星河皱眉寻思:“莫非他真有破解之道,目的是行别人所不能之事,一举扬名?” 突然啪的一声,半空中飞下白白的一粒东西,打上棋盘。 苏星河看去,见是一小粒松树的树肉,新从树中挖出的,正好落在“去”位的七九路上,那是破解这“珍珑”的关键所在。 他一抬头,见左首五丈外的一棵松树之后,露出淡黄色长袍一角,显然隐得有人。 苏星河惊喜道:“又到了一位高人,老朽不胜之喜。”正要以黑子相应,耳边突然间一声轻响过去,一粒黑色小物从背后飞来,落在“去”位的八八路,正是苏星河所要落子之处。 众人“咦”的一声,一起循声望过去,竟一个人影也无。 右首的松树均不高大,树上如藏得有人,一眼便见,实不知这人躲在何处。 苏星河见这粒黑物是一小块松树皮,所落方位极准,对此人武功之高,暗自骇异。 那黑物刚下,左首松树后又射出一粒白色树肉,落在“去”位五六路上。 只听得嗤的一声响,一粒黑物盘旋上天,跟着笔直落下,不偏不倚地跌在“去”位四五路上。 这黑子成螺旋形上升,发自何处,便难以探寻,而它落下来仍有如此准头,这份暗器功夫,实足惊人。 旁观众人心下钦佩,齐声喝彩。 彩声未歇,只听得松树枝叶间传出一个清朗的声音:“慕容公子,你来破解珍珑,小僧代应两着,勿怪冒昧。” 数丈外一簇枝叶陡分,清风飒然,棋局旁已多了一名僧人。 众人都是武学高手,眼见来人轻功之迅捷,真是罕见罕闻。 眼见这和尚身穿灰布僧袍,神光莹然,宝相庄严,脸上微微含笑。 段誉却是胸膛起伏,已充分表现出他内心的紧张,心道:“鸠摩智这魔头又来了!”又想:“难道刚才那白子是慕容公子所发?这位慕容公子,今日我终于要见到了?” 只见鸠摩智双手合十,向苏星河、玄难、玄痛各行一礼,说道:“小僧途中得见聪辩先生棋会邀帖,不自量力,前来会见天下高人。” “鸠摩智!”阿紫格格笑道:“你还真的实在,你是我大哥手下败将,还要会天下高人,可不是不自量力吗!” 段誉不禁怔了一怔,其他人也不由地相望一眼,脸上尽是诧异之色。 这僧人竟然是大雪山大轮寺大轮明王鸠摩智?难怪武功如此了得! 可鸠摩智竟然也是风逸手下败将! 鸠摩智本来说了一句场面上的客气话,都没好意思报名,却被阿紫当场揭短,当即眼放凶光瞪视阿紫,又心想贫僧是什么身份,岂能与这般女子计较,失了身份,合十说道:“风大侠,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咱们又有缘见面了。” 风逸淡淡道:“好说,咱们缘分可结得紧了。” 鸠摩智微微一笑道:“慕容公子,这就现身吧!” 但听得笑声清朗,一株松树后转了两个人出来。 男子二十八九岁年纪,脸色微见苍白,身穿淡黄轻衫,腰悬长剑,飘然而来,面目清俊,潇洒闲雅。 女子一身白衣,娉娉婷婷,缓步而来,姿容秀美绝俗,此刻微风轻拂,吹动衣袂,有若涟漪荡漾,远远望去,真仿佛凌波仙子。 两人并肩走来,一时人人屏息,心中暗叹:“江南钟灵毓秀,人才之盛,以至于斯!” 段誉却登时眼前一黑,嘴里发苦,全身生热。 这女子正是他朝思暮想、无时或忘的王语嫣。她满脸倾慕爱恋之情,痴痴地瞧着她身旁这个青年公子,似乎全身都要笑了出来。 自相识以来,这种神情,他从未在王语嫣身上看到过,那么此人是谁,不言而喻。 阿紫从未见过慕容复,一见之下,也是心中一动,又见王语嫣美貌绝伦,两人并肩走来,真好似一对金童玉女临凡尘。 阿紫忽然问道:“大哥,男的是慕容复,女子又是谁?” 风逸笑道:“她是你哥哥的大债主王语嫣。” 阿紫转眼一看段誉,就见他一副想看王语嫣又不敢看的样子,奇道:“我哥哥怎么像个贼一样?” 风逸一呆,道:“怎么?”也看向段誉。 原来段誉对王语嫣情深一片,奈何对方一心只有表哥,今日一见慕容复的容颜,心中更是冷了半截,险些便要流下泪来,心道:“人道慕容公子是人中龙凤,果然名不虚传。难怪王姑娘对他如此倾慕,唉,我一生一世,命中是注定要受苦受难了。” 他在这里自怨自艾,自叹自伤,不愿抬头去看王语嫣的神色,但终于忍不住又偷偷瞧了她一眼。 所以在阿紫眼里,自然像个贼了。 待慕容复与王语嫣走近身来,王语嫣对段誉视而不见,没有招呼他一句,段誉心中又想道:“她心中从来没我这个人在,从前就算跟我在一起,心中也只有她表哥。” 阿紫咬了咬嘴唇,忽然一指王语嫣:“大哥,这女子美不美?” 风逸一呆,道:“干嘛问这个?” “你不要管,先答我!”阿紫娇憨地推着风逸。 风逸点了点头说道:“那自然了,古人说的什么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凌波仙子,出水洛神,闭月羞,但凡形容美人的好词,用在她的身上无有不当,你说美不美?” 阿紫凝视着王语嫣,说道:“那你喜欢她不?” 风逸又是一呆,笑着道:“你不要多想,我又不是你哥哥,你看那女子眼里还有旁人吗?” 王语嫣乃是一等一的大美人,自然长在风逸的审美上,可对于王语嫣,他压根理都不理。 因为王语嫣对慕容复爱的太深了,若想用心去融化撬杠,他压根没那闲功夫。 段誉人长得俊,武功又高,还是一国皇帝继承人,对王语嫣痴心一片,几次三番救命,王语嫣也发现自己在慕容复心中不怎么重要,可这种种条件加在一起,段誉却都换不来王语嫣一个瞩目的眼神。 风逸乃是生意人性子,最讲究实惠,有这心力,足够把好几个妹子一起玩耍了。 再或是直接用强,如云中鹤这种人一般,他又不齿这种行为,所以类似王语嫣这种心有所属的美女,也就从他这里路过了。 实在是付出与收益不成正比。 阿紫听了,本想细加询问,然而风逸又闭目不语,只好暂时按下好奇之念,看场上情况。 场上之人没有人去听风逸与阿紫窃窃私语,更无人去理会段誉的自惭形秽,目光全都集中在了慕容复身上。 一方面谁都没想到名震天下的“姑苏慕容”,竟是这么个俊雅清贵的公子哥儿。 再一个邓百川手掩着半边嘴,只防声音外泄,向慕容复低声禀告他们的遭遇。 这意味着什么? 慕容复听了,先和众人一一行礼厮见,言语谦和,着意结纳,众人互道仰慕,就连一旁运功调息的丁春秋,也都说了句客套话,至于太姻伯这个称呼,那是想都别想。 王语嫣虽没亲见丁春秋,却久闻其名,谁知他现在浑身发抖,颇为狼狈,哪有不可一世的星宿老仙派头,目光里透着好奇。 丁春秋却是不敢看这个名义上的外孙女,只觉他的光辉形象,会随着王语嫣给她母亲一说,荡然无存! 当然,最紧要的便是,今天怎么才能活下来! 慕容复又对段誉说道:“段兄,你好。” 段誉见他神情举止,又是英俊,又是华贵,神色惨然,摇头道:“你才好了,我……我一点儿也不好。” 王语嫣“啊”的一声,道:“段公子,你也在这里。” 风逸眉不扬,目不动,但身旁有甚异动全能知觉,此刻都能想到王语嫣是怎么一种惊讶表情,毕竟能够发现段誉这个活生生的人,那是得多不容易啊! 段誉何尝不知这意味着什么,心头突然觉得一阵酸楚,喉头如被甚么东西哽住了一般,只道:“是,是,我……我……” 王语嫣道:“段公子,你找阿碧吗?我表哥派人送她回苏州去了。家里没人照应,我们都不放心。” 段誉唯唯而应。 旁人都看在眼里,有怒其不争者、亦有暗暗鄙视者,这哪有丝毫大理世子的风范? 苏星河暗想:“听说段正淳风流倜傥,怎么生的儿子,看到这女子,竟会语无伦次?真是个呆子,幸亏没有让他破了珍珑棋局,丢我逍遥派的人!” 阿紫眼见哥哥这种唯唯诺诺的样子,心中大为不乐,这不连带着自己也跟着丢脸吗?当即起身忿忿道:“喂,你就是那个慕容复了?” “不错!”慕容复目光一转,面寒如冰,淡然道:“风大侠,久违了,阁下当真风流潇洒,不知樊楼所见的姑娘哪里去了?” 场上高手虽多,慕容复心中最最忌惮的,便是风逸。 去年樊楼一会,看似是他占了上风,可实际情况他最为了解。 这时见了风逸,敌意虽也不存,但总是未能释然,再加上自己三位下属尽皆中了他的寒毒,他若是置之不理,这姑苏慕容与风逸不但高下立判,就是江湖传言,也会更加难听。 一定会有人说,所谓风逸落荒而逃的传言,是他慕容复自导自演的,人家风逸当面出现,他什么都不敢做了。 风逸眼帘低垂,只淡淡一笑道:“在下不才,生平唯好女色,目下身边还缺王姑娘这样的美人常伴左右,不知慕容公子,能否割爱!” 场内一片静寂,除了风吹松涛之外,听不到其它的声响。 王语嫣一双美目中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望向风逸。 慕容复微笑不语。 风逸含笑道:“前番樊楼一见王姑娘,真是美貌惊人,生平罕见,故而念兹在兹,不知小姐能否给在下一条路走呢? 王语嫣听风逸称赞自己相貌美丽,颇为高兴,于他的轻薄言语倒也不以为忤,微笑道:“我能给你什么路走呢?” 风逸笑道:“我早就听说姑苏王家小姐不但美貌过人,更是精通天下武学,时常指点慕容公子,我的要求也不高,只想知晓通往姑娘心田的路,该怎么走,还请指点!” 慕容复被一句王语嫣指点自己武学,塞的郁闷至极。 众人却各自交换眼色,均想:“这两人针尖对麦芒,武林要起风波!” 王语嫣哪里想过风逸敢在大厅广众之下,说出这话,登时双颊飞红,看向了慕容复。 “在下很不明白!”慕容复目光中满蕴笑意,说道:“阁下享誉江湖,你要对付在下,又何必攀扯我的朋友!难道你不知一人做事一人当的道理?” 众人见他语气谦逊,内容却是冷傲至极,这是下了战书了。心想:“不愧是年纪轻轻便已经独据一方,声名显赫的慕容复!” 场上汇集了众多高手,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风逸的脸上。且看当今武林两位名头最响之人,高低如何! 风逸一扬眉,上下打量了一番慕容复,不禁失笑道:“慕容公子不愧是个做大事的,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好,你既如此仁义,这就自行了断吧,我必然为你的兄弟拔除寒毒!” (本章完) 第205章 擂鼓山上争 第205章 擂鼓山上争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皱眉,若说慕容复够傲,风逸更有凌驾于他之势,简直就是个狂徒。 不提慕容复的威名,就是刚才的暗器手法,的确是一等一的高手风范,风逸纵然胜得过慕容复一招半式,却说让人自行了断,这是纯粹没拿慕容复当人啊。 “放屁——”包不同气得脸色涨紫:“我包不同技不如人,头掉了碗大个疤,谁让你救,谁就是孙子。” “不错,不错。”风波恶拍手大笑:“这才是慕容家该说的话。” 话没说完,忽听风逸说道:“你们几位都是英雄好汉,人不畏死怎能以死惧之?” 一边说,一边看向诸人,嘴角绽出了一丝冷笑:“可慕容公子既然说我为了对付他,故意牵累你们这群朋友,那他不替伱们找回场子,岂不是不讲义气,太过窝囊?” 慕容复心叫“晦气”,忽见王语嫣定定望来,眼里大有忧虑之意,慕容复只觉心中凄凉:“你就这么笃定,我不如他?” 王语嫣不知他的心声,却听阿紫锐声说道:“我大哥睥睨天下,叱咤风云,心胸旷阔似海,又怎会想出连累他人的主意来对付你?也不知是你自视太高,还是太过小家子气,将人都想的跟你一样。 告诉你吧,是你的这些狐朋狗友,明明是些不成器的三流货色,却硬要摆出一副英雄好汉的派头,这才自找苦吃!可惜啊,你慕容公子却是辜负众望,终究还是怂了!” 这里的人各有自己的小心思,唯独阿紫最是纯粹,那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无论是想看苏星河与丁春秋师兄弟过招,还是风逸与慕容复过招,都是一个想法。 反正风逸在她眼里,就是天下无敌! 她又怎会懂的似苏星河慕容复他们所背负的压力与包袱,那是胜一百次不打紧,只要败一次,就会声名扫地。 尤其围观众人甚多之时,出手一定要思虑清楚,尤其慕容复声威显赫之人,他输不起。 也正因忌惮,倘若换了个人跟慕容复这样说话,他早就出手了。 随着阿紫这话一出口,邓百川、公冶乾个个面有惭怍之色,恨不得地上裂条缝钻进去,包不同眼珠几乎已瞪出眼眶,风波恶咬牙切齿,双手握拳,若非是个少女,他已经扑出了。 “阿紫!”段誉却是按捺不住,说道:“不可无礼!” 他自幼便受侠义之教悔,觉得慕容一门都是良善,而阿紫自非良善,见她讥讽别人,自要阻止。 阿紫格格笑道:“你是谁啊,凭什么管我?” 段誉一愣,微笑道:“我是你亲哥哥,你不知道吗?” 众人对于段正淳的风流韵事早有耳闻,此时并不如何吃惊。 却听阿紫笑道:“啊哟,我可没有你这种没出息的哥哥!” 大理四卫脸色无不难看,褚万里怒道:“你说什么?” 阿紫扫过几人,冷笑说道:“我知道,你们四个一向自大,不拿我拿主子看待,以前我看在爹爹面上,不和你们计较,从今往后,再敢对我不敬,我让你们好看!” 段誉眼中流露不信之色,说道:“阿紫,你小小年纪,老是不做好事,褚万里褚大哥与你无冤无仇,你却戏弄于他,今天这里这么多英雄好汉,你怎能口无遮拦,大失礼数?” “礼数?英雄好汉?”阿紫扁了扁嘴,哼道:“你倒是会跟我摆兄长架子。生平第一次跟我说话,也不亲亲热热的,却教训起人来啦,这是什么礼数?” 说着脸上不无嘲弄之意:“你当着众位英雄,见了这个王语嫣就失魂落魄,魂不守舍,我妈妈说你是大理皇太弟的世子,以后就是大理国皇上,我倒是要问问,你现在这样,大理还有没有点国体了,我们究竟谁更无礼?” 段誉好似挨了劈头一棍,神气狼狈,活似被打败了的公鸡。 只听阿紫接着说道:“这位王姑娘一进来,眼睛都在慕容公子身上,连你这个大活人看都没看到。你却巴巴的替人家的小情人出头,跑来教训我这个亲妹子,我倒要问问,这就是你这英雄好汉的兄妹情义吗?” 她说得又快又急,段誉心中又酸又热,几乎落下泪来。 慕容家的人一边听着,却是气得七窍生烟,什么叫替小情人出头? 风逸却发现阿紫强的一匹,旁人不敢说不方便说的话,都由她一股脑儿抖落出来了。 王语嫣一直偷觑着慕容复的面色,又是担心,又是怜惜。 慕容复面露不快,厉喝道:“够了!” “你凶什么凶?”阿紫哪里怕他,叫道:“有本事与我大哥走上两招呗!” 慕容复涵养再好,也是目光森冷,凛凛逼人,右手已在剑柄之上,说道:“我早就想领教阁下高招了。” 风逸淡然一笑道:“你刚才走来,点尘不起,足见这一年来,你武功的确有进步。然而你内力不足,强修高深武功,导致自己阴阳不调,寒气深重,所以脸色颇为苍白。 若是与我动手,必然寒上加寒,与其死在我手里,还不如自我了断。 我既不落胜之不武之名,你这一众属下也不用找我报仇,再被我打死。 我是好心成全你不牵累朋友的大义之名,你怎就不懂呢?” 风逸早就看出慕容复与自己一样,都是体内阴气太盛,所以脸色苍白。 众人听了这话,却应声一惊,纷纷道:“什么?”声音有先有后,有高有低,风逸只从声音里面,就能听出这些人各怀主意。 就是慕容复也是面色大变,不可置信的看着风逸。 王语嫣芳心大急,说道:“表哥,你受伤了?” 慕容复不言不语,浑身发抖,往事蓦地里兜上心头。 要知道,慕容复自幼勤学武功,进境甚速,上次又在东京巧遇燕龙渊,在他的指导督促之下,武功大有长进。 燕龙渊不但暗中将“参合指”相授,更是指导他修习内功,此时的慕容复武功已凌驾于原剧情中的慕容复之上了。 然而燕龙渊本就是慕容博的化名,而这所谓“参合指”也是慕容博三十年来在少林寺藏经阁,通过少林指法演变出的产物,所以以前的慕容复压根就不会。 这一次是因为风逸,导致父子二人在东京相会,慕容博假托燕龙渊之名将自己悟出的“参合指”,交给了慕容复。 然而慕容博因为修习少林武学,致使自己阴气太盛,风寒内塞,慕容复内力远不及他,阴阳难以调和,自然也得上了这毛病。 慕容复又怎知风逸压根不用与自己交手,便揭破了他的底细,更辨识出他武功的火候深浅。他深知风逸武功之强已是可惊可叹,却没想到见识眼力似犹在武功之上。 刹那间,慕容复百味齐集,再也说不出话来。 旁人不知慕容复与燕龙渊学武之事,但见了慕容复的神情,便知风逸所言一定不虚,场上一片寂静,只有风吹松树,发出猎猎之声。 鸠摩智悠悠一叹道:“唉,想当年慕容博老施主的斗转星移威震武林,没想到听人一言,就不敢拔剑亮招,也不知道老友泉下有知,是何感想?” 众人听了这话,一个个神气古怪,均知他在挑拨慕容复与风逸相斗。 阿紫却是眉飞色舞道:“自然是后继无人,感到失望,还能怎样?” 包不同“呸”了一声,说道:“简直一派胡言!什么失望,我看就是姓风的故意装神弄鬼!” “不是装神弄鬼!”苏星河冷不丁开口:“慕容公子身上的确有伤!” 众人一片哗然, 薛慕华有神医之称,他师父的医术可想而知,王语嫣急道:“老先生,还请救救我表哥。” 苏星河呵呵一笑,扬声道:“果然是天下之大,英才辈出,不曾想风公子武功绝伦,竟然深通医道,一眼便看出慕容公子的病症,老朽佩服,这就请来下棋吧!” 无崖子当年立下规矩,目的寻求破解棋局之人,而非救人,况且苏星河看到王语嫣的长相,就从心里厌恶,怎会搭理! 风逸笑道:“让慕容公子先吧,人家看了半天,总不能让人白来一场!” 苏星河微微颔首:“慕容公子请!” 慕容复知道自己阴气太盛,也自忖随着时间,自可以阴阳调和。 故而才来赴约,在段誉破解之时,在树后看着棋局凝思已久,自信已想出了解法,这才出手,当即走到棋局旁,拈起白子,入局下棋。 鸠摩智微笑道:“慕容公子,你武功虽强,这弈道只怕也是平常。” 说着下了一枚黑子。 慕容复道:“未必便输于你。” 说着下了一枚白子。鸠摩智应了一着。 这一下子大出慕容复意料之外,本来筹划好的全盘计谋尽数落空,须得从头想起。过了良久,才又下一子。 鸠摩智运思极快,跟着便下。 两人一快一慢,下了二十余子, 鸠摩智突然哈哈大笑,说道:“慕容公子,咱们一拍两散!” 慕容复怒道:“你这么瞎捣乱!那么你来解解看。” 鸠摩智笑道:“这个棋局,原本世人无人能解,是用来是用来作弄人的,小僧有自知之明,不想多耗心血于无益之事。 慕容公子,你在江湖,不敢直面风大侠,在棋局连我在边角上的纠缠也摆脱不了,还想逐鹿中原么?” 慕容复心头一震,霎时间百感交集,翻来覆去只想着他那句话:“在江湖不敢直面风逸,在棋局连我在边角上的纠缠也摆脱不了!” 这些日子,他钻研“参合指”,日夜潜修,颇有所得,对付旁人,他谁也不惧,然而风逸在樊楼上给他露的那一手袖力,直让慕容复时时刻刻都不能忘怀,他怎么练,都觉得不及风逸,心里莫名的有种惧怕。 所以此刻面对风逸,明知不出手,就是示弱,威望必定受损,却也不敢出手。 因为与风逸一战,一定败北,则会更加难堪。到时候樊楼之事的风评一定会翻转,说风逸不是落荒而逃。而是慕容复不堪一击,人家心胸宽广,不屑计较,他却妄做小人,故意散播流言,败坏风逸名声。 想到这里,慕容复冷汗淋漓, 就听阿紫笑道:“唉,这慕容家原来都是些毫无自知之明的人啊!” 她是从不吃亏的性子,刚才包不同对段誉冷嘲热讽,说段家云云,她也姓段,逮着机会,又怎能不回击? 慕容复蓦然一声大喝,大声说道:“好,我就来领教一下阁下的武功!” 身子一晃,足不点地,矫矫如龙蛇游走,冲向风逸与阿紫。 众人无不动容,鸠摩智丁春秋等人皆为自负之人,也不由吐出一个“好”字。 “呛”的一声,光亮一闪,慕容复手中多了一口青森森的长剑,阿紫只感觉一股森寒逼的自己寒毛炸竖。风逸看在眼里,纵声大笑。 身子倏地从石头上飞起来,离地六尺,平飞向慕容复,双膝竟然仍交盘在一起。 慕容复一剑疾刺风逸咽喉,疾如流星,但就在这一刹那,风逸的身子突然凌空倒翻,头下脚上。 慕容复长剑刺空,剑势立变,追着风逸身形,连刺六剑,快如一剑。 风逸浑身上下,都裹在剑光中,人都变得朦胧了,彷佛凄迷在一团雾气之内。 邓百川道:“王姑娘,你帮帮公子爷!” “我,我……”王语嫣张口结舌,便觉天旋地转,颓然跌倒, 邓百川大为惊诧,不料斜刺里冲上一人:“王姑娘!”将她扶住。 原来是段誉。 王语嫣关注慕容复,段誉自然时刻关注王语嫣了,这“凌波微步”之下,王语嫣想跌倒也是不能! 就听铛的一声,一道银光直飞上天,王语嫣虽心中百般不愿,亦不敢再看风逸一眼。 原来慕容复出剑快,风逸更加快,他凌空一翻,左手中指顺势一弹,实时弹在慕容复的长剑上。 慕容复当即感觉一股阴寒之气从长剑传来,浑身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剑柄仿佛冰块,若非他修持上乘内功二十多年,怕也已经如邓百川等人一样瘫软在地,但长剑却也拿捏不住,立时像长了翅膀一样,飞上半空。 但慕容复一身艺业当真非同凡响,在这等危急的情势下,左手一指点向风逸脉门要害,右手戳他小腹气海。 岂料风逸弹飞他的长剑,手掌三指向外,二指向内,非但化解了慕容复一记攻招,还反推他的肩头。 风逸从飞身、弹剑、出掌连续三招,互不相关,却又一气呵成,竟似行云流水般畅快,快捷之处仿若电光石火,所以王语嫣想看清风逸出手,便感到头目眩然。 慕容复见风逸出手指向自己肩头,心念电转,弃指变掌,护在肩头,怎料,这股掌力来的怪异,看似打的肩头,实际上打的却是下盘。 这招非拳非掌,乃是降龙十八掌中的一招潜龙勿用,慕容复急忙一个筋斗翻出,但觉得腰带一紧,目光落处,剑鞘已经被风逸解下,而他飞身避开大半劲力,双腿仍被余劲扫中,当真筋骨剧痛,半身酸麻,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而风逸身形不停,凌空倒翻了个筋斗,手中那剑鞘往上一举,铛的一声,那柄剑不偏不倚,正好就落在鞘内。 风逸也正好飘然落回石头上,盘膝如故,气定神闲,彷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在场之人,都呆了。 这一切看似漫长,实际上从慕容复出手,倒被夺剑击退,就是邓百川说一句话的功夫。 饶是鸠摩智、丁春秋、玄难、玄痛、函谷八友等人心里都有所猜测,以风逸武功之高,慕容复估计不敌,但还想能多看出一些底细, 却也没想到会败的这么迅速,更加没想到风逸武功可以高的如此地步! 以前阿紫说风逸天下无敌,他们认为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现在这就是事实。 风逸出手之迅速,目光之锐利,判断之准确,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而且最后一招更是让鸠摩智、丁春秋等人都骇然失色,风逸刚才所击落点明明在那慕容复肩头,可劲力到处,慕容复却是下盘遭击,这一手似是而非的功夫才真正惊世骇俗。 他们有理由相信,风逸能击上而落下,就能击下而攻上,左右也是一般! 这简直就是防不胜防! 苏星河更是不由心想:“听说本门有一门白虹掌力,可以曲折如意,却极为难练,风逸年纪轻轻,怎能如此了得?” 见了风逸这一手神功,有人心中一片冰冷,有人陷入恍惚,有人更是绝望。 总之所有人都望着风逸,忽觉有些陌生。 陌生不是原因相貌。 而是武功! 他的每一次出手,都给人一种陌生。 仿佛谁来,他都是这样轻松自在。 因为现在躺在地上的,不是旁人。 而是武林中最负盛名的“姑苏慕容”。 是那个与丐帮前任帮主乔峰齐名,将武林划分南北的慕容,可在风逸手中仿佛三岁稚童。 这些高手好歹还看清了风逸的出手,多数人只觉风逸翻身的时候,双手动了动,慕容复便直飞出去,用的什么手法竟全没看清。 比如号称天下武学无所不通王语嫣,别说看清风逸的招式,人家身影一晃,双手一挥,她就头晕目眩了,想帮慕容复,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盖因真正的高手出手太过迅疾,往往手比心快。 所以有些人看似鲁钝,仍旧武功绝伦,实战超群,比如郭靖,他的身体反应往往比心念动的要快,他好多时候自己要出什么招,自己心里都不知道,旁人眼力再厉害,能比他的心更快! 再比如洪七公可以提前叫破关外一派宗师梁子翁的招数,可人家有了防备,出手速度要比他动嘴快的多,洪七公也来不及说,黄蓉自然打不过。 尤其似风逸这等高手出手速度之快,别说常人,就是修炼内功多年的好手也会眩晕,更别说一个王语嫣,哪有给她看招说招的时间。 她能看出的破敌的,只有面对那些庸手,才能起到作用! 遇到高手,纯粹白饶! 这一点王语嫣也意识到了,此刻一双明眸早就变得迷茫,只觉自己无数个日夜去看武学典籍,终究都是无用功,眼泪哗哗的流,浑然忘了表哥还躺在地上,自己还靠在段誉身上。 高手在复盘,若自己与慕容复易地而处,怎样面对,其他人更是被风逸的绝世神功与气度神采所慑,都不知该说些甚么。所以场上陷入了一阵寂静。 打破沉默的,当然是阿紫。 只见她跳着拍手,大叫:“大哥,好棒好棒。”一下子跳在了风逸怀里,可突然就跳了起来,盖因她觉得风逸身上冰冷一片。 慕容复突然弹身而起,吐出一口气,居然是又黑又冷的寒气。 原来慕容复适才推气换劲,将寒毒往体外排出,但已经冷汗湿透。 他信了王语嫣的判断,对方武功之高强,实在是远在自己之上。 风逸见他吐出一口黑气,点了点头:“这手段想必就是斗转星移了吧,果然了得,今日你身上有伤,我胜之不武,这剑你拿回去吧!” 随即将夺来的剑扔回。 众人见他未胜之前,倨傲无比,胜过之后,夸赞自己的手下败将,也极是由衷。并没有那种得意猖狂的小人之性,这实是人中第一流的风度,连鸠摩智、丁春秋等人也都面露佩色。 慕容复却没有接剑,只是瞪着风逸,半晌不言。 风逸道:“须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量小易溢,阁下好自为之。”很是语重心长。 鸠摩智叹了一口气,幽幽道:“慕容公子功力未纯,只有六成火候,远远及不上令尊当年,你既无自知之明,也当知晓胜败乃为兵家常事,这番做派,呵呵,姑苏慕容果真后继无人了!” 这番话说将出来,竟然让人脑子沉闷,王语嫣更是昏昏欲睡。 “后继无人!”慕容复心中满是悲凉:“舅妈说我慕容复国乃是妄想,表妹说我武功不及乔峰,今日我又在风逸面前一败涂地,时也命也,夫复何言?” 突然间大叫一声,拔剑便往颈中刎去。这一着谁都料想不到,邓百川等一齐抢上解救,但全都慢了一步。 段誉食指点出,叫道:“不可如此!” 只听得“嗤”的一声,慕容复手中长剑晃动,当的一声,掉在地下。 鸠摩智笑道:“段公子,好一招六脉神剑!” 王语嫣这才从幻境中挣脱出来,拉着慕容复的手,连连摇晃,叫道:“表哥,表哥!” 慕容复也是有些惊悚,自己怎会想着自杀? 他虽然高傲,但败给风逸这等诛杀天下四恶,与乔峰交情莫逆的高手,也并非多么不可接受的事情。 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明王,你既然口口声声说慕容老先生是你故友,你先挑拨慕容复与风大侠争胜,如今又冷嘲热讽自己的晚辈,以心力引他自杀,如此行事,和你佛门高僧,慕容先生的故友身份,太不相称了吧?” 随着话声,一个灰衣人已端端正正地站在众人身前了。 没人看到他是怎么来的,俱是一惊。 见他身材高大瘦削,但只这么一站,竟是渊渟岳峙,他面巾遮面,看不清他的长相,然而双目开阖之间,射出两缕令人不敢仰视的炯炯神光。 众人见他武功惊人,玄难、丁春秋等人自命见闻广博,阅人无数,却也不知道他的来历。 慕容复却一脸惊喜,叫道:“师……”又急忙住了口。 鸠摩智冷哼一声,说道:“阁下是谁?” “我明白了!”段誉叫道:“是他,是他,就是他,这番僧善于迷人心智,当日他将我抓到燕子坞,要去慕容家的还施水阁看书,阿朱和阿碧姐姐带了我驾船逃走,但我们在途中听了他的话,两位姐姐都差点将船划了回去! 他之所以对付慕容公子,就是嫌阿朱姐姐救了我,没有让他去慕容家看武学奇书,怀恨在心,这才故技重施。” “原来如此!”包不同骂道:“你这个秃驴……” 鸠摩智冷哼一声,对着包不同拂袖一挥,嗤的一声,灰衣人也是拂袖一挥,嗤的一声,这袖中指一撞,两人身子微微一晃,竟然是势均力敌。 灰衣人又伸出食指凌空虚点一下,段誉砰的一下摔倒在地,立即翻身跃起,急忙退后,离灰衣人远远的。 段誉内力深厚,却不会武功,压根不懂听风辨形的功夫,众人却是心下骇然,心知他要取段誉性命,易如反掌。 灰衣人朗声说道:“这便是你慕容家的‘参合指’!当年老夫从你先人处学来,也不过学到一些皮毛而已,你姑苏慕容氏的家传武功神奇精奥,当世罕有,神妙武功不知还有多少。 嘿嘿,难道凭你少年人这一点儿微末道行,便创得下姑苏慕容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大名吗?” 众人本来震于“姑苏慕容”的威名,但见慕容复一败于风逸,再被鸠摩智几句话激的自杀,又被段誉一指点掉长剑,心下都想:“见面不如闻名!姑苏慕容简直浪得虚名,就这也配与乔峰各据南北?” 待见那灰衣人显示了这一手神功,又听他说只不过学得慕容氏“参合指”的一些皮毛,不禁对“姑苏慕容”四字重生敬意。 风逸暗暗好笑,慕容博原剧情中就出来替慕容家挽尊,现在又来。 却不知这老儿为何会来擂鼓山。 但想到自己在东京遇见两父子,这轨迹自然变了,原剧情中的慕容复与自己没梁子,走哪里慕容博都放心,现在有了自己,像这种英豪聚会,自然是不放心了。 自己若是不揍慕容复,让他丢了面子,这老狐狸估计也不会出现! 思忖间,就见鸠摩智满脸堆笑,躬身说道:“阁下都看到了,当年慕容老施主答应我用六脉神剑剑谱,换取在慕容家还施水阁看书的机会,我将身怀六脉神剑的段世子带到了慕容府上,慕容家的人却是言而无信,故意欺骗小僧,今日之事也不能全怪小僧!” 灰衣人不置可否,一声长笑,身子一晃向谷外奔去,风逸笑道:“且慢!”忽地抬脚,将一枚石子向灰衣人踢去, 灰衣人袍袖挥出,将石头荡开,但风逸大袖一挥,已如秋风中一片落叶,落到了灰衣人身后,一掌击了出去。 众人浑然不知,他为何要与这灰衣人动手,突地又有一道人影急窜而出,却与灰衣人方向相反。 (本章完) 第206章 斗转星移 第206章 斗转星移 灰衣人刚拂开石头,风逸掌力便已击到,不禁心头一沉:“怪不得复儿速败在他手中,这小子的确是有点邪门,怎能这般快法?” 他临危不乱,脚下转动,左手一履,要化解风逸这招霹雷般的掌力。 “砰”,两人掌力甫触,灰衣人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他武功出神入化,尤其化解对方内劲,更是他的看家本领,不料风逸的内劲却很奇特,不但厚实绵密,更是蕴含奇寒之毒。 灰衣人做梦也想不到,遇上了风逸这种怪胎,他此时的内功融合了九阴真经与神足经,又涉足了神照经与易筋经,好比潜龙在渊,含而不露,浑若天成,又蕴含冰蚕精华,一旦遇敌,好比高山上滚落下了巨石,力道之雄浑凝劲超越常人想象,当即运转神功奋力化解。 然而就在这时,突听玄难一声惊呼:“丁春秋!” “啊呀!”函谷八友也都失声。 原来丁春秋看似容貌雄奇,仙风道骨,实则却是奸猾无比的小人做派。 若在平时,他面对苏星河手拿把捏,可他被风逸曾经点了重穴,身受内伤,又被风逸连着点了多日穴道,最后还被他注入了冰蚕寒气,他打坐运气半晌,自觉实力连五成都发挥不出,若与苏星河争强斗胜,那是找死,故而一直想着如何脱身。 眼见风逸对灰衣人出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二人身上,当即起身窜出, 他蓄势已久,从速度到方位都是精心计算过的,瞬间就脱离了玄难、玄痛,函谷八友等人包围,苏星河飞身追赶。 不想丁春秋身子斜晃,欺到一个星宿派弟子身边,轻舒长臂抓住,反手朝苏星河掷来。 “腐尸毒!” 薛神医一声惊呼。 苏星河无奈纵起躲避,砰的一声,这人撞在了松树上,已经被丁春秋抓死气绝! 函谷八友又气又急,奋身上前,连发暗器,丁春秋头也不回,拂袖一挥,叮叮叮一阵急响,暗器掉转反向众人飞去。 鸠摩智、慕容复、玄难、玄痛等人也禁不住佩服:“丁春秋人品不入流,武功却是一等一的厉害。倘若我们几人联手而上,围攻丁春秋,他在厉害,也抵不住几位高手的合力,必然被擒! 但各人一来自重身分,不愿联手合攻一人;二来聋哑老人与星宿老怪乃是同门家事,旁人不必参与;三则相互间都是互有仇怨,各有所忌,生怕旁人对自己乘虚下手。 是以眨眼功夫,丁春秋已经远在数丈之外,他只要一出谷,山林之中,无人追赶得上。 丁春秋算盘打得如意,却听风逸一声疾喝:“哪走!”清脆贯耳,声如凤鸣。 丁春秋暗骂不已,他本来以为风逸与那灰衣人动手,绝非短时间能够结束,谁知他立刻就来! 但觉眼前一,一叠白色幻影若有若无,似有千丝万缕拂向自己面门。 丁春秋怎能不知这是本派宝物柔丝索,一边拂袖抵挡,一边飘身后退,叫道:“风逸,你不讲信用!”后退过程中,脚下在地上一点,形如大鸟,翻身扑向一旁的阿紫。 阿紫惊叫:“大哥!” 丁春秋走投无路,也就破罐子破摔了,情况好点就拿住阿紫,让风逸投鼠忌器,再求脱身,再次一点,就打死阿紫,给自己陪葬之余也让风逸心疼。 他刚才看的明白,风逸距离自己还有六七丈远近,待他赶到,阿紫必然手到擒来。 眼见计谋得逞,不料斜刺里嗤的一声,劲风如剑,雄浑无匹,直奔自己。 丁春秋心中暗惊,挥掌拍出,向右一瞥,却是一个年轻男子,神色颇为紧张,正是段誉。 两股劲风激荡,但听得嗤的一声响, 丁春秋本不想理他,忽生警兆,急忙矮身,双足用力一撑,身子如一支箭向后平平射出,但觉一道锐风擦过耳轮,火辣辣生痛。 原来二力相遇,六脉神剑仿佛利刃破纸,将丁春秋掌力两分,锋锐劲气余劲不衰,射伤了他。 慕容复不觉一呆,吃惊道:“这便是六脉神剑!” 王语嫣点头道:“是的!” 慕容复神色一灰,惨然道:“天下之大,果然能人辈出,这位段兄的内力简直惊世骇俗!” 他刚才心智受到鸠摩智影响,被段誉打掉长剑时,没看到其威力,这时只见丁春秋掌力被无形剑气射破,若非躲的快,险些被爆头,当真威力绝伦。 段誉习得“北冥神功”,没有练全奇经八脉,只是修炼了‘手太阴肺经”,可机缘巧合之下,吸得无量剑七弟子的全部内力,后来又吸得段延庆、黄眉僧、叶二娘、南海鳄神、云中鹤、钟万仇、崔百泉等高手的部分内力。。 在大理天龙寺又得了保定帝、本观、本相、本因、本参段氏五大高手的一小部分内力,后来更得保定帝传授大理段氏内功法要,这门内功精妙绝伦,段誉依法施为,遂将体内流窜的真气逐一收入脏腑。 医书中称人体内部器官为“五脏六腑”,“脏”便是“藏”,“腑”便是“府”,原有聚集积蓄之意。故而段誉体内真气之厚,内力之强,让鸠摩智、乔峰这等高手都自愧不如,几已可说得上震古铄今,当世极少有人能及。 巧合之下又学会了六脉神剑这门最高深的武学,只是他没练过武功,不懂运力之法,致使时灵时不灵。但他本性善良,又听的阿紫一句大哥,兄妹之情萌动,心下一急,心与气通,自然而然地使出六脉神剑来。 旁人对敌是戒急戒躁,才能将内力尽情发挥,段誉却是不然,他越是急躁,越是紧张,使用六脉神剑对敌,越是得心应手。 说时迟,那时快,丁春秋轻功精妙,躲避段誉六脉神剑,已经蹿出一丈有余,双脚还未落地,风逸也已经跟近,手中的“柔丝索”漫天罩出,将丁春秋罩在当中,手上遽然收缩,丝索化为蚕茧大小一团。 这雪蚕丝韧比牛筋,坚如精钢,被罩之人若不懂破解之法,势难脱身,丁春秋虽知破解之法,却哪里还有机会,心头一灰,砰的摔在地上,气的破口大骂:“风逸,你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风逸冷冷道:“谁让你坏我大事,不遵守与苏星河一决生死的约定!” 原来风逸对灰衣人出手,乃是笃定此人必是慕容博,心想着,既然将伱逼出来了,那就一不做二不休,将之弄死。 这也是他适才不对慕容复下杀手的原因,毕竟慕容博若是不死,这慕容复就杀不得。 一个失去儿子的父亲,他的复仇能力绝对不能低估。 反正慕容博也没有爆出自己身份,鸠摩智、慕容复他们都是自重身份之人,不至于围攻自己,乘这机会,自己就给他来个快刀斩乱麻,反手再将慕容博面巾揭开,名正言顺杀掉要为父报仇的儿子,刚好齐活! 谁知他刚与灰衣人掌力一接,就感觉到丁春秋起身飞走,而这时灰衣人掌力如山倒,风逸察觉其内力非但雄浑,而且飘忽不定,游走偏锋,竟有回击自己之势。 风逸心知对方这一掌侧重于推卸而非压实,不过此人运劲之法如此巧妙,自己若想杀他,绝非三招两式可以完成,那丁春秋一定跑的没影了。 这慕容父子所图甚大,所以注重名声,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做什么恶心之事,今日走了,以后还有机会。 但这丁春秋卑鄙无耻,最擅长偷袭暗算,今日逃走,日后隐藏暗处,报复起来,却是防不胜防,绝对不能让其活着! 风逸闪念之间,便有决断,当即循着灰衣人掌力,身体如离弦之箭般向后飞出。 灰衣人本就是慕容博,之所以来擂鼓山。就是因为风逸与慕容复在樊楼之事,他作为亲历之人,知道两人日后相见,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都有一战,为了保障儿子,这才跟随而来。 现身也是无奈之下的选择,一则因为慕容复败得太快,这里有大理、少林、还有苏星河、星宿派等人,他得挽回慕容家的面子,免得被人说姑苏慕容浪得虚名。 毕竟他这些年以燕龙渊之名,收复三山五岳的英豪,下发姑苏慕容家的“燕”字旗,让他们听命俯首,全凭他的超卓武功以及“姑苏慕容”的威名。 若是威名不存,举事之时,谁还会冒着抄家灭族的风险,去跟着没有真本事的江湖骗子去造反? 那么自己隐姓埋名,假死脱身,多年暗地收拢势力的图谋,心血固然白费,最终再落得笑话之名,这是他绝对无法接受的。 二则倏来倏去,其目的也非与风逸争高低,只是为了让风逸知道慕容家还有他这样一个高人,心有顾忌,不敢对慕容复下杀手。 却没想到风逸会对自己直接出手,此时一见风逸借力脱身,自然也是求之不得,故而两人掌力一触即分。 只听灰衣人笑道:“风大侠武功卓绝,品德高尚,老夫佩服,佩服。”言语间,拂袖一挥,身形动处,仿佛絮云,已经飘上了松树之顶,过程中一股寒白之气从手心涌出,只剩一道残影,在山口消失无踪。 这一边风逸退后,就见丁春秋离了自己六七丈远,掌力击之不及,一挥袖,迸出一蓬白光,正是他得自丁春秋的星宿三宝之一,由雪蚕丝制成的柔丝索,凌空交织之下,成了一张无朋巨网,罩向了丁春秋。 然而丁春秋并非易与之辈,一击不中,但丁春秋却被段誉用六脉神剑挡了一挡,风逸趁虚而入,当将丁春秋用蚕网套住。 轻巧落地,将尚在发呆的阿紫护到了身后。 阿紫直到此刻,方将对丁春秋的养育之恩尽数抛开,恨恨地道:“丁春秋,亏得你还自诩什么星宿老仙,你就是个奸猾好色的无耻之徒,你是真的该死!” 丁春秋冷笑道:“你想说我摸你脸蛋,摸你小……” 阿紫气的险些晕倒,风逸冷冷道:“苏先生,真就这么迂腐吗?此时还不清理门户,更待何时?” 说到这儿,倏尔衣袖一抖,丁春秋被蚕丝绑成了粽子,被他内力贯注下的蚕网一勒,顿觉两眼发黑,一阵天旋地转,飞向了苏星河。 苏星河朗声说道:“师父,不肖弟子今日借助他人之手为您老清理门户了!” 轻飘飘拍出一掌,噗的一声,正中丁春秋脑门。 喀啦啦一响,风逸掌心一缩,天蚕丝倏然而回,重又收入袖中。丁春秋飞出数丈,重重撞在一块石头上面,口中鲜血狂喷,两眼圆瞪,手指风逸:“你无……”耻字还未吐出,身子抽搐几下,头一歪,气绝身亡。 “阿弥陀佛!”玄难、玄痛等僧人合十叹气,为其超渡。 场上一时寂然,他们全是看出来了,只要风逸想杀,这世上所谓的高手,一个都不能活。 慕容复刚才是运气好,风逸没有下手,鸠摩智更是清楚,当天他要是跑的慢,也得步了丁春秋后尘。 而那个灰衣人听起来鼓吹“姑苏慕容神妙武功不知凡几。” 虽说没被风逸击败,不也被风逸一掌打的不见踪影,落荒而逃了。 这一刻,所有人都有了一个共识,风逸武功之高,超乎想象,根本非一人可敌! 鸠摩智暗自琢磨,自己想要洗刷耻辱,纵然将小无相功、少林寺七十二绝技融会贯通,恐也胜算不大,唯一的机会,还得落在段誉身上才是,刚才段誉的六脉神剑,又让他心生向往了。 慕容复望着丁春秋尸体,虽然知道此人作恶多端,为人不齿,却也不由升起兔死狐悲之感,又想到刚才灰衣人的手法,略一沉吟,看向风逸道:“风大侠,你刚才为何要对那位灰衣前辈出手?” 风逸淡淡道:“只是没想到你慕容家竟然还有如此高手,风某身为习武之人,见猎心喜之意,你应该懂!” 众人皆是一惊,有人脑子一团迷糊。 慕容复眉头一挑,道:“那位前辈,怎是我慕容家的人?” 霎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风逸。 的确,慕容家除了慕容复,再无旁人了,也没人听说慕容博还有兄弟啊! 风逸沉着脸道:“出掌之时絮萍飘动,又能将风某掌力移接木,凌空换气,如此妙绝天下的借力打力功夫,会是什么?” 慕容复心神大震,王语嫣失声叫道:“斗转星移?” 风逸目光一转,满脸含笑道:“王姑娘既然是精通天下武学的活百科,说的应该不差!” 王语嫣双颊涨红,羞道:“什么活百科!”目光一转,见慕容复登时东张西望,知道他应该也看出来了,却又不敢询问。 慕容复脑子一团迷糊,风逸说的不错,他也感觉那位燕龙渊前辈施展的确是斗转星移,只是比自己更为精妙的多,而这门功夫,父亲当年说的清楚,只有他父子二人才会,再想到他教授自己武功之时,心中渐渐与一个影子重合在了一起。 又急忙摇了摇头,父亲已经死了十多年了,耳中犹听得风逸笑道:“一门命名为斗转星移的神功,从字面意思看,期望可以移星换斗,这乃是仙人之能。在下只一凡夫,不知慕容公子能否将风某刚才那一掌给移换到别处去呢?” 刹那间,慕容复只觉心跳如雷,张了张嘴,却吐不出声。 他不自信的脸色,早已尽入每一个人的眼底,也都有了答案。 姑苏慕容家最拿手的绝技,乃是一门借力打力之技,叫做“斗转星移”。 外人不知底细,唯见慕容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神乎其技,当致人死命之时,总是以对方的成名绝技加诸其身,似乎天下各门各派的绝技,姑苏慕容氏无一不会,无一不精。 其实武林中绝技千千万万,一人不论如何聪明渊博,决难将每一项绝技都学会了,何况既称绝技,自非朝夕之功所能练成。 慕容氏有这一门巧妙无比的“斗转星移”之术,不论对方施展何种功夫,都能将之转移力道,反击到对方自身。善于“封喉剑”的,挺剑去刺慕容复咽喉,给他“斗转星移”一转,这一剑便刺入了自己咽喉,而所用兵刃、劲力、法门,全是出于他本门的秘传诀窍; 善用刀的,挥刀砍出,却砍上了自己,兵器便是这件兵器,招数便是这记招数。 只要不是亲眼目睹慕容氏施这“斗转星移”之术,那就谁也猜想不到这些人所以丧命,其实都是出于“自杀”。 慕容复得父亲亲传,在参合庄地窖中父子俩秘密苦练拆招,外人全无知闻,姑苏慕容氏名震江湖,但真正的功夫所在,却谁也不知。 只是将对手的兵刃拳脚转换方向,令对手自作自受,其中道理全在“反弹”两字。 便如有人发拳打上石墙,出手越重,拳头上所受力道越大。可转换有形的兵刃拳脚尚易,要想转换无形无质的内力气功,那就极难。 慕容复在这门功夫上虽修炼多年,毕竟限于年岁,未能臻至登峰造极之境,遇到第一流高手,他便无法以“斗转星移”之术反拨回去伤害对方。 比如丁春秋,以及少林寺玄字辈的玄悲大师。 昔日王语嫣当着段誉的面说,玄悲不是慕容复杀的,就是因为玄悲内力深厚,武功高强,“大韦陀杵”刚猛霸道,在王语嫣心中,慕容复没有此等功力。 慕容复施展“斗转星移”,能够受到打击的,便是一些不中用的庸手,譬如星宿派弟子,他刚才面对风逸,压根不敢施展这门绝技。 而慕容博功力虽深,与风逸对了一掌,转是转了,移也移了,却转移不到风逸自身。 “真是想不到。慕容家还有这样一位高人!”鸠摩智深深吸了一口气,亦是低头望着自己的一双手,叹道:“刚才他与小僧硬拼一记,这非其所长,小僧都胜不过他,这江湖果然是高人潜藏,渊深难测啊!” 风逸顾视鸠摩智,狐疑道:“明王,就不认得他?” 鸠摩智微微一笑。 风逸也是笑而不言。 阿紫见两人这种笑容,仿佛是狐狸一般,啐了一口:“故弄玄虚!” 只听苏星河徐徐说道:“风大侠,既然慕容公子与明王都无法破局,这就请阁下一试吧!” 阿紫说道:“你门户都清理了,还下什么棋?” 段誉笑道:“阿紫,苏老先生要完成师尊遗愿,不可置喙!” 阿紫瞥了他一眼,道:“好吧,看在你刚才出手救我的份上,你这个哥哥,我就勉强认下了!” 众人啼笑皆非,哥哥还有认得? 段誉笑道:“阿紫妹妹能认我当哥哥,可算给足了我段誉面子。” 阿紫哼道:“油嘴滑舌,你有这劲儿,还是给这位王姑娘当哥哥去吧!” 段誉心中一苦,心想:“我若给他当哥哥,不如死了算了!” 忽见风逸走到了棋局边,与苏星河相对而坐,旁人也都将目光投向了他,想看他如何破这珍珑棋局。 毕竟风逸刚才说了,他已经有了必破之法。 风逸看着棋枰出了一会儿神,他与黄裳习武之闲,便品茶下棋,所以自能看出黑棋结成交征之势,白棋却呈龙困浅滩之势,如何脱身,的确大费周章。 包不同见他陷入思考,迟迟不下子,得意笑道:“风大侠,你武功虽高,这棋局恐怕破不了吧,大家彼此彼此。” 阿紫冷笑道:“反正我大哥今日击败了姑苏慕容,纵然在棋局败了,那也是收获不小啊!!” 慕容复听了这些冷言冷语,不由得面上一阵青,一阵红。 包不同正要开口,却见邓百川横了自己一眼,只好悻悻闭嘴。 风逸瞧着棋盘,不由想道:“阿紫与包不同都是乖戾之人,我与一个亲近,一个与慕容复亲近,立场与出发点不同,给我的感受就不同。 其实就如这黑白相间的棋局一样,瞧的只是人心之多变。 再如原剧情中也有四大恶人与虚竹破棋,如今却是没了,却来了一个慕容博。 正应了那句世事诡谲,均与胜负得失息息相关! 阿紫年纪幼小,性情未成,我若肯用心,不说去恶存善,成为正派楷模,却也能知晓是非利害,日后无论怎样发展,也不枉我与她相交多场!” 想着微微一笑,一手执子准备下盘,一手按在了刻成棋盘的石头上, 众人就见他的棋子竟然是在死位上悬而未落,这一子一旦下定,在棋道之中,就相当于自杀。 鸠摩智、慕容复、段誉等人见了,都不禁面露怪异之色,均想:“他莫非不会下棋!” 正想间,风逸手一松,白子铛的一声,落在死位上。 这一幕让众人当即哈哈大笑,玄难玄痛也不禁摇头莞尔,范百龄忍不住道:“这不…………” 话音未落,蓦听“轰隆”一声,这刻有棋盘的石头直接四分五裂,棋子也掉了一地。 众人又是一惊。 (本章完) 第207章 风流云散 第207章 风流云散 众人既惊于风逸内力深厚,瞬息之间震裂巨石,又惊于他对苏星河以及其他人的无礼。 好好一盘棋就这么毁了? 苏星河与函谷八友更是两眼发黑,几乎昏了过去。 这可不是棋的事,而是苏星河的师父费三年心血之作! 一时偌大的山谷,只有劲冽的谷风在每个人的耳边呜呜作响,每个人心中都只有一个想法:“风逸若不是失心疯了,便是没将众人放在眼里!” “风逸!”苏星河腾地站起,大喝一声,犹若半空中打下一个焦雷,直震得各人心中怦怦乱跳,再看到他怒目圆睁,脸罩寒霜,一反之前谦和有礼的样子,心头俱是打了个突。 苏星河厉声道:“你欺人太甚!”呼的一掌击出。 他目光炯炯,凝而不散,适才追击丁春秋行动舒展,轻捷灵动,举手投足间均是一派高手风范,此时一掌击出,迅猛凶恶,劲力极为雄厚。 风逸举手一格,啵,如中败革,苏星河身子一晃,但觉一股寒气直透心肺,微微打了个冷噤。 风逸淡淡地说:“先生这是何意?” 苏星河两眼喷火,沉声道:“先师布下此局,恭请天下高手破解。倘若破解不得,倒也无妨,但你如此捣乱棋局,渎亵先师毕生心血,纵然你武功高强,嘿嘿,老夫虽又聋又哑,却也要誓死周旋。” 他叫做“聋哑老人”,其实既不聋,又不哑,此刻早已张耳听声,开口说话,竟仍自称“又聋又哑”,只是他说话时须髯戟张,神情凶猛,谁也不敢笑话于他。 突然间脚步声响,二十余名汉子手持兵刃,从屋后奔出来,便是适才抬公冶乾等人上山的一干聋哑汉子,都是苏星河的门人。 鸠摩智微微一笑道:“风大侠当世豪杰,行事总得讲个理字。伱既无法破局,也不该毁了棋局。倘若你这样便算破局,在场之中恐怕并非你一人可行吧?” 他这话倒也不假,运用内力震裂石头,他可以,玄难、苏星河可以,慕容复也可以。其中高低,无非只是所用的时间长短罢了。 故而风逸这种破局,就是明目张胆的耍赖! 慕容复眼中精光一闪,长叹一声:“阁下如此行为,不知将苏先生、大轮明王、少林高僧、段兄几位高人置于何地? 还是阁下自诩武功天下第一,带着一个妙龄少女,仍旧能视天下英雄于无物?” 风逸自现身以来,肆意挥洒,意态从容,以一人之力震慑局中。直到此刻,众人方觉扳得平手。 毕竟风逸现在可是得罪了所有破解棋局之人,武功再高,但在他们六人联手下,就算能勉强脱身,亦势必会逃得狼狈不堪。 “不错!”风逸微微一笑:“风某虽然自负,但面对诸位联手,想要将你们杀了,却也没有丝毫把握。” 他竟然说杀人,众人又是一怒。 风逸脸上不见任何悸容,很是沉静道:“不过慕容公子想要挟众取胜,也就罢了,还说我身边有姑娘,这是想做什么? 威胁我吗?那王姑娘何尝不是妙龄少女?” 忽然哈哈一笑,身影晃处,突如山精鬼魅般一晃,已然从慕容复、邓百川之间的空隙中一掠而过,但听段誉一声惊呼,却见风逸仍旧坐着,手上却多了一支明晃晃的银簪。 风逸目光炯炯,傲然说道:“我风逸要想在你们联手之下杀你们,或许不能随心所欲,但若一心要走,天下谁能阻挡? 谁若自认为自己是丁春秋这种无情无义的孤家寡人,心中没有在意之人,想要以阿紫威胁我,那就试试看!” 众人心头大震,一时俱都愣在当场。 王语嫣见了这簪子,感觉眼熟,伸手摸去,惊呼一声,原来插在发间的一支银簪,却已被风逸神不知鬼不觉地摘了下来。 几人不见风逸如何提气发力,但却能使出如此疾若闪电的身法,自知他所言无虚。 以他这般事前毫无预兆的运势,若是不拿王语嫣的簪子,而是突然出手袭击,只怕刚才慕容复、邓百川等必会有人负伤。 鸠摩智等人又想,纵然他们几人联手,或能胜过风逸,但想留下风逸,那是痴人说梦。 阿紫虽是风逸软肋,这些人也没谁是无牵无挂的孤家寡人,谁又敢伤害? 丁春秋适才只不过是自知必死,无奈之下,才对阿紫出手,他们却是不然。 如今有阿紫在场,风逸还有捏抓。 没她,那才是真正的难缠! 阿紫冷笑道:“你们看到我大哥天下无敌,以后在江湖上没得混了。这才想着联手与他为难,却又抹不开自己这高手面子,方才以他破了棋盘,在此惺惺作态,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苏星河须发皆张,喝道:“我不管什么恩怨争名,可你毁了我师父心血,我必然不与你甘休,这就动手吧!” 他双掌提至胸前,老脸蓦然通红,全身骨节格格作作响,一头白发飞扬而起,威势十足。 鸠摩智、慕容复亦是展动身形,看似为两人腾出了场子,却围住了风逸左右,眼睛也都盯在他身上。 风逸脸上笑容不止,双眼直盯着苏星河,仿佛对鸠摩智、慕容复视而不见。 形势蓦然急迫起来,一触即发,看此情形只要一动起手来,只怕非得溅血方止。 “且慢。”段誉跨前一步,说道:“苏先生,这珍珑难道不是被破了吗?” 苏星河听出他话中有话,当下问道:“此话怎讲?” 段誉说道:“这棋局原本为何?” 苏星河一愣。 “阿弥陀佛!”玄难轻叹一口气合十道:“无人无我,打破愚顽,得见本相,风施主果然高明!” 段誉笑道:“正是如此,佛曰无人相无我相无众生相,这棋盘就此毁了,何尝不是破局,解除困扰?” 大理信佛,段誉又从小不爱练武,就喜欢读佛经,熏陶之下,早就成了佛法大家。 只是理论一大堆,明知王语嫣乃是红粉骷髅,奈何她纵然是骷髅,却也是最美的骷髅,这就让人心念不已了。 风逸哈哈一笑道:“正所谓纵无色相,也是非相,可笑尔等自诩佛道高人,远不及大理世子!” 苏星河呆呆不语, 鸠摩智微笑道:“话虽如此,然而此为下棋,并非辩论佛法!” 众人点了点头。 风逸环顾四周:“下棋本来是智者所为,多见于文人骚客,然则苏先生邀请的却是武林俊杰。 那武林中人最为依仗的却是武功。 尤其高手交手,不一定靠眼睛,靠的也是感知。但若无法查知对手的形影与气机,必有败亡之虞,不正是合了珍珑之意? 佛门武学的精髓在于一个‘空’字,眼中无物,而心怀万物。 而道门则是将身融于天地万物,合于自然,故而能无所不在,无所不至,无所阻碍、无往不胜。 所谓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困兽犹斗,明明就是弱对强的一种无可奈何,为何值得敬佩? 乃是因为纵然到了这一步,又有几个人能有他们的博大勇气?多数人都会跪地投降罢了!” 阿紫蓦然觉得在说他们星宿派! “以弱胜强,需要用智,但若是力能抗岳,又偏偏为山所阻,岂非是个笑话? 在场都是武林高人,却连这种道理,都不懂,还要段世子为你们解惑,真是可笑!” 佛学武功以“空”为极旨,道家内功则自“无滞、无碍”而趋“无分别境界”,然而场上高手武功虽已臻极高境界,既没有风逸这种敢于目空一切,肆无忌惮的本事与勇气。 更加不能领悟这万物同化,无滞无碍而至无区别境界的理念,又怎么能应用到实际中去? 一个无区别,就道明了一切! 在风逸眼里,石头就是珍珑,碎石就是破解之道! 鸠摩智忽然心血上涌:“这小子虽然依仗武力,强词夺理,这番话却是说得不假,融于万物,故能无所不在,无所阻碍…” 他感觉他的小无相功,也是如此。 无相,可不就是不在乎形态,只求法意的真谛吗? 鸠摩智心中激动不已,转头望去,慕容复、苏星河也是闭眼抿唇,显然是在思索。 风逸武功之强,见识之高,乃是当世绝巅,一言一行谙合法意,常人尚不觉什么,对于鸠摩智、慕容复、苏星河这种高手,稍微有所领悟,对于自己武学都能有所补益。 风逸又用手一指旁边那三间木屋:“苏先生,我现在要进屋里,又如何进?” 众人这才注意去看这木屋建构得好生奇怪,根本没有门户,无不诧异,议论纷纷。 苏星河见此情形,省悟过来,一声长笑,双手高举,眼中却是老泪纵横:“师父啊师父,弟子终不负你所托……” 阿紫这才忍不住欢呼起来,只有包不同还颇不服,赌气般道:“再精妙的棋局,碰上你这样的野蛮人,就好像逼着大家闺秀嫁伙夫,纵是千般不情愿,也只好认命了!” 风逸蓦然转身,眼中神光暴涨,若箭般射向包不同。 包不同桀骜之性,不闪不避,与他一对视,老脸蓦然发青,一口鲜血喷溅而出,邓百川伸手一扶,后者已经昏了过去, 慕容复等人悲愤难抑,展动身形,手握兵刃,瞪视风逸与阿紫二人。 风逸双眉一轩,脸上腾起一股煞气。 邓百川探了包不同脉息,说道:“公子,三弟死不了的。”遂给对方输送内力。 饶是如此,鸠摩智、玄难等其他人亦是心惊不已,他们浸润武学数十年,都有所建树,才能被江湖上尊为第一流的高手,深明风逸虽只是看了包不同一眼,却得益于他的深厚内力以及应用时的机变奇诡,才能将眼神如剑一般锋锐犀利,挑动了包不同的真气,让他伤上加伤! 这等操作,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面对这种人,若是没有势均力敌的实力,以及玉石俱焚的决心勇气,万万招惹不得! 风逸的目光、心神锁在蓄满势道的几人身上,良久后,方长吸一口气,凌厉的眼神以及充满杀机的眼神渐渐暗去,悠悠道:“慕容公子,风某不到万不得已,实不愿就此毁了你。” 慕容复没有作声,王语嫣却哼了一声,显是不满风逸直言慕容复武功不及。 却听风逸续道:“你对我不满没有什么,想杀我更是无所谓,只是你得管住包不同这张臭嘴,否则我再不愿意与他计较,有时候为了给天下人立一个榜样,也不得不杀!” 王语嫣忍不住道:“包三哥只是心直口快,又何罪之有,怎能伤他性命?” 风逸淡淡道:“若是有罪才该死,姓段的在曼陀山庄,被做了肥,他们又有什么罪?” 除了段誉,众人一时无不愕然。 王语嫣立马阵脚大乱,俏脸如染胭脂,双眼直要喷出火来。 原来曼陀山庄的主人王夫人只要看见大理姓段的,不分青红皂白,立刻杀了,埋在下当肥。 嗯,某些大宋姓段的也算。 用王夫人的说法,谁让你离得近呢? 段誉初到山庄,亲眼目睹,就因为被王夫人知道姓段,差点被杀,全凭自己会养,才躲过一劫。 这事过了一年,段誉想起,都瑟瑟发抖,却不料风逸也知道! 风逸笑道:“王姑娘,你对慕容复爱屋及乌,觉得他与他的手下怎么都好,所以无论做什么,都不该死。旁人与你非亲非故,什么都没做,要是死了,你连看都不看一眼! 同样,包不同与我非亲非故,在我眼里,与平常人也就没有两样。 他三番两次揶揄我,我没理会,只是目前时机不到,我不想将事情做的太绝,但我风逸也容不得旁人多番挑衅,你能明白吗?”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呆, 段誉挠头说:“这是什么意思?” 只听得一个苍老低沉,似远似近的声音从屋中悠然传出:“星河,快请风大侠进来!” 众人又是一惊,屋里竟然还有人? 而且几位高手更是听出说话之人,内功深厚之极,绝不在他们之下。 这擂鼓山棋会真是处处透着古怪! 就见苏星河走到那三间木屋之前,伸手肃客,道:“阁下,请进!” 风逸缓缓起身,拉着阿紫,大踏步走到屋前,一指屋子,道:“打烂它!” 阿紫小孩心性,有意炫耀一番,掌上运气,轻飘飘拍出一掌。 掌才一触屋面,便听得“格格”的响动不休,这屋子被她给打烂了一片。在场上这许多高手眼中,她这一掌之力的确不值一哂,但有风逸帮助,而且阿紫出手飘柔,看似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这本屋击破,破了一个门出来,手法劲力都很是高明。 而这也正合了风逸适才所言,既有抗岳之梦能,自然是遇山破山,段誉急忙拍手叫好。 阿紫更是满面兴奋,不停拍掌,口中大呼小叫个不休。 她跟随风逸以来,修炼了易筋锻骨之术,卓有成效,就感觉这一掌仿佛算是自己之力。 风波恶刚想说风逸破棋,阿紫算怎么回事,却被公冶乾止住。 毕竟苏星河他们都没说话,自家人何必找不自在。 风逸肆意妄为,压根不是个讲理的! 风逸向苏星河抱了抱拳,拉着阿紫走进了屋子,阳光隐隐斜透进屋,但两人身影瞬间不见,显然屋子还有板壁,也不知去做什么? 几人虽然好奇,却也不敢去听。 慕容复运功助包不同疗伤,他已经醒转过来,关切地问道:“不妨事吧!” 包不同神色萎靡,摇了摇头。 鸠摩智微微一叹道:“小僧自问也见识过不少高手,却从来没有见到一个人如风逸这般深不可测,慕容公子,你以后见了他,最好退避三舍才是!” 他虽是从头到尾都是轻言柔语,半点不见敌意,但却无时无刻都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因为只要不是笨人,都听出了他的意思。 慕容复说道:“明王,你也是一代高僧,却修炼了以音惑敌的邪门武功,不觉得给佛祖蒙羞吗?”想到自己被他蛊惑,险些自杀,心有余悸之余,也颇为痛恨。 邓百川也冷然一笑,讥讽道:“公子爷还少说了大师一项挑弄是非的一流本领!” 鸠摩智不见喜怒,面色如常:“邪功?呵呵,那风逸以目光伤人,又算什么?” 他是在慕容复心神动摇乘虚而入,包不同却是与风逸硬刚,被他这么颠而倒之地一说,包不同胸中怒火升腾:“风逸不是好人,你这番僧又是什么好人了?都是邪门歪道!” 苏星河沉声道:“这并非什么邪术。风逸看似目光伤人,实则以心力乱气,包先生身中冰蚕之毒,运功抗寒时被其所趁,以致内息紊乱。” 慕容复点了点头,却仍是一脸的茫然,心想:“他年纪看起来比我还小,我却如何比得上他?” 鸠摩智看着苏星河问道:“请苏老说说,你当时的感觉,以你超卓的医术以及深厚的功力,总不至于一招之后,就无法出招吧?” 苏星河望向鸠摩智:“那明王刚才又是何等感觉呢?” 鸠摩智颓然一叹道:“风逸刚才虽然背对着我,我却感觉他的精、气、神全都锁定在我身上,有若实质,只有竭力运功抵御,随时防备他的雷霆一击。” 苏星河看向慕容复:“慕容公子恐怕也是一般!” 慕容复沉默半晌,方道:“我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不能出手,仿佛我若出手,必死无疑!那种感觉空前强烈!” 王语嫣惊讶地道:“表哥我与你在一起,怎么一点也没有感觉到?” 玄难合十说道:“这其实是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就仿佛有人能感应到杀机一样,武功越高者越能有所感应。一个不通武功的平常人,自然难以察觉!” 他们都明白,像风逸如此武功,他在意的只是,有能力对自己造成威胁的,王语嫣这种人,挥手就能治其死命,压根不会在意。 就比如,鸠摩智他们若是注视风逸,他立刻都会告知,王语嫣这种人则是未必。就是目光中少了一种气,更容易隐藏。 鸠摩智道:“慕容公子危险了啊!” 慕容复知道他说风逸那句时机不到,当即有些心神不安,说道:“不瞒诸位,当时风逸对包三哥出手,我严阵以待,蓄满了十成功力,却发现……我仿佛无法认准风逸的方位,不知如何出手,他仿佛就是陷入了虚无。” “啊!”众人皆是惊惧交集,不知慕容复何出此言。 鸠摩智、玄难、苏星河皱眉思索慕容复的话意,段誉、王语嫣等人更是似懂非懂。 鸠摩智长叹一声:“慕容公子说得不错,武学之精髓,在于找出敌人最弱的一点,予以猛烈打击。故而小僧适才在风逸一动时,首先便是寻找他的破绽,然而小僧只感觉到他像是一个非实物般的影子,我们五大高手在侧,他整个气机都是毫无变化!” 玄难吐出一口长气:“这便是我佛门武学中的至高之道,空之道。” 苏星河接道:“对,也是道家炼神化虚,无滞无碍而至无区别境界的真谛!” 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气,风逸武功已经步入如此层次。 段誉道:“慕容公子,在下却尚有一事不明。” 慕容复微笑:“段兄请问,在下知无不言。” 段誉想了想道:“如你们所言,他那样厉害,又说不想将事情做绝,又是何意?” 慕容复苦笑一声:“或许是他想将阿紫姑娘安顿好,欲待日后与我放手一搏,所以改变主意,放我一条生路吧!” 鸠摩智沉声道:“尚不止如此,风逸之所以不杀包三先生,是因为你们情谊深厚,杀一个,其他人必然要报仇,所以杀一人实则与杀六人无异。” “六人?”段誉一惊。 慕容复与四大家臣才五个啊,另一个是谁,不言而喻! 苏星河接口道:“慕容公子与属下兄弟情深,王姑娘一片痴心尽皆系于阁下身上,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为了避免麻烦,只有斩草除根,一劳永逸! 可他一旦将你们杀了,只怕会遭受那位灰衣人的报复,亦会遭受江湖同道诟病,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愿下杀手。” 段誉怪叫一声:“啊呀,包先生,你差点害了这么多性命啊!” “你倒似在为我着想了?!”包不同哈哈大笑,豪气乍现:“包不同算什么东西?死不足惜,但要让我不说话,捧他的臭脚,那是千难万难!” 说着语气突然一变,声音软了下来:“可若让公子与几位兄弟,以我犯……” 说着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冒着丝丝白气,很是寒冷。 慕容复拱手道:“还请苏先生大施仁德,救我兄弟一救!” 苏星河徐徐说道:“这件事,老朽爱莫能助。” 慕容复大吃一惊,忙说:“老先生,事关生死,先前若有得罪,还请见谅则个。” 苏星河摇头说:“这件事跟得罪我无关……” 话没说完,忽听王语嫣说道:“苏先生,我知道人是风逸伤的,你不好救人,免得得罪于他。可他那样骄傲的人,若是真要让我慕容家性命,恐怕也不屑假手于人!” 薛慕华躬身道:“前辈,当时风逸在山下,曾让我给几人治伤,我只是本事不济。” 他不敢叫苏星河师父,只能称呼前辈。 玄难也点了点头:“不错,风施主伤人乃是无心之失,曾想要薛神医出手救治!” “好吧!”苏星河点了点头,说道:“你这几位兄弟中了附有冰蚕之毒的掌力,却憋足一口气,一味运功抵御,然而那寒毒不是寻常之毒,附有绵密内劲,有形无质,化解不掉,抵御不了。” 苏星河滔滔不绝,将各人的伤势和源由都说了出来。 众人听的大为惊佩,他专心棋局,并没向他们多瞧一眼,又没去诊治伤病之人,却知道的如此明白! 他们哪里知晓,别说苏星河打了风逸一掌,片刻间,一条膀子就失去知觉,寒流仍是绵绵密密,不绝涌向别处,就是没这一掌,对于苏星河,这伤也不难治。 苏星河当下为几人推穴运气、消解寒毒,先一掌击在包不同左胁之下。 包不同只觉胁下似乎穿了一孔,全身鲜血精气,源源不绝地从这孔中流出,霎时之间,全身只觉空荡荡的,似乎皆无所依,但风逸寒冰毒掌所引起的麻痒酸痛,顷刻间便已消除。 苏星河这疗伤之法,并不是以内力助包不同驱除寒毒,而是以深厚内力在他胁下一击,开了一道宣泄寒毒的口子。便如有人为毒蛇所咬,便割破伤口,挤出毒液一般。 只是这门“气刀割体”之法,部位错了固然不行,倘若真气内力不足,一击之力不能直透经脉,则毒气非但宣泄不出,反而更逼进脏腑,病人立即毙命。 薛神医将苏星河的手法牢牢记住,但他内力不足,自然帮不上忙。 慕容复又喃喃自问:“这风逸练的到底是什么功夫,能有如此造诣?”这一问却是谁也无法回答。 玄难思索良久,缓缓道:“风逸其人虽是善恶难辨,但他所修却是正宗武学!” 鸠摩智再叹一声:“以前我败在风逸手中,尚有些许不服,但观刚才的情况,若是风逸全力出手,我们纵然能够一起联手,只怕仍是败面居多。” 他已经将风逸当成不世之敌,极力宣扬对方的厉害,居心叵测。 包不同反驳道:“非也非也,依我看,诸位高手若真是一同出手,风逸未必全身而退,他还是怕了!” 段誉微微一笑道:“包先生,我有一种感觉,风兄刚才只是出于警戒,毫无出手伤人之意,所以谈不上怕!” 段誉分别见过了段延庆、鸠摩智、乔峰、丁春秋、苏星河、玄难、玄痛、慕容复、风逸这些高手。 其中乔峰、慕容复更是天下最有名的高手,还曾与乔峰比试轻功。 若单以武功论,他觉得鸠摩智能够在天龙寺力敌段家五位第一流的高手,还有枯荣大师,战绩最为彪悍。 义兄乔峰在杏子林轻松裕如,大展神功,也是不同凡响,他虽然不知道鸠摩智与乔峰究竟谁高谁低。 可乔峰淡泊自如、坦荡大度的淋漓风范直令自己深深折服,这才与其结拜。 然而风逸动静相间,从容不迫的大家气度,也令他为之向往。 所以他觉得这样的人,绝不会怕! 不等包不同开口,却听鸠摩智呵呵一笑:“慕容公子,你好自为之吧!诸位,小僧先行告退了。” 当下纵身而起,跃上一棵大树,右脚轻点枝头,复又弹起,往林间掠去… 慕容复见他几个起落间,便拉开了十余丈的距离,料想凭自己的轻功胜不过他,暗暗佩服,说道:“明王,若是有瑕,还请来姑苏燕子坞一叙,在下定是倒屣相迎!” 鸠摩智人已经不见了踪迹,声音仍是如常传来:“慕容公子太客气了!若是有缘,你我必有再会之日!” “苏先生,老衲等人也失陪了!” 玄难为首的少林众僧也告辞离去。 苏星河为公冶乾等人解了寒毒,慕容复郑重道谢之后,一挥衣袖,转身而去,王语嫣等人默默跟随其后,段誉不由说道:“王姑娘,你们要到哪里去? 王语嫣也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怎的,一言不发,大理四卫对视一眼,目光幽幽。 苏星河叹了一口气,老子多情,儿子却如此痴情,子不类父,不肖之极! 段誉望着王语嫣背影,心中一团乱麻,不知不觉间又跟随而去。 包不同嘿然一笑,转头:“段公子,你妹子说的对,你若是个汉子,看重大理国体,就不要跟着我们!” 他这番话已是毫不客气,势必让段誉不要跟来。 此言一出,段誉却是陷入了迷茫,他有心跟着王语嫣的,然而现在如何? 真就不顾一切的跟上吗? 为了王姑娘,自己也能不要脸面。 可想到慕容复的高贵、王语嫣的冷漠,阿紫的不屑、包不同的讽刺,心中更添烦恼。 转眼间,这岭上松林之中,就只剩下他与大理四卫,还有函谷八友了。 不禁长叹一声:“我该如何是好?” 突听身后传来一道脆生生的声音:“这王语嫣真就这么好?” (本章完) 第208章 逍遥掌门 第208章 逍遥掌门 风逸与阿紫一进木屋,空荡荡的,风逸心知肚明,阿紫却很是好奇,说道:“老头,你在哪里?”她刚才也听到了声音。 只听得隔着板壁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这棋局数十年来,没人能解,你却硬力强破,这明明是作弊!” “我这棋局”四字好比一桶冰水淋下,阿紫吓得缩在风逸身后,大气也不敢出。 心想苏星河说是这棋局是他师父所留,也就是我的师祖,这人还能说话,实在古怪,该不会是鬼魂现世?心子突突狂跳。 风逸笑道:“既然是作弊,前辈又何以邀请在下。”轻轻一掌,又再次击破一板壁,走了进去。 阿紫跟着走进,从风逸身后伸眼一眼,一股冷气从脚后跟走遍全身,仿佛头发都炸起来了,叫道:“大哥,鬼。”浑身直抖。 原来这里面又是一间空空荡荡的房间,却有一个人呈盘膝姿势,悬浮半空。 如此景象,直让阿紫惊恐万分,若非风逸在前,她早就吓得跑了。 却听得那人叹道:“你破局破的不明不白,既可说是作弊,也可说是依仗武力,钻了规则的空子。老夫又非市井无赖,怎能婆婆妈妈,与伱狡辩!” 风逸哈哈一笑:“在下启蒙之功来自玄门,天不拘、地不管,道法自然,此番参与纷争,不过一时偶然,若是阁下不中意,在下自当退去!” 那人沉默半晌,阿紫这才细细看他,方才看清,原来这人身上有一条黑色绳子缚着,那绳子另一端连在横梁之上,将他身子悬空吊起。 只因他身后板壁颜色漆黑,绳子也是黑色,二黑相叠,绳子便看不出来,一眼瞧去,宛然是凌空而坐。 这人叹一口气,说道:“愿赌服输的道理,老夫也懂,只是你为何要将丁春秋的孽徒带进来?” 阿紫只觉一股热血涌上头顶,忍不住大声说道:“我可不是他的徒弟了!” 凝目望去,只见他双目湛然若神,黑须三尺,没一根斑白,脸如冠玉,更没半丝皱纹,听声音年纪显已不小,却仍神采飞扬,风度闲雅,显然不是死鬼,想着放下了心。 风逸道:“若非阿紫,你想清理门户,恐怕没可能。” 那人一怔,道:“你就如此肯定?” 风逸笑而不语。 原剧情中丁春秋只是被虚竹制住,关在了少林寺,他的后续命运如何不得而知,可最起码无崖子让他诛除恶徒的心愿,并未完成。 那人说道:“看来你早就知晓我的身份!” 阿紫笑道:“苏星河说是他师父布的棋局,你却说是你布的棋局,那你只要不是鬼,自然是他的师父了,这还用问?” “小家伙。”那人微微颔首:“你果然聪明伶俐,老夫便是苏星河与丁春秋的师父!” 说完一双眸子,冷若井中寒星,幽幽地冲着风逸打量。 风逸当下拱手笑道:“失敬了,在下风逸,敢问老先生大名?” 那人说道:“你近前来!” 风逸应声上前,那人一扬手,一股劲风直逼他的面门。 这一掌迅速沉猛,凌厉之极,掌风所趋,正对准了风逸鼻子,呼吸不由一紧。 风逸右掌掌心向外,掌力疾吐,刚好将面门护住,手法巧妙之极。 那人跟着另袖一展,拂向风逸后颈。 这一拂看似平平无奇,但他将内力贯注于袖,非但袖子仿佛鞭杵,袖尖更是击向风逸大椎穴,部位之准,力道之凝,非同凡俗。 他劲力一动,风逸便已知觉,变招奇速,一掌挥后,一掌前拍,掌力交织,将后背全都护住,那人若不收招,袖子一旦击到,定会被风逸抓住,一拉一送间,掌力落身。 那人立即回袖,须发戟张,左掌一招三式,分别拍向风逸顶门与肩头,快得难以形容。 风逸双掌上下一合,寒气森森,阿紫只觉天寒地冻。 只听“扑扑”连响,风逸退出三步,那人有如一头巨鸟在空中来回飞舞。 两人虽然只是交换数招,却招式精微,劲力奇绝,风逸暗暗叹气:“这么高的武功,竟然会被妻子与徒儿整成残废!人这一辈子能信谁?” 老人心中也是大起波澜,他本以为自己武功本在风逸之上,可是方才一番交手,二人非但并驾齐驱,风逸还隐有胜过,一边思索一边荡来荡去,连连摇头说:“可惜,可惜。” 阿紫不知所为,心子砰砰乱跳,心想这绳子质量是真好,听了这话,问道:“可惜什么?” 那人沉吟道:“阁下体内阴阳二气,流转不息,这乃是我道家正宗之神功。而你的真气又洪劲有力,乃是佛门之功。 此时虽然阴盛阳衰,未能阴阳调和,可功成之日,有巧夺造化之力,妙参天地之功,这可是让老夫为难了!” 说到这儿,不胜惋惜,又道两声“可惜”。 阿紫奇道:“这怎么又让你为难了?你又可惜什么?” 老头此时身子凝定,叹了口气,道:“老夫乃是逍遥派掌门无崖子!” 阿紫咦了一声,问道:“什么是逍遥派?”她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无崖子微笑道:“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以游于无穷,是为逍遥。” 他见风逸神情淡定,微感讶异,心想逍遥派名号旁人不知,但看风逸神情,却又似乎早就知道,想着问道:“小兄弟,你听过逍遥派吗?” 风逸答道:“我以前听过。” 无崖子又问:“你从何得知?” 风逸道:“说来话长!” 无崖子微微颔首:“那就不用说了,老夫天年将近,没时间费在这上面了。”又道:“今日来的高手有谁?” 风逸略略说了,无崖子道:“天下高手到了十之六七,有个叫乔峰的没来吗?” 阿紫笑道:“听说乔峰是我姐夫,可我从来没见过,也不知道他哪里去了。” 无崖子微微颔首,又问:“你是丁春秋的弟子,怎会与他为敌?” 阿紫支支吾吾将自己被丁春秋骚扰,偷了神木王鼎的过程略略说了。 无崖子冷笑说:“丁春秋这小子,背叛师父也就罢了,竟然连自己的徒儿也起邪心,真是罪该万死,不过他如我一般,也是有眼无珠,报应不爽!” 不待阿紫回答,无崖子又叹了一声:“我逍遥派在我这一辈,有师兄妹三人……” 阿紫笑道:“你们三个谁更厉害?” 无崖子呵呵一笑,答非所问:“我生平收了两个弟子,大弟子苏星河,人品贵重,可他玩物丧志,学武不大用心,所幸他资质不差,器宇恢弘,也颇有可观之处,武功算个中下。 二弟子丁春秋对其他杂学不感兴趣,习武之心甚重,可他艺成之后,犯下滔天罪孽。” 阿紫年少气盛,头脑一热,张口便道:“我知道,他勾引师娘,背叛师父……” 无崖子双眼射出精光,阿紫当即闭口。 无崖子道:“你怎么知道的?” 风逸生怕连累薛神医,便道:“苏星河的一众弟子被丁春秋威逼,我们听几人谈话,这才知晓!” 无崖子想了想,叹了口气,说道:“当年这逆徒勾结了我师妹,突然发难,将我打入深谷之中,老夫事先不备,险些丧命彼手。 幸得我师妹良心发现,阻止他更下毒手,而我大徒儿苏星河装聋作哑,以本派诸般秘传功法相诱,老夫才得苟延残喘,多活了三十年。 星河资质本来也是挺不错的,只可惜他给我引上了岔道,分心旁鹜,去学琴棋书画等等玩物丧志之事,我的上乘武功,他是说什么也学不到的了。 这三十年来,我只盼觅得一个聪明而专心的徒儿,将我毕生武学都传授于他,派他去诛灭丁春秋。” 阿紫道:“他已经被苏星河打死了!” 无崖子神情欢愉,说道:“很好,很好!丁春秋为祸世间,皆因我传了他武功之故,此人不除,我的罪业不消。如今即死,也能安笑九泉了。” 阿紫道:“你看着精神焕发,怎么就要死了?” 无崖子笑道:“世上岂有不死之人,老夫今年已经九十三岁了,寿数尽了,岂有他哉!” 阿紫拍手道:“我明白了,你练了不老长春功,所以看起来这么年轻。” 无崖子笑了笑道:“你连不老长春功都知道,是丁春秋告诉你的?” 阿紫吐了吐舌头:“是我偷听到的。” 无崖子笑了笑,道:“我为了培养一个传人去诛灭丁春秋,可是这么多年,机缘难逢,聪明的本性不好,保不定重蹈养虎贻患的覆辙;性格好的却又悟性不足。眼看我天年将尽,再也等不了,这才将当年所摆下的这个珍珑公布于世,以便寻觅才俊。 我大限即到,已没时候传授武功,因此所收的这个关门弟子,必须是个聪明俊秀的少年。” 阿紫道:“我大哥难道不够聪明俊秀?” 风逸笑道:“老子道德经中有云,美之与恶,相去若何。贵派以貌取人,大失风范。” 无崖子似是呆了一下,沉默片刻,忽地哈哈大笑:“看不出你小小年纪,竟然懂得此番道理,了不起,堪与老夫议论一番。” 阿紫点了点头道:“长相都是父母给的,任何人都是身不由己,好在我大哥相貌英俊!” 无崖子道:“可惜你大哥身有内功,终究做不了我的弟子。” 风逸笑道:“我也没想做你徒弟,我们平辈论交,做个朋友,不知阁下是否中意?” 无崖子一愣,也笑道:“不错,老夫也是道门出身,却是着相了,做朋友无拘无束,可比做师徒痛快多了,丁春秋此贼也等于是死在你的手上,这个朋友做得!” 风逸摇了摇头:“要说丁春秋之死,在下不敢居功,若无阿紫,我不会与他遇上,更别说除他了。” 无崖子想了想道:“老夫有意让你继承逍遥派掌门之位!” 风逸奇道:“我武功不是逍遥派,怎么能当逍遥派掌门?” 无崖子笑道:“天下武功多的是,也不止我逍遥派一家。况且这逍遥派武功存世数百年了,谁知道以前哪门哪派,以你的功力底子,要学任何武功,确是轻而易举,做掌门又有何不可!” 风逸对此,自然一清二楚。 灵鹫宫中的石壁早就存在数百年了,原剧情中的虚竹依靠石壁所刻练武,功力日深。足见这逍遥派压根不是他们的师父“逍遥子”创的,只是如他一般,运气好,鸠占鹊巢罢了。 阿紫兴致弥高,拍手笑道:“妙啊,妙啊,大哥做个逍遥派掌门,那是绰绰有余,再将我收录门下,快意江湖!” “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无崖子笑骂道:“还绰绰有余,快意江湖! 风逸知道无崖子说话喜欢欲扬先抑,毕竟如此才能符合高人风范,便笑道:“阁下既然时日无多,你看阿紫符不符合承继你的功力?” 无崖子很是奇怪道:“小家伙,你仿佛知道老夫要做什么?”风逸心想:“你要死了,自然不想将一身功力浪费了呗。”但这话又不能直说,遂道:“贵派的武功,既然不是你创的,那么旁人也会,也不足为奇!” 无崖子笑道:“哦,那你说说谁会逍遥派武功!” 风逸道:“外面有人就会。” 无崖子一惊道:“谁?” 风逸道:“阿紫,去将你哥哥叫进来。” 风逸生性好武,既然来了,那么一次性得将所有事都给办了。 段誉便不能放走。 “哦!”阿紫转身出门。 阿紫出去之后,就见段誉长嘘短叹,当即问出了自己的困惑,王语嫣究竟是有多好。 段誉眼见是妹妹,点头道:“她很好啊!” 阿紫微微冷笑,又说:“你就是个蠢货!” 段誉皱起眉头,道:“我怎么蠢了?” 阿紫锐声说道:“你还不蠢么?换了是我,刚才慕容复自杀,我就不管。 你没长眼睛吗? 你的眼神在人家姑娘身上,可人家眼神一直在慕容复身上,他若不死,你就是心里想上一辈子,又有什么用?” 段誉眼中闪过一丝痛苦,轻轻叹一口气,说道:“阿紫,你不懂,喜欢一个人,就应该盼着她好,慕容公子倘若死了,王姑娘一定伤心欲绝!” “好个大圣人。”阿紫眼里涌出怒气,大声说道:“那你就等着人家嫁给别人,自己窝窝囊囊过一辈子吧,我有你这样的哥哥,真是福气!” 段誉垂头丧气,说道:“我命苦,又有什么法子!” 阿紫道:“你跟我来!” 段誉道:“做什么?” 阿紫横了他一眼道:“有人要见你!” 苏星河见到阿紫出来,记挂师父安危,向门下弟子吩咐了几句,让他们守在周围,便对段誉道:“请!” 段誉知道苏星河是武林高人,只好跟着从破洞中走进木屋,苏星河随手移过一块木板,挡住了破洞。几人进屋,穿过两处板壁, “哎呀。”段誉轻叫一声,不胜骇异,一个人竟然可以凌空高悬。 苏星河却跪地磕头,道:“参见师父!” 无崖子突然身形拔起,在半空中一个筋斗,晃悠悠飘然下落,落势十分缓慢,不像是血肉之躯,倒像是一只空具人形的风筝。 段誉一听这是苏星河师父,急忙上前行礼:“晚生段誉见过前辈!” 无崖子盯着段誉,突然双手抓向段誉手腕穴道,段誉反应不及,只觉脉门上一热,一股内力自手臂上升,迅速无比的冲向他的心口, 段誉内力自行相抗,各自浑身一震,均觉对方内力充沛之极。 无崖子道:“你这北冥神功从何处学来的?” 段誉张口结舌,苏星河也是惊讶异常。 风逸道:“段兄,这位无崖子先生便是逍遥派掌门!” 段誉觉的“逍遥派”三字耳熟,似在什么地方听过,突然想起神仙姐姐脚下那句‘杀尽逍遥派弟子’,立刻震惊莫名。 “小子,我师父问你话呢!”苏星河很是不耐道。 段誉心口起伏,好半晌才平复下来,他望着无崖子,苦笑道:“前辈我不会杀你的。” 苏星河脸色却很难看,说道:“小子,你胡说什么?” 段誉这才觉得这话不对,遂将自己去大理无量山,在石洞中看到一女子玉像,磕了一千个头,得到北冥神功与凌波微步,神仙姐姐说,要将逍遥派弟子杀光的事简略说了。 无崖子木然道:“原来如此。”语气尽力平淡,却掩不住其中的苦涩:“这也是缘分,只是此事对你到底是祸是福,此刻尚所难言。武功高强也未必是福。世间不会半分武功之人,无忧无虑,少却多少争竞,少却多少烦恼? 当年我倘若只学琴学棋,学书学画,不窥武学门径,这一生我就快活得多了。” 风逸淡淡说道:“你若不会武功,你师妹师姐未必喜欢你,亦或遇上好色之徒,你手无缚鸡之力,等着女人保护吗?” 无崖子唔了一声,他抬起头来,似乎想起了不少往事,过了半晌,又道:“这大理无量山曾是我昔年大享清福之处,我与师妹生了一个女儿,又收集了各门各派的武学典籍,想要创出一门包罗万象的奇功,我还照着她的样子雕了一座玉像!” “无量山石洞中的女子玉像乃是前辈的师妹么?”段誉不胜惊讶。 无崖子苦笑道:“这座玉像也成了我与师妹反目的根由。” 段誉忍不住问道:“这是为何?你为她雕像,怎么会反目?” 无崖子沉默片刻,说道:“本来是按照我师妹的样子刻的,但我心里却又想着她的妹妹,所以我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玉像上!” “啊?”段誉又是一惊, 风逸一笑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喜欢上了小姨妹?” 无崖子哈哈一笑,说道:“男女之事,太过微妙,虽是后知后觉,但也胜过无知无觉。” 风逸道:“你倒看的开!” 阿紫道:“你师妹难道不生气?” “不知道!”无崖子声音一扬:“反正她找了好多俊秀少年在我面前亲热,我一气之下就离开了。” 阿紫撇嘴道:“你三心二意,还不允许旁人也如此吗?” 风逸道:“你恨她吗?丁春秋死了,她还活着!” 无崖子笑道:“恨什么?诚如阿紫所言,我三心二意,有错在先,我还怕传人学我逍遥派武功有所滞碍,请她指点呢!” 阿紫骇道:“她既然背叛了你,你还让人去找她指点武功,你是不是也是傻的?” 苏星河怒道:“你放肆!” “是啊。”无崖子摆了摆手,叹气道:“我若不傻,怎能有眼无珠,成了这幅样子!” 阿紫连连点头。 风逸悠悠道:“其实人性复杂,人心多变,谁能知道一个人的以后,今天是善人,明日未尝不能变成恶人,今天的恶人或许也有幡然醒悟,成为好人的一天。 多少情侣也反目成仇! 谁又去想过,他们一开始也是山盟海誓,如胶似漆的。 我本来也怕阿紫得了你的功力,危害世间,但又一想,人心是无法看透的,世事是无法预料的,我们能做的就是过好当下,做好当下该做的!” 心里还有一句没说:“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防一手,只是君子易与,小人难防。” 无崖子笑了笑道:“不浪费时间了,这逍遥派掌门你接不接?” 风逸道:“我不愿意做统领之人,这位段兄已经学了北冥神功,岂不是更合适?” 无崖子摇头道:“你我皆出道门,当知万法随缘,他没有悟出我的‘珍珑’破解之法,足见与我无缘,勉强不得!” 风逸道:“那阿紫呢?她能与我来此,就是缘法!” 无崖子道:“她心性未定,难保不是第二个丁春秋!” 阿紫听了,颇为失望。 风逸笑道:“一切皆是缘,阿紫就是我的缘,她的心性我也比你了解,你的担心我也懂,我也有。可她既然是我的女人,我有必要让她走上正路,自然会对她所行之事负责。 况且你这一身神功,只有遇到根骨更好之人,才能物有所值,你若传给苏星河,他恐怕一辈子也达不到丁春秋的水平,岂不可惜?” 苏星河不禁汗颜,武学之道,在于内力与武功相结合,方能发挥威力。 否则无崖子只需要将神功注入苏星河身子,便能收拾丁春秋这叛徒了,又何必费偌大心力,另觅传人?实在是苏星河达不到要求。 无崖子沉吟道:“本派向来的规矩,掌门人不一定由大弟子出任,门下弟子之中谁的武功最强,便由谁做掌门。昔日我的武功比师姐师妹都高,这才做了掌门。 如今虽然逆徒伏诛,然而我师姐师妹尚在,纵然传了她神功,以她的本事与身份,也坐不住这逍遥派掌门!” 风逸道:“那我做了掌门,你这一身功力不传出来,带到地下,岂非浪费?” 无崖子皱起眉头,盯着风逸看了一会儿,才徐徐说道:“她是你情人还是爱人?” 风逸笑道:“既是情人也是爱人。在我这里,绝不会出现阁下那种厚此薄彼,致使后院起火的事。” 无崖子看看阿紫看看风逸,沉吟片刻,忽地哈哈大笑。 段誉奇怪道:“前辈,你笑什么?” 无崖子笑道:“我要好好记住,这个厚脸皮的风大侠,免得黄泉之下,突然忘了!” 风逸道:“前辈答应了?” 无崖子道:“叫什么前辈,你我乃是朋友!” 说着喟然一叹:“我师父收了三个弟子,我先喜欢师姐,后来又喜欢师妹,再后来又喜欢我的小姨妹,结果惹得几人都是仇恨怨怼,我若是有你这厚的脸皮,或许不会走到今天这步!” 风逸对此,深表同意。 因为既然都喜欢,那就都收了,或许也不能成功,还是仇恨纠葛,但如无崖子一个一个的喜欢,不也翻车了吗? 与其这样,还不如用自己的办法,搞一搞大被同眠。纵然不行,也努力过了,不后悔! 无崖子又道:“风兄弟,我天年将尽,时间不多了,我就将本门武功给你说上一说,具体,就看你的造化了。” 风逸道:“现在没有外敌催逼,你还能活几天?” 无崖子想了想道:“我觉得活到明天,还是可以的。” 风逸道:“那你就说吧,上乘武功也不用演练。” (本章完) 第209章 六脉神剑 第209章 六脉神剑 但凡习武之人,无不力争上流层次,对于奇功秘技那是趋之若鹜,师徒成仇,夫妻反目,兄弟绝交之事层出不穷。 风逸虽然神功奇多,自对逍遥派的武功也有一窥之心。 然而他正等着对方教授,无崖子却双眼微闭,陷入了沉思。 这让他不觉心痒,也不知道关键时刻,这老头在想什么? 苏星河当下笑道:“我逍遥派武功博大精深,种类繁多,我师父共有同门三人,我师父排行第二,但他武功强过我师伯,因此便由他做掌门人。 后来我师父收了我和丁春秋两个弟子,师父定下规矩,他所学甚杂,谁要做掌门,各种本事都要比试,不但比武,还得比琴棋书画。 丁春秋于各种杂学一窍不通,眼见掌门人无望,竟尔忽施暗算,将师父打下深谷,又将我打得重伤,他当时一来一时攻不破我所布下的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的阵势;二来我跟他说:‘丁春秋,你暗算了师父,武功又胜过我,但逍遥派最深奥的功夫,你却摸不到个边儿,《北冥神功》这部经卷,你要不要看?凌波微步的轻功,伱要不要学?” 段誉暗暗心想:“我运气真好!” “还有‘天山六阳掌呢?‘天山折梅手’呢?‘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呢?’ 这都是本派最上乘的武功,连我们师父也因多务条学,有许多功夫并没学会。 丁春秋一听之下,喜欢得全身发颤,说道:‘你将这些武功秘笈交了出来,今日便饶你性命。’ 我道:‘我怎会有此等秘笈?只是师父保藏秘笈的所在,我倒知道,你要杀我,尽管下手。’ 丁春秋道:‘秘笈当然是在星宿海旁,我岂有不知?’ 我道:‘不错,确是在星宿海旁,你有本事,尽管自己去找。’ 丁春秋沉吟半晌,知道星宿海周遭数百里,小小几部秘笈不知藏在何处,实是难找,便道:‘好,我不杀你。只是从今而后,你须当装聋作哑,不能将本派的秘密泄漏出去。’ 阿紫道:“所以你便做了聋哑人!他还挺守信用的。” 苏星河哼道:“他不是守信用,而是要留下我这个活口,以便逼供。否则杀了我之后,这些秘笈的所在,天下再也无人知道了。 其实这些武功秘笈,根本就不在星宿海,一向分散在师伯、师父、师叔三人手中。” 阿紫点了点头:“难怪他一直在星宿派周围徘徊……” 无崖子突然双眼一睁道:“风兄弟,不瞒你说,我师兄妹三人虽是一师所传,可是内功不同,我师姐学的是“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我学的是‘北冥神功’,我师妹学的是‘小无相功’。 可是后来,她二人的护身神功,都交给了我。 这三门神功博大精深,我也没有记载于书册之上,我若要给你述说这三门内功,你记性再好,也非一两遍所能,而我已经没那么多时间了,只能给你将北冥神功,天山六阳掌,逍遥折梅手这些武功,告诉你了。” 风逸听了,嘴上不说,心里却暗暗佩服无崖子。他能将师姐师妹的护身神功都学过来了,靠的还不是爱情,说道:“能学多少都是缘法,也不强求。” 以前他有系统依靠,听一遍武功秘籍,就能收录,而后来与系统“反目”,依靠系统所记的类似“龙象般若功”“玉女心经”等等武学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所以他自知像以前只听一遍就能记住内功的方法再也不适用了。 段誉闻听这话,知道他们要传授武功,当即要起身外出,风逸道:“段兄,无论如何,你也修炼了逍遥派武功,也算逍遥派门人,这就一起听听吧。你若是能有所领悟,对于你的六脉神剑,未尝不是一种好处。” 无崖子怪道:“六脉神剑?我曾听闻大理段氏有一阳指与六脉神剑两大绝学,却无缘一见,还请公子施展,让老夫一开眼界!” 段誉道:“好!”右手伸出,要以“六脉神剑”刺向板壁,可是他运剑不得其法,全身充沛的内力只在体内转来转去,却不能从手指中射出。 无崖子但见他右手手指点点划划,出手大有道理,但内力却半点也无,摆手道:“好了,你这孩子内力深厚,却不懂运气法门,今日是没时间了,日后你向本派掌门请教,必然能够如臂使指!” 风逸正色道:“义不容辞!” 无崖子说道:“风兄弟,你过来。”从左手脱下一枚宝石指环,给风逸套在了手指上。 苏星河当即跪倒:“逍遥派不肖弟子苏星河,拜见本派新任掌门。” 风逸轻一拂袖,要将他拖起,说道:“不可,日后本派事务还要多多仰仗。” 苏星河却沉着身子,说道:“掌门人,诛灭丁春秋,乃是师父的心愿,我力不能及,却仗你方能完成,受我磕这几个头,也是该的。” 风逸只好受了。 无崖子遂将北冥神功、天山六阳掌、天山折梅手等武功都说了一遍。 风逸武学渊博,各门各派的功夫均有涉猎,逍遥派的武功虽是天下第一等的武功,然而九阴真经、神足经、神照经、易筋经都是古今最为无上的神功,武学之见解,当世无人能出风逸之右。北冥神功中的许多字句艰深晦涩,旁人听了不解其意,可风逸一听,便知其中所指。 至于天山六阳掌、天山折梅手虽然精妙,他有数大神功作为根基,修炼起来,好比高屋建瓴、水到渠成。 无崖子毕竟身有残疾,又时日无多,叙述之时不能尽善尽美,可风逸出手之时,却能轻轻补上其中的破绽,圆转自如,高明之处,更胜习练逍遥派武功数十年的苏星河。 至于阿紫仿佛在听天书,段誉内力深厚,悟性惊人,内功没有人指点,不知道怎么修习,但无崖子用手比划天山六阳掌、天山折梅手时,他不由自主地跟着学招数,却也是像模像样。 无崖子从中午说到傍晚时分,风逸就已经学会了,至于火候,那就不是急功了。 无崖子吐出一口长气,说道:“不行了,心神损耗太大,我得尽快将功力传走了,阿紫,你过来。” 阿紫看了看风逸,风逸微微颔首。 阿紫上前, 无崖子道:“诚如风兄弟所言,你能来此,也是缘法,常言道:‘尽人事,安天命’,你得了我这一身功力,绝不能为非作歹,否则天必不佑,绝无善果!” 阿紫闷了一会儿才说:“人生在世,各有所命,大家都在江湖上行走,各尽其力,生生死死,痛痛快快,胜过婆婆妈妈,纠缠不清!你们都觉得我是坏人,这功力我不要就是!” 无崖子知她心里有气,心中好笑,说道:“只要你不去主动欺负弱者,至于别的,老夫一概不管。” 阿紫道:“旁人不惹我,我自然不去招惹他,若是敢惹我,我管他是强是弱!” 无崖子哈哈一笑,突然双手抓住阿紫手腕,阿紫便觉得一股吸力将自己丹田之力抽了出来,吓的惊叫。 阿紫本是三流角色,自随风逸以来,内力颇有进益,但为时尚短,未至一流,无崖子体内的吸力像是纺纱卷线,源源不断地抽走她的内力,霎时间感觉丹田空虚,求助性的看向风逸。 风逸说道:“没事,这是必经的过程。” 阿紫却哪里知晓,反而硬着头皮催动自己內力,想与“北冥神功”的吸力相抗,然而北冥神功不断吞噬她的内力,化为己有。 过了一会,阿紫但觉全身暖洋洋的,便如泡在一大缸温水之中一般,周身毛孔之中,似乎都有热气冒出,说不出的舒畅。 无崖子放开她手腕,笑道:“本门‘北冥神功’与旁的内力相冲,所以我将你的内力都化去啦!” 阿紫倒吸一口冷气,冲口说道:“难怪你说我大哥不行,只因为你化不掉他的内力?” 无崖子笑道:“北冥神功最忌讳海水倒灌江河,否则有殒命之虞,你大哥的内力汹涌澎湃,生生不息,凝若磐石,要化去他的内力,谈何容易!” 说着双手再次抓住了阿紫左右两手的腕上穴道。 阿紫只觉两股火热的热气,犹似滚水一般从双手手腕的“会宗穴”中疾冲进来,不禁大叫“啊哟!” 这两道热气便如长江大河滚滚而来,莫可抗御,自臂至胸,都冲入了胸口“膻中穴”。 北冥神功储存内力的气海位于胸口“膻中穴”,与一般内功气海位于丹田不同,所以修炼北冥神功时,与旁的内功相冲。 而阿紫感觉“膻中穴”中那股积储的热气化成千百条细细的一缕缕热气,散入全身各处穴道,身体之内如吹皮球,渐渐鼓胀起来,可是低头看去,身子一切如常,膨胀之感似又出于幻觉。 天道此消彼长,绝不无故惠人,无崖子的北冥真气如狂风巨浪,荡涤阿紫全身,可她的五脏百脉从未充满如此浑厚地真气,酸胀难受,经脉震颤不绝,引发诸多杂念,头脑中嗡嗡乱响,跃跃欲起,直欲大叫狂呼。 风逸、段誉等人一边瞧着,但见阿紫双眼紧闭、神情痛苦,肌肤之下似有火焰流动,一股灼热之气从她体内发出,远隔数尺,也能感知。 这一幕段誉就曾经历过,昔日他吸取了多人功力,痛苦难当,这才去了天龙寺求救。 风逸更是隐隐察觉阿紫心神不宁,陷入了幻境,遂俯下身子,将真气从背心送入阿紫体内,以神功助她稳定心神,说道:“集中精力,以我传你的内功心法收束真气。” 风逸真气只是试探性的,实则是以心眼內观阿紫,见无崖子的真气以逆流之势注入了阿紫十二正经。 自古修炼内功,心魔乃是最为可怕的,而所谓心魔,也即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欲望杂念,杂念一起,自会分散精、神。然而修炼内功,最基本要求便是全神贯注,只有精、神凝聚,方能产生气量,也就是内力。 心魔是静中求动,修炼内功却非得动中求静不可,二者本是相悖,所以随着修为越高,心魔越强,精气神越发不易凝聚,越容易走火入魔。 这就跟排兵布阵,冲锋陷阵一样。 一个班人员,容易调配, 可一个排、一个连、一个营,一个团,一个师、难度会越来越高。 一旦命令接受不到,或者调配不当,别说同心协力击败强敌,自己都会军心散乱,不战自溃。 就是因为随着体内真气越强,会变得易散难聚,难以控制。 故而修炼内功者,一旦走火入魔,要么疯癫,要么瘫痪。 比如段誉从开始吸收内力,却一直无法有效控制内力,直到剧情结束,这中间可是有着两三年时间。 原剧情中的虚竹身怀逍遥三大高手二百多年内力,也胜不过鸠摩智。 只因为想要将如此深厚的内力全部凝聚起来,随心对敌,太过艰难之故。 一旦想要强力而为,杂念纷出,势必走火入魔。比如扫地僧口中号称少林寺二百年来武功第一的玄澄大师一夜之间成为废人,就是这个道理。 阿紫此时既要承受真气灌体之苦,还要经历心魔,奇想怪念层出不穷,刚开始好似被斧钺斩劈,随着无崖子传来的功力越多,她感觉自己却如钝刀割锯,求生不得,求死亦难。 但随着风逸与阿紫内力一合,心神合一,他历经多劫,心神牢固,阿紫杂念纵然犹如浪涌如潮,风逸也如海中礁石,屹立如故。 风逸如此相助阿紫,这心魔等于被风逸分担了,阿紫依着那风逸所言,集中精力,专心凝聚真气,只觉四周万籁俱寂,天地间忽然静止了。又仿佛置身山野,风儿自身上划过,眼前一潭平静的湖水,没有半点波澜。 过了许久,风逸就觉得阿紫浑身大震,心眼观之,她的真气像是蓄满了的湖水,冲开了堤坝,经过任督二脉,顷刻间,浑身气息有如浪潮由江入海,狂奔疾行,浊浪滔天。 阿紫却觉浑身发轻,眼前白光一片,仿佛推开了某扇大门,这种滋味妙不可言,忽听苏星河凄然道:“师父!师父!” 喝声方落,便听风逸朗然道:“快醒!” 阿紫真气一定,还醒过来,张眼望去,风逸低眉垂目,坐在自己身旁。 无崖子靠在苏星河身上,满身满脸大汗淋漓,面颊、头颈、发根各处,仍有汗水源源渗出。 而无崖子本来洁白俊美的脸上,竟布满了一条条纵横交叉的深深皱纹,满头浓密头发脱落了大半,尽成灰白,一丛光亮乌黑的长髯,也都变成了白须。 阿紫骇然无极,叫道:“这,……”急忙转头去看,就见段誉面目如常。 只有无崖子突然变得龙钟不堪,看来没一百二十岁,总也有一百岁。 突听风逸说道:“快给爷爷跪下磕头!” 阿紫当即跪下磕头。 无崖子眯着双眼,有气没力地一笑,说道:“你这丫头真是福泽深厚,你向这板壁空拍一掌试试!” 阿紫依言虚击一掌,只听得喀喇喇一声响,好好一堵板壁,登时垮了半边。 这种境况她从未经历过,看着自己白白嫩嫩的手掌,不由呆了。 无崖子笑道:“你现在能使出来的内力,一成也还不到,你爷爷我七十余年的勤修苦练,岂同寻常?” 说着从怀里抖索索拿出一张画卷,塞在风逸手中,说道:“这是老夫为我师妹所作,当年互为仇敌,也是形势使然,而今我死在顷刻,了无牵挂,只希望了却这一段恩怨。唉,她就喜欢年轻俊美的美少年……” 段誉听到这儿,心头一动:“前辈,这位前辈她叫什么名字?” “她姓李。”无崖子漫不经意地说:“闺名秋水。” 风逸悠悠道:“你觉得李秋水背叛你,只是因为喜欢年轻貌美的少年郎?” “是啊。”无崖子叹了口气:“当年她找了好多美男子,当着我的面亲热,后来连我的弟子也勾引……” 风逸道:“或许她只是为了气你呢?”无崖子浑浊的双眼猛然一亮:“气我?” 风逸叹道:“有没有可能是她看到你对玉像发痴,不理睬她,她为了让你回心转意,故意找男人激你?” 无崖子听的呆了,不由闭上了双眼。 风逸喟然道:“其实男女之间,再是深爱对方,也会有一个气一个的情况发生。 她若真的中意美男子,应该偷偷摸摸才对,为何要偏偏当着你的面呢?其实意思十分明白,如果你忍受不了这份羞辱,亦或者你内心感到痛苦,那么以你的武功,比她要高,自然会杀了那些人,也能做到! 然而你却没有,只是一走了之。 这意味着什么?” 阿紫道:“什么?” 风逸叹道:“说明你的心里压根没她了,最大的绝情不是争吵,而是冷漠,对于李秋水这种美貌绝伦,武功高强的女子,这才是最大的伤害。 其实不难看出,她心中自始至终,爱的只有你!” 段誉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她那样冰清玉洁的女子,甘愿为一个男人做不喜欢的事,就是爱的深了。” 无崖子睁开了眼睛,忽地面露笑容,说道:“我这一生一事无成,不但伤害了师姐,也伤害了师妹,今日临死之前,得知师妹……也算待我不薄……我……我……我……好欢喜……”头猛地向旁边一沉,一代高人,就此瞑目而逝。 “师父,师父!”苏星河放声大哭。 风逸看着身怀绝技的一代高人气绝身亡,心情复杂之极,刹那间,心中浮上了这世上还没有的两句词:“天意从来高难间,况人情老易悲难诉。” 这芸芸众生在老天眼中,真不过如蝼蚁一般,什么威风煞气,什么情深意重,什么神功绝世,到头来不过是一场春梦,离不开咽气蹬腿的这一天。 原剧情中的无崖子,至死都不知道李秋水是因为爱他,才会将男人故意勾引到他身边,今日自己告诉他真相,也算是一种另类的安慰吧。 翌日清晨。 擂鼓山后山。 松柏森然。 多了一座黄土新坟,规制不小,气派庄严,墓前立了一块汉白玉石碑,却无字迹,诸般果品馔食放在坟墓之前。 苏星河、函谷八友、段誉、大理四卫都立于两侧。 风逸点燃三炷檀香,插在香炉之中,阿紫盈盈跪下,拜了三拜,站起身来,侍立一旁。 风逸叹道:“老兄,我原想祝祭你一番,可人死如灯灭,祝不祝祭也改变不了什么,你就一路走好吧,若是下辈子还能遇上师姐师妹,你就说,我无崖子就是这么多情,你们别说两个,就是十个八个,我也全都要! 谁赞成,谁反对! 赞成,大家就情深意重,一起过! 不赞成,那就好聚好散,谁也不欠谁!” 众人本来很是悲伤,听了这话,有人都险些笑了出来,比如阿紫、段誉与大理四卫。 苏星河躬身道:“掌门人,我在师父墓前立此石碑,却无题语,不如就由你题了罢!” 风逸微微颔首,沉吟良久,缓步上前,右手拔剑,手中挥舞,石屑纷纷,已写下“故逍遥派掌门无崖子之墓”几个大字。 风逸不习书法,但这几个字龙飞凤舞,森然若剑,说道:“逍遥派以前不闻于世,日后无需如此!毕竟逍遥二字的精髓,就在于天地不拘,你们函谷八友,今日重归逍遥派门下,仍旧为苏星河弟子!” 函谷八友霎时间惊喜万分,齐齐跪地:“多谢掌门人!” 风逸对苏星河道:“你们就在此守灵,我还要去找你师伯、师叔,告知你师父死讯。” “是!” 苏星河一声叹息,心情黯然到了极处。 风逸握住阿紫的手,对段誉道:“段公子,一起吧!” 段誉道:“好!” “恭送掌门人!” 苏星河等人躬身相送。 待风逸几人出了山谷。 风逸笑着招呼:“段兄,你瞧这是什么?” 段誉就见他手中竟是一根发簪,半晌不语。 阿紫不由问道:“小哥哥,你又怎么了?” “没什么。”段誉醒悟过来说道:“这是王姑娘的发簪。” 风逸笑道:“送给你了!”说着丢给了段誉。 段誉接住,道:“我怎么可以要,这……” 风逸道:“不要,我可就扔了。” 段誉急道:“那不行!只是这是你抢来的,我要它,于礼不合。” 风逸笑道:“于礼不合的那也是我,与你有什么关系? 你若想留就留,想还给她,就还给她,关我什么事!” 段誉喜道:“正是,正是,我应该去还给她!事不宜迟,这就出发。” 风逸道:“我陪你去。” “这……”段誉未及婉拒, 风逸正色说道:“你是我大舅哥,况且慕容家对你态度极不友好,岂是你能应付得来的?而且无崖子先生说了,我得传你一门使用六脉神剑的心法,我岂能说话不算?” 段誉苦笑摇头:“那就麻烦你了。” 风逸摆手道:“不用客气!” 阿紫眼珠子一转,对大理四卫道:“我和小哥哥要与我大哥玩,你们回禀我爹爹吧。” 段誉也道:“几位大哥,我与阿紫妹妹在一起,一定会没事的,你们让我爹爹与阮阿姨放心。” 大理四卫迟疑一下,勉强点头:“世子一切小心。” 四人纵马而去。 风逸让段誉将六脉神剑说给他听,以便自己想出运气法门。 段誉毫不在意,将“六脉神剑”和盘托出。 一者段誉对武功不看重,没有那么多规矩,二者他见风逸与阿紫订了终身,这就是自己亲妹夫。 三者风逸让那些武林高手不是毕恭毕敬,便是一脸惶恐,其中还有很多看不起自己的人,让他很是佩服。 再加上风逸与阿紫妙语如珠,让段誉毫不设防。 哪里知道这个便宜妹夫,从拔王语嫣发簪,到让阿紫将他叫到无崖子跟前,再到无崖子传授武功,其实都是为了要“六脉神剑”做铺垫。 六脉神剑虽然精妙绝伦,威力无比,致使大理段氏无人练成,然而所差者只是内力不足。风逸内力深厚至极,所参详者不过如何搬运内力,集至指上发出而已。 随着段誉娓娓道来,他便参详透彻,宛似熟习。这种速度直让段誉叹为观止。 风逸自然投桃报李,想要授段誉一项运气法门,得能任意运使真气。哪知道段誉对内功、外功一窍不通,那可要大废功夫了。 风逸只能先让他将口诀背熟,待哪天福灵心至,或许就豁然开朗了。 说到背书,段誉倒是拿手好戏,这口诀不过两三遍,就记得滚瓜烂熟了。 三人到了一处镇上,镇子虽小,却是商旅必经之路,是以随便就打听到了慕容复一行人的行踪。 风逸身子一晃,奔了出去,阿紫也展开轻身功夫,犹如一朵紫云冉冉跟在风逸身畔。 段誉也展开凌波微步,三人齐头并进,一口气奔出了一百余里。 阿紫得了无崖子毕生功力,又得风逸几次相助,吸收力惊人,有这七十多年的北冥真气在身,内力之深,普天下也没几个人能及。 运用轻功赶路,全在内力,所以三人跑的襟怀大爽,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傍晚,三人方始感到腹中空空。 风逸遥见远处似有几缕炊烟,说道:“段世子与郡主娘娘财大气粗,可金银之物饥不能餐,渴不能饮,咱们还是得寻家客栈才能祭五脏庙啊!” 阿紫道:“这风餐露宿之苦,可不好受!” 三人再次奔出,不一会到了一处镇子,段誉与阿紫聊天,风逸却发现有几人目光瞥向几人,接头附耳,神色怪异。 风逸也不认得几人是谁,当下凝神戒备,但那些人毫无异动,便不加理会。 三人走进镇上最大的客栈,掌柜立刻迎将过来,打恭作揖道:“恕小人眼拙,三位可是风公子、段公子、段小姐驾到?” 三人对望一眼,微感困惑, 段誉笑道:“小可段誉,不知可是店家心中之人?” 掌柜的笑道:“正是,已有尊府家人为您定好客房,小人这便领三位去歇息。”说着当先领行。 风逸皱眉道:“家人?” 阿紫笑道:“准是慕容复怕你找他算账,是以先赔些小心,好化解你和他的梁子,否则他这后半生恐怕非得寝食难安。” 风逸失笑道:“此话怎讲?” 阿紫道:“你那天说什么,若非时机不到,我不想毁了你云云,哪个不怕?”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风逸一寻思,的确是这么回事,说道:“或许吧,但也得小心有诈。”心下却隐隐觉得不对,毕竟慕容复心高气傲,不是阿紫这种看风向的性子,又道:“掌柜的,为我们定房之人怎生模样?” 掌柜的转头就见风逸一脸肃穆,直让他心中乱跳,忙赔笑道:“那两位大爷,一个长着张国字脸,神态威猛,浓眉大眼,一口官话,一个三十来岁,长得眉清目秀,说话轻柔……” 阿紫突地“哎哟”一声,大是惊讶,拉着风逸便向外走,叫道:“不好,快走!” 风逸见她如遇鬼魅,笑道:“你怕什么?有我和你哥哥在此,什么样的敌人都得跪!” 段誉露出一抹怪异的微笑,不及开口,忽听一声冷哼,有人说道:“大言不惭!” “谁?” 风逸掉头望去,只见客栈后面走出几人,男女都有,其中一人,双眼紧紧盯着风逸,颇为恼怒。 为首的紫袍男子看起来是个中年人,一张国字脸,目光飘忽不定,时而在风逸身上,时而在阿紫身上打转。 阿紫急道:“别说便宜话啦!快走!”一拧纤腰,凌空一个跟斗,窜出了店外。 风逸见到几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子不觉怦怦狂跳,暗呼:“糟糕!”也闪身而出,叫道:“你等等我!” 就听一声厉喝:“大胆!” 那紫袍人身子倏地抢近,照准风逸后背一掌拍下,掌风呼呼,哗啦咯吱,店门连响。 风逸百忙中挥袖横扫,笃的一声,紫袍人闷哼一声,连退三步,摇摇欲坠。 (本章完) 第210章 且自逍遥没谁管 第210章 且自逍遥没谁管 风逸稍一借力,后发先至,抓住阿紫,两人仿佛两头大鸟般落向屋顶,这时就见人影晃动,屋顶周围多了很多人,其中竟然有才分手不久的大理四卫,还有几个不认识,正是适才在店外交头接耳之人。 阿紫本就胆大包天,此时神功在身,越发神气,巴不得动手,双掌一抬,就要击出,好再次跑路,却听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阿紫,你不要娘了嘛?” 阿紫身子一颤,突然收掌:“娘啊!”转身笑道:“你有我爹就够了,哪里需要我啊!” 风逸哪里不知道,果然是丈母娘到了。便循声看去,只见她容颜秀丽,约莫三十来岁,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晶光灿烂,闪烁如星,流波转盼,灵活之极,似乎单是一双眼睛便能说话一般,一身劲装结束,愈发透出成熟女人的魅力。 而且她说话清脆中带着娇媚,就像二十岁的姑娘一样,从眼睛到声音,阿朱阿紫就是遗传了母亲的优点。 阮星竹见阿紫止步,十分欢喜,说道:“你这般在江湖上乱跑,可叫爹娘担心死了……”回望中年人,却见他浓眉颤抖,脸色涨紫,似在竭力克制什么。 阮星竹忍不住伸手去扶,不料中年人一挥袖,将她拂开,阮星竹气急,正想责怪,忽听中年人抱拳道:“在下段正淳,久仰风大侠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声音清朗洪劲,然而风逸却听出他中气不足,这是故作坚强。 段正淳乃是大理国皇太弟,他年轻时游历中原,风流自赏,不免到处留情。 其实富贵人家三妻四妾本属常事,段正淳以皇子之尊,多蓄内宠原亦寻常。 只是他段家出自中原武林世家,虽在大理称帝,一切起居饮食,始终遵从祖训,不敢忘本而过份豪奢。 段正淳的元配夫人刀白凤,是云南摆夷大酋长的女儿,段家与之结亲,原有笼络摆夷、以固皇位之意。其时云南汉人为数不多,若不得摆夷人拥戴,段氏这皇位就说什么也坐不稳。 摆夷人自来一夫一妻,刀白凤更自幼尊贵,便也不许段正淳娶二房,为了他不绝的拈惹草,竟致愤而出家,做了道姑。 段正淳和木婉清之母秦红、钟万仇之妻甘宝宝、阿紫的母亲阮星竹这些女子,当年各有一段情史。 段正淳早听风逸之名,自家仇人段延庆就是被他杀的,可他自恃武功了得,内力深厚,想要一试。 可风逸内力何等深厚,拂袖一挥之下,袖风坚凝浑成,又涵盖甚广,再加上内劲中的冰蚕寒毒,这就让段正淳极不好受。 只是段正淳极为要强,不愿在属下以及女人、儿女面前丢了面子,这才故作无事。 风逸拱手一揖道:“区区贱名,何足段王爷挂齿!”说着拉着阿紫从屋顶跳了下来。 刚开始跑,那是不知者不罪,现在叫破了身份,这老丈人与丈母娘不见也得见了。 阮星竹立刻抢上前抱住阿紫,喜极而泣道:“阿紫,快让娘好好看看,天可怜见,长的真好。”她见女儿一年没见,不但身材长高了些,气色更好,心中很是高兴。 阿紫心中有气,抿嘴道:“伱心里除了爹爹,还有我这女儿吗?” 阮星竹面上一红,笑骂道:“臭丫头,一年光景,就学得恁般坏了,这样下去还了得?难怪你爹非要找到你带回去。” 其实阿紫什么样她比谁都清楚,只是当着旁人面,自要将女儿的无礼加以掩饰。 段誉正要向父亲行礼问安,却见他脸色惨白,眉尖颤抖,急道:“爹,你没事吧!”将他右手袖管向上一捋,就见右小臂肿胀发黑,黑气已经涌到肘尖。 阮星竹急道:“这是中毒了?”一双妙目瞪着风逸。 风逸也是不好意思,他真的无心伤人,却也不好解释,总不能说我挺看的起老丈人,用了三成力呢,说道:“段兄,你将内力缓缓度入令尊至阳穴,一会就没事了。” 毕竟只是袖中掌,两人没有直接接触,寒毒入体不深,段正淳内力不弱,有段誉相助,化解不在话下。 段正淳却一摆手道:“放心,我没事!” 段正淳为人风流,于“英雄好汉”这四个字的名声却甚爱惜。他常自己解嘲,说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就算过不了美人关,总还是个英雄。岂不见楚霸王有虞姬、汉高祖有戚夫人、李世民有武则天?”所以在风逸这里吃了亏,那是强忍着不想露半点端倪。 谁知阿紫瞧了段正淳一眼,笑道:“爹啊,你不愧是大理镇南王,到了这步田地,还能旗帜不倒!” 段正淳的属下都知道镇南王这个女儿骄纵顽皮,褚万里昔日被她绑了,对父亲也没半点规矩,都暗中戒惧,生怕她犯到自己身上来。 忽听阮星竹叹了口气,幽幽说道:“阿紫,你怎么给你爹说话呢?快给爹赔礼!” 阿紫哼了一声,神色格外倔强。 段正淳脸色阴沉,浓眉紧蹙,形成一个川字,说道:“阿紫,你多大年纪了?” 阿紫愣了愣,道:“我是你女儿,你不知道我多大吗?” 段正淳微微一笑:“我自然知道,你今年十六,还差半年,才满十七。风大侠,你看如何?” 风逸心中砰砰乱跳,他对这一切其实已经有所预料,所以才见了段正淳就跑,这时忙对阿紫柔声道:“有父以怙,有母以恃,这是何等幸福,快去见过父母!” 阿紫听她语调温柔,心头一热,大声叫道:“我不去,你要让我回去,我就不活啦!” 风逸道:“好端端的,怎么不活啦?” 阿紫道:“我听起来有爹娘,可他们为了自己的名声,将我和姐姐送人,我好不容易遇上,可他因为他的属下,不给我好脸色,还打我下水,差点淹死我……” 她初时不过作戏,说了几句,想起这些年的遭遇,凄惨处犹有过之,竟尔真个号啕大哭。 阮星竹玉颊上血色褪尽,段正淳满脸通红,随即转为惨白。 对于阿朱阿紫姐妹,他们两人是有愧疚的。段正淳与阮星竹不是正式夫妻,先是生下了阿朱,第二年又生下阿紫,后来段正淳要回大理,阮星竹不放他走,两人大吵了一场,但终究还是分手。 未婚生子,在任何时代都饱受诟病,更何况是北宋,阮星竹家教很严,不敢把姊妹两带回家去。只好分送给人家,但盼日后能够相认,在两人肩头都刺了个‘段’字。 收养阿朱的人只知她的母亲姓阮,所以阿朱在聚贤庄自称姓阮,至于阿紫只知道自己叫阿紫,其余一概不知。 后来段正淳与阮星竹多方查找,这两女儿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众人都是知晓内情之人,听得心酸,风逸叹了一口气,拉住了阿紫的手,说道:“乖乖的,别哭了。”给她擦了擦眼泪, 阿絮止住了哭说:“你可不许不要我!” 风逸低声道:“我不会不要你,有什么话进店在说,我们多少得给你父母留点面子。” 阿紫点了点头:“我听你的。” 阮星竹道:“阿紫想必走饿了,你爹爹知道你们你们会经过这里,包下了镇上最大的客栈,娘给你亲手做了几样你最爱吃的小菜,就等你来呢,凉了可不好吃了,我们先进去。” 当下拽着阿紫便走。 众人一同进店,朱丹臣道:“风大侠,王爷给你定的房在那边,少停自会送上酒菜,还请留步。” 听话听音,风逸自然明白,这是故意冷落自己。 阿紫转过头来,就要开口,却见风逸微微摇头,暗示她不要说话,拱手道:“那就不打扰几位叙家常了。” 段正淳哼了一声。 段誉见状心里笑翻:“风兄啊风兄,最难消受美人恩,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他心里这么一想,又自嘲一笑,自己为情所困,比风逸更加难堪了。 想着就听段正淳道:“誉儿,你跟我来!” 段誉随爹爹走进了另一件屋子,而阮星竹拉着阿紫去了别屋。 段正淳这才询问段誉,风逸与阿紫在擂鼓山的情形,段誉将一切都讲了。 段正淳听了,说道:“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去找朱兄弟他们。我得去看看你妹妹。” 段誉道:“爹爹,你为何对风兄如此无礼?” “无礼?”段正淳眉头一轩:“他才是对我无礼,你……”欲言又止,又去找阮星竹母女。 原来段正淳乃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女儿处子之身不在。 段誉却是不知,便去与大理四卫等人相聚,边吃边聊,原来风逸适才在店外所见的陌生人乃是大理三公华赫艮、范骅、巴天石,以及崔百泉、过彦之等人。 这崔百泉是伏牛派掌门柯百岁的师弟,多年前曾经见过慕容博,被他用手段整治的半死,所以隐姓埋名,在大理王府做掌柜。 一年前柯百岁被杀,他的弟子过彦之才来找师叔崔百泉,二人一同离开段家,去慕容家报仇,却碰上了鸠摩智与段誉。 这一次,师叔侄从伏牛山本门中人处得到讯息,大理镇南王到了河南,当即前来拜会。正巧段正淳得到华赫艮等人禀报,知道了一件大事,急忙带着属下要来接应赴棋会的段誉,阮星竹便也跟着一同前来。 先遇到了被段誉、阿紫先打发走的大理四卫,他们骑马而行,长途赶路自然比用轻功更快。朱丹臣向段正淳禀报,说段誉在棋会中如何见到姑苏慕容家的一位美貌姑娘,如何对她目不转睛地呆视,如何失魂落魄。 又说了风逸与阿紫之事,此时两人陪同世子要去找那位姑娘,段正淳等人知道这是南行的必经之路,所以在此等候。 巴天石说道:“王爷得知公子与小姐与慕容氏有了纠缠,好一阵担心。所幸得天之佑,两位安然无恙,叫人松了一口气。” 段誉皱眉道:“此话何意?” 范骅道:“公子爷,这慕容氏一家诡秘得很,以后遇上了可得小心在意。” 段誉道:“怎么?” 原来段正淳原本奉皇兄之命,前赴大理陆凉州身戒寺,查察少林寺玄悲大师遭人害死的情形,不久即得悉爱子为番僧鸠摩智擒去,不知下落,心中甚是焦急,派人禀明皇兄,便带同三公华赫艮、范骅、巴天石,以及四大护卫来到中原,盼救出段誉,再访查玄悲大师被害的真相。 他在苏州逗留很久,得知段誉返回了大理,这才去了中州与阮星竹相会。 后来秦红母女又追了上来,段正淳又高兴又感激又尴尬,阮星竹能言善辩,将秦红轻松摆平。 可两个夫人在一起,慢慢的段正淳也有些力不从心,实在是秦红与阮星竹性格不同,太过强势,他一碗水难端平。 便以要去查询玄悲之死为由脱身,秦红母女脾气暴躁,当即就离开了。 段正淳又回来在阮星竹这里大享清福,只是派遣大理三公,前赴苏州燕子坞慕容氏家中查察,要瞧瞧有什么蛛丝马迹,少林派玄悲大师到底是不是慕容氏害死的。 三公没明着求见,只暗中查察,慕容氏家里没男女主人只剩下些婢仆。偌大几座院庄,半点异状也没有。 风逸一个人在客房,不一会儿的工夫,已有人送进一桌酒菜,肴馔精美,酒味极佳,他潦草吃了几口,就听见阿紫与段正淳、阮星竹大呼小叫,推窗外望,一钩新月斜挂天际。 月色如水,风逸的身形亦如水流一样,飘逸无声地掠至对面的屋顶上。 他要听听他们再吵什么。先是听到段誉与人交谈,原来是大理段氏的人去了慕容家,屋子里的人功力不俗,耳力超卓,然而风逸轻功精妙,行走无声,没人知晓。 就听范骅道:“我们想着那鸠摩智说要将公子爷带到慕容博墓前,华大哥一听到这个‘墓’字,登时手痒,说道:‘说不定这老儿的墓中有什么古怪,咱们掘进去瞧瞧。’ 我和巴兄都不大赞成,姑苏慕容氏名满天下,咱们段家去掘他的墓,太也说不过去。 华大哥却道:‘咱们悄悄打地道进去,神不知,鬼不觉,有谁知道了?’ 我们二人拗他不过,也就听他的。那墓便葬在庄子之后,甚是僻静隐秘,还真不容易找到。我们三人掘进墓圹,打开棺材,崔兄,你道见到什么?” 崔百泉和过彦之同时站起,问道:“什么?” 范骅道:“棺材里是空的,没死尸。”崔过二人张大了嘴,半晌合不拢来。 过了良久,崔百泉一拍大腿,说道:“那慕容博没死。他叫儿子在中原到处露面,自己却在几千里外杀人,故弄玄虚。我师哥……我师哥定是慕容博这恶贼杀的!” 范骅摇头道:“崔兄曾说,这慕容博武功深不可测,他要杀人,尽可使别的手段,为什么定要留下‘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功夫,好让人人知道是他姑苏慕容氏下的手?若想武林中知道他的厉害,却为什么又要装假死?要不是华大哥有这能耐,又有谁能查知他这个秘密?” 崔百泉颓然坐倒,本来似已见到了光明,霎时间眼前又是一团迷雾。风逸心想:“慕容博是既想旁人知道慕容家的厉害,又自知惹不起少林寺,只能假死!否则少林寺因为被骗,误伤人命,找他算账,慕容别说复国,武林中都难以立足!” 又听段誉还在发痴,嘴里念叨着:“天下各门各派的绝技成千成万,要一一明白其中的来龙去脉,当真难如登天,可偏偏她有这等聪明智慧,什么武功都了如指掌……” 崔百泉道:“是啊,好像我师哥这招‘天灵千裂’,是我伏牛派的不传之秘,他又怎么懂得,竟以这记绝招害了我师哥性命?” 段誉摇头道:“她当然懂得,不过她手无缚鸡之力,虽懂得各家各派的武功,自己却一招也不会使,她为人良善,更不会去害人性命。” 屋子里的人听他牛头不对马嘴,都是面面相觑,过了半晌,一齐缓缓摇头。 风逸暗暗好笑,段誉在无崖子面前,就曾来了这么一出,说什么那样冰清玉洁的女子,甘愿为一个男人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旁人只道他说的是李秋水,其实是指王语嫣。 而在另一间雅致的房内,阮星竹温言道:“你们父女两个,有什么好争的,一家人和和睦睦才对!” 阿紫没好气道:“什么一家人?你又不是王妃,我只是个私生女……” 风逸身子射出,仿佛轻烟,飘到了那套三室精舍的屋顶上,就听段正淳道:“也罢,我将你直接带回大理,从前的事,只当从没发生过。” 阮星竹笑了笑,不置可否,一转眼,只见阿紫眼中透出无比恼恨,门吱的一声,阿紫就要出门,段正淳扯住她道:“你干什么去?” 阿紫妙目睁圆,一双黛眉如飞蛾扑翅,叫道:“你以为我稀罕去大理吗?我妈妈又不是真的王妃,我到了大理,王府中勾心斗角的事儿多着呢!你那些手下人个个恨得我要命,我非给人害死不可。我宁可在江湖上流浪,日子总过得开心些。” 这话落在段正淳耳中,自然觉得十分可恶,气得几乎昏厥,阿紫手一甩,身影一晃,已经不见了踪影。 阮星竹见女儿竟然有了这么大的本事,喟然道:“儿大不由娘了,你何必非要反对他与风公子的事呢?” 段正淳闷声道:“你不知道?”拂袖进屋。 阮星竹道:“谁知道你打什么哑谜?” 段正淳怒道:“打哑谜?你没看出阿紫已经失身给他了?” 阮星竹呸了一声,说道:“你当自己很聪明么?你那猪脑子能看出来,我怎就不知? 可风公子一表人才,又一路护着阿紫,他连你们段家的大恶人段延庆都给杀了,这样大的本领,阿紫有他做靠山,这一生必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了。况且阿紫对他意态亲热,一往情深,这本就是天作之合啊!” 段正淳气道:“什么天作之合?阿紫年幼无知,他风逸却是成名的武林豪杰,未禀我们,就将阿……这不但对不起阿紫,更是玷辱了我大理段氏的清白声誉!” 忽听阮星竹一声冷哼,声音虽轻,段正淳却是脸色大变,转眼望去,阮星竹纤腰一拧,作势出门, 段正淳忙将她拉住,道:“你又上哪儿去?” 阮星竹冷笑道:“你大理段氏有声誉,我大宋阮家就没有家门名声,免得呆在这儿惹你大理镇南王生气。” 段正淳将她抱住,苦着脸说:“这是从何说起啊!” 阮星竹冷冷道:“当年你明明有妻子,却言巧语,骗的我失身给你,今儿个你倒是这一派君子名门的风范了,我知道你的心思。 你是大理镇南王,皇太弟,你自然在乎段家名声,阿紫姓段,你就觉得她失身为大,无论是做样子也好,真心实意也罢,你都得摆出一副不让风逸好过的姿态! 可我当初是什么? 我就不是黄姑娘? 我的清白身子又算什么? 你将我我阮家名声放在哪里? 我未婚生女,不敢回家,不得不将两个女儿送人,这么多年,她们过的好不好,你在乎过吗?”说到这里,满腹委屈骤然迸发,眼泪如决堤一般流了下来。 风逸听的大觉感激,也瞬间恍然,为何段正淳这幅姿态,心下冷哼:“老丈人,我看你怎么收场!”颇有些幸灾乐祸, 但他又能理解段正淳。 人都是乌鸦落在猪身上,看不到自己黑。 尤其在男女之事上,自己把妹的时候,那自然希望女子裤腰带松,若是不松,自己费时间心力,岂不变成了舔狗,备受唾弃? 但轮到自己姐妹女儿被人把的时候,那又是另外一种想法。生怕白菜刚长好,就被拱了,必须得看严实了。 风逸就是这样,自忖谁若敢像自己对待女人一样,对待他的女儿,必杀之,临走还得吐一口:什么玩意儿,你也配! 段正淳也没想到自己给女儿出头,竟然会引火烧身,望着阮星竹,心中忽悲忽怒,不觉呆了。 这时忽又听啜泣之声,转头望去,却见阿紫站在门口,扁着小嘴,脸上满是泪水,不觉皱眉道:“阿紫,你又哭什么?” 阿紫哽咽道:“我,我也不知为什么,就,就是想哭……” 阮星竹一把抱住女儿,母女两一起大哭起来。 段正淳跌足道:“你们两个,是真的不懂我的苦心。阿星,我绝没有看轻你的意思,只是我的事与风逸阿紫不同! 我多情之事本来只有你们几个可心人知道,可随着红与婉清之事,在大理传开,整个江湖都知道我段正淳风流多情。 而风逸在江湖上也是大有名头,他现在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阿紫是我的女儿,不日也会传开。他做的这混账事,只要江湖上稍有阅历之人,都能看出阿紫不是处子之身。 今日若不落个清楚明白,传到江湖上去,大家一定会说,段正淳风流多情,她的女儿也不知检点。 人言可畏,这么一传再传,以讹传讹,传到最后,或许就变成了‘大理段氏门风不正,男的用情不专、风流浪荡、专门勾引女子,女的就不知自爱,见男人就扑,要是这样,不光我大理段氏一门没有脸面立足于世,就是你这母亲脸上也不好看!” 阮星竹听着听着,忙忙收泪不迭,怒道:“谁敢这么乱说,我割了他的舌头。” 口风虽硬,心中却极不安:“段郎的话,也有道理,如果真是这样,流言一旦传开,败坏大理段氏清名事小,连我阮家的声誉都不能免,我九泉之下的爹爹不得气活过来?” 想着又岔开话题道:“还是我家阿紫乖,知道心疼娘!”给阿紫擦干了眼泪。 阿紫道:“娘,我来是跟你说个事,你一定会高兴的!” 阮星竹轻轻笑道:“只要你在我身边,娘就最高兴了!” 阿紫哼道:“那可未必,我知道阿朱姐姐在哪里!” “什么?”阮星竹与段正淳俱是喜形于色:“在哪里?” 阿紫道:“我听风大哥说,乔峰是我姐夫……” “什么?”段正淳又是一惊。 阮星竹急道:“阿紫,你快将风逸叫来!” “哦!” 阿紫转身出去。 风逸心想:“阿朱是阿紫的姐姐,这是我的先知优势,可要给人家父母说,我又如何说的清楚? 自己要了阿紫身子,终究理亏。难道还跟段正淳说你做的,我风逸凭什么做不得?” 关于阿紫倒也好扯,随便编个锁牌什么的,可关于阿朱怎么说?难道我也看了人家身子,得到了证实? 这不光侮辱了阿朱,更是侮辱了乔峰! 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吧!” 便在这时,忽然人影一闪,一人从屋里飞身跃了进来,月光下看的清楚,那人手里拿着一根发簪,眼中登时闪过一丝狂热,瞬间没入了茫茫夜色之中。 正是段誉。 风逸知道,他定然舍不得王语嫣。 阮星竹见段正淳面色阴晴不定,双手握拳,似是心中又激动又愤怒,却不明真由,轻轻道:“段郎,你怎么了?” 段正淳这才回过神来,搓手连连,讷讷道:“我大理段氏这是造了什么孽!” 阮星竹道:“又怎么了?” 段正淳说道:“你不知道,乔峰忘恩负义,残忍好色,阿紫说是她姐夫,你说,这……” 阮星竹一听当即红了脸,风逸这个女婿与他老丈人一样不要脸,谁想乔峰竟然也是? 这言下之意,她阮星竹生下的女儿都是这么不成气候呗,高声道:“你胡说什么?” 段正淳叹气道:“你不知道!” 遂将乔峰杀师杀义父母,又带一女子去聚贤庄求医的事略略说了。 乔峰臭名昭著,备受天下唾骂,段正淳此时未见过乔峰,自然也是这种认知。 阮星竹却冷笑一声,说道:“乔峰为了女子敢单身赴会,分明是个情长之人。那就是大好人,别的干什么都不打紧。 你段王爷不也是残忍好色?只不过你对情人好色负义,对女儿残忍忘恩!” 段正淳眼中满含惭愧,说道:“阿星,我们再说女儿的事,你老是扯我干什么?当着我的下属与儿女,你给我留点颜面吧。” 阮星竹扑哧一笑,道:“虽说如此,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只要能让我找到女儿,管女婿怎么样呢!” 段正淳神色稍缓,点了点头:“但愿是真吧!” 风逸眼见阿紫到了自己房间,大叫自己脚下微动,如燕子一般掠过,正与步出屋子的阿紫对个正着。 风逸握住阿紫的手,说道:“段王爷,令千金天性爱自由,一味受人约束,岂不是暴殄天物?” “说的好。”阿紫拍手大笑:“人来世间一遭,若不能自由自在、为所欲为,岂非白来。” 段正淳道:“阁下为所欲为,所以才招惹我的女儿?” 风逸听他语带讥嘲,嘿了一声,道:“有些事容后图报,风逸就此告辞。”脚下微动,两人腾身而起,消失在了客栈之内。 阿紫叫道:“我大哥可是逍遥派掌门,正所谓逍遥法外,无法无天!”她也是个不喜欢被人管的性,自然随着风逸一起跑了。 风逸哈哈笑道:“正所谓且自逍遥任谁管?妙极,妙极!” 段正淳道:“你何必要急一时半刻,我还有话要请教!” 风逸道:“他日有暇,自当拜候!” 段正淳与阮星竹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被人拐走,相对无言。 …… 慕容复一行人从擂鼓山上下来,王语嫣见表哥一路若有所思,不发一言,轻声问道:“表哥,在想什么?” 包不同心直口快:“公子爷可是在想对付风逸之法么?” 众人一时静了下来。 要说风逸武功有多高,人人看到丁春秋被杀,可他等于是在围攻之下,用柔丝索这种暗器制住,才被苏星河所杀。唯独慕容复跟他真正见了手,自是了解最深。 “哦!”慕容复仿佛才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不知道,我慕容家斗转星移的原理。实际上是功行全身,浑圆无间,就如一个旋转的大陀螺般,任何加诸其上的外力均被反弹回去,所以才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之说。” (本章完) 第211章 妖魔鬼怪 第211章 妖魔鬼怪 众人虽都是慕容家臣,却都是第一次听说慕容家“斗转星移”的根本。 王语嫣每次欲要知晓详情,又想到表哥在武功上忌讳甚多,不好开口追问,没想到他会主动谈起,当即望向表哥,眼神中皆是鼓励之色:“听表哥一说,这斗转星移只从意理便知已通天道,若要混元无间,自要让内息流转不息。正所谓勤能补拙,只要表哥勤修内功,苦练数年后,面对风逸,一定会有胜算。” 慕容复轻叹不语,武学之道一如世间各理,初学时自是勤能补拙,可一旦到达一定高度后,除非逢得什么奇遇,否则便难有寸进,何况风逸也不会停滞不前。 慕容复长吁一口气道:“我跟鸠摩智他们其实并没有说实话,我与风逸动手之时,虽然双眼所见,他就在面前,但在感觉中,他却像是根本不存在一般,然而他在出手的一刹那,劲道收聚于一点,我的斗转星移根本来不及化去他蕴含的力道,便……”叹了一口气。 众人听他如此说,知道后面自是一败涂地。 邓百川见识颇高,肃容道:“风逸力劲手疾、行动若电、身法转折灵变,漫流自如,武功之高,的确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公子爷败给他,其实无需介怀。” 公冶乾也道:“不错,对他出手的乃是公子,换了在场任何人也是一个结果,他那醇厚内力加上冰蚕之毒,纵然乔峰亲临,也承受不住。” 他曾与乔峰连对三掌,多少对乔峰的内力有所了解,自觉风逸的寒毒掌,乔峰也是受不住的,无非就是一掌与几掌的区别。 王语嫣很是钦佩地看了慕容复一眼,幽幽道:“我现在才知道表哥能对风逸拔剑,那是何等勇气,真是世间无双的男子气概。” 慕容复淡然一笑:“表妹过奖了,我本是不存胜望,只求无论成败生死,都可激起被他威势所压的豪气,免得被人诟病。” 包不同击掌道:“正是此理。公子爷大好男儿,岂可任风逸炽焰嚣张? 公子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置生死于度外的豪情胸襟,实为我等所仰慕。” 风波恶笑道:“三哥怎么不说非也非也了?” 包不同道:“非也非也,你瞧瞧那些人,什么达摩院首座、大轮明王、星宿老怪、聪辩先生,以往这些名字,哪个不让人心惊? 可他们见到风逸,一个个不是挑拨拱火,就是老鼠见了猫的犯怂,那副嘴脸真让人恶心,唯独公子爷敢于拔剑直面,只此一点,就无愧‘姑苏慕容’之名,我们这一仗虽败犹荣!” 诸人暗暗称是。 风逸在擂鼓山上,举手投足间便给人一种强大压力,而他成名以来,出手数战,毫发无伤的便将天下四大恶人尽数诛除。 而那“恶贯满盈”段延庆,以他“天下第一恶人”的名头,能与之一战的人都是屈指可数,再加上还有两弟妹作为臂助。慕容复能在杀了他们的风逸手中,安然无恙,的确是十分难得了。 只听公冶乾道:“风逸武功如此之高,要杀我们当非难事,可他所说的若非时机不到,是何用意?那他口中的时机具体是指什么?” 众人自然也明白,他们五人不计生死,舍命一博,也未必能赢风逸,但他却不下手。说什么若非时机不到,心底亦都是揣然不安。 毕竟刀最令人恐惧的,不是砍下来,而是悬在头顶,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王语嫣若有所思:“我看此人心气颇高,或许只是随口一说。毕竟他也不敢将我慕容家得罪狠了,那位灰衣前辈,不就是我们慕容家的人吗?” 慕容复微微一笑道:“表妹所言甚是,他这种人若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没有家室所累,的确难缠,可他身边有了那个小姑娘,他多少也得讲点规矩,有些顾忌。” 邓百川沉声道:“话虽如此,但风逸不日必然会名望大增,而我慕容家又深陷多桩血案,难免会有见风使舵之人,想与之攀上交情,对我们慕容家不利,还是应有所防范才是。” 公冶乾道:“是啊,江湖上一旦传开公子爷败在风逸手中,落井下石之人绝不在少。 恐怕我们不适合回家,得去旁处缓一口气,待少林召开英雄大会之后再说!” 众人听到此言,心头俱都有些沉重。 堂堂姑苏慕容连家都不敢回了? 慕容复沉思不语,当先行去。 包不同道:“少林寺本来就是与我们为难的,英雄大会又怎么?” 邓百川笑道:“公子爷说风逸是天下第一,那位阿紫姑娘又说风逸天下无敌,定然有人会不服气,说不定一些隐居的高手,会来找他麻烦,况且少林寺乃是天下武学正宗,又号称是天下武学之源,这武功天下第一被人给夺去了,他们心里能服气? 这群和尚可不是只知道吃斋念佛。 更何况,那位大轮明王,也在风逸手里吃了瘪。 风逸到了少林寺,有那个爱惹事的阿紫姑娘,呵呵,面对数千英雄豪杰,风逸纵是天下第一高手,若不讲理,恐怕也无法幸免。”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堂堂姑苏慕容竟然要靠别人,才能应付一个风逸,众人皆是默然。 王语嫣为了鼓励慕容复,又道:“风逸本事虽大,可缺少江湖经验,为人太过自负。 他在擂鼓山说的一些话,涉及到了高深内功之要理,鸠摩智这个番僧明显心有所悟,这才急着离开。离英雄大会还有半年,他功力大进之时,必然会找风逸以雪战败之耻。 而且风逸如此目中无人,这江湖路未必能走远,说不准都活不到少林寺开英雄大会,邓大哥也太高看他了。” 邓百川一叹:“一想到我与二弟出手,都给他不费吹灰之力击败,实是不敢小觑此人。” 公冶乾道:“此人武功如何,我不得而知,可他内力之醇厚绝对在乔峰之上,我们若不想与他大干一场,还是暂避锋芒为妙。” 慕容复一转话题:“现在也不知道阿朱哪里去了。” 王语嫣道:“上次我们和阿碧一起去少林寺找你,少林寺不让进,阿朱让我们在洛阳等她,可后面又不知道哪里去了,一直没个消息。” 包不同道:“汝南离洛阳不远,我们就去找找吧?” “好!”几人商议已毕,向洛阳行去。 …… 风逸与阿紫出了客栈,不一会就看见前面有一人,脚步轻快,“那是……”阿紫双目一亮:“我小哥哥?” 风逸默默点头。 阿紫怪道:“他什么时候跑出来了?” 风逸道:“就在伱和父母吵架的时候。” 阿紫一愣,道:“你都听到了?” “那是自然,不然我为什么要跑?”风逸口角俏皮,忍不住打趣起来。 阿紫白他一眼,哼道:“我妈说,你们男人全是一路货色,千方百计把人家姑娘身子骗到手,肚里却会笑话她,更甚者会骂她贱,所以她对我们那样,也很不高兴,生怕为你所轻。” “你妈说的对!”风逸叹了一口气:“你爹娘纵有再多的不是,可他们懂男人。 很多男人若是得不到,吃不到嘴里,就会骂女人端着架子,不识抬举。 自己若是付出真心去追,有的人知晓,一定会大为鄙夷,骂他为了女人失去原则,像条狗一样。 倘若一个女孩子很轻易被人得到了,又会觉得她骨子里透着滥。 这就是人的劣根性! 你爹要是知道我和你无媒……还能做出一番欣然接受的姿态,那他就不配为人父了。” “是呀!”阿紫也喃喃说道:“我也才知道,我们那样不对,我爹娘也是为了我好的。” “阿紫,你记住,这世上无条件最爱你的人,只有父母。”风逸注目阿紫,意味深长:“其他人对你再好,也是因为你身上,有他能够得到的好处,我也不例外。” “你……”阿紫话到嘴边,说不出来,胸中憋闷难言,像是堵了什么,半晌才说:“那你是怎样看我的?” 阿紫性格古怪,并不在意他人褒贬,可对于风逸,自然要知道他的想法。 风逸见她皱眉嗔怒,笑道:“我就是我,我喜欢美女,从见你的第一面,就觉得你很好看,也知道你是为了爱情至死无悔的性子,只是有些是非不分,其他于我而言,却是良配!” 阿紫喜上眉梢:“真的!” 风逸俨然道:“比真金还真!” 阿紫柳眉一竖道:“那你为何要跑,不给我爹娘说清楚?” 风逸一愣,打个哈哈:“因为你哥哥走了,有件大事必须着落在他的身上,没有时间对你爹娘表明求亲之意,而非我故意逃避。” 阿紫格格一笑,蹦蹦跳跳的当先去了,心想自己是非不分,风逸会分就行了。反正我听他的。 段誉时快时慢,曲曲折折地穿梭在夜幕里,风逸与阿紫就这么不疾不徐的跟着他,段誉江湖经验欠缺,再加上一心都是王语嫣,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后跟着两个人。 三人一前一后,也不知走了多久,段誉在一处山坳歇了下来。 风逸闭目入定,阿紫也是疲惫不堪,伏在风逸胸前睡去。 到得黎明之际,风逸双目陡张,抱起阿紫,跟了上去,原来段誉已经继续出发了。 一路上,只要路过镇甸,段誉必然打听一个美貌姑娘、英俊公子等一行人,得到消息就跟上,风逸、阿紫就跟着段誉。 阿紫心中怪怪的,她知道哥哥为了王语嫣这才偷跑出来,但风逸何以如此,却不甚了然,但风逸说日后自知,便也不问。 几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到了洛阳。 风逸每天消解冰蚕寒毒,脸上一扫惨白,变得红润起来。 他已经将冰蚕寒气吸收了八成,功力又有精进。 段誉在洛阳盘桓几日,又再次向西而行,风逸与阿紫这一次远远看见,段誉的确是在跟着慕容复、王语嫣一行人。 这日天色渐晚,慕容复等人进了镇子,段誉眼见镇子不大,不敢跟进,在镇外等候,风逸便与阿紫也在一道小溪边歇足。 阿紫远远看见段誉手里拿着王语嫣的簪子翻来覆去的看,哪种痴相,直让她恨铁不成钢,气道:“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傻哥哥,他哪里像我爹?” 风逸叹道:“情之一字,多误世人。自古多情空余恨。有情人也未必能成眷属!” 阿紫冷冷道:“我干脆去将慕容复杀了,瞧那王姑娘嫁不嫁我哥哥!” 风逸失笑道:“杀慕容复容易,但只怕王语嫣不会嫁给你哥哥,还会恨上你哥哥,那时你哥哥也自然恨你!” 阿紫怒道:“我哥哥这么蠢,我就将他也杀了!” 风逸摇了摇头,正色道:“阿紫,你记住,杀人不一定能够达到所有目的。 有句话叫忘战必危,好战必亡,这中间的界限,就在于绝不能穷兵黩武。 这句话在于国家大事,你或许不懂。但你知道为何,我直到现在都不教你武功吗?” 阿紫此刻身怀无崖子功力,要学任何武功都有足够根基,但风逸却没有教她一招半式。现在听了,阿紫俏脸发白,颤声道:“你还是怕我是个坏人,会做恶?” 风逸笑了笑,摇头道:“真正上乘的武功,其实并不在于招式,而是神意,也就是其中蕴含的道理,以及个人心性。” 阿紫呆了呆:“心性?” 风逸道:“你性情狠辣,颇有一种有你无我的强势,一旦与人动手,定然快准狠辣,要取对方性命。 而你身怀无崖子勤修苦练七十多年的北冥真气,普天下能挡你一击的,绝对不多,所以你出手,定会要人性命。 江湖是个卖狠的地方,杀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可习惯成自然,一旦有人能够挡住你雷奔电掣般的一击,你就会陷入被动。 因为那人一定是高手,人家见你厉害,逮住了你的空档,不是直接将你治死,就得将你打成重伤。 这就是为什么学武若是不成,就不要行走江湖,也不能与人动武的原因。 逍遥派武功也源自道家,义理深奥难解,一招一式,一静一动,都不脱道门之义理。 道德经中有云‘大盈若冲,其用不穷。’ 这八个字就已经阐明了道家武学最高明的层次,亦是天下武学最高明的精要。 意思是说只有处处留有余地,方能生生不息,立于不败。 为何如此?这不光是道门有着宽恕之心,以免伤人太甚,造成杀孽。 其实也是自我保护。” 阿紫不解:“自我保护?”风逸淡淡道:“因为你出手留有余地,自然不会将力未尽,那你面临的局势,只要不是泰山压顶,无所抵挡的差距,无论有多么复杂,对方会有何种变化,咱们总有应变之力。不至于明明实力不输对方,却因为行事不当,被人家逮住空档,轻轻一击,你就没了反抗能力。 而丐帮‘降龙十八掌’中也是这个道理,出手之时,总要留下大于发力的余力。 这掌法既以降龙为名,自然要强力出击,为何要留力? 其实就是对自己的一种告诫,龙之一物。富有神话色彩,能幽能明,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或飞或潜,能大能小,如此神物要将之降服,你自然也要有与之抗衡的本事。 那这随机应变,乃是根本! 比如你抡拳时,一下子将所有力气打出去了,人家躲开了,这股冲力难免让你一个趔趄,而这一刹那,足够高手反击你了,那时岂不是束手无策?坐以待毙?” “我明白了。”阿紫拍手笑道:“你是告诉我,不能出手就想着打死人。” 风逸微微颔首:“为什么有句话叫,杀人不算本事,能杀而不杀才是高明呢? 运用到武学当中,就是劲力收发由心的根本。用剑刺到人身上,将人杀死刺伤,这几岁孩童都可以,但要一剑刺出,触及人身,而不使其受损,你说这二者,谁高谁低?” 阿紫点了点头:“那自然是后者更高明了。” 风逸道:“这便是反虚入浑,积健为雄的道理,这世间有很多高手。他们无不是天资卓绝,身怀高深武学之人。 可他们一个个最终不是身子有损,就是到了某一境界停滞不前,陷入了武学障,就是他们只知道练功,而忽视了神功的本质。” “本质?” “也就是源头,比如少林武功明着说是要有慈悲之心,其实是让人心怀宽恕之心,出手之时留有余地。 但习武之人在于争胜斗狠,尤其一些人更是心怀仇恨,所以出手务求凌厉,想要将人一击而中,殊不知这就是走入了歪道。 遇上真正的高人,一击而溃。” “真正的高人?”阿紫眼珠子一转:“大哥,在你眼里,什么才算?” 风逸抬头望天,幽幽道:“神意一动,劲力自生,即便端坐不动,也可伤人护体,这才是真正的高手。你好好想想我这番话吧。”说着闭目打坐,再次消解余寒。 这番话,倘若是被有慧根的人听到,必然大有收获,阿紫却转不过来。 因为这种理念是与她十几年的认知相悖的,一时三刻又岂能领悟? 她就抱膝坐在风逸身边,心想一生之中,从没有经历这么多事,也没有人给她说过这么多道理。 低眼再瞧风逸,凝视着他乌黑的眉毛、高高的鼻梁、瘦削苍白的双颊,心中喜悦无比,不由忖道:“我从星宿海出来,找到了爹妈,还遇上了这么值得托付的男子。” 看着看着,她困倦起来,伏在风逸身上,也不觉得寒冷,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风逸浑身陡震,脑子里嗡的一声,进入一个至为幽寂玄妙的境界。 阿紫被他弹震而醒,就见风逸脸上温润,仿佛罩着一层水波,竟然让她产生了一种膜拜之感。 而风逸却仿佛置身于古潭深渊,目不能见、耳不能闻,日月星辰停止运转,天地万物化为乌有,万籁归于寂静。 这种离奇之感,持续了约摸一柱香时间, 风逸忽又如梦方醒,一股熟悉的知觉涌上心头,就感觉真气漫如潮水,直达毛发末梢,每一根毛发都随之颤动,充满了力量。 而他全身毛孔都仿佛耳朵,溪边流水潺潺之声竟然也掩盖不住丈外蚊虫的飞动之声。 这一刻,风逸不但将冰蚕之毒完全吸收,功力大进,更是再次修成《神照功》。 神照功以神印照万物,讲究妙悟天然,并非一味勤修苦练就能练成,全凭感悟。想要修成,全看修炼者的天赋。 快则一念之间,慢则终生无望。 风逸巧得机缘,妙悟神功,道法自然,竟然又依靠自己之力,将神照功再次修成。 这让他心中大为感慨:“丁大哥修炼神功用了十二年,狄云也了近三年时间。 而我三年练成,不快也算不慢,我风逸看来也是个天才!哈哈……” 阿紫突见风逸哈哈大笑,忙道:“大哥,你怎么了?” 风逸微微一笑道:“你大哥想你了。” 突然抱起阿紫,径向荒僻险狭处行走,到了寸草不生的一地,当即天为盖,地为床。 风逸吸了冰蚕寒毒之后,一直没有与阿紫行夫妻之事,生怕有害身体。 这一次那是忘乎所以,两人各尽其美。 翌日,段誉继续行进,风逸阿紫也不需要将他跟的紧,自然是高高兴兴,仿佛游山玩水一般。 这一日到了西北之地,结果到了晚上,段誉还在赶路,风逸与阿紫也只好跟着。 两人踏着凄迷的夜色,越走道路越是崎岖,道旁的乱草越长,阿紫道:“这慕容复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风逸笑道:“或许他们错过了宿头,江湖人终究要经历风餐露宿之苦。” 阿紫望着段誉的背影,失笑道:“我这小哥哥在王府养尊处优,没想到为了一个女子,却能忍受这颠沛流离之苦,不得不说,我对他多少有些佩服了。” 风逸笑笑,心想:“现在算什么?这对段誉来说,可是甘之如饴!” 两人翻过一重山脊,远远瞧得一星灯火。 一重山。 两重山…… 也不知越过多少崇山峻岭,那一星灯火仍然遥遥在望。 阿紫道:“难道那是星光?”又摇了摇头道:“不对,任何一颗星星,也决不会在山林之中浮沉。”说着声音一低:“大哥,该不会是鬼火吧?” 风逸笑了笑道:“鬼火出现,绝不仅仅一个!” 突然就听远处一声厉喝:“邪魔外道,在此聚会!” 两人都听出这是包不同的声音。 段誉也不是被吓得还是怎的,脚下一滑,直接跌倒,阿紫掠上前去,轻轻将他扶住。 段誉心中一凉,暗叫不妙,其实要论轻功精妙,段誉的凌波微步更胜阿紫的星宿派轻功。 然而阿紫是从小练功,段誉乃是半路出家,他在平地上,还能不失凌波微步的风采,一遇上障碍路面,立马抓瞎。 段誉转头一看,竟是妹妹与妹夫,无限尴尬。 阿紫嘴角牵扯两下,皮笑肉不笑地说:“小哥哥,山不转水转,咱们又见面啦。” 段誉强笑道:“是啊,好巧啊!” 风逸现出一丝令人莫测高深的笑意,说道:“有热闹看了。”伸手扶住段誉腰身,潜运内力,将他轻轻托起,使出轻功,向前飞赶。 阿紫也跟了上来,三人并肩齐步,浑如一人。段誉忍不住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风逸与阿紫嘘了一声。 风逸之所以跟着段誉,不做打扰,其实是为了跟上慕容复等人。 因为他知道原剧情中,慕容复一行人误闯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聚会,而段誉虚竹都在后跟随。 段誉在王语嫣遇险时,出手相救。虚竹则是在天山童姥被杀时,仗义出手。 可现在没了虚竹,他就得跟上,否则天山童姥被杀了,那就损失太大了。 风逸有两好,一是武功,二是美色。 可他前世不会武功,世上美人却多,所以这个喜好根深蒂固,一见任何美女不提如何,先审视一番再说。 比如这天龙世界的美人,让他最有兴趣的,不是什么神仙姐姐王语嫣,而是梅兰竹菊四胞胎。 这种奇景,他几世为人也没亲眼见过,而且还是美貌的女子四胞胎! 至于不跟着慕容复,自己去,压根不成立。 因为三十六洞、七十二岛是在哪里聚会,天山童姥被抓去了哪里,这压根没有具体地点的。 自己去找,茫茫天下,只有一个方向那是痴人说梦。 所以为了这大正事,风逸只能扔下丈人丈母娘跑路了。实在耽搁不得,若是天山童姥被那群妖魔鬼怪直接砍死,这四胞胎的难度,将会成倍数增长。 于是三人以不疾不徐的速度,也向那灯光扑去。 忽然一个声音隐隐约约地飞了过来:“既知邪魔外道在此聚会,你们这几只不成气候的妖魔鬼怪,怎不过来凑凑热闹?” 这声音忽高忽低,若断若续,阴柔诡秘,钻入耳中令人极不舒服,但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风逸从对方这几句传音中听来,说话之人内力修为倒是不浅,但也不算真正第一流的功夫。 风逸带着二人纵身疾惊,几个起落已到了近处。那是一个狭谷,深长幽暗,难见天日,如若在谷中设伏诱敌,必然是一个极端凶险的所在。 可风逸仍毫无怯意的向灯光隐没之处奔去,但见几条人影正向他们走来,黑暗之中虽辨不清人的形貌,但却能看出,正是慕容复等一行人。 风逸一拎两人,纵身跃上大树,藏入繁密枝叶中。 只听那声音又道:“小畜生,口出狂言,便想这般夹着尾巴逃走吗?真要逃走,也得向老祖宗磕上三百个响头再走。” 风波恶止步不行,低声道:“公子爷,我去教训教训这狂徒。” 慕容复摇摇头,道:“他们不知咱们是谁,由他们去吧!” 风波恶道:“是!” 六人再走十余步,那声音又飘了过来:“雄的要逃走,也就罢了,这雌雏儿可得留下,陪老祖宗解解闷气。” 凭这五人的机智武功,对江湖上不论哪一个门派帮会,都绝无忌惮,只是想到身边带着王语嫣,这才不欲生事,可对方居然出言侮辱王语嫣,均是脸上变色,一齐站定,转过身来。 只听得那声音道:“怎么样?乖乖地快把雌儿送上来,免得老祖……”他刚说到那个“祖”字, 邓百川气吐丹田,喝道:“宗!”他这个“宗”字和对方的“宗”字双音相混,声震山谷。各人耳中嗡嗡大响,但听得“啊”的一声惨呼,从绿灯处传了过来。 静夜之中,邓百川那“宗”字余音未绝,声波绕谷,回音震耳,历时很久,夹杂着惨叫,的确动人心魄。 阿紫大为讶异,低声道:“看不出这姓邓的竟然如此厉害。” 她自然明白邓百川这声断喝,乃是以更高内力震伤了对方。从那人这声惨呼听来,受伤还真不轻,说不定已然一命呜呼。 风逸道:“这便是不见高山,不显平地的道理,他们比起丁春秋这种人弱,可在一般人眼里已经是高不可攀了。” 阿紫道:“所以你才让我时刻心怀敬畏,免得遇上高人,吃了亏。” 风逸见她能领悟到自己用心,点了点头。 阿紫道:“那小妹习的都是庄稼把式,你风大侠就教教我吧,免得以后丢人现眼……” 但听得嗤的一声响,一枚绿色火箭射向天空,蓬的一下炸了开来,映得半边天空都成深碧之色。 只见风波恶一舞单刀,喝道:“直娘贼,老子虎落平阳也就罢了,竟然还要受这群恶狗的气,今日一不做,二不休,扫荡了这批妖魔鬼怪的巢穴再说!” 王语嫣默不作声,慕容复眉宇之间透出一股凛凛杀气,说道:“咱们让人一步,本来求息事宁人。既然干了,便干到底!” (本章完) 第212章 慕容高光 第212章 慕容高光 慕容复以及手下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日里不说颐指气使,那也是威风八面,但在洛阳不得阿朱消息后。 慕容复又说向西查察江湖近况,看能否趁机收罗党羽,扩充他日复国的势力。 其实他这样说,也终究是有以避风逸锋芒的想法,可对慕容复这种心高气傲的人来说,当真比断头陷胸还难受百倍。 如今又被这帮不知名的人大肆侮辱,岂能再忍?六人当即折返,迎了上去。 包不同、风波恶久未与人动手,当先而行,慕容复怕王语嫣受惊吃亏,放慢脚步,陪在她身边。 就见绿光之中,五道人影来回纠缠,两人绕着三人飞速盘旋。 就听包、风二人一声呼斥,啪啪啪三声,三人或是身法一滞,或是踉跄,身形飞起,撞向山壁,敢情倏忽之间,包、风二人就将三人料理了。 风逸、阿紫、段誉隐在树丛之后,看的清楚,段誉忽然低声叹了一声。 阿紫闻声道:“你叹什么气?” 段誉轻轻道:“没什么!” 阿紫一声冷哼:“只怕你是觉得自己没有英雄救美的机会了吧?” 段誉苦笑道:“慕容公子武功那样高强,又怎么轮的到我?” 阿紫撇了撇嘴,转向风逸低声道:“大哥,我看这群人稀松平常的紧,都是些装神弄鬼的土混混,我们何必躲躲藏藏,直接将他们给收拾了,何必让慕容复逞威风!” 风逸道:“别急,瞧瞧再说。”说着一拎两人,飞纵出十余丈,又纵上了一株大树,将慕容一行人尽收眼底。 这几下兔起鹘落、风行草偃,居然无声无息,连慕容复此等高手都未察觉,当真技艺通神、胆大包天,段誉亲眼看见,满心都是佩服之情。 风逸要瞧瞧,阿紫也只好瞧瞧了,这一瞧,却让她心跳加快,纤纤十指紧攥成拳。 但听王语嫣道:“是川西碧磷洞桑土公一派。” 阿紫手里可是有着碧磷针,又有个碧磷洞,心想莫非与星宿派有关? 邓百川点头道:“姑娘果然渊博。” 只见绿灯之下,慕容复等人围在一只青铜大鼎之旁,鼎中有一道烟气上升,细如一线,却其直如矢。 铜鼎旁躺着一个老者,气息奄奄,却兀自睁大了眼,气愤愤地望着各人,自便是适才发话,被邓百川震伤之人了。 包不同回过身来,说道:“你怎知道?这烧狼烟报讯之法,几千年前就有了,未必就只川西碧磷洞……”他话还没说完,公冶乾指着铜鼎一足,示意要他观看。 包不同弯下腰来,晃火折一看,见鼎足上铸着一个“桑”字,乃以几条小蛇、蜈蚣之形盘成,铜绿斑斓,宛是一件古物。 包不同明知王语嫣说得对了,还要强辞夺理:“就算这只铜鼎是川西桑土公一派,焉知他们不是去借来偷来的?何况常言道‘赝鼎、赝鼎’,十只鼎倒有九只是假的。” 众人皆露出一丝笑意。 慕容复微一沉吟,说道:“这是非之地,早早离去的为妙。” 他本来决意与人干到底,可这情况却是有些棘手,超出自己预计了。 盖因几人都知道川西碧磷洞桑土公一派大都是苗人、羌人,行事与中土武林人士大不相同,擅于下毒,江湖人士对之颇为忌惮。 慕容复、邓百川等人也不是怕他什么桑土公,只是跟这等邪毒怪诞的化外之人结仇,委实无聊,而纠缠上了身,也甚麻烦,这才改变主意,想要脱身。几人也纷纷称是。 慕容复向包不同点了点头,嘴角向那老人一歪。 包不同手中一挥,噗的一声,老者被他用那根悬着绿灯的竹杆,插进了胸口,绿灯登时熄灭。 王语嫣“啊”的一声,很是吃惊。 邓百川等人却是视若无睹,拔腿就走。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公冶乾说道:“这叫做杀人灭口,以免后患。”飞起右足,踢倒了铜鼎。 慕容复拉着王语嫣的手,斜刺向左首蹿了出去。 阿紫叹道:“这位慕容公子的确了不起!” 风逸微微颔首道:“若非如此,也称不上‘南慕容’,当今武林,在他这个年纪,除了乔峰,又有谁能匹敌?” 风逸这是实话,慕容复原剧情中敌不过的年轻人也就是乔峰、虚竹、段誉三兄弟。 可他们都是挂逼,慕容复又偏偏得和这些人为敌,自然成了踏脚石,让自己成了悲剧,也成了笑话。 除了这三个,就是游坦之这个挂逼,真和慕容复动手,也未必能赢! 几人说话功夫,慕容复带着王语嫣奔出十余丈,两道黑影突然蹿出,手中刀剑从长草中迎头劈落,速度不慢。 可慕容复只袍袖一挥,施展出了“斗转星移”,那偷袭之人不料刀虽然劈下,却没砍中敌人,而是砍在了自己人的脑袋上,继而心口一疼,却被同伴长剑穿心。 两人同时惨哼一声,稍一挣扎,就不动弹,而慕容复脚下丝毫不停,公冶乾赞道:“公子爷,好功夫!” 慕容复微微一笑,继续前行,右掌一挥,迎面一名敌人骨碌碌地滚下山坡,左掌击出,左前方一名敌人“啊”的一声大叫,口喷鲜血,凄厉惨叫,翻滚两下就不动了。 这时嗡嗡声急,慕容复突然闻到一阵腥臭之气,从上方神速飘来,跟着微有锐风扑面,笼向自己。 慕容复黑暗之中也看不见,但他急凝掌风,竟将两件不知名的暗器反击了出去,但听得“啊”的一声惨叫,敌人已中了他自己所发的歹毒暗器。 段誉、阿紫眼见向慕容复王语嫣攻击之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了下去,他杀人竟比杀鸡屠狗似乎还要方便。 段誉长吐一口气,轻声说道:“我总算明白,王姑娘为何对慕容公子一往情深了。” “那是伱没用!”阿紫冷冷说道:“依我看,人家心里没你,既然明抢做不成媳妇,那就干脆杀了,何必自讨苦吃?” 段誉视王语嫣如神明,忍不住说道:“你怎么动辄杀人?王姑娘不喜欢我,就得杀人,这是哪门子道理?” 阿紫脸色微沉,道:“我就是不讲道理,我非杀王语嫣不可,我看你能将我怎地?” “万万不可。”段誉连连摆手,眼中透出不安。 阿紫心中好笑,忽听远处传来邓百川厉声吆喝:“大伙儿并肩往‘听香水榭’闯啊!” “听香水榭?”段誉怪道:“这是阿朱姑娘的住所啊!” 阿紫俏脸一白,颤声道:“阿朱?什么阿朱?” 她在擂鼓山上就听段誉说过一次阿朱,当时就想问,可不得便,这时又听他说,便问出她的疑问。 段誉道:“阿朱姑娘是慕容公子的婢女啊!” 阿紫撇嘴道:“我姐姐也叫阿朱,这慕容复的丫鬟竟然也敢叫阿朱,真该死!” 风逸暗暗好笑。 段誉挠了挠头道:“原来你姐姐也叫阿朱啊!” 阿紫撇嘴道:“爹爹没跟你说嘛?我叫阿紫,我姐姐叫阿朱,他第一次见我,就将我的名字说出来啦,我还很奇怪,不然你当我随便能认爹吗?” 段誉只是听段正淳、阮星竹略略提过她们姐妹,也不好问的清楚,此时听了,再细细观察阿紫长相,感觉她眉目之间和阿朱的确相像,尤其那股子机灵劲,突然拍手道:“你的确和阿朱姑娘有些像,尤其那股精乖之气。” 风逸突然打个手势,打断两人话头,示意噤声,带着两人又继续前进,此时四下里一片漆黑,星月无光,三人又前行了十余丈,藏到树丛后面。 原来邓百川、公冶乾、包不同、风波恶四人或掌或刀,分别迎敌,掌刀翻飞,血光迸射。眼见敌人的身法招式,虽然与中原武学不尽相同,但并不见得怎样出奇,可这些人武功属于不同派别。 黑暗之中,也不知敌人究有多少,冤家愈结愈多,大是不妙,邓百川便说向听香水榭闯去,只因这是阿朱所居庄子,位于燕子坞西首,这意思就是向西退却,以免让敌人得知。 风逸知道这些人远涉中原,只是为了密谋造反之事,双方谁生谁死,也与他丝毫无关。 可他深知这个时间段,天山童姥武功尽失,已经被人从灵鹫宫抓走了,她目前下落在哪里,得落在这帮人身上,所以一步不离的跟着。 只见邓百川双掌左右拍出,噗噗两声闷响,对方着实了得,这厚重掌力竟然接了下来,邓百川怒喝一声,呼呼两掌,一个躯体已被他击得飞了出去。 惨嚎之声越响越下,犹如沉入地底,跟着是石块滚动、树枝折断之声。 众人都是一惊,均知这人被打下了深谷,否则黑暗中一脚踏了个空,岂不完蛋? 惨叫之声尚在空中飘荡,左首高坡上有个声音飘了过来:“何方高人,到万仙大会来捣乱?当真将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都不放在眼内吗?” 慕容复等都轻轻“啊”的一声,纷纷停手,严加戒备。 阿紫觉得事有蹊跷,遂扭头对风逸道:“大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群人来历?” 风逸点了点头。 “他们自称是仙,”段誉道:“是哪里的高人?” “哪是什么高人,只是群奴隶!”风逸面露同情。 “奴隶?”阿紫奇道。 风逸道:“他们都是些旁门左道之人,被人用手段控制,以供驱使!” 段誉面露不悦:“你既然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为何不制止慕容公子他们踏进此地?” 风逸笑道:“你可不要多事,且不说这是‘南慕容’唯一的高光时刻,你若是乱参与,出现差错,乐子可就大了。 我的目的不能达成,你的王姑娘也一定不能生出此地!” “此话怎讲?”段誉很是困惑。 风逸说道:“这里少说也汇聚了五六百人。” 段誉当即左右四顾,却一团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就听慕容复朗声说道:“在下朋友六人,乘夜赶路,不知众位在此相聚,无意中多有冒犯,谨此谢过。黑暗之中,事出误会,双方一笑置之便了,请各位借道。”“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有的散处东海、黄海中的海岛,有的在昆仑、祁连深山中隐居,既不属任何门派、又不隶什么帮会的旁门左道之士。武功有高有低,人品有善有恶。 慕容复等人早就听过这些人的名头,可据他们所知,这些人独来独往,各行其是,相互不通声气,便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江湖上向来不予重视,却没想到在这荒山野谷之中被他们给碰上了。 突然之间,四下里哈哈、嘿嘿、呵呵、哼哼笑声大作,越笑人数越多。 初时不过十余人发笑,到后来四面八方都有人加入大笑,听声音不下五六百人,有的便在近处,有的却似在数里之外。 段誉动容道:“竟然真有这么多人!” 阿紫说道:“这地方一片漆黑,要是沿途设伏,慕容复他们能不能逃走,姑且两说,那姓王的一定完蛋。” 段誉心中一惊,身子摇摇欲坠。 “你淡定些!”风逸淡淡道:“这些人的目的不是慕容复!” 阿紫怪道:“那他们黑夜之中在荒郊野岭搞聚会是为了什么?” 风逸笑道:“所谓狗急跳墙,兔子急了咬人,那么人急了怎样?” 段誉与阿紫不加犹豫道:“造反!” 他们一个是大理世子,知道民情,一个就是造了师父的反,一下子就说到了正点上。 风逸点了点头:“所以这热闹且有的看呢,不要轻举妄动!” 只听众人哄笑声中,高坡上那人道:“你轻描淡写一句话,未免把事情看得忒过容易了。 你们六人已出手伤了咱们好几位兄弟,万仙大会群仙若是就此放你们走路,三十六洞和七十二岛的脸皮,却往哪里搁去?” 话音落下,只见前后左右的山坡、山峰、山坳、山脊各处,影影绰绰的都是人影,黑暗中自瞧不清各人的身形面貌。 “风兄,你怎么知道有这么多人?”段誉只觉不可思议,这些人本来不知藏在哪里,突然之间,都有如从地底下涌了出来,可听风逸的意思,明显全然了解。 风逸功力何等精妙,耳力之超卓,远胜眼力,黑夜之中更见威能。他刚才功聚双耳,便将数里之内的人声、风声、风吹旗帜声都听的是一清二楚。 只是不知道天山童姥在哪里,只好先隐藏不出,待人出现,将人抢到手,才是正事。 这时只见邓百川、公冶乾、包不同、风波恶四人横刀立掌,聚在慕容复与王语嫣身周。但在这数百人的铁桶包围之下,慕容复等人却也不禁心中发毛。 慕容复自思流年不利,前番碰上风逸,今夜也倒足了霉,误打误撞的,闯进这些旁门左道之士的大聚会中来。心思自己迄今没吐露姓名,免得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自己一行六人寡不敌众,怎敌得过数百人! 慕容复气凝丹田,朗声说道:“常言道不知者不罪。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的大名,在下也素有所闻,决不敢故意得罪。川西碧磷洞桑土公、甘肃虬龙洞玄黄子、东海玄冥岛岛主章达人先生,想来都在这里了。在下慕容复有心结交,无意冒犯。” 众人啊的一惊,他们也没想到来人竟是名震江湖的姑苏慕容,有人很是震骇。 那粗豪的声音道:“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姑苏慕容氏么?” 慕容复道:“不敢,正是区区在下。” 那人道:“姑苏慕容氏可不是泛泛之辈。掌灯!大伙儿见上一见!” 他一言出口,突然间东南角上升起了一盏黄灯,跟着西首和西北角上各有红灯升起。 霎时之间,四面八方都有灯火升起,有的是灯笼,有的是火把,有的是孔明灯,有的是松明柴草,各家洞主、岛主所携来的灯火颇不相同,有的粗鄙简陋,有的却十分工细,灯火忽明忽暗地映照在各人脸上,奇幻莫名。 众人凝目看去,这些人有男有女,有俊有丑,有僧有道,有的瘦骨嶙峋,有的两眼空洞,有的大袖飘飘,有的窄衣短打,有的是长须飞舞的老翁,有的是云髻高耸的女子,总之是人长得奇形怪状,服饰也是如此,一大半人持有兵刃,兵刃也大都形相古怪。 慕容复团团作个四方揖,朗声说道:“各位请了,在下姑苏慕容复有礼。” 四周众人有的还礼,有的毫不理睬。 西首一人说道:“慕容复,你姑苏慕容氏爱在中原逞威,那也由得你。但到万仙大会来肆无忌惮地横行,却不把咱们瞧得小了?” 他顿了顿,又问道:“你号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那你要以我之道,还施我身,却是如何施法?” 慕容复循声瞧去,只见西首岩石上盘膝坐着一个大头老者,一颗大脑袋光秃秃的,半根头发也无,脸上巽血,远远望去,便如一个大血球一般。 慕容复微一抱拳,说道:“请了!请问尊姓大名?” 那人捧腹而笑,说道:“老夫考一考你,要看姑苏慕容氏果然是有真才实学呢,还是浪得虚名。” 顿一顿道:“我刚才问你:你若要以我之道,还施我身,却如何施法。只要你答对了,别人怎样我管不着,老夫却不再来跟你为难。你爱去哪里,便去哪里好了!” 慕容复看了这局面,情知今日之事,已不能空言善罢,势必要出手露上几招,便道:“既然如此,在下奉陪几招,前辈请出手吧!” 那人又捧腹而笑,说道:“我是在考较你,不是要你来伸量我。 你如答不出,那‘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八个字,趁早给我收了起来吧!” 众人均觉有趣,一时哄笑起来。 慕容复强压怒气,心道:“你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我既不知你门派,又不知你姓名,怎知你最擅长的是什么绝招?不知你有什么‘道’,却如何还施你身?” 他沉吟之际,那大头老者已冷笑道:“我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朋友们散处天涯海角,不理会中原的闲事,居然山中无猛虎,猴儿称大王。似你这等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也说什么‘北乔峰、南慕容’,哼,全是大吹牛皮,好笑啊好笑,无耻啊无耻!” 众人纷纷大笑。 老头又道:“慕容复,我跟你说,你今日若要脱身,那也不难,你向三十六洞每一位洞主、七十二岛每一位岛主,都磕上十个响头,一共磕上一千零八十个头,咱们便放你六个娃儿走路。” 段誉听得心神激荡,说道:“慕容公子怎会磕头,风兄,看在阿朱面上,我们帮…”他一拉风逸,身子摇晃,触动枝条,叶片簌簌而落。 慕容复何等人物,当即咦了一声,循声看了过来,包不同厉声道:“哪个不要脸的躲在暗处?” 段誉做贼心虚,直惊的面无血色,风逸心下怒骂,只怕他一不小心,落下树去,坏了自己谋划,只好将之拉住。 他只为天山童姥而来,正主没被拉出来歃血为盟,他根本不想与这些人照面斗殴。 却听一人笑道:“你多虑了,约摸呼声太响,惊了树上鸟雀。” 突然间呼的一声,一株松树上掉下一件重物,镗的一声大响,跌在岩石之上,却是一口青铜巨鼎。 慕容复又是一惊,抬头先瞧松树,看树顶躲的是何等样人,居然将这件数百斤重的大家伙搬到树顶,又摔将下来。 看这铜鼎模样,便与适才公冶乾所踢倒的碧磷洞铜鼎形状相同,鼎身却大得多了,难道桑土公竟躲在树顶? 但见松树枝叶轻晃,却不见人影。 便在此时,突听鼎中一人冷哼道:“管他是人是鸟!”银光闪动,几千百根如牛毛的小针向着风逸等人落脚的松树迸射而去。 段誉、阿紫都想下树躲避,忽听耳边传来风逸细若蚊蚋的声音:“别动!”,他潜运神功,真气形成了一个圆罩,将三人笼在里面。 段誉与阿紫只觉耳边风声劲疾,细针哧哧声连绵不绝,然而身子上却无任何异感,鼻中隐有腥臭之气。 段誉与阿紫也感觉这些毒针仿佛遇到了无形屏障,所以射不到自己身上,虽然不知就理,却也知道这是出于风逸之手,好不纳闷,但此时人人注视之下,却也不敢出声询问。 过得片刻,就听那大头老者呵呵笑道:“桑土公,你年纪越大,胆子却更小啦!” “这是碧磷洞的牛毛针,封喉攻心,最是厉害不过。” “不错,如此歹毒暗器,树上岂能有人?”众人纷纷言道。 其时天上虽然星月无光,四下里灯笼火把却照耀得十分明亮,若是有人藏于繁茂枝叶之中,躲避牛毛针时,他们一定能看出来。 至于风逸那等神功防护手段,完全是他们想象不到的,自然不疑有他。 就连慕容复也以为自己听错了。 突然大鼎掀动,跳出一个矮子,在鼎边来回走动:“一、二、三……”掐指说道:“慕容复,杀人偿命,你伤我‘碧磷洞’三条人命,这个账该怎么算?” 慕容复一怔,反问:“阁下就是桑土公?” 矮子傲然道:“正是!” 慕容复略一沉默,拱手说道:“误伤贵属,非我所愿,还望桑洞主大人大量!” 桑土公哼了一声,冷笑道:“你没长眼吗?我人小,能有大量吗?” 慕容复心知无法善了,只好说道:“桑洞主说怎么办?” 桑土公眯眼打量王语嫣,忽道:“你杀了我三名下属,我要你赔我一人,够便宜吧?” 慕容复道:“赔谁?” “她!”桑土公一指王语嫣咧嘴笑道:“她只要给我生上三个儿子,我就放过你!” 慕容复剑眉倒竖;王语嫣也变了脸色,惊惶中透出一股恼怒,锐声道:“你休想!” 包不同直接拖长声气:“非也非也,这里竟有这么大一只癞蛤蟆,真是不虚此行啊!” 慕容复冷笑道:“在下敬重各位是长辈,先礼后兵,将客气话说在头里。难道我慕容复便怕了各位不成?” 突然桑土公身子一缩,只听哧哧声响,银光闪动,千百枚细针向他射来。 慕容复忽然遭袭,知道这牛毛针数量之多,来势之劲并非出于人力,而是机括,自己一躲,兄弟与王语嫣必然受伤,故而反而踏前一步,一声沉喝,气贯衣袖,挥袖一扫。 只听嗤嗤连声,这些牛毛针,竟然全都被他的内劲扫向天空。 阿紫心中佩服他的武功,嘴上却是哼道:“都到这档口了,还不下杀手!这慕容复简直就是浪得虚名!” 她明知慕容复可以反击却不反击伤人,很是鄙夷,没想到她话音刚落,就听一人朗声说道:“姑苏慕容,果然名不虚传!” (本章完) 第213章 万事随心 第213章 万事随心 慕容复听出说话之人距己尚远,抱拳道:“贻笑方家,愧不敢当!” 阿紫撇了撇嘴,觉得他有故作姿态之嫌,风逸叹道:“阿紫,这叫不为已甚,乃是大家风度!” 阿紫不解不为已甚的意思,还不待询问,忽听呜呜之声响彻耳旁,转眼望去,就见亮光急闪,一道金光,一道银光,已然迫近慕容复,来势之急,如同闪电一般, 慕容复眼见破空声极为凌厉,面色凝重,双袖鼓风,迎了上去,砰的一声巨响,金光银光倒卷了回去。 阿紫这时方才看清,却是两个老头手持两条长长的带子,一条金色,一条银色。 两人也不算高大,长相也不见得惊人,但他们浑身上下似乎有一股摄人心魄的邪气, 只因这使金带的身穿银袍,使银带的身穿金袍,金银之色闪耀灿烂,华丽之极,令人一目之下,就不由得心悸神夺。 就听穿银袍的老人说道:“佩服,佩服,再接咱兄弟一招!”金光闪动,金带自左方游动而至,那银带却一抖向天,再从上空落下,径袭慕容复上盘。 凭着刚才一击,慕容复已然知晓这两人武功厉害,忙道:“两位前辈……”他只说了四个字,突然间呼呼声响,又有三人手持长刀,使动地堂刀功夫,着地卷来。 阿紫道:“这些人只会人多欺人少。” 他见慕容复气宇轩昂,威风凛凛,这群人都是奇形怪状,还以众欺寡,自然又帮慕容复了。 “他们不是傻子!”风逸漫不经意地道,“这些人靠单打独斗能赢姑苏慕容,还会给人做奴隶吗?” 他语音未落,斗场忽然传出嗬嗬之声,原来慕容复急欲了结对手,让对方知道厉害,便使出了真功夫,掌脚齐展, 三个使刀的被慕容复踢在手腕上,单刀飞上了天,同时凭借“斗转星移”将金银带缠在一起,一时难解。 这三个人丢了刀,也不退后,嘴里发出虽呼喝之声直接扑向慕容复。 慕容复武功着实了得,看也不看,连踢三脚,三人便被踢出丈外,呼喝之声戛然而止,再也无法发出半点声息了,已经被踢中了穴道。 风逸这才直观感受到乔峰为何打不过游坦之与慕容复联手了,实在是慕容复武功虽比乔峰弱,但弱的只是内力,有了游坦之这个肉盾,承受乔峰掌力,慕容复以招式补游坦之之漏洞,乔峰没有胜过游坦之的内力,自然战不下来, 动念间,就见一个黑衣人蓦地越众而出,仿佛黑鹰一般,朝慕容复拍出一掌,出手沉稳老辣。 慕容复感觉到掌风袭人,一下子意识到此人武功比其他人高,倒似是个头领,需将之拿住,才好说话!念转身动,直接跃过卧在地下的三人,右掌径击黑衣人。 然而,正待他手掌近身之时,忽然绿光一闪,黑衣人手中竟多了一柄厚背薄刃、锋锐异常的鬼头刀,刀口向外。 慕容复一掌拍下,便会将手腕切下,心想你想凭手中钢刀,让我变招,却也将我慕容复瞧的小了。 慕容复径不收招,如常拍手,待手掌离刃口约有二寸,突然改拍为掠,手掌顺着刃口一抹而下,径削黑衣人抓着刀柄的手指,手法精妙,仿佛抚琴。 而他将真气运到掌缘之上,锋锐之处不亚于鬼头刀,也有切指断臂之功。 黑衣人见他变招快速,凌厉非常,不由“咦”的一声,忙松手放刀,翻掌相迎。 啪的一声,两人对了一掌。慕容复究竟功力高了几分,这一掌直震的黑衣人身子晃动,饶是如此,还是向后跃开丈余,不可置信的望着慕容复。 慕容复同时反手捞过鬼头刀,刹那间,鼻中闻到一阵腥臭,他始料不及,几欲作呕,情知刀上喂有剧毒,邪门险恶之至。 人急造反,狗急跳墙,慕容复此刻的状况与这些邪道凶人一个情况,当即将手中刀一挥,猱身而上,冲入人丛,一片摄人心魄的幽幽绿光,随手激射而出。 “啊呀,不好,乌老大的绿波香露刀,给他夺去了,别给他砍中了。” 有人神色峻变,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慕容复本想化解恩怨,一味退让,可凭着刚才与黑衣人过手,便已然知晓,此人功力虽较自己略有不如,但另有一种诡异处,夺到钢刀,只不过攻了他个出其不意,当真动手相斗,也非片刻所能胜,而且他们这里数百人呢! 慕容复深知这种情况,只守不攻、取败之道,当下冲入人群,掌刀齐展。 这绿波香露刀乃是一把宝刀,更是一把毒刀,不止让慕容复意外,这群妖魔鬼怪也觉吃惊。 慕容复武功高强,此时又用出了毒刀,所过之处腥臭四溢,毒气增长其势,越发势不可挡,众人无不面有惧色,徐徐向后倒退。 慕容复虽然知道他们忌惮自己毒刀,却也生怕杀伤人命,仇恨越结越深,无法收拾,所以只是一边挥刀,一边出手出脚点中,踢翻对方。 可这些人一见他刀上威力不大,便定下心来,再次围攻而上。 霎时之间,长剑短戟,软鞭硬牌,四面八方涌了上来,十多人将他围在垓心。 慕容复丝毫不惧,手法从容潇洒,打到几个,对方也随之增多,打到几个,又是十几个,很快他的周围外面重重叠叠涌来不下三四百人,将慕容复笼罩其中,使之难以脱身。 慕容复眼见如此,必须得下杀手,袖袍一拂,荡开几件兵刃,右手刀刷地向前挥出,众人遇上腥臭刀风,纷纷屏息后退。 慕容复身子一转,刀柄连连颤抖,几人被点晕,正觉自得。忽听邓百川喝道:“下流东西,不可惊扰姑娘!” 慕容复不用看都知道有人攻击王语嫣,心想:“他们斗我不下,便想擒获表妹,作为要胁,当真无耻之极。” 但慕容复被几百人围在中间,邓百川等人也是一样,没法分身。 “无耻小人!”包不同的叫骂声更是震天动地,这群人却是无动于衷,仍旧抓向王语嫣,仿佛他骂得越狠,众人越是来劲,很快两个女子将王语嫣擒住,点了她的穴道,让她不能动弹,却能让她开口说话,意图让她呼救,好乱慕容复等人之心。 但王语嫣心中虽然害怕,却是不言不语。 一个头带金环的长发头陀手挺戒刀,横架在王语嫣颈中,叫道:“慕容小子,你若不投降,我可要将你相好的砍了!” 众人眼见擒住了王语嫣,胜券在握,哈哈大笑。 段誉看的悲愤难抑,忍不住对风逸说道:“躲躲藏藏算什么本事,凭伱的武功,纵然不满慕容公子,何不正大光明的与他说个清楚?” 风逸顺手一指:“你看那边。” 段誉转头一看,远处树顶人影晃动,一人踏着树巅飞奔而来,脚下轻快自如,胜过平地奔走,与其说是奔跑,不如说是飞行,一身黑袍迎风鼓荡,恍若凭虚御风一般飞来,看样子手里还拿着一根拂尘,像是个道士。 段誉不胜惊喜,说道:“这是帮慕容公子的吗?” 他话说完,就见那人站在远处大树上,随着树枝上下起伏,却只是注视着一切,一声不吭。 段誉脸上流露出一丝迷惑。就听风逸道:“这世上的人,看的都是价值,你究竟管不管用,有没有真材实料,这才是一切的根本! 这里聚集这么多人,是为了造反,我出去,意味着什么?你想过没有?” 段誉隐约懂了,造反必然要保密,风逸出去了,还是会与慕容复等人一个待遇。 他又凭什么要求风逸冒着生命危险帮他? 只听那头陀又叫:“慕容复,你当真不降,我可要将这如似玉的脑袋切下来啦!”戒刀连晃,刀锋青光闪动。 慕容复等一行人尽管愤怒,但却投鼠忌器,除了叫骂以外,也没有办法。 慕容复决不忍心王语嫣命丧邪徒之手,但“姑苏慕容”这四字尊贵无比,决不能受人要胁,向旁门左道之士投降,从此成为话柄,在江湖上为人耻笑。 何况这一投降,多半连自己性命也送了,大声叫道:“贼头陀,你要公子爷认输,那可千难万难。你只要伤了这姑娘一根毫毛,我不将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说着向王语嫣冲去,但二十余人各挺兵刃左刺右击,前拦后袭,一时又怎冲得过去? 那头陀怒道:“我偏将这小妞儿杀了,瞧你又拿老佛爷如何?” 忽然“哗啦”一声,树丛里跳出一个人来,高举双手,边跑边叫:“别砍,别砍,我投降,我投降。” 他身法快捷,时而步履踉跄、时而灵动百转,众人长剑,掌风,发出嘶嘶异啸,刀影如浪如潮,就见这人也是绝无丝毫停顿,奔袭而来。 段誉虽然明白了一点,可他的眼里只是一个王语嫣,心里也是一个王语嫣,见这头陀真要挥刀斩人,慌忙跳出来投降。 这一下突如其来,反倒将那头陀吓退了两步,抬起失神的双目,看向了来人。 王语嫣被人钢刀悬颈,心中虽然害怕,神志依然清醒,凝目看去,眼见段誉顶着一头树叶,明明满面惊恐,却不顾兵刃,冲向自己,不由的惊喜交集,冲口叫道:“段公子……” 她知道段誉的武功时灵时不灵,如今为了自己不顾性命,内心多少有了些许感激。 段誉喜道:“是我,是我!” 那头陀骂道:“你……你是什么东西?” 段誉道:“我是人,怎么是东西?”那头陀反手就是一掌,击向了段誉下颌。 段誉不会武功,眼看躲闪不及,王语嫣心往下沉,这头陀一掌落下,段誉不死也得没了牙,她不忍细看,闭上双眼。 这时忽觉四周劲风激荡,刮得面皮生痛。 王语嫣心觉古怪,张眼看去:“啊,是他……”一声轻呼,只见风逸青衣洒脱,阿紫紫衣飘动,两人并肩而立,段誉就在她的身旁,登时明白过来,必是风逸及时赶到,救了段誉。 风逸气沉丹田,蓦地里一声厉喝:“都住了!!” 这一声贯注内力而发,音调悠长,有如龙吟大泽,平地惊雷。 霎时间所有人心中砰砰直跳,耳中嗡嗡,树叶簌簌而下,灯火扑闪,无人不为之惊心,立刻停止拼斗。 王语嫣疲乏的粉颊现出一片欣喜之色,目光流转,向表哥那边瞧去。 慕容复听这声音,也是心头剧震,众人看见两人,或是双目一亮,或是惊疑不定。 男子不说,只阿紫身姿婀娜,紫衣鲜亮,就仿佛云破月出,给这阴沉沉的山谷添了几分亮色。 在风逸眼里,慕容复也好,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也罢,都与自己风马牛不相及,就让他们干吧,反正那个道人既然来了,终究会出来叫停。 然而段誉毕竟是自己大舅哥,他要是被人抽了嘴巴子,他也面目无光,只好随之而出,将其救下。 那他既然出手,这热闹看不成了,索性尽快结束。 风逸眼见众人都在审视自己,他却看了看段誉,忽地叹道:“你大叫投降也就罢了,我若晚来一步,你一个大嘴巴子可就挨上了,男人的脸面还有吗?” 众人听的不由一气,段誉出来捣乱,抽他一个嘴巴子怎就没脸了?可风逸只是一声,便震得众人心颤神摇,为他气势所夺,尽管人多势众,也不敢贸然搭话。 段誉不知他差点被人打倒,会撞的头破血流,也知晓刚才那一巴掌躲不开,而且当着妹妹妹夫叫投降,的确不好看,不由强笑道:“我也是头脑发热,至于别的,也没多想。” 风逸点了点头道:“好一个头脑发热,是个性情中人!”阿紫却道:“我看就是傻!”又向王语嫣说道:“小丫头,你这表哥靠不住啊!” 王语嫣咬着朱唇,脸色惨白。 慕容复听得皱眉,说道:“姑娘误会了。我表妹自幼随我长大,明白我的性子,慕容家宁死不辱!” 王语嫣眼眶一红,凄声道:“表哥,你若死了,我、我也不活的。” 段誉见她神色凄凉,登时心中大痛,对风逸道:“风兄,你快救救王姑娘!”激动的作势要上。 他见风逸既然出来了,自然要求他救王语嫣无恙。 风逸伸手将段誉拦住,向头陀一瞥,淡淡道:“大师听到了,不知能否给在下一点薄面呢?” 头陀一哼道:“阁下是想插手架梁?” 风逸笑道:“何必说得这么难听?我想劝个架,难道不行么?” 头陀扫视风逸与阿紫二人,段誉怎么来的他还看见了,可这两人仿佛凭空出现的,又或是地底下钻出来的,明知不好惹,但凭他一句话就放人,他这一岛之主也着实没脸,忽道:“你知道咱们是谁?” 风逸笑道:“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大名,我刚才已经听过了。” 头陀冷笑点头:“总算你还有点见识,那慕容家都没面子,你凭什么?” 风逸沉声:“看来你是不想给面子了?” 头陀面色一寒,道:“你待怎样?” 风逸笑着点头:“很好很好!”身子一晃,仿佛云飘电掣,丈余距离一闪而过,头陀不及反应,风逸已经一掌按在王语嫣肩头,一道内力透肩而入,直接撞中头陀掌心。 头陀手腕一热,竟被风逸内劲撞得胸中气血翻腾,惨哼一声,戒刀当啷落地,人也飞出一丈多远,五脏六腑挤成一团,龇牙咧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而风逸已抓着王语嫣飘退丈余。 与此同时嗖嗖嗖一阵急响,千百枚牛毛针向着风逸与王语嫣、阿紫等人破空而来,涵盖一丈方圆。 风逸“呵”的一笑,右手在空中画了半道圆弧,内力悠悠,无形有质。 此时星月无光,然而各种灯光却将周围照得通亮,落在众人眼中,风逸仿佛在丈余之外,筑起了一面无形障壁。 这些黝蓝泛黑的牛毛针互相撞击,发出绚烂的火星,但却无法脱出控制。 这种情况,就仿佛是风逸掀起一片黑蓝红的盾牌,挡在了几人身前。 这一幕远比他们的烟火还要离奇,还要诡异,众人无不屏住呼吸,仿佛呼出一口大气,就能将牛毛针吹落一般。 斗场自然静到了极点,但每一张面孔都是一片惨白,豆大的汗珠由顶门上沁了出来。 风逸适才忽然而进,又倏然而退,来如轻烟,去如鬼魅,而这头陀生性悍勇,众人素知,这已经很了不得了。 桑土公的牛毛针一出手,风逸若是与慕容复一样将这牛毛针反击到别处,这也能够接受。 不曾想他竟然能将这千百牛毛针控制在一起,这种神功手段,简直前所未见,闻所未闻! 慕容复看的是又羡慕又心惊,干笑两声,说道:“风兄举手之间,便能将桑洞主的牛毛针揽于一处,当真叫人敬佩。” 风逸笑道:“诸位,这些针若是反击出去,当如何?” 众人瞬间退后,一些人更是找起了掩体,风逸微微一笑,一挥掌,牛毛针全部激射而出。 众人转眼看去,不由一愣,原来他们眼见这些牛毛针竟然飞向了那个在大树顶上看热闹的道人。 风逸同时晃身掠出,大袖一挥,“降龙十八掌”向着一块岩石虚空拍出。 这牛毛针之前就曾射过风逸一次,他自知这是桑土公的手笔,而他目光何等锐利,早见到发针之人怀中抱着一口小鼎,而这岩石模样的东西,乃是这人的背脊,这道掌力用的巧劲,周而复回,连绵不断。 桑土公之前见慕容复人多混战,不敢发射,怕误伤同伙,面对风逸倒没了顾虑。 谁想对方会有这种手段,他发针之后,当即隐藏起来,趴在地上,装做石头,谁知一股力道将自己直接吸的离地而起。 桑土公一身稀奇古怪的本事,不但精于暗器还擅长地行术,可他一被吸起,急忙连使“千斤坠”身法,可全然无用,就听砰的一声已经摔在地上。 风逸一步跨上,右脚轻轻踏上他的后心,足尖正对“灵台穴”,微一用劲,桑土公筋软骨软,瘫在地上。 他犹不死心,双手撑地,想要爬起,奈何风逸神功之下,背上仿佛压了一座大山,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动弹不了一点,大声叫道:“我服你了!” 忽听有人幽幽叹道:“好一个擒龙控鹤!” 只见那个手握拂尘的道人拂尘急摆,激起一股劲风,拍向地下,生出反激,让他的身子仿佛纸鸢一样,徐徐飘落。 他的轻功固然惊人,但这拂尘上真气反激之力,更是厉害,转眼之间,已落在了地上,却是一个黑须道人,约莫五十来岁年纪,体格瘦削,神情潇洒。 风逸略一端详,说道:“你是不平道人?” “正是贫道。”不平道人微微一笑,“请教尊驾大名!” 他本来也是看热闹的,待到合适时机,再出面叫停打斗,卖双方一个人情,谁知却被风逸用牛毛针攻击,虽然这么远的距离无法伤他,但对方的内力、武功确是超乎想象,这高人既然装不下去了,便急于知晓风逸来历。 风逸笑笑,还没回答,风波恶抢先说道:“这位风逸风大侠,尔等都是不知,当真孤陋寡闻!” “非也,非也,什么孤陋寡闻,井底之蛙难见天下之大,岂不是理所应当!” 包不同见风逸救了王语嫣,等于帮了他们忙,他更加将不平道人当作这群妖魔鬼怪的同党,也就帮着风逸了。 朋友敌人有时候就那么一瞬间。 风逸笑道:“慕容公子,咱们真有缘分,无论到哪儿也能遇上。” 慕容复一时默然,心想:“我这一生如履薄冰,躲他都躲不掉,今夜吃瘪又被他看到了。”还不待回答。 不平道人双眉一扬,拂尘一甩,行了一礼道:“原来是力诛天下四恶的风逸风大侠,贫道闻名已久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众人越听越惊,突然恐惧起来,天下四恶可是武林出了名的恶人,都被他给杀了,我们呢? 风逸微微拱手道:“好说。” 忽听得一人说道:“这儿可是我们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地方,你武功再强,又吓得了谁?”他声如刀剑交鸣,正是刚才与慕容复对战的乌老大。 风逸淡淡道:“我可不是恐吓!” 不平道人微笑道:“乌先生,江湖上都说贫道早已一命呜呼,因此阁下有些不信,是也不是?” “不敢!”乌老大拱手道:“道长名闻四海,我等如雷贯耳,可是今日是他们与我等为难。” 不平道人微笑道:“双方冲突之起,纯系误会。何不看贫道的薄面,化敌为友?”他语气和蔼,但自有一份威严,叫人难以拒却。 乌老大说道:“瞧着不平道长的金面,咱们非卖账不可。” 其实慕容复一人已经难缠,再加上风逸、段誉,乌老大巴不得有人出来打圆场,好借坡下驴,不失体面。 不平道人微笑道:“乌先生,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在此相会,是为了天山那个人的事么?” 乌老大眼中蓦地闪过一丝异样,神情颇为不安,随即宁定,说道:“不平道长说什么话,在下可不大明白。我们众家兄弟散处四方八面,难得见面,大家约齐了在此相聚,别无他意。不知如何,姑苏慕容公子竟找上了我们,要跟大家过不去。” 慕容复道:“在下路过此间,实不知众位高人在此聚会,多有得罪,这里谢过了。”说着作个四方揖,又道:“有风大侠与不平道长出头,使得在下不致将祸事越闯越大,在下十分感激。后会有期,就此别过。” 他知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一干旁门左道人物在此相聚,定有重大隐情。 而他不愿意见风逸,又见不平道人提起天山那个人,乌老大立即岔开话头,显然忌讳极大,自己再不抽身而退,未免太不识相,倒似有意窥探旁人隐私一般,当下抱拳拱手,转身便走。 王语嫣想要跟上,但想起自己被点了穴道,她登时心如鹿撞、腮染桃红,低声道:“风公子,你能不能解开我的穴道?” 她知要解自己被点穴道,须得在“神封穴”上推宫过血,“神封穴”是在胸前乳旁,除了表哥,旁人自是不便为她解穴。 然而风逸神功惊人,自会隔空解穴,至于他乘机占自己便宜,王语嫣心知风逸这种大高手自重身份,决计不会。 风逸见她表情,便知就里,只随手一挥,嗤的一声,指风便解开了她的穴道,王语嫣虽在极度悲苦之中,仍迎着风逸,裣衽一礼道:“多谢风公子相救。” 风逸一摆手道:“不敢当,你要谢,还是谢你的家人吧。”说着向段誉一瞥。 阿紫狡黠一笑,道:“姓王的,你还是给我当个嫂子的好,有这样一个妹夫,你才能逢凶化吉,表哥什么的,靠不住!” 段誉与王语嫣听的一呆,瞬间明白了过来,王语嫣若是嫁给段誉,风逸岂不是成了王语嫣的妹夫? 风逸也觉好笑,抛除段誉这个大舅哥的关系,只论他和阿紫的关系,自己也的确成了王语嫣的妹夫,好像乔峰也是。因为阿朱好像也没有王语嫣大。 这真够操蛋的,好在没人知道。 王语嫣向段誉点头一笑,低头走向了表哥。 段誉眼见王语嫣对自己点头微笑,顿时轻飘飘的,仿佛没了分量,不由胡思乱想起来。 乌老大拱手道:“慕容公子,风大侠,乌老大今日结识了你们这号英雄人物,至感荣幸。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再见了。”他言下之意,果然是不希望他们逗留此地。 风逸微微一笑,淡淡道:“风某性任自然,万事随心,你即使买了地皮,我不想走,也得留下,还是乌先生想教我做事?” (本章完) 第214章 天山童姥 第214章 天山童姥 风逸口气冷淡,言语傲慢,谁都听的出来,仿佛没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这要是换在旁人身上,乌老大等人立刻兵刃相加了,然而知他武功已臻通玄之境,这样本事大的人怎能受得了被人下逐客令? 乌老大吐了口长气:“风大侠言重了。”拱手道:“那么敢问阁下,来此有何贵干?” 风逸笑道:“为了天山童姥!” 此言一出,当真热闹非凡。 乌老大面色苍白,双手发颤。 有的人只惊得目定口呆,有的人恐惧莫名,有的人小腿发软,有的人满嘴牙齿作对儿厮杀,仿佛生平所见可怕之事莫过与此。 阿紫眼珠溜溜一转,歪头瞧着风逸,笑语嫣然道:“大哥,你瞧这些人只是听了一个名字,都跟丢了魂似的。 喂,姓乌的,这天山童姥是谁呀?” 段誉曾经在无崖子面前多了一句嘴,问出他的师妹是李秋水,至于他的师姐,没问,风逸也没说,自然不知道了。 乌老大不由哆嗦一下,怒道:“姑娘,你不要问我这个名字。” 众人登即鼓噪起来,乱嚷道:“这小妮子不知天高地厚!” “是啊,不许提!” “你这丫头再胡说,休怪我等翻脸!” 天山童姥用“生死符”控制三十六洞七十二岛数十年,他们畏惧之心深入骨髓,别说生死符发作,就是听见“天山童姥”四字,也是如芒在背,浑身难受,若非这次笃定天山童姥身子出了问题,也没有勇气反叛。 乌老大咽了一口唾沫,定了定神,说道:“风大侠,伱是从何处听到这个名字的?” 风逸若无其事的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就没有永远的秘密,况且天山童姥乃是一方霸主,风某听过不正常吗?” 慕容复与王语嫣等人也对视一眼,以他们的阅历见识,竟也不知“天山童姥”何许人物。 但慕容复眼见这些左道之人震恐异常,心知这群人都颇为了得,那‘天山童姥’自是个更加了不起的人物,可见天下之大,果然卧虎藏龙。风逸以前不闻其名也就罢了,这天山童姥也是如此。显然我的见闻殊属有限,要保住姑苏慕容的名头,何其之难。 想到这里,心下更增戒惧谨慎,就要离开,不愿意躺这浑水。 “且慢!”不平道人忽道,“慕容公子不急!” 慕容复身形一顿,说道:“你要留我么?” 不平道人笑道:“岂敢,乌老大,你们这一生受尽了缥缈峰灵鹫宫天山童姥的凌辱荼毒,实无人生乐趣,各位这次奋起反抗,连贫道这等无能之辈,也愿拔剑共襄义举,慕容公子侠名播于天下,怎会袖手旁观呢?” 乌老大沉思不语。“天山童姥”在他们心中乃是登峰造极的人物,风逸说他听过,自然不算错,可他不知风逸何以在这紧要关头,突然出现在此。 要知道他们特意在远离天山之地聚会,就是为了保密,好定下计划,打灵鹫宫一个措手不及。而他都能知晓,是否消息已经泄漏,这是乌老大不得不考虑的,可想了又想,猜测不透,只好摇头作罢。 乌老大说道:“诸位也不知从何处得来讯息,那全是传闻之误。童婆婆嘛,她老人家对我们管束得严一点是有的,那也是为了我们好。我们感恩怀德,怎说得上‘反抗’二字?” 风逸哈哈大笑起来。 乌老大道:“你笑什么?” 风逸道:“乌先生,我看你混江湖有些屈才,你应该去演戏。咱们是清水下杂面,你吃我看见,彼此心里有数,千万别装糊涂。” 他环顾四周,朗声说道:“你们天南地北,汇聚一堂,为了什么,岂是风某独晓?不平道长,这就将你的好朋友都请出来吧,咱们老是扯着人影子作戏,那也不是个事。” 话一出口,不平道人心下一凛,众人无不变色。不平道人还有帮手? 人丛中有人惊呼:“乌老大,这事可不是玩的。” 一个粗壮的声音叫道:“一不做,二不休,咱们今日甩出去干啦!” “对,将姓风的,不平道人、慕容小儿统统做了!” 只听得嚓嚓、唰唰、呛呛,兵刃声响成一片,各人本来收起的兵刃再次拔出。 天山童姥积威已久,他们一方面无法忍受,另一方面是因为得知天山童姥身子有恙,这才决定反叛,可绝不容许谋事不成,就露了音讯,否则这缥缈峰也不是童姥一人,不是那么好打。 阿紫格格一笑,运气说道:“今儿个风不小啊,谁敢伸着舌头说大话,不怕闪着吗?” 她这句话竟然将全场喧哗之声给压了下去。 人群当即一片死寂。 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阿紫的脸上,无论男女僧俗,主客敌我,数百道目光被那张俏脸牢牢吸住,个个屏息凝神。 这话若出自风逸、慕容复、不平道人等高手之口,自然不足为奇,然而一个少女拥有此等深厚内力,无不为之骇然。 慕容复更是如遭雷击,死死盯着阿紫,三魂六魄亡失大半,呆呆怔怔如傻子一般。 盖因三十六洞七十二岛这些人不知阿紫的底细,只是惊讶于对方内力深厚。 可他却是清楚,阿紫十几天前还是个与表妹差不多的瓶呢,怎就判若两人,成了不亚于自己的内家高手了呢? 这若非亲眼见到,有人跟他说,慕容复非得当作天方夜谭不可。 不平道人哈哈大笑,说道:“当着明人说暗话,倒是贫道不对了。” 突然提高声音叫道:“芙蓉仙子,剑神老兄,这里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阴谋反叛童姥,竟然背着牛头不认脏,还想杀人灭口,不平老道今日可要鹤驾西归啦!”他的声音远远传了出去,四下里山谷鸣响。 不平道人话声未息,西首山峰上一个冷峭傲慢的声音远远传来:“不平道兄,你逃得了便逃,逃不了便认命吧。童姥这些徒子徒孙难缠得紧,我最多不过给你通风报讯,要救你性命可没这份能耐。”这声音少说也在三四里外。 这人刚说完,北边山峰上有个女子声音清脆爽朗地响起:“牛鼻子,谁要你多管闲事?人家早就布置得妥妥贴贴,这一下发难,童姥可就倒足了大霉啦。我这便上天山去请问童姥,瞧她又有什么话说?”话声比西首山峰上那男子相距更远。 众人一听,尽皆神色大变,这两人都在三四里外,无论如何追他们不上,显然不平道人事先早就有了准备。 风逸却不动声色,淡淡说道:“诸位都受‘生死符’控制,说什么‘万仙大会’,我看说是‘百鬼大会’,这才对味。” 此言一出,慕容复等人大感意外,以他们的设想,风逸这样折损对方威风,肯定会引起骚乱,怎知这些人竟然不反驳,乌老大还与另外两人聚头商议起来。 段誉曾经在无量山,听过缥缈峰灵鹫宫天山童姥的名头,心想:“那神农帮帮主、山羊胡子司空玄,也是怕极了天山童姥的‘生死符’,以致跳崖自尽,可见这东西委实厉害。” 风逸看也不看他们,道:“风某性急,诸位既然决定造反,那准备对付天山童姥,有了什么章程,这就说出来吧。” 乌老大转向风逸道:“阁下是怎么知道生死符的?” “我当然是听到的。”风逸含笑说道:“不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么?” 乌老大心中茫然,默默点头。 不平道人看了风逸一眼,心中暗叫晦气,他与卓不凡等人来此,可不是为了帮忙,也不是受了生死符控制,而是为了夺取生死符继续控制奴役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眼见风逸也知道生死符,说不准与自己目的相同。 当下说道:“乌先生,这事已经很清楚了,你还遮掩什么?” 乌老大迟疑半晌,点了点头:“唉,正如风大侠所说,我们这些年来所过的日子,只怕在阿鼻地狱中受苦的鬼魂也不过如此。 既然风大侠、慕容公子,不平道长、剑神卓先生、芙蓉仙子,愿意助我们解脱困苦,大家都感激之至,也就无需遮掩了,我们聚会就是为了杀掉天山童姥,灭了缥缈峰灵鹫宫!” 慕容复看了风逸一眼,俊秀的脸庞上微微含笑,说道:“诸位武功高强,纵然有天大的事,也应付的了,况且风大侠既然出头,当世更有何人能敌?实无须在下在旁呐喊助威,碍手碍脚,告辞了!” 慕容复等人阅历丰富,已经意识到了能够控制这群妖魔鬼怪的人不是等闲之辈,而不平道人、剑神、芙蓉仙子更是另有图谋,况且风逸在此,他做什么都是陪衬,怎能愿意相助? 不平道人微笑道:“慕容公子,莫非怕了天山童姥?” 慕容复冷笑道:“呵呵,我连缥缈峰灵鹫宫都是第一次听说,何谈一个怕字? 只是我身有要事,又与天山童姥无冤无仇,实在是爱莫能助!告辞了!” “且慢!”乌老大伸手一拦。 慕容复道:“乌先生有什么话说?” 乌老大道:“慕容公子,我们这里的事,你既然知道了,三十六洞七十二岛数百人的生死存亡,都系于你一念之间。” 慕容复道:“你是信不过我了?” 乌老大道:“不,实在是牵涉太大,不敢冒这奇险。” 慕容复冷笑道:“那你的意思是我不能走了?” 乌老大道:“绝没有这个意思。” 包不同叫道:“你们要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们不会泄漏一个字,也就是了。姑苏慕容说过的话,还没有不做数的! 你们真要硬留,留我包不同容易,难道你们留得下慕容公子吗?” 乌老大知道这是实话,慕容复一心要走,他们拦不住的,但现在已经抖落出了图谋,势成骑虎,欲罢不能,只是默然无语,眼神瞥向风逸与不平道人,以示探寻。 风逸笑笑不言,反而拉着阿紫坐到旁边一块石头上,闭目养神,因为待会还得动手。 阿紫奇道:“大哥,你说的生死符是什么呢?” 风逸说道:“这是这些人的心病,也是一种武功,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生死符出自“天山六阳掌”,风逸自然会,也能消解,然而他无意施恩对方,所以不做理会。 因为天山童姥固然手段狠辣,但这些人也没有几个好货色。 就从他们刚才调戏王语嫣、要挟慕容复,可见一斑。 换言之,慕容复若非武功高强,就因为一个误打误撞,王语嫣这朵岂不是被祸害了? 这里哪有好人? 其实只是恶人更有恶人磨罢了。 阿紫想了想,又问:“那大哥,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风逸微微一笑道:“为了女子。” “你胡说!”阿紫瞪他一眼。 风逸笑笑不言。 “难道你也是为了王语嫣?”阿紫气道:“我那傻哥哥为了她五迷三道,都不顾尊严了,你也一样吗?” “什么话!”风逸摇头说道:“你哥哥救人这也是好事啊!” “好什么?阿紫不解:“为了慕容家的人,丢尽了段家的脸,人家还不领情。”一指王语嫣:“你看人家正眼看过他一眼嘛?” 风逸瞥了一眼,王语嫣含情脉脉的看着慕容复,段誉痴痴瞧着王语嫣,解下酒葫芦,喝了一口酒,慢悠悠地说:“你觉得你哥哥救王语嫣不对,只是因为她身份不同,倘若她是你的姐姐呢? 你会不会认为你哥哥救人,丢了段家的脸呢?” 阿紫怒血上涌,斥道:“你又胡说,那怎能混为一谈?” 风逸见她可爱,在她鼻子上捏了一下:“谁告诉你,我胡说了,你对我这老岳父的魅力太过小看了。” 阿紫哼了一声,又嘻嘻一笑:“我爹要是知道你编排他,哼……” 她觉得风逸完全是在报复她爹对其的冷落。 却不知道,风逸会以一种开玩笑的方式说出很多真话。 两人在这边闲聊,却听众人彩声如雷,齐声大喝:“慕容公子仗义!”气势沸腾。 原来乌老大眼见慕容复要走,他们硬留也留不住,便以求助之名,只盼能挤得他立下重誓,决不泄漏秘密,也就是了。 岂知慕容复竟一口答允,不但言语十分客气,还说什么“大伙儿今后祸福与共,患难相助”,简直是结成了生死之交。 姑苏慕容威震天下,刚才一战,果然名下无虚,得他助力,又多了一层胜算,不禁惊喜交集,轰然喝彩。 慕容复本来不想惹麻烦,可他立志倾覆天下,力图恢复大燕霸业,耳听乌老大说什么只要相助,大恩大德,永志不忘之类的话。 这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武功不弱,只要给他们帮了忙,日后也能收为己用,所以当即答应,帮这帮人铲除天山童姥。 风逸坐在一边,笑而不语,因为他早有预料。慕容复想的挺好,怎料原剧情中被虚竹破坏,现在估计也是一个结果,终于是场空梦。 乌老大有了慕容复作为助力,心中高兴,目光一转,落到风逸身上,见他与阿紫说笑。 两人目光相遇,乌老大迟疑一下,上前说道:“风大侠,慕容公子答应相助我等,阁下是助我等一臂之力,还是?” 风逸打量他一眼,淡淡道:“这我得先看情况,但我保证在未下决定前,一定不走,不会泄漏你们的图谋。” 不平道人道:“乌先生,这就说说天山童姥其人其事吧,大家也好多点准备。” 乌老大乌点了点头,一边来回走动,一边朗声说道:“这位天山童姥,每年总有一两次派人前来,将我们训斥一顿,骂得狗血淋头,真不是活人能受的。 你说我们听她痛骂,心中一定很气愤了吧?却又不然,她派来的人越骂得厉害,我们越高兴……” 包不同忍不住插口道:“这就奇了!这岂不是犯贱?” 忽听风逸冷冷说道:“好了,不要在这里肆意插嘴了,浪费大家时间!” 包不同面肌抽动两下,握紧双拳,“嘿嘿”一笑,再不言语。换在平时,他肯定立马还嘴,可想到风逸救了王语嫣,就当还他一个面子。 包不同倒也不是故意寻事,只是他这人最不堪忍受的,便是不能开口说话。只要舌头还能灵活运用,病、痛、伤、难、灾齐至也无所谓,所以他在原剧情中被丁春秋、游坦之打伤,嘴也不停,上次被风逸打伤,亦是如此。 就是原剧情中被慕容复杀了,也是因为这张嘴。 乌老大为了照顾慕容复的面子,叹道:“其实诸位有所不知,童姥派来使者若不是大骂我们孙子王八蛋,不骂我们的十八代祖宗,就会派人来打,运气好的,是三十下大棍,只要不打断腿,多半也要设宴庆祝。唉,做人做到这般模样,果然是贱得很了。”包不同心中得意,向风逸眨了眨眼,意思是说,看吧,他们就是这么贱,但终究没开口。 段誉忽地大声叫道:“岂有此理!这天山童姥如此横行霸道,岂不是欺人太甚吗?” 众人转头一看这小子,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许多人联想起他刚才的身法,纷纷交头接耳。 乌老大道:“这位公子此言甚是。这童姥欺压于我等,将我们虐待得连猪狗也不如。倘若她不命人前来用大棍子打屁股,那么往往用蟒鞭抽击背脊,再不然便是在我们背上钉几枚钉子。” 一招手:“司马岛主,你受蟒鞭责打的伤痕,请你给列位朋友瞧瞧。” 一个骨瘦如柴的老者道:“惭愧,惭愧!”解开衣衫,只见他背上纵三条、横三条,有六条鲜红色印痕纵横交错,触目惊心,老者当时身受之时,必然痛楚之极。 一条黑汉子大声道:“那算得什么?请看我背上的附骨钉。” 他身子一转,脱掉衣服,只见三枚大铁钉,钉在他背心,钉上生了黄锈,显然为时已久,不知如何,这黑汉子竟不设法取出。 风逸一看,就是钉在了背心重穴上,不通手法,一取必然触动穴道,疼痛难忍。 阿紫啧啧赞叹道:“大哥,这天山童姥可比星宿老怪还要狠厉啊,这次好玩了!” 她越想越是有趣,不觉眉飞色舞,脸上一团喜气,众人看见,却没听到她说话,都是莫名其妙,不知道这小妞在高兴什么。 段誉内力深厚,耳力过人,听到了妹子所言,又好气又好笑,感觉一股子烈火在骨子里乱窜,蓦地热血上涌,生出一股豪气,大叫道:“反了,反了!天下竟有如此阴险狠恶的人物。 乌老大,段誉决意相助,大伙儿齐心合力,为武林中除去这个大害。” 他一向与人为善,此时竟然主动请缨,这固然是因为童姥手段之毒辣,也是妹子心肠之冷漠所致。 乌老大道:“多谢段公子仗义相助。” 又对风逸道:“风大侠刚才说的对,我们这群人的确都是鬼,呵呵,只怕在阿鼻地狱中受苦的鬼魂,也不过如此。” 慕容复道:“各位为天山童姥所制,难以反抗,是否这老妇武功绝顶高强,是否和她动手,每次都落败了?” 乌老大道:“老贼婆的武功,当然厉害得紧。只是到底如何高明,却谁也不知。” 慕容复道:“深不可测?” 乌老大点头道:“深不可测!” 慕容复看了风逸一眼,眼神中神光一闪,忽地笑道:“风大侠,此人看来正是你的对手啊,你可得小心了。” 风逸笑了笑:“多谢了。” 又对乌老大道:“好了,你们的境况,早就不是秘密了,否则不平道长他们怎会来此? 乌老大,你还是直接说,你们忍受这么多年,为何突然会起心反叛吧?总该是有了些把握才是吧?” 只听乌老大又叹了一声:“你说的对,往昔大家都害怕她手段厉害,只好忍气吞声地苦渡光阴,幸好老天爷有眼,这老贼婆横蛮一世,也有倒霉的时候。” 慕容复问道:“怎么回事?” 这一次乌老大却是双眉一扬,精神大振,娓娓道来。 原来今年五月初二,乌老大与天风洞安洞主、海马岛钦岛主等九人轮值供奉,采办了珍珠宝贝、绫罗绸缎、山珍海味、胭脂粉等物,送上天山缥缈峰。 因为有些东西太过罕见,说什么也找不到。本以为没有依照嘱咐备妥,料责罚必重。谁知天山童姥只是派人传话出来,说道:‘采购的物品也还罢了,九个孙子王八蛋,快快给我夹了尾巴,滚下峰去吧。’ 乌老大等人如遇大赦,来到缥缈峰下,扯下蒙在眼睛上的黑布,却发现山峰下死了三个人,其中之一乃是西夏一品堂的高手九翼道人。 说到这儿,阿紫不由笑道:“你们干嘛要用黑布蒙住眼睛啊?” 乌老大道:“姑娘有所不知,我们每次上缥缈峰去,都给用黑布蒙了眼睛,想是她们不希望看到那些女子是美是丑,是老是少吧。” 慕容复道:“如此说来,天山童姥到底是何等样人,你们也从来没见到过?” 乌老大叹了口气,这才道出缘由。 原来二十三年之前,有人偷偷拉开蒙眼的黑布,向天山童姥望了一眼,还没来得及将黑布盖上眼,便给刺瞎了双眼,又割去了舌头,斩断了双臂。 这话一出,不止慕容复等人心中发凉,阿紫也觉得天山童姥太狠,这样子对待人,又怎会不反? 慕容复沉吟道:“刺瞎眼睛,那也罢了,割舌断臂,却又如何?” 乌老大说:“若我所料不差,那是不许那人泄漏这老贼婆的形相,割舌叫他不能说话,断臂叫他不能写字。” 众人均是动容,一个相貌问题,也值得如此? 风逸心想:“堂堂天山童姥怎能让人知晓自己是个侏儒?” 他也在想,天山童姥若非侏儒身子,恐怕也不会安心呆在天山了,这江湖必然会被她大举踏入。 包不同天不怕地不怕,也吓得伸了伸舌头,说道:“浑蛋,浑蛋!厉害,厉害!” 慕容家人自然知道他说厉害的言下之意,那就是这老贼婆杀了我倒也罢了,若是割了我的舌头,那可糟糕至极。 风逸看他一眼,忽又问道:“你说天山童姥出了事,你从何得知?” 乌老大再次叙述,原来九翼道人身上共有两处剑伤,这就让他们意识到不对了。 因为他们每隔一段时间,会将一两个高手引到缥缈峰范围,给天山童姥过一过杀人的瘾。 而她每次杀人都只一招,哪有在对手身上连下两招之理,再加上他们办事不力,童姥竟然也没有惩罚,这大违以往。 但说到这里,包不同又忍不住了,说道:“乌洞主,你说天山童姥杀人不用第二招,对付武功平庸之辈当然不难,要是遇到真正的高手,难道也能在一招之下送了对方性命? 比如这位风大侠,普天下或许还有人能胜他一招半式,但谁能一招送了他的性命,我包不同一万个不信,此言浮夸,浮夸!全然地难以入信。” 风逸对此,也深以为然,所以并未制止。 乌老大也看出这个包不同就爱抬杠,也不与他多说,继续叙述情由。 他们见九翼道人身有两伤,心下起疑,再看另外两个死者,也是伤痕累累,乃是经过苦斗。 九人觉得这事透着古怪。他们虽然惧怕天山童姥,却更怕生死符的折磨,又想人必有死,童姥本领再高,终究不是修炼成精,有金刚不坏之身。所以几人决定,先由轻功最高的安洞主潜入缥缈峰探查情况。 过了三个时辰,安洞主回到约定之地,说他听到侍女们说话,得知天山童姥身患重病,外出采药去了。 这几人觉得事关重大,得有完全把握,待过了两天,九人联手再上缥缈峰,这一次又再次听到女子谈话,更加笃定,天山童姥果然身患重病。然而几人查不到生死符的下落,想到若是不解除这个祸患。 童姥纵然死了,旁人手握生死符,他们这奴隶还得接着当,这如何能行?当即忘了敬童姥而远之之心、生了叛杀老贼婆之意。 包不同又很是好奇问:“生死符究竟是什么?” 乌老大却不愿多谈“生死符”,转头向众人朗声道:“老贼婆生了重病,那是千真万确的了。” 众人早都知道童姥有病才来聚会,可再次听乌老大说起,仍旧是兴高采烈,欢呼雀跃。 乌老大双手一按:“咱们要翻身脱难,只有鼓起勇气,拚命干上一场。不过老贼婆目前是否已回缥缈峰灵鹫宫,咱们没法知晓。 今后如何行止,要请大家合计合计。尤其风大侠、不平道长、慕容公子、段公子有何高见,务请不吝赐教。” 段誉见他们闻病则喜,幸灾乐祸的样子,心生不满,说道:“先前听说天山童姥强凶霸道,欺凌各位,在下心中不忿,决意上缥缈峰去跟这位老夫人理论理论。 但她既然生病,乘人之危,君子所不取。别说我没高见,就是有高见,我也不说了。” 风逸笑道:“我这大舅哥是个正人君子,乌先生等人既然上了缥缈峰,总不至于空手而还吧?难道还要藏着掖着嘛?” 乌老大面有得色,说道:“不瞒风大侠,在下到了缥缈峰,的确擒拿了一人! 众人齐声欢呼:“乌老大了不起!” “当真是英雄好汉!” “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群仙,以你乌老大居首!” 只见乌老大一招手:“来,来,抬过来!” 众人欢呼声中,夹杂着一声声咿咿呀呀的哭泣,只见乌老大手下一人提了一只黑色布袋,走上前来,放在他身前。 乌老大解开袋口绳索,将袋口往下一捺,袋中露出一个人来。 众人都“啊”的一声,只见那人身形甚小,竟然是个女童。 风逸总算等到了正主出现,细细打量这女童,只见她瑟缩在地,身材矮小,就是七八岁女娃的身高,双手按脸,呜呜而哭,宛如一只受伤小鸟。 风逸见她这副神气,想到这竟然是一方霸主天山童姥,如今为了活命,在这里大哭特哭。正应了那句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她原剧情中若是不死,会不会将见到这一幕的人都给杀了呢? 觉得的确有意思,当即纵声长笑,笑声欢悦之极,众人听了无不诧异。 那女童不经意间一抬头,风逸与她目光一触,仿佛看到了痛楚、激愤、绝望的表情,心想:“也对,她若不脱困吸血,明天中午真气沸腾,就得走火入魔,完蛋大吉了!” 乌老大强压怒气道:“风大侠,你笑什么?” 他觉得自己冒了莫大风险抓了灵鹫宫的人来,这是多了不得的大事,他不称赞自己还发笑,太没拿自己当人了。 风逸见他发怒,却故意转过话头:“那还用说,我自然笑你好本事啊。” “好什么?”阿紫啐了一口:“这些人其实挺适合加入星宿派的。” 女童双手抹泪的哭,一边偷瞄了阿紫一眼,虽然很是隐蔽,却躲不过风逸的感知。 包不同笑道:“都是无耻不要脸么?” 乌老大一愣,叫道:“你说什么?” 阿紫格格一笑,道:“我看你洋洋得意,还以为你干了什么大事呢? 结果只是抓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这群人还大吹法螺,说什么了不起,这英雄好汉莫非都是你们自封的嘛?” 段誉眼见这女童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大小,早就义愤填膺了,听妹妹这样说,当即叫道:“不错,你们对付天山童姥也就是了,何必欺负一个小丫头?”女童哭着又瞥了段誉一眼。 段誉温言道:“小姑娘,你不要怕,我妹夫有大本事,你一定会没事的。” 风逸一口气憋在胸口,急咳数声。 乌老大却是一笑置之,不以为忤。 他知道这些人不知道天山童姥的厉害,更不知道她带给自己的劫难至深且巨,既然无法感同身受,又如何理解对一个女童下手的心情,说道:“几位都是大侠士大豪杰大英雄,但是缥缈峰险恶已极,我等只是潜入,便需要莫大的勇气,咱最后伸手,更是惊心动魄! 不怕几位笑话,捉这女童之时,她只是一抓即倒,然而我也腿软坐倒。 我不是受伤,而是被吓得! 呵呵,只要中了童姥的生死符,任他是何等人物,也未必强的过在下!” 他神色凛然,竟然颇有一番气概。 众人再次喝彩。 “乌老大说的对!” “旁人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挨一下生死符试试,别说不相干的女童,就是你自己亲女儿,你也未必不会下手!” 段誉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说不出话来,因为他想到神农帮帮主,就因为没有完成天山童姥的任务,惧怕“生死符”,便直接跳崖自尽了,这东西显然不是好相与的。 风逸也皱起了眉头。 不平道人说道:“乌先生,你捉了这女童准备如何处置?” 乌老大叹道:“我们拿到了这女娃娃后,下的峰来,一再盘问,可惜得很,她却是个哑巴。我们初时还道她是装聋作哑,曾想了许多法儿相试,有时出其不意在她背后大叫一声,瞧她是否惊跳,试来试去,原来真是哑的。” 众人听那女童的哭泣,呀呀呀的,果然是哑巴之声。 人丛中一人问道:“乌老大,她不会说话,写字会不会?” 乌老大摇了摇头,原来他们早就用了拷打、浸水、火烫、饿饭的等一切手段,方才得出她不是性格倔强,而是真的不会的论断。 风逸心想:“原来天山童姥受了这么多罪,她用生死符折磨人,还是被人给还上了。不得不说,这也是报应不爽。” 段誉却忍不住道:“你们竟然以这等残忍手段折磨一个小姑娘,好不害羞!” “残忍?”乌老大笑道,“这天下还有比天山童姥更残忍的吗? 这小童受此恶报,也只怪她是缥缈峰灵鹫宫的人,这叫一报还一报,何羞之有?” 段誉道:“你们要找天山童姥报仇,对付她手下一个小丫头又有什么用处呢?” 风逸幽幽道:“用处自然是有的,这么多人,未必能够齐心合力,刚好用她的血歃血为盟啊!” “风大侠高见!” (本章完) 第215章 杀得天山童姥否 第215章 杀得天山童姥否 乌老大洪声应道。 他在缥缈峰擒拿女童之时,便想清楚了,若是一招不能拿住对方,给她呼叫出声的机会,自己就立刻从数百丈的高峰上跳下去,以图自尽,免得落在天山童姥苦受折磨。 而各位岛主、洞主之所以称乌老大为英雄好汉,实因这些人被天山童姥奴役多年,对其畏之如虎,敢在缥缈峰上出手拿人,那是异常英勇之行为,倒也非如阿紫所说的自吹自擂。 所以此番造反,事关数百条性命,那是万万轻忽不得,必须保证不能让人起异心。 乌老大提高声音说道:“众位兄弟,风大侠实乃真知灼见,这女娃娃年纪虽小,终究是缥缈峰的人物,咱们既然决定要杀老贼婆,就请大家拔出兵刃,在这娃娃身上砍一刀,刺一剑。 倒也不是我等残忍,而是大伙儿刀头都喝了她的血,方能表明与缥缈峰势不两立之心,纵然有人还是三心二意,也容不得他退缩!” 段誉义愤之极,正要开口,却被风逸拦住,就见一个魁梧的汉子转过身来,脚下一晃,便向外奔出。 乌老大哼地一声,叫道:“剑鱼岛区岛主,你到哪里去?”那人却是不答,身形极快,转眼间便转过了山坳。 众人叫道:“这人胆小,要临阵脱逃,快截住他!” 瞬间有十多人冲了出去,但能否追上,殊无把握,乌老大忍不住扼腕连连,大为自责。 忽听一声惨叫响起,听声音正是区岛主,也不知是被谁做的手脚,众人心中大疑,追逐之人也停下了脚步。 只听得呼呼风响,一颗圆球般的东西从山坳后疾飞而出,掠过半空,向人丛中落了下来。 乌老大纵身一跃,将那圆物接在手中,灯光下看的清楚,只见竟是一颗血肉模糊的首级,面目须眉戟张,双目圆睁,便是适才那个逃去的区岛主。 乌老大脸色大变,颤声道:“区岛主……”转头向风逸、慕容复等人望去,转头再看众人,都是一脸恐惧。 他们只以为是阴谋败露,天山童姥到了。却听不平道人纵声长笑道:“剑神神剑,果然名不虚传,卓兄,你把守得好紧啊!” 山坳后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说道:“临阵脱逃,人人得而诛之,以免泄露讯息。众家洞主、岛主,请勿怪责。” 原来是之前在三四里外与不平道人呼应的“剑神”,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到近前,守住了去路,众人登时震天价地叫好,心想:“幸得剑神除灭叛徒,才不致坏了咱们大事。” 慕容复与一众手下却想:“此人号称‘剑神’,未免也太狂妄自大。你剑法再高,又岂能自称为‘神’?江湖上没听过有这么一号人物,却不知剑法到底如何高明?” 乌老大知道自己草木皆兵,羞愧交集,叫道:“这就用这女娃娃歃血为盟!”当即擎鬼头刀在手, 一干人等齐声叫道:“不错,该当如此!大伙儿歃血为盟,从此有进无退,跟老贼婆拚到底了。” 众人望着女童,就如看着一只鸡、一只狗,段誉眼见这女童吓得缩成一团,呜呜直哭,一股血气在胸中上下搅动,叫道:“不可以,使不得,风兄,慕容公子,伱们快阻止这暴行啊。” 风逸不言不语,慕容复见他神气,想到自己屡屡受挫,今日他与自己一般,顿感扬眉吐气,说道:“段兄,人家身家性命全系此举,我等外人怎能妄加干预?” 段誉看这女童哭的凄惨,激动义愤,咬牙道:“大丈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王姑娘,就算你怪罪,我也一定要出手…… 他话没说完,乌老大挥刀便向那身在布袋中的女童砍落。 段誉大叫一声,手指一伸,一招“中冲剑”,便向乌老大的鬼头刀上刺去。可是他这六脉神剑,全凭心意是否全副投入而定,有时候真气鼓荡,威力无穷,有时内力却半点也运不上来。 他这见义勇为之心,终究抵不过王语嫣,在他心中的情切关怀,这一剑刺出,真气只到了手掌之间,便发不出去。 乌老大本见段誉轻功了得,武功必然不差,还真怕他横来生事,所以提前下手,免得夜长梦多,谁知这人果然阻止,只是他手指点戳,全无效用。也不知他在搞什么玄虚。 段誉眼看这一刀就要落在女童身上,空自着急,却又无可奈何,却听铛嗡的一声。 乌老大只觉虎口一热,手中刀嗖地脱手,人也站立不稳,被这股力量带得向后退出三步,他唯恐对方还有后招,顺势躺倒在地,骨碌碌一阵翻滚,站起来时,灰头土脸,狼狈十足。 众人忽见人影晃动,场上多了一个人,那人右手一招,将小童连着袋子一把抓起,拎到半空。 待看清对方其面容,只有段誉大感兴奋,其他人却都是眉头深锁,竟是面有忧色。 出手之人正是风逸。 乌老大心中大怒,冷冷瞪着风逸,说道:“阁下这是何意?” “看不出来吗?”风逸淡淡说道:“不许你们杀她!” 乌老大气愤难当,再看慕容复潇洒写意与属下站在一旁,冷冷注视。 不平道人手捋长須,显得高深莫测。 乌老大实在忌惮风逸武功,但又害怕童姥生死符之威,忍不住扬起声音,又问一句:“不平道长,慕容公子,敢问尊意?” 慕容复却不作声,邓百川等人虽为慕容复马首是瞻,但也不满对一个女童出手,刚才看见段誉大呼小叫,也有愧色,所以风逸救了女童,他们自然不会说错,只是冷哼一声。 这不平道人号称“蛟王”,武功了得,刚才又说什么拔刀相助,故而一时之间,数百道目光又都落在不平道人脸上。 不平道人咳嗽一声,说道:“风大侠,不瞒你说,处置这个女童,的确有违侠义之道,但天山童姥的暴行你也听到了,这女娃娃一人一命,总也抵不过这里众多英雄吧?” 风逸叹道:“不平道人,你无非是想灭了童姥,找到生死符,好继续控制三十六洞,七十二岛。听我一句劝,别因为贪欲误了大道,真到西归之时,都无鹤可驾!” 众人一惊,不平道人脸上腾起一股青气,厉声道:“哪有此事?” 包不同性直,忍不住道:“我就猜测你这老儿图谋不轨,原来是为了做老爷啊!” 风波恶也是哈哈大笑起来,不平道人一张老脸却变成了酱紫颜色,慕容复一摆手,包、风都收了笑声。 群豪也都看着不平道人,一些人目光颇有不善。他们之所以反叛天山童姥,那是不愿意受到约束。若是换个人还掌握生死符,他们反叛的意义何在? 不平道人怒火熊熊,他一生少有敌手,已是江湖有数的成名高手,这时又听包不同轻视自己,这是非立威不可了,“嘿”地一声:“风大侠,在场众位英雄对你如此尊崇,你若有点人心,就应该感恩图报才是,谁知你小人之心,欺人太甚,贫道倒要领教你几招!” 身子一晃,手中拂尘内劲到处,银丝有如饿虎摆尾,嗖地扫向风逸。 风逸轻笑道:“好!”话音未落,拂尘“刷”的分开,势如漫天寒星,罩向风逸胸前大穴,发出嗤嗤异响。 慕容复早就注视这一切了,见了不平道人这一招,果然非同小可,难怪敢将三十六洞主,七十二岛岛主不放在眼里。 但见风逸一手拎着女童,只一拂袖,仿佛云烟一般急涌而出,啪的一响,不平道人应声一震,拂尘几乎脱手,但饶是如此,拂尘已被袖风搅乱,银丝竟然反向他面门扫来。 不平道人慌忙低头,不曾想拂尘掠过头顶,打散了他的发髻,头皮发麻。 好一个不平道人虽败不乱,手腕用力一抖,拂尘凝得笔直,再次扑向风逸胸口,同时左掌向前拍出。 风逸见他如此不知高低,冷哼一声,拂袖一挥,一声轻响,已将拂尘缠住,内力顺着袖子激荡而去。 不平道人顿感一股排山倒海之力涌来,一个筋斗翻了出去,落地以后,手捂胸口,面孔一片血红,形如醉酒,跌跌撞撞地倒退了几步,双脚一软,坐倒在地。 旁人眼见风逸招式平常,可是不平道人就这么败了,无人不惊。 慕容复更是心中老大气闷,他自忖与不平道人堂堂一战,纵然可以取胜,也非短时间可以做到,然而风逸只一挥袖,不平道人就吐血受伤,其人内功若神,简直就是毫无道理。 邓百川等人更是看向了王语嫣,期望能从她这里得出一点见解, 其实王语嫣与旁人一样,她深知风逸内力浑厚、举动神速,举手投足都让人无法匹敌,这是什么招数,压根就是书中没有记载的。 更别说他掌风蕴有寒毒,还有自己看不清的神妙招数,她的一切所学都不适用。 其实王语嫣并不知道,风逸已将冰蚕之毒完全消解,出手之时,若非故意施展,内劲中便不会再有寒气了。 风逸向不平道人微一颔首,面望众人,手举女童,说道:“乌老大,你若说一句,这女童便是天山童姥,要杀她歃血为盟。我就不管!” 他也深知众意难犯的道理,而且这群人乃是狗急跳墙了,只是凭借武力硬走,也就是多伤人命而已,故而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大开杀戒。 众人听了这话,却是又惊又急,场上一阵寂然,乌老大怒道:“你说的轻巧,我若有本事抓来天山童姥,还会给她做奴隶?你真以为我乌老大天生犯贱吗?” 风逸神气古怪,忽而笑了笑道:“好,你们有你们的道理,我也有我的道理,这叫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了!” 说着脚下不动,飘过丈余,一手挽着阿紫,一手拎着女童,向外走去。 乌老大紧蹙眉头,一言不发,似乎有一些心神不定。人丛中有人忍不住道:“乌老大,就这样让他走了么?” 乌老大双眉一扬道:“天地虽大,大不过一个理字。我等从没招惹过你,你却硬要将我抓来的人带走,这算什么道理?” 风逸淡淡道:“你能从缥缈峰抓人,我就能从这里拿人,就是这个道理!” 乌老大越听越气,大声说:“说不得,怎么都是一个死,咱们齐心协力要反缥缈峰,先将风逸拿下!”霎时间所有人都手持兵刃,有人已经拦住了风逸去路,几个莽撞之徒更是大声叫嚷,朝他冲来。 风逸一声长笑,就这么挽着阿紫,拎着女童迎着刀丛剑林中走了进去。 众人见他这幅姿态,简直目中无人,当即刀剑齐下,要将他剁成肉泥,旁观之人以为纵然伤不了风逸与阿紫,这女童必死无疑。 谁知这些刀剑的主人砍到离风逸等三人一尺距离时,仿佛砍到了一层柔软无比的气墙上,众人感觉手心发热,呼呼呼的,刀剑齐齐脱手飞出。 一瞬间出手之人两手空空,东倒西歪,退后不迭。 旁观之人见到这一幕,也都成了一群木雕呆鹅,这种神通手段,简直就是神仙在世。 天下哪有此等武功? 王语嫣轻轻道:“听闻少林寺有一门金刚不坏神功,练到高深处,周身能够形成护身罡气,兵刃拳脚莫能近之。” 此时正值万籁寂静之中,王语嫣这话都传入了众人耳朵,均想:“莫非他是少林寺的?” 风逸自然也听到了,只是笑了一笑:“不得不说,我若与你们动武,那是恃强凌弱,很没有意思,大家各忙各事吧。!” 话音刚落,突然从人丛中奔出一个矮子,他双手各提一把斗大的锤子,双锤向内一撞,当啷巨响,火星四溅,喝道:“你有本事吃我一锤!”双锤联落,带着厉响,砸向风逸,这一招“开天辟地”,威势惊人已极。 此人一对大铁锤本就远远超过百斤之重,又凭借神力舞开,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看着风逸如何对敌? 这可不光是他本身劲力,还有大锤独有的重量与特性,落将下来,力发千钧,如果被砸中,必然筋断骨折。 风逸若还能凭借真气将之弹开,那就根本不用打了,人一心要走,多少人上去也白搭。 风逸见他双锤交攻而来,一股凌厉的劲风,猛向自己与女童胸头撞来,声势之大,气势之强,无与伦比,也赞了声“好”。 他自然不会再用真气硬铛,左手松开阿紫,轻一挥袖。 嗤的一声轻响,指力批亢捣虚、妙入毫厘,那使锤之人胸口“膻中穴”一麻,直接软倒在地,手中铁锤也随之掉落,当啷一声,撞在了一起,声如雷霆,众人耳朵嗡嗡作响。 风逸一指建功,脚下不停,刚走上一道山梁,忽然白光一闪,一道人影已如飞鸟般扑出,快速绝伦,段誉惊道:“风兄,小心!” 阿紫觉得寒气逼人,一口斑斓长剑,横在当道,定眼一看,手持长剑之人身穿青衫,五十来岁年纪,长须飘飘,面目清秀,笑道:“老头,你敢挡路,也想挨打吗?” 风逸念头一转,问道:“你是卓不凡?” 来人不待开口,忽听不平道人说道:“卓兄,你虽然号称剑神,恐怕你也不是人家对手,还是不要自讨苦吃了!” 此话一出,众人无不动容,原来他便是刚才杀了叛徒的剑神,此人既然号称“剑神”,或许堪为风逸敌手。 “这位剑神老兄!”包不同扯着嗓子道:“你既然号称剑中之神,风逸再厉害,也只是个人,想必收拾他,不在话下吧,这就让我们开开眼界吧!” 他听了“剑神”这个称号就来气,总觉得这是井底之蛙自封的,要真这么厉害,江湖上怎会没有名头? 卓不凡脸色铁青,冷冷道:“包先生若想指教,老夫随时奉陪!” 包不同笑道:“来来来,我还怕……”话没说完,便被慕容复阻止。 卓不凡横剑于胸,沉声道:“风大侠,老夫有个不情之请。” 风逸淡淡道:“既然是不情之请,又何必说?我还有事,让开!” 卓不凡怒急反笑:“你可知,普天下还没人敢跟我这么说话?” 他口出狂言,众人无不惊疑,慕容复也是眉头一蹙,心道:“这是个失心疯?还是他真是有着天下无敌的本事,所以不将风逸放在眼里?” 风逸感觉好笑,盯着卓不凡上下打量。 阿紫不待他回答,笑嘻嘻道:“老头,你以前没见过,今天不是见到了?你要怎的?” 包不同更是冷笑说:“非也非也,这人只道自己天下无敌,哼哼,我看是大言不惭,天下高手我个个认得,其中可没你这一号人物。” 卓不凡笑了笑,淡淡说道:“天下高手?你说的是你主子‘南慕容’,还是那个什么‘北乔峰’?” 风逸微微一笑,不得不说。卓不凡这幅狂态,乃是他亲见无数高手所未见。 那些什么新老五绝、乔峰、黄裳这类知名高手,捆在一起都不如他狂。 也难怪原剧情中,在虚竹面前显摆,要当场安排王语嫣跟他拜堂成亲,那是压根没拿慕容复当人,所以此时说出这话,倒也理解。 只是他难道没看见不平道人的下场吗?有何胆量与自己放对?这倒是让风逸很是好奇了?反正这一趟,就是出来玩的,索性就看他表演吧,看能玩出什么活来! 然而却是恼了慕容复这边,风波恶当即喝道:“好啊,就让风某先来领教剑神高招,”说着舞动单刀就要冲上,却被慕容复伸手拦住。 只见慕容复朗声说道:“听阁下之意,这不是自负天下无敌,而是笃定天下无敌。 在我慕容复眼中,也就只有风大侠一人可称无敌,就请卓大剑神一展身手,只要赢了,慕容复固是自愧不如,想必乔峰也不得不服!” 卓不凡眉间如笼寒霜,摆手道:“你莫要打岔!” 包不同见他对慕容复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冷哼道:“非也非也,你若怕了,磕头便好,还怕人家取了你这老小子的性命吗?” “怕?”卓不凡哈哈一笑,晃身而出,长剑一抖,剑尖上突然生出半尺吞吐不定的青芒,犹似长蛇般伸缩不定。 群豪顿觉剑光满眼,有十余人齐声惊呼:“剑芒,剑芒!” 慕容复也是眉头大皱,双眼盯着卓不凡,心想:“这老儿果然有几分本事。” 卓不凡听到众人喝彩之声,更是得意,哈哈大笑,丹田中提一口真气,长剑挥动,青芒突盛,哧的一声,一棵腰粗的大树直接被砍倒。 众人见他以软身长剑居然砍倒大树,足见附在剑刃上的真力,着实非同凡响,群豪刚才被风逸的神功压抑已久,陡然见此神技,登时震天价地叫好。 卓不凡手腕一抖,剑光掠过,树干成了三截,跟着举剑挑起中间一截,抖出朵朵剑,随着哧哧几响,那段圆木均匀分作九份。 “咦!”王语嫣轻轻地叫了一声,脸上流露出一丝惊讶:“这是周公剑?” “姑娘好眼力!”卓不凡笑着说道:“正是周公剑!” 他在挥剑之时,仍旧听到王语嫣说话,而这几个动作,招式之奇、拿捏之准,已经使这股杀人不眨眼的左道之士,尽皆骇然怔住。 一些人不禁生出此人剑法上的造诣实已臻至登峰造极之境的想法,定是风逸劲敌。 却听王语嫣轻声道:“这位卓老先生,想必是福建建阳‘一字慧剑门’的高手耆宿。” 其实风逸只从这一句话,就知晓卓不凡的实力水准,实际上不值一提,因为他的剑招已经被王语嫣看的清清楚楚。 卓不凡持剑退后,剑光收敛,打量风逸一眼,幽幽道:“凭得卓某这手剑术,能杀天山童姥否?” “什么?” 风逸一时还没会意过来, 他满以为卓不凡表演剑术,是要给自己好处,比如传授剑术之类的,自己兴趣来了,再给他来个我喜欢王语嫣,你给我抢过来云云的恶作剧,怎料他竟会来了这么一句。 就见阿紫背着双手一本正经道:“哦,原来这个天山童姥是个木头人啊,这些人给木头当奴隶,那也真是废物!” 她此时身怀北冥真气,又得风逸解析武学奥义,眼力见识非同以往,便觉得卓不凡这剑法里胡哨,就是看着好看,压根不切实用。 但见卓不凡面罩乌云瞪着自己,笑嘻嘻道:“瞧你苦大仇深的样儿,莫不是死了全家?” 饶是卓不凡一贯沉着,也只觉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厉喝道:“不错,老夫‘一字慧剑门’三代六十二人,三十三年之前,便给天山童姥杀得干干净净了!” 众人心中一凛,均想:“此人帮助我们,原来是为报师门大仇。” 只见卓不凡长剑一抖,指向风逸,缓缓道:“阁下认为这仇该不该报?” 风逸笑着点了点头:“该报!你这剑法也能杀天山童姥,诺,给你,杀吧!” 直接将手中女童递向了他。 (本章完) 第216章 扬长而去 第216章 扬长而去 风逸此举,直让一些人莫名其妙,一些人则是认为风逸是在故意消遣卓不凡了。 只因压根没人相信凶威赫赫的天山童姥,会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哑巴。因为一旦往这上面去想,他们这些自诩为英雄好汉的洞主、岛主岂不丢死人了? 奴役他们的,怎么也得厉害到极点的人物,那才不失身份吗! 段誉却是大惊,叫道:“不可,不可,乌先生说这女童就是个丫鬟,卓先生乃是剑神,怎能以她报仇?”又施展“凌波微步”飘行而来。 卓不凡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胸中无名火越烧越旺,手中长剑抖动,嗡嗡作响,冷冷道:“姓风的,拔出你的剑来,我让你死的心服口服!” 卓不凡也不信天山童姥就是风逸手中的女娃,这就是在无视自己,打趣自己。 风逸心知卓不凡自高自大,这女童的死活,他并不放在心上,此番出头,无非是想施恩于众而已,当然,如果能够立威,则更好。 对他这反应也在意料之中,耸了耸肩,扁嘴说:“可惜好心没好报啊!”,又摇了摇头道:“卓剑神,你比塑料袋都能装,我是既佩服,又可惜!” 卓不凡听他说什么塑料袋,压根不懂,但听最后一句,问道:“可惜什么?” 风逸正色道:“可惜伱身怀灭门之恨,本该令人同情,只是你如此狂妄自大,得罪我倒也没什么,可你如此不留余地,如若拿不下我,别说报仇,就是这江湖,你又如何立足?” 卓不凡仰天长笑,声音清亮,再低头时,已换了一副恶狠狠的脸孔,狞笑道:“当年我一门被天山童姥所杀,嘿嘿,是我卓不凡运气好,逃过一劫,但我苦修二十年,就是为了送这老妖婆归西! 卓某只是见你内力着实了得,是个可造之材,只要你我二人联手合力,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天山童姥又算个甚么东西! 然而你却不识抬举,坏了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大事,卓某人不挑了你,怎能报答众家英雄好汉的看重之情!” 最后这几句话显是说给三十六洞、七十二岛听的,眼里闪动精芒,一副贪婪之像,那是想杀了天山童姥,再得到“生死符”,控制这帮人作威作福呢! 风逸微笑点头道:“好吧,风某久已不动兵刃,你若想指教,这就请吧!” 卓不凡见他神态如此,心想自己何等剑术,竟有人敢如此小看自己,喝道:“死了可别怪我!”,手腕一振,长剑送出,使了一招“天如穹庐”,跟着一招“白雾茫茫”。 这两招混二为一,剑尖处剑朵朵,虚虚实实,犹如一条活蛇摇头摆尾,剑尖明的点向风逸肩头,实则缥缈无依,声东击西,剑刃颤动,却朝女童圈去。 他自号“剑神”,剑法如何,无人目睹,但他适才砍树,将剑法的精微之处,却一一显了出来,此刻一见“神剑”出手,果然非同凡响。 “一字慧剑门”满门师徒给天山童姥杀得精光,当时卓不凡不在福建,幸免于难,从此再也不敢回去,逃到长白山中荒僻极寒之地苦研剑法,无意中得了前辈高手遗下来的一部剑经。勤练二十年,终于剑术大成,自信已天下无敌,此番出山,在河北一口气杀了几个赫赫有名的好手,更加狂妄不可一世,便自称“剑神”,只道手中长剑当世无人与抗,言出法随,谁敢有违? 风逸却敢不将自己瞧在眼里,其人虽然大名鼎鼎,武功高强,但让自己用来立威于众,却也更加合适。 只是他虽然自高自大,可也心机颇深,深知风逸并非易与之辈,为了一个女童与之生死相博实无必要。 若是从他手中将女童生擒过来,让他面目无光,不能下台,这一仗就算赢了,如此既能施恩于三十六洞七十二岛,又能收威吓之效,一举两得,故而出招之时,虚实相间,已经施展全力。 王语嫣一见他出手,心中便道:“‘天如穹庐’和‘白雾茫茫’,都是九虚一实。只须中宫直进,捣其心腹,便逼得他非收招不可。” 慕容复也看出卓不凡这两招底细,心想:“这姓卓的老儿捣什么鬼?就凭这也能匹敌风逸?” 但段誉也不懂剑招虚实,只见对方招式迅速,女童危急,急忙叫道:“风兄,快出手啊!”站在一边,手指点点戳戳。 风逸暗自摇头,他传授段誉运劲法门,那是一点用都没有。 涉及到内功,都要以克制情感为要,段誉天天想着王语嫣,自然学不进去,这并非人力所能至。 其实风逸目的就是要让天山童姥在生死关头方才出手,听得卓不凡风声劲急,已知他剑尖凝聚的真力实在非同小可,心道:“这人内力深厚,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闪念间,手中一摆,袖面如破云出岫,已经搭在了剑刃上。 卓不凡见他以袖挡剑,先是吃了一惊,继而奋力变招,长剑直刺风逸心尖,但将刺未刺之时,风逸内劲已经顺着长剑传递而至。 卓不凡顿觉一股酥麻从手臂涌到全身,三魂六魄似乎离体而出,头脑中一团混乱,长剑别说刺出,拿都拿不住了,直接掉落。 风逸此时若想杀人,无论以袖尖拂穴,还是用竖臂顶肘,亦或是抬脚穿心,一瞬间闪出数十种方法,能够取了这位“剑神”的性命。 但他无意杀人,只是以袖轻拂其掉落的长剑,更不向卓不凡多瞧一眼,伸手一挽阿紫,纵身一拔,上了一株大树。 却听当的一声,卓不凡长剑归鞘,响声悠扬不绝,从山谷里远远传送出去。 众人尚未省觉,风逸已踏着树梢,恍若流光,射入黑夜深处,转眼即没。 人丛中有人怒道:“直娘賊,究竟谁胜谁负啊?” “就这么跑了,算怎么回事?” “若是泄漏了消息,如何能行?” 林中鼓噪起来,冲出数百人,均是提刀弄枪,一边叫,一边追赶过来。 风逸武功之高,人人心中存了怯意,不过此事牵涉太过重大,这女孩为他救走,若不将他们杀了灭口,众人图谋便即泄漏,不测奇祸随之而至,所以不干也得干了。 却听风逸声音遥遥传来:“诸位听真了,风某不会将此地之事外泄,若还是有人非要与我为难,风某不会再行留手,莫怪言之不预!” 段誉拍手大笑道:“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风兄那是何等身份,一定说话算话,决不食言而肥。” 众人也知风逸一心要护这女童,他们追上去也是自讨苦吃,所有人立刻由动而静,停下脚步,却都看着卓不凡,有些人心想莫非两人胜负已分? 风逸出手太快,拂袖间便已完成夺剑还剑之事,卓不凡浑身冰冷,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滚落下来,他的心里一半是恼怒,一半是迷惑,他剑术、内力俱臻上乘,以为天下再无敌手,不想一招递出,便被人夺了长剑,心中惊骇,浑如中了梦魇,怎么也不能相信会有这等事。 在场之人除了慕容复看得清楚、卓不凡自身明白,旁人均未看清风逸出手,还以为卓不凡一方面忌惮风逸,一方面自重身份,也没对女童出手,只是亮了个剑,自行收剑还鞘。 卓不凡本来惊怒异常,但见诸人审视的目光看向自己,心一转念,心道:“我在长白山中巧得前辈遗留的剑经,苦练二十年,当世怎能尚有敌手? 是了,想必这小子只是内力深厚,误打误撞,天下十分凑巧之事,原是有的。 倘若他当真有意夺我手中兵刃,夺了之后,又怎会还我? 嗯,瞧他小小年纪,无非就是内力深厚而已,真正交手,岂能夺得了卓某手中长剑?” 卓不凡心念及此,豪气又生,说道:“诸位英雄,这风逸的确内力深厚,不在卓某之下,看在他年纪轻轻,成就不易,得饶人处且饶人吗!好在他只是救走了这个女娃,又发了誓言,也影响不了大局。 诸位就给老夫一个面子,不要再计较了,大家商议攻打缥缈峰才是正事。” 众人听了,齐声喝彩道:“剑神所言甚是!” “剑神真是大气!” 包不同更是扯着脖子叫喊。 慕容复哼了一声,他尽知前因后果,知晓风逸是给卓不凡如自己一般,留了体面,不想将事情做绝。 谁知卓不凡还能如此做派,虽觉好笑,可也不愿拆穿,觉得有这样一个小丑,也能解解闷,拱手笑道:“卓先生剑法通神,光风霁月,慕容复佩服佩服。” 卓不凡一摆手道:“你不用口是心非地拍我马屁,但是你与风逸不同,你是有言在先,答应相助诸位岛主、洞主,若是口是心非,出工不出力,卓某绝不会袖手旁观,你可不要自误!” 包不同与风波恶等人横眉怒目,却听慕容复道:“好,好。在下自然以供诸位岛主洞主差遣!” 他不想与这不识起倒之辈计较,待到大局已定之日,这“剑神”未尝不能成为“姑苏慕容”的垫脚石,正好用来收服这些洞主、岛主之心为己用。 风逸武功绝伦,这一出手,众人当即商议如何攻打缥缈峰,压根没人敢去追他,但风逸与阿紫还是踩着树巅疾奔而出。阿紫耳旁听得松涛如海,走在树巅,竟有如同水上踏波之感。 她越来越觉得以北冥真气运使星宿派轻功,越来越得心应手了,一口气奔出了数十里,突然看见下方有几间竹篱茅庐,搭得甚是简陋,风逸当即飞身下树。 阿紫这才问道:“大哥,你怎不杀了那姓卓的?” “为何要杀?”风逸叹一口气:“他一门老小都死光了,就剩个独苗,这是老天给了他一现生机,好不容易练成一手不凡剑术,也只是狂了一点。其实任何人获得强大力量,不知天高地阔之时,都不能免,你如此,我亦是,又何必因为一时意气,将他坏在我手?” 阿紫想了想,的确,便点了点头,又道:“可那些妖魔鬼怪却是不知好歹,还准备以多为胜杀咱们灭口呢,我觉得应该将这群乌合之众都杀了,咯咯,他们没了命,也就不怕那生死符了,也算是做好事!” “你又胡说?”风逸瞪她一眼:“你就知道打打杀杀。” 阿紫悻悻道:“可我们就这么跑了,若是有人说你被人家吓跑了,那也太难听。” 风逸摇了摇头:“你知道这些人为何要背叛天山童姥吗?” 阿紫一皱眉道:“不就是无法忍受那什么生死符,狗急跳墙吗?” 风逸道:“你只是看到了表面,而没有看到本质。” “本质?”阿紫笑嘻嘻说道:“你知道的,我有好多事都不懂。” 风逸正色道:“天山童姥武功高,手下徒众又多,论威慑力其实远在你我之上。 可她只会示之以威,却不懂得施恩,所以她一倒霉,人人都冒着生命危险背叛她。 我一旦开杀,这些人左右是死,难道不会拼命?数百人黑夜之中围攻,我能无事,你就未必,更别说还有一个拖油瓶了。” 风逸深知江湖的确是个卖狠的地方,然而阿紫心性本就被星宿派带偏了,自己再随意来杀戒,她必然效仿,那么日后下场一定不会好。因为有些事,不是武功高与低的问题。 “你懂什么?”突然一个声音响在两人身旁:“世人畏威而不怀德,亏了你这身蔑视天下的武功,竟然不如一个小女子见识高!” 阿紫听这声音不男不女,只觉甚是苍老,却发自身边,运起功力,察查周遭,寂无人迹,可这声音却是出自哪里? 风逸瞥了手中布袋一眼,淡淡道:“世人畏威而不怀德,固然不错。可示之以兵,令之畏,不以安抚,而慰其心,终究是害人害已而已! 因为盈不可久,就跟用兵之道,存乎一心,随机应变才是正宗。 所谓该战则战,该抚则抚,因情事而定设,怎能以一定之规而料理? 放在武学上也是如此,正所谓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 那声音骂道:“狗屁的什么大成若缺,大盈若冲,我就是要唯我独尊。” 风逸冷冷道:“那你唯我独尊了吗?道家之武学却不以老子之学为义,岂有所成? 莫非是我孤陋寡闻,这刀剑临身,无能为力,命在顷刻,也是唯我独尊的法门?”此话一出,半晌无语。 阿紫怪道:“大哥,那人莫非在这屋子里?” 风逸进屋一看,里面有竹床,却污秽不堪,地上有团干草。 阿紫见四下也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风逸将手中的袋子放了下来,阿紫这才记起还有这么一个娃娃。 却听那人又道:“人生百年,终有一死,所谓胜固欣然,败无遗憾,又有何惧?” 风逸笑道:“你以道学为基,却陷身尘网,沦落到自作自受之地,嘴上却是硬的要死。 试问,你若真如此洒脱,为何要哭?为何要装做哑巴?此时又为何出声? 还不是你想活命!” 阿紫眼珠一转,当即打开布袋口,只见一人跳了出来,她身形矮小,便是那个八九岁女童,但双目如电,炯炯有神,向阿紫瞧来之时,自有一股凌人的威严。 阿紫笑道:“小妹妹,刚才是你说话?” “没规矩!”那女童道:“谁是你妹妹?见了长辈也不行礼!” 她又扫向风逸:“小子,算你有理,难怪年纪轻轻,这般了得,你与缥缈峰什么关系,为何要救我?” 她声音苍老,神情更是老气横秋。 这一下阿紫看的清清楚楚,这声音就是这小女娃发出的,当即一惊,一拉风逸的手道:“大哥,她口音这么老,该不会是个借尸还魂的女鬼吧?” 风逸心道:“她可不是女鬼。看来这不老长春功能驻颜不老,却无法改变声音,美中不足啊!”这才开口问道:“尚未请教姑娘芳名?” 他谈笑风生,女童却觉字字刺心,与他四目相对,默默无言。 许久,女童才道:“其实大可不必,你若非知晓我的身份,恐怕也不会那般做派吧!” 风逸哈哈大笑起来,女童也双手叉腰,大笑起来。 阿紫却不知两人缘何发笑,眼珠一转,说道:“身份?什么身份!” 风逸笑声一敛,说道:“人人都说天山童姥,却不知她这个童姥指的乃是身材永如女童啊!” “啊?”阿紫一惊,一双黑黑的眸子打量女童:“你就是那个人人畏之如虎的天山童姥?” 童姥哼道:“小丫头,你该叫我姥姥!” “切!”阿紫撇了撇嘴:“你哇哇直哭,又被水淹火烧饿饭,还给我当姥姥,你想的挺美!” 童姥想到自己方才的情形,被他们尽收眼底,登时面红耳热,不胜羞愧,打量阿紫一眼,扬声说:“你的内功是谁教的?怎么小小年纪,内功底子如此深厚?” 她将阿紫一夸,又看向风逸道:“你从何知晓我的身份?普天下没有外人见过我。” 风逸道:“你虽然能装哑巴,却掩饰不住眼神的锐利,你在出场之时虽是哭,却瞟了几次眼,我都感知到了。” 女童一愣,心想:“自己瞥眼,一是因为星宿派的名字,二是因为那个年轻人走动之间,用的是本门‘凌波微步’,可只一瞬,他真的察觉到了?他的武功可以这般高强?” 女童脸上神色变幻,意似思索什么,过了一会儿,徐徐说道:“可这也不足以证明我的身份!” “那是自然!”风逸笑道:“可拥有这样的眼神,又岂是一个小孩子所能?再加上无崖子曾对我说过她的师姐,我若还不能知晓你是天山童姥,那未免有些小看人了。” “无崖子?”童姥说着已经拉住了风逸的胳膊,忙道:“他说什么了?快告诉我?” 霎时间,风逸都能感觉到,童姥原以为己死的心,忽然间又复活过来了。 阿紫却是心生疑惑,无崖子的确提到他的师姐,却没说这师姐是谁啊?但她见童姥如此,也就没开口。 风逸叹道:“无崖子老兄已经西去了!” “什么?”童姥心中感到一阵阵隐隐的刺痛,叫道:“你骗人,无崖子一身武功,他怎么会死?”一双清澈的眸子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风逸悠悠道:“一身武功,就不会死了吗?你师父难道不死?那武林神话,少林达摩又死没死?还是你觉得人真的能长生不死?” 童姥抓着风逸的手臂,突然看到了风逸手指上那枚宝石指环,抓住他手腕,簌簌发抖,双眼渐渐泛红,她忍了又忍,两行眼泪还是夺眶而出,滴在了风逸的手上。 阿紫看她落泪,不由寻思,无崖子说他对不起师姐,也不知道怎么对不起了,很是好奇,说道:“你真是无崖子爷爷的师姐?”” 童姥不答,过好一会,她才放开风逸的手掌,问道:“你……你这东西从哪来的?” 风逸道:“这自然是无崖子给我的。” “你胡说!”童姥叫道:“你一身武功出自旁门,无崖子怎会将这枚指环给你? 你若不从实说来,我抽你的筋,剥你的皮,叫你受尽百般苦楚。” 风逸哑然失笑,阿紫笑道:“我举手就能捏死你,你凭什么说这大话?” 童姥眼睛一横阿紫。 阿紫见她双眼光芒闪烁,凶的要命,又道:“好啦,我大哥没骗人。无崖子爷爷天年将近,命在垂危,所以将他的逍遥派掌门传给了我大哥,又将一身功力都传给了我。” 童姥身子一颤,连退三步,颤声道:“那,那他长什么样子,你们在哪里见到无崖子的?” 阿紫道:“我们在擂鼓山见的他,他长得凤眼长眉,面白如玉,长须似墨。”说着一叹道:“可是一传完功力,却成了老态龙钟的老头,没一会就死啦。” 童姥喃喃道:“他果然是功散而亡,他果真死了……” 风逸喟然道:“他在擂鼓山摆下珍珑棋局,一直在找传人,可惜天不假年,没有时间了,被我破了棋局,让我当掌门,将功力传给了阿紫。” 童姥知道内功与气血相连,功散人死,说道:“你是怎么破解珍珑的?” 风逸略略说了一遍,童姥咬着嘴唇,默默听完,忽地伸出拳头,作势要打,又收了回来,咬牙切齿道:“这珍珑棋局乃是无崖子费心血所布,数十年来难倒了天下多少才智之士,你竟然用蛮力将它毁了,无崖子、无崖子真是白死了……”说到这儿,双目泛红,急扭过头。 阿紫笑道:“你也别恼了,我大哥曾对我说,无崖子爷爷其实是因为受了我大哥恩惠,这才选择报答我们。” “恩惠?”童姥神色疑惑,看向风逸:“他受了你什么恩惠?” 风逸叹道:“丁春秋等于死在我手中!” 童姥应声凛然,说道:“原来如此!” 她将布袋铺在干草上,坐着支颐沉思,轻声道:“如此说来,无崖子果然是将逍遥派掌门之位传给你了。” 童姥也知道无崖子棋局之事,难怪风逸以蛮力硬破,无崖子也会认账,原来是他杀了丁春秋,那就明白了一切, 风逸点了点头道:“我本来没想当这逍遥派掌门。” 童姥怒道:“你说什么?” 风逸淡淡道:“我说这逍遥派掌门我不稀罕。” 童姥冷笑道:“那是自然,以你的武功,怎会稀罕一个逍遥派掌门,这就将戒指给我吧!” 风逸看了看她,道:“本来给你也没什么,只是无崖子老先生自知对不起你,让我救护于你。 倘若没了这戒指,李秋水若是来了,恐怕我就不好插手你们的恩怨了。” 童姥一听李秋水就怒火上冲,又听是无崖子让风逸救护于她,心中又喜,脸上一红,道:“那无崖子怎生说的?” 风逸见她这副样子,显然几十年来都没忘掉无崖子,心想情之一物,累人至斯。 阿紫心想无崖子说他对不起师姐,再想到他与李秋水生了女儿,心想:“哼,他该不会是移情别恋吧?若是这样,那老小子还是死了的好!人死念消,不留后患。” 就听童姥道:“你莫非是骗我的?迟迟不言?” 风逸摇头道:“童尊主想多了。我只是在想如何措辞,方为恰当。因为无崖子最后时刻,他想的也不是你一个人哪!” 童姥脸上神色不定,似乎又喜又悲,半晌说道:“丁春秋死了,还有那个贱人也得死,可他是不是还想着放过她?” 风逸点头道:“无崖子先生知道他对不起你们二位,弥留之际,就是希望你们师姐妹可以收起复仇之念,从此各自安居,逍遥度日,又怕不行,知道你散功之日,让我前来救护于你。” 童姥听了,半晌不言,倒在干草上,片刻间已然入梦。 风逸心知童姥与李秋水积怨已深,难以一朝消泯,只是为了以此为借口,好入住灵鹫宫而已。 见她睡了,便从行囊中取出两件夹衫,一件铺在干草上让阿紫睡下,一件则替她盖在身上,说道:“让你跟着我受苦,先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再出山,有我守着,什么事也不会有。” 阿紫笑道:“我从星宿海一路被追,比这更苦,我早就习惯了。有你守着,我还不用担心敌人,不知道有多幸福呢。” 风逸微微一笑,盘膝入定。 不知不觉间,天色发白,忽听阿紫大声叫唤,风逸瞬间跳了起来,以为敌人来犯,旋身冲出,但定眼一看。 只见阿紫一脸惊愕、恐惧的表情,看着地上几只死竹鸡。 , (本章完) 第217章 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 第217章 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 风逸再一转眼,登时双目一亮,只见天山童姥在一株树边,正抓着一只竹鸡狂吸鲜血,阿紫见他出来,惊道:“大哥,她让我给她抓几只竹鸡来,谁知,她,她……” 话音未落,天山童姥将鸡往地下一扔,哼了一声,骂道:“看你这丫头是个料子,谁知也是个不堪造就的胆小鬼,无崖子真是瞎了眼!” 此时已经日上三竿,只见她白森森牙齿上沾满了鲜血,嘴旁糊的也都是血,说话时张口狞笑,的确是让人不禁害怕。 阿紫血涌双颊,狠狠啐了一口,怒道:“你在姑娘面前逞什么威风?我给你抓鸡,是看在我大哥与无崖子爷爷的面上,惹恼了姑娘,我叫伱寸步难行!” 风逸看得有趣,自觉好笑,心想:“天山童姥霸道惯了,对虚竹动辄打骂,阿紫怎吃这一套!” 童姥被她一骂,登时面色阴沉,却也只是抿嘴瞪眼,不发一语。 因为她与阿紫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也看出这丫头可是个小魔头,除了风逸,谁也不怕。 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必与她一般计较,腾的跳上一块岩石,盘膝打坐,右手食指指天,左手食指指地,口中嘿的一声,鼻孔中喷出了两条淡淡白气。 风逸看阿紫一眼,笑道:“你还会怕这?” 阿紫白他一眼,说道:“她吸生血,你就不怕?”她之所以害怕,就是眼见天山童姥身如女童,声音却似老妪,还竟然吸生血,简直比星宿派还要邪门的多。 风逸又问:“那你就不认得这门功夫?” 阿紫一愣,只见天山童姥头顶白气蒸腾,便如烧开了的锅似的,白气环绕氤氲,渐渐将她身子吞没,冲口道:“这是不老长春功?” 风逸笑道:“不错,正是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她要是不喝生血,真气沸腾,可就没命了。” 阿紫也曾从丁春秋那里偷学到了不老长春功,然而丁春秋自己所学本就不全,每次练功只是用手掌吸毒液,她就更别说了。 所以这真正的“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还是第一次看到,想到童姥刚才那副吸血鬼的样子,一颗心不由突突直跳,顿时明白了风逸不让自己修炼“不老长春功”的用意。 这果然是邪功啊,庆幸自己没练。 约有盏茶工夫,童姥体内骨骼发出“噼啪”暴响,白气愈发浓厚,已然看不清她的面目与身子,只是一条长而圆的气柱。 风逸走进几步,潜运神功,以心神感受童姥体内气机变化,察觉出她外面虽然宁静,然而体内血脉如长江黄河般奔腾倾泻,心想:“这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果然有些门道,看来有必要与她探讨一番!” 风逸对阿紫说道:“你为她护法,我去将鸡收拾一下。” 他耳力惊人,听出几十米外,有潺潺水声,遂将地上的几只竹鸡捡起,几个纵跃,来到一处溪边,挽起袖子将鸡洗剥了,再回来。 阿紫已经燃起了一堆篝火, 风逸从布囊里拿出些调料,洒在鸡上,不久一股浓香弥漫开来,勾得阿紫馋涎欲滴,说道:“你这是怎么弄的,怎会这么香?” 风逸笑道:“这是叫子祖宗教我的。” 风逸当年与洪七公那个大吃家呆在一起近一年,耳濡目染,知道烤鸡用什么调料,行走江湖自然必备了。 待鸡熟了,童姥身上的爆豆之声也渐轻渐稀,那团“气柱”也逐渐缩小,进而显露出一个人来,只见童姥鼻孔中不断吸入白雾,待得白雾吸尽,童姥才睁开双眼,缓缓站起。 阿紫当即揉了揉眼睛,因为她发现童姥脸上神情颇有异样,但到底有何不同,却也说不上来。 只听风逸拍手笑道:“伐毛剔髓、除旧布新,妙极,妙极,久闻童尊主不老长春,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童姥看他一眼,淡淡说道:“你不老实,这点儿雕虫小技,哪在你这等一流名家眼里!” 她口中不在乎,心里却隐隐欢喜。 童姥武学高深,位尊势众,早就听惯了称颂之词,对此早已腻味。然而从风逸口中说出这话,哪怕明知这是阿谀奉承,却也别有一番滋味,只盼他多夸奖几句才好。 这就是人物能力不同,说话份量不同的道理。 风逸说道:“先吃东西。”将鸡肉递给阿紫一个,又拿给童姥一个。 阿紫咬了一口,就觉这肉嫩滑软糯,鲜美中带着一股甜香,滋味奇妙,有生以来从未尝过,看了风逸一眼,心里闪过一丝讶异,心想:“那叫祖宗有这本事,还做叫子干嘛?怎么不能养活自己?” 童姥更是被饿坏了,一只鸡被她风卷残云,一扫而光,一边吃,一边啧啧赞叹:“好,好,好,果然能人处处是能人,这鸡肉鲜中带甜,姥姥我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鸡。” 就连鸡骨头都啃了个干干净净,兀自在那里咂嘴弄舌,似是其味无穷。 风逸哈哈大笑道:“童姥若不嫌弃,我们这就回灵鹫宫吧,我天天烤给你吃。” 童姥抹去嘴边油渍,摇了摇头说道:“不能回灵鹫宫。” 风逸道:“怎么?” 童姥叹道:“你刚才说的不错,我若是再不喝生血练功,就要死于非命了!” 风逸摇了摇头:“你吉人自有天相,没有我,你也不会死。” 童姥脸色微沉,妙目凝霜,冷冷道:“我知道你为人高傲,目空一切,但天山童姥说话,也不喜欢有人反驳。 不过我生平不向人道谢,你救我性命,姥姥日后当有补报。” 风逸心想:“就等你这话呢。”笑道:“不瞒你说,无崖子先生当时命不久矣,只是将天山六阳掌、天山折梅手等武功简单说了一下,说逍遥派的武功图壁在灵鹫宫,若想参悟,就让我来找你。童尊主,如能答应,在下就感激不尽了。” 童姥点了点头:“你既然是逍遥派掌门,这倒也简单,只是现在急不得。” 风逸眉头微蹙:“怎么?” 童姥叹道:“你难道不知道我这功法的弊病?” 风逸道:“昔日无崖子先生对我谈起你的事,曾传音入密将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了。言说你们三兄妹武功一脉相承,内功却是不同,你这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每隔三十年需要返老还童。” 阿紫心道:“原来如此。”想到无崖子传功之前的确有段时间沉默不语,原来是给风逸传音入密,赞叹道:“能够返老还童,这可是妙的紧哪。” 却听风逸道:“只是在这期间,功力全失。无崖子先生仔细算过,这段日子就是你散功之日,李秋水与你不睦,生恐她为难于你,所以让我前来护你周全,只要挨过三个月,你就不用怕李秋水了。 其实无崖子对风逸压根没提天山童姥的事,风逸只是将自己的先知托在死人之口罢了,当然,他更清楚,搬出无崖子,更利于自己去灵鹫宫。 在风逸看来,这世上的一切都是等价交换的生意,虽然诚信重要,但有时候也总得包装一下,才能卖上好价钱。 当然,这对于痴情的童姥来说,也是一种心理慰藉,一个双赢局面,何乐而不为? 果然,童姥一听无崖子连自己散功日子都记着,显然心里有自己,心子咚咚乱跳,脸涨通红,心情激荡之极,遥想与无崖子当初的甜蜜,一时心神恍惚,忘了身在何处。 沉默时许,童姥才醒转过来,徐徐说道:“那你是否知晓我与李秋水之间发生了什么?” 风逸还未开口,阿紫低声咕哝:“不就是抢男人吗?有什么好说的。” 童姥冷冷道:“你这妮子,忒也胆大,敢跟我这样说话?” 阿紫只是笑笑。 童姥目视前方,徐徐说道:“你们也不是外人,有些渊源也可以听听。 我与无崖子、李秋水三人虽一师相传,但三人所学颇不相同,无崖子成就最大,功力最强,继承师父做了“逍遥派”掌门。 我练得确是“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本来我师父只将它传给了我,我却又传给无崖子,只是后来生了一场变故,他也没能学全。” 阿紫很是好奇道:“什么变故?” 童姥嘴唇一颤,默然无言。 风逸心知应该是童姥走火入魔,不能长大无崖子移情别恋了。 过了半晌,童姥才徐徐说道:“这功夫威力奇大,练成了能长生不老,可就是每三十年,便要返老还童一次,期间功力全失,每练一次功,就能恢复一年功力。 我自六岁起练这功夫,数年后这内功的威力便显了出来,可是我的身子从此不能长大,永远是八九岁的模样了。 倘若我是十七八岁时起始修习,返老还童时回到十七八岁,那就妙之极矣!”阿紫听了这话,忍不住道:“你是练功练岔了,才成了侏……”她一时口快,几乎说出“侏儒”两字,却被风逸拦住。 童姥轻轻摇头:“我是天生三焦失调,若是及早修炼上乘内功,却有治愈之望。所以我师父授我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因为这门内功心法修炼的乃是手少阳三焦经脉。 我在二十六岁那年,本来可以治愈身子,重新长大,却在关键时刻被人陷害,致使走火入魔,这副侏儒躯体从此随我一生,让我失去了一切。” “可惜,可惜。”阿紫连连摇头。 童姥森然道:“你可知那个陷害我的人是谁?” 阿紫心念一转,冲口道:“莫非是你师妹李秋水?” “你这丫头的确聪明!”童姥微微苦笑:“我三十六岁返老还童,了三十天时光。六十六岁返老还童,那一次用了六十天。今年九十六岁,再次返老还童,需要九十天。 在这九十天中,每日午时须得吸饮生血,方能练功,修炼一日后回复到七岁时的功力,第二日回复到八岁之时,第三日回复到九岁,每一天便是一年。” 阿紫听得咋舌,连道乖乖,童姥看她神情,笑道:“你别觉得这很好,李秋水自然也知道我散功还气的日子,必会来与我为难,姥姥可不能示弱,下缥缈峰去躲避,于是吩咐了手下的仆妇侍女们种种抵御之策,姥姥自管自修炼。 不料李秋水还没到,乌老大他们却闯上峰来。我那些手下正全神贯注地防备李秋水,否则凭着安洞主、乌老大这点三脚猫功夫,岂能大模大样地上得峰来? 那时我正修炼到第三日,给乌老大抓住。我身上才有九岁功力,反抗不得,若不装作哑巴,说不定便给那群妖魔鬼怪听出了口音。 此后这些时日之中,我喝不到生血,始终是个九岁孩童。 唉,这返老还童,便如蛇儿脱壳一般,脱一次壳,长大一次,但如脱到一半给人捉住,实有莫大凶险。幸好初练功的那几年,功力不深,几天不喝生血,还倒挨得过不死,倘若再耽搁得一二天,我仍喝不到生血,没法练功,真气在体内胀裂,就非一命呜呼不可了。” 阿紫想起自己被星宿派追捕的过程,想到童姥为了活命,受尽折磨,当着众人大哭,想到若是自己,一定也会如此,当即说道:“姥姥,你的确了不起,我不该凶你的。” 童姥哈哈大笑道:“其实你我都是一个脾气,那是绝不吃亏。不过这样也好,女人吗,就该强势一点,不然被臭男人得欺负死。” 风逸猜的不错,逍遥派师兄妹三人均是内力深厚、武功高强,但除童姥外,其余二人情爱不专。 无崖子先与童姥相爱,后来童姥在练功时受李秋水故意干扰,身材永不能长大,相貌差了,无崖子便移爱秋水,但对童姥却绝口否认。 可童姥自己有所猜测,知道自己与无崖子无缘,皆因自己身材矮小所致,她不恨无崖子,独恨李秋水。 风逸笑了一笑,转开话题,说道:“人体气血运行,本有一定次序,你返老还童,与人体气血相逆,就好比日月逆转,自然凶险莫测。” 童姥点了点头:“就是这个道理。我武功在时,李秋水不敢来犯,可在九十天中,她一定会千方百计地对付我。 倘若回了灵鹫宫,姥姥也不好寸步不离跟着你,一定会给李秋水可乘之机。 所以,风逸,你若真想救我,就带我到一处人迹罕至之地,为我护法练功。” 童姥说完,却见风逸并不开口。 童姥不悦道:“小子,呆着干什么?” 风逸摇头道:“童姥,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一定护你周全,可你若是不回灵鹫宫,乌老大他们已经狗急跳墙,攻打灵鹫宫,怎么办?” 童姥哼道:“这群乌合之众岂能打的上缥缈峰?” 风逸听的心中有气,说道:“姑且说他们能不能上缥缈峰?但一定会打起来,不知道会死多少人。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就不说了,你们灵鹫宫的姑娘落个死伤无数,你就不心疼? 再说了,在灵鹫宫,你怎么就不能跟着我了?” 童姥大皱眉头,说道:“你小子看起来聪明,怎么紧要关头却不识大体? 姥姥我是什么人? 回了灵鹫宫天天跟在你屁股后面,让我的奴婢看到了,成什么话? 再者,那些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一旦知晓,在他们面前装哑巴、被欺负的就是天山童姥,姥姥我还有脸做人吗? 我要等恢复功力,将他们都杀了,才能雪此大辱!” 风逸苦笑道:“你果然是为了脸面,我早该想到的。” 风逸是个不怎么要脸的主,所以与这些惜面去金的人考虑同一个问题,有时候便不在一个层面。 童姥瞥他一眼,微微笑道:“我知道你不怎么看重面子,否则卓不凡那小子怎么能活?而且你心有大慈悲,能够考虑我的下属,这也很好,无崖子没有看错你。” 风逸笑笑不语。 他是想看四胞胎,怕去晚了,被人杀了。 毕竟原剧情中没事,不一定现在就没事。 因为他这蝴蝶一挥翅膀,会引发飓风的。 但童姥这样说了,他也不能硬逼她回去,毕竟这娘们可是个心计颇深的强硬人物,也只好在此安处。 好在这里以前住的有人,用水方便,野兔,竹鸡,山羊,飞鹰都是猎物,生活不成问题。 次日,童姥继续以活物吸血练功,而她的容貌日日均有变化,只过了六七天,已自一个八九岁的女童变为十六七岁的少女了, 只身形如旧,仍然矮小。 但已经让风逸看得目定口呆了,因为童姥变得容色娇艳,眼波盈盈,美貌异常,完全就是个极为美貌的大姑娘。 风逸内心越发惊奇,心想:“难怪无崖子当初会喜欢上她,这样的矮美人,岂不是与梅兰竹菊她们一样,都是世上仅有的美人?” 想着又是一叹:“童姥要是声音也能像十六七岁的姑娘,那就太完美了!” 午后,童姥练罢功夫,突然感觉到一股炽热的目光,她如今功力恢复到了十七岁,当即觉出异常,一双星眸瞪将过去。不是风逸又是哪个? 风逸见她俨然透出责怪之意,干笑两声转过了头。 没办法,风逸这个喜欢看美女的毛病,实在是改不了。 童姥不好明说风逸,内心有些窃喜,毕竟自己九十六岁了,还能让风逸为自己美貌所倾,这是值得骄傲的,说道:“有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那些妖魔畜生不足惧,远虑是谈不上了,近忧已在眉睫,咱们在此处停留已久,李秋水这贱人定会寻来,风逸,你背我到那峰顶上去。” 风逸纵目四顾,眼见远处山峰高耸入云,峰顶白雪皑皑,纵然轻功高手,没有个几天时间,也难上去,他心生懒惰,眉头微蹙道:“李秋水来了又如何?” 童姥嘻嘻一笑,玉颜生春,双颊晕红,顾盼嫣然,说道:“我可不是小看你,李秋水与我仇深似海,无可化解,你这逍遥派掌门的牌子吓不住她。 而她与西夏国大有渊源,耳目众多,要是传下号令,命西夏国一品堂中的高手一齐出来搜寻,你身边带着我和这女娃娃。 一旦动起手来,你又要遵守无崖子遗言,不杀李秋水,那贱人的凌波微步精妙绝伦,你纵然不吃亏,可人家要是逮住空隙将我杀啦。你事后纵然杀了她,又有什么用?” 风逸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 一看那山峰一般人也上不去,便将童姥往身上一背,正要去拉阿紫。 阿紫一甩手,抿着小嘴道:“这李秋水我虽然没见过,但她与无崖子爷爷能生女儿,必然美貌无比,或许比你还能温柔斯文些。 按你所说,既是她害了你,你为什么这么怕她,难道你也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童姥突然目露凶光,厉声道:“你说什么?” 阿紫大声道:“我说你肯定也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否则她伤害了你,有什么脸面不依不饶?”她与童姥四目相对,毫不退缩。 饶是阿紫知道童姥是个九十多岁的老太婆,可见她变得如此美貌,风逸更是将她背起,心下不禁吃味,当即发作了出来。 风逸却知她刁蛮惯了,又没想与天山童姥发生什么,怎会想到她会吃一个老太婆的醋,说道:“她们之间的事,你以后就知道了。” 阿紫哼道:“我现在为什么不能知道,你就是喜欢背别的女人,是吗?” 风逸听的一呆,童姥也是回过味来,这是吃自己醋了,刚要大笑。 却听一个温柔的声音道:“你这小姑娘够聪明,可怎就不明白男人都是好色忘义,见异思迁之徒呢?” (本章完) 第218章 回缥缈峰 第218章 回缥缈峰 童姥与阿紫当即吃了一惊,急忙回头,就见白影飘闪,仿佛一朵白云飘落在远处一株合抱古树上,若非她出声,竟无人知晓她已在近前。 风逸但见来人一身白衣,身段好似嫩枝初发,不胜婀娜,双眼水波流动,仿佛对人言语,可惜眼鼻以下均为白绸遮盖,无法窥见她的全貌,未免美中不足,心道:“果然应了那句不是冤家不聚头,她还是找来了。” 来人一双妙目,仿若秋水,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地打量风逸,暗暗点头:“好俊秀的儿郎!” 阿紫心中一动:“这人的眼睛好美啊。”斜眼一觑风逸,只见他盯着这女子,神气古怪,顿觉浑身别扭,再一看童姥,只见她脸色甚为奇怪,惊恐、气愤之中更夹着几分鄙夷之色。 阿紫眼珠子一转,对白衫人笑嘻嘻道:“你是谁?干嘛要用布遮脸,难道长的丑了,便不想让人瞧见?” 风逸一听,不觉莞尔。 童姥更是清楚,阿紫在说自己让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黑布蒙眼,无非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是个侏儒。 白衫人微微一笑,说道:“我自然是没有你美了!” 她见阿紫只不过十六七岁,可柳眉粉面,秋水流波,樱唇喷火,虽然年幼,却长得十分好看,待长两年,身子一开,则会更加曼妙。 童姥却是阴恻恻笑道:“阿紫,你可小心了,这贱人专门勾引男人,上至王侯,下至自己徒儿,一个也不放过。” 童姥和她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出口就不留情。 阿紫一撇嘴道:“美不美的,我不知道,不过我可没有她这么厉害的武功。” 白衫人娇声大笑,腰枝乱颤,说道:“小丫头,伱嘴巴这么巧,不如跟我回去,等我传你一身本领,你武功又高,又漂亮,那时候,想要什么男人得不到?” 风逸笑道:“你要带走她,难不成将我当成了摆设?” 童姥按捺不住,大声说:“跟这贱人客气什么,杀了她!”腾的跳下风逸身子。 白衣女子咯咯一笑,声如银铃:“师姐,你别见怪,小妹好久没见你,心里很是想念。听说你近年来手下收了不少妖魔鬼怪,小妹知道你散功之日,生怕他们趁机作反,亲到缥缈峰灵鹫宫找你,想要助你一臂之力,抗御外魔,却又找你不到,如今好不容易见面,怎就喊打喊杀的。” 童姥出口就伤人,她却始终温柔斯文,令人一见,的确容易心生好感。 童姥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李秋水,你算准了我散气还功的时日,摸上缥缈峰来,能有什么好心? 可你却算不到鬼使神差,竟会有人将我背下峰来。 咯咯,你扑了个空,好生失望,是不是?今日虽仍给你找上了,我当然不是你敌手,但你想不劳而获,盗我一生神功,却是万万不可能了!你瞧瞧,这是什么?” 说着将风逸的手往上一举,将他拇指上戴着的宝石指环现了出来。 李秋水本来气定神闲,飘飘若仙,这时身子颤抖,激动起来,失声道:“掌门七宝指环!”一瞥风逸:“你是谁,你从哪里得来的?” 童姥道:“这自然是他给的,你何必明知顾问?” 李秋水目光凝注在风逸身上,徐徐道:“你是谁?” 风逸拱了拱手道:“在下姓风名逸,忝为逍遥派掌门!” 李秋水心头一动,说道:“你是风逸,难道杀了天下四恶的便是你了?” 她是西夏太妃,四大恶人投靠西夏一品堂,而一品堂的统领赫连铁树大将军也是她的人,几人被风逸所杀,她自然是知道的。 风逸笑道:“太妃娘娘猜的不错。” “太妃?”李秋水脸色微变:“这是无崖子告……”说到这里,住口迟疑。 她想到自己做了西夏太妃,若是风逸是从无崖子口中得知,这,这…… 风逸知她心中所想,笑道:“太妃娘娘不用多想,无崖子先生仙去之时,还以为你仍在大理无量山,并不知晓你如今去向。” “仙去?”李秋水喃喃道:“师哥,你真的死了吗?你真就这么死了吗?”眉梢眼角尽是落寞。 童姥心中既喜且恨,阴声说道:“李秋水,无崖子就是被你害死的,当年若非是你与丁春秋合谋害他,他怎能这么容易早死?” 李秋水蓦地眼神一亮:“师哥,不过你找的这个传人的确是俊朗风雅,王孙不及……”说着“咯”的一笑。 逍遥派百般皆好,却有个以貌取人的毛病。而李秋水生平最爱俊秀风雅的美男子,她虽比童姥和无崖子年轻,终究也是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婆了,但这句话说的柔腻宛转。 风逸听在耳里,也不由觉得酥痒入骨,怦然心动,而接下来就像他平时遇见美艳迷人的绝色一样,送过去一个微笑。 这不一定有什么意图,只是一种礼貌,表达自己友好的表示。 水笙、戚芳、洪凌波、李莫愁、小龙女、程英、郭芙、公孙绿萼、阿朱、阿紫王语嫣无一例外,无非是有些女子沦陷了,有些却是没有。 但风逸对女子微笑的初衷那是永远不改,无论是身边是不是有自己女人在场。 在这点上,他既不顾忌,也不掩饰,正如对无崖子说的那样,何必躲躲藏藏,能接受就在一起,不能接受,那就好聚好散,胜过空留遗憾。 无崖子到死恐怕都不知道自己究竟爱谁。 童姥、李秋水至死也爱无崖子,这又是何必。 李秋水见风逸对自己微笑,更是报以浅浅一笑,加上她一颦一笑之际,轻风动裾,当真是风情万种。 童姥见她兀自卖弄风骚,风逸更是如看自己之时一样,又惊又怒,柳眉倒竖,叫道:“风逸,你吃错药了,什么女人你都想看? 你要真喜欢女人,我缥缈峰美女万千,任你挑选,哪个不比这个丑妖婆、老贼妇强上百倍?” 阿紫也变了脸色,望着童姥,面上透出一股恼怒,叫道:“你胡说什么?” 风逸立马意识到祸事了,暗叹道:“阿紫这性子,如何能够忍受四胞胎?难道真的只是过个眼瘾?那岂不是终身之憾?若要成功,不知道还得多难,我该怎么做才能达到目的呢?” 人家姐妹两苦大仇深,风逸却在想女人,显然没将童姥的不世之敌李秋水看在眼里。 只听李秋水说道:“师姐,你到老还是这脾气,人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总要勉强别人,一旦不如你意,就骂骂咧咧的,这有什么意思?小妹劝你,还是对人有礼些的好。 童姥大声道:“李秋水,逍遥派掌门人在此,你还不跪迎,听由吩咐,更待何时?” 李秋水愣了一下,“逍遥派”尊卑甚严,掌门之令,无人敢违,可是李秋水连无崖子都能背叛,怎会听她的,冷笑道:“逍遥派掌门人可不是你,你有什么资格发号施令? 小郎君,你要我跪吗?” 李秋水说话温柔中带着妩媚,直让人丧魂夺气,风逸虽然内力深厚,仍感受到了她的那种诱惑。 李秋水这个“神仙姐姐”的金字招牌,又通过了一次严重的考验。 不待风逸开口,童姥当即骂道:“你个贼贱人,你就是天底下最不识羞的货。 你当年陷害我不能长大,抢走无崖子,又继续勾引男人,与他的徒弟丁春秋都干起了人所不齿的勾当,似你这等猪狗不如的无耻之尤,早该天打雷劈。 无崖子临死前还记挂着我,要让人保护我,风逸来此,就是不容你这人尽可夫的贱货,再活于天地之间……” 未等她说完,李秋水双眼精光一闪,白影晃动,急如惊风,飘如浮云。 就见一团白影从天而降,顿感寒风扑顶,童姥功力最弱,只觉肌肤欲裂, 风逸当下拂袖一挥,将童姥往后一带,一掌冲天劈去。 李秋水但觉掌风凝若实质,雄浑无匹,不觉吃惊,当下不敢怠慢,掌力一转,蓬的一声,四周狂风猛起,枝叶碎散,飘退而出,足下陡转,脚底旋风四起。 李秋水心下大感骇异,心道:“这人竟然如此了得?”目光在风逸身上来回逡巡。 风逸掌力一发便收,并不追击,淡淡道:“太妃娘娘不认我这掌门人,看在无崖子先生面上,我可以不做计较,然而你想伤童姥,那就万万不能!” 李秋水越看风逸越觉惊讶,忽地摇头说:“你这样的功夫,我师哥可教不出来,而且你的内功不是逍遥派。” 风逸笑道:“武功是谁教的不重要,掌门是无崖子传的就够!” 童姥死里逃生,看到风逸一掌击退李秋水,心中又惊又喜:“他遇强则强,竟然如此深不可测,”此时才回过神来,叫道:“风逸你若是不下杀手,就将她打成重伤,让她三个月不能来寻!”李秋水心中咯噔一下,笑道:“小郎君,你莫看我师姐容月貌,她可是个九十六岁的老太婆,却不是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呢,你可不要被她迷住了。” 她本来自恃神功,压根没将几人放在眼里,怎料风逸武功如此了得,本想挤兑他不是逍遥派的人,没有资格插手本门恩怨,谁知对方压根不上当,便又开始胡说八道,以乱几人心神。 阿紫听了这话,想到风逸刚才的表现,一双黑溜溜的眸子直瞪着风逸。 童姥一生守身如玉,本来没这想法,可想到风逸盯着自己的炽热目光,心想:“他该不会真的对我……”这念头一起,双颊有如火烧,感觉真是羞死人了。 但是风逸天性好色,在女人这一块,比无崖子还要不堪的多,若非童姥声音苍老,让他提不起兴趣,就冲这长相,他也不介意发生点露水情缘。 所以听了这话,毫无所动,只淡淡一笑,道:“李姑娘若是不听在下良言相告,那就请进招吧。”双掌微微一提,脚下灰尘向外飘出,立时现出一个三尺开外的正圆,好不齐整,纵然让人用圆规去划,都未必能有这景象。 李秋水乃是武学行家,只这一手,足以证明对方内力、武功俱是超凡入圣,不可思议。心中咯噔一下,笑容收敛,轻轻叹道:“无崖子既然让你当掌门,我也是逍遥派的人,你为何偏偏护着她?” 说着伸左手揭开蒙在脸上的白绸,露出一张雪白的脸蛋。 阿紫啊的一声,大为吃惊,只见她脸上纵横交错,共有四条极长的剑伤,划成了一个“井”字,由于这四道剑伤,右眼突出,左边嘴角斜歪,说不出的丑恶难看。 李秋水目光闪动,淡淡地说:“多年前,有人用剑将我的脸划得这般模样。你是本派掌门,你说说,这仇我该不该报?”说着慢慢放下面幕。 阿紫听得皱眉,忍不住向童姥吐出舌头,向她扮个鬼脸,意思是说,我刚才没说错吧,你也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 童姥生平言出法随,遇上阿紫这个混世魔王,又好气又好笑,说道:“不错,你的脸是我划的。可我二十六岁那年,本可发身长大,与常人无异,是你出手加害,令我走火入魔,从此成为侏儒。更是你与丁春秋合谋害了无崖子,这深仇大怨,我难道不该报复?” 风逸摇了摇头道:“你们的事,无崖子先生若在,或许都无法化解,更别说我了。 所以你们俩的是非对错,我无心过问,我只说一句,李姑娘,三个月内,不许你找童姥麻烦。” 李秋水伸出食指,轻轻抵在脸上,摇头道:“你的确不凡。不过,你若这样说,就别怪我不分尊卑了!” 风逸沉下脸来,冷笑道:“那你也别怪我手不留情!” 李秋水轻哼一声,身影一晃,东一兜,西一晃,轻如晓烟,淡如晚雾,童姥惊道:“小心,这是凌波微步!” 话音未落,风逸就见眼前白影一闪,一道白光扑向自己咽喉,周身上下,如入冰窖,冷笑一声,轻一挥袖,罩向白光。 “嗤”的一声,风逸袖子被白光刺穿,继而就听嗡的一声,李秋水哼了一声,身影飘闪,一道白光激飞而出,夺的一声,插在树上。 这一次阿紫瞧得明白,这道白光乃是一柄长不逾尺的匕首,飞身纵出,拔了出来,见这匕首似是水晶所制,可以透视而过。 童姥看到这一幕又惊又佩,暗道:“这小子内力怎的如此深厚?” 她深知李秋水功力深厚,武功高强,纵然她恢复全部功力,与之相博,胜负之数,也只一线,风逸竟然能够以袖拂刃,所蕴内力固然雄浑,然而弹指之间打掉李秋水兵刃,那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原来,李秋水见势不妙,施展凌波微步,视图扰乱风逸视线,再以兵刃取其性命。 可风逸内功深厚无比,远在李秋水之上,在袖子被匕首刺穿的同时,却以“弹指神通”弹中兵刃。 单论弹指功夫,天下无出“弹指神通”劲力之雄强,风逸如今的造诣早就登峰造极,若是被他弹中,李秋水自是拿捏不住兵刃,更是大觉不妙,立刻闪退,不敢再攻,但已经难受无比,面色潮红,一时间顾不得反击,足下只转,使出了“凌波微步”躲避。 这“凌波微步”乃是一门极上乘的武功,不光可以躲避天下任何招式,而且也是一门修炼内功的动功,所以当初获得段誉获得卷轴之时,这凌波微步在于“北冥神功”之后。 原是要待人练成“北冥神功”,吸人内力,自身内力已颇为深厚之后再练, 只因这“凌波微步”每一步踏出,全身行动与内力息息相关,决非单是迈步行走而已。 李秋水虽然内力深厚,将凌波微步练的滚瓜烂熟,然而在奔走之时攻击风逸,被其强劲内力一冲,血脉乱行,差点到了绝经断脉的危境。 也就只能一心调顺经脉,不敢再攻击一招。 所以段誉哪怕会凌波微步,也会六脉神剑,却从来不敢同时进行,就是怕反噬自己。 否则原剧情中,慕容复也就不至于依靠一颗大树,就能抗衡六脉神剑了。 说时迟,那时快,风逸与李秋水出手变化精微,可出手进退之间,快如电闪。 阿紫心子怦怦乱跳,看的糊里糊涂,才见李秋水忽左忽右,白影实体,聚散无方,转眼之间,又见风逸忽上忽下,仿佛梦幻。 李秋水有如一团白烟,在随风流转,飘渺不定。风逸身子仿佛失去了重量,飘如灵羽,幻妙无比,也不知道二人轻功谁高谁低。 李秋水却只觉一道青影纵横盘旋,任由她纵跳腾挪,始终无法摆脱,她功力运到十足,一时间,肌肤白里透青,身上迸出刺骨寒气。 古墓派轻功天下无双,风逸几大神功集于一身,内力之强,傲视古今,这番施展围着李秋水来回疾奔,真如陆地飞升一般。 阿紫与童姥远隔数丈,都觉劲风刮面如刀,连连退后,只觉青影连闪,包涵八方,无所不在,仿佛凝成了一道青色气墙,李秋水一点白影被积压得越来越小。 童姥不禁目定口呆,心想风逸这是什么轻功,竟然能与李秋水比斗身法,看了一会,只觉青影连闪,不禁头晕目眩。 李秋水更是大惊,她没想过世上竟然有此等神人,就感觉对方劲风纵横驰骋,自己血为之凝,气为之结,她内劲越强,可收到的冲击也越大,渐渐感到没有抗拒之能。 李秋水知道持久不利,当即身形一晃,双掌齐出,身如迎风折柳,右掌一引,左掌掌力嗖地绕过风逸,冲向数丈外的童姥。 这一招正是“白虹掌力”,曲直如意,精奇奥妙,在所难防。她眼见风逸难敌,施展出了压箱底的绝招,想要围魏救赵,然而掌力到了半途,似被无形壁障所阻,扭曲摆动,无法前进。 李秋水手臂发热,身子不由一晃,脸色刷地死白,只觉一股掌风压的胸口一热,急忙身子后仰,滑出丈许,脚下如安机簧,腿脚不动,挺然弹起。 霎时间,幻影尽消,童姥与阿紫凝目看去,李秋水凝立不动,看上去生气全无,就像是一尊白纸糊成的假人。 风逸负手而立,微笑道:“是你自己走,还是我送你走?” 李秋水神色木然,蓦地咽了一口唾沫,颤声道:“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话音刚落,忽觉胸口发凉,低头望去,不由骇然,敢情胸口衣衫竟然片片散去,仿佛白色蝴蝶随风飘动,光白如玉的胸口上,赫然多了一个紫红色掌印,一股淡淡清香也在空中弥漫开来。 李秋水急忙用袖子遮住胸口,这时候就感五脏六腑挤成一团,身子如要散架。 原来李秋水躲的虽快,仍旧被风逸一掌拍中胸口,李秋水固然是后知后觉,童姥与阿紫也压根没看清两人出手,直到这时才看到。 李秋水目光一闪,笑吟吟地道:“你是逍遥派掌门,想摸我的胸,还怕我不给?又何必这样?” 高手过招,在瞬息之时,风逸出手印在了李秋水胸口,只是觉得这样最便利,若是换成男人,那一瞬间,他也会做出同样选择,并非有意攻击女子隐私部位。 但李秋水这样一说,难免惹人遐想,风逸更没想到她如此没羞没臊,饶是以风逸面皮之厚,一时间也作声不得,不知如何回话。 阿紫却是面红耳赤,骂道:“不要脸!” 也不知道在骂谁。 童姥哈哈大笑道:“这贱人若是有脸,怎会勾引他的徒儿。” 李秋水淡淡一笑:“师姐,你慢慢骂,咱们后会有期。” 对着风逸娇笑一声,一手捂着胸口,转身就走,飘风闪电一般,钻入丛林,消失得无影无踪。 风逸双眉一扬:“回缥缈峰!” 继而眼珠子一转,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 (本章完) 第219章 天山折梅手 第219章 天山折梅手 这一下事出突然,阿紫与童姥吓了一跳,双双抢上。 “大哥,你怎么了……”阿紫慌忙扶住风逸,但觉他身子颤抖,面色红火也似,热泪潸然,已经急的说不出话来,就听风逸颤声道:“逍遥派武功果真了得。” 童姥双拳紧握,嘴角流出一丝笑意,说道:“那是,我逍遥派武功天下无敌。” 风逸呼出一口长气,点头说道:“是我狂妄了。” 阿紫气道:“大哥,都这当口了,还说这些,李秋水伤到你哪里了?” 风逸微笑道:“虽小有伤损,但李秋水三个月内绝对无法逞威,也算值得!” 童姥已经伸手把在了风逸脉门上,风逸暗道:“凭她的医术,该知道我是装的了。” 就见她柳眉舒展,星目微闭,不觉嘴角上翘,如盛放,但意态之间,悠闲已极。 风逸知道童姥已经知晓自己是装的了。 童姥说道:“没多大事,只是逆气略有反冲,盛情心领了。” 风逸虽未受伤,可他击败李秋水用的并非逍遥派武功,他深知童姥对逍遥派武功极为自负,有必要演一出戏,给她个面子。 而且适才的尴尬,只有受伤,免得阿紫提起。 阿紫哪里知晓,很是忧急道:“你可吓死我了。”说着一头钻到风逸怀中嘤嘤哭泣起来。 风逸轻轻抚着她的酥肩,道:“我就这样容易死吗?也值得伱哭?” 阿紫螓首一抬,双目一翻,樱唇一撅,那模样是够刁钻的,但那刁钻之中,却带有天真明朗,着实令人喜爱。 童姥哈哈大笑道:“李秋水这贱人一伤,必然觅地疗伤,我们可以回灵鹫宫了。”又对阿紫,说道:“你背我走。” 可阿紫道:“为什么?” 童姥虽然功力未复,可十七岁的功力,这身手敏捷也胜于常人,如今既然不需要躲避李秋水,哪还需要人背? 童姥俏脸微寒,喝道:“让你背就背,说什么废话?” 风逸笑道:“阿紫你就背着童姥吧,肯定有你的好处。” 阿紫吐了吐舌头:“我听你的!” 童姥骂道:“没出息,迟早被人骗!” 跳上她的背,三人当即向缥缈峰进发,走出数里,童姥心觉奇怪,突道:“你这妮子的轻功跟谁学的?” 阿紫道:“你问这干什……?”话没说完,童姥从她背上跳下,冷冷道:“我问你话呢。” 阿紫“哼”了一声,冷冷不答。 风逸遂将阿紫曾是丁春秋弟子,她又偷了神木王鼎,将其引来中原,被自己擒捉,又被苏星河所杀之事略略一说。 童姥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又道:“可你一身北冥真气,为何不修炼上乘武功?” 阿紫道:“我,我……”她心里明白风逸何以不教,但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只是偷偷瞟了风逸一眼。 风逸微笑不语。 童姥心一转念,已经明白,说道:“别信他的,这世上强者欺人,弱者被人欺,无崖子将七十多年来勤修苦练的功力全都逆运给你,你就好比是个大财主的子弟,万贯家财,底子丰厚之极,不用再去积贮财货,只要学会钱的法门就是了,我教你三路掌法、三路擒拿法,这六路功夫,合起来叫做‘天山折梅手’。” 风逸心中敞亮,童姥传阿紫武功,是为了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但他并不阻止。 阿紫看了风逸一眼,见他微微点头,心中一喜,说道:“姥姥,我就知道,你不会与我一般见识。” 童姥白她一眼,说道:“我可不是宠着你,我年纪已然不轻,一身武功仍无传人。你能将丁春秋引去中原,又能来我身边,当真有些缘分,况且姥姥有求于你,非要你出手不可。” 阿紫不解道:“你再有两个多月就能功力尽复,求我什么?” 童姥哼了一声:“所谓钱容易聚财难,我教你不用一月,就能帮我办事了,你先记住这口诀,第一句话是‘法天顺自然’……” 当下将“天山折梅手”第一路的掌法口诀传授了她,这口诀七个字一句,共十二句,八十四个字,甚为拗口,接连七个平声字后,跟着是七个仄声字,音韵全然不调,倒如急口令相似。 阿紫聪慧异常,记心极好,曾经听无崖子给风逸念过一次,所以童姥再次一说,她立刻就想起来了。 童姥道:“你现在背着我,向西疾奔,口中大声念诵这套口诀。” 阿紫依言而为,奔跑起来,感觉呼吸急促,绊手绊脚,大觉别扭,但她还是念了下来。 童姥很是喜欢,说道:“你这丫头与我性情相投,又如此聪慧,倒也是个可造之才!”遂再要她倒背。 原来这首歌诀的字句与声韵呼吸之理全然相反,平心静气地念诵已不易出口,奔跑之际,更难出声,念诵这套歌诀,其实是调匀真气的法门,顺读拗口之极,倒读时更加逆气顶喉,搅舌绊齿。 以风逸的深厚内力与武学修为,任何武功只要通晓法门,怎样操作真气都不为难。 阿紫见识有限,所以在无崖子那里,听了个不明所以。此时有童姥悉心指点,阿紫不论顺念倒念,都是朗朗上口,全无窒滞。 童姥啧啧称赞:“好啊,好啊,你好大的造化…………啊哟……啊哟!” 突然间语气大变,双手握拳,在阿紫头顶上猛擂,骂道:“你这没良心的小贼,你……你一定和她做下了不可告人之事,我一直给你瞒在鼓里。小贼,你还要骗我么?你……你怎对得住我?” 阿紫正在念诵口诀,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打,登时面红耳热,气愤异常,将她放落,就要回嘴,却见童姥脸色涨紫,双眼泪水滚滚而下,叫道:“你和李秋水这贱人私通了,是不是?你还想抵赖?还不肯认?否则的话,她怎能将‘小无相功’传你?小贼,你……你瞒得我好苦。” 阿紫本来大为气愤,但耳听眼见,当即明白,知道当日无崖子注入的真气,不但有北冥真气,还蕴含小无相功,此时被童姥察觉。故而也不在意被打了,只是说道:“唉,我挨打的都没哭,你打人的哭什么呀……” 童姥满脸是泪,愤怒道:“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的……”她自怜自伤,又流下泪来。 风逸喟然一叹:“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天若有情天亦老,世间原只无情好。也不知多少高明之士,都只错在一个‘情’字上。” 童姥忽然像从梦中憬醒一般,看了风逸一眼道:“是我失态了。” 阿紫猜的不错,她在背诵歌诀之时,在许多难关上都迅速通过,倒背时尤其流畅,童姥猛地里想起,那定是修习了“小无相功”之故。 她与无崖子、李秋水三人虽一师相传,但三人所学颇不相同,那“小无相功”师父只传李秋水一人,是她的防身神功,威力极强,当年童姥数次加害,李秋水皆靠“小无相功”保住性命。 童姥虽不会此功,但对这门功夫的情状十分熟悉,这时发觉阿紫身上不但蕴有此功,且功力深厚,惊怒之下,直将阿紫当做了无崖子,既恼怒,又复自伤。 其实此事数十年前,童姥早已猜到,只是有了阿紫,更有实证而已。 因为无崖子怎么从她身上学去“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她心知肚明。 这天晚上,童姥不住口地痛骂无崖子和李秋水。只是骂得虽然恶毒,但伤痛之情其实更胜于愤恨。 阿紫听的痴了,她突然有些可怜这个喜怒无常的老太婆了。 因为这段日子以来,她在风逸这里明白了很多道理,其中便有换位思考。 为什么三十六洞七十二岛要造反,就是为了求生。 如今童姥好像一个怨妇一样,她也理解,因为倘若风逸背着她,与别的女人在一起,抛弃自己,她也一定会如这般一样,报复那个女子的。 风逸对于童姥,也是觉得她可怜,所以编造无崖子也爱着她的谎言,也没像虚竹一样,将那副画给她看,惹得她伤心,此时便想劝慰于她,于是悠悠道:“童姥,这逍遥派的‘逍遥’二字是何含义?” 童姥没好气道:“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是为逍遥。” 风逸点了点头:“那这又是什么意思?” 童姥哼了一声,却不说话。 风逸笑道:“这其实就是在说要顺应自然,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若是能在深山潜修,无情无恨,对着清泉翠竹、鼓琴引鹤,那才是真正的逍遥自在,不知对不对?” 童姥哼道:“是又如何?” 风逸摇了摇头:“令师收了你们三个传人,虽然资质不差,修习种种上乘武学数十年,可惜身怀痴气、怒气、怨气,也就落了下乘,李秋水功力比我多了数十年,却也抵不过一个我。” 童姥恍然道:“难怪你不传授阿紫武功。” 风逸点头道:“你只是猜中了一半。这逍遥派尽管听起来是逍遥自在,然而却有不近人情的门规,不许外人听到逍遥派三个字,听到了就必须杀掉,这算逍遥吗?”童姥道:“这是师父定的,谁敢置喙?” 风逸喟然一叹道:“我听说灵鹫宫的武功图录与一切都存在数百年了,我曾猜测贵派鸠占鹊巢,令师生怕遇上正统传人,羞于外人所知,固有此举。可后来一想,这又何尝不是尊师,不希望你们入世的一种手段?” 童姥听的为之一呆,望着风逸说道:“可是,可是…” 风逸接口道:“你们逍遥派弟子,必须要求传人乃是英俊美貌的人间妙人,也可以说是流云散仙式的奇人,既然想要逍遥于天地之间,若是与外界有了瓜葛,呵呵,这尘世俗气熏天、污浊遍地,就像一个大染缸,仙子岂能不蒙尘?你们走了岔路!” 童姥听的呆呆发愣,风逸的话在她心中不停盘旋。 风逸又道:“再说逍遥派的北冥神功也好,天山折梅手也罢,都取意庄老之学,要的就是无穷无尽。 而古往今来,修炼高深武学,必须心与意合,心与气合,方能妙用无穷。 故而有的武功越是心怀怨气、怒气、情念,精进越快,而有的武功则反之,以如此心态修炼,功力越深,危害越大。 这就是武学本身的法意与心性是否印合的道理。 你们三位天分虽高,可与逍遥派武学本身法意并不合拍,所以武学修为固然是出类拔萃,乃是本门名家,却成不了大家,李秋水也好,你也罢,都不能登峰造极!” 童姥举目凝望长空,悠悠叹道:“或许你说的有道理。可姥姥这把年纪了,我偏要想念那没良心的无崖子,偏要恨那坏心眼的贱人。”说着眉眼泛红、泫然欲泣。 风逸笑道:“正因如此,我也没想劝你,也没想劝李秋水,双方可以化解仇恨。” 说着举头望月:“人生至多,不过百年,只要能用自己喜欢的方式过一生,又何尝不是一种大逍遥? 就像风某喜欢放情于江湖之上,可与那些追求富贵功名,唯我独尊,千秋霸业,千古流芳,遗臭万年的人,其实都是一样。都是因为内心,能够得到满足感罢了。” 童姥默默点头,心道:“此子明秀通脱,果真非凡!” 这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女魔头,此刻心中忽然涌起了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抬头望明月,清光溶溶,心底里一丝情愁,让她禁不住幽幽一声长叹。 阿紫看着风逸,悻悻咕哝:“什么都被你说了,就是不想教我武功呗。” 风逸呵呵笑道:“阿紫,其实我不教你武功,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拥有力量,只是强壮,真正的强大,而是能够克制自己的力量。 就像你现在或许觉得幸福,但如果没有我,你哪怕喜欢一个人求而不得,为之付出生命,你或许会更觉得幸福,也未可知。 可既然有了我,那么以我的性格与阅历,我就要这样做。 因为我喜欢你,我觉得开心,所以你怎样想,其实就不那么重要了。 但我还是想你能够明白,习武之人要步入至高境界,要比常人内心更为强大。一定要能接受世事之无常,也得接受人生的遗憾,以及突如其来的变故。 你绝不能被这些打倒, 因为无崖子也好、童姥、李秋水也罢,她们三人活了这么久,最大的遗憾其实不在于生死,而是在于没有忘记!” “忘记?”童姥不由得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说的轻巧。” “他是在胡说八道!”阿紫又气又急,大声说道:“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会移情别恋吗?” 风逸笑笑,说道:“先别骂我,你看你的眼神,恁地倔强,和童姥就似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童姥哼道:“你是自忖无崖子一般好色忘义,所以怕她成了第二个我吧?” “好色不假!”风逸微微点头:“忘义却需斟酌!” “阿紫,生活遗憾不过是常态。现在看来,或许是天大的事,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就成了小事,不信且看童姥。” 说完闭目入定去了。 阿紫与童姥却是心乱如麻,因为她们隐隐明白了,童姥再爱无崖子,几十年没见,不也挺过来了?童姥再恨李秋水,不也相安无事几十年? 无非是自己散功之日,才引来了李秋水。这一次李秋水被击退,童姥功力复原,难道会追去西夏杀她?亦或是她还敢来灵鹫宫? 仿佛一切都结束了。 童姥想到这里,登即胸臆酸楚,喉头哽咽,老泪纵横。 也不知道是没杀了李秋水还是怎的。 第二天一早,三人再次出发,几人走的尽是偏僻山路,方便抓猎物,童姥再教阿紫天山折梅手,中午时分,童姥便喝血练功,只用了六日,阿紫就将六路“天山折梅手”的口诀都背得滚瓜烂熟。 童姥与风逸便在旷野中口说手比,讲解应用精要,与阿紫拆招。 阿紫乃是星宿派出身,武功路数本就不脱逍遥派藩篱,再加上童姥与无崖子的武功一脉相承,路子全然一般,阿紫依法修习调运真气的法门,甚为容易,进展甚速。 然而这“天山折梅手”虽只六路,但包含了逍遥派武学的精义,掌法和擒拿手之中,含蕴有剑法、刀法、鞭法、枪法、抓法、斧法等等诸般兵刃的绝招,招式奇妙,变法繁复。 童姥说道:“这‘天山折梅手’是永远学不全的,将来你内功越高,见识越多,天下任何招数武功,都能自行化在这六路折梅手之中。好在你已学会了口诀,以后学到什么程度,全凭你自己造化了。” 几人再次西行,长空如洗,极目皆碧,三人谈笑不禁,风逸口角风流,童姥博学广识,阿紫诙谐幽默,叽叽喳喳,解闷逗趣,好不痛快。 这天,童姥遥指西北方道:“你们看,那里便是缥缈峰。” 两人顺她手指望去,只见云雾环绕之中,隐见有一排山脊透出,风逸点了点头:“云雾飘渺,若有若无,真不愧是神仙居处。” 阿紫笑道:“姥姥住在这里,自然是个不老神仙了。” 童姥哈哈大笑,突然嗖的一声鸣响,尖锐凌厉,势如羽箭穿云。 童姥双眉一轩,喝道:“看来那群畜生真的反了。”展开迅捷身法,当先奔出。 此时童姥已经恢复到了二十八岁的功力,身法自然不慢。 阿紫嘻嘻笑道:“好啊,我也想试试武功!”说着身疾如风,飘然而进。 风逸也追随二女前行,转过两个山头,眼前已来到一片峡谷。 这峡谷两壁高峙,中间毫无阻碍,顺谷望去,在一片悬崖峭壁的山脚下,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围成了一个大圆圈子,足有数百人之多。“铛铛”刀剑兵刃的交击声不绝于耳, 童姥阴森森一声冷笑,说道:“姥姥懒得和他们动手,阿紫,去,用我教你的武功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阿紫忽然转过头向着风逸问道:“大哥,杀不杀?” 童姥瞪大眼睛道:“你个没起色的东西。” 风逸不禁呵地一声,笑了出来。 童姥道:“怎样?我说得不对吗?” 风逸笑道:“童姥,我今天教你一句,女孩子还是柔顺一点的好,尤其恋人之间,女子希望男子能时时处处与自己同心同意,而男人则是希望她有事,都能询问一句。 这是尊重,也是情绪价值的重要。只一味强势,言出法随,怎能是爱人相处之道呢?” 说完纵身一跃,朝着斗场,逍遥而去。 童姥满脸迷惘,看着阿紫,说道:“难道是我太强势了,无崖子才不要我?” 阿紫低声慰道:“我觉得不是他要不要,而是你愿不愿意。他人都死了,其实也是好事。” 童姥转过了脸,叹道:“是啊,他人都死了,说这些干嘛,最该操心的倒是你了。我问你,风逸要是喜欢上我灵鹫宫的女子,你怎么办?” 阿紫一笑道:“那我就偷偷毒死她了。” 童姥哈哈大笑起来,可继而一叹道:“要真如此,你也就是第二个姥姥了,否则我当年为何能划李秋水的脸,却为何不杀她呢?” 阿紫瞬间呆愣住了。 童姥哈哈一笑道:“告诉你吧,我这灵鹫宫中有九天九部,皆为女子,可她们十之八九都是吃过男人大亏的,不是为男人始乱终弃,便是给仇家害得家破人亡,所以一向视男人有如毒蛇猛兽,你倒不用太过担心!” “诸位,久违了!” (本章完) 第220章 慕容留下 第220章 慕容留下 风逸脚下使劲,人如飘风闪电一般赶近人前,但见这数百人围成了圈子,水泄不通。 当即纵身跃起,疾飞若掠,只不过在掠过数丈之后,需要在人头、人肩,兵刃上略一借力,被踩之人有的压根没有感觉,武功高点的待得醒觉,抬头一看,却什么都没有。 风逸轻功高绝,转瞬间越过密集人丛,轻飘落在一株树下,旁人目光都在关注斗场,竟然无人发现。 就见两方人打得火热,一帮人服饰各异,兵器也是五八门,这是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有些人他曾见过, 另一群都是些手持长剑,身披淡青色斗篷的女子,斗篷胸口都绣着一头黑鹫,神态狰狞,年龄不一,从六十余岁以至十七八岁的都有。 双方尽展所学,斗得凶狠无比,地上已倒下了数十具死尸,有男有女,围观之人中,也有不少断臂少腿,鲜血满身的。 风逸心下微叹:“自己比原剧情早来了两个月,还是死伤这么多,原剧情中不知死了多少,这种大仇恨,莫非真能随着虚竹解除生死符就化解了?” 思忖间,就听斗场一女子叫道:“大家先退回缥缈峰!” 灵鹫宫女子得童姥指点武功,几人一组,倏进倏退,剑术威力不小,可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人人艺业不俗,又人多势众,灵鹫宫女子以少敌多,已经无法支撑。 突听乌老大叫道:“慕容公子,还请早施杀手,解决了这一场,好打下一场!” 慕容复等人也在,只是他满脸轻松,并未出手。 卓不凡以逍遥无比的姿态道:“慕容公子,你既然已经入盟,乌老大请你,也不出手,恐怕说不过去了吧?” 段誉神情却最为紧张,急道:“慕容公子何等身份,怎能与一群女流之辈动手,不妥,大大不妥!” 慕容复听了这话,素性高傲的脸色阴晴不定,他实在不愿意对这群女流之辈出手,但若不出手,的确说不过去,转眼望了望手下的邓百川等人。 邓百川等人明白他的意思,手持兵刃,就要冲出。 段誉张臂一拦:“不可不可!” 邓百川等人也不愿意与女流之辈过招,段誉一拦,正好借坡下驴。 三十六洞一个洞主张嘴骂道:“书呆子,你到底是哪头的?” “伱如此多事,若不是看在你妹夫份上,早就砍死你了!” 段誉侠义心肠,虽然知道这群女子都不是善茬,也不愿意看到她们被杀,所以一直阻拦。 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一方面忌惮风逸,一方面段誉轻功精妙,实在拿他没有办法。 几人说话间,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呈包围状,逐渐迫近,将一众女子逼的上了山道,眼看他们就要跟着上山。 猛听得一人叫道:“诸位,久违了!” 一条人影从圈外电射而起,临空一折,翩然落于场中,捷若流星飘风,美妙惊人,脚落实地后,显出一个飘逸出尘的年轻人。 慕容复暗里叫苦,来的正是风逸。 灵鹫宫等人虽是女子,却性子刚烈,也不认得风逸,自然毫不理会,三十六洞等人也与她们斗得甚紧,收势不住。 风逸身子一晃,抢入奔上山道的人丛中,施展小擒拿手,双手随抓随拿,只听丁丁当当,响声不绝,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兵刃落了一地。 众人齐吃一惊,急忙跃下山道,待看清是风逸,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险些气得晕厥过去。 灵鹫宫女子见他仪表堂堂,丰神俊秀,却不认得,也不知他为何要帮住自己,一人却脱口惊呼道:“天山折梅手!” 风逸转头一看,眼见此女是个老妇,已有五六十岁年纪,被众女簇拥在中间,当是首领,微微颔首。 这老妇曾见过童姥如此夺兵刃,风逸出手又快,再加上他近日陪着阿紫修炼“天山折梅手,”虽无意识,但多少带上了其法意。 实际上风逸无论施展小擒拿手还是天山折梅手,对付这些人都是一个效果, 乌老大叫道:“风大侠,你又多管闲事?” 风逸扫了他一眼,说道:“怎就多管闲事呢?” 人丛中一人破口大骂:“姓风的,你救走缥缈峰的人,亲口答应的,他妈的,你不讲信义!” 风逸笑道:“我说的是不将你们背叛缥缈峰的事外传,我也没跟别人说,怎就扯到不讲信义上去了?” 文字游戏被人比风逸更懂,众人却是听的一愣,乌老大脸色铁青,哼道:“阁下堂堂须眉,如此身份,投到老贼婆门下,不嫌有损身份吗?” “这话错了!”风逸笑道:“不瞒诸位,我也才知道,我也是缥缈峰的人。” 众人大感迷惑,转头看向灵鹫宫众女。 一个年轻女子道:“余婆婆,他是吗?” 那个老妇皱眉道:“这位风公子,你不要胡说,我们缥缈峰可没有男人。” 缥缈峰有九天九部,这余婆乃是昊天部首领。 风逸笑道:“那是你们不知而已!” 余婆秀眉微蹙道:“小子,不要以为你帮了我们,就可以信口开河! 哼,若是被尊主知晓,你想死都难!” 风逸笑了笑。 原来灵鹫宫众女发现童姥失踪后,便留下一部镇守缥缈峰,其余八部从四面八方寻找童姥下落。 乌老大等人被风逸救走了女童,生怕夜长梦多,直接提议攻打缥缈峰,恰好与刚下峰不久,往东方寻人的余婆部相遇。 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豁出性命,是为了解除生死符,能够活得像个人,此时童姥有病,那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灵鹫宫一方则是因为童姥在缥缈峰失踪,这群女子都是童姥在其艰难困苦之中解救出来的,深感大恩,如今童姥却不知死活,人人如丧考妣,悲愤、痛恨之情不亚于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中人。 这两路“哀师”相遇,便杀得天昏地暗,造成严重伤亡,余婆等人不敌,便想先退回缥缈峰从长计议。 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也知道缥缈峰有十八天险,所以并不想歼灭这伙人,而是想逼她们退回缥缈峰,自己再乘势随后冲杀,一举夺占。 若非出于这种考量,慕容复纵然不出手,有卓不凡、不平道人等高手相助,这伙女子早就被斩杀殆尽了。 乌老大与左右几位洞主商议一番,突然扬声道:“风大侠,你是武林有数人物,我们都知道,可和灵鹫宫的关系又是怎么论的?” 风逸淡淡道:“怎么论的,就没必要告诉你了。这一次我来,是为童姥带个口信。 你们如果识相,立马跪地请罪,或许还能有条路走,如若不然,童姥现身之时,那可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什么?”乌老大冲口而出:“童姥到了?” 这一句话有如晴天霹雳,震得群豪无不变色,东张西望。 慕容复却是踏出人群,想要看看这个人人谈虎色变的童姥,到底是什么模样。 段誉挡在王语嫣身前,生怕她受人伤害。王语嫣却叫:“表哥,小心!” 灵鹫宫女子则以为风逸在胡编乱造,心里又好气又好笑,童姥痛恨男子,怎会让他捎信。可见他武功不凡,又言之凿凿,一个年轻女子忍不住道:“真的吗?姥姥在哪里呀?” 风逸心知童姥之所以不愿意现身,就是因为曾被虐待,立意将所有人杀尽,可她功力未复,绝对做不到,所以才拜托阿紫出手。 其实,就是希望自己出手。 因为阿紫如今武功未成,对方这么多人,必会遇险,自己又岂能袖手旁观? 而作为风逸来讲,从立场上,他应该帮童姥,可他从内心来讲,却不想这样做。 盖因易地而处,他也会造反。 没人能够忍受无休止的折磨欺辱。 所以他对这些人,不但大为理解,更是深表赞同,所以才希望这些人磕头赔罪,好给童姥一个台阶,他也好做事。 却听卓不凡扬声道:“阁下真是童姥的信使?”他的声音甚是沉静,与其他人惧惊之色大为不同。 风逸瞥了他一眼,微微叹气,说道:“卓剑神还是没有体会到我的苦心啊!” “苦心?”卓不凡拈须道:“你不妨直说。” 风逸沉吟未决, 却听包不同大声叫道:“童姥姥,听说你杀人不用第二招,你要是恼了咱们,便出来打上一架吧!包不同与众不同,并不怕你!” 风波恶点头道:“三哥说得对,这位童姥若是当真天下无敌,又为何不敢露面? 况且明知打不过,仍要打一打,那是风某至死不改的臭脾气,童姥不来还罢,当真敢来,我第一个领教她的手段。” 众洞主、岛主有的佩服几人刚勇,有的却暗自讪笑:“你们没见过童姥的厉害,却来妄逞好汉,一会儿吃了苦头,那就后悔莫及了。” 风逸微微一笑,说道:“乌老大,我知道求生乃是人的本能欲望,所以对于你们的背叛之举,十分理解。 所以现在虽有伤亡,可你们还未踏上缥缈峰,事情还没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此刻若是抛下兵刃,跪地投降,这生死符未尝不能解除,但若想强力逼迫,你仔细想想,纵然你们打将上去,童姥这种人物,真的能够就范吗?” 这一句话大是出奇,灵鹫宫女子面露惊讶,乌老大等人脸色铁青,盯着他一言不发。心里都是一个想法,怎么就能解除生死符了? 忽听卓不凡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阁下轻飘飘一句话,就要人放下武器,呵呵,天山童姥若真的如此仁慈,又何必以此挟制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你不过是缓兵之计,谁个看不出来?” 卓不凡听了风逸这话,心中着实焦急万分,他的目的在于灭了灵鹫宫,报了师门大仇,夺取生死符,继续挟制群豪,作威作福,眼看风逸前来,声威赫赫,众人已经害怕,岂能容忍? “缓兵之计?”风逸笑道:“你说的兵,是指你吗?我见你可怜,才不杀你,你是不是真觉老子乃是剑中之神,言出法随?” 卓不凡涨红了脸,眼露凶光,厉声道:“姓风的,有本事不要依靠内力,你我以剑决个生死?” 他即便与风逸过了一次手,仍不以为意,只当他靠的不过是深厚内力加上巧合,绝非真才实学,自觉剑术无双,无人能及,刚才面对灵鹫宫一群女子,自高身份,没有机会出手。 这时也不待风逸应答,跳出人群,刷的一声,随身所带的那柄三尺长剑也几乎在同时出鞘,化成了重重剑影,罩向风逸。 风逸眼看剑来,不闪不避,衣衫都被剑风激得猎猎飞舞,他目不转睛,嘴角悠然绽出了一丝笑意,说道:“那我也不客气啦!” 拂袖一挥,“嗤”的一声,好似利剑极速而至的破空声一样。 卓不凡就觉一股劲风仿佛刀剑袭来,方觉不妙,欲要躲闪,却已来不及了。 噗啦一声,右肩一凉,刹那间,一股血泉从卓不凡持剑手臂喷涌而出。众人看在眼里,无不变色,卓不凡歪歪斜斜走了两步,一条手臂砰然落地,他内力深厚,居然身子不倒,又惊又怒道:“你不要脸,说好比剑的。” 风逸笑了笑道:“我这难道不是剑法?”说着看向了王语嫣。 王语嫣脸色一白,失声道:“这是六脉神剑!”又看向了段誉。 段誉当即挠了挠头。 慕容复也道:“是你教他的?”叫罢脸上流露惧色,心中惊悔交迸,心想:“他能将此等神功传于外人,若是让表妹出面,何愁不能学得。” 风逸双目自左至右在众人脸上缓缓横扫而过,然后又自右至左地横扫过来:“诸位,慕容公子、不平道人、卓剑神他们可没中生死符,与你们可是不同。若是冥顽不灵,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吃,就跟卓不凡一个下场!” 卓不凡怒道:“你有种将你爷爷杀了,姓……” 话音未落,风逸拂袖一挥,嗤的一声,卓不凡的声带就仿佛被用剪刀剪短了。 一颗人头咕噜一声,从脖子上滚落下来,血溅三尺。 卓不凡断臂之后,感觉一身武功尽废,失态之下,脱口而出,只是还没说完,那句:“姓卓的皱一下眉头,就不算好汉。”的豪言壮语,也就只能在阴曹地府说了。 风逸冷笑道:“我爷爷已经不在了,谁还想当,应个声,风某不会吝啬送他去见。” 众人都是脸色发白,不敢回应。 风逸喟然一叹道:“今日绝了一门剑术,可惜了!” 风逸不是风凉话,他之前败了卓不凡,不为人所知,就是照顾他的名声,可他却不自量。 如今他要阻止火拼,这人还要跳出来搬弄是非,必然得施展辣手,遂斩掉卓不凡的胳膊,也并未取他性命。 就是给卓不凡留了余地,要是收徒,或者练左手剑,都不影响,可其张嘴就要给风逸当爷爷,也就只好成全他了。 风逸目光一转:“乌老大,还不做决定吗?” 一时之间,数百道目光落在乌老大脸上。 乌老大惊疑不定,沉吟道:“阁下武功惊人,我等不是对手,况且也都是童婆婆属下,磕头倒也没什么,可我们磕了头,童姥真能给我等解除生死符?” 众人也都屏住了呼吸,磕头不算什么,只要能解除生死符。 “童姥什么脾气,你们比我清楚,怎会给你们解?”风逸笑了笑,蓦地声音一扬:“可风某人却能替你们解!” 众人齐齐一惊,忽听一女子“呸”了一声,冷笑道:“风逸,亏你如此身份,居然会说这样的鬼话!不怕叫人齿冷吗?” 但见一个身穿淡红衣衫的中年美妇轻移莲步,步出人丛。 风逸扫她一眼,笑眯眯地说:“姑娘是谁?怎知我说的是鬼话,还是你有什么教言吩咐?” 不平道人说道:“这位乃是芙蓉仙子,一手飞刀绝技神乎其神。” 风逸点了点头,笑道:“如此说来,姑娘是和卓大剑神一路了,可是要为他报仇?” 众人也都想起,那晚合谋进攻缥缈峰时,卓不凡、芙蓉仙子、不平道人乃是一路。 芙蓉仙子笑道:“报仇不敢,可是你凭什么说,能为三十六洞七十二岛解除生死符,你岂不是故意消遣人的?” 群豪一听,方觉有理,一时无不恼怒,骂声四起。 风逸冷笑道:“你们既然不信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芙蓉仙子叫道:“我们大家伙这么多人,左右是个死,风逸武功再高,又有何惧?和他拼了!”说着双手一挥,两刀白光带着呜呜怪叫,向风逸打去。 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乃是为了解除生死符,不平道人、卓不凡、慕容复都是为了收揽人为自己所用,这芙蓉仙子用意却全然不同。 她兄长为三十六洞的三个洞主联手所杀,她想着只要激怒风逸,无论是风逸下杀手,还是没人给那三个洞主解除生死符,远胜于自己亲手杀人报仇,是以明知风逸武功卓绝,也要发刀攻敌,挑起大战。 芙蓉仙子出手好快,两柄飞刀一脱手,跟着又有十柄飞刀连珠般激射而出。 而且这种飞刀手法,也和一般暗器不同,出手后不光走直线,也有左、右绕飞攻敌,风逸面门、咽喉、胸膛、小腹等要害,尽在飞刀笼罩之下。 风逸眼见寒芒耀目,疾逾电闪,微笑道:“里胡哨。” 拂袖只是一挥,一股罡风竟然将十几把飞刀震的互相碰撞,火四溅之下,全都掉落在了地上。 芙蓉仙子飞刀绝技名震江湖,却被风逸随手一挥就破了,所有人都看得目眩神摇,实不敢相信世上竟有这等不可思议之神功。 崔绿华叫道:“诸位英雄,在生死存亡之前,还不如我这一介女流吗?” 众人一听,怒火如焚,勇气倍增,左右是个死,还怕什么? “大家一起上!” “和他拼了!” 霎时间,所有人手持兵刃涌向了风逸。 风逸哈哈一声大笑:“那就得罪了!” 他身子晃动,冲入人丛,仿佛星驰电闪,快速异常,所过之处,掌劈指戳,指东打西,所有人都是兵器脱手,躺倒在地,当者披靡。 风逸如今武功之高,当真是随心所欲,无不如意,却打越是兴发,使开学来不久的“天山折梅手”,他无心伤人,只是将人放倒,转眼间,就躺下二三十人,却没有一人可以还上一招! 灵鹫宫女子这才看出,风逸施展的的确是本门正宗武学,只是功力之纯,手法之妙竟似还在尊主之上。 慕容复看的手心冷汗直冒,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在自己手中颇为棘手的对手,竟然在风逸手中如此不堪一击,可见两人差距之大。 风逸想试试自己能否独挑数百人,正打的高兴,突然就听乌老大高叫:“大家停手!” 众人当即退开,风逸也停了手。 乌老大说道:“既然风大侠有意如此,我等不敢不卖面子,就让我等回去商议一番吧!” 他处事练达,不管今天能不能打赢风逸,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吃了大亏。 毕竟他们的目的是对付缥缈峰,拔除生死符,就是杀了风逸,他们又能剩几个? 最终还不是一个死,当即想要避其锋芒,从长计议。 风逸也点了点头:“悉听尊便!” 他之所以让这些人磕头,其实是为了照顾童姥面子,见他们答应退走,自然不会穷追不舍,毕竟他们身上有“生死符”,总会回来,到时候与童姥商议过后,再处理最好。 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当即抬起死者,扶着伤患,转身离去。 灵鹫宫女子伤亡不小,心中自然愤恨,却势单力薄,也不知风逸这个武功奇高的男人,究竟什么来路,也不阻止。 “芙蓉仙子,就这么走了?”风逸冷不丁来了一句。 “怎么?”崔绿华转过身来,一双妙目直视于他:“阁下不让我走?” 她见众人退了,想要自行离去,却被风逸叫住。 风逸淡淡道:“难道不行?” 芙蓉仙子冷冷道:“那就来吧,我崔绿华敢对付天山童姥,又对你出手,我可不是卓不凡这自大狂,只是没想着活罢了!” 风逸笑了笑道:“我想杀你,你刚才打来飞刀就活不了,我只是想告诉你,借刀杀人之计,玩不好是会反噬的,风某若非好色有道之人,你岂不是惨了?” 崔绿华当即俏脸一红,猛一跺脚,飘然去了。 她听明白了意思,她长相美貌,若是一些不是人的无耻之徒,有这武功,将她拿住,先奸后杀,也不是不可能。 慕容复一直作壁上观,为的是关键时刻显奇能,收复人心。可此时一切都成了空,自觉没趣,带同邓百川等就要离开。 却听一听娇喝:“慕容复,你得留下!” 一条人影,犹如紫燕掠空,携着一股劲风扑向慕容复。 慕容复身形电旋,身形飘落一丈开外,扭头一看,来人却是一个奇美的紫衣少女,正是阿紫。 慕容复不禁一怔,暗想这女娃儿还真有点邪门,看向风逸:“这是阁下的意思吗?” 风逸眉头微蹙,正在思索。 阿紫一撇嘴道:“是我要留你,与我大哥无干!” 邓百川冷笑一声道:“好横的女娃儿,你留的住吗?”说完右掌推出,一股猛力排山倒海一般冲向阿紫。 阿紫一向骄纵,此时得了神功,哪里惧他,柳眉一扬道:“好,我先收拾你!”也是一掌拍出。 “蓬!” 两人掌力一触,邓百川面色潮红,蹬蹬蹬退出三步,公冶乾眉头一蹙,将之扶住。 阿紫膝下弯曲,脚不移步,人已逼到慕容复身侧,右手运劲拍出。 慕容复要保持他顶尖高手的身份,不肯与阿紫放对,纵身一拔,凌空而起,避开掌势,一阵急猛劲风,直撞入身后林中,断枝纷飞。 众人俱是一惊,怎么回事? 阿紫内力不凡,他们早就知晓,可不曾想几天不见,这妮子武功竟也变得如此厉害? 这可不光是内力深厚的问题,这是什么掌法?都看向了王语嫣。 王语嫣也看呆了,她也不认得。 段誉更加不敢相信自己妹子如此了得,急忙摆手叫道:“妹妹,不可不可,你怎么能与慕容公子为敌呢?” 阿紫白了他一眼,娇笑道:“傻哥哥,我可是为了你好!” 呼、呼、呼,三掌拍出,掌力宛如波翻浪涌,再次扑向慕容复。 (本章完) 第221章 想是不想 第221章 想是不想 阿紫此话一出,段誉不禁羞得俊脸发热, “表哥小心,这是风逸刚才的手法!” 王语嫣语声清柔婉转,透出一丝关切。 段誉转眼看去,王语嫣俏脸发白,眼中含愁,只是看着慕容复。 慕容复更是胸间一热,似乎全身的血液都撞上心头。 谁人听不出来阿紫的言外之意。 这就是说她哥哥段誉喜欢王语嫣,她收拾了自己,就是帮哥哥了。 王语嫣还当着众人提醒自己,慕容复胸中腾起一股傲气,暗想:“我若不显手段,岂不是叫人小看了!” 慕容复明知自己与一个小姑娘放对,胜之不武,却不留手,一旋身,双手挥洒,阿紫只觉自己掌力如江河入海,竟无着处。 慕容复深知阿紫可不是风逸这种威名赫赫的大高手,一旦出手,那就败不得,事关姑苏慕容名声,这一出手,便是其用功最深的看家本领“斗转星移”。 在众人眼缭乱之间,便将阿紫的连环三掌统统化解,同时向后飘开三丈。 这“斗转星移”之技,是将对方使来的招数转换方位,反施于对方。然而阿紫三掌拍出,力道雄劲,慕容复也就只能化解而不能反击对方。 但见自己能轻松化解这三掌,竟使出了平日练功时,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造诣,不禁一慰,心道幸得师父指点,功力精进,否则恐怕就不能这么轻松化解了。 阿紫掌力拍空,气势由此宣泄,也吃了一惊,方要跟着进招,冷不防青影一闪,段誉斜刺里扑了上来,叫道:“阿紫,不要打了。” 阿紫气得跺脚:“什么不打,我非杀了他不可…………” 段誉还未及开口,包不同已忍不住大叫起来:“你这丫头,敢说这等大话,羞也不羞?” 阿紫冷笑道:“姑苏慕容果然是名不虚传,竟然要靠我哥哥才能救命,这莫非就是誉满武林的斗转星移绝技?” 段誉张臂将阿紫挡住,急道:“阿紫,哥哥领你情了,可你杀了慕容公子,王姑娘非恨死我不可。” 慕容复又羞又怒,这岂不是说阿紫能杀了自己,锐声喝道:“段兄,伱让开,我倒要看看令妹如何杀了在下!” 阿紫一摆手道:“好了,我就实话告诉你吧,天山童姥她老人家教我武功,让我出手留下慕容复,她说旁人反叛,都是为了活命,倒也是情理之中。 可你慕容小儿有几斤几两,敢来插手缥缈峰的事,所以才让我杀你。” 话一出口,慕容复等人惊怒不己,若非阿紫太过年幼,包不同风波恶早就破口大骂了。 灵鹫宫上下则是无不惊奇,这少女竟然也是童姥派来的? 童姥生性最为要强好胜,数十年来言出法随,座下侍女仆妇固然没人敢顶她一句嘴,而三十六洞、七十二岛这些桀傲不驯的奇人异士,也个个将她奉作天神一般。 但慕容复这帮人竟然向她挑战,若非她功力未复,又不想以侏儒身材面见这些活外人,早就亲自出手了。 风逸从阿紫一出手,就觉得她不会为了段誉出头,原来是童姥之命。 略一思忖,这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现在走了。可中了“生死符”,童姥有的是时候收拾他们,可慕容复不同,一走了之,哪里去寻? 慕容复瞧了瞧周围,想要找出童姥,却哪里知晓,自己当日见过的孩童就是天山童姥,又看向阿紫,嘿然说道:“甚好,在下也要见识见识天山童姥的神功妙技,她既然不好露面,派你前来,也行,段兄,你退开!” 段誉却看向了王语嫣。 王语嫣脸色一红,低声道:“段公子,我表哥武功高强,你让开吧。” 段誉当即点了点头:“阿紫,大家切磋也就好了,不要伤人。”让了开去。 当着众人,慕容复竟仿佛需要一个少女与一个年轻人帮忙,哼了一声,朗声道:“姓慕容的技不如人,咎由自取,何须旁人留情? 段姑娘,这就进招吧!” 王语嫣好生羞惭,心想:“我本想讨好于你,没想到掩盖了你男子汉大丈夫的威风。” 阿紫娇喝一声:“好!”纵身而上,身法陡急,双手挥舞,势如玉碟飘飞,变化莫测。 这“天山折梅手”的奇功绝技,如长江大河一泻而出。 慕容复亦展开生平绝学,全力抢攻,他武功精熟,轻功高明,步履生风,双掌时而大开大合,时而轻灵,也是精妙之极。 四周围观之人多数都是灵鹫宫女子,不由齐声惊呼,相顾愕然,因为她们看出阿紫施展的,也是灵鹫宫本门武学,余婆当即派人上峰传信。 阿紫此时与慕容复放对,同样令慕容复及其门下高手大感不解。 阿紫自从跟了风逸,每次一露面,武功都有进步,一次比一次强,而且进境之速,更是大违常情。 毕竟慕容复纵横江湖,罕逢敌手,一个十六七的姑娘,只是不到一个月时间,竟与他在十数招内不落下风,这岂不是咄咄怪事? 段誉自然也暗暗纳闷,心想:“几天不见,我这妹妹武功变得高强,以后惹祸,可怎么办?”又急忙奔到风逸身边,说道:“你应该劝劝阿紫,不要这么好斗,她只听你话。” 风逸笑道:“段兄,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如之奈何?” 段誉的心子突突直跳,他爱慕王语嫣,王语嫣心中却另有所属,自己何尝不知? 此时听了风逸这话,摇了摇头,苦笑道:“风兄啊,我知道,我这段情自然有如镜水月,永无着落,可你喜欢的人,却喜欢别人,这又有什么法子? 难道这爱慕之情,思恋之意,真能因此而改变心意吗? 所谓‘得失随缘,心无增减’!这番道理非我不知,可吾辈凡夫,怎能修得到这般‘得失随缘,心无增减’的境地? 亦或说对方心不在我,就没了爱慕、思恋,那恐怕也非真情啊!” 风逸刚开始,还想段誉也是一个聪慧之人,但为何恁地固执,但最后一句,却是让他陷入了沉思。 他不像段誉,没有喜欢一个人,可以放弃自己性命的经历。但设想自己若是为了一个女人,可以放弃生命,她不喜欢自己,这的确是天下最为窘迫尴尬的事,可又当如何? 自己自然会与多数人一样,选择放弃这种喜欢,怎么可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但不得不说,那算真正的喜欢吗? 恐怕不是! 就跟原剧情中的阿朱,在乔峰与段正淳之间,选择了替死。有很多人认为,阿朱只要对乔峰直接说明段正淳是她爹,让乔峰放弃报仇不就好了,何必替死,造成悲剧。 只是他们不能理解阿朱对乔峰的爱,已经容不得让乔峰再受一份委屈,她不想让她的乔大哥,再有任何为难,哪怕因为自己。 这种爱情可以说她傻,但若不傻,也如常人一般,这样的爱情千篇一律,又有什么地方值得人称道?又何能成为无数人的意难平呢? 就是因为一个真,一个痴。 若都如他风逸一般,与女人相处,都当作生意。 我给予你什么,得到什么! 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俗人而已,压根不值一提。 还好,风逸喜欢当个俗人。 因为这样更轻松自在。 什么大侠、英雄、好汉,圣人,太他妈的累了,古往今来,这样的人都没有好结局 想到这里,风逸瞥了一眼段誉,欲言又止。因为段誉的不幸,已经成了定局。 他如今恋上了王语嫣,段延庆被风逸杀了,没了抓住段正淳、刀白凤的机会。 段誉一旦要与王语嫣成亲,一禀明父母,自然不会成。 因为就是刀白凤自己,只知道段誉不是段正淳亲生,可段誉的亲爹究竟是什么人,她只知道是个天龙寺前的臭叫,身份却是不知。她也不会去吐露段誉不是段正淳儿子的身世。 风逸更加不可能,因为这话一出,不光侮辱段誉、段正淳、刀白凤一家,而是整个大理段氏一国。所以段誉的万千相思,终究成了一场悲剧了。 风逸便也只好按耐住了,道明王语嫣母亲与段正淳有情的念头。就让段誉能痴一会痴一会吧,就像他的六脉神剑时灵时不灵,或许就是他独有的特色。 都成了清醒人,也就不是段誉了。 言念及此,风逸叹了口气,说道:“好了,你不要慌,阿紫赢不了慕容复,更别说杀他,不会让王姑娘恨你的,阿紫,也该见见世面了。” 段誉知道他武功卓绝,见识过人,立刻放下了心。 就见两人进退如风,攻势更是凌厉。阿紫双手带起一片雪白的掌影,笼罩慕容复。 可慕容复双掌左一扫,右一捺,看似漫不经意,却将攻来的招式轻轻化解。 但在众人看来,阿紫却是占了上风,身法之快,俨然化为了一团紫影。 风逸眼力最高,看出慕容复游刃有余,阿紫胜不过他。 盖因阿紫虽然身怀无崖子一身内力,自然比慕容复更为深厚,可运使‘天山折梅手’这等高明武学,必须武功与内力相结合,才能生出极大威力。 所以童姥传授阿紫武功,实际上是教她有效应用自身真气。 此时阿紫才依法修炼了几天时间,这一身北冥真气也就三四成火候,这天山折梅手更是两三成火候。 慕容复虽然在风逸手里不堪一击,但也是江湖上出类拔萃的一流高手,实战经验更是远在阿紫之上,所以两人斗了百余招,也是胜负不分。 可饶是如此,也将所有人看得个个心惊,尤其灵鹫宫一众女子,这风逸不知是何来路,武功出神入化, 这少女阿紫看着比她们最小的年纪都小,武功却比她们高的多,非但用的是灵鹫宫本门武功,还自称奉了童姥之命。莫非童姥真有传人,只是我们不知? 众人心思各异间,忽听慕容复一声轻啸,场上两人一触即分,阿紫飘出数尺,落地站稳,慕容复倒退了一丈有余。 原来慕容复久战不下一个女子,忍不住心头火起,当即施展“虎爪功”,右手五指成爪,插向阿紫胸口,这一下去势快极,左掌蓄势待发。 本来以慕容复的身份不会对一个女子使用如此战术,可他与一个女流之辈拆了百余招,也不能胜,更加丢人。 岂知阿紫动作也是神速无比,身子微侧,左掌拍向慕容复手腕。 慕容复若被阿紫拍中脉门,将会成为鱼肉,可他早料到这一手,左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向阿紫腰肋。 阿紫武功虽然不高,但心性伶俐,慕容复抓胸之时,就觉得以他高傲的性子,抓自己胸口,必然是虚,再加上风逸一直说力不可使尽,所以留有余力,心中防备。 慕容复这一掌击来,右掌顺势斜拍,恰好挡住慕容复跟着递来的一掌。 “砰”的一声,两人身子一震,同时退后,这一下慕容复未用斗转星移,乃是以硬碰硬,慕容复内力不及,便比阿紫多退了几尺。 风逸走上前去,伸手握住阿紫的手,笑道:“没事么?” 阿紫惊魂稍定,笑道:“我没事,可我竟然拿不下他,姥姥肯定得凶我了。” 风逸哑然失笑,慕容复勤修苦练二十年,拿不下你一个丫头,其实更丢人。 果然,慕容复俊脸涨红发紫,拱手道:“风兄,在下告辞了!”拂袖转身,就要离开。 忽听得一声娇叱,一个女子声音说道:“站住了!姥姥要留你,你还想走吗?” 慕容复双眉一挺,转身回头,只见一群灵鹫宫女子已经持剑围了上来。 慕容复自然不惧她们,傲然挺立,朗声道:“在下不请自来,的确冒昧,可如何来此,风兄一清二楚,难道非留下咱们不可么?” 不等风逸答话,却听高处响起清脆娇言:“这位风少侠与这位段姑娘,究竟与童姥姥是什么关系呢?” 风逸转头看去,只见山道上的几块岩石上,站着四个少女。 话音刚落,这四女纵身跃落,身在半空,手中已各持长剑,飘飘而下。 一穿浅红,一穿淡青,一穿浅碧,一穿浅黄,同时跃下,同时着地。 风逸固然看呆了眼,众人也都是一惊,就连段誉,王语嫣、阿紫这种美女亦不能免。 这倒不是四女身法有多精妙、如何美貌惊人,而是四女都是纤纤柳腰,足套鹿皮小剑靴,背插长剑剑鞘,轻盈曼立。 不但高矮秾纤一模一样,相貌也没半点分别。都是瓜子脸蛋,双颊淡红,眼如点漆,樱唇菱角、瑶鼻通梁,清雅秀丽。 所不同的只衣衫颜色,衬着细细柳腰、合度娇躯,再加上四人长得一模一样,又是一样的美,真是令人叫绝,不舍得移开半分目光。 那穿浅红衫的女子抱剑道:“适才听昊天部姐妹说,风少侠助我灵鹫宫,这就多谢了。 既然两位自称是童姥姥派来的,她老人家又有令谕下达,这群大胆奴才,就一个也不能放过!” 这四女又美又飒,纵然心如铁石的活菩萨,也未必不会有一时动心,遑论风逸。 风逸虽然内功精深,但知好色而慕少艾,乃人之天性,而且风逸对这四胞胎更是向往已久,所以此刻一见四女,果然美的一模一样,便不由心旌摇摇,很是神往,心想:“虚竹果然暴殄天物,她们究竟便宜了哪个王八犊子?我若是放过她们,岂不是辜负了这场造化?” 就是慕容复等人,一见四人相貌一模一样,容颜秀丽,语音清柔,各人心中也都均生好感,均想:“若是与她们为敌,当真伤了她,那还真是作孽了。” 不料说到后来,那红衣女子竟说什么“大胆奴才”,简直无礼之极。 包不同一副执拗脾气,早将生死置于度外,大声叫道:“风逸,你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谁都看的出来,这王姑娘对我家慕容公子倾心一片,乃是他的人了,你大舅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与他妹子不加劝阻,也就罢了。 如今更是替一群女子卖命,与我们为难,这岂是英雄好汉之所为?” 风逸正在思忖美人,哪里听包不同在这里放炮,突然间青光连闪,梅兰竹菊四姊妹已经长剑掠出。 她们一奶同胞,童姥虽然严厉,却也在童姥百般爱护下长大,所以旁人那是一该不理。一听几人,还敢违抗童姥命令,出言不逊,当即出手。 刹那间冷芒如电,直扑慕容复等人。 风波恶也暴喝一声:“好啊!今日就打个痛快。” 话出招发,单刀飞瀑流泉一般卷将出去,邓百川等人也一起迎上。 他们都是成名高手,以身份而论,与几个少女动手,胜之不武,满拟三五招之内,打掉她们兵刃便可。哪知梅兰竹菊四女得了童姥真传,除了火候不够之外,剑招却是精奇绝伦,八人对拆了十多招,仍然拿不下来。 慕容复与王语嫣见几个少女,剑招变化捉摸不定,以他们的见识,竟然也看不出一点门道。 阿紫眼见风逸痴痴发呆,与她哥哥的表情如出一辙,心中气急,猛然一拽风逸。 风逸这才回神,心念刚动,大喝一声:“都住手。”身子一晃,拂袖一挥。 一股强劲罡风直似江河溃堤,打斗双方都觉劲风袭人,各自跃开。 红衣女子脆声道:“你到底是哪头的?” 风逸哈哈一笑,朗声说道:“童姥,姑苏慕容斗转星移之技,独步武林,所以少林寺柬邀天下英雄,于腊八之日切磋武学。 这场武林盛会为期不远,届时不但可以领教慕容绝学,天下所有高人必会出席,彼此切磋有日,又何必急于一时? 况且慕容公子虽然相助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但他实际上并未出手,没有伤及灵鹫宫各位姐妹,还请童姥大发慈悲。” 他对于慕容复生死不看重, 可丁春秋、游坦之都死了,慕容复也没了。少林寺大会还有的玩吗? 就这,他也是一直收着,遇上鸠摩智、慕容博,萧选山等人,也没想过打死。 实在是以他的武功,若是一心杀人,完全可以见一个杀一个。 那就失去了意义。 失去了该有的热闹。 风逸觉得,在这天龙世界,远有比杀人更重要,更有意思的事。 那就是看撕逼,看热闹,最终对方弄不下来,自己在闪亮登场,人前显圣。 所以他不想偷偷摸摸杀掉这些重量级人物,实在是收获不了一点好处,哪怕情绪价值都没有。 灵鹫宫众女听的不明所以,却也不敢随意插话,生怕他真在与童姥说话。 段誉性喜多管闲事,评论是非,也道:“是啊,是啊,那些三十六洞七十二岛要来攻打缥缈峰,我一直跟着王姑娘,慕容家人没有对灵鹫宫出过手!” 话音刚落,就听一个苍老的女声响彻众人耳旁:“既如此,就这样吧!” 此言一出,灵鹫宫众女齐齐一惊,童姥真在附近,急忙跪倒:“尊主!”拜伏在地,不敢抬头。 慕容复等人见她们都是女流,却是勇强之极,不输男人,此时只听了声音,便如此敬畏,都是心中一凛。 慕容复环顾四周,抱拳道:“多谢童姥,在下就告辞了。”袍袖一拂,昂然而去,王语嫣、邓百川等五人跟随而去。 王语嫣见段誉未有跟随,回头道:“段公子,再见了!” 段誉一震,胸口酸楚,喉头似乎塞住了,勉强说道:“是,再……再见了。我……我还是跟你一起……”眼见她背影渐渐远去,更不回头,耳边只响着包不同那句话:“王姑娘是慕容公子的人,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不错,慕容公子神威凛然,何等英雄气概,又是何等深湛的武功,以我这等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到处出丑,如何在她眼里? 王姑娘那时瞧她表哥的眼神脸色,真是深情款款,既仰慕,又爱怜,我……我段誉,当真不过是一只癞蛤蟆罢了,又连累妹妹妹夫都跟我出丑,我还跟着她做什么?” 他看着王语嫣的背影怔住了,风逸也如此,只不过他看的是梅兰竹菊,那是越看越喜欢。 突然衣角有人牵动,心想必是阿紫,随手抓去,果然握到一支滑腻的小手,只觉柔若无骨,软滑似玉,耳朵同时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人家想姑娘,你又发的什么呆?” 风逸听出声音,不是阿紫,竟是童姥,以他老脸之皮厚,也不禁羞得脸皮发热,连忙松了握着童姥的手,呐呐地讲不出话来。 童姥哈哈大笑道:“如今这年轻人,都是小色胚!” 段誉循声回头,一见童姥,惊道:“啊,是你,是你!” 段誉那夜出手要救天山童姥,看见过她。 童姥笑道:“你这小子武功不济,心眼却是不错!” 那夜段誉要出手救她,童姥自也没忘。 风逸定了定神,道:“童姥,你快叫她们起来。” 原来灵鹫宫众女还都趴在地上,不敢动弹,梅兰竹菊也是一般。 童姥哼道:“你们都当我死了,是不是?谁也没把我这老太婆放在心上了。 没人再来管束你们,大伙儿逍遥自在,无法无天了。” 她说一句,众女便在地下重重磕一个头,说道:“不敢。” 童姥道:“什么不敢?你们要是当真还想到姥姥,为什么这么多天还找不到姥姥。” 余婆道:“启禀尊主,自从那晚尊主离宫,属下个个焦急得了不得……” 童姥怒道:“放屁,放屁!” 余婆道:“是,是!” 童姥更加恼怒,喝道:“你明知是放屁,怎地胆敢在我面前放屁?” 余婆不敢做声,只管磕头。 阿紫与段誉看的咂舌,这果然不讲理啊! 阿紫一向不讲理,今日见识到了比她更不讲理的,大为敬佩,觉得女子当如是。 童姥仍不依不饶:“你们焦急,那便如何?怎地不赶快下山寻我?” 余婆道:“是!九天九部当时立即下山,分路前来伺候尊主。 属下昊天部向东方恭迎尊主,阳天部向东南方、赤天部向南方、朱天部向西南方、成天部向西方、幽天部向西北方、玄天部向北方、鸾天部向东北方,钧天部把守本宫。 是属下无能,被这群反贼给拦住了,该死,该死!”说着连连磕头。 童姥道:“好了,你们吃的苦头,我都瞧在眼里。” 众女听得她话中微有奖饰之意,登时脸现喜色,余婆道:“若得为尊主尽力,赴汤蹈火,也所甘愿。些少微劳,原是属下该尽的本分。” 童姥道:“我险些儿性命不保,幸得风逸相救,这中间的艰危,实是一言难尽。” 灵鹫宫女子一齐转过身来,向风逸说道:“大侠大恩大德,小女子虽然粉身碎骨,亦难报于万一。”伏身于地,叩起响头,极为恭敬。 饶是风逸久经阵仗,可这许多女人同时向他磕头,也从未遇过,忙说:“快起来。”一拂袖,将梅兰竹菊同时托起。 童姥喝道:“你是逍遥派掌门,她们都是我的奴婢,你怎可自失身分?” 风逸正色道:“姥姥,说实话,我这逍遥派掌门,全是为了有个身份,好插手你与李秋水之间的事。 而且我也有求于你,所以救你之时,其心不诚,你万不可这样说!” 童姥听了这话,微微点头:“你能这样说,也足见大丈夫风范。 可不管怎么说,你也是逍遥派的掌门人,按道理也该是我缥缈峰灵鹫宫的主人,灵鹫宫九天九部的奴婢,生死一任你意。” 风逸摇了摇头道:“童姥,我这人行事随性,不适合当头,您老人家春秋正盛……” 童姥不等他说完,目光如电,一扫众女,冷冷道:“那好,你们办事不力,没能及早迎驾,累得我屈身布袋,竟受乌老大这等狗贼的虐待侮辱,都不好现身,亲手杀人,便一人砍一条胳膊吧!” 一众女子都吓得全身发抖,磕头求道:“奴婢该死,尊主开恩!” 风逸与段誉忙道:“不可,不可!” 童姥斜眼微睨一众女子:“怎么?不想砍!” 众女齐齐伸出胳膊,就要砍手,梅兰竹菊都是如此,风逸急道:“我答应你,童姥请收回成命吧。” 童姥笑道:“好了,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就砍了梅兰竹菊的胳膊!” 众人听得匪夷所思,大惑不解,不知其意何指,怎么风逸不听话,要砍梅兰竹菊。 风逸却是明白,自己的贼心被童姥看穿了。 童姥道:“都起来,回宫。” 又一指段誉:“你也来,我有话问你。” 段誉虽然不知为何,但他畏惧灵鹫宫,也不敢多说。 一众女子全都起身,梅兰竹菊对着风逸伸了伸舌头,意思是你得听姥姥话。 众人当即向着缥缈峰进发,峰下一片皑皑积雪之间,萌出青青小草,这种景象很是奇妙。 一路上众女不发一声,阿紫段誉见她们如此肃穆,也不敢开口。 风逸不时瞥一眼梅兰竹菊,那可真是越看越喜欢,有这么四个妹子陪着自己,给个神仙也不换哪,灵鹫宫尊主坐也就坐了,这样一想,又暗骂自己没起色。 为了美色,又得背负一份责任。 但风逸心里骂归骂,可还是喜欢。转眼看去,就见童姥紧皱眉头,若有所思,问道:“童姥,你在想什么?” 童姥悠悠一叹道:“姥姥数十年不下缥缈峰,未曾想世上武学进展如此迅速。 那慕容复化解阿紫掌力时,用的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之法,当真是出神入化。” 阿紫道:“姥姥,你不知道,这慕容复在江湖上与北乔峰江湖并称,划分南北,是中原武林最出名的高手了。” 童姥点了点头:“在他这个年纪,武功能有这般造诣,属实难得。你逍遥派的功夫又只学得一点儿,要想无敌于天下,非得将我逍遥派神功尽数学会,才有指望!” 阿紫笑嘻嘻道:“只要姥姥教,我就学。” “奇怪!”童姥又道:“那个王姑娘怎会与賊贱人长得那么相像呢?” “不奇怪!”风逸轻声叹道:“她是无崖子先生的外孙女,也是李秋水的外孙女。” 童姥呆了一呆,好在她之前已经知晓无崖子与李秋水生了一个女儿,如今想来,也就没有那么失态。 而段誉却道:“什么?王姑娘是神仙姐姐的外孙女?” 童姥怪道:“什么神仙姐姐?” 风逸笑了笑,阿紫嘴快,叽叽喳喳,将她在无崖子那里听到段誉叙述大理无量山之事,又给童姥复述了一遍。 童姥微微颔首,锐声道:“我说你怎会咱们逍遥派的‘凌波微步’,原来是賊贱人留给你的! 这贱人先给无崖子生了女儿,又跑到西夏皇宫给人生了儿子,却说杀尽逍遥派弟子,哼哼,想的倒是挺美。” 这句话当真大出段誉、阿紫意料之外,西夏皇宫生儿子? 但段誉听她骂神仙姐姐为賊贱人,本要给她说背后不骂人的道理,却见风逸摇头,只好闭上了嘴巴。 心里还有一个疑问也没机会问,就是风逸早早知晓王语嫣是无崖子的孙女,为何不在无崖子弥留之际,让他们祖孙见上一面,太过不近人情了。 他若问了,风逸只会一句,王语嫣不喜欢我,又不是自己的女人,关我毛事。 众人过断魂崖、碎骨岩、百丈涧,一处处天险走将过去,风逸一看便知,攻打缥缈峰着实不易,但原剧情中还是给杀穿了。这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战力的确不俗。 意想至此,便道:“姥姥,那些妖魔鬼怪,还会上山的,你准备如何处置?” 童姥哼道:“你不是都想好了吗,何必问我。” 风逸的所作所为,她都看在眼里,自然知道风逸想法。 风逸笑道:“您不要怪我越俎代庖,实在是这群人都害怕生死符,正因如此,也就不害怕死了。 倘若不解生死符,他们肯定仍旧会选择搏命,我们纵然不惧。 可一夫拼命,万夫莫敌,我们纵然将他们都杀光,可我灵鹫宫的姐妹难保不会折损。 说实话,纵然折损一人,我都觉得心疼。 还不如待他们找上,您不出面,只需要露个话,由我来替他们拔除生死符。 日后再有变动,我们在分而化之,将其歼灭,也未尝不可吗?” 童姥不做回答,很快众人到了接天桥,只见两片峭壁之间连着一条铁索桥,几达五丈,若非身怀轻功,断然过不去。 好在这里没有不会轻功之人,都一一过去,只是梅兰竹菊过桥之时,风逸一眼不眨的看着,生怕她们出事,这令阿紫不由自主生出一丝妒恨! 童姥久经情事,看到她的表情,便知道与自己当年如出一辙,遂道:“十七年前,我在雪山采药,听到啼哭,见是相貌相同的四个女婴,觉得有趣,便携回灵鹫宫抚养。授以武功。”说着一看四女。 那穿浅红衫的女子道:“婢子四姊妹一胎所生,童姥姥给婢子取名为梅剑,这三位妹子是兰剑、竹剑、菊剑。” 风逸笑道:“若非姥姥宅心仁厚,世上怎知中四君子,也有人如其名的一天,姥姥实在是高。” 兰剑笑道:“姥姥对我们姐妹最好了。” 这梅兰竹菊四姝是大雪山下的贫家女儿,其母先前已生下七个儿女,再加上一胎四女,实在无力养育,生下后便弃在雪地之中,童姥见了有趣,遂带回抚养,她们性格活泼,再加上从未下过缥缈峰,也没有见过男人,若非童姥平时御下极严,此时早就闹上天了。 童姥哈哈一笑,道:“风逸,我这梅兰竹菊四侍,今年一十七岁,她们清雅秀丽,无双无对,给你做老婆,你想是不想?” (本章完) 第222章 落定 第222章 落定 天山童姥此话一出,风逸登时心如湖水、荡漾生波。只有他自己知道,跟着段誉慕容复一行人千里迢迢跑来缥缈峰,究竟是为什么。 还不是为了梅兰竹菊四胞胎。 今日一见真人,果然让他心生旖旎, 适才他因梅兰竹菊失神,握住了童姥的手,可不是直勾勾看着几女容貌,而是在想,如何才能大享齐人之福。 毕竟这不光是童姥与梅兰竹菊的事,阿紫更是万万不可忽视。 自然需要给阿紫好好做做工作,让她能够接受,谁料还未搞定,童姥直接堂而皇之提出来了。 果然,不待风逸开口,阿紫首先急得跳了起来:“姥姥,那怎么行?” 童姥眉头一扬:“怎么不行?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乃属常事,你难道真的要落得与姥姥一样的下场吗?” “姥姥。”阿紫撅起小嘴,还要再说,却见童姥脸色变冷,只好咽下话语。 阿紫父亲段正淳本有妻子,又有了母亲、秦红这些女人,阿紫自然知晓。 可在自己爹爹身上,她不当一回事,可涉及到自己意中人,那又是另外一个看法。 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做到一套标准去要求所有人。 所谓的双重标准,乃是世上最正常不过的事。 那些天天批判双标行为的,其实才是最大的双标。 因为他们自己是不是能做到,在遇上所有事所有人,都会一个态度,一视同仁? 若是不能,那又何尝不双标? 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别人不双标? 真正的乌鸦落在猪身上,看不到自己黑。 而梅兰竹菊都是美貌佳人,又长得一模一样,阿紫亲见风逸的表情,那是比当初遇上自己,热烈多了,此时一听童姥有意将她们许给风逸,心底那股酸气,搅得她胸怀激荡,心中已经再想如何设法将梅兰竹菊给害死了。 段誉虽是阿紫哥哥,对于这事并不在意。 因为父亲如此,他亦如此。 起先段誉喜欢木婉清,虽因两人是兄妹,不能在一起了,可他来到江南,又喜欢上王语嫣。 所以风逸有了妹子,又喜欢梅兰竹菊,他还觉得这是同道中人,若是妹妹不同意,让风逸饱受相思之苦,与他一般,那就更投机了,两人可以一尽意气之欢,岂不美哉? 梅兰竹菊四姝对于童姥的话,压根不会有任何异议,八只眼珠子都很是好奇的看着风逸。 童姥见风逸半晌不答,两道眼神似电,盯在风逸脸上笑道:“怎么?很难回答吗?” 风逸向阿紫瞥了一眼,就见她双目通红,气呼呼的,心头怦怦乱跳。 风逸这是破天荒头一遭感受到了一种羞耻,生怕真话一出口,惹的这位刁钻姑娘,作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 童姥却道:“风逸,姥姥只问一次,今日事,今日了。今日不说,日后也不要再提了,或许明天你就看不到她们了。” 风逸素知童姥言出必行,心下一横,向阿紫抱以歉意的一笑,说道:“童姥,不得不说,你戳中了我的软肋。正如古人所说,四美兼得,夫复何求,在下又岂能不想?” “此言差矣!”段誉摇头道:“风兄,古人所谓四美兼得,乃是出自谢灵运‘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四美难并’,而非是指美人哪!” 风逸微笑道:“段兄博学,在下素知,但风某乃是江湖武夫,不是文坛大家,况且有时候面对美人,我觉得没必要那么循规蹈矩,只要应景应情即可,不是吗?” 段誉一愣,拱手笑道:“是这个道理,多谢风兄指点。” 梅兰竹菊扑哧一笑。 “不要脸!”阿紫没好气说道:“主人家说话,伱们笑什么?好没规矩!” 四姝吐一吐舌头,兰剑笑道:“我们不笑就是了,段姑娘何必生气?” 竹剑又说:“可是姥姥要我们给谁当老婆,那就当定了。” 菊剑道:“这又有什么法子呢?” 阿紫气道:“大哥,你看,她们四姊妹都是一般的快嘴快舌,你若娶了她们,日后还有我的活路吗?” 忽听童姥笑道:“率性而行,是谓真人,这才是个好小子呢。” 阿紫心中一凛:“看来童姥真同意了!” 但见童姥面色一正道:“好,你既然心有所想,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姥姥做主,将她们四个给你做老婆。” 风逸大喜过望,忙道:“什么事?” 童姥向段誉横了一眼:“带他下去休息!” “是!”余婆等人将段誉带走。 果然,风逸立刻心生不妙,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 就听童姥道:“我也不要你做什么,只是我神功一复,我必然要找李秋水那贱人了断恩怨。 我和那贱人决斗,胜负只相差一线。 她要胜我固然甚难,我要杀她,也不容易,但我胜算更高。 可她既然受了伤,回了西夏,人多势众,我要你与我同去,别让人插手我与这贱人的事,只要我杀了她,立刻圆了你的心愿!” 用李秋水的命换梅兰竹菊,其实也不难选择,然而却令风逸大为愁烦,叹了一口气,道:“童姥,在下不敢欺瞒,昔日我是为了阿紫,才千方百计让无崖子先生传她功力……” 阿紫心中一暖。 “……他老人家明知我的想法,对我取巧之事,也认了下来,不但传我掌门之位,更是将一身功力传给阿紫。 我深感其情,自知李秋水绝非可喜可爱之人,曾有意为他报仇。 故询问无崖子先生是否恨她,可他说自己有错在先,对李秋水没有恨意,还想过让自己传人去找她,请其指点武功呢。 您说,无崖子先生有这遗言,我又怎能同你去杀李秋水?” 童姥听的微露讶色,梅兰竹菊面面相对。 “是呀,是呀。”阿紫一边帮腔:“当时我就在场,我还说无崖子爷爷傻呢。” 她是巴不得风逸与梅兰竹菊不能成。 童姥双眉一轩,说道:“无崖子蠢,你也这样蠢吗?李秋水这种贱人,难道不该杀吗? 况且,你若不答应,我立刻将梅兰竹菊嫁人,我倒要看看,你有情还是无情。” 风逸笑着摇头:“童姥,这跟我有情无情毫无关系。我之所以能让阿紫得了无崖子先生的好处,皆因我不是正人君子。 再论杀人,呵呵,在下杀人如割草,也不唯善恶是非去论,多看身处立场而已。 可我与阿紫既然都得了无崖子先生的好处,却罔顾他的遗言,只为得到你给予的好处,那我风逸成什么人了? 恐怕也太过不堪了! 我虽非君子,却也不是见利忘义的小人,况且我若真是个为了美色,丧失原则底线,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你提的这种条件,还有意义吗?” “好得很。”童姥双手一叉腰:“那你不要后悔,阿紫,跟我来!”说罢大袖一挥,飞跃而起,她看似起落而又非起落,看似用力而非用力,如风中柳絮般,似从未落地,速度却是极快,眨眼间已在十丈开外。 童姥对风逸提条件,就是建立在他不是小人的份上,可无崖子既然说不怪李秋水,没有杀她之意,若是强逼,反而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将自己逼入了一个古怪境地。 因为她能硬逼风逸忘恩负义,若是旁人也给风逸好处,让他也来对付自己吗? 阿紫扫了梅兰竹菊一眼,抿着小嘴道:“姥姥,你等等我!”说罢,也不理风逸,两三个纵落,追上了童姥。 风逸并未阻拦,他知道阿紫刁蛮,此时又在气头上,说什么也都白饶。 只能等以后,再以老丈人段正淳的切身经历,给阿紫分析利弊了。 众人顺着小径向峰顶越走越高,此时正近黄昏,这高耸云霄的天山、秀丽多彩的群峰,身披灿烂跳荡的流霞,怀拥茫茫滚动的云海,说不尽的庄严气象,峭拔雄姿。 风逸从未到过天山,哪里见过此等奇景,禁不住逸兴遄飞,哈哈大笑。 众女面面相对,梅剑问道:“你笑什么?” 风逸说道:“我曾闻天山山脉是既古老而又年轻的山系,没想到今日却领略佳趣,发现它与童姥暗合,难道不该笑吗?” 兰剑冷冷道:“你干吗不听姥姥的话?” 菊剑道:“难道你不要我们当你老婆?” 竹剑轻皱眉头,低喝道:“妹妹,你又胡说?” 菊剑撅起小嘴,不服道:“怎么胡说了?姥姥要我们嫁他,不就杀个人吗,他为何不同意?” “菊剑,你还说?”梅剑柳眉高挑,眼凝寒霜,菊剑住口不语,但泪盈于眶。 风逸见她朱红小嘴翘起,透出一股子娇憨,眼泪汪汪的更是惹人怜惜,说道:“杀人又算什么,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梅剑道:“姥姥说你也算灵鹫宫的尊主,自然也就是我们的尊主,不许我们给你当老婆,定是认为我们配不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说着也如菊剑一般,珠泪滚滚而下,仿佛变了一人。 也不知道她们四姐妹有心灵感应,还是怎的,兰剑、竹剑也都眼泪横流。 余婆等其他女子看的好笑,却又不敢笑。 风逸叹道:“我怎会不喜欢你们,只是童姥与李秋水之间的事,一言难尽。 若是换了别的事,哪怕上天摘月亮,我也非办到不可。” 风逸知道童姥与李秋水爱了无崖子几十年,可无崖子对小姨子的微妙心事,也一直维持了几十年,到死让他说究竟爱谁,都没有答案。所以童姥也好,李秋水也罢,用原剧情中李秋水临死前的感慨来说:师姐,我们斗了一辈子,却都是个可怜人。 况且风逸那天将李秋水打伤,没有杀她,就是希望童姥与李秋水之间的恩怨,就此打住。 而这一点,童姥未必不知,自己前脚那样做的,后脚童姥摆出梅兰竹菊,他就同意帮童姥杀李秋水,这成什么人了? 或许童姥一时被与李秋水之间的仇恨蒙蔽,没有看出这一层,然而待她醒悟过来,那自己真就成了臭狗屎了。 所以风逸根本无法答应此事。 他是马入夹道,无法回头了。 梅兰竹菊虽不知道风逸心中所想,也不知道童姥、无崖子、李秋水之间的恩怨情仇,但见风逸一脸喟然之色,显然没有看不起她们的意思,是真的,也都破涕为笑。 风逸见她们说哭就哭,说笑就笑,这本事与阿紫不分伯仲,目光一扫四女,似笑非笑道:“几位妹妹,倘若没有童姥之命,你们还愿意给我做老婆吗?” 几女受他目光所逼,退后一步,对视一眼,兰剑道:“咱四姊妹是童姥的女奴,便为童姥粉身碎骨也所应当,只要她开口,给谁当老婆都是当。” 梅兰竹菊四姝天性娇憨,可童姥性子严峻,稍不如意,重罚立至,四姊妹战战兢兢地不敢放肆。风逸为人随和,没有架子,是以四姊妹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没有丝毫顾忌。 风逸表情很是微妙,感觉自己问的多余,一言不发,直往峰顶。 几女见他突然有些消沉,兰剑按捺不住,问道:“你不高兴了吗?” 风逸淡淡道:“那是当然,我风逸堂堂男儿,以为凭自身魅力就可以娶你们当老婆的,谁知全要靠童姥,又怎能不失望?怎能不令人丧气?” 几女脸一红,又好气又好笑,梅剑白他一眼道:“我听灵鹫宫的姐姐们说,那些有本事,又油嘴滑舌的男人,都不是好人,专门骗女子。” 灵鹫宫的女子多数都受到过男人伤害,被童姥在极困之时所救,所以她们感恩童姥,也更恨男人,四姐妹没下过缥缈峰,没见过男子,却也听的多了。 风逸看向梅剑,笑道:“梅迎雪吐艳、凌寒飘香,铁骨冰心,你说好是不好呢?” 梅剑道:“那自然是好了,姥姥给我取名梅剑,就是希望我能像梅一样,坚韧不拔,奋勇当先!” 风逸道:“那便是了,我觉得妹妹你外表温柔,内在却是铁骨冰心。难道童姥给你取错了名字?” 梅剑秀眉一扬:“怎么会?姥姥怎会有错?” “那是自然!”风逸笑道:“所以看人不能光看表面,也得看内在了。” 兰剑鼓起两腮,脆声道:“你绕这么一圈,就是想说你是好人了?” 风逸哈哈一笑:“我不算好人,但至少不是坏人,尤其对待喜欢的女子。” 几女格格一笑,给风逸沿途介绍缥缈峰的各处,不知不觉间到了缥缈峰绝顶,云雾之中,放眼皆是松树, 只见地下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大道,每块青石都长约八尺,宽约三尺,甚为整齐,要铺成这样的大道,工程浩大之极,明显是出于能工巧匠之手。 几人一路走来,这青石大道的两边都立有青衫女子,按剑而立,走了约有二里,到了石道尽处,一座巨大的石堡巍然耸立,堡门左右各有一头石雕的猛鹫,高达三丈有余,尖喙巨爪,神骏非凡。 风逸大是感慨道:“竟然能在这绝峰之上,建出如此城堡,实在是令人惊叹!” 这一路走来,途径多处险境,若是常人,早就坠落下那万丈深渊了,可有人竟然能在此地,建出如此规模的建筑,不知费了多少人力、物力,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简直不可想象。 梅剑说道:“我们听姥姥说,这是数百年前旧主人遗下的,那人定然一呼百诺,又不用亲自动手,自然不怕费事。” 风逸什么也没说。 因为这些女子,唯我独尊的性子,只要不是死自己人,对于旁人毫不怜惜。这与他想的自然不在一回事。 因为他说的不是这些权势滔天的大人物,而是那些为了生计,不得不埋头苦干的普罗大众。 江山代有才人出,位于巅峰的也有那么几个。 几人将风逸引进石堡后,里面别有洞天,有几座庭院,到了一处精舍,梅剑道:“还请先生休息,待婢子为您准备晚饭。” 风逸见她们进了城堡,立刻恭敬起来,知道生怕童姥听到,暗暗好笑,说道:“那就多谢了!” 梅、竹两剑转身出门,兰、菊两剑为风逸奉上茶点,风逸简单吃了几口,不多时,梅、竹两剑就端来了饭菜。 风逸问道:“姥姥呢?她不与我们一起吃吗?” 梅剑道:“姥姥吩咐了,让你用过饭,就让我们带你去石壁研习武学。” “好,好,那我们一起吃。”风逸口中说笑,心中却很纳闷:“老太婆明知我喜欢四剑,还让她们陪我,真就不怕我偷吃?还是在考验我?这老太婆行事,真是古怪透顶!”梅兰竹菊却不敢与他一起吃饭,只一旁侍候,风逸也不好硬逼。 厅堂上烛影摇红、红袖添香,风逸大快朵颐,美食还则罢了,可身边有四美侍候,却是头一次,风逸吃的赞不绝口,一连吃了三大碗米饭,菜肴也被他吃的精光。 四女在一边掩口直笑,菊剑说道:“姥姥说你是逍遥派掌门,怎像是没有吃过饭的样子?” 风逸笑道:“这饭菜滋味,别说逍遥派掌门,皇帝老儿也没这福气啊,” “不对!”梅剑眉头微蹙道:“听姥姥说,皇帝儿一呼百诺,怎么会吃的没这好呢?” “此言差矣!”风逸笑道:“皇帝老儿能有你们四位妹子服侍用膳吗?我看未必!” 几女这才醒过味来,兰剑笑道:“你若是喜欢,我们再取一些来。” 风逸忙说:“饱了,你们也去用饭,到时候咱们一起习武消遣了!” 梅兰竹菊吃过饭后,引导风逸来到园之中扳动机括,移开一座假山,现出地道入口, 梅剑高举火把,当先领路,五人鱼贯而进,一路上梅剑在隐蔽处不住按动机括,使预伏的暗器陷阱不致发动。 那地道曲曲折折,盘旋向下,有时豁然开朗,现出一个巨大的石窟,可见地道是依着山腹中天然的洞穴而开成。 风逸到了这里,自然与四女有不少的旖旎风光,也不去细表。 行了二里有余,梅剑伸手推开左侧一块岩石,让在一旁,说道:“这里面有数百年前旧主人遗下的石壁图像,上有高深武功,婢子们不敢入内。” 风逸点了点头:“这里面的武功图录需要高深内力为基,内力不到,看了却是有害无益。可这外边的地道好窄,站着也不舒服,你们进来坐着,不要看图壁就行!” 四女相顾失色,梅剑道:“难怪姥姥曾对我姊妹们说道,倘若我四姊妹忠心服侍,并无过犯,又能用心练功,那么到我们四十岁时,便许我们每年到这石室中一日,参研石壁上的武功,原来是因为我们内力不够。” 兰剑道:“姥姥都是为了我们好。” 风逸点了点头:“姥姥有时候也不像表现出的那么凶。” 四女点了点头,五人走进石室,只见四壁岩石打磨光滑,石壁上刻满了无数径长尺许的圆圈,每个圈中都刻了各种各样的图形,有的是人像,有的是兽形,有的是残缺不全的文字,更有些只是记号和线条。 圆圈旁注着“甲一”、“甲二”、“子一”、“子二”等数字,圆圈之数若不逾千,至少也有八九百个,一时却哪里看得周全? 竹剑道:“先生,你先看甲一之图吗?” 风逸点了点头:“你们闭上眼睛。”五人举起火把,四女闭上了眼睛。 风逸一看编号“甲一”的圆圈,便认出圈中所绘,是天山折梅手第一招的起手式,看甲二时,是天山折梅手的第二招,依次看下去,天山折梅手图解完后,便是天山六阳掌的图解。 无崖子昔日所传的各种歌诀奥秘,尽皆注在圆圈之中,而石壁上天山六阳掌之后的武功招数,风逸就没学过了。 风逸此时只是着重观看“天山六阳掌”,为日后拔除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生死符做准备。 他闭目内视,调运体内内息,不久便思止虑息,身子飘飘欲起,忽听得“啊、啊”两声惊呼。 风逸一惊转头,但见兰剑、竹剑二姝身形晃动,跟着摔倒,梅、菊二姝手扶石壁,脸色大变,摇摇欲坠。 风逸急忙收功,将兰竹二姝扶起,双掌按在两人背心,一股浑厚阳和的内力到处,两女当即缓解了痛苦。 梅剑道:“我们……好奇心下,还是看了这……这里的图形……我……我们在外面伺候。” 风逸又给两女输入真气,两女脸色登时平和,四人齐齐叫道:“多谢先生耗费功力,为婢子治伤。”翻身拜倒,叩谢恩德。 风逸将几人扶起,心下暗叹,人有时候明知美色有毒,却也抵不过诱惑,自己是,她们也是,说道:“是我疏忽了。” 他深谙人性,知道所有习武之人都对武功秘籍趋之若鹜,为此不惜背叛杀害恩师,夫妻反目,更何况睁眼就能看到呢? 可自己还是将她们带进来了,这就是如同童姥拿四女问自己一样。 这考验的就是人性弱点。 风逸终究内力深厚,定力高深,内心不想做的事,仿佛一道堤坝稳稳屹立,根本攻不破他的心防。 譬如他自诩好色,实际上却有原则,也有针对性,比如小龙女、王语嫣这种美则美矣,却都心有所属的美女,想要达成目的,必然费心费力,又要不择手段,这非他所取。 也就可以当作过眼云烟,毫无波动。 当然,这也是他追求实惠的原则。 倘若梅兰竹菊不是对童姥唯命是从,需要他用真心去感化,他或许又会转头就走。 这就是风逸。 喜欢美女。 但美女却只是他的调味剂,并非全部。 四女眼见风逸大是自责,内心很是不好受。 梅剑道:“先生,这和你没有关系!”四剑又拜伏请罪,齐道:“全怪婢子们狂妄胡为。” 菊剑道:“先生功力深厚,练这些高深武学却大大有益。姥姥在石室之中,往往经月不出,便是揣摩石壁上的图谱。” 风逸颔首道:“待日后有瑕,我传你们一门高深内功,如果进境的快,你们三十岁定能学习这些武功。” 四女登时一喜,又要再次拜谢风逸。 风逸将她们扶起,说道:“我们这就出去休息吧。” 五人出了石洞,已经夜深人静,风逸被引入房中,四女要服饰他洗澡更衣。 风逸极为心动,却还是拒绝了。 他总觉得,阿紫既然在这,不管她是否同意,自己也得先说清楚自己心意才好,这是最起码的尊重。 毕竟风逸知道自己的德行,让这四美帮他洗澡,那绝不只是洗澡。 况且有这四美洗澡,还真的只是洗澡,那也太禽兽不如了。 四女见风逸拒绝,虽不高兴,却也只能悻悻离去。 风逸自己洗漱了一番,就躺在了床上,很快进入了梦乡,他许久都没睡过安稳觉了。 第二天一早,风逸刚一醒转,兰剑便托着一只瓷盘走到床边,说道:“先生请漱漱口。” 风逸再一看,菊剑拿着一身淡青色的新衣服,忙道:“二位还是不要侍候我了,这样我不习惯。” 兰剑抿嘴笑道:“你怕段姑娘?” 风逸微微一笑。 菊剑道:“那位阿紫姑娘一大早,就被姥姥带去观看石壁了。” 风逸心想童姥应该想将阿紫培养出来,作为自己杀李秋水的助力,见碗中盛着一碗黄澄澄的汤水,拿起一喝,入口甜中带苦,却无茶味,奇道:“这是参汤?” 他两世闯荡江湖,也是阔过来的,一喝之下就知端倪,暗叹灵鹫宫够奢侈。 突然传来一个少女声音:“先生,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奴才,又聚集在山下,看似要攻打本宫。” 正是竹剑的声音,与梅剑走了进来, 风逸略一转念:“好,我即刻下峰!” 这时也就顾不得了,急忙下床。 兰、菊服侍他穿衣,着鞋,梅梳头、剑洗脸,可风逸此时生怕打起来,也顾不上享受艳福,一收拾好,说道:“你们通知童姥,在大厅等候。”立刻飘身出屋,向峰下赶去。 风逸全力施展轻功,到了峰下,远远就听见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在叫喊:“乘着生死符还未发作,我等能有一博之力,打吧。” “没错,不行就抓住这群娘儿们,用她们换取生死符解药!” “乌老大,风逸那家伙掉在女人堆里,享不尽的艳福,岂能管咱们死活?” “是啊,冲吧,大不了鱼死网破。” “对,既然事发,童姥绝不会就范,我们死也死个硬气!” 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良莠不齐,口无遮拦。 灵鹫宫女子何曾受过这种羞辱,气得面红耳赤,只是她们九天九部的人,有八部都出去寻找童姥了,如今只有钧天、昊天两部人马,此时又赶回一个阳天部,面对这近千人,着实没有胜算,也只能等待童姥传令。 吵骂声中,忽听风逸高声叫道:“都闭嘴!” 他这一声仿佛雷震,所有人的声音都被压了下去。 阳天部的首领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名叫符敏仪,早听风逸的事,立即快步走到风逸身前见礼,风逸微微颔首,飘身出阵,虎视众人:“乌老大,这就是你们商量的结果?” 乌老大望着风逸,正色道:“这当然不是结果。 我们商量过了,只要能为我们解除生死符,别说给童姥磕头,就是跪下叫奶奶,我们也愿意,但你能保证吗?” 风逸道:“既然如此,那就放下兵刃,跟我上缥缈峰,去向童姥请罪,我便给你们解除生死符!”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有些捉摸不透。 有人道:“你让我们解下兵刃,若是存心不良,我们岂不是任人宰割?” 风逸冷笑道:“好像你拿兵刃,在我风逸与灵鹫宫一众姐妹眼里,不是鱼肉一样! 我就一句话,信我的,扔掉兵刃随我上峰,不信我的,那就大可采用你们的方式,看看能否鱼死网破,玉石俱焚?” 过了半晌,乌老大将手中兵刃一扔,大踏步走了出来,说道:“我信你,你若要杀我,那就杀吧!” 一有人带头,昨日被风逸打倒,没有伤他的人,也都站了出来。 很快,所有洞主岛主都扔掉了兵刃。 风逸点了点头:“上峰!” 一行人浩浩荡荡上了缥缈峰灵鹫宫,进了可以容纳数千人的大厅,看见一众持剑女子,都是神色紧张。 风逸看见梅兰竹菊朝他微微颔首,已知就里,朗声道:“跪地磕头!” 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齐齐跪地,说道:“童姥万安!”当即磕起了头。 “一!”梅剑脆声叫道。 “二!” “三!” …… “三十八……” 这些人一直磕,却没人回应, “砰,砰,砰”。 磕的这些人都没了耐心,但已经这么多了,又想再磕几个,或许诚意就够了。 “一百零八!” 就听童姥的声音响彻大厅:“自今日起,风逸便是我缥缈峰灵鹫宫的尊主,你们这群妖魔鬼怪,若起心反叛,生死符拔得,也种得!” 风逸暗暗好笑,他觉得童姥应该是听了段誉磕了一千个响头,才得到神功的事,才如此整治。 但这些人桀骜不驯,自然不会磕这么多,只能取一百零八,他们叛逆之数。 众人磕了这么多头,心中本有怨愤之气,但听到童姥说话,如在梦里,当即喜极而泣,齐齐叫道:“多谢童姥大恩大德!” “我等猪油蒙了心,不知好歹!” “我等誓死效忠灵鹫宫!” 风逸遂开始为这些人拔生死符。 这生死符,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只是一枚薄薄的冰片,当然这是基本,还要附以阳刚、阴柔不同属性的内力,以及不同配比的内力攻击穴道,比如是附以三分阳、七分阴,或者是六分阴、四分阳,依靠寒冰本身,再加这种阴阳二气,来引发人体各种不适。 故而想要化解生死符,实则是依靠阴阳真气的配比和联动,以及不同穴位经脉之间真气运用而已。 倘若是风逸自己中了生死符,他的内功臻达阴阳互济的妙境,也可以心眼内视,观察体内气息运转状态,即使一时不明属性,先可以先用阳和内力压制、包裹住生死符内力。 然后以内视观察、判断,再结合自身内力和生死符内力接触的感应,逐步摸清生死符的属性,最后将其一一驱除。 所以此中关键在于弄清楚穴道上生死符内力属性,然后针对性化解,也未必需要懂得天山六阳掌。 天山童姥所谓的必须天山六阳掌,才能化解。实则是指学会了天山六阳掌,其实已经集成了各种针对性的生死符化解手法。 风逸要对外人拔除,不光要靠深厚内力,还要以纯熟的手法,自然得多修炼天山六阳掌。 如此直了十余天时光,才将群豪身上的生死符拔除干净。 群豪当日臣服于童姥,乃遭强行收服,身上给种了生死符,为其所制,不得不然,此时被风逸解除了各人身上苦痛难当的毒害,并无任何要求。群豪虽都是桀傲不驯的人物,却也感恩怀德,心悦诚服,誓死效忠,一一拜谢而去。 而童姥每天恢复功力,一边指点阿紫修习石壁上的图谱,阿紫内力、武功同时俱进,比之初上缥缈峰时已大有长进。 (本章完) 第223章 传音搜魂大法 第223章 传音搜魂大法 天色入夜,一轮明月,清光如水,将缥缈峰浸润在月华之中。 山静,景美。 阿紫走到缥缈峰一道涧水边,雪浪飞溅,云气蔚然,她走到一处低洼处,坐在石头上,将白玉般的双足浸在清流水光之中。 这条山涧是天生缥缈峰上的积雪融化而成,虽然是盛夏季节,可还是让阿紫感到一阵清凉,只觉舒畅无比,可她却叹息一声。 阿紫武功、内力俱都精进,若是以前,她得高兴的蹦将起来,可是如今,不但毫无欢愉之情,而且愁眉深锁,似有无限隐忧。 突听一声长叹:“你比以前变了好多。” 风逸这十多天不是在修习武功,就是在拔除生死符,阿紫也被童姥抓着练武功,没有时间与她接触,此时大事一了,有必要与她深谈一番了。 从灵鹫宫女子口中得知阿紫行踪,便寻了过来,月光下,远远就见阿紫,长发紫衣,在夜风中同时飘动,双肘放在膝上,两手支腮,柳眉微蹙,注视着清流水波,也不知道心思跑到哪里去了,风逸着实有了几分愧疚之意。 阿紫转脸望望风逸,笑道:“姥姥将我抓在身边,就是为了让你与那四个丫头日久生情,你何必来寻我?” 风逸听了这话,脸上一热,不知说什么才好。 其实以风逸的聪明,何尝猜不到童姥是想等他与梅兰竹菊情爱成熟以后,还是否同意杀掉李秋水,那才是真正的,看伱有情还是无情。 阿紫见他面露尴尬,也是苦涩一笑道:“这段时间,姥姥跟我说了她们师兄妹的好多事,我也说了当日你对无崖子先生说的,不会厚此薄彼的话。 姥姥听了,好久才说,当年无崖子爷爷若真有心让两女同侍一夫,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何选择。 又一脸颓然说什么,人生如寄,人死如蜕,她的长春不老功就像蝉蜕一般脱去,其实老老少少,又有什么关系呢。” 风逸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姥姥能悟到这一层,着实比我辈凡夫俗子强多了。 所谓人生难得再少年,谁个不愿意自己更年轻一些呢。” 但他隐隐觉得童姥说这话,是有了厌世之意,不想活了。 阿紫双目深注风逸,说道:“我现在心里有个极大的难题。” 风逸喟然道:“是关于我与梅兰竹菊?” 阿紫见他一脸无奈,扑哧一笑,摇了摇头:“这下你可猜错了。按照我的本意,跟我抢心上人,我自然会想方设法弄死对方。 可姥姥说她当年制住了李秋水,将她的脸划,之所以没有杀人,就是生怕无崖子先生知晓,恨上自己。 她说你喜欢她们,我若真的伤害了那四个丫头,你定然会恨我的。 所以在我没有决定与你分开时,我还是很在意你的看法,又怎会因此烦恼呢?” 她说这话时,语气平淡之极,风逸心中却是一阵翻腾,笑笑道:“那我风逸何其有幸。” 阿紫望他一眼,眸子里似有星光流转,仰卧在草地上,嘴角笑态盈盈,说道:“我小时候无忧无虑,无论何时,总是高高兴兴,可自从来了中原,就感觉一切变了。 先是莫名其妙多了爹娘,又有了一个你,你们都嫌弃我曾拜入星宿派门下。” 风逸也随之躺下,看着天下圆月,说道:“不是嫌弃,而是都希望你能平安顺遂。 之所以约束你的行为,其实都怕你惹上麻烦,害了性命。 童姥说什么天下无敌无人欺,可还有一句话叫‘人强祸自来’。 你姐夫乔峰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就成了天下最出名的武林高手,领掌天下第一大帮,为何一着生变,全天下都要置他于死地。 这固然是一些人心怀正义,但也有人看他不顺眼,试想乔峰得势之时,不可一世,无人敢惹,可处境一变,不知多少人想他死,因为高手是世上最遭人嫉恨的。 也有很多高手哪怕与他无冤无仇,也想用他的脑袋扬威江湖,收揽人心。 而且对付他,用丐帮汪剑通的遗言,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下毒暗算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所以他这一年多江湖上不闻其名,定然是带着你姐姐,去了一处无人知道的秘地隐居了。 而乔峰的处境,其实与你我没有区别。 我在江湖上闯出一点名堂,恨我的就不知有多少,可我武功不弱,又无人知道我的来历,在神秘之中自然给人以震慑。 可你的底细人人都清楚,不满十七岁就能与南慕容分庭抗礼,如此惊世骇俗的战绩,你我都在顺风顺水之时,旁人要打主意,总要掂量,能否负的起代价。 可我哪天若是不在了,只剩你一人,你会成为挑动别人贪欲的物件。 你若是行事恶毒狠辣一些,有人振臂一呼,难免成为武林公敌。 世上有天下无敌的高手,可这个是建立在光明正大,单打独斗上。 你亲眼看到了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背叛灵鹫宫的事。 千万不要觉得,人都会畏惧狠辣,畏惧死亡。强凶霸道只能逞一时之威,总有一天会反噬的,而这个代价,是负不起的。” 阿紫出了一会儿神,忽又轻声说道:“我之所以为难,就是姥姥希望我能帮她杀了李秋水,可你说过,人生在世,最起码得懂得感恩。无崖子爷爷传我功力,童姥教我武功,按你所言,他们两人都对我有恩,可我究竟是该听谁的?” 风逸忍不住笑道:“原来你是因此为难,很好,很好,倒是我多想了。” 阿紫面颊微红,如染胭脂,小声咕哝道:“你以为我因为那几个丫头吗?惹急了我,我就杀了她们,有什么为难的。” 风逸笑了笑,缓缓站起,仰望天空,明月团团,光照长天,神态间甚是悠闲,阿紫却知道他正在思解着什么难题。 半晌,风逸才道:“童姥要杀李秋水,或许连她都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无崖子。” 顿了一下,又说,“这种事难以收场,如今灵鹫宫危机已除,我们不行就离开吧!” 阿紫一呆,小嘴一扁道:“你舍得下那四个丫头?” 风逸哈哈大笑:“我堂堂男儿,将几个女子当作交易筹码,本就有失风度,若是还不顾你与她们的想法,就满足自己那点欲望,那也太不堪了。” “好啊,不告而别就是男子风度了?”一个声音冷冷传来,两人转眼看去,童姥如鬼如魅,从黑暗中冒了出来,默默望着二人。 她现在功力已经恢复到了四十多岁,轻功之精妙着实非同小可。 风逸笑道:“童姥,说句实话,我在这里实在是没了意思。” 童姥目有怒色,沉声说:“风逸,你一意孤行,真就不怕后悔么?” 话音一落,梅兰竹菊也从树间跳了出来, 梅剑道:“姥姥说,要将我们赶出灵鹫宫,嫁给旁的男子。” 风逸笑了笑,道:“那好啊,我正好也学坏蛋,来个杀其夫,夺其妻,看看究竟美不美,爽不爽!” 童姥尽管蛮横,也没见过风逸如此无赖的人,登时怒上心头,厉声说道:“那我就杀了她们,我看你能不能从阎王爷那里抢回来。” 风逸毫不惧怕,微微一笑:“这话骗别人去吧。这世上若有人舍得伤害她们四个,你我之辈都不在其列。阿紫,穿鞋。” 阿紫哦了一声,穿好鞋袜,风逸拉起阿紫,飘出数丈。 “你站住!”童姥气得面红耳赤:“你这贼胚子,姥姥不逼你了。” 风逸脚下一停,道:“姥姥,其实你不是在逼我,而是你自己在逼自己。 无非是无崖子先生已经死了,你觉得生无可恋了,所以非得弄死李秋水不可!” 童姥紧咬嘴唇,脸色阵红阵白,闭嘴不答。要知道,无崖子移情别恋之事,童姥引为至痛,如今无崖子已死,童姥其实心中已经没了生念,全靠她对李秋水的仇恨活着。 否则怎会对阿紫说出‘人生如寄,人死如蜕,她的长春不老功就像蝉蜕一般脱去,其实老老少少,又有什么关系’的话呢,因为这是与长春功的理念相悖的。 阿紫看童姥表情痛苦,心生不忍,说道:“姥姥,我帮你对付李秋水好了。” 童姥看着她,眼里泪光闪闪,忽地大声说:“我才不要你们可怜……”说到这儿,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不愿梅兰竹菊看见,飞也似的跑了。 风逸望她背影,叹道:“想不到天山童姥如此痴情!” “你真的要走吗?”梅剑冷冷道:“姥姥神功未复,若是那个李秋水再次摸上缥缈峰,我们如何抵挡?” 风逸略一寻思:“这话有理,虽然我那一掌震伤了李秋水的五脏六腑,没有两三个月无法恢复,可她内力深厚,神功非凡,若是恢复时日没有这么长,偷摸上来偷袭童姥,也未可知。”遂道:“好,我就等童姥恢复了,再离开。” 梅兰竹菊听了这话,如释重负。 阿紫啐道:“说的好听,还是舍不得她们姐妹吧!” 风逸哈哈一笑道:“阿紫,你大哥我这辈子唯一的软肋,就是喜欢看美女。 你与梅兰竹菊都是人美似玉,笑靥胜的女中极品,我又能舍得哪一个? 你父亲有妻子,可他同样能为你娘去死,然而他还是见一个爱一个,这就是生就的秉性。 只要活着,就改不了的! 我所能做的,就是将一切都知会于你,不会先斩后奏,但要让我违心,说不喜欢梅兰竹菊四姐妹,那的确是为难我了!” 说着大袖一拂,飘飘转转,恰如一片流云,嗖地消失不见。 阿紫被他抬出了父亲,耳根涨红,仿佛熟透的苹果,她其实早知风逸心意,自己无法阻拦,心中既是恼火,又是担忧,但听风逸说将知会自己,心中稍安,鼻尖却轻哼一声,跟随而去。 梅兰竹菊不由暗暗叹了口气,心想这段丫头不个好相与的,但觉姐妹四人,又何惧一人? 转眼又过了一个多月,风逸一方面研修武功,又传了梅兰竹菊九阴真经中的易筋锻骨章,阿紫也放下心里负担跟随童姥练功。 这一日,刚用过午饭,童姥找到风逸,说道:“明日午时,我的神功便练成了。 收功之时,千头万绪,凶险无比,今日我要定下心来好好地静思一番,你与阿紫替我护法,那贱人十有八九会来乱我心神。”阿紫应了声是,风逸心想:“原来已经过了三个月了。” 这天晚上,童姥在石洞中闭目运功,风逸与阿紫守护两侧,阿紫霍地跳起,风逸眉头一皱,问道:“怎么了?” 阿紫讶道:“你没听到?” 童姥双目微睁,淡淡说道:“不奇怪,这贱人用的是‘传音搜魂大法’,我缥缈峰上的徒众有千百人之众,不过她们身无逍遥派内力,没一人能听到半点声音。风逸内力虽深,与我等却非一源,自然没有听到。” 原来童姥与阿紫刚才都听到李秋水蚊鸣般的微声钻入耳来:“师姊,师姊,你躲在哪里啊?妹子都到你家里来了,你怎不出来相见?这岂是待客之道!” 风逸一听这“传音搜魂大法’,竟然只针对逍遥派的人,还真是奇妙,这是信号接收器原理? 可他不信邪,当即将神照功汇聚双耳,凝神细听,就听李秋水又道:“好师姊,你记不记得无崖子师哥啊?他这会儿与小妹一起来了,就等着你出来,有几句要紧话儿要对你说。” 这传音搜魂大法只是针对身怀逍遥派内力的人,可风逸内功已经绝顶,殊途同归,有意探听之下,还是听到了声音。 阿紫忍不住道:“她还真是阴魂不散,竟然真能跑来这里胡说八道!” 说着又道:“姥姥,她说话有点奇怪,娇婉动人心魂,我以内功心法,仍难制止心猿意马。” 风逸说道:“这门传音功法的确有些门道,她是知道童姥玄功尽复的日子,故意说这话,好激的童姥在收功之时心神不定,若是走火入魔,也就达成目的了。” 童姥苦笑道:“你此刻方知么?我与这贱人除死方休,她算准了时刻,知道我神功一成,她便不是我敌手,是以竭尽全力来阻扰。我必要取其性命,你不可阻拦!” 风逸颔首道:“童姥,我不帮你杀她,你杀她,我自然不会阻止。 你就安心运功吧。 在这缥缈峰上,她也不敢现身,只会躲在暗处发声。我去园守着入口。”,当即走了出去。 梅兰竹菊在洞外守着,忽听风逸说道:“大敌已至,你们在这里呆着不要出来。” 风逸径自穿过地道,一路上就听李秋水说话无休无止,正在回述从前师门同窗学艺时的情境,无崖子对她如何铭心刻骨地相爱。 风逸出了地道,到了园,就听她的声音飘飘缈缈,忽焉在东,忽焉在西,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好似几个人在各个地方同时说话一般。 风逸虽然身负绝世武功,但内力与逍遥派并非一源,一时间也无法判断她的位置,朗声说道:“你因情生妒,坑害童姥在前,如今隐起身形,暗施算计,毫无姐妹之情,你如再不停止,可莫怪风某人清理逍遥派门户了!” 他丹田运气,话声如古刹晓钟,直似冲破群山而出,震山摇谷。 霎时间,再不闻李秋水的说话之声。 余婆、符敏仪等人听到风逸开口,手持兵刃都围了过来,有人率众开始在灵鹫宫内搜查。 突听李秋水又道:“风逸,你也说过三个月内不许我寻师姐,如今她神功将成,我必须要与她做个了断,这次我来,就是做好了血溅缥缈峰的准备!” 李秋水随即破口大骂,将童姥说成是天下第一淫荡恶毒、泼辣无耻的贱女人,说道那都是无崖子背后骂她的话。 只听她说话之声,缭绕耳际,不绝如缕,仿佛整个灵鹫宫都回音震耳,难以判断方位。 突然就听童姥骂道:“贼贱人,师弟从来没真心喜欢你,你这般无耻勾引他,好不要脸!” 她也是传音说话,“你这无耻贱人,他对你若有真心,何以临死之前,让风逸赶上缥缈峰来,保护于我, 告诉你吧,他还绘制了一幅我十八岁那年的画像给我,他说六十多年来,这幅画像朝夕陪伴着他,跟他寸步不离。嘿,你听了好难过吧……” 童姥滔滔不绝地说下去,风逸听呆了,他从未将画像之事告诉童姥,可心一转念,恐怕是阿紫说的。 闪念间,只听得李秋水嘶哑着嗓子道:“你说谎,你说谎。师哥他……他……他只爱我一人。他决不会画你的肖像,你这矮子,他怎么会爱你?你胡说八道,专会骗人……” 风逸一听便知李秋水也被说的破防了,情绪激动之极,突然就见童姥从地道中窜了出来,飞身掠向东方, 她也练有“凌波微步”的轻功,飞云飘絮一般消失不见。 阿紫也跟了出来,说道:“姥姥受不住激!” 风逸知道童姥玄功未复,紧随其后,就听童姥哈哈大笑,叫道:“贼贱人,你以为师弟只爱你一人吗? 你当真想昏了头。 我是矮子,不错,远不及你窈窕美貌,可是师弟早就什么都明白了。 你一生便只喜欢勾引英俊潇洒的少年,连他的徒儿丁春秋这种小无赖你也勾引。 师弟说,我到老仍是处女之身,对他始终一情不变。你却自己想想,你有过多少情人?你去嫁了西夏国王做皇妃,师弟怎么还会理你?” “格格……”李秋水突然发出怪笑,似鹤鸣九泉,又似荒夜鬼哭,与童姥说话声音交混一起,彼起此落。 童姥一直冲出灵鹫宫外,在一座山头,倏然停住,星目四顾,默查四周,突然一团白影从一处峭壁扑落而下。 风逸大吃一惊,喝止不及,就见童姥旋身而起,一掌拍出,这一招配合旋身之势,以全身功力拍出,速度之快,招式之猛,是天山六阳掌中一记无与伦比的绝招。 童姥玄功未复,但出手力道仍旧非同小可,罡风随掌卷出。 就听砰的一声,四周劲风激荡,白衣人一个跟斗翻落在地,童姥也飘落在地。 出手之人正是李秋水。 她黑夜之中潜入缥缈峰,仍然身着白衫,当真艺高人胆大。 童姥大喝一声再次扑上,一红一白两道影子忽来忽去,招式潇洒凌厉,掌击之声密如炒豆。 霎时间,白影向后一跳,李秋水微微笑道:“师姐,看来你的功力还未曾恢复,何不让你的徒子徒孙一起上来呢!” 说着掸了掸衣袖,很是从容。 可她是这样说,其实怕得要命,因为不光风逸,阿紫也随后跟来了。 童姥冷冷道:“贱人,今日你上了缥缈峰,休想生离!”大喝一声再次扑上。 李秋水旋身腾挪,起落高低,身法并不极快,可是节奏精妙,恰到好处。 童姥双掌如刀削斧劈,掌声呼呼,李秋水衣发飘举,但掌力均是差之毫厘,与她擦身而过。 两人剧斗间,灵鹫宫众人也都赶了上来。 就见两人翩翩转转,身姿曼妙,俨然相对起舞,当真杀气全无,然而劲风扑面,锋利如刀,灵鹫宫众女想要相助,哪里插的进手? 风逸与阿紫看得佩服,风逸更是心有所悟:“她们二人招式进退,都在我胸中,若是偷袭,岂能挡我一招?莫非这也是扫地僧能够一招秒杀萧远山、慕容博的原因?” 他思忖间,就听梅剑急道:“你们真的不去相助童姥吗?” 阿紫刚要迈步,又看向风逸。 风逸朗声说道:“你们二位乃是同门姐妹,一个九十六岁了,一个八十八岁了,有天大的仇恨,又有几年可活,就非得分个你死我活吗?” 童姥叫道:“贱人不死,岂能罢手?” 李秋水道:“仇深似海,不死不休。” 风逸道:“你们可不可以给我这逍遥派掌门一点尊重呢?” 李秋水又道:“风逸,你既然是我逍遥派掌门,就该一视同仁。” 童姥道:“你不帮我,也不能阻我。” 风逸悠悠道:“看来我这逍遥派掌门,真就没人当回事了!” 说罢,左掌平推而出,身子飞向右侧。 这一击威势奇猛,直似无际大海中千丈狂涛扑卷而来,沙石横飞,飞雪弥天,将两人都笼罩在中。 童姥与李秋水顾不得比斗,各自跃退,然而李秋水但觉锐风袭体,身子如堕冰窟。 她与童姥剧斗之中,风逸突然出手,她既要躲开风逸掌击,还得防备童姥,虽这短短一退,也几乎耗尽了平生之力,一口真气没有调匀,风逸指力已经袭体,急忙挥掌下挡。 风逸左手忽起,指尖虚虚实实,笼罩她胸口几大要穴。 这时李秋水双脚一落地,深吸一口气,身子云起云飞,霎时换了几个方位,但任她的凌波微步精妙绝伦,风逸这一指还是正中心口。 李秋水身子大震,连退三步,指了指风逸,扑通一声,跌倒在地,身子一动也不动了。 童姥扑过去一看,但见李秋水嘴眼俱闭,鼻孔中已无出气,忙伸手到她心口摸去,全身冰凉,心跳亦已停止。 童姥又惊又惧,惊的是风逸一直说不杀李秋水,却还是将她杀了,惧的是他一出手,李秋水毫无还手之力。 风逸这几个月来,天天研究石壁上的武功,李秋水与童姥所学尽在他胸中,出手之时,蓄势而出,自然一击而中。 但童姥恨透了李秋水,此时也顾不上说风逸,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小贱人死了,哈哈,我大仇报了,贼贱人终于先我而死,哈哈,哈哈……”突然气息难以为继,咳嗽不止。 “尊主,姥姥!” 梅兰竹菊与阿紫立马抢上。 风逸按住童姥后心,输送真气,助她调匀气息。 童姥神功未复,又被李秋水勾出心中至痛,与她剧斗之下,气息不匀,这生平大敌死在自己眼前,那可真是激动万分,若非风逸在场,用雄厚内力镇住她的内息,那真能口喷鲜血,一命呜呼。 风逸淡然说道:“童姥,所谓人死帐消,她现在死了,你心里的冤仇之气可有平缓? 心里可曾念起你们昔日同门学艺之情,亦或尊师尚在,看到三个徒儿都为了所谓的爱情,纠缠一生,死不原谅,他老人家可会心疼?” (本章完) 230.第224章 同一笑,岂不美哉? 童姥与李秋水的同门学艺之情,早就随着她们的互相伤害荡然无存了,有的只是积压于心数十年的刻骨仇恨,所以风逸说了几句,入耳的不过一句。 但就这一句话,却让童姥心升酸楚,脸色惨白,不由想起了师父昔日说过的话,你是大师姐,要与师弟师妹相亲相爱,心道:“我今日是不想活了,我若死了,师父会不会怪我没有同门之情,会不会后悔收了我这大弟子,无崖子这呆子,会不会恨我杀了他的爱人?” 童姥目光变幻数次,眼眶倏热,蓦地哈哈狂笑,笑声中,眼泪大滴大滴的滚落下来。 她虽然是侏儒,但一生要强,灵鹫宫九天九部,千百弟子有生以来,从没见她流过一滴眼泪,见状无不惊讶。 童姥一声笑罢,又恢复了凶戾之色,叫道:“我师父早就死了,他也看不到了,在阴曹地府,他要如何怪罪,那也是以后之事,我现在高兴就好!” 风逸淡淡道:“你怎就知道你师父已经死了?难道你亲眼见他死了?” 童姥一愣,说道:“我师父若是活着,至少也得一百五十岁了,难道还能活着?” 风逸悠悠道:“神书已随逍遥去,此谷惟余长春泉,你听过这句话吗?” 童姥好似挨了劈头一棍,脸色倏地煞白,只见风逸一派从容,迟疑道:“这句话,你从哪里听来的?你见过我师父?” “没有!”风逸摇头道:“但是大理有个地方,名叫“不老长春谷”,据说生活在那里的人们,个个活到百岁以上,且百岁老人,又都乌发朱颜,好像十来岁的少年少女一般,可他们只要一出谷,立刻就会黑发变白,老态龙钟,所以人人都说谷中住着妖怪。 但有人留下刻言,说谷中本有一部神奇的经书,教人怎样长生不老,后来这部经书便给逍遥子拿去了,只留下一道令人饮了可长葆青春的泉水。 这段事迹,一些谷外人都知晓,你若有心探查,绝对可以查到。 况且逍遥子前辈只对你这大弟子传授长春功,你都九十六岁了,长春不老,令师未必不能活到现在。 只是他老人家行事自有‘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洒脱,倏然而出,倏然又隐,宛如夜空中划过的一颗璀璨流星。 但若他哪天静急思动,想要见见自己的徒弟,结果大徒弟与三徒弟为了二徒弟,反目成仇,互相残杀,啧啧,这逍遥子不知还能逍遥起来不?” 童姥听到这里,双目尽赤,面庞扭曲,双拳紧攥,指节噼啪作响,心头升起一阵绝望,目光忽地落在李秋水身上,叫道:“李秋水,这辈子就此作罢,下辈子我不想再见你!” 说罢哈哈大笑,突然小嘴一张,一道血箭夺口而出。 “姥姥!”众人惊叫,风逸急忙施展神功,按住她的背心,一股沛然之力裹住童姥乱走的真气,却见童姥盯着自己,微微摇头。 风逸一愣,但真气还是给她输送进去。 童姥手掌一挥,推在风逸肩头,不耐道:“你滚开。” 修炼那“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每日须饮鲜血,但若逆气断脉,反呕鲜血,只须呕出小半酒杯,立时便气绝身亡。 童姥功行最后一日,想要功德圆满,要求心无杂念,可来了李秋水,致使情绪过于激动,神功未复。 就是李秋水刚才断气,她大喜大惊之下,便气息走岔,若非风逸已无尚内力压制,她早就鲜血狂喷,身受不治之伤。 但风逸此刻提到逍遥子,不禁让童姥想到师父授艺之恩,自然也想到师父昔日让他们兄弟姐妹相亲相爱的谆谆教诲,心情浮动,神志无法集中,这神功未复,就大打出手的隐患立即发作。 梅兰竹菊齐齐奔了过去,梅剑大声问道:“风逸,尊主的伤势重是不重?” 童姥看了一眼梅剑。 兰剑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倒出一粒丹药,说道:“快把这粒九转雄蛇丸给姥姥服下。” 童姥却摆了摆手:“不必啦!” “姥姥!”兰剑刚要给她喂药,童姥冷哼一声,兰剑当即打了一个激灵。 童姥说道:“你说的不错,自从得知无崖子死了,姥姥已无生意。只是李秋水没死,我自然不能先她而死,如今她既然死了,我再无牵挂,也可以安心去死了。” 忽又看向阿紫,说道:“我听阿紫说,无崖子给了你一幅画,问她画的是谁,她说不知道,你拿给我看看。” 风逸微微点头,目光转动,看了阿紫一眼,见她眼里甚是关切,心中已经明白。 无崖子当日说的清楚,他画的是李秋水,阿紫是知道的,可她并没有和盘托出。 风逸将卷轴取出,递给了童姥。 童姥将卷轴展开,风逸与阿紫也是第一次看,都很是好奇,伸头去看,这卷轴中所绘的的确是一个身穿宫装的美貌少女。 阿紫很是惊奇道:“这和那个王语嫣是真的像啊。” 风逸也不由点了点头。 他纯粹是好奇心动,想看看这所谓的画功能不能将一个人的样子完整展露出来。 但见这幅图画真如相片一样,将整个人成比例给放了进去,的确是王语嫣的相貌。 这无崖子这份画功,着实让风逸叹为观止,匪夷所思。 然而童姥一见,跺脚骂道:“他…他临死之时,仍念念不忘这贱婢,将她画得这般好看!” “你再好好看看。”风逸慢条斯理地道:“梅剑,你们来给姥姥照亮了。” “什么?”童姥原本一腔愤怒嫉妒,恨不得将这画给撕碎了,听了这话,感觉到了言外之意,喝道:“拿火把来。” 梅兰竹菊拿着火把站在童姥身后。 童姥就着火光看时,不禁“咦”的一声,脸上现出又惊又喜的神色,再一审视,蓦地扬起脸来,哈哈大笑道:“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哈哈,哈哈,哈哈!”大笑声中,泪珠滚出眼眶,悄然滑落。 风逸淡淡地说:“你觉得你们两个可怜吗?” 童姥双颊忽又涨红,咬牙道:“你说什么?” 风逸轻轻一笑道:“男人多数都是以貌取人、见一个爱一个,无崖子虽然优秀,也不例外。你与李秋水女中翘楚,偏偏因为这样一个男人,结下深仇大恨几十年。 真是可怜又可悲,我只是看你年老,不想让你这一腔真心无处着落,才有所隐瞒,未曾想……” “够了,够了……”童姥禁不住捂着耳朵:“我不听,我不听……” 风逸笑道:“这些话的确扎心,你可以不听,但我觉得你可悲,你师妹更可怜,她看似得到过无崖子,可………” 童姥一听,登时叫了起来:“是啊,她就这么死了,岂不是便宜她了? 不行我得让她知道,无崖子也没有爱过她……”说着将李秋水扶了起来,双掌按在背心,真气源源不断输送进去,但她的心跳鼻息,却是一丝也无。 童姥眼中神光慢慢暗淡,忽而举头望天,一抹伤痛掠过眉间,忽地纵声长笑。 众人都听出她笑声中不胜凄凉。 一声笑罢,童姥双目一横风逸,厉声道:“你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你说不杀李秋水,可你却杀了她,你个见色忘义之徒,这辈子休想染指我得梅兰竹菊!”说到这里,眸子里精光灼灼,迸射而出。 众人不料会有此反转,一时目定口呆。 “说的好!”风逸叹一口气:“一个女人若是将男人的话当了真,就有吃不完的苦。你能悟到这一层,也不算晚!” 童姥见他至此地步,依旧神气自若,心中也是暗暗称奇,正要开口, 就见风逸踏上一步,说道:“童姥,我现在能救活李秋水,你让不让救?” 众人大吃一惊,童姥不禁心中动了怀疑,暗道:难道他作假骗我? 伸手接过火把,蹲下身子,再看李秋水,见她脸色一片青白,双目紧闭,眉宇间聚着一团青气,又在她心口、脉门探查,身子冰凉,这是心脉被风逸阴寒指力震断,的确是死了,绝对不是龟息。 风逸见她满是迟疑之态,便知她是怀疑自己让李秋水假死,当下笑道:“难道心脉断了,还不算死?还是你疑心我与李秋水做局骗你?” 童姥涩声道:“你真能救活她?” 风逸道:“我有起死回生之能,救活她不难,可活了之后,你们继续你死我活,救她何用?” 童姥不自觉心跳加快,呼吸艰难,心中念头乱转:“这贱人死了,我为什么要救?可无崖子爱的不是她,她不知道,就此死了,岂不是便宜了她?不行,不行!”当即笑道:“我若不让她失望一次,我死不瞑目,你让她活,让她活!” 风逸卷起宽袖,缓缓伸运双掌,按着李秋水胸口,神照功源源不断融入她的体内。 童姥与几女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盯着两人,片刻功夫,风逸额上青筋根根凸起,头上冒起了白气,而李秋水青白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起来,嘴唇也有了光泽,那蜷屈的躯体,也在微微抽动。 众人见状,各各吃惊,童姥面露奇异之色,喃喃道:“这世上竟然真有起死回生之术?” 风逸道:“虽说如此,但李秋水功力深厚,又是阴寒底子,我故意以阴寒指力震断她的心脉,再以神功搭救,也就不那么难了。若不然,可就难缠已极了。” 内功都讲究阴阳互济,可女子性阴,所以主修的都是阴寒之劲,男子则以阳刚为主。 哪怕打通任督二脉,内力臻至阴阳兼具之境也是一般,只有刻意施展某种武功,才会有男子转以阴柔,女子用以阳刚来转化内力。 譬如原剧情中虚竹的北冥真气阴阳兼具,童姥起先传他的武功,练的都是阳刚一路,后来制造生死符,掌心中发出来的真气冷于寒冰数倍,好让清水凝结成冰,所以就要倒运内力。 风逸眼见李秋水的内功底子属性阴寒,便以阴寒之劲伤她,此时再以浑厚阳和的神照功救她,便能容易一些,也是相生相克的道理。 风逸话音刚落,李秋水突然一声长吁,接着“哇”的一声,吐出一口瘀血,发出丝丝热气,忽的睁开眸子。 就见风逸蹲在自己身前,双手正在自己胸口推按,不由用力一挣,身躯猛一翻动,竟霍的站了起来,笑道:“厉害,厉害,你这层出不穷的手段,真让人匪夷所思。” 风逸说道:“童姥让我救你,可不是占你便宜。” 李秋水以前喜欢俊秀男子,可如今都是八十八的老太婆了,自然并不在意此事,只是看向童姥。 童姥静坐一边,正望着她,眼神复杂难明,只是原本十分娇艳的脸蛋,十分可怖。 童姥冷笑道:“由生到死,由死而生,感受如何?”李秋水神情似哭似笑:“好像是一场梦呀,我只当自己死了,要去见师哥了。” 又吐了一口气道:“师姊,风逸既然偏心帮你,自然是你胜了,这是作何?” 童姥冷笑道:“我想给你看样东西。”将手中画卷递给了李秋水。 李秋水满是狐疑的接了过来,目光流动,哈哈笑道:“这果是师哥的手笔,师哥画的是我。师哥丹青妙笔,岂能画你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侏儒?他又不是画钟馗来捉鬼,画你干什么?” 当年童姥虽身材矮小,但容貌甚美,师弟无崖子跟她两情相悦。 她练了“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又能驻颜不老,长保姿容,在二十六岁那年,她已可逆运神功,改正身材矮小的弊病。 其时师妹李秋水方当十八岁,心中爱上了师兄无崖子,妒忌童姥,在她练功正当紧要关头之时,在她脑后大叫一声,吓得她内息走火,真气走入岔道,从此再难复原,永不长大,两女由此成为死敌。 所以李秋水起死回生之后,知道有风逸在此,她打不过童姥,立刻就以此攻击童姥。 怎料童姥毫不动怒,淡淡道:“这是你吗?呵呵,我看未必!梅剑,让她用火把好好照照。” 梅剑将火把递向画卷,李秋水再一看,脸上忽现异常惊恐之色,道:“怎么是她?怎会是她?哈哈,哈哈,哈哈,”双手不住发抖,连得那画也簌簌颤动。 霎时间,李秋水有如万丈高峰一脚踏空,身心俱是一沉,笑声中都满是愁苦。 风逸不由叹一口气。 “师妹!”童姥冷冷一笑,“你开不开心哪?” 却见李秋水呆了一会儿,忽地凄然笑笑:“师姐,你就是发现这人不是我,所以才想让我知道,好死不瞑目?” 童姥呵呵一笑道:“我起初以为这人是你,也是多看了几眼,才发现这人不是你。” 李秋水黯然道:“她是我的小妹子! 我小妹容貌和我十分相似,只是她有酒窝,我没有,她鼻子下有颗小小黑痣,我也没有,只是若不细看,旁人自然难以发觉。而且你我相争之时,我小妹子还只十一岁,你又怎会疑心到她!” “是啊!”童姥轻轻皱眉,“我只以为无崖子喜欢之人,就在你我之间,却没想到……” “你只顾恨我!”李秋水紧咬嘴唇,眼里透出一股不甘:“哪里知道人会长大的,十一岁的小女孩,会成为十八九岁的大姑娘,师姐,你果然比我更狠。” 跟着双眼无神,口唇微微颤抖:“唉,小妹子,你好,你好,你好!”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下来。 童姥多年来的愤怒、委屈、伤心在这一刻都得到了释放,可她老而弥坚,强项到底,当下目光森寒,厉声说:“不错,我就是要让你知道,无崖子爱的也不是你,若是让你轻轻松松的死了,岂不是太过便宜你了?哈哈,哈哈……” 李秋水回过头来,注视着她,柔声说道:“师姐,我跟丁春秋有私情,师哥本来不知,是你向师哥去告了密,事情才穿了。 他要致我死命,杀我泄愤,我才和丁春秋合力,将他打下悬崖,当时我实是迫不得已,若不还手,性命不保。可是我并没下绝情毒手呀,他虽命在垂危,我还是拉了丁春秋便走,没要了他的命。 我后来去了西夏,成为皇妃,一生荣华富贵。你却寻来,在我脸上用刀划了个井字,你找我报仇也就罢了,可师哥之死你也脱不了干系。” 风逸与阿紫对视一眼,这一节无崖子倒是没说过。 风逸心下暗叹:“这是让人去抓奸,结果被奸夫给害了。无崖子老兄,你还真的悲催。” 童姥望着夜色,呆呆地出了一会儿神,忽然一叹道:“倒也不错!所以当初我划你的脸,并没杀你,你是觉得我怕你的儿子是西夏国王吗?” 李秋水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童姥定定地看了她时许,又环顾四周,忽地含泪而笑:“唉,今日但是让小辈们看了笑话。”突然身子一软,躺在地上,鲜血大口大口涌出来。 “姥姥。”梅兰竹菊刚要去扶童姥。 童姥口中血如泉涌,双目瞪圆,蓦地厉声首:“无崖子、李秋水,这辈子就此作罢!下辈子再论高低!”说罢哈哈大笑,笑声渐弱,戛然而止。 “姥姥!!” “风逸,你快救姥姥,快救姥姥!” 风逸急将童姥扶正,一手按住她背心,一手按住她胸口,以神功把她将要断绝的气息,又给恢复过来,但闻童姥娇喘细细,似是熟睡一般。 几女又见风逸满脸痛苦之色,全身骨胳关节,都格格作响,头上汗水有如下雨一般,直向下滚,他短时间内连救两个死人,那也是难上加难,但见童姥睁开了双眼,轻轻瞥了一眼风逸,黯然说道:“算了吧!你纵然能够把我救活,我也难久生人世。” 风逸要救她性命费劲,可让她还气,却是举手之劳。 风逸见她这轻轻一瞥之间,是那样娇弱凄凉,心头不禁大为不安,叹道:“姥姥,这世上的男人,有大本事又能从一而终,太少太少了。我本想隐瞒真相,让你们都能开心一点,未曾想将你害成这样,你放心,我能救活你的。” 阿紫一股莫名凄凉涌遍胸臆,脑海里闪过童姥娇嗔薄怒,很是凶狠的样子,倐地眉眼泛红,泪水盈眶,涩涩地道:“姥姥,是我害了你,我不该对你说那副画的。” 童姥神色凄楚,摇头苦笑:“好孩子,怪你做什么,你的心意,姥姥懂,你是听风逸说我有了轻生之意,所以以无崖子有画存世,让我心生希望,只怪我自己糊涂。” 她又看向风逸:“不要再耗费功力了,我年事已高,救活了,也不过暂延我的生机。 你若有心,就好好对待阿紫与梅兰竹菊他们,好好陪着她们,开开心心的,不要学无崖子。” 风逸看她失神的眼光之中,满是乞求之情,叹息一声,心道:“我只以为让李秋水假死,让她发泄了心中怨怒之气,能够记起儿时之事,再将之救活,让她们安度晚年。 却忘了了无遗憾,哀莫大于心死的道理。我将童姥纵然救活,还不是让她备受痛苦!” 风逸也见惯了生离死别,当下将神照功收回,轻笑道:“姥姥,我其实比无崖子还要不堪,无非是我比他脸皮更厚罢了,我做事目的性极强,其实这一切都是为了梅兰竹菊,想要讨得你的欢心,为此不惜骗你,你不必对我这样好。” 童姥微微一笑道:“姥姥不傻,人在将死之时,情感是脆弱的,最易想起儿时之事。你违背无崖子遗言,打死李秋水,又能将她救活,姥姥早就猜出你是想我们姐妹能够和解。” 当下轻轻的咳了一声,笑道:“你纵有千般不好,也是个光明磊落的好男儿。姥姥将灵鹫宫托付给你,我放心,我这辈子活得很痛苦,可刚才恍似年轻了数十岁,重回昔日在师父身边学艺一般……” 但见两行泪水,顺着她脸颊之上滚了下来,嘴角间却浮现着欢愉的笑意,可那一双眸子却是暗淡无光,终究是合上了。 “姥姥,尊主!” 阿紫与梅兰竹菊,以及周围的灵鹫宫女子都跪地哭了出来。 耳边传来李秋水的声音,缥缈如丝,若有若无,梦呓般地说道:“哀莫大于心死,姐姐以为是我抢了她的情郎,可没想到他爱的情郎,或许连自己爱的人都是不知,这是何等悲哀………” 灵鹫宫众女本来对李秋水无比愤恨,恨不得将她乱刃分尸,她面带白绸,脸上的喜怒之色,虽然无法辨看,但见她柳眉愁锁,微闭双目,似乎很是忧苦,亦似有着重重心事,如痴如呆的站着不动,不禁心中多了几分同情。 风逸气道:“为什么就不能呆在西夏,享受你的荣华富贵呢?” 李秋水颔着微笑道:“你哪里懂的?师哥一死,我不来找师姐,师姐也会来找我的。” 风逸与阿紫都叹了一声。 的确,童姥也想等神功复原,去找李秋水。 李秋水双目向着远处,似乎凝思往昔,悠然神往,缓缓道:“我师姐长春功未复,就急着出来找我,我这一死,她心愿已了。这一吐血,已经五脏俱空、骨坏经毁,你再是神仙下凡,又岂能救一个一心要死的人。” 风逸叹道:“你们这些女子既招人怜,又招人恨,我是真的不懂!” 忽听阿紫冷哼一声,道:“童姥也就罢了,你谋害童姥在前,背叛无崖子先生于后,又有什么可说的,你要有脸,这就了断了吧!”。 李秋水微微一笑道:“你这妮子,可曾妒忌过?风逸英俊潇洒,武功绝伦,慢说他主动招惹,就是他无意,又有多少女孩子会主动招惹他?那你能否心平气和,与她人分享自己的情郎呢?” 阿紫一时语塞。 李秋水喟然道:“我谋害师姐之时,也才十八岁啊,就像你这个年龄,满脑子都是想与师哥在一起,对我造成障碍的,都是敌人。若是我三十岁,四十岁,或许就不会有这场悲剧了。” 风逸心道:“这话倒也不假,就是前世的女子接受的教育何等开放,可在情窦初开的年纪,也为了爱情可以无视物质、不顾一切。 比如不顾家人反对私奔、怀孕,生米做成熟饭等等之事层出不穷,可到了三四十岁,就不会了,作为男人来讲,就是想骗女子,也就不好哄了!” 李秋水提起那幅画像又看了一会,说道:“师哥,这幅画你在什么时候画的?师哥,你心中真正爱的是我小妹子,你这般痴情地瞧着那玉像,为什么?为什么?现下我终于懂了。” 她自言自语道:“掌门人,无崖子传你掌门之位时,提到过我没有?他想到我没有?他这些年来心里高兴吗? 其实我又不是真的喜欢丁春秋,半点也没喜欢他。我赶走了他,他知道吧?我在无量洞玉像中遗书要杀尽逍遥派弟子,便是要连丁春秋和他的徒子徒孙全部杀光,他知道这件事吧?” 阿紫见她仿佛生气全无,叹道:“他知道的,他说这幅画,画的就是你,他死的时候,知道你心里只有一个他,是开心的。” 李秋水哈哈大笑道:“是啊,我一直到死,还是心中只有一个他……” 她说到这里,突然尖声叫道:“师姊,你我两个都是可怜虫,便是你师弟,直到临死,仍不知心中爱的是谁。他还以为心中爱的是我,那也很好啊!哈哈,哈哈,哈哈!” 她大笑三声,突然一掌拍在自己百汇穴上,一口鲜血喷出,身子一仰,翻倒在地。 众人张口结舌,不由呆住。 童姥与李秋水的悲剧,在于爱上了一个用情不专的心男人,这里又都是女子,还有很多受过情伤,被男人伤害,为童姥所救的女子,霎时间,所有人心中又痛又愤,便将目光投向了场上唯一的男人。 风逸缓缓起身,收拾心情,朗朗大笑道:“这老姐妹临死都能醒悟,男人不是好东西,也算不枉。 她们姐妹两能够葬在一处,比起无崖子坐拥孤坟,也是快美之事!” 说罢长笑冲天,拂袖而去,顷刻之间,已在数丈之外。 众人见他形影寥落,转眼消失在黑暗之中,只余笑声摇山凌云。(本章完) 231.第225章 降龙罗汉 夕阳西下,天山的绵连山峰被这落日余辉遮占了一半,云海翻腾,云彩流红。 风逸坐在缥缈峰绝顶之处,遥望着奇丽耀目的景色,可他的心情就好像落日一般,异常沉重。他手中拿的一壶水酒,早已被喝干了。 “大哥,你在想什么?” 一股香风袭来,阿紫在他背后说道。 风逸黯然一叹:“我以为她们能活的。” 阿紫幽幽道:“你不是说她们在葬在一处,也是快美之事。”说着坐在了风逸身边。 风逸回过头来,就见阿紫清澈如水般的大眼睛中,满含泪光,神情很是凄惋, 风逸面对着娇如春、秀逸绝伦的玉人,情不自禁地将她拥在怀中,心道:“她又怎知原剧情中的童姥与李秋水还是同归于尽了,可虚竹无法阻止,而我也未能改变,这对于我来说,就是失败。那样说,不过是强行挽尊罢了。” 就听阿紫道:“其实,我挺理解她们的,她们爱了无崖子爷爷一辈子,他都死了,若不生死相随,她们这一生所坚持的,固然都是一个空,更是让我们这群晚辈看了笑话!” 风逸叹了一声:“或许吧。” 阿紫道:“这是真的,若是你哪天死了,我也断不会独生,也会随你而去!” 这句淡淡的话,胜过了万千句怀念的倾诉,风逸脑际中又升起一个念头,归根结底,无崖子他们几人的悲剧,在于用情不专,见异思迁,我虽未见异思迁,可实际上比他还要心。 而阿紫与童姥一样,乃是专情之人,从她原剧情中挖眼跳崖,断无可疑。 再想梅兰竹菊比阿紫更是涉世不深,她们原剧情中的命运嫁给了旁人为妻,未必不如跟随我这个有今天没明天的人。 我能压住对黄婉儿的欲望,为什么不能压住对梅兰竹菊的想法? 莫非四胞胎是我从未尝过的原因? 想着想着,顿感情愁满怀,无法自遣。 阿紫见风逸久久不言,将粉脸紧紧贴在他的前胸,娇躯尽偎入怀,说道:“你不用为难了,姥姥不但传我一身武功,更是将那不老长春功都传了给我。 还说只要杀了李秋水,她就将一身功力都传给我。只是让我好好待梅兰竹菊,万万不可因为争风吃醋,伤害她们,我早就答应了。” 风逸见她那一双大眼睛中,泪珠儿一颗接一颗由腮上滚了下来,嘴角却浮现出盈盈笑意,这红红的樱唇,衬着嘴唇旁雪白的肌肤,委实美丽万分。 这让风逸心中纳罕,也不知道怎的,这阿紫愈发美艳,也不知道是功法作用,还是得益于自己的培养。 这样一样,登时暗骂自己不要脸,没有自己,人家一样这样美,黯然一笑,道:“所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你与姥姥或许在为人上,有许多不被大众接受,为人诟病的地方,可在感情上的专一,的确是让人汗颜。 我听说,爱一个人很容易,可难得是一辈子都只爱一个人。爱情若是没有一个真字,说的再天乱坠,都谈不上美好。从无崖子、童姥、李秋水的身上,彻底得到了具象化的展现。 可无崖子不知道自己爱的是谁,但也落了一个真字,然而有人曾说我谁都爱,又仿佛谁都不爱,爱的只有自己,现在的我,体会是越来越深了。” 阿紫笑道:“大哥,这个人是女子吧?她是谁?” 风逸露出了一丝苦笑,说道:“阿紫,其实我一直让你不要轻易伤人,可我杀的人,以及被我所害之人比你十几年来见过的人都多,所以我觉得你这种小魔头,与我是个绝配。 可有时候一想,我这种好色之徒配不上你,因为我连你爹可以为了心爱女人而死的勇气都没有。 好在童姥与李秋水也下葬了,该安排的我也安排完了,你我就好好享受这二人世界吧,就当是我对你的交代了吧!” 阿紫扬了扬秀眉,星目一转,道:“你心里感激我,倒可不必委屈自己,若是就这么走了,梅兰竹菊那几个丫头……” 风逸截住她的话道:“你不用说了,童姥倘若不死,她让梅兰竹菊跟我,我大是高兴,我可以当作这是一种奖励,欣然接受。 可她既然死了,我什么都没能改变,换谁来都是这样的结果,再得她如此垂青,我就受之有愧了。 倘若日后,你与她们又都过得不好,我无论到了哪个世界,也都无法安心,如此走了,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 阿紫抬着脸儿,看着他一脸肃穆,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有这种想法,但也觉得这是发自肺腑的由衷之言,眨了眨眼,滚下来两行泪珠。 风逸知道她这段时日中,娇稚的心灵满是忧愁,对她自然生出了无尽怜惜。好像完全变换了一个人样,极尽温柔,替她拭干了泪水,说道:“灵鹫宫的事我已经对余婆交代了,你们以后要好好勤练武功,只有自身变得更为强大,才是面对任何困境的不二法门!” 说着揽起阿紫,飘然去了。 梅兰竹菊从一块石头后走了出来,神情略带凄恻,眼睛中含蕴着一片泪光,凝住着两人,直到再也瞧不见了。 她们知道风逸知道她们来了,最后的话,就是给她们姐妹说的。 梅剑幽幽道:“尊主不像姐姐们说的,是个坏人。” 兰剑点点头,带着满脸泪痕,笑道:“姥姥与姐姐们遇上的男人都坏,可尊主不坏。” 竹剑长叹道:“可尊主这样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菊剑接道:“我们何不跟着他们?” 梅剑眉头微蹙道:“可尊主说了,让我们好好习武练功的,我们怎能不听话呢?” 竹剑道:“符姐姐说,那些有本事的男人都喜欢女人听他的话。” 几女默然一阵, 菊剑却道:“可姥姥说,女子本弱,万事当有自己的……” 姐妹几个双目登亮。 …… 风逸知道少林寺英雄大会之期尚远,与阿紫下了天山,走的也不快。 只见绿水碧草,人马驼羊,让人兴致盎然,见到牧民,不忘享受这风味独特的全羊筵,马奶酒。 临走之时,又向牧民买了两头健足驼马,再行赶路。 两人沿途涉关过山,途径嘉峪关,金城、长安,路上不忘游山玩水,什么道教名山崆峒山、终南山一个也不拉下。 阿紫有风逸陪着,快美无比,风逸则是在一些地方,找寻一下另外世界的回忆。 毕竟终南山可不是神雕世界才有的。 所以到河南只需半个月的路程,风逸与阿紫足足走了三个月。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都忘了不开心,情感更加浓烈,风逸这一路上的艳福更是不消说了。 这日他们进了河南,到了嵩山脚下,远远望着高耸云霄,神峰巍峨的嵩山,风逸不禁叹道:“人言五岳之中嵩最尊,气势磅礴压众山,果然名不虚传!” 阿紫从未到过嵩山,笑道:“听你这么一说,直让人心向往之。不过,人都说少林寺名传天下,武林第一。 可为何武林中是乔峰慕容复名头最响呢? 他们究竟是不是浪得虚名? 能不能胜过你,胜过逍遥派的武功?” 风逸笑道:“少林寺终究是和尚,不是俗人。 论武功,少林为好、逍遥也罢,其实各有所长,岂有高低? 无非是少林寺觉得天下武功出我寺,逍遥派觉得我自己天下无敌。 实际上,都只是个人造诣高低罢了。 至于我能不能胜少林,还是留未尽之情,才有回无穷之味的人生意境哪!” 现在还不是腊月,距离英雄大会时间尚早,此时嵩山脚下来的人也不多。两人找了一处客栈,准备休息一夜,明日再去游览嵩山的太室山。 翌日清晨,风逸与阿紫洗漱过后,整装待发,忽听敲门之声,风逸道:“进来。” 门开时,却是少林达摩院首座玄难。 他看见阿紫,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风逸心下暗叹:“少林寺果然手眼通天。”说道:“玄难大师,因何到此。” 玄难合十道:“敝派方丈得知风大侠驾临,让老衲前来奉请上山。” 风逸一怔道:“大师亲迎,在下何以克当?” 玄难微笑道:“当得,当得,老衲与玄痛师弟若非阁下出手,早就坏在丁春秋手中,若非玄痛师弟正在坐关,必与老衲同至。” 风逸笑道:“举手之劳而已,大师太客气了。” 阿紫笑道:“大哥,人家都来迎了,我们索性就此上山吧。” 风逸颔首道:“那就劳烦大师了。” 玄难挽住他手,笑道:“我等都是翘首以盼,何谈劳烦。” 风逸只得跟上,出了店门之后,还有八名少林弟子,站立两旁,他们一见玄难步出,向风逸与阿紫施了一礼,立刻头前引路。 少林寺在这一代就是所有人的活菩萨,眼见身披黄色袈裟的玄难,纵不认得,也知道他地位非凡,无不窃窃私语。 这一对璧人何许人也,竟然值得少林寺如此阵仗迎接,大有大户人家八抬大轿迎媳妇的场面。 风逸几人都是轻功好手,不一时,就见少室山峰颠连绵,山势巍峨,扬名武林的少林寺屋宇连云,鳞次栉比。 阿紫怪道:“这果然是个佛寺大丛林啊!” 风逸微笑道:“那是,少林寺乃是禅宗祖庭,岂同小可?” 几人未到寺门,就见二十余位白须飘飘的老僧一齐前来迎接。风逸提前而至嵩山脚下,玄慈方丈得报,也是颇出意外,好命达摩院首座玄难大师下山迎接。他更是率领寺中二十五位玄字辈高僧在寺门口亲迎。 风逸对此,也是大出意料,少林寺向有领袖武林之誉,竟然以如此隆重的阵仗迎接自己,这事如果传到江湖之上,自己的武林名望将会无人可比。 “阿弥陀佛!” 阿紫就见一个身披红色袈裟,面色红润,身躯高大的和尚,合掌说道:“老衲未能亲迎两位,罪过,罪过!” 风逸抱拳还礼,朗声道:“少林寺禅宗祖庭,诸位大师名重武林,风某与拙荆能得谒见,已感荣宠无比,怎敢得劳诸位大师亲迎,实在惭愧!” 风逸年纪轻轻,名震武林,又对少林寺有恩,自然值得如此场面,可众僧见他如此谦和,又大生好感。 玄慈方丈微笑道:“风大侠力服星宿老怪,扬威武林,又救我玄难、玄痛两位师弟以及门下诸位弟子,老衲一众师兄弟既是感激,又是思慕,怎能不迎?” 一名玄字辈高僧道:“我等虽然已得玄难、玄痛二位师兄相告,但百闻不如一见,风大侠果真气度非凡,英雄风采!” 风逸抱拳道:“大师过奖了。” 玄慈方丈伸手一肃道:“请!” 风逸看了阿紫一眼,少林寺素来不接待女客,她可是身着女装,为了照顾少林面子,便掏出一顶帽子。 但听玄慈方丈道:“金刚经有云,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施主不必执着男女。请!” 不提风逸的名声,只提风逸救了玄难、玄痛性命,就当得起众僧礼拜,带一个妙龄女子入寺,又算的了什么? 况且人家直接说明这是自己妻子,总不能迎一人,留一人,如此,反而失去了迎接的意义。 因为那不是卖交情,而是生嫌隙。 老和尚没妻子,也知道没有哪个男人,允许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丢了面子。 风逸微一欠身,叹道:“倒是风某着相了。” 进到寺门,到了大雄宝殿,众人寒暄一阵,在侧殿上了素斋。 就见素八珍、雪芽茶、方柿饼、玉糁羹、面饼,六和人参汤,应有尽有,的确是用了心了。 风逸与阿紫食用几口,果觉清香甜美,兼而有之,少林寺恐怕也未必人人可用。 晚间,就有人带风逸与阿紫去禅房休息。 屋中陈设与灵鹫宫也差不多,很是古雅,铜钟铁炉与也有些类似灵鹫宫的铜鼎陶瓶,堂中一盏巨大琉璃灯,悬在殿顶,灯焰足有碗口大小,放出缤纷异彩,神桌上点着粗如儿臂的巨烛,烛焰窜起半尺多高,偶尔发出“必剥”之声,再无其他声音。 风逸心想:“以今天的排面,明日以观看佛法为由,去藏经阁一趟,若是见到扫地老头,先摸一下虚实,就好了。别到时候邀战了,却战之不下,那就尴尬了。” 他心中思忖,阿紫却满是好奇,推开窗户,时而目光四扫,时而聆听动静,说道:“这少林寺不是有千百名僧侣吗,入夜之后,怎会如此寂静!” 风逸笑道:“少林寺终究是禅宗祖庭,戒律谨严。” 阿紫一撇嘴道:“难道就没有出过不肖弟子吗?” 风逸摇了摇头道:“你这话本身就不对,古往今来,哪门哪派没有不肖弟子? 相比而言,少林寺僧众多,武林败类出得少,就是戒律森严。 就像世俗之中,有人说某个地方治安好,难道就代表这个地方没有违法乱纪之人吗?” 阿紫哦了一声。 风逸笑道:“这里一身清气,你也刚好修炼神功。”阿紫当即打坐运功。 翌日清晨,风逸与阿紫用过早饭,忽听得钟声镗镗大响,连续不断。 玄难大师前来,说请他做个见证,风逸很是狐疑,带着阿紫随他来到了大雄宝殿。 就见两排值殿僧人,僧衣鲜明。 进入之后,殿内香烛缭绕,千名僧众早已按照原定的位置站好。 大雄殿内肃穆异常,几乎连呼吸声音都可以听得见,显然等待举行一个不平常的仪式。 可风逸与阿紫一进殿,有许多僧侣,未知此事,一时惊讶无比,少林寺中竟有女子入内,这真是从所未有之事。 但见是达摩堂首座亲领,虽不知两人是何方神圣,也知来人必然不凡,乃是本寺贵客。 风逸与阿紫被玄难安排在右首宾席,玄难步入后殿。 阿紫性子好动,也被这种庄严的架势给震住了,不敢说话。 风逸也正猜测,少林寺是何用意,只听钟声三响,诸僧齐宣佛号:“南无释迦如来佛!” 方丈玄慈与玄字辈的八位高僧,陪着另外六名僧人,从后殿缓步而出。 殿上僧众一齐躬身行礼。 那六僧衣服与少林寺服饰不同,目光扫见阿紫,微露惊色。 玄慈等人却开始参拜殿上佛像,六人也只好一起参拜,然后分宾主趺坐在蒲团上。 风逸认得少林寺八位玄字辈高僧乃玄难、玄痛、玄渡、玄寂、玄止、玄因、玄垢、玄石等人,此外尚有其他玄字辈高僧坐在下首。 那另外六僧坐在左侧,年纪都已不轻,坐在首位的约莫七十来岁年纪,身形矮小,双目炯炯有神,顾盼之际极具威严。 玄慈方丈面容肃穆,向本寺僧众说道:“这位是五台山清凉寺方丈神山上人,大家参见了。” 众僧听了,都是一凛,躬身向神山上人行礼。 这神山上人在武林中威名极盛,与玄慈大师并称“降龙”、“伏虎”两罗汉,据说武功与玄慈方丈在伯仲之间。 只清凉寺规模较小,在武林中的位望更远远不及少林,声望便不如玄慈了,均想:“听说神山上人自视极高,曾说僧人而过问武林中俗务,不免落了下乘,向来不愿跟本寺打什么交道,今日亲来,不知是为了什么大事。 再看一边的风逸与阿紫,均知事情很大。 玄慈伸手向着其余五僧,逐一引见。 原来是开封府大相国寺观心大师、江南普渡寺道清大师、庐山东林寺觉贤大师、长安净影寺融智大师,五台山清凉寺神音大师,乃是神山上人的师弟。 观心大师等四僧都是来自名山古刹,只大相国寺、普渡寺等向来重佛法而轻武功,这四僧虽武林中大大有名,在其本寺的位份却并不高。少林寺众僧躬身施礼。观心大师等起身合十还礼。 神山上人长眉一抖,斜睨风逸,冷声道:“这位檀越,如何称呼?” 他身形矮小,话声竟然奇响,众僧不由得都是一惊,但他既不是放大了嗓门叫喊,亦非运使内力,故意要震人心魄,乃是自自然然,天生的说话高亢。 玄慈说道:“这位风逸风大侠,道德武功,江湖推重,今日与夫人驾临敝寺,诸位高僧远道而来,大家见过。” 众僧也都知道玄难、玄痛为风逸所救,深感其恩,齐齐施礼。 风逸起身抱拳还礼,阿紫也只好妇唱夫随。 “风逸?”神山上人白眉轩举,神色惊疑,又道:“可是诛杀天下四恶,星宿老怪,独败大轮明王、姑苏慕容的风逸?” 风逸拱手道:“不敢当。” 神山上人身子微颤,旋即对风逸点头微笑,合十道:“真是失敬失敬。” 几位外僧本见一个女子出现在少林寺,心下还在鄙视少林寺戒律废弛,但听此人是风逸,均觉无可厚非。 要说当今武林名头最响的已然不是“北乔峰、南慕容”了,而是诛杀天下四恶、星宿老怪,击败大轮明王、南慕容,力救少林高僧的风逸风大侠了。 他带着自己妻子,要还进不得少林寺,那就可笑至极了。 毕竟天大的规矩,也从来无法约束所有人。 玄慈说道:“这六位大师都是佛门的有道大德。今日同时降临,实为本寺重大光宠,故此召集大家出来见见。 甚盼六位大师开坛说法,宏扬佛义,合寺众僧,同受教益。” 神山上人道:“不敢当!”他接着说道:“少林庄严宝刹,小僧心仪已久,六十年前便来投拜求戒,却给拒之于山门之外。六十年后重来,垣瓦依旧,人事已非,可叹啊可叹!” 玄慈说道:“原来师兄昔年曾来少林寺出家。天下寺院都是一家,师兄今日主持清凉,凡我佛门子弟,无不崇仰。 当年少林寺未敢接纳,得罪了师兄,小僧恭谨谢过。但师兄因此另创天地,弘法普渡,有大功德于佛门。当年之事,也未始不是日后的因缘呢。”说着双手合十,深深一礼。 神山上人合十还礼,说道:“小僧当年来到宝刹求戒,固然是仰慕少林寺数百年执武林牛耳,武学渊源,更要紧的是,天下传言少林寺戒律精严,处事平正。” 突然双目一翻,精光四射,仰头瞧着佛祖的金像,冷冷地道:“岂知世上尽有名不副实之事。早知如此,小僧当年也不会有少林之行了。” 少林寺千余僧众一起变色,只少林寺戒律素严,虽人人愤怒,竟没半点声息。 “咯咯,”阿紫笑道:“我说搞这么大阵仗,原来是你这老和尚要找少林寺麻烦,有意思,有意思。” 这大雄宝殿乃供奉诸佛的圣地,再加上神山咄咄逼人,场中气氛何等凝重,竟然被她说成了有意思。 可见她冰雪可爱,天真烂漫,众僧固然无法与她计较,先时那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气氛也缓解大半。 神山上人却冷脸道:“姑娘,这是佛门圣地,不可胡言乱语,风大侠,还请管束一二。” 风逸淡淡道:“上人乃是清凉寺大德高僧,名扬天下,且遏怒气,在下在此赔罪!” (本章完) 232.第226章 风逸此言一出,神山上人当即目透锐芒。 因为这话亦软亦硬,明是在道歉赔罪,实是暗责少林寺的人都没说话,你一个清凉寺方丈却在这里多管闲事。 阿紫嘴角含笑,小声嘀咕:“人家玄慈方丈只是客气一下,说天下佛门是一家,这和尚莫非真以为自己便是少林寺方丈了。” 她声音虽低,可场上的数十位高僧哪个不是内力深厚之辈,自然听的清楚。 好在他们涵养颇深,没有笑将出来,否则神山上人如何下的来台? 总不能与这十六七的少女一般见识? 玄慈方丈合十说道:“敝寺自达摩祖师以降,数百年来都以戒律自持。老衲不德,忝任主持,倘若敝寺上下,真有行事乖谬之处,还请师兄明言。有罪当罚,有过须改。师兄一句话抹煞少林寺数百年清誉,未免太过。” 神山上人虽然看似高傲,实则城府极深,知道与风逸、阿紫放对有害无益。 一见玄慈开口,也就不再深说,借机扳转话题,说道:“风大侠名重武林,贫僧与几位佛门同道今日来此,就是为了少林寺一桩门户大事,也请风大侠一同断此是非!” “上人可不要给我带高帽。”风逸面带微笑道:“在下行事,那是宁可错杀于前,决不贻患将来,什么是非问题也都是帮亲不帮理,哪配什么大侠之称,干预旁人门户之事我可做不来。” 这番说话比明骂神山还更利害,群僧均想:“这人性情真是难以捉摸。” 原来按武林规矩,本派门户之事,外派不得干预。像神山上人请来别派人物,来到少林寺参与评理之事,就是再欺负少林寺了。 当然,也就是少林寺属于武林正道。 毕竟想要以道德约束人的前提,便是被约束之人必须有道德才是。 神山微微一愣,忽又笑道:“风大侠近来春风得意,贫僧年迈无能,哪敢像一些后生小辈妄在江湖称强道霸?这旁门闲事贫僧怎敢多管?但我本门之事,贫僧总该还管得!” 众人知道他在讥讽风逸出道以来,横行霸道之事没少做,但又听他说,什么本门之事,又均是不解。 风逸淡淡一笑,心想:“江湖凶险,说是说,做是做,又岂能一概而论,混为一谈!” 戒律院首座玄寂说道:“师兄一来就以敝寺律法相责,今有风大侠与几位佛门同道惠然光降,大可以共断曲直,还请神山师兄直言!” 风逸笑道:“少林寺戒律精严,名闻海内。但古语有云:兼听则聪,偏听则蔽,在下列位旁席,虽不能做主,倒也有兴趣听上一听,究竟少林寺哪里违了戒律,就请上人不要兜圈子了。” 神山今日自恃占据道理,想要踩少林寺的,可风逸并非少林寺中人,想要以道德压制,估计不怎么行,不由他不收起骄狂之气,道声“得罪!”,接着说道:“请问玄慈师兄,少林僧侣弟子众多,遍于天下,不论武功强弱,是否均须遵守武林道义,不得恃强欺弱?” 玄慈颔首道:“自当如此,贵寺弟子,谅必也是这般。” 神山眼望如来佛像,说道:“我佛在上,‘妄语’乃佛门重戒!”转头向玄慈方丈道:“出得江湖,无处不见少林弟子。敝派清凉寺门户窄小,众僧侣日常所务,重在修习佛法,礼佛参禅,武功传承可远不及少林寺了。 不过凡是从清凉寺出去的僧俗弟子,人数虽少,却均严守敝派戒律,不敢滥伤无辜,戒杀戒盗。少林派弟子众多,难免良莠不齐,戒律废弛,亦在所不免,可惜,可惜!可叹,可叹!”说着连连摇头。 除了风逸夷然自若,其他人都听得满头雾水,齐齐色变。 阿紫更是忍俊不住,笑出声来。 神山上人冷笑道:“小姑娘,贫僧所言,有甚不妥吗?” 阿紫笑道:“没事,我只是纳闷了,你这和尚云山雾罩的,少林寺谁犯戒,你直接说不就得了,偏偏要故弄玄虚,是不是怕人少林寺跟你动手啊?先用佛祖压他们一头。 原来和尚也会卖弄心机,我便想着赶明,我也去清凉寺这样来上一出,不知多有意思!” 众僧虽觉阿紫言语虽然不中听,可这话的道理却是没错,果然伶俐过人。 神山上人哼了一声,说道:“方丈师兄,若然断了曲直之后,少林弟子果然有罪,但别派人物,出头庇护,该当如何?” 玄慈庄容道:“玄寂师弟乃戒律院首座,执掌本寺刑罚,你说该当如何?” 玄寂双眼精光一闪,应道:“是。”从座上站起,合十道:“若有此事,敝派自当劝服外宾,依照戒律惩治犯戒之徒!” 他执掌戒律,向来铁面无私,合寺僧众见了他无不畏惧三分,此言一出,少林寺一些年轻弟子,连他看都不敢看上一眼。 神山上人却笑了笑,道:“倘若外宾不服,恃武胡为,又当如何?”有意无意,瞥了风逸一眼。 阿紫柳眉一挑,就要起身,却被风逸按住。 玄寂大师白眉轩举,也是微微惊讶,说道:“少林门下犯了清规大戒,已然是大罪!倘若外客恃强庇护,那是罪上加罪,届时阂寺上下均有护法卫道之责,又有什么可说的?” 神山上人其实就是要少林寺先说出这话,要知少林寺乃是天下第一门派,其内高手如云,乃是武林领袖, 只是神山上人知道少林寺乃是佛门弟子,又邀请四位武林中大有名望的高僧到场,是要少林寺碍于佛门与武林中的清议,不能逞强压人,非讲理不可。 神山上人所恃者,其实不过一句话而已:天下之事,抬不过一个理去。 就见神山叹了口气,徐徐道:“并非小僧故弄玄虚,毕竟少林门人甚多,江湖上良莠不齐,有时不免误受牵累,方丈师兄更是寺大事忙,疏忽失察,也是情有可原之事。 然而小僧要说的这件事,却是由来已久,受害者尸骨已寒,普天下沸沸扬扬,群情汹涌,贵派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难免给人一种,自恃是武林中最大门派,旁人无可奈何之感,如此岂非太过‘强凶霸道’吗? 难道今后江湖之上,也都唯力是恃,只要武功高强、人多势众,就可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吗?” 他这番话神色严峻,语气更是咄咄逼人,有意无意,扫了风逸一眼。 风逸呵呵一笑:“大师,观念之碰撞,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耳。” 玄慈方丈却神情淡然,不动声色,缓缓地道:“师兄所指,究竟是哪一件事?还请指出实证,敝派自当尽力追究整肃。” 风逸不由暗暗点头,心道这玄慈确有过人之处,这份上还能泰然处之,完全没有做贼心虚的样子,若非自己有先知优势,又怎知他睡了叶二娘,生了儿子,犯了佛门大戒。 倘若是自己犯了大戒,被人找上门来,这般云山雾罩的来上一通,恐怕定力还不如他。 少林寺的禅定功夫果然大有门道。 只见神山上人猛然起身,朗声说道:“敝派门中有一位徐姓师兄徐冲霄,是小僧的师兄。 他辈分甚高,为人忠厚诚实,多年前投入丐帮,勤勤恳恳,积功升为九袋长老,在丐帮中素来受人敬仰,丐帮历任帮主,对他都好生看重。 前年四月间,丐帮在江南无锡聚会,说到帮主乔峰身世之事,徐师兄不畏强御,挺身而出,拿了丐帮前任帮主汪剑通的一封旧书信出来,证明乔峰乃契丹胡虏。 丐帮大义灭亲,废了乔峰的帮主之位,此事震动当世,武林之中可说无一人不知。 徐师兄做这件事,明知凶险之极。乔峰武功惊人,出手残忍狠辣,又兼是少林弟子,师门势力庞大,学武之人无不畏惧。 徐师哥为国为民,挺身揭露这个大阴谋,确是把性命豁出去了。 徐师兄果然给人害死,小僧得知之后,询问丐帮诸位长老,他们却三缄其口,小僧心知这是畏惧乔峰与少林,不敢明言。 可随后前去吊唁的谭公、谭婆、赵钱孙也尽皆被杀,他们胸背肋骨齐断,也是给少林派刚猛掌力击杀的。 而我佛门同道天台山智光大师更是死于贵派‘摩诃指’之下。 小僧心想少林派是天下武学正宗,戒律精严,既出了这等不肖子弟,自当妥为料理,整肃门户,用不着旁人多嘴多舌。 但清凉寺望穿秋水,始终见少林寺一无示意,这才迫不得已,约请了大相国寺、普渡山、东林寺、净影寺诸位大师一同前来少林,想请问方丈大师,这究竟是何原因?” 说罢,双目炯炯一瞬不瞬的直视玄慈方丈。 阿紫这才明白这和尚为了乔峰杀人之事,来兴师问罪了,风逸却知道神山上人是以乔峰为借口,想要在这英雄大会前,落了少林寺的面子罢了。 但又在想萧远山已经知道幕后黑手是谁,怎么谭公、谭婆、赵钱孙、单正、智光大师这些人还是死了? 也不知道萧远山是为了断儿子后路,跟他做契丹人,还是给儿子报委屈之仇,这就说不准了。 就见玄慈朗声说道:“玄垢师弟,请你向六位高僧讲明此事缘由。” 玄垢起身道:“我佛慈悲!玄苦师兄圆寂那夜,乔峰在本寺闹了一场,从方丈、玄难、玄寂师兄合击之下脱身逃走。 几位师兄并未追击,但方丈师兄派小僧与玄石师弟二人,暗中追踪乔峰。要查明他的作为与下落,不得与他照面。我们一路追去,眼见乔峰带着那个名叫阿朱的小姑娘,去了聚贤庄上求医,但随着风大侠介入,群雄并未与乔峰动武。 后来又出现一个黑衣人,乔峰追了出去,风大侠也带着那女子一起离开,追上了乔峰,我二人也不敢走近,只在山头上遥遥眺望。 他们借宿在一农家,一共呆了八天,只是他们出来后,乔峰与那姑娘固然变成两个毫不起眼的大汉,风大侠也变成了个僵尸人。 若非我们亲眼瞧见他们三人在那农家落脚,还真不知他们便是风大侠三人。 我们均知那小姑娘受了重伤,可已经变得活蹦乱跳,当是风大侠施展神功救了此女性命。” 阿紫向风逸吐了吐舌头,也不知道是说你们被跟踪了,都不知道。还是说难道你也那样救我姐姐的? 毕竟他救李秋水时,按摩了对方胸口,阿紫可是看的清楚。 风逸微微一笑道:“不敢,我只是从旁协助护法,具体救人之事,全是乔峰所为,与我并无关系。” “阿弥陀佛!” 众僧齐齐合十,语气之中更为感激。 盖因他们都知道薛神医说阿朱中了少林寺的大金刚拳,命不久矣,乔峰无奈才去聚贤庄。 可七天之后,就变得活蹦乱跳了。乔峰要有这本事,何必冒着生命危险去求医,所以必然是他的手笔。 只是风逸一不居功,乔峰乃是少林弟子,由他救治,自然对少林寺颜面无损。 玄垢接着道:“后来他们去了信阳,与丐帮一众长老汇合,一起去了丐帮副帮主马大元遗孀家里,我等见这是丐帮大事,也不敢靠近,便不知发生何事了。 只是过了许久,静夜之中听到了几声惨叫,后来丐帮就传出徐长老、白长老等人死讯了。” 神山上人瞥了风逸一眼,慢慢道:“不知风大侠能否将当日之事公之于众呢?” 众人目光齐刷刷射向风逸。 风逸这时已经明白,这几个和尚的来意,玄慈已经有所预料,所以将自己这个当事人给请了过来。 风逸凝注神山上人半晌,方才悠悠说道:“徐冲霄当真是大师师兄,你也当真问过丐帮长老,他的死因?” “那是自然!”神山上人略一思忖道:“莫非贫僧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信口雌黄吗?” “好吧!”风逸叹了一口气道:“你若当真问过丐帮长老,为何不去想,他们之所以不说,既是为了丐帮脸面,也是为了大师您与清凉寺的体面啊!” 听得这话,众人均是心头剧震, 神山上人眉头一抖:“老衲与敝寺行的端走的正,徐师兄更是年高德韶,为武林所公仰,你这颜面体面,从何说起?”众僧也都面露疑色。 风逸笑了笑道:“我与大师以及清凉寺并未打过交道,你们端正与否不做置喙,可徐冲霄年高不假,这德韶吗,呵呵,大有斟酌!” 他这一声带有讥讽的冷笑,让人觉得不妙。 风逸也不想让乔峰再背锅,况且英雄大会上少林寺也得丢脸,也不怕他们胡说八道,丢了丐帮面子,遂将当晚情形细说一遍。 这一来,事情大出众人意外,大雄殿内,怪声四起,僧侣们窃窃私议。 神山上人一张面皮忽而青白,忽而红涨,忽而发紫。 六十年前,神山上人到少林寺求师之时,只有一十七岁。当时的少林寺方丈乃是玄慈、玄难等人的师父灵门禅师。 他觉神山锋芒太露,我慢贡高之气极盛,器小易盈,不是传法之人,若在寺中做个寻常僧侣,他又必不能甘居人下,日后定生事端,是以婉言相拒。 神山这才投到清凉寺中,然而清凉寺无论是规模传承与少林寺都无可比拟。每当想起都是耿耿于怀,那是既艳羡,又恼恨。 是以徐长老一死,便想借故来少林寺寻衅,于是大邀帮手。但各处高僧一听说是到少林寺兴师问罪,便多加推托,不肯参与,神山费了长时期水磨功夫,才邀到大相国寺、东林寺、净影寺各处名寺的高僧。 可他万万没想到,徐冲霄出头邀请谭公、谭婆、赵钱孙、单正一家,揭露乔峰身世,竟然是在马大元妻子马夫人身上占了便宜。 那他先前说的为国为民,不惧生死,德高望重,都成了回旋镖,插在了自己心口上。 他也明白了徐长老事败,自断心脉,为的就是身后名,丐帮四长老之所以隐瞒,不向自己言明,皆因太过丢脸了。 然而今日之后,这何尝不是清凉寺的大丑事? 一个出身清凉寺的武林名人,睡了自己帮派兄弟的遗孀,这简直是可耻至极。 本来说是少林寺不正戒律,可清凉寺呢? 这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玄慈方丈听了徐冲霄这事,也是面露讶色,却只一闪即逝,重又淡然。 风逸着重观察他的神色,不禁心想:“莫非这是找到同道中人的释然?” 突然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响彻大殿:“唉呀,大哥,这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但不知这位执法严明的大德高僧,怎么才能将这徐长老给以正戒律呢? 啧啧,究竟是去佛祖那,还是阿鼻地狱,才能体现自己的公正无私啊?” 在这里说风凉话的,除了阿紫,哪里还有别人。 她与风逸一样,都是帮亲不帮理。 少林寺尊重风逸,她就帮少林寺。乔峰是她姐夫,虽然还没见过,她还帮乔峰,至于其他的一概不管。 怎能不对神山上人落井下石? “放肆!” 神山上人额现红筋,目闪精光,陡然喝出:“风大侠,你真就任她胡闹吗?” 他嗓门本高,这一声运气喝出,直若龙吟狮吼一般,整个大殿都为之一震,回音荡漾,钟器嗡嗡,长鸣不绝。 “你就知道玩儿。”风逸对着阿紫佯怒道:“就不怕我的家法么?” 阿紫眼珠子一转道:“家法?那我可是怕的要死呢!” 风逸伸指在她雪白粉嫩的脸上弹了一下,说道:“不要再说话了,否则这位高僧就不是说你说肆了!” 众僧见他二人交头接耳,如胶似漆,不觉大皱其眉:“这风大侠也是武林中一等一的人物,怎地在这大雄宝殿之中调情?” 念头未绝,忽听神山上人一声大吼,如天公震怒,不只众人心跳目眩,阿紫也被吓了一跳。 风逸斜眼微睨,脱口道:“好一个‘狮子吼’,降龙罗汉之名果然不虚。” 神山一脸怒气道:“风逸,亏你也是武林豪杰,就放任女眷如此放肆吗?!” 风逸叹道:“大师此话不通,女子能顶半边天,她并非在下附庸,怎就是放任呢?又何谈放肆?”说话间,凝视神山似笑非笑。 “放四?”阿紫冷笑道:“我还放武呢,你敢来少林寺挑门,想必多少有点手段。 来,让本姑娘见识见识!”身子一跃,轻如燕掠,已到大雄宝殿中央。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小姑娘竟然挑战降龙罗汉? 虽然看她身法美妙,但如此年少,又有多少功力?一些修为低下的少林寺僧都有些忍俊不住,按住嘴巴,强忍笑意。 毕竟以神山上人的名望地位,自然无法与一个妙龄少女计较,这哑巴亏岂不是吃定了! “你这姑娘。”神山上人气得面黄唇紫,叹了口气:“如此少教,真就不怕羞耻吗?” 阿紫白玉般的双颊涌起一阵潮红,冷笑道:“你又算什么玩意儿,我少不少教,轮的到你管?”一只雪白纤手,自袖中探出,刹那间一股磅礴之劲,涌向神山。 众人正觉惊奇,忽见风逸目光转向窗户,朗朗笑道:“明王既然到了,又何必藏头露尾呢?”(本章完) 233.第227章 超凡入圣 阿紫这一出手,速度又快,众人也是始料未及,应该是极难躲过, 但神山上人与玄慈方丈武林齐名,自然有其非常本领,而他早被阿紫激得无名火起,两条白眉飞扬,一声暴喝,有如雷霆裂空,双臂一振,一招“开窗望月”推了出去。 他此时含忿还攻,迅猛异常,两人掌力一触,砰的一声,霹雳暴响,强劲内力在两人之间流窜,两旁少林弟子的衣衫亦都飞舞起来。 阿紫与神山上人各自退了一步。 这一下只看得群僧又是佩服又是心惊,阿紫的强横内力无疑大出众人意料,心想:“人言风逸乃是不世出的武林怪杰,武功之高,普天下无人与抗。杀人之时,常常笑容不改,有着‘笑面阎罗’之称,今见这少女都身怀如此绝学,他本人修为可想而知!” 神山上人更是面如死灰,以他与少林方丈齐名的武林地位,全力出手竟然与一个十六七的姑娘平分秋色,今日之后,不知道江湖上会如何编排自己呢! 阿紫手辣心狠,一招未见胜负,双掌一提,就要再出,玄慈见两人甫一交手,立成生死之势,这可如何了得,沉声低宣佛号“阿弥陀佛”,同时袍袖一拂,闪身遮在两人中间。 玄慈用上了佛门“狮子吼”功夫,众人俱感耳中嗡嗡大响,阿紫也未及出手,神山更是不好意思主动出手。 这一瞬时间,玄慈便背向阿紫,面朝神山,合十道:“师兄姜桂之性,又何苦与一少女为难?” 神山上人冷笑道:“少林寺是武林的泰山北斗,小僧哪有师兄你的涵养功夫,总不能让人以为我是可欺之辈。” 阿紫笑道:“方丈,你也看到了,是这和尚不通道理,竟然敢替我爹娘管教我,这可不是我存心闹事。” 在阿紫的认知里,她做什么都是对的,旁人与自己为难,那就是错的。 当然,风逸例外。 神山上人早就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可面对阿紫,实在无可奈何。 风逸笑道:“阿紫,快回来,常言道‘来者是客’,你在这里大打出手,主人面上不好看哩!” 阿紫出了风头,有风逸软语相叫,当即乘势收蓬,跃回坐位。 就听外面一个清朗的声音远远传来,说道:“嵩山少林,不愧名山古剎,气势非凡,小僧常处荒山野寺,今日有幸目睹高人聚会,能否有缘做个不速之客,在旁恭聆高见么?” 他语调冲和,远在山门之外,却如对人耳语,并不震人耳鼓,说话者内功之高之纯,可想而知,而他既然身在山门远处,风逸却又如何得闻?比人功力简直非是凡人可有。 风逸啧啧赞道:“大轮明王的逼格,风某不服不行啊!” 话才说完,便听鸠摩智笑语吟吟:“逼格此乃何意?还请指教?” 就在两人讲话的当儿,玄慈等人也听到轻微的衣袂划空之声。 玄慈说道:“明王乃是佛门同道,便请光临。”又道:“玄鸣、玄石两位师弟,请代我迎接嘉宾。” 群僧都知风逸口中的大轮明王,必然是吐蕃国大雪山大轮寺的护国法师鸠摩智,敕封大轮明王。 而他是佛门中天下知名的高僧,每隔五年,便在大雪山大轮寺开坛,讲经说法,四方高僧居士云集聆听,执经问难,无不赞叹。 今日来到少林,自是嘉客。 玄鸣、玄石二人躬身道:“是!”转过身来,待要出殿,鸠摩智已道:“迎接是不敢当。今日得会高贤,委实不胜之喜。” 原来鸠摩智来到少林,乘着群僧都汇集在大雄宝殿,悄悄潜入,在大殿外窃听玄慈与神山等人谈话,好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再行出场。 谁知阿紫出掌时的深厚功力让他大出意料,呼吸重了一下,却被风逸听出了端倪,当场叫破。 鸠摩智觉得自己应声而出,被人知道听墙根,实在有失他大轮明王的气派。 遂施展轻功,奔到少林寺山门之外,再以内力传送声音,显得自己只是刚来。 众高僧并未听到他潜入与奔走之声,均觉从远处出语传音,内力深厚即可办到,并不为奇,但多人深处大殿中,都没有听到他的声音,而风逸竟然在里许之外,不仅听到他的到来,还辨认出了他的身份,这实为武学中罕见罕闻的功夫,大有佛门“天耳神通”之威能,对风逸更添惊佩。 鸠摩智心下却是好生懊恼。 没人知晓原剧情中,鸠摩智先在殿外窃听众僧交谈,再奔到远处说话,竟然将玄慈方丈的话都给复述出来,直接让所有人震惊无比,好好装了一把,展露出了先声夺人之威。 这一次显示的威风,却全给风逸做了嫁衣。 鸠摩智每说一句,声音便近了数丈,刚说完“之喜”两字,清风掠地,众人但见鸠摩智衣袂飞扬,飘飘然立在大殿门口。 鸠摩智双手合十,宝相庄严,向着玄慈微笑道:“吐蕃国山僧鸠摩智,参见少林寺方丈。”一边说话,一边上前。 群僧听风逸开口,本就惊异之极,待见他神出鬼没的身法,暗暗吃惊,均想:“吐蕃国师果然名不虚传!” 玄慈站起身来,合十躬身,说道:“国师远来东土,实乃有缘。” 便为神山、观心、道清等客来大师,玄难、玄寂、玄渡等少林高辈僧侣逐一引见。 众僧相见罢,鸠摩智目光最后落在风逸面上,微笑道:“风大侠还是这么风流逍遥啊。” 风逸亦笑道:“没办法,人不风流枉少年吗,国师若是向往,这风流逍遥之道,倒也并非不传之秘。” “不敢!”鸠摩智微微一笑,合十躬身。 玄慈让弟子在大殿正中设了一个座位,请鸠摩智就座。 鸠摩智袍袖一拂,当即落座。 神山上人见他大剌剌的样子,却心中有气:“你这番僧装神弄鬼,未必便有什么真实本领,待会倒要试你一试。” 但他知道今日之目的,适才被阿紫灭了威风,若不能压服少林,清凉寺与自己势必威信尽失,当下合十说道:“玄慈师兄,本门徐师兄违反江湖大忌,被丐帮正以戒律,的确是小僧失察,太过冒失了,在此向各位赔礼了!” 玄慈合十道:“不敢!” 神山又道:“然而少林寺乃是武林领袖,我等也是佛门中人,聚贤庄满全庄男女数十口,或被割去首级、或肩背中刀,无一得免。有人曾察看游氏双雄的尸身,均是胸背肋骨齐断,心肺碎裂,乃是中了极刚猛的拳力而死,有人说这是贵寺的‘大金刚拳’,难道贵寺不该给武林,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吗?” “此事并非少林所为!”玄慈方丈摇了摇头道:“少林派中,只老衲一人会使大金刚拳,而且大金刚拳也不将人打得心肺碎裂。” 神山冷哼了一声:“那么乔峰带去聚贤庄求医的女子,薛神医曾在天下英雄面前说是中了少林寺大金刚拳,究竟是他医术不精,认功不清,还是他信口开河,故意辱没少林声誉呢?” 玄石起身说道:“师兄言外之意,还是说乔峰杀人,我与玄垢师兄为他做假证,本寺上下更是包庇于他了?” 玄垢说道:“聚贤庄被灭之日,乃是英雄大会后的第六天,其时乔峰与风大侠还有那阿朱小姑娘尚在一起治伤,又怎能分身杀人?” 玄寂接着道:“至于这凶手是谁,本寺有些眉目,却不知具体,敝寺又如何交代?” 玄寂、玄垢、玄石等僧在武林中数十年来威名素著,正直无私,众所周知,他们既这么说,神山等僧听了绝无怀疑。 神山上人又道:“但我佛门大德,止观寺智光大师命丧少林派‘摩诃指’之下,不知方丈师兄有何解说?” 只见玄渡大师站起身来,说道:“得知智光大师死讯,方丈师兄曾派小僧前往天台山查究。智光大师是服了砒霜自杀,尸身被人以极刚猛指力点了左右太阳穴,凶手是谁,本寺也正在追查!” 神山哼道:“这又有什么可查的? 杀人者只要不是疯子,总有动机! 智光大师昔日参与雁门关一役,他又在杏子林将带头大哥写给汪帮主的秘信姓名撕去。乔峰无论是查明身世,还是为亲生父母报仇,总要得知带头大哥的姓名,必会逼问智光大师。 他不肯说,乔峰便以‘摩诃指’伤害大师,这眼珠凸出,后脑骨碎裂,可不是中了‘摩诃指’的情状吗?” “阿弥陀佛!”玄慈凝声道:“凶手也不是乔峰。” 神山道:“方丈师兄如此肯定,敬请道明其中原由。” 玄慈说道:“我等何以得知智光大师并非中了乔峰的摩诃指力。只因乔峰是在少林派学的武功,他学过降魔掌,便不能再学摩诃指,这两门武功相反,不能并存于一身。” 神山摇了摇头,说道:“难道少林武功,竟有如此精微分别?” 玄慈道:“这中间的分别,本来是有记载的。降魔掌和摩诃指,在敝寺均列于七十二绝技,一者轻柔,一者刚猛,极难并学齐练。 玄生师弟,请你去藏经阁,将这两门的法功心要取来,请神山上人和诸位大师指点。” 神山上人聪明颖悟,才能杰出,算得是武林中的奇才,只三十岁时便做了清凉寺方丈。不过清凉寺的武学渊源远逊于少林,寺中所藏的拳经剑谱、内功秘要等等,不但为数有限,且大部分粗疏简陋,不是第一流功夫。 四十多年来他内功日深,早已远远超过清凉寺上代所传武学典籍中所载,但拳剑功夫,终究有所不足,每当想起少林派的七十二项绝技,总不自禁又艳羡,又恼恨。 故而以徐长老为借口,来少林寺兴师问罪,真实目的全是为了武功秘籍。 此时听玄慈方丈命人去取降魔掌与摩诃指两大绝技的典籍,心下甚喜,暗想今日当有机缘一见少林绝技的面目,待我偷偷默记于心,回寺之后潜心研究,稍加改变,日后岂不成了我清凉寺的绝学? 玄生道:“是!”就要转身出殿, “且慢!”却听风逸幽幽道:“玄慈方丈,谁首告谁举证,乃是万事不移之理。倘若旁人说个什么,自身就要去证明自己清白,呵呵,恐怕没完没了,谁也无法证明清楚。 在下听神山上人言语之间,都是为了武林正义,想要为江湖惨死之人主持公道,如此仁心侠义之举,教人好生钦佩。 好在我与乔峰有约,这英雄大会之日,他必然不会缺席。到时候就请‘降龙罗汉’与他的‘降龙掌’会上一会,看谁才能降的了龙,又何必在这里做口舌之争?” 阿紫笑道:“是啊,用我大哥的话说,你这和尚不就是道德绑架,欺负老实人吗?” “道德绑架?”神山上人嘴角抽搐数下,嘿然道:“老实人?乔峰这等契丹胡虏,视人命为草芥,也算老实?” 阿紫嗤笑道:“怂货一个,说来说去就是不敢面对乔峰,所以才不断给少林寺施压,好让人家去与乔峰这等高手拼命,你好坐收渔利。” 神山上人冷冷道:“小儿之言,武林之中,门户有变,难道不该自行清理吗?” “阿弥陀佛!”玄慈合十道:“风大侠与神山师兄所言均是有理,只是敝寺数百年来虽以戒律自持,但不肖弟子也是常有。 老衲昔日就曾一念之差,铸成大错,故而纵有门徒犯错,没有实证,绝不妄责门徒,但若查证属实,自也不会包庇门徒。”玄慈又环顾四周:“众所周知,敝寺有七十二项绝技,然而这些绝技每一项功法均极难练,纵是天资卓异之人,一生亦不易练成一项,何况各项绝技练到精处高处,总之不过在武学上胜人一筹而已。 既能以甲门功夫胜人,便不必再以乙门功夫胜人,至于丙门、丁门,更加不必去练了。 故而敝寺历代祖师传法授徒,均以佛法为首,武学为末,僧众若孜孜专研武功,于佛法的参悟修为必定有碍。 就算是俗家弟子,敝寺也向来不教他修炼一门绝技以上,以免他贪多务得,深中贪毒。 乔峰被玄苦师弟授以‘降魔掌’,玄苦师弟自己不会‘摩诃指法’,乔峰亦未跟别的少林僧学过武功,此节老衲深知,决无错误。 再者“降魔掌”为少林寺第八代方丈元元大师所创,出掌轻柔,若有若无。 “摩诃指法”则是在少林寺挂单四十年的七指头陀所创。 因其是外来头陀,功法与少林派传统功夫大不相同,纯走刚猛路子。 书中谆谆告诫,凡已练少林佛门柔功者决不可练,否则内息极易走岔,如师承照护不善,难免呕血,重伤难治。 老衲曾与寺内六位师兄弟或是与乔峰交过手,或见识过乔峰的身手,他固然武功惊人,掌力无匹,但他想要将降魔掌、摩诃指法,集于一身,以他目前的武学修为还做不到。” 玄难、玄寂、玄渡、玄因、玄止、玄生六僧齐声说道:“方丈师兄所言极是,我六人曾经详加推敲过乔峰的武功,对此结论,亦都毫无疑义。” 忽听鸠摩智说道:“玄慈大师宏法高论,小僧深受教益,只其中一节,小僧却不敢苟同。” 玄慈道:“敬请国师指点开示。” 鸠摩智微微一笑,说道:“方丈大师言道,少林寺纵使是俗家弟子,也往往不教他修习一门以上的绝技,以免他贪多务得,深中贪毒。 但以小僧愚见,少林寺这项规矩,只怕是太死板了些,限制了才智卓绝之士上窥高深武学之路。 在这规矩之下,只怕少林七十二绝技难以发扬光大,再过得千百年,不免仍是如此这般。就拿‘摩诃指’和‘般若掌’两项绝技来说,其实两者兼通,又有何难? 就算一人身兼七十二门绝技,也并非决无可能啊。” 他语音虽是平平淡淡,但谁都听出他言语之中,对于少林武学的藐视。 几位外门高僧听的面面相觑,少林群僧则是大为不忿。 阿紫插口道:“喂,大国师,听你这意思,这世上难道有人一身兼通少林七十二绝技,可按照玄慈方丈所言,七十二绝技也有后代高僧所创,这人岂不比达摩老祖还要厉害?” 鸠摩智微微颔首道:“姑娘年纪虽轻,当真睿智非凡,难怪武功不凡之极!” 玄生道:“敢问国师,这位大英雄是谁?” 鸠摩智道:“大英雄之称,殊不敢当。” 玄生脸色一变道:“此人便是国师?” 鸠摩智点头合十,神情肃穆,道:“正是。” 这两字一出,场中死寂。 数千道目光齐齐射向鸠摩智,有惊,有怒,更有许多迷惑,众僧不禁均想:“此人大言炎炎,一至于此,莫非是个疯子?” 阿紫也不觉奇怪:“这和尚见了我大哥那么有礼貌,怎地跑来少林寺便出大言?”转过头看向风逸,低声道:“大哥,这和尚对你很有礼貌,却在少林寺如此狂妄,莫非与那神山老头一样,都是为了借故生事?” 风逸淡淡一笑:“你能看到这一层,我很是欣慰。”压低了声音道:“这就是我说的,人强祸自来。 这少林寺做了几百年的武林领袖,固然有人敬佩,但也难免让人不服。 若非惧于这二十多位玄字辈高僧的武功,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少林寺声名扫地。 赶明儿你若想开宗立派,称宗道祖,最容易的方式,就是谈武论道,挑了少林寺,那时候你就是天下第一,你的门派就是天下武学正宗!” 阿紫哦了一声,撅嘴道:“原来是这样啊,那这些人搞这些虚头巴脑的干什么,直接打不就成了?” 忽听鸠摩智笑道:“风大侠,你太过谬爱了。若说挑了少林寺,借小僧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若是如此,不提少林寺上下一人一口将小僧吃了,恐怕阁下也不会袖手旁观,由得小僧这等外邦之士逞威,小僧绝无此意。” 阿紫笑道:“国师大可放心,我听说少林和尚得吃素,又怎会吃你的肉,至于我大哥吗,你这人如此识趣,已经得了星宿派安身立命的不二真传,他又怎会忍心揍你!” 群僧听她将鸠摩智一国之师,与星宿派的歪门邪道划等,又见她娇俏可爱,不由一笑。 鸠摩智脸上微一抽搐,说道:“所谓时有进退,势有强弱,小僧无意与任何人为难,今日只想与中原武林泰斗少林寺一论武学之道而已,若是怕输不容,小僧不说便是!” 风逸笑道:“明王,老实说,你心计之深,武功之高,忍耐之韧,均是我生平所仅见。今日你与少林论武,少林寺佛法无边,在下又何足挂齿,你就不要多虑了!” “好!”鸠摩智笑了笑:“风大侠一言九鼎,小僧也想嵩山少林寺不至于求助外人,就怕阁下不忍,侠义心动…” 玄难冷笑道:“国师,有风大侠此等高手,以及众位高僧在此,你口出如此大言,可有凭据?莫非你一个外邦之士,也精通摩诃指、般若掌、大金刚拳等几项功夫么?” 鸠摩智从容转身,看向玄难一笑道:“那就请玄难大师多多指教了。” 身形略侧,左掌突然平举,右拳直击而出,呼呼风响。 一股拳劲直冲如来佛座前那口烧香的铜鼎,镗的一声,铜鼎直接原地跳了起来。 玄慈脸色微变,玄难左右顾视,低声道:“这真是大金刚拳!” 少林寺众僧无不骇异,心头扑扑乱跳,拳不着鼎而铜鼎发声,还不算如何艰难,这一拳“洛钟东应”,明是向前击出,铜鼎却向上跳,可见拳力之巧,实已深得“大金刚拳”的秘要。 而所有人刚才听的清楚,这门绝技,整个少林寺也只有玄慈方丈独会。 阿紫脸上却露出奇怪神色,咦道:“大哥,你瞧。” 风逸笑咪咪道:“今日这场好戏,我们就负责好好看,不要插手!” 阿紫愕然,就见鸠摩智不等铜鼎落下,左手反拍一掌,击在铜鼎之上,已清晰现出一个手印。 “般若掌!”玄难忽地眯起双眼:“慑伏外道!”。 鸠摩智微笑道:“不错!” 众人但见铜鼎在空中转了半个圈子,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落下来。 只是鼎中有许多香灰跟着散开,烟雾弥漫,一时看不清是什么物件。 其时大金刚拳的“洛钟东应”这一招余力垂尽,铜鼎急速落下。 鸠摩智伸出大拇指向前一捺,一股凌厉指力射将过去,铜鼎突然向左移开了半尺。 “摩诃指!” 鸠摩智大拇指连捺了三下,铜鼎移开了一尺又半,方才落地。 玄痛眼神一变:“三入地狱!” 少林众高僧知他这三捺看似平凡无奇,其中所蕴蓄的功力实已超凡入圣。 这招之所以以“三入地狱”为名,是指修习之时,这每捺一下,用功之苦,便如入了一次地狱一般。 这时香灰渐渐散落,露出地下一块手掌大的物事来,众僧一看,不禁都惊叫一声。 那物事竟是一块黄铜手掌,五指宛然,掌缘指缘闪闪生光,灿烂如金,掌背却呈灰绿色,玄慈等人均看出边缘齐整,有若刀割一般。 鸠摩智袍袖轻轻一拂,微微一笑道:“这‘袈裟伏魔功’练得不精之处,还请方丈师兄指点。” 风逸嘴角轻轻一挑,他知道鸠摩智是存心耀武扬威来了,颇为期待,只见鸠摩智身前七尺外的那口鼎宛若活了一般,滴溜溜疾转起来,带起风声。 待劲力退去之后,铜鼎本来向内的一侧转而向外,鼎身正中剜去了一只手掌之形,割口处也是黄光灿然,竟如刀斧雕刻一般,这份功力实在惊人已极。 而鸠摩智这等手段在少林辈份较低的群僧眼中,如同变魔术一般,定睛细看,发出一阵惊呼。 原来鸠摩智适才使用“慑伏外道”那一招,掌力有如宝刀利刃,在铜鼎上割下了手掌般的一块。 铜虽较钢铁要柔软的多,但此等掌力也令许多少林弟子浑然难信,一呆之下,又揉揉眼睛,这就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阿紫也是吐了吐舌头,心道:“这和尚原来如此厉害,我倒小看他了。” 霎时之间,众僧鸦雀无声,心中震骇无以复加,少林寺一众高僧也是如此。 要知鸠摩智方才施展的招式,都是少林绝技,可他们却无如此造诣。 风逸拍手笑道:“妙妙妙,国师神功,真令人大开眼界!” 鸠摩智微笑道:“风大侠谬赞了。” 他是这样说,但难掩得意之色。 阿紫眼见鸠摩智如此神气,挺翘的鼻尖发出一声轻哼,欲要出声,但被风逸按住。(本章完) 234.第228章 佛祖保佑 少林寺七十二门绝技有的专练下盘,有的专练轻功,有的以拳掌见长,有的以暗器取胜,或刀或棒,每一门各有各的特长,也各有各的内功心法。 比如般若掌有般若掌的内功,摩诃指有摩诃指的内功,大金刚拳有大金刚拳的内功,泾渭分明,截不相混。是故少林虽有人同精数门绝技,那也是以互相并不抵触为限。 这一节少林诸高僧固所深知,神山、道清等外僧也皆洞晓,所以鸠摩智说自己身兼七十二绝技,均当他是在口出狂言,大言欺世。 但当鸠摩智露了一手,的确是截然不同,有刚有柔的少林武功,均是自愧不如,无言以对了。 可阿紫与风逸却是看的明白,敢情鸠摩智施展的少林绝技虽然神奇奥妙,可他运用大金刚拳、般若掌、摩诃指以及袈裟伏魔功的内功,却是逍遥派的“小无相功”。 这“小无相功”是道家之学,讲究清静无为,神游太虚,较之佛家武功中的“无住无着”之学,名虽略同,实质大异。 虽不能说鱼目混珠,但终究似是而非,指鹿为马,混淆是非,绝非鸠摩智所说的身兼七十二门绝技。 阿紫得了无崖子功力,其内不光是北冥真气,还蕴含“小无相功”,天山童姥曾对她说过“小无相功”的运用之法,但这小无相功乃是李秋水独门神功,童姥所知也属有限,直到后来风逸与阿紫在灵鹫宫地下石室的壁上圆圈之中精研武功,阿紫又得风逸指点,对“小无相功”的高深秘奥,大有体会。 是故鸠摩智一出手,阿紫便看出端倪,只是风逸让她看,不要插手,才未开口。 此时阿紫又见鸠摩智以逍遥派的武功显摆,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大为不忿,就想拆穿。可风逸再次阻止,阿紫也只好作罢。 风逸深知鸠摩智此来,就是为了挑了少林寺,而凭他的武功,少林寺无人能敌。这次没了虚竹解围救场,弄不好扫地老头就能提前出场,所以他想静观其变。 毕竟风逸此来少林,虽想看热闹,着重目的却是一会扫地僧。 “阿弥陀佛!”玄慈长叹一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老衲数十年苦学与国师的武功比起来,实在不足一哂。少林寺的旧规矩,只怕大有修正余地。” 鸠摩智心中得意,暗骂少林和尚见识浅薄不识得自己小无相功,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合十说道:“善哉,善哉!方丈师兄何必太谦?” 玄慈合十道:“少林武功博大精深,只是我辈习艺未精,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 大殿众僧亦不约而同,口宣佛号,皆是垂头丧气,大殿一片苍凉。 少林派数百年来享誉天下,执中原武学之牛耳,此时方丈被逼到如此田地,不但自认少林派技不如人,而且所定规矩也未必合理恰当。 这么一来,不但少林寺一败涂地,亦使中土武人在番人之前大丢脸面。 神山、观心、道清、觉贤、融智、神音诸位外僧也均觉面目无光。 阿紫奇道:“难道他们就看不出来?” 阿紫以为少林寺名传天下,鸠摩智以小无相功催动少林绝技,这些高僧总能看出才是,谁知他们无人直斥其非,反而认栽,很是疑惑不解。 她武学见识有限,又怎知这小无相功博大精深,威力绝不在任何少林绝技之下,又是道家武学,大殿上却全是佛门弟子,武功再高,也不会去修习道家内功, 何况“小无相功”以“无相”两字为要旨,不着形相,无迹可寻,若非本人也是此道高手,决计看不出来。 玄慈、玄难、玄寂、玄渡等人均是当世高手,见识极高,也察觉出鸠摩智的内功与少林绝技似是而非,颇有不同,然则又想少林武学源于天竺,天竺与中土所传略有差异,自属常情。地隔万里,时隔数百年,少林绝技又多经历代高僧兴革变化,两者倘若仍是全然一模一样,反而不合道理了,是以丝毫不起疑心。 鸠摩智好整以暇,轻挥袍袖,细整衣衫,微笑道:“玄慈方丈既然这样说,那是自认贵派七十二门绝技大有毛病了,甚或根本并非贵派所自创,那这个‘绝’字,须得改上一改了。” 玄慈默然不语,心中如受刀剜。 玄难白眉连耸,厉声道:“国师神功惊人,我等佩服之至,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 “玄难大师此言差矣!鸠摩智笑笑,目视众僧,微笑道:“其实以小僧之见,少林寺不妨就此散了,诸位高分投清凉、普渡诸处寺院托庇安身,各奔前程的好。 便欲投身吐蕃国改修密宗佛法,拜于上师喇嘛座下,小僧也可代为设法先容。岂非胜在浪得虚名的少林寺中苟且偷安?” 他此言一出,众僧哗然,少林群僧悲忿满面,有的怒形于色,有的磨拳擦掌,有的大声呵斥。 玄痛朗声说道:“国师果然是想以一人之力将我少林寺挑了吗?” 风逸之前与阿紫小声低语鸠摩智用意,玄字辈高僧也都听见了,只是以为他以小人之心度佛门高僧之心,怎料这位佛门同道果真想要挑了少林寺,好让自己名垂千古。 只见鸠摩智目光一转,傲然笑说道:“玄痛大师言重了,小僧安敢如此狂妄? 只是小僧孤身来到中土,这武林高手虽多,真英雄却也有数,比如风大侠的武功就让小僧拜服之至。 此番听说少林寺召开天下英雄大会,本想看看这号称中原武林泰山北斗之地,究竟是怎样一副庄严宏伟的气象,能否配得上五岳之中嵩最尊之说。 可听了诸位高僧之言,看了各位高僧之举止,嘿嘿,似乎还及不上僻处南疆的大理国天龙寺。唉!这可令小僧大失所望了。” 玄难说道:“出家人早无争强好胜之念,国师说我少林不及天龙寺也好,天龙寺不如少林寺也罢,正所谓佛无南北,又有何差别? 玄难领教国师高招!” 说着缓步而出,大袖飘动,袖底呼呼呼的拳力向鸠摩智发出。 鸠摩智微微一笑道:“久慕玄难大师的‘袖里乾坤’威震天下,今日得见,幸何如之。”说着也是大袖飘动,挥拳送出。 二人这门功夫乃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之一,叫做“袖里乾坤”,衣袖拂起,拳劲却在袖底发出。 少林高僧自来以参禅学佛为本,练武习拳为末,嗔怒已然犯戒,何况出手打人?但少林派数百年来以武学为天下之宗,又岂能不动拳脚? 这路“袖里乾坤”拳藏袖底,形相便雅观得多。衣袖似是拳劲的掩饰,旨在令敌人无法看到拳势来路,攻他个措手不及。 殊不知衣袖之上,却也蓄有极凌厉的招数和劲力,要是敌人全神贯注地拆解他袖底所藏拳招,他便转宾为主,径以袖力伤人。 这一个是领袖武林的少林高僧,一个是称雄西域的吐蕃国师,均是当今武林非同小可的人物。 霎时间,两袖相接,就听哧哧作响,鸠摩智衣袖鼓起,玄难就觉一股洪沛力道从对方衣袖传来,正自全力抵挡之际,对方袖劲忽生巧劲,虽然轻微,却让自己朝前踏了半步。 鸠摩智大金刚拳一拳早出,神速如电,劲道十足,但两人的手都藏在袖中,旁观众人也看不出其中玄妙。 玄难心中忽起不妙之感,正要往后疾退,鸠摩智拳劲已然及身,玄难避无可避,拳头急急挥出。 只听“噼啪”一声轻响,两人拳头相撞,玄难只觉一股霸道无比的内力汹涌而来,这与自己师兄的大金刚拳绝不是一回事,闪念间,已经身不由主,连退三步。 玄难惊怒交迸,就觉五脏六腑也似翻转了过来,霎时气息一滞,噗的一声,鲜血喷出,登受内伤。 鸠摩智并不追击,双手合十,微笑道:“承让承让,达摩院首座内力深厚,果然名不虚传。” 众僧无不心怀不满,二人招式一模一样,结果玄难吐血,鸠摩智却是若无其事,高下立判。 可他还说什么内力深厚,名不虚传,简直岂有此理? 阿紫轻哼道:“你这和尚得了便宜还卖乖!” 鸠摩智微微一笑,并不回应。 玄难内伤沉重,咳嗽不止,心中甚是不忿,想道:“这人用的少林绝技,耍的却非本派内功。”只是被闭住了气,却说不出话来。 玄痛面色一沉,脸色极是骇人,冷冷地道:“国师,你出手如此狠辣,这岂是佛门之士所应为?” 鸠摩智微笑道:“拳脚无情,既然出手,伤亡在所难免,玄痛大师不满小僧,这就请下场赐教吧,若是小僧技不如人,或生或死,岂有他言?” 玄慈皱眉道:“大轮明王名动八表,却如此蛮横,不嫌有失风范吗?” “不对。”玄难一口气息缓了过来,两眼大张,蓦地叫道:“国师耍的少林绝技,非我本门武功,还说什么身兼七十二绝技,岂非大言不惭?” 这话一出,使得在场之人俱都一怔。 众僧以为鸠摩智用的也是少林绝技,但玄难这样说,必然不是无的放矢。 鸠摩智眉头拧起,心中疑惑:“他怎知我耍的不是少林武功?”继而心中明白,心道:“少林高僧果然有几分道行。” 原来少林派系佛门武功,出手的用意均是制敌而非杀人,鸠摩智一心想要大杀少林寺的风头,是以看似用的少林绝技,但刚才为了快速求胜,却以‘火焰刀’运功,出手太过凌厉。 旁观者被衣袖所遮,没看出来,玄难作为身受之人,感知的非常明白。 阿紫忽地好奇道:“大哥,姥姥不是说小无相功只有李秋水会吗?这和尚怎么也会?莫非他也是逍遥派传人?” 风逸淡淡道:“学了小无相功就是逍遥派传人,那也不见得。” 阿紫撅嘴道:“怎么不见得?难道这小无相功还是这位国师偷来的不成?” 风逸冷笑道:“小无相功乃是道家之学,渊深难测,虽能以此催动少林绝技,但不免有些似是而非,若说这就是少林绝技,岂非贻笑武林?” 风逸一眼就看出鸠摩智出手看似浑成,其实也有缝隙,说着拂袖一挥,大雄宝殿的铜鼎滴溜溜打起了转,与适才鸠摩智所施展的“袈裟伏魔功”如出一辙。 他又手起一拳,朝鼎击了出去。这一拳势挟劲风,显见力道不小,但这鼎竟然没有发出任何声息,可旋转不停的铜鼎瞬间停止,鼎内灰尘也没有弹起一点。 众人正自不解,却听“哗啦”一声,这块铜鼎直接四分五裂,边缘齐整,有若刀割一般。 风逸拳掌击出,铁门大石都能打的粉碎,击破一块铜鼎,那是潇洒裕如。 好多僧人并未亲眼见过风逸施展武功,只是看他举止疏慢,来到这大雄宝殿最多之事,便是与他的小情人窃窃私语,很多年轻和尚对他不免心生轻视。 此时突然显出这般神通,千余僧人均是一惊,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才明白,鸠摩智为何一来,话里话外,就引导风逸说出不插手他与少林之事。 看来是怕风逸的绝世神通。 鸠摩智更是大为难堪。 风逸微微一笑道:“国师,风某是不是也精通少林七十二绝技了?” 众人哪里还不明白,阿紫与风逸一唱一和间,已经将鸠摩智的底给掀了出来。 玄寂冷笑道:“原来国师所谓的精通少林七十二绝技,是这样的精通法!” 转眼望去,鸠摩智脸色阴沉,俨然十分震怒。 风逸本不想多事,怎料鸠摩智出手狠辣,直接击伤玄难。 风逸想到玄难对于自己的尊重,自然大为不满,虽不出手制他,也要揭破他的底子,让他无法装逼。 鸠摩智本来志得意满,一脸和气,此时大感颜面扫地,也不装高僧风范了。 登时两眼翻起,冷笑道:“原来中原武林最厉害的高手是个言出无信,食言而肥之徒。 这号称武林泰山北斗的少林寺,更无大将之才,也只会依靠外人打压佛门同道。 嘿嘿,这简直就是沽名钓誉,浪得虚名!” 阿紫听他说言而无信之徒,这明显说的就是风逸,霍然起身。 “阿弥陀佛!”玄慈一声佛号:“姑娘无须介意,这是少林派与国师的事,且看少林寺如何抗击这西来高僧!” 群僧都明白,鸠摩智的绝世神通,场上除了风逸,绝对无人可敌。 然而风逸武功虽高,却非少林门人,即使他出手将鸠摩智打发了。 可有识之士也均知少林派是因人成事,非依靠别派武功不可,不免为少林派门户之羞。 就算此时没有外人,但这些有道高僧,岂能作自欺欺人的行径? 风逸握住阿紫的手,将她拉的坐下,让她稍安勿躁。 到了这关键时刻,对于少林寺如何破局,他是最为期待的。 玄慈方丈看向鸠摩智,冷冷道:“风大侠与国师都是敝寺的客人,敝寺建寺以来,切磋武技,也是平常之事。 可如国师这般以旁门武功冒名本寺武功,前来找茬的,却是头一遭! 本寺虽是佛门弟子,却也有护法降魔之心!” 霎时间,大雄宝殿之上三十多位玄字辈僧人腾地站起身来,朝着鸠摩智怒目而视。 如此阵势,饶是鸠摩智身怀绝顶武功,也是心下发颤。 可他旗枪不倒,双眉倒竖,浑不似原本笑容可掬的模样,沉声道:“少林寺乃名门大派,求助外人不得,又要以众欺寡,倚多为胜,数百年令誉之下,却多是厚颜无耻之辈,这就一起上吧,小僧又有何惧?” 说着双手摆了一个架势,盯着众人。 鸠摩智天生睿智,自少年时起便迭逢奇缘,由密教宁玛派上师授以“火焰刀”凌虚发劲的神功,在吐蕃扫荡黑教,威震西陲,功力见识均已臻于极高境界。在大理国天龙寺中连胜枯荣、本因、本相等高手,其后捉了段誉,因缘际会,在苏州王家的“琅寰玉洞”取得了小无相功秘笈。 阅习之下,便觉踏入了武学中另一崭新天地。 佛学武功以“空”为极旨,道家内功则自“无滞、无碍”而趋“无分别境界”,两者虽殊途同归,练到极高点时甚为相似,但入门手法及运用法门毕竟大不相同。 而且鸠摩智得到小无相功秘籍之时,这本书乃是李秋水所留,总分为八本秘籍,为了防止旁人偷学,更是写成了药店账册。 当时丁春秋为王夫人解释小无相功,鸠摩智才知其中端地,他隐身不出,一直偷听。 谁料丁春秋也拿走了其中的第七本,自行研习,这就导致涉及冲脉、带脉、阳维、阴维等奇经四脉的秘籍少了一本。 鸠摩智只好偷走了另外七本,回到吐蕃,依照功诀,从第一本练到第六本,又将第八本中所载的奇经四脉练成,再转回头练所缺第七本中所载的奇经四脉时。 竟遇上了若干阻滞,好在冲脉、带脉的功行不常使用,他也不以为意,心想其余常奇十六脉的功行融会贯通之后,这余下奇经四脉的功行水到渠成,自能融通。 然而到了中原之后,却败在风逸手中,可在擂鼓山上,风逸谈起武学精义。 鸠摩智虽然贪嗔痴三毒俱全,然而悟性却是极高,若不然也不能凭借残缺一本的“小无相功”秘籍,将其练到运使少林绝技,为一众高僧所不察之地步。 风逸在擂鼓山一席话,如慕容复之辈只是隐有所悟,鸠摩智却是心头大为震动,只觉这话中大有文章,所以才立刻离开。 他找了一处秘地,焚起清香,参悟神功。虽然败在风逸手中,心中耿耿,但觉近半年的修炼,又有极大精进,对于风逸的怨气也少了不少。 下一步便想将多年苦练的少林绝技与本身武功相融合,纳入一身。但闻少林寺要召开武林大会,便想以小无相功运使少林诸绝技,当可入少林而尽败诸僧,令少林派一败涂地。 自己单枪匹马斗倒这座闻名当世武林的古刹,固然可以名垂千古,也能为吐蕃建立不世奇功,不枉国师之名。 毕竟这英雄大会的东道主都不在了,中原武林还开什么大会? 他鸠摩智以后就是武林中的神话人物,足以超越少林之祖达摩祖师。 怎料他的小无相功却被风逸与阿紫给认出来了,致使少林寺觉得自己被愚弄。 一众高僧要一拥而上,自己如何能敌? 便以言语挤兑,要少林派与自己单打独斗。 少林僧众听了鸠摩智这话,自然明白他的用意,玄字辈高僧面面相觑,俱感今日之事太过棘手了。 玄难乃是少林寺仅次于玄慈的高手,连他都被鸠摩智轻松击败,玄慈上去也是一败涂地的结果。 但若真的一拥而上,少林寺必然令誉不在,纵然击退鸠摩智,以后还怎么能在武林中立足! 说来说去,少林寺都要丢脸。 简直就是虽胜尤败! 玄慈面露凄然之色:“我佛慈悲,少林浩劫,贫僧愧为掌门,众位师兄弟,暂请退下。 老衲今日当与少林共存亡!”说着缓步而出,目光淡淡有神,注视鸠摩智。 三十余位玄字辈高僧齐声念诵“阿弥陀佛”,其音悲壮肃穆,他们明白少林寺已经到了存亡荣辱的大关头。 玄慈方丈单挑大轮明王,这是已经有了殉寺之心。 因为他既不能下令一拥而上,也不能下令让少林弟子去别寺容身,除了死,再无解脱。 “好!”鸠摩智若无其事,朗声说道:“少林寺是否浪得虚名,江湖除名,就全看方丈大师斤两如何了!” 他话音未落,忽听山门外有人洪声长笑,一道豪迈雄壮的声音响了起来:“是谁让少林寺江湖除名,好大的口气!” 这声音也不如何响亮,但清清楚楚地传入了众人耳中。 众人均是愕然相顾,风逸也不例外,又是吃惊,又觉好笑,心道:“乖乖,这少林寺莫非真有佛祖保佑,这他妈也行?” 闪念间,大雄宝殿门口闪出一条大汉。 只见他身材魁梧,一张国字脸,虽是一身布色布衣,也不掩眉间凛然之气。 一见此人面目,众人无不动容。 普渡寺道清大师精于相人,不自觉暗暗喝了一声彩:“好个豪雄人物,大将之才!” (本章完) 235.第229章 谁高谁低 这汉子一到,鸠摩智微微一惊。 他见来人身材魁梧,整个人像以钢筋架成,深藏着惊人的力量,而且他适才身法迅捷灵巧,一双虎目精光四射,显见内功造诣甚是精深,这一动,必然有排山倒海,雷霆万钧之力,暗道:“这中原之地果然卧虎藏龙,此是何人,竟然如此了得?” 玄慈与玄难、玄度等人一对视,均想:“此人一到,其他不论,本寺大可无忧矣!”都吃了一个定心丸。 来人大踏步走进大殿,众僧均以为他要向鸠摩智挑战,登时都屏住了心跳,几千双眼睛如被磁石吸引一般定在他身成。 谁知来人没向鸠摩智看上一眼,而是走到玄慈方丈面前,抱拳施礼道:“萧峰见过玄慈方丈。” 众人一听萧峰,除了少林寺玄字辈僧人,均不知道他是谁。毕竟乔峰改回原姓,他们都是不知。 风逸听其声便知其人,乔峰一来,自己想见扫地僧的愿望登时落了空。 因为鸠摩智再利害,也不可能打乔峰,像打玄慈等人一样了,他解散少林寺的愿望必然落空了,心下颇有些无奈,不禁生出了人算不如天算之感。 玄慈对着萧峰微笑点头。 萧峰又向玄难等僧抱拳:“见过诸位大师。” “阿弥陀佛!” 诸位少林高僧齐齐还礼。 萧峰目光一转,向风逸抱拳笑道:“风兄风采依旧,萧某不胜高兴。” 风逸起身抱拳还礼道:“萧兄,怎会至此?” 萧峰苦笑道:“一言难尽。待我料理之后,你我在把酒言欢。” 风逸微微颔首。 玄慈方丈向萧峰介绍几位外来高僧,说明神山、神音、观心、道清、觉贤、融智、鸠摩智各人的身份,再说了玄字辈众僧的名号。玄难身上有伤,仍由弟子搀扶着,双方依礼厮见。 玄慈合十向众僧微笑道:“这位萧峰萧大爷,便是昔日的丐帮帮主,乔峰!” 此言一出,少林低辈寺僧无不大惊。 阿紫一双大眼也是滴溜溜转个不停,来回逡巡,这个姐夫到了,那阿朱姐姐呢? 其他外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名满江湖的人物。深知此人曾大闹少林寺,在方丈、达摩院首座、戒律院首座三人合击之下,脱身离去,可武功究竟高到什么程度,却也没几人知晓。 鸠摩智至此方知对方是与“南慕容”齐名的“北乔峰”,微微一笑道:“原来阁下就是威震江湖的北乔峰,小僧今日真是不虚此行!” 萧峰目光一闪,利如锋刃,立时射在鸠摩智脸上,笑道:“大轮明王之名,萧某也早有耳闻,很想会一会你。” 鸠摩智神态悠然,微笑道:“多谢阁下关注,只是今日小僧想要见识的是少林绝学,阁下虽然来得及时,也是少林弟子。然则你杀害授业恩师玄苦大师,以及养育自己长大的父母。神山等佛门高僧也是前来逼迫少林寺清理门户的,呵呵,阁下这等雄才,还要为他们出头,真就不怕声价跌得一文不值吗?” 萧峰听了,浓眉陡挑,鸠摩智不自觉气贯全身,他为人精细,去大理天龙寺之前,就将大理国僧俗高手调查清楚,知道自己可操必胜,方去行巧取豪夺之事。 此番前来少林寺,亦是如此。 他对于玄字辈高僧武功修为了然于胸,自忖无人能及,方才想要孤身挑了少林。 如今眼见乔峰绝非浪得虚名之辈,自己先将少林寺挑了再说,以后再会他不迟。 所以故意这样说,使他不能插手。 若是插手,那就是没口子。 也可以说是犯贱! 萧峰听了这话,心头也不由一酸,他师父与义父义母之死,虽非他所为,可这凶手乃是自己亲生父亲,他也曾对玄慈、玄渡等人承认此事是自己所为,可他们不信。 这也是让萧峰最为无力之事,此事可以说是刻骨铭心,不堪回首。 然则玄苦大师授他武功,十年寒暑不断,又因为自己被父亲杀死,他无法报仇,又怎能允许有人要让少林寺除名之言? 萧峰心潮起伏,正要张嘴,忽听一个娇柔的声音道:“国师,莫非玄苦大师、乔公公乔婆婆遇害之时,你曾亲眼目睹么?” 鸠摩智以及众人转眼望去,只见一个红衫女子,巧笑温柔,施施然走进大殿。 鸠摩智当即吃了一惊,来人正是曾经在“听香水榭”戏弄于她,救走段誉的阿朱。 而他的“小无相功”也是由此而来,不禁想起了那日在苏州曼陀山庄中的往事:当日鸠摩智擒拿段誉前来江南,既想窥知大理段氏的六脉神剑,又想以此借口,去窥看慕容氏在参合庄“还施水阁”中的武功秘笈。 阿朱、阿碧在锦瑟居设宴,宴请鸠摩智、段誉、过彦之、崔百泉四人。阿碧在水阁中鼓瑟,突然地板翻落,将段誉与朱碧二姝跌入预伏在水阁底下的小舟。 三人荡舟逃走,鸠摩智不会划船,追赶不上。他大怒之下,逼迫慕容家的仆人带领他去参合庄,但即使以性命相胁,众仆仍没一人屈从,后来心生一计,到苏州府城里抓到一名公差,以钢刀架在他颈中,逼他带领自己到了参合庄。 后来遇上前来寻找女儿王语嫣的王夫人,这才搭她的船到了王家,偷取到了“小无相功”的秘籍。 虽然时过境迁,可鸠摩智终究是个体面人,看到阿朱,生怕被她揭露自己的丑事,又怎能不惊? 萧峰看见阿朱进来,正要说话,怎料风逸身边的紫衣女子身子一晃,已经奔到阿朱近前。 萧峰见她身法迅捷,怕对阿朱不利,但一想她刚才坐在风逸身边,应该对自己无恶意。 就见阿紫挽住阿朱的手,咯咯笑道:“这位姐姐长得好俊,我很喜欢你呢!” 阿朱见阿紫活泼天真,笑道:“你才长得俊呢,我更加喜欢你。” 众人见这两女一个身着红衣,一个身着紫衣,都有一双乌溜溜地大眼睛,眼珠甚是灵动。两女都是鹅蛋脸,一个满脸都是精灵顽皮的神气,一个一脸精乖之气。 两女衣衫紫红交映,又在这庄严肃穆的大雄宝殿之上,流光摇曳,平添一股子动人气韵,风逸不由得暗暗赞了声好。 鸠摩智玄慈等老僧年纪大了,修为深厚,看待两女,颇有红颜绿鬓,白骨骷髅之意味。 至于修为低下的年轻和尚,那是忙念“阿弥陀佛”,不敢看上一眼。 阿紫笑道:“姐姐,你是不是叫阿朱?”说着就上手要解阿朱衣领。 饶是阿朱一向顽皮,阿紫也是个女子,却也被吓了一跳,惊道:“你做什么?” 众人也是露出尴尬神色,纵然同为女子,哪有上手解人家衣服的,若非萧峰武功惊人,一眼看出便阿紫的确是女儿身,这拿手绝技降龙掌已经招呼上去了。 阿紫笑道:“姊姊,我要看你肩头是不是有个红色段字。” 阿朱又吃了一惊,而这一惊更加非同小可,远远比阿紫解自己衣服还要吃惊,忙道:“你怎么知道?” 此话一出,众人都明白了,阿紫说的是真。 众人神色奇特,均觉诧异,萧峰也露出好奇之色,莫非这女子能够透视? 阿紫拍了拍手:“那看来你真是我姐姐了。”说着从脖子上一摸,掏出一块金锁片,说道:“姐姐,你有没有?” 阿朱一看这锁片,目不转睛,颤声道:“这,这,你怎么也有。”说着也在脖子上摸出一块金锁片,与阿紫的一模一样。 阿紫道:“爹妈说我的锁片上铸着‘湖边竹,盈盈绿,报平安,多喜乐。’我姐姐的是‘天上星,亮晶晶,永灿烂,长安宁。’” 说着探头去看阿朱的锁片,上面果然有这十二字。 阿朱也在看着阿紫的锁片,很是惊奇,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呢?” 阿紫笑道:“这对锁片是爹爹送给妈妈的,妈妈生了我们姊妹俩,给我们一个人一个,带在颈里,这锁片上嵌着妈妈的名字,她叫阮星竹,你叫阿朱,我叫阿紫,我们肩头上的段字,是爹爹的姓,以便他日与我们相认。” 萧峰心下恍然,昔日阿朱在聚贤庄上说自己姓阮,这阿紫一口道出她母亲叫阮星竹,看来八九不离十了。 阿朱从收养自己的人那里,只知母亲姓阮,此时见了与自己材质、样式都一样的金锁片,又听阿紫这么一说锁片含义,已经信了十成,颤声道:“那……那爹爹是谁?爹爹妈妈为什么……不要我了?” 阿紫撅嘴道:“爹爹女人很多,妈妈也不是爹爹明媒………” 风逸咳嗽了一声。 阿紫明白风逸意思,知道当着这么多人编排爹娘有些不对,遂道:“总之,这事说来话长的很,他们送走的可不是你一个,连我也被送人了,机缘巧合才与他们相认。” 阿朱没有父母,昔日在杏子林听到那些人述说乔峰身世,心里便很难过,因为两人都是没见过亲生父母的苦命孩子。 如今萧峰自己父亲尚在,自己不但有了父母还有妹妹,那种失而复得,又患得患失的心情,让她五味杂陈,此刻知晓姐妹两都是一起送的,不是只送自己,心里莫名的有了些平衡。 倘若父母只是送走了自己,留下了妹妹,这个父母要不要认,尚在两可之间。 萧峰猜到阿朱心思,对她更增怜爱,上前抚着阿朱丰美乌发,叹道:“阿朱,你今日能得知身世,遇到妹妹,我真替你开心!” 阿朱微微一笑,道:“大哥,你真好,若不是你,我又怎知我还有一个妹妹。可你不要这么宠我了,我不喜欢你待我太好。” 阿紫笑道:“怎么?姐夫待你好,你还不愿意吗?” 阿朱笑道:“你不知道,我无法无天起来,那就没人管了。” 阿紫笑道:“姐姐,原来你也调皮捣蛋啊?看来我们都随了妈妈了。” 这姐妹俩都是古灵精怪之人,在这大雄宝殿上上演认亲戏码,将鸠摩智适才好不容易营造出要让少林寺解散的悲凉气氛,冲的一干二净。 鸠摩智心中大为不满,当即冷哼了一声。 他蕴含内力而发,两女齐齐住口。 萧峰目透精芒,道:“阿朱,阿紫,你们且去风兄那边,待我了结了这件俗事。” 阿紫笑道:“是呀,这大和尚好不狂妄,我听我大哥说,姐夫是个英雄好汉,你就揍这和尚一通,显显威风才好呢!” 萧峰笑了笑,阿朱曾经亲眼见过鸠摩智的神奇武功,他又与老爷慕容博论交,绝非易与之辈,但又不好阻止,只得道:“好,可是你要小心。” 便与阿紫退到一旁,坐在风逸身边,姐妹两人小声嘀咕,可阿朱嘴里说话,目光却投在萧峰身上,好不担心。 萧峰抱拳道:“国师,所谓好事多为,何不就此离去,免伤和气!” 鸠摩智微笑道:“看来萧大侠是铁心要为少林出头,与小僧为难了?”萧峰朗声道:“明王一国之师,深受尊重,萧峰契丹匹夫不足一哂,可我出自少林,身受恩师与玄慈方丈栽培,饮水思源,国师要灭少林,在下不才,又怎能袖手?这就请吧!” 乔峰曾经被少林寺认为杀害父母与恩师,道德无存,众僧大多骂过乔峰,故而有人私心猜度:“乔峰心记前仇,必会报复。” 万不料乔峰风骨高峻,竟然以德报怨,时刻不忘师门重恩,这样的人怎会杀害父母恩师? 玄字辈众僧一面惊喜,一面又觉不可思议。为何萧峰要承认他杀了玄苦与父母呢? 鸠摩智微笑道:“原来少林寺终究得靠一个契丹外人,才能一解灭寺之祸!可悲可叹啊!” “大师,你错了。”萧峰摇了摇头:“少林寺之所以能领袖武林数百载,巍然为武林重镇,几百年来,多经劫难,也从未有过覆灭之虞。 这不是寺内没有出过不肖弟子,也不是没有人起心动念,而是少林寺阖寺上下行侠仗义数百年,所积功德如山如海,自有福报。 今日纵然没有萧某,自会有旁人相助少林,国师想要灭少林,纯属痴心妄想!” 众人听了这话,都不禁点了点头。 风逸更是深有体会。 少林寺在任何世界出场,行事所为饱受很多人诟病,可实际上,多数人都是站在主角,乃至于喜爱自己的人物立场上去考虑问题。 殊不知,那些人那些事都是个别。 若是以局外人立场,只从大众以及人口基数上去考虑,人家门派之中好人远远多过坏人,做的好事也远远多过坏事。 故而门派劫难虽多,可总是有人出手搭救,纵然过了几千年,到了现代,仍旧屹立不倒。 就说这一次鸠摩智上山,原剧情中有虚竹救场,这一次虚竹无能为力了,可乔峰的出场时机与原剧情也大为不同,他提前来了。 再或者纵然没有乔峰,也有扫地僧。 要说扫地僧不会出场,这根本不成立。 因为鸠摩智可不只是拿武功压压少林就算,是要让少林就此解散,全寺僧众到别处安身。 莫非扫地僧愿意换个寺庙去扫地? 他相信,老头不会! 毕竟这老头在少林寺藏经阁扫了四十多年地,要是愿意换地方,早就换了! 普天下还有人能拦住他? 萧峰将一切接过,却让鸠摩智眉头紧锁。 他适才说这些话,可不是闲的。 而是他深知高手过招,心不定则气逆,所以才搬出萧峰种种不堪之事来,想要使他心烦气躁,自己便不难取胜,怎料萧峰不为所动,顿然使他生出高深莫测的感觉来了。 风逸也是有些意外,他感觉萧峰的精神气度,大异从前,功力明显又有精进,除了说他是个天才,还能说什么? 鸠摩智当下浩叹道:“看来少林寺果真佛法无边,小僧能与北乔峰一教高下,也是三生有幸!”说着双手合十,真气鼓荡,僧袍猎猎起伏作响。 萧峰面色一凝,喝道:“有僭了。” 大大跨出一步,一拳直击鸠摩智胸口。 “罗汉拳!” 众人惊呼四起,这拳粗浅之极,乃是少林入门拳法,寺中僧人都会。 萧峰想着玄苦大师是因己而死,顾及恩师不愿让少林名声受损,自然以少林功夫出手。 可他这一拳附有深厚内力,鸠摩智顿觉这一拳犹如崩石怒涛般击来,他有心一试萧峰真力,也是一拳击出。 两人均是出手如电,势若雷霆,两拳一触,啵的一声轻响,俱感全身一震,一触即分。 萧峰心道:“难怪他大闹天龙寺,擒我义弟,将玄慈方丈逼的要豁出性命!我功力大有精进,竟也占不到丝毫便宜!” 鸠摩智也是心头猛震:“久闻‘北乔峰’之名,还以为他与慕容复一般,多少有些传言失真,不料当真如此厉害。” 想到这里,倏地身形一晃,一爪拿向萧峰顶门,这一抓自腕至指,伸得笔直,劲道凌厉已极。 “龙爪手!” 萧峰如何不识得这龙爪手,当年玄苦大师数年寒暑不断,教授他一身武功,这龙爪手也是玄苦所授,当即也是一招龙爪手,反臂向其腕上抓去,不但角度刁钻,抑且指劲锋锐,若是抓着脉门要害,鸠摩智别说伤人,必然完蛋。 鸠摩智叫道:“好!”斜身侧避,一掌斩向萧峰左颈侧处,手掌好似单刀,乃是“燃木刀法”,他真力贯于掌缘,这是实斩,一斩不逊钢刀。 这乃是萧峰师父玄苦大师的独门绝技,自他圆寂后,寺中已无人能会。 这路刀法练成之后,在一根干木旁快劈九九八十一刀,刀刃不能损伤木材丝毫,刀上所发热力,能将木材点燃生火。 萧峰见这一刀迅猛凌厉,迥非师父可比,想起师父,心中也不由一痛,左掌颤动,若有若无,这是玄苦亲授的“降魔掌”。 这“燃木刀法”是单刀刀法,与鸠摩智“火焰刀”的凌虚掌力全然不同,是以手掌作戒刀,狠砍狠斫,全是少林派武功的路子。 然而萧峰的“降魔掌”,也是少林弟子所能修习到的至高绝学了。 盖因少林寺,哪怕玄字辈僧人以及下一辈武功较高的僧侣,大都自入门的罗汉拳学起,学到降魔掌或般若掌而止。 但见萧峰出手翔灵飞动,若有若无,将降魔掌的精髓发挥的淋漓尽致,让少林众僧惊叹不已。 不过,他们都懂,玄慈之前说萧峰不能将轻柔的降魔掌与刚猛的摩诃指融于一身,只是因为这涉及到的,不只是刚柔,而是掌法与指法的不同。 就像那些武功登峰造极的高手,有人掌法无与伦比,指法就逊色多了,有人在指力威力强劲,无人能挡,掌法则就未必。 此时萧峰的降魔掌与鸠摩智的燃木刀法相遇,二者都无必胜之算。 盖因萧峰与鸠摩智乃是真正的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萧峰从十六岁拜入汪剑通门下加入丐帮,行走江湖十多年,为丐帮立下无数功劳,可谓身经百战。 鸠摩智是宁玛教徒,为了教派之争,扫荡黑教,尤其在大理天龙寺面对段氏六大高手,捉走段誉,全身而退,靠的不只是武功高强,还有丰富的战斗经验。 而他自少年时便迭逢奇缘,才有如今这般成就,而萧峰也不遑多让。 萧峰固然天赋异禀,可他本是玄慈这个少林方丈心怀愧疚培养而成,后来又得丐帮帮主汪剑通赏识,收为弟子。 一个人由天下第一大门派的方丈与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倾力栽培,还有心给他制造各种机缘,要说找不到什么增加功力的天材地宝吃上一吃,恐怕这也没人相信。 这年纪轻轻,就威震天下的“北乔峰”,绝不是一句全凭天赋,就能囊括一切。 鸠摩智、萧峰他们何尝没有奇缘,他们的奇缘经历若用笔墨描写,也绝非只言片语能够概括。 所以两人的武功,无论是奇缘还是战斗经验,谁也不差谁! 鸠摩智眼见萧峰掌法精妙,无隙可乘,他本就有心炫耀神功,遂再变武功,左掌飘飘,翩然拍出。 “般若掌!” 他一出手,就有少林寺高僧叫破名称。 般若掌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练将下去,永无穷尽,掌力越练越强,招数愈练愈纯,可说学无止境,到最后一掌“一空到底”,自这掌法创始以来,少林寺中得以练成的高僧,只寥寥数人而已。 当代方丈玄慈,也是靠着萧峰才悟成神功。 萧峰双掌齐飞,就听噼里啪啦,霎时间,已将鸠摩智拍来的三十余掌化解,劲力四溢。 群僧均觉掌风刮面如刀,狂风四吹,少林寺辈份较低的僧侣渐渐抵受不住,一个个缩身向后,贴墙而立。 玄字辈高僧自不怕掌风侵袭,但也各运内力抗拒。 风逸眉头微蹙:“乔峰果真是个天才!” 原来阿朱受伤之后,风逸曾经将九阴真经中的“疗伤篇”传给了萧峰。 九阴真经所载乃是天下最上乘的武学境界,这疗伤之法极为奥妙,涉及真气运行。 这一年多来,萧峰大悟其中奥妙,触类旁通之下,功力大有进境,风逸看了出来,这才发自肺腑的感慨。 阿朱本来极为担心乔峰,听了这话,忙问道:“风兄,萧大哥能赢吗?” 风逸闭口不言,萧峰与鸠摩智完全势均力敌,他也不知道谁能赢。 霎时间,鸠摩智各种指法、掌法、拳法腿法、什么“般若掌”“大金刚拳”“大智无定指”、“去烦恼指”、“寂灭抓”、“因陀罗抓”,“如影随形腿”,接连使出三十多门少林神功,均被萧峰以少林武功一一化解,看的众人目眩神驰。 萧峰也忍不住心下一奇,寻思道:“这大轮明王武功怎么这般驳杂?” 他虽早就知晓鸠摩智,从段誉阿朱口中得知此人厉害,却是第一次与之放对,想不到这人武功竟如此渊博,真会这么多少林绝技,心下不禁好奇。 少林群僧若非亲眼看见,浑然不敢相信,这两人武功可以如此之高。 要知道少林七十二门绝技,每一项都艰深繁复之极,更有十三四门异常难练,纵是天资极高之人,毕生苦修一门,也未必一定能够练成。 此时少林全寺僧众千余人,以千余僧众所会者合并,七十二绝技也数不周全,然而鸠摩智此时已经施展出了三四十门。 萧峰用以应付的,却只是“罗汉拳”“韦陀掌”“龙爪手”“降魔掌”这些功夫。 少林众僧自忖,若与萧峰易地而出,只靠这几门功夫,绝对接不住鸠摩智迅急无比的迅猛攻势。 他每一掌中都含着摧筋断骨、震破内家真气的大威力,只消给击中了一下,非气绝身亡不可。 然而鸠摩智与萧峰拆了数百招,平生第一次生出了技穷之感觉,因为他自称一身兼通少林七十二绝技,实则只会这三四十门。初时碍于面子,还想用少林武功压倒萧峰这个少林弟子,此时想法不得不变了。 只见鸠摩智身子闪退丈许,合十说道:“北乔峰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佩服佩服,看刀!”双掌向旁一分,哧哧作响。 萧峰见他退后,并未追击,怎料他话音一落,两股热风袭来,极为锋利,顿时吃了一惊。 阿朱猛然醒悟,叫道:“大哥,小心,这是火焰刀!”(本章完) 236.第230章 鸠摩智武功卓绝,为人又机警阴险,平生罕逢敌手,那次败在风逸手下,也将之引为奇缘非凡,乃是不世出的高手,非战之罪。 所以哪怕阿紫几次三番说他败在风逸手中,心中也以谁来都是一个败,聊以自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今日明知风逸在此,只想用少林绝技压倒所有少林门人。可“小无相功”若练到大成,原本威力奇大,不过此功既称为“小无相”,加上一个“小”字,指明毕竟仅为道家高深内功之初阶,以之运使道家功法,确可得心应手,但用之于别家功法,不免凿枘,未能尽臻其妙。 尤其鸠摩智所练的小无相功少了第七本,功法中有了缺陷,没有萧峰施展少林武学时圆融自在。 故而鸠摩智想用少林绝技将之击败,实属无望,不得已用出了自己苦练多年的本门绝学“火焰刀”神功。 而阿朱昔日曾见鸠摩智虚劈断树,又将段誉的六脉神剑东引西带,只刺得门窗板壁上一个个都是洞孔,内劲神功委实利害非凡,生怕萧峰有失,着急提醒。 萧峰虽听阿朱与段誉说过鸠摩智的三言两语,但只有身临其境,方才知道这火焰刀的确锋锐无匹。 然他天生神武,武功大成以来,鸠摩智堪为生平第一强敌,斗志更盛,哈哈一笑道:“好!”双掌推出。 众僧见了,各各惊讶,有人叫道:“降龙廿八掌?” 萧峰这一招乃是“降龙十八掌”中“见龙在田。” 萧峰面对鸠摩智这样的高手,人家已经用出了看家本领,全力施为,深知以少林功夫不足与抗,也就用出了自己最为得意的功夫。 他本就擅长“降龙二十八掌”,风逸又将“降龙十八掌”倾囊相授,这里面包含了逍遥派武学理念,萧峰学了九阴真经这种道家极学,触类旁通,内力、武功均大有长进。 这时双掌拍出,真有云飞风转,石裂山崩之威,当真威风八面。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两种至阳至刚的掌力相撞,轰然一声巨响,劲气飞散,灼热生疼。 鸠摩智微笑道:“久闻丐帮绝技大名,领教了。” 双手齐施,掌挥袖舞,“火焰刀”招法源源而出,就听“哧哧”之声,直有云愁雾惨、鬼哭神号之势。 萧峰亦是抖擞精神,双掌龙飞凤舞,呼呼风动,掌掌都是开碑裂石之威。 这一番恶斗不像之前都是少林武功对阵,而是各展平生绝技,掌劲相撞,轰隆之声不绝于耳,真是惊心动魄。 霎时间,场上热气蒸腾,满是白气。 鸠摩智的火焰刀系以内力凝聚而成,内劲灼热滚烫,招发多端,这萧峰的降龙十八掌,招数虽然简明,但至刚至阳,劲力奇大,沛然无御。 两人对了近百招,致使这座大雄宝殿之上,热气扑面,令人如入蒸笼。 鸠摩智与萧峰面色也变了,由嫣红而酡红,再变成赤红色,汗珠才涌出,立刻蒸发,化成丝丝缕缕的白烟。 众人看得骇然,少林众僧更是五味杂陈,心想这鸠摩智身怀如此神通,若非乔峰出手,谁人能敌?在场的僧人中,十有八九都曾痛骂说乔峰,此时念起往事,无不追悔莫及,心中想到这里,生怕乔峰有个闪失。 风逸也在寻思:“如此打下去,萧峰纵然能赢,恐怕也不好过。况且鸠摩智此时若下线,一旦萧家父子与慕容父子放对,萧氏父子稳赢,扫地僧未必会现身。” 风逸此时亲眼见过这五人的武功修为,自然对于原剧情萧家父子的认知,持肯定态度。 原剧情中萧家父子面对慕容博与鸠摩智两人,便认为胜败难言,慕容复一出现,萧峰认为仇报不了,父子俩还得死在这里,只是胆气豪勇,为了母亲之仇,不怕毙命于此罢了。 也可以说扫地僧若是不出,萧峰这仇也同样难报。 玄字辈众僧也看出来了,眼见两人斗到如此地步,萧峰纵然能胜,最轻也是一个受伤得病的结果,有心叫停,却也不敢随意开口。生怕让萧峰反受其害。 毕竟萧峰一旦应声停手,鸠摩智不停手,中他一招,立毙无救。 若是多人上去强行拆分,也就失去了萧峰出手的意义。 毕竟,这场相斗的根本在于单打独斗。 但见玄慈双手合十,踏上一步,他今日反正不打算要名声了,便要出手相助萧峰。 忽然一个少女的声音格格笑道:“可笑啊可笑!少林寺号称武学泰斗,一寺方丈却想倚多为胜,那不成了无耻小人么?” 众人听得这话,不觉一怔,见这几句话明明出于阿紫之口。 眼前与鸠摩智生死相博的乃是她的姐夫萧峰,她又非不知,却如何出言讥嘲? 阿朱本就心系情郎,再也忍耐不住,怒道:“阿紫,你不知道,这大和尚卑鄙无耻,昔日在天龙寺夺取六脉神剑,天龙寺和尚都是一涌而上,今日他在少林寺耀武扬威,大家一起上,又有何不可?” 阿紫笑道:“姐姐,你这话全是蛮不讲理的强辩。我这姐夫如是英雄好汉,我便认他。 倘若是个打架要靠人帮手的无耻之徒,这姐夫有不如无!” 鸠摩智与萧峰斗到此时,全心全意运转内力做拼,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但其他人却是听了个清楚,少林众僧面面相觑,浑然不能理解,这小妮的心思,究竟向着哪边。 阿紫看向风逸,说道:“大哥,我看这姐夫拿不下这和尚,有些名不副实,还是你上吧。” 风逸知道她的心意,这是想要让自己显威,在她鼻子上轻轻捏了一下,说道:“你真不知天高地厚,这鸠摩智乃是难得一见的武林奇才,乃是吐蕃国第一高手。 他奇缘巧合,又得了少林诸多绝技,以及小无相功,更加如虎添翼,当今世上,有把握胜他的人,一个手指关节也没有。 萧兄比他小了至少二十岁,功力也就少了二十年,能够斗到如此地步,堪称神人了!” 阿紫一撇嘴道:“哼,这和尚这么厉害怎就不及你呢?我看你比他年轻三十岁,功力少了三十年呢。” 风逸笑笑不言,心想:“我若非经过系统培植,让我体内平生了炉火纯青的神照功内力以及血刀劲内力,正邪合一,还有九阴神功加持培植,又岂有今日?” 但阿紫这样一说,阿朱登时明白其故,知道自己心向萧峰,妹妹却是心向风逸,便向风逸急道:“风兄,看你与阿紫的关系,你与萧大哥也是一家人了,还请你助他一臂之力。” 玄慈方丈接口道:“阿弥陀佛,风大侠,今日事已至此,施主并非少林中人,又与萧施主乃是连襟,出手相助虽然不妥,有损名声,但请你将二人拆解开,却也不违道理。 老衲有些事也要当众言明,还萧施主一个清白!” “好!”风逸当即起身:“今日少林是主,我等是客,大师法旨,怎能不受。”跨前一步,飘出丈余,衣发飘飘,无风而动。 众人当即吃了一惊。 原来风逸竟然直接到了萧峰与鸠摩智真力互撞的交集点。 这也就意味着他得承受二人攻击。 刹那间,火焰刀破空,降龙掌怒啸,风逸却如未觉,双掌一分,布成屏障,随形就势,身子一转。 霎时间,萧峰与鸠摩智心头陡沉。 萧峰的“降龙十八掌”,鸠摩智的“火焰刀”都是当世威力之极的绝学,人莫能敌。 两人联手,几乎已可天下无敌,谁知两人的掌力在他这里,便如清风拂体,柔丝抚身。 萧峰与鸠摩智更是感觉自己的沉重掌力,仿佛打在了一堵无形却有形质的软墙,随着风逸逍遥一转,两人浑身的劲力真气尽数走空,走向一边,霎时间浩气奔腾,众人气为之闭。 萧峰与鸠摩智感觉一股极大的潜力反弹而来,两人手臂一麻,萧峰身子摇晃,连退三步,鸠摩智却踉踉跄跄,跌出三步。 风逸笑道:“好俊的降龙十八掌,好厉害的火焰刀!” 众人见他硬接两大绝学,说话之际却仍是神完气足,中气丝毫不衰,四周众人各各惊骇:“这风逸如此年纪,身具如此功力,也不知道吃了什么增加功力的天材地宝。” 阿朱急忙扑到萧峰身前,问道:“大哥,你没事吧?” 萧峰摇了摇头,调匀内息。 鸠摩智却如醉酒一般,摇摇晃晃,蓦地盘膝坐倒,阵阵喘气,双眼通红,瞪着风逸。 风逸袖手而立,淡淡道:“你的小无相功有缺,以此催动少林绝技,妙则妙矣,但在参详熟透前,还是少用为好。” 原来风逸出手,只是将两人掌力承接了,而力是相互的,萧峰身子康健,鸠摩智已经身有隐疾,适才用小无相功催动少林绝学于前,又与萧峰苦斗,全力施展火焰刀于后, 风逸内力远比他深厚,劲力一催,他几处穴道大为不适,所以看起来像是风逸对他出手更重,让他看起来比萧峰输了一筹。 鸠摩智脸色一沉,道:“小僧的微末之技,又何足风大侠挂齿?” 说着环顾四方群僧:“嘿嘿,本座只是可惜明日之后,嵩山少林寺将会面目全非。” 他对风逸自称小僧,对少林自称本座,这是摆出了吐蕃国师的派头。众僧得两个俗家人出手解围,听了自然无不汗颜。 风逸微笑道:“国师,你起先用的少林寺武功打不过一个少林俗家弟子,后来用出了看家本领火焰刀,萧兄也用出了丐帮绝技,这还有少林什么事? 况且练武之人有强弱之分,武功却无高低之别,今日你纵然胜了少林诸位大师,以及萧兄,也只是胜了他们个人,而非少林本身,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吗?” 鸠摩智听了这话,呼呼喘气,垂头不语。 风逸笑道:“你莫非不信?” 接道:“国师惊才绝艳,武林罕有,当知少林寺自祖师达摩开创之来,声名赫赫,响重武林,数百年而不坠。你欲以一人之力,而致少林寺灰飞烟灭,试问,在场高僧有何面目见历代祖师? 你身为一国之师,当知自古以来,威压之下,未有不生异心者。今日萧兄纵然不来,你硬要让少林寺解散,这群大师虽然是吃素,莫非真就没有火性? 倘若玄慈方丈放下个人名声对你乘机出手,或者与你单打独斗,以死护法,届时他三十多位师兄弟,立刻就有为方丈师兄报仇的借口,对你群起而攻,你岂有生路?”双目一翻,精光四射,凛然有威。 “是啊!”阿紫笑道:“人逼极了,都会作反造乱,少林寺高僧岂会没有鱼死网破之心,刚才要不是我叫住玄慈大师,他给你背心偷偷来上一掌,你早就上西天啦!” 鸠摩智心知风逸说的不错,不算萧峰,只玄慈方丈与自己一过手,自己纵无杀人之心,可玄慈倘若不敌,采取自尽,众僧立刻就有了报仇的借口,自己面对三十多位玄字辈僧人,又岂有生路? 鸠摩智胸膛一下起伏,嘟喃道:“阁下天下无敌,小僧技不如人,自然无话可说。” “言重了。”风逸淡淡道:“山外有山,人上有人,在这少林寺我还不敢认这四个字!” 鸠摩智微笑道:“阁下虚怀若谷,大家风范,可这不是年轻人该有之想。” 风逸笑笑道:“年轻人什么思想,就该年轻气盛,自认老子天下第一? 呵呵,你也不要觉得我是故作谦虚,焉知少林寺中没有胜我之人?” 鸠摩智冷笑道:“少林寺除了以多为胜,依靠外人,又有何用?莫非还有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阿弥陀佛──”玄慈合十说道:“明王神功非凡,贫僧佩服。” 鸠摩智霍地拂袖起身:“事已至此,不必多言,小僧只能说少林气数未尽。”他突然住口,好像省起了什么,目光闪动,若有所思。玄慈亦是心念一动,一声佛号,其他少林寺僧面色同时变了,他们也在猜测风逸口中那个可以胜他的人是谁。 鸠摩智笑了笑,随又道:“少林寺的玄澄大师,当年是少林派第一人,号称二百年来武功第一,小僧自然知晓。 可他如今筋脉尽断,闭关多年,正如小僧一样,能够想起来的人,应该已然不多。 他这二百年来第一高手也无疑自说自话,江湖上的朋友未必认同,风大侠何必过谦。” “阿弥陀佛!” 少林玄字僧人想到玄澄,心下不免悲凉,齐齐合十。 风逸叹了口气,他们又怎知自己说的乃是扫地老头,不是什么玄澄,说道:“你都这把年纪了,还是佛门高僧,学了小无相功,仍然好勇斗狠,大祸临头之日恐怕不远了!” 鸠摩智哼哼一声,大步向着大雄宝殿外走去,少林寺固然没人阻拦。 风逸也没有。 谁知鸠摩智刚走到大殿门口,突然青光闪闪,四柄长剑同时刺向鸠摩智咽喉。 这四柄长剑指的是同一方位,剑法奇快,狠辣无伦,但听四人喝道:“你个偷学武功的不要脸东西,还想走!”声音娇嫩,竟似是少女的口音。 风逸与阿紫一听就是梅兰竹菊。 鸠摩智虽与萧峰剧斗之下,内力大损,但仍旧武功非凡,瞥见剑来,右掌横划,“火焰刀”神功使出,当当当当声,四柄长剑从中断绝, 四姝大惊,向后飘跃丈许,看手中时,长剑都只剩下了半截,鸠摩智踏步而出,左袖一挥,暗运“控鹤功”,梅剑身不由主向前飘来。 风逸身子一晃,叫道:“不可!”左袖拂出,一股暖流涌将而来,鸠摩智回袖一挡,当即飘出丈许,口唇颤抖,眼中透出哀绝神气。 众人为风逸神功所慑,骇然不已。 但又见对鸠摩智出手的,竟是长得一模一样,明媚秀美的四个少女。 鸠摩智被风逸一袖拂出,大丢颜面,但沮丧之气也只一瞬,哈哈一笑道:“风大侠果真风流啊!” 风逸也不理他,问道:“不是让你们好好呆着吗?” 鸠摩智露出一丝苦笑,蓦地转身,足不点地,飘然去了。 他明白了,他在风逸眼里就是个随手可败的角色,还不如几个姑娘重要,也不愿意自讨没趣。 菊剑叫道:“光头和尚,你偷学武功,跑什么?” 梅兰竹菊知道小无相功乃是李秋水的独门神功,姥姥因她而死,也就恨上鸠摩智了。 然而风逸压根没想以鸠摩智身怀小无相功,自己是逍遥派掌门的身份,处置于他。 因为逍遥子从大理不老长春谷,偷走不老长春功,灵鹫宫的石壁武学都几百年了,明显也不是他创的。他都能偷书,鸠占鹊巢,旁人难道偷不得? 况且风逸现在怀里还有少林寺梵文易筋经的书册呢。再者他将自己的功法都留在了无名山谷,都不怕被人看到,就是取和光同尘,归于凡俗之意。 少林派如何,逍遥派如何,道法无涯,佛性汪洋,若要强分,岂不是最大的着相? 所以鸠摩智能偷取小无相功,在风逸眼里,就是个人缘法而已,压根不在意。 而且在扫地僧没出场之前,鸠摩智这种敌人还有用,得留着。 若是需要收拾他的时候,随便都是理由。完全没必要以他学了什么武功为名目。 梅兰竹菊眼见风逸不留鸠摩智,也不敢多说。 梅剑说道:“尊主,咱姊妹私自下山,前来服侍你,你可别责怪。” 兰剑道:“不过这番僧偷学小无相功,还不知好歹,实在该打!” 菊剑道:“主人,这劳什子的少林寺浪得虚名,英雄大会也肯定全是狗熊。你跟他们打交道,有什么好,大伙儿不如回缥缈峰一起玩吧!” 竹剑一指玄慈道:“老和尚,我看你这方丈除了会念阿弥陀佛,一点用都没有,今日没有我家尊主,你怎么收场?快快磕头谢恩,若是不然,你还是多加小心为妙,我四姊妹可不会对你客气。” 她们看似是一个一个说,实际上四人嘴快,你一言我一语,咭咭呱呱的,竟将玄慈等高僧视若无物,而且大雄宝殿本是庄严佛地,霎时间成了小儿女的莺啼燕叱之场。 少林群僧相顾骇然,眼见她们娇憨活泼,一派无法无天,实不知是什么来头。 玄慈说道:“除玄字辈众位师兄弟外,余僧各归僧房。”众僧齐声答应,按着辈份鱼贯而出。 片刻之间,大雄宝殿上只留着三十余名玄字辈的老僧、以及神山、神音、观心、道清、觉贤、融智,还有萧峰、阿朱、阿紫梅兰竹菊四女。 玄慈说道:“各位师兄,这位萧君曾在少林寺学艺,本师是玄苦师弟,玄苦师弟两年多前为人所杀,有人说是他所为。而且萧君曾亲口承认乔三槐夫妇与玄苦师弟皆是他所杀!” “什么?”神山上人等僧齐齐起身:“既然如此,那还不清理门户,更待何时?” 萧峰心下暗惊,见这几个老僧个个目光炯然,而且这里还有三十多位玄字辈僧人,心想他们群起而攻,我萧峰今日要毙命于斯了,向风逸低声道:“风兄,倘若待会有变,请你一定要照看好阿朱!” 风逸低声道:“放心,这是欲扬先抑。” 只听玄慈一脸慈和道:“诸位师兄,当年在雁门关外杀害萧君父母的带头大哥,便是小僧玄慈!”众人听了,都忍不住全身剧震。 玄慈脸色一变,森然道:“我曾派玄垢、玄石两位师弟跟踪乔峰,但当时消息并未转回山门,江湖上便传言武林种种血案均是萧峰所为,我与玄渡、玄因、玄止、玄生四位师兄弟又急忙下山,立下了主意,倘若察觉萧峰果真是凶手,我们便即五人合力,诛除了他,不但为玄苦师弟报此血仇,也为武林除去一个祸胎。” “阿弥陀佛”!众僧双手合十:“该当如此。” 阿紫扑哧一笑道:“又是以多欺少,五个打一个。” 兰剑也道:“少林寺果真浪……” 风逸脸色一板道:“不可胡言乱语。” 几女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言。 玄慈道:“然而我等在江北遇上了风大侠,听他讲述了一些经过,得知真相。 又恰与萧君相遇,老衲与萧君对掌,使一招般若掌的‘一空到底’,正当掌力全空之际,萧君的掌力竟也忽然放空,老衲这一下如是诱招,趁机发力,他非肋骨齐断不可。 而那时萧君已经明知我是带头大哥,却甘冒大险,全撤掌力,如此心地,又焉能杀害传他艺业的恩师?又怎能杀害他的义父义母? 今日少林存亡之际,萧君更是不计前怨,倾力相博,众位师兄亲眼目睹之下,小僧想问,萧施主是那泯灭人性,丧尽天良之人吗!” “阿弥陀佛!”玄渡、玄因、玄止、玄生、玄垢、玄石六僧齐声说道:“方丈所言无差!” 神音、观心、道清、觉贤、融智等僧都看向了神山上人。 神山上人低眉关目,起身向如来佛像叩了三个响头,缓缓起立,合十说道:“是小僧嗔心作祟,行事鲁莽,得罪少林莫怪。” 阿紫咯咯一笑道:“老和尚,我看你是看我姐夫厉害,你打不过,借坡下驴吧?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吗,我看你投入星宿派算了,你也算个可造之才,当个大师兄没问题。” 萧峰与阿朱对视一眼,一个想,她的妹子比她还能顽皮胡闹,阿朱则想,我这妹妹比我还无法无天。 神山上人听了阿紫之言,只是一言不发,完全过滤了。 玄慈转头向萧峰道:“萧施主,我们今日说这番话,不是向你卖好,乃是向神山师兄等诸位高僧说明,并非我少林弟子妄杀无辜,而我少林派不正戒律。你今日若是来报仇,就请动手吧!” 萧峰长叹一声道:“大师之心,萧某自知,然而萧峰愚蠢糊涂,过去纠缠于仇怨之中,不能自解脱缚,以致多伤人命。 雁门关之事的罪魁祸首,乃是假传信息的慕容博,可他如今已死,虽然让人心难平,但终究一切落定,也就无需多说了。” “阿弥陀佛!”众僧见他如此大度,齐齐合十。 玄慈道:“我知你心存慈念,凭此一念,即可多造功德。” 萧峰道:“弟子不敢求多造功德,只盼少作罪业。” 玄慈道:“咱们学武之人,心中常存少作罪业的一念,便是功德。” 萧峰道:“多谢大师教诲。” 玄慈叹了口气,说道:“教诲不敢当了,只是佛祖慈悲保佑,让这少林基业没有毁在老衲手中,着实感激万分!” 风逸微笑道:“萧兄侠骨仁心,令人佩服,但听起来,你与慕容家的仇不准备报了?” 阿朱黛眉应声深锁,心神恍恍惚惚,萧峰似有所觉,摇了摇头道:“身为人子,杀母之仇岂可不报?然则慕容博死去多年,雁门关之战时,慕容复尚未出生,若是找他报仇,不合道义,也就只能如此了!” 说着握住阿朱双手, 阿朱桃腮绯红,说道:“冤冤相报,永无了时,我与大哥现在很幸福,况且我家公子爷更是无辜的,风兄何必还要挑起大哥的仇恨之心?” 风逸微微一笑:“你们想的的确是好,可世事尽如人意,终究是一种奢望啊。” 众僧均觉大有道理。 萧峰与阿朱被这事扰得好不伤感,那是用了很长时间才走出来,听得这话,心中老大不快,但又不好明说,只得默然。 阿紫道:“姐姐,你说的公子爷是谁?” 阿朱道:“自然是慕容公子了。” 阿紫气道:“就那个慕容复,也配让你叫他公子爷?” 阿朱怪道:“我从小就被慕容老爷带回慕容家给他当丫鬟,不叫公子叫什么?” 阿紫正要开口,却听玄慈说道:“诸位远来辛苦,便请往客舍奉斋。” 神山等人合十行礼:“叨扰了。” 玄慈还了一礼。 风逸与萧峰也一同起身,知客僧分别将几人迎入客舍,供奉斋饭。 阿紫这才对阿朱,说起身世,萧峰也对风逸道明别来情由。 风逸这才知晓,为何腊月初八才是英雄大会,萧峰却提前来了十多天时间。 (本章完) 237.第231章 英豪随风动 原来萧峰上次与风逸分别之后,与阿朱一起游山玩水,萧峰想到阿朱从小孤苦无依,惟一的亲眷便是慕容夫人以及慕容复,又是慕容博将她收留养大。 萧峰再听到江湖上传来谭公谭婆赵钱孙,单正一家、智光大师的死讯,人人均说是他下的手。 萧峰心知皆是父亲所为,杀赵钱孙、智光大师,只因他们是在雁门关杀死母亲的帮凶,而谭公谭婆,单正一家则是力证自己是契丹人,害自己身败名裂。 父亲之所为,萧峰也无能为力,好在身边还有阿朱陪伴,萧峰乃是洒脱之人,渐渐感觉,冤冤相报,永无了时。 况且慕容博已死,实无必要将自己置身于仇恨之中,辜负大好时光。遂与阿朱共赴关外,准备牧马放羊,了此一生。 在关外过了几天欢乐日子,却遇上契丹皇帝耶律洪基外出打猎,有士兵见识到了萧峰杀熊毙虎之神威,报告给了耶律洪基。 他闻讯而来,却隐瞒自己身份,只说自己是契丹的一名贵人,两人一见如故,结拜为兄弟,耶律洪基走后,又过了几个月,遣人来请,萧峰这才知晓耶律洪基的身份。 耶律洪基知道萧峰乃是萧后后人,喜乐无极,携萧峰返回都城上京,谁料耶律洪基离京的功夫,辽国已生剧变。 皇太叔与楚王造反作乱,不但扣押了耶律洪基的母亲、嫔妃、儿女,更是将辽帝亲军,御营官兵的家属亲眷作为人质,软硬兼施,官兵叛离。 耶律洪基自知大势已去,欲拔刀自刎,但所有人千算万算,算不到耶律洪基身边有了一个萧峰。 萧峰神勇无比,抱着必死之心,单枪匹马闯阵,人人以为萧峰是以卵击石,谁料萧峰箭射楚王,生擒皇太叔,威慑当场。 耶律洪基成功平乱,为了犒赏萧峰,让他当南院大王。 萧峰虽是契丹人,但自幼在中原长大,内心实是爱大宋极深而爱辽国甚浅,所以推辞不受,但所有人佩服其勇烈,共推其接替楚王,做南院大王。 萧峰也不好再推,遂一同回了上京,受封官职,席间皇太后和皇后得知萧峰是后族人氏,大为欣喜,问起他的出身来历。 萧峰虽知自己父亲萧远山,当年是皇后麾下属珊大帐的亲军总教习,但恐说了出来,牵扯甚多,既不知父母亲属现下尚有何人,与皇太后、皇后是亲是疏,而如朝廷得知自己父母是为宋人所害,说不定要兴兵南下为己报仇。他便推说自己从小给宋人掳去,不知身世,含含糊糊地推搪了事。 后来耶律洪基与萧峰长谈竟夜,让萧峰坐镇南京,俟机进讨中原,萧峰知道大宋、辽国百年来争斗不断,死伤惨重,双方都有主和派,昔日父亲萧远山便是主和,自然也希望休战示好。 耶律洪基也道此时大宋现下太后当朝,重用司马光,朝政修明,无隙可乘,也不是此时南征,只说南人爱财,只让他命属下南部枢密使不惜财宝,多多收买南人奸细便是。 萧峰自来所结交的都是英雄豪杰,尽管江湖暗算陷害、埋伏下毒等等诡计也见得多了,但均是爽爽快快杀人放火的勾当,极少用金银去收买旁人。何况他虽是辽人,自幼却在南朝长大,皇帝要他以吞灭宋朝为务,心下极不愿意。 但又想哥哥封我为南院大王,总是一片好意。我若此刻辞官,未免辜负他一番盛情,有伤兄弟义气。待我到得南京,做他一年半载,再行请辞便了。那时他如果不准,我挂冠封印,一溜了之,谅他也奈何我不得。 萧峰这样一想,便携阿朱来到南京。 过了近年时光,突然有一天,萧远山突然出现在王府,言说少林寺十二月初八召开英雄大会,届时天下英雄齐聚一堂。 他要让少林寺与玄慈身败名裂,让天下人都知道少林寺只是一个藏污纳垢的不德之地。 萧峰自忖少林寺与玄慈行事无有不当之处,可萧远山言之凿凿,萧峰急忙马不停蹄赶来少林寺,萧远山却说萧峰若是敢告之少林寺自己用意,就别怪他不念父子之情,杀了阿朱。 说到此时,萧峰不觉伤心难抑,唉声叹气,说道:“风兄,你不知道,我的义父义母待我如亲子,师父十年授武,寒暑不断一日,可他们却都死在我亲生父亲手里。 而我母亲之死,罪魁祸首乃是慕容博,可阿朱自幼没有父母,全是慕容博将他带回家,听阿朱说,她在慕容家名为婢女,实则与小姐一般,不但有自己的庄子还有丫鬟仆人侍候。 父亲报仇之心却是不熄,这种种一切,我每一想起来,心里就如刀剜一般。” 风逸长叹一声,说道:“是啊,爱情这杯酒,谁饮都会醉。 阿朱在你众叛亲离之时,一心跟着你,你行事所为,又岂能不照顾她的想法。别说你这种重情重义的汉子,纵然换了是我这种没心没肺的,恐怕也不知如何是好。” 萧峰笑了笑,道:“好在慕容博已经死了,老天待我也算不薄,可我想到我爹又要对付少林寺,还不让我提前告知,我所能做的,就是提前到来,可究竟能否解此大厄,疏无把握。 但若告知少林寺,让他们早做准备,违背父亲,对不起九泉之下的母亲,但若隐瞒不说,师父泉下有知,不知……唉……” 风逸叹道:“你爹比鸠摩智厉害,他知道作为少林寺来讲,寺毁可以重建,人亡技可永传。只有这数百年来,所积下的声望、名誉,一旦败坏,却再难恢复了。” 萧峰苦笑道:“这个道理我也懂,但我与阿朱分析了一路,实在想不通,少林寺究竟做了什么,能让我爹笃定,一定可以让少林寺身败名裂呢?” 风逸闭目沉思,过了好久,才叹口气,说道:“这事你又何必去猜,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每个人无论做什么事,只要做了,终究会有报应,无论是善果还是恶果,都得面对。 况且你爹潜伏少林寺三十年,真要捏着什么把柄,那都是以前之事了,你纵然提醒少林寺,又有何用处?莫不如静观其变,再做理会!” 萧峰点了点头:“也只好如此了。” 风逸又道:“那你可曾遇上完颜阿骨打?” 萧峰摇了摇头:“我答应你的事,无时或忘,但不曾遇上女真部落的人,更别说这个完颜阿骨打。” 风逸心中咯噔一下,心道:“莫非真有天命乎?” 风逸深知原剧情中萧峰从耶律洪基手中救了完颜阿骨打部落,这才与耶律洪基结拜。可这一次,他让萧峰杀了完颜阿骨打,阻止金国崛起,谁知萧峰压根没遇上,但还是与耶律洪基结拜了,除了说金人有崛起的天命,还能怎样解释? 思忖间,忽听阿朱一声惊叫:“什么?” 萧峰倏地起立,走出禅房,到了阿朱阿紫的房间,就见阿朱一脸怪异之色,远比她适才知晓父母还要激动的多。 风逸看向阿紫。 阿紫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啦,我就说我们的爹爹是大理皇太弟镇南王,还有个哥哥,名叫段誉,他好不成器,成天围着慕容家的那个王姑娘,她就这样了。” 萧峰也是一惊,说道:“我二弟竟然是大理镇南王世子?” 萧峰虽与段誉结拜,但段誉没有说过自己具体身份,只说他是大理段氏,这就跟大宋姓赵的皇亲国戚一样,简直不要太多。 怎料他竟然是大理皇太弟世子,这以后岂不是大理皇帝。 但萧峰一惊之后,也就恢复如常了,笑道:“这也很好啊,咱们与我二弟可是亲上加亲了。” 阿朱脸色一红道:“大哥,你不知道,当年鸠摩智带段公子来慕容家时,我故意作怪,让他给我磕了三个响头呢。 虽说时过境迁,可我是妹妹,哪有让哥哥磕头的道理,日后见了面,可不尴尬吗?” 萧峰哈哈一笑,一摆手道:“我那二弟性情中人,况且不知者不怪吗,无需多虑。” 风逸却不禁在想,若从迷信角度讲,阿朱这是将自己的福分,硬是给磕没了啊! 段誉可是未来的大理皇帝,让皇帝给她这个大理臣女磕头,她不死谁死? 阿紫笑道:“姐姐,爹妈说我疏于管教,你比我还要厉害十倍呢,你是怎么让哥哥给你磕头的,快说说,让我也高兴高兴!” 阿朱不觉莞尔,捏捏她莹白尖翘的鼻子,说道:“你呀,这有什么好说的。 当时我扮作一个老婆婆,咱们这位大哥,明知我是个小丫头,却还是给我磕了三个头,我当时还十分欢喜呢,看来日后遇上了,可得磕还给他呢。” 阿紫道:“那倒不用了,咱们这位世子哥哥,经常给人磕头呢。在大理无量山给他的神仙姐姐磕了一千个头不说, 那日为了王家姑娘,在众目睽睽之下,远远就喊,我磕头我磕头,可不要伤害王姑娘,咯咯,笑死人了。” 萧峰与阿朱均见过段誉对王语嫣犯痴的样子,自然也能想到当日的样子,都笑了。 突然就听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女子声音急道:“我的女儿啊,你在哪里。” 风逸与阿紫听出是阮星竹声音,转头一看,却是个面目猥琐的中年汉子,直接扑进了“结缘精舍”。 这是少林寺接待外客的地方,也是阿朱阿紫梅兰竹菊等女居住之地,萧峰见这“汉子”古里古怪,横身拦住。 “阿弥陀佛!”就见玄慈方丈与一个中年人联袂而来。 这中年人不是别人,正是大理镇南王段正淳,就听他道:“阿星,不可失礼。” 那面目猥琐的中年汉子,便是阮星竹,段正淳来少林寺,她也跟着来了。 她知少林寺规矩不许女子入寺,便改装成男子,形容举止,无一不像,只是她声音娇嫩,却不及女儿阿朱那般假扮男人说话也能惟妙惟肖。 段正淳到处留情之名,播于江湖,此番来到少林寺,玄慈方丈等人听阿紫说父亲云云,又姓段,基本猜到两女就是他的女儿,所以便对他说阿紫找到了姐姐阿朱,正客居寺中,阮星竹一听大女儿找到了,立刻来寻。 阿紫见母亲装扮成这样,说道:“妈啊,你这成什么样子?”在她脸上一抹。 阮星竹急道:“你姐姐呢?” 萧峰已经知道丈母娘到了,当即让开了身子,阮星竹一见到阿朱,泪滚滚。 有了阿紫相认的情节,再一见阿朱本人,这一刻,几乎不用再说,单只阿朱这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灵活之极,就与阿紫一般。 而阿朱萧峰见到阮星竹的眼睛,似乎单是一双眼睛便能说话一般,在旁人眼里,这母女三人的眼睛如出一辙。 段正淳也是身子抖动,显是心神激荡之极。 阮星竹抱住阿朱,哭道:“我苦命的女儿啊,娘想你,想的好苦啊……” 阿朱想到阿紫对她说起姐妹俩为何被送走,后来母亲与爹爹也多方找寻,奈何杳无音讯,当下劝道:“妈,别哭,别哭……” 阿紫道:“凭什么不哭,都怪他们,他们为了自己,不管我们。 害的我在星宿派伏低做小,你也给人当丫鬟侍候人,他还大理镇南王呢,既然没本事养,干嘛要沾惹草,生下我们?”说到这里,蓦地眼眶通红,也跟着哭了起来。 阿朱是慕容家丫鬟之事,以前她非但不以为意,还颇有欣喜,然而随着与萧峰相恋,又得知慕容博便是昔日假传信息,害死萧峰母亲的罪魁祸首,这便成了阿朱此生最大伤痛。 萧峰有多为难,有多痛苦,她便比萧峰更为难,更痛苦! 倘若她与慕容家毫无关系,萧峰要找慕容复报仇,她自然会以父债子偿的说辞,支持萧峰了。想着不觉心中暗恨:“我这爹爹真是不好,辜负妻子不说,更是连自己情人,女儿都害了,让我与萧大哥……” 转眸一看萧峰,忽又心儿一软:“但若我没有被他们送走,在大理当了郡主小姐,又如何能与萧大哥相遇,或许这就是一失一得,莫非前定的说法。” 段正淳神色萎靡,仿佛精神尽去,仅余一具躯壳,很是苦涩道:“阿紫你骂我骂的对,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天可怜见,总算让我们一家人重逢……” 阿紫一撇嘴道:“什么天可怜见,都是风郎,没有他,你想找回姐姐,痴心作梦!” 阮星竹一听,忙道:“是啊,是啊!”纤腰拧转,一拉段正淳衣袖,若嗔若笑道:“不管了,风逸这个女婿我是要定了,你若有二话,我就带着阿朱阿紫姊妹两,不认你了。” 段正淳一愣。 阿紫伸出手指,刮脸笑道:“不羞,不羞,妈这么大年纪,还跟爹爹撒娇。” 阮星竹双颊微红,道:“妈老啦,再不撒娇,你爹只认得那些……你们这些乖女儿,一心疼你们,哪里还能记得我?” 阿朱见母亲如此耍怪,当即掩口直笑,段正淳面露尴尬之色,转头抱拳道:“风逸,这就多谢你了。”风逸抱拳道:“哪里,哪里,全是小婿应该的。” 段正淳听他自称小婿,也无奈何,忽见一个大汉走上前来,向他恭恭敬敬地行礼,说道:“契丹人萧峰见过王爷!” 段正淳当即还了一礼,心下甚奇,见他形貌威武,又是契丹人,怎会出现在少林寺中,还对我这大理王爷如此恭敬。 就听玄慈方丈道:“这位便是昔日的丐帮帮主乔峰。” 段正淳与阮星竹皆是啊了一声,他们听阿紫说过自己的姐夫便是乔峰,未曾想在这里见到。 阮星竹看乔峰英武不凡,段正淳则想乔峰的武林地位当世顶尖,可这个女儿是否也如阿紫一般,被生米做成了熟饭,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该以何种身份,相见措辞才好。 阿紫咯咯笑道:“爹,你不是说他残忍好色吗,那么他去聚贤庄救的人,是我姐姐,你又怎么说?” 段正淳有生以来,只有阿紫这个女儿对他没大没小,此番被揶的面色红涨,只说了一句:“那是江湖传言,并非我的看法。” 阮星竹啐道:“心口不一!” 萧峰微微一笑。 玄慈方丈合十道:“阿弥陀佛,段王爷,我等就不打扰几位一家团聚了。” 玄慈方丈、风逸、萧峰知道他们亲人相认,必有一些不让外人听的亲热话要说,而且阿朱是否真是自己女儿,阮星竹必然要看自己亲手刺下的“段”字印记,还有金锁片,都退了出去。 梅兰竹菊自也伴随风逸左右,可此时却有些郁郁寡欢,她们也想到了自己亲生父母。 几人到了一处亭子,玄慈方丈自行去了,风逸与萧峰坐了下来,风逸道:“有酒吗?”萧峰好酒,奈何这是少林寺,他进寺时,不好带酒。 梅兰竹菊却是带了,立刻掏出酒壶,给风逸萧峰一人一壶,一边叽叽嘎嘎的介绍,这是童姥多少年酿制的美酒。 说到这个,也冲淡了一切思念之情。 风逸喝了一口,赞道:“妙妙妙,萧兄,这是天山雪酒,美妙无穷啊!” 萧峰馋虫早被四姝的介绍勾了出来,眼见风逸喝的开心,也不顾忌了,当即开怀畅饮。 萧峰说道:“阿朱能够找回父母,全凭风兄,萧某敬你!” “请!” 两人喝了几口,萧峰又道:“但不知你是如何知晓阿朱身世的。” 风逸笑道:“萧兄忘了,我们曾为阿朱治伤,我曾经瞥见她脖子上挂着一件饰物,当时没留意,后来我遇上阿紫。 发现她脖子上有块金锁片,仿佛与阿朱的差不多,我就随口一说,阿紫说她姐姐也有一块,名字还叫阿朱,也就对号入座了。” 风逸虽在忽悠,但在萧峰这里,自然是事实了。 因为风逸的确曾与阿朱还有自己同处了很多天。 萧峰再次抱拳感谢道:“这也多亏风兄细心,不然阿朱就找不到父母了,如今说来,你我也是一家人了,当真是痛快,不过,哈哈,你得叫我一声姐夫才对。” 萧峰豪爽,但心细如发,早就看出风逸与阿紫乃是情侣,恐怕关系比自己与阿朱还亲, 昔日风逸说自己年纪比他大,萧峰本就有些不信,今日从双方妻子论,他这个姐夫当定了,好不高兴。 风逸微笑道:“叫你姐夫倒也应该,但不知你见了你二弟,是叫二弟,还是大舅哥呢?” 萧峰一呆,当即哈哈大笑,这的确是个问题。 萧峰笑声未歇,突听一道惊喜不胜的声音响彻在耳:“大哥,大哥,真想煞小弟了!” 一道青影好似一阵风掠将过来,风逸长笑一声,抚掌道:“段兄,你这凌波微步,的确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青衣人正是段誉,萧峰看到段誉也是惊喜,萧峰自和他在无锡酒楼中赌酒结拜,虽然相聚时短,却是倾盖如故,肝胆相照,双手把着他臂,笑道:“二弟,你怎也来了这里?” 段誉喜道:“说来话长,一别多日,大哥雄风犹在,小弟甚为高兴。” 原来段誉在灵鹫宫只呆了一夜,第二天就自行离开了。 少林召开英雄大会之日已至,自也来了,他内功深厚,耳音奇佳,远远听见萧峰的笑声,便展开“凌波微步”,赶了进来。 萧峰大笑一声,撒开段誉手腕,朗声道:“你父亲在此,快去拜见吧。” 段誉喜道:“大哥见过家父?” 风逸笑道:“段兄,你以后叫萧兄妹夫也未尝不可啊!” 段誉一愣,道:“莫非阿朱姐姐真是我妹妹?”他曾听阿紫说自己姐姐叫阿朱,段誉越想越觉得阿朱与阿紫很像。 风逸道:“如假包换!” 萧峰也点了点头,叹道:“昔日我见你风采清绝,为人十分直爽,一见如故,没想到今日我倒成了你妹夫。” 段誉喜不自胜道:“大哥,哪里话,我们这是喜上加喜啊!不过,我得找阿朱妹子,问问她,当日让我给她磕头,怎么算?” 三人同时大笑起来。 笑声中,就听段正淳道:“爹爹对不起阿朱阿紫姊妹两,你这当哥哥的,给她磕了头,就当替爹弥补过失了。” 转眼看去,段正淳、阮星竹、阿朱阿紫一起走了过来,阿朱笑道:“段公子,小妹给你磕头了。” “不可,不可!”段誉急忙阻止,说道:“阿朱姐,嗯,阿朱妹妹,我那日虽然给你磕了三个头,但你也救我脱离鸠摩智这恶僧的魔掌,这是应该的。” 突听鸠摩智笑道:“段公子,若非小僧,你如何能与妹子团聚,又如何能遇上王姑娘呢?” 只见鸠摩智缓缓转进。 风逸、萧峰均不明所以,这和尚怎么又回来少林寺了。 段正淳抱拳道:“犬子蒙得明王垂青,携之东来,听犬子言道,一路上多聆教诲,大有进益,段某感激不尽,这里谢过。” 鸠摩智微笑道:“不敢!只是可惜了。” 段正淳道:“可惜什么?” 鸠摩智微微一笑道:“令郎来到中原,见到一位美貌姑娘,从此追随于石榴裙边,什么雄心壮志,一古脑儿地消磨殆尽。 那位姑娘到东,他便随到东;那姑娘到西,他便跟到西。任谁看来,都道他是一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轻薄子弟,那不是可惜之至么?” 段誉脸色通红,他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追求王语嫣连带着亲人都被人耻笑。 只听得阮星竹嘻嘻一笑,说道:“段家小皇子这是家学渊源,正所谓将门虎子,真是了不起,了不起。” 众人不禁莞尔。 段正淳也哈哈一笑,向鸠摩智道:“这不肖孩子……” 鸠摩智摇了摇头道:“并非不肖,肖得很啊,肖得紧!” 风逸忽听得少林寺外一片喧嚣之声,说道:“国师,去而复返,并非无因吧?” 鸠摩智看向萧峰说道:“小僧出了少林寺,怎料各路群雄与丐帮人马大举上山……” 话没说完,就见少林玄生急步而来,说道:“萧施主,风大侠,段王爷,还请大雄宝殿一叙。” 几人见他一脸紧张之色,都很是讶异。 什么事能令少林高僧紧张。 几人到了大雄宝殿,就见聚集了一大群武林人物,正在互相交谈,传入耳中最多的一句话便是:“那庄聚贤是谁?”却无一人作答。 风逸心中一动,心想:“庄聚贤?聚贤庄不是被灭了门吗?游坦之死了,怎么还有庄聚贤?” 萧峰心中不禁一凛,聚贤庄之会,乃因自己,天下皆知,这庄聚贤的名字,明显与自己有关,莫非是父亲? 只听玄慈方丈合十说道:“萧施主,你曾在丐帮多年,可知庄聚贤其人?” 萧峰摇了摇头道:“丐帮弟子万千,萧峰不能尽识,但才俊之士,绝无此人。” 只听玄慈说道:“众位英雄好汉,提前驾临敝寺,皆因这位丐帮帮主庄聚贤大撒英雄帖,广邀武林豪杰,路远的接帖早,路近的接帖迟,但个个是马不停蹄地趱路,方能及时赶到。 我少林寺虽在江湖上广通声气,居然事先全无所闻,可见丐帮计划周详。” 原来这里已经汇聚了河朔、山东、淮南一带百余位成名的英雄豪杰。 风逸心下更加惊讶:“丐帮帮主?庄聚贤?纵然游坦之没死,自己也夺了他的造化,他又如何能当丐帮帮主?” 八九个月前,丐帮陈长老还特意邀请风逸去竞选丐帮帮主之位,被他推辞掉了,谁知帮主之位落在了这个化名庄聚贤的人手里。 萧峰问道:“不知丐帮所为何来,方丈可知?” 玄慈摇了摇头。 只听段正淳道:“丐帮的英雄帖也是不记名的,只说丐帮帮主庄聚贤日内亲来少室山,恭聆玄慈方丈教益,信中既未说明拜山日期,更没提到邀请天下英雄,我收到这一份帖子,生怕此事对少林不利,遂立刻赶将而来。” “阿弥陀佛!” 少林高僧齐齐合十。 不一会,两湖、江南各地的英雄到了,川陕的英雄到了,两广的英雄也到了。群雄南北相隔千里,却都于一日中络绎到来。 鸠摩智微笑道:“这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与天下第一大门派的方丈相会,乃是武林最大盛事,自有大热闹可看,这江湖群豪岂不闻风而至?” 忽听殿外一人怪声怪气道:“非也非也,江湖群豪齐聚少室山,也未必只看少林丐帮,又岂能少了‘姑苏慕容’?”(本章完) 238.第232章 风中之神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怔,均想这“姑苏慕容”好大的声名,少林寺本来派出英雄帖,约群雄十二月初八来少林寺,一会姑苏慕容氏,这话倒也不错。 阿朱却是又惊又喜,她一听便知是“非也,非也”包不同包三哥到了,本想开腔搭话,但又顾忌到萧峰,只好闭口不言。 只见大殿并肩走进四人,正是邓百川、公冶乾、包不同、风波恶四人。 包不同嘻嘻笑道:“哪位是少林方丈玄慈大师啊?”大踏步越众而出。 玄慈方丈今天身为地主,对客人不论善恶,一般地相待以礼,可他口气大剌剌的,群雄听了均生不满,心想:“以玄慈方丈的武林声望,纵然慕容复亲至,也不能如此无礼!” 只见一名老僧身子一横,拦住包不同,乃是玄字辈僧人玄愧,合十道:“施主止步!” 包不同只觉得一股强劲的潜力推来,登时气血翻涌,幸他武功不弱,一觉不妙,立刻连退三步,这才离开了玄愧掌力范围。 包不同暗呼乖乖,这些少林老和尚果然利害,拱手说道:“有劳大师,将玄慈方丈请出吧。” 他见识了玄愧的手段,便知少林寺任何一位“玄”字辈高僧,自己都不是对手,说话就不敢再似刚才的轻桃了。 玄慈合十上前,口宣佛号,问道:“老衲玄慈,不知四位有何见教?” 邓百川上前说道:“在下邓百川、公冶乾、包不同、风波恶,乃是慕容公子门下,久仰贵寺盛名,承贵寺之请,奉公子之命,特来投帖拜候。”恭恭敬敬地递上一份拜帖。 阿紫扑哧一笑,道:“这慕容复派头可真大,难不成还想让少林寺亲迎不成?” 群雄也都明白,慕容复其实是架子大,名是送拜帖,却是希望少林寺能够亲迎自己,但没人将之宣之于口,免得得罪慕容氏。 众人转眼看去,见是一个少女, 慕容门下认得阿紫,知她武功了得,又有风逸撑腰,简直无法无天,齐不做声。 群雄虽知少林寺规矩不接待女客,但均想:“今日前来的女英雄一定为数不少,什么不接待女客的规矩,只小事一桩,少林寺又何必多起纷争。” 风波恶突然一声惊叫:“阿朱妹子!” 原来阿朱与阿紫站在一起,几人看见阿紫,也就看见了阿朱。 包不同欢然道:“阿朱妹子,快过来,快过来,我们可都想你啦!” 阿朱笑道:“邓大哥,公冶二哥,包三哥,风四哥。”拉着萧峰一起过去,对包不同低声道:“包三哥,你们两位在无锡见过的。这个人,我今后一生一世是要跟定了的。这句话可不许你说非也,非也!” 包不同侧着眼打量萧峰,碍于阿朱的面子,便道:“不非也之至!可丐帮的乔峰给我做妹夫,看的上我慕容家吗?” 阿朱道:“三哥,慕容家待我和阿碧很好,从小把我们养大,就当自己女儿一样,待你们也好,就像是自己兄弟。我本该好好报答,但我这一生一世,已跟定了萧大哥,他死也罢,活也罢,我心里总之再没第二个男人了。” 包不同微微一笑,道:“乔帮主武功高强,跟得过!你以后连公子爷也不想,连我也不想?” 阿朱伸掌在自己头颈里做个砍下头来的姿式,斩钉截铁地道:“不想!” 包不同右手大拇指在她鼻尖前一挺,表示:“好极!” 这时玄慈方丈已经看过拜帖,给身边玄难一递,合十道:“慕容公子贵人事繁,难得来此,老衲合该亲迎。” 玄慈又对群雄说道:“众位师兄,众位朋友,慕容公子既然到了,想必丐帮庄聚贤也将至,大家同去瞧瞧如何?” “姑苏慕容”名满天下,而少林寺玄悲大师是胸口中了“大韦陀杵”而死。 “大韦陀杵”乃少林七十二门绝技之一,正是玄悲苦练了数十年的功夫。 群雄均以为是姑苏慕容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下毒手,今日又见他派头这么大,群雄一听这话,辈份较低、性子较急的青年英豪一窝蜂地奔了出去。 萧峰、大理段氏、各路好汉、诸寺高僧,怀着好奇之心,要一睹慕容风范,加快脚步。玄慧虚空四代少林僧各执兵刃,列队出寺。 风逸与阿紫则是慢悠悠的随在最后。 玄慈等人刚到山门门口,派在半山守望的僧人便奔来禀报:“慕容公子正在半山亭等候。” 玄慈点了点头,走到石板路上向山下望去,突听鸠摩智朗声说道:“慕容公子,既已上得少室山来,怎地还不进寺礼佛?” 只听一个清朗的声音遥遥传来:“久仰少林寺乃是佛门胜地,古刹庄严,果然是气象不凡,今日有缘到此,在下还想观光瞻仰一番,不知方丈可肯俯允么?” 这手传音功夫一露,众人心中心中一凛,想道:“这姑苏慕容果然名不虚传!” 玄慈微微一笑,说道:“瞻仰二字,实不敢当,公子远道而来,老衲有失远迎,望乞恕罪。” 玄慈方丈等人本来怀疑玄悲之死出于慕容复之手,然而玄垢、玄石跟踪萧峰,见到一黑衣人会少林绝技,适才又看到鸠摩智的身手,他也能使诸般少林绝技,则这一招“大韦陀杵”是他所击固有可能,就算另有旁人,也不为奇。所以对慕容复言语间,很是尊重。 玄慈看见慕容复与一白衣女子立于一处,又道:“慕容公子,还请尊驾与贵友同往敝寺……” 话还未完,忽然山腰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很是整齐,就见一群汉子疾速向山上奔来。 奔上山崖后,双足突地钉住,如旗杆般笔直站定,一言不发。 慕容复本来等玄慈方丈亲迎自己,却被这群不速之客扫了面子,面上不豫之色一闪而逝。 就见当先两人将扛着的旗杆一抖,两面大旗烈烈飞舞,虎虎生威,上面两个杏黄大字“庄”。 群雄就见这些人都是丐帮装束,后面的是百余名六袋弟子,其后是三四十名七袋弟子、十余名八袋弟子,稍过片刻,是五名背负九袋的长老,正是丐帮传功长老吕章,还有宋奚陈吴四老,一个个都默不做声的分列两旁。 众人也为这肃穆庄严的气势所慑,萧峰看的暗暗点头,心想:“丐帮前来少林寺不丢本帮风范,很好!” 原来丐帮向有规矩,弟子们若非有紧急之事,不得骑马,若需骑马时,则要穿上不带补丁的衣服,掩人耳目,所以这些人步行奔来,既显帮规严明,又显威势气派。 群雄都明白这阵容,必然是丐帮帮主到了,也不知道庄聚贤究竟是何人物。 更有人心想,这庄聚贤或许就是乔峰本人,他重夺帮主之位,以此化名。 但听一人朗声说道:“在下无礼,不速而至,还请玄慈方丈恕罪。” 这句话一字一字说得甚慢,但初时尚在百丈开外,每说一字便近了一些,待说到这个“罪”字,只见一人已从山角转出。 他身穿百结锦袍,足不点地般奔上山来,就见他中等身材,年约十八九岁,脸型瘦长,下巴尖削,看似瘦弱,却是目光如炬,灼灼逼人。 众人皆是吃了一惊。 这威震四海的天下第一大帮主竟是这样的一个年轻人。纵然萧峰昔日接任帮主,也都二十三岁了,然而此人武功却是非同小可。 风逸双目一闪,上上下下将来人打量来打量去,心下暗叹:“真是邪了。” 玄慈方丈略一打量,说道:“老衲不知丐帮帮主驾临少室山,迎迓来迟,得罪莫怪!” 少林寺和丐帮向来并峙中原,现今丐帮帮主到来,自然不敢怠慢。 昔日萧峰执掌丐帮时,多年不回家就是因为如此。 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到了某一处,必然惊天动地,少林寺必要严阵以待的欢迎自己,所以他便只好不回家,只让弟子传信给父母。 只听丐帮传功长老吕章说道:“不敢,不敢,玄慈方丈与我丐帮都是武林同道,何须客套,这位便是敝帮帮主庄聚贤!” 话音刚落,突见那庄聚贤一脸悲愤,走上两步,一指萧峰,喝道:“乔峰你这恶贼!你杀死我伯父,杀死我妈,杀死我父亲,今日我要将你抽筋剥皮,碎尸万段!” 他这一声,内力深厚,山谷鸣响,群雄登时耸动。 此时少室山上源源不断还有各地的英雄好汉前来,乔峰名头之大,人人皆知,然而见过他的,却是少数,此刻被庄聚贤一喊,漫山遍野的目光,都投向了少林寺这一方。 萧峰目视这庄聚贤,露出好奇之色,说道:“你是谁?我怎的害死你伯父父亲与妈妈?” 庄聚贤大声道:“我便是聚贤庄游驹的儿子游坦之,你这恶贼用拳击死我父亲伯父,连我不会武功的妈妈,也一刀砍死,今日当着天下英雄,你还想抵赖吗?” 众人当即哗然一片。 群雄也有人从“庄聚贤”三字联想到了“聚贤庄”,但只由此而推想到乔峰,聚贤庄游氏兄弟不但死光,连庄子也烧成了白地,这位庄聚贤是何方神圣? 未曾想他却是游驹的儿子游坦之。 萧峰更是听的一呆。 只听丐帮传功长老吕章道:“乔峰,你昔日说不会找聚贤庄报复,风护法也为你力保,谁知你言而无信,转过头就灭了聚贤庄,你对得起谁?” 说着目光一转:“风护法,我们都被乔峰这恶贼给骗了。他非但灭了聚贤庄,陷你于不义,杀人之后,更是极尽猖狂,如此不信不义之徒简直妄自为人。”风逸眉头微蹙:“庄帮主,你亲眼看见你的家人都是乔峰杀的?又是怎么一个极尽猖狂了?” 游坦之看了一眼吕章,见他点了点头,遂道:“那日聚贤庄之会时,我在一旁偷看,我见过你,也见过乔峰。 你们两人亲口答应不会报复本庄,谁知过了几天,就有一人在庄子见人就杀,我伯父父亲,还有他们的徒弟,还有我妈妈,都给他杀了,我当时瞧得清清楚楚,下手之人就是乔峰。” 说着眼圈通红,双眼流泪:“我前去跟他拼命,他却将我一脚踢倒,哈哈一笑道‘好小子,还有几分勇气,就饶你一命,有本事就来找我乔峰报仇吧!’,然后放火烧了我家庄子,乔峰,你说,是不是这样?” 风逸与萧峰对视一眼, 他们都明白了,下手之人必是萧远山,他与萧峰长得一模一样,留下游坦之,一方面要让他宣扬萧峰的罪恶,好让萧峰成为武林公敌,与他一起复仇。 也或许是动了恻隐之心,想到萧峰,便没有杀这个敢于因父母之死而拼命的游坦之。 萧峰叹道:“昔日萧峰落难之时,只有风兄与阿朱姑娘信我萧峰,风兄更是不惜传我神功救助阿朱,萧某铭感五内,日思报答。 别说萧某深知游氏双雄当日在贵庄召开英雄大会,乃是出于误会,本着一片侠义之心,纵然他是与我萧峰有血海深仇之人,看在风兄面上,萧某也不会加诸一……” 说到这里,却摇了摇头:“唉,他们怎么死的,原无分别。 游少庄主,你全庄上下的命,都是我杀的,包括我师父玄苦大师,我义父义母,谭公谭婆赵钱孙,智光大师的仇,都算我身上,也是不枉!” 说着目光环扫:“诸位武林同道,仇恨也罢,报复也罢,要来便来,萧某一力承担!” 他此话一出,众人固然佩服他的豪勇之气,却也气炸胸肺。 世上竟有如此狼心狗肺,还猖狂无极之人。 霎时间,人丛中有人大骂:“玄慈方丈,乔峰这狗贼,你们少林寺就不会清理门户吗?” “这乔峰乃契丹胡虏,人人得而诛之,今日可再也不能容他活着走下少室山去。” 但听得呼喝之声,响成一片,有的骂萧峰卑鄙无耻,有的人骂他不讲信义,有的人骂少林寺不正戒律。 吕章气吐丹田,洪声说道:“风护法,玄慈方丈,这乔峰不讲信义,又居心叵测,年前相助契丹皇帝耶律洪基平乱,如今官居辽国南院大王,统帅辽国半数兵马。 契丹人灭我大宋之心不死,今日若是让他走脱,岂不是遗患无穷吗?” 他内力深厚,言语信息更是让人惊骇,一时间,一切叫骂之声,都消停了下来。 萧峰“哦”了一声,道:“吕长老,你是知道萧某做了辽国南院大王,这才选推这位游少庄主做帮主,又化名庄聚贤,这是生怕萧某收到消息,所以提前防备?” 吕章道:“乔兄弟,契丹和大宋势不两立,这你是知道的。 但是游少庄主接任本帮帮主,那是凭着高强武功,在丐帮君山大会上,连败本帮数十位高手,大家公推的,却不是小老儿一人之意,至于化名庄聚贤,的确是我等生怕萧大王收到消息,引起什么变故。” 只听丐帮吴长风长老高叫道:“乔兄弟,老哥哥还是想问你一句,你是不是真的做了辽国的南院大王?” 萧峰心下一叹,朗声道:“不错!” 群雄当即沸腾,萧峰任辽国南院大王的消息,江湖上知道的不多,丐帮消息灵通,更是时刻关注辽国、西夏的军国大事,已经收到乔峰担任南院大王的消息,只是吴长风与乔峰亲厚,不愿意相信, 此刻听他亲口承认,脚下猛然一跺,长叹一声。 “杀了这辽狗!” 群雄喝声却是越来越响。 人人都知道乔峰武功高强,然而他是契丹人,动起手来,有风逸相助,各路英雄、少林僧侣,再加上丐帮中人,就算风逸与萧峰真有通天的本领,也决计难脱重围。 声势一盛,各人胆气便也更加壮了,却谁也不敢首先上前挑战。 因为人人均知,虽然战到后来终于必能将他击毙,但头上数十人却非死不可。 这个谁先死,就大有商榷了。 毕竟用萧峰的脑袋扬名立万,人人所衷,也不需要什么勇气。 但若用自己的脑袋帮旁人扬名,这就需要极大的勇气了。 当然,这种局势仿佛火药桶,就差一点子火星就能炸了。 也就是差个有份量的人来登高一呼了。 风逸看向玄慈方丈,说道:“方丈,你真要看着名山罹劫,同道遭殃吗?” 玄慈方丈流露出了一丝苦笑, 这种局势对他来说,也是一种为难。 少林寺可以护一个契丹人萧峰,但要维护辽国的南院大王,那干系太大了。 玄慈沉吟间,忽听游坦之高叫道:“乔峰,你纳命来吧!”身子一晃,似箭一般地向萧峰射来,他身法快极,窜出十余丈后,猛然跃起,顺势一拳砸下。 风逸目光一凝,喃喃道:“大伏魔拳!” 瞬息之间,萧峰便觉一股极为强劲的力道向自己汹涌而来,脸色一正:“好!”足尖一点,飘身而出,拍出一掌。 只听得“蓬”的一声,两人拳劲掌力一撞,狂飚陡发。 游坦之一个筋斗,翻出三丈,飘身落地。 萧峰闷哼了一声,脸上腾起一股血气,退了三步,登时感觉一股暖流直透心头,身子摇晃不定,全身乏力,一个趔趄,险些坐倒。 以萧峰惊世神功竟会如此,段誉阿朱心下大惊,急忙抢上,萧峰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群雄也悚然动容,乔峰以降龙掌著称于世,这游坦之如今年轻,竟然能一掌将他打成这样,难怪丐帮选他为主。 风逸更是暗自惊骇。 他眼力高明,看出萧峰出手未尽全力。 然而游坦之这一拳,不光是九阴真经中的大伏魔拳,内力还蕴含了神照功与血刀经。 饶是游坦之一出场,对他的底细,风逸已经有所猜测,但亲眼看到,还是觉得太过不可思议了,最多两年时间啊,遂道:“庄帮主好厉害的内功,这是何方高人所授!” 游坦之昂然道:“我师父乃是有着打遍天下无敌手之称的风中之神!” “风中之神?” 众人顿时交头接耳,议论起来,他们从未听过这个名字,有人心想,早些时候就没听过风逸,他一出道,就名满江湖,听说他还有一个师父,可见江湖之中卧虎藏龙,自有隐士高人。 风逸一听这话,心中立刻托了底,原来无人指点于他,眼见游坦之那一副骄傲的样子,实在忍俊不住,呵呵笑出声来。 游坦之道:“阁下笑什么?” 风逸笑意微收,摆了摆手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口中的风中之神,或许只是吹了个牛。而你虽学得绝学,武功宏大有余,细微不足,看来是缺乏高人指点。 遇上一般人物,自然可以轻松取胜,但遇上萧兄,人家只需要批亢捣虚,你必败无疑。 适才他只不过对你心怀愧疚,未用全力,你这么轻狂,真的好吗?” 游坦之越听,脸色越是苍白,支吾道:“你不要觉得你武功很了不起,就可以肆意评价我师父,他老人家扬名天下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说罢瞧了萧峰一眼,眉头一蹙道:“你昔日没有杀我,我谢谢你了。 可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我今天只有一人才能活着走下少室山。你再是手下留情,也不要想着我能饶你!” “不错!杀了他!” “游少庄主说的不错!萧峰契丹胡虏,为其张目者,皆是我汉人大敌!” 群雄鼓噪,你一言我一语,杀声震天。 场上之人也都是心思各异。 (本章完) 239.第233章 风波不断 萧峰举目扫去,只见阳光下光芒闪烁,漫山遍野都是,群豪纷纷拔出兵刃,他是一百个不愿与这些人纠缠。 段誉眼见这么多人要与大哥为难,便准备与萧峰同生共死,以全结义之情了。 段正淳也低声向属下华赫艮、范骅、巴天石诸人道:“萧峰昔日曾为了我女儿孤身赴会聚贤庄,待会危急之际,咱们冲入人群,助他脱险。” 范骅道:“是!”向拔刃相向的数千豪杰瞧了几眼,说道:“对方人多,不知主公有何妙策?” 段正淳摇摇头,说道:“大丈夫恩怨分明,尽力而为,以死相报。” 大理众士齐声道:“自当如此!” “乔峰!”游坦之踏上一步,横掌怒喝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武功利害,我也不怕。就算肝脑涂地,我也要为我家人报仇,这就动手吧!” 萧峰推开段誉与阿朱,就要应战。 风逸突然看向萧峰,说道:“萧兄,这小子是个愣头青,不用搭理,你还是抓紧时间恢复内力,随后才是真正的恶战。” 萧峰雷震一惊,他适才与游坦之对掌,只因对聚贤庄的遭遇甚是同情,所以留手。 但过了一手,已经查知,对方内力之深、拳法之劲的确出乎自己所料,可劲力直来直去,并无多少变化,显然经验欠缺,真正动手,自己虽说与鸠摩智才大战一场,耗去了不少内力,游坦之也不足为惧。 可风逸乃是武学行家,岂能不知?这样说,必有因由,萧峰顿感事非寻常,当即不在意游坦之,乘机运气,恢复功力。 突听一声清啸,黄影闪动,场上飘出一人,正是姑苏慕容复。 慕容复朗声道:“萧兄,你是契丹英雄,视我中原豪杰有如无物,区区姑苏慕容复今日想领教阁下高招。死在萧兄掌下,也算是为中原豪杰尽了一分微力,虽死犹荣。” 群雄精神为之一振,顿感妙极。 萧峰虽然厉害,可“北乔峰、南慕容”,向来齐名,不说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慕容复就算不敌,也能耗去他不少内力,那也就好杀了,霎时间喝彩之声,响彻四野。 萧峰又惊又怒,他看在阿朱面上,没去找慕容复报仇,谁知他竟然乘人之危,正在默运玄功,这一动怒,真气几乎走错脉道,心中一凛,急忙镇摄心神,想道:“有风兄在此,目下最要紧的是赶快恢复内力!” 阿朱正为萧家与慕容家的仇恨发愁,眼见慕容复出场,当即悲恸莫名,身子闪出,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叫道:“公子,不可,你怎能对萧大哥出手?” 段誉也叫道:“是啊,慕容兄,这可是你的不是了。我大哥初次和你相见,素无嫌隙,你又何必乘人之危?何况大家冤枉你之时,我大哥曾为你分辩?” 原来适才慕容复等一行人也在轻声商议。公冶乾自在无锡与萧峰对掌赛酒之后,对他极为倾倒,力主出手相助。 包不同和风波恶对萧峰也甚佩服,况且说了阿朱与萧峰之事,双方也就是一家人,跃跃欲试地要上前助拳。 然而慕容复心想父亲生前不断叮嘱自己,除了中兴大燕,天下更无别般大事,倘若为了兴复大业,父兄可弑,子弟可杀,至亲好友更可割舍,男女情爱也不放在心上,王语嫣都没多少钟情,遑论慕容家的丫头阿朱,更不以为意。 眼见群雄欲杀萧峰,又岂能因为萧峰一人,站在中原豪杰的对立面上?自然要像灵鹫宫之时一样,收揽人心以为己用了。 这一次他不怕再为风逸做嫁衣了,因为萧峰这个辽国南院大王就是汉人公敌,风逸再为他张目,那就是汉奸。 所谓虽死犹荣云云,就是说给中原豪杰听的,这么一来,不论胜败,中原豪杰自将姑苏慕容氏视作了生死之交。 慕容复也不理阿朱,对着段誉冷冷一笑,说道:“段兄要做抱打不平的英雄好汉,一并上来赐教便是。” 他对段誉纠缠王语嫣,本就不耐已久,此刻趁机发作了出来。 段誉正待开口,阿朱鼓足勇气,颤声道:“公子,说到底,是我们慕容家对不起萧大哥,你…”阿朱说完这话,直接失声大哭起来。 慕容复双眉一轩,厉声道:“阿朱,你说什么? 我娘拿你当亲生女儿抚养长大,我拿你当自家妹子,你却为了自身情爱,说出这等话来? 难道萧峰是契丹人,杀师杀父母之禽兽之为,是我慕容授意?谈何对不起?” 群雄大多不知阿朱与慕容复萧峰的关系,听了这话,议论纷纷。惋惜者有之、愤怒者有之,对于阿朱所为,大多都不以为然。 “不,不是为我。”阿朱颤声说道,“如果不是老爷当年对玄慈方丈假传消息,惹的他带领群雄去围攻萧大哥父母,他又怎会没有父母抚养,生在宋国,难以两全?又哪有今日武林中的是是非非…………”越说越伤心,泪雨滂沱,难以遏止。 此话一出,众人无不震惊。 群雄皆知萧峰之所以成为武林公敌,就是因为带头大哥被一个江湖妄人欺骗,造成了雁门关惨剧。 后来萧峰契丹人身份暴露,才有一系列仇杀,未曾想带头大哥是玄慈,更没想到这个假传消息之人乃是慕容博! 慕容复也大感意外,两眼睁圆,心中恍恍惚惚。 包不同又惊又怒,厉声喝道:“阿朱,你说什么胡话?” “阿弥陀佛!”玄慈方丈双手合十,口宣一声佛号,清朗雄劲,说道:“阿朱姑娘,所言不虚。今日一切恩怨之起始,皆因当年雁门关外一役,昔日老衲误信人言,铸成大错,有为老衲包涵此事的众家兄弟一一送命,也有卷入其中的无辜为之身死,这一切罪孽都在老衲身上。” 群雄此刻方才知晓乃是玄慈方丈带头所为,但他是少林寺方丈,关心大宋江山和本寺典籍,倾力以赴,原为义不容辞。 有人大声说道:“那假传消息之人,莫非就是慕容复之父慕容博吗?” 段誉当即想起范骅等人对他说在慕容家的发现,大叫道:“玄慈方丈,这人若真是慕容博,此人棺椁中乃是空的,他若是那个罪魁祸首,恐怕是假死脱身。” 霎时间,众人又是一惊。 今日这消息一个接一个的爆。 少室山不虚此行啊! 风逸道:“阿朱,这就回来吧,你有了选择,就看旁人的了。” 阿朱闭上双眼,泪珠从眼角不断渗出,悠悠滑落下来。她吸一口气,张开双眼,涩声说道:“公子爷,你还是快些离开吧!” 慕容复听而未闻。 风逸皱眉说道:“今日一切都要有个了断,你们这些坑儿子的爹,也该出来了吧?” 这句话甚是突兀,众人皆是不明所以。 突听一声长笑,笑声冲天,山谷震动,满山鸟雀惊飞。 众人闻声,无不失色,就见一道黑影横空而过,掠向一座大石,双脚立定,双手叉腰,哈哈大笑。 众人这才看清,原来他手中拉着一条长索,长索的另一端系在十余丈外的一株大树顶上。 只见来人魁梧高大,可身法绝伦,全身漆黑,黑布盖面,只露出一双冷电般的眼睛,也不知道他是谁。 聚在少室山上的群雄之中,颇有不少当日曾参与聚贤庄之会,只是其时那黑衣大汉一瞥即逝,谁也没看清他的身法,这时自然也认他不出。 萧峰又惊又喜,叫道:“爹爹!” 众人悚然动容,自始至终都是一脸淡定的玄慈方丈也变了脸色。 这黑衣人一把扯下自己面幕。 群雄“啊”的一声惊呼,只见他方面大耳,虬髯丛生,相貌十分威武,约莫六十岁左右年纪,但与萧峰仿佛一个模子倒出来的,谁都知道他是萧峰老子,暗道:“无怪此人能在雁门关外击杀二十多位武林好手,果然气度不凡,神威夺人。” “阿弥陀佛!”玄慈方丈合十道:“萧老英雄,久违了!”他此时声音却甚是沉静。 萧远山双目如电,射在玄慈方丈脸上,说道:“玄慈老儿,没想到吧?那日我跳崖自尽,却命不该绝,坠在谷底一株大树的枝干之上,竟得不死。 这一来,我死志已去,便兴复仇之念。可惜你现在承认是带头大哥,未免太迟了!” 玄慈合十道:“佛法云:‘圆、通、定、慧’,我辈俗人因爱伐性,因色乱心,因恨滥杀,误入魔障而不自知。 老衲铸成大错,曾束手坦胸,自行就死,想让令郎杀了我为母亲报仇,但令郎心地仁善,不杀老衲,让老衲活到今日。 可阁下因为仇恨,冒子行凶,让他被人误会,恶名遍地,就不怕一朝梦醒,此身已非己有,悔之晚矣吗?” 玄慈方丈精明之极,一见萧远山没死,立刻想到一切血案,为何明明不是萧峰之所为,可人人都说是他,萧峰更是亲口承认。 众人一听此话,虽然惊讶,也很快明白了一切,实在是这个凶手与萧峰长得一样,也血脉相连啊,萧峰这才甘愿算在自己头上。 萧远山冷笑道:“后悔什么?你们这些南朝武人各个阴险狡诈,有什么好东西了? 我孩儿宅心仁厚,若不让他知晓这世上没有人拿他当人,他总有一天,会尝到苦果!孩儿,今日就是我们父子报仇的大好日子!” 萧峰缓缓说道:“爹爹,玄慈方丈为谣言所愚,非出本意,今已忏悔。且爹爹今日安健,那大仇人业已身死,孩儿以为,这仇怨就此一笔勾销吧。” “如何能够一笔勾销?”萧远山一声大喝,仿佛炸雷,目光环扫。 他本就生相威武,此刻脸上肌肉抽搐,虬须怒张,虎目中神光炯炯,更显得神威凛凛,不可一世。 群豪哪怕没有参与雁门关之事,也都为之气夺,不敢与他冷电般的目光相对,生怕惹火烧身。 毕竟萧峰再厉害,还是个人。 这压根就是个疯子! 还是个武功绝顶高强的疯子! 太可怕了! 萧远山目光突然定在萧峰身上,戟指游坦之道:“我灭了聚贤庄,却留了这小子一命,他如今更是学成一身武功。你能对他留情,你可以一笔勾销,可这些南朝人呢?他们几次三番言出不逊,极尽侮辱,对你下手之时,可有一丝容情之举? 孩儿,你听爹的,跟我一起为你娘报仇!” “老匹夫!”游坦之两眼发红,恨声道:“原来杀我全家的是你?” “不错!”萧远山冷笑道:“聚贤庄敢开英雄大会对付我儿子,他不杀你爹你伯父,我身为人父,岂能放过他们? 我只是看你这竖子有一腔热血,是个汉子,也是游家独苗,动了恻隐之心,这才饶你一命。 呵呵,你果然与少林寺的小沙弥一样有眼无珠,不过你有句话说的对,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若不报仇,岂非枉自为人?”叫喊间面容扭曲,神色间已有癫狂之意。 原来原剧情中的聚贤庄,乔峰大开杀戒,游氏双雄自刎而死,游坦之的母亲撞柱殉夫,可诺大的聚贤庄还是被人一把火烧成了白地,游氏双雄有子侄,有一众徒弟,这放火烧庄之人,不言而喻。 这一次风逸阻止了乔峰聚贤庄大战,可萧远山却是气不顺,还是将聚贤庄灭了,独留游坦之。 游坦之也是心潮起伏,想起了前事。 原来游坦之被灭门后,浑浑噩噩,走到了聚贤庄附近的一处山谷,风景优美,又见有人生活过的痕迹,找寻休息之地时,发现了一处山洞。 那山洞里竟然刻着神照经、血刀经,九阴真经三门绝学,更有风中之神的留言,说自己打遍天下无敌手,后辈小子当继承吾志云云,这让游坦之以为自己被老天眷顾,才得了这份造化,毕竟这风中之神口气之大,实在是让人向往不已。 这山谷本就是昔日风逸降临之地,他将这三门武功留在石洞,起初是怕自己忘记,后来没有毁坏,就是恶趣味发作,大有留待有缘之意。 游坦之自幼跟父亲学武,苦于身体瘦弱,膂力不强,与游氏双雄刚猛的外家武功路子全然不合,学了三年武功,进展极微,浑没半分名家子弟的模样。 他学到十二岁上,游驹灰了心,和哥哥游骥商量。两人均道:“我游家子弟出了这般三脚猫的把式,岂不让人笑歪了嘴巴?别人一听他是聚贤庄游氏双雄子侄,不动手则已,一出手便使全力,第一招便送了他小命。还是让他乖乖地学文,以保性命为是。” 于是游坦之到十二岁上,便不再学武,游驹请宿儒教他读书。但他读书也不肯用心,不断将老师气走,游驹也不知打了他几十顿,但这人越打越执拗顽皮。 游驹见儿子不肖,长叹之余,也只好放任不理。是以游坦之长到一十八岁,虽出自名门,却文既不识,武又不会。 这神照功、九阴真经极为奥妙,游坦之自然不知如何着手,但这血刀经却是风逸将动作图形,以及真气运行线路都刻画在石壁之上。 游坦之嬉戏不学,本质虽不纯良,终究是个质朴少年,而这武学之道,分为外家与内家两道,有的人以外家入手,那是毫无建树,譬如郭靖,被江南七怪教导十年毫无进展。 被马钰教导内功两年,以前做不到的动作,变得轻而易举。 游坦之练游氏双雄的外家功夫学不会,但在内功上悟性极高,按图修练之下,不过数月,内力已然小成。他依靠血刀经修成了内力,便再非武学小白,什么穴道经脉自然知悉,又以神照经的运功线路运行真气,谁知也是进展极快,内息便如江河奔流,竟丝毫不用力气,内息自然运行。 要知道风逸本为中人之资,离了系统,他的资质远不及游坦之这类心地质朴之人。 风逸被系统抽离了神照功、血刀经功力,之所以能将九阴神功两年练成。 皆因神照功与血刀经乃是正邪两道最上乘的内功,竟有互相催生的妙处,风逸身体被这两门神功融合后的真气长久滋润,打下了良好底子。 这九阴真经更是天下武学总纲,能够兼顾折中,如此连接成环,相生相融,三者强弱互补,才让风逸在山谷两年,就修成九阴神功。 而游坦之先学血刀经内功,又学神照功,他就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好不舒服,当即觉得这风中之神不愧是神人。 那这九阴真经呢?好奇心动,又学九阴神功。 他又与风逸不同,风逸资质一般,可经历丰富,武学阅历极为深厚。 这游坦之无知者无畏,也不知道傻人有傻福,还是怎的,如此循环往复,竟然妙参大道,堪破“我”意,正邪相济,竟然修成一等一的神功内力。 而所有武功之修习,根基全在内力,他有了这等神功内力,修习九阴真经、血刀经中的拳脚兵刃功夫,便犹如探囊取物。 他在山谷中,饿了就吃野果,烤鱼,浑不知时间,眼见自己一招击出,断树裂石、威力无穷,想到此等武功该去找乔峰报仇了,出谷之后,这才知道已经过去了两年时间,听丐帮弟子在河南集会,说要推举什么帮主。 他知道乔峰以前就是丐帮之主,聚贤庄上也和乔峰反目,所以径自去找,与丐帮弟子发生些许冲突,他随意出手,就打伤几人。 丐帮几位长老曾有人在聚贤庄上见过他一面,得知他的身份,又听他亲口言说一家都是被“乔峰”杀的。 有些向着乔峰的人说,会不会有人易容嫁祸,可立刻就被否决了。因为易容或许有,可聚贤庄武林名门,乔峰那种高强武功又有谁能假冒? 这就让所有人都觉得乔峰言而无信,而且又正值丐帮中人得知乔峰帮助耶律洪基平乱,做了南院大王。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乔峰乃是居心叵测,这是真正的大奸大恶之徒,所有人都被他的表面现象给蒙蔽了。 恰好丐帮要推举新帮主,吕章等人眼见游坦之年纪轻轻,武功超凡,便有意让他接任帮主。 游坦之只是武功高强,其他的一概不懂,但吕章等几位长老,只是让他挂名,帮务还是几位长老处理,游坦之本想杀乔峰报仇,此刻能当上丐帮帮主,这也是乔峰之前的位置,也就听之任之了。 在丐帮君山大会上,连败丐帮十余位高手,技压全场,这帮主之位无人有异议。 吕章等人又想丐帮徐冲霄、白世镜、全冠清等人的丑事,乔峰全知。他既然不是丐帮中人,又当了辽国南院大王,迟早有一天会对付宋国,一旦揭露此事,丐帮还有什么脸面? 莫不如先下手为强,一则前去少室山压下少林寺的威风,二则向天下人告知乔峰如今的身份,日后他说出的话,也未必人人能信,这才提前邀请群雄赶赴少室山。 未曾想,随着萧远山的出现,一切都想错了。 乔峰还是一个重情重义的汉子。 为了父亲甘愿以身顶罪。是他们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但惭愧之余,又想着这也不能怪他们。 谁又能想到世上,真有一个与乔峰长得一模一样,还同样身怀绝顶武功的武林高手。 游坦之也想不到父子俩人可以长得如此相像,那晚萧远山动手之时,乃是夜晚,他只看了凶手的脸部轮廓,至于声音,极度的愤怒惊惧之下,又怎能事无巨细? 游坦之心想:“这老贼欠了这么多条人命,先看少林寺如何处置。”当下一言不发,冷冷观望。 玄慈方丈合十说道:“萧老英雄你要找老衲报仇,无论怎样,都是情出应该。 可敝师弟玄苦与乔三槐夫妇之死,你就真的没有丝毫愧疚吗?” “愧疚?”萧远山冷哼一声:“你们南朝人将我契丹人看作猪狗不如,动不动便横加杀戳,将我孩儿抢了,去交给别人,当做他的孩儿。那乔氏夫妇冒充我孩儿父母,既夺了我的天伦之乐,又不跟他说明真相,那便该死。 至于玄苦,嘿嘿,你玄慈只想永远遮瞒这桩血腥罪过,将我儿子变作了汉人,叫我儿子拜大仇人为师,继大仇人为丐帮帮主。 嘿嘿,那日晚间我打了玄苦一掌之后,隐身在旁,不久我孩儿去拜见那贼秃。 他见我父子容貌相似,只道是我孩儿出手,就是一旁的小沙弥也分不清我们父子俩。 孩儿,你也不要怪爹,我们契丹人受他们南朝人的冤枉欺侮,还少得了么?” 萧峰早就知晓一切,一脸黯然,不吐一语。 少林群僧齐声诵经:“我佛慈悲,我佛慈悲!”声音十分悲愤,虽一时未有人上前向萧远山挑战, 但群僧在这念佛声中所含的沉痛之情,显然已包含了极大决心,决不能与他善罢干休。 萧远山冷笑道:“玄慈方丈,你带领中原武人在雁门关外,害得我家破人亡,但将我儿子养大,我萧远山做人甚是公道!” 说着看向山崖,大声道:“大家都上来吧!” 众人都随他目光转去,不一刻,山崖边响起一片特特的马蹄声。 众人不由心头一震,就见马上乘者全是些龙钟老人,或者面带泪痕的妇女,另外还有八九名中年汉子,可他们身子迟滞异常,明显不是武林中人,均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风逸心念一闪,暗道:“这该不会是叶二娘的苦主吧?” 动念间,就见萧远山一指这些人说道:“这些人全都是被无恶不作叶二娘抢走孩子的人家,叶二娘一天玩弄一个婴儿,数十年来足有数千家庭,没了天伦之乐,萧某只是找了几家。但诸位可知叶二娘为何如此作为吗?” 人丛中有人说道:“我等一介武夫,有话喜欢开门见山,说个痛快,萧老英雄就别卖关子了!” 萧远山哈哈一笑道:“玄慈方丈,你身为武林魁首,江湖上的消息无不知晓,那么当着这些苦主的面,请问你知不知道叶二娘为什么要抢别人家的孩子呢?” 众人听了,均是哭笑不得,心道:“少林寺虽然是武林魁首,但也不能事事尽知,更何况是个女子之事。” 转眼望去,就见少林寺众僧脸色阴沉,俨然十分震怒。 风逸暗呼乖乖,萧远山这一手可比原剧情玩的歹毒多了。 想来是自己杀了叶二娘所导致的,没有当事人,那就找来苦主,非逼玄慈认罪不可! 不过他对于玄慈的反应,倒是颇为好奇了。 毕竟叶二娘已经死了,玄慈也可以死不承认啊! 那么,他会不会承认呢? 玄慈方丈说道:“萧老英雄,今日一切总该有个了断,有什么话,深望能畅所欲言,老衲这里洗耳恭听!” 群雄似是未想到少林方丈之尊的玄慈,到了这时候,言词还能这等谦恭客气,一时之间,都感觉有些纳闷。 面对萧远山的正确做法,不应该号召全寺僧人,立刻将萧家父子歼灭在此吗? 萧远山缓缓说道:“众位恐怕不知道,那位无恶不作叶二娘,也本是一个好好的姑娘,温柔美貌,端庄贞淑。 可在十八岁那年,受了一个武功高强、大有身份的男子所诱,失身于他,生下了一个孩子,那人非但给不了她交代,就是那个孩子也被我给抢走了!” 段誉插口道:“所以她每天抢一个孩子玩弄,到了晚上就送给别人,可你为什么要抢她的孩子呢?” “问的好!”萧远山缓缓地道:“你心爱的女人在你面前被人杀了,孩子也叫旁人做爹娘,你会怎样做?” 段誉一怔,道:“不知道。” “我忘了你还没有成家,你心爱的女子也不爱你。” 段誉与王语嫣面色都是一红。 萧远山一顿,道:“风逸,你虽年轻,但世事通达,你曾对我的所作所为,嗤之以鼻,那么我想问,当着天下英雄,倘若你的女人被人杀了,你会如何?是不是只是一掌震死他,就了结一切呢?” 众人齐刷刷的目光都看向了风逸。 风逸全身微微抖颤了一下,但一瞬之间,又恢复了镇静,微微一笑,道:“你这话问的我胆战心惊。这种事我连想都不敢想,但若真的发生了,或许爱人已死,是非对错,我已无心理会,就能概括一切了。 别说灭门,就是他家的鸡蛋,我也得摇散黄,蚂蚁窝我也得浇上开水才行!” 在少室山上说这样狠毒的话,众人都觉得风逸更是一个疯子。 风逸知道萧远山问出这话,是对自己昔日出手耿耿于怀,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现在他身边有了阿紫,不管能不能做到,必须得宣扬出这番言论。 让人少来惹我! “哈哈……”萧远山狂笑道:“一个男人,一个为了妻儿复仇的男人,做出什么事都是正常的。 我抢叶二娘的儿子是为了报仇,而她抢别人的儿子,那也是报复啊!哈哈……”他仿佛志得意满,仰天长笑,笑声直透苍穹。 众人听得一阵惊震,因为有些聪明人回过味来了。 “善哉善哉,既造业因,便有业果!” 但见玄慈双手合十,宝相庄严,一边说话,一边上前。 突然王语嫣一声惊叫:“表哥小心!” 话才出口,玄慈方丈飞身而起,双掌拍向了慕容复,与此同时,身上的大红袈裟也仿佛一朵红云,霍地罩向慕容复。 慕容复本来正在发愣,他隐隐猜测出了真相,忽听王语嫣一声惊叫,就觉一阵热风扑面而来,不及细看,脚尖微点,已经飘出三丈。 慕容复躲开掌力,看清出手之人,变了脸色:“玄慈方丈,你……” 话音未落,一掌击向玄慈方丈的袈裟, 风逸忽一晃身,掠将而来,一拂袖,一股强风灌入慕容复口鼻。 慕容复顿感气息一逆,想要运气飘身而退,风逸白玉般的手掌已从袖中探出,抓住了慕容复脉门。 玄慈飘身落地,袈裟重新回到了身上。 玄慈、慕容复、风逸过手太快,众人惊讶间,就听阿紫咯咯一笑,抚掌道:“大哥神功,谁人能敌?” 众人也没想到此等变故,威震天下的姑苏慕容如此不堪一击? 他也配与乔峰齐名? 刚才还想挑战乔峰? 群雄数千人,不知道有多少人来少室山,就是一睹姑苏慕容神技,结果被人一伸手就给生擒了? 慕容复脉门被扣,全身功劲使用不了,憋的满脸通红。 只听风逸冷冷道:“旁人杀萧峰,或因他是契丹人,或因亲人之仇,或出于行侠仗义! 你一个鲜卑外族的胡人,还想收揽人心,为你兴复燕国出力,我身为汉家一份子,就送你去见大燕国的列祖列宗!” 说着一拂袖,另一只手按向慕容复头上,掌风到处,他的帽子已经被震的细碎,化为蝴蝶似得碎片,随风飘舞。 “不要啊!表哥!” 王语嫣骇然色变。 (本章完) 240.第234章 真相大白 王语嫣吓得容失色,叫不成声,从人丛中抢出,邓百川、公冶乾、包不同、风波恶四人也是齐声大叫:“休伤我家公子!”一齐奔出。 慕容复帽子被风逸震烂了,头发四散,狼狈不堪,恨不得立时死去,免受这难当羞辱。 阿朱聪明伶利,其实已经猜出玄慈与风逸同时出手的用意,却也吓得一颗心砰砰乱跳。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风逸的手掌堪堪要落在慕容复头上的时候,奇变再生。 “停手!” 声音柔和清劲,却入耳平稳,内功之深直让在场之人都是心底一震,风逸手中招数也停止不动,众人心头一凛:“来的是什么人物?” 转目望去,只见一个身材瘦削,面罩黑布的灰衣人,卓立在一处山坡之上。 他脸上蒙着一层黑布,全然不见虚实,可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让人知道绝非凡俗之辈。 萧远山与鸠摩智眼中神光乍现,这人他们都很是熟悉。 王语嫣邓百川等人也曾见过。 风逸松开慕容复,哈哈一笑:“我还以为你还要藏着呢。”身子飘出丈外。 忽听包不同骂道:“你们以多为胜,就不嫌害臊吗?” 玄慈微微一笑,不做理会。 风逸拂袖一挥,包不同一声闷哼,跌出丈外,脸色涨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在场群雄起先对于玄慈与风逸的行为不能理解,可随着风逸开口说话,再出掌震碎慕容复的帽子,便知道他意不在杀人。 否则抓住慕容复脉门之时,随手一掌就能毙了他,何能轮到现在? 这包不同就是自找苦吃。 王语嫣与阿朱眼见风逸松开了慕容复,对慕容复的关心盖过了释疑之心,但见慕容复脸色忽青忽白,神情非常怪异,好似突然被人点中了穴道,亦或是被风逸内力震伤了。 只听灰衣人笑道:“玄慈方丈好精妙的袈裟伏魔功,风大侠如此掌力,好生凌厉啊!” 慕容复一听这声音,当即面如死灰,这正是前番自称燕龙渊传授自己武功的师父。 风逸微微一笑道:“阁下这一记狮子吼,也差点把我吼得走火入魔啊!” 且不说风逸说的是真是假,但这灰衣人随意轻喝,场上数千人都听的清楚,这份功力着实令人吃惊。 便是修习少林绝学数十年的玄字辈僧人也未必能做到,此人绝对是他们见过武功最高明的人之一,如此人物,绝非无名之辈。 灰衣人拱手为礼:“见笑了,这也是逼不得已。”身子一晃,身子电射而至,一把提着慕容复掠开丈外,说道:“玄慈方丈对复儿出手情有可原,可冤有头,债有主,风大侠恐怕说不过去了吧?” 风逸淡淡一笑道:“今日在场之人都是为了少林寺一会姑苏慕容而来,慕容公子适才说的好,他都能为天下英雄尽一份力,风某也不能后人。 况且风某适才让坑儿子的爹,都出来,了断一切,萧老英雄还有自知之明,你却架子恁大,不如此,怎能请你出来?” 灰衣人道:“倘若老夫还是不出来呢?” 风逸面如古井不波:“杀之不足惜!” 灰衣人哈哈大笑道:“风大侠夙来温文尔雅,行事低调,今日却凶相毕露,直言相胁,却不知是何缘故?” 风逸淡淡道:“风某今日来此,为的是想要知晓某人武功到了什么样的境界,我是否真可与其一争长短,所以我很赶时间。你一请不动,二请不至,那第三次也就不用请了。” 王语嫣秀眉微皱,神色不悦道:“阁下真就自视武功高强,有恃无恐吗?” 风逸淡淡道:“你那么多书真就替你慕容表哥读了,听不到我刚才的话吗? 我若有恃无恐,就直接去找他单挑了,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风逸有心与扫地僧放对,此时不知他的深浅,便想让慕容父子、萧家父子赶快汇集,替他探个路。 说白了,风逸感觉能与扫地僧一战,他就出去装一把,若是感觉不是对手,那就蛰伏起来,再去练几年。 反正绝不能与慕容复一样,前脚出来装,结果被打成狗。 旁人哪里知道他这千奇百怪的想法。 灰衣人哈哈一笑:“风大侠率性而为,真不愧是江湖儿女,不像某些名门高僧遮遮掩掩。” 玄慈方丈合十叹道:“惭愧,惭愧,慕容老施主,当日你假传音讯,说道契丹武士要大举来少林寺夺取武学典籍,以致酿成种种大错,你可也曾有丝豪内疚于心吗?” 此话一出,饶是众人有所猜测,也是一惊。 灰衣人嗫唇轻吹,蒙面的黑布猝然裂成碎片,露出一张神清目秀,白眉长垂的脸孔:“想不到老方丈武功不但大进,这一双招子也变得这么亮了!” 他口中吐气,劲气裂布,说话却是全无停顿,轻松平常,仿佛寒暄,不费任何力气。 在场诸人不乏武学高手,眼见那黑布质地轻软,浑不受力,而他这样露了一手惊人的上乘内功,方知姑苏慕容确是名副其实,果有惊人艺业。 风逸以前见过他数次,但每次若非蒙面,便是易容,如此清楚见到他的状貌,这还是第一次。 阿朱容惨变,双手揪住衣角,萧峰看她一眼,问道:“他就是慕容博?” 阿朱满腹心事,望着慕容博怔怔出神,一忽而想到小时候遇上慕容博,一忽而想着遇上萧峰,更想到父亲和母亲,深感世事无常,人如蓬草,随风飘零,忽又流下泪来。 阿朱什么都没说,可萧峰看了她忧愁怅恨的神色,什么都明白了,这一刻的他,也尝到了孝义难以两全,心中矛盾万分,只觉天下的苦闷烦恼,全都落到了自己身上。 风逸对此早有预料,这又多了一个让他感兴趣的题目。 玄慈这家伙被萧远山逼迫,乘机爆出了慕容博,转移萧远山的仇恨。 那么他最终会装聋做哑,还是会承认叶二娘与自己的关系,以死护法,比之前还令人期待。 而且萧峰看到慕容博,会继续报仇,还是为了阿朱放弃报仇呢? 现在的风逸将一个吃瓜群众的心理发挥到了前所未有。 慕容复乍然见到灰衣人的面容,胸中悲恸莫名,赶上两步,跪倒在他身前,身子颤抖不停。 “痴儿、痴儿……”慕容博也是感慨莫名,拍着他肩头,嗓子哽咽,一时说不出话来。 “爹爹,孩儿无能,有愧于慕容家……”慕容复说着,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慕容博将他扶起,说道:“这没有什么好羞耻的,玄慈方丈与风大侠同时偷袭,莫说是你,换了与你齐名的乔峰,想必也是一个下场。 况且为父当年见了这位萧兄的神妙武功,也被吓得魂不附体,但汉高祖有白登之困,汉光武有冀北之厄,一时之败不足以论英雄!” 众人听慕容博坦然说出这话,全无异色,再看他眉目清秀,三缕长髯,意态从容,一副得道高人的样貌,而且语意谦和,彬彬有礼,令人一见便心生敬服。 “姑苏慕容”之名威震天下,但适才慕容复的表现,实在是不配这名头。很多人想着这名头怕是江湖好事之徒吹捧出来的,此刻见了慕容博谈笑间吐气裂帛的内劲,方才收起对慕容家的轻视,包括萧峰父子。 萧峰父子也在想,适才慕容复陷入迷茫之中,玄慈与风逸同时偷袭,换了他们,的确也是一个结果,无非能让风逸多用点力罢了。 “真是想不到,原来你慕容家所图甚大。”玄慈深深吸了一口气,叹道:“老衲和你多年交好,素来敬重你的为人。那日你向我告知契丹武士要来夺取少林寺经书,以图灭宋,老衲自是深信不疑。 其后误伤了好人,老衲可再也见你不到了。后来听到你因病去世了,老衲好生痛悼,只道你如老衲一般,心生愧疚,这才英年早逝,谁知你假死脱身。” 慕容博双目炯炯,盯着他道:“看来老方丈已经猜出老夫当年假传消息的用意了!” “阿弥陀佛!”玄慈方丈道:“慕容既然是鲜卑族人,那么你假传音讯,假死脱身,也就明白不过了。 当年萧老英雄深得辽国萧太后信任,他一直致力于宋辽和平,而你却想复兴燕国,自然要让天下再起纷争,他的主张与你目的相悖。这个威胁不除,你事难成。 事过之后,你怕老衲找你,你无可辩解,也不能直认其事,以免坏了慕容家的名声,又与少林、丐帮结仇,那时别说复国,武林存身恐怕都难。” “不错!”慕容复重重点头,道:“我慕容氏世居姑苏,迄今已数百年,世人皆以我等为正宗汉人,岂知我慕容氏之祖乃是大燕帝皇。 宋朝开国之时,先祖慕容龙城以‘斗转星移’之技无敌于天下,可惜大好江山,却落在赵匡胤这小人之手,他老人家无所建树,郁郁而终!” 他说到此处,停了半晌,似在缅怀先辈丰功,又似切齿于小人得国,这才缓缓道:“可这几百年来,我慕容氏子孙均以兴复大燕为己任,力图兴复江山,我年轻时,宋辽友好,兵戎不兴,全无可趁之机。 于是我便携带资财,远赴辽国,设法与契丹贵人结交,更进一步熟识了辽国宫廷内情。 那时辽国太后掌权,而太后最信任的族人,乃属珊军总教头萧远山。” 萧远山道:“你为了复国造反,就要害我,让我妻子惨遭横祸,嘿嘿,慕容博,你可真博啊,连我的动向,你都打听的一清二楚!”禁不住仰天长啸,双目中泪莹然。 慕容博叹道:“萧兄,每当辽朝有将帅官员倡议侵宋,你必向太后进言,力陈两国休兵之福:说什么辽国坐收宋朝银帛,朝野富足云云,太后对你甚为信服,因此侵宋之议始终未成。 可你武功高强,号称辽国第一高手,不好下手,于是我便暗中筹谋,打听你平素喜好,准备从你弱点着手。 有天听你一个亲戚说起,九月初八是你岳父生辰,那日你必携同妻儿前往武州拜寿。自辽国前往武州,往往取道雁门关至长城之南,我一得知消息,便即赶赴少林寺报讯。” 风逸淡淡道:“看来,辽国的人也不希望萧老英雄这样的人活着啊!” 众人当即恍然,是啊,萧远山的动向乃是他的亲戚透漏出来的,细思极恐。 萧远山喟然道:“辽国自然也有人希望宋辽开战,我也是他们的拦路石。 敌人能够知晓我的行踪,断非常人所能,所以三十年来,我都不曾回国言说我没死之事。” 风逸想到萧峰以后的下场,说道:“萧兄,从你爹身上,不难看出,你这南院大王最好不要再做了。 否则,耶律洪基哪天想要侵宋,你同意,想必会大违自己心意,不同意就是抗皇帝老儿的旨,他断不能容你啊!” 萧峰心中不由一凛,风逸前话说到了自己心缝里,可结义大哥能够害我吗? 只听慕容博缓缓道:“当时我将辽国朝廷动静、军情兵马,无不说得一清二楚,没半点破绽,此事在少林寺看来,关系着天下苍生及中原武林的命脉,当即传讯,召集各路英雄共谋对策。 群雄议定,便分批前往武州、代州、朔州、应州设法阻截。雁门关是辽国南下要道,玄慈方丈与丐帮汪帮主更是集中好手,守在雁门关外隐僻之处,截到了萧兄一行,唉……” 随着他这一声叹息,整个少室山陷入了一片死寂。 原来所谓的雁门关之事,牵扯如此之大,好多人本来只以为前去劫杀契丹武士的只有玄慈一波人,谁知出动了这么多人马。 玄慈脸露悲悯之色,合十说道:“可惜你的假消息让中原诸多群雄与萧夫人白白丧命,萧老英雄跳崖,你还是未能诚心如意,天下还是没有大乱!” 慕容博冷笑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这也真是可笑!”风逸冷笑道:“纵然辽国、大宋开战,你慕容家又有什么力量复国,是凭这四大家将吗?别的不说,就包不同这张臭嘴,除了得罪人,还有什么用处? 稍微有点本事的,不说能不能受他的讥讽,但给你慕容家卖命,得有多贱?” 慕容博似是一点也不介意风逸语气中的讽刺之意,轻叹一声:“当日萧兄在雁门关大战,我亲眼看着他刻字于壁,跳崖自尽。我知道群雄发现事态有变,定会登门探问,我知道造了谣,骗了人,既不愿、也不能面对武林朋友的质问,于是隐居于家中地窖,绝足不出。 期间少林寺曾派人前来查访,我与妻子早拟妥说辞,只说我于大半年前离家外游,迄今未返,家人异常挂念,还请少林高僧代为寻访。” 原来三十年前在雁门关外,慕容博远远躲在山岩之后,观看群雄与萧远山相斗,虽然杀死了萧远山的妻子,可萧远山武功之高,委实令人骇怖万分,难以想像。 吓得慕容博魂飞魄散,回到苏州家中,躲在地窖七天,全身颤抖,心下骇惧,不论妻子如何柔声安慰,温言开解,他心中的恐惧始终减不了一分一毫。 期间少林寺曾派人前来查访,慕容博令妻子打发了少林寺僧。 慕容博心想龙城公创下的“斗转星移”之术,尽管能够转移对手攻势来路的武学,精妙无比,为慕容氏创下“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响亮名头,可有一种“依人作嫁”的意思,这少林武功是中原武学之首,如能求得七十二绝技功诀,传授于暗中纠举的羽翼人马,则慕容氏复国实力将如虎添翼,更形壮大。 慕容博与妻子商议后,化装易容,扮作个商贩,慕容氏数代图谋兴复,家中金银山积,便带着大量金银,来到了河南登封。 慕容博做事深谋远虑,先在县城以做土产生意为名,结识当地商家行贩,再到少林寺左近农家收购土产,接着购置屋宇农地,从而落户当地,时常头戴斗笠、肩负锄头。 在藏经阁后山耕种菜蔬果物,结识了藏经阁的几名管事僧人,经常送些桃杏梨枣等农产鲜果,不出半年,便将藏经阁中如何防火晒书、轮班当值、典藏秘本等情况查探得一清二楚。 慕容博便又向和尚借佛经,少林寺一向与人为善,有人借阅佛经,素来颇为欢迎,对他毫不起疑。 慕容博待得时机成熟,一晚三更之后,便悄悄摸入藏经阁,在书架上找到一本《拈指法》,不禁大喜若狂,携回住处仔细翻阅,而后挑灯,详细抄录。 隔日晚间,慕容博再去,这样来来回回,用了四个月时间,便抄了二十八门。其时已经入冬,挂念妻子,返回苏州,他将抄本藏入地窖,拣选数门绝技,每日里依法修习,勤练不辍。 只听玄慈说道:“我玄悲师弟曾奉我之命,到姑苏来向你请问此事,想来他言语之中得罪了你。他又在贵府见到了若干蛛丝马迹,猜到了你造反的意图,因此你要杀他灭口。 却为何你要隐忍多年,直至他前赴大理,这才下手? 嗯,你想挑起大理段氏和少林派的嫌隙,可他的武功出乎你的意料,所以用上了慕容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家传本领,害死了我玄悲师弟。” 慕容博嘿嘿一笑。 玄慈又道:“想那柯百岁柯施主,家财豪富,你招兵买马,积财贮粮,看中了他的家产,想收为己用,要他接奉慕容家的‘燕’字令旗。柯施主不允,说不定还想禀报官府。” 慕容博哈哈大笑,说道:“老方丈足不出门,江湖上诸般情事却了如指掌,了不起,了不起!只可惜你明察秋毫之末,却不见舆薪。在下与这位萧兄躲在贵寺旁这么多年……” 话未说完,突然两人齐声怒吼,向他急扑过去,正是柯百岁的师弟“金算盘”崔百泉和柯百岁的徒弟过彦之。 慕容博看也不看,袍袖只一拂,崔、过两人摔出数丈,躺在地下动弹不得。 原来在这霎眼之间,两人竟已分别中了他的“袖中指”。 玄慈缓缓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明白别人容易,明白自己甚难。克敌不易,克服自己心中贪嗔痴三毒大敌,更加艰难无比。” 萧远山戟指喝道:“慕容老贼,我在少林寺与你三次相逢,竟然不知燕龙渊就是慕容博,今日你想好怎么死了吗?” 慕容博道:“不错。萧兄武功了得,多蒙指点,在下甚为感激。” 原来慕容博第一次从少林寺回到苏州后,妻子怀了身孕,慕容博便长留苏州,后来生了儿子,取名慕容复,盼望儿子继承先祖遗志。 慕容博又再次易容,以燕龙渊的名字行走江湖,广交朋友,再次赶赴少林寺偷取经书。 期间遇上了蒙面的萧远山,两人交手之后,慕容博不敌。但两人都不认得对方,慕容博更是自称燕龙渊。 萧远山那时候对少林寺恨的牙根发痒,将偷学武功的慕容博,当成了同仇敌忾之人,还指点于他。 慕容博再次偷了几本秘籍,心念妻儿,又返回苏州。 次年再上登封,每晚续抄秘本。 两个月之后,又与萧远山在藏经阁外相遇,二度交手,拆到百余招后,慕容博又自承不敌,萧远山让他再练再比。 慕容博再次返回苏州练功,秋去冬来,慕容博又去登封商贩,晚间潜入藏经阁抄录,数月之间,又抄了三十余册。 直到后来,发现书架全是《华严经》、《摩诃般若经》等正统经书,不再有未抄录的武功秘籍,心想所录的少林绝技已有五六十门之多,这才作罢。 而这时萧远山第三次与他比武,两人比了三百多招,胜负未分。 萧远山想到昔日远不如自己的人,被自己指点试招,变得与自己不分上下,而此人竟然是一切的罪恶元凶,那可悔的肠子都青了,嘴里岂能有什么好话? 慕容复身为人子,喝道:“你嘴巴放干净些!” 萧远山冷笑道:“凭你这点微末道行,这里岂有你说话的余地?” 慕容复俊脸涨紫,暗生绝望,他也明白自己的武功与萧远山、父亲比起来大有不及。 萧远山踏上两步,指着慕容博喝道:“慕容老贼,我深悔当年不知你本来面目,没下重手杀了你,这就上来领死吧!” 慕容博长笑一声,目光一转:“阿朱,你怎么看?” “老爷!”阿朱喃喃念叨,眼中泪水横流,感觉一切,似真似幻,仿佛她与萧峰在一起,好似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这慕容博与萧远山第三次交手之后,鸠摩智就在附近观战,萧远山离去之后,两人结交,鸠摩智将火焰刀传给慕容博。 慕容博用心记忆后,言说这只有大理一阳指可资匹敌,又提到大理段氏最厉害的武功乃是六脉神剑。 还将手边三十余册少林绝技,给鸠摩智抄了一份,又说待鸠摩智得到六脉神剑剑谱,再将其他绝学相赠。 鸠摩智大喜,当下与慕容博三击掌相约,可他那时火焰刀未能大成,不敢去天龙寺夺经,回了吐蕃暗自练功。 如此年岁匆匆飞逝,慕容博、慕容复父子二人博览群籍,武功随时日而长,而阿朱阿碧便是那时候,被带到慕容家的。 这一日,慕容复进后堂来报,说道有一位少林老僧玄悲登门求见。 慕容复应父亲之命,出厅向玄悲言道爹爹不在家中,不露任何口风与迹象。慕容博在地窖中耽了数日,料得玄悲早已远去,与妻子暗中商议后,心知以玄慈方丈的性格,只须自己一死,玄慈便不会吐露真相,损及他死后的名声,遂决心诈死以绝后患。生怕慕容复年幼,露出马脚,连他都不知道。 所以慕容博离家数月后,由妻子向儿子及众家臣言明,老爷已在外逝世,接着筹办丧事,棺殓、发讣、设灵、开吊、祭奠、入葬等事宜一一齐办。 在阿朱的记忆里,就是慕容复有一天突然说老爷死了,谁知与自己心爱的萧大哥有杀母之仇的老爷,又活生生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她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悲伤才对。 到了这个地步,萧峰再是英雄盖世,豪情万丈,却也陷入了焦躁。 风逸道:“萧兄,想怎么办,就怎么干!” 萧峰皱起眉头,想了想,踏上一步,说道:“慕容博,这一切是是非非又与阿朱何干?莫非你慕容父子怕我萧氏父子?” “怕你?”慕容博冷笑道:“萧氏父子固然武功绝伦,威震天下,但也不值得我慕容氏怕!” 他目光一转,定在风逸身上:“阁下怎么说?” 这个转折,直让一些反应慢的都是一呆,反应快的,却佩服慕容博眼光毒辣。(本章完) 241.第235章 斩草除根 在场群雄均知风逸与萧峰交情不浅,此刻萧家父子与慕容父子相对,本就萧家父子胜面居多,但也有一拼之力,然而风逸若是加入进来,慕容父子引颈就戮,还能落个痛快,所以风逸的态度至关重要。 慕容博所谓冤有头、债有主的说辞,从风逸的行事作为来看,压根限制不了他。 因为风逸出道以来,他与四大恶人、星宿老怪无怨无仇,可风逸顶着行侠仗义的名头就将之弄死了。 就是刚才为了逼迫慕容博出面,不惜与玄慈对慕容复偷袭,还有一套他是鲜卑族人云云,可谓冠冕堂皇,任谁都挑不出理来的说辞,好让自己师出有名。 所以风逸这种人,说好听点,乃是举足轻重、能够左右局势的大人物。 可说难听一点,就是根搅屎棍子。 他想办好事,或许事与愿违。 但要坏谁的事,那就绰绰有余。 风逸心念转动,已经理解慕容博的意图,微微一笑道:“难怪你要搬出阿朱,还道明你慕容渊源,看来你是有备而来,我也不知道值得高兴,还是悲哀啊。” “岂敢岂敢!”慕容博一捋长须,正色道:“阁下武功之高,谁可小觑?只是今日一切都与你无关,老朽只是希望你作壁上观,不要插手此事。” 风逸失笑道:“说实话,你在我眼里,虽然为了一己私心,不择手段,但也是个敢想敢干的江湖豪杰。 如今盖子都掀开了,大家痛痛快快做个了断,你却故意透出一种想让情深爱重的一对,劳燕分飞的架式,最后再提出你的要求,这未免太过让人不爽了!” 慕容博心中大惊,他没想到风逸已经知晓他的想法,面容却是毫无波动:“最难消受美人恩,自古皆然。这世上自命不凡之辈甚多,却只有在紧要关头上,才看得出真正的人品。况且人间好处,总不能让一个人样样占尽。 阿朱的命是我救的,她也是我夫人亲手养大的,情爱之心与这救命、抚养之恩以及杀母之仇,名动天下的丐帮前帮主,如今的辽国南院大王,我倒想知晓他如何抉择! 恐怕阁下与我想法一般,否则你直接与萧家父子一并出手,我慕容氏早就血溅少室山了。” 风逸心想:“说的不错!”嘴上却道:“可我风某人行事万事遂心,你敢猜我的心思,我就偏偏不按你想的来呢?” 慕容博正色望向萧远山与萧峰:“你们欲杀我而甘心,莫非想要挟众取胜?你们为了报仇,可以不顾自己名声,难道也不怕有损自己恩人的盛名么?” 二人唇枪舌剑,语含机锋,各藏玄虚,多数人都听了个糊涂。 风逸微微一笑道:“我若杀了你慕容父子,江湖上不知会有多少人,要给我着书立碑,以传后世,我还怕什么名声!” 却听得萧峰自言自语般喃喃道:“风兄,今日之事,你不要插手!” 众人均将目光投向了萧峰。 阿朱是萧峰生平软肋,风逸与慕容博心知肚明。慕容博以此出发,萧峰心中悲凉,无法可想,却也不愿意做不敢面对的懦夫。 “好!萧大王气魄过人!”慕容博笑道:“萧兄,你可知我为何要将雁门关之事的始末,以及我慕容家的渊源,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和盘托出吗?” 风逸已经猜到这一问题,可群雄却是不知,这个疑问不停在脑中回旋,却不料慕容博自己先问了出来。 萧远山冷笑道:“你这卑鄙小人,谁知道你怎么想的,但任你言巧语,也休想让我不报杀妻之仇!” 慕容博耳中听着萧远山咄咄逼人的言辞,一张冷峻的脸上不露半分怯意,说道:“萧兄,请你暂息雷霆之怒,慕容博今日现身,一切当有了结。” 目光一转,道:“阿朱,你过来。” 阿朱听到叫声,茫然看去,望着慕容博,神情木然。 萧峰身躯一震,眼里透出灼灼亮光,就听萧远山道:“阿朱,本来你想嫁我儿子,我是一万个不同意,可今日你能道出真相,我就认你这儿媳妇。上一辈的事,与你无干,你退开!” 慕容博笑道:“难道你们还怕我抓阿朱要挟你们吗?” 萧峰怒血上涌,踏出而出,大声说道:“你这大奸大恶之徒,焉知你又有什么阴谋诡计,你若是个汉子,就快来接招!” 随着还未消失的说话之声,萧峰仿佛离弦之箭,双掌挟着风雷激荡之声,掌力有如狂龙奔腾冲向慕容博。 萧峰这一掌乃是“降龙十八掌”中的“见龙在田”。 没有巧,有的只是刚猛无匹的劲道、奔腾潮涌的气势、破釜沉舟的狂烈,还有玉石俱焚的一种悲凉! 当这一幕出现,阿朱不胜凄然,忍不住叫唤:“大哥,老爷!” 慕容博与萧峰从未会过,可素闻他降龙掌威震天下,无坚不摧,如今见他掌风凌厉刚毅,知此便是丐帮绝技“降龙二十八掌”。 慕容博家传武功本就非同小可,又修炼少林绝技三十年,更加如虎添翼,萧峰掌力未至,掌风却已经吹的他衣袂飘飘。 “呵!”只见慕容博踏出一步,长袖迎风,怀若抱月,姿势潇洒,意态从容,手挥目送,双掌凝力而出,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出手却是招沉势猛。 这种武功绝诣,直让群雄看的叹为观止。 “般若掌!” 少林众僧见过此等绝艺从慕容博身上使出,不由惊叹道。 少林一众高僧对视一眼,知道慕容博所言非虚,他与萧远山这三十年来,果然偷了本门绝技,面色有些难看起来,今日断不能容他们走下少室山。 玄寂立刻传命,让五百罗汉布出了罗汉大阵,围住了下山通道。 群雄都在观看萧峰与慕容博之战,无人注意。 就听“蓬”的一声爆响,两股掌力碰撞,萧峰与慕容博同时一震,身子都是一晃。 但慕容博却感掌臂酸麻,暗道:“这契丹小狗功力如此了得!” 他见萧峰掌力威猛,可毕竟年轻,内力修为上定不如自己,所以才硬接一掌,谁知却是这个结果,笑道:“北乔峰好雄浑的内力,这一掌几乎要了我的老命。” 萧峰全身骨骼格格轻响,说道:“阁下武功之高,萧峰也甚是佩服!”双目间精光大盛,不怒而威。 两人交手疾若闪电,猛力绝伦,看得众人屏息闭气、目眩神迷,听了这话,仿佛两人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意。 武功练到萧峰、慕容博这个境界,对手难求,不论有再大的仇恨,武功该夸的却也不会吝啬,这就是习武之人。 萧远山与慕容复也立时发动,萧远山方要对慕容复出掌,慕容博蓦然喝道:“且慢。” 萧远山也不愿收拾慕容复,当下凝而不发,冷笑道:“怎么?” 慕容博笑道:“北乔峰果然名不虚传,这降龙二十八掌委实厉害,我慕容父子一定不是对手。” 慕容复听了父亲这话,脸上腾起一股红晕。 萧远山晒笑道:“你这算求饶么?” 慕容博也笑了笑,说道:“萧兄说笑了,凭心而论,你我放对,胜负几何?” 萧远山哼了一声:“这些年你武功大进,能够与我并驾齐驱。” 慕容博颔首道:“也多亏了你多番督促指点,令郎神勇无比,自然胜过我复儿,可你们父子之力,想要杀我,那还是千难万难。” 众人都暗自点头,慕容父子打不过,那也可以跑的吗? 打得赢与杀的了,从来都是两回事。 萧远山眉峰一耸,冷笑道:“既如此,那就先分生死,莫要废话!” 慕容博摇头笑道:“萧兄,你都等了三十二年,何必急于一时?况且我让你住手,却是一番好心。” 萧远山冷笑道:“你也会有好心?这可是天下奇闻!” 慕容博道:“你萧家父子本也未必杀的了我,但若我父子二人真死在你父子手中,你就不怕令郎懊悔终生?” 萧峰心中一震,看了阿朱一眼,萧远山也看了儿子一眼,对这一切尽收眼底,不禁慨然一叹。 他其实理解萧峰的,当年他妻子死了,他立刻心生死志,跳下悬崖,儿子现在的处境,的确不好受。 慕容博微微一笑,转头看向阿朱,柔声说道:“阿朱,你铁心要给萧峰做妻子了?” 阿朱看了萧峰一眼,说道:“老爷,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可萧大哥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与夫人养我长大,我们没有血缘,却也胜似亲人,我能为你们而死。 可我爱萧大哥,哪怕为他死,我也无怨无悔,还请老爷原谅我不孝不义,大发慈悲。” “不孝不义?”慕容博冷笑道:“大发慈悲?你知道的,我夫人让你救走段誉,为了什么?如今却是萧氏父子欲杀我而甘心,不是我要杀他们!” 原来鸠摩智昔日从天龙寺擒得段誉,来到慕容家侍婢阿碧所居的琴韵小筑,言明要将活的《六脉神剑剑谱》焚烧于慕容博墓前,以换取约定的武学秘本。 阿朱、阿碧禀告了慕容夫人,奉命对鸠摩智敷衍以应,并救了段誉脱险,慕容博就是不想在自己未准备充足之时将大理目光引到慕容家中。 岂知乔峰身世之谜遭人揭露,慕容博心想数十年前的旧账重新翻起,大是可虑,要妻子约束儿子,千万不可介入此事,以免惹祸上身。 但世事难料,慕容复收复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中人不成,这次英雄大会又跑了出来,要与萧峰动手。 结果被风逸这个搅屎棍,逼得他老人家,不得不现身面对。 往事如烟似云,从阿朱心中飘过,刹那间,双腿发软,瘫倒在地,欲哭无泪。 阿朱从小没有父母,全是慕容博将她带回慕容家,慕容博讨论武学都不避讳自己,慕容夫人更是对她关爱备至,言说她出嫁之时,要像嫁女儿一样,风风光光送她出门。 如今老爷死而复生,可自己心爱的男人与他有杀母之仇。 她阻止爱人报仇,是逼萧峰不孝,看着老爷死,自己也毫无孝义。 若是能够选择,她情愿以慕容博的样子,代替了断这段仇怨。 可现在,一切都是来不及了! 她的所思所想,萧峰感同身受,因为他师父、义父义母之仇同样让他陷入两难。 萧峰看着爱人如此痛苦,悲愤难抑,忍不住道:“慕容老贼,你这无耻小人……” 慕容博冷笑道:“我是小人不假,你萧峰也未必是个君子。你义父义母师父被你爹杀了,你就只是一句由你承担,就此了事。浑然忘了他们的养育、教授之恩。 可为了你娘之仇,却又不顾阿朱与你的情爱,呵呵,你还真是个有所取舍的大英雄,这份豪情令老朽佩服之至!” 这些话字字句句,仿佛毒刺一样扎在萧峰心头。按理说,他本该为师父义父义母报仇,奈何此事他着实无能为力。 况且只杀慕容博一事,就已经让他两难。 报仇,那是不将阿朱放在心上,无情无义,两人的情缘也就此断送。 若不为娘报仇,岂非落得为了一女子,忘了母亲十月怀胎,如此不孝,有何面目活在天地之间? 霎时间,萧峰的一切傲气雄心,全都灰飞烟灭。 风逸知晓萧峰无论是做何种选择,以后都会活在对母亲与阿朱的愧疚、思念当中。 所以原剧情中的阿朱被他亲手打死了,他也做出了终生不娶的决定。让那个四海列国,千秋百年的阿朱永远活在了自己心中,仿佛也挺不错! 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为达目的,都是以别人的痛苦为代价,简直坏透了。 “峰儿!”萧远山的声音,苍劲之中透着萧瑟:“你还看不出来吗?慕容家一心复国,这小丫头被他们养大,明显是为了与大有地位之人联姻之用。哼,难道你的报仇之心真还不如游家小子?” 游坦之眼放异光。 慕容博哈哈一笑道:“萧兄,你不用逼你儿子,我说这些,只因我有一个提议,你们父子若是答应,不但能够报仇,我更会亲口答应将阿朱许配给令郎,岂非两全其美?”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萧远山注目慕容博,萧峰与阿朱也流露讶色。 慕容复王语嫣以及慕容家臣,也无不诧异。 萧远山皱眉道:“老贼,你又有什么诡计?” 慕容博神色不变,摇头道:“没有诡计!” 他对阿朱柔声道:“从我一现身,就没打算让你与萧峰分开,更加不想让你在爱人与我慕容家做出什么选择。 只要萧峰答应我一个条件,萧家杀了我,你们怕难以相处,可以不用动手,我自尽以谢,天下英雄共做见证,这个提议好是不好?” 众人听了更加惊悚。 萧远山父子见他眉宇疏朗,眼神澄澈,语气真诚,不似做伪,这一刻再也把握不到他的用心了。 风逸却是早都猜到了,心想:“果然,他将一切渊源都说了出来,还搬出阿朱,目的是先令萧峰陷入两难之间,再抛出让萧峰起兵攻宋的条件,看似只是为了慕容复国创造条件,实际上他是身子有疾,想要一死了之,这是一举两得!慕容博果然是个老阴逼!” 萧峰与阿朱明显也有些呆了,两人对视在一起。 萧远山冷哼道:“什么条件?” 慕容博忽地一声长笑:“想知道,跟我来!”身子掠出,急如狂风,奔向少林寺。 慕容复叫道:“爹爹!”身子晃动,也跟了出去, 萧远山看了玄慈一眼,喝道:“便宜你了!”身子掠出。 要知道萧远山潜伏少林寺多年,为的就是报仇,而且是要报的痛快彻底。 所以他明知玄慈乃是带头大哥,也不愿意将他偷偷打死。谁知先是叶二娘被风逸打死,没了当事人,后来又得知假传消息的人是慕容博,而他也死了,这让萧远山一腔仇恨,竟然没有发泄途径了。 所以他哪怕明知玄慈等人杀他妻室、下属,原非本意。但就算存心如此,那也是宋辽之争,不足为奇,仍旧找来一群苦主。 就是要让玄慈与少林寺身败名裂,固然是要发泄仇恨,也是对自己这三十多年来的苦等,有个交代! 谁知出现反转,这罪魁祸首慕容博竟然没死,这仇恨之心,立刻转移在了慕容博身上,也就顾不得再去收拾玄慈了。 可萧远山刚一奔出数丈,冷不防人影闪动,斜刺里冲出一个青年男子,喝道:“哪里走!”一拳击出, 他虽先是一声大喝,但却是声到拳至,实与偷袭无异,全无高手风度,正是游坦之。 萧远山只觉拳势至刚至烈,拳风聚于一线,身子一闪,右掌拍出。 这两下看似平常,可是劲力之强、拿捏之巧,无不妙入毫巅。 谁知游坦之左手一挥,脚下转动。 萧远山掌力一歪,竟被带到一旁,转眼一瞧,对方左拳呼的一下,拳风有如春风浩荡,温润阳和,击向自己。 萧远山之前一心去追慕容博,一时轻敌,发现不妙,游坦之拳劲已到肋下。 拳风及体,立刻让萧远山吃了一惊,这小子内力、武功俱是了得也就罢了,可这内劲仿佛与风逸同出一源。 萧远山曾与风逸大战一场,对他的武功、内力都知之甚详,立刻知晓端倪。 萧远山毕竟身经百战,匆忙间将身一拧,身子顺着游坦之拳势旋转,右手一扬,轻飘飘搭上游坦之肩头,借势飞旋而出。 萧远山身在半空,心中暗暗叫苦,这小子对自己仇深恨重,又与风逸大有渊源,他相助慕容父子,今日一战全无胜算。但他蛮劲发作,心道不管了,先去杀了慕容博再说。 闪念间,萧远山形如一只巨鹰,落下地来,再次纵出,起落之间,黑影连闪,追着慕容复上了山。 慕容复轻功也甚了得,但比之慕容博、萧远山却显得不如了。 游坦之见萧远山不理自己,刚要跟上,突然面前泥土翻转,竟然多了一道深沟,脚下不由一停。 风逸身子闪动,已经将他拦住。 游坦之叫道:“你做什么?” 萧峰道:“游少庄主,你为家人报仇,天经地义,待我萧峰了结此事,你我再会!”大步迈开朝少林寺奔去,无人阻拦。 慕容博、萧家父子都是登峰造极的武功,晃眼之间,萧峰已经拉进与慕容复的距离,很快隐没在少林寺的黄墙碧瓦之间。 邓百川、公冶乾、包不同、风波恶都想上山相助主人,刚一移动脚步,只听得玄难喝道:“别过来,结阵守住道路!” 百余名少林僧齐声应诺,一列列排在当路,或横禅杖,或持戒刀挡住了去路。 玄慈合十说道:“诸位豪杰今日驾临少室山,本寺忝为地主,同感荣宠。但少林寺并非私相殴斗之场。众位施主,请勿擅进。” 邓百川等见了少林僧这等声势,已知无论如何闯不过去,虽然心悬主人,也只得停步。 游坦之很是震怒,对着风逸厉声说道:“我知道你与萧峰交情不浅,你我却是素不相识,可他们都是契丹人,这当儿你还护着他。你是契丹人的走狗吗?” 风逸目视于他,口唇微动。 旁人没听见,游坦之耳中却传来一道声音:“神照、血刀两功有互相催生之妙,再以九阴神功为枢纽,令其混成,如此循环相生,相生相融,共生共长,委实厉害。 可我说过,你缺乏名师指点,以至于武功宏大有余,细微不足,萧家父子乃是世上难见之高手,更有旁人难比之豪勇,寻隙一击,惊天动地,收拾你,只需要攻其一点,你就必败无疑!” 言语内容早就让游坦之听的心神剧震,汗如雨下了,何况风逸以内力传音入密。 游坦之不禁失声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武功的?” 风逸悠悠道:“你有了这份造化,前途无可限量,你若是现在去报仇,除非与慕容一家联手,才有胜算,可你是丐帮之主,丐帮丢的起这个人?” 游坦之越想越恼,叫道:“我不管什么帮主,若不手刃萧贼,我游坦之誓不为人!你再拦我,休怪我与你拼命!” “拼命?”风逸笑了一声,大大跨出一步,一拳击出。 刹那间,游坦之口鼻窒息,呼吸艰难,当即吃了一惊,冲口而出:“大伏魔拳!” 风逸先以传音之法说出游坦之的秘密,让他心灵失守,再使出游坦之心中师父“风中之神”的武学。 一瞬间,让游坦之心中恐惧以极,以致生出错觉:这男子化身为少室山岳,巍然高耸,自己在他面前,就如蝼蚁一般。 游坦之本就武学经验欠缺,又被风逸以深厚内力挑动心神,头脑昏沉迟钝,被拳风震的踉踉跄跄,向后倒退。 风逸身子疾进,真力一变,转阳为阴,砰的一拳,击中他的左胸。 游坦之只觉一股极阴寒的内力冲将过来,直通心胸,霎时间全身寒冷透骨,摔倒在地。 风逸却飘然掠回,袖手而立。 众人眼见风逸与游坦之招式一样,却一招之间便分了高下,武学差距天壤之别。 “打得好!”阿紫拍手高叫:“小子,凭你这点微末本事也敢与我大哥叫号,真是不自量力!” 虽非她出手,可她见到风逸取胜,心里就是美滋滋的,比自己出手还要舒坦快意。 游坦之转眼看去,看到阿紫清秀美丽的面庞,一呆之下,说不出话来。 众人起初只觉风逸武功高明,可继而背脊发冷。 这游坦之可是能与萧峰、萧远山都能过一手而不败的主,武功之高,在场之人又有几人能及,然而风逸轻一伸手,就将之击倒,这简直匪夷所思,谁个不惊不惧? 他们突然意识到,慕容博不怕萧家父子,却拐弯抹角,以家里一个婢女为引,逼的萧峰说出不让风逸插手的话来。 实在是这人出手,什么事都可以结束了。 阿紫转头向风逸道:“大哥,这小子武功不弱,日后定然会跟我姐夫报仇,咱们得为他免除后患!” 群雄见她一个女子如此手辣,听的无明火起。 “善哉,善哉!”玄慈合十说道:“自出洞来无敌手,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阿紫哼了一声,低声道:“大哥,别听他的,丁春秋当日没杀无崖子爷爷,结果人家几十年里想着弄死他。童姥姥没杀李秋水,只在她脸上刻了个‘井’字,结果几十年过去,人家依旧不忘仇恨,自己落了个身死道消。 萧远山当日没杀这小子,换来了今日之后患,就说少林寺玄慈既然都杀了萧远山妻子,还抚养他的儿子,换来一个什么下场?萧远山可没记半分情分,杀他少林寺的人,一点也不手软,有鉴于此,我们须得斩草除根才好!” (本章完) 242.第236章 少林声誉 风逸此番前来少林寺,为的只是一会扫地僧,什么恩恩怨怨、情情爱爱,兴致不大。 但见游坦之要跟着去找萧远山报仇,他用的武功与自己一路,与慕容联手,他既觉得丢自己人,又怕被扫地僧看出武功路数。 致使自己失去先机,败于对方手中,所以才将其拦住。 但听阿紫之言,虽然狠绝,却也不能说毫无道理。 只是斩草除根的行事方法,自要建立在对付自己仇人的基础上。 风逸呵的一笑,说道:“这小子光棍一个,死活都干净,可是萧峰亲口许诺,要与他了断,我杀了他,岂非要让萧峰失信于人,我做不出来!” 风逸与游坦之无怨无仇,他也不是四大恶人、星宿老怪这种血债累累的人,自然不愿。 游坦之应声抬头,不瞧风逸,却向阿紫看去,见她娇颜如,眸子里光芒闪动,不觉心神一迷:“她好美啊,若是……”但又暗自羞惭:“我怎地鬼迷心窍,生出如此唐突的心思,岂非辱没了姑娘?” 阿紫见游坦之双目放出异光,心下一恼,笑道:“这样么…”身子一晃,迅捷飘忽,好似鬼魅,手指疾挥,点向游坦之背心“灵台”、“巨阙”、“归藏”三道大穴, 阿紫知道游坦之很是利害,一出手就是阴毒的点穴手法,这要是点中,游坦之纵有一身武功,人也废了,但说也奇怪,游坦之竟然毫无反应。 要知道他虽然中了风逸一拳,体内一股阴寒真气正在游走,可他内力不弱,反应尚在,不至于没有还手之力。 风逸随手一挥,游坦之身子微微一挪,但听得卜、卜、卜三声闷响,游坦之闷哼一声,趴倒在地。 阿紫身影重现,回到原地,俨然不曾动过,但只有她知道这三指虽然戳中了游坦之,可没点中要穴,自然废不了人。 阿紫愣了一下,徐徐收回手指,紧咬下唇,说道:“不杀人也得废了他的武功吧?” 风逸摇头叹道:“废人武功,与杀人又有何异?” 游坦之抬头看了阿紫一眼,脸色惨白,眼神中有着无穷茫然,可眼神中竟然毫无怨愤之意。 方才那一刹那,若非风逸眼疾手快,他已经成了废人,这一幕让风逸面肌微一牵动,心下冷笑:“这小子见到阿紫,与段誉见到王语嫣一个样,枉自修炼一场,幸亏我没说我就是风中之神,倘若让人知晓他的武功乃我所传,简直丢死人了,唉,真是可惜了那几大神功!” 丐帮中人选游坦之为帮主,是想在江湖群豪面前将乔峰离帮之后的威风重新找回来,谁知道是这样一个结果。 好在风逸曾以丐帮护法自居,不管是不是,丐帮几大长老也愿意有这样一个护法,所以风逸击倒游坦之,无人说话。 可见游坦之被阿紫打倒,众人大觉面目无光,吕章与悉宋陈吴四大长老都跳了出来。 吕章大踏步走到风逸面前,一躬到地:“风护法,本帮如何行事,还请示下。” 他不愿意在众人面前与一女子说话,丢了丐帮体面。 风逸岂能不知丐帮众人啥都好,就是好面,眼中精光一现,说道:“游帮主,今日我解释这许多,也算破例。 就是看在丐帮与你的遭遇份上,信与不信,日后自有分晓。” 又对吕章道:“他年岁尚轻,你们要多方教导。” “是!”吕章抱拳道。 “善哉,善哉!”玄慈合十说道:“萧远山因为仇恨,蒙蔽心智,作出无数错事。游帮主虽然家破人亡,但学成一身惊人艺业,虽不能说因祸为福,但也是不幸之万幸,还请珍重才是!” 游坦之也知道自己技不如人,决意忍辱负重,以待将来,所以不发一言。 风逸转身看向玄慈,说道:“方丈,也不知道他们会是什么结果,在下想入寺一趟。” 玄慈道:“老衲道行微薄,阁下学究天人,若能消弭干戈,真是莫大功德!请!” 风逸向玄慈点头致意,环顾四周,眼见鸠摩智已经不见了踪影,对阿紫道:“你与你爹娘姐姐在一起等我,我去去就来!” 一拂衣袖,身形去势极快,就好像有人用一道看不见的绳索拉着他一般,逝如淡淡轻烟,飘入少林众僧阵中,只几闪,便已不见。 声音却远远传来:“打抱不平,锄强扶弱,英雄侠义少年时;降龙神掌治不了彻骨情殇,紫衣芒鞋止不住红尘滚滚。 昔日因,今日果,胡汉恩仇两难息; 向来痴,从此醉,谁叫公子偏多情; 珍珑局,不由己,误入红尘不归路;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可怜神女心,奈何襄王梦,泪洒江湖。 情缘临身,说不尽离合悲欢。 切齿之痛,又怎堪缠绵悱恻? 侠客有义,美人垂泪。 都道是:有情皆孽,无人不冤:杀人一万,自损三千;救人一命,七级浮屠,不过如是!” 这番话风逸以内力吟出,道尽禅机法意,悠悠飘荡在山谷之间,好多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少林众僧却觉发人深醒,齐念阿弥陀佛。 玄慈两眼望天,若干往事涌上心头。 类似段誉、王语嫣、阿朱、阿紫、游坦之等陷于情念之中的人,更是感同身受。 吴长老大声道:“众位兄弟,咱们还在这里干什么?难道想讨残羹冷饭不成?这就下山去吧!”群丐轰然答应,纷纷转身下山。 “且慢。”邓百川蓦地瞳目大喝,声若霹雳,场中一寂,只听邓百川沉声道:“玄慈方丈,慈悲为怀,深怕名山遭劫,邓某佩服得很。但在下心有所惑,请还方丈告知。” 玄慈道:“有话请讲。” 邓百川环顾四周,说道:“适才萧远山说的那位引诱叶二娘失身的大英雄,还没有着落。 那么究竟是谁让叶二娘好好女子成了为非作歹,无恶不作之徒,若是不能释我等之疑,只怕这英雄大会也太暗淡无光了吧?” 萧远山那会说他做人公道,抢叶二娘的儿子,是为了报仇,而他的仇人在慕容博没有出现之前,就是带头大哥玄慈方丈。 很多聪明人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猜测, 但无人敢将之宣之于口! 这可不是得罪少林寺,而是要砸了人家数百年的招牌,世上又有几个萧远山? 但邓百川等人护主心切,存心贬低玄慈,让他与少林寺说话无人信服,也好与群雄一道冲进少林寺去帮助老爷公子,也就顾不得了。 群雄听了这话,你一言我一语,群情沸腾。 此事变化大出意表,少林寺一众高僧有些乱了主意,有些只气得白须飘动,恨不得一掌拍死他们。 玄寂大师道:“邓先生,我少林寺拿你是客,可阁下此意为何?” 风波恶跳将出来,大声道:“不错,玄慈方丈刚才偷袭我家公子爷,明显不希望萧远山道出真相,这是欲盖弥彰!” 玄难大师冷笑道:“你们慕容门下,摆明是要与我少林为难了?” 邓百川道:“大师莫恼,所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少林寺天下第一大派,武功虽高,势力虽大,却也未必压得住一个理字。” “非也非也!”包不同摇头晃脑,嘻嘻笑道:“大哥四弟,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 众人听他这档口还与自家人唱反调,了解他的人也是不以为然,却听他接下去说道:“以我看来,这萧远山的能耐只有一样,那就是编造下三烂的谎话,来诬陷他人,除此之外,他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此话出口,众人当即明白包不同的用意,萧远山连自己杀了少林寺玄苦,以及乔峰义父义母,潜伏少林三十年的事都不加掩饰,这样的做派,说他会说慌?说他没本事? 这岂不是拿众人当傻子? 纷纷望着玄慈,流露疑惑、询问神情。 有人嚷道:“萧远山胆魄过人,怎会说假话?” “是啊,玄慈方丈,莫非没了萧远山父子,当着这群苦主的面,就没有一个交代吗?” 少林寺做了几百年的武林领袖,为声名所累,不知有多少人存心想看少林寺声名扫地才好,此番群雄有数千人,想让他们出乖丢丑的没有一两千,也有七八百,数十人都围着那群苦主,一副要为他们主持正义的样子。 这一系列行为直击玄慈心底痛处,沉默一阵,合十说道:“阿弥陀佛!” 他这一声用上了狮子吼,将一切吵杂之声,都压了下去。 只见玄慈叹道:“善哉善哉,诸位英雄听真了,那个引诱叶二娘的人,正是老衲玄慈!” 此话一出,群僧和众豪杰饶是往这里想过了,但听他亲口承认, 各人神色大变。 玄慈方丈德高望重,武林中人无不钦仰,可他真的做出这种事来。 一时间众人或诧异,惊骇,鄙视,愤怒,有恐惧、怜悯者也有之,形形色色,实难形容。 玄难惊道:“师兄,何以如此?”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玄慈徐徐说道:“既已作下了恶业,反悔固然无用,隐瞒也是无用。” 包不同冷笑道:“玄慈方丈,既然都是无用,你怎不早些承认呢? 嘿,包某一辈子,没见过你这么两面三刀,不要脸的。” 包不同素来胆大包天,明知少林群僧中高手极多,不论哪一个玄字辈的高僧,自己都不是敌手,但他要说便说,素来没什么忌惮。 而且他今日是豁出去了,只要能将群雄引上少林寺,到时候再以辽国与大宋为敌为借口,不能杀了萧氏父子,也能助老爷公子脱险。 所以数百名少林僧对他怒目而视,他便也怒目反视,眼睛眨也不眨。 “不错!”玄慈神色如常,道:“当日老衲勾引叶二娘,违反大戒,后来儿子被抢,我知道是我仇人所为,日夜扪心自责,但又没脸再见二娘。 听到她身死消息,老衲也想随她于九泉之下,只是我那孩儿究竟是死是活,老衲心有不甘,这才苟活至今!” 其实当年叶二娘父亲生了重病,玄慈前去为他医治,救了她爹的命。 叶二娘既感激,又仰慕,便以身相许,并非玄慈蓄意勾引。只是叶二娘已死,玄慈将一切揽在了自己身上。 包不同冷笑道:“你那孩儿肯定没死,否则萧远山也不会说自己公道了。” “包施主,无论是我也好,还是你慕容家也罢,既然有因,也必有果,”玄慈声音仍安祥镇静,一如平时:“今日对于老衲来说,正所谓本种恶因,还得善果。” 群雄浑然不解,恶因都知,善果在哪? “玄寂师弟!”玄慈朗声说道:“老衲犯了佛门大戒,有玷少林清誉。依本寺戒律,该当如何惩处?” 玄寂变了脸色,道:“这个……师兄……” 玄慈正色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自来任何门派帮会,宗族寺院,都难免有不肖弟子。清名令誉之保全,不在求永远无人犯规,在求事事按律惩处,不稍假借!” 玄寂合十道:“是!” “玄慈擅犯淫戒律,罚当众重打一百棍,玄慈,你心服吗?” 玄慈道:“玄慈身为方丈,罪刑应该加倍,执法僧,重重责打玄慈二百棍。少林寺清誉攸关,不得徇私舞弊。” 说着跪伏在地,遥遥对着少林寺大雄宝殿的佛像,自行捋起了僧袍,露出背脊,双手撑地。 人群中惊呼迭起,众人也都紧盯着玄慈。 这少林寺方丈当着群雄的面受刑,数百年来可是前所未有之事,恐怕日后也不会再有,当真是骇人听闻。 玄寂道:“师兄,你……” 玄慈厉声道:“我少林寺数百年清誉,岂可坏于我手?” 玄寂含泪道:“是!执法僧,用刑。” 两名执法僧合十躬身,道:“方丈,得罪了。”随即站直身子,举起刑杖,向玄慈背上击了下去。 “啪——” “一!” “二!”“……” “十五…… “五十……” 执法僧知道方丈受刑,最难受的还是当众受辱,不在皮肉之苦,倘若手下容情,给旁人瞧了出来,落下话柄。 那么方丈此举也就失去了意义,毫无结果,是以一棍棍打将下去。 只听啪啪之声不断,片刻间玄慈背上、股上鲜血长流,血溅僧袍。 “八十!” 众人都是武人,见他鲜血流得遍地,其状好不凄凉,都起了恻隐之心。 普渡寺道清大师突然说道:“玄寂师兄,贵寺尊重佛门戒律,方丈一体受刑,贫僧好生钦佩。 只是玄慈师兄年纪老迈,他又不肯运功护身,这二百棍却经受不起。 贫僧冒昧,且说个情,现下已打了八十杖,余下之数,暂且记下,日后一并责打!” “是啊,是啊!” 有人与少林寺不睦,但少林群僧在外行道,结交方外朋友甚多,所来的英豪之中,颇有不少是玄字辈、慧字辈僧侣的至交,也有人纷纷响应。“咱们也来讨个情。” “少林寺戒律严明,无愧于武林领袖!” 玄寂尚未回答,玄慈朗声说道:“多谢众位盛意,只是戒律如山,不可宽纵。 执法僧,快快用杖。” 两名执法僧本已暂停施刑,听方丈语意坚决,只得又一五一十地打将下去。 玄慈没有运内功护体,已经支持不住,撑在地下的双手一软,脸孔都触到了尘土。 段誉突然横身而出,双手合十,说道:“圣人云知过能改,善莫大焉,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这就是说既有赎罪之心,罪孽也已消了。方丈大师既肯当众受刑,又何必执着于次数!” “居士好高的禅性!”玄慈抬起头来,微微一笑:“皮囊只是色相,生死不过弹指,善恶也之在一念之间。 玄慈自知身犯大戒,昔日却又不敢向僧众忏悔,今日却能一举解脱,从此更无挂碍恐惧,心得安乐。” 段誉听的一呆,他明白了,玄慈已经萌生死志。 包不同冷笑道:“段公子,玄慈方丈说皮囊只是色相,你可听懂吗?” 段誉怎能不知他的意思,颤声道:“我佛学不够,做不到这一层!” 阿紫啐道:“姓包的,你这张臭嘴,真是够欠!”身子一晃,手掌一挥,一道劲风直扑包不同胸口。 她动若疾电,出掌如风,包不同胸口一痛,当即摔倒在地。 阿紫瞬息间已到他面前,一脚踢向包不同的嘴。 邓百川与公冶乾这才反应过来,各自猛然一掌击向阿紫。 阿紫双掌挥出,蓬蓬两声,邓百川、公冶乾蹭蹭蹭倒退三步,跌坐在地,吐出一口鲜血,一个面色如纸,一个面色淡金也似。 风波恶一刀砍来,阿紫素手一晃,已将刀夺了过来,顺手砍向他的脖子。 段誉与阿朱同时惊道:“阿紫,不…” 阿紫怒哼一声,手中刀一顿,一脚踢在包不同的嘴上,手腕一转,刀背拍在风波恶脖子上,对方当即软倒在地。 包不同喉间发出艰涩声音,噗的一声,一口血吐了出去,混着几颗牙齿。 阿紫一甩手,将刀插在风波恶面前,拍了拍手道:“你这人阴阳怪气,让人好生厌恶。我不杀你,不是我怕你慕容家,而是怕我夫君怨我下手太狠。 你也知道,他本事大,管的宽,人又心善,我又不爱听人说教,只好对你再次留手。 但是可一可二不可再,再欺负我那傻哥哥,我就要了你的命!” 包不同一副不怕死的架势,两眼望着阿紫,无比愤怒。 阿紫咯咯一笑道:“姓包的,我最不爱别人瞪我,你说我敢不敢挖了你的眼珠子?” 包不同听了这话,当即转过了头。 他不怕死,不怕少林和尚,不怕风逸,独怕阿紫。 因为她武功高,还出身星宿派,简直无法无天,她杀了自己,一了百了,落个痛快,要真是挖了自己眼珠子,不敢想象。 群雄心想:“真是恶人恶报,那包不同一张臭嘴天天骂人,但遇上阿紫这等女魔星,也算倒霉。”尤其丐帮中人,对他多有不满。 阿紫眼见包不同不敢再看自己,扑哧一笑,眼珠子一转,眼看玄慈还在挨杖,心想他害了女子,不敢负责,受此折磨,也算罪有应得,当下懒得再看,走到阿朱身边,笑道:“姐姐,你陪着爹妈,还是跟我去……”嘴向少林寺方向一努。 阿朱立刻心领神会,低声道:“我们能去吗?”她也关心萧家父子与慕容父子。 阿紫一挽她道:“交给我啦。”说罢,拉着阿朱,悠闲如踏青游客,向少林寺而去。 少林众僧与群雄都在看着玄慈方丈挨法杖,没人在意。 待这二百法杖打完,玄慈的鲜血流得满地,勉强提一口真气护心,以免痛得昏晕过去。 两名执法僧将刑杖一竖,向玄寂道:“禀报首座,玄慈方丈受杖完毕。” 玄寂微微颔首,一时无言。 玄慈挣扎站起,说道:“玄慈违犯佛门大戒,德行大亏,不足统领佛门宝刹,自今日起,少林方丈之职传本寺戒律院首座玄寂。” 玄寂上前躬身合十,流泪说道:“领法旨。” 段誉又对玄慈说道:“大师,您还未见过儿子,如今受罚领罪,大可以潜修佛法,千万不可做傻事啊!” “善哉,善哉!”玄慈合十叹道:“段世子乃大理段氏传人,佛学深厚,当知佛性如海,儿子也好,僧众也罢,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都是空无!” 段誉眼眶一热道:“大师说得在理,但我却不知怎地,心中总是难过。 既替你难过,也替你儿子难过,你们若不能见上一面,着实遗憾。” 玄慈笑了笑,说道:“轮回生死,本是大道,若无其死,哪有其生,人生于世,有欲有爱,梦幻泡影,都是虚妄,烦恼多苦,解脱为乐!阿弥陀佛!”说罢潜运内力,震断经脉,慢慢闭上了眼睛,一脸祥和。 群雄初闻少林寺方丈玄慈不守清规,大有鄙夷之意,待见他坦然当众受刑,以维少林寺清誉,这等大勇实非常人所能。 而且他受此重刑,也可抵偿一时失足了。 万不料他受完杖刑、传承方丈职位之后,随即自绝经脉。 本来一死之后,一了百了,他既早萌死志,身犯淫戒之事完全不必吐露,大可以以慕容家臣污蔑少林清誉之名将其给杀了,这二百杖之辱亦可免去,但他不隐己过,定要先行忍辱受杖,以维护少林寺清誉,然后再死,实是英雄好汉的行径。 群雄心敬他的为人,不少人走到玄慈遗体之前,躬身下拜。 突然就听一人道:“你们慕容家逼死少林方丈,无非是想浑水摸鱼,真是卑鄙!” “不错,他们知道慕容父子不敌萧家父子,想要去帮忙,却被少林寺阻止,这才想要毁坏少林寺清誉,让他们生乱! 群雄多数人不满慕容博因为一己之私,挑动天下,再加上姑苏慕容名动天下,得罪了不少人,此时他们又得罪了少林,各个喊骂呼喝,向邓百川等人涌来。 邓百川等人,没想到自己弄巧成拙,眼见群情汹涌,不由脸色大变, 段誉见王语嫣一脸苍白,心中立惊,抢上前来,摆手说道:“大家何必在这里做口舌之争,何不一起去少林寺呢? 说不定我妹夫已经让萧家与慕容家化戾气为祥和了呢?” 众人一听这话,也都看向了少林寺与丐帮中人,他们才是武林支柱。 玄寂向丐帮吕长老道:“吕长老,咱们齐到敝寺去瞧瞧动静如何?” 他也担心这几大高手在寺中闹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来。 吕长老点头道:“甚好!丐帮众兄弟,同赴少林寺去!” 当下少林僧领先,丐帮与中原群雄齐声发喊,冲向山上。 王语嫣急道:“快走!”一面说,一面提步急奔,忽见段誉跟随在旁,轻皱眉头,沉思一下,说道:“段公子,多谢你了。” 段誉摆手道:“不用不用!王姑娘,我爹在那里,我带你去见我爹爹好不好?我爹爹见了你一定很喜欢。” 他和王语嫣数度共经患难,长途同行,相处的时日不浅,但段誉从不向她提到自己的身份来历。 他本来就不以王子为荣在他心目中,王语嫣乃是天仙,自己是尘世俗人,而在天仙眼中,王子和庶人又有什么分别? 王语嫣脸色一红,摇头道:“我不见。” 段誉道:“为什么不见?” 王语嫣脸色更红,一时无语。 王语嫣对段誉数度不顾性命地相救,内心也颇念其诚,意存感激,但对他这个人本身却从来不放在心上,他缠在身边,表哥往往神色不愉。 王语嫣为怕表哥多心,只盼他离得越远越好,对他爹虽有好奇,却怎能去见? 段誉见她久不出声,一心讨好说道:“我妹夫武功很高的,他这人从不好斗,双方打不起来的,慕容公子一定会没事的。” 说着心头一震:“妹夫去的晚了些,大哥神勇无比,若是已经将慕容公子三拳两脚打死了,那……那便如何是好?慕容公子若死,王姑娘伤心欲绝,一生都要郁郁寡欢了。” 王语嫣也是流露讶色,小声问道:“你也盼望我表哥平安?” 段誉道:“那是自然!” 他爱王语嫣发痴,心中却全然没有慕容复若死,自己娶得王姑娘的机会立时便能大增之念,说着笑容一涩:“我这辈子只是希望你快快乐乐,倘若你和慕容公子结为夫妇,我不能来,你在曼陀山庄在下手植的那几株茶之旁,浇上几杯酒浆,我就别无他求了。” 王语嫣听了这话,不禁想到昔日他在无锡磨坊中的事,又羞又急,面红如火,啐道:“你又胡说了!” 段誉面露沉痛之色,摇头道:“非也非也。我没有胡说,我只是鬼迷心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不过我跟那位李延宗将军说过了,王姑娘是天鹅,我是蛤蟆,这比喻虽然很是得当。不过我这头癞蛤蟆与众不同,只求向天鹅看上几眼,心愿已足,别无他想。” 王语嫣不由胸口微窒,心道:“表哥若能如他一般待我,不知多好。” 但这样一想,立刻心生惭愧,觉得对不起表哥,立马加快脚步,向少林寺奔去。 …… 风逸进了少林寺,功聚双耳,数里內的动静尽收耳底,循声而行,竟愈走愈偏僻,来到寺旁一片树林之中。 只见一条青石小径穿林而过,也不多想,身子几闪,转了几个弯,眼前突然开朗,一座阁楼临水而建,楼头一块匾额,写着“藏经阁”三字。 风逸心道:“这名闻天下的少林寺藏经阁竟然临水而筑,又远离其他房舍,这是怕寺中失火,毁了经藏,可见水,不也一样吗? 忽听得一个雄壮的声音从阁中高处传了出来:“不行!” 说话之人正是萧峰,只听得“噼里啪啦!”一声响,这是木头碎裂与兵刃跌落之声,只听萧峰道:“杀母大仇,岂可当作买卖交易?今日之事,不管是你借阿朱之情也好,还是鸠摩智之力也罢,此仇能报便报,如不能报,则我父子毕命于此便了。这等肮脏之事,岂是我萧氏父子所屑为?” 风逸心下一赞,萧峰果然是萧峰,只一纵,如飞鸟投林,飘入藏经阁中,双脚还未落地,忽听得慕容博一声长笑,与此同时,好像一人附在自己耳朵旁说道:“你来了!” 这让风逸不禁大吃一惊。(本章完) 243.第237章 扫地僧 风逸心神一凛,随之如幽灵般无声落地。 以他的武功,自然不会真的有人能够贴着自己耳朵说话,让他无法察觉,这自然是有人以“传音入密”这类内功说话。 可少林寺藏经阁,里面有什么人物,风逸心知肚明,自然不会因为对方会“传音入密”这种上乘内功而震惊。 让他吃惊的,是这话的内容:“你来了!” 什么叫你来了? 仿佛他与自己很熟,亦或者他知道自己要来,可他又如何知晓自己要来? 难道自己的一切,都在他的眼皮底下,而自己一无所觉,这才是让风逸为之震惊的地方。 就在这一转念之间,风逸目光一转,就见藏经阁前,一位身着青袍的光头和尚正拿着一把扫帚,清扫着藏经阁前的庭院,很是认真。 就仿佛他不知到风逸进来,他刚才也没跟风逸说话。 这幅做派对不同的人来说,可以说是高深莫测,也可以说他装神弄鬼。 风逸双眼仿若寒星,幽幽闪烁,他发现这扫地僧果然非同一般,盖因他年纪不小,稀稀疏疏的几根长须已然全白,行动迟缓,有气没力,然而他用扫帚扫地,竟然没有唰唰之声,简直毫无声息。 要知道阁楼上可是有着五大高手呢, 只听慕容博长笑之声突然收敛,说道:“我素闻萧峰萧大侠才略盖世,识见非凡,殊不知今日一见,竟是个不明大义、徒逞意气的一勇之夫。嘿嘿,可笑啊可笑!” 风逸知道对方谈不下一个结果,自己要做的就是让扫地僧无法插手,也好见证一下前世争论不休的话题。 他一步迈出,朝扫地僧缓缓走去,步子从容,但功行全身,两人距离还有丈余之时,老僧终于抬起了头,看向了风逸。 风逸感觉一阵清风袭来,剑眉一挑,步子一顿,气贯周身,身体就似膨胀了一般,扫地僧扫帚下也起了一阵旋风, 但随着一股山风过去,一切都烟消云散,仿佛没有发生过。 饶是风逸知道少林扫地僧利害,可也没有亲眼见到,给他的震撼大。 这老僧目光茫然,毫无精神,却浑身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好似不可捉摸,又似无边无际,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空”,一个词汇,那就是“空洞虚无”, 风逸岂不知佛学武功以“空”为极旨,道家内功则自“无滞、无碍”而趋“无分别境界”,两者殊途同归。 然这老僧瘦弱迟缓的身子里,可不光是虚无空洞,就好比蓄满了水的湖泊,堤坝一开,别说排山倒海之力,哪怕跳出一个人形怪兽,风逸都觉得理所应当。 而他目光无神,实际上却是光华不显,已经到了返璞归真,抱素怀朴之境。 若是武学修为不够,只会认为他是个弱不经风的老朽。 风逸心下又惊又喜,惊的是怕战之不胜,喜的是不虚此行,但面上却带着一丝笑意。 这老僧的目光也在风逸身上不断打量着,只见他似笑非笑,双眸神采异常,光华隐现,而且他神色无忧无喜,再仔细观察,才瞧得出一两分邪气,心知他另辟蹊径,达到了正邪合一,阴阳互济,妙参六合的境界。 藏经阁外的两人凝神静气,彼此打量,目光交汇缠绕在一起,风逸目光越来越亮,灿若烈日。 老僧本是面容枯槁,浑浊的双眼也变得明净无翳,宛如两眼深潭,整个人的面容都有了神采。 这两大高手对决,藏经阁内的五大高手却是一无所知。 慕容博本来面目被揭破,情知不但萧氏父子欲得己而甘心,且亦不容于中原豪雄,而且自己身体有疾,饱受折磨,已经无心存活。所以他奔向少林寺藏经阁,出手点了守阁四僧的昏睡穴,随后萧氏父子、鸠摩智先后而至。 萧峰深知鸠摩智了得,而慕容博又向萧家父子隆重介绍鸠摩智,推崇备至,说对方武功远胜自己。 鸠摩智更是感念慕容博昔日赠送少林绝技之恩,要相助慕容博。 萧氏父子均知鸠摩智未必强于慕容博,然而武功的确了得,堪为劲敌,若是动手,胜败难说。随后慕容复也赶了过来,变成三对二的局面。 慕容博当即提出,他们慕容家胜面居多,但只要萧峰答应回到辽国,挥军南下,尽占宋朝黄河以北河山。其时慕容氏建一支义旗,兵发山东,为大辽呼应,同时吐蕃、西夏、大理三国并起,五国瓜分大宋。 到时萧峰不但能娶阿朱,以他的人才武略,也能成为彪炳史册,永垂不朽的大人物,更可以将中原武林一举歼灭,好出一口被他们冤枉,驱逐的恶气! 萧氏父子均知慕容复虽然稍弱,却也未可小觑,只怕非但杀慕容博不得,自己父子反要毙命于藏经阁中,如此操作,实大出萧氏父子意料之外,两人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鸠摩智更是生怕萧家父子前脚答应,后脚变卦,岂不是白死了? 谁知慕容博却道:“老朽以风烛残年,奔走江湖,数十年来,一事无成,只收罗了几个不成气候的小小门派,萧峰昔日为了一个无亲无故的少女,尚且肯甘冒万险,孤身而入聚贤庄求医,如今他与阿朱情定终身,天下英雄人所共知,又怎能在自己死后自食诺言!” 萧远山说道:“我儿,此人之意,倒似不假,你瞧如何?” 萧峰却是一口拒绝,掌劈桌子,听得慕容博以言语相激,冷冷地道:“萧峰的确是一勇之夫,可我却知道,我要娶阿朱,是因为我们两情相悦,而不是将她做为交易的筹码。 我更知道,若非你慕容家一心复国,想要挑动战乱,我母亲就不会离我而去,我父亲也不会深陷仇恨,害死这么多的无辜。 而我父亲不将叶二娘的孩子抢走,这世上的众多孩子,也不会与父母分离! 我萧峰若是被你这奸诈小人利用,辽宋重起战端,杀的血流成河,让你慕容氏乘乱起兵,兴复灭亡六百余年的燕国,岂非痴人说梦?” 慕容博此生抱负全在这兴复大燕之上,萧峰此言,直叫他心头火起,厉声喝道:“既然如此,也莫怪我等以多欺少了!!” 鸠摩智合十微笑:“若是擒杀萧峰这个南院大王,倒也有利可图!” 萧峰冷笑道:“刚才与大师胜负未分,在寺门前,慕容公子也想要赐教,如今正好,你们两个一起上吧,我萧峰何惧!” 说罢,踏上一步,一掌击出,一招“龙战于野”击向慕容博。 慕容博与萧峰对过掌,这次并不硬接他的掌力,凝力一挥,喀喇喇一声响,左首一座书架木片纷飞,断成数截,架上经书塌将下来。 慕容博没能化解萧峰掌力,却将之转移方位,击上了书架。 与此同时萧远山也一拳击出,却被鸠摩智出掌封挡,拳风掌力相互激荡,冲将上去,屋顶灰尘沙沙而落。 这一下掌拳相交,竟不分高下,两人都暗自钦佩。 这时就听铛”的一声,慕容复长剑出鞘,寒芒吞吐,随着哧哧声响,脚尖一撑,斜飞而来,剑光笼罩向萧峰。 慕容复本来为人高傲,不想用兵刃,但被风逸早就打掉了傲气,知道萧峰厉害,当下也不逞强。 萧峰见到慕容复剑法精妙,心下一凛,心知慕容复果然不凡,未可轻敌, 这时鸠摩智手下运劲,火焰刀绝技应声而出,萧峰身子一转,双掌全部拍向慕容复。 萧峰战斗经验及其丰富,一观阁内局势,知道己方势弱,唯有速取慕容复性命,方能扳回均势,遂全力施为。 萧远山一瞥之下,当即会意,即刻提气架掌随子而上,直取慕容博,已然使上了十成功力,叫他腾不出手。 慕容博看得分明,大叫:“国师与复儿对付萧峰,我来缠住萧远山!” 他与萧远山三次交手互相熟悉,深知只要缠住他,让鸠摩智与慕容复打败萧峰,这就算是赢了。 双方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谁都知晓胜机在何, 谁知五人招数还未接上,却听楼外传来一声大喝,声音雄劲有力,非但几人耳中嗡嗡,整个藏经阁仿佛都震动了一下。 这五大高手均是武林中的第一流人物,五人动手,石破天惊,怎料一道青影闪进,速度之快无法用言语形容,而且场上仿佛多了一道无形石墙,各人的攻击声发出爆响,慕容复长剑嗡嗡作响,只听“阿弥陀佛!” 狂风平地刮起,吹的藏经阁的书册哗啦啦直响,几人感觉一股巨力扑面而来,不禁胸中一滞,也都身不由主,接连后退,纷纷露出惊惧神气。 凝目看去,就见场中多了一个身材瘦削,双目炯炯,手拿扫帚的青衣老僧。 他看起来老迈不堪,孱弱无比,可竟然能以如此磅礴大力涌向四方,将他们的攻势全都打断,此等神通,简直不是人间所有。 而这老僧仿佛炭火余烬,目光变得暗淡无神,腰背也佝偻了下来,缓缓转头,目光扫向几人。 几人见他目光变得呆滞,直如视而不见其物,可眸子深处,似乎藏着某种物事,自己里里外外都被他看了个明明白白,几人无声凝立,但胸口仿佛被巨锤砸击,平生一股惧意。他们从未见过武功如此高强之人,仿佛风逸也有所不及,萧峰与鸠摩智不禁想到,风逸说两人分了胜负,也不代表少林武功高低,原来所指在此。 萧峰更是想到昔日风逸曾说,父亲在少林寺的的所作所为,都在别人注视之下,莫非就是此人? 萧远山、慕容博更是骇然无比,少林寺藏经阁都快成自己家了,什么时候有这样一个老和尚了? 而且看他的服饰,压根就是少林寺不入班辈的杂役和尚,可竟然身怀如此神通,若非亲眼看见,他们打死也不会信。 慕容复适才长剑险些脱手,现在都手臂发热,不禁喃喃道:“我今日方知武学之道实无止境。” 他之前以为自己的武功就已经天下绝顶了,后来遇上父亲,以为他的武功就是天下绝顶了,后来与风逸放对,觉得他更厉害。 现在又冒出一个扫地和尚。 那还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 他的喃喃自语,也是萧峰父子,鸠摩智等人的心声。 场上的气氛由动而静,几人纷纷屏息,大气也不敢轻出,就仿佛熊孩子在人家里闹事,被主人给抓住了,而他强大的又难以想象,谁个不怕? 忽听一声轻笑:“大师神通,实在令人大开眼界!” 几人循声看去,门前人影一晃,只见风逸笑嘻嘻走了进来。 慕容父子与鸠摩智心中咯噔一下,但继而又想:“萧峰说不让他插手,谅风逸如此身份,也断不会没口子的来帮忙。萧家父子豪雄人物,也无要人帮手之理,如今可虑的倒是这个神通广大的老僧。” 老僧摇了摇头,苦笑道:“哪里称得上什么神通,风居士如此成就,才是可惊可叹!” 风逸喜孜孜地道:“神僧太会客气了,刚才我差点被你一扫帚打出血来。” 老僧道:“绝非客气,居士武功之高确是惊世骇俗!” 风逸哈哈一笑道:“听说少林寺有一门金刚不坏的护体神功,练到登峰造极之时,周身有一层无形罡气,敌人袭来的拳脚兵刃暗器尚未及身,已给震开,神僧适才所展,可是此功?” 几人都是一惊,这金刚不坏神功他们却也听过,奈何慕容博与萧远山这么多年都没看过这门秘籍。 老僧看了风逸一眼,道:“居士小小年纪,不但武功绝伦,见识倒也广博!” 说着又摇了摇头:“可天下怎有金刚不坏之人!什么神功无敌、血海深仇,帝王将相,终归尘土罢了!” 风逸双眉向上一挑:“大师神功惊人,空无一片,何必还要管这世间俗事!” 风逸到了天龙世界,没有恩情需要偿还,也无民族之事,需要操心献力,就是一个玩闹心态。 他想着前世有很多人说,扫地僧如果不出,萧氏父子照样能杀了慕容父子与鸠摩智,风逸就想见识见识。 所以在少林寺外,让萧峰恢复内力,迎接大战,就是指的此刻。 此时藏经阁外,就与扫地僧对上,只想托住他,让他无力插手,好让五人对决,分他个生死存亡。 他早没将慕容父子鸠摩智给收拾了,跟他心中这个想法,也是大有关系。 谁知到了紧要关头,这老僧猛然提气大喝,扫把一挥,一股强大威猛之力朝着他面门汹涌而来,风逸飘身一退,出掌一挡。 老僧立马脱身进阁,阻止了几人拼斗,这就让风逸着实有些失望了。 而这一幕也让他明白了,原剧情中的老僧压根就是未尽全力。 他适才情急,想要分开几人,未求举重若轻,不撞掉书架上的一本书册,所爆发出的实力,简直恐怖至极。 这功力实在已经到了“敌强则强,敌弱则弱,因势反击”的高深之境。 老僧淡淡道:“哪有什么空无一片,我祖师的微言法语、历代高僧的语录心得,都在此间,怎可成为几人妄动无名,群相斗殴之所?若是有所毁坏,老僧怎能担待的起。” “我明白了!”风逸点了点头:“所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乃是佛门空无之道的极处。 可惜六祖慧能大师的境界,非旁人所能,神僧看似扫地,实则扫的是心,这是神秀大师的境界。” 风逸前世听人说扫地僧是什么逍遥派的人,或者慕容家的人,现在可以确定,纯粹无稽之谈。扫地僧亲口说我祖师云云,又岂是旁门之人? 若是相信逍遥派、慕容家的人,会称少林寺僧为我祖师,那就另当别论了。 老僧听了风逸这话,微微动容:“风居士好高的佛性!”点头道:“神秀大师虽败于六祖,可于我辈来说,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才是证道之法门!” 风逸颔首道:“大师高论!大师当知我今日所来为何?” 老僧道:“阁下身通佛道正邪之所学,当世无敌,此番前来少林,为的是老衲。” 风逸笑道:“只是我不知,大师又何以知晓,我要来找你。” 老僧道:“适才少室山下的事,老僧尽收眼底,无论是萧家父子与慕容父子之间的是是非非,或是居士来意,均已知晓。” 风逸心中万马奔过,心道:“这老家伙果然会装神弄鬼!”面上却是微微带笑,说道:“原来如此,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大师这样的高人,也会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 原来风逸在山下制住慕容复,说他来少林寺为的是看某人的武学境界,老僧何等眼力,一见风逸身手,自知少林寺中无人是他敌手,那么所指何人也就显而易见了,当下也直视风逸,问出心中疑惑:“居士又从何得知老僧?” 风逸微微一笑道:“想知道?”双掌一抬:“赢了我再说!” 掌力如山涌出,老僧封出一掌,说道:“不忙!”谁知风逸掌力到了中途,忽地拐了个弯,绕过他的掌力,直奔他的背心。 “白虹掌力!”老僧惊讶道,身子略略一转:“你是逍遥派中人?”说着,就听哧哧一阵响。 风逸感觉,这老僧身子一尺前仿佛形成了一道软墙,将自己护在了里面,自己的掌力擦身而过。 就在这一瞬间,但见劲风疾卷,殿上的书册哗啦啦的响,萧家父子与慕容父子、鸠摩智离墙壁近,但觉那墙壁也摇动起来。 风逸正要催劲,忽听老僧叹了口气,说道:“风居士,得你青眼有加,老僧也不会教你失望,此时还请暂且罢手!” 风逸看了萧峰等人一眼,收回掌力,摇头叹道:“大师当世神僧,佛法通天,可他们的恩怨,纵然一时能够化解,但执念却是未必。 依我看,将他们赶去后山,让他们几个老弱病残的神经病,打个你死我活。 你我在此谈武论道,到时候等他们结束了,我们该收尸收尸,该超度超度,也就是了,何必误了修行。” 此话一出,萧峰等人无不动容,或是心内惶恐,或是面色沉重。 老僧叹了口气道:“居士既然看出老僧时时清扫心境,自然知晓心中仍有尘埃,萧峰萧施主令人好生相敬,大英雄本色,当之无愧,老僧总得替他做些什么,才好!” 萧峰听的一怔。 却听风逸道:“大师说的不错,这五人除了萧兄,其他四个死了也不可惜。 干脆这样,你将鸠摩智打发了,他们父子二对二,公平公正,童叟无欺啊!” 鸠摩智:“……”。 他先硬了。 拳头硬了,脸上手上的青筋也露了。(本章完) 244.第238章 怅然若失 风逸这话,慕容父子心中一凛,有了鸠摩智,他们面对萧家父子才有胜算。 虽然笃定风逸不会插手,可这老僧说佩服萧峰为人,若是借故插手,加上萧峰父子,且不说是否能敌,恐怕逃命都是无望! 鸠摩智心念电转,手上一松,微微一笑,合十道:“大师神通,小僧平生仅见,若得大师赐教,那也是小僧毕生之幸!” 众人见他一脸笑容,却知他心中忐忑。 可又一想,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 在场几人均是名满天下之人,若被人轻飘飘一句话就吓跑了,虽生犹死。 当下也就只有拼力一试了,心中也不由钦佩他此时的镇静功夫了。 只听老僧浩叹一声,道:“唉!大轮明王已然祸在旦夕,又何须老僧出手。” 鸠摩智听的体内热血直冲脑门,心想大家伙本来是想瓜分大宋,结果风逸一来,就针对我,这也就罢了! 谁让自己第一次见他,就想抢他的冰蚕呢? 可这老和尚一开口,就是祸在旦夕,难不成当我是吓大的,有瓜分我小吐蕃之心? 鸠摩智口齿启动,然而话到唇边,就见风逸笑道:“大师悲天悯人,莫非也想点化大轮明王么?” 老僧摇摇头:“吐蕃国师,大轮明王岂能被老僧只言片语点化?” “咯咯”门外传来一声少女娇笑:“言语点化不了,那就武力降服呗,反正我大哥说少林寺和尚遇上打不过的,就说我少林僧习武只为强身健体,遇上打得过惹得起的,那佛爷也有金刚怒目,霹雳降魔之时!” 说话间,就听风吹衣袂,门口多了两女子,不是朱紫双姝是谁。 萧峰看见阿朱,失声道:“你怎么来了?” 阿朱看着藏经阁内破碎的桌子以及一些掉在地上的书册,岂能不知这里爆发出了大战。再看见鸠摩智,想到他与老爷的交情,以及自身武功,不知不觉,眼里浮起一抹水雾,太让人揪心了。 萧峰看她眼眶湿润,也有些英雄气短,不知说什么才好。 风逸摇头道:“阿紫,你怎么不听我话?” “怎么没听你话了?”阿紫一撅嘴道:“还不是你说少林寺最会装了。 果然,玄慈老儿亲口承认他就是叶二娘的姘头,给判了两百杖呢,众目睽睽之下行刑,他也不用内功护体,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横流,估计活不了了,我一看少林寺并非善地,生怕你们吃亏,只好带着姐姐助你一臂之力了!” 她其实就是好热闹,风逸与她游山玩水之余,自然说了好多,包括他来少林寺的目的,阿紫自然不想错过,所以风逸让她与阿朱父母在一起呆着,她才不听。 可几人听了这话,都是一惊。 他们也知道那个让叶二娘失身的必是玄慈,否则萧远山怎么临走之时,说便宜你了的话。却没想到玄慈竟然还是承认了。 风逸也是一样,点了点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面对美色,玄慈方丈终究不是什么清白无辜的神佛仙圣,这也不足为奇,此时能站出来,虽然晚了一些,却也有些担当!” 他知道萧远山刚才就差直接明说勾引叶二娘的人就是玄慈方丈了,而能猜到真相的,少室山的几千群雄至少有一半。 只是敢于说出来,就需要勇气了。 毕竟不是人人都是萧远山。 可一旦有人挑破这层窗户纸,玄慈也就只有死了! 倘若觉得没有叶二娘,玄慈就能矢口否认,那么慕容博假传消息指证之人,也就只有玄慈一人。慕容博大也可以抵赖不认,说是玄慈诬陷了。 可惜江湖人讲究言出如山,尤其是玄慈、慕容博,这些大有名望之人,不会撒谎,玄慈怎会被骗? 故而一旦被揭开了盖子,若还没口子的否认,背着牛头不认脏,那是市井无赖、地痞流氓的做派,绝非武林豪雄的气度。 敢做不敢当,那比干了错事还要丢人的多。 至于玄慈之死,抛开维护少林清誉的需要,只叶二娘是自己杀的,事情没有大白于天下,玄慈还能装个胡涂。 一旦为人所知,他为女人报仇,力不能及;若不报仇,那就真应了薄情寡义,拔雕无情了,死是最好的归宿。 萧远山将手一挥,大声道:“玄慈老儿这就死了,也罢,看在他将峰儿养大,教他成才,我也将他的宝贝儿子还他,那小子就是少林寺中虚字辈的…” “我佛慈悲!”老僧合十说道:“所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玄慈方丈今日得证大道,也是可喜之事,阿弥陀佛!” 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均知老僧不想让萧远山说出玄慈的儿子是谁,才打断话头,这也倒能理解。 如今他父母都死了,知道了,平添痛苦, 但这内容却让人不明所以,这也算证道? 殊不知少林寺属于禅宗,向来讲究“顿悟”,呵佛骂祖尚自不忌,本不如律宗等宗斤斤于严守戒律。老僧一听玄慈方丈的作为,知道他悔悟之意甚诚。 佛门广大,普渡众生,于穷凶极恶、执迷不悟之人,尚且要千方百计地点化于他,何况是本寺方丈。他当着外人,能够当众受罚,固然是怕群雄说少林派护短,但重门户,不论是非,只讲武功,不管戒律,毁了少林寺清誉,却也是真心忏悔的表现,这就是禅宗的证道。 因为以佛看来,人生而有罪,修行就是悔罪,悟空! 老僧呆滞的目光扫了萧远山一眼,摇了摇头道:“老僧还记得,当年居士第一晚来阁中借阅的,是一本《无相劫指谱》,唉!从那晚起,居士便入了魔道,可惜,可惜!” 萧远山心子咚咚乱跳,他知道自己第一晚偷入藏经阁,的确是看到一本《无相劫指谱》,知是少林派七十二绝技之一,当时喜不自胜,此事除自己之外,更无第二人知晓。 但想到扫地僧适才疾风席卷之威,这一份神通手段,根本不是人间所有,若是鬼魅潜行,想也不难。 风逸笑道:“大师,是想让萧老英雄也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萧峰却更加肯定,风逸当初说父亲之所为全在旁人注视之下,又说他身体有疾,所以才以老弱病残称呼,当即抱拳说道:“神僧,家父冒犯少林实非本愿,家父是否身体有疾?” 萧远山木木呆呆,仿佛成了木头人。 老僧轻叹了口气,向萧远山道:“萧居士,你杀人甚多,颇伤无辜,像乔三槐夫妇、玄苦大师,实是不该杀的。” 萧远山年纪虽老,不减犷悍之气,听老僧出言责备,当即回过神来,朗声道:“神僧神通广大,老夫自知不及,但你要杀萧某容易,想要老夫认错悔过,却万万不能。” 那老僧摇头道:“老衲不敢。认错悔过,生自本人内心,方有意义,旁人强求,全无益处。你是否小腹上‘梁门’、‘太乙’两穴,大为疼痛呢?” 萧远山被他一语道破自身病症,身子不由一震,但老僧说他不该害了玄苦等人的性命,所以他只哼了一声,不表示对错。 但人人看他眼神恍惚,明显大受触动,一时间,人人都觉诧异:“莫非老和尚说的都是真的?” 萧峰当即上前两步,双膝跪倒,向那老僧拜了下去,说道:“家父病根已深,还祈神僧大发慈悲。” 那老僧合什还礼,说道:“施主请起。施主宅心仁善,以天下苍生为念,不肯以私仇而伤害宋辽军民,如此大仁大义,不论有何吩咐,老衲无有不从。不必多礼。” 萧峰大喜,磕了两个头,这才站起。 风逸冷笑:“何为大仁?何为大义? 我也认为男子汉大丈夫自应以国家兴亡为重,个人恩怨为轻。萧峰身为辽国南院大王,为本国保境安民是为职责,为本国攻城掠地,尽心尽力,也是他的本分!” 众人越听越是糊涂,想不明白风逸为何要这样说?难道萧峰说不让他插手自家恩怨,得罪了他?这人真是邪了! 萧峰大笑:“风兄,萧峰只是凡夫俗子,想不了太多道理! 所能做的,就是大辽攻宋,我会力阻,大宋攻辽,也会力抗而已!”风逸道:“我自然知道你的想法,可是只怕你无能为力,耶律洪基野心勃勃,对大宋虎视眈眈,你前脚力谏,后脚就得吃牢饭。 你虽武功不惧,可人家难道不知,不会对你下毒暗算?” 萧峰一愣,他对于耶律洪基有救命之恩,还结拜为兄弟,他会下毒对付自己? 风逸之所以这样说,一方面为了与扫地僧唱反调,因为从他与扫地僧见面,就已经斗上了。 真正的比武就是口中论道,手上比试,气盈势胜。 有自己在的情况下,仍让扫地僧唱独角戏,将所有人唬的一愣一愣的,那自己就是败了,待会交手胜算大跌。 二则提醒萧峰,别栽的莫名其妙,自己替他保住了爱人,他将自己给玩死了。 扫地僧向慕容博望了一眼,叹道:“慕容居士虽是鲜卑族人,但在江南侨居已有数代,老僧初料居士必已沾到南朝的文采风流,岂知居士来到藏经阁中,将我祖师的微言法语、历代高僧的语录心得,一概弃如敝屣,挑到一本《拈指法》,却即如获至宝。昔人买椟还珠,贻笑千载。 两位居士乃当世高人,却也做此愚行。” 慕容博眼见萧远山的行为都被老头知晓,所以自己在藏经阁的事,自然也瞒不过他去,不发一言。 只听那老僧又道:“可居士之心,比之萧居士尤为贪多务得。萧居士所修习的,只是如何克制少林派现有武功,慕容居士却将本寺七十二绝技逐步囊括以去,尽数录了副本。 想来这些年之中,居士尽心竭力,意图融会贯通这七十二绝技,想要传授令郎,奈何他年纪尚轻,功力不足,无法研习少林七十二绝技,所以你传授给了这位吐蕃国师。” 慕容复瞪着老僧,面皮涨红,他感觉被冒犯到了,什么就功力不足了? 老僧看了鸠摩智一眼,徐徐道:“大轮明王,你错了,全然错了,你想贯通少林七十二绝技,却又次序颠倒,大难已在旦夕之间。” 鸠摩智适才被他说自己大难已在旦夕之间,本就不忿,此刻声音一扬,语气中透出愤激:“什么大难临头,次序颠倒,大师莫非只会危言耸听?”作为被吐蕃子民敬为天人的国师,他无疑有着一份强烈的自信。 那老僧道:“不是危言耸听。你曾练过‘逍遥派’的‘小无相功’吧?” 鸠摩智又是一惊,自己偷学逍遥派“小无相功”,从无人知,怎么这老僧却瞧了出来? 但随即释然:“适才风逸说我学了小无相功,多半是他偷听到的,何足为奇?”说道:“大师,小无相功又怎了?难道一人不能身兼佛道两家之所长吗?” 扫地僧见他一副刚愎自用的样子,摇头道:“小无相功精微渊深,可据以运使各家各派武功,以此为根基,本寺的七十二绝技,倒也皆可运使,只不过细微曲折之处,不免有点似是而非罢了。” 阿紫道:“大师,这话我大哥都说过了,你能不能有些新样。” 那老僧微微一笑道:“明王若只修习本寺七十二绝技的使用之法,其伤隐伏,虽有疾害,一时之间还不致危及本元。 可明王此刻‘承泣穴’上色现朱红,‘闻香穴’上隐隐有紫气透出,‘颊车穴’筋脉震动,种种迹象,显示明王在练了少林七十二项绝技之后,又欲融会贯通,将数项绝技并而为一……”他说到这里,微微摇头,眼光中大露悲悯惋惜之情。 鸠摩智学会少林派七十二绝技之后,觉得功法种类太多,不如将若干功法相近者合并,但并来并去,甚感心烦意躁,头绪纷纭,难以捉摸,难道那老僧所说确非虚话,果然是“次序颠倒,大难已在旦夕之间”么? 转念又想:“练功不成,因而走火入魔,原是常事,但我精通内外武学秘奥,岂是常人可比?这老僧大言炎炎,我若中了他的诡计,鸠摩智一生英名付诸流水了。” 老僧见他脸上初现忧色,但随即双眉一挺,又是满脸刚愎自负的模样,显然将自己的言语当做了耳畔东风。 风逸笑道:“大师管的太多了,无论是吐蕃国师修炼少林绝技走火入魔,还是去天龙寺夺取六脉神剑,哎呀,这宁玛教与少林寺、天龙寺都是本国举足轻重的教派,双方生了嫌隙,啧啧,那就好玩多了。” 此话一出,鸠摩智心中大震,霎时间面红筋涨、汗出如浆。 慕容博轻捻须脚,大笑道:“风大侠此言大谬矣,当年我与萧兄大战,明王在一旁观战,我与明王事后详谈,得到不少裨益,这才将少林绝技相赠,只是提到六脉神剑乃是天下第一剑,哪有什么用意?” 风逸淡淡道:“那就看明王怎么想了。” 鸠摩智乃是聪慧之人,闻弦歌而知雅意,当日慕容博以秘诀相赠,鸠摩智曾疑他不怀好意,但展阅秘诀,每一门绝技都精妙难言,详加研察,自是真假立判,当即疑心尽去,自此刻苦修习,每练成一项,对慕容博便增一分感激之情。 只是今日知晓他乃燕国后裔,想到当日他清隽若仙的面容,谦恭有礼的神态,何像是有半分恶意?可想到他要让自己用六脉神剑换取少林绝技,这不就是要让吐蕃与大理生嫌吗? 大理段氏又与少林寺交好,若真如这老僧所言,自己修炼少林绝技走火入魔,或去大理夺取六脉神剑成功,吐蕃与大理、大宋都会生仇,说不定慕容家又可以浑水摸鱼,兴复燕国呢,其人心计之深,令人思之不寒而栗! “阿弥陀佛!”老僧眼见风逸一言就让鸠摩智心神大乱,宣了佛号,喟然道:“本派武功传自达摩老祖。佛门子弟学武,乃在强身健体,护法伏魔。修习任何武功之时,务须心存慈悲仁善之念。倘若不以佛学为基,则练武之时,必定伤及自身。功夫练得越深,自身受伤越重。如所练的只不过是拳打脚踢、兵刃暗器的外门功夫,那也罢了,对自身危害甚微,只须身子强壮,尽自抵御得住……” 忽听得楼下说话声响,跟着楼梯上托、托、托几下轻点,七八个僧人纵身上阁。 当先是少林派两位玄字辈高僧玄因、玄生,跟着是神山、神音、道清、观心等几位外来高僧,其后又是玄垢、玄净两僧。 这些僧人均是大有修养的高明之士,看见众人都在听一个陌生老僧说话,当下也不上前打扰,站在一旁,且听他说什么。 那老僧仿佛不觉,继续说道:“但如练的是本派上乘武功,例如拈指、多罗叶指、般若掌之类,每日不以慈悲佛法调和化解,则戾气深入脏腑,愈陷愈深,比之任何外毒都要厉害百倍。 大轮明王原是我佛门弟子,精研佛法,记诵析理,当世无双,但如不存慈悲布施、普渡众生之念,虽然典籍淹通,妙辩无碍,终不能消解修习这些上乘武功时所中的戾气。” 群僧只听得几句,便觉这老僧所言大含精义,道前人之所未道,心下均有凛然之意。有几人便合十赞叹:“我佛慈悲,善哉,善哉!” “老和尚果然会故弄玄虚!”阿紫却是不以为然,说道:“我大哥说少林寺名扬天下,靠的是武功,可不是什么侠义慈悲之道!” 几名老僧听了这话,各个吹胡子瞪眼,只有鸠摩智微微一笑,心道:“嗯,也对,说不定这老僧是为了怕少林绝技外传,才装神弄鬼,让人心生恐惧。 毕竟慕容博他自己也练了少林绝技,他对我用心不纯的地方,就是撺掇我去大理夺经之事。” 扫地僧淡淡瞥了阿紫一眼,淡淡道:“姑娘是逍遥派高手,老僧如能聆听高见,也愿闻其详!” 阿紫看了风逸一眼,见他并未阻止,小手背负,边走边说道:“我大哥说,武学由表及里,武力之强弱在于内力与招式,只要内功修为到了绝顶之境,这招式浅薄无聊,一望可知。 然而无论内功也好,还是招式也罢,全由人心驾驭。尤其内功高深莫测,所以要求神意相印,心与气合,方能有所成就。 你口中所谓的慈悲之意,实际上是萧远山慕容博鸠摩智他们心性蒙尘,内力修为不到,修练少林武功时,又与武功法意不合,导致自己心动神摇,不得其法,日积月累,积重难返,这才有今日祸患! 正所谓没有无量的气度,却要去练无量的武功,乃是自取其祸。 譬如丐帮绝技降龙掌,需要内外相辅,自成一体,若是胸襟不够,必然境界有亏,难登大雅之堂。 比如丐帮前任帮主汪剑通,就曾被萧老英雄打成狗,可我姐夫用出来,就是无坚不摧,老子赢不过儿子,原因只在于我姐夫的心性更加契合降龙掌。” 风逸这三个月与阿紫游山玩水,自然不停将武学精义灌输给她。 阿紫与扫地僧若是动手放对,自是以个人论,绝非对手。 可只口中论道,她聪明伶俐,只是将风逸的言语搬了出来,那就相当于风逸与扫地僧对决了。 众人起初以为阿紫小小女娃哪配与扫地僧论道,然而随着她一板一眼说将出来,无不耸动。但又一想这是风逸给阿紫说的,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阿弥陀佛!”老僧笑道:“风居士好见识,所谓大道至简,万事万物到了顶尖,其中道理却也殊途同归,相差无几。” 阿紫笑道:“我大哥还说,兵法云:攻心为上,攻城为下。这佛法度人,就是攻心之举,只是一些人执念深重,任凭你的道理再大,也并非所有人都愿意听的。 那么想要让他好好听自己的道理,最终还得靠手上功夫,收拾的他服服帖帖,让他向东,他不敢往西,那时候就算度化他了。 大师,你说对不对?” 众人听的呆愣住了。 扫地僧那颗古井不波的老脸也微微抽搐了一下。 (本章完) 245.第239章 慈悲极了 这一众高僧与众位武林豪杰就这样看着无名老僧从大说佛法之人变成了一个听话人,而且阿紫所言就是在与老僧唱反调,好在她神采飞扬,语音清脆,倒也不觉厌烦。 而且也慢慢觉得阿紫所言,大有道理。 这老僧与风逸可不就是在攻他们的心吗? 大家都看到了,萧远山、鸠摩智、慕容博已经被他们说的各自心惊不已,萧峰亦不能免,更是对扫地僧纳头就拜。 就见扫地老僧眼神精芒隐现,锁在风逸脸上,就像是第一次才看到面前这个丰神如玉的年轻人,见他唇边挂着一丝若有若无、意味深长的笑容,缓缓道:“世人皆云,风居士乃是人中龙凤,武功震古烁今,当世无敌。今日一见,盛名之下,丝毫无虚,老僧叹服惶恐。” 风逸笑道:“神僧,你不用夸我,若论嘴皮子的工夫,你我差不了多少,可适才一战历历在目,我在想,应对你如何出手,才有取胜之望。” 老僧双眼一亮,直视风逸,又微微颔首,合上双目:“所以你为求老僧内力难施、招式不继,便借这女施主之口,好攻老僧之心防。” 风逸长声一叹:“不错,论武功,慢说你我,就是萧氏父子、慕容老施主,大轮明王,均臻登峰造极之境,所差者只是功力。 风雨将至之时,天地必晓之以静。 大师明指其他几人弱点,实则蓄势待发,一旦出手,慢说他们无人能挡,小子也殊无把握,为求胜算,只好让大师见笑了!” 其他人听的胡涂,只有风逸与扫地僧这种位列当世绝巅的高手,才能体会这蕴藏着武道奥秘的语言。 盖因武功对决,先发制人者,是以雷霆之势一举摧毁对手;而后发制人者,在对手攻击之时,伺机寻隙反击,克敌制胜。 然而两个同级别的高手相遇时,以雷霆之势直接压倒对方,那就绝无可能。取胜之道,就在于如何能够找出对方破绽,才是第一个难题。 可动手时却需要思虑,必是武功登峰造极,功力炉火纯青之高手,又哪有破绽留给对手。 这破绽必须得自己制造,而且是千难万难,所以风逸与扫地僧借着萧远山、鸠摩智、慕容博开启了斗法。 扫地僧想让风逸赞同自己所言,大谈慈悲之道,风逸则不赞同,那就是什么人做什么事,顺其自然,遂其本心。 盖因武功练到他们这个地步,都有各自的信念,谁若被压倒,一对自己产生怀疑,心理上便先输了一筹。 就比如风逸也好,扫地僧也罢,刚才若是对萧远山、鸠摩智、慕容博出手,只需要一招就能送他们上西天,因为他们的心已经被搅乱了。 同样,风逸也想扰乱扫地僧的心。 风逸这一句不着边际的话,众人听的惊骇,却令老僧眼睛一亮,沉吟良久后,才吐出一句话:“看来居士已经尽知老僧所想!” 风逸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萧远山有病,慕容博又何尝没有!” 说着看向慕容博:“你说只要萧峰答应统兵南侵,你就将阿朱嫁给他,还甘心就死,但若你身上没有让你坐立不安,夜不能寐的痛苦,你还会不会这样呢? 慕容博应声一惊,勉强说道:“你在说什么,老夫不明白!” 可只听他的口气,足以证明风逸所言不差。 老僧呆滞的目光转向慕容博:“是啊,慕容老施主阳白、廉泉、风府三处穴道上每日清晨、正午、子夜三次的万针攒刺之苦,老僧若能解救,又当如何?” 慕容博与他目光一接,不由的身子剧震。以他这等武功高深之士,即令耳边平白响起一个霹雳,也丝毫不会吃惊。但风逸与老僧这话,却令他心惊肉跳,惶恐无已。 因为风逸说的不假,扫地僧更是指明了他的疼痛。 一旦发作,不论服食何种灵丹妙药,都无半分效验。一运内功,那针刺之痛更是深入骨髓,一日之中来上三次,哪还有什么人生乐趣? 这痛楚近年来更加厉害,他之所以甘愿一死,以交换萧峰答允兴兵攻宋,虽说是为了兴复燕国的大业,可也是因身患这无名恶疾,实在难以忍耐,想要一死了之。 萧家父子与一众高僧大惊,难道这个神采内涵的武林高手,真也有如此苦痛吗? 而且老僧连穴道、时辰都说的分毫不差? 莫非真是佛祖临凡说法? 阿朱尤为关切,忍不住叫道:“老爷,是真的吗?” 阿紫道:“那还有假?这老和尚故弄玄虚,我大哥却不会!” 慕容博身子抖了两下,脸色苍白,眼神立时呈现痛苦之状,众人都觉诧异:“莫非老和尚说错了?现在可不是清晨、正午、子夜时分。” 原来慕容博阳白、廉泉、风府三处穴道之中,针刺般的剧痛突又发作。本来此刻并非作痛的时刻,可他心神震荡之下,其痛陡生。 风逸知道这就是扫地僧攻心之故,打不打你另说,先吓你个半死再说。 就和自己刚一进藏经阁,他先来一句“你来了。”就让自己胡思乱想起来,倘若他想要杀自己,乘机偷袭,那可大大不妙。 慕容复素知父亲要强好胜的脾气,宁可杀了他,也不能在人前出丑受辱,他更不愿如萧峰一般,为了父亲而向那老僧跪拜恳求,向萧峰父子一拱手,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日暂且别过。两位要找我父子报仇,我们在姑苏燕子坞参合庄恭候大驾。” 伸手携住慕容博右手,道:“爹爹,咱们走吧!” 那老僧道:“你竟忍心如此,让令尊受此彻骨奇痛的煎熬?” 萧峰喝道:“你就想走?你父亲有病,大丈夫不屑乘人之危,你可没病没痛,我们两个先做个了断!” 阿朱打了一个机灵,失声叫道:“大哥,你就让公子走吧!” 萧峰应声泄气,垂手道:“是他刚才说要为中原群雄尽一份力,虽死犹荣的。” “扑哧——”阿紫失笑道:“姐夫,你这是讲笑话吗,他连我都打不过!” 慕容复听了这话,惭愧之余,生出倔强傲气,叫道:“好,萧峰,你我也齐名已久,今日也好分个高下!” 萧峰听了与他齐名之言,面涌怒气,忽又气贯双掌。 “阿弥陀佛!”扫地僧合十说道:“两位施主,不可妄动无名!” 萧峰心中一凛,他知道眼前这老僧功力比自己强得太多,他既出手阻止,今日之仇是决不能报了。他想到父亲的内伤,躬身道:“在下草野之辈,不知礼仪,冒犯了神僧,尚请恕罪。” 那老僧微笑道:“好说,好说……” 风逸笑道:“我看并不好,你看这些人不是刚愎自用,就是心高气傲,都恨不得吃了对方,大师强行干预也是吃力不讨好!” 扫地僧微微一笑,说道:“老僧在这藏经阁潜心修习佛理数十年,方悟知世上万物皆有其存在的道理与机缘,而本寺祖师与历代高僧所求者,在于以此渡化世人移凶避祸,老僧若能化解二人执念,对于天下百姓与苍生,也不失为一件功德,又何须讨好。” 风逸淡然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这一句乃是庄子中的名句,场上虽然都是佛门中人,却多是博学之人,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却觉得用在此处,大是不伦不类。 老僧道:“居士乃是当世达人,方知一切遂心。” 风逸微微一笑道:“不错,大师乃是当代高僧,自有用意。 萧远山阳气过旺,虚火上冲,慕容博却是阴气太盛,风寒内塞。两人要解决身子问题,需要以阳化阴,以阴济阳,方能化解病根。 神僧想先点出他们的病根缘由,让他们心生震荡,才以大神通让他们由生而死,由死转生,走上一遭,那时两人的血海深仇、王图霸业,也就能尽归尘土,一心皈依。 只是治伤容易,以武力压服他们,更容易,心底的执念却是未必。” 众人听的半信半疑,这是什么意思?怎就由生而死,由死转生,一心皈依呢? 莫非这老僧真是神佛降临? 就见老僧面目模糊难辨,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沉声道:“居士当知何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此时慕容父子也都不急着走了。 风逸微微一笑道:“不瞒大师,昔日我遇上两人,一人杀了另一个的家人,她们仇恨难解,我便将那个杀人者给打死了,让对方一泄心头之恨,随后又将之救活,这仇恨之事,她们也不再提了。可你知道最终是个什么结果吗?” “什么?”阿紫问道。 风逸道:“她们说我仗着武功高强,装神弄鬼,肆意操控她们的人生,就是一个江湖骗子,根本没拿她们当人!” “扑哧——”阿紫失笑道:“她们该不会是女孩子吧?” 风逸道:“此事无关男女。”目光一转:“萧老英雄,倘若此时慕容博死了,他又活了,而且你还能治好他的伤势,你和他能不能做个好朋友?” 萧远山想起妻子惨死,脑门冲血,紧握双拳,指关节发出“咯咯咯”的响声,目光燃烧,怒视着慕容博,咬牙道:“这老匹夫害死我爱妻,毁了我一生,我恨不得千刀万剐,将他斩成肉酱,岂能给他疗伤,与他做朋友?” 萧远山本是个豪迈诚朴的塞外豪杰,与妻子自幼便青梅竹马,两相爱悦,却因为雁门关剧变,心中充满仇恨,竟越来越乖戾。再在少林寺旁潜居数十年,昼伏夜出,勤练武功,一年之间难得与旁人说一两句话,性情更是大变,为此处心积虑,连玄苦大师与乔三槐夫妇这等人也死在他手中。 他先将玄慈与叶二娘的儿子,从叶二娘手中夺走,令他二人同遭失子之痛,与自己一样,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以毒辣手段公开报此血仇。 而这假传音讯、酿成惨变的慕容博竟然是与自己同在寺旁隐伏、与他三次交手的燕龙渊。 这种愤怒加愚弄,让他恨不得食其肉而寝其皮,抽其筋而炊其骨,还说什么化解仇恨,做个好朋友,只听这话,就让萧远山的脸都变得扭曲了。 风逸笑了笑,道:“神僧,你都看到了,你的想法未必就是人家希望的,况且你老人家神通广大,让这两个老的可以放下血海深仇,王图霸业想也能做到,可这小的怎么办呢? 慕容先生若真幡然醒悟,不复国了,慕容公子又怎么办? 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复国,结果老子突然放弃了,他年纪小,功力浅,心态必然崩溃,若是以后心高气傲的南慕容变成一个为了复国不择手段的武林败类,又怎么说? 以及那些因为这两个坑爹而死的无辜,莫非在大师眼里都是过眼云烟?” 风逸这话却让慕容父子深感迷惑,这究竟从何说起啊? 但是扫地老僧浑浊的双眼,却变得亮如星火,光芒慑人,令人不敢逼视,风逸双眼也是越来越亮,仿若寒星。 场上之人多为高手,略一凝视,顿时生出芒刺在背之感,而且一股疾风平地而起,吹得众人衣发飘动,霎时间这股子气流凝若有质,旁人竟然看不清两人了, 这种奇特的感觉,就仿佛周围立起了一道看不见的无形厚墙,将众人的视线给阻挡起来了,此等神异之事,让所有人都是凛然心惊,惴惴不安。 风逸与扫地僧两人均知对方厉害,一个胜在年轻力壮,一个胜在功深稳健, 风逸精通移魂大法,此功法能够乱人心神,而他从一开始对于扫地僧的所有作为便更加阻拦,为的就是泄其势,审其实,冲其虚,再顺势导引,这是穷思极虑,对扫地僧百方出击。然而扫地僧修为深厚,真如一体,仿佛江心磐石,虽有颠簸,却是无可动摇。 可他架不住风逸千万百计的捣乱,这让他不由动了无明之火。 毕竟他对于萧远山、慕容博的归宿,那是早就安排明白了,可风逸偏偏要搅浑水,泥人也有三分火性呢。 这两大绝顶高手之战,虽无适才萧峰等人动手时震碎桌架的猛烈气势,可人人都知道他们暗运神功,斗的是内功、心力,稍微有差池,必然无救,远比动手更加凶险万分。 渐渐的,众人感觉到整个藏经阁都开始起伏震动,就是阁中柱子、栋梁,也发出吱呀呀的呻吟,灰尘簌簌而下,然而却落不到风逸与扫地僧头上。 忽然扫地僧似是自嘲一笑,自言自语般道:“天意难测,老僧乃是凡夫俗子之身,有些事情或许根本无可更改,但老僧仍想勉力一试,这便是修行的意义,不是吗?” 风逸欣然大笑:“大师这话不错。 不过,我却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微一停顿,缓缓道:“可我对人对事的好恶也是随心而定,若按你所思所想,我怕自己会真的败了!” 老僧淡淡道:“这不是你来找老僧的目的吗?” “哦?”风逸眉头一蹙,道:“还请神僧示下!” 老僧道:“你打遍天下无敌手,难道不是希望在老僧身上感受到威胁,好激发求胜的欲望,从而在布满荆棘的武道之路上,好能更进一步吗?” 风逸略一沉吟,微笑道:“无论如何,神僧果然胜我一筹!承教了!” 说着袍袖轻拂,两人之间的气墙化为疾风,掠向四周,几人气为之闭。 老僧的目光也黯淡下去,恢复了一幅行将就木的样子,双目微阖,合什胸前,道:“居士能体谅,就再好不过了,罪过,罪过!” 突然,大步一迈,跨过数丈,抬手向慕容博当头拍下, 慕容博本来正在全力抵抗身体剧痛,谁知这老僧动若鬼魅,击向自己,心知不妙,急忙抬手招架,他心念分散,出手却不迟疑,一抬手后,身子跟着向后飘出。 这一抬手,一飘身,看似平平无奇,其实守势之严密飘逸,直可说至矣尽矣,蔑以加矣。 阁中诸人均是武学高手,一见他使出这两招来,都暗喝一声彩,即令萧远山父子也不禁钦佩。 怎料卜的一声,扫地僧手掌就是拍在了慕容博脑门上,慕容博浑身一震,向后便倒。 阁内众人,不由得心下一愕,可继而脸色齐地霜白。 慕容博家传武功已经名震武林,这三十年来又精研少林绝技,但在这老僧手中毫无还手之力,这对他们心中之震撼,那就是惊雷轰顶。 尤其鸠摩智自知已然走了一遭鬼门关,他刚才还想领教对方高招,若非这老僧无意与自己动手,自己当真要身死名毁,念及于此,不禁冷汗如雨,后怕不已。 慕容复全身抖颤,悲痛逾恒,扑跌于地伏在父亲身上,大叫道:“爹爹,爹爹!” 而阿朱望着慕容博的尸身,呆立如痴,泪水不绝流下。 萧峰等人大感匪夷所思,不解这位神通广大,佛学高深的少林高僧何以出此毒手? 而且他这一手,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至于风逸说的什么由死而生云云,他们是不懂的,毕竟天下哪有先将人打死再治伤之理,以为两人是在故做高深打机锋,谁也没信。 风逸刚才与老僧比拼内力与心力,可是自己不但没有带动对方心神,自己仿佛置身四野,茫茫无际,简直深不可测,自然知道胜不过对方,如他所言,只能在招式上看能否得胜,或许自己重压之下,真能有所进步,所以撤劲,任他施威。 心知他要对慕容博出手,那是一眼不眨,想看出老僧端倪深浅。 在他眼中,慕容博那一架一退,虽然精妙,然而衔接之时总有那一瞬的空隙,对常人来说,这空隙不可能给对手造成机会。 可扫地僧却瞅准空隙,手臂一抖,手掌犹如暴长了两尺,便让慕容博这一架一退,全然无功。 风逸也明白了,扫地僧的修为已经到了能以对方的速度来调节自己,看似出手没有多快,可实际上就像有人突然袭击一个普通人。哪怕他不会武功,也会不禁做出自然的条件反应。 这种手段才是真正的平凡之处见神奇。 这让风逸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不是扫地僧对手,若想赢,也只有体能一道才是优势了。 扫地僧打倒了慕容博,让人人震撼,他自己却是若无其事,缓缓走向了萧远山。 萧峰忽然之间想到:“风逸说的两人由生而死,那他打了慕容博,是不是还有爹爹?” 念及于此,不由得心中惕然,内力密布全身,以防猝然之变。 风逸也功运周身,他要看萧家父子全力防范之下,扫地僧又如何得逞? 原剧情中被打伤,究竟是他对萧峰的气度好生相敬,有意容让,还是力不能及。 只见老僧迈步走向萧远山的每一步,都似踏中了人心,萧远山竟然呆呆愣愣,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朝思暮想的仇人被别人打死了,陷入了迷茫,还是怎的? “你这老贼秃!” 慕容复查看父亲鼻孔中已无出气,心跳亦已停止,悲声忽歇,将父亲尸身往柱上一靠,厉声大喝,飞身纵出,状如疯虎般扑向老僧。 慕容复以为父亲早亡,谁知他竟然还在,可转眼间,又殒丧在被这满嘴慈悲的老僧手中,真有撕心裂肺之痛,是以明知绝非老僧敌手,也要一死相拼,去势极为凌厉。 然而老僧不闻不见,全不理睬,慕容复双掌直推到那老僧身前两尺之处,突然间好似撞上了一堵无形气墙,更似撞进了一张渔网之中,掌力虽猛,却无可施力,给那气墙反弹而出,向着身后一座书架撞去。 众人眼见慕容复去势既猛,反弹之力也必十分凌厉,谁料慕容复背脊撞上书架,书架固不倒塌,连架上堆满的经书也没落下一册。 慕容复只是有点喘息。 如此手段,简直惊世骇俗,叫人望而心惊,这一手,远远比将慕容博刚才打死还难。 殊不知慕容复这喘息都是装出来的,他甚是机警,虽伤痛父亲之亡,但知那老僧武功高出自己何止十倍,纵使全力施为,终究奈何他不得,当下倚在书架之上,假作喘息不止,实则心下盘算,如何出其不意地再施偷袭,反正身为人子,得给爹爹报仇! 阿朱忙过来问道:“公子,你怎么样?” 慕容复并不作答,故意呼哧呼哧,喘气不止。 “刚极反柔!”风逸轻声道:“在下出山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在一流高手身上施展此等手段!当真天下一人耳!” “天下一人耳!”这个词汇从他口中说出,含金量之高,无可言说。 神山上人忍不住问道:“敢问风大侠,何为刚极反柔?” 风逸微笑道:“慕容公子掌力虽然比不上诸位,却也不小,要想化解他的掌力,又将他反弹出去,非得刚猛雄劲之力不可。 但若只有刚力,将他弹出时,必会将他震伤,以至于撞坏书架。 但慕容公子被弹送出去,很是圆润丝滑,就像有人将他托着放在了书架边,他自己毫无微伤,书架上也没有一丝裂纹,这可比将他震的压塌书架,难了十倍不止,这份功力就是刚极反柔!” 众人听的失神,阿紫说道:“大哥你能做到么?” 风逸笑了笑:“不行!” 风逸有能耐隔着一两尺将慕容复震出去,但要这么恰到好处,就非他所能。 因为这手段,需要精准控制力,也就是内力极为精纯才行,他雄厚有余,精纯不够。 盖因内力之精纯全靠岁月,需要日积月累的提纯,他满打满算,才练了几年武功,慢说扫地僧,在场任何一人,他都比不过。 老僧淡淡地道:“萧老施主,慕容老施主害死了你的妻子,可你害死了本寺玄苦大师,这笔血债也让老僧讨回来吧!” 说着一掌如山盖顶拍至。 萧峰大喝道:“住手!” 他一直蓄势待发,又知道老僧能打死慕容博就能打死父亲,双掌齐向老僧当胸猛击过去,这降龙掌顾不得留力,那是全力奋击,好教老僧回掌自救。 老僧伸出左掌,将萧峰双掌推来之力一挡,右掌却仍拍向萧远山头顶。 萧远山全没想到抵御,可就在老僧右掌触及萧远山脑门的一刹,那老僧突然大喝一声,右掌改向萧峰击去。 萧峰双掌之力正与他左掌相持,突见他右掌转而袭击自己,当即抽出左掌抵挡,同时叫道:“爹爹,快走,快走!” 谁知这老僧右掌这一招中途变向,纯系虚招,只是要引开萧峰双掌中的一掌之力,以减轻推向自身的力道。 萧峰左掌既回,老僧右掌圈转,卜的一声,拍在了萧远山的脑门上。 而这时萧峰一掌眼看就要击在老僧胸口, 风逸一声清喝:“住手!”。 萧峰猛然一震,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倏然之间,风逸手掌电闪般,迎上萧峰拍向扫地僧胸口的手掌。 “轰隆”一声,风逸与萧峰各自震退出去, 风逸甩了甩手,道:“萧兄的降龙十八掌真是够硬!” 扫地僧微微一笑:“二位的掌力真是俊极了!” 萧峰听的一愣,连忙去看父亲。 风逸笑道:“大师对萧兄的确是好的不得了啊,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意让他吃一点亏,真是慈悲极了!”(本章完) 246.第240章 五蕴皆空 众人无不相顾失色。要知道风逸与萧峰的关系,是众所周知的。没想到风逸在紧要关头竟然对萧峰出手,导致他父亲身亡,此时还说扫地僧慈悲之言,这风凉话也未免太凉人心了。 这人真是太过邪门,脑子里不知想的什么? 在场几位都是武学高手,却谁都不知风逸的用意,更加不知扫地僧萧峰动手都展露了各自的精湛武功。 但风逸目光锐利,看的明白,更加肯定了,扫地僧就是爱惜萧峰而未施全力,否则萧峰断无机会将掌力拍在他身上。 盖因扫地僧击打萧远山,萧峰出手阻止,这些动作,说来话长,写来更长,实则就是发生在一瞬间,整个战斗过程一秒都不到。 但扫地僧先后完成了出右掌击打萧远山,面对萧峰的全力攻击,出左掌格挡萧峰双掌。 然而以扫地僧可以隔着两尺,不用动手,就能将慕容复反弹出去的,以及他可以轻松将萧峰降龙掌力化解无无形的手段。 早将自己的雄厚内力,以及心到力至,刚极反柔的运劲手法,展现的淋漓尽致。 按说他伸手抵格,与萧峰硬碰硬对掌,必然能将之震飞出去,这是毫无疑问的。 可他没有,只是右掌临时变向,袭击萧峰,而在这个过程中,他还能可以施展刚猛之劲,击退萧峰,可他却只是假意,掌到半途之后就回收,继续击打萧远山。 而在这一过程中,风逸自忖与扫地僧易地而处,他有能力将萧峰掌力一起带过来击打萧远山,或者转移,可他还是没有,只是引萧峰也临时变招,左掌迎接自己右掌,减轻推力。 而在这一瞬间,扫地僧再次临时变招,打中萧远山。 这一切发生的电光石火之间,不光展露了两人的精湛武功,也显示出了两人的修为差距, 扫地僧一瞬间,分力、变招三次,但在同样的时间内,萧峰只能临时变招一次,无法再变。 因为萧峰对扫地僧甚是尊敬,他的目的是为了救父亲,若有能力再次变招,应该左掌去挡扫地僧攻击萧远山的右掌,而非顺势去攻击老僧胸口。 而在一瞬间临时变招之能,也是绝顶高手经常秒杀对手奥妙之所在,以及几个一流高手可以围攻绝顶高手,对他产生威胁的原因。 因为谁比谁在一瞬间多一次变招机会,就能多一次出手机会,这一次机会,足够让一个人丢掉性命,但在受到几位一流高手围攻时,这一招就无法使全,因为在你对别人出手之时,旁人一同出手,可以连环进击,形成合力, 绝顶高手无法对一个人做不到秒杀,他们就能持续相抗。 这种战例就曾出现在郭靖在蒙古大营,东方不败黑木崖之战,以及神龙教主对战麾下数大一流高手,他们的武功比对方为高,若要单取其中一人性命,并不为难,但几人连环进击,杀得一人,自己难免受伤,这就形成了相持局面。 以及武学高手陷入战阵之中,若是不脱身,也会被围死的原因。 因为他们围在一起,你打倒一波人,对方人多,立刻补充,再次形成合击,周而复始,而你会越打越无力,速度也会越来越慢,危险也会越来越高。 扫地僧出手之时,风逸目不转睛,从而得出了他的确是对自己口中大英雄,好生相敬,就连在挫锐解纷之时,竟然都舍不得让他受一点委屈。 萧峰听了风逸这话,也是一呆,他也意识到扫地僧对自己手下容情了,只是父亲中招,也没心思说别的,急忙扶住父亲,但见他呼吸停闭,心不再跳,已然气绝身亡,一时悲痛填膺,浑没了主意。 那老僧道:“是时候了,该当走啦!” 突然身形晃动,右手抓住萧远山尸身后领,又抢到柱旁,左手抓住慕容博后领, 这一下身法既快,出手又奇,萧峰根本不及反应,众人骇然惊顾,瞬眼之下,老僧足不沾地,如凌虚而行一般,越过数丈,跨窗而出。 萧峰和慕容复齐声大喝:“你……你干什么?”同发掌力,向老僧背心击去。 两人父亲双双遭害,自然起了敌忾同仇之心,二人掌力相合,力道更加巨大,威势之猛恶,真有移山填海之威, 风逸知道老僧功力修为,已达炉火纯青,收发随心之境,这等猛恶之势,压根就是个助推器。 果见那老僧在两人掌风袭来之时,好似纸鸢般向前飘出数丈,双手仍抓着两具尸身,三个身子轻飘飘的,浑不似血肉之躯。 萧峰一击未果,惊怒交加,追出窗外,慕容复也是心急如焚,飞身抢出,发足狂奔。 两人轻功都高,可萧峰更胜慕容复,一晃眼,慕容复落下三丈。 风逸等人也都飞奔而出,阿朱功力虽弱,好在有阿紫扶持。 只见那老僧一手拎着一人,昂首奔走,直向山上走去。 萧峰、慕容复轻功都是不弱,想到父亲尸体被人拿走,也不顾对方利害,那是拼命追赶。 萧峰轻功也属于阳刚一脉,大步流星,速度之快,但觉山风刮脸如刀,而那老僧步骤缓慢,他以为自己两三步就能追及,却始终相距老僧两三丈之遥,多一步也是不行,他连连发掌,也都打在了空处。 老僧这等惊世骇俗的轻功身法,萧峰亦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宛似身有邪术一般。 风逸看的清楚,这老僧形缓实快,故意为之,就是吊着萧峰两三丈距离,他身子急晃,眨眼间已到萧峰身后,说道:“萧兄,别急,你爹没死,他是为了治伤。” 萧峰一凛,将人打死再治伤之事,太过匪夷所思了,但转头一看,风逸脸上含笑,便道:“怎么说?”速度也慢了下来。 风逸笑道:“你可知‘踏杀天下人’这句话?” 萧峰摇了摇头。 风逸一摆手道:“昔日禅宗六袓慧能曾说过:‘汝足下生一马驹,踏杀天下人。’这是对弟子怀让说的,也就是以后的大慧禅师。 而怀让收了一个弟子,名叫道一,也就是马祖,此人乃是六祖之后的禅宗伟人,是他让天下佛门,尽以禅宗为尊,应了那句‘踏杀天下人’。” 风逸与黄裳在一起,研究了佛经一年时间,对这些掌故如数家珍。 萧峰点了点头:“少林寺便是禅宗祖庭。” 风逸微微颔首:“马祖将禅宗发扬光大,主张‘觉悟不假外求’,强调‘心即是佛’,自称‘顿悟’,其宗旨就‘净心、自悟’四字,玄慈方丈能够站出来,认罪自尽,也可以这样认为。” 萧峰隐隐有些明白,说道:“你是说这老僧真要让我爹与慕容博互相疗伤,还要皈依……”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觉得太可笑了。 就他爹的性子,也能皈依三宝? 风逸悠悠道:“这老僧机锋绝世,佛法空明,我从所未见。他的想法以及作为我都能理解。可唯独想不通,如何能让这两个执念深重的老头,抛下执念,所以我得看个明白!” 说着脚下加劲,从萧峰身边掠过。 萧峰看到风逸背影,这一留神细看,发现风逸两脚并未落在实地,只踏在草枝上面。 这草上飞行功夫并不算太难,萧峰自信也能来得,难在人家一口气走这样远的距离,因为草上飞的功夫,全凭丹田中一口真气,走过三五十丈远近,也就罢了。 可从藏经阁出来这段行程,少说也总有三五里远了,更难得的是他步履飘逸,举重若轻,这份内力直让萧峰又惊又佩,却也升起了好奇,他与老僧究竟谁强谁弱。 慕容复等人都追在两人身后,看见风逸与萧峰并肩向前,风逸指指点点,外人若是不知,还以为两人跑来结伴游玩山景了呢。 转眼间,几人去若闪电,扫地僧在荒山中东一转,西一拐,进了一片树林,看见一处平旷之地,将两具尸身放在一株树下,都摆成了盘膝而坐的姿势。 风逸已经赶到,就见老僧坐在二尸之后,双掌分别抵住二人背心。 老僧刚坐定,萧峰亦已赶到。 萧峰盯着和尚,不知所为,但见风逸眉头紧皱,心里忐忑不安,可是转念一想,这老僧若是心存恶意,刚才在自己手中抢夺父亲尸体时,对自己出手,必然无抗,理应没有恶意,说道:“大师,你做什么?” 只听那老僧道:“我提着他们奔走一会,活活血脉。” 萧峰诧异万分,说道:“活活血脉?” 那老僧道:“他们内伤太重,须得先令他们作龟息之眠,再图解救。” 萧峰心下一凛:“莫非天下真有先将人打死再治伤之事?” 过不多时,慕容复、鸠摩智、玄因、玄生以及神山上人、阿紫阿朱等先后赶到,只见萧远山、慕容博头顶忽然冒出一缕缕白气。 那老僧将二人转过身来,面对着面,再将四只手拉成互握。 慕容复见状,说道:“你……你做什么? 那老僧对他与萧峰的态度截然不同,默不作声,只是绕着二尸缓缓行走,双手左右开弓,不住伸手拍击,招招都往两人穴道上招呼。 萧远山与慕容博毫无动静,众人浑然不解,风逸却看出门道,老僧双手在两人的不同穴位上,轻重缓急也各不相同。有的穴位一掠而过,有的穴道击中以后,还要揉捏几下,二尸头顶白气越来越浓。 又过了一盏茶时分,萧远山和慕容博身子同时微微颤动。 萧峰和慕容复惊喜交集,齐叫:“爹爹!”萧远山和慕容博慢慢睁开眼来,向对方看了一眼,随即闭住。 但见萧远山满脸红光,慕容博脸上隐隐现出青气。众人想到风逸说两人一个是阳气过旺,另一个却是阴气太盛,看来果然如此。 玄因、玄生、道清等身上均带得有治伤妙药,却不知哪一种方才对症。也明白老僧适才在藏经阁上击打二人,只不过令他们暂时停闭气息、心脏不跳,当是医治重大内伤的一项法门。 这种“龟息”法门别说许多内功高深之士,就是阿紫曾经在星宿派都曾修习过。 然而那是自行停止呼吸,要将旁人一掌打得停止呼吸而不死,神功之妙,委实不可想像。 忽听风逸叹道:“好一个封闭六识,五蕴皆空,但若萧远山、慕容博这一醒来,方知我非我,不知该当作何感想!” 那老僧本来全神贯注地转身发掌,却也忍不住看了风逸一眼。 在场众人佛门高僧很多,均知六识是佛门的说法,指代眼、耳、鼻、舌、身、意六大感官。 萧峰心头微微一动,仿佛明白其中之意,可是细细想来,又觉茫然,不觉心疑,问道:“风兄,此言何意?” 风逸淡淡道:“等着看吧,马上你就知道了。” 渐渐地,萧远山与慕容博浑身上下连连抽搐,呼吸也由轻变响,越来越粗重,好似蛮牛而萧远山的脸色越来越红,内中似有一团火焰,慕容博的脸色青莹莹的,仿佛玄冰,极为吓人。 突然间听得老僧喝道:“咄!四手互握,内息相应,以阴济阳,以阳化阴。王霸雄图,血海深恨,尽归尘土,消于无形!” 萧远山和慕容博的四手本来交互握住,听那老僧一喝,不由得手掌一紧,各人体内内息向对方涌了过去,融会贯通,以有余补不足,两人脸色渐渐分别消红退青,变得苍白。 又过一会,两人脸色如常,同时睁开眼来,相对一笑。 萧峰和慕容复各见父亲睁眼微笑,欢慰之情不可名状,各自心惊。 众人也是不胜惊讶,因为此时的萧远山、慕容博不光神色如常,就是眉眼之间,也是安详自在,再没有了之前的乖戾、奸猾之气,就好像是脱胎换骨一样。 只见萧远山和慕容博二人携手站起,齐在那老僧面前跪下。 众人又齐齐一凛,面面相觑,心中都是一个想法:果然如此。 那老僧却双目微合,淡定自若,说道:“你二人由生到死、由死到生地走了一遍,心中可还有什么放不下?倘若适才就此死了,还有什么兴复大燕、报复妻仇的念头?” 萧远山道:“弟子空在少林寺旁耽了三十年,没半点佛门弟子的慈心,恳请师父收录。” 众人一片哗然,更为恐惧,因为风逸在藏经阁所言,全都说中了。 萧峰也流露讶色,小声问道:“爹,你说什么?” 萧远山却是不理。 那老僧道:“你的杀妻之仇,不想报了?” 萧远山道:“弟子生平杀人,无虑百数,倘若为我所杀之人的眷属都来向我复仇索命,弟子虽死百次,亦自不足。” 那老僧转向慕容博道:“你呢?” 慕容博微微一笑,说道:“庶民如尘土,帝王亦如尘土。大燕不复国是空,复国亦空。” 慕容复头脑一晕,嘴唇颤抖,果然,父亲不复国了。 那老僧哈哈一笑,道:“大彻大悟,善哉,善哉!” 慕容博道:“求师父收为弟子,更加开导。” 那老僧道:“你们想出家为僧,须求少林寺中的大师们剃度。我有几句话,不妨说给你们听听。”阿紫忽道:“慕容老头,你不复国了,你儿子呢?” 慕容博摇头道:“梦幻泡影,都是虚妄!” 慕容复脸色更加苍白。 阿紫又问萧远山:“萧老,你还杀不杀人了?” 萧远山道:“扫地恐伤蝼蚁命,怎堪一个杀字?” 众人都知道两人之前的德行,可就亲眼看着两个武林魔头变成了一代高僧,简直太过离谱。 风逸哈哈一笑道:“好一个大彻大悟,万事皆空。 俗话说,救人容易,去心魔难,大师,你这手段实在高明,令在下佩服不已。” 老僧幽幽叹道:“二位居士开悟大道,已脱苦海,你不为他们感到高兴吗?” 风逸哼道:“你说他们开悟大道,倒不如说强行度化,这还坦诚一些!” “你又怎知这是强行度化?”老僧道。 “你当我不知端的?”风逸笑道:“人有眼、耳、鼻、舌、身、意六大感官,在佛门叫六识,人若一死,六识自灭,但要让人体不死、六识无用却是极难。 所以你先挑动二人心神,让他们陷入恐惧,再出手将二人打成龟息。他们眼瞎耳聋,知觉尽失,然而身子触觉、心中意念,却没有就此消灭,稍有激发,就会惊觉。 你看似带着二人活动血脉,实则故意借助萧兄掌风,借助本身功力假风啸之声,诱发他们心底幻象。 到了这时,你又掌击他们穴道,实则是以神功封闭他们的身、意二识,神念潜入对方内心,形成灵肉分离之景,他们不知自身之存在,从而陷入无边幻境。 那时候的他们目不能见、耳不能闻,口不能言,心之所感只有无穷无尽的痛苦空虚。 二人体内真气也不再受自身控制,而你再以神通大法大喝,好似醍醐灌顶,引动两人真气,源源不绝地注入对方的身体,二人四掌,来来去去,以阳化阴,以阴济阳,自成循环。 而在这个过程中,一切痛苦空虚、喜乐满足都仿佛从体内抽离,神魂也似游离出窍,让二人身心充满了满足感。 而这一种宁静祥和,无思无梦的空寂之境,是他们从未体验过的。 渐渐的,他们的本来意识泯灭无存,心中空无一片,待从假死之中清醒过来。 自然没有了杀人如狂的萧远山,一心复国的慕容博,只有将为大彻大悟的大德高僧。” 听到这里,众人心惊不已,难怪两人立马成了五蕴皆空的高僧,这言外之意,老僧骗了两人。 萧峰脸色大变,叫道:“风兄,他还是我爹吗?” 风逸微微一笑:“他是你爹,也不是你爹,这就要看你怎么想了。” 他觉得扫地僧这种手段,就像前世某些瘾君子过瘾之时,陷入在了自己的幻想之中。 一句话,在精心编织的梦里,啥都没有,却啥也都有了。 因为人这一生,无论哪种欲望,都是为了心理的满足感。 只要有了这种感觉,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哪怕还醒过来,知道了真相,也还是会期待下次,再过瘾一样,乐此不疲。 从而导致,人还是那个人,可过瘾的,与清醒人,所思所想以及性格却非一人了。 “居士,了不起!”老僧笑道:“可你却忘了,何止死是假的,这天地日月,芸芸众生,以及你我,哪一样又是真的? 即心即佛,即佛即心,心明识佛,识佛明心,离心非佛,离佛非心,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纵无色相,也是非相! 真也假,假也真,只要能够认识自我,恢复本相,又何必放在心上。” 风逸淡淡说道:“那么敢问大师,他们的本来又是如何呢?” 老僧说道:“居士可知,我少林寺建刹数百年,古往今来,唯达摩祖师一人身兼诸门绝技,此后更无一位高僧能并通诸般武功,却是何故?七十二绝技的典籍一向在此阁中,向来不禁门人弟子翻阅,其理安在?” 风逸笑道:“人生在世,六识要面对种种诱惑,眼睛能看到美色,鼻子都闻到奇香,耳朵能够聆听妙音,嘴巴可以吃到美味。 尤其本领越大,地位越高之人,受到的诱惑越大,能够抵抗克服之人,都是真正的大圣大德,这就是你们佛家所追求的“本相”之说。 秘籍放在那里,不禁翻阅,何尝不是让人认知自己,就如同儒家的“吾日三省吾身”,道家的“存神内照”,这都是三教抵抗外物诱惑,克制欲望,从而认知自身的不二法门。” 众人见他年纪轻轻,识见卓超,都是点头不已。 风逸与黄裳呆了一年多,两人多研究道经佛学,黄裳乃是状元,自然是儒教大能,三者同修,风逸耳濡目染,以此论道,不输任何人。 那老僧颔首道:“居士的确一语道破根由。本寺七十二绝技,每项功夫都能伤人要害、取人性命,凌厉狠辣,大干天和。然而本寺武学均是大德高僧所创,无论招式如何凌厉,法意却求慈悲,是故制人而不伤人。 那么习练每一项绝技,均须有相应的慈悲佛法为之化解,这就正如居士所言,一切均由心生。 习武之人,只有意与神会,才能身与心合,方能将一门武学真正练至大成,做到心到力至,随心所欲。 这道理本寺僧人却也并非人人皆知,一个人武功越练越高之后,禅理上的领悟,自然而然会受到障碍。在我少林派,便叫做‘武学障’,与别宗别派的‘知见障’道理相同。 居士若非博学广识,无为而无不为,你也到不了如今的层次。” “好一个无为而无不为。”风逸笑道:“佛门四大皆空,在我风逸心里更中意道学。 正所谓凡我所失,皆非我所有。凡我所求,皆受其所困。万物皆为我所用,但皆非我所属。君子使物不为物使,喜物而不溺于物。钟情而不陷于情,便是物物不可物于物。” 老僧颔首:“大道至简,有容乃大,无欲则刚,无为则无所不为! 居士悟到了这一层,岂能不满载而归? 老僧想要求教,尊师可是逍遥子?” 风逸摇了摇头:“逍遥子我听过,却没见过,但我所学是一位精通三教的武学大师所传,有机会,你们倒是可以见见。” 老僧笑道:“老僧不胜荣幸。” 说着环顾四周:“佛法在求渡世,武功在求杀生,两者背道而驰,相互克制。 所以习练本寺武功,只有慈悲之念越盛,武功绝技方能练得越多,但修为上到了如此境界的高僧,却又不屑去多学诸般厉害的杀人法门了。 大轮明王之所以大祸临头,皆因你精通佛理,妙辩无双,心中却少了慈悲布施、普渡众生之念,所以不能消解修习这些上乘武功时所中的戾气,而你又修炼了逍遥派小无相功。 此功名为无相,自是取随势就赋之意,明王佛学不够,修炼佛门武功的隐患已深入骨髓,你又同修道家武功,自然功力越深,危害越大。” 鸠摩智冷笑道:“大师莫非也想就此度了小僧?” 突听一人道:“明王你身为佛门高僧,却痴迷于拳脚功夫,而忽视了伤人要害、凌厉狠辣的绝技所带来的业障。是以钻研越深,于禅理上的领悟则愈发不足,今日有此一劫,你还是不要在与人比武动手,多听大师说法的好!” 众僧齐齐点头,转头一看,竟然是段誉。他内力深厚,轻功精妙,精通佛法,远远一听老僧之言,便知就里。 鸠摩智听老僧说的唬人,却又想到自己练就少林绝技已然多时,再加之近来习得小无相功,理应更进一步。却听这老僧说自己次序颠倒,大难已在旦夕之间,然鸠摩智自负奇才,并未将这些话之言听在耳中。 只是听段誉这小子也在这里鬼扯,众僧还都作出信服赞叹之状,好似自己佛法不足,还比不上一个黄毛小子,是可忍孰不可忍,一时心头火起,一记火焰刀便向段誉拍来。 “小心!”萧峰大叫。 风逸一掌击出,掌风将段誉推了出去,而那老僧一拂袖,鸠摩智直接被推飞了数丈。 这一幕将众人看的惊骇不已,他们都相信刚才扫地僧对萧峰手下留情了。 老僧轻一拂袖,能将数丈外的鸠摩智推飞数丈,用手掌还能震不退萧峰?显然这是不成立的。 风逸则是暗道:“这老家伙果然如此厉害,看来要翻车了,早知如此,就不顶乔峰那一掌了。” 鸠摩智本来还想看看他与风逸对决,可当着这么多人,被人一袖风扇飞了,这人丢的太大了,当下也只能一溜烟的去了。 他奔走之速,轻功之高,那可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老僧却仿佛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又接着说道:“本寺之中,自然也有人佛法修为不足,却要强自多学上乘武功的,但练将下去,若非走火入魔,便是内伤难愈。 本寺玄澄大师一身超凡绝俗的武学修为,先辈高僧均许为本寺二百年来武功第一。但他在一夜之间,突然筋脉俱断,成为废人,那便是为此了。” 玄因、玄生二人同时跪倒,说道:“大师,可有法子救得玄澄师兄一救?” 那老僧摇头道:“太迟了,不能救了。当年玄澄大师来藏经阁拣取武学典籍,老衲曾三次提醒于他,他始终执迷不悟。现下筋脉既断,又如何能够再续? 其实,五蕴皆空,色身受伤,从此不能练武,他勤修佛法,由此而得开悟,实是因祸得福。两位大师所见,却又不及玄澄大师了。” 玄因、玄生齐道:“是。多谢开示。” 那老僧说道:“老衲在少林寺供诸位大师差遣,两位行此大礼,如何克当?” 他心到功至,也不伸手拂袖,玄因、玄生只觉各有一股柔和的力道在手臂下轻轻一托,身不由主地便即站起,都感惊异不止,心想这般潜运神功,心到力至。 莫非这位老僧真是菩萨化身,否则怎能有如此广大神通、无边佛法? 风逸心中也是念转不停,究竟是打退堂鼓呢,还是硬着头皮上,突然耳朵微颤,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微笑道:“大师,无论是五蕴皆空也好,认知自我,回归本相也罢。但若与将过往摒弃而等同,我觉得却大有斟酌,比如萧远山、慕容博他们可以大彻大悟,皈依佛门,可他们造下的血债,难道真就一笔勾销了? 究竟是那些受害人有罪,还是真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成佛如此容易,佛爷恐怕也太多了些吧!” 要知古今罪人多有托庇佛法者,此辈一旦出家便非尘世中人,只须不再作恶,无论官府、江湖大都不再追究,风逸对此很是不以为然。 忽然间,就听脚步声响,一群人冲了过来,原来是随着玄寂、丐帮等人进寺的江湖群豪。 老僧视而不见,笑道:“居士难道一生从未犯过错?人谁无过,有过能改,善莫大焉。” 风逸笑道:“我当然有错,然而我却知道有的错犯了,却不能一句堕入空门就此化解,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才是适用于所有人的。” 他恩怨分明,仇者未必报,但恩者涌泉相报,像佛门四大皆空,这与他理念极为不合。 忽听有人说道:“不错!难道萧远山杀了那么多人,一句拜入少林寺,就能洗刷罪孽吗?莫非这佛门善地就是凶徒的庇护之所?” 众人转眼望去,游坦之面罩寒霜,缓步走来。 萧峰冷冷道:“你要报仇,萧某……”却听萧远山道:“峰儿,退下!” 他长身而起,走向游坦之,合十行礼:“游公子为家人报仇,天经地义,萧远山罪孽深重,之所以苟且偷生,只因仇恨之心不灭。如今尘缘已尽,公子要杀要剐,悉听尊意。” 这一下子可给游坦之整的呆愣住了,大是犹豫道:“你这是何意?” 他内力深厚,远远听见萧远山皈依佛门,他听了风逸之言,知道自己打不过对方,便想着再等几年也行。可一旦萧远山当了和尚。自己以后如何报仇? 毕竟他也是武林名门,知晓不能找和尚报仇之事,谁料对方竟然挺胸受死,这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风逸冷笑道:“真是废物点心一个,仇人让你杀,你都不敢吗?” 萧远山微微一笑道:“峰儿,游公子杀我,你绝不可事后报仇,为我多增罪孽!” 萧峰欲言又止, 游坦之脸上还带着脸上带着稚气,此时却显得阴冷和残忍,眼露凶光,冷然道:“我为全家报仇,你纵然不还手,我也杀你!” 一掌往萧远山脑门拍去,掌风隐然,甚是惊人。 萧峰正欲出掌,忽然青影一晃,蓬的一声震响。 (本章完) 247.第241章 送佛送到西 游坦之眼看这一掌就将送了萧远山性命,但觉一股热流涌来,萧远山周身仿佛筑起一道气墙,好似铜墙铁壁,又似一团絮,他的手掌半寸也无法再进。 游坦之心知利害,飞身急退,饶是如此,他也觉手掌发热,抬眼望去,萧远山旁边多了一名青衣老僧。 众人见这老僧移动时,衣袂不飘,双膝不曲,恍如落絮流烟,而且足未抬,手未动,便将游坦之惊走。 萧峰、慕容复等人倒也不以为意,后面赶来的江湖群豪却无不惊惧,少林寺中竟然还有此等高手,不愧是武学正宗。场上为之一寂。 游坦之双手紧握,想要说话,可是嗓子干涩,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以为自己得了“风中之神”传承,当可延续他的神话,打遍天下无敌手。谁知来了这少林寺,遇上谁都是打不过, 萧峰、萧远山、风逸这都是当世一等一的高手,各个威震武林,也就罢了。 自己才练了两年武功,可这行将就木的老僧又是个什么来头? 这时就听风逸一声长笑,朗朗震耳,说道:“大师,常言说得好:以德报德,以直报怨,萧远山既然大彻大悟,想要了断恩怨,让游坦之报仇,这二者行事均合自然,你强行插手,这四大皆空岂非笑话?” 他有心挑战老僧,但借萧峰将他打伤的便宜,也不愿意占。 所以之前挡了萧峰一掌,可越来越觉得面对全盛老头,胜算不大。 听到游坦之到来,希望他将水搅浑,倒要看看老僧如此料理此事。 毕竟救人需救彻,送佛送到西。 就如他今天既然与扫地僧对上了,绝不能打退堂鼓,而老僧救人,亦是如此。挫锐解纷,从来都不是那么容易。 若是半途而废,那就成了笑话。 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任何时候都是这道理。 再说明白些,风逸此举,看的不是游坦之与萧远山的恩怨,而是在破老僧的法。 老僧能让萧远山大彻大悟,可总不能让游坦之、萧峰也都大彻大悟吧! 只听老僧微笑道:“以直报怨,倒也不错,那居士手下人命恐也不少,若要以直报怨,那些人的性命又怎么说?” 老僧岂能不知游坦之这一出现,将他的如意算盘尽皆打消。 风逸对他很是忌惮,老僧又何尝不是。 这两人都是世所罕有的大高手,两番交锋,各有所长,也深知今日一战在所难免。 先动手攻击的这一方,若非算得非常准确,开手就取得优势,那么攻势一发,己方守势也定然相应而弱,这就是可乘之机。 老僧当着外来高僧以及一众高手,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将武林之中最为难缠的萧远山、慕容博都给度化了! 所以他自己败的,少林却败不得。 尤其这会还跑来了数以千计的武林人物,扫地僧若真的心中空无一物,又何必天天清扫? 风逸则是心心念念,跑来少林寺来寻扫地僧,于他而言,也不是败不起。可他一身神功,在深谷潜修两年,又得黄裳这等不世出的武学大师指点一年有余,倘若败了,就仿佛连带着黄裳也被扫地僧压倒了,这就导致他也压力山大。 故而两人一开始便观敌虚实、蓄力蓄势,此刻又当着这些武林群雄,扫地僧自然不好说什么萧远山已经当下屠刀,旁人不该报仇之言。 但若看着萧远山被游坦之打死,萧峰势必要为父报仇,他更不能要求萧峰不报仇。 风逸笑道:“我杀过很多人,谁有本事便来报仇好了,我从未让人忘……”说到这里,心中咯噔一下,他感觉自己中套了。 这不成了以强弱论是非了。 “阿弥陀佛!”就见老僧合十道:“诸相非相,云空不空,萧老居士投入佛门,以赎前罪,皆因老僧,游施主若要报仇,也该找老僧。萧老居士杀了多少人,你就击老僧一掌,直到你心中再无仇恨为止。” 游坦之听的一愣,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打你? 风逸淡淡一笑道:“这位大师神通广大,你纵然全力出手,打到明天,也伤不了他分毫。”他想到了空见让谢逊打他的事 众人也想到扫地僧手足未抬,体内真气便自然涌出,便将玄生等人托起,更是先后将慕容复、游坦之弹出去,如此神通,游坦之岂能伤他分毫?这老僧就是在说便宜话。 老僧眉头一皱,说道:“老僧比游施主修炼多了近百年,若以内力护体,的确不公。 这样,老僧不用内力护体,也不还手,只要你能伤我,你再报仇,老僧绝不插手。你若伤我不得,此事就此了结,如何?” 众人听了这话,都愣住了。 包括风逸也是如此,这老僧真有割肉饲鹰的大慈悲? 萧远山道:“大师……” “阿弥陀佛!”老僧合十道:“救人需救彻,送佛送到西。 你虽有悔罪之意,可游帮主杀了你,令郎必然为你复仇,如此永无了时,这一切都该由老僧做个交代!” 游坦之心知老僧当着众人应允,绝无反悔之理,说道:“老和尚,我非要报仇不可,你若是硬挡,死了可别怪我!” 老僧微笑道:“你与风居士的本事同出一脉,打死老僧,也算不枉。” 风逸心中一凛,暗叹这老僧眼光毒辣之极,竟然连这也都看了出来,想来是从他的身形步伐上看出来的。 他也想看看这老僧怎么不用内力,也不还手,如何抵抗游坦之。 游坦之听的呆了一呆,忽地身形一晃,双拳一错,右拳对老僧当胸按来。 可拳头接胸,劲力方出未出之际,老僧微微一笑,忽地向左跨了一步。 游坦之急忙身子一转,左拳疾挥,围观众人隔了数丈远,都觉劲风刮面如刀,武功低的都感巨石压身,有奋起功力抵御的,也有急忙退后的。 谁料老僧又退出一步,便是丈余,游坦之心神一震,劲力顿失,仓促间无暇思索,急如离弦弩箭,连环出拳,闪电出击,猛向老僧扑去,劲风奇猛,力道逼人。 怎料老僧就在游坦之右拳贴胸,左拳尚未跟进的一刹那,身影俱无。 风逸缓缓抬头,仰望苍天,阿紫知道他心中,正在思解着什么难题,问道:“怎么了?” 风逸叹道:“这小子不出十招就得吐血跌倒。” 阿紫一惊,却见两人兔起鹘落,游坦之一拳紧接着一拳,一拳比一拳迅捷威猛,蓦然间,就听游坦之一声闷哼,人如醉酒,踉跄后退, 只见游坦之脸上泛起一抹殷红,喉间咯咯数响,忽地两眼一翻,一口黑血喷出,仰天栽倒。 老僧合十伫立,气定神闲。 众人大惊,游坦之早先与萧峰、萧远山先后出手,威力绝伦,哪知这老僧未出一招,他便吐血倒地,这份能耐,当真是神佛降临。 游坦之只觉筋脉疏通,身子为之一轻,然而心中却是绝望,喃喃道:“爹娘,伯父,孩儿无能,不能替你们报仇了。” 忽听风逸纵声笑道:“精彩,精彩!大师诱敌吐血,却以无上神通治好他的内伤,果然高明,但你这样又哪算诸相非相,云空不空!” 老僧微微笑道:“居士智慧达人,却为何勘不破悠悠世情,岂不知空与不空,只在转念之间!” 原来游坦之先前被风逸阴寒真气所伤,这一次与扫地僧对决,虽然吐血倒地,但吐出乌血后,胸臆间很是舒畅。 风逸笑了笑:“好吧,你厉害,说什么都对!” 看向游坦之淡淡道:“败将也得有败将的风度,你躺在地上干什么?” 游坦之一骨碌爬了起来,躬着身子,不敢与风逸对视,他隐隐猜到“风中之神”是谁了,而自己给这个师父丢人了。 风逸叹了口气,说道:“我早就说过你劲力太直,你还是不懂变通。 这大伏魔拳威力奇大,至大至刚,但刚极易折,创制这门拳法之人乃是道门大能,又精通儒学佛理,自有变通之道。 你只学了皮毛,劲力太直太劲,遇上高手,人家故意露出破绽诱你入套,你一击不中,对手必生凌厉反击,所以出手之时,使三四分力须得留六七后劲,做以应变。 可你就会蛮牛猛干,浑身功力将要发劲伤敌之时,失去对手,内息憋在体内,不得散发,你还接着加速运劲,又岂能不败? 他说得都是极高深精妙武学理念,好多人压根不懂,游坦之也是有些迷茫。 风逸接着道:“兵法云,不能直中取,便要曲中求,武学之道也是一样,你造化不浅,练成一身卓绝内功,可你要多读书,多去领悟迂回曲折之道。 对敌之时快中带慢,发劲之时直中有曲,曲中有直,不打中对手,绝不轻易吐实,旁人有再高的能耐,又岂能轻易瞧破你的底子。 导致人家不光只凭料敌机先的理念,赢了你,还给你治好了伤,你又有何立场再去报仇?” 原来游坦之拳拳用力,却招招落空,内息憋的身子涨得难受,每出一拳,这种感受就更深一分。 可他求胜心切,打出几十拳,反而将自己给憋吐血了。 风逸双目精光一闪,射在扫地僧脸上,淡淡道:“大师如佛如圣,自有菩提妙法,可说了这么多,你耗费的功力应该也恢复了。 在下也有自己的道理与念头,说不得,只好向大师再请益几招。” 说着挽起长衫,脚下不丁不八,气势凝重,如渊渟岳峙。 后山上登时一片寂静,数千豪杰人人屏息凝神,尽皆想仔细一睹风逸的妙技。 萧峰父子、慕容父子等高手也是目不转睛。对于他们来说,只有风逸与扫地僧之对决,才有令他们一睹为快之意。 老僧叹了一口气,双手合十,说道:“居士光明磊落,又有这么多武林朋友,彼此印证一番,自是无妨。” 原来风逸要与扫地僧比武,也不愿意占便宜,否则也不会去挡萧峰掌力。 扫地僧替萧远山、慕容博疗伤,也自耗了不少真力,风逸不出手,一方面是忌惮,二方面就是希望他能恢复,与自己放开一战。现在风逸觉得差不多了。 收拾游坦之这个没有经验的蛮小子,实在不用费心费力,风逸自然将这个因素忽略了。 风逸双手抱拳,喝道一声:“有僭了!” 衣发飞动,脚下忽地出现一道白痕,疾速奔向老僧脚下,众人顿时感觉到了一股寒意,肌肤生痛。 就听老僧说了声:“好!”白须飘动,足不抬,手不动,只瞧那道白痕在他身前三尺处,好似活蛇般来回扭动,前进不了分毫。 风逸身子微侧,白痕忽地向右偏出,恍若一抹烟雾,避开老僧正面,绕向他的后背。 风逸这一次出手不同以往,他深知少林武功主行阳刚,他曾将冰蚕给吸收了,不但功力大增,此时更是有意施展阴寒之劲。 这股阴寒之气,仿佛一口无形无状的绕指软剑,变幻无方,方圆数丈之内都充满了寒冷刺骨的气息。 以萧峰等人的深厚功力都打了个机灵,那些外围观战之人更好像患了疟疾一般,抖个不停,接连退后,直到十丈之外才能缓解一些。 老僧低眉闭眼,仍然站在原地,身形亦似惊涛骇浪中的小舟一样,摇摆不定。 可这股寒流无论怎样弄影,到了他身前三尺,就仿佛游鱼入海。 反而一股股暖意开始蔓延四方,好像一下子从隆冬时节到了阳春之时,周围空气也变得温和潮湿起来。 风逸心头一震,想不到这老头内功深厚,竟至如斯! 盖因他如此施功,老僧不仅需要抵挡自己本身内力,还要应付阴寒之力,不免要比风逸多耗一点真气,可目前这种状况,就将一颗石子投入湖中,稍稍荡起波纹而已。 风逸反复试探,可老僧还是无动于衷,当即长笑一声:“大师厉害!” 当下右手一抬,徐徐向前送出。 游坦之忽地大声说道:“大伏魔拳!” 风逸哈哈一笑,他有心要让众人见识一下九阴真经中真正的大伏魔拳,所以便使用了出来,出手缓慢,却攻守兼备,劲力似直似曲,似上而下,拳风无声,可林边的树林仿佛都摇动起来。 众高手皆知风逸内力含而不吐,但一遇阻拦,必然石破天惊。 老僧双手合十,袖袍鼓起,双手轻轻一分。 “般若掌!” 萧远山、慕容博少林众僧都认了出来,这是一招“峡谷天风!” 扫地僧看似毫不着力,可好似一面石墙布于面前,两道大力凌空交接,就听“噼里啪啦”,气波涌动,众人只觉一股狂飙扑面而至,远隔十丈也气为之闭。 扫地僧僧袍鼓胀起来,好像被风吹过的湖水一般,起了一圈圈的皱纹, 风逸更是衣发飘飞,上身微微地晃了一晃。哼了一声,拳劲收敛,左手中指弹出。 “嗤——”一股劲风穿透般若掌力,劲力未衰,直奔老僧心口。 老僧笑道:“好强的指力,可有门道。” 风逸朗声说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老僧笑道:“好,且看我‘一指禅’如何?”他手掌布于胸前,食指倏然点出,一股柔和劲力对了上去。 风逸早知少林一指禅之名,不敢小觑,两股指力一撞,可风逸出招前留有余力,招式忽变,左掌一抡,画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向自己头顶空空拍下, 几大高手不明所以,以为风逸在拍自己,却不知风逸在肉眼难辨的节奏下,手掌斜下,掌力化成弧形,四散落下,引起周围空气的急速颤动,才令人生出这样的错觉。 “降龙十八掌!” 萧峰双目一亮。 扫地僧自知这一掌力似穹庐,圆转广被,笼罩四方,除了硬接别无他法,点出一指,指尖所及,风逸掌风一阵扰动,发出颤鸣之声。 扫地僧心中不由一惊,急忙飘身而退, 盖因他点破风逸掌力,起初容易,可是随着向前逼近,阻力越来越大,当真似是骇浪狂涛,一个浪头紧接着一个浪头地卷扑过来。 扫地僧得道高僧,连不为人所知的逍遥派都知道,可见其见多识广,一般高手拳掌之中往往含有数重劲力,一重紧跟一重,势如浪涌,便使人应接不暇。 但这样的劲力有三重,就很了不起了,比如原剧情中萧峰为之推崇的“长江三叠浪”、“一山高一山”,就是武林高手谭公的手笔。 有个六七重的那就更加了不起了。 谁知风逸的掌力却有着整整十三重,前后推摧,势不可挡。 而且他这十三重劲力,没破除、抵挡十二重,压根不知具体,只会感觉到劲力如海潮浪涌一般,前后相续,连绵不断,无穷无尽。 扫地僧指力连破风逸七重掌力,可他却不知风逸还有多少层,自己破除之后,力竭换气之时,若被对方逮住机会,一击而胜,所以只好退后,暂避锋芒。 旁观天下英雄,无不是武学的大行家。 眼见风逸招式天外神龙、举重若轻,变化无方,无不心中赞叹。 萧峰暗想:“风逸与这老僧内力在我之上,自不用说,而这变招之快,也非我所及,若是单打独斗,我又该如何应付?” 风逸占了上风,扫地僧跃退之时,如影随行,掌力再出,扫地僧双手一分,一道厚重沉凝的气墙挡住了降龙掌力。 “砰”的一声剧震,发出了山崩海啸般的撕裂之声。 风逸左掌缓收、右掌疾发,闪电般击出。 扫地僧被风逸连环进击,再无变招余地,也推出一掌,结结实实硬碰了一招,蓬的一声, 劲风四溢,风声带着一股动人心魄的震颤呼啸之声。 也幸亏靠近之人定力绝高的高手,一般人早就瘫倒在地了。 风逸只觉手臂发麻,气血翻腾,似要破脑而出,扫地僧也觉得经脉震动,各自退出一丈余远。 老僧望着手掌不胜惊奇:“风居士,你这掌法不光是丐帮嫡传的降龙廿八掌,还有逍遥派掌法精义,这是何道理?” 他这是第一次与风逸对掌,经脉感受到了真力,察觉出了与“降龙二十八掌”的不同。 “不知道了吧!”阿紫笑道:“我大哥不光是丐帮护法,还是逍遥派掌门,所以他的掌法乃是降龙十八掌,而非降龙廿八掌!” 扫地僧点头说道:“你能将逍遥派精义融合在丐帮绝学之中,真是一大创举,难怪你的掌力后劲无穷,这是融入了道家之学,了不起,了不起!” 风逸笑道:“神僧好见识,一眼就看穿了在下底细,可是武学之道殊途同归,多年来早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又岂是在下本事!” 说着一掌击出,攻势闪缩不定,方到中途,右掌再出,掌风起处,脚下碎石泥土活了一般,咕咕咕涌向扫地僧。 在场边观战的群雄,见了这等刚猛无伦的掌力,都是叹为观止。 扫地僧亦在同时发出一声大喝:“来得好!”双手齐出,巨力排空而出,奔腾四向,飞土滚石,悬空漂浮,悠然不下。 风逸笑道:“痛快!” 将“降龙十八掌”一掌掌发出,简直无坚不摧、无强不破,后劲更是绵绵持久,不歇不休。 老僧奇招妙着层出不穷,快中带慢,招法绵密无间,竟好似大川归海。 转眼间,两人越斗越烈,顿足叱喝之时山摇地动,地上尘砂滚滚,似是给旋风卷了起来,把两人都罩在风砂之内。 在场的各路英雄,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人,看了这场恶斗,也不禁目瞪口呆,惊心动魄! 渐渐地,两人也越退越远,出掌也越来越慢,可劲风之声非但毫不衰减,掠空之声引的他们耳鸣心跳。 这形势看上去缓慢了许多,然而萧峰父子、慕容父子等高手却知道这是外弛内紧。 两人出手越慢,劲力越大,谁若稍微疏忽,别说对方乘虚而入,就是自己内力被对方逼上了岔道,自己就得命丧当场。 群雄只见扫地僧袍袖鼓涨,头上更隐约冒起白烟,知道他已使出了极强内力,然而风逸却是毫无异状,只是面色通红,神色沉重。 群雄目瞪口呆,心想风逸内力便再深厚,掌力如此凌厉,必难持久。 自来暴风不终朝,骤雨不终夕,力道愈强,愈是不可经久,此乃万物不易之理。 岂知风逸身兼数大神功,又与郭靖讨论武学,曾在大海之中练掌,这降龙十八掌的劲力忽强忽弱,忽吞忽吐,从至刚之中生出至柔的妙用,所以越斗劲力越长。 萧峰在旁观斗,惊佩无已,暗想:“论起这降龙十八掌,我若要使得这般凌厉,也多半使得,但要如他这般连绵不绝,经久不衰,却又未必了。”想着又为扫地僧担心, 毕竟扫地僧这样子,没有百岁,至少也得八九十,他功力再深,年齿太高,精力衰退,怎比得上风逸年轻,不知是否抵敌得住? 而这两人胜负将分之时,会不会立判生死? 少林寺一方的人见老僧头顶的白气越来越浓,心上都如悬了十五个吊桶,七上八落,这可是活菩萨啊! 毕竟玄慈方丈败坏门风,有这一尊菩萨也能挽回些声誉,若是有个差池,那…… 阿紫以及梅兰竹菊等人看到风逸面红如血,亦同样感到心惊不已, 几个喜欢叽叽喳喳的丫头此刻不发一言,可见担心到了极点! (本章完) 248.第242章 是非成败转头空 可任谁人担心,也都知晓这两人战在一处,若非主动罢手,绝无人可以拆解。 哪怕一句阻止之言,也都不敢出口,生怕惹的对方分心,引起大祸。 就见俩人同时跃起,仿佛冲天之鹤,笃笃一阵响,瞬息间在空中使了九招。 两人又再次快速抢攻,萧峰父子,慕容父子等高手瞧到精妙处,极力推演双方变化。 “砰”的一声,两人在空中一对掌,各自飘出数丈,落在了树上,两人脚尖在树枝上轻轻一弹,再次腾空而起,由空中又落在了原地,周围枯枝树叶已经成了齑粉。 萧峰暗道:“这两人武功如此出神入化,无论取胜之人是谁,恐怕也不好受!” 突然扫地僧开声一喝,一掌击出,掌至中途,左掌一带,双掌软如绵,飘如絮,力道突然发生变化,若有若无。 扫地僧见识过人,心知风逸内力深厚,正是盛年,后招无穷,硬打硬拼,斗强斗狠,正是他的强项,所以只有以柔挡强,以虚御实,待风逸气机一弱,便可乘虚而入! 风逸本来感觉到老僧掌力雄浑,有形有质,现下突然觉得对方掌力飘忽不定,难以捉摸,无处着落,急忙掌力回缩防护自身 风逸自融合了诸般神功,自觉内力之深厚,天下无双,使用降龙十八掌已经够用,想不到这老僧空寂如竹,打实了固然危险,虚了也有后患。 若非他的掌力至刚至柔,后劲绵绵,扫地僧力道转换如此迅捷无伦,很容易将力道使得岔了,一败涂地。 而风逸掌力回收,气势自弱,老僧见机得快,青影一闪,到了风逸头顶上方。 双手连出六掌,一掌胜似一掌,掌力连环相叠,来劲强了数倍,一股狂澜好似铜墙铁壁,向风逸迎面压来。 风逸但觉一股大力当头压下,深知老僧占了先机,与之硬抗,势必陷入被动,直到败落为止,当即双手疾舞,好似挥动五弦, “哧哧”连声,真气好似刀剑狂舞,这股掌力被冲得七零八落,一股剑气毫无阻滞,冲向扫地僧。 众人睹此神技,彩声雷动,却也不明白这是什么功夫,少林寺人俱都骇然失色,挢舌不下,不意以老僧之能,居然会被风逸冲破掌力。 慕容博笑道:“好啊,早听说六脉神剑乃是天下第一剑,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阿紫问道。 慕容博摇了摇头,他曾许六脉神剑为天下第一剑,少林易筋经为武学无尚瑰宝,二者这一碰撞,当真是满足了他许久以来的愿望,然而他却可惜自己不能亲身领教。 只听一声叹息,老僧身子登时如纸扎的一般的轻盈,向后飘出一丈有余,口中闲闲说道:“居士能让‘六脉神剑’重现江湖,可喜可贺,老僧也是不胜荣幸!但以老僧看来,居士此剑,却是试炼未精。” 风逸笑道:“大师看的明白!” 这六脉神剑练成之后,可以将真气化为无形气剑,千奇百幻,劲力凝于一点,出手无坚不摧,比起掌力之猛,别具神威。 大理段氏练成“六脉神剑”的,除了段家始祖段思平,也不过就是一个段誉。而他却时灵时不灵,让一些见过的人,不免小看这门绝学了。 风逸虽然练成,可他修炼时日尚短,造诣未臻登峰造极之境,平时也遇不上扫地僧这等高人,也不怎么用。 然而适才,风逸不得以施展此功,切开对方掌力,扳回主动。 说话间,风逸身子疾转,围着扫地僧兜起圈子,身形飘忽不定,宛若绕空飞旋般,众人相视骇然。 “好轻功。”萧峰不禁耸然动容。 风逸使出了古墓身法,翩若惊鸿,矫如游龙,双手少商、商阳、中冲、关冲、少冲、少泽六脉剑法纵横飞舞,势如水银泄地,无孔不入,指尖破风之声,不绝于耳。 老僧也出口赞道:“好身法,这等旷代绝艺,莫非也是大理段氏的武功吗?” 他见多识广,竟然不知这门轻功,而且他眼力过人,一看就知道少林寺轻功不如风逸这门轻功。 老僧口中说话,手中却毫不停歇,转身挥袖,仿佛漂浮在波涛中,宛若滔天巨浪中的一叶浮萍,载沉载浮,随波逐流,难以自主。 群雄看得目眩神摇,挢舌不下,这老僧如此年岁,又是天下武学正宗少林寺也就罢了,可风逸如此年纪,何以能臻此等境界?均是无可想象。 阿紫笑道:“大哥要赢了!” 萧峰摇头道:“未必!” 原来他看出风逸于身形急变中同时运使六脉神剑,却始终无法深入扫地僧身周一尺,似有无形屏障将他护在里面。 就听哧哧声响此起彼落,风逸的无形剑气好多都被弹射出去,沙粒飞溅,泥土翻转,好像在给扫地僧挖坑一样。 风逸则是感觉剑气都似刺入绵里,艰涩异常,脱口道:“大师,这是金刚不坏神功吗?” 老僧朗声说道:“是,也不全是,取须弥芥子之意。” 风逸说道:“原来如此!” 他明白须弥芥子形容佛法的博大精深,既包容万物,又精妙绝伦,若说“六脉神剑”势如无数野马狂奔乱突,可进入老僧一尺之内,就是它的口中之食,无论劲力有多强,有多大,终究都会成为空寂,奈何不得。 风逸想到这里,心道:“看来不得不动蛮了。”衣发飘拂,形如大鸟,窜到半空,双掌呼的一声,狂飙如山压下。 众人均感一股凉意渗了过来,蓦地里都运功相抗。 原来风逸双掌之力固然威猛无伦,力逾千钧,真气中更是蕴含阴寒之力,要与老僧做最后一博。 周围的武学大行家看到风逸这突如其来的一击,都不禁“啊呀”一声,惊叫起来。 风逸掌力如是之猛,众人避在外围,兀自运功相抗,这老僧身处局中,再有超凡入圣的修为,也老不以筋骨为能。 老僧眼见人影一晃,风逸人已到了半空,凌空下击,劲力如山如墙,重如山岳,密如丝网,四面八方均被封死。 他护体神功再强,也无法将风逸的实掌之力给挡在一尺之外,除了硬接,当真无路可去,无法可想,当即也是双掌挥出。 两人掌力一触,“轰隆”一声暴响,犹如地裂山崩,声音之大,只震得众人双耳雷鸣,心头狂跳,劲风四射,回旋生飙,尘沙飞扬。 众人齐声惊呼,有人出掌挥袖荡开劲风,只见风逸与老僧双掌相抵。 风逸俊脸泛白,老僧面色红涨,白须飘拂,头顶上白气越来越浓, 可两人动也不动,有如两尊石像。 众人都知道两人较量内功,不由得甚是担忧。 要知比试别的,败的一方,或许只是受点伤,但比试内功,却绝难侥幸。 分胜负,亦是判生死了! 纵然势均力敌,也可能两败俱亡! 所以武学高手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去比内力,以免求荣反辱,葬送性命! 但担心也是白费,这两大高手各挟神功,天下也无人能够化解。 风逸只觉血往上冲,但觉对方的内力源源而来,虽然柔和之极,却坚韧非常,无穷无尽。 而扫地僧也感手腕中一股阴寒之力直冲而来,一边运内力抵抗,一边将体内的阴寒之气驱出,说道:“风居士,你如此使功,纵然取胜,事后最少也得大病一场啊!” 风逸听他此时还能开口说话,内力之深的确是深不可测,霎时间心生佩服,争雄之念消弭无存,说道:“大师神通,在下佩服!”缓缓收力。 要知风逸内功之强,正邪合一,佛道同参,只论霸道威猛之处,为当世任何人所不及,可毕竟修行时日太短。 这老僧只是在少林寺藏经阁就呆了四十三年,内功之精纯绝非风逸所能企及。 风逸与他也无仇恨,斗到这份上,实在是不想再拼了。 萧峰朗声说道:“大师,风兄,以两位的武学造诣,今日之会,百年难遇,足令武学大放光芒,又何必非得分个胜败存亡呢?” 其实老僧感觉风逸在缓缓收功,便也开始收功,只是比拼内力,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外人不查。 老僧笑道:“萧施主宅心仁厚,真是英雄本色。” 风逸也道:“是啊,若是换了别人,恐怕都希望我二人同归于尽呢,今日意尽于此,无须再斗!”说着两人各自电射而退。 扫地僧笑道:“好一个意尽于此,无须再斗!”说着一拂袖,仰天长笑道:“逢缘则生,缘尽则灭,事理如是,人力莫求!”身影几晃,已经踏林穿出。 这一场恶斗,直让人人惊心动魄,可老僧忽然消失,当真洒脱。 萧远山与慕容博向玄寂、玄难等人合十说道:“我等恶名布于四海,不知贵寺大师们能否收录门墙。” 萧峰与慕容复又涌起一股不可名状的悲凉。 玄寂说道:“我等修禅多年,虽修不到四大皆空,五蕴非实,于世上的是非界限、恩怨纠葛却也能看的淡些,两位既然当下屠刀,愿意潜心礼佛,敝寺自不能绝之于外。” 萧远山与慕容博合手作礼道:“善哉,善哉”,各自伸手在头顶一抹,头发尽落。 两人相对大笑,一拂袖,已在丈外, 萧峰与慕容复叫道:“爹,你去哪儿?”话未说完,两人已经穿林而出。 群雄见萧远山和慕容博已在无名老僧佛法点化之下,皈依三宝,在少林寺出家。 少林派武功不致外传,尤其不会传到辽国,中原群雄便都放了心。 风逸已经与扫地僧过了手,这两人归宿如何,也不放在心上,所以并不阻止,转向玄寂说道:“大师,贵派的虚竹师父在哪里?” 玄寂一愣,少林寺有千余僧人,除了三十几位空字辈,还有慧字辈,以及少数不入排行的杂役僧人,剩下虚字辈、空字辈的也有数百人,他身为首座,的确不知道这个徒孙。 玄渡大师道:“风大侠,找我这徒孙,所为何事?” 玄渡大师为人慈和,极得寺中小辈僧侣爱戴。虚竹十六岁那年,曾奉派为玄渡扫地烹茶,服侍了他八个月。玄渡待他甚为亲切,还指点了他一些罗汉拳的拳法,所以知道虚竹。风逸笑道:“我受人之托,有些话要跟他交代。” 玄渡点了点头:“虚竹,你出来。” “是!师伯祖!” 话落,一名二十几岁左右的年轻和尚从少林人丛中走了上来。 众人都想看看能让风逸提起之人,是什么人,只见他浓眉大眼,一个大大的鼻子鼻孔朝天,容貌颇为丑陋,僧袍上打了许多补钉,却甚干净,神色有些茫然,更是有些激动,可走路蹑手蹑脚,仿佛唯恐一不小心,踩死了地上的蚂蚁。 他走到风逸面前,俯首垂眉,合十道:“小僧虚竹这厢有礼了。” 风逸道:“几位大师,我有些话和他单独说。” “施主请便!”玄寂说道。 风逸一抓虚竹,飞身纵出。 众人虽然好奇,却也知道风逸有不愿人知的话要对虚竹说,只好尊重他的隐私。 阿紫却道:“等等我!”梅兰竹菊也都跟了过去 风逸将虚竹带到一处僻静之地,只见虚竹紧闭双眼,嘴里念着佛经。 风逸笑道:“你不怕我,还在念经。” 虚竹睁眼道:“施主是个好人,况且我师伯祖让我跟你来的,也就不怕了。” 说着满脸崇拜敬仰之气,风逸在大雄宝殿施展武功的绝世风采,早就让虚竹热血如沸了,又见他与本门一位大师不相上下,打的地动山摇,益发将风逸视作天人。 风逸笑道:“你还真是一块良材美玉,将来在武学上必成大器。” 虚竹惶恐道:“不敢当施主夸奖,小僧愚钝之至,禀赋又弱,不是练武的材料。” 风逸笑道:“你若是笨,又怎知我是施主?” 虚竹登时面红过耳。 风逸笑道:“好了,我不逗你了。咱们不提施舍,不过在此相逢,亦是缘分,有件东西倒要借你的手,物归原主。” 虚竹心头茫然无措,说道:“什么?” 风逸从怀中取出一本秘籍,说道:“这是贵派的梵文易筋经,里面还有一门神足经,你可以去藏经阁找那位老僧,让他指点于你!” 虚竹听了这话,面上现出震骇、狐疑、受骗、羞辱种种表情,额筋乱跳,面红如火。 “易筋经”这三个字,对虚竹而言,自然不陌生。 可这是真的吗? 他怎么得到的? 又为什么会让他转交? 这一切疑问,让他光头上涌出了大粒大粒的汗珠。 风逸见他这副模样,拍拍他肩头道:“虚竹,若是有选择,你愿意当个和尚,还是娶媳妇喝酒吃肉……” 虚竹连连摇手:“施主不可胡言乱语,阿弥陀佛,……”浑身如蒸笼般汗透衣裳。 风逸笑道:“好了,我是和你开个玩笑,千万别介意。”将这本秘籍递在了他手里,转身去了。 虚竹这才憬醒过来,手里拿着这本秘籍,心中存疑,正想询问,可风逸人影俱无。 他不懂。 实在不懂。 他迷迷糊糊,忽然一阵山风打来,虚竹身子发冷,悚然一惊,急声叫道:“师父,师父…………”叫声中满是惊惶,向着少林寺跑去。 风逸与阿紫等人就在一株树后,阿紫看着虚竹背影消失,怪道:“大哥,你干嘛对这和尚这么好?他岂不是要在少林寺横着走了?” 风逸道:“这不是对他好,只是人这一辈子做事,尽量不要去亏欠人,就好了。” 阿紫不解道:“你欠他什么了?” 阿紫哪里知晓,若无风逸,不但她这一身功力,就是童姥与李秋水的功力也得到虚竹身上。 而且风逸还杀了虚竹母亲,让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 风逸将虚竹本有的机缘给谋夺在自己女人身上,旁人如何理解,他管不了。 可在他这里,总该还虚竹一份,也落一个安心。 哪怕虚竹在少林寺当和尚,本就是他梦寐以求的。 自己做事,只求无愧于心! 梅剑道:“尊主,你和这老和尚,究竟谁会赢?” 风逸抬头看天,幽幽地道:“没到最后,或许只有它才知道了。” 兰剑道:“姥姥曾说,武林中传言少林派是天下武学之首,是武林的泰山北斗,果然厉害!” 菊剑道:“那这少林寺得了这本易筋经,以后不得更神气了。” 风逸笑道:“我还去的梵文易筋经,乃是达摩真传,少林寺也有中文翻译的易筋经,可这门内功不易领悟,所以数百年来,能够修习有成的,屈指可数。” 竹剑笑道:“尊主为什么说那小和尚是个良材美玉呢?我看他傻愣愣的。” 风逸轻笑道:“你们不懂,这和尚看似迂腐,实则心性朴拙,乃是修炼神功的人才,十万个人里面未必能有一个。他若是能得高人指点,日后必为少林寺大放异彩,走吧!” 飘然下山,几女默默点了点头,跟上了风逸。 阿紫问道:“大哥,我们去哪里?” 风逸道:“我心愿已了,天下之大,无处不可去。” “尊主,我们回缥缈峰!” “是呀,是呀!” 阿紫哼道:“你们就惦记回缥缈峰,你们想干嘛?” 四女齐声笑道:“我们四姊妹都要嫁尊主做小老婆!” 风逸还未开口,阿紫却道:“我们决定将你们送给我哥哥,他以后是大理皇帝,封你们当嫔妃娘娘,岂不妙哉?” 四女一听,齐齐呆愣住了。 风逸笑道:“那我可舍不得!” 四女齐声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 风逸哈哈一笑。 阿紫白了他一眼道:“她们顽皮胡闹,你就惯着吧。” 风逸却道:“我倒觉得她们跟你一样美丽可爱,我还是得惯着。” 阿紫听了这话,歪头一笑,心中甚是甜蜜,说道:“我们就这么下山吗?” 风逸道:“还要怎么?” 阿紫脸上闪过一抹无奈神色,说道:“我们不去和江湖群雄打个招呼,威风威风享受享受他们的顶礼膜拜吗?” 风逸微笑道:“李白的侠客行中,有句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我虽不是侠客,却也喜欢这份洒脱不羁。 正所谓是非成败转头空,就像那老僧说的,或许天地日月、你我之辈都是假的,若是执着于江湖显威,未免着相了。” 阿紫一撇嘴道:“我看你啊,说话越来越像和尚,想要出家不成?” 兰剑斜了阿紫一眼,拍手笑道:“好啊,好啊,姥姥说过,灵鹫宫的灵鹫两字,原与佛法有缘,尊主就直接出家吧,我们倒也可以接受。” 她故意挑逗阿紫,阿紫怎依,去打兰剑,梅剑几人又上前帮忙,闹做了一团。 风逸看着几女打闹,也是胸襟舒朗,大笑道:“出家倒也不急,回家办正事倒有点急了。”几人说说笑笑,很快便下了少室山。 风逸忽地“咦”了一声,几人顺他眼光看去,只见路旁有一处茅屋,风逸喝道:“是谁在那里偷看?” “是我!”一个清脆的声音哭叫道:“是我,是我!”柴门前多了一个少年身形,看起来衣衫褴褛,面上污秽。 风逸当即呆愣住了。(本章完) 249.第243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 阿紫等女听这人声音清脆,乃是女子声音,年纪也不大,但见风逸神色有异,呆呆愣愣,只见人影一闪,那人跃了出来。 阿紫看她身法矫捷,如燕子归巢一般,直扑风逸,当即双手齐出,点她穴道。 她知道风逸不喜欢自己动辄出手伤人,所以没使几分气力,只想来个手到擒来便好,怎料来人滴溜一转,一掌挥出,飘渺不定,如挥五弦,托在了自己手肘上。 阿紫只觉一股酥麻从手臂直透全身,全身消劲,脚下疾点,向后闪退。 阿紫当即吃了一惊,想不到这人竟有一身高明武功,梅兰竹菊也是惊愕不已,这少女是谁?武功之强,尤在自己之上,怎会如此潦倒?那这一副打扮是什么目的?当即将手按在了剑柄上。 阿紫羞惭间,翻掌便要打出,却听风逸颤声道:“黄姑娘,真的是你?” 来人伸手一抹脸,向风逸抿嘴一笑,道:“你才认出我来了吗?”又是激动,又是兴奋,又是不满。 阿紫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眼,低声道:“长得倒挺标致!” 说着黄婉儿已经撞入风逸怀中,轻声抽泣起来。 风逸见她一个美貌小姑娘,却弄的脏兮兮的,也不知道受了多少罪,心中升起无边怜意,叹了口气道:“怎么会呢?我一听声音,就认出你了,只是不敢相信。” 黄婉儿呜咽道:“自从你走了,我夜夜都梦着你。我就出来找你,却不知道你去了哪儿,路上坏人很多,我担心受怕,四处寻找,一找就是半年。后来听说少林寺要开英雄大会,全天下的英雄好汉都会来,我便跟着一些人一路找了过来。” 她说的轻松,却让风逸胸口发烫,心想:“这大半年时间,她想必过得很苦。”伸手将她轻轻搂住,拍了拍后背,黯然无语。 梅兰竹菊则是面面相觑,心想:“能人果然是能力,原来尊主还有一个小媳妇,这可好玩了。”想着看向阿紫,就见她双拳紧握,面红耳赤,暗暗好笑,看她以后敢不敢天天欺负我们。 黄婉儿哭了一会,抬起头来,抹泪道:“风大哥,我再也不想离开你了。” 风逸叹气道:“你一个人出来,若是有个好歹,我如何对得起黄老。” 阿紫见他二人在此柔情款款,全然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不由心中大怒,心想:“这个狐狸精,明明一身武功,还装柔弱,扮叫子,手段如此了得,那还得了? 纵然大哥恨我一生,我也非弄死你不可!” 想着蹭的一声,抽出腰间长剑,剑如银蛇,向黄婉儿斩去。 风逸抬手一弹,嗡的一声,阿紫只觉一股酥麻从手臂直透全身,浑身如受电击,连退三步,方才站稳。 饶是如此,她长剑再也拿捏不住,“铛”的一声掉在地上。 阿紫在几女面前丢了脸,登感委屈不胜,颤声道:“你们这些臭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我再也不理你了……”一手掩面,飞身跃出。 她身法快,风逸更快,他身子一晃,双手揽住阿紫双肩,柔声道:“黄姑娘伤不得,我情急失手了,弄疼你了吧。” 阿紫一甩手,狠狠对着风逸脸上就是一巴掌, 风逸见她脸都气得煞白,权当一回她的出气筒,他心生此念,自然没有躲闪。 就听啪的一声,风逸当即眼冒金星,脸颊高高肿了起来,嘴角也渗出了鲜血。 黄婉儿、梅兰竹菊都是一惊,齐齐踏上,护住风逸:“你做什么?” 阿紫更气了,风逸定了定神,叹道:“黄姑娘,你看到了,我就是一个混蛋,哪里值得你如此。”说着拂去了嘴角鲜血, 阿紫只是情急之下的行为,但见风逸脸颊红肿,心头一软,伸出纤手,抚着他受伤脸颊,轻声道:“你怎么这么傻,也不知道躲。” 风逸叹道:“是我不好,都是应该的,” 阿紫见他眼中含情脉脉,眉眼微红,说道:“她是谁?” 她听风逸叫她黄姑娘,明显亲疏有别。 风逸看了黄婉儿一眼,笑道:“她是我对不起的人。” 黄婉儿不知他另有所指,只当他因为阿紫,才拒绝自己,所以心怀愧疚。 黄婉儿这样一想,神色更加凄楚,呆了呆,道:“好吧,我……”话未说完,默默转身去了,形单影只,好不凄凉。 风逸热血一沸,撇开阿紫,抢上拦住,说道:“黄姑娘,想我风逸一江湖浪子耳,能得你如此关爱,当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可你是好好女儿家,绝不能害在我手里。” 黄婉儿突然大放悲声,嚎啕大哭。 原来,风逸离去不久,黄婉儿心中越想越是不安,便自行离开家门,寻找风逸。可风逸从福建离开后,在江湖上也没做什么事,只是跑到擂鼓山参加棋会,其后又一路向西,去了缥缈峰。 黄婉儿乃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虽学会了一身武功,可以她的容貌姿色,走到哪里,都免不了遇上见色起意、心怀不良之人。 好在她武功不弱,没被人得手,可她也慢慢意识到自己女儿家的行装,容易惹祸,又换了男子衣服。 可换上男子衣服后,还是遮不住眉清目秀,婀娜多姿的身材,仍旧免不了麻烦。 她想到当日星宿派的那伙人会用毒,害怕自己遇上这种人,无法防备,便索性给脸上抹上了灰,穿的破衣烂衫,在江湖上打听风逸。 少林寺英雄大会天下皆知,她便寻了过来,可路上见到的江湖人都是带刀提剑的,她还是心生害怕,也不敢一起跟着上山。 见山下有一所空屋子没人住,便住下来了,远远听到风逸与几个女子说话,她便窥视,却被风逸察觉。 她抛下女儿矜持,历经千幸万苦,辗转数千里,换来的还是这个结果,心中委屈不胜,再也忍不住了。 阿紫见这女子哭,本来还挺高兴,可听了风逸这话,回过味来,顿时有些气急败坏,顿足骂道:“好啊,她是好女儿家,我就是坏女儿家了!” 风逸笑道:“那是自然了。” 阿紫秀眉倒立,正要发作,却听风逸笑道:“我说过的,你坏,我也不好,所以咱们歪锅配扁灶,一套配一套吗!” 阿紫转嗔为喜,笑道:“这还差不多!” 却听一女子道:“什么一套配一套,分明是口是心非,风流脾性,专骗女儿家!” 几人转头看去,只见山涧旁站着二男一女。两个男人是萧峰和段誉,女子则是阿朱。 风逸被阿朱奚落了一顿,恼也不是,笑也不是,很是尴尬。 黄婉儿见到别的男人,害羞之下,也收了哭声。 阿紫见到姐姐,上前问道:“你们怎么来啦?” 段誉道:“你不打招呼就走了,爹爹和阮阿姨都记挂着你,让我们来找你。” 忽然风逸又道:“黄姑娘,屋里还有什么人吗?”看向屋子。 黄婉儿道:“屋里还有一个妹妹,她也是来找人的,我们两在少室下遇上,便一起住在了这里。” 忽听得呀的一声,门被推开,只听一个少女声音说道:“段大哥,段大哥,我总算找到了你了!”语声中充满了喜悦之情。 段誉觉得这少女的声音颇为熟悉,却想不起是谁,跟着便见一个青衣少女快步出屋,蹦跳雀跃,向着自己跑来。 众人见她圆圆的脸蛋,嘴角边一个小小酒窝,看来与阿紫、黄婉儿、梅兰竹菊差不多大,段誉心头一跳,冲口而出:“钟灵!” 此女正是钟灵。原来她也是来找段誉的,与黄婉儿在山下相逢,黄婉儿见她是个可爱女子,钟灵见她是个女子,武功却高,两人当即心生亲近,交谈之下,得知都是来找人的,便一起住在了这里。 钟灵眼见黄婉儿出门,可阿紫那么凶,又是出掌,又是拔剑的,还人多势众,悄悄躲在了柴草里,大气也不敢喘。直到听到段誉声音,喜悦之下,才被风逸听了出来。 段誉知道钟灵是自己妹子,可看她一脸风霜之色,再也不是无量山那个无忧无虑的小丫头,只怕这两年过的十分不易,又冒着极大危险,跑来少林寺,对自己情意实在可感,心中再也抑制不住,伸出手去握住她手,低声道:“好妹子,总算天可怜见,叫我又见到了你!” 钟灵微笑道:“总算天可怜见,也叫我又见到了你。嘻嘻,这可好了!” 阿紫格格笑道:“哥哥,你一直拚命向那王姑娘讨好,怎么一转眼间,又瞧上这钟姑娘了?居然连‘好妹子’也叫出来啦,小哥哥,你也不害臊?” 阿紫见到黄婉儿怒气冲冲,可没能发泄出去,当即又对钟灵、段誉发难了。 她做人就是那么简单,那就是我不高兴,别人也别想高兴。 段誉给她说得满脸通红,道:“你胡说八道!她……她……” 他总觉得钟灵是自己妹子这事,甚为尴尬,既伤钟灵之心,又颇损父亲名声,还是暂且不说为妙。 阿紫却道:“我怎么胡说了,姐姐姐夫,你们说是不是? 堂堂大理世子没口子的讨好人家姑娘,这会见到这个姑娘也是好妹子,小哥哥,那你说,你究竟想不想让她给我当嫂子?” 钟灵寻思:“原来这姑娘是你妹子,连她也在说你向王姑娘讨好,那么你喜欢王姑娘,决计不假了。可为什么你当众叫我‘好妹子’?” 风逸笑道:“阿紫,别淘气了,天也快黑了,我也饿了,快去煮点饭吃。” 阿紫鼓涨桃腮,喝道:“姐姐,你看,他还在帮哥哥打岔,他们都是一个样的风流好色,到处留情,还是姐夫最好!” 阿朱笑道:“这位钟家妹妹,别听我妹妹乱说,我哥哥人很好的。” 她知道王语嫣对慕容复真心一片,段誉再是痴心,也无结果,看到钟灵美丽可爱,不想被阿紫坏了好事。 段誉想到王语嫣心不在己,钟灵与木婉清虽然都钟情自己,奈何全是自己妹子,幽幽叹了口气,只觉天下苦命之人以他段誉为最! 钟灵道:“段大哥,你叹什么气?” 阿紫道:“钟姑娘,你虽喜欢我小哥哥,却不明白他的心事,我瞧你这番相思,将来渺茫得紧。” 钟灵道:“我又没跟你说话,谁要你插嘴?” 阿紫笑道:“我不插嘴,那不相干,可是有个比你美丽十倍、温柔十倍、体贴十倍的姑娘插了进来,你有没有办法呢? 况且我哥哥为什么叹气,你知不知道? 人叹气,便是心有不足。你陪着我哥哥,心里很满足了,因此就不会叹气。我哥哥却长吁短叹,当然是为了那个王姑娘了。” 钟灵听了这话,觉得阿紫这话很有道理,甚为愁闷。 好在她年纪幼小,向来天真活泼,虽然对段誉钟情,却不是铭心刻骨的相恋,只觉得和他在一起相聚,说不出的安慰快乐,段誉心中念着别人,自是颇为难过,然而除此之外,却也不觉得如何了。 黄婉儿也觉得是这样,她不知道叹了多少次气了,不就是心有所求而不能达吗? 萧峰道:“好了,这是我旧居,咱们同到屋里歇一歇,商量行止。”说着眉眼一红。风逸心中恍然,原来这是乔三槐家,阿朱拉着阿紫进了屋,萧峰段誉钟灵都跟了上去, 萧峰走了两步,忽地掉头道:“风兄,你与那位大师若是斗下去,自觉有几分把握?” 他是嗜武之人,对这一战的结果也是好奇。 风逸想了想,道:“若真要分胜负,今天我有四到六分把握。” 萧峰微微颔首:“若是再过三年五载,那位大师便不是你的对手了!” 风逸苦笑道:“他终究是老了,可我本想着以武功取胜,可他太过神通广大,没想到最后还得来蛮的,这并非我的本意。” 众人都知道风逸心高气傲,武功绝伦,与人放对不屑占人便宜,可钟灵是第一次见风逸,听了这话,心想这人年纪轻轻,气派却很大。 梅兰竹菊四姝也跟着进屋,分别烹茶做饭。 黄婉儿忽道:“风大哥,这半年来,你认识的人可不少啊!” 风逸道:“嗯,是不少。” 黄婉儿哼了一声:“是啊,你也不怕忙不过来。”进了屋子,给梅兰竹菊帮忙去了。 风逸听的一呆,颇为头疼,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坐了一阵,听得几个女子叽叽喳喳,又烦躁起来,起身踱步,心想:“婉儿这一来,我又如何安置?” 他不禁想到李莫愁曾说自己只爱自己,自己踏入江湖的确如此,处处留情而又无情。幽幽叹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世间原只无情好啊!” 他之所以有了那么多女人,还是能心无挂碍,逍遥自在,就是觉得这句话说的真好。然而如今却是心生烦恼,坐卧不宁了。 正想着梅剑给他端了杯茶:“尊主喝茶。” 风逸接过,轻轻抿了一口,不知不觉间,夜幕已经降临,看着天上明月,怔怔出神。 “有酒喝,还喝什么茶!” 身后一个声音响起,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风逸回头望去,只见萧峰与段誉手执美酒,走了过来。 段誉道:“风兄万事皆空,怎也是长吁短叹,实在让人费解。” 风逸笑了笑,道:“万事皆空,说说容易,做到却难,你们两位下步打算如何?” 萧峰将酒放在桌上,与段誉坐了下来。 段誉道:“我爹爹让我回大理,多去处理国事,不要在江湖下瞎跑了。”跟着便想念起王语嫣,忍不住叹了口气。 风逸笑笑道:“你还是舍不得王姑娘?” 段誉苦笑道:“还是风兄懂我。” 风逸心下一叹:“这小子为了姑娘对当皇帝都不上心。”幽幽说道:“你怎么不将王姑娘的情况,介绍给岳父大人呢?” 萧峰也道:“是啊,我看慕容复言过其实,而且他心中除了复国,哪儿还容得了别的?绝非那位王姑娘的良配,你若真的有意,让老伯上门提亲,也未尝不可!” 风逸心想:“乔峰看似粗豪,实则心细如发,一语中地。” 他其实是说,只要段誉说了王语嫣的情况,段正淳立马就能说出两人是兄妹,这份相思也就和木婉清钟灵一样了,调节这份情感,段誉是有能力的。但萧峰没有先知,却能看出慕容复的本质,这份洞察力,的确不一般。 却听阿紫嘻嘻一笑,道:“姐夫,你口口声声老伯、小伯的,怎么不叫一声‘岳父大人’?” 萧峰当即呆了一呆,就见阿紫与阿朱都走了出来。 阿朱笑道:“大哥,饭做好了,进屋吃饭。” 段誉勉强笑道:“你们去吃吧,我没有胃口。” 萧峰起身安慰他道:“二弟,世人不如意事,在所多有。当年我给逐出丐帮,普天下英雄豪杰,人人欲杀我而后快,我自是十分难过,但过一些时日,慢慢也就好了。” 风逸也道:“是啊,人生自古多情空余恨,温柔乡处是英雄冢啊,又何必看不开呢!” 阿朱阿紫见他拈惹草,还一本正经的劝人,阿紫再也忍不住一腔笑意,呸道:“臭不要脸!” 风逸笑道:“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忽听黄婉儿道:“逸哥哥,饭凉了就不好用了。” 阿紫哼道:“还逸哥哥,真是个催命鬼!” 风逸神色一正道:“阿紫,你闹也闹了,黄姑娘的父亲于我有造化之恩,不可出言不逊!” 阿紫心中一急,两颗泪珠已然滚落腮上,毅然道:“那你打死我算了,反正我看见她就想杀了……” 说着转过了头,不禁一呆。 但见黄婉儿换了一身黄裙,月光如水,如缀流苏,更衬的她体态盈淡。 阿紫揉了揉眼睛,这柔顺的长发,雅淡的面庞,玲珑的眉宇,这轮廓虽非绝美,却有种不容人轻视的庄严,更有一种自己不能比拟的矜严气质。 “你…”阿紫一出口立时哑然收声。 风逸但见黄婉儿容惨淡,借着淡淡月华,依稀可见他眼中泪水闪烁,却不肯落下,这种神情难以言表。 霎时间,风逸搞明白了一个问题。 也理解了段正淳。 为什么他都爱,哪怕为之死都心甘情愿,可每次都会选择跑路。 因为这种事,实在是无法处理。 风逸自诩什么尘世烦忧、功名利禄均不过是过眼烟云,挥手即散,可现在,却感觉到了一种无力感。 他纵然接受了黄婉儿,阿紫难以摆平,摆平了,估计也不好相处。 她与梅兰竹菊可是不同。 没有童姥这一层关系。 若是不接受,这女子乃是名门贵女,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几人也从风逸的身上,看到了倦怠至极的影子,让人感觉他仿佛随时都能随风而去。 风逸沉吟良久,看向萧峰,说道:“萧兄,你现在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萧峰眉间一黯,仰首望天,缓缓说道:“我就想着世上再无战争,也无怨恨仇杀,能与阿朱终老一生,其他别无所想了!” 众人心想你是辽国南院大王,叫天下再无战争,武功高强,与阿朱终老一生,尚可一试,再无怨恨仇杀,却是不可能的了。 风逸微微颔首:“难怪那无名老僧对你亲睐有加,你这份宏愿,当的起他那句大英雄本色,为萧峰是耳!” 萧峰摇了摇头道:“我爹让人转告于我,说他尘缘已了,心得解脱,深感平安喜乐,今后一心学佛参禅,勿以为念。 只盼宋辽永息干戈,辽帝若有侵宋之意,让我能够眷顾两国千万生灵,可他年事已高,不愿和我相见,此后只怕更无重会之期了,我怎能不从父命。” 风逸心想:“可不是吗,原剧情中,你们父子就没机会再见了。” 说道:“依我看来,你能做的就是与阿朱终老林泉,你爹的心愿也好,你的愿望也罢,终究是一场空,若是强求,说不得还得害了自己与阿朱的性命。” 阿朱奇道:“你为什么多次这样说? 自古功高莫过于救驾,萧大哥还助耶律洪基平乱,纵然两人政见不合,难道他真能如此忘恩负义,加害大哥?” 风逸道:“萧兄你回了辽国,准备如何行事呢?” 萧峰道:“我为大辽南院大王,身负南疆重寄。大宋若要侵辽,我自是调兵遣将,阻其北上,但皇上如欲征宋,我自亦当极力谏阻。” 风逸道:“劝阻不听呢?” 萧峰笑道:“那我就学关云长,挂印封金,一走了之。” 风逸一摆手道:“你想的很好。但你不知道,饮水思源,不可忘本的道理,不是人人都会遵循,尤其帝王。他们为达目的都是不择手段。 我若要对付你,不与你硬来,不管是下毒,还是怎的,以阿朱逼你就范,你屈服不?” 萧峰心头一震,久久无语。 风逸目光横扫,顾盼逼人:“其实也一样,倘若有人要逼我就范,最好的方式不是对付我,而是我最为亲近之人。 比如有人拿了黄姑娘、阿紫、梅兰竹菊她们要挟我,我会如何,没到那一天,我连想都不敢想!” 段誉似是自言自语地道:“是啊,若是有人用王姑娘威胁我,我什么都会放弃的,哪怕是我自己的命。” 黄婉儿脸一红,隐隐捕到一线寓意,似有所悟。 阿紫心头也涌上万般感触,欲言终又止,唯有哼了一声。 风逸看向几人,淡然道:“阿紫,你可有所明白么?” 阿紫点点头,似是能心领神会地捕捉到了什么关键,却又觉得一阵恍惚,复又摇摇头。 风逸笑了笑,道:“你现在不明白,原也不足为奇,我有几个故事,想要说给大家听,日后何去何从,便全看诸位的造化了。” (本章完) 250.第244章 有情皆孽 风逸先问萧峰心愿,又云山雾罩的要讲故事,众人有些摸不到头脑,好在这几个女子,都是喜欢热闹的。 尤其阿朱,她立刻说道:“好呀,我最喜欢听故事,可惜萧大哥一板一眼的,讲的不好,就让姐姐听听你讲故事,能不能让人乐上一乐。” 风逸微微一笑道:“我讲的故事虽是虚构,可其中的恩怨情仇,委实可悲可叹哪。” 萧峰哈哈一笑,拍手道:“就冲这个可悲可叹,你我也得喝上一碗!” “是啊,是啊!”段誉也是性情中人,急忙举碗。 风逸喝了一口,悠悠道:“从前有一个少年,乃是匈奴人,可他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不但被汉人抚养长大,更被名门正派的高人教授习武,他天姿聪颖,再加上勤奋刻苦,十年便已出师。 那年他才十六七岁,随后又拜入显赫门派,他奋发图强,一步步在门中崭露头角,不过几年时间已经威震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同时也获得了门中长辈的认可与信任……” 萧峰心中觉得有些不对, “呀!”段誉脱口道:“这人的经历不和我大哥一样…………” 阿紫似有些恼怒:“你若是想听故事,就别打岔。” 却听风逸续道:“那少年并不知道自己身世,随着年龄渐大,他跃马江湖、快意恩仇,在江湖上广交朋友,不但为师门争气,自己也算功成名就。”说到此处,长长叹了一声:“人这一生起起伏伏,有高光必有低谷。” 萧峰听到这里,不觉心子狂跳,呼吸也紧促起来。 “那人武功绝伦,精明强干,当世无两。他的长辈将门派掌门传给了他,可生怕他有朝一日得知自己身世,会成为汉家敌人。 所以留下遗言,倘若此人亲匈奴而远汉人,便用一切手段取他性命,下毒暗杀有功无罪,而这遗言却秘不外宣,只是写成书信,留给了一名心腹,只不过……” 说到这里,阿朱接口道:“只不过这遗言被居心叵测之人得到。” 风逸颔首道:“后来他门派中的一个兄弟妻子喜欢上了这个男人,然而这个男人却根本不将她放在心上。 这女子性格要强,又生性毒辣,她爱而不得,因妒生恨,利用几个裙下之臣,将男子匈奴身份大白于天下。 导致这男子从一个万人崇敬的大英雄,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他此言一出,在场之人,尽皆看向了萧峰。 便是萧峰也是身子一颤,不由将双手握紧了几分,眼中透出慑人凶光。 “咯咯…”阿紫却捧腹大笑起来。 风逸一本正经地问:“你笑什么?” 阿紫一呆道:“我就是觉得挺滑稽的,这样一个英雄豪杰竟然坏在了一个女子手里,还是一个喜欢自己的女子。” 黄婉儿忍不住道:“这很可笑吗?她喜欢人,难道非得让人也喜欢她吗? 她得不到就毁掉,根本就算不得爱,这就是怨孽罢了。” “是的,黄姑娘说的不错!”风逸点了点头:“可情之一物,多误世人,这不分孽爱真情,因为有情人能成眷属也非定数!” 黄婉儿一愣:“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阻挠?还是遇上的时间不对?” “世上也有这种原因。”风逸淡淡一笑道:“那位大英雄身份暴露之后,众叛亲离,可他却不相信,以为是有人诬陷,他展转千里,四处探查,终于知道这一切的确都是真相。 他就是匈奴人,不是汉人。 他有些自暴自弃,好在他身边有个红颜知己,不在乎他是什么人,一心一意跟着他。可这个大英雄的亲生父母不但被杀死,就连养父养母授业恩师也被人杀了,人人都以为是他做的,都要杀他而后快! 他却要查出真相,找到那个大恶人,为这些人报仇。 那女子也一同帮忙,可查来查去,除了让一些人丧命,毫无头绪。那女子说咱们不如去关外牧马放羊,了此一生!” 阿紫忍不住插口道:“我知道了,最后这男人就英雄气短,陷在温柔乡里了!” 风逸哈哈一笑:“那男子一身血海深仇,怎能就此放弃?便说找那个陷害自己的女人再查最后一次,若还无结果,两人就远赴关外,携手到老,谁知……”手去拿酒碗。 “怎样吗?”阿朱急忙给风逸倒了一碗酒。 风逸饮了一口酒:“这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对小情人竟然从那个坑害自己的女人口中,得知了这个大恶人的姓名,他们几经寻访,总算找到了仇家。 可怎料这个仇家,竟然是这个女子的亲生父亲。 女子从不知道父母是谁,陡然见到了父母,别提有多高兴,而她更知道爱人为了报仇,费了多少功夫。 可这一切,那男子毫不知晓,他依着江湖规矩,光明正大地约那仇家半夜见面,以做了断……” 阿朱吃惊道:“那仇人去了吗?” 风逸道:“那人在江湖上大大有名,怎能食言?自然是去了,只不过却没料到一事。” 阿朱急道:“什么事?” 阿紫道:“姐姐,你别插嘴了,好好听,行不行?那个仇人可是被这大英雄杀了吗?” 阿紫故事听了一半,好生好奇,可她知道风逸行事大有用意,不似刚才那么兴奋,反是多了一份专注。 风逸道:“这女子不想让父亲被爱人杀了,也不想让爱人因为她而委屈自己,放弃寻仇。便忍痛做了一个决定。”转头看向阿朱:“阿朱,若是你,你会怎么办?” 此刻阿朱听他如此一问,心脏蓦然怦怦乱跳起来,脑间竟然立时浮上“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俗语来,脸上更是一片通红,讷讷道:“我,我会假扮成那个仇人!” 萧峰呆了呆,恍然惊道:“那如何能行?” 风逸道:“又怎能不行?那女子就如阿朱一般,易容成父亲模样,去见了爱人。” 那男子见了仇人,询问他为何要下毒手,这女子以为父亲真是仇人,以父亲口吻说自己大错铸成,为了掩盖真相,才杀人灭口。 这男子不疑有他,就说你害了我家这么多人命,一人顶一掌,当即出手攻杀! 他那掌力拍了出去,正打在了女子身上!” “啊呀!”阿朱身子一抖:“结果怎么了?” 风逸缓缓道:“他一腔愤怒,出手虽非全力,也是奔着要人命去的,那女子能有多少道行,自然是有情人阴阳相隔了!” 萧峰虽然是听故事,也感到心中大痛,不觉流出泪来,悲声道:“这算什么?” 风逸道:“然而这位大英雄打中了人,才发觉不对,查看之下,才知道这是自己爱人,也知晓她为父为己挡灾之心。 他悲痛欲绝,一心去找女子母亲求死,可猛然发觉自己被那恶毒女子骗了,连抽嘴巴子,将自己打成了猪头脸,鲜血横飞。 他发泄够了,又去找那个毒妇要为爱人报仇,方知她竟然是为了报复,故意捏造谎言!” 段誉插口道:“那个大英雄已经被她害得身败名裂了?她还不够吗?” 风逸笑道:“这一次她是想借大英雄的手,报复那个女子的父亲!” “啊!” 众人听的无不骇然,这又是为什么? 黄婉儿道:“那这位大英雄岂不是冤到家了么?” 阿紫扁了扁嘴道:“那人实是倒霉透顶了,可那个毒妇为什么要报复那个女孩的父亲呢?” 风逸道:“因为两人曾有一段感情,那位女子的父亲可是出了名的多情种,江湖上遍地是情人,又遍地是女儿。 不光引得江湖仇杀不断,也致使自己的儿子走到哪里,都能遇上喜欢他的,也遇上他喜欢的,然而最悲剧的就是……” 段誉颤声道:“该不会都是……都是自己妹子吧?” 风逸微微一笑,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人自行体会。 阿紫、黄婉儿、梅兰竹菊小口微张,她们料不到会是这般哭笑不得的结果,又是好笑又觉同情。 阿朱与萧峰则是沉浸于故事之中,忘了言语, 萧峰与阿朱前半段,还能对号入座,感觉到了自己的经历,可后来的波折之事,似晓非晓,听风逸的语意,这一切的悲剧,都是因为一个“情”字,实是令人叹息不已。 而黄婉儿觉得人与人之间许多事情本是简简单单,却偏偏因为所谓的爱情,而闹到如此地步,委是难以理解。 段誉本来还挺同情那人的儿子的,觉得那个多情种仿佛与自己爹爹很像,好在喜欢自己的是妹妹,自己喜欢的还没变成妹妹,这倒挺好,老天爷还挺眷顾自己。 风逸问道:“你们听了这个故事,有何感想?” 黄婉儿道:“你放心,我纵是日后不能遂心,也不会因爱生恨,做出这等不智之事来。” “你能懂我的意思最好。”风逸点点头:“可这种悲剧看似是天意与巧合,可又何尝不是性格使然。 那英雄若非豪兴冲云,至情至性,怎会不听爱人劝阻,非要去查明真相,一出手便想打死人,尽快了断。 他那爱人又若非自恃聪明无二,经常骗人,又怎会想到,终日打雁,也会被琢眼。 当然,倘若这女子不是爱男子至深,不愿意让他为难痛苦,只需给这男子道明仇家乃是自己父亲的真相,以这男子性格,定然不忍伤害女子。 包括那多情人与恶毒女,他们所作所为,也均是性格使然。 多情种其实对于自己的女人都爱,可爱情又是自私的,那些女人虽然知道他已经婚配,仍想独占他,他无法取舍,无奈之下只能逃避。 是故他的情人悲痛欲绝,继而由悲转恨,有的想要杀掉他的其他情人,有的女子则是想报复他,最终不但引发了这一系列悲剧,就是多情人自己,也落了个死于非命!” “啊!”段誉惊道:“他死了?被自己的爱人杀了吗?” 风逸摇了摇头:“与爱人有关,可也是被人所乘。” 阿紫听到这里,不由想到,那个多情人是风逸,自己面对如此窘况,就想杀人,是不是也会导致风逸死于非命呢? 她神思翩跹,沉浸于想象之中,忽听风逸道:“阿紫,你在想什么呢?” 阿紫一惊,却见风逸注视自己,不由面色一红,哼道:“好了,你不要绕圈子了,你不就是再说,让我不要管你沾惹草吗?” 风逸笑了笑道:“你能这样想,足见聪明,我很欣慰,也能放心些。 然而世事遇合变幻,穷通成败,虽然多缘于机缘气运,有幸与不幸之别,归根结底,还是由个人性格而定。” 萧峰心想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若是自己,又会如何呢? 他不禁摇头苦笑,自己当初还不是一样,对那杀死义父义母授业恩师的恶人,心中那份仇恨与决绝,与这大英雄恐也相差不远。 出手就得打死他! 阿朱也没想到那一对有情人非但没成眷属,还成了如此结局,悠悠道:“那位大英雄打死爱人之后,心中恨意是不是少了很多,日后过的幸福吗?” 风逸道:“这位大英雄打死了爱人,后来知道一切皆因一个女子喜欢自己。 他也在反思,因为自己的仇恨,到底值不值得,心灰意冷之下,就想离开故土,可他的小姨妹又跟了上来。” “小姨妹?”阿紫与阿朱面面相觑。 风逸接道:“当初那女子的母亲未婚先孕,便将她与妹妹都送走了,留待以后相认。 那女子在弥留之际只对大英雄提了一个要求,就是希望他能照顾好自己的亲妹子。 这位大英雄心怀愧疚自然一口答应,可这位小姨妹却是个小魔星,胡作非为,心狠手辣,经常言语不合,与人大打出手。” 几女立刻看向了阿紫,感觉两人很像。 “这位大英雄管教也是不听,不禁厌烦。可小姨妹被仇家抓了,大英雄迫不得已,只好出手。这一来二去,小姨妹对姐夫很是倾慕,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并非个例。 这姐夫心中只有姐姐一人,又打死了爱人,立志终身不娶。 她的爱就好似镜中月,水中,终无结果,换来的也只是一个粉身碎骨,同穴而葬!” 众人心头一沉,倘若如此,真是莫大悲剧。 想到这里,不禁看向了阿紫。 阿紫着实一愣,设想自己若是“小姨妹”,萧峰却是“姐夫”,自己又当如何? 萧峰盖世豪气,小姨妹为之倾心,倒也正常,可风逸俊逸洒脱,自己那是不离不弃的,却也想像不出小姨妹的感受。 她不愿为此事多想,对风逸笑道:“他们为何会粉身碎骨呢?” 风逸笑了笑道:“萧兄,这个故事与你的一些经历有点像,你务必用心细听,以做参考。” 萧峰颔首道:“我也有所察觉。” 风逸道:“且说那小姨妹眼见姐夫心中只有姐姐,就是多次帮她,也都是因为姐姐,全无自己。她羞怒之下,决意另辟蹊径,好能得到姐夫。她苦思之下,便想到了重伤姐夫,自己再照顾于他,不怕好事不成。” 黄婉儿怪道:“这岂不是和那个恶毒女人一样,不择手段!” 阿紫有心与她对着干,嘻嘻一笑:“姐夫帮了小姨妹,小姨妹想要照顾姐夫不是应该的?” 风逸淡淡一笑道:“她想到便做,结果暗算姐夫不成,反被姐夫一掌打成重伤,险些丢了命。 这可将姐夫吓坏了,他亲手打死了爱人,结果又将爱人的妹妹给打成垂死。 他拼了命的想要救人,听人说,长白山有人参可以续命。 他便去了,结果不但救好了小姨妹,辗转之下与匈奴大单于结为了兄弟,更是助他平叛。” 阿朱忍不住问道:“后来呢,后来呢?” 风逸道:“大单于对这个兄弟亲睐有加,封他为左贤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统帅半数兵马,可大单于一心侵占汉人土地,掠夺他们的财富与女人。 这大英雄长在汉人地面,自然是不愿意,多番劝谏,谁知大单于非但不听,反而大怒,可他对大英雄的武功至为忌惮,一旦与他翻脸,自己安全没有保障,也只好不动声色。 这位大英雄久历江湖,粗中有细,深知自己让单于心生不满,再不脱身,恐怕会有大祸,便想带着小姨妹挂印而去,谁知……” 黄婉儿心中一动,脱口道:“莫非这单于从他的小姨妹下手了?” 原来她见风逸之前对萧峰说什么亲近之人下手,便有此猜测。 阿紫却是灵机一动:“怎么可能,那小姨妹既然深爱姐夫,一定宁可自尽,也不忍心让心爱之人为难!” 她自觉认知比黄婉儿更妙,兴奋得手舞足蹈。 “人有所思,形诸于色!”风逸微微一笑道:“你能这样想,旁人怎能不知?” 段誉涩声说:“是不是欺骗小姨妹,逼他就范?” 阿紫低声道:“她这小姨妹可是真够废物的,能被人骗!” 风逸笑道:“大单于的女人看出丈夫有心收拾兄弟,便为丈夫出谋划策,说那小姨妹喜欢大英雄而不得,何不从此着手。 便给那小姨妹一瓶毒药,骗她说,自己能够获得单于恩宠,盛久不衰,全因于此。 那小姨妹一直想要代替姐姐在姐夫心中的位置,闻言大喜,急忙询问。那女人说这是圣水,男人一喝,就对他一心一意一辈子,永不变心。 这小姨妹也是个使毒行家,可这毒无色无味,再加上压根没有料到朝廷局势的波澜诡谲,也不知道何谓帝王无情。 她立马求肯这妃子,那女人为了让这丫头深信不疑,还故意推三阻四,说给了你,我怎么办? 这小姨妹与她姐姐一样,都是自负聪明,不将其她女人看在眼里,更加深信不疑,求来求去,总算将圣水拿来了。 立刻下到了姐夫酒中,这姐夫虽然精明,可他知道姨妹对自己心意,绝没料到她会害自己,将毒酒一饮而尽!” 钟灵脸色惨白,神色恍惚道:“这就给毒死啦?” 风逸道:“没有,这毒只是让人无法运功,这姐夫带着小姨妹还未出城,就毒发了。姐夫知道自己走不了了,便让小姨妹脱身。 小姨妹这才知道上当了,哭着要陪他一起死,却听姐夫说自己性命无碍,小姨妹水性极好,便跳到水里脱身而去。” 萧峰眉宇一沉:“若是下毒都没毒死他,这位大单于应该也不想直接杀他吧。” 风逸点了点头:“他自然没有直接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只是将其囚禁起来。那位小姨妹脱身之后,立刻想办法救姐夫,并将姐夫为了不南侵,给大单于抓了之事告诉汉人豪杰。 汉人豪杰一听此事,立刻响应,都要去救大英雄出来,所以他们潜入匈奴地界。将大英雄救了出来。 大单于得闻消息,羞怒交迸,派出甲兵追击。 群雄虽多,却也不是大军对手,一行人且战且退,可大单于刚好借机南征,带着千军万马一路到了汉人地界。 群雄经历连场血战,逃到汉人地界时,却无法入关,因为汉人王朝的军队见他们奇形怪状,后面又有大军跟随,担心他们是奸细,不给开关通过。 群雄走投无路,这位大英雄见状,于是踏出要与大单于说话。 这大单于自觉有千军万马护身,便出阵与他相见,可大英雄旁边还有两位兄弟,他们武功之高,天下无敌,当即将这大单于给生擒活捉了。 这位大英雄便要大单于答应退兵,并且永不南征,否则他便与大单于同归于尽。 这大单于当即怂了,便折刀为誓,说有生之年不在南征。”说罢,风逸悠然长叹,流露遗憾之色。 黄婉儿道:“既然如此,那肯定还有什么变故吧?” 风逸微微颔首:“那是自然。这位单于临走之前,不但下令退兵,同时禁绝这位大英雄再踏入本国土地一步,更是挖苦他,以后可以在汉人这里享受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了。” 萧峰心头一震,昂首望天,神情肃然。 几女看他这样的神情,心头打鼓。 段誉叹声道:“以这位大英雄的性子,恐怕苦痛难当!” 风逸沉声道:“这位大英雄说道:‘我是匈奴人,又曾与单于结为金兰兄弟,今日逼迫单于,成为匈奴大罪人,不忠不义,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话音一落,这位大英雄自尽而亡!” 黄婉儿怪道:“又何至于此?” 阿紫噘起嘴:“就因为这样,也能自尽,他岂不是辜负了小姨妹的奔波之苦,她又怎么样了?” 风逸长叹一声:“这位小姨妹看到姐夫死了,立刻挖掉眼睛,抱着姐夫尸体,跳下了万丈深渊!” 阿紫心中大奇:“跳崖就跳崖,也能说是殉情,挖眼睛岂不是有病?” 风逸笑笑道:“因为这小姨妹的眼睛曾经被人毒瞎了,有一个倾慕于她之人,将自己的眼珠子给了她,他姐夫曾说,这人眼珠子都能给你,可见对你真爱一片,便有心撮合他们。 可这小姨妹性子倔强,偏偏不从,所以她临死之前,将眼珠子掏了出来,还给他,说不欠他的!” 几女听了都打了颤,均想:“这女子当真邪门之极。” 钟灵低声道:“她将眼珠子掏出来,那人也没法安上吧,她这算什么还情。” 风逸喟然一叹道:“也不用还了,因为那人听到小姨妹跳崖了,自己也立刻跳崖了。” 除他之外,其他人无不变了脸色,段誉更是如坐针毡。 没想到情之一物,累人至此。 想到风逸在少林寺曾经作谶道:“有情皆孽,无人不冤。”真是一点不虚。 过了半晌,风逸方道:“萧兄,你听了这个故事,有何感想?” 萧峰道:“这个问题我刚才也想了。我也觉得这个大英雄的做法奇怪得很,叫人无法理解。 正如黄姑娘与阿紫所言,他为何要死? 若是说为了心爱女子殉情,可他错手杀人就该寻死才对,可他没有。 那怎能因为单于一句挑拨之言而自尽呢?其理不通。 况且他因为父母恩师之仇才错杀了爱人,这个罪魁祸手还没找到,又怎能甘心就死? 他这样的死法,恕我直言,与英雄本色毫不沾边,反而像是个……” 阿朱接口道:“懦夫!” 萧峰点头道:“阿朱所言极是!” 风逸笑道:“你说的不错,他豪气干云,又身怀深仇大恨,决意报复,怎能甘心就死? 只可惜,他苦苦追寻的那个大仇人是自己亲生父亲!” 萧峰眼中暴起精光,旋即黯下。 众女望望萧峰,又看看风逸。 段誉道:“这人的经历怎么与我大哥有如此相同之处,可他仿佛比我大哥悲惨的多。” 风逸颔首道:“那位大英雄比萧兄得知仇人乃是亲父,更绝望十倍。 因为萧兄知晓父亲嫁祸自己之时,阿朱尚在身边陪伴。而他知晓仇人是亲父时,不但爱人已经被自己亲手打死,更是当着天下英雄豪杰的面,要报义父义母恩师之仇,怎料他的父亲说是恶人乃是他。 这位大英雄发觉,自己一意报仇的想法,终究无法实现。便说这些人都是父亲杀的,与我杀的也没区别了。 他是这样说,心中之痛却鲜有人知。 更可气的还是,当他得知令自己母亲身死,他一个匈奴人生在汉地的悲剧,皆因一个妄想复国之人有意为之,是以大叫‘杀母之仇,不可不报!’ 阿朱颤声道:“莫非他没能报的了仇?” 风逸道:“自然没有,对方也是武功不弱于他与父亲的高手,还有朋友与儿子相助,不过这位大英雄与父亲都是豪杰之士,明知胜率低,也毫不畏惧,誓要报仇,奈何……” 阿紫大叫一声:“我知道了。” “哦?”风逸问道:“为什么?” 阿紫目光顽皮,伸出一个指头:“因为出现了一个绝世高手!” 萧峰道:“莫非他也被阻拦了。” 风逸点了点头:“不错!他的父亲与仇人都皈依佛道,以求那位高手收其为徒。” 段誉霎时福至心灵,悠悠道:“这位大英雄百种艰辛,却懵然无知,亲手打死爱人,好不容易得知真相后,又所求不遂,只好闷而复归匈奴。 然而自己的和平主张又不得认可,还与大哥翻脸,已经人生无求,万念俱灰,又见不容于母国,一了百了,好不痛快!” “哦?”这次倒是风逸不明白了:“痛快?怎么说?” “因为……”段誉脸上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严肃,一字一句道:“因为他大彻大悟,已然修成正果,成了佛!” 阿紫噘起嘴:“什么正果?我看你以后就好好去做和尚,也去成个佛吧!” 段誉苦笑道:“我现在还没修空,况且咱们大理早有避位为僧的传统,我做和尚,也不足为奇。” 风逸一拍双掌,哈哈大笑起来:“好小子,看来我这故事没有白讲。 人这一辈子其实活得就是生命价值。 那位大英雄阻止了一场战争,不知道活了多少人的性命,的确万家生佛。 不死而死,让自己的人格魅力得到了升华,一个外族胡人,百年之后仍旧被声威赫赫的后辈所铭记,或许这便是真正的向死而生吧!” 他这一放声大笑意兴湍飞,豪气尽显,几人听了故事的忧伤,也淡了几分。 阿紫仍有疑惑,欲要再问,忽见风逸起身说道:“我说这个故事,就是告诉大家,在这世上,无论是智慧渊深,武功通玄,还是位高权重,情深意重,可一朝涉及私欲,终究会做出极大的错误决定。 所有的才智武功,都会成为伤害自己的利器,最终走火入魔,无可自拔。 直到有些东西失去了,才察觉到弥足珍贵,却已经无力回天,抱憾终身!” 风逸说到这里,不觉叹了口气,道:“所以为了避免悲剧发生在自己身上,须懂得退让之道,抱有一份容让之心,正所谓亢龙有悔,盈不可久,退一步,海阔天空吗。” 段誉深以为然,连连称是。 风逸走到门口,略一顿足,转过脸微微一笑,轻声道:“阿紫,我还忘了说一句,一碗水能够一辈子端平,就已经很考验功力了。 我就是个好色之徒,能与你在一起,也是我风逸的天大造化,这是老天爷给我面子。 若是我的女人因情生怨,将彼此当作对头一般,呵呵,造成杀孽,恐怕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非报应在我身上不可,就如故事里的多情种一样,哈哈哈哈……” 言罢出屋而去。 (本章完) 251.第245章 王霸雄图 风逸出门而去,萧峰等人均是不出一语,各个思潮起伏,只觉这一辈子的妙闻奇遇,尤以今日为甚。 萧峰、段誉、阿朱、阿紫几人心头更是泛起一种宿命纠结、难以言喻的玄奥感觉。 听故事,自然而然会有带入感,而每个人的带入感又是不同的。 萧峰自然将自己带入了那个本是匈奴,长在汉家的大英雄,阿朱自是带入到了大英雄的爱人中去。 段誉觉得木婉清、钟灵喜欢自己,奈何她们都是自己妹妹,而这都是拜自己的爹爹多情所赐,所不同者,就是自己的爹爹还没死,自己喜欢的王姑娘,也不是自己妹妹。 可想到这里,突然打了一个机伶,他忽然想到一事:风逸曾说,为什么不将王语嫣的情况告知爹爹,莫非…… 他觉得风逸所言,不仅含有一种深深的玄意,而且越想越有一种重合感。 萧峰负手立于窗前,嘴唇微抿,目光深邃,他粗中有细,知道风逸看似是在讲故事,实则大有玄机。 一方面是为了自己本身的感情纠纷,另一方面借机劝导自己。 萧峰自然知晓皇上有意南征,自己回了大辽,同意,不是自己所愿;阻止劝谏,皇上不听,恐怕真与那个大英雄一个下场。 但想到这里,不觉升起了一个他莫非能够未卜先知的念头。 可萧峰这样一想,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推论。虽说风逸在他心目中犹若神人,但未卜先知这种事,终究是虚无缥缈之事。 可想到故事中的那个大英雄,相较而言,自己比他幸运多了。 那人所经历的,简直太过残酷了。 为了报仇亲手误杀了自己爱人,可最终好不容易查到杀人凶手,却是自己亲爹。 萧峰莫名的有些伤感。 阿紫、阿朱想故事里的姐妹两,仿佛与自己很像,可又不全像。 饶是两人聪明伶俐,也觉得扑朔难解,抓不到一点头绪,种种念头在心头翻腾,小脑袋中俱是一片昏然。 黄婉儿心中大是犹豫,想到风逸有意无意地躲避自己,见到自己时的奇怪说话,仿佛接受自己,就是害了自己。 再想到那个恶毒女子遇上多情人,最后变成了一个毒妇,风逸这是生怕自己走入歧途,重蹈覆辙。感觉自己对风逸这番相思,只怕难有美满后果。 钟灵、梅兰竹菊都是天真烂漫的少女,对所谓情爱之事体悟不深,却也被风逸说的愁肠百端,思前想后,也觉情之一物,太过累人。 毕竟钟灵知晓段誉与木婉清之事,梅兰竹菊四女知晓天山童姥、李秋水师姐妹为了一个无崖子互相伤害,斗了几十年。 过了良久,阿朱忽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萧峰有若被一盆冷水照头淋下,从那种残酷的梦境清醒过来,回到了相较幸福现实世界,目光转向阿朱,微笑道:“你笑什么?” 阿朱抿嘴笑道:“笑你啊,跟木头似的,老是站着不累吗?” 萧峰哈哈一笑,转又沉思地道:“我倒是不累,就是脑袋快想晕了!” 阿紫终是孩子心性,闻言忍不住接口:“姐夫,你是闻名天下的英雄好汉,见多识广,你说他这个故事有何解说。” 萧峰没想到阿紫问出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他生性洒脱,略略一呆,复又哈哈大笑起来:“每个人所思所想,皆是不同,又如何解说!” 说着走到阿朱身边,坐了下来,长长一叹,道:“不过这情爱之心,若是行事不当,终究是害人害己啊,而这恐怕也是风兄弟想要告诉你们的。” 阿紫一怔。 段誉脸色沉重道:“是啊,风兄与那个多情人一样,可你的脾气又大的很。 当然,他也是在对几位姑娘说,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便是一段孽缘。 但究竟要不要踏出那一步,一定要慎之又慎,免得将来后悔莫及,悔之晚矣啊!” 他也想到了自己,这对王语嫣的情爱之心,仿佛也是一段孽缘。 几女不由沉默起来,都觉得风逸故事之前的定调很准:满含恩怨情仇,可悲可叹。 黄婉儿起身走到窗边,仰视夜空,喃喃自语道:“可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呢? 难道就像那位姑娘一样,不忍心爱人无法报仇,处于两难,就甘愿就死吗?” 她没有问任何人,没有让谁来解答。 可这话,却让所有人都这样想了。 就是如今的阿朱,她可以想象,但事不临头,能否真的做到,她也没有答案。 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 这是一个难题。 从古至今,即使那些颇具浪漫主义气息的诗人,写出了无数颂赞爱情的古诗,无不是才慧过人之辈,恐怕也不敢说自己破悉了爱情的秘密。 而像钟灵、梅兰竹菊更是从未思索过爱情,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阿朱臻首轻轻枕在萧峰肩上,两眼微眯,梦呓般道:“大哥,我不求什么位高权重,荣华富贵,也不想什么世上永无战争,我只想我们可以无灾无难,一生平安喜乐,我觉得就很幸福了,很满足了。” 阿朱不明风逸与黄婉儿之间的种种过往,但她与妹妹共恋一男之情,却也昭然,眼见黄婉儿神情可怜,可阿紫又是自己妹妹,心想这种事情绝非自己可以安慰,也借机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因为萧峰乃是辽国南院大王,与耶律洪基又是结义兄弟,他来宋国之前,上书奏明,这才起行,要真的不告而别,未免不忠不义,所以她是不好明说的。 阿紫、黄婉儿等女均是眼前一亮:觉得很幸福,很满足,这难道不是爱情存在的意义吗? 尤其阿紫之前还说段誉唉声叹气,就是心有不足,一时间心驰神往,嘴角不由漾起一丝甜美的笑容。 萧峰岂能不知阿朱被风逸的故事感染,心生惧意,轻轻抓住阿朱的手,安慰她道:“好,这朝堂之事与江湖一般险恶,归隐山林实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我们就不回大辽去了。” 两人眉宇间柔情四溢,似乎这一刻,对两人来说已经足够。 阿紫突然说道:“姓黄的,你若是真想和大哥好,我不反对了。” 黄婉儿娇体猛颤,“啊“的一声垂下螓首,霞生玉颊,艳红直透耳根,显是芳心大乱,措手不及。 阿紫目光一转,素手轻点:“还有梅兰竹菊你们四个,若是一心给大哥做小老婆,我也同意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有些不敢置信,从没想过阿紫这性子,会愿意分享爱人。 段誉怪道:“妹妹,你怎么会这样想,倒要请教。” 阿紫咯咯一笑道:“小哥哥,这世上男子汉三妻四妾,事属寻常,咱们爹爹,就我知道的女人,有你妈妈,有我妈妈,还有一个秦阿姨,其他地方不知道还有多少。(段誉心想还有钟灵的妈妈。) 爹爹他都干的,我大哥为何又干不得? 况且这位黄姑娘,一见我大哥,那是含情脉脉,大哥见了她,也是眉毛动、眼睛跳的,显然也很喜欢她。 像梅兰竹菊这种美丽可爱的小姑娘,还长得一样,他更是不知道多喜欢呢。只是他心有顾虑,这才不敢答应。” 阿朱笑道:“什么顾虑?” 阿紫不依的撒娇道:“姐姐,你怎么这样不老实,我就不信你猜不出!” 阿朱正色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况且别人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阿紫轻哼道:“说就说!不说,我反而不痛快。第一,大哥从一开始与我在一起,便没有隐瞒过,他就是看我长相美丽, 第二梅兰竹菊活泼可爱,叫人一见就爱,童姥姥对我又很好,我不舍得对她们下死手。 第三,就算我当真硬起心肠,偷偷毒死她们,可我大哥为人精明,怎能不知? 可他要是为几女报仇,又无法对我下手,一定会痛苦无比,自己男人整天愁眉苦脸的,又有什么味道? 那么我能接受梅兰竹菊,多一个黄家姑娘,又算什么? 我还不如大度一点,每天都开开心心的,那种日子,才是真正快活!” 萧峰与段誉相视一笑,哈哈出门去了。 他们知道风逸的用意实现了。 阿紫终究是怕了。 月光如水,清辉柔和,可此时正值冬时,天气很冷,可屋里有好多女子,他们不便住宿,便与风逸一样,去了外面,好在他们均是内力深厚,寒暑不侵,也不当一回事。 就见风逸盘膝坐在树下的石凳上,双目紧闭,仿佛入定,树影婆娑,风清月白,似乎融入了这神奇的天地之中。 突然,黄婉儿的声音在他耳旁呢喃细语道:“风大哥,我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阵阵夜风中,风逸缓缓睁开了眼睛,说道:“你要问什么?” 黄婉儿一双妙目凝望着他,缓缓道:“刚才阿紫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风逸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敢接受你,真实原因,其实并不在阿紫!” 黄婉儿凄然道:“那是什么?” 风逸道:“唉,我这人不是君子,在某些事上卑鄙无耻一点,我都干得。 可做人要问心无愧,我已经让你爹爹抛弃了官身,再让你一个大家闺秀,跟着我一个江湖浪子,你若幸福,还则罢了,倘若有朝一日,我不……你心生悔恨……” 黄婉儿截口道:“那位阿朱姐姐说的很对,她与那位萧大哥在一起,就很幸福很满足。 我想了想,只要能伴在你身边,就像眼前这样子,我也很幸福很满足了!” 风逸身子剧震。 忽听得梅剑声音说道:“尊主,你若是不娶我们做小老婆,这一生一世伤心难受,在所难免,也辜负阿紫姑娘的一片真心啊!” 她们四姐妹为风逸拿来了一张毯子,好让他休息。风逸心想:“现在也没有感觉什么不对,或许自我与系统反目之后,穿越功能已经失效,既然如此,我又所惧何来?” 心中涌起万丈豪情,看向黄婉儿:“婉儿,你真愿意嫁给我?哪怕只做一天夫妻?” 黄婉儿喜不自胜的含羞道:“大哥,你可真坏,我不嫁你还能嫁谁呢?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能不知,却偏偏要问人家。” 风逸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怜惜,深深凝视着她,伸手将黄婉儿的手拉了过来,将她搂在了怀里。 婉儿心情激荡,情不自禁,双臂翻上,也搂住风逸头颈,低声道:“还有人看着呢!” 她是这样说,可心中不由得一阵羞涩,一阵甜蜜。 梅兰竹菊面面相觑,兰剑眼珠一转,清清喉咙:“我们姐妹几个可不是外人,以后我们也要尊主这样抱,你可不许吃醋!” 黄婉儿脸上一热,立刻从风逸身上跳了起来。 风逸看到几女,当真赏心悦目,哈哈一笑。 第二天清晨,风逸决定回缥缈峰与几女成婚,段誉也去向父亲禀明,想要随行参加婚礼。 段正淳带着阮星竹、以及大理四卫三公也要去参加婚礼,顺道将萧峰、阿朱的事也一起办了。 风逸让朱丹尘、褚万里去一趟福建,给黄家报信,他们知晓黄婉儿与自己在一起,若是他们有空,就请前来参加婚礼。 一行人将一切商议妥当,便离了少室山,向着天山而去。 这一日经过一处树林,风逸萧峰段誉阿紫忽听得林中有个男子声音叫道:“表妹,我要去丐帮总舵一躺,我想先送你回曼陀山庄。” 他们几人内力深厚,耳力过人,听这声音正是慕容复。 听他说要去丐帮,这一下大出风逸与萧峰意外,心中一震:“莫不是慕容复要对丐帮不利?” 风逸、萧峰与丐帮渊源极深,立刻上了心,对众人打了个噤声停止手势,身子一晃,便无声潜进了树林,段誉轻功了得,又事关王语嫣,便也跟了上来。 林中又传来王语嫣的声音:“不,我不回去,我妈会杀了我的。” 几人走近一些,便隐身树后,向声音来处看去,只见慕容复笑道:“舅母虽性子暴躁,她跟前只你一个女儿,怎舍得杀你?最多不过责备几句,也就是了。” 王语嫣道:“不……不,我不回家去,我跟你一起去丐帮。” 慕容复道:“这样吧!你一个女孩子家,跟着咱们在江湖上抛头露面,也很不妥当,你既不愿去曼陀山庄,那就到燕子坞我家里去暂住,我事情一了,便来看你如何?” 王语嫣不置可否,却慢慢低下头来,眼睛中流露出异样光彩。 王语嫣一生愿望,便是嫁了表哥,在燕子坞居住,慕容复此言一出,虽非正式求亲,但事情显然是明明白白了,好不开心。 段誉听到这里,一颗心已蓦然沉了下去,变得冰凉。 风逸与萧峰扫了段誉一眼,见他面色苍白,不觉摇了摇头。 只听慕容复道:“那表妹,我与邓大哥他们商量点事。” 王语嫣缓缓地转过了身去,慢慢走开,远离众人。 她知道表哥还是想复国,她母亲向来反对慕容氏作乱造反的图谋,认为称王称帝,只是慕容氏数百年来的痴心妄想罢了,复国无望,灭族有份。 再加两家虽属至亲,王夫人与慕容夫人却因言语失和,嫌隙颇深。是以王夫人近年来不许慕容复上门,自行隐居在菱湖深处,不愿与慕容家有纠葛来往。 这时就见慕容复与邓百川、公冶乾、包不同、风波恶四人围成一圈。 风逸等人功聚双耳,凝神细听,公冶乾低声道:“昨日我与三弟四弟都听到了丐帮弟子对游坦之极度不满,传功长老吕章虽然一力支持,只怕游坦之这帮主之位坐不住了。” 停了一下,又道:“有人要请萧峰再次出任帮主,可萧峰是契丹人辽国南院大王,帮内意见不统一,已经不足为虑。 可我听宋奚陈吴几位长老,都同意,要再请风逸出任帮主,是祸是福实难断言……” 风波恶急急打断他的话:“什么祸福难言,从他们的言语意思中判断,那风逸若是有意当帮主,早就接了,怎能轮的到游家小子?” 邓百川亦道:“是啊,风逸这种人超然于外,令他感兴趣的只有少林无名老僧那等高手。” 风波恶道:“凭着公子爷的盖世武功、经韬纬略,若是有意入主丐帮,他们没理由不答应,唯一所虑者,就是我们复国之心,人尽皆知,恐怕丐帮中人未必同意。” 邓百川道:“老爷已经出家为僧,再不提复国之事,萧远山、萧峰父子仇都不报了,我们也可以以此作为隐藏,说复国之心已熄。但掌了丐帮大权,我们也可以发展亲信,逐步渗透,过个三年五载,这丐帮的财力物力未必不能用!” 慕容复沉默半晌,方才说道:“不管如何,我也得争做丐帮之主,最多也便是再失败一次罢了……” “公子不必多想,反正事已至此!”邓百川毅然道:“我等世代忠心耿耿,禀承慕容遗训,那就是尽人事听天命,又何必再过在意成败!” “非也非也!”包不同摇头道:“我等承祖宗遗训,尽心辅佐公子,以成大业,自然不错,可现在当务之急,是公子爷与王姑娘的好事。” “是啊!”邓百川正色道:“我大燕复国,图谋了数百年,始终是镜水月,难以成功。 归根结底,毕竟在于少了个强而有力的外援。倘若丐帮被我慕容氏收服,他们人多势众,帮内财贾之家更是不计其数,如此胜算大增,可我们有最好的希望,也得有最坏的打算,若是失败,总得留下火种,让他再次燃烧。” 公冶乾道:“反正王姑娘对公子真心一片,莫不如生米做成熟饭,只要公子爷有了骨肉,我们就可以放开手脚了,若真有个三长两短……” 慕容复长叹道:“我自问一生从无所惧,唯有此事,令我这几日寝食难安。日后我若有什么差池,还请几位大哥以及后人多方照顾!” 邓百川、公冶乾、包不同、风波恶一齐肃立,容色庄重,异口同声道:“复国之志,无时或忘!” 几人或拔腰刀,或提长剑,将兵刃举在胸前。声音不是很大,却也惊得林中飞鸟振翅而起,啾啾而飞。 风逸萧峰何等精明,从这几句话中已判断出一切原委:原来慕容复复国之心仍旧不死,听到丐帮有意废除游坦之帮主之位,便想去当丐帮之主,却又怕风逸找上自己。 所以想先拿下王语嫣,为慕容家留后。 风逸虽有先知优势,再加上神功惊人,对世间万物自有一种不萦于心的冷静。可听了这个消息,却也生出了一股子愤怒。 这股子愤怒非为其他。 就是王语嫣。 这姑娘如此容貌,如此才学,还对慕容复一片真心。可在慕容复眼里,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机器人。 真心真情不可负的道理,风逸深以为然。 萧峰也对慕容麾下公冶乾、包不同、风波恶等人以前建立起的种种好感一扫而空。 却又升起了一个念头,他还记得风逸曾对无名老僧说,你能度化慕容博,可慕容复呢? 他会不会为了复国,南慕容成了一个不择手段之人? 段誉生性淳朴,根本料想不到这世间竟会有慕容复这等冥顽不灵的人物,再也忍不住,从树后走了出来,说道:“慕容公子,王姑娘对你痴心一片,你若爱她,就该与她双宿双飞,不该将她牵扯到造反作乱的事情中来。” 慕容复王语嫣等人见他出来,也是吃了一惊,但想到段誉之前就为了王语嫣,一直跟随,便也不以为意。 慕容复幽幽道:“段兄是特意来教在下做事了?” “岂敢?”段誉道:“可我善言劝你,荣华富贵,转瞬成空。王姑娘清丽绝俗,世所罕见,温柔娴淑,找遍天下再也遇不到第二个。 过去一千年中固然没有,再过一千年仍然没有。何况王姑娘对你慕容公子钟情多年,你却对她虚情假意,你对她都如此不择手段,你就算做了丐帮帮主,再要做大燕皇帝,还不知要杀多少人? 就算中原给你杀得血流成河,尸骨如山,你这大燕皇帝是否做得成,那也难说得很!” 王语嫣听了他这番话,甚是感动,幽幽地道:“段公子,你说得我这么好,那是你有意夸奖,讨我欢喜……” 段誉忙道:“非也,非也!”话一出口,便想到这是受了包不同的感染,学了他的口头禅。 慕容复眉头微蹙,道:“段公子,你凭什么跟我这样说话?”心中杀机已起。 段誉道:“我自然没什么本事,文才武艺不如你,人品风采不如你,倜傥潇洒、威望声誉不如你,可是有一件事,我却胜过慕容公子。” 慕容复眉头一扬道:“什么?” 段誉扬声道:“我有个结拜大哥名叫萧峰,我妹夫乃是风逸,他们都在这里,我求他们什么事,谅无不允之理!” 慕容复等人心中一凛,急忙左右顾看。 王语嫣奇道:“段公子,你这话何意,我表哥做事又干你什么事了?” 她压根没有听到慕容复等人商量之事。 段誉转过身子,说道:“我不想见姑娘伤心,心想姑娘能够事事如意,只要你能言笑晏晏,心下欢喜,做什么我都愿意! 王语嫣白玉般的脸颊上忽然罩上了一层晕红,只觉他这一句话,可以说是对自己钟情到了十分。 可王语嫣一片心思都放在慕容复身上,一时感动,随即淡忘,柔声说道:“段公子,你不要与我表哥争执了,你快走吧。” “走?”慕容复冷笑道:“在这里逞够了威风,就想走吗?” 段誉突觉背心一紧,已给慕容复一把抓住穴道,提将起来。 段誉苦笑道:“慕容公子,谎言欺诈王姑娘在先,说不过我,又对我动蛮在后,实非君子之所为。” 慕容复冷笑道:“对付你这等小人,又岂能用君子手段?”提着他向旁走去,想找个坑穴,将段誉一掌拍死,就地一埋。 神不知鬼不觉,萧峰风逸再厉害,又岂能知晓? “想杀人灭口吗?慕容公子,你可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啊。”一个声音悠悠传来。 慕容复听到背后声音,脑海中就是轰然一震,好似掉进了万丈冰窟,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邓百川等人正面而对,竟然没有看清风逸怎么来的,仿佛是从地上钻出来的,这般轻身功夫,直是可惊可怖! “轰然”一声巨响。 一颗大树顿时如被九天雷神狠狠砸了一斧头,断折下来,一人背负双手,迎着呼啸劲风,踏步而出,厉喝道:“放开我二弟!”(本章完) 252.第246章 天地都在我心中 慕容复吸了口气,缓缓吐出,转过身来,眉峰一展,说道:“萧兄,你也来了。” 说话时身形挺得笔直,两眼平静无波,一副温雅的样子,看不出他对段誉的半分杀意。 萧峰暗自点头,不愧是姑苏慕容,身上自有一股凛然气度,说道:“慕容公子,我二弟所言发自肺腑,委实用心良苦,你也是聪颖之辈,应该有所领悟才对,如此冥顽不灵,真要自走绝路吗?” 慕容复冷笑道:“萧兄说的不错,段公子委实用心良苦!” 说着看了看王语嫣,又看了看段誉,将他松开,放在了地上。 他本想弄死段誉这个烦人精,可当下却也没了机会,也没有想过用段誉作为护身符,以及威胁。 其一,以他的名头,用段誉威胁,本就丢人。其二,一旦威胁,对于风逸萧峰这种人来说,一切都不会有缓存余地,那就是生死之仇! 段誉逃过一劫,身子却甚虚脱,欲要挣起,不料慕容复刚才抓住他背心穴道,劲透经脉,他双腿酸软不堪,怎么也站不起来,眼望着慕容复发丝在风中飞扬。 慕容复用手一指四下,朗声说道:“萧兄,你看,我们视线所及之处,红霞漫天,江山壮阔,天地共醉。 像我们这般的真男儿,平生所期,难道不是这山河独掌、群峰折腰的这一刻吗?” 风逸“嗤”一声笑出来, 慕容复眉头紧皱:“风兄,这很好笑吗?” 风逸脸上似笑非笑:“慕容公子,我不明白。你家里有燕子坞这么大的产业,金银山积,又有姑苏慕容名头,江湖推崇,还有神仙姐姐王语嫣陪伴。 以及阿朱、阿碧两个美女红袖添香,我要是你,我创个哪门子业?我复个什么国呀? 那真是皇图大业全是梦,回家造娃才是真啊!” 他负手而立,青袍飘飘,面色平和,甚至还带着微笑,像是与老朋友交心一般。 慕容复冷笑道:“你什么都没经历过,又怎么能知道,那是怎样难熬?” 他转头看向萧峰,俊秀面容在淡淡霞光中熠熠生辉,说道:“萧兄,你是真男儿,在下很是佩服。更不要说你乃是辽国南院大王,我们就该建功立业,就该共图这大好的河山。 若像世间那些碌碌无为的庸人,一辈子只知道谈情说爱,懵懵渡此一世,岂不可悲?” 慕容家的皇帝梦,其实并非慕容复一人。 当年五胡乱华之世,鲜卑慕容氏入侵中原,大振威风,在两晋十六国时期曾建立前燕、后燕、南燕、西燕、北燕几个朝代。 别管是被前秦灭亡后的复国,还是被北魏打成一分为二的状态,慕容氏也堪称“打不死的小强”,后燕八万大军被北魏在参合陂所灭, 中经隋唐各朝,慕容氏日渐衰微,“重建大燕”的雄图壮志仍承袭不替,慕容家居住的庄子名叫“参合庄”,这就是为了不忘耻辱之意。 慕容复本是心高气傲之人,自忖世间鲜有敌手,可这世上却有了一个风逸,就连父亲都当了和尚,而今心气尽失,只凭残存的复国执念强撑,虽非行尸走肉,却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目空一切的“南慕容”了。 萧峰看的出来,他已经有点病态了。 萧峰摇头道:“你也不必与我谈什么真假男儿。我只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人只是为了吃饱肚子,就处于生死存亡之时,他们才是真正的可怜可悲,你我与他们相比,幸福太多了。 你既然一心复国,当知自古以来,那些居心叵测之人,纵然能够得意一时。 到头来,依旧难免身败名裂。” 说到这里,语气突转严厉,道:“你想收丐帮为己用,且不说能否成行,可既然被我等路过知悉,这就是鬼使神差,天意不在你! 阁下也是智慧之士,此时还不悬崖勒马,不免天谴人诛!” 慕容复笑了笑,道:“萧兄,身败名裂也好,天谴人诛也罢,那也是我慕容复的选择,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着看向段誉:“段兄,今日就此作罢,可你虽有萧兄、风兄倚为靠山,可管得也太宽了。” 段誉瞪大双眼,道:“我不想管,可路不平有人踩,事不平有人管,王姑娘对你慕容公子钟情多年,一往情深,你却对她虚情假意,根本没有将她放在心上,你怎么对得起她?” 慕容复接口笑道:“这话不能说不错,可你一直缠着我表妹,明显对她心怀不轨,却借着靠山,在我面前一副忧国忧民、路见不平的嘴脸,十足一个伪君子做派,真是叫人齿冷!” 段誉听的不由一呆。 风逸微笑道:“慕容公子,你说一千道一万,是觉得我这大舅哥不如你。 所以他在你面前,真心诚意劝你也好,对王姑娘居心叵测也罢,你非但不会听,还会觉得他不知天高地厚,自寻死路。 可我若是说,你也不知深浅,竟然敢在我面前放肆,也是取死有道,你又怎么说呢?” 邓百川、公冶乾、包不同、风波恶等人齐齐而上与慕容复立于一处。 他们一见风逸与萧峰,知晓他们万万不是对手,可他们却无一人露怯,都选择了同一条路:同生同死,共存共亡, 慕容复微微一笑,说道:“在下秋萤之火,阁下却是中天皓日,若肯赐教,慕容复也是求之不得!” 风逸微微一笑:“你既然这样说,我不成全,倒是我的不对了!”迈开步子,向他走来。 王语嫣一颗芳心砰砰直跳,十指紧握,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她知道风逸武功之高,表哥万万不是对手,自己出口相助也是无用,所以不出一言。 心里却暗下决心,只待表哥遇害,自己便即自尽,阴曹地府,随他去了。 不料这时只听一声:“不可!”,一道红影飞掠而出,扬声叫道:“妹夫,公子今生命苦,你何必与他计较!” 冲到近前,挡在慕容复面前,正是阿朱。 慕容复皱紧眉头,喝道:“阿朱,你让开!你已经是萧家的人,我是死是活与你何干!” 阿朱凄然一笑:“公子,老爷昔日已经造成莫大的悲剧,他老人家都已经诚心悔过,出家为僧,你为什么还要如此执着?你与王姑娘回燕子坞好好生活不好吗?” 王语嫣心下一喜,这是她梦寐以求之事,脸上神采飞扬。 “回燕子坞?”慕容复却是一脸苦涩道:“我早就回不去了?” 慕容复何尝不知道王语嫣温柔美貌,世所罕有,得妻如此,复有何求?何况她自幼便对自己情根深种,可他觉得自己若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连这一点点的私情也割舍不下,哪里还说得上谋干‘打天下’的大业? 阿朱嗓音发颤:“公子,我曾与萧大哥走遍千山万水,可只有宋辽边境以及辽国叛乱的情景,让我时时刻刻都无法忘怀。 那些头破血流,剖腹断肢的尸首,那些受伤之人,痛彻心肺的呻吟,他们中间有女子有老人有孩子,有被刀砍死,被马踏死的,到处都是哭声,好不凄惨!” 阿朱扫视邓百川等人:“那天少室山上,风逸与那位大师说,世上一切都是镜里空,水中幻月。 邓大哥,公冶二哥,包三哥,风四哥,你们忠心耿耿,一心帮着公子爷复国,且不说能否成功,纵然成功了,可终有一天,不也得灭亡吗?” 她蓦地抬起头,直视慕容复的双目,道:“公子爷,辽国皇帝耶律洪基,本就是一国之主,可他差点被人造反成功,母亲、妻儿都被人带到两军阵前白刃相加,他却无能为力,痛苦无比,想要拔刀自刎,以求解脱。 你博学多才,纵观古今,哪有永恒不灭之王朝? 萧大哥他是南院大王,可他也愿意放下一切,与亲人生活在一起,你又有什………” 她心里那句“什么放不下的”没有说出来, 饶是如此,可慕容复岂能不懂,这不是在说自己不如萧峰?脸色阴沉,抿起了嘴唇,邓百川等人则是面面相觑。 王语嫣听的满脸是泪,走近几步,抓住慕容复衣袖,柔声道:“表哥,阿朱说的对,姑丈都在少林寺出家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一起回燕子坞快快乐乐……” 慕容复剑眉一蹙,挥袖一拂,王语嫣踉蹡后退,俏脸煞白,段誉身子一晃,已将王语嫣扶住,急声道:“没事么?” 王语嫣双颊微微泛红,说道:“我没事。” 慕容复冷笑道:“你们都看到了吗?他们都已经不避人了。” 王语嫣痴痴的望着慕容复,颤声道:“表哥,我对你倾心一片,难道……难道你还不信么?” 段誉道:“慕容公子,我与王姑娘清清白白,你千万不要误会。” 慕容复冷笑道:“清清白白,一片真心,嘿嘿!那日在太湖之畔的碾房中,你赤身露体,和这姓段的一同躲在柴草堆中,却在干些什么?那是我亲眼目睹,难道还有假的了? 那时我要一刀杀死了这姓段的小子,你却指点于他,不断地跟我为难,你的心到底是向着哪一个,还不清楚得很吗?嘿嘿……” 慕容复自来心高气傲,对于王语嫣当日作为,自是耿耿于怀,大为不快。 自此之后,两人虽相聚时多,心中总是存了芥蒂,不免格格不入。 而他也深信王语嫣和段誉之间确无暧昧情事,可是今日,他觉得苍天对自己太不公平,无论做什么,都会被风逸所阻止。 今日在树林中密谋商议,也能遇上这扫把星,可又无可奈何,慕容复悲愤之下,将这一切都抖落了出来,全当发泄! 王语嫣、阿朱听得呆了,她们也没想到,这翱翔九天的凤凰怎么会成了这样? 段誉脸色一变,道:“是你!那碾房中的蒙面武士就是你!” 慕容复道:“不错,假扮西夏武士李延宗的,便是我了。” 王语嫣低声说道:“怪不得,我一直有些疑心。那日你曾说:‘要是我一朝做了中原的皇帝’,那……那……原是你的口吻,我早该知道的。” 慕容复冷笑道:“你虽早该知道,可是现下方知,却也还没太迟。”段誉涨红了脸,道:“慕容复,枉你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我们还刻意维护于你,没想你,你却是这等人!” 王语嫣急道:“表哥,那日我中了西夏人所放的毒雾,承蒙段公子相救,中途遇雨,湿了衣衫,这才在碾坊中避雨,你……你……你可不能多疑。” 慕容复道:“好一个碾坊中避雨!可是我来到之后,你二人仍在鬼鬼祟祟,这姓段的伸手来摸你脸蛋,你毫不闪避。那时我说什么话了,你可记得么?只怕你一心都贯注在这姓段的身上,我的话全没听进耳去。” 王语嫣心中一凛,回思那日碾坊中之事,那蒙面西夏武士“李延宗”的话,清清楚楚在脑海中显现了出来,但继而惨白的脸颊上忽然罩上了一层晕红。 风逸啧啧道:“王姑娘,你是不是觉得你表哥这是吃醋,因为喜欢你才是如此,所以你内心还很是窃喜?” 王语嫣一愣,转过头望向风逸,她不知道自己的心声,怎会为人所知?继而面泛红云,连忙垂下螓首。 段誉一看王语嫣的表情,什么都明白了,风逸说的没错,霎时间,心都沉到了谷底。 他听慕容复对王语嫣虚情假意,自然而然地想到:“她若知晓表哥并不爱她,说不定对我便能稍假辞色。我不敢要她委身下嫁,只须我得能时时见到她,那便心满意足了!” 可他也万万没想到,王语嫣竟然对慕容复爱的这么深,当即有些心灰意冷,可见到她楚楚可怜之状,心中一惊,暗道:“段誉啊段誉,你刚才其实是忽起卑鄙之念,竟生趁火打劫之心?这岂非成了无耻小人? 你时时想要看见她,是只求自己之乐,那是爱我自己,只有设法令她心中欢乐,那才是真正的爱她。 只要能令得她一生平安喜乐,自己纵然万死,亦所甘愿!” 言念及此,不由得胸间豪气陡生,高声道:“慕容公子,你若有心让王姑娘为你慕容家延续香火,自该明媒正娶,而且夫妇之间一定要情投意合,两心相悦……” 风逸也不知是听的不耐,还是被戳中了痛处,冷笑道:“大舅哥,你真他妈的啰嗦,想要改变慕容复,只有一种途径,那就是让他死!” 慕容复笑道:“也是,我与你这傻小子论高低,岂不有失我慕容复风范!”突然,一声尖响,手中长剑拔鞘而出。 慕容复一声长啸,长剑顿时幻起千层剑光,向风逸袭去。 风逸脸色映在青色的剑身上,阴晴不定。慕容复知道自己修为与风逸差得太远,这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也做好了血溅当场的准备! 他慕容复可以死,却不能被段誉说教! 他也配? 可风逸竟然完全没有招架,躲闪。 众人只听破空之声响起,慕容复人剑合一,直扑而来 萧峰看的清楚,慕容复攻势看似凌厉,实业是在找死。 因为他这一剑空门大开,没有任何防御,风逸随手就能杀了他。 风逸满怀悲悯,幽幽一叹:“我帮你一把吧。”慕容复剑锋到了风逸身前一尺。 风逸身上那袭薄薄青衫,倏地往外一鼓,长剑嗡然作响,慕容复感觉虎口发热,风逸身子微侧,长剑化为流光,飞转出去,只听铮地一声,剑钉在了一株大树上。 风逸只凭护体真气,便震飞慕容复手中长剑,所有人都看的失神呆立,作声不得。 他们想不透风逸究竟是神?是鬼?功力怎会如此之高? 萧峰、慕容复也见识过无名老僧的护体真气,隔着两尺将慕容复弹飞出去,可弹飞空手掌劲与震飞长剑,难度绝对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风逸隔着一尺,所能运出的功劲威力自然胜过身前二尺,二尺自然胜过三尺,这完全要看对方出手之人的功力强弱而定。 然而却不能说明风逸护体神功就比无名老僧要弱。 因为无名老僧可以将真气外放三尺,挡住鸠摩智加以试探的无形指力,面对慕容复的全力攻击,护体真气就压缩到了二尺,皆因两人出手时的威力不同。 所以慕容复若是长剑袭击,老僧想震飞他的长剑,最少也得将二尺距离压缩在一尺才行。 可慕容复本就知道自己赢得过风逸的机会不足一成,对此虽有意外,却也不惧。 风逸震飞长剑的同时,另一手飘然拍出,去势缓慢舒徐,但正拍在慕容复胸口。 “啪——”慕容复顿觉百穴震动,心跳如雷,脑袋里、耳朵中都发出嗡嗡怪响,仿佛整个人都空了,身子横飘丈余,跌倒在地。 “公子爷!” 邓百川等人齐齐扑上。 “啊!”王语嫣更是发出一声撕肝裂肺的尖叫,叫道:“表哥,表哥……” 阿朱口唇颤抖,死死望着风逸:“你,你杀了他?” 风逸双手往后一背,傲然看天,淡淡道:“他活的痛苦,我让他解脱,这叫大发慈悲!” 突然邓百川等四人厉鬼般扑至,飞袭风逸周身大穴,因为他们发现公子爷气若游丝,马上断气了 风逸看也不看,只是甩手一挥,他内力玄功,已到炉火纯青之境,不闻半丝破空声息,可四人身形犹在半空,便冲势一停,坠地不动了。 阿朱嘴唇颤动:“这也是慈悲?” 风逸笑说:“黯然消魂者,唯别而已。送他们一起上路,难道不是慈悲?” 王语嫣嘶声道:“你这个魔鬼,你简直不是人!” “说得好!”风逸拍手笑道:“阿朱对我不太了解,王姑娘你倒是看的准,魔鬼这个称呼我都久违了。” 说着看向阿朱:“风某一旦起心杀人,从来都是宁可错杀于前,也决不贻患将来,为此不知害死多少无辜! 你以为我对阿紫说我是坏人,是逗她的? 呵呵,这四人对慕容复的忠心,莫说为其死,就算是千刀万剐,也不会皱一下眉头,还能活吗?” 阿朱听了,失魂丧魄的,动也不动,萧峰长叹一声,将她搂在了怀里,说道:“换了是我,也会如此,这叫斩草除根!” 阿朱心中一窒,猛然抬头,问道:“为什么?” 萧峰道:“他们几个对慕容复的忠心,便会成为对别人的杀心!” 阿朱内心深处,仍不能想象风逸为何要杀了其他人,可听萧峰这样一说,也就明白了。 邓百川等人对付风逸没用,可对于旁人,却非如此,他们为公子报仇,一定会不择手段。 风逸一直微笑看着他们两人,听了这话,默默点了点头,这才是萧峰。 他缓缓走到慕容复身边,蹲了下去,脸上始终挂着神秘的笑容,双眼紧紧盯着慕容复,微笑道:“慕容公子,若这只是一场戏,那可是相当精彩的一幕啊,你说对不对?” 慕容复眼神里本都没了神采,忽然目光晶亮,他又笑了起来,一面笑,一面剧烈地咳嗽着。 因为他忽然发觉自己非常可笑。 他辛辛苦苦一生,想要复国,莫非为的就是今天吗? 不但几位兄弟死在自己面前,自己也要死了。 慕容复此时只觉万念俱灰,他呆呆望着王语嫣的苍白面容,又回过头看了看已经不动弹的邓百川等人,眼眶不禁一热,眼泪几乎要模糊了视线,巨大的伤痛让他的神智都开始恍惚了。 风逸霍然起身,拂袖转身,昂起头来,纵声唱道:“千秋霸业,百战成功,边声四起唱大风,一马奔腾,射雕引弓,天地都在我心中。 狂沙路万里,关山月朦胧,寂寞高手一时俱无踪,真情谁与共,生死可相从,大事临头向前冲,开心胸!” 他歌喉虽非绝佳,可内力深厚,声如金石,直冲云霄,他走出来了林子,歌声依旧飘荡在云天之间。 这首歌词意境深远,曲风激昂,满是豁达、开朗的人生态度,直让萧峰大为感慨,幽幽道:“人生到头,不过如此。” 慕容复痴痴怔怔,心中只剩空茫,紧接着他也闭上了双眼,也闭上了对未来憧憬的梦。 “表哥!”王语嫣哭叫起来,慕容复没了气息。 阿朱想到自己在慕容家的旧日情景,双眼朦胧,定在那儿一动不动。 萧峰望着他,眼中透出些许怜悯。 不知过了多久,忽地风波恶吐出一口大气,叫道:“闷死我了!” 王语嫣、阿朱又惊又喜,又都跑去查看另外几人,邓百川等人也醒了过来。 萧峰拉着阿朱,笑道:“走吧,原来是一场戏。” 阿朱不明所以,愣住了。 萧峰又深深望了段誉一眼,笑道:“二弟,还不走吗?” 段誉看了一眼王语嫣,可她的目光都在慕容复那张苍白的脸上,段誉胸中酸楚,涩声道:“王姑娘,我去了。” 王语嫣却是什么话都没说,也没看他一眼。 段誉举头望天,突然身子一晃,好似旋风似的渐去渐远,渐至不见……(本章完) 253.第247章 生也死之徒,死也生之始 众人再次向西行走,走了大半日,阿朱忽道:“风逸,你究竟对公子做了什么?” 她想到邓百川等人既然没死,那么慕容复也应该没死,可风逸绝不会什么都没做,所以按耐不住好奇,问了出来。 风逸幽幽道:“生也死之徒,死也生之始!” 阿朱怪道:“何意?” 风逸淡淡道:“以后的慕容复也会和他爹一样了。” 阿朱听了一惊,神色很是奇特,黄婉儿犹豫问道:“莫非你用了移魂大法?” 风逸微微颔首道:“不错,我用移魂之法乱了其心志。” “什么?”阿朱很是忿怒:“你怎么可以这样?” 她知道对于慕容复来说,这岂不成了傻子,如此剧变,就是天崩地坼,也难相比。 风逸道:“人生在世,总是免不了执拗,比如习武之人想当天下第一,读书之人想当状元,有的人看到美丽女子,就想收入囊中。说白了,就是执着于胜负之念。 世上最好的、最高的都得属于我,可一旦能够堪破胜负,甚至超脱生死,任是天崩地裂,或是寂静无声,在他心里都是静如平湖,不起涟漪,这才是真正的得道高人!” 阿朱奇道:“这与你如此对待公子又有何关系?” 风逸道:“慕容复素来骄傲,不将天下人放在眼里,就是与之齐名于世的萧兄,他也并未真正看在眼里过。可等他踏入江湖遭遇大挫折,就连父亲也都离他而去,他多年追求的事业已经崩塌,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心性大变。 所谓人人可恨、人人该杀的思想已经有了萌芽,他无论如何也跳不出来了。 而以他的本事,我与萧兄不出,实则无人能制,为了让他有个解脱,也为某些人有个好结果,只有让他换一种心境,重新选择了。” 阿朱喃喃道:“选择?” 阿紫疑惑道:“干嘛要这么麻烦?你既然都是宁杀错于前,不遗患将来,杀了他又怎么了?” “话虽如此!”风逸叹了口气,苦笑道:“可慕容复也是个可怜人,他心心念念的东西,却是段兄一出生就有的,而段兄渴望的,又是慕容复唾手可得的!” 他一手指天:“全是高高在上的老天爷一手操纵。当然,也不光是他们,就是王侯将相,贩夫走卒,乃至于禽兽牲畜,这世上所有一切,都在它注视之下。 纵观天下,上数几千年,下等几千年,哪个人不曾一身傲骨,无奈现实太过残酷,对于世界的崩塌,突如其来的心酸,却是无能为力。 那可真是越看越心酸,越来越觉得,慕容复的命运,何尝不是我们自己。 幸苦奔波,操劳一生,追求一生,到头来皆要化做黄土!” 他一字一句加重语气:“这个道理,能明白的人很多,然而能够仍旧为了自己的目标去努力、去奋斗,这份人生态度,是值得尊重与肯定的。” 说着语气一缓:“可慕容复却也是个祸端,尤其他有可能伤害与我有亲之人,我自然得做些什么,加以保证,却也不必伤他性命了!” 阿朱看他虽是脸色平静,但观他行事喜怒无常,心中犹是不服,慨然道:“既然你说世事自有天意,可你插手其间,这算什么道理? 谁又知晓天意为何?或许老天爷就是要让公子复国成功,哼,你说得好听,无非是找一个借口,能够让自己心安理得罢了!” 风逸晒然道:“我知道你与慕容复感情深,可你想过没有,人与人之间,所有一切,本来就是以自己的好恶标准来判定。 就说坏人做坏事,可她自己未必这样认为,就像你爱萧兄爱的死去活来,难道人人都会跟你一样的认知吗? 不知有多少人希望他死! 包括阿紫,有很多人说她恶毒狠辣,但我也是个刽子手,我就说她活泼可爱,敢作敢为,怎么样?我管旁人怎样想呢!” 阿朱似懂非懂,想了想,叹道:“好吧,你为什么觉得公子爷会伤害与你有亲之人呢?” 风逸悠悠道:“慕容复的复国之志根深蒂固,今天他能想着入主丐帮,引为己用, 赶明儿如是西夏皇帝给女儿招驸马,慕容复也一定会去争。 若然当不上驸马,他也会想着借助大理段氏好圆自己复国梦。 一句话,慕容不死,志不可断! 那么你说,大理段氏与我是否有亲呢?” 阿紫拍手笑道:“那当然了,你可得为自己岳父大人排忧解难呢。” 风逸笑笑道:“其实,我这样做,既是防患于未然,也是对慕容复好。 他折腾来折腾去,终究会如萧兄说的那样,身败名裂。 你们想想,慕容博昔日谋害萧远山,可以说他的目的已经成功了,因为宋辽之间的确发生了战争,可很快又重归和平,根本没有形成旷日持久的战争,给慕容可乘之机。 说的神话一点,他慕容家所谋之事关系着天下苍生的命运,想要当皇帝,却无天命加身,除了多害人命,毫无益处。” 阿朱被他得言语弄得晕头转向,脱口道:“什么是天命加身,你就是个神棍。 汉高祖出身草莽,他成就一代霸业,难道就是靠着天命加身?” 风逸微微一笑道:“你怎知刘邦起兵造反,就没有天命加身,你以为是人都能以布衣之身成就帝王之尊? 就说刘邦与秦始皇年纪相仿,倘若秦始皇多活上几年,若有刘邦的寿命,活到七十岁,什么汉高祖、西楚霸王,也不过是秦皇麾下一顺民而已,在历史中未必能掀起什么浪。 再说慕容复听到丐帮生乱,以为有机可乘,可在商议之时,恰好遇见了我们,这便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无论是我还是萧兄,要么让他幡然醒悟,要么就是杀了他,以绝后患。 无论怎样,他都好事难成! 这就是他慕容复的命!” 阿朱一呆,思索起来。 她在慕容家长大,对慕容复有先入为主的印象,如今听风逸这番话,心中似隐有所悟。 的确,不管是老爷也好,公子也罢,幸幸苦苦一辈子,可所谋之事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仿佛就是差了运气。 而这运气将之归咎于天命,也并无不当。 萧峰安慰她道:“阿朱,其实慕容复也被逼到绝路上了,他最后也想求个解脱!” “绝路?”阿朱喃喃道:“怎么就是绝路了?” 萧峰道:“慕容复本来得知父亲未死,心情必然沸腾,可慕容博却放弃一切,出家了。他的心情登时降至冰点。 再加上慕容家的图谋被公之于众,不说江湖群豪,大宋朝廷不日就会知晓。 慕容复怎能不知,他早就心灰意冷至极,所以才说燕子坞已经回不去了。 他看似骄傲实则孤独,对风兄出手之时,他毫不防护自身,那是奔着求死去的,现在若能忘了从前,与王姑娘老死荒山,或许也是一种幸福。”说着目光一转,落在段誉身上。 段誉自从与王语嫣分手,再未说过一句话,只是坐在马上,怔怔出神。 众人知他心事,也都不便和他搭话,只有钟灵有一搭没一句,段誉却并不理会。 阮星竹忽地叹道:“这位大理世子真是有些痴傻,只不过,若天底下的男子都如他一般,这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可怜的女子了。” 说罢,眼神扫向了段正淳。 段正淳只觉心头一热,流露凄凉之色,叹一口气:“风逸,那位王姑娘真的很好吗?” 他知道儿子看上了一个姑娘,却没见过,也不好询问,觉得风逸与自己一般多情,那么一个女子好与不好,他很有发言权。 风逸瞧了瞧他,又看向黄婉儿,见她含笑不语,再瞧阿紫,却是秀目含嗔,说道:“这位王姑娘出身名门,相貌绝美,与逍遥派大有渊源。” “逍遥派?” “渊源?” 段正淳、梅兰竹菊几女齐齐发问。 风逸点头道:“这位王姑娘的亲外公乃是逍遥派前任掌门无崖子,他曾与师妹李秋水隐居在大理无量山,生下了一个女儿名叫李青萝! 段正淳一惊:“无量山?李青萝?” 风逸微微颔首:“是啊,李青萝便是王姑娘的亲娘。” 段正淳心中百感交集,喃喃道:“这王姑娘多大年纪?” 段誉身子就声一颤,忽的想起风逸讲的故事,心中不禁揣揣:“莫非王姑娘也真是我妹妹?王夫人与钟灵妈妈一样,都与我爹爹有那种关系?”种种疑惑,霎时间涌上心头。 阮星竹眼珠子一转:“原来是姑苏王家的姑娘,咯咯,秦家姐姐昔日不就是与女儿去杀她了吗?” 段誉心中恍然,他知道木婉清曾说过她与师父,也就是母亲,曾去苏州杀一个姓王的女人,所以才被她的手下追到大理,原来也是因为王夫人是爹爹的情人。 不禁想到风逸曾经说的那个故事,喜欢他的是他妹妹,他喜欢的,也是他的妹妹,段誉本来还在庆幸,自己比他运气好点。 怎料与他一般? 萧峰与阿朱对视一眼,均是心中凛然,均想莫非风逸真能未卜先知么? 看似讲的是故事,实则是他们的原本命运。 “爹,莫非王姑娘也是我妹妹?”段誉大声道:“爹啊,你究竟有多少情人?” 段正淳见儿子呆呆望着自己,俊目通红,泪水流滚来滚去,只不流下,心头一酸,说道:“誉儿,不可胡说,怎能污人清白!” 他知道自己与李青萝有夫妻之实,却也不能以此肯定,王语嫣就一定是自己女儿,这得得知王语嫣生日才能肯定。 可众人见段正淳这样说,却抬头望着天空,脸上颇有激动之色,似是忆起往事,心中怀念。 段誉泪水已经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这残酷的现实果然是真,蓦地一提马,转身去了。 “誉……”段正淳一摆手,望着儿子萧索身影,想唤他一声,喉咙却像塞住了,徒劳的向儿子消失的方向伸出了手,却又颓然落下。众人看在眼里,心中均是亮堂,王语嫣对慕容复用情至深,除非以外力强迫,段誉再是如何,也是镜水月。 萧峰那会叫走段誉,就是知道他与王语嫣纠缠下去,仍是一个不了之局。 风逸自然也看出来了,之所以说出李青萝的名字,便是有意让段誉知晓王语嫣是自己妹妹。 因为他觉得爱情本来是自私的, 若是换成自己,对王语嫣如此爱慕,自然要杀了慕容复,或者从中做梗,将慕容复搞臭,好抱得美人归。 可段誉就是个情圣,或者说他的思想境界太高了,他对王语嫣的爱,只是希望她能过的开心,这份来源并非一定得是自己。 风逸知道,这样的状态,段誉永远也与王语嫣走不到一起去。 因为王语嫣心中只有慕容复,对段誉几次三番的奋不顾身,感激有之,情意丝毫也无,纵然在一起了,迟早也会因为兴趣不合而分手,索性说了真话,靠着这份伦理大防或许能够断绝他的痴念。 段誉乃是正儿八经的正人君子,绝非风逸这种小人君子可以自由切换的性格,听到王语嫣有可能自己妹妹,心中虽多了几分释然,却也酸疼无比,只好去畅游广袤天地。 或许待他心如平湖之时,就是他的归期。 众人看到段誉远去,均是默然,萧峰忽地哈哈一笑,道:“风兄,你是不是天神下凡,能够预知一切呢?” 风逸问阿朱道:“小姐姐,你说呢?” 阿朱白他一眼,冷笑道:“姐姐就姐姐,干嘛加个小子?谁稀罕么?“ 风逸笑道:“从阿紫这论,我该叫你姐姐,可从我这论,萧峰都得叫我大哥,那么我叫你一声小姐姐,你并不吃亏吧?” 阿朱注视风逸,幽幽地说道:“风逸,没有你,我是不是会死?” 风逸知道她聪明,自然猜出了一点真相,却答非所问:“有些事每次一看到,就如钝刀割过心头,让人格外心痛。 虽说一切都是天意注定,可经过努力之后,哪怕有些许改变,就能让人内心得到满足,我们尽情享受当下,不论过往,这或许就是人生的意义!” 阿朱叹道:“以前我觉得你正邪难辨,凡事都有着明确目的,并非大丈夫行径,而今看来,你也是至情至性之人,阿紫得你眷顾,也算不枉此生。” “言重了。”风逸怅然道:“女人都是用心哄的,可往往一些心里话,却要让女子伤心。 像你们这种女人都是聪明的,哪怕明明知道甜蜜谎言是虚假的,也不想去听真话。 因为真话太过刺耳。 唉,我身如浮云,自己所做之事,正如你所言,未必是好,且行且看吧!” 风逸越是云山雾罩,却让萧峰、阿朱等人觉得他非同寻常。 段正淳抬首望天,声音低沉而缓慢,充满着一种对往事的追忆与怀念:“一语惊醒梦中人啊!”说着突然哈哈起来。 阿紫道:“爹爹,你笑什么?” 段正淳微笑,看向阮星竹微微颔首,心想:“就这一句,女人是要用心哄的,他算是得到了老爹真传,难怪这么多女子喜欢他!” 阿紫哪里知道亲爹想什么,又看向风逸,说道:“我可不管刺不刺耳,你若不对我说掏心窝子的话,敢骗我,我就将你的心给挖出来。” 风逸大笑一声:“能有你陪我解闷不离不弃,乃是我人生幸事,只要想挖我的心,又岂敢不从命!” 黄婉儿、梅兰竹菊齐声道:“那我呢?” 风逸指着心口,正色道:“你们在它心里,都是一样。” 这么走了不到一月,便到了天山灵鹫宫, 九天九部的女子急忙为尊主操办婚事,阮星竹更是建议风逸将阿紫、黄婉儿、梅兰竹菊一同娶了,不分大小,黄婉儿大为羞赧,梅兰竹菊却是喜不自胜。 段正淳风逸自然知道阮星竹的想法,这是对段正淳示威。 然而风逸江湖中人,凡事只图自己,自然无所谓,段正淳想这样做,那就是挑战大理国的大众认知,毕竟刀白凤可是百夷人,一夫一妻,妾也不许有。 不出一月,三十六岛岛主七十二洞洞主统统赶来, 黄裳携夫人也都与会,风逸过意不去,向黄裳说道:“风逸竟使伯父伯母风尘劳顿,又与婉儿……” 黄裳轻一摆手:“无须多言了,顺其自然,乃是天理人性。” 风逸见他洒脱,也不再说。 是夜,缥缈峰上大摆宴席,为新人贺喜。 当真觥筹交错,杯盘浪迹,直接庆祝了三天三夜,灵鹫宫的美酒几乎被一扫而空。 萧峰才算是喝美了,都能忘了入洞房。 风逸虽也好酒,却更好美人。 那是一刻都不想等。 风逸不但品尝到了黄婉儿与阿紫的不同,更是享受到了四胞胎的美妙之处。 经过他的亲身体验,可以负责任的说,逗弄一个,其他三人也都有感应。 这不禁让风逸生出一种,人这一生,奋斗不止,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打最厉害的人,喝最美的酒,睡上喜欢的女人。 婚后,黄裳夫妇、萧峰与阿朱也留在了缥缈峰。 几个月后,灵鹫宫得知消息,耶律洪基到处派人寻找萧峰踪迹,几个月没有消息,当即传令,说萧峰叛国叛族,人人得而诛之,从今以后不许踏入大辽一步。 好在萧峰听了风逸的故事,对自己不辞而别引发的后果,也在意料之中。 这几个月来,风逸却是快乐无比,六个美娇娘, 时光匆匆,这天群峰环抱,云雾缭绕,古木葱笼,林中铺了一张毯子,风逸枕在阿紫腿上,怀里抱着婉儿,嘴里喝着梅剑喂到口中的美酒,听着耳边涛声殷殷,真是惬意无比。 可突然脑海中滴的一声:【未能杀死萧峰,未完成系统任务。】 风逸立刻想到,当日聚贤庄上,系统曾让自己杀死乔峰,可他压根置之不理,谁知在这让他无比轻松的日子冒了出来。 随着这一声,几女也仿佛白昼见鬼,啊的一声,各个张口结舌。 “怎么了?”风逸也是非常之人,愣怔一时,很快醒悟过来,急忙起身。 原来在众女眼中的风逸,突然变得若隐若现。 缥缈峰本来就似被笼在一层轻烟薄雾之中,此时风逸身影也仿佛化为了轻烟薄雾。 兰剑伸手去摸他,触手之时,只觉一片虚无,惊讶道:“夫君,你,你你怎么了?” “我或许要走了。”风逸也拉起阿紫,黄婉儿的手,想要来回摩挲,可竟然没有了触感 阿紫、黄婉儿起初不知所措,渐渐明白了,不知不觉之间,泪水流了出来。 阿紫黯然道:“我懂了,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你能改变我们的命运。” 阿朱猜到了故事的含义,她岂能猜不出来,只是未曾询问过。 可此时却不得不问,顿觉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心头涌上一种时空交错的奇异感觉。 黄婉儿抹泪道:“这就是你当初拒绝我的原因,是吗?” 风逸苦涩道:“这一天我有所料,心中既渴望这一天不要来,又不想失去这一切……”说着闭上双眼:“可我是个人,也很是自私,对于美丽的你们,我实在不想放过!” 突然气运丹田,朗声说道:“萧兄,你我相交一场,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见,还请护住她们!” 话音刚落,萧峰挽着阿朱,一阵风的狂掠而来,两人一时有些眩目。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分,落日的金黄,也给风逸身上罩了一层光晕,整个人更似入画。 可眼前的景色,让他们有些惘然, 就见风逸身影淡淡而无,萧峰蓦地感到一丝悲凉:“果然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连他这种神人,也有无可奈何之事!”仰望天空,抱拳说道:“风兄,你一路好走,萧峰有生之年,绝不负所托!” 他声动云天,经久不绝。 阿紫突然笑道:“大哥原来是仙人,他一定还会回来的,他要是不回来,我们就去找别的男人,不要他了,看他怕不怕!” 萧峰摇了摇头,阿紫如今成婚,却还像个任性的孩子。 萧峰拿出酒壶,仰首喝干,笑道:“能与风兄此等人物相交一场,真乃人生一大快事,他到了何地,也都是一等一的英雄好汉,履险如夷,诸位弟妹不需担心!” 语气间豪兴逸飞,想到自己曾经的江湖岁月,凛凛神威不自觉地透体而出,顾盼之间,自有睥睨天下之气油然而生。 黄婉儿喃喃道:“山行原无雨,空翠湿人心。” 梅剑笑了笑,道:“我们这里可是仙山,夫君一定会回来的。” 竹剑微笑道:“以前姥姥说缥缈峰是神仙所居之地,我不知道真假,可今日之后,这就是神仙居处!” 兰剑突然哇的一声,扶住树根呕吐起来, 阿紫笑道:“对你姐妹不满,也不至于发吐吧?” 话音未落,黄婉儿也哦的一声,颇觉恶心,霎时间,仿佛起了连锁反应,菊剑也吐了起来。 (本章完) 254.请个假 明天开新卷了,头昏脑胀的,请见谅。(本章完) 255.第248章 长生诀 风逸缓缓睁开了双眼,疑惑地打量四周,只见月光如水,静谧地投入下来,朦胧幽暗的四周,渐渐明亮清晰起来。 前尘旧事,历历如昨,风逸沉浸回忆之中,他那有些失神浑浊的眸子,随着记忆也变得清彻起来,发出炯炯神光。 他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急忙盘膝打坐,搬运体内真气。 一瞬间,他感觉真气流通非但毫无阻滞,而且运行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也不止,真气运转之时,也能清晰感受到一种缓慢增长,他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连忙从地上一跃而起。 风逸知晓这里已经不是天龙那种金庸世界,毕竟任何内功心法原理就是依靠呼吸吐呐之法,让自己身子生出气感,经过提炼变成自己真气,而这一切,最离不开的不是什么内功心法还有什么药物,而是空气。 没有空气作为基本,任是再精妙的内功心法,或是千年万年的天才地宝,也都是徒劳。 他在天龙世界,每天打坐行功,根本感受不到那种内力增长的感觉,如今到了这方世界,能有这种反应,只能说明此地空气中所含有的元气精粹要比金庸世界要高。 正所谓“浅水难养蛟龙,天高任鸟飞!” 风逸虽然与众女突然别离有些许落寞,可他对此早有预料,况且到了如此地步,他曾经劝导别人,要能接受世事之无常,以及突如其来的变故,他自己也有这份心境。 当然,这是他最大的优点,也是他最大的缺点。 突然,风逸眼眸大亮,极远处忽然传来衣袂掠空之声。 风逸以前听觉之强,只要留神去听,数里之内的洪声微响,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是以寻常声响,他从不在意, 可这股声音,乃是有人在施展轻功,而且身法不弱,他忽然清醒过来,这里天地精粹如此浓烈,修行环境如此之好,必然是高手如云。 自己以前天下无敌,在这里恐怕未必,行事得以谨慎稳健为主。 但不管怎样,得先查明这是哪个世界,自己是否熟悉。 见识武林高手的高法,是最直观的途径。 风逸打定主意以后,再不迟疑,身法展开,循着声音,掠空而去。 他轻功之高,不用多说,可他发现轻功比以前也高了一倍不止,以前他一掠五丈便是极限,如今轻轻一掠十丈都有余,这还未出全力。 这让风逸啧啧生奇,也立刻觉得这才是正常现象。 自己所学全是无数智慧之士的结晶,武功威能乃是人力有穷尽,也可以说是天地所限。 现在自然不一样了。 修习内功之人也可以说是炼气士,天地元气升级,炼气威能自然也是升级。 这就是达摩、张三丰他们这类人,到哪个世界都是天板存在一样,这是相辅相成的。 风逸思忖之时,纵掠不停,奔出数里,地势愈发陡峭,忽听山顶有一女子说道:“宇文化及,你一人落单来此,不怕敌不过我手中之剑吗?” 风逸听这女子说话声音动听之极,飘飘渺渺,仿佛珠落玉盘,而且她口中的宇文化及,可有个历史名人。 隋炀帝杨广就是被这人干掉的。 但风逸也不知是不是那个宇文化及。 风逸不知情形,也不想贸然现身,登上山顶,悄然落在一块石后,偷偷望去,但见高山之上,若有两道人影,一男一女,遥遥对峙。 他功用双目,凝神细看,那女子穿一身雪白武士服,显得身躯玲珑浮凸,纤侬合度,她身形颇高,满头黑缎子似的长发纷纷飘舞,按剑而立,如此绝代风华,正如仙女临凡。 在她对面,有一男子站在一块巨石之上,衣袂飘飘,双手背负,朗声笑道:“姑娘手中之剑虽然厉害,但有多少斤两,恐怕你我都心知肚明,你要宰我宇文化及,便需立即动手,否则若让本人的手下追来,姑娘就痛失良机了。“ 他身形高瘦,手足颀长,神色冷漠,眼神深邃,气派着实不小。 女子面色肃穆,平静无波,淡淡道:“宇文化及,你既这么心切求死,我就玉成你的意愿吧!“ “锵!“ 女子拔剑离鞘,一道剑光忽的横空而过,便似夜空流星的曳尾,奇异而又凌厉的攻向宇文化及。 风逸见她一个娇怯怯的身子在此刻携着一股猛烈气势冲杀而出,心下暗赞:“人不但美,剑法也还不错!” 但见宇文化及身子不动,双手一拍,掌剑相交,接着是气劲交击之声,响个不停。 风逸隔了十余丈开外,都感到一股寒意弥漫开来,心道:“这股寒气莫非是大唐双龙世界宇文家族的冰玄劲?这女子就是双龙认的干妈傅君婥?若真是,这可就有些不妙了!” 大唐双龙世界人物之多,剧情之复杂,让风逸根本没有耐心去看,所以他只知道一些武功名字,以及与主角关系紧密之人。 至于剧情如何发展,那是一点也不知道。 嗯,知道一点。 李世民成了唐太宗! 可对他来说,这份先知压根没用。 风逸根本不想与李世民攀交情,套关系,获得好处。 这可是能对自己亲哥哥、亲弟弟下刀子,囚禁父亲的狠人! 当然,对付他们,可以说不得不为;杀他们的孩子,也是为了斩草除根。这当皇帝吗,也不能按照常人去想他。 可事成之后,还要去睡他们的女人,他觉得这就是人品问题了! 所谓“朋友妻不可欺,兄弟妻更不可欺!” 和这种人,风逸不想有任何交集。 免得他盯上你的女人,你若是噶了,对他那就更便利了。 风逸敢对萧峰说,让他照顾自己女人,对李世民那是绝对不敢。 想一想,他都得打个颤! 当然,不想与李世民交往,也就意味着,自己在大唐双龙世界,不会有任何先知优势了。 思忖间,只见那白衣女子身子飞转,从四面八方攻击宇文化及,出手又快又狠,长剑翻飞,遍地寒光,漫天剑影突敛突放,好似瑞雪飘展,仿佛从无停息,永无休止。 宇文化及身周剑影已是密成了一片剑幕,人在剑光中隐隐现现,看似在劫难逃,可双手或拳或抓或掌,间中举脚疾踢,便将女子狂猛无伦的攻势全都化解。 如是怒海波涛中的一页扁舟,虽在风浪之中载沉载浮,却始终飘摇其上。 风逸眼力高明,看出这女子剑法之中大大小小的破绽,多不胜数,他感觉自己出手,一招就能取了她的性命,而宇文化及只守不攻,这是在等一个机会! 等一个一击必杀的机会! 只是风逸知道了两人远远不如自己,可也不清楚,这两人在此世界是个什么层次的高手。 一流高手? 这个一流含金量大不大? 再则,自己想的对是不对,还没得到验证! 突然就听宇文化及一声大吼,说时迟,那时快,那女子腾空而起,空中洒下了千百朵剑,却发出一声闷哼,一个筋斗翻出数丈。 风逸看得清楚,就在这瞬息之间,宇文化及腰间中剑,女子胸口挨了对方一拳。 只见她白影闪动,在一处石隙内,抓起两人,飞掠而去。 宇文化及腰腹间流出鲜血,点点滴落,他不发一言,大步转身,下山而去。 风逸想了想,身如轻烟般飘出,宛若全身没有重量一般,在空中轻灵的一转,便在霎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下山的宇文化及,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风逸速度实在太快了,即使以宇文化及的目光,也无法捕捉到他的残影。 白衣女子抓着两人,一路向着荒野行走,宛若乘云御风般足不沾地,姿势优美之极,如此丝毫不含人间烟火气的轻身功法,让跟在身后的风逸,都有些目眩神迷了。 这女子受伤之下,也挺能跑,竟然一直跑到了天明,到了一处山谷之内,才将手中两人放了下来,自己宛若被人抽走了全身的骨头,软软的向地下倒了下去。 风逸也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倘若猜中了,这真是大唐世界,这两人与他所知道的宁道奇、天刀宋缺、傅采林这种顶尖高手差距有多大,谨慎起见,还是先弄个清楚。 他腾身而起,纵到了女子头顶的大树之上,俯视几人。 就见女子姿容如玉,嘴角处点漆般的一颗小痣,更令她倍添神秘的美姿,可惜现在面白如纸,显然命不久矣,心中暗叹:“可惜了!” 那两人一骨碌爬了起来,扑到女子身旁,悲叫道:“娘,你受伤了。“ 这两人声音还带着童音,看起来也就是十六七岁的模样,风逸心想:“他们张嘴叫娘,看来八成是这双龙了。” 忽然一阵微风吹过,那女子紧紧皱起眉头,淡淡道:“何方高人,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 风逸不由得疑窦满腹,自己此番到了这个世界,武功虽然是原来的武功,可威能却是涨了数倍也不止,这女子武功远不及自己,重伤之下还能发现自己?那两小子眼看娘亲抬头看树,也一起应声抬头,东边旭日微露,彩霞满天,有个淡青色的身影,如远山微云般淡淡地飘在高树之巅。 晨光之中,显得那人衣袂飘得就像是一缕轻烟,似要乘风而去。 又是一阵风打着旋儿吹了过来,两人感觉天色陡暗。 天光一开,只见一人负手立于面前。 两少年瞪大了眼睛,他们根本没有看清这人是什么来的。 他们觉得这人长得很好看,也很有钱。 因为他锦袍裹身,玉带围腰,头冠镶着一块晶莹白玉,灿烂华贵,光华四射,只这身行头,对于他们这种三餐不继的小混混,一辈子也买不起。 女子见识比他们强多了人,自然不会去注意他的穿着打扮,但见这人落地之时,好似耸立云霄的高山峻岳,带着毁灭一切的凌厉,压了下来。可落地之后,点尘不惊,武功已经超凡入圣。 细细打量于他,两道剑眉斜飞入鬓,头发前撮已经发白,一双眸子幽似深潭,气度俊雅,飘飘然有出尘之概。 她感受到了,这是一位长期傲立在武学巅峰,予取予夺,俯视众生的超卓人物,足可与师父相比肩。 不对,他更胜师父。 因为他太年轻了! 似他这样的人,对普通人,甚至是对武林中人来说,便是神袛一般的存在! 那两少年眉宇间也尽是惘然,感觉自己想要跪下膜拜似的,他们清楚的感觉到,对方不用费一丝一毫的力气,便可以将自己碾为齑粉。 饶是两人混迹市井,觉得是个人物,也登时屏息静气,竟然不敢大声呼吸,心里却在大喊:“老天爷,这是什么人啊?好像比宇文化骨还可怕,我们扬州双龙要变成虫了!” 风逸双目如鹰,光芒闪烁,盯在女子脸上,皱皱眉头,道:“想不到你重伤垂死之身,还能发现我的行藏,了不起!” 白衣女子嘴角飘出一丝无比动人的笑意,柔声道:“不敢相瞒,我是随风闻到了几种女子气味,并非是阁下武功不济!” 风逸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说着又觉尴尬,又觉伤感。 他与阿紫、黄婉儿、梅兰竹菊天天在一起,突然穿越,或许过去一天都不到,怎能没有她们身上的气味。 白衣女子眼中微微流露出春水般的笑意,似乎为她一言,便让风逸这等高手动容而自豪。 风逸心胸豁达,片刻便将这种恼人的情绪驱逐到一边,在树下的一块石头上舒舒服服的坐了下来,轻轻咳了一声,缓缓道:“姑娘便是傅君婥吧?” 女子道:“阁下究竟意欲何为?” 风逸再次说道:“姑娘是傅君婥,师从高丽“弈剑大师”傅采林?他们是寇仲与徐子陵?” 女子眼光突然变得很冷,冷得像结了冰,说道:“我是傅君婥,有何见教?” 其中一个看着年级略大,皮肤黝黑的小子觉得奇怪,说道:“你怎知道我和陵少,你是谁?” 那位陵少便是徐子陵,说道:“你是宇文化及派来的吗?” 傅君婥道:“不是!” “哦?”风逸挑眉道:“你就这么肯定!” “是啊!”寇仲道:“娘,宇文化骨那老贼带着那么多人追了我们一路,差点让我们扬州双龙成了……” 傅君婥转过头来看寇仲时,又像冰化成了水,微笑道:“宇文化及还派不动他!” 风逸眼中精光闪现,淡淡道:“看着姑娘此等人物香消玉殒,真是让人可惜!” 他肯定了,这的确是大唐双龙世界,而这傅君婥马上就要死了,成为激励双龙成长的祭品。 “什么?” “你放屁!你才要死了!” 寇仲、徐子陵都是大惊失色,触电般跳起,寇仲更是指着风逸鼻子骂。 他们已经认了傅君婥做娘,她也将“九玄大法”的入门心法传授给了他们,几人感情很好,听了这话,也顾不得风逸厉害与否了。 风逸轻哼一声,听在两人耳中,便如重锤砸在他们的心头,立刻头晕眼。 两人顿时想起,这人好似鬼魅一般,娘亲遇上宇文化及都敢拔剑出手,此刻看那情形,似乎这人比宇文化及还难缠,那么他说的……. 突听傅君婥道:“两个乖孩儿,他说的不错!”声音很温柔,也很文雅。 寇仲徐子陵齐叫道:“娘你还不快些疗伤!” 傅君婥摇了摇头,凄然道:“娘一向憎恨汉人,可见到你们时却完全忘记了国仇家恨,还心甘情愿认了你们作孩子。 娘刚才冒死剌了宇文化及一剑,他必然觅地疗伤,无法追击,可我也被他全力打了一拳,他的冰玄劲气确是名不虚传,为娘生机已绝,即管师父亲临,也救不了我。 娘死后,你们可把我安葬于此,娘性喜孤独,以后你们亦不用来拜祭。“ 寇仲、徐子陵一下子扑到她怀里,眼泪不停地冒,眼泪把傅君婥的衣服都打湿了。 傅君婥轻轻地叹了口气,伸手抚摸着他们的头发,道:“唉,娘本有好多话要对你们说,可娘撑不下去了。”说到此处,她忽地双眸晶亮,双手将两人推开,站起身来。 风逸轻轻一笑,道:“你想杀我?” 傅君婥缓缓道:“你是为了长生诀而来吧?这东西就在他们身上,可你拿走东西,能否饶了他们性命?” 《长生诀》此物,据历代口口相传,来自上古黄帝之师广成子,以甲骨文写成,深奥难解,先贤中曾阅此书者,虽不乏智能通天之辈,但从没有人能融会贯通,破译全书。全书共七千四百种字形,但只有三千多个字形算是被破译了出来。 这本宝典几年前被扬州第一高手石龙得到,傅君婥由高丽远道前来,意图刺杀杨广,教他以后都不能对高丽用兵,岂知他宫内高手如云,两次行刺都不能成功,只凭仗轻功脱身。 她从布在宇文化及处的眼线处知悉杨广派他来找石龙,所以也赶来一探究竟。没想到宇文化及虽然杀败了石龙,这《长生诀》辗转之下,却被寇仲、徐子陵两人从石龙的至交好友田文手中偷了过来。 可宇文化及位高权重、神通广大很快便查明这两个小偷便是寇仲徐子陵,一路追杀。她为了救护两人,已经受了不治之伤,更怕风逸夺取了《长生诀》,杀人灭口。 毕竟这本书可是隋帝杨广索要之物,有人知晓,就有数不尽的麻烦。 “这是为何?”风逸失笑道:“我虽然对长生诀有点兴趣,可你这样说,岂不是说我是个坏人?是我长得像坏人?” 傅君婥见他笑的时候眉目舒展,气质高华,出尘脱俗,与坏人毫不沾边,幽幽道:“长生诀我看过了,的确是一门道家宝典,却与武功没有半点关系,长生不死,这根本就是骗人的东西。” 风逸微微颔首:“说的是!可我还是想要,怎么办?” 寇仲、徐子陵脸色煞白,腿肚子都打转。 傅君绰面罩寒霜,冷冷道:“遇上阁下此等高手,不领教一招,死了也是莫大遗憾!” 蹭的一声,长剑出鞘,剑光如电闪星飞,扑向风逸。 风逸坐着不动,左手虚抓,傅君婥只感到一股气流裹住了剑身,手臂经脉颤抖,半身麻木,嗖一声,长剑脱手向风逸飞去。 风逸挥指轻弹剑脊,长剑绕着风逸转了一圈,更加玄妙的是去劲丝毫不减,剑做龙吟,铛的一声,长剑又插回了傅君婥的剑鞘。 风逸已知傅君婥是强弩之末,死在顷刻,随意一击,就能让她死的连她师父都认不得,所以只是小露了一手擒龙控鹤的神技。 却已经让“扬州双龙”都看呆了眼。 这不就是他们梦寐以求的绝世神功吗? 傅君婥本来脸色惨白,此刻已是一片灰败,脸颊上的肌肉都在在不由自主地哆嗦着,口中也在不住的喘息,颤声道:“好功……夫,佩服,请教尊姓……大名!” 风逸笑着道:“风逸!” 傅君婥面露微笑,身子一晃,“扑通”一声,躺在了地上。 这容月貌、武功绝伦的女子,在这正值青春的年岁,一日初使的清晨,气绝身亡。 “娘!” 寇仲与徐子陵齐齐叫出声来。(本章完) 256.第249章 天人合一 寇仲徐子陵的父母家人均在战乱逃难中被盗贼杀了,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三餐都难以为继,只好去干些小偷小摸的事,成了扬州地面上的小混混,自然饱受欺辱。 之所以梦想着能够干大事,做大官,就是不想被人欺负看不起。 可他们文不成,武不就,根本没人拿他们当人,只有傅君婥看重他们,不但将他们从宇文化及追捕中救走,还将师父高丽武学大宗师傅采林的“九玄大法”传授兄弟二人。 两人虽然年幼,却都是聪慧之人,知道好赖,对傅君婥眷恋极深,眼看她气绝身亡,那可真是伤心欲绝。 两人屈膝跪倒在傅君婥身前,放声大哭,哀哀欲绝,已经不能克制。 风逸见两人哭的极为伤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弄不好得哭昏过去,又见傅君婥这等美女佳人死在眼前,也颇为可惜,说道:“你们害死了她,哭一阵就能心安理得了吗?” 寇仲徐子陵沉浸悲伤之中,可听到这话,不由齐齐转头,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怒气与迷惑。 徐子陵嘴唇哆唆着,大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风逸闲闲地道:“若非你们偷了长生诀,引得宇文化及追击,傅君婥又怎么会死? 如今她死了,却在这里哭哭啼啼,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寇仲、徐子陵都是一凛,知道风逸说的并沒有错。 昨夜宇文化及说傅君婥的轻功,他自愧不如。都是因为他们偷了长生诀,引来了宇文化及,傅君婥不想丢下二人,这才与其硬拼,导致身受不治之伤。 寇仲与徐子陵对望一眼,各自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决断。 他们要为娘报仇! 一定得杀了宇文化及! 可想到宇文化及的武功权势,两人心中又很是憋闷,想要报仇谈何容易。 风逸道:“将长生诀交给我吧!” 他们还在伤心,可怎料风逸开口就要长生诀,再见他容色淡淡的,无喜无悲,仿佛傅君婥的死,在他这里毫无波动。 突然寇仲伸手捏了徐子陵大腿一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大爷一定是神仙下凡,我给了您,可不可以不要杀我们!” 徐子陵也当即跪倒在地,说道:“还请大爷大发慈悲!” 他们在市井中厮混了这么多年,岂能不知杀人灭口对于某些人来说,那就是家常便饭。他们又在扬州惯了称人作大爷,自然而然就这么叫了。 突然风逸脑海中滴的一响【救治傅君婥,奖励成就值1000】 风逸自忖他能救活傅君婥,却不愿意插手。 他对这神经质系统已经不想搭理了。 无论是从穿越还是下发任务,从来都是那么霸道,根本不管人家愿不愿意,我行我素。 风逸也是个有脾气的。 而且若是在金庸世界,救这种美人风逸自然不会吝啬,因为他能知晓那些高手出场地点与大概时间,可这双龙世界他压根不知道剧情,谁知道,在救人时,会不会蹦出来一个高手,要了自己性命? 风逸出于此想,那就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天龙世界没有完成任务,你不还是让人穿越了。 所以心想任务,你慢慢任务去吧,根本不当一回事。 风逸对寇仲道:“长生诀在你们谁身上,给我瞧瞧,我非但不杀你们,还能传授你们一门武功。” “什么武功?”寇仲瞬间升起了一股子惊喜。 风逸朝着远处一棵繁茂的大树上,轻描淡写拍出一掌。 他这一记虚拍,没有半点风声,寇仲与徐子陵不明所以,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风逸一掌拍过,衣袖一扫,带出一阵轻风,这颗参天大树竟随风而倒。 寇仲与徐子陵未免傅君婥尸体被压住,忙将尸体抱走躲避。 风逸却是动也未动,直盯着那树断裂之处。 只见青绿的一圈树皮中,树干内竟然已经全部断裂,他不禁暗暗心惊:“小小一门摧心掌,竟然被我打出这般威力,若是用降龙十八掌,六脉神剑呢?” 寇仲、徐子陵则是目露恐惧,缓缓吐出一口气,又觉得兴奋,两人对视一眼。 寇仲睁大了眼睛,说道:“我将长生诀……给你,你就传我们这门神功吗?” 风逸微微颔首:“那是自然!” 寇仲看向徐子陵,后者当即点头,寇仲从背心掏出长生诀,递给了风逸。 傅君婥曾说这门长生诀不是武功,最好找个地方丢掉了它,否则说不定终会因它而大祸临身,以前他们还心存幻想,如今傅君婥的死,却是明明白白告诉了他们:“什么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更何况傅君婥传授他们九玄大法都未能传全,本来希望他们内功有成,再传他们剑术,如今一切成空,他们想为其报仇,却力不能及,能用此换来一门神功,那是一百个愿意。 风逸接过秘籍,刚一入手,一种奇异的质感透过指尖传来。 这本秘籍以玄金线织成,水火不侵,刀剑斩击而不损,全文七千四百种字形乃是甲骨文,可有三千多个字形却被破译了出来。书内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曾看过此书者的注译,但往往比原文更使人模不着头脑。 好在书内有七副人形图,姿态无一相像,并以各项各样的符号例如红点,箭头等指引,似在述说某种修炼的法门。 只是不谙其意者不练犹可,若勉强依其中某种符号催动内气,立时气血翻腾,随着更会走火入魔,危险之极。 故而扬州第一高手石龙与此书日夕相对足有三年,仍旧一无所得,就像宝藏摆在眼前,却苦无启门的钥匙。 风逸精通道家、佛家典籍,对于已经破译出来的三千多字,倒也知晓其中含义。 这本书的确与武功毫无关系,与他的神照经等神功一样,乃是告诉人们怎样以人体去嵌合天地自然奥理的诀窍,从而合而为一,浑成一体,也就是所谓的天人合一,但这却是一种宽泛的概念,具体怎样去做,却是没有答案,亦或是在其余四千多甲骨文中,目前还没人能看懂。 风逸想到这里,忖道:“这双龙最终成就斐然,可一切起点就是现在,我何不观察他们一下,再图后续。”想到这里,转眼去看双龙。 只见两人以傅君婥的遗剑,削树为板,造了副简陋之极的棺木,将傅君婥的尸体,放了进去。正要去挖坑,风逸手起掌落,轰然一声爆响,竟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来,口中喃喃道:“我不救你,便为你作一回掘土之人吧!” 寇仲、徐子陵听不到他的话,却见他一掌就能轰出一个容纳棺材的大坑,羡慕不已,把傅君婥安葬了,将她的宝剑也做以陪葬。 就听寇仲一边埋土,一边说道:“小陵,这位神仙大爷得了《长生诀》后,都不杀我们灭口,看来真是个好人啊!” 徐子陵也是叹道:“他武功这么厉害,依我看,那什么“武尊“毕玄,“散人“宁道奇,都比不上他,这样的人都是一言九鼎!” 这两人常年混迹江湖,又有了追随傅君婥的经验,自知纵是隔了数丈,也瞒不过风逸的灵耳,所以这番捧话就是说给风逸听的。 风逸静静听罢,知道他们还是害怕自己杀人灭口,所以给自己戴高帽,忽而笑道:“你们两个小子,年纪虽不大,却已是头角峥嵘,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呵呵,果然是人中之龙,将来必是一方之雄!” 他要让双龙练功,自然不吝夸奖。 寇仲与徐子陵对望一望,又转头看了风逸一眼,见他气质冲和,眉眼温润,淡淡有神,心里均道:“你拿了长生诀,就说我们头角峥嵘、还说什么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你当小爷年幼,便不知这是算命瞎子骗人的鬼话吗?” 他们自觉洞察了风逸心意,心中颇为得意,可又不禁想起自身遭遇,眼圈儿泛红,心中暗恨:“这宇文化骨老贼,一定得杀了他为娘亲报仇!” 寇仲转眸一看风逸,很是好奇地问道:“大爷,这宇文化骨的武功,在这江湖上算什么层次呢?” 风逸听他将宇文化及再次叫做宇文化骨,也不以为意,但寇仲这个问题,他也不知答案,随道:“武学之道博大精深,门类繁多,这种问题,互相不动手,实则没有根本标准。” 徐子陵眉头大皱道:“那像什么‘武尊’毕玄,‘散人’宁道奇,‘奕剑大师’他们,又有多少人和他们动过手呢?为什么他们被称为世间三大宗师,排名高高在上呢?“ 风逸“咦”了一声,说道:“你们连这也知道?” 他以为如今的双龙还是个小混混,这话已经超出了他们认知。 “这算什么?”寇仲嘿嘿一笑,道:“我们还知道慈航静斋呢!” 徐子陵眉目平静道:“我们都是听娘与宋家门阀里的宋师道说的。” 原来傅君婥带着两人逃避宇文化及追捕之时,说了傅采林、宁道奇、毕玄的威名,在江上又恰好遇上了岭南宋阀阀主“天刀”宋缺之子宋师道。 听他说数百年来,慈航静斋在玄门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其内全是修天道的女子,据说道门第一高手“散真人“宁道奇曾摸上静斋,找主持论武,岂知静斋主持任他观看镇斋宝笈慈航剑典,宁道奇尚未看完,便吐血受伤,知难而退,此事知者没有多少人,所以江湖上并未流传。 寇仲当时还对徐子陵大发感慨,说这才是真正的秘籍呢。 风逸笑了笑:“江湖排名也未必名副其实,比如天刀宋缺论名头不及宁道奇等三位宗师,但论实力,未必就在他们之下!” 寇仲点头道:“大爷这番话很有见地,听人说江湖上卧虎藏龙,就说江湖上没有风逸这号人物,可论武功却好似神仙一般呢!” 徐子陵道:“依我看,风大侠这种高人隐士,才是真正的高手呢!” 风逸见这两人一本正经的吹捧自己,知晓二人还是担心自己痛下杀手,笑道:“好了,别说这些废话了。你们娘因为这长生诀而死,你们终究得多看看!” 寇仲怪道:“我娘说长生诀不是武功,你也不是要教我们武功吗?” 风逸说道:“我刚才那手掌力名叫摧心掌,乃是外门神功,不需要从内功着手。但在武学一道想要有大成就,却得内外兼修。 这长生诀虽非武功,却蕴含道门奥义,所谓天地万物,均合自然,人若是悟透这项根本,修炼一年胜过旁人十年!” “是了!”徐子陵恍然道:“娘传我们九玄大法时,便说每个人都怀有一个深藏的宝库,潜力无穷,只是被各种执着蒙蔽了而已,所以练功由童真时练起,易于破迷启悟。” 风逸微微颔首:“人与人是不同的,哪怕同修一门功法,成就也会不同。 你们若是能从长生诀中悟出一丝玄妙,将之融入自身,那在武学之道上就算是登堂入室了,也能走的更远,区区一个宇文化及好似蝼蚁!” 两人听的呆了一呆,随即又默默垂下了头。 当晚傅君婥传他们九玄功的心法,尚未说出行功方式时,宇文化及就来了,所以目下他们只懂心法、经穴的位置和打坐的形式,如何着手练功,却是一无所知,他们怎会有本事凭着一本鬼画符,就自悟神功? 风逸知道两人想法,冷笑道:“这种死气沉沉的样子做给谁看? 你们资质很好又得了长生诀,这是何等机缘,却如此没有志气,怎配给傅君婥报仇!” 两人大怒,抬起头来,双眼狠狠地盯着风逸。 寇仲大声道:“谁说我没有志气?” 徐子陵也道:“我们只是不懂如何练功。” 风逸道:“这世上一切武功,都是人创出来的,旁人可以,你们为什么不行?况且你们还有长生诀,比那些一无所有之人不知强了多少?你们这样说,还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寇仲、徐子陵都是天赋过人之辈,风逸这一番话,便如是当头棒喝。 是啊,别人可以,我为什么不行? 寇仲顿时只觉全身通通透透,心神活泼泼的。 徐子陵隐隐约约似乎把握到了一丝什么,却是虚无飘渺,不可捉摸! 总之,虽然身无内力与武功,可是两小子的心境却是已经迈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向着成为双龙的道路上前进了一大步。 寇仲抱拳说道:“大爷说的是! 小陵,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妄自菲薄,不但要为娘亲报仇,还得在这天地之间叱咤纵横!” 徐子陵也道:“是的,我们一定要闯出一个自己的天地来!” 寇仲接过长生诀,与徐子陵一起翻看起来,他们虽然不认识鬼画符般的文字,但至少可跟图像上虚线行气,再依傅君婥教的心诀和脉穴位置练功。 风逸哈哈大笑,他知道现在的扬州双龙便如一块未经雕琢的浑金璞玉,任何的人为修饰不但会抹掉二人天然的风韵,或许还会毁了二人的修行之路。 最好的办法便是由他们自己去琢磨。 当然,如此自己可以观察二人进展,再询问,再试手,这对自己更有利。 风逸正想的美呢,却听【滴,宿主再次违反系统任务,事不过三。】(本章完) 257.第250章 大唐不想写了 由于我个人问题,发错了地方,从而导致收费,而收费章节无法删除,请谅解。 本来想着主角与双龙结识,从他们身上得到长生诀的启发,自己也传他们一手武功,从而有了师徒名分,以至于衍生后续剧情。 可越来越烦躁,按照原著剧情,最终寇仲获得干爹杜伏威器重,又得到天刀宋缺赏识,有席卷天下之势,我们都知道隋亡唐代,无论是历史还是大唐双龙世界。 可主角参与进去,目的就在于改编剧情走向,好让一些意难平不要再次上演。 再比如有的人不喜欢慈航静斋,心念禅院这些门派,这本来无可厚非,没有哪个门派能得所有人喜爱,以主角这种,看似是生意人的性子,却还有一些自己脾气性格,更会与他们发生冲突。 然而这难免涉及到了唐太宗李世民。 因为这些门派支持李世民。 他作为历史上排名前列的皇帝,让好多人将他奉为千古一帝,所行所为奉为圭臬。 我第一章,只是描述主角这种人不愿意与李世民相交,结果就有人给我科普。 什么你是李世民如何如何。 我就纳闷了。 我写的很清楚李世民杀兄弟,囚父亲,这可以说是不得不为。 当皇帝与普通人标准自然不同。 然而风逸认为李世民随后睡了兄弟的女人,这就让他升不起任何与他相交的心思。 因为风逸爱美色,可他有底线,朋友妻不可欺,结果有人说我狭隘,有人说政治需要,我不懂。 我他妈就服了。 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是李建成集团与他的斗争结果, 李建成身为太子,为什么要斗,那是因为李世民功劳太大,拥护的人也多,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威胁,不搞掉弟弟,他怕皇位坐不了。 结果,你说李世民睡他们的女人是政治需要,倘若李世民需要李建成、李元吉的女人来维护政治需要,这样的实力还值得兄弟忌惮吗? 这些李世民的拥趸我是真服了。 好了。我若写个,主角因为与慈航静斋发生冲突,老子偏偏要干了你选定的人,那不得喷死。 主角干的出来。 他就是那种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犟驴。 系统发布帮助忽必烈一统天下,他偏偏要杀了忽必烈。 要知道,主角武功练到这种层次,所谓帝王在他眼里,根本没有那么重的滤镜。 而这也是我写大唐双龙,主角只凭金庸世界的武功,仍旧是天下顶尖的原因。 金庸世界没有神仙,都是人。 无论是传统历史上号称修仙的王重阳,全真七子,张三丰,他们在金庸世界,都是人。 都是会受伤,会死的人。 用金庸在后记中的话说,修仙不存在,只不过是一些妄人的幻想。 哪怕扫地僧被少林僧认为菩萨化身,他也被乔峰打伤了。 所以金庸世界有武林高手,却没有仙 那些上乘武功利害之处在于武学理念,那么风逸到了大唐双龙仍旧是世界之巅。 他到了风云,仍旧是世界之巅。 之所以这样设定,就是我认为,金庸世界的高手,是被世界限制了发展上限。 而非他们的本事到头了。 达摩、张三丰到了大唐世界,风云世界他们一样有能力成为开宗立派、名垂千古的武学大宗师。(本章完) 258.第251章 潇湘夜雨 风逸突然混身大震,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热流,火热强劲,沿着他周身经脉狂奔疾行,这种感受与系统初次灌输神照功大相径庭。 霎时间,风逸酷热难当,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这种感觉真应了那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寇仲,徐子陵但见风逸本来潇洒如神,突然变的神情痛苦,面红如血,这肌肤之下似有火焰流动,远隔数丈,也能感到一股热气。 两人面面相觑,正想上前查看,突见风逸的身子好似突然由实体化作了虚无,缓缓消散在了他们眼前,无影无踪。 寇仲、徐子陵登时呆若木鸡,张口结舌的愣在了那里。 过了好一会,两人这才回过神来! 不可思议! 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不光风逸不知出现此等变故,而且也让大唐双龙的认知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他们甚至怀疑,这风逸真是神仙,与他们相见的只是一道分身幻影,现在指点他们一番,又回天而去。 他们有了这个想法,看着手中的长生诀,更加坚定了信心。 连神仙都说从长生诀悟出一丝玄妙,如何如何,那悟透了…… 寇仲心想这莫非就是天命加身,那么当此乱世,九五至尊舍我其谁? 徐子陵觉得自己会不会有飞升成仙的机会。 …… 风逸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真气折腾的好似火烧,紧接着他觉的自己便似飞了起来,如坠云雾之中,最后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一阵咿咿呀呀的胡琴声,响彻在耳。 风逸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盏孤灯,一个人,一张案几,几上放了一壶酒。 风逸眼神由迷蒙变得有了焦距, 但见这人身材瘦削,一身青衫,须发斑白,头戴四方巾,形容枯槁,两眼紧闭,左手挽琴,右手持弓。 他身上衣服洗得青中泛白,琴声透着哀伤、凄凉,人更是显得憔悴不堪。 可风逸见他气度清隽沉郁,胡琴中的弓弦就像是一柄剑。 出了鞘的利剑。 整个人虽然黯淡落索,却也充斥着一种峻冷,肃杀之感。 而且他那双手指,曲伸之时轻捷矫活,竟就像要脱掌飞出似的,可一卡一回之间,沉稳到了极点。 这样的人要是使起剑来,必然是急如电闪,疾若风飘。 风逸一有这种感受,危机感顿时涌上心头,这是个高手,立刻调运内息,查看身体。 毕竟狗系统一句事不过三,让风逸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又会被它打回原形。 好在风逸运转内息,仍旧毫无阻滞,与天龙世界一般无二,摸摸身体,也没有什么缺陷。 这是怎么了? 莫非我记忆出错了? 我没有去过大唐世界? 念头方起,呼的一声,一股冷风吹了进来,烛火摇动,哗喇喇一片响声。 风逸抬头一看,乃是船篷,敢情他所在之地是条船只。 莫非又穿越了? 风逸直截了当地问道:“这是哪里?” “湘江。” 老头语调既苦涩,也单调,更低沉,手中胡琴没有丝毫停顿。 风逸身子一震,果然。 他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他在大唐世界,位于扬州附近。 这湘江却在湖南,除了再次穿越,还能有何解释? 窗外,黄豆大小的雨点从九天洒落,天地之间,渺渺茫茫,风逸也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洞,老者手中弓弦来回,琴声越发凄切。 风逸觉得他挺悲哀的,看似拥有着让人为之向往的力量,可连自己去哪都无法自主,更别说按照自己心意生活了。 公允来讲,风逸落得这般下场,其实半点也不值得同情。 毕竟他能拥有一切,都是系统给予的。 这绝对不是说,他曾经被系统灌输的神照功、血刀经内力已经被废了,后来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努力得来的。 这就好似,风逸让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成为世上最富有的人,让他按照你的意愿做事。 可他依靠这笔钱,将自己喜欢的美人娶到手了,得到了社会地位,一国帝王都不敢出言不逊,整个天下没有人可以忽视。 他却觉得翅膀硬了,应该换个活法。 难道说他将这笔钱还给你,这就算两清,你就能让他单飞了。 恐怕,这是谁都无法接受的。 风逸绝对不会接受! 因为以他的能力,在一无所有之时,想要成为世上最有钱的人,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风逸如今心志坚毅,好似磐石,更是位于世间绝巅的人物,自然有他自己的想法,可现在的他,有些心灰了。 太难了! 任他有再多的想法,再如何折腾,系统始终是大爷。 倘若风逸现在还是前世那个为了一日三餐而奔波的社畜,或许就没有这种烦恼。 因为人不可能无视一切,随心所欲。 可如今的风逸,神功傍身,财富自由,他觉得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若还像以前一样为了五斗米折腰,他这一身武功不是白练了吗? 可事实却是,在系统这里,他还是个弟弟。 风逸越想越是难过,这时老者一曲拉完,胡琴之声缠缠绵绵,余音不绝,雨也变得小了,淅淅沥沥。 老者起身走出了舱外。 风逸吐了一口长气,也走了出去,远望出去,晓雨霏霏,烟雨朦胧。 两人都没有说话,呆呆出神。 两人身影,便在那雨雾中,若隐若现。 风逸忽然笑了起来,想到一艘篷船,一盏孤灯,一壶浊酒,身不由己,真是除了孤独再无形容,不胜唏嘘道:“老先生琴技精湛,此情此景,真是应了那句凄绝哀艳,敢问尊姓大名!” “过奖了!”老头叹了一口气,漫不经意地道:“相逢何必曾相识”。身形飘动,飘飘已在数丈之外,落在了江岸上。 这胡琴声又咿咿呀呀地响了起来,唱道:“叹杨家,秉忠心,大宋……扶保……”嗓门拉得长长的,声音甚是苍凉。 老者忽然而去,风逸有些不解,说道:“老先生是你救的我吗?” 老头道:“不是!”拉着胡琴,飘然而去,人已走出老远,这唱声仍是悠悠传来。 风逸瞪着这人,就仿佛从来没见过他这个人似的,太怪了! 风逸又道:“船家!” “唉!”艄公高声应道:“相公有何吩咐!” “我是怎么到这船上来的?” “你从江上漂流而下,是那位老先生将你捞起来的。” 风逸看着老头那孤寂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暮色中,与幽咽的琴声应和着,苍凉而凄绝。 他救了自己,从始至终,没有一句询问,也没有关切,就仿佛什么都没做,就这样默默走掉了。 这种与生俱来、不加做作的特立独行,自有一种慑人之力。 幽舱寥寂。 形单只影。 风逸就仿佛六月天猛地吞下一大杯冰水,从头到脚彻入骨髓的寒,令人发指的寒。 一种绝望、孤独的情绪充斥周身。 风逸突然觉得自己存在的意义,并不在于一腔热情,也不在于恪守什么正义,明辨什么是非,以及自己随心而动。 只能去做一个杀戮为能的刽子手。 因为他现在除了这一身武功,一无所有。 什么自己的想法,压根不重要。 所谓武林高手,神仙大能,在系统面前,都是个玩物罢了。 他根本拗不过。 所谓事不过三,只是因为它比自己强。 它可以不征求自己意愿,将自己随意丢弃在这个世界,让他见不到自己亲近的人。 那他也比别人强,又何必征求别人意愿呢? 我风逸以后就做一个走到哪,玩到哪,杀到哪的行尸走肉,或许才是自己该享受的快乐。 去他妈的天理公义,是非黑白。 老子想杀谁就杀谁! 谁比老子本事大,杀了我,结束这一切算求! 风逸木然呆了片刻,忽地抬头看着夕阳,这一双眼瞳也似已被闪亮的金芒所夺,半眯了起来,说道:“那就一起疯狂,死了算!” 衣袖一拂,离船而去。…… 清晨。 衡阳城内,春雨刚过,店铺都没有几家开门营业,回雁楼里面的人却已不少。 这回雁楼虽是城里最大最好的酒楼,可大清早的不该有这么多人。 只因衡山派大高手刘正风刘三爷的金盆洗手大会,马上要在衡山城召开。 作为相邻的衡阳城也是热闹非凡,所以回雁楼大清早的生意就已经很好了。 当然,客人也不一样, 二楼大厅,有八张桌子,四张桌子都已经坐上了人,都是江湖中人,无一不是当今江湖上赫赫有名、以及身怀不凡武功的人物。 看来这江湖中,就要发生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了。 事实上,这事件已经够惊天动地了。 一张桌子上坐着两个男子,与一个女子。 一男子身穿灰袍,宽肩细腰,脸色苍白,满身都是血迹,看起来有二十来岁,手指修长有力,这样的手很适合握剑。 他腰间也挂着一把剑。 与他相对而坐的汉子,服饰华丽、名贵,一看就价钱不菲,他腰上也挂着一柄刀。 可最为诡异的便是,两人旁边还有一尼姑。 那尼姑资容秀美,明亮照人,脸上还挂着泪痕,真是我见犹怜。 因为那个满身血迹的年轻人乃是华山派首徒令狐冲,不提他的恩师乃是华山派掌门“君子剑”岳不群,名震武林。 就是他自己,在整个武林年轻一辈,也是无人能及,老一辈的高手都知道令狐冲这个名字,可见其不凡之处。 而这锦衣男子便是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万里独行”田伯光! 他虽然是采淫贼,可他一手快刀与轻功让好多正派大侠都无可奈何。 至于这尼姑则是北岳恒山派的弟子仪琳。 她本来是随着师父来参加刘正风洗手大会的,却被田伯光掳走,令狐冲见义勇为,斗智斗力之下,虽然坏了田伯光好事,却也换来了一身伤痕,更加没有救出仪琳,只好跟到了回雁楼,再次与田伯光交锋。 另一桌坐着一个和尚,高大威猛,他桌子上全是鸡鸭鱼肉,还在大碗喝酒,一看就是个酒肉和尚,他正是仪琳的父亲不戒和尚。 和尚生尼姑,就是这样荒唐。 当然,更荒唐的便是,尼姑的母亲曾经也是尼姑,而这个和尚爹不知道这小尼姑就是自己的女儿,这热闹看的津津有味。 另一边桌子上坐着几个道人,乃是泰山派中人,有掌门天门道长的师弟与徒弟。 远处斜角落坐着一老一少,老者看起来六十开外了,身材看起来很是瘦弱,少者是个女子,看起来十三四岁,长的也很是水灵,皮肤白皙,眼珠子咕噜一转,很是灵动。 这便是日月神教中的护法长老曲洋以及孙女曲非烟。 可这些人的身份除了自己,旁人却是不知,所以才能在这里看热闹。 这时就听令狐冲道:“田兄,你虽轻功独步天下,但要是交上了倒霉的华盖运,轻功再高,也逃不了。” 田伯光向仪琳瞧了两眼,摇了摇头道:“我田伯光独往独来,横行天下,哪里能顾忌得这么多?这小尼姑嘛,反正咱们见也见到了,且让她在这里陪着便是。” 这是田伯光第一次在众人面前爆出自己的名字,话音刚落,就听“铛”的一声,邻桌道士一桌,一个青年长剑出鞘,抢到田伯光面前,喝道:“你就是田伯光吗?” 这年轻人正是泰山派掌门天门真人的弟子迟百城。 别说迟百城,以田伯光的武功,这世上本就没有几个人值得畏惧,纵然天门道人他也不惧。 田伯光轻笑,很是不屑道:“怎样?” 迟百城当即就要挺剑刺出,突然手中一顿。 因为就在此时。 “噔,噔,噔。” 一个人走在楼梯上的脚步声传来。 所有人都眉头紧蹙,就连准备一等迟百城出剑,就送他上西天的田伯光也看向了楼梯口。 在这节骨眼上,那是要打架砍人的,所有人之所以不敢忽视。 只因他们都隐隐觉得,这人的脚步声就踏在了自己心跳上,仿佛他再用力一点,就能踩爆自己的心。 故而人人都很是好奇。 只见上楼来的是个年轻人,二十来岁的样子,他肩宽腰细,剑眉星目,一身青色长衫,剪裁得很贴身,可皱巴巴的。 头上的白玉冠,看来很是名贵,头发也是蓬松杂乱,一缕鬓角散乱的白色发丝垂落耳际,莫名给人一种邪异的感觉。 众人见他这副穿着像个世家公子哥,可这不修边幅的样子,又像个江湖混子。 只见他径自走到一张空桌旁坐下,叫道:“小二,拿上好的酒来,鸡鸭鱼肉都一起上。” 令狐冲笑道:“原来这位兄台也是同道中人!” 风逸转过头来,他们四目相交的那一刻,令狐冲只觉得心里一空,风逸双眼一扫厅里所有人,嘴角微微上扬,笑道:“各位来的挺早啊?” 他本来就已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再加上他神功奇绝,久经江湖,那种随身以具的气质在女子这里就是一种无言的魅力。 仪琳登时脸红发烫,心跳的怦怦,看也不敢看他一眼。 曲非烟也觉得他是那么和气,那么自然,就与如今的季节一样,让人觉得很舒服,看到仪琳低头,她也咯咯笑了。 可仪琳这俏脸一红,将田伯光给看呆了。 令狐冲心里想着,这呆妹子还敢做出这幅女儿态,你难道不知道有只饿狼盯上了你这小绵羊吗? 令狐冲说道:“相逢即是有缘,在下这半坛女儿红请你!”说完,将面前的酒坛扔向风逸。 风逸的脸是一张年轻人的脸,但绝不是一张普通年轻人的脸,至于哪里与常人不一样,令狐冲却一时说不出来。 他只是觉得这人身上,有某种非凡的气质,那深邃的目光,隐藏着多少沧桑的往事?那飘逸的白发,又代表了多少峥嵘的岁月? 更值得高兴的是,这人将自己送出的酒坛轻松接住了,一滴酒也没洒出来, 令狐冲脱口赞道:“好功夫!!” 风逸双手抱着坛子,猛灌了起来。 他现在满身都是忧愁、伤感的情绪,只有大口喝酒,有了这股灼热冲喉,直通肺腑的感觉,他才觉得自己是个切切实实的人。 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不是虚幻,不是妄想。 所以他一口气不停的灌。 众人见他脖子上仰,空门全开,田伯光自忖随便出手,都能瞬间要了他的命,不足为虑,是自己想多了。 风逸将这半坛女儿红,一气喝完,连眼睛都发直了,身子也趴在桌子上,喃喃道:“真他妈的痛快!” 众人都想:“原来这是个酒鬼!” 唯独令狐冲却感觉很对味,笑道:“兄台好酒量,不知怎么称呼?” “相逢何必曾相识!”风逸醉眼惺忪。 田伯光大笑道:“好一个相逢何必曾相识,冲你这酒量,就是个汉子,我田伯光敬你一碗。” 风逸醉眼一睨道:“酒量好,就是汉子了?” 田伯光怔了一怔,不知道应不应该拔刀砍死这个不识抬举的酒鬼,他眼中精光暴射,说道:“阁下是觉得我不配给你敬酒了?” 风逸含含糊糊地道:“你还是别敬了,多吃点,我也吃点,免得到时候杀了你,影响胃口,你还觉得亏了,死不瞑目,岂非人生至痛?”说着狂笑起来,蓬的一拍桌子,叫道:“小二,我的酒呢!” “嘭”!田伯光也是怫然变色,一掌击在桌上,冷笑道:“想杀我的人多了?你倒试试看!” 风逸忽地拂袖一挥,众人只听一声轻响,仿佛珠落玉碎,田伯光的身子好像一摊烂泥,缩在了桌子下面。 所有人都不禁吃了一惊。 仪琳与曲非烟更是惊呼出声,她们呼声未落,风逸伏在桌上喃喃道:“试了,怎样…………”他似乎压根便没动过,竟已打起呼噜来。 田伯光却觉身子骨头尽碎,最恐怖的是五脏六腑被放在了冰窖中一样,他知道自己已然是活不成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世上怎么会有武功如此高强之人! 还会被自己遇上? 令狐冲与迟百城不胜惊异,上前一看,只见田伯光气若游丝,面似白纸,令狐冲查看之下,就觉他浑身不但冰凉刺骨,身子骨更是其软如绵,四肢百骸仿佛已经粉碎。 而他一时不得就死,头发、眉毛、胡子都结了一层寒霜,而且在迅速蔓延,田伯光的身子很快结了一层冰霜。 类似化水成冰的阴寒功劲,江湖上也不是没有,也不是没听过,不算太过稀奇。 可一击便将田伯光这等高手打成这样,这就很考验功力了。 自然而然让人人心里都是一个疑惑? 这酒鬼是谁啊? 哪里跑出来的? 大名鼎鼎的田伯光就这么死了? 自始至终,这出手之人没动一下屁股,更没看他一眼,如此行事作风,纯粹就是个疯子啊! 就连日月神教的长老曲洋,脑海中立刻闪现出了一个名字:“东方不败!” 当然…… (本章完) 259.第252章 恶名乍起 风逸刚刚出手,实在是太快太重了,竟以田伯光的轻功都无法闪避,自是让在场之人无比惊骇。 尤其是不戒和尚与曲洋。 这两人都是可不是令狐冲、天松道人可比,乃是当世一流高手,眼光见识均高。 心里十分清楚,这“醉鬼”出手将田伯光打的筋断骨折,将之冻住,这已经是难得一见的手段,但这还不是最难的。 最令人恐惧的是,他出手将人震碎之时,是以劈空掌将对方打得纹丝不动,人像草一般软了下去,这功力才是真正的超凡入圣、惊世骇俗。 再则田伯光如今死在这里,江湖上固然喜闻乐见,更加会引起哄动。 可这下手之人,就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竟然还能趴在桌上酣睡起来。 这份心态,简直就是魔鬼也似。 仪琳仿佛才回过神来,“哎哟”一声,跌坐在地,瞪着一双美眸,仍有茫然之意。 令狐冲又看向了风逸,心道:“这人莫非就是师父说的风尘异人?” 细细端详,见他睡觉的时候也满腹心思,好像一种忧愁、伤感的情绪将他给压垮了,所以瘫在桌上,一蹶不振。 令狐冲这样一想,也如坠冰窟。 回想昨夜与今晨,自己与仪琳九死一生,经历极大艰辛,都脱不出田伯光掌控。 可他一出手,便让一切都尘埃落定,仿佛自己的辛苦努力都是个笑话。 况且田伯光都自诩横行天下,杀了他这样的人不更天下横行,那他的忧愁伤感又来源于哪里呢?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令狐冲突然体悟到了这句话的内涵,心中一阵翻腾,突然向前一倾,吐出一大口鲜血。 仪琳见状吃惊,抢上道:“令狐大哥,你怎么了?” 五岳剑派同气连枝,所以互相都以师姐师兄相称,仪琳情急之下叫令狐冲大哥,已经表明令狐冲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可不只是一个同盟师兄了。 令狐冲自然没有感觉,他昨夜与田伯光在树林、山洞多次对敌,被砍了好几刀,失血过多,又急忙追赶田伯光,生怕耽搁之下,仪琳被坏了清白。 所以来不及上药裹伤,能撑到现在,全凭要救仪琳脱险的心气支撑,如今没了田伯光的威胁,一口气一松,登时虚弱无比。 仪琳急忙拿出恒山派的疗伤圣药“天香断续胶”给令狐冲敷起了伤口,看到他身上皮肉翻卷之处,足有五六处之多,眼眶一热,流下泪来。 令狐冲吸一口气,低声说道:“师妹,我没事,你给我倒碗酒喝就行了。” 仪琳看他一眼,却不做声。 令狐冲知道她心意,说道:“好师妹,我生平唯独好酒,喝了酒,伤也能好的快一点!”说着倒吸一口凉气。 仪琳只好起身给他倒了一碗酒,递了过去,令狐冲大笑,举碗一饮而尽。 曲非烟低声啐道:“爷爷,这些有本事的男儿,怎么都是些酒鬼呢?” 曲洋微微一笑。 令狐冲喝了酒,歇了一会,想给风逸道个谢,赶往衡山城与一众师兄弟汇合。 忽听楼梯脚步声响,跟着一阵笑语,走上两个人来,都是一身青衫,腰间悬剑,约莫二十来岁年纪。 令狐冲见他们都是青城派弟子装束,但不知道姓名。 来人正是青城派四大弟子“英雄豪杰”之一的罗人杰,看见田伯光尸体,脸色微变,再见令狐冲一身血迹,又与一位明艳尼姑同坐,心中惊疑,一双眼睛只在仪琳身上上下乱转。 仪琳见他眼神讨厌,低声道:“令狐师兄,你认识这人么?” 令狐冲看了罗人杰一眼,见他一双眼直在仪琳身上游移,说道:“师妹,你可知青城派最擅长的是什么功夫?” 江湖有云“英雄豪杰,青城四秀”,可令狐冲去年在汉中酒楼,遇上余沧海大弟子侯人英与其师弟,见他们横行霸道,所以给收拾了一通,还给起了一句“狗熊野猪,青城四兽”。 就为了这事,余沧海给岳不群写信告状,令狐冲被岳不群打了三十板子,好长时间都无法下床。 仪琳道:“不知道,听说青城派高明的功夫多得很。” 令狐冲道:“不错,青城派高明的功夫很多,但其中最高明的一招,嘿嘿,免伤和气,不说也罢。”说着向罗人杰又瞪了一眼。 罗人杰抢将过来,喝道:“最高明的是什么?你倒说说看?” 令狐冲笑道:“我本来不想说,你一定要我说,是不是?那是一招“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 “蓬”的一声,罗人杰岂能不知这句话的由来,顿时羞愤难当,伸手在桌上重重一拍,喝道:“胡说八道,什么叫做“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从来没听见过!” 他这用力一拍桌子,令狐冲倒没怎么,却将呼呼大睡的风逸给惊醒过来。 风逸一口气灌了半坛女儿红,也没用内力逼酒,经常喝酒的人都知道,醉酒之后一醒过来,必然头疼欲裂,风逸气的张嘴就骂:“哪个王八羔子在这里大呼小叫!” 罗人杰喝道:“入你先人个板板,是老子……” 话没说完,哗啦一声。 刹时间,罗人杰从楼梯口滚跌下去。 风逸头晕眼,不辨东西,但朦胧之中听见有川人骂他,根本不管,听声辨位之下,挥手就是一掌,送他上了西天。 罗人杰死的很冤。 原剧情中的他死在令狐冲手中,可怎么也将之狠狠打了一顿,更是将仪琳的俏脸蛋也摸了一把,大有牡丹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意思。 这一次,只是因为拍了一下桌子,骂了一句人,更可气的便是对方也骂了自己,可他为什么要杀自己? 莫非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只能升起这样的想法了。 与之同来的弟子看到师兄一声不吭的被人了了账,吓得脸色惨白,颤声道:“阁下何人?今日之事,我会原原本本告知我师父的。” “要告状?”风逸揉了揉脑袋道:“好啊,若有能耐,便来寻我,风某照单全收。” 那弟子恨恨瞧了风逸一眼,转身下楼。 风逸冷笑道:“你师父这么能耐,想必也不用传话了!”说着手一挥,砰的一声, 这弟子如断了线的风筝,被远远的抛了出去,空中喷出一口鲜血,蓬的一声,重重的撞在了酒楼墙壁之上,整个墙壁门窗都为之震动,椽子上灰尘簌簌而落。 风逸杀田伯光还知道他是谁, 至于这两人,他压根就不知道。 可他杀了人,只感觉憋在胸中的那口恶气,有所消解,至于杀了人是什么后果。 他全不在乎。大不了弄死我! 风逸手在怀中一摸,当即有些尴尬,哈哈一笑,摇摇晃晃下楼而去。 令狐冲叫道:“兄台且慢,令狐冲还未拜谢……”边说便跟着下楼,仪琳也跟了过去 却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不用道谢了,遇上这种武林奇人,赶快离开才是真。” 令狐冲与仪琳回头一看,正是适才坐在一旁看戏的祖孙俩。 紧接着泰山派的人也紧随其后,他们将三具尸体都搬了下来,其中一个弟子冻的直打哆嗦,一个长須道士更是对着令狐冲冷哼了一声,大为不满。 令狐冲也没在意,心里想道:“听师父说,江湖上的异人每多游戏风尘之举,田伯光虽然了得,在我们乃是大恩,可压根就没在这人眼里,这种举手之劳,跑去给人道谢,倒显得过于矫情了。 令狐冲对仪琳道:“师妹,我要去衡山城,你呢?” 仪琳粉脸一红,低头说道:“我、我也要去衡山城找师父。” 令狐冲见她又脸红,心中很是迷惑,心想:“素闻定逸师太性如烈火,怎么收个徒弟如此女儿态,说话就脸红。” 他哪里知晓,仪琳本就不想与他就此分开,但又觉得自己身为出家人,这种想法不对,心里不知念了多少阿弥陀佛。 掌柜也有些无奈。 出了三条人命,这可如何处理? 报官,掌柜有十个胆子也不敢。 能开酒楼的,都是人精。 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官府对于那些有家有业的正派人物具有威慑力,他们行事自然要讲分寸。 可那本就是相对的。 一旦门派变得没家没业了,官府也就会变得头疼。 而像“醉鬼”这种没名没姓,又武功绝伦的,官府压根就不会招惹。一旦抓不住,那么自己晚上睡觉,会不会突然没了脑袋? 至于酒楼掌柜,也怕哪天酒楼被人一把火烧了。 习武不犯禁,还练什么武? …… 曲非烟见爷爷若有所思,忽道:“爷爷,那人武功很高吗?” 曲洋微微颔首道:“是啊,太可怕了。” “可怕?”曲非烟不解道:“我看他倒挺和气的,让人如沐春风。田伯光与青城派的人都不是好人,死了也活该!” 曲洋摇了摇头:“你不懂。” 曲非烟摇着爷爷胳膊,撒娇道:“我不懂,你说了,我就懂了吗。” 曲洋对这个孙女宠爱有加,走到无人之处,才道:“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高手吗?” 曲非烟压低了声音:“像东方……” 曲洋道:“不错。 像他们这种人武功高,名气大,却又给人一种天高云淡的感觉, 这种气质相结合,就产生了“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的效果。 一般人见到这样的人物,第一印像,会觉得他如此本事,却如此平易近人,难免生出一种此生有幸,能够与他相识,满怀欣喜。 可旁人哪里知晓,他们的和蔼可亲,那只是一种风度与修养,哪怕他跟你真的称兄道弟,并不意味着你真能与他平起平坐。 尤其武功越高的人,面对这种人,越会心生敬畏之心。” “敬畏?”曲非烟小指一点脸蛋:“难怪我没有这种感觉,原来是我武功不够高啊!” 曲洋微微一笑:“他好似深潭,深不可测,而你不过是一汪浅水,一眼即知。 想那田伯光在江湖上兴风作浪,旁人杀田伯光总要列举他的罪状,而这人只微微一挥手,就将之抹除,可仿佛一切都与己无关!” 曲非烟点了点头:“这倒是,他杀了人,也不走还敢睡觉!” 曲洋道:“只因为他仿佛神仙一样俯视众生,进而对什么恩怨情仇,压根不放在心上。生死之事对于旁人乃是天大的事,可于其而言,就像家常便饭一样简单。 他不将别人的生死当回事,更是连自己的生死也不放在心上了,这样的人拥有此等武功,你说可不可怕?” 曲非烟似懂非懂道:“所以爷爷才要离开,怕他知晓你的来历,杀了我们?” 曲洋苦涩一笑道:“傻丫头,对于那种人来说,他杀人根本不需要理由。 什么十恶不赦,什么侠义英雄,其实都抵不过他是否顺眼罢了!” …… 风逸被人吵醒,本来还想大吃一顿的,可掏银子时,才发现囊中羞涩,只好走路,反正他也没吃,那么当务之急是先弄些钱来。 风逸脸上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在一家赌档前停住了脚步。赌档门口进进出出,落到风逸眼里,这些赌客不再是人,而是一个个大元宝,骨碌碌滚了进去。 风逸当即也走了进去。 他没钱,可赌注对于他来说,处处都是。 风逸进了大厅,就见黑压压几堆人,似乎天下的赌坊都一个样,乌烟瘴气,时不时还夹杂着女人的尖叫谩骂声。 肯定是有些男人输了钱,想在女人身上揩点油,占占便宜,怎么也不能白来一场。 但出现在赌场的女人,呵呵,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占小便宜吃大亏! 其中一张大桌上围满了人,正在摇骰子押大小,俗称“摇宝”。 有的赌众眉开眼笑,一看就是赢钱了,有的则是满头大汗,显然输了不少钱。 可谓有人欢喜有人忧。 风逸在一个眉开眼笑的人面前,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走了一颗碎银,押了下去。 赌徒几乎都是一样,都觉得自己运气是最好的,这把能赢。 就算输了很多,也相信,下把就能连本带利的扳回来。 所以下把一定比上一把押得多一些,倍投就是这样出现的。 若是运气好,的确能在关键时刻,按照预想的来,赢上一点。 可那时又会觉得今天运气不错,得乘胜追击,多赢一点。 故而到了最后,都成了送财童子。 所谓赌博,其实堵的不是什么概率,而是人性。 就是那种侥幸心理。 纵然真的有人运气好,赌的大,赢的多,这种空钱来的容易,也拿钱不当钱,的又快,再则开赌场的,目的也是为了赢利! 财神爷给你面子,可旁人不愿意。 那时候就得想办法坏了你的运气。 “出千”就是这样产生的。 “十赌九诈”这个词汇恐怕从有了赌,就已经出现了。 所以风逸来这里不是来赌运气。 而是靠着出千。 这出千本来是种技术活,与武功一样,很难练成。 因为它需要天赋,你的手得又轻又快,肉眼难辨,还需要心志,该出手时就出手,胆大心细。 可风逸内功深厚,耳聪目明异乎寻常,无需刻意用功,数丈之内落叶飘落之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这骰子共有六面,每面点数不同,每一面落下之时,声音有所差别,虽是微细之极,但落在风逸耳中,自能轻松分辩。 所以点数是几,风逸相当透视。 在这种技术加持下,只用一两碎银,他便赢到了一千两。 纵然赌到五百两时,宝官在骰子上动手脚,玩了巧,风逸押的是大,他改成了小! 可风逸肘部在桌子上抵着,待他揭开宝盅,还是“三三六”大,风逸押中了。 赌场方面意识到遇上高人了,待见他赢了一千两,就起身了,什么也没说,就看着他将一锭银子给了某位赌客,扬长而去。 赌场也是四方来财,知道“打秋风”,所谓不是猛龙不过江,一千两虽然不少,可也没必要翻脸,谁知道遇上什么人物呢。 风逸在赌场大杀四方,着实兴奋了一把,可待他出了赌场,兴奋劲过了,肚子又觉得饥饿,寻思:“须得找个地方,好好吃他娘的。”即刻漫步向前。 他脚力惊人,悠哉悠哉,就到了衡山城,可怎料因为刘正风洗手大会声势太大,城里客栈什么的,都被江湖人占了,连个落脚地方都没有。 风逸又信步而行,忽听欢语嬉笑,抬头一看,一座阁楼中满是浓妆艳抹的女郎,挥着红巾翠袖,娇声唤客。 风逸转头一看牌匾“群玉院”。 玉多指女子,所谓品玉由此而来。 群玉,顾名思义,那就是一群女人了。 有一群女人的地方,自然而然会吸引很多男人,这个时代,那也就是妓院了。 风逸哈哈一笑,心想:“所谓吃喝嫖赌一条龙!”当即进楼,鸨儿立刻领着涂着脂粉,打扮妖艳的姑娘迎了上前,风逸财大气粗,立刻就是一千两全部散了出去,要最有名的粉头。 那些偷偷揣着银票去群玉院的男人都恨死了风逸。 因为他们的银票没有风逸的多。 好在这里,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有多少江湖人,风逸如愿选到了几个美人 毕竟江湖中人最忌讳一个色字。 好色之人,难免为人所轻,不算江湖好汉。 刘正风洗手大会来的人一多,就是真有想玩玩的江湖人,也不会在这里寻乐子。 风逸前世今生,酒都没少喝,浑不以为意。 在如今这个世道,能喝酒放松之时,也就是他不出名的时候了。 风逸在这里喝酒,可另一处却是炸了锅。 …… 衡山城北有一座大宅,门口点着四盏大灯笼,写着“刘”字,十余人手执火把,有的张着雨伞,正忙着迎客。 这便是刘正风府邸。 刘正风成名多年,虽然还没到洗手大会正日,来的庆贺之人已经不少,光大厅里已经聚集了二百余人,分坐各处,分别谈笑。 至于厅上首五张太师椅并列,空着四张,只靠东椅子上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红脸道人。 这五张太师椅是为五岳剑派的五位掌门人而设,嵩山、恒山、华山、衡山四剑派掌门人都没到,那红脸道人是泰山派的掌门天门道人。 两旁坐着十多位武林前辈,下首主位坐着个身穿酱色茧绸袍子、矮矮胖胖、犹如财主模样的中年人,正是主人刘正风。 三块门板停在西首地下,一块板上躺的是一具冰雕,正是田伯光,另两块上躺着两具尸体,盖着白布,乃是青城派弟子。 这三具尸体一字摆开,平添了几分死寂、恐怖的气息,尸体旁还蹲着一个矮子,正在查看尸体,喃喃地道:“好深厚的内力,好凌厉的掌力,好毒辣的手段!” 只见一个长须道人说道:“事情就是这样,他没说名字,只说姓风!” 这人便是回雁楼亲历者天松道人,将自己所闻所见如实道明。 这时那个矮子站了起来,刘正风沉声道:“余观主,如何?” 原来这个矮子便是青城派掌门余沧海。 死了田伯光还也罢了,可死了自己两个徒弟,当着这么多人,就让他的脸色很不好了。 只见余沧海双目精光闪闪,说道:“刘三爷,本派弟子死在你衡山城,不知你有何高见?” 刘正风一脸正色,缓缓道:“可他为何要杀贵派弟子呢?”又看向了天松道人。 他们都是当世一流高手,谁看不出来下手之人,有通天彻地之能。 青城派的罗人杰在高手眼里,不值一提,可田伯光乃是出了名的采淫贼,声名狼藉,只是他轻功绝佳,为人机敏,侠义道几次围剿,始终不能伤到他一根汗毛。 却被人轻描淡写的给弄死了,这种手段是在场所有人想都不敢想的,岂是好相与的? “岂有此理!”天门道人冷哼一声:“此人武功虽高,却是个是非不分的狂徒,田伯光这恶贼人人得而诛之,青城派名门子弟,他也将人杀了,哼,还说人大呼小叫,真是太不像话!” 余沧海微一颔首道:“不错,此人如此恶毒行事,又在刘兄金盆洗手大会之时,必是魔教中人,想是有所图谋,要对诸位不利!” 众人齐齐一凛,有些人知道余沧海知道对方了得。可弟子被杀,总不能当作无事发生,便希望所有人一起去对付这个神秘高手,可又觉得有道理。 嫌人大呼小叫,直接杀人,的确是魔教做派。 这时就听迟百城道:“我本来还想对田伯光说清楚他是淫贼,武林中人人都要杀你而甘心,这才对其动手。 谁知那人什么话都没说,就将田伯光杀了,天松师叔说这人就是个唯力是持的暴汉,乃是魔教做派!” 他本来要对田伯光动手,却被风逸随手拍死,觉得田伯光也不过耳耳,心中一有这个念头,越想越是不忿,觉得自己也能杀了田伯光,却被人给抢了先。 天门道人怒道:“魔教贼子敢来衡山城捣乱,真是将我五岳剑派视去无物,哼,咱们学武之人,必然要和这样的魔头势不两立!” 他脾气暴躁,师父又被魔教长老所杀,只要有人和魔教扯上关系,立刻失态。气得脸如巽血,似乎一丛长须中每一根都要竖将起来。 忽听得门外有人说道:“师父,弟子有事启禀。” 天门道人听得是徒儿声音,便道:“进来!什么事?” 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走进厅来,先向主人刘正风行了一礼,又向其余众前辈行礼,然后转向天门道人说道:“师父,天柏师叔传了讯来,他率领本门弟子在衡阳没有见到令狐冲与那神秘人的踪迹,但听他在衡阳城万利赌档赢了一千两银子,又去了……”看了定逸师太一眼。 天门急道:“又什么?” 来人道:“他去了群玉院!” 刘正风皱着眉,看着眼前之人,凝声道:“你确定是群玉院? 那人道:“刘师叔明鉴,据天松师叔说,那人长得年轻,额上有一缕白发,特征很明显,我们打听的很清楚!” 余沧海道:“刘兄,群玉院是什么地方?” 刘正风看了定逸师太一眼,微微躬身:“那是一处妓院!” “妓院?” 十多位武林前辈齐齐站起,同时问道。 包括恒山派白云庵主定逸师太。 她也明白泰山弟子为何看着自己,欲言又止了。 妓院乃是女子的苦地,她身为女子的确不好直言。 众人则是觉得下手之人武功如此之高,竟然会跑去妓院宿娼,完全不顾身份,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余沧海哈哈一笑:“这贼子既然是魔教中人,嫖妓宿娼岂非应有之为?诸位又何必大惊小怪呢?” “走,去看看!” 定逸师太一拂袖,当先出门而去。 其他武林前辈也是鱼贯而出。 刘正风眉头紧锁,心道:“风云将起,我这洗手大会还能如期举行吗?” (本章完) 260.第253章 史无前例 天门道人、定逸师太等人走出厅,一路疾行,路过大厅之时,二百多位武林人士纷纷起身。 天松道人等人抬着三具尸体,他们都曾见到,本就暗暗纳闷,又见这些武林前辈表情凝重,步出厅,各个都起了好事之心。 突听大厅门口传来一个娇嫩的声音,叫道:“师父,我回来啦!” 定逸脸色陡变,喝道:“仪琳?快给我滚进来!”,一众武林前辈目光都望了过去。 因为在天松道人口中,所谓的回雁楼之事,可不光是田伯光之死。 而是华山派大弟子令狐冲与淫贼田伯光称兄道弟,还拉着恒山派小尼姑一起喝酒。 这种事大伤华山派、恒山派脸面,至于令狐冲是为了救人,此时却根本没人知晓,只当他也是个淫贼。 故而都想瞧瞧这个公然与田伯光令狐冲这两个万恶淫贼在酒楼上饮酒的小尼姑,到底是怎么一个人物。 随着话音落下,就见一个小尼姑与一个年轻人走进大厅。 “大师兄!” 突然八九个声音一齐响起,有男有女,他们是华山派弟子。 “大师兄,你怎么了?” 一女子扑向了令狐冲。 这一幕,不知羡煞了多少年轻人。 毕竟他与仪琳一同入内,仪琳容月貌,身材婀娜,一袭宽大缁衣仍掩不住窈窕娉婷之态,又马上有个声音清动听的可人扑前。 跟随长辈前来的少年英雄无不羡慕。然而待看清这女子长相,却变得沉寂无声。 盖因这青衣女子身材婀娜,可这长相实在不敢恭惟。 只见她肤色黑黝黝地甚是粗糙,脸上似有不少痘瘢,容貌甚丑,与身旁姣好如明月的仪琳一比,天上地下。 可以说难看得使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连仪琳也没想到这女子这个丑法,于是,她揉了揉眼睛,再举秀目望去,何曾眼睛有什么毛病? 旁人哪里知晓,她便是“君子剑”的掌上明珠岳灵珊。 定逸师太喝道:“灵珊,你怎还不去了这幅怪相?” 她早见岳灵珊故意扮丑,让她卸了,可她还是没有,这时更加顾不得旁人,只是围着令狐冲左右查看。 华山派弟子均知小师妹与大师兄亲梅竹马,师兄每次被师父责罚,都是师妹求情,如今见令狐冲满身血渍,魂都快吓掉了。 令狐冲见师妹双眼噙泪,微微一笑道:“小师妹,我只是一些皮外伤,没事。” 原剧情中令狐冲与田伯光还发生了一场坐斗,致使身上十三处伤口流血不止,再加上又被罗人杰乘人之危,命在垂危,为曲洋所救。 可这一次,随着风逸的一挥手,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所以令狐冲虽然走的慢了些,还是在晚间时刻赶到了刘府。 可众人不知,只觉得天松等人抬着几具尸体都到衡山城了,令狐冲仪琳还没来,肯定有事,现在来看,令狐冲受伤不轻,脚程慢了! 岳灵珊见他笑容洒落,不由释然了许多。 却听一人冷笑道:“原是华山传人,名师佳徒,这里可不是你们眉来眼去的时候!” 他声音低沉,不但大厅中人都循声看来,就连令狐冲与岳灵珊也是脸上一热,回首看去。 因为这声音不但中气充沛,认识之人,自知道这话出自青城派掌门余沧海之口。 不认得他的,见这人身高不逾五尺,却自有一股武学宗匠的气度,形貌举止,不怒自威。 就在同时,定逸师太说道:“仪琳,你做的好事?” 仪琳盈盈倒拜定逸,叫道:“师父……”两字一出口,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说道:“师父,弟子这一次……这一次,险些儿不能再见着你老人家了。” 她说话的声音十分娇媚,两只纤纤小手抓住了定逸的衣袖,白得犹如透明一般。 人人心中不禁都想:“这样一个美女,怎么去做了尼姑?” 余沧海目光转向令狐冲,脸色铁青,冷冷地问道:“令狐贤侄,我青城派到底在什么事上得罪了贵派,以致你一再无端生事,向我青城派弟子挑衅?” 令狐冲不由一轩剑眉道:“前辈说我向贵派弟子挑衅,那贵派弟子向他人挑衅又怎么说?” 去年在汉中酒楼,他看不惯侯人英等人横行霸道,就给踢下了酒楼,这次是青城派灭了福威镖局,江湖传言余沧海为了夺取林家辟邪剑谱,这才下此毒手。 令狐冲也听到此番传言,更对青城派不忿之极,原剧情中令狐冲就是以此为由骗杀罗人杰。 余沧海冷笑道:“好一个向他人挑衅!” 身子一晃,挥掌斜抓令狐冲脉门,忽觉背后劲风微动,反掌一挥,蓬的一声,却是定逸师太出手。 令狐冲趁机挽着岳灵珊的右臂斜跃而出。 余沧海转过身来,脸上犹似罩了一层寒霜,双眼投注在定逸师太身上,嘶哑着嗓子说道:“师太,令狐冲这恶贼所行所为,你莫非没有听到?” 定逸哼了一声,骂道:“令狐冲这小子一张臭嘴,不知是哪个缺德之人调教出来的,但也轮不到你这青城掌门以大欺小!” 她不但骂了余沧海,更是将令狐冲的师父华山掌门给骂上了。 忽听仪琳说道:“余师伯,师父,令狐师兄不是恶贼。” 余沧海冷笑道:“师太,你倒听听令高徒的说话,她叫这恶贼作什么?” 定逸怒道:“我没耳朵么?要你提醒。” 她听得仪琳叫令狐冲为“令狐师兄”,心头早已有气,余沧海只须迟得片刻说这句话,她已然开口大声申斥,但偏偏他抢先说了,言语又这等无礼,她便反而转过来回护徒儿。 定逸师太说道:“她顺口这么叫,又有什么干系?我五岳剑派结义为盟,五派门下,都是师兄弟、师姊妹,有什么稀奇了?” 余沧海冷笑一声,眼神如刀似剑,锐利无比射向劳德诺,身子一晃,左手疾出,骈指如剑,风声飕然,直点他胸口“气胡穴”。 劳德诺心中大骇,急忙叫道:“不关我事!” 说话间,胸前风声已至,却已躲避不开,左掌朝余沧海手腕便切,身手也颇快捷。 余沧海一声冷笑,左手转了个极小的圈子,已将他双手抓在掌中,右掌抵在他的胸前。 劳德诺胸口一窒,一口气堵在喉间,居然无法吐出。 众人看的无不佩服,青城掌门名不虚传! 华山弟子则是骇然欲绝,要救哪里来得及,一众高手都知道余沧海掌力含而不吐,否则他那名震武林的“摧心掌”施展出来,劳德诺已经一命呜呼了。 令狐冲铛的一声拔剑出鞘,叫道:“好賊道,你要为弟子出气,冲着我来,抓我师弟算什么事?” 余沧海目光一凛,一丝寒意倏然泛上他那瘦削的面孔,冷冷注视了令狐冲半晌,突地道:“你难道真不知道,我为何要对你这位老师弟出手,你难道真不知道理由? 嘿嘿,华山派,君子剑,在我余沧海面前装蒜还不够!” 跟着内力一吐,右手一推,砰的一声,劳德诺重重撞在大厅墙上,灰泥簌簌而落,喝道:“你这家伙一路上鬼鬼祟祟地窥探于我,存的是什么心?你当我不知?” 劳德诺给他这么一推一撞,五脏六腑似乎都要翻了转来,伸手支撑,只觉双膝酸软得犹如灌满了黑醋一般,只想坐倒在地,勉力强行撑住,听得余沧海这么说,暗暗叫苦:“原来我和小师妹暗中察看他们行迹,早就给这老奸巨猾的矮道士发觉了。” 令狐冲很是不解,不由看向了小师妹,众人也是一般,劳德诺怎敢去窥探余沧海? 莫非是岳不群授意? 岳灵珊叫道:“你们青城派身为武林正道,更是川西武林领袖,可连福威镖局的镖师、趟子手都不放过,还不许旁人看吗?” 余沧海冷笑道:“难道福威镖局的命是命,我儿子的命就不是命? 你说杀的人多,贫道冲动之下,的确有失考量,但贫道想请教,若本派弟子将灵珊侄女你杀了,令尊能不能心平气和,只找下手之人报仇,好继续发扬君子之风呢?” 此话一出,岳灵珊登时语塞。 这话可不敢乱说。 江湖上有所谓“冤有头债有主”的说法,可毕竟因人而异,不能一概而论。 普通弟子与掌门亲生子女地位,绝不可同日而语。 倘若杀了岳灵珊,只找凶手一人。 那让岳不群这类人抓狂,岂不简单? 比如青城派弟子将她杀了,余沧海将凶手解给岳不群,说你拿去报仇吧,此事就此了结。 对付五岳盟主左冷禅,也挺容易。 杀了他儿子,你再将凶手处置了。 一切就此揭过! 闹呢! 谁要这样想,那还真是棒槌! 那必然会牵连! 就像乔峰那等恩怨分明的好汉,可对于杀了义父义母、师父的仇人,气愤之下都要将其全家杀的鸡犬不留,阿朱为此都曾劝过。 故而青城派灭了福威镖局之事,江湖上已经传的沸沸扬扬,长青子早年败在林远图剑下,武林中并不周知,人人都说青城派志在劫夺林家辟邪剑法的剑谱。 但余沧海却宣称他为了给师父出气,再加杀子之仇,故而有人纵然不信,却也无人去以此指责余沧海。 因为人真的死了儿子,这个理由用来堵天下悠悠众口,再合适不过。 毕竟人人常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乃是两大仇,无法消弭,实则杀子之仇也不遑多让。 有些人死了儿子,给儿子复仇或许能够保持理智,可没人能要求所有人都如此行事。 哪怕法律、道义都不行! 这就是某些人明知为子复仇,自己也难免一死,也依旧会做。 哪怕得到丧心病狂的评价,也毫不改变! 忽听定逸师太说:“仪琳,跟我来,你怎地失手给他们擒住,清清楚楚地给师父说。” 说着拉了她手,向厅外走去。 众人心中都甚明白,这样美貌无比的一个小尼姑,曾经与田伯光这采淫贼一起喝酒,哪里还有清白,只是经过缘由,不便当着众人说,定逸师太是要将她带到无人之处,再行详细查问。 余沧海步只一错,青影飘动,拦在定逸师太前面,说道:“师太,事关重大,不光涉及本派两条人命,还有那位魔教高手,便请仪琳小师父在此间说。” 他顿了一顿,又道:“令狐冲是华山门下,你们五岳剑派门下,大家都是师兄弟,师姐妹,有什么事发生,贵派或许不怎么介意,我这两位徒儿死的不明不白,固然是那魔头所为,却也与他令狐冲脱不了干系,当着天下英雄,说个明白,大家也好评评理。” 定逸性格刚猛,平日连大师姊定静、掌门师姊定闲,也都容让她三分,如何肯让余沧海挡住去路,出言讥刺?听了这几句话后,两条淡淡的柳眉登即向上竖起。 忽听令狐冲一声长笑:“余观主,贵派门下之死,可是清清楚楚,又何谓不明不白呢?” 余沧海冷哼一声,说道:“清楚什么?你倒是说说看!” 令狐冲笑道:“以小侄看来,这是贵派弟子不长眼色,不修口德所致。” 余沧海一声怒哼,还未说话,仪琳一转念,说道:“啊,是了,是那个青城派的人,他先拍了桌子,吵醒了睡觉的醉酒之人,又说什么入你先人板板,还自称老子……” “扑哧——” 岳灵珊忍俊不住笑出声来,继而引得所有人哄堂大笑。 从一个美貌尼姑口中说出此等话来,实在是让人没法不笑。 定逸喝道:“胡闹!这些疯话,你也记在心里。” 仪琳道:“师父,那位青城派弟子就是这样说的呀,结果也不知道为何,他就滚到楼下去了。 令狐师兄说这是青城派的‘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他曾经见过两位青城派高手施展此招,今日一见,却是大开眼界,让人好生向往呢!” 仪琳又突然问道:“师父,青城派有这门绝技吗?” 她这样一问,余沧海脸色铁青,气的浑身肌肉直抖。 众人听了都脸露微笑,却看余沧海面色吓人,谁都不敢笑出声来,忍的好不辛苦。 令狐冲则是暗暗叫苦,他与仪琳来衡山城的路上,说笑之时,提到罗人杰之死,正应了青城派的“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谁知仪琳当着众人就这么讲了出来,师父定会知晓,他一定会被罚的,想着屁股已经有些疼了。 众人岂能不知,青城派弟子多为川人,这“入你先人板板”固然是一句骂人话,却也类似于某些地方“你他妈的”的一种口语,只是一种语气助词,故而泰山派的人在叙述此事之时,照顾余沧海面子,就没明说。 定逸师太被徒儿这么一问,看到余沧海脸色丑极了,严峻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说道:“那都是他说的胡话,好孩子,你不要问,免得某些人胡乱撒气!” 仪琳道:“噢,原来是胡话。我本来想师父没有说过这门武功!” 定逸师太眉头一挑:“好了,这些闲话不要说了,那天跟你失散后,到底后来事情怎样?” 她以为仪琳已经没了清白,生怕仪琳年幼无知,将贻羞师门之事也都说了出来,忙加上一句:“只拣要紧的说,没相干的就不用罗唆。” 仪琳应道:“是!弟子没做什么有违师训之事,只是田伯光这坏人,这坏人……他……他……他……” 定逸点头道:“是了,不用说了,我都知道。田伯光这恶贼死了,令狐冲这恶贼待岳老儿一到,我一定给你出气……” 仪琳睁着清亮明澈的双眼,说道:“师父,令狐师兄他救了我,怎么是恶贼呢?” 定逸师太狐疑道:“是他救了你?你说。” 余沧海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师父,你敢奉观音菩萨之名,立一个誓吗?” 他的弟子死在一个不知名的醉鬼手中,可那人武功奇高,一个人找场子他没把握,所以想要联合众人前去,若是对方真的厉害,那就认个栽算了。 毕竟华山派掌门大弟子都是淫贼了,他青城派弟子丢人也不算太大事。怎料仪琳与令狐冲一起来了,生怕她向着令狐冲说话。 将令狐冲塑造成好人,自家弟子反而成了咎由自取。仪琳道:“我对师父决计不敢撒谎。”跟着向外跪倒,双手合十,垂眉说道:“弟子仪琳,向师父和众位师伯叔禀告,决不敢有半句不尽不实的言语。观世音菩萨神通广大,垂怜鉴察。” 陕南点穴名家闻先生一直在旁静听,一言不发,此时插口说道:“小师父既这般立誓,自是谁也信得过的。” 众人齐齐称是,毕竟仪琳秀色照人,恰似明珠美玉,纯净无瑕,又说得诚恳,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都对她心生好感,连余沧海也想:“令狐冲这小子奸猾惫懒,言语不尽不实,看这小尼姑不会说谎。” 厅上寂静无声,只候仪琳开口说话。 仪琳便一拖定逸师太的衣袖,将自己昨日与师父师姐到衡阳的半道上,因为下雨,在下山岭之时,脚底一滑,手在山壁上扶了一下,手上弄得满是泥泞青苔。 她在岭下洗手之时,遇上了田伯光。被其点中穴道,抱进了山洞,听着几位师姐喊自己,心中着急,却发不出声音。 过了好一会,待几位师姐走了。田伯光才解开她的穴道,一直逗弄她,说什么陪他睡觉云云。 后来令狐冲出现,在洞外大笑,将田伯光引出山洞,他在山洞要救仪琳,却解不开穴道,推宫过血也是不能,只好将她抱出山洞,可田伯光就在附近搜寻。 令狐冲与她躲在草丛中,还是被田伯光砍中了,流血不止,仪琳让他在自己衣袋中取出天香断续膏治伤,他也不愿意,只是拔剑割下了自己一幅衣袖裹住了伤口。 旁人均知令狐冲乃是正人君子,不唐突女儿家。 后来令狐冲觉得解不开仪琳穴道,两人跑不了,只好回了山洞。 后来田伯光又回转过来,仪琳经过令狐冲不停的推宫过血,穴道解开了,可仪琳身子一痛,发出一声低呼,被田伯光听到。 二人在山洞里打了起来。 令狐冲让她先走,仪琳问他名字,他却自称劳德诺。 有人觉得令狐冲为善而不居其名,乃是侠义道的本色。 有人不解令狐冲为什么要自称劳德诺。 但一看劳德诺那样子立刻明白。 令狐冲是顾全仪琳名声。 其时山洞中一团漆黑,互不见面,仪琳脱身之后,说起救她的是华山劳德诺。 劳德诺年纪不小,胡子也这么大把了,足可做得仪琳祖父。一个如似玉的小姑娘与这么一个干瘪老头子,旁人自无闲言闲语,这不但保全了仪琳的清白声名,也保全了恒山派的威名。 定逸师太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对令狐冲点头道:“很好,这小子想得周到。仪琳,后来怎样?” 仪琳道:“那时我仍然不肯走,我说:‘劳师兄,你为救我而涉险,我岂能遇难先遁?师父如知我如此没同道义气,定然将我杀了。师父平日时时教导,我们恒山派虽都是女流之辈,在这侠义份上可不能输给了男子汉。’” 定逸拍掌叫道:“好,好,说得是!咱们学武之人,要是不顾江湖义气,生不如死,不论男女,都是一样。” 众人见她说这几句话时神情豪迈,均道:“这老尼姑的气概,倒也真不减须眉。” 仪琳不肯走,令狐冲又说什么“一见尼姑,逢赌必输!”等粗俗言语,还说你在这里老子天下无敌的华山剑法施展不出来。 仪琳人老实,一字不拉的都转述了出来。 旁人知道令狐冲是为了逼走仪琳,故意如此,而且仪琳以清脆柔软之音,转述令狐冲这番粗俗无赖之言,听者为之莞尔。 定逸师太向令狐冲瞪眼道:“胡吹大气!华山剑法也不过如此,怎能说是天下无敌?” 令狐冲心惊肉跳,知道这次非完蛋不可,这牛吹的太大,必然被江湖上引为笑柄,师父知晓,怎能轻饶?只好苦兮兮看向师妹。 岳灵珊白了他一眼,轻轻一哼,心里却是在想,见了爹爹,怎么给大师兄求情。 仪琳又继续叙述,她生怕自己真的妨碍令狐冲,只好自行跑到衡阳城,却被田伯光追上,将她给带到了回雁楼,后来令狐冲又随后赶到,身上到处是血,受伤可着实不轻。 当夜晚上下雨,星月无光,白天田伯光才看清他的面容,说他不是劳德诺,乃是华山令狐冲,是江湖上一号人物。 令狐冲这才承认自己是谁。 田伯光说我们不打不相识,你看上了这小尼姑,所谓朋友妻不可欺,我不能重色轻友,愿意将仪琳让给令狐冲。 令狐冲怎敢接这茬,又爆出了名言:“尼姑砒霜青竹蛇,有胆无胆莫碰他!这天下三毒又以尼姑居首,任凭田兄轻功独步天下,但要是交上了倒霉的华盖运,也逃不了。 田伯光说我‘田伯光独往独来,横行天下云云……” 迟百城听到田伯光的表现,以及风逸出现、罗人杰等人出现的前后情形,都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纵然风逸说:“哪个王八羔子在这里大呼小叫!”也毫不隐瞒,更不加修饰。 众人这才明白,他们都误会了令狐冲。 人家与采淫贼称兄道地,乃是权宜之计,所谓大丈夫斗智不斗力。 余沧海却是越听越气,喝道:“那人张嘴骂人王八羔子,却不许旁人入他先人,真是岂有此理?” 众人都默然无语,心想你说的这不是废话? 你刚才可以将怒火撒在劳德诺身上,还不是你比他强,人家也比你徒弟强,岂不是一个道理? 无非是此人出手杀人,的确过于狠辣了。 至于这中间是否还有别的原因,他们觉得没有。 因为从仪琳这样一个秀美纯洁的妙龄女尼口中说来,显然并无半点夸大虚妄之处。 那就是一句话,罗人杰运气不好。 那姓风的一口气干了半坛女儿红,处于酒醉之中,正睡的开心,你拍桌子吵醒了他。 正常人都会有起床气,何况一个醉酒之人,骂一句王八羔子不足为怪,可你罗人杰却是明明白白,张嘴就是“入你先人板板,老子”云云,任何武林高手都不会容忍。 像天门道人、刘正风、闻先生、何三七等高手都想,换了自己,也会给罗人杰一个教训。 刘正风问令狐冲道:“令狐贤侄,当时你也在场,这件事是不是这样?” 令狐冲躬身道:“启禀诸位师伯师叔,仪琳师妹所言丝毫不差,还请众位长辈恕罪!”他这番话字字发自内腑,说得十分恳切。 显然他承认对定逸师太以及恒山派言语不敬了。 仪琳呆呆看着令狐冲,仿佛痴了一般。 怎就需要恕罪了? 令狐大哥哪里不对吗? 余沧海却冷笑道:“年少慕艾,自然也会色迷心窍,奋不顾身!”言下之意是说,令狐冲为了仪琳异乎寻常的美貌,这才如此行事。 定逸眉头一挑,回头一看余沧海,厉声道:“余观主,你说出这话,真就不怕丢了青城派数百年的美名吗?” 她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人群中有一人叫道:“师太说的好!这余沧海滥杀无辜,抢劫财物,武林中人人得而诛之。请你主持公道,为江湖上除此大害。” 此话一出,众皆哗然。 余沧海脸色漠然,两道锋锐如刀的目光却瞬间停在人丛中的一个人身上。 这人形容丑陋之极,脸上肌肉扭曲,又贴了几块膏药,背脊高高隆起,是个驼子。 余沧海陡然忆起一人,不由得一惊。 心中思忖不停。 就是刘正风等人也都将目光聚集在了这人身上,心中同时闪出了一个人名:“塞北名驼木高峰!” 余沧海对这人颇有忌惮,可两个徒弟被不知名人物杀了,人所共知,又有一个有名有姓的,若是装作不知,这青城派也就不好混了。 正要开口,忽听得豁喇一声,大厅纸窗为人撞开,飞进一个人来。 众人各自闪开,各出拳掌护身,还未看清进来的人是谁,豁喇一响,又飞进一个人来。 这两人摔在地下,俯伏不动,但见两人都身穿青色长袍,是青城派弟子的服色打扮,袍上臀部之处,清清楚楚的各印着一个泥水的脚印。 只听得窗外一个苍老粗豪的声音朗声道:“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哈哈,哈哈!” 余沧海脚一点地,身子窜出门口,身法快迅之极,穿出门口,一个挫身,在柱子上一扭旋,已经转身上了屋顶。 只见一道黑影未待余沧海身子落实,说了声:“余沧海,你这名门正派更胜魔教,想要堵住悠悠众口,只怕一个儿子还不够!” 余沧海站在屋檐上,但见夜色沉沉,雨丝如幕,那道黑影如同一条黑线,已经远在五丈多远,他身子一潜,消逝在了屋顶。 余沧海知道此人武功之强,大是劲敌,寻思:“今日之事透着怪异。那个醉鬼杀了人杰,刚才这个驼子敢对我这样说话,八成就是木高峰。这黑衣老儿又打我弟子,怎么这么多人与我青城派干上了!” 想着又跃回大厅,就见两名弟子仍伏在地下,屁股上那两个清清楚楚的脚印,便似化成了江湖上千万人的耻笑,正在讥嘲青城派丢尽了颜面。 余沧海快步抢上,俯身将一人翻过身来,见是弟子申人俊,另一个不必翻身,从他后脑已可见到一部胡子,自是与申人俊焦孟不离的吉人通了。 他伸手在申人俊胁下的穴道上拍了两下,问道:“着了谁的道儿?” 申人俊张口欲语,却发不出半点声息。 余沧海吃了一惊,适才他这么两拍,已经运出了青城派的上乘内力。 他是个体面人,眼见大批高手在侧,所以出手解穴之时显得似乎轻描淡写,浑不着力,显示自己非同一般的手段,谁知弟子被封的穴道居然没法解开,老脸不禁一热。 出师不利啊! 只得在其身后“灵台穴”源源度入内力,过了好一会,申人俊才结结巴巴地叫道:“师……师父。” 余沧海不答,又输了一阵内力。 申人俊道:“弟……弟子没见到对手是谁。” 余沧海道:“他在哪里下的手?” 申人俊舒了一口气,道:“弟子和吉师弟两个同到外边解手,弟子只觉后心一麻,便着了这龟儿子的道儿。” 众人露出几分会意,青城派弟子的嘴确实脏,先人板板完了,龟儿子又出来了。 余沧海脸一沉,道:“人家是武林高手,不可胡言谩骂。” 申人俊道:“是!” 余沧海目光四下扫视,眼见天门道人脸色木然,对此事似是全不关心,寻思:“他五岳剑派同气连枝,我刚才针对令狐冲他们,看来连天门这厮也将我怪上了。” 目光又扫向那个驼子,突然想起:“是了,这木高峰一向在塞外出没,为何要与我为难? 岳不群为何派遣弟子与女儿窥探于我,还不都是因为林家之事? 他们的目的与我一样,都是为了辟邪剑谱?岳不群也好,木高峰也罢,都非太过棘手,可那个神秘高手却是不知底细,这才是大患!” 余沧海虽然觉得此事棘手之极,但也是江湖成名多年的大人物,久经风浪,这场子栽是栽定了,嘴里却不能不硬,遂又说道:“诸位,一掌冰冻田伯光,如此至阴至寒的神功闻所未闻,恐怕比起那霸道无比的‘黑风指’也不遑多让,这样的武林高人难得一见,我们便同去群玉院,纵然不能瞻仰几手神功,也总得请他将名号见告,也好让我们这些江湖后学见识见识吧!” 定逸师太但觉有理,点头道:“说得也是,这姓风的品行不堪,这手武功的确惊世骇俗,不能不见!” 仪琳急道:“师父,你别去,那人有点…………”说着低下了头。 仪琳对风逸动辄杀人的手段极为恐惧,觉得他是个喜怒无常的疯子,知晓师父性格刚猛,生怕言语失和,师父有失,可自己若是明说,反会激的她以身犯险。 余沧海微一沉吟,笑道:“刘三爷,贫道身为习武之人,这种魔道行径,他武功再高,也总该会一会他,生死何足惧!烦请带路。” 说罢,又阴恻恻的冷笑一声:“害怕的,可以不用去。” 青城派弟子对视一眼,大声道:“情愿拼死跟随师父。” 定逸师太气得满面通红,喝道:“一起去!” 余沧海哈哈大笑:“素闻定逸师太豪气不让须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贫道佩服!” 天门道人道:“那小子纵然当真是魔教高手,我等同去,长剑在手,又有何惧?”大步流星,步出大厅。 刘正风眉头大皱,这风姓高手嫖妓虽说匪夷所思,却也非同小可,倘若那人真是魔教中人,这些人任谁有所折损,自己身为大会东道,也脱不得干系,这手肯定洗不了了。当下挥手道:“好!我们一起,准备火把!” 刘正风的诸位弟子应声拿上了兵刃,火把只是添头,其他武林群豪也喜欢热闹,都跟了出去。 霎时间,数百人浩浩荡荡齐赴群玉院。 其时已是深夜,街上行人稀少,众人脚力都快,不一会,一阵阵琴音混合着一些女子的淫声笑语,随风飘至。 刘正风一字字道:“到啦!” 青城派弟子申人俊咬牙切齿道:“这龟儿子倒是会玩。”言语之间,固然有仇恨之意,但更多的却是酸溜。 青城派终究是武学名门,嫖妓宿娼这是明令禁止的,纵然多有不肖弟子,这事也只会偷摸进行,哪敢如风逸这般光明正大来妓院,还有一众武林群雄齐来观摩。 这种事实在是让他不由为之羡慕! 其实有这种想法的非青城派弟子一人。 可以想象一下,自己只是嫖个妓,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齐齐而至。 本是令人羞耻之事,硬硬被他玩成了史无前例。 任何事情,只要史无前例,那就是壮举。 只要与壮举挂钩,就会有人将之引为光荣之事,也就不乏想要效仿之人。 就连群玉院的老鸨子与姑娘也都齐齐惊讶无比。 持刀弄剑的人进妓院,她们见怪不怪。 可一下子涌进数百人,那就谁也没见过了。 老鹁虽然爱钱,却也觉得烫手。 实在是姑娘们根本接待不来活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