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战吃瓜,从潜伏洪秘书开始》 第1章 斯蒂庞克与玉座金佛理论 第1章 斯蒂庞克与玉座金佛理论 津海市,利顺大饭店。 维多利亚风格装饰的房间内,偏橘色吊灯透着浪漫光晕。 两具身躯缠绵、翻滚着。 “呜!” 伴随着女人的娇喘,男人身躯一震,大脑像被抽空了一般,眼前阵阵眩晕。 这是哪? 她是谁? 洪智友闷哼一声,挣扎着从女人身上爬了起来,眼中尽是惊诧与惶恐。 “人家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不成。” “放心,我有避孕偏方,赖不着你。” 女人媚眼如丝,脸上泛着满足的桃红。 “你不吃人,但伱能迷死人!” “讨厌。” 在女人的娇嗔中,洪智友轻佻一笑,快步走进浴室,反锁好房门。 呼呼! 他打开水龙头,用力搓了把脸。 镜子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年轻人。 干练的小平头。 皮肤白皙,五官秀气,算不上英俊,但绝对耐看。 熬夜十三刷《潜伏》,没想到胸口一痛,穿越成了……洪秘书。 一个在剧里连名字都不配有的男人。 他迅速整合记忆。 洪智有,25岁,名字跟他差了一个字。 东南“中美第八特训班”毕业生。 擅长外语、电讯、情报,尤其是床上…… 抗战胜利后,津海站重建,站长吴敬中急需可靠人手。 相比过去的青浦、临澧、息烽班,中美班没有戴老板、沈醉这种要员亲自担课,也没有余乐醒这些带了n届的老资格,学员底子相对干净。 津海光复后少不了跟美西方人打交道,就说站里各种美式装备的更新,没有前卫、懂外语的通才也是个麻烦事。 于是,刚刚毕业,没有山头的洪智有幸运被吴敬中点将了。 …… 眼下,吴敬中正忙于抓汉奸敛财和清查红票。 作为津海实际“掌舵人”,光复后,鬼子留下的盐碱、银行、轮船运输、米粮等各大行业亟需改组、重新分配股权。 除去四大家族瓜分的头部资源,剩下汤汤水水也不少,尤其是洋行一类的买卖。 本地富商、买办过去或多或少跟鬼子有联系,急着想成为“自己人”,自然是趋之若鹜。 站里文化高点的就陆桥山和洪智有。 吴敬中信不过老广,这些工作自然就落到了洪智有头上。 床上的女人是“益生源”粮行康作文的三姨太。 人骚、貌美、活好。 鬼子在时,就是小有名气的交际。 前身已经不是第一次跟她约会了。 “洪秘书,您可得帮帮人家,上次说的粮行会长一职和六纬路粮市的经营权……”回到卧室,康太太谈起了正事。 “你家康老板倒是个人精。 “眼下海路已通,美、澳面粉进口恢复,上沪的面粉也在大力往北输送,粮行确实是个好买卖。” 洪智有笑了笑,穿好衬衣系起了领带。 “哎呀,你都答应人家了的,我在市办打听过……这事你能说了算。 “而且吴站长那边,前些时日已经送了金条、美元。 “你就念人家个好,帮帮忙嘛。” 康太太娇滴滴的在他胸口划圈。 “如果没记错,你家男人过去跟三菱有过合作吧?”洪智有看着她,冷笑了一声。 “洪秘书……你啥意思嘛?”康太太恨不得撕碎了这小奶狗。 钱给了,人也睡了。 事没办不说,还扣上了汉奸帽子,这谁受得了? “你说呢?” “烧香拜佛得讲究门路,送金条、美元的多了,你们康家算哪根葱?”洪智有戏谑道。 三姨太脸色惨白,嘴上依旧赔笑: “那就求你这个善财童子指条明路呗。” “孙殿英都成了豫北总司令,宝贝儿,你咋就不明白呢?”洪智有在她翘臀上用力拍了一巴掌。 三姨太看着他,稍倾顿悟: “你等等,我到楼下打个电话。” 她连内衣都顾不上穿,简单套上裙子,踩着高跟噔噔下楼去了堂厅。 一会儿,康太太走了进来: “老康珍藏有一对雍正年间的珐琅彩虞美人碟,是从卢芹斋先生手里收购的,抵跑马场那边几套宅子不成问题。” “吹风还得枕边人,站长太太说话可比我好使。”洪智有凑在她耳边低语。 “还……还有一副家传极品鸡血红镯子,是送给吴夫人的。 “只求玉成。” 康太太轻咬贝齿,很识趣的补充。 “这才乖嘛,等我消息!” 洪智有勾起她的下巴,在朱唇上亲了一下,离开房间。 “死鬼! “早不跟老娘说,白让你折腾了这么多天。”…… 得益康太太的滋润,洪智有浑身舒坦的走出电梯、大堂。 迎面浓重的历史车轮滚滚而来。 海河上,冒着黑烟的轮船汽笛鸣响。 路上,黄包车、汽车、公交与人流混杂。 繁华底下尽是暗流,吃人的时代啊。 洪智有上了汽车,扶着方向盘,脑海迅速思索了起来。 结合记忆,大致可以得出前身的为人。 畏上而不善媚。 办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大多数时候是被站长挥手“退下”的角色,远不如余则成、李崖受宠。 最致命的是,色令智昏。 在马奎被打成峨眉峰,所有人避之不及时,还敢与马太太约会,最终悄然下线,只能说“真爱”了。 “原身没有靠山,不受站长器重,心态被津海站那帮老狐狸玩崩、摆烂了。 “归根到底还是不懂斯蒂庞克和玉座金佛理论啊。” 洪智有嘴角一扬,启动了汽车。 津海鱼龙混杂不假,但要想混下去成为人上人也不难。 臭不要脸死抱吴敬中大腿就对了。 毕竟站长可是情报系少将,戴老板手下红人,跟建丰、郑长官还是莫斯科中山大学的老同学。 有老吴罩着,津海这片世界横着走问题不大。 不过,洪智有对升官、漂红没兴趣。 吃吃瓜看老余斗法,捞捞钱跟马太太、婉秋谈个小恋爱,顺便给老余擦屁股填坑就好。 待红旗漫卷,天下大同之时,再追随梅姐去东南亚开农场、建酒庄。 无风又无雨。 不香么? 打定了主意,洪智有简单熟悉了一下汽车,驾轻就熟的驶向了津海站。 大院多以二层、三层小白楼为主,四周筑有高墙、电网、东西两角还有架着重机枪的岗楼,二十四小时有人和警犬巡查、警戒。 下了车。 他直奔三楼站长办公室,轻叩房门。 “进来。”里边传来吴敬中浑厚的声音。 洪智有推门而入。 吴敬中刚跟一个光头络腮汉子交待完。 这位站长两鬓略有白,国字脸上有两道很深的法令纹、大背头,沉稳、亲和又不失上位者的威严。 “刘科长!”跟光头打照面时,洪智有喊道。 光头微微点头。 这人叫刘雄,是跟随吴敬中多年的心腹。 吴敬中信不过马奎和陆桥山。 让刘雄和几个带来的老人组建了保卫科,专门负责自己和太太的安保以及一些隐蔽情报工作。 《潜伏》里,余则成刚到津海,刘雄就查了个底朝天,建议站长启动佛龛调查余的就是他。 若非这家伙没有分身术,又五大三粗的,斯蒂庞克和玉佛金座就没老余的事了。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吴敬中把玩着瓷瓶,漫不经心问道。 津海民生、经济早被鬼子搅得一团糟。 刚光复,戴老板就亲临指导,带走了满满一飞机的“国家财产”。 至于银行这些企业,向来是四大家族跑马圈地。 好的早圈走了。 剩下能喝汤的,多半与这些势力有瓜葛,插一腿指不定带出些啥玩意来。 所以,吴敬中对分盘子的事没兴趣。 交给洪智有一来是锻炼。 二者,真出了茬子,没背景的棋子随时可抛,不至于牵连自己。 “除了码头、粮行几个肥口,其他基本走完手续了。 “站长,益生源粮行的康作文您还有印象吧。”洪智有问道。 “嗯!”吴敬中眼皮都没抬一下。 康作文那些木鱼脑袋,今儿送几百美金,明儿两根小黄鱼的,是真没啥意思。 “康先生听说您喜欢古玩。 “他有一对雍正年间的珐琅彩虞美人碟想送给您,说是卢芹斋那过的手,能抵跑马场几套房。 “对了,康夫人还专门为您太太准备了一副极品鸡血石手镯。 “想请您批准粮协会长一职和六纬路的经营权。 “您看……” 洪智有一边给他倒茶,一边低声递话。 雍正款虞美人碟。 极品鸡血石手镯。 吴敬中眼神亮了! …… 新书发布,不一样的《潜伏》吃瓜,先说下老余去岛上,翠萍回易县后续都会有交待,新书期上推追读很重要,还请各位喜欢谍战的大佬们收藏、推荐一下,么么。 (本章完) 第2章 先到咸阳为王上 第2章 先到咸阳为王上 吴敬中不懂汽车,但古玩却是浸淫多年。 卢芹斋是纵贯中西的大倒爷,经手玩物都是好东西啊。 “你说呢?” 吴敬中放下瓷瓶,目光内敛,笑意亲和而温暖。 老狐狸! 洪智有沉声道:“当年委座打阎长官时,康作文曾提供过军粮,算是友商。 “益生源在津海粮行也是老字号。 “康作文是地头蛇,他妹夫是94军的庞副官,在黑市吃的开跟外国人也熟。 “康家接手,粮食运转应该问题不大。 “声望、口碑、实力都有。 “属下觉的可行。” “嗯,那就照着办吧。”吴敬中颇为欣赏的点了点头。 他为啥整天拿着瓷器瓶,在手下人面前看来看去,平白让人说不务正业。 那都是点化。 新来的和尚难念经。 他总不能挨个去告诉人,自己喜欢古董,大家识趣点,有好东西该上交的上交,该搜刮的搜刮吧。 这就得靠手下人悟了。 偏偏这帮蠢驴脑袋天天站长前,站长后的,都不怎么开窍、上道。 要不,他为啥非得调远在山城的余则成。 洪智有来站里有些时日了。 吴敬中对他的评价是: 有脑子,没胆子。 有心思,没行动。 没想到今儿竟然开窍,算是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意外惊喜。 “站长,那我去康家落实了。”洪智有起身道。 “等等! “先不急着办,去火车站接个人!”吴敬中笑了笑,递给他一张委任书。 “余则成,拟机要科科长……”洪智有抬头看向站长,故作不解。 吴敬中笑着指了指他: “洪秘书,你的工作是替我处理事务,陪那些有钱太太们打牌跳舞。 “这个人是我的学生,青浦班老资格。” 说着,他眼皮往上挤了挤: “年轻人不能太拼,机要科事多,你放一放,凡事得讲究劳逸结合嘛。” 洪智有瞬间明白,站长是要他给初来乍到的余则成抬轿子。 “明白,多谢站长体恤。 “余科长是前辈,属下会不遗余力的配合余科长工作。” 洪智有恍然、恭敬道。 “嗯!” “对了,这个伱拿着。 “北平马站长送我的什么灵芝、鹿茸粉,补肾壮气的,他们爱喝这个,我上年纪了用不上。 “陪女人是个苦差。 “好好聊,好好谈,知道吗?” 吴敬中打开抽屉,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罐递给了洪智有。 “谢谢站长。 “属下一定竭尽全力,效忠长官,为……” 洪智有躬身九十度,感激的眼眶都红了。 “好了,好了,津海站不开四一大会,我也不是戴老板,用不着喊口号。 “快去吧,别误了时间!” 吴敬中笑着摆了摆手。 “是!” 洪智有红着眼领命而去。 “有点意思啊。”待人一走,吴敬中欣慰的笑了起来。 这种补品他家里多了。 本想等余则成到了,勉励他拿下穆连城侄女的。 没想到洪秘书打响了第一枪。 那就没辙了,谁先立功就给谁。 毕竟,招财童子谁嫌多呢? “先进咸阳为王上,后……同进咸阳扶保老子在朝纲。”想到这,他不禁美滋滋的哼唱了起来,手指飞快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你弟在粤州,不,香岛那边拍卖行有没有朋友? “让他问问一对雍正年间的珐琅……” 洪智有驾车来到了火车站。 看得出来吴敬中对自己的表现还是满意的。 前途有望啊。 看了眼手表,他走向了出站口。 很快,他就见到了余则成。 身材匀称,头发三七分,面皮白净,双眼不大,但亮而沉稳。 完全没有“这瓜保熟吗?”的彪悍杀气。 如果换上一身长衫有点像教书先生。 谁能想到,略显阴柔的老余同志能孤身刺杀李海丰呢? “余前辈,我是津海站秘书洪智有,久仰了。”洪智有上前打招呼。 “以后都是同事,叫我老余吧。” 简单寒暄后,洪智有装好行礼,两人上了车。 “洪老弟是山城过来的,还是……”余则成笑着探他的底。 “我是东南中美班的,刚毕业,津海这边有美佬基地,需要会外文的人联络,吴站长就点了我的将。”洪智有主动透给老余。 “原来如此,以后还请多多关照。”余则成点了点头。 两人聊了一些轻松话题。 到了站里,余则成第一时间闭门献宝后,站长又把陆桥山、马奎叫了进来开照面会。 洪智有在站长室门外的办公登记桌等了一会儿。 没叫他参会。 看来想成老吴的心腹,还得多招点财才行。 他回到办公室,给康太太打了电话,直接去康家取货。 到了康家,拿到处理权的洪智有索性把码头、纺织厂等最后几个肥缺标放了出去,让康太太组局,把津海那些有意“喝汤”的富商拢一拢。 古董优先,金条、美元也行。 康太太自然乐的效劳。 能拿到津海站这把“尚方宝剑”,对康家在商圈地位提升大有裨益。 康作文很识趣的找借口走了,留给了二人独处。 洪智有盛情难却,搂着康太太“密谋”了一番,吃干抹净了才离开。 …… “我不比老余有站长学生身份的加持。 “要想彻底获得信任,必须拿下穆连城,当然还有婉秋。 “老余有左蓝和翠萍,婉秋没道理再让谢结巴给糟蹋了。 “当然,这里边得注意分寸,不能抢了老余招财童子的风头。 “要不然,他在津海站混不开,这瓜没法往下吃。” 离开康家前,洪智有找了个路边茶摊思索起下一步计划。 要带着老余一起飞! 这瓜似乎不太好啃啊。 还好,穆连城这座金山够大,满满一船、几间屋子的宝贝应该够他和老余烧香晋佛,攒下日后去南洋做农场主的家底了。 垫了茶钱。 他找了个地给老同学美佬安德森打了个电话,约在淮山路的同福饭店。 淮山路青石铺地,沿街有青灰色的老宅和店铺。 这边比较热闹,走夫贩卒、医药饭馆林立,其中就有秋掌柜的悬济药店。 到了饭店包间。 英俊、高大的金发美佬安德森正在抽雪茄。 “洪,好久不见,来津海了也不找我,不够意思啊。”安德森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 得益于姜毅英破解过鬼子偷袭珍珠港的电文。 再者,内战在即。 美佬与戴老板建立了情报专线。 安德森就是第一批来内陆培训的交流生,在特训班时,洪智有擅长外语,跟这些交流生关系很不错。 “津海光复不久,一堆破事忙不完。 “找你打听个人,穆连城。”洪智有开门见山。 …… (本章完) 第3章 赚不完的钱(求收藏 求推荐) 第3章 赚不完的钱(求收藏 求推荐) 原剧中,穆连城唯唯诺诺,见谁都低眉顺眼的。 实则此人并非等闲之辈,甚至可以说是手眼通天。 日占时,从鬼子嘴里抢食还能混的风生水起。 眼下头悬利剑,依旧能在吴敬中眼皮子底下,携带财物全身而退。 足见手段、人脉之深。 洪智有自然不能放走这条肥鱼。 钱他要,婉秋也要!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说话间,他打开公文包,掏出了一小捆10元面额美钞递给了安德森。 这是规矩。 同学归同学,买卖归买卖。 安德森按住了他的手,笑着透露: “洪,这个免费。 “穆连城,39年经温士珍介绍投靠了鬼子,还资助过熊剑东的黄卫军,有名的老汉奸了。 “他有一个女相好是梅机关特务,娘家是坂原家族,军阁成员。 “当然,他跟我们也有来往。” 这些情报洪智有都知道,他顺口问道:“水兵仓储那边你熟吗?” “当然,我跟管理仓库的查尔斯上尉是‘铁哥们’。 “人脉即金钱,这是我来你们这学到的道理。”安德森手指夹着雪茄,一脸得意道。 “穆连城在那边有开仓,给我盯住他。 “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给我盯死他,有任何风吹草动,随时给我办公室打电话。” 洪智有又掏出了一根小黄鱼压在了美钞上。 “ok!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有很多兄弟,他们都是假的。只有伱,洪,你是真的。” “当年在山里拉练,我踩到了鬼子留下的地雷,要不是你,我早就去见了上帝。” 安德森笑了笑,欣然收下了金条和美钞。 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洪智有一阵肉疼。 他比马奎还穷。 就这点小钱,还是从康家吃的回扣,全便宜了美佬。 当然,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只要能逮住穆连城,一切都是值得的。 “洪,你想发财吗?” 回畅了一番过往,安德森问。 “你有门路?”洪智有问。 “鬼子当年留下了一大批烟土和装备、医药,我想把它倒出去。”安德森道。 “有多大赚头?” “少说十万美金!” 十万美金的买卖? 洪智有不禁怦然心动。 眼下,布雷顿森林体系确立,一美金大致相当于0.9克黄金。 要知道一辆进口斯蒂庞克汽车也就4、5千美金。 美金兑银元有着绝对的优势。 外汇就更别提了,津海、南京都飙破六千门槛了。 “你可以找津海驻军或者警备司令部、警察局。”洪智有想了想道。 “不行! “你知道我们巴特勒准将是一个正直的人……他不允许我们和你们的人做买卖。 “我私下接触过你说的这些人。 “他们说,津海站在监视他们。 “他们吃不透吴站长,不敢乱来。 “更重要的是,他们不需要军械、医药,烟土有本地码头帮会提供,用不着我们的货。 “所以,我的兄弟,你得帮帮我。” 安德森语气极尽恳求。 洪智有摩挲着鼻梁。 吴敬中心思深沉,杀伐很重,这点从他刚到津海就处决了一批日占时期的官员可以看出。 眼下,戴老板威势如虹。 津海各大机构,甚至包括驻军对这位“钦差大人”十分敬畏。 而且,吴敬中向来深居简出,只在有把握的范围内找代理贪图财物。 季伟民被抓时,满满一车的财物。 他也只敢让余则成去看看,老余抽了个玉座金佛,就把吴敬中美屁颠屁颠的。 足见吴敬中为人有多谨慎。外人想投其所好,还真未必有门路。 “做生意这种事,人多口舌杂,而且马上要军调了,吴站长肯定不会参与。 “这样,我给你指两条明路。 “枪械、医药可以卖给红票,眼下胡宗南的车马炮已经对上了,他们正急需要这些。 “烟土买卖,你可以找码头帮会。 “烟馆、妓院、牌馆、俱乐部,这些地方的烟土消耗都是他们提供的。 “只要跟他们接上线,不但可以避免驻军、警察局那些倒爷们中间抽水,而且比较隐蔽,不会坏你们巴特勒将军的规矩。” 洪智有耐心分析道。 “我也有想过,但接触不到红票。”安德森苦恼道。 “你背后是谁,硬吗?”洪智有问道。 安德森只是个小小的中士,要是小打小闹,他才不陪着玩,这种事一步踏错就得掉脑袋。 “菲尔逊上校,海军陆战队副指挥官。”安德森很有底气的回答。 二号大佬,够料了。 “我认识,可以给你引荐。” 洪智有正愁没法和余则成搭上线。 帮红票输送武器、医药,正是难得的良机。 而且,他敢肯定老余肯定会干。 要知道现在的盘尼西林比黄金还值钱啊! 红票最缺的就是这个了。 “太好了! “不过,同行是冤家,码头漕帮的张老板我搞不定他,他答应收的价低于市面三成,我们拿不到什么利润。 “而且他儿子张少杰跟你们津海站陆处长的儿子以前是同学。 “跟驻军那边也有关系。 “他根本不买我的账啊!” 安德森眉头拧巴成了一团。 陆桥山! 这的确是个麻烦。 陆桥山是站里的二号。 津海站下设的水陆统一检查处、缉私署、邮检处、警卫稽查处,他都有直接的管辖权。 同时还兼职警察局督查处处长。 除了警备司令部、驻军不能直接插手,大半个津海陆都能够着,权力大到令人难以想象。 “漕帮的张四爷我来解决。 “对了,你能搞到洋酒、雪茄、咖啡吗? “现在的有钱人、老爷们都追求时髦,缺口很大,你要能搞到货,我可以给你倒出去。” 洪智有问道。 这些是他陪太太团打牌时,保安旅田旅长的夫人透露的。 红酒、雪茄、甲壳虫轿车是这个时代身份的象征。 光说津海,除了军、警、市上层和一些顶级富商,稍次点的有钱也买不到。 要知道津海是北方第一大港口,都如此稀缺。 其他城市供需就更别提了。 “可以,欧洲人留下的那些俱乐部,还有我们海军俱乐部都有供给,这些货物由水兵仓储统计司负责。 “我可以托查尔斯打听下,应该能匀出一部分。” 安德森很肯定的回答。 “等我好消息!”洪智有招手让服务生过来打包饭菜和酒水。 “洪,咱们兄弟能不能发财就看你了。” 安德森与他握了握手,驱车而去。 洪智有拎着饭盒出了饭馆。 天很蓝。 他的心情很美。 这是个捡钱的时代,只要胆够大、心够细,钱根本赚不完。 一旦拿下码头漕帮,把太太团的美妇们伺候好了,四通八达的人脉资源下,买卖不缺销路。 他完全可以成为津海最大的倒爷! 当然! 他不能站在前台,不然光吴敬中就能薅死他。 得想法找个可靠又能站到前台的人。 …… 已经光速签约了,金主粑粑们可以投资一波,绝壁不亏。 (本章完) 第4章 笑面虎陆桥山(求收藏,求推荐) 第4章 笑面虎陆桥山(求收藏,求推荐) 离开饭馆,洪智有驱车去了常德道1号豪宅。 这片过去是英租界。 洋毛子跑了,那些豪宅就成了要员们的抢手货。 论抢东西,没人能抢过津海站。 地理位置优越的1号豪宅就是吴敬中铁腕的见证。 洪智有把康家送的东西交给了站长夫人梅姐,恭维、客气了一番便告辞返回了站里。 路过机要科时,老余正在给手下人训话。 门是开着的。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是烧给其他人看的。 毕竟站刚重建,洪智有这个兼管主任靠山不硬,又得成天忙着陪太太们打麻将。 马奎、陆桥山压根就不鸟他,把机要科的人当婊子想用就用,机要文件查阅也是随意的很。 余则成就不一样了。 少校军衔,站长学生,任谁也不敢轻视。 洪智有微微点头打过招呼,回到了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紧邻着站长室。 但大部分时间是端茶倒水,或者守在走廊的登记桌随时听差。 下午五点。 站长在刘雄护送下,走出了办公室。 洪智有与他眼神交汇,示意搞定了。 吴敬中目含赞赏,心情愉悦的离开了。 “余主任,住处安排好了吗?” 往外走时,余则成提着公文包走了出来。 “安排好了,就在隔两条街的泰山路,洪秘书有空来做客。”余则成笑容和煦。 “会的,余主任再见。” 洪智有微笑告别。 余则成是开车走的。 津海站是“龙头”单位,别的没有,就是院子大、车多、经费足。 别说老余这种科室主任,就是马奎的副手齐大福、陆桥山的马仔盛乡也配有专车。 “洪秘书,站长走了吗?” 正要离开,陆桥山喊住了他。 “刚走!”洪智有回答。 “这是后勤的采购清单,你明天一早交给站长签字。”陆桥山不当人的把报表拍在洪智有怀里,钻进了汽车。 “哦,对了,统筹会各大企业安置、股权分配,你回去写份报告,我要看。” 他又探出头,吩咐了一句。 “陆处长,统筹会的事是站长亲自抓的。”洪智有提醒。 “我真想撕烂你的嘴! 陆桥山脸一板,然后指着他: “就伱那一肚子肠子我还能不知道,你怕是把党国的财产全送给那些女人了! “报告,明天一早我必须看到报告!” “是,陆处长!”洪智有点头。 陆桥山目不转睛的瞪着他,见他站的毕恭毕敬才摆手让司机发车。 圆框眼睛下的单凤小眼,阴森、狠厉极了。 你就嘚瑟吧,早晚有你生米吃……洪智有礼貌目送。 待老陆一走,他转身往后边宿舍走去。 宿舍是一排老旧平房,边上还建有大型仓库,用于室内射击、搏击等训练。 来到3号宿舍,里边摆了八张上下铁铺,可容纳十六人。 一进门,臭脚丫子夹杂着汗味的酸爽扑鼻而来。 米志国、陈北伐、刘根宝等几个小年轻光着膀子,正就着白菜粉条啃馒头。 “洪哥!”几人连忙起身打招呼。 “这么素啊。”洪智有笑道。 “可不是,兄弟们成天跑断腿,以前晚上还有几块红烧肉,现在顿顿白菜帮子。”米志国抱怨道。 “听食堂的老罗说,陆处长都装自个儿腰包了。” “妈拉个巴子的贼老广,外勤费压了两个月,现在还没发下来。” “洪秘书,你向站长反应下呗。” 几人叽叽喳喳的嚼起了舌根。 “别闹,我要有这能耐,还能跟你们挤这啊。” 洪智有调侃了一句,打开袋子,取出饭馆打包回来的剩菜、好酒摆在了凳子上。 “哇,烤羊排、烧鸡……”几人连忙围了过来吃喝。 “洪哥,你要管总务科就好了,兄弟们跟你吃香喝辣。” “就是,姓陆的抠门,马队长也是个光口白,说好跑趟蓟县给我一个银元,到现在没个影。” “还说呢,上次出外勤吃饭、买烟都我掏的钱,说报销也没给我。” 几人边吃又忿忿不平了起来。 洪智有心头一叹……哎,你们是真冤枉马队长了。 马奎是真没钱。 他不贪,或者说不怎么贪。 被抓后,周根娣连安家费也没有,足见家底并不富裕。 再者,陆桥山跟马奎不对付,把着总务科,后勤、财物一手抓。别说报销,就是马奎手下的工资、外勤费都要找各种借口克扣。 而且,陆桥山是出了名的笑面虎,爱讲排场、资历。 其他部门清一色粗布料中山装。 唯独他情报处,人人一身水亮西装、打领带,住的是东头冬暖夏凉的四人间,连外勤配的手枪都是最新款美式。 按站里的制度来说,洪智有作为站长秘书是可以申请分配房子、配车的。 但肩上没衔、没山头,陆桥山瞧不上他啊,只把他当个端茶倒水的边角料呼来喝去的。 所以,别说分房、配车,宿舍都是安排最差的。 要不原身天天睡办公室呢,好歹不臭,没呼噜灌耳啊。 不说原身,就老余,少校,站长学生又咋嘀,不也只分了一套汉奸教师留下来的老院房,还得和周会计、老谢挤一块吗? 要知道马奎住的是欧式洋房。 陆桥山自己呢,桂林路的豪宅可不比站长的小。 摆明了,还是瞧不上余则成,嫌他管机要室碍眼了。 当然,大伙儿怨气再大也没用。 谁让人家是郑长官的小老乡,连站长也得让他三分呢。 “行了,别哔哔叨叨,让老陆知道了吃不完兜着走。” 洪智有招呼了几句,去训练室练了一通拳击,又打了上百发子弹,实测了一下原身的身手。 原身外表看着体型一般,内里全是腱子肉。 爆发力、枪法都不错。 不仅能轻松拿捏康太太这些女人,估计挨大嘴一记金刚腿也嘎不了。 年轻就是好啊。 洗了澡,换上干净的白衣服、白皮鞋、黑色蝴蝶结,再配上眼镜,妥妥的温文儒雅潇洒哥。 怎么着也得比老余帅点吧。 他还就不信,拿不下一个求活心切的小纯情婉秋。 洪智有刚要出门,就看到马奎在宿舍门口吆喝: “你们这群猪,都给我麻利点,要跑了兔子,老子打折你们的腿。” “马队长,忙着呢。” 洪智有打了声招呼。 这位行动队长习惯戴着圆领特务帽。 身材魁梧、健硕,面颊咬肌硬朗,布满血丝的双眼锋利极了,就像一条不知疲倦的斗犬。 “是啊,哪像你老弟好命,成天流连丛中。”马奎笑道。 “这不是没本事嘛,只能干干外务了。”洪智有谦逊道。 “打扮的够水亮。 “正好,我太太晚上7点的火车,我万一要赶不回来老弟帮忙去接下站。 “她呀,就喜欢新潮,你俩肯定聊的来。” 马奎看了他一圈,说着从口袋里摸了张照片,递给了洪智有。 不是,这是硬给我创造机会? 洪智有看了照片上风韵迷人的马太太,干笑了一声: “马队长,这……这不合适吧?” “有啥不合适? “你能接余主任,就不能接我夫人? “呵呵,我这队长的面子就是没站长好使啊。” 马奎脸一沉,有些不高兴了。 “别! “马队长,您是前辈,是中校。 “放心,你太太交给我了,保管安排的明明白白。” 洪智有立马端正姿态。 “谢了!改天请你喝酒。” 马奎拍了拍他的肩膀,领着一行人快步去了。 (本章完) 第5章 美人周根娣(求收藏) 第5章 美人周根娣(求收藏) “马奎这货是真心大啊。 “换了我,这么漂亮的媳妇可得看好了! “这是妥妥把肥羊往狼嘴里送啊,怪不得原身吃的满嘴流油了。” 洪智有轻抚照片,摇头唏嘘。 作为一个和平年代穿过来的社畜,他没有这个时代的深仇大恨,自然谈不上杀身成仁的大志向。 旗是不可能摇的,顶多帮忙扶一下。 他只想真真切切的做自己。 搞多多的钱,享受、珍惜眼下的世界。 洪智有亲了一口照片,塞进了里衣兜。 天色已暗。 他去了内务科,找值班人员要车。 按规矩,下了班洪智有没资格配车。 但架不住马队长面子大啊。 只提了一嘴接马太太,内务科的人立即派了汽车。 原因无他,马奎脾气不好。 他不敢打陆桥山,但陆桥山下面的狗仔逮着了给两巴掌、踢两脚也是常有的事。 上了车,洪智有直奔火车站。 一会儿,他就看到了一身蓝旗袍、黑色坡跟鞋的周根娣拎着皮箱走出了站。 丰腴的身材,精致脸庞,眉眼口鼻之间皆是江南婉媚。(求上图) “马太太,我是津海站的洪秘书,马队长让我来接你。”洪智有快步上前。 在接过提箱时,他有意拂过周根娣的玉葱般的手指。 周根娣像触电一般,脸颊微红:“洪秘书啊,谢谢侬啊。” “客气,嫂子请上车。” 洪智有装好行礼,往马奎的洋房驶去。 “哎呀,津海比上沪热多了,又闷又潮的。 “洪秘书,让你见笑了。” 她拢了拢耳际略显凌乱的发丝,玉手轻轻扇着风。 由于弧线伟岸,倒是让洪智有略饱了眼福。 “津海自然比不得上沪,嫂子身子娇气,适应些时日就好了。”洪智有毫不掩饰对她的赞美,眼睛有意无意瞄向她的胸口。 “马奎呢?”周根娣脸更红了。 “出任务去了。”洪智有道。 “又是任务啊。” 周根娣低下头,眼里写满了失落。 “没事,马大哥说了让我多陪陪嫂子。 “我这人没老马有本事,但玩这一块比他强,津海各大俱乐部、军属会我都熟,你要无聊了,我带伱去打打麻将、网球、跳跳舞。 “总归是不冷落嫂子就是了。” 洪智有笑道。 “嗯,谢谢洪秘书。”周根娣腼腆一笑,娇媚动人。 到了马奎家。 乱的简直跟猪窝一样。 臭袜子、汗臭的衣服、裤衩都丢在沙发上,气味极是芬芳,气的周根娣又是闹了个红脸。 “洪秘书,对不起,我家老马……”周根娣很是尴尬。 “马队长一心工作,正常。 “嫂子,时间不早了,你应该饿了吧,要不咱们先去海军俱乐部,那边房间有热水淋浴和西餐厅。” 洪智有整了整领口的蝴蝶结,笑容阳光而灿烂。 “好的,辛苦洪秘书了。”周根娣柔声道。 她说话有着江南侬语的温软。 听起来让人心痒痒。 周根娣拎着行李箱去了里边,简单收拾了换洗衣服,洗脸补了下妆走了出来。 洪智有开车带她去了海军俱乐部。 作为太太团团长,他是这里的常客。 开了房间。 洪智有本想去楼下大厅。 周根娣却不让。 倒不是放浪,是不会用这种新式淋浴,再者,初来乍到心里慌。 洪智有在外厅陪着。 一会儿周根娣换了一身新的淡粉牡丹旗袍走了出来。 沐浴过后,她容光焕发。 胸脯一挺,优雅、娇媚、温软的气质令人陶醉。“嫂子,你真美,大半个津海城的女人都被你比下去了。”洪智有赞道。 周根娣脸红的厉害:“洪秘书,莫要笑话我。” 去西餐厅用完餐,洪智有领她去二楼舞厅跳舞。 周根娣有些羞怯,扭扭捏捏不想上去。 “嫂子,你可是中校夫人。 “你看那些都是市、警、军的军官太太,津海光复了,都是过来陪自家男人的,谁不得学啊。 “再说了,就你这身段不跳舞都白瞎了。 “只消往那一站,她们得酸死。” 洪智有凑在她耳边柔声低语。 “那好吧。”周根娣娇羞的答应了。 让洪智有没想到的是,周根娣是真不会跳啊。 不过一想也是。 津海没光复之前,马奎一直在山城出任务。 周根娣在家守活寡,日子估计紧巴不好过,又是日占区,除了那些商人、汉奸的交际太太,一般人上哪跳舞去。 洪智有没少被踩,当然蛮腰也没少揩。 周根娣蛮腰紧致,还有些小肉肉,正是洪智有爱极了的一款。 跳了舞,周根娣一身汗回到房间重新冲了个凉。 洪智有又带她去看了会网球,还去赌厅小怡了两把。 一直玩到晚上十一点,两人有说有笑的回到了家。 到了门口,马奎早就等着了。 “去哪了?”一下车,马奎背着手沉声发问。 那派头就像审问犯人。 周根娣有些慌乱。 “马队长,我带嫂子去海军俱乐部玩了一圈,你说好不容易光复了,嫂子在上沪苦了这些年也该享享福了。”洪智有笑道。 “那地方破费,这不浪费钱嘛。”马奎不悦皱眉。 “马队长,孙礼成在那边有股份,不了几个钱,怎么着也不能铩了嫂子中校太太的身份不是?”洪智有道。 “这汉奸吃的够深啊。 “辛苦了! “愣着干嘛,还不谢谢洪老弟。”马奎道。 “谢谢洪秘书。”周根娣低头轻语了一句,踩着高跟进了屋。 “老弟,还是你吃的开啊。 “不要钱就好,以后多带你嫂子见见世面。 马奎凑了过来,悄声道: “听说站长太太喜欢打麻将,就盼着站里能组个局呢。 “老陆家那婆娘也是个行家。 “我知道老弟你这方面熟,趁着还没碰头,抓紧时间找人陪你嫂子多练练,要不然我这兜迟早得被站长太太她们掏空了。” 马奎最近奔波劳累,火大,口气酸冲酸冲的。 “明白!”洪智有往边上躲了躲。 马奎还以为他没明白,又往前凑了一步,贴的更紧了: “老弟,我最近手头有些紧,练归练,别让你嫂子输钱啊。” “放心,就嫂子身份一亮,有的是人抢着给她送钱!”洪智有面皮一颤,强耐着回答。 “好! “你这人情我记下了!” 马奎点了点头,回到了屋里。 卧槽。 口臭、抠门、邋遢。 周根娣能跟老马过才怪了。 洪智有突然莫名有些心疼周根娣了。 她有什么错? 一个想追求新生活,向往美好的小女子而已。 这样的女人,洪智有都爱。 得拯救。 …… 明人不说暗话,喜欢马太太的留个爪。 (本章完) 第6章 你是我的人(求收藏 推荐票) 第6章 你是我的人(求收藏 推荐票) 回到办公室,洪智有泡了一杯站长送的鹿茸粉。 最近陪太太团,身体着实有些虚了。 喝完,他从一旁的柜子里掏出毛巾被,往沙发上一躺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一大早。 洪智有起床,回宿舍洗漱换上灰色中山装,在食堂吃了早点,麻利回办公室整理好陆桥山要的材料。 作为一名吃瓜客。 他没必要跟一个命不久矣的人计较。 洪智有只有一条准则。 只要不坏他的财路,爱谁谁去。 八点。 站长前脚刚进办公室,陆桥山后脚就找到了洪智有。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陆桥山拿起资料,看了一眼直接甩在了洪智有胸口上。 “陆处长,属下只是公事公办。”洪智有不卑不亢道。 “公事公办? “我看你是被女人迷了魂,混账东西! 陆桥山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他是真恼火。 作为郑长官的老乡,津海站二号实权要员。 这次资产重组他的人一点好处没捞着。 其中,粮行会长、六纬路经营权可是漕帮张四爷盼了好久的肥肉。 漕帮有仓库、苦力,轮船局也有关系,顺时卖粮稳赚不赔,乱时炒粮更可一本万利。 这块肥肉居然被洪智有大手一挥批给了康作文。 要知道陆桥山可跟张四爷放了话,必拿下会长一职,报酬是每月两百美金的孝敬。 张四爷也多次在饭桌上对有头有脸的人放风。 现在好了,四爷会长没当上,六纬路粮市也没捞着,丢尽了脸面。 昨晚电话里冲他狠狠抱怨了一通。 这会儿,陆桥山恨不得拿他去喂狗。 “还愣着干嘛,去站长办公室!”陆桥山一甩门冲了出去。 陆桥山,你是不是太飘了? 洪智有暗自冷笑一声,进了办公室。 “桥山,你来的好,正好开个例会。 “刘主任,通知各科负责人去会议室。” 吴敬中抬手打住陆桥山,吩咐一旁的刘雄。 待众人到了会议室。 吴敬中开门见山: “最近,咱们站人员编制差不多了,重建工作已经初步完成。 “光复以来,大家都费心了。 “现在我宣布新的人事,陆处长担任情报处处长。 “马奎负责行动队。 “余则成…… 一通人事安排下来,陆桥山脸都黑了。 总务处交给了薛东山。 电讯科交给了候运来。 这些过去都是陆桥山直管的,这一刀几乎砍掉了半管血。 “桥山,伱觉的如何?”吴敬中问道。 “您是站长,乾坤独断就好。”陆桥山笑的比哭还难看。 他是郑长官老乡不假。 但现在戴老板当家,吴敬中给他,他得接着。 不给他,他屁都不能放一个。 “好,那就散会吧。 “对了,余主任还有运来,接太太的事得抓紧了。” 吴敬中起身,看了余则成两人一眼。 “是!”余则成等人点头。 “等等,站长。”陆桥山喊道。 吴敬中摆了摆手。 众人识趣的退了下去。 “这是筹委会落实的企业名单,您看看。”陆桥山把报表递了上去。 “有问题吗?”吴敬中故作不解。 “站长,郑兴国,康作文,这都是过去跟鬼子有勾连的人,汉奸名单还没下呢,摇身变成了党国的掌柜。 “不合情理啊。”陆桥山抱怨。 “桥山,戴老板亲临津海指导时说过,对待汉奸要特情特看。 “郑兴国、康作文过去也是有功的。 “你把这些人一棒子打死,谁来做买卖? “总不能咱们脱了这身皮,一块去卖面粉、大米吧?” 吴敬中笑容亲和,说话一如既往的风趣。 “可这个康作文跟穆连城一样是铁杆汉奸,总不能由着洪秘书陪他太太睡一觉,大笔一挥就办了吧。”陆桥山嘴角一撇,争辩道。 “是这样吗?”吴敬中转头看向洪智有。 “站长,你知道的筹委会定在法兰西俱乐部,是市政张先生定的,那边太太们出入比较多。 “我确实接触过康太太。 “但粮行会长、北纬路批给康作文,张先生也签了字的。 “这本是市政的活,咱们津海站不过是协办。 “陆处长要不去问问张先生。” 洪智有双手交叠,不紧不慢回答。 “你……”陆桥山瞪着洪智有,气的想杀人。 鬼都知道,没有津海站点头,市政那帮人算个屁,别说粮行,一家馄饨摊他们都不敢批。 “康作文是铁杆汉奸……”陆桥山一口咬死这点。 “周佛海还是义士,戴老板的座上宾呢。” 吴敬中脸一沉,声一振,肃杀之气顿生。“站长……” “桥山,康作文妹夫是94军的庞副官,94军可是委座嫡系,是英雄之师。 “他们刚调防津海,我就去查康家。 “牟廷芳、杨文泉他们会怎么想?会不会觉的我在有意找茬,打他们的脸? “陕、冀车马炮都对上了,这时候得军民一心啊。” 吴敬中强忍着不爽,苦口婆心的做工作。 “我是怕开了这个头,穆连城这类人有样学样,党国财产岂不便宜了他们。”陆桥山皱眉道。 这句话瞬间戳中了吴敬中的逆鳞。 他正要薅穆连城的羊毛,心里开出的条件就是保穆连城。 陆桥山这不是断他财路吗? “这样吧,你要实在有意见,就去市政找张廷锷,找杜建时,让他们重新批就是了。” 吴敬中脸一板把资料拍在了桌子上。 然后系好上扣,背着手阴沉沉的走了出去。 “站长……”陆桥山吃瘪,气的直咬牙。 看到你被怼我就高兴了,这瓜真甜真香啊……洪智有心里美滋滋,神色依旧微笑如常: “陆处长,没什么事我去忙了。” 陆桥山是个人精。 站长平日有商有量,今日铁了心怼他,还下了他的权利,哪里还不明白,吴敬中是在有意扯皮保洪智有。 “你小子……给我等着,走着瞧。” 他愤懑的指了指洪智有,气呼呼的走了。 小样,你能比我懂老吴? 洪智有笑了。 吴敬中是个很有人情味的领导,尤爱护犊子。 在原剧中,对余则成、李崖这一文一武两员大将基本上当亲儿子对待。 余就不说了,查抄大和丸号物资的仓库钥匙都给了余则成。 出动整个站的精锐抓个季伟民,功劳能给老余吹天上去,几可与狄仁杰并肩。 李崖更夸张。 为了配合抓左蓝,吴敬中像马仔一样老老实实听从调遣,陪着熬了大半宿。 结果李崖搞砸了,他非但不恼,还反过来指点、安慰李崖。 袁佩林被杀,天大的雷直接闷手里,也不怕炸了。 简直就宠到离谱。 洪智有只要死抱他大腿,老吴能不认他? 到了办公室,洪智有一副惶恐、忐忑之态: “站长,陆处长似乎对我有意见,他是郑长官的同乡,我不会给您添麻烦吧?” “怕什么! “郑介民老乡多了,他算老几。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陆桥山跳的高,摔的也会越惨啊,你就看着吧。” 吴敬中气定神闲的笑道。 洪智有突然明白,为什么建站初期站长让陆桥山大包大揽,今天开削,大家都是冷眼旁观了。 欲擒故纵啊。 “有站长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洪智有笑了。 “你也不容易啊! “昨晚我回去看了,卢芹斋出手的东西是真好啊。” “这样的东西,你就是一百件一万件,它都看不厌。 “辛苦你了。” 吴敬中感慨之余继续“勉励”。 “效忠党国,必先效忠长官。 “学生不敢言苦。” 洪智有双目一红,立马正姿行礼。 “我记得没教过你啊。”吴敬中眼中精光一闪,笑了笑。 “我在中美训练班时,用的情报学教材,里边有站长您的著作。 “只要情报线上的战士,您都当得起一声老师。” 洪智有恭敬回答。 这马屁算是拍吴敬中心里去了。 他最得意的就是当初情报教编了,连余乐醒、沈醉这些老资格都赞不绝口,据说连委座都看过。 “好好办差,我看得见。 “智有,你是我的人,放手去做,明白吗?” 吴敬中身子往前探了探,点着他胸口低声道。 爹! “是! “学生必定死而……” 洪智有口号没喊完,吴敬中打住了他: “我跟内务科薛主任打了招呼,给你配了辆专车。 “另外这个你拿着,去订几套好点的西装,女人都势利,别在那些太太面前丢了咱们津海站的威风。” 吴敬中拉开抽屉给了他一卷美钞。 10美元面额的,估摸着得有上百美元。 “谢谢站长。”洪智有欣然接过散发浓浓爹味的钞票。 “去吧,好好谈。” 吴敬中拿起一份名单,在上边圈了个名字。 穆连城! “叫余主任来一趟。”他吩咐。 洪智有暗自叹息了一声。 保卫科已经查到余则成和左蓝有关系,穆连城的差事仍落在老余头上。 只能说是亲儿子了。 玩的再,再败家也比自己这个养子亲。 老余风头是不能抢的。 他应该是要去穆连城家了。 等跟婉秋“啵”上,不就一切都晚了吗? 追求婉秋,不能再等了。 …… (本章完) 第7章 津海之王(求收藏 推荐票) 第7章 津海之王(求收藏 推荐票) 洪智有径直来到余则成的办公室。 余则成正撕报纸。 显然,站长催太太入津的事,让他很头大、烦躁。 “余主任!”洪智有打了声招呼。 “智有啊,听说马太太到了?”余则成放下报纸,起身给他倒茶。 “昨晚上到的。 “现在站里就你和薛科长的太太没到了。”洪智有坐下,闲聊起来。 他是乐于和余则成接触的。 一则是英雄情节。 还有就是,老余身上有一种魔力。 平静。 跟他在一块,不做他的敌人,是一件很舒服的事。 “哎,我家那山里女人来城里又不习惯,搞这套干嘛呢?”余则成抚头苦恼道。 “余主任,这不是内部一向的规矩嘛。 “当初傅胜兰和丁美珍的事,委座可是下了死命令,结果戴老板丢了手艺,在上边颜面扫尽,那是极为光火。 “上边不盯着太太们,他不踏实啊。” 洪智有压低声音,略带调侃道。 “老弟,我家那位大字不识一个,可做不了丁美珍。 “还是你老弟好,无牵无挂的。” 余则成是真羡慕,他心里只有左蓝。 “嗨,我那是穷的,逢场作戏还行,哪家姑娘真能嫁给我啊。” 洪智有掏出干巴巴的裤兜,苦笑道。 “你不老实。 “我昨天去市政办事,听那边的人说,伱老弟现在了不得,连外号都有了。”余则成指了指他笑道。 “什么外号?”洪智有好奇。 “津海炮……王! “你老弟风流的很啦。” 余则成拍了拍他的肩,哈哈笑出了声。 津海炮……王? 噗! 洪智有一口茶水喷了出去。 这才几个就称王了。 哪个鬼才取的,太看得起了吧。 “余主任,我实话告诉你,我陪那些太太打牌玩乐,都是……”他指了指站长室。 反正以后是“哼哈”二将。 不如早点把自己卖了,让老余“利用”自己,顺手扶他一把。 再者太正经了,回头倒卖装备、医药,老余铁定得怀疑他。 公子、利欲小人、站长走狗、无良倒爷。 这些标签既是洪智有的保护色,也能让老余放松警惕,视为“招财同道”。 “啥意思,我没明白。”余则成故作不懂。 “陆处长大清早的为啥追着我咬,因为我把粮行会长、六纬路粮市批给了康作文。”洪智有低声道。 “老弟你好胆,那是大汉奸啊,你怎么能把党国这么重要的财产批给他呢。”余则成故作一脸惊惶、正义的呵斥。 “奸不奸的,不就是站长一句话么? “告诉你也无妨,康家献了一对雍正年间的宝贝,卢芹斋那搞来的,价值跑马场几套宅子。 “要不,站长能给我配车,让我天天在女人堆里打混吗?” 洪智有摩挲着指肚,挤眉弄眼的干笑。 “哎,年轻就是好啊,我就干不了老弟你这活。” 余则成意味深长的点头。 “余主任,我听说你是站长亲手带过的学生。 “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我把你当哥,你可得多多关照老弟。” 洪智有谄媚道。 “别,你是站长红人,互相关照,互相……”余则成谦虚笑道。 “不一样。 “你是亲爹养的,我是路边捡的。 “没这点血缘,啥都不好使。” “不聊了,站长叫你去办公室听差,我先回去了。” 洪智有拍了拍老余,快步走了出去。 “慢走啊,洪秘书。” 余则成目送他离去,心里犯起了嘀咕。 洪秘书主动透露。 是套近乎,还是傻呢? 作为“中美班”的高材生,站里又有保密条例,不应该管不住自己的嘴啊。 莫非是站长有意让自己跟他亲近。 嗯,这个人不简单,得小心提防些才好啊。 ……白天,他“奉旨”去了趟军属会陪太太们打牌,顺便带上了周根娣。 那些太太们一听说是马队长的老婆都很有眼力架,周根娣没少赢钱。 这让上沪来的“小女人”心情美妙极了。 下午回来的时候,在车上还捏着兰指像雀儿一样给他唱了首《好月圆》,那柔软的侬语,听的洪智有心头痒痒,差点没憋住火办了她。 不过,洪智有也不是吃亏的人。 借着下车的功夫,在她翘臀上小掐了一下。 周根娣脸红透了,没恼他,只是千娇百媚的嗔了他一眼。 这让洪智有大觉有戏。 看来过些天,就可以盯马奎的点了。 晚上,洪智有换上新买的西装,回到办公室,拿起座机转了个号码: “喂,康太太,穆小姐到了吗?” …… “好,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洪智有又冲了满满一大杯鹿茸粉。 哎,无处安放的青春。 太太团! 周根娣! 婉秋! …… 他简直爱死了这个妖娆、火热的时代。 收拾利索,洪智有驱车前往法兰西俱乐部。 津海这几家外国俱乐部各有特色。 这家略小一点,但胜在菜品、红酒正宗,服务态度好,主要是离市政大楼近办事方便。 今儿是最后几个肥缺落实的日子。 洪智有来到大厅。 里边人头攒攒,优雅的钢琴曲中,商政名流端着高脚杯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洪智有一边跟人打招呼,目光欣赏的落在钢琴架旁。 弹奏的正是婉秋。 她身穿白色长裙,露着雪白脖颈与香肩,在灯光反射下,肌肤光滑的像玉一样晶润。 此刻婉秋修长的手指在钢琴上飞舞着。 时而闭目忧伤。 时而微笑怡人。 仿佛满堂皆云烟,唯有音乐长随。 她真的很美。 微卷的盘发别着晶光闪闪的月牙铲。 不仅有这时代富家小姐的知性美。 鹅蛋脸上的五官也是精美至极,长长卷密的睫毛下,凤目清澈,琼鼻、樱桃红唇,衬上雪白、健康的弹性肌肤。 简直就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瓷娃娃天使。 “小妖精! “洪大人,看够了没有?” 正看的出神,康太太方敏悄然来到了身边,狠狠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没看够。”洪智有笑了笑。 两人眼神一交汇,往一旁无人的长廊角落走去。 “不就是弹钢琴嘛,有什么了不起,我也会啊。”方敏揽住他吃醋撒娇。 “你吹的比她好,弹的就算了。”洪智有眨眼坏笑。 “讨厌,你可真是个心萝卜,前儿还说喜欢人家这种熟透的呢。”方敏窃声打情骂俏。 洪智有搂住她笑道:“荤的吃多了,偶尔也得吃吃素嘛。 “事情办妥了嘛?” “办妥了,李明琛准备了一对价值不菲的明代青瓷瓶,五根金条要承包纺织厂。 “还有钱老板出了五千美金,外加一箱烟土想要汇光银行的开办权。 “……” 方敏一一说道。 李明琛要的纺织厂,鬼子遗留的机械、人工都现成的,出价高点不稀奇。 钱同知仅仅只要一个开办权。 签个字的事,能开出这个价,足见财力之雄厚。 “钱同知哪来这么多美金?”洪智有颇是好奇。 “钱老板的儿子在旧金山大使馆做武官,能搞到美钞,汇光银行就是专门兑美钞的。 “他们暗中只收金条、珠宝、首饰、古玩,当然也可以资产抵押,其实就是个打着银行幌子的当铺。 “然后把这些倒到北美,一转手就能挣老多美钞。 “听钱老板说美佬在纽约地下建了个超大的仓库专门用来存黄金,不光钱老板,好多国家都有他们的抓手。”方敏道。 狗汉奸! 老子发大财的机会来了! …… (本章完) 第8章 漕帮二公子(求收藏 推荐票) 第8章 漕帮二公子(求收藏 推荐票) 方敏透露的绝对是个重磅消息。 如果能策划一起惊天大劫案洗了钱同知,获得的将全是黄金类的硬通货。 价值绝对不比穆连城低。 回头有机会了,得跟吴爹好好谋划下。 “干的漂亮,我那份挑出来了吧。”他轻轻抬起方敏光洁的下巴。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放楼下我汽车里了,待会你直接开走就行。”方敏乖巧点了点头。 “谢了啊,宝贝儿。”洪智有亲了她一口。 “你呀,用得着人家是宝贝儿,用不着就要吃斋念佛,一点都不疼人。”方敏娇滴滴哼道。 “谁说不疼伱,你可是我大闺女,爹还叫的少吗?”洪智有搂着她的蛮腰坏笑。 “要死啊你,我不管今晚老地方,你得陪我。”方敏一把抓住了他的要害。 “姑奶奶,你又不缺我一个。”洪智有忙作求饶。 “那些臭男人,要么玩不开,要么粗鲁腥臭。 “哪像你说话好听,样多,还温柔。 “我不管,我就赖定你了。” 方敏噘着嘴妩媚撒娇。 “好,你是我姑奶奶,今晚陪你。 “先叫声爹。” 洪智有捏了捏她漂亮的瓜子脸。 “爹! “我的亲爹! “现在就去洗手间。” “别啊。” “不管,谁让你撩我的。” “我草!” …… 一会儿,洪智有整理好衣服,软手软脚的回到了客厅。 方敏更妩媚了,脸红润的像儿一样,端着红酒游走于宾客之间。 尼玛。 吴爹的鹿茸粉,全便宜外人了。 洪智有骂骂咧咧。 大厅内。 镁光灯闪烁。 杜建时在合同上签了字,与几位拿到标的商人握手合影。 接下来,自然是愉快的酒会。 婉秋这会儿停止了演奏,坐在钢琴凳上饮果汁。 洪智有端着酒杯来到了钢琴边,灿烂一笑:“婉秋小姐。” “洪秘书?”婉秋礼貌点头。 “你认识我?” “我……婶婶告诉我的,她说你是吴站长的人,这厅里的人都没你官高。”婉秋眼神瞄向了不远处。 洪智有看过去,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正向他微笑含胸行礼。 穆连城的鬼子女人。 不愧是梅机关的特务,眼光很毒啊。 洪智有出身“名门”,所以也就比米志国这些普通编成员好些,只是小小少尉军衔。 比盛乡、齐大福还差了两级。 在站里,他屁都不是。 但在这个厅里,作为站长的“特使”,他狐仗虎威还是很有分量的。 “我不是高官,是清官。 “一清二白,没媳妇、没家室的官。” 洪智有幽默的回答。 婉秋立马被逗笑了:“洪秘书,你说话真有趣。” “更有趣的在后面。 “婉秋小姐,不介意我给你弹一曲吧。” 洪智有扬眉笑问。 “你会弹钢琴?”婉秋双眼一亮。 她见过太多官、富二代,无不是庸俗、夸夸其谈之辈,懂钢琴的却是极少。 只有那些欧美留学生,才会把挣钱、玩女人的心思在艺术上。 “会点,但肯定比不上你。”洪智有道。“我给你找谱子,贝多芬还是莫扎特。”婉秋有种找到知音的喜悦。 “不用,我的谱子在这。” 他指了指太阳穴,在凳子坐了下来。 然后,微微闭目深吸了一口气。 上辈子他学过钢琴,只是后来爸妈炒股亏掉了家当,中途断了。 虽然比不上郎朗一根毛,但弹个曲子还是没问题的。 洪智有手指一拂钢琴,一个个轻快的音调跃然而出。 或许是有美人在侧。 他弹的很投入,丝毫没有凝滞感。 轻快、曼妙的曲调在大厅飘扬,很快吸引了每个人的目光。 忧伤中有甜。 破灭存愿景。 一如这个时代,在场每个人的宿命。 一曲弹罢。 洪智有潇洒的连了个尾音。 哗啦啦! 大厅里响起了雷霆般的掌声。 好的音乐,无须多高的技巧,总能精准击中每个人的心脏。 洪智有含胸很绅士的向众人回礼,然后看着目瞪口呆的婉秋:“穆小姐,咋样?” “太好听了,洪先生,你可以把琴谱送给我吗?”婉秋捂着饱满的胸口,眼中有崇拜的星辰闪烁。 “你不想知道它的名字吗?”洪智有笑问。 “嗯嗯。” “《梦中的婚礼》!”洪智有道。 “《梦中的婚礼》,好浪漫!” “今天邀请你来是我的主意,这首曲子就是专门献给你的。”洪智有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信筏纸。 上边是他写下的谱曲。 “谢谢你,洪先生。”婉秋高兴极了,小心翼翼的放进了手包。 “这里很闷,出去走走?” 洪智有邀请道。 穆晚秋看向一旁的“婶子”。 鬼子女人点了点头。 她开心极了:“洪先生,咱们走吧。” “婉秋!” 刚要走,迎面一个穿着白西装,梳着大背头,略显老气横秋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张少爷!”婉秋眼中闪过一丝畏惧之色。 “洪秘书,我叫张少白。”年轻人下巴微扬,神色极是傲慢。 洪智有想起来了,这人是漕帮二公子。 “有事吗?”他问。 “洪秘书好手段,粮行、纺织厂、焦厂……”张少白张了张手,不满之色不言而喻。 “上差的事,我只是个跑腿的罢了。”洪智有道。 “是吗? “据我所知,吴站长对这些事并不感兴趣。”张少白道。 “也许是你给的筹码不够。”洪智有凝视他的双眼,毫无惧色。 “不,是你不懂我们漕帮的规矩。 “我们的钱有刺,拿了得见血。”张少白冷森森道。 “嗯,我的确不懂。”洪智有点头。 “洪秘书,你和吴站长初来乍到,我有必要提醒一句:在津海,得罪我们的人向来活不长。 “这点无论是鬼子的山木一城课长,还是上任警察局长王全富,他们都可以证明。” 张少白嘴角一扬,笑的邪气凛然。 “什么意思?”洪智有眉头皱了起来。 他没想到漕帮这么狂,居然敢威胁到津海站头上来了。 “你们津海站满编也就200人吧,算上外勤不会超过五百。 “我漕帮有六千弟兄,六千把斧头。 “懂吗?” 张少白点了点洪智有的胸口,猖狂至极。 (本章完) 第9章 幸福来的太突然 第9章 幸福来的太突然 “你有斧头,我有枪! “你有六千个弟兄,驻军、警察、保安旅也不是吃素的。 “别忘了这是党国的天下!” 洪智有平静道。 “你信吗? “驻军、警察局,他们在码头都有红利。 “我想他们会很乐意看戏。” 张少白打了个响指,立即有手下递上雪茄。 洪智有当然不信。 他只是想让张少白亲口说出来,好作确定。 “张少,伱是在威胁我们津海站吗?”洪智有神色阴沉了下来。 “当然不是。 “像吴站长这种将官,我当然不敢动。 “但一个小小的少尉……路边死了一条狗,你觉的吴敬中会在意吗?” 张少白冷冷讽笑道。 “你们这是吃定我了?”洪智有道。 “咱们打个赌,你活不过七天!”张少白赤裸裸的威胁。 “我想试试。”洪智有耸了耸肩。 “好!” 张少白转头看向婉秋:“婉秋小姐,有才不见得长命,可得擦亮了双眼。 “别被他身上这套廉价的西装蒙骗了。 “他只是个芝麻粒大的少尉,在津海站端茶倒水的角儿。 “在津海,能救你叔父的只有我。 “上次我说的事,再考虑一下。” 他倒是不是吹嘘。 张四爷为啥在津海呼风唤雨,除了漕帮几千帮众,还有他的长子张少杰是黄埔生,现于军令部任职。 官虽不大,但中上层人脉关系不少。 有陆桥山牵桥搭线,只要钱到位了,郑介民那认认门子还是可以的。 婉秋低头合手,轻咬着嘴唇不语。 “走了,洪秘书保重。” 张少白玩味的看了婉秋一眼,叼着雪茄大摇大摆的走了。 “还去吗?”洪智有看向婉秋。 婉秋眼神充满了坚定:“当然。” 洪智有微微点头,两人去了后边的小园散步。 “婉秋,他说的对,其实我就是个跑腿打杂的。”洪智有边走边道。 “我叔叔是汉奸。 “这些天家里来的人太多了,有市政、警察、宪兵,他们盯着叔叔,我知道都是为了钱。 “叔叔这一次大概是大劫难逃了。 “所以,你是打杂的,还是清官,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婉秋沉声道。 “那你今晚还来?”洪智有不解。 “我爸妈走的早,叔叔一直照顾我,我把他当亲爹。 “总得做点什么吧。” 婉秋回答。 想到穆连城后来带女人去了岛国,婉秋嫁给谢若林颠沛流离。 这世道你把人当爹。 人指不定把你当傻子利用。 “大难临头各自飞,你倒是心善,张少白跟你说什么了?”洪智有心头一叹,笑问道。 “他,他父亲张四爷想娶我续弦。”穆晚秋回答。 续弦? 洪智有眉头紧锁。 漕帮挡他财路不说,现在连婉秋也盯上了。 真特么克星啊。 “你叔叔怎么看?”他问。 “叔叔信不过张家。 “他还是很疼我的,一直顶着压力保我。 “招商局大楼前几天还让漕帮的人放了把火,差点给烧了。 “婶婶说,津海所有人都是虚的,能救我们的只有吴站长。” 婉秋表情苦楚道。 “她说的对,吴站长确实能救他。”洪智有点头。 但洪智有知道,这是鬼子女人的障眼法。 表面不惜一切巴结求活、摘帽子。 实则,只是为了让站长放松警惕,金蝉脱壳去岛国。 “但我叔叔够不着他。 “婶婶的意思是,我要能嫁给你们津海站的人,作为家属或许能摘帽。 “所以,我今天来了,为你来的。” 婉秋俏脸微红,眼含春风的看向洪智有。 “跑腿狗仔一枚,失望吗?”洪智有道。 “你才不是狗仔。 “你是贝多芬,是莫扎特,是光,是风。 “真的,我从未听过如此美妙的曲子。 “梦里也未曾有过。”婉秋笑的很甜。 “婉秋,那不是梦,即便是梦也会成真。” 洪智有莫名一阵心疼,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真的会成真吗?”婉秋眼中浮起了泪雾。 洪智有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他可以骗她。 骗她的心,骗她的身子。 但现实是,津海的情况远比原剧复杂。 张家这座大山连美佬都束手无策。 洪智有心里虽有谋划,但没有趟过去的绝对把握。 婉秋读懂了他的眼神,嘴角浮起一丝凄然:“他们都说我叔叔有两不该。 “不该有钱。 “不该有我这个侄女。 “钱、美人自古就是祸水。 “德里达说过,也许我们掌控不了生,但可以死,这是人类拥有最后且绝对的自由。 “要有那一天,也许就能成真了呢?” 还真是个自由斗士啊。 “你这叫无病呻吟,悲观主义要不得。 “你好歹是嫁老头子,再烂也能吃香喝辣做个二房太太。 “我呢,张少白发了催命符。 “七天! “但……谁在乎呢?” 洪智有扶住她光滑的香肩,眨眼笑了起来。 “婉秋,我的心意你也看到了。 “别慌,咱们再往前走走,兴许不会那么糟糕呢。” 他语气轻柔,化进了她的心田。 “洪,谢谢你。”婉秋心里一暖,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 “你去找个房间,我陪你……睡觉吧。” 她咬着洪智有的耳朵喃喃。 “什么?”幸福来的太突然,洪智有点懵。 “我今天很开心,趁着我现在还是自由身,我且做一回主。 “而且,我……还没有过男人。” 婉秋轻语。 “那你亏了,没听到他们传我啥吗? “津海炮……王。” 洪智有搂着她圆滚滚的小翘臀,坏笑了起来。 “你是圣人也好,炮……王也罢。 “谁在乎呢?” 婉秋有样学样,轻笑了起来。 说着话,她肚皮咕噜噜响了起来。 “睡觉也得先吃饱饭,饿坏了吧,我带你去吃饭。”洪智有道。 说着,拉着婉秋往外走去。 他打开方敏的汽车。 取了封装好的箱子和皮箱,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去哪?”婉秋问。 “去了就知道了,要跟你婶婶打声招呼吗?”洪智有笑问。 “不了!今晚,我交给你负责了。”婉秋看着他,俏皮笑道。 “遵命!” 洪智有驱车直接去了一家胡同的小馆子,点了几个家常小炒。 婉秋和他在一块很放松。 一点也没端着大小姐架子,吃的满嘴流油,开心极了。 吃完饭,洪智有打算带她去海军俱乐部,省的被方敏撞见了。 毕竟,他也不是钢打的。 “想好了吗,不是刚刚饿昏头了吧?”洪智有结了账,攥着她的小手摩挲着。 “嗯。”婉秋点了点头,娇羞中略带一点紧张。 她骨子里有着对自由的渴望、追求。 如果明天注定是黑暗,为何不珍惜眼前最后这一点光放纵一把呢? “美人如玉,佳人有约。 “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这是最棒的邂逅。” 洪智有说完,牵着她出了饭馆。 刚要上车。 巷子两头窜出黑压压的人。 全都是穿着粗布衣的壮汉,人手一把短斧。 “洪智有!”领头壮汉大吼。 “洪,咋办?”婉秋有些慌。 “看来有些人迫不及待了,趴着别漏头。”洪智有笑了笑,手上迅疾拉开车门,把婉秋推了进去。 “给老子砍死他们。” …… 卧槽! 张少白真牲口,有仇不隔夜啊! 月光下,一闪一闪亮晶晶。 好多、好锋利的斧子! (本章完) 第10章 强龙难压地头蛇 第10章 强龙难压地头蛇 “杀!” “砍死他!” 这些人像潮水一般举着斧子狂奔了过来。 洪智有知道这帮人不敢动婉秋。 没有这个心理包袱,他往汽车后面一缩,拔出配枪照着领头的胡子就是一枪。 砰! 胡子胸前血一溅,张了过去。 洪智有没有丝毫停留。 又反手拔出了一把枪。 砰砰! 一左一右,几秒内清空弹夹。 瞬间又有七八个漕帮杀手倒了下来。 余者纷纷举着斧子互相惊觑顿滞,一时间没人敢上前一步。 还真是六千把斧子。 就没把枪。 没个手雷什么的么? “他子弹打完了,干他。” 不知是谁突然大叫了一声。 一众人又蠢蠢欲动冲杀了过来。 “没子弹,有这个啊!” 洪智有一掀外套,现出了胸口马甲。 马甲上有几个挂环,上边挂了几个美式手雷。 这是安德森送他的。 免费! 美佬最不缺的就是这个了。 要不是今天出来的仓促,他在衡山路秋掌柜药店附近的出租屋内还有一挺冲锋枪、一把大狙。 啪! 洪智有摘下一个,拉了环丢了过去。 砰! 巨响中,好几个被炸飞了。 “手雷!” 漕帮的人也是傻了。 他们见过的狠人多了,带枪不稀奇,尼玛随身挂一溜子手雷,这谁遭的住。 不等洪智有摘下第二个手雷。 这帮杀手一窝蜂全散了。 “玛德,搞老子!” 洪智有换了弹夹,走到那些挣扎、哀嚎的伤者跟前。 砰砰! 一一爆头补枪。 这世道就没有残忍、是非之分,谁有权利,够狠、够毒,谁就能活下去。 洪智有是要通过这些尸体告诉张少白。 他也不是好惹的。 回到汽车边,他糊拉了满手血抹在脸上、衣服上,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顿了顿,他又捡起把短斧,照着左臂、腿上来了几道。 嗤! 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洪,你,你干嘛啊。”婉秋吓坏了。 “没事,一点皮外伤。 “逢场作戏。 “走,陪我去见一个人。” 洪智有亲了她一口,示意不用担心。 他驱车直奔常德道1号。 到了门口,保卫科副科长肖国华正令人巡逻。 “洪秘书,你这是……”肖国华见他浑身是血,惊呆了。 “我要见站长。” 他打开后备箱,取出站长的东西。 说着,他交出了配枪和手雷。 婉秋也例行简单检查了一下。 “伱小子这是打狙击战去了?”肖国华目光奇怪的接过,交给了一旁的人保管。 很快,有人警卫通知入内。 洪智有来到大厅。 站长正和梅姐喝茶,一见到他和婉秋都吓了一跳。 “洪秘书,你这什么情况?”吴敬中连忙问道。 “老师,学生不辱使命。” 他把箱子放在桌子上打开了。 “这是纺织厂的标,李明琛送的一对明代青瓷瓶。” 接着,他打开一个手提箱: “这是十根金条。” 就在站长和梅姐四目放光之时,洪智有把最后一个方形立箱放在了桌上,单手打开: “钱同知想开银行,特意孝敬你的。 “五千美金,外加烟土!” 美金就铺在烟土上。 “好,好,好!”吴敬中看的眼都直了,连连叫好。 烟土他不了解。 五千美金可了不得。 一美金能抵两个半银元,170斤大米。 关键这玩意保值,是稀缺物,没渠道很难搞到。 他远在粤州的闺女、女婿,还有妻内弟天天抱怨做买卖手上美元不够。 这可是难得的及时雨啊。 “咳咳,老吴。”梅姐见他失态,给了个眼神。 吴敬中连忙正然关切:“洪秘书,这伤怎么回事?” “粮行给了康作文,漕帮的张四爷对我不满,派了几十个人追杀我。 “差一点我就见不着老师和夫人了。” 洪智有一脸郁闷的苦笑。 “好胆,来人。“肖科长,你去叫人立即……” 吴敬中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就要指着肖科长下令。 梅姐赶紧在他身后拉了拉。 吴敬中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重新组织语言:“肖科长,立即……给警察局打电话,叫他们查,一定查清楚给洪秘书一个交代。” “是。”肖国华领命去了。 尼玛,白忙活了……洪智有暗骂。 要知道李崖被许团长的人抽了几巴掌,吴敬中气的直接绑人,要毙了求情的军官。 那可是94军牟廷芳的人啊。 他被漕帮的烂仔砍成这样了,只让警察出马去查。 查,就代表无了。 戏白演了。 哎,不是亲儿子,真心是不疼啊。 “小李,立即派车送洪秘书去陆军医院,找最好的医生治伤。”吴敬中吩咐一旁的卫士。 “不用,一点小伤。 “站长、夫人,时间不早了,告辞。” 洪智有略显落寞的躬了躬身子,在婉秋搀扶下慢慢走了出去。 “好东西啊。” 吴敬中忙不迭取出放大镜研究起古董。 “这小洪真有本事,居然搞到这么多美金,这玩意现在除了孔宋几家,可不好弄了。”梅姐拿起美钞,贪婪的闻了闻。 “上哪弄的?天天陪那些太太睡觉、打牌弄来的。 “我怎么说,那些人能耐很大,让你多跟她们走动走动。 “明儿保安旅田旅长太太叫你打牌,别推了。 “这世道她们比咱们路子多。” 吴敬中瞪了她一眼,目光又回到了古董上。 “她们一个个妖里妖气的,我见不惯。”梅姐撇了撇嘴。 “老吴,我看小洪不错。 “这才来多久,可没少往咱家拿东西,而且小伙子还懂礼数,我看嘴也挺严的。 “你老说余则成咋聪明、咋好,你看穆连城的事谈成啥样了。 “谈半天,狗汉奸就捐了个招商大楼和医院。 “那跟咱有一毛钱关系?真是气死人。 “我看小洪比他好使多了。” 她顺手抓了把干果,边吃边吹起了风。 “则成是自己人。 “他刚来,好多事没点化开,慢慢就好了。”吴敬中漫不经心的回答。 “老吴,你说提提小洪咋样? “你那老同学程一鸣在香岛开了公司,咱家蕊蕊和建开也想往香岛和马来发展,现在哪哪都需要钱。 “等则成点化,黄菜都怕凉了。 “小洪没背景,他有意巴着咱们,你不如就顺手拉他一把。” 梅姐提醒道。 “你说现在摆明了是要开战,这天下未来是谁的真不好说。 “张师、还有你那些老同学都在找后路,你也得考虑考虑了。 “全国除了上沪,就是津海肥。 “趁着戴老板风头正盛,你就别藏着装着了,多拿点。” 她在一旁喋喋不休。 吴敬中深思了起来。 他之前在北满州任职,那是日占区,成天提心吊胆没捞着啥油水。 好不容易送了半个家当,戴老板点头让他来到了津海,眼下战局未定,正是捞钱的黄金期。 真要打起来就不好说了。 是得抓紧了啊。 “不是我不提他,他只是个少尉,论资排辈连个副科长都够不着。 “太明显了,底下的人会不服。 “那就不是提他,是害他了。” 吴敬中深知军统内部有多龌龊,自相残杀的事多了。 “前些时日,我在军属会,陆桥山的太太可威风了,那些商人太太都围着她打转,没人把我这个站长太太当回事。 “为啥,不就是他兼了警务处处长嘛。 “现官不如现管,这些商人、帮派啥的就怕警察。 “陆桥山还不知道捞了多少油水呢。 “要不让小洪做警务处长?” 梅姐一想起这事,心里就觉的窝火。 “他没衔,警务处长最次也得少校。”吴敬中摇了摇头。 “你可以让刘雄担着,让小洪当警务助理,小洪是明事理的人,到时候好处能少得了咱们嘛。”梅姐道。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看你顶四个臭皮匠。”吴敬中眼中精芒一闪,笑了起来。 “有钱,我还能变姜子牙呢。 “正好小洪今晚似乎有点不高兴,咱们别让人寒心。 “抓紧把这事落实了。” 梅姐得意的笑了起来。 “哎! “不是我不帮他出头。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漕帮在暗,咱们在明。 “日占时,连特高科的山本一城他们都敢杀,真要逼急了,这些亡命之徒天天打黑枪,不好惹啊。” 吴敬中叹了口气。 他只想安安稳稳捞钱,给闺女、女婿开厂子攒足资本,日后能安安心心养个老。 打打杀杀的事,真心不想参与。 “对了,你什么时候教过小洪了?他怎么也叫你老师。” 沉闷了一会儿,梅姐突然问道。 “心有所畏,心有所敬,何人不可为师。 “这个警务处长助理就他了!” …… (本章完) 第11章 穆连城的鄙视(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11章 穆连城的鄙视(求收藏,求推荐票) 洪智有在婉秋搀扶下来到了门口。 肖国华把枪和手雷还给了洪智有,“老弟,出门带这么多手雷,够谨慎的啊。” “没法,替人拿钱,顶人之灾。 “不谨慎点活不长。 “五十几把斧子啊,肖科长,没这玩意,我早见阎王爷了。” 洪智有张了张五根手指,自嘲调侃道。 肖国华听出他的话外之音,微微叹了口气拍着他肩膀道: “洪秘书,站长初来乍到,好多事也很为难。 “你受累了。” “知道! “走了老肖,改天请你喝酒。” 洪智有摆手一笑,驱车而去。 “你是故意演给站长他们看的?”车内,婉秋问道。 “当然。 “我本想借站长的手除掉张四爷,再不济也得让他警告下张少白,让我多活几天。 “现在看来是没戏了。 “不过无所谓,意料之中的事。” 洪智有轻松笑道。 “那伱还划自己几下,你看流了好多血!”婉秋蹙眉心疼道。 洪智有左手驾车,右手握住她的柔夷: “这叫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我替他捞了这么多钱,‘哭一哭’不过分吧。 “老吴要真有良心,怎么不得赏我几口‘奶’。 “你鬼心思还挺多呢。”婉秋笑道。 “没法,这世道老实人活不下去啊。 “大小姐,要不,你先赏我几口,安慰下我受伤的心灵?” 洪智有牵过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 婉秋俏脸通红。 她四下看了一眼,道上光线昏沉没什么人,微微一咬玉齿,开始解旗袍的上襟。 “喂喂,你真赏啊。”洪智有连忙喊住她。 “不……不是你要的吗?”婉秋春波盈盈的秀目写满了娇羞和不解。 姑娘,你是真听话啊。 “我怕车翻了。 “再说万一让别人看到了,我岂不是亏的慌。 “我家秋秋,能便宜了别人?” 洪智有宠溺笑道。 “你真讨厌。”婉秋脸红到了脖子。 “讨厌就对了。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嘴甜的得吃得喝,嘴笨的永远在骚动。” 洪智有哈哈笑道。 “你这嘴一套一套的,怪不得招女人喜欢,叫你津海……呢。”婉秋掩嘴轻笑。 “那你喜欢我吗?”洪智有握紧她的手,别过头认真问道。 婉秋看着他透亮的双眸,乖巧点了点头: “你就像是迷魂汤,是大烟壳子。 “一丁点不能碰,碰了就是余生。 “明明坏的很,却让人很快乐。 “像我这种有今天没明天的,能得多一秒钟的快乐都是上天恩赐,这辈子怕是戒不掉你了。” 宝贝,你颇具浪漫主义气息啊。 “我也是,那你会恼我那些破事吗?”洪智有看着她,莫名有点惭愧。 “说实话,挺恼的。 “不过今晚看到你被那么多人追着砍,有点明白了。 “这也是你的生存手段。 “能写出这么好听的曲子,我相信你的心比任何人都干净。” 婉秋看着他,眼里满是心疼。 我的心其实挺……哎,洪智有还能说什么呢,唯有探头一吻: “秋儿,你是懂我的。 “你想去哪?” “你受伤了,去我叔叔家吧,有私人医生。”婉秋道。 “好!”洪智有点头。 他已经带婉秋去站长那先打好了样。 正好酒会也见了本子女人,该给穆连城掌掌眼了。 在婉秋指引下,洪智有开车来到穆府。 不愧是津海第一巨奸。偌大的西式庄园比津海站还恢弘。 不过里边没什么人,显得有些冷清。 “以前有很多人很热闹,光复后,叔叔怕招摇把人都遣散了。”婉秋解释。 下了车。 两人来到客厅。 一身褐色长衫的穆连城正跟鬼子女席地品茶。 “婉秋,这,这是……”穆连城深居简出,并不认识洪智有。 “洪秘书!”本子女人起身行礼。 这女人四十几岁,算不上漂亮,皮肤白的放光,胸很大,被裹胸勒出的部分像云朵般柔软。 她的双眼柔弱中透着一股婉媚。 配上本子族女人温顺的特性。 让她身上完全看不出顶级特工的气息,反而有一股难言的魅惑。 像漂亮的绿茶,装嫩装可怜,明明让人恨的牙痒,又很想狠狠地…… 不简单啊。 难怪能把老穆拿捏的明明白白。 “洪秘书? “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穆连城迅速反应了过来,拱手行礼。 老家伙五十几岁,中分头,尖脸庞有些许麻子,一看就不是个好鸟。 “这是我……朋友,惠子小姐。”他介绍。 “穆老板! “惠子小姐。” 洪智有点头,态度不咸不淡。 “洪秘书这是……”穆连城问。 “叔叔,他受伤了,刘医生呢?”婉秋问道。 “在后院,我去叫他。”穆连城不敢怠慢,忙道。 洪智有到了医疗室,简单处理了伤口。 回到客厅,穆连城倒了茶,笑问道: “洪秘书,挺年轻,多大啊?” “25。”洪智有道。 “我家秋儿23,你们认识多久了。”穆连城又问。 “今天刚认识。”洪智有实话道。 婉秋在一旁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洪先生能成为吴站长的秘书,官衔应该很高吧?”穆连城笑问。 “少尉!” 少尉? 穆连城脸色阴沉了下来。 作为全城第一首富,他深知自己是津海大员眼中的肥肉。 能派来自家的绝对是那些大人物的心腹。 比如津海站的余则成。 话里话外都是敲诈,摆明了就是吴敬中信得过的马仔。 而且,余则成是机要室主任。 官衔少校。 未来前途无量,显然比这个小秘书要有分量。 “洪秘书,你们吴站长应该向你提过我吧。”穆连城笑容瞬冷了几分。 “提过。 “你在汉奸名册第一名。 “不过,抓奸的事不是我负责,我主要负责市政资产重组。” 洪智有知道他在讽刺自己不是吴敬中“亲儿子”。 “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洪秘书休息了,庞总管送客!”穆连城抬手喊道。 “叔叔,洪秘书有伤。”婉秋壮着胆插了一句。 穆连城狠狠瞪了她一眼,刚要说话,洪智有起身傲然发笑: “穆先生,我和婉秋小姐还有事谈,想在贵府留宿一晚。 “对了,你不知道我咋伤的吧? “刚刚漕帮上百人追砍我,我扔了这个。” 洪智有说完,掀开外套,露出了里边的手雷。 尼玛! 现在的年轻人脸皮这么厚吗? 为了睡姑娘,威胁到家里来了。 津海站的狗特务,豺狼虎豹啊。 (本章完) 第12章 被婉秋带飞了 第12章 被婉秋带飞了 “这……”穆连城不知如何是好,看向了惠子。 “洪先生,跟你打听个人,请问你认识余主任吗?”惠子不慌不忙笑问。 “当然。 “他是机要科主任,刚从山城调过来。 “哦,对了,不止余主任,过两天冀北老家的嫂夫人也要来津海。 “怎么,惠子小姐想认识余主任? “我跟老余关系还不错,可以牵线搭桥。” 洪智有左手插兜,轻松回答。 响鼓不用重锤。 一个问,一个答。 都是聪明人,点到为止。 穆连城与惠子互相对视了一眼。 “洪秘书是贵客,能留宿是蓬荜之幸。 “婉秋,照顾好洪秘书。” 惠子欠身行礼。 “谢了。” 洪智有冷冷一笑,挽着眉眼含笑的婉秋去了楼上睡房。 待他一走,穆连城指着楼上,不解的看向惠子: “夫人,这什么意思? “余则成来了几趟了,我暗示过要引荐他和婉秋认识,条件都想好了,明天约了吴敬中酒厂一给,就把秋介绍余的。 “这又杀出一个,都带家里来了,不乱了套吗?” 惠子淡淡一笑:“你没听到他说余主任有老婆了吗? “自从蒋夫人提倡新生活运动以来,军官严禁纳妾,婉秋跟余则成谈不成的。” “那……那我怎么跟余则成交代? “明天吴敬中就该来了。” 穆连城一脸苦恼。 “伱什么也不要问,就当不知道。 “该撮合就撮合,吴敬中都不怕,你怕什么?”惠子道。 “那家伙是个狠人,我怕……”穆连城眉头一抬。 顿了顿,她品了口茶: “我今天在俱乐部见过洪秘书,这人很吃的开,绝非池中之物。 “他若和余斗起来就更好了。 “他们越乱,咱们的机会越大。 “马上就要军调了,现在他们上峰有意跟我们合作,冈村宁次不久就会来密谈。 “有美佬在中间协调,到时候我们的船一到,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那婉秋呢,她要心被男人吊住了,到时候脱身就难了。”穆连城忧心忡忡道。 “她? “你对她已经够好了,有洪秘书照顾他,未来的津海站太太还用你担心么?” 惠子冷笑道。 “你……” 穆连城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黯然叹息了一声。 …… 楼上。 “里边有浴室,这是浴袍,热水我已经给你打开了。”婉秋软糯糯道。 “你不伺候下吗? “我可是伤兵,反正你也得洗,一起。” 洪智有道。 婉秋没有拒绝。 因为怕触碰了伤口,她只能用毛巾浸热水给洪智有擦身。 “好了。” 一会儿,她红着脸道。 “我的小姑奶奶,你是不是落了啥? “病从口入,要注意卫生。” 洪智有嘿嘿干笑。 “你……” 婉秋娇嗔白了他一眼,还是乖乖蹲下了身子。 洗完澡。 洪智有在床上抽了根提神烟。 一会儿婉秋沐浴完,裹着浴巾走了出来。 此刻,她就像出水的芙蓉,浑身亮的发光。 尤其是洋娃娃般透亮、含情的大眼睛,更是楚楚动人极了。 她坐在床沿边,有点不知所措。 “你……” 几乎同时,两人开口。 “你要这个吗?”婉秋打开抽屉,是一颗黑色的丸子。 “什么东西。”洪智有问。 “你们男人用的,惠子说我叔叔常用,我让庞管家给你拿了一颗。”婉秋羞涩道。 “你是在羞辱我么?” 洪智有笑了笑,一把接过嚼了下去。 啪! 婉秋关了灯。 “别关灯,我想看着你。” “才不要。” “卧槽,你不是说你没男人么,咋感觉很懂呢?” 黑暗中,洪智有问道。“我看过杂志还有美佬电影,惠子说女人要想挽住男人的心,这些必须得学。”婉秋含糊道。 “好婶婶!”洪智有表示赞同。 “你躺着。” 嗯,躺赢被带飞最爽了。 长夜漫漫。 起初如细珠落玉盘,窃窃而泣。 后半夜则是……狼嚎。 不愧是学美声的。 爱了! …… 啪! 洪智有挣扎着打开了台灯。 婉秋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他怀里,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洪智有看了眼。 红中! 婉秋果真没骗他。 这也证明了,女人对有些事生来天赋异禀。 “你见余主任吗?”洪智有点了根事后烟,美美吁了一口。 “见过。 “也聊过几句,他挺有才的,就是太斯文了,感觉没什么意思。”婉秋弱弱道。 洪智有算了算。 吴敬中还没见穆连城,也就说老余还没和婉秋谈。 两人只是泛泛之交。 婉秋其实挺单纯的。 在生存危机的阴影下,她内心缺乏安全感,很容易病急乱投医找人依靠。 吁,总算是抢先了一步。 “秋,接下来几天,我得躲躲张家的风头。 “站长可能会撮合你和余主任。 “你跟他当哥哥一样,聊聊天,说说话就好。” 洪智有叮嘱道。 “啊?我才不要,我……”婉秋刚要撒娇。 一想到张少白的七天之约。 她又懂事的点了点头:“知道了。 “余主任要是向其他人一样贪图……我该怎么办。 “我看的出来,这个人很受器重,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放心,老余人不是好色之徒。”洪智有宽慰道。 这点他还是有把握的。 老余心里只有左蓝,婉秋不缠着他就烧高香了。 “嗯嗯,你赶紧睡会,我去洗个澡。”婉秋道。 “你不累吗?” “我,我好歹刷个牙。” 婉秋低着头,快步往洗手间去了。 哈哈……洪智有笑出了声。 …… 次日。 洪智有搂着婉秋一觉睡到了八点多。 婉秋早醒了,像小猫咪一样盯着他,怎么也看不够。 洪智有亲吻了她一下。 两人洗漱完来到了楼下。 “洪先生,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惠子恭敬道。 “不了,我回站里。”洪智有看了一眼名贵腕表……康太太送的。 “婉秋,送一下洪秘书。”惠子道。 婉秋挽着洪智有走出了大厅。 她走的很慢,表情时有苦楚。 “养几天就好了。”洪智有低声道。 “讨厌,注意安全。 “你知道的,没你,我活不下去。”婉秋窃语。 “瞎说。 “昨晚有我,你不也说你快死了么?”洪智有刮了刮她的琼鼻调侃道。 “坏死了你。”婉秋脸又红了。 刚送到门口,就看见一个穿着淡粉色衬衣,身材颀长,梳着高背头的男人迎面走了进来。 “秋……” 一见婉秋和洪智有亲密挽手,男人直接愣住了。 老谢? 粑粑、麻麻们,新书打榜,求收藏,要能再来点推荐票、打赏什么的就更好了,爱你们。 另外投资跟股票一样正在上涨,赶紧上车,包赢不亏的。 (本章完) 第13章 郁闷的谢若林 第13章 郁闷的谢若林 “秋,这,这是……”谢若林眼一圆,略显浮肿的眼袋更明显了。 “这是我男朋友洪智有。 “洪,这位是北洋大学的一个学长,他叫谢若林。” 婉秋满脸甜蜜,贴洪智有更紧了。 “谢先生,久仰久仰!” 偶像啊,洪智有上前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洪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谢若林好奇问道。 其实中统在筹委会也有成员,只是谢的级别太低了,没法参加俱乐部的舞会。 所以,他并不认识洪智有。 “我在海军俱乐部谋点营生。”洪智有道。 “海军俱乐部? “老……老弟你是能人,那地方可都是有钱人。”谢若林有些结巴的笑道。 “混口饭吃。”洪智有道。 “老弟是津海站的吧?”谢若林看着他似笑非笑。 “怎么说?” “来这地方的,市政我都熟。 “能吃透海军俱乐部,还能得到穆先生款待的,那只……只能是津海站的了。”谢若林道。 洪智有笑了笑,算是默认了。 “我跟你们马队长很熟,改天一起吃个饭?”谢若林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做生意的机会。 “老兄,你不是市政的,那就是叶派的了。 “叶秀峰要知道咱俩在一块吃饭,不得敲碎伱的脑袋?” 洪智有冷笑了一声道。 “老弟,清规戒律那……那都是给老实人的。 “这是我的电话,问问你们马队长,你会有需要我的……时候。” 谢若林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来。 还蛮时髦嘛。 洪智有接过揣进了口袋,然后在婉秋脸颊上亲吻了一下: “秋,你回去补个觉吧,昨晚也没睡好。” “谢先生,再见。” 他冲谢若林傲然一笑,钻进汽车而去。 尼玛,这就亲上了? 还昨晚没睡好? 谢若林满脸诧异、郁闷的看着婉秋: “秋,你,你们昨晚在一起?” “嗯,男朋友嘛,我叔叔、婶婶也很中意他,所以……就在一起了。” 婉秋目光不舍的看着汽车远去。 “你……你不是没有男朋友吗?”谢若林有些急了。 “昨晚认识的。”婉秋道。 昨晚认识,然后就留宿过夜了? 开什么玩笑。 这还是北洋大学的纯情小学妹吗? “秋,别闹,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谢若林强颜笑道。 “我是什么人,你还真不知道。 “谢先生,我要去练琴了,再见。” 婉秋淡淡一笑,不再搭理他,转身往里走去。 之前,谢若林作为中统派来的人,叔叔还曾有意巴结和撮合自己跟他处对象。 但在津海,津海站才是真正的实权派。 再者,叔叔调查过。 这个人父母早逝,没什么背景,级别也不高。 嫖、赌样样俱全,为人虚头巴脑的。 还是个结巴。 前些时日,余则成一来,人家什么身份? 军统少校,有文化,板板正正的,还是吴敬中的心腹。 哪哪不甩谢若林几条街。 更别说跟当家婶婶认可的才子洪智有相比了。 所以,她和谢若林压根儿就没戏,自然也用不着虚与委蛇。 “秋……” 谢若林黯然招了招手,婉秋头也没回的踩着高跟走了进去。。 “贱女人。 “镶金……还是镶银了,女人,不都特么上下两张嘴嘛。 “真以为稀罕你啊,狗汉奸!” 谢若林狠狠丢掉手上的玫瑰,骂骂咧咧的走了。 …… 婉秋回到大厅。 穆连城正陪惠子浇。 见了婉秋,他的麻子脸拉的老长了: “一个女孩子不知羞耻,成何体统?” “叔叔……我,我怎么了?”婉秋合手不解。 “你昨晚跟姓洪的干嘛了?”穆连城冷哼道。 婉秋脸颊发烫,沉默不语。 “你们年轻人睡觉我不管。 “鬼喊鬼叫的,连纲常伦理也不要了? “他是你亲爹,你死去的老爹是谁,我又是谁?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咱老穆家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穆连城气的一扔水壶,直接去了里屋。 他和惠子昨晚专程去听房。 想知道这俩年轻人的关系,到底能发展到哪一步。 哪想听到这一出。 穆连城气的肺都炸了,一宿没睡好觉。 秀春楼里的婊子也只叫爷,没有叫“亲爹”的。还北洋高材生呢! 婉秋此刻羞的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都怪洪智有。 非得让她叫“爹”、“亲爹”,婉秋爱他,又在兴头上自然是啥都由着。 现在好了,让叔叔听到了。 好丢人啊。 “秋,你像一个女人了。”惠子笑了起来,目光极是欣赏。 她对这个“侄女”没啥好感。 只是利用的工具罢了。 不过,惠子很欣慰的是,婉秋年轻漂亮又会玩。 这世道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美貌、身材就是女人最大的生存资本。 就冲丫头这股子骚劲,日后就算留在津海,再不济也得是朵交际,不愁没有生计了。 婉秋红着脸微微欠身,快步跑开了。 …… 洪智有回到了津海站。 “站长。”他直接进了吴敬中的办公室。 “智有,怎么不去歇着,我给你批一天假,好好休息。 “身子养好了,才能为党国效忠嘛。” 吴敬中眉开眼笑招呼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谢谢站长,一点皮外伤,不打紧。”洪智有道。 “昨晚那个烟土,有没有渠道消化掉。”吴敬中凑近了些,摩挲着指肚暗示。 “师母不是认识保安旅的田太太吗? “她专门倒这些的。”洪智有道。 “她不行。 “那帮女人我还能不清楚,专门杀熟,越有钱官越高,她杀的越狠。 “你跟她们熟。” 吴敬中市侩一笑,声音压的更低了: “有些话在床上说比酒桌上说更好。 “女人嘛,一高兴了,那不就是泥巴做的,随便你拿捏吗? “这事还得靠你。” 洪智有要的就是这效果。 “站长,这几天恐怕不行,漕帮二少在俱乐部点名我活不过七天。 “我现在走出津海站大门,搞不好就得让人打了黑枪。” 洪智有摇了摇头,一脸爱莫能助。 “这帮该死的畜生!”吴敬中气的直拍大腿。 “那行,你先避避风头,陆处长跟他们熟,你先跟他通个气,我再去给你打声招呼。” 顿了顿,吴敬中道。 你老人家总算愿意搭句话了……洪智有连忙表示感谢。 …… 离开站长办公室。 就看到一个穿西装,身材微胖的圆脸男子和几个警察走了进来。 “洪秘书,你在正好。” 男子摘下礼帽,神态颇是恭敬。 “你是?”洪智有觉的有点面熟,但想不起名字。 “我叫黄忠,是警察局的探长。”男子道。 “黄探长,有事吗?”洪智有问。 军统站向来兼管警备司令部稽查处、驻军二处、警察局情报处,这也是方便监控军警部门。 光复重建后,稽查队分了出去、94军又抵触二处。 这也是后来陆玉喜、许团长之流敢跟李崖叫板的原因。 不过,警察局依旧受津海站情报处实际管辖。 只是向来由陆桥山负责,所以洪智有不熟。 “昨天晚上葫芦巷的凶手我们已经查清了,是冀北来的一批抢盗团伙,吴站长让你签个字。”黄忠拿出了一份文件。 呵呵,抢盗团伙。 果然不敢碰漕帮。 “唰唰!”洪智有面色一沉,飞快签下了大名。 签完,他往办公室走去。 前脚刚进去,黄忠就支开手下跟了进来。 “洪秘书,能单独聊两句么?”黄忠哈腰敬了根香烟。 “闲话少叙。” 洪智有不冷不淡。 “洪秘书,康太太说您是尊真佛,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黄忠带上门,压低声音道。 小情人介绍的? “坐。”他给黄忠倒了杯茶。 “吴站长他们……”黄忠往那边使了个眼神。 “放心,他不会管。”洪智有淡淡道。 吴敬中巴不得他认识多点人,多榨点油水才好。 “我这有个人,想请您在吴站长那开开尊口。” 黄忠掏出一份资料。 一份是汉奸名册。 一份是个人资料。 资料上有张泛黄的照片。 龙天云。 名字不熟,但照片眼熟。 浓眉大眼,一股凶戾之气。 这不是老余后来的御用马仔龙二吗? …… (本章完) 第14章 拯救龙二(求收藏,推荐票) 第14章 拯救龙二(求收藏,推荐票) “说说。” 资料没什么干货,洪智有轻叩桌子问道。 “这人外号龙二,以前是漕帮张四爷的心腹,也是漕帮的二把手吧。 “之前鬼子占据津海,漕帮帮他们搞过货运。 “现在光复了,戴老板亲临指导时,点名要整治码头帮会。龙二讲义气给张四爷顶包,把所有的事揽在了自己身上,作为汉奸被关了起来。 “上边现在要明正典刑,这个月要杀一批。 “龙二在名单上,今晚就要被处决了。” 黄探长低声道。 “这事应该是张四爷来求情,你怎么来了?”洪智有细盘细问。 “龙二本来不在这批名单上,是你们陆处长提上来的。 “为啥,不就是杀人灭口吗? “你想想如今太平盛世,漕帮得吃得喝,龙二在码头又是一呼百应。 “张四爷想让二少接班,龙二那就是肉中刺、眼中钉。” 黄探长点了根香烟,吸了一口接着道: “实不相瞒,之前在号子里,张四爷就派人刺杀过龙二,还下过毒。 “幸好有人关照活了下来。 “这俩人的仇是结死了,要不张四爷急着让伱们陆处长搞掉龙二呢。” “张四爷挺不是个东西啊,我要是龙二也得千刀万剐了他。”洪智有点头赞同。 “吴站长是津海肃奸会主任。 “杀谁不杀谁,就是他大笔一挥的事。 “洪秘书,万望发发慈悲美言几句啊。” 黄探长放下香烟,向洪智有一揖。 “既然是康太太叫你来的,规矩你应该知道吧。”洪智有道。 “明白。 “龙二有一间老宅,里边存放着一些古董和烟土。 “吴站长喜欢老东西,可以直接去取。 “如果他想要金条、美元,我也可以找康太太去黑市兑。 “一句话,只要能保龙二的命,怎么都行。” 黄忠语气极尽恳求。 “你先回去,处决名单我会晚点派人送去,等我电话吧。”洪智有道。 “全赖您嘞。” 黄忠躬身九十度,然后走了出去。 “天助我也啊!” 洪智有干笑一声,收起资料快步往站长办公室走去。 吴敬中正在跟余则成说话。 “站长。”洪智有给了个眼神。 “余主任,你先去,我待会就到。”吴敬中吩咐。 “好的,站长。” 余则成领命而去。 “站长,你看看这个。”洪智有把龙二的资料递了上去。 “什么意思?”吴敬中扫了一眼。 洪智有把龙二开出的条件摆了出来。 一听说有老物件,吴敬中顿时兴奋了起来。 “小洪,漕帮的事你受了气,这场子我得替你找回来。 “这个龙二既然在漕帮吃的深,又跟张四爷是死仇。 “放,必须放!” 吴敬中一副替他出气的凛然之态。 “多谢站长。”洪智有很识趣的行礼。 “那东西要不要找人先去验验?”他又问。 “嗯,地痞流氓的话不能全信。 “这样你……” 吴敬中话说到一半打住了。 “站长,我出去不了,要不让余主任去。 “他可是您亲学生。” 洪智有不想太贪功,影响了老余的进步。 “也好,余主任还没走,你赶紧去通知他一声。”吴站长欣慰的看着他。 “是,站长。” 洪智有领命。 看着他的背影,吴敬中脸上浮起会心的笑意。 他是愈发喜欢洪智有了。 会来事,会搞钱。 顾大局,还不窝里横。 吴敬中正愁怎么把这两个善财童子拧成一股绳呢。 就怕1+1起反作用,自己一碗水端不平。 洪智有能有这心思,倒是让他省心了。 如此“双枪在手,黄金我有”,何愁捞钱大业不成。 想到这,他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给我接宝坻分点。“喂,桥山吗?你大概什么时候能从宝坻回来? “中午啊。 “正好,今天下午三点警备司令部有个例会,你代我去参加。 “没什么不好的,你是中校,党国未来迟早不得交到你们手上吗? “就当是提前练习,跟那些司令官们打打交道了。” …… 挂断电话,吴敬中背着手美滋滋了起来。 等陆桥山开完会,人该放的放,该处决的处决完了。 广佬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 洪智有来到外边停车场。 余则成正要上车。 “余主任,等等。”洪智有喊住了他。 “洪秘书有事吗?” 余则成急着奉旨去穆连城家谈酒厂的事。 “站长让你带万顺斋的李朝奉去这走一趟,到了就说是黄探长的朋友。 “验一验里边的东西。 “要合适,直接装车拉走。” 洪智有轻声叮嘱。 “好!”余则成看了他一眼,关上了车门。 洪智有回到办公室。 吴敬中心情大好,请他在办公室喝茶。 一个小时后,余则成回来了。 他看了眼洪智有,等了两秒,见站长没有驱喝的意思,便汇报道: “站长,搞定了。 “李朝奉看过了,都是珍品。 “其中有几幅字画和瓶很值钱,还有一箱烟土,我直接交给了您夫人。” “好,好!” “则成啊,你让……不,你亲自带上名册,去水屯监狱提人。” 吴敬中欣喜若狂,当即拍板。 “要不让洪秘书一块去吧。”余则成笑道。 “嗯,你俩投缘,性格、脾气都像是一路人。”吴敬中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洪秘书,你也去,我调宪兵保护你们。 “别说漕帮,天王老子敢拦路,也得一枪崩了他。” 吴敬中当即拍板。 半个小时后,宪兵司令部派来了三大卡车荷枪实弹的士兵,前后保护两人。 “托老哥的福,我终于敢出门了。” 上了甲壳虫轿车,洪智有舒了口气。 他高兴的是,在衣炮弹轰炸下,吴敬中对他越来越重视了。 “洪老弟,你客气。 “今天这事全靠老弟,我纯粹沾光了。” 余则成发自肺腑的感慨。 穆连城这事,他砸了手艺。 站长交给他,结果谈了半个月,没榨出什么油水。 狗汉奸交了两栋大楼,害他被站长好一通训斥、教化。 梅姐看他的眼神都带刀子了。 洪智有这是雪中送炭啊。 “老余,我把你当哥,都是为站长效力的一家人,不说沾光。 “以后互相帮扶。” 洪智有道。 “好!”余则成微笑点头。 到了水屯监狱。 黄探长早就在那等着了,正跟一个穿着深黄色军装的青年军官聊天。 “来了。” 黄探长和军官走了过来。 军官面皮白皙,梳着三七分,一米八的个头,剑眉星目,双手插兜,气质颇有些冷傲。 好帅! 居然只比老子差一丢丢。 “黄探长,不介绍下吗?”洪智有下了车,笑问道。 “洪秘书、余主任,这位是水屯监狱的廖三民。” 黄探长介绍道。 洪智有双眼一亮。 怪不得这么帅,原来是万千网友意难平的三民哥啊。 …… 新书打榜,麻烦各位大佬投一投推荐票,收藏、打打赏,啊啊啊啊。 (本章完) 第15章 共商大计(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15章 共商大计(求收藏,求推荐票) 洪智有看了一眼廖三民的肩章,级别并不高。 “廖长官,我要见你们宋狱长。” 余则成很板正的亮出了文件。 廖三民神情有些冷淡: “宋狱长出去了,这边我能说了算。” “好,这是今晚的处决名单。 “另外,这个人给我提一下。” 余则成拿出了龙二的资料。 廖三民看了一眼单手插兜往里走去,到了一个监室门口,龙二正在里边焦躁的踱步。 “龙二,你可以回家了。”廖三民头一别,边上立即有守卫打开了牢门。 “呼。” 龙二深呼吸了一番,然后平静的走了出来。 “廖长官,谢了。 “没您关照,我早见了阎王爷。” 他向廖三民深深鞠了一躬。 “公事公办而已,你是我的犯人,我就得照章程负责伱的安全。 “再说了,没黄探长和这两位上差。 “我可没本事保你出来。” 廖三民淡淡道。 “哦,老龙,这位是津海站的余主任和洪秘书。”黄探长连忙介绍。 “两位,大恩不言谢,日后再报。”龙二再次鞠躬。 “日后干嘛,我看就今日吧。 “刀下留人,大喜之事,怎么不得一块喝一杯?” 黄探长精于人情世故,立即打了个哈哈。 “好,要不登瀛酒楼?”龙二豪气道。 “洪秘书?” 余则成看向洪智有。 他初来乍到,又有红票情报任务在身,自然是认识的人越多越好。 “我看也快到饭点了,那就蹭二哥一杯酒。”洪智有朗声应承了下来。 一声二哥叫的龙二眼都红了,连连哈腰: “不敢当,承蒙几位赏脸,我龙二天大的福分。” “廖长官,一起?”洪智有又看向廖三民。 廖三民嘴角微动。 洪智有看的出来,他这会儿应该还不知道余则成的身份,否则定然不会这般冷淡。 “不坏规矩吧?”他顿了顿道。 “廖长官多虑了。 “咱们津海站、宪兵司令部、警察局、水屯监狱是一个系统,一家人吃顿饭,我想宋狱长和吴站长不会说什么吧。”黄忠圆滑笑道。 “那就去吧。”廖三民同意了。 他跟老余一个心思,多认识一个人,日后多一分方便。 到了登瀛楼的包间。 起初大伙还有些拘束。 待两轮喝下来,也就放开了。 尤其是龙二说起那些码头旧事,听的洪智有等人是连连叫好,大涨了见识。 “三位长官,今日龙二大难不死,全赖几位大义相救。 “以后有用得着我龙二的地方,尽管开口。” 龙二一口闷干酒水,拱手亮着杯底豪气道。 “龙二哥客气了,以后大家都是朋友。 “多个朋友多条路,互相关照。” 洪智有一举酒杯也干了。 龙二是漕帮二号人物,更是他除掉张四爷父子计划中重要的一环。 若龙二掌握了连吴敬中都退避三舍的漕帮。 日后自己和安德森的买卖,销路就通了。 当然,还有一点,龙二是真讲义气。 原剧中,他可没少帮余则成办事。 这样的大腿,抱了肯定吃不了亏。 余则成和廖三民也是有意结交。 两人都看出来了,龙二和黄探长是“官匪一家”。 黄探长是警察局的老人。 俗话说,流水的局长,铁打的探长。别看官职不高,但他就是津海底下三教九流的“爷”。 漕帮更不用说,苦力遍布津海。 甚至美佬的水兵仓储,那些粗活累活也得是他们干。 更别提漕帮有诸多好汉、亡命之徒。 若有这二人相助,就等于多了成千上万双眼睛,在津海做情报工作就简单多了。 “龙二爷客气,同饮。” 余则成和廖三民不咸不淡的举杯。 几人又喝了一通,余则成急着去穆连城家办差,先行走了。 黄探长和廖三民也有公务,后脚而去。 庙里只剩下了龙二和洪智有。 “龙二哥,日后你有什么打算?”洪智有问道。 “别看我蹲大牢,外面的事我可清楚。 “你跟张二少不和,杀死了漕帮十几个好手。 “别的不多说,既然结拜了,你想用二哥只管开口,这条命是你的。” 龙二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直言道。 “谢谢龙二哥。 “我确实需要你帮忙,两点,一津门码头开个仓。二,美佬的水兵仓储得有信得过的人。 “这事一旦泄露,你我怕难有活路。” 洪智有也不藏着掖着,说起了正事。 “放心,我还是有几个过命兄弟的,要不然也活不到现在。”龙二道。 “好,我的计划是……” 洪智有一一托出自己的安排。 “这都是小事,只要你那位美佬朋友靠的住,我这边问题不大。”听完,龙二点头道。 “好! “二哥,这是站长办公室电话,你联系我打这个。 “就说找我买期货的。” 洪智有道。 “吴敬中会崩了你的。”龙二惊诧道。 “不会。 “他会很乐意转达。”洪智有道。 “老弟,为啥不打你的办公室电话?”龙二不解。 “军统有内部监听的习惯,情报处会监听我的电话,站长的安全。”洪智有解释道。 “洪老弟,我看好你。 “你不仅是炮王,脑子也好使。” 龙二用力拍了拍洪智有的肩膀,眼中多了几分敬意。 “二哥……有些话电话里说不方便,我干脆现在交代吧。 “过了今晚陆桥山回到站里,你被提走的消息会传开,漕帮和情报处会满世界找你。 “记住,你先藏好了,未来几天内,我可能会要你去张家卖一波。 “这会很危险,只能靠二哥你自己把握了,记住一定要躲到常德路1号,就说是我让你去的。 “他们会收留你的。” 洪智有叮嘱了一句。 “洪老弟! “我这条命是你救的,我卖就是了。”龙二不假思索道。 “这一波你要挺过来,就这个月我保你夺回漕帮。 “万万小心。” 洪智有叮嘱道。 “知道!”龙二点头。 “走了,二哥。” 洪智有不敢逗留太久,钻上车去了。 路过一处电话亭。 洪智有拨打了一个电话: “喂,老谢吗?我是洪智有。 “明天晚上八点,衡山街二弄三十六号见。” 挂断电话,洪智有长长舒了口气。 万事俱备,灭漕可定。 …… (本章完) 第16章 苦逼马奎(求收藏,推荐票) 第16章 苦逼马奎(求收藏,推荐票) 回到站里。 站长和老余去穆连城家里敲竹杠了。 如果所料不差。 老余今天能立大功,穆连城把粤州一家酒厂给了站长,还送了几件上好古董。 洪智有回到办公室,坐在书桌前点了根香烟,思索起对付漕帮的计划。 张四爷可不是吃素的。 一步踏错,极可能是万丈深渊。 洪智有绝对相信,张四爷一旦要死磕,吴敬中一定会明哲保身。 想活,只能靠自己。 龙二、马奎、谢若林、吴敬中、安德森! 计划的人全齐了。 现在还缺乏一个契机。 核心就是吴敬中。 作为津海站站长,吴敬中是为数不多能协调军、警部门的人物。 只要他下定决心,稳住军、警两部。 洪智有就能机会把整个漕帮连根拔起。 但吴敬中老沉、狡猾又怕死。 想劝说他出手很麻烦。 搞定老吴,一是钱,二是威胁。 漕帮要把他惹毛了,在诸多条件下,老吴才有可能被自己利用。 老吴是个人精。 洪智有甚至怀疑,他说的去漕帮打招呼,也不过是安慰自己的场面话。 归根到底,就是利益的诱惑还不够大。 利益,洪智有已经想好了。 眼下只差给老吴拉漕帮的仇恨。 这个雷,只能由马奎引爆。 之前,他一直很苦恼。 谢若林的出现,无疑给了洪智有一线希望。 他用力在纸上勾上了谢的名字。 然后,起身烧掉了纸张,往马奎办公室走去。 …… 马奎这会儿靠在软椅上假寐。 打周根娣来了,他就没睡过安心觉。 这么多年从山城到津海,他风风雨雨一心只有党国,对于夫妻情分看的很淡。 尤其是在京陵奉命刺杀吕宗方,被政保总署抓住后。 他没能扛住酷刑,撂了不少线上的同行,这些人有他的上级,也有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马奎晚上一合上眼,就是他们死不瞑目的脸。 所以,他只能玩命的工作。 只有加倍报效党国,他的心才会平静些。 至于妻子周根娣。 马奎是真对不住她。 作为一个男人,一名铁血军统战士,他有自己的尊严。 他没法告诉周根娣,在京陵政保总署遭受非人酷刑时,自己那玩意已经被狗汉奸废了。 这几天阿娣半夜苦闷偷哭。 马奎心中唯有哀叹。 “队长。”一个队员走了进来。 “陈忠,红票那个地下印刷厂盯的怎么样了?”马奎问道。 前些时日津海街头出现很多红色导向传单。 不用想这背后必定有红票指示。 津海站重建不久,急需要在委座、戴老板面前立功,吴敬中是决不允许津海街头出现赤动的。 亲自指示马奎,一定要揪出背后的红票组织。 “盯着呢。 “负责印刷厂的是北洋大学的一个女学生,这个人很有背景,是雍家的三小姐。”陈忠回答。 “雍家,哪个雍家?”马奎问道。 “雍建秋,咱们津海最大的军火买办,跟94军、美佬、码头漕帮有很深的来往。”陈忠道。 顿了顿,他又道:“抓不抓。” “这个女学生先别抓,盯着她背后的人。”马奎皱眉道。 玛德,堂堂大小姐去漂红,不是神经吗? 真特么吃饱了撑的。 “下去吧。”他烦躁的挥了挥手。 陈忠张了张嘴,有些迟疑。 “还有事吗?”马奎问。 “马队长,前两天负责暗中保护您太太的兄弟发现……”陈忠欲言又止。 “发现什么?”马奎问。 “您太太和洪秘书在海军俱乐部的房间里呆了四十几分钟。“您太太还洗了澡。 “洪秘书跟她跳了舞,回来下车的时候洪秘书还摸了您太太的屁……” 眼看马奎脸色铁青紧绷,陈忠没敢说下去了。 马奎站起了身,冲他招了招手。 陈忠凑近了些。 马奎在他耳边阴冷低语:“一天到晚净打听些鸡毛蒜皮的事,你特么就是个屁。” 陈忠低着头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马奎脾气不好,逮着了就是三拳两脚,他那拳脚可重了,队里没少有人被他打断肋骨。 “我让你保护,不是让你盯着她。 “听好了洪秘书是我兄弟,那是西方礼仪懂吗? “告诉他们,谁敢乱嚼舌头老子毙了他! “滚。” 马奎低声呵斥道。 “是!” 陈忠满头冷汗的往外跑。 由于跑的太急,跟进门的洪智有差点撞在一块。 “对不起,洪秘书。”陈忠道了句歉,匆匆溜了。 “老马,咋了,他们又惹着伱了。”洪智有笑问。 “一群不成器的废物。 “老弟,来的正好,我家那位天天念叨你,想让你带她去打牌。”马奎抬手示意坐下,给他倒了茶。 茶叶是站里的标配。 站长、余则成喝的都是杭城那边上供的上好龙井,陆桥山办公室更是搞了台时髦的手磨咖啡机。 洪智有都有些同情他了。 马奎一心向着党国。 天天玩命,还处处受老陆和站里其他科长排挤。 啥好处捞不着。 估摸着身上那点工资也被谢若林这些奸商榨干了。 怪不得老想自己带他媳妇去打牌赢钱了。 “这几天就算了。 “我和张二少的事你应该也听说了,现在这些大少、名流最好面子,说七天绝不会多一刻。 “我跟你打个赌,我就是天天待在站里,他们也会想法设法搞掉我。” 洪智有坐下,捧着茶杯翘腿笑道。 “哎,老弟,干咱们这行的就这样。 “命悬在裤腰带上。 “要别人,我都能帮你打他的黑枪,但张家不行。 “张二少这时候死了,不管谁杀的,这锅也得落你头上,六千漕帮蛮子能生吃了你。 “戴老板亲自指示过,要搞掉漕帮。 “结果你猜怎么着,94军的人关系找到侍从室去了,连蒋夫人都知道了。 “委座当初也拜过码头,随便找了个替死鬼,漕帮楞没动。 “老弟,你惹错人了啊。” 马奎是真替洪智有担心。 “不过你别怕,我看站长挺关照你的,他出面打招呼,你道个歉,应该问题不大。”马奎又道。 “走一步算一步吧。 “马队长你这气色可不好,嫂子刚来你多陪陪他,别这么拼。 “你上次不是说睡眠不好吗? “我陆军医院有熟人,去看看,让他们给你开点安眠药。” 洪智有道。 马奎由衷的叹了口气,拍了拍洪智有的腿笑道: “智有,整个站就你有人情味,你这弟我认了。 “正好,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洪智有道。 “红票在北洋大学发展了一批大学生,我们已经找到他们的地下印刷厂。 “现在马上军调了,站长下令要清一清。 “他们的领头人叫雍曼珠,津海大买办雍建秋的三女儿。 “你帮我去搞定她。” 马奎说话很生硬,口气像下令。 哎。 马哥,你是真不懂人情世故啊。 …… 新书冲榜,义父们,求给力,来一波收藏、推荐票发力抬我上去啊,啊啊啊啊。 (本章完) 第17章 漕帮张四爷 第17章 漕帮张四爷 军火商? 雍家小姐? 洪智有顿时来了兴趣。 上次跟安德森闲聊,他提及上司菲尔逊上校觉的当大兵没什么钱途。 准备退役联合一批老部下,在北美成立军火公司发横财。 安德森极有可能成为这边的负责人。 也就是说,在全国未飘红的情况下,洪智有还有三年的黄金捞钱期。 若接住这波泼天的富贵,搞不好就原地起飞了。 雍家是北洋时期的红人,不过随着时代落幕,又被之前的鬼子洗劫了一番,如今早已经衰落。 当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雍家在津海依旧不容小觑,否则94军的杨文泉也不会苦苦追求雍家三小姐,闹出后来的纳妾事件了。 这是个机会啊。 “马队长,我张家这关还没过呢,又去惹一尊大神,我就是九命猫妖也不够死的啊。”洪智有摆手拒绝。 “要不,你找老余?” “他? “现在指不定在哪寻问柳呢。”马奎冷笑。 “老弟,这站里我只信你。 “你不是什么炮……王吗?跟雍曼珠谈谈恋爱,看她跟谁接头。 “回头我给伱申请头功。” 马奎道。 “三小姐漂亮吗?”洪智有问。 “当然。”马奎从口袋里掏出张照片。 雍曼珠的确是个小美人、气质也不错。 “有钱吗?”洪智有再问。 “钱?” 马奎愣住了。 半晌从身上搜出了一把不值钱的法币和三枚银元。 见洪智有嘴歪了起来。 马奎挠头笑道:“老弟,这样我下个月工资发下来全给你。” “拉倒吧,站里谁不知道你老马工资都支到明年了。 “走了!” 洪智有哈哈一笑,起身离开。 他要结交雍家,也用不着给马奎这穷鬼做任务。 “嗨,老弟……” 马奎还想劝说,洪智有已经走了出去。 …… 闲着没事,他去了训练仓库。 练了一会儿枪法,还有体能。 待到了天擦黑,去了横山街的小屋,查看了一下手头的资金。 这几次捞的回扣不少。 他现在手上有三千多美金,两百多大洋,还有八根金条,妥妥的小富翁了。 到了八点。 他在腰间别上手雷,化了妆悄悄赶往二弄三十六号。 那一片老宅荒废、幽森,正是接头的好去处。 洪智有到的时候,谢若林正在抽烟。 “洪秘书,你,你总算来了。 “这鬼地方耗子比猫还大,你再不来我都得溜了。”见了他,谢若林松了口气。 “隐蔽点好。 “长话短说,你把这份情报卖给马奎。” 洪智有掏出一张便签递给了他。 谢若林打手电看了一眼,皱眉道: “老弟,你这情报哪来的。” “老谢,头一天干这行吗? “这是你的。” 洪智有数了五张十面值美金。 “美钞……我,我喜欢。 “不过不能收,这会砸了我的饭碗。 “出来做买卖,要的就是一个诚信。” 谢若林摇头干笑道。 “诚信,在金钱面前一文不值。”洪智有又加了五十美金。 “放心,马奎抓不到那人。 “没有对证,这钱你白赚。”洪智有又道。 “不会搞出人命吧,我跟你们马队长挺好的。”谢若林问道。 “这不是你需要考虑的。 “你只需知道,马奎很穷。 “一个穷鬼对买卖人而言,没有任何价值。 “除非你想做慈善。 “你跟我才是一路人,懂?” 洪智有冷笑一声,把钞票塞在了他上衣口袋。 “明……明白。 “老弟好手段,我喜欢你这种人,以后多来往。” 谢若林满意的笑了起来。 作为一个利己主义者,他真心爱死了洪智有这类人。 “嘴巴要严。 “明天晚上我要看到马奎行动。”洪智有提醒了一句。“放心,没人会跟钱过不去。 “走了。” 谢若林双手插兜,往黑暗中走去。 走了一半,他转过头道: “你真跟秋睡了?” “你猜?” 洪智有笑道。 “草……漕尼玛,人渣!” 谢若林淬了口浓痰,渐渐远去。 洪智有并不担心他会出卖自己。 他的行为在谢若林看来,顶多算津海站内斗。 而不像余则成是红票大买卖,也没有李崖这种人去开高价寻根究底。 洪智有并没急着回站里。 而是从水屯监狱那边绕了一圈。 期间看到了宪兵车队,很快又听到了连串枪声。 那是处决汉奸的。 今晚有人该睡不着觉了。 …… 漕帮,张家大宅。 中式豪华大厅里,酒肉正香。 坐在正首的张四爷,身材肥胖,大光头,满脸横肉,一双狭长的三角眼散发着咄咄逼人的凶芒。 余者三人。 左边一人身穿长衫,年近五旬,脸上涂着粉底,头发梳的油光水亮,身上散发着女人的脂粉香味。 此人正是94军的副军长杨文泉。 杨军长打仗不行,但有个癖好就是讲究仪容,他认为男人就应该像女人一样精致。 就像他的衬衣一样,容不得有半点污渍。 脂粉、头油、鞋油是日常标配。 另一个是陆桥山。 底下是张少白作陪。 “桥山,今儿你可是迟到了,还不赶紧自罚一杯。”上首张四爷洪声笑道。 “应该的。” 陆桥山举杯一饮而尽。 旋即得意的为自己捞资本: “实不相瞒,今天我代吴站长去警备司令部开会了。” “哦?” 杨文泉酒杯端在胸前,发出一声惊讶: “今天可是最高长官会,北平傅总派了特使,陈长捷司令官亲自主持,牟军长这种级别才有资格参加。 “陆老弟话说大了吧?” 94军向来跟津海站不合,杨文泉自然是瞧不上陆桥山这种狗特务。 “杨长官说的对,我本没有资格。 “这不受吴站长所托嘛。”陆桥山谦和笑道。 “吴敬中倒是个明白人,陆老弟前途无量啊。”杨文泉这才微微冲他举杯示意了一下。 陆桥山连忙举杯再饮:“桥山不才,日后还望杨长官多多关照。” “哈哈,好事。 “桥山老弟可是郑介民长官的老乡,日后别说做津海站站长,就是去京陵坐镇也是指日可待。” 张四爷举杯大笑。 “四爷别笑话我了,这次粮行的事,桥山砸了手艺,我再陪一杯。”陆桥山道。 “陆叔万勿自责,这事都怪那个小秘书。 “也是怪我低估了这小子,否则这会儿他早陪阎王爷喝茶了。” 张少白阴冷道。 “四爷,码头最近还顺吧。”杨文泉问道。 他手上有一批军用物资,作为蒋的嫡系,那些军火可都是上好的家伙,正急着通过张四爷的码头输送出去。 至于是卖给白崇禧、李宗仁,还是红票,他压根不关心,票子到手才是最重要的。 “杨长官放心,就这几天了。”张四爷道。 这事太大了。 码头有不少龙二的心腹,张四爷要调自己的人,所以转运的慢了些。 “最好快点。 “嗯。”杨文泉下巴一抬“哼”了一声。 张少白很识趣的取来一个小箱子推到了陆桥山跟前: “陆处长,眼下戴老板和警备司令部稽查处那边现在盯我们很紧,津海站那边有消息还望多多关照。” “明白。”陆桥山打开一看。 明晃晃的几根金条,登时欣然相受。 “对了,城北的枪该响了吧。 “少白,打电话去水屯监狱问问,龙二处决了吗?” 又喝了一轮,张四爷想起了这件大事。 龙二虽然是漕帮二号人物,但为人素来讲义气,在漕帮声望很高。 此人不死,他们父子寝食难安啊。 “好的。” 张少白起身打了电话。 待挂断电话,他气冲冲的大喊了起来: “父亲,龙二跑了!” …… (本章完) 第18章 逼上绝路的陆桥山(求收藏,推荐票) 第18章 逼上绝路的陆桥山(求收藏,推荐票) “什么,龙二跑了?”张四爷一挫酒杯,猛地站起了身来。 “不是都上了名单吗? “陆处长,你不说板上钉钉吗,怎么回事?” 张四爷指着陆桥山喝问道。 陆桥山也是一脸懵逼:“不可能,名单是我亲自圈的,有龙二没错,就在今晚啊。” “少白,你去问清楚了。”张四爷吩咐。 张少白赶紧打电话。 一会儿走了过来,愤然道: “玛德,那边的人说是津海站的秘书和机要主任,奉吴敬中的令把人提走了。” “是洪智有! “这小子比狐狸还狡猾,肯定是他的鬼主意。 “眼下他跟二少结仇,放了龙二就是给四爷你上眼药的。” 陆桥山赶紧附和。 “马拉个巴子的,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张四爷气的直拍桌子。 “陆处长,伱这个津海站二把手不好使啊。 “按理来说,今天下午你应该亲自在水屯监狱坐镇的。 “你倒是好,跑到陈司令官那显眼去了。 “哎,你是让人卖了还在乐呢。 “什么情报系的老人,我看不过如此。” 杨文泉阴冷发笑,道破了个中天机。 “我……”陆桥山脸一黑,顿时明白他被吴敬中这老狐狸调虎离山了。 “吴敬中贪财,必是洪智有给他出的馊主意。” 这会儿他只能把锅甩给洪智有。 “哎,老陆我真是高看了你啊。 “早知道你就这两把刷子,我当初直接投吴敬中的山门,现在粮行拿下来,龙二也下了地狱。 “我怎么就鬼迷心窍信了你呢?” 作为津海的地头蛇,张四爷说话是一点情面不留。 砰! 他陡然站起身,拔出了配枪抵在了陆桥山脑门:“姓陆的,要不是看在你儿子和我家少杰共事的份上,我现在就一枪毙了你。” “四爷,我……”陆桥山满脸冷汗,无力辩驳。 “四爷,你呀把吴敬中看的太高了。 “你这枪指错了人。 “眼下红票在津海十分活跃,姓吴的若是消失了,大可说是红票干的,姓戴的又能怎样?” 杨文泉夹了一筷子菜,气定神闲道。 “杨长官,你是我让做掉吴……”张四爷眼中凶光闪烁。 他又不傻。 94军怕吴敬中查倒卖军用物资,杨文泉这是借刀杀人。 但作为一条贼船的份子,他还不得不当这把刀。 “陆处长,你不会告发四爷吧?”杨文泉看向陆桥山。 陆桥山冷汗直冒。 他现在后悔死了。 原本靠着儿子的关系和张四爷搭上线,每月捞捞码头的孝敬。 哪曾想这是帮吃人的猛虎。 吴敬中可是少将,一站之长。 刺杀这等级别的大员,这要事发了,在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要枪毙的。 “吴站长向来谨慎,防备森严,两位还是从长计议吧。”他只能缓声相劝。 “呵呵!”杨文泉干笑一声,不说话了。 “父亲,依我看有个人眼下必须除掉。”张少白道。 “谁?” “洪智有。”张少白道。 “这人三番两次坏咱们的事,昨晚他还跟穆晚秋眉来眼去,分明是没把我的追杀令和父亲您的脸面放在眼里。 “正好杀了他,给吴敬中点颜色瞧瞧。” 张少白咬牙切齿道。 “江湖出来混的,都讲究一个脸面,张少说了七天,若姓洪的不死,外边的传闻怕是不好听。”杨文泉继续煽风点火。 除掉吴敬中,有了前车之鉴。 即便戴老板再派心腹来,只怕也不敢趟津海的浑水了。 这盘棋怎么下对他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好,那就除掉姓洪的。”张四爷拍了板。 “父亲,我调查过了,这小子住在站里,最近这几天他肯定会藏身不出,我没有下手的机会啊。 “陆处长,劳烦你明晚开个方便之门,让我的人溜进站里。 “这点小事,应该没问题吧。” 张少白把桌上的箱子拿了回来,只从中抽出一根摆在了陆桥山面前。 杨文泉则在一旁冷笑旁观。 张四爷摩挲着枪栓。 “我……我尽量。”陆桥山压力山大,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 津海站,秘书办公室内。 “志国,时间不早了,回去睡觉吧。”洪智有看了眼手表,收掉棋盘,顺手给了米志国一个银元。 “谢谢洪哥。”米志国连鞠了几躬美滋滋去了。 洪智有起身,盯着电话机。 一会儿,电话机响了。 三声后又挂断了。 这是他和龙二约定的暗号。 三声是代表第一步计划成了,龙二那边进展的很顺利。 洪智有快速穿上外套,从侧门出站,在小屋取了箱子,叫了辆黄包车直奔桂林路。 来到豪宅前,他按响了门铃。 …… 陆桥山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桂林路的豪宅。 十根金条,玛德,就到手了一根。 关键这钱拿着烫手。 他感觉正在通往一条万劫不复之路。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想。 作为一个城府极深的资深老特工,陆桥山很讨厌现在的失控。 杨文泉是驻军要员。 他巴不得吴敬中死,手上不沾半点血,上边还有人罩着。 自己呢? 说是郑介民的老乡,其实就是个小虾米。 军统的家规他很清楚。刺杀上级长官,不说诛九族,他全家老小是别想活了。 “不行,不能玩下去了。 “得想办法跳船,否则就是一个死。” 陆桥山暗暗打定了主意。 一进家门,还没来得及放下包,就看到洪智有和太太站起身来。 “陆处长!”洪智有恭敬欠身。 “桥山,小洪来看你了。”陆太太笑道。 “桂芳,你先去歇着吧。” 陆桥山有些疲惫的吩咐。 陆太太很识趣的离开了。 “龙二是你放的?”陆桥山一边解领带,一边问道。 “是黄探长找到了站长,我和余主任只是听令行事。”洪智有道。 “坐下说。” 陆桥山换了拖鞋,上了茶,叠着腿笑问:“龙二给的不少吧?” “还行。”洪智有心照不宣道。 “哎,把我调到警备司令部开会,一句党国未来是我的。 “把我忽悠的腿都跑瘸了,还觉的挺美。 “真高啊,要不人是站长呢。” 陆桥山头随语调轻顿着,冷笑感慨道。 “陆处长,我知道你对我有误会。 “我没有背景,站长说什么我就得做什么。 “最近粮行、龙二的事,挡了你的道,这也是做小卒的无奈。 “您大人有大量,多包涵。” 洪智有说着,拿出准备的好小箱子摊开。 里边是一千美钞和几根金条。 “你什么意思?”陆桥山扶了扶圆框眼镜,眯着眼笑问。 “陆处长,您是中校,我只是个小小少尉,您要随便给双小鞋,就够我穿的。 “日子还长,我还指望您提拔、关照呢。 “挡道的事,我没得选。 “但做人,我有得选。 “这是龙二给我的好处,一分不少全在这,还望陆处长消消气。” 洪智有看着他的眼睛,语气无比真诚。 钱没了,可以再挣。 眼下这个人一定要稳住,情报处不是吃素的,陆桥山真要盯死他易如反掌,会是个麻烦事。 而且,他跟老陆本身并无过节。 不是什么解不开的死局。 至于干死老陆,那是大嘴的活,他才不冒这个险。 一句话,能用钱解决的,那都不是事。 “哎,官大一级压死人! “你也不容易,有这份心思我挺高兴。 “时间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陆桥山摆了摆手,下了逐客令。 “好!” 洪智有没多余的话,起身而去。 他刚走,李桂芳从里边走了出来,看着桌上的美钞和金条,嘴都张圆了: “老陆,你说他一个小小的秘书,哪搞这么多钱?” “钦差大人能缺钱么?”陆桥山冷笑。 “我看这小洪挺会来事的。 “对了,咱家孩子说现在京陵各级官门、商人都急需要红酒,托咱们从津海这边搞一批,能赚不少呢。 “小洪说他有路子,认识人能搞到法国货。” 李桂芳道。 “这人很危险,很有手段。 “刚刚他给我这些时,眼皮都没眨一下。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小小年纪能拎的清轻重,能屈能伸,不简单啊。 “以前是我小看他了。” 陆桥山长叹了一声。 “对了,张四爷那边……”李桂芳小声问道。 陆桥山脸色阴沉难看了起来: “张家人以后尽量少来往。 “他们是一帮疯子,居然要刺杀站长和洪智有。” “啊! “这可是掉脑袋的事,你可不能糊涂啊。 “早知道津海这么危险,咱们还不如待在山城呢。” 李桂芳吓坏了。 “放心,我还不傻。 “吴敬中一时半会他们还不敢动,但洪智有就难说了。 “听口风,要在站里干掉他。” 陆桥山道。 “那你赶紧救小洪啊。 “他刚帮站长捞了龙二,转头就让人干掉了,更别提是在站里。 “吴敬中肯定会认为是你干的,这要启动调查,就那些家规整下来,不整死也得扒掉你的皮啊。” 李桂芳急的手足无措。 “慌什么,我能不知道这中间的利害关系吗? “放心,洪智有我肯定是要保的。 “这几天哪也别去了,就在家里好好呆着。” 陆桥山恼火瞪了她一眼。 他起身走到窗户边。 月色如烟,人亦如烟。 如今俨然走到了悬崖边缘。 洪智有! 希望老天爷保佑,他真的是有大智慧,能破解张家的死局,带自己解脱吧。 …… (本章完) 第19章 这就成老乡了?(求收藏,推荐票) 第19章 这就成老乡了?(求收藏,推荐票) 翌日。 洪智有日常在站长室门外接待桌坐班。 一会儿西装革履的余则成夹着包来到了门口。 “余主任。”洪智有起身。 “洪秘书,站长在吗?”余则成问道。 “在。” 洪智有按照规范接过他的包,并简单进行了搜身。 余则成走了进去。 一会儿,余则成走了出来,神色依旧稳如老狗。 他给洪智有使了个眼神。 洪智有快步跟上。 进了机要室,余则成舒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余主任怎么了?”洪智有问。 “穆连城那个侄女你认识吗?”余则成问。 洪智有笑了:“认识。” “站长让我跟她谈恋爱,还劝我收她做小。 “你说我太太马上就到了,这不扯淡吗? “关键,婉秋小姐对我冷冰冰的。 “你是老手,能不能帮我把这活接过来?” 余则成松了松领结,小声吐槽。 “站长啥时候会再去穆家?”洪智有问。 “明天。 “穆连城约了站长打网球。”余则成道。 “好说,到时候伱到了穆家给我打电话。 “这事我替你解决了。”洪智有道。 “太好了。 “就知道你有法子,我先走了,还得谈啊。” 余则成苦涩一笑,起身而去。 洪智有回到值班桌。 很快,刘雄大步走了过来。 洪智有进去给二人倒茶,吴敬中日常挥手让他退下。 麻麻批,啥时候能享受亲儿子待遇啊。 这俩人门一关,在里边嘀嘀咕咕半天,也不知道说的什么? 吴敬中这会儿抓红票很积极。 一般让刘雄亲自负责的,多半是重要情报。 不过,洪智有对这些没兴趣。 他现在关心的是除掉张家。 最迟今晚,马奎就会上钩,他唯一要做的就是保持耐心。 “洪秘书,我要去宪兵司令部开个会。 “外边热,你回办公室歇着。 “有什么文件,先行放在你那,等我回来再看。” 很快,吴敬中和刘雄走了出来。 “是,站长。”洪智有起身领命。 回到办公室。 这年头没有电脑、手机。 洪智有只能枯燥的听着收音机、看报纸打发时间。 到了十点多。 楼道里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洪智有走到门口,陆桥山也探着脑袋往外瞅。 只见马奎风风火火点了将往外赶。 “陆处长,马队长这又是有活啊。”洪智有笑问。 陆桥山不愧是情报处长,消息极是灵通。 他四下看了一眼,低声道: “说是北平那边过来个红票特派员,是条大鱼。” “老马要捕到大鱼,你俩指不定得官升一级。”洪智有笑道。 “狗屁! “人家藏的多深,我有啥情报都漏给他,他倒好也不知道从哪搞到点屁玩意,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陆桥山骂道。 难道是老谢已经和马奎接了头。 嗯。 有可能。 这货做买卖向来积极。 第二步计划可期啊。 “陆处长,谁让你俩都是中校呢,同级是冤家。”洪智有笑道。 “过来,陪我喝一杯。” 陆桥山招了招手。 通过昨晚的事,他有意和洪智有亲近。 进了办公室。 陆桥山榨了两杯热腾腾的咖啡。 “嗯,口感不错,比俱乐部的好喝。” 洪智有由衷夸赞。 “埃塞俄比亚的咖啡豆,我儿子寄来的。”陆桥山得意笑道。 “洋派。 “怪不得宿舍的弟兄都想跟着您混呢。”洪智有道。 “怎么说?”陆桥山忙问。“马奎穷啊,还爱打人。 “哪像陆处长你,手下个个西装,小费、补助就没缺过。 “站里缺个副。 “依我看,马奎立再多功,没人心他也上不去。 “陆处长稳坐钓鱼台就是了。” 洪智有奉上彩虹屁。 “你小子……”陆桥山二郎腿一翘,很受用的指了指洪智有。 “你是浙人,我是粤东人。 “余主任他们都是北方人,咱俩是南方老乡。 “懂?” 陆桥山扬眉示意。 “明白,承蒙不弃,以后老哥有啥尽管吩咐就是了。”洪智有道。 “不等以后,洋酒的事……”陆桥山刚要开口,洪智有摇了摇头。 “放心,我这屋每天检查八遍,没有窃听器。 “在站里,只有我监视别人的份。” 陆桥山打消他的疑虑。 “陆处长,我现在就打电话?”洪智有指了指电话机。 “随便打,安全。”陆桥山大喜。 洪智有直接拨通了方敏的电话。 一接通,那头就是喘息声。 玛德,这骚货真是不能断人啊。 “我是洪智有。”洪智有道。 “死鬼,放……放人家鸽子。”那头撞击声悦耳,方敏这死变态嗲的更来劲了。 贱货,这是拿老子助兴了。 回头非打烂她屁股不可。 “你待会完事了办件正事,去海军俱乐部跟陆太太接下头,给她拉十箱洋酒。 “要牌子货。 “上次马歇尔来时喝的那种。 “人情价。” 洪智有吩咐道。 “晓得了,不过你得让她多等会,人家还没尽兴呢。”方敏娇滴滴道。 你妹……洪智有果断挂电话。 他才不让这娘们白嫖呢。 “陆处长,一个小时后让嫂子去海军俱乐部,那边有人安排。 “十箱够吗?” 洪智有问道。 “够,够了! “哎呀,老弟你真是神通广大,是我看走眼了。 “来,我以咖啡向你赔一个。” 陆桥山举起咖啡杯,笑意多了几分谄媚。 洋酒可是稀罕货。 洪智有随随便便就能搞到十箱,这能耐不比张四爷强? “我哪有啥本事,就是仗着站长官威,在场攒的一点人脉。”洪智有客气道。 “可不是这么回事。 “驻军、警备司令部、市政大员多了,十箱洋酒比十车军火还难搞。 “你老弟真当我没见识啊。 陆桥山恭维了一句,转移了话题: “对了,你还没分房吧?” “没。” “我待会去跟内务科薛科长打声招呼。 “眼下汉奸和洋佬空出来的房子不少,独栋、联排、洋房都有,你尽管挑。” 陆桥山爽快道。 “陆处长,这回不会撕烂我的嘴吧?”洪智有打趣了一句。 陆桥山眯着眼一笑,“你老弟记仇了?” “不敢,开个玩笑。 “分房的事不急,先活着再说吧,漕帮的事……”洪智有欲言又止。 “老弟,你放心。 “我看你面相肯定能长命百岁。”陆桥山道。 “哦,陆处长还会看相?”洪智有故作诧异。 “你说呢?” 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正聊着。 门卫走了进来。 “陆处长,马奎的太太来了,说要见他。”门卫道。 “马队长出去了,让她回去。”陆桥山皱眉道。 “她……她说马队长不在,就见洪秘书。”门卫看了一眼洪智有。 “马夫人初来乍到,马队长交代过,让我带她去俱乐部见见世面。”见陆桥山眼神怪异,洪智有解释道。 “年轻就是好啊,招人喜欢。 “去吧。” 陆桥山调侃笑道。 …… (本章完) 第20章 马奎被打了(求收藏,推荐票) 第20章 马奎被打了(求收藏,推荐票) 周根娣来了,手里提着保温桶。 水绿色旗袍,白色镂空披肩,配上黑色高跟,精致的妆容,漂亮妩媚极了。 洪智有亲自去门口迎接她,见面就是彩虹屁: “嫂子,你今天真美。” 周根娣没说话,眼里含着蜜的羞涩微笑。 女人,哪有不爱听好话的。 到了办公室,她问:“洪秘书,老马呢?” “出去了,他是大忙人。 “嫂子,站里有纪律,要不你先回去,老马回来了我给你打电话。” 洪智有装作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女人嘛,就得大枣、棒子轮番着来,舔狗注定一无所有。 周根娣看着他,驻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洪智有不说话,抱着胳膊看着她。 “其实,我……我也是来找伱的。 “成天闷在家里,我憋的慌。” 周根娣看着他,漂亮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 “我这几天出不去。” “几天?” “说不好,十天半个月也有可能。” “啊!” 周根娣眼里写满了落寞。 打跟洪智有去了趟海军俱乐部,她就迷上了那种贵太太的生活,也迷上了洪智有身上的现代、年轻气息。 尤其是夜夜受马奎冷待。 她这些时日在家里就像坐牢一般,无时无刻不想见到洪智有。 一起飞,一起浪。 只是此刻一见面,她那股着魔一般的热情瞬间被洪智有冰冷的眼神驱散的一干二净。 “那……那我回去了。”周根娣鼻子微酸,转身就走。 “嫂子,等等。” 洪智有打开抽屉,拿出几本美佬杂志交给了她。 “在家无聊,可以看这个。” 周根娣一看封面的沙滩美女,羞的面红耳赤:“看这个?” “嗯,这个叫时尚。”洪智有道。 “会不会太露骨了?”周根娣小声问。 洪智有轻轻在她臀上轻拍了一下: “嫂子,这你就不懂了吧。 “女人不骚,地位不高。 “你去看看俱乐部那些女人,谁不扭屁股。” “我知道,外滩的太太们也这样。”周根娣点了点头。 “人生能有几年,再不骚就没人看了。 “男人不一定会爱一个女人,但男人一定会喜欢风骚的女人。”洪智有笑道。 自从见识到方敏这些太太团的“超能力”,洪智有充分认识到交际的作用。 周根娣虽然没什么见识,但身材、容貌极佳,尤其是天生的江南婉媚,只要打造好了,绝对可以成为名利场的一把宝剑。 无论是打探消息,还是做买卖都会很方便。 马奎比陆桥山下线还早。 军调在即,他没几天好活了。 洪智有没道理放过周根娣这样的潜力股。 “瞎说,老马就不喜欢。”周根娣红着脸反驳。 “如果有,只有一种可能,老马面对的女人不骚,或者说不足够骚。”洪智有笃定道。 胡说,人家很骚也没用好吧……周根娣默默吐槽了一句。 “好吧,我回去就看。”她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还是收下了。 “要不现在先扭一个?” 洪智有靠在办公桌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羞死人了。”周根娣拒绝。 “嫂子,你在我这都放不开,在外人面前咋办? “这样,你幻想自己是外滩的那些有钱太太们,不,你比她们漂亮百倍,比她们更光芒万丈。 “你不能一辈子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吧? “走几步?” 洪智有顺手带上了门,挑眉鼓励道。 寄托在男人身上? 一想到马奎寒冰般的冷漠。 周根娣心在滴血。 她是没见过什么世面,但不傻。 马奎不爱她。 这个男人除了有个丈夫名义,压根就是个陌生人。 洪智有在捞她。 这是自己的机会。 看着洪智有期许的眼神,周根娣深吸一口气,脱掉高跟,光着雪白的脚丫学着外滩太太们走起了猫步,翘臀有节奏的扭了起来。 “腰,腰弧度大点,胸挺直了。 “眼神不要怯弱,相信我,你就是津海最美、最闪耀的女人。” 洪智有给她打着鸡血。 周根娣瞬间眼里有了光,就连婉媚、柔弱的眉眼也多了几分傲气。 走了几个来回。 “怎样?”她问。 “很棒,你简直就是天生的人才。”洪智有由衷赞道。 “真的吗?”周根娣欣喜极了。 “当然。 “相信我,下次你去俱乐部,会有很多公子哥邀请你跳舞。”洪智有掏出香喷喷的手巾,递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细碎的汗珠。 “我才不跟他们跳舞,我……我只跟你跳。”周根娣红着脸低声道。 “改天,我一定陪你跳。 “对了,这个你拿着。 “该吃吃,该喝喝,别委屈了自己。”洪智有打开抽屉,拿出红纸包的一札银元递给了她。 周根娣眼一红,浮起了泪雾:“洪秘书,你对我真好。” 家里都快断粮了。 问马奎要钱,次次都抠抠索索,害她连胭脂都只能买街边摊。 “马队长把嫂子托付给了我,敢不尽一万分心。”洪智有心疼的滴血。 他的钱也是靠汗水、苦力耕耘挣来的。 这已经是最后的一点家底了。 没法,要成功,先发疯。 就当投资,梭哈一把了! “马奎要有你对我万分之一就好了。” 周根娣抹了抹泪,喃喃低语。 “好了。 “嫂子,该走了,否则别人得说闲话,你也不想看到我被马奎锤吧。 “保温杯留在这,我待会给马队长。 “我送你。” 洪智有待她平复了情绪,抬手道。 “每次和你相处,时间总过的特别快。”周根娣神色黯然,脱口而出。 “这才对嘛。 “女人就得会撩。 “改变从现在开始,扭起来。” 洪智有在她翘臀上掐了一把,眨眼坏笑。 “你越来越坏了。”周根娣穿上高跟,嗔白道。 “这种事,只有一次和无数次。 “打上次嫂子让我掐了一下,它就属于我的了。”洪智有凑在她耳边轻佻低语。 说完,他打开了门。 “你真是个祸害。” 周根娣微微吸了口气,挺起鼓囊囊的胸口,扭着翘臀,嘀嗒嘀嗒踩着高跟往外走去。 真上道。 洪智有闻了闻掌心残余的香味,满意笑了。 过几天翠平就要来津海了。 从原剧来看,周根娣已经开始装高级货了。 这说明,她骨子里有着对上流生活的向往,学习能力很强。 自己只是加速了她的“进化”而已。 …… 下午两点。 站长开完会回来。 天气炎热,洪智有连忙奉上凉茶、西瓜。 “马太太来了?”吴敬中解开领口,灌了一大缸子凉茶后问道。 “来了。” 洪智有点头。 “马奎那老婆别看是上沪人,其实就是个庸俗乡巴佬。 “这种低级的女人配不上你。 “男人最怕这点事,马奎脾气不好,你得掌握分寸。” 吴敬中郑重提醒。 “是!”洪智有点头,不作任何辩解。 这站里哪旮沓有只蚊子,吴敬中都一清二楚。 任何低估他的人都是愚蠢的。 吴敬中对他的态度很满意,轻叩桌子笑眯眯的指点: “智有,别浪费精力在无用之人身上。 “在这站里,他们的身体是党国的,你的身体是……你自己的。 “每一颗子弹都要打在正确的人身上。 “比如俱乐部那些太太们。” “是,学生谨遵老师教诲,争取再创新功!”洪智有立正行礼,洪声回答。 “这就对了,那些烟……” 吴敬中话音未落,走廊一片嘈杂。 马奎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领着些胳膊打石膏,头上缠绷带的行动队员气呼呼闯了进来。 一进门,他把配枪拍在了桌上。 “马奎,怎么回事?”吴敬中正然喝道。 “站长,这狗屁行动队长没法干了。”马奎面颊紧绷,咬牙愤然道。 “马队长,出什么事了。”洪智有问。 “我得到情报,北平派了专员来津,人就藏在塘沽码头。 “我带人过去,漕帮上千号人堵着我。 “不仅不让我进去查,还把我的弟兄打伤了。 “上次海关缉私局申请站里协助查处一艘汉奸船,也是漕帮的人拦着,结果在我眼皮子底下走了。 “站长,我就想问津海到底是党国的,还是张四的! “咱们军统在哪不是横着走。 “老子受不了这鸟气!” 马奎越说越气愤,声音提高了八度。 洪智有一旁默不作声。 老谢收钱办事,效率很高啊。 第二步计划,顺利完成。 漕帮的棺材盖已经打开,离死不远了。 …… 各位义父,新书冲榜,求火力支援,推荐票、月票、打赏冲我脸上狠狠扔吧,真的,别怕我疼。 (本章完) 第21章 窃听(求收藏,推荐票) 第21章 窃听(求收藏,推荐票) “又是漕帮,他们到底想干吗?”吴敬中少有的暴怒拍桌。 洪智有一边暗爽,一边连忙奉茶:“站长,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吴敬忠贪归贪,对工作还是很上心的。 为他出头,老吴能忍。 但现在威胁到津海站了,王八精怎么也得表示下了吧。 “还用问吗? “这帮人根本就没把咱们津海站放在眼里。 “呼!” 马奎嘴角牵扯到伤势,呲牙吸了口气。 “站长! “码头当时全是人,这事铁定传开了。 “不整治漕帮,以后码头就会成为红票、汉奸的安乐窝,是人是鬼都往那躲,还要我们津海站干嘛? “你得给弟兄们撑腰做主啊。” 副队长齐大福跟着叫苦。 “洪秘书,叫陆处长过来。”吴敬中接过茶杯,吩咐道。 洪智有领命。 到了办公室,陆桥山正喝咖啡乐呢。 马奎被打,丢了手艺。 他打心眼里高兴,比抓到红票还爽。 “陆处长,站长让你过去一趟。”洪智有道。 “老弟,里边啥情况?”陆桥山问道。 “站长心情不好,你说话悠着点。”洪智有提醒。 “晓得。” 他整了整领带,走进了办公室。 “人,我肯定会抓。 “马奎,带着伱的人下去,每人领五块银元的伤补。” 吴敬中吩咐道。 “行,我等你好消息。 “走!” 马奎领着齐大福等人愤愤去了。 空气中残留着汗、药水混合的臭味。 吴敬中厌烦的皱了皱眉头。 洪智有会意,立即打开了窗户和吊扇。 “陆处长,你和漕帮张四熟吗?” 吴敬中火大的很,端起茶杯喝了几口沉声问道。 “不熟。”陆桥山笑意温和。 “不熟?”吴敬中眼神凌厉了起来。 陆桥山面皮一颤,赶紧道:“有点交情,不深……不深。” “你到警察局跟李汉元碰个头,去张家走一趟,让他们必须把行凶者交出来,否则别怪我剿了他们脑袋。”吴敬中冷冷吩咐。 陆桥山为难的舔了舔嘴皮子。 不过面对吴敬中咄咄逼人的目光,他唯有点头:“是!” “桥山。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犯党国利益者,不管他是谁,必将自取其死!” 吴敬中指着陆桥山,就差点他的名了。 “明白,属下立即去办。”陆桥山大气不敢喘一口,躬身领命。 一旁的洪智有也是胸腔一紧。 他的确低估了吴敬中。 这可是鸡鹅巷时期的王牌特务,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的鲜血。 杀心一起,气势真的很煞人。 离开办公室。 陆桥山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冲洪智有抱怨: “你说这个马奎真特么废物,抓不着人就算了,还害我被站长训了一顿。 “现在好了,皮球踢给我了。” 洪智有淡淡笑道: “陆处长,能者多劳,你和李局长走一趟吧。 “别忘了,帮我在张四爷那也美言几句。 “你可给我算过命的。” “算个屁的命,老子特么才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了马奎这鬼。”陆桥山骂骂咧咧的走了。 洪智有摇头一笑,回到了办公室。 吴敬中没协调驻军、警备司令部,只出动了警察局。 又点了陆桥山的将。 摆明了,还是息事宁人,并不想得罪漕帮。 不过,这在洪智有的意料之中。 如果说漕帮对自己的威胁,吴敬中不放在心上。 那这一波仇恨已经远远达到了预期。 因为张四爷触碰到了吴敬中的逆鳞。 接下来,他只需再添一点火苗,就能彻底引爆吴敬中。想到这,洪智有把座机搂到身前,快速拨通了一个号码。 响一声,便迅速挂断了。 …… 张府后街。 一间破旧的小屋内。 一台美式监听机器嗡嗡运转着。 安德森操作了一番,摘下耳机,取出一盘磁带递给了一旁的龙二: “龙先生,我已经备份好了。” “这玩意真能听到人说话?”龙二一脸的不可思议。 在张家安装窃听器,对龙二来说易如反掌。 他的人无处不在。 随便找了个张府下人,给了两块大洋就装在了张四爷厅堂的关公供桌下。 但他始终不太相信,隔了这么远,一个纽扣大的东西就能听到人说话。 那不成顺风耳了吗? “这是我们最新的监听设备,高音质,你听听。” 安德森拿出个小型录音机,放入磁带,点击播放。 龙二很快就听到了杨文泉等人的谈话。 其中杨文泉唆使张四爷刺杀吴敬中。 张四爷表了态。 还有陆桥山的暧昧不明,全都一清二楚。 “厉害,你们美佬真了不得。”龙二啧啧惊奇。 “那当然,我们美利坚是世上最优越的存在。”安德森得意道。 “拉倒吧。 “以后的事谁说的准。” 龙二不屑撇了撇嘴角。 “哈哈。”安德森得意大笑,开始招呼人拆装备。 “多少钱?”龙二问。 “你是洪的朋友,免费。 “按照洪的计划,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今晚八点,我会在水兵仓储制造半个小时的停电事故,到时候值班的人会调开。 “你的人要在半个小时内把那批军火运走。 “龙先生,能办到吗?” 安德森叼着雪茄,居高临下的问道。 “半个小时够了,水兵仓储有现成的人力。” 龙二很自信的点头,他最不缺的就是兄弟。 “ok,合作愉快,我的兄弟。”安德森伸出拳头。 “no,不是兄弟,只是合作关系。” 龙二冷冷跟他碰了碰。 …… 等待是漫长且无聊的。 洪智有度秒如年,终于熬到了晚上。 按照计划,今晚安德森会配合龙二从水兵仓储码头偷运一批军火。 它们会悄悄出现在张四爷的私仓。 眼下驻军、警察都动不了漕帮。 但美佬可以。 偷盗美军仓库可是重罪。 只此一条,张四爷就是搬来天也保不了他。 这步棋是决定成败的关键。 洪智有坐在办公室内,心乱如麻,唯有祈祷上天。 他对龙二知之甚少。 毕竟漕帮是张四爷的,龙二办事、号召能力都是未知数。 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有可能功亏一篑。 到了晚上十点。 电话响了。 三下。 这代表着龙二和安德森已经把事情办妥。 “呼!” 洪智有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 巨大的精神压力,让他这会儿很疲惫。 刚要摊开毛巾被睡觉。 门响了。 …… (本章完) 第22章 马奎托妻(求收藏,推荐票) 第22章 马奎托妻(求收藏,推荐票) “谁?”洪智有拔出配枪。 “洪秘书,是我,马奎。” 洪智有起身打开了门。 马奎拎着猪头肉,两瓶白酒一脸郁气的走了进来。 “老弟,这么早就要睡啊。”马奎满嘴酒气,显然已经喝了一气。 “马队长,这么晚了还没回家。” 洪智有在茶几前坐了下来。 “回什么家,像我这种人就不配有家。 “陪我喝点。” 马奎打开凉菜,倒上了酒水。 “还在憋气呢,事业是党国的,身体是自己的,别这么拼。”洪智有笑劝。 “是啊。 “拼了这么多年,浑身是伤,一到了晚上浑身疼的睡不着觉。”马奎拨开衬衣,胸口全是老伤疤痕。 “马队长一心为国,小弟敬佩。”洪智有吹捧道。 “呵呵,有卵用。 “我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这站里上上下……” 马奎长叹一声,苦笑着转移话题: “哎,不说这个了,老弟你怎么不找个对象?天天就睡办公室哪行。” “受那罪。 “万丛中过,一叶不沾身,岂不快活。” 洪智有冲他举了举酒杯。 “是吗?” 马奎脸上挂笑,眼神却冷的吓人。 “你喜欢我媳妇。”他突然道。 “马队长,可不敢开玩笑。”洪智有放下酒杯,身子微弓,随时准备拔枪。 “你给了她五十个银元。 “五十个银元,比我一年的工资。”马奎眼神锐气逼人。 “嫂子说伱手头紧,我借了她点。是你说的,让我多关照她。 “我这人没靠山,就喜欢把朋友搞多多的。 “马队长是中校,五十个银元讨好你,多吗?” 洪智有气定神闲的笑道。 “问题是你还摸她了。”马奎喳了一口酒。 “张嘴就来,证据呢?” “上次你送她回家,我的人看到了。” “胡说,那绝对是误会,也许是有人想挑拨离间。” “是吗?我可不是吃屎的孩子。” 马奎指了指茶几上还放着的保温桶。 他打开了。 里边是红焖羊肉。 “我从不吃羊肉,她知道,这是给你做的。 “这些天她魂不守舍。 “晚上做梦还叫你的名字,阿娣爱上你了。” 马奎神情有些痛苦。 我这该死的魅力……洪智有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像我这样的人,有今天没明天。 “前些天我跟红票交火,子弹就擦着耳朵飞了过去。 “今天在漕帮码头,上千把斧子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我这条命注定是党国的了。 “老弟,哪天我要不在了,阿娣就交给你了。 “她不错,还没生过孩子,亏不了你。” 马奎布满血丝的双眼浮起浅浅的雾气。 “马老哥,怎么会呢。”洪智有宽慰他。 “走了!” 马奎一扔筷子,戴上帽子,起身走了出去。 洪智有送到门口。 长廊昏暗。 马奎走的很慢。 就像一条受伤的老狗,落寞而孤独。 …… 张府内。 对于警察局长李汉元、陆桥山的到来,张四爷早有预料。 待人看了茶。 张二少送上两扎银元,李汉元收入口袋,径直起身离开。 他只收钱。 警察局和漕帮的联系,向来是陆桥山处理。 “老陆。 “码头仓库有杨文泉的军火,这要漏了出去,不是你我能承担的。 “要怪就怪你们那位马队长不长眼。” 张四爷语气冷淡,显然没把马奎当回事。 “我知道。“说实话,接二连三砸了手艺,我都不好意思登你的门。 “但吴敬中放了狠话,必须把行凶的人交出去。 “你也不想闹大,坏了杨长官的好事吧。” 陆桥山开门见山道。 “不交,吴敬中能咋嘀? “有李局长和杨长官镇着,就凭你们那几把枪,还动不了我们。 “陆叔,医药费我们可以出,人绝对不交。” 张少白傲然冷笑。 “你们就非得把关系闹僵吗?”陆桥山气的想扇他。 “陆处长。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吴敬中搅黄了我的生意,我要还由着他的人在码头横冲直撞,津海的人还以为我张四是泥捏的。 “我以后怎么管码头。 “驻军和你们水火不容,我只能选边站。这时候认怂,杨长官又会怎么看我,生意还怎么做?” 张四爷把玩着乾坤珠,老谋深算的干笑。 “没错,黄金荣、杜月笙在上沪都能只手遮天。 “我张家作为津海话事人,也不能随便降尊菩萨磕头就拜吧。 “我看还是我们太仁慈了,不上点手段,你们吴站长怕不知道津海到底谁说了算。” 张少白亦是附和。 玛德,这是掉坑里了……陆桥山起身向二人拱了拱手: “二位,你们不交人,吴敬中就得办了我。 “李局长也不好过。 “算我求你们了,随便交几个人让我交差,你们再斗法行吗?” 陆桥山快给二人跪了。 “给人可以。”张四爷父子俩互相看了一眼。 “啪啪!” 张少白拍了拍手。 立即有两个穿着黑衫,面容肃杀的汉子走了进来。 “陆处长,安排这俩人进站里刺杀洪智有,没问题吧?”张四爷沉声问道。 “什么时候?”陆桥山问。 “今晚。” “今晚?太仓促了吧。”陆桥山道。 “必须是今晚。 “一则,吴敬中刚发了虎威,他和洪智有必定认为我们会顾忌,会放松警惕。 “重要的是今晚处决洪智有,杀狗给主人看。 “只有这样,吴敬中才会知道津海到底谁说了算!” 张四爷冷冷道。 作为津海的土皇帝,在他的世界,要么是朋友,要么是敌人。 既然吴敬中是敌人,自然用不着客气。 这世道终究是实力说话。 “你……”陆桥山语噎。 “陆处长,知道为什么不是宪兵或者警备司令部的人来吗? “因为吴敬中怕我,他在装样子。 “他以为我会卖面子? “呵呵,不,我只会让他认清现实,把吃进去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张四爷自信满满道。 作为一个老江湖,他拿捏住了吴敬中的心思。 吴敬中让陆桥山来要人,就是讨个说法,安抚马奎等人的情绪。 只可惜他遇到的是自己。 张四爷很清楚,北边是傅作义的人。 傅长官是晋绥系,不是蒋的嫡系与津海的94军向来不合,所以不可能插手津海的事。 稳住94军,就能稳操胜券。 即便吴敬中想通过警备司令部调动94军。 那也不可能。 因为津海最高指挥官陈长捷是傅作义的人,除非是京陵派特派员来,否则陈长捷根本指挥不动牟廷芳和杨文泉。 张四爷盘算了一整圈,想不出津海还有谁能动他。 既然不怕,又何必让,何必忍。 江湖本就是你死我亡。 今天杀了洪智有这条狗。 吴敬中不老实,明天再宰他就是了。 大不了栽到红票身上,或者找个替死鬼,便可轻松解决。 疯了,他们疯了……陆桥山汗流浃背。 “陆处长,办的到吗?”张少白拔出配枪,斜瞥了他一眼。 “办,办的到。”陆桥山怂怂道。 这帮人连站长都不放在眼里。 杀他更如杀鸡。 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那还愣着干嘛,去办啊。” 张少白一摆手,两个杀手一左一右夹着陆桥山上了车。 …… 各位大佬,日常求爱,求虐,用推荐票、月票、打赏狠狠抽我吧。 (本章完) 第23章 营救老陆 第23章 营救老陆 陆桥山坐在车内,心里慌乱如麻。 “两位老弟,津海站防卫森严,外人进不去的。 “就算你们动手,自己也没活路。” 他挤出一丝笑意,苦口婆心的劝导。 “不劳多心,我们就没想过活着离开。” 坐在后排的杀手冷笑道。 死士! 陆桥山不再多言,闭上眼苦苦寻思起对策。 进站需要检查证件,这是铁一般的纪律。 没有证件,哪怕是陈长捷司令官来了,也必须经过门卫电话上报站长室,得到吴敬中本人确定,才能放行入内。 值班的警卫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他们早已把站内保洁员、食堂买菜的,每个人的样子刻在了脑子里。 外人哪怕制造假证件,也绝不可能浑水摸鱼。 作为站里的二号。 他要强行找理由,或许也能进去。 但那不是傻吗? 洪智有死不死他不知道,吴敬中明天肯定第一个毙了他。 车在津海站后边的巷子里停了下来。 咔嚓! 两个杀手子弹上膛。 “陆处长,走吧。”其中一人枪口对准了他。 “我知道你们不怕死,但麻烦有点脑子好不好。 “你们身上揣着枪,警卫处的人是傻子吗? “拜托,这军统站,不是菜市场。” 陆桥山有些恼火的低吼。 两人登时懵了。 “那咋办?”司机转头问。 “崩管这些,二少说了,今晚必须见血,见不着洪智有,就先崩了这四眼佬!”旁边的麻子脸杀手枪口重重戳在了陆桥山太阳穴。 “两位冷静。 “这……这样,我把他叫出来,伱们再动手行吗?”陆桥山吞了口唾沫,急中生智道。 “你确定他会出来?” “试试,试试。” “别给我耍招,想开溜门都没有。 “你给他打电话。” 陆桥山暗自叫苦。 他本想进站先躲一劫,然后再想法调离津海,或者申请去别的地方暂避风头。 没想到这两货还挺奸,居然看穿了他的心思。 “快点!” 麻子推着他下车,用枪抵着来到了一旁电话亭。 呼! 陆桥山深吸一口气,短暂平静后,他眼中陡然有了色彩。 快速拨了号码后,在杀手的虎视眈眈下。 陆桥山温和笑道: “喂,洪秘书吗? “我让你去万宝斋订的那本檀木日历到了吗? “哦,到了啊。 “你看下版本,不是格里高利历吧,我要农历版的,有马公堂批注日值吉凶的那版,可别弄错了。 “没问题是吧,我车停在后边的汤泉路,麻烦你现在送过来。 “正好我请你泡个汤。 “放心,不了俩钱,客气啥。 “不过,你可不能叫别人,我还有点事跟你谈。 “走路啊,也行,我多等两分钟就是了。 “就这样,必须到啊。” “啪!” 陆桥山挂断了电话。 麻子竖着耳朵,隐约觉的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大哥,没事吧?”上了车,司机问道。 “怕啥,要敢卖咱们先毙了他。 “咱哥俩烂命一条,换个处长,不亏!”麻子冷笑道。 陆桥山冷汗浸湿了衬衫。 他知道生命已进入倒计时。 电话确实是洪智有接的,自己力所能及的把信息透漏了出去。 眼下他只能听天由命。 赌洪智有是个聪明人,会想法躲过这一劫并救他。 当然,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换作自己听出了弦外之音,就绝不会出来,而是乖乖躲在站里。 毕竟洪智有跟他素来不和,没道理来救他。就算洪智有仁义,多半也是带人来援。 乌泱泱的阵势必定惊动杀手,自己还是难逃一死。 哎! 根本无解。 死就死吧。 因公被杀,不连累妻儿,好歹还能捞笔抚恤金。 洪智有要感激自己这份人情,日后还能继续照顾桂芳的红酒生意。 这已是人精陆桥山能想出的最佳方案了。 想到这,他绝望的闭上双眼,静静等待死亡来临。 …… 洪智有挂断电话,眉头一拧立即意识到不对。 吉凶。 算命。 他看了眼桌上的日历。 日值岁破,大凶。 陆处长这时候突然打了通没头没脑的电话。 是在提醒他,有危险! 张家派人来了。 洪智有迅速拔出配枪检查了一下弹夹。 随后,他轻叩眉心: “不对,陆桥山是个人精,生死攸关的事每一句话都是信息。 “汤泉路! “必须到,俩钱……” 这是暗示杀手应该只有两人,在汤泉路埋伏的意思。 很合情理。 外人进不了津海站。 杀手只能在外边动手。 必须到! 洪智有来回咀嚼起这三字。 陆桥山既然通风报信了,就没道理让自己去送死。 他刻意说了这番暗语。 只有一种可能,他旁边有杀手。 在威胁之下,只能这么表达。 必须到是……老陆身处险境,让自己去救他。 而且不能叫人。 “不能拖,时间稍长,杀手会怀疑。 “老陆说了句走路,这是他给杀手布下的思维定式。 “这里距离汤泉路最多六七分钟脚程,也就是说,只要我足够快,就有时间差的优势。 洪智有一边碎叨,用最快的速度换上了长衫、黑帽檐。 他必须救老陆。 跟吃瓜无关。 陆桥山的人物性格以及未来命运,洪智有能把握。 贪财好斗的小人嘛,自然好对付。 这样的大员死了,上峰可能会下派高级精英来补缺。 一个不熟悉的人,还管情报部门。 要是李崖这等党国死忠,不说老余能否潜伏,自己就甭想顺风顺水混下去。 更别提老陆是反击张四父子的一把利剑。 很有必要争取过来。 不行,得捞陆桥山一把。 打定主意,洪智有以最快的速度冲到楼下。 “洪秘书,干嘛去?” 机警的马奎听到脚步,追出来喊道。 “约会!” 洪智有到了楼下,挑选了一辆自行车,蹬着就跑。 他没开汽车。 汤泉路太窄,没法错车,打黑枪不方便。 而且目标太大,开车跟送菜上门没啥区别。 “约会穿这个,骑自行车,鬼才信。 “这小子有问题?” 马奎敏锐的嗅出了不对劲。 拔腿追出楼,取了自行车飞快跟去。 …… (本章完) 第24章 杀人必补枪(求收藏,推荐票) 第24章 杀人必补枪(求收藏,推荐票) 汤泉路。 夜已深,路上偶有寥寥路人经过。 两个杀手有些焦躁,不停看着洪智有的照片以确定目标。 “这小子不会不来了吧,已经过了三分钟。”司机皱眉问道。 “洪智有一直在巴结我,送个日历而已,还有汤泡,他没道理不来。” 陆桥山擦了擦额头冷汗解释。 “不过,他这人比较讲究。 “汤池那边姑娘多,洪智有少不了捯饬一番。 “两位,且等等吧。” 顿了顿,他自欺欺人的苦笑。 “十分钟。 “他要不到,老子就先干掉你,回头再找机会杀他。”麻子看了眼手表,恶狠狠道。 哎! 陆桥山心头哀鸣一声。 不该卷入张家的局啊。 自己是中校处长,儿子在军令部,又有郑介民做靠山,只要稳打稳扎在津海立功,迟早能晋升上校,甚至进总部任要职。 大好前途。 一步踏错千古恨。 还是贪心了。 他发誓只要这次能活下来,立即断了跟张家的关系。 可是老天会给自己这样的机会吗? 叮铃铃。 一阵自行车铃声打破了沉闷。 陆桥山和麻子同时心弦紧绷,往后窗望去。 路灯昏暗。 一个穿着长衫,戴着圆领帽,看不清相貌的男子骑着自行车从东边奔了过来。 速度匆匆。 一看就是急着回家抱孩子的。 这样的人,过去这会他们看见好几个了。 警觉的麻子还特意下车揪了一个,确定不是洪智有。 麻子扫了两眼,无聊的摇了摇头。 洪智有是出了名的公子,又要赴约泡汤,少不了西装革履。 而且走路,哪这么快到。 一旁的陆桥山却是两眼精芒暗绽。 作为一名资深情报特工。 他迅速读取到令人兴奋的信息。 这是站里的自行车。 新进的,底下三角架的油膜纸都还没撕。 是洪智有。 这小子竟然真的孤身来了。 却不知是来看戏,还是救自己的。 自行车在麻子和司机注视下,很自然的从汽车旁掠了过去。 “兄弟,要不咱倒到路口吧? “这个位置有点深,我怕他到时候直奔汤池,那地方人多眼杂不好下手。”陆桥山沉声道。 “也好!” 司机注意力转移,准备刮档。 陡然,前边自行车上的人,猛的一个急刹反身拔枪便射。 砰砰! 车窗碎裂。 司机连中数弹,身子晃了晃一头栽到在方向盘上。 巨大的撞力。 汽车喇叭狂啸了起来。 “玛德!” 麻子意识到被耍了。 几乎是电光火石间,陆桥山猛地发力扣住了他拿枪的手腕,两人在车厢内扭打了起来。 砰砰! 挣扎间,麻子的枪打在了顶壁上。 “洪秘书!” 养尊处优的陆桥山眼看就要控制不住麻子。 还好洪智有及时赶到。 由于两人贴的太近。 洪智有不好开枪,拔出随身的短刃照着麻子脖颈就是一刀。 温热的鲜血溅了陆桥山一脸。 “呜呜,你们这群狗娘……”麻子满脸青筋扭曲,仍在奋力挣扎。 洪智有直接一刀刺下,将他的整个手腕钉在了软座上。 然后再一拧,先抢走了配枪。 “洪秘书,什么情况。” 嗅着味的马奎骑车飞奔而来。 眼看麻子还有口气,他抢上前就要阻止。这俩的穿着一看就是漕帮的。 陆桥山怎么会和漕帮的人在一起? 马奎意识到中间有事。 漕帮码头三番两头搞事,还包庇红票。 这俩人或是重要线索。 “让开!” 马奎力大无穷,一把拨开洪智有。 “快,开车送医院。”他脱下衣服粗暴的缠在麻子脖子上,大吼道。 一旁的陆桥山脸都白了,眼中尽是惶恐。 麻子要落到马奎手里,一旦招供,自己配合张少白刺杀洪智有的事肯定穿帮。 按照家规,他必死无疑。 他绝望的看向眼洪智有。 “送尼玛!” 洪智有会意,拔出抢抵在麻子头上。 啪! 干净利索。 一枪爆头。 “你!”马奎双目滚圆,气的面颊紧绷。 “老马,对不住了。”洪智有手勾着扳机环,耸肩一笑。 “为什么不留活口?” 马奎心头怒不可遏,阴冷发问。 “如果伱看过上次的报告,就知道我很讨厌漕帮的人。 “补枪是我的习惯。” 洪智有轻松笑道。 他知道马奎送妻归送妻。 只要是涉及党国利益或者是抓红票,就是亲爹也没得商量。 “老弟,好手段。 “倒是我小瞧你了。” 马奎指了指洪智有,转头目光凌厉的质问陆桥山: “陆处长你脸色这么难看,没事吧?” “你要被人拿枪指着头,也会紧张吧。”陆桥山掏出丝巾擦拭起脸上的血水。 “他们是谁? “为什么会在你的车里?” 马奎连声问道。 “咱俩平级,我可以不回答你的问题。”陆桥山冷笑道。 “好,明天站长室见。” 马奎知道问不出门道,打电话喊来了巡警,把两个杀手的尸体带走了。 “吁!” 马奎一走,劫后余生的陆桥山哈着身子痛快的喘了几口气。 “陆处长,我送你回去吧。”洪智有道。 “不用了。 “我哪也不去,今晚跟你睡站里。”陆桥山鸡贼一笑。 到了站里,陆桥山洗漱一番,来到了洪智有办公室。 二话不说,先向洪智有九十度鞠躬。 “老弟,你以德报怨,陆某记这了,以后你我是一家人。” 陆桥山右手按着胸口,虔诚致谢。 他知道洪智有为什么补枪。 纯粹是为了自己。 这个人一旦落入马奎之手,自己将万劫不复。 “老陆,客气了不是。 “没你通风报信,我指不定也没了。”洪智有道。 “老弟,你,你呀……啥也不说了,咱俩是亲兄弟。”陆桥山知道洪智有在给台阶,更是感激不已。 “老陆,经此一战,咱也不是外人,我就直说吧。 “我这人只对钱、女人感兴趣,只想把朋友搞多多的。 “如今站长还算看重我,若是再得到陆处长照顾,我在津海就能风生水起。 “至少您不会再监听我,天天派人盯我的梢不是吗?” 洪智有玩笑间,点了陆桥山一句。 “不能,绝不能。 “之前监视老弟也是内部规矩。” 陆桥山起身踩上书桌,从电灯上取下了一个窃听器,然后冲洪智有一亮: “够诚意了吧。” “够,陆处长敞亮。” “叫什么处长,叫哥。” “好的,哥。” “老弟,马奎当过毛人凤的警卫副官,今儿虽然灭了口,要查起来也挺麻烦的。 “都怪那该死的红票,躲哪不好,非得去码头。 “马奎最恨红票,要被他怀疑了,不死不休啊。 “对了,明天站长问了,你知道该怎么回答吧?” 陆桥山眼巴巴的看着他。 …… (本章完) 第25章 凝聚意志,保卫老师 第25章 凝聚意志,保卫老师 “智有。 “我这条命就全在你手上了,你,你得……”陆桥山握住洪智有的手,膝盖一软差点给跪了。 “老陆,别慌。 “我要落井下石,就不会冒死去救伱了。 洪智有扶他坐回沙发,起身托着手肘徐徐踱步: “回答很简单。” “你押解凶犯回站,歹徒突然挣脱挟持了你。” “不科学,圆不过去。”陆桥山摇了摇头。 “哪有我这种级别的亲自押送,警卫、宪兵呢? “站长不会信啊。” “马奎不信,站长必须相信。”洪智有分析。 “为什么让你去? “说白了,站长就没想跟漕帮把事闹大,没宪兵、警卫只能说明你心通上意。 “你被人挟持、勒索。 “然后找我拿钱去赎,交火,杀了他们。 “我恼恨漕帮,补了一枪,事情就这么简单。” 顿了顿,他摩挲着鼻子详细解释。 “没警卫押送,站长或许能理解。 “但挟持、勒索,马奎肯定要大做文章,整个站里谁不知道我和张四爷很熟,他派的人怎么会勒索我。 “老弟,你是站长的红人,我不是啊。 “戴老板跟郑介民水火不容。 “站长一直没把我当自己人,没看到他处处打压我吗? “我怕他借题发挥搞死我啊。” 陆桥山惶恐不安,额头又渗出了汗珠。 “怎么就不能是勒索了。 “谁都会怕死,凶徒狗急跳墙完全说的通。 “放心吧,你只要不通红票,不吃里扒外,站长不会动你。 “津海站刚刚重建完,氛围多好啊。 “把你搞走了,上边再派来一尊菩萨,那不给自己找麻烦吗? “信我,这事一点浪都掀不起来。 “相反,你跟漕帮闹翻了,站长不放两挂鞭庆祝就不错了。 “你卖低向站长表个忠心,我保证你安然无忧。” 洪智有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 “行! “哥啊,我这条命可就全在你了。”陆桥山声音哽咽。 “辈分乱了。” “是,是,老弟。” …… 次日。 马奎一大早去了站长室,报告了昨晚的事。 吴敬中果然大发雷霆。 不是对事。 是对人。 他是真不想得罪漕帮,甚至听到这俩字就反胃。 本想让陆桥山随便搞两人,堵了马奎的嘴就得了。 哪料这点破事还没完没了了。 他还急着跟穆连城打网球敲竹杠呢。 只是马奎扬言要上报毛人凤和总部督查室,搞的他又不得假装重视来处理。 哎! 遇到这种一根筋的傻鸟下属,真是头大啊。 “站长,我向你保证这里边有事。 “我甚至怀疑,陆桥山、漕帮跟红票有勾连,要不为啥我这几次行动失败都跟漕帮有关。 “分明就是有人通风报信。” 马奎现在看谁都像红票。 “陆处长是红票,漕帮还用杀他?”吴敬中反问。 “内讧。 “漕帮被我盯上了,怕陆处长泄密,所以借机除掉他灭口。”马奎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陆桥山什么人? “吃拿卡要,穿金戴银,小肚鸡肠者。 “我可不是徐恩曾,身边有钱壮飞。 “陆桥山要是红票,我看你更像。” 吴敬中见他喋喋不休,火大的紧。 “站长你说我……我是……”马奎人傻了,心拔凉拔凉的。 他没想到自己为了抓红票出生入死,吴敬中竟然怀疑他是红票。天地良心,他的血都是青天白日色啊。 “这事我会让李汉元查清楚,出去!”吴敬中指向门外。 马奎钢牙一咬,戴上帽子走了出来。 “马队长。”门口办公的洪智有起身。 “啪!” 马奎照着自己的脸狠狠抽了两巴掌。 “我特么就是一条狗,一条傻狗!” 他冲洪智有笑了笑,血红的双眼泪滚滚。 硬汉马奎哭了。 哎! 老马,你这回是真错了。 站长说的对,陆桥山怎么可能会是红票。 他配么? 洪智有目送马奎而去,这瓜吃的莫名有些心酸。 “洪秘书,把陆处长叫来。”吴敬中冲门外喊道。 洪智有叫来了陆桥山。 这货两腿打着哆嗦走了进去。 一进门,吴敬中就把手枪拍在了桌上,破口大骂: “马奎说你是红票,昨晚的事你怎么解释? “没个说法,老子一枪毙了你。” 陆桥山一口咬死是勒索、挟持。 “我就是觉的张四爷太猖狂了,他想刺杀您和洪秘书,所以我想跟他划清界限,这才遭到勒索胁迫。”陆桥山为了保命,果断爆出了大瓜。 “他们还敢杀我?”吴敬中冷笑一声,并未太过惊讶。 “是的。 “站长,我发誓对您,对党国一片忠心。 “如果您真要怀疑我是红票,那就一枪崩了我吧。” 陆桥山挺直身躯,慷慨激昂了起来。 “下去。”吴敬中厌烦的摆了摆手。 他不太信漕帮敢杀自己的鬼话,只当作是陆桥山的“投名状”。 这家伙是郑介民的人。 他既不能杀,也不能深用。 敲打敲打就够了。 “是,站长。”陆桥山知道已过关,看了洪智有一眼,低头走了出去。 “你为什么开枪?”吴敬中抱着胳膊看着墙上的大字。 凝聚意志,保卫领袖! “马队长最近精神压力很大,看谁都是红票。 “杀手留着会影响站里团结,您日理万机,这种破事…… “而且,陆处长已经知错了。 “他能跟漕帮切割,站里上下一心是好事。” 洪智有淡淡回答。 “你做的对。 “也就马奎这蠢货会认为陆桥山是红票。 “还好陆桥山没死,否则上头指不定派个啥狗屁钦差来盯我的差。 “我这点雅好只怕全毁了喽。” 吴敬中一拍手心,撇嘴笑了起来。 “凝聚意志,保卫领袖。 “学生的责任是保卫老师您,为您排忧分劳,万死而不辞。” 洪智有又立正敬礼装上了。 话音刚落。 桌上的电话响了。 吴敬中接了,脸色陡然一变:“我是,你是谁?” 然后他眉头一凛,冷冷看着洪智有。 略微迟疑了两秒,他还是把听筒交给了洪智有:“找你的。” “谢谢站长。”洪智有接了。 电话是龙二打的。 那边事情已经办妥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是时候开启最后一步计划了。 “今晚照期!”洪智有简单一句,挂断了电话。 “你好胆,电话都打到我这来了!” 吴敬中眼神如刀,一手背着另一只手指着洪智有严厉吼道。 …… (本章完) 第26章 抓了一条大鱼(求收藏,推荐票) 第26章 抓了一条大鱼(求收藏,推荐票) 吴敬中极善人心、权谋,深知驭下要松弛有度、恩威必施。 但像洪智有这种大不敬的行为,已经触碰到了底线。 若随意放纵,会大大损伤自己的威严。 手下都用上自己的电话了。 日后,他还怎么管理? “站长,这是我在码头倒腾烟土的线人。 “您那批烟土不是要出手吗? “我怀疑办公室被陆处长装了监听,眼下内战在即,委座和建丰正在严抓纪律和贪腐,陆桥山又是郑介民的人,万一听出了啥纰漏…… “所以,我只能借您这宝地了。 “当然,您要觉的我冒犯了,我以后尽量接到办公室去。” 洪智有一脸受了委屈的样子解释道。 原来如此,倒是个细心人……吴敬中脸上的寒意渐退,又浮起了笑意: “倒出去了吗?” “今晚应该就差不多了。 “这批货是钱同知送您的美货。 “据说是阿富汗达乌德司令官给美佬军官的特供,品质特别好。 “走那些女人的路子亏的慌。 “烟馆卖烟是分梯子的,这批货按上等走,利润至少高两成。” 洪智有回答的滴水不漏。 “嗯,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 吴敬中刚要说话,刘雄走了进来凑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 “去,叫余主任来一趟。” 吴敬中温和一笑,打发了洪智有。 “是。” 洪智有去了机要室。 余则成又在撕报纸。 一想到今天要陪吴敬中去穆连城家和那小丫头纠缠,他就烦的要死。 “余主任,站长让你去他办公室。”洪智有道。 余则成起身。 到了走廊里,他低声道:“洪秘书,今儿你可得救我,要不然我得疯了。” “老余,伱放心,女人那都是小事。”洪智有点头。 到了办公室。 吴敬中简单收拾了下,吩咐道: “洪秘书,你和马奎谈得来,他这人性子急,容易走极端,你没事多跟他谈谈心。 “另外,有啥事一切等我回来处理。” 说完,他与余则成走了出去。 洪智有回到办公室,关上门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昨晚被陆桥山搞的半宿没睡。 这会儿他困的慌。 一直睡到上午十一点多。 门响了。 一个女报务员走了进来:“洪秘书,侯处长让送的文件,请您转呈站长。” 洪智有接过。 这是份刚刚收到的电报。 “知道了,下去吧。”洪智有道。 电报是存的红本封皮。 红本属于机密。 蓝本属于内部各站与总部之间的日常工作文件。 洪智有总觉的吴敬中和刘雄之间有什么事。 但他忍住了好奇心。 作为一名吃瓜客。 如今马奎托妻。 陆桥山是亲哥。 余则成是朋友。 站长是“义父”。 他在站里八面逢源,已经站稳了脚跟。 只要这几天搞掉漕帮,他就能安心吃瓜、挣钱、纵横风月。 没必要去参与这些,给自己惹上麻烦。 他顺手先放在桌上。 刚要躺下,陆桥山走了进来。 “洪秘书,站长走了?”他小声问。 “嗯。”洪智有点头。 “哎,刚刚吓死我了,真怕站长一枪毙了我。” 陆桥山依旧是心有余悸。 旋即,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小黄鱼: “一点心意,小洪,务必收下。” 小洪? 好好好,这就成小洪、洪秘书了。 昨晚说好的亲兄弟、一家人呢? 保质期按小时算的是吧? 上次自己为了稳住他,可是送了不少好东西。 真要感激,你特么倒是原封不动还回来。 黄鱼好歹给条大的啊。 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斯文败类,笑面虎! “别,举手之劳而已,陆处长这不埋汰我吗。”洪智有连忙推辞,语气也成了公事公办。 陆桥山假意推让了两次,又收了回去。 “电讯处的?” 察觉洪智有生冷了些,陆桥山翘着铮亮皮鞋,目光落在文件上转移了话题。 “嗯,刚来的。 “机密。”洪智有拍了拍本子,起身存进了柜子。“狗屁机密。 “别看姓侯的掌管了电讯处,那边可都是我的人。 “不就是抓了条大鱼么,这能瞒过我?” 陆桥山冷然一笑,有意在洪智有面前显显本事。 “大鱼?马奎抓的那条?”洪智有问。 “马奎?他就是头猪,我的人查清楚了,什么红票,就是码头的一个赌徒而已。 “姓马的想立功想疯了。 “不过,这条可是真的。 “前段时间,津海红票一个地委要员发病没了,那边从北平急调来一个新的。 “被人盯上,刚到津海就抓了。 “戴老板亲自下令,要不惜一切代价从他嘴里撬出干的。 “没过我和马奎的手,站长和刘雄直接办的。 “人关在外边,估计今儿就得提到站里来了。 “论审红票,没人比咱们更拿手。” 陆桥山神秘兮兮的嘀咕。 “不是,这么重要的人物就随意被抓了。 “不都说红票神出鬼没吗?” 洪智有故作诧异。 “你真以为他们是铁板一块啊。 “这就是让自己人卖了。 陆桥山指了指北平方向,不屑嗤笑。 “打住,陆处长,我怕听出个祸来。 “我得出去一趟。” 洪智有换上了黑色西服外套,又捯饬了一下头发。 “不是,张少白在盯你,你还敢出去浪?”陆桥山不解。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洪智有笑了笑,潇洒而去。 …… 穆府。 洪智有跟庞管家打了声招呼,径直来到大厅。 婉秋正跟余则成喝茶。 两人半天没一句话,偶尔对视一笑也是尬的抠脚。 而且相比于以前的低胸裙、旗袍,婉秋穿的居然是学生服,衣服扣的板板正正的,也没化妆。 再要配上个帽子,妥妥的送报、传单小妞。 “余主任。” 洪智有上前拍了下余则成。 “哎哟,智有,你可算来了。 “婉秋小姐,你的真命天子来了,慢慢聊,我撤了啊。” 坐了半天牢的余则成长舒了一口气,麻溜儿起身。 跟见了鬼一般,跑……出去的。 “你总算来了,我可想你了。” 婉秋像蝶儿一样扑进了洪智有怀里。 “哪想了? “这? “还是这?” 洪智有坏笑着在她身上来了几下。 “讨厌。 “你就会使坏,上次我叔叔听房后,隔天差点把我轰出去。”婉秋撅着小嘴撒娇。 “他们懂啥。 “我老家的姑娘都这么叫。 “怎样,余主任没为难你吧?” 洪智有在她樱桃红唇上小酌了一下,轻声问道。 “没有,余主任可不像你,人家是正人君子。 “我看的出来,他眼里压根儿就没有我。” 婉秋埋在他怀里娇滴滴道。 “咋穿这个?”洪智有发现有点影响手感。 “明知故问,家里来来往往的人多了,一个个看我像饿狼一样。 “要不是怕你嫌我丑。 “我恨不得在脸上划上几刀。 “女为悦己者容,没你这坏蛋,我美的没有任何意义。” 婉秋抬起头,星辰般的眼眸满是柔情。 “我也是。 “走,上楼去,几天没见可想我宝贝儿这把好嗓子了。”洪智有在她翘臀上掐了一把,覆着往楼上走。 “大白天,你们吴站长就在后边园打球。 “他可一门心思想我给余主任做小,你就不怕他罚你。” 婉秋嘴上说着,身体却很诚实的随他上楼。 “我来了,你就只能给我做正房。 “再说了,天大地大,秋秋最大,老实说想我了没有。”洪智有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一边解起了衬衣纽扣。 “不想……” “真不想?” “想!” “想哪了。” “你讨厌……” 洪智有一脚踢上门,打了反锁,抱起婉秋丢在了床上。 新书打榜,跪求各位大佬别养书,有月票、推荐票的帮忙冲冲榜,万分感谢。 (本章完) 第27章 校官不可纳妾 第27章 校官不可纳妾 楼下。 吴敬中和穆连城打完网球回到了大厅。 惠子已经备好茶水、果盘、点心。 “则成,婉秋小姐呢?”吴敬中入座,接过热毛巾擦脸净手。 “刚刚还在的……”余则成忙道。 吴敬中暗戳戳的瞪了他一眼。 真特么废物! 谈多少天了,连个女人都拿不下。 他一直怀疑穆连城留了后手。 那些宝贝肯定藏在某个犄角旮旯里,靠抄家、逼供,这种狗老财是不会吐出来的。 本指望余则成从婉秋那套点干货,现在看来也是指望不上了。 余则成跟他对视一眼,惭愧低下了头。 “吴站长,年轻人培养感情得有个过程,慢慢来嘛。 “余主任是少校,未来前途无量,婉秋会想明白的。” 穆连城在边上陪笑。 “希望如此吧。”吴敬中叹了口气。 旋即目光凌厉的看向穆连城: “穆老板,说说你吧,你在粤州的酒厂有很大问题啊。” “吴站长,酒厂怎……怎么了?”穆连城慌了。 “那边的人电报说,你的酒厂经营亏损严重,设备、庄园维护等等,资金缺口很大。 “伱老弟专门找个烂摊子让我来摆啊。” 吴敬中侧头轻敲茶几,目光狡诈、阴冷如狼。 “这……” 面对这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猛虎,穆连城不知该咋接招了。 酒厂的产品一直很畅销,在香岛和粤东市政、驻军中上层很受欢迎。 要不是鬼子不争气。 他原本还打算去香岛开个分公司。 这尼玛倒手没几天就成烂摊子了? 抢钱抢到这份上,脸都不要了吗? 王八蛋! 穆连城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惠子。 “吴站长,这事确实是我们考虑不周,给您添麻烦了。 “这样,您报个数,我们现在就把亏空给您填上。” 惠子会意,轻声细语的问道。 说话间,这位风韵犹存的美妇人刻意俯身,大半雪白胸脯展现在吴敬中跟前。 一旁的余则成看的心惊肉跳。 吴敬中目光一扫而过,毫无半丝波澜。 他早过了岁月,除了钱和古玩,其他一概不入法眼。 “则成,生意上的事我不懂,你来……” 吴敬中话音未落,就看到洪智有牵着婉秋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 “洪秘书?”他皱眉喝道。 “站长?您怎么在这,我,我没有妨碍公务吧。”洪智有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吴敬中神色冷淡,冲余则成打了个手势,示意他继续。 余则成立在一旁合手说道:“我看过粤州发来的报表。 “除了一批机器需要更换、维修,还有账户资金亏损等,前前后后折算下来少说得…… “两万美金!” “两万美金!”穆连城眼都瞪圆了。 他是不缺钱。 但这也太多了,太肉疼了。 “咳咳!”吴敬中也差点被茶水呛着。 来的路上,他跟余则成定的是五千美金,主打一个小敲小打,细水长流。 哪知道余则成张嘴就翻了几倍,比自己还狠啊。 “吴站长,两万美金会……不会太多了?”穆连城掏出手绢不停抹汗。 “穆老板过去做过轮船外贸买卖,最不缺的就是美金了吧。 “当然,如果你觉的多,吴站长可以把烂摊子退还你。 “你好好想想。” 余则成皮笑肉不笑道。 “好,两万美金没问题。”惠子拍了板。 她起身去了里屋。 很快,拿来了两沓一百面额的崭新美钞。 吴敬中和余则成看的眼都值了。 洪智有唯有二字送上:真豪。 在津海能拿出两万美金的人不少,但能拿出100面值,还是新钞的就稀罕了。眼下美金值钱。 市面上流通的多是10、20面值的。 即便是像许团长、龙二这些黑市倒爷,也很难搞到100块的美金。 “吴站长,钱在这,还请您收下。 “穆先生汉奸的帽子,就劳烦你了。” 惠子盈盈弯腰,提醒道。 “汉奸的事,我自有安排,洪秘书。”吴敬中按捺欣喜,表情冷淡的摆了摆手。 洪智有拿起香喷喷的美钞。 仔细查看了一番,确定是真钞后,点了点头递给了余则成。 老余面无表情收进了包里。 “吴站长,喝茶。” …… 中午,吴敬中带着黄金双枪在穆连城家里蹭了顿丰盛海鲜大餐。 吃完饭。 婉秋准备了水果、饮品。 吴敬中来到阳台坐在凉伞下,远眺山景: “洪秘书,你过来。” 其他人很识趣的退了下去。 “站长。”洪智有哈腰凑近。 “坐。”吴敬中拿起一杯芒果汁递给了他: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婉秋小姐是我女朋友,上次我被漕帮追杀,就是在这过的夜。”洪智有捧着饮料回答。 “那你怎么不早说?”吴敬中问道。 “穆,穆连城是汉奸,我怕影响进步。”洪智有唯唯诺诺道。 “你这孩子,真是的。 “什么汉奸不汉奸,我问你,你跟他侄女关系到哪步了?”吴敬中探头问道。 “挺好。” “挺好是多好,睡了吗? “都是男人,别扭扭捏捏,如实回答。”吴敬中指着他,笑问道。 “睡……睡了。”洪智有道。 “啧!” 吴敬中一拍手背,欣然大喜:“要不说你是情场老手,对付这种小姑娘就不能太斯文。 “余主任谈了半个月,没个门道。 “正好啊,穆连城想让他侄女做咱们军统站的媳妇。 “我看你挺好,就是你了。” “站长,余,余主任不会有意见吧?”洪智有故意问道。 “他有什么意见。 “过几天老家的婆娘就要来津了。 “再说了,军官纳妾是犯法的。 “他有意见,我也不能同意啊。” 吴敬中一脸严正的低声道。 呵呵。 原来您知道军官纳妾犯法啊……洪智有一脸恭敬感激: “多谢站长成全。” 吴敬中勾了勾手指,洪智有凑近了些。 他低语:“你就说这些瓶瓶罐罐算个啥,我有种直觉穆连城肯定有大批的好宝贝藏着呢。 “那可都是党国的财产,丢一分你我就是罪人啊。 “智有,你跟那小丫头好好谈。 “争取把穆连城的老底子,全给老子挖出来。” “是,效忠党国,学生义不容辞。”洪智有噌的起身,正步行礼。 “坐,坐下。” 看到爱将如此懂味,吴敬中满意极了。 “你老实说,你今天在这,是不是跟余主任打擂台?”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洪智有。 洪智有看着吴敬中。 老狐狸目光深沉。 他意识到这不是个简单的问题。 一旦答错了,对他,对余则成将是一场灾难。 …… (本章完) 第28章 大鱼招供,老余危险(求收藏,推荐票) 第28章 大鱼招供,老余危险(求收藏,推荐票) “是!” 洪智有不假思索的回答。 “为什么,你们可都是我的左右手。”吴敬中笑眯眯问道。 “站长,余主任是您的学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再者他曾经跟马队长透露过,戴老板请他吃过便饭,很是器重。 “这是何等威风。 “我呢,无门无户,嘴上叫您老师,实则啥也不是。 “所以,我只能争功、立功,只有这样才能得到您的庇佑、提拔。” 洪智有在吴敬中的注视下,情真意切道。 “你真这么想?”吴敬中正然问道。 “学生要有半句假话,必将自绝于党国。” 洪智有刚要起身立誓,吴敬中连忙按住了他,淡淡笑道: “年轻人,立功、效忠党国,其心可嘉啊。 “只是站里需要团结。 “待会你得好好跟余主任解释清楚了。 “劲往一处使,拧成一股绳,才能壮大党国事业嘛。” “是,站长。”洪智有受教道。 “好了,回站里。 “伟大的富兰克林!(百元美钞印的大脑壳) “今天是个好日子啊,伱和则成晚上得去我家好好喝一杯。”吴敬中吩咐一句,背着手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洪智有暗松了一口气。 吴敬中太奸了。 刚刚那问题,但凡没答好,指不定他和老余就得有一个边缘化。 吴敬中好玩弄权术。 一个“皇帝”最怕的就是被人架起来当泥菩萨。 如果洪智有不针对余则成,反而串通一气,吴敬中就瞎了、聋了。 这是掌权者的大忌。 所以吴必须让他们有嫌隙、内斗,互相监督。 只有这样才能左右逢源。 洪智有争功心切,余则成必然会不满。 这正是吴敬中最想看到的。 包括后来利用副站长一职,坐山观李、陆、余三虎斗,也是这个意思。 要不是洪智有刷了十几遍《潜伏》,就掉老狐狸的坑里了。 “余主任,一块走。” 洪智有下楼叫住余则成上了车。 车开到一个僻静湖边。 洪智有刹住车:“老余,聊聊。” 两人在湖边踱步。 “洪秘书,谢了啊。 “今天我总算是打了个翻身仗,你是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咋过的,站长恨不得撕了我。 “以后也不用陪穆小姐了。 “你帮了我大忙啊” 余则成发自肺腑的感激。 “余主任,您是少校,是学长。 “又有站长做靠山。 “说实话,我巴结你还来不及呢,这点小事那都不叫事。”洪智有笑道。 “老弟也前途无量啊……” 两人互相商业吹捧。 “对了,余主任是情报系的老人了,有野路子吗? “我有个朋友手上有批军火、医药。 “鬼子留下来的,全是好东西,急着想倒出手。” 如今漕帮搞垮在即,安德森所托之事该提上日程了。 “军火、药品? “老弟,你好大的胆子,现在可不是北洋时期,走私这些要掉脑袋的。”余则成惊愕道。 “但这玩意也赚钱啊。 “你升官我发财,不好吗?”洪智有很财迷的笑道。 他知道余则成眼下急需这些东西。 而且早已认定自己属于要钱不要脸之人。 索性,就明牌了。 “别闹。 “你要真把我当朋友,这事免提。 “我在昆山路有点事,这边挨得近,我走几步,你自己回去吧。” 余则成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好,余主任考虑考虑。”洪智有也不勉强,回到路边驱车而去。 老余太谨慎了。 不过没关系。 没有老余,还有廖三民。 盘廖大帅哥去。 …… 余则成双手插兜,在湖边小道踱起了步。 他初到站里,对这些人的底细并不了解。 朋友? 不过是互相利用,方便搞点信息罢了。 余则成甚至怀疑洪智有是站长派来试探自己的。 这个人很危险! 必须警惕、小心。 不过,眼下边区武器缺乏,尤其是药品国统区卡的很死,更是万金难求。 如果洪智有真有门路,倒也是个机会。 只是自己既不能明着跟他合作,也不能找人去谈。 一旦是吴敬中设的局。 谁去,都会被盯死。 该怎么办呢? 嘴边的肥肉不敢吃啊。余则成莫名苦恼。 …… 下午两点。 洪智有驱车回到了站里。 不出所料,廖三民也拒绝了。 这帮红票探子,鬼精鬼精的,一个个跟他防贼一样。 想扶个旗,挣点零钱咋就这么难呢。 刚到站里。 屁股还没坐下,洪智有就被叫进了站长室。 “洪秘书,去通知马队长把刑讯室空出来,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刑讯室一步。”吴敬中下令。 “是!” 洪智有知道这是要审红票了。 半个小时后。 洪智有陪同吴敬中来到审讯室。 只见电椅上坐着一个人。 满脸是血,头发散乱,看不清面目。 刘雄和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正用棍棒、鞭子伺候,旁边还有烧红的烙铁。 “招了吗?”吴敬中问。 “没,嘴硬的很,一个字也没吐。”刘雄道。 “那还等什么,继续。”吴敬中可不是善男信女。 刘雄拿起通红的烙铁,猛地戳在了那人身上。 “啊!” 伴随着皮肉焦臭与乌烟,那人浑身抽搐惨叫了起来。 “刘文生。 “53岁,保定人。 “曾是北平地委重要人物,化名杨平安,于燕京大学任教,这次专程来津,名义上是调职北洋大学,实际上负责红票的地下工作。 “我说的是也不是?” 吴敬中走到他的身边,沉声问道。 “我,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 “我叫杨平安,是燕京大学的教授,奉教育部朱家骅总长的调令去北洋大学任教,我,我和陈布雷先生是朋友。 “你们这是刑讯逼供。 “我要见朱总长,见彦及先生!” 刘文生扯着嗓子嘶哑的喊了起来。 “哼! “这里是军统站,不是蒋夫人的会客厅。 “再敢嘴硬我一枪崩了你。” 吴敬中揪住他的头发,厉声吼道。 “你,你们这是……”刘文生还要争辩。 刘雄等人又是一顿毒打。 “刘教授,我知道你有个女儿在燕大图书馆工作。 “你还是个风流人,续弦了一个比你女儿还小的女大学毕业生,很漂亮、知书达理,长的有点像胡蝶,对吗? “恭喜你啊,你又快要当爹了。 “这是医院开的孕检报告。” 吴敬中冷哼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检查单亮了出来。 “你,你们……”刘文生急了。 “知道为什么今天才审你吗? “刚把她们从北平秘密转运过来,怕惊动红票,挺费周章的。 “不过你放心,她们现在很好。” 吴敬中不疾不徐道。 “她,她们是无辜的,要杀要剐冲我来。”刘文生明显慌了。 “看看,你急什么啊。 “她们在利顺大酒店好着呢,我跟她们说了。 “等你工作安排好了,就让你们一家团聚。 “不过,她们看起来好像还蒙在鼓里。 “你也不想让她们知道,你是红票吧。” 吴敬中说完,冲洪智有招了招手。 洪智有打开箱子。 “刘先生,这是桂林路的一套三层豪宅房契。 “这是你的报酬。” 里边是十根大黄鱼,外加卷状的两千美金。 “只要你跟我们合作,这些都是你的。 “你和你美貌的妻子、女儿、未来的孩子,就能在这世界做真正的人上人。 “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一家四口享受天伦之乐,岂不美哉。” 吴敬中敛去锋芒,亲和就像说媒的邻家老太太。 “呜呜!” 刘文生垂下头,失声痛哭了起来。 “还愣着干嘛,赶紧给刘先生松绑看茶。”吴敬中打了个眼神。 洪智有立即端来了茶水。 刘文生哭了一气,捧着杯子渐渐平静了下来: “好,我招!” 玛德。 狗东西三两句就撂了,比秋掌柜差远了。 真特么丢人现眼。 辣鸡! 废物! 洪智有心里痛骂刘文生,头也跟着大了起来。 刘文生这一撂,老余搞不好要暴露。 瓜还没熟,老余先下线了。 还咋吃? …… 各位大佬,日常满地打滚,求一波投资、推荐票、打赏神马的,么么哒。 (本章完) 第29章 洪智有的烦恼 第29章 洪智有的烦恼 洪智有很头疼。 现实是残酷的,原剧里老余办公室斗法看似有惊无险。 实则,人在站里,身不由己,远不止那点事。 这时候的吴敬中有戴笠、建丰做靠山,前途无量。 而且,国军牌面实力远大于红票。 吴敬中还未萌生退意,依然热衷于绞杀红票。 别说是他,就是余则成这时候被查出来,也会被毫不留情的枪毙。 洪智有决定做点什么。 对,一点点。 绝不多。 能救就救,救不了拉倒。 他可不想坐上那张电椅享受“套餐”伺候。 刘文生颤抖着喝了几口水。 吴敬中与他眼神交汇,摆了摆手: “你们几个出去。” “是,站长。”几个打手迅速退了出去。 刘雄把门带好,准备好了纸笔。 “说吧,你的上下线,来津负责的名目。”吴敬中沉声问道。 “等等。”洪智有打住了他。 “怎么了?”吴敬中不满问道。 “站长,我申请回避。”洪智有正然道。 “嗯?”吴敬中道。 洪智有看了眼刘雄,欲言又止。 吴敬中打开门,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长廊上。 “洪秘书,为什么要回避?”吴敬中背着手问道。 “站长,我,我只想效忠您,党国大事就不参与了。”洪智有道。 “你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 “为什么让伱参加? “你的级别太低了,像这种红票可比天上的老鹰还难抓,随便招点啥都是天大的功劳。 “听我的,你就端茶倒水。 “回头立了功,我给你报上去,你就可以晋升中尉了。 “这是大好的机会,你要把握住啊。” 吴敬中白了他一眼,有点嫌弃这小子不懂味了。 其实,他心里也很慌。 洪智有这几个月没少替他捞金捞银。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再加上梅姐老催他赶紧提携洪智有,吴敬中还真上心了。 再者,洪智有级别低,没山头。 纯纯的自己人。 有好处,干嘛不给他? “站长,有您在,我比陆处长这些中校还威风。 “中尉也好,中校也罢对我没有意义。 “刘文生太重要了,站里人多眼杂,万一这个人出了啥纰漏,我作为参与者少不了生嫌隙。 “还是回避的好。 “真的,有您遮风挡雨,我再拾点牙慧,就已经是人上人了。 “还请您批准。” 洪智有看着吴敬中,目光坚定道。 吴敬中看了他好一会儿。 这才微微叹了口气,赞许笑道:“难得糊涂,好,好!” “要不我替你去叫余主任? “眼下漕帮虎视眈眈,虽说陆处长的话不一定真,但防范还是要的。 “刘主任、肖主任保卫科需要负责您的安全。 “您总不能为了刘文生,置自己安危于不顾吧。” 洪智有很中肯的提出意见。 嗯? 吴敬中目光炯厉的看着他。 小子可以啊,说不参与,这就安排上了。 “站长,您别这么看着我,我害怕。 “学生这辈子只有一个愿望,您能万寿无疆!” 洪智有笑道。 吴敬中目光柔和了下来,微笑点头:“你倒是有心了。 “去,把马奎叫来。” 马奎? 果然,吴敬中心里还是有杆秤的。 老余有左蓝的“黑历史”,还不如唱对台戏的马奎可靠啊。 “去啊。” 见他发愣,吴敬中喝道。 “是。” 洪智有领命而去。 “呼!” 他微微吐气,轻叩额头。 暂时是抽身事外了,只是怎么才能帮老余呢。 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到了马奎办公室。 不得不说马奎真的很敬业。 被站长怼哭了,居然没出去喝闷酒,在看书。 《中国之命运》,作者:委座。 “马队长,站长让你去一趟刑讯室。”洪智有双手插兜,淡笑道。 “怎么,这是要审我吗?”马奎冷笑。 “要审你,来的就是刘科长了。 “去吧。” 洪智有手心朝内肩一摆。马奎夹了书签,仔细合好放进抽屉,冷哼一声大步而去。 洪智有回到了办公室。 刚坐下,陆桥山就从门缝里探出了脑袋:“老弟,不忙吧。” “不忙。”洪智有道。 “我说的没错吧,是不是大鱼来了?”陆桥山两眼四下一梭,低声问道。 洪智有笑了笑,没说话。 “你呀,说你鬼,你又不灵光。 “这么好的事,咋让马奎领走了。”陆桥山指着他,鸡贼发笑。 “级别不够呗。 “我又不像您和马队长是中校。”洪智有耸肩苦笑。 “你说啊。 “站长咋就这么器重这条疯狗,今儿都吵成那样了,还让马奎……”陆桥山一拍腿,妒忌之色全写在了脸上。 这条肥鱼肯定能咬出不少红票。 马奎这波要立了大功,万一升成上校,津海站副站长还有他的份么? “站长还要毙了你。”洪智有噱笑。 “哎,我这个情报处长是瞎了。”陆桥山摇头一笑。 “陆处长,您可别瞎。 “我还指着跟你吃香喝辣呢。”洪智有打趣了一句。 “好说啊,咱可是亲哥俩,你得多替我向站长美言几句。 “哦,我手上那么多人就天天闲着喝茶。 “该动动了。” 陆桥山点了点他的胸口,提醒道。 尼玛,用得上又是亲哥俩了。 “别,这事没法美言。 “站长不让我掺合。 “我只对钱感兴趣,领导保护。”洪智有低声道。 “也是。 “换我也得把你藏好了,翅膀硬了得飞走。 “特么有钱,谁还当特务啊。 “哎,我这副站长是没戏喽。” 陆桥山叹了一声,整衣起身。 “不见得。 “抓人也不一定是用行动队的。”洪智有笑道。 陆桥山眼珠子一转。 明白了过来。 “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说完,心情愉悦的离开了。 洪智有送他到门外。 然后,回到站长室外值班。 等了约半个小时。 见副主任肖国华从保卫科脚步匆匆的走了出去。 洪智有只是点头打过招呼。 作为知情人,这时候任何一句话都会让人起疑。 肖主任是站长的贴身随从。 站长应该是出去了。 刑讯室有个回廊,里边有一条密道,直通外边。 只有绝密任务才会启用。 显然,站长和刘文生已经离开了。 危险啊! 他苦恼的发起了愁,怎么才能把刘文生被捕的消息传达给余则成。 正发愁,余则成从机要室走了出来。 “洪秘书,我这新到了一点好茶,过来喝一杯?”他很斯文的笑邀。 “好啊。” 洪智有晃了过去。 茶局一展开,闲了几句,余则成笑问: “上好的龙井,不错吧。” “不错,比马奎的好。”洪智有如实评价。 “对了,快到饭点了,中午站长没安排吧,要不我请你下馆子。”余则成看了眼表,笑问道。 洪智有顿时明白,余则成在套话。 “不了,我手上还有点事,茶不错,我拿走了。”洪智有直接拿起茶盒,不给他追问的机会,起身准备离开。 余则成很聪明、十分警觉,显然嗅到了什么。 他在问站长的去处。 自己表现的越谨慎。 他越会起疑。 而且洪智有绝对相信,余则成已经请陆桥山“喝茶”了。 就老陆怨妇一样的嘴,少不了得拿“大鱼”显摆一下,顺便吐槽马奎。 洪智有要透信息,但绝不是直言了当。 别自己没拯救他。 先让老余给卖了。 毕竟,兄弟就是拿来卖的。 “别,喝完再走啊。”余则成不死心道。 “不了,我得去趟档案室。”洪智有灵光一闪道。 刘文生属于大学教授。 正规档案必然由北平转到了市政人事局,吴敬中要保护他,肯定会把档案从人事局调过来。 人事股股长是盛乡。 这家伙可是倒卖情报的。 老余如果够聪明的话,点这一句足够探查到信息了。 …… (本章完) 第30章 锄奸(求收藏 推荐票) 第30章 锄奸(求收藏 推荐票) 为了不漏马脚,洪智有拿着资料去了趟档案室。 盛乡正翘着二郎腿抽烟。 这位股长大人,油腻圆脸盘子,痘坑密密麻麻,眉毛稀疏,眼睛不大看起来十分和气。 见了洪智有,他连忙起身:“哟,洪秘书,啥风把你给吹来了。” “这是站里新批的外勤档案,站长已经批了,入库。” 洪智有把资料甩在桌上,没有多余的话,立即离开。 回到办公室。 他关上门,然后叫食堂的老罗给自己送一份饭上来。 从现在起。 在老余没搞定刘文生之前,没有吴敬中允许,他哪也不会去。 …… 余则成站在窗口,透过窗户往底下看。 站长中饭都是下馆子。 洪秘书在办公室,站长的车没动。 保卫科的两位主任和马奎也不在。 秘密通道。 站里果然有大事。 会是什么? 要是查处军贪,没必要这么藏着掖着。 只能是红票。 要坏。 “洪秘书向来与我亲近,突然这么谨慎、见外,他肯定知道什么。 “档案室? “要不去碰碰运气?” 余则成眼前亮光一闪。 档案室在三楼。 余则成看了眼手表。 他早已记住站里主要人物的下班习惯。 待时间一到,余则成往外走去,恰好碰见盛乡下楼去了。 他前往三楼。 值班的是一个小姑娘,正在看《金瓶梅》。 “张丽,干嘛呢?”余则成问。 “余主任。”小姑娘吓了一跳,手足无措的立正。 “上班时间看这个,站里的规矩都不知道吗?”余则成呵斥。 “余主任,我错了。”张丽吓的直哆嗦。 “档案室是重中之重。 “凡事上点心。” 余则成瞪了她一眼。 “这几天的档案在哪?”余则成问道。 机要室管的很杂,签收、传阅、分发、归档,与档案室工作有部分关联。 档案室只配了股长。 余则成有一定兼管权利。 “都在这。”张丽道。 余则成打开一看。 除了几份外勤,多了一份教育局的人事资料。 杨平安? 燕京大学调津海北洋大学,古典文学教授。 一个燕大教授的档案,怎么会在津海站。 他迅速扫了一眼,记住了照片、资料。 “赶紧放回去。 “下次记得有档案到了,必须先送到机要室签收再归档。”余则成严正训斥。 “好的。”张丽道。 “守点规矩,女孩子看这种书。”余则成不满叨咕。 “是。”小姑娘脸红透了。 余则成去了食堂。 心里暗叫不妙。 吴敬中这么重视杨平安,这人万一要是红票反水。 整个津海地下组织会很危险。 他跟秋掌柜是单线联系,对津海地下组织完全不熟。 不行,得尽快跟秋掌柜联系。 他又重新反思了刚刚的行为。 暗自庆幸,为了表现积极,最近这段时间每天都有去档案室检查、催收。 所以,即便是站长怀疑。 他也只例行公事。 应该问题不大。 吃完饭。 余则成开车去了淮山路的悬济药店。 来不及等收虎骨的暗号了,他径直进了店中。 “老板,我最近鼻炎犯了,有没有啥药能治?”余则成问。 “药可以抓。 “不过蝉兑还没晒脆生,你要的话我去后院给您取点。” 秋掌柜笑盈盈道。 “好。” 秋掌柜往里走去。 余则成四下看了一眼,紧跟了过去。 到了后院,秋掌柜关上门板着脸道:“你这位同志怎么回事,大白天突然联系,伱知不知道这样会很危险。” “来不及了。” 余则成脾气一如既往的温和:“站里抓了个北平来的教授。” “叫杨平安,53岁,古典文学教授。 “这次来津海调任北洋大学讲师。 “吴敬中很重视这个人,保密程度极高。 “你好好想想。” “杨平安?”秋掌柜双眼呈现出不可思议之色。“怎么了?”余则成问。 “前段时间津海一位地委要员得急病走了,杨教授是北平地委的专员,这次受组织密派前来津海领导地委工作。”秋掌柜脸色惨白道。 “组织现在如何?”余则成问。 “目前没状况,不过杨专员已经跟这边的同志电话接了头,这几日就可以开展工作了。 “老余,情况确定吗?”秋掌柜道。 “不确定。”余则成向来稳重,不说没把握的话。 “不过,咱们赌不起。 “秋掌柜,咱们得抓紧时间撤离了。 “不出所料,津海站很快就会有行动。” 余则成没想到刚潜伏下来,就碰到了这么要命的事。 “别慌。 “我是情报专线,不直接跟地委联系,他们主要负责工运、学生、码头。 “你我暂时是安全的。 “这样我马上发电报,让上边处理。 “按照组织原则,在没有正式交接前,他不会拿到地委人员名单,所以咱们必须在他跟地委的人接触前干掉此人。 “你放心,我来安排。 “门口牌子要挂上治鼻炎的妙方牌子,就代表成功了。” 秋掌柜道。 “对了,这个人可能受过刑讯,他身上会有暗伤可作甄别。” 余则成交代了一句,起身准备离开。 “余同志,你的情报很重要。 “刚刚我的语气急了点,别介意。” 秋掌柜喊住了他,歉然道。 余则成苦涩一笑,心情沉重的离开了。 …… 泰安路偏僻的老宅内。 吴敬中和刘文生正在喝茶。 “吴站长,按照您的指示,我已经向津海地委发出碰头指令。”刘文生面无表情道。 出卖自己的同志是无耻的。 此刻,他内心像刀割一样疼痛。 “很好。 “我的人会在贴身保护你。 “记住,先融入他们,慢慢挖,津海有很多地下红票。 “有几个十分活跃,老鹞子、八哥,还有一个峨眉峰! “你要争取把他们都挖出来。” 吴敬中正然指示。 “放心,只要我交接工作,坐稳了位置。 “到时候你们来一场大清查,一旦地下组织受到破坏,他们就会狗急跳墙与地委交叉联系。 “很容易把他们逼出原形。” 刘文生道。 “还是你们读书人有本事啊。 “就这么办。” 吴敬中道。 “我什么时候能见我的妻女。”刘文生问。 “完成任务再说。”吴敬中森冷笑道。 …… 晚上。 洪智有吃完饭,洗完澡回到了办公室。 也不知老余转达了情报没有。 现在他什么也不能做。 只能等。 按照《潜伏》剧情,余则成和秋掌柜并没有死,地下组织依旧完善,说明刘文生应该是被干掉了。 希望如此吧。 …… 晚上十点。 锦衣卫教堂外边。 几只鸦雀飞过。 马奎和齐大福驱车来到了教堂外边。 刘文生下车,在二人护送下从侧门进了教堂。 里边一个穿着黑色风衣、圆帽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椅子上。 “老兄,你也信西方的洋菩萨?” 刘文生走了过去沉声道。 “夜路走多了,容易遇见鬼,拜一拜总是好的。”那人起身回了一句。 两人同时摘下帽子:“老魏。” “老刘。” “刘专员,可算把你盼来了,地委的同志群龙无首,好多工作没法展开。 “怎样,北平那边有什么指示吗?” 叫老魏的上来跟刘文生拥抱,手肘看似无意的在刘文生胸口顶了下。 嗤! 刘文生身上的伤口被触碰到,身子一颤抽了口气。 “有。 “这样,明天你召集地委主要同志开个碰头会。”刘文生点头道。 “好!” 老魏笑着点头。 “叛徒!” 突然间,他怒吼一声,拔出枪直接射向刘文生。 …… 感谢各位投票、追读的大佬,么么哒,爱你们。 (本章完) 第31章 得了便宜还卖乖 第31章 得了便宜还卖乖 来之前,上峰提醒过老魏。 刘文生极可能叛变,并受过刑讯。 一旦属实,就地击毙。 老魏此前故意触碰刘文生胸口,见他面露痛苦之色,便知此人确已经叛变组织。 biu,biu! 老魏果断扣动了扳机。 刘文生胸前溅起了血。 “老魏,你!” 他双目圆睁,一头栽在了地上。 老魏转身就跑。 “不好!” 教堂的枪声惊动了门外的马奎和齐大福。 两人同时闯了进来。 马奎照着逃走的老魏就是一枪,正中大腿。 老魏闷哼一声,险些跌倒。 他借着教堂的座椅掩护,与马奎二人交火。 很快,子弹便打光了。 经验老道的马奎打了个手势,与齐大福一左一右缓步包抄了过去。 “呼呼!” 老魏喘着粗气。 叛徒已除,他自知求生无望,猛地窜出身,佯作举枪射向马奎。 “别开枪!” 马奎大叫一声。 然而,为时已晚。 齐大福本能的一梭子打在老魏身上。 “值了……” 老魏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倒在了血泊中。 “谁让你开枪的! “他已经没子弹了,就是钉板上的鱼肉。 “你特么是头猪吗?” 马奎反手一耳光扇翻了齐大福。 老魏是津海地委的二号人物,实际掌舵人。 他的价值远远高于刘文生。 现在好了,刘文生没了,老魏这条肥鱼也死了。 好好的一盘棋,全被搞砸了。 马奎气的六窍生烟,越想越气,照着地上的齐大福就是一通暴揍: “老子让伱开枪! “让你开枪!” …… 津海站会议室,空气几近窒息。 “砰!” 吴敬中一拍桌子,语气自嘲道: “好好的一个香饽饽,一口没啃就馊了。 “戴老板还在京陵等我过去开庆功宴呢。 “现在好了,全砸了。” 说着,他气愤的指向马奎:“马队长,你怎么解释。” 马奎咬着牙,头不甘的歪了歪: “站长,我们按照计划接头,哪想刘文生刚进去就被对方崩了。 “这分明就是有人透漏了情报。” “透漏情报,谁?”一听这话,吴敬中就火大。 “我走的秘密专线,站里就几个人知道,人也是你挑的。 “你给我说说是谁? 他咄咄逼人的追问。 “我不知道,但是我有种直觉,咱们站里一定有红票,而且极有可能就在这间会议室内。”马奎目光锋利的扫过众人,冷声争辩。 “是啊。 “红票好使,只要砸了手艺就是红票泄密,准没毛病。”陆桥山摇头嗤笑。 他此刻是真开心啊。 马奎不仅没捞着功,还搞砸了。 就这泡屎淋在头上,这辈子别想晋升上校了。 “姓陆的,你不要落井下石……”马奎青筋暴起,刚要发作。 吴敬中一拍桌:“够了。 “刘主任,从站内查起,所有人必须接受审查。” “那马队长和齐大福……”刘雄沉声问道。 “先停发三个月的薪水。”吴敬中火大道。 “是!” 刘雄领命。 众人回到办公室接受审查。 …… “洪秘书,你当时在哪?”刘雄问道。 洪智有一一交待。 持续了个把钟头,站里陆陆续续放行了。 陆桥山瞅了个空,又溜进了洪智有的办公室。 紧接着,余则成后脚跟了进来。 “陆处长,余主任,来,喝茶。” 洪智有摆开茶盏,三人开聊。 “老余、洪秘书,你说这么重要的人物,楞没知会咱们。 “你听听马奎那口气,全站独他是忠臣能臣,咱们都是妄臣贼子呗。” 陆桥山手一摊,翘起腿皮鞋底一亮,开始吐槽。“忠臣就忠臣呗,这玩意又不能当饭吃。”余则成笑了。 “我就是不理解。 “马奎捅破天了,站长就罚他三个月薪水,连个降级处罚都没有。 “太偏爱了吧。” 陆桥山又开启了怨妇模式。 其实站里的人都心知肚明。 马奎是蠢,蠢在不懂人情世故。 但他同样是为数不多真正干事的人。 要搞掉马奎,再来个陆桥山,津海站就不用营业了。 吴敬中这只老狐狸,能不明白这个理么? “老陆,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马奎这一栽,副站长的位置基本上是无缘了。 “站里可就你一个中校。 “你就等着开香槟庆祝吧。” 余则成半开玩笑的恭维道。 “哪里,哪里……”陆桥山嘴角扬的都快压不住了。 他来干嘛了? 不就是想秀一秀么。 正说着,刘雄走了进来: “洪秘书,余主任,站长让你俩去趟办公室。” 两人不敢怠慢,连忙来到了办公室。 “把门关上。”吴敬中吩咐。 洪智有关好门,吴敬中坐下叹了口气: “哎,拙劣的马奎啊。这下好了,脸没捞着,净漏屁股了。 “你们俩怎么看?” 洪智有往边上捎了捎。 论资排辈,得是老余先说话。 出来混,规矩还是要讲的。 “还是智有先说吧。”余则成道。 他知道洪智有参与过这事,更有发言权。 “洪秘书,你说。”吴敬中指着洪智有。 “我觉的,不能怪马队长。 “刘文生来津,很多地方可能出岔子。 “比如北平那边转运他的妻女,可能惊动了红票。 “还有津海北洋大学、教育局。 “而且,现在黑市上的情报买卖十分猖獗,指不定刘文生刚踏入津海,北平就有人炒价了。 “别忘了,他可是被人卖了的。 “那个人完全可以借机再大捞一笔。 “要知道现在黑市上关于红票,尤其是这种大鱼的情报至少两根金条起步。 “所以,我认为责任不在站内,更不在站长您。 “肯定出在北平!” 洪智有一通分析,斩钉截铁定了性。 “嗯,该是如此。 “津海站有内部监控机制,成员每个月还有一次内部审查,这次又是您亲自坐镇,不大可能是咱们的人走漏风声。”余则成附和。 说着,他掏出手绢,擤起了鼻涕。 “抱歉,这一入秋鼻炎就犯,老毛病了。”余则成尬笑道。 他去过秋掌柜那。 街上人多眼杂,万一有人看见得有个说辞。 正说着,电话响了。 “我打赌,是戴老板的。”吴敬中指了指电话机。 然后神色一肃,接了电话。 “是,局座。” “怪我,失手了,辜负了您的信任。 立正、肃穆、擦汗。 …… “不能,我亲自坐镇的,一只苍蝇都不可能漏出去,肯定是北平马汉三那边出了毛病。 “你知道的,马站长向来高调,他那些手下咋咋呼呼的,指不定哪就漏了风,让红票察觉了。 “哎哟,我的局座大人。 “我鸡鹅巷时期就跟您干情报了,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吗? “……” 挂断电话,吴敬中擦了把冷汗,犹有余悸道: “还好我这张老脸好使啊。 “有马汉三给咱们顶了雷。 “局长批示:下不为例!” “走,吃饭!”吴敬中眉眼绽开,笑了起来。 “站长,去哪,我给您订包间。”余则成忙道。 “不用。 “直接去我家,你嫂子特意备了顿上好夜宵。 “也算是给咱们压压惊了。 “正好,我还有事要跟你们谈。” 吴敬中一解上衣领扣,办公室弥漫的杀气渐退。 洪智有正求之不得。 他已经电话跟龙二定了日期。 不出所料,今晚将会有一出好戏。 …… (本章完) 第32章 洪智有的连环计(求收藏 推荐票) 第32章 洪智有的连环计(求收藏 推荐票) 常德路1号,别墅。 梅姐准备了一大桌菜,笑容满面的招呼: “则成、智有,别聊了上桌吧。” “嫂子,这么晚了还做这么多菜,真是劳烦你了。”余则成笑盈盈的感激道。 “劳烦师母。”洪智有亦道。 “我麻烦啥,都保姆做的。 “洪秘书,你呀别一口一个师母,以后跟则成一样叫嫂子就行。” 老吴最近创收大涨,梅姐看两个招财童子,满眼都是欢喜。 “是,嫂子。”洪智有朗声应允。 有梅姐认可,他的地位算是真正进了一步。 “你忙活一晚上了,歇着去吧。”吴敬中笑道。 “那伱们慢用。”梅姐很识趣的回到了房间。 酒过三巡。 “两位,穆连城那边的进展如何了?”吴敬中笑问道。 “我的人查到,穆连城让庞管家在黑市兜售古玩,我感觉这家伙搞不好要跑路。”余则成道。 洪智有暗自佩服。 老余还是有手段的。 “他当初可没少送宝贝给温士珍和鬼子。 “得看住了。” 吴敬中神色着紧道。 “我已经盯住了买家,姓庄,是香岛那边的倒爷。 “我的想法是,让他先钱多套穆连城些宝贝。 “只要他敢离开,立即扣押。 “这样一来,他出钱,咱们收宝贝,一举两得。” 余则成老练道。 “干的不错。”吴敬中大喜。 “智有,你那边呢?”他转头看向洪智有。 “根据婉秋提供的情报,我发现穆连城在水兵仓储开了个仓库。 “美佬的地盘,我没敢打草惊蛇。 “改天,我亲自去查看下。” 洪智有回答,顺便给婉秋“请”了一功。 “嗯,你这恋爱谈的不错。 “狗汉奸还挺精,他以为巴结美佬我就治不了他? “不过眼下军调在即,马歇尔的女婿已经到了北平,水兵仓储暂时不要动。” 吴敬中对洪智有的做法很是满意。 说话间。 他起身去了趟里边,手里攥着两根大黄鱼回到餐桌。 “这是给你俩的。 “最近这段时间当差不易,一点辛苦费。” 吴敬中给二人各发了一根金条。 “谢谢站长。”余则成欢喜收下了。 洪智有嘴角一撇,没接。 “怎么了,嫌少?”吴敬中笑眯眯问道。 “站长,我最近开支有点大。 “前段时间让陆处长给漕帮递话,手上的余钱…… “能多给点吗? “要不俱乐部那边,小费都给不起了。” 洪智有舔着脸问道。 “好说!” 吴敬中丝毫不恼,起身又拿了几卷美金出来: “你俩,一人五百美金。 “够了吧?” “够了,够了,多谢站长抬爱。”洪智有躬身致谢。 “那,那我就沾洪秘书的光,谢谢站长了。” 余则成也欢喜的收下了。 他是真心佩服、羡慕洪智有。 二皮脸性格,好利小人。 这种人说啥话都是理所当然,哪像自己得装着,说一句话心里要过十八遍。 洪秘书,潇洒自在人啊。 他哪知道,洪智有深知秦王政和王翦的君臣之谊。 吴敬中不怕要,就怕他不要,巴不得他要。 要不贪了这么多钱,手下啥也不要,搁谁心里不堵,不慌? 又谈了一番,吴敬中有了些许困意。 洪智有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余则成很识趣的起身告辞:“站长、洪秘书,时间不早了,我约了庞副官明天去94军更新无线电装置,就先行一步了。” “去吧,注意安全。”吴敬中微笑点头。 待余则成一走,他打着哈欠问:“洪秘书,还有事吗?” “有。 “站长,我有两桩买卖。”洪智有低声道。 “智有,买卖我不能碰,家规很严的。”吴敬中轻叩了几下桌子。 “您先听听。 “第一桩,钱同知,就是送您美金、烟土那位。 “他儿子在美利坚使馆做武官。 “美佬有个计划,在世界各国培养买办,专门用美金搜刮各种文物和黄金。 “钱同知就是美佬的走狗。 “你想美佬印钞机一开,全世界的黄金、宝物全流了过去。 “要把钱同知给洗了,满满的宝贝和黄金,都是硬通货啊。” 洪智有道。 “这人背景很深,不好动啊。”吴敬中有些动心了。 “假如他收了穆连城的东西。 “勾结汉奸,倒卖文物。“眼下建丰正在大力抓投机倒把,咱们洗了钱同知,大功一件啊。” 洪智有提醒道。 “这种人很奸诈,他会很小心。”吴敬中摇了摇头。 “我自有办法。”洪智有把计划详细说来。 “你说的对,党国、人民的财产,绝不可以流落海外。 “否则你我就是民族的罪人啊。 “先布局,待养肥了再宰他。 吴敬中略作沉思,眼神一狠同意了。 “不过,钱同知和张四爷是拜把子兄弟……”洪智有看着吴敬中,小声铺垫了一句。 “怎么又是这个张四爷!”吴敬中一咋舌,皱眉恼火道。 “我再谈谈第二桩买卖。 “站长,您还记得龙二吗?”洪智有道。 吴敬中抱着胳膊点了点头。 “龙二是漕帮二号人物,为人义气,深得人心。 “他有意取代张四爷。 “并承诺,一旦接管漕帮,每月向您孝敬两成利润。 “站长,漕帮码头每天人山人海。 “杨文泉、李汉元、陆桥山这些人只拿了点皮毛就肥的流油。 “两成利润,相当于至少三家穆连城酒厂每月的收益。 “还不用您操心劳力。 “您看?” 洪智有笑了笑,抛出了橄榄枝。 “你小子想把我装进去? “实话告诉你吧,我比你更厌恶漕帮。 “动漕帮,李汉元、杨文泉不动,就咱们这几条枪,拿去送吗? “若是上报局里,又显得我无能。 “他们河水别来我这口井,我就知足了。” 吴敬中摇头叹了口气。 “站长,这些我当然知道。 “动他们也不一定要警察和94军,有的是人收拾他们。”洪智有神秘兮兮的卖了个关子。 “哦? “津海还有谁?”吴敬中好奇问。 “美佬的海军陆战队。 “我有个美佬同学,他告诉我漕帮的人偷了批美佬的军火。 “这事已经落实了。 “但他们有条例,不得与驻军冲突。 “所以,想请您找陈长捷司令官协调下,只要你和陈司令能把牟廷芳和杨文泉拖住一晚上,美佬就能剿了漕帮。” 洪智有合盘托出计划。 “你小子手够长啊,都伸到美佬的锅里去了。 “陈司令那我能说上话。 “但美佬办事我信不过,万一要漏了风声,就不只漕帮了,牟廷芳、杨文泉也会打我的黑枪。 “军、帮全得罪,津海我还怎么呆。” 吴敬中爱钱,但更爱命。 他和漕帮远没到鱼死网破之时,犯不着冒这险。 津海这么大,容得下他和漕帮。 各发各财,各安各命。 只怕你已经呆不下去了……洪智有笑了笑,不再多言。 他在等。 等枪声。 就在吴敬中不耐烦下逐客令时,砰砰! 几声枪响打破了夜空。 “怎么回事?肖科长,快去看看。”吴敬中立即冲门外大喊。 …… 夜色下。 龙二捂着受伤流血的胳膊,拼死往吴敬中的府邸狂奔而来。 在他身后,是数名气势汹汹的漕帮杀手。 肖国华率卫士手持冲锋枪直接卡在了前边: “什么人,赶紧给我滚远点。” 龙二大叫:“我是漕帮龙二,我有重要情报面见吴站长,事关吴站长生死大事,快放我进去。” “站住!” 肖国华稳住龙二,率人用枪对准了追杀的杀手。 “三个数,不滚,老子送你们见阎王爷。”肖国华冷森森报数。 “一! “二!” …… “走,回去告诉四爷。” 尚未数完,众杀手一哄而散。 “洪秘书,你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人都找到我家里来了。 “我警告你,我的信任是有限度的,不要玩火。” 吴敬中拍桌怒道。 “站长,还是见见龙二吧。”洪智有正然道。 “把龙二带进来!”吴敬中盯着他看了几秒,抬手吩咐。 …… 新书收藏破千了,感谢各位大佬的追读、投票、评论支持。爱你们…… (本章完) 第33章 吴敬中拍板了 第33章 吴敬中拍板了 龙二被下了枪,浑身是血的带了进来。 “江湖草莽,不知天高地厚。 “你有什么情报,还事关起我的生死了?” 吴敬中喝了两口清茶,眼含杀意道。 他今晚很生气。 甚至想杀人。 龙二、洪智有都想杀! 作为一名老特工,他习惯在背后布局、操控,而不是由别人牵着鼻子走。 洪智有过界了。 除非有绝对的理由。 否则,吴敬中绝不会再用这人。 一个没有底线的糊涂蛋是活不长的。 “龙二,你不是有重要情报吗? “拿出来,交给站长。” 洪智有在一旁平静道。 他今晚是在赌命。 赌自己的,也赌吴敬中的。 赢了,拔掉漕帮,消除心腹大患。 输了。 彻底失去吴敬中的信任,龙二被交付漕帮,自己横死街头。 不过,洪智有对这一局有必赢的信心。 此前连续布局。 无论马奎,还是陆桥山的“招供”,都是为了点燃吴敬中这颗炸弹。 现在时机已经成熟了。 龙二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录音机: “吴站长,这是美佬托我在张四爷家安装的窃听录音。 “你听听。” 说完,他按下了播放键: “四爷,伱呀把吴敬中看的太高了。 “你这枪指错了人。 “眼下红票在津海十分活跃,姓吴的若是消失了,大可说是红票干的,姓戴的又能怎样?” …… “陆处长,知道为什么…… “因为吴敬中怕我,他在装样子。 “他以为我会卖面子? “呵呵,不,我只会让他认清现实,把吃进去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 啪! 录音中断。 杨文泉、张四爷等人的声音像一记记耳光,狠狠抽在了吴敬中脸上。 这位军统要员面似寒霜,眼中杀意滔天。 录音是真的。 张四爷父子他没见过。 但杨文泉独特的鸭公嗓和陆桥山的声音绝不会错。 “放肆! “狂妄! “好大的狗胆!” 吴敬中噌的站了起来,抓起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他本着求财以和为贵,处处避让漕帮。 没想到自己一番好意,反倒被这帮人渣当成了软柿子。 更糟糕的是,杨文泉在走私军火。 津海站就是眼中钉。 杨文泉和张四爷必须搞掉他。 这是盘棋不死不休,从他踏入津海那一刻起,就注定只能有一个赢家。 是自己低估了这帮人的豺狼之心。 还是太慈悲了啊。 “为什么今天才上报! “你让龙二明着来我这,不就是想我公然和漕帮决裂吗? “洪秘书,你安的什么心思。 “我看你才是狗胆包天!” 吴敬中指着洪智有,狠厉呵斥。 “站长。 “您老是菩萨,我不是。 “我只是利禄小人,我能依靠的也只能是你。 “但您迟迟不肯显圣啊。” 洪智有苦笑回答。 旋即,他指着龙二: “他,我,美佬,都把希望寄托在您身上。 “这事是菲尔逊上校布的局。 “我就是颗棋子,根本没得选。 “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盘棋的操盘手只能是你,能同时压住政、军、警的人也只有你。 “你动一动,天清地朗。 “你不动,漕帮、杨文泉、美佬他们就是定时炸弹,无论最后是谁爆了,你必遭其害。” 说到这,洪智有鞠躬九十度: “明师为山,学生纵有万千心思,归根到底惟愿您万寿无疆。” 吴敬中仰头看着天板,沉思许久后冷哼一笑: “万寿无疆? “是啊,谁不求个活呢。 “你想活,我也想。” 骤然,他目光一肃,正然下令: “来人! “把陆桥山夫妇就地扣押,二十四小时监守,不允许与外界有任何联系。 “谁敢透露风声就地枪决。” “是!”肖国华领命。 “说说吧,我的孔明先生,你们下一步计划。”吴敬中重新坐了下来,森冷发问。 “菲尔逊上校的意思是,想您请陈长捷司令出面,以城防演习为名先封锁了漕帮所在的塘沽一带。 “同时,让陈司令稳住牟廷芳、杨文泉。 “3日后晚上八点。 “海军陆战队会清剿码头,龙二会配合美佬处决张家父子。” 洪智有如实说道。“有把握吗?”吴敬中问。 “有,即便94军出动,美佬也不会停手。 “盗窃军火,委座来了也无话可说。 “张家父子必须死!”洪智有语坚如铁。 “我很奇怪,你恨漕帮可以理解,眼下军调在即,各大报社已经进驻津海,美佬冒这风险图的是什么。”吴敬中不解问道。 “因为美佬要走私鬼子留下的烟土。 “漕帮掌握着烟馆分销。 “不彻底洗牌,美佬的烟土没法卖。”洪智有道。 “天下之事,无非一个利字。 “这就不奇怪了啊。” 吴敬中冷叹点了点头。 “站长,动吧。”洪智有道。 “你找了个好靠山啊。 “美佬现在是蒋宋孔陈的上帝,我既不能拒绝,也不能反抗。 “办吧!” 吴敬中一拍扶手,打定了主意。 “谢站长。”洪智有道。 “来人,带这位龙先生下去疗伤。” 龙二受伤不轻,脸色白的跟纸一样,这会儿地上已经渗了一大滩血,吴敬中才开口。 “谢了。” 龙二冷冷回了一句,被人搀了下去。 “这人倒是个汉子。 “我不喜欢见血,去阳台说话。” 闹了这么一出,吴敬中也没睡意了。 到了阳台。 他又恢复了温和之态: “洪秘书,张四和穆连城是拜把子兄弟。 “打明清以来,一直传闻漕帮之家,富甲天下,剿了以后这些党国的财产必须重新分配。 “美佬有什么想法?” 吴敬中摩挲响指,暗示洪智有。 “当然。 “一共七大份。 “美佬、陈司令官、牟军长、您分四大份。 “余者李汉元、塘沽封防的指挥官、龙二、张廷锷等人共分一份,再匀出一份分给漕帮那些元老稳住码头。 “最后一份上交国库用作交差。” 谈钱好啊。 谈钱就还是好义父。 洪智有心头暗松了一口气,连忙回答。 “这么个分法,也太不靠谱了。 “张四肯定有不少宝贝,落入那些不懂收藏的人手中岂不暴殄天物。”吴敬中拍打手心,皱眉不悦道。 “站长放心,入库搬运都是漕帮弟子。 “您是龙二的救命恩人,自己人嘛,那些值钱的老东西当然只会出现在您的那份里。” 洪智有心意相通的笑道。 “嗯!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吴敬中心情大好了起来。 “老师。 “学生鲁莽,害您受惊了,恳请老师责罚。” 洪智有立正、肃然躬身致歉。 “好了,你本心是善的。 “漕帮不除,你我不安啊。 “不过,下不为例。 “年轻人聪明是好事,小心过头反被聪明误啊。” 吴敬中拍了拍他的肩膀,笑意和蔼,眼神却阴森的可怕。 “学生谨记老师忠告。”洪智有低头道。 吴敬中的气愤、猜忌、提防,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是走狗、舔狗,但不是傻狗。 何为人情世故,无非荣华富贵。 所谓忠诚,一文不值。 在吴敬中眼中,能不能替他捞钱才是衡量一切的标准。 漕帮是洪智有的致命威胁。 命大于天,为此他不惜牺牲一切代价,其中就包括吴敬中那可怜的区区信任。 “这个给那位受伤的义士,情报奖励。 “还有,他是你的自己人,不是我的,明白?” 吴敬中掏出两根金条塞给了洪智有。 “明白,龙二从未见过站长。”洪智有点头。 “你还没分房吧?”吴敬中突然问道。 “没。” “你上次说,陆桥山敲你竹杠。 “你是我的人,这口气我得替你出啊。 “陆处长以前在粤州任职,那地方肥,来津海也没少从张四这拿钱,他兜里银子肯定少不了。 “这种不忠之人,你用不着仁慈。 “懂我意思吗?” 吴敬中凑到他耳侧,亲自传授机宜。 张四、穆连城这种大鱼他吃。 陆桥山这种小虾米,吴敬中没兴趣,乐的赏给洪智有。 “明白。”洪智有道。 “陆处长桂林路的豪宅不错,住他几天去。”吴敬中大手一挥,亲和笑道。 “是,多谢老师指点。” 洪智有佯作美滋滋,驱车直奔陆桥山豪宅而去。 …… (本章完) 第34章 敲诈陆桥山(求收藏 推荐票) 第34章 敲诈陆桥山(求收藏 推荐票) 阳台上。 吴敬中目光阴戾、冰冷的盯着汽车消失在黑暗中。 “绸儿,把地毯换了。” 梅姐喊了一声,端着茶水来到阳台。 “老吴,这个洪秘书胆子越来越大了。 “他居然敢向你要钱。” 梅姐不懂政治,她恼火的是洪智有敲到自家头上来了。 一千美金啊。 想想都肉疼。 “妇道人家你懂什么。 “别说一千,就是五千,我也乐的给他们。 “爱钱的小人不可怕。 “就怕那些什么也不要,就想要……命的人啊。” 吴敬中背着手喟然叹息。 “啥意思,没明白。”梅姐撇了撇嘴,不快道。 “前段时间在北平剿总府上开会。 “马汉三给大家讲了个军令部的笑话。 “说刘斐中将跟三厅的郭汝瑰互相撕了起来,指责对方是红票。 “刘斐与十三太保之一的邓文仪举报郭汝瑰的理由,你猜是什么?” 吴敬中徐徐靠在躺椅上,侧头笑问。 “什么理由?”梅姐好奇问。 “他们说郭汝瑰家的沙发打了补丁,郭汝瑰居然不贪!”吴敬中笑道。 “是挺奇怪的,这年头哪有不贪的将官。”梅姐不屑道。 “是啊。 “最后还是委座和白崇禧出来各打了五十大板。 “委座说不能把所有清廉者都当成红票,白崇禧则说刘斐奢华,也不可能是红票。 “这事它不简单啊。 “贪一定不是红票,不贪有可能是。 “这么说,伱明白了吗?” 吴敬中叹了口气,笑着看向爱人。 “要这么说,洪智有和余则成肯定不是红票。 “他们就挺贪的,捞钱手段也狠。” 梅姐恍然大悟,笑了起来。 “洪智有肯定不是。 “余则成嘛……” 吴敬中眺向远处漆黑的苍穹,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 洪智有驱车来到了陆桥山的豪宅。 他没有急着下车。 跟吴敬中打交道,得有悟性。 吴敬中得知陆桥山参与了杨文泉、张四的密会,只让肖主任扣押,并且秘而不宣。 这说明了,老吴不想杀陆桥山。 有磁带在手,漕帮再一除,陆桥山以后就任他拿捏的鱼肉。 若是公开处置。 按照家规,陆桥山就算不被枪毙,官是别想做了。 那样上方就会派别的人来顶岗。 这是吴敬中不想看到的。 洪智有顿时明白。 他的角色只能是和事佬,帮陆桥山合理的解套。 这样既能彰显站长天威,也能给陆桥山长记性,顺带再欠自己一个天大的人情。 想明白了,洪智有按响了门铃。 大厅内。 陆桥山夫妇和几个佣人已经被肖国华控制。 洪智有插着兜来到客厅。 陆桥山如见了救星,大叫了起来: “洪秘书,这到底怎么回事? “肖主任他们凭什么扣押我!” “肖主任。”洪智有打了个手势。 肖国华领着人退了出去。 “太过分了。 “我是校官,没有任何理由就扣押,他们想干嘛。 “我要给郑局长打电话!” 陆桥山叫嚣道。 “没用的,电话线已经切了。”洪智有两手一分,无奈道。 “洪秘书,我家老陆到底犯啥事了? “这大半夜的太吓人了。” 李桂芳夹着哭腔慌乱问道。 “没错,抓人也得有个理由,这算怎么回事?”陆桥山喝问。 “理由? “老哥,你摊上大事了。” 洪智有摇头一叹,打开了录音机。 听完。 陆桥山汗如雨下,整个人精气神全垮了。 密会上。 他虽然没表态帮忙杀吴敬中,但的确是参与者。 尤其是针对洪智有的话,说的很露骨。 “老弟,你,你相信我,这是误会,误会。”陆桥山六神无主,彻底慌了。 “我理解。 “那会咱们还不是兄弟,不过你老哥不是没对我下手,还报信救了我一命嘛。 “这事我记着。” 洪智有指了指胸口。 转瞬,他神色为难道: “只是刺杀将官,吃里扒外,站长那没法解释啊。“这盘磁带如果送到戴老板桌上,你猜猜郑介民敢不敢救你。” “噗通!” 陆桥山身子一软,从沙发边滑落瘫在了地板上。 “智有,智有! “咱们是自己人,是亲兄弟,你大人有大量,一定要帮帮我家老陆。 “他就是糊涂,被张四蒙瞎了双眼。 “他,他的心是效忠站长和党国的呀。 “求你了。” 李桂芳拉着洪智有,直接给他跪下了。 “嫂子,你别折煞我。” “这事本是刘主任亲手抓的。 “要不是念着山哥,我躲都来不及,就不会出现在这了。” 洪智有连忙拉她起来。 “老弟,我了解站长,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你聪明、脑子好使。 “赶……赶紧给我想个辙。 “只要不吃生米,啥都可以。” 陆桥山彻底乱了方寸,两腿打着哆嗦哀求道。 “山哥,来之前我替你据理力争过。 “录音里你只说从长计议,并未真正表态。 “那天晚上,你反了张四的水,说明你心仍然在津海站。 “万幸站长慈悲,他老人家动了恻隐之心。 “要不能让我来吗?” 洪智有放缓语调安慰他。 “吁! “死不了就好。 “那是……是降职,还是水屯监狱!”陆桥山吐了口气,一脸丧气苦笑。 “老哥你还是不明白。 “为什么是我来。 “我是善财童子,你得烧香拜佛啊。” 洪智有眉头一挑,暗示道。 陆桥山眼一张,肉疼的点了点头:“我懂……我懂。” “桂芳,把上次洪秘书送的东西拿来。”他喊道。 李桂芳取了过来。 “一分未动,完璧归赵。”陆桥山恭敬道。 “哎!” “老哥,你要这么说话,我现在就走。” 洪智有一甩手,气愤至极: “你啥意思,埋汰我? “你是校官,未来的副站长,我还指望你罩着我呢,搞的好像是我在敲诈你一样。 “现在站里谁不想你死,只有老弟我盼你长命百岁。 “你这钱是给…… “算了,老弟言微人轻,你既然这么看我,我走就是了。” 洪智有指了指上边,很生气的转身就走。 陆桥山脸色大变。 他这一走,无论是刘雄,还是马奎,换谁都得生撕了他。 “老弟,等等。 “哥错了。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不是个东西。” “桂芳,还不快去!” 陆桥山拉住洪智有赔好话,一边吩咐李桂芳。 很快。 李桂芳又拿出几根金条,数千美元。 洪智有斜眼一瞥,微微摇头。 李桂芳再加。 洪智有仍不表态。 再加。 再加。 …… 一直加到了一万二美金,十三根金条,八百银元,外加一箱烟土。 一盒翡翠、宝石、金银手镯。 “老哥,差不多了。 “有句话叫啥来着,能用钱解决的,那都不叫事。 “你就当破财消灾了。 “先待在家里,什么也不用想,吃好睡好。 “到时候我给你件差事。 “你要办好了,老弟保你无虞。” 洪智有一边装箱,一边叮嘱。 “兄弟哎! “哥和你嫂子的命全在你了啊!” 陆桥山像溺水的人,紧紧抓住洪智有的手,久久不敢松开。 他信洪智有。 在外人看来洪智有是利欲熏心的公子。 但那天晚上,洪智有不计前嫌冒死救他,并当着马奎的面灭口凶手。 陆桥山就知道不管洪智有是八面玲珑,还是别有目的。 他想自己活着,是真心的。 也是眼下,唯一可以相信的人。 …… 今天有点卡文,晚了点啊。 感谢各位大佬的月票、推荐票、收藏、追读,爱你们……虽然很肉麻,也不新鲜,但还是要坚持每天么么哒你们一下。 (本章完) 第35章 拿捏艺术 第35章 拿捏艺术 翌日。 吴敬中带着洪智有前往警备司令部会见陈长捷司令官。 警备司令部有协调各司之职。 尤其眼下内战在即,陈长捷对宪兵司令部、津海站、94军等有统一指挥、调度权。 官邸内。 洪智有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抗日时期的常胜将军。 陈长捷面目较为亲和,但浑身散发着军人的凛冽之气,绝非杨文泉这等奸诈之辈能比的。 怪不得吴敬中不愿意跟他打交道。 洪智有入内觐见时,他正站在地图前跟几个心腹参谋商讨防线。 “长官,吴站长来了。”副官提醒道。 “钱参谋,你们先去作战室,我跟吴站长聊几句。”陈长捷吩咐。 “老吴,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待众人和警卫退下,他抬手示意入座。 “陈司令,我……” 吴敬中把漕帮盗窃美佬军火,以及94军杨文泉倒卖军火一事详细汇报。 一旁的洪智有掏出磁带,放入录音机按下了播放键。 “好大的狗胆,反天了! “94军,王牌嫡系,竟然做这种龌龊勾当,党国的天下迟早亡于他们之手。 “查,必须严查,现在就通知宪兵司令部给我抓人。” 听完录音,陈长捷勃然大怒。 “陈司令息怒,眼下抓人不合时宜。 “94军是王牌嫡系,委座不久前刚在国防招待会上盛赞94军是国军之脊梁,是拱卫燕山的堡垒。 “津海军调在即,洋人、报社都盯着呢。 “这时候动94军,不利于团结,无疑打委座的脸啊。” 吴敬中轻敲桌子,拧眉笑劝。 陈长捷咬牙,拳头紧捏。 来时,他可是在委座和傅长官跟前立过军令状的。 一旦开战,津海将是红票的葬身之地。 现在好了,仗还没打,这帮孙子就开始搞龌龊勾当了。 作为一名军人,他实在难以忍受此等丑事。 “陈司令,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吴敬中略作沉吟。 “说。”陈长捷冷冷道。 “我是搞情报的,打仗你在行,但要说小道消息,我比伱知道的多。 “杨文泉曾救过牟廷芳的命。 “他俩不仅是上下级,更是生死之交的兄弟。 “虽说在华北地区,剿总说话比委员长好使。 “但你应该明白,剿总和您是晋绥系,94军是委座的心头肉。 “当初上沪光复,第一支进城的就是94军,那可是给他们捞足了好处。 “如今调防津海,它不是您的利刃,而是扎在剿总要害的一颗钉子,你随便拔它是要出大事的。 “没牟军长表态,别说宪兵,就是剿总亲临,只怕也进不去他们的大营。” 吴敬中很世故的细细分析。 陈长捷陷入了沉默。 吴敬中的话固然夸张,但94军向来飞扬跋扈,听宣不听调。 想抓杨文泉的确很棘手。 除非郑介民、戴笠这种身居高位的委座红人,又或者侍从室专员亲临。 否则,凭宪兵司令部那点人,还真奈何不了他们。 “那你说怎么办? “你老兄跑到这来,不仅仅只是给我添堵的吧。” 陈长捷铁青着脸,不悦冷哼道。 “交给美佬吧。 “美佬不喜欢自称天使吗,由他们剿了漕帮,断了杨文泉的路子。 “您不用担责,也不影响团结。 “那些报纸也不敢瞎编乱写!” 吴敬中凑近,低声献计。 “杨文泉能同意嘛,就你那几条破枪上个月不还查抄了水兵仓储? “杨文泉是战场死人堆里滚过来的,胆子比你大一百倍,什么事不敢干。 “到时候万一和美佬交火,打死了美军,事情就麻烦了。” 陈长捷大觉不妥,连连摆手道。 “所以,我才找到司令官大人您啊。 “我的人探到,杨文泉手上这批货近期就要出海南下。 “您可以组织一次城防演习,美佬会派舰队封锁出海口。 “只要咱们稳住牟廷芳他们半个小时,美佬就能剿了漕帮。 “至于杨文泉,有这个在,他再狂也只能服软吃哑巴亏。 “盗卖军火,勾结窃匪,刺杀军统将官。 “就这三条大罪镇着他,陈司令以后还怕94军不听调吗?” 吴敬中举着磁带,胜券在握的笑道。 “老吴啊,不得不说,整人这点勾当还是你们在行。 “就这么办吧。 “城防我来安排,你最好祈祷美军那边别出岔子,否则,我第一个下了你的脑袋!” 陈长捷沉思片刻,正然应允了请求。 “陈司令放心。”吴敬中笑道。 …… “站长,您真厉害。 “都说陈司令是钢铁直人,您一出马就轻松拿下了。” 车内,洪智有奉上了彩虹屁。 吴敬中抱着胳膊,得意一笑: “人情即政治,你只要把人情这点事看透了,就能拿捏他们的软肋。 “对付傅作义、陈长捷这些一根筋的军人,钱是没用的。 “你得从大局、大义出发。“用老头子压他们。 “他们就吃这个。” “站长圣明,学生受教了。”洪智有心悦诚服道。 …… 在警备司令部协调下,城防演习很快开始了。 美海军陆战队以人道救援为由,配合在近海一带布防、观察。 整个津海要卡,都有军人驻守。 塘沽一带被围成了口袋。 计划如期实施中。 唯一让吴敬中不爽的是,封锁塘沽一带的是许志武。 许团长是杨文泉的铁杆亲信。 不用想,军火出货在即,杨文泉怕出岔子,来了这么一手。 吴敬中对这一安排万分恼火。 奈何陈长捷也没辙。 牟廷芳答应演习已经很给面子了。 具体到一条街,一块地的布署由94军本参负责。 陈长捷不便干预。 而且,那样会打草惊蛇,引起杨文泉的怀疑。 …… 夜色渐深。 离中秋愈近,月色茭白的喜人。 张府。 张四爷在庭院开大桌,请来了戏班子。 上好的酒肉、果蔬。 十八街的麻、糕点。 随着戏台一声锣响,日子快活的似神仙。 “四爷,杨长官对你最近的表现不满意啊。” 许志武抱着怀里的娇美人,喂酒打闹之余,提点了张四爷一句。 “许团长,说来很奇怪。 “我的货装了船,买家订金都付了,刚要出海,就搞劳什子军演,全堵在海河码头了。 “牟长官也不知抽啥疯,这不断杨爷的财路吗?” 张四爷拨开侍女递过来的水果,烦躁道。 这两天他眼皮子老跳。 今儿一大早,一块佩戴多年的玉佩莫名开裂了。 种种不吉之兆,让张四爷心头有种不祥的预感。 “多虑了。 “如今内战在即,城防演习例行之事罢了。 “而且,塘沽一带是本团长的人驻守,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我跪着,你怕个算逑。” 许志武不屑一笑,又搂着女人亲起了小嘴。 “刘管家,少白去哪了? “他上次答应给我介绍几个洋妞,妈拉个巴子的,到现在连个影儿也没有。” 说着,他吃了口酒,大大咧咧骂道。 “二少爷去英伦俱乐部了。”刘管家回答。 “没意思。 “这小子躲我,好了,我该回去了。 “陈长捷搞了个督察队,牟长官说了,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的。 “让二少想着点这事。” 五大三粗的许志武在女人屁股上狠狠掐了一把,顺手抓把生米,一瘸一拐往外走去。 他这条腿是随枣会战中负的伤。 也是最得意的勋章! 张四爷亲自送到门口。 待许团长上车而去,张四爷赶紧吩咐道: “去,让少白立即联系陆桥山,探探口风,看津海站会不会有什么消息。 “老子毛刺的慌。” “是,老爷。”刘管家立即去了电话。 …… 津海站,情报处长室。 洪智有支着棋盘。 陆桥山在对面心神不定,好几次马腿都撇成田字了。 上次,洪智有点过他一句。 只要把差办好了,张家的事就有转圜余地。 但洪智有一直没说什么事。 连续三天,他被扣押在办公室。 除了下棋就是睡觉,熬的他精神都快崩溃了。 “你下去。” 洪智有喝退了一旁的警卫。 警卫退下。 洪智有反锁好了房门。 “老弟,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我都快疯了。 “你还不如给我一枪,来个痛快的。” 陆桥山指着太阳穴,神情颓丧道。 “叮铃铃!” 电话响了。 “陆处长,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 (本章完) 第36章 夜袭张府(求收藏 推荐票) 第36章 夜袭张府(求收藏 推荐票) “什么意思?”陆桥山没明白。 “上次杀手的事,你怎么跟张家父子解释的? “别瞒我,关乎你的生死。” 洪智有顺手拿起一个車,重重挫在了陆桥山的帅上。 “我,我跟他们说,你小子有一手。 “他们派的杀手都是废物。 “全被伱反杀了!” 陆桥山不敢隐瞒,如实道。 “聪明人! “你救了自己一命啊。” 洪智有就猜到陆桥山会如此回答。 这人八面玲珑。 既然杀手被灭了口,当时具体之事,就只有他和自己两人知道。 马奎虽然看到了,但吃不透内幕。 换做自己是陆桥山,遇到张四爷这种要命的主,再大的火也得先委曲求全。 “这跟电话有什么关系?”陆桥山不解。 “知道为什么演习?” “嗯?” “今晚就要端漕帮的老巢,站长、陈司令坐镇,美海军陆战队亲自下场。 “以张四老贼的性子,必然找你打探内幕。 “如果所料不差,电话就是张家人的。 “山哥,命在你自己手上。 “怎么说,还用我教你吗?” 洪智有指着电话,笑盈盈的暗示道。 “老弟。 “我是服你了,站长这种千年王八精都能被你当枪使。 “厉害,厉害!” 陆桥山心情大好,干笑一声后干练的拿起了听筒: “我陆桥山。” “哦,是二少爷啊。 “能有什么事,马上就军调了打个屁的仗,陈长捷闲的蛋疼想耍威风,镇一镇牟长官呗。 “放心,警备司令部有我们的监听系统。 “我这边都盯着呢。 “告诉四爷放一百个心,别有点风吹草动就大惊小怪。 “得了,吃饭的事改天再说。 “挂了!” 陆桥山撂下了电话,哎呀叹了一声: “你个活诸葛猜的没错,张二少打探消息来了。” “干的不错! “老陆,等着看好戏吧。” 洪智有拍了拍他的肩膀,快步去了站长办公室。 “如何了?” 吴敬中合着双手,神色有些紧张、疲惫。 他对美佬有偏见,总觉得洋鬼子不靠谱。 万一镇不住许志武,搞出事会很麻烦。 “站长,陆桥山已经放了风。 “问题不大。” 洪智有淡然道。 “好,立即联系你的美佬同学执行。 “我去陈司令那,镇住牟廷芳和杨文泉! “余主任,你去英伦大酒店抓捕张二少。” 吴敬中起身,扣好衣服对两位爱将叮嘱道。 …… 津海码头。 洪智有坐在美佬的吉普车里,检查了配枪、子弹。 漕帮都是糙汉。 别看美佬有枪,真要闹起来不一定好使。 不过,显然自己低估了龙二。 二哥出山,一马平川。 凭借着昔日的威望和一批心腹手下拥护,在枪毙了几个张四爷的心腹管事后,很快控制了局面。 美军、杨文泉的军火一一开仓、上船验货。 “好家伙,怪不得你们的委座老跟我们哭穷,家底被这帮仓鼠掏空了。” 看着船舱内油纸包裹的枪械,一箱箱的子弹,还有崭新的大炮,安德森也是暗自咋舌。 “杜鲁门要知道,援助的装备大部分落入了杨文泉这等人的口袋,会是怎样的表情?”洪智有顺手拿起一杆枪瞄了瞄,调侃笑道。 “鬼知道,反正它们现在是你,我的了。 “多多的美钞、黄金。 “洪,你知道怎么分吧?” 安德森才不在乎总统的想法。 “知道,菲尔逊指挥官,站长、陈司令各一份、你我龙二三人一份。 “ok?” 洪智有笑着伸出拳头。 “没问题,我说过你是我的真兄弟,有钱一起赚,有财一起发。”安德森心满意足的碰拳。 “龙二,你呢?”安德森转头问龙二。“我无所谓,能搞掉张四就行。”龙二杀气腾腾道。 “二哥,你的人搞定了吗?”洪智有问。 “差不多了。” “那好,这边下货封仓。 “咱们去会会张四爷!” 洪智有打了个响指,一行人直奔张府。 …… 张府。 张四爷得到了儿子消息的确认,心情放松了些许。 是啊。 许志武就在附近驻防,放眼津海谁能动他? 自己会不会想的太多了? 在小妾身上来了一发,放松身心后,张四沉沉睡下。 砰! 伴随着大门被撞开。 密密扎扎的脚步惊醒了张四。 “你们干什么的!” “不好了,快叫四爷。” …… 府邸不断有呵斥、尖叫传来,嘈杂的刺耳。 “怎么回事?” 张四爷推开惊慌的女人,朝门外大呼。 “老爷,不好,龙二带人杀上门来了。”刘管家跌跌撞撞闯了进来。 “狗娘养的!” 张四从枕头底下摸出抢,光脚冲了出来。 到了庭院,他傻眼了。 月光下。 龙二领着一群身穿迷彩服的洋鬼子虎视眈眈。 数十把冲锋枪正对着大堂的漕帮刀斧手。 美佬! 张四爷心头一寒。 他就觉的哪不对劲,千算万算把美佬给遗漏了。 “张四爷,终于见面了。”洪智有双手插兜,微笑走了出来。 “你是谁?”张四爷皱眉道。 “我叫洪智有,你应该不会陌生。”洪智有语气轻然。 “是你! “粮行、穆家小姐、还有他,都是你的手笔。” 张四爷指着龙二,森然问道。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 洪智有不再废话,冷冷一挥手: “你涉嫌盗窃陆战队军火,赃货已实。 “安德森,直接嘎了他们。” “我看谁敢!” 张四不愧是漕帮龙头,一声怒吼,数十个刀斧死士挡在了身前。 “美佬的军火? “纯粹胡扯,你们这是栽赃、陷害。 “洪智有,我可不是吃素的,你们军统这些鬼把戏在我这行不通。” 张四如猛虎般夷然不惧的咆哮。 “我亲自在码头三号仓起出来的,错不了,认命吧。”龙二走上前,斜挑眉头阴冷笑道。 “龙二,你不过就是我养的一条狗。 “你知道那是谁的东西吗? “杨长官的。 “你敢吃,小心撑死你们啊。” 张四爷冷笑一声,走到大桌前手按在了电话机上: “龙二,你以为勾结美佬、吴敬中、还有这小比崽子就能吃掉我? “做什么美梦呢? “许志武的人就在附近,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干过去,你们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你试试。”龙二冷笑。 张四爷拨了个号码,发现打不通。 电话线被切断了。 “好手段,不愧是我带出来的人。”张四点着头,恨然道。 “多谢四爷栽培。”龙二面无表情。 “不过,你们跟我玩,还太嫩了点。”张四爷一扔听筒,走到了天井: “看。” 咀! 伴随着一声巨响。 一道烟火冲天而去,绽放满天。 龙二面色微变。 不好,是漕帮的信号弹。 “洪,什么意思?”安德森问道。 “暗号! “许志武的人来了。”洪智有皱起了眉头。 …… (本章完) 第37章 仗虎胆,毙张四 第37章 仗虎胆,毙张四 洪智有暗叫不好。 来之前,吴敬中再三强调:务必秘密解决,不要惊动许志武。 本以为做的够隐蔽了,没想到张四鸡贼,留了个后招。 更让洪智有恼火的是,安德森态度有问题。 按此前商定的计划,刚刚他一声令下,就可以大开杀戒了。 理由现成的:拒捕,当场击毙。 也不知洋鬼子是被张四的气场镇住了,还是别有所图。 这帮货的冲子成了摆设。 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站长说的对,洋鬼子靠不住啊!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在别的地方,这是戏文。 “但在漕帮,在我张四爷这,就是你们的催命符! 张四爷学着戏腔,嚣张大笑了起来。 轰隆隆! 只隔了两条街,许志武的车队很快到了。 “快,给老子冲进去。” 他跳下车,拔枪当先大步而来。 “妈拉个巴子的,狗洋人,怎么死老子地盘来了。” 许志武抬手一把拨开了把守大门的美佬士兵。 门外十几个海军陆战队士兵,直接被缴械踢一边去了。 “奶奶个熊的,大晚上搞什么鸡毛啊!” 许志武斜叼着香烟,一瘸一拐骂骂咧咧走了进来。 不愧是打过鬼子,刀口舔血的军官。 许志武跋扈、狂躁的气势,压的众人气都喘不过来。 “许长官,你来的正好。 “龙二勾结津海站、美佬查抄了我的仓库,想强抢鄙人的家产。 “还请许长官做主。” 场面陡转,张四爷嘴角一翘,装腔洪声道。 “一个个胆子够肥的,都给我扣了,带回军营。” 许志武大手一挥下令道。 “我们是美利坚……” 安德森刚要说话。 “美尼玛!”许志武的一个副官举枪砸在了他脸上。 “呜!” 安德森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一瞬间,数十个陆战队员就被士兵们赶到墙角,连个屁都不敢吭了。 玛德,美佬是真菜。 怪不得伟座说他们是纸老虎。 还得是自己上阵啊。 “许团长,你来的正好。”洪智有微舒了一口气,笑着走到近前。 “伱又是哪根葱?”许志武不屑问道。 “他是吴敬中的秘书洪智有。 “许长官,此人诬陷我窝藏军火,并破坏城防,应予就地击毙! “洪智有,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啊。 “哈哈!” 张四爷狂笑了起来。 笑声正酣。 洪智有猛地拔出枪,照着他铮亮的大光头。 啪! 一发入魂! “呜……呜,你……你怎么敢……” 张四爷不可思议的看着洪智有。 “我怎么不敢?” 洪智有眼神一寒,子弹不要钱一般,连扣扳机。 张四爷的胸口顿时成了马蜂窝。 肥胖的身躯倒在地上抽搐着,滚圆的双眼写满了不甘。 “你得感谢许团长! “是他杀的你!” 洪智有镇定自若的收枪笑道。 突如其来的变故,大厅的人都懵逼了。 “老张! 许志武回过神来,上前一看人死透了,气的拔枪顶在了洪智有脑门: “玛德,老子宰了你!” 一时间,数十把枪对准了洪智有。 “许团长,恭喜你立功了。 “鄙人奉杨军长密令,诛杀张四! “不信,你可以电讯杨长官。” 洪智有面不改色,张嘴就来。 “龙二,把电话接上。”他吩咐道。 “让开!” 龙二拨了拨身前的士兵。 士兵不为所动。 许志武面颊狰狞扭曲,头左右晃动着,死死盯着洪智有。 像是想看清这个疯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咔嚓!他拨下了安全栓,手指牢牢勾在扳机上。 “龙二,还不去,耽误了杨军长大事,你负的起责任吗?”洪智有身不晃、气不衰,正然喝道。 “滚开!” 龙二再次双手一分。 围堵的士兵见许志武没表态,自觉让开了一条道。 龙二立即冲到门外,冲暗处的弟兄喊道: “快,把电话线接上。” 很快电话线接通了。 “你最好祈祷自己的命够硬!” 许志武冷冷看了洪智有一眼,收枪走到电话机旁: “我是许志武,给老子接战备室,我有要事向杨军长汇报。” …… 战备室,气氛有些古怪。 陈长捷高居上首。 吴敬中、牟廷芳、杨文泉分列左右。 “陈长官,这么晚了,召集我等有事吗?”牟廷芳嗅出了几分诡异。 时间不对。 人不对。 要是军事会议,为何没有参谋在场? 吴敬中? 军统津海头目,94军的眼中钉。 他怎么会在这? 更古怪的是,桌上摆着一个大录音机。 “不急! “等电话。”陈长捷淡淡笑道。 吴敬中则拢着双手,笑眯眯的看着这两人。 “电话,什么电话?”杨文泉心头有种不祥的预感。 叮铃铃! 电话响了。 一旁的警卫接了:“杨长官,您的电话。” 杨文泉连忙起身接了,那头传来许团长杀气腾腾的声音: “杨长官,吴敬中的秘书带着美佬查抄了码头。 “张四也被洪智有当场击毙。 “他说是奉你的令,特么不是放屁么? “还请杨长官指示。” 杨文泉一听,肺都炸了:“狗娘养的,搞到老子头上来了。 “给我就地……” “杨军长,且慢,听完这卷录音也不迟啊。”吴敬中打住他,指了指录音机。 “志武,给我看住他们。 “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动。 “等电话!” 杨文泉意识到不妙,啪扣掉了电话。 “吴敬中,你到底搞的什么鬼?”他回到桌上,森冷问道。 “听听!” 吴敬中按下了播放键。 录音播完,牟廷芳脸色大变。 杨文泉更是面如土色,浑身打起了筛糠子。 “杨军长,知道为什么是闭门会议了吧?”陈长捷肃穆道。 “司令,这是诬陷,是……” 杨文泉指着录音机,话音没有一点底气。 “诬陷? “如果送到京陵,我想以那边的手段不难鉴定。 “哦,对了,陆桥山处长,还有漕帮的二公子,他们或许也可以证明点什么。” 吴敬中眉头一挑,冷笑道。 “哎!” 牟廷芳靠在椅子上,仰头叹息了一声。 他早知道杨文泉倒卖军火。 念在情分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打鬼子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自家弟兄搞点钱过日子也无可厚非。 没想到,还是东窗事发了。 陈长捷、吴敬中向来与他们不和。 这一劫怕是难度了。 “军座,你听我解释……”杨文泉还想狡辩。 吴敬中猛地一拍桌,指着他威严大吼: “杨文泉! “你好大的狗胆! “刺杀将官、勾结帮派、倒卖军火! “任何一条都够你掉一百回脑袋了,你要强辩上军事法庭辨去。” “我……”杨文泉吞了口唾沫,瑟瑟发抖。 证据确凿,还有人证。 眼下委座、建丰正在严查贪腐,以正备战之风。 吴敬中又是建丰的老同学。 这时候顶风作案。 天王老子来,也救不了他! …… (本章完) 第38章 人情即政治 第38章 人情即政治 “陈司令,既然是闭门会议,想必您已有高见。”牟廷芳点了根香烟,徐徐吸了一口道。 “首先,关于杨军长妄言刺杀吴站长一事,我认为有待商榷。 “杨长官当时是在酒局上。 “军统与驻军的摩擦不是一两天了。 “说两句酒话,还不至于上纲上线。 “吴站长您说呢?” 陈长捷笑了笑,打起了圆场。 “对,对,酒话。 “我当时喝大了,吴站长,我向您保证此事纯粹误会。 “是我嘴臭,您万万海涵。” 杨文泉回过神来,也顾不上什么面子,赶紧起身扇了自个两嘴巴子。 “吴某初来乍到,与杨长官并无过节。 “料想杨长官也不至如此。” 吴敬中皮笑肉不笑道。 “酒色壮人胆,杨长官日后要谨言慎行啊,不是每个人都像吴站长一样心胸伟岸。”陈长捷提醒道。 “是,文泉受教。”杨文泉连连点头。 “只是勾结漕帮倒卖军火一事,不知如何解释?”吴敬中沉声发问。 “司令,吴站长。 “杨某从未有过倒卖之事,是漕帮张四盗窃我部军火。 “多亏了吴站长明察秋毫,如张四此獠,务必除恶务尽!” 杨文泉面色一肃,正然道。 吴敬中冷然一笑:“既然如此,杨军长是不是该向许团长下令了?” 杨文泉哪还不明白,登时快步走到一旁拿起了电话: “我是杨文泉。 “许团长,经查明张四盗窃我部军火,予以就地击毙及其同党,立即执行。 “另外,代我向津海站的同僚致谢。 “后续一切皆由津海站负责处理。” “杨军长雷厉风行,佩服。”吴敬中嘴角一撇,讽笑道。 杨文泉冷汗直冒: “不敢,不敢,还得是吴站长火眼金睛。” “列位,眼下内战在即。 “美佬又要搞什么军调,我等当为委座分忧分劳,不可内生嫌隙。 “日后还当精诚合作,共创新功啊。” 陈长捷起身虎视二人,正然笑道。 “陈司令放心,牟某保证,有令必行,有行必果。”牟廷芳起身敬礼。 杨文泉亦做了保证。 “这盘磁带先交由我保管,此事就此了结!”陈长捷欣然拍板。 有它,就等于拿住了94军,他这个司令官总算不是空架子了。 这场戏没白演。 大赚、特赚。 还得是老吴这帮人精会整活啊。 牟廷芳和杨文泉吃了个哑巴亏,有苦没法说。 谁让命根子让人拿住了呢? …… 漕帮张家。 许志武挂断电话,很不是滋味的看着洪智有: “你小子可以啊!” 说完,他立正向洪智有行了个军礼: “我代杨军长向你致谢!” “许团长客气了,今次破获张四盗窃军火案,必是大功一件。 “若非许老哥赶到解围,我和陆战队或许就危险了。 “津海站的报告,我将为许团长请头功!” 洪智有向他回礼,然后凑近耳语: “码头仓库的货,您和杨军长那份我会留着,老哥等我电话。” 许志武诧异的看着他。 他拼死拼活图个啥,不就是想捞点钱么? 本以为这一票输的一干二净,甚至还可能上军事法庭。 没想到这又是立功,又是留份子。 老许一时有些受宠若惊了。 “老弟,这份情我记住了。 “以后有事尽管招呼!” 回过神来,他粗犷一笑,伸出大手用力拍了拍洪智有的肩膀。 “好,好!” 玛德,练铁砂掌的吧,好痛……洪智有笑的比哭还难看。 “撤!” 许志武一摆手,率人退了下去。 人一走。 洪智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几近虚脱。 万幸,站长和陈司令给力,要不今儿就折这了。 “洪,你简直太棒了,就像天……天使一样无所不能。”安德森捂着流血大嘴,漏风的拍起了马屁。 “别肉麻了。 “伱要早点突突了,能让人放烟。 “搞什么鬼呢?” 洪智有接过龙二递过来的茶水,边喝边不满道。 “实话告诉你吧。 “张四很肥,菲尔逊上校的意思是活捉,秘密审讯,挖出他的宝贝。 “所以,我不能开枪。” 安德森无奈摊了摊手,如实相告。 洪智有瞪了他一眼。 这帮死洋鬼子在津海待久了,居然也成了敲竹杠的好手。 吴敬中让他来,也是有意活捉。 如果张四爷不引来许志武。 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刑讯室享受“套餐”了。 但许团长来了,张四爷就必须死! 他不死,杨文泉和漕帮会把自己的骨头渣滓都吞了。洪智有别无选择! 不过无所谓,美佬是吃不着这块肥肉了。 站长和自己还是有戏的。 毕竟还有个张家二少。 “涂管家,军火的账本在哪?”龙二问道。 一旁的管家战战兢兢取了过来。 “谁负责运输、交接这块?”龙二看向底下惶恐不安的众人。 “我!” 一个戴着眼镜的长衫中年人小声应道。 “纪先生啊,从今天起漕帮由我龙二接管。 “过去之事,既往不咎。 “你们各司其职,该干啥干啥。 “老周,还不让你的人收了斧子。” 龙二双手叉腰,朗声豪笑。 “是,龙爷!”众人大喜,连忙领命。 谁不知道龙二一言九鼎、义薄云天,有他在漕帮垮不了。 “把张四爷抬下去,丧事好生安排,厚葬。 龙二叹了一声,吩咐道。 “是,龙爷。”众人洪声领命。 “洪秘书,谢了,龙某又欠了你个人情。”待人散去,龙二感激道。 “二哥,自家兄弟说这话干嘛。 “再说了,没二哥帮衬,我日后也没法做买卖啊。”洪智有笑道。 “你有人情味。 “不多说,以后你我亲兄弟,同福共命!” 龙二笑了笑,大手重重拍了拍洪智有肩膀。 呜! 洪智有身子一晃,闷哼出声。 你们这帮大老粗为啥都喜欢拍肩。 真特么要老命了。 …… 洪智有回到了站里。 吴敬中满脸喜色等候已久。 “智有,咋样了?”他迫不及待的问。 “龙二已经在清张四爷的老底。 “站长放心,别的我不敢说,老货一定都是你的。 “另外94军的军火如期出售,这会儿应该出海了,还是按前边的分。 “龙二和我那份,我私自做主送给杨文泉和许志武了。 “并答应为许团长剿贼邀功。 “毕竟,朋友多了路好走。 “站长您说呢?” 洪智有合着手,笑着请示道。 “干的漂亮。 “人情即政治,你是一点就透啊。 “我今天是饶了杨文泉一命,也愁他暗中憋坏啊,毕竟吃了这么大亏,换谁都忍不了。 “这帮人枪多,兵痞也多。 “要能成为朋友,再好不过了!” 吴敬中连连叫好,由衷赞道。 “只是岂不委屈了你?”旋即,他故作满眼心疼。 “学生为长官效命,不耻私利。” 洪智有很识趣的正步敬礼喊口号。 “贼子的东西,不拿白不拿。 “私利还要的,做的隐蔽点。” 吴敬中指了指他,心照不宣的笑道。 “什么都瞒不过老师您。”洪智有憨笑挠头。 “哎呀,没了杨文泉、张四爷,津海朗朗晴空。 “日后你我终于能松口气了。 “我收藏古玩,你纵横风月,这才是人该过的日子嘛。” 吴敬中心情大好,抒怀言笑。 这话有点熟悉。 貌似是后期老余的待遇。 洪智有确定,这一刻老吴真把他当自己人了。 “对了,余主任把那个张……什么抓回来了。 “你说让谁去审好?” 吴敬中负手问道。 “余主任抓的,让他审呗。”洪智有道。 “他不行,心太善,手段不狠,抠不出硬货。”吴敬中摇头摆手。 “你去?”他看向洪智有。 “老师,我玩玩女人还行,这个真不行。”洪智有婉言拒绝。 “你不行? “你哪次杀人不是爆头,当着许团长上千号人就敢毙了张四。 “要不是我及时打住杨文泉,这会儿就该给你收尸了。” 吴敬中白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 “要不说老师您是活佛,普度众生呢。” 洪智有知道他在点拨自己,连忙感恩戴德。 旋即,他眼眸一沉,提议道: “我推荐个人,老资格,手段绝对够狠。” “谁?” “陆桥山!” …… 各位大佬、大飒蜜,有月票、打赏的拉咱一把,冲一冲新书总榜,让洪智有和老余他们也上去露个脸,么么哒。 (本章完) 第39章 老陆翻身了 第39章 老陆翻身了 “陆桥山! “你怎么会想到他?” 吴敬中表情微妙,淡淡笑问。 “站长,陆处长已经知道错了。 “如今漕帮已除,郑介民又天高皇帝远,陆桥山无依无靠,就是一只没了爪牙的老虎。 “您不如给个台阶,让陆处长下来得了。 “有此恩德,他必定对张少白下死手,不愁不招。 “到时候您再赏陆桥山一点,他不得感恩戴德啊。 洪智有一边给他斟茶,一边分析。 他知道,吴敬中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老贼自己不说。 非得让他说。 分明就是在考验自己的人情处事。 “站内一心才是真正的天清地朗。”洪智有又笑着补了一句。 “你说的对啊。 “没有人情味的政治是短命的。 “眼下红票猖獗,委座对津海看的很重。 “陆桥山虽是小人,但专业过硬,情报线的老人了,还是有点用处的。” 吴敬中贪归贪,本职工作也绝不含糊。 “去,把陆处长叫来。”他吩咐。 “是!” 洪智有领命。 …… “老弟,咋样了,张四抓住了吗?”一进屋,陆桥山迫不及待的问道。 “放心,我亲手击毙的。”洪智有笑了笑。 “太好了! “我就怕这狗贼不死,一张鸟嘴胡说八道,到时候往我身上扣屎盆子。”陆桥山长舒了一口气。 “屎盆子还有,而且是大份的。 “张少白被余主任抓回来了,他那嘴只怕比他爹更臭百倍。” 洪智有摇了摇头道。 “该死! “这小子为了活命,什么说不出来? “要让马奎去审,有的没的,准得全扣在我头上了。 “到时候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 陆桥山急的赤头白脸。 “慌什么,谁审站长说了算。 “站长让你去办公室一趟。” 洪智有不紧不慢的宽慰他。 “老弟,我是死是活就这一遭了,祝我好运吧。”陆桥山苦笑着扣好衣服,起身要走。 “等等,涮涮嘴。 “伱这几天憋的火大,别熏着站长了。” 洪智有看着嘴皮发燥,满眼血丝的陆桥山,提醒道。 “是,是。让老弟见笑了。” 陆桥山尬笑一声,生嚼了点干茶叶,就着温水一咕噜,又擦了把脸这才往站长室而去。 洪智有回到办公室。 一会儿就见陆桥山神采飞扬的走了进来。 一进门。 他二话不说,向洪智有深深鞠了一躬。 “山哥,你这是干啥?”洪智有连忙还礼。 “智有啊,你是君子,是哥的贵人。 “两次,两次救了我性命。 “啥也不说了,以后你我是兄弟,亲兄弟。” “这话我信。”洪智有笑容清澈。 “咳咳!” 陆桥山一抖西装,又开始露起了小人嘴脸,晃着手指装高腔道: “站长没削我,还是情报处长。 “另外,审讯张少白的事也交由我……全权……负责。 “没马奎的份!” 负责就负责,能不能别把“全权”二字咬的口水乱飞。 “恭喜陆处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洪智有往后闪了闪,毫不吝啬彩虹屁。 “哎呀,这次也是因祸得福。 “没了漕帮,我以后就是站长的人。等审完张少白,基本也就稳了。 陆桥山摆手灿笑。 “太好了,我还等你坐上副站长,带兄弟一起升官发财呢。”洪智有小声道。 “等着吧,会有的。”陆桥山眼一眯,万分得意。 “老陆,站长的意思你明白吧。”聊归聊,正事还得提点。 “明白。 “你放心,老张家的鞋底子我都给他扒干净了。“一块看看去? “姓张的可没少恶心你。” 陆桥山头一歪,眼中凶光毕现。 “不了。 “跟他废那话,我还不如补一觉。”洪智有不屑发笑。 打脸固然爽。 但跑一个将死之人面前去装,未免太幼稚了。 再者,站长把这活交给了陆桥山,能避则避吧。 “得嘞,这几天陪我把你熬苦了。 “你休息,改天哥请你吃饭。” 陆桥山客气了两句,手往兜里一别轻盈而去。 …… 不得不说,陆桥山是真狠。 张少白被折磨的死去活来,连自家三代祖坟在哪都招了出来。 招供后,在押送去水屯监狱途中企图“逃跑”,被陆桥山当场击毙。 随后,在龙二、洪智有暗箱运作下,吴敬中在剿漕行动中分到了最大的一块蛋糕。 光古董就拉了一车,余者金条、美元、烟土也没少拿。 这还不提南方尚未结尾款的军火。 这一波,老吴可谓赚的盆满钵满了。 当天晚上,吴敬中叫上余则成和洪智有上家里吃了顿便饭,大手一挥,每人又赏了三条大黄鱼。 梅姐还亲自给二人量身订做了一套高档西装,一双皮鞋,送了几盒香岛特购的咖啡。 那热乎劲真是亲如一家人。 吴敬中厚爱,其他人也没闲着。 陆桥山请饭。 张廷锷、杜建时约打网球。 连杨文泉、许志武都请洪智有搓了一顿,送了两把德国产的上好手枪。 洪智有在津海的人脉几近拉满。 接下来一周,军火尾款一到,善财童子直接忙飞。 警备司令部、市政、驻军,光给各路大老爷送大礼包了。 害的俱乐部太太们和婉秋一天一个电话的催。 …… 清晨。 洪智有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最近小金库暴涨,头发也没少长。 他取出周根娣送的发蜡,油头一背,顿时那味儿就上来了,还真有几分公子哥模样。 捯饬完发型,吃了早点,洪智有哼着小曲来到了大楼。 “真不容易,老吴可算是给了。” 咔吧! 他掂了掂钥匙,拧开了站长办公室。 日常清扫、烧水。 办公桌抽屉……忍住,老子又不是谢若林、老余,偷那玩意又值不了俩钱。 八点。 吴敬中准时上班。 洪智有已经端坐招待桌前值班了,丝毫没有因为“功劳”而有半点懈怠。 “站长。”他起身问好。 吴敬中微微点头,对他的表现很满意:“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昨晚没睡好?”刚坐下,吴敬中笑问。 “纱窗被风吹开了,白天没注意,晚上蚊子扎堆咬,一宿没睡好。”洪智有苦笑道。 “哎,没个女人照顾不行,该娶个媳妇了。”吴敬中笑道。 “婉秋还年轻,再者穆连城汉奸帽子……” 洪智有话音未落,吴敬中打断了他: “那个汉奸小女子成份不好,逢场作戏哪能当真。” 不是,话里有话。 这是要派活啊! “您上次不还说让我娶她吗?”洪智有斗胆笑问。 “女人如衣服,穿两次就没啥新鲜感了,该扔得扔。”吴敬中眉眼一挤,点拨道。 尼玛,你那件农村大袄穿了几十年咋不扔呢? “可我和婉秋认识才不到一个月……”洪智有装傻。 “你咋就不明白呢? “你是我的人,未来前途无量。 “汉奸是要影响进步的。 “给你看样东西!” 吴敬中拉开抽屉,从里边取出一份文件。 …… (本章完) 第40章 点拨余则成(求收藏,求月票 推荐票) 第40章 点拨余则成(求收藏,求月票 推荐票) “你的。”吴敬中拿出一张晋升文书递给他。 “中尉!” 洪智有惊讶出声。 “我知道你不图这个。 “但这东西你有不显摆是一回事,伱没有很多时候办事会很麻烦。 “特别是一些讲究的世家大族,人家会觉得你没前途。 “剿灭漕帮,追回94军、美佬军火,你是头功,我特意给你申请的。 吴敬中双手递上晋升嘉奖令,宠溺之意不言而喻。 “明白! “多谢站长栽培,学生争取再立新功。” 洪智有起身敬礼,正然接过令书。 “党国栽培,个人表现! “坐!” 吴敬中起身来到沙发。 “智有,穆连城那边有余主任盯着就行了,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等军调一过,就端了他的老窝。 “你的一枪一炮要灵活运用,该换换阵地了。 “马奎都跟你说了吧。” 吴敬中亲和笑问。 “雍曼珠?”洪智有皱了皱眉。 “没错,就是那位军火买办的女儿。 “马奎在北洋大学有眼线,这位雍小姐跟红票来往密切。 “我看过照片,很漂亮。 “符合你的口味。” 吴敬中口吻亲切,眼神却十分严厉。 “学生听从站长安排。”洪智有唯有应了下来。 “查清楚跟她来往的人。 “不要声张,顺藤摸瓜把他们背后的组织挖出来。 “红票比咱们精,他们有两条线。 “地委现在不值钱,有李汉元盯着就够。 “你的任务是把那些潜藏在咱们各级机关内部的钉子拔出来。 “老鹞子、峨眉峰这些!” 吴敬中眼神一厉,杀气腾腾道。 “学生明白,我这就去雍家。”洪智有道。 “记住,雍家虽然没落了,但雍建秋跟陈布雷、戴季陶素有来往,行事要注意分寸。”吴敬中正中提醒。 “是。” 洪智有刚起身,吴敬中手往下展了展: “不急,眼下还有件事,你得办去。 “刘文生的妻子和女儿还在津海,你和余主任安排下。 “上次的事,戴老板很恼火。 “上峰有令,必须杀一杀红票的威风。 “水屯监狱不是关押了一批红票吗? “这上边的人已经没什么价值,留着也是浪费粮食,你把那对母女俩安排进去,一并枪毙了。” 吴敬中起身拿出一份名单递了过来。 “站长,刘文生的小媳妇有身孕了。”洪智有垂首抬眉小声道。 “智有,人情是对内的,是对你,对我的。 “对外人,尤其是红票,就要有秋风扫落叶的气魄。 “咋嘀,穿上这身皮,你还想干净啊。” 吴敬中不由分说,交到了他手上。 “是!” 洪智有领命。 他前脚刚走,刘雄快步入内低声道: “站长,查清楚了。 “刘文生出事那天十二点零三分,余则成去了一趟档案室。 “据张丽说,他查看过档案。 “但不确定是否看过刘文生的。” “这还用想吗?肯定看过。”吴敬中冷声道。 “要不要抓?”刘雄道。 “先放一放吧,档案室本就归他管,他有查档的习惯。 “佛龛那边回电了吗?” 吴敬中沉声问道。 “还没,延城查的严,佛龛很多事未必方便。”刘雄回答。 吴敬中叩了叩额头。 余则成正盯穆连城,天大地大,捞钱最大。 这时候明着查他,太不值当。 “我对余主任还是信任的。 “关于刘文生一事的调查到此结束,先等佛龛回电吧。 吴敬中伸出食指,正然指示。 “对了,今天观刑的时候,你注意点这俩小兔崽子。 “别忘了,你可是大名鼎鼎的‘苍鹰’,瞪大了你的鹰眼,一丝一毫也别放过。” 顿了顿,他又笑意阴森的叮嘱。 “属下明白。”刘雄领命。 …… 洪智有来到机要室。 余则成又在撕报纸。 站长今天发了严令,甭说老家是冀北,就是虎窝熊窝,也得把媳妇接过来。 哎,也不知秋掌柜安排的如何。 再拖下去,吴敬中就该起疑了。 好烦啊。 也不知左蓝从苏俄回来了没有。 现在在哪? 过的好不好,有没有想自己。正神思渺渺,洪智有两手插兜走了进来: “余主任,忙着呢。” “智有啊,有事吗?”余则成把纸往垃圾篓一拢,准备起身倒茶。 洪智有把事说了。 “又要杀人啊。”余则成摘下眼镜,略显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十几个同志枪决,之前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啊。 “是啊。 “站长说了,穿了这身皮就没得选,走吧。” 洪智有头一撇,佯作无所谓的走了出去。 两人领了一队特务,直奔桂林路的别墅。 车内。 余则成装作很自然的跟他聊东聊西。 但偶尔看向窗外时,那平静的眼神分明透着无言的心酸。 糟糕。 老余表情管理出现了漏洞。 “余主任,你信佛吗?”洪智有心念一转,笑问。 “我信委座。”余则成转过头来,笑意温润如常。 “跟你相处时间不长,但我能感觉到你心太善。 “你不喜欢杀人。 “你也不像站里其他科员一样,敲诈勒索,贪图美色。” 洪智有没法明说,决定暗中点点他。 “老弟,那你看我像什么?”余则成问。 “我觉的你像好人。 “但马奎可能会觉的你是红票。 “至少你比我,比陆桥山像。”洪智有调侃道。 余则成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今天的事太突然,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涉及到十几个同志的生命,他刚刚有点乱了方寸。 还好是洪智有。 要是站长、马、陆,他指不定就危险了。 “那你说怎么才能不像红票?”余则成很快恢复平静,笑问道。 “平静。 “你平时就不像,反正我觉的你挺稳重。 “但也挺阴的。” 洪智有耸肩笑道。 每个人都有标签特色。 余则成小贪、干练、板正、慎言。 只要做到本色,就问题不大。 洪智有知道站长和刘雄一直在暗中调查老余。 刘文生的事风波未平。 他必须点一点,要不老余搞不好得栽坑里了。 这时候的吴敬中,是真特么杀人不眨眼啊。 “你的意思是我很又手段了?”余则成摘下黑框眼镜,眯眼笑问。 “哈哈,这可是你说的。 “反正咱们是朋友,你阴谁也不能阴我。” 洪智有放声一笑,不再多言。 他怕说多了。 老余怀疑他,万一叫秋掌柜灭他的口就麻烦了。 到了别墅。 刘文生的妻子和女儿正在浇闲聊,小日子过得还挺开心。 她们还不知道老刘已经死了。 三层大别墅,老刘又是教授。 这会儿估计还幻想着津海城未来的美好生活呢。 哎。 这人吃人的世道。 对不住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两位,跟我们走一趟吧。” 洪智有下了车,充当起恶人。 “你们是什么人?我丈夫是北洋大学教授,彦及先生的朋友。”刘文生的妻子娇喝道。 “是吗? “彦及先生托我向你们问好。” “带走!” 洪智有心一狠,懒的跟她们废话。 一摆手,几个特务上前揪住二人头发、裙子,强行拖上了车。 “哎,可惜了。 “刘文生那小娘们长的真俊,我看比胡蝶还漂亮。”洪智有一脚油门,满脸桃色道。 “他女儿也不错啊。”余则成白了他一眼,佯作打趣。 “我还是喜欢比较风韵点的。” 洪智有笑了笑,然后压低声音道: “老余,这娘们肚子里有仔。 “报应大了。 “待会观完刑,陪我去一趟附近的寺庙。” “再说吧。”余则成淡淡道。 车队进了水屯监狱。 监狱方面和津海站要对人头、签字,这些都由刘雄、宋明杰狱长负责。 洪智有叫上老余,晃晃当当去了廖三民的宿舍。 …… (本章完) 第41章 两个老六 第41章 两个老六 监狱西侧,小院陈旧,门口贴着褪色的对联和门神。 洪智有和老余走了进去,廖三民正光着膀子扎马步,两手疾推哈哈吐纳气息。 有了上次饭局把酒言欢,大家明面关系还是不错的。 “廖长官,练童子功呢?”洪智有打了声招呼。 “你咋知道?” 廖三民徐徐运气收功。 “不是,你长这么帅,青春就打算交付给这玩意了?”洪智有表示诧异。 “我是豫南人。 “小时候跟庙里的师父学了几手,后来参军发现拉练特轻松,这习惯就保留了下来。”廖三民轻描淡写道。 “原来是少林高徒,难怪老弟能视世界如无物。 “不近女色,洪秘书该说你是红票了。” 余则成在一旁道。 “看吧,余主任就是小心眼。 “两位哥哥,我是红票行了吧。”洪智有摊手一乐。 “伱要红票,我现在就抓你领赏。”廖三民笑了。 这货居然还有俩深深的酒窝,笑起来贼灿烂。 洪智有莫名有点小妒忌了。 “老廖,你这功夫我能学吗?”他神色一正,问道。 “你是津海炮王,练不了这个吧。”余则成眯着眼打趣。 “练倒是能练。 “你们想学,我现在就可以教。”廖三民很爽快的应了下来。 “真教?”洪智有颇是诧异。 “真教!” 廖三民也不含糊,拉着洪智有站桩,然后教他吐纳之法。 “不行,太累了。” 洪智有站了两分钟,腰酸的厉害。 “多练练就好。”廖三民道。 “进屋,喝茶。” 他从竹架上扯了块毛巾,往肩上一搭走了进去。 “三民,你油水不少吧,咋不娶个媳妇?”余则成四下看了一眼问道。 “不娶。 “女人只会影响我写东西的灵感。 “看看,咋样?” 他眉头一扬,递过来一个本子。 上边是……诗。 “天空黯然无光,连太阳也死了,候鸟张开翅膀奋力南飞……” 说实话,有点屎。 “余主任,咋样?”廖三民期许问道。 “哦,好诗,好诗。”余则成嘴一张,应付式连连点头。 “洪秘书,你说说。”他又看向洪智有。 “太阳死了?我怀疑你在影射青天白日,诋毁委座。 “三民兄,你是红票!” 洪智有故作严肃道。 “你们军统就是心理阴暗! “陈布雷、柳亚子也没少写太阳,委座还独照峨眉峰呢。” 廖三民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闻一多也写了! “太阳啊,刺的我心痛的太阳。 “又逼走了游子底一出还乡梦!” 洪智有大声朗诵。 “又加他十二个时辰的九曲回肠! “太阳啊,火一样烧着的太阳!” …… 余则成与廖三民同时沉而有力的接道。 “你们两个反贼!”念完,洪智有和廖三民互相指着对方。 “没法,谁让我跟你们两个反贼是朋友呢。 “那就只能一块反,一块向太阳了。” 余则成恰如其分的补了一句。 “哈哈!” 三人搭着肩,痛快大笑起来。 廖三民确实喜欢诗。 但作为一名地下工作者,他不会蠢到留下这么明显的笔迹。 他是有意的,包括练功。 原因很简单,龙二接管了漕帮。 余、洪是吴敬中的心腹。 尤其是洪智有与美佬交情不浅,还跟杨文泉搭上了线,正是大红大紫之际。 如果说当初酒局交朋友,称兄道弟是一种投机。 那么现在他们的酒肉交情,已经开结果,成了津海的庞然大物。 廖三民没道理不好好经营。 但他很清楚,洪、余是人精,既然要来往,相处的多了难免会有漏马脚的时候。 所以,廖三民选择主动打破边界。 有意思的是。 洪智有、余则成念了闻一多的诗。 这看似是一场打趣。实则是三人达成的默契:勿论青红,只论朋友,只求名利。 廖三民更深知,这种心照不宣是洪智有达成的。 余则成阴沉,很难吃透。 只有洪智有这种“小人”,才能在嬉笑间把禁忌端到台面上庖解分明。 余则成也是暗自舒了口气。 今天车里的失误,已经让他感受到了后怕。 当看到廖三民抛出的“炸弹”,他人差点麻了。 还好,洪智有化解了。 “两个老六……” 洪智有颇是头疼。 两个红票比狐狸还狡猾,一个比一个会下套,也就他机智接的住。 要不这点酒肉情准得原地散架了。 “哗啦!” 廖三民顺手撕下纸,直接塞嘴里三两口嚼了。 “三民,你这……”余则成有些惊愕。 “老余、洪老弟。 “玩笑归玩笑,红票是要掉脑袋的。 “今儿提了十八个。 “鬼子特高课时期抓的了,那会还没投降呢,老头子就派了代表密谈。 “全留给了党国。” 廖三民喝了口茶,主动放料。 “哦,特高课时期?哪得老有价值了吧。”余则成扬了扬下巴,故作惊讶问道。 “有个屁的价值。 “早被榨干了,津海地委组织都换几轮血了。 “要不能毙了?” 廖三民道。 说话间,他心里有了些底子。 这消息并不难获取,老余似乎没洪秘书受吴敬中器重啊。 同时,老余接诗,以及无意间的试探,似乎对红票消息很有兴趣。 他是…… 余则成也在审视廖三民。 从亮反诗,到随意泄露重要机密,廖三民是在试探自己? 还是他本身也是红票。 或者,他想做红票方面的买卖。 “哎! “杀吧,你杀我,我杀你,管他谁杀谁,反正也不耽搁老子挣钱。 “走,观刑去。” 洪智有实在受不了他俩“摸来摸去”,吐槽一句,起身往外走去。 到了刑场。 靠墙一侧,十几个人被绑着站成了一排。 其中就有刘文生的妻女。 没有国际歌。 没有慷慨激昂的“同志们继续努力。” 长年累月的非人折磨,这些斗士身躯早已被病痛掏空,形容枯槁,好似风能吹走的纸片人。 唯一不变的是: 他们的眼神,始终有光。 “开枪!”宋狱长戴着白手套的大手一挥。 哒哒! 机关枪乱扫。 那些人很快倒在了血泊中。 廖三民抬头看着天空,像是在找寻那只候鸟。 余则成目不转睛,十分平静。 洪智有知道他们的心在滴血。 他们的血在燃烧。 没有比看着战友死在面前,而无能为力更痛苦了。 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什么也不能做。 唯有化悲痛为力量,继续砥砺前行。 “哎!” 洪智有盯着刘文生的妻女,心头默默叹息。 英雄蒙难。 红颜薄命。 人生渺渺,终将随风而散,只待漫山红遍。 他佯作无趣的一甩手: “可惜了,一对美人! “走吧,两位哥哥。 “吃饭去!” “嗯,你请客。”余则成笑道。 一旁的刘雄暗暗从二人身上收回目光,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转身而去。 …… (本章完) 第42章 雍家三小姐 第42章 雍家三小姐 同福饭馆。 三人要了几个小菜,两瓶好酒。 闲聊了片刻。 洪智有起身走到包间门口,左右看了几眼,回到了座位。 “两位老哥,上次我跟你们说的军火、药品买卖,有门路了没有?”他咂了口酒小声问道。 他相信,老余和廖三民比他更急。 要不今天廖三民不会演这一出。 余则成心思稳,笑笑不表态。 “我很好奇,老弟为啥要卖给红票? “真不怕掉脑袋啊。” 廖三民终于沉不住气,开口了。 “因为红票的钱好挣。 “眼下走私军火的很多,不说94军,就连汤恩伯、胡宗南那些王牌中的王牌,都在倒卖军火。 “你猜他们怎么卖的? “胡长官手下的军官把装备倒给汤司令的人。 “汤司令那边有装备了,再到给胡长官。 “一过手,党国的钱全流入了他们的腰包。 “就我和美佬偷偷摸摸做的这点买卖,敢进去搅局,他们不得弄死我。” 洪智有市侩的分析。 然后,他压低身子奸笑了一声: “红票就不一样了,国统区卡的死,他们什么都缺。 “有钱都不出去。 “跟他们交易,稳赚不赔啊。” “是这么个道理,可是风险太大。”余则成提醒道。 “不怕! “龙二会找黑市的人做‘挑子’,再者有美佬兜底,只要你们不说,这事就不会有人知道。”洪智有道。 余则成有些动心了,润了润嘴皮子又忍了下来。 他没有做决定的权利,这事得请示秋掌柜。 “我认识,不过事成之后得分我一成好处费。”沉闷了片刻,廖三民开口了。 “老廖,伱练童子功的,要什么钱?”洪智有调侃笑道。 “钱,总有用得着的时候。”廖三民道。 “啥时候安排。”洪智有问。 “随时。” “那就今晚!” 一旁的余则成暗叫可惜。 要能促成这批医药军火,对组织绝对是雪中送炭。 不过让廖三民先趟趟水也好。 万一这是个雷,也炸不到自己身上。 …… 津海站。 吴敬中正襟危坐。 刘雄站在办公桌前道: “行刑的时候,洪智有一直盯着刘文生的老婆,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疼。” “贪财好色之徒! “他连马奎老婆的屁股都敢摸! “哼!” 吴敬中嗤笑一声,神情又严肃起来:“余则成呢?” “余则成很平静。 “站长,余则成在山城跟左蓝有一段联系。 “而且他那个太太迟迟不来。 “我可听说那边离狼牙山很近,过去反扫荡时是游击的重灾区。 “站长,凭我这么多年的直觉。 “余主任有问题!” 刘雄皱眉道。 “保持直觉很有必要,但不要被直觉左右。 “余则成是击毙李海丰的英雄。 “更是戴老板的红人,老板还请他吃过便饭。 “你得抓他确凿的证据。” 吴敬中老谋深算的叩了叩桌子。 “明白。 “对了,薛科长说马奎想把周亚夫安排给余则成做邻居。 “请您批示。” 刘雄又道。 “批啊,干嘛不批。 “马奎还是可靠的,他主动要查,岂不正好。”吴敬中冷笑道。 “好的,我这就让薛科长安排。”刘雄点头。 “去吧。”吴敬中挥手。 “余则成。 “左蓝。 “太行山里的老婆。 “……” 待刘雄一走,吴敬中眼中寒芒闪烁,叨咕了起来。 “站长!” 洪智有轻敲了一下门。“进来。” 洪智有和余则成走了进来。 “怎样,那两个女人处决了吗?”吴敬中立即恢复了亲爹式的和蔼。 “嗯,处决了。”余则成道。 “很好。 “则成,穆连城那边如何了?”吴敬中迅速转移到正题。 “根据酒店传来的消息。 “庄先生这一趟收了不少宝贝,准备乘坐今晚九点前往京陵的飞机。 “学生认为该收网了。” 余则成汇报道。 “抓! “但得秘密进行,不要走漏任何风声。”吴敬中大喜。 “要不从行动队调人?”余则成道。 “行动队不行,马奎后脑勺都长着眼睛,这样你和刘主任亲自去办。 “抓到后,匀出几件便宜点的交给智有。” 吴敬中眼眸一闪,下达指令。 “好的,我现在就去找刘主任布置。”余则成退了下去。 “智有,你拿着这几件东西去钱同知那存。 “去俱乐部找个太太。 “过她们的手,这样钱同知不会起疑。 “等养肥了,有这几样东西咱们就能抄了他的银行。” 吴敬中老辣笑道。 “一石二鸟,老师高明。”洪智有浅笑夸赞。 “去雍家谈恋爱去吧。 “等挖出大鱼,我再向局座给你请功。”吴敬中吩咐。 “站长,上次马汉三站长送您的那个鹿茸粉,能再给我一瓶吗? “最近忙活漕帮这点破事,身子疲的厉害。” 洪智有舔着脸笑问道。 “有,我让你嫂子叫人现在送来。”对于爱将,吴敬中是有求必应。 半个小时后,洪智有拿到了鹿茸粉。 补了几勺,驱车直接去了穆连城家。 作为一个连马太太屁股都敢摸的混蛋,不翘个班约会,怎配得上吴敬中鉴定的“色中饿鬼”呢? 一见面,婉秋就是一通热吻。 小妮子情窦初开,瘾正大着呢。 在惠子羡慕,穆连城阴沉的注视下,两人上楼整了个嗷嗷叫。 不得不说,婉秋真的很有悟性。 最近肯定没少学习,样多了不少。 难怪她在原剧中敢对翠平说,女人有的她都有,老谢绝不会去找别的女人。 这特么就是天赋! 直到晚上七点多。 洪智有才手软脚软的开车前往雍家。 去之前,他已经先行让人投了拜帖。 雍家。 雍建秋和宝贝三女儿雍曼珠正在茶室接待贵宾。 津海新任地委一号周云翼。 “雍先生,最近边区闹灾荒,胡宗南锁的太死,粮食、医药、军械样样吃紧,情况极不乐观。 “还望你运作以解燃煤之急。” 周云翼满脸愁容道。 “周先生,大家都还好吧?”雍建秋知道前不久津海出了叛徒。 “嗯。 “多亏了老魏同志及时除掉刘文生,整个地委才得以躲过一场灭顶之灾啊。”周云翼心有余悸道。 “太险了。 “我现在也挺麻烦的,杨文泉看上了我的二女儿,想纳入妾室。”雍建秋叹了口气道。 “曼华小姐怎么想?”周云翼皱眉问。 “曼华觉的是个机会。 “一旦开战,津海驻防的主力是94军,杨文泉深受牟廷芳信任,要能拿下他,就有机会获取一手战备情报。”雍建秋道。 “苦了二小姐。”周云翼点了点头,默许了。 “爸,军火、医药的事我有路子。”一旁的雍曼珠突然道。 “哦?快说说。”周云翼大喜。 他是地委。 三小姐曼珠是情报线的。 虽然知道身份,但也不知晓曼珠在津海的上线是谁。 这是纪律,是不能盘问的。 “这个人能帮咱们!” 雍曼珠拿起桌上的拜帖打开来。 “洪智有!” …… 新书榜杀进前一百了,今天还收到了本书第一份打赏,太开心了,感谢养杰瑞的汤姆,感谢所有投票、收藏阅读的大佬们,爱你们,么么哒! (本章完) 第43章 愚蠢的女人 第43章 愚蠢的女人 “洪智有?”周云翼微微皱眉。 这名字似乎有点耳熟,但却没太多印象。 “他是吴敬中跟前的红人。 “与驻军、美佬、漕帮都有关系,吃的很开。 “如果能有他相助,搞到军械和医药应该不是难事。” 雍曼珠显然做过功课。 “有把握吗?”周云翼道。 “我打听过,洪智有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 “他这时候投拜帖,心思不言而喻。”雍曼珠颇是鄙夷道。 “洪智有是津海站的人。 “不行。” “跟这样的人来往,太危险了。”周云翼摇头否决。 雍建秋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三儿! “你刚加入组织,不明白里边的凶险,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爸,哪个战士不是千锤百炼出来的? “就算流血、牺牲,女儿也绝不会眨下眉头。” 雍曼珠撇了撇嘴,态度很坚决。 她自幼锦衣玉食,总觉的人生犹如一潭死水。 自从知道姐姐是红票,父亲是友商后,一腔热血便无时无刻不在燃烧,做梦都想成为巾帼英雄。 “再说了,咱家走私军械、医药是老传统。 “爸,你跟孔伯伯、戴先生是故交。 “就算他们抓到我,顶多也就印印传单,倒卖点东西。 “有他们罩着,津海谁敢动我。” 雍曼珠娇气争辩道。 “你不懂……”雍建秋刚要说教,门响了。 咚咚! “老爷,洪先生来了。”管家老刘在门外轻唤。 “周先生,伱先从暗室走。” 雍建秋没应,先安顿周云翼离开。 “老刘,收拾下。” 片刻,他打开门交代了一声。 父女二人立即下了楼。 管家刘忠,年逾六旬,在雍家数十载了,早已亲如一家。 这位背部微驼,面相忠厚的管家进了茶室。 在收拾茶盘的时,他注意到桌子上多了一只杯子。 刘忠端起杯子闻了闻,眉头一皱:“烟味?” 老爷、小姐是不抽烟的。 有人来过! 不应该啊,今日并无来客。 莫非…… 刘忠目光在茶室内扫了一圈,心中窃喜起来: “老爷,对不住,我也是被逼上梁山,不反不行啊。” …… 洪智有拎着礼物,来到了雍家。 不愧是北洋时期的大豪门。 一派中式奢华。 家具清一色的高档木料。 屋内,各种瓷器一看就非凡品。 别看没落了,还是有钱啊。 “洪先生!”雍建秋迎面而来,拱手打招呼。 洪智有看了二人一眼。 雍建秋一身唐装,体形清瘦,面相斯文、白皙,眼镜串着金链子,典型的商人大佬。 雍曼珠一袭白裙。 身材高挑,鹅蛋脸白皙、红润,杏仁眼儿乌黑发亮,长的有点像颖宝。 而且,胸口一样贫瘠。 快大学毕业了还这个号,估摸没啥发展空间了。 差评! “雍先生。” “久闻雍家有三朵金,却不知这位小姐是……” 洪智有很有风度的笑问道。 “这是我家老三,曼珠。”雍建秋介绍。 “洪先生,你是津海日报的记者?”雍曼珠眨眼笑问。 “是的。 “报社想采访雍老……” 洪智有很职业的掏出证件和纸笔。 大家心照不宣。 虚与委蛇完成采访后,雍建秋道: “曼珠,你们年轻人聊,我上楼歇会去。” “洪先生,去后园走走吧。”雍曼珠提议。 后园。 两人缓步慢行,洪智有开撩: “曼珠小姐平时喜欢什么?” “喜欢卖军火。” 雍曼珠转头,美眸直直的看着他: “你是津海站的人,龙二、美佬的朋友。 “杨长官在追求我二姐。 “上次他来时,说你和美佬黑了他一大批军需。 “还说在津海没有你办不成的事。 “对吗?” 不是,姑娘你这么直接吗? “什么叫黑,那是党国财产。”洪智有笑着纠正。 “你就说卖不卖吧。“我出高于市场两成的利润,怎样?”雍曼珠调皮的伸出两根手指。 “三小姐,听好了。 “站在你面前是津海站中尉,吴站长秘书,津海炮……请注意你的言辞。”洪智有觉的这天没法聊了。 “怕啥。 “我家在北洋时期就是大军火商。 “当着你们吴站长,我也一样讨价还价。 “老杨说了,现在上上下下都倒卖军需。 “你挣谁的钱不是挣,咱们合作不好吗?” 雍曼珠觉的像洪智有这种小人,就没有钱搞不定的。 愚蠢的女人! “不好。”洪智有摇头拒绝。 “我多出三成。 “四成。 “五成。” 雍曼珠仰着高傲的下巴,继续加价。 “要不把你出给我得了。” 洪智有突然在她臀上掐了一把,坏坏笑问。 “你,坏蛋,人渣。”雍曼珠吓的险些尖叫。 “放心,渣不着你! “手感太柴,本人没兴趣。 “三小姐,再见!” 洪智有干笑几声,拔腿就溜。 他现在只想离这个疯女人远点。 如今不是北洋时期,倒卖军需、药品是要掉脑袋的。 别说五成。 十倍价也不敢卖。 更别提雍家早已被马奎盯死死的。 就这种货色也配做红票? 真是死到临头了不自知。 雍曼珠不依不饶,长这么大就没吃过亏。 谁不得宠着、顺着他。 她恼火的提着裙子追到门口: “你啥意思,到底还卖不卖了。” “把你的脑袋从脚后跟里拿出来,好好洗一洗吧。”洪智有不稀搭理他,打开车门准备上车。 “洪先生,小姐,晚餐吃什么?” 刘忠正巧走了出来,在门口喊道。 洪智有看了他一眼,钻进汽车,一脚油门仓皇而逃。 …… 回到站里。 吴敬中正准备下班。 “怎么,没约着出去小酌几杯? “我听说雍家三位小姐,可都是大美人。 “千金小姐那都是很奔放的。” 见洪智有意兴阑珊,他放下手包笑眯眯问道。 洪智有如实回答,不敢半点有瞒。 “拙劣的女人! “雍家过去吃八方饭,与红票确有来往。 “对付这种蠢女人,就得简单粗暴点。” 吴敬中冷笑一声,接着大手一挥: “她不是要买军械、医药吗? “卖! “红票现在已经狗急跳墙了,咱们就用这批军火,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站长,问题是咱们也没军火啊。”洪智有笑道。 “龙二抄了码头仓库,就没留点? “你那美佬朋友没点路数?” 吴敬中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站长,杨文泉那点东西全倒给桂军了,账不是都分完了吗? “美佬更别提,巴特勒将军是个死脑筋,那点东西看的比传家宝还紧。 “我是真没辙。” 洪智有很自然的笑道。 军火这事,吴敬中并不知情。 老余、廖三民想做贡献,不可能卖他,吴敬中明显在套话。 “是吗?” 吴敬中眼神一沉,冷冷盯着他。 “老师,学生这辈子能拾您点牙慧就足够富贵了。 “我放着好日子不过,拎着脑袋搞这玩意,那不有病吗?”洪智有佯作紧张的解释。 “知道就好。 “你现在了不得啊,驻军、码头、市政哪哪都熟,说话比我这个站长还好使。 “外边传,你不叫炮王了,叫津海通!” 吴敬中半开玩笑的指了指他。 “老师,津海通多累,还是炮王好。 “再说了,我那不全是仗着您的虎威吗? “从明天起,学生寸步不离,这辈子就专门给您端茶倒水了。” 洪智有轻笑拍起了马屁。 “有本事好。 “能办大事啊!” 响鼓不用重锤,吴敬中点到即可,拿起座机拨了号码: “陈司令吗?我是吴敬中。 “站里需要借一批军需执行任务。 “你放心,你那些破烧火棍我留着又没用,抓到人立马还给你。” …… (本章完) 第44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 第44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 “明天继续跟她谈。 “智有啊,红票背后有各地的狗大户支持,可不缺黄金、美元。 “这次的军火买卖就是一只手套,明白吗?” 吴敬中一脸精明的提点道。 “明白。 “陈长捷出装备,红票出钱,咱们进账。”洪智有欣然点头。 “没错。 “送上嘴的肥肉,不要白不要。 “大鱼要抓。 “大功要立,一箭三雕的美差,你得把握住了。” 吴敬中对于他的灵性很满意。 “是,站长。”洪智有朗声领命。 “今天晚上九点,则成就要抓那个香岛倒爷。 “事情要成了。 “晚上,我家吃夜宵!” 吴敬中笑了笑,哼着小曲离开了。 …… 洪智有回到办公室,发起了愁。 他总觉的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按理来说,雍建秋这等老江湖不应该这般愚蠢。 让一个涉世未深的女人跟军统谈买卖。 莫非真仗着关系有恃无恐? 站长的心思,洪智有能摸着点。 捞钱! 抓红票! 不过,吴敬中面对雍建秋这样的老江湖,他哪来的底气呢? 洪智有很头疼。 他不能得罪站长,更不敢得罪红票。 一是日后的买卖,他需要跟红票稳定合作赚大钱。 真指望吴敬中那点小恩小惠,日后下了南洋也是小丑。 帮红票,无关帮扶“咱妈”爬起来,纯粹是自己的事业长线。 再者,万一背锅上了红票黑名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原剧里的袁佩林,不就是血淋淋的教训么? 玛德! 咋感觉津海城跟粪坑一样,走哪都得沾上一脚屎? 正发愁。 门响了: “洪秘书,在吗?” “进来。”洪智有微吸一口气,管理好情绪。 来的是米志国。 “洪哥,杀两把吗?”米志国语气近乎恳求。 这货又缺钱了? “杀!” 洪智有大手一挥,摆开了象棋。 下了两把。 他见米志国心不在焉,索性一收棋盘: “又缺钱了?” 米志国挠了挠头,有些腼腆道:“什么都瞒不过哥你。” “不对啊。 “不刚发的工资吗? “你可是行动队的正编,不至于这么缺钱吧? “总务科卡伱了?” 洪智有狐疑看着他,顺手递了根香烟。 米志国恭敬接过,从兜里掏了一盒火柴点燃抽了一口: “洪哥,能借我几个银元不,下个月发了准还你。” 洪智有没吭声,拿起火柴盒看了眼,冷笑道: “呵呵,可以啊,都逛上绣春楼了。 “那里的娘们可不便宜。 “身上还有大烟味,你真有本事。” “洪哥,你听我说……”米志国刚要解释。 洪智有大声喝断: “站里规章明文规定,不得嫖娼、吸食大烟,你算什么东西,那是你玩的起的吗? “滚,我不想看到你!” 米志国被他镇住了,眼眶一红道: “洪哥,我是啥人你还不知道吗? “我娘犯痨病,还有弟弟要养,我现在连婆娘手指都没摸过,怎么会犯纪律抽大烟呢。” “那这怎么回事?”洪智有道。 “是马队长。 “他……” 米志国四下看了一眼沉声道: “他请人去逛绣春楼了,这火柴是我顺手拿的。” “我谅你也不敢。 “他逛绣春楼管你啥事,你的钱呢?”洪智有问。 “被马队长借走了。 “我和小闻不借,一人挨了一拳,你瞅瞅肩膀差点被打脱臼了。” 米志国解开衣服,亮出肩头淤青诉苦。 洪智有瞬间意识,马奎在发展暗线。马奎最近主抓雍家的案子。 这么重要的节点,他还有闲情陪一个烂仔去逛妓院? 甚至不惜敲诈下属的钱去请客。 这里边有问题。 雍家、马奎、烂仔、站长的稳如泰山。 洪智有隐约像是摸到了一点东西。 他迅速回过神来,气愤抱不平: “老马太过分了。” “志国,你家条件困难,老母看病的钱不能断。 “这样吧,我身上没带钱。 “写个条子,你去找陆处长,趁着还没下班,让他把我下个月工资批给你。” 洪智有掏出钢笔,唰唰写了借条。 “总务科不是薛东山管吗?”米志国拿着条子愣了愣。 “名义上是老薛,章还在陆处长那,没交接呢。 “你去办就是了。” 洪智有笑道。 米志国刚要走,洪智有喊住他: “别乱说话,马队长知道饶不了你。” “谢谢洪哥,还是你对兄弟们好。”米志国感激涕零,屁颠去了。 好啥啊。 死道友不死贫道,老弟,只能卖你一波了。 洪智有见他进了陆桥山办公室,快步往余则成机要室走去。 他知道余则成要检查机要文件存档,通常会晚半个点下班。 进去时,老余正往包里装茶盒。 “余主任,你好歹是领黄鱼的人,还贪这点便宜。”洪智有靠在门口打趣道。 “你懂啥。 “站长赏的都是好货,外边买不到。”余则成笑道。 “那正好,我闲的无聊,讨你口茶喝。” 洪智有往他沙发上一坐,赖着不走了。 “咋了,不顺心啊。”余则成见他这副鬼样,知道肯定藏了事。 “甭提! “你今晚上立功受赏,老弟我只能吃夹板气了。 “你是不知道……” 洪智有看着他,摆了摆手,欲言又止。 他的任务只有马奎、站长知道。 嘴上是绝不能说的。 出口就是证据,容易落人口实。 余则成善于观察、偷机。 自己作为吴敬中的心腹,肯定会是老余重点关注对象。 随便漏一点,他就能顺藤摸瓜查出自己的踪迹。 “哎!” 洪智有揉着额角叹了口气,旋即释然一笑: “嫂子还没来? “我昨天可听见站长发火了,说再不来,要派刘主任去你老家绑了!” “是啊,给老家寄了信,这两天也该到了。 “亏了你搞定穆小姐,要不然来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她交差。”余则成露着大白牙眯眼笑道。 两人闲聊了一阵。 楼道里响起了急促的皮鞋声。 老陆该到了! 陆桥山是老特务,专业绝不在余则成之下。 就他那狗鼻子准能闻着米志国身上的大烟味。 笑面虎可不是闹着玩的。 米志国肯定得撂了。 “哟,洪秘书,你在这,我正找你呢。”陆桥山进了办公室。 “我正要下班,你们聊。”余则成起身道。 “别,老余。 “你在正好。 “你说这马奎啊!”陆桥山食指虚点,咬了咬牙。 接着忿忿不满: “也不知站长咋就这么宠爱他。 “上次砸手艺,没揪了他脑壳子,现在尾巴又翘起来了。 “居然跟鼓楼的一个烂仔称兄道弟。 “逛绣春楼,抽大烟。 “呵呵,校官带头嫖娼……” 陆桥山说到这,连连摇头噱笑。 洪智有心头暗喜。 他就知道老陆婆婆嘴,准得来吐槽。 没法。 站里就马奎是中校,有资格跟他竞争副站长位置。 老陆可不得搞臭马奎,拉拢人心。 这等机会自不会错过。 正好借他作自己的传声筒,助老余一臂之力! …… (本章完) 第45章 你真是红票 第45章 你真是红票 “老陆,你消消气。”洪智有给二人添了点茶水。 “是啊,校官逛妓院可是犯规矩的。 “马队长平时也不是这样的人。 “老陆,哪听来的风?” 余则成跟着煽风点火。 “米志国亲口交代的,还能有假?”陆桥山眼一圆道。 “会不会是……任务。”余则成坐正身子道。 “狗屁任务。” “他找的刘三,鼓楼出了名的烂人。 “我不是兼警务处嘛。 “就这小子吃喝嫖赌、坑摸拐骗样样俱全。 “进局子比自己家还勤快。 “李汉元都懒得抓的货色,他能是什么任务?” 陆桥山摇了摇头,嗤笑道。 “刘三? “好像听过,要真是这样,马队长可有点坏规矩了。”洪智有点头附和。 “马奎可以啊。 “他把我安装在行动队的监听给拔了。 “当初说好内部监听,由我负责。 “现在好了,站长装聋作哑,你看吧,马奎准得坏事。” 陆桥山点着头,嗦着牙子恨然道。 “行了,老陆。 “你刚度了一劫,别这么上心。 “眼不见为净!” 余则成劝道。 “我就是见不惯马奎那副小人得志的狗样! “伱说的对,眼不见为净。 “看我怎么盯死他!” 陆桥山阴笑一声,夹着文件走了出去。 “喂,老陆,你钱批给米志国没?”洪智有追出去喊道。 “批个鸟!” 陆桥山背着手一挥,骂骂咧咧下了楼梯。 “我也该走了,晚上坐等你抓香岛人的好消息。”洪智有别头跟余则成打了声招呼。 “嗯。”余则成微笑点头。 他走到门口。 目送洪智有身形消失,余则成神色一变,快速穿衣服。 马奎他是了解的。 抽大烟、逛妓院不像似他所为。 他为什么要跟一个烂仔称兄道弟。 还有,洪智有到底在执行什么任务。 他手上那批军火,也不知道廖三民是否真的能联系自己人。 千头万绪! 感觉处处透着危机啊。 不行,得立即找秋掌柜! …… 淮山路,悬济药店。 余则成站在角落里,假意醒了一通鼻涕,打了几个喷嚏后,匆匆往店里走去。 今天挂了收虎骨的牌子。 一进去,对了暗号后,两人来到了后院。 “老余,你先说。”秋掌柜给他看了茶。 “事挺多的。 “站长和马奎近期在酝酿大动作,我目前掌握的情报很零散。 “有个人你必须关注,鼓楼的刘三。 “马奎最近跟他走的很近。 “还有洪智有,我查过外勤处的日志归档,他极有可能去了雍建秋家。” 余则成语速尽可能的加快。 “我记下了。 “你接着说。”秋掌柜点头道。 “洪智有手上有一批美佬的军火、医药急着出手,你看看能不能想个法,要能买最好。 “不能买别勉强。 “这个人很危险,极可能是站长的探子。” 余则成谨慎说道。 “我正要跟你说这事。 “这次的军火、医药问题,组织专门派了人负责处理。 “他需要得到洪智有确切的信息。 “人就在我这,见一见吧。” 秋掌柜笑了笑,低声说道。 “合适吗?”余则成皱了皱眉头。 他的身份属于红票内部绝密,直接归属一号线克公领导。 按照纪律,除了单线接头人,其他组织成员尽量要避免碰面。 “合适! “这位同志也是一号线的人,很可靠。”秋掌柜肯定道。 说着,他起身在冲里的墙上敲了两下。 门从里边开了。 一个戴着大圆帽,黑风衣的络腮胡须大汉走了出来。 见了老余,他表情无比诧异和惊喜: “余主任?” “你是?”内室昏暗,余则成一时没认出来。 那人大喜道: “老余,我是三民啊。” “三民呀!”余则成握着他的手,激动不已。此前廖三民抛诗,老余吓的不轻。 一直怀疑这家伙要么红票。 要么是密探。 没想到真是自己的同志。 同志加朋友,世上没有比这更好的惊喜了。 “老余,太好了。 “每次跟你打交道,被你那股阴劲压的不敢说话。 “今天终于能痛快说话了。” 廖三民用力握着余则成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两位同志,这地方不安全,抓紧时间聊正事吧。”秋掌柜正然提醒道。 “老余,你刚刚提供的情报我听到了。 “实不相瞒,我找洪智有买军火的人,正是雍建秋。 “雍先生是咱们的人。” 廖三民道。 “洪智有正在接触雍家。 “马奎这时候联系刘三,怕是要对雍先生不利。”余则成分析。 “现在是两条线。 “一条是雍家三小姐,她明着跟洪智有谈买卖。 “暗线是雍建秋亲自和洪智有、龙二谈。” 时间仓促,廖三民解释的很模糊。 “可靠吗? “雍先生是大买办,组织的宝贝,可不能把他搭进去啊。”余则成有些担忧。 “不好说。 “眼下边区已经跟胡宗南局部开战,军火、医药迫在眉睫。 “大部分交通线堵死,只能走雍先生的路数。 “他跟孔祥熙、戴季陶是故交……” 廖三民道。 “那就更得保护,必须尽快查出马奎和刘三到底想干嘛。 “还有,洪智有这人得小心。 “我总感觉他在给我挖坑。” 余则成揉着眉心,很头疼的说道。 “挖坑?”廖三民浓眉一沉。 “没错。 “上次抓刘文生,是他提醒我去档案室。 “这次马奎和刘三,也是他安排人去找的陆桥山。 “然后,果然陆桥山就透了。 “一次是凑巧,两次就很可疑了。” 作为一个情报人员,余则成从不相信巧合。 “老余,你想过没有。 “智有如果要卖你,刘文生的事你已经完了。 “吴敬中这等老辣之徒,要怀疑上你,你给他捞多少钱,也得吃枪子! “别忘了,你跟左蓝的关系,你媳妇所在地区是太行山。” 廖三民实事求是的回答。 余则成跟左蓝的事不是秘密,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 廖三民当初要跟他打交道,自然是做过功课的。 余则成冷汗直冒。 旁观者清,这会儿他意识到自己竟然全是漏洞。 “有没有一种可能,智有是咱们的人? “别忘了,闻一多的诗。 “他还说过,让咱们当他是红票。 “他点你,就是在暗中帮你,否则一个刘文生,咱津海组织就得全覆灭。” 廖三民笑了笑,沉声问道。 “又或者,他单纯只是为了钱,想跟咱们合作。 “保护你,保护组织,是在向咱们示好。 “这像洪秘书的为人,利益至上。” 他摸了摸鼻子,又分析道。 “三民,洪智有很会演戏,你不能被情感左右。”余则成郑重提醒。 “我问过龙二。 “龙二很肯定的告诉我,洪智有很讲义气,是真正的正人君子。 “龙二在码头打混,众生万相什么没见过。 “一个刀口舔血的人说出这种话。 “我认为洪智有是可靠的,这笔买卖可以启动。” 廖三民此前还以为来的是别人。 既然是余则成亲口说出的推断,稍加结合,他觉的可以拍板了。 “不管如何,咱们还是小心为上。 “对了,最近要处理一批汉奸。 “有事,你可以直接往我办公室打电话,我可以去监狱找你。” 余则成生性谨慎,交代了几句准备离开。 “老余,凡事小心。” 廖三民上前,笑着嘱托。 “嗯,你也是。”余则成点了点头,悄然而去。 “秋掌柜,麻烦你找到刘三! “务必搞明白马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事关买卖和雍先生的安全,望慎重从速。” 廖三民戴好帽子,吩咐道。 “知道,放心。”秋掌柜应允。 廖三民闪身入门,消失不见。 (本章完) 第46章 打造婉秋 第46章 打造婉秋 洪智有回到站里。 洗了澡,换上西装直奔穆连城家。 到了穆家,好些工人正在搬运箱子。 “穆老板,干嘛呢?”洪智有双手插兜,冷然笑问。 “之前屯了一点面粉,放的快发霉了。 “捐了。 “为国做贡献嘛。” 穆连城干笑道。 搬吧。 反正起出来都是老子的。 “惠子夫人没在?我还想尝尝她上次做的寿司。”洪智有来到客厅,四下看了一圈。 “她闲不住去俱乐部跳舞了。”穆连城答道。 “穆老板,今年快六十了吧。 “惠子夫人一看就厉害,吃得消吗? “上次那药丸,给我来一点。” 洪智有故作亲近。 “好说,好说。”穆连城让庞管家取了东西。 洪智有先放在一边: “你最近忙东忙西的,不会想跑路吧?” “党国的天下,我,我能跑哪去。”穆连城尬笑。 “那位姓庄的先生,这会儿指不定已经在刑讯室了。”洪智有笑容一敛,点了一句。 穆连城脸色大变。 他没想到津海站早已经盯上了自己。 “我最近手头比较紧,还望穆老板慷慨解囊。”洪智有明着敲竹杠。 “洪秘书。 “你跟婉秋快成了,都一家人手松一松吧。”穆连城连忙拱手作揖。 “就是因为快成了,以后要多养一张嘴,所以才找你啊。 “既然是一家人,伱总不能看着婉秋跟我吃苦吧。” 比脸皮厚,洪智有能虚了? “是,那是得意思点。” 穆连城知道这帮孙子是虎豹豺狼,打感情牌没卵用。 立即差庞管家取来了五千美金。 洪智有欣然收下。 “智有。” 正聊着,婉秋站在二楼凭栏喊他。 “你慢慢搬。 “我去陪婉秋了。” 洪智有起身上了楼。 “你好坏,又敲诈我叔叔。”一见面,婉秋嘟着嘴哼道。 “你是大小姐,吃穿不愁。 “我不一样,拿死工资的。 “你随便一身旗袍就得十几块大洋。 “不敲你叔叔点,拿啥养你。” 洪智有在她红唇上亲了一下,冠冕堂皇的眨眼坏笑。 “没钱,我就陪你吃糠咽菜。”婉秋温柔道。 “这么乖?”洪智有扬眉。 “嗯,谁让我是你闺女呢。”婉秋眼里满是浓浓的春色。 “别,今儿让我缓一闸吧,中午刚交了粮,有点虚。” 姑娘你是一撩就上道是吧……洪智有托着她的翘臀求饶。 “才不。 “你不给我,也给了别人。 “我为什么要便宜了那些妖精!” 婉秋撒娇一哼,像只小斗鸡气鼓鼓道。 “拉倒吧。 “你就是……瘾大! “讨厌,你才瘾大。” 两人欢笑着滚成了一团。 没完没了折腾到十点多,洪智有果断求饶。 他一天操心劳力。 婉秋吃的山珍海味,血气如洪,精力、体力旺盛的很。 再加上吃着了味。 洪智有不自爱,真能被她榨干了。 “婉秋,有想过以后的路怎么走吗?”洪智有搂着她,爱怜问道。 “没想过。 “跟着你呗,快活一天是一天,等哪天你也走了,就跟这个世界告别。” 婉秋有些忧伤道。 “玛德,你咋又来这套了。 “在老子这不许说这些晦气话。 “你不是才女吗? “写写诗,当诗人、作家都可以。 “对,就写诗。 “林徽因能火,你也能火! “不!“我可以给你钢琴曲,以你的演奏技巧,诗人、钢琴家,绝对吊打林徽因她们。” 洪智有在她翘臀上拍了一巴掌,欣喜提议。 “我是林徽因,你是梁思成吗?”婉秋盯着他,怎么也看不够。 “没得比。 “他是搞建筑的,我是搞女人的。 “怎么着也得把你搞的比他媳妇火。 “你手别把着了,起床,我有正事。” 洪智有拨开她的小手,光着在桌子边坐了下来。 唰唰! 一口气写下了三首钢琴曲。 两首《一帘幽梦》、《小城故事》流行曲。 然后,又写了一首诗。 婉秋拿起睡衣轻轻披在他身上。 静静看着那一个个精灵般的音符、文字在纸上跳跃。 怕写的不精准。 洪智有又亲自来到钢琴边弹奏了一遍。 婉秋都听痴了。 她确定洪智有创作的这些曲子,是从未有过的天籁之音。 “叮铃铃。” 房间的电话响了。 婉秋接了,立即拿给了洪智有: “吴站长的。” 洪智有连忙起身接了:“站长,是我。” “是,我马上回来。” 挂断电话。 洪智有亲吻了婉秋,急促告别: “站里出事了,我得赶回去。 “这些曲子一定要练熟,诗多加朗诵。 “过几天委座要去东北一趟,夫人可能会在津海待几天,到时文艺界会有酒会。 “这是你摘掉汉奸帽子,立足扬名的绝佳机会。” 说完,他穿好衣服,快步下楼。 “智有。”婉秋追了出去。 “怎么了?”洪智有问。 “你忘穿……”婉秋红着脸提醒。 “算了,反正明儿还来,留着它陪你过夜吧。”洪智有坏坏一笑,快步离去。 “真坏。” 婉秋嘟哝了一句,回到了房间。 她拿起了那首诗。轻轻朗诵。 《我爱这土地》 “假如我是一只鸟。 “我也应该用嘶哑的喉咙歌唱: …… “——然后我死了, “连羽毛也腐烂在土地里面。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婉秋念完,不可思议的掩上了小嘴。 一股从未有过的激越,在她心头回荡。 “为……为什么? “智有,如此市侩、精明的人,怎么能写出这么深沉的诗歌。 “智有没骗我。 “我或许成不了林徽因,但他一定不输梁思成。 “苍天。 “我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老天怎会如此厚爱于我,让我认识了他!” 婉秋突然觉的心头一片光明,拥有了无穷力量。 不再迷茫。 不再害怕。 她握着诗歌,泪水像玉珠般顺颊而流。 …… 吴敬中不是一个喜欢加班的人。 这会儿不在豪宅里数美钞、品鉴古董,电话都追到穆连城家来了。 不好。 要出事! 洪智有以最快的速度驱车赶回了站里。 到了办公室。 余则成正在罚站。 吴敬中脸色铁青、阴沉的可怕。 “站长,出什么事了。”洪智有目光在两人脸上走了一圈,沉声问道。 “什么事,你问他。”吴敬中指着余则成发火道。 …… (本章完) 第47章 杭城毛森 第47章 杭城毛森 “站长,我,我失职了。”余则成一脸惶色,低头认错。 “拙劣、蠢货! “把你的脑袋从脚后跟里拿出来,好好想一想,怎么死会轻松点吧。” 吴敬中劈头盖脸的怒骂。 洪智有在一旁看傻了。 吴敬中很少骂人。 即便骂人,顶多就是两句蠢猪、拙劣。 尤其是对自己和老余,很少冒脏字。 像这般严厉说辞,绝对罕见。 老余摊上大事了! 洪智有看向余则成,他脸色苍白,眼神少有的慌乱了。 “站长,到底怎么回事?” 洪智有知道,吴敬中让他来,肯定不是来看戏的。 “那个香岛庄先生,知道什么人吗?”吴敬中道。 “谁? “能让您这么生气,总不会是委座的人吧。”洪智有笑了笑,缓解下紧张的气氛。 “要是委座的人,我还不怕。 “他是毛森的人! “专门来津海倒东西的,现在好了,人死在了咱们津海。 “你说,我怎么跟毛森交代。” 吴敬中拍着桌子,一脸的苦恼。 毛森! 军统杭城站站长。 为人凶狠毒辣,出了名的恶煞。 此人还是毛人凤的族侄、心腹,戴老板的御用打手、红人。 的确让人很头疼啊。 “余主任,你不是抓人起货吗? “怎么还把人打死了?” 洪智有扶着额头问道。 “我们在抓捕的途中,他开枪。 “在交火中,击毙了。” 余则成黯然解释。 开枪? 洪智有会意。 眼下光复,军统站各级军官如马汉三之流疯狂掠夺、勒索党国财物,戴老板有意处理一批以正家风。 毛森在上沪发了一笔大财。 戴笠已经对他不满。 吴敬中是戴老板心腹,不是毛人凤的人。 庄先生如果落入他手,对二毛极为不利。 所以,庄先生才以死相拼。 “站长,毛主任什么意思?”洪智有问道。 “毛人凤他能耐我何?” 吴敬中拍桌一怒,旋即双手撑着书桌,沉声道: “戴老板现在一门心思想当海军司令。 “万一军统更换门庭,毛人凤极有可能成为掌门人。 “人死在我手里,麻烦啊。” 余则成低头小声道:“都怪我,事先没查清楚这人的底细。” “说这些有什么用,伱们得拿出解决方案来。 “刚刚接到消息,毛森的特使坐军机正赶往津海,一个小时后就到,说说吧二位。”吴敬中皱眉道。 他只想在津海安安稳稳的捞钱。 真心不愿得罪各路牛鬼邪神。 余则成不语。 “站长,要不把东西退给毛森?”洪智有建议。 “哎,我看了。 “那位庄先生收的都是好东西。 “你说毛森、毛人凤之流,打打杀杀的大老粗,他们哪懂收藏艺术啊。 “这些东西荒废在他们手上,那是要天打雷劈的!” 吴敬中嘴角一撇,拍手痛叹。 洪智有明白了。 吴敬中盯上这批宝物了。 不放出去,二毛那不好交代。 放出去,无疑割了心头肉,比要命还难受。 该死的老财。 “庄先生有没有向毛森报备?”洪智有受君之禄,担君之忧。 “这个只有天知道啊。”吴敬中负手叹了口气。 “站长。 “但凡能出来办差的,都是老滑头。 “他们多半有藏私的想法,学生分析,庄先生很可能没有报备。 “而是等到了杭城再面呈。 “一是邀功,二是中间可以藏私。 “如果没有报备,这事就大有可为了。” 余则成抬起头,分析道。 洪智有尴尬的别过了头。 玛德,咋感觉老余在点老子呢。 “余主任说的有道理。 “老师把喜欢的东西挑出来,忍痛割爱几件次点的赔给毛站长。 “他纵容属下跟汉奸交易,已经落了口实,便是毛人凤来了也挑不出理。 “相反,庄成被当场击毙。“他说不定还得感谢老师您呢。” 洪智有连忙点头,帮老余抬轿子。 吴敬中目光一喜,指着洪智有:“说的好,就是你了。 “你去跟特使谈!” “站长,我怕谈崩。”洪智有市侩一笑。 “我没记错,你是东南特训班的,毛森曾任过中美合作所东南指挥官。 “你们那一届的毕业证还是他亲自颁发的吧。 “你可是优等生。 “别说,没见过毛森。” 吴敬中手一指,笑了起来。 “毛站长勉励过学生几句。 “只怕他早记不起我是谁了。”洪智有略作苦笑。 “按照规矩,毛森是你老师。 “人情这种事,你能办好,特使快到了,待会你先跟他谈。 “则成,大和丸号里的东西不少。 “你去挑几件值钱的,以待备用。” 吴敬中心情舒展了不少。 “智有,记得诈一诈,要没报备,回头眼色行事。 “要有报备,一并奉还。” 顿了顿,他又谨慎指示。 “明白,站长。”洪智有点头道。 出了办公室。 两人并肩走在楼道里,余则成擦了擦冷汗: “洪秘书,这次我砸了手艺,指不定就要掉脑袋啊。” “不至于,你是少校,戴老板还请吃过便饭,毛人凤、毛森不敢动你吧。”洪智有道。 “老弟,这批东西是毛森私人的还好说。 “万一是送给戴老板的呢?” 余则成脸色一正,接着惶然道: “戴老板什么人,你还不知道? “天威难测,翻脸比翻书还快,动动手指就要杀人的呀。 “北平的马汉三站长资历可比咱站长还老,跟戴笠一块出生入死的大人物。 “外边有风声,戴老板要搞马站长。 “我区区一个芝麻粒的小人物,还不是说杀就杀。 “特派员那,你一定要把准了。” 看着老余的眼神,洪智有知道他是真怕了。 老余素来多疑、谨慎。 他未必怕英勇就义。 但深负克公厚望,不明不白死在这等破事上,任谁都不甘心啊。 “老余,我明白。 “咱们是朋友。 “你放心,一旦诈出有报备,或者是送给戴老板的,我立即让站长原数奉还。 “东西交了,死个小喽啰,顶多降你一级。” 洪智有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 “嗯,我这条命就全在你了。 “谢谢啊,智有,若能渡过这一劫,日后必定相报。” 余则成双手握住洪智有,无比感激。 “老余。 “瞅你说这话,跟外边求我办事的汉奸一样,没点意思。 “咱俩是站长的左右手,跟你合作舒服。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洪智有拍了拍他,低声笑道。 “是,是! “靠你了。” 余则成点了点头,并未有过多言辞。 “行了,你先去仓库挑东西,我去准备准备。” 洪智有笑着安抚了一句,前往会议室。 会议室。 一个老熟人早已在那等着了。 津海市头张廷锷。 老吴不愧是稳如王八。 张廷锷是市政口的老人,跟京陵府里不少要员相识,定然是能说上话的。 这是怕闹翻脸,找人镇场子来了。 凌晨一点。 特派员在几个特务护送下,气冲冲来到了津海站。 “洪秘书,杭城的周市头到了。” 立即有人先行电话汇报。 “知道,我马上去迎接。”洪智有挂断电话。 来的居然是周象贤。 这就有点意思了。 …… (本章完) 第48章 这秘书有点东西(求收藏,推荐票 月票) 第48章 这秘书有点东西(求收藏,推荐票 月票) 特派员是周象贤……洪智有迅速分析起来。 谈判是要讲究技巧的。 来的是谁,很大程度决定了性质。 如果毛森请的是总部督查室,或者毛人凤的亲信,大概率是示威、施压。 那就说明,毛森是铁了心要拿回东西。 甚至不惜撕破脸面。 但来的是周象贤。 那这一局,津海站稳赢了。 周象贤名望很高,跟张廷锷又是故交。 洪智有相信,周象贤动身之时,肯定先行与张廷锷通了电话。 毕竟,换谁跟吴敬中这等军统大枭谈判,都得做足功课。 毛森派周谈判。 释放的信号很明显: 一,不想谈崩。 二,变向示好。 这说明了,这批货绝不是送给戴老板的。 顶天了是毛人凤。 毛人凤很强势,但吴敬中也不是吃素的。 戴老板心腹,建丰的同学。 真要掰手腕,谁输谁赢真不好说。 毛森也好,毛人凤也罢,都不想闹到戴老板那去。 赃物跟戴老板无关,事情就好办了! “张先生,来的是象贤先生。 “他可是您的老朋友,待会还请多多美言几句。” 洪智有起身笑道。 “洪秘书,你客气了。 “给谁美言,还不一定呢。” 张廷锷对洪智有印象极好,说话也比较亲和。 上次清剿漕帮码头。 他完全没参与,甚至都不知情。 但洪智有分赃时,给了他和杜建时一份,足见这小子为人圆滑得体。 要不,他和杜建时能请洪智有吃饭、打网球么? “请!” 两人来到站门外。 待车一到,简单寒暄后,两人迎着周象贤进了会议室。 “直卿、洪秘书,吴站长呢?” 进门,周象贤表情很不爽。 “周先生,站长正在调查穆连城走赃一事,尚未抽开身来。”洪智有道。 “那好,我就在这等他。 “毛主任和毛站长予我重任,不可儿戏啊。” 周象贤冷笑道。 “象贤,有事跟洪秘书谈也可以。 “在我们津海,谁都知道他是吴站长的影子。” 张廷锷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 “他负责? “杀了毛站长的人,扣了毛站长的东西,他负责的起吗?” 周象贤故作气愤。 他也是没法了才接这破差事。 索性挑明了说,看洪秘书怎么接。 “请问扣的什么东西?还请周先生明示。” 洪智有递上香茗,不卑不亢道。 “当然是庄先生的东西。”周象贤品了一口道。 “庄先生随身行礼有很多。 “在打斗过程中难免有损,如有贵重之物,或是毛站长的重要机密、信物,还请务必明示。 “属下这就让人去找,以免贻误了毛站长大事。” 洪智有立在一旁,合着手温和笑道。 周象贤皱了皱眉,没想到这小秘书如此老辣。 他只知道这批货是毛森的私物。 毛森很急。 但具体啥玩意,人家一字没提。 他能说出个鬼啊。 “当然是所有。 “怎么,你们还想扣押毛站长的东西吗?” 周象贤干脆装出一副蛮横、愚蠢之态。 反正谈成了,没功。 毛森、毛人凤这两只铁公鸡也不见得有赏。 谈崩了,是吴敬中和毛森的事。 反正他尽心尽力了,谁也别想挑毛病。 “周先生这话我不明白。 “我站余主任抓获庄成与汉奸穆连城买卖赃物。 “毛站长作为党国要员,又有家规在前,怎会以身试法? “眼下委座与建丰、戴老板,正在严查不正之风,还请周先生慎言,莫要误了毛站长。” 洪智有神色一肃,正然提醒。“你……”周象贤顿时语噎。 “别跟我绕圈圈,毛森既然派我来了,大家别装聋作哑,挑明了说。 “一句话,伱们津海站到底给不给。 “给,干脆点。 “不给,老子立马回杭城交差。” 他以直对直,半点不装。 “实不相瞒,吴站长已经查明。 “庄成背着毛站长私自与汉奸走赃,作为一家人,吴站长特许余主任肃奸以证毛站长之英名。 “吴站长决定:一,此事属于杭城站与津海站内部事务,内部消化,不予上报总部。 “二:走赃之物一并交由毛站长,由毛站长处理定夺。 “不知周先生对此意下如何?” 洪智有眼神迥然,正声宣布。 周象贤暗松了一口气。 毛森为什么派他来。 讨要东西是其次。 主要就是说服吴敬中不要上报戴老板。 看来,老吴是个聪明人。 上道,上道啊。 “稍等。 “容我转达吴站长心意,麻烦给我安排一部电话。”周象贤道。 “内室就有,请。”洪智有抬手道。 片刻,周象贤满面春风的走了出来: “麻烦带我去见吴站长,毛站长表示要与他亲谈。” “请跟我来。” 洪智有微笑点头,前边领路。 到了站长室,他与吴敬中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 吴敬中会意,待落座上茶后,指了指桌上电话。 周象贤接通,简短几句后,转道: “吴站长,毛站长找你。” 吴敬中脸上阴霾一褪,接过电话打起了哈哈: “毛兄啊,好久不见。 “你老兄手够长,都伸到津海来了,都是多年的老交情,有啥任务不能给我漏个风,我也好帮帮你啊。 “眼下局座对马汉三站长有很大意见,毛主任跟你说了吧? “上峰给的压力大,津海抓奸抓的严。 “误会? “没错,就是误会。 “局座事务繁忙,咱俩老交情,我就不上报了。 “东西可以交由你处理。 “你放心,保管一丝一毫无损。 “瞧你,自家老兄弟客气啥,麻烦见了毛主任,帮忙问个好。 “好呢,下次来杭城了,你记得欠我一顿饭啊。 “再见!” “啪!” 吴敬中说完,挂断了电话。 “周先生,庄成的赃物我已经令人运往机场。 “毛站长催的急,就不留你了。” 吴敬中一脸灿烂的说道。 “哎! “你俩谈成了就好!” 周乡贤不辱使命,松了口气道。 “请。” 吴敬中起身送他到了门口。 “老兄手下能人不少啊。” “小伙子,哪天吴站长这待不下去了,来杭城跟我干。” 周象贤赞许的看着洪智有道。 “老兄,你挖我墙角啊。”吴敬中笑道。 “哈哈,哪里! “留步,留步!” 周象贤大笑几声,痛快而去。 “老吴,周市头说的没错。 “有洪秘书在,我根本派不上用场,倒是纯蹭了你一杯好茶。 “哈哈。” 张廷锷朗声打趣。 “直卿先生客气了,老周要人我不给。 “你我是自家人,要喜欢尽管带走好了。” 吴敬中拍了拍他,心情大好的笑道。 “算了,我就不夺人之美了。 “再说,洪秘书跟着你前途大好,未必瞧的上我。” 张廷锷亦是哈哈大笑。 洪智有礼貌欠身。 待张廷锷离开,吴敬中痛快的长舒一口气。 然后,笑盈盈的招了招手: “智有,进来说话。” …… 又杀进新书榜了,感谢各位大佬的追读、收藏、票票,么么哒。 (本章完) 第49章 谋划未来 第49章 谋划未来 洪智有进了站长办公室。 吴敬中心情大好:“智有,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 “仓库里大和丸号和杨国清那抄来的东西,你让则成带你去挑一件。 “随便挑,想要什么拿什么。” “站长,古玩字画这些东西落我手里就是白瞎。 “您要真想奖赏学生,再给我点养身补药,那玩意好使。” 洪智有也不客气,圆滑笑道。 “好说,明天晚上去我家吃饭。”吴敬中爽快答应。 “哎!” 他背着手踱了两步: “穆连城这狗汉奸好东西不少啊。 “我本想着今晚就借势查抄了水兵仓储,以免夜场梦多。 “鬼知道马歇尔女婿一行人不去使馆,赖在陆战队了,说是要调查上次美械被盗一事。 “好好的天使不当,非得当拦路鬼。 “这不闲的么?” “老师,我今天看到穆连城在装箱子。”洪智有道。 “这是要跑。 “这样伱辛苦点,雍家、穆家两头跑,让你那小女朋友盯紧点。 “事成之后,我亲自给她摘帽子。” 吴敬中道。 “老师,要不雍家我就别去了。 “我搞点小钱还行,抓红票这种掉脑袋的事……” 洪智有犯难道。 他真不想去趟浑水,容易被打黑枪啊。 “是我低估了穆连城,雍家的事确实不该让你掺进去。 “过几天戴老板要派王蒲臣去北平给马汉三当副手。 “点名要王蒲臣过津海。 “此人是戴老板在江浙时的高小同学,老板很信任他。 “钦差大人坐镇。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是漏屁股,还是漏脸,全在这一发了。 “雍家,得去!” 吴敬中叩了叩眉心,很头大的吩咐。 “好吧。”洪智有领命。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不要压力太大。 “女人嘛,到了床上就是砧板上的鱼肉,还不是你予求予取。 “什么情报、消息拿不到?” 吴敬中见他有情绪,笑着安慰了一句。 “学生尽力而为吧。”洪智有微笑领命。 “对了,陈司令的枪、炮已经到了,都是些破损货。 “明天你再去趟陆军医院。 “丁德峰院长会给你一批药物,尽快与雍家达成交易,钓出大鱼,彻底摧毁红票的交通线。” 吴敬中郑重指示。 “明白。”洪智有点头。 “哎呀,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吴敬中一拍腿,愉快的起身而去。 你特么捞金捞银是睡的香了。 老子呢? 一头扎进红票窝,鬼才睡得着。 洪智有往办公室走去。 余则成从楼道一侧闪过来,握住了他的手: “智有,今天太感谢你了。” “老余,你客气了。 “其实你很清楚,津海的地盘站长说了算,毛森亲自来了,也不敢把你怎么着。 “你这人呀,就是想得多,太谨慎了。” 洪智有笑道。 “谨慎点好。 “今晚我不回去了,睡办公室。”余则成道。 “为啥?”洪智有不解。 “站长太抠了。 “他让我挑的那些东西不值钱,还不够毛森的本钱呢。” “是,毛森怕戴老板被拿住了,但军统背后打黑枪可是老传统。 “你确定毛森不会在气头上,找人给我一枪。” 余则成一脸苦笑。 洪智有知道他在演戏。 毛森小亏吃瘪是真,但不至于在这时候犯蠢去触碰戴老板霉头。 余则成是在装怕。 也算变向讨好吴敬中吧。 毕竟,站长发大财。 立功的“罪魁祸首”头上顶着雷。 砸了手艺可以理解。 但办事的忠诚、态度,吴敬中是看得到的。 哎,老余这一天天真够累的。 潜伏不易啊。 “也好,先避几天风头! “不扯了,我困的眼都睁不开了,睡觉去。” 洪智有一摆手,转身进了办公室。 …… 深夜。 刘三醉醺醺的走出绣春楼。 刚拐进巷子,一道黑影闪出,一闷棍砸在了他头上。 “呜!” 刘三闷哼一声,晕死了过去。 待醒来时。他已经身处阴暗密室内。 “你是刘三?”昏暗油灯下,一个刀疤壮汉冷冷问道。 “是! “你,你们是谁?”刘三满脸怖色。 “马奎找你干嘛?”刀疤问道。 “什么马奎,我不认识。”刘三战战兢兢装傻。 刀疤从腰间拔出短刀,揪起刘三的耳朵,一刀剐了下来。 鲜血泉涌。 刘三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说不说?”刀疤人狠话不多,又揪起了他另一只耳朵。 “说,我说。” 刘三吓的尿流了一裤裆,老实交代: “马,马奎让我爹监视雍建秋。 “雍是津海地下重要红票,通过他就能揪出大鱼。” “你爹是谁?”刀疤问。 “雍家的管家刘福。”刘三一股脑交代了出来。 “还有什么没交代的? “仔细想,想清楚了。”刀疤的刀子抵在了刘三脖子上。 “有,有。 “我爹发现了雍家跟地委要员联系的秘密通道。 “是在一个茶室。” 刘三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全撂了。 “还有吗?”刀疤问。 “没了。”刘三道。 “噗嗤!” 刘三,卒。 …… 次日。 洪智有中午去了趟鸿发茶楼。 “洪秘书,这是你的。” 一见面,龙二摘下墨镜,递过来一个箱子。 里边是十五根大黄鱼和几卷美钞。 “二哥,咋这么多?”洪智有大喜。 “这才哪到哪。 “这些是杨文泉军火,还有我漕帮上个月的分红。 “我说过,咱俩是兄弟,我这条命是你的。 “漕帮的钱,你必须得有份。 “以后咱哥俩合作,你有手段,我出力,不愁捞不着钱。” 龙二笑道。 “谢谢二哥。”洪智有以茶代酒,敬了他一杯。 “对了。 “张四的家产,你那一份还没兑出去,最近市场上美元、金条吃紧不太好换。 “回头我再给你,或者给置换房产也行。” 顿了顿,龙二道。 “房产就算了,我只要金条。 “不,最好是美元。 “你可以去找钱同知换,他美钞多。 “什么古玩、汽车、房子一类的,折价低点无所谓,我只要变现。” 洪智有摆了摆手道。 回头跑路黄金不好带走,还是美元方便些。 关键,在钱同知那换。 回头和站长洗了他,自己还能回一波血。 双赢不亏。 “房产看不上? “现在那些商人、军官都在抢五大道的洋房。 “尤其是北洋内阁那些人,就认这一口,老值钱了,转手就能挣不少,干嘛不要。 “老弟,你急着变现,不会是想跑路吧?” 龙二好奇道。 “算是吧。 “龙二哥,你有想过未来吗?”洪智有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想啥,守住漕帮一亩三分地就够三辈子的了。”龙二夹了口菜,随性笑道。 “红票打土豪分田地,一旦党国落败,第一个被清算的就是你这种人! “到时候别说钱,脑袋都保不住。” 洪智有引着他往自己的计划上走。 “不会吧。 “党国枪械优良,兵甲百万。 “还有薛岳、陈诚这些名将和美佬支持。 “胡宗南现在把边区围的水泄不通,不说打,拖个三年五载,就能饿死他们。 “党国咋可能会输。” 龙二噱笑一声,不以为然。 “凡事不能想的太美,得做两手准备。 “我听说香岛、澳岛那边美元、金条很好流通,而且鱼龙混杂,是帮派的滋养之地。 “你先让人过去打个底,最好能开家水陆船运类的公司。 “日后一旦有变,咱们可以随时转移资产。 “到时候有六千漕帮弟子,再配上军械,割据一个稍偏的城寨。 “进可独霸一方,退可入南洋。 “学学李俊不好吗?” 洪智有谋划道。 离津海陷落已经不远,他必须说服龙二搞“大开发”了。 早期的香岛、澳岛。 要有一帮带烧火棍的兄弟,足可纵横地下世界,再不济做个九龙寨土霸王之流,日子还是很舒坦的。 (本章完) 第50章 军火得明着卖 第50章 军火得明着卖 洪智有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吴敬中是纯利主义者。 老余的事刺痛了洪智有。 余则成顶了这么大雷,吴敬中若是真想护他,起码得配置等值的财货,不得罪毛森。 然而,他专挑些不值钱的,把老余往火坑里推。 这说明老吴眼中只有钱。 什么学生,招不来财随时是弃子。 当然,这或许与吴敬中对余则成猜忌也有关系。 不管如何? 抱吴大腿,只能是权宜之计。 一旦自己不能创收,吴敬中迟早会踢了他。 如今有了起步基础,军火、医药链打通,如果再拿下穆连城、钱同知,他的财富将会暴增。 尤其是穆连城。 这一票可以吃独食。 所以,他必须把转移资产提上日程。 龙二沉默的盯着洪智有,看了很久才点了点头: “这话别人跟我说,我当他放屁。 “但我信你,码头有跑香岛的,我跟老周商量下,明日就着手这事。” “好,有劳二哥了。”洪智有大喜。 他知道龙二向来一言九鼎。 “对了,廖三民找的买家见过了吗? “谈的咋样。” 洪智有喝了口茶,谈正事。 “见过了,他们对装备和医药很满意,出价也很高。”龙二道。 “很好。 “你负责就行,记得找空包,万一出事能撇干净。”洪智有提醒。 “我办事你放心,不过买家想见见伱。”龙二道。 “我傻啊,去见他。”洪智有摇头一笑。 “你们已经见过了,雍建秋。 “吴敬中不是让你去雍家吗? “雍老板的意思是,你们可以面聊。 “杀人放火你不如我,做生意嘛,我远不如你。 “里边好多事我谈不清楚,你们面谈会更好。 “而且,雍家是大买办。 “这一单做成了,以后合作能少么?”龙二笑道。 “再说吧,走了。” 洪智有用外套盖住箱子,起身往外走。 走了两步,他回过头: “不是改名了吗?咋还叫漕帮。” “没办法,底下的老兄弟们都不同意。 “漕帮就漕帮吧。” 龙二撇了撇嘴,很不爽的戴上了墨镜。 还是漕帮好。 什么黑龙,真心是土。 …… 雍家,茶室。 “雍先生,物资、装备的事有着落了吗?” 周云翼捧着茶杯,满眼血丝,显然压力不小。 “有了。 “暗线那边已经预购了一批,我正在考虑通道的事。”雍建秋道。 “太好了,从哪……” 周云翼笑了笑,打住了话头。 “津海站也有意出售一批。 “吴敬中派了个秘书来,我估计是印刷厂被人盯上了,来摸我底的。 “正好曼珠有意跟他拉扯。 “要是能准备周全,我觉的这批货也能吃下。” 雍建秋冷冷看了他一眼,并未透漏有关重要信息。 “老哥,你会害死三小姐的。”周云翼提醒他。 “有些事总要人来做。 “放心吧,我有分寸。”雍建秋道。 “老爷,洪秘书来了。”正说着,管家老刘在门外道。 “你先走。 “我得到消息,老刘被马奎收买了,这对咱们来说是个机会。 “津海站这帮狗特务杀了咱们不少人。 “是时候让他们见点血了。 雍建秋凑近窃窃耳语。 “明白! “老魏的血不能白流,必须得让他们付出代价。” 周云翼点了点头,迅速撤离。 “刘管家,收拾一下。”雍建秋简单收拾下,喊道。 刘福走了进来。 “老刘,今天晚上多做几道菜,留洪秘书吃饭。”他交代一句下了楼。 “知道了,老爷。”刘福应道。 只有一只杯子。 刘福耸了耸鼻子,有淡淡烟味。 而且,茶盘中,有一只杯子是湿的。雍建秋清洗过。 果然,有人来过。 他竖起耳朵,听到雍建秋在楼下说话,壮着胆子往里走去。 衣柜有一道一尺长的缝隙。 雍先生向来严谨,门没有松化。 果然有问题。 前两日,他借机已经清查过卧室,发现了衣柜里的密道,并让儿子汇报给了马奎。 现在看来,极有可能是红票要员的秘密通道。 晚上老爷他们要去看电影,届时再觅良机探探。 收了茶盘。 听着大厅数十年如一日的欢声笑语。 他心情忽然又沉重了起来。 要不是儿子被马奎威胁,并许诺可以收编为津海站外勤,他又怎会做这等丑事。 没法。 就这一根独苗,老刘家得传下去啊。 加入军统,就是吃皇粮的人了,不愁娶不到媳妇。 到时候自己就可以抱大孙子喽。 …… 洪智有捧着鲜来到客厅。 雍建秋正和两个女儿聊天。 他的大女儿在国外。 二女儿曼华,不及三十,丰腴贵气,正是风韵之时。 她很漂亮。 妆容也好,眉眼弯弯的,旗袍下美腿修长,胸臀丰满,无不散发着成熟魅力。 可惜了。 这么动人的姑娘,不得不与杨文泉周旋苟且。 一一打过招呼。 雍曼华和杨文泉约了去军属会跳舞,先行离去了。 “你来干嘛?”雍曼珠对他十分不满。 “三小姐有令,岂敢不从。 “自然是卖军火。” 洪智有一脸轻松的侃笑。 “真卖?”雍曼珠大喜。 “真卖。 “我和龙二是朋友,东西就在码头仓库,你们可以找人去看,随时走货。”洪智有道。 “爸,我谈成了呢。”雍曼珠大喜。 “曼珠长大了,都能帮爸爸做事了。 “你先去楼上看书,我和洪秘书聊聊。”雍建秋宠爱的轻抚女儿秀发,赞许道。 “好的,爸爸。” 雍曼珠像鸟儿一样欢快而去。 “洪秘书,请移步!” 雍建秋起身往外走去。 两人来到园的一间小屋。 里边四四方方,只有一扇小窗,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目了然。 “不用担心监听,咱们可以谈正事了。”雍建秋道。 “你怎么走货?”洪智有开门见山。 “那得看你们吴站长这批怎么走了。”雍建秋道。 “什么意思?” “我想连津海站这批一并吃了。” 洪智有摇头一笑: “不用想,这是个圈套,我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 “假上钩,真买卖。 “火并?” “没错,我打算跟你们在马王镇那边交接。 “你知道的,那地方鱼龙混杂,黑市商人、驻军倒卖物资都在那。 “驻军、保安旅我们有关系。 “凭你们军统站的这几条枪,拦不住。 “而且下手的是孙美瑶以前的残部,打完了,物资会第一时间拆散分流,从各个渠道进入边区通讯站。” 雍建秋没瞒他,说出了计划。 马王镇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 那地方势利错综盘杂,帮派、驻军、黑市商人、红票等等都在那做交易。 但治安也是十分恶劣。 负责防卫的保安旅都是本地人,吃喝嫖赌还行,干正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遇到枪战跑的比兔子还快。 孙美瑶那些残部就是专门干黑吃黑的。 只要给钱,委座的专驾也敢来几梭子。 马奎想钓大鱼,必然不敢大张旗鼓。 没有驻军、保安旅协助,津海站这些人未必能占便宜。 “计划不错。 “不过,你想多了,这批货有问题。” …… 今日只有三字:么么哒。 (本章完) 第51章 钱,是最好的朋友 第51章 钱,是最好的朋友 “有问题? “洪秘书,钱我可以多出,玩笑不要乱开。”雍建秋面颊一颤,惊然道。 这批货对边区至关重要。 他宁可费重金,也一定要搞到手。 “陈长捷恨不得嚼碎了你们的骨头,能给你们好东西吗?” 洪智有淡然一笑,“啪嗒”点了根香烟。 轻吐了一口烟雾后,他接着道: “枪炮都是次货,弹药也是假的。 “尤其是那批药物,里边都添加了剧毒。” 药物有毒,是吴敬中的主意。 并且没有告诉洪智有。 洪智有跟陆军医院院长丁德峰不熟,但跟丁太太熟啊。 下午,他抽空去英伦俱乐部打牌。 丁太太笑话他,军统的人没良心,嘴上说的好听,大半拉月没陪过她们。 女人嘛,七嘴八舌也是话赶话,说到男人不是好东西,就把丁德峰下毒的事秃噜了。 不得不说,还是老吴心狠手辣啊。 “就这么跟你们说吧。 “我们成了,吴站长捞钱立功。 “伱们成了,吴站长还是捞钱立功。 “雍先生,我知道你是老江湖,但永远不要小瞧鸡鹅巷人的手段。” 洪智有看了他一眼,扬眉冷笑道。 “好个吴敬中,手段如此狠毒,简直丧心病狂!”雍建秋吓的冷汗直冒。 这批药物要运到边区,战士们的命就全搭他手里了。 “洪秘书。 “你不是我们的人,为什么要透漏这么重要的情报?”雍建秋肃然起敬的同时,很是不解。 “很简单。 “我只是个商人,维护合作方利益才能走的长远。 “再者,药这种东西天知道谁会用? “万一放倒了边区要员,你们不得将我扒皮抽筋啊。” 洪智有很精明的笑道。 “我有点明白了,为啥他们都叫你津海……通了。 “赚钱,就干赚钱的事。 “小事从流从利,大事不糊涂! “当年我在北洋时跟你一样,没有所谓的敌人,只有友商、朋友。 “洪秘书,我相信咱们一定也可以成为朋友。” 雍建秋眼中满是欣赏之色,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八面玲珑的自己。 “不用相信,现在就是。 “你有钱。 “而我喜欢钱。” “没有人会拒绝一个有钱的朋友。” 洪智有神态惬意的往座椅靠了靠,很舒服的眨眼道: “雍先生想情义再深点,加两成? “一成我的,一成是这批货吴站长的。 “要不我回去没法交差。” 雍建秋扶了扶眼镜,豪气拍板: “好,再加两成。 “世人都说我没落了,却不知道我大女儿在旧金山有矿。 “不差钱!” “吴敬中这招毒计,你有什么建议?”顿了顿,他又问。 “我说,你敢信?”洪智有身子前倾,弹了弹烟灰。 “我有钱。”雍建秋点头一笑。 “好说。 “你继续按原计划实行,吴敬中乐的见到你们运走物资。 “趁着他们吸引注意力的同时,把真货走出去。 “具体你自己设计,这叫以假乱真。” 洪智有有点脑壳疼,很随意的出了个招。 “嗯,与我所想相差不大。 “值一千美金吧。” 雍建秋掏出钱包,数了把美钞递给洪智有。 “雍老板真豪气,合作愉快。” 拿多少钱,办多少事,洪智有怕言多必失,起身离开。 “洪智有,你给我站住。” 到了门口,雍曼珠刁蛮的喊住他。 “三小姐有事?”洪智有优雅笑问。 “你上次说瞧不上我。 “是不是是嫌我身材不好?”雍曼珠像头小狮子般咄咄逼人。 “是!”洪智有点头。 “你……我姐说了,我再大些就会变成她那样。”雍曼珠争辩道。 “她那样是哪样?” “就是你们男人喜欢的大……胸,大屁股!” 雍曼珠红着脸道。 “也许吧,但那只与男人有关。 “年龄?无关痛痒罢了。” 洪智有给她科普了一课。 “男人?”雍曼珠不解。 “嘿,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洪智有痞笑一声,伸手就要掐她的翘臀。 “混蛋。”雍曼珠吓的往后跳去。 “想明白了,可以随时找我。“乐意效劳!” 洪智有冲她轻佻的眨了眨眼,快步上车而去。 回到站里。 几辆汽车停在大院内,陆桥山正在清点物资。 “老陆,忙活呢。”洪智有插着兜,心情不错的打了声招呼。 “老弟,你……翘尾巴了。”陆桥山脸一沉,指了指他不悦干笑。 “哎哟,我的错。 “我的好山哥,陆大处长,忙啥呢?”洪智有忙笑着改口。 “陈长官送来的。 “站长钦定我接收,这次抓捕雍家红票,由我全权负责。”陆桥山笑容绽开,得意了起来。 好好好,又是全权是吧。 尼玛,一天不装哔会死是吧。 “山哥,这可是天大的功劳,你今晚要立了功,副站长位置就稳啦。 “到时候别忘了提拔兄弟。 “站长找我,先走了啊。” 洪智有肉麻的吹捧了几句,快步来到了站长办公室。 “老师,谈妥了。 “雍建秋多出了一成的利润。 “军火、医药的钱一共三万八千美金,现钞,我已经交给嫂子了。” 洪智有走到他身边,声音耳语。 “太好了。” 吴敬中兴奋的直拍大腿,拉着他的胳膊肘慈如生父: “智有,约了交易时间吗?” “约了。 “今晚九点,马王镇。”洪智有回答。 “太好了! “你随从马奎今晚去捉拿交易红票,我再为你邀功。”吴敬中大喜道。 “站长,这种要命的活饶了我吧。 “万一哪颗子弹不长眼……学生还想万万年效忠您。” 洪智有脸登时一垮,就差哭给吴敬中看了。 吴敬中盯着他,想了想道: “也是,你是宝贝疙瘩,不能冒这险啊。 “那就让马奎和齐大福去。” 论立功,他已经是少将。 论军衔,戴笠也不过少将。 这辈子算是升到头了。 要折了洪智有,上哪再找动不动能搞到几沓美金的善财童子。 “谢谢站长。”洪智有长松了一口气。 …… 晚上八点,会议室。 咳咳! 洪智有一推开门,满屋烟气弥漫,呛的辣眼睛。 吴敬中坐镇上方。 左手第一把交椅是特派员王蒲臣。 右边是陆桥山。 马奎、余则成与其他几个科室负责人都在。 “给大家介绍下,这位是戴老板的特使王蒲臣,此次专程主持雍建秋倒卖军火一案。”吴敬中笑着介绍。 众人一一打了招呼。 “客气了,主持不敢当。 “论资历吴站长您是我前辈,戴老板让我过来向您学习的。” 王蒲臣眉眼含笑,语气谦柔。 洪智有多看了他几眼。 王蒲臣很瘦,面颊发黄,略显浮肿的单眼皮,或许是有些痨虚,眼神看起来阴森森的。 他一直在抽烟、咳嗽、吐痰。 一刻没停过。 仿佛离了那根烟,就会马上断气。 洪智有觉的简直不科学。 因为就这货居然活到了06年,享年104岁。 特么就离谱。 吐槽归吐槽,洪智有绝不敢丝毫小觑此人。 戴笠高小同学。 毛人凤省立一中同学、铁杆亲信。 日后,马汉三、乔家才可都栽在他手上,把北平情报系统搅的是天翻地覆。 别看王蒲臣资历不如吴敬中,背景绝对够硬,要不然这次也不会被戴笠派往北平任军统华北总督查长,专门坑马汉三了。 “咳咳!” 吴敬中看了洪智有一眼。 洪智有会意,打开了窗户。 给各位大佬倒了茶水,又专程给站长取了口罩。 然后一秒不留,麻利离开会议室。 这种机密,多听一句都是祸。 好不容易脱身,他才不沾呢。 …… (本章完) 第52章 满盘皆输(求收藏 推荐票 月票!) 第52章 满盘皆输(求收藏 推荐票 月票!) 会议室。 “各位,红票敢明目张胆的进入圈套,说明他们根本不把津海站放在眼里,想真刀真枪跟咱们干一场。 “这次必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吴敬中开始分派任务: “齐队长,你带人伪装埋伏在马王镇,准备抓捕红票的接头人。 “马队长,你亲自盯着红票车队。 “至少放一辆物资车离开。 “这次务必把红票的交通线摸清楚,拔个一干二净,以策应胡长官和剿总的围寇大计。” “是!”马奎和齐大福双双领命。 “陆处长,你率情报处的人去雍建秋家密道,搜捕红票地委要员。 “记住,装备要精良。 “那帮人可是不要命的。” 吴敬中又下令。 “站长放心,只要马队长情报准确,有我和警察局的同僚在,一只蝙蝠都别想逃出去。”陆桥山笑了笑,先把锅给马奎备好。 “陆处长,我的情报肯定不会错,当好伱自己差。” 马奎一脸不爽的针锋相对。 “咳咳!”王蒲臣又咳嗽了。 两个没出息的狗东西……吴敬中脸色难看的撇了撇嘴,旋即起身: “去办吧,预祝你们成功。” …… 随着站里一阵嘈杂,津海站连同外勤一并出动。 “吴站长,你这招高啊。 “红票以为你打的明牌,谁能想到你是将计就计呢。 “追查交通线、下药……横竖够他们喝一壶的。” 王蒲臣掐灭烟头,又往嘴里续了一根。 “哎,这点小手段不值一提啊。 “壬初,你这次去北平,老板不会真要对马站长……”吴敬中扇了扇烟气,暗示问道。 他最近没少贪。 马汉三要栽了,他能有好果子吃? “咳咳! “这茶不错!”王蒲臣老沉世故的转移了话题。 “对了,毛主任托我转告,说毛森的事,你有心了。”顿了顿,他笑盈盈道。 吴敬中暗叫不妙。 毛人凤这是话里有话啊。 明着听起来像是在感激他,没举报毛森勾结汉奸倒赃。 实际上是在点他多管闲事,劫了拦路财。 上次大和丸号,就该让则成挑点好的,堵住二毛的嘴。 舍命不舍财,还是大意了啊。 “都是一家人,应该的。”吴敬中淡淡点头,佯作受用道。 木已成舟不可复。 有戴老板和建丰在,自己还没到看毛人凤脸色的时候。 真给脸不要脸,那就撕呗。 “壬初,你先抽着。” 话不投机半句多,吴敬中脸一沉,背着手离开了。 …… 站长室。 吴敬中洗了把脸,抖了抖满是烟味的外套,终于能舒服喘口气了。 余则成和洪智有在一旁侍立着。 “我先躺会,马奎和陆处长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吴敬中毕竟上岁数了,往沙发上一靠合上了眼。 两人退出房间,来到了洪智有的办公室。 “智有,你咋没参加行动,这可是立功的机会。 “你辛辛苦苦谈来的买卖,就这么便宜了马队长他们。” 余则成坐下吐槽道。 “我怕死呗。 “你咋不去?”洪智有泡了茶,笑问道。 “我上次砸手艺,打了毛森、毛人凤的脸,当着王蒲臣,站长用我不是讨嫌嘛。”余则成一副可惜之态。 洪智有知道,他想套情报。 秋掌柜跟地委不是一条线,廖三民不说,老余只能干等。 “杀几盘。 “对了,我听陆处长说,嫂子明儿就到了。” 洪智有摆开棋盘,把话题扯走了。 “老陆这嘴,太碎。 “明天上午十点,去廊坊那边接。”余则成摇头笑道。 “太好了,嫂子一来,以后我可以你去你家蹭饭了。” 洪智有当先踩马落子。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耗时间。 一个小时后。 楼道里响起了脚步声。 陆桥山领着几个伤兵,一脸颓丧的迎面走来。 “老陆,出什么事了?”两人冲了出来,余则成忙问道。 陆桥山面色阴冷,一言不发的进了站长室。吴敬中惊醒过来:“出什么事了?” “站长。 “我的人去了雍家,地道里边是死胡同,全是毒蛇、机关,还有地雷。 “至少有七八个兄弟栽了。 “还有几个已经送医院,估摸着也活不成。 “十几个精锐啊,其中还有几个是罗家湾二十九号出来的老人。 “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陆桥山咬牙切齿的说道。 “哎呀!” 吴敬中痛叹之余,拍了拍发懵的脑门: “不是……马奎说的那个内线管家呢,你没跟他接头么?” “站长,马队长打打杀杀还行。 “他要会搞情报,能接二连三坏事吗? “我去的时候,根本就没见到什么管家、大鱼,纯粹胡扯。” 陆桥山痛声大骂。 “智有,你去的时候,管家在吗?”吴敬中转头看向洪智有。 “在。 “红票向来狡猾,也可能是马队长被人耍了。 “雍建秋说过,刘管家跟他亲如兄弟,几十年的老交情了。 “会不会是刘管家和雍建秋设下的圈套?” 洪智有一本正经的沉吟分析。 “好啊,打了一辈子鹰没想到让鹰啄瞎了眼! “雍建秋人呢,抓回来了吗?” 吴敬中手撑在书桌上,点头愤然道。 “抓回来了,暂时安排在休息室。”陆桥山道。 “则成,你去审审,必要时候可以动刑,无论如何要撬开他的嘴,搞他几条大鱼出来。”吴敬中又困又怒,情绪有些焦躁。 “是!” 余则成嘴上答应,但没动身。 “站长,不太好吧。 “雍建秋跟孔先生是故交,戴季陶、陈布雷也熟,万一惊动了老头子,戴老板那不好交代。”陆桥山开口了。 他是没抓着人。 因为他压根就没进去,光坐在大厅和雍建秋喝茶了。 当然,雍建秋也没少往他兜里塞美钞。 陆桥山发火,针对的是马奎。 这次任务成了,头功是马奎的。 失败也好、死人也好,也轮不到他担责。 那还不得借机,把马奎往死里整啊。 “站长,陆处长说得对,先等等吧。 “等马队长回来,一切就清楚了。 “也许他那边能有好消息。” 洪智有附和劝了一句。 “希望吧。 “马奎要栽了,老子管他姓雍的认识谁,全特么给毙了。”吴敬中恼火拍桌。 两个小时后。 齐大福这边传来了消息。 红票没等到。 等来了马家镇黑吃黑的“小鬼”,发生了激烈交火。 十几个人只回来三个,齐大福胳膊还挨了一枪。 车队全被劫走了。 至于马奎,没有半点回音。 直到天亮的时候才传来消息。 马队长开着汽车别着枪,突然就被土匪给劫了。 土匪可不管他是哪一派的,只放回来一个送信的米志国。 “被山匪劫了? “哪冒出来的山匪。”吴敬中就觉的今晚邪大了。 “马王镇的人劫持了汽车,我和马队长按照您的指示,想跟踪他们的交通线。 “刚进保定的一个山旮旯,就冲出来一帮劫匪。 “连货车和我们的车一并全给围了。” 米志国灰头土脸的回答。 “砰!” 吴敬中气的重重一拍桌子,头发都震散乱了。 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全泡汤了。 交通线没查到,红票没逮着。 连带着毒药也落了空。 毒死几个山匪,算个屁的功劳! “吴站长,抓捕行动如何了?” 正头疼呢,听到风声的王蒲臣不请自到了。 …… (本章完) 第53章 职场如战场 第53章 职场如战场 吴敬中正愁怎么跟特派员解释,没想到不请自来了。 “啧!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他看了看洪智有三个臭皮匠,皱眉嘀咕了一句。 此前,他在戴老板那牛皮都吹出去了,扬言此次必建奇功。 戴老板电赞:此计无双,必创红匪。 并称在京陵为他准备了庆功宴,只等向委座邀功。 好嘛,又是一出露屁股的拙劣大戏。 “壬初啊,事情是这样的……” 瞒是瞒不了了,吴敬中只能避重就轻的托出。 “我多次在警备司令部例会上跟田柏华强调,保安旅必须清剿孙美瑶残部,确保党国要地无舆。 “可他不听啊。 “你看看马王镇官、军、匪、票都烩成大锅菜了。” “现在好了,红票都落我网里了,横里杀出帮程咬金。 “壬初,这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 “赶上了,没辙啊。” 吴敬中一边拍着掌心诉苦,一边给保安旅甩锅。 “咳咳!” 王蒲臣叼着烟,吧唧了两口:“马队长呢?” “马队长神勇啊。 “他率人跟车,杀进了红票在保定山头据点。 “目前双方正在交战,我刚给保定姚旅长打了电话,让他们前往火速增援。 “有保安旅协助,肯定大获全胜!” 吴敬中张嘴就来,吹的天乱坠。 “咳咳!” 王蒲臣抬头看着他,吐痰、抽烟、就是不说话。 “老弟,报告的事……” 吴敬中也不嫌烟呛嗓子了,凑到跟前喝茶赔笑。 “等马队长回来吧。”王蒲臣不紧不慢道。 “也好。 “老弟先去歇着,等他回来了,我通知你。”吴敬中道。 待王蒲臣回到招待室。 吴敬中关上门,背着手森冷道: “三位,说说? “王专员报告打不好,你们、我,就等着卷铺盖回家抱孩子吧。” 三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开口。 尤其是陆桥山,脸黑的想杀人。 吴敬中目光看了一圈,笑着指向他: “桥山倒是不愁去处,抓雍建秋失了手,这是小事。 “调回京陵,郑长官怎么也得给伱个副官、侍从做。” 吴敬中必须点陆桥山。 因为这次解套的关键是马奎。 他已经把马奎吹成了英雄,但陆桥山跟马奎不对付,要一直认死理,事情就会很难办。 所以,得先分一口锅,敲打敲打。 “站长,我丢手艺,那不都是马站长的情报……” 陆桥山暗骂他十八辈祖宗的同时,摇头苦笑。 “京陵好啊,大树底下好乘凉!” 吴敬中不接茬,只是看着天板叹了一声。 陆桥山一脸圆滑的尬笑。 洪智有与余则成互相看了一眼,两人真心同情老陆。 好不容易逮到一脚踩死马奎的机会。 结果,马奎成英雄,陆桥山反倒背锅“失手”。 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老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啊。 偏偏陆桥山这招不接还不行。 津海什么地? 除却上沪,国内最繁华的城市。 关键是天高皇帝远。 只要吴敬中不搞他,陆桥山身居要职,吃卡拿要,数钱能数到手抽筋。 京陵上有建丰、宋、陈斗法。 下有郑介民、叶秀峰、戴笠杀的你死我活。 大街上随便扔块板砖就能砸到一个校官。 陆桥山要调回去,那就是任人拿捏的小虾米,哪有这般快活自在。 “站长,我觉的您不用这么悲观。 “只要咱们上下一心,搞定专员,这事它就是大功一件啊。” 陆桥山显然明白此理,咬了咬牙强颜笑道。他一个老广,当初为了调到津海可没少钱。 前段时间漕帮的事犯了错,一半的捞子被“吴敬中”刮走。 如今身上还兼着警务处处长、水路稽查处主任两个肥缺,不捞够了怎能甘心。 这时候打包调职,血亏啊。 “哦? “大功?怎么个大功。 “陆处长,你快说说。” 吴敬中见他上道,满意笑问。 “首先,立即派驻军把马队长他们赎回来,再从麻山镇找十几个替死鬼当红票给马队长邀功。 “马队长手里不还有红票地下印刷厂的情报吗? “连夜端几个,抓一批工人。 “两头开,能不是大功一件嘛。” 陆桥山两眼寒光闪闪,出起了鬼主意。 “好!” 吴敬中朗声笑赞: “陆处长不愧是南昌调查科的老资历,这招妙啊。 “则成、洪秘书,你们学着点。” “是,是!”两人连忙向陆桥山拍了通马屁。 “桥山,清查红票印刷厂,找漂子的事交给盛乡去办。 “保定姚旅长那边我已经打了电话。 “你去把马奎接回来,路过麻山镇找个偏点的村子,让马奎自己下手。” 吴敬中下巴一扬,正然安排。 “领命。”陆桥山感激躬身。 盛乡是自己的人,不存在故意坏事,落井下石。 接马奎,马奎就欠了人情。 “传旨”让马奎找漂子。 不仅是站长保护、器重。 而且能让自己揪住马奎的小辫子。 里里外外给足了“恩惠”啊。 “站长,我现在就去办。”陆桥山迫不及待了。 “等等。” 吴敬中从抽屉里拿出一副金丝眼镜,笑着递给了他: “朋友送的,说是马歇尔同款,我这双老眼尚未昏就不装斯文了。 “你拿去,镜片不合适可以陆军医院重新配。” “谢谢站长!”陆桥山大喜接过。 “去吧,辛苦了。”吴敬中点了点头。 陆桥山再无半丝不满,得意的看了洪、余二人一眼,屁颠去了。 吴敬中眼神阴冷的目送陆桥山出门后,才往椅子上一坐舒了口气调侃道: “这回应该不会露屁股了吧? “好了,今晚谁也别睡了,等着吧。” “站长,陆处长出马肯定能成。 “您睡吧,我和智有等消息就行。”余则成恭敬笑道。 “则成、智有。 “知道为什么不让你们去办吗?”吴敬中眯着眼,略显疲惫道。 “体恤、爱惜。”洪智有回答的简单精辟。 “是啊。 “职场如战场,你挡人家道,人家就会要你的命! “去吧。” 吴敬中睁开眼,意味深长的挥了挥手。 待二人离开,他眉头一沉,拉开抽屉取出一份密报。 电报足足有数页纸: “余则成。 “曾隶属红票重要谍匪吕宗方。 “此人刺杀李海丰后被日伪特务识破,枪战重伤,为湘南籍商人司徒光宗所救。 “后伤愈自行返回京陵站,经叶子明证实回山城。 “查:余回京陵站后不久,司徒光宗举家迁往菲岛继承祖业。 “根据香岛站情报,司徒光宗的女儿证实并无救余之举。 “不过司徒是陈璧君远亲,有亲日之嫌,有可能是秘密收治。 “查:司徒中风失语,无法亲证。 “余,过往存疑。” 吴敬中看完,收起电报森然冷叹: “存疑! “哎,我体恤你们,谁又体恤我呢?” …… (本章完) 第54章 马队长,请开始你的表演 第54章 马队长,请开始你的表演 吴敬中谁也信不过。 他只信钱。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洪智有玩的,指不定哪天就被人搞了。 余则成有嫌疑。 但他是自己点来的将,办事捞钱也很顺手。 比起洪智有,余则成有资历,有功勋,一定程度上可以掣肘陆桥山、马奎。 吴敬中对现状是满意的,无意打破平衡。 更多的是坐山观虎斗,掌控全局。 所以对余则成,他采取的是:边用边看。 简单的事。 升官发财的事,可作为恩惠赏给余则成。 大事,如今晚清查印刷厂,杀工人充红票人头的脏事就免了。 还是得交给陆桥山、马奎这种党国“忠臣”来办。 当然,一旦有确凿证据。 斩立决! 旋即,吴敬中又拿出另一张纸。 这是洪智有的情况。 洪智有老家父母健在,还有一个妹妹。 “洪秘书会来事,是把好刀。 “只是要拿好这把刀嘛……” 吴敬中手指在纸上一敲,嘴角浮起一丝冷意。 …… 陆桥山并没有立即去接马奎。 他带了人,中途在宝坻的分站点逗留了片刻。 来之前,他已经特意嘱咐盛乡,事成之后给宝坻站的分站长朱进打电话。 朱进是自己人,信得过。 “陆处长,知道您要来。 “我特意让人买的咖啡机,上好的咖啡豆。 “您尝尝,现磨的。” 招待室内,朱进奉上热腾腾的咖啡。 “老朱,有心了。”陆桥山泯了一口,口感不错。 “应该的。 “要不是您提拔我,我哪能坐上这位子。 “对了,前不久这边山里有人挖了口古墓,我托懂行的人捡了几样,您过过眼。” 朱进又拿出一个大箱子,里边是些瓶瓶罐罐。 “我不是站长,看不懂这些玩意。”陆桥山扫了一眼,淡淡笑道。 “明白。 “过两天我就进城倒了金条。”朱进会意道。 “你儿子进水陆稽查队的事我已经搞定了。 “只要他机灵点,明年给他提个分队长问题不大。” 陆桥山翘着二郎腿,摘下了金丝眼镜。 “谢谢陆处长。” “站长送的,马歇尔同款。”陆桥山朝镜片上哈了口气,擦了又擦。 “恭喜陆处长。 “您这是离副站长位置不远了啊。”朱进递上热毛巾,奉承道。 “还行吧。 “反正马奎是没戏了。 “盛乡还没来电话吗?”陆桥山笑道。 他不能在这待久了。 名义上是给汽车加油,吃顿夜宵便饭。 要拖的太长,万一耽误了马奎“立功”,把吴敬中拖下水就麻烦了。 “还没。”朱进道。 咖啡还没喝完,电话响了。 朱进挂断后,欣喜道: “陆处,盛乡成功捣毁了三个地下印刷厂,枪毙了九个……红票。 “尸体已经运到了南磨房。” “太好了! “就怕再失手,老吴甩的锅摆不掉。” 陆桥山放下咖啡,松了口气。 叫齐人马,他直奔保定保安旅。 …… 天明时分,保安旅。 马奎满脸淤青,浑身是伤,显然在土匪窝没少吃苦头。 玛德。 土匪咋就没宰了这条疯狗呢? 陆桥山暗暗不爽。 旋即又释然。 马奎不死也好,接二连三的出岔子,晋升是甭想了。 副站长也基本无望。 这条废狗已经对他构不成威胁。 站长送的金丝眼镜,已经说明了一切。 陆桥山签字交接完,亲和笑道: “马队长,走吧。” 马奎上了副驾驶,一脸郁闷不爽的问道: “陆处长,雍建秋那边的地委大鱼抓到了吗?” “蒙你老弟所赐,情报处的骨干精英这一票基本上死绝了。” 陆桥山开着车,皮笑肉不笑的回答。“什么意思?”马奎皱眉问。 “雍家根本没什么管家。 “我带人进了地道,里边全是机关、地雷。 “你呀,这次可把我和站长害苦了。 陆桥山冷笑了一声道。 “不应该啊。 “我的线人就是雍家管家,他亲自探查过地道……” 马奎郁闷极了。 刚想解释,陆桥山脸一沉,厉声呵斥: “我真想撕烂伱的嘴!” “你!”马奎拳头紧握想打人。 “咋嘀,说你两句还不服,想打我啊。”陆桥山撇嘴冷笑。 “我哪敢,你现在是站长的红人。” 马奎鼻息一重,松开拳头暗舒闷气。 军统的规矩:犯了错就得认打认罚。 哎! 最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咋哪哪都不顺呢。 “瘪三的话你也信,马队长,你可真是大善人,那点工资白瞎了。”陆桥山摇头呵呵,往他伤口上撒盐。 “老陆,明人不说暗话。 “站里绝对有红票!” 马奎懒的跟小人计较,谈起了正事。 “得,又是红票。 “你不会又说是我吧。” 陆桥山金丝眼镜往上推了推,两眼半眯阴森森盯着他。 “你和我是不顺,但我知道不是你!” 马奎不屑撇了撇嘴,转头看向窗外: “肯定有人走漏了风声,雍家和地委做了准备。” “行了吧,我的马队长。 “收起你的红票理论。 “否则站长第一个揪了你的脑袋!” 陆桥山不觉的有红票。 他只觉的马奎比猪还蠢。 吴敬中现在正忙着应付特派员、戴局长,这时候要再冒出个内鬼,津海站的脸就彻底踩鞋底子里了。 站长不撕了马奎才怪。 “啪嗒!” 马奎又不真蠢,点了根烟,没再吭声。 车队驶进了麻山镇一个偏僻村子。 此时,天已现鱼肚白。 陆桥山一脚刹车,下车打了个哈欠: “马队长,开始你的表演吧。” “表演,演什么?”马奎感觉有被冒犯,拳头又捏紧了。 “站长有令。 “马奎追踪红票交通线,身先士卒直捣红票重要据点,在本次行动立下赫赫大功。 “马队长,来吧,立功的时候到了。” 陆桥山一摆手,立即有人递给了马奎手枪。 “你让我杀这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陆桥山,你特么还是人吗?” 马奎勃然大怒。 “啧啧。 “马奎啊马奎,收起你这点可怜的大义、仁慈吧。 “你杀的人还少吗? “你不立功,站长就要拿你的头立功。 “看着办吧。” 陆桥山戏谑冷笑,然后掏出了相机。 “陆桥山,你到底想干嘛?” 马奎后槽牙都快咬碎了,真想打爆他的金丝眼镜。 “当然是记录马队长击毙红票的威风场景。 “明天要登报!” 陆桥山嘿嘿干笑。 “行! “姓陆的,算你狠。 “这事我记这了,以后你别栽我手里。” 马奎恨然拍了拍胸口,知道这双手不沾血不行了。 很快。 一群特务装成麻匪冲进村里,挨家挨户的搜人。 这村是真没啥人。 一共找了七个青壮汉子。 “不够,怎么也得凑个红票小分队吧。 “再抓!” 陆桥山面无表情的下令。 然后,一个老头。 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被抓了过来。 “陆处长,老人和孩子也是红票?”一旁的闻时明有些看不过眼了。 “啪!” 陆桥山反手就是一耳光,冲着他吼道: “谁告诉你老人和孩子就不能革命的? “马队长说他们是,他们就必须是! “杀,赶紧杀!” 然后,他调好了相机焦距,又恢复了笑盈盈的面孔: “马队长,请吧。” …… (本章完) 第55章 要功还是要脑袋 第55章 要功还是要脑袋 “你会遭报应的!” 马奎冷冷看了陆桥山一眼,拿枪走到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跟前。 砰砰! 马奎连续扣动扳机。 一枪一个。 可怜这些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含冤去了黄泉。 咔嚓! 陆桥山在一旁兴奋拍照。 一共两组照片。 有老人、孩子的一组。 青壮一组。 “马奎啊马奎,这下我看你还怎么跳! “抬走!” 拍完照,陆桥山阴冷一笑上了车。 …… 津海站。 吴敬中接到了陆桥山电话后,立即把洪智有和余则成招了过来。 “二位,马奎成功剿灭红票。 “印刷厂也已告破。 “该杀的杀,该抓的也抓了。 “现在麻烦的是,怎么跟特派员交代,让他给咱们打报告。” 吴敬中很头疼的扶了扶额角。 “站长,要不给王专员送点礼?”余则成提议。 吴敬中背着手踱了几步,摇头叹道:“不稳妥,送礼也得分人。 “送不对,那就是主动交把柄。 “我跟王蒲臣不熟,他又是毛人凤的亲信。 “上次毛森的事,我已经跟二毛生了嫌隙。 “再要来个行贿,怕是吃不了兜着走,罪加一等啊。” “智有,你怎么看?” 余则成转头把难题甩给了洪智有。 真是我的好三哥……洪智有沉声道: “站长,我觉的王专员会配合。” “哦?说说。”吴敬中诧道。 站长不了解王蒲臣,但洪智有知道。 王蒲臣为人低调、精明、谨慎。 主打一个办好差,不结仇。 一如他的性子,沉默、寡言,对上级差事不择手段的完成,马汉三就是活生生被他麻痹,最后被卖的。 傅作义准备投降时,很多人不相信。 王蒲臣敏锐嗅出了危险,在北平解放之前成功抽身。 足见此人很会审时度势。 眼下戴笠跟美佬走的近,一门心思想担任海军总司令,急需功绩在委座面前露脸。 要不也不会有给吴敬中准备庆功宴的戏言了。 津海这一票,既是吴敬中,也是戴笠的机会。 谁敢搅浑水,就是寻死路。 如王蒲臣这等聪明人,自然不会做这等蠢事。 吴敬中是当局者迷,事情太大,一时乱了分寸。 否则,不可能看不透这点。 “站长,我觉的王专员这会儿只怕比咱们更慌!”洪智有轻描淡写的点拨。 吴敬中目光一厉,脸上笑容渐渐绽开: “智有说的对。 “我急、他急、戴老板更急啊!” “不过这事我亲自谈不合适,伱去。”吴敬中指向洪智有。 “是,站长。”洪智有点头。 “则成,你去仓库挑点好东西,放王专员车上去。”吴敬中眼眸一转又生一计。 很明显,老狐狸想置身事外。 不给王蒲臣抓住把柄、口实的机会。 就算日后爆出来,还能倒打王蒲臣一耙,私下串联洪秘书收受贿赂,欺瞒上峰。 洪智有心里问候吴敬中家人了一番,快步来到了招待室。 王蒲臣正在抽烟,眼里写满了疲色。 他现在很矛盾。 来之前,毛人凤千叮咛万嘱咐,一旦抓住吴敬中的小尾巴,立即向总部督查室打报告。 务必要搬回毛森那一局。 至少也得把吴敬中从津海调走,让自己人接管这块肥肉。 然而,戴老板的指令是:协助、督办吴敬中打胜仗。 胜仗。许胜不许败。 戴老板要功,毛主任要过。 王蒲臣心里是倾向后者的。 一旦戴老板升迁,毛主任极可能掌管军统。 于情于理他都该向着自己的老乡。 “王专员!”洪智有上前打了声招呼。 “洪秘书,坐。 “我知道你,上次毛站长的案子办的不错。 “周象贤对你评价极高。 “你也杭城人吧。” 王蒲臣咳嗽了几声,亲和笑问。 “谢谢专员,我是杭城人。”洪智有恭敬回答。 “那咱们是老乡。 “吴站长呢?”王蒲臣问。 “他上岁数了,实在撑不住先歇下了,只是苦了王专员。 “报告的事,还望……” 洪智有笑道。 “报告我已经拟好,你看看。” 王蒲臣把手写的报文递给他。 洪智有看完心惊肉跳。 报告一字不差,如实全报。 更糟糕的是,王蒲臣还加了一句:怀疑津海站有红票谍匪,与雍家勾连。 站长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任务失败、加谍匪。 这两条放在一块,报到总部督查室,只怕戴老板都保不住吴敬中的饭碗。 毕竟,津海是党国重中之重。 不仅吴敬中,甚至整个津海站都得换血重建。 王蒲臣在暗中观察洪智有的神情。 却见这位秘书放下报文,淡淡笑道: “王专员还没发,想必是有考量。” “那你说下我考量什么?”王蒲臣饶有兴趣的问道。 “你在担心是要前途,还是要脑袋。”洪智有道。 王蒲臣眼神瞬间阴冷了下来:“要脑袋?” “没错。 “毛主任跟您是同学,这对你是个机会。 “赌对了,未来你前途无量。 “但你别忘了,戴老板只要在一天,军统就姓戴,不会姓毛。 “你这份电报发出之时,就是你的死期。” 洪智有掷地有声的说道。 王蒲臣冷冷看着他,后背已有冷汗渗出。 洪智有夷然不惧与他对视。 “可是知情不报,按照家规,你知道后果的。”王蒲臣吐了口痰,用手绢擦了擦嘴含糊道。 “既然是家规,那就是大家长订的。” 洪智有笑了笑,给王蒲臣斟了杯茶,口吻谦虚和煦道: “马上就要军调了,戴老板、委座需要的是喜报。 “别说津海站立了大功。 “就是津海站被红票炸了,血洗了,你也得上报津海太平,吴敬中奇功一件。 “洪某言尽于此。 “前途与脑袋,王专员看着选吧!” 王蒲臣默默地看着他。 临行前,戴老板阴冷、锋利的目光让他莫名的颤栗。 洪智有说的对。 津海就是颗雷。 谁点谁死。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它长埋地下,永远别见天日。 “你刚刚说立了大功。 “说说吧。”王蒲臣轻舒烟雾,沉声问道。 洪智有把马奎“英勇杀敌”,陆处长情报准确,拔掉红票印刷厂,击毙多名地委“骨干要员”的功绩一一说来。 王蒲臣听的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吴敬中为了保住饭碗,一点脸面和底线都不要了。 无所不用其极啊。 他甚至怀疑,自己这份报告发出去,到不了北平就得被吴敬中打黑枪陪葬了。 …… (本章完) 第56章 棋逢对手 第56章 棋逢对手 “具体事务我没参与,要不报告你写,我发!”王蒲臣道。 “有现成的。” 洪智有拿出余则成写好的报告递了过来。 “津海,果然不简单啊。 “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吴前辈的手段,蒲臣今日算领教了。” 王蒲臣感慨一声,亲自去发了电报。 发完,他一刻都不想在这鬼地方停留。 洪智有亲自送到楼下。 王蒲臣打开后备箱,微微一皱眉:“把你们的东西拿走。 “吴站长清净自在人。 “王某也不想落人口实。” “是。”洪智有取出了箱子。 “好你个吴老贼,倒是摘的干干净净。 “报告给伱打了,临走还想坑一手。 “回头出了事,一口我私下收受津海秘书贿赂邀功的锅甩过来,老子就是跳黄河也洗不清。 “前辈就是前辈,够狠、够毒啊。” 王蒲臣驻足看着二楼的站长室。 灯亮着。 他知道吴敬中就在窗帘后看着。 两人这么隔空“交手”。 最终王蒲臣一言不发钻进汽车。 走了! “吁! “壬初明白人啊。” 吴敬中拉好窗帘,眼底精芒收敛。 “还是智有事办的漂亮。”余则成笑道。 “聪明未必见得是件好事。 “洪秘书是杭城人。 “你是我的人,莫要让后来者居上。”吴敬中点了点他。 “请老师指示。”余则成道。 “军统内部有互相监督的习惯,你平时得看着他点。 “尤其是他跟漕帮的来往。 “我听说那个龙二买卖做的很大,兜里肯定少不了银子。 “你就没点想法?” 吴敬中眉头一扬暗示道。 余则成面色不惊的回答:“那简单,找个理由把他办了。” “办了干啥。 “查查龙二的资金往来,在码头多安插些内线,尤其是他身边的亲信能收买几个最好。”吴敬中道。 打从张四爷家搞了满满一车宝贝。 吴敬中就认定漕帮是个聚宝盆,放着不拿太亏了。 “学生明白了。”余则成领命。 “还有洪秘书,也得查。”吴敬中眼神森冷道。 “是!”余则成点头。 正说着,洪智有走了进来。 吴敬中立马笑脸相迎: “智有啊,你这次可是了了我心头大患啊。 “今晚你、则成,一起去我家吃饭!” “为长官效劳,应该的。”洪智有谦逊躬身。 闲聊了一番。 马奎和陆桥山走了进来。 此时,已经是早上八点了。 洪智有叫人把早餐送到了会议室。 “恭喜各位,此次行动取的圆满成功。 “我已经替列位向戴老板请功。 “尤其是马队长和桥山,此次居功至伟啊。” 吴敬中坐在上首,起身庆贺。 众人纷纷鼓掌。 陆桥山满脸春风,向众人点头致谢。 “谢谢站长。”马奎语气寡淡。 “站长,这是登报的照片,您看看。”陆桥山拿出加急洗好的照片递了过来。 “革命嘛,总归是年轻人的事。 “这些就不要了。 “洪秘书,待会烧了,连底片一块。” 吴敬中皱了皱眉,把有老人、孩子的照片挑出来,直接递给了洪智有。 洪智有领命,收进了公文包。 马奎暗舒了一口气。 “站长,这不是人不够,显得不敞亮吗?”陆桥山不爽笑道。 这些照片,他打算拿马奎一手。 或者,熏臭了马奎。 没想到吴老贼直接销毁了。“桥山,这种东西乱人心。 “老人、孩子都当票匪,有吹票嫌疑,报社审查不会通告的。”吴敬中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一句。 “好,好吧。”陆桥山比吃了死苍蝇还难受。 “马队长,你身上有伤,最近几天先在家养着。” 吴敬中笑着打发了伤兵马奎。 “各位,现在还有一个难题,雍家父女怎么处理?”吴敬中看向三个臭皮匠。 甭说,今晚度过大劫。 也多亏了三人,远胜诸葛啊。 “让陆处长审吧。 “上次审张少白,可是一审一个准。”余则成看向陆桥山道。 他知道雍先生是重要红票。 站长绝不会让陆桥山审的。 说这话,无非是卖个人情。 果然,陆桥山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连忙请缨: “站长,交给我,您放心,我让他连骨头渣滓都得吐出来。” “桥山,你长途奔波一夜,回家歇着吧。”吴敬中笑道。 “那……那行,我先回去了。” 陆桥山猝不及防的愣了愣,黯然离开了。 “陆处长下手太狠,这个人是不能动刑的。 “这样,我亲自去会会他。” 吴敬中系好风纪扣,起身道。 三人到了招待室。 雍建秋父女俩正在喝茶。 “雍先生,闻名不如见面,咱们谈谈吧。”吴敬中双眼一凛,冷笑道。 “吴站长请问。”雍建秋淡然道。 “先说说你的事。 “私购军火,与红票交易一事怎么解释?”吴敬中问。 “我干这一行很多年了。 “私购谈不上,我买的是警备司令部经津海站淘汰的一批废弃军用物资和医药。 “我是应德邻将军麾下48军张光纬部所请购买。 “打算运到汉阳维修后,补充48军军械。 “可惜,刚到马王镇就被人劫走了。 “吴站长,我付的可是全款,如今人货两失,你不应该有所补偿吗?” 雍建秋不疾不徐的笑道。 “你少拿李宗仁来压我!”吴敬中怒道。 “吴站长要不信,可以给德邻将军和张师长电询。”雍建秋道。 吴敬中并未起身。 李宗仁的桂军历来有通票嫌疑。 而且要质询李,只能通过委座特派或者亲询。 自己买卖军火是收了钱的。 这事不宜查的过深。 “你家的地道是怎么回事? “根据你的管家刘福所说,地道是红票要员私通之地。”吴敬中抱着胳膊,沉声质问。 “地道? “忘说了,我那宅子在北洋时期是冯总统避难之处。 “里边自然少不了机关。 “你的人进去前,我再三提醒过,结果他们不听。 “对此,我只能表示遗憾。” 雍建秋镇定的端起茶碗润了润嗓子,丝毫没被吴敬中的杀气所摄。 “至于刘管家。 “这种污蔑主子的小人,他的话怎么可信? “吴站长如果不信雍某,大可叫他与我当面对质。” 顿了顿,他继续道。 不用想,刘福肯定被灭口了。 吴敬中气的面如寒霜。 反倒是雍建秋气定神闲。 洪智有终于见到红票的厉害了。 吴敬中老辣。 雍建秋更是天衣无缝。 两人绝对是棋逢对手了。 “看来你是不会招了。 “咱们换个地方聊?”吴敬中言语充满了威胁。 “不急!” 雍建秋淡淡一笑。 这时候电话响了。 “嗯。”吴敬中一别头。 洪智有接了,然后拿起听筒递向吴敬中: “站长,是孔先生。” …… (本章完) 第57章 刑讯雍曼珠 第57章 刑讯雍曼珠 电话那头正是四大巨头之一的孔祥熙。 虽然孔此时已卸任内政要职,但其掌控经济命脉,在上峰仍有巨大的话语权。 否则,也不会有建丰日后在上沪的难堪了。 “哎,孔院长,是我,我是吴敬中。 “是,是! “不用劳烦戴局长和毛主任,此事已经查明,它就是个误会。 “你放心,一根毫毛都没动,好茶好烟招待着。 “是,劳您费心。 “是,立即放人,绝不拖延! “请孔院长务必放心! “再……” 吴敬中满脸谄媚,话音未落,对面已经扣掉电话。 在这些党国巨枭面前,他就是个屁! “雍先生,你找了个好靠山啊。 吴敬中像什么也没发生,笑盈盈的抬手道: “受惊了。 “军火、医药一事确实是误会,我立即让驻军与保安旅抓捕马王镇劫匪,给您一个交代。” “我们可以走了吗?”雍建秋起身道。 “可以。 “不过,令嫒得留下来配合调查。 “我们在北洋大学工会、印刷厂有证人,他们指证令嫒与红票有勾连。 “材料已经整理好,随时可以递到京陵。 “当然,如果雍先生觉的我办事不周,大可找德邻先生、孔院长,去戴局长或者委座那申诉。” 吴敬中皮笑肉不笑道。 没证据的事,吃瘪认了。 有证据的事,必须得做做文章。 要不津海站这块牌子立不住。 “曼珠年幼,不经世事。 “她是被红票蒙蔽了,还请吴站长明察。” 雍建秋看了眼女儿,解释道。 “是蒙蔽,还是真心,只有审了、查了才知道。 “雍先生,请吧。” 吴敬中脸一沉,抬手送客。 “爸爸。”雍曼珠慌了。 “曼珠,别怕。 “爸爸会想办法的。”雍建秋抱了抱女儿,眼中弥漫着酸楚。 “爸,我,我不怕!” 雍曼珠轻咬贝齿,泪水滑落眼眶。 “好三儿。” 雍建秋拍了拍她的肩膀,步履坚定的走了出去。 他知道津海站是人间魔窟。 以军统的手段,女儿怕是要受尽折磨。 然而,革命终归是要流血的。 他早已经预料到这一天。 也早做好了家破人亡的准备。 “把她带刑讯室去。”吴敬中下令。 “刑讯……” 雍曼珠容失色,求助的看向洪智有。 洪智有爱莫能助的耸肩一笑。 回到站长室。 洪智有看向老余。 余则成面带微笑,神色很平静。 雍建秋没事,就是这次行动最大的胜利。 至于雍曼珠。 她知道的并不多。 出于自身安全考虑,他什么也不能说。 老余是真苟啊……洪智有佯作好色心起,低声笑问: “站长,您不会真要审讯雍小姐吧。 “毕竟她跟孔……” “孔祥熙能奈我何?”吴敬中拉着脸冷斥。 “他那什么狗屁长江公司天怒人怨,老百姓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当初黄炎培在五届十二中全会上,是怎么炮轰他的? “美佬是怎么搞的他? “眼下二陈、张群防他甚贼,建丰、戴老板也想拿他开刀。 “自己一屁股屎没擦干净,居然管到老子头上来了?” 他一手指天,骂起了孔老贼。 “是,是! “太不懂分寸了。 “手伸的太长,坏了规矩。” 两位善财童子连忙鸡啄米一样的附和。 洪、余二人早习惯吴敬中的“骂街”泄愤。 骂归骂,怂还是要怂的。 骂痛快了吴敬中喝了几口茶水,脸上也有了笑意: “那位大小姐得过过堂。 “站里死了这么多人,医药费、抚恤费得多大一笔开支。 “戴老板这会儿正在委座那邀功,不能给上峰添麻烦。 “二位,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两人点头。 这次砸了锅,戴老板不打三大板就不错了。 至于经费。 津海查抄、扣押的鬼子汉奸资产,别说抚恤金,站里一人发三代的富贵都绰绰有余。 吴敬中查红票是假,明摆着这次卖军火美元拿上瘾了。 这是要敲雍建秋的竹杠,一点亏不带吃的啊。 “雍建秋,北洋老买办了,听说过去给唐绍仪、朱启铃送礼论车拉的。 “破船还有三斤铁呢。 “他家的好宝贝能少了?” 吴敬中眉头一攒,市侩笑道。 “没错,像这帮北洋遗老最不缺的就是古董、金条了。”余则成深以为然。“他的女儿、女婿在旧金山开矿,有很多美元。”洪智有亦道。 “对嘛!” 吴敬中大喜拍手,然后眼神一厉: “像这种狗大户、资本家,那都是从老百姓身上搜刮的血汗钱。 “私助红票,更是其心可诛。 “我看此人比穆连城还可恶万分!” 说到这,吴敬中大手往下一落,洪声批示: “站里这笔经费就找他要。 “洪秘书,你跟他熟。 “拿下他。 “狠狠的拿下!” “是,站长。”洪智有领命。 “好了,一夜折腾的,我这前列腺又造反了,得回去歇一歇。 “二位辛苦点,立即着手审讯那位大小姐。 “听好了,得见血。 “要不狗大户不心疼,不会掏兜的。” “是,站长。”洪智有领命。 …… 两人来到审讯室。 雍曼珠坐在电椅上,几个糙汉手持马鞭。 辣椒水。 烙铁。 一一准备齐当。 雍曼珠脸色惨白,漂亮的脸蛋密密一层冷汗。 “老余,咋整?”洪智有站在门口看了一眼,没急着进去。 多好的姑娘。 一颗冉冉红心,却要遭此磨难。 革命多崎岖。 对不住了……余则成心头默默可怜了雍小姐几秒钟。 “站长说了要见血。 “那就动吧。” 他一脸无所谓的笑道。 “也是,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给她长长教训也好。”洪智有点头道。 “呵! “伱不也刚特训班毕业,小屁孩装什么成熟啊。” 余则成推了推他,打趣道。 顿了顿,他道:“你不是追过她吗? “我听说雍小姐对你很有好感,满院子黏着跑啊。” 洪智有知道老余在旁敲侧击。 “身材不辣,没啥兴趣。 “得了,今儿就让她知道儿为什么这么红!” 他打了个哈哈,入了旁座。 “雍曼珠,根据学工会刘勇,以及印刷厂李德宝的指认,你跟红票有过密切来往。 “这是证词,你看看。” 余则成在主座上,按照程序例行公事。 “我不知道。 “我只是觉的好玩,跟他们一起游游街,喊喊口号。 “你们说的红票,不清楚。” 雍曼珠不傻,摇了摇头道。 “说吧,平时跟你联系的上线是谁?”余则成没什么营养的问话。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我联系的人可多了。 “比如,洪秘书。 “他总不会是红票吧!” 雍曼珠冲洪智有苍白笑了笑。 “我真想撕烂你的嘴。”洪智有直接奉上老陆“语录”。 雍曼珠撇了撇嘴,没敢再吭声。 “看来不上点家伙,你是不会招了。 “老五,动刑。” 余则成面无表情下令。 一旁的刑讯员老五拿起烧红的烙铁,就着一吹,火飞溅。 雍曼珠瞬间慌了,眼睛睁的大大的,浑身抖的跟筛糠子一样。 “你,你们敢乱来,我要告诉孔伯伯。”她尖叫了起来。 “嘿嘿,找谁都没用。 “你当军统跟你闹着玩呢?” 满脸络腮胡子的老五阴冷一笑,烙铁照着她胸口呼了过去。 位置讲究。 要的就是断下一代口粮。 “五哥。 “别吓唬她,弄残了不好收拾。 “我来吧。” 洪智有起身走到雍曼珠跟前。 他人脉好,见谁都是哥。 平素好酒好菜、小钱没少招呼站里的这帮狠茬苦力。 “得,您来。” 老五识趣的把烙铁往水里一丢,退到边上抽烟。 洪智有蹲下身,拖下了雍曼珠的鞋袜。 然后,捧着雪白的脚丫眨眼痞笑: “啧啧,真滑,真美。 “雍小姐,既然你这么天真。 “我就只能用无鞋了!” …… (本章完) 第58章 梅姐当媒婆(求收藏 月票) 第58章 梅姐当媒婆(求收藏 月票) “你想干嘛?”雍曼珠颤声问道。 “我的大小姐,红票不是那么好当的。 “先给你来点开胃菜!” 洪智有拿起一根竹签,笑着晃了晃。 他并非陪她闹着玩。 革命从来都是残酷、鲜血淋漓的。 像雍曼珠这种玩票性质的大小姐。 上街喊几句正义的口号,就以为实现了人生蜕变,简直可笑。 坚持不住,早点清醒。 回去捐钱捐物也挺好,以免日后成为叛徒。 “洪智有,你,伱敢!”雍曼珠哇哇大叫。 “试试! “一点点疼而已。” 洪智有冷冷一笑,竹签刺进了她的指甲盖。 “啊!” 指痛连心。 雍曼珠惨叫不绝,疼的浑身乱挣,容扭曲。 “这就撑不住了?” 洪智有端起辣椒水倒在了血淋淋的伤口上。 “你,你简直就是魔鬼!”雍曼珠咬牙切齿的诅咒他。 “这才哪到哪。” 洪智有又是几根竹签,挨个脚指头扎。 每当雍曼珠要晕过去时,就用冷水泼醒她。 扎完了十根脚趾。 洪智有拍了几张照片。 然后吩咐老五: “别给她喝水。 “别让她睡觉,必要时候可以打针。 “先熬一熬,看她还敢嘴硬不。” “明白。”老五狞笑领命。 坐在上首的余则成暗松了一口气。 洪智有不愧是惜之人。 这些签子看似扎的狠,实际只入了半寸。 换了老五,签子能从指节骨里穿出来。 吓一吓也好。 省的冒冒失失闯祸。 …… 离开刑讯室。 洪智有困的眼都睁不开了。 “老弟,我撑不住了,先回去了。”余则成哈欠连天道。 “我去法兰西俱乐部,站里白天太吵,没法睡。”洪智有道。 “行。 “晚上还得去站长家吃饭,先走了。” 两人分道扬镳。 …… 常德路1号别墅。 吴敬中躺在藤椅上,享受着短暂的宁静。 刘雄快步走了进来:“站长。” “调查的怎样了?”他闭着眼轻轻晃着摇椅。 “根据马奎的口述,车队被孙美瑶的人劫持后,没有走交通线,他认为是故意进的土匪窝。 “也就是说,雍建秋提前洞悉了您的计划。 “这是失败的关键。 “洪秘书跟雍建秋在后边园的小房子里,有过接触交谈……” 刘雄报告道。 “你怀疑洪秘书是红票?”吴敬中两眼半眯道。 “至少有通票嫌疑。 “刚刚我按您的指示去了趟审讯室。 “余主任下令老五动刑,但洪秘书阻止了,他亲自下的手。 “我看过伤口,很浅。 “明显是在故意放水。 “所以,我觉的洪秘书嫌疑很大。” 刘雄很敏锐的分析道。 “这样啊。 “那洪秘书就没问题了。”吴敬中笑了。 “属下不明白。”刘雄皱眉道。 “洪秘书好色贪利。 “如果他下狠手,反倒说明他做贼心虚,想通过折磨雍曼珠来洗刷与雍建秋的勾结。 “但他没有。 “因为他爱美人,雍家小姐貌美如,心疼也是人之常情。 “再者,他还有要事要办,少不了跟雍建秋打交道。 “卖人情,惯用伎俩罢了。” 吴敬中笑着解释。 “可医药的事没法解释啊。 “这一招本该天衣无缝,若无人通敌,至少交通线可以端了。 “我秘密抓了孙美瑶的一名部下。 “他交代,是有人钱请他们出手的,原本走的另外一条路子,但对方临时改了路线这才进了土匪窝。”刘雄道。“问题有很多啊。 “马奎找的瘪三,这种人本就嘴大不可靠。 “一个从不逛妓院的人,三天两头去,红票但凡在那有个眼线,就可能穿帮。 “还有陆军医院的丁德峰。 “很多地方都有漏洞。 “这一次还是大意了,跟红票打交道一丝一毫都马虎不得啊。” 吴敬中摇了摇头,感慨道。 “洪秘书的调查放一放,他不可能是红票。”顿了顿,他指示。 “那余则成呢?”刘雄问。 “这次他没参与,泄密的可能性不大。 “还是得深挖左蓝,以及他那个冀北太太。 “佛龛回电了吗?” 吴敬中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 “没。”刘雄道。 “行了,这俩人先放一放。 “马上军调了,二厅派了个什么张罗林负责谈判。 “这种暗戳戳的事陈长捷不待见,推给了咱们。 “这帮大爷屁本事没有,吃喝玩乐是把好手。” “你去接恰下,就定在法兰西俱乐部吧,住宿、吃喝上顶格的。 “法兰西俱乐部跟市政有合作。 “不是有个汉奸股东吗?让他出钱,他们最乐意出这种风头了。” 吴敬中想了想吩咐道。 顿了顿,他敲了敲扶栏低声嘱咐: “记住,条子必须写站里的,我回头好找戴老板报销。” “明白,我立即去办。”刘雄领命退了下去。 “敬中,咱侄女盈雪从英伦回来了。 “小洪这么能干。 “这几个月给咱捞了半座金山,你上次不是说有意撮合下吗? “正好俩人都没结婚,我看可行。” 梅秋菊磕着瓜子走了过来,唠起了闲。 吴敬中对太太是十分敬重的。 甚至很多站内要事,也会跟她商量。 粤州的酒厂,没写自个闺女名字,而是挂在了内弟梅长山名下,还有好多生意都委托在他旗下。 足见对梅家人的器重。 “你那侄女心高气傲,怕看不上洪秘书。 “她喜欢的是徐志摩。 “不是一个毫无背景的狗特务啊。” 吴敬中摇头笑道。 “撮合下嘛。 “我看小洪挺好的,捞钱老狠了,脑瓜子聪明也会来事。 “要成了一家人,将来你退休,有他帮衬打理公司还怕不兴旺啊。 “你不老说咱家底子薄,缺人才、能人么? “放着现成的不要,可惜了。” 梅秋菊吹起了耳边风。 她不懂什么徐志摩,什么爱情、才子。 她只知道洪智有能捞。 捞的她家闺女在粤州、香岛风生水起。 徐志摩算个屁。 能有钱好使么? “看看吧,这又是军调,又是蒋夫人要来,一堆的破事呢。 “听上边风声,建丰要开刀了。 “要么上沪,要么津海。 “要真来津海,我这老同学的刀还不知道砍谁呢。” 吴敬中心烦的很,哪有心思考虑这些过家家的事。 “反正,盈雪过几天要来津海。 “你不说,我说。 “我还就不信,当不好这媒婆了。” 梅秋菊撇了撇嘴哼道。 …… 晚上。 洪智有从康太太方敏的怀里爬了起来。 “死鬼,咋不多睡一会儿。” 方敏勾着他的脖子,意犹未尽的撒娇。 “得去站长家吃饭。 “最近红酒卖的咋样了。” 洪智有起身穿衣服。 “还行。 “就是美佬的东西太贵,再加上光搭人情,像上次陆处长那批货,我还倒赔了不少大洋。”方敏扁了扁嘴装可怜。 “确实是个麻烦,关系户太多,利润薄。 “得想想别的法子了。” 洪智有灵光一闪,已经有了主意。 …… 感谢各位大佬的支持,么么哒。 (本章完) 第59章 百善孝为先 第59章 百善孝为先 酒庄有现成的。 穆连城送了个酒厂给站长。 在粤州本地口碑还行。 但因为是本地酒,上不了高档局面。 眼下崇洋之风盛行,政、军、商顶流无不以洋酒、雪茄为显赫。 尤其是斧头牌、咽尔士等品牌,更是备受追捧。 洪智有尝过酒庄的白兰地,口感、品质绝对一流,完全不比国外的品牌差。 如果能套牌,省了海洋运输、关税等。 无疑是暴利。 “敏敏,津海现在哪家洋行的买卖最差?” “臭男人。 “用人家的时候叫敏敏,用不着叫康太太。 “你心咋这么狠呢。” “说正事,挣大钱的事。”洪智有忙求饶。 “最差? “那肯定是英伦的几家洋行,鬼子在时基本榨干了。 “像怡和、太古、仁记和新泰兴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好不容易光复了,美佬又占据了津海。 “现在生意最好的是上沪那边的龙东公司,他们在这边有代理,津海、北平驻军、市政、富商都是从他们那走货。” 一提到钱,方敏娇笑不闹了。 “我记得仁记的季太太挺漂亮的。 “明天组个牌局,我跟她会会。” 洪智有埋在她怀里道。 “你啥意思嘛。 “想把我这个中间人甩掉,跟她好么? “她老公可是个醋坛子!” 方敏不悦哼道。 “我看你才是个醋坛子。” “我不管,伱鬼主意多,要有好路子不能撇下我。” “放心,扔谁也不扔你。 “到时候准备有你一份。” 他是吴敬中的善财童子。 床上这位是他的善财童女。 床品是渣了点,但论不要脸捞钱绝对有几把刷子。 腻歪了一阵,洪智有简单洗漱后,驱车前往常德路1号。 …… 到了站长家。 梅秋菊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一大桌海鲜。 “一身胭脂味,风流人。”一入席,吴敬中指着洪智有笑了起来。 梅姐撇了撇嘴,略有不快。 “人不风流枉俊杰嘛。”余则成跟着打趣。 “别提了,我本想去俱乐部躲个清净。 “没想到进了盘丝洞!” 洪智有无奈一笑,指着一大盘生蚝: “老师,我可以吃了吗? “虚的慌,得补补。” “吃,赶紧吃。”吴敬中笑道。 “年轻人还是要注意身体。 “要不以后成家了,老这么沾惹草影响夫妻情分。” 梅姐有些不爽道。 她还打算把亲侄女介绍给洪智有呢。 聪明是聪明。 就这德行,着实让人有点膈应。 “嫂子。 “实不相瞒,我这沾惹草还真搞出了眉目。”洪智有用生蚝蘸着醋汁边吃边道。 “什么眉目?”梅姐问。 洪智有把酒厂的事说了。 “那个康太太能量这么大,能把酒卖出去?”梅秋菊大喜。 “就咱家这酒口感完全没问题。 “你不是嫌卖的低吗? “她愿意多出两成的价格,并且承担运费。 “到时候你让蕊蕊把底价再标高一成。 “啥也不用干,先赚上三成再说。” 洪智有就跟在自家一样随意,吃的满嘴流汁。 “太好了! “实不相瞒,香岛那边的酒市洋人占据大头,买卖是真不好做。 “我原本打算亲自飞一趟香岛,跟那边的谢站长求个关照。 “智有,你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啊。 “来,我替蕊蕊、建华敬了你一杯。” 吴敬中大喜,夫妻俩同时向洪智有举杯。 “嫂子,我这沾惹草没白去吧。”洪智有举杯泯了一口,邀功道。“惹的好,惹的好。” 只要能搞到钱,他就是纳十房太太,梅姐都觉的顺眼。 “智有啊,年纪不小,该成个家了吧。 “我有个侄女叫盈雪,英伦留学生。 “她过几天就要回国了,要不你们处处。” 梅秋菊越看越喜,起身找来了照片。 照片里的女生很时尚。 白色公主帽,白纱裙。 漂亮、洋气。 身材高挑、丰满。 正是洪智有喜欢的那一款。 “嫂子,我这种人,哪配的上。”洪智有放下照片,调侃了一句。 “咋配不上。 “郎才女貌。 “这年头啊,早晚得动枪动炮。 “什么官不官,匪不匪都是虚的,只有兜里的钱才是货真价实的保障。 “香岛、澳岛、美利坚、英伦、新西兰,哪不是人间天堂。 “你和则成跟着老吴好好干,将来不愁没有好日子。” 梅姐满脸堆笑的给二人洗脑。 “嫂子说的对。 “站长去哪,我们就去哪。”余则成点头附和。 “小洪,你跟盈雪先试试。 “能成,一家人更好。 “不能成,交个朋友嘛。” 梅姐继续道。 “希望老天保佑,我能有这福分吧。”洪智有点头,收起了照片。 吴敬中淡淡微笑,没表态。 酒过三巡。 吴敬中让梅秋菊拿出一个托盘。 给洪智有二人,各分了五根大黄鱼,两千美金。 两人自是乐的一番感谢。 “则成,军调就要开始了。 “到时候站里的太太们少不了跟他们打交道,展示下党国的风情、美好嘛。” “你的太太什么时候到?” 吃完饭,吴敬中聊到了正题。 “快了,不是明天就后天。”余则成道。 “嗯。 “智有,你呢?”吴敬中又看向洪智有。 “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洪智有有点没明白。 “不行啊。 “百善孝为先,你在杭城郊区农村的爸妈、妹妹就没想接过来享受下新生活?”吴敬中脸上含笑,眼神渐渐严肃起来。 洪智有人麻了。 吴敬中不提,他都忘了原身的爸妈、妹妹。 “站长,他们在杭城待习惯了……” 洪智有刚要拒绝,就被吴敬中打断了: “我说过人事即政治。 “你不讲人情,不通人事,政治上怎么进步? “一个人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爱,那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领导、群众能把党国的重任交给你吗?” “站长教训的是,我,我这就让人去接。”洪智有硬着头皮道。 “不用了。 “我已经安排肖科长去接了。 “明天就到。” 吴敬中也不装了,直接道。 洪智有的确是把好刀。 又快又锋利。 尤其是酒厂的意外之喜,更让他坚定无论如何要拿住了这把刀为自己所用。 与侄女通婚,他不看好。 主要是盈雪太傲,这个媒多半不成。 妻儿、父女是人之软肋,军统拿住内部成员的惯用手段。 拿住洪智有的家属,他就跳不出自己的五指山。 吴敬中笑。 洪智有也笑。 两人都笑的格外灿烂。 …… (本章完) 第60章 荣家二公子 第60章 荣家二公子 洪智有心头的慌乱,仅仅停留了一秒。 洪智有的爹妈、妹妹,关我洪智友啥事? 借据了一具身子而已。 吴敬中以为拿住这一家子就能控制自己? 纯属白日美梦。 关于这事,洪智有没有一点心理压力。 至于给老吴打一辈子工,那更不可能了。 一旦洗了穆连城的巨额财产。 酒厂贴牌倒手买卖做起来。 吴敬中的人脉、酒厂就会成为自己的聚宝盆。 等钱赚够了。 到时候美佬的飞机一坐,爱谁谁去! “站长,住的地方有吗? “你知道的,陆处长一直不肯给我分房……”洪智有很上道的笑问。 “这还不简单。 “跟余主任住一块。 “他那院子大,你挤一挤,我让人在院子里加盖一栋三层小楼。 “足够你们一家享受天伦之乐了。” 吴敬中信然一笑。 “余主任,伱说呢?”说着,他笑盈盈的看向余则成。 余主任? 不是则成! 余则成心一悬,连忙点头:“公家的财产,学生听您吩咐。” “站长,我昨天听陆处长说,会计周亚夫也要去那个院子?”洪智有故作头疼道。 他倒无所谓。 就是真嫌挤的慌。 “有吗?”吴敬中装傻。 “听说的。”洪智有也装傻。 余则成心在滴血。 什么鬼? 一个个都在老子那扎窝了。 周会计是马奎的人。 洪智有是站长的人。 再来个从未谋面的山区媳妇! 这院子还不得成火药桶啊。 顿时,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就先让他住几天。 “等你爸妈到了,再叫周亚夫滚蛋。” 相比于马奎的拙劣手段,吴敬中还是觉的捞钱更重要。 “是。”洪智有领命。 吃完饭,吴敬中先打发了余则成。 “智有,那个康太太的路子怎么走?”吴敬中迫不及待的问道。 “老师。 “你知道的这些女人比狐狸还狡猾。 “她们不想说的事,别说用炮,你就是用美佬的原子弹,她们也不会透漏半个字。 “反正您什么都不用管。 “每月发多少货拿多少钱,一清二楚。 “她怎么卖,咱操这闲心干嘛,钱落兜里就行了呗。” 洪智有挤眉笑道。 “你忙里忙外,就不捞点辛苦费?”吴敬中似笑非笑的点他。 洪智有知道,老东西贪心不足,怕他耍猫腻。 “站长,不瞒您,我有好处。 “来一批货,康家给我两根金条。 “这样,具体买卖我就不参与了,您亲自跟康太太对账。 “要不方便的话,让嫂子,或者刘科长、肖科长去。” 洪智有直接把自己摘了出去。 “也行。 “你嫂子成天说闷的慌,以后给她派个闲差,省的一天到晚发牢骚。”吴敬中点了点头,满意笑道。 送走了洪智有。 梅秋菊是眉开眼笑: “敬中啊。 “你这趟津海真是来值了,点了这么个福将。 “我现在就给蕊蕊打电话,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不对。 “总觉的哪里有问题。”吴敬中抱着胳膊,摇了摇头。 “你呀,就是阴戳戳惯了。 “你没看小洪那吃相,就跟我弟当初在咱们家一样,胡吃海塞的。 “还有,他看盈雪的照片,两眼都放贼光。 “明显,他把咱当成自家人了。” 梅秋菊给他锤着背,满脸开心道。 “要这样就好了。 “就怕贪心不足蛇吞象啊。 “这小子认识美佬,他万一要搞点什么手脚,咱们怕是给人做嫁衣了。”吴敬中依旧是狐疑不定。 “搞就搞呗。 “我把账本查清楚,该拿到手的钱一分不少就行了。 “我看是你贪心不足吧。 “卖不出去的货,人家多给三成上哪找去。 “成天疑神疑鬼的,回头寒了小洪的心,人扭头跑了。” 梅秋菊有些生气了,重重擂了他一拳。 “尤其是你绑人家父母这一出。 “太损了。 “这要结成亲家了还好说,没结成你赶紧放回去。 “当人家没人要啊,周象贤、毛森抢着呢。” 她越说越来气。“呼!” 吴敬中松开胳膊舒了一口气。 他觉的好像是有点过分了。 实在不行,认个义子也好啊。 这个刘雄。 真是一肚子狗屁馊主意。 他转念就把锅甩给了某个正忙里忙外的走狗头上。 …… 洪智有驱车去了趟漕帮。 龙二办事很麻利。 剩下的那一份全兑成了美钞。 “二哥,咋弄到的?” 看着崭新的美钞,洪智有大喜。 “香岛荣氏集团的三公子荣斌来漕帮了,我找他换的。”龙二笑道。 “你是说大买办荣家?”洪智有诧色道。 “是!”龙二点头。 “二哥人脉挺广啊。”洪智有欣然道。 荣家别的产业,他不清楚。 但这个家族一直在香岛渣打银行任要职。 洪智有未来财富激增。 就算兑换成美元,四大家族的银行肯定是不能存的。 最好还得去香岛或者国外。 只是如瑞士等,要用钱不方便。 香岛正好合适,洋行资金足,信誉也还不错。 要能找荣斌帮忙开个户,是个不错的选择。 反正迟早也得去香岛。 “我哪认识他。 “是老周。 “老周以前是王亚樵的人,王先生被戴老狗害死后,他就来到了漕帮。 “老周过去保护过荣斌的父亲。 “救过他们一家的性命,所以一直有来往。” 龙二解释。 “怪不得漕帮的人喜欢用斧子砍人。 “王先生的传统啊。 洪智有笑了笑,转头问:“荣斌来津海有事吗?” “有! “他受人之托,想保一个人。”龙二道。 “谁?” “不知道,我跟他介绍了你。 “要不你俩见见。” “好!” …… 半个小时后。 在一间偏僻的院子里,洪智有见到了荣斌。 荣斌正在练剑。 留着络腮胡子的老周在一旁指点。 这位买办公子文质彬彬,没有半点骄横之气,就像是归国的学子。 “二爷。 “荣公子,今天就练到这吧。”老周打声招呼,先退了出去。 “洪先生,幸会。” 荣斌老成的伸出手。 别看长的秀气,手劲大的惊人。 “大家都叫我洪秘书。 “叫我洪先生的,很少。”洪智有笑道。 “长话短说,龙帮主为人一言九鼎,他介绍的人我信的过。 “我想请你救个人。 “曹清明。” 荣斌直言道。 “红票?”洪智有道。 “对。 “他是香岛地下成员,前段时间去北平与人会面,被马汉三的人抓了。”荣斌道。 他没告诉洪智有,这人前往北平是准备跟傅作义身边的高级内线接头。 这条线太重要了。 克公为了安全起见,征得伍先生同意后,特意从香岛找了个经验丰富的生脸,以民主商会的身份活动。 结果,马汉三盯上了商会。 连带着这位同志一并给抓了。 “落入马汉三手上不死也得拔成皮。 “你点钱,应该能赎出来。”洪智有道。 “是啊。 “寸就寸在,那个商会里有日据时期的汉奸,还有一个北平地下报务员。 “那小子经不住打,自己招了。 “现在这些人都被当成红票,性质不一样了。 “马汉三是老狐狸,不是熟人,谁动查谁,北平组织的人一时拿不定主意。” 荣斌皱眉发愁道。 “戴笠信不过马汉三。 “要能把这批人弄到津海来,给那位先生安上汉奸罪名,我或许可以试一试。” 洪智有摩挲着鼻梁,想了想道。 …… 抱歉,今天家里有事耽搁了,明天起,更新时间改为中午十二点一章,下午五点一章,谢谢大家。 (本章完) 第61章 我这斧头如何? 第61章 我这斧头如何? 洪智有并非无的放矢。 此时,双十谈判尚未开始。 川岛芳子是在谈判期间被马汉三逮捕的。 这才有了后来的龙泉宝剑案,彻底与戴笠撕破面皮。 现在戴笠对其不满,一是分赃不均。 再者,对马汉三权利坐大生了嫌隙。 此时的马汉三可了不得。 兼管平津肃奸委员会、北平军警督察处,还是军统平津办事处主任。 绝对的一手遮天。 就是傅作义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的主。 别看吴敬中牛气,嘴上没把马汉三当回事。 马汉三真要来津海了,他得乖乖叫主任,让出站里的上首宝座。 关键这位“马王爷”飞扬跋扈,还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北平,多肥的地。 马汉三和他的手下捞的盆满钵满,戴笠楞没吃上几块肉。 别说像津海一样用飞机拉“党国财产”。 好些点名要拿的,都被马汉三以各种理由给眯了。 于是,两人嫌隙越大。 尤其是眼下,戴笠在积极谋求海军总司令一职,未来军统谁当家还说不定呢,马汉三就更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天下之事,熙熙攘攘无非名利。 洪智有熟知其中缘故,便可加以利用。 “洪先生,只要能把人捞出来,钱不是问题。 “刘叔,拿上来。” 荣斌一看就是办大事的,大手一摆,气势十足。 一旁的老随从拎上来一个箱子。 里边是满满一箱子的美钞。 新钞,百元面额。 “这里有二十万美元活动资金,怎么随便你。 “只要能把人救出来。 “剩多少都是你的。” 荣斌抬手笑道。 “你们香岛人都这么豪的吗?”洪智有手指拂过钞票,有些酸了。 “这点钱不算什么。 “伱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这是最乱的时代,也是最好的时代。 “只要你在餐桌上,肉多到根本吃不完。” 荣斌拿起一沓钱,掂了掂随性丢在了箱子上。 “好说。 “剩下的先留着,事情我来办。” 洪智有知道这是条真大腿,挑出十沓钱放在石桌上,拎着箱子走了。 荣斌扶了扶眼镜,看着洪智有身影远去。 “二爷,你这位小兄弟不简单啊。”他坐下端起茶杯泯了一口。 “雍建秋运往边区的那批救急军火、医药,就是他的手笔。 “刀尖上跳舞的人,能简单吗?” 龙二笑容中略带几分傲气。 对自己这位兄弟,他还是很自豪的。 也就洪智有出身差了点,要有荣家的资本,早在“牌桌”上玩出来了。 “可我听说他的人品不太好。”荣斌道。 “人品这东西也得看对谁。 “洪秘书是懂人情的。 “跟他玩,不能虚头巴脑。 “做他的朋友很简单,真诚即可。 “做他的敌人,呵呵……” 龙二干笑了一声,没再说下去。 荣斌那一抹淡淡笑意渐渐凝固。 眼神也肃然了起来。 张四爷,津海的土皇帝,何等霸道威风。 连吴敬中都忌讳三分,自己每次过津海,也得来拜码头的枭雄。 仅仅因为一个穆晚秋,张少白的嘴臭。 短短不到一个月,被一个杭城毫无背景的小秘书搞的家破人亡。 陆桥山,何等老辣? 被洪智有玩弄鼓掌之中,甚至还得感恩戴德。 这些在外人看来,不过是津海的茶余谈资。 但细思极恐。 这得何等的手段、谋略? 荣斌暗暗下了决定。 要洪智有真的能从“马王爷”手里抢人。 他可以考虑带洪智有“上餐桌”。 …… 夜已深。 洪智有在淮山路后街下了车。“小洪爷,要我送你回站里吗?”老周歪头点了根香烟,腰间短斧雪白铮亮。 “当不起,还是叫我小洪吧。”洪智有很慌。 这可是王亚樵的老部下。 当初跟着老王砍委座、宋子文的大佬。 他是真不敢称爷。 “出来混,得讲究规矩。 “现在漕帮是二爷当家,你跟他是结拜兄弟。 “二爷认你,这声小洪爷你当得起。” 周炎淡淡道。 “我不觉的你的斧子能保护我。”洪智有提醒他。 “不能?” 周炎纵身而起,一脚将旁边院落高悬的灯笼给踢飞了。 然后,手一动。 洪智有还没看清楚,他腰间的斧子“嗤”的飞向大门。 穿透铜环,直没入柄。 “谁啊,大半夜的想死吧……” 那家的仆人恼火打开门,骂骂咧咧走了出来。 刚要叫骂。 老周像变戏法似的,两手一抖,两把驳壳枪一旋瞄准了仆人的脑袋: “多喝了两杯,有问题吗?” “没,没问题!”那人连忙举着手退回了院子。 老周收好枪。 顺手把斧头拔了出来。 “现在行了吗?”周炎双目寒光闪闪的问道。 “牛……牛笔!”洪智有看的目瞪口呆。 他自认为射击还不错。 但比起周炎的拔枪速度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甚至都不知道,枪是从哪冒出来的。 如果自己是他的敌人,只怕这会儿早见了阎王爷。 还有那把斧子。 太快、太利了。 玛德,以后谁再说传武不行,老子跟他急。 “牛杯?”周炎没听明白。 “就是非常厉害的意思。”洪智有忙道。 “当然,我师从的是李叙文。 “王先生的麾下也没有孬货。” 周炎冷傲吹了吹斧头上的木屑,别入了腰间。 李叙文! 清末民初宗师级狠人,怪不得这么强啊。 “李大师号称神枪,你枪法是不是也很强?”洪智有吞了口唾沫问道。 “不强,我入门的时候没赶上好时候,没得师父亲传。 “我是跟史师兄学的。 “后来还是王帮主教的斧头好使、顺手。” 周炎摇头说道。 “恕晚辈冒昧啊。 “孙凤鸣也是王先生的心腹,为何当初近距离连打三枪,都没能打死汪精卫。” 洪智有不解问道。 对于这些传奇,他还是很有兴趣的。 难得遇到个“活化石”,不问明白了,憋的慌。 “我们都叫他凤海,他向来低调,说不习惯在自己人面前‘叫’。” “凤海是帮里搞经费管账的,懂点刺杀,但不擅长。 “当时本来刺杀的是蒋。 “能安排去会场的,只有凤海明面上的身份好包装。 “而且,他就没想着回来。 “去之前吞食了大烟,一个不专业的人干不专业的事,就是这样的效果。 “换了我,一斧头就能削了狗贼的脑袋!” 提及老友,周炎眼中沉寂的杀戮之火又熊熊燃烧了起来。 “凤海先生壮哉!” 洪智有躬身九十度致敬。 周炎对他的态度很满意: “日后需要我,让龙帮主知会一声。” 他转身就要上车。 “老周,能教我习武吗? “我想活的长一点。” 洪智有喊住了他。 斧头学不学无所谓。 拔枪是一定要学的,快一点,就代表枪战或者决斗时,能多一分胜算。 “你要不嫌麻烦,可以来帮里找我。”周炎沉默几秒,答应了。 …… 错别字先更后改啊。 (本章完) 第62章 抓秋掌柜 第62章 抓秋掌柜 洪智有回到淮山路小屋,整理了一下小金库。 他现在有十七条黄鱼。 大的十二条,小的五条。 另外有美钞现金三万八千块。 银元二百六十五块。 如果完成任务,还有荣斌剩下的十万美钞。 手底净资产接近二十万美元,绝对的中产富豪了。 看着桌子上一沓沓的美钞和金条。 洪智有终于明白翠平为啥握着金条寝食难安,要垒鸡窝了。 没钱,心慌。 钱多了,还是心慌。 怕贼惦记。 得尽快把香岛的公司戳起来,买卖搞大大的,钱生钱才好。 关好墙壁暗橱,他步行回到了站里。 路过一楼行动队。 马奎正就着猪头肉喝闷酒。 “洪秘书,来的好,陪我喝两杯。”老马叫住了他。 “马队长。 “休假了不陪媳妇,学我睡办公室啊。” 洪智有看着沙发上的毛巾被,笑侃道。 “成天骚里骚气的,我受不了那味。”马奎一脸嫌弃道。 “马队长这就不解风情了吧。 “这女人要不骚,她还叫女人吗?” 洪智有白了他一眼,真心替周根娣不值。 “那些书是你给她的吧。 “你这么喜欢骚的,是不是惦记我媳妇了?” 马奎喝的有些微醉了。 “老马,你要这么聊天就没意思了。” 洪智有撇了撇嘴,起身就走。 “别,别,逗着玩的。” “不瞒伱老弟,我在军统这么多年,出生入死。 “这一身全是暗伤。 “她那小手在我身上一扒拉,我骨头缝都疼。” 马奎连忙拉住他,陪了个笑脸。 原来如此。 怪不得周根娣与原身“真爱”了。 “老马,时间不早了,你歇着。” 洪智有懒的跟他扯淡,他是真累了,明天还有一堆事呢。 “别啊,我有正事跟你谈。”马奎喊住他。 “啥事?” “站里有红票。”马奎压低声音。 “马队长,你喝醉了。”又来了……洪智有提醒道。 “没醉。 “真的,津海站里边,除了你,全都是红票。”马奎两眼血红,语气锋利道。 “老哥,可不敢乱说。 “站长知道,又得骂你了。”洪智有连忙打住。 “乱说? “档案股盛乡,手抄情报私自带出站,每个月给陆桥山的分红至少这个数的金条。”马奎右手张开五指,沉声道。 “你怎么知道的?”洪智有道。 “哼,真当我是吃屎的孩子吗? “我自然有我的渠道。 “他跟我的朋友交易,朋友告诉我的。 “手抄不值钱,一般准了才会付尾款,这些行规我了解的一清二楚。” 马奎冷笑道。 你那朋友不会是……谢若林吧。 前手卖情报,后手卖人。 确实够朋友。 迎上马奎的眼神。 洪智有就知道,谢若林没卖自己。 预料之内的事。 自己是谢的“财神”,如今混的风声水起。 谢若林卖他,就是断财路。 “你可以去站长那告他。”洪智有道。 “告啥,我现在谁也信不过。” 马奎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很细微,但洪智有捕捉到了。 马奎在鄙视、怨恨他。 显然知道吴敬中和穆连城的事了。 自己也被马奎看成了党国的不忠之人。 “我知道雍建秋的事,不是盛乡卖的,是另有他人。”马奎顿了顿,坐直了身子。 “谁?”洪智有皱眉。 “余则成!”马奎冷森森吐出三个字。 “余主任? “别瞎说,他可是击毙李海丰的党国功勋。”洪智有故作诧异。 “刘文生被杀当天。 “他查过刘的档案,中午还出去了一趟。 “说是买鼻炎的药。 “但我查过他在山城的医院记录,他从未有过鼻炎诊治历史。 “偏偏早不犯,晚不犯,时间这么凑巧。 “还有。 “我的线人刘三出事前,他也去看了鼻炎,还是同一家。 “这不有鬼吗? “我怀疑余走漏情报,那家药店有问题。” 马奎冷然分析。 洪智有听的是脊背发凉。 马奎远比自己想象的要精明。 一个长期在一线执行绝密任务的人。 毛人凤的警卫副官。 果然不是等闲之辈啊。 “马队长,你杀人放火还行,医学这块还真是狗屁不通。 “山城气候湿润,南方人很少得鼻炎。“北方干燥,眼下杨柳乱飘。 “正是季节性鼻炎高发期,站里患鼻炎的少说十几个。 “连保卫科肖主任,还有站长太太也得了鼻炎。 “你要不要都抓了?” 洪智有拿出手绢,当着马奎“吭吭”擤了几下: “还有我,也去过药店抓补腰子的,哦,我也是红票啊。” “呵呵,不好说。”马奎摇头干笑。 “马队长,慎言吧。”洪智有无可救药的叹了口气。 “问题是…… “我也是山城过来的,怎么就没得呢?”马奎皱眉,正然反问。 “跟你扯不明白,你打算怎么办?”洪智有问。 “我明天会派人把那位掌柜带回来问话。 “他要真是神医。 “我就当自己眼瞎了。 “他要不是,对不住,我会上报站长。 “站长不管,我就上报总部督查室、毛主任。” 马奎喝了口酒,一脸的不死不休。 洪智有明白了。 为什么全站的人都希望马奎死。 还给他扣上“峨眉峰”的帽子。 站长眼下和毛人凤正不对付,马奎仗着那点山头,动不动就上报。 还要端陆桥山,打郑介民的脸。 明查余则成和秋掌柜,激怒红票。 他不死,那都奇了怪。 “老马,你不把津海站搞个鸡犬不宁是不安心啊。 “行吧,祝你马……到成功。” 洪智有摇头一笑,两手插兜往外走去。 “等等。”马奎喊住了他。 “还有事么?”洪智有转头问。 “有空陪阿娣去打打牌,她挺闷的。”马奎语气缓和了些。 “呵呵,不好说。” 洪智有学着他的口吻,冷笑一声走了出去。 天作孽,尤可恕。 自作孽,不可活啊。 他径直去了地下刑讯室。 老五和两个手下正在熬雍曼珠。 不喝水,不睡觉。 雍大小姐此刻头发散乱,脸色苍白如纸,焉巴的跟霜茄子一样了。 “五哥,没上手吧。”洪智有问。 刑讯室这帮王八蛋,审女犯人,经常玩贼的。 什么掏几下。 摸几下是常有的。 “知道你喜欢她,哪能。”老五笑道。 “谢谢五哥。 “改天请你和兄弟们吃饭。 “这个拿着。 “熬了这宿,带兄弟们补一补。” 洪智有掏出一把银元塞在老五兜里。 “谢了。 “兄弟们,打起精神,熬好了。”老五立即冲手下吆喝道。 “狗贼!” 雍曼珠嘴唇微张。 没声音,但洪智有能读出来。 傻妞! 洪智有懒懒摇头,走了出去。 …… 翌日。 洪智有进了刑讯室,拍了照片,托人加急洗出来回到站长室。 “站长,您看看。” 他递上照片。 “嗯,要的就是半死不活。 “去吧,找雍建秋,狠狠地放血。” 吴敬中不当他是外人,说话粗暴露骨。 “明白。 “站长,让余主任也去吧。”洪智有走了一步,又转过身请求。 “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你叫他去干嘛?”吴敬中皱了皱眉。 “老师,雍曼珠是余主任主审的。 “再者,现在外边都传我是什么津海通。 “还是有个人随同好。 “学生怕……回头老师对我生了嫌隙。” 洪智有一脸为难、本分的讷声道。 “我对你还是很信任的。 “好吧。 “叫则成一块去!” 吴敬中笑了笑,当场拍板。 信任的够爽快啊。 洪智有刚出站长室。 就看到黑披风、黑圆帽的马奎领了一票人,威风凛凛的出门去了。 洪智有知道。 老马要抓秋掌柜了。 他看到了。 老余肯定也看到了。 以余则成的多疑,会猜测马奎去干什么? 但他绝对不会想到是去抓秋掌柜。 “余主任,站长让我陪你去一趟雍家。”洪智有进了老余办公室,人情世故拉满的笑道。 …… 今日更新送到。很多大佬说更新放在零点最好,我今晚赶点存稿,把时间调到零点定时更新吧。这样晚睡、早起的朋友,就能第一时间看到了,谢谢各位辛苦追更的大佬们。 (本章完) 第63章 好一波及时雨 第63章 好一波及时雨 余则成正在擦皮鞋,一听这话乐了: “什么叫你陪我。 “跟雍先生谈的是你好吗? “先说好,谈崩了,我可不背锅。” “背不了锅。 “哪有当爹不疼闺女的,掏狗大户兜就是了。 “走,走,又不是相亲,擦这么亮干嘛。” 洪智有推着他就往外走。 “对了,我那车昨晚留在站长家了,得找老陆要辆车。” 路过情报处,洪智有往里瞅了一眼。 陆桥山正在打电话。 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两人先坐。 “咋了,有事?”挂断电话,陆桥山笑问。 “陆处长,麻烦批辆车,我和老余要出去办差。”洪智有道。 麻烦两字让陆桥山很受用,一脸小人得志的笑道:“好说。 “真羡慕你们,还能出去透口气。 “最近不是要军调了嘛,站长让我架设天线,电讯科的事全摊我头上了。 “伱说我一个刚被卸了职的人。 “得忙活侯运来那摊子事,还得管总务科的杂事。 “这不水陆稽查处又打电话让我过去。 “哎,劳苦命啊。” “谁让你南昌调查科的老手呢,能者多劳嘛。”余则成吹捧道。 “这站里两处七科的担子全在陆处长肩上扛着啊。 “不容易,不容易。” 洪智有也识趣的拍起了马屁。 “哪里,哪里,承蒙站长看得起罢了。 “我现在就给你要车。” 陆桥山乐的嘴都瓢了,拿起电话: “东山,给小洪派辆车。 “新车!” “成了。”他得意的看着两人。 呵呵,又成小洪了是吧? “谢谢陆处长。”洪智有连忙感激。 “忙去吧。” 磨蹭了几秒,陆桥山眼一抬道。 洪智有懵了。 老陆你的婆婆嘴呢,此处不应该爆点料么? 洪智有不走。 余则成也不走。 他知道小老弟鬼主意多,一找老陆准保得有事。 “怎么,还有事啊?”陆桥山目光在两人脸上扫来扫去。 “没。 “马歇尔同款眼镜不错!” 洪智有打了个哈哈,跟老余走了出去。 老陆看来是真忙。 居然不关注马奎了。 “智有,我看副站长的位置非老陆莫属了。” 余则成坐在副驾驶有意套话。 直觉告诉他,洪智有心里装着事。 洪智有本想故意路过淮山路,点一点余则成。 转念一想:太蠢了。 马奎刚跟他透底,他就带老余去了现场。 这不是送吗? 同情归同情,不能把自己搭进去啊。 君不见,吴敬中把自己“爹妈”都给绑来了。 什么信任都是虚的。 明哲保身吧。 “可不是,老资格,中校,他不上谁上位?” 洪智有闲聊搭茬,不再想秋掌柜的事。 到了雍家。 洪智有把照片交给了老余。 自个儿跑俱乐部跟仁记的季太太打牌。 吴敬中有句话说的对。 女人只要拿捏到位了,那就是小绵羊。 尤其是像仁记这种快要倒闭的洋行。 季太太名义上是打牌。 实则也是变着法的求各种门路。 像洪智有这种抢手货,平时她还真不一定够的着。 两人“坦诚相见”一聊,季太太自然乐的答应。 “两本账。 “一本是鸿发公司,一本是南风公司。 “鸿发公司的货,你高出三成拿,每次都现结。 “贴牌货卖出的钱,统一归南风公司,我再补贴你鸿发的五成利。 “如何?” 洪智有道。鸿发公司是吴敬中的酒厂,南风是龙二的空包公司。 “往你怀里一躺,就能赚两成利。 “而且卖洋酒,还能打响我家仁记半死不活的招牌。 “名利双收,我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难怪津海的太太们都对你念念不忘呢?” 季晴靠在他怀里,仰着头索吻。 “他们念我。 “除了钱,没别的吗?”洪智有在她朱唇上点了一下,浪笑道。 “讨厌!” …… 搞定仁记,给季晴约了晚上去站长家的时间。 洪智有又奋起酣畅淋漓的再战了一番,这才心满意足的分手离开。 出了俱乐部。 他找了个公共电话亭,给安德森打电话。 牌可不是随便贴的。 得找正规的洋人代理,还得有美佬军方背书。 那些上流不傻,没那么好糊弄。 没代理这层关系,洋人一旦打官司会很麻烦。 上沪就有不少这种狗血事。 安德森很爽快的表示:这事交给他了。 洪智有感觉不靠谱。 但没得选! 回到雍家。 老余已经谈完了。 “咋样,掏兜了吗?”洪智有笑问。 “掏了。 “三件古董,两万美金。”余则成露着门牙笑道。 “厉害。 “刮东西还得是三哥你啊。”洪智有竖起大拇指夸赞。 “洪秘书,谢了啊。 “庄先生的事,站长对我意见挺大的。 “你这是及时雨啊。” 余则成心照不宣的感激道。 他知道洪智有是故意让功。 “客气啥,咱们是朋友。 “走吧。” 洪智有勾着老余的肩膀,往车上走去。 “你手拿开,太香了。 “要不站长还以为我在雍家受了美色。 “你不进去跟雍先生打个招呼?” 余则成笑着拨开他的手。 “算了吧。 “这家人有通票嫌疑,八辈子不来往才好呢。” 洪智有摆了摆手,赶紧溜。 他知道老余在挖坑。 余则成肯定知道雍建秋是红票。 雍未必知道余是。 老余让他跟雍建秋打招呼,显然是想让他同情、亲近红票。 就像当初吕宗方试探、发展他一样。 一点点把一个军统战士的血漂红。 日后好方便继续往边区输送军火、医药等物资。 洪智有心头一笑,这样也好。 发展自己,总比防着自己好。 老余还是奸啊。 …… 两人回到站里。 刚要上楼,就看到马奎和几个手下把秋掌柜五大绑的押了进来。 “哟,余主任、洪秘书。 “上哪快活去了,一身的脂粉味。” 马奎快走几步,喊住了二人。 余则成回头就看到了秋掌柜,心脏差点没从腔子里蹦出来。 秋掌柜满脸淤青,显然挨了打。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要告你们!” 秋掌柜不服的大叫了起来。 “告我们。 “告,告。 “我让你告。” 马奎铁拳照着秋掌柜胸腹就是几拳。 呜! 秋掌柜满脸痛苦的弯曲身子。 “老余,认识这个人吗?”马奎盯着余则成咄咄逼人道。 (本章完) 第64章 红珊瑚理论 第64章 红珊瑚理论 余则成尚未开口。 马奎抬手给了秋掌柜一嘴巴,冷笑道: “老余,他说认识你啊。” 这话太毒了。 秋掌柜如果说不认识,那明摆着是在掩护余则成。 说认识,马奎就有了口实。 “我去药店抓过药,他认识我很正常吧。”余则成淡淡笑道。 “是吗? “药店人来人往,他怎么就单单认识你?”马奎穷追不舍。 “我记起来了。 “我上次去,缺了一味药,留了电话。 “而且,我有时候开车去。 “津海能开车的人不多,他记住我不稀奇吧。” 余则成依旧是笑如春风的应答。 “看来余主任去的很勤啊?”马奎嗤声冷笑。 “马队长一定没得过鼻炎。 “反反复复,中药嘛,得按疗程吃。 “实不相瞒,我今天原本打算就要去的。” 余则成也不是吃素的,两人唇枪舌剑的对上了。 “是吗? “那我可得问问这位神医了。”马奎道。 “马队长,我很好奇,我去药店抓药有什么问题吗?”余则成笑容森冷了起来。 “有! “这个人是红票。”马奎斩钉截铁道。 “我不是红票,我就是个土郎中,你这是诬陷,是迫害。 “我要上告伱们长官。” 秋掌柜连忙大叫起来。 提醒余则成,别被马奎诈了。 “马奎,你的意思是我通票? “拿出证据来!” 余则成怒了。 “证据我自然会查。”马奎仰着头道。 “那就是没证据了? “没证据你就说我通票,马奎,你当家规是什么!” 余则成一把揪住马奎的衣领,咆哮了起来。 “干什么呢?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吴敬中和陆桥山走了过来。 “马队长张嘴就来,说我通票。 “我去了趟药店,怎么就成票匪了。 “站长,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呀!” 余则成眼眶一红,浑身气的直哆嗦。 “则成,别生气。 “马队长这不就是常规操作嘛。 “你说这站里上上下下,谁在他眼里没通票。” 陆桥山呵呵一笑,在边上拱火。 “站长,刘文……”马奎还要争辩。 吴敬中抬手打住: “人不是抓住了吗? “先审。” 顿了顿,他想起来余则成正“办差”呢,又补了一句: “没事,就赶紧放人。 “带走。” 马奎看了余则成一眼,押着秋掌柜去了刑讯室。 …… “智有,则成,雍建秋放血了吗?” 一进内室,吴敬中迫不及待的问道。 “余主任谈的,还是他说吧。”洪智有笑道。 “雍建秋愿意出让三件传家宝和两万美金。 “其中有一株西晋石崇遗留的红珊瑚树,好几尺高,蔚为壮观,价值据说不可估量。 “另外两件也非凡品。 “我和智有已经把东西拉到家里,嫂子亲手接收的。” 余则成凑近了些,小声吐露。 洪智有连忙关上了门。 “好,好! “石崇、王恺斗富已成千古绝响,没想到这等宝贝,还有落入我……党之日。 “则成啊,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 “可惜了,碍着个孔祥熙,要不像这种狗大户就该满门抄斩了!” 吴敬中一喜一叹。 “站长,点到为止得了。 “孔祥熙是衰了,又不是死了。 “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雍建秋万一狠心把宝贝全捐给孔家、宋家,一门心思鱼死网破,怕不好处理啊。” 余则成老成谋国的劝道。 “哎,哎,哎!” 吴敬中连叹了好几声,合拳一砸手心咬牙道: “则成说的对,日后再寻机会。 “我还就不信孙猴子能跳出五指山。 “只要他在津海,咱就蚂蚁吞象,一点点抠,党国的财产绝不可留在此等票匪手中。” “站长英明。”余则成与洪智有连忙称是。 “你这个谈判专家又谈女人堆里去了?”吴敬中耸耸鼻子,看向了洪智有。 “站长,我去找仁记的季太太去了。 “谈成了。 “时间约在晚上九点,她去你家。”洪智有一脸轻快的笑道。 “好啊。” 双喜临门……吴敬中激动的直拍大腿。 “坐,滇南沈站长送我的普洱,正好开封相庆。” 他现在爱死了两位部将,直接掏出一面茶饼,亲自掰了给二人泡茶。 “站长。 “马队长这事,您得评评理。 “他为人粗鲁,万一要来个屈打成交,往毛主任那一捅。 “我就是跳黄河也洗不清了。 “到时候别说跟您吃香喝辣,怕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着了。” 余则成捧着茶杯,愁眉苦脸的委屈道。 “余主任,没事。 “马奎那嘴就会瞎咧咧,昨晚上还说我跟雍建秋见面,有通票嫌疑呢。 “他的话,当个屁放了就行。” 洪智有在一旁暗暗助力。 “不一样。 “他今天可是当着站里这么多人说的。 “这事不闹清楚,我,我……” 余则成演技爆棚,一摘眼镜哽咽说不下去了。 “行了! “你也说了,这么多人盯着。 “让他先审审。” 吴敬中安慰了一句,然后点了点桌子: “你是清白的你怕啥? “马奎审不出名堂,你不正好扇他大嘴巴子吗? “也好叫他长点记性,省的成天狗叫,吵的我烦躁。” “好吧。”余则成简直无语。 洪智有也是没辙。 他不能多说话,会引起吴敬中猜忌。 他甚至怀疑。 要没有今天的及时雨拉老余一把,吴敬中的态度会偏向马奎。 这家伙抓红票、杀人是不择手段的。 不过现在嘛,从老吴的情绪上看,只要秋掌柜能熬住了,肯定会死保余则成。 毕竟红珊瑚理论的威力,可不在玉座金佛和斯蒂庞克之下。 “智有,你去把大小姐提了。 “让她滚回家去。 “记住,警告她,再敢跳,老子就大刑伺候。” 吴敬中手一指,杀气腾腾的吩咐。 洪智有到了刑讯室。 “放人。” 老五不敢怠慢,松开了雍曼珠。 由于十根脚趾被创,她走的很慢。 洪智有索性弯腰背起她,往外边走去。 反正全站的人都知道他向来怜香惜玉,倒也不怕人猜忌。 到了站门口,雍建秋已经开车等着了。 “站长有令,再敢乱跳,下次就没这么幸运了。 “雍小姐。 “红票不好当吧,别浪,乖乖在家弹你的钢琴,喝你的咖啡就好。 “等你好了,给我打电话,我教你怎么做女人。” 洪智有把她放在车上,叮嘱了一句。 “狗特务!” 雍曼珠用尽力气,恨然道。 “曼珠!” 雍建秋厉斥了一句。 然后,向洪智有鞠了一躬: “谢了,洪秘书。” “不用,以后还有珊瑚树,给一株就行了。”洪智有笑了笑,挥手告别。 “会有的。” 雍建秋驱车而去。 …… 余则成回到了办公室。 他现在很慌,很慌。 秋掌柜被抓了。 他随时有暴露的危险。 站长的态度暧昧,没有明着保他的意思。 不行。 必须得尽快营救秋掌柜。 否则,就马奎的手段,秋掌柜不死也得残废。 他在房间内来回的踱步。 陡然,灵机一响。 在车上时,洪智有说过站长夫人梅秋菊最近也患了鼻炎,托他找太太们问津海本地的偏方。 洪智有应该是知道内情的。 他在点自己。 怎么办? 他不能直接联系梅姐,那就是自投罗网。 顿了顿。 余则成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秋掌柜说过,关键时候能用的人。 …… 第二更来辣!!感谢大佬们的鼎力支持,么么哒。 (本章完) 第65章 秋掌柜招供了 第65章 秋掌柜招供了 军统的酷刑,余则成再清楚不过。 那张恐怖的电椅上,有无数英雄好汉折腰,最终成为了组织的叛徒。 顾顺章、刘文生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他不想秋掌柜受苦。 更怕秋季扛不住压力,把他给卖了。 克公当初再三叮嘱他: 安全第一! 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做一些对组织不利的事,来掩盖自己的身份。 余则成与秋掌柜接触时间不长。 鬼知道此人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刘文生。 现在唯一庆幸的是,马奎没有掌握实质性的证据。 站长收了红珊瑚,与自己正处在“蜜月期”。 还有身份不明的洪智有,一直在暗中“打掩护”。 他得试一试。 否则,秋掌柜撂了,自己也是个死。 他关上办公室的门,迅速拨通了一个号码,脸上浮起笑意: “太太您好,我是做山货买卖的。” 那头传来女人轻柔的声音:“有事吗?” “是这样的,太太您不是要一批老参吗? “不好意思,最近熊长官封关清票,您要的那批货出不来。 “是,是。 “要不太太您找别家问问。 “抱歉! “好,再见。”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这个暗语,秋掌柜只让他应急的时候打,没有详细解释缘由。 对面是谁? 能不能救秋掌柜? 余则成一概不知。 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煎熬、等待。 …… 站长室。 吴敬中盯着保卫领袖的标语看了许久。 然后扭头拨了个号码,是给妻子梅秋菊的: “则成的东西收到了吗? “李朝奉怎么说? “正品! “太好了,立即让你弟派人来拉走,拉粤州去。 “什么?放家里? “好看啥,旺个屁的财。 “那玩意能当摆设吗? “今天我抄别人,指不定明儿就该轮到别人抄我了。 “少废话,照办。” 啪! 他挂断了电话,眉头一挤,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女人呀,头发长见识短。 “价值连城的红珊瑚,当吉祥物、摆件,亏她想的出来。” “嗨,好看的东西谁不想多看几眼。” 一旁伺候的洪智有端上刚泡的茶水。 “你怎么看余主任的事? “他会是红票吗?” 吴敬中意有所指的看着他。 “我希望他是,又希望他不是。”洪智有笑道。 “怎么说?”吴敬中眉头一挑,正然问道。 “余主任要是红票,他不在了,我能给老师担更多的活。 “这对我自然是有利的。 “只是术业有专攻。 “攻克太太们,我擅长。 “但要论敲狗大户的竹杠,余主任比我在行多了。 “至少我未必能榨出红珊瑚这种宝物。” 洪智有在一旁水池,一边清洗水果,一边道。 “为什么又希望他不是?”吴敬中又问。 “还是那句老话。 “余主任走了,万一再来个陆桥山、马奎。 “学生还不如现在方便、自在呢。” 洪智有淡淡解释,把切好的水果端了上来。 咔嚓! “你在同情、偏袒他。”吴敬中咬了一口脆生的苹果,边嚼边道。 “学生只是实话实说。 “说真的,马队长就是条疯狗。 “他昨晚还把我叫去办公室,揪着我和雍建秋会面的事不放。 “站长,天地良心。 “我可是奉您的旨,去讨那三万美金的军火费啊。 “您等着吧,指不定他得从雍家搞个什么人,拿学生开刀。” 洪智有装作一副小命难保的口吻。 “他敢!”吴敬中拍板。 “这个马奎啊,确实够烦的。 “行动不汇报。 “偏偏还是块茅坑里的臭石头,点化不了。” “他让我很难办啊。” 吴敬中吃了几口,擦了擦手道。 “不提这些事了。 “老师,梅兰芳的弟子最近要来津海演出。 “要不我给您和夫人去升平戏院订几张票?” 洪智有岔开了话题。“看戏的事再说。 “这样,伱先把马奎叫……” 吴敬中话音未落,马奎一脸得意的走了进来: “站长,姓秋的招了。” “招了!” 吴敬中大惊。 洪智有也是心噗通狂跳。 旋即,便觉的不合理。 秋掌柜是出了名的硬骨头,这才刚过堂咋就招了? “去,叫余主任,上刑讯室。” 吴敬中心头一凛,正然吩咐。 他有心保余则成。 但家规在前,又是马奎抓的。 若通红票,天王老子也得毙了。 碍着个毛人凤,他连说情的机会都没有。 …… 余则成正在办公室看报。 “老余,走吧。”洪智有走了进来,往后一招手。 “去哪?”余则成笑问。 “刑讯室! “秋季招了。”洪智有道。 “招……招了?” 余则成两腿一阵发软,心紧张的几近窒息。 秋掌柜这也…… 哎,平时挺精明、干练的一个人,怎么……终究还是没熬过酷刑。 糟糕的是,为了求活,秋季肯定得卖了他。 转瞬间,余则成心如死灰,脑子像一团浆糊,什么招也想不出来。 死局。 无解的死局。 “余主任?” 洪智有神色一肃,提高了音调。 该死。 老余慌了。 洪智有暗叫不妙。 他能理解老余。 老余刚潜伏津海不久,功力尚未达到后来的炉火纯青。 再者,他跟秋掌柜联络时间不长。 并不像自己一样知道剧本,了解秋掌柜为人。 换了谁,都得吓傻了。 “哦!” 余则成被这一声喊回了魂,略显慌乱的笑道: “老弟。 “你说这个卖药的不会胡说八道吧。” “不好说。 “走吧,站长和马队长在催了。 “你再拖拖拉拉,马奎该说你心虚了。” 洪智有灿笑点了点他。 “是,是。 “看病的人多了,也不能都是红票。 “你说是吧?” 余则成微微吸了口气,恢复了镇定自若。 “当然。”洪智有凝视他的双眼,坚定点了点头。 事情不是他能控制的。 惟愿老余好运吧。 …… 到了刑讯室。 秋掌柜浑身是血。 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创口和烙铁烧灼的皮肉,看的洪智有头皮发麻。 “站长,果然不出我所料。 “此人亲口承认,他就是红票。” 马奎迎着吴敬中在上首坐下,满脸喜色的邀功。 “瞎猫碰着死耗子,还真让他蒙着了。” 陆桥山撇嘴嘟哝了一句,很是不爽。 “马队长辛苦了。” 吴敬中在上首坐定下来: “说吧,你的上线是谁,跟你联络的是谁?” “长官。 “能给我支笔吗,我……我都招了。” 秋掌柜吞了口血沫子,苦苦请求。 “嗯。”吴敬中一扬头。 陆桥山连忙上前,摘下钢笔取了纸扑在案桌上。 “一个也不要漏,否则揪了你的脑袋。”陆桥山冷冷恐吓。 “是,长官。” 秋掌柜战战兢兢的开始写。 第一个印入眼帘的,赫然就是余主任。 …… (本章完) 第66章 胡蝶小姐(求收藏 月票 推荐票) 第66章 胡蝶小姐(求收藏 月票 推荐票) “余主任? “哪个余主任?”陆桥山寒声狐疑问道。 “他! “我称他劳先生,刚刚那位长官叫他余主任。”秋掌柜指着余则成,一口咬死了。 “站长,怎么说?”马奎笑了。 “诬陷。”余则成淡淡道。 “都招了,还诬陷? “余主任,不知道你坐上这张椅子时,嘴还会不会这么硬?”马奎冷笑道。 余则成微笑不辩解。 “别吵了。 “让他先写。” 吴敬中狠狠瞪了余则成一眼。 余则成站的笔挺,面不改色。 秋掌柜仍在写。 时不时挠挠头,像是要记清楚每一个人。 这一手把洪智有也看傻了。 不会真的要出卖吧。 毕竟这世界跟原剧还是有不少出入的。 很快一个个名字,出现在名单上。 还有详细地址。 竟然有十余个之多。 “联络的还不少啊。 “秦女士。 “朱太太。 “张老板…… “人还不少嘛。 “怎么没有名字?” 吴敬中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秋掌柜搭耸着脑袋道。 “站长,红票向来谨慎。 “就算有名字,也是假的吧。”陆桥山笑着附和。 “没错。 “站长,先抓吧。 “抓来我一个个熬,就不信熬不出大鱼。”马奎少有的赞同附和。 “嗯。 “一个不能漏,统统给我抓! “人手不够,就从李汉元的警察局调人。” 吴敬中火冒三丈的下令。 “站长,人太多了,刑讯室装不下,还得一个个甄别,场地不够用啊。”陆桥山提醒道。 “先秘密关押在水屯监狱,告诉宋狱长,我要挨个亲自审他们。” 吴敬中扫了眼名单道。 秋掌柜抬起头,小心翼翼的问道:“长官,我,我可以走了吗?” “走? “等你的同志们到齐了,开完联欢会再说吧。” 吴敬中冷哼一声。 说完,他系好风纪扣,起身准备离开。 “站长,余主任怎么处理?”马奎扯着嗓子大喊。 “则成啊,你好自为之吧。 “看起来。” 吴敬中失望的看了余则成一眼,先行而去。 “老余,去隔壁喝杯茶。 “一切都会查清楚的。” 陆桥山拍了拍余则成,带着去了隔壁。 …… 洪智有则跟随吴敬中回到了站长室。 “人都招了,智有,我就是想保也保不住啊。”吴敬中气的直敲桌子。 他是真恨余则成不争气啊。 青浦班时,情报学次次考第一,毕业优等生。 日占时期,孤身刺杀李海丰,戴局长亲自嘉奖的英雄。 现在,更是自己的爱将。 前脚刚献上红珊瑚,后脚成了红票。 吴敬中都觉的特么见鬼了。 “站长,别气坏了身子。 “我看那个秋季眼神飘忽,一看就没句实话。 “事情没出结果之前,您得相信余主任啊。” 洪智有立在一旁,小心陪话。 “信任在这个时代,是昂贵的奢侈品啊。 “智有,我对伱们是不是太仁慈、太宽宏了?” 吴敬中自嘲冷笑。 左蓝、雍建秋的事且不提。 刘文生出事那天中午,余则成的确去过档案室和药店。 是治鼻炎。 还是通风报信。 只有天知道! …… 二号刑讯室。 余则成坐在椅子上,平静喝着茶。 “老余,你……真是红票?”陆桥山坐在一旁,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 “陆处长,你说呢?”余则成噂噂喝着茶水。 “老余啊。 “我对你没有任何偏见。 “我只知道马奎认定的,就一定是狗屁。”陆桥山扶了扶金丝眼镜道。 这一票要真坐实了。 马奎还不得原地起飞啊。陆桥山比任何人都希望余则成不是红票。 “那就一定是狗屁。 “假如,我说假如啊,我真成了冤死鬼。 “到时候老陆你能送我。 “让我体面点。” 余则成一副死劫难逃的叹道。 “你放心。 “这点忙兄弟还是能帮的。 “你真要被冤枉了,我会一查到底,再不至也得保你全全乎乎的走。” 陆桥山拍着胸口打起了包票。 “谢了。” 余则成点了点头。 “你我是朋友,说这话不就见外了。”陆桥山笑道。 …… 津海,马场道12-35号楼。 相比于旁边占地上千平的别墅,这栋小楼并不起眼。 园内,鸟语香。 白色小桌,三个女人正悠闲的享受午后阳光。 女子身穿白裙,头发盘舊。 浓而弯的眉梢,精致绝伦的脸蛋,饱满弧线呼之欲出,现出大抹雪白。 偶尔谈笑间,一颦一笑皆是人间妩媚。 “梅姐,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上沪滩赫赫有名的大明星,胡蝶小姐。”坐在一旁美艳贵妇笑道。 她叫朱九。 是昔日奉系军阀吴俊升爱子吴泰勋的妻子。 作为前北洋内务总长之女,朱九自然是梅姐来津首批结识的“姐妹”。 当然,还有一层鲜为人知的隐秘。 吴泰勋是戴笠的把兄弟。 朱九呢,也有意巴结“土皇帝”吴敬中。 所以,别看两人年龄差了不小,平日却是亲如姐妹。 “胡小姐! “真的是你,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你演的那个电影……” 梅秋菊大惊,连忙起身点头哈腰吹捧了一番。 胡蝶是谁? 电影明星不算啥,她还是戴老板最宠爱的情人。 军统局的老板娘! “我跟九儿是好友,托她的便利,也叫你一声姐吧。”胡蝶嫣然笑道。 “妹子,你真美,就像天上下凡的仙女。”梅姐发自肺腑的夸赞。 “哪里,一副皮囊而已。” “妹子,你来津海了,咋不知会一声。 “我好歹让老吴派些随从给你跑腿零用啊。”梅姐问道。 “还不是为了雨农那点事。 “他是老鼻炎了,一入秋就犯的厉害。 “就连委座也经常开玩笑,说雨农的那点薪资全买了手绢。 “这不我听九儿说,津海有个悬济药店,老板的偏方治鼻炎灵验,前几日瞒着雨农偷偷过来了。 “也是想给他一个惊喜。” 胡蝶说话又酥又柔,哪怕女人听了都心痒痒。 “有心了,怪不得戴老板器重你呢。”梅姐十分得体的奉承道。 “不过你别说,那药方是挺好使的。 “前些时日柳絮飘的厉害,我和梅姐也患鼻炎,去陆军医院开了西药不好使。 “甭说吃了秋老板几服药,现在好多了。” 朱九在一旁娇笑。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陡然,几辆警车悄然驶来。 探长黄忠坐在汽车内,叼着香烟冷冷看着宅子里的女人。 他知道这是哪? 吴泰勋,吴王爷的偏楼。 那些女人,最漂亮的那个有点眼熟,一时说不出名字。 另外一个是吴泰勋的夫人。 一个是吴敬中的夫人。 秋掌柜出事了。 电话是黄忠妻子接的。 他们两口子都是红票,日占时期的老同志了。 吴敬中一直想抓的“老鹞子”,正是黄忠夫妇的代号。 跟余则成一样,他的上线也是秋掌柜。 当然,保密级别不如余、廖二人。 至少黄忠还不知道,两个拜把子的酒肉兄弟也是自己人。 他得保秋掌柜。 还好老秋早早留了后手,一切应该还来得及。 “动手。 “吴站长有令,她们有通票嫌疑,不管是谁,直接带走。 “小李,切记,千万千万不要伤了她们,一根毫毛也不行。 “抓到人,直接送到水屯监狱交给宋狱长。” 黄忠下了车,冲专门从蓟县、静海招来的生瓜蛋子下令。 作为老油条,他深知本地警察办不了这差。 这些新瓜对津海的太太们不熟。 又急于立功。 正好用来干这种糙活。 “是,黄探长。” 叫小李的头目一招手,一群人乌泱泱的闯了进去。 …… (本章完) 第67章 大狱伺候 第67章 大狱伺候 “什么人胆敢乱闯!” 门口的老仆迎了上来。 “警察!” 小李一把推开他,径直走到朱九三人面前:“几位,你们是否去悬济药店买过药!” “是。” “秦夫人是谁?” “是我。”梅秋菊站了起来,那是她用得化名。 “你是胡小姐。 “你是张女士了?” 小李按照名单上记载的相貌特征,一一询问。 “是又怎样,买药犯法吗?”朱九不悦道。 “是就对了,带走。”小李摆手道。 “放肆,知道这是哪吗?”朱九起身娇斥。 “呵呵,老子管伱是哪。 “在津海,吴站长说了算! “吴站长有令,你们有私通红票的嫌疑。 “抓人!” 小李一声大喝,几个警察上前强行扣住了三人。 “私通红票? “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她是谁吗?” 朱九本气的浑身发抖,连声质问。 她本想搬出胡蝶。 转念一想,胡蝶偷偷来津,万一另有要务不宜宣扬。 便又把目光落在了梅姐身上: “她就是你们吴站长的夫人。” “吴夫人?” 小李愣了愣,旋即干笑一声: “如果是站长夫人,那就更得配合工作了。 “抱歉,公事公办。 “三位跟我走一趟吧。” 他不认识什么站长夫人。 他只知道黄忠就是爷,这趟差办好了大大有赏。 “梅姐,吴敬中到底搞什么名堂?”胡蝶容一凛,极是不悦。 “胡小姐、九儿,没事的,肯定是哪出了误会。 “没事,先过去看看。” 梅秋菊很识大体,怕耽误了老吴大事,赶紧陪笑打圆场。 三人无奈,只能跟着警察上了汽车。 “探长,人都抓了。”小李凑到车窗近前。 黄忠沉思了几秒: “到里边搜一下,所有人都带走,一个不许漏。 小李又领人冲了进去。 把正要打电话通风报信的仆人、厨师一并给扣了。 …… 水屯监狱。 黄忠押着人从西门直接进了二监。 接到通知的廖三民早已等候已久。 “廖长官,宋狱长呢?”黄忠问道。 “去94军军部开会了。 “有事交给我就行。” 廖三民双手插兜,公事公办道。 监狱活少。 宋明杰又是个潇洒人,大部分时间在军属会和女人打麻将。 所以监狱的工作,通常都是廖三民代为负责。 “特监。”黄忠低声道。 “其他人一个监。 “这三位8号监。 “没我的指示,别碰她们,一根头发丝都不行。 “否则,我捏爆你们的卵子。” 廖三民对手下的大胡子狱头冷冷吩咐。 “三哥,你放心,跟你这么久了,这点眼力架还是有的。” 大胡子看了三女一眼,点头领命。 “把你们长官叫来,我要见他。 “我是吴泰勋的妻子。 “这位是你们吴站长的夫人 “……” 朱九没想到直接进监了,摆出了太太威风。 “进去待着吧。” 五大三粗的狱警可不管,推着三人往里走了去。 廖三民一个眼神,黄忠跟到后院。 “老黄,咋回事? “这三位但凡少根头发丝,咱们都得掉脑袋啊。” 没了外人,廖三民皱眉问道。 作为地下老江湖,津海的名太太,他专门搜集过情报,自然是识得的。 尤其是胡蝶。 大电影明星,“大魔王”戴笠的情人。 黄忠无疑是在玩火、找死。 “三民老弟,我也不知道啊,吴敬中和马奎让我抓的人。 “我照单接收。 “帮兄弟个忙,熬她们一宿,吓唬吓唬就行了。”黄忠掏出一卷美钞,恳求道。这三人吓的越惨,戴笠火就越大。 到时候吴敬中压力山大,自然得放秋掌柜。 “用不着熬。 “8号监的老鼠、蟑螂就够她们受的了。” 廖三民拿了钱,揣进了腰包。 一个小时前,他得到消息。 秋掌柜被捕。 余则成被怀疑扣押。 马奎光天化日抓人,这些消息并不难获得。 整个地下交通线岌岌可危,廖三民正苦于无处营救,黄忠就来了这么一出。 他怀疑黄忠是红票。 当然,没有秋掌柜证实,这话是不能问出口的。 万一不是,自己就毁了。 只过了三女一眼,他大致明白了黄忠的用意。 所以,廖三民看在“钱”的份上,必须拉他一把。 至于胡蝶。 得想法卖个人情,不然戴笠天威扛不住,自己也得跟着倒大霉啊。 …… 站长办公室。 马奎大步走了进来:“站长,我的人和李汉元的人齐活了,凡是与药店有关联的人,一律抓进了水屯监狱。 “什么时候审?” “急什么,我看名单上有不少太太、小姐,你让宋明杰盯紧点。 “先熬上一宿。 “兴许某些人就原形毕露了呢?” 吴敬中一看手表,到下班的点了。 家里还有一堆古董等着鉴赏,加班是不可能加班的。 “站长,人是明着抓的,不连夜审,我怕夜长……”马奎不死心的皱了皱眉。 “党国的天下。 “红票又没长翅膀,还能从牢里飞了不成?” 吴敬中瞪了他一眼,不满挥手驱喝。 “好吧。” 马奎很不爽的走了出去。 “智有,你晚上去余主任那坐坐。 “站里盯着他位置的人不少。 “军统局内部畏罪自杀的鬼事向来不少。 “同事一场得讲究情分。 “吃的,喝的,你亲自把关。” 吴敬中招手把洪智有唤到身边,细心叮嘱。 “老师,您真是活菩萨。”洪智有恭维感慨。 “我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 “他不是红票,皆大欢喜。 “他要是,咱们都得原地升天。” 吴敬中冷哼一声,快步而去。 …… 洪智有到了刑讯室。 秋掌柜半死不活的晕在电椅上。 “五哥,给他喝点水。”洪智有吩咐。 老五举起水瓢,照着秋掌柜脸上泼去。 秋季渴坏了,张着嘴像疯狗一样乱凑,总算喝了几口,布满血丝的双眼恢复了少许神采。 洪智有没有多话。 刑讯室隔壁有监听记录。 这时候任何一句话,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不过从秋掌柜的求生欲分析。 这事怕没那么简单。 他拎着盒饭来到隔壁。 余则成正坐在椅子上,合着两手发呆。 “吃点东西。” 洪智有打开了饭盒。 “谢了。” 余则成也没客气,慢吞吞的吃了起来。 “老余,你可把我害惨了。 “站长有令,让我看着你,怕你‘喂’罪自杀。 “我今夜得陪你熬夜了。” 洪智有走到主审席,拉开椅子,脚往桌子上一架摆了个舒服的睡姿。 “有马队长在,迟早我得给你补回来。”余则成笑道。 “人都抓了吗?”他问。 “抓了,扔水屯监狱去了。 “你慢慢吃,我先眯会儿。” 洪智有往后一靠,假寐了起来。 他很好奇。 秋掌柜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药。 这瓜吃的越来越有意思了。 …… (本章完) 第68章 戴老板的雷霆之怒 第68章 戴老板的雷霆之怒 水屯监狱八号监。 水垢、尿渍混杂着霉味,熏的三位贵太太把下午茶吐了个一干二净。 夜色渐深。 秋寒夹杂过道的阴风,直往骨头缝里钻。 梅秋菊三人又饿又冻,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梅姐,咱,咱们不会死在这吧?” 朱九搓着手颤声道。 “不……不会的,肯定是抓错人了,等站里来人就没事了。”梅秋菊冻的上下牙直磕巴。 说话间。 “吱吱” 几只肥硕的老鼠从墙角钻了出来。 “啊!” 胡蝶与朱九吓的尖叫抱成一团。 “就是个耗子,别,别怕啊。” 梅秋菊脱下高跟鞋一扔,惊走了老鼠。 “对不住,害两位妹子受苦了。”她郁闷的给两人陪笑道歉。 “呜呜! “吴敬中,他疯了吧,我跟他没完。 “我要见雨农!” 娇滴滴的胡蝶抹起了眼泪,一边冲门口大喊: “来人。 “我是胡蝶,我认识戴笠长官。 “来人啊!” 喊了半天,也没人搭理。 “妹子,别喊了,没用的。 “这帮监狱的老粗,压根就不认识咱们。 “等着吧,老吴晚上找不着我,就得寻来了,再忍一忍啊。” 梅秋菊知道男人闯大祸了,只能小心说好话。 “忍,我一辈子没吃过这亏。 “这哪是人待的地。 “我告诉你,这事没完。” 胡蝶抽泣了起来。 …… 吴敬中在密室赏了个心满意足,回到房间,一看闹钟十点半了。 平时,秋菊外出打麻将,顶天九点也该回来了。 今儿不太对啊。 吴敬中心头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前段时间他得罪了毛森、漕帮。 津海又鱼龙混杂,红票活跃。 不会被人…… “绸儿,太太去哪了?”吴敬中问道。 “中午吃了晌饭,说是去吴泰勋家找朱九夫人聊天了。”绸儿给他端上茶水。 “吴泰勋!” 吴敬中拿起话筒,拨了号码: “喂,吴老弟,我是吴敬中,秋菊和令夫人在一块吗? “好,知道了。 “再见。” 简短几句,挂断了电话。 麻烦了。 吴泰勋是出了名的公子。 他那媳妇朱九也是个浪荡货,当初跟袁家公子的私情闹的满城沸沸扬扬。 这俩现在是各过各的。 吴泰勋已经大半个月没见朱九了。 上哪找去? “肖主任,你立即带一队人,去找夫人。 “俱乐部、军属会。 “平日里她去的勤的,多打听打听。” 吴敬中赶紧叫来肖国华,吩咐道。 “是。”肖国华领人去了。 “秋菊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伱出事了,我写在你弟弟名下的产业就麻烦了啊。” 吴敬中心焦的暗暗祈祷。 …… 凌晨一点,监狱。 “时间不早了,你们玩。” 廖三民一扔扑克,站起身离开了警备室。 他拎了盒饭,径直来到八号监。 “三位夫人,吃点夜宵吧。” 廖三民敲了敲牢门喊道。 “长官。 “我是胡蝶,你看过我的电影对吗?” 胡蝶像见着了救星,扑了过来,弧线挤在栅栏上煞是好看。 她是故意的。 这世上就没有人能抗拒她的美色。 只要能说服此人,她就可以给戴笠打电话求救。 她真的一秒钟都不想待在这该死的地方。 “没听过。”廖三民目不斜视,面无表情道。 “你……”胡蝶有点懵。 这货居然对自己的魅力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真的是男人吗? 真是白瞎了这张脸。 “我有钱,你放了我,我给你一千美金。”胡蝶又哀求。 “有制度,不能收。”廖三民仍是摇头,作势要走。 “我,我认识戴局长。 “戴笠。 “放了我,我保证你官升三级。” 胡蝶拉着他的衣袖,死死不肯撒手。 “呵呵,你怎么不说认识委座呢?”廖三民笑了。 “真的。 “你不信我,她是吴泰勋的妻子,这是津海站……吴站长的太太。 “你总该知道吧。” 胡蝶快要疯了,急促道。 “是,长官,我真的是……” 梅姐和朱九连忙上前要解释。 廖三民抬手打住她们,小声比了个噤声手势: “三位夫人,就你们这穿着,肯定不是一般人。 “问题我只是个当差的。 “你们就算是蒋夫人,我也不敢放啊。 “津海站马奎队长下了死命令,敢放走一个,就地枪毙。 “那可是军统中校,我哪得罪得起。 “求求三位太太别为难我了。” 他一脸为难的诉起了苦。 “该死的马奎,又是这个蠢货!”梅秋菊恨的牙根痒痒。 马奎! 胡蝶也记死了这个名字。 “这样,我们不走。 “也不为难你! “你想法子让我打个电话行吗? “要能出去,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胡蝶胸脯一挺,语气嗲了几分。 “行,只能去一个。”廖三民再次示意小声。 然后,轻手轻脚打开了牢房门。 “胡小姐,外面风大,你披上。”他脱下外套披在了胡蝶肩上。 小哥人还挺好呢……胡蝶感激一笑:“谢谢。” “不客气,跟我来。” 廖三民左顾右看,领着她小心翼翼来到办公室。 “我去门口盯着,胡小姐尽快。” 他指了指电话机,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胡蝶颤抖着拿起听筒,拨通了戴笠的专号。 电话一通,她就哭开了: “雨农,快救我,这里好害怕,你快来救我。 “我在津海。 “能干什么,还不是为了给你弄治鼻炎的偏方。 “人家想给你一个惊喜,心疼你。 “你还骂人家,呜呜!” …… 撒了一通娇,她不忘拉仇恨: “都怪吴敬中,他说我通票,把我和你把弟的妻子朱九一并抓进了监狱。 “还说明早就要枪毙我。 “呜呜,雨农,我只能来世再陪你了。” …… 挂断电话,胡蝶一抹眼泪,嘴角浮起了快意笑容。 雨农在电话里大发雷霆。 哼! 吴敬中! 让你搞我。 看雨农不大嘴巴子抽死你! …… 常德路1号。 叮铃铃! 电话响了。 吴敬中噌的从藤椅上弹起,快步走到电话机旁: “喂,肖科长怎样了? “啊,局座! “这么晚了,您怎么……” 电话那头传来戴笠暴躁的怒吼: “吴敬中,我问你,你那个乡巴佬太太在哪?” “不,不知道啊。 “白天去吴泰勋家,现在还没回来,我正找呢。”吴敬中站的笔直,恭敬回答。 “让我来告诉你吧。 “她这会儿正在水屯监狱抓老鼠! “你个混账东西,抓红票抓到老子头上来了,还要枪毙胡蝶,你好大的狗胆! “马上去水屯监狱给我提人。 “少一根头发,我拿你是问。 “要不是忙老头子双十会面,我现在就飞过来毙了你!” 啪! 电话挂断了。 吴敬中满头黑汗,人麻了。 不是抓红票吗? 咋把自己媳妇和戴笠情人给整监狱里去了。 这帮拙劣的蠢货! “国华,立即给李汉元打电话。 “让他亲自押着抓人的那帮蠢货来站里。” 吴敬中大吼了一声,穿上外套火急火燎的往站里赶。 …… (本章完) 第69章 与胡蝶谈判 第69章 与胡蝶谈判 到了站里。 吴敬中直奔刑讯二室,一脚踢开了门。 “站长,出,出什么事了?”洪智有连忙起身。 他还从未见过吴敬中这般失态过。 “出什么事了? “天塌了。 “你们两个来我办公室。” 吴敬中阴沉沉道。 到了办公室。 吴敬中关上门,郁闷道: “马奎抓人抓的好啊,把我老婆和戴笠情人就……就上沪那个女明星,全投监狱里去了。” “啊!” 洪智有和余则成面面相觑。 两人震惊之余,更是迷糊。 秋掌柜这玩的什么神仙局,完全看不懂啊。 “胡蝶。”洪智有回过神来,补充道。 “没错,就她。 “这女人是戴老板的心头肉。 “当初戴老板为了在山城给她安家,把杨惠敏打进了监狱。 “杨惠敏是谁? “当初杜泅举旗的巾帼英雄,蒋夫人青睐有加,都打算送她出国深造的。 “就这女人哭一鼻子,现在还在京陵监狱里呆着。 “为了搏美人一笑,戴老板私下给胡蝶拉了整整一船的安家私产。 “日占时期,这得冒多大风险? “简直比对他亲妈还疼爱啊。” 吴敬中拍打着手心,说起了陈年往事。 “我知道,这批货被鬼子扣了。 “我在京陵政保总署时,戴老板派叶子明做特使,找周佛海、万里浪讨回的。 “电报是我发的,走的丁默邨名号。” 余则成点头附和。 “不是,这位胡小姐,她怎么跑津海来了?”顿了顿,他表示不解。 “还不是刑讯室那个狗屁郎中。 “胡蝶信了吴泰勋老婆的话,跑来替老板求医,这不…… “算了,不扯这些闲淡。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让那位胡小姐消气。 “不瞒两位,我现在脑壳疼,真不知道怎么去见她。 “万一她逼着老板做文章,我指不定就调陕甘陪胡宗南吃土去了。 “两位,这可是津海啊。 “上边多少人盯着这位置,多少人希望我人头落地!” 吴敬中皱着眉头,手指重叩桌子。 “二位,说说吧。”他没辙的看向两大护法。 “老师,我,我还担着红票嫌疑,就不说了吧。”余则成一脸犯难。 “什么时候了,还查红票。 “先过了老板这关再说。” 吴敬中不快道。 “要不送她点……东西,这女人挺爱财的。”余则成提议。 “你不懂,像这种女人,她不缺宝贝。 “哄不好,那就是火上浇油,落人口实。”吴敬中摇头否决。 “对付女人,我是真不行,还好有现成的行家。” 余则成着向洪智有。 “老师,我去跟她谈谈吧。”洪智有知道这事躲不过去了,主动请缨道。 “我提醒你,把炮王名头收起来,这女人一根毛都不能摸。”吴敬中正然指着他道。 “放心。 “您就是给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啊。”洪智有道。 “好,伱立即把人接到海军俱乐部安顿好。 “谈好了,再带站里来,我亲自向她赔礼道歉。 “智有啊,全靠你了。” 吴敬中握着他的手,连拍了好几下。 “站长,那我去了。” 洪智有不敢怠慢,亲自驱车去了水屯监狱。 到了监狱。 洪智有给梅姐使了个眼神,上前赔礼: “三位夫人受惊了。 “二位先回去稍作休息,明早站长还要见你们。” “九儿,咱们先走吧,洪秘书会安顿好胡小姐的。” 梅秋菊赶紧支着朱九走了。 “胡小姐,我已经在海军俱乐部订了上房,还请移步。”洪智有恭敬的打开了车门。 “你,回头来俱乐部领赏。”胡蝶看了眼廖三民道。 “谢谢胡小姐。”廖三民微笑点头。 上车,俩人直奔俱乐部。 胡蝶沐浴完,吃了夜宵,又跟戴老板煲电话粥压了压惊,这才沉沉睡去。 洪智有怕人非议。 直接在酒店大堂的沙发将就了一夜。 翌日。 上午九点,胡蝶打扮的漂漂亮亮下了楼。 “胡小姐,我在后园准备好了早点。”洪智有很绅士的抬手相请。 “我知道你是谁。 “朱九跟我说过,津海公子,吴敬中的红人。 “如果你是来劝我的,大可免了。“这事在戴老板那必须得有个说法。” 胡蝶蔑然一笑,恢复了高傲之态。 “我不是说客,只想跟胡小姐讨论下剧本、音乐。 “风流才子,洪某算不上才子。 “但也略通晓些,还请胡小姐指点一二。” 洪智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皱巴巴的剧本手稿递给了她。 “你还会编剧?” “当然,外语、电影、钢琴、小说,都懂点。 “你先看,我给你弹奏一曲。” 洪智有坐在钢琴旁,弹奏了起来。 曲调很慢。 一如秋日的阳光,温暖、静谧。 胡蝶起初还有些不屑。 随着一个个音调入耳,她渐渐恍惚了。 窗外,金阳穿透枝叶,摇摇曳曳。 有蝴蝶起舞。 她想起了初恋林雪怀。 想到临别时,丈夫潘有声无奈、委屈的眼泪。 …… 待回过神来,她的泪水已经湿了草纸。 “它叫什么?”胡蝶问道。 “秋日的私语。”洪智有道。 “好名字,走吧。” 胡蝶顺手把《梅三弄》的剧本折了起来。 “梅一弄断人肠。 “梅二弄费思量。 “剧本不错,回头我去香岛打造一番,或许能火。 “后续呢?” 来到园左右坐下,胡蝶扬了扬手稿笑问道。 “这次的事是意外。 “戴老板很生气,吴站长急切的想寻求您的谅解。 “但你知道的,津海是要地。 “如今戴老板在谋求海军司令一职,为了压制毛人凤、唐纵,他必须得给自己留后路。 “津海的大门只能吴站长来守。 “我想你也不愿看到戴老板失去一块肥肉吧。” 洪智有没接茬,说起了正事。 “再加一首钢琴曲。”胡蝶妩媚笑问。 “成交。” 洪智有早写好了,直接掏出琴谱递给她。 “我赚了。”胡蝶很开心。 她不缺钱。 但这首曲子和剧本的含金量极高。 足够让她摘掉“戴笠情人”的帽子,重回昔日的影后荣光。 “我也赚了,能跟大明星一起享用早餐。”洪智有举起咖啡向她致谢。 其实双方都清楚。 戴笠情人众多,不可能为了胡蝶调走吴敬中这样的“封疆大吏”。 胡蝶撒撒娇还行。 真闹,就是愚蠢。 双方心照不宣,点到为止。 “好了,我该回上沪了。 “希望下次见到洪先生,能看到后续的剧本。” 喝完咖啡,胡蝶起身伸出纤纤玉手与洪智有告别。 “我尽量。”洪智有握了握她的柔夷。 他上次看咆哮帝,还是某音的影视剪辑,剧情早记不清了,能有后续才怪了。 “这里是一千美金。 “麻烦给我转给那位好看的小狱警。 “他长的很像潘先生。” 胡蝶嫣然一笑,拿出一沓钱放在桌上。 然后,拿起小包包扭着翘臀要走。 “等等。 “出发前,记得给老板报个平安。 “还有,鼻炎不是一两个疗程能治好的。 “不同的人,病患程度各异,开的药份量,使用的药材皆有不同。 “胡小姐万万慎重。” 洪智有喊住她,提醒道。 “你倒是个细心人。”胡蝶转头灿笑。 “智有作为军统一员,视老板如泰山,惟愿誓死效忠。”洪智有正然鞠躬。 “你的心意,我会带到。 “再会。” 胡蝶点了点头,踩着高跟嘀嗒嘀嗒走了。 哎,尽人事,听天命。 对站长,对秋掌柜。 他已经做到了力所能及。 接下来,就得二位的造化了。 …… (本章完) 第70章 我真想撕烂你的嘴(求收藏 月票 推荐票) 第70章 我真想撕烂你的嘴(求收藏 月票 推荐票) 洪智有回到站里。 吴敬中背着手在办公室惶恐不安的踱步。 他是真怕戴老板。 什么心腹、爱将,都是假的。 戴老板出了名的冷酷无情,翻脸比翻书还快。 余乐醒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昔日军统元老,戴笠、沈醉都奉以为师,委座器重的大才。 结果咋样? 戴笠一翻脸,老余命都差点丢了,现在还搁军统局医院“养病”呢。 “智有,咋样了? “她,她怎么说?” 一见面,吴敬中迫不及待的问道。 “学生幸不辱命。 “胡小姐气消了,她说军统站血腥味太浓,您的心意她领了,就不见面了。 “十点的飞机回上沪。” 洪智有轻松笑道。 “你,你确定?”吴敬中还是有些不放心。 “老师,可以等等电话。”洪智有点头道。 果然。 没一会儿戴老板的电话就到了。 臭骂一通后,还是四个字: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 “智有,你帮了我的大忙啊。”吴敬中挂断电话,长出了一口气。 “站长,您太客气了。 “我和余主任不就是为您排忧分劳的么。” 洪智有谦逊笑道。 “好,好。”吴敬中笑容满面,品起了茶水。 “站长,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成了红票姑且不说。 “咋嫂子、胡小姐也成了红票。” 见他心情渐好,余则成立在一旁小心翼翼问道。 “怎么回事?那得问马奎。” 吴敬中刚要上火,陆桥山夹着文件夹走了进来。 “李汉元手下那帮蠢猪抓了吗?”吴敬中劈头便问。 他在站里担惊受怕熬了一夜。 这帮货居然连人影子都没找着。 简直岂有此理! “我的人刚逮到。 “黄探长昨晚去塘沽分局破案去了,他手下那些人局里没分房,在城里租的房全是乱七八糟的。 “这会儿人已经抓齐了,就等您亲自发话了。” 陆桥山扶了扶眼镜,邀功道。 “辛苦了。 “马奎呢?”吴敬中满意的点了点头。 “马队长不知道,给他家里电话打了,马太太说他一宿没着家。 “可能又去绣春楼了吧。” 陆桥山淡淡补刀。 “就该千刀万剐了他。”吴敬中怒然。 “走,去审讯室。 “今天必须好好整一整风,要不然津海站都不知道谁说了算!” 吴敬中一扯衣服下摆,杀气腾腾的往外走去。 刚到走廊,迎面马奎走了过来。 一身绣春楼的脂粉气。 老陆盯得很死啊! “站长,伱来的正好,咱们直接去水屯监狱提人,该收网了。”马奎摘下帽子,语气生硬道。 “收什么网。 “把你的脑子摘下来,到海河里洗干净了再说话。 “下他的枪。” 吴敬中冷冷吩咐。 陆桥山一摆手,立即有保卫科警卫上前扣住马奎,夺走了配枪。 “站长,什么意思?”马奎不解大叫。 “马队长,你干了什么好事自己不知道吗?”陆桥山阴冷笑道。 “陆桥山,你又准备了什么屎盆子想往我身上扣!”马奎大觉不妙,狂吼了起来。 “带走!” 来到审讯室。 黄忠戴着手铐,疲惫、丧气的立在一旁。 “吴站长。” 李汉元起身。 “李局长,坐吧。” “陆处长,我懒的跟他说话,你问吧。” 吴敬中抬手示意李汉元入座,把审问马奎的重任交给了陆桥山。 洪智有很有眼力架的给二位大佬,和边上的吴太太、梅姐奉上上好香茗。 “马奎,你可知罪?”陆桥山肩负重任,得意洋洋的笑问。 “什么罪? “我不知道。”马奎下巴一翘,很不爽道。 “这是你的红票嫌疑名单。 “一个是街上卖臭豆腐的。 “一个是张廷锷的管家。 “一个是94军刘师长的副官。 “这些都不重要啊,你知道他们是谁么? “胡小姐,胡蝶。“秦夫人,站长太太。 “张女士,吴泰勋夫人。 “你是觉的站里茶水费太多,还是站长的会客厅太闲了?” 陆桥山指着名单上的名字,冷笑道。 “不,不是…… “这怎么可能? “肯定是警察局的人抓错了。” 马奎也懵了。 “我真想撕烂你的嘴!” 陆桥山阴狠骂了一句,转头看向黄忠: “黄探长,人是你抓的,你说。” “吴站长,陆处长,我对着党旗,对着委员长发誓,我真是照着名单上地址抓的人啊。”黄忠一脸委屈大叫。 “抓人,把你的狗眼也抓瞎了? “亏你在津海混了这么多年,胡蝶小姐不说,两位太太也不认识吗?” 坐在上首的李汉元拍桌怒斥。 “站长,局长。 “抓人的时候,我没在场,带队的是小李。 “他们不是这一块的,哪识得三位夫人。” 黄忠一脸憨态老实的解释。 果然,出了事都是临时工背锅……洪智有暗暗腹诽。 “胡说,我当时再三报过身份,他们根本不听。”另一边坐着的朱九起身反驳。 “吴太太。 “这怨不得他们,马队长连打三通电话,说抓不到人就要下了我们脑袋。 “属下们不敢不从啊。” 黄忠满脸无辜的叫屈。 “马奎,你敢说没有吗?我要求申请调电话记录。”他红着眼,恨恨指向马奎。 马奎头一撇,倒也硬气:“没错,我是打过电话。” “马奎,如果我没记错,你不是警务处长吧。 “你有什么资格调动警察。” 陆桥山对于马奎的越俎代庖十分生气。 “是站长让我抓红票,我奉命行事。”马奎道。 “马奎,你别给脸不要脸。 “站长的原话是,让你带人立即行动,李局长协从,没说让你指挥警察局行动吧。 “你有请示过我,请示过站长、李局长吗?” 陆桥山凑到马奎面门,声音提高了八度。 “我……站长,这是红票的诡计。 “这个人,他是红票,他一定是……” 马奎擦了擦满脸口水,本想再指认余则成,转念又咽了下去,唯有死咬秋掌柜。 “红票? “又是红票。 “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陆桥山大觉可笑。 “你成天盯着一个破药店想要干什么,心里不清楚吗? “不就是嫌站里迟迟不设副站长,你心里不满。 “想借刀杀人,利用胡蝶把站长和李局长拖下水吗?” 陆桥山张嘴就来,万斤大锅奉上。 “你! “陆桥山,你不要血口喷人。”马奎面颊紧绷,激动挣扎起来。 一旁的警卫死死把他摁了下去。 洪智有在一旁,暗暗心惊。 老陆这一招毒啊。 明明他想做副站长,不好意思向站长开口。 巧借马奎的事说出来点吴敬中。 尤其是借刀杀人这四个字。 几乎给马奎定了死刑。 吴敬中呢,一直装死不表态,不吭声。 马奎以前是毛人凤的副官。 这事牵涉戴老板,他审会被毛人凤误以为是针对。 陆桥山就不同了。 郑介民,委座的十三太保,国防要员。 他向来跟戴笠不对付。 也有足够掰手腕的资格,毛人凤屁都不敢放一个。 都是一群老狐狸。 这瓜,对味了。 “站长,你信我。 “这个人真是红票,这都是局啊。”马奎发疯似的挣扎大叫。 “局? “你的意思是,站长、李局长、夫人、胡小姐联手坑害你? “你就是个屁!” 陆桥山重重呸在了马奎脸上。 “你是红票吗?”看了半天戏的吴敬中终于冷笑开口了。 问的是……秋掌柜。 感谢各位大佬的投票、收藏,爱你们,么么哒。 (本章完) 第71章 马奎的五宗罪 第71章 马奎的五宗罪 吴敬中冷冷看着秋掌柜。 “站长问你呢? “到底是不是红票,想清楚了再回答。” 陆桥山看着哆哆嗦嗦的秋掌柜,口吻轻柔极了。 “我,我……”秋掌柜嘴唇打着颤,结结巴巴说不出来。 “别怕。 “站长和李局长会为你做主。 “说吧。” 陆桥山递给了他一杯茶水。 秋掌柜渴极了,大口往嘴里灌,呛的直咳嗽。 余则成的心悬了起来。 他看懂了秋掌柜的神仙局。 秋掌柜没有背叛组织。 他搬出了梅秋菊、胡蝶、朱九。 有这三尊神在,就是毛人凤来了,也不敢给秋掌柜定罪。 眼下,李士珍想把戴老板踢出警察系统。 郑介民、cc、建丰都在疯狂撕咬。 就连委座因为戴笠与美佬走的太近,妄图争夺海军司令员,也起了猜忌。 更别提内部毛人凤、唐纵、马汉三等人阳奉阴违。 戴老板的日子并不好过。 这时候任何一丝一滴的脏水,都有可能成为爆雷的引火线。 一旦秋掌柜被坐实是红票。 胡蝶就会成为那个引子。 吴敬中很麻烦。 戴笠更会被群起攻之。 所以,除了马奎这种蠢货,没人愿意,也没人敢承认秋掌柜是红票。 余则成知道:自己安全了。 但吴敬中、戴笠颜面扫地,为了清除隐患,秋掌柜难逃一死。 “我,我说。 “我不知道什么红票,都是马队长让我说的。”秋掌柜缓了口气,主动交代。 “狗娘养的。 “我什么时候说她们是红票了?”马奎大叫。 “把他的嘴给我堵上。”陆桥山下令。 立即有人拿了块染血的抹布,塞进了马奎嘴里。 “呜呜!”马奎死命挣扎。 “马长官确实没说。 “但他说,我不招待,就要打死我。 “只要写出名单就能放了我。” 秋掌柜说到这,泪如雨下: “各位长官,我被打的实在受不了。 “所以,就写了这份名单。” “为什么要写她们?”陆桥山问。 “马队长说,挑着重要的人物写。 “这些人平时来我店里,不是穿金戴银,就是开汽车的。 “一看就不是凡人,我只能挑着他们写。” 秋掌柜解释。 “地址是哪来的?”陆桥山又问。 “最近患鼻炎的人多。 “店里蝉蜕和木蝴蝶缺货,一般都是我补齐了,给她们送过去。 “所以,她们留了地址。 “不,不信你问问两位夫人。” 秋掌柜抹了把泪,指着两位夫人哀请道。 “是这样吗?”吴敬中冷然发问。 “是,是的。 “伱不是闻不了中药味嘛,我就和九儿搭伙,一般在她小院里煮。” 梅秋菊小声作证。 朱九也点了点头。 “马奎,你还有何话可说?”陆桥山一摆手,老五摘下了马奎口中的抹布。 “站长,你相信我。 “这个人真的是红票。 “我,我马上就能拿到证据了,你,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马奎急了,晃得椅子嘎嘎直响。 “证据? “是搜到发报机了,还是人证?”陆桥山问。 “我……” 马奎欲言又止,选择了恨然沉默。 “站长,事情已经很明确了。 “马队长为了诬陷余主任和胡小姐、两位夫人,把您拖下水,意图谋取副站长之位,这才恶意逮捕秋掌柜屈打成招。” 陆桥山很机智的总结。 他不在乎谁是红票。 只要马奎倒霉,立不了功,被站长厌恶,他就很开心。 “陆桥山,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不要往我头上泼脏水。 “我什么时候想做副站……” 马奎气的肺都炸了。 “够了! 吴敬中拍桌大怒:“再敢嘴硬,我一枪毙了你。” “陆处长,结案。”他吩咐。 “站长您说。”陆桥山恭敬道。 “马奎未经上报擅自行动,违反纪律。 “恶意抓捕百姓,屈打成招。 “为谋上位,诬陷同僚。 “证据确凿,立即移送总部督查室法办。” 吴敬中正然吩咐。“站长,还少了两条吧。”陆桥山笑盈盈道。 “嗯?”吴敬中眯眼看着他。 “马队长身为校官,敲诈米志国、闻时明等下属。 “明有家室,却私自狎妓。 “这都是违反家规的。” 陆桥山看了马奎一眼,补充道。 “站长,我去绣春楼,是为了抓……”马奎想解释,但硬咽了下去。 “上次去绣春楼,你也说是任务。 “结果坏了站长和局座的惊天大计。 “这次又是抓红票? “马奎,能不能收起你那拙劣的表演,来点新词。” 陆桥山摇头戏谑发笑。 “陆桥山,我特么弄死你!”马奎气的咬牙怒吼。 “站长,你看,狗急跳墙了。”陆桥山一脸同情的笑道。 “五宗大罪全写上,立即移送京陵总部督查室。”吴敬中烦躁的下令。 “站长,那这位秋掌柜呢?”陆桥山问道。 “他的问题,还有些细节需要调查。 “先关上一段时间。 “还有李局长,最近入秋了,你手下的神探们是不是该去打扫下了?” 吴敬中说完,背着手愤然出去。 …… 回到站长室。 “洪秘书,叫刘科长来一趟。”吴敬中吩咐道。 洪智有领命,去叫了刘雄。 刘雄走了进来。 洪智有很识趣的带上门,去了外桌值守。 “你这双鹰眼看了半天,看出啥门道了?”吴敬中问自己的老部下。 “站长。 “姓秋的有问题。 “我不认为胡小姐、您太太被抓是巧合。 “先认罪,后翻供。 “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受不了打,实际上分明就是在演戏。 “只有红票,才能做出这等神仙局。” 刘雄敏锐的分析。 “你的意思是则成跟他是一伙的?”吴敬中皱眉道。 “我没证据。 “我要说余则成是,那您太太、胡小姐就有嫌疑。 “只能说直觉上是。 “他的前女友左蓝跟曾家岩50号的人来往甚密,还发表过亲票文章和言论。 “吕宗方更是隐藏在党国内部多年的重要红票。 “戴老板说过,一名特工永远要保持怀疑! “就冲这两点,余则成永远摆脱不了嫌疑。” 刘雄直言道。 “是啊。 “秋季这一手玩的妙。 “我既不能相信,也不能怀疑。”吴敬中背着手,很是头疼。 “你调余主任来,这本身就……”刘雄没敢往下说。 他始终觉的余则成有问题。 就像一块阴影笼罩在站里,一日不除,心里就堵的慌。 “事情不能这么看。 “戴老板还亲口说过,余则成是党国的英雄,全局同仁的榜样呢。 “用人要疑,疑人也要用嘛。” 吴敬中对余则成还是满意的。 关键,余则成绝不能是红票。 至少眼下不能是。 “你亲自把马奎押送京陵。”顿了顿,吴敬中吩咐。 “要做掉他吗?”刘雄道。 “不行。 “毛人凤现在对我成见很大。 “马奎要死了,他肯定会拿胡蝶做文章,对戴老板和我不利。 “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毛人凤。 “让他亲自跟戴老板汇报处理,也算卖他个人情。” 吴敬中老谋深算道。 “那秋季呢?”刘雄又问。 “这个人审多了,会审出麻烦。 “交给宋狱长严加看管,单监。 “让你安插在监狱的探子盯着点,什么人接触过他,一个也不要漏。” 吴敬中狡黠冷笑。 “明白。 “姓秋的要真是红票,他的同党必然会坐不住,到时候咱们正好一网打尽。”刘雄眼中浮起一抹崇敬之色。 “这只是其一。 “要真把背后的红票抓住,胡蝶小姐可就成了以身诱敌的英雄。 “戴老板能不高兴吗?”吴敬中道。 “何止胡蝶,您的夫人也是英雄啊。”刘雄拍起了马屁。 “去办吧。” 吴敬中笑着摆了摆手。 …… (本章完) 第72章 马王爷嘴里抢食 第72章 马王爷嘴里抢食 洪智有闲着无聊,径直去了余则成办公室。 老余又在撕报纸。 “余主任,快到饭点了,要不要去鸿运楼搓一顿去去晦气?”洪智有笑问。 “不了。 “智有,这次多谢你了,逃过一劫啊。”余则成很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苦笑道。 “行,你先歇着。” 洪智有知道他需要安静,插着兜走了出去。 余则成掩上门,坐在沙发上痛苦的锤起了头。 他现在很乱。 以站长的精明,秋掌柜的局不难看破。 换句话说。 秋掌柜做的是自杀局。 把站长太太和蝴蝶拉下水,强逼吴敬中放了自己。 唯一庆幸的是。 马奎他们没搜到电台。 出事那天,店里的伙计不在。 人证、物证都没有。 只要他还能捞,站长至少暂时不会动他。 秋掌柜。 左蓝。 吕宗方。 刘文生。 哪哪都是漏洞。 余则成感觉自己在走钢丝,而且已经摇摇欲坠。 他想救秋掌柜,却不知道怎么联系组织。 也不能联系。 吴敬中没杀秋季,或许留有后招。 这时候,他任何一个动作都会被放大。 太危险了。 或许,可以找找廖三民。 …… “智有,来,尝尝,菲国运来的榴莲,蒋夫人最喜欢这种水果了。 “你嫂子留下的。 “赶紧吃,别坏了。” 吴敬中把洪智有唤到茶几,拿出扒好的榴莲。 “老师,这个补。 “您最近操劳,得多吃点。”洪智有受宠若惊道。 “我吃不惯这味。”吴敬中摆了摆手道。 “站长,看您笑了,我心里就踏实了。”洪智有边吃边道。 “生活嘛。 “斗争要抓,日子也得继续。 “伱最近没去雍家转转? “上次把人家小丫头扎那么惨,得去看看。” 吴敬中凑近了些,笑眯眯的暗示。 “雍家有通票嫌疑,学生怕招非议。 “就这点破事,马队长一直死咬着我不放呢。” 洪智有佯作为难。 “马奎这一去,指不定戴老板和毛人凤就把他秘密处决了。 “我暂时让齐大福兼了行动队。 “他胆子小,不敢乱来。” 吴敬中说着,压低声音: “昨天你嫂子去六纬路,听说雍建秋从孙殿英的副官那买了不少好东西。 “你没事了,去摸摸底。 “孙殿英盗窃的是国家财产,你不下手,那就流到红票手里换成大炮、子弹了,你我就是党国的罪人啊。” “明白,我这就去探。”洪智有连忙放下叉子。 “还有穆连城那侄女,都得好好谈。 “等马歇尔女婿滚蛋,咱们立马清仓。”吴敬中满意道。 “老师,其实学生这有个活,本想告诉你的。 “这不您忙,一直没抽出空。” 洪智有起身把门关上,说起了悄悄话。 “什么活?”吴敬中现在也不讲什么规矩了。 只要能捞到钱,来者不拒。 “香岛荣家你知道吧。 “就是跟您老同学香岛站站长谢力公称兄道弟的荣家。”洪智有道。 “知道。 “怎么了?”吴敬中问。 “荣家二公子荣斌有个亲戚,是北平华侨商会的,前段时间马汉三勒索商会会长李冠华,抓了一大批人。 “他那倒霉的亲戚也被抓了进去。 “本来马汉三找的是汉奸由头,结果里边有个红票的交通员不吃打,主动交了。 “现在人被扣押,随时可能当红票给毙了。 “荣斌想请您看在谢站长的面子上,帮忙捞一下人。 “这个数。” 洪智有说着,张开了五指。 “五千大洋?”吴敬中皱了皱眉。 “老师,瞧您说的,五千大洋能入您法眼吗? “五万美刀。 “而且是先期订金,人要捞出来了,再给五万。” 洪智有谄媚笑道。 “十万美金!”吴敬中脸上直冒红光。 他喜欢古董。 但这玩意变现手续麻烦,更多是当传家宝和爱好。 但黄金、美钞是蕊蕊和建华开公司急需的。 十万美金。 都够再开一个新公司了。 “换任何一个站,甚至总部我都能使法。 “唯独这个长了三只眼的马王爷,我是真拿他没辙啊。 “这人贪。“他咬死了李冠华,指不定其他人就得当鸡杀。 “我要开口,荣斌要救的人就成了香饽饽。 “马汉三都能要他五十万了! “那不叫救人,叫害人。” 吴敬中摇头叹了口气。 钱自然好。 那也得分怎么挣,从谁那挣了。 马汉三的钱,他一分都不想沾。 “老师,真办不了?”洪智有道。 “难啊。 “马汉三是平津肃奸会、军统办事处主任,官大我一级。 “上次刘文生的事,我让他顶雷。 “他已经打电话骂娘了。 “现在我再去要人,开不了这口啊。” 吴敬中背着手,连连摇头。 “要不让戴老板出面。 “就说是您亲戚,被马汉三扣了。 “马汉三在北平接收日伪资产,听说捞的富可敌国,也不能啥肥肉都让他吃了吧。 “老师,李冠华这些人好东西肯定不少。 “胡蝶的事,戴老板已经有意见了。 “您正好借这一批人,在戴老板那邀邀功。 “就算到时候好东西全交给戴局长,那又咋的。 “这十万美金,是扎扎实实落您口袋了。 “落袋为安啊。” 洪智有鬼脑筋开动,说起了好话。 “等等,你让我想想。” 吴敬中来回踱了几步,摩挲着下巴: “戴老板的确是收藏行家。 “北平这波,他看走眼信了马汉三,没捞到好处。 “你这个法子倒是可以试试。” “荣家给你也不少吧。”顿了顿,他笑问。 “老师十万,我一万!”洪智有忙道。 “一万! “香岛人出手就是大方啊。” 吴敬中啧啧了两声,旋即眉头上挑,满脸犯难: “我听说香岛那边有种新式留声机很不错。 “我家那口子,老嫌家里的破当货音质不好。 “你回头问问那个荣斌得多少钱,我正好给你嫂子买一个。” 麻麻批! “老师。 “就这玩意还用找他吗? “我现在就给美佬打电话,搞一台最时髦最高档的送给嫂子。” 洪智有很懂味的说道。 “有心了。”吴敬中满意笑了。 “哎,给戴老板打电话……” 他慵懒、轻松的抖了抖身子,走到电话机旁拨通了号码: “局座,我是敬中。 “是这样的,我有个亲戚在北平华侨商会,被马主任……” “我的局座大人,马主任那监狱里百分之九十都是商人,哪来的什么红票。 “他什么手段,您还不知道吗?” 说到这,他拖长了声调: “局座。 “胡小姐的事,敬中有错。 “马主任打光复以来,功劳立海了去,烦请您开开恩,也给我一个立功报效的机会啊。 “方便,方便。 “那里面有津海人。 “移交津海调查,不是名正言顺的事吗?” “你放心,这些汉奸倾吞的财产一分一毫,都必须上交党国。 “也行。 “那我就坐等沈处长过来莅临指导。” 啪! 吴敬中挂断了电话,撇嘴冷笑: “局座同意了。 “派了总务处长沈醉过来,要盯我呢。” 洪智有陪笑:“老师,沈处长来了更好,省的您沾一身臊。 “先期款五万美金和留声机、最新潮的唱片,我待会一并办齐给嫂子送过去。” “好。” “你先带余主任去认认雍家认认门。 “你人脉比他广,但论掏狗大户的兜,他比你狠。” 吴敬中示意他和余则成联手拿下雍建秋。 “明白。 “只要老师您开心如意,学生万死不辞。”洪智有立正行礼。 “年轻人,别老说什么死不死的。 “晦气! “大好的日子在后面,咱们都得好好活着!” 吴敬中拍了拍他的肩膀,宠溺笑道。 “老师,那我先去荣斌那取款子。”洪智有起身准备离开。 “不急。 “先去保卫科,和小李把姓秋的押水屯监狱特字号关押。 吴敬中吩咐。 “好的。”洪智有领命。 “哦,对了。 “叫上余主任,你们一块去。” 吴敬中看了眼墙上的大字,又叮嘱了一句。 旋即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则成,好自为之。 机会给你了,得把握住啊。 …… (本章完) 第73章 上架感言 第73章 上架感言 本来昨天末尾简单提了上架。编辑星河说:知道你为啥扑街吗? 讨饭都不知道咋讨。 上架跟各位大佬打过报告、申请了吗? 学学人家洪秘书,立正敬礼:“要想成神,必先效忠读者大佬!” 没老师,就创造老师。 没大佬,就舔出一群大佬。 …… 首先,感谢金牌编辑星河的关照,直播间被点名了几次,爽歪歪。 然后,聊聊书吧。 《潜伏》我一直没看过瘾,没有十三遍,大概也得有四五遍吧。 看的时候,总希望它不要剧终。 一百集、一千集才好。 咋办? 开编。 把那个混乱而英雄辈出的年代,站在洪秘书,一个现代灵魂的视角尽可能的勾勒出来。 老余。 翠平。 秋掌柜。 吴站长。 …… 对待这本书我是用心的。 每天写完,第一个自己看,必须好看了才发,不好看删减修改再发。 所以,大家放心入坑就是了。 然后说说上架后的更新计划吧。 首日爆更。 1号零点更新一万字。 白天,中午或下午再更一万字。 上架后,我力争血拼每日万字更新,量大管饱(向无敌的老鹰致敬!)。 上有老,下有小,碗已摆好,求各位大佬支持订阅一波。 万分感谢(纳头)。 来!!! 众人扶我青云志,我必踏雪至山巅! …… (本章完) 第74章 杀了姓秋的 第74章 杀了姓秋的 水屯监狱。 廖三民和全副武装的士兵已经等着了。 下了车。 保卫科的李平揪着秋掌柜衣领子,像拽死狗一样拖了下来。 “长官,不是证实马队长……” 秋掌柜刚要说话,李平反手给了他一大嘴巴子: “狗东西,让你说话了吗?” 秋掌柜捂着脸,圆框眼镜下的双眼写满了惶恐、委屈。 李平冷冷看向余则成:“余主任,站长说让你处置。” “老余。 “你这人就是太善了。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姓秋的害伱不浅,就是毙了他也不过分。” 洪智有给对面的廖三民递了根香烟,半开玩笑的说道。 “余主任,说吧,怎么处理这人。”廖三民冷冷一笑,没接。 洪智有这才想起,三民是不抽烟的,又收了回来。 余则成知道。 李平是站长的眼睛。 洪智有在点他。 “哎!” 余则成看着天,叹了口气。 旋即,他看着秋掌柜阴柔冷笑: “关特监吧。 “这个人站长留着还有用,好好伺候,别弄死了。 “回头我要亲自毙了他。” “明白。” 廖三民嘴角一扬,照惯例上前照着秋掌柜小腹给了一拳。 “进了这地方,你就是钢筋铁骨打的,也得给我弯着。” 他冷冷警告秋掌柜。 “呜!” 秋掌柜痛的佝偻成了一团,脸色煞白,说不出话来了。 “老徐,把人关8号狱,先让兄弟们上上手。”廖三民吩咐大胡子手下。 “是,三哥。” 老徐推着秋掌柜往里走。 “你,你们这是草菅人命。 “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秋掌柜在拱形通道里大喊。 “玛德,还敢嘴硬。” 通道里传来拳脚交加的声音。 “廖长官,辛苦了。” 余则成笑盈盈的跟廖三民握了握手。 “都是同僚,客气了。” 廖三民微笑点头。 两人眼神一对,握手用了很大的力气,宣泄着彼此的无助与痛苦。 秋掌柜那句话,是以死明志。 而他们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志落难。 “走吧。” 洪智有默默看在眼里。 怕老余出戏,赶紧吆喝了一句。 离开监狱。 “余主任,没什么吩咐,我先回去了。”李平先行驱车而去。 “洪秘书,咱们去哪?”余则成问。 “去雍建秋家。 “他在孙殿英的副官那买了不少宝贝,被站长太太盯上了。”洪智有扔掉烟头,上了汽车。 “嫂子还会盯梢了?”余则成摇头一笑。 “我更觉的是雍建秋最近走霉运,很寸!”洪智有轻松调侃。 如果他没猜错。 雍建秋是在主动吸引梅姐的注意力。 想通过行贿为秋掌柜解套。 或者,他已经知道余则成的身份,想给余则成在吴敬中那拉分? “又是敲竹杠啊。 “在青浦班时,我跟老师学情报、电讯,每次考试都第一。 “本想为党国效忠。 “没想到从京陵到津海,净干些鸡鸣狗盗之事了。” 余则成摇头苦笑,感慨道。 顿了顿,他道:“智有,你不会卖我吧。” “呵。 “要卖你,早卖了。 “就你这百八十斤的,不值钱。”洪智有嗤声打趣。 “好好干吧。 “站长就这点爱好。 “你不老说效忠党国,必先效忠长官嘛。” 洪智有又宽慰了一句。 “什么叫我老说。 “明明是你经常挂在嘴边好吗?”余则成笑着反驳。 …… 雍家。 雍曼珠脚上缠着纱布,躺在沙发上发小脾气: “都怪洪智有这混蛋,等我腿好了,我饶不了他。” “得了吧你,得了便宜还卖乖。”雍曼华温婉一笑,给她换药。 “本来就是。 “有孔伯伯和德邻长官,我顶多也就关两天,他们还能拿我怎样。”雍曼珠气鼓鼓道。 “胡闹。 “吴敬中吃人不吐骨头。 “印刷厂,你的同学、工人,多少无辜之人饮恨黄泉。 “连杨长官现在也得矮他一头。” “要没洪秘书,你就是残了、死在津海站,父亲也无话可说。 “洪秘书是咱家的恩人。 “待会他要来咱们家,你态度端正些,嘴甜些。” 雍曼华白了她一眼,低声提醒。 “曼华说的对。 “凡事要吸取教训,以后少去参加那些活动。”雍建秋在一旁正然提醒。 “知道了。”雍曼珠撇了撇嘴。 说话间。 洪智有和余则成拎着礼品,在仆人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洪秘书,余主任。” 雍建秋连忙起身相迎。 “父亲,你们聊,我还得回报社。”雍曼华掩着傲人的胸口,轻笑欠身。 “二小姐请便。”余则成道。 洪智有亦是微微点头。 “三小姐,好些了吗? “给你买了疗伤的药和糕点。” 洪智有来到沙发边,放下东西笑问道。 “托你的福,好多了。”雍曼珠别过头哼道。 “曼珠,注意你的态度。”雍建秋呵斥。 “雍先生,不用这么认真。 “我和雍小姐也算朋友了。”洪智有笑道。 “行了,老余,你们聊。 “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打了招呼,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了。 没有买卖。 尽量远离红票。 鬼知道雍家有没有第二个刘管家。 “余主任,明人不说暗话。 “我出三万美金,外加门外那两箱古玩,保秋季一命。” 到了小屋,雍建秋开门见山。 “你这是买红票的价。 “秋季不是红票,也成红票了。”余则成淡淡道。 “无所谓。 “反正你们吴站长早认定我是红票了。”雍建秋镇定自若道。 “雍先生,注意你的言辞。 “否则德邻先生和孔先生也救不了你,别忘了他们连你女儿都保不下来。” 余则成知道他的身份,提醒道。 “没那么复杂。 “悬济药店在津海是老字号了。 “秋掌柜的医术,上到市政,驻军,下到百姓有口皆碑。 “我夫人生三儿时,伤了元气。 “这些年全靠秋掌柜的药吊命,对你们来说,他或许是红票。 “对我,他就是我夫人的命。 “相比命,钱算得了什么?” 雍建秋滴水不漏的回答。 余则成思考了一会儿,点头道: “你要这么说,我可以帮你争取。 “东西可靠吗?” “可靠。 “都是孙殿英从东陵里掏出来压箱底的东西。”雍建秋早找人看过了。 “这么大手笔,值吗?”余则成盯着他的双眼。 “值。 “伍先生说过,斗争,人永远是最重要的,有人,有人心,大事才可期。 “所以,我们从不会放弃每一位战士。 “这是你们的人永远也不会懂的。” 雍建秋目光坚定道。 伍先生。 延城二号,曾任黄埔军校主任。 余则成心底顿时涌起无尽的热流。 那股热流瞬间冲散了所有阴霾、痛苦,化为了无穷的力量。 战斗! 继续战斗下去,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话聊到这。 基本上心照不宣了。 “吴敬中不是卢芹斋,应该不会把东西倒到国外去,就当他替我保管了。 “其实一箱就够。 “另一箱是给你准备的。” 雍建秋双手叉腰,走到小窗外凝望远处。 余则成向他鞠了一躬,迅速离去。 …… 站长办公室。 “李平,余则成怎么说的,一字不漏的说出来。”刘雄吩咐一旁的李平。 “他说,留着有用,让廖三民别打死了。 “还说回头要亲自枪毙秋掌柜。” 李平回答。 “站长,不应该啊。 “按理来说余则成吃了这么大亏,不得往死里弄秋季。 “不对,他在保秋季。” 刘雄脸色一沉,肃然道。 吴敬中笑着摆了摆手: “你不了解我这个学生啊。 “他不是马奎,不会动不动要杀人全家。 “相反,他很会揣摩上意,明白我的心思啊。 “真要说了什么狠话,那才反常。” “洪智有呢?”他问。 “洪秘书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属下怀疑他在故意提醒余主任。”李平干练道。 “正常。 “同事一场嘛,有点人情味也是应该的。”吴敬中点了点头。 “站长,您是不是太偏袒洪……” 刘雄性子直,刚要说出口。 吴敬中脸一沉,指着他:“忠于党国的人,我都偏袒!” “行了。 “余太太要来了,刘科长,押送完马奎立即赶回来,到时候亲自去廊坊接。”吴敬中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滚蛋。 “是!”刘雄领命,带着小李离开了。 吴敬中看着他的背影,双眼渐渐眯了起来,浓郁的杀机一闪而逝。 直人,好用。 但太锋利,有时候也容易误伤了主人啊。 “站长!” 余则成后脚来到了站里,带上了大门。 “则成,快坐。 “谈的怎么样了?” 吴敬中连忙来到沙发,亲自给爱将倒茶。 “人关进水屯监狱了,我嘱咐那边的军官,要严加看守。”余则成道。 “我问的不是这事。”吴敬中市侩的眨了眨眼。 “雍建秋是在吊您太太。 “我一去,他就说明了意思,要保秋掌柜。”余则成早已组织好语言。 “好大的狗胆。 “他真以为有李宗仁、孔家护着,我就不敢动他了?”吴敬中怒骂。 “站长,李长官还在北平行辕呢。 “不过听他的口风,不是您想的那样。 “是这样的……” 余则成把原话奉上。 “他真这么说?”吴敬中诧异道。 “我查过秋季,这个人医术的确了得,津海本地老人,名声是挺大的。 “哦,以前还给鬼子,就坂原一郎看过病。 “雍建秋媳妇的事,也打听过,生三小姐时,高龄产妇差点死在医院里,雍家经常车接车送请秋季去看病。 “你也知道这些狗大户,惜命如金,钱对他们来说跟纸没什么区别。 “所以,我就应了下来。” 余则成连忙解释。 “则成啊,你吃了这么大亏,就这么放过秋季,甘心吗?”吴敬中盯着他,意有所指的问道。 “老师。 “学生个人荣辱相比您和党国利益,不值得一提。 “以前在训练班时,您不经常教我们:永远不要沉湎过去的得失,唯有把握眼前,方可不断取胜。 “反正他编也编了,我杀了他,也洗不掉这一身的脏水。 “只要老师您信任我,学生脏就脏点呗,无所谓了。” 余则成露出整齐的大牙,憨笑道。 “嗯!” 吴敬中点了点头,“你能这么想最好。 旋即,他摩挲着手指: “他出的价咋样?” “三万美金。 “外加两大箱古玩,好几件呢。 “听说是孙殿英从东陵掏出来压箱底的私货,连委员长都没舍得送。 “其中有一颗夜明珠。 “就是西太后嘴里的那颗,据说价值连城啊。 “为了给他媳妇续命,雍建秋这回可是下了血本。” 余则成表情夸张的形容。 “哎哟!” 吴敬中心怒放,激动的一拍腿:“东西在,在哪?” “我来时给嫂子打了电话,直接和肖科长交接了,这会应该在你的宅子里了吧。”余则成道。 “则成,干的漂亮! “掏狗大户,还得是你啊,则成。”吴敬中大喜,连连拍他的肩膀。 “为老师效忠,敢不遗余力。”余则成谦逊欠身。 “我老同学张师从宝岛刚空运寄给我的,尝尝。” 吴敬中顺手从茶几底下掏出一个果盘,亲自扒了根香蕉,递给余则成。 “不错,还挺甜。”余则成边吃腼腆笑道。 “老师,您还没说放不放人呢。”他道。 “人可以给他。” 吴敬中站起身,表情严肃了起来。 余则成心头刚要暗喜。 就听见吴敬中又来了一句: “雍建秋不是要人吗? “杀了秋季,给他个死人。” 余则成瞬间如遭五雷轰顶,心情沉入谷底。 “老师,这……”他有些讷了。 “雍建秋上次耍了我一回。 “来而不往非礼也! “我正好也杀他个回马枪。 “他不是狂吗? “他不是想给他媳妇续命吗? “这就是我给他们一家续命的法子!” 吴敬中杀气腾腾,不容置疑。 “好,好吧。”余则成点头。 “你呀,就是心太善了。 “这样。 “也别挑人了,就你去执行。 “他不是诬陷你是红票吗? “杀了他,正好以证清白,堵住站里那些臭嘴!” 吴敬中指着余则成,正然下令。 “是! “多谢老师成全!” 余则成还能说什么呢?唯有起身领命。 “不急。 “这个人不能死在水屯监狱。 “要不有人做文章,到时候咱们会很被动。 “你晚上再行动,让李平陪着去调人,拉到郊外找个地方毙了,就地掩埋。 “另外,拍两张照片给雍建秋,就算是交差了。 “死人也是人嘛。 “记住,带人时要高调,签字走程序。 “对外,秋季必须是无罪释放。 “至于他怎么消失的,那就与咱们无关了,明白吗?” 吴敬中走到近前,面授机宜。 …… 上架啦,求一波首订,谢谢各位大佬的订阅和打赏,么么。 (本章完) 第75章 许宝凤 第75章 许宝凤 余则成走出办公室,脸上笑意化作了寒冰。 回到房间。 他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 解开领扣,叉腰望着窗外。 本以为砸了重金,能营救出秋掌柜。 没想到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终究是低估了吴敬中的狠毒与无耻啊。 …… 洪智有去了趟海军俱乐部。 见了安德森与法兰西轩尼诗驻津海的销售代表杰克。 有安德森打前站。 常年好赌的杰克很爽快答应了。 贴轩尼诗公司的斧头牌,避开龙东公司,由杰克亲自分销。 海军俱乐部背书和采购。 所得利润,杰克四成。 洪智有两成。 陆战队的菲尔逊上校与安德森共拿四成。 谈完了合作,洪智有给谢若林打了电话。 老谢给了他一个地址。 这货租的房子,离余则成的院子不远。 一进去。 刚到门口,洪智有就听到里边有男女滚床单的动静。 打扰人好事不道德。 等了不到一分钟,就听到女人骂骂咧咧: “你可真是个废物。 “每次撩出火,就废。 “合着老娘光让你爽,你特么裤子一提不办人事呗。” “哎哟,我的姑奶奶。 “最近不是忙着挣钱,身子有点虚嘛。 “赶明儿我吃几服补药就好了。” 谢若林干笑了几声。 “每次伱都这么说,也没见你长进。 “以后别撩老娘,废物玩意。” “玛德,给你脸了是吧。 “不想玩,给老子滚,真以为稀罕你个破烂货是吧。” …… “咚咚!” 洪智有叩响了门。 一阵稀稀疏疏的声响后,谢若林敞着衬衣打开了门。 里边,一个穿着裙子的女人。 鹅蛋脸,长的还挺好看。 就是两眼看人带钩子,明显不是什么正经女人。 有点眼熟啊。 洪智有一时间想不起来她是谁。 “你就是洪秘书,果然是英俊潇洒啊。”女人绕着圈,两眼水汪汪的打量他。 “这是?”洪智有问。 “我朋友,许宝凤!”谢若林介绍道。 “没事。 “自己人,一块聊聊,兴许你用得着她呢。”谢若林在她翘臀上掐了一把,示意许宝凤去倒茶。 许宝凤! 坑翠平的女人? 怪不得有点眼熟。 “家里乱了点,老弟随便坐。 “咋样,上……上次的买卖做的不错吧。” 上了茶,谢若林开始邀功。 “还行。 “对得起我的美钞。”洪智有毫不吝啬的赞道。 “那必须啊。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做生意,要……要的就是高效。 “不是吹啊,全津海,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说吧。” 谢若林得意笑道。 “马奎最近去过绣春楼,你帮我查查他见了什么人。”洪智有道。 昨天在审讯时。 马奎好几次欲言又止。 并声称只要些时日,就能找到证据。 刘三已经死了。 按理来说,马奎没有理由再去绣春楼。 唯一的可能。 他在那边藏了事,对余则成、秋掌柜十分不利。 当然,也可能跟自己有关。 毕竟,小金库。 贴牌卖酒。 龙二那边倒卖军火。 这些背着站长做的买卖,都不能透风。 洪智有不得不慎重。 “绣春楼,我熟啊。”许宝凤眉开眼笑,挨着洪智有凑了过来。 一嘴的鸟味。 洪智有往边上挪了挪:“开价吧。” “一百美金?”许宝凤妩媚问道。 “成交。” 洪智有掏出美钞,点了几张给她。 “马奎去见了孟太太。”许宝凤道。 “孟太太?”洪智有皱眉。 “她男人以前是京陵陕西会馆的。 “陕西会馆之前不是被周佛海的政保总署清剿了吗? “他男人就到了津海。” 许宝凤妖娆的捏着兰指夹走了美钞。 陕西会馆? 如果没记错,余则成曾经被帖老板救过。 这个人很危险啊。 “这个嘛……”许宝凤嫣然一笑,卖起了关子。 洪智有冷笑一声,又给了她两百美金。 “他男人现在在陆军医院上班,好像是个外科主任,叫孟军。”许宝凤道。 “马奎为什么要找他?”洪智有故意问。 “这我哪知道。 “那孟太太打麻将欠了一屁股钱,经常在绣春楼抽大烟。 “对了,她长的还行,没钱了偶尔也会卖哦。” 许宝凤伸手轻佻往洪智有脸上摸去。 “别逼我大耳瓜子抽你。” 洪智有一把拍开了她的手。 “啧啧,传闻洪秘书是风流人,没想到这般不解风情。”许宝凤撇了撇嘴。 洪智有受不了她满嘴的味。 索性,起身走到一边佯作打量起来。 “行了,别卖骚了。 “人家玩的都是高级货,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啥玩意。” 谢若林被抢了买卖,十分不爽。 “要你管,废物。” “你……” 两人刚要拌嘴,洪智有道:“还能不能好好做买卖了?” “让我来说吧。 “余则成代号蟹,在京陵刺杀李海丰后,被万里浪察觉,枪击于陕西会馆旁。 “说是司徒光宗救了他。 “当时作证的叫帖柏松,那是陕西会馆的馆长啊。” 谢若林说到这,笑眯眯晃着脑袋不说话了。 “开个价。 “余主任是站长的红人,要能把他搞倒,对我是件好事。” 洪智有转过身来,直接道。 “够爽快。 “三千美金。”谢若林竖起三根手指道。 “没问题。 “今天兜里只有这么多,等确定情报准确,我再给你后续。” 洪智有掏出钱包,直接丢给了他。 谢若林看了一眼,满意笑道: “痛快!” 他接着说: “万里浪察觉不对,抄了陕西会馆,在里边找到了一些未销毁的文件。 “虽然没抓到人,但证实了这家会馆就是红票的联络站。 “光复后,戴老板选择了上沪。 “中统接管京陵。 “万里浪把这些资料全部移交给了中统,以求自保。” 谢若林牛逼轰轰的笑道。 “这说明不了什么。”洪智有摇头。 “那个帖老板是红票,他给余则成作完证,司徒光宗没多久就举家搬到菲国去了,这分明就是掩……掩饰啊。”谢若林推断道。 这货不去当侦探真是可惜了。 “那又能怎样?”洪智有道。 “孟太太透露过,他先生在陕西会馆给人动过手术。 “只要他能指出余则成,证据不就明显了?”谢若林道。 “如果像你所说,中统该行动了。”洪智有很好奇。 “老兄。 “这些陈年的情报,当年被我们叶局长得手下私藏了起来。 “原件! “我可是了大价钱的。” 谢若林拍了拍棕色皮包,干笑道。 “我付了钱,拿给我。”洪智有皱眉道。 “那得,得加钱。”谢若林坐地起价。 “要多少?”洪智有莫名火大。 “一万美金。” “一万美金?” “没错,搞掉余则成,你就是站长跟前唯一的红人了,不值吗?”谢若林狡黠坏笑。 洪智有沉思了片刻,咬了咬牙道:“可以。 “我去车里拿。” 他转身走了出去。 “咋样,我就说洪秘书会买。 “一万美金,你个小贱人就是卖一辈子,也挣不了这么多吧。” 谢若林搂着许宝凤的腰,得意冷笑。 “哎呀,谢哥。 “你在北洋上学时,人家就跟你了,别忘了还是我教你做的男人呢。 “我不管,你说过的有福同享。 “你得分我点。” 许宝凤立马坐在他怀里撒起了娇。 “你不是嫌老子废吗?”谢若林冷哼。 “我就喜欢你这种干脆麻利的。 “谢哥,人家错了嘛。” 许宝凤张嘴嗲声嗲气的啵了他几口。 “这还差不多。 “拿去吧。” 谢若林拿起洪智有的钱包,掏了几张美钞塞在了她领口。 “拿去!” 洪智有返了回来,给了他一沓美钞。 “真特么有钱! “我们孙站长要有吴敬中一半的胆子,老子还用干这个?” 谢若林羡慕的收了钱,从皮包里抽出一搭材料递了过来。 洪智有一看,纸张、印章、署名都没问题。 的确是原件。 关于这方面的鉴定。 用不着找别人,他就是专家。 “马奎怎么会找上孟太太?你透露的?”洪智有收好文件,不解问道。 “他也配? “这么重要的情报,我怎么会透给那个穷鬼。 “我也很奇怪,他是怎么知道的。 “可能在京陵执行任务,知道了会馆的事?” 谢若林也是一头雾水。 洪智有大致能明白点。 一:马奎刺杀吕宗方。 吕宗方跟帖老板是一条线的,马奎或许查到了蛛丝马迹。 二:马奎曾被万里浪抓捕过。 除了招供,或许也有政保内部的人保他。 也许是那人透漏的信息。 这个孟军很麻烦啊。 “谢了。” 洪智有起身要走。 “别急啊,我听说马队长抓了个卖药的,举报余主任。”谢若林快走两步拦住了他。 “嗯。”洪智有点头。 “余明……明摆着有问题,他当初在山城跟一个叫左蓝的好过。 “左蓝去了苏联深造,妥妥的延城青年骨干。 “而且,她还是这次红票的军调代表。 “等着吧,这次来津肯定有戏看。 “你确定不一起合作跟这个左蓝玩玩吗?” 谢若林眉头一挑,很鸡贼的笑问。 “你知道的挺多啊。”洪智有好奇道。 “那必须啊。 “真以为我们中统是吃素的? “可惜马奎太穷。 “不然,我俩会是天作之合。” 谢若林感慨了一句。 洪智有懒得跟他废话,起身走了出去。 “洪秘书,你去哪,送我一程呗。” 许宝凤不要脸的追了过来,拉了拉领口,现出一大抹雪白。 “滚!” 洪智有一字奉上,驱车而去。 他是喜欢女人,但对烂货没兴趣。 搞不好还有毒。 “切,什么玩意,不就有俩臭钱嘛,真以为稀罕你啊。” 许宝凤骂骂咧咧回到了屋子。 “哎。 “老谢,你说咱能不能设个套拿住洪秘书,狠狠宰一笔?” 许宝凤灵光一闪提议道。 过去,他们可没少设套圈那些市政中层。 “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军统,手段不是你能想象的。 “更别提这个人跟漕帮关系很深,改天让人活埋了你,你就知道错了。” 谢若林像看白痴一样冷讽道。 他是真拿洪智有没辙。 有吴敬中、龙二罩着,黑白齐当。 偏偏还是个贪财好色的聪明人。 这种人没有缺陷,很难下手啊。 …… 天黑了下来。 站长下班路过机要室时,还特意叮嘱了一句余则成,别忘了办差。 余则成坐在昏暗中。 心里焦躁、慌乱。 他想救秋掌柜。 他得做点什么。 或许洪智有可以帮他,能想到法子。 而且,他有能拿住洪智有的把柄。 咔嚓! 他听到了开门声。 洪智有回来了。 余则成深呼吸了一口气,快步往门口走去。 “智有,回来了?” 余则成笑盈盈的喊道。 “老余,这么晚了,还没忙完?”洪智有道。 “没,站长派了夜活。 “提秋掌柜,秘密处决。” 余则成凑在他耳边低语。 “那是好事啊。 “这种张嘴乱咬的人,死了不正合你意么? “亲手报仇,何其快哉。 “站长那也能一洗清白。” 洪智有不接茬,跟他瞎侃。 “哪有这么简单。 “这个人是神医,在津海本地老有名气了。 “你不是信佛吗? “杀了这样的人,会遭报应的。 “你……你以为是李海丰那种人人得以诛之的汉奸啊。” 余则成一脸郁闷的说道。 “你没吃晚饭吧,要不去下馆子。”洪智有摆手道。 “好啊。 “最近全靠老弟你帮扶,我正想请你吃饭。” 余则成知道他有话说,乐的答应。 到了饭店。 要了个包间,随便点了俩小菜。 “老余,你有多少钱?”洪智有比了个数钱手势。 “肯定没你多。”余则成笑了笑。 “留点给嫂子当生活费,剩下的我都要了。” 洪智有可不做赔本买卖,直接从口袋里拿出折好的函件递给余则成。 余则成一看,脸都青了。 “诬陷。 “这绝对是政保总署,万里浪这帮人为了给李海丰报仇,故意抹黑我的。” 一瞬间,余则成都有拔枪的冲动了。 “原件在这。 “他们没抓着帖老板。”洪智有怕他多想,主动透露。 “那就好,那就好。 “要再冒出个秋掌柜,我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余则成吓的后背直冒冷汗。 他不知道洪智有从哪弄到的文件。 这要落别人手里,麻烦就大了。 唯一庆幸的是,人证没了,原件也在这,他至少还是安全的。 像他这种戴老板亲自嘉奖的英雄。 没有直接证据,是很难直接定罪的。 “还真有。 “比秋掌柜还厉害。 “有个叫孟军的,曾经在陕西会馆做过手术。 “马奎找过他媳妇。 “应该是没撬出什么干货,要不然这会你应该在刑讯室了。” 洪智有马上泼了他一盆冷水。 “这,这个人在哪? “老弟,马队长那就是块臭狗皮膏药,被他盯上会很麻烦。”余则成皱眉叫苦。 “钱。 “亲兄弟也得明算账。 “光买这些玩意,我就了两万美金。”洪智有道。 “钱的事等等,我这也有你的料。”余则成夹了口菜,尽量显得放松些。 “啥料?”洪智有问道。 “我今天去站长家送东西,无意间看到了一份文件。 “是刘科长的调查报告,关于你老弟的想听听吗?” 余则成稳坐钓鱼台的问道。 …… (本章完) 第76章 陕西会馆的旧人 第76章 陕西会馆的旧人 “有我的?说说。”洪智有心头一颤。 老余不是无的放矢之人。 他说的料,肯定是猛料。 有麻烦啊。 “你在淮山路有间小屋,里边有三颗手雷,两把枪。 “一个箱子,里边有五万美金。 “还有十七根金条。” …… “老弟,你是真肥,真有钱啊。”余则成一一说到。 洪智有脸色铁青。 他万万没想到,藏的这么隐蔽,还是被刘雄翻了个底朝天。 他暗自庆幸,那十万美金放在荣斌那。 箱子里剩下五万是站长的尾款,能解释。 上次虚构雍建秋的好处费一万美金。 老东西还肉疼半天,敲诈了他一台进口留声机。 吴敬中要知道他眯了一半,还不得扒了他的皮,喝他的血啊。 太危险了。 “你还有个南风公司。 “龙二找人开的空包公司,但里边肯定少不了伱的事。 “当然,你最好祈祷南风公司没你的份。 “否则,站长饶不了你。” 余则成又道。 洪智有这回是真冒冷汗了。 冲报告来看,应该还没查出军火的事。 狗日的刘雄。 咋跟苍蝇一样无孔不入,什么都知道。 这个人不除,他在津海很难混下去。 “智有,你很聪明。 “但站长也不是省油的灯,小心点吧。”余则成真心劝道。 “谢谢。 “那人叫孟军,现在在陆军医院当外科主刀医生。 “他老婆经常去绣春楼抽大烟。” “马奎已经盯上她了。 “算你运气好,马奎被秋掌柜搞掉了。 “要再晚几天,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来。 “好了。 “咱俩抵消,账结清了。” 洪智有笑了笑,觉的不亏。 “我不想杀秋掌柜。”余则成道。 “谁想啊。 “胡蝶回去几天了?”洪智有问。 “三天。”余则成道。 “一副药早晚煎服,现在是第三副药,不行,你还得拖,至少再拖四天。”洪智有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什……什么意思?”余则成没明白。 “我走之前,给胡蝶埋了个钩子。 “秋掌柜要医术真灵,戴老板或许会有令到,至少不会让他死在津海。 “这样就有回旋的空间去操作营救。” 洪智有也不藏着掖着了。 文件,救秋掌柜。 余则成除了亲口告诉他:自己是红票。 两人基本是心知肚明了。 当然,余则成也在赌。 赌洪智有一次次点自己。 这个人绝不是红票,否则一号线不可能不知道。 那么他只能是“商人”。 一个同情红票,跟荣家这些大家族一样,青、红两边押注的灰色人物。 有利益瓜葛,这种人有时候比自己人还可靠。 否则雍建秋这等老江湖,不可能会对洪智有另眼相待。 “好,我正好去会会那个孟军。” 吃完饭,余则成和洪智有来到楼下。 这个点,车流不少。 迎面正好有一辆宪兵司令部的汽车开了过来。 余则成作没注意,故意慢走了几步。 吱嘎! 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 余则成飞了出去。 “瞎了你对狗眼,敢挡宪兵司令部的车。” 车上的军官跳下来就要开怼。 洪智有一把揪住他的领子,亮出了证件: “我看你才是瞎了眼。 “瞧清楚了!” “哟,是,是洪秘书。”那人慌了。 “还愣着干嘛,快送医院。”洪智有大叫。 立即有人七手八脚抬着余则成上了车,直奔医院。 到了医院。 一诊断。 断了一根肋骨。 脑震荡。 余则成真晕在了病床上。 等他醒来时,已经是两天后了。 “宪兵司令部那帮蠢货,告诉董平山,余则成要出了问题,我谁也不问,先揪了他的脑袋。”他听到了吴敬中大发雷霆的声音。 “则成,你可算醒了。”余则成睁开眼,梅秋菊正惊喜的看着他。 “嫂子,您,您怎么来了?”余则成虚弱问道。 “都是自家人,听说你被车撞了,我能不来吗?”梅秋菊双目通红道。 她是真心疼。 前几天从雍建秋那搞来的宝贝,老朝奉都看哭了。 她宁可出事的是自家那吊儿郎当的姑爷苏建华,也不愿“善财童子”飞了。 女婿没了,可以再找。 余则成没了,谁替老吴和闺女捞钱啊。 “老余,你昏迷这两天,站长和嫂子都来好几趟了。 “再不醒,就要从北平调医生过来了。” 洪智有在一旁说漂亮话。 才两天,怎么不让我再晕两天啊……余则成失望透顶。 “则成,你现在感觉咋样?要不要叫医生过来。”吴敬中走过来,欣喜关切。 “站长,我好多了,就是头还有点晕。” 余则成在洪智有搀扶下,坐直了身躯。 “嗯。” 吴敬中使了个眼神。 梅秋菊和洪智有很识趣的退出病房。“则成,秋掌柜的事,你得抓紧办。 “雍建秋找我要人了。” 吴敬中点了点他,埋怨道。 “老师放心,我,我歇几天好了就办。”余则成道。 “什么叫歇几天? “我问过医生,就是断了根肋骨,脑震荡,没多大事。 “想我当年和乔家才在北满洲,断胳膊、断肋骨,那是家常便饭的事,不照样杀鬼子、汉奸。 “你今晚再歇一宿。 “明晚,必须把这事办了。 “收钱杀回马枪和收钱不办事,是两码事明白吗? “你不办,别人会闹的。 “还有那个秋掌柜,监狱那帮老油子敲诈打的挺狠,回头吃不住打,死在里边、自杀什么的,传出去就麻烦了。” 吴敬中压低声音,正中嘱咐。 “行,学生明晚就去办。”余则成点头道。 “你好好休息,宪兵司令部的人,我已经抓了,必须严惩。”吴敬中对于爱将出事,还是很生气的。 “不用,站长。 “我最近也是太累了,走路忘神,怨不得别人。”余则成脸色惨白的笑道。 “你呀。 “心太善,当初就该留你在金山卫打鬼子,见见血磨练下。”吴敬中白了他一眼。 “老师,我不还杀过李海丰吗?”余则成笑道。 “好了,你休息,赶紧养好身子。” 吴敬中背着手,大步去了。 上了车。 吴敬中亲自开车。 梅秋菊坐在副驾驶喋喋不休的抱怨: “敬中,你别信那个刘雄的,成天东查西查。 “搞的站里鸡飞狗跳。 “老这么搞,人心都散了。 “你看则成这惨样,就是被你们吓的。 “你管他们是不是红票,能给咱捞金捞银不就行了吗?” “妇道人家,你懂什么,闭嘴。”吴敬中有些理亏的呵斥。 “凶什么。 “有本事跟蕊蕊凶,她要钱的时候,你咋不凶了。”梅秋菊才不怕这个女儿奴呢。 “则成,智有,这才几个月,往咱家拿的钱和东西抵你干十辈子的薪水了。 “你查他们,不是跟钱过不去吗?” 梅秋菊越说越恼火。 “你以为我想查吗? “刘雄是个死硬分子。 “他也是鸡鹅巷出来的,指不定哪天就跟戴老板打报告了。 “他这种人,你拿钱,他会看不见。 “但红票,我要不管,他就会一根筋上头。” 吴敬中说出了心里话。 “不会吧,你可救过他的命,他对你一向死心塌地,不至于卖咱们吧。”梅秋菊惊然色变。 “现在不卖,不代表以后不卖。 “这世上有一种人最可怕。 “纯粹的人。 “刘雄就是个纯粹的人。 “他的底线就是红票。 “我要私通红票,信不信他反手就能一刀剐了我。 “这也是我不得不查余则成的原因啊。” 吴敬中叹了口气道。 “你当初就不该调他来。”梅秋菊抱怨。 “鬼知道,余则成身上这么多屁事。 “查吧。 “我看他能查出个什么名堂。 “查狠了,我不动他,自然也会有人动他。” 吴敬中冷笑一声,眼中浮起阴狠之色。 他看过刘雄的调查报告。 是关于洪智有的。 钱,查出来不少。 吴敬中对过账,没什么太大出入。 洪智有的忠诚没有问题。 但上边有个叫南风的空包公司。 这是漕帮龙二的。 这个公司跟杨文泉、美佬做过军火交易,很可能是白手套。 洪智有不确定有没有参与。 但刘雄要查的深了。 不排除驻军、美佬和漕帮会对他下手。 到时候自己只需坐山观虎斗。 就能解决掉这个曾经最忠诚的心腹部下、手足兄弟。 刘雄啊刘雄。 你不该没有眼力架,挡老子的财路啊。 …… 医院。 “老余,你是真狠啊,说撞就撞,我都没反应过来。”洪智有一脸佩服的咋舌。 “哎。 “狠个啥啊,站长让我明天晚上动手。 “明天是第六天,戴老板七副药还没吃完,哪有空搭理秋掌柜。 “你的妙计怕要落空了。” 余则成往下顺了顺身子,痛的嗤牙道。 “听天命,尽人事。 “该做的都做了,等着吧。”洪智有无奈耸肩。 “对了,孟军在吗?”余则成问道。 “在,肋骨手术就是他做的。”洪智有点头。 “叫他来,我会会他。”余则成想了想道。 孟军要上报,他现在就不可能躺在这。 他需要孟军的态度,来判断这会不会是一个安全隐患。 洪智有叫来了孟军,关门退了出去。 “孟医生,谢了啊。”余则成感激道。 “这是我该做的。”孟军回答。 “孟医生,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余则成试探。 “是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了。”孟军很认真的回答。 “陕西会馆?”余则成点明了。 孟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陡然满脸诧色: “是你!” …… 上架啦,零点一万一千字送到,明天中午十二点和下午还有一波,感谢各位大佬的支持和订阅。 (本章完) 第77章 我知道你的一切(求月票 订阅) 第77章 我知道你的一切(求月票 订阅) 陕西会馆! 孟军看着余则成,终于想起来了。 那是一次记忆犹新的手术。 余则成胸口连中了好几枪。 当时,他和助手已经断定这人基本没救了。 没想到余则成命大,愣是从阎王爷手底下捡回了一条命。 “想起来了?”余则成笑问。 “嗯。 “你是……军统的人。”孟军迟疑了一下。 “没错,我是军统的人。” 余则成点头,浮肿的眼缝里弥漫着淡淡杀机。 孟军的表情告诉他。 这个人知道帖老板的身份。 自己能去会馆,并且让帖老板冒死相救,只能是同志。 不难猜测。 孟军已经知道他是红票。 这就很麻烦。 孟军被他看的发毛,嘴唇哆嗦尬笑: “余主任,日占时期,不是青红合作嘛。 “会馆曾作为中转站,帮助过不少两党仁人志士,没想到你是军统局的。 “早知道我就上门拜访了。” 套话、假话。 这话只能骗骗三岁孩子,可瞒不到余则成。 他亲眼目睹吕宗方死在马奎枪下。 要是会馆救助过军统的人,马奎早就顺藤摸瓜剿干净了,还能等到万里浪扑个人去楼空? 更头疼的是: 万里浪这狗汉奸还活着。 并且担任了上沪站行动总队指挥部调查室主任。 眼下清除汉奸呼声很高。 万里浪如惶惶丧家之犬,未必想得起这事。 但万一哪天他要想起来了呢? 到时候跟马奎、毛人凤一串,自己暴露的可能性很大。 “客气了。 “你救了我一命,是我的恩人,该我拜访伱才对。 “怎么来津海了?” 余则成淡淡笑问。 “当年帖先生收到风声,提前撤离。 “我拿了一笔安家费,光复后就回到了津海老家。”孟军恭敬回答。 “妻子是哪人?”余则成又问。 “她也是本地人,是丁德峰院长夫人的表妹。 “也是靠着这层关系。 “我才能来陆军医院上班。”孟军道。 “是这样啊。 “您太太应该也是医生吧?”余则成继续套话。 “她不是。 “以前家里有点产业,我老丈人死后,那点家业被她们姐弟俩败的差不多了。”孟军苦笑摇头。 “看的出来,令内才是当家的。” 余则成指了指他脸上的抓痕。 “让您见笑了。”孟军道。 正说着,门开了。 一个穿着旗袍,颇是丰腴、美艳的女人提着水果走了进来,很自来熟的招呼: “老孟,你好不晓事。 “余主任在这,也不通知我一声。” 只这一句,惊的余则成汗毛炸了起来。 “你来干嘛?”孟军蹙眉道。 “我来看余主任。 “我可听说了,余主任是吴站长红人,少校军官,前途无量呢。”女人娇滴滴发笑。 “这位是……”余则成问。 “这是我妻子陈美芝。”孟军介绍。 “孟太太客气了。”余则成笑着点了点头。 “余主任,你跟我家老孟很熟吧?”陈美芝一撩秀发,挤眉笑问。 “什么很熟? “我跟余主任刚刚认识。”孟军呵斥。 他深知军统的手段。 蠢婆娘再问下去,就是自寻死路。 “一回生二回熟嘛。 “我这肋骨是孟主任接的,以后是得熟来熟往。”余则成客套回答。 “一回也不生吧。 “我听人说,您以前在京陵杀过汉奸。 “巧了,我家老孟以前也在京陵待过,你们应该认识吧。” 陈美芝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 “你给我闭嘴。”孟军抬手去拉她。 “起开。 “老娘跟余主任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陈美芝母老虎一般叫嚣。 “你……”孟军瞪着她,哑口无言。 “没事,孟主任。 “我跟弟妹随便聊聊。”余则成需要更多的信息以作判断。 “你出去好吗?”陈美芝冲孟军翻了个白眼。 “你们聊。” 孟军搭耸着脑袋走了出去。 “余主任。 “之前我朋友说你是红票,我还不信,现在想不信也难了。”陈美芝在病床边坐了下来,阴阳怪气道。 “孟夫人,就冲这话,我就能把你抓起来。 “你朋友是谁? “哪听来的。” 余则成表情严肃了起来。 他生气、阴沉的时候,气势还是很骇人的。 “你少吓唬我。 “我朋友是你们行动队马奎队长。”陈美芝颤了颤道。 “那你更应该知道,马奎因为诬陷我,已经被解职押往总部督查室受审。”余则成语气冰冷道。 “是吗? “怪不得好几天没看见这死鬼了,打电话也不回。” 陈美芝嘟哝一句,娇笑道: “你也别吓我。 “我家老孟以前是陕西会馆的,那是红票在京陵的老窝。 “你当时是吕宗方的人。 “帖老板给你作过证,说你被人救走了,红票的证词根本不可信。 “相反,你就是帖老板救的。“而且动手术的就是我家老孟。 “老孟虽然没说,但从他的眼神我看的出来,他很怕你。 “你们军统是威风,也没到让一个刚刚给你动完手术,对你有恩的人害怕吧。 “多了一个津海站要员人脉,他不应该是高兴才对么? “唯一的解释,你是红票。 “老孟怕泄露你的秘密,遭到杀身之祸。” 陈美芝盯着余则成一字一句的分析。 “你挺能编啊。”余则成笑了。 “当然。 “我之前是中统站的秘书员,老孟也不知道。 “只是跟孙站长夫人生了嫌隙,被开除了。 “你是军统,我是中统。 “如果让戴笠或者我们叶秀峰局长知道,曾经刺杀李海丰的英雄是红票,你猜他们会怎样?” 陈美芝威胁道。 “那你现在就可以去举报了。”余则成无所谓的微笑。 “万里浪在上沪,也许改天你们可以再聚聚喝一杯清酒啊。”陈美芝道。 “你想干什么?”余则成问道。 “没什么。 “就是最近打麻将输的有点多。 “赌场追债追的紧,想请余主任江湖救急呗。 “不多,给个三五万美金,几千大洋就行。” 陈美芝张嘴漫天要价。 她知道余则成是吴敬中的红人,肯定没少捞。 不把这条肥鱼宰透了,她怎会甘心。 “你还是去找万里浪吧,他可比我有钱。”余则成抬手送客。 这个女人心如蛇蝎。 被她盯上,不死不休啊。 “行,那咱们走着瞧,正好我跟上沪中统站的彭科长关系还不错。 “今晚我就飞上沪。 “兴许万队长能想起些什么来!” 陈美芝不死心的继续威胁。 余则成保持微笑,不言语。 “你好好考虑下吧。 “三天,见不到钱,咱们军统督查室见。” 陈美芝摆了摆手,扭着翘臀去了。 到了门外。 洪智有双眼在她身上打了个转,玩味浪笑: “孟夫人,慢走。” “洪秘书,改天一起打牌啊,我技术老好了。”陈美芝玉指点了点他的胸口,妩媚娇笑。 “求之不得。”洪智有眨眼笑道。 待她离去。 洪智有确定左右没人,赶紧关门进了病房: “穿了?” “嗯。 “马奎能查到孟军这,他应该知道不少内情。 “这个女人以前是中统情报员。 “很厉害。” 余则成吐了口气,挠了挠发麻的头皮。 “智有,这回比秋掌柜还危险,你得帮我。”他无奈看向洪智有。 “你特么真是个灾星、霉星。 “我就不该认识你。”洪智有恼火极了。 “你是好人,送佛送到西。”余则成歉然赔笑。 “行。 “等哪天我上了你们锄奸队名单,你也得拉我一把。”洪智有未雨绸缪道。 “说说现在的情况吧。”他道。 “万里浪跟我共过事,又亲自查的会馆。 “我的这些原档,有他的签名。 “他要跳出来咬我,很麻烦,我肯定得进督查室喝茶。 “现在唯一的好处是,原件在这。 “只要万里浪别咬我,我身上屎本就够多的了,再多浇几盆也不怕。” 余则成道。 “这两个人不能留。”洪智有当机立断。 “孟医生救过我的命。 “而且这个人医术高明,是难得的外科专家。 “又跟帖老板多年。 “这样的人才,在边区比黄金还稀缺,是咱们自己的白求恩啊。” 余则成在边区受过克公的亲自教诲。 克公对亲近红方的精英,有一个重要指示:争取人心,力挽人才。 洪智有沉默,不表态。 每个人,每个组织都有自己的方式。 没有绝对的对错。 他没资格用现代人的眼光,去评论过去那些高瞻远瞩大能们的战略思维。 “先干掉他媳妇。 “再找雍先生先做做思想吧。 “只要陈美芝、万里浪不在了。 “有站长的西太后夜明珠在,其他不过流言蜚语,还破不了我的金身。” 余则成道。 “我无所谓,你别后悔就行。”洪智有走到窗边,点了根香烟。 “谢了。”余则成笑了笑。 洪智有顺手打开了墙边的大收音机。 这是特护病房的专利。 广播里一个高昂的女声正在朗诵: “今日委员长与戴长官在京陵接见抗日斗士魏桂龙,委员长亲自嘉奖魏桂龙少校军衔,并勉励全体同仁,要像魏桂龙一样英勇杀敌,坚贞不屈,为党国……” 魏桂龙! 好熟悉的名字。 他想起来了。 此人正是日后亲自处决万里浪的军官。 洪智有脑中灵光一闪。 “老余,有了,我知道怎么除掉万里浪了。”他转过身来,满脸喜色沉声道。 …… 大佬们,下午还有两更啊。 (本章完) 第78章 诛杀陈美芝 第78章 诛杀陈美芝 魏桂龙与万里浪曾是生死兄弟。 万里浪投靠76号后,逮捕了陈恭澍、魏桂龙。 陈恭澍吃不住打,加入了汪伪。 唯独魏桂龙宁死不屈。 万里浪恼羞成怒,一刀剐了魏桂龙的要害。 光复后,魏桂龙出狱,得到委座、戴笠的嘉奖器重,参与处决万里浪。 处决时连开了五枪,头一枪就是万里浪的裤裆。 甚至将万的尸体捣鼓的面目全非。 也正是因为魏桂龙,万里浪不得不潜逃,后被军统逮住。 不得不说,余则成运气不错。 正好赶上魏桂龙重新出山。 万里浪在上沪这会儿应该坐不住了。 “老余,此人与万里浪不共戴天。 “如今全国百姓肃奸呼声甚高,建丰更是不遗余力。 “这是咱们的机会。” 洪智有分析道。 “没错。 “我在京陵时,戴老板与万里浪、丁默邨背地里有勾搭。 “他必然会除掉万里浪。 “至少不会让他落在中统和外人手里。” 余则成连连点头。 “你在上沪那边有认识的人吗?”他忙问。 “有。 “康太太本就是上沪人,跟那边的军官太太很熟。 “正好她要回上沪省亲。 “我让她在牌桌上吹吹风,万里浪必然吓的潜逃。 “只要我们能逮住他,就地处决,必然是大功一件。” 洪智有道。 “太好了,这……” 余则成一合手,还没来得及笑,洪智有就伸出了手: “好什么,你得给钱。 “亲兄弟明算账。 “方敏的运作费,我的钱,一分不能少。” “多少?”余则成问道。 “两万美金。”洪智有竖起两根手指。 他从不走空。 光干活不拿钱,门都没有。 “这么贵。”余则成直皱眉。 “老余,你这几波可没少捞。”洪智有鸡贼冷笑。 “给,给。 “再给我干件事,做掉陈美芝。”余则成拱手笑请。 “我只能传话,伱的话。 “龙二手下的老周以前是王亚樵的人,干这个在行。 “价得高点,五根大黄鱼。” 洪智有对老周印象不错,决定拉一波生意。 “这么贵。 “老弟你这是要把我洗干啊。” 余则成肉疼的直抽气。 “行情价,一分钱一分货,你躺好就是了。”洪智有掐灭烟头,潇洒的舒了口烟气。 “成交!” 余则成咬牙答应了。 “成,你歇着,我去找一趟方敏。” …… 英伦俱乐部。 洪智有卖了十分力,把方敏拿捏的舒舒服服。 “洪大人,今天待人家这么好,肯定有事求人家对吗?” 吃饱喝足的方敏像猫咪一样乖乖躺在洪智有怀里撒娇。 “好姐姐,你真是懂我。 “你的。” 洪智有探出手从兜里掏出五千美金,放在她肚皮上。 “好嘛,被你白玩了这么多次,终于给钱了。”方敏娇笑道。 “瞎说,明明是我被你玩好吗? “你不是要去上沪吗? “打牌的时候,帮忙放个风,就说魏桂龙要去上沪担任军统肃奸特派员,要严办万里浪这些汪伪投诚汉奸。” 洪智有挑了挑她耳际的发丝,温柔嘱托。 太太团之间,假消息满天飞。 常规操作,并无风险。 “就这么点事?”方敏还以为有什么重要任务呢。 “有风险的大事,我也不找你。 “毕竟,你可是我的好姐姐。” 洪智有亲了她一口,满嘴情话。 “钱就免了,我不差这个。 “智有,谢谢你。” 方敏翻身捧着他的脸,温婉深情道。 “谢我干嘛,人帅活好吗?”洪智有眨眼笑问。 “这只是其一。 “你帮我洗脱了汉奸身份,前段时间王培林一家被处决了。 “他们找的中统孙站长。 “现在我才庆幸,当时找你是多么明智。” 方敏发自肺腑的感激。 “你要真想感激,明儿挑点好东西,我代你送给吴站长。 “人情嘛,常来常往才好。”洪智有点拨了一句。 “嗯。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只有你把我当人看。 “我是女人,我能感觉到,你没有像他们一样只把我当玩物。 “你给了我尊严,跟你在一块只有温柔、浪漫……” 方敏靠在洪智有肩膀软糯糯道。 “其实我也不想把你当人……”洪智有坏笑。 “讨厌!” “我错了,好姐姐饶命。” “不许叫姐姐,叫闺女。” “玛德,你个死变态!” “你才变态!” …… 打光最后一颗子弹。 天已黑。 方敏困乏睡了过去。 洪智有把美金叠好,放在了她的枕头旁。 这年头,谁活下去都不容易。 钱,是最公平的东西。 感情归感情,生意是生意。 一旦占了便宜,感情就该打折了。 “呼!” 出了酒店,他深吸了一口凉爽夜风。 净赚老余一万五千美金。 这就很香。 他回到了淮山路的小屋。 钱和武器一分没动。 他很佩服刘雄,查归查,绝不贪图一分。 事实上,刘雄不好色,不好酒,不贪财。 简直就是一块钢铁。 偏偏这块钢铁,只喜欢干些盯梢的活。 这就很难办。洪智有本想起走小金库。 转念一想,那就泄露他知道刘雄密查自己的事了。 等于变向卖了余则成。 不过这事好办。 翠平和自己“家人”马上来了,到时候这笔钱可以光明正大转到新居。 想到这,他还刻意在“小金库”多放了一千美金。 搞定这一切,他驱车去了漕帮。 荣斌正在练拳。 洪智有坐在一旁吃点心,补充被方敏吸走的力气。 他真羡慕荣斌。 打小就练武,别看斯文,像他这种料子,荣斌一只手打三个没问题。 只可惜,自己错过了练武的黄金期。 又忙于生计,根本不可能再练出门道。 “洪秘书,事办了吗?” 练完拳,荣斌走到桌子边坐了下来。 “没。 “戴老板已经松口,人调津海来审。 “不过吴站长被事情绊住了,没腾出手来。 “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多保曹清明几天没什么问题吧。” 洪智有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 “戴笠松口就成。 “我买通了马汉三身边的人,曹先生暂时不会有性命之虞。”荣斌得到了想要的消息,满意点头。 “剩下那十万,帮我在渣打银行开户。 “要做的隐蔽些,能办吗?”洪智有问道。 “那你是找对人了。 “我干的就是这个,实不相瞒,青红不少要员在香岛有秘密账户。 “走的都是假身份。 “我可以给你做一个,把钱存进去。”荣斌笑道。 “可靠吗?不会到时候清空、没收吧,外国银行最爱干这事了。”洪智有担心道。 “只要荣家不倒,就不会。 “再说了,就你这点钱,我拔根毛就能赔你,你有啥好担心的?”荣斌很有自信的笑侃。 “哎,穷惯了。 “没见过世面,荣公子见谅。”洪智有嘿嘿干笑。 “直爽人。 “我就喜欢跟你这种人打交道。”荣斌笑容真诚。 “出于老弟的不信任,我会给你开三个不同的户,你也可以指定一个委托人,任何时候你都可以找专柜取钱。” 他擦了擦汗,继续道。 “就这么办。”洪智有伸出手,合作愉快。 “听说老弟和龙帮主在香岛想开船运公司。 “这是个风口。 “如今光复,百废待兴,以漕帮的实力完全可以分一块蛋糕。” 荣斌闲聊起来。 “我就是提供点子,没资金。”洪智有摇头道。 “先走几步看看。 “在津海做起来,再往香岛倒。 “依我看,津海至少还有十年黄金期。” 荣斌扶了扶眼镜分析。 十年,你太看得起胡宗南这帮人了吧。 “四年! “来不及多走几步了,现在就得准备。”洪智有果断反驳。 “四年?”荣斌大觉不可思议。 “对。 “打个赌。 “你要输了,到时候得贷比巨款给我。”洪智有开玩笑道。 “好。”荣斌爽快答应了。 反正都是他赢,就当陪洪智有玩儿了。 搞定存款,洪智有去漕帮大堂找到了周炎。 “二哥,借老周用一下不介意吧。”洪智有走到龙二身旁,抓了把瓜子边吃边磕。 “当然,我的人就是你的人。” 龙二就喜欢他这亲近味,爽快答应了。 “老周,帮我干掉一个人。”洪智有放下瓜子,正然道。 “谁?”周炎问。 “一个女人。 “陆军军官医院外科主任孟军的老婆。 “她以前是中统的。 “跟孙站长有勾搭,被原配打压踢出了中统站。 “关键,她现在死咬着我一个朋友。” 洪智有拿出照片,递给了他。 “女人?”周炎皱起了眉头。 他的斧子是杀汉奸、老蒋、戴笠这帮狗贼的,杀女人不寒碜吗? “我那朋友……红的。 “这女人不死,明儿搞不好就得穿,耽误不起了。”洪智有低声补了一句。 “红的? “成,我接了。”周炎想了想答应了。 王先生死在戴笠之手。 只要是蒋的敌人,就是朋友。 “小小敬意,还请笑纳。”洪智有掏出两根金条恭敬递了过去。 “老子无儿无女,有吃有喝,要这玩意作甚。” 周炎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推了。 太好了,又赚了老余一波。 “谢了。” 洪智有知道他不是做作之人,笑着收回了口袋。 “老弟,不待会么?”龙二喊道。 特么都好些天没见着这鬼了,他还打算搞一桌喝几杯呢。 “二哥,不待了。 “香岛的事,你让纪先生抓点紧。”洪智有嘱托。 “放心,帮里的船,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 “荣公子回去后,帮忙去轮船局走程序。”龙二答道。 “辛苦二哥了。”洪智有点头。 …… 夜色渐深。 洪智有坐在车里,死死盯着对面的酒楼。 周炎一袭黑色长衫,站在转角。 黑色檐帽低垂。 整个人仿佛与黑暗融入了一体。 陈美芝微醺的叼着香烟,从酒楼里走了出来。 她来到路边,招了招手: “黄包车!” 一旁的黄包车师傅,拖着车迎了过来。 “夫人,去哪?”他问。 “去……” 陈美芝刚要说话。 周炎幽灵般无声息的靠了过来。 用刀都侮辱他的名头。 只见他双手如电,就着那颗美艳的人头一旋。 咔嚓! 伴随着清脆的颈骨断裂声。 陈美芝闷哼一声,身子软倒在地上。 周炎不再看她一眼,身形迅速融入一旁黑暗小巷,消失不见。 …… 晚点还有一更。 (本章完) 第79章 沈醉(求订阅 月票) 第79章 沈醉(求订阅 月票) “杀人啦!” 黄包车夫惊然大叫。 路人的慌乱,很快引来了吹着哨子的巡警。 洪智有挤在人群中。 仔细看了几眼陈美芝,两眼上翻,毫无气息,死透透的了。 老周这手法真是绝了。 据说红票的锄奸队,也是能人无数。 刺杀袁佩林的“老七”,身手只怕不在老周之下。 洪智有愈发觉的捞老余,跟雍建秋打交道是英明决定。 万一捞狠了,日后上了锄奸队名单,也有一大票人保自己。 确保老周得手,洪智有驱车迅速离开。 路过老余宅子时。 他看到肖科长正指挥泥瓦工开着探照灯,热火朝天的盖房子。 只能说有钱、有权就是好。 站长一声令下,这才几天,两层带阁楼的小洋房就快盖好了。 “肖科长,受累了,还忙活呢。” 洪智有上前敬了一支烟。 肖国华跟刘雄不一样。 虽然都是吴敬中的心腹,但平易近人些。 而且他有家室,不像刘雄是独狼。 “没办法,谁让你是洪秘书呢。” 肖国华笑着凑过来,就火吸了一口。 “你是不知道站长和夫人现在把你当亲儿子,就差把亲闺女嫁给伱啊。 “听夫人的意思,站长也有意撮合你和盈雪。 “兴许再过段时间,你就成站长的侄姑爷了,我能不来监工嘛。” 洪智有天生有一种亲和感,肖国华不免多了几句嘴。 “听说嫂夫人前些时日生二胎了? “老肖,你太不够意思了,也不告诉大家。” 洪智有从兜里掏出一把美金,也不看直接塞在了肖国华兜里。 “洪秘书,你这……”肖国华要推却。 “别。 “这是给孩子的礼钱,必须得收。 “站里工资一直没涨,津海开销大。 “我知道你干的是苦差,收着,给嫂子和孩子买点营养品。” 洪智有很直率的拍了拍他。 “谢谢洪秘书!”肖国华感激欠身。 “客气了。 “你是站长带来的老人,是我的前辈。 “日后还望多多关照。 “忙着,我先走了。” 洪智有笑着摆了摆手,上了车。 如果能干掉刘雄,扶老肖上位? 可行。 得谋划一下了。 回到医院。 余则成正就着保温桶吃补汤。 梅姐在一旁含笑,像看亲弟弟一样目光慈爱极了。 “则成,猪脚汤,我让绸儿给你炖的。 “咋样,甜口吃的习惯吗? “不习惯,明儿给你改咸口的。” 男人碍着刘雄没辙,只能她上阵打亲情牌了。 “嫂子,大晚上害您跑这么远,则成喝的哪是汤,是您莫大天恩啊。”余则成奉承笑道。 “嗨,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梅姐笑道。 “嫂子,你也太偏心了。 “有老余的,没我的啊。”洪智有正好进来,打了个哈哈。 他了解站长和梅姐。 喜欢他亲近、要东西,所以偶尔耍点小赖皮反而更融洽。 “能少得了你吗?” 梅姐笑着指了指另一个保温桶。 “嫂子,咋你一个人来了。”洪智有正饿了,边吃边大条问道。 “他呀,去北平接机了。 “马汉三不肯放人,这不小沈原本直飞津海的,临时改道北平了。 “你说这个马汉三胆子也忒大了。 “连戴老板的话也敢叫板,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梅姐没当他外人,直接说了。 洪智有都傻了。 他知道马汉三很狂。 但没想到老马为了捞钱,居然跟戴老板叫上号了。 “小沈?”余则成没听明白,在一旁插了一句。 “就是局里的总务处长沈醉。 “别看他官高,资历老。 “当年跟着他姐夫,我家老吴、乔家才刺杀鬼子时,手段狠着呢。 “委座、局座都喜欢他。 “也就毛躁、立功心切,恐吓、刺杀过林泰,被蒋夫人忌恨,要不能有毛人凤啥事!” 梅姐说起沈醉,完全没当外人。 “原来是沈处长。 “站长去了北平,不会吃亏吧。” 余则成恍然道。 “有沈处长在,马汉三他敢!”梅姐才不信邪呢。 “梅姐,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晚些我就回站里,随时等候站长电话。” 洪智有赶紧打住话头。 梅秋菊也意识到泄密了,连忙笑道: “那好,则成,你俩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别送,有司机。” 洪智有送她到了楼下,目送汽车远去,才回到病房。 “搞定了,当街嘎的。”洪智有对着余则成比了个扭脖子的手势。 “吁!” “智有,站长怎么去北平了?”余则成问。 “我帮克公揽了个重活,十万美金。 “本来人今天就能到津海。 “鬼知道马汉三这么狂,老板的话也不听了。 “你说老吴和马汉三谁厉害?” 洪智有一想到两个老狐狸交锋,就莫名喜感。 不是……余则成突然感觉,洪智有咋比自己还红呢? 自己这个一号线奇兵,居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果然,游走灰色地带的人就是好使。 像洪智有这种人,红方需要一百个啊! “不好说。 “站长心细,马汉三胆大。 “一个稳如泰山,一个是华北王。 “都抠门,都狠。” 余则成眯着眼笑道。 “哎,天天守你这个病号,现在吃啥都是一股子消毒水味。 “走了!” 洪智有放下没吃完的猪蹄汤,擦了擦嘴准备闪人。 “别啊。 “我躺一天了,正好叫人拿了象棋,你陪我杀一把。” 余则成连忙喊住他。 “你身上还有多少钱……现金。”洪智有问。 一提到象棋,他想到了米志国。 上次诈了人家一把,老陆没批条子,还给了一巴掌。 老爹看病的钱现在还没着落呢。 “你要钱干嘛?”余则成拿起上衣抱在了怀里。 他是真被洪智有洗怕了。 现在还欠着两万美金,五根金条。 “给米志国他爹看病啊。”洪智有道。 “给他爹看病,为啥要我掏兜?”余则成不爽道。 “装是吧。 “人挨老陆一巴掌,漏了个刘三,要你一笔不过分吧。”洪智有低声道。 “是,是! “我这不是被你洗怕了吗? “站长老说我敲竹杠狠,跟老弟你比起来,我连根毛都不如。” 余则成很爽快的把兜掏了干净。 几个银元,散乱的美钞、法币。 也不看,一并给了洪智有。 “你也搭点,回头算我账上。 “你跟丁院长熟,待会打声招呼,找个好点的大夫给他爹治治。” 余则成觉的寒酸了点,又吩咐道。 “交友不慎。 “我特么是狗腿子是吧,这点人脉全给你忙活了。” 洪智有骂骂咧咧。 回头得提醒米志国别贪那点火柴、肥皂,要不还得“biu”了。 “我是你的狗腿子行了吧,等好了,你只管差活。”余则成真心致歉。 洪智有没鸟他,下了楼。 刚到二楼,就看丁德峰在转角抽烟。 “洪秘书。”见了洪智有,他赶紧招手。 “丁院长,有事?” 医院可是重要部门,谁还没个头疼脑热,洪智有立即摆出笑容营业。 “上次我托康太太跟您说的事?”地中海院长谄媚笑问。 “事? “哦,她说了,我这两天不是忙嘛,搞忘了。 “你说吧,啥事?” 洪智有暗骂臭娘们贪乐忘事,嘴上却一贯护着。 “我外甥刚从保定警校毕业,想在津海警局谋个差事,还请洪秘书显显法,跟陆处长通融下。”丁德峰笑道。 洪智有没说话,摩挲了下手指。 “二百银元。 “外加一根金条行么? “挑大粪、站马路都可以,只要给个编。 “你知道的,这年头没个本子,媳妇都不好找,家世稍微好点的人家瞧不上啊。 “我也是被家姐逼的没法了,还请洪秘书通融。” 丁德峰道。“再加一根金条吧。” 要不是为了卖陆桥山人情,洪智有真瞧不上这点小本买卖。 “成,成。” 丁德峰赶紧进办公室,拿了个袋子。 洪智有过了一眼:“最近站里事多,过几天叫你外甥直接去警局报道就是了。 “另外我也有件事求你老哥。 “我有个朋友,他爹得了病,麻烦你叫辆车把人拉过来,安排个好点的医生。” 洪智有从口袋取出钢笔,唰唰写了个地址递给丁德峰。 “洪秘书真是字如其人,气宇轩昂。 丁德峰拍了记马屁,然后拍着胸脯表态: “我现在亲自去接人。 “用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药。 “保证治好了。” “另外把这个给他,就说是余主任给的。”洪智有把老余的散钱掏了出来,又加了五十美金拍在丁德峰手里。 “明白。”丁德峰装进兜,麻利办事去了。 …… 洪智有去法兰西俱乐部开了间房。 悄摸摸的。 踏踏实实睡了一宿。 翌日。 上午八点。 他准时回到站里上班。 站长室。 吴敬中正和一个青年军官喝茶闲聊。 “站长,有客人啊。”洪智有上前敬礼。 “来,洪秘书,我给你介绍一下。 “这位就是委座与戴老板的爱将沈醉,沈处长。” 吴敬中笑盈盈的介绍道。 “沈处长,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啊。”洪智有连忙立正行礼。 “智有,你我同辈,不用客气。 “嘎嘣。” 他单手拿起一个核桃,只随便一捏就捻成了碎瓣。 “都传沈将军武艺惊人,果非虚传,今日大开眼界了。”洪智有连忙奉上彩虹屁。 “哈哈,登不得大雅之堂,也就将将对付鬼子还行。” “坐。” 沈醉很受用的笑了笑,抬手自来熟的喊道。 “是!”洪智有端正坐下。 吴敬中脸上挂着淡淡笑意。 他知道沈醉的习性,也不介意。 毕竟是年轻啊,性子还是燥、张扬。 “智有,人带回来了。 “你叫上老五,严加拷打,尤其是那个李冠华,这个人是不折不扣的汉奸。 “招供以后,签字、画押,财产一律充公。 “另外个别无辜的甄别出来,咱们办事还是得讲究公平、公正的。” 吴敬中下令吩咐,然后转头看向沈醉: “特派员,我这么安排没问题吧。” “啥特派员,在你老哥这,我永远是小老弟。 “你看着办。” 沈醉抓起核桃肉,往嘴里一把塞了去。 吴敬中办事很有效率。 老五一番严刑拷打,商会这帮人本来底子就不干净,一通熬下来,全撂了。 吴敬中直接派宪兵去北平连夜抄家。 次日上午,拉了足足十卡车回来。 “老弟,让洪秘书点吧。 “他是明白人。 “省的漏了什么,不好向局座交代。” 看着堆集在后边广场上的宝贝家什,吴敬中心肝儿疼。 “听你的。 “搞鬼子那会,我跟着姐夫、你和老乔就没吃过亏。 “你老哥办事,我放心。” 沈醉心领神会道。 “智有,点清楚了。 “回头局座可要验收的。” 吴敬中站在台阶上喊了一嗓子。 “放心,保管一件不少,登记的清清楚楚。”洪智有领命。 下午六点。 车队去了火车站,直接拉往京陵。 洪智有回来复命。 “站长,沈处长。 “东西已经拉走了。”他笔挺汇报。 “没漏什么吧?”吴敬中吊眉暗示。 “哦。 “有几件在北平运输的途中损坏了。 “我怕不好交差就没登记。 “一些装了车,交由沈处长的警卫,拉上沪去修理了。 “另一些我留了下来。 “津海老匠人不少,等日后修复了再上交不迟。” 洪智有面不改色的汇报道。 “不错。 “洪秘书,怪不得吴站长老夸你精明能干。 “损坏的东西,交上去那不是给局座添堵吗?” 沈醉笑道。 “那是,那是。 “为局座分忧,是咱们的份内之事。”吴敬中亦是欣然附和。 “那行,我回去交差了。 “老哥,当心点毛人凤,你手下那个马奎天天在督查室喊冤。 “指不定要搞点啥名堂。 “对了,刺杀李海丰那位义士呢?” 沈醉站起身,多问了一嘴。 “被马奎搞出精神病了,恍恍惚惚,医院里躺着呢。”吴敬中叹道。 “哎,党国就是被毛人凤这些人内耗了。 “要不红票敢这么猖獗? “连局座亲自嘉奖的校官都能张嘴就来。 “走了!” 沈醉摇头一叹,老气横秋的背着手往外走去。 吴敬中和洪智有一直送到了车站。 “智有,都损坏了些什么东西啊?” 回来的路上,吴敬中按捺不住的笑问。 “清库的时候,津海的几个老朝奉我都请来了。 “有几样特别好的,没敢留。 “给沈处长的有唐代金佛,还有元代的广口瓶,都是大物件。 “给您就留了两样小玩意。” 洪智有低声道。 “你这……”吴敬中嘴一撇,脸拉了下来。 “老师别急啊。 “您那对是成化年间的鸡缸杯,还是成对的。 “几个朝奉说值老钱了,还好收藏。 “还有清代乾隆用的玩意。 “我不是很懂,几个老先生说总体价值至少是沈处长那些大物件的两倍。” 洪智有笑着解释。 “呼。” 吴敬中虚惊一场,指着他笑赞: “你小子办事,我还是放心的。 “干的漂亮!” “为长官效力,岂敢不用一百分心。”洪智有谦逊道。 “我那个什么亲戚,挑出来了吗?”吴敬中问道。 “挑了。 “我安排在接待室,下午就送还荣斌。 “不瞒老师,人家前两天尾款就给我了,专等着这一瓜锤呢。” 洪智有精明笑道。 他知道吴敬中派刘雄摸了老底,还不如老实交代。 “嗯。”吴敬中满意点了点头。 “你这几个月陪太太们打牌,赢了不少钱吧。 “该成家了。” 吴敬中意有所指的敲打他。 “还没遇到合适的。 “老师,婉秋的汉奸帽子……”洪智有还是觉的该替小宝贝争取下。 “那种女人就是红颜祸水,你得离她远点。 “等起了穆连城,让她哪凉快呆哪去。 “盈雪,剑桥大学毕业生。 “多洋气,长的也不比穆连城侄女差。 “我是看好你的,到时候见面谈谈试试。” 吴敬中侧头低声吩咐。 “是,站长,希望我有这个福分吧。”洪智有欣然领命。 他就知道老吴不会给婉秋摘帽子。 还好留了后招。 “走,去医院。 “今日秋高气爽,放到满清,正是菜市口砍脑袋的好时节啊。 “咱们津海站,也该砍一批了。” 吴敬中直接命令司机转道陆军医院。 洪智有心头暗自叹息。 秋掌柜这颗脑袋,怕是难保。 戴老板,全看你了! …… 报告各位大佬,首日两万字爆更完毕,感谢大佬们的订阅、月票、推荐票。 感谢wrgg18大大的打赏,鸣谢。 (本章完) 第80章 绝地求生 第80章 绝地求生 “则成,好了吗?” 一进病房,吴敬中背着手威严问道。 老吴是懂表情管理的。 高兴时,当儿子。 办正事时,当狗驱。 余则成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穿鞋立正:“好的差不多了,站长。” “好了,就去把正事办了。 “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 “处理干净点。 “记得,正规程序要走高调些,省的让人非议。” 吴敬中正然指示。 “是。”余则成领命。 “小李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智有,你辛苦点,跟着跑一趟。”吴敬中转头看向洪智有。 “好的。” 洪智有沉声道。 待往外走时,他快走几步低语: “站长,我可以不去吗? “昨儿我去了趟隆福寺,刚求了财运,杀人这种事有小李和余主任足够了。 “那玩意冲煞、破财。” 吴敬中眉头一沉:“你还信这个?” “信。 “我妈就信佛,打小习惯了。 “我怕冲着了,影响日后办事。”洪智有舔着脸笑道。 原身母亲确实信佛。 这个理由不会有纰漏。 “哎。 “你运即我运。 “行吧,伱回去吃斋念佛,杀人见血这种事就免了。” 吴敬中背着手笑叹一声准了。 他现在只有两条原则。 一是:属下不能是红票。 二:天王老子也别影响他发财。 一有时可以将就二。 吃斋念佛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余则成暗松了一口气。 他和洪智有要都去处决秋掌柜。 万一戴老板电话到了。 谁来“刀下留人”? 虽然明知道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但终归是有些许希望。 为了秋掌柜,必须搏一把。 下楼送走站长。 “老余,我回去歇了,明儿见。” 洪智有挥了挥手,自顾开车走了。 “走吧。” 余则成招呼李平。 两人直奔水屯监狱。 …… 八号监。 老徐与几个狱卒正轮番殴打秋掌柜。 廖三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若无其事的修剪指甲。 他没有看。 看了,心里只会更痛。 军统无孔不入。 监狱系统又是关押红票的要地。 他一直知道老徐是吴敬中安插在监狱的线人。 殴打犯人,敲诈钱财历来是惯例。 廖三民不能随意阻拦。 那样会引起老徐的怀疑。 这本身就是吴敬中钓鱼的一个重要环节,自己再担心秋季,也不能往坑里跳。 秋掌柜危险。 余则成自身难保。 军调、内战在即,他是一号线在津海为数不多的棋子了,绝对要沉住气,为组织保留火种。 “说,你把钱都藏哪了?” 老徐抬起秋掌柜的下巴,凶神恶煞的叫吼。 “我,我已经说了。”秋掌柜虚弱道。 津海站马奎一通打。 这里又是数日的折磨。 原本略显肥胖的秋掌柜消瘦了,连婴儿肥的脸颊也凹陷了进去。 这位钢铁斗士已然到了油尽灯枯之时。 “放你娘的狗屁。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雍建秋,杜建时,津海有头有脸的,谁没找你看过病。 “就那几个子,蒙谁呢,打发叫子都磕碜。 “快说,金条、美元都藏哪了!” 老徐说话间,拿起棍子照着秋掌柜胸口猛砸。 噗! 秋掌柜口喷鲜血,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够了,老徐。 “再打人就没了,吴站长有交代,这个人得留着。” 廖三民拍了拍衣服上的指甲屑,起身吩咐。 “三哥,这老东西不张嘴,咱捞不着油水啊。”老徐不甘心道。 “差不多得了。 “去,给他弄点吃的。”廖三民随意摆了摆手,吩咐手下。 “死不了吧。” 他挑起秋掌柜的下巴,冷声问道。 “呸!” 秋掌柜一口血沫子吐在了他脸上。 “我,我要去警局告你们。 “警局告……” 秋掌柜盯着他,用尽气力说出暗语。 津海只有老鹞子黄忠能联系北平的暗线。 他怕自己死了。 廖三民和余则成有重要情报送不出去。 “下地狱告阎王爷去吧。” 廖三民也转达了无力营救的事实。 雍建秋为了救人,了巨资依然没辙。 即便是组织能人再多,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想出招来。 秋掌柜,保不住了。 “三哥,余主任来了。”这时候一个狱卒进来汇报。 廖三民到门口迎了余则成: “余主任有事吗?” “站长有令,秋季无罪,予以释放。”余则成递上吴敬中签署的文件。 “释放? “那你岂不吃了大亏。 “再晚上两天,我的人就能帮你报仇了。” 廖三民接过文件,签字交接。 “还好你没整死他,要不我还得欠你人情。” 余则成笑了笑,打了个手势。 李平进去提人。 一会儿浑身是血的秋掌柜被拖了出来。 “走! “送你回家。” 余则成眼神阴森的盯着秋季。 李平等人押着他上了车。 “廖长官,再见。” 余则成握手时,用指甲重重在他手心勾了一下。 廖三民瞬间明白。 余则成是奉命送秋掌柜“上路”。 原本的一丝喜悦瞬间被悲伤逆流。 他转身往里走去。 就像送走了一只阿猫阿狗。 老徐就在身边,这时候多看一眼秋季都会被怀疑。 “廖长官,要订夜宵吗?”老徐跟在身后喊道。 “订。 “来分毛血旺吧,好久没吃了。” 廖三民摆了摆手,往一旁的休息室走去。 “呵呵。 “还能吃进带血的,不愧是冷面郎君啊。” 老徐悄然嗤声,招呼小弟去办了。 …… 汽车往团泊洼方向驶去。 那里偏僻。 是杀人埋尸的好地方。 李平开车。 秋掌柜由两个警卫押坐在后排。 “哎哟,不行。“我肚子疼的厉害,肯定是站长太太送的猪蹄汤油大了。 “李平,停车,我去方便下。” 刚上路不久,余则成放了个闷屁,在臭气熏天中皱巴眉头喊了起来。 “余主任,时间不早了,你麻利点。” 李平把车窗摇到底,一边扇鼻子一边道。 他师从刘雄。 别的没学会,就学会了公事公办。 说话语气比马奎还生硬。 不过也确实有狂的资本,谁让保卫科是站长的“锦衣卫”呢。 余则成下车,往路边一蹲咬着纸开大。 他特意吃了泻药。 就算没有梅姐的猪脚汤,他也会让丁德峰订份鸡汤啥的“补身”。 要的就是口实。 老天保佑。 戴老板的鼻炎好转,赶紧给站长打电话拉老秋一把吧。 他捂着鼻子,心中默默祈祷。 “余主任,好了没有。”李平不耐烦催道。 “好了,好了!” 余则成蹲的腿有点麻。 起身回到车上。 车开了不到十分钟,余则成又喊了起来: “不行,我肚子还是疼,得再蹲蹲。” 李平无语停车。 站在路旁点了根烟,就盯着他。 “李平,要不你去处决他得了。 “你放心,字我签。 “我这肚子不争气,省的误了站长的大事。”余则成歉然道。 “没事,我再等等。”李平挪了挪,站到了上风口。 开啥玩笑。 刘主任再三交代,一定要让余则成开枪。 枪杀自己的同志。 即便余则成真是红票,他日后也很难再获得内部信任,甚至会被当成叛徒处置。 这是站长拿捏他的一张王牌。 当然。 这也是吴敬中的善意。 余则成枪杀秋掌柜以证清白,站内那些风言风语就可以打住了。 李平才不会傻到破坏站长精心谋划的好戏。 刘雄给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秋季必死! “哎呀,我太耽误事了。 “走吧。” 余则成赔笑道。 然后…… 这一路走走停停。 余则成光喊要上号了。 怕这家伙演戏,李平还特意跟他一块蹲了会。 没想到,是真蹲啊。 那就没得说了,一路拖拖拉拉。 快一个小时了,楞没走几里地。 余则成知道,这样做风险很大。 太凑巧了。 但他必须为秋季争取时间。 太太的猪蹄汤是证据。 李平是人证。 只要有“夜明珠”在,他相信站长不会做文章深究。 戴老板,快打电话吧。 他几近虚脱的靠在座位上,望着窗外莽莽夜色,心头悲叹。 …… 洪智有一直守着电话机。 同时盯着手表度秒如年。 时间过去了一小时。 就算老余再能拖,这会儿也应该处决秋掌柜往回赶了。 叮铃铃。 电话响了。 那头传来吴敬中急促的声音: “洪秘书,则成走了吗?” “走了。”洪智有回答。 “快,不惜一切办法把人押回来,戴老板点名要这个人和他的那个什么狗屁方子。 “快去拦人。” 吴敬中在那头催促。 洪智有挂断电话。 他早把车加好了油。 上车油门踩到底,往余则成追了去。 …… 车开到了洼地边。 李平和几个手下取了铁锹很快挖好了坑。 “余主任,可以行刑了。”李平冷冷提醒。 余则成双手叉腰,抬头望天。 “余主任,该行刑了!”李平打亮手电,提高了嗓门。 “好!” 余则成走到秋季跟前,拔出配枪。 “我是红票! 他盯着秋掌柜的双眼,笑了起来。 秋季虚弱而平静。 手电打在脸上,微笑告别都不可以有。 咔嚓。 安全栓打开。 砰! 余则成照着秋季的小腿就是一枪。 秋季闷哼一声,单跪在地上。 “我是红票!” 余则成重复,眼神更冷,照着另一条腿又是一枪。 砰! 秋季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他的嘴唇喃喃。 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余则成知道他想说什么,却只能用更冷酷、残忍的笑容对待他。 “我是红票!” 他夹杂着无比的恨意,像是要把秋掌柜碎尸万段。 啪! 又是一枪,打在肩膀上。 啪。 啪! 连续的枪击。 连续的低语。 双肩。 胸胛。 一朵朵血飞溅。 夜色下,他阴冷、狰狞的宛如恶魔。 开枪的手又稳又准,仿佛地上的只是一只鸡,一条狗。 秋掌柜身躯被子弹力量,带的抖动、痉挛。 圆框眼镜后的双眼,光芒渐渐微弱。 李平站在一旁胆颤心惊,浑身寒毛直立。 余则成平时温和、阴柔。 谁能想到手段竟然如此残忍 挖十八辈祖坟,也不至于这般报复。 这是折磨、羞辱。 这个人太狠毒、太可怕了。 他终于明白师父老说,永远不要低估余乐醒、陈恭澍、吴敬中这些鸡鹅巷老骨干培育出来的精英。 他终于想起来,余则成并不是软柿子。 是勇闯龙潭虎穴,孤身斩杀李海丰的军统“常山赵子龙”! 李平傲慢的眼神变的火热、充满了敬意。 他站的笔直,语气恭敬了几分:“余主任,给他个痛快吧。” “好啊。” 余则成冲他柔和一笑,取出另一个弹夹,干脆利索的换了下来。 “我是红票? “呵。” 他冷笑一声,瞄准了秋季的脑袋。 原谅我,老秋。 真的拖不下去了。 安息吧,我的同志。 心头默默哀悼,他就要扣动扳机。 “嘀嘀!” 雪亮的车灯照亮了昏暗洼地。 “住手! “枪下留人。 “老余,枪下留人。” …… 洪智有停好车,跳了下来大呼狂奔。 主打一个听劝,这章末尾已经重新修改。我发现似乎得建一个群,大家有想法或者毒点能第一时间通知我(喷我),另外更新时间什么的也能第一时间通知。 (本章完) 第81章 神机妙算洪智有 第81章 神机妙算洪智有 洪智有冲了过来,一把从李平手里夺过手电往秋掌柜身上一照。 人快被打成筛子了。 “还有气吗?”他问。 “应该没有了吧。”余则成冷冷道。 “玛德。” 洪智有站起身,反手甩了他一耳光。 余则成面颊肌肉紧了紧,痛快! “洪秘书,发生什……” 李平刚要说话,洪智有一脚踹翻了他。 “戴老板有令,不得伤秋季一根寒毛,立即将此人送往京陵。 “还愣着干嘛。 “赶紧装车送医院。 “秋季要死了,站长第一个下了你脑袋。” 洪智有指了指李平,转身就走。 “快! “快!” 李平慌了。 几人赶紧七手八脚把气若游丝的秋季抬上了汽车。 “你们先去医院。 “我和余主任一辆车。” 洪智有吩咐。 李平不敢跳了。 他知道余则成闹肚子,要耽误了抢救,那是要担责的。 当即连忙领命,带着秋掌柜往陆军医院赶去。 “抱歉,我来晚了。 “希望秋掌柜能抢救过来,要不然站长得活埋了你们。” 洪智有启动汽车,看了余则成一眼。 怕车里有监听,他只能这般安慰。 余则成苦涩看向窗外,泪水已经湿红了眼眶。 “停下车,我肚子疼……”他转过头道。 洪智有明白。 老余已经穷尽了手段,否则也拖不到现在。 他点了根烟,递给余则成。 余则成摇头拒绝了。 他找了个洪智有看不见的地方,任由泪水狂落。 潜伏很残酷。 但秋掌柜,这个认识不到百日的同志。 让他见识了何为百炼成钢的战士。 信仰是无比强大的力量。 他的悲伤只能止步于此。 战斗。 继续战斗下去。 直到像秋掌柜一样在沉默、平静中死亡。 余则成掏出手巾擦干眼泪,恢复了平静。 “走吧。” 他回到副驾驶,目光看着前方,坚毅而沉稳。 到了医院。 人已经推进了手术室。 吴敬中正在走廊大发雷霆,冲宋明杰、李平甩锅: “宋狱长,我让伱看个人。 “你倒看的好,把人给我打成了这样。 “现在好了,戴老板要人,你让我怎么交代? “他要死了。 “你们去京陵给戴老板、陈布雷、蒋夫人治病去吧。” 宋明杰搭耸着脑袋,不敢吭声。 心里却直骂娘。 你特么让关的特号监。 那边什么德行,啥玩法不清楚吗? 有脸让老子背锅。 没法,谁让官大压死人。 这是党国要员的常规操作罢了。 立正站好,挨打吧。 见了余则成和洪智有,吴敬中瞪了一眼,没舍得骂,反是冲着李平胸口指指点点喝问: “你为什么不拦住余主任? “我怎么跟你说的,一定要确保秋季的安全。 “有没有交代?” “有……有。”李平低头道。 “有,为什么要开枪,你们这叫蓄意谋杀!”吴敬中端起一口天大的锅先扣他头上再说。 “谁让你开枪的?” 他又问余则成。 “是,是小李。 “他挖好坑,叫我开枪。” 余则成知道,这时候必须跟站长一心。 秋季不死还好。 死了,那一定得有人受处罚。 老吴私底下交代他除掉秋季。 但明面上绝不会对小李这种非心腹直属下令。 这是当领导的艺术。 小李应该是刘雄传达的口信。 除非刘雄跳出来指正站长。 但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站长不是红票。 处决秋掌柜,也是刘雄最想看到的。 以刘雄的一根筋,宁可担责背锅去死,也绝不会出卖老兄弟,老领导吴敬中。 “是你让开枪的?”吴敬中问小李。 “是。” 李平倒也硬气,咬牙应了下来。 吴站长确实没对他下令。 是师父刘雄的密令。 “混账东西,你好大的狗胆。 “来人,把他带刑讯室去,先看管起来。” 吴敬中怒然下令。 立即有保卫科警卫把李平押了下去。 “还有你! “别成天只会打牌、喝酒,把你的眼珠子从那些女人胸脯里掏出来擦干净了。 “盯好了你手下那群蠢猪。 “找几个人,我好向上边交差。” 吴敬中指着宋明杰,冷冷吩咐。 这是教法子了……宋明杰暗松了一口气,站的笔挺: “是,吴站长。 “我这就严肃整纪整风,给您和戴老板一个交代。” 吴敬中不直管监狱。 但跟宪兵司令部、警察局一样,有监督、调遣权。 真要拿他一把,送进去蹲几年比踩死只蚂蚁还容易。 “去办吧。” 吴敬中挥挥手,语气柔软了几分。 “是。” 宋明杰快步而去。 “你俩过来。” 没了外人,吴敬中把二人叫到了休息室。 “站长,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戴老板咋突然要人了。 “还扯上了陈布雷、蒋夫人。” 余则成故作一脸不解的惊问。 “还不是那个胡蝶。 “女人,关键时候那是要坏事的。 “她跟着戴老板去了山城,跟张群夫人聊天时,说秋季是什么狗屁神医,就几服药治好了戴老板多年的鼻炎。 “张群老婆那是出了名的大嘴巴,扭头就传播开了。 “委座、蒋夫人也知道了。“这不让戴老板、陈布雷找我要人来了。” 吴敬中郁闷的直拍手心。 他是决意要杀秋季的。 一是报复雍建秋破了自己的毒药计。 二者这人有红票嫌疑,留着是个祸害,至少对余则成不利,影响自己发财。 洪智有心头暗自感激……胡蝶收了剧本真办事啊。 “你说这胡小姐……我就差一枪爆头秋季报仇了。”余则成皱了皱眉,不爽抱怨。 “你拉倒吧。 “要不是我车技好,嗓门大,慢半秒秋季脑袋就开了。”洪智有笑了笑,顺便给自己邀了一功。 “要不说你这佛拜的好。 “今晚回去再多拜拜,让你的佛祖大发慈悲,保佑这个秋季能活下来吧。” 吴敬中背着一只手笑道。 “则成,你是不是太狠了点?” 转头,他又明讽暗夸的表彰了余则成一句。 “老师,就允许他血口喷人,我打几枪还不行啊。”余则成笑道。 “你这枪打的好啊,好歹留了线生机。” 吴敬中点了点头。 “主刀医生是谁,可靠吗?”余则成问。 “叫孟军。 “丁德峰说这人实操厉害。 “以前市政的刘普被人打了黑枪,就是这个孟军把人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 吴敬中道。 孟军啊,也抢过我……余则成顿时放心了。 他开枪有分寸,没打要害。 想当年万里浪手下的行动科科长秦驰,可是枪枪奔着自己胸口打的。 不也被孟军救过来了。 秋季肯定福大命大,能保住性命。 “放心吧,老师。 “我看这姓秋的人中深卧,额骨饱满,是长寿之相,死不了的。”洪智有给他们泡上热茶,笑盈盈道。 “智有又是拜佛,又是算命,我看你别当秘书去天桥练摊得了。”余则成捧着茶杯打趣。 “俱乐部那些太太都信这个。 “我专门找了几本书看,要不没法聊。 “这叫术业有专攻。” 洪智有厚脸皮的笑道。 “希望你这个洪半仙能准吧,要不咱们就麻烦了。”吴敬中点了点头,叹然道。 “老师,不至于吧。”余则成道。 吴敬中摇头“哎呀”了一声: “你们不懂。 “在津海,别人看咱们是天王老子。 “在京陵国防部、戴老板、蒋夫人他们眼中,咱们就是小蚂蚁,想捏死咱们就一句话的事。 “他们哪管你的死活啊。 “有钱、有权的人最怕什么? “病、死! “我这每天忙里忙外,图那三瓜两枣,人家早捞够不稀罕了。 “他们喜欢这个秋季,远甚黄金美元。 “什么红票、黑票,谁特么在乎,人家要的是长生不老。 “这人是香饽饽啊。 “我跟你打赌,只要他不死,准得调到京陵,成为那些达官贵人的‘御医’。” 吴敬中手指晃了晃二人,一副吃定了的样子。 “老师。 “我觉的他们说的对。 “有钱固然好,但也得有命啊。 “现在厉害的中医比大海里的珍珠还难找,谁不想多活几年。 “就好比嫂子,您,到了这年纪都该好好调理了。 “蕊蕊将来还指望你们带外孙子呢。” 洪智有添油加醋为秋掌柜拉分。 一提到女儿,吴敬中的心柔软了下来: “是啊,我这前列腺最近老造反,一晚上得跑好几趟洗手间。 “放着个神医不用,还差点折了。 “还有你们,事后诸葛亮。 “现在人半死不活,就算活了,也得调京陵去。 “嘴边的鸭子,飞啦!” 吴敬中手一分,依旧是分锅。 “是,是! “怪我没得鼻炎。”洪智有点头,果断甩锅老余。 余则成稳稳当当扛了下来: “是,都是学生的错。 “怪我得了鼻炎,治疗效果还不错,没早点向老师反应。” “算了,没了张屠夫还不吃带毛猪了? “津海好医生多的是,以后把眼睛擦亮就是。 “我是熬不住了。 “智有,别忘了你的吃斋念佛,替姓秋的求一求。” 吴敬中吩咐了一句,走了出去。 他一走。 余则成解开了领扣,往沙发上放松的张开了大字。 “你还愣在这干嘛?”他看向洪智有。 “啥意思?”洪智有没明白。 “回去拜你的菩萨去啊。”余则成笑着催促。 说好的钢铁红流呢? “你也信这个?”洪智有笑了。 “不信,但我信你。 “真的,我服了。 “津海站需要一百个,一千个洪秘书。” 余则成跟见了鬼一样,猛地坐直身子盯着洪智有眯眼怪笑。 “那你不得起飞了?” 洪智有懒得鸟他,插兜往外走去:“找丁院长开点药去吧。” “我不拉了。”余则成道。 “止痛消肿。” 洪智有慵懒一笑,啪,带门而去。 余则成这才感觉脸颊有点不对劲,一摸肿老高了。 “嗤!” 好痛啊。 天杀的洪智有,他是真打啊。 余则成抹了药。 一想到秋掌柜就躺在隔壁的病床上,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他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他顺手打开了收音机。 里边传来党国要闻: “委员长发表声明,双十谈判在即,为了缅怀所有抗日牺牲的英雄们,肃奸工作必须严抓到底。 “特命戴笠副局长组建各省肃奸督查组。 “命王蒲臣为北平督查组组长。 “命吴敬中为津海督察组组长。 “命毛森为上沪督察组组长。 …… “并特令魏桂龙少校为总部督查室特派员,前往上沪,督导肃奸工作……” 不是! 魏桂龙真的被派去上沪搞万里浪了? 余则成瞬间安全感爆棚。 世上怎么会有洪智有这种活神仙。 只要给钱。 就特么没有他办不成的事啊。 不行,还得找洪智有。 马奎接触过陈美芝,这会儿还在督查室喊冤。 万里浪要是落到总部手里,指不定吐出什么猛料来,毛人凤还不得弄死他啊。 必须抢在魏桂龙之前,把万里浪给嘎了! …… 各位大帅,先行汇报一下啊,上一章末尾已经按大佬们的意见作了修改,下午还有一章,我不吃饭了,我继续去写。 (本章完) 第82章 查无此人 第82章 查无此人 翌日。 洪智有神清气爽的来到了站里。 余则成正在站长室吃水果,两人相谈甚欢。 “站长,余主任聊啥呢,这么开心。” 开心的事,吴敬中一贯是乐于分享的,洪智有固敢所问。 “两件好消息。 “第一件:秋季醒了,命捡回来了。 “第二件:则成的太太已经出了山区,预计今天中午就能到廊坊。 “前几日,薛科长的太太也到了。 “则成太太一来,咱站里齐员,这不是大好事吗?” 吴敬中心情大好,朗声笑道。 “是,是。 “俗话说的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老婆到了,余主任也能更安心工作了。” 洪智有奉承附和。 余则成脸微红,笑的灿烂,心里比谁都苦。 秋掌柜出了这档子事。 他没了上级。 这个叫翠平的同志,回头处不好会很麻烦。 “家里安置还缺啥? “站里有经费,你去万国市场,捡好的挑,别怕钱。” 吴敬中侧头对余则成道。 “谢谢站长。 “站里对我够关照的了,我家那位山里人,没那么多讲究。”余则成道。 正聊着,电话响了。 “你信不信,戴局长。”吴敬中指着电话机。 “必须信。”洪智有二人异口同声。 吴敬中麻利起身,接了电话: “我是吴敬中! “夫人!” 他脸上笑意一肃,站的笔挺,同时冲洪智有、老余骇然的挑了挑眉头。 “夫人,您听我解释。 “秋季被马奎诬陷是红票,我只是例行公事,胡蝶小姐可以作证。 “我绝没有动刑,全全乎乎送去的水屯监狱。 “当天那就下了文件,要放人的。 “谁知监狱里那些人不老实,把他给打了。” 吴敬中说到这,鸡啄米一样点头: “是,必须严惩、整风。 “是,用最好的药,从北平调洋医生。 “夫人,秋季已经醒了。 “就是手脚受了点伤。 “残?有……有可能吧。 “夫人,您别生气听我说啊,他是中医,不是拿枪的战士,脑子那是一点事没有,完全不影响把脉、开方子。 “瘸不瘸的,不影响他的医术啊。 “是,给我俩月,我保管他活蹦乱跳的去京陵。 “好,再见。” 吴敬中挂断电话,已是满头冷汗。 “委座夫人。” 他刚挑眉,话未落电话又响了。 “彦及先生,你好啊,是这样的。” …… “郑局长,我的老同学啊,伱听我解释。” …… “局座,我是敬中啊,姓秋的已经醒了。” …… 一上午电话没停过。 吴敬中挂断最后一个电话,满脸疲色的痛骂: “马奎这个可以进博物馆的蠢货。 “他捅完马蜂窝,跑总部督查室凉快去了,还得老子给他擦屁股。 “现在一个个全把账算我头上。 “郑介民还质问我是不是有意针对蒋夫人,扣上屎盆子了。 “当年在中山大学,他发高烧人事不省,大雪天还是老子背的他去医院。 “特么真不是个东西!” 吴敬中指着天板,骂咧了好一阵。 “站长,您消消气。 “他们还知道找秋季养身,您万万不能伤自己的身子。 “那岂不成亲者痛,仇者快了。” 余则成连忙好言宽慰。 洪智有则给他倒了杯热茶。 “则成,秋季的安全和营养得跟上。 “必须尽快让他好起来,把这个烫手山芋甩到京陵去。” 吴敬中指示。 “待会,你去接媳妇前,先去医院看看他。”他吩咐余则成。 “站长,我打了他几枪,那是不共戴天之仇。 “我去不好吧。” 余则成苦笑。 “君子坦荡荡。 “打就打了,两码事,去!”吴敬中指着他正然下令。 “是!”余则成领命。 “站长,我可以去吗?”洪智有道。 “你不去陪小女友盯着穆连城,跑那吸消毒水啊。”吴敬中不满瞪眼。 “站长,您不说秋季是香饽饽吗? “天知道他那张臭嘴,会不会跑到总部胡说八道。 “我跟他无冤无仇。 “有些话,可以圆和。 “再者,日后他要真显贵了,我也能搭上线。 “御医可不是谁都能请动的。” 洪智有凑近了些,市侩笑道。 “嗯,你这个想法是对的。 “见了他,好好说话,把张师送的那一兜子宝岛水果给他拿去。” 吴敬中欣然点头。 “哦,站长,我那车昨天开的太快,今儿早上一看漏气了。 “您看能不能让薛科长批辆车?” 洪智有问道。 “找他有什么用,一点魄力没有,章子现在还让人把着。 “找陆桥山去吧。” 吴敬中冷哼。 两人刚要走,刘雄走了进来,看了眼二人欲言又止。 玛德,又要搞阴戳戳? “站长,那我们走了。”洪智有很有眼力架道。 “去吧。”吴敬中笑着点头。 洪智有取了水果和余则成走出办公室。 吴敬中看着洪智有的背影,嘴角浮起一丝欣赏、慈爱的笑意。 他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精于人情,八面玲珑。 君不见王天木、陈恭澍,倒的倒,死的死。 唯独他常青不衰。 靠的是什么? 就是一个人情世故。 军统特工是人,戴老板、委员长、孙科他们也是人。 人情到位,掉脑袋的任务就少了。 洪智有已然得了自己真传,有这份功力,日后在哪都吃的开。 可惜自家蕊蕊找了苏建华这么个洋墨水废物,要不然……就自己和洪智有翁婿联手,不说攀比荣家,日后必是富贵不可言啊。 “有事吗?”回过神来,吴敬中问。 “站长,徐斌被宋明杰和廖三民抓了。”刘雄道。 “不是,他们抓徐斌干嘛?”吴敬中没明白。 “您不是让宋狱长严惩秋的事吗? “徐斌带头敲诈秋季,打断了好几根肋骨。 “秋季走时,那是放了狠话的,化作恶鬼也不放过他。 “徐斌现在喊冤,说是咱们的人,宋狱长不知道咋处理。 “捞还是不捞。” 刘雄问。 “这个猪脑子。 “他都喊出来了,我怎么救。 “我要捞他,就成了津海站敲诈勒索,我刻意谋害秋季了。 “那不正给了郑介民、毛人凤口实吗? “告诉宋明杰,津海站查无此人。 “就地枪决,登报。 “标题就是:整风,整治狱霸、贪腐、勒索,内容他自己编。 “再通知津海日报,文章我要亲自审了再发。 “事关给京陵的态度,必须慎重。” 吴敬中眉眼杀气一凛,干练吩咐。 “是!”刘雄点头领命。 “还有事吗?”见他大眼珠子有踟色,吴敬中又问。 “是……是李平的事。 “站长,我没有儿子,他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的。”刘雄少有的求起了私情。 吴敬中看着他笑了起来:“没想到苍鹰也有徇私情的一天啊。” “站长见笑了,还请看在这么多年……” 刘雄话音未落,吴敬中示意他入座。 亲手扒了个橘子,递给他: “你跟我出生入死多年,咱们是老兄弟。 “这事好办。 “只要余主任不乱说,他就没事。 “让他好好跟人道个歉,口气软一点。” “谢谢站长。”刘雄拿着橘子,恭敬道。 “吃啊,跟我还客气。 “当年打鬼子,咱俩躲在北平的臭水沟里,一个苹果你咬一口,我咬一口,日子多苦啊。 “现在条件好了,鬼子也跑了,得学会过过人的日子。 “别整天跟苦行僧一样。” 吴敬中怀念往昔,有意无意的点他。 “谢谢站长。”刘雄笑了笑,憨憨的大口吃了起来。 “李平随你,忠心可嘉,就是不通人情。 “平日里,见了我都是扬着个下巴,好像我拖欠了他薪资一样。 “对余则成、洪秘书,他就更没当人了。 “都是同事,你得提醒他。 “要不回头会被人孤立,好多事办不成。” 吴敬中继续提醒他。 “我是不懂这些。 “但站长的话,我一定一字不漏转给他。”刘雄点头道。 “去吧,让老五熬一熬李平。 “要不然余主任那没法交差,正好也挫挫他的锐气。”吴敬中吩咐。 “是。“站长,我还有一件事,不吐不快。” 刘雄顿了顿,还是说出了口。 “什么事?”吴敬中问。 “李平说,余则成一上路就拉肚子,一共蹲了十三次。 “他怀疑余则成是在故意拖时间。 “李平查过枪伤,肩胛是擦着边打的,腿没打膝盖,手也是手肘以上内侧肌肉组织。 “除了左臂打中了骨头,其他都是贯通擦伤。 “李平认为,余则成手下留情。 “故意拖到洪智有来救。” 刘雄分析。 吴敬中摇了摇头。 他是真烦透了秋季这个马蜂窝,只想这桩瘟事赶紧过去。 而且这事很吊诡。 “刘雄,把你的脑子……好好想想,洪智有他是大罗神仙吗? “还能使唤上蒋夫人、陈布雷、戴局长一起作局配合余则成救人了? 吴敬中强压住怒火,语重心长的分析。 刘雄也是郁闷的直皱眉头: “这就是诡异之处,想不明白啊。”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吴敬中抬手打住。 顿了顿,他不满的指着刘雄: “你说你,余则成有左蓝、吕宗方的臭底子,你盯上就算了。 “现在又咬上洪秘书。 “洪秘书是中美特训班,千里之外调过来的,他老家你去调查过,八辈子都是农民,站里还有身世比他清白的吗? “合着这站里全是红票,你就满意了? “那好,从今儿起,秘书和机要处的活,你全包了。 “我立即打报告,把这两人送督查室去。” 吴敬中说完,手中刚剥开的香蕉重重扔在了果盘里。 刘雄看着他,目光坚定,沉默不语。 “好了,知道你也是一番好意。 “不是要查余则成吗? “跟车去廊坊接人,查个痛快吧。” 吴敬中知道这人一根筋,讲道理没用,主动放缓了语气。 “是!” 刘雄搭耸着脑袋,走了出去。 吴敬中冷冷看着他出去,旋即转过头看向墙上的大字: “凝聚意志,保卫领袖。 “有特么这么保卫领袖的么?” 余则成送的西太后夜明珠,他还没捂热乎。 洪智有的成化鸡公杯,他还没看够。 马奎是蠢。 刘雄、李平就纯粹是闲的了。 不行,得给刘雄找点事。 得让人好好磨一磨这块又臭又硬的顽石。 站里的老资格只有陆桥山了。 背景够硬,手段狠毒。 就他了! …… 车内。 余则成坐在副驾驶,哼着小曲,捏着手指打拍子。 “呵。 “嫂子来了,这么开心啊。” 洪智有瞄了他一眼笑道。 余则成登时脸一沉,兴致全无了。 天杀的,是真不会聊天啊。 “智有,你那钱的事……”余则成赶紧转移话题。 “两万美刀,五根金条。 “少一分都不行。” 洪智有赶紧道。 “呵,那你得抓紧了,我家那口子爱财。”余则成道。 “少一个子,我晚上往你家窗口扔手雷。” 洪智有才不惯他。 到了医院。 两人进了病房。 孟军正在和护士说话。 秋掌柜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吓人。 “孟医生,秋季如何了?”余则成强忍着酸楚,问道。 “没有致命伤,但肋骨、手骨受创严重,失血过多,可能要静养一段时间了。”孟军看了一下单子,递给一旁护士。 “会残疾吗?”洪智有问。 “左手可能得残废,腿骨有创伤。 “好了以后,恐怕也得瘸。 “当然,具体得看恢复情况。” 孟军道。 “孟医生,谢谢。” 余则成上前握着他的手,由衷的感激。 “救死扶伤,是我的本分。 “不管是谁,上了手术台,我就会不遗余力。”孟军淡淡道。 “你先去配药。” 说着他挥手叫退了护士。 “我老婆死了,被人当街扭断了脖子。”孟军看着他道。 杀手很专业。 陈美芝死的没有一点痛苦。 “节哀。”余则成不知怎么安慰他。 “我跟了帖先生三年,他是我最敬佩的人。 “我这个老婆,风评想必你们也知道。 “有这个下场是报应。 “谢了。” 孟军拍了拍余则成的肩,转身走了出去。 “看的出来,老哥平时挺憋屈。 “估计没老周,他也得来一手‘金莲,该喝药了’。” 洪智有打趣道。 余则成笑了笑,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 原本装昏迷的秋季,睁开了眼,脸上浮起一丝警惕之色。 “你们聊。” 洪智有很识趣的走了出去。 秋季嘴唇微动,面露苍白笑意。 怕有监听,余则成握着秋季的手,公事公办道: “秋掌柜,站长说了。 “我要勤来看你,给你最好的恢复条件。 “等治好了你的病,就送你去京陵。 “蒋夫人、陈布雷,他们要招你去当御医,到了那边可得慎重啊。” 余则成一边说话。 秋季在他手心,悄悄写下了两个字: 黄忠。 “秋掌柜,你好好养着。 “有什么条件尽管跟丁院长提,他会满足你的。” 余则成拿到信息,准备起身离开。 到了门外。 丁德峰和一名中山装男子正跟洪智有说话。 “智有,这位是?”余则成问。 “委座侍从室的刘长官。”洪智有介绍。 那人拿出证件亮给余则成。 余则成看了,双手递还: “刘长官,有事吗?” “上峰有令,接秋季前往京陵疗养。”军官道。 “可他这身体。”余则成有些担忧。 “军机接送。 “文书已经发给吴站长了。”军官冷傲道。 “那就送吧。 “京陵的条件比津海好。” 余则成配合的点头道。 立即有人抬着担架走了进去。 秋季躺着被抬了出来。 他没睁眼。 余则成知道,他是怕自己情绪、眼神出现漏洞。 别了。 秋季同志! 余则成默默目送告别。 “老丁,昨晚让你帮的人,在吧?”洪智有问。 “在,特护二号病房。”丁德峰忙道。 “麻烦把这个果篮送去。 “宝岛空运过来的,得尽快吃,别放烂了。” 洪智有把准备好的果篮,直接给了丁德峰。 “行,我现在就送过去。”丁德峰道。 “走吧,老余,该接嫂子了。 “从这去廊坊,得两个多钟头呢。” 洪智有看了眼手表,催促道。 “咋了,还想报人家的仇啊。”上了车,洪智有笑道。 这是公用车。 装监听的可能性很大,话得绕着说。 “是啊,没能一枪打爆他的头,不甘心。”余则成会意道。 “放心吧。 “京陵的水深着呢,有的是人对付他。”洪智有顺手点了根烟,吸了一口道。 “希望如此吧。”余则成点头。 中午。 两人按照老家来信约定的地点,驱车来到廊坊跟沧州山区的一个交叉路口。 刚到。 就看到刘雄靠在车边抽烟。 余则成登时脸沉了下来。 阴魂不散。 洪智有也是暗骂。 没了马奎,又来个更狠的岔子。 这货外号苍鹰。 可不是马奎那种大路货能比的。 刘雄本就死盯着老余。 这要再漏一点,那就是不死不休了。 …… 报告各位大帅,今日一万二千字更新完毕,求一波月票和打赏。另外特别感谢各位大佬的挑错、指正,以及书友20190627202009485的点币打赏,么么。 (本章完) 第83章 翠平来了 第83章 翠平来了 “该死!” 余则成搓了搓面皮,管理好表情,笑盈盈的下了车。 刘雄今日一改往常,剃掉了络腮胡须。 中山装干净整齐,皮鞋铮亮。 原本的秃头戴上了微卷的假发套。 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十岁,跟余则成往那一站,两人衣服、发型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还真有那么几分像。 都化上妆了! 洪智有暗叫不妙。 以余则成的身份,区区县大队不可能有他的资料、照片,翠平搞不好要被诈。 余则成自然看出来刘雄的恶毒用心,上前笑问: “刘科长,你怎么在这? “这行头是有任务?” 刘雄叼着香烟道: “宪兵司令部要押解一批鬼子,我正好路过八王村。 “行头嘛。 “老肖媳妇给我介绍了个女子,约着见了一面,出城时嫌麻烦懒的换了。 “咋样,还不错吧。” 他还有意转了个身展示。 “不错,不错。” “谁家姑娘能嫁给刘科长,也是有福了。” 洪智有二人夸赞。 “余主任,你俩这是?” “哦,我家那口子来了,过来接趟。”余则成道。 “那敢情好,站长都盼了好久。 “我正好见见弟妹,先混个熟脸。” 刘雄笑道。 平时冷着个脸,挺闷的,一抓红票就满血复活是吧……洪智有腹诽吐槽之余,对这个人更多了警惕。 “刘科长日理万机,这不耽误你大事嘛。”余则成道。 “其实就是走个过场。 “没啥大事。”刘雄摆明了不想走。 “我家那口子见了伱,到时候肯定高兴。” 余则成违心恭维了一句。 怕套话,他头转到一边假装擦起了皮鞋。 “刘科长,我听站长说你曾跟沈处长过过招。 “给我说说呗。 “我就喜欢听你们过去的江湖快事。” 眼看要冷场,洪智有上前给刘雄递了支烟。 “沈处长走的是董海川一脉。 “我是沧州人。 “学的是家传。” 刘雄不习惯的摸了摸光洁下巴,说起了闲话。 “那您和沈处长谁……”洪智有挤眉笑问。 “自然是他厉害。 “当年我跟站长在北满洲刺杀汉奸、鬼子,落了一身老伤。 “不是吹,年轻十岁。 “就这个!” 刘雄伸出一只手,示意单手吊打。 “闲着也是闲着,露一手给咱们开开眼?” 洪智有敏锐捕捉到,刘雄并非没有缺点。 他喜欢抓红票。 似乎还尚武。 这或许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点。 刘雄也有意震慑这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当仁不让道: “好说。 “看好了!” 他俯身捡起两颗小石子。 唰! 手腕一抖。 石子像羽箭般破空而出。 树上麻雀一哄而散。 啪啪! 两只死鸟掉在了地上。 好强的手劲! 沈醉单手开核桃已经够牛笔了。 刘雄这一手更吓人。 这石头要砸脑袋上,还不得打个稀巴烂。 “刘科长真乃天人。”洪智有惊赞。 他与余则成对视了一眼,皆是心头大骇。 被这样的狠人盯上,真倒了八辈子血霉。 “雕虫小技。 “站长以前也有点身手,现在上岁数发福,不爱动了而已。”刘雄淡淡道。 就冲站长中气十足的嗓门,这话洪智有信。 正说着。 “驾,驾!” 一辆马车从八王村西头缓缓驶了过来。 驾车是一个圆脸,身材微胖的青年,麻衣短打,缠着脏兮兮的裹头巾。 车上堆着几袋粮食。 一个蓝白底粗布衣女子,坐在车上抽旱烟,脖子上还挂着发暗的长命银锁圈。 刘雄瞬间警觉了起来。 “嫂子来了。” 见余则成有点楞,洪智有赶紧提醒了一句。 余则成还真没认出来。 照片上的翠平,眼神凶煞,皮相却还过的去。 这个女人脸色蜡黄,看起来要老很多。 要不是那张大嘴。 余则成还怕认错了人。 他刚要上前,刘雄抢在前头一步,笑着迎了上去: “翠平,到了啊。” 上次在站长家吃饭,站长问过余则成翠平的名字,刘雄刻意记了下来,今儿正好诈上一诈。 陈翠平睡了一路,这会儿晃的正迷糊呢。 一看三个穿中山装的,岁数也差不多一般大,不禁懵了。 来时,袁政委压根没告诉她余则成的长相,只交代来津海做假夫妻,老余会亲自来接。 这下好了,一下来仨。 鬼知道谁是余则成。 这个卷发的叫他。 不会是…… 余则成眼看不妙,大叫一声:“翠平,还不下车,发啥楞呢。” 翠平心里一咯噔,亏得反应快。 她连忙冲刘雄露出憨实的笑容: “您是吴站长吧,则成来信提过,您是他领导,老关照他了。” 说着,她快步走到余则成身边用烟斗敲了敲他胳膊,凶巴巴道: “你咋整的,接个站咋还把吴站长叫来了。 “我,我脸也没洗。 “早知道就把结婚时,你送我那套衣服穿上了,这脏兮兮的多丢人啊。” 余则成嘴角颤了颤: “翠平,这不是站长,是保卫科刘科长。 “他来这边办事,偶遇,偶遇。 “还不见过刘科长、洪秘书。” “刘大哥,你好。”翠平咧嘴笑道。 “弟妹,你结婚时买的啥料子衣服,放这么久了还能穿吗?”刘雄就话赶话。 刚刚这女人眼神有一丝慌乱。 跟余则成打照面也有些别扭、做作,看着不像久别重逢的样子。 搞不好能盘出干的。 “不知道。 “我家老余买的,他家里过去有地,买的起好料子。”翠平傻笑。 “弟妹颠簸了一路,我给你拿着吧。” 刘雄见翠平手里挎着布包,伸手就拿。 “不用,我自己拿就好。”翠平推了两下。 “弟妹手劲还挺大啊。”刘雄一发力硬拽了过来。 翠平表情有些不快。 余则成赶紧接话:“山里女人打猪草、种菜、下地都是把好手,我家这口子能当男人使。” “可不是,当初咱婆婆就相中咱力气大了。”翠平赶紧附和。 “也是。” 刘雄伸手摸了摸包袱。 像是摸到了金疙瘩,圆滚滚的。 还挺沉。 只是一时说不出来是什么。 洪智有在一旁大叫不妙。 他漏了一个细节。 翠平包袱里貌似装了个手雷。 刘雄怕是察觉了。 果然,刘雄手一抖,就要装作拿不稳,把包袱给撒了。翠平胳膊长,眼疾手快一发力又捞了过来:“刘科长,包里有女人用得纱巾,晦气,就不劳您了。” 刘雄有点懵。 以他的本事,稍不留神,竟然在一个村妇面前丢了手艺。 活见鬼了! “行……” 刘雄也不能明抢。 眼看他注意力要转向一旁赶车的小五子,余则成赶紧给洪智有打了眼神,自己横里一步拉着翠平挡住刘雄的视线: “刘科长不是还有任务吗? “我俩就不叨扰,耽误你正事了。” 洪智有快步走到小五跟前,掏出一把银元塞在他露着枪把子的兜里: “大兄弟,辛苦了。 “这边山里不太平,别磨蹭,上路要当心。” 叫小五的猛然一惊。 见洪智有皱眉使眼色,意识到自己险些漏了,也是惊出了冷汗: “谢谢老哥,这就走。” 他麻利打马掉头。 “小五子,过年我家那大肥猪要宰了,记得熏几斤腊肉送过来。”翠平挥手扯着嗓子大喊。 “晓得了。”那人回了一句,打着马消失在路尽头。 “余太太,上车。” 刘雄决定再摸摸翠平的底,主动拉开了车门。 “刘科长。 “人家小别胜新婚,肯定有说不完的悄悄话。 “你没娶媳妇,不晓得男男女女坐车的妙处。 “咱就别打扰了。 “你是要回去吗?我坐你的车得了。” 洪智有也不装了,迈着腿就要往汽车里钻。 站长现在明示了,要他和老余联手捞钱。 关系好嘛。 老刘爱咋想咋想了。 反正在这货眼里,谁都是红票。 “哦。 “我想起来,那边还有点事没办完。 “洪秘书,你跟他们车吧,我先走了。” 刘雄见没机会,不爽的拽了洪智有一个趔趄,关上了车门。 然后,上了驾驶座,一脚油门走了。 余则成拽着翠平上了后座。 闹了这么一出。 洪智有也没心思去吃羊汤大饼,看鬼子修车了。 直接绕道,回到了城里。 到了门口。 陆桥山正指挥盖房子的人往里搬东西。 “陆处长,您这是?” 余则成带着翠平上前打招呼。 “弟妹来了,站长让我给你们采购了一些日常用品。 “还有小洪的。 “天天睡办公室哪行,我一并给操办了。 “等过两天你爸妈一来,这院子可就热闹了。” 陆桥山笑盈盈道。 “陆处长,你这眼镜不错,跟金子一样发亮,值老钱了吧。” 余则成还没开口,翠平先看起了西洋镜。 “马歇尔同款,站长送的。”陆桥山日常秀儿。 “麻蝎子? “蝎子不是入药的吗?还能做眼镜啊。”翠平眨巴着眼,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弟妹,你这……”陆桥山落了面子,有些不爽。 “老陆,乡下来的没见识,别见怪啊。” 余则成歉然一笑,拿起笔签了名,赶紧拉着翠平上楼去了。 “小洪,你说余主任这媳妇……”陆桥山无语发笑。 “那自然是没法跟嫂夫人比的。 “陆处长,最新一批洋酒快到了,法兰西斧头牌,就龙洋公司最畅销的那款,老好了。 “我给嫂子留了二十箱,等康太太从上沪回来。 “我让她给嫂子打电话,老样子,价格优惠两成。” 洪智有拉着陆桥山到一边说起了悄悄话。 “老弟,要不说咱们是亲兄弟呢。 “谢了,改天去我家吃饭。” 陆桥山满意笑道。 “谢啥。 “我又不瞎,眼下站里两处七科全在您肩上扛着,没记错的话,上次清剿红票印刷厂的嘉奖就该公布了。 “到时候你指不定就成上校,副站长了。 “我跟着山哥您,那还不是吃香喝辣啊。” 洪智有谄媚道。 “哎,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你说这个薛东山,我催他几百遍了,让他来拿总务科的印。 “他就是装聋作哑躲清闲。 “我这一天天的是真累啊。” 陆桥山被吹捧的飘飘然,又装上了。 “能者多劳,能者多劳。”洪智有配合他装哔。 “老弟,听到风声了吗?” 顿了顿,陆桥山说起了正事。 “什么风声?”洪智有问。 “马奎这天杀的,总部督查室就关了他几天禁闭,啥事没有放出来了。 “听说毛人凤还亲自请他吃了顿便饭。” 陆桥山耳目灵通道。 “他以前是毛人凤的警卫员,毛主任保他,这不很正常吗?”洪智有道。 “不正常啊。 “秋是不是他抓的? “蒋夫人电话都打到站长这来了,马奎这个罪魁祸首一点事没有。 “这分明就是戴局长在保他,把锅甩给了站长和宋狱长啊。” 陆桥山不愧是老资格,分析的一针见血。 “不是,局座为啥要保他?”洪智有不解。 “天知道。 “肯定是他在总部爆了什么料。 “我有种预感,这人迟早得带着尚方宝剑杀回来。” 陆桥山扶了扶眼镜,低声道。 “杀就杀呗。”洪智有道。 “问题是我审的他啊,他是中校,万一回来捅刀子,我这副站长位置准得悬了。 “可惜啊,我当初留的一手证据被站长给毁了。 “要不然就那些照片,我能拿捏死他。” 陆桥山一脸阴狠道。 “马奎就是只跳蚤,他哪是陆处长您的对手。 “再说了,站长烦他。 “他回来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洪智有宽慰他道。 “你不懂。 “马奎愿意干脏活,站长就喜欢这样的人。 “而且,好几次刘科长和马奎私下聚头。 “这俩人都是抓行动的,手里拿着枪。 “尤其是刘科长,还有专门的情报线,他俩要联手了,就没我这个情报处长啥事了。 “到时候一起针对我,很麻烦啊。” 陆桥山犯难道。 “山哥,像您这种老资格,对付不了刘科长?”洪智有试探。 “这人吃喝嫖赌一样不沾,也不贪财,还是个单身汉。 “像这样的铁板,谁能踢的动?” 陆桥山无奈摇了摇头。 “走一步看一步吧,马奎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呢。”洪智有道。 正说着。 就见一个人拎着行李箱,从黄包车走了下来。 他下车看了看门牌号。 一见院子里这么多人,也是有点发懵。 洪智有一看。 这不是窃听狂魔周亚夫吗? 这点卡的。 翠平刚来,这就迫不及待来想来听墙角了。 刘雄看来已经对翠平起疑心。 这是要往死里盯了。 …… 各位大帅,白天还有两更,群已经创好了,更新时间和加更通知会在群里第一时间发布,欢迎大家入群挑错,探讨剧情以及历史人物,谢谢。 (本章完) 第84章 调教翠平 第84章 调教翠平 周亚夫头发四六分,背微驼,见人就点头哈腰: “陆处长,洪秘书。” “你干嘛呢?” 这货是站里的会计,陆桥山不待见他。 “陆处长,我,我来落脚。 “站长、刘科长安排的。”周亚夫舔着脸笑道。 “是吗? “我接到的通知,怎么是洪秘书住这呢。” 陆桥山本想训他几句,洪智有忙打圆场: “老陆,挤一挤没事,他来就来吧。” “去吧。 “生活床具,自个买去,老子可没你的预算。”陆桥山摆摆手,打发了周亚夫。 “老弟,刘雄这是盯上你们了。 “小心点吧!” 陆桥山拍拍洪智有,转身离开了。 洪智有回到屋内转了一圈。 一楼中门、二楼、阁楼是一套,也就是老余住的。 洪智有住的东偏门只有逼仄的两室一厅。 主卧、次卧,还有一个小餐厅。 厨卫一应尽有。 “周会计,我睡这屋伱看着办。” 洪智有往主卧软床一躺,靠在柔软的被褥上摆了个大字。 “那我睡里边。” 周亚夫连连应允。 待进去一看,人傻了。 由于次卧挨着楼道,呈不规则三角形,再加上堆了不少杂物,根本摆不下床。 客厅也小。 而且没法窃听楼上卧室的动静。 “洪秘书,我,我能不能跟你搭个伙? “我在这摆张沙发,能睡开身就行。” 周亚夫走了出来,为难的赔笑。 “随你。” 洪智有弹起身,插兜往二楼走了去。 咚咚! “老余,是我。” 他叩响了门。 余则成打开了门。 “嫂子呢?”洪智有问。 “卫生间。 “不会用,教她还把我骂了一顿,非得让我去院子里给她挖个茅坑。” 余则成很是无语的低声吐槽。 “实在人啊。 “周亚夫来了,刘雄派来的,你俩悠着点。”洪智有提醒。 余则成恼火的一扶额头: “真是阴魂不散,老弟,你辛苦点盯着他。” 洪智有笑着打了个响指:“那得看你出什么价了。” “一个月一百美元。”余则成咬牙开了价。 “呵呵,我差你那一百美金。 “看情况吧。” 洪智有撇了撇嘴,转移了话题: “你俩得尽快磨合。 “万里浪、马奎、刘雄、二毛都在暗处盯着你,你必须让嫂子快点支棱起来战斗。” “咋战斗? “嗓门大的跟打雷一样,我就说了一句不要抽烟,进屋先脱鞋。 “她说我是资本官僚。 “在老家就没见过去谁家还要脱鞋的。 “还藏了个手雷,说一旦发现我变质要炸死我。 “哎,不瞒你说,秋掌柜这一走,我就是只断线风筝,真是没辙了,感觉随时要炸。” 余则成揉了揉鬓角,倒起了苦水。 炸? 炸谁? 信不信她能一脚踢死你……洪智有同情宽慰: “放心吧,嫂子没你说的那么不堪。 “就是没意识到斗争的残酷。 “这些都是小事,我有速成的法子。” “太好了,得把她搞定,要不我很危险。”余则成感激点头。 “已经危险了。”洪智有劈头就是一盆冷水。 “咋说?”余则成道。 “你和嫂子见面很尬,瞎子都能看出有问题。 “还有那颗手雷,刘雄摸到了。 “嫂子抢包漏的那一手,就不像普通人。 “你叫她来又拖拖拉拉了一个月,这都是破绽,往一处团团,那就很明显了啊。” 洪智有旁观者清道。 “是,老秋他们这事办的太仓促了。” 余则成坐下双手搓了把脸。 “打住,别跟我说这个,我只认钱。解决了万里浪咱们两清,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有事钱说话。”洪智有知道为了秋掌柜的事,已经跟老余走的太近,得尽快拉开距离。 刘雄查他就是个教训。 点一点还行,再有这样的事,还是躲远点好。 “行吧,那以后就按钱说话。先说说翠平这事咋办。” 余则成略显失望的招了手,倒上了茶。 “其他都是小问题,站长现在偏袒你,没有直接证据不会动你。 “刘雄没亲眼看见手雷。 “明晚可能会有聚会,你得抓紧时间把这俩事摆平了。 “练武的事,直接让嫂子撂了。 “手雷,你得找雍建秋,我相信他会帮你解决。” 洪智有小声嘀咕。 “成,我今晚就去找雍先生。”余则成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急。” 洪智有话音未落。 “老余,老余!”卫生间传来翠平的大叫声。 “我去看看。” 余则成起身,敲了敲门:“翠平,咋了。” “竹刮子在哪?”翠平问。 “竹刮子?”余则成一时没明白。 “就是擦屁股的竹子,假斯文,你没在农村待过啊。”翠平在里边骂咧。 余则成头大的看向洪智有。 洪智有笑翻了。 “那边有个盒子,里边有纸,你抽出来用就行。” 余则成有些崩溃的说道。 一会儿,翠平拍拍肚子满脸舒爽的走了出来: “哎,还是你们城里好,啥都讲究。” “什么叫你们?”余则成皱起了眉头。 “我,我们城里行了吧。” 翠平吊眉白了他一眼,然后看到洪智有: “老弟来了啊。” “老余,家里有生、瓜子啥的,赶紧拿出来招待下啊。” “没有。”余则成冷冷道。 “嫂子,不用了,我坐坐就走。”洪智有道。 “老余,当着嫂子,我就不废话了。 “钱,该还了。” 他怕老余拿翠平扯皮,索性明牌了。 “老弟,你这?”余则成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两万美金、五根金条可是巨款。 他原本还打算交给秋季,给组织筹备医药的。 “不给? “那我开炸了。” 洪智有解开西装纽扣,明晃晃的亮出几挂美式手雷。 “你特么找死啊!” 翠平眼疾手快,一把将余则成护在身后,母老虎般咆哮了起来。 “嫂子,别冲动。 “你家老余欠钱不还,我也是没辙了。” 怕她突然使出金刚腿,洪智有赶紧举手退到了安全距离。 “你太损了。 “我给。” 余则成摇了摇头,上楼打开柜子,里边有一个密码锁柜。 拧了几圈。 拿了几沓美钞,五根金条递给了洪智有。 “齐活。” 洪智有拿了钱,往包里一装走人。 “老余,你咋这么多钱。”翠平都看呆了。 “这算啥,站长贪的钱都能买下整个易县。”余则成笑道。 “怪不得现在的人都抢着当官呢。”翠平冷笑。 “有钱不好吗? “雍建秋上次往边区拉了三大卡车医药。 “我这些钱,将来都能救同志们的命啊。” 余则成就感觉跟她累死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组织在农村有文化、知识的先进妇女也不少。 怎么就派了这么个大咧货来? “那没看出来,倒是看你给洪秘书了。 “不对,你肯定是耍钱了,欠他的赌债是吗? 翠平眼一瞪,了然哼道。 “呼!” 余则成噌的站了起来,面颊紧了紧,抓狂的直叉头发: “翠平同志。 “就在你来的前几天,我险些暴露,我的联络领导为了掩护我,差点被人活活打死。 “是洪秘书救了他。 “这个人能量很大,很有本事。 “这钱我必须,你明白吗?” “这样啊,那是得。”翠平神色一黯,语气软和了些。 “还有你,为什么带手雷?就是为了专程来炸我吗?”余则成一提到这茬就恼火。“这一路上有土匪,我带个手雷怎么了? “老娘没抬机枪来就不错了。” 翠平觉的余则成咄咄逼人是在无理取闹。 是瞧不起农村来的同志。 “你已经暴露了。”余则成低下头,沉声道。 “我暴露了? “你别故意找茬啊,你不就是嫌弃我土,没脱鞋抽旱烟吗? “我这赶趟鸭子的功夫都没到,就暴露了? “吓唬谁呢!” 翠平的火也上来了。 “那个刘科长是军统老特务了。 “他今天化妆成那样子,就是去诈你。 “他摸到了你包里的手雷。 “你还抢了包。 “这像是一个天天喂猪、养鸡的农村妇女干的事吗?” 余则成语有点急眼了。 “我……那又怎样。”翠平也有些慌了。 “这个人危险,他一直在抓我的把柄。 “我就是去秋掌柜那买了副药。 “他就被抓了。 “你……” 余则成话没说完,翠平睁着大眼睛好奇问:“秋掌柜是谁?” “我的领导。 “你别打岔好吗? “你揣着个手雷,刘雄还不得查个底朝天啊。 “像你这样整天扛机枪,狗特务的挂在嘴边,那是分分钟要被抓的啊。” 余则成说到这,解开白衬衣领口,双手叉腰看着天板叹了口气: “我就眼睁睁的看着秋掌柜被他们打的死去活来。 “翠平同志,我不希望你坐在刑讯室的电椅上,明白吗?” “狗特……我今晚就一枪崩了他。”翠平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崩了他。 “你以为他白菜吗? “他是曾经刺杀过冈村宁次,坂原一郎的资深特工。 “要这么好杀,鬼子不早就杀光了吗?” 余则成指着她,冷声斥责。 “你指啥指,瞧不起谁呢? “老娘也是打鬼子过来的,一枪掀翻过小鬼子的天灵盖,脑浆子乱飞! “你瞧不起我。 “就你这种胆小鼠辈,我还瞧不起你呢。” 翠平声音又提高了。 “你滚吧。”余则成实在没法跟她聊了。 “你叫老娘滚?” 翠平咬牙切齿,刚要赏他一记金刚腿。 咚咚! 门响了。 两人情绪一收,余则成问:“谁啊。” “老余,是我洪智有。” “来了。” 余则成打开了门。 洪智有晃儿郎当的走了进来,带上门笑眯眯道:“嫂子,咋一来就吵架?” “吵架,谁吵架了。”翠平笑着装傻。 “嫂子,我刚刚好像听到鬼子了,你见过鬼子啊。” 洪智有插着兜,目光审视她。 “你听……听错了吧。” 翠平脸色惨白,暗暗握紧了拳头。 “嫂子,你淡定。 “刘科长可是我们津海站第一高手,你都能从他手里抢包。 “我相信你能一拳打死我。” 洪智有稍稍退了一步。 “本来站在门外的是周亚夫。 “被我支走了。 “嫂子,隔墙有耳,这房子隔音效果不好。 “以后麻烦吵架到楼上去,声音小点好吗?” 洪智有道。 翠平浑身一颤,嘴唇张了张没说话。 “智有,谢了。”余则成道。 他意识到今天有点不理智,这很危险。 “一根金条。”洪智有道。 “好。” 余则成拿起公文包,取了根金条,眉头也没眨的交给了洪智有。 “嫂子。 “外面干活的,有保卫科密探。 “他们会以各种形式接近你,比如讨杯水喝,借把锥子、榔头啥的套你话。 “你最好有点数。 “别把老余那点家当全透了出去。” 洪智有冲翠平挑眉提醒。 “谢谢洪秘书。” 翠平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 “哎呀,这钱真太好赚了。 “快到晚饭点了。 “待会去法兰西俱乐部,带嫂子开个房洗澡、吃饭,写我名字签单就行。” 洪智有晃了晃金条,干笑一声走了出去。 “知道错了吗?” 余则成叉腰,正然逼视翠平。 翠平别过头,“知道错了。” “这就是洪秘书,只听到鬼子几个字。 “要让周亚夫听到点别的,咱俩就得进刑讯室挨烙铁了啊。 “你是来工作的,不是拉我陪葬的明白吗?” 余则成道。 “明白了。”翠平声音又低了几分。 她是粗了点,不了解这行当,但对工作还是积极、认真的。 “这个洪秘书,他可靠吗? “这种爱财如命的小人,会不会出卖你。”翠平又问。 “目前来说不会。 “这个人爱财,只要有钱,他就办事。 “秋掌柜的事,我是实在瞒不下去了,没办法透了底。 “但你尽量要防着他。 “记住,津海除了我,任何人都不可以相信。” 余则成严肃吩咐。 当初秋掌柜被抓,他都怀疑过。 保持警惕怀疑是一名优秀特工生存的基本法则。 如果发现洪智有会出卖自己的苗头,他会毫不犹豫的除掉此人。 情分归情分,任务永远是第一位的。 “知道了,我会防着那小子的。” 翠平会意点头。 “嗯,你心里有数就好。 “我去找洪秘书下盘棋散散心。 “你洗个澡,待会带你去吃西餐。” 余则成吩咐一句,自行出门去了。 到了楼下。 两人摆开棋盘。 “周会计,还没吃饭吧。”余则成笑问。 “哦,这,这就去吃。”周亚夫很识趣的溜了出去。 “金条还我。” 余则成张手讨要。 这是他和洪智有摆的龙门阵,帮翠平快速进入潜伏状态。 “你以为我蒙你啊,周亚夫真在门口。”洪智有道。 “我兜里没钱了。 “翠平来了,得开销。”余则成苦笑道。 “拉倒吧。 “你没钱了,雍建秋会给你,我找谁要去。” 洪智有道。 “你呀,真是成精了。”余则成说着话,竖起耳朵听门外的动静。 咚咚! 他听到了有人敲门。 “还真让你说中了。 “不行,我得回去。”余则成起身。 “别,坐着。 “光吓唬没用,得让嫂子练一练。 “她不傻。 “你想想,傻子能当游击队长打鬼子吗?” 洪智有拉住他。 “也是。 “等等,你怎么知道她当过游击队长,没听她说啊。”余则成皱眉道。 “嘿嘿。 “你没看那个小五子贼听她话吗,一看就是给嫂子当差的。 “再说了,就嫂子这嗓门、气势,那就是天生的木兰啊。” 洪智有圆了过去。 余则成摇了摇头。 他都不明白洪智有哪来的自信,这么看好翠平。 …… 翠平放下手中的衣服,打开了门。 一个满脸大汗的泥瓦工站在门口,憨笑: “嫂子,我能进屋讨口水喝吗?” 第八十四章卡审核了,今晚估计出不来了,大家别等了。 (本章完) 第85章 抓捕小五子 第85章 抓捕小五子 “大兄弟,快进来。”翠平热情招呼。 “这,这不太好吧。” 那人局促发笑,有些不好意思。 “进来,不用脱鞋,我们老家不兴讲究这个。” 翠平很客气的把人迎到了厅里。 “大兄弟,你哪人?”翠平给他倒了一杯茶。 又觉不合适,换了个大碗。 “喝茶就得这个,痛快。”她笑意真诚。 “谢谢嫂子。 “我叫张大志,院子里干泥瓦工的。 “嫂子,你这房子可好了,我看您家先生开大汽车的,不是一般人吧。” 张大志四下张望,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他上过学堂识字,专门写报纸的。” 翠平一边说话,还不忘提醒:“大兄弟,喝慢点。” 还真是山里来的啊……张大志又问: “嫂子,听院子里干活的人说,您老家是冀北的?” “是啊,跟老余家隔的不远。”翠平道。 “对了,我听说红票有个仗是在易县打的,好像在什么山来着?”张大志佯作记不起来了。 “易县山多了,当年走鬼子,到处乱打成一锅粥。 “我们都兴往放红薯的地窖钻。” 翠平暗骂狗特务,嘴上随和笑道。 “哦,我想起来了叫狼山,说什么五壮士,当时还登报了。”张大志尽量把她往上边引。 “有这么回事吗? “大志兄弟,你可得好好跟我说说。 “武大哥他干啥了。 “我就喜欢听别人讲打鬼子,我们村有个大叔以前给张将军牵过马,他最喜欢给我讲这些了。” 翠平来了兴趣,手往桌子上一枕,眨巴大眼睛看着他。 “是五个壮士,不是姓武的壮士。”张大志简直无语。 “五个人啊,他们在狼牙山干啥了。” 翠平追问不舍。 “没干啥。 “对了,伱刚刚说的张将军是谁?”张大志皱了皱眉头,旋即一喜连忙追问。 “张自忠将军啊。 “我们村的人老佩服他了,那么大官亲自上阵打鬼子,老天真不长眼,这样的好人让天杀的鬼子害死了。” 翠平发自肺腑的悲伤道。 “哦,这个张将军啊。”张大志愈发觉的这天没法聊了。 “嫂子,你跟余主任在老家也没要个孩子啊。” 他换个话题切入。 “你起来。”翠平脸色瞬间拉了下来。 “啥,啥意思。”张大志有点懵。 翠平一把夺过茶碗,唾沫横飞的骂道:“你特么骂谁生不出孩子呢?” “我,我没啊。”张大志解释。 “我婆婆村里人嚼舌根就算了,老娘刚进城就遇到你这八婆嘴,你找死是吧。” 翠平像泼妇一样吼了起来。 “嫂子,你误会了,我不是那意思。”张大志忙道歉。 “你给我滚。” 翠平推着他往门口捎。 “嫂子,你……” 张大志还想探,翠平陡然腾起一脚踢在他胸口。 砰! 张大志像沙袋一样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台阶上,疼的直打滚,气也喘不上来了。 “翠平,怎,怎么回事。 “这咋还打起来了。” 余则成听到动静,赶紧和洪智有走了过来。 “他笑话老娘生不出孩子! “天杀的。 “找死啊!” 翠平不解恨,拿着扫把还想追上去打。 院子里有保卫科的其他外勤,连忙上前搀起张大志一溜烟跑了。 呼! 洪智有在一旁看的头皮发麻。 大嘴这金刚腿是真厉害。 又狠又贼。 张大志起码得两百斤,一脚就飞。 怪不得马奎这种沙场老将,都险些被秒杀。 余则成则是恐惧的吞了口唾沫。 他庆幸自己前边还好没炸。 看来以后和翠平同志说话,得讲究分寸了。 “都散了吧,今天别盖了,回家歇着去。” 余则成赶紧把院子里的人喊散了。 “进屋。” 余则成扶着她往屋里走。 眼看洪智有想进来吃瓜,翠平可没忘了防着他,瞪了他一眼,重重关上了门。 呵! 上道还挺快! 洪智有摇头一笑,返回了房间。 …… “怎么动上手了。”到了厅角,余则成沉声问。 “洪老弟说的对,这人是狗特务。 “他问我你干嘛的。” 翠平笑道。 “你咋答的。”余则成赶紧问。 “我说你写报纸的。”翠平道。 余则成点了点头。 他的确在津海日报挂了个名,说的过去。 “他还问五位英雄。 “我就问他是哪个姓武大哥,还说我村里大爷就给张将军牵马的。” 翠平得意笑道。 “张将军,你怎么可以张嘴就来,这是会出大事的。”余则成一听急了。 “你又急是吧。” 翠平嘴角一撅,撸起了袖子。 “我,我的错,但你这么说很危险。”出于金刚腿的威慑,余则成双手平推示意她别冲动。 “有什么危险的。 “陈大爷就是给张自忠将军牵过马啊,有问题吗。 “伍先生还夸他是大英雄。 “又不犯纪律,咋不能说。” 翠平理直气壮的争辩。 “张自忠啊,那就没事了,没事了。 “你说的对。 “张将军是英雄,大英雄。”余则成摘下眼镜,释然吐了口气。 “别以为就你聪明,老娘不傻。”翠平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那你也不能打人啊。”余则成道。 “我想过了,咱们冀北人就是练武成风,我们村丫头练武的就好几个。 “我三大爷以前是孙禄堂的小师弟。 “我这一身本事就跟他学的。 “就算你们的人去查,我还入了孙大师徒孙谱,这都是实打实的。 “你不说那个刘雄对我力气大起疑吗? “那就明着来。” 翠平仰着下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倒是跟洪智有的建议不谋而合。 有些东西藏着,反而更容易引起怀疑。 “哦,人家问你为啥不生孩子,你就打人,会不会太不合理了?”余则成还是觉的不对味。 “老家就这样。 “结婚好几年没生孩子的大姑娘,不能问这茬。 “问就是嫌人家是绝户命。 “我没一拳打爆他的脑壳就不错了。” 翠平蛮霸霸的说道。 …… 晚上。 老余领着翠平从饭店回来。 然后,床架摇了大半个钟头。 老光棍周亚夫躺在沙发上,竖着耳朵,听的美滋滋。 老余真臭不要脸。 这不是故意叫板呢……洪智有知道翠平上道了,周亚夫听不出什么干货。 他才懒的跟老光棍凑热闹。 直接开车去了穆连城家,把婉秋也整的嗷嗷叫了半宿。 翌日七点多,洪智有起床洗漱穿衣服。 婉秋亲自给他做了银耳莲子羹。 “你教我的曲子,我都弹熟了,你要听听吗?”婉秋贴在他背后娇滴滴问道。“听。” 洪智有笑道。 婉秋弹的《星空》。 说来惭愧,洪智有学的曲子不多,还真只有这些能拿出手。 不过还好,都是经典。 足够在上流依旧是贝多芬、肖邦称王的时代闪耀了。 弹完曲子。 洪智有一把将她抱在腿上,亲了一口:“你叔叔呢?” “他最近和婶婶经常出去,也不知道在琢磨些啥。 “智有,我知道他们想走。 “我想留在津海陪你。” 婉秋揽着他的脖子,深情温婉道。 “那就留下来。”洪智有道。 “可我身上背着汉奸名头,会影响你进步。 “你是吴站长的红人。 “他能拿你来骗我,就会让你娶别的千金小姐。” 婉秋轻咬嘴角,眼里有泪雾闪烁。 “这是一定的。”洪智有点头。 “你好残忍。”婉秋哼道。 “残忍但是现实。 “在我翅膀没有硬之前,有些事做不了主。 “我会拖。 “拖到我能光明正大娶你,吴敬中还得送贺礼那天。” 洪智有捏了捏她婴儿肥的脸蛋儿,亲昵笑道。 “真的吗?”婉秋不敢相信。 “真的。 “很多人都说娶老婆要娶贤内助,对事业有帮助的。 “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就怕将来有一天你飞上天成了凤凰,忘了我这个碌碌之人。” 洪智有心里有个大盘算。 “智有。 “你是不是觉的我在床上好欺负,就觉的我软弱。 “我告诉你,为了你我永远保留死亡的自由权。 “不管你我变成何样。 “你荣华富贵,位高权重,弃我如帚。 “我涅槃成凤也罢。 “若与你不得自由,不能相爱,我宁可死。” 婉秋深情款款的表白心志。 “你不怕死,我信。 “我怕死! “所以,就只能一直爱你了。” 洪智有眨眼坏笑,挠她痒痒。 婉秋一边笑,一边哭。 “别怕。 “什么也别怕,我还活着呢。 “走了。 “被你缠着,我怕待会这点早餐又白吃了。” 洪智有在她朱唇印了一下。 “讨厌。 “我还没找你赔我牙膏钱呢。”婉秋跟他贫嘴。 “赔,赔。 “走了,挣老婆本去了。” 洪智有在她翘臀上掐了一把,夹着包走了出去。 上班,洪智有是从不误点的。 再受站长宠爱,本职工作他始终一丝不苟。 来到办公室,擦拭了书桌。 一会儿,吴敬中走了进来。 “站长。”洪智有放下抹布,立正行礼。 “嗯。” 吴敬中微笑点头: “以后这些活,让总务处安排人做就行了。” “习惯了。 “别人,我总怕擦不干净。”洪智有道。 “有心了。” 吴敬中轻轻拍了拍他,然后压低声道: “粤州那批酒到了,你嫂子怕跟仁记的季太太谈不好,让你中午过去一趟,约在海军俱乐部。” “老师您的意思是?”洪智有知道他话里有话。 “再提一成。 “最近蕊蕊那边有点紧张,我那不成器的女婿苏建华,想去澳岛开赌场,结果那边的本地帮不同意。 “钱给了,事办不下来。 “你说这不败家吗?” 吴敬中发愁道。 “没找谢站长吗?”洪智有道。 “找了。 “人家很强硬,谢站长也不好使。 “那边好多都是以前跟孙先生的,根子很深,比张四还横,老谢不太想趟浑水。” 吴敬中叹了口气道。 “牌子肯定是悬了。 “改天我找龙二问问,那边有没有认识的人。 “把本钱给要回来。” 洪智有道。 “嗯,你说我这个女婿……”吴敬中叹了口气,没说下去。 “对了,则成太太来了,今天晚上去利顺西餐厅吃饭,你中午办完事赶紧回来。 “到时候把马太太也叫上。” 顿了顿,吴敬中道。 “叫她干嘛?”洪智有不解。 “马奎可能要回来,据说挂了个什么总部督查室特派员,还回咱队里当行动队长。 “毛人凤这是要给我扎根钉子啊。 “马奎那就是条疯狗,能不得罪尽量别得罪。” 吴敬中挑眉道。 “那是。 “您这次没动他的刑,体体面面交给了毛主任。 “他怎么着也得领你这个人情。” 洪智有道。 “他要能这么想就好了。”吴敬中仰头叹了口气。 正说着,刘雄带着张大志走了过来。 “你先去忙,把没回档的,还有要批的文件催催各科室,这帮蠢货是越来越懒了,天天磨洋工。 “还有待会叫上余主任,去水屯监狱监刑,记得拍照。 “那些勒索份子得登报,给上边一个交代。” 吴敬中摆手吩咐。 “是!” 洪智有领命而去。 “怎么满身药味,又是咋了?” 吴敬中扇了扇鼻子,问刘雄二人。 “站长,大志让人打了。”刘雄道。 “谁这么大狗胆,敢打军统局的人。”吴敬中恼火道。 “余主任夫人!” 刘雄知道机会来了。 余则成那个蠢太太处处是漏洞。 昨天晚上,刘雄亲自用找了个手雷,用布包着,手感几乎一模一样。 他可以断定。 陈翠平包里装的一定是手雷。 一个农村养猪、耙地的出门带手雷,这明显有鬼。 而且,在半路上他就动了主意。 派人去拦截抓捕赶车的小五子。 那小子走的地很偏,是土匪、红票的交叉区。 一旦逮捕归案。 就是天王老子也保不住余则成。 …… 各位大帅,谢谢大家的订阅、投票支持。群已经建好了,欢迎大家进群指正交流。 另外日常求月票、打赏,特此鸣谢:若千年以后再聊、蔚蓝的小枫叶打赏。 (本章完) 第86章 吴敬中的雷霆之怒 第86章 吴敬中的雷霆之怒 “余夫人? “她一个村妇,还能打伤他?” 吴敬中指着熊一般的张大志,满脸的不可思议。 “站长。 “她可不是一般的村妇。 “就一脚把我踢飞了,要不是根宝他们及时救我,我就死那了。” 张大志一脸郁闷的控诉。 说到这,他嘟哝:“说真的,我连她怎么出招的都没看清楚。 “太快,太狠了。 “除了刘科长和津海那些老把师,没见过这么厉害的人。” “是吗?” 吴敬中不信邪的撩开他的衣服。 只见胸口上一个乌紫的大脚印,跟烙上去一样。 他年轻时候也学过两手。 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下的手。 “白日见鬼了。 “没听则成说过她媳妇练武啊,不是,你招惹她干吗?” 吴敬中背着手左右踱了两步,问张大志。 张大志不敢吭声看向刘雄。 刘雄把中午在八王村接站的事,仔细托出。 “她还带着手雷! “她一个养猪的哪来的手雷?” 吴敬中惊然大问。 “站长。 “冀北那一带,游击队十分活跃。 “过去他们打鬼子。 “现在偷鸡摸狗进县城盘大户,或者买粮食、医药。 “咱们津海中统局、驻军有人专门跟那边的保安旅勾连倒东西,转手一卖赚好几倍的差价。 “这个陈翠平的拳脚,寻常三五个好手近不得身,就连我也丢了手艺。 “送她来的那个人,也是鬼鬼祟祟,看我的眼神跟掘了他八辈子祖坟一样带刀子。 “那不是汉奸,就是红票啊。” 刘雄分析道。 吴敬中背着手越走越快。 这事很麻烦啊。 余则成一屁股屎还没擦干净,她的太太又成了游击。 而且刘雄的直觉、眼光向来毒辣、精准。 那是在日占时期,他们出生入死打鬼子得到过验证的。 余太太要没个合理解释。 他想保,都找不到借口。 “站长,你想想。 “当初站里多次催促太太们进城。 “就余主任,千呼万唤不来,这中间明显有问题啊。” 刘雄继续说道。 “查。 “查余则成的结婚记录!”吴敬中正然指示。 “查了。 “余则成的婚姻登记表是吕宗方填的。 “当初在山城时,毛人凤的侄子被政保总署扣押了,派毛森携黄金去京陵谈判,走到汉口黄金就被偷了。 “这茬到现在那都是毛森的黑历史。 “后来查出来,是吕宗方给红票透的风。 “吕宗方和余则成在京陵执行刺杀李海丰任务时,毛人凤秘密派人除掉了吕宗方。 “吕宗方这一死,这份结婚登记表真实性就无从考究了。 “我要说是伪造的,余则成肯定咬死不认。” 刘雄把查获的信息一一说来。 “那就从他老家易县查,保媒拉纤的,县长、民政局的章子。 “我还就不信,红票是神仙,办事会天衣无缝了。 “对了,还有那个押车的,为什么不抓起来。” 吴敬中眼一瞪,指着刘雄威严问道。 “当时碍着余主任,没敢下手。 “不过,我已经差人去了,那边有土匪和红票游击,抓人可能得费点劲。”刘雄道。 “务必抓着这个人,要不定不了数。” “余则成呢? “他媳妇打人,就没跟你解释、道歉吗?” 吴敬中又问。 “站长,有您护着,现在站里一个余主任,一个洪秘书,尾巴早翘天上去了,他们眼里能有谁? “尤其是洪秘书,一个劲的给余则成打掩护。 “要不昨天在车上,我就能盘了那蠢娘们。” 刘雄冷笑一声道。 “查,狠狠的查。 “一个也别放过。”吴敬中愤然下令。 顿了顿,他补充:“我说的是余主任夫妇,洪秘书先别动。” “站长,伱这……”刘雄有些无语。 “澳岛的事,还得他去办。 “你要查,等他办完差,查他十八辈祖宗也由着你。”吴敬中低声提醒。 “好。” 这么说,刘雄就踏实了。 他对吴敬中贪钱是纵容的。 打鬼子时,大家都拎着脑袋玩命。 好不容易熬到光复,戴老板、老吴想过点好日子,完全可以理解。 追剿红票这种苦差,自己扛下来就是了。 “老刘,今晚吃饭。 “到时候你也去,咱俩一块会会余太太。”吴敬中吩咐。 刘雄大喜:“谢谢站长。” “哎,老刘。 “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 “给你洋房,你不要。 “给你钱,给你保媒漂亮大学生,你也不要。 “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看着你天天过苦行僧日子,我心里难受啊。” 吴敬中目光一柔,看着他笑着叹了口气。 “站长,在青浦时我就跟您了,金山卫战斗时,我跟您带着佛龛那些学生奉戴老板的令,留下来玩命。 “我被炸伤了腿,是您和佛龛把我从死人堆里捞出来的。 “后来,这一路跟了您这么多年,从上沪、北满洲、北平,再到津海,一起出生入死。 “在我心中,您就是我的兄长。 “我不图什么,就希望您和党国能安然、无恙。” 刘雄看着他,少有的真情流露。 “是啊。 “一晃这么多年,你我都四十好几的人了,岁月不饶人啊。 “没记错的话,你是佛龛的训导员?” 吴敬中笑问。 “是,当时行动班的班主任是余乐醒,老余主教爆破、毒理学,我教他们刺杀。 “也称的上一声老师吧。” 一提到佛龛,刘雄两眼放光。 “你们的关系可不止师生这么简单。 “你那会儿经常买烧鸡给他开小灶,一身本事全传给了那小子,可比亲儿子还器重。 “就说这个李平,我看他身上满满都是佛龛当年的影子啊。” 吴敬中感慨笑道。 “是! “佛龛的确是我最满意的学生,李平比他还差的远。”刘雄毫不吝啬赞美。 “是啊。 “也只有你这个学生,才能瞒天过海潜进延城。 “连戴老板也惊为天人,称他是咱们的王牌,只待战时建奇功。” 吴敬中赞许道。 “哪里,是站长运筹得当。”刘雄谦虚道。 “佛龛那边调查的怎样了?”吴敬中问。 “还没回复。”刘雄道。 “嗯,别催,让他见机行事就好。”吴敬中点头。 “对了,李平熬的差不多了,放出来,向余主任道个歉。 “没证据时,办事做人收敛点。 “这样你的敌人才会放下警惕。 “你要把抓红票时的精明,放一丁点到办公室人情这块,很多事会更好办。” 顿了顿,吴敬中又点了他一句。 “明白。”刘雄领命。 “去吧。“这个余太太如果真是游击,一旦狗急跳墙会很危险。 “凡事注意安全。” 吴敬中拍了拍他。 “是。” 刘雄双目微红,感激涕零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吴敬中脸色渐渐阴沉。 他猛地抓起桌子上的文件,揉成一团狠狠砸在了纸篓里。 “好啊,游击打到老子家里来了。 “我让你搞钱。 “你想搞老子的命。 “则成,你别自作孽,不可活啊。” “咚咚!” 门响了。 “进来!” 余则成夹着文件走了进来。 吴敬中立马一脸春风的调侃:“则成啊,怎么来的这么早,我还琢磨着你今儿下不了床,得睡到大正午去了。” “久别胜新婚,可比挖菜窖还累啊。” “老夫老妻,比不得年轻时候了。”余则成憨笑。 “瞎说,三十出头正是卖力气的好时候,勤快点,早搞出点动静,党国的未来还需要你们的孩子接班啊。 “咋样,我让陆处长购置的东西还满意不? “缺啥尽管招呼薛科长和桥山。” 吴敬中把他引到沙发边道。 “让老师费心了,齐当了。”余则成感激道。 “则成,待会去水屯监狱监刑,你知道怎么做吧?”吴敬中道。 “老师请指示。”余则成道。 “监狱里那个徐斌是我密派的人。 “这人跟杜建时有点关系。 “眼下秋季到了京陵,夫人很重视他,那是跟戴老板发了火的。 “戴老板亲自指示,秋季的事必须得有个交代,得见血。 “站里动刑,老板给我圆了过去。 “监狱那一块必须扛责,所以这个徐斌万一喊冤会很麻烦。 “杜建时今早给宋明杰打电话求情,宋明杰把球踢我这来了,我现在很难办啊。” 吴敬中为难的拍了拍手背。 “老师指示,我照办就是了。”余则成平静道。 “杜先生跟我是老朋友,这点面子得给。 “这样,你不是认识那个小管事吗? “让他下手。 “徐斌一向很狂,在监狱里肯定得罪过不少犯人。 “让小管事找人做掉他。 “这样杜建时也挑不出理,戴老板那咱们也好交差。” 吴敬中双眼一眯,出起了毒计。 “明白了。 “只是洪秘书跟廖三民关系更近些。 “廖三民喜欢唱片,曾托他跟美佬买过东西。” 余则成不想把自己跟廖三民扯一块,这样有事一个也逃不了。 “他不行。 “他那个什么狗屁中美班,光学跳舞、玩女人了,杀人见血还得是你们这些青浦、临澧生。 “你主办,他协从。” 吴敬中指着他下令。 这与考验无关。 要说搞门路、关系,私下做买卖,洪智有在行。 要论杀人、敲诈、擦屁股干脏活,余则成更稳重。 这两人各有所长,而且不可重叠。 两只手套。 一只黑。 一只白。 缺一不可,能用一天是一天。 “是。”余则成领命。 …… 水屯监狱。 余则成和洪智有下了车来。 廖三民插着兜,正低着头踱步,浓密的头发倒背着,军靴铮亮,帅的一塌糊涂。 “廖长官。”余则成打了声招呼。 “二位,上次勒索殴打秋季的人已经抓起来了。”廖三民开门见山。 “宋狱长呢,这事你做不了主。”余则成暗示他别插手。 “打牌去了。 “这事只能我做主。”廖三民淡淡苦笑。 吴敬中甩锅有一手。 宋明杰也不差。 “好吧。 “上峰有令,这个人必须除掉! “你立即安排。 “怎么干不用我教你吧。” 余则成从公文包里,摘出了徐斌的照片资料。 “放心,这地方我比你门会玩。” 廖三民冷冷一笑,暗示他不用担心。 他早知道徐斌是津海站的探子。 正愁没有机会。 简直天赐良机啊。 “两位,跟我来吧。”廖三民往里走。 到了里边。 他让心腹叫来了几个犯人,凑在耳边叮嘱了几句。 “快放风了,看戏去。” 廖三民到了关押囚犯的大院。 三人站在窗户边,关注着操场上的动静。 随着一阵喇叭。 犯人们依次走了出来。 这些人三三两两在操场上抽烟、散步闲聊。 大胡子徐斌满脸淤青,穿着一身囚服叼着香烟,领着几个人蹲在太阳底下吹牛皮。 “玛德,倒了八辈子霉,这次折姓秋的手里了。”他吐了口痰,骂骂咧咧。 昨天被宪兵按着打了一宿。 要不是家里找了杜建时,都能打死他。 “徐哥,你不说您是吴站长的人吗? “有他保你,准保没事的。 “廖长官不说了吗,他已经帮你向吴站长打了报告,等着吧。” 边上有犯人小弟安慰他。 “那是,那是。”徐斌得意大笑。 杜建时、吴敬中两位大员保他,他还就不信了,抓了个卖药的还能咋样了。 “滚开,这是老子的地。” 正说着,另一伙犯人走了过来,足足二三十号人。 领头的满脸横肉,两米多高。 正是水屯监狱出了名的恶霸,王泰福。 “王泰福,瞎了你对狗眼,没看到徐爷在这吗? “忘了过去徐爷咋炮制你的了?” 一旁的小弟立马起身叫嚣。 “以前你是徐爷,是站在外边有身皮。 “现在,你特么进来了。 “在老子的地盘还敢嚣张,信不信我弄死你。” 王泰福一口浓痰吐在了徐斌脸上,扯着魄罗嗓子骂道。 “曹尼玛!” 徐斌哪吃过这亏,两伙人扭打在一块。 人围的越来越多。 徐斌很快被人流湮没了。 嘟嘟! 边上警戒的卫士吹响了口哨。 刺耳警报声响了起来。 随着全副武装的士兵进场驱散了人群。 却见徐斌满嘴血沫子躺在地上抽搐。 整个喉骨被人生生捏断,胸口更是被拳头砸的凹陷了进去,眼看是进气少出气多,活不成了了。 …… 晚上还有两章。 (本章完) 第87章 周根娣的幽怨 第87章 周根娣的幽怨 “廖长官,徐斌出事了。”立即有卫士进屋向廖三民汇报。 “岂有此理! “这帮王八蛋!” “快送医务室,把打人的全都扣起来。” 廖三民佯作大怒下令。 徐斌被送到医务室。 狱医检查后,摇了摇头。 “退下吧。”廖三民挥手道。 待没了外人。 余则成迅速拿出印泥,抓着徐斌的手在几份文件上按了手印。 又拍了几张照片。 “来人,把尸体抬走。 “徐斌与犯人发生斗殴,不幸遇害。” 廖三民叫来手下处理了尸体。 “老余,洪秘书,去我那后院坐坐。”廖三民招呼道。 “我还得去趟海军俱乐部,你们聊。” 洪智有不想掺和他们的破事,赶紧开溜。 “老余,谢了。 “秋掌柜的事,没想到被你盘活了。” 关好门,廖三民握着他的手,欣然感激。 “谢我干嘛。 “是洪秘书的功劳,他在胡蝶那说了情。 “要不能惊动蒋夫人、郑介民他们吗? “不过我的身份在洪秘书那已经暴露了。” 余则成无奈的摇头。 “这不能怪你。 “能破死局已经不错了。 “现在咋办,能发展过来吗?不能,我找人做掉他?” 朋友归朋友,涉及组织利益,廖三民绝不会心慈手软。 “这人眼里只有钱,很难发展。 “不过眼下他应该不会卖我。 “再者,他对组织,对我个人有救命之恩。 “红票也要讲人情的。 “不一定非得是内部同志才能信任,别忘了雍建秋、荣家那不都是民主人士争取过来的吗? “得给他机会,慢慢来吧。” 余则成连忙打断他。 他对洪智有还是很有好感的。 生怕廖三民操之过急。 廖三民深以为然的点头:“这也是我的想法。” “好啊,伱诈我。”两人笑了起来。 “秋掌柜有没有交代?”廖三民沉声问。 “他让我找黄忠,就是黄探长。”余则成道。 “猜到是他了。 “上次就是他抓的胡蝶三人,因为这事老黄现在还在扫大街呢。”廖三民道。 “这样,你先去老黄那接个头,尽快把交通站建好。 “接不了,让雍建秋作保。 “等时机成熟了,我再跟他联系。” 余则成想了想道。 眼下翠平刚到,刘雄又咬的死,他没法冒这险。 “明白。”廖三民点头。 别看他资历比余则成老。 但论大局观、办事稳重,老余是帅才,三民是心服口服的。 “我得走了,待的时间太长了,容易让人起疑。” 余则成交代完,起身离开。 …… 回到站里。 余则成向吴敬中交差。 “确定人死透了?”吴敬中道。 “死透了,我亲自查验了。” 余则成掏出按了手印的文件、照片递了过去。 吴敬中看过后,满意点头:“你是我教过最优秀的情报生,办事我还是放心的。 “我这就打电话给戴老板,帮你请功。” “老师,秋季都成那样了,戴老板不怪罪就不错了,还请啥功啊。”余则成腼笑。 “你不懂。 “这不是小事,处理不好很麻烦。 “现在郑介民甚至委座都在向老板发难,在戴老板看来,你就是立了天大的功劳。”吴敬中老谋深算的笑了笑。 “谢谢老师。 “学生争取再创新功。”余则成恭敬立正行礼。 吴敬中刚要说话,电话响了: “喂,是我啊。 “老杜啊,这事怪我,没早点把人提回来。 “就晚了一步,人就没了。 “你那个姨外甥啥德行你也知道,哎,节哀顺变吧。 “行,改天一块打网球。” 啪! 吴敬中挂了,指着电话机冲余则成挑眉: “杜建时,他以为傍了陈长捷,还敢指挥上我了。 “我就杀他什么狗屁外甥,他能奈我何?” “那是,老师才是津海的无冕之王,杜建时算个屁啊。”余则成谄媚附和。 “太太来了,手头紧了吧。” 吴敬中摆手转移话题,笑盈盈问道。 “有点。 “老师给我的黄金、美元,我押了山货、期货,亏的袜子都穿不起了。” 余则成知道上次按秋掌柜约定,在办公室打过电话。 吴敬中肯定是知情的。 所以,这些时日他偷偷捣鼓了些山货啥的,故意破了笔财,好掩饰这个漏洞。 当然,他是真缺钱。 被洪智有洗的。 “拿去。 “给翠平买几身好衣服,别被陆太太她们看扁了。 “你是我的人。 “面子、里子都得给我撑起来。” 吴敬中眼眉一挤,拿了卷美钞递给了他。 “感谢老师厚爱,那……学生就愧受了。” 余则成没客气,收入了口袋中。 “跟我还客气啥,去吧。”吴敬中扬眉笑道。 “是。” 余则成恭敬的退了出去。 …… 刚回到办公室,刘雄带着李平走了进来。 李平浑身是伤,看来这顿毒打不轻。 “余主任,人我给你带来了。”刘雄把李平推到了余则成跟前。 “刘科长,你,你这是?” 余则成没明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秋掌柜的事,这小子害了余主任,必须得认错。 “蠢货,还愣着干嘛?” 刘雄抬手给了李平一耳刮子。 “余主任,上次让您开枪,是我的不是,求您原谅我。”李平咬了咬牙,躬身致歉。 “你还别说,我正想给督查室打报告。 “不过,谁让你是刘科长的人呢。 “我杀又不能杀你。 “现在看来报告也不能打了。” 余则成盯着他,冷笑道。 “余主任,您大人有大量。”刘雄语气生硬道。 “行吧。 “下不为例。 “再有下次,天王老子也别想救你。” 余则成“啪”的一声,把手上文件摔在了办公桌上。 “还不滚。 “余主任,你忙着。” 刘雄连忙领着李平走了出去。 出门左拐,两人直奔站长办公室。 “这就对了嘛,和气一心才能办大事。”吴敬中对李平服软很满意。 “站长。 “保定的王站长传来消息。 “陈翠平拉纤保媒的婶娘叫王彩菊,闹灾荒时逃难死了,现在的黑沟、圩头两个村的老人死的差不多了。 “找了好多人,都说没说听说这个王彩菊。 “我怀疑是虚构的。” 刘雄道。 “你都说老人死了,不知道也很正常。 “那个赶车的抓到了吗?”吴敬中问。 “摸清底子了,肖科长已经布控好,不出意外今晚就能抓到人。”刘雄道。 “好。 “这才像办事的样子,拿证据说话。”吴敬中点头。 “对了,余则成还有个姐姐。 “叫……余彩霞,十年前嫁到了山东周平,后来被人转手卖给了韩家,五年前做小生了个孩子,给韩家续了香火。 “比较受韩家老太爷重视。 “哦,这个人是韩复榘的族侄,现在在鲁东省府何先生手下任职。 “要不要抓?” 刘雄又道。 “你确定是余则成的姐姐,他们有来往吗?”吴敬中颇觉意外。 “确定。 “余则成是老幺,上边一个哥哥逃荒死了。 “日占时期,他们没联系过。 “估摸着对方早死了。 “前段时间,韩文涛去保定办事,还特意托人带了不少东西去黑沟看过余则成父母。”刘雄道。 “有点意思啊。 “老婆可以是假的。 “亲姐姐总不能是假的吧? “你去跟张廷锷打声招呼,让何思源把韩文涛调到津海来。”吴敬中下令。 “好。”刘雄领命。 吴敬中对这一消息是满意的。 他手下这一黑一白两只手套。 洪智有全家不日即到,基本上是掌握住了。 本想拿翠平控制余则成。 现在看来,这女人不是省油的灯。 冒出个亲姐姐,正中吴敬中的下怀。 他初衷从来不是杀人,而是驭人为己用。 像余则成这种办事滴水不漏的下属,目前还是有用的。 …… 中午在海军俱乐部帮梅姐拿了钱。 洪智有带上曹清明去漕帮和荣斌进行交接。 路上,洪智有就发现身后有小尾巴。 不用想,他也能猜到是刘雄的人。 这么喜欢查? 老子正好把你们查沟里去。 “曹先生,稍等,我下去买包烟。”洪智有冲副驾驶的曹清明打了招呼,拉开车门下了车。 他径直走进店里。 掏出几块银元,要了包烟。 “先生,你给错钱了吧,太多了。”卖烟的老板看着柜台上的银元都傻了。 “后门在哪?”洪智有问。 “那边。” 洪智有径直从后门穿到了巷子。 然后绕到另一边,点根烟抽了起来。 果然,后面跟梢的车子见他迟迟不露面,有些沉不住气了,跳下车来故意在附近打探。 洪智有一看。 正是保卫科的陈根宝。 这小子以前和米志国都是行动队的人。 现在马奎倒了。 他被调去给刘雄跑外勤,吃双份钱。 “陈根宝?” 洪智有冷冷一笑,快步走到一旁的电话亭: “喂,二哥,我身后有尾巴…… “待会抓一抓,他身上很可能带了相机。 “记住,等他拍了照再抓。” 挂断电话,洪智有又绕回来,从商店里走了出来。 “曹先生,久等了。” 洪智有脱掉西服,顺手从后座拿了件深色中山装穿上。 “不会有事吧?”曹清明问。 “放心,不会。” 洪智有点头。 到了漕帮。 洪智有下车,戴上圆帽正式与荣斌的随从交接。 双方握手。 护卫交给了洪智有一个箱子。 然后各自分开而去。 洪智有侧着身走的,没露出正脸。 交接完。 上车,他迅速往马奎家赶。 站长让他接周根娣晚上吃饭。 哎。 一天到晚忙不完的差啊。 …… 车内。 陈根宝满脸欣喜的收起了相机。 刘雄让他跟踪洪智有,拍下任何与洪智有联系的人。 这不就有现成的了。 他发动汽车,一脚油门往站里赶。 迎面一辆驴车受惊飞奔而来,对撞个正着。 车上几个运粮的莽夫跳下车,揪着陈根宝就是一顿打。 等这伙人扬长而去时,陈根宝发现那部德国新式相机不见了。 …… 黄昏,秋意渐凉。 洪智有敲开了周根娣的门。 她满手肥皂泡,显然刚洗完澡,在搓洗衣物。 “洪秘书。” 见到洪智有,她惊讶之余眼眶瞬间红了。 “嫂子,咋了,不欢迎啊。”洪智有扬眉笑问。 “快进来。” 周根娣一把拉了他进去。 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地扑入他怀里,抽泣了起来: “你,你咋这么狠心,也不来看我。” “别闹,咱俩没那么熟吧。”洪智有举着手笑道。 “你都不知道我这些是怎么过的。 “老马天天不搭理我。 “现在人又被送去了京陵,生死不知。 “我,我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好像孤魂野鬼一样,太难熬了。” 周根娣才不管呢,抱着他诉起了满腔苦水。 “老马不搭理你,肯定是你不够骚。”洪智有轻轻推开她,坏笑道。 “你还笑我。 “骚也得有机会啊,每次我往他跟前一站,他就让我滚蛋,嫌我烦。 “平日宁愿睡沙发,也不沾我的床。 “好像我有毒、很脏似的。 “我干干净净的身子,在上沪给他守活寡,哪点对不住他了。” 周根娣越哭越伤心。 卧槽,老马不会真的不行吧? 万里浪这帮损货,对犯人下三路动手是传统。 像周根娣这种大美人,马奎没道理不碰啊? 洪智有突然有点明白马奎为啥托妻了。 “还有你,也不陪我。”她又埋怨上了洪智有。 “你不会去俱乐部打牌么?”洪智有道。 “打啥牌,老马把钱都拿走了。 “我每天就吃青菜豆腐过日子。”周根娣委屈的抹起了眼泪。 “那你不来找我?”洪智有道。 “我是你什么人,凭什么老跟你要钱?”周根娣越说越伤心。 “你想是我什么人?”洪智有抬手在她翘臀上拍了一下,轻佻浪笑。 “随你。 “反正这坐大牢的鬼日子,我一天都不想过下去了。 “能快活一天,死了也甘愿。” 周根娣藏在心头的小火苗,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她踮起脚尖,就要向洪智有索吻。 “打住!” 洪智有连忙抵住她。 “站长有令,接你去利顺餐厅。 “余太太,陆太太和站长夫人也会去。 “以后你们可以组个牌局,天天打。 “钱,我给你。” 洪智有道。 “我不管,我现在就要快活。” 她显然是憋疯了,伸手就去解洪智有的腰带。 “快你大爷! “麻利的换衣服,搞的老子一身味,回头该让那帮女人生疑了。” 洪智有一把推开她。 打开门,脱下外套像风车一样又转又抖,好散掉周根娣身上好闻的脂粉香气。 周根娣没捞着吃喝,幽怨的白了他一眼: “你也是个装模作样的狠心人,送到嘴的肉不敢吃。” 说着,她进去换了身漂亮的珍珠白旗袍、高跟鞋。 然后上妆、盘头,一会儿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走了出来。 好美。 好骚。 可惜,现在不是好的时候。 洪智有喜欢美女,但不沉迷。 跟太太团也只是利益往来,那些女人本身就是家族推出来的资源。 都是逢场作戏。 真正有关系的也只有季晴和方敏。 其他如保安旅田太太这种。 洪智有是一根头发丝也不会去碰的,只负责在牌局上给她们送钱。 与其说她们喜欢找他打牌。 不如说是喜欢他的钱和吴敬中这尊大神。 名都是牌桌上的戏言罢了。 如今马奎要带着尚方宝剑回来了。 托妻归托妻。 真有事和闹着玩是两码事。 他就算对周根娣有心思,也不会傻到这风口浪尖去作死。 利益、生命永远是第一位的。 女人? 不过生活的调味品罢了。 除了婉秋是不可或缺的盐,其他可有可无。 “记住,待会去了,少说话,尤其别秀你的上沪优越感。 “余太太,站长太太都是苦日子爬上来的。 “他们很反感这些。” 洪智有提醒道。 “知道了。”周根娣乖巧点头。 “哎!” 今晚的鸿门宴,也不知老余和翠平能不能躲过这一劫。 洪智有摇了摇头,驱车而去。 …… (本章完) 第88章 鸿门宴 第88章 鸿门宴 利顺酒店,西餐厅豪华包间。 水晶吊灯下。 红酒、各式精美小蛋糕、果蔬,配着浪漫的音乐,无不弥漫着金钱的奢华气味。 珠光宝气的太太们在一块交谈闲聊。 “咳咳,马特派员的夫人来了。” 洪智有怕这些女人给周根娣难堪,故意扯了一嗓子。 马奎要回来,已经不是秘密。 太太们也都是识趣之人。 果然,陆桥山太太李桂芳第一个起身相迎: “哇,马太太,你今天好漂亮啊。” 其他几个太太自然也少不了马屁。 周根娣脸一红,感激的看了洪智有一眼。 “坐,马太太。” 洪智有拉开凳子,周根娣一抚翘臀,优雅坐了下来。 她本就健谈。 之所以紧张是怕大家排斥。 如今有人抬,很快就聊到了一块。 “智有,过来,忙活一天饿了吧,先吃块蛋糕垫吧垫吧。 “俱乐部洋大厨做的点心。 “味道还不错,快尝尝。” 梅秋菊理了理披肩,拿起一块递给了洪智有。 “谢谢夫人。”在外人面前,洪智有没敢叫嫂子。 “客气啥,都是自家人。 “中午的事,我和老吴还没谢谢你呢。”梅秋菊低声感激道。 说着,又给他拿了瓶汽水。 那宠溺、慈爱的眼神,就跟看亲儿子一样。 “我喜欢吃那种。”洪智有笑着指了指一旁的拿破仑。 “拿,想吃啥就拿啥。” 梅秋菊就喜欢他这热乎劲,立即又取了给他。 洪智有还真饿了。 吴敬中也不催他,坐在椅子上抱着胳膊笑盈盈看着他们。 这个氛围,他是真喜欢啊。 尤其是洪智有,越看越顺眼。 一倒手,又给酒厂多要了一成利润,说是家里养的财神爷都不过分。 恨不得叫他一声亲儿子啊。 “谢谢嫂子。 “我先跟站长说几句话啊。” 洪智有擦了擦手,慢步走到站长身边。 “老师,荣斌把人接走了,海上走的。 “另外,交人的时候,学生又多要了他两万美金。 “放在您的汽车后备箱了。” 他凑在吴敬中耳边低语。 “好,好,好。”吴敬中连连点头。 “则成来了吗?”他温和笑问。 “应该快了。” 话音刚落,就见余则成牵着青白底旗袍的翠平来了。 翠平扭扭捏捏,一手还护着裙摆。 “哇,这就是余太太吗?真漂亮,这身材,这腿直溜的。” 众太太又是一番瞎了眼的无脑吹捧。 “漂亮啥,羞死人了。 “你们城里女人一个个的真不要脸,兴的啥破烂货衣服。” 翠平揪着两边裙摆,张嘴就是狮子吼。 “这……”陆桥山太太李桂芳直接被喷傻了。 “各位见谅,见谅。 “乡下女人没什么见识,让各位见笑了。” 余则成连忙尴尬赔礼。 他拉着翠平上桌入座。 “各位,过去八年抗战,各位太太都受苦了。 “列位的军功章上,那得有她们的一份功劳啊。 “如今光复了,咱们的子弹换来了和平和金钱,也该让太太们享一享清福了。” 人齐了,吴敬中开始讲话。 众人齐齐鼓掌。 寒暄一通,牛排、意大利面上桌了。 吴敬中示意众人开动。 昨天晚上,余则成带翠平吃过一次了。 “余太太,刀叉用得挺熟练啊,以前吃过西餐吗?”吴敬中眼神示意,刘雄开始问话。 “昨晚上吃过,叉子、刀子好使。”翠平边吃还灌了口可乐。 “伱跟余主任以前是同乡,结婚之前认识吗?”刘雄又问。 “都同乡肯定……” 李桂芳刚要插嘴,被陆桥山狠狠瞪了一眼。 作为老江湖,他立即心领神会,这是针对余则成两口子的鸿门宴。 谁插嘴,谁倒霉。 “不认识。 “我在圩头,他在黑沟,隔了十里地呢。 “就我婶娘王彩菊的女儿嫁到他们村了,听说老余念过书,我爹娘闹灾荒那年饿死了,家里婶娘作主,我就嫁了。 “我家老余,连个嫁妆都没给我,就托人扯了块好布,弄了件衣裳。 “亏死了。” 翠平大大咧咧道。 “妹子,那年头都这样。 “豫南饿死了那么多人,冀北也好不到哪去。” 梅秋菊深有感触的附和。 “我记得你说过余主任家有地,可余主任的档案上记载,他哥哥是逃荒死的。”刘雄直切要害。 “刘科长,这你就外行了吧。 “这地看收成的,你赶上灾荒了,种子都被人吃光了,上哪种粮食去。” 翠平早做了功课,应答有度。 “哎,大喜的日子,不说过去的苦事。 “先吃饭,吃饭。” 吴敬中见问不出门道,示意刘雄换个策略。 众人敬了两轮酒,刘雄道: “是这样的,昨天总务科请的泥瓦匠,有个叫张大志的今天来站里告状,说余夫人打他了。 “人闹到站里来了,自然得有个说法。” 刘雄话刚说完,翠平筷子往桌子一拍,起身急了眼: “说法,什么说法。 “老娘没打死他就不错了。” 众人被吓了一跳,谁也没想到翠平当着站长还敢撒野。 “翠平你干嘛,快坐下。”余则成连忙拉他。 “他不是要告吗? “让他来找我!”翠平不依不饶。 余则成连拉了她几下,才忿忿坐下来。 “则成,到底怎么回事?”吴敬中皱眉问。 这就是个蠢的挂相的泼妇。 就这样是红票? 他怀疑刘雄这只苍鹰上了岁数,老眼昏了。 “站长,翠平不是没怀孩子嘛。 “农村里嚼舌根的多,我家老太太可能平时也挑了些,所以这茬搁着刺呢,不能提。” 余则成苦笑解释。 “就是。 “当年我生了蕊蕊,我那婆婆就因为生的不是儿子,成天让我受夹板气……” 梅秋菊听的心酸。 刚要跟着吐槽,吴敬中干咳两声,狠狠瞪了她一眼。吓的她又悻悻咽了回去。 “那倒是他自讨的。 “只是我很奇怪啊,余太太一个女流之辈,两百斤的汉子,你是咋撂倒的。”刘雄与站长交换了眼神,继续冷笑盘问。 “有啥稀奇的。 “他就是头老虎,我也能打服了。”翠平傲气冷哼。 “呵,练过?”刘雄笑道。 “那必须的,过去村里男人都被抓了壮丁,女人就是顶梁柱,我们村的女人都练武。 “跟我三大爷学的,他是孙禄堂的师弟,给张将军牵过马当过警卫员。 “不信去圩头打听打听,外号陈铁腿,都知道。” 翠平一扬头,说道。 “原来是宗师传承,怪不得了。 “恰好我也懂点皮毛,久违孙禄堂先生昔日是第一高手,要不让我见识讨教下?” 刘雄拉开椅子,撸起袖子就要比划。 “别。 “你上了年纪,拳怕少壮,我怕打伤你,回头再讹上我家老余。 “我进城是来洗衣做饭的,不是给我家男人添麻烦的。” 翠平不屑看了他一眼,没有答应。 “没事,我不……” 刘雄还要坚持。 余则成知道刘雄了得,怕翠平吃亏,忙起身打圆场:“站长,我和翠平还打算要孩子呢,这打打杀杀的伤着谁也不好吧。” 吴敬中点头,抬手示意刘雄坐下: “行了,太平盛世搞什么打打杀杀。 “刘科长,你今晚不还有要事吗?赶紧办去。” “好的,站长。 “余夫人,改天领教。”刘雄阴冷一笑,拿起外套走了出去。 吃完饭。 梅秋菊拉着翠平与太太们聊起了麻将。 她是真心青睐翠平。 一是则成是招财童子。 二来都是农村的苦出身,打心眼里同情、共鸣。 “站长。” 余则成借机起身,示意吴敬中进一步说话。 两人到了偏厅。 余则成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青铜质地的椭圆小壶递给了吴敬中。 “挺漂亮啊,哪来的?”吴敬中鉴宝多了,早练出了一双火眼金睛,一看就知道不是俗物。 “翠平从老家带来的。 “说是后唐李煜用的文房之物,具体是啥我也说不上来。 “当初结婚时候,我舅给的。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这次托翠平从老家带来了过来。 “反正我也不懂这个,正好当翠平的见面礼了。” 余则成谄媚低语。 “这搞不好是西周传下来的,值老钱了。 “受不得啊。” 吴敬中假意谦让。 “站长,您就收下吧。 “这玩意放我家,指不定回头让翠平顺手弄丢了。 “宝剑赠英雄,要弄丢了,我不是糟蹋造孽吗?” 余则成又推了过去。 “那……我就收下了。”吴敬中大喜,直接装入了口袋。 “站长,你赶紧收好了。 “就因为这玩意,我那口子昨天跟刘科长还差点动手了。” 余则成解释道。 “刘雄是粗鲁了些。 “你安抚好翠平,回头我自会说他。”吴敬中忙宽慰他。 “站长,那我回去看着去了。 “就她那大嘴,指不定待会又乱说话,要再一言不合打伤了几位太太,可就罪大了。”余则成道。 “去吧,去吧。”吴敬中笑着点头。 待余则成一离开。 他拿出物件就着光一看,这包浆绝对是老货。 肯定值钱。 不过瞅这外形,还真有点像手雷。 他放在手上掂了掂,手感也贴近。 刘雄昨天摸到的,不会就是这个吧? 又或者确实是手雷。 余则成在故意掩饰,好摆脱嫌疑。 吴敬中眼一眯。 灯光有点刺眼,晃的他有点晕,脑壳疼。 上了岁数,这身体确实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哎。 管他是不是手雷。 余则成孝敬的东西,确实真金白银老货。 钱啊。 到了这年纪,也唯有钱可解忧了。 “先到咸阳为王上……” 吴敬中把宝贝往兜里一揣,背手抖着肩,轻松惬意的回到了大厅。 又聊了会。 几个太太们约好了明天去站长太太家打麻将,众人各回各家。 回到豪宅。 梅秋菊给男人打了洗脚水。 吴敬中一边泡脚一边把玩着小壶:“问问你弟一个西周时期的青铜壶,对,后唐李煜曾收藏过,大概能值多少钱?” “谁送的?”梅秋菊喜问。 “则成太太带来的。”吴敬中笑道。 “你说这丫头,来了还送这么个厚礼。”梅秋菊道。 “刘雄说她是游击队,你觉的呢?”吴敬中还是挺尊重媳妇看法的。 她相信女人对女人的直觉,往往有时候比男人更精准。 “大妹子咋可能是游击。 “就她那莽劲,憨样,跑去打游击,肯定是往前冲当炮灰的那批,哪还能活到今天。”梅秋菊撇嘴道。 “可她能打老虎,还敢跟刘科长叫板啊。”吴敬中道。 “我要有那本事,我也叫板。 “当年你爸妈是怎么对我的,就刘雄那几句问的,我要是翠平非撕烂他的嘴。” 梅秋菊不满道。 “你看,咋又扯我头上来了。” 吴敬中不满撇了撇嘴。 “照你说,那就不是了?”见媳妇生气了,他又笑问。 “不是,肯定不是。 “这刘雄就是见不得你发财,他自己当苦行僧,还想断了咱家这俩善财童子。 “什么玩意,真是越活越糊涂了。” 梅秋菊提起刘雄就恼火。 “好,好。 “听你的,那就不是,行了吧。”吴敬中笑着点了点头,拍板道。 刚要擦脚起身,刘雄走了进来,满脸喜色道: “站长。 “抓住那个赶车的了。” …… 各位大佬,今日一万二更新完毕,手疼的不行,实在搞不动了。明日零点改上午吧。劳模继续求一波月票、打赏,么么。 (本章完) 第89章 诛杀万里浪 第89章 诛杀万里浪 “这么快抓住了?”吴敬中皱眉问道。 “这小子去易县城里买粮,肖科长设计秘密逮捕了他。 “在他身上搜出来十多块大洋。 “站长,一个农村人哪来这么多钱。 “这分明就是出来给山里游击买物资的。”刘雄道。 “凡事不能靠猜测。 “先审! “审出门道了再说。”吴敬中沉声道。 “好的。”刘雄领命。 “查,查。 “一天到晚就知道查,我们村过去大家买粮都是筹一块的。 “有十几个银元咋了? “迟早把人都查没了,他就高兴了。” 刘雄一走,梅秋菊骂骂咧咧了起来。 “抓红票,这是基本的工作。 “刘科长公事公办嘛。” 吴敬中不是滋味的解释了一句。 “公个屁。 “往远了说,戴老板天天派叶子明跟鬼子称兄道弟,周佛海、丁默邨在白公馆还一堆女人伺候着当大爷呢。 “往近了说,李宗仁官不比你高,那不也跟红票眉来眼去的。 “你兜里就这点小本买卖,还非得折腾没了。 “傻不傻啊。 “查吧,迟早把这个家查没了,你就高兴了。” 梅秋菊拿起毛巾,不爽的扔在他身上。 “津海站,那是委座点名的堡垒。 “攘外必先安内。 “红票还是要查的。” 吴敬中把玩着青铜壶,轻轻叹了口气。 他决定了。 就这一茬,刘雄再搞幺蛾子,就别怪他翻脸不认人了。 …… 洪智有驾车把周根娣送到了门口: “嫂子,到家了,早点歇着。” “今天晚上谢谢伱,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周根娣享受到了久违的光环,心情很不错。 “怎么谢?”洪智有笑问。 “你想怎么谢,趴着谢,躺着谢,我都可以啊。”周根娣媚眼如丝,饥渴到完全不装了。 “哟呵,小样学的还挺快啊。”洪智有捏了捏她的小蛮腰,浪笑道。 “能不快吗? “孤苦伶仃,没人疼没人爱的。 “放着这好身段,好模子闲着,再过几年都老了。” 周根娣也是看开了。 马奎是指望不上了,快乐、金钱只能靠自己争取。 “进来,我天天跟炉子烧一样,快要炸了。” 她今晚喝了不少酒,脸红艳艳的,说话也愈发大胆。 “好姐姐,别这么大瘾好吗? “这么多年都憋过来了,差这一茬啊。 “马队长要回来了,钦差大人可不是我能惹的起的。” 洪智有刮了刮她的琼鼻,笑侃道。 “差,一秒钟都不想等,现在就要你。”周根娣捧住了他的脸,娇哼道。 “你就骚吧。 “这是打牌的钱,没了再找我要。” 洪智有掏出新买的钱包,把里边的几百美元一股脑塞在了她手里。 “你这人真笨。 “人家去迎春楼,掏钱还能捞个伺候。 “你给我钱,图啥呢。” 周根娣又喜又恼。 她爱钱,也想爱人。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再忍一忍吧。 “有你得吃得喝的时候。” 洪智有笑了笑,转身准备离开。 “有贼心,没贼胆。” 周根娣撇了撇嘴,踩着高跟翘臀一扭一扭往台阶上走去。 “玛德,敢骂老子是贼。 “迟早要你叫爹!” 洪智有盯着她的翘臀吞了口唾沫,一头扎进了汽车。 …… 回到院子里。 洗完澡,刚躺下。 楼上两口子的床又吱嘎响起来没完。 “老周,好听吗?”洪智有翻看着无聊的杂志,看了眼直咽唾沫的周亚夫。 “咳咳…… “你说这余太太咋没个声呢,老感觉缺点滋味啊。”周亚夫有点不过瘾。 “无声的老虎才吃人。”洪智有干笑道。 “那是。 “就余太太那身本事,能一屁股坐死余主任。”周亚夫猥琐发笑。 “你慢慢听吧。” 洪智有摇了摇头,穿衣服起身走了出去。 “狗娘养的,老子要能天天跟太太们打牌就好了。 “苍天无眼,站长不公啊。” 周亚夫叹息了一声。 然后,从枕头下掏出私房钱数了数。 还剩四块银元。 刘雄说好的监听奖励还没发。 这个月的工资,去了四趟迎春楼。 哎。 再去连饭都吃不上了,回头还得跟米志国、陈根宝他们打牌。 留着吧。 等日后有钱,当科长、副站长了,女人还不是随便玩? “阿娣,我喜欢你……” 他扯了两张卫生纸往被窝里一钻,听着吱嘎声,闭着眼银荡的笑了起来。 今晚马太太那销魂的大屁股,那胸,那脸蛋儿,可真得劲啊。 “阿娣!” …… 夜渐深。 洪智有开车直奔雍家。 雍建秋亲自开门迎接。 “曼珠小姐呢?”洪智有插着兜来到大厅四下张望。 “去她姐家了。 “小女前些时日和杨长官成婚了。”雍建秋淡淡道。 洪智有看着他,没发表意见。 只是心里有些替二小姐惋惜。 “还有军火和医药吗?”雍建秋没时间感怀,开门见山道。 “有。 “但近期不能运,保卫科的刘雄盯死了我。 “南风公司也出了问题。 “不把这个人解决了,买卖谈不成。” 洪智有道。 “哎,边区吃紧啊。”雍建秋发愁叹气。 他是有钱没处。 洪智有是有钱没法挣。 “挣钱也得有命才行,抱歉了。”洪智有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要我找人干掉这个刘雄吗?”雍建秋也是没辙了。 “我知道你的人很厉害。 “但这个人是鸡鹅巷的老人,平日十分谨慎,关键你要真灭了他的口,吴敬中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我和余则成。 “甚至会将你们连根拔起。 “永远不要小瞧军统,毕竟津海是党国的天下,94军也不是吃素的。 “先说好,我可找不来第二个胡蝶救场。” 洪智有连忙摆手,劝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现在不是日占时期,可以无所顾忌,干掉一个鬼子就赚。 事实上,青红两方在刺杀要员方面一直保持着克制。 双方都有人才、狠手。 谁也不傻。 有时候杀掉一个人,只能引来更大的麻烦。 “那咋办?”雍建秋有钞能力,但这方面确实没啥经验。 “吴敬中会除掉他的。 “就像当初,他忍无可忍除掉了张四爷。 “不过,需要你帮我弄点动静。 “喜子峰那条路,你能使上劲吗?”洪智有顺手拿了个梨咬了一口。 “那得看多大的劲了。”雍建秋道。 “过两天,吴敬中有一批酒会从喜子峰路过来津。 “让你的朋友帮忙营造最近闹土匪的假象。 “风声越大越好。” 洪智有边吃边道。 “没问题,那边驻军有我们的人,到时候让他松一松口子,放土匪下来几趟搞点事。 “这种事,土匪是最愿意干的了。” 雍建秋满口应了下来。 “谢了,雍先生。”洪智有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我还有件事想请你帮你。”雍建秋喊住了他。 “杜心武前辈有个忘年交,是沧州人,叫李景华。 “他有个外号,你应该听说,燕子李三。” 雍建秋道。 “他不是早死在北平监狱了吗?”洪智有听说过这号人。 “李景华有个徒弟,叫林添。 “是咱们的……” 雍建秋话没说完,洪智有立即打断:“是你们的人。” “别乱说话,会死人的。” “是!”雍建秋歉然一笑,接着说: “前不久保定的交通站出了叛徒,林添运转物资时被抓了。 “我知道你们吴站长根子很深。 “杜老希望你运作下,把这个人救下来。 “现在胡宗南围堵的很凶,运转物资这块是军统主抓方向,事情很难办啊。”洪智有故作为难道。 “津海还有能难倒你洪秘书的事吗? “黄金、美元、古玩尽管开口。 “不差钱。” 雍建秋看着他,豪气道。 “这个人有公职吗?”洪智有笑问。 “有。 “他是保定保安旅驻军的下层军官。”雍建秋道。 “行。 “有皮就能活,不管谁指认他,让他一口咬死了,就是参与盗窃军需。 “不过想完全脱身是不可能了。 “去水屯监狱,当一两年大爷吧。” 洪智有想了想道。 “行。 “杜老说了,只要能保命就行。 “他眼下正从慈利往这边赶,要能救下来林添,老先生兴许还能见你一面。 “他是真正的神医。 “千锤膏,要没点人情,你就是有万贯家财也求不到。” 雍建秋低声笑道。 “那我就静候杜老了。”洪智有聊完,起身准备离开。 刚到门口。 一辆汽车驶了进来。 一个妇女身上披了巾被,弓着身正等着雍曼珠从车上下来。 “我来吧。” 洪智有笑盈盈的迎了过去。 “你背的动我吗?”雍曼珠问道。 “试试。” 洪智有张了张手。 “男女有别。”雍曼珠俏皮一笑,坐在车座边不动。 “新时代不应该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么?” 洪智有说着拦腰抱起了她。 “谁跟你干活,你是狗特务,我是……” 雍曼珠侧仰着下巴,眼睛像宝石一样闪亮亮的盯着他。 这个人就像谜一样,充满了神秘感。 明明是个情场烂人。 三天两头来家里敲竹杠的恶官僚。 偏偏父亲和姐姐都对他另眼相待,听姐姐的口风,还想让自己跟他处朋友。 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别对我放电,我对你绝缘。 “背你,只是回去好交差罢了。” 洪智有噱笑一声,把她放在了沙发上。 落地时。 还在她翘臀上掐了一把。 没法,贼不走空,不沾点便宜,洪智有亏得慌。 “你! “烂人!” 雍曼珠撇嘴瞪他。 “烂点好,烂了谁糊黏谁一手。 “只有你这种傻白甜,才会被人扶上高墙当菩萨。” 洪智有捏了捏她的脸蛋,潇洒的离开了。 “咳咳!” 雍建秋暗自惭愧。 “爸,这个狗特务他又欺负我。”雍曼珠快气死了。 “这不是欺负,是关爱。 “这年头像洪秘书这样的善人、能人,凤毛麟角啊。” 雍建秋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喟然长叹。 …… 夜里。 下了一场秋雨。 刘雄打着雨伞来到了宪兵队废弃的仓库。 马奎正和一个后脑壳像犁耙过的光头魁梧军官吃酒聊天。 “老刘,来了。”马奎起身道。 “钦差大人怎么不回站里,躲到宪兵队吃灰来了?”刘雄四下看了一眼,又破又烂,的确是藏身的好地儿。 “老马,刘科长你们聊。”军官一抹嘴,准备离开。 “老唐,有事我再找你。”马奎冷冷点头。 “老刘,余则成和姓秋的是红票。 “我是被人做局了,你是苍鹰,不可能看不出来吧?” 马奎坐了下来,夹了一筷子猪肉头边嚼边道。 “我知道。 “黄探长、秋季、余则成,还有那个洪秘书一起做的局。”刘雄点了点头。 “我就不明白了,站长是情报界的老前辈,他怎么就看不出来呢?”马奎皱着眉头,卤猪耳朵嚼的嘎嘣响。 “你办事太拙劣了,没有证据。”刘雄道。 哎,站长不是看不出来。 涉及到夫人和蝴蝶。 上边给的压力太大,看出来也不能说啊。 这点他是心知肚明的。 余则成是戴笠点过名的人。 所以,刘雄才不遗余力的查找证据,为吴敬中分忧。 “我这次先不回站里。 “你我是一路人。 “这次回来,就是要你我联手,一起抓余则成的证据。 “你在明,我在暗,好办事。” 马奎冷冷道。 “什么证据?”刘雄问。 “余则成在京陵时跟吕宗方的关系。 “他曾被陕西会馆的帖老板救过,陕西会馆后来被万里浪端了,已经坐实那就是红票的中转站。 “与司徒光宗屁关系没有。 “一切都是红票伪造的托词。” 马奎喝了口酒,冷冷道。 “证据?”刘雄重复。 “本来人证我已经找到了,陆军军官医院的孟军。 “她妻子可以证实,孟军在会馆救过余则成。 “只可惜秋掌柜设局把我坑了。 “我这次回来,孟夫人已经被人灭口,那个军医几日前辞职,不知动向。 “否则凭这一条,我就能咬死余则成。” 马奎咬牙切齿道。 “我不是来听你废话的。”刘雄对这些死证毫无兴趣。 “还有个人。 “万里浪。 “他亲自搜捕的会馆,调查过司徒光宗,并且跟他手下找到过一些残余文件。 “万里浪和他手下的秦科长调查过,司徒光宗那天压根没有去过会馆那条街。” 马奎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刘雄皱眉问道。 我亲耳听他们说的……马奎不爽的放下筷子: “你问这么多干嘛。 “只要抓到万里浪一切不就清楚了吗?” “万里浪现在是上沪站主任,不好抓。”刘雄摇了摇头。 “哼,总部肃奸名单马上就下来了。 “其中就有他。 “你我得趁早动手,否则他肯定得跑。 “我听毛森那边的风声,万里浪已经在准备跑路了。” 马奎嗤声冷笑,咂了一口酒道。 “成,我尽量安排。”刘雄道。万里浪,赶车的小五子。 他就不信双管齐下,余则成还不现行。 …… 清晨美好的一天从婉秋怀里醒来开始。 洪智有吃完早点,来到站里日常擦桌子。 “智有,去,把余主任叫过来。”吴敬中笑道。 洪智有喊来了余则成。 “站长,您有事找我?”余则成恭敬笑问。 “有事。 “吃东西!” 吴敬中笑了笑,从底下拿出一个精美的木笼屉,一打开是两份精美的早点: “肠粉。 “你嫂子带来的粤东厨子做的,非得让我带来给你尝尝。 “我反正是吃不惯,就好那口羊汤大饼。 “你俩趁热快尝尝。” 甭说,味道还不赖。 两人吃完,一并坐在沙发上喝茶。 “待会你俩跟我去见个人。 “京陵来的。” 吴敬中低声道。 洪智有给了他一个眼神,余则成会意起身: “站长,我先去催各科室文件,你们聊。” “智有,有事吗?”吴敬中欣然问道。 每次这俩小子找自己谈私事,准保是送钱来着。 “站长,我昨儿晚上不是去雍家谈恋爱了嘛。 “雍建秋想求您捞个人。” 洪智有把雍建秋的事详细说了。 “现在局里抓倒卖物资比较严。 “这时候敢往边区倒东西的,多半是红票。 “智有,逆流而行是要翻船嘀,咱不能啥活都干。” 吴敬中叩了叩桌子提醒他。 “老师,这人是驻军不是红票,像94军倒卖物资的还少吗? “再说了,您不捞。 “杜心武认识的党国元老可不少。 “他要去找孙科,就保定王站长不也得乖乖放人。 “雍建秋愿意给您出五万美金。 “您就给王站长打个电话的事。 “而且,不需要您放人保释。 “只按照程序把他转到水屯监狱,少判点刑,再让余主任让廖三民关照点。 “您和王站长一点风险不担。 “这钱不捞白不捞啊。” 洪智有低声游说。 “确定,不保释,判刑转监?”吴敬中眉头一挑,已然动心。 “确定。”洪智有道。 “我试试。” 吴敬中脸上浮起笑意,拿起电话机,麻利拨了号码: “是我,吴敬中。 “老弟,你那是不是有个叫林添的人,对,驻军倒卖物资被抓的那个。 “哎呀,老弟,哪来这么多红票。 “这个人跟杜心武有关系,认识孙院长,你审多了会有麻烦的。 “对,把人交给我就行了。 “不用放人,我能给老弟你添麻烦吗? “就说保定监狱满了,转到水屯监狱,该咋判咋判,该坐牢坐牢。 “对,对。 “那行,谢谢老弟。 “你女儿不是从南开毕业了吗?警务处那边缺个档案科科长,让她去历练下。 “没什么不合适的。 “党国的未来迟早不得交给孩子们接班吗?就当提前历练了,先挂副科,明年转正科! “要干的不痛快了,去市政也随便挑。 “都老交情了,跟我还客气啥,就这么定了。” “啪!”吴敬中挂断了电话。 “搞定。 “你回头让余主任去水屯监狱走个程序。 “跟廖三民打好招呼,别又像上次一样把人弄死在监狱了。” 吴敬中收钱办事,还是讲究良心的。 “站长,还是您神通广大。”洪智有奉上彩虹屁。 “你好好干。 “等将来我退休,你坐上这把椅子的时候,一样神通广大。”吴敬中笑着勉励他。 “站长,您上哪我就跟去哪。 “您要退休我就跟你去粤州、香岛。 “留下来,还不让人弄死。 “再说了,我现在还是中尉,少将那是天上明月,可望而不可及啊。” 洪智有一边给他剥橘子,一边奉承道。 “谁说没功的。 “上沪的万里浪潜逃了,这个人知道戴老板很多私事。 “现在叶秀峰满世界找他,好抓老板的小辫子。 “你要抓到他,戴老板分分钟给你晋衔。” 吴敬中接过橘子,分给他一半压低声音道。 “那太好了,谢谢老师提点。”洪智有大喜。 “成不成,还得看你的手艺。”吴敬中笑道。 “对了,老师。 “昨天我去漕帮跟荣斌的人交接,有人跟踪我,不会出事吧。” 洪智有顿了顿,一脸担忧。 吴敬中略作沉思。 洪智有在津海很吃的开。 驻军、帮派都熟,不会有人搞他。 警备司令部稽查处没这闲心。 宪兵那边得听自己调遣。 中统的孙传志,更是个胆小脓包,给他十个胆也不敢查自己的秘书。 唯一的可能,只能是刘雄了。 哎。 这个人真是没谁了。 难搞啊。 “你是我的人,能有什么事? “放心吧,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吴敬中眉头一抬,傲然道。 “谢谢老师,学生就知道,跟着您准没错。”洪智有恭敬道。 冲这口风,他就知道吴敬中知道是刘雄干的。 这也是他不直接透露陈根宝的原因。 有些话说出来就是明牌,领导会很难办,没有转圜的余地。 不急,让子弹再飞一飞。 他就不信,接下来的“连环双枪”打不死刘雄。 …… 中午。 吴敬中亲自带着余则成、洪智有去了法兰西俱乐部。 在豪华的包间里。 一个穿着长衫,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正搂着两个洋妞听曲乐呵。 “老吴来了。” 见了吴敬中,他一摆手女人和护卫全退了出去。 “叶先生,津海之行可还愉快。 “两位,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戴老板的特使叶子明先生。 “叶先生能量很大。” 吴敬中笑着给二人介绍。 “你是蟹,刺杀李海丰,戴老板亲自嘉奖的青浦壮士。”叶子明一眼认出了余则成。 当初借用万里浪电台发电报的,就是余则成。 这也是他此次点名要用余的原因。 “当初在京陵,好多人以为我殉国了,多亏了叶长官为我佐证、引荐回山城授奖。 “没有您,就没有则成的今天。 “谢谢叶长官。” 余则成鞠躬深谢。 “党国栽培。”叶子明笑道。 “这位是洪秘书吧,沈处长和胡蝶小姐可是没少提及你啊。 “年轻有为,前途无量。” 叶子明一一跟二人握手。 “多谢长官,学生力争新功。”洪智有双手相握,点头哈腰。 “坐吧。 “这次来是为了抓捕万里浪,此人卖国求荣,委座亲自点名的处决名单,万里浪是头一号奸贼啊。 “根据情报,万里浪已经潜逃,极有可能和他的情人逃亡皖北。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消息。 “我有可靠情报,万里浪明着会派人携财物前往皖北疑惑追兵,他本人极可能会来津海,乘坐美佬的商船潜逃海外。 “我们已经跟巴特勒将军打好了招呼。 “听闻洪秘书有陆战队的同学。 “如此正好执行抓捕任务。 “记住了,抓住万里浪立即就地枪决,绝不能让此人活着离开津海。” 叶子明冷冷下令。 “是!” 二人领命。 吴敬中又在里边说了会私话。 稍倾走了出来。 “叶子明出了名的苛刻,二位这次的事务必办干净了,要不戴老板那不好交代。”吴敬中边走边叮嘱。 “是。 “老师,会不会让刘科长执行更好? “他是老资格,更擅长这块。” 余则成问道。 “不行。 “他不认识美佬,而且眼下有要事在身。 “叶子明以前跟万里浪私底下结过兄弟。 “万里浪原本就是逃去皖北潜居的。 “不知道叶子明说了什么,把他骗到津海来了,想偷渡去北美。 “这年头,人心难测啊。” 吴敬中意味深长的看了余则成一眼,说完背着手去了。 “站长啥意思? “是,是说咱们的心难测吗?”余则成愣在原地,莫名惶恐。 “不是咱们,是你好吧。 “谁让你媳妇的雷,让刘雄摸着了。 “走吧,先干掉万里浪,把屁股上的屎擦干净再说。” 洪智有搭着他的肩膀往外走。 “哎,雍先生给我的不菲青铜器白送了,你这招也不灵啊。”余则成摇头叹了口气。 “不灵? “你和嫂子现在就上电椅了。 “走,抓人立功去。” 洪智有催着上了车。 …… “站长。”吴敬中回到站里,刘雄跟苍蝇一样凑了过来。 “怎么了?” 他忍住烦躁,满脸温和笑问。 “那个小五子死活不招。 “一口咬死余太太是养猪务农的。”刘雄犯难道。 “那就是养猪的。 “立即把人放了,悄悄送回去,让他把嘴闭好了。” 吴敬中是真不想查了。 就特么这点破事,天天回家被婆娘追着喷。 烦死了! “问题,这小子就不是普通人啊。 “他真是种地的。 “就算是亲妈、亲奶奶,熬了一夜也该屈打成招了吧。 “不招,咬死不说。 “典型的不怕死红票。” 刘雄皱眉道。 “你想怎么办?”吴敬中问。 “直接抓余太太过堂。”刘雄道。 “这万万不行。 “我说过,我是信任余则成的。 “他是我一手带的学生,还是我点的将。 “没有证据抓他太太,他闹起来,咱们津海站不就成笑话了吗?” 吴敬中摆手拒绝了愚蠢的提议。 “这人先关起来,眼下有件要事。 “上沪的万里浪潜逃了,根据总部情报目标是皖北。 “桥山这会儿应该收到电讯了。 “你和桥山立即领人,去皖北抓人!” 吴敬中按照戴老板的指示,佯动疑兵,让万里浪觉的津海是安全的。 正好把刘雄调开,清净几天。 “站长。” 他话音刚落,陆桥山拿着情报一脸凝重的走了进来。 “桥山,是万里浪的事吧? “天大的功劳,就看你俩能不能把握住了,立即领装备,调派人手前往皖北。” 吴敬中正然下令。 “明白。 “属下一定完成任务。”陆桥山顿觉恩威深重,无比荣幸。 刘雄也是乐的答应。 正好马奎要他抓万里浪,这不机会就来了。 “对了,站长,洪秘书和余主任呢? “要不要带上他?” 陆桥山四下看了一眼,有些不放心。 “他们去商券会所探地去了。 “再者这二人资历太浅,做这种任务不合适,万一出了纰漏会很麻烦。 “做大事,还得指望你们这样的老将啊。” 吴敬中知道他的小九九,正然解释道。 “是!”陆桥山心头狂喜,立即领命。 …… 津海。 万里浪化了妆,踏上了美佬的商船。 宽厚的甲板。 干净的船舱。 海鸥飞鸣,轻风咸湿。 他连日来悬着的心稍微踏实了些许。 钱,他早已转移。 皖北的替死鬼也找好了。 甚至连情人都被自己忽悠,去皖北当了棋子。 多亏了当年的把兄弟叶子明啊,想出了这招瞒天过海之计。 “先生,麻烦把你的票给我们看一下。” 一会儿,一个穿着船员服饰的洋鬼子走了过来,用蹩脚的汉语说道。 “好。” 万里浪拿出假证件和船票递了过去。 “谢谢。” 船员查看后礼貌归还,走了过去。 万里浪警惕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见这人依旧在检查其他人的票,心头略微放松了些。 嘟。 嘟。 黑烟滚滚。 伴随着汽笛长鸣,商船即将启动。 就在这时,两个拿着行礼箱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让让!” 一个人举着行礼在过道穿梭。 另一个跟在他身后。 万里浪厌烦的皱了皱眉头。 他警觉地把手探入怀里,可惜没摸到枪。 上船时有安检。 他怕出事,把枪丢进了海里。 就在他不安之际。 另一个人拔出装了消音器的手枪,照着他的脑门。 “biu、biu!” 两枪正中脑颅。 那人又照着万里浪的心脏部位补了两枪。 万里浪浑身抽搐,倒在了血泊中。 血腥味弥散。 船舱内有人尖叫了起来。 行凶的两人压低帽檐,在惊叫、慌乱中挤出了人群。 到了船侧。 商船的安保吹着口哨,开始维持秩序。 “这边。” 化妆成海员的安德森冲二人招了招手。 “搞定。” 洪智有摘掉手套,掏出一沓美金塞在了安德森兜里。 “合作愉快。 “我带你们离开。” 安德森引着二人飞快下了船。 两人驱车到了僻处,麻利换掉身上的衣服帽子,扔进了早已备好的汽油桶,烧了一干二净。 来到酒店。 吴敬中和叶子明正在聊天。 “怎样,事情成了吗?”叶子明迫不及待的问道。 “脑袋两枪,心脏两枪,余主任下的手。”洪智有没敢打包票。 “好。” 叶子明拿起座机,立即给那边的人打电话查询。 …… (本章完) 第90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第90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好。 “知道了。” 叶子明简单几句挂断了电话,然后鼓起了掌: “恭喜二位啊,成功锄奸,立下惊天功勋!” 客气了几句后,叶子明看着二人,一脸严肃道: “由于此次锄奸计划需要保密,二位可能无法获得功勋嘉奖。 “但请你们务必放心,戴老板定会在功劳簿上替你们记下这一笔!” “为党国,为戴老板分忧,学生不敢言功。” 余则成连忙谦让。 “这是戴老板给你们的一点心意。 “二位辛苦了!” 叶子明取出金条分发给了二人。 一人一根。 还是……小黄鱼。 好一个惊天之功! 只怕还不够叶子明一晚上给洋妞的赏钱。 …… 离开酒店。 吴敬中看着垂头丧气的两人,笑着宽慰: “怎么,立功了不开心吗?” “站长,戴老板这赏赐太寒酸了。 “您平时给我们的跑腿费,也不止这点啊。” 洪智有踩一头捧一头的抱怨。 吴敬中听的心怒放,朗声笑道: “这伱就不懂了。 “这年头不是贴心的人,人宁愿打叫子,也不会多给你一个子。 “就这,指不定叶子明都心疼。 “就好比戴老板,他给了叶子明多少金银财宝,他会给我一分吗? “所以,人呀,得自食其力。” “明白,我们就是老师的贴心人。”余则成不着痕迹的吹捧。 吴敬中满意的点了点头。 中午。 他破费请二人去吃了一顿昂贵的海鲜。 算是嘉奖了两位童子。 回到站里,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刚在沙发坐下,陆桥山和刘雄满脸郁闷的走了进来。 “则成,你们先下去,商券会馆的勘察要加快进度。 “张罗林将军打了好几次电话,要咱们尽快确立谈判地址。” 吴敬中吩咐。 “是。” 两人领命走了出去。 “怎样,二位这是得手了?”吴敬中看向二人,笑眯眯的问道。 “站长甭提了。 “我们刚进鲁东,那边招待的人就说万里浪已经被击毙了。” 陆桥山很丧气的直叹。 “可能是皖省站点的人干的,他们离的最近。 “也可能是毛森的人。 “毛站长是出了名的‘猎犬’,万里浪又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溜的,指不定就一直吊着呢。” 吴敬中头头是道的分析。 “哎,谁知道呢。”陆桥山连连摇头。 “是挺可惜的……” 吴敬中刚要安慰二人,电话响了。 “好,知道了。” 挂断电话,他洪声宣布: “刚刚接到消息,万里浪在津海港口美佬的商船上被人处决了。” “津海? “就咱家门口的事,一点风都没听到啊。 “总部情报不说在皖省吗?” 陆桥山大为惊奇。 “上位者的心思咱们是猜不透的。 “像这种狗汉奸爱死哪,死哪吧,让他随风而去。 “好了,打起精神办差。 “立功机会以后有的是。” 吴敬中起身,打发了二人。 …… 秘书办公室。 余则成与洪智有喝着茶。 广播里正在说万里浪被诛的事。 两人互相一望,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万里浪一死。 余则成红票的直接证据基本上销毁干净了。 噂噂! 余则成冲他眨了眨眼,故意把茶水嘬的乱响,宣泄压抑已久的心头块垒。 还挺皮啊,洪智有刚要吐槽他几句。 “聊着呢。” 陆桥山走了进来。 “陆处长,咋了? “属下又砸活了,脸色这么难看。”余则成起身往边上捎了捎,把主座给这位爱面子的主让出来。 “甭提了!” 陆桥山大马金刀一坐,二郎腿翘起,手中文件拍在了桌子上。 “以前是马奎……站长漏屁股,现在轮到我了。 “本想去追捕万里浪,捞点晋升资本。 “结果人躲到津海来了,跟傻子一样全白忙活了。 “更恼火的是,我先给那帮兔崽子发了赏钱!” 发了一通脾气后,陆桥山嘴一撇蹦出仨字: “血亏啊!” “多大点事,回头找站长找补找补就回来了。”洪智有给他端上茶水,宽慰道。 “补啥? “别扣我薪水就不错了,最近津海不是治安差吗? “打砸抢也算到老子头上来了。 “这还是搁着张四爷的事,对我不满啊。” 陆桥山嘬了嘬牙子,点着头冷笑。 “没事,刘科长不也没捞着活吗? “站里现在就你和他两个中校。 “两人都没立功,就是你赢了。”余则成道。 “怎么说?”陆桥山笑问。 “谁不知道你陆处长人脉好、能力强,肩扛两处七科,顶着站里半边天。 “优势全在你这,副站长不是你是谁? “没跑了!” 余则成一挑下巴,夸赞之余暗暗套话。 洪智有在一旁默不作声。 不得不说,老余是真有一手。 说话一环套一环,不知不觉就把陆桥山钩上了: “没跑啥啊。” 陆桥山放下二郎腿,带好门,重新坐的离二人近了些嘀咕道: “站长为了扶刘雄,不知道从哪搞了个山炮,说是什么冀北游击队骨干份子,一旦招供就是惊天大功。 “惊天个屁。 “刘雄保卫科也有老子的人。 “就是肖科长在易县抓的平头百姓。 “因为人家兜里多揣了几块银元,就一口咬死是给山里购买物资的。 “特么的,现在红票、游击队这么不值钱了吗?” 陆桥山左右看着二人,不爽吐槽。 余则成心里猛的一咯噔,脸上笑意依旧的煽风点火: “嗨,谁让人家是站长的生死兄弟呢。 “副站长就这一个缺。 “我和智有衔级不够,马队长现在走了,就剩你一个。 “戴老板又跟郑长官不对付。 “站长不捧他,捧谁? “老陆,看开点吧。” 陆桥山恨恨的咬了咬牙: “等着吧,他不是苍鹰吗? “你看我怎么盯死他,迟早让他变死鹰、苍蝇!” 说完,他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易县的,洪秘书……”余则成看向洪智有。 洪智有面无表情,端起他的茶水往纸篓里一倒: “余主任,请!” “你就打听下,一根金条。”余则成道。 他心里有鬼,又是被刘雄严查的对象,不适合去打探。 只能是站长心爱的未来侄女婿出马了。 “滚! “你特么就是个瘟神,没完没了的霉。 “从现在起,我不认识你。 “哪凉快待哪去。 “请吧您。” 洪智有不由分说把他从办公室推了出来,啪的关上了门。 “洪……” 余则成举起的手又悻悻放了下来。 上一秒还在庆贺万里浪死了。 下一秒刘雄又在易县老家搞幺蛾子了。 这鬼日子真就没个头了。 别说洪智有只是爱财之人。 就算自己的同志,天天这么搞也得烦了。 他摘下眼镜,烦躁、郁闷的揉了揉鬓角,脚步虚浮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洪智有站在窗户边,叉着腰舒了几口气。 老余这边现在问题不大。 很可能是翠平漏了。 哎。 漏就漏吧。 自身都难保了。 在除掉刘雄之前,还是别去趟浑水了。 洪智有还想多活几年呢。 刚打算出去找点活,避开余则成。 吴敬中推开门走了进来:“来我办公室一趟。” 进了屋,吴敬中摆了摆下巴。 洪智有会意关上了门。 “老师,怎么了?”见他脸色不快,洪智有问道。 “你嫂子刚接到季太太电话。 “喜子峰那一带闹土匪,货被土匪扣了。 “十来车,那都是钱啊。” 吴敬中恼火道。 “赶紧让那边的保安旅和驻军出面解决吧。”洪智有佯作大惊。 “他们? “这就是一伙的,过了他们的手至少丢一半。 “你不是认识雍建秋吗? “他是做买卖的,游击队、土匪都熟,让他找点关系跟土匪谈判,一瓶不少的拉回来。” 吴敬中说到这,拉着他的衣袖压低了声音: “将官是不能做买卖的。 “这事要穿了,委座和戴老板指不定得拿我开刀。 “我就这点小本买卖,丢不起。 “智有,自家事你务必得上心啊。” “我,我试试吧。”洪智有佯作为难。 “老师,你这次咋走这么多货?”喝了口茶,他问。 “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还不是我那不成器的女婿。 “把蕊蕊忽悠的团团转,好好的酒厂不经营,一门心思的想样。 “现在资金周转不开了。 “这边酒水不是变现快吗?玩了命的给我找活呢。 “哎,真是摊上个活爹啊。” 吴敬中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一物降一物。老吴英明一世,没想到被女婿拿捏的明明白白。 “你笑什么?” 见洪智有发笑不说话,他皱眉问道。 “我就觉得老师您太偏爱令嫒和令郎了。 “澳岛我还没动身呢,这就整上活了。 “回头我怕得像孙猴子一样会分身术才能忙过来。” 洪智有笑着吐槽。 “哎,不瞒你说。 “要不是蕊蕊看上他,我现在就能一枪毙了那小子。 “等盈雪到了,你俩成了,日后也是自家事。 “你辛苦点,亲自去跑一趟。” 吴敬中也是没辙了,好言请求。 “老师,我先说好啊。 “这次买卖可能会找红票中间人,出了事您得帮我兜着。 “刘科长正咬我呢。 “这要被抓个现行,他当场就会处决我啊。” 洪智有忧心忡忡的说道。 “他敢! “你先去办事,保住酒再说。”吴敬中杀气腾腾道。 “好的。” 洪智有快步离开。 路过余则成的办公室,见他又在撕纸。 与老余幽怨的小眼神一对,洪智有吓的三步并两步,赶紧溜了。 …… 下午,老余去了监狱安置林添,洪智有直接驱车到雍家交差。 雍建秋正在招待客人。 一位头发黑白夹杂,体型偏瘦,精神矍铄的老人。 “洪秘书,来的正好。 “这位是杜老爷子。” 雍建秋起身介绍。 “杜前辈之名如雷贯耳,侠之大者,久仰了。”洪智有恭敬抱拳。 “林添的事,多谢小友了。 “我听雍先生说,小友跟荣家小子相识,想去那边做买卖?” 杜心武说话很谦和,就像邻家大爷,并无高手的凛冽逼人之势。 “是的。 “天天给人跑腿,总归不是长远之计。 “难得雍先生愿意带我,所以聊了点。” 洪智有稳重回答。 “老朽早些年跟着宋总长、孙先生走南闯北,也结交了不少朋友。 “虽然近年来不曾走动。 “但料想在那边应该还是有两分薄面的。 “雍先生说了,你办事认钱不认人。 “钱我是没有,人脉可以抵一抵,这枚扳指是当年三德先生赠我的。 “他的徒子徒孙在澳、香人不少。 “必要时候,可以拿它求点人情。” 杜心武摘下手上黑色扳指交给了他。 “杜老,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洪智有知道三德先生是谁,哪里敢要。 “收下吧。 “放在我这也没啥用。 “另外这些膏药和千锤丸给你,受到击打重伤时,配合麝香外敷内服,或可保命。” 杜心武又取出了一个葫芦瓷瓶,一搭药味浓郁的膏药交给了他。 “杜老,您这给的也太厚重了。”洪智有真是受宠若惊。 “哎。 “孙先生、宋先生已经不在了。 “我也老了,没几年好活。 “雍先生很看好你,好多事情只能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好了,此间事罢,我得回湘南了。” 杜心武向二人微微拱手,脚步轻快的离去。 洪、雍二人躬身相送。 “你家那位又要爆了。”来到小屋,他兜头先给雍建秋一记惊雷。 “万里浪不是除了吗?” 雍建秋不知道余则成代号,具体哪条线,但他知道这人是内部同志,一时间不免心灼。 “他老婆翠平暴露了。 “刘雄从易县抓了个人,我怀疑是赶车的车夫。 “这小子在买粮的时候被抓的,身上揣着银元,应该是没查着枪一类的。 “还在审。 “但以军统的手段,撂是早晚的事。” 洪智有道。 “哎,秋掌柜刚走,交通站尚未建立,这下麻烦了。 “实在不行,我找地委吧?” 雍建秋灵机一动道。 “找他们干嘛,劫法场,攻打津海站啊。” 自从出了个刘文生,洪智有不太信得过这条线上的人。 当然,这不能怪他们。 从事印刷、工会、学会、红宣,很多都是明面上的事。 被渗透、追踪的风险极高。 “能买出来吗?”雍建秋唯有祭出钞能力。 “不行。 “刘雄不爱钱,他咬死的事吴敬中也解不了套。 “你去砸钱,他只会更认定老余有问题。 “现在是站长要护余则成。 “只要刘雄没有证据,他就动不了。 “换句话说,只能指望那位能挺住撑过去。” 洪智有来时早考虑了这个问题,根本无解。 秋掌柜能活着出来。 纯粹咬住了站长太太和蝴蝶这两尊大神。 赶车的小五子就是个铁憨憨,他能咬着谁? “这……” 雍建秋愁的眉头紧锁,直踱步。 “行了,你晃的我眼。 “先把我的事解决了,老吴的货没事吧?”洪智有道。 “得有点事。 “土匪哪有不抢的,少说损他一车,这样你才圆的过去。”雍建秋道。 “也对,要不您是老江湖呢。 “一切按计划进行,你找个机灵点的。 “记住一定要是红票。 “且已经暴露,被军统盯死,放长线钓大鱼的那种。 “要机灵,能应变。 “让他带我去喜子峰那边讨车队。 “只有这样,我才能把刘雄钓出来。”洪智有道。 “那样你会有风险。”雍建秋道。 “当然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冒点险是拿不下这个人的。 “到时候你派的那个人,一定要逃走,不能抓现行。 “只要那人不被逮着。 “刘雄就奈何不了我。” 洪智有对自己的计划还是有信心的。 “好。 “我立即安排。 “你什么时候动身?”雍建秋问。 “今晚吧。 “晚上接头合理点。”洪智有道。 …… 晚上。 洪智有直接去了站长家。 “站长,雍建秋找到人了,是个红票叫孔方。 “这人没参加游击之前,跟喜子峰的土匪头子结拜过,关系很铁。 “后来受伤转津海地委做交通运输员。 “那条道他随便跑。” 洪智有吃了七成饱,放下筷子低声说正事。 梅秋菊站在门口望风,省的有保卫科的人闯进来。 “有把握吗?”吴敬中问。 “有。”洪智有道。 “他们不会乱讲吧。 “这事传出去很麻烦。”吴敬中担忧道。 “这次牵头的是龙二。 “是他公司的酒,漕帮的人跟我过去运,也是龙二请的红票。 “我是作为龙二的朋友过去帮忙的。 “跟您那是八竿子都打不着。” 洪智有笑道。 吴敬中满意的舒了口气,点头笑道: “智有,我对你还是很信任的。 “把差办好,我侄女盈雪就是你的了。 “她要不从,绑也得绑了。 “这是你嫂子的原话,她是相中你了,谁都不换。” 梅秋菊转过头来,灿笑点了点头。 “那我就等着做您的乘龙快侄婿了。”洪智有笑的更灿烂。 “去吧。 “我今晚不睡,等你好消息。” 吴敬中欣然道。 “等等。” 梅秋菊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红绳绑着的护身符。 “智有,把这个带上,注意安全。 “记住了,要有危险,货可以不要,人一定要回来。” 梅秋菊亲自给他佩戴在脖子上,温声叮嘱。 “谢谢嫂子。”洪智有点头。 把护身符往里衣一藏,快步走了出去。 “老吴,你说我这眼皮咋老跳呢。 “智有不会出事吧。” 梅秋菊走了进来,惴惴不安道。 “他黑白红青全通吃,能有什么事? “现在是我有事。 “蕊蕊又找我要钱,张嘴就是八万美金,我就是去把孔祥熙的银行抢了也变不出这么多来啊。” 吴敬中恼火的拍起了桌子。 “以前我就说苏建华不靠谱。 “你非说咱家成分没人家好,要攀高枝、豪门。 “现在好了,摊上这么个二世祖。” 梅秋菊白了他一眼,抱怨道。 “说这些有什么用,去凑钱吧。”吴敬中不爽道。 …… 夜色深沉。 洪智有在转角处跟孔方接头。 两人窃窃私语。 然后,一块上了汽车。 角落里,另一道身影迅速消失。 他迅速去了屋里,拨打了电话: “刘科长,钓到大鱼了。 “站里的洪秘书与孔方接头,一块乘车往南边去了。 …… 各位大帅,今日一万三千字更新送到,明日再会,继续求一波月票,打赏(挂零蛋了),谢谢各位大佬。 (本章完) 第91章 洪智有的苦肉计 第91章 洪智有的苦肉计 “好,我知道了。” 刘雄挂断电话,心头狂喜。 他早就感觉洪智有是红票。 一想到站长身边左右“护法”都是危险分子。 刘雄是寝室难安,愁的胡子都白了大把。 无奈忠言逆耳,站长被二人蛊惑。 他又拿不出确凿的证据。 这下好了,抓洪智有个现行。 一咬一串,余则成也别想跑。 如此,内奸可除,津海站可平。 老兄弟也能安安心心发财过好日子了。 否则,一旦东窗事发,荣华富贵终成尘土啊。 “老刘,你去哪?” 他刚要走,肖国华喊道。 “我出去买包烟。”刘雄道。 “买烟让李平去就行了,还用得着亲自去吗? “站长有令。 “最近城里不太平,晚上值班咱们一个也不能少。”肖国华提醒他。 “没事,我去去就来。” 刘雄打了声招呼,驱车直奔宪兵司令部。 他没敢叫自己的人。 刘雄是直,但不蠢。 他看的出来,站长最近对查“二奸”不满。 万幸,还有个志同道合的马奎。 “马队长,机会来了。” 刘雄去了破旧仓库,马奎正躺在席子上打蚊子。 “机会来啥? “万里浪这一死,所有线索都断了。 “玛德,全便宜了蚊子。 “明儿回站里报到。” 马奎意兴阑珊,“啪”拍死了一只蚊子。 “你还记得孔方吗?”刘雄问。 “记得。 “那是我盯的人,红票交通员。 “怎么,钓着肥鱼了?” 马奎兴奋的坐了起来。 “洪智有悄悄跟他接头,往南边喜子峰去了。 “随同好几辆车,十几人之多。 “去之前,他还跟雍建秋接触过。” 刘雄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道。 “雍建秋。 “那就是红票的狗大户,上次要不是刘三父子被灭口,老子就逮到他了。” 马奎腮帮子一紧,左右晃着脑袋。 陡然,他眼中精光一闪: “跟孔方勾结,与红票走私。 “仅凭这一条,就能咬死他是红票。 “洪秘书是,余则成还逃得掉吗?” “正是如此!”刘雄点头。 “还是你老哥眼光毒啊。 “我差点让洪智有这银贼给瞒过去了。 “还等什么,给老子抓人啊。” 马奎冷笑一声,冲刘雄喊道。 “伱……”刘雄皱了皱眉,啥玩意也敢命令他? “怎么,有问题?”马奎皱眉道。 他倒不是摆谱,纯粹是急着抓人。 “有。” 刘雄点了点头,正然道: “你知道的,站长被洪、余蛊惑极深。 “我调人必然会引起他们警觉。 “你让唐队长,派宪兵司令部执法队前去抓人。” “可以。”马奎从后门穿了出去。 一会儿,唐武带着两卡车人在校场集结。 “这人可靠吗?”刘雄道。 “可靠。 “当年在山城我救过他的命,进宪兵司令部也是我托的毛主任关系。”马奎解释了一嘴。 “好,我亲自带队。” 刘雄到外边见到了唐武: “唐队长,待会千万不要开枪。 “这个人打死了会很麻烦。” 洪智有身世、背景没问题,顶多就是被雍建秋与余则成蛊惑了。 杀了他没什么价值。 只有靠洪智有咬出余则成。 把吕宗方这条暗线的人,彻底揪出来才是真正的胜利。 “明白,你指挥就是了。” 唐武叼着香烟上了车。 …… 车灯雪亮,山路如覆着一层蔼蔼白霜。 “孔先生,这一趟多亏了你。 “十三车货,回来了十一车,远远超过了我的预期。” 汽车内,洪智有顺手从包里掏出三封银元递给了孔方。 “洪秘书,雍先生很欣赏你。 “帮你办事,哪能要钱。” 孔方笑了笑,抬手推却。 “你被军统盯了,已是死棋。” “按照你们的纪律,你就算回去,三年内不得担任职务。 “据我所知,你老家父母年事已高。 “看病、娶婆娘都要钱。 “收着吧。” 洪智有看着他,又塞了回去。 “三百银元,我拿了回去才说不清。”孔方摇头道。 “不会。 “等你一走,雍先生和地委领导会专门给你打报告。 “雍先生的原话是:组……你们的组织不会亏待每一位同志,这只是最微不足道的敬意。 “这三封,两封是雍先生给你的。 “这一封是我给你的辛苦费。” 洪智有道。 “这两封收下了。 “你的不能要,我帮你不是图钱。” 孔方把两封银元装进兜里,跳下车往一旁山涧钻了进去。 他外号“金钱豹”。 过去鬼子一个大队搜山,也找不到他一根毛。 “出发。” 洪智有一摆手,车队继续出发。 他们走的是喜子峰北边的隐蔽小路。 这是孔方和土匪大当家给他指的路。 一条能把刘雄带进地狱的路。 “唐队长,我的人盯住他们了,在北口。” 刘雄下车抽了支烟回到车上。 “北口? “那是红票老交通站走的路。 “你们这位洪秘书通票无疑了。” 唐武点头道。 很快。 宪兵队的人在北口堵住了洪智有的去路。 “洪智有,下车吧。” 刘雄一挥手,全副武装的士兵在垭口拦住了去路。 “刘科长。 “这条路不太平,我正心神不宁呢,没想到你来了。 “谢了啊。” 洪智有笑着打了个哈哈。 “洪智有,看不出来你藏的还挺深啊。 “人拿下。 “车扣了!” 刘雄根本不废话,手一摆,士兵们就要冲上去。 “慢着。 “刘科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是漕帮的一点粮酒私货。 “我受朋友所托,过来帮着搭把手,有问题吗?” 洪智有抬手打住要拼杀的漕帮弟子,镇定自若的喊话。 “所托? “托的红票,走的红票交通线。 “看来你是真挺熟啊。 “拿人,拿车。” 刘雄挥手下令。 “人,你随便拿。 “货,想也别想。 “烧。” 洪智有一摆手。 身后打着火把的漕帮弟子,纷纷把火把扔进了汽车里。 里边本就提前撒了火油。 瞬间,十几辆卡车陷入了熊熊烈火。 刘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证据”化为了乌有。 “洪智有,你行。 “带走!” 刘雄双目通红,盯着他恶狠狠道。 洪智有和十几个漕帮弟子被解了斧子、配枪,押解上了军车。 …… 翌日。 吴敬中少有的提前来到了办公室。 昨夜他一宿没睡。 按洪秘书的办事习惯,一旦货运到仁记会第一时间电话通知。 然而,并没有。 直觉告诉他,怕是要出事。 正忐忑,余则成快步走了进来,焦急道: “站长,出大事了。 “刘科长把洪秘书抓了,人已经进了刑讯室。” “谁?”吴敬中有些恍惚。 “洪智有。 “还是老五托人悄悄通知我的,刘科长坚决要动刑。 “这会儿怕已经上手了。 “老师您赶紧过去看看吧,晚了,人别被打坏了。” 余则成叹了口气后,赶紧催促。 “刘雄怕是疯了吧! “岂有此理!” 吴敬中愤然拍桌,背着手气冲冲走了出去。 好嘛。 等了一晚,没坏在土匪、驻军手里。 全糊自家锅里了。 刑讯室。 洪智有被锁在电椅上,浑身几条血淋淋的鞭痕。 “说,孔方去哪了?”刘雄揪着他的头发,冷声问道。 “什么孔方,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东西。” 洪智有笑容略显苍白,根本不吃诈。 “嘴还硬? “我的人亲眼看见你跟孔方接头,带着人去了喜子峰。”刘雄绕着他笑道。 “我说了,我只是帮朋友去那走货。”洪智有呲牙吸了口气。 电椅套餐还真不是人能受的。 没法,对刘雄这种狠人。 只能以血换命。 “还敢嘴硬,老五,上烙铁。”刘雄吩咐。 “得嘞。” 老五拿了块生铁,往一旁的熔炉里烧了起来。 洪智有额头渗出了细汗,浑身肌肉渐渐紧绷了起来。 这玩意可不是吃素的。 皮骨都得烫焦了。 他看了眼老五。 老五没作声,烙铁在熔炉里打着翻儿。 “老五,你磨磨蹭蹭啥呢,上手啊。”刘雄催促。 “还没烧透。 “吃不上劲,他不会招的。”老五干笑了几声,尽可能的拖时间。 炉子有点热。 他满脸都是汗。 吓的。 洪智有是站长的金疙瘩,平日里对大伙极为大方,是公认的小善财。 这一烙铁下去。 以后上哪找人借钱打牌、逛楼子,还不用还的。 “玛德。 “你特么吃屎长大的吧,一块铁都烧不透。” 刘雄急了,一把拨开老五,亲自取了烙铁直逼洪智有。 “洪秘书。 “货的事,孔方去哪了,还有余则成和秋掌柜,你最好交代清楚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别逼我。 “只要你交代出余则成的事,就你这点走私,我可以既往不咎。 “你继续做秘书,收金纳银玩女人,可好?” 他对着洪智有一吹,火飞溅,头发立即散发出糊味。 洪智有笑笑不说话。 就在刘雄要动手之际。 “砰!”门被狠狠踢开。 站长阴森森的站在门口。 身后跟着满脸不可思议的陆桥山和余则成。 “刘科长,怎么回事? “谁给你的狗胆,敢对我的秘书私下用刑!” 吴敬中气的肝儿颤,厉声大喝。 “站长,我抓到了洪智有通票的罪证。”刘雄忙道。 “通票?” 吴敬中暗叫糟糕。 这种事摊到台面上,得有审讯记录,必须提交督查室。 他就是想掩饰,也没辙。 “有这回事吗?” 吴敬中坐到上首,眼神复杂的看着洪智有。 “桥山,你记录。 “刘雄,你问。 “如果是通票,决不轻饶。”吴敬中板着脸下令。 “站长。 “行动队的蒋涛一直盯着孔方,他亲眼看见洪智有接头,俩人上一辆车离开了。” 刘雄直接把蒋涛叫了进来对质。 “是吗?”吴敬中问蒋涛。 “是!”蒋涛回答。 “洪秘书,你还有什么话说?”吴敬中看向洪智有。 “站长,这是诬陷。 “我没见过什么孔方,更没跟他上过车。”洪智有佯作无比虚弱的回答。 “诬陷? “人证俱在,你还敢说诬陷?”刘雄勃然大怒。 “刘科长,话不能这么说吧。 “秋季还指认站长太太和胡蝶是红票呢。 “你的人空口无凭,光靠一张嘴不符合办案程序。” 陆桥山在一旁阴恻恻冷笑。 他倒不是帮洪智有。 纯粹想借机搞臭、搞垮刘雄。 “陆桥山,你别睁眼说瞎话,蒋涛亲眼看见的,我亲自逮的人还不是证据吗?”刘雄指着他吼道。 “刘科长,有理不在声高。 “你们保卫科干这种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当初李平假传站长命令,让余主任险些错掉秋季,害站长受戴老板、蒋夫人责难。 “现在随便找个人给洪秘书扣顶帽子。 “也不是不可能啊。” 陆桥山是南昌调查科的老资格,压根儿就不怂他。 “刘科长嘛,毕竟是鸡鹅巷出来的老人,手段自然……”余则成言简意赅,在一旁淡笑补刀。 “你……”刘雄有苦难言。 杀秋季,是站长指示他转达李平的。 但这事只能烂肚子里,打死不能说出来。 没想到反倒成为陆、余为红票开脱的口实了。 “好了。 “你说洪秘书跟孔方有勾连。 “证据呢,孔方抓到了吗?” 吴敬中打断两人争吵,沉声问道。 “站长我的人追到喜子北口。 “那条线极其隐蔽,正是孔方以前帮红票转运物资的秘密通道。 “难道这还不能证明洪智有是红票吗?” 刘雄咬了咬牙,再次陈述证据。 “呵呵。 “站长,余主任,听到吗? “极其隐蔽!隐秘通道! “隐蔽到宪兵司令部是条狗都能找到。 “你告诉我这叫极其隐蔽,秘密? “站长,改天我们这些人是不是只要进山,踩了条道,就得被判为红票啊。” 陆桥山头一歪,大觉可笑。 “刘雄,你这叫什么狗屁证据。 “我问你孔方抓到了吗? “还有那……那批物资,这是关键。” 吴敬中现在就想知道,自己的酒去哪了。 “孔方逃了。 “宪兵司令部的人和当地驻军正在搜山。 “那批物资被洪秘书一把火烧了。 “站长,他这是在销毁证据。 “我用性命向委员长,向党旗发誓,那车里装的一定是转运给红票的重要物资。” 刘雄满脸青筋暴起的喊道。 是你十八代祖宗。 老子的酒。 老子的钱啊! 吴敬中心态爆炸,指着他冷喝道: “我再问一遍,孔方、物资,人证、到底有没有!” “我……”刘雄哑口无言。 他本想人已经抓现行了,只要严加逼供。 就洪智有这种浪荡货,几鞭子下去,还不得撂了。 那曾想这货比茅坑里的石头还滑。 证据没套出来,还被反将了一军。 “没有证据,只凭臆想,你就敢抓人。 “今天抓我的秘书。 “明天你是不是要把我也抓到这张椅子上来!” 吴敬中连着猛拍桌子,背头发型都散乱垂了下来。 众人哪见过老吴发这么大火,一时都吓傻了。 余则成悄摸摸瞄了洪智有一眼。 隐约有点明白了。 这货怕是用的苦肉计,这是要强行换掉刘雄。 “站长! “洪智有真的是红票,你相信……”刘雄气的快要吐血,有理说不清,急的直跺脚。 “闭嘴!” 吴敬中顺手拔过一旁警卫的枪。 咔嚓。 打开安全栓,指向了刘雄。 刘雄脸色煞白,胸口闷痛到快要窒息。 “洪秘书,我问你,你是给红票运送物资吗?”吴敬中放下枪,沉声问道。 “站长。 “我欠过龙二人情,他请我去帮忙押货,也是想借我认识许团长的便利。 “喜子口的张旅长和许志武以前是战友。 “运送的就是一点粮油米面。 “您要不信,现在就电讯喜子峰保安旅张旅长,他可以给我作证。” 洪智有没有大喊大叫,只是表情略显痛苦的陈述。 “桥山,你现在给张旅长打电话。”吴敬中吩咐道。 “是。” 陆桥山到隔壁监听室打了电话。 很快走了回来,“站长,张旅长和他的副官亲自查验的车,的确如洪秘书所说。” “站长,这分明就是借口。 “如果是米面,为什么要烧掉?”刘雄深吸一口气,继续争辩。 “不为别的。 “你带的不是津海站的人,我信不过宪兵司令部。 “与其被他们没收谋了私利。 “我宁可玉碎,绝不瓦全。” 洪智有盯着他,冷笑了起来。 “站长,现在情况已经很明确了。 “刘科长是诬陷,哦,当然也可能的确是抓错了。 “但仅凭蒋涛的口供,以及那条路红票过去运转过物资,就断定您,堂堂少将站长的机要秘书是红票。 “是不是太草率了。 “传出去对站长您和津海站名声不利啊。” 余则成开始为事情定调子。 “保卫科的常规操作吧。 “余太太跟我媳妇说,她就因为说了句老家三大爷给张将军牵过马,练了几天武艺,刘科长就逮着一通查。 “哎,张自忠将军在他眼里都能是…… “还有余主任就更别提了。 “站长您手把手教的高材生,击毙李海丰,戴老板亲嘉的英雄少校。 “被一个连少尉都不是的狗屁科员李平,带着一群人逼着被迫对秋季下手。 “还美其名曰是您的命令。 “哎,站长,有时候我们这些人真不知道津海站到底该听谁的。” 论煽风点火,陆桥山绝对是把好手,也绝不会错过。 “陆桥山。 “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少在这挑拨离间。 “老子一腔热血都是为了党国,为了津海站。” 刘雄气的满脸扭曲,真想掐死这不要脸的龌龊玩意。 “我发现你跟马队长一样。 “只要看谁不顺眼就是红票。 “张嘴就是委员长、党国!” 陆桥山呵呵一笑,旋即咬牙拍了拍椅子扶手: “旗子举得高,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呀。 “真想撕烂你们这帮蠢货的嘴!” 他早忍刘雄很久了。 难得踩上一脚,“撕嘴绝招”自然得使上。 “够了! “党国的资源就是被你们这些人内耗了。 “都给老子听清楚了! “津海站只有一个站长。 “姓吴,不姓刘! “更不姓陆!” 吴敬中恼火的瞪了陆桥山一眼。 狗东西,这当口了还在煽阴风,真是活腻歪了。 “是。”陆桥山尬笑点了点头。 “刘科长,你还有什么话说。”吴敬中问。 刘雄不说话。 “撤销刘雄保卫科科长一职,暂由肖副科长代理。 “先押下去,好好清醒几天。” 吴敬中下令。 立即有警卫上前,就要扣刘雄。 “放开,老子会走。” 刘雄目光狠狠从洪智有、余则成两人脸上划过,一摆手傲然走了出去。 “智有!” 余则成见定了调,冲过去要给洪智有解锁。 洪智有头一歪,当场晕死了过去。 真晕。 饿的。 低血了。 “谁让你动刑打他的。”吴敬中指着老五喝问。 “是,是刘科长。”老五颤颤惊惊。 “狗东西!” 也不知骂的是刘雄还是老五,吴敬中抬手狠狠给了老五一巴掌。 打完,吩咐道:“还愣着干嘛,赶紧送陆军医院去。” …… 下午。 洪智有醒来,就看见余则成正冲他笑:“智有,醒了啊。 “我查了,没监听,可以说话。” “你这乌鸦嘴。 “上次说迟早陪回来,果真让你说中了,连病房都是同一间。”洪智有虚弱笑道。 “你别装啊。 “就老五跟你的交情,这鞭子打的就是挠痒痒,刮层皮而已。”余则成何等老辣,过一眼就能看出来。 “要不我刮你层皮试试。”洪智有不装了。 他虚弱纯粹是昨晚没睡觉,一天一夜没沾米水,再者被刘雄电椅吓的。 伤,就是点皮肉苦。 打人,老五自然是专业的。 五哥还能下死手打自己的恩亲债主? “我在隔壁看到了小五子。”余则成突然道。 “咋样?”洪智有问。 “老五说用的都是最狠的招。 “人已经不行了。 “今晚就得送停尸间。 “别看小,一个字都没吐,要不翠平就该上椅子了。” 余则成眼眶微红,低头看着地,像是在波澜不惊诉说旁人的故事。 “要不说你俩口子有毒,可惜了小五子,当了冤死鬼。”洪智有同情叹道。 “你这招干不掉刘雄。 “他是站长的生死兄弟,就算是损失了这批酒,念在情分上,他也不会处理刘雄。”余则成说起了正事。 “我知道,所以我还给他准备了三板斧,必须砍掉他的狗脑袋。” 洪智有森然道。 除了张四爷父子,他还从来没这么想一个人死。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我必诛之。 刘雄既然没有眼力架,那就只能送他去陪张四爷喝茶了。 “哪三板斧。”余则成问。 “第一板斧嘛,先不说。 “第二板斧,中统局有个人叫谢若林。 “你去见他,给他一根金条。 “让他找机会跟宪兵司令部执法队的唐武见面,握个手就行。” 洪智有道。 “中统啊。 “行吧,他万一不认识唐武……”余则成有些担忧。 “呵呵,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这位谢先生只要钱到位,他自然会认识的。” …… (本章完) 第92章 就这,你还不死? 第92章 就这,你还不死? “行,我可以搞定。”余则成点头应了下来。 跟中统私下接触是大忌。 但一想到洪智有多次舍身相救,这一次无论如何得豁出去尽全力。 “记住了一定要拍下照片,托人转交给陆桥山。” 洪智有冲他眨了眨眼。 余则成会意,指了指他:“你小子真贼。 “第三板斧呢?” “第三板斧,你和嫂子要借着小五子的事搞点动静。 “越大越好。 “我知道你待在津海站,可建奇功。 “但眼下,伱最好离开调职一段时间,你一走,我也会走。 “让老吴和刘雄自己玩。 “他玩不痛快了,再加上前边两板斧,刘雄自然就得死了。” 洪智有运筹帷幄道。 余则成何等聪明,略加思考便已明了: “你这招毒啊。 “让站长杀刘雄,咱们谁也不落口实。” “无毒不丈夫!” 洪智有笑了笑,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舒服。 “还好当初我没跟你老弟为敌。 “要不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余则成庆幸一笑。 你是深海啊。 可以不捧你,看你去死。 但杀你,还是算了吧。 “这么说,刘雄是死定了。”余则成道。 “必须嘎。 “我说的,委座也救不了他!”洪智有森冷笑道。 俩人正说着。 吴敬中和梅姐走了进来。 洪智有立马头一歪,装起了半死不活。 “站长,嫂子。”余则成起身问好。 “医生怎么说?”吴敬中问。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段时间牌肯定是打不成了。 “而且伤口有点化脓。” 余则成实话实说。 “刘雄这混蛋东西。 “则成,你陪了一天,先回去歇着吧。” 吴敬中笑着吩咐。 余则成点头走了出去。 “智有,好些了吗?”吴敬中沉声笑问。 “站长,好,好多了。 “就是一天一夜没吃饭,饿的慌,嫂子有做好吃的吗? “我也想吃甜口的猪蹄汤。” 洪智有焉巴唧唧的装可怜。 “刘雄这天杀的东西。 “平日里待他跟亲兄弟一样,就这么对你的人下手啊。 “瞧,都打成啥样了?” 梅姐一瞅那纱布还在往外渗血,心疼的直抹泪。 “嫂子,也就我点背,办事不周密。 “被他盯上了。 “要不是站长赶到,我吃了烙铁,这会儿指不定就去见阎王爷了。 “你说我这身子骨,要留个坑,以后哪个姑娘瞧得上我。 “还不如死了干净。” 洪智有笑着打趣。 “哎,这事怪我啊。 “我一再叮嘱肖国华盯死了刘雄。 “就眨下眼的功夫,篱笆没关牢,这条疯狗就跑出去咬人了。” 吴敬中无奈的叹了口气。 “那批货你怎么烧掉了啊。 “弄回来,我跟刘雄解释下,他不会乱说的。” 说到这,吴敬中眉头一皱,语气颇是指责。 “老师,我也没辙啊。 “刘雄叫的宪兵司令部执法队。 “他那个队长唐武跟中统的人有瓜葛。 “这要查出个好歹,孙传志、叶秀峰肯定会借题发挥,这不是陷老师不利吗? “我寻思着舍财不舍官。 “就别给老师添麻烦了,钱嘛,回头让余主任多敲几个狗大户,也就找补回来了。” 洪智有细声细气的解释。 “唐武跟中统还有联系?”吴敬中皱眉,高声问道。 宪兵司令部不归他直属。 但跟警察局一样,有调配权。 实际上算是吴敬中的一个私衙。 唐武与中统勾结,那就纯粹是吃里扒外了。 问题是,刘雄手底下有情报、人力资源。 他怎么会背着自己跟唐武联手呢? “老师,你可以让陆处长查一查不就知道了。”洪智有道。 “你做的不错。 “中统跟咱们水火不容,烧了也好。 “只是可惜了老子十三车酒啊。 “蕊蕊那边又催我要八万美金,我是真没辙了。” 吴敬中发愁的叹了口气道。 “老师,对不住了。 “学生这段时间可能帮不了您嘞。”洪智有爱莫能助的笑道。 “你好好养伤,早点好起来。” 吴敬中宽慰了一句,与梅秋菊离开了。 …… 晚上。 余则成按照洪智有的地址,在家附近不远找到了谢若林。 “老谢?” 他进去的时候,谢若林正躺在床上抽大烟。 “你是?”谢若林一时没认出来。 “洪秘书让我来的。”余则成道。 “洪秘书啊。 “老……熟人了,瞅着眼熟,你……” 陡然,他脸色一变从枕头底下摸出枪,跳起来对准了余则成。 “万里浪死了。 “你那堆废纸不值钱,吴站长看完一把火烧了。” 余则成冷笑道。 “那洪秘书赔了。”谢若林收起了枪。 “所以,他把你介绍给我了。 “认识宪兵司令部的执法队长唐武吗?” 余则成掏出一根金条,在手心敲打着。 谢若林盯着金条,舔了舔嘴唇干笑道: “有钱,那就……分,分分钟认识。 “说吧,要我怎么做。” “跟他见一面,握个手。”余则成道。 “就这么简单?”谢若林拿了金条,都怀疑是假的。 “就这么简单。”余则成点头。 谢若林咬了咬,确定成色没问题,笑道: “明……明白。 “扣帽子,你们津海站也有人专门接这活。 “前段时间,我们的姚副站长就是跟你们站某人私底下握了个手,被人拍照,那就直接被孙传志赶去看仓库啦。” “津海站这人是谁?”余则成问道。 “这……这不能告诉你。”谢若林道。 “我加一千美金。”余则成道。 “不行。” “两千。” “你打住,老哥,大家都在同一口锅吃饭,谁管你端的瓷碗还是金碗、银碗。 “收钱办事,那就得一团和气。 “你打听,那……那就是断人财路。 “人家要你脑袋的。 “所以,多少钱,也,也不能告诉你。” 谢若林道。 “还挺有原则。”余则成笑道。 “那必须啊。 “这活我接了,明天上午十二点,同福酒馆,你来拍照就是了。”谢若林拍着胸口打包票。 余则成不再多言,提着包离开。 …… 夜晚。 两辆黑色甲壳虫轿车,一东一西对向驶来。 错车的瞬间,龙二拿起一个信封丢进了对方车窗里。 没有任何交流。 两辆汽车各自驶去。 雍建秋回到家。 打开信封,里边是一沓照片。 里边是偷拍洪智有与荣斌助理交接曹清明的画面。 洪智有虽然戴着圆帽。 但从中山装制服和身形,不难看出是他。 “津海站秘书洪智有,疑似收受贿赂,私下释放北平商会汉奸。 “标题用这个。 “眼下国内肃奸风声高涨。 “到时候报刊头版发出去,再发动学生去津海站集会声讨。” 雍建秋挑了几张比较明显的照片,递给了雍曼华。 “父亲,洪秘书这是置死地而后生啊。”雍曼华感慨道。 “没点魄力,是干不掉刘雄的。 “洪秘书是办大事的人啊。” 雍建秋点了点头,赞赏道。 “接下来就看余则成那边闹的怎样了。 “这一板斧要是斩好了。 “刘雄就是金刚不坏之身,也得碎了一地。” 雍曼华淡淡笑道。 “先压着,等洪秘书通知一到,立即发。” …… 啪! 余则成满脸疲惫的回到家。 最近一连串的事,弄的他心力憔悴。 翠平正在拿筷子试菜,看到她积极、努力想融入的样子,余则成莫名心酸。 小五子死了! 他亲眼看见保卫科抬上车的。 前几天还一个鲜活的小胖子。 就因为一个手雷。 人没了。 “老余,回来了,看我做的什么,辣椒炒肉。 “这菜,过年都吃不上一回。 “就是一激动,手抖盐多了点。 “不过正好下饭。” 翠平给他盛了米饭,笑盈盈的招呼。 “不吃,没有胃口。”余则成靠在椅子上,满脸阴霾道。 “不是,怎么了?”翠平问他。 余则成闷着头一言不发。 翠平有些恼火了,一放筷子: “最烦你这种闷屁了,大老爷们有啥事不能说。 “拉这个脸,给谁看呢?” “你暴露了。”余则成没心思跟她吵。 “不都送礼瞒过去了吗? “一天到晚吓唬谁,不就是想说我工作不行,赶我走吗? “小题大做,瞧不起人。 “老娘还瞧不起你这收金收银,一天到晚耍阴招的。” 翠平总觉的余则成在夸大其词。 就算刘雄摸着手雷,问了几句咋嘀。 这也不是证据。 地下工作有这么危险吗? 她更直观的感受,是余则成的冷漠、轻视,尤其是那种饱含无奈的眼神,让翠平很受伤。 比杀了她还难受。 因为她始终认为,自己是游击队最出色的战士。 是钢铁浇铸的斗士,能适应、完成组织交代的任何任务。 “别吃了,带你去一个地方。”余则成起身道。 翠平擦了擦嘴,跟着他出了门,驱车直奔医院。 “好端端的,来医院干嘛? “你生病了啊。” 翠平好奇问道。 余则成没搭理她,径直拐到了后边的停尸房。 翠平见门口挂着白,意识到不妙: “老余,你,你亲戚过世了?” “不是我亲戚,是你亲戚。”余则成说着,亮出证件冲一旁的管事道: “一个小时前,津海站送来的尸体。” “余主任,这边请。” 管事引着来到里边停尸间。 担架上,用白布盖着一具尸体。 “你先下去吧。”余则成吩咐道。 待管事退下,他一把掀开了上边的白布。 小五子躺在冰冷的铁床上,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 被烙铁烧烂的皮肉卷着。 整个胸腔骨头尽碎,凹陷了下去。 手脚浮肿,指甲早没了。 …… 原本有点肥胖、憨厚的脸,扭曲到已经变形。 那双大眼珠子全是血。 睁的滚圆滚圆。 死不瞑目! “小五子!” 翠平短暂的惊慌过后,发出一声尖叫扑在了尸体上。 余则成很平静的站在一旁。 他内心很痛。 但必须让悲伤在最短的时间内流逝。 他的成长是在水屯监狱,看着那些前辈在沉默中死亡。 而现在,该轮到翠平了。 斗争永远是残酷的。 但也是一个战士进化最好的催化剂。 “余太太,节哀顺便。” 翠平正哭,李平插着兜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余则成问。 “是这样的,昨天在八王村以北,保安旅剿了一伙土匪。 “在清查的时候,有人认出这是余太太的同乡。 “所以,就把尸体拉了过来。 “我正想通知余主任和太太呢,没想到你们已经收到了风声。 “节哀。” 李平故作悲痛、无奈的解释道。 “谢了。”余则成道。 “客气了。 “太太,要运回老家,还是让殡仪馆这边安葬?” 李平借着说话,暗中观察翠平的神情。 “不了。 “路上有狼,你不说闹土匪吗? “让医院安葬吧。 “找块好点的地安顿我兄弟,纸钱多烧点。” 翠平擦干了泪,吩咐道。 “好的。”李平点头。 “走吧。” 余则成拉着翠平走了出去。 李平望着这二人两眼一眯,不禁困惑了。这女人好像情感也没多深啊。 就喊了一声小五子。 其他一句词都没有。 不是说红票最讲究革命友谊吗? 回到家。 翠平一头扑在余则成怀里,泪水滚滚落了下来: “是因为那枚手雷吗?” “是! “来那天晚上我跟你说过‘把茶叶交给克公’的教训。 “你觉的我是小题大做。 “现在你亲眼看到了,刘雄只要有一丝怀疑,他就会不择手段像疯狗一样纠缠不休。 “一颗手雷,一条人命。 “要让他发现点确凿的证据,下一个死的就是你我。” 余则成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错了。 “我错了。 “是我害死了小五子,呜呜!” 她没忍住大哭了起来。 “知道错了,还哭这么大声。 “周亚夫就住在楼下。”余则成冷冷提醒。 翠平跑开,把头埋在沙发上呜咽抽泣了起来。 “别哭了。 “我今晚跟站长请了两天病假。 “明早多买点菜,这几天别出门了。” 余则成说完,自行上楼去了。 他知道在洪智有的计划中,自己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这一票无论如何都得演好了。 …… 常德路1号。 吴敬中坐在藤椅上,额头敷着热毛巾。 他病了。 气的。 头昏脑涨,上火,血压也上来了。 “哎,老了,一激这人就受不了啊。”吴敬中哼哼着。 “活该。” 梅秋菊一边换毛巾,一边叨咕他。 “肖科长刚刚传话,则成病了,要请几天假。”换上毛巾,她道。 “请假,为啥不直接打报告,让肖科长传什么话?”吴敬中不满道。 “这还不明显? “人家心寒,怕你了呗。 “洪智有是谁? “没山头没背景,这么清白的人,把你当亲爹、祖宗一样孝敬、捧着。 “结果咋样? “连句话都没有,让你随便找个理由拉进去动刑。 “你说站里现在谁还敢指望你。 “老虎养久了还有感情,就你这样换了我,也得跑。” 梅秋菊喋喋不休的埋怨他。 “什么叫我随便找个理由?”吴敬中觉的恼火。 “谁不知道刘雄是你养的疯狗。 “是,你没下过指示。 “但陆桥山、则成他们不这么想,人家只会觉的你薄情寡义、卸磨杀驴啊。” “更别提,人家智有是拿命去土匪窝给咱办事。 “反手这么整人家。 “搁谁也得心凉了。” 梅秋菊叹了口气道。 “哎。 “十三车酒啊,全砸在刘雄手里了。 “我是真不想他查来查去了,可这人太梗啊。” 吴敬中摘下毛巾,郁闷道。 “你是领导,他是下属,有啥难办的。 “调他走。” 梅秋菊道。 “调走? “你以为我没想过,那他会把我也当红票。 “这个人在红票问题上,已经走火入魔。 “只要他觉的我通票,会毫不念旧情,把我卖给戴老板或者督查室。” 吴敬中眼皮一抬,冷哼道。 “那咋办? “再查下去,咱这家就散了。 “蕊蕊一天天催钱,你这边两大干将全查没了,咱拿命供孩子啊。” 梅秋菊一听也慌了。 “我明天跟他谈谈,调他到邮政署检查信件去吧。”吴敬中也是没辙了。 “试试。” …… 翌日。 吴敬中到了站里。 身边孤零零的,也没个热和人。 总务科安排的人,桌子都擦不利索。 苹果一大早就削好皮,都发黄了,看着没丁点胃口。 “李平,叫刘科长来。”吴敬中吩咐。 刘雄走了进来,神色依然桀骜。 “老弟,坐。 “我想调你去邮政署先躲躲清闲,你觉的如何?”吴敬中笑问。 “站长,你什么意思? “连你也不信任我,你还看不出来吗? “整个站里都在背着你沆瀣一气,只有我是真心护你啊。” 刘雄双目一红,委屈的想哭。 “你的心意我知道。 “但你办事的手段不对。 “一个人如果大多数人反对,那就一定是你的问题。”吴敬中指着他道。 “你等着。 “我一定会找到余则成和洪智有的证据。”刘雄咬牙切齿道。 “等你找到了再说吧。 “先去那边报到。” 吴敬中背转身,不想再搭理他。 “我还就不信,凭我苍鹰抓不到他们的尾巴! “迟早我要亲手毙了这两个奸贼!” 刘雄放下一句狠话,气冲冲的走了。 “无可救药的蠢货!” 吴敬中盯着他的背影,呸骂道。 “站长,余主任来了。”李平走了进来。 “你杵在这干嘛,当木头桩子,好玩吗?”吴敬中瞪了他一眼。 李平尴尬的退了下去。 呆头呆脑,没一点趣味,看着就烦躁。 “则成,怎么不在家歇着?”吴敬中问。 “脸怎么了?” 他注意到了,余则成左右脸颊乌青的巴掌印。 “站长,我想辞职。”余则成递上了辞呈。 “辞职? “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职?”吴敬中皱眉问道。 “小五子死了。 “我和翠平不傻……能看出来。 “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我承受不住。 “再者,翠平天天在家跟我闹,我工作、生活现在是一团糟。 “站长,张廷锷说他那缺个秘书,想要我过去。 “还请您批准。” 余则成垂首请求。 “则成,哪个机关没有斗争,你是青浦班的勇士。 “这点小挫折,翻过去就是了。 “回家跟翠平商量下……” 吴敬中好言相劝。 “站长,这不是小挫折。 “小五子和翠平从小一块光屁股长大,就因为翠平给您送了个东西。 “刘雄就说她是游击队。 “招呼都没打一声,把翠平的兄弟给杀了,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我不需要他给什么面子,但好歹讲一下党纪国法吧。” 余则成少有的打断吴敬中,急促道。 “还有洪秘书。 “您未来的侄女婿,我曾经以为他一定是跟您到最后的那个人。 “连他都差点死了。 “站长,刘雄不就怕我是红票,窃取党国机密吗? “我惹不起,走还不行吗? “求您看在过去师生一场,给我条活路吧。” 余则成说完,九十度鞠躬,低头不起。 “我已经把刘雄调到了邮政署,他不会再查你们了。”吴敬中理亏,只能强行苦劝。 “老师,您信吗?”余则成缓缓抬起头,冷笑道。 吴敬中盯着他看了很久: “一定要走?” “一定!”余则成很坚决。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你吧。 “军籍挂在站里,人去张廷锷那上班。 “日后方便了,再回来。” 吴敬中见劝不住,只能答应。 “谢谢站长。” 余则成再次鞠躬,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 洪智有身上的伤痕已经开始结痂,住在医院纯粹是耗时间。 “智有,我这身衣服咋样。” 一身西装领带的余则成走了进来,炫耀道。 “比中山装好看。 “正好一身痂,浑身痒痒陪我到楼下走走。”洪智有道。 “居然让你走了,看来老吴还没痛到根子上。 “这些人都能诈,雍先生估计也得给你上批老货助一臂之力,到时候有老吴哭的时候。” 到了楼下后园僻静处,洪智有低声笑道。 “是的。 “他一天不杀刘雄,我就一天不回津海站。”余则成点了点头。 “会的。 “杀死刘雄的不是愚蠢,是金钱。”洪智有一针见血道。 “老谢的照片搞到了吗?”点了根烟,他问。 “搞到了,已经寄给了陆处长。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会儿桥山已经在老吴办公室了。” 余则成露出一丝玩味笑意。 …… 办公室。 吴敬中心烦意燥的把玩着青铜壶。 没了二将,总觉的站里缺了点人味。 “站长。” 陆桥山走了进来。 “有事吗?”吴敬中笑问。 “这是刚刚有人扔在咱们监视的报摊上的。 “您看看。” 陆桥山打开信封,里边是几张照片。 吴敬中翻了翻。 他不认识唐武和谢若林。 “有问题吗?这两人。”吴敬中皱眉问。 “有大问题。 “这个人叫唐武,宪兵司令部执法队长。 “这个人,叫谢若林。 “是津海中统调查科的科员。 “唐武跟中统的人勾连。” 陆桥山指着照片解释道。 “这些小喽啰的事,管那么多干嘛?” 吴敬中心烦,津海站都没管好,哪有心思管那一摊。 “问题是,唐武曾和刘科长联手对付洪秘书,那十几车物资,您忘了吗?”陆桥山提醒。 “你什么意思?”吴敬中眉头一凝,严肃了起来。 “很明显,刘科长跟中统有勾连。 “这就是吃里扒外。 “故意栽赃陷害洪秘书啊。” 陆桥山解释。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 “这件事先不要声张,我自会处理。”吴敬中沉思了片刻道。 “好吧。” 陆桥山一见这架势,刁状又白告了。 “刘雄啊,刘雄。 “莫非你真的想找死!” 吴敬中拿起那些照片,狠狠撕了个粉碎。 宣泄了情绪。 他整理好衣服,叫上肖国华,亲自去医院。 今儿是洪智有出院的日子。 折了一只黑手套。 还有一只白的。 还行。 得马上让洪智有运作起来搞钱。 要不然蕊蕊那边顶不住了。 …… 来到医院。 洪智有已经沐浴完,容光焕发。 “老师,您怎么来了?”洪智有恭敬道。 “接你回站。 “老实说,这些天你不在,我都不习惯了。”吴敬中笑道。 “正好,我也想回去了。 “好久不给老师办事,我也闲不住。 “俱乐部那些太太一天一个电话往医院里打,躺不起了。” 洪智有轻松打趣道。 “智有,上次的事……”吴敬中怕他有情绪。 刚要安慰,洪智有大度道: “老师,我知道你的难处。 “不说了,先回站里。” 吴敬中大喜拍了拍他的肩: “你比则成明事理啊。” …… 到了站里。 洪智有正听吴敬中吐家里的苦水呢。 就听到外边警笛大作,传来一阵骚乱响动。 肖国华快步冲了进来: “站长出事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吴敬中喝问。 “北洋大学和南开大学的学生好几百人,正在冲击咱们的站门。 “说洪秘书收受贿赂,津海站私放汉奸走狗。 “他们在抗议呢。” …… 洪智有眼底闪过一丝冷笑。 终于是来了! 刘雄。 这最后一板斧,我就不信还抡不死你! …… 各位大佬,今日一万三千字更新完毕,感谢大家的月票、订阅支持。感谢:有风知北游、樊暄、康夫与机器猫的打赏。 (本章完) 第93章 吴蕊蕊 第93章 吴蕊蕊 “反了他们! “肖科长,你立即给警察局和宪兵司令部打电话。 “让他们马上派人过来。 “敢冲老子的地盘,我就不信了,还治不了这些学生狗崽子。” 吴敬中杀机凛冽的下令。 “已经通知了。 “刘司令和李汉元正派人往这边赶。”肖国华道。 “老师息怒。 “镇压不行啊。 “快要军调了,无数双眼睛盯着。 “这时候把事闹大,那不正给了红票口实吗?” 洪智有连忙劝道。 “你说的是。 “这帮学生可不是吃素。 “当初曹汝霖、陆宗舆差点没被他们活活打死。 “你年轻,又有名。 “这些人个个苦大仇深,人比人,那都是有妒忌心的。 “对我,他们未必敢动手。 “但对伱,肯定得往死里整。 “这样吧,澳岛的事也该处理了,你去南边避避风头。” 吴敬中看着爱将,大手一挥有了主意。 “老师,余主任刚走,马上又快到您生日和军调了。 “学生走了,谁为您分劳啊。” 洪智有故作不舍。 “这些都是小事,澳岛那边已经火烧眉毛了。 “你坐下。” 吴敬中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洪智有心头窃喜。 他制造闹事,就是想找机会金蝉脱壳。 香岛的轮船公司,龙二和纪先生已经支起来了。 荣家、雍建秋也有意带他上餐桌。 这种良机一旦错失,十辈子也找不回来。 “苏建华张嘴就要八万美金,说跟澳岛一个叫叶汉的人合作。 “你去把钱拿回来,有难处可以找谢力公站长。 “他跟我关系不错会帮你的。” 吴敬中一提起这个女婿就闹心。 “有谢站长帮忙,大事可期。”洪智有点头。 “还是得谨慎。 “香、澳两岛水很深,我们在那边没驻军,洋人又吃不透咱们老祖宗这一套。 “那边都是帮派治安、老军阀背景。 “你见机行事,讨不到钱就算了。” 吴敬中摆了摆手,凝重叮嘱。 “谢谢老师。”洪智有点头道。 “眼下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 “你去了香岛,蕊蕊会告知你。 “还有我那妻弟梅绍,你也得盯着点。 “好些产业写在他名下。 “你这次去,必须让他把所有产业过到蕊蕊名下。” 吴敬中靠近了些,继续说道。 “老师,万一嫂子要闹很麻烦的。”洪智有犯难道。 “这也是蕊蕊的意思。 “原本我要亲自去办的,正好一并交给你了。”吴敬中低声暗示。 洪智有明白,虎父无犬女。 这是忍无可忍,要给大郎、舅爹上药了。 “前段时间,你从俱乐部搞的那几件古玩,我让梅绍在香岛拍了。 “你猜他拍了多少钱?” 吴敬中语气一肃,点着桌子发火。 “那都是稀罕物。 “怎么着得六位数的美金吧。”洪智有道。 “三万!” “三万?过分了吧。” “可不是,我找谢站长一打听,梅绍倒手卖了八万美金。 “自个儿把大头眯了。 “而且,还和我那女婿变着法的瞒着蕊蕊倒钱。 “老子为了党国前列腺都熬坏了,总不能给他们白打一辈子工吧。” 吴敬中眉头一吊,森冷笑道。 “老师,我知道怎么做了。 “可惜学生没有分身术,要不就常驻香岛、粤州,专程替您打理公司。” 洪智有不着痕迹的暗示他。 如果可以,谁天天跟余则成这帮瘟神玩。 在香岛做买卖,吃香喝辣不好么? “这些你就不用管了。 “蕊蕊上过大学,生意上的事她都懂。 “就是没见过血,狠不下心来。” “你就是我吴家的这把快刀! “把那些乱麻,都替她砍掉。” 吴敬中手指在桌子上一敲,予以重任道。 “好,我现在就出发。”洪智有道。 “去吧。 “这是给你的差旅经费。 “别忘了,父母在,不远游,你爸妈我已经安顿在了1号别墅。 “先由你嫂子照管着,待你回来院子也该盖好了,到时候再接走。” 吴敬中拉开抽屉,给了他三千美金,皮笑肉不笑的叮嘱道。 你特么……还好老子不是本地人。 “谢谢站长,有劳了。” 洪智有接了,从地下密道离开了津海站。 出站后。 他直奔雍建秋的府邸。 “你要去香岛? “叶汉是傅老榕的马仔,想要人很麻烦。”雍建秋皱眉道。 “我知道。 “所以,我来请您指点迷津。”洪智有道。 “这个给你。 “必要的时候,可以找何先生,他是‘澳岛王’。 “傅老榕欠他人情。 “不过我这位老朋友性子很古怪,他会不会卖这个面子就不好说了。” 雍建秋从怀里拿出一只金表,递给了洪智有。 “送我了?”洪智有大喜。 “想得美,你又不是我姑爷。 “用完得还。” 雍建秋笑了笑。 “那我必须还。”洪智有俏声调侃。 “眼下时局未定,未来有机会,还请洪小友看在情分上,拉曼珠一把。”雍建秋叹了口气,满眼期待道。 “您太看得起我了吧。”洪智有耸肩。 “不是我,是杜先生,荣二少,还有龙二。 “他们都不是等闲之辈。 “我没道理不在你身上押点宝。” 雍建秋笑道。 “那行。 “只要别让我做你姑爷,什么事都好说。”洪智有爽快答应了。 雍建秋高兴冲一旁弹琴的曼珠喊道: “丫头,送送洪秘书。” “他自己又不是没长腿,我还是伤兵呢。”雍曼珠撇嘴不快。 “不劳烦了。 “再会。” 洪智有冲她眨了眨眼,快步离去。 “好像谁多稀罕你似的。 “你想做我雍家姑爷,我还瞧不上你呢。” 雍曼珠不爽哼道。 只是一想到洪智有要去人生地不熟的香岛,她的指法明显凌乱了。 …… 洪智有回到院子。 余则成一把拉他进了屋: “不是说联手对付刘雄吗,你咋跑了?” “不跑干嘛? “陪你们这帮霉鬼打麻将吗? “我去香岛吃香喝辣,馋死你们。” 洪智有眉头一挑笑道。 “骂谁霉鬼呢!”翠平袖子一撸,瞪眼吓唬他。 “嫂子,你的大力金刚掌还是留着扇老余吧。 “刘雄的料已经下足了。 “只待吉时到,开刀问斩。 “我琢磨着以站长的手段,还得把这货落你俩手上。 “到时候你们见机行事吧。 “撤了,你们自个玩。 “别送!” 洪智有推开门一溜烟跑了,连衣服都懒得收拾,直奔74军机场,赶军机去粤州。 “老余,这小子跑了。 “你说咱们还能回津海站吗? “回不去,你不就废了吗?” 翠平关上门,着急道。 “不会。 “吴敬中不会放他。 “我跟你打赌,军调一旦开始,老吴就得绑他回来。” 余则成道。 “我问你呢,谁关心他。”翠平道。 “我? “那就简单了。 “刘雄一死,站长就得召我回去。 “还是求回去。” 余则成胸有成竹的笑道。 …… 洪智有到了粤州机场已经是凌晨了。 吴敬中早打了电话。 一下飞机,穿着黑色风衣,盘着卷发,妆容雅致的吴蕊蕊早已在机场等待。 “洪秘书。” 她温声打招呼。 “吴小姐。”洪智有轻轻与她握手。 老吴并不帅。 梅姐也算不上漂亮。 但蕊蕊却别有风情。 她的脸型并非标准的鹅蛋、瓜子脸,有点类似倪妮的鲶鱼脸。 只须稍加妆容,就能给人一种高级、清冷之感。 衬上她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傲人的胸脯。 气质绝对的扛打。 “我妈常提及你,她把你当亲儿子。 “都是一家人,叫我蕊蕊吧。” 吴蕊蕊落落大方的笑道。 “对了,这位是我舅舅,盈雪的父亲。 “也有可能是你未来的老丈人哦。” 说着,她轻笑介绍旁边的中年人。 “舅舅,您好,常听夫人和站长提及你。“还请多多关照。” 洪智有欠身向旁边的中年人问好。 梅绍年近四十。 但保养的极好,四六倒背,戴着黑框眼镜,有点断水流大师兄的范儿。 “一家人,客气了。”梅绍没什么表情的客气了一句。 显然,不怎么欢迎洪智有,连装都懒得装。 “先去酒庄吧。” 吴蕊蕊走向路边停靠的汽车。 两辆新车。 斯蒂庞克牌。 老吴这会儿估计都还没听过,这边已经豪上了。 吴蕊蕊娴熟的开着汽车: “来一根吗?” 另一只手摸出一盒女式香烟。 “没抽过,尝尝。” 洪智有先抽出一根递到她唇边。 吴蕊蕊轻咬。 洪智有掏出火机替她点上。 “谢谢。”她妩媚一笑,转头优雅的冲窗外吁了一口。 洪智有也点了一根。 烟一点,两人距离更近了。 来之前,洪智有觉的吴蕊蕊应该是那种文弱型。 要不,怎么啥都依着苏建华呢? 现在一打照面,光这气场,那就是站长的翻版,绝不是善茬。 “苏建华呢?” 既然是来噶人的,洪智有也就直呼其名了。 “他在澳岛泰兴赌场输钱,还打伤了荷官。 “被叶汉扣了。 “对方索要八万美金,才能放人。” 吴蕊蕊淡然道。 “你为什么要帮着他瞒站长。”洪智有皱眉不解。 “他父亲在香岛皇后大道有一套祖宅,离璞鼎查的宅子只有三百米之隔,价值不菲。 “我想借这个机会,把房子搞到手。 “毕竟要想在香岛发展,没个好的落脚地,贵客是不会登门的。” 吴蕊蕊冷淡一笑,接着道: “他父母身体健朗,上边还有个亲哥哥,即便等他们过世,这套房子也未必能落入我手中。 “所以,这是你这次来的真正任务。” “可站长和夫人闲谈过,你很爱苏建华。”洪智有听的毛骨悚然。 “以前很爱。 “但离开了风雪月,我发现人这种东西是最靠不住的。 “人会变。 “以前我很爱苏建华,可他瞒着我在外边有很多女人。 “用我父亲的钱,给那些女人买珠宝、宅子。 “然后拿着亏空的账本,到我这来要钱。 “我什么都依他。 “你说我傻不傻?” 她眼中隐有泪光闪烁。 洪智有笑了笑,没说话。 “前段时间,我妈说我爸高血压犯了,生病了。 “那时候我就知道,父亲老了。 “我得给自己谋后路,不能什么事都压在他肩头。 “所以,我要苏建华还债。” 吴蕊蕊看着洪智有,笑意嫣然。 “明白人。”洪智有点头。 “这是你对我的评价? “谢谢。 “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薄情寡义呢。”吴蕊颇为意外的笑道。 “不会。 “每个人都有活着,活好的权利。 “明知道是火坑,还一直赖在里边不出来的,才是真正的蠢货。 “宅子,人,我都会给你解决。” 洪智有潇洒的弹飞烟头。 “舅父是怎么回事?”洪智有又问。 “天高皇帝远,他以为我好拿捏呗。 “人都是有私心的。 “现在北边随时内战,他或许觉的我父亲会死在津海吧。 “这些产业自然就属于他的了。 “他认识本地的帮派,这也是我叫你来的原因。 “动不好,我得与你陪葬。” 吴蕊蕊下巴一挑,重话轻说。 “有大小姐陪葬,那我值了。”洪智有笑道。 “你果然是个风流人。 “还好我不是牡丹。”吴蕊蕊忽然发现,父亲还真没挑错人。 “可是我想死呢?”洪智有看着她傲人的胸口,突然道。 “我考虑考虑。” 吴蕊蕊目含秋波,冲他眨眼一笑。 …… 到了酒庄。 穆连城绝对是下过血本的。 方圆极大,葡萄架连亘不绝。 开车转了好久,才在一处古典宫楼前停了下来。 “洪秘书,早点休息,明早我带你转转,然后再去香岛。”梅绍上前打招呼道。 “舅舅先去歇着吧。”吴蕊蕊人畜无害,恭敬道。 “好。” 梅绍走了出去。 “跟我来。” 吴蕊蕊带洪智有在园林中穿梭。 很快来到了一处室内温泉池。 里边有酒架,钢琴,留声机。 “啵!” 她打开了一瓶红酒,倒了两杯。 “尝尝,酒庄产的。”她举了举杯。 洪智有与她干杯:“我在津海喝到想吐。” “我倒忘了,上次那十几车好酒,可惜了。”吴蕊蕊娇笑。 “我先洗。 “你会弹钢琴吗?”她脱掉外套,现出丰腴的身姿。 “会点。”洪智有道。 他坐在钢琴架边,随手弹了起来。 吴蕊蕊玉脂般的身躯没入温泉池里,闭着眼享受起音乐。 一曲弹罢。 洪智有脱掉衣服跳进了温泉池,把她揽入了怀: “曲子咋样?” “弹的差了点,但挺好听的,自创的吗? “叫什么名字?” 吴蕊蕊手指轻抚他白皙、俊朗的脸颊,妩媚笑问。 “菊……台。” “你是在暗示什么吗?” “你觉的呢?” “我觉得是。” “姐姐真好……” 自从对苏建华死心后,吴蕊蕊早把忠诚喂了狗。 反正,苏建华有的是女人,也不稀罕她。 她并不乱性。 平时除了钱,这点事全靠自己解决。 吴蕊蕊不想碰别的男人。 因为怕他们自以为是把自己当玩物,剪不断,理还乱。 毕竟这里不是津海。 与金钱无关的狗血事,能少则少。 但对洪智有这位钦差大人,她必须犒劳一下。 一是对上眼了。 二者洪智有是她的人。 长夜漫漫。 各取所需,各得所欢。 一举两得。 怎么着,都是她赚。 当然,这还得看洪智有表现。 事实证明,洪智有是无愧坊间名的。 一个小时后,吴蕊蕊像绵羊一样躺在洪智有怀里。 “舅舅的事怎么处理?”洪智有亲了她一口,笑问道。 “让他把钱吐出来,你带回去给父亲。 “没了苏建华,我手上的良性资产完全够周转的。”吴蕊蕊道。 “不过,你得小心,舅父可能对你下手。”她道。 “放心,他动不了我。”洪智有道。 “他可以去香岛动手。 “那边你不熟,父亲和谢叔叔的力量也照顾不到你。”吴蕊蕊担忧道。 “你觉的站长派我来,就是睡他的宝贝女儿吗?” 洪智有捏着她的下巴,轻佻冷笑。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吴蕊蕊轻舒玉臂勾住了他的脖子。 “怎样,吴大小姐,没让你失望吧。”洪智有把她翻转身,侧身搂了上去。 “我就只有两个男人。 “苏建华跟你一比,呵……” 吴蕊蕊突然发现,这才分别不到半个月,苏建华的样子似乎模糊了。 “不过,我怕你回去,我爸会打死你。” 温泉池震荡,她语气微喘。 “为什么?”洪智有在她身后浪笑。 “你抢了他的称呼!” 吴蕊蕊娇笑道。 “就许你的老财父亲压榨我。 “我就不能欺负下他宝贝千金么? “这叫一物降一物。 “好姐姐,帮我个忙,咱气气他。” “爹。” “真乖。” …… 凌晨三点,两人刚从温泉池移到内室。 刚上床。 电灯熄灭。 房间陷入了黑暗。 “怎么停电了?”吴蕊蕊慌问。 “没事,我的人干的。 “认识庄园里的电工吗?”洪智有道。 “不认识。”吴蕊蕊道。 “酒庄里,站长早安插了人保护你。 “等明日电线检修,正好给舅父下点小料。” 洪智有冷笑道。 不是猛龙不过江。 世人都因他的名,而忽略了,他本身就是中美特训班最优异的毕业生。 任何轻视他的人。 都将付出血的代价。 …… 九十三章被审核了,大家今晚别等了。 (本章完) 第94章 杜大侠的面子不好使? 第94章 杜大侠的面子不好使? 翌日上午。 两个电工拎着箱子进了温泉别院。 “小姐。” 领头的人问好。 “你们忙着。”吴蕊蕊很识趣的退了出去。 “洪秘书,我是津海站内勤陈达。 “他是张大亮,我们是上个月过来的。” 两人向洪智有汇报。 内勤是有编制的,派外得有记录。 老吴为了保护女儿,也是下血本了。 “辛苦了。” 洪智有拿了两根小黄鱼,一人塞了一根。 “偶尔跟志国、根宝他们打电话,总听他们说您仗义,站里兄弟们都服您。 “今儿算见识到了。” 陈达很会来事,马屁吹的贼响。 “好好干,亏待不了你们,手脚利索点。”洪智有笑道。 两人很快把监听设备安装好了。 测试了一下。 “洪哥,梅绍打电话了。” 张大亮把耳机递了过来。 洪智有接过一戴,里边传来梅绍的声音: “子义,你姑父派了个秘书来查账。 “伱立即叫拍卖行的老涂先避几天风头,要不然被抓到了会很麻烦。 “涉及到几十万美金。 “吴敬中爱财如命,要知道了,会扒了你我的皮。 “另外,你找下彭先生。 “只要洪智有敢动,就让他死在香岛。” “你们知道香岛一个姓彭的吗?”洪智有摘下耳机,问道。 “知道。 “梅绍每次去香岛都会跟他见面。 “彭韬是三和会深水埗的坐馆,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梅绍的儿子梅子义还认了他当干爹。” 张大亮回答道。 三和会? 那不就是三德先生一个门的吗? 洪智有摩挲着扳指,杜心武这回可是帮了自己大忙。 “嗯,知道了。” 洪智有摆了摆手,待二人离去,他赶紧把监听设备藏好。 “蕊蕊,洪先生起来了吗?” 门外,传来梅绍的声音。 “舅舅,他正在里边打电话。”吴蕊蕊柔声道。 洪智有洗漱完,梳好背头走了出来:“梅先生。” “隔了一晚就见外了? “还是跟蕊蕊一样叫舅舅吧。 “走,带你在酒庄转转,顺便过过账。” 梅绍儒雅笑道。 “舅舅,账就不过了。 “酒庄运转良好,一看您就下了苦功夫。”洪智有奉承道。 “是啊。 “姐夫把全部身家托付给我,岂敢不用心。 “那就去香岛吧,古董走的账都在那边公司。” 梅绍感慨了一声,招了招手,让手下去备车。 “舅舅安排就是了。”洪智有道。 上午,众人驱车到港口,坐渡轮去了香岛。 此时的香岛。 还谈不上繁华。 四处一派老照片风景。 只是房子比粤州高一些,人潮更拥挤些。 到了公司。 梅绍拿出账本,在一旁解释那些古董拍卖资金出入。 洪智有压根没看。 因为好多都记在苏建华的空头公司上。 各种水漂投资。 一句话,别问。 问就是苏建华赔了。 就算把苏建华叫来对质,那货也绝对会承认。 做生意嘛,有赚有赔。 一句流年不利,谁也没辙。 这叫里应外合。 “舅舅,我就是给站长跑腿的。 “这些数字看的头晕。 “你看着办,回头给站长打个电报就行了。” 洪智有佯作不耐烦的笑了笑,起身合上了账本。 “也好。” 梅绍暗自冷笑。 早听闻这货靠吃软饭,拉买卖讨好姐夫。 现在看来,确实是个脓包。 “建华的事……”他看向洪智有。 “我听说今天三和会的翟老过大寿,麻烦舅父给我备点薄礼,晚点我去走过个场。”洪智有岔开了这个无聊的话题。 “好说。”梅绍欣然应允。 谁不知道翟老师香岛的话事人。 那门槛高的,总督来了都不一定能进去。 洪智有,什么东西? 也配去翟老那凑热闹。 真当自己上沪的杜先生么? 自取其辱! 也好,让他去出丑丢人。 受了打击,就该灰溜溜夹着尾巴滚蛋了。 “子义,你认门子,陪洪秘书去一趟。”梅绍道。 “不急。 “头一次来香岛,我和蕊蕊先出去转一圈。 “不能白来是吧。” 洪智有笑道。 “也行,到时候电话联系。”梅绍点头应允。 …… 出了门。 洪智有上了吴蕊蕊的汽车。 她今天一袭修身红色连衣裙,前额刘海微卷,长发披肩,小包包一挎,又骚又媚。 这让洪智有想到了小时候的老电影。 里边的港片美人就如她这般漂亮、好看。 “去哪?”蕊蕊问。 “去谢站长办公室。”洪智有吩咐。 吴蕊蕊驱车前往。 军统在香岛没有枪杆子作依托,存在感并不高。 谢力公的办公室在一栋普通大楼三层。 洪智有进去的时候。 他正在跟人聊天。 “谢叔叔。”吴蕊蕊亲切问好。 “蕊蕊来了,快坐。 “这位是?”谢力公看了洪智有一眼。 “他是洪智有,我父亲的秘书。”吴蕊蕊介绍。 “谢站长您好。”洪智有道。 “老听吴老哥和沈处长提到小洪,今日一见,果真是玉树临风啊。”谢力公老辣健谈,很会来事。 “来,我跟你介绍下。 “这位是向将军,义安工商总会会长。 “向将军是戴老板的得意门生,也是我们香岛站的财神爷。” 谢力公抬手介绍坐在一旁嗑瓜子的西装汉子。 这人三十七八岁模样,翘着二郎腿。 面白无须,单眼皮,鼻梁高耸,一脸桀骜之气。 义安? 只过一眼,洪智有就认出他是谁了。 果然,爷孙三人都是一个模子刻的。 “你哪个班毕业的?”向会长侧头冷冷问道。 “东南第八特训班。”洪智有道。 向会长拍了拍衣服上的瓜子屑,冷笑道: “美佬教的都是垃圾! “我还以为吴敬中会派刺杀李海丰的青浦勇士来。” “余主任调到市政了。”洪智有微笑如常。 “小洪,来这有事吗?” 谢力公见气氛不对,赶紧插了一句。 “蕊蕊的丈夫苏建华被傅先生的人扣了。 “站长派我过来处理。” 洪智有简短说道。 “处理? “黄毛小子,你怎么处理? “你当这是津海吗? “有宪兵、驻军撑腰,在这地方是龙你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只怕你待到死,也未必能傅先生。 “年轻人低调点,不要把自己看的这么高,否则会栽大跟头的。” 向会长摇头冷噱,站起身往外走。 “老向,给吴站长个面子,帮忙圆一下。”谢力公喊住他。 “圆啥。 “你跟吴敬中是同学。 “我又不是。 “除了戴老板,老子谁也不认。” 向会长看了洪智有一眼,冷笑而去。 “向……” 谢力公有些无奈。 “蕊蕊,对不住了。 “向会长是戴老板的人,平素性子比较傲。 “我这个站长还真支不动。” 谢力公歉然道。 “不过,向会长跟两岛的老人熟。 “实在不行,你们备点厚礼,专程去工商总会拜访下,多说几句好话或许就成了。” 顿了顿,他支招道。 “不用了。 “我单纯代吴站长过来拜会您。 “向会长的门子就不走了。” 洪智有把准备好的礼品,放在桌上拉着吴蕊走了出去。 他来见谢力公是摸底的。 现在看来,军统在这边影响力十分有限。 未来还是得指望荣家和漕帮六千铁血刀斧手啊。 “你咋说话咋老气横秋的。 “得罪向会长干嘛?” 上了车,吴蕊蕊不解抱怨。 “母亲说你稳重,现在看来也不见得。”她又道。 洪智有抬手在她大腿上拍了一掌: “玛德,还以为昨晚捋顺你了。 “没想到还敢跟老子呲牙。” “一码归一码,那事听你的,正事你得守规矩。”吴蕊蕊撩了下头发,冷淡道。 “你爸常说梅夫人头发长,见识短。 “看来你也一样。 “知道我是代谁来的吗? “我顶的是你爸的脸。 “吴站长是早一批靠战功评的少将。 “向会长是有战功,但跟你爸比资格还嫩了点。 “别看同衔,那是戴老板为了方便他行动,另行提拔的。 “论资历,他见了你爸不说叫前辈,叫声老大哥是必须的。 “他不给我脸,就是不给站长脸。 “我自然用不着热脸贴冷屁股。” 洪智有嗤笑一声,解释道。 “那我爸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都是假的,只有真金白银才最可靠。 “我不要他什么脸,我只要苏家的宅子。” 吴蕊蕊很直白的反驳。 “我当然知道。 “因为我根本就没指望靠向会长。 “以他现在的实力,也捞不着人,搞不到宅子。”洪智有淡淡道。 “听你的意思有办法了?”吴蕊蕊立马换了副嘴脸,喜笑颜开。 “玛德,我就喜欢你这副势利、财迷的狗嘴脸。 “真特么现实。” 洪智有掐了掐她的脸蛋,咬牙切齿道。 “必须。 “不谈钱,跟你这种人还谈恋爱吗?”吴蕊蕊笑了。 “说的对。 “爱真不是谈出来的。” 洪智有就爱她这桀骜的死样,一把搂过她。 “你别闹……” “宅子。” “我刚化的妆。” “宅子。” “那换个人少点的地。” …… 一会儿,汽车从一条工地小路驶了出来。 洪智有神清气爽。 “搞不来宅子,我跟你没完。” 吴蕊蕊哕了几声,拿起水瓶喝了几口。 然后对着后视镜补妆、喷香水。 “时间差不多了,叫子义,去翟老爷子那蹭饭去。” 洪智有亲了她一口,神秘笑道。 “信你一回。 “搞不到宅子,我跟你没完。” 吴蕊蕊见他不像开玩笑,驱车直奔翟府。 翟天仁。 与三德、司徒先生,昔日并称孙先生的三驾马车。 不同于后两者金钱、声望支持。 翟天仁站在前台。 带着手下真刀真枪的保护孙先生。 为了孙先生天南地北的奔走。 孙先生去世以后,他们这批老人大多就地发展。 作为元老。 老爷子的八十大寿,自然热闹非凡。 大大小小各路人马,外加上港府要员齐聚一堂,简直是门庭若市。 “洪秘书,就是这了。” 看到门口名流如雨,梅子义腿都打颤。 很快。 谢力公和向会长从车上走了下来。 “蕊蕊,你们怎么来了?”谢力公见到二人,笑问道。 “洪秘书想拜见翟老。”吴蕊蕊有些紧张。 “有请柬吗?”谢力公问。 “没有。”吴蕊蕊道。 “那恐怕有点难。” 谢力公并未多言,吴敬中的人脉在那边还行,香岛就微乎其微了。 “呵。” 向会长连个正眼都没看他们,噱笑一声催着谢力公走了进去。 “讨宅子的。 “我反正是饿了,你看着办。” 吴蕊蕊冷眼看着洪智有,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 “洪秘书,还是走吧。 “警,警察来了。” 梅子义紧张的要死。 这可是翟府,不是菜市场,往这凑不是丢人现眼吗? “走!” 洪智有走上台阶。 门口有管事弟子正在负责接待各路贵宾。 “您好,请问有请柬吗?”留着络腮胡子的汉子问道。 “没有。 “晚辈来此,只为代一位慈利的老先生拜访翟老。”洪智有抱拳道。 “什么慈利。 “翟老天南海北的朋友多了,你们这些狗崽子想出名拜码头想疯了吧。 “赶紧滚!” 大胡子厉声呵斥。 谁不知道翟老辈分高,义薄云天。 谁要能蹭他一顿饭,那就是晋升的资本,够吹一辈子的了。 这一上午,他们已经赶走了好几拨小混子。 这些人以为仗着一身虎胆,有点身手,就能得到翟老垂青。 门儿都没有。 统统滚蛋。 “也罢,心意带到,回去也能交差了。 “这顿饭蹭不成了。” 洪智有毫不介意丢脸,冲吴蕊蕊摊手一笑,就要离开。 “骗子!”吴蕊蕊气的直噘嘴。 “洪秘书,我就说不行吧。”梅子义在一旁阴阳怪气。 “等等。” 一旁留着山羊胡子的老管事喊住了洪智有。 “小友说的慈利,可是湘南慈利,杜先生故地?”管事问道。 “正是。”洪智有点头道。 “既是故人,可有凭证。”管事脸上浮起了笑意。 “有。”洪智有摘下扳指递给了他。 管事浑身一颤道: “小友且等,我这就通报翟老。” 他拿着扳指飞快走了进去。 大厅内。 红光满面,留着把师头,浓密短须的翟天仁正在房间跟几位老友闲聊。 众人聊到昔日与孙先生共襄大业。 虽已年迈,仍是壮怀热血。 “老爷子,有贵客来了。”管事快步走了进来。 “耿虎,是何人啊?”翟天仁连忙问道。 “您看。” 耿虎把扳指奉上。 翟天仁一看,浑身颤抖了起来。 边上有老兄弟眼尖: “这是三德戒。” “是啊。 “当年黄老共打造了四枚。 “一枚送给司徒先生,一枚在我,还有一枚送给了杜大侠。 “虎子,来人有说是哪的吗?” 翟天仁激动问道。 “他说是代慈利故人来看望您。”耿虎道。 “慈利? “那定然是杜老哥的弟子或者亲朋友了。 “快,快相迎。 “不,我等老哥几个一起去,否则对杜大侠失礼不敬。” 翟天仁连忙整正衣服。 “翟兄说的不错。 “能蒙杜老传戒指,便如杜大侠亲临,该迎,该迎。” 其他几人也不敢怠慢。 翟天仁亲自与几个老兄弟快步往大门口赶去。 堂内。 香岛不少名流见此情景,纷纷侧目。 能让翟老亲自相迎的人。 定非俗人。 却不知道是何方大能。 “耿老哥,老爷子这是迎谁呢。”有人忍不住问耿虎。 “是杜心武杜大侠的衣钵传人。” 这是大喜事用不着瞒,耿虎洪声道。 众人又是一阵惊讶。 杜心武是一代奇侠,声名远扬。 昔日曾是孙先生、宋总长的贴身保镖。 孙先生故去后,已经很少听到杜大侠的消息了。 不曾想,今日还能见到他的衣钵弟子。 “老向,当初你为了进这个门,还是拜的翟先生弟子的门头吧。 “咱们军统要有这张牌,得翟老青睐。 “在香岛发展也不至于这般艰难啊。” 酒桌上,谢力公感慨。 “是啊。 “待会我尽量发展此人。 “既然是北边来的,让他加入到咱们,商会必定如虎添翼。” 向会长开始打起了小算盘。 “现在红票也在这边深耕。 “这等人才,无论如何不能被他们吸走。 “否则,咱们的处境将会更不利。” 谢力公低声说道。 “放心,要钱给钱,要女人给女人。 “一个湘南慈利的土夫子,料也经不住世界的诱惑。 “老哥,你就看我的手段吧。” 向会长冷然笑道。 “好!那就预祝老弟旗开得胜。”谢力公冲他举了举杯。 两人相视一笑,志在必得。 “洪秘书,你到底行不行。 “人来人往的,很丢人的。” 梅子义眼看人进去好一会儿,一点动静没有,不禁着急了。 “行吗? “宅子,宅子……”吴蕊蕊在洪智有耳边碎碎念。 “说不好,赌赌呗。” 洪智有背着手,抬头看天道。 正说着。 只见几个老把师在数十弟子簇拥下乌泱泱的来到了门口。 “小友可是慈利故人。”翟天仁上来洪声拱手。 “不是。”洪智有如实回答。 “不是?”翟天仁懵了。 “我是军统津海站长吴敬中的秘书。 “蒙杜大侠嘱托,特来拜访翟老。”洪智有拱手还礼。 “军统?” 翟天仁眉头一沉。 无论是三德、司徒先生,还是杜大侠,自孙先生仙逝后,大都偏向同情红票。 尤其是司徒先生,现在一直在鼎力支持延城。 军统? 翟天仁立场不如司徒先生那么鲜明。 但也不喜欢这帮阴戳戳的玩意。 就在他狐疑不定之时,一个人脚步匆匆走了过来。 正是荣斌。 “翟老!” …… 各位大帅,今日一万字更新完毕,感谢大家的票票、订阅支持(一千票会加更),感谢starry夜莺的打赏,晚安啦。 (本章完) 第95章 亮一亮军统的手段 第95章 亮一亮军统的手段 荣斌看了洪智有一眼,凑翟老耳边说起悄悄话。 “当真?” 翟天仁盯着洪智有,颇有些不可思议。 荣斌点了点头。 翟天仁气势一收,朗声大笑了起来: “曹清明是老夫弟子。 “也是伍先生器重的人。 “洪小友,老夫唐突了,里边请。” 到了大厅。 众人听到老爷子爽朗大笑传来,纷纷移来目光。 “怎么是他?” 向会长当场人就傻了。 “不是猛龙不过江,我比你了解老吴。 “稳重,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果然,这小子不是简单人啊。 谢力公皱眉叹道。 眼下工商总会有桩难事。 可惜向会长得罪了洪智有,不然倒是个好机会。 “有什么简单不简单的。 “回头我再会会他。” 向会长一挫酒杯,老大不爽了。 “各位,我给大家介绍一下。 “洪智有,我挚交杜心武大侠的朋友。 “还望各位同道,多多关照啊。” 翟天仁知道他来香岛办事,开场就送了桩“见面礼”。 “谢谢各位前辈、同仁。” 洪智有学着他,抱拳向四方行礼。 他知道有了翟老这句话。 香岛黑、白两路,基本上不会有人找麻烦了。 翟天仁简单几句后,众人开席。 洪智有直接被拉到了上首第一席。 宾客是港督、致公元老、三和会现任话事人、荣家、庄家等人。 就连探长、谢力公之流都没资格入桌。 此时,英雄辈出。 李、霍、何还是刚出道的小辈。 估摸着连大厅门都进不来。 吴蕊蕊和梅子义沾了洪智有的光,坐到了靠外的偏桌。 这些人比荣斌地位要低一头。 但在香岛绝对算有头有脸的富家千金、公子了。 别看苏建华什么家世了得。 这一桌他还真坐不了。 吴蕊蕊知道打今儿起,没有苏建华这块落魄招牌,在香岛名流圈也能有一席之地了。 这一点,她继承了父亲的强大基因。 很快跟众人打成了一团。 洪智有自然也是如鱼得水。 酒杯没停过。 多亏津海那帮太太能喝,把他给磨炼了出来。 吃完饭。 翟天仁引着洪智有进了内室。 简单闲聊后,翟天仁笑道: “小洪,听说你要见傅老榕?” “是。”洪智有点头。 “澳岛那边,何先生熟。 “何先生号称澳岛王。 “以前还救过傅老榕,他可以帮你引荐。” 翟天仁指着旁边一个中年男子介绍道。 “翟老客气了,有您在谁敢称王。”何贤起身谦逊道。 洪智有客气寒暄了几句,又道: “老爷子,可知道深水埗的彭韬?” “谁是彭韬?” 翟天仁看向另一个穿中山装的人。 这人正是三和会现任当家蒋慈。 “是我的人,在深水埗坐馆。”蒋慈恭敬道。 “来了吗?”翟天仁问。 “没来。”蒋慈道。 “伱跟他打声招呼,把小洪的事办妥了。” “是,翟老。” …… 半山别墅内。 “你说洪智有成了翟老的座上宾?” 梅绍放下酒杯,满脸的不可思议。 “是,谁能想到那小子认识杜心武。 “翟老还当众保了他一手。 “事情有点难办了。” 梅子义郁闷道。 “你干爹今天去了吗?”梅绍摩挲着下巴,目光闪烁不定。 “没去。 “他就一个坐馆的,哪有资格去翟老的寿宴。”梅子义道。 “涂襄理打发走了吧。”梅绍又问。 “嗯,这会儿应该在粤州了。”梅子义道。 “不慌。 “上流有上流的玩法。 “彭韬只在深水埗一带活动,未必能知道宴会上的事。 “洪智有与他互不相识。 “只要钱给到位了,就没有办不了的事。” 梅绍冷静分析道。 “也对。 “他不是要去澳岛吗? “傅老榕和叶汉可不是好惹的茬。 “那边的人向来不太给面子。 “他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不知道呢。” 梅子义阴冷笑道。 “嗯。 “先看看这场好戏。”梅绍点了点头。 …… 翌日。 洪智有推开怀里的吴蕊蕊,爬起了床。 “怎么不多睡会?”吴蕊蕊醒了,笑盈盈看着他。 “给你搞宅子。” 洪智有洗漱完,站在镜子前穿衬衣。 “你真好。 “要不我给嫁你得了? “我妈说的没错,你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稀罕物。 “你捞钱。 “我打理。 “珠联璧合,不好吗?” 吴蕊蕊起身,给他温柔的系领带。 “结婚就算了吧。 “我玩的。 “再说了,钱一入了这笼子,就容易作怪。 “你玩你的,我玩我的。 “有钱一起挣。 “你要憋不住了,就坐飞机来津海,我免费管饱还不行吗?” 洪智有捏了捏她冷艳的脸蛋,坏笑道。 “也是。 “结了婚,我爸要派你去打牌。 “你说我管还是不管呢? “不管,我心焦。 “管了,破财。 “放过你了,先说好,一个月至少陪我三天。” 吴蕊蕊搂着他娇滴滴的娇哼。 “三天够吗?”洪智有坏笑。 “够了。 “不认识你的时候,我三个月也不带想的。 “我还是比较喜欢……大宅子!” 吴蕊蕊亲了他一口,很财迷的笑道。 “走,去见见你公婆。”洪智有道。 “你公婆家里谁说了算?” 上了车,洪智有问。 “我嫂子吧。 “留过学,她爹是律师,在香岛有点名气,兼着议员。 “你知道的,律师、医生在这边地位很高。” 吴蕊蕊戴上墨镜,雪白美腿一踩油门,启动了汽车。 “就知道是她。 “不过,这回轮不到她作主了。”洪智有冷笑道。 “你杀,杀了她?”吴蕊蕊惊讶道。 “那倒不至于。 “她现在跟她父亲应该在医院里。 “一次小小的车祸而已。” 洪智有道。 “你……”吴蕊蕊看着他,就像是看魔鬼。 “蕊蕊。 “你知道军统是干什么的吗? “香岛太乱了。 “乱到所有人已经忘记,军统是世上最恐怖、严密的特工组织之一。 “鬼子在时,他们不行。 “英国佬?更玩不转。 “这点事,五十美金不到,大把人干。” 洪智有很平淡的解释。 到了苏家。 苏家二老正愁眉苦脸。 最疼爱的小儿子被绑架了。 亲家公和儿媳妇一大早又出了车祸。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爸、妈,这位是洪先生。 “他已经跟傅老榕接洽上了,对方要二十万美金。 “我已经把粤州的酒厂质押,换了八万。 “还有十万,实在是凑不出来了。” 到了苏家气派的皖系山水风老宅,吴蕊蕊眼泪巴巴的哭起了穷。 “老大,你那还能凑多少?” 公公苏平山问一旁的大儿子苏建文。 “爸,我家刚添丁,媳妇又看得严,上哪给建华找钱去?”苏建文也跟着哭穷。 “那,那咋办? “洪先生,你能求傅先生宽容几天吗? “蕊蕊,要不你再找你爸借点?” 婆婆刘春杏急的眼泪汪汪。 “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那点东西早被建华倒没了。 “要不能派洪秘书来捞人吗? “这不能找的都找遍了,不是不好使嘛。 “人家赌场可说了,今儿再见不到钱,就要剁建华的手。 “你们赶紧想想法子吧。” 吴蕊蕊无可奈何的哭诉道。 “那,那咋办? “我也凑不齐这么多钱啊。”苏平山愁苦道。 “要不把这套老宅子卖了吧。 “洪秘书认识谢站长。 “他说上沪有个刘师长要退休了,想来香岛享晚年。 “人家愿意出大价钱买。” 吴蕊蕊道。 “洪秘书,大价钱是多少啊?”苏平山皱眉问道。“你们的心理预期是多少?”洪智有笑问。 “怎么着也得十五万美金吧。 “上次港府有个洋老板,出到了十万,我爸没舍得卖。 “卖你们这些外地仔,怎么着不得涨点?” 苏建文一脸鄙夷道。 别看自己这个弟媳是什么狗屁军统儿媳。 在他们本地老财眼里,屁都不是。 还不如娶个律师、医生、议员的女儿有面子呢。 “好说。 “就十五万。 “为了确保交易的安全性,我想请荣斌先生做中间人,两位没问题吧。 “毕竟我是外地仔嘛,万一你们拿钱不交房。 “在这地方,打官司我可没胜算。” 洪智有笑问。 “哪个荣斌?”苏建文问。 “荣家二少爷。”洪智有道。 “当然可以。 “有荣家作保,别说买套宅子,你就把港督府买下来也没问题。”苏建文爽快答应。 “爸妈,咱们卖吧。”苏建文迫不及待的吹风。 “好吧。” 很快洪智有叫来了荣斌。 然后去机构当天走完了买房流程。 “苏先生,这是十五万美钞,您点点。” 荣斌拿出箱子,打开摆在桌上。 苏建文点了钞票: “爸,十五万,一分不少。 “分吧。” 他搓着手,急不可耐了。 “分啥。 “蕊蕊,你不是凑了八万吗? “这十二万,你拿去赎人。 “剩下这三万,建文,归你了。” 苏平山叹了口气,当场把钱分了个精光。 “得嘞。 “爸,你们忙着,我去医院了。” 苏建文虽然有些不快,好歹是捞着了,揣上钱麻溜跑了。 “爸,那,那我去澳岛救建华了。” 吴蕊蕊假惺惺擦了把泪,拎着钱离开了。 到了外边。 荣斌看了洪智有一眼,笑道: “好嘛,我成了你坑钱的帮凶了。” “我不也是放汉奸的帮凶吗? “现在津海的学生,个个扬言要削了我的脑袋。” 洪智有笑道。 “那是。 “这世上的钱,有哪张是干净的。 “不是被骗,就是在骗。 “倒来倒去,都是一手的人血。” 荣斌笑了笑。 本想提开户的事,见吴蕊蕊在旁就打消了。 “回头我请你吃饭。” 洪智有怕他多嘴,一挑眉头,先上了车。 …… “凭啥要多给他们三万美金。”车上,吴蕊蕊撇嘴不满。 “你当苏家人是傻子吗? “不放点血。 “人家能信,尤其是你那个财迷叔子。 “见不到钱,他宁可苏建华被嘎了,也别想卖。” 洪智有笑道。 “好吧。 “三万美金买下来,确实大赚了。”吴蕊蕊道。 下午。 到了澳岛。 洪智有直接跟傅老榕见了面。 “洪先生,何先生已经跟我打了招呼。 “人给你带来了。” 傅老榕一摆手,几个手下把苏建华给押了过来。 “傅老大,谢了。 “以后来津海,尽管招呼。 “这是给您和叶先生的一点小意思,还请笑纳。” 洪智有拿出两万美金,给了傅老榕和叶汉一人一沓。 叶汉钱在手心拍着,微笑不语。 现在在傅老榕面前,他还没有说话的资格。 “哎。 “见外了不是。 “何贤救过我的命,他可不轻易卖人情的。 “我收你的钱,坏规矩。” 傅老榕笑着拒绝了。 “规矩是人定的。 “你们谈事是你们的规矩。 “跟我谈,就得按我的规矩。 “傅老大,收了,以后指不定还得有事再麻烦您。” 洪智有把钱又推了回去。 推了两手,傅老榕收了下来: “洪老弟讲究,以后有事尽管吱声。 “别的不说,澳岛傅某还是能说了算的。” “谢了。” 洪智有打了声招呼,领着人上船去了。 到了香岛。 “蕊蕊!” 苏建华刚要上车。 吴蕊蕊一把按住他: “建华,你坐后面的车,我和洪秘书有事要说。” “好吧。”苏建华看了洪智有一眼,颇是不悦。 “你咋又送出去两万? “真以为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傅老榕家大业大,他又不差这几个钱。” 吴蕊蕊上车,肉疼抱怨。 “谁也不会嫌钱多。 “你信不信,不给钱,咱们的船半路就得漏了。 “何先生面子他得给。 “但你我算个屁。 “钱多钱少一码事,不给就是不懂事。 “不懂事,就得喂鱼。” 洪智有道。 “那苏建华怎么处理?我一秒钟都不想再见到他。” 吴蕊蕊叉开手指与洪智有相扣道。 “如你所愿。” 洪智有看到眼后视镜。 后面那辆汽车在分岔口,拐进了一旁山道。 吴蕊蕊看了一眼,吞了口唾沫: “我爸,他,他们都这么办事的吗?” “站长只会告诉你。 “咱们从未见过苏建华,傅老榕放了人,他自己跑了。 “就这么简单。” 洪智有拍了拍她的肩膀。 相比香岛还要玩手段。 在津海站,真要搞一个人,刑讯那只能是红票的福利。 小喽啰都是直接黑枪“biu”了。 米志国、汤四毛,就是这么嘎的。 要不是怕有人日后打着幌子,要挟、倒查蕊蕊,洪智有才懒的玩这么多招。 当然。 退一万步讲。 只要蕊蕊退到粤州,香岛警察再牛也只能干瞪眼。 在国内,老吴还是很强的。 …… “蕊蕊、洪秘书,建华呢?” 回到住处,梅绍迎了过来。 “傅先生放了他以后,建华便跑了。 “可能又去哪赌了吧。 “不管他了。 “舅舅,洪秘书这次来还有件要事。 “就是粤州酒厂和香岛公司的归属权,父亲的意思是必须转到我名下。” 吴蕊蕊一改往日乖乖羊形象,咄咄逼人道。 “洪秘书,这是站长的意思?”梅绍笑问。 “嗯。 “对了,我明天就得回去了,古董的账晚上还得再对对。 “建华……” 洪智有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明白。 “晚上我给你践行。 “到时候公司、账本的事,一并给转了。” 梅绍理所当然的回答。 “好,辛苦舅舅。”洪智有欠身微笑。 看着梅绍远去。 吴蕊蕊有些担忧:“智有,会不会逼的太紧了。” “狗不急不跳墙。 “我可没时间天天陪他打哑谜。”洪智有冷然道。 “你可别玩脱了。 “舅舅在这边认识不少人。”吴蕊蕊道。 “不会。” “走吧,大小姐,你是不是该犒劳下我?” 洪智有大手盖在她的翘臀上,痞笑道。 “当然。” 吴蕊蕊爽快答应,牵着他进了房间。 …… 梅绍回到房间,双手按在书桌上,满脸阴云密布: “子义,咱们这回碰上硬茬了。 “苏建华肯定是无了。 “这小子指不定吐什么料,倒卖古董的事,看来是兜不住了。 “你姑父怕是要赶尽杀绝。” “父亲,怕他干嘛,这里是香岛又不是津海。”梅子义恶从胆边生。 “没错。 “趁着他立足未稳,跟彭韬互不知底,做掉他。 “大不了咱们卷钱去旧金山。” 梅绍目光一寒,起了杀心。 “军统在香岛有很多仇家。 “到时候就推到那些人身上去,姑父也无话可说。”梅子义道。 “嗯,我现在就给彭韬打电话。 “今晚就送洪智有下地狱。” 梅绍说着拿起了电话,拨通了号码: “老彭。 “计划照旧,今晚在码头的老六鱼馆见。” …… 晚点还有一章,就该回津海了。 (本章完) 第96章 熬死刘雄 第96章 熬死刘雄 晚上。 海风轻拂。 码头边,渔船随着波浪轻轻摇晃。 老六鱼馆。 一个大铁棚子下,摆了十几张桌子。 平素生意很火爆。 不过今晚却是冷冷清清,只有几点寂寥渔火。 “舅舅选的这地方挺偏啊?” 吴蕊蕊与洪智有走了进来,扇了扇刺鼻的鱼腥味。 “蕊蕊,你不懂了吧。 “吃海鲜就得挑码头。 “别看它位置偏,但东西新鲜,味道好啊。” 梅绍一别介绍,一边冲老板喊道: “老六,老样子,蒸、烤、铁板、生卤各来一套。” “好勒。” 里边的老板应了一声。 稍倾,满满一大桌新鲜海味摆开。 “小洪,香岛的海鲜比津海的味道如何?”梅绍笑问。 “实不相瞒。 “我就吃过一回海鲜,还是站长请的。 “他抠,哪像舅舅这般让人吃的痛快。” 洪智有拿起一个半劈的大龙虾,就着蒜蓉粉丝大快朵颐。 “喜欢就好。 “这是账本,你再看看,回去好向姐夫交差。”梅绍掏出账本放在桌上。 “舅舅该知道,站长喜欢钱。”洪智有笑道。 “谁不喜欢钱? “我也喜欢。”梅绍装作听不懂。 “账上亏空太大了,舅舅补点。 “要不我回去没法交差。” 洪智有边吃边道。 “倒是能理解。 “公司被建华做成这样,我这个襄理也有责任。 “你说吧,要补多少?” 梅绍觉的要是五万美金以内,自己放点血平了这事也行。 “三十万美金。”洪智有道。 “伱疯了吧。 “有这钱,谁还给吴家打工啊。”梅子义很没脑子的狗叫了起来。 “洪秘书,三十万是真没有。” 梅绍瞪了儿子一眼,淡淡笑道。 “不,你有。” 洪智有停下咀嚼,眉头一挑死死盯着他。 梅绍被看的浑身发毛:“你什么意思?” “站长从津海运来的那些古董,没少挣钱吧?”洪智有笑问。 “账本你不是看过了吗? “一分钱一分货,写的清清楚楚。” 梅子义年轻气盛,拍桌叫了起来。 “急了。 “急了。” 洪智有笑了笑,很没意思的扔掉龙虾,擦起了嘴。 只见他一摆手。 陈达和张大亮押着一个人从暗处走了出来。 正是负责倒手古玩的涂襄理。 人已经被打的满身是血。 “梅先生,对不住,我,我实在熬不住了。”涂襄理夹杂着哭腔道。 梅绍脸色微变。 梅子义更是紧张的险些起身,却被一眼给瞪的坐了下来。 “有点意思,还在我眼底下扎了钉子。” “不过,你以为这是军统局吗? “随便从大街上找个人,屈打成招。 “抱歉,我不认识此人。” 梅绍不愧是老江湖,筷子挑着粉丝边嗦边笑。 “不认识啊。 “没关系。” 洪智有往后一靠,点了根烟淡淡吁了一口: “站长说过。 “他对你还是有感情的。 “你再好好想想。 “这顿饭吃完之前,你还有机会。” “年轻人,我很不喜欢你说话的口气。 “不知天高地厚!” 梅绍猛地拿起一个酒瓶,狠狠摔在了地上。 哗啦啦! 上百个壮汉黑压压的从码头四周小房子里冲了出来。 领头的人,脸上一道狭长刀疤。 正是深水埗的坐馆彭韬。 “干爹。”梅子义大喜。 “老彭,来了。”梅绍道。 陈达和张大亮丢开涂襄理,一左一右护在洪智有身前。 “舅舅,你这是干嘛?” 吴蕊蕊并不知道洪智有的布局,此时神色不免慌乱。 “蕊蕊。 “姐夫识人不明,这个洪秘书吃里扒外。 “舅舅只能‘清君侧’,为你父亲分忧了。” 梅绍冷笑了一声,然后稳操胜券的看着洪智有: “年轻人,下辈子投胎长点记性。” “是吗?” 洪智有看着他,笑容愈发灿烂。 “老彭! “动手!”梅绍道。 彭韬顺手捞起了一个啤酒瓶。 啪! 重重砸在了梅绍头上。 “老彭,你……”梅绍头昏脑涨,一摸脸颊全是血。 彭韬人狠话不多。 又拿起一个酒瓶砸在了他头上。 梅绍晃了晃头,身子发软有些坐不住了。 “干爹,你,你这是干嘛?”梅子义战战兢兢道。 “啪!” 彭韬冷笑一声,又是一个酒瓶在梅绍头上开了。 “三十万美金,舅舅有,还是没有?”洪智有凑近些问道。 “没,没有。”梅绍晕乎乎道。 “好吧。” 洪智有打了个响指。 陈达面无表情的拔出了手枪。 啪! 照着梅子义左侧太阳穴就是一枪。 “呜。” 梅子义闷哼一声,软倒在了吴蕊蕊脚边,蹭了她满腿的鲜血。 啊! 吴蕊蕊吓坏了。 尖叫着像兔子一样,跳到了洪智有身边。 “你还有个女儿叫盈雪。 “夫人说就是绑,也要把她嫁给我。 “我看过照片,身材、相貌都合我的口味。 “我很喜欢!” 洪智有人畜无害的冲梅绍笑了笑。 啪啪! 陈达抬枪照着仍在抽搐的梅子义,又补了几枪。 “在津海,人情世故能办很多事。 “但在这,打打杀杀似乎更好使。” 洪智有扶了扶蕊蕊送的无框眼镜,拿起帝王蟹,挑了肉蘸着酱汁吃了起来。 仿佛,手下打死的是一只苍蝇。 “掏点吧,舅舅! “帮帮忙? “要不我很难办。” 边吃,他看着梅绍道。 “我,我掏。” 斯文败类……梅绍痛不可当。 立即差人去取钱,另一部分去家里开保险柜、暗格、密室。 吴蕊就守在饭馆的电话机旁。 不断指示、确认。 一会儿,张大亮拉了一车回来。 现金、金条、古玩统统搜刮干净。 连带着房契、章子一并拿了过来。 “舅舅,签字吧。” 吴蕊蕊把早准备好的合同递了过来。 “算你狠。” 梅绍唰唰签名、盖章一应转交。 半个小时后。 在请来的港府公证员、律师再三确认后。 财产交割转移完毕。 “彭先生,辛苦。 “这点钱拿去给兄弟们饮茶。” 洪智有一摆头,吴蕊蕊不情愿的掏了沓钱递给彭韬。 “谢了。” 彭韬脸上刀疤一拧,笑着接了钞票。 一摆手,领着手下人抬着梅子义的尸体上车而去。 “来人,看着舅舅。 “过几天带回津海。”洪智有下令。 吴敬中说话向来是很隐晦的。 他暗示洪智有杀人。 但偏偏没一句话明确要杀人。 这就很麻烦。 杀苏建华,梅姐不会心疼,毕竟她当初一直反对蕊蕊嫁给这个败家子。 但梅绍不同。 那是亲弟弟,也是心肝子。 老吴大手一挥让嘎了。 洪智有要真嘎,回头梅姐闹起来,老吴铁定把锅甩他头上。 有些锅,可以背。 有些锅,是万万不能背的。 哪怕老吴骂他办事不力,也只是一时。 但天天被女人吹枕边风。 或者万一哪天老吴又想小舅子了,洪智有的“胆大妄为”就会被无限放大。 …… 吴蕊蕊怕出问题。 连夜押着梅绍回到了粤州。 想等苏建华这股风过去再回香岛。 洪智有则留在香岛。 次日,他去见了荣斌。 拿到了银行户头,注册的是本地户。 并与纪先生去注册了轮船公司。 公司名称叫“龙兴”。 龙二取的,土就完事了。 先期一批的几百个漕帮弟子也到了船坞。 有翟老、荣家罩着,再加上漕帮弟子的彪悍,站稳脚跟不是问题。 “荣少,龙兴你占六成,龙二三成,我占一成,合理吧?” 海边,洪智有叉着腰望着远处的“龙兴”船坞,笑问道。 “很合理。 “我再匀你一成,我五,你二。 “股权过半,反正是我说了算。” 荣斌背着手,朗声笑道。 “你还是信不过龙二啊。”转头,他看向洪智有。 “不。 “我信,只是龙二干买卖缺少点魄力。 “而且他这人恋旧地。” “真要他倾家荡产,跑香岛来不现实。 “就这两三成的本钱,也几乎掏空了他的老本。 “在他看来,这不是投资,是偿还我的救命恩。 “因为他压根没想过船队能挣钱。 “纯粹是陪我玩票,讲义气罢了。” 洪智有捡起一块石子,用力往大海扔了过去。 “人情总得有个限度。 “过了伤感情。 “难得遇到个龙二,我不想失去了这个兄弟。” 啪! 石头落在海里,溅起了水。 “你说的对。 “生意是生意,感情归感情。 “为了你的兄弟情,我只能玩命干了。 “当龙二见到大把票子时,我相信他会感激你的。” 荣斌扶了扶眼镜,跟着洪智有一块扔石头。 “毛先生已经通告,要去山城与蒋谈判。“眼下已是暗流汹涌。 “伍先生向地下、民盟各级友好同仁发出指示,不惜一切代价,最高级别防范于蔚然,必须确保毛先生的安全。 “洪老弟,钱,生意,我负责。 “朋友也好,生意也罢。 “你是不是得拉我一把?” 或许是发力过猛,他坐在地上,冲洪智有伸出了手。 “安全之内,冲你让我的一成干股,我可以试试。 “安全之外,抱歉。 “钱和命,我更喜欢后者。” 洪智有很理智的回答。 “成交。 “只要你肯动就行。”荣斌拽住了洪智有的手。 洪智有笑了笑,把他拉了起来。 “什么时候走?”荣斌道。 “过几天。 “津海站有颗钉子,不拔掉我啥也干不了。”洪智有道。 “越快越好。 “毛先生的安危……”荣斌话都嘴边又咽了下去。 “知道。 “有活动经费吗? “津海距离山城太远,如果有行动,多半是京陵、上沪、汉口那边配合执行。 “这都需要大笔资金去买卖情报。” 洪智有道。 “已经准备好了。 “五万美金,十根大黄鱼,就在你的后备箱。 “毛先生若一切顺遂,后续我再往你这边账户上存十万美金。” 荣斌豪爽道。 “哎。 “真羡慕你们的钞能力啊。 “走了,我的钱公子!” …… 回到粤州。 洪智有跟吴蕊蕊过起了没羞没臊的日子。 双十固然重要。 但刘雄不死,安危得不到保障,洪智有不会有任何行动。 这次港岛行,他和吴蕊蕊都赚的盆满钵满。 梅绍的豪宅、金条、美元、存款一扒拉,有十几万美元之多。 吴蕊蕊短时间内,先关停了香岛的公司。 洪智有说了四年后,就辞职来港专程跟她做买卖。 她决定搏一把。 先把酒厂贴牌做大,攒足现金流。 到时候跟着洪智有一起玩大的。 这一拖,又是几天过去了。 吴敬中电话催了七八次。 都被吴蕊蕊以公司事忙给挡了回去。 “智有。 “我妈今天打电话,说我爸最近情绪很不好,高血压又犯了。” 床上,吴蕊蕊贴着洪智有的脸,担忧道。 “怎么了?”洪智有问。 “还能怎么,没人给他捞钱了呗。 “我妈说,那个余主任帮老张搞了好多宝贝、美元。 “打电话要人,张先生不给。 “人家余主任也不愿意回来。 “我爸快气死了。 “你躲在我这,可不仅仅只是因为我活好吧? “也是躲我爸清闲?” 吴蕊蕊眨眼娇笑,早已看穿了一切。 “大小姐圣明。 “这么跟你说吧,我宁可被香岛大佬们追着砍,也不想回津海站。 “那个保卫科刘雄,像疯狗一样,天天追着我咬。 “回去迟早死他手里。” 洪智有亲了她一口,倒起了苦水。 “过几天,我爸不是生日了吗? “我给爸撂句话,刘雄不死,咱俩不回去给他过寿。” 吴蕊蕊俏皮道。 “别。 “你爸什么事不知道? “你刻意去说,显得我好像故意告刁状一样。”洪智有忙打消她的念头。 “好吧。 “那咱们等消息,刘雄死了,咱就回去。 “不死正好,你陪我在这做露水夫妻。” 吴蕊蕊心中欢喜,把洪智有搂的更紧了。 …… 津海,警备司令部。 吴敬中刚开完会。 迎面就看到张廷锷和余则成有说有笑的走了出来。 “吴站长!”张廷锷抬手打了声招呼。 “站长。”余则成很公事化的点头。 “啊呀。 “以前叫老师,现在叫站长,攀了高枝就是不一样啊。” 吴敬中看着他,酸溜溜的叹道。 “站长,瞧您说的。 “没您栽培,学生能有今日啊。” 余则成连忙立正,装出恭敬之态。 “是吗? “我怎么看你红光满面,小西装一穿,还戴上金丝眼镜了。 “乐不思蜀吧?” 吴敬中背着手,绕着他缓慢打圈冷笑。 “老师,学生的心无时无刻不在您这。 “只是翠平她心里有疙瘩。 “怕我步了小五子的后尘。 “求老师体谅。” 余则成压低声音解释。 “老吴,你就别小气巴拉了。 “这才借几天,你就心疼要人啊。 “则成,中午还有个记者招待会,咱们赶紧走吧。” 张廷锷生怕老吴抢人,拉着余则成就走。 吴敬中站在台阶上。 看着余则成和张廷锷有说有笑的离开,心里不禁堵的难受。 自己一手培养的爱将,就这么便宜了姓张的。 回到站里,他一边解扣子,一边喊道: “洪秘书,上茶,弄碗龟苓膏来给我下下火。” “洪秘书?” 喊了两声,无人应答。 吴敬中才想起洪智有已经离开很久了。 “站长,您有什么吩咐。” 李平走了进来,面无表情问道。 “给我倒杯茶。” 吴敬中看到这张扑克脸,心情愈发烦躁了。 “好的,站长。” 李平倒了茶,递给吴敬中。 吴敬中刚入嘴。 噗! 他一口吐了出来,破口大骂: “蠢货! “你想烫死我啊。 “一群废物,老子现在连口茶都喝不上了。” 要在过往。 洪智有查了日程表,早掐着点提前晾好了温茶。 水果是到楼梯口才开切。 绝对新鲜。 现在好了,水果没有。 茶能烫死人。 还有李平这张臭脸。 真特么恼火。 “站长,我这就给您晾晾。”李平连忙打开风扇。 “凝聚意志,保卫领袖。 “一个个就这么个保卫法? “保着,保着,鬼影子都没了。” 吴敬中转头盯着墙上的大字,喃喃自语。 越想越火。 他抓起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出去。 “滚出去。” 他指着李平呵斥。 李平吓傻了。 “还不出去?” 陆桥山正好走了进来,给李平使了个眼色。 李平赶紧溜了。 “站长,红票代表已经到了津海,按照您的指示,安排的商券会馆。 “之前余主任和洪秘书在那边安排了人。 “装了监听设备。 “现在他们不在,这些人具体管哪一摊,我有点弄不清楚。 “要不撤回来,我重新安排。 “以免人力资源浪费?” 陆桥山问道。 “军调是大事。 “你看着办吧。”吴敬中深吸了一口气,平息情绪。 “行。 “还有张罗林将军他们住在法兰西俱乐部,每日要喝最好的红酒,吃进口牛排,开销有点高,站里资金怕……”陆桥山又道。 “他们能住几天?让他们吃。” 账是俱乐部股东报销,吴敬中就指望这帮大爷多吃多报销。 这可不是笔小数目。 回头净入腰包,岂不快哉? 以前洪智有把这些事安排的顺顺当当。 现在没了人,真是百般不顺。 “照片的事查的怎么样了?”吴敬中问。 “还没明确证据。 陆桥山摇了摇头,旋即道: “不过,保卫科的陈根宝上个月调过一台德国照相机。 “一直没有归还。 “我找刘科长问过,呵,他让我别管。” 陆桥山说到这,语气阴阳怪气了起来: “站长,装备室一直归情报处管。 “现在那成了迎春楼的婊子,谁都可以用。 “枪、相机、录音机,任何设备张手就拿,连个字都不带签的。 “还不能问。 “问就是特么别管,说是您的命令。 “站长,我这个情报处长是真的……” 陆桥山说完,连连苦笑摇头。 “胡闹,我什么时候下过命令,让他们可以不报批了? “这个陈……” 吴敬中背着手刚要发火,记不起名字有点卡壳。 “陈根宝。”陆桥山赶紧补充。 “对,他什么时候拿的?” 吴敬中猛然想起洪智有走前说过,有人跟踪、陷害。 当时。 忙着安排他走,没怎么上心。 只认为是刘雄的正常调查。 现在看来,搞不好还真是陷害。 陷害洪秘书。 更是陷害自己! “9月3号吧。 “就是洪秘书走前不久拿的。 “哦,没登记,是装备室小胡脑记的。”陆桥山想了想道。 “9月3号?” 吴敬中皱了皱眉。 那不就是洪智有去交换曹清明的那天吗? “报纸呢,查了吗?” 吴敬中又问。 “查了。 “这家光明日报,是中统控制的。 “其他几家,有学生工会的。 “也有些红票渗透的野鸡报纸。 “站长,我怀疑是中统的人,或者站里有人勾结中统陷害洪秘书。 “别忘了,当初抓洪秘书的宪兵司令部唐武,跟中统勾连,照片已经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啊。” 陆桥山隐约像是捕捉到了什么。 但一时间还说不上来。 “立即提审陈根宝。 “你秘密审,除了我任何人不得插手,尤其是保卫科。” 吴敬中冷冷下令。 “是,站长。”陆桥山大喜领命。 …… 感谢大帅们的投票支持,大爱,一千月票到时候给大佬们加更啊。 (本章完) 第97章 吴敬中的必杀之心 第97章 吴敬中的必杀之心 陆桥山前脚刚走,吴敬中拿起电话,拨了号码: “肖科长,你过来一趟。” 很快,肖国华走了进来:“站长,您找我?” “国华,你跟我几年了?”吴敬中笑问。 “学生以前是临澧班毕业,您在兰州任第八战区司令部调查室主任时,学生任稽查队副队长。 “队长是刘科长。 “此后由刘科长点将,跟随您去的东北区、津海。 “至今已有五年零73天。” 肖国华站的笔直,一丝不苟道。 “五年零73天,你有点资格了。” 吴敬中看了一眼这位老成稳重的部下,满意点了点头。 肖国华面皮蜡黄,看似显老。 实际比余则成还小一岁。 吴敬中抬手示意他入座,温和笑道: “家里怎样,听洪秘书说伱妻子生了二胎。 “鼓楼的老房子转不开身了吧。 “你这人就这样。 “资格老,但从不争功,任劳任怨。” “站长,学生能跟您听差已是天大福分,岂敢言功。”肖国华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吴敬中看似随和,实则杀伐果断、手段狠辣。 在兰州、东北没少杀人。 出了名的说一不二。 绝非徐远举、周养浩这些泥菩萨能比的。 也就是到了津海,沉醉于敛财。 才看似一团和气。 “这个给你,刘文生那套小别墅闲着也是闲着。 “你拿去住。 “这里还有点钱,拿去给你媳妇和孩子补补身子。” 吴敬中打开抽屉,递给了他一套钥匙和一封银元。 “站长,这,这哪使得?”肖国华诚惶诚恐。 “哎!” 吴敬中拍了拍他的手,挤眉故作严肃: “你不要学刘科长。 “现在光复了,我们拼死拼活,不就是想让老婆孩子过点好日子吗? “工作不能耽误,生活也得享受。” 肖国华腿有点抖,不知怎么回答。 “孩子交给保姆、丈母娘看。 “我记得你太太是上过学的。 “调她到档案室挂个内勤,收收文件。”吴敬中又吩咐道。 “谢谢站长。 “谢谢站长。 “学生一定誓死效忠于您。” 肖国华眼眶一红,感动的险些哭出来。 “好了。 “你正年富力强,天天去盖房子也不是回事。 “交给你一个任务,秘密调查刘科长。” 吴敬中赏了一通,说起了正题。 肖国华一听,一个激灵立马坐正了。 吴敬中点了点他的肩膀,凑近冷冷低语: “盯着他。 “尤其是与宪兵司令部的关系。 “见的谁。 “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五一十的都给我查清楚了。 “最多两天,我就要看到证据。” “学生明白。” 肖国华起身,肃然领命。 …… 津海,警察局。 今日小雨。 余则成打着黑伞,穿着棕色风衣直奔警察局大厅。 “哟,余主任好。”有人打招呼。 “什么主任。” “现在该叫余秘书了。” “叫啥,那不都是你们的朋友嘛。”余则成客气一番,径直进了探长室。 黄探长又官复原职了。 无他。 津海乱不乱,老黄说了算。 底下偷鸡摸狗、三教九流,那都得本地老人管。 眼下军调在即,治安压力极大。 李汉元待吴敬中火一消,立马把这尊神又供了起来。 “黄探长。”余则成走了进来,四下看了一眼。 “查过了,没耳朵。” 黄忠关上门,示意他坐。 “太好了。 “组织上最近有什么任务吗?” 余则成捧着茶杯道。 “老余,实不相瞒。 “秋掌柜这一走,我也是抓瞎。 “北平交通站的上线很警惕,尤其是曹清明、秋掌柜的事以后。 “马汉三发了疯的撕咬地下组织。 “组织现在对咱们津海线既不联系,也不放弃。 “还是在作静默甄别啊。” 黄忠无奈感慨。 “能理解。 “秋掌柜虽然得以求活,但按照纪律,他进过刑讯室,交代过名单。 “上边有顾虑,完全合理。” 余则成点头宽慰。 “现在是好多重要消息送不出去,也传达不下来。 “我还是从地委一号那边得到的情报。 “熊式辉身边有咱们的人,可以明确,针对双十谈判,他们是有想法的。 “戴笠坐镇,毛人凤、沈醉负责谋划。 “动手的很可能是叶之翔。 “伍先生据说下达了最高指示,让咱们不惜一切力量,务必粉碎敌人的阴谋。” 黄忠面色凝重道。 “会不会是谣言? “现在斯大林、杜鲁门特派大使已经在山城。 “蒋这么干,无疑自绝。” 余则成摇了摇头道。 “当初鬼子打到眼皮子底下了,他不还攘外必先安内吗? “蒋对咱们向来居心叵测。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 “咱们的任务就是利用一切资源、手段搜集、甄别情报。” 黄忠叹道。 “现在很麻烦,刘雄还在,我回不去。 “再者。 “秋掌柜的事,吴敬中对我已经起了疑心,要是洪智有在就好了。 “他没背景,老吴是真信任。” 余则成捧着茶杯,心中万般思念小老弟。 “走一步看一步吧。”黄忠道。 “好,有事,我会直接来局里找你。”余则成点头。 回到家。 翠平已经做好了晚饭。 依旧是辣椒炒肉,一碟凉菜。 菜,齁咸。 “你故意的?”余则成洗了手,坐下夹了一筷子。 “下饭! “就得多吃馒头,才有力气。 “你看你,成天愁眉不展的,比我来时瘦多了。” 翠平撇了撇嘴,给他拿了个大馒头。 余则成没接,放下筷子盯着她叹了口气。 “我说你这人咋老喜欢扫人兴呢? “成天摆脸子,叹气。 “像你这样怎么干好工作,带队伍。 “怪不得洪秘书说你霉呢? “就你这样,霉鬼不找你才怪了。” 翠平一看他这死样子,火就跟着窜上来了。 “你今天去买报纸了?” 余则成拿起桌子上的报纸问道。 “买了,怎么了?这也犯纪律啊。”翠平仰着头不爽道。 “这是太行山日报。 “红区的报纸。 “津海日报有个部门,专门印这种报纸,供军统监察。 “水陆稽查处的李股长。 “当初他太太就是因为买了一张报纸,被刘雄钳掉了三颗大牙。 “还是我求站长,保下来的人。 “要不然那就是第二个小五子啊。” 余则成看着她,皱眉解释。 “翠平啊。 “小五子你是亲眼看见的,难道你还没认识到斗争的残酷性吗? “我们这行不能出错,但凡让敌人抓住一点把柄,那就是要人……” 或许是最近压力太大了,余则成红着眼情绪激动了些。 “我错了。 “我错了。 “我就是看到报纸上有毛先生的照片,想知道怎么回事。” 翠平撇了撇嘴,放低声音向余则成道歉。 “吃饭吧。”余则成端起稀饭喝了一口。 “咱们不会有事吧?” 翠平见他不生气了,小声问道。 “不会。 “卖报纸的叫米志国。 “我和洪秘书救过他父亲。 “但那个报摊,你以后不能再去了。”余则成淡淡叮嘱。 “那,那上边写的什么。 “毛先生的。 “你念给我听呗。” 翠平一听放下心来,指着报纸问道。 “要去山城跟委员长谈判。 “未来可能要组联合政府吧。”余则成道。 见她还要多问,余则成放下筷子,拿着馒头起身往楼上走去: “下次炒菜不用放这么多盐。 “家里不差钱。” “你是不差钱,我们山里队伍连馍馍都吃不上呢。” 翠平瞪了他一眼,大口滋溜起稀饭。 一会儿就见余则成拎着小箱子走了下来: “交给你一件事。” “啥事?”翠平大喜。 “今天晚上去站长家走一趟。 “后天是站长生日。 “如果顺利的话,可能得回津海站。 “先送个礼,缓和下关系。” 余则成吩咐。 “你怎么不去? “我恼死他们了,小五子过头七还没几天呢。”翠平不满嘟哝。 “我去不合适。 “翠平同志,这是任务。” 余则成不容反驳,把箱子放在了她跟前。 “知道了。”翠平道。 余则成又叮嘱了一番,翠平一一记下。 …… 晚上九点半。 常德路1号别墅。 “蕊蕊,钱够用了就好。 “有洪秘书关照你,妈放心。 “你可别亏待了人家啊。 “他就在啊。 “你这孩子发的什么怪声啊。 “建华回来了吗?这么晚了,孤男寡女处一块不好,建华会多心的。 “赶紧让洪秘书回……” 梅秋菊话音未落,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老吴,蕊蕊说洪秘书帮她追回了十几万美金的款子。 “还捞了套跟总督做邻居的大宅子。“已经装修了。 “她还让咱们过段时间,去香岛住一段时间呢。 “没想到啊,咱们还有和总督住一块的时候。 “小洪就是有本事。” 梅秋菊走到吴敬中身边,笑的跟一样灿烂。 “什么总督,是港督。” 吴敬中早知内情,一翻报纸淡淡笑道: “小洪深得我真传。 “香岛这点事,还难不倒他。 “没了催债鬼,咱们也能睡个安稳觉了。” 不说还好,一说梅秋菊撇嘴就叨上了: “得你真传有啥用。 “还不是被你吓的家都不敢回。” “又来了。”吴敬中皱眉。 “对了。 “我刚刚打电话,听蕊蕊那边不太对劲啊。 “你说这么晚了,智有还赖在蕊蕊房间,这俩孩子不会有事吧。 “智有那可是出了名的公子。 “传出去,让咱亲家知道,不好听。” 转念,梅秋菊又想起来道。 在一起好啊,反正苏建华喂了王八,这回可真成乘龙快婿了……吴敬中心头暗喜,嘴上不咸不淡道: “年轻人的事,你管这么宽干嘛。 “有钱就行了。 “你唯一的任务是,我生日的时候,让他们赶回来过寿。” “过寿,过寿。 “你先把那只疯狗看好再说吧。” 梅秋菊一别头,就要去卧室。 咚咚! 门响了。 “站长、夫人,余太太求见。”门外传来警卫的声音。 “翠平? “快,让她进来。”梅秋菊大喜。 “快什么? “搜查仔细些。” 吴敬中冷哼一声。 起身从抽屉里拿出手枪别在了腰间。 这女人有游击队嫌疑。 万一进来打黑枪就麻烦了。 翠平拎着箱子走了进来。 看到站长,她瞪了一眼径直往夫人走了过去。 “泼妇。” 吴敬中暗骂一声,背着手进了里屋。 “梅姐。”一见面,翠平拉着她的手眉开眼笑。 “大妹子。 “你怎么来了?你说,我难得找个投缘的,你也不来看我。 “我呀,不喜欢马太太她们。” 梅秋菊拉着她,唏嘘感慨。 “这不是我家老余,记挂着老领导要过生日了。 “自个没脸来,非得让我来。 “梅姐,说真的,我也不愿意来。” 翠平笑了笑,旋即神色黯然了下来。 “我知道。 “你家大兄弟的事,我也很难过。 “都是刘雄偷偷干的,你大哥他不知情。 “哎,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他也是班子难带啊。 “为这事,我唠叨的他耳朵都起茧子了。” 梅秋菊忙好声安慰她。 “梅姐,则成都跟咱说了。 “我不怪你和站长。 “要不我也不能来啊。” 翠平释然笑道。 “回去跟则成好好说。 “老吴天天念叨他,现在军调了,他手底下人手转不开。 “赶紧让则成回来吧。” 梅秋菊拉着她的手,打心眼里觉的亲切。 “他倒是想回来,那条疯狗不得又咬他。 “洪秘书跟您亲儿子一样,不也差点被电打了?” 翠平害怕的摇了摇头。 “妹子,咱不怕。 “老吴这回不打算惯姓刘的了。” 梅秋菊说着,凑在她耳边悄声道: “已经让人在查了,说是跟中统有勾连。 “等着吧。 “就这几天的事了。” 翠平大喜:“真的吗?太好了。 “总算可以为我家小五子报仇了。 “则成也想回来。 “张市长那边一天好几趟酒局,不喝还不行。 “不瞒姐您,这才过去不到一个月,喝倒几次了。 “上次喝的吐血了,还差点死在医院。 “他这人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站长不开口,他就闷着不提。” 翠平悄声嘀咕。 “嗨,你说这俩闷屁爷们,还不如咱们呢。 “回去告诉则成。 “我准了,让他明天就回津海站上班。”梅姐头一仰打了包票。 “谢谢梅姐。”翠平大喜,与梅秋菊抱成了一团。 “对了。 “则成说这是他从穆连城那搞来的。 “是什么北宋啥皇帝画的画,说就一尺子能顶你家一套大宅子。 “我也不懂,反正给带来了。” 翠平指着盒子道。 “则成就是客气。 “老吴,则成给你带东西来了。” 梅秋菊冲里边高声喊道。 “谁稀罕!” 里边传来吴敬中的喝声。 “嘻嘻。 “他这人就爱装。 “大妹子过来,最近杭城的童军长太太给我送了一批好丝绸。 “你挑几匹回去做衣服。” 梅秋菊掩嘴一笑,拉着翠平进了里屋。 两人聊了个把钟头,翠平才拿着几匹好绸缎离开。 她前脚刚走,吴敬中从房间窜了出来,麻利打开盒子,拿放大镜研究了起来: “啧啧,这是宋徽宗的真迹啊。” “真能装,不是说不稀罕吗?”梅秋菊撇嘴哼道。 “干的不错。 “则成呀,我还是比较喜欢的。 “是时候让他回来了。” 吴敬中笑着夸赞媳妇。 查刘雄这种机密,他为啥要跟媳妇唠叨。 不就是等着翠平这一茬嘛。 要不然,双方都架着,谁也下不来啊。 …… 粤州,酒庄。 “都怪你,非得捣鼓捣鼓,我妈好像听到动静了。” 吴蕊蕊依偎在洪智有怀里埋怨。 “怪我? “明明是你自己把不住嗓子好吧?”洪智有笑道。 “讨厌。”吴蕊蕊哼道。 “知道也不怕。 “你丧夫,我未娶,孤男寡女有点啥不很正常吗?” 洪智有亲了她一口。 有啥事是能瞒过老吴的? 老吴没亲自打电话,就说明默许他和蕊蕊搞一块了。 “早点睡吧,明早咱们回津海。” 说着,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道。 “你不说等刘雄嘎了,咱们再回去吗?”吴蕊蕊不解。 “差不多了。” 洪智有笑了笑,往被窝深处一钻。 “啊,你要死啊。 “讨厌。” …… 翌日。 吴敬中走的密道,直接来到了审讯室。 陈根宝躺在电椅上,浑身是血。 “站长。”陆桥山连忙起身。 “招了吗?”吴敬中问。 “招了。 “他承认受了刘科长指派,去监视洪智有,并拍下了照片。” 陆桥山道。 “相机呢?”吴敬中问。 “相机和胶卷,他说卖给了别人。 “中间人介绍的。 “不用想,肯定是中统。”陆桥山张嘴就来。 “站长,不,不……” 陈根宝想解释,相机是被人抢走了。 奈何一开口,老五就给了他两拳,硬生生咽了回去。 “确定是刘雄吗?”吴敬中问。 “确定。 “口供记录,他自己按的手印。”陆桥山亮出审讯记录,一本正经道。 “很好。” 吴敬中点头,完全没有半点质疑的想法。 “站长,陈根宝咋处置?”陆桥山道。 “勾结中统,按家规来。”吴敬中冷冷下令。 “老五,跟我走一趟。” 陆桥山欣然领命。 一摆手,老五和两个手下架着陈根宝拖了出去。 走家规。 那就是秘而不宣,直接“biu”。 “站长,呜,呜……” 陈根宝挣扎呜咽。 吴敬中背着手,眼神无比冷漠。 像看着一只死不足惜的蚂蚁。 回到站长室,他拿起审讯材料放进抽屉。 肖国华正好走了进来。 “有消息了吗?”吴敬中温和笑问。 “站长,这是我昨天拍的。 “刘科长他……” 肖国华欲言又止,递上了照片。 照片中。 刘雄与马奎出现在茶楼内。 另一张是刘雄和唐武见面的照片。 “对了,站长,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讲。”肖国华沉声道。 “说!”吴敬中道。 “洪秘书走之前,曾跟我透漏过一个消息。 “马队长之前一直在调查您和穆连城的事,据米志国说,还有您和穆连城交往的照片。”肖国华道。 “什么!”吴敬中骇然大惊。 他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马奎惹了胡蝶,蒋夫人发了火,却还能被总部委派“钦差”。 这人分明就是毛人凤针对自己的棋子。 戴老板默许查自己了啊。 更可怕的是。 他最信任的兄弟、老部下刘雄,竟然跟马奎私下勾结。 这不是断财路。 而是要自己的命啊! 一时间吴敬中的心凉了半截。 …… (本章完) 第98章 世道不公,留不得你 第98章 世道不公,留不得你 “为什么现在才说?”吴敬中气的直拍桌。 “洪,洪秘书说……站长您偏袒刘雄。 “万一说了,刘科长会灭我的口。” 肖国华躬身,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信之,人恒负之!” 吴敬中仰头凝望委座的戎装画像,良久长叹了一声。 他一直很信任刘雄。 即便两位爱将被整走,也未忍动其分毫。 但现在…… 唐武跟中统有来往。 马奎派了“钦差”,却不回站里,而是在背后布局。 吴敬中眉头狠狠皱成了一团。 他迅速拿出钢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宪兵司令部唐武。 陈根宝。 刘雄。 光明日报。 中统。 唰唰! 他圈了起来,用线一连。 一个巨大的阴谋已经呼之欲出。 刘雄被人利用了。 也许是中统。 也许是马奎、毛人凤。 目的都一样,剪断自己的羽翼,控制津海站。 更甚者,把自己送上断头台。 戴老板这座靠山也没指望。 他选择了旁观。 好啊! 刘雄,干的好啊。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肖科长,立即叫陆处长安排人手。”吴敬中道。 “是。” 肖国华领命而去。 …… 到了楼道口。 肖国华正好撞见刘雄。 有些日子没见,刘雄愈发邋遢了。 西装皱皱巴巴的,胡子浓密的跟张飞一样。 “国华。” 他喊住了肖国华。 “刘科长。” 肖国华看着一手带自己出来的老领导,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没去余主任家盖房子?”刘雄问。 “没去。 “你不在,站里缺人手,站长让我回来了。”肖国华道。 “站里最近不太平。 “我要搞余、洪,伱不是他们的对手。 “上有老、下有小的,这种事别掺合进来。” 刘雄锤了他一拳,叮嘱道。 “刘科长……” 肖国华心头酸楚。 “怎么了?”刘雄皱眉问。 “你为什么就非得查余、洪呢?”肖国华是真不想看他落难。 “国华。 “你是知道我的。 “我绝不会允许站长身边有红票。” 刘雄拍了拍他,拿着档案袋快步往办公室走去。 “哎!” 肖国华叹了口气,去找陆桥山召集人手了。 “站长。” 刘雄快步走了进来。 “老刘,快,坐。 “尝尝,边疆的库尔勒梨,老甜了。” 吴敬中笑盈盈的招呼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站长,你最近不是阴虚,不吃梨了吗?”刘雄笑道。 “梨,是个好东西啊。 “清凉滋润。 “尤其是你,得多吃点。” 吴敬中笑了笑,亲手削了个梨递给他。 “瞧瞧你。 “忙的都没人形了,怎么?有证据了。” 吴敬中擦完手抱着胳膊,亲和笑问。 “嗯。 “我查到了南风仓库。 “他们曾走过一批美佬的军械和药品。 “正好马歇尔的女婿和巴特勒将军在查海军陆战队贪腐的事。 “我想请站长您过去交涉。” 刘雄道。 “这跟余、洪有什么关系?”吴敬中神色凝重了起来。 “走私的人叫安德森。 “是菲尔逊副指挥官的翻译官兼助理。 “这人跟洪智有曾是第八特训班的同学。 “洪智有或参与其中。 “关键这批货中转目的地正是边区。 “这还不够说明洪智有通票吗? “就算没有,光倒卖军械这一条大罪,也够他上军事法庭的了。” 刘雄神色兴奋的分析。 “或参与? “你这一个或,我很难出面去沟通啊。” 吴敬中皱了皱眉。 刘雄刚要说话,吴敬中抬手打住他,和蔼笑道: “先不急着说,把梨吃了。 “秋燥厉害,瞧你嘴皮子都开裂了。” “好。” 刘雄也不客气,看着吴敬中又想到昔日老哥俩分苹果的一幕。 笑着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吴敬中看着他,目光柔和,笑意暖融。 待他吃完,才指着桌上的档案袋问: “先不说洪智有,这是什么?” “佛龛回电了。”刘雄一抹嘴大喜道。 “快给我看看。” 吴敬中接过,赶紧打开一看。 “查:边区交际处见过左蓝。 “此人是延城特培青干。 “曾受吕宗方密派与余则成谈过恋爱。 “后吕宗方被杀,此女暴露,经京陵陕西会馆秘密转运回延城。 “此后受委派前往苏联求学。” 这是第一份。 第二份电报: “查余则成与左蓝恋爱属实。 “余在京陵时,被政保总署重创于陕西会馆前,并得会馆帖先生作证。 “疑与左蓝转移时间吻合。 “疑与陕西会馆有勾连。 “左蓝是否在津,与余是否联系,不详。” 吴敬中看的头皮发麻,沉声问道: “京陵还有陕西会馆的存档吗?” “没有。 “当年陕西会馆撤离的很及时,万里浪扑了空。 “据说有些资料存档。 “但是总部去调,没找到,可能是丢失了。 “万里浪一死,这些事死无对证了。 “就佛龛查到的这些,还是买通边区姓帖的手下伙计透露的情报。 “真假待定吧。” 刘雄略感遗憾的摇了摇头。 “从情报来看,余则成刺杀李海丰后,跟左蓝在京陵见过啊。”吴敬中皱眉道。 “是啊,站长。 “余则成去政保总署后,左蓝在山城曾家岩50号的身份,不久就暴露了。 “当时京陵的陈站长还想除掉余则成。 “鬼知道他真把李海丰杀死了,委座亲自在全国通告义举,那是上了广播的。 “再加上他给戴老板讨回鬼子扣的私产立了功。 “戴老板亲自下令陈站长摘帽子。 “让叶子明引回的山城受功嘉奖。” 刘雄皱眉接着说道: “他在陕西会馆与左蓝见面。 “这不是明摆的通票吗? “就算不是,那肯定早被红票洗脑了。 “尤其是他被枪击后,长达数月的真空期。 “有了帖老板的假证词,什么司徒光宗,根本立不住脚。 “这明显就有问题啊。” “嗯,你分析的很有道理。”吴敬中点了点头。 “但有没有一种可能,余则成压根不知道左蓝身份。 “也不知道陕西会馆是红票交通站。 “我说过,做事得讲究证据。 “光凭一面之词,叶子明和戴老板是要翻脸的,到时候一审出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咱们会很被动的。” 顿了顿,他谨慎考究道。 “不慌。 “我有情报,红票军调代表中,很可能就有这个左蓝。 “等我查了美佬,抓了左蓝,到时候一熬。 “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刘雄志在必得道。 “呵呵。 “查美佬。 “抓军调代表。 “也只有你苍鹰了。” 吴敬中内心一阵悲悯,自己这个老兄弟已经走火入魔,不知天高地厚啊。 抓军调代表。 查美佬。 戴老板在这当口,也不敢明着干这蠢事啊。 “为党国效忠,万死不辞罢了。”刘雄一摸胡子憨笑道。 “站长,这梨还怪好吃。” 他很久没跟吴敬中这么合拍了,心情大好。 “那就多吃两个。”吴敬中笑道。 “得嘞。” 刘雄也不去皮,三两口一个,连吃了好几个。 “枪带了吗?”吴敬中问。 “带了。”刘雄道。 “是当年我送你的那把吧。” “嗯。” “拿来看看,有些年头没见了。”吴敬中笑道。 刘雄不疑有诈,拔出配枪递给了他。 “哎,好枪啊。 “当年就是它,无数次掩护我,一起出生入死。 “留给我吧。” 吴敬中感伤一番,干脆利索的卸掉了弹夹。 “嗨,本就是你的。 “拿去就是。 “我回头去装备室再拿一把。”刘雄大大咧咧道。 正说着。 门外传来密集的脚步。 陆桥山领着人冲了进来。 “陆桥山,好大的狗胆,你想干嘛?” 刘雄见势不妙,连忙护在吴敬中跟前。 “刘雄,别演了。 “死到临头了还在装护主忠臣,不觉的害臊吗?” 陆桥山哎呀轻叹,讽笑道。 “你,你什么意思?”刘雄没明白。 “经查:刘雄勾结中统违反家规,密谋陷害站长、洪秘书、余则成。 “走吧,上电椅上聊聊。”陆桥山一声令下,两个情报处的壮汉扑了上去。 “陆桥山,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怎么可能陷害站长。 “我什么时候跟中统勾结了,你莫要血口喷人。” 刘雄一把甩开那两人,浑身力劲泉涌,如雄狮般大喝。 “还敢耍威风! “拿下。” 陆桥山大喝。 “站长,站长。” 刘雄转头看向吴敬中。 迎接他的却是冷如寒冰的目光。 吴敬中一言不发,嘴角挂着丝丝冷笑。 “站长,你……” 刘雄意识到自己被卖了。 那把枪。 那些梨。 他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死死盯着吴敬中。 他不甘心。 他不知道哪做错了。 他只想要一个解释。 吴敬中一言不发,沉默就是他的态度。 “带走。” 陆桥山一摆手,几个人锁着刘雄强行带到了刑讯室。 “老兄弟。 “对不住了。 “不是我心狠,是这世道不容你啊!” 吴敬中转过身,泪水从眼角溢了出来。 像刘雄这种蠢货,永远也不明白。 夜深人静时,一趟趟往厕所跑,却没有金银进账的空虚。 所谓忠诚,在金钱面前一文不值。 戴老板如此。 我亦如此。 别了。 我的老兄弟! …… 刑讯室内。 “陆桥山,你不就是想做副站长吗? “我从没想跟你争过。 “但你不能眼瞎,眼睁睁看站长掉火坑里啊。” 刘雄一看陆桥山那副小人嘴脸,不禁恼火。 “不争? “呵呵,你把我装备室当婊子。 “让你签字骂娘的时候,不是趾高气扬吗? “你告诉我,这叫不争? “只怕在你眼里,我天生就只配做你的小马仔吧。” 陆桥山拿起照片拍了拍他的脸,阴冷笑道。 “我要见站长。 “我要去督查室,我要见马队长。”刘雄挣扎怒吼。 “马队长。 “真亲切啊,见马奎干嘛,把站长送到军事法庭吗?” 陆桥山摇头道。 “我已经抓到余则成通票的证……” 刘雄刚要喊叫,陆桥山一巴掌扇了过去: “我真想撕烂你的嘴。 “你跟马奎就是一丘之貉,津海站的团结就是毁在你们这群蠢猪手上。” 他是真恨刘雄。 洪智有一走,没人供酒了。 他在粤州的买卖,彻底打了水漂。 也没人托洪智有上门来找关系了。 这还不到一个月,他比上个月足足少了两千美刀进账。 天杀的刘雄! “看看,这是谁?” 陆桥山亮出了唐武的照片。 “宪兵司令部执法队长,有问题吗?”刘雄道。 “没问题? “看看这张,他是孙传志的人。 “唐武跟中统勾连,你勾结中统陷害洪智有、余主任。 “还有,这是陈根宝的口供。 “他已经招供,是你逼着他去偷拍洪智有。 “然后私下透给中统、红票的报社,并密谋策划学生闹事。 “目的只有一个,逼迫站长下台,你取而代之。” 陆桥山不断亮出证据。 “诬陷。 “陈根宝的相机是被人抢走的。”刘雄急了。 “还跟我耍威风。 “还不服是吧。 “老五,给他来一套上等大餐。” 陆桥山冷冷下令。 …… 翌日。 今天是吴敬中的生日。 他少有的没有穿中山装,而是一身崭新的手工西装,皮鞋铮亮,头发背的一丝不苟。 昨晚,太太给翠平打了电话。 他亲自跟张廷锷要人。 则成今天就要回来了。 而且,蕊蕊与洪智有的飞机也已经启航。 津海站很快又要和气生财了。 “站长,刘雄不行了,怎么处理?”陆桥山走了过来。 “你处理了。 “尸体直接送到陆军医院,就说遇到本地流民抢劫,发生争执被错手打死了。” 吴敬中想了想道。 “明白。”陆桥山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刘雄这一死,他副站长才算真稳了。 陆桥山回到刑讯室。 “刘雄,该上路了。 “遇到流民抢劫,被错手打死。 “咋样,死的不冤吧。” 陆桥山抓起他的手,在一堆材料上按了手印。 刘雄眼如铜铃。 他已经叫不出声,那种愤怒到扭曲的表情,宛若地狱饿鬼。 恨不得把陆桥山、吴敬中生吞活剥了。 老五拿起一根铁棍,照着刘雄的后脑勺比了比。 砰! 一棍子闷下去。 头骨碎裂,脑浆夹杂着鲜血溢了出来。 边上的人拿起麻袋一套,抬了出去。 就像打死了一条狗。 陆桥山整了整领带,一嘬牙子,冷笑一声轻快走了出去。 …… 办公室。 吴敬中坐在椅子上,李平冲了进来: “站长,刘科长呢?” “刘科长这么大个活人,我怎么知道?”吴敬中皱眉道。 “不对。 “昨天打他进了你的办公室,就没回去过。”李平急眼了。 “放肆! “狗东西,谁给你的勇气敢这么跟老子说话。 “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 吴敬中一拍桌,从抽屉里摸出配枪瞄准了他。 李平忿忿盯着他,夷然不惧。 “小李,你来的正好。 “昨天晚上,刘科长在麻胡同被一伙流民抢劫,发生了争执。 “很不幸……他遇害了。 “尸体停在陆军医院三号库,去送他最后一程吧。” 正好陆桥山走了进来,语气悲痛的宣告了噩耗。 “你,你们。” 李平眼泪泉涌,扭头冲了出去。 回到办公室,他拨通了马奎的号码: “马队长,我师父被害了。 “请务必转告毛主任,为他老人家报仇啊。 “他就是查到了余则成的证据。” …… 陆桥山关上门,小声道: “站长,李平这小子怕是要给督查室打报告。 “校官死亡,是得有说法的。” “让他打。 “要这点把握都没有,我这个站长岂不白当了。”吴敬中背着手冷声道。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陆桥山躬身一笑,退了出去。 片刻。 一道青灰中山装的人影走了进来,正然行礼: “机要室少校主任余则成,见过站长。” 吴敬中抬头一看,指着他大喜: “这味就对了。 “穿什么西装,戴什么金丝眼镜啊,没点军人气质。” “学生前些时日不智,还望老师海涵。”余则成躬身九十度致歉。 “回来就好。 “你不在,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还是自己人贴心啊。 “怎样,吃着亏了吧?”吴敬中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那是吃海里去了。 “差点没给我喝死,都吐血了。 “就张先生那差事,武二郎也得折了。 “还是老师您这好。” 余则成奉承笑道。 “老实交代,给张廷锷搞了多少宝贝?”吴敬中侧头埋怨。 “没多少。 “加起来也没穆连城那一幅宋徽宗的画值钱。”余则成道。 吴敬中顿时心里平衡了,拍着余则成眉开眼笑: “这还差不多。 “刘雄走了,以后你就安安心心工作,没事了去那些狗大户家里转几圈。 “像宋徽宗的画、笔墨,好看。 “我闻着那老味儿心安,昨晚睡的可香了。” “为了老师睡个安神觉,学生一定不遗余力。”余则成欣然领命。 “坐下,吃……苹果。” 吴敬中亲自削皮,切了两半。 “吃苹果好,养胃。 “寓意也好。 “平平安安,来!” “谢谢站长。” 吴敬中递给他一块,两人吃了起来。 “哎。 “刘科长这一走,我心里算踏实了。 “不瞒老师您,过去我往这沙发上一坐,跟针扎似的煎熬。 “今儿您过生,智有和蕊蕊也该回来了吧。” 余则成吃完苹果,笑问。 “还有两三个钟头,该到了。”吴敬中看了眼手表。 “那好,我去接机。” 余则成忙道。 “不急,说说话。 “这个生日还不知道咋过呢。 “毛先生马上就要到山城,马汉三给出了个馊主意。”吴敬中沉声道。 “什么意思? “具体我不清楚,反正戴老板的意思是让我配合他。 “马汉三下午要来津海。 “他兼着平津主任,这人好面子,又向来跟我不对付。 “他手下打黑枪的脏货多。 “一定要好生、小心招待,万万不能得罪。 “你先去仓库挑挑,有啥好点的东西,捡两件。” 吴敬中皱着眉头,凝重吩咐。 “好,我现在去。”余则成起身。 “别挑太贵的啊。 “中不溜就成。” 吴敬中又肉疼的叮嘱了一句。 …… 感谢各位领导,月票破千了,今晚还有一张加更。不过以我的手速可能得半夜一两点了,大家还是明早醒来再看吧,晚安。 (本章完) 第99章 华北王马汉三(为一千月票加更) 第99章 华北王马汉三(为一千月票加更) 中午。 利顺大酒店,豪华包间内。 “爸爸,生日快乐。 “这是我送你的瑞士手表,价值一万美金。” 吴蕊蕊抱着吴敬中,亲了老头好几口。 吴敬中撇了撇嘴,有些不自在。 他很反感老外这一套。 动不动就抱一块亲一口。 要不然让洪智有这兔崽子,这么快得手了呢。 “站长。 “我在皇室拍卖行给您淘了个玉枕头。 “据说是武则天睡觉用的玉枕。 “温润清凉,安神养身。 “不是吹啊,绝不比余主任的西太后夜明珠差了。” 洪智有献上贺礼,还不忘冲老余眨眨眼。 “你都是港澳通了,我哪能跟你比。 “伱的玉枕赢了。” 余则成很大方的笑道。 “西太后也好,武则天也罢,我都喜欢。”吴敬中朗声大笑。 众人欢声笑语,亲如一家。 饭吃的差不多了,吴敬中给梅秋菊使了个眼神。 “翠平。 “蕊蕊,咱们去打会网球。” 梅秋菊连忙喊着两个女人离席。 “下午四点,马汉三到。 “洪秘书,跟人打交道这块,你比则成更会来事,你安排他。” 吴敬中吩咐道。 “好的,老师。”洪智有道。 “则成,你得看着点翠平。 “眼下津海城,四处是中统和总部的眼线,不守规矩是要出事的。” 转头,吴敬中凝重叮嘱余则成。 他也是被余则成搞怕了。 老这么被查。 不是鬼,也成鬼了。 “明白,我在教。 “她在农村野惯了,脾气又暴躁,一时间管不过来。”余则成歉然赔笑。 “没事。 “你不是回来了吗? “叫上陆太太、马太太,凑一桌打麻将。 “女人只要有事干,就闹腾不起来。” 吴敬中指点他。 “行,待会我买副麻将回去,教她熟悉下。”余则成恭敬点头。 “还有,马奎早回来了。 “一直藏在宪兵司令部,跟那个唐武搞些下三滥的破事。” 顿了顿,吴敬中又道。 “要不就让他永远留在宪兵司令部得了?”余则成苦大仇深道。 “眼下不行啊。 “戴老板对我起了疑心。 “刘雄刚被劫匪干掉,再死一个中校,兜不住啊。” 吴敬中杀机一敛,摇了摇头。 “刘雄这一死,估摸着马奎明天就得回来了。 “先看看他出什么招吧。” 洪智有晃了晃高脚杯,惬意的饮了口红酒。 反正有大嘴和左蓝,马奎活不长了。 “嗯,不说他了。 “说说马汉三吧。 “这个人手段很高明,专程来津海,有点吃不透啊。 “眼下美佬、苏联特使都在山城。 “他要搞出个动静,不知道多少人得跟着掉脑袋。” 吴敬中头微微颤着,满脸担忧的叹道。 “站长,戴老板是什么意思?”洪智有问。 “他? “还在做他的海军总司令美梦。 “人不可一心二用。 “要了又要,什么都想要,那是会出问题的。 “依我看戴老板再搞他的海军,离黄摊不远了。 “马汉三指不定就是来给他挖坟的。 “到时候连着老子一并埋坑里了。” 吴敬中凭借着多年的政治嗅觉,敲打着桌子道。 老吴,永远的神! 马汉三的确是挖坑高手。 唯一看走眼的就是王蒲臣了。 不过,头一回过招,王蒲臣也被吴敬中给整麻了。 “站长,他们真敢对毛……”余则成心慌的很。 “不要小看马汉三。 “这人就是个亡命之徒。 “他眼里只有自己那本账,惹急了,信不信他连委员长的飞机都敢炸!” 吴敬中自诩眼光不比苍鹰差。 马汉三那早已看透透的了。 “成,我去安排。 “商券会馆那边,之前是我埋的线,陆处长还等着我过去。” 聊的差不多了,余则成起身离开。 “香岛的事你办的漂亮。 “苏建华处理干净了吗?”吴敬中沉声问道。 “是一伙菲国偷渡佬干的。 “这帮人语言不通,给钱啥都干,警察局抓不着啥把柄。” 洪智有道。 “但你干嘛带个麻烦回来,你嫂子刚还问我梅绍呢。” 吴敬中眼神一冷,满脸不快。 他本意是让洪智有杀了的。 哪晓得这家伙耍了个鬼聪明,居然漏水了。 “老师。 “蕊蕊不让,她说小时候,嫂子在北平和乔夫人被鬼子抓了。 “全靠梅绍带她流亡活命。 “我也没辙啊。” 洪智有直接把锅甩给吴蕊蕊,反正早调教利索了。 “行吧。 “梅子义就说出国了,你嫂子还是很在乎这点关系的。”吴敬中道。 “明白。”洪智有点头。 “对了,你爸妈已经搬到余主任的宅子了。 “智有。 “余主任我是信任的。 “她那个媳妇,或许有点问题,你们现在是邻居,多盯着点她。” 吴敬中四下看了一眼,叮嘱道。 “好的。”洪智有点头。 然后,他把椅子拉近,小声汇报: “老师,我和蕊蕊好了。” “混账东西! “苏建华吃我的大户,你也想打鬼主意?” 吴敬中眯眼看着他,眼神很复杂。 “老师,我又不赌,不败家。 “蕊蕊聪明、漂亮,智有我能干,搭伙过日子肯定差不了。” 洪智有谄媚笑道。 “滚吧。 “去把你那个什么狗屁南风公司的屁股擦干净点!” 吴敬中也懒得盘问他了,直接点上一句起身离开了。 哎。 成了老丈人就是不一样啊。 换了过去,还不得暗地把他查个底朝天啊。 吴蕊蕊真是睡值了。 …… 下午四点。 几辆黑色轿车停在大院里。 吴敬中率着洪智有亲自下楼相迎。 马汉三有着北方人的高大、魁梧。 一双单眼皮象眼,透着上位者的凌厉与威严。 他身材微胖,嘴唇略薄。 给人一种刻薄、锋利之感。 跟在他身边的是王蒲臣,依旧是抽烟,咳嗽、吐痰三件套。 “老吴,又见面了。 “上次你和沈处长在我的主场要人。 “这回也该轮到我到你的地盘打个转了。” 马汉三一手背着,伸出一只手打了个哈哈。 吴敬中与他握手,眯眼笑道: “马主任,打啥转啊。 “咱们这么多年的老交情了,什么我的,你的,整个华北都是老哥哥您的。 “你可是华北王。 “老弟我就是给你守这津门一亩三分地的罢了。” “哈哈,这话我爱听!”马汉三也不谦虚,全部接了。 然后,很大爷的背着手自行往里走去。 “王督查。” 吴敬中又简单跟王蒲臣握了握手。 “吴站长。”王蒲臣一如既往的寡言少语。 说完,他张嘴往地上吐了口烟痰。 “该戒了,天天这么抽对身体不好。” 吴敬中撇嘴瞪了他一眼,引着往里走去。 到了会议室。 马汉三在上首端坐,二郎腿一翘,华北王气势还真不是盖的,稳稳压了吴敬中一头。 “都坐吧。” 马汉三目光掠过众人,抬手道。 吴敬中与王蒲臣坐下。 洪智有在一旁记录。陆桥山、余则成陪同。 “先问老弟件事啊。 “曹清明咋回事? “老吴,你放人收钱,都登报了。 “老弟跟沈处长为了他专程跑北平来,这事做的不地道吧。” 出于实力的地位,马汉三上来就打明牌。 “马主任。 “报纸是疑似。”吴敬中淡淡解释。 “不是你的秘书吗? “你,是不是?”马汉三指着洪智有。 “回马主任,不是我。 “鄙人从未见过什么曹先生,分明是有人恶意栽赃我和津海站。” 洪智有立在一旁面不改色,恭敬回答。 “那家报纸是中统的,他们不就爱搞这些挑拨离间的屁事吗? “马主任千万当不得真啊。” 吴敬中笑盈盈的补了一句。 “问题是,这个曹清明是红票重要分子,你们不瞎搞,我就捞着大鱼了。” 马汉三面颊一紧,手指连敲了几下桌子。 “马主任肯定弄错了。 “曹清明绝不可能是红票,他是……戴老板朋友的亲戚。 “沈处长可以作证。” 吴敬中坐的笔直,合着手云淡风轻的怼了回去。 “王督查,你耳目灵通,应该也知道吧。” 说着,他把球踢给了王蒲臣。 王蒲臣装死,烟不离手,一直咳、一直吐痰。 “你给我掐了! “抽抽抽!” 马汉三不爽指着他。 “是!” 王蒲臣掐灭烟头,又咳了一阵才道: “好像是戴老板朋友的亲戚。 “好像又不是。 “我最近去鲁东何先生那出差了,不太了解内情。” “说了跟没说一样。”马汉三瞪了他一眼。 “那就是戴老板的亲戚吧。 “说下一件事。 “上峰有令,老吴,这批人你给提了。 “我今天就得带走。” 马汉三拿出一张纸,上边列了些名单。 “这些都是……”吴敬中看了一眼。 “说了也无妨,反正瞒不过你。 “这些是川岛芳子招供的日伪特工。 “有一批关在水屯监狱。 “尽快挑出来,我要用。” 马汉三用命令的口吻吩咐道。 “提人没问题。 “老哥你得给我手续啊。 “好歹你得告诉我上峰是谁吧。”吴敬中笑着把名单推了回去。 “老吴,故意绊我是吧? “我不是你们这些什么班、什么大学出身的,没那么多规矩。 “我只知道,津海站认不认我这个军统平津办事处主任。” 马汉三嘴往上一撅,匪气侧漏道。 他在北平就是这么办事的。 谁不服,就来练练。 练完,谁也不好使,都得给他趴了。 “老哥,你是戴老板的红人。 “我不是,我就是个听差的。” “就说我上次去北平,戴老板的令,沈处长作的保,老哥你不也盘问了一溜十三遭吗?” 吴敬中皮笑肉不笑的调侃道。 “没有上峰。 “也不能有上峰。 “默许,懂吗?” 马汉三眼神一凛,指了指悬挂的委座头像道。 “我要请示戴老板。”吴敬中道。 “请示去吧。”马汉三笑道。 吴敬中去了里边,一会儿走了出来宣布: “戴老板有令。 “此次计划由马主任全权负责,他一概不知,一概不参与。 “马主任,我这就给你提人。” “洪秘书,叫上余主任,去水屯监狱照名单提人。”吴敬中又吩咐。 “提吧。 “壬初,我听说这边有个狗不理包子不错。 “我就爱这口带馅的。 “走,尝尝去。” 马汉三起身走了出去。 待他一走,吴敬中回到了办公室。 洪智有和余则成早等着了。 “二位,让我猜准了,过来给我挖坟了。 “戴老板埋不埋我不知道。 “我,他马汉三是埋定了。 “毒啊。” 吴敬中气的直拍手。 “老师,这到底咋回事啊?”洪智有也有点看不明白了。 “还不明白吗? “川岛芳子让马汉三抓了。 “她吐了一堆日伪特务出来。 “北平日伪特务还少吗? “他马汉三非得跑津海来调,不就是想把我兜进去吗? “一旦山城有变。 “他、委座、戴老板可以甩给日伪间谍。 “美佬、斯大林再生气又能怎滴,无非再往鬼子头上扔两颗原子弹。 “但人是津海走的。 “水屯监狱提的,我签的字。 “到时候马汉三一个屎盆子扣我头上。 “追查下来,我就是此次策划的主谋,还不得被委座他们卖给美佬、苏联人当替死鬼? “退一步讲,红票会天涯海角的追杀我。 “我就是孙猴子,也怕难逃一死了。” 吴敬中脸色惶然,背着手踱步愤然道。 “老师,那,那咋办?”余则成慌了。 他是真慌。 老蒋太不要脸了,居然能栽到鬼子头上去。 如此一来,毛先生就真危险了。 “戴老板是什么态度?”洪智有问。 “他撇了。 “现在这事,真正签字、有准的就我这冤大头。 “委座是默认。 “戴老板是想抗拒又不敢。 “所有事都压我头上了。” 吴敬中点了点自己的胸口道。 “老师,你有啥对策?”洪智有问。 这口锅确实太大。 已经不是他这种小人物能够随便出谋划策的了。 好惨。 刚傍稳了老吴的大腿。 又要跟着一起当替死鬼了。 果真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啊。 “先拖。 “能拖多久是多久。 “我继续给戴老板打电话。 “他想卖我,杀猪还得灌点水呢。 “总得喂点东西,让我多值三瓜两枣吧。” 吴敬中恼火道。 说着,他拿起座机,拨打戴笠的专线。 一遍。 两遍。 压根没人接。 …… “玛德,这帮混蛋。” 吴敬中恨恨挂断了电话。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皆是无奈。 就在这时,电话突然响了。 吴敬中接了: “我正忙着呢,谁有空陪你去打牌。 “去吴泰勋家?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他笑了起来: “戴老板,果真是高人啊。 “智有,你嫂子说麻将缺个脚,叫你去陪朱九一趟。” “明白。”洪智有双眼骤亮。 麻将四个人玩。 梅姐、朱九。 还有一个人,不言而喻了。 “打透,打明白了。 “记住,千万,千万不能输啊。 “从密道走,别让马汉三他们知道了。” 吴敬中擦了把冷汗,郑重强调。 “放心,站长,清一色我最拿手了。” 洪智有不敢怠慢,连忙快步而去。 …… 上架10天,1000月票,感谢大佬们的厚爱,四千字加更完成,谢啦。 另外继续月票、打赏各种求。 太困了,错别字明天早上起来改,晚安。 (本章完) 第100章 戴笠的绝地反击 第100章 戴笠的绝地反击 津海,马场道洋楼。 偏厅内。 三个女人正在品尝甜点。 坐在最上首的,正是久违的胡蝶小姐。 “小洪,快来。” 梅秋菊起身笑盈盈的把洪智有迎到沙发。 “吴夫人、胡小姐。” 洪智有躬身行礼。 “洪秘书,好久不见。 “听梅姐说你喜欢吃拿破仑,朱九夫人特意为你做的。” 胡蝶拿起一碟糕点,递给了洪智有。 “小洪,你可真是好福分。 “九夫人手艺一绝,轻易不露的,若非胡小姐开了尊口,伱我哪有这口福。” 梅秋菊在一旁奉承笑道。 “谢谢胡小姐,九夫人。” 洪智有接过,再次躬身行礼。 “谢什么? “听梅姐说你麻将打的不错,正好陪我们打几圈。”胡蝶嫣然笑道。 “还行,肯定是不如几位夫人的。”洪智有客气道。 四人说打就打……真打。 基本每把麻将都是胡蝶赢。 三人轮流挨着喂子,送炮。 当然,洪智有中间也给梅姐、九夫人送了几炮。 这几个女人的牌瘾是真大。 一打起来就没完。 洪智有也不急。 反正马汉三这惊天大局,不是他这种小人物能解的。 以站长的手段,肯定能拖住马汉三。 一直打到晚上九点多。 家里仆人做好了丰盛晚餐,朱九才提议停牌。 “你们先吃。 “有点闷,我出去透透气。” 胡蝶看了洪秘书一眼,拿起明牌包包往外走去。 洪智有连忙跟了出去。 “上次走的匆忙。 “你那剧本还不错,我香岛做电影的朋友很有兴趣。 “还有那首《秋日私语》很不错,蒋夫人和孔小姐都很喜欢。” 到了僻静处,胡蝶点了根纤细的香烟,优雅轻舒。 她虽说是大明星。 但自从跟了戴笠,人气早已大不如从前。 在蒋夫人这些名流眼中,不过是趋炎附势的小人物。 不过,自从在晚会上献了这首曲子。 素来崇尚、喜爱西方音乐的蒋夫人大加赞赏,真正认可了她的才华,并要走了琴谱。 此后,她还专程去给夫人独奏、交流过钢琴。 令仪小姐甚至还专门聘她为钢琴老师。 对胡蝶来说,这是任何金银珠宝都比不上的。 “老板对你的才华很欣赏。 “他亲口赞你,军统局需要一百个洪智有,并有意调你去总局任职。 “过几天可能就会有文件下来。” 胡蝶托着手,笑盈盈的看着洪智有。 “去总局。 “胡小姐,我,我真不行。 “我在这边混太太团,衣食无忧,捞点富贵。 “去了总部,那边山头林立,全是大人物,就我这野性子,迟早得给老板闯祸。” 洪智有一听面色大变,连忙摆手。 “你这人真有趣,别人一听要升官高兴还来不及,你怎么还害怕呢?”胡蝶嫣然笑问。 “胡小姐有所不知。 “好的音乐,必须有一颗自由的心。 “我在津海就是大海里的游鱼,自由自在,脑子里时有灵感碰撞。 “到了局里束手束脚,每日如履薄冰。 “别说创作,只怕觉都睡不好了。” 洪智有一副小人嘴脸谄媚道。 “我想也是。 “所以我替你挡了回去。 “你是我的,你好,我才能好。” 胡蝶轻吐了个烟圈,妩媚娇笑。 就洪智有这种鬼才,到了上流,迟早得成为香饽饽。 到时候还有她胡蝶嘛事? “胡小姐圣明! “能得您垂青,是智有十辈子修来的福分。”洪智有连忙欠身拍马屁。 就知道胡蝶不会这么蠢,让他去总部。 “嘴真甜,怪不得太太们喜欢你了。 “光拍马屁不行。 “你得时不时给我首曲子,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胡蝶玉指轻轻点了点他,娇笑道。 “当然,今晚回去就写。”洪智有欣然道。 胡蝶抽完香烟,或许是有些累了,她迈着长腿往石凳走去。 洪智有抢着快走几步,用袖子先把凳子擦拭了干净。 胡蝶看在眼里,愈发喜欢他这股子机灵劲了,嘴角一抿笑若桃: “马汉三来了吧?” “是,站长正头疼呢。”洪智有回答。 “戴老板还是器重吴站长的。 “只是眼下,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委座近来疏远、猜忌。 “天下人都能看出来马汉三借刀杀人的险恶用心,老板怎会不知道? “呵,就马汉三和川岛芳子那点事……” 胡蝶哼笑了一声,显然没把马汉三放在眼里。 “我就知道老板法眼通天,想来早有指示?”洪智有大喜。 “当然。 “马汉三不是事,关键是委座的态度。 “这里有几张照片。” 胡蝶从包里取出照片。 洪智有借着灯光一看。 一共三张照片。 头一张两人,他不认识。 另一张几人,他只认识一个叶子明。 最后一张,是一个年轻军官在监狱与女犯人对话。 “这是?”洪智有道。 “这一张是知鹰二私会李德邻的照片。 “这一张是叶子明近期在沈阳与冈村宁次助理秘密会面。” “这是军统杀手叶之翔与川岛芳子在北平监狱的照片。” 胡蝶淡淡解释。 知鹰二? 洪智有隐约有点印象。 这是鬼子兰机关的负责人,长期负责策反李、白、杜这些高级军官。 这张照片要出现在蒋的办公桌。 又或者登报,蒋必然会猜忌。 此次马汉三的布局,会不会桂系是针对他的宝座。 第三张好理解。 释放日伪特工,报纸随便一报,负责刺杀的叶之翔必将大白于天下。 美佬、苏联人一问责,叶之翔精心的计划就泡汤了。 “我不明白,叶子明不是老板的心腹吗? “这要登出去。 “叶子明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必死无疑啊。” 洪智有不解的问道。 “没错,叶子明过去是老板的心腹。 “老板有意竟职海军司令官。 “美佬的要员已经默许了,并答应只要老板就任,会大力协助发展海防。 “但委座不高兴。 “陈布雷已经放出风,未来可能会安排郑介民接任军统局。 “叶子明想跳到郑介民的山头。 “不仅如此,他手伸的太长,拿了太多不该拿的东西。 “所以,必须是叶子明。” 胡蝶冷笑解释。 “明白了。”洪智有听的毛骨悚然。 权力漩涡太可怕了。 尤其是京陵总部各路神仙斗法,便是叶子明这般风光、精明之人,也难逃算计。 “知鹰二这张照片。 “委座目前不太信任老板,再者他去,有明着违背上意之嫌。 “这张照片,必须得是你们吴站长去送。” 胡蝶按照戴笠的原话提醒道。 “吴站……”洪智有瞬间顿悟: “明白,我回去立马通知站长飞京陵。” “记住,必须说是从红票地下情报高价买的。”胡蝶道。 “嗯。”洪智有点头。 “这两张照片,你找点关系交给本地的红票。 “让他们在京陵一些民盟力量报纸,影响力大的纸媒大肆宣传。 “一来是舆论力量。 “二来,也可佐证这就是红票方面搞到的信息,把老板摘出去。” 胡蝶细声叮嘱。 “好。”洪智有点头。 他脚步匆匆的往外走,刚走两步回过头,骇然看着胡蝶: “胡小姐,我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照片的事只有戴老板和我知道。 “你购买到了照片,及时察觉知鹰二和桂系的勾当,戴老板和吴站长会为你请功的。”胡蝶笑道。 “放心吧。 “我还等着你的曲子呢。”胡蝶见他脸色煞白,又嫣然宽慰了一句。 “谢谢。” 洪智有扭头快步上了车。 坐在车内,他已经浑身冷汗。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他相信,这等机密大事,戴笠把胡蝶派来,应该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只要他能吊住胡蝶。 用不了多久,戴老板飞机一摔,胡蝶失势离开漩涡,他基本就安全了。 …… 洪智有回到站里。 吴敬中早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背着手来回晃。 “站长,智有回来了。”余则成站在窗口,大喜道。 很快,洪智有走了进来。 “哎呀,你可算来了。 “马汉三正闹呢。 “我是真快兜不住这位马王爷了。”吴敬中急的直拍手心。 “站长,您得兜住。 “麻烦您辛苦,去京陵见一趟建丰先生吧。” 洪智有把照片递给了吴敬中。 “知鹰二和李德邻?” 吴敬中两眼一眯,顿时有了光。 “胡蝶小姐说,戴老板还是器重你的。”洪智有笑道。“太好了。 “你这麻将打的好啊。 “打出了一个绝处逢生,打出了一个锦绣前程啊。” 吴敬中激动的直锤洪智有的胸口。 都是聪明人,他和余则成过一眼,就看出了戴老板的高招。 余则成也是暗松了一口气。 只要照片公布,委座那边再起疑。 叶之翔别说刺杀,民盟大佬们的口水都能淹死他。 洪智有于津海站,于红票组织。 绝对是立了惊天大功。 “智有,现在的麻烦是马汉三要提人,要连夜回北平。 “我再拖下去,他就该撸袖子跟我比划几招了。” 吴敬中还有一桩大难事。 “站长,津海最近治安不是不好吗? “让智有请杨长官和许团长封了路口,就说是戒严、检查。 “94军那帮油子最会磨了。 “拖到天亮没问题。 “您去了京陵,再赶飞机回来,完全来得及。” 余则成看向洪智有,笑着提议道。 “没错。 “94军向来和咱们军统不合。 “我这坐地户他们都不放在眼里,马汉三这外来的马王爷就更别想了。 “智有,你辛苦受累,再跑一趟94军。 “则成,雍建秋神通广大,他认识红票。 “你去把叶之翔、叶子明的照片交给他。 “让他们的人麻利点。 “我要在明天报纸上的头版,看到这两张照片。” 吴敬中想了想道。 生死存亡之机,他也顾不上通什么票了。 先活下来,别死在自己人刀下再说吧。 而且,青红两方历来有彼此的交叉区,心知肚明的事都会保密。 “好,我和智有立即去办。” 二人欣然领命。 待两人离去。 吴敬中快步来到招待室。 “老吴。 “你这个人提的好啊,提了几个小时,现在连个鬼影都没有。 “怎么,我这个主任是真不好使啊。” 马汉三一拍沙发扶手,背着手指着吴敬中发起了火。 “马主任。 “瞧您说的,你老哥交代的事,敬中岂敢不尽心尽力。 “人我已经令宋明杰带来了,就在外边汽车里。” 吴敬中抬手笑道。 “这还差不多。” 马汉三冷笑一声,大步走了出去。 王蒲臣向吴敬中微笑点头,紧随而去。 到了外边。 马汉三对着名单查明正身,连招呼都懒的跟吴敬中打,与王蒲臣带着人气冲冲走了。 “国华,去机场。” 吴敬中目送车队远去,立马揣上照片上车,直奔机场。 …… 94军。 满脸络腮胡子的许志武披着军装,嘴里叼着香烟,看着手下大兵设置路障。 “武哥,辛苦了。 “一点小意思。” 洪智有掏出两根金条塞了过去。 “客气了吧。 “咱俩啥交情,你平时打牌送我够多的了。 “就这点屁事,还要钱,当你武哥什么人了?” 许志武好爽笑道。 “武哥,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 “一码归一码。 “你要真瞧的起兄弟,下次打牌多给我点几炮不就得了。” 洪智有不依,把金条塞在了衣兜里。 “你这个小老弟呀! “讲究。 “讲究!” 许志武指着他笑,真是爱极了。 “成,下次我给你点炮。”他一抖军衣,笑纳了。 “武哥,那可是马汉三的车队。 “拦得住吗?”洪智有颇是担忧。 “马汉三算个屁。 “就是李宗仁来了,照拦他。 “看吧,老子咋盘他。” 许志武不屑冷笑道。 “有劳哥哥。” 很快,马汉三的车队到了路口。 一看设了卡口。 他冷淡的冲秘书挥了挥手。 秘书快步下车,亮出证件,冲守卡的军官道: “我是北平军统办事处的,有紧急任务,还请放行。” “什么处?”军官皱眉。 “军统办事处。”秘书道。 “抱歉,现在城里戒严,没有牟军长和陈司令官的命令,不能放行。”军官冷淡道。 秘书返回车窗:“马主任,为了迎接军调戒严了。” “戒个狗屁的严。 “老子北平军调总部都没戒严,他一个小小津海军调分处还装上了。”马汉三刚要发火。 王蒲臣开口了:“主任,94军向来横。 “跟他们讲道理浪费时间,打发了吧。” 马汉三一摆手,秘书从兜里拿了几张美钞,快步走向军官: “长官,我们急着回北平办事。 “一点小意思,还请行个方便。” “好说,你可以走了。”军官把钱往兜里一揣,嘿嘿笑道。 “谢谢长官。” 秘书回到汽车,冲马汉三笑道:“主任,搞定。” 车队到了近前。 然而,路障依旧没有放开的意思。 “长官,怎么回事?”秘书探头喊道。 “下车吧,我放你过去。”军官道。 “不是,我是说车队。”秘书懵了。 “那你不说清楚。 “没有军长和陈司令命令,不得通行。”军官扯皮道。 “嘿。 “玩到老子头上来了。” 马汉三怒了,亲自下车,背着手走到了军官面前: “小子,你不守规矩啊。” “你谁啊?”军官问道。 “老子北平马汉三!”马汉三怒喝。 “哟,原来是马主任。”军官忙敬礼。 “开关。” “开不了,上边有令,马主任您就别为难我了。”军官拒不执行。 “把你们长官叫来。”马汉三道。 “呸!” 许志武吐掉口中的烟头,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怎么了?”他痞气问道。 “我是马汉三,立即放行,否则耽误了要事,你负全责。”马汉三指着他耍起了威风。 “马主任。 “牟军长和杨长官也是这么交代的。 “放过一辆车一个人,我也得负责。 “你说我到底听谁的。 “你是华北王,能耐大,要不你去跟他们谈。” 许志武斜眼看着他,冷笑道。 “玛德,老子毙了你。”马汉三火冒三丈,拔枪瞄准了许志武。 军统,那可是专门监督军队的。 要知道在北平,李宗仁都得给他面子。 没想到在津海,还摆不平几个兵油子。 “随你。” 许志武一摆手。 底下士兵机枪、冲锋枪全瞄准了马汉三。 说完,他都懒的再搭理马汉三,直接上车去了。 “狗娘养的。” 马汉三颜面扫地,气的面色铁青。 “老马算了。 “人家是嫡系王牌军,估计找陈长捷也不好使。 “先回津海站,让吴敬中解决吧。 “实在不行,明天早上解除戒严了再走也行。” 王蒲臣走过来打圆场。 “走,找吴敬中。”马汉三忿闷道。 回到津海站招待处。 洪智有早已先回去等着了。 “洪秘书,吴站长呢?”王蒲臣问。 “站长高血压犯了,回去歇着了。 “马主任你们怎么……” 洪智有一脸诧异的问道。 “去北平的道戒严了。”王蒲臣摸出烟盒,啪嗒续了一根。 “那麻烦了。 “94军向来跟我们不和,上次漕帮仓库的事,还打了我们的人。 “只怕找站长,也未必好使。” 洪智有一脸无奈道。 “要不我给陈司令官打电话? “不过,这个点只怕他……”洪智有又道。 “算了!” 马汉三隐约知道这是布下阵了。 一摆手,回到了招待室。 “壬初,这是给咱上手段了。”他坐下来,恼火的喝了几口茶。 “一个晚上而已,能办成啥事。”王蒲臣笑了笑。 “是啊。 “吴敬中、陈长捷要睡觉。 “委座也要睡觉啊。 “不管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背后扇的什么阴风鬼火。 “老子就不信,还能翻天了。” 马汉三茶杯重重一挫,不信邪的冷哼。 …… (本章完) 第101章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101章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京陵。 吴敬中在经过重重安检后,脚步匆匆进入了西边小楼。 书桌边,梳着大背头的建丰正在阅览文件。 见了老同学,他没有起身,抬头笑问: “敬中,什么事非得十万火急见我。” 吴敬中躬身行礼后,看了他一眼。 “没外人。”建丰知道他的意思。 “马汉三找我提日伪特务,这事你知道吧?”事关生死,吴敬中开门见山。 建丰看了他一眼,没吭声,继续低头阅览文件。 他当然知道。 不过父亲已经默许了。 他曾谏言过,但并未被采纳。 所以,他只能当什么也不知道。 “你自己看吧。”吴敬中懒的打哑谜,奉上照片。 建丰拿起一看,眉头紧锁了起来: “知鹰二、德邻将军?” “马汉三与戴老板有嫌隙,他近来与德邻将军走的很近。 “还有川岛芳子。 “这会不会是针对委座的阴谋。 “你知道的,苏联和美佬特使就在山城。 “委座背后有杜鲁门,斯大林难道就不能扶一个德邻吗? “一旦山城有变,到时候损害的还是老同学您和委座啊。” 吴敬中痛心疾首的谏言。 “别说了。 “等我!” 眼下国内形势波诡云谲,建丰自然知道其中利害。 他快步离去。 直到天快亮了才回来。 “敬中,委座对伱的忠诚很欣慰,予以了口头嘉奖。 “你立即回津海,务必阻止马汉三的计划。 “到时候陈布雷会给你们打电话。” 建丰神色松弛的吩咐。 吴敬中大喜。 知道老头子一松口,这口天锅终于从头上卸了下去。 “凝聚意志,保卫领袖! “敬中唯有尽忠职守! “啪” 吴敬中一个正步,对着委座的照片正然敬礼。 建丰看在眼里,温和一笑: “老同学。 “任务紧急,我就不留你小聚了。 “迟些有空闲,指不定我得去津海找你。” “好,再会。” 吴敬中与他握手,恭敬缓缓后退,到了门口才转身向外而去。 同学归同学。 感情再好,尊卑有别。 规矩是必须要守的。 “这个敬中……”建丰看着他的背影,笑意愈发亲和了。 …… 早上七点。 吴敬中回到了津海站。 “则成,智有,事情怎样了?”他问道。 “马汉三和王蒲臣在招待室等了您一宿。”洪智有眨眼笑道。 “雍建秋把照片拿走了。 “但他不能保证,八点的早报能不能及时刊登。” 余则成向来稳重,不说绝对的话。 “老师,委座那边……”洪智有问道。 “建丰亲自去见的委座。 “老头子松口了! “走,去会会马汉三!” 吴敬中惬意一笑,背着手领着两位爱将往招待室走去。 马汉三一宿未睡。 刚洗把脸醒神,就看到王蒲臣老神在在的抽烟。 “壬初啊。 “你这烟害死人。 “你抽不死,我迟早得被你呛死。” 马汉三指着他,不爽笑道。 “主任莫怪。 “就这点喜好,戴老板也骂过,就是戒不了。 “一戒就生病、要命。” 王蒲臣弹了弹烟灰,冲着痰盂又哕哕吐了几口。 马汉三冷眼瞧的恼火。 懒得搭理他,往门口走去。 迎面正好碰见吴敬中。 “老弟,你的高血压好些了吗?”马汉三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蒙主任关心。 “昨晚闹了一宿,现在太阳穴还突突跳呢。” 吴敬中眉头一皱,指着脑袋道。 “突突。 “那总比闻一宿壬初的二手烟好啊。 “牟廷芳手底下那些疯狗撤了吗?” 马汉三冷笑一声问道。 “撤了。”吴敬中点头。 “你说何必呢。 “天大的担子,不是你我能扛的。 “你再折腾,再有本事能耐,还能用石头打着天啊。 “津海这地、这人我记心里了。 “走了。” 马汉三损了他一句,脸一沉就要离开。 “不急。” 吴敬中抬手拦住他。 “呵呵,莫非老弟真要用石头打天?” 马汉三眉梢一抬,神色变的阴森起来。 “我打不了。 “它能。” 吴敬中指着电话机,淡淡笑道。 “什么意思?” 马汉三眼神一寒,与吴敬中对峙着。 叮铃铃! 电话响了。 “马主任,接吧,找你的。”吴敬中下巴一扬,手一背傲然冷笑。 “好,我倒要看你耍什么招。” 马汉三一甩手走到电话机旁,拿起听筒: “我是马汉三。 “哟,是彦及先生啊。 “是。 “是。 “知道了,重复。 “立即取消计划,不得有误! “好,再见!” 啪! 马汉三挂断了电话,缓缓扭转头,鹰顾狼视的冷笑: “敬中,你好手段啊。” “马主任客气。 “为党国分忧而已。”吴敬中夷然不惧,背着手对视。 “是我小瞧你了,你真有石头打天的本事啊。 “就一宿。 “我苦心追捕川岛芳子大半个月,才定下的剿票大计就全泡汤了。 “你是高人啊,我认栽。” 马汉三走到他跟前,点着头道。 “老哥,日子还长,立功的机会总会有的,别灰心嘛。”吴敬中装糊涂打太极。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马汉三不解,绕着他转圈。 “昨晚头疼,去京陵抓了几服药。”吴敬中回答。 “原来如此。 “堵我一宿,是跑京陵治头疼去了。 “特么的,还真让你治好了呀! “老弟,保重身体,高血压有时候会要人命的,尤其是晚上。 “您当心。 “再会!” 马汉三点了点他的胸口,阴森森的威胁了几句,甩手而去。 “壬初。 “归根到底,军统姓戴,也可能姓毛、姓郑。 “但他绝不会姓李。 “马汉三想姓李,但你我才是一家人,凡事关照点,谢了啊。” 吴敬中拉着王蒲臣,小声嘱托了几句。 “知道。” “呸!” 王蒲臣吐了口痰,紧跟着去了。 他心里是真服吴敬中。 上次折了一局,是小打小闹。 昨晚可是上边的神仙局。 吴敬中一个小小少将,竟然就这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 厉害啊。 “站长,报纸来了。” 肖国华走了过来,递上几份报纸。 头版都是叶子明私会冈村宁次,叶之翔与川岛芳子密谋破坏和谈的新闻。 回到办公室。 吴敬中打开了收音机。 红票与民主人士正对军统和鬼子、日伪特工同流合污,予以强烈谴责。 委座宣称务必严查到底,给各方一个交代。 紧接着广播里就传来了叶子明畏罪自杀,叶之翔被关押审查的消息。 啪! 吴敬中关掉收音机,叹道: “戴老板这刀够快啊,见报不到半小时,叶子明没了。” “我看电话也会很快。”余则成笑着附和。 话音刚落,电话响了。 吴敬中满面春风的接了: “局座,是我啊。 “哎,像叶子明这种奸贼,那就该千刀万剐了他。 “局座谬赞,敬中不过尽本分而已,绝不敢邀功。 “是,是。 “那就多谢局座厚爱了。 “胡蝶小姐? “在啊,安全你放心,绝不会出现上次那样的情况。 “行,我今晚就安排飞机送她回上沪。 “好,局座再会。” 吴敬中挂断了电话,一整衣服,洪声宣布: “局座对咱们很满意啊,全站嘉奖,立集体三等功。” “太好了。 “有奖金吗?昨儿打牌我输了六百多美元。 “站长,这个经费得报吧。” 洪智有厚着脸皮笑问。 “你、你,都是党国的功臣。 “安心办事,党国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晚上我家聚餐。” 吴敬中大手一挥,爽快答应了。 两人连忙感谢。 “走了。 “回家补觉,再不眯会儿,我这高血压就真犯了。” 吴敬中风趣的指了指头,打过招呼,径自而去。 “你呢? “回站长家,还是回我家?”余则成看向洪智有。 洪智有关上站长室大门打好反锁,扬眉问: “啥意思?” “回站长家,就是回你老丈人家。 “回我家,就是你亲爹家。 “你看着选。” 余则成调侃道。 “那我还是回你家吧。 “站长那女儿太厉害,熬了一宿,我怕治不服她。”洪智有笑道。 一想到院子里,来了个完全不熟的“一家人”,他头就大。 但躲终归不是办法。假儿子总得见亲爹娘啊。 两人有说有笑的往外走。 “小洪,你过来一趟。” 刚到门口,陆桥山喊住他,叫进了办公室。 “老弟,你可以啊。 “安排人,令下到我的警务处来了!” 陆桥山拿起手里的资料“啪”拍在了桌子上。 “警务处? “没有吧,老陆。”洪智有一头雾水。 “叫什么老陆,工作的时候称职务!”陆桥山板着脸道。 好吧。 植物! “陆处长,要不你提个醒?”洪智有道。 “我问你丁院长他外甥是怎么回事?”陆桥山冷冷问道。 “哦。” 洪智有一拍脑袋,记起这事来了。 “是我失误。 “之前被刘雄整麻了,不是逃香岛去了吗? “丁院长是托过我找您安排工作的事。” 洪智有连忙抱歉。 “陆处长,人你……”他问。 “你老弟安排的,我能咋样。 “安排进了局子。” 陆桥山脱下外套,冷言冷语。 “啥职务?”洪智有问。 “狼多肉少,只能让他扫厕所了。”陆桥山一脸寡淡的干笑。 妈拉个巴子的! 老子的面子就只配扫厕所? 白特么救你两回,又开始飘了是吧。 “陆处长,丁院长亲外甥,你帮忙挪挪。 “谁还没个头疼脑热,日后不都有低声求人的时候吗? “啥也别说了,两根大黄鱼。 “我出!” 洪智有不装了,从公文包里搜了半天没找出钱。 直接拿笔给陆桥山写了个欠条。 陆桥山看了条子,态度才缓和了些,脸上浮起笑意: “瞧你,还整这套干嘛。 “我说过,咱们是……兄弟。 “哪有哥哥不给自家弟弟面子的,我现在就打电话,调他上财务科喝茶去。” 说着,他笑盈盈的收起欠条,拿起座机拨了个号码: “人事科老徐吗? “我是陆桥山,那个张……张什么?” 陆桥山冲洪智有低声挤了挤眉头。 “我也不知道啊。”洪智有耸肩。 “咳咳。 “就那个扫厕所,姓张的,脸上长了很多痤疮的小伙子。 “我看磨炼的差不多了。 “安排他去财务科当科员吧。 “吃饭的事再说,挂了。” 陆桥山简短几句挂断了电话。 “陆处长办事就是霸气、利索,都说马汉三说一不二。 “我看在津海,谁也比不上你。 “怪不得,大家都愿意跟您呢。” 洪智有见咖啡榨好了,连忙接了一杯双手奉上。 “自家兄弟叫什么陆处长,叫山哥。” 陆桥山扶了扶金丝眼镜,灿笑接过咖啡。 “是,山哥。”洪智有笑道。 “不是吹啊。 “但凡我坐镇的科、处,那都是一把尺子抹平了,大大小小的事必须我说了算。”他翘着二郎腿,又装上了。 “是,是。”洪智有连连点头。 “老弟,最近酒水够吗? “我儿子在汉口那边卖的不错,你再多匀点。” 顿了顿,他道。 “那不是山哥你一句话的事吗? “要多少尽管开口。 “还是老价格。” 洪智有拍着胸口打包票。 这倒不是吹,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酒。 吴蕊蕊为了发财,已经用火车皮往津海拉货了。 “够爽快,谢了。”陆桥山拍了拍他。 旋即低语: “马奎今天下午可能就回来了。 “站里就你跟他关系好点,有事了你得说话圆乎了。” 他之前因为秋掌柜的事,整马奎有点凶。 两人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马奎现在带着戴老板和毛人凤的尚方宝剑回来,鬼知道会不会公报私仇。 “放心。 “刘雄的事,你老哥帮了我。 “该说话时,我自然会说。” 洪智有点头。 “要不说咱们是兄弟呢,谢了啊老弟。”陆桥山温和笑道。 “走了,山哥。” 洪智有起身离开。 刚到门口,陆桥山喊住他: “老弟,金条就免了,自家兄弟工作归工作,人情是一定要讲的。 “下次有事记得先打招呼。” “知道了。” 洪智有笑了笑。 这还差不多,总算有点人情味了。 他前脚刚走,盛乡就鬼头鬼脑的走了进来: “山哥。” “关门。”陆桥山摆手。 “山哥,最近有啥值钱的情报? “要军调了,黑市上的情报一天一个价,得赶紧放料啊。 “你是不知道,中统还有三青团他们都在抛,赚老鼻子钱了。” 盛乡关上门,压低声音道。 “有! “你记一下。 “第一:美第七舰队正在帮着杜聿明往葫芦岛运送军队。 “第二:红票卧底峨眉峰,极有可能在咱们津海站。 “第三:近期内,津海站将有一项绝密活动,或对红票造成毁灭性打击。” 陆桥山道。 “山哥,是明货还是暗货?”盛乡谄媚问道。 “前两个是明货。 “但只有复印本,现在余则成把着机要科。 “这人太奸了,连只苍蝇飞进机要室,他都要登记是公是母,原件是搞不到了。 “最后一个我现在还不能说。 “是暗货。 “这个不急,先压一压,过几天我漏点底子再卖。” 陆桥山笑了笑,从橱柜里取了两张复印文件给盛乡。 “明白。”盛乡道。 “去吧。 “老规矩,三七分。 “记住了,津海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别耍活,否则我拧了你脑袋。” 陆桥山脸一板,指着他正然警告。 “山哥,咱们合作这么久了,我啥人你还不知道吗? “你就等着收米吧。” 盛乡油腻的老脸笑的比还灿烂。 待他离开。 陆桥山走到窗户边,透过缝隙观察楼下的动静。 今儿是周三。 值班的是警卫室小刘和小孙。 这俩是他的人。 不会去检查盛乡的包。 看着盛乡开着车顺利出了大门,陆桥山才关上窗松了口气。 最近装备室来了一批美式新装备。 其中有几辆监听车。 外表像普通的货车。 能在移动中监听到电台电波。 到时候几台车在城区成天二十四小时晃悠,红票地下只要敢发电报,那是分分钟抓捕。 站长特意命名:“天网计划。” 意思就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车停在五小旁边的仓库。 站里除了他和吴敬中,再无第三个人知道。 就连负责操控的司机、监听员,也都是吴敬中从山城、东北调来的新人,跟这边站里的人没有任何瓜葛。 陆桥山先放点风。 要有人愿意砸高价,他可以稍微漏一点。 没人,也无所谓。 抓到红票大鱼,升官照样可以发财。 吴敬中已经在商券会馆附近安排了一台车。 一旦军调代表入驻会馆,发送电报。 他们就能第一时间破译解密。 科技决定命运啊。 陆桥山转头看着自己最为得意的咖啡机,轻笑了起来。 …… 洪智有回到家。 个把月没回来,里边已经大变样。 西边,一间红砖小房子。 上边用白漆刷了俩字: “茅房!” 东边三层小洋楼已经盖好,空着的大块地已经种上了大白菜和茄子。 紧挨着余则成住的一边,还垒了个鸡窝。 几只鸡正在院子里悠闲散步。 一股淡淡的鸡屎味,随风弥漫。 好嘛。 一派田园生活气息啊。 翠平正跟一个妇女在院子一角挖土,有说有笑的。 “婶子,我跟你说,就这菜用大粪一浇,长的贼快,口感老甜了。”翠平卖力挥舞着锄头。 “翠平。 “你这姑娘看着瘦,力气咋使不完,体格子真好。” 妇人跟在边上笑道。 “我练过武。 “等着吧,过两天石锁到了,我举给你看。”翠平憨笑道。 “妈,嫂子,忙着呢。” 凭借着原身的记忆,洪智有两手插兜走近打了声招呼。 “智有! “哎哟,儿子,你可大变样了。 “刚刚翠平跟我说,你在津海受姑娘们喜欢,我还不信呢。” 老妈何银凤拉着洪智有瞧了好一通。 “我爸和小慧呢?”洪智有不咸不淡的笑问。 “小慧去南开上大学了。 “余主任托的关系,他能耐老大了,一个电话把校长叫咱家里来喝茶,人家校长当场就批了。”何银凤绘声绘色道。 “上狗屁大学。 “净添麻烦。” 洪智有笑意一敛,破口大骂。 南开大学比北洋大学更激进。 里边有红票的学生公会。 这年头大学生成天游街、闹事,很容易搞出人命来。 陆桥山后来那是成片成片的用机枪扫啊。 真以为闹着玩呢。 洪智有原本的打算是,等洪小慧来了,直接安排到个文职,端个铁饭碗得了。 没想到一个不留神,被老余忽悠进南开了。 这家伙分明是不死心。 想借妹妹的手,拉自己下水啊。 狗日的老余! …… 今日万字更新完毕,感谢大家的月票和订阅,感谢永夜like的打赏,晚安,大佬们。 (本章完) 第102章 心机男刘闪 第102章 心机男刘闪 “嗨,你这话我咋这么不爱听呢! “你不在。 “家具、你妹上学、吃喝拉撒,那不都是我家老余忙里忙外张罗。 “不说知恩,还叨叨上了。 “咋地,洪秘书,伱是要练练吗?” 正拿粪勺浇菜的翠平不乐意了,粪勺一扔,捋起了袖子。 “嫂子,别误会。 “我这不是怕麻烦老余吗?” 洪智有哪敢跟她练啊,连忙赔笑服软。 “告诉你,别太过分。 “为了让你妹进南开,我家老余可没少票子。 “老余好说话,老娘可不惯你! “惹急了,削你脑袋!” 翠平冲他比了比拳头,凶巴巴骂道。 “是,是。 洪智有认怂点头: “嫂子回头列个单子,多少钱我一并付了。” “这还差不多。”翠平道。 二楼。 余则成躲在窗帘后,乐呵呵的看戏。 洪小慧年轻,有朝气,有理想。 组织需要新鲜血液。 校园是重要的宣传、舆论阵地。 如今光复了,青红两方在校园、年轻人阵地争夺异常激烈,确实需要洪小慧这样的有志青年学生。 但自从洪智有铁了心不下水后,余则成就断绝了这方面的念头。 他不想激怒洪智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余则成无意拿洪的家人做裹挟。 这种蠢事,只会让他彻底失去一个性命相交的朋友。 他卖力帮洪小慧。 纯粹是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报答洪智有。 “智有回来了。” 余则成见吵的差不多了,快步下楼打起了招呼。 “你还能再无耻点?” 洪智有把余则成拉到一边,没好气道。 “你想多了吧。 “南开是津海最好的大学,你妹进去学知识、文化有问题吗?”余则成解释道。 “那里有你们的山头。”洪智有道。 “那又怎样? “谁说读书的人,就一定要选边站。 “她完完全全可以搞学问,像冰心她们一样啊。” 余则成争辩。 “你……” 洪智有本想再争几句。 转念一想: 玛德,老子有病? 干嘛这么关心洪小慧。 爱游街游街去。 成了打靶鬼,活……可以收个尸。 “算了,说正事,托你个忙。”洪智有一摆手,转移了话题。 “啥事?”余则成问。 “你去把南风公司剿了,抓几个人关十天半个月的,交点罚款再放他们出来。 “名目随便编。 “搞定了,五百美金。” 洪智有道。 “这都小事。 “咱们之间还谈什么钱?”余则成笑道。 “别! “老余,以后咱们之间只谈钱。” 洪智有瞪着他,数了几张美钞塞进了余则成衬衣口袋。 南风公司已经被刘雄查了出来。 马奎万一再盯上会很麻烦。 而且,站长亲自点的事,绝不能拖。 这是态度问题。 关系人情再好,绝不能飘。 否则走不长远。 两人正聊着,一个五十岁出头,面相老实本分的妇女从小屋走了出来: “余主任,您的皮鞋擦好了。” “谢了啊,刘妈。”余则成笑道。 “太太,您歇会儿,我来吧。” 刘妈闲不住又去了翠平跟前凑乎。 “行。 “你来浇菜,小心点别绊倒了。 “到饭点了,我得做饭。” 翠平爽快一笑,把粪勺递给了刘妈。 “这是谁?”洪智有皱眉问。 “站长安排来的,说是给翠平和你妈打打下手。 “平时啊,帮着洗洗被子、刷刷鞋。 “另外还有一个任务,专门陪你妈聊天,本地人,津海门儿清。” 余则成压低声音道。 “周亚夫呢?” “回站里了。” “站长还是有点人情味的啊?”洪智有冷笑。 “那当然,那必须给咱俩安排明明白白了。” 余则成心照不宣的笑道。 洪智有知道,刘妈肯定是个经验丰富的抓手。 比起周亚夫,她能近距离接触自己的家人和翠平。 探听到更有利的情报。 说白了,吴敬中天性多疑,永远不会真正的信任某一个人。 哪怕是他这个“女婿”。 “马上就要军调了,我听说咱们不在的这段时间,站长和陆桥山有很多动作。 “我现在两眼一抹黑,又被站长防着。 “马奎今天也得回来。 “时局不妙啊,智有,你得帮着我点。” 余则成拉着他到墙角边,说起了悄悄话。 “帮不了。 “上有老,下有妹妹的。 “掉脑袋的事,你自个儿玩。” 洪智有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了。 聊了会。 就听见有自行车清脆的铃声传来。 洪小慧和一个脸上长着痘子,浓眉大眼的男生并肩走了进来。 “小慧,快,你哥回来了。 “两三年没见着了,赶紧热乎热乎。” 何银凤赶紧招呼道。 洪智有和余则成走了过来。 小慧一米六左右,身材略显贫瘠,但江南人皮肤雪白,五官灵动,勉强算得上清丽。 “哥,你变好看了。 “我记得你以前是小平头,又黄又黑,现在长的像城里人了。” 洪小慧蹦跳着走到洪智有跟前,一边比划,欢喜的瞧不够。 “那是,比你男朋友稍微好点。 “这位是?” 洪智有摸了摸她的脑瓜,笑眯眯的看向男生。 “哥,你瞎说啥啊。 “这是我的学长,他叫刘闪。” 洪小慧天真无邪的介绍。 “洪先生你好。”刘闪恭敬行礼。 “刘闪? “嗯,是够闪耀的。 “闪啊,对街有个卖甘蔗的,明儿送我妹妹回来时,给我邀两根。” 洪智有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洪先生,您爱吃甘蔗? “好说,我现在就去买。” 刘闪很会来事,转身就要走。 “不用了,开个玩笑而已。 “来一根?” 洪智有摸出香烟,递给了他一根。 “谢谢洪先生。”刘闪双手接了,欠身感激。 “学长,你不是不抽烟吗?”洪小慧好奇道。 “我……”刘闪满脸通红,有点尴尬。 “男人嘛。 “抽烟喝酒烫头,都得有点。 “我给你点了。” 洪智有摸出火机,点燃递了过去。 刘闪凑过来,很不习惯的抽了一口。 呛的直咳嗽。 洪智有一试,就知道这小子是奔着自己来的。 有心机、有城府。 就是演技稍显拙劣,缺点火候。 “到饭点了,一块吃吧。”洪智有笑问。 “不……不了。” 刘闪有点心动、犹豫。 “那行,以后常来。”洪智有也不留他。 “小慧,咋认识的?” 刘闪一走,他问道。 “我进学校是刘学长接待的。 “他人可好了,还是学生会的干部,说要介绍我加入呢。” 洪小慧对刘闪印象不错。 “你今年满十八了吗?”洪智有笑问。 “上周过的,你不在家。 “刘学长还给我买了外国小蛋糕,可好吃了。” 洪小慧晃着脑袋,开心极了。 “满了啊。 “那就随便了,尽管快乐吧。” 洪智有看着刘闪的背影,嘴角浮起一丝玩味笑意。 他宁可小慧跟这个“高级内线”玩。 好歹站长和各方会给点薄面,能罩住她。 跟老余混。 呵呵,指不定脑袋就掉哪了。 闲聊几句,兄妹俩进了屋。 一会儿到了饭点。 院子里,两个土灶。 翠平和何银凤两人,锅碗瓢盆整的砰咚响,刘妈在边上左右搭手,满满的烟火气好不热闹。 “儿子,吃饭。 “今儿有土豆炖红烧肉,还有……” 一会儿老妈何银凤端上来好几个大菜。 可着往洪智有碗里夹。 “妈,你这也忒偏心了吧。”洪小慧在边上撇嘴。 “你哥三年没着家了。 “我不得稀罕稀罕啊,再说了没你哥,有咱家现在的好日子吗?” 何银凤瞪了不懂事的闺女一眼。 “我……爸呢?”洪智有问。 “别说了。 “打住进了吴先生的大房子,你爸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你们单位那些人天天带着他去逛楼子,抽大烟、耍牌。 “这会儿指不定在哪逍遥快活呢。” 何银凤叹了口气道。 “哥,那个吴叔叔给了咱爸好多银元、金条。 “哼,男人有钱就变坏。 “来之前还跟咱们说的好好地,过来就是催你成家帮着看孩子的。 “现在天天逛楼子,指不定哪天咱们还得给他看孩子呢。” 洪小慧提起老爸,也是一肚子怨言。 “行了。 “吃了一辈子苦,半截身子入了土,还不兴让人享受享受了。 “该抽抽,该赌赌,该逛逛。 “还有妈你,让刘妈领着去最好的铺子买几身好衣服。 “闲着就去升平戏院听听戏,去红桥茶馆听相声,或者打打麻将。 “你儿子不差钱。” 洪智有掏出钱包,数了厚厚一沓钞票递给了她。他就一个心思。 别特么找事,尤其是别被老余拽水里去了,点钱那都是毛毛雨。 “哟,我儿子真出息了。 “行,他玩我也玩。 “打今儿起,我就打扮上,也做回有钱太太。” 何银凤拿了钱,美滋滋道。 吃完饭。 洪智有打声招呼,回站里上班去了。 何银凤看着桌子上的剩菜剩饭,脸上笑意渐渐凝固。 这次来津。 她明显感觉儿子疏远了,眼底透着让人心悸的冷漠。 他以前最爱吃土豆炖红烧肉。 但今儿,土豆一块没吃。 还有凉拌茄子,里边放了香菜。 智有以前是半点香菜不沾的。 可他却吃的很香。 莫非进了大城市,连口味也跟着变了? 真是邪了门! …… 刘闪骑着自行车,往角落里一靠,径直进了谢若林家。 一进门,谢若林正在吃热气腾腾的饺子。 “表叔。”刘闪喊道。 “叫啥表叔,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来,一块吃点。” 谢若林给他分了个盘子,倒些酱油醋。 “恋爱谈的咋样了?”他笑问。 “挺好的,小慧对我印象不错。”刘闪大口吃着饺子道。 “不行啊。 “女人,尤其是黄……黄闺女,那都是值……钱货。 “你得尽快把人拿下来才稳妥。 “有句话叫……叫啥来着,初恋才是最难忘的。 “得上手段,吃……吃到嘴里的才叫香。” 谢若林笑了笑,喝了口饺子汤。 “表叔,听你的,我争取早日拿下小慧。”刘闪满脸通红道。 “我跟你说。 “你要成了洪秘书小舅子,津海黑的、白的那……就随便玩啦。 “想去哪个部门就去哪个部门。 “钱,更是捞到手软。 “到时候表叔搞不好还得跟你混啊。” 谢若林远比其他人清楚洪智有的实力。 “嗯。 “也多亏了表叔提点,要不谁能知道洪小慧这村姑有这么大背景,让我捡了个漏。”刘闪点头干笑道。 “咋样,洪秘书见过了吗?”谢若林问。 “见了。 “他还给了我一支烟,让我常去他家玩。”刘闪兴奋道。 “不……不对。”谢若林皱眉摇了摇头。 “咋不对了?”刘闪笑意一滞,有点慌。 “按理来说。 “洪秘书该挑挑你。” 谢若林眼珠子狐疑打着转,旋即又道: “当然,也许是你小子机灵有眼缘。 “洪秘书看上你的潜力了。 “一句话,你得好好表现,把握这泼天的富贵啊。” “是表叔。 “我吃饱了,还得去周先生家给他小闺女补课呢,先走了。”刘闪把最后一个饺子塞嘴里,起身就走。 “周先生,哪个周先生啊。”谢若林问。 “就是教育局的周云翼,周股长啊。 “他闺女要考大学。 “我每周一、三、五晚上去他们家补课,一周两块银元。” 刘闪颇是得意道。 他在南开是出了名的尖子生。 要不能被学校主任举荐给周先生,去做家教么。 “行,去吧。”谢若林摆了摆手。 区区一个股长,还是教育口的。 没啥油水,还不值得他上心。 …… 下午两点。 洪智有来到站里。 刚进门就看到总务处的老王拿着锤子在钉牌子。 许久不见的马奎,一身风衣黑圆帽,正背着手瞧着呢。 “马队长?” 洪智有故作惊讶。 “老弟,我这新办公室咋样?”马奎得意抬手道。 “总部督查特派室。 “气派! “比行动队那敞亮多了啊。”洪智有夸赞道。 “那当然。 “戴老板亲自任命,毛主任特派。” 马奎笑了笑,压低声音冷笑道: “津海站、宪兵执法队,我有自由调遣的权利。 “谁再想卡我一头,门儿都没有。” “明白,尚方宝剑!”洪智有点头道。 “这站里,我就跟你投缘。 “阿娣跟我说过,你很关照他。 “我把你当兄弟,你就乖乖在边上瞧好戏吧。”马奎笑道。 “成,看戏最好。 “你别把我搭进去就行,谢谢老哥啊。” 洪智有打过招呼,来到了站长室外边的迎宾桌。 …… 站长室。 陆桥山拿出一份名单递给吴敬中: “站长,青年军有意发展一批人去政大和团校年训,这是我挑的名单,您看看。” “你看着办吧。” 吴敬中扫了一眼,又道: “上次你盯的那个姓林的女烟鬼查清楚了吗?” “查清楚了。 “她叫林桃,过去在八路军后勤医院当护士。 “44年,打鬼子她受了伤。 “后来回到了津海。 “她男人是教育局人事股股长,叫周云翼,字写的据说不错,跟民盟关系不错。” 陆桥山道。 “这个人要重点盯防。 “王蒲臣给我发过密电,马汉三逮了一条大鱼,据说是北平地下某要员的秘书。 “现在人已被马汉三策反,卧的严实着呢。 “这人透漏,他曾见过周云翼。 “你先把林桃控制住,然后秘密逮捕周云翼,力争策反他,把津海的大鱼全钓出来。 “人手不够,可以找马奎。” 吴敬中吩咐。 “站长,找他,人家是特派员,不合适吧。”陆桥山不自然的笑道。 “马奎蠢归蠢,抓红票还是积极的。 “我就实话告诉你吧。 “这事毛主任要亲手抓,万一马奎搞不出什么东西,或者失手,责任可以由他背,明白吗?” 吴敬中眼一眯,皱眉低声冷笑。 “明白了,我这就去找老马。”陆桥山点头。 “去吧。” 吴敬中道。 查余则成、洪智有,他是消极的。 但抓红票,吴敬中不遗余力。 戴老板对他已不像之前那么信任。 该在老板面前露露脸了。 …… “陆处长,待会给我留杯咖啡。”见陆桥山出来,洪智有悄声了一句。 “随时恭候。” 陆桥山最喜欢这个财神爷了,只要找准备有好事。 “洪秘书。” 吴敬中在里边喊了一声。 “站长。”洪智有走了进去。 “不急,先把东西吃了。 “蕊蕊给你做的。 “叫什么水果捞,放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本来今天在家补觉。 “这不,为了你这个捞,硬被她赶来上班了。” 吴敬中指了指他,宠溺笑道。 洪智有一出手,就给他斩断了香岛的乱麻。 蕊蕊现在兜里揣着大把存款。 古董也都运回了酒庄。 吴敬中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姑爷”。 “谢谢站长。”洪智有道。 甭说,蕊蕊手艺还不错,奶油和红豆沙加的恰好,甜而不腻。 “智有,既然回来,俱乐部那一摊该捡起来营业了。” 吴敬中抱着胳膊在一旁笑道。 “站长,军调今晚开碰面会,我得为您分忧,俱乐部先放一放吧。” 洪智有真心想哭。 他回来两天了,连婉秋的照面都还没腾出空打呢。 这特么就催着营业了。 “你看,分不清主次了吧。 “你的公事主要在俱乐部那些太太身上,其次再是站里。 “军调该去就去。 “女人嘛,抽个空的事,打一把麻将也用不了多久。 “你得把活支起来! “不瞒你说,这一天天的没……我心里慌的很啊。 “家里那点早看厌看烦了。 “你受累上点心。” 吴敬中眉头一挤,手指头一磨,有点嫌他不懂味了。 “可蕊蕊还在呢。”洪智有怀疑老吴是在考验他。 “男人嘛。 “事业才是第一位的。 “你天天陪着她,也变不出老货啊。 “回头一张嘴又要十几大万的,你给,还是我给?” 吴敬中市侩阴笑。 “成。 “有您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 “这就去打麻将。” 洪智有站起身道。 “万丛中过,好女心中留,有点数就行。”吴敬中又拍了拍他道。 “是。” 果然,在老吴心中,钱永远是第一位的。 “对了,你把这份会馆人员名单给马队长拿过去。 “他之前的人员大部分更换了。 “通下气,省的调度出麻烦。” 吴敬中起身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洪智有。 “站长,让马队长自己来拿吧。 “我还是专攻俱乐部。 “刘科长在时,把我搞怕了。 “这些容易泄密的东西,我是一点都不想沾。” 洪智有笑了笑,拒绝了。 “不错,这是你该有的觉悟。 “去吧。” 吴敬中赞赏的点了点头。 洪智有暗舒了一口气。 监听、人员安排主要是陆桥山负责的。 余则成并不难打探出这些名单。 这会儿他应该早把情报,透给了上边。 今晚碰头会,老吴又得漏屁股。 这时候,他多看一眼就会沾上麻烦。 锅,还是让老马来背吧。 反正他血够厚! …… (本章完) 第103章 两手都要抓 第103章 两手都要抓 晚上。 商券会馆张灯结彩。 洪智有驱车来到门口,亮出身份牌,快步走了进来。 站长的身份是商界代表。 一身老式长衫,黑皮鞋,还真有几分像。 余则成戴着“高荣”的记者证,在一旁拍照。 “站长。” 洪智有刚靠近,就被吴蕊一把拽到了边上,醋溜骂道: “一身脂粉味,津海炮王,名不虚传啊。” “姑奶奶,站长没告诉你,我是去做买卖了。 “你兜里那些美元、古董,不都是老子睡来的吗?” 洪智有疼的龇牙咧嘴。 “搞到钱了吗?”吴蕊蕊口气软了些。 “当然,这不跟你爹汇报吗。”洪智有扬眉笑道。 “这还差不多。” 吴蕊蕊一听有钱,啥气都消了,赏了她一记热吻。 “那我去……” 洪智有刚一回头,就看到婉秋一脸不可思议的愣在那。 该死! “伱们认识?” 吴蕊蕊何等精明,一眼察觉出不对劲。 “洪先生,好巧。”婉秋强忍住内心酸楚,礼貌微笑。 她本长的乖巧、甜美,又前凸后翘的。 这一笑娇柔凄美,更令吴蕊蕊不爽。 “是啊,婉秋小姐怎么来了?”洪智有揽着吴蕊蕊的腰,笑问道。 “一个学姐叫我来表演钢琴。 “说参加这样的活动,对摘帽子有好处。”婉秋温婉回答。 “这样啊,待会聊。”洪智有眨眼笑道。 “好,回见。” 婉秋踩着高跟走到另一边敬酒去了。 “你跟她很熟?”吴蕊蕊皱眉问。 “嗯。 “她叔叔是大汉奸,非常有钱那种。 “站长当初撮合我和她在一块,榨了不少宝贝。 “粤州酒厂就是他叔叔给的。” 洪智有淡淡解释。 “你还喜欢她吗?”吴蕊蕊道。 “她叔叔家里的宝贝一天没榨干,我就喜欢。 “指不定今晚就得去睡她。” 洪智有伸手在她翘臀上捏了一把,坏坏笑道。 “去吧。 “睡她个黄金万两来。” 吴蕊蕊对这个答案十分满意,醋意消了一半。 “你简直跟老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有钱就是爹啊。”洪智有笑道。 “谁说的。 “你没钱,也是我爹。” 吴蕊蕊俏皮的点了点他鼻子,笑着走开了。 洪智有暗松了一口气。 对婉秋。 他是真心喜爱。 他太了解吴家父女了,杀心很重。 像苏建华。 吴蕊蕊的初恋,曾经的挚爱。 说嘎就嘎了。 吴蕊蕊甚至连名字都懒的提一嘴。 那真是连条狗都不如啊。 洪智有不确定,她会不会一抽风对婉秋下手。 所以,他只能委屈婉秋。 “站长。 “夫人……” 洪智有来到角落,向众人一一问好。 周根娣笑盈盈的刚想跟他打招呼,被马奎一眼给瞪了回去。 “嫂子,你这……” 轮到跟翠平打招呼时,洪智有大觉辣眼睛。 “洪秘书,好看吗? “阿娣帮我挑的造型,说是欧美最新潮的款式。” 翠平摸了摸头发,还挺美。 她脸偏长,再顶哥鸟窝,感觉有点像鸵鸟。 阿娣,老子给的杂志,你看狗肚子里去了……洪智有怕挨打,丝毫不敢造次: “好看,太好看了,这造型跟嫂子绝配。” “是吗? “我家老余也说好看呢。”翠平高兴极了。 聊了几句。 协从大喊: “国军代表张罗林将军到。” 留着浅浅胡须的张罗林等人进场,行军礼致敬。 “张将军发福了。”洪智有笑侃。 “天天高档红酒、牛排供着,可不发福。”陆桥山冷笑。 “智有,上个月代表团的报销经费下来了。 “你记得去找法兰西俱乐部,找那个汉奸经理。 “让他把条子都签了。” 吴敬中示意他坐在身边,悄声耳语。 “待会散会我就去。”洪智有点头。 “站长,这红票代表怎么还没到? “都过点了。” 马奎在一旁皱眉道。 “特派员大人,那你还愣着干嘛?”吴敬中笑问。 “明白。” 马奎听差久了,本能的领命插兜去了。 “站长,还是您厉害。 “甭管去哪座庙镀的金身,照样被您镇的服服帖帖。” 陆桥山放下二郎腿,拍了记马屁。 “哼。”吴敬中冷笑一声。 “哎。 “你说红票代表太过分了吧,都误点十几分钟了。 “头一次会谈就晾着人家张将军,太没礼貌,太没有诚意了。” 马奎凑到一堆记者里吐槽。 “红票代表初来乍到,对津海不熟,或许是迷路或者别的原因吧,情有可原。” 边上一个圆脸青年女记者回了一句。 “你哪个报社的?”马奎板着脸问道。 “你哪个报社的?”女记者反问。 “我……” 马奎不爽点了点头,转身走到另一边冲李平吩咐: “听到没,同情红票。 “待会散会把她给老子绑了。 “到刑讯室,我再给她答案。” “是!”李平冷冷道。 正说着。 红方代表来了。 领头的是邓铭将军。 “邓将军,请问你方缺席……”李平挤在人堆里举手问道。 “这个问题,让我方代表左蓝女士回答吧。”邓铭道。 很快,一个鹅蛋脸女军官走了出来,冲四方敬礼。 咔嚓! 咔嚓! 余则成浑身一颤,回过神来,胶卷不要钱一样疯狂拍照。 “刚刚那女的叫啥?” 吴敬中耳尖,弹身坐正皱眉急问。 “左……左蓝,好像是吧?” 陆桥山看向洪智有。 “是,是叫左蓝。”洪智有默契点头。 “左蓝?” 吴敬中眼神闪烁,死死盯着左蓝看了好一阵。 佛龛调查过,此人在山城与余则成有过一段恋情。 在陕西会馆,或许还策反过余则成。 这么危险的人物,居然来到了津海。 或许这是揭开余则成面纱的好机会。 不过……也或许是余则成证明清白的好机会。 眼下,红票有民盟一群大佬拥护,尤其是林泰这样重量级人物。 红票在国内声望与日俱增。 如果能借助左蓝搞点事。 比如策反她。 或者她策反余被揭穿。 这都是戴老板十分乐意看到的。 “各位,就在五分钟前,我们收到情报,军统津海站在我们的驻地安插了……” 左蓝拿出本本,站在台上报出了津海站安插特务名单。 一时间场面一片哗然。 好些民主代表当场就破口大骂。 “玛德,又是脱裤子的一天啊!” 吴敬中脸色阴沉,眼中杀机如潮,盯的陆桥山和马奎头皮发麻。 “站长,这……”陆桥山一脸懵逼。 马奎也是腮帮子紧咬,暗呼见了鬼。 余则成坐在一旁心不在焉。 他太想左蓝了。 那股思念之情像洪水般快要淹没他的理智。 他想过去跟她跳舞。 抱一抱她。 这是符合交流规矩的。 一转头,他看到灯光下站长阴霾狠厉的眼神,那点心思瞬间清醒。 “站长,我过去跳支舞。” 洪智有没看名单,心安理得的站起身。 “去吧。 “好好跳,闻闻她身上有没有军统站的味道。”吴敬中面无表情道。 余则成暗暗吞了口唾沫。 老吴这是在点他啊。 洪智有走了过去,向左蓝伸出了手: “左代表,我是邮政署的,可以邀您跳支舞吗?” “当然。”左蓝爽快答应了。 洪智有搭着她的香肩、蛮腰,笑盈盈的跳了起来。 近距离看,左蓝长的的确不赖。 她并非很惊艳的美。 而是那种国泰民安的脸型,越看越有韵味。尤其是眉梢的美人痣,恰如其分的平添了一分妩媚。 即便是一身板正军装,也难以掩饰傲人的身材。 难怪老余对她念念不忘。 这么漂亮、能干的女人,怎么就下线了呢? “这位先生,你踩我脚了。” 左蓝被他看的头皮发麻。 “抱歉,嫂子。”洪智有凑在她耳边,轻声笑道。 左蓝与余则成的旧情。 在津海站上层已经不是秘密,是个人就能查得到。 “你……” 左蓝看了看他,又瞄了眼余则成,额头渗出了冷汗。 “左女士,下次有机会再跳。” 一曲跳罢,洪智有懒懒一笑插着兜走了。 回到站里。 吴敬中一拍桌大发雷霆。 “列位,我记得安排人员,装监听设备,没请红票参加吧。 “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他指着除洪智有之外的几人,厉声喝问。 “不应该啊。 “这次准备很充分,人员都是精挑细选的。 “纪律他们知道,那是下了死命令,一旦出错,必须审查办理。 “不可能是我这边走的消息。” 陆桥山摇了摇头分析道。 “站长,我是参与过装监听设备,但行动这块完全没参与。”余则成也道。 “别看我。 “我昨天下午才回来。”马奎感觉不妙,连忙道。 “站长,左女士说的是五分钟前拿到的情报。 “如果我没记错。 “马队长手里也有一份名单吧。 “会不会是你新招的那批人透出去的呢?” 陆桥山扶了扶眼镜,语气温和,笑意暖融。 “陆桥山,你又要搞事是吧?” 马奎今非昔比,口气硬了很多。 “马队长,只是猜测,不用生气吧。”陆桥山笑道。 “家贼难防,这是有人要打我吴敬中的脸啊。” 吴敬中目光一沉,冷叹道。 正说着电话响了。 “不用想,局座的。 “列位,你们脱裤子拉屎,还得老子给你们擦屁股。 “不想跟着挨骂,就请回避吧。” 吴敬中起身不悦道。 洪智有率先走了出去。 众人紧随其后。 待洪智有带上门,吴敬中回拨了过去: “哎,局座,我是敬中。 “刚去洗手间了,最近前列腺又造…… “局座,不用想肯定是马特派员干的。 “那份名单没给别人,我就给了他一份。 “而且这个人勾结中统,我已经有了初步证据的。 “局座,敬中跟您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我吗? “毛主任他为啥在您跟前打我小报告。 “当初毛森派人来津海跟汉奸搞货,余则成,就击毙李海丰那位,在抓捕时不小心打死了毛站长的使者。 “这不结下梁子了。 “局座,都是这点钱的事啊。 “马汉三昨天还在酒宴上放话,说要派人搞死我。 “为啥,不就是北平华侨商会,我没收了了一大批财产上交党国,他没捞着急红了眼吗? “您和沈处长得帮我说话啊。 “实在不行,局座把我调总部去得了,我就天天给您端茶倒水得了,省的刀风剑雨,让您老人家操心。” 吴敬中一边诉苦,一边翻上次的旧账邀功。 “是,多谢局座体谅。 “下不为例! “严查! “那马奎…… “是,必须证据充分,铁证如山了。” 啪! 吴敬中挂断电话,长舒了一口气。 “智有。”他喊了一声。 洪智有快步走了进来。 “给我削个梨,吓出了一身冷汗。”吴敬中解开领口,扇了扇风道。 “站长,局座没生气吧。”洪智有削好梨递给他。 “呵呵,下不为例。 “你说宪兵司令部的唐武勾结中统,这照片是哪来的?” 吴敬中一边吃着梨,目光锋利盯着他。 “那得问陆处长吧。”洪智有装傻。 “桥山跟马奎憋着一股劲,这种照片他需要一百张。 “你得帮帮他。 “出卖名单的,只能是马奎,明白吗?” 吴敬中指尖轻轻点了点桌子,明示道。 洪智有、余则成搞掉刘雄。 别的不说。 陈根宝那个相机,明显有问题。 中统摊子早烂透了。 以洪智有的手段,弄张照片并不难。 这也是陆桥山审陈根宝时,他不愿意过问的原因。 “陆处长线人多。 “他应该不难拍到马奎手下与中统人联系的照片。”洪智有深以为然的点头。 “戴老板恨中统远甚红票。 “马奎新招的手下,有几个是津海刺头、烂人。 “这种人勾结中统泄露咱们的情报。 “不是很正常吗?” 吴敬中嘴角一撇,笑了起来。 “正常,太正常了。”洪智有连连点头。 “不提这档子漏屁股的破事了。 “你那麻将打的咋样?” 吴敬中问。 “确实打出了一手好牌。 “保安旅的田旅长,他儿子在北洋大学搞了个女学生。 “这小子玩的野,把人女孩子弄死了。 “女方家有钱,跟市政民调处的彭主任关系很好。 “听说死者还跟彭主任儿子是男女朋友。 “女方家放了狠话,必须让田旅长的儿子田俊受制裁,枪毙以正法。” 洪智有起身给他投了块温毛巾递了过来。 “田太太就这一个儿子,那是死保啊。 “她说了,不管多少钱一定要保人。 “问题是彭主任是建丰的人,他也放了话,钱不是问题,必须要田俊偿命。 “现在两方都在找我传话,就等你圣心独断了。” 洪智有接着道。 “人在哪?”吴敬中擦了擦手问道。 “已经被李汉元保护起来了。 “这事闹的挺大,彭主任那边有高人指点,搞学生在警局外闹事。 “红票军调代表昨天晚上迟到,跟这事也有点关系。” 洪智有接过毛巾,换了盆水重新投了递给他。 “麻烦啊。 “这时候闹事,是嫌津海还不够臭吗? “关键这放,得罪人。 “不放,也得罪人。 “难办,难办啊。” 吴敬中连连摇头。 “老师,不应该是: “放,有大把的钱。 “不放,也有大把的钱吗?” 洪智有笑道。 “你个鬼灵精。”吴敬中笑着指了指他。 “我的肾早就不行了,就不特么独断了。 “你出个主意。 “田旅长那是马王镇头号倒爷,家里全是民脂民膏,这些不义之财,你不拿老天爷都会不高兴的。”吴敬中一本正经的皱眉道。 “嗯嗯,没错。 “上梁不正下梁歪,就他那狗儿子干的事,站长必须替天行道,狠狠拿下。” 洪智有摆出高风亮节之态,正然道。 “要不说你懂我呢。 “还有女方,巴着民调处这肥缺,指不定捞了多少油水。 “彭主任更有我那老同学的背景,咱也得罪不起啊。 “咱得一碗水端平了,都得帮,你说是吧。” 吴敬中作着眉头,故作严肃的分析。 这种龌龊吃两头的手段,他必须找足够充分理由说服自己的“无耻”。 “学生也是这个意思。 “我听说田俊那小子狂的厉害,得罪了不少人。 “老师你先答应了田旅长放人,拿了这一票再说。 “等人放了。 “万一闹事的学生中,谁一冲动打了黑枪,或者使了啥手段弄死了人,那就不是咱们的事了。” 洪智有想了想,建议道。 “那得对彭主任编好理由才行。”吴敬中一针见血道。 “简单。 “对田旅长,你就说是放人。 “对彭主任,你就说是转移到水屯监狱等宣判。 “反正人是在半路出事。 “他们谁也挑不出理来。” 洪智有道。 “嗯,可以。” 吴敬中沉思片刻,站起身叹了口气: “哎呀。 “年纪大了,前列腺不好,脑子也不如从前了。 “远没有你们年轻人脑子转的快啊。” “老师,这不全赖你圣裁,学生只是打帮腔罢了。” “老师,我们是一家人。” 洪智有头往下压,眼往上抬,适时壮着胆道。 “是吗? “真是一家人,穆连城家的那个小丫头为何躲在后边哭。 “智有。 “搞钱归搞钱,我可不希望看着我的女儿有一天也偷偷的哭啊。 “军调一结束,立马查抄水兵仓储。 “那个妖娆小女子,你知道怎么处理吧。” 吴敬中冷笑一声,盯着他道。 …… 今日一万字更新完毕,感谢大家的月票、订阅支持,么么哒。 (本章完) 第104章 第二个刘文生 第104章 第二个刘文生 洪智有看着他,微笑不语。 “舍不得,动心了。”吴敬中冷笑指了指他。 “老师。 “怎么可能,女人皮相而已,玩几天也就腻了。 “钱和您才是我唯一的倚仗。 “哪头轻,哪头重,我分得清。” 洪智有淡笑回答。 见吴敬中眼神颇是耐人寻味,他又苦笑: “当然。 “学生也不怕您责怪。 “处了这么久,要说一点不心疼,不难受那是假的。” 吴敬中神色瞬间柔和,微笑点头: “嗯。 “人就得有点人味儿,心疼、难受那就对了。 “风月不过云烟。 “时间会证明你今日的明智。” “是,站长。”洪智有恭敬道。 “‘学生’挑好了吗? “不能从站里出,这些人跟马奎、陆桥山多少有勾连。 “一旦爆出去,很麻烦。” 吴敬中又问道。 “让林添办吧,他是燕子李三的徒弟,手脚快。”洪智有道。 “林添是谁?”吴敬中问。 “就是上次杜心武保的那小子,现在水屯监狱蹲着呢。 “放他出来透透气。 “这种人嫉恶如仇,给点钱,回头减点刑期,保管干利索了。” 洪智有道。 “嗯。 “记得,收了钱再办事。 “把嘴张大了,能吃多少就多少。” 吴敬中凛然吩咐。 “老师,榨钱还得让余主任出马。 “他宰人比我有经验。 “而且是戴老板点过名的少校军官,杀过李海丰,跟那帮人要钱镇得住场子,好杀价。” 洪智有低声道。 眼下左蓝刚来,情报又泄露了。 余则成正处在被高度怀疑的危险境地。 洪智有顺手保他一手。 再者,知道到的人越多,自己越安全。 老吴日后要翻脸,也有个见证人。 “让余……” 吴敬中沉思了起来。 泄密一事,让他对余则成起了疑,真不想用这个人。 不过,眼下捞钱第一。 像田旅长、彭主任这些大肥鱼,多咬他们一嘴,撕下来的肉都是难以估量的。 半疑半用吧。 “行,你去把则成叫进来。”吴敬中吩咐。 洪智有领命。 到了余则成办公室,老余正闭目养神。 “老余,老余?” 喊了两声,余则成一激灵睁开眼: “老弟,站长的火消了吗?” “消了。 “让你去,来买卖了。”洪智有摆头笑道。 买卖? 余则成会意,握住洪智有的手感激道: “智有,伱真是我的及时雨。” 洪智有一把拍开他,嫌弃道: “少在这肉麻了。 “敲出来的回扣,我要一半。” “你六我四。”余则成笑道。 “这还差不多,去吧。”洪智有点头。 离开机要室。 他回办公室取了两根金条,直奔情报处。 陆桥山正喝咖啡。 “陆处长!”洪智有敲了敲门。 “进来。 “咖啡都快放凉了。 “关门。” 陆桥山笑道。 带上门,洪智有坐了下来。 “老弟,说吧,找我啥事。”陆桥山笑盈盈问道。 “上次丁院长外甥的事。 “钱得给你。” 洪智有掏出金条递了过去。 “老弟,把你山哥当啥人了。 “就是个科员,招谁不是招? “自家兄弟,跟我还客气上了。” 陆桥山强忍着没伸手,装作不高兴道。 “陆处……” “没外人,叫山哥。” 洪智有点头接着道:“山哥。 “您儿子还没结婚吧,现在娶媳妇,门槛低了你瞧不上。 “有点门槛的,车、房、彩礼、排场哪哪不要钱? “知道您日子也吃紧,收了吧。” 说着,他强行塞进了陆桥山的西服兜里。 “老弟,够意思。 “你这兄弟,我认定了。” 陆桥山感激不已,起身给洪智有斟了杯咖啡。 “老弟,你说这情报是谁泄露的?”陆桥山问。 他其实也怕站长查。 鬼知道盛乡有没有搞一手。 万一拔出萝卜带出泥,就麻烦了。 “爱谁谁,反正不会是我。 “走了,山哥。” 洪智有随性耸了耸肩,起身走了出去。 “哦,对了。 “站长说可以下班了,早点歇息。” 到了门口,洪智有交代道。 他就是来送钱的。 陆桥山这种人精,一点人情都不能欠。 要不分分钟,老弟又得变小洪,该称植物了。 他驱车径直去了谢若琳家。 来的不巧。 里边又在搞事。 不过,快也是真快。 洪智有看着表,一圈不到敲了敲门: “老谢,是我。” 谢若林一脸舒爽的打开了门。 “去……去吧。 “好活,明儿还找你。” 他掏出两个银元塞在了女人手里。 “谢谢哥,到时候联系啊。” 女人冲二人抛了个飞吻,一提领口扭臀走了出去。 “老哥,挺风流啊。”洪智有笑道。 “馆子货,不值钱。 “买,买的就是个伺候到位、舒坦。 “老弟,有啥事吗?” 谢若林干笑了几声道。 “这几个人。 “津海本土的老刺儿,现在被马奎招进了行动队。 “你挑一个拍张照,老规矩寄给陆处长。” 洪智有拿出照片和两百美金放在了桌子上。 “好说,这……这活我熟。”谢若林欣然接单。 “不会出事吧?”洪智有问。 “不会。 “我们孙站长巴不得你们的人跟我拍照。 “回头报告到叶局长那。 “也是你们的人不守规矩,故意拉……拉我下水啊。” 谢若林磕磕巴巴道。 “行,走了。 “早点办差。”洪智有道。 “今儿晚上他们没任务吧?”谢若林问。 “没。” “那就好办了,明儿早上你们陆处长就能看到照片了。” 谢若林干练道。 “专业!” 洪智有点了点头。 刚要走,谢若林一把拉住他: “别急,老弟,我也有件事求你帮忙。” “情报免谈。 “我不差这俩钱。”洪智有直接打消他的念头。 “知道,买情报肯定不找你。 “我有个亲戚是同福茶楼老板,你们陆处长手底下有群人,天天在那大吃大喝。 “大半个月了,一个子都没给。 “他们惹不起陆桥山,托……托我来传个话。” 谢若林笑道。 “给钱。”洪智有道。 “老弟,你这性子,我喜……喜欢。 “要不说咱俩是一路人呢。 “拜……拜个把子吧,一起发财。” 谢若林肉疼的还回一张美钞,拍在了洪智有手里。 “结拜就算了吧。 “咱俩家同名不同姓,还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的好。” 洪智有把钱往口袋一塞,转身走了出去。 “玛德。 “得,得瑟个啥。 “迟早你也得成为我表侄子的大舅子。 “不还得是一家人?” 谢若林摇了摇头,嗤声一笑。 洪智有驱车回到家。 他没有进院子,站在外边点了根烟。 同福茶楼的事有问题。 他和老余不在站里这段时间,站长和陆桥山针对军调和津海地下组织,作了很多布署。 陆桥山手下的人并不多。 通常是在站里食堂用饭。 就算有派外活,也不可能天天下馆子。 而且还是价格较高的同福茶楼。 这是内勤才有的待遇。 内勤编制很严,从哪多出来这么些人? 新招的? 为什么不回站里? 同福茶楼隔两条街就是军调代表驻地商券会所。 该上的监听手段,基本上使遍了。 这批人到底干嘛的? 不行,这事搞不好很危险。 不能直接插手。 得让老余自个儿解决。 想到这,洪智有掐灭烟头,回到了家里。 里边有人在说话。 洪智有刚一进门,坐在凳子上的老头赶忙起身。 “啪” 他直接跪在洪智有跟前哭开了: “洪长官,求求你救我家萍儿吧。” “不是,老伯,你起来说话。”洪智有一把扶起他。 “到底怎么回事?”他问。 “长官。 “我女儿刘萍是民生日报记者。 “昨天晚上,报社派她去商券会馆参加活动,这人一去就没回来。 “我听她同事说,好像是被人抓走了。” 老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 “我听人您是大官,津海大小事都能管。 “求求行行好,救救我家萍萍吧。 “这,这是我的钱。 “全在这了。” 老头颤抖着摸出七八块银元,双手奉了上来。 “哥,你就帮帮他吧。 “刘大叔太可怜了。”洪小慧在一边同情附和。 “闭嘴。”洪智有瞪着她冷喝。 洪小慧撇了撇嘴,没敢再吭声。 “老伯,你找错人了。 “我不是什么大官,我就是邮政署的一个办事员。 “时间不早了,您请回吧。” 洪智有根本不给老头说话的机会,搀着他推了出去。 啪! 关上了院子门。 “哥,刘老伯太可怜了。 “你就不能帮帮他吗? “你别骗我了,你那些带咱爸出去赌博的同事,他们配了枪的。 “哪个邮政员带枪啊。”洪小慧低声叨咕。 “听好了。 “以后再遇到这种人,敢放进家,你就给我滚回杭城去。 “妈,津海不太平。 “凡事多长个心眼。” 洪智有目光严厉的扫过二人,径直出了院子。 “长官。 “求你,救救我家萍萍吧!” 门外,刘老头又跪下来给他磕头。 洪智有懒的看他。 一个老头都找到自家门头来了。 显然背后有人指点。 万一是谁挖的坑呢? 要知道他可是连马路上老太太都不敢扶的。 素不相识,无亲无故。 几块银元就想捞人? 做白日梦呢。 他不是善人。 老余是。 估摸着老余该回来了,活菩萨还是留给他去当吧。 上了车。 他本想去看婉秋,转念叹了口气,直奔常德路1号。 眼下,得先把大小姐哄好了。 否则婉秋麻烦更大。 到了别墅。 蕊蕊穿着睡裙正跟梅秋菊说话。 吴敬中在泡脚看报纸。 “老师,嫂子。”洪智有恭敬欠身。 “智有,我炖了银耳莲子汤,刚温和,赶紧吃。” 梅秋菊看见“儿子”来了,欢喜的不行,赶紧叫绸儿端来了甜汤。 “谢谢嫂子。 “嗯,味道不错,就是甜了点。” 洪智有很不见外的边吃边道。 “有的吃就不错了。 “这可是我妈亲手熬的,还挑三拣四,想造反啊。” 吴蕊蕊笑着白了他一眼。 “是,是。”洪智有憨笑。 “智有,别听她的。 “你得多提意见,喜欢吃明儿我再少点冰。” 梅秋菊就喜欢他不见外,亲切笑道。 “对了,还有小点心,我给你拿点搭着吃。”她又道。 “不了,嫂子。 “最近在粤州光跟蕊蕊吃山珍海味了,正好少吃点减减肥。” 洪智有不失幽默的回答。 “那好,你们聊。 “老吴,你泡完了没?”梅秋菊使了个眼神催促。 “咋嘀。 “他来了,我还不能泡脚了?” 吴敬中架子一端,不爽的把报纸翻了个转。 “你……”梅秋菊刚要说话。 “别。 “老师,我和蕊蕊去小院就行。” 洪智有忙道。 吴蕊蕊简单批了件外套,跟他去了旁边的小洋楼。 “别生气。 “我爸这人就喜欢假正经,明明喜欢你,却生怕你这未来姑爷骑他一头了。” 吴蕊蕊靠在洪智有怀里,娇声笑道。 “我不骑他。 “我只骑你。”洪智有伸手拽掉她的外套。 “讨厌,你还没洗澡,一身的烟味。”吴蕊蕊拍打着他。 “那就一起洗。” 洪智有抱着她进了浴室,门一关,打开水龙头办事。 …… 两人从浴室到了床上。 忙活了大半宿,才消停下来。 “今天咋这么卖力,还有点心不在焉。 “把我当你小女朋友用了吧?” 吴蕊蕊鬼精,一看洪智有前面卖力时那死样,就感觉到了。 “什么都瞒不过你。”洪智有淡淡苦笑。 “你女朋友是挺漂亮的。 “娇滴滴,眼睛能勾魂。 “别说你们男人,我看了都心动。” 吴蕊蕊泛着醋酸道。 洪智有嘴角一牵,没说话。 “我妈说了你们的事。 “我今晚也向我爸表了态,我不会嫁给你。 “但我爸的意思,这个女人不仅仅只是感情纠葛这点事。 “她知道很多东西。 “我爸更倾向于让她消失。” 吴蕊蕊靠在他胸口,轻叹了一声。 “你怎么想?”洪智有问。 “我既不能左右我爸,又不能让你为难。 “所以,我选择出国。 “趁着你还能捞,给了我三年时间,先去美利坚见见世面,学点东西。 “省的到时候做买卖,光当瓶,拖你后腿被嫌弃。 “毕竟我爸总有日暮西山的一天。 “人的价值,只有自己能做主,你说呢?” 吴蕊蕊仰起头,嫣然笑问。 洪智有认真看着她。 他知道这女人很厉害。 却没想到,在眼下纳妾依旧盛行的时代,她目光已经看得如此长远。 “我有点喜欢你了。 “真的。” 洪智有亲了她一口,由衷说道。 “可相比喜欢你,我更喜欢钱。 “怎么办? “我想过嫁你。 “可一想到,你心里想娶的是别人,成天跟我阳奉阴违,还不如做个金钱搭子。 “你可能永远不会爱我。 “但你至少会带我发财,不是吗?” 她眼中隐有泪光闪烁。 “是的。 “金钱确实比男人可靠。 “我答应你,也许没有白头偕老,但若得富贵,定有你吴蕊蕊一半。” 洪智有举起手,真诚起誓。 “想得美,必须白头到老。 “活到老,挣到老,直到我进棺材那一天。” 吴蕊蕊狡黠娇哼道。 “成交!”洪智有捏了捏她的脸蛋。 “那你现在可以全心全意来一次分手礼吗? “只准想我,只属于我的。” 吴蕊蕊翻身趴在了他的身上。 “当然。” 洪智有打起精神,翻身又把她压了下去。 很久以后。 洪智有挣扎起身,想推开吴蕊蕊。 不料。 这女人像蛮牛一样,死死摁着他的胸口。 “呜!” 洪智有闷哼一声,成了泄气的皮球。 “蕊蕊,你……”他叹了口气。 “赌一赌,我有没有这命。 “我信不过你。 “让你交个保险,没问题吧。 “再说了,你这么聪明、潇洒,我没有理由不选你。” 吴蕊蕊说着,慢慢挪转身子,美腿倒立倚在了墙上。 显然做足了功课。 “好吧。 “你赢了。”洪智有苦涩发笑。 “嗯。 “我爸老说,先入咸阳为王上,先到先得。” 吴蕊蕊俏皮得意道。 “果然,你才是得到真传的那位。” …… 翌日。 洪智有亲自送她去了港口。 目送吴小姐上了渡轮。 没有煽情的告别。 吴蕊蕊连记热吻都没留下,戴上墨镜,只说了俩字: “再会。” 然后,拎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进了船舱。 洪智有没有立即走。 他知道吴蕊蕊要强,肯定躲在某个船舱悄悄看自己。 谁都不容易。 还是别太刻薄了。 他一直站在原地。 直到渡轮成了小黑点,才驱车离去。 人情拉满后,洪智有驱车回到了站里。 一进办公室。 老陆、马奎、余则成几人在罚站。 广播里播放着红票代表抗议一事。 “啪!” 吴敬中按下了关闭。 “几位,干得漂亮。 “北平、津海、济城的学生上街抗议。 “戴老板、陈布雷、张治中把我的电话都快要打爆了。 “终归是我替你们扛下了所有啊。” 吴敬中指着几人,愤怒又无可奈何的点着头道。 “站长,我立即严查。”陆桥山立即表态。 “我早说过,咱们有内鬼。”马奎冷冷道。 “没错,是有内鬼。” 陆桥山笑盈盈的看着他。 “则成,你俩先出去。” 吴敬中挥手示意洪、余二人退下。 “内鬼要查,大鱼要抓。 “马队长、桥山,那个林桃、周云翼查的怎么样了?”吴敬中问。 “我们已经收买了卖烟土的老柳。 “这个女人很谨慎。 “她不在馆子里吸,都是一次性买大量,带回去。 “我近期让老柳减少烟土供应,先吊一吊她。” 陆桥山道。 “这个老柳可靠吗? “她就不能找别人买?”吴敬中皱眉道。 “不会。 “她的血很红,抽大烟不过是止痛。 “她以前救过老柳。 “老柳过去是老资格,长征之前跟了陈昌浩,碾转至今靠着码头的关系,卖点零散大烟为生。 “林桃很信任他,而且只找他买。” 陆桥山介绍道。 “嗯,让这老柳吊一吊。 “周云翼待她如何?”吴敬中问。 “那是比亲奶奶还宠啊。 “站长,这位周夫人很漂亮。 “而且又是为了他们的伟业受的苦,所以周云翼一直在为她求医,据说津海城的土方子都试遍了。 “陆军医院的安眠药、止痛药也没托人少开。 “听说这位周股长从不加班。 “每天准点下班做饭陪媳妇,在单位是出了名的好男人。” 马奎少有附和了陆桥山一句。 “哎,女人! “等她男人坐不住,跟老柳见面时再请。 “像这种有软肋的人,那就是第二个刘文生。 “要攻心、谈话为主,万万不可鲁莽动粗。” 吴敬中指着二人凝重指示。 “明白。”二人答道。 陆桥山这时候给他使了个眼神。 “马队长,你先去忙吧。”吴敬中道。 马奎领命而去。 “站长,我怀疑马奎就是内鬼。” 陆桥山反手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吴敬中。 …… (本章完) 第105章 休想逃出五指山 第105章 休想逃出五指山 呵,洪智有不愧是快刀。 这事办的够麻利啊。 吴敬中心头一叹,皱眉问道: “哪来的?” “不知道,跟上次一样是人匿名放在咱们的联络邮箱里的。 “曹勇跟中统的人有瓜葛。 “这个人是马奎亲自招的,很受重用啊。” 陆桥山指着照片冷笑道。 “吃里扒外。 “马奎、唐武、曹勇,这是一趟子啊。”吴敬中冷笑道。 “站长,证据确凿,抓吗?” 陆桥山已经迫不及待了。 “不行。 “之前唐武的事,我给戴局长打过电话。 “毛人凤很器重马奎。 “老板说了,没有铁证不要和毛主任撕破脸。 “老板想走,他现在还指着毛人凤支起这一摊,别落到郑介民他们手里了。 “就凭这两张照片,缺乏说服力啊。” 吴敬中摇了摇头。 “好吧。”陆桥山有些失望。 “不急,马奎有勇无谋,迟早得蹩脚。 “眼下还得用他对付军调代表。 “先用用吧。” 吴敬中指示。 “成。”陆桥山点头退了出去。 …… 洪智有给站长泡了茶。 回到了外边迎宾桌值班。 老吴对“姑爷”还是不错的,特意让人给他换了把软椅,坐起来舒服多了。 “洪秘书,不忙吧。” 余则成站在几米开外,冲他招了招手。 洪秘书进了办公室。 “民生日报的刘萍被抓了。 “他爹昨晚求我来了。” 余则成奉上茶,低声道。 “管我什么事,你是活菩萨,我又不是?” 洪智有二郎腿一翘,毫无兴趣。 “民生日报比较进步。 “是黄忠指点老刘头来求咱……” 余则成没说完,洪智有打断:“求你,不是求我。” “是。 “我跟马奎关系不好,秋掌柜的事结了死仇。 “老弟,你跟他熟,能不能去说句话。 “真的,纯记者,没任何毛病。 “听说就是在会场怼了马队长一句,就被抓起来了。 “这个给伱。” 余则成摸出了一根小黄鱼。 “你还真是善人,什么人都帮啊。”洪智有掂了掂,感慨道。 “进步的,爱国的。 “我都愿意帮。” 余则成低声一笑。 “成吧。 “我去找站长聊聊,能不能捞,看命。” 洪智有懒懒起身,欣然收下了金条。 来到站长室。 吴敬中正在松筋骨,见了洪智有,他叹了口气: “蕊蕊去美利坚了。 “我听说你跟致公一脉关系不错,打个电话让人关照关照。” “美佬那边不是有肖站长吗?”洪智有道。 “不行的。 “美佬地盘帮派太多、太乱。 “杜心武认识的那些人比肖勃他们好使。”吴敬中道。 “老师,不瞒你说,今儿清早我就托翟老跟司徒先生通了电话。 “他们可以确保蕊蕊的安危。” 洪智有笑着说道。 “嗯,这还像个样子,不枉这丫头对你的一番心思啊。”吴敬中点头道。 “老师。 “马队长昨晚抓了个民生日报的记者,熬一宿了。”洪智有说起了正事。 “岂有此理! “狗东西拿鸡毛当令箭,抓人真不通报啊。” 吴敬中大为光火。 “听说是记者会的时候,与马队长有言语摩擦。 “马奎让李平把人抓了。 “站长,马队长点名把李平调走。 “他当初跟着刘科长知道的东西不少。” 洪智有沉声道。 “李平的事,先不急。 “你先去把人放了。 “军调代表没走,不能把事闹大了。 “记住,让她把嘴闭严了。 “否则老子灭她全家。” 吴敬中下令。 “好的,站长。” 洪智有领命,直接去了刑讯室。 好好的一姑娘,打的不成人形了。 毫无人性啊。 “老五,站长有令,把人放了,找辆车拉陆军医院去。” 洪智有吩咐。 “行。” 老五解开锁链,放了刘萍。 “姑娘,在津海,不能乱说话。 “乱说话要死人的。 “回去敢乱嚼舌根,杀你全家。” 洪智有拍了拍她的脸,正然叮嘱。 他很佩服这些进步青年。 他们就是这个时代的呐喊者、无畏者。 或许这就是斗争吧。 残酷而又充满了魅力。 …… 水屯监狱。 廖三民解开了林添的镣铐,笑问道: “林兄弟,你不会跑了吧?” 满脸络腮胡子的林添冷笑: “把老子当什么人了。 “我跑了,岂不害了两位恩人。 “没他们,我在保定就被枪毙了。” “你心里有数就好。”廖三民点头。 “手脚还麻利吗?”余则成问。 “天天好吃好喝,没落下。”林添点头。 “要枪,还是这个?” 洪智有递给了他一把刀子。 “这个就行。”林添手指在刀锋上一拂,收了下来。 两人直接带他去了站里。 洗了澡,换上了学生服和帽子。 警察局。 上百名学生堵在门口,群情激奋与警察推搡对峙着。 “手脚麻利点。” 余则成把车停在无人的小巷口,冷冷吩咐。 “放心。” 林添扬眉一笑,下了车。 刮了胡子,这位神偷传人模样还挺清爽、帅气。 他年纪不大。 也就十七八岁。 很快。 在一群警察荷枪实弹保护下,田俊走了出来。 这位田大少依旧是西装革履,头发梳的一丝不苟。 显然田旅长没少托关系,在局子里这些天过的还不错。 田俊看着底下的学生,嘴角浮起一丝轻蔑不屑的笑意。 就在昨天,他妈探监的时候就说了。 已经找了关系,今天能无罪释放。 果然,今天就放人了。 “哎,有钱有权就是好。 “敢不从老子,玩死了又怎样? “你们能奈何老子一根毛?” 田俊冲着群情激愤的学生呸了一口,在警卫护送下往一旁的汽车走去。 “田俊,丧尽天良。 “警察局包庇杀人凶手,天理何在,律法尊严何在。 “没错,今天必须让他血债血偿,给亡人一个交代。” 林添挤在人群中,振臂高呼。 学生顿时乱了起来,与警察推搡成了一团。 “田少爷,快,快上车。” 警卫朝天开了几枪,掩着田俊就走。 “别怕,他们不敢开枪。 “抓住田俊。” 眼看学生要被镇住,林添又大喊了一嗓子。 “抓住他。” 也不知谁最先冲了过去,直接把车围住了。 “局长,学生情绪比较激动。 “孟科长他们快控制不住了。 “要不要开枪。” 二楼窗口,警务秘书快步汇报。 李汉元叼着香烟,冷冷看着这一切: “开枪? “军调代表,美佬、苏联代表,各家报社都在。 “你开枪,那就是捅破天的事。 “到时候你来担责?” “这?”秘书懵了。 “让他们顶住。 “实在顶不住就先退回局里。”李汉元淡淡道。 他是真恼这个田俊。 本来津海最近治安就不好,这蠢货还闹这么一出,搞的津海臭名远扬。 李士珍亲自打电话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再者,彭主任、田旅长都在给他施压。 哪头都得罪不起啊。 然而,为时已晚。 学生们已经将田俊团团围住,与护卫的警察厮打在了一块。 由于不能开枪。 警察又不敢下重手,很快落了下风。 “你们这群废物,开枪,顶住他们啊。” 田俊有些慌了,扯着嗓子大叫。 就在此时。 几双手揪住了他的西装、头发纠缠在了一块。 林添知道机会来了。 轻巧的挤到近处。 照着挣扎的田俊心窝,稳准狠的一刀扎了进去。 他那自幼苦练的刀工,力道十足。 直接扎穿了田俊的心脏,没柄而入。 一刀得手。 无须去确认。 他身形如若游鱼,在人群中穿梭,很快挤了出去。 学生、警察仍在纠缠、扭打。 就见田俊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胸口大滩血水涌了出来。 “田少,田少!” 田家的管家惊叫了起来。 “杀人了,杀人了。” 学生一窝蜂的逃散。 嘟嘟! 警察疯狂吹着口哨。 车内。 余则成和洪智有目睹了一切。 “这小子还真是灵活。”余则成笑道。 “要不怎么是燕子李三的徒弟。 “老余,你让捞的女记者,已经安排去医院了。 “我还得去趟俱乐部。 “对了,同福茶楼的熏鸽子不错,你待会路过的时候,给我买几只。 “嫂子的算我头上。” 洪智有笑了笑,从兜里摸出几个银元塞在了余则成手里。 “他们家的熏鸽子可不好订。 “这个点不见得能买着吧。”余则成道 “放心。 “我跟他们提前打好招呼了,你就说是我订的。”洪智有交代完,起身离开了。 难得有半日空闲。 他去了趟穆连城家。 一进去,就看到穆连城在指挥人搬运箱子。 “穆老板,又在搬呢?”洪智有笑着打了声招呼。 “没法啊。 “家里客人太多了,谁来都得带点走。 “已经入不敷出了。” “打算卖点陈年不值钱的东西,要不连饭都吃不起喽。” 穆连城苦笑打了个哈哈。 “好,你慢慢搬。”洪智有笑着走了进去。 搬吧。 搬到哪,都是老子的东西。 “智有。” 见了他,婉秋像精灵般扑了过来。 “昨晚哭了吧?”洪智有爱怜问道。 “不哭。 “我看的懂你的眼神。 “做你的女人,我有觉悟。 “你也是身不由己。” 婉秋温婉摇了摇头。 “真乖。 “先犒劳犒劳我家宝贝。” 洪智有抱着她上了楼,扔床上压了上去。 “吴蕊蕊走了?”完事后,婉秋不敢相信的问道。 “走了。 “不过,吴敬中可能会在军调结束后对你下手。”洪智有道。 “我……我不怕。”婉秋浑身一颤,咬牙道。 “嗯。 “军调结束,委座要飞沈阳亲自去督导熊长官备战。 “蒋夫人会在津海停留。 “到时候就是你翻身的机会。” 洪智有道。 “不过,你得随时做好准备。 “你有什么药物或者食品过敏吗? “现在城里在闹麻风病,必要的时候,可以借着这个由头,我让陆军医院转移。 “上边对麻风病很重视。 “一旦发现是必须走程序上报的,可以转圜些时间。” 顿了顿,他未雨绸缪道。 “有。 “我对塑料类的东西过敏。 “以前闹过一次,浑身起红点,发痒,喘不上气,差点死了。” 婉秋道。 “好。 “这些天尽量待在卧室,有啥情况随时通知我。 “另外,如果电话响三下便挂了。 “那就是要命的事,你立即按照我说的办法装麻风病,记住了吗?” 洪智有抱着她,咬着耳朵郑重叮嘱。 “记住了。 “智有,我爱你。” 婉秋一如既往的火辣、真诚。 “我再伺候伺候你。 “除了这个,我真不知怎么对你好了。” 她捧着洪智有的脸,怎么也爱不够。 说话间,她慢慢往下移。 “来不及了。 “最近站里事多,我不能出来太长时间。 “要不,吴小姐前脚刚走,我跟你滚床单,站长心态会炸的。” 洪智有揪住她的头发,一把又提了上来。 “好吧。” 婉秋嘟着小嘴,有些惋惜。 “走了。” 洪智有穿上衣服。 “对了,我让你买康太太的同款香水,你买了吗?”他问。 “买了。 “香气太重,我不喜欢。”婉秋道。 “那不是给你用的。 “拿来。” 洪智有吩咐道。 婉秋从抽屉里拿了出来,洪智有冲着身上一顿喷。 “你喷女式香水干嘛?”婉秋不解。 “笨。 “我今儿睡的不是你,是去俱乐部加班去了,明白吗? “不要小瞧吴敬中。 “他的鼻子可比狗还灵。” 洪智有说完,亲吻了她一番,这才软手软脚的下楼。 下楼梯时,腿一软,还差点摔下去。 哎。 色是刮骨钢刀。 古人诚不欺我啊。 昨晚,蕊蕊玩命的榨他。 今儿婉秋也是不落下风。 真心是有点顶不住了。 到了楼下。 穆连城正跟惠子聊天。 “洪先生。”惠子轻掩抹胸挤压的大抹雪白,弯身行礼。 “夫人这是?” 洪智有看着桌上放着的几个箱子。 “我听说最近不少人摘了汉奸帽子。 “这是我们送给吴先生和您的一点礼物,还请务必帮忙,解了我们的后顾之忧。” 惠子的汉语越说越流利了。 “东西给站长。 “我只要美钞和金条。”洪智有道。 “有的。” 惠子拿出一个托盘。 一万美钞。 五根大黄鱼。 三封银元。 “明白人。 “等我的好消息吧。”洪智有欣然应允。 “洪先生。 “看在婉秋的面子上,拜托了。”惠子再次盈盈行礼。 玛德。 敢这么穿,就别拿手挡着。 一点意思都没。 洪智有让人把东西装上了车,直接去了常德路1号。 “惠子。 “那些都是我珍藏的宝贝。 “船、货我都安顿好了,今晚就可以借美佬的船离开。 “你这……” 穆连城肉疼的都快要哭了。 “你们老祖宗有一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只有稳住吴敬中,我们才有机会。 “这个洪秘书早就盯上你了。 “一旦吴敬中发难,咱们所有的努力全白费了。” 惠子拉着他的手,轻柔笑道。 “明白了。 “舍不得孩子,又怎么能栓住吴敬中这条狼呢? “夫人,还得是你啊。” 穆连城会意,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感慨道。 惠子嘴角浮起一丝得意的冷笑。 东方人,也不过如此。 …… 常德路1号别墅。 几个老朝奉戴着眼镜,瞅了半天,惊赞不已。 穆连城送的老货都是罕有之物。 梅姐兴奋的就差抱着洪智有亲上一口了,当场又赏了他三千美金。 离开别墅。 洪智有神色肃穆起来,他下车走到一处公共电话亭拨通了安德森的号码: “穆连城今晚要跑路。 “立马执行计划。” 紧接着,他又通知了龙二。 小娘们,跟他玩这手。 还什么摘帽子,看在婉秋面子上。 这一招“投诚”的确高明,可惜在“上帝”眼里,只会让他们的演技更拙劣。 想逃出五指山,门儿都没有。 不过,这倒是一个麻痹吴敬中的绝佳机会。 …… 余则成从车上走了下来,走进了同福茶楼。 “老板,来十只熏鸽子。 “洪秘书订的。” 他走到柜台喊道。 “你是余主任吧?”老板姓胡。 胡老板连忙迎了上来: “余主任,可否借一步说话?” “不了吧。”余则成很警惕。 “鸽子马上就好。 “喝杯茶吧,看在洪秘书面子上。”胡老板再请。 “好吧。” 余则成察觉出有事。 他进了楼上的包间。 “余主任,我家这事全劳烦你了。”胡老板一关门就拱手作揖。 “来时,洪秘书也没交代清楚。 “你再仔细说说。” 余则成神色严肃而冷淡。 胡老板把陆桥山手下吃白饭的事说了。 余则成心头大骇。 作为老鸟,他自然明白洪智有在点他。 陆桥山在这里有计划。 “老板,你放心,陆处长少不了你的钱。 “我了解老陆。 “他视脸面如性命。 “要是知道你把他当老赖,找我和洪秘书来救场,轻则砸了你的店,重则找人打你的黑枪。 “你懂了吗?” 余则成板着脸提醒他。 “明白。 “都说舍命不舍财,可照他们这个吃法,我这小本买卖就倒闭了呀。”胡老板一脸无奈道。 “不就几顿饭钱吗?” 余则成掏出钱包,从口袋里拿出一把美钞拍在了桌子上。 “够吃上一年了吧。”他问。 “够,吃三年都够够的了。”胡老板大喜。 “记住,这事万万不可声张。 “老陆给你饭钱,你正常收。 “他要不给,你也别吭声,让他们吃。 “做兄弟的,这点面子我还是得给陆处长维护的,懂吗?” 余则成又好生交代了一通。 “知道了。 “谢谢余主任。”胡老板感激不已。 余则成下了楼。 待胡老板指认,确定了那些吃饭的人。 他迅速锁定目标。 很快,他追踪到了商券会馆的后街,看到了两个人钻进了一辆货车里。 看了一眼,余则成迅速绕道离开。 直觉告诉他。 这一定就是陆桥山和站长秘密的一部分。 …… 回到站里。 他迎面看见马奎领着一队人匆匆出门。 打照面的时候。 马奎还冲他冷笑了一声。 这愈发让余则成觉的不妙。 他去见陆桥山,想套出点。 结果老陆居然打起了马虎眼,没套出什么干货。 明显,老陆、马奎、站长联合在执行某个秘密行动。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弥漫他的心头。 今日万字更新完毕,孩子吵的思路有点卡,更新晚了,感谢大伙,晚安,明儿见。 (本章完) 第106章 黄忠暴露了 第106章 黄忠暴露了 余则成想去问洪智有,转念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是个知恩的人。 洪智有叫他来买熏鸽子,就是想置身事外。 再刻意拖人下水,那就不知好歹了。 毕竟智有也是拖家带口的。 点一点,是情分。 谁愿意提着脑袋跟他在刀尖上跳舞。 不行,得赶紧去见老黄。 他驱车直接来到了警察局。 田俊被杀,老黄运气不错,去塘沽办案了,没卷入其中。 “老余,你怎么来了? “瞧这乱的。 “军调期间,闹出这么一档子事,上边搞不好要撤掉李局长的位置。” 一见面,黄忠给他倒了杯茶。 秋掌柜被抓以来,他苍老了不少,两鬓生了许多白发。 “撤不了。 “京陵、北平的学生都在声讨田俊。 “撤了李汉元,就是与舆论为敌。 “现在全世界的眼睛都盯着老蒋,老蒋向来很看重面子。 “田俊不死,他才麻烦。 “依我看,不仅不会撤李局长,上峰还会默认、暗中嘉奖他。” 余则成早看透上层烂根子的破事,笑着扯了两句闲话。 “不说他了,抓紧时间说正事。 “指不定待会又给我派活了。”黄忠道。 “交通站恢复了吗?”余则成道。 “恢复了。 “几天前,北平那边的地下交通开始了联络。 “密码已经换了新本。” 黄忠颇是欣喜道。 “不是说静默、甄别吗? “会不会太快了?” 余则成本是顺嘴一问,不由颇感意外。 “津海毕竟是情报重地,不可能一直闲置。 “上边有上边的考量,不是咱们能揣测的。” 黄忠给他倒上了茶水。 “嗯,津海港是通往东北的海上门户。 “瞅这架势,迟早要打。 “消息不灵通,确实很麻烦。” 余则成吹了吹茶,没再多疑。 “对了,上边给我派了个新的报务员叫汤四毛。 “以前是秋掌柜的人。 “秋掌柜出事之前,电台坏了。 “汤四毛携电台秘密去了北平,正好躲过一劫。 “现在以我外甥的身份,协助我妻子重建交通站,确保与北平、边区方向的畅通。” 黄忠心情不错的说道。 “北平之前出了个刘文生,那边派来的人可靠吗?”余则成皱了皱眉。 “可靠。 “北平的同志已经经过了严格甄别和洗牌。 “新的班子很可靠。 “主持工作的要员,是从边区委派来的。 “叫袁佩林。 “当初顾顺章叛变,他曾参与过挽救党机关,是位久经考验、地下工作经验十分丰富的老战士。”黄忠正然道。 “袁先生知道咱们这条线吗?”余则成问。 “他知道我。 “秋掌柜在时,也肩负着联络津海、北平地下其他线同志的职责。 “现在我接了这摊活,老鹞子只能从暗棋变明棋了。 “当然你放心。 “你和三民是克公密派,只跟我单线联系。 “我向党组织保证,一旦有变,会像秋掌柜一样用生命守护伱们的安全。 “当然,如果有一天你们保密级别更高了。 “那时候组织或许会考虑,为你单独建立绝密交通站,不与任何其他线同志联系。” 黄忠知道老余心思细腻、缜密,便多解释了两句。 “好。 “老黄,对北平的同志务必要谨慎。 “那边的水比津海深。 “马汉三、王蒲臣都是千年老狐狸,有耐心有手段,得当心啊。” 余则成叮嘱了一句,然后又说道: “站长和陆桥山、马奎正在执行某项秘密计划。 “可能是针对军调代表的。 “在商券会馆后街,有一批津海站的新人,有一台车。 “我怀疑上边有新式监听设备。 “你去查看一下。” “好,你也要当心,马奎回来了。 “这人很危险。”黄忠点头道。 “嗯,走了!” 余则成起身告辞。 …… 回到站里,刚下车就看到洪智有插着兜,焉巴巴的走了进来。 “咋了,跟霜打的茄子一样?”余则成问。 “昨晚蕊蕊。 “今儿婉秋。 “子弹已光,还能活着回来见你就不错了。”洪智有笑侃。 “色字头上一把刀,悠着点。” “熏鸽子,我已经顺路放你家里了。” 余则成上前与洪智有并肩而行。 “不行,我还是离你远点好。”一耸鼻子,他果断闪身。 “不是吧。 “有这么冲吗?”洪智有扬眉笑问。 “冲。 “你还是离我远点吧,让你嫂子闻见了,她那拳头我消受不起。”余则成笑道。 “妻管严。” 你就装吧……洪智有笑了笑。 两人进了办公室,吴敬中正在打电话: “田旅长,我亲自放的人,谁也没想到那帮学生跑去堵警察局大门啊。 “哎,节哀吧老弟。 “你放心,我已经让李汉元不惜一切警力追查凶手。 “一定给兄弟你一个交代。 “那是当然的,职责本分所在,客气啥。 “好,好,你先忙丧事吧。 “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吱声。” “则成,事……”吴敬中挂了电话,刚要说话。 电话又响了。 “哟,彭主任啊。 “你高兴、痛快了就好,吃饭就免了吧。 “别,老弟。 “田俊的死怎么能是我显法呢,那叫咎由自取,自作孽不可活! “姓田的小子太猖狂了,当着那么多学生还敢挑衅。 “有此横祸,也算是报应不爽。 “行,改天一起打网球。” 吴敬中轻松挂断电话,扬起下巴一笑: “搞定!” “则成,你那边咋样?”吴敬中问。 “田家的钱是提前收的。 “一共是十万美金。 “彭主任朋友的钱,是七万美金。 “本来是五万美金,还有两件古玩,我问过林朝奉说品相一般,就没收多要了他两万美金。 “钱已经给了嫂子。” 余则成汇报。 “好,好,好! “干得漂亮,则成,没白点你的将啊。” 吴敬中眼一眯,连声痛赞。 “老师,我就说吧,榨钱那还得是余主任专业。 “换了我,被女人迷魂汤一灌,指不定得打个五折。” 洪智有趁机抬了余则成一把。 “你呢,一身野女人味,牌打出了啥名堂?” 吴敬中心情大好,转头看向洪智有。 “老师。 “你电话该响了。”洪智有道。 “是吗? “先吃点水果,最近忙着军调这点破事,你俩憔悴了。” 吴敬中拿出上等果盘,赏给了二位爱将。 正吃着。 电话响了。 吴敬中接完,高兴的直拍大腿: “智有,干的好。 “宝物那都是有灵性的,像穆连城这种德不配物的狗汉奸,就得狠狠地撬开他的嘴,让他全吐出来。 “啥也不说了,今晚去我家,开席。 “开大席!” 如果说捞钱是生存。 那古董就有私人玩票属性了。 吴敬中今日“双喜临门”,那叫一个痛快。 “老师今晚肯定能睡着觉了。”余则成恭维的开起了玩笑。 “不止我。 “你,你,以后都能睡安稳觉。”吴敬中特意指了指余则成道。 “是。 “有老师的佛光普照,我等自然是百邪不侵。 “那必须睡安稳了。” 洪智有跟着奉上彩虹屁。 “老师,穆连城的事咋处理。 “这回他可是狠狠放了一笔血。 “不瞒老师,光给我的好处就有五千美金和三根金条。” 洪智有“坦诚”交代。 还不算多……吴敬中眉头狠狠跳了一下,喜色依旧: “想摘帽子,肯放血,说明这个人还是有觉悟的。 “你俩啥意见?” “老师,肃奸是委座和戴老板重抓要务,这事还得您拍板。” 洪智有不傻,涉及婉秋,他接茬就是招祸。 “嗯。 “依我看,穆连城肯定还有很多宝贝藏着。 “拿枪顶着他的头,这种地主老财是不会张嘴的。 “得放长线钓大鱼。 “这样,穆连城的汉奸帽子绝不能摘。 “不过,也得给他点希望,先把他的侄女帽子摘了吧。” 吴敬中略作沉思,老谋深算道。 “站长圣明。”洪智有淡淡笑道。 “是啊,反正他那侄女也没几天好活了。” 吴敬中盯着他,补了一刀。 你特么……洪智有笑容顿时凝滞、苦涩。 “好了,你们去忙吧。”吴敬中摆了摆手。 待洪、余二人刚退下。 吴敬中拉开抽屉,拿出档案袋,抽出了佛龛上次发来的情报。 “十七万啊十七万。 “足够我去北美当个农场主了!” 他眼神一凛,拿起火柴点燃了文件,放在瓷钵里烧了干净。 “站长。 “咳咳!” 刚打开窗户,马奎、陆桥山走了进来。 “有进展了吗?”吴敬中问。 “北平红票那位袁姓领导的助理又吐露了一个情报。 “有一个叫汤四毛的报务员。“被秘密派到了津海,负责联络地下红票。 “人,我已经监控起来了。 “要不要抓。” 马奎扇了扇刺鼻的烟味,冷然问道。 “北平那边怎么说,姓袁的控制住了吗?”吴敬中背着手,肃然问道。 “袁佩林刚到,在重整北平地下工作。 “他目前还不知道自己的助理已经叛变。 “据王蒲臣说,戴老板秘密指示过,袁的价值很大。 “要利用他,拔掉冀北、津海、甚至是边区的重要钉子。 “这个人很受边区保密部重视。 “那是当利剑用的。 “得等他出鞘,现在折断在鞘里,不划算。” 陆桥山答道。 “没错,只要利用袁,就能源源不断的把津海红票大鱼钓出来。 “指不定咱们津海站就有。” 马奎阴冷附和。 “汤四毛呢?”吴敬中笑问。 “根据情报,汤四毛手上有最新的密码本。 “津海本地的电台、广播。 “咱们监听了不少,有效破译、利用的一直不多。 “汤四毛可以成为咱们的声音。 “比如,让他呼叫峨眉峰!” 陆桥山语气低沉,笑容夹杂着几分狠厉。 “嗯,桥山这个建议不错。 “马队长负责抓人。 “桥山配合。 “记住,用新招的外线,不要用站里的人。” 吴敬中指示。 这正中马奎下怀,他立即欣然领命:“是,站长。” “马队长,你先下去吧。”吴敬中摆了摆手。 “站长,汤四毛跟警察局的黄忠是亲戚。 “要不要通知李局长。” 陆桥山问。 “不用。 “一旦汤四毛招供,直接抓人。 “这个狗屁探长上次抓我妻子的事,老子还没找他算账呢。” 吴敬中冷哼道。 “周云翼呢?”陆桥山问。 “你想过没有,如果黄忠真是红票,他们的人知道了肯定会设法营救。 “这时候再让周云翼、汤四毛合作,呼叫峨眉峰和他们的同志。 “那将会怎样?” 吴敬中点了点陆桥山的胸口,冷笑提醒。 “那就是满城风雨。 “得有好多大鱼跳出水啊。 “还可以让周云翼私下跟红票女代表联系。 “咱们抓现行,以报上次泄密之仇。” 陆桥山立即会意,跟着笑了起来。 “嗯,周云翼做压舱石用。 “你先去把汤四毛和黄忠搞定了。 “记住,要保密。” 吴敬中凝重吩咐。 “明白。”陆桥山点了点头。 “站长,属下还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顿了顿,他软绵绵的笑道。 “说。” “马队长已经有了行动队,他手底下本就跟中统有勾连。 “现在你又让他动咱们的密招人员。 “万一行动失败,情报泄露。 “人家有毛主任作靠山,到时候不会全赖你我身上吧?” 陆桥山舔了舔嘴唇,忧心忡忡道。 “桥山,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让他动特招。 “就是怕万一出了差池。 “你不是有他手下人勾结中统的照片吗? “毛主任嘴再大,能大的过证据? “戴老板只是糊涂了,但不是死了,懂吗?” 吴敬中眉毛一蹙,点拨天机。 “是。 “站长英明,桥山受教了。”陆桥山心中不快顿舒,钦佩至极。 …… 嘀嘀! 嘀嘀! 城东黄忠的洋楼地下室。 汤四毛手指飞快打着电报。 小伙子稳重、干练,虽然共事才短短数日,黄忠的妻子江爱玫对他的印象已然不错。 “夫人,这是最新的密码本。 “刚刚和北平那边对接过了,呼叫成功。 “以后就用它了。” 汤四毛站起身欣然汇报。 “太好了。 “自从秋季同志去了京陵,交通站一直处在瘫痪状态。 “你这一来,津海的情报也就畅通了。” 江爱玫赞许道。 “江太太。 “据北平那边的同志说,得亏是换了一位有魄力的新领导。 “要不津海的同志可能还得静默。” 汤四毛一吹额角帅气的长发,灿笑道。 “秋季同志过去联系的人,你知道吗?”江爱玫出于谨慎,问道。 “不知道。 “我只负责发报,接头的是另外一个伙计。 “叫文冲。” “据店里其他人说。 “秋掌柜被抓时。 “他见势不妙,悄悄从后门溜了。 “马奎和行动队的人,一直在找他。 “也有可能是被组织安排接走了吧。” 汤四毛摇了摇头。 江爱玫柳眉一蹙。 汤四毛不认识一号线的同志,这是件好事。 但文冲是专门负责引路和接待的,一旦被抓住,一号线的同志随时有被指认出卖的风险。 可以确定的是,上级组织并没有安排过这人撤离。 这些天她带领锄奸队一直在暗中搜寻文冲。 只可惜毫无风声。 这让她日夜悬心,处在一种惊慌之中。 两人在谈话的同时。 外边大街。 一辆货车缓缓行驶着。 车内,干练的特务人员正在一台机器上监听、操作。 “陆处长,电报就是从那发的。” 车突然停了下来,一个长着雀斑的女子指着拐角的小洋房。 “果然是他。 “汤四毛、电报,证据确凿啊。” 陆桥山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刘洋,能解密内容吗?”他问。 “不能。 “只有知道对方的密码本才行。”叫刘洋的女子道。 “知道了,不要停留,正常速度开过去。”陆桥山吩咐。 …… 晚上八点。 常德路一号。 梅秋菊让粤州大厨做了满满一桌子的山珍海味,来犒劳两位功臣。 “则成、智有。 “你们辛苦了,多吃点。”梅秋菊欢笑道。 “嫂子辛苦。 “托你的福,我们才能吃到正宗的粤菜。”余则成笑道。 “则成啊。 “军调谈了这么些天,我看谈不出什么眉目了。 “治安这一块,你就别管了。 “最近没事了,别去警察局,那边人多眼杂,容易招惹是非。” 吴敬中盯着两位爱将看了好一会儿,思考良久后笑着点拨了一句。 黄忠极有可能是红票。 他不想看到余则成再被牵连。 毕竟十七万美刀,数的手抽筋啊。 “好的,站长。”余则成道。 “还有,桥山是警务处长,你跑多了,人家该不高兴给你小鞋穿了。 “这个人跟郑介民关系不错。 “很多事,我也不能说的太多。” 吴敬中语重心长道。 “明白。”余则成恭敬点头。 “好刀要用在刀刃上。 “你俩的能力不应该放在抓红票、搞斗争上。 “真正的刀客,刀都是藏起来的。 “那些咋咋呼呼的货色,没几个好活的。” 吴敬中多喝了几杯,话也多了。 余则成与洪智有互相看了一眼。 老吴今晚的酒话,料有点猛啊。 这是要有大行动,想把两人摘出来。 吃完饭。 余则成假意喝多了,没开车,直接赖上了洪智有的汽车。 “智有。 “站长的意思,是不是警察局那边要出问题?”他问。 “不知道。”洪智有不接茬。 “我跟老黄联系过。 “你说他万一爆了,我会不会被怀疑?”余则成很苦恼。 “不会。”洪智有想了想道。 “嗯?” “你有十七万美刀护体,没有确凿证据,光凭一张嘴,站长是不会信的。”洪智有解释。 “你说我要不要跟老黄打声招呼。”余则成有些头大道。 “让马奎打吧。 “你去打,站长前脚刚谈话,后脚黄忠跑了,没法解释啊。 “不要挑战老吴的底线。 “那样你会死的很惨。” 洪智有眨眼一笑。 “行,我找老谢去。”余则成道。 “钱得给足。 “要不稳不住他。 “目前来看,这人只要给钱,还是讲原则的。”洪智有点头赞同。 “他有个屁的原则。 “无非是那套拜金理论。”余则成嗤笑。 “拜金好啊。 “好歹一分钱一分货,明码标价!” 洪智有停好车,进了屋。 刚坐下喘口气,电话响了: “喂,洪智有吗? “你爹在我们手里,不想他死的,立即准备一万美金赎人。” …… 各位大佬,很抱歉,今天出门办事去了,九点才回家,更新晚了。眼已经睁不开了,第二章明早爬起来再搞,晚安。 (本章完) 第107章 洪老爹的身份 第107章 洪老爹的身份 “一万美金? “你咋不说你是秦始皇。 “要钱没有,你还是杀了他吧。” 洪智有懒的废话,直接撂断了电话。 一个不熟的“爹”。 打来到津海,爷俩还没见过面呢。 一上来就要他放血,这谁受得了? 爱死死去。 根据原身的记忆。 老爹洪旺祖过去在杭城就是个混不吝。 自己这一生如履薄冰,好不容易混到现在这地位,就洪旺祖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德性,指不定就砸他手里了。 “智有,咋了?”老妈何银凤披着衣服,不安问道。 “妈,没事。 “睡觉吧。” 洪智有拔掉电话线,省的没完没了。 眼下正是多事之秋。 马奎、红票极有可能借这个“假爹”拉自己下水。 洪智有无意涉险。 想到这,他检查了身上的手雷和枪支,开车去了俱乐部。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要不明天哪来的精神搞钱,跟太太们打牌。 …… 地下密室。 龙洋公司的襄理赵春城叼着雪茄。 几个凶神恶煞的手下正冲着洪旺祖拳打脚踢。 “赵襄理,那小子把电话挂了。”一个脸上长满麻子的恶汉拿着听筒叫道。 “再打。” 赵春城略显肥胖的脸颊,透着一丝冷意。 “打,打不通。 “电话线拔了。”焦麻子又道。 “老洪,看来伱不值钱啊。 “你儿子连一万美金都舍不得。” 赵春城拍了拍洪旺祖的脸。 “赵襄理,我,我儿子是吴站长的人,有钱,他有钱。 “求求你,别杀我啊。” 洪旺祖磕头如捣蒜,涕泪横流的哀求。 “不杀你?” 赵春城冷笑一声,雪茄火点狠狠杵在他额头: “知道老子是干嘛的吗? “老子是卖酒的,津海最大的洋酒代理商。 “在上沪,我龙洋都是横着走。 “没想到在津海,有人敢挑老子的龙门!” “知道你儿子干了什么好事吗?” 说着,赵春城不解恨的踢了他一脚。 “我,我哪知道。 “我刚来,连他的面也没见过啊。”洪旺祖苦巴着脸,战战兢兢道。 “你儿子勾结洋人、美佬卖贴牌酒。 “现在市政、驻军的洋酒供应全换成了他的斧头牌,把我龙洋的几个品牌挤没了。 “就上一个月,我损失了近万美金的收益。 “你说我能放过你吗?” 赵春城火大道。 “那,那是他的事,你跟他谈。 “你要杀杀他,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别找我啊。” 洪旺祖一边说,烟瘾犯了,抽抽鼻子像狗一样闻着雪茄烟气解馋。 “你这俩父子可真是绝了。 “儿子不认父。 “父亲不顾儿子死活。 “真不愧是一家人啊。” 赵春城笑了笑,一摆手。 唰! 焦麻子拔出短刀,手起刀落,割掉了洪旺祖的耳朵。 “啊!” 洪旺祖疼的杀猪一般嗷嗷叫。 “别说我不给你机会。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联系上你儿子。 “要么赔钱,要么拿你偿命。” 赵春城冰冷吩咐。 “我,我知道。 “我邻居余主任跟我儿子熟,我现在就打电话。” 洪旺祖道。 “打。” 洪旺祖颤抖着拨通了余则成的电话: “余主任,麻烦找下智有,我被人绑架了。” …… 楼上。 余则成正站在窗帘边发愁。 电话响了。 “是洪老爹啊。 “你等等,让我跟那位说说话。 “老兄,你胆子够大啊,绑人绑到军统站头上来了。” 余则成接了电话,与赵春城通话。 “老子不管你是什么统,立即准备带一万美金,一个小时内赶到狮子桥,放在第三个洞孔里。 “见不到钱,别怪老子下狠手。” 赵春城说完,扣断了电话。 “怎么了?”翠平见他面色不对。 “洪秘书他爹被人绑了。 “哎,真是多事之秋啊。” 余则成叹了一声,拨打起号码。 连打了好几家俱乐部的前台,终于问到了洪智有的去处: “麻烦帮我接一下洪秘书。” “智有,你爹被人绑架了,对方要一万美金。” 余则成话没说完,那头就传来洪智有的声音: “给我一万美金,从现在起你是我爹。” “你……” 话音未落,洪智有挂断了电话。 “挂了,要钱没有,要爹随便宰。”余则成摊了摊手道。 “老余,你说这洪秘书是不是钻钱眼里了。 “亲爹,真不要啊。” 翠平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又不是不知道洪旺祖是啥人。 “干我们这行的,要少沾是非。 “智有在黑白、青红间游走,平头起家,混到今天不容易。 “像洪旺祖这种人,迟早是要闯祸的。 “这种爹,给我,我也不要。” 余则成摇头叹了口气。 “也是。 “上次老洪头一回来就抢何婶的钱,还打她来着。 “我当时就恨不得一脚踢死他。 “这种烂人死了活该。” 翠平是爽快人,跟着骂咧了起来。 “哎! “不说别家事。” 他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道: “吴敬中今晚点我了。 “警局那边的老黄可能要暴露。” “那咋办? “赶紧去救老黄啊。 “你给我找支快慢机,我现在就杀过去。 “一枪一个狗特务全放倒了,带老黄出城。” 翠平一听大惊,焦急说道。 “你是天兵天将吗? “还一枪一个。 “军统站的特务估计早把他家围的水泄不通。 “你一去,我不就暴露了。 “翠平,我们的任务是潜伏,不是跟人干仗。” 余则成看了她一眼,简直无语。 哎,咋摊上这么个搭档。 “那咋办? “像你这样收金收银,看着自己的战友去死?”翠平也恼火了。 “是啊。 “上次为了救秋掌柜,我打了他足足七枪! “我喜欢看着自己的战友去死,行了吧。” 余则成心里闷的慌,懒得再搭理她。 “余同志,咱们总得做点什么吧。” 翠平深吸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些。 说着,她气恼的一拳锤在桌上: “可恨。 “津海地下组织怎么跟筛子一样,哪哪都漏,狗特务咋啥都知道?” “这就是地下工作的残酷性。 “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个被捕的人是谁。” 余则成说完,无力的解开白衬衣扣子。 手叉着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陡然,他眼神一凛,走到电话旁拨了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 终于通了。 那头传来黄忠疲惫的声音: “我是黄忠。” “我是余则成。 “最近比较忙,就不去警局了。 “明天你把最近的军调警备资料,直接交给陆处长吧。 “齐当点,别拖。 “陆处长脾气不好,你拖拉急了,又该去扫大街了。 “啪!” 余则成挂断了电话。 “你打电话,不会被监听吧?”翠平皱眉道。 “肯定的。 “即便我的电话不被监听,黄忠家肯定被监听了。”余则成淡淡道。 “那你还打,你傻啊。 “我就是没脑子,不该激你的。”翠平慌了,自责道。 “跟你没关系。 “你装作肚子疼,把刘妈支开,我得出去见一个人。” 余则成想了想道。 他快速下楼,敲开了刘妈的门。“余先生,怎么了?”刘妈披着衣服问。 “翠平肚子疼的厉害,我出去买药。 “拜托你看着她点。” 余则成交代了一句,快速下楼。 他驱车直奔谢若林家。 跟中统的人打交道,做交易风险极大。 但他只能相信洪智有。 相信钱的魅力。 “谁啊?”老谢穿着裤衩打开门,拿枪对准门外的老余。 “是,是余主任啊。 “太好了,正……正想你呢。” 谢若林结结巴巴把他让到了里边。 “你想的是钱吧。”余则成笑道。 “都,都一样,你,洪秘书,是行走的钞票,我……我都爱。” 谢若林坐了下来,刚要倒水,余则成示意不用: “现在、立刻、马上,让马奎手下的人,去一趟成林道唐口新村26号。 “让他把这个信封偷偷放在门口的邮箱里。 “越快越好。 “先付一半。” 余则成直接掏出五百美钞,放在了桌子上。 “这么晚了,有点麻烦。 “挑……挑人吗?” 谢若林皱眉问道。 “随便,只要是行动队的人就行!”余则成道。 “拍照?”谢若林又问。 “不用。”余则成道。 老陆是绝不可能让马奎独享功劳的。 他在那边肯定有眼线。 这时候再寄照片,那就画蛇添足,引人生疑了。 “成,你等我的好消息。” 谢若林闻了闻美钞,满脸迷醉的贱笑。 “记得保密。”余则成道。 “明白,不就是你们军统内斗这点破事吗? “我们也一样。 “长官心里一个个跟明镜似的。 “包,包在我身上。” 谢若林灿笑道。 你能这么想就好……余则成不再多言转身要走。 “等等,能联系上洪秘书吗?”谢若林喊住了他。 余则成迟疑了两秒,报给了他俱乐部前台的号码。 然后,他驱车去了趟陆军医院,开了止痛药,狂飙回家。 翠平正躺在床上,脸色青白的吓人,止不住的冒冷汗。 刘妈正焦急的投毛巾给她擦拭。 “好点了吗? “药来了。” 余则成连忙倒水。 “余先生,太太病的挺厉害,要不还是送医院吧。”刘妈担忧道。 “不,不去医院。 “让那帮臭老爷们摸肚皮,我还不如死……死了。”翠平虚弱抗议。 “哎。” 刘妈知道她是农村来的,有讲究没再多劝。 “吃药,止住痛就好。 “就是来红,今天干活累着了。”翠平讪笑解释。 余则成扶着她吃了药。 片刻,见翠平神色稍缓便道: “刘妈,辛苦了,回去歇着吧。” “好的,余先生。” 余则成送她到楼下出了门。 然后,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外边的动静。 听到隔壁啪一声关上了门。 他才快步上楼。 “翠平,你没事吧,咋,咋成这样了?”余则成见翠平半死不活的样,真慌了。 翠平眉头一拧,笑了起来: “没事,装的。” “你,你这也太像了吧。”余则成道。 “我练过功,知道怎么岔气。” 翠平微微深吸一口气,慢慢便止住了汗。 “你真厉害。” 余则成看着她,突然觉的翠平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当然,老娘本事多着呢。” 翠平抬手得意的锤了他一拳。 呜……余则成闷哼一声。 “跟娘们一样,真面。 “咋样?”她笑问。 “保了一手,希望能逃过一劫吧。” 余则成躺在床上,闭目安神。 他必须强迫自己睡个好觉。 吴敬中、马奎都是老狐狸,明天若一脸憔悴、疲态,肯定会引起他们怀疑。 睡觉也是特工的必修课之一。 很快,他就在翠平的目瞪口呆中打起了呼噜。 …… 海军俱乐部。 洪智有倒了杯红酒,轻晃酒杯泯了一口。 洪旺祖被绑的事有蹊跷。 他现在在津海有点名头,有龙二罩着,地下这一块按理来说不应该出问题。 对方开口要的是一万美金。 美金! 一般的小混混、烂仔,日常开销更喜欢银元。 收巨额美金,说明对方是有来头的人。 针对的是他。 他对洪旺祖这样的烂人死活可以不关心。 但必须弄清楚,谁这么大胆子,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 想到这,洪智有拨通了龙二的电话: “二哥,我爹被人绑了,对方可能冲我来的。 “麻烦帮忙调查下。 “我爹能救就救,不能救拉倒。 “谁的命都是命! “好的,谢了二哥。” 刚挂断电话,前台的电话又接了进来: “我是洪智有。”他泯了口红酒,耐着性子道。 “哦,是老谢啊。 “余主任找你了?” “这世上还有你老哥搞不定的事? “上次给你安排的项目,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亲自去,会不会太冒险。 “成吧,你小心点,我可指望你长命百岁。 “抓紧吧,时间来不及了。” 说完,他挂断电话,嘴角一牵,笑了起来。 余则成真去找谢若林了。 老谢找不到人,决定亲当信使! 要钱不要命。 狠人! 真叫一个诚信、专业啊。 …… 成林道,唐口新村26号。 监控车内。 “队长,电话局那边传来消息,有人拨打了黄忠家的电话。” 李平一头扎了进来。 “查到是谁了吗?”马奎问。 “余则成。”李平神色有几分兴奋。 “电话局录音了吗?”马奎大喜。 “嗯,宋飞在那边坐镇,应该是录了。”李平道。 “太好了。 “终于露出了马脚,只是我很好奇,余则成是怎么知道黄忠暴露了的?”马奎眉头一凛,颇是不解。 “我师父刘雄是怎么死的? “不就是站长和余则成沆瀣一气害死的吗?”李平冷笑道。 “哎,委座说津海站是堡垒。 “堡个屁。 “这都上下联手通敌了。 “怪不得我每次行动都砸锅,根子在这啊。” 马奎面颊紧绷,从牙缝里吐出恼火的字眼。 一旁的米志国听在耳内,一字不差的默默记了下来。 “既然都通风报信了,黄忠搞不好要跑。 “去,立即行动,抓人!” 马奎下令。 院子里。 刚挂断电话的黄忠喊醒江爱玫: “爱玫,我暴露了。 “外边可能让军统围了起来,我掩护你,你立即从后边的密道撤离。” “不行。 “老黄,我掩护你,你走。”江爱玫一边穿衣,一边配枪。 “不。 “江同志,咱们扮了这么多年假夫妻。 “我本就是孤身一人。 “你在边区有孩子、老人。 “而且,密道太小,两个人走,根本来不及。 “我掩护你,走。 “去了北平记得找老袁,他见过你,会安排你回边区的。” 黄忠说着,把她推进了里边。 “老黄!” 江爱玫眼眶一红,强忍着泪水进了里边的暗格。 很快,枪声响了起来。 江爱玫在暗道里爬行着,泪水如雨点般落下。 她们是假夫妻。 可这么多年下来,却早已成了密不可分的家人。 老黄。 保重! …… 应大家要求,本章已修改。 (本章完) 第108章 神队友谢若林 第108章 神队友谢若林 早上七点半。 洪智有来到办公室。 今儿是周一,吴敬中在会议室日常举行了例会。 由于总务科的薛东山办事不力。 吴敬中撤掉了他的科长一职,调由电话局任监察科长。 总务处由秘书处暂时负责,交给了洪智有打理。 “散会。” 吴敬中起身,众人散场。 “老弟恭喜啊。 “总务科可是油水部门,站长很看重你。” 陆桥山把洪智有拉到了一边。 “山哥。 “章子不还在你手里吗? “总务科你说了算。 “无非是让我帮伱分担些闲杂事。”洪智有知道他那点心思。 “你老弟……要不咱俩是兄弟。” 陆桥山欣赏的拍了拍他的肩。 “山哥,该说不说,你最近憔悴了。 “我那还有点鹿茸粉,待会拿给你。” 洪智有笑道。 “哎。 “没法,站长有活,不敢不从啊。”陆桥山自怜一叹。 “别学老马。 “多陪陪嫂子,身体才是当副站长的本钱。”洪智有眉头一扭,打趣道。 “不行啊。 “站长一直没设副站长,为什么? “不就是咱们的功劳不够吗? “干完这票,基本上也就稳了。” 陆桥山低声笑道。 “老陆说什么呢?”机智的余则成凑了过来。 “你们聊,我先去给站长泡茶。” 洪智有怕他,赶紧溜走了。 “说副站长的事呢。”陆桥山边走边道。 “那还用想,肯定是你的。 “不过,也得当心上次那样的狗血事。 “马队长那都被土匪俘虏了,结果反倒成了获嘉奖的英雄。 “你的人盘了印刷厂,连句口头奖励也没有。 “依我看,老马要再立一功,毛主任就该给他打晋升上校的报告了。” 余则成故意拙劣的挑事。 “老弟,你不讲究。” 陆桥山指了指他,笑道。 “不怕老哥笑话。 “马奎因为秋掌柜的事,跟我结了仇。 “他要当上副站长,我在津海站就没法混了。 “我现在成天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你能早点坐上这个位置。 “有你罩着,我好歹机要室主任能保住吧。” 余则成笑道。 “放心吧,老弟。 “马奎就是做鬼也成了不上校。 “走了,还一堆事等着跟站长汇报呢。” 陆桥山摆手一笑,快步而去。 站长室。 马奎和陆桥山走了进来。 “怎样了? “听说昨晚唐口那边有枪声。”吴敬中问道。 “抓了。 “汤四毛和黄忠,咱们死了两个弟兄,伤了几个。”马奎语气寡淡道。 “招了吗?”吴敬中道。 “汤四毛招了。 “黄忠骨头挺硬,老五正在熬。”马奎道。 “好。 “一定要这个人招供。 “之前有段时间,峨眉峰这几个代号在津海很活跃。 “总部的情报分析倾向于,峨眉峰极有可能安插在重要部门。 “委座和国防部有过指示,政、军各级要害系统,要来一次大清查,尤其是山城那边过来的人。”吴敬中正然道。 “没错,峨眉峰这个代号过去在山城活跃过。”陆桥山附和。 “我坚信咱们站是干净的。 “但既然上峰有令,该查还是要查的。 “陆处长这件事由你负责,一一问话记录、甄别。” 吴敬中指示道。 喝了口茶,他接着道: “要能撬开黄忠的嘴,抓到峨眉峰,那将是奇功一件。 “各位,抓紧吧。” “站长! “昨晚还跑了一个人。”马奎道。 “怎么回事? “不是严密监控,咋还能让人跑了?”吴敬中惊然问道。 “怎么跑的? “有人给他通风报信!”马奎冷笑。 “谁?” “余则成!” 又来了……吴敬中嘴一撇,耐着性子问: “有证据吗?” “有。 “昨晚九点三十六分,余则成给黄忠打了电话。 “九点四十五分我的人冲进去和汤四毛、黄忠交火。 “持续十几分钟左右,等再进去搜查,黄忠的妻子江爱玫已经从密道跑了。 “试问,这么机密的事,这么严格的布控。 “黄忠是怎么知道自己暴露的? “只能是余则成通风报信。” 马奎朗声分析。 说着,他请吴敬中移步去监听室,播放了电话局的监听录音。 “这就是你的证据?”吴敬中听完,大为光火。 “站长,证据确凿。 “别拖,这不就是暗示黄忠快跑吗?” 马奎一看又要扯皮,一着急,声音提高了好几度。 “马队长。 “恕我直言,我知道你和余主任有过节。 “但这样的录音,你就是交到毛主任手里,也证明不了余则成就是通风报信的内鬼吧。” 陆桥山手指一杵眼镜架子,摇头蔑笑。 “没错。 “之前陆处长忙着军调安排,警务处的事,是我和陆处长沟通过派余则成去协办的。 “让他回机要室,也是我的安排。 “这电话有问题吗?” 吴敬中顺带捎了陆桥山,以证说服力。 “是啊。 “马队长要独挑大梁,监控车、我特招的外勤,还有我电讯处的设备全占走了。 “我闲人一个,总不能把警务处再丢给余主任,自个儿躲清闲吧。” 陆桥山很默契的跟吴敬中一条心。 “不是! “这么明显的暗示,你们听不出来吗?” 马奎一咬牙,急眼了。 “马特派员,那你就拿上你的录音,找毛主任听去吧。” 吴敬中脸一拉,拂手而去。 “马队长,我知道你立功心切想做副站长。 “但这样做,会不会操之过急?” 陆桥山看着马奎,阴阳怪气了一句,紧跟着离去。 “你们!” 马奎气的肺都快炸了。 这么敏感的时间。 这么明显的暗示。 为什么就没人信呢? 关键,余则成怎么知道黄忠暴露了。 莫非,吴敬中真的是…… 马奎气冲冲的回到了办公室。 李平正满脸喜色等待: “咋样,马队长,成了吗?” “成个屁。 “站长根本就不信。” 马奎摘下帽子,重重摔在了办公桌上。 “这么明显的证据都不信? “我就说吴……站长有问题吧。 “当初我老师跟他生死之交,就因为查余则成是内鬼一事,被吴敬中下令冤杀在审讯室。 “我怀疑站长就是……峨眉峰!” 李平眼神一厉,沉声道。 “秋季的事,毛主任也点拨过我。 “戴老板很信任吴老狗。 “没证据闹上去,毛主任不好说话啊。” 马奎咬着牙头歪了歪,很是苦恼。 “这样,从现在起,你什么活也别干了,专门给我暗中盯着吴老狗。”马奎下令。 “是,特派员。”李平欣然领命。 …… 吴敬中回到办公室,合手坐在书桌前思考。 余则成这通电话确实存疑。 但又说的过去。 自己点了一句,并未明示。 警察局最近很乱,让他远离是正确的。 而且,余则成并不知道天网计划。 一个不知情的人,在未知压力下,第一时间想撇清关系,以余则成保守、谨慎的性子,这完全是合理的。 反过来。 一旦日后黄忠出事。 这通电话,也可以作为余的清白证据。 除非他知道了天网计划。 问题,他怎么知道的? 装备没登记,人员也是外地招的。 就连吃饭、开销,都未走站里的账。 按理来说,这么绝密的计划,余则成是很难知情的。 除非有人泄密。 吴敬中现在不怀疑余则成。 他怀疑是马奎、陆桥山。 又或者是外招的人。 有人向红票出卖了情报,想破坏自己的天网计划。 正琢磨着,陆桥山走了进来。 “桥山,你来的正好。” 吴敬中一摆手,陆桥山赶紧关上了门。 “马奎说余则成泄密,你觉的呢?”吴敬中问道。 “余主任我不好说。 “但马奎或者他的手下,一定泄密。” 陆桥山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 “站长。 “昨晚,有人在黄忠家后院狗洞边,放了一个信封。 “很不巧,被我的人监控到了。 “这是信封和照片。” 陆桥山递上信封和照片。 吴敬中一看,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好出现在墙边猫着身子。 黑风衣。 圆领帽。 单从身形上看,似乎与马奎有几分相像。 “这是马队长?”吴敬中皱眉问道。 “站长,喜欢穿这款风衣和帽子的,全津海也找不出几个。 “能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唐口的,似乎只有马队长吧。 “您再看看信。” 陆桥山打开信封递了过去。 信封上没字。 只有一把x。 里边什么也没有。 “什么意思?”吴敬中皱了皱眉。 “x,我估计代表着危险。 “信封里的纸条,有可能是马队长销毁了,也有可能是黄忠当场处理了。 “或者根本就没信。 “抓人的时候很乱,据我的线人说,马队长一马当先冲在最前边,他有销毁证据的可能啊。” 陆桥山专往马奎身上引祸水。 “既然要销毁,为什么要留着信封。”吴敬中反问。“站长,这或许就是马队长的高明之处吧。 “这东西将来要砸在谁头上,那就是实打实的证据。 “比如余主任。” 陆桥山笑道。 “你当时为什么不抓他,这是马奎通红票的绝佳铁证啊。”吴敬中拳头一锤手心,蹙眉痛叹。 “站长。 “我的暗线离的很远。 “而且,马奎手上几十条枪,他向来跟我不合。 “他那驴脾气你是知道的。 “万一一激动,有可能就崩了我啊。” 陆桥山无可奈何的解释。 “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九点三十六分之前,还是之后?”吴敬中道。 “九点三十六分……之前。” 陆桥山咬了咬嘴唇,犹豫半秒后定然道。 “确定?”吴敬中道。 “确定!”陆桥山面不改色。 照片其实是余则成打了电话之后拍到的。 但那会成为马奎狡辩的证据。 所以,他必须咬死了是三十六分之前。 也就是马奎通票在先。 余则成的电话在后。 “昨天谁跟马奎在值班?”吴敬中又问。 “米志国。 “马奎经常敲诈他的烟钱,用习惯了。”陆桥山噱然笑道。 “这个拙劣的蠢货! “叫米志国。 “不,你去太显眼了。 “马奎人多眼杂,容易穿帮。 “让洪秘书去,他俩经常一块下棋。” 吴敬中骂了一嘴,托着下巴琢磨道。 “是,站长。”陆桥山领命走了出去。 “洪秘书,站长让你进去。” 到了门口,陆桥山道。 “好的,陆处长。” 洪智有起身走了进去。 “智有,你看看。 “昨晚上桥山的人,在黄忠家后院拍到的。” 吴敬中指着桌上的照片道。 “这不是马队长吗?”洪智有佯作惊讶。 昨晚。 他刚去俱乐部,前台就找了过来,说谢若林找他。 把电话接进房间,才知道老余按自己的点拨去找了老谢。 问题,这货收了老余的钱。 一时间又找不到办事的人手。 在洪智有的提醒下,谢若林亲自化妆,用最快的时间赶到了唐口新村,在狗洞里来了这么一出。 老谢身高跟马奎差不多。 风衣硬肩领子一撑,完全掩盖了不够魁梧的弱势。 角度也调整的好。 就晚上路灯那点昏光,还真没法分辨。 果然是艺高人胆大。 收了钱,百分百办事啊。 够专业! “站长,马队长大晚上跑唐口那破地方干嘛去了?”洪智有不解道。 “这个你先别问。 “你把米志国叫你办公室去下棋。 “问问,昨晚马奎九点三十六分钟之前,做了些什么。 “一个字都不许落。” 吴敬中敲着桌子,肃然叮嘱。 “好的,老师。”洪智有道。 出了站长室,他暗松了一口气。 老余这厮命真好。 遇到了谢若林这种要钱不要命的主。 换了自己,找不到人,宁可赔钱坏了口碑,也绝不会去冒险。 真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要不人老谢敢豪言:“只要一枪打不死老子,给钱还合作。” 原剧老谢后来和李涯合作,出卖了余则成。 洪智有琢磨,多半是因为老婆婉秋那一手好活被余则成整没了。 吃了绿头醋,这才丧失原则疯狂套路老余和翠平。 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 搁谁遭此大辱,也得玩命。 很快,他把米志国叫到房间,摆开了棋盘。 “志国,昨晚你和马队长干嘛去了?” 洪智有当先飞象落子,问道。 “洪哥,这个不能说,有纪律,您体谅。”米志国有些为难。 “行。 “我问你能答的。 “九点三十六分之前,马队长在唐口是吧。” 洪智有切换问话方式。 “是的。”米志国道。 “你一直跟马队长在一起?”洪智有顺手给他倒了杯茶。 “在的。 “马队长说他信不过陆桥山招的这批人。 “特地让我和李平随同,随时盯着那些人,省的他们动手脚。” 米志国回答。 “确定一直?”洪智有道。 “确定。”米志国点头。 “好。 “中间马队长有没有离开过。 “记住,必须是九点三十六分之前的事。” 洪智有凝重提醒。 米志国沉思了好一会儿道: “有离开过。 “中间他说要出去打个电话,顺便买包烟,钱还是从我这要的,我记得很清楚。 “时间是九点二十分左右吧。” “电话? “打给谁的?”洪智有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米志国回答。 “他还说了什么?”洪智有递给了他一块稀罕货……巧克力。 米志国咬了一口,眼神都亮了,记忆泉涌: “抓人之前,他监听到了电话,说是余主任打的。 “李平对余主任有怨言。 “还说刘雄……” 洪智有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怕,是站长让我来问你的,有他给你撑腰尽管说。 “干好了,指不定你就可以像齐大福一样提副队长了。” “是,洪哥。 “李平说,他怀疑站长是红票,为了掩护余主任才杀死的刘雄。 “马队长也说,原来失败的根子全在站长身上。 “当然,他们没明说站长的名字。 “但是话里话外不难听出来。” 米志国向来机智,赶紧抓住机会抱大腿。 “还有吗?”洪智有问。 “没了。” 米志国道。 “好。 “记住,今天的谈话谁也不要说。 “包括余主任和陆处长。 “马奎李平那你得咬死了,就是我叫你来下棋的。 “这点钱和巧克力拿着。 “你不是喜欢机要科档案室的张丽吗? “拿去送给她,得空请她去升平戏院听戏。” 洪智有又从抽屉里取出两块巧克力和一百美钞递给了他。 “别,哥,你对我家有救命之恩。 “不能要你的钱。 “巧克力我留给我妹妹吃,张丽眼光高,她喜欢盛股长,不会看上我这种穷小伙的。” 米志国挠头憨笑。 盛乡活不了几年了……洪智有道: “活该你打光棍,太怂了。 “盛乡那张大饼脸全是痘坑,又油又腻,有你好看? “改天我再给你搞几瓶好的香水,站长回头给给你提一提级别,你一送,保管拿下她。” “好吧,谢谢洪哥。”米志国欣然收了下来。 “去吧。” 洪智有摆手打发了他。 到了站长室,洪智有原话奉告。 吴敬中气的直拍桌: “好个狗东西,怀疑、污蔑到老子头上来了。 “你去把李平和马奎现在就给我抓喽。” 洪智有连忙劝道:“别啊,老师息怒。 “马奎有毛主任罩着,光凭两句话和这张看不清脸的照片,你逮不着他的。” “智有,家有内鬼啊。 “我亲手打造的天网计划,戴老板又批钱又批人,那是了大代价,要立功见成果的。 “要不是桥山死盯着,差一点就让马奎毁了。 “五十七个人围一家子。 “楞被他放跑了一个。 “现在还想把屎盆子扣老子头上。 “简直岂有此理!” 吴敬中恨的是牙根痒痒。 “老师,不说这些了。 “婉秋刚给我打电话,穆连城和她夫人邀请您去东海茶楼喝茶。 “估摸着是看到婉秋摘了帽子,他们急了。 “老师这一手钓鱼,出神入化啊。” 洪智有岔开话题,奉上“大礼”。 他更佩服的是惠子和穆连城。 估摸着东西还没转运完毕。 为了稳住吴敬中,借着婉秋帽子的事,再次放一波血,好彻底圈住老吴。 老吴做梦只怕也没想到,钓鱼者成了鱼。 真正持杆的,到头来只能是…… “好啊。 “喝喝茶,消消火,人生嘛,不能光是工作。 “走,放松放松去。” 一想到穆连城那些宝贝,吴敬中立马喜笑颜开。 “东海茶楼可是私人庄园。 “听说张少帅、卢少嘉他们在津海时常去,消费比俱乐部还高。 “我正好蹭老师的光,去开开眼界。” 洪智有奉承道。 “不瞒你说,我也是头回去。 “那咱们也学学少帅,品它一品,做他一回逍遥侯。” 吴敬中眉头一扬,迈腿往楼下走去。 肖国华开车。 洪智有和吴敬中坐在后座闲聊。 车刚开到一半,肖国华看了眼后视镜敏锐道: “站长,有人盯梢。 “好像是咱们站里的车。” “会不会是执行任务? “绕一段,避开他。” 吴敬中还是很谨慎的。 绕了一段,后边的车从另一条胡同穿了出来,又远远跟上了。 显然是盯梢的老手。 “站长,应该是有人盯梢。”肖国华道。 “玛德! “去,让他跟。 “等我进了茶楼,把他抓起来。” 吴敬中恼火下令道。 …… 晚点还有一章。 (本章完) 109.第109章 神了,老吴! 第109章 神了,老吴! 东海茶园。 一派雅致田园风光。 凉亭内。 大理石圆桌上摆了满满一大桌山珍海味。 惠子露着大半拉胸口,在一旁躬身敬酒。 这女人也是贱。 对老吴这种前列腺炎患者,不要钱的卖弄风骚。 对洪智有,遵守“礼节”,必须用手捂着。 可惜老吴对吃,对女人不感兴趣,一门心思在旁边的几件古玩上。 “吴站长,您是津海肃奸委员会主任。 “婉秋的帽子都摘了。 “您看我这个……” 穆连城在一旁谄媚讨好。 “急什么。 “饭要一口口吃,事要一件件办,先给惠子夫人摘吧。 “你那帽子不是早晚的事么?” 吴敬中把玩着手中的景泰蓝瓶,不咸不淡的回应。 正埋头吃菜的洪智有差点噎住。 惠子是鬼子。 想做汉奸,也得有这个资格。 她要摘个屁的帽子。 老吴的语言艺术已然登峰造极啊。 穆连城面颊抽抽了一下,掏出丝巾擦着冷汗: “是,是。 “一切听从长官做主。 “惠子,还不给吴站长敬酒?” “谢谢吴站长,您真是我们家的大贵人,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惠子很懂味的蹲在老吴身边,敬酒陪笑。 吴敬中瞄了一眼她的胸口,皱眉敲打: “惠子夫人。 “现在是我们的天下,收起你们小鬼子那一套,在津海一亩三分地,你得学会守我们的规矩。 “不要耍小聪明! “子弹可是不讲情面的。” “是,谢谢吴站长教诲。” 惠子讨了个没趣,领口往上一提,弯着身退了下去。 正聊着。 肖国华走了过来,凑在吴敬中耳边低语: “站长,跟踪的人已经抓到了。 “是行动队的李平。” “这个蠢货!”吴敬中颇是痛心的骂道。 他对刘雄是有感情的。 要不是为了这点钱,不至于反目成仇。 刘雄死时,就一个念头: 保住“干儿子”李平。 所以,吴敬中没有赶尽杀绝,留了李平一命。 哪怕这蠢货成天在眼皮子底下蹦跶。 吴敬中也是眼不见为净。 既然这小子非得作死,那就怪不得他不讲情面了。 “先带地库熬一熬。”吴敬中悄声吩咐。 “是。”肖国华领命。 “穆老板,岁数不小了吧。 “该歇歇了。 “生意要做,生活也要讲究。 “没事了找卢芹斋、孙殿英手下故人喝喝茶、打打麻将。 “去各家老店转转。 “再不济去乡下走走,呼吸下新鲜空气也好啊。 “那样才能长命百岁。 “成天搂着个带沟子的,女人这玩意敲骨吸髓,小心把你魂给钩跑了。” 吴敬中放下瓶子,侧头向穆连城传授起“养生经验”。 “是,是。 “多谢吴站长指点。 “正好孙殿英的侄子这几天要来津海办事,我请他喝喝茶、聊聊天。 “要能收到好东西,一定请吴站长莅临品鉴。” 穆连城老脸通红,鸡啄米一样点头。 “嗯! “这就对了嘛。 “那这几件我就带回去慢慢研究了?”吴敬中扬眉笑道。 “当然。 “宝剑赠英雄。 “这些东西就该由您这样有品有德之人收藏。 “我马上让人给您装车。” 穆连城点头哈腰。 吃完饭。 吴敬中去办公室拿上档案袋直奔地库。 地库位于地下二层。 除了吴敬中本人,谁的手谕、电话、指令都没用,任何人不得踏入一步。 把守大门的,一律是保卫科的亲信。 便是马奎,也近不了地库大门半步。 咣当。 铁门打开。 肖科长手下的人,正严刑拷打李平。 “招了吗?”吴敬中沉声问。 “上的全是狠招,他死不承认与马奎以及中统勾连。”肖国华摇头道。 “你下去吧,我单独跟他聊聊。” 吴敬中摆了摆手。 他知道李平随了刘雄。 对付这样的死硬分子,打是没用的,得上软招。 “是。” 肖国华带人退出了地库。 “你是不是认为,我杀了你师父?”吴敬中走到李平跟前,凝视他的双眼。 “难道不是吗? “余则成通票,我师父就是因为追查他,才被你害死的。” 李平咬牙切齿道。 “错了。 “你师父是自杀的。 “你看看这些资料。” 吴敬中打开档案袋,拿出一些材料和照片递给了李平。 “什么意思?” 李平越看越心惊。 “你师父被马奎和中统的人利用了。 “中统亡我之心不死。 “马奎呢? “大奸似忠,居心叵测。 “当初在京陵时,马奎曾被万里浪逮捕过。 “我在国防部档案库里,找到了一份杭城政保总署的秘档。 “是万里浪发给丁默邨的。 “上边明确提及到,马奎在刑讯后叛变投靠了汪伪,整个一条线上的军统内部外勤,几乎全部被端,损失尤为惨重。 “为此京陵的陈站长还受过戴老板处分。 “保马奎的是丁默邨。 “走的毛主任关系。 “所以,在你看来满腔热血,精忠报国的马奎,其实是卖国贼。 “他可不是魏桂龙啊。” 吴敬中指着资料冷笑道。 马奎被抓,可能叛变的消息是余则成晚宴小聚时,无意中提到的。 这些是吴敬中伪造的材料。 用来对付毛人凤,那是自寻死路。 但忽悠李平和对马奎忠心耿耿的“铁头”们,却是堪称神器。 “这,这怎么可能!” 李平犹如五雷轰顶。 他最佩服的人。 一个是师父。 一个就是马奎。 因为他们都是一心为党国事业拼杀,不计个人得失的铁血斗士、英雄。 现在一个勾结中统。 一个是投靠过日伪的蛀虫。 这实在太难以置信了。 “不可能?” 吴敬中冷笑一声,又拿出了一张照片拍在李平面前: “这是抓捕黄忠之前,陆处长的人拍到的。 “你看看。” 李平看着照片,惊然摇头: “这是……马队长。 “不对,他一直跟我在一起啊。” “一起? “把你的猪脑子从脚后跟掏出来,好好想清楚了,9点21分马奎在干嘛?”吴敬中手指戳了戳他的眉心,厉声提醒。 “我,我好像想起来了。 “马队长是离开了一会,他说去打电话、买烟,难道……”李平神色一阵愕然。 “没错。 “他去给黄忠送信了。 “要不是陆处长及时察觉,黄忠和汤四毛就全跑了。” 吴敬中道。 “可,可马队长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李平瞬间信念崩塌,涕泪横流。 “勾结中统。 “害死你师父。 “破坏天网计划,害死我和余主任。 “毛人凤再保举他晋升上校,津海站副站长不就是他的了? “别忘了,陆桥山是郑介民的人。 “戴局长是不可能让他接任的,唯一的人只能是马奎。” 吴敬中冷笑,继续攻心。 “你追踪我? “我告诉你,我找穆连城敲诈勒索去了。 “我喜欢古董,你师父应该跟你说过吧。 “你觉的是我收藏古董事大,还是马奎勾结中统吃里扒外罪大? “你个蠢的挂相的狗东西,还给他死心塌地卖命。 “这不是助纣为虐吗? “你对得起你师父在天之灵吗?” 他继续猛攻李平的心理防线。 “我…… “站长,我师父到底怎么死的?”李平颤声问道。 “你师父是受过刑讯。 “但那是按照组织程序来的。 “经过调查,他承认掉入了马奎的陷阱。 “你知道的,他自诩苍鹰,一生桀骜不逊,视忠诚如性命。 “没想到被中统耍的团团转。 “证据确凿的事。 “他不想去督查室,那太有损苍鹰的威名了。 “所以,他选择了死亡。 “后脑勺那一棍子,是你师父求着我,求着肖科长打的。 “平啊,你师父好样的啊。 “干我们这一行就这样,棋输一招,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吴敬中哽咽一叹,双目已是泪滚滚。 “师父!” 李平大喊一声,哭出了声来。 “我答应过你师父,要关照你。 “我知道你老家在沈阳。 “家中父母健在。 “家规你是知道的,既然被马奎利用了,你就得认栽。 “津海你是不能呆了,我跟东北区的文站长关系不错,调你回老家听差去吧。” 吴敬中抹了抹泪,微微吸了口气道。 “站长,求求你让我留下来。 “我要宰了马奎,亲手给师父报仇。”李平哭求道。 “不行。 “马奎是特派员。 “你师父刚殉国,马奎要再死在津海,只怕整个站都会被牵连。”吴敬中摇头道。 “站长,那……那您说我该怎么办? “只要能给师父报仇,除了马奎这条老狗,我死不足惜。” 李平愤然激动道。 “我说过,你师父唯一的遗愿就是你活着。 “如果你真想报仇,把这些文件签了。” 吴敬中从审讯台拿来文件递给了他。 这些都是指正马奎是“峨眉峰”,勾结中统,私放红票要员的材料。 “好,我签。 “狗日的马奎……” 李平不再多疑,唰唰把材料签了,按了手印。 吴敬中赶紧收好,笑容无比灿烂的拍了拍他: “保重。” 说完,他转过身,嘴角笑意瞬间化作寒冰,快步走了出去。 “谢谢站长。 “我一定铭记您的大恩大德。”李平在身后感激大喊。 到了门外。 吴敬中冷冷吩咐肖国华: “送他上路吧,处理干净点。” “是,站长。”肖国华点头。 肖国华与几个手下走了进来。 看到昔日老大哥的爱徒,他心头不禁长叹。 这世道,做人远比做事重要。 可惜了这师徒俩一腔子的好热血啊! 想到这,肖国华对吴敬中愈发的敬畏与恐惧。 “小李,该上路了。”肖国华道。 “劳烦肖科长。”李平点了点头道。 “不用谢。 “黄泉路远,好自珍重。” 肖国华一摆手,手底下的壮汉掏出了麻绳。 “黄泉? “肖科长,你,你啥意思?” 李平有点懵。 壮汉用绳子勒住他的脖子,一点点收紧。 “你。 “你们……” 李平眼神一突,脸色渐渐酱紫、浮肿。 他做梦也没想到,所谓的上路,不是去东北,而是阴曹地府。 “下辈子好好学学做人!” 肖国华一摆手,壮汉双臂猛地发力,绞断了李平的脖子。 “走。” 两人抬起尸体往麻袋里一扔,走了出去。 …… 吴敬中回到办公室。 翻了翻手里的材料。 勾结中统。 有了证词、照片。 但碍于李平不能活,缺乏关键人证。 “证据还是有点不够充分啊。” 吴敬中轻敲额头。 不急。 对付敌人,他向来有的是耐心。 这是一个顶级猎手必须具备的素养。 “智有。 “智有?”他喊了两声。 有保卫科的警卫立即上前道: “站长,洪秘书被陆处长叫去问话了。” “知道了。” 吴敬中没再多问。 情报处办公室。 陆桥山翘着腿跟洪智有喝咖啡: “智有,我儿子想进国防部二厅做办事员。 “他现在那工作,光从汉口、京陵两地跑,前段时间差点飞机出事。 “你嫂子的意思是,让他往上爬爬。 “你给我支支招呗。” 洪智有脸来笑来的说道: “山哥,瞧您说的,这不都是郑长官说了算吗? “你们是同乡,进二厅那还不跟进自家卧室一样啊。” “不,不!”陆桥山笑着摇头。 “要这么好办就好了。 “这年头什么关系、人情都是假的,只有真金白银才是敲门砖。 “就算要走关系,也得走站长的山头。” 顿了顿,他又道。 “站长跟郑介民虽然是同学,但感觉不咋亲吧。 “上次秋季的事,郑介民还挑他的刺。 “俩人在电话里吵吵呢。” 洪智有摇头一笑。 “老弟,你不懂。 “那都是装的,郑长官找事敲打戴老板。 “其实,他跟站长关系好着呢。 “他们是老同学,当年站长在中苏情报所当总务科长时,郑长官任副所长。 “站长搞了大把财货,把郑长官和谢力公喂的可肥了。 “郑长官把钱悄悄拿去打通关系,升职就跟坐飞机一样快啊。 “不是吹啊,郑长官能坐上今天的位置,站长是有大功的。” 陆桥山私下说起了陈年秘事。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 “建丰的关系,站长未必敢用。 “但郑长官这,只要站长私下开个腔,百分百好使。 “他们中间是碍着戴老板。 “要郑长官当家,津海站长这位置,站长能坐八辈子都不带动的。 “我为啥来这,不去上沪、北平,就是郑长官点拨的啊。 “站长关系硬,而且是老油子,比毛森他们讲人情。 “所以,老弟你得帮帮我啊。” 喝了口咖啡,陆桥山舔了舔嘴唇接着说道。 “我明白了,你是让我去找站长托关系?”洪智有道。 “此是其一。 “郑长官的老婆柯淑芬,出了名的河东狮吼,张嘴就要钱啊。 “总务处的沈醉你知道吧。 “见了她,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得绕道走,最怕她了! “过几天她要过生日,我想让老弟你务色件好点的东西,我去走走门子。 “既不能太贵,又不能太寒酸。 “你懂我的意思吧。” 陆桥山眨了眨眼,低声笑问。 “东西好找。 “但价格嘛,少说得上万美金。” 洪智有想了想道。 “上万,老弟现在这物价成啥样了。 “上万美金够普通人吃十辈子啊。”陆桥山肉疼的喊了起来。 “就是因为乱。 “大家都知道古董是好东西,价格才贵。”洪智有笑道。 “成吧。 “只要能搞定我儿子工作的事,一万就一万。”陆桥山咬了咬牙,拍了板。 “好了,你的审查没问题。 “签个字吧。” 他拿出文件递给洪智有。 “谢了,山哥,等我好消息。” 洪智有签了字,起身走了出去。 刚开门,余则成正好打照面。 两人相视一笑。 老余走了进去。 他是山城过来的,这次内部审查相对会更严格些。 …… 洪智有回到站长室,茶水铺开,吴敬中招呼他入座: “智有。 “今晚去我家吃饭,蕊蕊打电话来了。 “说让我家大厨,一周至少给你煲三次汤。 “你呀,太鬼,太精。 “我那点老货怕迟早得全落你手里了。” 一提到女儿,老吴眼神就变的柔和、仁慈了。 “老师。 “八字还没一撇呢。 “蕊蕊指不定到了美利坚,就遇到更好的了。” 洪智有苦恼的叹了口气。 “那更麻烦。 “一屋子宝贝,全成洋鬼子的了。” 吴敬中打趣笑道。 “你没事了,就给蕊蕊打电话。 “站里的电话又不要钱,别省着。 “蕊蕊要面子,自尊心重,你得主动积极点,把你哄小姑娘的手段都拿出来。” 他又细心嘱咐。 “明白,我待会就打。”洪智有领命。 “好了,你的正事说完,再说咱们的正事。 “刚刚接到沈处长的电话。 “戴老板这几日可能要来津海,直接带的总部人事处龚处长,这是要先斩后奏了。” 吴敬中笑容一凛,肃然道。 “戴老板要,要干嘛?”洪智有故作惊愕。 “还不是北平的马汉三。 “太狂了。 “川岛芳子送给戴老板的礼物,他也敢私藏。 “贪的太狠了,戴老板要治他。 “还有94军的杨文泉,他不是娶了雍家二小姐么? “委员长都只有一个蒋夫人,他算老几居然还敢纳妾,这不找死吗?” 吴敬中皱眉骂这两个惹祸精,害他不得安宁。 说到这,他压低声音: “也有可能是冲我来的。 “马奎上次去总部,狗嘴里不知道吐了什么玩意,还调查我跟穆连城。 “哎,麻烦啊。” “站长,你不就收了两件古董么。 “相比马汉三,那都不叫事。” 洪智有宽慰他。 “关键是,之前戴老板指示我搞了个天网计划,人倒是抓了,但得咬出东西啊。”吴敬中发愁道。 “那就把雍建秋逮了。”洪智有顺口笑答。 “逮他干嘛。 “地主老财,旧金山还有矿。 “逮了他,戴老板就得去雍家亲临指导,那还有咱们啥事啊。 “再说了,他跟孔祥熙、李德邻是挚交。 “万一鱼死网破,我惹一身臊,那些宝贝指不定就被孔祥熙运北美去了。 “我岂不是成了民族的罪人。 “这种人只能慢慢磨,一点点从他地窖里掏宝贝。” 吴敬中眉头一展,摆手道。 “还是请老师明示吧。” 洪智有知道他又要分锅了。 但愿是个小点、轻点的吧。 “你和则成,去找廖三民从监狱里挑一批替死鬼。 “最好是那种关押年头长,日伪时期的,把档案资料销毁后,让他们去印刷厂或者红票的码头公会假装干活,咱们再来个一锅端。”吴敬中悄声指示。 “记住,千万不能让马奎知道。 “要稳。 “给你三天时间,够吗?” 他着重提醒。 “够。”洪智有道。 …… 各位领导,错别字先更后改啊,晚上还有两更。 (本章完) 110.第110章 马奎的圈套 第110章 马奎的圈套 从监狱找囚犯当替死鬼,这种事洪智有不在行。 但余则成和廖三民是门儿清。 压根儿用不着他动脑子。 “站长,陆处长有件事,想托我请你帮忙。”洪智有道。 “桥山? “说。”吴敬中颇是惊讶。 陆桥山是站里二号人物,人脉也很广,很少有求到他的时候。 洪智有原话奉告。 吴敬中嗤声冷笑:“他倒是门儿清。 “知道我和郑介民的这点关系。 “行吧,叫过来。 “一个小小科员,对二厅来说就是芝麻粒,好办。” 洪智有把陆桥山叫了进来。 “站长,您找我?”陆桥山笑问。 “给你儿子办差。” 吴敬中当着他的面,拨通了号码: “喂,郑长官,是我,敬中。 “桥山的儿子想进二厅,你能不能帮个忙。 “是啊,就因为你们是同乡。 “他知道你板正,不敢开这口,这不得求上我了吗? “任二厅督察处秘书。 “够了,够了! “谢谢老哥关照。 “好,再见。” 挂了电话,吴敬中道: “桥山,二厅督察处秘书,还满意不?” “满意,太满意了。 “站长,真是太多谢你了,以前是桥山不懂事,您大人有雅德。 “桥山服了。” 陆桥山大为感激,鞠躬九十度致谢。 “桥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忙去吧。” 吴敬中笑着摆了摆手。 “是,站长。”陆桥山再鞠一躬,退了出去。 …… 给老吴泡好茶,洪智有来到了余则成办公室。 老余正在……撕纸。 看来是听到风声,心里又烦了。 “老余,走,办差。”洪智有摆手招呼。 “不急,先陪我聊会。” 余则成把纸屑一收,起身关好了门。 “昨晚唐口有枪声。 “老黄……” 他眼神紧张的看着洪智有。 “老黄应该是被抓了。 “站长有个天网计划,昨晚马奎抓的。”洪智有推测道。 这事他了解的真不多。 一是不想管。 二是站长就零星透了几嘴。 抓了人。 但到底抓了谁,抓了几个。 洪智有一概不知,也不想问。 “哎!” 余则成皱眉叹了一声。 “走吧。 “戴老板来了,站长让廖三民支些囚犯去码头公会。” 洪智有不跟他深聊,起身就走。 余则成心乱如麻的跟了过去。 到了水屯监狱。 “你们聊,我去94军打牌去了。 洪智有交代了一句,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他回头看着愁眉苦脸的瘟神: “老余,别耍小聪明。 “你们能想到的事,马奎、站长一样能想到。 “凡事看命,等着吧。” 说完,他插着兜潇洒而去。 越是乱,越是慌的时候,越容易出错。 就怕老余和廖三民两个臭皮匠一凑,真把自己当成了诸葛亮。 能救老黄的,只有余则成。 因为他手里有一张吕宗方遗留的“烧香晋佛”照片。 秋季没用上。 是因为左蓝、邓铭没来,没法找到边区交际处的郝科长。 但眼下天时、地利、人和。 已经具备了营救老黄的条件。 余则成到了后院。 廖三民正在练功。 “别练了,老黄出事了。”余则成道。 “怎么回事? “交通线还没建起来,秋掌柜的事过去一个没有,老黄又栽了。 “老余,我怀疑咱们组织上层出了叛徒。” 廖三民一听,火大的很。 “现在很麻烦。 “戴笠来津海了,兴许会带有秘密使命。 “吴敬中为了在戴老板面前立功,让你准备囚犯,干漂大的。 “地点就选在红票活跃的晨兴机械厂。” 余则成道。 “见到老黄了吗?”廖三民问。 “没。” 余则成无力的摇了摇头,接着道: “吴敬中现在不想我掺合这些事。 “不过,我估计马奎得借这事找我麻烦。 “得想办法营救老黄。” “找智有帮忙吧,他人脉广,有路子。”廖三民也是愁的直挠鬓角。 “算了,别强人所难。 “上次秋掌柜的事,害他被刘雄怀疑。 “吴敬中估计会借戴笠搞事,一时半会不会杀他。” 余则成深呼吸后说道。 “我怕的是老黄经不住打,把你卖了。 “没有几个人能扛住军统的酷刑。” 廖三民担忧道。 “弄点药。 “他们总有打盹的时候,或者安排个人进去,送老黄一程?” 他不放心的建议。 余则成看了他一眼,廖三民嘴角一泯笑道: “别这么看着我。 “如果有一天我被捕了,希望你也能给我送药。” 说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纸包,里边是一颗灰黑色的剧毒药丸。 “这是种慢性药。 “服下去以后,会加大破损内脏的出血量。 “老黄遭了酷刑,身体肯定有损伤。 “这样即便是毒发了,也没人会怀疑到你身上,只会认为是刑讯过度而亡。” 廖三民见他面有犹色,又解释道。 “嗯。” 余则成知道。 这已经是最后的无奈之举。 眼下津海、北平地下组织刚遭受重创。 尤其是他这条线,几乎处于失联状态。 指望组织内的人营救不现实。 天网行动是戴笠与吴敬中的杰作。 除非是委员长介入。 否则,任手腕通天,也休想救出黄忠。 唯一及时止损的办法,就是送黄忠上路。 以确保其他同志的安全。 余则成接过药丸,点了点头道: “先挑犯人吧。 “三十来个吧,要老的,销档案。 “明天中午十二点前,把人安排进厂子里去。 “我还得跟晨兴机械厂老板打招呼,先走了。” 说完,他夹着公文包离开。 刚到站里。 就看见食堂的老罗站在大厅里踱步: “余主任。” 他像见到了救星一般,喊住了余则成。 “有事吗?老罗。”余则成问。 “是这样的,站长和马队长出去了。 “刑讯室的饭,规矩一向很严。 “要亲自过马队长的手。 “老五他们电话催了好几趟了,我也带不进去。 “他那脾气你是知道的。 “再吃不上饭,还不得宰了我啊。” 老罗一脸苦涩的恳求道。 送饭? 好机会啊。 “哦,这样啊。 “我帮你带进去,问问陆处长吧。 “他也是刑讯室的负责人。” 余则成接过饭盒道。 “那成,谢了啊。”老罗欢喜而去。 余则成提着饭屉上了二楼。 他的办公室在左。 陆桥山的在右。 余则成见楼道里没人,快速闪进办公室关上门,打开了饭盒。 前面三份是鱼香肉丝、冬瓜炖排骨。 这是老五他们的。 底下还有一份,一碗简单的玉米碴子。 这是给熬刑的人喝的。 太好了。 余则成用最快的速度拿出药丸,刚要投到汤水里。 他猛然想起洪智有的提醒。 不对! 有问题。 这个时候是饭点。 按理来说,陆桥山、站长会回家吃饭,下午两点回来上班。 马奎出去办差,也很正常。 甚至站里人少,都没问题。 但有一点。 在二楼过道,有一张办事登记桌。 那里白天是必须有人坐班的。 以便有什么急务通知各科室。 平时一般是两班倒。 上午十二点前是尤军。 十点到四点是刘红宾。 任何人要到二楼办公,必须从登记桌路过。 为什么偏偏今天这俩人不在? 也正是因为他们不在。 自己才以为得到了机会,溜进办公室下药。 若二人正常值班。 他是绝不敢当着人,拎着饭屉子进自己办公室的。 “不好。 “这或许是个圈套!” 余则成一想,浑身冷汗都冒了出来。 他一拍额头。 意识到自己近来被翠平和各种险事弄的心烦意乱。 失去了一个特工的敏锐嗅觉。 “怎么办?”他双手叉腰,看了看天板。 然后当机立断。 也许马奎此刻正在某处盯着他。 得继续演下去。 想到这,他直接把药丸丢进茶水里化了,然后浇在了窗台的盆栽里。 盖好饭盒,余则成拎着出了办公室。 他径直去了陆桥山的办公室。 “陆处长? “老陆?” 喊了两声没人应。 余则成笑了笑,拎着屉子直接往地下一层的刑讯室走去。 …… 马奎扒着门缝看了一眼,转头看着米志国冷笑道: “志国,照片都拍了下来吗?” “拍,拍了。”米志国放下相机道。 “余则成啊余则成。 “就知道你会露出拙劣的马脚。 “这回老子看你还怎么逃。 “谁能保你! “志国,走,抓现行去。” 马奎得意一笑,抓起帽子扣在头上,往外走去。 米志国心头一阵发毛。 完了,余主任要出大事。 余则成到了刑讯室,招呼: “老五,吃饭了。” 老五几人放了刑具,搓着手走了过来。 “余主任,今儿怎么是你送饭。” “马队长出去了。 “老罗进不来,只能是托我了。”余则成笑道。 刚分完饭盒。 他指了指里边的玉米碴子,看了眼电椅上的老黄: “这个是给犯人的吧。” “是。 “熬了一晚上,不吃点东西,怕他张不了嘴。”老五道。 “要不说你们专业。 “快送过去吧。” 余则成悄悄抬眉,在门口看了老黄一眼。 浑身是血。 人躺在椅子上,头让铁钳固定着,两只大号鱼钩钓着眼皮,让他始终保持着正坐姿势,没法合眼睡觉。 老黄的嘴角在淌血。 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但从声音能听出来是余则成来了。 老黄心头暗叫不好。 默默祈祷马、恩,希望余则成千万不要做蠢事。 “好呢,余主任。” 老五端着碴子粥走了过去。 直接用一个竹筒,端起粥,刚要给黄忠喂饭。 砰! 马奎一脚踢在门上,喊道: “住手。” “哟,马队长来了。”老五连忙放下了玉米碴粥。 “给老子放好了。 “这碗粥,谁也不许动。” 马奎高声大喝。 然后转头,冲余则成冷笑: “余主任,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马队长,你啥意思? “我好心给你送饭,怎么,这也惹你啊?”余则成大觉好笑道。 “老余。 “你等这个送饭的机会很久了吧。 “昨天晚上你通风报信。 “现在又送饭。 “怎么,这是要急着灭口啊。” 马奎冷笑道。 “马队长,请注意你的言辞。”余则成脸色阴沉了下来。 “呵呵。 “我知道你能言善辩。 “但这回,谁也保不了你! “不急。 “先请余主任坐一会儿,等站长上班了,咱们慢慢聊。” 马奎摸了一下碗,记住了碴子粥的温度。 “你慢慢玩吧。 “我还有事。” 余则成笑了笑,转身就走。 “慢着。 “你走了,这碗粥就说不清了。 “余主任,麻烦你配合下吧。” 马奎一摆手,几个行动队的人堵住了大门。 “看来马队长又要赖上我了。 “成,我陪你等。” 余则成故作无奈的坐了下来。 他暗自庆幸,多亏了洪智有的提醒,自己才能及时放弃下毒的计划。 这果然是马奎设下的圈套。 “志国,去洗照片。”马奎吩咐。 “是,马队长。”米志国低头去了。 “余主任,喝茶。 “看看你的同志,也许这就是你最后的一杯茶了。” 马奎端起劣质茶水,倒了两杯。 余则成笑了笑,没说话。 在等待的期间。 他时不时看下表,喝口茶。 解衣扣。 看天板。 这些“做贼心虚”的表现,全都落在了马奎眼里。 马奎心头狂喜。 这回终于是抓到余则成的尾巴了。 听说戴局长这几天可能过来。 抓住内鬼,这可是惊天大功啊。 …… 下午两点。 吴敬中掐着点进了办公室。 洪智有打完牌回来,直接进去汇报: “站长,我又胡牌了。” “哦,快说说。 “这回是在哪个太太那胡的。” 吴敬中放下茶杯,大喜问道。 “不是太太,是94军的一群糙汉。”洪智有笑道。 “跟他们打有啥意思? “那帮穷鬼榨别人还行,榨他们没啥油水。” 吴敬中失望的撇了撇嘴。 “有。 “有大油水! “杨文泉不是纳妾吗? “现在戴老板已经放出风来了,他很慌。 “希望你能帮忙说说好话。” 洪智有关上门小声汇报。 “智有,你咋这么糊涂呢?” 吴敬中瞪了他一眼,板着脸骂道: “杨文泉跟我有过节,当初漕帮的事,我没弄死他就算不错了。 “难得戴老板出手,还想我说情。 “他倒是想得美。” 洪智有市侩一笑:“站长,冤家宜解不宜结啊。 “杨文泉是雍建秋的姑爷,他自己这些年也没少贪。 “他说了愿意出五十根金条。 “外加五万美元,还有一些古董。 “当然,不是要你保他平安无事。 “只求别被戴老板关渣滓洞、白公馆,在水屯监狱服刑就行。” “智有,你不懂这里边的事。”吴敬中仍是摇了摇头。 他喝了几口茶,润了润中午烧鹅的油腻子: “现在外边都在传,戴老板失宠,要调海军总司令,军统要更名改姓了。 “他心里窝着火呢。 “处理马汉三和杨文泉,一个内部元老,一个王牌驻军老油子。 “图的什么? “那就是杀鸡儆猴! “这时候但凡多插一句嘴,都有可能招来麻烦。” “站长,明白了。 “你是碍着戴老板,心里的疙瘩已经消了。”洪智有笑道。 “哎,何以解忧,何以解仇。 “唯有黄金、美元、古董啊,智有,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的。” 吴敬中很老道的笑道。 “是。 “既然这样,那就有回旋的空间。 “眼下津海在闹霍乱。 “杨文泉打算在军中制造点氛围,吓唬住戴老板。 “不就是纳个妾吗? “杨长官还找了张廷锷和李汉元出面说情。 “你这边再捎带脚,提一句,先关押在水屯监狱,待日后霍乱平了,再让戴老板把人转过去不就得了。 “他们就怕当天带山城或者京陵区。 “你就这么一句话的事,钱就到手了。 “我听说那些古董里边,有一座紫檀木雕刻的紫禁城,惟妙惟肖,按比例仿出来的。 “就那手艺只怕世间不会再有第二个。 “您把紫禁城搬回家,天天晚上当皇帝,闻着紫檀香,还愁失眠睡不着觉吗?” 洪智有谄媚说道。 “你确定,就这一句?”吴敬中还是很警惕的。 “确定。 “他们就想渡过眼下这一劫。 “待风头过去了,委座、老板气消了,上边有人吹风,不就没事了吗?” 洪智有郑然点头道。 “嗯。 “也是,这帮人跟张治中关系不错。 “那成,这人情我就卖给他了?” 吴敬中扬眉笑问。 “卖! “一句话换来这么多金钱、古玩。 “什么叫金口玉言。 “老师您才是啊。” 洪智有奉上香喷喷的彩虹屁。 “智有啊。 “你这嘴是越来越伶俐了,难怪蕊蕊对你一见钟情啊。”吴敬中赞赏感慨。 当年他在东北区任总务长时,也是这么吹郑介民的。 洪智有身上满满都是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啊。 呵呵,蕊蕊还真是我吹服的……洪智有谦逊笑道: “老师,这只能说咱们是一家人,投缘啊。” 两人正聊着,陆桥山快步走了进来: “站长,不好了。” “又怎么了?”吴敬中扫兴问道。 “马奎把余主任堵在了刑讯室。 “说他想刻意毒杀黄忠灭口。”陆桥山道。 “嗨。 “余则成咋跑到刑讯室放毒去了?”吴敬中就不明白了。 “还不是马奎使了个小伎俩。 “让老罗把饭盒给了余主任。 “就他那屎盆子谁沾谁倒霉,则成本分啊,拎着去了刑讯室,这不扣上了。” 陆桥山玩味冷笑道。 “这个马奎啊。 “成吧。 “去看看,正好要审审姓黄的。 “省的他又说我包庇余主任了。” 吴敬中冷哼一声,带着人往刑讯室走去。 大佬们,最近忙着孩子上学的事光往外跑了(天津出新政策,卡十五号),严重缺觉中,眼睁不开了,明天上午我争取把欠那一更补回来,错字先更明天改啊。感谢大家的月票、推荐票,还有书友2024723110009553、懋暄的打赏。 (本章完) 111.第111章 你,就是峨眉峰! 第111章 你,就是峨眉峰! “站长,刑讯室这种重地,我就不去了吧。” 洪智有知道黄忠关在里边,少沾包为妙。 “无所谓了。 “该知道的自然知道。 “不该知道的,也已经知道了。 “一起去看看,这样的好戏看一场少一场。” 吴敬中意味深长的冷笑。 到了刑讯室。 马奎和余则成立即从座椅上起身问好。 “怎么回事? “咋又掐上了,没完没了是吧? 吴敬中不胜其烦的喝道。 他是真不想查余则成。 余是他点的将。 戴老板亲自嘉奖,委座喊过“好”,击毙李海峰的军统英雄。 他要成了红票。 党国上下的脸,岂不是丢尽了。 尤其眼下,戴老板正被各方势力架在火炉上烤。 余则成要出了问题。 搞不好就是引爆戴老板的导火索啊。 关于余则成,就算是红票。 也只能采取家规,密裁。 一个马奎,一个刘雄。 两头毫无政治嗅觉的蠢猪。 什么时候了,还在兴风作浪。 “站长,我怀疑余则成是红票。 “先是晚上的电话。 “刚刚,他又在饭菜里做了手脚。 “分明就是想毒害黄忠,切断咱们的追踪线索。” 马奎指着饭屉说道。 “污蔑。”余则成两字回应。 “有证据吗?” 吴敬中在上首坐了下来。 “拿过来。”马奎一摆手。 米志国低头没敢看余则成,把洗好的照片递了过来。 “站长。 “中午,老罗把饭屉给了余主任。 “余主任转头拎着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在里边足足呆了一分多钟。 “我有理由怀疑,他在饭菜里下了毒。 “这是我拍到的照片。” 马奎冷笑盯着余则成,把照片递给了吴敬中。 众人都是老油子。 一听:圈套。 “余主任,你怎么解释?”吴敬中看了一眼,板着脸问道。 他能来,纯粹看戏。 别说是自己教出来的情报优等生。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也不可能犯这种小儿科错误。 “老罗让我送饭。 “我先回办公室喝了口茶,然后来到刑讯室,就被马队长堵了。” 余则成依旧是波澜不惊。 “还挺能装。 “站长,我请求测试这碗玉米粥。”马奎自信满满道。 “测。”吴敬中点头。 “陆处长,你去打电话,叫陆军医院化验科的人过来取样。”他吩咐。 陆桥山立即打电话。 一会儿,化验科的人来了,取样,拿回去化验。 半个小时后,电话响了。 陆桥山拿起听筒: “是我。 “好,好!” 啪! 他挂断了电话,笑盈盈道: “站长,那边检验说,粥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 “怎么可能,他明明把饭屉拿进去了,会不会是检验错了?” 马奎摘下帽子,一摸平头又懵了。 “检验错了?” 余则成冷笑一声,直接端起碴子粥,一口喝了下去。 “马队长,我下毒了。 “这下你信了吗?” 余则成一抹嘴,眯着眼冲他灿笑。 “这……”马奎无话可说。 “粥不错。” 余则成笑容一敛,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你!” 马奎猝不及防,挨了个正着。 “想陷害我,麻烦下次带点脑子!”余则成冷笑。 “行,行!” 马奎丢了手艺,捂着脸认栽。 “走。” 他招呼米志国,气冲冲的就要走人。 “慢着!” 陆桥山喊住了他。 “陆处长有事吗?”马奎预感不妙。 “马队长,你会拍照。 “别人也会啊。 “这张照片是昨晚九点三十六分之前,有人拍下的。 “时间大概是九点二十分左右。 “麻烦你解释一下。” 陆桥山也从口袋里掏出照片,趁机落井下石。 戴老板要来了。 要能在这时候搞垮马奎,他就可以独享天网计划的行动功勋,在老板面前漏脸受赏。 “陆桥山! “你跟踪老子!”马奎怒吼。 跟踪? 这词用的……瓜客洪智有都替马奎着急。 “谈不上吧,这次行动咱俩是协同办差。 “我作为站长指定的内部甄别办事员,马队长又是山城过来的,监督你是份内之职。” 陆桥山笑如春风道。 “哦,对了。 “如果我没听错,马队长刚刚说的是跟踪? “也就是说马队长承认离开过,并偷偷给黄忠通风报信,导致红票一位重量级要员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潜逃了?” 陆桥山把“重量级”三字咬的十分重。 “陆桥山,你不要乱扣屎盆子。” 马奎说不过他,牙一咬吼道。 “急了。 “站长,你看他又急了。” 陆桥山蔑然一笑,看向吴敬中。 “马奎,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现在你解释下。 “九点二十分,你去哪了,又为何会出现在那。 “那封信写的是什么?” 吴敬中叩了叩桌子,肃然问道。 “你们……” 马奎气的瞠目结舌。 他做梦也没想到,本钓余则成,结果给他来了个“三司会堂”。 “站长,这个人不是我。 “这是诬陷。” 马奎解释。 “刚刚余主任说诬陷,你不信。 “怎么? “这俩字到了你嘴里,就变的纯洁、高尚了?” 陆桥山“哎呀”摇头发笑。 “陆桥山,我曹你十八辈……” 马奎辩白不过,气的青筋暴起。 “够了! “马特派员,你最好给我个解释。 “否则,老子不管你给谁做过警卫,现在就特么一枪毙了你!” 吴敬中拍桌怒道。 “站长这人不是我。 “我,我当时离开,是去打电话了。” 马奎别过头,恨然道。 “给谁? “谁可以作证?”吴敬中又问。 “是给你的好兄弟唐武吗? “很不巧。 “他现在这会儿正在水屯监狱吃面茶、嘎巴菜呢。”陆桥山笑盈盈的插了一句。 “你们! “唐武是我兄弟,你们对他干了什么?” 马奎吼道。 “他勾结中统!”陆桥山亮出了照片。 “先别扯没用的。 “电话打给谁的?”吴敬中追问。 “我……我给毛主任打的。”马奎道。 “给毛主任?” 吴敬中冷冷瞥了他一眼。 直接拿起座机,拨通了总部的号码: “毛主任,是我,敬中。 “昨天晚上马队长……” 挂断电话。 吴敬中起身,一抖衣服指着马奎道: “马队长,你找了个好靠山。 “毛主任亲自给你作保。 “我不能不放你啊。” “站长,我向孙先生、向委员长发誓,我真不知道唐武跟中统的人有勾结啊!”马奎极力解释道。 “你分明就是勾结中统……” 陆桥山还想追咬,吴敬中抬手打住他: “好了。 “既然是误会,此事就此了结。 “我的马队长大人。 “你也是军统局的老人了。 “麻烦你下次说人通票时,把你后脑勺的三只眼擦亮点,拿出证据再说话。 “我可没耐心一次次的陪你过家家!” 他冲马奎板着脸冷哼一声,目光转向了电椅上的黄忠。 本想借着这一瓜锤,送马奎上路。 结果,毛人凤作保。 如此一来,李平那些口头证据也就没有拿出来的意义了。 毛人凤出了名的小肚鸡肠。 吴敬中没必要冒这险,在这当口撕破脸。 “来都来了。 “熬了一宿,该审审了。 “马队长,嗯。” 吴敬中打一巴掌给颗枣,冲马奎扬了扬下巴。 马奎愣了愣。 本以为这次行动没他事了,没想到老吴还真是公事公办啊。 “是!” 马奎那股子打焉的精气神又上来了。 “黄忠。 “先说说你和余主任的关系吧。” 马奎问道。 “黄忠。 “不如先说说你和马队长的关系吧。” 余则成面无表情的在边上跟了一句。 “你!” 马奎别过头,死死瞪着余则成。 余则成冲他耸肩微笑。 咬人嘛,谁不会? 老子也不是好欺负的。 “马队长。“拜托,专业点,别浪费大家时间好吗?”陆桥山催促。 “我要见李局长。”黄忠道。 “进了这地方,别说李汉元。 “就是李士珍也保不了你。 “说,你的上线是谁,你跟峨眉峰是怎么联系的,他是谁。” 马奎喝道。 “说吧。 “只要你交代,我可以保证你官复原职。”吴敬中道。 “官复原职?”黄忠冷笑了一声。 “你被捕,你的同志迟早都会知道。 “我知道你们有内部锄奸队。 “这样,我可以给你一笔钱。 “送你去香岛、粤州。 “再耗下去,你只有死路一条。 “生命只有一次,你想清楚了,别浪费大家时间。 “我的耐心和好处是有限的。” 吴敬中威严道。 黄忠陷入了沉默,良久他抬起头道: “可以给我一支烟吗?” 马奎掏出香烟,点燃递给了他。 黄忠吸了一口,徐徐道: “我招。” “桥山,你记录,一个字都不许漏!”吴敬中抱着胳膊,坐正了身子。 “我的确认识峨眉峰。”黄忠缓缓开口道。 余则成浑身汗毛猛地一下全炸了起来,眼皮子不受控制的狂跳。 洪智有也是心头咯噔狂跳。 老黄这要撂了,余则成不死也得脱层皮。 “43年,我在山城警察总署年训时,经林怀复先生介绍,认识了曾家岩50号的孟先生,加入了红票。 “代号‘老鹞子’。 “那个逃走的人,是我的妻子。 “当时我和吕宗方是一条线的人。 “他是交通站联络员,我和峨眉峰跟他单线联系。” 黄忠说到这,用力吸了几口烟,咳嗽了起来。 “峨眉峰是谁?” 马奎迫不及待的问道。 余则成的嘴角轻颤,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洪智有悄悄侧过身,替他遮挡些站长和陆桥山的视线。 “在山城时,我没见过他。 “后来,我被唐纵安排在汪伪警察厅任科员,先一步去了京陵。 “听说山城白公馆出了叛徒。 “吕宗方借着刺杀李海丰的名义,来到了京陵,想借陕西会馆离开。” 黄忠说到这,吐掉烟头看着马奎道: “能再给我一支吗?” 马奎点了,笑盈盈的递给了他: “吕宗方带的那批人,就有余主任吧。” “这我不知道。 “最后一次见吕宗方。 “他已经彻底暴露了,说要离开,想在走前,让我和峨眉峰见一面。 “峨眉峰是军统内部成员,当时在京陵配有秘密电台。 “吕宗方说让我以后跟他联系。 “当时约定下午五点,在喜乐会浴池见面。 “我刚到澡堂正要接头,军统的刺杀队提前出手了,我算是躲过一劫。” 黄忠说道。 “然后呢,你见着峨眉峰没有?”马奎神色愈发兴奋。 当时,军统刺杀队就是他率领的,成功除掉了吕宗方。 黄忠没说谎。 马奎甚至略感可惜。 当时要知道接头人里有峨眉峰,就该一并处决了的。 可惜澡堂人太多,附近有汪伪警察,时间太仓促了。 “见着了。 “他与吕宗方跟军统特务在澡堂子开枪交火。 “吕宗方掩护他从后门撤走。 “为了吸引敌人的注意,吕宗方往楼上跑了,吸引走了一批人。 “当时我趴在人群中,场面很混乱……” 黄忠还没说完,马奎脸色一变,呵斥: “一派胡言! “纯粹胡说八道!” 他亲自带人开的枪,现场只跟吕宗方一人交火,哪来的峨眉峰从后门逃走了。 “马队长怎么知道他胡言? “莫非你在现场?” 陆桥山放下笔,轻笑问道。 “你!” 马奎哑口无言。 他执行的任务是绝密。 公开倒也没什么。 但是他事后被抓,落到了汪伪手里,出卖了自己的队友。 现在委座、戴老板在严处汉奸。 万里浪被除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所以吕宗方的事,马奎只能烂在肚子里,绝不敢沾边的。 “你接着说。”吴敬中示意。 “峨眉峰中了枪,后门的人追出去之后,我就不知道了。 “我的上线吕宗方,从二楼跳窗后被人补了枪。 “等我到了外边,在人群里看到他时,人已经不行了。 “也就是吕宗方死后,峨眉峰又不知所踪,我成了断线的风筝,进入了静默期。 “索性托关系回到了津海。” 黄忠神情哀默道。 他这一说完,余则成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峨眉峰到底是谁?”吴敬中身子前倾,沉声问道。 “峨眉峰是……” 黄忠看着他,然后目光无奈而悲痛的转向马奎。 “你,你看着老子干嘛?”马奎有点慌了。 “马队长,对不住。 “我实在扛不住了,地委、交通线现在一塌糊涂,我们根本潜藏不下去。 “委座有飞机、大炮,还有美佬的军舰、炸弹。 “我们打不过的,认了吧。” 黄忠流泪摇头颤声哀求道。 “你,你在说什么? “你特么找死!” 马奎双目圆睁,血直冲天灵盖,照着黄忠脸上吭吭就是几拳。 “快,快拦住他。” 陆桥山激动的声音直发抖。 老五和另外两个打手,一左一右扣住马奎,直接下枪。 “你的意思是,马奎是峨眉峰? “我提醒你,胡说八道,我将你挫骨扬灰!” 吴敬中起身,正然指喝。 “马……马队长就是峨眉峰。 “当时在喜乐会浴池,我亲眼看到他和吕宗方并肩作战。 “对了。 “马队长肩头好像中了枪。 “是,是左肩。 “你们不信,可以查看。” 黄忠吐了口血沫子,继续指认道。 “你!” 马奎快要气死。 却根本无从辩驳。 就算他抖出当年的事,也于事无补。 派去和他一起执行任务的兄弟,当时要么被警察抓了。 要么被他出卖,死的死,逃的逃。 根本没人可以给他作证。 “扒开。”吴敬中大喝。 老五一把撤掉马奎的左肩衣领,一看: “站长,的确有子弹创伤的疤痕。” “站长,冤枉。 “冤枉啊。” 马奎大叫了起来。 “桥山笔录都记下了吗?”吴敬中问。 “站长,您放心,一字不漏。”陆桥山嘴角乐瓢了。 “黄忠,我很好奇。 “既然你和马奎是同志,他为什么不让你逃走?”吴敬中问道。 “来不及了。 “我看到马奎送的信,让我撤离时,陆处长的人先冲了进来。 “所以,我只能把信纸吞了。 “不过,可惜的是,你们没抓到我的妻子江爱玫。” 黄忠叼着香烟,表情释然通透。 “什么意思?”陆桥山问。 “吕宗方被刺,峨眉峰出逃。 “组织上后来再联系我,已经不委派具体任务。 “真正执行津海秘密任务的是江爱玫。 “她与我是假夫妻。 “电台也是她独自掌控,我平时就负责藏在警察局搜集些简单情报,方便地委和交通线同志。 “联络其他同志的也是她。 “没有马队长的通报,匀出那点时间,也许江爱玫就落陆处长手里了。” 黄忠索性一“卖”到底了。 “可惜! “马奎,你坏了我的大事啊。”陆桥山很配合的直咬牙。 “站长,这是圈套。 “是诬陷,他在血口喷人啊,站长!” 马奎急的直跳脚。 “黄忠,余则成电话是怎么回事?”吴敬中又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 “凑巧了吧。 “不过马队长倒是提过,余主任是吴站长的心腹爱将。 “一旦有事把余主任拉下水,兴许会有意想不到的转圜余地。” 黄忠道。 “胡说。 “站长,这分明就是诬陷。 “我要是峨眉峰,要通风报信,早报了,还用等到今天吗?” 马奎大叫道。 “马队长,这很好解释吧。 “行动时,你冲在最前边,要不是我下令活抓。 “指不定黄忠就被你现场灭口了。 “至于刑讯室,你上蹿下跳,无非是在掩饰。 “不是老五有分寸,拦着你。 “黄忠这会儿只怕被你活活打死了吧。 “然后再嫁祸余主任,想把水搅浑,达到转圜目的。 “一切如此清晰明了,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陆桥山轻摇着头,合上笔盖,蔑然发笑。 “峨眉峰? “好啊! “疯到老子的身边来了! “先关起来!” 吴敬中点头冷笑,挥手道。 “站长,黄探长呢?”陆桥山问。 “先关着。 “戴老板就要来了。 “这时候不要节外生枝!” 吴敬中凑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 “明白。”陆桥山点头。 “老五,把人先看起来,水粮给足,先不动刑。”他转头吩咐。 “明白,陆处长。”老五答道。 “我是被冤枉的,我要见毛主任!”马奎冲走廊挣扎大吼。 门外。 一个警卫皱了皱眉头,快步而去。 …… (本章完) 112.第112章 纳妾风波 第112章 纳妾风波 刑讯室外的警卫孙兴快步来到行动队办公室,拿起电话: “毛主任。 “马奎队长被人诬陷了,现在被指认峨眉峰。 “情况十万火急。” …… 回到办公室。 陆桥山迫不及待的幸灾乐祸: “站长,真没想到,马奎就是峨眉峰啊。 “上次商券会所的情报泄露。 “不用想,肯定是他干的。” 吴敬中看了他一眼:“陆处长,有没有可能是红票故意咬他呢?” “站长,那也太凑巧了。 “我看过吕宗方的档案,的确是在喜乐会浴池发生的枪击。 “根据多名目击者口述,吕宗方是从二楼跳下来。 “军统锄奸队补的枪。 “情况完全吻合。 “黄忠要不是在现场,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陆桥山知道机会难得,必须一口咬死了马奎。 “马奎的档案有吗? “他当时是否在京陵,这是关键。”吴敬中指着桌子道。 “我仔细研究过马奎的档案。 “他中间有一段空白。 “这次内部甄别审查,我质问过他。 “他说奉毛主任的令,执行秘密任务,无可奉告。 “但我查过,正好与吕宗方被击毙的时间吻合。 “这就很明显了,马奎心里有鬼。 “仗着毛主任,在掩藏他是峨眉峰的真相。” 陆桥山一一分析道。 “嗯,先看押起来,等戴局长访津……” 吴敬中话音未落,电话响了。 他板着脸接了电话: “是我。 “毛主任啊!” 吴敬中立马换了一副笑脸: “明白。 “好,主任放心,我立即放人。” “啪!” “桥山,去把马奎放了。”吴敬中挂断电话,吩咐道。 “放人? “站长,中统、红票,这么多证据……” 这回轮到陆桥山急眼了。 “桥山,毛主任亲自作保。 “他说马奎当年去京陵执行的是…… “刺杀吕宗方。 “还特别强调,就是马奎铲除的吕宗方,马奎枪伤是与吕宗方交火被打的。 “他是主任,我还能怎么说? “难道我信黄忠,不信总部主任?” 吴敬中蔑然笑道。 “可……” 陆桥山还要说话,吴敬中皱眉道: “要不你跟毛主任理论去吧。” “是。”陆桥山郁闷撇了撇嘴,退了出去。 “智有,你是不是该去驻军跟杨文泉他们打牌喝酒了?” 吴敬中转头看向洪智有,笑问道。 马奎这点破事,还影响不了他的心情。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座檀木紫禁城,想着晚上当皇帝。 “是,老师,我这就去。” 洪智有笑了笑,当场领命。 “则成,你去叫马奎来。”吴敬中道。 “我,我去不合适吧。”余则成道。 “就得你去。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把晨兴机械厂的‘红票’剿了向戴老板交差。 “那是要溅人一身血的。 “溅你身上不合适,马奎有毛主任神光庇佑,伤天害理的事,还是让他去做吧。 “智有说的对啊。 “杀人冲煞,你打秋季那几枪,这不就没完没了吗?” 吴敬中眯着眼半笑不笑的说道。 “好吧。”余则成被他看的头皮发麻。 他知道,站长或许什么都知道。 也或许什么都不知道。 这就是做长官的艺术,心深似海啊。 片刻,他喊来了马奎。 “站长。” 马奎搭耸着脑袋,焉的跟霜打茄子一样。 一连串的失败,让他开始质疑自己的专业水平了。 “打起精神来。 “堂堂军统中校,这副德行成何体统?” 吴敬中正然道。 “是!”马奎略微挺直了胸膛。 “戴老板要来,肯定会过问天网计划。 “抓了个黄忠。 “他只咬你,这对你十分不利。 “对于他的证词,我很存疑。 “毕竟,一开站你就跟了我。 “虽然办事手段拙劣,性子燥了些,但心还是向着党国的。 “我总不能把你交给戴老板交差吧。” 吴敬中抱着胳膊看着马奎,眼里满是宽仁。 “站长,您,您明察秋毫。”马奎忙道。 他不傻。 这要交给戴老板,指不定当天就被密裁了。 别说毛主任,天王老子也保不了他。 “戴老板那得有说法。 “正好晨兴机械厂有一批地下红票。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吴敬中指示道。 “明白。”马奎点头。 “明天晚上九点,报纸头版,我要看到消息。 “露脸的好消息!” 吴敬中着重强调。 “放心站长。 “我一定完成任务。” 马奎领命而去。 “则成,把水果拿去。 “去去火。 “你嫂子跟我说,昨天她去东海茶园骑马,马惊了,是你太太翠平救的她。”吴敬中笑问。 “谈不上救,就是拽了一把。 “乡下野女人,只剩这把子力气能拿出手了。” 余则成谦逊笑道。 “不能这么说啊,马惊那是要出人命的。” 吴敬中笑着摆了摆手,他年轻时也学了点武。 知道马受惊,没几百斤气力和稳桩子根本拉不住。 翠平是孙禄堂的门人。 正好刘雄没了,家里缺个靠谱的“高手”,让翠平顶差,再合适不过了。 “依我看,以后让翠平白天来我家。 “你嫂子闲不住,老被那帮太太唆使,看戏、骑马、打麻将。 “津海鱼龙混杂,世道不太平啊。 “这样吧。 “给她挂保卫科的外勤,每月开一份工资。” 吴敬中扬眉吩咐。 “老师,都是一家人。 “说这话不见外了吗? “翠平正愁天天在家闲的慌,要不是我压着,早就往你家跑了。 “您让她去,她不得乐翻天。 “还要啥工资。 “就老师您给我的奖赏,都够给她发一辈子薪水了。” 余则成连忙摆手拒绝。 吴敬中对于他的这份谦逊很满意,微微一笑: “一码归一码。 “乡下女子爱计较,钱多钱少是一码事。 “好歹是孙禄堂大师的徒子徒孙,面子里子得给足了。 “要不时间长心就冷了。 “跟你,回家也得闹啊。” 余则成没再推辞: “老师说的是,翠平就是性子小,爱急。 “那就这么定了,从明天起,每天早上八点,我让她去您家给嫂子端茶倒水。” “好!”吴敬中点头。 “忙去吧。 “把特招人员归档,天天在外边吃大户,住酒店,账还得从老子手里走。 “亏的慌。 “潇洒这么久也该够了,让他们回来吃大锅饭。” 吴敬中挤眉笑着吩咐。 “是!” 余则成领命而去。 …… 洪智有来到94军。 “老弟,你可算来了。 “吴站长那边疏通了没?” 许志武一把揽着洪智有的肩膀,有说有笑的往里走。 杨文泉这会儿正躺在藤椅上,头上敷着温毛巾,哼哼唧唧的。 体态丰腴的美人儿雍曼华,眉眼温柔似水,正给他喂药。 “杨长官。 “雍小姐。” 洪智有上前打招呼。 “智有,坐。” 雍曼珠让人给他搬了把椅子。 “杨长官咋还病了?”洪智有笑问。 “不是让他装麻风病吗? “捂了一身痱子,结果人也发烧了。”雍曼珠温婉解释。 “喝啥药。 “戴笠马上就来了,烧才好呢。 “老弟,咋样了?” 杨文泉有气无力的问道。 “站长答应了,一定保你留在津海。 “水屯监狱的廖三民跟我是朋友。 “你去了那边有特监。 “除了没有雍小姐陪你,其他该吃吃该喝喝,跟在这一样。” 洪智有道。 “哎。 “那还是没意思。 “离开曼华一天,对我来说都是煎熬。” 杨文泉握着雍曼华的手,眼中尽是柔情蜜意。 洪智有突然觉的,也许雍小姐嫁他,也不完全是为了任务。 这位杨长官在这个时代,绝对是难得一见的暖男。 “能留在津海就不错了。 “也怪我,当初就不该结婚的,要这么个名分倒是把你害苦了。” 雍曼华眼眶一红,忧伤道。 “跟你没关系。 “我这叫续弦,戴笠非得给我安个纳妾的罪名。 “说白了,就是想拿我开刀抖威风呗。 “老弟,当着你我也这么说。“就他这么跳,早晚得遭报应。” 杨文泉安慰老婆的同时,臭骂道。 老杨也是开天眼了……洪智有面皮一沉,淡淡道: “杨长官,我可什么都没听见,慎言啊。” “你别看戴笠在北平把马汉三整的哭爹喊娘。 “那可是马王爷,天生的横种,他能服气了? “你瞧着吧,马汉三肯定不会这么认栽的,他准保得上点手段。” 杨文泉是了解这位老朋友的。 “打住,打住。 “杨长官,再聊下去,我该掉脑袋了。 “东西装好了吗?我得回去复命了。” 洪智有赶紧起身。 “你这个小老弟啊,年纪不大,太妖,太滑头。”杨文泉笑着指了指他。 “没法。 “我又不像杨长官您,有张文白这样的党国重臣罩着。” 洪智有谦逊陪笑。 丝毫没有因为帮了杨文泉,而居高一等。 “老弟明白人。 “只要老子这次大难不死,以后涉及军务的麻烦,尽管吱声。” 杨文泉真是爱极了这小老弟,当即打起了包票。 “谢谢杨长官。 “其实杨长官不必担心,单从面相来看,您这次有惊无险。 “而且还有后福。 “只怕要升正军级。” 洪智有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经的拍起了彩虹屁。 杨文泉可是正规嫡系。 如今他在市政、军统、红票、道上都有了人脉。 要能巴住这些军爷的大腿。 基本上津海的人脉圈,就算打穿了。 “哟,老弟还会算命?” “会一点。” “成,要老杨能坐正,以后94军就是你自个儿家。” 许志武在一旁跟着乐呵道。 “志武。 “把东西装好,另外跟智有把正事谈了。” 有洪智有这番话,杨文泉精神头好多了,坐起身吩咐道。 “明白。” 许志武揽着洪智有的肩走了出去。 “武哥,上次马汉三的事多谢了。” 洪智有给他递了根香烟。 许志武凑着火点了: “那都小事。 “老杨这回放血有点狠,得补点亏空。 “正好刚到了批新装备。 “那批老的要换下,老杨的意思是,你想法子倒出去。” “没问题,有多少的货?”洪智有干的就这活。 “大概三万美金左右。 “老规矩,我一口价倒给你,你卖给谁,卖多少钱老子一律不管。” 许志武爽快道。 “成。 “要杀出的价高,我再单独给哥哥一成。” 洪智有知道他是鲁东人,吃这一口。 “够义气! “你这兄弟我认定了。 “不是吹,老子手下好多把黑枪,你要想搞谁。 “帮派的,不用商量直接嘎。 “其他,中校以下的,也没毛病。 “中校及以上得有人顶包,那得钱。” 许志武一拍胸口,豪气道。 “老哥,有你这句话,老弟感觉都能在津海横着走了。”洪智有大喜奉承。 “切。 “没老子,你在津海不也横着走? “你可是赫赫有名的津海通啊。” 许志武哈哈一笑,伸手就要拍他脑袋。 洪智有连忙矮身躲了过去: “武哥,把着点。 “就你这开碑碎石的铁砂掌,谁受得了。 “上次你给我来了一掌,我回去迷糊了好几天。” “哈哈,好,好。 “那回头约你打牌!” 许志武伸出手满是老茧的手,跟他握了握。 …… 晚上。 吴敬中拿着放大镜盯着书桌大的檀木紫禁城,怎么也看不厌。 “老吴,这个值钱吗?” 梅秋菊在一旁织着毛线。 “值钱。 “国宝,多少钱也不能卖。 “你咋织起了这个,伤眼睛。”吴敬中目光不移,顺嘴问道。 “入秋了。 “这边不比南方,冬天冷。 “我给智有和则成织件毛衣。” 梅秋菊笑道。 “他们的钱,什么衣服买不起,还用你忙活?”吴敬中摇头一笑。 “这你就不懂了吧。 “穿身上的东西,它暖人心。 “礼轻情意重。 “你都说他们不差钱,我不得表示下啊。” 梅秋菊撇嘴笑道。 “嗯。 “维护关系这块,你比郑介民的媳妇柯淑芬好多了。”吴敬中表示赞赏。 “她? “那就是头喂不饱的母狼,当年郑介民拿钱偷偷跑官,家里没攒下存货。 “她在家属院,拿着菜刀跑小沈屋里闹去了。 “嫌小沈没给老郑油水。 “还说谢力公一个科长,都比她家老郑威风,拿得多。 “丢人现眼,我才不学她呢。” 梅秋菊不屑嗤鼻道。 “是啊。 “听说她要过生日了,专门下帖子让人送礼。 “我那老同学吓的不行。 “他可是出了名的‘清廉’,怕粘包,直接跑成都视察去了。” 吴敬中一提到这俩口子,也是忍不住发笑。 “他那是假清廉,两口子演戏呢。”梅秋菊道。 “站长,刘妈来了。” 正说着,肖国华在门外汇报。 “让她进来。”吴敬中道。 “站长,您找我。”刘妈合手立在一旁。 “昨天晚上,余主任在家吗?”吴敬中问。 “在。 “中间有段时间,他太太翠平突然肚子疼,余主任把我叫他家里,跑出去买药了。”刘妈如实回答。 “时间。”吴敬中问。 “大概是9点四十左右吧。”刘妈想了想道。 “九点四十?” 吴敬中皱起了眉头。 余则成是九点三十六分打的电话。 也就是说。 他打完电话,翠平就肚子疼,把刘妈支到了家里。 然后出去买药。 买药到马奎抓人,中间是有不少时间差的。 从余则成的住处,到唐口开车很近,大概是五分钟以内。 照片拍摄的时间,陆桥山没具体透漏。 为了陷害马奎,吴敬中默许是九点二十。 但他知道,马奎的确是去打电话了。 那个放情报的人。 也绝不可能是马奎。 这么凑巧,会不会是余则成安排的? 这很有可能啊。 吴敬中不愿意怀疑余则成。 为了钱,他可以原则让步,无视很多勾当。 但余则成如果真是峨眉峰,那就很麻烦了。 至少他这个当老师的,会受到牵连。 密裁、制造意外是个好办法。 但这样同样会吓到洪智有。 刘雄的事已经证明了,双枪不傻。 余则成死了。 洪智有绝对会第一时间跑路。 别说蕊蕊。 就这小子的机灵劲。 给他个杨贵妃、王昭君,也留不住。 哎。 真是一荣俱荣,一损则损啊。 希望只是凑巧。 希望这俩小子不会得寸进尺吧。 “刘妈。 “你主要的职责是照顾他们的生活。 “监督上的事,适当可以松一松,明白我的意思吗?” 吴敬中想了想,吩咐道。 盯是必须要盯的。 但不能让刘妈盯到太多东西。 那样会很麻烦。 他早些年杀的人够多了,灭口这种事能少则少。 如洪智有所说。 少沾血,影响财运。 人上岁数了,这些神神叨叨的事,该认也得认啊。 …… 行动队。 马奎给孙兴倒了杯酒: “老弟,多谢了。 “今天没你给毛主任打电话,我就栽这帮孙子手里了。” “马队长,客气了。 “我还指望跟着你高升呢。”孙兴举杯敬道。 “哎。 “戴老板要来,毛主任给面。 “我算是逃过一劫啊。” 马奎心有余悸的舒了口气。 “马队长,您也别太悲观了。 “毛主任保着你,怕啥。 “再说了,咱们和警察局的人正全城大搜捕。 “黄忠说的那个女人,她是逃不出去的。” 孙兴安慰他。 正说着,电话响了。 马奎接了: “什么? “抓到了。 “太好了,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现在马上过来。” …… (本章完) 113.第113章 死学生,不死姑爷 第113章 死学生,不死姑爷 蓟县。 津海分站长陈志斌,脚步匆匆迎到站门口。 “马队长。” 他恭敬向马奎问好。 宝坻分站长是陆桥山的人。 蓟县是马奎的人。 这是当初建站时,心照不宣的瓜分默契。 “确定是江爱玫吗?”马奎风衣一摆,边走边问。 “是的。 “根据警察局那边传来的档案资料。 “是江爱玫无疑。” 陈志斌回答。 “太好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马奎摘下黑皮手套,大喜拍掌。 霉了这么久。 也该转转运,大显身手了。 余则成和黄忠浇了他一盆屎,要没有毛主任,险些跳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现在好了。 交通站最大的一条鱼被自己逮着了。 这回看余则成还怎么死鸭子嘴硬。 密室内。 江爱玫被绑在木桩子上,头发凌乱,眼神却依旧不屈。 “没动她吧?”马奎问道。 江爱玫前凸后翘,少妇风韵,颇有几分姿色。 对于这种女人,军统站向来不会“客气”。 “抓到后,有人认出是黄探长的妻子。 “弟兄们,就上了下手。 “没敢动真格的。” 陈志斌嘿嘿干笑。 “一群蠢货! “这女人是老子的宝贝疙瘩。 “别说上手,你就是拔她一根毛,信不信老子毙了你。” 马奎瞪了他一眼,恼火啐骂。 “是,是。 “属下一定严加管教。”陈志斌连忙点头。 “怎么抓到的?” 马奎别过头冷冷问道。 “不清楚,可能是要逃亡北平。 “结果在蓟县附近村子,跟人交火。 “被附近保安团活抓了。” 陈志斌道。 “交火? “那人还在吗?”马奎皱了皱眉。 “保安团赶到时,那人中了好几枪,胸口上全是血,当场还有点气,直接拉陆军医院去了。 “这会儿还不知道死活呢。 “这是资料和照片。” 陈志斌递上了一份资料。 “文冲? “这不是秋季的伙计吗?” 马奎眉心竖纹散开,脸上浮起狂喜之色。 秋季有两个伙计。 一个是汤四毛。 汤四毛被抓后,指认过秋季曾藏有电台,是津海红票重要联络员。 马奎向毛人凤汇报过,结果惨遭一通臭骂。 无他,秋季是不是红票,已经不重要。 此人现在受蒋夫人器重,是不可或缺的“御医”。 马奎要捅他。 上边有人不高兴了,那是分分钟要摘脑袋的。 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只能是余则成。 可惜汤四毛是报务员,没见过余则成。 但他透露了一个重要信息。 秋季的另一个伙计文冲是接待员,按照红票地下组织程序,如果余则成真是秋季的下线,文冲是一定见过的。 江爱玫一定是发现了文冲。 所以,宁可放弃离开津海的机会,也要铲除文冲这个隐患。 目的只有一个: 保护余则成! 马奎双眼一亮,快步走到偏室拿了电话机: “喂,是陆军医院吗? “我是津海站行动队长马奎。” “今天下午是不是有一个蓟县送过来的伤员? “告诉你们丁院长,不惜一切代价保住这个人的性命。 “他要死了。 “老子砍了姓丁的脑袋!” 啪! 马奎挂断电话,冷笑了起来: “余则成啊余则成,这次我看你还怎么装?” “老陈。 “瞪大你的眼,把这女人看好了。 “记住谁再敢动手动脚,老子剁了他喂狗。” 马奎恶狠狠交代一句,走了出去。 眼下戴笠就要来了。 黄忠那一出,把他坑苦了。 审,是一定要去站里审的。 像江爱玫这样的重要红票,在分站动刑,没有审讯记录和刑讯室签字,即便招了也难以作为证据。 很可能还会被余则成倒打一耙是串联诬陷。 …… 院内。 下了班。 余则成难得逮到洪智有,两人摆开车马炮杀了起来: “智有,你爹真不管了? “这都几天了,再拖下去,绑匪那边该撕票了。” “撕吧。 “一万美金,你给?”洪智有嗤声冷笑。 “我被你洗的现在饭都吃不上了,上哪找一万美金去。 “不能再拖了。 “要不找站长、或者李汉元派人吧。” 余则成是真替他着急。 “不用找,这是冲我来的。 “我已经通知龙二了,这种事他比警察好使。”洪智有淡淡道。 “谁这么大胆,敢找你的麻烦?”余则成不解。 “不好说。 “可能是马奎,也有可能是你们的人。 “或者是生意场上的事吧。” 洪智有摇了摇头。 “瞎说,伍先生定了规矩,绝不可能是我们的人。”余则成立即否决。 两人正聊着。 刘妈喊道:“太太,你的电话响了。” “好呢。” 正在炒菜的翠平把勺递给了刘妈,擦了擦手进了屋。 “刘妈耳朵真好使。”洪智有笑道。 “废话,专吃这碗饭的,耳朵不灵能让她来。”余则成道。 “老余,找你的。” 翠平喊道。 余则成走了上去,一接是丁德峰打来的。 丁德峰本是找洪智有的。 这货把家里电话线拔了。 现在十个电话,九个是找洪智有。 “智有,你的。”余则成在窗口招了招手。 洪智有上楼。 “喂,丁院长有事吗?”洪智有道。 “马队长让你救人,你就救吧? “什么蓟县、武清的。 “没把握? “放心吧,马奎也就唬唬人,你尽力就行。 “我还有事先挂了。” 洪智有挂断电话就往楼下疾走。 余则成一把抓住他: “出什么事了?” “没听清楚。 “老丁那口津海话太地道了,一快就成了面茶,黏糊的很。 “饭好了,走了。” 洪智有怕他问个没完,一撒腿溜了。 余则成眉头一拧,意识到不妙。 马队长让救人? 伤者是蓟县、宝坻来的? 人,现在就在陆军医院。 这个人一定对马奎很重要。 丁德峰很慌,这才找洪智有要“定心丸”来了。 可惜。 马奎回来后,孟军为了保护他,不得不离开了津海。 医院那边他没了认识的人。 咋办? 余则成拿起电话,转念又放了下来。 马奎很鸡贼。 搞不好这又是个陷阱。 甚至很可能就守在电话机旁。 他要问询,就是自投罗网。 这些小事虽然无法定他的罪,但臊惹多了,就真臭了。 毕竟“十万美刀”并非不破金身。 洪智有都躲了。 他得小心为上。 “翠平,饭好了吗?” 余则成下楼洗了手喊道。 一开饭。 他低声道: “快吃,吃完了去英伦俱乐部开房。” “开房?”翠平有些不解。 余则成没解释,吃了几口,莫名想起了左蓝。 以前在山城,左蓝有空了也会下厨。 她的厨艺就像人一样,妙极了,怎么都爱不够,吃不够。 哪像现在,天天咸的齁嗓子。 吃完饭,他开车载着翠平去英伦俱乐部,开了个房间。 这家俱乐部,老板是洋人。 入住的都是达官贵人。 军统站没安装监听。 到了房间,她让翠平去洗澡。 “洗澡干嘛? “余同志,我告诉你,犯纪律的事你想也别想。 “否则,别怪老娘不客气。” 翠平瞪眼道。 “咱们俩出来找快活。 “你不洗澡,不弄利索点,回头刘妈会看出来。 “这是任务懂吗?” 余则成道。 “什么狗屁任务,洗澡也能是任务啊。” 翠平骂骂咧咧的进去了。 余则成拿起电话,拨通了廖三民的号码: “廖长官。 “人找好了吗? “已经安排进机械厂了是吧。 “好,再会。” 说完,他扣断了电话。 他跟廖三民的暗号,再见,是真再见。 再会,就是让廖三民回电话。 监狱电话有监听,没法谈正事。 等了十几分钟。 廖三民回了电话: “老余,出什么事了?” “陆军医院有个蓟县、宝坻或者武清转过来的伤员。“马奎很重视这个人。 “你找个信得过的人去看看。 “千万要谨慎,这或许是马奎的陷阱。 “我在这等。 “最多两……一个小时。” 余则成看了眼手表,交代道。 “好。” 廖三民挂断了电话。 “老余,咋了?”翠平在一旁听了半天,一头雾水。 “马奎抓了个人。 “受伤了,在陆军医院。 “我担心是咱们的人。”余则成道。 “这帮狗特务。 “老余,实在不行,咱们干掉马队长和老吴吧。 “他不是让我去他家当保姆吗? “只要挨的近,我一脚就能踢断他的脖子。” 翠平想了想,一本正经道。 “别闹。 “那是军统少将,干掉他换个人,我怎么弄情报? “眼下不是反围剿时期,双方都往死里整。 “大家都有默契,斗法归斗法,刺杀要员这一套会打破平衡。 “就像伍先生、彭总这种要员即便来津海了,吴敬中还得最高规格去保护他们。 “双十不就是这样吗? “老蒋默许,戴笠、张治中这不就反水了。 “斗争是需要技巧、看时局的,里边牵扯的人和利益太多了。” 余则成耐着性子说道。 “那你说我救站长太太,是不是犯了纪律。” 翠平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小声问道。 “没有。 “她跟很多女人一样,都是农村苦出身,没参与特务,没沾血,不是坏人。 “这种只能算阶级不同,但算不上敌人。” 余则成摇头笑道。 “好吧,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翠平笑道。 正说着,电话响了。 “是我。”余则成接了。 “是文冲,你确定?” 余则成大惊。 “不能让他活着,一个字都不能让他吐出来。 “他见过咱们。 “知道很多细节。 “好,等你消息。” 余则成挂断了电话。 “呼。”他揉了揉太阳穴,头疼的直喘气。 “咋了?”翠平问。 “秋掌柜的一个接待员被抓了。 “这个人见过我。 “马奎现在已经派人去医院盯着了。 “一旦他招供,谁也保不了我。 “哎,多亏了智有,要不明早起来保卫科就该抓人了。” 余则成头疼道。 “啊。 “那咋办,老余,要不我……” 翠平话说了一半咽了下去。 “咱们不能动,看三民的吧。”余则成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你说这洪秘书,咋什么都能知道。 “还透给你。” 翠平好奇道。 “你以为他想? “他跟荣家那些买卖,军火、轮船、医药,背后都离不开组织的默许和支持。 “吃两边饭的就这样。 “谁都得帮,谁都得防。 “不容易啊。” 余则成叹道。 “走了。 “带你逛街去。” 余则成看了眼手表。 “会不会太快了,才一个小时不到。”翠平不傻,知道“开房”是啥意思了。 “一个小时还不够? “你以为是人人是洪智有呢。” 他翻了个白眼,穿起外套,两人走了出去。 …… 半夜。 晨兴机械厂响起了枪声。 数十名“红票要员”被杀。 …… 翌日,会议室。 吴敬中坐在上首,指着早报头版,喜笑颜开: “马队长干的漂亮,抓黄忠,剿红票,奇功一件啊。” 说着,他看了一眼众人:“马奎呢?” “马队长,不知道啊。 “会不会又去绣春楼过夜了?” 陆桥山笑了笑,张嘴就来。 “混账东西。” 吴敬中骂了一句,坐正身子宣布了一个重磅消息: “各位,刚刚得到消息,戴老板的车队已经从北平出发。 “预计十一点就到站里。 “现在给你们的太太打电话,让她们赶紧送来你们最好的西装、领带、皮鞋,准备迎接吧。” “是。”众人连忙领命。 “智有,你跟马太太熟,叫她把马奎的西装拿过来。 “戴老板讲究、事多,马汉三的事又搞了一肚子火,咱们要是邋里邋遢,他又该炸毛挑风纪的毛病了。 “咱不能给他机会啊。” 吴敬中把洪智有拉到了一边,叮嘱道。 “站长,我是不是也得换一套?”洪智有道。 “你的,我已经让孙老板给你送过来了。 “胡蝶很喜欢你。 “老板说不定还得单独召见你和则成。 “时间足够,你先去准备。 “待会我还有要事找你和则成谈。” 吴敬中笑着吩咐。 洪智有给周根娣打了电话,回到办公室。 很快,余则成换上一身军装走了进来。 掩上了房门。 “智有,要出大事。”他低声道。 “又咋了?”洪智有问。 “马奎抓到了文冲,就是秋掌柜以前的伙计,接待员。 “这个人见过我。 “昨晚我找人下手,没找着机会。 “马奎一晚上眼都没合死盯着,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糟糕的是,听说抢救过来了。 “指不定啥时候就醒了。” 余则成一脸郁色道。 “你可真是个瘟神。”洪智有骂道。 他知道现在是生死关头,必须得拉老余。 秋掌柜的事。 他也参与有份,帮余则成也是帮自己。 “老弟,江湖救急。 “马奎要当着戴老板捅出来,我就没了啊。”余则成也是没辙了。 “知道了。”洪智有道。 待余则成出去,他摩挲着额头思考了起来。 这事风险不算大,能拉。 打定了主意,他来到站长室。 吴敬中正对着镜子修剪鼻毛。 “老师,有件事得向您汇报。”洪智有带上门,沉声道。 “什么事?”吴敬中问。 “马队长昨晚在蓟县抓了个人,重伤,现在在陆军医院。”洪智有道。 “好事啊。 “黄忠咬出来的红票越多,戴老板越高兴。”吴敬中笑道。 “问题是,这人不是黄忠咬的。 “他是秋掌柜的药店伙计。 “听说逃到蓟县老家,被马奎带人冲家里直接开枪撂翻了。 “这是冲着余主任来的。” 洪智有道。 “你怎么知道的?”吴敬中皱眉问道。 “丁德峰打电话告诉我的。 “他怕这个人出了岔子,担不起责任,求我到您这里先报备一下。”洪智有道。 “怎么又是这个秋季? “马奎这头蠢猪!” 吴敬中一扔小剪刀,皱起了眉头: “这个人现在是蒋夫人的御医,查了会出事的,指不定连带我也落个侦查不明,跟着遭殃了。” 他还有一句没提。 余则成帮他捞了很多钱,这时候要被马奎咬跳墙了,同样会很麻烦。 “老师。 “马奎向来冲动、没脑子,他万一直接向戴老板汇报。 “津海站天还不得塌了啊。” 洪智有忧心忡忡道。 “哎。 “越是年关,鬼事越多啊。 “得赶紧处理了这个人。 “你去,不……这事你别掺合了。 “让余则成给丁德峰打电话,让他务必在戴老板来之前,让这人永远闭嘴了。” 吴敬中决不允许这种“雷”存在。 让余则成去打电话。 未来一旦出事,死一个比死一双好。 死学生,总比死姑爷好。 吴敬中心里这杆秤码的明明白白。 “谢谢老师。” 洪智有会意,欠身退了出去。 “老余,打电话给丁德峰,如你所愿。” 来到余则成办公室,他直接道。 “太好了。”余则成高兴极了。 都是聪明人,这点事根本不用教。 余则成拿起座机,拨通了丁德峰的号码: “喂,丁院长吗? “马队长抓了个人回来,怎么样了? “快醒了啊。 “怎么,我和站长听说这个人已经死了,拉火葬场烧了? “消息有误? “老哥,你那中耳炎该治治了,实在不行我在青海认识个名医,送你去那边治治? “哦,记错了,消息属实是吧。 “好呢,该往耳鼻喉科投点经费了,别净整一堆吃干饭、不办事的闲人。 “就这样吧,挂了。” 余则成冷哼一声,重重扣断电话。 “吁! “谢了,老弟。”余则成伸出了手。 “三千美金。”洪智有伸出三根手指。 “明白,回家就给。” 余则成点头笑道。 洪智有瞪了他一眼,插着兜晃了出去。 回到办公室。 一进门,就看到温香软玉般的美人儿周根娣坐在椅子上等着了。 …… 根据各位领导反馈,第一百零六章洪老爹的身份,作了调整,正在写第二章,大家稍等啊。 (本章完) 114.第114章 敬中,还是个厚道人啊 第114章 敬中,还是个厚道人啊 周根娣今天没盘头,微卷长发披着。 淡紫色旗袍。 裙衩摆下,两条长而丰润的美腿像绸缎一样雪白。 胸臀更是挺翘的乱人心智。 “嫂子,马队长的西服带来了吗?” 洪智有忍住摸她翘臀的冲动,笑眯眯打了声招呼。 “你今天真俊。” 周根娣含情脉脉看着他。 你大爷,什么当口还撩老子,杂志看的走火入魔了吧……洪智有吞了口唾沫: “别发骚啊,你家老马要撞见了,会搞我。” “他? “一晚上没归家,这会儿不知道在哪个野女人怀里呢。”周根娣幽怨道。 “你啥时候去我家? “我杂志看完了,你给我点新的。” 她往外看了一眼,带上了门。 “你想偷老子?”洪智有笑问。 “想。”周根娣点头。 “不怕马队长打死你吗?”洪智有道。 “就这天天守活寡的鬼日子,一点快活都没,还不如被他打死了。”周根娣恨恨道。 正说着,马奎推开门走了进来。 一看。 洪智有靠在书桌边。 老婆坐在椅子上,离的挺远。 这就还行。 别看马奎不着家,周根娣一天到晚见了谁,干了啥,待多长时间那是门儿清。 不得不说。 无论是他去总部,还是现在。 洪秘书还算端正,至少没越雷池一步。 能在阿娣这等美人面前做到这份上,算是个周正人了。 “西装拿来了吗?” 马奎冷傲问周根娣。 “拿来了,放你办公室了。”周根娣道。 “那你还杵在这干嘛? “中饭不用做,菜不用买了吗? “还是你觉的自己腿很白,很美?” 马奎面无表情的连声冷喝。 “我,我找洪秘书拿书。 “家里的书都看完了。”周根娣低声软糯道。 别看她在洪智有这嘴硬,其实还是很怕老马的。 “嫂子,等我忙完了,晚点给你送过去。”洪智有笑道。 “好的,谢谢。 “我走了。” 周根娣看了眼马奎,拿起包包,起身扭着翘臀走了。 “一天天跟妖精似的。 “以前在上沪,也没这般骚气,走个路扭来扭去啊。” 马奎盯着媳妇的大屁股,又爱又恨道。 “新时代了,总得进步嘛。 “你看军属会那些太太,谁走路屁股不是恨不得扭天上去?” 洪智有笑侃。 “扭天上去不怕,就怕扭别的男人裤裆里去了。” 马奎盯着洪智有,很不是滋味的冷笑。 他现在心态跟过去完全不一样了。 之前,一心只想查红票。 这次去京陵,他有了绝密任务。 那就是查出余则成和吴敬中私通红票的证据。 一旦坐实。 毛人凤就有机会派侄子毛万里过来主持津海站。 而自己,必然奇功一件,晋升中校,稳坐副站长。 到时候洪智有难逃被清洗的命运。 他已经不具备照顾阿娣的资格。 托妻,作废! 当然,马奎也看透了。 阿娣晚上在被窝里和沐浴时那一声声温婉的“智有”,早让他内心千疮百孔。 马奎知道,这世道什么夫妻情分都是假的。 这个女人的心已经变质。 他宁可圈着周根娣一辈子守活寡,也绝不许她影响自己的名声和进步。 “马队长说笑了。 “谁这么大胆,敢打中校太太的主意。” 洪智有面不改色道。 “老弟明白人,好自为之吧。 “走了。” 马奎一甩手回办公室去了。 上午十点五十三分。 戴笠的车队来到了津海站。 上百个总部特务精英,围城人墙。 在最短的时间,接管了津海站制高点,以及警卫工作。 戴笠下了车,铮亮的皮鞋踏在红毯上,仰头警惕打量了一圈四周。 见顶上的狙击手、塔楼卫士比了手势。 他才略微放心了些。 洪智有跟随吴敬中在门口迎接。 这位军统赫赫有名的魔王。 大背头油亮。 一身板正、干净的深色中山装。 脸刮的很干净,但依稀可以看到浓密胡根渗出的淡青色。 或许是手上沾染了太多鲜血,煞气太重。 又或者是上位者的威严。 戴笠深沉的双目就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 让每一个与他视线相接的人,都有种莫名的不寒而栗。 “戴局长,欢迎莅临指导,辛苦了。” 吴敬中像小马仔一样,点头哈腰,丝毫不掩饰谄媚、恭敬之色。 “辛苦!” 戴笠不苟言笑的微微点头。 外边不安全。 他不习惯长时间待在“阳光”下。 在保镖簇拥下,他快步走进站里。 吴敬中一摆手,众人赶紧跟了上去。 到了站里。 戴笠与随行的龚处长,以及几个心腹保镖先行进了招待室小作歇息。 会议室。 吴敬中率领众人站的笔挺。 “马队长,你把扣子系严实了。” 吴敬中一瞥,提醒马奎。 “是!” 马奎低头一看,衬衣穿的太急,中间漏系了一颗。 “智有。 “你再去检查下桌子、凳子,还有委座、孙先生的画像。 “一粒灰尘都不许有。” 吴敬中又紧张的吩咐。 他是真怕戴笠。 深不可测,性情无常。 上一秒还在笑,下一秒指不定就翻脸摘脑袋了。 余乐醒、唐纵。 之前就被整的死去活来,不谨慎不行啊。 洪智有连忙检查了一遍。 “戴局长到。” 听到外边有人报号。 他赶紧立在一旁。 他不是校官,没资格接受戴局长慰问。 很快戴笠和龚处长来到办公室,按照程序慰问手下众将。 “敬中,辛苦。” 他伸出手,嘴角浮起一丝冷淡笑意。 “戴局长,辛苦。” 吴敬中欠身握手,恭敬回答。 “辛苦。” 轮到陆桥山时,戴笠又恢复冰冷之态。 “戴局长,辛苦。”陆桥山灿笑握手。 “戴局长,您,您辛苦了。” 轮到马奎时,这货激动的眼神都拉丝了。 戴笠,不仅仅只是局长、领导。 更是他心头的丰碑。 马奎一时情难自胜,双手握住戴笠的手,连抖了好几下。 这顿时引起了戴笠的警觉。 他眉头微微一沉,身旁的保镖手摸向腰间配枪。 吴敬中大骇,狠狠瞪了马奎这蠢货一眼,马奎才不舍的松开手。 即便是如此,他的眼神仍是久久不愿离开戴笠。 戴笠走到余则成跟时,冰冷的脸上再次浮起淡淡笑意: “青浦班的都是勇士,但你是功臣。” 余则成立正行礼: “感谢局长栽培,属下争取再立新功。” 戴笠点了点头,旋即转过身目光落在洪智有身上: “你是洪秘书?” “是,局长。”洪智有站的笔挺回答。 “你的钢琴曲编的不错,蒋夫人称赞过你。”戴笠微笑道。 “谢谢局长夸奖。 “属下争取再创佳奏。”洪智有正然道。 在这种要员面前。 谄媚、恭维,说白了,都是老吴的专利。 小辈唯一能做的就是板正。 尽量不要多话、出错。 “都坐吧。” 戴笠在上首坐了下来。 简单说了来津的目的,一是按委座指示,严查贪腐。 二是94军杨文泉纳妾的事。 “敬中,杨文泉控制了吗?”他问道。 “回局长,您上次传达指示后,我与陈司令亲自去的驻军,配合牟军长下了杨文泉的兵权。 “现在关押在驻军大院,只等您的安排。” 吴敬中起身恭敬回答。 “好。 “你立即电令牟廷芳交出杨文泉,稍后直押京陵。 戴笠点了点头,直接下令。 “是,局长。”吴敬中领命,心头暗叫不妙。 戴笠说完,直接起身而去。 龚处长吩咐: “戴局长要例行问话,各位稍作准备,待会我一一点名。” 回到办公室。 吴敬中再也绷不住,浑身冷汗直冒。 他没想到戴笠会单独问话。 莫非是贪狠了,被这老狐狸盯上了? 北平马汉三刚被搞。 但马汉三背景深啊,戴老板没能吃透,估摸着心里窝了火。 他极有可能被当做出气筒啊。 什么亲信、自己人。 在戴老板眼中,那不都是一茬茬随时可割的韭菜。 贪污。 则成和智有只要稳住,其他人说不出什么来。 纳妾。 还好智有接管了穆连城的侄女。 要按照原来他的想法,就成了劝属下纳妾,罪加一等啊。 吁……算是逃过一劫。 工作。 表面成绩是有的。 但一定要堵住马奎那张臭嘴。他迅速打电话叫来了余则成和洪智有。 “哎哟,你们可算来了。 “二位,戴老板问什么你们清楚吧? “马汉三没盘透。 “老板心里憋着气,奔着津海来发威了。 “杨文泉和我,指不定就是替死鬼啊。” 一进屋,吴敬中关上门,拉着两位爱将急切私语。 “老师,您尽管放心。 “效忠党国,必先效忠长官。 “学生知道怎么说对你有利。” 余则成笑意温和道。 “老师,我、蕊蕊、您、余主任都是一家人。”洪智有言简意赅。 “好,好兄弟。 “好姑爷! “全靠你们了呀。” 吴敬中用力拍了拍二人的手,紧张到笑都不会了。 “还有,那个马奎。 “智有,你一定得想法封住他的嘴。”吴敬中又道。 “您放心,他见不了戴局长。”洪智有笑着打包票。 “好,好。 “还有杨文泉那事……”吴敬中慌的有些六神无主了。 “老师,您是我们的定海神针,得稳住啊。” 余则成端起茶水递给了他。 吴敬中喝了两口定了定神道: “是,是得稳住。 “智有,你搞定马奎。 “则成,医院那个人咋样了?” “我刚打电话问过丁院长,人已经死了,正往殡仪馆拉呢。 “这会儿估摸着在烧了。” 余则成回答。 “行,那我就放心了。”吴敬中点了点头。 两人回到办公室。 洪智有整理了服装,喝茶定神。 直面戴笠,压力会很大。 他的任务比老余重。 怎么堵住戴笠见马奎。 还得保住杨文泉,这都是苦差。 任何一句话说错,那都是要掉脑袋的。 “洪秘书,戴局长要见你。” 门外有警卫传话。 洪智有往会议室走去,迎面余则成走了过来。 两人眼神一接,心领神会。 老余这关应该是过了。 到了会议室,戴笠正在看他的资料。 “你是江浙人。 “中美班。 “吴敬中不是你的山头。” 戴笠抬头问道。 “是。”洪智有回答。 “江浙人好。 “忠诚。 “胡蝶很喜欢你,说你很聪明,是津海通。 “说说吧,吴敬中利用肃奸贪了多少?” 戴笠森然问道。 “回局长,贪了不少。 “六纬路粮市,拿了五根金条,一只镯子,一个瓷碗。 “收了穆连城粤州一座酒厂,八千美金。 “还有田旅长为他儿子求情,收了一万美金。 “都是别人托关系走的门子。” 洪智有朗声回答。 “就这些?”戴笠问。 “回局长,我知道的就这些。”洪智有正然道。 戴笠轻笑了起来:“敬中还是个厚道人啊。” 他当然知道无官不贪。 手上也掌握了一些吴敬中贪腐的证据。 吴敬中贪的绝非小秘书说的这点。 但相比马汉三,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在将官里算是最末流那一批次了。 至少,还没有引起天怒人怨。 “退下吧。”戴笠摆了摆手。 “戴局长,属下还有件事想向您汇报。”洪智有暗吸一口气,壮着胆子道。 “什么事?”戴笠皱起了眉头。 “津海最近在闹霍乱,也有说是麻风病,目前城内各部门不太重视。 “属下特向您汇报。” 洪智有怕出错,不敢说的太多。 “霍乱?” 戴笠脸色微变。 这可是会死人的传染病。 官再高,钱再多,也惹不起啊。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戴笠下意识催促。 洪智有快步离开。 戴笠赶紧起身,快走几步打开窗户,站在通风的位置喊道: “龚处长。 “还有谁没见?” “情报处的陆桥山,还有行动队的马奎。”龚处长道。 “立即取消。”戴笠道。 “马奎过去是毛主任的警卫,他说有十万火急的情报,想跟您汇报。”龚处长又道。 “十万火急? “刚刚接见时,我看这个人鬼鬼祟祟,眼神不对劲,得防备着点。 “指不定毛人凤已经迫不及待想坐我的位置了。” 戴笠冷笑道。 他是出了名的多疑。 也正因为多疑,让他在无数次在危机中活了下来。 “明白,要控制马奎吗?”龚处长问。 “算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戴笠道。 “津海在闹霍乱。 “闲杂人全免了,让吴敬中来一趟。 “记得让他戴好口罩,做好消杀。” 顿了顿,他又指示。 “好的。” 龚处长领命。 “你也戴好口罩。”身后传来戴笠冰冷的声音。 “是。” …… 情报处办公室。 陆桥山刚挂断郑介民的电话。 郑长官对戴笠自然是不屑的。 李士珍、三陈眼下都在针对戴笠。 但陆桥山不行。 他知道郑介民的门槛高,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所以,要尽可能争取戴笠的好印象,为日后争取副站长一职,图个方便。 “这条领带咋样?” 他对着镜子摆弄了起来。 “还是红色的好点吧,喜庆。”属下建议道。 正换着呢。 龚处长的电话来了。 “好,知道了。” 挂断电话,陆桥山解开领带,摔在了书桌上: “喜庆个屁,会面取消了! “玛德! “戴老板那是什么人想见能见的吗? “错过这一次会面,这辈子恐怕都没希望了。 “老天爷瞎了眼,跟我过不去啊。” 痛失良机,他叉着腰,仰天恨然道。 行动队办公室。 马奎正对着镜子苦练。 确保自己的语气、表情、动作,能够达到极致的完美。 “行动队马奎,觐见尊重……尊敬的戴局长。” …… 一边练。 他的心头热血澎湃。 能见到自己崇拜的戴老板。 更因为能直面老板,揭穿余则成虚伪的一面。 就在他离开医院时。 文冲已经醒了,能张嘴发声了。 当然,马奎不需要他发声。 只要文冲能当着戴老板的面,指着余则成动动手指头,眨眨眼。 他就能把余则成给揪出来。 正练着。 门响了。 龚处长戴着口罩亲自走了进来: “马队长,会见取消了。” “不是,龚处长,咱们可老熟人了。 “你相信我,我真的有特大情报。 “烦请你通融,让我见局长一面吧。” 马奎一听急的眼都红了。 “马队长。 “好好练一下你的言行举止吧。 “鬼鬼祟祟,不怀好意。 “这是局长对你的评价。” 龚处长瞪着他,冷笑一声,自行去了站长室。 “不是……” 马奎傻了。 他自诩一身正气凛然,怎么就成了鬼鬼祟祟,不怀好意了? 难道自己表现的还不够忠诚? 伟大的戴局长! 您是老眼昏,鬼迷心窍了吗? 苍天助余不助我啊! 马奎气的险些吐血,猛的脱下偏大一号的西装狠狠摔在了地上,愤懑、憋屈的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 …… 吴敬中深吸一口气,整了整口罩,缓步走进了会议室。 从龚处长让他带口罩,喷消毒水开始。 作为“父子搭档”,吴敬中瞬间明白,洪智有已经下了钩子。 一个戴笠不得不咬的钩子。 戴笠生性多疑、谨慎。 钱、女人、权利该有的都有了,这种站在巅峰的大人物,是绝不会拿性命去冒险的。 智有这招……霍乱。 高。 实在太高了。 这点从路过行动队时,马奎摔在地上的西装和桥山凌乱的领带可以看出来。 戴局长已经取消了对马奎的会见。 这张臭嘴算是彻底堵住了。 只要能过了贪腐这一关。 杨文泉的事。 他就能出手了。 …… 各位大佬,今日两更万字完毕(时速只有可怜的一千四百字),感谢大家的月票、订阅,感谢康夫与机器猫的打赏,晚安。 (本章完) 115.第115章 老板相中婉秋了 第115章 老板相中婉秋了 吴敬中走进会议室,垂首而立: “局座,我来了。” 戴笠看了他一眼,嘴角笑容绽开:“敬中,晚上吃什么?” 吴敬中心头暗舒一口气,知道贪腐一事已经过关了。 “局座,津海有几家清真馆子不错。 “海鲜也有几家。 “您要都不喜欢,我家还有个粤菜厨子。” 他垂首笑问道。 “讲究上了!”戴笠指了指他。 “我太太是粤州人,她吃不惯这边的口味。 “实在没辙,讲究了一把。” 吴敬中不敢隐瞒,陪笑解释。 “当年你太太和乔太太在北平落入鬼子手里,吃尽了苦头楞没松过口。 “光复胜利了,让她们过点好日子是应该的。” 戴笠合上本子,一摆手示意吴敬中坐下回话。 “谢局座体恤!”吴敬中诚惶诚恐的坐下。 “敬中。 “你从鸡鹅巷就跟了我,不是外人。 “我对你还是信任的。” 戴笠淡淡笑道。 “谢,谢局座! “敬中誓死效忠,争取再立……” 吴敬中激动的弹身而起,举手行礼。 “坐,坐!” 戴笠压了压手,接着道: “你上次和沈醉肃贪案子办的不错。 “杨文泉的事,你怎么看?” “军官纳妾,顶风作案,罪该当诛。”吴敬中捋着毛道。 “人抓来了吗?”戴笠点头。 “没,没抓。”吴敬中道。 “嗯?”戴笠眉头一皱,很是不悦。 “不瞒局座。 “94军正在闹霍乱,上次我和陈司令去提人,杨文泉满身红疹子、发高烧,像是染上了。 “他那院子现在隔离了,有专门的医生盯着。 “要抓人随时可以抓。 “我怕提到院子里来,影响局座您的心情。” 吴敬中低声解释。 “很麻烦啊。 “这个人不提到京陵以正视听,有损党国大计。”戴笠冷然道。 为了立威,镇住毛人凤、三陈这些内外蠢蠢欲动的家伙,他下了决心要拿下马汉三和杨文泉。 马汉三没盘透。 杨文泉再治不住,他脸往哪搁? “局座。 “杨文泉已经服软了。 “他和那个小妾正准备离婚,并且在94军军部会议上作了深刻检讨,表示坚决服从局座的处决。 “这是军部会议记录和他递交的认罪忏悔书。 “您看看。” 吴敬中拿起资料递了过去。 “对了,津海及北平的广播,还多次公开广播了杨文泉的忏悔书。 “这人已经被您的威严,吓成了惊弓之鸟。” 顿了顿,他又奉承道。 戴笠眉头舒展,心头略微痛快了几分。 杨文泉打过硬仗。 在军中绝对是刺头、硬茬。 认怂到这份上,还算懂事。 “你怎么看?”戴笠问道。 “属下觉的,他忏悔是真也好,是假也罢,这都是次要的。 “这种人一定要处分。 “不过,眼下他一身是毒,要带到山城、京陵去,万一把那边搅瘟了,到时候对局座口风不利啊。 “毕竟霍乱不是小事,一传一大片,那是要死人的。 “不如先关在津海,给他个单监。 “等啥时候霍乱这股邪风散了,杨文泉病一治好,我立马派宪兵押解到总部,局座届时再做定夺,要杀要剐那还不是您说了算么?” 吴敬中“贴心”回答。 “嗯。 “也只能先这么办了。” 戴笠略作斟酌后,同意了方案。 他能听出来吴敬中在吹风、说好话。 但霍乱这个险,他担不起。 一旦京陵、山城再发霍乱,这个杨文泉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自己也要跟着被郑介民、三陈这帮孙子泼脏水。 得不偿失啊。 反正面子找的差不多了,还不如卖老部下一个人情。 日后也能替自己,像上次一样多办几桩“大案”。 “你家的粤菜我就不去吃了。 “找家清净点的清真馆子吧。”戴笠吩咐。 “好的,属下这就去安排。”吴敬中欣然领命。 …… 到了楼下。 戴笠一行人出了大厅。 “戴局……” 马奎不死心,刚要追上去汇报。 孙兴快步走过来,凑在他耳边道: “马队长,大事不好了。 “文冲刚刚内脏大出血,没抢救过来,死了。” “什么!”马奎大惊失色。 文冲一死,就没人直接指正余则成了。 “丁德峰这个蠢货! “尸体呢?” 马奎咬牙问道。 “最近不闹霍乱吗? “市政有文件,人一死,直接拉殡仪馆烧了。”孙兴道。 “流年不利啊。 “喝凉水都塞牙,真特么霉透了。” 马奎郁闷的捏了捏拳头。 “蓟县那个女人,让陈文斌一定看好了。 “她是我最后的一张王牌,再有闪失,毛主任交代的任务就彻底黄摊了。” 他目光一凛,凝重叮嘱。 “知道。”孙兴点头。 …… 晚上,七点三十五分。 同发号饭馆。 吴敬中与洪智有、余则成坐在包间里。 一道红烧牛尾刚上桌,吴敬中看了眼手表: “戴老板不会来了。” “时间还早吧。”余则成笑道。 “张廷锷、宪兵司令部的房司令、李汉元、还有驻军。 “今晚都在忙着请戴老板吃饭。 “这会儿办海鲜的办海鲜,满汉全席的开大席。 “只怕全落了空。 “咱们都是疑兵,老板惯用手段啊。” 吴敬中老谋深算的笑叹。 “是啊,戴老板神龙见首不见尾,不是我等能揣测的。”余则成笑道。 “见个屁。 “跑他把兄弟吴泰勋家里去了。 “戴老板那点爱好谁不知道?酒色财权,他是样样喜欢。 “胡蝶不就是个例子吗? “还把北洋大学一个暗线叫去了。 “这样的暗线,北平、鲁南、上沪、山城很多大学都有,专门负责搜集漂亮女学生的资料。 “吴泰勋干嘛的? “不就是津海、北平两头,专门猎色各种美人吗? “听说今晚搞了个交流会,邀请了很多女学生和太太。 “看着吧,这是要开选了。” 吴敬中今儿心情不错,压低声音吐槽。 有了今儿这一出。 他已经把余则成和智有当成了心腹,说话自然比以前更随意些。 “津海果然没有老师不知道的事,长见识了。”洪智有拍起了马屁。 “不说他了。 “智有,你待会去驻军,直接把杨文泉送水屯监狱去。 “让他们装像点。 “不想死,熬也得熬到戴老板离开了。” 吴敬中郑重吩咐。 “学生明白,我这就去办。”洪智有站起身道。 他担心婉秋。 婉秋之前是北洋大学校,参与过很多活动。 穆连城为了摘帽子,也是频频让她参加各种酒会。 很难说,不会在吴泰勋的清单上。 “别急,把这顿饭吃完了。” 吴敬中两眼一眯,察觉出洪智有眼底的忧色。 “是,老师。” 洪智有老实坐了下来,心内却是一团乱麻 这个点,婉秋如果收到邀请,穆连城一定会打发她去。 酒会一般八点开始。 婉秋可能还在化妆。 时间来的及。 只是一看到老吴阴霾的眼神,他唯有耐着性子忍着。 吴敬中本来就想拆散他和婉秋。 今儿姑爷都叫了。 这分明就是在考验他。 “老师,我去拿个餐盒,给翠平匀一点。”余则成伺机起身。 “去吧。” 吴敬中点头笑道。 余则成快步到了楼下。 “老板,来几个屉子和盘子。” 他喊了一声,然后趁着老板去拿东西的空当,偷偷塞给了一旁服务生几块银元: “麻烦你给我太太打个电话。 “她姓陈。 “告诉她,打这个电话,问婉秋身体好些了吗? “记住了吗?” 服务生揣着银元,激动的连连点头。 “重复一遍。”余则成唰唰写下两家座机号码,放在他衣兜里。 “给陈太太打电话,告诉她号码,问婉秋小姐身体好些了吗?”服务生重复。 “去吧。” “别用店里电话,用外边公共电话亭的。 “有人或者你老板问你出去干嘛了。 “你就说厕所有人,去附近公厕拉屎了。 “记住了吗?” 余则成稳重的叮嘱道。 “记下了。”服务生低头迅速去了。 婉秋的事,是洪智有拜托的。 两人彼此都有托付的应急事,交了根底。 刚刚一看洪智有的眼神,他就知道是时候该自己出手了。 余则成并没有急着拿餐屉。 而是去了趟厕所。 忍着恶臭,在厕所站了七八分钟才出来。 “谢了啊。” 他冲老板笑了笑。 正巧伙计走了回来,微微点了点头。 “二柱,你死哪去了? “不知道忙啊,还敢躲清闲。” 老板娘冲伙计泼辣骂道。 “肚子不舒服,厕所有人,我去公厕了。”叫二柱的伙计道。 “真是懒人屎尿多。” 在老板娘的骂骂咧咧中,余则成拎着餐屉回到了餐厅。“则成,拿个餐盒这么久?”吴敬中狐疑问道。 “哦,上了趟厕所。” 他脱下衣服一抖,一股子骚臭味传来。 吴敬中这才放心。 闲聊了几句,吴敬中受不了老余身上的臊味,草草结束饭局,带着肖国华下了楼。 “你的人呢?”吴敬中问。 “张义,你过来。”肖国华冲门口的科员摆了摆手。 “刚刚余主任打电话了吗?” 吴敬中指着柜台上的电话机,问道。 他的怀疑就像膀胱一样,时不时就得发作一阵。 今儿一想到洪智有那该死的眼神。 又或者受戴老板“狡兔三窟”的影响。 这股子劲就上头了。 “没有,余主任找服务生要了餐屉,就去厕所了。 “待了大概十分钟,直接上的楼。” 叫张义的属下回答。 “电话局对余则成家有监听吗?” 吴敬中边往外走边问。 “没有。 “您亲自下的指示,不许监听余、洪二人。”肖国华提醒道。 “嗯。 “回去吧。”吴敬中点了点头。 下令解除监听,是怕电话局的人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 这倒是给吴敬中提了个醒。 余、洪现在跟自己在一条船上,今天刚入咸阳扶保朝纲。 自己为这点芝麻粒破事起疑心,着实过头了。 吴敬中摇头一笑,领着人走了出去。 “咋样?” 洪智有站到窗户边,见老吴上了车,赶紧焦急问道。 “已经让翠平打电话了。 “应该还来得及。”余则成道。 “谢了,老余。” 洪智有松了口气,顿觉“瘟神”同志还是有点用的。 “美刀。”余则成学着他,市侩的摩挲手指。 “文冲的三千美金,抵了。” 洪智有拍了拍他,快步下楼驱车直奔穆连城家。 …… 吴泰勋府邸。 戴笠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翻看着手里的照片。 他的情妇可太多了。 什么款式都有。 当看到清纯而又不失丰润、性感的婉秋时,他不禁双眼一亮:“这是谁?” “大汉奸穆连城的侄女。 “以前北洋大学的,鬼子在时,还去大厅演奏过钢琴。 “现在跟吴敬中的小秘书打的火热。” 吴泰勋在一旁恭敬介绍。 洪秘书? 蝼蚁一般的玩意。 “请了吗?”戴笠问。 “请了。 “估摸着这会儿该往这边赶了。 “等她到了,我让人叫过来。” 吴泰勋心照不宣的笑道。 “就她了。” 戴笠放下照片,眼中油然期待之色。 …… 穆宅。 穆连城和惠子点头哈腰,给吴泰勋的派来的卫士敬茶。 吴泰勋。 人称吴王爷,戴笠的把兄弟。 眼下戴笠正在津海。 他那点爱好无人不知。 这时候派人亲自来请婉秋参加酒会,其意不言而喻。 “穆老板,津海都传你是首富。 “现在看来不假啊。” 王卫长打量着气派的豪宅,冷笑感慨。 “哪里。 “光复后,各家长官常来常往,我这点家底大多捐出去了。 “现在也就剩这座宅子了。” 穆连城谄媚回答。 “惠子夫人,您一块去参加酒会吧。” 王卫长目光落在一旁熟透了的惠子身上,贪婪的吞了口唾沫。 “王卫长。 “不好意思,今天来月事了,身子不舒服,怕难从命了。” 惠子掩着胸口,礼貌、平静的笑答。 “可惜了。” 王卫长暗叹一声。 大人吃大鱼,他们往往也能捞点虾米吃。 惠子风韵正佳,没赶对时候。 不急。 只要在津海,就没有能逃出吴王爷手掌心的女人。 “催催婉秋小姐。” 他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庞管家,去叫小姐下楼。”穆连城摆手道。 庞管家刚要上去,就见化了妆的婉秋走了下来。 她穿着一身白色礼服,裹着披肩。 青春、靓丽而不失妩媚温柔的模样,瞬间吸引了王卫长的目光。 果真是人见人怜的尤物。 戴老板选美的眼光,真是一绝啊。 “婉秋小姐,车已经备好,请吧。”王卫长故作绅士的抬手笑道。 “先生贵姓?”婉秋笑问。 “我叫王德,是吴先生的保安卫长。”王德一脸得意道。 “王卫长,有劳了。” 婉秋笑着抬手。 刚走了没几步,她突然柳眉一蹙,表情变的惶恐、痛苦起来,浑身不自觉的颤抖。 “怎么了?”王德问道。 “我,我突然觉的好冷,身上好痒,脸好痒。” 婉秋开始挠脸。 只见一块块不规则的红斑点,从她的脸颊、脖子、胳膊上凸显了出来。 “叔叔、婶婶……”婉秋吓的慌乱大叫。 “麻……麻风病?” 王德下意识退了几步,捂着口鼻大叫。 “王卫长,快,快送我去医院。”婉秋哀求喊道。 “送尼玛! “草! “真寸!” 王德躲还来不及,一溜烟钻进汽车跑了。 “哎。 “你这丫头……” 穆连城一看,这跟她过去过敏一个症状。 立即明白了婉秋的心思。 “叔叔,我有些喘不上气了。”婉秋表情痛苦。 穆连城赶紧给医院打了电话。 一会儿,救护车过来把婉秋拉走了。 “津海不能待了。 “这丫头得罪戴笠,怕是活不成了。 “给约翰船长加钱,咱们现在就走。” 惠子妙目一凛,当机立断道。 作为过去梅机关的精英,她深知戴笠的恐怖、可怕。 而且,那个王德主意打她身上来了。 多待一天,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 “婉秋……”穆连城犹豫了一下。 “还管她干嘛,以戴笠的性子肯定会盯死她。 “带上她,咱们谁也活不了。” 惠子冷冷道。 “好,我去收拾下。”穆连城黯然点头。 “简单点,主要收拾美钞就行。 “金条什么的,带不走就算了。” 惠子怕他恋财,刻意提醒。 “知道。” 穆连城肉疼应道。 家里的好东西,早就搬到了美佬约翰的船上。 原本他还想安顿婉秋再走。 现在看来,这丫头只能自求多福了。 “婉秋啊! “愿主保佑你吧。” 穆连城在胸前画个十字,默默祈祷了一句,转身上楼收拾去了。 “庞管家。 “我和夫人去升平戏院听戏。 “家里你看着点。” 穆连城叮嘱了管家一句,戴上黑色圆帽,与惠子上车而去。 …… 洪智有把车停在岔道上,点了根香烟,远远看着穆连城的宅子。 很快,救护车呼啸而来。 洪智有深吸了一口,徐徐吐出烟雾。 麻烦了。 戴笠在津海肯定不会只待一两天。 他有绝密任务。 婉秋的过敏,是瞒不过医院和老狐狸的。 输两瓶液就得压下来。 好消息是戴笠已经没几天好活了。 得熬啊。 想到这,他开车转头去了俱乐部。 然后拨通了丁德峰的号码: “丁院长,有个叫穆晚秋的女人,她得了麻风病。 “你现在马上将她隔离。 “记住,要跟真正的麻风病人关一起隔离,越快越好。 “好的,谢了,老丁。 “改天一块去东海茶园打网球。” 说完,洪智有挂断了电话。 …… 王德回到了吴泰勋的府邸。 “人接舞厅去了吗?”吴泰勋迫不及待的问道。 “没有。 “这女人突然得了麻风病,脸、身上全是疹子,刚拉医院去了。” 王德如实汇报。 “雕虫小技!” 戴笠一听,嘴角浮起了冷笑。 “废物。 “还愣着干嘛? “老子不管她是麻风病,还是流脓爆疮,现在立刻给我把人拉回来。”吴泰勋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还不快滚!” “是!” 王德捂着脸,夹着尾巴招呼人跑了出去。 …… (本章完) 116.第116章 戴要杀我,我没得选 第116章 戴要杀我,我没得选 医院。 丁德峰以最快的速度,把婉秋拉进了隔离仓库。 婉秋一进去,傻眼了。 里边全是咳嗽,满脸红疹子的麻风病人。 浓郁的药味,让她恐慌到窒息。 “婉秋小姐,这是洪秘书的意思。” 丁德峰叮嘱一句,招呼人给她输液。 “谢谢丁院长。” 婉秋泯了泯嘴唇,眼神坚定了起来。 她相信洪智有,就像相信自己。 很快。 丁德峰前脚回到办公室,王德就领着人闯了进来。 “你们是什么人?”丁德峰质问。 一个特务亮出了证件。 “刚刚送进来的女人呢?”王德一把揪住丁德峰的衣领,凶巴巴问道。 “送,送后边隔离了。”丁德峰慌张道。 “带我过去。” 王德松开手,推了他一把。 丁德峰惹不起他,领着来到仓库。 一开门。 里边乌烟瘴气。 满脸疹子的病人挠痒、咳痰、惨哼。 屎尿臭夹杂着药味更是令人想吐。 “在那。”丁德峰指着最里边的病床道。 王德往里一瞅,头皮阵阵发麻。 其他特务也是吓的往后缩。 这短短的几十米,就像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玛德,你们都不检查的吗? “拉过来就特么隔离了?” 王德恼火的赏了他一巴掌。 “各位长官。 “市政有明文规定,疑病从有,只要类似传染,必须先隔离后诊治。” 丁德峰苦巴着脸解释。 他这个院长当的是真窝囊。 求他的人不少。 但不把他当人的更多。 前天市政一位要员太太的爹死了,嫌他医治不力,扇了一巴掌。 下午马奎过来给了他几巴掌。 这不知是哪座山头的,又是一巴掌。 这脸肿的就没好过。 “麻风病传染厉害吗?”王德问道。 “当然,要不怎么叫麻风。 “一麻就得疯。” 丁德峰吓唬他。 他这一说,王德顿觉脸麻麻的,赶紧摆手道: “快,把门关上。 “真特么晦气。” 到了院长办公室,他立即打电话向吴泰勋汇报。 …… “老哥,穆晚秋被隔离了。 “跟几十号麻风病人关在一块,没病也有病了。” 宅子内,吴泰勋冲戴笠苦笑。 “津海通,还真有点神通啊。 “小聪明耍到我头上来了! “有意思。 “北平出了个马汉三。 “津海又冒出个洪秘书。 “古来燕赵多壮士,成,这是一个个跟我叫上板了。” 戴笠点着头,阴冷发笑。 “抓起来,我今晚就弄死他。”吴泰勋道。 “不急。 “我听说这个洪秘书路子很野。 “驻军、帮派都熟?” 戴笠问道。 “是,他跟漕帮的龙二走的很近。 “跟94军几个团长、副官称兄道弟,具体不太清楚。 “我跟九儿分居不分家,大部分时间在北平,所以对这家伙不熟。 “只要您开口,他今晚就得死。” 吴泰勋深知这位军统要员,有只手遮天的能力。 “不急! “我这次来津海有要事在身。 “回头再处理他。 “这个小女子,要死在医院就算了,没死给我盯紧了。” 戴笠冷冷吩咐。 这世上还没有他吃不着的“肉”。 女人,不过是餐桌上的菜品。 吃不吃,全看心情。 之所以不动洪智有,纯粹是习惯使然。 永远不要在地头蛇的地盘上,与蛇缠斗。 因为捕蛇人再厉害,也难保有失手的时候。 亲自下场,不是他的风格。 戴笠早些年在江湖滚摸爬打过,深知这些地头蛇的手段。 等离开津海,他一道命令就能要了洪智有的狗命。 但在津海。 万一有人狗急跳墙,未必不敢打他的黑枪。 要知道王亚樵曾一度是委员长的噩梦! 戴笠亲手诱杀的王亚樵,深知这帮亡命之徒的可怕。 “随便挑一个吧。 “这个长的像刘玉珠。” 他顺手挑了张照片,丢给了吴泰勋。 这次在北平,马汉三倒是配合。 戴笠原本是要治他的。 奈何抽不开身,被委员长的特派任务绊住了。 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 马汉三身边那个机要秘书刘玉珠,活儿、模子绝对是一流。 令人回味无穷啊。 …… 洪智有回到家。 余则成披着衣服,正在院子里消食散步。 “智有,你怕是闯祸了。” 一见洪智有,他低声道。 “戴老板出了名的小肚鸡肠,丁德峰刚给我打电话。 “说吴泰勋手下率总部特务跑医院拉人去了。 “老板看穿了你的小伎俩。 “这梁子是结下了。” 余则成边走边道。 “我知道。”洪智有淡淡一笑。 他能感受到,老余是真的关心自己。 没“白养”。 “这不像你的风格。”余则成道。 “如果他要睡左蓝,你会怎么做?”洪智有反问他。 余则成嘴角一抽,干沉默了。 “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我估计站长这时候已经知道了,明天肯定是要骂娘的。” 微微舒了口气,余则成问道。 “我记得你有个姐夫叫韩文涛是吧?”洪智有托手摸了摸鼻子。 “是。 “你怎么知道的?”余则成很诧异。 “站长跟何思源要过人。 “何先生没给,你姐夫是韩复榘一族的,在鲁东有点影响力。 “青岛他熟吗? “别告诉我,你们没联系过。 “这很重要,跟文冲的事一样紧急。” 洪智有盯着他的眼睛,一改往日嬉皮笑脸。 “熟。 “我姐夫是何先生的特派参事,上个月刚调的青岛,有督查之权。 “另外他跟青岛站站长梁若节是拜把子兄弟。” 余则成回答。 “那就行。” 洪智有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不是,你想干嘛啊? “跑路青岛啊。” 余则成拉住他,有些慌了。 没了洪智有,他不好活啊。 “仁记的季太太这个月酒钱该结了。 “梅姐感冒了,站长让我过去收账。 “怎么,我跟她滚床单,你眼馋啊。” 洪智有笑了起来。 “滚你的去吧。”余则成笑着踢了他一脚。 “小心大嘴一屁股坐死你!” 洪智有骂了他一句,溜了。 路过门口时,他看到老妈和小妹在里边聊天。 洪智有略作停顿,然后迈步走出了院子。 算了。 用不着交代啥。 万一自己嘎了,各安各命吧。 …… 到了俱乐部。 洪智有满腔怒火发泄在了季晴身上。 完事后,他走到窗边点了根烟,思索起来。 他今晚为了救婉秋,算是搭上了身家性命。 戴笠确实没几天好活。 但不代表,自己能平安熬过去,得做万全准备。 按照一些资料。 戴笠去青岛,应该是带着军统一枝刘玉珠出行的。 这才有了刘玉珠安置炸弹的传闻。 当然不排除刘玉珠就在吴泰勋的府邸。 明天到站里问问。 天气也好,人祸也罢。 与其指望雷雨坠机,还不如自己把人祸给老戴安排上,来一个双重保险。 “想啥呢?” 季晴走了过来,从背后抱着他咬耳朵。 “我今晚火气有点大。” 洪智有看着她,掐灭了烟头。 季晴温婉一笑,懂事的蹲下了身子。 “呼!” …… 翌日。 洪智有来到站里,直接给北平办事处打电话: “喂,我是津海站秘书洪智有,津海港运送北平的一批物资,请问马处长签字了吗? “哦,马处长这几天不在站里啊。 “那刘玉珠,刘秘书在吗? “在是吧。 “好呢,谢谢,麻烦让她通知马处长一声,签完字记得打回执电报。” 挂断电话。 洪智有皱起了眉头。 戴笠不会在津海待太久,刘玉珠居然还在北平。 显然,老马还没下定决心。 看来得亲自去一趟北平,会会这位马王爷了。 “洪秘书,站长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肖国华走了进来。 “好的,肖科长。”洪智有点头道。 “站长心情不太好。 “你小心着点。” 肖国华低声提醒。 “知道,谢了老肖。” 进了办公室,吴敬中板着脸指了指门。 洪智有关上。 然后正步上前,低着头等挨骂。“你是不是疯了? “你的脑子呢? “给你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是吧? “居然狗胆包天,为了个女人小聪明耍到戴老板头上去了! “昨晚,吴泰勋给我打电话。 “戴老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吴敬中恨铁不成钢的连拍了几下书桌。 “老子当初就是手软了。 “早就该让刘雄做掉那个狐狸精。 “失策啊。” 骂完了,他指着洪智有气恼的头疼。 “老师。 “是你说的,没有人情的政治是短命的。 “我没法袖手旁观看着她进入火坑。 “就像如果有一天,老师您,蕊蕊,我……妈,你们落了难。 “不管对方是谁。 “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会奋力一搏,哪怕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洪智有眼眶一红,决然说道。 “你……”吴敬中看着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你是翅膀硬了。” 他点了点头叹道。 “老师,不是我翅膀硬,而是我顶的是你这片天。 “我现在要去北平。” 洪智有深吸一口气,请求道。 “戴笠会怀疑你的。”吴敬中道。 “在他眼里,我连只蚂蚁都不如。 “他只会以为我怂了跑路,想借雍建秋的关系找李宗仁避难。 “如他所愿,我就是去北平行辕。” 洪智有道。 “你要找马汉三,你想干嘛,你是不是疯了。”吴敬中立即明白洪智有的意图。 “老师,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戴笠要杀我,我没得选。” 洪智有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老吴,还不如主动交代。 “戴老板倒了,我会很难,毛人凤会整我。”吴敬中指着他,压低声音道。 “老师。 “你还没看清形势吗? “现在是三陈、建丰和委座、蒋夫人他们要戴老板死。 “戴笠一直在谋划刺杀林泰,夫人早看他不顺眼了。 “尤其是美佬第七舰队司令官科克,点名委座要戴老板任海军司令员。 “一旦海军建起来,听谁的? “那是军队,是能敲开国门的坚船利炮,不是军统局的德式手枪。 “委座不是李隆基。 “他宁可不要海军,也绝不会放任有第二个‘安禄山’。” 洪智有竖起食指,正然分析。 “是戴老板要自绝于党国,自绝于委员长! “没有马汉三。 “还会有胡汉三、孙汉三! “不是今日今年,就是明日明年。 “戴笠必须死,美佬也保不住他!” 他继续接着激昂低声道。 “好,好。 “我说不过你,出了事,你一人承担。 “你别连累老子和蕊蕊。” 吴敬中何尝不深知此理。 整个党国要员都在看这出大戏如何落幕。 唯有戴老板坠入权利的深渊,被美佬迷惑了心智,遮住了双眼,正在踏上一条不归路。 “谢谢老师。” 见他松了口,洪智有鞠躬九十度,慢慢退出了站长室。 “哎! “这个狗崽子! “真是气死老子了!” 吴敬中双手按在书桌上,血压飙升,太阳穴突突狂跳。 他以前对戴笠是忠心的。 但现在忠于钱。 戴笠死了,就算换上毛人凤。 有郑介民、建丰,他照样可以去油水部门,带着洪智有打造一片“新天地。” 当然,还有洪智有那一声“妈”。 这么有血性,相信将来自己日薄西山之时,他也会这般关照蕊蕊。 哎! 装聋作哑吧。 祝他顺利。 “站长。” 陆桥山走了进来。 “有事吗?”吴敬中靠在椅子上,疲惫问道。 “我刚刚查了监听记录。 “上次在刑讯室,黄忠指认马奎时,有人给总部打了电话。 “是从行动队办公室打的。 “我问过了,说是孙兴。” 陆桥山道。 他已经杀红眼了,不咬死马奎誓不罢休。 “孙兴?”吴敬中皱了皱眉。 “没错,他当初是马奎从山城带过来的。 “以前都跟过毛主任。”陆桥山回答。 “龙门阵摆到老子眼皮子底下来了。 “岂有此理! “叫肖科长,立即秘密逮捕,地库安排。” 吴敬中眉眼一冷,吩咐道。 “是。”陆桥山大喜。 待他出去,吴敬中拿起电话: “则成,你过来一趟。” 余则成很快走了进来:“站长,您找我。” “智有的事,你知道了吧?”吴敬中问。 “知道。 “为了个小姑娘,得罪了戴老板。”余则成道。 “哎,人跑了,去北平找李宗仁、马汉三玩泥巴去了。 “其他人我用不习惯。 “你先把机要室的活交给秦科长,过来给我当几天秘书。” 吴敬中道。 “好的,老师。 “不过我端茶倒水可能没智有细致,老师您到时候别见怪。”余则成笑道。 “见啥怪。 “这茶水还不知道能喝几天呢。 “走! “没去过地库吧,带你过去转一圈。” 吴敬中一摆手,领着余则成来到地下二层。 “人抓了吗?” 见陆桥山站在门口,吴敬中问。 “抓了。 “肖科长带进去了。”陆桥山没资格进去,只能在外边等。 “一块进去听听吧。” 吴敬中一摆手,里边的科员立即打开了铁门。 到了地库。 肖国华亲自上刑,整的孙兴是嗷嗷惨叫。 “说吧。 “毛主任派你和马奎来做什么?”吴敬中问。 “我不知道。 “我要上报毛主任,上报总部督查室。” 孙兴鬼喊鬼叫了起来。 “你是第一天混军统吗? “进了这地方,你的死活不在毛主任,不在阎王爷,而是捏在老子手里。 “你想清楚了。 “说,少吃点苦。 “不说,熬下去,你最终还得开口。” 吴敬中抱着胳膊,冷冷道。 “我,我说。” 孙兴是明白人,也不装硬汉了,直接开撂。 “毛森、毛万里一直觊觎津海站长一职。 “马奎上次去总部,向毛主任告刁状,说有把握抓到余主任通票的铁证。 “还说站长您跟穆连城私交甚密。 “穆连城的同学是军调主任邓铭。 “商券会馆的事,就是您通风报信,走漏的情报。 “毛主任派马奎回来,就是要查到您和余主任的证据,然后助毛万里坐上津海站长一职,吞下这块肥肉。” 孙兴一五一十全招了。 吴敬中听的是心惊肉跳。 “站长,三毛这是盯上咱们津海站了,不能惯着他们啊。”陆桥山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在津海捞的正爽呢。 要来个毛万里,还有他什么事? “是啊。 “把我当软柿子捏了。”吴敬中冷笑。 “马奎还查到了什么。”陆桥山问。 “马,马队长抓到了一个重要红票。” “谁?” “黄忠的妻子江爱玫!” 孙兴一咬牙,爆出了大瓜。 余则成心噗通狂跳,紧张的直咽唾沫。 “怎,怎么抓到的?”吴敬中忙问。 “陈文斌的人在北平和蓟县交界的马尾村找到了文冲。 “正跟他接头,打算策反此人向马队长邀功。 “结果不知哪走漏了风声。 “江爱玫收到了情报,提前去与文冲会面,两人发生了交火。 “文冲重伤。 “江爱玫跟腱被打断了,子弹打光后自杀未遂,被附近的保安团给逮了。” 孙兴一直负责跑这事,知道的比马奎还清楚。 “站长,这是真正的大鱼啊。”陆桥山道。 “什么大鱼不大鱼? “老子现在只知道马奎要搞事。” 吴敬中拍桌恼火道。 相比抓红票,毛人凤的穿心利剑,才是必须化解的当务之急。 “人藏在哪?”吴敬中喝问。 “在蓟县陈文斌站长那。”孙兴道。 “桥山,你想法去把这个女人处决了。 “听好了。 “你是郑介民的老乡,我是他的老同学。 “津海站可以不立功。 “可以抓不到红票。 “但决不允许姓毛! “否则咱俩都没好果子吃! “你明白我的意思不?” 吴敬中指着陆桥山,严正叮嘱。 “站长放心,桥山不糊涂,分得清山往哪边开,水往哪处流。” 陆桥山微微一笑,起身而去。 余则成心头五味杂陈。 江爱玫一死,自己就安全了。 可这样一位经验丰富的同志……哎,莫大损失啊。 “伤重吗?”吴敬中问。 “挨了几鞭子,没太大的事。”孙兴道。 “好。 “把衣服穿好,继续去马奎身边盯着他。 “日后你就是行动队队长。” 吴敬中拿出一千块美钞递给了孙兴。 “谢,谢谢站长。”孙兴感激涕零。 …… 陆桥山带着盛乡和几个心腹。 刚走出大厅,就看到马奎从汽车上走了下来。 身后,米志国和宋飞押着一个女人。 正是江爱玫! …… 各位大佬,今日一万字更新完毕,感谢大家的支持,感谢懋暄的打赏,晚安。 (本章完) 117.第117章 一拍即合 第117章 一拍即合 “老陆,这是要急着赶哪去啊?”马奎冷笑问道。 “哦,稽查队那边有人走私。 “我过去看看。 “马队长,这位是?” 陆桥山心头一麻,笑问道。 “江爱玫! “黄忠媳妇。 “红票特别要员。 “大鱼!” 马奎满脸得意道。 “恭喜马队长啊。 “大鱼,绝对大鱼。 “站长要知道,准得给你订酒宴准备庆功了。” 陆桥山恍然后,笑道。 “那必须的。 “让站长也开开眼,省的他成天说咱们是吃干饭的。” 马奎笑着摘下帽子,大步往里走去。 吴敬中和余则成刚从地库上来。 江爱玫一抬头与余则成眼神一碰,后者魂都差点飞了。 他见过江爱玫。 刚还在为她的死,感到惋惜。 没想到…… 余则成登时麻了。 “站长,人我给你带来了。”马奎见面爽声大叫。 “马队长,这位是?” 吴敬中看着江爱玫,皱眉问道。 马奎盯着他,皮笑肉不笑道: “江爱玫。 “对了,余主任应该跟他熟吧。” “熟。 “上次去黄忠家送文件,见过一面。”余则成笑道。 “只一面吗?”马奎眉头一扬。 “看。 “马队长又来了。”余则成笑着指了指他。 “好了。 “马队长,辛苦了。 “等这女人咬出干货,我立即为你向总部打晋升报告。” 吴敬中笑意温和的夸赞道。 “桥山啊。 “你把人带到地下室,让老五好好熬一下。”他转头看向陆桥山。 “是,站长。”陆桥山忙道。 他深知江爱玫要咬出了东西。 马奎必然立下惊天之功。 津海站就真姓毛了。 陆桥山有一百种手段,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送这个女人归西。 得抓紧办了。 “谢谢站长。 “人就不劳烦陆处长审了。 “我亲自负责就行。” 马奎扫了一圈满堂的“狗贼”,蔑然嗤声道。 “马队长,按照程序,站长有权指定审讯人。”陆桥山轻笑提醒。 “关于江爱玫,我已经向毛主任汇报了。 “毛主任刚跟戴老板通完电话。 “戴老板已经同意,派中校副官姜栋梁过来协同审讯。 “姜副官这会儿应该在来的路上了吧。” 马奎一脸嚣张的说道。 “马奎,你啥意思?”陆桥山计划落空,满脸阴霾道。 “没什么。 “我信不过站里的某些人!” 马奎仰头看向天板,拖着高腔冷笑。 “马特派员好本事啊。 “那就把你这宝贝疙瘩看好点!” 吴敬中两眼一眯,甩手去了。 回到办公室。 “站长,女人是靠不住的。 “马奎查到了穆连城,他会不会刻意与江爱玫串供?” 一进办公室,余则成泡上茶担忧道。 “搞我,她还谈不上。 “我恼火的是,戴局长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啊。 “他这摆明了是不信任我,是在打我的脸。” 吴敬中指着桌子,一脸郁闷、愤懑。 “是因为智有的事吗?”余则成问。 “那倒不至于。 “洪智有在他眼里连粒沙子都算不上,记仇也轮不到我头上来。 “我就是觉的心寒啊。” 吴敬中扶着书桌叹了口气。 他盯着墙上的“凝聚意志,保卫领袖”的八个大字,接着感慨: “当初从鸡鹅巷时期,我就替他卖命。 “在兰州、东北,我没少给他孝敬。 “津海光复,清点汉奸资产。 “他那一飞机私产是我亲手装的,全是宝贝,我愣是一件都没敢拿。 “上次北平华侨商会曹清明的事,我给他捞东西那是用火车皮拉啊。 “你放眼全国,哪个不像马汉三一样,都在往自个兜里装。 “只有我用心、用命当傻子。 “结果,人家呢,把你当个屁。 “马奎被押解总部,特派回来了。 “我没吭声。 “这次一个小小的江爱玫,还给老子搞个副官来坐镇。 “你说,这人就是条狼,是头老虎,你天天给他喂肉也该养熟了吧。” 吴敬中说到这眼神一凛,抖着食指低声奉上四字: “畜生不如!” “老师,您消消气,言重了吧。”余则成一边倒茶,一边宽慰。 “我说过人情即政治。 “在国防部、委座那如此。 “在乡镇芝麻衙门同样如此。 “你摊上这种人为私己,情薄他人的领导,我这位置坐了是要掉脑袋的。” 吴敬中从没像现在这么悲观、失望过。 他素来尊重、敬仰戴笠。 甚至对戴笠的仰仗、依赖,排在了老同学建丰、郑介民之前。 然而现在,接二连三的打脸。 让吴敬中清醒意识到,他太高看自己了。 也许用不了多久,他就是第二个叶子明。 还是智有通透啊。 逶迤、讨好一条恶狼是没用的。 想要活着,只能殊死一搏。 “老师,现在咋办?”余则成道。 “智有去北平办差了。 “等他回来再商量。 “江爱玫的事,只能是听天命,无法尽人事了。 “智有已经跟戴老板杠了一手。 “这时候当着姜栋梁再出意外,那就是彻底与这头恶虎撕破面皮,会死人的。” 吴敬中盯着他,眼神颇有几分恼火。 他不愿意相信一些事。 但不代表余则成,经得起查啊。 “明白了,老师。”余则成点头道。 …… 北平,南锣鼓巷47号小院。 马汉三四下看了一眼,一摆手,身边的美人儿刘玉珠上前四长三短的叩了叩门。 “吱嘎!” 洪智有打开了门。 “马处长,刘秘书。”洪智有笑着打招呼。 “洪秘书好。”刘玉珠轻笑。 她今天穿的是便装,未施粉黛。 头发往后拢成发朵,用黑色透明纱巾包着。 虽然是一身“素”,但依旧难掩唇红齿白,明眸星目的佳人丽质。 尤其是胸前饱满的弧线与翘臀。 与水汪汪的桃眼一衬,勾人心魄的紧。 “老弟,走啥神。 “我冒着被戴笠探子跟踪的风险过来,可不是让你来选美的。” 马汉三背着手不爽道。 刘玉珠妩媚轻笑。 “咳咳。 “失态,失态。 “我就是久闻刘秘书军统第一美人雅号,一时看迷了眼。” 洪智有打趣一笑,抬手二人入座。 “马处长,你的好日子该到了吧。”洪智有开门见山道。 “哼。 “戴笠能耐我何,这是北平,不是山城白公馆。”马汉三点了点桌子,依旧狂妄。 “川岛芳子都招了。 “那把龙泉剑,还有你秘密投靠过日伪的事。 “你在北平拿了这么多钱。 “如今证据确凿,你觉的戴笠会放过你?” 洪智有冷笑道。 马汉三“噌”就站了起来,两眼瞪的滚圆,死死盯着洪智有。 戴笠单独会审过川岛芳子。 但事后并未多言。 马汉三此前也曾暗中警告过川岛芳子。 他相信,这个女人会把投敌的事烂在肚子里。 没想到洪智有一上来,就揭穿了。 “你在诈我?”马汉三冷笑道。 “诈你? “马处长,军统局谁不知道你私藏戴老板龙泉剑的事。 “以戴老板的手段。 “你觉的川岛芳子是听他的,还是你的。 “老哥,你不会真把自己当北平王,有免死金牌了吧?” 洪智有笑了笑,给他和刘玉珠倒上了香茶。 “老弟,你口才不错。 “可戴老板亲口许诺,此事作罢,龙泉剑归还便好。 “而且,他还给我的上司写了一封信。 “大夸了马某一番。 “你告诉我,戴老板会杀我?” 马汉三站起身走到窗边背着手道。 “这封信,只怕让你寝食难安了吧。”洪智有笑问。 马汉三不说话。 刘玉珠妙目里,透着一丝讶色。 直到见洪智有在偷瞄她的胸口,她才娇媚轻笑,双手环抱了起来。 玛德。 有种别挡啊。 洪智有冲她轻佻眨了眨眼,接着道: “马处长。 “大家都是聪明人,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戴笠是被委座的临时特派任务给绊住了。 “全世界都知道他要杀你。 “指不定办完差,就得杀回马枪。 “这封信无非是稳住你。 “但我相信你也看得出来,手段很是拙劣、愚蠢! “对马处长您的智商,简直是一种莫大侮辱! “我说的对吗?” 马汉三缓缓转过身来,笑叹:“老弟,你是人小鬼大啊。” “上次我在吴敬中手里败了一局,当时还很不服气。 “现在看来,败的不冤。”他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你说的对,这对我的确是种羞辱。 “但你跑这来,不仅仅只是看我的笑话吧。” “属下不敢。”洪智有道。 “我只想跟马处长联手,做一件你想做却未谋定的事。”喝了口茶,他又道。 “什么事?”马汉三双眼眯了起来。 “准确来说,是一件委座、蒋夫人、郑介民、毛人凤他们想做而不好做的事。 “除了戴笠!” 洪智有眼神一凛,盯着马汉三吐字如铁。 “你好大的狗胆!”马汉三一把揪住了他的衣服,咬牙切齿骂道。 “昨晚,他要睡我的女人。 “我把我女朋友,送去跟麻风病人关一块了。 “戴笠随时想要我死。 “当然,我至少会死在马处长的后边。 “到时候劳驾你黄泉路上走慢一点,跟老弟做个伴,可好?” 洪智有盯着他,目光分寸不让。 “为了一个女人,你跟戴笠翻脸?”马汉三几乎不敢相信。 “你以为别人凭什么叫我津海通。 “那是我用情换来的。 “不要小看一个情字,刘备就是靠它赢来了天下! “就像玉珠小姐一样。 “我相信她可以为马处长你,做任何牺牲。 “不是吗?” 洪智有看着他,灿笑了起来。 马汉三盯着他看了很久,猛地松开了手。 他转头歉然看了刘玉珠一眼,抿着嘴唇点了点头唆气道: “老弟,你有种。 “比我有种。 “说吧,你想怎么干。” “啪嗒!” 洪智有点了根香烟,吸了一口道:“戴笠处理完津海的事,要去青岛视察科克挑选的海军港口。 “结束后,他肯定得回去跟委座汇报津海的事。 “青岛之行,就是咱们最后的机会。 “送戴老板上天归西!” “老弟看来有办法了?”马汉三笑问。 “不。 “论老辣、智谋,十个智有也比不上马处长。 “我相信您早有预案。” 洪智有道。 “你小子不会是戴笠派来试探我的吧?”马汉三阴冷发笑。 “这个重要吗? “试不试,早死晚死,你不还是个死? “你就说干不干吧。” 洪智有道。 “我确实有预案,找个人上飞机放炸弹。 “不瞒老弟。 “定时炸弹我都准备好了。 “现在最大的麻烦是,戴笠知道青岛站长梁若节是我的人。 “安保必然会格外严格。 “一般人没有下手的机会啊。” 马汉三想了想,合盘托出。 “让玉珠小姐去吧。”洪智有道。 “青岛机场那边,我来想办法。 “马主任,上边想戴笠死的人很多,兴许事情没你想的那么难办。” 洪智有说着,目光落在了刘玉珠身上。 “你的意思是让玉珠陪你去津海,找戴笠?”马汉三有些不快。 “北平,他不一样用过了吗? “再用一次而已。” 洪智有直白说道。 马汉三瞪了他一眼,脸色有些难看: “玉珠,你的意思呢?” “我,我听主任的安排。”刘玉珠并无不悦道。 军统的女特工,某些事经过训练,“假夫妻”一类的,这些事看的很淡。 是任务。 而不是什么名节。 身体本就是她们游弋、生存的重要利器。 “你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但戴笠生性多疑,我派你过去,又碍着个洪秘书,他不会给你机会啊。” 马汉三背着手,头疼的踱了几步道。 “马主任不妨换个角度想。 “我见你,戴笠知道未必是坏事。 “他会认为,我是来求玉珠说情的。 “而你呢,顺水推舟让他重温玉珠小姐的香软。” 在刘玉珠的娇嗔白眼下,他接着笑道: “别忘了。 “他是大象,我是蚂蚁。 “蚂蚁向大象求饶服软,才是正常的心态。 “相反,你不派玉珠小姐,戴笠才心慌。 “因为你跟我不一样,你是北平王,出了名的胆大包天,心狠手辣。 “戴笠肯定清楚一封信麻痹不了你,这会儿心里也在打鼓怕你跳墙搞他。 “玉珠小姐一去,代表你服软想找梯子下。 “戴笠方能稍微把心安在肚子里。” “嗯,富贵险中求,似乎也没别的更好办法啊。”马汉三赞同的点了点头。 “马处长。 “能不能干成这惊天一票,全看你和玉珠小姐了。” 洪智有掐灭烟头,与马汉三握了握手。 谈完,马汉三与刘玉珠往外走。 洪智有跟在刘玉珠后边,快走一步,在她翘臀上大力攒了一把。 “嗯。” 刘玉珠没想到这鬼胆子这么大,不禁哼了一声。 马汉三只当没听见。 加快脚步走了。 “好姐姐,我也想像戴老板一样尝尝滋味。”洪智有低声坏笑。 “你算什么东西。”刘玉珠妩媚笑道。 “津海炮……王,名头还不够响吗?”洪智有道。 “真的,假的?”刘玉珠与他并肩边走边聊。 “试试。”洪智有道。 “好啊。 “要真送戴老板上天了,我也送你上天。”刘玉珠捏了捏他俊白的脸蛋。 “谢谢玉珠姐姐。”洪智有大喜。 刘玉珠冲他妩媚一笑,快走几步追着马汉三去了。 洪智有看着二人的身影,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 他知道这女人是马汉三的心头肉。 之所以冒昧,纯粹是给马汉三卖个低,留下一个好色的印象。 车内。 马汉三抱着胳膊,淡淡笑问: “他跟你聊啥了。” “还能啥,小屁孩想睡我呗。”刘玉珠颇是不屑道。 “好色之人,难成大器。 “我看他迟早死在女人手里。”刘玉珠道。 “错。 “你太小看他了。 “当一个人能通过女人,掌握丰富的资源时。 “美色不再是他的弱点,而是他驾驭的利器。 “若无飞天翼,岂敢越龙门!” 马汉三冷笑一声,轻轻拍了拍她弹性的大腿: “能在吴敬中手里如鱼得水的人,绝非泛泛之辈。 “你回去收拾打扮下,下午就随他回津海吧。” “好的,主任。”刘玉珠欣然领命。 …… 北平督查室。 王蒲臣续了根香烟,美美的吧唧了两口。 “主任。 “马汉三和刘秘书秘密去南锣鼓巷见津海的洪秘书了。” 一个手下走了进来悄声汇报。 “我知道了。 “不要声张,下去吧。”王蒲臣点头。 待人离开,他关上门迅速拨通了毛人凤的专线: “毛主任。 “我是壬初,马汉三秘密跟洪智有会面。 “我怀疑吴敬中和马汉三极有可能要对戴老板有动作,要不要知会戴老板一声。” 稍倾,他听完毛人凤的指示,回答: “好的,明白了。 “立即撤回监控人手,不知会戴老板。 “放心,一个字都不会漏。 “毛主任再见。” 王蒲臣挂断了电话。 毛人凤在电话里没有明示。 但隐晦的表达了,让他坐山观虎斗的意思。 王蒲臣最善琢磨人心。 戴笠勾结美佬,眼下党国上下,上至委座,下至洪智有这种蝼蚁,无不盼着戴笠死。 这时候他要对马汉三的事横插一杠子。 那就是挡了上边的道。 人家会要他的命! 想到这,他冲门外喊道: “来人。” 待手下进来,他正然吩咐: “立即把监视马主任的人手撤回来。 “从现在起,所有跟马主任相关的调查,全部停止。” “是。”属下领命。 …… 吴泰勋府邸。 戴笠喝着朱九亲手熬的羹汤,脸上尽显疲态。 津海的任务很重。 从日岛包装好的枪械、炮弹,近两个师的精锐装备,要运往东北和第五战区。 眼下正在军调。 美佬、苏联记者很多,必须小心行事。 万一要泄露了,委座在舆论方面会很被动。 可恨的是,交通部货运局这帮蠢货干事太肉了,拿枪顶着脑门子都不好使。 照着这进度,少说也得七八天才能办事。 这鬼地方又闹流行病。 昨晚那个女人,也是不尽人意。 再加上,津海海拔低,他有些醉氧,成天头昏脑涨。 真特么水土不服啊。 “局座,今天上午,吴敬中那个小秘书去了北平。”吴泰勋道。 “去北平? “找李宗仁避难,还是跟马汉三串联搞事啊?” 戴笠语气寡淡,显然没太放在心上。 “据说是去见了马汉三。”吴泰勋说着,递上了照片。 “狗胆不小。” 戴笠蔑然一笑,看了眼照片,摇头放了下来: “被货运局这些蠢猪搞累了。 “回头还得去青岛。 “这事忙起来没完啊,今晚就算了吧。” “好吧。”吴泰勋眼神有些恐慌。 昨天半夜,戴笠就离开了卧室,换了间房。 想来是挑的人不合胃口。 这一趟北方之行,自己这“大管家”不合格啊。 正发愁,王德走了进来: “戴局长,吴先生,洪智有求见。” …… (本章完) 118.第118章 江爱玫咬舌了 第118章 江爱玫咬舌了 “洪智有,他来干嘛?”吴泰勋皱眉问道。 “说是陪北平刘秘书来的。”王德回答。 “刘玉珠。 “倒是个妙人。”戴笠嘴角含笑,也不知夸的是谁。 “这小子还算识趣。 “这是专程去北平请说客来了。”吴泰勋蔑然哼笑。 “人,有些错不能犯。 “让他回去。 “把刘秘书请进来。” 戴笠一想到刘玉珠那把好嗓子和充沛的体力,登时心神摇曳起来。 “老哥,会不会是马汉三的陷阱? “这女人是军统出身。 “万一要对你不利……” 吴泰勋眉头一沉,面露警惕之色。 “她是电报学,没受过刺杀训练! “而且跟我有一段露水情缘。 “上次就透露想跟我走。 “本来这次从青岛回来,我也有接她走的打算。 “只能说算马汉三识趣。” 戴笠一生情妇无数,女人不过任他戏耍的玩物罢了。 刘玉珠又不蠢。 马汉三要完蛋了,巴着自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好吧。” 吴泰勋不再劝。 王德到了门口,趾高气扬的冲洪智有喊话: “那个什么秘书,你可以滚了。” 洪智有眉目含笑,淡淡看着他。 “看啥? “别以为认识几个瘪三,狗尾巴就翘天上去了。 “在津海想活命,把招子放亮点。 “这是吴王爷家。” 王德绕着洪智有打圈,一副狗奴才嚣张嘴脸。 “谢谢提醒。” 洪智有不争一时之气,转身就走。 呵呵。 吴王爷? 等戴笠没了,老子要你分分钟变吴傻狗。 “你女朋友穆晚秋不错。 “麻风病,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她逃不掉的。” 王德在洪智有身后浪笑了一声。 洪智有如闻犬吠,转身钻进了汽车。 一旁的刘玉珠与他眼神一错,随王德走了进去。 “玉珠,来的正好。” 戴笠见了美人儿,心情大好。 “洪秘书把我要过来的。 “他知道错了,希望局长贵人……” 刘玉珠恭敬的回答。 戴笠笑着摆了摆手:“蜉蝣而已,不值一提。 “用过饭了吗? “先用饭,待会我带你转转。” …… 下午六点。 洪智有回到了家。 院子里,翠平和何银凤正在炒菜。 余则成已经在院子里摆开棋盘等着了。 “回来了,咋样?”余则成问道。 “什么咋样?”洪智有反问。 “你个机灵鬼。”余则成摇头一笑,当先架炮。 “你姐夫在空管那边认识人吗? “回头我得去一趟青岛。” 洪智有问道。 “怎么,你真想炸……”余则成简直不敢相信。 “怎么是我? “是马汉三!”洪智有瞪了他一眼,嫌他不会说话。 “是,是。 “马汉三!” 余则成笑着认错,旋即他四下看了一眼低声道: “我又有麻烦了。” “你又哪天没麻烦?”洪智有起身想走了。 余则成一把拉住他:“别着急,是站长让我找你商量的。” “哦。”洪智有坐了下来。 “江爱玫被捕了。 “文冲叛变与陈文斌的人秘密接头,她冒险锄奸,说到底是为了掩护我。 “现在马奎抓了人。 “不让站长碰,戴笠派了副官姜栋梁亲自坐镇。 “摆明了是想拿站长一把。” 余则成语速加快了些。 “戴笠真是作死。 “都这时候了,还在玩他那点可怜的心机。”洪智有摇头冷笑。 “还不是这点权力逼的。 “现在好多人不把他当回事,厉害的人整不了。 “就只能拿身边的人开刀立威呗。” 余则成眉头一舒,提醒道: “不说他了,马奎在查站长。 “本来让老陆去灭口的,现在姜东楼就住咱楼里了。 “没法下手。 “站长想问问你的意见。” “什么时候审?”洪智有问。 “今晚。 “站长想你一起过去听审,待会吃完饭。 “咱们一块回站里。 “我现在就怕江爱玫撑不住,老五对女人熬的比男人狠。 “狼狗、耗子都准备好了。 “指不定姜东楼这条狗还得亲自上阵去咬。” 余则成忧心忡忡道。 “江爱玫为了你,放弃逃亡北平的机会,专程去灭口。 “她不会这么容易招的。 “坚持几天,戴笠一死,好多事自然迎刃而解了。” 洪智有一听反而心里有底了。 “也是。 “马汉三要能除掉戴老板。 “接手的多半是郑介民。 “在这种权力交接的真空期,也许我就有操作营救的机会。” 余则成点了点头。 洪智有拿着棋子沉吟不语。 事实的确如此。 戴笠死后,军统改组保密局。 郑介民接任的局长,毛人凤任副局长主持日常。 两人正聊着,刘闪和洪小慧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 “哥,余先生,下棋呢。 “刘闪给你们买了甘蔗,可甜了。” “已经削好了,余先生,洪哥,尝尝吧。” 刘闪很会来事,赶紧恭敬递了过来。 洪智有接过,咬了一截嚼的汁水横流: “刘闪,学校忙吗?” “还行。 “我和小慧这两天被派去做军调学生代表了。 “今天参观了伍先生的草场庵觉悟社。” 刘闪颇有几分得意道。 “是啊。 “哥,导游还解说了伍先生和邓夫人的过去呢。 “邓铭将军还说,革命者的爱情格外浪漫,我们当时都羡慕坏了。” 洪小慧一边说,还不忘温柔看了刘闪一眼。 玛德,这是落刘闪怀里了。 “是的,余先生也在。”刘闪道。 “嗯。 “我在。” 余则成何止在,还见到左蓝了。 只可惜,左蓝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近在咫尺,却无法相认。 要不她一定会很开心,在山城没白陪了自己那么长时间。 “你们聊去吧,被你们一闹,都不知道该谁下了。”洪智有笑了笑,打发了二人。 “我今天看过这一届政校的年训名单。 “有刘闪这小子。 “看来早被站里渗透了。 “他还是学生会的骨干,表面上是亲我们的积极分子,两面派,让小慧当心点。” 余则成提醒道。 “我知道。 “两面派有啥不好,我就是两面派。 “跟着刘闪混,总比像雍曼珠一样去送强。 “我家里可没矿去赎人。” 洪智有笑道。 他对洪小慧、何银凤没啥感情。 大部分时候,饭都不愿在家吃。 觉,只睡俱乐部。 就是不愿意牵扯过多人情。 他巴不得洪小慧现在就嫁给刘闪。 作为“大舅哥”,小小拉一把,安排刘闪进津海站也不是不可以。 就这点人情,顶天了。 “你呀!” 余则成摇头一笑,简直没辙。 “老余,吃饭了。” 翠平炒好菜,笑着喊了一声。 “走。 “吃饭。” 洪智有放下棋子,站起了身。 “不是,你去我家吃饭?”余则成还打算去他家蹭呢。 翠平那一口齁咸的,他是真遭不住。 “你蹭我家多少顿了。 “还不兴我蹭你一顿啊,别小气巴拉的。” 洪智有迈腿就走。 “智有,咱家饭好了。” 何银凤在后边喊道。 “我吃嫂子的。”洪智有笑着摆了摆手。 “哎。” 何银凤满腔欣喜顿时化作了轻叹。 端着菜,叫上洪小慧、刘闪一块进屋去了。 “洪秘书,你尝尝我这小炒肉咋样,老余嫌味不正,反正我吃着蛮香。”翠平大嘴一边嚼着馒头,一边笑道。 “好吃。 “就这味,倍正! “真香! “嫂子这厨艺不比鸿运楼好一百倍?” 洪智有连夹了几筷子,吃的津津有味。 余则成尝了一筷子。 今天更咸。 他无语看了洪智有一眼,佩服的五体投地。 连翠平都被吹脸红了,高兴的拿了个馒头给洪智有: “大兄弟,你得掰开了,把菜夹着一块嚼,那才香呢。” “我试试!” 洪智有夹了一筷子辣椒肉,就着一吃: “嗯。 “不错,对味。 “就这吃法,给个满汉全席都不换。” “你看看人家洪秘书,这才叫懂吃呢,哪像你挑三拣四的。”翠平一乐,还不忘白眼损了余则成一句。 老余不说话,默默喝稀饭。 “嫂子,你见过孙禄堂大师吗?”洪智有问。 “我没见过。 “三爷爷见过啊,孙禄堂手把手教出来的小师弟,一拳能把马打倒了。” 一提到练武,翠平眼里就放光。 “嫂子。 “你瞅瞅我,现在练晚吗? “有没有啥速成的,反应快,跑的快,还能增长力气。” 洪智有喝了一大口稀饭,笑眯眯问道。 余则成瞪了他一眼。 狗贼,搁这等着呢。 “你要说练成我这样,能拽住奔马怕是悬了。 “但练把子力气,反应,跑快点什么的,那都是洒洒水的事。 “就是得吃苦,下功夫。“我以前练的时候,三爷爷拿大棒子打出来的。 “村里好多壮小伙都坚持不住。 “你,公子一个,能行吗?” 翠平看了他一眼,笑问道。 “只要嫂子愿意教,再苦我也得学。”洪智有道。 学武,有用吗? 有点用,但不大。 毕竟,再厉害的高手挨他一雷,一枪也得倒了。 但这点点用,有可能增加活命机会。 君不见,钱三辈子不完的荣斌都在努力苦练。 他有什么资格不努力。 现在得罪的人多了,跑的快一点,跳的高一点,拳头狠点,都是绝处逢生的筹码。 “成,从明天早上起,你跟我一块练。 “我教你吐纳站桩,练把式。 “没事再举举石锁,个把月包管你壮的跟牛似的。” 翠平是个爽快人,拍着胸脯就答应了。 “咳咳。 “翠平,你别乱搞。 “洪秘书是站长的宝贝疙瘩,你要把他练废了,担得起责吗?” 余则成赶紧打岔。 “没事,老余,嫂子是宗师门人,能教我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嫂子,那咱们就这么定了。” 洪智有笑道。 “没错。 “别听他的,我天天教他练,还瞧不上。 “看着了吧,你不学,有的是人稀罕。” 翠平忿忿不平的瞪了余则成一眼。 吃完饭。 洪智有回去换衣服,准备回站里。 “翠平,你好端端的教他练什么武? “练出毛病来了咋办? “我没开玩笑,洪秘书太重要了,对站长,对你我都伤不起啊。” 余则成对翠平的冒失举动有些不满。 “我知道。 “我又不傻,孙大师的绝学能随便传吗? “不过按照我们的规矩,我传了他功夫,不说是他师父吧,至少也得是师姐。 “师门情谊,可比你们这同学,那老乡的关系靠谱。 “有这情分在,以后求他办事方便。” 翠平一别鼻子,咧嘴笑道。 余则成眉眼一抬,仔细琢磨,好像还真有道理。 “行,还知道动心思了。 “有进步。” 他笑着夸赞了一句。 “你以为就你聪明啊,老娘不傻,比你会处朋友关系。”翠平一撇嘴,端着碗去了灶台。 “是,是,你比我能耐。”余则成笑着服软。 洪智有来到院子。 刘闪刚蹭完饭,正推着自行车准备回家。 “闪,聊几句。” 洪智有上前勾着他的肩膀,毫不见外。 “洪,洪先生。”刘闪有点紧张。 “叫什么洪先生,叫哥。 “拿着。” 洪智有拿了根烟,递给了刘闪。 给他点了火。 “哥。”刘闪有点受宠若惊。 “喜欢我妹?”洪智有问。 “同,同学,互相关照。”刘闪眼神躲闪道。 “喜欢就喜欢,装什么。 “看的出来,我妹挺喜欢你的。 “睡了吗?” 洪智有冒了个烟泡,笑问。 “没。 “哥,你相信我,给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啊。”刘闪快吓哭了。 “成年了。 “有追求快乐的权利。 “享乐趁早,胆子放大点,好好干,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我看好你!” 洪智有拍了拍他的肩,转身走了。 “我……”刘闪愣在原地,懵了。 他做梦也没想到,洪秘书这么看好自己。 妈呀。 祖坟冒青烟了。 不行,得找表叔喝一杯,把这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他。 刘闪一踩踏板,飞一般往谢若林家里赶去。 …… 晚上八点。 津海站,地下刑讯室。 上首吴敬中和姜栋梁并肩而坐。 马奎和陆桥山、余则成侧边列席。 洪智有则是日常给各位大佬端茶倒水。 电椅上的江爱玫,经马奎、老五的折磨,已经不成人形了。 她的手指甲、脚指甲全被拔了。 浑身被恶狗撕咬的惨不忍睹。 就这一刻,还有几只老鼠在她的衣服里乱窜乱咬,时不时发出刺耳的吱吱怪叫。 江爱玫眉头紧皱,表情痛苦。 即使如此。 她的眼神依旧无比坚定。 “吴站长,开始吧。”留着浅浅络腮胡须的姜栋梁摘下军帽,正然道。 能看出来,这位不苟言笑的副官是一只合格的“鹰犬”。 指望贿赂他是行不通的。 “桥山,把黄忠叫来跟她谈谈。”吴敬中道。 黄忠被带了进来。 看到江爱玫,他的心痛到滴血: “爱玫招了吧。 “我已经招了,马队……” 黄忠刚要说话,姜栋梁冷冷打断他:“闭嘴! “你只需劝她交代,峨眉峰到底是谁!” “是,姜副官。” 黄忠点头哈腰,又劝:“爱玫,说吧。” 他盯着江爱玫的双眼: “别幻想了,没有机会,没有人可以救你。 “我们只有跟吴站长合作,才有活的希望。 “他会给我们很多钱。 “会送我们去新加坡。 “招了吧,算我求你了好吗?” 说着,黄忠双目一红,浮起了泪。 他已经暗示了,没人能救她。 死亡是唯一的选择。 江爱玫的眼神柔和了下来。 马奎和姜栋梁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毕竟是在一块这么多年的夫妻,再硬的女人也得吃感情牌啊。 “我,我招。”江爱玫抽了抽鼻子。 “桥山,记录。”吴敬中皱了皱眉吩咐。 “可以给我点水,给我口吃的吗? “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江爱玫虚弱道。 “可以。”姜栋梁摆了摆手。 老五立即给她拿了馒头、米粥。 在专人看护下,江爱玫吃完了东西,原本死灰色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生气。 “江夫人,可以招了吗?”马奎迫不及待的催促。 “可以。” 江爱玫微微一笑。 她低下头,看了一眼胸口。 身躯略微挣扎,显得有些痛苦。 众人都以为她是被老鼠撕咬,疼痛难当。 “老五,去把那些老……” 姜栋梁刚要下令。 就看到江爱玫嘴角有血水大股大股的溢了出来。 他立即大叫: “不好,她咬掉了舌头。 “快。 “快!” 在座之人无不大惊。 马奎一个箭步冲上去,死死捏住她的下巴,猛掰她的嘴。 “哇哇!” 江爱玫被硬生生掰开了嘴。 只见她满嘴是血。 舌头只剩半截,血肉模糊。 “该死。 “她把舌头吞了下去。 “啊!” 马奎急的直跳脚,抠了一翻,却只剩下碎肉。 “爱玫!” 黄忠大叫一声,噗通跪在了地上。 余则成喉头哽咽,浑身颤栗,强忍着眼泪在心底流淌。 洪智有看过原剧的秋掌柜咬舌。 但当亲眼看到一个柔弱女子,以无穷的勇气与力量做出了这一惨烈而悲壮的举动时。 他惊惧的毛发悚然。 没错。 这一刻,没有什么敬佩、同情、崇拜。 只有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绝境中,恐惧是最有力的杀伤。 饶是吴敬中与姜栋梁,也是惊的汗毛倒立,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 姜栋梁脸色铁青,眼中再没有玩味、不可一世的气焰。 他站的笔挺,喉结随着唾沫吞咽,狠狠颤动了一下。 然后,正然扣好军服纽扣,双手戴上军帽,没再多看一眼江爱玫,转身正步离去。 他知道。 这个女人已经失去了价值。 没有人能打败她的信仰。 没有任何力量能让她屈服! “啊!” 马奎像疯了一样,揪住江爱玫的衣领,使劲晃她吼她: “为什么。 “为什么? “自由不好吗? “金钱不好吗?” 江爱玫已经接近昏迷,脸上却挂着平和、胜利的微笑。 她已经没法回答。 但她的表情告诉了马奎答案。 红色信仰,不可战胜。 “够了! “立即把人拉陆军医院去。” 吴敬中紧好风纪扣,肃然呵斥。 然后,快步转身离去。 人被拉走了。 余则成回到了办公室,站在窗户边。 让风,吹干眼底潜藏的湿润。 文冲死了。 秋掌柜没人敢动。 江爱玫咬断舌头,几乎没有复原的可能。 他已经安全了。 他想为这位女同志做点什么。 对。 他要营救江爱玫。 想到这,余则成深吸一口气,松了松紧绷的面皮,往洪智有办公室走去。 洪智有正在擦汗。 被吓出的一身冷汗。 “智有,有救吗?” 余则成带上门,低声问道。 “有。 “烧香拜佛。” 洪智有投了投毛巾,一擦手,转过头来沉声道。 …… 各位站长,今日一万一千字更新完毕(终于能睡个早觉了),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月票,晚安。 (本章完) 119.第119章 吴敬中的致命反击 第119章 吴敬中的致命反击 “烧香拜佛?” 余则成皱了皱眉,以为他又在打哑谜。 “我今天被吓到了,想去趟隆福寺烧香,一块去吧。 “求求佛祖。 “万一显灵了呢?” 洪智有耸耸肩,心有余悸的笑道。 他确实被江爱玫的惨烈壮举吓到了,动了几分偏帮的意思。 但一把脸洗下来,人完全清醒了。 “佛龛”李涯的照片是吕宗方重要遗物,余则成藏的很隐蔽。 自己贸然透露。 老余肯定以为他潜进家里,进行了秘密侦查。 这是伤情分的大忌。 还有,李涯是站长埋在边区的重要棋子。 连伍先生、克公都未发现。 自己一嘴说出来,完全没法解释。 李涯更是站长的得意之作。 他说出来了,置站长于何地? 吴敬中眼下是被马奎搞毛了,很多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无所顾忌的触碰底线。 自己很可能成为第二个苏建华。 那可是亲姑爷。 还不是说嘎就嘎。 做人,不能飘啊。 “智有,你得帮帮我。 “以我对站长的了解,他不会让江爱玫和老黄活着离开津海。” 余则成拉着他,眼神几近恳求。 “你先想想怎么救我吧。 “姜栋梁今儿折了面子。 “戴笠这会儿指不定气成啥样,准备拿我撒气呢。” 洪智有说完,搭着他的肩膀往外走: “船到桥头自然直。 “走,站长还等着咱俩。” 站长室。 吴敬中双目阴沉,端起水杯服下了一颗降压药。 “坐,吃点水果。” 见了二将,他脸上浮起笑意。 不得不说,用顺手了。 现在看着这两人,心里就有一种踏实感。 “则成,你待会去一趟医院。 “确定下,那个女人还能不能说话? “她要开口会出事的。” 吴敬中提醒道。 “站长,要不我让丁德峰……”余则成试探道。 “不用。 “马奎现在盯这个女人很死。 “我跟你打赌,他肯定会放风,江爱玫舌头有希望接好。 “就等着人往坑里跳呢。” 吴敬中冷哼道。 “也对。 “那就让他演吧。 “跟站长您斗法,他还不够资格。”余则成点头奉承。 “哎。 “你说一个女人哪来的勇气? “信仰这玩意是能当饭吃,还是能穿、能住? “一个个都是无敌金身,坚不可破啊。” 吴敬中仍然沉浸在江爱玫的震惊中。 “老师,也不完全是吧。 “刘文生、黄忠,那不都被咱们策反了吗?”余则成笑道。 “哎。 “让这个马奎搞的我脑仁疼。 “他手上还不知道掌握了多少我和穆连城的事呢? “则成,你和智有抽空去我家地库挑挑。 “把那颗西太后的夜明珠。 “珊瑚。 “还有紫禁城,其他老货都挑出来装车。 “等戴老板离津时,给他送过去。” 吴敬中叹了口气,吩咐道。 虎狼是喂不熟的。 要想保命,只有不停往它们嘴里塞肉。 喂饱、喂撑了。 或许才有生存的余地。 “知道了,老师。”洪智有领命。 “好了。 “都忙去吧,这几天可有得忙了。” 吴敬中摆了摆手道。 两人刚走,陆桥山探头问道: “站长,不忙吧。” “桥山,有事吗?”吴敬中笑问。 “站长,今日审讯有蹊跷啊。”陆桥山道。 “怎么蹊跷了?”吴敬中问。 “马队长有问题。 “我怀疑他在故意暗示江爱玫。 “当时,江爱玫为黄忠感化,本来要招供了。 “但您还记得吗? “是马队长冲她吼了一嗓子,江爱玫眼神瞬间就变了啊。” 陆桥山眉眼一抬,干笑道。 “嗯。 “是有那么点。”吴敬中点头。 “紧接着,江爱玫就咬舌了。 “咬舌的时候,马队长离她最近,挡住了咱们大部分人的视线。 “这就给了江爱玫充分咬断舌头的时机。 “要不是姜副官及时察觉,江爱玫指不定当场就死了。” 陆桥山挑眉说道。 “然后呢?”吴敬中爱听。 “姜副官刚喊救人。 “第一个冲上去的,还是马队长。 “你记得他当时的动作吗? “扣住江爱玫的嘴,抬手就是一记重击。 “你想想江爱玫掉了牙,舌头哪能这么快咬碎,马队长这是助力她硬吞啊。 “依我看,没这一下,舌头肯定能抢出来接上。” 陆桥山很老道的分析。 “嗯。 “马奎还抓着她晃了晃,这是怕她卡着,好消化啊。” 吴敬中与他眼神一觑,跟着笑了起来。 “站长,您神通广大。 “什么都瞒不过您的法眼。” 陆桥山奉承了一句,接着道: “根据黄忠的口供,以及马奎在江爱玫审讯时的表现。 “我觉的,他通票的证据已经很明确了。” “那你还等什么? “姜副官这会儿应该在等你的报告吧。”吴敬中笑道。 “报告已经写好了。 “陈文斌抓住江爱玫,本要向站里汇报、移交。 “马奎抢先一步拿了人。 “中途或有威胁、教唆,并在审讯时有意替江爱玫打掩护。 “以致江爱玫最终成了死棋、烂棋。” 陆桥山目光一厉,斩钉截铁道。 “略作修改。 “以致津海地下最重要的高级红票领导江爱玫。 “桥山,你的理论知识该进修进修了。” 吴敬中笑着指了指他。 “是,站长。 “进修。 “必须进修。 “那……我向姜副官汇报去了?”陆桥山乐滋滋道。 “去吧。” 吴敬中道。 …… 余则成径直开车去了医院。 洪智有熬到下班,去了趟水屯监狱。 八号特监。 老鼠乱窜。 靠里的床铺上,只有一堆干禾穗。 杨文泉脸色苍白如纸。 旁边小桌上摆着一只破碗,两个发霉的馒头,和几粒退烧药。 洪智有只远远看了一眼,与廖三民便离开了。 戴笠还在津海。 杨文泉不折磨狠点,戴老板该教他做人了。 回到廖三民的办公室。 洪智有开门见山: “老廖,我想提林添。” “提人? “有手续吗?”廖三民皱眉道。 “没有。 “他判的是盗窃,给他安排个就医保释,对你来说应该不困难吧。” 洪智有笑了笑,递上三百美金。 “好说。 “这个人当初是吴站长保的,宋狱长不会过问。” 廖三民拿了钱,爽快答应了。 提了林添。 洪智有直接带他去了俱乐部。 小伙子一收拾还挺利索。 “从今天起你自由了。”洪智有笑道。 “哥,你对我有救命之恩,说吧,需要我办啥。 “小林子要皱下眉头,就是狗娘养的。” 林添一别鼻子,老气横秋道。 “你去这附近的赌场转转。 “发现有人提到洪旺祖,或者我的名字,就去盯一下。 “尤其是发现一些口音偏冀北、东北或者鲁东外地茬子的,多留意一下。” 洪智有说完,递给了他一个小袋子。 里边是准备好的几百银元。 “哥,能问一句,洪旺祖是谁? “咱爹?” 林添笑问道。 “是。 “注意安全,我爹被人绑了。 “龙二没查出来,我怀疑是外地人做的。 “现在敌在暗,我在明。 “一天不揪出来,我睡觉不踏实。” 洪智有道。 就在昨天,有人放了个盒子在他家门口。 里边装着两只血淋淋的耳朵。 显然。 对方已经不是要钱这么简单了。 这是在示威。 “明白。 “等我的消息。 “要是连我都揪不出来,津海就没人能办了。” 林添眨眼一笑,掂着钱袋子离开了。 …… 回到家。 余则成蹲在门口。 “我今天代你去看了婉秋。 “她状态很不好。 “已经感染了麻风病,听丁德峰的意思,这么耗下去怕是命都难保。 “你是没去看,那里边很吓人。” 余则成起身正然道。 “吓人才好。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杨文泉得忍。 “婉秋也得忍。 “要撑不过去,那就是命了。” 洪智有耸肩一叹。 “你这人,心是真大啊。 “你就这么有把握,戴老板……”余则成没敢说下去。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我得好好补个觉,明早得跟嫂子练功呢。” 洪智有说完,进了屋。 老妈何银凤正在做晚饭。 “小慧呢?”洪智有看了眼手表。 已经过八点,按理早该回来了。 “不知道。 “中间回来了一趟,又坐刘闪的自行车跑了。 “这丫头,一天到晚的疯。” 何银凤摇头道。 八点的津海,很浪漫。 嗯。 应该是开房去了。 刘闪很懂味啊。 洪智有吃了饭,去听翠平讲了些练武理论常识。 到了他们快听收音机的时间,便回家歇着去了。 …… 吴宅。 戴笠正翻阅关于青岛海军基地建设的文件。 姜栋梁小心呈上江爱玫的报告: “局座,江爱玫咬舌自尽了。 “这是陆桥山递交的审讯记录,您看看。” 戴笠接过看了一眼,冷笑道: “哼,马奎通票? “这个人是毛人凤的侍卫,刺杀吕宗方的功臣。 “是人是鬼,我一眼能看出来。 “吴敬中是想借刀杀人。” “咋处理?”姜栋梁问。 “先搁着吧。 “码头的事,还得忙上几天。 “没心思搭理这些阿猫阿狗。” 戴笠冷淡道。 他对吴敬中和马奎的狗咬狗没兴趣。 本着绝不走空的原则。 他想借江爱玫咬一咬吴敬中,逼着吐点宝贝出来。 可惜马奎不中用啊。 “累了。 “叫刘玉珠来吧。”戴笠道。 很快,刚沐浴完,一身旗袍招展的刘玉珠盈步走了进来。 戴笠合上公文,拍了拍腿。 刘玉珠妩媚一笑,坐在了他腿上献上香吻: “戴局长,这次可以带人家走吗?”“你不回马汉三身边了? “如果我没记错,他曾对你家有恩。”戴笠笑问。 “马汉三自作自受。 “他现在得罪您,我要回去,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非我薄情。 “玉珠想趁容颜未老,为自己搏个前程。 “我听说政校缺个训导主任。 “还请戴老板成全,让玉珠也能去世界长长见识。” 刘玉珠搂着他的脖子,娇滴滴道。 “嗯。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 “现在政校要吸收一批青年女学生,以你的资历去当个副主任绰绰有余。 “这样吧,处理完津海之事,你随我一同前往青岛。” 戴笠深谙人心,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戴老板,您最近辛劳。 “我给你消消火吧。” 刘玉珠娇媚一笑,像游鱼般滑到了办公桌底下。 伊人如玉。 我之所爱啊。 戴笠享受的眯上了双眼。 …… 接下来几日。 洪智有每日清晨五点半,跟随翠平吐纳练功。 期间,自然没少挨拳脚、训斥。 除了站桩能撑上半个小时,只捞了个腰酸背痛。 用翠平的话说,这叫过渡期。 等把身体熬顺了,便能一通百通。 练功痛苦。 等待更是煎熬。 婉秋被麻风病折腾的不轻。 杨文泉高烧不退。 戴笠再不走,这两人就得先嘎了。 然而,洪智有什么都做不了。 唯有等待。 “洪秘书,站长让你过去一趟。” 刚到站里,肖国华就走了进来。 “智有,东西都装好了吗?”吴敬中系好扣子问道。 “装了。 “为了安全起见,已经拉到火车站了。 “随时可以装车发往上沪,到时候我给胡蝶打电话,让她派人去取。 “老师,戴老板这是要走了?” 洪智有问。 “嗯。 “今天警备司令部有个会。 “开完,估摸着得走。 “你跟我一起去。” 吴敬中点了点头,吩咐道。 两人一同去了警备司令部。 戴笠不是夸夸其谈之人,开会很简练,不到一个小时会就开完了。 “敬中。 “你到办公室来。” 开完会,戴笠点了吴敬中一句。 吴敬中跟着进了办公室。 “敬中,津海工作做的不错。”一坐下,戴笠开口道。 “都是局座领导有方。”吴敬中恭敬回答。 “你之前在西北区做过主任。 “那边熟。” 戴笠淡淡问道。 “是。”吴敬中点头,后背渗出了冷汗。 “前段时间,胡宗南跟委座抱怨,西北军很狂妄,有些不听使唤。 “委座对兰州站十分不满。 “你是那边的元老,跟西北军以前打了多年交道。 “我有意派你过去坐镇。 “毛主任也是这个意思,他那个侄子最近立了不少功,正好可以来津海历练历练。 “你辛苦点,给年轻人个机会。” 戴笠盯着吴敬中,笑容满面道。 吴敬中浑身一颤,两腿直哆嗦。 津海。 北方第一大繁华城市,油水无数。 兰州! 除了一天三顿烤羊腿,还有啥? 就他这身体,去那吃上几天沙子,指不定就死那了。 果然啊。 这一刀还是砍到了自己头上。 “局座,我,我近来身体不便,去兰州……”吴敬中咬牙扛了一句。 “嗯?” 戴笠幽深的双眸瞬间锋利起来: “津海肩负着北平、东北的后勤。 “是委座重视的堡垒。 “你年轻时候太拼,为党国落了太多老伤,身体不好,也能理解。 “最近不少鸡鹅巷的老人都退了。 “你若不愿去兰州,可以考虑去上沪,换个轻松点的职务,享受下新生活嘛。” 顿了顿,他背着手不容置疑道: “兰州、上沪,你任选其一。” “我……我服从局座安排。”吴敬中不敢直视他,低头哆嗦道。 “科克和杜鲁门已经给委座打了电报。 “青岛军港一建成。 “我可能就要上调做海军总司令。 “委座的意思,郑介民接管军统。 “我想起来了。 “你跟郑介民是同学。 戴笠指了指他,意味深长的笑道。 吴敬中终于明白,为啥戴笠要针对他了。 他要做海军总司令。 那么必须扶左膀右臂毛人凤上去。 以此来继续遥控军统、架空郑介民。 而自己,是受了这层同学关系连累。 戴笠不可能把津海重地,交给一个跟郑介民有关系的人。 这次来平津,明着是处理马汉三、杨文泉。 实则是洗牌来着。 “局座,这次您来的匆忙。 “敬中准备了一些土特产,已经让人拉到火车站,还请您笑纳。 “兰州太苦了。 “我还是去上沪吧,也方便继续伺候您。” 吴敬中强打起精神,做最后的争取。 “好。 “中央干校青年团是建丰主管,你去那边任个副校长问题不大,就这么安排吧。” 戴笠一听这话,口风松了些。 “谢谢局座。”吴敬中感激涕零。 “去吧。”戴笠道。 吴敬中夹着文件,走出警备司令部那一刻,天旋地转,腿一软差点倒在洪智有怀里。 “老师。 “这,这是怎么了?” 洪智有从未见过老吴如此失态,赶紧扶他上了车。 “戴局长要调我去上沪任闲职。 “津海要拱手易人了。 “我的钱袋子。 “我的命根子啊。” 吴敬中坐在后座,拍打着大腿,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玩了一辈子命。 了这么多钱,供着各方菩萨。 这才捞几个子? 屁股都还没坐热,荣华富贵便成空。 他不甘心啊。 “老师。 “没事的,咱们手里的钱已经不少了。 “戴局长说养老,那就养老吧。 “我和蕊蕊在香岛的路子都铺开了,把买卖支起来,够咱们一家子荣华富贵的了。”洪智有故作痛惜的安慰。 “你这孩子不晓事。 “就你和蕊蕊的那点人际关系,不都是我这把老骨头撑的吗? “雍建秋、荣家为啥巴结你。 “那是有求于我。 “一旦我离开这个座位,他们会把你吃的一干二净。 “那些被你敲诈过的汉奸,调转枪口就得打你的黑枪。” 吴敬中皱眉叹了口气道。 “这世道啊,权钱不分家,不上不下,就是大鱼口中的虾米。 “再说了,做生意有赚有赔。 “没有人脉,他们还愿意巴着你赔本做买卖吗? “只有权! “才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顿了顿,吴敬中正然警醒,打消洪智有不切实际的念头。 洪智有要的就是他这个态度。 “老师,这么说您已经有打算了?”他欣然问道。 “没错。 “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戴笠想让我去上沪陪小孩子玩,马汉三敢反他,老子照样敢反! “你和马汉三那个计划咋样了?” 吴敬中双目一沉,阴森问道。 “炸弹已经提前运到了青岛。 “只是青岛空管会那边的负责人和飞行员是铁血青年团的人。 “我原本想通过余主任姐夫跟梁若节的关系,安排刘玉珠进去放炸弹。 “但那边的人使唤不动。 “他们只听建丰的。 “而且也没法细说,现在卡在这很麻烦。” 洪智有很无奈的说道。 “建丰那,我会打电话。 “但要让老头子下决心除掉戴笠,得给他添一把火。 “这是此次密会的纪要。 “你去找雍建秋,透给红票。” 吴敬中拍了拍手上的文档,低声指示。 “不巧,雍建秋前些时日去美利坚给大女儿过生日了。 “而且红票的交通站让马队长基本摧毁殆尽。 “这些消息根本送不出去啊。” 洪智有知道能送,但话必须得这么说。 任何时候都得防一手。 尤其是老吴这种敢搏虎的“兔子”。 “让余则成去吧。 “他不是认识那个军调女代表左蓝么?”吴敬中冷笑道。 “会不会太突然了?”洪智有道。 “突然吗? “前些时日他陪着红票军调代表,满津海城闲逛,彼此应该很熟了吧。 “说不定孩子都已经有了。” 吴敬中冷笑一声道。 “原来老师早已运筹帷幄,智有服了。”洪智有是真服。 “凡事要做两手准备啊。 “不过,我对则成还是器重的。 “情报,你得绕着传。 “最好能把陆桥山拖下水,他那个手下盛乡不是在倒卖情报吗? “从他那走。 “宁可钱,少惹是非。 “多少钱,回头我从站里经费拨给你们。” 吴敬中又凑近细细叮嘱道。 “老师,盛乡和陆处长的事……”洪智有故作惊诧。 “我早就一清二楚。 “也没啥太重要的情报。 “他爱偷,就让他偷去。 “等哪天偷了个雷,哼,有他们受的。” 吴敬中抱着胳膊冷笑道。 “怎么去设计,你负责。 “务必小心谨慎,省的戴笠杀回马枪。”他又叮嘱了一句。 “老师,您对我和余主任真跟亲儿子一样,我……我太感激了。”洪智有忙献上彩虹屁。 “我也是没辙啊。 “马奎天天咬他,你说他万一经不住查,再落人家手里。 “不用戴笠,我那嫉恶如仇的老同学就得第一个毙了我。” 吴敬中无可奈何的摇头叹息。 “老师,我说如果……如果戴笠没那个,咱们恐怕……”洪智有还想探探后路。 谁知道历史会不会改写。 戴笠特么不死。 他就得见阎王爷了。 “没有如果。 “离开津海,捞不着钱,捞不着那些老家什,比杀了我还难受。 “跟过去打鬼子是一样的。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就这么简单。” 吴敬中冷冷道。 “明白。 “破釜沉舟!” 洪智有点头。 “哎,可惜了我那些老东西,全白瞎了这头白眼狼啊。”吴敬中靠在座位上,肉疼的感慨。 “老师。 “不瞒您说,货我没发,已经给您拉了回来。 “我让火车站的张站长,搞了点事,拖上个两天没问题。” 洪智有市侩笑道。 “哎呀。 “好你个小子! “干的漂亮。 “像这种饿狼,咱们就死了,把宝贝砸了,也绝不能便宜他。” 吴敬中拉起他的手,大喜拍了一记。 转头,吴敬中直接回别墅去了。 高血压发作,头昏脑涨撑不住了。 洪智有拿着机密文件,走进大厅。 路过情报处时,见陆桥山正在办公,他眼眸黠光一闪,单手插兜走了进去。 …… (本章完) 120.第120章 陆桥山中计 第120章 陆桥山中计 “山哥,忙着呢?”洪智有探头笑问。 “老弟不是跟站长去开会了吗? “怎么没一起用餐?” 陆桥山看了眼手表,合上笔盖问道。 “工作餐,不方便。 “再说了,戴老板往上首一坐,什么山珍海外也不香了。”洪智有侃笑道。 “哎呀。 “这几天没睡好,中午还得去趟宪兵司令部,催房司令对唐武的调查报告。 “这帮人真拖拉。 “照片证据确凿,还查来查去,纯粹找事。 “山哥,讨你杯咖啡喝不介意吧。” 洪智有手不离红本文件,直接起身倒了杯咖啡。 “当然。 “咱们是谁,以后你就把这当自家咖啡馆。 “想喝了随时来取就是了。” 陆桥山温和笑道。 “谢谢山哥。 “说句老实话,我就喜欢来你这。 “有人味。” 洪智有凑近谄媚一笑,顺手把文件拍在了桌子上: “哎,一天天的忙活。 “累死个人。 “戴老板可算走了!” “绝密,老板来津海待了这么多天不简单吧。”陆桥山看了眼笑问道。 从洪智有一进门,他就瞄上了这份文件。 戴笠来津海的秘密使命,绝对是重量级情报。 这玩意往黑市上一摆,起码得值五根金条,三千美金起步。 得想办法套一手啊。 “什么绝密。 “现在是个文件就绝密。 “你信不信,戴老板放个屁,也得标上这俩字?” 洪智有小声笑道。 “老弟,你胆子不小,敢非议戴老板。” 陆桥山指着他笑了笑,接着轻叹道: “也是,现在黑市上情报满天飞。 “什么绝密不绝密。 “你信不信,明天早上红票就得知道这里边的事。” 洪智有附和点了点头:“完全有可能。 “要不说老哥你这活不好干。 “干好了,是应该的。 “漏风了,责任还得您来扛,真心不容易啊。” “老弟,还是你懂我啊。”陆桥山下巴微微点了点,颇有几分惺惺相惜。 “不懂,能跟老哥做兄弟么? “走了,晚了机要室秦科长该下班了,得归档。” 洪智有放下没喝完的咖啡杯,起身要走。 陆桥山眼巴巴看着情报要飞走,急的嘴角直抽抽。 但站里有规矩。 即便他跟洪智有关系再好,也绝不能过问或窥探里边的内容。 要不情报得靠“偷”呢。 正着急,洪智有突然眉头一皱,“哎哟”叫了起来。 “智有,咋了?” 陆桥山忙问。 “可能是刚刚在路边吃的梨膏有问题。 “肚子有点难受。 “不行,我得去趟厕所。 “山哥,麻烦你帮我跑一趟,把文件交给秦主任。 “晚了怕来不及。 “总部那边得要回执!” 洪智有一脸痛苦的说道。 “老弟,这不符合规矩啊。 “你说这要泄露了,算你的,还是我的。”陆桥山一脸为难。 “也是。 “山哥提醒的对,我还是自己送吧。” 洪智有本已经伸出去的文件,又收了回来。 玛德。 想卖情报赚钱,还不粘锅,想哪门子好事。 洪智有走到门口,一扶门槛,臀部一收,脸都快憋青了。 “哎呀。 “瞅你这样,再不去该拉裤兜子了。 “都是一家人,我给你送吧。 “万一出了岔子,回头老弟你记得山哥点好,美言几句。” 刚给柯淑芬送完礼,财库告急的陆桥山赶紧一把拿过了文件。 “好呢,谢谢山哥。” 洪智有捂着肚子,赶紧往厕所踉踉跄跄走了去。 陆桥山站在门口。 见他身形过了拐角。 赶紧关上门,从抽屉里拿出微型相机。 打开文件。 触目惊心的干货、猛料。 咔嚓! 咔嚓! 他迅速拍了照,包括文件的印章、日期等等这些证明真实性的东西。 拍完。 他藏好相机,合上文件快步往机要室赶去。 到了门口。 秦科长正要下班。 “陆处长,您这是?”秦科长问道。 “绝密文件,蓝柜保存。 “保存后,向总部发个回执。” 陆桥山拿起文件,隔着铁栅栏窗格子递了进去。 “好的。 “我现在立刻就办。”秦科长拿起文件,往里走去。 陆桥山舒了口气。 他转身回到办公室,拨通了盛乡的号码: “人呢? “下个屁的班,你倒是跑的比兔子还快。 “去福运茶楼等我。” 挂断电话,陆桥山藏好相机,快步下楼,驱车而去。 洪智有从卫生间出来。 站在转角的围栏,目送汽车远去。 走的这么匆忙。 看来老陆是“得手”了。 洪智有嘴角浮起一丝玩味笑意,下楼驱车找了个公共电话亭,给老谢打了电话,约了常去的鸿盛茶楼。 进了包间,待菜上桌。 谢若林才姗姗来迟。 “老谢,迟到了,不像你风格啊。”洪智有笑道。 “对……对不住。 “最近各种事攒一块了,情报太多,好多需要甄别,我忙活这事呢。 “实不相瞒。 “这一行水……水太深了。 “好多假情报,雷声贼大,那都是要先掏钱的。 “有不守规矩的,你给了钱,他……他就跑了啊。” 谢若林坐下自个儿倒茶水喝上了。 “现在知道我和老余的痛快了吧。”洪智有笑道。 “那,那是。 “打津海城,在我心里,你,你俩那比我亲……亲爹还亲啊。”谢若林嘿嘿笑道。 “我就喜欢你找我。 “说吧,有啥好事?” 他舔了舔嘴唇,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认识盛乡吧。”洪智有问。 “认识。 “你们津海站的倒爷嘛。”谢若林夹了一筷子猪耳朵,嚼的嘎嘣脆。 “他手上有一份戴笠来津海的秘密使命情报。 “你去杀价买下来。 “我到时候再让老余找你。” 洪智有道。 “不是,你是站长的秘书,这么重要的情报咋能落到盛乡手里。”谢若林表示不理解。 “我说过,我不碰这玩意。 “有些事宁可多钱。 “求个平安罢了。” 洪智有给他倒了杯酒。 这个时代的好处是,车少。 还……可以酒驾。 警察见了开轿车的,躲的比兔子还快。 “好说。 “不过先说好,价钱肯定得高。 “我也不瞒老弟你,甭管杀出什么价,本钱你照付,我至少得赚你一条大黄鱼,外加两百美金。” 谢若林很直白的说道。 “成交!”洪智有爽快应道。 “够爽快。 “要不咱俩是朋友,是亲戚呢。”谢若林举杯跟洪智有碰了一下。 “咱俩啥时候成亲戚了?”洪智有没听明白。 “刘……刘闪是我远房表侄子。 “他叫我表叔。 “你妹妹跟他处对象,将来不也得叫我一声表……表叔吗?” 谢若林得意干笑。 “我说这小子咋这么有眼光了。 “原来有你这位高人在背后指点啊。”洪智有笑道。 “嗨。 “我费尽心思,不就想跟老弟你亲近点嘛。”谢若林不装了。 “老谢。 “就你这操守,用不着亲近。 “咱俩也是一家。 “就这么说吧,我对你比对我爹还信任。” 洪智有实话实说。 “明白人。 “你说这世道,爹不亲,儿不孝,卖闺女、饿死爹妈的多了。 “只……只有钱才是亲爹、大孝子。 “你想要啥,它就能给你啥。” 谢若林歪着头,说起了人生哲理。 “老哥专业,话也好听。”洪智有是真爱听。 “怎么叫好听。 “这都是血淋淋的生活经历。 “当年我爹妈被鬼子杀了,我……我那些亲戚都躲远远的,我在他们眼里连条狗都不如啊。 “现在呢,我,我当上官了,一个个从老家跑来找我。 “我刁他们个鸟!” 谢若林不屑冷哼一声,接着道: “所以说啊,钱这东西。 “你有,别人可能还是会瞧不起你。 “但你没有,人就一定会瞧不起你。 “你能不要吗?” “精辟、透彻、深刻!”洪智有由衷的竖起了大拇指。 “嘿嘿,见笑了。 “也就跟你老弟能唠两句心里话。 “不说了,吃酒。 谢若林装模作样的笑道。 结账的时候。 “老弟,自家人。 “今儿这顿必须我请。 “别抢,谁抢我跟谁急啊。” 这家伙抢在柜台边,东摸一下口袋,西摸一下衣兜的耗时间。 “行了。 “我已经付过账了。”洪智有大度一笑。 “啊!“老弟你早说不是?” 谢若林颇有几分尬色。 “赶紧办差,晚上余主任会去见你。”洪智有拍了拍他的肩道。 “放心。” 谢若林眨眼一笑,夹着公文包潇洒离开了。 …… 晚上。 洪智有吃了饭,才去的余则成家。 “智有来了。 “快,就猜到你今天要来,我特意炒了个大份的。” 翠平招呼道。 “不了,嫂子。 “我吃过了,你看看这肚皮圆的跟猪八戒一样。” 洪智有可不想“受罪”,赶紧道。 “好吧。”翠平也不劝了。 闲聊一会儿。 待翠平去洗碗,洪智有悄声道: “老余,你欠人老谢的尾款该结了。 “今天在路上碰到,人特意说了一嘴。” “哦,那,那是该结了。”余则成会意。 “翠平,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他拿了包,就要走。 洪智有一把拉住他,拉开包看了眼:“一千美金不够。” “老弟,我是真没钱了。 “雍建秋去了海外,又没人找我办事。 “专门逮着人去敲,我也没那脸皮啊。 “要不你借我点。” 余则成低声请求道。 “早给你准备好了。 “记得还我。” 洪智有从兜里掏出两根金条,三千美金放在了他包里。 反正钱是站里出。 不捞白不捞。 余则成拿了钱,直奔谢若林家。 老谢早等着了。 “这是上次的尾款。”余则成一如既往的少言。 “我,我这还有新情报,关于戴笠来津海的秘密使命,要不要看一下?”谢若林笑问。 “我看这些干嘛。” 余则成心跳加速,嘴上却是淡淡一笑。 “不用紧张。 “你买了卖给谁,除了委员长,没人会关心。 “老熟人了,我给你打个折扣。 “你再倒一遍手,那妥妥的赚钱啊。” 谢若林不跟他谈政治,直接引到钱这块。 “真能赚钱?”余则成顺着台阶问道。 “真能。 “不多,至少顶你半年薪水吧。”谢若林歪着头,摩挲指头笑道。 “行。 “我,我看下。 “你说价吧。” 余则成财迷的点了点头。 “不多。 “你给我两根金条,三千美金!” 谢若林挑眉道。 “你拉倒吧。 “三千美金都能买套别墅了。 “便宜点。” 余则成讨价还价。 “别。 “上次的买卖,你应该看到我的……诚意了。 “我挣的良心钱。 “你,你砍我,那就是没良心。” 谢若林吊儿郎当的晃着脑袋道。 “好吧。 “你也不容易,成交。” 余则成没再砍价,掏出钱递给他。 谢若林拿出洗好的照片,背着光给了他。 “谢了。” 余则成装进包里,快步往外走去。 …… 回到家。 余则成问:“翠平,智有走了吗?” “刚走。 “去俱乐部找什么季太太去了。”翠平道。 “哎。 “这小子给我出了个难题啊。” 余则成翻看着照片,皱眉道。 “这照片上都是字,说的啥啊?”翠平问道。 “戴笠来津海的秘密使命。 “只有陈司令、牟军长和站长三人才有纪要。 “这家伙是从哪搞来的?” 余则成也是一头雾水。 “管他呢,你快给我念念写的啥?”翠平催促。 “上边说。 “戴笠往边区派了特务。 “包装了武器,要运往东北。 “都是十分重要的情报。” 余则成简短道。 “啊。 “那,那你还愣着干嘛,赶紧想办法送出去啊。”翠平急了。 “怎么送? “交通站已经被摧毁了。 “雍先生也不在。” 余则成郁闷道。 “那咋办?”翠平喳吧嘴,更是一筹莫展。 只恨自己空有一身神功。 来到这鬼地方,啥啥干瞪眼。 “你到楼下盯着,我打个电话。” 沉默了片刻,余则成脑中灵光一闪。 也不是全无办法。 地委。 军调处。 这些都能联系到组织上边。 地委就算了。 交通站崩了,那边估计更好不到哪去。 唯一的选择就是红票军调处了。 到了楼上,余则成拿起电话拨通了军调处的号码: “喂。 “我是津海日报的高荣,麻烦找一下左蓝女士。” 很快,那头便传来了左蓝温暖而不失力量的声音。 “左代表。 “你让我帮忙发表的文章,审核没通过。 “主编说一些言辞过于锋利,不利于眼下的谈判氛围。 “要不咱们见一面,你根据我的意见修改下。 “能发,我今晚就替你申请头版。 “明天还能上早报。 “要征询你的领导是吧,好,我等你回电话。” 挂断电话。 余则成坐在凳子上,双手合着轻敲额头。 他知道电话极有可能被监听。 但自己有跟左蓝“约会”的硬性条件。 二人曾经在山城有过一段往事,马奎、站长都知道。 旧情复燃,私会开房,甚至是争取对方。 这些理由是说的过去的。 现在他担心左蓝不信任他,不愿意出来。 那么情报就烂手里了。 …… 商券会馆。 左蓝神色匆忙的走进院子。 邓铭正在喝茶。 “主任,我有事想跟您汇报。”左蓝道。 邓铭四下看了一眼,点头道:“说吧,什么事。” “津海日报的高荣。 “就上次我跟你提过的余则成,老吕争取未果的那位。 “他突然打电话,说约我去罗丝咖啡馆。 “我,我怕这是个圈套。” 左蓝语气有些犹豫。 邓铭沉默了片刻。 上次左蓝提过余则成。 他问过边保无果后,又征询过克公。 克公回电,余则成就是一号线潜伏在津海的要员峨眉峰,值得信赖。 按照组织纪律,这种绝密情报是不能明着告诉左蓝的。 眼下津海地下交通站被毁。 江爱玫、黄忠又身陷险境。 余则成突然来找。 肯定是有重要情报急需传递。 “你去见见他。 “如今依旧是国共合作,今天在交际会你们不还跳舞了吗? “去见见他。 “我想吴敬中也说不出什么来。” 邓铭仔细斟酌后道。 “那,那我去见他一面。”左蓝道。 “嗯,罗丝咖啡馆有我们的人。 “前台揽客捞酒水分红的关先生,是咱们的人。 “他会暗中保护你。 “去吧。” 邓铭点了点头道。 “好的,主任。” 左蓝回房间简单收拾一下,带上枪,出门叫了辆黄包车,直奔罗丝咖啡馆。 …… 津海站。 行动队办公室。 孙兴快步走了进来,冲正在喝闷酒的马奎道: “队长,有事。” “咋了?” 马奎喝的满脸熏红。 最近一连串的砸锅,重挫了他的信心与豪情。 江爱玫舌头没了。 钓鱼彻底没戏。 如今戴老板又去了青岛,津海没人给他撑腰。 他现在不仅孤掌难鸣。 还得想办法自证清白,把黄忠泼的那一盆子屎给擦干净了。 一颗丹心向党国。 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啊。 “左蓝刚刚离开商券会馆,去了罗丝咖啡馆。”孙兴说道。 “罗丝咖啡馆? “会不会是交换情报?” 马奎两眼一眯,打起了主意。 …… 今日一万字更新完毕,感谢各位大佬,错别字明早一块改,感谢书友20240723110009553的打赏。 (本章完) 121.第121章 生死较量 第121章 生死较量 “不急,容我想想。” 马奎眉头一凛,琢磨了起来。 孙兴很识趣的退到外边,抽烟等待。 吃一堑长一智。 必须得把门道盘清了,马奎掏出纸笔,唰唰写下了几个名字。 吴敬中、余则成。 穆连城、邓铭。 洪智有,左蓝。 他在这六个人的关系中画起了箭头。 站长早期曾经是红票成员。 后来,叛变了革命出卖徐冰,由沈醉引荐得戴笠接见吃了顿便饭。 此后,蒙戴笠赏识,这才混的风生水起,扶摇直上。 在党国内部。 如吴敬中、谢力公,王新衡之流,很多都是身居高位的叛将。 如今红票已然坐大。 这些善于投机的两面人,极有可能透露重要情报讨好红票,以求两方押宝。 这符合吴敬中爱投机的性子。 穆连城跟邓铭是同学。 吴敬中通过穆连城,透露军调人员情报给邓铭。 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洪智有应该是捞钱的工具。 想到这,他划掉了这个名字。 剩下余则成和左蓝。 这时候见军调代表很冒险,除非是特别重要的情报。 吴敬中必须传达给红票方。 比如:戴老板来津海的秘密使命。 会让谁去? 是余则成吗? 嗤啦。 他笔尖一旋,重重在吴敬中头上画了个圈。 然后写上: “红票!” “走! “见他个真章去!” 想到这,马奎把纸揉成一团,丢进篓子里,吆喝了一嗓子往外走去。 孙兴麻利返回屋内从纸篓里捡起纸团,塞在口袋里,然后拿起挂在墙上的圆帽追了出去: “马队长,你的帽子忘带了。 “北方晚上秋寒厉害。 “您得当心着点!” “谢了。”马奎拍了拍他的肩。 纵然津海众贼林立又如何? 好歹还有个过命的老兄弟啊。 “客气啥。 “咱们谁跟谁。 “回头搞垮老吴,你做了副站长,可别忘拉兄弟一把。”孙兴谄媚讨好。 “放心。 “到时候我这位置必须是你的。”马奎笑着许诺。 “谢了。” 到了罗丝咖啡馆。 马奎蹲在角落里,盯着不远处。 很快,他就见余则成从暗处走了过来,神色有几分鬼祟。 “果然是情报交易。” 马奎冷笑了起来。 “要不我进去抓人。”孙兴道。 “抓什么? “万一没证据,他说是约会,你去挨他的嘴巴子啊。” 马奎冷哼一声,眼底闪烁着怨毒的光芒。 而且。 他要抓的,已经不满足余则成。 这次要抓最肥最贼的那条老鱼。 “我跟你打个赌。 “明天戴老板的秘密使命就会人尽皆知。” 马奎看着他,嘴角一扬干笑道。 “不会吧。 “这可是绝密!”孙兴连忙摇头。 “绝密? “过了某些人的手,还绝个屁的密。 “赌五块银元。” 马奎伸手道。 “成。 “我赌余则成只是过来与左蓝约会。”孙兴笑着跟他合掌。 …… 余则成走进咖啡馆大厅。 关先生正在喝酒。 “先生喝酒吗?”见了余则成,他问。 “有威士忌吗?”余则成道。 “跟我来。” 他起身领着余则成进了,二楼308。 “这里不安全,你可能被人盯上了。 “尽量要快。” 关先生小心叮嘱。 “谢谢。” 余则成推开门,走了进去。 左蓝掩上门,满眼不可思议的欢喜: “则成,真的是你。 “我,我没想到你……” 说着,她掩着嘴,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余则成一把抱着她,久违的相思化作柔情,两人动情的拥吻着。 “则成,你见我是有重要情报吗?” 良久,两人分开,左蓝柔声问道。 “有。 “戴笠秘密会见美第七舰队司令官科克,出卖青红两方情报,以获取海军司令一职。 “北平和保定的军统商业机构培训了一大批反派和叛徒。 “下个月将前往边区、东北民主联军。 “三批,九十人。 “名单我有照片,没敢带身上,今天太仓促去取来不及了,明天我再交给关先生。 “还有津海往东北运输的这批医疗、生活物资是假的。 “都是鬼子包装过的武器装备,都是最先进的。 “已经运往东北和第五战区。 “……” 余则成抱着她,边吻边说。 “还有吗?”左蓝气喘吁吁道。 “有。 “我的联络员江爱玫和黄忠被捕了,现在情况很危机。 “组织上能不能运作一下。” 余则成道。 “这事我会请示邓主任。 “则成,我该走了!” 左蓝含着泪,不舍的看着他。 “不行。 “这地方不安全,我肯定被人盯上了,你现在走,我没法交代。”余则成一把拉住了她。 “那怎么办?”左蓝皱眉道。 “别怕。 “吴敬中、马奎他们知道咱俩过去有旧情。 “约会,是最合适的借口。 “左蓝,我好想你,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余则成一边说,一边脱衣服。 左蓝会意。 两人像干柴般滚在了一起。 …… 外边。 关先生狠狠皱了下眉头。 已经一个钟了。 这俩人太无组织,无纪律了。 终于,余则成神清气爽的从房间走了出来。 与关先生眼神一交错。 他微微一笑走了出去,叫了辆黄包车离开。 “个把钟头,老余可以啊。”孙兴看了眼表,嘿嘿笑道。 马奎脸色铁青,冷冷盯着他。 “马队长,咋,咋了?” 孙兴被看的发毛,不知哪得罪了他。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马奎瞪了他一眼,转身而去。 马拉个巴子的。 神经病吧! 孙兴淬了口唾沫,紧跟了上去。 …… 翌日。 洪智有早早来到站里。 他像平时一样,先去老宿舍简单洗漱。 米志国偷偷塞给他一个纸团: “孙兴昨晚在马队长办公室捡的。 “还有,马队长昨晚去了罗丝咖啡馆,发现了余主任和左蓝约会。” “好的,谢了。”洪智有偷偷塞给他两块银元。 米志国没有拒绝,收了下来。 “志国。 “我的床铺没事了晒晒。 “回头站里来新人了,可以给他们用。” 大声招呼了一句,洪智有快步来到站里。 刚到大厅门口,就看到余则成拎着包,左脸浮肿,还残留着一个乌青的巴掌印,笑盈盈的走了过来。 “咋了?” 洪智有笑问。 “明知故问。”余则成低声苦笑。 “那你就说值不值吧。”洪智有边走边调侃他。 “值。 “值透了,挨翠平一百巴掌也不亏。” 余则成回味无穷道。 “左代表润不润?”洪智有眨眼坏笑。 “滚。” 余则成嘴角一扬,快乐不言而喻。 “马奎知道你去了咖啡馆。”洪智有接着道。 “我知道。 “这种事,没有证据他奈何不了我。”余则成回答。 说笑间,两人各自进了办公室。 洪智有简单收拾下,来到了站长室。 吴敬中已经上班。 洪智有走进来,顺手关上了大门: “老师,今天来这么早。” “哎,一宿没睡啊。 “昨晚接到消息,戴老板今天中午的飞机。 “是生是死,全在今日啊。” 吴敬中顶着俩黑眼圈,满脸疲色道。 “建丰那边……”洪智有小声问道。 “我已经隐晦提过了。 “这种事没法直接说,我那老同学没表态。 “只能看则成这剂猛药了。 “他那边咋样?” 吴敬中沉声问道。 “余主任昨晚跟左蓝见面了。 “如果红票够迅速的话,再过十分钟可以去会议室听收音机了。”洪智有笑道。 “对了,老师。 “这是孙兴递交的情报,马奎写的……” 洪智有摊开了纸团。 吴敬中一看那鸡爪扒似的字,知道是马奎亲笔无疑。 “好啊。 “这是认定我是红票,跟穆连城勾搭上了。”吴敬中冷笑道。 “老师,要不要抓?”洪智有问道。 “抓啥。 “戴笠死了,他蹦跶不了几天。 “戴笠不死,无非在我坟头多泼一盆脏水罢了。” 吴敬中淡淡道。“走! “去会议室!” 到了会议室,吴敬中打开了收音机。 挑的商台。 里边正在来回广播,红票关于戴笠秘密使命的抗议。 “去,把陆处长他们叫来。”吴敬中摆手道。 很快,陆桥山、余则成、马奎三人走了进来。 一听广播,陆、余二人装的目瞪口呆。 马奎则是一脸冷笑。 “好啊,戴局长前脚刚走,情报就泄露出去了。 “我记得在警备司令部开会,没邀请红票代表参加啊,他们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陆处长,你是抓情报的,你说!” 吴敬中拍桌恼火问道。 陆桥山心噗通狂跳,强颜笑着解释: “站长,开会时,不还有陈司令、牟军长吗? “对了,还有戴老板身边的副官姜栋梁,以及侍卫,情报不见得就是咱们津海站这边出的问题吧。 “而且94军向来跟军统不合,故意摆戴老板一道不是没可能。” 洪智有附和道:“没错,文件我拿回来,准点交给了秦科长。” 陆桥山暗暗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悬着的心,略微放松了些。 洪智有要卖他,解释起来会很麻烦。 “我不管94军,我就问你们,情报是怎么泄露的。”吴敬中叩着桌子问道。 “老师,您消消气。 “现在搞情报的山头很多,太子、政学、cc,都在疯狂砸钱。 “这些人都想扳倒戴老板。 “要下血本,搞到情报是完全有可能的。” 余则成跟着回答。 “不见得就是外人泄露吧? “别动不动就拿94军、cc说事,自己做了些啥,心里没点数么? “余主任,你昨晚去哪了?” 马奎在一旁阴阳怪气道。 “我去了罗丝咖啡馆。”余则成正然回答。 “干嘛了? “跟谁见了面。” 马奎咄咄逼人的问道。 “红票军调女代表左蓝。”余则成道。 “这时候去见红票代表,你难道不应该有个解释吗?”马奎冷笑。 “当然得解释。 “我跟她之前有过一段旧情。 “这次去是策反她来着。 “怎么,不可以吗? “马队长,你不会怀疑是我泄露的情报吧,如果有,请拿出证据来。” 余则成伸手问道。 “马队长。 “策反左蓝,是我的提议。 “我上次跟余主任谈过这事,毕竟他和左蓝有过旧情,接洽起来会很方便,军调快要结束了,这事抓紧点很正常。”陆桥山帮着解释了一嘴。 “策反的怎样?”马奎笑问。 “不是很顺利。 “那边来的人,骨头都很硬,不过她倒没排斥与我接触。 “我想多聊几次,应该会有进展吧。” 余则成唆了口气,回答道。 “多聊几次? “我怕你把津海站都卖给她了。”马奎脸一板,厉声喝道。 “马队长又来了。” 余则成看了他一眼,蔑然摇头。 “等着吧。 “我会调查清楚的。” 马奎拿起桌子上的帽子,往头上一扣,连招呼也没打走了出去。 吴敬中冷冷看着他的背影,并未阻止。 是生是死,一切就在今日了。 离开站长室。 陆桥山虚惊了一头冷汗。 一把拽住洪智有: “老弟,你说这么重要的情报怎么泄露出去的?” “鬼知道,反正不是你,不是我。”洪智有无所谓的摇了摇头。 “没错。 “绝不能是你我。 “戴老板要查出来,按照家规,轻则牢底坐穿,重则直接枪毙。” 陆桥山擦了把汗低声道。 说着,他拍了拍洪智有:“你老弟这泡屎拉的,差点害死我啊。” “是,我的错。 “放心,我会死扛,你把秦科长那边打好招呼就行。”洪智有一脸歉然道。 “嗯,老秦那好说。 “老弟,你千万稳住了,别坑自家人啊。”陆桥山点了点他的胸口,严正叮嘱道。 “嗯。” 洪智有应了一声,回到站长室。 关上门。 吴敬中指着电话机,忐忑不安道: “你猜戴老板会不会打电话来?” “会吧,委座特派的要事全曝光了,这会儿老头子指不定在骂娘希匹了。”洪智有道。 “我猜不会打。”吴敬中摇头道。 “不会吧,老师。”余则成道。 “当你铁了心想要一个人死时,你还会骂他吗?” “等着吧。 “不来电话,就是督察队、执法队。 “各位,听天由命吧。” 吴敬中深吸了一口气,颓然叹道。 …… 青岛。 戴笠与科克的助理刚实地勘察了海军选港地址。 优良的深水港。 条件不错。 戴笠对这些懂的不是太多。 他只知道坐上海军司令员,有了军舰大炮和美佬深度挂钩,自己的地位才算稳了。 否则三陈、叶秀峰、李士珍之流的明枪暗箭。 还有蒋夫人的枕边风。 迟早得把他吹黄了。 他知道委座心头不满。 但这也是无奈之举,如今美佬是上帝,是王牌。 他不巴着,也会有别人去贴竿子,没道理不用。 “戴局长,出事了。”姜栋梁走近,低声汇报。 回到办公室。 收音机正在广播消息。 “局长。 “肯定是津海那边透露的情报。 “这帮人太狂了,你前脚刚离开,他们就敢搞小动作。 “必须严惩。” 姜栋梁愤然道。 戴笠脸色波澜不惊,淡淡笑问: “吴敬中送我的特产,火车发了吗?” “没。 “好像是有一段山路崩了,往南线的火车全部停运,正在抢修。” 姜栋梁回答道。 “这不就很明显了。 “有些人以为郑介民要上台,想另投山门,这是明着跟我叫上板了。” 戴笠嗤声冷笑。 “要不我回去,秘密逮捕吴敬中。”姜栋梁目中凶光一闪道。 “嗯。 “你带执法队过去。 “不要说太多,就说要他配合调查与汉奸穆连城勾结一事。 “先把人带去山城。 “我要在白公馆亲自给他开一桌好席。” 戴笠点头吩咐。 “戴局长,飞机准备好了。 “您要不要吃了午饭再走。” 龚处长走了进来,汇报道。 “订的时间是几点?”戴笠问道。 “一点。”龚仙舫回答。 “那就十二点走。 “正好提前吃个中饭,省的上了飞机晕的慌。”戴笠看了眼手表,谨慎吩咐。 很快饭菜端了上来。 戴笠低头办公。 刘玉珠让服务生退下,取了筷子,亲自各尝了一遍。 待确定无碍后,她恭敬道: “戴局长,可以用餐了。” “干的不错。”戴笠看在眼里,甚是欢喜。 “姜栋梁回津海了。 “我对这边的人信不过,龚处长不是情报出身,很多事不明白。 “你待会和龚处长、小金走一趟,上飞机检查。 “务必仔细,确保其安全性。” 戴笠坐下边吃边吩咐。 他谁也信不过。 小金是侍卫。 龚仙舫一直想往上爬,跟毛人凤走的很近。 刘玉珠是马汉三的人。 只有让三人一起去,确定的事才较为稳妥。 “好的,局长。 “我和龚处长现在就去检查。” 刘玉珠躬身退了下去。 她知道机会终于来了。 梁若节已经把炸弹带进了机场。 只要那边的空管放人,她就能进去伺机安装炸弹。 当然。 还得稳住龚仙舫和小金。 按照计划,这些只能是空管那边配合。 就不知道洪智有是否搞定了这帮人。 如果是三人同上飞机检查。 计划就只能宣告失败! …… 吴敬中、洪智有、余则成坐在办公室,度秒如年。 三个小时坐下来,三人额头上都渗着虚汗。 没有电话。 戴笠果然骂都懒的骂。 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 戴笠要动手了。 “叮铃铃!” 电话响了。 吴敬中赶紧接了: “是,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他一脸慌乱道: “刚刚接到消息,今天清早戴老板派姜栋梁与执法队,已从青岛往津海赶了过来。 “明确要押我去白公馆住住。 “估摸着,这会儿快要到站里了。 “两位,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啊。” “老师,别这么悲观,机会还是有的。”洪智有笑道。 正说着,电话又响了。 吴敬中没敢接,余则成接的: “好,我知道了。 “谢谢。” “则成,是姜栋梁……”吴敬中紧张问道。 “不是。 “是梁若节站长打来的。 “好消息,建丰松口了,空管那边的负责人梁松和飞行员会尽全力配合刘玉珠。”余则成大喜说道。 “太好了。” 吴敬中刚要拍手,就听到站里有嘈杂脚步声。 他走到窗边一看: “姜栋梁来了。 “智有,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老师,你只管配合他。 “姜栋梁要能走出津海城半步,算他厉害!” 洪智有站起身,森冷似铁道。 …… 各位站长,先上一章。最近白天干活,晚上高强度熬夜码字,身体有点遭不住了。今晚第二章别等了,容我养足精神缓一闸明早再战,谢谢各位站长体恤。 (本章完) 122.第122章 戴笠,卒! 第122章 戴笠,卒! “老师。 “我已经做了两手准备。 “一,让龙二组织一批工人罢工,封堵津海道路。 “二,牟司令会安排人搞城防演习。 “许志武会封死离开津海的所有通道。 “即便姜栋梁想带你走,也休想踏出津海一步。 “只要拖到戴老板升天,一切就好说了。” 洪智有给吴敬中倒了杯茶,波澜不惊的笑道。 “好啊。 “地利人和! “是戴死,还是我等亡。 “就看老天爷帮谁,谁的命更硬了!” 吴敬中悬着的心大为松弛,拍腿笑道。 …… 姜栋梁带着十几名执法队员,杀气腾腾来到了津海站。 执法队。 对军统要员来说,就是噩梦、鬼神般的存在。 他们代表着戴笠铁血森严的意志。 上到军队要员、名流富商。 下到走夫贩卒。 无不迫其淫威而恐惧。 “姜副官,这是?” 马奎听到动静,带着孙兴一行人迎了过来。 “戴老板有令。 “着吴敬中回山城接受调查。” 姜栋梁语气漠然,脚步未缓,军靴踩的地板嘎吱作响。 “您的意思是,要抓吴站长?” 马奎短暂错愕后,狂喜道。 “不该问的别问。” 姜栋梁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往吴敬中办公室走去。 原本探出头还想瞧个热闹的陆桥山,一看这阵仗,吓的跟乌龟一样缩了回去。 啪! 他关上门,抹了把冷汗,哆哆嗦嗦拿起电话,拨通了郑介民的号码: “郑长官,出事了。 “戴笠派人要抓吴敬中,姜栋梁和执法队已经往办公室去了。” 电话那头传来郑介民的冷笑声: “戴笠这当口还敢抓吴敬中? “这个人已经疯了。 “津海站的事你别管,建丰不会坐视不理的。 “你就记住了。 “甭管谁当家,都动不了你的位置。 “把心放肚子里就好。” “谢谢郑长官,再见。”挂断电话,陆桥山长舒了一口气。 砰! 姜栋梁重重推开办公室大门。 一行人冷森森走了进去。 吴敬中虽早有准备,但面对这帮杀神仍不免一阵心惊胆颤。 “姜副官,你这是?” 他坐在沙发上强作镇定的笑问。 “吴敬中! “戴老板有令,请你去山城聊一聊肃奸委员会的事。” 姜栋梁亮着戴笠亲批的文书,傲然道。 肃奸那点事。 别说是吴敬中,就是海瑞来了,戴笠也能找到由头。 争辩纯粹浪费口舌。 “看来戴局长还是信不过我啊。 “那就走吧。” 吴敬中双手一拍大腿,笑盈盈的站起了身。 “老师。 “我送你。” 洪智有与余则成也跟着起了身。 由于是调查。 姜栋梁没敢上手铐。 吴敬中面无表情的当先走了出去。 “站长,一路走好啊。” 到了台阶边,马奎双手插兜,灿笑告别。 “马队长,你似乎很得意?”吴敬中顿住脚步,冷笑问道。 “岂敢。” 马奎盯着他,目光夷然不惧。 “愿你美梦成真啊!” 吴敬中看了他一眼,往汽车走去。 姜栋梁亲自打开车门。 简单检查后,抬手道:“吴站长,请吧。” “站长。 “您去山城了,站里的工作……” 一直藏在人群后边的陆桥山,瞅准时机冒出头来笑问道。 “桥山。 “大小事务,暂由你代理。” 吴敬中指了指他,转头上了汽车。 “谢谢站长。” 陆桥山要的就是这句话,满脸喜色的挥手告别。 “咋样几位。 “中午吃啥,要不我请客去同发号?” 马奎看着几人,仰着下巴笑问。 “马队长心情不错啊。”陆桥山笑盈盈问道。 “彼此彼此吧。” 马奎干笑一声,看向余则成和洪智有,阴阳了起来: “二位,戴老板亲抓的人。 “啧啧,白公馆。 “这次该开席了吧! “走,我请客。” 洪智有眨眼一扬下巴,附和的笑了笑:“马队长说的对。” “这席必须得开。 “今儿这一顿,我反正是蹭上马队长了。” “老弟,明白人。 “就你这嘴,眼神再好点,什么蹭不着。” 马奎拍了拍洪智有的肩膀满意道。 “不过,我和老余这会还不饿,要不咱晚两个点?”洪智有点了点腕表,笑问道。 “成啊。 “不就是吃个饭嘛,那还不是咱说了算。 “甭管几点,你啥时候饿了,我啥时候开大席。 马奎背着手,鼻孔朝天上去了。 “咳咳。 “我说几位,站长走了,这里还有喘气的呢。 “吃什么饭? “没了阎王爷,把不住鬼门关了是吧。 “一个个杵在这,没事干?” 陆桥山见他飘的分不清大小王乐,脸一板目光凌厉的扫视几人道。 “对,对。 “差点忘了,陆处长暂代站长一职。”余则成恍然谄笑。 “行。 “你是代站长,听你的。 “洪秘书,记住了,饿了咱就开席。 “孙兴,走!” 马奎哼笑一声,摆手领着人走了。 “什么玩意!” 陆桥山瞪着他,呸骂了一句。 到了办公室。 陆桥山坐的笔挺,二郎腿一架,锃亮的皮鞋又翘了起来: “小洪,给我倒杯咖啡。” “是!” 洪智有顺手给他倒了咖啡。 陆桥山也不叫两人坐,自顾喝了一口,笑问: “两位,你们觉的站长还能回来吗?” “能吧。 “毕竟是少将军官,又跟郑长官、建丰是同学。 “可不是谁都能办的阿猫阿狗。” 余则成不咸不淡的笑答。 “哎! “余主任还是缺乏政治经验啊。 “白公馆那地方,进去就没有能活着出来的。 “建丰是能保他。 “但津海站肯定没吴站长一席之地了。” 陆桥山泯了口咖啡淡淡道。 “陆处长说的对。 “以后我和智友全指望您了,还请多多关照。”余则成赶忙奉承。 “关照是应该的。” 陆桥山笑了笑,接着道: “你们说谁会接任站长一职?” “毛,毛万里吧,这不都传出风声了吗?”余则成故作深思道。 “洪秘书,你觉的呢?”陆桥山嘴角不快的撇了撇,转头看向洪智有。 “我觉的毛万里没啥机会。 “戴老板这次把平津整的鸡飞狗跳。 “秘密情报遭人泄露,与美佬勾结,更是人神共愤。 “毛万里是毛人凤的人。 “毛主任是戴老板的心腹。 “我要是委员长,绝不会派一个有二心的人镇守津海。 “依我看,多半得找个冤家。 “比如郑长官的人。 “来个坐山观虎斗,以实现对军统的控制。” 洪智有一唱一和的分析。 “老弟,明白人。 “委座深谙帝王心术,准得是这个理。”陆桥山灿笑了起来。 “哟。 “那照这么说,津海站站长很可能是陆处长啊。”余则成大彻大悟道。 “差不多吧。 “但得靠你二位同心同力啊。 “老余,只要你把左蓝策反,或者能破坏军调,助我立一大功晋升上校。 “呵呵……” 陆桥山看着二人,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明白。 “老陆这是要做站长。”余则成点头道。 “嗯。 “到时候陆代站长就不是肩扛两处七科,而是全站了。” 洪智有陪着他一起闹。 越是乱时,越显人心。 陆桥山这点心思,已是昭然若揭。 “哪里,哪里。 “还得是两位老弟帮衬才行。 “坐吧。 “小洪,再倒两杯咖啡。” 陆桥山点化透了,这才笑着让二人入座。 “是,陆代站长。”洪智有欣然领命。 两人眼下不得不看陆桥山装叉。 毕竟。 站长能不能回来,只取决于戴笠。 老戴不死。 以老头子的多疑,副站长八成是陆桥山。 老戴若死。 陆桥山一口一个的“小洪”,怕又得改口叫“亲弟弟”了。 …… 六纬路。 吴敬中在车内闭目而坐,尽管内心慌乱,但表面涵养功夫却是做的极好。 “吴站长。 “你送给戴老板的山货,是不是该发货了?” 姜栋梁没忘了这件大事。 “人到礼到。”吴敬中没睁眼,淡淡道。 “抓你的原因,你应该清楚。 “泄露绝密情报! “是受郑介民指示吗? “说明白了,到白公馆戴老板自会替你说话。”姜栋梁冷笑一声,暗示吴敬中要懂事。 “我不知道你问的什么。 “如果你们仅仅因为我是郑介民的同学而发难于我。 “那蒋建丰还是我的同学呢?” 吴敬梓猛的睁开眼道。 狗东西,跟老子玩这套。 老子坑徐冰的时候,你特么还在玩泥巴呢。 “知道吴站长底子硬。 “不过,白公馆也不是谁都能插一手的。 “就算蒋建丰想保你。 “也得你全全乎乎啊。 “吴站长年纪不小了,万一高血压犯了,心脏病猝死。 “这些都是很有可能的。” 姜栋梁阴冷威胁他。 “我心向党国,自有委座天威洪福庇佑。”吴敬中不再跟他废话,再次闭上了双眼。 “好。 “那咱们就到白公馆再谈。” 姜栋梁没说动他,恼火哼道。 正说着。 吱嘎。 汽车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只见路口人山人海。 “搞什么名堂,快下去看看。”姜栋梁皱眉吩咐执法队。 立即有几人下去。 冲警察摆起了官威。 然而,没啥卵用。 “姜副官,这边在闹罢工,人太多了,警察也没辙,要不咱们绕道吧。”一个执法队员站在车窗边道。 “好。 “改道。 “另外让人给津海空管打个电话,就说备好飞机,时间再定。” 姜栋梁吩咐。 “吁!” 吴敬中看了眼手表。 这时候刘玉珠该行动了。 老天保佑,委座保佑,一定要成功啊。 …… 上午11点19分。 青岛机场。 刘玉珠与龚仙舫、金柏三人来到航站楼。 数十名空管警卫和军统特卫,正在飞机四周警戒。 “我们要对飞机进行检查。”龚仙舫亮出了证件,颐指气使道。 “按照机场的制度,我们必须请示梁主任。” 一个警卫看了眼,递回了证件。 很快,梁松走了过来,不苟言笑道: “龚主任,对不住。 “为了保障飞机的安全,按照飞行制度,除了特勤特检,外人不得提前登机。” “我们也不行? “你少拿鸡毛当令箭。 “万一飞机出了事,算谁的责任?”龚仙舫就觉的离谱,厉声呵斥。 他平日里最烦跟铁血青年团的人打交道。 仗着个蒋建丰,狂的要死。 “抱歉,这是规矩。”梁松道。 “规个屁。 “津海、北平的机场都没事,怎么到你们青岛,冒出来这么多规矩。 “我必须检查,这是戴老板的命令。 “敢拦我,老子毙了他!” 龚仙舫一看快到点了,不由得火冒三丈。 一时间,几个手下同时拔枪对准了梁松。 “龚处长。 “这样吧,三个人太多了,我担不起这责。 “你们派一个人。 “我这边派一个监督员,一个技术人员,随同登机检查。 “同意的话,你签字。” 梁松佯作无奈,手一摆,立即有人拿来了文件。 “金柏、刘秘书,你们看?”龚仙舫有些犹豫不决。 “时间来不及了。 “戴老板的脾气……要不还是签了吧。”金柏有些担忧。 “好,咱们三人一起签。” 龚仙舫松了口。 签了字,他问: “谁去?” 金柏装聋,不吭声。 伴君如伴虎,事能少则少。 戴笠有屁事多,向来对各种细节要求极高。 检查飞机若不仔细,哪怕是座椅上有一丝灰尘,回头免不了挨责罚。 “玉珠,你去吧。 “你是女人,心细,凡事看的周到。”龚仙舫也不傻,直接甩给了刘玉珠。 “好吧。”刘玉珠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刘玉珠到了外边。 一个检修师拎着黑箱子。 另外一名警卫把守在机舱外边。 “刘秘书,东西在箱子里,可以安装了。”检修师冷声道,并未透露自己的山头。 “外边的人可靠吗? “我担心戴笠会改时间,再调整行程。 “还有,这有两架飞机,你怎么确定戴笠坐的哪架?” 刘玉珠紧张的声音直发颤。 她的对手,是军统的盖世魔王。 绝不能有一丝丝的侥幸心理,必须尽可能的做到细致、完美。 “外边的人可靠。 “左边那架飞机,发动机有异响,不会很大,但以戴笠的谨慎,肯定不会登机。 “当然,这个不绝对。 “如果他上了那架,我们同样还有预案。” 检修师一边说话,一边干练的打开箱子安装定时炸弹。 “好。 “能确保我的安全吗?”刘玉珠道。 “戴笠会确保你的安全。”机修师冷笑了一声。 很快,他安装好了炸弹。 三人回到了大厅。 “梁主任,龚主任,飞机已经检查完毕,没有问题。”刘玉珠回答。 “好。 “时间差不多了,立即通知戴老板。” 龚仙舫道。 正午十一点五十分。 戴笠从汽车上走了下来。 身边数十名特卫同时撑开黑伞,如一张黑网遮挡了外边所有人的视线。 同时。 机场警卫被驱逐到了最外边。 特卫控制了安保和制高点,以确保没有外人能威胁戴笠的安全。 “戴老板,按您的计划准备了两架飞机,您看……”龚仙舫道。 “不急。” 戴笠亲自登上左边跑道的飞机舷梯。 飞机很干净。 飞行员身份无误。 没有多余的服务生。 不错。 出于多疑,他又登上了右边的飞机。 嗯。 也很不错。 不过,他仍是听出了一些细微的问题。 第二架飞机的引擎噪声似乎更急促、刺耳些许。 飞机的引擎是大问题。 容不得一点马虎。 在黑伞笼罩下,他站在了两架飞机中间。 “仙舫,小金你们随我坐这一架。” 他吩咐。 然后,指着一个发型、身形都与他差不多的特员道: “你和刘秘书登那一架。 “开伞。” 戴笠吩咐。 伞打开。 在两拨人簇拥下,同时登梯。 让人难以分辨,真正的戴笠到底在哪辆飞机上。 随着飞机轰鸣。 两架飞机同时上天。 “戴局,你这手真高。”龚仙舫端上来红酒和瓜果、糕点。 “平津一个马汉三,一个吴敬中都不是省油的灯。” “世人皆知我戴雨农爱美人。 “出此下策,也是不得不防啊。” 戴笠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嘴角浮起一丝冷意。 “是。 “吴敬中这老贼,枉局座这么信任他。 “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龚仙舫跟着骂道。 “人抓了吗?”戴笠问道。 “抓了,正押往机场。”龚仙舫道。 “嗯。 “你去盯着驾驶舱,我先睡会。” 戴笠点了点头,略显疲色道。 不知睡了多久。 在飞机的剧烈颠簸种。 戴笠惊醒了过来,大叫:“怎么回事?” “戴局,天气不太好,飞机信号失灵,正在联系京陵的塔台。” 龚仙舫踉踉跄跄的说道。 “快。 “实在不行就返航。” 戴笠转头看向窗外。 黑云滚滚。 雷电如无数灵蛇在云层中乱窜。 宛若世界末日。 机身时不时传来的嘎吱声,与剧烈晃动更是让这位盖世魔王少有的失去方寸,脸色惨白了起来。 “戴局。 “天气较为恶劣。 “离京陵不远了,可能要迫降。 “您吉人自有天相,别担心肯定不会有事的。” 龚仙舫安慰他之余,身子一晃,一屁股栽在了过道上。 “现在到哪了?”戴笠嘴唇哆嗦问道。 “岱山!” “岱山? “山之以坟。 “昔日凤雏庞统西征见落凤坡,果真陨命。 “岱山,戴山。 “人、戈皆落山头。 “人为我,戈有金属之意,可为飞机,皆落山头,大为不祥。 “苍天庇佑,我运即国运,万望破此一劫啊。” 戴笠脸色铁青,望着窗外长叹。 “戴局,不会的,您……” 龚仙舫还想说几句吉利话。 砰! 飞机瞬间爆炸。 雨农,卒! …… 报告站长:先把昨晚那章补了,吃饭去,晚上回来接着搞。 (本章完) 123.第123章 开席,开席 第123章 开席,开席 津海。 许志武坐在军车上抽着雪茄。 看见几辆小轿车驶了过来。 他抖了抖肩上披着的军衣,眯着眼上前: “拦下来。” 他径直走到了姜栋梁的汽车前: “干嘛的?” “我是戴局长的副官,请立即放行。”姜栋梁没下车亮出了证件。 “老子管你。 “牟军长有令,城防演习,想出城改天吧。” 许志武拿起证件,随手丢回了汽车。 “我有紧急要务!” 姜栋梁大喝道。 “你有要务,红票来了,是你打还是老子打。”许志武冷笑。 “这是戴局长的手令和文件,请你立即放行。” 姜栋梁没辙,下车解释道。 “老子不知道什么手令。 “我只认委员长、国防部、陈司令和牟军长。 “要出城,找牟军长,找陈司令官去。 “妈拉个巴子的。” 许志武冲着汽车吐了口浓痰,一瘸一拐走了,都不稀搭理他。 “喂! “你这人怎么回事,老子……” 姜栋梁脸一沉就要追上去理论。 唰唰! 士兵同时举起了手中的枪。 “玛德! “戴老板的话都不好使,平津这地怕是有鬼吧。” 姜栋梁跟着戴笠,到哪不是威风八面,一时间气的牙都快咬碎了。 “姜副官。 “94军向来是出了名的狂。 “你在这耗着是没用的,不如先回站里,吃好喝好,等演习结束了再走不迟啊。 “我是人。 “不是戴老板这样的神,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吴敬中坐在后座抱着胳膊,笑盈盈的看戏。 “不行。 “戴老板有令……” 姜栋梁还想打官腔,吴敬中直接打住他: “那你就在这慢慢等吧。” 时间一分分过去。 姜栋梁等人饿的饥肠辘辘。 中间又是让人给陈长捷和驻军打电话,想过这虎牢关。 哪只几方都是推来推去。 一直耗到了下午两点。 许志武依然没有半点开关的意思。 “各位,去白公馆,也不差这顿饭吧。 “别死等了。 “你知道陈长捷他们封几天? “你们爱等不等,我低血犯了,先走一步。” 吴敬中屁股往车窗边一蹭就要下车。 “姜副官,要不还是先回站里得了? “弟兄们连口水都没喝呢。 “光在这干耗,也不是回事啊。” 边上有卫士打起了圆场。 “成,那就先回津海站。” 姜栋梁也是扛不住了,打了个手势。 车队掉头,直奔津海站。 站内。 陆桥山正召开全站会议。 其实没啥屁事。 他就是想坐在站长的椅子上,提前找一找感觉。 “老罗,你那边的伙食费最近有点高啊,站里经费紧张,得压一压。 “还有侯科长,你们电讯处最近怎么搞的? “截获的电文,这都一周了还没破译出来。 “最多三天,再破不出来,你给老子去邮局看大门去。” 陆桥山下巴一抬,开始耍起了威风。 “是,陆处长。”侯运来低着头回答。 “嗯?”陆桥山眉头一沉,狠狠瞪了他一眼。 “是,陆代站长。”侯运来嘴角一撇,不爽的改口。 “洪秘书。 “记在会议纪要里,就给他三天。”陆桥山转头吩咐洪智有。 “是。 “陆代站长。”洪智有朗声道。 陆桥山满意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余则成身上。 “陆代站长放心,今天会议内容,务必存档,不得有误。”余则成很懂味的主动回答。 “马队长。 “你那边进度咋样了? “军调快结束了,再不一网捞了他们,我怕到时候一条鱼都逮不着。” 陆桥山问道。 “快了。”马奎不悦冷哼。 “你什么态度。 “我告诉你们,从现在起,都给我把打起精神来。 “以后站里凡事必须得有个章程。 “规定的任务,谁要完不成……” 陆桥山刚要拿马奎开刀,外边一阵嘈杂。 “陆处长,站长回来了。”有人喊道。 “站,站长不是被押往山城……” 陆桥山登时麻了。 屁股还没坐热呢,咋就回来了? 下一秒众人直接起身,一哄而散。 “小洪,老余……” 陆桥山很不是滋味的抬手刚要喊。 洪智有道:“老陆,赶紧去吧。 “万一站长光复原职,还指望你肩扛两处七科呢。” “是,是。” 陆桥山尬笑一声,不情愿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不舍的摸了摸会议桌,轻叹一口气,紧跟了出去。 众人来到大厅。 就见姜栋梁一脸阴霾的跟在吴敬中身后,再无抓人时的嚣张气焰。 “姜副官,这是……”马奎上前问道。 姜栋梁冷冷道: “津海工运、演习布防,路被封了。” “没听说要搞演习啊?”马奎皱了皱眉头。 “没事。 “演习也不可能演一辈子。 “今天不走明天走,明天不走后天呗。 “站长您说是吧。” 马奎说着,冷笑看向吴敬中。 到了眼下这境地,双方几乎是撕破脸皮,都不想装了。 “是啊。 “人又有几个一辈子,众生皆是凡人啊。” 吴敬中笑了笑,也没指望马奎能听懂,他接着转头吩咐: “老罗,带姜副官他们去食堂吃饭,伙食按最高接待标准来。” “谢了。” 姜栋梁一行人饿的前胸贴后背,赶紧走了。 “都出去吧。” 吴敬中心烦的摆手示意。 马奎和陆桥山很识趣的走了出去。 “智有,快,给我弄点吃的。”吴敬中再也绷不住,头晕眼的叫喊。 “站长。 “早给您备好了,嫂子亲手做的。” 洪智有拿出一个精致的木餐屉。 里边有一碗炖羊杂,红烧肉,一盘青菜。 一碗大白米饭。 吴敬中饿急了,也顾不上什么吃相了,端起碗狼吞虎咽起来。 “老师,慢点,别噎着了。” 余则成给他倒上温茶水。 “还得是你们贴心啊。 “智有,青岛那边有消息了吗?” 吴敬中吃完饭,用热毛巾擦了把脸,声音又恢复了中气、洪亮。 现在时间是下午三点。 按理来说,飞机要炸也该有个准信了。 “老师,苏皖那边天气不好。 “梁站长刚打电话通知,说飞机跟塔台失联了。 “炸没炸,没人知道啊。” 余则成悄声回答。 “哎。 “老天爷就是爱折磨人啊。 吴敬中皱眉又问: “刘玉珠那边怎么说?” 洪智有把洗好的果盘端上来:“刘玉珠上了飞机,可以肯定的是,她和空管那边的人在起飞前,曾上过飞机。 “铁血青年团那帮人只对建丰负责。 “根本问不出话来的。” “哎,愁啊。戴笠要不死,咱们就白忙活了。” 吴敬中苦恼一叹,起身背着手来回踱起了步。 “老师,要不要问下建丰?”洪智有道。 “糊涂。 “现在这事就是个雷。 “军统是一个庞大的机构,戴笠手下有很多死硬分子。 “处理不好,那是会出事的。 “以委员长的性子,他肯定得装模作样调查一番,然后找个替死鬼出来顶罪,以安抚人心。 “这时候给建丰打电话。 “那不是把他架火上烤吗? “别忘了,他这个太子还没登基呢。” 吴敬中摆了摆手,打消了这个念头。 洪智有当然知道。 人不能太聪明,尤其是在领导面前。 得学学老余装傻充楞,时不时恍然一番。 尤其是在吴敬中失落、失势之时,就更需要贴心的“愚蠢”了。 “老师圣明,是学生短视了。 “要不说您统揽全局,我们都放心呢。” 洪智有谄媚奉承道。 “耐心等待吧。”吴敬中满意笑道。 很快。 各个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 马奎、陆桥山。 姜栋梁。 他们同时接到了情报: 戴老板的飞机失踪了。 “智有,去把人叫到会议室,一起静候戴老板的音讯吧。”吴敬中一拍手,站起身道。 会议室。 吴敬中坐在上首。 洪智有提着暖水壶,给各位大佬倒茶水。 “各位,想必你们已经听说了。 “戴老板从青岛出发的飞机,因为天气原因暂时与地面失去了联系。 “飞机是中午十二点出发的。 “现在是三点。” 吴敬中双手一合放在桌子上,看着众人肃穆道。 “好端端的飞机,怎么会失踪呢?”马奎郁闷极了。 他还等着戴老板搞定吴敬中,以消心头之患,当副站长呢。 “会不会是被人劫持了? “红票在青岛那边比较活跃。 “何思源和梁若节因为这事,还被国防部点名批评过。” 陆桥山低声说道。 他想站长死,但更想巴不得戴笠死,好歹能稳个副站长啊。 “劫持! “失踪! “哎,我待会点几炷香,去问问老天爷吧。” 吴敬中叹道。 “都等着吧。 “再晚,到了晚饭前也该有消息了。” 他一摆手,洪智有和总务处的人端上了果盘、糕点。 晚上八点。 就在众人屁股坐的生疼之际。 电话终于响了。 “喂,是我。 “站长,毛主任。” 洪智有接了,把听筒递给吴敬中。 老天保佑,戴老板升天啊。 吴敬中暗暗祈祷了一句,快步近前拿起电话: “毛主任,我是吴敬中。 “什么? “确,确定吗? “那,那就是真的了。 “好的毛主任,我等您消息。” 挂断电话,吴敬中如丧考妣,艰难的转过身来,看向众人的双眼已然热泪盈眶。 众人暗叫不妙,同时起身。 在沉默与肃穆的气氛下,吴敬中喉头哽咽道: “各位,刚刚接到毛主任消息。 “戴老板的飞机,在京陵附近的岱山坠毁了! “京陵站和汤恩伯的军团已经赶到岱山附近搜索。 “情况不容乐观啊。” “戴局长!” 在场众人无不呜咽。 “好了,各位。 “把悲伤埋在心底,继续努力吧。” 吴敬中吸了一口气,擦了擦眼角的泪悲沉道。 “姜副官! “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说完,他扭头离开了会议室。 戴笠死了。 姜栋梁的田 姜栋梁心如死灰般的走进了办公室。 “戴老板的手令呢? “拿出来!” 吴敬中端坐威严道。 “你想干什么?”姜栋梁傲然问道。 “给我。” 吴敬中伸手道。 “你以为戴老板死了,我就不敢抓你了? “别忘了,我还兼着总部督查室参事一职,照样有权利抓你。” 姜栋梁冷然道。 “抓我,你算老几。 “我现在严重怀疑戴老板飞机失事,与你有很大的干系。” 吴敬中脸一板,拍桌指喝道。 “吴敬中,你休要胡搅蛮缠。 “津海是党国的天下,不是你吴敬中的。” 姜栋梁气焰依旧嚣张,拍桌对骂。 “胡搅蛮缠? “呵呵。” 吴敬中阴冷一笑,起身撑着书桌死死盯着姜栋梁的双眼: “你不承认跟你有关? “但委员长、国防部,毛人凤他们可不这么想。 “戴老板的死必须要有人交代。 “这么多人上了飞机,为何偏偏智有你,身为副官却离奇的返回津海逃过一劫。“还美其名曰调查老子肃奸问题?” 吴敬中说到这,指着他厉声冷喝: “你想干什么? “老子肃奸当初是受过总部嘉奖的。 “光这一点,你就站不住脚。” “我,我……” 姜栋梁被他气势所摄,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你一定参与或者提前知道陷害戴老板的勾当,或知道飞机被人动了手脚,这才拿着鸡毛当令箭,跑津海来躲风头了。 “你从实招来,到底是谁指示你谋害戴老板的。” 吴敬中威吓道。 “吴站长,我没碰过飞机,也不知道戴老板的飞机会失事啊。 “你,你别含血喷人。” 姜栋梁心理防线一破,慌了神。 “含血喷人? “我现在怀疑你故意伪造戴局长手令,阳奉阴违! “说,是也不是!” 吴敬中说到这,重重一拍书桌。 姜栋梁浑身一颤,险些跌到: “吴站长,可不敢乱说。 “文件、手令都是戴老板亲自颁发的。 “你不信可以问龚处长。” 吴敬中冷笑道: “龚处长?他这会儿正跟戴老板跟阎王爷喝茶呢? “你这份手令到底有没有?” 吴敬中逼视他的同时,拿出一沓美钞砸在他胸口上。 “我,我……”姜栋梁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手搞懵了。 “我再问你一遍,到底有没有? “想清楚了再回答。” 吴敬中再拿出一沓美钞甩在书桌上。 “没,没有!” 姜栋梁彻底崩溃,一咬牙大声喊了出来。 他很清楚,戴笠与龚仙舫一死,这张手令已经作废,他根本解释不清楚。 吴敬中完全有理由反咬他一口矫令行事。 “你回来是干嘛的?” 吴敬中问道。 “我,我回来……”姜栋梁都整的晕头转向,哪里还说的上来。 “吴泰勋送了一件宝贝给戴局长。 “戴笠临走时忘拿了。 “你回来是帮他取宝贝的。” 吴敬中下巴一扬,冷笑提醒道。 “是。 “我是奉戴局长命令回来取宝贝的,只是吴泰勋……”姜栋梁擦了把汗,鸡啄米一样点头。 “吴泰勋会承认的。” 吴敬中冷笑一声,拨了号码直接把听筒给了他。 里边传来吴泰勋惊惶不安的声音: “喂,你是?” “我是姜栋梁,今天早上我奉戴局长的命令回津海到贵府取宝贝。 “吴先生应该还记得吧。 “记得就好。 “把宝贝准备好,到时候会有人上门调查。 “这东西就是保你命的。” 啪! 他官气十足的扣断电话,转头擦了把冷汗道: “吴站长,搞定了。” “很好。 “回头总部督查室调查你,你就照着这个说就行。 “他们需要的是一条大鱼。 “你还不够格。 “这点钱拿着,要在这边待的不踏实,可以找洪秘书安排你去香岛。” 吴敬中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温和道。 “谢谢吴站长,我,我先看看情况。”姜栋梁感激道。 说着,他像哈巴狗一样低头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美钞。 “下去休息吧,回头跟我一块去山城。” 吴敬中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 这年头自尊是廉价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姜栋梁刚走出办公室。 心怀鬼胎的陆桥山和马奎早已在门外等着了。 “姜副官,咋,咋个处理?” 陆桥山指了指站长室,低声问道。 “什么处理?”姜栋梁皱眉问。 “你抓吴敬中去总部调查肃奸一事啊。 “怎么,戴老板飞机坠了。 “你就不管了? “你得完成遗命把他绳之以法,送去京陵审讯,以慰戴老板在天之灵啊。” 马奎急了,拉着他劝说道。 “绳之以法? “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我来津海是专程拜访吴站长,请他作证人,去吴泰勋家里拿戴老板的东西。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抓吴站长了?” 姜栋梁冷笑看着他道。 陆桥山一听,就知道没戏了。 “可你当时明明说的是拿人督查啊。”马奎仍是一根筋的追问。 “拿人、调查。 “有戴老板的文书、手令吗? “是你有,还是我有? “马奎,你私下通票,是地下重要人物峨眉峰一事,现在还压在戴老板的案头。 “先把你自己一屁股屎擦干净了再说话。” 姜栋梁指了指他,没好气的甩手而去。 “什么情况。 “特么的……咋又扯到老子头上来了。” 马奎还想追上去,陆桥山一把拉住他: “好了,老马。 “戴老板一死,万事皆休,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郁闷的转身就走。 马奎在他背后冷笑: “我好自为之,你这个代站长不也当不成了吗?” 陆桥山一听火大的很,又折了回来: “我是当不成站长。 “但我至少还能当副站长。 “你呢? “别忘了,戴老板一死,多半是郑局长上台。 “津海站已经没有你的立足之地。 “我要是你,趁现在毛人凤还有口气,赶紧滚蛋。” 陆桥山骂完,自行而去。 马奎那叫一个恼火。 他回到办公室,拨打毛人凤的专机。 打了好些次,电话才通: “毛主任,姜栋梁反水了。 “现在吴敬中和余则成联手对付我,我有些撑不住了。 “是,是。 “停止调查? “为什么? “好……好吧。 “知道了,毛主任再见。” 挂断电话,马奎歪头皱眉,咬了咬牙。 戴笠一死。 毛主任没了靠山。 郑介民、建丰都是吴敬中的老同学。 再查下去,毛主任担心会招惹麻烦。 哎。 真是天不遂人怨啊。 老子就不信了。 要能抓到吴敬中、余则成通票的证据,国防部、委员长能坐视不理。 查! 哪怕一无所有,也要继续查下去! 马奎一咬牙,下定了决心。 …… 洪智有送走姜栋梁,快步来到办公室: “老师,妥了?” 吴敬中背着手,又恢复了指点江山的气派:“嗯,让姜栋梁来这么一出,其实也就是预防万一。 “老头子肯定会借着戴笠的事大做文章。 “依我看,倒霉的只能是李宗仁和马汉三。 “这俩人最近走的很近。 “戴笠之死,碍着个川岛芳子,马汉三和刘玉珠是洗不清的。 “就看李宗仁能替他撑多久了。 “当然,这也是委座愿意看到的,有李宗仁吸引军统上下仇恨,不正如了他的愿吗?” “老师真是通透,一针见血。”洪智有道。 “政治也是人事啊。 “你要摸清了里边的利害关系,就跟小孩子吃果一样简单。” 吴敬中说完,话锋一转,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你那个小女朋友,该接出来了吧。” “不瞒老师。 “昨天晚上她和杨文泉就出来了,俩人差点没让戴老板熬死。”洪智有如实回答。 “你呀,冲冠一怒为红颜,也算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先给她把病治好了。 “感情上的事,终归是次要的。 “戴老板这一西去,还不知道有多少糟心事呢。” 吴敬中口气柔和道。 “知道了,谢谢老师体恤。”洪智有点头。 “体恤谈不上。 “人只有在鬼门关上走一圈,才知道生命的珍贵啊。 “谁都不容易啊。” 吴敬中背着手,感触颇深道。 “你给我洗个苹果。 “毛人凤可能会派我去山城给戴老板治丧。 “我这身上还背着事。 “得先求道护身符,希望能平平安安吧。” 吴敬中笑叹一声,拨通了建丰的电话: “建丰同志,我是吴敬中。 “毛主任想让我离津去山城给戴局长治丧,您看…… “好的,明白了。 “谢谢。” 挂断电话,吴敬中长舒了一口气,眉飞色舞道: “建丰说可以去。 “他和郑介民会为我保驾护航。” “太好了。 “如此,我也能放心了。” 洪智有欣然大喜。 翌日下午。 吴敬中果然接到了毛人凤的电话,让他立即赶赴山城,为戴笠治丧。 洪智有一行人送到了站门外。 “桥山,站里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我不在,你要统领全局好好干。 “回头我见着郑长官,脸上也有光啊。” 吴敬中笑着拍了拍陆桥山,表现的相当器重。 没法,一朝天子一朝臣。 郑介民一旦当家,陆桥山自然水涨船高。 该笼络还是得笼啊。 上了车。 众人目送而去。 马奎脸一拉就要走。 陆桥山拽住他:“马队长,你去哪啊?” “回办公室办差,省的某人又挑事。”马奎一脸不爽的甩开他。 “这会儿知道急了。 “你是不是有件事忘了?”陆桥山笑盈盈的提醒。 “什么事?”马奎问。 “如果我没记错,你好像欠余主任和洪秘书一顿饭吧。 “想起来了,同发号清真菜大餐。” 陆桥山恍然朗声道。 “我说过这话吗?”马奎一摸干净的裤兜,脸一撇开始蛮横装傻。 “说过。 “你说站长去了山城,就请大伙开大席。 “现在站长去吃戴老板的席了,我们也该吃你的席了吧?” 陆桥山阴损笑道。 “你特么会不会说人话。 “吃谁的席呢?” 马奎腮帮子一紧,就要打人。 “马队长,别冲动。 “这可是陆代站长。 “你这个月工资还想不想要了?” 洪智有连忙拦住他。 “等着。 “咱们走着瞧。” 马奎整正学工帽,愤然而去。 “马队长性子就是急,开不起玩笑啊。 “两位,你们这顿饭我看是蹭不着了,改天我请吧。” 陆桥山阴柔一笑,摇头走了进去。 “智有。 “我今天去看了江爱玫,她恢复的不错,除了永远不能说话,其他没太大的问题。”余则成道。 “所以呢。”洪智有问。 “我想请你施以援手,助我一臂之力。”余则成道。 “钱。”洪智有道。 “雍先生上次给了我一件古董。 “我明天找龙二估价,不管多少,都是你的。” 余则成一咬牙,把家里最后一点值钱玩意上交了。 “嗯。 “雍先生的宝贝,自然都是好东西。 “成,这事我答应了。” 洪智有欣然应允,这买卖绝对大赚。 能救江爱玫的,只有余则成。 洪智有完全是零成本帮忙。 唯一的难题是站长是否还保留着刘雄通过佛龛调查余则成的情报。 他有站长室的钥匙。 但绝不能去开站长的抽屉。 以吴敬中的老道,他那抽屉指不定有啥门道。 贸然打开,一旦被发现,自己只会让老吴寒心。 除了情报。 还有怎么让余则成和马奎都顺理成章的看见,也是个难题。 不过,他已经大致有了思路。 回到办公室。 洪智有先去了趟保卫科。 跟肖国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待满脸痘子的方小民走了进来,他故意沉声道: “老肖,这些资料我都拿走了。” 只此一句。 声音小到方小民听不清。 他顺手往肖国华兜里塞了几块大洋。 “嗨,都是老刘手抄的一些档案副本。 “他这人干啥都仔细。 “人都不在了,这些也没啥用了。 “你直接拿走,给啥钱啊。” 肖国华客气了一番。 这一切都落到了方小民的眼里,待到下班,他看到洪智有离开后,迅速起身找孙兴去了。 (本章完) 124.第124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124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方小民曾是刘雄精挑细选的青年干将。 刘雄、李平死后,肖国华驭下比较松弛。 方小民就跟孙兴行动队这帮人打成了一片,逛楼子、赌博、敲诈勒索样样俱全。 站长呢,跟马奎有嫌隙。 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由得这帮人胡闹。 行动队不烂,他上哪找理由打压、指责马奎呢? “刘主任和李平留下来的东西?” 方小民熬到下班,来到了宿舍。 孙兴等人正围着桌子玩竹节扑克牌。 方小民扇了扇刺鼻的烟气,低声道: “兴哥,有事。” “你们玩。”孙兴正好拿了手烂牌,顺手一丢来到了外边。 “咋了?”他问道。 “我今天在保卫科看到洪智有了。 “他在找刘主任之前调查余主任留下的电报、情报副本。 “把刘雄的专柜都撬开了,拿走了一大堆。” 方小民凑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你确定?”孙兴惊讶问道。 “确定。 “洪智有走的时候,肖主任正在收拾柜子,还叨咕来着。”方小民道。 “很好。 “你现在就跟我去找马队长。” 孙兴拍拍他的肩,俩人快步来到了马奎的办公室。 马奎正就着猪头肉喝小酒。 没法,就好这一口。 咋吃都不厌。 “马队长,方小民有重要情报。”孙兴推门进屋汇报道。 “说。” 马奎意兴阑珊道。 连毛主任都泄气了,他虽有雄心壮志,一时间却没有想到好的切入点。 就连周云翼那边也没了心气。 “洪秘书今天去了保卫科,拿走了刘雄存的情报副本。”方小民道。 “情报副本?”马奎皱了皱眉。 “嗯。 “洪智有还给了他钱。 “这些副本都是刘雄锁在箱子里的。 “李平曾经透露过,刘科长很可能找到了余则成通票的证据。 “当时是站长让刘科长查的。 “我怀疑洪智有是想趁站长不在。 “想偷走这部分情报。” 方小民摸了摸脸上的痘子,分析道。 “很有可能。 “洪智有未必是红票,但这人八面玲珑。 “他很可能借站长不在,拿了这部分情报。 “要么卖给余则成,或者要挟余则成为他办事。 “我听说他妹妹进南开大学,就是走的余则成的关系。” 孙兴点头附和道。 “有这个可能。 “洪智有这家伙太滑了,什么都拿在手里图个安心能理解。 “毕竟红票现在实力与日俱增。 “万一这天下改了姓,余则成是能派上大用场的。 “放哪了?” 马奎问道。 “应该是办公室。 “我问过警卫室的老陈。 “他说洪秘书离开时,检查过没带文件离开。”孙兴道。 “那就是还在办公室。 “太好了。 “今天是谁值班?”马奎登时一放筷子,来了精神。 “好像是王全发。”孙兴道。 “知道了。 “给你们看样东西。” 马奎从抽屉里取出一封信,递给了孙兴。 “余主任堂兄要结婚? “这,这有啥……” 孙兴表示不解。 “你不懂吧? “刘科长在的时候,曾跟我透露过,余则成的老婆很有可能是游击队。 “余则成的婚姻信息是吕宗方填的。 “所以,有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个女人跟他是假夫妻。” 马奎笑了笑,分析道。 “嗯,这有可能。 “找假夫妻,也是咱们军统惯用的手段。”方小民一脸崇拜的点头。 马奎很享受的接着道: “之前站里的周会计曾在余则成楼下住过一段时间。 “他经常听见这俩口子吵架。 “而且,那个蠢女人相信你们见过了。 “她根本不适合干情报。 “你们还记得我上次说过,保定组在易县抓到了一个买粮的。 “就是余太太的同村。 “那人宁死不屈,根本不像个普通人。 “当时抓的不止一个人。 “还有两个人,刘雄藏了起来。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利用这两张王牌,就被吴敬中灭口了。” 马奎眼神一凛,愈发恨透了吴敬中。 “马队长,你知道这俩人在哪吗?”孙兴赶紧问道。 “我这些日子一直在筛选刘主任的活动轨迹。 “也许快了。 “这封信其实早到了,一直在我手里扣着。 “只要找到这俩人。 “能赶在站长回来之前抓住余则成的现行。 “直接把人拿下。 “到时候看他还怎么狡辩。” 马奎冷然道。 “马队长这一招太妙了。”孙兴二人拍起了马屁。 “你们回去吧。” 马奎摆了摆手道。 待二人离去,他拿起电话拨打了号码: “喂,老弟,你那边找到人了吗? “好。 “不要声张,把他们先接过去控制住。 “明早我再来找你。” 挂断电话,马奎看了看手表。 时间还早,再等等。 …… 津海,蔡家巷。 幽深的巷子里,没有丝毫灯光。 林添像幽灵般,在前边开路。 到了三号宅门。 他没有去敲门,而是从后院直接翻了进去。 片刻,他扒在墙头,点了点头。 什么叫专业保镖。 这才是专门的。 洪智有微微一笑,上前敲门。 孙兴探出头四下看了一眼,把他迎进了院子: “洪秘书,有重要情报。” “地方挑的不错。” 洪智有四下打量了一眼道。 “没法,人多眼杂,终归是小心为上。 “马奎已经中计。 “今晚很可能会去盗窃情报。 “另外,他透露了一个重要消息,上次余太太的那个运粮的老乡,当时抓的并非一人。 “还有两个被刘雄很可能收买了。 “人现在就在津海。 “马奎调查很久了,应该离找到不远了。 “他手上扣押了一封信。 “一旦他把信交给余主任,就可能是要钓鱼了。” 孙兴道。 “很好。 “这件事不要让外人知道。” 洪智有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根大黄鱼递给了他。 “洪秘书,这给的也太多了吧。”孙兴吞了口唾沫,没敢接。 “我不是马奎。 “给我办事,这是你应该得的。” “另外注意安全,马奎这家伙还是很鸡贼的。” 洪智有叮嘱道。 “放心吧,他在津海能信任的也只有我了。”孙兴笑道。 …… 离开小巷。 洪智有小院,径直去了余则成家。 敲开门。 翠平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 家里男人不在,她没敢让洪智有进屋。 那提防的眼神让洪智有差点破防。 玛德,老子再不济,也不至于馋到想拱你吧。 “智有,啥事啊?”翠平探着半边脸问道。 “老余在家吗?”洪智有问。 “出去了。 “哦,他交代了,要是别人问,就说去看山货了。 “要你问,得说实话。 “说是去雍先生家了。 “让你有急事往他家打电话。” 翠平憨笑道。 “谢谢嫂子。” 洪智有直接开车去了俱乐部,然后给余则成打了电话。 让他去秘书办公室取一个文件。 …… 津海站。 马奎机关办公室守夜的王全发惯成了烂泥。 “老弟,你说你长的不差。 “又是吃皇粮的。 “咱们津海站薪水,在整个北方那也是数一数二的。 “更别提每个月的粮油米面补贴。 “按理来说,应该有很多姑娘喜欢你,怎么不成个家啊?” 马奎跟他一碰杯,直接把酒水倒在了衬衣领子。 王全发早已两眼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迷迷瞪瞪道: “马,马队长。 “你是实在人,站里我就跟你投缘,我打心眼里把你当亲哥。 “实不相瞒,我心里有喜欢的人了。 “她已经有家室。 “可我看的出来,她真的很空虚,很渴望男人的疼爱。” 马奎一听不屑笑了起来:“老弟,你怕啥。 “咱们军统最擅长的就是抢啊。 “说,是看上谁家姨太太,或者夫人了,我给你把把关,看能不能撬过来。” “真的?”王全发大喜。 “真的!”马奎又给他倒了一杯。“那我可说了。 “嘿嘿! “其实我,我喜欢的人,是你媳妇阿娣。” 王全发冲他咧嘴傻笑。 “你特么是真喝傻了吧?”马奎一听火冒三丈,拍桌骂道。 “真,真的。” “每次她来站里,那大屁股一扭,我的心就又麻又痒,跟虫子挠似的。 “我看的出来,你们有问题。 “你天天睡办公室,嫂子看男人带钩子。 “你们还没孩子。 “老马,你是不是不行啊。 “哕!” 他指着马奎一边傻笑,一边打着腥臭的饱嗝。 “玛德! “你特么才不行。 “一个个都盯着老子的娘们,找死是吧。” 马奎扇了扇鼻子,刚要抬手扇了他一巴掌。 王全发愣了愣,又傻笑了起来: “马队长。 “我,我知道你和站长闹的厉害。 “但你是斗……斗不过他的。 “等哪天你像刘科长一样消失了,我,我就可以跟阿娣在一起了。 “我会好好疼她。 “跟她生好多好多的小娃娃。 “嘿嘿。” 砰! “嘿尼玛!” 马奎抓起透明酒瓶子直接砸在了王全发头上。 本就醉的一塌糊涂的王全发,头一歪倒在了小桌边。 马奎把他拖到一旁。 直接拿起王全发的外套,胡乱往他头上一扎,转身走了出去。 走廊里,此时空无一人。 津海站大院,日夜有严密的防守。 所以大楼里边,一般只有一个值夜的。 搞定了王全发。 马奎四下看了一眼,确定四周空无人一人后,他径直走到秘书办公室,从兜里掏出一根细铁丝对着锁孔。 咔嚓。 很快,他打开门走了进去。 简单翻找后,他直奔抽屉,一打开就看了一个档案文件袋。 打开一看,马奎脸色大变。 站长竟然在延城安插了一个卧底。 这个人能力不错。 在延城这么苛刻的环境下,居然能弄到这么多情报。 “陕西会馆。 “司徒光宗。 “左蓝与余则成在京陵会过面…… “老刘查的够细啊。 “与我想的差不多,余则成极有可能早被吕宗方或者这个左蓝策反了。 “老刘啊,老刘,你所信非人啊。 “若咱俩早点联手,又何至于落到这般下场?” 马奎看的触目惊心,忍不住惺惺相惜起来。 正感慨,身后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 “马队长,你干嘛呢?” 马奎吓的魂都差点飞了。 一转头,他就看见余则成正拿枪指着自己: “哦,是余主任啊。 “这么晚了,你来这干嘛?” “马队长,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余则成皱眉道。 “私自夜入他人办公室,窃取情报。 “军调情报泄露。 “戴老板来津海的秘密使命,是不是你暴露的。” 顿了顿,他厉声呵斥。 “余则成,你少在狗叫。 “谁泄露的你心里没数吗? “你别以为吴敬中有多信任你,睁大眼看清楚了。” 马奎见他还敢含血喷人,不由得火冒三丈。 啪! 他拿起情报副本,重重的砸向了余则成。 余则成往后退了一步。 一手拿枪指着他,另一只手弯身拾起地上的情报。 这一看不打紧,余则成浑身冷汗直冒冷汗。 他是真没想到,刘雄为了查他,都让人找到菲国去了。 司徒光宗家人的证词,对他十分不利。 还有陕西会所被万里浪端掉。 帖老板作为一个红票,当初的证词,现在就成了指向他的利器。 哎。 要没有西太后夜明珠和血珊瑚,只怕吴敬中早拿了他的脑袋。 太危险了。 最重要的是,他注意到了发电报的人。 佛龛。 这份电报是从延城发来的。 佛龛在延城活动,并搜集了不少情报。 太可怕了。 延边整风,查cc,三青,无比严格的甄别下,居然还有如此能人。 这个人太危险了。 一定要把他挖出来。 “怎样? “还以为吴敬中有多信任你?”马奎冷笑。 “军统向来有内部监察的机制。 “刘主任的任何调查,都是他的权利。 “如果马队长执意认为,就凭这几张随手瞎编的草纸,就能污蔑我是红票,是不是有点太高看自己了? “出去!” 余则成枪头一别,喝道。 “哼。 “你就装吧,我看你能装到啥时候去。”马奎冷笑一声,走了出去。 到了门口,他转过头看着余则成: “你说的对。 “军统向来有内部监视的传统,我作为总部特派督查,怀疑洪智有与戴老板飞机失事有关,秘密进行检查,没问题吧。” “可以。 “今晚,我就当没见过你。”余则成没心思跟他冲突扯皮,点头道。 “好。 “我很想知道,这么晚了,你来干嘛?”马奎又问。 “替洪秘书拿东西。 “不信,明天可以问他。” 余则成把文件迅速装好,递给马奎: “怎么拿的,怎么放回去。” 都是老手,马奎很快缠好,又拔了根头发按原样放在封口缝隙,再行摆好。 “走吧!” 马奎冷笑一声。 两人带上门,同时离开。 …… 离开大楼。 余则成心跳的很快。 洪智有叫他大半夜来取文件,正巧碰见马奎。 只有一种解释,这是智有设下的圈套。 这份情报副本应该是真的。 若非刘雄已经接近真相,站长又怎会动杀心。 他必须得尽快见到左蓝。 把这个佛龛弄清楚,否则必将彻夜难安。 余则成开车直接去一家酒店的前台,给左蓝打了电话,约在了老地方。 一见面。 两人又是一番热吻。 余则成把佛龛的事说了。 “这个人在延城边区交际处见过我,当初军统派了一批特务去延城,老吕搞到了名单,当时漏了一个人。 “老吕最后一次在陕西会馆时,跟我和帖老板见面。 “他提了一句,说可能找到了那名军统安插的暗线,在做最后的甄别。 “可惜,老吕还没完成就牺牲了。 “这个佛龛很可能就是老吕找到的那人。” 左蓝努力回想了一下,急切说道。 “如果老吕确定了的话。 “我也许知道这人是谁了。 “把他找出来,正好可以交换江爱玫和黄忠两位同志。” 余则成骤然说道。 “太好了。 “得尽快找出这个人,否则太危险了。 “则成,我……” 左蓝说完,眼神变的炙热起来。 “今晚可以。 “准确来说,每次见面都可以。 “我跟站长说了,我在争取你,这是陆桥山的计划,站长默许了。 “所以,咱们有约会的条件。” 紧张过后,余则成神经也松弛了下来。 没有什么比一场酣畅淋漓的缠绵更能解压了。 两人忘情的拥吻、缠绵。 又是浪漫的一小时。 …… 翌日。 洪智有来到站里,参加完陆桥山又长又臭的早会。 刚走出会议室,他就被余则成拽进了房间。 “又润去了。” 看着老余脸上愈发乌紫的巴掌印,洪智有不免失笑。 “甭提了,现在全站上下都知道我家有只河东狮。”余则成摇头苦笑。 闲聊了几句。 泡好茶,余则成低声道: “昨晚多亏你,站长在津海派了个特务,可能就是从津海过去的。” “这事我没兴趣知道。”洪智有摆了摆手,接着问道: “你是不是向上边提过,让翠平回去? “提过。”余则成点头。 “当时是秋掌柜在的时候我提的。 “后来秋掌柜被捕,交通站被摧毁后,这事就没了下文。 “怎么了?” 他一脸犯愁的看向洪智有。 “上次保定组在易县抓到的不止一个小五子。 “还有另外两个人。 “这俩人应该是认识翠平的。 “你们的组织当时同意了让嫂子离开,这封信是通过邮政走的。 “结果被马奎悄悄扣了下来。 “他好像找到了这俩人。 “眼下正打算利用这封信和人,给翠平整点事。” 洪智有提醒道。 “可恶! “你说这家伙咋就跟狗皮膏药一样没完没了啊。”余则成郁闷的直锤额头。 正说着,陆桥山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老余,在啊。 “刚刚邮检署的人送来封信。 “看邮戳和地址,应该是你老家来的。” …… (本章完) 125.第125章 让你的秘书闭嘴 第125章 让你的秘书闭嘴 “谢了啊,陆代站长。”余则成接过,笑着感激道。 “客气啥。” 陆桥山抬起屁股往沙发上一坐,笑容和煦的叹了一声: “哎呀。 “戴老板这一走,军统也该改姓了吧。” 余则成一边拆信,一边道:“是啊,戴老板在军统深耕多年。 “一朝天子一朝臣,委座肯定是要洗一批的。 “搞不好军统局撤销,你我就被炒,像站长说的那样,回家抱孩子了。” “回家抱孩子不至于。 “军统治94军、汤恩伯或许有点难,但对李宗仁、白崇禧他们绝对是把利剑,老头子是不会放手的。 “我跟各位打个赌,接下来的人事安排:郑介民任局长,唐纵任副局长。 “毛人凤这个主任恐怕要被架空。” 陆桥山轻笑道。 “李士珍不是要把军统从警务系统踢出去吗? “我看警察局可能要独立出去,多半是唐纵负责。 “如此一来,军统可能得郑长官一家独大。 “老陆,你这副站长是稳了。” 余则成吹捧道。 “老弟,你想的太简单了。” 陆桥山笑着摇了摇头,接着道: “我有内部消息,建丰要大力整治贪腐。 “委员长已经点头同意,这就是打明牌要扶了。 “力度我估计不会小,肯定要搞出动静把建丰立起来的。” “整治贪腐啊,不会拿咱们津海开刀吧。”洪智有佯作很感兴趣的搭桥顺话。 “据说第一刀专砍最肥的上沪。 “这是个大工程,需要很多的人手和心腹。 “建丰的铁血青年团大部分缺点资历,我估计他会派站长去上沪任职。 “别忘了,上沪、杭州历来是戴笠、毛人凤的基本盘。 “针插不进,水泼难入。” “毛森这些年在那边待的太舒服了,如今肯定得让他挪挪地了。” 陆桥山又道。 “你的意思是站长位置要换人? “那不就是老哥你吗?”余则成惊讶奉承道。 “别,别。 “按照规矩站长一职最次得是上校,像津海上沪一般得是少将。 “我这衔级摆在这呢。” 陆桥山笑着摆了摆手道。 “陆代站长……” 眼看余则成要说话,洪智有赶紧道: “你们先聊着,我去总务室给你们挑几盒茶叶去,滇南那边的人送给站长的。 “根本喝不完,堆在库里也是落灰。 “我给二位分分去。” “好,好。”陆桥山欣然点头。 洪智有就是不太想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按照历史,建丰在上沪反贪吃了大瘪,根本就整不了孔家等大财阀,最后只能忿忿离沪。 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 砸人家金饭碗,那是要玩命的。 建丰金刚护体,百毒不侵。 站长能行吗? 别说杜月笙那些人,当初一个漕帮张四,他都不愿意牵扯是非。 再加上高血压、前列腺炎。 以站长的精明,他是不会陪建丰去上沪的。 陆桥山别说做站长,克星李涯一来,副站长也只能干瞪眼。 当然。 还有个原因,他知道老余要套干货了,自己在场不合适。 这点洪智有还是很佩服老余的。 看着老实、温和,套起话来几如春雨,润物无声。 果然,洪智有刚走,余则成就侧身细语: “老陆。 “实不相瞒,我和智有现在对这个站长、副站长位置,比你还紧张。 “你说要总部派个不熟的将官来,都不知道怎么伺候。 “万一再来个刘雄、马奎,我还活不活了。 “我俩现在都眼巴巴盼着你上位呢。 “跟着你别的不说,每个月能多发两套西服、皮鞋,多往家里拎几袋大米吧。” “你俩的心思我知道,现在就卡在衔级是硬指标,找关系也没用啊。”陆桥山下巴轻点,叹了口气道。 “不见得吧。 “上次开会我听你说,马奎在搞什么红票。 “你得把这活揽过来啊。 “要不像上次一样,马奎都被抓土匪窝里去了,总部还给他记了功。 “你呢,狂奔百里去捞他。 “清剿地下红票。 “脏活累活包干,结果广播表彰时,连个‘以及津海站相关人员等’都没捞着。 “老陆,你太厚道了。 “我是真心替你不值啊。” 余则成颇有几分痛心疾首的说道。 陆桥山斜眼看着他,微笑不语。 “老哥,你别这么看着我啊。 “我就是个少校,能有什么坏心思? “无非就是怕站长调走了,想靠着你这棵大树好乘凉。” 余则成脸不红心不跳的笑道。 陆桥山咬了咬牙嘴角,点着头笑道: “老弟,要不说你我是朋友,咱俩能聊到一块呢。 “实不相瞒。 “这是站长布下的一盘大棋,那是要把津海地下一锅端的。 “具体的我不能说。 “老吴下了死命令,但凡泄露半点必须处分。 “但军调那个女代表左蓝是关键……” “老陆,我,我就是难忘旧情。”余则成憨笑解释道。 “难忘个屁。 “马奎早盯死了那个咖啡馆。 “前台有个姓关的掮客,专门拉人喝酒赚差价的,大背头瘦脸,喜欢拉着个脸的那个。 “那就是个红票分子。 “他去过德龙客栈。 “那家客栈你知道吧,红票有个叫三少爷的以前跟…… “算了,你瞧我这嘴。 “不说了,你和智有的心思我领了,立不立功看命吧。 “你自己小心点吧。 “别为了下半身把前途和命搭进去了,不值得。” 陆桥山拍了拍他的肩,警告道。 余则成暗自松了口气。 他要的就是“下半身”效果。 过去在山城,他追左蓝很凶,俩人经常出现在互相单位。 稍微一调查不难发现,情感很深。 而且,自己是更主动的一方。 如今旧情复燃,表现的上竿子一些,甚至有点沉迷、小失智,更能说的通一些。 正说着。 洪智有拿着茶叶走了进来。 一人分了三块纸包的茶饼。 “这可是好东西,有钱也不一定能买着。 “用来做咖啡茶,再合适不过了。 “老弟,谢了啊。” 陆桥山爱讲排场,欣然接受了。 “老余,老家有事?”边说着,陆桥山问。 “翠平的堂兄结婚了,让我俩回去。 “你说这信早不来,晚不来的。 “卡在站长去了京陵,机要室一堆活呢。” 余则成有些郁闷道。 “是啊,邮政那边马队长管。 “他就是故意卡你的。 “你说从冀北到津海,你就是蜗牛,这封信也早爬到了。 “赶到跟边前,无非就是想恶心你。” 陆桥山笑道。 “好了,不说了,下午得开会,我得准备下会议内容通稿。” 说着,他站起身拿着茶饼走了出去。 “又要开会。 “早上开,下午上班开,下班前用车还得开小会。 “老余,你说这开会也会上瘾吗?” 洪智有往门外瞅一眼,见老陆走远了,不禁笑道。 “有吧。 “往上边一坐,多威风多气派。 “换我做代站长,我也开,过过当站长的瘾。 “现在这年代,情报系想升将官比见委员长还难!” 余则成打趣笑道。 旋即,他收起笑容,正然道: “智有,你说马奎这次出的什么招?” “简单。 “这封信是明着发来的,把翠平调回去。 “我要是马奎,在半截上,让那两个叛变在半路上接她。 “都是熟人,又是一个队里的同志。 “就嫂子那大嘴巴,两句话就得一五一十全吐了。 “赶车的再随便带个德国新进口的那种小录音机,把话一录音,那就是实打实的证据。 “别说站长,戴老板在天之灵都保不了你。” 洪智有抬眉看着他,冷声道。 “有,有这种录音机?”余则成很诧异。 军统用的情报工具一直是最先进的。 监听设备,可以比硬币还小。 只要铺好了信号线,就是在普通茶楼、包间也可以做到随时监听。 微型相机就更不用说了。 执行特派的都摸过。 但微型录音机,余则成着实没见过。 “有。 “站长有个天网计划。 “当时戴笠亲批的,特意从美佬、德佬手里买了很多新型的设备。 “我现在不是兼着总务助理吗? “早上我借着检查库房,进去看过。 “其中就有一种微型录音机。 “大概就是本小册子大,携带起来很方便。” 洪智有说道。 站里一共也就三台。 这种新式设备极其昂贵,管控也很严,属于有价无市。 要不后来许宝凤把李涯的收音机弄丢了,老谢气哭了呢,李涯是真能撕了他啊。 “马奎调走了两台。 “一台是站长批的,一台是这几天拿的。 “摆明了,就是留着搞你的。” 顿了顿,洪智有继续说道。 “老弟,你又救了我一命啊。”余则成顿时汗流浃背。 马奎这招可谓阴毒无比。 若非孙兴泄密,翠平肯定会被套的死死的。 “给钱。”洪智有伸手。 “古董我已经让龙二兑钱了,估摸着这两天就能收到。”余则成道。 “老弟,你鬼点子多,给我出出主意。 “咋破马奎的招?” 余则成给洪智有倒上茶,问道。 “钱。”洪智有道。 “有,雍先生从北美回来了,给我带了不少现钞。 “回去我给你五百美金。 “要能破这一劫,再追加五百。” 余则成竖起五根手指道。“怪不得翠平说你抠。 “我跟谁做买卖,不是四位数起步? “到你这,五百、五百的,好像多稀罕你似的。 “三千美金。 “少一分,免谈。” 洪智有道。 “好,好吧。”余则成肉疼道。 他还想攒点钱,回头组织重建交通站,帮忙贡献点经费呢。 “你还记得我上次在喜子口被刘雄抓住的事吗? “……” 洪智有凑近,低声说起了计划。 “吁。 余则成听完,指着他松了口气道: “站长老说咱们是臭皮匠。 “我是真臭皮匠,你就是个姜子牙、诸葛亮啊。” “少吹。 “晚上回去我要见到钱。” 洪智有才不吃他这一套。 …… 京陵。 委座站在凭栏边,眺望远处的紫金山。 “父亲,毛人凤和汤恩伯的人回来了。 “从部分遗物,以及青岛返航的刘玉珠、特工人员证词,戴笠的确就在失事的那架飞机上。” 建丰站立在他旁边恭敬道。 “雨农,哎!” “当初,从鸡鹅巷起,对红票、鬼子、以及孙先生的那部分党国遗老重臣,雨农是立过大功的。 “可恨我痛失了一把利剑啊。” 回忆往昔,他心头不免唏嘘。 “父亲对他仁至义尽。 “戴笠在京陵的豪宅、家产数不胜数。 “光他的秘书叶子明,贪墨就有数十万美元之多。 “而且此人广立山头,军统上下呼其为老板,称兄道弟,帮派作风横行。 “很多地方的市政军要员,甚至不知党国,不知父亲您,惟老板唯命是从。 “戴笠甚至连夫人也不放在眼里。 “勾结科克,出卖海防更是堪称国之巨贼。 “如今遭此横祸,纯粹咎由自取。” 建丰对戴笠并无好感,说话比较直白。 “是啊,人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 “我视雨农为心腹。 “他却视我如猛虎。 “当务之急是集中军力、财力,对付盘踞在延城的票匪。 “我们不需要海军,至少现在不需要。 “军舰的大炮,也打不到西北。 “美佬不是财神爷,更不是上帝,军舰大炮是需要巨额资金的。 “而且一旦建成,我们的海防就全在外国人的手上了。 “杜鲁门想让我做慈禧。 “想要我三万万华夏子民作奴隶。 “狼子野心,天下皆知。 “可惜雨农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委座手杖顿了顿地,摇头叹道。 “他这一死,万事皆休。 “父亲,现在舆论都认为是马汉三是凶手。 “要不要借这事敲打下李宗仁?” 建丰道。 “嗯,他那个北平行辕主任坐的太安稳了。 “别查狠了。 “红票一直在争取李德邻。 “狗急了会跳墙。 “吓一吓,敲打一下就行了。” 委座冷笑一声道。 “知道了,父亲。”建丰道。 “还有你查贪腐一事,我其实是不赞成的。 “水至清则无鱼。 “打孙先生奋发以来,这滩水就浑的厉害。 “这不是一代人,两代人能解决的事。 “不过,你提前摸摸党国的底,摸摸那些人的良心也不错。 “去吧。” 委座转头看向他,眼中满是期许之色。 “是,父亲。 “我会注意分寸的。” 建丰点头领命而去。 “不反,国危。 “反之,党危。 “难啊。” 委座眺望远处山色,叹息了一声。 …… 建丰回到了官邸。 “吴敬中到了。”副官低声道。 “叫他进来。”建丰面露喜色道。 很快,吴敬中恭敬走了进来,正然行礼。 “坐,都是老同学了,别这么拘束。” 建丰笑引着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泡了茶,感怀了一番求学的过往,建丰转移到正题: “怎样,在津海待的还习惯吗?” “挺好,上了年纪吃点清淡的豆浆果子,养身。”吴敬中放开了些,但坐姿依然是一丝不苟板板正正。 “父亲想让我成立反贪污委员会。 “戴笠、毛人凤在上沪经营多年,上到市政军,下到帮派,都争着给他抬轿子,当吹鼓手。 “现在他人不在了,我想从那边开刀。 “但缺乏一个有资历的人坐镇。 “你是军统局的老资历,手段也够,我想推举你做上沪站站长,协同我的行动。 “你意下如何?” 建丰说着,给吴敬中倒了杯茶。 吴敬中一听,人险些当场逝世。 上沪是啥地? 龙潭虎穴啊。 早五年,他去也就去了,搏个好前程。 现在嘛。 岁数一上来,在津海小富小贵一手遮天正好。 去上沪,哪哪都是菩萨。 孔、宋、陈跟洋人,在那边是根深蒂固。 查贪腐,不就是跟这帮爷对着干吗? 万一出了事,建丰一拍屁股被委座提走了。 谁来保他。 到时候失职、背锅,他甩都甩不掉。 更别提,那边打黑枪的贼多。 他老同学张师在上沪干的好好地,为啥辞职去湾岛当农场主了。 那就是让人打黑枪给吓的。 他傻啊,放着津海悠闲的养老日子不过,跑去上沪跟人撸袖子玩命。 “我,我能有啥意见。 “但听上峰作主呗。” 吴敬中恭敬一笑,旋即眉头上挑: “我,我能去趟卫生间吗?” “那边。” 建丰抬手道。 接下来就是聊这事。 一杯茶的功夫,吴敬中去了六趟卫生间。 这让建丰不禁皱起了眉头。 “对不住。 “上了岁数,我这前列腺老造反。 “一晚上得去七八趟卫生间。 “都是当年在北满洲,被鬼子撵的,冰天雪地的到处躲,落了老病。” 吴敬中连忙躬身致歉。 “没去看大夫吗?”建丰问道。 “看了。 “底子熬坏了,医生说只能慢慢调养。 “现在是一到晚上八九点,困的就睁不开眼,多走几步就腿脚酸疼。 “我女儿还说,等清完红票,彻底胜利了。 “让我去北美,找那边的洋医生给治治。” 吴敬中一脸苦相的说道。 “岁月不饶人啊。” 建丰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不快,知道吴敬中是在哭惨打退堂鼓。 “是啊,敬中不才。 “就怕到了上沪,给您拖了后腿。 “总部的沈处长年轻,也是少有的老资历,我看他或许比我更适合做上沪站长。” 吴敬中借机委婉说道。 “沈醉太跳脱了,父亲不喜欢他。”建丰摇了摇头。 “老同学,我这身体只怕……” 吴敬中说到这,起身鞠躬九十度,不再言语。 一声老同学叫到建丰心坎里去了。 从日占,到现在青红对立。 太多的旧人故去。 吴敬中过去从西北碾转东北,日子的确不好过。 如今年近五十,两鬓生白,好不容易在津海捞了个安稳,无心颠沛也在情理之中。 而且办贪腐,面对的是豺狼虎豹。 他需要年富力强的助手。 吴敬中早已不是昔日的铁血青年,如今只讲圆滑世故,办事怕是…… 想到这,建丰抬手笑道: “你我不是外人。 “用不着这么多弯弯绕绕。 “你不想去上沪,可以明言嘛。 “不想去,那就不去!” 待拉着吴敬中坐下,建丰又温和笑道: “父亲的意思,让咱的老同学庭炳接管军统局,他是黄埔生,复兴社老书记,背景资历都够硬。 “过去在西北、华北区,他就是你的老领导。 “你就继续安心留在津海做你的站长吧。 “当然,在那边也得盯紧贪腐一事。 “多点开嘛。 “上沪抓,津海也得抓。” “是,属下一定竭尽全力,配合上峰的雷霆行动。”吴敬中立即起身,欣然领命。 “嗯。 “再说说戴笠的事吧。 “你那个小秘书去见过马汉三? “戴笠的事,得有个交代。 “梁若节、马汉三、刘玉珠这些人迟早是要处理的。 “你得让那个秘书闭嘴。 “永远的闭嘴!” 建丰眼神一冷,提示道。 …… 报告各位站长:正在写第二章,可能要很晚啊,手速实在提不上来。 (本章完) 126.第126章 鱼儿上钩了 第126章 鱼儿上钩了 吴敬中顿遭五雷轰顶。 他有权。 但人才难觅啊。 有几个人能像洪智有一样在官场如鱼得水,捞钱捞的体体面面。 自己一个眼神,就能把事干漂亮的人? 就说余则成,也没洪智有“找活”的本事。 更关键的是,这家伙是蕊蕊的心头肉,自己未来的准女婿。 他要被杀了,吴敬中就可以原地退休养老了。 “老同学。 “这绝对是个误会。 “他去北平,是因为津海港口运输了一批民生物资,马汉三那边迟迟没签字交接。 “我这才派他过去的。” 吴敬中一咬牙把自己兜了进去。 “你派的? “可刘玉珠是他接回津海的。 “敬中,有些话你想清楚了再说。” 建丰皱眉冷冷盯着他。 吴敬中知道,洪智有是生是死,就全在他了。 “请您相信我。 “这确实是马汉三设的圈套。 “他知道洪秘书跟我女儿在处关系。 “物资不签字。 “故意等我这边催急了,派洪秘书过去,他这才派刘玉珠跟车回来。 “老同学,你想想啊。 “刘玉珠在北平就陪戴局长了,为啥当时不跟戴笠离开? “非得等洪秘书去北平了再派她回津海。 “兜兜绕绕,他不就是想通过洪秘书把我给拖下水么? “此人居心叵测啊。 “当然。 “敬中曾给你打过电话,但那都是出于公心啊。 “戴局长在津海与科克密谈,为了谋取海军司令一职,不惜出卖双十谈判细节,以及党国战略资源、战备布署的情报。 “他甚至有意把青岛变成美佬在国内的租界。 “刚赶走鬼子,又引来了美佬,简直祸国殃民,愚蠢至极。 “敬中这才……” 吴敬中满脸憎恨的解释。 “戴笠,国之蟊贼,他的死纯粹活该。 “马汉三、刘玉珠、李德邻是主要嫌疑。 “现在问题是,有传闻你的秘书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对戴笠怀恨在心所以参与了其中。”建丰道。 “不可能。 “洪秘书是出了名的风流。 “这种人怎么可能为了个女人得罪戴局长。 “您相信我,这是别有用心之人放出的风。 “他们目的不在洪秘书,而是我。” 吴敬中说道。 “在你?”建丰双眼眯了起来。 “是,在我。 “我了解马汉三,此人狡猾如狼。 “他和李德邻就是想把水搅浑,把我牵扯进来。 “继而以我和您的同学关系搞阴谋论,让天下世人皆以为是您和委座指派我谋害的戴局长。 “从而让军统的人憎恨你我,甚至是委座。 “让这把利剑失去了锋芒。 “失去了对李宗仁、白崇禧、傅作义他们的钳制。 “李宗仁他们早就对军统的监查怀恨在心。 “一旦军统内乱,与委座离心离德,不正中了他们的下怀吗? “老同学。 “你千万别中了他们的毒计,置自己与委座不利啊。” 吴敬中何等老辣,索性把事扯大了说。 他知道建丰和委座的忌讳:权利。 果然,建丰脸色微微一变,陷入了沉思。 李宗仁势大声望高,一直想取代父亲,觊觎总统宝座。 桂系又有重兵在手。 戴笠的死。 因为马汉三与戴笠的嫌隙,本是敲打李宗仁的机会。 可一旦把吴敬中牵扯下水。 任由一些人扇阴风点鬼火,舆论的导向就会风头立变,对自己和父亲极为不利。 而军统陷入内乱、失控,将会失去对桂军的钳制。 李宗仁就可以借着舆论反攻倒算。 细思极恐啊! “你先坐会儿,我去打个电话。”建丰起身道。 很快。 他便走了回来。 “父亲的意思,眼下剿票在即,要顾全大局。 “冷处理。 “过些时间,毛人凤会出一个调查报告。 “戴笠坠机是因为天气原因。 “与马汉三以及任何人无关。 “这事到此为止吧。” 建丰很平静的宣布。 “委座圣明。”吴敬中按捺心头的狂喜,正然道。 “津海是北方大港,是东北、北平的生命线。 “守好津海,你便是奇功一件。 “回去吧。” 建丰起身道。 “敬中定不负使命。” 吴敬中起身敬礼,缓身退了出去。 出了官邸。 他浑身直冒冷汗,两腿不自觉的打起了颤。 吴敬中最怕戴笠的事闹大。 这事谁沾上,谁倒霉。 他怀疑洪智有这小狐狸,早算到了委座与李德邻之间的勾心斗角。 所以,才敢兵行险着。 除非他真的能掐会算,知道了戴笠的死期。 不管怎样。 自己这回是踏实了。 人保了,接下来军统的新掌门人,还是老同学郑介民。 跟他打交道,凡事好说话。 远比在戴老板麾下战战兢兢要舒服。 以后的日子可以安心搞点小收藏,享受享受生活了。 …… 津海,万东酒楼。 马奎推开门进了包间。 里边一男一女赶紧起身,满脸敬畏的问好。 “你叫陈三妹。 “你叫李桂年?” 马奎关上门,背着手目光在俩人身上来回扫荡。 “是的,长官。”两人谄媚笑道。 “坐。”马奎抬手。 接着笑问:“二位目前做什么的,看起来过的不错啊。” “托刘科长的福,我在货仓码头当仓管。 “三妹跟我成家了,她在面粉厂干活。 “都是好工作,有工资有补贴。 “那边的领导对我们也很关照。” 李桂年点头哈腰的说道。 “津海的世界还不错吧,比你们在山里打游击如何啊?”马奎给二人倒上茶水,并没有急着布置任务。 “马长官,那可真是一个比天,一个比地上了。” 见马奎亲和,乔三妹也开始叭叭了: “不瞒你说,以前在山里打游击,别说吃肉喝酒,一顿能有个馒头啃就不错了。 “不怕你笑话,被封锁最困难的时候。 “我们在山里老鼠、野菜啥都吃。 “那哪是人过的日子啊。 “还是津海好,还是党国好。” “是,是!”李桂年也谄媚点头。 “嗯。 “你们能有这觉悟,刘科长没白救你们一场啊。 “知道那个小五子是什么下场吗?” 马奎问道。 “知道,听说被活活打死的。”乔三妹心有余悸的笑道。 “是啊。 “你们是幸运的,既然决定效忠党国,那就不能干吃白米饭。” 说到这,马奎吆喝了一声: “伙计,进来。” 伙计推开门走上前:“马队长,今儿想吃点啥?” “就这上边的。 “好吃的尽管上,不要怕钱。” 马奎指着墙上挂着的一个个菜品木牌,豪气吩咐。 “得嘞,您稍等菜马上就来。” 伙计领命去了。 马奎并不急着说任务。 待满满一桌子好酒好菜上齐,他才边吃边道: “津海站行动队和食堂现在正缺人。 “这可是吃皇粮的铁饭碗。 “一个月薪水,比你们在面粉厂干一年还多。 “尤其是食堂,清闲油水还多。 “怎样两位有兴趣吗?” 这俩人一听两眼直放光。 津海的生活固然好,但那都是要钱的。 进军统站,不仅薪水高。 而且对保证自身安全,防止锄奸队下手也是极有好处。 “太好了。 “求马长官指点。”李桂年兴奋道。 “你们跟陈翠平和她男人余则成熟吧?”马奎问道。 “余则成不熟,但名头很响。 “他家是黑沟的,早些年只听说出去考学、参军啥的,反正在城里安家吃了皇粮。 “他姐姐也嫁了个当官的。 “附近十里八乡,就数他们家坟头青烟最旺。” 李桂年一脸妒忌的说道。 “不熟,那就说说陈翠平。”马奎道。 “陈翠平,那太熟了,我们都是圩头村的。 “反扫荡时,她是我们游击队分队长,领着我们附近几个村子好几十人呢。 “那枪打的‘bia,bia’的,老准了。 “那拳……” 乔三妹接过话茬,眉飞色舞的说了起来。 马奎没心思听这些,打断她道: “也就是说,她是游击队,是红票。 “知道她跟余则成什么时候结的婚,办过酒席吗?” “这就不知道了。 “反正没听说她嫁人。”乔三妹撇嘴道。 “她有个婶娘叫王彩菊。”马奎提醒她。 “对,她婶婶是叫王彩菊,专门拉纤保媒的。 “要这么说的话。 “他们或许配个对,领了证。 “过去闹灾荒,又是闹鬼子的,结婚这种事都是对付凑合,谁家里男人死了,或者外出谋生的,俩口子不搭一块光剩个名头的很常见。” 乔三妹恍然点头道。 “算了,不说这些。”马奎没有再多问。他知道说再多,没有直接证据。 光靠这俩人一张嘴,吴敬中能有一百个理由怼他。 刘雄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那可是吴敬中最忠诚的卫士,一起出生入死多年的老兄弟。 这俩人的证词只能锦上添。 现在最关键的是,抓到翠平是红票的铁证。 不难。 因为他有了秘密武器。 马奎从兜里拿出小录音机放在桌上道: “陈翠平,是不是有个堂兄是卖山货的,腿瘸?” “是! “叫陈宏发,我们都叫他陈瘸子。”李桂年到。 “好!” 马奎朗声道。 “我有情报,你们组织打算以翠平堂兄结婚的理由让她回山里归队。 “到时候你们在廊坊附近等她。 “就说是组织派你们来接的。” 说完,他从兜里掏出微型录音机,放在了桌上。 “这是?”两人很新奇的问道。 “这个叫录音机,能把人的声音录下来。 “等你们接上翠平,暗中按下这个按钮,想方设法套她的话录音,任务就完成了。 “怎么说,我已经写在了纸条上。 “认字吧?” 马奎掏出早已写好的话术,递给了李桂年。 “我不认识。 “他认识。 “他以前给袁政委打过下手,学过字。” 乔三妹尬笑一声,把纸条递给了李桂年。 李桂年看了几眼,收进口袋: “长官放心,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嗯。” 马奎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倒上酒痛快吃了起来。 待酒足饭抱。 马奎起身道:“难得来一趟,你们多吃点,吃不完可以打包。” “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戴好圆帽,快步离席而去。 “桂年哥,你甭说刘科长、马队长人还怪好的呢。 “给咱们安排好工作,还请咱们吃饭。 “哎,想想当年是真傻。 “天天跟着人当泥腿子,吃糠咽菜,过的什么日子啊。 “早晓得投降这么好待遇。 “老娘早就进城投降了,好不容易投胎做个人,吃那苦呢。” 乔三妹一边吃菜,一边吐槽。 待吃完饭,打了包。 两人拎着剩菜,美滋滋的刚到楼下大厅,就被酒楼伙计给截住了: “二位,麻烦把账结一下。” “什,什么意思?”乔三妹有点懵。 “吃饭给钱,天经地义。”伙计神色一紧,一招手好几个人围了上来。 “瞎了你对狗眼,没看到是津海站马队长请我们吃饭吗?”乔三妹泼辣道。 “人家马队长是何等人,请你们吃饭,你算老几啊。 “怎么,想赖账吃霸王餐是吧?” 伙计一撸袖子,凶神恶煞般的问道。 “谁吃霸王餐了,把你们老板……” 乔三妹还想撒泼,李桂年赶紧挡在她前面赔笑: “伙计,那个多……多少钱?” “六块银元。”伙计道。 “什么,就一顿饭六块银元?你们也太黑了吧。”乔三妹尖叫了起来。 “这有啥稀奇的,人家一瓶酒还卖几百美金呢。 “明码标价。 “吃不起就别来,别给马队长丢人好吗?” 伙计阴阳怪气的损骂。 “成,成,六块就六块。 “我给。” 李桂年肉疼的掏了钱。 出了饭店,乔三妹恨的是咬牙切齿: “这个该死的马奎。 “堂堂中校军官,出来吃饭,安排一堆任务,还要咱们掏钱。 “城里人真特么心黑、抠门。” “你刚刚不还说,他人怪好的吗?”李桂年有些醋酸道。 “好个屁。 “缺德玩意。 “迟早他得挨枪子了。” …… 翌日上午九点。 翠平收拾好包裹,骂骂咧咧的往楼下走: “天天给你吃,给你喝,还搭上老娘的清白名声伺候你。 “居然变着法跟组织打报告。 “不就是嫌咱是农村人嘛。 “你家不也是黑沟的,吃了几天城里饭了不得啊。 “没良心、缺德。 “小人! “无耻!” “翠平,你听我说。 “我之前是想让你回去,但后来我……秋掌柜这一走,组织通知下来,我就是想留你也没法了。 “你是党员,应该知道组织的纪律性。” 余则成一想到翠平回去得喂三年猪,甚至还要经历各种明查、暗查,心头不禁暗自庆幸。 交通站已经不在了。 组织肯定早另有预案。 至少在新的联络站建立之前,翠平不会真的回去。 一切只为了破解马奎的损招而已。 “这还用你说。 “回山里就回山里,就你这收金收银,吃吃喝喝的。 “老娘一身好本事半点用不上。 “我还不稀罕呢。” 翠平骂了一通。 到了门口,停着两辆车。 一辆是洪智有的。 一辆是保卫科的。 梅秋菊从车上走下来,一把抱住了翠平: “傻妹子,这才待几天啊,就要回去了。” 翠平见她满脸不舍,不禁喉头哽咽了起来:“梅姐,堂兄结婚,老家规矩大,不回去容易被人戳脊梁骨。 “老余忙,陆处长不给假,只能我去了。” “那还来吗?”梅秋菊问。 “不来了。 “他爸妈上了年纪,得有人伺候着。 “老人家嫌城里吵不愿意来,我只能待在家了。 “下一次来……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 翠平说着转头看了一眼余则成,心里酸的厉害。 她理解老余的不易。 干这一行的,远比真刀真枪还残酷。 战场上一颗子弹下来,眼一闭,找阎王爷报道就是了。 在这鬼地方,一旦被怀疑。 无数的酷刑,足够毁掉任何人的尊严和身体。 那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可惜,自己什么也帮不了他。 唯一自夸的做饭,其实也是一塌糊涂。 想到这,翠平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是为余则成,太苦,太难了。 也是为自己,辜负了组织的信任,没能迅速的融入工作。 太失败了! “哎,刚跟你处热和,这就要分开了。” 梅秋菊也跟着流起了眼泪: “怀上了吗?” “没呢。 “我家老余可不好使了,嫂子,你给我盯着点他,要敢在外面找野女人就大嘴巴子抽他。” 翠平看了一眼余则成,边抹泪边开玩笑。 “你家则成老实,放心吧。 “对了,我给你拿了点东西,你带回家。 “好歹是城里校官太太,不能丢了派儿。” 梅秋菊拉着她笑道。 “谢谢梅姐。” “客气啥,都是自家人。” “嫂子,走吧,我送你去车站。”洪智有见她们聊起来没完,赶紧插了一嘴。 “真小气。 “去保定开会有车了。 “送我回趟易县,派辆专车不行啊,还得挤公交。 “一看就没良心,早盼着我走嘞。” 翠平瞪着余则成,不舍又不甘的笑骂。 “噗!” 梅秋菊笑出了声:“大妹子,这不能怪则成。 “站里有规定,不是公务不能派车。 “就是我走亲访友出远门了,也得坐公交、火车。” “好吧。 “走了,眯眯眼。 “梅姐,何婶子、刘妈。” 翠平一一打过招呼,一头钻进了汽车。 “哎!” 余则成看着汽车远去。 明知翠平还会回来,这一走还真有点不适应。 洪智有开到了汽车站。 翠平上了马奎安排的汽车。 “嫂子,一路平安。”洪智有跟她挥手告别。 “小洪子,练功要刻苦,冬寒夏暑不可一日松懈。 “下次见面我可要考你。 “不好好练,你就等着挨打吧。” 翠平咧着大嘴冲他挥拳笑道。 “行,到时候嫂子打轻点,我怕疼。”洪智有皮了一句。 待汽车启动,两人挥手告别。 …… 行动队办公室。 马奎守在电话机旁。 叮铃铃。 电话响了。 “我是。 “出发了是吧,确定已经上车了? “好!” 马奎挂断电话,兴奋的一合拳,迅速拨通了一个号码: “鱼已经上钩了。” “你那边随时准备好上车。 “记住了,车牌号是035a。” …… (本章完) 127.第127章 被山贼给劫啦 第127章 被山贼给劫啦 廊坊,东王村路口。 公交车晃晃悠悠停了下来。 “下车,下车喽!” 随着司机的一声喊。 车上乘客肩挑手拎的哄闹闹下了车,只剩下翠平和为数不多几个特务乔装的乘客。 “师傅,到廊坊的这么多人呢?” 翠平四下看了一眼,有些起疑。 “是啊,保定通火车。 “现在坐火车比坐汽车便宜,这趟车主要还是跑廊坊。 “不瞒妹子你,公司跑保定都是亏钱。 “到今年底,就得取消了。” 公交车司机早准备好了说辞。 “是,那边远了点。 “还是坐火车方便。” 翠平笑了笑,暗骂自己跟老余久了,也开始变的疑神疑鬼了。 她左一兜右一兜的全是好东西。 索性挪到了最后边一排。 宽敞,东西一眼观,踏实。 刚整完,又有几人上了车,其中两人眼熟的很。 翠平一看,这不是大队的乔三妹和李桂年吗? “三妹。 “桂年。” 翠平大喜,赶紧招手二人坐过来。 “吁,小声点,我的陈大队长。”乔三妹坐了过来,拉着她的手亲腻笑道。 “是,是得小声点。” 翠平尬笑一声,赶紧从包袱里掏吃的。 梨膏、麻、馅饼、果、巧克力。 津海城好吃的,应有尽有。 甭说,看的乔三妹和李桂年还真馋了。 俩人左手一根麻,右手一个牛肉小馅饼,吃的嘎嘎香。 “桃。 “这次来城里一切还顺利吧。 “你是不晓得,你这一走,弟兄们没了主心骨跟丢了魂似的,干啥都打不起精神头。 “袁政委也不跟我们说你去哪,光说你进城找男人去了。 “说来也是奇了怪。 “你说咱、小五子、桂年打小光屁股长大的,过去鬼子在的时候,天天在山里钻来钻去的,也没见你跟谁处过对象。 “问彩菊婶子,说你嫁了个城里男人,听说是黑沟祖坟冒青烟那家小子。” 乔三妹手伸进竹篓里,悄悄按下了录音机键。 说话声音控制的不高不低。 既不显得张扬,又足够清晰录下来。 “嗨,什么男人,就是组织上安排的……” 话刚说出口,翠平掩嘴一笑,没再往下说。 “懂。 “纪律嘛。”乔三妹说着又抓了根麻,嚼了个嘎嘣脆。 “对了,你俩怎么来了?”翠平问道。 “最近喜子峰那边闹土匪。 “上次小五子进城买粮被抓后,特务四处清查咱们的人,县大队已经搬到二郎山去了。 “袁政委怕你不安全,特意让我和桂年过来接应你。” 乔三妹热乎笑道。 “太麻烦了。 “对了,袁政委和兄弟们还好吧。”翠平没再多疑,小声问道。 “特务和保安团的人到处抓。 “说是和谈,盯的比过去还紧。 “山里已经断粮。 “底子干净点的,都回家种地、搞粮去了。 “被特务盯上的,窝在山里出不来,大家都是勒着腰带过日子,全靠老乡们偷偷接济。” 乔三妹叹了口气道。 “不过现在好了,你回来了,大家也就踏实了。 “实在饿极了,咱们跟你一块去劫县城去。 “当年鬼子都敢打,就保安团那些老油子破枪,那还不是随便打啊。” 她在翠平的包袱上擦了擦满手油腻道。 “三妹。 “不能这么想,现在上边还没撕破脸皮,正在谈呢。 “现在不比抗日时期,打着了就是赚。 “眼下大家明面上都是一家人,动刀动枪,没有组织允许会惹麻烦的。” 翠平跟余则成在一起久了,也懂些政治了。 “哟,桃在城里学了不少啊。 “你男人是干政工的吧?”乔三妹套她的话。 “不是。 “就是报社的一个记者,老去市里采访,见了些世面。 “老叨叨,我也就听进去了点。” 翠平笑道。 “桃,你这次回来,是任务完成了吗? “姐,我是不是又多嘴了。 “没法,女人嘛,就是好奇。” 乔三妹一边赔笑,一边套话。 “嗨,能有啥任务,就是洗衣做饭。 “不说这个了,回头你自个问袁政委去。”翠平笑了笑道。 “姐。 “上次送你去廊坊的小五子,回来在易县买粮,被特务给抓走了。 “我听袁政委说,他已经牺牲了?” 乔三妹变着法子的套话。 “是,是的。 “他是为了保护我,被该死的狗特务给害死了。” 一提到小五子,翠平就咬牙切齿。 “啊,真的牺牲了啊。 “你,你家男人在津海,为啥不想想办法救他啊。 “队里就数你跟他最亲了。” 乔三妹眼眶一红,眼泪叭叭的就要下来。 “哎,我们知道的时候,小五子已经牺牲了。”翠平黯然叹息一声。 “行了。 “三妹,组织有纪律,不该问的别问。” 李桂平提醒乔三妹,别问些鸡毛蒜皮的事。 马奎让问的重点,是翠平男人。 必须让她亲口说出余则成是红票。 这样才能值钱。 “要你多嘴。 “以前打鬼子的时候,我天天跟姐睡一头,啥话不能说啊。”乔三妹白了他一眼。 “桃,组织派你去津海。 “这么说,你男人也是咱们游击队的呗?”她问。 “他不是游击队,他是干地下的。” 翠平不疑她,低声回答道。 乔三妹大喜,终于等到了这一句。 “地下? “就是运送物资,送粮食么? “就这点活,还要你堂堂一个大队长去帮衬啊。” 乔三妹一脸的不能理解。 “不是送粮食。 “是给组织送情报。 “咱们是一个整体,咱们是枪,他子弹壳。 “没有情报,枪是打不死人的。 “他们这行比咱们更危险,甚至说错一句话……” 翠平说到这,猛然想起余则成严厉、阴沉的眼神,不自觉的咽了下去。 她看着乔三妹,意识到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万一三妹叛变了。 自己岂不是把老余给卖了。 “桃。 “谢谢啊。” 乔三妹套到最重要的情报,彻底不装了。 “什么意思?” 翠平脸色一变,捏紧了拳头。 “宋科长,我的活完事了。” 乔三妹往嘴里塞了一截麻,站起身对前边坐着的几人道。 于此同时,车上其他几个乘客同时起身,拔枪对准了她。 “余太太。 “我叫宋飞,是行动队三科的科长。 “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吧!” 其中一个人撤掉脸上的胡须,说话尚算客气。 翠平心知不妙。 乔三妹和李桂年叛变了。 她暗暗恼恨自己愚蠢的同时,快速想着应变之法。 这些都是马奎的人,硬来肯定不行。 刚刚与三妹说话,声音很小,车上有杂音,他们应该听不清楚。 这点从宋飞的语气就可以听出来。 若是他们真听到,那就是直接上手拿人,哪会讲这客气话。 光靠一个乔三妹口说无凭。 只要除掉她,马奎就拿自己没办法。 “哟,是宋科长啊。 “怎么,你们也来送我了。 “你说这老余真是的,我不就回个娘家,至于劳烦各位大兄弟保这一路吗?” 翠平打定主意,咧嘴笑盈盈的打起了招呼。 “余太太。 “马队长想请你回去喝茶。 “当差不易,别让我们为难。” 宋飞亮了亮腰间的枪示意道。 出来混,无非是养家糊口。 眼下谁看不出来余则成、洪智有、站长是一条线的。 只是马奎逼的紧,没了法子。 “宋科长,我没明白你啥意思。”翠平道。 “马队长怀疑你跟红票有勾连。 “他是特派督察员,你和余主任都得接受调查。”宋飞道。 “马奎脑子是有病吧。”翠平骂道。 “行了,别装了。 “说都说了,还装啥。”乔三妹娇声笑道。 “我说啥了? “不亲不熟的,你别胡说八道啊。”翠平下巴一仰,叫骂道。 “呵呵。 “一个大队的同志,天天一块打鬼子,一个山洞睡,你说不认识?” “就知道你会装。 “知道这里边是什么吗? “是录音机,能记录下咱们说话,刚刚说的话全录了下来。” 乔三妹冷笑道。 翠平心头大惊。 她听老余说过这种东西。 一旦被抓,后果不堪设想。 “好啊,老娘念在你也是冀北人,好心请你吃大饼子,你竟然敢偷我的钱。” “我……” 翠平说着话,陡然一拳打向了乔三妹。 乔三妹哪躲的开。 脑袋“嗡”的一声,如遭铁锤重击。 闷哼一声,瘫在了车厢内,口吐白沫,浑身直抽搐。 “三妹!” 眼看翠平要去抢篓子。 李桂年吓的连忙往宋飞身边躲了去。 宋飞拔枪,几人同时对准了翠平: “余太太,知道你练过武。 “你想清楚了。 “是你的拳头快,还是我们的枪快。” 翠平暗蓄了几次力,最终还是按捺了下来。 不能急。 这一拳下去,乔三妹应该是开不了口了。 路上再伺机抢了篓子。 “拿下她。”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几把枪已经顶上来了。 一旁的科员刚要上手铐,被宋飞一眼给瞪了回去: “干嘛呢? “这是余太太,不是路边的阿猫阿狗,都特么有点眼力架。 “余太太,对不住了。” 他与两个科员一左一右坐在翠平身边。 “知道你是办差的,我不为难你。”翠平也是豪爽人,安静坐了下来。 “曹勇,大志,你们下车去最近的分站,以最快的速度通知马队长,行动成功了。“另外把乔三妹拉医院去。 “老闻,立即调头回站里。” 宋飞怕夜长梦多,赶紧吩咐道。 “是!” 曹勇二人抬着乔三妹下车,上了藏在岔道上的小汽车,先行直奔分站点。 伪装成司机的闻时明则是一脚油门,调转汽车往津海站赶去。 山路颠簸,汽车驶到了清风店附近。 闻时明一脚油门踩了个急刹。 “老闻,咋了?”宋飞问道。 “前边有棵树,挡住了去路。” 闻时明指了指前边一棵横跨山路的大树,有种不祥的预感。 “来的时候,我记得没这棵树啊。”宋飞警惕的皱了皱眉。 “你,你,下去把树搬开。” 宋飞下令。 两个行动队科员下了汽车。 刚走到树边弯下身,就听到砰砰两声枪响,二人身子一歪倒在了血泊中。 紧接着数十个土匪从两边林子里钻了出来。 铳子、汉阳造、匣子枪。 一股脑的把汽车围了起来。 其中还有一个手里拿着个手榴弹,比划着要往汽车里扔。 “科长,不好,咱们被土匪包围了。” 闻时明喊道。 “跟他们拼了。”宋飞身边一个光头仔拔枪吆喝道。 啪! 宋飞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蠢货。 “跟土匪玩命,你傻不傻啊。 “绑就绑,站里有的是钱,还怕没人赎你啊。” “没错,上次我跟马队长被人劫了,老实点,嘛事没有。” “这帮人只要钱,不要命。” 边上另一个科员附和。 “走! “老闻,喊话。”宋飞吩咐。 “各位好汉,千万别开枪。 “我们是津海行动队的。 “不差钱。 “千万别开枪啊!” 闻时明这帮人也是劫出了经验。 大伙儿枪勾悬在手指上,高举着双手一个个排好队下车,慢慢往中间走去。 “二当家。 “是他们吗?” 戴着眼套的土匪头子坐山虎站在山腰上问道。 孔方点了点头:“大当家,的确是津海行动队的。 “上次桃山二麻子他们劫了这帮人一票,赚了好十几根金条。 “今儿咱也捞一票肥的。” “就这么办,拿下。”坐山虎霸气一挥手。 土匪一窝蜂冲过来夺了众人的枪,连打带踢赶牲口一样往山上轰。 “二当家,汽车咋办?”有土匪问道。 “汽车留着。 “回头拿了钱,让他们再开回去。”孔方吩咐。 他绰号钻山豹。 曾是地委的交通运输员,被刘雄盯死后,就成了死棋。 多亏了上次洪智有运酒,让他从津海顺利脱身。 孔方知道回到组织一时半会也派不上用场了。 索性借着雍建秋四通八达的人脉,跟坐山虎拜了把子,暗中给组织和自己人行方便。 这不就赶上了。 “押走。 “回去给你们长官报信,要想赎人,拿二十根大黄鱼来。 “少一根,我剁了他们一人一条胳膊!” 坐山虎随便揪了个科员,恶狠狠的吩咐道。 “是,是,我这就回去通报。”那人大喜,赶紧一溜烟跑了。 “大当家。 “这里有条肥鱼。” 很快有土匪从车上搜出了翠平的大包小包。 一翻。 又是绫罗绸缎,又是银元、美钞的。 不禁乐的大叫了起来。 “别碰,那是我的东西。”翠平大叫了起来。 “哟呵,嘴巴大,脾气也大啊。” 坐山虎抬手给了翠平一个嘴巴子。 “你特么……” 翠平双目怒火大炙,浑身气血奔涌。 “识趣点,要不扒光了你。 “带下去。” 孔方一看翠平的大嘴巴,就知道是洪秘书拜托的人。 怕她吃亏,赶紧推搡了翠平一把。 他虽然是二当家。 但也得按规矩办事,太明显了失人心,以后山寨没法带。 翠平不甘心的盯着李桂年手里的篓子。 孔方看在眼里,走到李桂年跟前喝问: “拿来。” “当家的,这里边没啥值钱的……” 李桂年眼看“宝贝疙瘩”要飞,想要争辩。 孔方拔出枪照着他眉心。 “啪” 一枪打了个脑袋开。 “妈拉个巴子的,一个个心里没点数,当我们清风山闹着玩的是吧。” 孔方骂道。 宋飞等人暗自叫苦。 该死的土匪。 篓子里有录音机,这下又玩砸了。 回去马队长还不得扒了他们的皮啊。 坐山虎看在眼里,独目流露出几丝赞赏之色。 自己这位老弟翻山越岭,找路那是一绝,过去就是太仁慈了,不像个做土匪的料。 今儿这一枪,算是纳了投名状。 悬着的心里踏实了啊。 孔方拿了竹篓,往里一瞅,果真有个收音机。 他不动声色的拎在了手里。 回到山上,孔方进入房间,四下确定无人后,打开收音机悄悄听了起来。 听完,他真恨不得一枪崩了陈翠平。 多亏了洪秘书早有谋划。 要不就这盘磁带,出现在毛人凤、郑介民的办公桌上,就是戴笠复活怕也保不了余则成。 …… 津海站。 行动队办公室。 马奎来回不安的踱步。 电话响了,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拿起了听筒: “我是。 “乔三妹成功了吗? “确定? “太好了! “马上给我把人带回来!” 挂断电话,马奎兴奋的连锤了几下桌子: “余则成啊余则成。 “我可不是老刘那样的吃屎孩子。 “如今证据确凿,我看你还能往哪跑!” 正说着,孙兴走了进来: “马队长,看您心情不错,您这是得手了?” “嗯,刚刚接到消息。 “乔三妹已经录下了余则成是红票的罪证。 “余太太已经被宋飞控制住,这会儿正往站里赶。 “估摸着有两个钟头就能到。” 马奎一扫阴霾道。 “走,到饭点了,出去搓一顿去。”心情一好,他又想喝酒了。 “马队,那个谁……”孙兴扁了扁嘴,楞在原地没动。 “瞧你这小气巴拉的样。 “老子请!” 马奎哈哈一笑,拍了拍他道。 …… 下午,两点半。 马奎与孙兴回到站里。 他是吃饱喝足高兴了。 孙兴则是搭耸着脑袋,跟死了亲爹一样颓。 可恶的马奎。 说好的付账,结果他尿遁出去抽烟了。 到头来,几块大洋的餐费还是落自个头上了了。 哎。 还好及时弃暗投明,怪不得米志国这帮人不愿意跟他混了呢。 刚到办公室沏好茶,洪智有双手插兜走了进来: “老马,站长回来了。 “通知大家去会议室开会。” 马奎欣然一笑:“太好了。 “就盼着他回来,走,开会去。” “马队长,不像你风格啊,你不是最讨厌开会吗?”洪智有笑道。 “老弟。 “那得看是什么会了,要是打脸大会,它不爽吗?”马奎下巴一扬,得意冷笑。 “得。 “这又是盯上谁了,不会是我吧。”洪智有笑问。 “那不能。” 马奎微微一笑,把他拉到了边上: “我知道你图什么。 “不就是那点钱吗?听话,离余则成远点,否则你就是自寻死路。” 洪智有皱眉咋舌道: “别啊,老马。 “你怎么老盯着余主任,上次那一巴掌忘了吗? “天天抓这,抓那的图啥。 “大家一团和气,发财不好吗?” “呵呵,发财是你们的梦想,老子只喜欢抓红票。你等着吧,今天看我怎么把余则成的脸给抽烂了。”马奎冷冷一笑,咬牙沉声道。 “好吧。 “别怪我没提醒你。 “你老这么搞,万一哪天交代了,阿娣可真就守寡了。”洪智有无语的叹了口气。 “我也想明白了。 “戴老板死了,毛主任现在士气消沉。 “我已经没有退路,只能孤军奋战。 “老弟,我知道你跟余贼亲近,但有些事我只能拜托你。 “假如我真不幸遭了害,阿娣就交给你了。” 马奎苦涩一笑,拍了拍洪智有的肩膀叮嘱道。 “这个你放心。 “你要没了,津海照顾她的男人会排满一条街。”洪智有笑道。 “我知道。 “但阿娣心中只有你一个。” 马奎苦笑道。 洪智有只当没听见,别过头赶紧往前走。 到了情报处门口。 陆桥山胸口别着钢笔和余则成有说有笑的走了出来。 “洪秘书。 “我刚跟老余打赌。 “这次回来,肯定是宣布他即将前往上沪高就的好消息。 “你要不要赌一把。” 陆桥山眯着眼笑问道。 “那我也跟你打赌,站长肯定不会去。 “五十美金!” 洪智有爽快答应。 “不,一百。” 陆桥山笑容灿烂。 他就不信了,吴敬中还能抗了太子的旨意。 这事他刚刚跟郑介民打电话确定过的。 建丰对上沪站调整名单的首选,就是老同学吴敬中。 “成交。” 洪智有爽快答应。 报告各位领导:下一章正在写,大家先别等了,明天早上再看吧。 (本章完) 128.第128章 苍天助贼不助我 第128章 苍天助贼不助我 待众人进了会议室。 洪智有先行回到了站长室。 吴敬中在房间背着手哼小曲。 “老师,你看起来心情不错,这次去京陵收获不少吧。”洪智有笑问。 “嗯。 “是收获不小,至少你那一屁股屎,我是给你擦干净了。 “得亏是搭上个李宗仁。 “委座决定冷处理。 “要不然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吴敬中指了指他道。 “谢谢老师救命之恩!”洪智有鞠躬深谢,内心暖融融的。 他知道老吴这是真把自己当“儿子”了。 这事稍有不慎,那是要掉脑袋的。 老师在京陵面对委座和建丰,得是扛着多大压力,替自己把事给圆了回来。 当然。 这一切也在洪智有的预料之中。 因为李宗仁想做总统,有逼蒋下野的心思。 事实上后来也确实做成了。 蒋家父子真要拿戴笠之死大作文章,李德邻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事就没完了。 资讯,预知未来。 就是洪智有在这世上生存的最大法宝。 “救人便是度己啊。 “我这次也挺险的,建丰非要调我去上沪做站长。 “那地方是孔宋的老巢。 “洋人、帮派根子比津海深多了。 “我要一脚踏进去,回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吴敬中心有余悸的吊眉道。 “老师,那你怎么破的招?”洪智有笑道。 “多亏我这前列腺啊。 “造反造的及时,连着去几趟卫生间。 “几泡尿把我那老同学的热情全给浇没了。” 吴敬中舒了口气笑道。 “还是津海好。 “老师能一手遮天,自己的地盘待着踏实。”洪智有道。 “是啊。 “早五年,我肯定会抓住这个机会,陪建丰去上沪跟毛森、孔祥熙他们掰掰手腕。 “有了从龙之功,日后方能能登台拜相啊。 “可惜啊,年纪大了,身体吃不消。 “我呀,还是留在津海安安稳稳玩点古董得了。” 吴敬中嘴角一撇,轻笑道。 “老师圣明。 “钱、权这种东西哪有个头啊。 “要了还要,戴老板不就是个例子嘛。” 洪智有笑了笑,一边给他泡茶: “不是我说。 “别看郑介民、毛人凤在总部压您一头,他们未必活的有你舒坦。 “委座脾气不好,活干不好那是要骂‘娘希匹’的。” 吴敬中欣然点头:“没错,登台拜相,不如镇守一方。 “镇守一方,不如偏安一隅。 “你小小年纪,能看清这一点算没白学。 “对了,我给你和则成一人带了件皮夹克。 “麦克阿瑟那款,郑介民他们平时老穿。 “晚上你们去我家吃饭。” “谢谢老师,陆处长他们已经到会议室了。”洪智有欣然喜道。 “走,开会去。 “我这一回来,不知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吴敬中哂然一笑,背着手走了出去。 到了会议室。 陆桥山、马奎和余则成已经等着了。 见到吴敬中,众人起身行礼。 “坐吧。”吴敬中往上首一座,满满的踏实感。 简单的开完会以后。 陆桥山、马奎都没急着走。 吴敬中打发了侯运来等人,日后风趣笑侃: “几位,几天不见,这是要叙叙旧啊。” “那是。 “您不在站里,大家都挺不习惯的。” 陆桥山搓了搓手,步入正题小心试探: “站长,戴老板这一死,军统的人事安排恐怕得有大变动吧。” “是啊。 “老头子已经提议郑介民任局长,毛主任升副局长。 “其他站也多有调整啊。” 吴敬中笑道。 “您应该也高升了吧。 “不知是上调京陵总部,还是前往上沪任要职?” 陆桥山小心翼翼的笑问道。 “桥山不愧是搞情报的。 “人在津海坐,信从天上来啊。” 吴敬中诙谐了一句,看他眼神阴森了起来: “总部和建丰的确有意调我去上沪任站长。 “奈何我这身体不争气。 “再加上又跟各位搭班子习惯了,总部同意了我留津继任的请求。” “要留下来啊。”陆桥山失望的惊讶出声。 见站长眼含杀意,他笑的比哭还难看: “好,留下来好。 “有您坐镇,我们心里也踏实。” 吴敬中碍着郑介民的面子,微微一笑安慰道: “是啊,眼下青红对峙,形式不容乐观。 “各位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站里一直没设副站长,我看是时候考虑人选了。 “桥山,你和马队长都是中校,资格都够。 “得抓紧时间多立新功,把握机会。” “谢谢站长,我一定力争新功。” 陆桥山一听这话,顿时脸上笑容又绽开了。 马奎现在还沾着和黄忠通票的事,戴老板一死毛人凤失了势,再加上这货一直跟站长对着干。 副站长位置肯定没戏。 摆明了,站长是在勉励自己啊。 嗯。 副站长也不亏! 陆桥山顿时心里平衡了。 “行了。 “都工作去吧。 “则成,你去利顺大酒店订个包间。 “明天中午校官级别的聚一聚。 “戴老板这次来,弄的大家精神都很紧张,是时候放松一下了。” 吴敬中一看马奎坐那摆着张死人脸,赶紧打个哈哈起身准备走人。 “好的,站长。”一直负责拍巴掌、微笑的余则成 “站长,等一等。” 一直面颊紧绷,脑袋左扭右扭的马奎冷然发声。 “马队长,有事吗?”吴敬中皱眉道。 本来是一堂和气。 中间夹了号冷生饭,真心是败人心情。 “站长,我实名举报余则成和他的太太陈翠平通票。”马奎往后一靠,帽子摔在桌子上道。 “实名举报? “马奎,你又搞什么名堂?” 吴敬中那叫一个恼火。 毛人凤现在都夹着尾巴做人了。 他养的这只疯狗,还在这狂吠、乱叫。 真特么蠢猪! “站长,什么叫搞名堂。 “我受毛主任和总部督查室特派,过来监督密查津海站通票一事。 “现在刚有了眉目,怎么不让说啊。” 马奎冷笑一声,起身拿起帽子就要走: “那我就直接去京陵向毛主任汇报。” 吴敬中也火了,拍桌怒道:“马奎,你少左一个毛主任,右一个毛主任的压我! “我在此正告各位,监察不是无休止的胡搅蛮缠,必须得按规矩来。 “一切用证据说话。 “谁要是红票,老子绝不包庇。 “谁要是有一茬没一茬的消耗内部资源,别怪我不客气。” “站长,您别生气。 “马队长针对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说我通票,那就让他查吧。 “我身正不怕影子歪!” 余则成连忙笑着宽慰他,然后转头看向马奎: “马队长,你这次又搞到什么证据了?” “好一个身正不怕影子歪!” 马奎并未被吴敬中所吓到,朗声道:“站长,我已查明。 “余则成极有可能是峨眉峰。 “他的太太陈翠平,本名陈桃,原是易县游击大队三分队队长。 “吕宗方当初为了掩护余则成,给他甜了个假的夫妻关系。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余则成的太太当初迟迟不来津海。 “这个陈翠平就是红票组织临时安排过来的。 “跟余则成做的假夫妻。 “这点有周会计可以作证,他们夫妻关系不和谐,经常吵架。” 马奎说着,冲身边的孙兴使了个眼神。 孙兴立即叫来了周亚夫。 “周亚夫,你说说,余则成俩口子的夫妻关系。”马奎冷冷吩咐。 周亚夫紧张的直吞唾沫,低头贼眼的看站长。 “说。”吴敬中点头道。 “余,余主任与他妻子的关系确实不好。 “经常吵架。 “总感觉很生分,不像是两口子。” 周亚夫小声说道。 “马队长,首先吕宗方已经死了。 “你拿一个死人做文章,诬陷我什么都可以。 “我的结婚证上边有县长盖的大印,你要不信可以去易县查。” “至于吵架,这也能视为证据? “照你这么说,天下的两口子都不许吵架了?” 余则成不满冷笑。 “站长,您喝茶。” 洪智有给站长和众位续了茶水,站在一旁笑盈盈的吃瓜、看热闹。 “马队长,恕我直言啊。” “余主任这些年一直在外边,和妻子天南地北的,生分了不很正常吗? “还有,翠平不习惯城里生活。 “跟余主任有点摩擦。 “这算不了证据吧?” 陆桥山本着一副公正之态,笑盈盈道。 “陆桥山,亏你是情报处长。 “上情报学时,夫妻关系历来是重点监察的一部分。 “咱们军统、红票都有夫妻档的传统。 “你们南昌调查科的老师,没教过你们吗?” 马奎怒道。“行,夫妻关系是重点监察。 “马队长,这可是你亲口说的。” 余则成微微一笑,站起身洪声道: “站长,我实名举报马奎是红票潜伏在我站内部的高级情报员峨眉峰!” “嗯,内部监督公平公正,说说你的理由。”吴敬中正然端坐道。 “马队长。 “我想问一下,你明明有妻室,周小姐又温婉贤良,你放着家里不睡,天天睡办公室是何意? “两口子床头吵架床尾合。 “你连架都不吵,是不是心里有鬼啊。 “是因为你个人身体原因,夫妻不和谐。 “还是你就是峨眉峰。 “怕天天跟太太在一起,被她发现了把柄。” 余则成冷笑质问。 “你!” 马奎没想到他会倒打一耙。 偏偏他又有隐疾,没法明言。 一时间又羞又恼,气的满脸通红。 “马队长,作为津海站站长指定的内部甄别监察负责人。 “我希望你能认真回答余主任的问题。 “这将对指控你是峨眉峰至关重要。” 陆桥山盯着马奎阴冷发笑之余,从胸口掏出笔,摆起了正经谱。 “我们吵架了,关系不好。 “老子看着她烦,不行吗?” 马奎别过头,恨然解释。 “我真想撕烂你的嘴!” 陆桥山登时一撂笔,火冒三丈。 “你刚刚不是说吵架就有通票嫌疑吗? “你今天必须给我解释清楚了。 “你到底是不是峨眉峰!” 他继续严正喝问。 “陆桥山,你特么不要小题大作,老子……”马奎又急了。 “行了。 “我不管你们是夫妻不和谐,还是啥的。 “这点屁事定不了罪。 “要吵,就拿出点真东西来。 “老子可没时间在这陪你们过家家。” 吴敬中抬手打住,目光严厉的在几人脸上扫了一圈。 “站长,我还有别的证据。 “您还记得刘主任在易县抓的那个小五子吗? “当时一共抓了三人。 “除了小五子,还有一个叫李桂年,一个叫乔三妹。 “他们都是易县游击分队的成员。 “准确来说,是余太太领导的队员。” 马奎调整好呼吸,口气又硬了起来。 “人呢,谁抓的,谁交接的,保定那边有记录吗?”吴敬中直接问道。 “没。 “人是刘科长秘密提的,安排在面粉厂,就是留着对付余则成的。 “我前几天才找到的他们。” 马奎说道。 “哎,又是摊的死人活。”陆桥山摇头低语。 “不过,我让乔三妹在公车上录下了陈翠平的声音。 “根据乔三妹交代。 “陈翠平承认她是游击大队成员与余则成的身份,实乃红票安插在津海站的要员。 “极有可能是峨眉峰。” 马奎侧头看着余则成,一脸得意的冷笑。 “桥山。”吴敬中脸色一肃。 “马队长,乔三妹在哪?”陆桥山笑问。 “乔三妹和宋飞押送陈翠平在回来的路上。 “这个点也该到站了。” 马奎看了眼手表道。 “好。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等一等这个乔三妹和录音。”吴敬中道。 他看了余则成一眼。 后者正微微晃头,平静的吹着茶。 吴敬中顿时心里踏实了许多。 他刚从建丰那立了军令状回来,要把津海站打造成堡垒。 这时候余则成要爆雷。 建丰正因为他推辞了上沪站一事窝火,他这站长就不用当了。 “洪秘书,你也坐,别干站着。”吴敬中道。 “我就不坐了吧,不合规矩。” 洪智有立在一旁笑道。 “有啥不合规矩的,你现在是总务科助理,正儿八经的管事人。”吴敬中道。 “是,谢谢站长。” 洪智有在一旁坐了下来。 等了一会儿,曹勇引着另外一个科员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站长,马队长不好了。” “怎么了?”马奎皱眉问道。 “宋科长和余太太他们在返回的路上被土匪给劫了!”科员汇报道。 “什么!” 余则成“噌”就站了起来:“我太太她,她人还好吗?” “她和宋科长他们都没事。 “土匪坐山虎说了,让咱们拿二十根金条赎人。 “少一根,每人砍一条胳膊!” 科员道。 “站长,我,我……”余则成一捂头,天旋地转的瘫回了椅子。 “余主任。 “快,叫医务室的人过来。” 洪智有连忙叫道。 “马奎,这就是你干的好事? “拙劣、愚蠢! “这二十根金条站里没有,你自个儿筹去!” 吴敬中狠狠瞪了马奎一眼,甩手而去。 “马队长啊马队长,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 “上次你被土匪劫了。 “站里了十几根金条才赎你回来。 “这次又是你的属下被劫了。 “你们行动队是跟土匪有勾结,还是嫌咱们总务科的经费太多了。 “拙劣的手段啊!” 陆桥山看着一脸丧气的马奎摇头蔑笑而去。 “马奎,要是翠平有个三长两短,我拿你是问。” 余则成在洪智有的搀扶下,撂了句狠话离开了。 …… 回到办公室。 余则成关上门,躺在沙发上沉声问道: “智有,翠平不会有事吧?” “不会,孔方在那边做二当家,坐山虎很器重、信任他。”洪智有道。 “我现在就怕李桂年和乔三妹回来。 “站长对我的信任是有限度的。 “这俩人是刘科长留下的,要录音和人回来,很麻烦。” 余则成素来心思重,不免担忧了起来。 “放心吧,这点小事孔方还是办的到的。” 洪智有跟孔方打过交道,深知这人的“业务”能力。 “哎,希望吧。” 余则成躺在床上道。 马奎急匆匆的回到办公室,指着曹勇道: “怎么回事? “咋还跟土匪扯上关系了。” “那一带本来闹土匪厉害,就是寸赶上了。”曹勇无奈道。 “老子不管。 “乔三妹和李桂年,还有录音机呢?”马奎恼火道。 “乔三妹在车上被余太太一拳打晕了。 “已经送医院抢救了。 “不过医生说,大概率脑死亡。 “指望她开口说话是不可能了。” 曹勇说道。 “李桂年在山上因为嘴巴臭,被人二当家一枪给崩了。”顿了顿他道。 “录音机呢?”马奎急的直跳脚。 “录音机被土匪抢走了。 “估计赎人的时候,得交回来。 “队长,赶紧赎人吧。 “要不宋飞他们就危险了。” 曹勇劝道。 “这帮饭桶、废物! “苍天助贼不助我啊!” 马奎咬金牙关,撑在书桌上。 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不能急。 还有希望。 “当时,有谁听到乔三妹和陈翠平的对方了?”马奎问。 “宋科长吧。 “他离余太太她们最近。”曹勇道。 宋飞也许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录音机又不是黄金、猪肘子,土匪不见得能瞧上。 赎人的时候,多说几句好话。 兴许那帮蠢货就还回来了。 想到这,马奎硬着头皮来到了办公室。 站长正在给清风店的驻军打电话。 一会儿挂断电话,他指着马奎的鼻子骂道: “清风店驻军的高旅长说了,土匪态度很强硬,至少十五根金条。 “你说吧,这钱谁出,从哪出。” “站长,他们是办公室被劫,当然是站里出。”马奎道。 “公事? “有我批准、签字吗? “马奎啊马奎,你是不把津海站搅黄,不甘心是吧?” 吴敬中大喝道。 马奎不吭声。 “站长,遇到土匪这种事,只能说倒霉。 “要不还是站里出吧。 “万一把土匪整毛了撕票就麻烦了。 “毕竟余太太还在里边呢。 “站里还没发展过暗线,这个李桂年就当是发展暗线的经费了,回头给总部报上去,多少能挽回点损失。” 洪智有出来打圆场。 “成。 “你亲自去清风店办。” 吴敬中道。 “我也去。”马奎怕录音机被洪智有掉包,赶紧附和。 “成,那就一块去。”洪智有爽快答应了。 马奎心头大喜。 两人下楼,马奎主动当起了司机,一并往清风店赶去。 (本章完) 129.第129章 我可不是好惹的 第129章 我可不是好惹的 到了清风店,交接很顺利。 坐虎山收了十五根金条,人全都给放了。 录音机也还了。 马奎打开翻盖,查看了一眼磁带,瞬间心情大好:“老弟这次真是多亏你了,要不然这十五根金条我是真不知道从哪弄啊。” “都是同事,客气了。”洪智有道。 “马奎! “你个天杀的,老娘回个娘家,都不得安生。 “我弄死你!” 一旁邋里邋遢,头发蓬乱的翠平眼一红,像猛虎般冲了过来。 “嫂子,别冲动。” 洪智有连忙一把拦住她。 马奎向来是看不起翠平的。 翠平的一身绝学,日后是必杀神器。 现在漏了底,后面好多事情不好办。 “怎么想弄死我? “回站里,看是谁先死。” 马奎扬了扬磁带,一头扎进了汽车。 “嫂子,跟我回去吧。”洪智有拉开了车门。 翠平上了车,待开出了一截低声道: “洪秘书,我做错事了。” “那不是你的拿手好戏么?”洪智有笑侃道。 翠平撇了撇嘴,沉声道: “乔三妹打小跟我一块长大,一起打过鬼子,我没怀疑她。 “被她套了话。” “都套了些啥话?”洪智有问。 “我说了些过去游击队的事。 “还,还说了老余是搞地下工作的!”翠平道。 “那什么录音机,真这么厉害,能全收进去?” 她又小声问道。 “当然。 “恭喜你,成功把老余送上了电椅。 “有了这盘磁带,站长也保不了老余。 “嫂子,你可以下车了。 “我就当没见过你,逃命去吧。” 洪智有一脚刹车,吓唬她道。 “不,不行。 “我回去了,就说是胡说八道的,或者说假的。 “我要逃了,那老余不就等于不打自招了吗?” 翠平皱眉说道。 “呵呵,这会儿脑子够用了? “嫂子,是不是嘴大的人都爱漏风。 “老余成天跟耗子一样谨小慎微,到了你这倒好,是人是鬼都得说一通。 “这样吧,回去我给你买个高音喇叭。 “你到海河广场上喊去,你家老余是红票!” 洪智有摇头冷笑了一声。 翠平被怼的哑口无言。 “洪秘书,看在咱俩师徒一场的份上,你一定要救救我家老余。 “真的,我不怕死。 “那什么电椅,老娘坐上去要哼一声,算我没本事。” 她下巴一扬,目光如炬道。 “行了。 “我和老余早猜到你是个大嘴巴。 “土匪是我派去的。 “只是乔三妹和李桂年是个麻烦,刚刚孔方不方便与我接头,具体办的怎样了?” 洪智有问道。 “原来你们早知道马奎的计划。 “哎呀。 “你咋不早说,吓死我了!” 翠平眼一红,乐的给了洪智有肩膀一拳。 啊! 洪智有惨叫一声,汽车险些开沟里去了。 “瞧你一个个的,都面的厉害。 “告诉你吧,乔三妹后脑勺被我抡了一拳,用了六成力。 “别说那个叛徒,就是牛,都给我把脑浆给打了。 “放心,她这辈子肯定张不了嘴了。” 翠平是个乐天派,一听没啥事了,嘴角又扬了起来。 “李桂年呢?”洪智有问。 “那个二当家是咱们的人吧。 “他一枪把李桂年崩了,还把录音机拿走了。 “看的出来,他是好人。” 翠平笑问道。 “嗯,那就没事了。”洪智有点头。 “磁带被马奎拿走了。”翠平道。 “放心吧。 “已经洗掉了。”洪智有道。 “太好了。 “洪秘书,你真是我家老余的大贵人。 “不枉费我传你孙大师的真功。 “跟你说,以后要是我们红色江山,我家老余少说也得是津海的市政要员。 “到时候给你这位友好人士也弄个官儿当当。 “咱们还住一块。” 翠平笑道。 “托你的福。 “还是免了吧,天天跟人端茶倒水,到时候我去香岛,去国外潇洒不好吗?”洪智有道。 “也是,你都捞了那么多钱。 “我家老余说,你手里的钱都能买下大半个易县了。”翠平道。 “你们俩口子都是大嘴巴。”洪智有无语笑道。 …… 马奎脚步匆匆的赶回到办公室。 第一时间把磁带塞进了大录音机。 “老天保佑,一定要录上啊。” 马奎嘴里碎碎叨叨,啪嗒,按上了播放键。 录上了。 他合掌大喜。 然而,除了汽车里的嘈杂,偶尔录上的几句,也都很模糊,大多听不清。 有清晰点的。 又是无关痛痒的。 什么津海,这好吃,那好吃。 她男人在津海日报。 听完,马奎脸色铁青,取出磁带狠狠摔在了地上: “两个乡下蠢货,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录的什么玩意!” “会不会是录音机有问题?”孙兴道。 “录音机没问题,在给他们之间我用过,肯定是他们捂的太死了。”马奎道。 “马队长,那现在咋办? “乔三妹肯定是指望不上了。 “人都被打成白痴了。” 孙兴摇了摇头道。 “去把宋飞叫进来。”马奎吩咐。 宋飞走了进来。 “听到了吗?”马奎问。 “听到了什么?”宋飞一时没明白。 “蠢货,我问你听到余太太和乔三妹说话了没?”马奎道。 “听到了一点,但是不清楚。”宋飞道。 “你特么告诉我,什么叫特么的不清楚?” 马奎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咬牙冷喝。 “那辆车噪音太大了,乔三妹和余太太凑在一块嘀嘀咕咕的,我就听清她们说什么吃的、喝的了。”宋飞苦巴着脸,战战兢兢道。 他是真没听清楚。 就算听清楚了,也不能讲啊。 他又不是傻子。 傻子能这么年轻爬上分科科长么? 这当口乱说话,那是要死人的。 马奎眼神阴冷的冲他招了招手。 宋飞凑近了些。 马奎凑在他耳边,从牙缝里蹦出冷森森的字眼: “你特么就是个屁!” 宋飞低头不语。 “滚,滚! “都给我滚出去!” 妙计再一次全然落空,马奎抓狂的怒吼。 …… 站长室。 吴敬中气的够激呛,指着两位爱将正然道: “你说这个马奎,成天净琢磨这点鸡毛蒜皮的破事。 “建丰这次可是给我派了任务的。 “整治贪腐。 “上沪与津海,一南一北两个最繁华城市同时进行。 “上沪我管不着。 “但是津海这一炮必须见着响了!” “老师,都怪我。”余则成站起身低着头,神情诚恳而真挚。 “当初一个吕宗方,一个左蓝。 “就像一道无形枷锁,把我扣的死死的。 “刘科长、马奎。 “因为这点事,搅的站里上下不得安宁。 “老师,一切都是我的错。” 余则成鞠躬惭愧道。 “清者自清,你怕什么? “让他们查去,要经得起查。 “不就是吕宗方这点事吗? “我、谢力公他们当年还是红票保送去的大学。 “那又怎样,不照样被戴老板重用,官拜少将? “委座还被陈大将救过呢,当年不也任由红票疏通救走了他。 “难道委座也有通票嫌疑。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才是生存之道,不然很多事是行不通的。” 吴敬中指着他,笑着说起了陈年旧事。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老师这么一说,我心里通透多了。 “那就爱查查去吧。” 余则成道。 “嗯,你和智有得把摊子支起来了。 “则成你跟政务这边熟,去列份清单,汉奸、老军阀、遗老们或者跟中统关系近的官员、富商清出来。 “我那老同学爱顶真,你不下点猛药,他不会满意。 “不要怕,我这次是挂着衔回来的。 “津海贪腐调查委员会主任。 “这些人没几个屁股干净的,看谁不顺眼,就给他安排上。” 吴敬中傲然吩咐道。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这个……”说着,他笑眯眯的摩挲起手指。 “明白!”余则成点头。“还有那个红票女代表,你以后就不要见了。 “得避嫌。 “要不然,没完没了的麻烦。 “女人,其实关了灯都一个样,一天三顿吃多了也腻,等你到了我这年纪就明白了”吴敬中笑着提醒道。 “智有,你那边业务也得展开了。 “津海这么大,就没一个有灾有难的了? “没灾就制造灾难。 “老百姓有句话说的好:‘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咱当官要光拿薪资,不做那些富商、汉奸的主子。 “那还真不如回家种地呢。” 说着,他又点拨了洪智有一句。 “老师说的对。 “我今晚就去俱乐部打牌,看谁家需要伸冤、作主的。”洪智有笑道。 “这就对了,忙去吧。 “晚上别忘了去我家吃饭,拿你们的皮夹克。” 吴敬中笑盈盈道。 “好的。 “谢谢站长。” 二人立即道。 …… 出了办公室。 余则成快走两步: “智有,来我办公室一趟。” 洪智有跟着进了办公室。 余则成并不急,倒上茶眉开眼笑道:“智有,这次的事多亏了你,要不然我就栽马奎手里了。 “刚刚我路过马奎办公室,他把宋飞骂了个狗血淋头。” “客气啥,我是给钱办事。”洪智有道。 “不一样。 “你收钱,我讲人情。 “现在就先还你一个。” 余则成说完,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名字: “吴泰勋!” “戴老板死了,这家伙现在就是惊弓之鸟,我听说他的侍卫叫张什么的,对婉秋很上心。 “这人是旧军阀遗少,我打算就拿他开刀。” 余则成道。 “叫王德!” 洪智有蔑然一笑,品了口茶: “王德的弟弟是顺安面粉厂的经理。 “这家面粉厂半年内,哄抬了两次物价,民政局的寇正国把这事压了下来。 “据我所知,寇正国正是王德的姐夫。 “而这家面粉厂,有吴泰勋的股份。 “所以……” 余则成指了指他,心照不宣的笑道:“老弟,你呀,太精了,这是早有谋划啊。” “算是吧。 “我不欺负人,不代表我愿意被人欺负。 “这事就交给你了。”洪智有道。 “放心,一个都别想跑!”余则成正然道。 洪智有对他可谓恩重如山。 他一直没法报答,难得有此良机,自然要全心以赴。 “走了! “我还得去趟俱乐部打听买卖。 “站长很久没开张了,该动动筋骨了。” 洪智有打了声招呼,快步走了出去。 路过情报处。 陆桥山一把拉了他进去: “老弟,酒没了,该抓点紧。 “就你这洋酒,在京陵中下层老火了。 “这个月多发二十箱。” “山哥,都是一家人,我给你多发四十箱。”洪智有道。 “太好了。 “我儿子现在去国防部二厅做办事员了。 “各方面打点都需要钱。 “老弟……” 陆桥山轻咬了一下嘴唇,欲言又止的笑道。 “利润再降一成,我那部分回扣给老哥了。” 洪智有很大方的答应了。 怕陆桥山多心,他压低声道: “山哥,回头你做副站长了,得多关照点我。 “你信我,老哥额头有正山官印。 “日后少说得是个将官。 “站长干几年万一退了,津海我就只能指望山哥你了。” “呈老弟吉言,我日后若能坐正,津海一定有你老弟一席之地。”陆桥山拍着胸口打包票。 “成,走了。” 洪智有摆了摆手,下楼驱车去了俱乐部。 到了俱乐部。 一身名牌西装,英俊潇洒的林添正在撩前台小姐姐。 见了洪智有。 他微微一笑,并未打招呼。 过了几分钟才上楼。 “洪哥,有点眉目了。”林添道。 洪智有给他递了根烟,示意继续。 林添道:“最近我在西青的麻子赌场,发现了一伙操着东北口音的汉子。 “麻子赌场的老板焦麻子,过去就是关东过来的。 “刀人老狠了。 “别看场子小,手底下的人都敢见血,天王老子也不怕的那种狠茬子。 “你父亲去过麻子赌场。 “而且,结合你之前说的,我查到了一个人。” “谁?”洪智有问。 “龙洋公司的襄理赵春城。”林添道。 “赵春城是沈阳人,麻子跟他是表亲。 “他之前跟张四爷这帮人很熟。 “市政驻军的关系也还可以。 “所以,酒水一直卖的不错,上沪总公司和洋人都对他十分看重。” 林添抽了两口,接着说道。 “那就对了。 “生意上的一点事。 “谢了,这事你继续盯着。 “但务必要小心,这帮人可是杀人不见血的。” 洪智有提醒道。 “放心,打我未必是他们对手。 “但是我要跑,他们肯定连影子都摸不着。”林添得意笑道。 “别大意。 “小心驶得万年船,钱还够吗?”洪智有问。 “够,上次你给我的钱,我赢了不少。 “我去了。 “前台小姐姐答应了今晚跟我吃饭。”林添眨眼痞笑。 “祝你好运。”洪智有笑道。 说着,门外传来了高跟鞋的嘀嗒,嘀嗒的声音。 “不打扰你的好事了。” 林添笑着离开了。 来的是康太太方敏。 洪智有打去了香岛,回来又被事务缠身,一直没抽出空见她。 此刻两人皆是久旱逢甘霖。 一通缠绵后,方敏躺在怀里撒娇问道: “我听到风声,上边有意反贪。 “不会跟肃奸一样,又要拿一批人开刀吧?” “康先生让你来问的?”洪智有捏了捏她娇艳的脸蛋道。 “嗯。 “他现在是有点风声就怕。 “见你这么久没来找我,还以为你玩腻了,瞧不上我了。 “天天催着我来找你。” 方敏撇了撇嘴哼道。 “怎么可能? “就你这活,是个男人就不可能腻。 “让他放心,这点事我还是能说上话的。”洪智有亲了她一口道。 “我很久没给站长接活了。 “你那边有消息吗?”洪智有问。 “有! “溥杰在东北被苏联人扣了。 “他的副官一直在奔走,想让吴站长出面跟东北的文站长说说情,看能不能趁着还没转移苏联之前,至少保住他的妻女回日岛。”方敏道。 “保溥杰,不可能。 “那是苏联人抓的,要是美佬还好办点。 “他妻女倒是可以运作运作。” 洪智有沉吟了一下道。 “也行。 “溥杰很爱他的妻女,为此愿意下血本。 “你知道的这帮满清王爷,最不缺的就是钱和老东西了。 “毕竟当年紫禁城就是他们家的。” 方敏点头道。 “能出多少钱?”洪智有问。 “溥杰在北平有一间宅子,是秘密小金库。 “如果吴站长能助他的妻女,他愿意拱手想让。 “不过这次你得给我点分红。 “我家老康最近买卖吃紧,手头不宽裕,人家的胭脂水粉都快买不起了。” 方敏翻身搂着他的脖子撒娇道。 “好说。 “要是那间屋子值钱,我给你五千美金。”洪智有爽快答应了。 “好爹爹。 “五千不够,要一万。”她噘着嘴摇头嗲声道。 “成,谁让你是我闺女呢。”洪智有答应了。 “爱死你了。” 方敏眨眼妩媚一笑。 像水蛇般扭动着身子,往洪智有腰间游了过去。 …… 翌日。 余则成来到办公室。 昨晚,他去见了左蓝,把佛龛的照片交给了她。 左蓝连夜去北平见了边区交际处的老郝。 老郝认出了佛龛正是边区二保小的老师冯剑。 余则成立即意识到,这是营救江爱玫和黄忠的绝佳机会。 同时,或许还可以借机除掉阴魂不散的马奎。 一切就看左蓝的了。 …… (本章完) 130.第130章 交换佛龛 第130章 交换佛龛 商券会所军调处。 邓铭将军坐在石桌边,泡了一壶好茶。 一会儿,左蓝快步从房间走了出来,笑着打招呼:“主任。” “大半夜才从北平赶回来,怎么不多睡会?”邓铭亲和一笑,给她倒上了茶水。 “主任,我睡不着。 “一想到潜伏在延安的特务挖出来了,有了营救江爱玫和黄忠同志的本钱,我心里就兴奋。 “他……至少没白忙活。” 一提到余则成,左蓝俏脸绯红。 “是啊。 “爱人即同志,道相通,且可谋,世上没有比这更完美的爱情了。” 邓铭温和点头一笑,说起了正题: “关于营救江爱玫同志的计划,我已经向总部发了电文。 “总部批准了。” “太好了。”左蓝大喜,旋即又浮起一抹忧色: “主任,后边停着的卡车是监听车,德国新进口的,能监听到咱们的电文。 “而且平津两地的交通站、地委多次被清剿。 “发电会不会泄露?” 邓铭笑了笑,没回答。 有些机密,不是左蓝能接触的。 余则成的身份很敏感。 他没有正统接受过组织信仰的熏陶。 当初加入组织,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左蓝。 如今环境、形势、以及余则成地位都发生了变化。 左蓝跟余则成打交道,本身就有很大的风险。 就像吴敬中会怀疑余则成一样,对清查内鬼更专业、严谨的组织,自然对左蓝是有一定防备的。 与信任无关,这是组织从血雨腥风中得出的有效经验和手段。 平津的情况,伍先生和克公早已猜到。 他们的策略是借力打力,借此故意迷惑敌人。 平津交通站、地委是一套密码本。 如邓铭这种要员和总部有另一套联络暗码。 每次都是明着发一份,暗着发一份。 往往在关键时候会有奇效。 “主任。 “余现在处境很艰难,马奎一直死盯着他不放。 “我和他商量过,也许可以借着这个计划除掉马奎。 “不过这或许需要您的配合才行。” 左蓝知道组织有纪律,转移到另一件事上。 “说来听听。”邓铭道。 左蓝把计划详细的跟邓铭说了一番。 邓铭凝眉沉思了片刻,起身背着手踱步道: “保护同志,历来是我党放在首位的事情。 “津海是老蒋在北方的生命补给线。 “这边的情报至关重要。 “上次余关于戴笠来津的秘密使命,对于咱们东北四平方向的部队起了很大的作用。 “克公现在很重视他啊。 “只是你的计划风险很大,尤其对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邓铭对这位爱将还是很关心的。 “我确定! “他眼下已经得到了吴敬中的信任。 “保护他,本身就是任务。 “任务嘛,哪有怕困难,怕危险而退缩的。” 左蓝目光无比坚定。 “好。 “同意批准。 “你去执行吧。”邓铭见她心意已定,点头朗声道。 “是,主任。” 左蓝顾不上疲惫,叫上司机小刘直奔津海站。 …… 津海站。 吴敬中坐在办公室听广播。 见洪智有走了进来,他赶紧关掉起身招手: “来,来。 “智有,有眉目了吗?” “老师,有单大活,不过不太好接。”洪智有道。 “你说说,我倒要看看津海有啥事是我搞不定的。” 从京陵回来后,没了戴老板的钳制,老吴现在是自信爆棚。 “老师,溥杰您知道吧。”洪智有道。 “知道,溥仪的弟弟,伪满洲的走狗。 “当年老子还派人刺杀过他,可惜连打几枪没中,算他命大了。 “这位王爷不是被苏联人抓了吗? “你不会想我跑苏联去要人吧,那不行,苏联人认死理比美佬还难打交道。 “别说我,就是我那老同学出面都未必好使。” 吴敬中一听皱眉摆摆手道。 “老师,我知道。 “我跟康太太说了,从苏联人手里救溥杰就是给座金山也不行。 “溥杰的副官表示,救不了他家主子,要能救下溥杰的鬼子太太和两个孩子也成。 “这仨人目前还在沈阳关押着。 “您看能不能找那边的人疏通一下。 “毕竟日占时,您可是军统东北区长兼北满站长。 “文强站长说起来,还得叫您一声前辈呢。” 洪智有笑谏道。 “他说了不管事,东北王现在是熊式辉,负责接收东北跟苏联人谈判的都是他。 “熊长官历来和戴笠水火不容。 “对于我们军统很排斥。 “找他要人怕是难啊。” 吴敬中摇头轻叹。 “老师,熊长官为啥对军统不满。 “归根到底,是因为建丰。 “你想啊,他从37年迎回建丰,之后再到赣西,委座不方便做的事,他全替建丰做了。 “可以说是真正的从龙之臣,铁杆太子党。 “您呢? “是建丰最信任的老同学之一。 “如今戴老板西去,您又是建丰委任的津海反贪重臣,镇军擎天柱,熊长官能分不清彼此吗?” 洪智有笑道。 “你说的这些我岂不懂。 “面子我可以豁出去,关键得看它值不值啊。” 吴敬中拍了拍手背,吊眉笑道。 “老师。 “溥杰在北平有套小宅子,藏在小胡同里,很不起眼。 “据方敏说,里边藏的全是皇宫带出来的宝贝。 “你想想,那可是溥仪的弟弟,载丰的亲儿子。 “他们家能少得了好东西么? “老师要能盘下来,指不定就可以在津海开博物馆了。” 洪智有绘声绘色的说道。 吴敬中眼皮猛地一开,眼珠子闪闪发亮起来。 他坐不住了。 起身来回踱步,开始找理由说服自己: “智有,你说的在理啊。 “满清皇室吸的都是咱们祖上的血啊。 “这些八旗子弟,抽烟卖国,糟蹋民脂民膏,多少宝贝不是被他们带到土里去,就是被洋鬼子们抢去了。 “依我看,这批宝贝你不起出来。 “指不定得落苏联人兜里去了。 “不行,不行。 “国宝外流,你我就是党国,是民族的罪人,那是要遭报应的。” 说着,他眼神一肃指着洪智有: “智有,咱们不能做这个罪人,必须盘下来! “对人民、对民族的未来有个交代。” 好嘛,都上升到民族了。 洪智有感动的连连点头:“老师说的对。 “这已经不是您个人得失,而是事关民族尊严的大事。 “您也不想看到,日后蕊蕊的孩子想看个宝物,还得跑大英博物馆,跑莫斯科去吧。 说到这,他颇有几分痛心疾首的苦劝: “老师,您该出手了!” “出手! “必须出手!” 吴敬中傲然抬起了下巴。 “熊式辉是军人,虽然精通人情世故,但明面上必须得给他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 “要不然一旦有人过问,他跟我都没法交代。” 顿了顿,他看向洪智有。 “老师,理由有现成的。 “五大道那边的好地段里,有不少从伪满洲国逃回来的满清遗老遗少,挑一个出来,这些人或多或少都跟鬼子有勾连。 “随便抓一个,就说缺乏罪证。 “溥杰在伪满洲国担任过要职,就说需要他过来津海指正。 “苏联肯定不放人。 “您就说让溥杰的夫人和孩子过来作证也行。 “她夫人之前做过他一段时间的秘书。 “如此,熊长官那就说的过去了。 “至于人来津海后,你到时候再找个理由放了就行。 “她不是川岛芳子,又带着两娃没人会在意的。” 洪智有体贴入微的陈述道。 “嗯,这理由倒是不错。” 吴敬中看着他,嘴角挂着淡淡的欣赏味道。 他愈发觉的这孩子就是自己年轻时候的翻版。 当初,他给郑介民当差,也是这般细致。 老郑只负责卖脸、上手段。 里子的事,他提前安排的妥妥当当,两人在情报所那段合作,这次去京陵老郑仍是怀念不已啊。 “人挑好了吗?”吴敬中问。 “挑好了,叫张翠庭。 “此人自称是爱新觉罗,正黄旗一脉,平素奢华浮夸。 “据说经常在家穿龙袍,光伺候的丫鬟就得十几个。 “以前委座攻打阎锡山,招揽东北军时,为了笼络人心,对张翠庭为首的遗老较为善待。 “再加上此人书法、口才极为了得,在津海也算是小有名气吧。 “跟张廷锷、杜建时,还有一些文艺界人私交不错。” 洪智有道。 吴敬中一听眉头皱了起来:“怎么挑了个硬骨头啊。” “老师,必须得挑硬骨头。 “如今物价一天一涨,孔祥熙的长江、扬子公司,还有那些豪门大族都在疯狂的吸党国和老百姓的血。 “建丰想搞的不仅是市政军上层,商界同样如此。 “您不疼不痒的搞个小喽啰,到时候不是寒了他的心? “毕竟他一门心思指望您打响津门第一炮呢。” 洪智有笑盈盈的说话,一边给吴敬中削水果。 吴敬中接过苹果咬了一口,眉头轻抬示意他继续。 “这个张翠庭,往上就够着张廷锷,顶天因为书法和彦及先生有些唱和。 “又是跟三民主义唱反调的‘鞭子’遗老。 “死不足惜的一群人! “动他正合适。 “而且我调查过了,他跟龙洋公司在津海分部的襄理赵春城是舅甥关系。 “老师,您跟季太太也是卖酒的。 “如今粤州那边的酒厂,蕊蕊找了专门的人打理,人家挣分红是要绩效的。 “往津海这边拉酒都用火车皮拉。 “有龙洋公司卡着,咱们的酒想往上走就会有瓶颈。 “关键这家公司总部在上沪,垄断军政上流。 “建丰届时必定会对龙洋公司下手。 “老师这边在津海开刀,不正合了他的心意吗? “而龙洋公司,他们只会认为你受了建丰密令,即便是有怨言,也不敢发作。 “这是一石三鸟的好事啊。” 洪智有一点点的分析道。 吴敬中颇觉有些冒险,但一想到满屋子的宝贝,遂一咬牙道: “好,那就照你说的办。 “先去把张翠庭的老底翻一遍,搞到扎实证据直接抓人。 “然后再把龙洋分公司端了,把仁记重新扶上去。” “好的,老师。”洪智有欣然领命。 “对了,这是则成提上来反贪的名单。 “你过一眼。” 吴敬中指了指茶几上的名单。 “挺好的,眼下民生太苦,老师出马查一查这帮人,也算为生民立命了。”洪智有道。 “这个吴泰勋,是你的心思吧。”吴敬中笑了笑,问道。 “什么都瞒不过老师。 “吴家主仆屡屡辱我,要说不想报复是假的。 “再者,戴老板死了。 “建丰、郑介民得拿他的亲信开刀,吴泰勋是戴笠的把兄弟,拿他开刀甚合上意。 “还有,吴王爷有钱。 “他在面粉厂还有股份,正好借这事拿他为民除害。 “到时候咱们再上点手段,他不得乖乖全吐出来。” 洪智有笑道。 “嗯,像这种与人民为敌的坏蛋,必须予以严惩。 “那就批了?” 吴敬中眉头一扬,笑问洪智有。 “多谢老师。”洪智有连忙喜笑颜开的递上钢笔。 “有句话叫打……姑爷也得看老丈人,是该给这些家伙上上颜色了。 “打电话!” 吴敬中签完字,轻松的一甩手走到电话机旁,拨通了东北行辕的号码: “喂,熊长官,我是敬中啊。 “人参啊,不用了,不用了。“您贵人事多,就不劳惦记了。 “好的,那谢谢老哥了。 “是这样的,有件事想请您批准……” 吴敬中笑盈盈的把要人的事说了。 “是,是。 “就是个鬼子女人,带俩孩子,留在东北关着也是浪费粮食。 “溥仪和那帮遗老不是在闹吗? “那就让他这弟媳妇来津海,让她立立功,孤儿寡母的,我找个理由给她放了。 “好,好。 “明白,熊长官您放心。 “好,再见!” 挂断电话,吴敬中会心笑道: “让你猜对了,戴笠一死,熊式辉对我态度还不错。 “还说要送点长白山人参给我。 “人我已经要到了,过两天你去津海站接上。 “注意要隐蔽。 “另外,接完后,直接去北平验验那座宅子里的东西。 “要合适,直接拉回来,让林朝奉去验货,等拿下张翠庭就把人放了。 “要不合适,这俩女人回头打包再送给熊式辉。 “省的欠他人情。” 吴敬中着重叮嘱。 “老师放心,我知道怎么做!”洪智有点头道。 正说着,余则成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老师,智有正聊着呢。” “刚要跟你说,这个提案我批了。”吴敬中笑道。 “就这个王德、寇正国,先拿他们开刀,抓回来审。 “你那边的事等人到了再办,一桩桩来。” 吴敬中又对洪智有道。 “嗯,一切听老师安排。”洪智有点头。 正说着,就见肖国华快步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洪、余二人。 “这没有外人,直说吧。”吴敬中道。 “红票的军调女代表左蓝想见您。”肖国华道。 “谁?”吴敬中很是诧异。 “左蓝,她说有要事跟您汇报商榷。”肖国华道。 “商榷? “我跟他们不共戴天,有啥好商榷的。 “打发走了。” 吴敬中冷斥道。 “她说有什么吃斋念佛的事……”肖国华一头雾水。 吴敬中脸色微微一变。 洪智有则和余则成面面相觑,一副完全听不懂的样子。 “来者是客。 “则成啊,你过去跟她不是好过吗? “人都上门来找了,去见见吧。 “到会议室来。” 吴敬中看了余则成一眼,吩咐道。 余则成快步到了门口。 “左代表,会议室请。” 见了左蓝,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余则成引着往里边走去。 到了站长室。 吴敬中高坐上首。 “站长,我,我先出去了。”余则成道。 “不用,一块听听吧。”吴敬中肃然道。 “吴站长,您好。”左蓝上前道。 “左女士,请坐。 “有什么事,直接说吧。”吴敬中道。 “我们谈谈佛龛吧。”左蓝坐下,淡然笑道。 “佛龛? “吃斋念佛的事,本人不懂。”吴敬中冷笑。 “那就聊聊冯剑。 “冯剑原名李涯,青浦特训班一期学员,师从您和余乐醒,曾参加过金山卫战斗。 “后由津海秘密派往延城,在边区二保小任教。 “这我想吴站长您总该知道吧。” 左蓝笑道。 “李涯啊。”吴敬中恍然。 旋即脸色一沉:“你们想怎样?” “我们想用李涯交换江爱玫和黄忠同志,具体细节邓铭主任想约您在东海茶庄面谈。”左蓝道。 “东海茶庄?”吴敬中双眼一眯,杀机凛冽。 “是的。 “佛龛是您和军统局重要密派人员。 “您也不想闹的满城皆知吧。” 左蓝丝毫不为所摄,依旧笑容恬静。 “东海茶庄的茶不错。 “既然邓主任赏脸,也罢,那就一块品品。 “什么时候?” 吴敬中冷笑答应。 “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左蓝道。 “那我就不打搅吴站长了。 “告辞。” 左蓝起身欠身行礼,出门而去。 吴敬中一个眼神,余则成赶紧跟了出去。 “智有,你去把陆处长叫来。”吴敬中吩咐。 “老师,这事让陆处长知道合适吗?”洪智有问道。 “合适。 “已经穿了,瞒是瞒不住的。 “让他知道,日后郑介民上来,那就是一家人,省的让他寒了心。 “而且他和西安的侯站长过去共过事。 “万一要进行人员交换,他跟那边打交道比你和则成更方便些。” 吴敬中老成吩咐。 “明白。 “我这就去。” 洪智有快步来到情报处。 陆桥山正和盛乡谈事。 见了洪智有,他摆手吩咐道:“盛乡,你先去忙吧。” “好的,陆处长。” 盛乡又冲洪智有微笑点头,退了出去。 “智有,有事吗?”陆桥山合上文件笑问。 “站长找你有要事商量。 “山哥,站长现在很器重你啊。 “等郑局长一上任,我看副站长的位置是你囊中之物了。” 洪智有跟他边走边低语。 “再说,再说。”陆桥山灿笑。 到了站长室,吴敬中把佛龛的事说了。 “哎呀!” 陆桥山气的直合拳拍手心。 “站长,眼下在延城安个钉子比摘天上的星星还难,可惜了啊,怎么就暴露了呢?”他皱眉问道。 “我也很纳闷啊。 “搞情报、监督你是本行,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吴敬中叹了口气道。 “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个人揪出来。”陆桥山眼神森冷道。 “我现在得去谈交换的事。 “早点谈成,佛龛还能少吃点苦头啊。” 吴敬中叹了一声,背着手走了出去。 …… 行动队办公室。 马奎站在窗户边,目送左蓝和站长的车一前一后离开,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奇怪了。 “这个红票女代表怎么来站里了?” 他迅速冲外边喊道:“去二科把孙兴叫来。” 很快,孙兴走了进来:“马队长,您找我。” “你去跟着站长的车。 “记住,不要开站里的车,去猫耳朵胡同。 “那地方停了一辆车。 “这是钥匙。” 马奎拿了一串车钥匙,递给了孙兴。 孙兴拿了钥匙,一出站就给洪智有打了电话: “洪秘书,马奎让我去跟踪监视站长。 “你说我去还是不去啊?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孙兴去了猫耳朵胡同,开车沿途追了过去。 回到站里。 孙兴第一时间汇报: “马队长,有消息了。 “站长去东海茶园跟军调邓铭主任喝茶了。” “确定吗?”马奎皱眉问道。 “确定。 “我亲眼看见他们一前一后从茶园出来的。”孙兴道。 “我知道了。 “你先出去!” 马奎挥手道。 然后,拉开抽屉从里边抽出一份文件。 那是李平曾经关于吴敬中的调查。 吴敬中跟穆连城来往甚密。 而穆连城与邓铭是大学同学。 商圈会所名单泄露一事,极有可能是吴敬中所为。 更诡异的是,自己明明已经把秋季、黄忠的交通站毁掉了。 戴老板刚开完会的绝密情报。 第二天便让人透露出去了。 恰好,吴敬中正是参会者之一。 极大可能,也是老贼泄露了情报。 可惜李平自从跟踪吴敬中后就失踪了,痛失一大援手和知己啊! “孙兴,你想法打探清楚了,吴敬中和邓铭谈的什么内容。 “你不是跟盛乡熟吗? “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套出什么口风。” 回过神来,马奎吩咐道。 “好的,马队长。”孙兴欣然领命。 …… 两日后。 吴敬中和邓铭终于定下来交换人员的初步计划。 只待呈报上边等待批准了。 “马队长,有消息了。”孙兴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快说。”马奎大喜问道。 “盛乡从陆桥山那探了点口风,说是总部安插在延城的一个重要内线,被人曝光抓住了。 “据说是从津海密派过去的。 “太可惜,在延城潜伏了这么久,还是被爆了。” 孙兴叹息了一声道。 “从津海密派的。 “哼! “任何事情过了津海站,那就没有秘密可言。 “这个站从上到下,里里外外早就烂透了,成了某些人搜刮敛财的工具。 “别说是一个密派。 “我甚至怀疑戴老板的事,也跟某些人有关。” 马奎冷笑说道。 “马队长,可不敢乱说。”孙兴忙小声道。 “怕什么? 马奎冷眼看着他道:“就允许他们说我是峨眉峰,我还不能说他们几句了?” “是,是。 “您随意。” 孙兴忙赔笑点头。 心头暗自叹息,马奎这么作只怕离死不远了。 戴笠的事都敢妄言。 那是毛人凤、郑介民、李宗仁都避之不及的事啊。 “马队长。” 正聊着,米志国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欲言又止。 “孙兴,你先下去。”马奎道。 “慌什么啊,见到鬼了?”待孙兴下去,他不爽问道。 “八路军那个女代表要见你。 “她说有重要的事,跟你商谈。” 米志国汇报道。 “有要事? “她跟我能有什么要事?”马奎不解。 “她说去了您就知道了。 “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米志国道。 “什么时候?” 马奎觉的这或许是个圈套。 但他已经被余则成和吴敬中扣上了“峨眉峰”的帽子,也不差再来点啥。 若真能从左蓝口中挖到猛料。 或许就是扳倒吴敬中和余则成的机会。 得去! (本章完) 131.第131章 没有摆不平的事 第131章 没有摆不平的事 “她说晚上九点,hq区平遥路的福德茶楼,说她最多只等十分钟。”米志国说道。 “十分钟。 “好的,我知道了。 “你继续回去卖货,记住了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这事。” 马奎凝眉略思考了几秒钟道。 “知道了!”米志国点头道。 时间还早。 马奎走到窗户边盯着底下的人来来去去,腮帮子随着沉思,时而紧咬,时而松弛。 稍倾,他像是鼓足了勇气般。 拿起桌上的电话机,迅速拨通了毛人凤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 马奎一直打。 终于,那边通了,马奎知道机会难得,语速飞快道: “毛主任,是我,马奎。 “我发现了吴敬中通票的重要罪证!” 那头传来毛人凤疲惫、厌烦的声音: “通票? “有证据吗?” “我手下的人看见吴敬中和军调主任邓铭在东海茶楼喝茶了。”马奎道。 “看见喝茶就是证据? “眼下正在军调,吴敬中与军调代表谈话,这算什么证据? “现在吴敬中很受建丰的器重。 “你不要没事找事。 “以后把你的狗脑子拎清了,再给我打电话。” 啪! 毛人凤在那头气愤的扣断了电话。 “哎! “奸臣当道,我辈蒙尘啊。 “吴敬中、余则成! “老子特么就是条狗,也要咬你们一块肉下来!” 想到这,马奎拿起圆帽扣在脑袋上,快步往外边走去了。 他手里还有一张王牌。 周云翼和林桃。 这些时日,通过林桃,周云翼已经基本动摇。 至少不排斥跟他和陆桥山谈话了。 一旦周云翼松口,这位地委的一号人物就有可能钓出余则成和左蓝。 只是具体怎么用。 他和陆桥山还有分歧。 …… 马奎前脚刚走,米志国回到二科跟宋飞打了声招呼: “宋科长,我去找洪秘书支下个月工资。” “去吧,你这点工资全养你爹了。 “也就是洪秘书管总务科,大家日子都好过了。 “换了以前老陆,你这关就难了。” 宋飞笑道。 米志国腼腆一笑,快步来到了洪智有办公室。 洪智有正跟余则成下棋。 “洪秘书,余主任。”米志国敲门进来,恭敬给二人打招呼。 “是志国啊。 “怎么,这是有事? “那我回避一下。” 余则成笑了笑,起身要走。 “不用,其实也没啥事。 “红票的女代表左蓝,让我联系了马队长,今晚九点在hq区平遥路的福德茶馆见面。”米志国低声说道。 “知道了,还有事吗?”洪智有微笑点头。 “我,我想预支下个月的工资,还请您行个方便。”米志国语气近乎乞求。 “好说,周亚夫还没下班,你去吧,待会我去签个字就行了。”洪智有爽快答应。 “谢谢洪秘书。”米志国大喜道。 “你父亲的病咋样了?”余则成问。 “上次丁院长找人看过以后,现在只用在家养着了。”米志国神色有些黯然道。 “老余!” 洪智有看了他一眼。 两人同时掏兜,谁也没藏着。 两人凑了个十几块大洋,两百六十块美金,一股脑塞米志国衣兜里了。 “使不得。 “这,这也太多了。” 米志国都慌了。 “拿着,给你爹看病,张丽追的咋样了?”洪智有笑问。 “她瞧不上我。 “嫌我爹是个拖累,我没衔是个拖累。 “还说盛乡都买小洋楼了……我这辈子是没戏了。” 米志国郁闷的摇了摇头。 “张丽有这种想法是对的。 “女人嘛,谁不想图个依靠。 “你好好干,回头有立功的机会,站长不会亏待每一个人,会给你申衔的。” 洪智有说到这,冲他眨了眨眼: “至于小洋楼,你会有的。 “去吧。” 米志国听的有些懵,回过神来一通鞠躬后,离开了办公室。 “洪秘书……” 余则成刚要开口,洪智有一扔棋站起了身。 “一千美金!” 余则成在身后道。 洪智有不为所动,脚步依旧。 “两千。 “三千。 “就吃顿饭的事。” “成交!” 洪智有折了回来,沉声说道: “这事咱俩谁出面都不合适。 “打狗还得看主人。 “马奎做过毛主任的侍卫,又是被特派回来的。 “咱们要弄死他了,毛主任会怎么想? “万一他哪天要掌管军统局了,你我的小鞋就穿不完了。”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向来很苟的余则成点头道。 “看来你有想法了?” 余则成看着洪智有。 然后,两人相觑一笑,同时往陆桥山的办公室看去。 “这就对了。 “老陆向来跟马奎过不去。 “我手上有个活,教育局的一个副局长叫孟德军。 “他有个侄子跟人打架,把人打成了重伤。 “现在警察局下通缉令,正要抓这小子。 “孟德军的弟弟愿意出五根金条销案。 “趁着现在警察系统还没把咱们踢出去,老陆说的上话,你可以跟他谈谈。” 洪智有小小让出了一桩买卖。 “我谈不合适。 “得让孟德军和他弟弟自己去。”余则成道。 “没错,你去的话太明显了。 “老陆搞不好会起疑。 “他这人很自负,只信自己。 “刻意去牵引,一旦被他察觉,那准得翻脸。” 洪智有提醒道。 “知道。 “行,我得赶紧走了。 “福德茶楼对角是万家酒馆,我得去挑挑位置。” 余则成说完,起身就走。 洪智有起身去了趟站长室,一看站长去警备司令部还没回来,直接驱车去了海军俱乐部跟安德森见了一面。 去的时候季晴还有安德森,轩尼斯的洋代理杰克正在喝茶。 跟方敏不同的是。 仁记的老板前不久发病死了,季晴现在就是当家人。 做贴牌生意以来,有安德森、杰克、菲尔逊准将背书,她的人脉关系在市政军上层有了质的飞跃。 兜里赚的更是盆满钵满。 俨然已经成为津海商圈里的女强人了。 今儿她的妆容很精致,盘头、淡粉旗袍,风韵而不失妩媚。 尤其是胸前略垫了一点。 原本就近d的弧线更显圆润、饱满,简直令人垂涎欲滴。 这点从旁边两个洋鬼子时不时偷窥的眼神就能看出来。 不过,这俩人倒是明白。 天涯何处无芳草。 这女人是他们的财神爷洪智有的宝贝疙瘩。 再痒,也不能跟钱过不去。 看一看,过过眼瘾还行。 “洪,我亲爱的兄弟!” 一见到他,两个洋鬼子张开双臂热情扑了过来,一左一右把他搂了个严严实实。 “都不是外人,分钱吧。” 洪智有往季晴身边一坐,大手在她美腿上边摸边道。 季晴涵养很好。 身子微颤,笑容却依旧如春风般温和。 “这是过去一个季度的收入。 “你没在,除了菲尔逊将军,以及走关系的开销,剩下的盈利款子都在这。” 安德森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黑皮箱“砰”放在了桌子上。 一打开。 里边全是美钞。 洪智有知道,安德森肯定猫了不少。 不过这是免不了的事。 在金钱面前,不可能有百分百的诚信。 只要利润有得挣,在接受范围内,就是双赢。 几人同时伸手,拿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 分完钱。 杰克又多拿出了两千美金递给了洪智有: “兄弟,要没有你在南边的销路。 “我不可能挣这么多钱。 “这一成必须给您。” “no,杰克。 “没有人不喜欢钱。 “做生意嘛,只有你拿的舒服,拿的多了,咱们的合作才能长久持续下去。 “这是你该得的!” 洪智有笑了笑,又把钱推了回去。 “我怎么说,洪是不会要的。”安德森叼着雪茄哈哈大笑。 “洪。 “你跟我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杰克一本正经的思考了一番,用蹩脚的中文与词汇努力描述着: “你像商人,但更像哲学家,仿佛能看透这世界的一切。 “每次见到你,我总在想你是不是上帝派下来的使者。 “因为你的身上有种光芒。 “很迷人,很……可爱。” 洪智有欣然大笑: “哲学家?神使? “我的兄弟,我身上没有光,只有那可恶的铜臭味,这才把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都吸引了过来。” “没错,让我们一起为铜臭味干杯。”杰克爽声大笑。 喝了几杯,闲聊几句,杰克发愁道: “洪,我现在有点麻烦了。 “龙东公司的襄理赵春城,准备向轩尼斯总部投诉我。 “说我恶意竞争,他们在我公司进的酒,在津海完全卖不出去。 “我现在很担心总部来查账。 “你知道的,上个月咱们卖了六千瓶,我报给总部公司的只有两千瓶。 “龙东只卖了不到一千瓶。 “这些加在一块,跟平日津海的产品销量也不符。 “要知道过去龙东一家就可以卖五千瓶以上。 “万一查起来,我会很麻烦。” “杰克,你慌啥,洪在津海有大能量,没有他摆不平的事。”安德森在一旁笑道。 “杰克。 “这都是小事,你先往上边再做三千瓶。 “账目上的钱,不够的话,我们先给你垫着。 “这个月多往南方发一批货,就当提前预支垫付了。” 洪智有说着,把本来已经分到手的钱又大方的放到了箱子里。 安德森与季晴也跟着放了回去。 “洪,你,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我简直爱死你了!” 杰克感动的一塌糊涂,又要拥抱。 洪智有连忙打住他:“别,你还是别爱我的好。 “我只爱季夫人。” 说着,他亲了季晴一口。 “我也爱你。”季晴俏脸绯红,眨眼妩媚道。 “至于赵春城。 “他蹦跶不了两天了,交给我就行。” 洪智有淡淡笑道。 “洪,你是这个。”杰克钦佩至极的竖起了大拇指。 “我想去法国买地建酒庄。 “你哪天回国了,或者有亲戚朋友,可以帮忙务色一下。” 洪智有道。 “没问题,我舅舅的一个朋友爱德华爵士,他有一座古堡和庄园打算出售,如果您有兴趣的话我可以联系。”杰克道。 “可以。 “等忙完这阵,我就过去。”洪智有说着,看了他和季晴一眼。 两人都是明白人,起身走了出去。 “龙二开了个新公司,走私军火的买卖不能停,菲尔逊下个月就要辞职专门去北美倒卖军火了。 “你们这边要打内战,这是发财的风口。 “万万不能错过。” 安德森压低声音说道。 “嗯,可以做,让他尽管放枪炮过来。”洪智有笑道。 以前老吴不信任,刘雄又查的紧,他自然不敢放肆。 但现在不同了,吴敬中跟他已经是一家人。 很多事可以明着做了。 “太好了,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万事你只要开口了,我就知道一定没问题。”安德森大喜。 “穆连城,你和龙二办的怎样了?”洪智有问道。 “他上的那艘北美商船,船长已经被我重金买通了,会去香岛以维修的名义暂时停靠。 “到了那边就看龙二的了。 “不过,我看过东西还真不少,要一票捞下来,估计足足够你去法国买庄园了。” 安德森道。 “明天,我就和龙二亲自飞过去。 “商船就停在你的轮船公司码头,放心吧。” 顿了顿,他又道。 “嗯。”洪智有点头。 “对了,这位季太太很喜欢你啊。 “我和杰克约过她很多次,被她无情拒绝了。 “让利也不行。 “她似乎跟其他的太太不一样,这种女人很少见了。” 安德森摇了摇头,颇有几分郁闷道。 “所以,你们只能羡慕妒忌恨了。” 洪智有朗声一笑,走了出去。 “去我家吗?”季晴美眸看着洪智有。 “我记得老头子有个儿子吧。 “去你家是不是不太合适?”洪智有道。 “他们两口子吃喝嫖赌,玩的很。 “分他们那点钱,早就快败光了。 “现在见我卖酒起来了,又想打起了主意。” 季晴踩着高跟边走边道。 “明白了。 “走,去看看。”洪智有道。 然后,他主动上前拉开车门:“季老板,请吧。” “讨厌。 “我这老板还不是你扶的。”季晴娇嗔一声,轻抚翘臀上了副驾驶。 “是的。 “我扶的,扶墙。”洪智有上车,痞笑调侃。 季晴知道他说的啥,俏脸一红,微吸了一口气道:“我想跟你。” “跟我干啥?”洪智有坏笑挑眉。 “跟你发财。 “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生意,总需要人打理。 “还有跟你……在一起真的很快乐。 “感觉人变年轻了。” 季晴看着他,深情说道。 “哦,对了,我知道你和吴站长女儿的事。 “你放心吧,我不要什么名分。 “就想安安心心跟着你,享点荣华富贵。” 季晴怕他误会,又道。 当小三都能这么理直气壮,你也是绝了。 “吴蕊蕊跟你一样的想法。 “怎么说了,我需要你,挣钱还有……那个。 “但你最好不要对我抱太大的期望。 “也许有一天醒来,你会发现我或许已经无影无踪了。 “不过只要我在你身边一天,生意,还有你想要的快乐,都不是问题。” 洪智有从不做加法,有些话说清楚好些。 “好。 “有一天算一天,如果你哪天真离开我了,我绝不怨你。”季晴轻咬嘴唇道。 “走! “先找点乐子!” 洪智有把车开到俱乐部,拉着她往里边走去。 “不去我家吗?”季晴道。 “美女,拜托能不能不要这么势利! “想杀人,也得先把我这把刀磨利了吧。” 洪智有笑道。 “好吧,我确实太心急了。”她轻轻点头道。 到了房间。 季晴就像一只乖巧的小绵羊。 旗袍脱落。 如羊脂般的肌肤,白的闪亮。 她伸手就要解洪智有的腰带,洪智有一把拉住她,笑眯眯道: “别心急,小心病从口入。” “讨厌,我这不是怕你急吗?” 洪智有拉着她去了浴室。 两人沐浴起鸳鸯浴。 待情到浓时,他拨转了美人儿的娇躯,正式扶墙。 …… 浴池。 窗台边。 床上。 两人忘情的享受着彼此。 “墙也扶了,该办正事了。”洪智有拿起床边的电话,拨给了肖国华。 “老肖,仁记的少爷过去好像给鬼子供过酒。 “你带人去一趟,先把他俩口子投水屯监狱熬一熬。” 挂断电话,洪智有靠在床头。 季晴一拢耳际秀发,抬起头问:“你不怕吴站长说你以公徇私?” 说完,她又埋下了头。 “要是别人,我肯定不会这么光明正大。 “但你是谁? “你是吴敬中的金主啊,他还指望多卖你几箱酒呢。 “自然会乐意效劳。” 洪智有闭上眼,呼着气道。 “好吧。 “我算是发现了,朝中有人好办事。 “在我看来头疼苦恼的事,对你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季晴含糊道。 “我有啥厉害的。 “再厉害的男人,遇到白骨精,也得变成毛毛虫啊。” 洪智有挽起她的秀发,在她娇艳的脸上亲了一口。 “你不是毛毛虫。 “你比孙猴子还厉害,人家三打白骨精,你是五打白骨精了。” 季晴温婉的陪他调情。 …… 晚上八点。 洪智有腰酸腿软的从房间走了出来。 季晴挽着他,高跟鞋踩的倍响,看他的眼神倍得意。 洪智有看着她儿般娇艳的脸蛋。 就觉得,还值。 不枉费自己的辛苦浇注。 “回去吧,以后家里清净了。”洪智有亲了她一口,两人分手告别。 他直接开车去了桂林路陆桥山的宅子。 没法,收了老余三千美金。 事还是得办的。 …… (本章完) 132.第132章 我会让你愉悦的 第132章 我会让你愉悦的 桂林路,洋房。 陆桥山正在清理账目,桌子上放着的是一大盒雪茄。 “呜! “真香啊。” 他拿起一根,闭上双眼迷醉的闻了一鼻子。 “桂芬,上个月咱们进账了六根大黄鱼,两千三百多美元。”陆桥山美滋滋道。 “咋进账这么多?”李桂芬惊喜道。 “上次戴笠来津的秘密使命,盛乡卖了个不错的价格。 “还有不少人托我办事的。 “主要还是洪智有卖酒的利润高。 “这小子给咱们的酒品质不错,让利也多,陆明跟他那几个同学一倒手,翻翻的挣。”陆桥山笑道。 “你说洪智有哪来这么大本事。 “一个小秘书,没山头,没背景的,咋啥人都认识,啥都能搞到。 “你就说杨文泉那帮人多横,以前你去装监听设备,还差点动枪打起来。 “洪智有一句话就搞定了。” 李桂芬一脸不解的问道。 “头发长,见识短,谁说他没背景的。 “站长就是他的后台。 “站长的后台是建丰,是咱的老乡郑介民。 “有这背景,他啥事办不下来。 “天下之事无非一个利。 “洪智有最大的本事,钱能办事,事还办的漂亮。 “这样的人谁不喜欢?” 陆桥山门儿清的笑道。 “桥山,我听说他揽活,美金都是按万算的。 “要不你也让他揽几桩大活。 “就这两千三千的,咱得攒到啥时候去?”李桂芬道。 “你想什么呢? “拿多大碗,吃多少饭。 “大活都在吴敬中手里把着呢。 “等哪天我当上站长,坐镇一方的时候,就有这个资格了。” 陆桥山很不是滋味的叹了口气道。 “哎,你说咱这个副站长啥时候能落实啊?”李桂芬道。 “谁知道呢? “老吴反正是松口了,就等立大功抓大鱼了。 “可惜碍着个马奎,老挡我的道。 “本来已经把控了一位地委要员,但马奎是主抓这事的,我插不上手啊。 “这人以前还是毛人凤的侍卫,头上顶着钦差衔。 “不好办啊。” 陆桥山摇头轻叹了一声。 “不说这个了。 “小富即安,至少眼下收成是日益渐好。 “不说这个了。 “今儿也开个洋荤。” 他扬了扬手中的雪茄,笑容灿烂极了: “洪智有送我的。 “古巴进口的极品货,丘吉尔抽的那种。 “一根在黑市价值两美金。 “快,拿火枪给我烫一根。” 李桂芬双眼一圆,一把夺了过去: “就你这一口两美金。 “做什么美梦呢。” “你……”陆桥山撇嘴板脸,刚要骂上两句。 家里的老妈子在门外喊道: “陆先生,门外有个叫洪智有的想见您。” 陆桥山大喜: “说曹操曹操就到,我就喜欢这小子找我。 “财神爷来了。 “去,准备点瓜果。” 他一边说话,一边换皮鞋,亲自出门迎接。 “山哥,嫂子。 “这么晚了,没打扰你吧。” 洪智有拎着礼品,换了脱鞋打招呼。 “怎么会呢? “我家老陆刚刚还在说,你这当弟弟的有些时日没进门了,想请你过来吃饭呢。”李桂芬很会来事的笑道。 “山哥和嫂子这是还没吃?”洪智有笑问。 “没。 “他在算账呢,托你的福,挣了点小钱。”李桂芬也不瞒他。 “去,去。 “妇道人家,哪来这么多话。 “赶紧给鸿运茶楼打电话,叫几个好菜,我跟智有喝两杯。” 陆桥山大男人做派的吩咐道。 “别,老陆。 “你没吃正好,有人请吃你。 “我今儿可是来给你送买卖的。”洪智有笑道。 “好啊。 “我就喜欢买卖,老弟,快说。”陆桥山大喜。 洪智有把孟德军一家的事说了。 陆桥山沉吟了一下:“孟德军我认识,他侄子打伤的对家是来头? “要是驻军……” 顿了顿,他看着洪智有笑了起来: “就是驻军的人也不怕,不还有老弟你吗?” “桥山,人洪秘书自己就能解决,还用得着找你。”李桂芬端上来水果,顺嘴笑着插了一句。 “嫂子,瞧您这话说的。 “山哥的威望和资历不是我能比的,我那点面皮都是靠钱砸出来的。 “真要办事,还得是陆大处长。 “你怕是不知道,诺大一个津海站都是他挑着的……” 洪智有借机吹捧了起来。 “老弟,你呀,太厚道,太实在了。”陆桥山喜不自胜的指着他道。 “就说这人吧,我还真不太好搞定。 “警备司令部稽查队的陆玉喜你认识吧?”洪智有问。 “认识,我的小老乡,关系还不错。”陆桥山道。 “那就对了。 “陆玉喜很受警备司令部李参谋器重,稽查队这两年没少整活。 “这家伙向来比较狂。 “被打伤的就是他外甥,那是放了话的,必须让孟局长的侄子偿命。 “据说还在黑市找人了,要打黑枪。 “孟局长一家慌了,这不让人找我这来了。 “山哥,活我给你了。 “不多,就这个数。 “大的。” 洪智有五指抓了抓,示意道。 五根大黄鱼……陆桥山大喜轻拍胸口: “老弟,别人我不好说,陆玉喜我肯定能搞定。” “孟局长在万家酒楼订了桌。 “要不您现在约下陆队长,今儿就把这事了了。 “孟局长说了,只要了,立马让人连夜把金条送您家里来。” 洪智有说道。 “好说。” 陆桥山起身走到电话机旁,拨通了号码: “喂,喂啥,我是你山哥。 “万家酒楼,好久没聚了,我请你吃顿便饭。 “对,现在就过去。” 挂断电话,陆桥山笑道:“搞定了,老弟一块过去吃饭吗?” “我就不去了吧。 “孟局长那边已经订好桌了。 “我去了,人家还以为我也想拿一笔,别吓跑了。” 洪智有风趣笑道。 “那行,你我是兄弟。 “客套话不多说,以后用得着你山哥的地方,尽管开口。” 陆桥山拍了拍他的肩道。 “好的,山哥你忙。 “我还有事先走了!” 洪智有跟李桂芬打了声招呼,自行开车离开。 …… 晚上八点。 福德茶楼,二楼包间。 左蓝先一步到。 她走到窗户边,看了眼对角的万家酒楼。 从对面的窗户恰好可以看到这个位置。 她嘴角扬起一丝微笑,喊道: “伙计,上酒菜。” 八点整。 一身黑风衣,戴着圆帽的马奎快步来到了包间。 他没有说话。 而是警惕的四下看了一眼。 包间还算干净、敞亮。 出于职业素养,他走到窗户边,盯着对面看了几眼,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才坐下来。 “说吧,找我什么事?” 马奎摘下帽子放在一旁,拿起筷子径自夹菜喝酒。 “你不怕我在酒里下毒?”左蓝笑问。 “有啥怕的? “你们那个黄忠一盆屎泼在老子头上。 “我现在是人不人,鬼不鬼的,跟死也没啥两样了?” 马奎冷笑道。 “找我什么事? “别告诉我,你要叛变什么的,那都是鬼话。” 顿了顿,马奎直接了当道。 “叛变?” 左蓝摇头微微冷笑,接着说道: “我们地委和交通站在津海近半年来屡屡受挫。 “尤其是吴敬中上次的天网计划,更是险些让组织遭受重创。 “如今戴笠死了,军统面临重新洗牌。 “我们想津海换个站长。” “换个站长?你们是委员长,还是郑介民啊?”马奎冷哼道。 “我们当然不是。 “但你可以换! “我知道你一直在调查吴敬中。 “你知道的,吴敬中最初是我们的人,虽然叛变投了军统,但他的根子是在的。 “而且此人善于投机。 “过去投军统,现在嘛,也想往老东家押宝。 “所以,有些事你知道的……” 左蓝欲言又止。 “知道? “知道什么?”马奎冷眼看着她道。 “上次军调密派人员名单泄露。 “戴笠来津海的秘密使命。 “还有秋掌柜的一些事情……” 左蓝滑了滑茶盏,美眸透着一丝神秘道。 马奎有些动心了。 “他都给你们泄露情报了,你们还要搞掉他?”他不解的问道。“这我不能说……”左蓝笑道。 “你不说我也知道。 “站长让刘雄密派延城的佛龛,查到了余则成的一些线索。 “你是想搞掉吴敬中,保护余则成。 “又或者上边新派来的,会是你们的人?” 马奎狐疑说道。 “随你怎么猜。”左蓝道。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找自己的同志,余则成!”马奎咬字很重。 “马队长,你误会了。 “首先,余则成不是我们的同志。 “我跟他有过一段旧情,不想让他牵涉其中。 “最重要的是,戴笠死了。 “他不像你,能上达天听,有毛人凤这尊靠山。 “其实你也用不着这般消沉,据我们可靠的消息,军统大概率实际掌权的还是毛人凤。 “你们的委员长不会自废武功,丢弃这把利剑的。” 左蓝说道。 “那就借你吉言了。 “你说的对,你们是什么原因不重要。 “吴敬中跟汉奸勾结,屡屡坏我抓票大事,密谋杀害刘雄、李平,这些都是铁一般的事实。 “既然有证据,那就拿出来吧。” 马奎道。 “马队长,我帮你,你也得有点表示吧。”左蓝放下茶杯,扬眉问道。 “可以,你想我做什么?”马奎问道。 “黄忠一直被你们关在站里。 “他尚且不知道我们双方的交换计划。 “我有两个请求。 “一,让你们的人停止对他的折磨。 “二,合适的时候,我会给你一封密信,你交给他,以免他熬不住或者选择就义。 “这个请求不过分吧。” 左蓝道。 “嗯,这都是小事。 “我可以满足你们的要求。 “不过,你必须得给我吴敬中通票的确凿证据。”马奎点头道。 “放心。 “我留了一份有关穆连城泄密的电话录音。 “里边有清楚交代吴敬中是如何把这些情报内容透出来的。 “而且,我们还有些电文的存档。 “到时候我可以交给你。” 左蓝道。 “太好了。 “要是能拿到录音、电文,我必将吴老贼置于死地。” 马奎大喜道。 “至少得看到一点诚意吧。 “明天……” 左蓝放慢语速,左拖右拖,她终于看到对街陆桥山坐了下来。 …… 对面福德茶楼。 “陆处长,恭候大驾,快入座。” 孟德军连忙抬手相请。 “孟局长客气了。” 陆桥山径直在靠窗位置坐了下来。 “是啊,万家酒楼前不久刚装修过,老板特意给咱们留了个靠窗位置。 “通风。 “关键这家酒楼的菜,尤其是黄金猪蹄,那是名满津门啊。” 孟德军的弟弟孟文赶紧解释道。 “靠窗好。 “我就喜欢靠窗的位置。”陆桥山道。 早些年在赣西时,他也是情报线的老手,没少外派出任务。 对一名情报员来说。 靠窗有很多好处。 一旦有危险,可以随时跳窗。 还有,就是能看到很多事情。 入了席。 闲聊了几句,一身黑西装,头发油腻,留着络腮胡须的陆玉喜来了。 “山哥,怎么还劳你请……” 陆玉喜满脸堆笑,刚要说话,他就看到了孟文和孟德军。 登时,脸一拉转身就走。 “这!” 孟家兄弟一看傻眼了。 “喜子,喜子。” 陆桥山赶紧起身一把拉住他,拽到了边上,阴沉着脸问道: “怎么,现在做了稽查队长,我的面也不给了?” “怎么会? “要没山哥你用情报喂我,我哪当得上队长。 “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我这不做做样子抬抬山哥你嘛。” 陆玉喜嘿嘿干笑道。 “嗯,这还差不多。 “我记得你没妹妹啊,怎么就成你外甥了?”陆桥山问。 “什么狗屁外甥。 “就是别人托关系找的我,吓吓这帮拿笔杆子的,搞俩小钱。 “既然山哥你出马了,兄弟绕道就是了。 “天大地大,山哥您的面子最大。” 陆玉喜谄媚道。 “咱俩是老乡,你心里装着我,我很高兴。 “回头亏待不了你的。” 陆桥山满意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说着,勾着他的肩膀来到了桌上。 陆玉喜摆出一副冰冷之态。 这让孟家兄弟很紧张。 一通陪酒、热聊后,孟家兄弟当场开出价码。 陆玉喜两根小黄鱼。 陆桥山五根小黄鱼。 这事就算了了。 大家都捞了钱,自然是一团和气, “陆处长,陆队长,那这事就拜托你俩了。” 酒足饭饱,孟德军兄弟起身准备告辞。 陆桥山与陆玉喜起身送走了二人。 “金条拿一根给我。”没了外人,陆桥山开口道。 “山哥,你这……” 陆玉喜砸吧着嘴,有些不情愿。 “吃水不忘挖井人。 “这活是洪秘书揽的,不得分人家一份?”陆桥山道。 “山哥,你五根,我才两根。”陆玉喜撇嘴道。 “你能跟我比吗? “我给你输送的那些情报,都是从黑市大价钱买来的。 “还有,你是单身汉,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我呢,有老婆孩子。 “陆明在二厅打点关系,每年的开销都是海量金钱。 “拿来!” 陆桥山板着脸道。 “好吧。” 陆玉喜抠抠索索的拿回了一根递给了陆桥山。 “小家子气。 “就你这样再帮你往上扶,我看也是个废物。” 陆桥山对他的态度十分不满。 “别介啊,我的亲哥。 “咱俩可是老乡,肥水不流外人田,有好事您得多想着我点。” 陆玉喜嘿嘿干笑。 正说着,他脸色忽然一变,冲陆桥山使了个眼神: “山哥,你快看。” 陆桥山侧头往对面一瞅。 正见马奎和左蓝有说有笑的,两人还碰杯来着。 “马奎?” 陆桥山神色一紧,旋即咬着牙子摇头轻笑自语: “好啊。 “这都一块喝上了。 “怪不得我让余则成策反左蓝,他左右不愿意。 “原来根子在这啊。 “峨眉峰!” “山哥,你家里出内鬼了。”陆玉喜自然是认识马奎的。 “这事你不要声张。 “搞不好,说错话脑袋、帽子都得掉。” 陆桥山严正叮嘱。 今晚他没带相机,没有确凿证据马奎是不会认的。 就像上次在黄忠院子外。 都拍到他了。 就因为没露正脸,楞没钉死他。 “明白,我就当今晚没来过。 “山哥,马奎这鬼很阴。 “上次在码头查红票的公会,特么的还给了我一拳,现在我还吃中药呢。” 陆玉喜提醒道。 “知道。 “他蹦跶不了几天了。”陆桥山关上窗,隔着一条细缝边看边道。 …… “马队长,那就祝咱们合作愉快。” 左蓝注意对面窗户关上了,知道陆桥山已经看到,站起身伸出玉手准备告辞。 “愉快个屁。 “东拉西扯,没半点干货。” 马奎一口闷干酒水,不爽骂道。 “今天就是跟你先打个照面。 “三天后,还是这个点,这个地方,我会让你愉快的。” 左蓝笑了笑,起身离开。 …… 翌日。 洪智有来到站里。 哪怕隔了一宿,还是晕软的厉害。 他赶紧冲了一杯站长送的鹿茸粉,效果还不错,立马精神了不少。 玛德,色是刮骨钢刀。 要克制了。 刚坐下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 一接,居然是蕊蕊打来的: “智有,给你一个惊喜,你猜是什么?” “什么惊喜?”洪智有问。 “我有了!”蕊蕊道。 “有钱?”洪智有第一反应。 “有咱俩的宝宝! “恭喜,你要喜当爹了!” 那头传来蕊蕊调皮的笑声。 …… (本章完) 133.第133章 吴敬中的心思 第133章 吴敬中的心思 要当父亲了? 洪智有有点被雷蒙了。 这不是惊喜。 是惊吓。 他预料过这种可能。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一时间有些猝不及防。 “怎么了,慌了? “小气鬼! “就你这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 “不就是怕要你养,分你的钱吗? “放心吧,不缠着你。 “本小姐又不差你那点养孩子的钱。” 吴蕊蕊在电话那头娇嗔。 “蕊蕊,怎么会呢? “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我不留给咱孩子,难道还上交给委员长吗?” 洪智有缓了缓神道。 “你能这么想就好。 “不说了,我得去晒太阳了,医生说了多晒太阳补钙,对我和孩子都好。”吴蕊蕊开心道。 洪智有突然一阵莫名感动。 蕊蕊也许不是最好的女人,但她一定是最适合自己的。 “蕊蕊,想我没?”洪智有问道。 “不想你。 “想钱。” 吴蕊蕊噗嗤一笑,一如既往的财迷。 “想钱好。 “我已经在谈了,很快你就能在法兰西拥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城堡和酒庄。” 洪智有道。 “太好了,怎么办,开始有点想你了。”吴蕊蕊立马变乖宝宝了。 “想哪。” “讨厌,不告诉。” …… 挂断电话,洪智有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清醒了一番。 他现在必须得换种思路了。 过去,洪智有拿下蕊蕊,有护身符的成分在。 但现在不同了。 蕊蕊有了他的孩子。 他和吴敬中成了真正的一家人。 换句话说,帮吴敬中捞钱,其实就是给自己未来孩子捞钱。 他俩现在彻底穿上了同一条裤子。 不管钱落谁兜里了。 谁耍什么心眼。 拿多,拿少,都是孩子的。 那么军火、穆连城、贴牌的事,其实没有必要再瞒老吴了。 提前主动透露和老吴查出来,性质是完全不一样的。 想到这,他擦干脸往站长办公室走去。 一进去,吴敬中正背着手踱步。 余则成” “老师,怎么了?”洪智有问。 “佛龛交换计划,我和邓铭已经初步商讨完毕。 “现在是怎么向毛主任交代。 “佛龛是我亲自安排的。 “当初刘雄为了调查则成……背着我偷偷启用了佛龛。 “这才让红票发掘暴露。” 吴敬中颇是苦恼道。 “老师,一个字混,两个字糊弄。”洪智有道。 “糊弄?” 吴敬中眉头一沉,指着电话机道: “我刚刚接到郑介民的消息,委员长要重用毛人凤,提拔他为军统局副局长。 “戴老板生前就是副局长。 “这什么意思? “郑介民资历太老了,黄埔、情报双系元老。 “老头子明摆着是怕他为第二个戴笠。 “挂职局长,那是堵其他人的口。 “真正办事的还是毛人凤!” 说到这,他发愁的捏了捏眉心:“你是知道的,我和三毛关系一直不好。 “毛森上次是得罪了。 “毛万里又眼巴巴盯着我的位置。 “毛人凤更是出了名的笑面虎,穿小鞋功夫天下一流。 “如今他坐正了,这中间还搁着个马奎,我日后怕是没好果子吃了啊。” “老师,我觉得您多虑了。”洪智有笑道。 “毛人凤为人是阴险狡诈,却深谙官场法则。 “佛龛的事,他肯定要指责你,这是立威。 “但同时,您作为少将站长,资历摆在这呢。 “就算他对你不满,也不敢怎么样? “相反,他位置不稳,还得想方设法拉拢你。 “别忘了,您可是受建丰器重的反贪会主任,他这时候给你找不自在,那就是跟建丰过不去。 “毛人凤不会这么傻。” 洪智有一边说着,一边给他切西瓜、洗水果。 “退一万步讲。 “等他位置坐稳了,建丰那会儿肯定羽翼已成。 “郑介民这个名义上的一把手,也不会坐看他耀武扬威。 “所以于眼前,于日后,老师您都是百无一忧。” 他把切好的西瓜递到了吴敬中手边。 吴敬中吃了两块,凉爽脆甜,心中紧张阴霾渐渐消散。 他接过洪智有递上的毛巾,擦了擦嘴和手,释然一笑: “你说的在理。 “我现在就给毛主……局长打电话。” 吴敬中很快拨通了毛人凤的专座: “喂,毛局长,我是敬中。 “恭喜毛局长高升啊,日后还请多多关照。 “哎,您太谦虚了。 “我老同学都告诉我了,军统站郑局长挂帅,您掌军。 “您放心,敬中绝对服从委座的安排。 “局座您指哪,敬中就打哪,绝不皱下眉头!” 阿谀奉承了一番,吴敬中转入正题: “毛局长,是这样的。 “之前戴老板在时曾密派过一个我们的人去延城,从津海走的。 “此人代号佛龛。 “前不久佛龛在延城,不知道什么原因暴露了。 “现在红票提出,要用我抓的两个红票进行交换,还请局座您批准啊。” 那头传来毛人凤愤怒的呵斥: “吴敬中,是不是你私自联系过佛龛,才导致他暴露的?” “局座,这真是天大的冤枉。 “我绝对没有私自联系佛龛。 “有没有可能是总部那边泄露的情报,或者他自己的原因? “红票那边查cc,三青什么的,向来很严格。 “这都有可能啊。” 吴敬中立马笔挺,一脸无辜的解释。 挨了一通骂后,他又说道: “局座,人已经暴露了。 “这个佛龛是青浦特训班的老人,还参加过金山卫战斗。 “红票的那两个人,一个吐不出什么干货。 “一个舌头都咬掉了,根本挖不出什么价值。 “要不还是交换了吧。” 吴敬中请求道。 “是,同意交换! “谢谢毛局长!” 挂断电话,吴敬中擦了擦额头的虚汗: “上边同意了。” “当然,毛人凤也就耍耍威风,老师的面子还是得给的。”洪智有笑道。 “哎。 “毛人凤不算啥,眼下有件更头疼的事情。”吴敬中道。 “什么事?”洪智有问。 “穆连城跑了!” “据说是戴老板在津的时候溜的。 “我当时被戴老板搞的是焦头烂额,又是闹麻风病、忙着给戴老板治丧。 “一来二去,放松了警惕。 “竟然让这老东西跑了。” 吴敬中气的直头疼。 说着,他凑近些低语:“智有,我听水兵仓储的人说,老贼的箱子占了大半艘船只货仓。 “你说那得多少国宝、好宝贝啊。 “哎,痛失津门半壁江山。 “我大中华悲哉,哀哉啊!” 吴敬中说着,痛心疾首的拍打手背。 洪智有没有一丝犹豫的坦诚: “老师,您用不着担心。 “您忘了我有个老同学是海军陆战队的。 “他在水兵仓储有人,一直盯着穆连城仓库的。 “昨天晚上,这艘船因为发动机故障以及鬼岛方向的风暴,不得已只能临时转向香岛停靠。 “您还记得上次救曹清明的那位荣少爷吗?”他又淡淡笑问。 “嗯。 “荣家二少爷,香岛真正的豪门。”吴敬中道。 “停靠的就是他家的船坞。 “我已经秘密给荣少爷暗示了,穆连城这些箱子都是勾结日寇的不良资产。 “肃奸会必须要没收。 “荣少爷念及上次老师的恩情,答应帮忙扣下那些箱子。 “如果顺利的话,这会儿估计已经运回津海的路上了。” 洪智有笑盈盈的说道。 “哎呀,太好了! “智有啊。 “这批东西要流落到海外,将会是国之不幸,你我之不幸。 “你干了件功利千秋的大好事啊!” 吴敬中欢喜的眯眼挤眉,拍腿大赞。 “老师,学生不图流芳千古。 “只是觉的,老祖宗的东西就得留在珍惜、爱护它的人手里。 “老师对古玩诚爱之心,可感天地。 “这批东西就该由您这样的有德之人守护才对。” 洪智有依旧如往日般低眉顺眼的奉承。 他知道,随着自己的翅膀越来越硬,吴敬中是没有安全感的。 姑爷也好。 干将也罢。 越是这种时候,愈发要体现的毕恭毕敬。 关键。 东西无论是落他,还是老吴手里,归根到底是自己孩子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卖老吴个人情呢。 “说的对。 “说的太对了。“老天保佑,这批东西赶紧回津海。 “这在外边多飘一天,我的心就慌啊。” 吴敬中又喜又焦道。 “老师,这次的事情美佬、荣家都有参与,可能得分他们一部分。 “我的意思是,我近一年来跟着您也攒了不少家底。 “我付他们美钞。 “宝贝全部一个不少的归您!” 洪智有恭敬道。 “你,你钱还够吗? “要不我从站里,或者我给你掏点?”吴敬中问道。 “够。 “实在不够,蕊蕊也不能看着我饿死。”洪智有幽默笑道。 “好,好!”吴敬中欣赏的点了点头。 他也知道洪智有是自己人。 但一想到要往外掏兜,难免就肉疼。 这种疼痛他一把年纪了是承受不了。 还是让年轻人去疼吧。 “对了,老师,我还有件事想跟您汇报。”洪智有道。 “什么事?”吴敬中道。 “仁记的季太太跟轩尼斯的代理杰克目前正在合作。 “他们尝过咱家的酒。 “认为口感丝毫不输法兰西的进口红酒。 “想贴牌卖酒。 “利润大概在三番以上。” 洪智有道。 “三番? “这些该死的洋鬼子,不都是葡萄酿出来的吗,他们的葡萄是金子做的啊,这么金贵。” 吴敬中唏嘘感慨的同时,吊眉沉声问道: “那这买卖能做啊。” “能做啊。 “我跟蕊蕊商量过了,这个月拉一火车皮来,先贴上做做。 “老师您就等着分红就行了。” 洪智有沉声说道。 “有没有风险?”吴敬中老成问道。 “没。 “就算有风险,也在可控范围之内。 “海军陆战队的副指挥官菲尔逊背书,有美佬在,能有啥事。” 洪智有道。 “嗯,美佬现在很横。 “你负责就行,我只要看到钱,比之前跟季太太合作挣的多就行。”吴敬中点了点头道。 “去吧,那个吴泰勋老军阀的儿子,家底子厚。 “让则成狠狠的敲打他。” 吴敬中道。 “您放心,余主任肯定能抠出东西来!”洪智有笑道。 刚走出办公室。 正好碰见肖国华。 “洪秘书,按您的吩咐,季太太家的事解决了。 “那对夫妻,男的熬了几轮,上了电。 “女的满嘴牙拔光了。 “活着出去,以后也是个半残废。 “俩人现在已经被关进了水屯监狱,那边还有人继续‘伺候’他们。” 肖国华神色颇是恭敬道。 “谢谢老肖,改天请你吃饭。”洪智有道。 “客气啥,分内之事。”肖国华道。 来到办公室,肖国华递上手上的档案: “站长,查到了。 “穆连城的船现在在香岛。 “很奇怪的是,停靠的船厂东家有一个人是龙二。 “这人跟洪秘书走的很近。 “不能说洪秘书没有参与其中。” 他递上一份文档。 接着指着第二份道:“这是仁记过去的流水,季太太这俩月在津海的风头很盛。 “其中卖的最好的酒水是轩尼斯的斧头牌。 “季晴跟洪秘书走的很近。 “其中,还有轩尼斯的津海负责人杰克。 “酒水来源可能是您的粤州酒厂品牌。 “我怀疑,他们利用您的酒水在套牌卖高价。” “嗯,我知道了。”吴敬中接过文件,并未惊讶。 “我知道你跟洪秘书私交甚厚。 “但工作归工作,情分归情分,你得分清楚了。” 他冷冷看了一眼肖国华。 “明白,站长。 “效忠长官,是卑下的天职。”肖国华正然道。 “嗯,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到此就结束了。” 吴敬中正然吩咐道。 “明白。”肖国华恭敬退了下去。 “智有还是个良心人啊。 “没枉费蕊蕊怀上了洪家的种!” 吴敬中嘴角浮起一丝轻笑,掏出火机,点燃文件放在了瓷盆里。 穆连城一失踪。 他立马开启了调查。 包括与自己合作的季晴,掌握对手的销售状况,确保一切在自己的掌控之内。 甚至,洪智有与美佬偷卖军火给红票,他也知道些内情。 这些在刘雄时期,就已经查了个底朝天。 吴敬中曾想过给洪智有上点手段,整整这小子的歪风邪气。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 蕊蕊有了这家伙的孩子。 自己即将要当姥爷了。 吴敬中站起身,背着手走到了窗户边,眺望着窗外飞过的和平鸽。 他突然有些恍惚。 不知道到底是谁为谁捞钱了。 洪智有给自己捞。 自己给外孙子捞。 貌似,捞来捞去最后都落进了姓洪的兜。 哎! 他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 想到即将要当姥爷,还是个小狐狸的种,他又有几分欣慰。 他父亲的人情世故,母亲的聪明。 自己的关系网。 还有足够买下一个县城的资本。 这孩子未来不会差。 …… 津海马场道。 王德兄弟与寇正国正在推杯换盏。 “姐夫,这个月的面粉价格又翻了一翻。 “只要民政局把面粉货仓压一压,依我看,再过些时间,还得涨两番。” 王德的弟弟王斌笑道。 “姐夫,这是上个月厂子的分红。” 王斌说着拿出几封银元推了过去。 寇正国不苟言笑,很自然的收进了公文包。 “最近建丰要反贪,尤其是经济这一块,北平那边如此。 “咱们津海的负责人是吴敬中。 “那可是建丰的老同学,你们行事务必低调点。 “依我看,这星期该放一批货了。 “要不对上边不好交代。” 寇正国冷冷提醒道。 “放啥货啊。 “这帮贱皮子是饿不死的。 “只有把他们饿急了,城里闹恐慌了,大户人家才舍得掏兜。” 王德叼着香烟不屑道。 “钱永远是挣不完的。 “不小舍,怎么大得,听我的明早就放一批平价面粉。 “先稳住津海的民生再说。” 寇正国吩咐道。 “知道,姐夫。”王斌点头道。 “知道啥。 “别忘了吴王爷那一份。”王德斜叼着香烟,傲然道。 作为昔日军阀少主的贴身侍卫长。 别看姐夫是民政局的主任。 在他眼里屁都不是。 他家吴王爷那可是戴笠的把兄弟。 即便戴笠不在了,仗着老督军儿子的身份,在平津一带谁敢不给面。 “哥,放心吧。 “少谁也少不了吴王爷那一份。 “没有他,咱们这批北美过来的面粉能从水路稽查处顺利通关么。” 王斌笑道。 “知道就好。 “走了,听说津海那个小秘书的女朋友出院了。 “吴王爷看上她了。 “今晚约她喝咖啡,我得找那娘们去。 “走了。” 王德掐灭烟头,起身道。 “阿德,坐下。 “毛毛躁躁!” 寇正国瞪着他呵斥了一句,接着道: “戴笠已死,眼下他过去的那些关系网都面临清洗。 “你这时候不赶紧离吴泰勋远点。 “还上去凑什么热闹。 “那个女人跟洪秘书有关系。 “当初他都敢为了红颜,跟戴老板耍手段硬钢。 “你这时候去惹他,不是自找麻烦吗?” “是啊,哥,实在不行你敷衍几句,就说那娘们身子还没恢复得了。”王斌也劝道。 “你俩是不知道。 “那小妞儿嗓子好听,身子圆润,难得的小美人。 “吴王爷有个规矩。 “玩腻了的,我们这些手下人也有份。 “不说了,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我先走了!” 王德一想到婉秋曼妙的身段,心头不禁一阵潮热。 “哎。” 寇正国摇了摇头。 “这么闹下去,迟早是要出……” 事字还没说出口,砰,大门被人一脚踢开,数十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壮汉凶神恶煞般的闯了进来。 (本章完) 134.第134章 天大的功劳给谁呢? 第134章 天大的功劳给谁呢? 打头的男子戴着黑框眼镜,一身板正中山装,见到三人温和笑道: “三位都在啊,那跟我走一趟吧。” “马拉个巴子的。 “瞎了你的眼,知道这是哪吗?”王德一脚踢开椅子,骂骂咧咧道。 “知道,吴泰勋吴王爷的侍卫长王德家。”来人道。 “老子就是王德,赶紧滚!”王德手指着余则成,叫嚣道。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来人问。 “老子管你是谁,再不滚,我立即叫警察把你们抓起来。 “要知道李汉元见了老子,都得恭恭敬敬的。” 王德口气愈发的狂妄。 “我叫余则成,津海军统站的。 “抓走!” 余则成摆手道。 “军统站? “军统站了不起啊,我家吴王爷跟你们戴老板是把兄弟。 “马汉三、张家铭司令官那是座上宾。 “你算老几啊。” 王德一摸鼻梁,语气相当的狂躁。 余则成就觉得好笑。 一堆过气玩意,还在这不知天高地厚。 “是吗? “那你就跟戴老板去叙叙旧吧。 “抓走!” 余则成一摆手,下令道。 “我看你们谁……” 王德还想嚣张,余则成拔枪抵在了他的额头上。 “你!” 王德瞬间像泄了气的皮鞋,焉巴了。 “余主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是民政局的寇正国。” 寇正国站起身道。 “怎么回事。 “面粉一天一个价,你心里没点数吗? “到了军统局,有你喝的茶。 “全部带走!” 余则成对这些搜刮民脂民膏的家伙极是痛恨,当即一摆手吩咐道。 “我,我是市政的,你们就算要调查我,也必须经过张、杜两位要员的同意。”寇正国正然道。 “你是头一天知道军统么?” 余则成冷笑一声,转身往外走去。 …… 津海站。 马奎手拿着帽子,语气少有的没有急躁: “站长,地下室关着的那个黄忠,想申请去医院看他太太。 “您看能不能……” “黄忠?”吴敬中眼神一凛,背着手侧身回头盯着马奎: “你什么意见?” “我觉的放出去见一面也好。 “她太太最近恢复的不错。 “但一直有求死之心,让黄忠去稳住她。 “不能说话,总能写吧。 “万一做通了思想工作,供出几条大鱼,又或者交代点啥,那不也是人尽其用吗?” 吴敬中不动声色的看了他好一会儿。 “站长,您别这么看着我。 “这可是红票的高级联络员。 “她要吐了,我身上的脏水也就洗了啊。” 马奎心里有鬼,不免毛骨悚然。 “马队长说的对啊。 “我倒忘了,你还是峨眉峰呢。” 吴敬中轻点着额头,冷笑哼道。 “站长,这玩笑可不能乱开。 “黄忠明显是在污蔑我。” 马奎眉头一皱,又急上了。 “则成也是这样说的啊。”吴敬中道。 他顺手拿起桌上的文件,看了一眼:“你命好,毛主任再三给你作保,还让我重用你。” “我能怎么办呢? “我的马大队长,你看着办吧。” “行! “那我就带人去了。”马奎也不客气,头一歪走了出去。 “没大没小的东西!” 吴敬中冷眼骂道。 “马队长,这是去哪呢?” 刚从水路稽查处回来的陆桥山,在大厅正撞着马奎,微笑问道。 “去哪还用得着跟你汇报吗?” 马奎张嘴就怼,上车去了。 陆桥山笑容一僵,眼神透着阴森的寒意。 峨眉峰! 你的死期将近! 他快步来到站长室,沉声道: “站长,西安侯站长那边有消息了,说冯剑已经接上了,红票代表催促咱们这边要趁快移交江爱玫和黄忠。 “江爱玫和黄忠没啥问题吧?” “有人比你更关心他们。”吴敬中笑道。 “马,马奎?”陆桥山试探性问道。 “你倒是明白啊。”吴敬中道。 “峨眉峰嘛,关心自己的同志很正常。”陆桥山道。 “陆处长,搞情报的要用事实说话。 “毛主任,不,是毛局长很器重这个人。”吴敬中眼中精光一闪道。 陆桥山笑容敛住,很不爽的叹了口气: “是啊。 “你说这委员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郑长官在情报系统的资历比毛人凤那不深多了? “他一个狗屁秘书,凭啥掌管军统常务啊。” 昨晚他就收到了儿子陆明的电话,知道了这个惊天噩耗。 “哎,我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出。 “老头子的心思比海深啊。” 吴敬中也是摇头轻叹,旋即他沉声细语: “毛局长话里话外,说津海站编制不齐全,要让我设副站长。 “这啥意思? “不就是想让我提名马奎做副站长吗? “江爱玫这次的事情明明搞砸了。 “这么一条大肥鱼,愣是一点情报没捞着。 “毛局长还要我表他的功。 “桥山啊,你我现在日子都不好过啊。” 陆桥山一听这话,杀意胆边生,阴冷诡笑: “站长,您用不着担心。 “马奎他蹦跶不了几天了。” “哦,你有眉目?”吴敬中扬眉问道。 “没,目前还没。 “您不说了嘛,没证据的事不提。”陆桥山笑道。 “嗯。 “侯站长是你过去的老领导,佛龛你问问他那边怎么处理。”吴敬中想了想又道。 当初,他给李涯发过电报查询余则成和左蓝的关系。 一旦佛龛被总部要走,交代这件事,让毛人凤抓住把柄会很麻烦。 他本想直接调佛龛来津海。 不过转念一想,陆桥山急着做副站长正疯咬马奎。 这时候提这茬,指不定陆桥山狗急跳墙就跟马奎穿一条裤子了。 调人必须调。 但得暗中进行。 “侯站长还问我来着,让冯剑留在西安先养养身子,胡宗南那边红票不少,又是车马炮的一线。 “他人手很紧张。 “向总部打了申请,毛局长已经批了。” 陆桥山忙道。 “留下西安,也可以。”吴敬中点头道。 只要不去总部,佛龛就不会乱说话。 熬过了风头。 到时候佛龛爱去哪去哪,这点事毛人凤也挑不出啥回头刺。 “留西安好。 “像佛龛这种精锐人才正好大展拳脚。” 陆桥山长舒了一口气,眉开眼笑道。 “桥山。 “佛龛交换的事,站里就你、我、洪秘书三人知道。 “切记不可外传。” 吴敬中正中叮嘱道。 “站长放心,规矩我懂。”陆桥山笑道。 “去吧。” 吴敬中摆了摆手。 待陆桥山一走,他皱起了眉头。 马奎怎么突然对江爱玫的事这么上心了? 莫非知道了佛龛的事? 不应该的。 这块狗皮膏药太烦人了。 纯粹毛人凤贴在自己身上找恶心的。 得想办法快点撕下来才好。 …… 陆桥山拐身来到了洪智有的办公室。 “智有,忙着呢?”他心情不错的笑问。 “山哥,不忙,有事吗?”洪智有道。 “瞧你。 “非得有事才找你啊。 “这个给你!” 陆桥山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黄鱼,悄悄递给了洪智有。 “山哥,你这啥意思啊?”洪智有连忙拒绝。 “昨天孟德军那事。” 陆桥山一扬下巴,低声笑道:“这事你该得的。” “山哥,用不着。 “陆明那当口正是钱的时候……”洪智有拒绝道。 “别。 “兄弟,哥欠你太多人情了。 “凡事有个度,我不能一直占你便宜。 “你嫂子说了,今儿你要不收这金条,咱俩这兄弟就别做了。” 陆桥山一本正经道。 “成,那我就收了。 “谢谢山哥。”洪智有道。 “以后还有这活,包括找工作什么的,都可以找我。 “水路稽查队最近要扩招几个编制。 “你让那帮太太打听下,看有谁想过来的。” 陆桥山提醒道。 “放心。 “只要你陆大处长松松口子,警务处、水路稽查处、邮政局,还有你在市政的各个关系,这钱根本就挣不完啊。”洪智有道。 “是这么个理。 “这不我工作太忙,没有老弟你人脉广嘛。”陆桥山道。 “以后有活,你都拿两成。”陆桥山灿笑道。 正说着,门响了。 洪智有起身开门。 余则成往里一探,“哟,陆处长也在。” “你俩这是要……行,那我先走了。”陆桥山很识趣的起身笑道。 “别啊老陆。 “我能有啥事,就是心里堵的慌,想找智有说说。 “正好,一起聊聊。” 余则成苦笑道。 陆桥山却是最爱八卦,乐的坐了下来。 “老陆,我这没咖啡,你将就着。” 洪智有给二人倒上了茶水。 “瞧你,站长喝的茶,还叫将就。 “老余,有啥苦处说说。 “我和洪秘书看看能帮就帮一把的。” 陆桥山一翘腿,摆起了老大哥姿态。 余则成轻叹一声,往前凑了凑:“二位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了?”洪智有问。 “毛人凤荣升副局长啦。 “正式接管了戴老板那一摊,郑局长让老头子当泥菩萨供起来了。” 余则成无比痛心、惊讶道。 “哎,听说了。 “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郑局长也是受了戴笠功高盖主的连累啊。”陆桥山摇头道。 “老余,毛人凤上来。 “陆处长难受是真的。 “你跟着难受个啥劲,他可是传统戴派。” 洪智有在一旁帮余则成抬轿子。 “什么戴派。 “你说我,过去戴老板在时,还指望他老人家高看一眼,爬个中校日后也能有个晋升前途。 “现在老板一走,我算是彻底没戏了。 “毛人凤上来,那家就得势了,上次是特派员,这次那就是副站长了。 “早上我去要车。 “听说马奎让他媳妇去‘李老六’那订手工西装了。 “站长的意思,好像也很无奈。 “哎,一朝天子一朝臣。 “马奎要做了副站长,我怕是没活路了。” 余则成揉着眉心,头疼道。 “也是。 “现在你还有站长照着呢,这一出一出的没完没了。 “要他做了副站长,我估计也得找退路。” 洪智有跟着叹了口气。 然后压低声音道: “上次马奎跟别人说我勾引他老婆,说要整死我。 “我跟老余一样也不好过。” “老陆就不一样了,有郑局长罩着……”余则成附和。 话没说完,陆桥山摇头摆手:“我也好不到哪去。 “前几次因为余主任,我差点撕烂他的嘴。 “就马奎那性子,他跟我能好了。” “哎,咱们仨现在都是难兄难弟,津海站以后是阴云密布喽。”余则成郁闷的眨了眨眼。 “阴云密布,那不至于。 “二位放心,有陆某在,马贼嚣张不了多久了。” 陆桥山阴冷干笑道。 “老陆,你,你这是……”洪智有双眼一亮,惊喜问道。 “说不得。 “说不得。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撤了,城防局还有个例会,站长不想去,让我代为参加。” 陆桥山站起身,拍了拍手中的档案袋得意道。“看的出来。 “站长还是很器重你啊,毕竟他跟郑局长以前是多年的老搭子了。” 洪智有二人起身送到门口。 “等我好消息。” 陆桥山锤了锤洪智有的胸口,昂头而去。 见老陆走远。 余则成松了口气:“看来老陆是盯上马奎了。” 他扯了这么多,就是怕左蓝和洪智有的布局白费,现在悬着的心可以放进肚子里了。 “走。 “王德抓了。 “我特意跟老五交代过,这小子羞辱过你。 “老五放了话,要把他往死里整。 “看看去。” 余则成摆头道。 两人来到审讯室,王德、寇正国、王斌三人绑在木架子上,被打的浑身是血。 “王侍卫长,好久不见。”洪智有淡淡道。 “洪秘书。 “我,我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我吧。” 王德气若游丝的哀求道。 “听说你想搞我女朋友?”洪智有问。 “假的。 “都,都是吴泰勋的鬼主意。 “跟我没关系啊。” 一踏入军统的魔窟,王德变的比狗还老实。 “老余,你来吧。” 洪智有坐了下来,审讯这种事就得交给专业人士。 “余主任,我,我是冤枉的。 “面粉近来通关紧张,的确是不够分发的啊。 “我要见张廷锷。 “我要见杜建时!” 寇正国慌乱的大喊大叫。 余则成不予理会,拿起一份文件冲他亮了亮: “这是永昌面粉厂其他几个理事的证词。 “你与王斌参与了分红,恶意抬高物价,证据确凿。 “根据委员长和建丰的意见,现在全国必须推行一场刮骨疗毒的反贪腐行动。 “张廷锷现在正在主持市政反贪会。 “不过,你们怕是没机会听了。” 余则成说完,面无表情的冲老五吩咐: “这三人畏罪自杀,按军统的老规矩处理了。” “是,余主任。” 王德一听傻了。 谁不知道军统整人是出了名的。 老五一摆手。 两个刑讯室科员,一人拿着血迹斑斑的大棒。 另一人拿着一根绳子。 拿绳子的在余则成眼神示意下,径直走到王斌身后。 这人该死。 而且没有背景。 最适合做“鸡”。 “别,别杀我。 “我有钱,有钱!” 王斌吓的面无人色,结结巴巴的求饶。 刑讯员拿绳子从背后勒住他的脖子,粗壮、油津津的胳膊随着发力肌肉紧绷。 呜呜! 王斌挣扎着,屎尿流了一裤裆。 很快,满脸青紫。 舌头一吐。 当场气绝。 “王斌畏罪自杀。” 余则成走过来,拿起王斌的手指在几页文件上按了手印。 “接下来该你二位了。” 余则成一摆手。 拿棒子的刑讯员,开始照着寇正国的后脑勺举着大棒比划了起来。 “余主任,洪秘书,别,别。 “有话好说。 “有话好说。” 寇正国大叫了起来。 “嗯。 “我听说你操控物价,是受了吴泰勋的指使,公司有他的一份分红对吗?” 余则成冷冷问道。 “指使?”寇正国愣了愣。 他还指望吴泰勋捞人呢。 余则成手上文件在桌子上一顿,起身就走。 一旁的刑讯员举着大棒就逼了过去。 “别,我招。 “是,是吴泰勋指使我做的。 “他有分红。” 寇正国终于明白过来。 津海站真正的目标是吴泰勋。 “写下来。” 余则成一摆手,立即有人把他从木架上解了下来。 寇正国哆哆嗦嗦写了起来。 “别紧张,写清楚、仔细了。”余则成提醒。 寇正国很快写完,按了手印。 “你呢?”余则成道。 “我很早就跟吴泰勋了。 “他,他过去跟鬼子的事。 “还有在北平、津海干的那些勾当,我全都知道。 “求求你们别杀我。 “我什么都招。” 王德涕泪满面的大喊大叫。 “这就对了。 “做狗你是专业的。” 洪智有给他点了个赞。 “是,是。 “我是狗,是狗。” 王德下了担架,点头哈腰的谄媚讨好。 拿了纸笔。 他“唰唰”写了一通。 生怕表现不够,按手印时,他用力戳了戳印泥。 “两位,我,我们可以走了吗?”王德问道。 “可以啊。 “那得吴站长说了算。 “寇主任,民政局管控物资,您是主任,掌控着一定是位大收藏家吧。 “我有个朋友喜欢搞点收藏。 “如果你有好东西,可以出一两个。” 余则成笑盈盈道。 “有,我有。”寇正国知道这是军统的老项目了。 “有就行。 “我相信不会在你家里吧。” “写出来。 “或许我那位朋友可以帮你。 “否则,谁来也不好使。” 余则成道。 寇正国咬了咬牙,写了个地址: “这是我一个相好的家。 “东西都在她那。” “狡兔还有三窟呢,寇主任会把东西都押在一朵野身上,我不信。”余则成淡淡冷笑。 “有。 “我写。”寇正国又写了一个。 “据我所知,你的女人可不少。 “你要这么没诚意,那就算了。” 余则成一摆手。 老五抓起他的左手按在刑桌上,抓起铁锤猛地就是一下: “啊!” 在刺耳的惨叫声中,寇正国的手背被砸了个稀巴烂,鲜血横流不止。 “两位看来还是认识不到位。 “这里是军统站。 “不是警察局!” 余则成一脸冷漠的摇了摇头。 对于这些发国难财,狂掏百姓血汗钱的畜生,他不会有一丝丝的怜悯。 “我写。 “我全都写出来,还不行吗?” 寇正国哪还敢藏私,赶紧写了起来。 结果。 一共十三朵野,十三处宅子。 这不禁让洪智有刮目相看。 老寇这能力可以啊。 一天一个,两周不带重样的。 至于王德,余则成懒的问。 王德的家,抓了人后就摸了底。 这家伙吃喝嫖赌样样俱全,赌场里还赖着账呢。 “嗯。” 余则成一摆头。 拎着大棒子的刑讯员,照着王德后脑勺就是一下。 啪! 半扇脑瓜子被拍了个稀巴烂。 把一旁的寇正国直接当场吓瘫了。 老五立即让人拿来麻袋,把这两货给抬了出去。 “老余,学到了。”洪智有边走边道。 “审讯学是军统必修科目。 “站长就是这方面的专家。” 余则成笑道。 洗了手,换了清爽、干净的衣服。 两人来到站长室。 吴敬中正在翻找资料。 “老师,需要我帮忙吗?”洪智有忙问道。 “我在找一些情报。 “刘雄有存副档的习惯,有一些重要的情报得挑出来。 “怎么就不见了呢。” 吴敬中边翻边道。 那是他密令佛龛的电文。 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尤其是马奎。 眼下马奎还不知道佛龛已经被捕。 要知道了,捅给毛人凤自己私下联系过,毛人凤少不了做文章。 “老师,您是找……” 洪智有凑在吴敬中耳边低语。 “之前,你去山城给戴老板治丧。 “肖科长怕马奎以专员身份搞事,把刘雄的资料、文档都交给了我。 “文档现在就放在我办公室的保险柜里。” 洪智有又轻声解释了一嘴。 “嗯,在你那就好。”吴敬中心弦略松。 “对了。 “那三位审的怎么样了?” 吴敬中更关心的是票子。 “老师。 “咱们真是小看了这个寇正国。 “一个民政局主任,光女人就有十二个,宅子十二处,私生子达九个之多。 “据他交代。 “他把那些钱和宝贝都分散藏在这些宅子里。 “还有永昌面粉厂的王斌,估计也少不了。” 余则成欣然汇报道。 “贪的越多,其罪越重。 “又事关民生之事,老师这可是真正的巨贪巨贼。 “建丰要知道了,肯定会在京陵为您摆酒庆功!” 洪智有亦是笑着附和。 “太好了。 “一箭双雕。 “不过这事你俩得分配好了。 “则成,你负责抄家,王斌、王德之流要有好的古董留点。 “要没上品,钱财、屋宅,连带着寇正国正妻、正宅所持有的一并没收上交国库。 “至于那些私产咱们清出来。 “暂且由我代为保管,日后再择机上交。” 吴敬中老辣的吩咐道。 “站长英明。 “委座与建丰日理万机,估摸着也没时间欣赏老家什。 “这玩意是需要保养的。 “要是损毁了,岂不是可惜。” 洪智有与余则成连连心领神会的点头。 “嗯。 “快去办吧。” 吴敬中有些迫不及待了。 打戴笠来了以后,霉了很久。 该特么开开张了。 目送二将离去,吴敬中迅速拿起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该怎么为二人请功呢。 则成现在若升中校,陆桥山会咬,站里又是一团乌烟瘴气。 不能陷他于险境了。 还是智有吧。 衔级低,好升。 …… 三天后。 福德茶楼。 马奎四下看了一眼,压低帽檐往二楼包间走去。 今天就是左蓝透漏吴敬中通票的时候了。 吴老狗。 你的末日到了。 …… (本章完) 135.第135章 绝境一搏的陆桥山 第135章 绝境一搏的陆桥山 晚,八点。 福德茶楼。 马奎来到包间,左蓝已经点好了马奎爱吃的菜和好酒。 “马队长,请坐。”她起身抬头笑道。 “别说,我还真饿了。” 马奎偏头看了她一眼,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 免费的,不吃白不吃。 狗日的陆桥山,借着上次清风店砸锅的事,押了他一年半的薪水。 像这种好酒好肉,吃一顿少一顿了。 一杯酒,一口肉。 吃了几筷子,马奎问道:“东西呢?” “马奎同志,黄忠同志如何了?”左蓝笑问道。 “马奎同志?”马奎皱起了眉头。 “同志不一定就是我们专用。 “建丰与你们党内,不也是称同志吗? “其心如一,便是志同,是为同志。 “我们都是为了扳倒吴敬中,不正是同志吗?” 左蓝笑着解释。 “我今天带他去医院了,按照你的吩咐,让他跟江爱玫接了头。 “算你及时。 “她在医院好几次寻死,还好被护士及时拦住了。” 马奎并没有纠缠称呼,咂了口酒道。 “这俩位同志对我们很重要。 “还请务必确保他们的安全。”左蓝感谢道。 “放心。 “我已经跟医院打了招呼,死不了。”马奎点头道。 “太好了。 “谢谢你,马奎同志。”左蓝大喜。 “东西呢?”马奎问。 “准备好了。 “不过我没带在身上。”左蓝说道。 “什么意思? “耍老子!” 马奎眉心竖纹一挤,冷然怒道。 “马队长,你显得似乎有点不太专业啊。 “商券会所外边到处是你和陆桥山的人。 “我一出门就会被他们盯死。 “这么重要的情报,一旦被他们截获……” 左蓝微微摇头冷笑。 马奎腮帮子一紧,左右小幅度晃了晃脑袋道: “嗯,也是。” “我的耐心有限,情报资料在哪?” “我存在德龙客栈二号柜,老时间明晚九点,你过去取。 “黄忠没暴露之前,那里曾是我们的交通站之一,我想你应该知道。” 左蓝道。 “你胆子够大的啊。”马奎道。 “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你是行动队长,谁敢怀疑你呢? “进那地方不应该是理所当然吗?” 左蓝笑了笑,取出一把钥匙递给了马奎。 “最好别跟我玩招,我可不是吃屎的孩子。” 马奎冷冷接了过来,掂了掂放进了衣兜里。 “现在我让你愉快了吗?”左蓝笑问。 “还不错。” 马奎看了她一眼,美滋滋的喝起了酒。 “酒钱已付,马奎同志,我还有事先走了。” 左蓝微笑告别,起身而去。 “吴敬中,老子看你这回怎么死?” 马奎一口闷干酒水,脸上浮起两团杀气腾腾的红坨。 对面万家酒楼。 陆桥山相机不要钱的疯狂“咔嚓”。 胶卷一连换了几卷。 “马奎啊马奎。 “这回还敢狡辩,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陆桥山冲对面的马奎挥了挥手,阴冷一笑关上了窗户。 …… 翌日。 站长室。 吴敬中一边接电话,一边不停用手绢擦着冷汗: “是。 “是。 “这个李涯是我的学生,人的确是我从津海派过去的。 “当时陈仙洲站长帮他伪造革命进步青年身份,去延城参加学习、培训潜伏下来的。 “您要不信,现在就可以致电保定警察局问陈仙洲。 “是,是。 “我哪知道他还是铁血青年团的人啊。 “这事真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都怪我那个老搭档刘雄。 “对,就是当年在哈尔滨当街开枪狙击傅杰失败的那位。 “李涯是他的徒弟,情同父子,他一直在站里死咬刺杀李海丰的余则成。 “为此瞒着我,偷偷发电报联系了李涯,这才泄露的。 “现在麻烦的是,刘雄在津海被流民杀了,死无对证啊。 “老同学。 “您得相信我,我这次是跳黄河也洗不清了,真心冤枉啊。” 说到这,看到洪智有走了进来。 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先坐。 “是。 “是,津海反贪打响这一枪是敬中份内之事。 “敬中力争再创新功,配合您在上沪的行动。 “是,多谢上峰。 “再见!” 啪! 吴敬中挂断电话,手绢都湿透了。 “想不到吧。 “这个佛龛还是建丰的人! “一边吃着军统的饭,一边吃着铁血青年团的饭! “人已经直接被调到总部去了!” 他把手绢往垃圾桶里一扔,骂咧了起来。 “老师。 “建丰有什么指示?”洪智有问。 “多亏你和则成这次查了个寇正国,率先打响了反贪第一枪。 “老头子和建丰心情不错。 “但建丰有指示,津海站情报接二连三出问题,必须要严查到底。 “你说说。 “这都什么事,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津海站有内鬼! “这次不查个水落石出,上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吴敬中背着手正然道。 “智有,你说这个内鬼是谁呢?”他坐下来悄声问。 洪智有注意到他眼神方向是在机要室。 这倒不能怪老吴。 刘雄是他多年的老搭档,是生死间考验过。 刘雄绰号苍鹰。 那双眼睛之毒,当今世上少有。 他连到死,都因为余则成而难瞑目。 过去,为了钱吴敬中能保护余则成。 现在建丰话点到了,他很难再对内奸一事充耳不闻了。 当然,这并非老吴翻脸无情。 吴敬中历来明哲保身至上,关键时候别说余则成,就是自己这个“姑爷”被舍了也不稀奇。 这就是人性,生存本能。 “老师。 “我觉的是马奎吧。” 洪智有暗自庆幸马奎作死“正当时”,要不余则成拉都没法拉。 “马奎?”吴敬中眼皮一抬,冷然问。 “是。 “黄忠亲口指认他是峨眉峰。 “这要不是毛局长拦着,那都可以上电椅了啊。” 洪智有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不管他是谁,必须为津海站情报外泄一事负责。”吴敬中指着门外,语气不容商量。 “是! “您先消消气。 “蕊蕊昨晚还说,让我劝着你千万别动气,不然容易血压升高。 “她还指望您以后看外孙子呢。” 洪智有低声笑劝。 一提到女儿,吴敬中锋利的眼神瞬间柔和了下来。 “你说的对。 “事业是党国的,身体是自己的。 “不能生气啊。” 吴敬中招了招手,示意他到沙发入座。 洪智有起身打了温水,投好毛巾给他。 顺手把窗户又关上了。 吴敬中解开风纪扣,好好擦了把脖子和脸上的汗渍,心中热和了许多。 “智有。 “当初让蕊蕊嫁给苏建华,她妈是一百个不愿意。 “当时是我糊涂啊。 “我出来干革命,在官场没少受冷落,只领悟了一个很深的道理。 “门当户对,豪门千古。 “纵观历史,从李唐到现在,那些高楼满座者,哪个不是出身显赫? “你别看戴笠、郑介民他们爬的高。 “一样被蒋宋孔陈瞧不起。 “你得有根基,有钱,有底子! “我算命好,有建丰这个太子爷照拂,等退休时能挂个中将虚衔,只要钱到位、圈层跟上,等到了蕊蕊孩子那一代就能有个好的根基。 “所以,你我得趁着车子还有油,铆足马力给孩子打下盛世江山啊。” 吴敬中感慨了一番,话锋一转: “东西挑了吗?” “挑了,甭说寇奸东西真不少,林朝奉看过了,上品抽出十分之六,中品十分之二,余者和下品之物一律充公。 “金条美元也不少。 “不过,为了报给建丰的账好看些,我没敢抽。 “我寻思着这东西来的快。 “还是不动为妙。 “等多抓几个贪腐之徒,攒笔大的,到时候一报京陵,建丰准得为您开席庆功。” 洪智有恭敬说道。 “嗯。 “熊长官已经派东北局的人把傅杰妻子送上火车了。 “你尽早联系那个副官,去北平摸摸底。” 吴敬中点了点头道。 “明白。” 洪智有刚要走,吴敬中喊住了他,颇有几分埋怨道: “蕊蕊一个人在北美不容易,现在有了身孕,你没事多给她打打电话。 “我买了点补品,托北美站关系送了过去。 “也算了你一份。 “自己的种,凡事上点心。” “谢谢老师提醒,我会努力做好一个父亲、爱人。”洪智有歉然道。 他是真惭愧。 满门心思在搞钱上,确实有些怠慢了。 还是亲姥爷心细啊。 出了门,他回到办公室给谢若林打了个电话: “老谢,搞到了吗? “好。” 简单两句,挂断电话。 他往陆桥山的办公室走去。 陆桥山正在批文件。 这位肩扛两处七科,不,即将是八科的男人是真忙。 一手批文件,一手电话接不停。 他打了个手势,示意洪智有自己倒咖啡。 洪智有也不客气,走到小柜,取出了专门属于他的咖啡杯,倒了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加了块慢慢喝了起来。“你们这群废物,连个人都抓不住,三天内,必须给我抓到,要不全都打包滚蛋。” 啪! 挂断电话,陆桥山眉眼阴森道: “智有啊,你说现在的学生是不是闲的。 “一群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公子哥,吃香喝辣,党和政府没亏待他们吧。 “非得搞事。” “最近南开有批大学生公然声援山城的李公朴,搞什么万人签名运动。 “李公朴是谁? “是毛的利剑! “是委座的眼中钉! “这批学生还在工体、码头与红票地委工会联合,朗诵闻一多的诗。 “他们想干嘛?” 说到这,陆桥山气的直拍桌子。 “学生嘛,单纯好动,天性。”洪智有在想,里边会不会有洪小慧、刘闪。 “什么单纯、天性! “依我看这就是吃饱了撑的。 “镇压,必须镇压。 “只有让他们疼,才知道什么叫安分守己、学生本分!” 陆桥山两眼杀气腾腾道。 “老陆,你是不是跟学生有仇?”洪智有笑问。 “没错。 “我父亲以前就是教书的。 “老家闹赤潮,因为成分家里宅子啥都被分了。 “带头的就是他喜欢的学生。 “人心难测啊。” 陆桥山嘬着牙子,恨恨道。 原来根子在这……洪智有忙道:“先抓一批,吓唬吓唬就行了。 “千万别开枪,过些时日委座和夫人的专机要过津海。 “沾了血,有人会拿这事做文章。” “知道,也就碍着我手里没权。 “要依我的,杀他几个,这帮人也就老实了。”陆桥山冷冷道。 “老弟,有事吗?”他收拾情绪,笑问道。 “没,有点乏,过来讨杯咖啡喝。 “站长说建丰指示,津海站泄密频繁,要搞自查。 “山哥,你说咱们站真有内鬼吗?” 洪智有一脸好奇的问道。 “内鬼?” 陆桥山紧张的吞了口唾沫。 他不就是最大的内鬼吗? 上次戴笠来津海的秘密使命,他让盛乡在黑市一倒手,净赚了两千美金,一根大黄鱼。 其他乱七八糟的小情报那就更多了。 “山哥?”洪智有见他愣神。 “咳咳。 “有,内鬼一定有。 “不仅有,就在我们之间。 “马奎!” 陆桥山凑近低声道。 “山哥,没有证据可不能乱说话,马奎急眼了会打人的。”洪智有道。 “有倒是有。 “不瞒老弟,我手上有现成的。 “但人家有毛人凤作保,现在郑局长又是尊泥菩萨,我怕捅上去遭一个诬陷的罪名。 “站长你是知道的,你出事他会扛。 “你冲冠一怒为红颜,跟戴笠对着干,这么大的事,他都在建丰那扛了。 “你是亲姑爷。 “我就不同了,当初张四的疙瘩在呢。 “现在不搞我,能让我干活就不错了。 “让他替我去顶毛人凤……” 说到这,陆桥山连连摇头。 “是啊。 “建丰这一发威,怎么也得交出个校官才够格。 “肯定不会是我。 “不是你、余主任、就是马奎、侯运来了。” 洪智有道。 “头疼就在这啊。 “你说这个马奎,狗屎运咋这么好呢,都踩泥坑里了,偏偏上来个毛人凤。 “副站长指不定也是他的了。 “惹不起啊。” 昨晚苦思一夜,在和妻子李桂芬商量后,陆桥山最终打消了举报马奎的念头。 他是拍到了左蓝和马奎。 但万一马奎像余则成一样,反嘴来一口说是策反左蓝。 谁都没辙。 至于抓马奎的现行,那风险太大了。 没站长的命令。 他是同级,万一没抓到什么实质证据,指不定还得挨马奎几拳。 这小子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侯运来管电讯,不负责具体情报,而且办事报备严谨。 “那就只能你和老余二选一了。” 洪智有暗暗吓唬他。 果然,陆桥山脸色一变。 他和站长关系一般。 毛人凤又想立威,宰一个郑介民的同乡,打狗给主人看,自己正合适。 最慌的是: 情报的确是他卖的。 万一黑市有人咬出盛乡,他难逃一劫。 “走了,山哥。 “祝你好运,我是真舍不得这口咖啡啊。” 洪智有放下杯子,站起身插兜去了。 陆桥山额头渗出了冷汗。 洪智有是站长的心腹。 他说这话,应该不是无的放矢。 站长莫非查到自己的把柄了? “盛乡,你过来一趟。”陆桥山快速拨打了电话。 很快盛乡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陆桥山示意他关门,压低声音冰冷道: “站里搞不好要查票大的。 “你最近不要去黑市了。 “还有,有任何风吹草动,一定要第一时间知会我。” “山哥,不,不会查到咱们头上吧?”盛乡有些慌了。 “不好说。 “现在毛人凤、建丰盯的很死。 “一旦他们掌握了证据,咱们很难有活路。” 陆桥山道。 “卧槽。 “那还等什么,赶紧辞职跑路啊。 “总部好多人都辞职下海了。” 盛乡赶紧道。 “辞个屁。 “你是光棍,老子儿子在二厅,跑得了老子,跑得了儿子吗? “再说了,那些都是捞够的。 “就咱俩兜里这几个子,下个什么海。” 陆桥山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那,那咋办?”盛乡一脸懵逼。 “滚,滚。 “先给老子老实点。” 陆桥山烦躁的打发了他。 然后,拉开抽屉掏出了照片。 还有他在福德茶楼安装的监听录音磁带。 马奎不是红票。 但站里就他是唯一可以跟自己掰手腕的副站长人选。 这是个好机会。 可证据却不够铁。 至少不能封住毛人凤的嘴。 正发愁。 警卫室的小孙敲门走了进来: “陆处长,有你的信。” 这信封陆桥山熟。 之前宪兵司令部唐武与中统私会的照片,就是这种信封寄来的。 “知道了。” 陆桥山摆了摆手。 他打开信封。 里边是几份原件。 居然是当年京陵政保总署万里浪抓捕马奎的审讯,以及马奎招供记录。 马奎曾叛变,还出卖过军统战线的自己人? 铁证。 绝对的铁证! 审讯人叫秦双城。 秦双城,当时是政保总署行动科科长。 抓捕马奎的人正是他。 这人是出了名的汉奸。 也是刑讯、情报线的高手,坑杀了不少军统、红票暗线战士。 现在人还关押在京陵监狱。 马奎怎么出来的? 毛人凤保的? 马奎啊马奎,这是老天爷要你死啊。 老子看你的狗主子还怎么保你。 陆桥山神色顿时兴奋了起来,他连嗦了几口气控制住情绪,拨通了郑介民的专机: “郑局长,是我,桥山。 “我这有一份总部未收录,有关政保总署叛徒的情报。 “对,是毛人凤的警卫马奎。 “当年他被捕过,出卖过咱们的人。 “很离奇的是,此人居然被释放了,还被总部派到了津海来担任行动队要职。 “而且,我手上还拍到他和红票军调代表私会的照片。 “对,情报、照片、录音,绝对的铁证。 “而且此人还极有可能是红票重要人员峨眉峰,属于双面人。 “对,也有人证。 “我想请局长您特批,从监狱提秦双城速来津海站,我想这一把坐实了马奎的身份。 “好的,谢谢局座。 “军机,下午三点。” 挂断电话,陆桥山咬着牙狠狠锤了下桌子:“成了,真特么痛快。” 他就知道郑介民不会放过反将毛人凤一军的机会。 委座向来好面子。 要的不仅是快刀。 还必须是干净的刀。 一旦坐实毛人凤私下营救叛徒马奎,并秘密重用。 本就根基不稳、人缘极差的毛人凤必然会受到各方攻讦。 妙极了。 陆桥山看了看表。 才十点。 度日如年啊。 不行,得去找找余则成摸摸秦双城的底。 老余当年刺杀李海丰时,曾在政保总署跟秦双城做过同事。 他或许也知道些马奎的事。 对。 这份情报来源不明。 电话打的急了点。 必须找老余验证。 陆桥山懊恼的一拍脑门子,往余则成办公室快步走去。 …… 码字员小钱觐见各位尊重的站长,晚安! (本章完) 136.第136章 抓捕马奎 第136章 抓捕马奎 “咚咚!” “进来!” 陆桥山推开门走了进去,余则成正端坐处理文件。 “余主任。”陆桥山笑盈盈的。 “哦,陆处长!” 余则成不敢怠慢,连忙放下手上的活起身相迎。 陆桥山向来傲慢。 平时都叫他老余。 除了在站长面前,很少以职务称呼他,这是有事啊。 “老陆,你这大忙人咋有闲空了。”余则成给他泡好茶。 “听说了吗?”陆桥山二郎腿一翘,靠在沙发上轻晃着皮鞋笑问。 “听说了什么?”余则成不解。 “建丰发飙的事。”陆桥山道。 “哦,听说了。”余则成恍然点头。 “从哪听说的?”陆桥山笑问。 “我在二厅有同学,说是建丰要在津海打响反贪第一枪,站长和您是肩负重任啊。”余则成道。 陆桥山撇了撇嘴:“你这都听的啥鸡毛蒜皮。” “还有事啊。”余则成一脸不解。 “有呗。 “保定警察局局长陈仙洲你知道吧?”陆桥山问。 “知道。 “老前辈了,上任津海站长,跟咱站长关系不错。 “陈局长咋了?” 余则成依旧是装傻充愣。 陆桥山盯着余则成,咬了咬嘴角,神色颇有几分犹豫。 佛龛的事。 站里只有站长、他、洪秘书知道。 按照规矩,是不能外传的。 不过眼下他危在旦夕,李涯又经了西安站、总部两道手,消息漏出去也未必能查到自己这。 陆桥山一摆手,示意余则成凑过来点。 然后,压低声音道: “站长有个学生,与刘雄情同父子,名叫李涯,代号佛龛。 “陈仙洲站长在时,经戴老板特批,由站长和刘雄安排,这个李涯秘密潜入了延城。 “上个月在那边暴露了。 “听说天天挖窑洞吃野菜,苦的不行。 “这不站长为了捞他,决定拿江爱玫、黄忠交换。” “老陆,还有这事?”余则成很是惊讶。 旋即,往边上一挪摆了摆手道: “别,别,这可是绝密,听了要出祸的。” “狗屁绝密。 “红票那边已经放了人,本来都谈好了留在西安给侯站长打下手,结果见了鬼,人被建丰提到京陵复职去了。 “如果我没记错,李涯也是青浦训练班的,你们是同学吧。” 陆桥山问道。 “是。 “他是行动班,余乐醒的高徒。 “我是情报学,站长的学生。” 余则成点头道。 “问题就出在这啊。 “这个人明着是军统,背地里加入了建丰的铁血青年团,是太子的心腹。 “据说建丰有密派,让他战时留着建奇功。 “甚至连委员长都知道这个佛龛的存在。 “当初为了掩护他,军统是死过人的。 “现在好了,战没开人就暴露了。 “建丰动了真火,要跟站长翻旧账,戴老板来津秘密使命,商券会所等等泄密,让站长必须给一个交代。 “现在站长急着拉人头交差呢。” 陆桥山压低声音说道。 “拉就拉呗,又不是咱泄露的。 “站长不说了嘛。 “凡事要问心无愧,就不怕查。” 余则成笑道。 “老弟,你咋就不明白呢? “这人头得校官。 “站里就四个校官,老侯不管事。 “多半就是你、我、马奎三人。” 陆桥山皱眉道。 “那就是马奎。 “黄忠亲口交代的,马奎是峨眉峰。”余则成毫不犹豫道。 “我也是这么想啊。 “问题毛局长护着他,要不站长早让他上电椅了。 “现在郑局长成了泥菩萨。 “你我再不自保,这交差的就只能咱哥俩二选一了。 “你屁股也不干净啊。 “秋季,你太太的事,马奎还不知道整了些啥材料等着你呢。” 陆桥山看着他,冷笑道。 “老陆,那,那咋办啊。”余则成故作慌乱。 “放心,我这不就来拉你了吗?” 陆桥山拿起档案袋递给余则成。 余则成打开一看。 里边是政保总署关于马奎的资料。 “老陆,你这是从哪搞来的。 “当初站长为了筛查山城过来的人,曾让人去国防部、总部档案室查过,都没找到马奎的这些底子啊。” 余则成一脸惊愕、敬佩道。 陆桥山嘴角浮起一丝得意笑意: “我好歹干了这么多年情报处长,这点手段还是有的。” 有个屁,明明是老子了三根金条让谢若林搞的好嘛……余则成奉承笑道: “当然,您可是南昌调查科的老前辈,郑长官的同乡。 “什么情报搞不到。 “老陆,有了这材料,马奎就很难翻身了。 “万里浪是怎么死的? “上峰对这种叛徒是绝不会手软的。” 陆桥山点头阴笑:“这不是碍着毛人凤吗?” 他喝了两口茶,接着说:“不是铁证,砸不死马奎。 “你当初刺杀李海丰,在政保总署任过职吧?” “嗯。”余则成点头。 “那你参与过马奎的审讯吗? “老弟,千万别藏着掖着,眼下是你我生死存亡之际,咱们得一条心啊。”陆桥山目光期待而郑重道。 “我哪敢瞒你。 “我参与过。 “当时抓他的是秦双城,万里浪、李海丰都参与了审讯。 “马奎中了枪。 “左肩。 “对左肩。” 余则成略作沉思,接着回忆道: “李海丰还以为马奎是总部派去刺杀他的,发了无名火,对着马奎左肩伤口打了很多拳。 “抓到那天审讯时,马奎扛住了没招。 “当时我就坐在他后边记录。 “他不承认刺杀李海丰,只说是来京陵执行处决吕宗方。” “他应该记不起我了。 “后来秦双城还对他动了很多酷刑,马奎最终没挺住,招了! “他这一招,险些把京陵整个军统暗线葬送。 “我记得当时一共是抓到了九个。 “都是总部一等一的好手。 “除了几个叛变的,剩下的都处决了,这事还上过汪伪的广播电台。” 陆桥山听完拍腿大喜:“太好了,也就是说这事属实。 “秦双城下午三点来站里作证。 “我手上还有马奎通票的铁证。 “如此双管齐下,马贼必死!” “秦双城要来?”余则成心头猛地一震。 当初他去陕西会馆。 就是秦双城开枪打的他。 “怎么了?”陆桥山间他神色不太对劲。 “此人与我有仇。 “当初我刺杀李海丰后,奉京陵陈站长和叶子明的指示原本继续潜伏在政保总署。 “最后就是被此人查出来,险些命丧他手上。” 余则成冷森森道。 “嗨。 “过去的事了,还计较作甚。”陆桥山心情大好,拍了拍他的肩道。 “嗯。” 余则成点头。 不得不说郑介民能量真是大。 下午三点。 两人直奔机场接到了秦双城。 许久不见,秦双城头发稀疏,身形和脸颊愈发消瘦了。 “秦科长,好久不见啊。” 余则成眯着眼上前打招呼。 “你是劳……劳文池!”秦双城盯着余则成,跟见了鬼一样不敢相信。 当时,他可是打了余则成好几枪。 枪枪中胸口。 这人居然还活着,这不是见鬼了吗? “是啊。 “劳秦科长高抬贵手,我还活着。”余则成冷笑道。 “哎! “当年的事,各为其主,还请劳先生大人不计小人过。” 秦双城叹了口气,九十度鞠躬致歉。 “什么劳先生。 “这是津海站机要室余主任。 “知道我是谁吗?” 陆桥山面无表情的打断他。 “知,知道。 “郑长官有交代过,您是陆处长。”秦双城再无往日的嚣张,点头哈腰道。 “带走!” 陆桥山一摆手,直接把人带到了酒楼。 “知道这次叫你来干嘛吗?” 待秦双城吃饱喝足,陆桥山问道。 “知道。 “作证马奎当年叛变一事。 “放心,他那对卵就是老子掐爆的,错不了的。” 秦双城擦了擦嘴道。 “你把马奎……” 陆桥山和余则成面面相觑。 两人终于明白为啥马奎放着娇妻不爱,天天睡办公室了。 “爆的好。 “这是山一般的铁证,关键时候你一定要把当年处刑的细节说出来。 “回头我会给你邀功。” 回过神来,陆桥山大喜道。 有此铁证,马奎再要狡辩,那就不是撕烂他的嘴。 而是撕烂他的裤裆了! 回到站里。 陆桥山怕惊动马奎,直接把人安置在隔着一条街的小旅馆内。 两人径直回到站里。 “老余,等我的好消息。” 陆桥山回办公室拿齐了资料,直奔站长室。 吴敬中正在吃水果。 水果不能放。 不是他爱吃,只是心疼钱。 觉的不吃完亏的慌。 连带着洪智有也跟着一块儿也成了水果饕餮。 “站长。”陆桥山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桥山,快,过来吃凤梨。” 吴敬中赶紧招呼道。 陆桥山受宠若惊,坐下一块吃了起来。“桥山,都不是外人,别收着。 “人上了年纪就得多吃水果,补充营养和水分。 “这都是湾岛那边空运过来的,那边太阳好,水果甜。” 吴敬中擦了擦手,笑着吩咐。 陆桥山甩开膀子,吃的心怒放。 吃完了。 吴敬中拿着一个网兜大榴莲递给了陆桥山: “这东西女人吃了养颜,你嫂子爱吃,给桂芬也拿一个回去。 “站里别的没有,水果管够。 “以后想吃啥了,跟智有提。” “谢谢站长。”陆桥山顾不上擦嘴,忙起身鞠躬致谢。 凭心而论,吴敬中不计前嫌还让他肩挑重担,对他在几个部门搞人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绝对算的上好领导了。 若非隔着个张四爷,两人心头有芥蒂。 陆桥山早就像余则成一样,拜倒在老吴的皮鞋跟前了。 “有事吗?”吴敬中问道。 陆桥山立马擦了手脸,看了洪智有一眼。 “站长,总务科还有些账没算完,我先走了。”洪智有很识趣的起身离开。 待洪智有一走,陆桥山恭敬道: “站长,我发现了马奎是峨眉峰的铁证。” “铁证? “站里的铁证比较多啊。 “刘雄、马奎咬余则成,个个都说是铁证。 “结果呢,没一个经得起锤炼的。 “说说吧,你的铁证有多铁。” 吴敬中不抱什么希望的冷叹。 他倒是希望马奎滚蛋。 本想借着郑介民上台踢了马奎。 现在好了,毛人凤当权了。 马奎还挂着“钦差大人”的衔,一般的证据根本砸不死这条疯狗。 “站长您看。” 陆桥山掏出照片递了过去。 吴敬中翻看起来,越看脸色越阴沉,最后抓起照片重重拍在书桌上: “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说着,他眼神一厉盯着陆桥山: “你吃饭还专门带相机的?” 陆桥山冷不丁吓的眉头一跳,赶紧笑着解释: “什么都瞒不过您。 “您不是让我负责内查吗? “这不无意间就发现了马队长跟左蓝的私会。” “多久了?”吴敬中问。 “有两回了。 “上一回也是在福德茶楼,两人鬼鬼祟祟,左蓝还给了他一封信。”陆桥山道。 “信? “什么信,搞到了吗?”吴敬中问。 “没。 “马奎晚上睡觉都睁着眼的,下不了手。 “但很奇怪的是,接完头第二天他就带黄忠去了趟医院。 “我问过医生,也就是打那天起,江爱玫再没寻死觅活,你说神不神奇?” 陆桥山嘴角一撇,轻声笑道。 “你什么意思?”吴敬中知道,但他要陆桥山说。 “肯定是左蓝告诉他的。 “又或者他本就知道这件事,甚至佛龛就是他暴露的。 “无非是等时机成熟了,才带黄忠去挑明。 “告诉江爱玫,延边要用佛龛交换的消息。 “要不江爱玫的转变说不通啊。” 陆桥山皱了皱眉头道。 “问题是马奎是怎么知道佛龛的事。 “三天前,那会儿连毛人凤都不知道,莫非他后脑勺真长了第三只眼?” 吴敬中背着手怒然道。 “站长,这事我也觉得蹊跷。 “站里就咱们三人知道。 “我和您肯定不会说。 “洪秘书还惦记马奎老……” 陆桥山说到这,一见站长眼神一厉,赶紧改口道: “洪秘书就更不可能了。” “就你这几张照片,也奈何不了他啊。”吴敬中抬手打住他。 “站长,这里还有盘磁带,您听听。” 陆桥山走到靠墙角的收音机前,把磁带放了进去。 里边很快传来了左蓝的声音: “马奎同志,黄忠同志如何了?” “我今天带他去医院了,按照你的吩咐,让他跟江爱玫接了头。 “算你及时。 “她在医院好几次寻死,还好被护士及时拦住了。” 紧接着马奎的声音传了出来。 “这俩位同志对我们很重要。 “还请务必确保他们的安全。”左蓝又道。 “放心。 “我已经跟医院打了招呼,死不了。”马奎道。 “太好了。 “谢谢你,马奎同志。” 里边又传来左蓝的声音。 “东西呢?”马奎问。 “准备好了。 “不过我没带在身上。 “商券会所外边到处是陆桥山的人。 “我一出门就会被他们盯死。 “这么重要的情报,一旦被他们截获……” 左蓝又道。 “嗯,也是。”马奎。 “我存在德龙客栈二号柜,老时间晚上九点,你过去取。 “黄忠没暴露之前,那里曾是我们的交通站之一,我想你应该知道。”左蓝道。 “你胆子够大的啊。”马奎道。 “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你是行动队长,谁敢怀疑你呢? “进那地方不应该是理所当然吗?” 左蓝笑道。 “嗯,就这样吧。”马奎道。 “酒钱已付,马奎同志,我还有事先走了。” 嘎巴! 录音噶然而止。 “呵。 “马奎同志,好一个同志啊。” 吴敬中点头冷笑了一声。 “什么时候录的。”他脸色阴沉道。 “就昨天晚上,我在万家酒楼的房间装了窃听器。”陆桥山道。 “录音! “送总部督查室作技术检测,经得起检验吗?” 吴敬中知道陆桥山的德行,冷冷看着他道。 “这……”陆桥山笑容尬住了。 这盘磁带是他经过技术手段洗掉了部分节点。 吓唬吓唬马奎还行。 真拿去鉴定,以总部的技术很容易就能查出来。 无疑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说过证据要铁。 “关键要能堵住毛人凤的嘴,要他说不出话来。”吴敬中皱眉提醒道。 “站长,我还真有。 “您再看看这份情报。” 陆桥山掏出了那份“杀手锏”。 吴敬中看完,两眼直放喜光:情报确定可靠?” “可靠。 “郑局长已经从京陵把秦双城提来了。 “只要一抓马奎,就能当面对质。” 陆桥山道。 “很好。 “桥山你办事我还是比较放心的。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不过抓人不急,等晚上马奎去德龙客栈了,抓他现行。” 吴敬中老练的吩咐道。 “明白。”陆桥山点头道。 …… 晚上九点。 马奎从黄包车上下来,迈腿就要走。 “老板,您还没给钱呢。” 拉黄包车的小伙子急眼了,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瞎了你对狗眼,看清楚这是啥?” 马奎反手就是一巴掌抽了过去,然后亮出了证件。 “长官,我,我不识字。”小伙子被打的有点懵。 “那我告诉你。 “老子是津海站行动队队长马奎。 “我现在怀疑你是红票,要不要跟我走一趟。” 马奎盯着他,傲然冷笑。 “马长官,对,对不住,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拉黄包车的赶紧给了自个两嘴巴子,哪还敢要钱。 马奎一摆手,他吓的拉着车一溜烟跑了。 “狗东西!” 马奎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径直往德龙客栈走去。 这家客栈随着黄忠被抓,早就被行动队控制了。 到了门口。 门房向他微微点头。 马奎没搭理他,来到了二号柜。 “吁!” 他轻轻舒了口气,有种按捺不住的喜悦。 里边就是吴敬中私通穆连城泄密的证据。 打开他。 就是干掉吴敬中、余则成,为党国锄奸的神圣一刻。 马奎掏出钥匙。 咔嚓! 刚打开柜子,陆桥山就领着人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几个情报处的科员拿枪顶住了马奎的脑袋。 “陆桥山,你想干嘛?”马奎面颊紧绷,冷然大喝。 “下他的枪。”陆桥山一别头。 立即有人夺走了马奎腰间的配枪。 “陆桥山,你别给我搞事啊。”马奎大叫。 “搞事? “马奎同志,你还是回站里跟站长解释吧。” 陆桥山走到柜子边,拿起里边的包裹。 几份情报。 有关于津海港装备、医药后勤补给情况。 有往东北战区输送物资、粮食情报。 还有一份津海站主要人员,如吴敬中、余则成,包括陆桥山等经常出入的场所,生活习俗以及家人信息。 另外,还有几根金条。 “呵。 “还挺详细。” 陆桥山摇头嗤笑。 “陆桥山,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名堂,老子一枪崩了你。” 马奎怒不可遏道。 “崩了我。 “只怕你没这机会了。 “带走。” 陆桥山一摆手,当先走了出去。 …… (本章完) 137.第137章 就该千刀万剐了他 第137章 就该千刀万剐了他 津海站。 吴敬中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他是真不喜欢加班。 一想到寇正国家里搜出来的不少宝贝,还等着自己回去鉴赏。 他这心里就像虫子爬一样痒的难受。 “老师,您去沙发上躺会吧。 “陆处长抓人,估摸还得要会。” 洪智有倒掉茶渣,重新泡了一杯新茶递了过去。 “不喝了。 “光跑洗手间了!” 吴敬中摆了摆手。 “抓马奎不是最终目的。 “现在是怎么证明,佛龛是马奎泄露的。 “依我看,李涯不会泄露我和刘雄打电报的事。 “就算跟建丰说了打电报,他也绝不会说是因为这个暴露的。 “因为刘雄对他而言,就像生父一样尊敬。 “我了解他们之间的情感。 “李涯就是死,也不会往刘雄身上泼脏水。” 吴敬中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道。 “不是情报。 “那就是有人泄密,包括商券会馆泄密,戴老板秘密之行,这都得有人交代。” 洪智有点了点头道。 “商券会馆马奎赖不掉。 “名单我就给了他一人。 “戴老板秘密之行,马奎参与过护卫行动,且觐见时神色怪异。 “这些也可以推给他。 “关键要能找出他泄露佛龛的证据。 “这才是让我那老同学消气的良方啊。” 吴敬中揉了揉额头,发愁道。 其实不难……洪智有跟着郁闷道:“是啊,佛龛是绝密,马奎怎么会知道呢?” 正说着,肖国华走了进来。 “老师,您忙我去问问陆处长情况。”洪智有赶紧离开。 “去吧。 “今晚怕还得熬一会儿了。 “去,让你……蕊蕊妈做点夜宵,我晚上回去得加餐。 “简单点羊汤、猪脚汤都可以。” 吴敬中吩咐。 “好的,老师。”洪智有领命而去。 “站长,佛龛暴露一事有线索了。”肖国华道。 “快说。”吴敬中道。 “就您去山城为戴老板治丧期间,我清理了刘科长留下的副档。 “其中就有佛龛的回电副本。 “我怕不安全,就交给了洪秘书。” 肖国华汇报。 “你的意思是,智有泄密? “他图啥? “是想去黄土高原吃灰,还是兜里钱不够使了,差这点情报钱?” 吴敬中眉头一沉,不瞒道。 “我,我不是这意思。”肖国华被他严厉的眼神给吓住了。 “洪秘书当然不会泄密。” “当时还有个人在场,我怀疑是那人搞的鬼。” 他赶紧解释道。 “谁?”吴敬中问。 “方小民。” “我和洪秘书交接谈话时,我怀疑方小民听到了动静。”肖国华如实道。 “你们谈论佛龛了?”吴敬中眼一圆,指着他冷声道。 “不。 “站长,这点规矩我们当然懂。 “方小民暗中跟马奎与孙兴走的比较近。 “我问过宿舍的人了。 “方小民当时找过孙兴,孙兴带他去见了马奎,很可能就是透露情报的消息。 “而且我问过当天晚上守楼的王全发。 “他透露马奎请他喝酒。 “并用酒瓶子砸晕了他。 “我怀疑,马奎就是趁着这个机会偷偷溜去了洪秘书的办公室,偷看了刘科长关于佛龛的电文副本。 “所以这才导致佛龛暴露。” 肖国华分析道。 “问题是,既然方小民没听到你们谈论佛龛。 “马奎为什么要冒这么大风险打晕王全发,去窃取情报?” 吴敬中素来心思缜密,目光咄咄逼人道。 “站长。 “马奎一直在查您跟穆连城的事。 “他曾多次与李平在暗中调查,并在行动队扬言您就是峨眉峰,是津海站第一大内……奸。 “这些米志国、闻时明、宋飞他们都可以作证。 “那些文件里也有李平留下的东西。 “马奎可能是想从中找到什么线索吧。” 肖国华不敢直视他的双眼,压低声音说道。 “叫王全发过来。”吴敬中道。 王全发战战兢兢的来到了站长室。 “说说吧,马奎请你吃酒的事。”吴敬中威严道。 王全发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值夜班喝酒,胆子不小。 “看来是我对你们太放纵、太仁慈了对吗?” 吴敬中指着他的鼻子喝骂道。 “站长,我就是被马奎设套坑了。 “他平时从不请我喝酒。 “站里上下谁不知道马奎是出了名的铁公鸡,在外边连烟钱都要人付的主。 “那天晚上,他刻意买了烧鸡、猪头肉,两瓶好酒。 “还拿他媳妇刺激我,分明就是想灌醉我……图谋不轨。” 王全发又不傻,赶紧一股脑全甩给了马奎。 “后来还发生了什么?”吴敬中问。 “我当时喝的很醉。 “不……不知道啥原因,马奎还用酒瓶子砸我脑袋。 “我迷迷糊糊一看流血了,就想去医务室。 “后来就看到余主任和马奎在洪秘书门口吵架。 “余主任还掏枪了。 “我当时怕余主任罚我,就没敢上去,躲在办公室看了几眼。” 王全发一五一十全招了。 “你的意思是,余则成也在?”吴敬中很是诧异。 “是的。 “余主任是后来的。 “两人不知道什么原因,争执了起来。 “没吵多久。 “马奎又进了洪秘书的办公室,然后两人就走了。” 王全发如实汇报。 “先扣三个月薪水。 “你要再敢值班喝酒,直接开除。” 吴敬中冷冷瞪了一眼王全发道。 “属下知错了。”王全发低着头回答。 “把洪秘书和余则成给我叫来。”吴敬中又吩咐肖国华。 很快,两人走了进来。 “洪秘书,刘雄和李平留下的副本都在你那?”吴敬中问。 “是的。 “当时您去山城治丧,站长室那几天我没敢进,就让肖科长把副本文件都存我那了。”洪智有恭敬回答。 “余主任,现在你来回答我。 “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洪智有的办公室。 “跟马奎聊了些什么?” 吴敬中板着脸,正然质问。 余则成心头噗通狂跳。 吴敬中一般称他职务时,那都是带着杀气的,必须得谨慎回答。 “那天晚上,智有说让我给他送一份报表去海军俱乐部。 “我来到他办公室。 “看到门开着,里边有手电光,就拔枪走了进去。 “正好看到马奎拉开他的抽屉,在看一些文件。” 余则成正然回答。 “看一些文件?” 吴敬中眉头一沉,冷然问:“什么文件。” “是关于刘科长派延城一个叫佛龛的密探,调查我和左蓝、司徒光宗的报告。 “哦。 “是马队长让我看的。 “他先看完,然后冲我亮了亮说我在京陵刺杀李海丰时,左蓝恰好也从山城去了京陵。 “然后说我当时肯定与左蓝有来往。 “我否认了,跟他在门口吵了起来。 “两人差点动枪。 “站长,我真的是冤枉的。 “这个马奎他就是条疯……” 余则成说到这,神情激动了几分。 “好了!” 吴敬中打住他,冷然道: “现在不是讨论你跟左蓝的时候。 “你确定马奎看过佛龛的电文?” “确定。”余则成点头。 “那就对上了。 “商券会馆、戴老板秘密使命、佛龛,全都是马奎干的!” 吴敬中下巴一扬,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 虽然直觉告诉他。 洪智有与余则成或许有猫腻。 但那不重要。 把马奎交出去顶包,这是皆大欢喜的大好事。 “这个该死畜生。 “这是泄密成瘾啊,马奎向来手头紧,他肯定是偷卖情报了。” 肖国华怒道。 “胡扯。 “什么偷卖情报。 “他这是故意向红票泄露情报。 “峨眉峰! “就该千刀万剐了他!” 吴敬中冷冷道。 正说着,陆桥山满脸喜色的走了进来: “哟,都在啊。 “站长,果然不出所料,马奎按照那个红票女代表的吩咐,去了德龙客栈秘密交接情报。 “就在二号柜,当场被我抓了个正着。 “绝对的人赃俱获。” “抓马……马队长?”余则成一脸不解。 “好,桥山辛苦了。 “这样,今天太晚了,老子没心情陪他磨洋工。 “你让老五先给他上上火候。” 吴敬中一手背在身后吩咐道。 “站长,上刑会不会……”陆桥山有些心虚。 “怕什么? “刚刚查明,马奎盗窃过佛龛的电文。 “佛龛一事是建丰钦点,马奎作为最大嫌疑人,动刑是必要手段。 “先就这样吧。 “智有,你跟我来。” 吴敬中眼神颇是复杂的看了余则成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到了楼下。 洪智有亲自开车,吴敬中上了副驾驶。 “智有,你说佛龛是马奎泄露的吗?”他问。“老师,必须是马奎。 “也只能是马奎。 “他一直在暗中查您,想扳倒你助毛万里坐上津海站站长一职,自己再携扶龙之功做副站长。 “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出卖佛龛,毛人凤、建丰都会针对你,无疑是绝佳妙棋。” 洪智有不假思索的回答。 他知道吴敬中对余则成起了疑心。 但这话是一丁点茬都不能接。 有些事可以心知肚明,但说出来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是啊。 “这个该死的马奎,亡我之心不死啊。” 吴敬中看了眼“姑爷”,知道这小子已深得自己的“精髓”,指望他说点啥是不可能了。 不说也好。 就这样吧,马奎无疑了。 “你为什么那个点让余则成去你的办公室?”吴敬中问。 “老师,这纯粹是误打误撞上了。 “您不在。 “蕊蕊妈心里不踏实,把仁记上个月的账给了我。 “我去找季晴分账。 “但账本落站里了,而且当时又被几个太太缠住打麻将,实在离不开身,就让余主任代劳了。 “谁曾想,马奎敢进我的办公室。 “说实话,要不是王全发交代,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马奎进过我的办公室。 “不过您放心,我的账本都是暗码记载。 “除了我,马奎和余主任拿着也看不明白。” 洪智有自圆其说道。 “你说余则成怎么不早些交代?”吴敬中不满道。 “老师。 “怕呗。 “余则成向来心思缜密,又是佛龛查他的文件。 “搁谁不心慌啊。 “再者,马奎看到了,他要把事闹大,对自己不利。 “现在又是毛人凤当权。 “他更不敢得罪马奎了。 “从明哲保身来说,换了我也会烂在肚子里。” 洪智有将心比心的笑道。 “嗯。 “他若是怕,我倒是不担心。 “就怕他藏有别的心思啊。” 吴敬中冷冷感慨道。 “算了,不说这些破事了。 “穆连城的事咋样了?” 转过头,他又眉眼含笑的问道。 “东西已经清仓了。 “据说能装满满几大间屋子。 “荣斌专门找了大船拉到了粤州,再从那边包了一辆专列拉津海。 “这会儿估计已经过衡阳了。” 洪智有笑道。 “太好了,总算是把这狗汉奸的东西给挖了出来。”吴敬中拍腿大喜。 “老师。 “根据您的意思,我让龙二和那边典当行的熟人,挑了几件中不溜的,一份送给了荣家老爷子。 “一份送给了澳岛王何贤。 “谢站长也分了一份。” 洪智有接着道。 “嗯,这是应该的。 “以后万一要去香岛、澳岛,这些人都用的上。” 吴敬中点头赞许。 “现在的麻烦是,一旦傅杰的家底再捞过来,老师您的另外那套别墅地下室没地方放了。 “得赶紧找房子,还得设计等等。 “这都得提上日程了。” 洪智有说道。 “不用。 “张勋在河西德租界6号有套宅子。 “据说地下专门修有仓库,炸弹都炸不开。 “他的老婆、小妾,死的死,跑的跑,儿子张梦潮出了名的公子,吃喝嫖赌样样在行。 “听说他最近手头很紧,可以动动心思。” 吴敬中抱着胳膊,老谋深算的笑道。 “嗯。 “我也听说过这位张公子,他是张作霖的女婿。 “曾在赌场上一夜之间输掉了跑马道价值数万大洋的洋楼。 “在津海圈子里,那是出了名的败家子。 “这种人最好对付了。 “三天内,交给我,我准保把宅子给你搞到手。” 洪智有信心满满的打起了包票。 “嗯。” 吴敬中满意点头。 有个得利的助手就是不一样。 很多时候自己只需要提个引子,便可遂心如意。 省事省心啊。 到了别墅。 洪智有自来熟的换了鞋子。 梅秋菊正坐在沙发上织孩子穿的绣小鞋。 “哇,好香啊。 “师娘,做啥好吃的了。” 出于蕊蕊的关系,叫嫂子已经不合适。 师娘,有个娘,又够不着丈母娘,正正好。 “猪脚汤。”梅秋菊抬眼笑道。 “不是羊汤吗?”吴敬中皱了皱眉头。 “大晚上的喝什么羊汤,也不怕上火。 “智有是浙人,那边喝不惯羊汤。” 梅秋菊白了他一眼笑道。 吴敬中撇了撇嘴,虽然不快,却也不好说什么。 “谢谢师娘。”洪智有道。 “谢啥,都是一家人,我还怕你不来呢。” “绸儿,端上来吧。” 梅秋菊宠溺一笑,转头冲厨房喊道。 很快绸儿端上了瓦罐煲的猪脚汤。 洪智有洗了手,坐在桌边喝了起来。 吴敬中嫌太油腻了,喝了几口,径直看宝贝去了。 “智有。 “你和蕊蕊啥时候成婚啊。 “孩子都有了,老这么拖着不好吧。” 梅秋菊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颇有几分忧色的笑问。 她其实挺在意这茬的。 洪智有是一日比一日水涨船高。 老吴私底下透露过,这小子腰包里可有不少美元、黄金,跟龙二这帮人还偷卖军火老赚钱了。 蕊蕊呢? 是沾着老吴少将的光了。 洪智有现在得巴着老吴。 可毕竟是嫁过人的。 万一哪天老吴不干了,这闺女不就贬值了吗? “师娘,我倒是想娶。 “她不嫁啊。 “蕊蕊性格你知道的,洒脱、随性,她决定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洪智有按照跟蕊蕊商量好的话,无奈苦笑回答。 “那是你钱还没赚够吧。 “她爱钱,你让她掌家,她准嫁。” 知女莫若母,梅秋菊却是了解女儿那点喜好的。 “也有这个原因,我再攒攒,到时候跟她商量下。”洪智有点头。 其实梅秋菊想多了。 他和吴蕊蕊对彼此的感情还是很真诚、到位的。 爱钱归爱钱。 但处在一块绝对自在、舒服。 结婚一事,洪智有现在基本不考虑。 那张纸就是紧箍咒。 一旦戴上,他这孙猴子很多法就显不灵了。 这对于爱财如命的蕊蕊来说,也是难以接受的。 一张结婚证。 一座金山。 怎么选,她还是清楚的。 尤其是有了孩子后,就更不难抉择了。 “你心里有数就好。”梅秋菊没再多言。 …… 翌日。 洪智有早早起床。 因为要跟翠平练功夫,他最近晚上很少去俱乐部睡了,就在家里的阁楼将就。 倒是小妹昨晚又没回来。 不用想,又跟刘闪开房去了。 这点事一开口子,男男女女那把子瘾就止不住。 洪智有是过来人,也懒的去管,且由的他们。 到了院子。 翠平正在扎马步练拳。 洪智有跟着先放松肌肉,然后扎马步,吐纳气息。 甭说。 不愧是一代宗师孙禄堂教的东西。 打练了以后,洪智有明显能感觉身体的气力、精神较之前要好上很多。 如果不碰上季晴这种七索白骨精。 一般的像婉秋、方太太,拿捏的愈发顺手。 “今天开始练石锁,绑腿! “等绑腿健步如飞了,再开始踩桩子。 “要会踩桩子了,准保你打起架来跑的比兔子还快,等闲六七个人都围不住你。 “就咱这院墙,你三两下就能蹬上去。” 翠平顺手拿起两个石锁,轻松举了两下,然后丢在了洪智有跟前。 “这么高,我能登上去?” 洪智有指了指近乎三米高的院墙,有点不可思议。 “看好了。” 翠平一别鼻梁,微微吸一口气,后退两步后猛地一发力。 只见她脚在墙上“啪啪”一下,两下,人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往上窜,然后手就扒住了围墙,一发力轻松骑坐了上去。 “咋样? “师姐我还能骗你不成?” 翠平坐在墙上得意洋洋的笑道。 洪智有都看傻了。 这尼玛要学会了,当初漕帮追杀他,直接就翻院墙外边去了,趁黑一溜烟早跑没影了。 还用得着当街丢手雷? 而且以后约会,专挑二三楼,一有事跳窗就跑。 卧槽! 保命神功啊。 “嫂子,今晚海军俱乐部有个酒会,我估摸着有人可能要搞我,你陪我一块去参加呗。”洪智有一边面部狰狞的举石锁,一边问道。 昨晚他接到季晴的电话。 轩尼诗负责人鲍威尔要来津海,估摸着是赵春城和龙东公司总部这边举报杰克,惊动了鲍威尔,想过来摸底。 换句话说,鲍威尔和轩尼诗公司在乎的是钱。 是来看谁的关系、拳头更硬。 更能代表公司总部在津海的分销话语权。 这一局赵春城不会认输。 洪智有更不会输。 这场酒会双方极有可能是火星四射,洪智有必须找个人坐镇。 …… 晚点还有一更。 (本章完) 138.第138章 峨眉峰,还特么独照? 第138章 峨眉峰,还特么独照? “举石锁时别说话,容易岔气。 “伤了气,想恢复可不容易。” 翠平在边上正然指点。 待举了几下,洪智有双臂酸麻的放了下来:“这个可以不练吗?太难了,我要这把子力气也没用啊。” “你以为有枪就行? “很多场合,人不让你带枪咋办? “你必须得练力气。 “力气够了,才能出巧劲。 “有了巧劲,一根钉子,一根筷子,甚至一张麻将牌都能杀人。” 翠平说着顺手折了一根树枝,微微吸了口气,照着一旁腌酸菜的坛子顺手一挥。 啪! 坛子应声而碎。 “这手劲……不去刑讯室可惜了。”洪智有暗道。 “我练。”洪智有欣然点头。 有这手绝活,回头在身上揣几枚钉子,比带枪省事多了。 “我说你俩,时而师姐,时而嫂子,到底咋喊的?”余则成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这好办啊。 “喊嫂子你俩是一家子,喊师姐我俩是一家子。” 洪智有笑道。 “我看你俩更像一家子。”余则成笑道。 “当然。 “哪像你成天冷冰冰的,没点人味。 “别搭理他,绑上沙袋开始跳。” 翠平哀怨的白了余则成一眼,没好气道。 “老余,晚上我借嫂子去趟俱乐部,能行吗?”跳了五十个一组,洪智有气喘吁吁问道。 “干嘛?”余则成莫名一慌。 “想啥呢?” 洪智有撇了撇嘴,说起了正事: “龙东公司上沪的老总和轩尼斯大华区负责人要来津海,今晚有个酒会,我怕有人会借机耍浑。 “你知道的,津门这片土地老爱打打杀杀。 “万一人家刻意找我过两招。 “我不白送吗? “嫂子是孙宗师的门人,有她坐镇我心里踏实。” 洪智有道。 “不会动枪吧?”余则成有些担忧。 翠平会武功已经得到站长认同,倒不怕什么暴露。 他纯粹是怕自己的同志出意外。 “这种场合枪肯定带不进去。”洪智有道。 “那你干嘛不请周炎?”余则成谨慎道。 “他跟龙二去香岛了,要不我能找嫂子冒这险嘛。”洪智有道。 他原本打算带林添的。 只是那小子擅长的是轻功,拳脚差了点事。 真在大厅画圈子干起来。 对上那些好手,也只有送菜的份。 翠平的武术造诣应该是很深的。 洪智有甚至觉的不在周炎之下,而且女儿身容易被人忽视,往往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马奎号称津海站第一能打。 不也是一脚就放倒了。 那还是翠平天天喂鸡,闲废了的手段。 就现在这天天苦练的劲,准保一脚送马奎见阎王。 “哪这么多废话,拿枪老娘也不怕。 “师弟,有我在,你就放心吧。 “谁也别想伤你一根寒毛。 “正好闲的难受,有人打架那太好了。” 翠平拍了拍贫瘠的胸口,豪气笑道。 “谢谢师姐。” 洪智有突然有些欣赏翠平了。 爽快、正直、仗义。 除了嘴巴大,爱漏风,身材、长相差点事,厨艺烂一点。 作为女人好像也没什么缺…… 算了。 “我去洗漱,你俩聊。” 余则成知道洪智有对于组织的重要性,便不再多言。 “师姐,你是不是喜欢老余?”洪智有四下看了一眼,悄声道。 “谁喜欢他啊。 “成天拿着鸡毛当令箭训斥人,板着脸跟冰人似的。”翠平俏脸微红,嘴上却是不在乎。 “你俩的关系,我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俱乐部那些女人为啥勾男人一勾一个准吗? “男追女隔重山。 “女追男隔层纱。 “你得动脑筋啊。” 洪智有只点到为止,并未往深里说。 左蓝还活着呢。 洪智有也不能盼人不好,这种事看缘分。 翠平也不爱听。 “我追他? “谁稀罕啊。” 她一扔石锁,进屋去了。 上午。 洪智有来到站长室。 刚到门口,陆桥山就喊住了他:“智有,进来喝杯咖啡。” “山哥,今天咋来这么早。 “气色不错。” 洪智有指了指他,笑道。 陆桥山拉着他走了进去,倒了热腾腾的咖啡,温和笑道: “马奎这回肯定是不行了。 “证据确凿。 “这不值得喝一杯吗?” “你得喝,我陪你,我和马奎关系也还可以。”洪智有笑道。 “拉倒吧。 “你跟他媳妇的事站里都传开了。 “摸人家屁股。 “马奎要没了,他那漂亮的媳妇还不是你的。 “上次在站长家吃饭,看你那眼神……啧啧。” 陆桥山咋舌道。 “纯粹谣言,我跟他媳妇那可是清清白白,连一根头发丝都没碰过。”洪智有连忙矢口否认。 “碰没碰过你心里有数。” 陆桥山笑了笑,说起了正事: “我小舅子来津海做了点小买卖。 “就是鼓楼新开那家听雨轩。 “老弟,你是站里的总务科助理,没事了过去喝喝茶。” “你放心。 “以后站里的笔墨纸砚,就包给听雨轩了。 “不过质量你可得保证。 “站长也常用笔墨,你懂的。” 洪智有登时会意,欣然应允。 “放心。 “绝不敢走假,保管是上品。”陆桥山打包票道。 “行,那这是就这么定了。”洪智有拍了板。 “站长快到了,我得先去收拾下。” 洪智有放下咖啡杯,起身走了出去。 “哎呀。 “有个靠谱的小老弟就是省心啊。”陆桥山轻然一笑,自言自语了起来。 …… 到了站长室。 洪智有日常一丝不苟的擦拭着书桌。 片刻,吴敬中走了进来。 洪智有上前接过他的外套。 “马奎怎样了?”他问。 “我刚去了趟刑讯室。 “老五没敢熬他。 “问了几嘴,什么都不肯招,嚷着要见毛局长。” 洪智有道。 “蠢货。 吴敬中冷笑一声,吩咐道:“叫上桥山、余则成,走,去看看他骨头有多硬。” 众人来到地下一层。 “桥山,你去跟他过过堂。 “知道怎么问吧?”吴敬中顿住脚步道。 “知道。 “一是要坐实京陵叛变一事,二是坐实佛龛身份被泄露一事!”陆桥山干练道。 “嗯! “去吧。” 吴敬中满意点了点头。 陆桥山走进审讯室,马奎一身风衣、圆帽,表情依然桀骜不逊。 见了陆桥山,他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显然没放在眼里。 “马奎,这里的规矩你比我懂。 “我希望你能配合。” 陆桥山放下手上的文件,面无表情道。 “陆桥山,你少在这装腔作势,审我? “我是总部督查特派员。 “就算要审,也只能总部,你算什么东西。” 马奎一脸不屑的说道。 “嘴硬是没用的,再嘴硬老五会拔掉你满嘴的黄牙。”陆桥山冷冷道。 “陆桥山,你不就是想做副站长吗? “没人跟你抢。 “我抓我的内奸,你升你的官。 “咱们特么井水不犯河水,你别找不自在!” 马奎依旧是一副趾高气昂之态。 “党国利益高于一切。 “我没有任何私欲。” 陆桥山淡淡笑道。 “你少给我来这套,好几次都是你拖我后腿,要不我早把内奸给揪了出来。”马奎冷然怒道。 “说说佛龛的事吧。”陆桥山问道。 “佛龛? “什么佛龛,老子又不吃斋念佛。” 马奎嘴角一撇,不屑道。 他又不傻。 能在延城潜伏下来的硕果仅存。 佛龛这么重要的人物,但凡沾上半点,就会有洗不清的麻烦。 “嗯,还挺能装。 “不想说可以,那一桩桩来。 “商券会馆安插人员是怎么泄密的。 “最终名单站长只给了你一人。 “别告诉我,你也不知道。” 陆桥山笑了笑,不疾不徐的问道。 “这别问老子,问穆连城去!”马奎颇是恼火的回答。 “穆连城? “马奎,几天不见你有长进啊。 “以前有事喜欢往死人身上扯,现在又学会往失踪的人身上扯了? “穆连城早逃海外去了。” 陆桥山有些恼火道。 “注意你的口吻。 “咱们是同级,我是总部督查室特派员。 “你还没有资格审讯我。 “把站长叫来,我有话跟他说。” 马奎头往后一仰,口气依旧狂躁。 “马奎,你别不识时务。 “你现在是阶下囚,站长懒得搭理你。” 陆桥山笑了笑,拎着椅子坐到了马奎旁边: “你也别耍威风了。 “今天就给你来点干的。 “说吧,你跟那个左蓝是什么关系,怎么联系的,见过几次?” “左蓝? “我没见过。”马奎道。 “哦。 “不承认。” 陆桥山轻轻笑叹一声,起身折回审讯桌拿起照片,一张张的亮给马奎看: “看清楚了吗? “上次你给黄忠送情报,拍了半张脸,你不承认。 “这次一清二楚,你不会说这人是你的孪生兄弟吧?” 马奎眉头狠狠一凝,知道狡辩不过,便道: “是我。 “我见她是想套出商券会馆和戴老板来津秘密使命泄露一事。” “你不是说你没见过吗?“我真想撕烂你的嘴。” 陆桥山冲马奎面目狰狞的厉喝道。 “马奎。 “现根据黄忠的口供,以及在现场搜查到的证据。 “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是你出卖佛龛的情报,透漏给了红票女代表。” 陆桥山起身往后退了少许道。 “陆桥山你不要往我身上扣屎盆子。”马奎激动了起来。 “站里知道佛龛的。 “一个站长,一个刘科长。 “刘科长已经死了,不是你还有谁? “要不我替你回忆下,上个月二十三晚上,你在洪秘书办公室干了什么?” 陆桥山冷笑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但我知道,有些人私会红票代表邓铭,并跟穆连城串通一气。 “戴老板来津的秘密会议,只有极少数人参加。 “会议结束不到半天,情报就泄露了。 “有哪些人参会,这还不清楚吗? “津海站沆瀣一气。 “根本毫无秘密可言!” 马奎面颊紧绷道。 “有人,这人是谁? “说清楚点。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上报,不申请调查,不情报共享?” 陆桥山连声质问道。 “上报? “我担心今天上报,明天就会有人灭我的口!”马奎道。 “我要见毛局长。” 说到这,他大叫了起来。 隔壁,吴敬中一扔耳机,笑了起来: “诸位,私会邓铭,这是在跟踪、调查我啊。 “戴老板秘密使命,我是几个参会者之一。 “也是指向我的。” 说完,他神色一冷,下巴轻扬,眼缝中透着浓烈的杀意: “好条疯狗,连我都敢咬了。 “智有,去,把马奎家抄了!” “是,站长。”洪智有欣然领命。 …… 洪智有领着行动队的人驱车直奔马奎家。 “阿娣,是我开门。” 洪智有敲响了门。 周根娣欢欣不已,快步打开了门。 一开门。 一行人乌泱泱的冲了进来。 “悠着点,别翻乱了。”洪智有吩咐。 “洪秘书,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周根娣慌了。 “老马涉嫌通票。 “站长下令,抄家。”洪智有轻声道。 “抄家? “我家里早被老马拿的生活费都没有了,抄啥啊。”周根娣眼里浮起了恐惧的泪水。 “让他们抄吧。 “抄完了,我带你住大别墅去。 “婉秋家可是津海最豪的宅子,一个人住冷清,你正好过去跟她做个伴。 “以后有些事也方便。” 洪智有轻声说着,在她翘臀上摸了一把。 “那,那我家老马。”周根娣又喜又忧。 “我昨天才知道。 “老马在京陵时,让人捏坏了。 “而且,他跟我透过话,宁愿让你守一辈子活寡,也休想让你快活一分。 “他不是男人,是魔鬼。 “忘了他吧。” 洪智有轻叹了一声道。 “怪不得他不碰我。 “可老马……” 周根娣欲言又止。 “小骚货,跟我就别装深情了。 “我喜欢你。 “你用不着表现自己是重情分的人。 “活着本来就很累了,装着多费事。 “有些人可以讲情分,有些人没这个必要。 “马奎除了跟你有个夫妻名分,关系早就名存实亡了。 “他就是一具禁锢你的棺材。 “现在棺材粉碎了,你彻底自由了。” 洪智有伸出手,揽住她的蛮腰低声耳语。 “嗯。” 周根娣乖巧的点了点头。 女人哪有不势利,不爱财,不好男人的。 来津海跟着马奎,天天过的生不如死。 如今有重活二世的机会。 还是跟洪智有一块,她没有理由不高兴。 “马奎的东西都在床下。” 她主动帮着翻找起马奎的信件。 “画呢?”洪智有四处张望问道。 “画? “哦,我收起来了。” 周根娣又翻找了一阵,找到了一堆画轴。 洪智有一一翻开看了眼。 其中一幅正是“雪山千古冷,独照峨眉峰!” 这可是压死马奎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先走了。 “待会你收拾下,直接去穆府找婉秋。 “我昨晚已经给她打了电话。 “她会安顿好你的。” 洪智有叮嘱了一句,一摆手领着人离开了。 …… 回到站长室。 吴敬中正在翻看德龙客栈陆桥山抓现行的证据。 “这些都是津海港与东北战区联动备战的情报。 “很多我都不清楚。 “马奎竟然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向红票输送情报。” “站长,这张空白信纸有问题。” 一旁正拿着酒精灯烤着信纸的余则成突然道。 众人凑过来一看,上边竟然隐现出一行浅浅字迹。 “峨眉峰。 “你之情报十分重要,佛龛已落网,予以交换黄、江二位同志,特予以嘉奖。 “家里老母一切安好,勿念。 “鹅卵石。” “站长,鹅卵石、老鹞子在津海历来十分活跃,黄忠夫妇就是老鹞子,看来这个鹅卵石极有可能是马奎的联络人。 “怪不得咱们一直抓不到人。 “竟然就藏在咱们身边,灯下黑啊。” 陆桥山凑过一看,惊诧不已。 “是啊。 “怪我识人不明啊!”吴敬中背着手感慨。 感慨这帮做局的,简直巧夺天工。 红票真是不简单! 不,是令人毛骨悚然啊。 “站长,这是从马奎家里搜出来的。”洪智有拿着一些文件和画卷走了进来。 “好多不利您的,我已经抽出来交给嫂子了。” 洪智有走近凑耳低语。 吴敬中点了点头。 陆桥山打开第一幅,笑着念了起来:“雪山千古冷,独照峨眉峰!颇具浪漫主义气质啊!” “站长。 “这就很明显了啊。” 陆桥山直接递给了吴敬中。 吴敬中一看,冷笑了起来:“峨眉峰,还特么独照。 “走。 “去审讯室,我看他还怎么个照法!” 众人跟随一通来到了刑讯室。 一入席。 吴敬中盯着马奎道:“马奎,商券会馆情报是不是你泄露的。” “不是,是穆连城。 “他和邓铭是大学同学,两人在东海茶楼喝过茶。”马奎道。 “穆连城这狗汉奸是怎么知道的。”吴敬中又问。 “那得问有些人啊。”马奎冷眼看着他道。 “你不就想说是我吗?”吴敬中恼火道。 “最终人员名单只有咱们俩知道,不是我,那就只能是你。”马奎道。 “不是你? “你摘的好清楚啊。 “马奎,黄忠的证词姑且不论,说说你利用德隆客栈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给你的同志们输送情报的事吧。” 吴敬中冷冷道。 “我没有输送情报。 “我是去取情报。”马奎道。 “取情报。 “没错,你终于承认了,取你的表彰信是吧? “拿给他看看。” 吴敬中摆手道。 陆桥山上前,把津海港与东北战区联动绝密情报,一一展现给马奎看。 “那个箱子是你们交换情报用的吧。 “德龙客栈自从皮货商和三少爷被抓后,一直是你负责控制那。 “谁又能想到,这个看似军统的据点,竟然是一个情报交易处呢? “马奎,你这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谋真高啊。” 陆桥山笑道。 “不,不是这样的。 “我是去取关于戴老板津海之行泄密一事的情报。 “这是有人在诬陷我。” 马奎有些慌乱的大叫道。 “诬陷? “众目睽睽之下,客栈都是你的人,谁诬陷你了。 “不承认是吧。 “再看看这个。” 陆桥山取来酒精灯摆在马奎面前,拿起空白信纸烤了起来。 待字迹显现,递给马奎看。 “峨眉峰。 “你之情报十分重要,佛龛已落网,予以交换黄、江二位同志,特予以嘉奖。 “家里老母一切安好,勿念。 “鹅卵石。” “峨眉峰,好亲切啊。 “佛龛已落网。 “看清楚了吗?英国用的显影水,你们玩的还挺高级啊。”陆桥山冷笑道。 “站长。 “这是圈套,是那个女红票故意在陷害我。” 马奎瞬间明白了过来。 这根本不是吴敬中泄密的情报。 从见面被陆桥山拍照,再到逮现行,这就是针对他的一张天罗地网。 “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 “佛龛乃建丰与戴老板之利剑,生生毁于你这等卑鄙小人之手。 “马奎啊马奎,你就是死一百次也不足以赎罪!” 吴敬中指着他,无比痛心的呵斥。 “我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 “成,如你们所愿。 “你们爱说啥说啥,按照程序,你们没权利审我,送我去总部督查室见毛局长吧。” 马奎也明白了,这是都想他死,索性明牌了。 “见毛局长可以。 “前提是你得是军统成员。 “还是先聊聊你在政保总署是怎么背叛、屠杀自己的军统暗线战友的吧。” 吴敬中冷笑一声,祭出了杀手锏。 “你!” 马奎双眼一圆,脸色瞬间变得毫无生气。 政保总署叛变这件事,一直是他内心的疮疤和枷锁。 如今猛然被揭开,马奎一时间痛不可当。 他知道,自己完了! …… 报告各位尊敬的局长,今日两更一万一送到,晚安。 (本章完) 139.第139章 拍电影也是一种生活 第139章 拍电影也是一种生活 “什么政保总署,出卖战友。 “我不知道你们说的什么?” 马奎毕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很快就回过了神来。 “不承认? “桥山!” 吴敬中一挑下巴,陆桥山拿出文件拍在了马奎面前: “这是京陵政保总署当年留下的档案。 “上边有你的刑讯、招供记录。 “你还想抵赖?” 马奎暗暗吞了口唾沫,冷笑一声道: “假的,肯定是假的。 “谁不知道当年政保总署的档案,不少被烧了,不少被转移到了京陵国防部档案室。 “请问这份材料的出处是哪?” 毛人凤当年为了保他,刻意清查了政保总署的档案。 并没有找到有关他受审的资料。 所以,马奎根本就不虚。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马奎,就你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丑事,你以为老天爷会放过你。 “去,把人叫进来。” 吴敬中盯着马奎,冷喝道。 很快,秦双城走了进来,一脸阴仄仄的看向马奎道: “好久不见。” “是你!” 一见到这个令他痛苦终身的恶魔,马奎骤然色变,额头青筋都突了起来。 “马奎,还记得他吗? “政保总署行动科科长秦双城。 “他亲手抓的你,上的刑。” 陆桥山笑盈盈道。 “如果你还不承认,余主任当时就在政保总署,他亲自坐在你的身后做的笔录。”他又指向余则成。 “则成,你先说。”吴敬中道。 “马奎被抓后,坐在椅子上,左肩中枪。 “李海丰对着他的伤口连打了十几拳,如果没猜错的话,伤口应该有疤痕。” 余则成站起身面无表情道。 “你,你……” 马奎指着余则成,几乎不敢相信。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最担心的把柄竟然一直把握在余则成手里。 早知道是这么回事。 他打死也不会来津海任职的。 “嗯。” 陆桥山冲老五一摆手。 老五上前嗤啦一把撤掉了马奎的衣服,现出了肩头的疮疤。 “马奎,这怎么解释?”陆桥山问。 “编的。 “都是编的,肯定是入夏的时候,谁无意间看到了。 “谁不知道我和余则成是死仇? “这分明就是诬陷。” 马奎仍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哦。 “入夏被人看到了,光膀子是吧? “那你总不至于光屁股吧?” 陆桥山看着他,阴森冷笑。 马奎目光在秦双城等之间紧张的穿梭,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不说。 “秦双城,你来说。”陆桥山道。 秦双城指着马奎,一本正经道: “当时刑讯是我亲自下的手。 “马奎那就是我捏爆的。 “后来还送去了医院抢救。 “我可以确定马奎已经废了,不信你们可以当场检验。” “马奎,是,是你自己说,还是让老五来验?”陆桥山问道。 老五摘掉手套,一脸阴冷干笑冲马奎五指攒动: “马队长,大家都是男人。 “要点脸。 “别让我为难。” “我是总部督查特派员,我看你们谁敢。”马奎开始激动的挣扎。 “啊!” 在与卫士的扭扯中,他发出屈辱的嘶吼。 “扒他的裤子。” 陆桥山一脸痛快的大喝。 立即有人去解马奎的皮带,马奎热泪盈眶,像困兽般怒吼连连。 他猛然张嘴,一口咬在了其中一个卫士的耳朵上。 登时鲜血泉涌。 那名卫士疼的惨叫连连。 “松开,松开!” 老五上前掐住马奎的下巴使劲掰开。 呸! 马奎满嘴是血的吐出半扇耳朵,瞪着血红的双眼恨恨的看着众人。 “招吧。 “耍狠这一套在军统不好使。” “都是爷们,敞着多尴尬,别给脸不要脸。” 陆桥山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一通发泄。 马奎那股子劲也散了,闭上眼靠在椅背上咬牙无力的深吸了一口气: “实心用命者贱如草狗。 “龌龊奸佞辈高居庙堂。 “我之不幸啊。” 这话一出,吴敬中拍桌大怒: “蠢狗,你少在这给我装高尚。 “你出卖那些军统战友时,双手沾满他们的鲜血,可有一丝忏悔。 “可曾想过,他们家中的妻儿望眼欲穿,老父老母肝肠寸断? “他们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没有死在敌人的手里,却死在了你的屠刀下! “你装什么大义凛然。 “狂什么狂。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番话! “来人,先把他的嘴给老子撕喽!” 吴敬中是真恼火。 当年谁不是从血雨腥风中过来的? 多少英雄好汉为了打鬼子、汉奸牺牲了。 不说别人,就他和刘雄为了刺杀溥仪兄弟,好些次活活冻死在冰天雪地。 谁容易,谁舒坦了? 又有谁叛变了? 那不是咬着牙,往死里撑,舍得一身剐,敢把阎王拉下马? 没想到这样无忠无节的汪伪走狗,还敢站在道德高点来叫嚣。 实在是叫人气炸了肺。 站长下令,老五几人顿时恶狠狠扑了过去。 拿钳子、刮刀,三两小就把马奎两边的嘴角给划拉开了。 鲜血沿着下巴顺流而下。 一时间,刑讯室弥漫着浓烈的甜腥血味。 “你不想体面。 “老子帮你体面! “再不招,把他裤裆撕了,不识时务的狗东西!” 吴敬中指着马奎,发起了威风。 “我招!” “我确实在京陵被政保总署逮捕过,被迫出卖过几位同事。 “我有罪! “我申请被送回京陵总部,上军事法庭接受处罚!” 马奎被老吴给镇住了,只能夹着腿求其次。 回到京陵总部,或许毛局长能救自己。 留在这,那就真是死路一条。 “想回总部,那就把当年叛变的细节,谁保的你一清二楚全撂干净了。 “正好秦双城在这,你俩一块写。 “写完了,签字画押。” 吴敬中背着手道。 “马奎,写吧。”陆桥山拿上来纸笔。 两人坐在案前一五一十的交代了清楚。 “站长!” 陆桥山把签字、按了手印的材料递给吴敬中。 吴敬中看了一眼。 “把他带下去。”他吩咐了一句。 立即有人押着秦双城走了出去。 “马奎,现在咱们谈谈峨眉峰的事。”陆桥山换了副口吻。 “再交代下你的同志们吧。 “这可是戴罪立功的好机会!” 他笑盈盈的劝道。 “陆桥山,你不要乱扣屎盆子,我不是峨眉峰!”马奎含糊不清的大叫道。 “雪山千古冷,独照峨眉峰! “信,泄密,一切证据摆在你的眼前了,还不承认?” 陆桥山拿出画卷徐徐展开。 “站长,这,这可是委座的诗啊。”马奎冤枉大叫。 “委座的诗被你这种三姓家奴挂在墙上。 “这才是党国最大的耻辱!” 吴敬中冷冷一笑,转头吩咐陆桥山道: “桥山,别跟他废话。 “直接签字画押。” 说完,他起身走了出去。 洪智有和余则成紧随其后。 回到站长室,吴敬中解开了风纪扣,有些疲惫道: “哎,有点累了。 “都是这个马奎弄的。 “智有,今天咱们吃津海菜吧,上次同发号的老爆三还不错。 “你去订个包间。” “老师,嫂子好像已经准备了午餐。”余则成提醒。 “不管她,就出去吃。 “难得建丰那边能交差。 “他最恨投靠汪伪的汉奸,就凭这一条,咱们津海站就能过关了。” 吴敬中笑容满面道。 建丰的脾气,他是知道的。 爱较真。 不拿出点干货,敷衍他那是要出问题的。 此前,他甚至一度想过启动对余则成的调查,来个弃车保帅。 现在一切都解决了。 “老师,已经订好餐了。”洪智有欣然道。 “那现在就过去吧。” 吴敬中心情愉悦道。 “老师,马奎这罪该怎么定?” 上了车,余则成和吴敬中坐在后座,他悄声问。 “马奎的罪名必须是通票! “当叛徒这点事,是用来堵毛人凤和建丰的嘴的。 “过去像陈恭澍他们都当过叛徒,到头来光复了,还不是该用的用,该当官的当官。 “这里边的水太深了。 “只有通票,那是一定要严惩的。 “尤其是涉及到戴老板秘密使命,以及佛龛暴露一事。” 吴敬中道。 “老师,根据宋飞和孙兴的情报,马奎一直在查您和穆连城的事。 “而且他和李平之前已经掌握了部分证据。” 余则成提醒了一句。 “是啊。 “就马奎那张嘴,到了总部还不知道说些什么呢。 “等桥山审完了再说。” 吴敬中颇是头疼道。 进了包间,三人边用餐,吴敬中道: “我打听过了,吴泰勋手上还是有不少老东西的。 “他父亲当年跟着张作霖,在东北搞了不少好东西。 “还有那个张梦潮。 “张勋复辟进北平时,溥仪没少赏赐他。 “这些都是地主老财。 “抠一抠,肯定少不了好货。” “明白,我抽空就去吴泰勋家走一趟,把他骨髓都给敲出来了。”余则成点头。“嗯。 “这是你在行的事。” 吴敬中微笑点头,又对洪智有吩咐道: “你让杨文泉把出城的路和机场封一下。 “别让吴泰勋跑了。 “尤其是往北平方向的,戴笠过去跟他拜把子,跟那边驻军、市政的关系很深。 “万一要到了北平,再想逮住他就难了。” 洪智有接话道:“老师放心,漕帮有人二十四小时盯着吴家。 “要有风吹草动,会第一时间通知我。” “嗯,双管齐下,必须拿下他。”吴敬中满意点头。 …… 吃完饭。 吴敬中请二人去东海茶楼喝茶。 下午两点半,三人才返回站里。 “站长,马奎都招了。”陆桥山拿了一堆按了血手印的材料。 “是打招的。 “还是自己招的。” 吴敬中翻了一眼道。 “是,是打招的。 “他昏迷了,我让他按的手印。 “没法,嘴都撕烂了。 “他只承认背叛过军统,对通票一事抵死不认。 “就这点破事,钉不住他啊。” 陆桥山摇了摇头,颇有几分无奈。 “手段没问题。 “可是你想过没有,马奎到了总部翻供,指正你刑讯逼供,屈打成招,怎么办?” 吴敬中先把锅给陆桥山扣严实了。 “我屈打……”陆桥山嘴角一撇,人有点麻。 “站长,那,那要不……”他做了个嘎了的手势。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了。 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一条道走到黑。 “就说押送途中遇到红票解救,发生交火,死于乱枪之中。”陆桥山道。 “看来你早有谋划。 “你的事,你看着办就行了。” 吴敬中笑盈盈道。 “站长,话虽如此,但毛局长那还请你先通个气。 “万一他执意要马奎。 “什么理由也搪塞不过去,到时候丢两只小鞋过来,咱们怕是不好受。” 陆桥山也不是吃素的,三两绕又把锅分给吴敬中了。 吴敬中背着手转头盯着他。 陆桥山微笑。 “你说的对啊。 “那就问问毛局长的意思。” 吴敬中笑了笑,走到了电话机旁,拨通了毛人凤的专机: “毛局长,我是敬中。 “是这样的,我们发现马奎…… “是啊,证据确凿,当场抓的。 “就在刚刚还截获到红票的电报,一个叫鹅卵石的正在组织营救行动。 “毛局长。 “您误解敬中了。 “都是您领导下的排头兵,我怎么会针对他呢? “还有一件事,马奎曾被政保总署逮捕过,叛变过军统,这事政保总署的秦双城可以作证。 “秦双城人就在站里,专程从京陵赶过来的。 “是。 “马奎非说是你营救的他。 “是,是,一派胡言,我压根就不信。 “我的意思是,既然他叛变了。 “红票要劫他。 “那就放马过来吧,子弹这东西又不长眼,到时候他要见了阎王爷也没话说。 “是,好的。 “再见,毛局长。” 吴敬中说完,挂断了电话。 “毛局长同意了。 “途遇红票解救,发生交火,死于非命。 “桥山,你去安排。 “记住,一定要信的过的人手。” 吴敬中转头吩咐道。 “人我已经挑好了。”陆桥山笑道。 “再加一个。 “会计室的周亚夫,还有保卫科的方小民。”吴敬中想了想,老辣吩咐道。 “他们可是马奎的心腹。”陆桥山愣了愣道。 “红票交火,一个人都没死,未免太不寻常了吧。 “既然是做戏,就做真点。” 吴敬中道。 “是,是。 “还是站长您想的周全!”陆桥山会意点头。 “对了,马奎的太太怎么处理?” 他看了一眼洪智有又问。 “随她。 “想跟红票去吃土也行。” “想回娘家上沪,就回上沪。 “回马奎老家汉口,也可以。 “一句话,不要让我在津海再看见这个蠢女人。” 吴敬中冷冷看了一眼洪智有,吩咐道。 “洪秘书,我事多,你看着安排。” 陆桥山冲洪智有挤了挤眉头,快步走了出去。 “老师,我会处理好的。”洪智有点头道。 “则成,你去吴泰勋家。 “洪秘书,你去处理马太太。” 吴敬中看了眼手表,正然吩咐。 …… 下午三点。 周根娣跟婉秋在庭院里晒太阳、喝咖啡。 “姐姐,你以后有啥打算。”婉秋问道。 “我没啥打算。 “上过学堂,但比不上你。 “做生意嘛,又没本钱。 “洪秘书说,让我在这伺候你,待日后再做安排。” 周根娣俏脸微红,眼里有说不完的幸福。 “姐姐好不容易摆脱了马奎。 “是该过几天好日子了。” 婉秋眉眼透着淡淡的忧伤和同情。 这次卷入上层人物的斗争中险些生死。 婉秋看明白了很多事情。 马奎的事不小,吴敬中连自己都容不了,又岂会让周根娣留在津海。 自己的自由,是洪智有用命跟戴笠火并换来的。 但智有毕竟是蕊蕊孩子的父亲。 跟俱乐部的女人能捞着钱,吴敬中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周根娣有啥? 除了美色,就是马奎的那一身屎臭。 只怕智有连留她的理由都没有。 “好日子谈不上。 “就是不想颠沛流离,每天能开开心心的,做一回自己。” 周根娣娇滴滴说道。 正说着,洪智有车开进了院子。 门口现在分两班倒,都有漕帮精锐弟子站岗,人人配有手枪。 其中东边的阁楼,还安排了机枪手岗哨。 “智有。” 两人同时惊呼起身,周根娣尬笑一下,又往后让了半步。 婉秋何等善解人意,立即拉着她的手一块迎了上去。 “智有,站里的事处理完了?”婉秋笑问。 “今天好些了吗? “中药有坚持喝吧,这可是我托人从京陵找秋掌柜开的方子。 “专门调理身子的。” 洪智有捏了捏她婴儿肥的脸蛋儿,笑问道。 “有喝。 “死了一回,感觉啥苦都能吃了。”婉秋点头。 “那就好。 “你在外边晒晒太阳,我有几句话跟嫂子说。” 洪智有转头看向周根娣,“嫂子,里边说话。” “去吧。”婉秋点头道。 洪智有和周根娣一进里屋。 周根娣便扑了过来,两人热吻在了一块。 洪智有拦腰直接把她抱到二楼,先嘎嘎整了一通。 压抑了许久的两人,终于能酣畅淋漓的耍一场了。 尤其是周根娣。 久违的感觉,更是泣声连连,满脸是泪。 近一个小时后。 洪智有把她抱在怀里,爱怜道:“阿娣,有件事你得有心理准备。” “什么事?”周根娣浑身一颤,坐起了身来。 “你得回上沪。”洪智有直接道。 “回上沪? “为什么,我好不容易才和你在一起。 “智有,我,我真的不想和你分开。” 周根娣呜咽一声,哭了起来。 “你跟婉秋不一样。 “站长图的是他叔叔的钱,所以有回旋的余地。 “你身上背着马奎的事。 “留在津海不合适,到时候红票、军统都回找你的麻烦。 “搞不好还有生命危险。 “阿娣,人活在世上,总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来津海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你得学会自己活。 “回上沪去吧,现在就走,越快越好。” 洪智有捧着她的脸,连吻了好几下,红着眼眶歉然说道。 “好,我回去。” 周根娣抹泪乖巧应了下来。 她知道洪智有平时爱开玩笑,但大事从来不含糊。 这不是耍性子就能解决的事。 更何况,她和洪智有似乎也并没有多深的感情。 “回去也挺好。 “我可以托人安排你去女高当老师。 “图书馆。 “还有市政一些单位,只要你想去的,我都能给你搞定。 “哦,对了,你要对拍电影感兴趣的话。 “胡蝶小姐可以带你。 “我来的时候跟她通了电话,她的新剧本《梅三弄》正好要开拍。 “可以给你留个角。” 洪智有道。 “拍电影,我可以吗?” 周根娣颇是惊喜,眼中绽放出前所未有的亮光,仿佛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当然。 “而且还是有戏份的那种。 “剧本是我写的,为了后续,他们必须请你。 “当然,这个本子很经典。 “你去了上沪,一定要用心钻研,多跟胡蝶和其他前辈请教。” 洪智有耐心的吩咐道。 “嗯嗯。”周根娣连连点头。 拍电影,当明星。 那是一种怎样美妙、光芒万丈的生活呀。 顿时,她又觉得人生有了新的希望。 …… (本章完) 140.第140章 翠平遇劲敌 第140章 翠平遇劲敌 安慰了一通,两人到了楼下。 婉秋已经让老妈子做好了晚餐。 周根娣满脸娇媚如桃,见了婉秋头很是羞涩。 “姐姐看来这些时日确实过的凄苦,又哭又叫的,害我把家里的佣人都打发了。”婉秋打趣她。 “我饿了,先吃饭。” 洪智有哈哈一笑,低头干饭。 “都怪你。” 周根娣低啐了一声,在桌子底下掐洪智有大腿。 吃完饭。 洪智有开车把她送到了火车站。 看着世纪钟。 周根娣离别的愁绪又上来了,鼻子一酸坐在车内掉起了眼泪。 “智有,以后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她伤感哭泣。 “没有我。 “你还有爸妈、你弟弟啊。 “等你成为了大明星,有钱了,你会发现这是另外一个世界。 “我会去上沪找你的。” 洪智有抬起她的手,轻轻吻了一下。 “嗯,我答应你。 “这辈子除了你,谁也不好。 “你要不来,我就荒死、寂寞死也心甘情愿。 “只盼你有点良心,莫要忘了人家。” 周根娣轻咬玉齿,一抹泪下了车。 “放心吧。 “你这么好的活,我咋忘得了呢。 “上沪我迟早要去的,世界,到时候你成大明星了,带我一起捡钱。” 洪智有捧着她的脸,不舍的亲了一口。 “我要成大明星有钱了,就养你。”周根娣泣然笑道。 “那我不成小白脸了?” 洪智有笑了笑,又叮嘱道: “箱子里我给你留了点钱。 “穿好点,吃好点,别委屈自己。 “日子还长着。 “回头再见。 “去吧。” 他挥了挥手。 “等你!” 周根娣拎着小箱子,扭动翘臀三步一回头,最终消失在茫茫人海。 洪智有并非骗她。 上沪,他迟早要去的。 只是现在羽翼尚待丰满,缺乏跟那边的驻军、帮派人脉。 一旦人脉通了,那地方挣钱只会比津海更香。 回到穆府。 洪智有在门口弹飞烟头,平息了微伤的离愁别绪。 来到楼上。 婉秋正在收拾被褥。 洪智有靠在门边上轻笑。 “笑啥。 “房间、床借给你们用了,难道还要我留着别的女人味啊。” 婉秋别过头,妩媚横生道。 “当然不行。 “我还是更喜欢你的味。”洪智有从后边抱着她软软的蛮腰道。 “讨厌。 “我有啥味,一身中药味还差不多。” 婉秋转过头,冲他哈了哈满嘴药味。 洪智有知道她还在将息身子,没敢逗,陪她到阳台聊起了天。 “她真就这么走了? “说实话也挺好的,没有了津海,没有了你,马奎,她可以像鸟儿一样自由自在。” 婉秋那股子文青病又上来了。 “你呢? “厌倦了?”洪智有笑问。 “不。 “我并不羡慕她。 “有种幸福叫自由。 “有种幸福叫同舟共济。” 婉秋拉着他的手,眼神温柔似水。 “苦了你的。 “身子要养,最近别忘了练习那些歌曲,随时准备着。 “万一蒋夫人来了。 “这可是个机会。 “只有你自己强大了,如吴敬中之流才不敢动你。 “明白吗?” 洪智有轻声叮嘱。 “嗯,记住了。”婉秋点头。 在穆府呆到了八点。 洪智有驱车回到小院。 今晚在海军俱乐部有一场“鸿门宴”,他必须得做好准备。 其实可以对赵春城下手了。 但站长忙着肃贪搞吴泰勋,再加上马奎的事横插了一杠子,只能暂时把这事押后了。 到了小院。 余则成正不厌其烦的跟翠平啰嗦。 “知道了。 “不就是打个架嘛,啰里吧嗦的,跟娘们一样。” 翠平摆了摆手,穿着一身黑布练功服走了出来。 “不是,嫂子,你穿这个去?”洪智有有些惊诧。 毕竟是酒会,不是正式的比武大会。 “不穿这个,难道还穿旗袍、高跟鞋? “那玩意腿都迈不开,咋打人啊。” 翠平一脸不爽道。 “也行,安全第一。”洪智有点头。 “智有,你嫂子就交给你了。 “她脾气冲动,你压着点。” 余则成仍是不放心的追了出来,交代了两句。 “知道了。” 洪智有摇头一笑,一脚油门把老余甩在了身后。 “嫂子,老余还是挺关心你的。”洪智有道。 “他这人假正经。 “在外人面前装的跟小绵羊一样,可贴心可乖了。 “一到家,就拉着个脸,半天不带吭个声的。 “跟空气一样,家里有他没他都一个样。” 翠平下巴一扬,语气微微有些酸涩。 跟余则成待在一块的时间久了。 翠平心疼他的不易。 早把余则成当成了自己的亲人,甚至是……丈夫。 “嫂子,待会去了酒会,一切看我眼色行事。”洪智有道。 “知道。 “老余说了,你脑瓜子好使,听你的准没错。 “哎。 “真好,天天不是陪站长太太打麻将,就是在家做饭,总算能出去透透气了。” 翠平看着窗外,满脸纯真的开心。 …… 津海,张府。 高门大匾,门外两尊大狮子,朱墙高阁、鎏彩飞檐。 凉亭内。 赵春城正毕恭毕敬的站在一个留着把师头,闻着鼻烟壶的唐装老人跟前。 “舅父,我已经查清楚了。 “就是这个洪智有跟杰克卖贴牌酒,酒水来源是南方的某个厂家。 “除去运费,利润至少有三倍。 “如今有美佬背书,整个津海市政、驻军上层供应的全是轩尼诗斧头牌。 “咱们做的那几个牌子,压根儿卖不出去。 “上沪龙东总公司给我的压力很大。 “要再没销量,就要取消我津海的代理权,直接跟洪智有合作了。” 他一脸愤慨的说道。 “你不是去举报了? “轩尼斯这边的负责人鲍威尔过来了,还怕啥?” 老者闻了闻鼻烟壶,波澜不惊道。 他正是满清遗老张翠庭。 在津海凭借着皇族名头,跟张廷锷、杜建时等人素有来往。 便是与陈布雷、柳亚子也有诗文唱和。 “问题是,这个杰克很鬼。 “他账做的很漂亮。 “卖出去的酒比上期还多了一成。 “洋人很轴。 “他们压根儿就不在乎卖的是什么酒。 “只要账对了,钱到了。 “一切皆可。 “鲍威尔这次来,就是来考查我和洪智有的。 “我代表的是龙东公司。 “杰克和洪智有代表的是仁记。 “一旦鲍威尔被杰克说动了,他们肯定会解除轩尼斯与龙东的合作,或者在津海主推斧头牌。 “我一直负责的几个品牌就全废了。 “总公司肯定会撤销我的龙东津海襄理一职。 “舅父,我辛苦这么多年的基业就全白费了啊。” 赵春城火急火燎道。 “绑了他父亲都不好使吗?”张翠庭问道。 “不好使。 “这小子压根六亲不认。 “我还得天天养着那老混蛋,杀又不能杀,放又不能放。” 赵春城恼火道。 “你想怎么办?”张翠庭淡淡道。 “我想请柯叔出手,待会酒会先摸摸洪智有的底,待酒会结束就让柯叔借机杀了那小子。 “洪智有一死,津海不就是我们的了。” 赵春城看着一旁戴着圆帽的男人,神色多了几分恭敬。 柯成武。 满清最后一个武状元的师弟,曾追随清廷在香岛刺杀过孙先生。 是出了名的狠人、高手。 后来在冀北挑战孙禄堂失败后,就此隐姓埋名。 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他的身份。 “老柯,可以出手吗?”张翠庭问。 柯成武微微点头。 “多谢柯先生。”赵春城大喜。 “不是我信不过柯先生得手段,只是凡事需得小心谨慎,别忘了洪智有是吴敬中的红人。 “军统可不是好惹的。 “万一走漏了风声,你我只怕会死无葬身之地。” 张翠庭把玩着鼻烟壶,仍有几分犹豫的摇了摇头。 他向来老谋深算。 若是没城府,又岂能活的今日这般风光自在。 “舅父放心,我还没傻到正面去跟军统对抗。 “孙子我还是会装的。 “而且,这事咱们做了绝对查不出马脚。 “张勋的儿子张梦潮今晚会去海军俱乐部参加酒会。 “他追求仁记的季晴很久了,那娘们现在只陪洪智有睡觉,张公子可多次在酒桌上放狠话要杀了洪智有,以图霸占美人芳心。 “待会酒会上,我激一激他。 “以张梦潮的猪脑子肯定会找洪智有的茬,然后柯叔再在洪智有回去的路上伺机除掉他。 “如此一来,所有人都会把嫌疑锁定在张梦潮身上。 “别忘了他父亲的辫子军,当年可是收拢了不少的大内好手。” 赵春城沉稳、精明的笑道。 “嗯,上兵伐谋。 “你母亲好歹也是皇室血脉,算你有几分灵气。 “去办吧。” 张翠庭没再说什么。 他从不低估军统,但洪智有生父被秘密绑架已有数月之久,军统至今连对外甥一丝怀疑都没有。 只能说,这个洪智有或许跟生父有仇,故意见死不救。 这点他特意找人调查过。 事实上,这父子俩之前在老家的关系还不错。 那么就只剩一种可能。 洪智有或者说军统的情报搜集能力,在偌大的津海由于红票、内斗、敛财,大部分已经稀释。 如此,有张梦潮这个出名的“替死鬼”。 此事似乎也可行。 “舅父,时间不早了,。 “麻烦柯先生随我一同杀贼。” 他转过头冲柯成武恭敬抱拳。 “我等你们的好消息。”张翠庭道。 …… 巷子里。 洪智有把车停在隐蔽之处。然后,掏出身上的手枪和几颗手雷递给了翠平: “嫂子。 “俱乐部有美佬安检,这些东西带不进去。 “里边不会有事。 “你在车上等我。 “晚点,若听到脚步声,就下车去巷子里藏着。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今晚可能有人要对我下黑手。” 翠平就爱枪啊、手雷什么的,登时拿在手里把玩了起来: “师弟,你可以啊。 “有这么多宝贝,都可以打一场阻击战了。 “放心,这玩意我用的比你熟。 “谁敢下你的黑手,我就一枪崩了他。” 这话洪智有信。 游击队长嘛。 原剧中,能坐在车内隔着玻璃一枪崩掉陆桥山,枪法自然是差不了的。 “走了。” 洪智有下了车,穿过巷子来到主道,走进了俱乐部。 大厅内,熟人不少。 除了仁记、康家的方敏等情人,大半个津海商圈的人都来了。 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智有,你来了。” 季晴和方敏同时迎了过来。 方敏因为是姨太太,在人前没敢太过表现的亲密。 反倒是季晴,如今是仁记当家,独身。 很大方的便挽住了洪智有的胳膊,两人一个英俊,一个美艳无双,如同一双壁人般走进了会场。 洪智有大方的跟众人打了招呼,便找到了杰克与鲍威尔闲聊了起来。 这年头只有外交官,才能说一口纯正的伦敦腔。 洪智有流利的外语,自信的谈吐立即引来了不少上流、富商们的注视。 尤其是富太太和小姐们,都以结交洪智有为荣,纷纷过来敬酒。 敬酒的人一多,洪智有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季晴作为他在“商圈”的合作人,这时候交际的魅力就上来了,欢声笑语间替洪智有挡了不少。 待酒水入喉,她原本漂亮的脸蛋儿随着坨红愈发娇艳了。 很快。 舞会开始了。 丰腴的季晴任由洪智有揽着蛮腰,在舞池间轻快的起舞。 洪智有手刻意搭在她翘臀上,轻轻捏了一把。 “讨厌,有外人在。”季晴贴在他耳边娇嗔。 “咋了。 “老子摸自己宝贝的屁股,还要看他们脸色。” 洪智有坏笑之余,又在她腰上掐了一把。 “我看敏敏好像不太高兴。 “我是不是太抢风头了?”季晴“嗯呀”了一声。 “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猪站在风口上,也能被吹飞。 “今晚抢足了风头,在鲍威尔这亮了眼,未来仁记就能取代龙东成为津海的龙头。” 洪智有道。 “嗯,明白了。 “鲍威尔先生对与咱俩的合作很有意向。 “但洋鬼子也不傻。 “让咱们与赵春城打擂台,一个月为期,谁卖出的酒水超出对方三成就跟谁合作。 “赵春城有龙东总部支持。 “他要往死里跟咱们对着干,胜算很渺茫啊。” 季晴摇曳着身子边说道。 “不会。 “咱们是津海市政、驻军支持,他们呢? “公司补贴。 “再说了,他们的品牌要想卖下去,疏通关系,降低价格,这都是放血的买卖。 “而咱们打价格战有绝对的优势。 “哪怕价格砍一半,依旧有得赚。 “他们拼的起吗? “我相信龙东高层也不是傻子,最多苦撑半个月就得认怂。” 洪智有心中早有预料道。 “你有数就好。”季晴道。 洪智有一边跳舞,目光悄悄落在角落里的赵春城和另一个西装男子身上。 “他叫张梦潮,张勋的儿子。 “老色鬼,一直想跟我好,我没答应。 “这家伙很狂,酒品尤其差,待会少不了找茬,别惹他。” 季晴冷眼看了一眼张梦潮,低声提醒道。 “哎,谁让你屁股大,招男人眼馋的。 “张梦潮……” 洪智有嘴角闪过一丝玩味笑意。 他正愁怎么圈这位大少的宅子呢。 这不就送上门来了? 另一个就是赵春城了。 这小子绑了老爹,一直没出招。 从前边跟鲍威尔聊天来看,很稳重、老辣,得防一手。 “讨厌!”季晴娇媚一笑,翘臀扭的含蓄了些。 …… 角落里。 张梦潮双眼一直死盯着季晴,妒忌、眼馋的直吞唾沫。 他喜欢这骚货。 而且,在赌场欠了一大笔钱。 现在急需要资金。 虽然父亲过去号称富可敌国,可那点资产早让几个姨太太和其他兄弟姐妹瓜分的一干二净。 张梦潮深知,他只剩下名头。 而津海那些蠢女人为了跻入名流,很吃这一套。 过去,他靠着这一手没少玩女人、坑钱。 现在,他把目标锁定在季晴身上。 一个男人去世不到半年,且独掌风头正盛的仁记。 这种美艳富婆要能吃进去。 足够自己逍遥快活好几年。 所以,张梦潮一直在对季晴死追猛打。 只是恼火的是,在其他女人那拿手的西方浪漫,似乎丝毫打动不了这个女人。 现在看到季晴和洪智有卿卿我我,他不禁怒火中烧。 “张少,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甜甜蜜蜜,心里不好受吧。”赵春城给他倒上酒水,开始拱火。 “玛德,一个小小的破秘书,骑老子头上来了。”张梦潮一口闷干了酒水。 “是啊。 “不就仗着个吴敬中吗? “吴敬中算个屁。 “当年张四爷压的他跟条狗一样。 “张四爷又算什么东西,过去不就是给你家老爷子牵马执蹬的吗? “呵呵,区区洪智有跟张少你比起来,提鞋都不配。” 赵春城说着,又给他倒了一杯。 “没错。 “他算什么玩意,季晴是我的。” 张梦潮又是一杯下肚,满脸绯红,说话舌头已经有些打结。 “张兄,祝你今夜抱的美人归。”赵春城举杯敬道。 张梦潮脚步虚浮的往舞池中间走了去。 “晴儿,我,我想跟你跳支舞。” 张梦潮眼神迷离的向季晴伸出了手。 “抱歉,我现在不方便。”季晴道。 “不方便。 “臭婊子,真以为你自己是金镶玉啊,破烂货装什么装。 “老子请你跳舞是看的起你。 “跟我跳。” 张梦潮耍横,伸手就要去抢季晴。 “张少,你喝醉了。” 洪智有一把扣住他的胳膊。 这些天他也不是白练的,对付这么个二世祖完全没问题。 “我,我醉尼玛。” 张梦潮顺手从一旁服务生手里拿了杯酒。 噗! 泼在了洪智有脸上。 洪智有心头一笑,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是我的朋友,麻烦张少给我个面子。”洪智有继续不着痕迹的激他。 “你算什么狗东西。 “区区一个秘书也敢跟我要面子,去打听打听,我爹张勋风光的时候有你吗? “赶紧给我滚,否则老子找人弄死你。 “告诉你,把你们吴站长吓的跟条狗一样的张四爷,昔日就是给我爹当过马仔。 “识相的赶紧滚。” 张梦潮上前猛地推了一把洪智有。 “张少,你喝醉了。” 洪智有踉跄了一下,接过季晴的丝巾擦起了脸上的酒水。 “老子没醉。 “今天咱俩必须得有一个死在津海。 “季晴是老子的。” 他狰狞大吼着又要去抓季晴。 “够了!” 洪智有一个眼神,安德森带着几个美佬保安走了过来。 “不要搞事! “这里是海军俱乐部,不是满清皇宫和你家,ok?” 安德森打了个手势,两个保安押着张梦潮往侧廊而去。 “洪智有。 “我要弄死你,你给老子等着。 “季晴是我的。” 通道里,张梦潮仍在大喊大叫。 行了。 这下全津海的人都知道张梦潮要杀我了……洪智有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并没有急着离开。 到了楼上包间,季晴和方敏给他擦洗了脸面和衣服。 反正该聊的也聊的差不多了。 洪智有一把捉住二女:“脸都洗了,不如一块洗个澡?” “我,我还得去跟杰克对账,你跟敏敏洗吧。” 季晴有些羞涩的溜跑了。 她知道今晚自己出尽了风头,得给方敏点补偿。 方敏很会把握机会。 几乎是拿出了全身绝活,把洪智有伺候的舒舒坦坦。 欢愉过后。 洪智有走到窗边点了根香烟。 他在思考赵春城。 刚刚这货分明在给张梦潮灌酒,说的话无非是煽风点火。 张家已经没落。 他唆使张梦潮与自己作对,图的什么? 洪智有揉了揉眉心。 他想起来,赵春城身边有一批死士。 莫非是想借着张梦潮,暗中派死士下手。 嗯。 这符合此人阴险、狡诈的性格。 如果自己死了,这笔账全津海的人都知道,很可能是张梦潮所为。 “呵呵,够阴险啊。” 洪智有正愁怎么弄点伤,明儿去敲诈张梦潮。 现在好事全凑一块了。 那就来吧。 打定主意,洪智有让方敏给自己处理利索了,也懒得沐浴冲洗,直接到了楼下大厅。 跟众人打了招呼。 他让安德森和荷枪实弹的保安先护送了一段,到了巷子口才告别。 安德森一行人一走。 巷子的昏光下,出现了一道人影。 黑色长衫。 圆帽。 跟周炎一样,他来的无声无息,仿佛天生与黑夜是一体。 洪智有暗暗深吸了一口气。 果然在这等着了。 不是普通的打黑枪小马仔。 而是真正的刺杀高手。 “嫂子,交给你了。” 洪智有往后退了几步,躲在了汽车后边。 “别开枪! “智有,你出去,我跟他会会。” 翠平目光丝毫不离柯成武,话却是对洪智有说的。 “嫂子,你有任务。 “枪和雷得用。 “别逞强,感觉你搞不过他啊。” 洪智有压低声音道。 “废话,我知道,你快走。”翠平低语道。 “孙禄堂的形意门?” 那人一见翠平脚步一分,就看出了路数。 “是。”翠平暗暗聚力。 “哼!” 柯文武摘下圆帽,头上藏着长鞭往脖子上一盘。 如同出鞘的利剑,往翠平飞掠而来。 …… 本章已修改。 (本章完) 141.第141章 官升三级,洪少校! 第141章 官升三级,洪少校! 洪智有躲在巷子口,手里拿着枪。 一想到周炎那手无敌斧头。 他连头都不敢露,生怕被杀手给秒了。 只能缩在角落里听着动静。 一会儿只听到“砰”的手雷巨响。 “习武之人,竟然耍这种下三烂的手段。”杀手在怒吼。 砰砰! 又是一连串的手雷声。 巨大爆破声,很快引来了巡逻的警察。 嘟嘟! 哨声刺破夜空。 很快,他就见翠平脸色苍白的走了出来。 “嫂子,你受伤了?”洪智有问。 “嗯。 “他是柯成武,武状元的师弟。 “我挨了他一拳。 “不过,扔了三个手雷,总算炸死他了。” 翠平脸色难看的笑道。 “我送你去医院。”洪智有道。 “没用。 “那些男医生就会乱摸,我听老余说杜心武前辈送过你千锤膏和千锤丸,还有吗?” 翠平语气虚弱的问道。 “有。 “你先上车,我和警察打声招呼。” 洪智有点了点头道。 “干什么的。” 几个警察走了过来。 “李探长,是我。”洪智有喊道。 黄忠走后,现在继任探长叫李冬,倒也不是外人。 “洪秘书? “您这是……”李冬连忙上前散烟,点头哈腰问道。 “刚刚遇到了刺客。 “人已经被我拿下,你先把尸体抬回去,安置在医院冷库。 “明天我再处理。” 洪智有吩咐。 “是!”李忠敬礼道。 洪智有上了汽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里。 翠平一进屋,胸口受伤岔气,憋闷的慌,张嘴就喷了一口血。 “翠平,你,你别吓我。” 余则成在一旁手忙脚乱。 “师姐,赶紧服药。”洪智有取了丹药,就水一化端给了翠平。 翠平服了药。 一边按着檀中穴,好一会儿,她舒了一口浊气。 吐了几个血痰。 “呼! “杜前辈不愧是高人啊,这千锤丸果真是灵妙。 “胸口总算不那么堵了。” 翠平苍白的脸上终于见到了一丝人色。 “老余,这个膏药你待会给嫂子贴上。 “我先撤了。” 洪智有交代了一句,迅速离去。 “翠平,你疯了。 “都说了别跟人玩命,你咋就不听呢?” 洪智有一走,余则成急眼了。 “今晚遇到了高手。 “再说了,智有都帮咱们多少次了。 “救秋掌柜,杀刘雄,除马奎。 “没他,你早就暴露了。 “不卖命谁领你情,这伤我挨的值。” 翠平很豪气的说道。 “那你也不能冒生命危险啊。 “你要出了事,我怎么向组织交代。” 余则成仍是心有余悸。 “还以为你心疼人呢。 “说来说去,原来是怕组织追责。” 翠平很没意思的撇了撇嘴,旋即把膏药递给余则成: “放心吧,我有谱。 “养个十天半个月,等气血通畅就没事了,又没伤到五脏,死不了。 “赶紧得,给我把膏药贴上。 “后背。” 说着,她开始解衣襟纽扣。 “后背啊,要,要不我去叫孙妈。”余则成道。 “孙妈? “她那心眼子多的,还是算了吧。 “别磨磨蹭蹭了,不就是替我贴块膏药吧,还能要你的命啊。” 翠平不满道。 “好,好吧。” 余则成颤抖着手,在翠平光洁的后背上贴上了膏药。 待入了寝。 余则成躺在地铺上低声道: “翠平,安全第一,以后打架的事能不去就别去了。” “我对你有这么重要吗?”翠平心里暖和和,轻声问道。 “嗯。 “重要。 “很重要。” 余则成点了点头。 相处的时间久了,他早把翠平当成了家人、同志、战友。 今天看到她吐血。 余则成现在想想心还揪的慌。 …… 翌日。 洪智有来到站里。 见到余则成,他一把拉进了办公室: “咋样,嫂子好些了吗?” “好多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余则成问。 “我拔掉了赵春城一根很重要的钉子。 “待会儿,警察局那边应该就会有消息。” 洪智有歉然说道。 他知道,像柯成武这种人,防是防不住的。 就算昨天晚上,他躲过一劫。 今天,明天,迟早会落这家伙手上。 还好,翠平除掉了这个心腹大患。 “现在不嫌我是瘟神了吧?”余则成淡淡道。 “你是瘟神。 “嫂子不是。”洪智有笑道。 “你呀,太鬼,太贼。”余则成指了指他道。 正聊着,电话响了。 洪智有一接: “好,我知道了。 “谢了啊。” 挂断电话,余则成见他面有喜色,忙问道: “有好事?” “有。 “查出来了,这个柯成武过去曾帮助清廷刺杀过孙、黄二位先生。 “日伪时期。 “他还协助溥仪和鬼子,刺杀过委座。 “如果说王亚樵是为了民族。 “这个人就是满清流毒不折不扣的走狗。 “那是上了黑名单的。 “本以为这人早死了,没想到居然藏在津海。 “嫂子这是立了大功啊。” 洪智有大喜道。 “我听说过。 “南王北柯,都是令委座寝食难安的肉中钉。 “戴笠暗杀了王亚樵。 “你和翠平杀了柯成武。 “我估摸着站长应该很快就会知道。 “这次建丰怎么着也得在京陵开一席了。” 余则成顿时明白,翠平误打误撞立下了大功。 “说实话,我本来是想借着柯成武,把张梦朝拉下水的。 “现在是一石二鸟啊。 “走,找站长去。” 洪智有眼眸流光一转,欣然道。 到了站长室。 吴敬中正站的毕恭毕敬,满脸喜气洋洋的打电话: “是,是啊。 “洪秘书以身为诱饵,把这个潜藏多年的狗贼给引了出来,这才击毙了他。 “已经让多个人去验明正身,确定是柯成武无疑。 “是。 “是。 “抓寇正国也是他主持策划的,打响了津海反贪第一枪。 “谢谢老同学,谢谢委座栽培。 “敬中一定率津海站全体同仁,争取再立新功。” “再见。” 挂断电话,吴敬中看向洪智有,大喜道: “来,来! “智有,柯成武的事,今早我收到李汉元的电话,第一时间向建丰报喜。 “委座听说后,连说了三个‘好’字。 “杀的好啊,南王北柯现在全见了阎王爷,老头子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建丰当时就替你请了功。“委座亲自向二厅下令,擢升你为少校军官。 “任命书这会儿估计已经在来津海的路上了。” “少校?”余则成惊的嘴都圆了。 他掰着手指头一数:“少尉,中尉,上尉,少校! “老师,智有这是连升三级啊。” 吴敬中也是没想到的感慨笑道:“是啊。当初魏桂龙在日伪手下吃了多少苦,才熬到光复回来。 “委座亲自嘉奖,也就是个少校。 “眼下立功的机会比美女还少,连升三级这种事只怕得等到开战,战区的军官才有机会了。” 洪智有也是一脸懵。 他是真没想过升校官。 谁知道,误打误撞竟得到了一桩泼天富贵。 少校。 他就和余则成平级了。 只要再立次功,晋升中校,就有做副站长的资格啊。 钱不离权。 这是吴敬中着重强调的。 也许这是自己打开另一扇大门的钥匙。 “谢谢老师栽培。 “学生力争再创新功。”洪智有立正行礼。 “党国栽培,个人表现。 “以后你跟则成同级,都要好好努力,前途一片光明啊。” 吴敬中看他的眼神,愈发满意了。 他一直想抬洪智有往官场上升的。 只是缺乏契机。 如今,自己再运作运作,助他升个中校。 就有资格担任乙等站长。 津海站副站长也不是不可能。 熬个十年八载,待自己退休时,以智有的能力,在官场肯定能独当一面了。 “老师,柯成武一死,可以两头并进了。”洪智有道。 “嗯,你说。” 吴敬中示意二人沙发入座。 “老师,我还要去安排吴泰勋的事,先去忙了。”余则成知道有些话不能听,人家翁婿自己终归是外人。 “嗯,去吧。 “给我狠狠的敲他。”吴敬中不忘吩咐。 “明白。” 待余则成离开,洪智有坐下道: “一,柯成武刺杀我,张梦朝放过狠话要杀我,昨晚在场的人都清楚。 “我咬死此人是他所派。 “以调查名义吓唬吓唬他,不怕他不让出河西的宅子。 “另外。 “我怀疑柯成武一直暗中隐藏在张翠庭的府邸。 “像这种满清遗老都是臭味相投。 “只要能找到线索,就可以正式抓捕张翠庭,他那个外甥赵春城自然就跑不了。 “如此一来,很多麻烦就可以同时解决了。” “嗯,甚妙啊。 “本来是千丝万缕一团麻,没想到一个柯成武全给解决了。” 吴敬中欣赏的点头道。 “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洪智有笑道。 “运气本身也是一种实力。”吴敬中道。 …… 张府。 张翠庭一大早起来,在凉亭煮了茶。 片刻,赵春城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一见面就郁闷道: “舅父,不好,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张翠庭皱眉问。 “柯叔死了。”赵春城道。 “你说什么?”张翠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柯成武死了。 “就在俱乐部后边的胡同里。 “我警察局的朋友说,是被手雷炸死的。 “肠子炸的乱翻,老惨了。” 赵春城道。 “老柯,当年可是皇上手上最尖锐的一把刀啊,曾吓的蒋晚上觉都不敢睡。 “没想到这样一把尖刀,折在了津海。 “是我大意了啊。” 张翠庭端起瓷杯,照着地上敬了一圈。 “舅父,现在就怕军统的人查到柯成武跟咱们有关,得做准备啊。”赵春城道。 “张梦朝酒一醒,肯定不会承认。 “为了确保。 “您府上见过柯叔的,得清一清了。” 顿了顿,他眼含杀机道。 “老柯平素住在后院,吃穿用度一应由段管家单人负责。 “府里没有外人知道他的存在。” 张翠庭沉声道。 “那就把老段给……”赵春城比了个砍头的手势。 “嗯。 “你去安排吧。 “记住,手脚要干净利索。” 张翠庭沉思了几秒后,同意了。 如果只是刺杀洪智有,他还能再想想。 毕竟老段伺候自己多年了。 但柯成武是蒋最痛恨的人之一,这时候谁要沾上边,那就是自寻死路。 “好的,我现在就去办。”赵春城道。 “不急。 “段管家今早出去采购了。 “等他回来,你单独约他到后院再下手。” 张翠庭喊住了他。 “好。” 赵春城点头。 张府管家叫段旺。 打满洲就跟随张翠庭了,照顾已有多年。 张翠庭讲究。 平时吃什么菜,怎么做,都要段旺一手操办。 段旺此刻正在挑水产。 今儿他买了一大兜鲜活的大虾,打算中午做个老爷爱吃的油焖大虾。 刚付了钱交给手下人,正要往家里走。 一个张府的伙计匆匆忙忙截住了他。 “段叔,借一步说话。”伙计把他拉到了一边。 “怎么了?” 到了边上,段旺问。 “今早我在打扫庭院时,听到老爷和赵襄理说话。 “说昨晚有个什么人死了。 “两人嘀嘀咕咕了半天。 “赵襄理还做个砍头的手势。 “我隐约听到了他们提起了你的名字,寻思着是不是您哪犯事,招惹到他们了。 “所以赶紧过来给您提个醒。” 伙计低声说道。 段旺眉头狠狠跳了跳。 昨晚死了人? 会是谁? 能让张翠庭猜忌到自己? 就在他困惑之际,边上有报童喊道: “卖报,卖报。 “三眼胡同昨晚发生命案……” “小兄弟,给我来份报纸。”段旺连忙喊住他,掏钱买了张报纸。 上边的头像可不正是柯成武。 完了! 段旺面色一变。 他见过柯成武,也知道这家伙的来历。 显然,张翠庭是要灭他的口,确保撇清关系啊。 好你个狗贼。 老子尽心尽力伺候你这么多年。 居然连条狗都不如。 你不仁就别怪老子不义了。 段旺从兜里掏了把银元塞给了伙计。 然后,直接叫了辆黄包车。 他知道哪能保命。 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 张翠庭和赵春城谋害洪秘书。 那洪秘书此刻就是他的朋友,他的保护伞。 想到这,他直奔津海站。 …… 洪智有坐在办公室,在纸上写写画画,琢磨着从哪入手把柯成武这口锅给张翠庭舅甥俩扣上。 就见米志国走了进来:“洪秘书,警卫室有人要见你。” “谁?”洪智有问。 “他自称是张府的管家,叫段旺。 “说有要事,必须亲自见你。” 米志国道。 “张府的管家。 “快,叫他进来。”洪智有连忙吩咐。 片刻。 就见一个行头较为讲究的中年人快步走了进来。 …… 各位站长,根据大家意见昨天139章全部重写了,可惜不知道是触发了啥敏感词又被屏蔽了,大概要明天早上才出来。不过不影响今天最新章节阅读。 今晚就这一更了,晚安。 (本章完) 142.第142章 彦及先生朋友多 第142章 彦及先生朋友多 “洪秘书,我是张府的管家段旺。”段旺欠身恭敬道。 “段管家,快,请坐。 “别紧张。 “喝茶还是咖啡?” 洪智有带上门,抬手问道。 “茶……茶。” 段旺战战兢兢坐了下来,双手放在膝盖上,表现的毕恭毕敬,生怕惹怒了这位“魔窟”里的要员。 洪智有给他倒上茶水,又递上一支香烟。 他并没有急着去问。 东拉西扯了几句,见段旺神色渐渐松弛才道:“段管家,你来找我有事吧。” “有,有。 “我今早看了报纸,柯成武死了。”段旺道。 “我知道。 “他昨晚刺杀我失败,成了亡魂。”洪智有点头。 “柯成武的来头你们都清楚。 “这个人过去给满清王室买卖,跟张翠庭的私交很好。 “柯成武败在孙禄堂手上受了重伤后,就一直藏匿在张的府邸内。 “平素吃穿用度一律都是我私下负责。 “现在张翠庭为了撇清关系,跟赵春城谋划杀我灭口。 “洪秘书,您一定得抬抬贵手拉我一把。 “拜托了。” 段旺眼眶一红,起身就要给洪智有下跪。 “别介。 “段老哥,我可不是王爷、皇族,吃这一套折寿。 “你别急,我现在带你去见站长。” 洪智有扶住他的肩膀道。 到了站长室。 段旺一五一十的全交代了,并爆出了很多张翠庭的猛料。 比如运作关系,帮助鬼子军官躲避军事法庭审判。 与皇族遗老发表对党国不利的言论。 尤其是跟柯成武在一块时,两人惺惺相惜,多次放出要取委座头颅的狂言。 “好啊。 “肃奸的事正愁找不到人下手。 “搭上个柯成武,好事绑一块。 “就这个张翠庭了!” 吴敬中欣然大喜。 打京陵回来,他一直在想法立功,好取得建丰的信任。 好不容易拿到柯成武这张牌,在委座面前都露脸了。 那不得往深里挖一挖。 “把桥山叫过来。”吴敬中吩咐。 很快,陆桥山走了进来:“站长,您找我?” “桥山,行动队得校官担任。 “马奎这一摊活得有人干。 “你能者多劳,先把这一摊子给兼起来。” 吴敬中吩咐道。 “谢谢站长,桥山定不负您所托。”陆桥山心头狂喜,忙挺直身躯恭敬道。 “桥山。 “柯成武的事听说了吧。”吴敬中问。 “那是臭名昭著的反民。 “军统头号通缉要犯。 “昨晚死了……普天同庆啊。” 陆桥山笑道。 “柯成武一直潜伏在张翠庭府邸里。 “这位段先生是张的管家。 “他可以作证。 “现在人证确凿,你马上带人去,把这个张翠庭和他的外甥一并给我抓喽。” 吴敬中背着手冷冷下令。 “是,站长! “那马奎……他现在就想见他媳妇。 “否则,宁可死,也绝不去京陵。” 陆桥山有些犯难道。 “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这还是对毛局长抱有幻想啊。” 吴敬中双眼一凛,头微微上扬冷笑道。 “智有,你跟他关系不错,去跟他谈谈。 “桥山,你立即去抓人。” 他大手一挥吩咐道。 “是!” 两人同时领命,走出了站长室。 “山哥,你了不得。 “情报处,行动队都扛肩上了。 “啧啧,打全国甲乙站堆一块,就这份也绝无仅有啊。 “就这活,不比那些什么副站长香?” 洪智有边走边道。 陆桥山极力克制喜悦,飘着嘴笑道:“老弟,没那么夸张,就是个劳苦命罢了。” “山哥,你不厚道。 “跟我还谦虚。 “这不是摆明了,站长要把你当副站长培养了吗?” 洪智有笑眯眯道。 他知道李涯或许会来,现在把陆桥山抬高点。 日后斗的才会更狠。 打有了少校衔,洪智有也想进步啊。 站里都是老狐狸。 啥事都不可能一蹴而就,先打打底子总是好的。 “算,算是吧。 “不说了,我得去抓人,这第一枪不能哑火了。”陆桥山拍了拍他,干劲十足的去了行动队。 一进行动队,宋飞、齐大福等人正在抽烟闲聊。 吴敬中驭下向来是宽和的。 只要不影响他挣钱,大部分时候属下在科室抽烟、喝茶、看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都干嘛呢? “一个个闲的没事干是吧。 “还敢抽烟,站里的纪律、规矩都是摆设吗?” 陆桥山一进来,就板着脸摆起了威风。 “陆处长,马队长被查。 “我们群龙无首,手上也没活啊?” 留着短胡须,身材微胖的齐大福头一歪,不爽的顶嘴。 “谁告诉你群龙无首? “站长有令,从今天起,行动队由我兼任。 “老子不比马奎。 “你们一个个给我规整点,谁要不想干,立马收拾铺盖回家抱孩子去。” 陆桥山指着了众人一圈,喝斥道。 众人一听陆桥山兼了行动队,都大觉不可思议。 情报处本就是独一份了。 再兼个行动队,津海站不就成陆桥山的了? “还在抽。 “抽,抽。 “嘴老子都给你撕烂了。” 陆桥山抬手给了齐大福一个大嘴巴子。 齐大福嘴角一歪,香烟掉在了地上,人被打懵了。 “干,还是不干?”陆桥山指着他问道。 “干,干。” 齐大福连连点头。 军统局的编制、福利在所有单位中,几乎是最好的一批。 证件一亮,吃卡拿要谁敢吭声。 陆桥山向来霸道,说开除不一定,但派小鞋却是把好手。 站里谁敢得罪他啊。 “走。 “跟老子去张府抓人。”陆桥山摆手道。 …… 洪智有来到了地下审讯室。 马奎光着膀子浑身是血,但眼神依旧桀骜、锋利。 “老五,你出去,我单独跟他聊几句。”洪智有吩咐。 “洪秘书,你离他稍微远点。” 老五提醒了一句,一摆手领着人走了出去。 洪智有拉了条板凳,在马奎对面坐下来。 “啪!” 他点了根烟递给了马奎。 马奎咬着,闭上眼用力抽了一口:“我想见阿娣。” “阿娣回上沪了。”洪智有淡淡道。 “夫妻一场,她都不来看我一眼吗?”马奎眼底闪过一丝酸楚。 “没感情,你俩的结婚证就是一张纸。 “她为什么要来看你? “被禁锢,守活寡么?不敲锣打鼓放鞭炮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洪智有嘴角一扬,冷笑道。 “呼!” 马奎舒了口烟气,紧紧腮帮子,左右晃了晃脑袋,他直勾勾的看向洪智有: “老弟,我待你如何?” “还行吧。 “蹭过几顿猪头肉,喝了几杯廉价散装酒。 “其他似乎没啥能说出口的。” 洪智有很认真的想了想道。 “就这点吗? “我一直知道你帮站长干的那些勾当,但却没查过你。 “因为我知道你不是红票。 “就像你应该知道,我也不是峨眉峰。” 马奎还没说完,就被洪智有打断了:“马队长的意思是,我还得感谢你的不查之恩呗?” “我,我不是这意思。” 马奎有一种莫名的心寒。 在站内,他唯一觉的还有点人味的就是洪智有。 现在他似乎也没啥味了。 “帮我个忙,给毛局长打个电话。 “如实汇报这边的情况。 “我给他做过警卫员,替他去京陵卖过命,找回过黄金,他得拉我啊。” 马奎有些急眼了。 “站长打过了。 “你毕竟是毛局长的人,谁也不敢私下解决了你。 “回京陵去吧。 “也许那是你最后的一线生机了。” 洪智有劝道。 “行吧。 “我走! “反正想见的人,也未必能见着了。” 马奎泯了泯撕裂的唇角,缓缓闭上了眼,任由香烟的烟气袅袅而散。 这几天不知为何,他特别想阿娣。 怀念第一次在上沪执行任务时,初见伊人,神魂颠倒。 怀念新婚之夜,抵死缠绵。 怀念阿娣温软的身子,动人的嗓音。 还有她身上淡淡的体香。 他甚至想过,要是个普通人就好了,没有打打杀杀,只有你侬我侬。 然而,现在阿娣走了。 他真的一无所有了。 “去马队长办公室,把他的衣服、帽子、皮鞋一应取来。 “再带他去宿舍洗个澡。 “让马队长体面上。” 洪智有走到门口,往老五手里塞了几块银元。 “是,洪秘书。”老五欣然收下。 “老弟,谢了。 “你还是个厚道人啊。” 马奎戴着手铐,看着洪智有感激道。 “老五。 “再让人去街边给马队长买碗蜜水,买点猫耳朵炸糕什么的。”洪智有摇头轻笑而去。 刚回到办公室。 洪智有往沙发上一靠,假寐了起来。 就见肖国华一脸忧心忡忡的走了进来。 “肖科长有事吗?”洪智有打起精神笑问。 “洪秘书,我,我……”肖国华欲言又止。 “老肖,咱们不是外人。 “是支工资借钱,还是有啥难言之处,尽管直言。” 洪智有给他倒上茶水道。 “我,我女儿的左眼出了点问题。 “陆军医院的丁院长说,津海的医疗条件不够,得转去找上沪的洋大夫。 “或者去德国、北美或者香岛求医。 “孩子才只有几岁,不,不能瞎啊。” 一想到女儿的病痛,肖国华眼眶一红,几欲落泪。 “站长说,这方面你认识的人比他多。 “让我来求你……” 洪智有摆了摆手道:“求啥,我想想啊。” “上沪我没熟人。 “去香岛吧,那边英国人开的医院设施、医疗水平还行。 “实在治不好,我再想办法把她送北美去。” “太好了,谢谢你,洪秘书,我,我……”肖国华感激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你、我、站长都是一家人。 “你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 “现在全站上下的安危都扛在你肩上,我还指望你护我周全呢。”洪智有知道他是厚道人,不愿刻意表现恩德,显得高高在上,一句话平易玩笑话把关系拉回到平等线。 “您放心。 “只要老肖我活着,这条命就是你和站长的。” 肖国华拍了拍胸脯,含泪表态道。 “看病尽快吧。 “不过孩子得受点罪,转几趟机。 “我问问驻军那边,有没有去京陵参会的。” 洪智有办事利索,起身拨打了电话: “喂,沈参谋,我是洪智有。 “今天有没有去京陵的公务用机。 “明早是吧。 “好呢,给我预留两个位置。 “谢谢了,改天请你打网球。” 挂断电话,他转头看向肖国华。 “明早七点有趟军机去京陵,你信得过我的话,我让漕帮派个熟手带孩子去京陵。 “京陵那边飞粤州的多。 “到时候再转去粤州,有香岛的朋友去机场接孩子。 “具体安排去哪家医院,全权由他们安排。 “你看行吗?” 洪智有捧着茶杯,润了润嗓子。 “信,我信。 “洪秘书,您就是我家朵朵的再生……” 肖国华知道这位秘书的能量很大,登时鸡啄米一样点头。 “别客气,回去忙吧。” 洪智有道。 …… 张府。 张翠庭正和赵春城下棋。 “舅父,公司决定派尹先生来津海为我坐镇,估计今天中午就能到。 “其实我有点想不明白。 “以大老板的实力,一句话就能拿下吴敬中这帮宵小。 “为什么非得费劲心力打什么价格战。” 赵春城摇了摇头,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这你就不懂了吧。 “吴敬中是建丰的同学。 “建丰是很护短的,眼下又要利用吴敬中在津海肃贪。 “很多事摆到门面上来,闹大了不好看。” 张翠庭笑了笑道。 “不过尹总是大老板的表亲,过来坐镇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料想吴敬中也不敢叫板。”赵春城道。 龙东公司背后的真正东家是金山贸易公司。 公司最大的股东是宋子良。 蒋夫人、林泰、宋子文的亲弟弟。 委座的小舅子。 要不龙东公司怎么能在国内占据洋酒龙头企业呢? 只是这层关系很少有人知道罢了。 “嗯,谅他也翻不起什么风浪。”张翠庭道。 这已经是通天的人脉关系了。 一个区区少将想跟龙东掰手腕,还是不够格的。 正聊着。 仆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老爷,津海站的陆处长带人来了,说要请你去津海站问话。 “还有段管家也在。 “您和赵爷快去看看吧。” “段旺?天杀的,他肯定是把咱们卖了。”张翠庭哎呀一声,狠狠摔碎了茶盏。 “舅父,还等什么赶紧跑啊。”赵春城撒腿就跑。 张翠庭知道,柯成武的事一暴露,会很麻烦。 先跑了。 暗中找人疏通关系,等这股风散了再回来。 “你先去拦住他们,就说我马上到。”他吩咐仆人。 待仆人一走,张翠庭赶紧往后院跑去。 后院搭着一扇梯子。 两人刚到墙根。 陆桥山就在段旺的指引下追了过来。 “春城,娘亲舅大,让我先上。”张翠庭扒拉赵春城。 “不。 “舅舅,你没有后人,家里就我这点血脉了,我死了,谁来发扬爱新觉罗的荣光啊。 “你放心,出了事我会找尹总营救你的。 “你老人家人脉广、面子大,他们不会拿你怎样的。” 赵春城才不管那么多,跟张翠庭拖拽了起来。 “小畜生,算我瞎了眼,养大了你这王八羔子。 “闪开,让老子走。” 两人都急着逃命,张翠庭哪肯谦让。 他可知道,军统站就是魔窟。 关系再硬,进去先得扒层皮。 他一把年纪了,能受得了这苦? “玛德,给你脸了是吧。 “老东西,咋就听不懂人话呢?” 赵春城火了,眼看陆桥山的人快追到了,他一脚踢翻张翠庭,踩着梯子翻上了院墙。 为了延缓追兵。 他顺手把梯子猛地一掀。 去尼玛的娘亲舅大! 天大地大,老子才是最大。 哎哟! 张翠庭正爬一半呢,哪受得了这遭。 连人带梯子摔在了地上,“哎哟”惨叫了起来。 “呵呵。 “想跑?”陆桥山冷笑一声,令人看押了起来。 “宋飞、米志国,去外边追那个跑了的。”他又吩咐。 “是。” 宋飞几人赶紧往外边追去。 “带回去!”陆桥山抬手道。 …… “小洪,站长在吗?” 回到站里,陆桥山满脸喜色的问道。 “在。” 洪智有起身引着他走了进去。 “桥山,人抓到了吗?”吴敬中问。 “抓到了。 “我去的时候老贼正翻墙要走,被我当场给揪了下来。 “人在审讯室。 “嘴又臭又硬,我镇不住他。 “站长,要不您亲自去审?” 陆桥山摸了摸额头,有些无奈道。 “还有人敢在军统站里放狂? “岂有此理! “走,跟我去会会他。” 吴敬中一拍桌,恼火的站起身。 在走廊里,正巧遇到余则成办完事回来。 “则成,你一块来。”吴敬中喊住了他。 他培养手下,目的性都是很明确的。 陆桥山是利用。 余则成、洪智有则是招财童子。 不同的是,余则成定位是武童子。 敲诈、勒索、审讯,是一把锋利而干净的快刀。 洪智有是文财神。 打牌、搞关系、拉生意。 像审讯这种狠活,自然不能少了余则成。 到了审讯室。 张翠庭闭着眼,嘴里轻哼着京剧,头有节奏的晃啊晃。 听到脚步声,他也不睁眼,依旧是一副傲然之态。 “张翠庭,站长来了,还不老实点。” 陆桥山板着脸大喝。 “哟,吴站长。 “您这茶请的是不是地方不对啊。 “打老北京城那会起,我就没在这种地方喝过茶。 “我说,咱要不换个地儿?” 张翠庭腔调一扯,装上了。 “老五,软的。”吴敬中笑眯眯看着他。 老五上前照着张翠庭,左右开弓。 啪啪! 一连十几记耳光,打的张翠庭头晕脑胀,满嘴是血。 “老北京的事我不懂。 “在这地方,茶没有,只有酒。 “敬酒不吃吃罚酒!” 吴敬中正坐下来,森冷笑道。 “你,你敢打我。 “老子是爱新觉罗一脉,是皇族,往前倒几十年,西太后在时,老子能将你满门抄斩了。” 张翠庭缓了一闸,嘴还是硬的很。 “是吗? “不着急,有你向慈禧太后请安的时候。 “来套硬的。” 吴敬中面无表情的扬了扬下巴。 老五驾轻就熟的在木箱子里找出钳子。 一把捏住张翠庭的下巴,卡住一颗大槽牙,一发力给拔了出来。 “啊!” 张翠庭痛的嗷嗷惨叫。 满嘴的血水、口水混杂着吐了一大滩。 “吴敬中,我曹你祖宗十八代。 “我,我跟彦及先生是至交好友。 “我要给他打电话。 “我要告你们。” 张翠庭依旧是满脸蛮横的不屈大叫。 “陈布雷朋友还不少啊?”吴敬中笑看左右。 “是不少。 “文人嘛,互相吹捧。 “海内皆知己,朋友多点也正常。” 陆桥山灿笑点头调侃道。 “彦及先生要知道认识你这么个比野驴还蠢的东西,这会儿只怕要吓出一身冷汗。 “我现在怀疑你,勾结柯成武密谋刺杀党国要员以及本人秘书。 “段旺、洪秘书的证词足够证明这一点。 “再不老实,我现在就送你去见西太后!” 吴敬中笑意一敛,指着张翠庭大喝道。 “我,我没有。” 张翠庭被吴敬中的威势给镇住了,口气开始软了下来: “吴站长,这是个误会,是诬告。” “诬告?” 吴敬中笑了笑,起身对陆桥山道: “桥山,你辛苦了,继续追捕赵春城。 “审讯室的活就交给则成吧。” “是,站长。”陆桥山正嫌这地方腥臭,当即应允。 在外围追捕多好。 差旅、伙食、车油费,这些都能往顶格打报销。 以前这些油水都是马奎的。 现在也该轮到自己了。 “则成,好好审,好好问。 “像这种奸诈之人,你不上手段,好多事他是不会招的。” 吴敬中冲余则成眯眼暗示了一句。 “明白,站长。”余则成点头道。 …… 回到站长室。 吴敬中背着手,心情愉悦的踱着步。 张翠庭、吴泰勋、张梦朝。 这可都是前朝和北洋时期的遗老遗少,这帮人最不缺的就是老东西了。 又是丰收的一天啊。 “老师,吃点水果。 “以余主任的手段,老家伙的东西肯定得全吐出来。 “到时候家一抄。 “门面上的东西上交,宝贝什么的那还不都是您的。” 洪智有切好果盘端了上来。 “哎。 “好些老朋友都经商去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还要在这坚守吗? “说真的,上次戴笠的事很危险。 “政治就是斗兽场,稍有不慎,那是要付出生命代价的。” 吴敬中淡淡道。 “因为建丰起来了。”洪智有想了想道。 “对。 “我也就这张王牌能打打了。 “等哪天建丰不器重我了,也就是我卸甲归田之日了。” 吴敬中眉宇间颇有几分得意。 正说着,余则成神色阴沉的走了进来: “老师,审出麻烦来了。” …… (本章完) 143.第143章 钱都是谈出来的 第143章 钱都是谈出来的 “麻烦?”吴敬中皱眉道。 “是的。 “据张翠庭交代,他侄子的龙东公司,后台是金山国贸的宋子良。 “宋先生已经派了一位姓尹的表亲,来津海坐镇。 “说,说是要跟智有斗法。 “老师,这可是蒋夫人的亲弟弟啊。” 余则成满脸忧色的说道。 “宋子良! “玛德,这世界真特么小,卖个酒也能撞到宋家人。” 吴敬中气的直咬牙。 “智有,你怎么看?”他转头看向洪智有。 洪智有略作沉吟道:“老师,不用担忧。 “我觉的现在有所顾忌的是宋家。 “建丰要去上沪,孔、宋两家作为贪腐龙头,眼下肯定要收敛锋芒。 “试想,他们真要搞事。 “又何必放血跟我打赌打价格战? “所以,我觉的这事有得谈。” “得小心啊,宋氏姐弟比孔祥熙难缠,一个不慎枕边风吹起来,咱们随时人头落地啊。”吴敬中道。 “明白,我会去找尹先生谈。 “就现在。” 洪智有办事绝不拖泥带水。 “挑几件好点的礼物,实在不行,这酒咱不卖了。”吴敬中一咬牙,豁出去了。 不是他气的失了智。 而是对方来头实在太大了。 不说一根手指头摁死自己,整个半死不活还是很简单的。 “老师,别啊。 “酒厂是自己的买卖,现在有良性的现金流周转。 “这就是聚宝盆啊,哪能说给就给。 “俗话说的好,背靠大树好乘凉,实在惹不起,咱们就给他打工。 “反正只要有得赚就行。” 洪智有好生安慰道。 “是啊,老师。 “生意上的事我不太懂。 “但凡事不都在一个谈嘛,咱们这么多美械,那不都是夫人在美佬那讨来的。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不易。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生存之道。 “谈吧。” 余则成附和道。 “好,那你现在就去跟这个姓尹的谈。”吴敬中道。 “老师,那这个张翠庭怎么处理?”余则成问。 “先关水屯监狱去。 “再找几家报社,把他的丑事,尤其是跟鬼子合作的事好好宣扬一下。 “让法院走个流程,挑个日子枪毙了。” 对于这种犯了大忌讳的人,吴敬中都用不着请示,就能做出决定。 “明白。” 余则成返身回到了审讯室。 “怎样,尹先生说话了吗?”张翠庭又飘了起来。 “你觉的宋子良会认识你吗? “自以为是。 “你算什么东西。 “带走!” 余则成一摆手,立即有人把张翠庭押上了汽车。 直奔水屯监狱。 廖三民早在门口候着了。 “廖长官,好久不见。”余则成打招呼。 “张翠庭,津海的名人啊,怎么个安排。”廖三民笑着看了眼狼狈的“张王爷”。 “那必须是特监。 “毕竟是西太后的人。” 余则成笑道。 “带走,13号特监,上好伺候。”廖三民吩咐道。 立即有五大三粗的狱卒把张翠庭给拽了进去。 “余主任,走,喝杯茶区。” 廖三民双手插兜,两人来到了安静的小院。 “咋样,现在这边干净了吧。”余则成问。 “嗯,上次除掉军统的眼线后,现在这批人基本都在掌控之中。 “水屯监狱真正说了能算了。” 廖三民点头笑道。 “我前些时日去了趟京陵,远远看了秋掌柜一眼。 “他现在精气神不错。 “就是得坐轮椅。 “不过组织上应该是不会给他派活了。 “只能是当应急的闲棋冷子。” 倒上茶,他道。 “哎,可惜了。 “该死的马奎!”余则成感慨道。 秋掌柜是他从事潜伏来的第一个领导、同志。 诚然,他在延城那短暂的特工训练,思想熏陶,并没有真正的脱胎换骨。 甚至,因为津海地委的蹩脚。 余则成怀疑过组织在某些方面的能力。 然而,秋掌柜用鲜血坚定了他的信仰和力量。 让他拥有了自己的精神图腾。 升华。 振奋。 无坚不摧! “对了,津海这边的交通站什么时候建起来。 “津海与北平,尤其是东北方向,有很多情报我根本送不出去。” 余则成皱眉道。 “上边不可能放弃津海这座要地。 “肯定会有所谋划。 “这事不能急,耐心等待。 “要相信伍先生和克公的智慧,他们会搞定的。” 廖三民安慰他道。 “嗯。”余则成点头。 “对了,北平的双线领导袁佩林最近要召开平津地下碰头会,说是要重新分配工作、任务。 “当然,咱们是单独会面的。 “采用的是新式密码电文呼叫。 “你昨晚电台应该听到了吧。” 廖三民问道。 “你是鹅卵石,我是峨眉峰。 “咱们这两只鹅,现在不知道多少人等着咱撑脖子开宰呢。 “之前在延边培训时。 “克公说过,如果时局不利,有权利保持静默。 “我的建议是咱们都不要动。 “耐心等待克公一号线的暗码联络。” 余则成道。 “我听你的。 “只当没听到呼叫。 “对了,黄忠和江爱玫今天已经交接了。 “左蓝和邓铭将军亲自交接的。 “他们和秋掌柜这一走,你我暂时算是安全了。” 廖三民给他倒了杯茶水,神态略显轻松。 “想多了。 “马奎、站长和陆桥山,他们之间掌握了一个重要的秘密。 “我不清楚是人还是别的。 “他们关于这件事,嘴很严,哪怕是洪智有也没打听出来。 “这步棋不是针对左蓝,就是针对我的。 “也有可能是对你。 “贼人亡咱们之心不死,大意不得啊。” 余则成颇是头疼的提醒道。 这件事就像一把利剑悬在他头上。 一天不查出来,他就寝食难安。 “嗯。 “那你当心点,感觉吴敬中还是不信任你。”廖三民道。 “他永远不会信任任何人。 “包括洪智有。 “眼下津海站是一片太平,未来还不知道又有什么鬼事呢。” 余则成苦笑道。 “老余,你最近看着明显出老了。” “没事了,可以练练气功。 “这玩意强身健体,对睡眠有好处。” 廖三民看着他两鬓生出的些许白发,不免担忧道。 “没用。 “我打小心思重。 “走了。” 余则成拿起公文包,起身离开了。 …… 利顺大饭店。 尹卓然摇晃着酒杯,冷冷打量着对面狼狈的赵春城。 “尹先生,对不住。 “津海这一亩三分地,我没守住。” 赵春城苦笑道。 “吴敬中和他的那个小秘书卖假酒。 “又有驻军、洋人作托。 “我根本斗不过他们。” 他吞了一口猩红的酒水,接着诉苦。 “有美佬插手,还是个副指挥官,确实很棘手。 “再者吴敬中刚立新功,建丰很器重他。“这时候采取政治上的打压手段不合适。 “不过也不用慌。 “不是有卖酒约定吗? “津海一个月能消费多少瓶洋酒,公司三倍的量采购轩尼诗,津海卖不出去,总送的出去吧。 “他卖十美元的东西。 “我卖一美元,就不信顶不垮一个小小的仁记。 “不就是一个月嘛,这点小钱对总公司和宋先生来说,那就是拔一根毛。 “但对仁记和吴敬中他们,那就是血淋淋的疼啊。” 尹卓然略显单薄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太好了。 “有总公司给我撑腰,津海的酒水市场夺回来就是早晚的事。 “尹先生,还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赵春城跟他是老熟人,也就不故作拘谨了。 “什么事?”尹卓然问道。 “我舅父……” 赵春城本想开口。 转念一想,舅父沾上柯成武的事,自己现在去求情那不傻吗? “张老怎么了?”尹卓然问道。 “哦,没事。 “就是他手痒,想收点古玩。 “一想最近这么多事,此等风雅不提也罢。” 赵春城摆了摆手道。 “嗯。”尹卓然满意的点了点头。 俩人正说着,洪智有径直走了进来,目光落在赵春城对面的男子身上。 此人年纪在四十岁之间,皮肤白皙,保养的极好,颇有几分贵气。 不用想,平日定然是养尊处优之辈。 他上前温和笑问:“请问是龙东公司的尹卓然先生吗?” “我是。”尹卓然沉声点头,却并未起身。 “洪智有,你,你来干嘛?”赵春城神色一慌。 “尹先生,可以单独聊两句吗?”洪智有问道。 “洪智有? “呵呵,知道我是谁吗? “胆子不小,居然找上门来了。” 尹卓然冷笑道。 “没法,人生在世不就是图那几个酒钱嘛。 “赚钱的事,自然是要来的。” 洪智有目光平和如水的看着他道。 “尹先生,这种小人跟他有什么好谈的。 “让他滚蛋就是了。” 赵春城心中有鬼,在一旁打岔道。 “尹总。 “我想子良先生让你来津海,不管用什么手段,归根到底是想创造利润、赚钱的。 “既然大家都想赚钱,为何不坐下来谈谈呢?” 洪智有直接无视赵春城,波澜不惊的说道。 “可以。 “楼上请!” 尹卓然是见过世面的,不得不说他被洪智有的镇定和气度折服了。 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也许聊一聊,不是什么坏事。 生意人嘛。 归根到底是要挣钱、谈钱的。 到了楼上包间。 赵春城死皮赖脸想跟进去,却被门口的保镖给拦住了。 进了屋。 尹卓然往沙发上一坐,翘着二郎腿看着他: “洪先生,说说你关于赚钱的高见吧。” “我带了两瓶酒,想请尹先生品尝一下。”洪智有打开手中拎着的袋子。 里边是两瓶洋酒。 都是斧头牌。 他让人取来四个杯子。 每一种都倒上两杯。 “尹先生,先尝尝这个。”洪智有举杯先泯了一口,示意无毒。 “好说。” 尹卓然这才小泯了一口。 “这是法国轩尼斯斧头牌。 “说实话口感偏淡,纯度略低,并不是适合喝惯了白酒的东方人。 “别看那些上层附庸风雅。 “可私底下,他们并不喜欢这种偏女士饮用的酒水,而是会选择口感纯度更高的樱桃等等。” 尹卓然很专业的点评道。 “尹先生不愧是上流名家,深谙品酒之道,洪某佩服。” 洪智有奉上彩虹屁的同时,又举起了装着第二种酒水的杯子: “尹先生。 “那你再尝尝这个。” 他依旧是先饮。 尹卓然谨慎的等了半分钟,这才不疾不徐的举起酒杯,轻泯了一点点。 “口感醇厚,香气十足。 “单论品质,不输樱桃牌。 “算不上顶流,但绝对有上那帮庸俗之辈餐桌的资格了。” 他略作回味后,点评道。 “好。 “那我告诉你,这两种酒水都叫斧头牌。 “一个是在津海一直卖不动的真斧头牌。 “另一个是我贴牌卖的假斧头。 “成本之有真酒的二分之一,再减去海关、运输,至少利润比真酒高六成。 “算上我放血让三成利,依旧大有赚头。 “我可以把斧头牌让出来。 “但明天它或许又会变成镰刀、菜刀牌! “喝惯了的人,依旧会选择它。 “口碑、质量决定市场,您是做生意的应该比我更懂这个道理。” 洪智有很自信的笑道。 尹卓然陷入了沉思。 洪智有的话,戳中了他的心坎。 是啊。 即便打价格战赢了,拿下斧头牌,那帮人也未必会认。 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宋先生本事再大,也不能逼着这些人这辈子只许喝他卖的酒水吧。 洪智有的货能独霸津海。 除了营销与过硬的关系。 归根到底,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酒水品质扛打。 所以,即便是鲍威尔亲临津海,也没有过分的去调查,而是坐山观虎斗。 显然,洋鬼子不傻。 一个是品质。 一个是官方拳头。 到头来还是要看顾客的的舌头怎么选。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尹卓然笑问。 “我是小人物,得罪不起子良先生。 “更不敢冒犯蒋夫人半分。 “所以,我想跟你们合作。 “龙东在津海的代理以后由我来做。 “我只卖斧头牌。 “每个月给你们一成的净红利。 “同时,你们可以利用金山贸易公司的运输网,把我的酒水往外推销。 “这点我会和鲍威尔明牌。 “租借或者买下斧头这个牌子。 “当然,这个过程会繁琐点,但我相信他们会同意。 “毕竟谁不喜欢钱呢?” 洪智有很自信的笑道。 “一成净利润,太少了吧。”尹卓然道。 “我们自卖的,包括仁记可以挂你龙东公司旗下,明面上不会折损你们公司和宋先生的威仪。 “再者。 “什么不用干,每个月净收钱不好吗? “总比你们赔本赚吆喝要强吧。 “而且,要是通过你们渠道外销的斧头牌酒水,我可以给你们两成。 “你们卖的多,挣的就越多。 “不管怎样,每月都会有大把的银子进账。 “这买卖不亏吧。” 洪智有在商言商道。 “条件确实不错。 “可我怎么感觉,你们成了甲方? “按照我们龙东的规矩,只有我们给别人派销售的活,现在想多挣钱还得看你发多少货? “小兄弟,你是不是想的太美了? “有想过没,宋先生也是要面子的人。” 尹卓然冷笑道。 “面子? “扯不上关系吧。 “我们现在说的是挣钱的事。 “宋先生不会因为钱多,而觉的没面子吧。” 洪智有举杯品了一口道。 “为什么不是我们收购你们的酒厂、买下斧头牌。 “一次性。 “你只管开价。” 尹卓然嘴角一撇,霸道冷森道。 “目前来说不大可能。”洪智有婉言拒绝。 “你就不怕,宋先生摘了你的脑袋?”尹卓然怒道。 “摘了我的脑袋,也摘不掉酒客们的品味。 “而且,宋先生要有这想法,就不会派你来津海了。 “关键你们公司办了一件很愚蠢的事。 “一个甚至可能把宋先生拉下马的致命失误。” 洪智有对视他,夷然不惧道。 …… 今日两更一万字送到,晚安,各位尊敬的站长。 (本章完) 144.第144章 小慧红了 第144章 小慧红了 “致命失误? “我欣赏你的口才,但危言耸听绝非明智之举。 “说实话,我想不出来什么事,能威胁到宋先生的地位。” 尹卓然蔑然笑道。 “我知道宋先生有遮天之能。 “但他毕竟不是天。 “如果涉及到柯成武,密谋刺杀委座,他还兜的住吗?” 洪智有问道。 “什么意思?”尹卓然表情凝重了起来。 “你们龙东公司的襄理赵春城有个舅爷叫张翠庭。 “张翠庭养了个死士,就是柯成武。 “关于这人和王亚樵与委座的二三事,我想你们这些上流人士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洪智有道。 “柯成武一直藏在张翠庭家?”尹卓然皱眉紧锁。 “没错。 “他们是挚交好友。 “私下在一起时,曾多次密谋刺杀委座和夫人、包括子文、子良两位先生。 “人我已经抓了,当堂认供。 “还有很多反动言论,张府的管家与仆人都可以作证。” 洪智有淡淡道。 “宋先生并不认识张翠庭。 “你说这些跟我们龙东、宋先生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尹卓然顺手端酒,略作迟疑,还是选择了“假斧头”泯了几口。 “没关系? “赵春城是你的人。 “张翠庭有个习惯,喜欢记账写日记。 “我们在他的账本和日记上,找到了关于他活动经费的来源,其中有一大半是他给龙东公司酒水在上层、文化圈背书得来。 “往好听点说,你们龙东找了个反动遗老当代言人。 “往不好听的说,我们津海站有理由怀疑,是某些人在背后暗中支助张翠庭、柯成武之流。 “尹先生,我这么说你可明白?” 洪智有站起身,往他杯中添了点酒水。 “你好胆。 “居然威胁到宋先生头上来了。”尹卓然拍桌怒道。 “尹先生太看得起我了。 “我怎么敢威胁宋先生。 “我是提前为子良先生排雷了,试想如果不是我,换了cc、建丰抓住了这个人,撬开了他的嘴。 “你现在还能西装革履的坐在这跟我谈话吗? “洪某不求有功,但求斗胆跟子良先生结个善缘,交个朋友罢了。” 洪智有笑道。 尹卓然眼神闪烁了起来,后背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 政治是脆弱的,如履薄冰。 任何一点火苗,都有可能让这块冰融化,崩塌。 张翠庭与柯成武密谋以及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语,一旦被子良先生的对手掌控,就会成为一把锋利的尖刀,极有可能致命。 孔祥熙当初不就是舆论落了下风。 最后引起民众不满,美佬施压,丢掉了部长一职吗? 而且,委座向来猜忌极重。 戴笠是怎么死的? 平头百姓不知道,他们心里还能不清楚么? “其实,相比子良先生,我更担心尹总你。”洪智有继续道。 “我? “我有什么问题?”尹卓然沉声问道。 “你没问题? “尹先生刚刚还在跟赵春城喝酒、一起商量怎么掏公司的钱,去资助这帮反动遗老遗少损害党国利益。 “谋害委座和建丰。” 洪智有手指叩着桌子,身子前倾死死盯着他道。 “你不要血口喷人。”尹卓然额头渗出了冷汗。 “我血口喷人? “一旦这事被人揭发,我现在说的话,就是子良先生卖你的证据。 “千古以来,大人物从来都是一叶不沾身。 “杀头灭族的,那不都是你我这等鹰犬走马吗? “尹先生,好自为之!” 洪智有指着他,语气肃然、沉重。 尹卓然面色大变。 他知道洪智有说的是实话。 自己犯下了一个愚蠢的失误。 就是不该跟赵春城走的太近,不该为了抢占市场,做出了打擂台的决定。 这些看似是商业手段。 可一掺杂政治成分,分分钟就能变成毒药,让他命丧黄泉。 尹卓然嘴唇哆嗦着,然后端起酒杯一口饮了个底朝天。 由于喝的太急。 他呛的咳嗽起来:“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过,我只想为您和子良先生分忧,发财、交朋友。”洪智有温和笑道。 “能让这个人闭嘴吗?”尹卓然问。 “当然。 “人就关在水屯监狱,以尹先生的财力,您要想确保委托,今天自己就可以过去探望他。”洪智有巴不得把这锅甩出去。 “你等着。 “我去跟子良先生谈谈。” 尹卓然起身上楼打电话去了。 十几分钟后,他步履较为轻快的走了回来。 “子良先生同意了咱俩得合作。 “从现在起,你和仁记就是龙东公司在津海的总代理。 “每月上交一成五的红利。 “另外由金山贸易外输的酒水,我们提成百分之三十。 “没问题的话,你可以叫上那位季太太,咱们现在就把合约敲定了。 “至于斧头牌酒水,你是继续跟鲍威尔做假账。 “还是买下他们的标签,这些你自己负责。 “宋先生就一句话,酒水品质必须保住了,不能砸了龙东公司的招牌。” 尹卓然一坐下,直接切入了正题。 洪智有听完,略作思虑后伸出了手:“子良先生的条件没问题,我同意合作。” “好,你可以给杰克、季晴打电话了。”尹卓然道。 很快。 季晴和杰克赶到了酒店。 三人一番商谈后,皆是一拍即合签订了合约。 “亲爱的,我先去房间等你。” 季晴知道他还有话要谈,凑在耳边低语一句,踩着高跟先离开了。 “洪先生美人、金钱两手紧握,不愧是津海通啊。” 尹卓然见识了洪智有的手段后,亦是不复此前傲慢。 “客气了。 “跟您和子良先生比起来,我就是小小蝼蚁。 “尹兄,以后多多关照。” 洪智有朗声笑道。 说到这,他低声补了一句:“每个月我单独给尹总半成的红利,不走公司的帐,从我个人分红里出,以谢尹兄玉成之美。” 尹卓然欣然大喜,一时间有些不敢受:“这,这太多了吧。” 要知道总公司宋先生才拿一成五的分红。 他何德何能拿半成? 以眼下斧头牌的销量,这绝不是一笔小数目。 赵春城之前送的那点好处,跟洪智有比,简直毛毛雨啊。 “不多。 “我这人向来喜欢把朋友搞多多的。 “有钱大家一起挣。 “多挣少挣,只要是盈利就是良性买卖。 “更主要的是,我感觉跟尹兄投缘,若不嫌弃,以后您就是智有的兄长了。” 光口白牙说了不算,洪智有从包里直接掏出另外一份早准备好的合约。 尹卓然翻了翻。 唰唰,签下了大名。 然后放下笔,用力握紧洪智有的手抖了抖: “我在商界多年,像老弟你这么爽快的人,上次还是香岛的荣老先生。 “我看好你。 “以后你我是兄弟,龙东和我就是你的靠山。” “谢谢尹兄,以后就靠你了。”洪智有身子前探,像老朋友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知道事业、前程又进了一步。 尹卓然是宋子良的手套。 尤其在上沪、海外,很有能量。 有这样的朋友,以后做事、挣钱会很方便。 “尹哥,赵春城和张翠庭你看着处理。 “水屯监狱那边我打好招呼了。 “你随时可以过去。” 洪智有知道这些人心思重。 “谢了。”尹卓然点头。 又闲聊、讨论了一番生意经,两人愈发互相欣赏,皆有视为知己之意。 “尹哥,佳人有约,我就不打扰了。” 洪智有起身告辞。 “这是的名片和上沪常住的宅子,以后来上沪了,或者有麻烦随时找我。 “我虽然不是宋先生的亲表弟。 “但在子文、子良二位面前,还是能说上话的。” 尹卓然亦是起身,递上了名片。 …… 离开房间,洪智有径直来到了4楼的302。 一进门,季晴就扑了上来,献上香吻。 “智有,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咋办?”季晴捧着他的脸,哼哼撒娇。 “你是越来越喜欢钱了吧。”洪智有笑道。 “讨厌。 “我本以为这买卖都要黄了,没想到你三言两语连宋家人都能搞定。 季晴一脸崇拜的看着心爱男人。 “人情世故,归根到底是个利字。 “没有人会跟钱作对。” 洪智有挑了挑她耳际的发丝,眨眼小道。 季晴应该是刚烫的头。 不是那种大波浪,微卷,用黄金柳叶钗挽着,略显蓬松感的前额空气刘海,有种现代女性的时尚、轻简格调。 在流行盘头的眼下,绝对是亮眼的存在。 若非是身上旗袍绸缎。 洪智有都有种她也是21世纪穿越过来的。 难怪张梦朝见了她跟丢了魂一样。 “你简直就是神仙,总能化腐朽为神奇。” “神仙也怕白骨精。” “那你今天就是孙猴子,少了三回我不干。” …… 女人一动情,一上心,活就会跟着见长。 整个下午。 季晴穷尽了一切能让洪智有快乐的手段。 能想到的。 不能想到的。 几乎满足了洪智有对女人的一切幻想。 “你最近有点骚啊。” 完事后,洪智有怀抱着美人儿,盛赞道。 “你真坏。 “上次说女人不骚,地位不高,嫌人家表现不好。 “现在又笑话人家。” 季晴娇嗔道。 “女人嘛,在外边做贵妇,在家里嘛还是骚点的好。 “我还得回去跟站长汇报,先走了。 “你要累,就睡会。” 洪智有爬起身穿起了衬衣。 “都吃饱喝足了,还睡啥啊。”季晴妩媚一笑,扎好头起身给他系领带。 刷牙,简单补了点妆。 她随洪智有一块走出了酒店。 回到站里。 吴敬中正在办公室焦虑的等待消息: “智有,事情解决了吗?” “老师,解决了。“咱们和仁记与龙东公司达成了合作,让利一成五,以后咱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卖酒呢。 “另外,我跟鲍威尔谈了下。 “看五万美金能不能买下斧头牌的标签,名号还挂在轩尼斯,但生产、销售、广告全权由咱们自己负责。 “包括品牌标签图文更换等等。 “以后斧头牌就是属于咱们东方的了。” 洪智有向吴敬中汇报。 “五万美金买个什么狗屁标签,你不会是疯了吧。”吴敬中惊讶的尖叫起来。 “老师。 “品牌这种东西怎么说呢? “它就像国王颁发的勋章,不能当饭吃,但很多人又认他。 “就说我们的酒。 “离开了轩尼诗这个标签,它的身价会立马狂跌十倍。 “有它,咱们的自产酒,就成了光明正大的洋酒。” 洪智有解释道。 “咱们租,像以前那样合作不行吗?”吴敬中皱眉道。 “老师。 “租人家的,发多少货,卖多少产品都得看轩尼诗总部的脸色。 “而且做假账很麻烦。 “洋人一旦坏起来,拿着账单去告咱们,一告一个准。 “趁着现在咱们有优势。 “轩尼诗总部对斧头牌在华不是很重视,咱们得抓紧谈下来。 “后续再想买,就不是五万、十万的事了。” 洪智有语气轻和的劝说。 “谁出钱?”吴敬中铁青着脸问他。 “还是我们几个。 “我、蕊蕊、季晴、还有安德森、杰克。 “大家一人凑点。” 洪智有道。 “蕊蕊也要掏钱?”吴敬中不满的撇了撇嘴。 “老师。 “酒厂是蕊蕊的,她是大东家,不掏钱怎么拿大头。 “做生意有做生意的道。 “全摊在别人头上,挣不到钱,那不就散伙了吗?” 洪智有道。 “她同意了吗?”吴敬中问。 “当然。 “她的钱,我出。”洪智有爽快道。 “你哪来那么多钱?”吴敬中生了一丝狐疑。 “荣斌是渣打银行理事,我从他那借的。 “上次救曹清明那点人情派上了用场。 “而且,他去过咱们粤州的酒庄,对酒品质十分看好。 “有了斧头牌的标签,后期就可以在香岛投资,帮着咱们打开市场,占据港督府的上流餐桌。 “老师,这就是把万能钥匙,拖不得啊。” 洪智有极尽全力的说服道。 “你借的钱啊。” 吴敬中略微松了口气,毕竟不是亲姑爷,赚钱了蕊蕊分,不赚钱自己给蕊蕊和孩子捞的也够了。 就让洪智有自负盈亏去吧。 别放自家闺女的血就行。 毕竟这年头死老公,男人跑了的事多了。 对洪智有亲近可以,涉及到钱还是要分明的。 “我老了,生意上的事没你们年轻人明白。 “我只有一条,你是有孩子的人了,得对蕊蕊和孩子负责,只许胜不许败!” 吴敬中指了指他,郑重道。 “学生谨记老师教诲。”洪智有恭敬点头。 “那个遗老和赵什么的,龙东那边处理了吗?”吴敬中问。 “尹卓然说今晚就能解决。”洪智有道。 “嗯,告诉他们,尸体必须出现在陆军医院的停尸房。 “得亲眼看到。 “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他们故意把人弄走了,倒打咱们一耙呢?” 吴敬中事无遗漏的吩咐。 “是。”洪智有点头。 这一点他还真没想到,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啊。 “好了。 “事情解决了,我也能回去安安心心看那点老东西了。” 吴敬中简单检查了一下抽屉后,径直离开了。 …… 洪智有回到小院。 翠平正在关鸡笼。 “嫂子,咋不歇着?”洪智有问。 “胸口不堵了,运动运动活血。”翠平爽快道。 “对了,我家老余呢?”翠平问。 “站长派他出去干活了,你懂的。” 洪智有笑了笑,回到了家。 一进家门,他就看到一个缺了耳朵,少了几根手指,满脸青紫的干瘦老头坐在凳子上一口酒一口肉吃的不亦乐乎。 洪耀祖回来了。 “哥,咱爹回来了。”小妹洪小慧撇了撇嘴道。 “咋地,一个个都盼着老子死啊。 “告诉你们,老子是千年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愣着干嘛,过来吃饭啊。” 洪耀祖扬着只剩三根手指的右手,冲洪智有喊道。 该死! 赵春城这蠢货咋就不了结了他呢。 “你个没良心的兔崽子。 “老子被人绑了,你是真一点也不管啊。” 一坐下,洪耀祖拿起筷子敲起了桌子。 洪智有掏出钱包。 摸出两百美金放在了桌上。 “你啥意思? “老子跟你讲孝道,你拿这玩意堵老子的嘴呢。” 洪耀祖歪着脑袋,一脸不爽道。 洪智有不说话,又往桌上放了把美钞。 洪耀祖仍在骂骂咧咧。 洪智有掏出兜里剩下的一千美钞,全部推到了他跟前: “要就给我把嘴闭上。 “不要就滚。” “要,要!”洪耀祖可知道美元的好处。 一张票子在赌场换老多银元了。 早知道儿子有钱,没想到这么壕啊,这得换多少白的银元和法币啊。 “还是我家老大有出息。 “你们吃着,我出去消消食。” 洪耀祖也没心思吃饭了,一放筷子,戴上瓜皮小帽一溜烟跑了。 “哎。 “你这一给钱,不知道又得丢哪去。”何银凤叹了口气。 “妈。 “人各有命,你就别操心了。 “让他怎么快活怎么来吧。” 洪智有道。 “你不吃?”见洪智有没拿筷子的意思,何银凤有些失落。 “我吃过了。” 洪智有也懒得去装什么孝子。 爱咋想咋想吧。 他是真装不来,也不太需要白送的母爱、父爱。 到了楼上。 他给鲍威尔打了个电话,谈了商标的事。 洋鬼子果然坐地起价。 扯了半天皮,没谈拢。 只能待改天见面慢慢磨了。 到了楼下客厅。 洪智有顺眼一瞥,小妹正拿着一本册子看的津津有味。 “今天没跟刘闪去约会?”洪智有笑问。 “哥,我不喜欢刘学长了。”洪小慧抬起头有些失落道。 “怎么了? “活不……”洪智有把话咽了回去。 “我发现他有坏心思。 “他那天在公园想摸……我。”洪小慧低声道。 “你们都是成年人了。 “谈个恋爱搂搂抱抱不很正常吗?” 一听小妹这口风,洪智有就知道刘闪没戏了。 “不是。 “我感觉他的心不正。 “他作为学生会的干事,私底下跟特务来往。”洪小慧道。 洪智有心头咯噔了一下,笑问:“你还能看出来谁是特务啊。” “曼珠姐告诉我的。 “她能认出来特务!”洪小慧一提起那位学姐,满脸的敬佩与得意。 “曼珠? “是那位雍家大小姐吗?”洪智有眉宇间透出一丝杀意。 转而,这股淡淡的杀意又变成了愁意。 “是啊。 “哥,你也认识她? “上次李公朴的万人签名会,码头闻一多诗歌朗诵会就是她们组织的。” 洪小慧天真烂漫的说道。 “她们?”洪智有皱眉。 “嗯,我们好多学姐、学长都参与了。 “学工理事会。 “曼珠姐姐是组织人。 “你是不知道,我跟着她们一起喊口号,一起游街浑身血液沸腾,可有意思了。 “大中华就得有曼珠姐姐这样的人,去唤醒平等和自……” 眼看洪小慧越说越带劲,洪智有连忙抬手打住她: “小慧,雍曼珠是红票。 “你跟着她闹是要死人的。 “你想上电椅,想被竹签扎穿指甲,想被烙铁断下一代口粮吗?” “哥,没这么夸张吧。 “不就是上街喊个口号吗?那么多同学都去,大家都没事,我怕啥。” 洪小慧不悦的撇了撇嘴。 洪智有一把夺过她手上的书《为人民服务》,作者:毛先生。 “小慧,你知道这书要让刘闪看到了,他告诉特务,你会是什么后果? “咱家就完了啊。” 洪智有很是头疼的扶住了额头。 他有些理解老余为什么成天提心吊胆,横竖看翠平不顺眼了。 这特么就是来埋雷的。 “哪有那么夸张。”洪小慧扁着嘴哼道。 “明天我就给你去办退学,以后再也不许跟那个雍曼珠来往。”洪智有板着脸冷冰冰道。 “你要我退学,我还不如死了。” “毛先生说过,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为人民利益而死的,就比泰山还重……” 洪小慧据理力争的朗诵起来。 “这话很对,很重要。 “但你还需要成长、磨炼……” 洪智有耸了耸肩,不知道怎么劝她。 “算了,你爱咋嘀,咋嘀去吧。” 他把书还给小慧,直接下楼离开了。 革命从来都是鲜血淋漓的。 任何时代都需要正义的声音和力量。 未来也一定是红色的。 他不想去干涉小慧的成长,估计也阻挡不了。 也许登报断绝关系,是个不错的选择。 得找老余谈谈了。 (本章完) 第145章 马奎跑了 第145章 马奎跑了 余则成很晚才回来。 刚进屋,正挽起袖子吃上一口热腾腾的饺子,洪智有就走了进来: “老余,嫂子,在呢。 “吴泰勋的事办的咋样了?” 洪智有自来熟的坐了下来,伸手抓了个饺子边吃边问。 “这家伙还在挣扎,四处找人托关系。 “明天得给他上点手段了。” 余则成道。 “不说他了,我妹被雍曼珠带红了。 “前几天刚刚参加了响应李公朴的万人签名会。 “还有码头闻一多诗歌会。 “这是她现在正在读的书。” 洪智有抬手把那本小书甩在了桌子上。 “这啥书啊?”翠平拨了几瓣蒜递给余则成,探头问道。 “《为人民服务》,毛先生写的。”余则成道。 “毛先生啊。 “写的啥,你,你快给我读读。”翠平立马站直身躯,催促余则成。 余则成瞪了她一眼。 翠平撇了撇嘴,又坐了下来。 “很麻烦啊。 “明天我去找雍先生和三小姐谈谈,看能打断她们的联系不。” 余则成略作沉思道。 “我想登报断绝跟他们的关系,你看可行吗?”洪智有问。 “不是吧。 “你这人咋一点感情都不讲,这可是你的血亲、至亲啊。 “不就是红票吗? “为理想奋斗,这不是很好吗?” 翠平在一旁翻了白眼不满道。 “翠平!”余则成提高了声调。 “我,我去晾衣服。” 翠平知道自己话多了,乖乖下楼去了。 “我看可行。 “不过,你最好征求下站长的意见。 “他要同意,你就登报。 “但我的建议是,小慧还小,先尽可能的劝阻她。 “这样吧,下次再有活动。 “让行动队抓她回来,去刑讯室吓一吓就好了。” 余则成想了想道。 “能吓住就好了。 “你忘了,雍曼珠那都动了刑的,现在越干越欢了。” 洪智有无语的摇了摇头。 “她那是家传,你这不一样。 “先看看吧,别急。 “没有人味,站长该对你不放心了。 “别忘了,他的口头禅,没有人情的政治是短命的。 “你不要吃喝嫖赌的爹,大家能理解。 “你要连亲妈、妹妹都不要了,站长还敢信任你吗? “他会不会怀疑,日后自己有难了,你也会第一时间撇清关系?” 余则成一连串的质问。 洪智有拍了拍额头,感激道:“都怪这个洪小慧,把我气糊涂了。 “老余,你说的对。 “这个妹妹,不能扔还得捞啊。”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罢了。 “孙妈时刻都盯着呢,你以后对你妈、对小慧态度不要那么冷漠。 “你的一举一动都在站长监视中。 “别忘了,他可是情报学的专家。” 余则成把心头憋了很久的话,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嗯,知道了。 “走了。” 洪智有站起身道。 “别走啊,咨询费还没给呢。”余则成开玩笑的喊住他。 “明天早餐我请。” 洪智有起身下楼。 刚出门就看到孙妈像幽灵一样出现在回廊里。 “孙妈,还没歇着呢。”洪智有笑问。 “没呢,年纪大了,没那么多觉,在院子里透了透气。”孙妈道。 “我平时忙,工作压力大。 “平时你帮衬着点我妈。” 洪智有摸了摸兜,还好有两个剩银元,直接拍在了孙妈手里。 “放心,都是自家人。” 孙妈收了下来,回房了。 …… 洪智有刚走,翠平就噔噔上了楼。 “老余。 “小慧要成了咱们的人,洪秘书不就跟咱们更加绑一块了吗? “你傻不傻啊,还帮着解套。” 一见余则成,翠平就吐槽了起来。 “你懂啥。 “我跟过吴敬中,他不仅搞情报厉害,还研究过心理学。 “他永远不可能无条件的信任一个人。 “别说洪智有不是姑爷。 “就算是亲姑爷,一旦通票被怀疑上会很麻烦。 “洪智有这种中间派是咱们的底牌、援手。 “他要沉了,很多事会很难办。 “他能给咱们搞到军火、医药、物资,那是洪小慧喊两句口号能换来的吗? “他能救秋掌柜,救江爱玫,是洪小慧能比的吗? “斗争也得分人,分轻重。 “明白了吗?” 余则成一本正经的给翠平解释道。 “你要这么说,我就明白了。”翠平被训的连连点头。 “好了,睡觉吧。 “我给你贴膏药。” 余则成起身在铜壶上温起了药膏。 翠平俏脸微红,心头有一丝莫名的娇羞和喜悦,褪下了肩头的衣物。 …… 翌日。 洪智有早早来到站里,擦桌子、切水果、烧水泡茶。 一会儿,吴敬中就走了进来。 “穆连城的事怎么样了?” 脱掉外套,他问道。 “有个两天火车皮应该就能到津海。 “张梦朝的事在跟进。 “我争取在火车到之前,让他把房子腾出来。” 洪智有回答。 “嗯。 “得尽快抓紧,北平溥杰妻女的事,也该办了。 “这些都是老东西啊。 “多在外边多呆一天,要有个磕磕碰碰,那损失可海里去了。 “哎,就因为这点事,我昨晚担心的一宿没睡着觉。” 吴敬中皱着眉头,半开玩笑道。 “老师放心,我抓紧。 “上午有会吗? “没会,您在沙发上眯一会儿,我就不泡茶了。” 洪智有很有眼力架的说道。 “怎么没有。 “老头子是执意要打啊。 “国防部三天两头派人来警备司令部督查。 “一来人就要开会。 “一开会我还必须到场。 “来来回回还就那一套,搞的我很烦啊。” 吴敬中恼火的摇了摇头道。 “要不让陆处长去?”洪智有提议。 “他倒是喜欢露脸凑热闹。 “不过,眼下有更要紧的事办。 “不说这些了,把茶泡上,我提提神。” 吴敬中指着茶杯道。 洪智有顿时意识到,能让陆桥山办的要紧事。 或许就是马奎他们的那个计划了。 “好的。” 洪智有没再多想,泡上茶立在一旁又沉声道: “老师,有件事我想跟您汇报。” 他把小妹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这样很危险。 “你现在是我的人,虽然说这点事查不倒你。 “但就怕别有用心之人借题发挥。 “必须把你妹给管住了。” 吴敬中皱眉肃然道。 洪智有注意到他的用词“管”。 而不是“闭嘴”。 “另外。 “你可以争取下你妹妹,她不是跟红票走的近吗? “把她发展成咱们的人。 “去探探情报。 “搞不好还能给你立立功。” 吴敬中指点他。 “我试试。”洪智有点头。 待喝了一杯浓茶,他打起精神起身道:“走了,叫肖国华备车。” “好的。” 洪智有跟着他往外边走去。 “听说今儿一早肖科长的女儿上了去京陵的飞机?”吴敬中边走边道。“嗯。 “是的,晚点飞粤州,荣斌会派人接机,直接去香岛圣玛丽医院。” 洪智有说道。 “你这人脉现在发展的可以啊。”吴敬中看着他,似笑非笑。 “那不都是托了老师的福。”洪智有谦逊道。 “对外人都如此上心,对身边的人更要上心。 “钱,利益固然重要。 “亲情也是无价的啊。” 吴敬中轻描淡写的点了一句。 “是,学生谨记。”洪智有低头应道。 果然,还是大意了。 6=9+ 肯定是孙妈跟站长透漏了他的生活情况。 吴敬中有想法了。 刚下到一楼,就看到陆桥山略显慌张的迎了过来: “站长,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吴敬中问。 “马奎跑了。”陆桥山道。 “怎么会跑了,你的人呢?”吴敬中恼火道。 “据押送组长说。 “有人在火车上埋伏,与咱们的人发生了交火。 “那人枪法了得,是个练家子。 “咱们的人被打死了四个。 “有两个是被硬生生扭断了脖子。 “还有一个中枪。 “一个是被飞刀给扔死的。” “用飞刀扔死的?”吴敬中就觉的不可思议。 “是的。 “一刀扎在了咽喉,尸体就在陆军医院,您要不要去看下? “哦,对了,还有周亚夫和方小民。 “被押送组……在交火中被对方打死了。” 陆桥山道。 “人都死了,还看啥。 “我就想知道马奎的情况。” 吴敬中背着手问道。 “据押送组长说,他开了三枪,其中有一枪打中了马奎的肩膀。 “但因为押送时准备不足。 “子弹没有淬毒,让马奎给跑了。” 陆桥山说道。 “太不够仔细了。 “智有,给候处长打电话,让他代我去参会。 “叫则成来我办公室,这事得好好论一论。” 吴敬中交代了一句,忧心忡忡的回到了办公室。 “列位。 “事情很麻烦啊,毛局长点名要这个马奎…… “你们说他会去哪?” 待余则成进来,吴敬中合着手问几位。 “会不会去找毛局长了?”陆桥山神色紧张道。 马奎一直不承认是峨眉峰。 那份材料是他趁马奎被打晕了,强行按的血手印。 一旦马奎跑到京陵总部喊冤,他难逃其咎。 “会不会是回汉口老家,或者去上沪找周根娣去了?”洪智有摸鱼式回答道。 “也有可能救他的就是红票。 “将计就计。 “这会儿或许已经往延城奔了。 “峨眉峰。 “挖出了佛龛、透露了戴老板秘密使命。 “这是大功臣啊。 “红票肯定会想方设法为他保驾护航的。” 余则成一本正经的分析。 吴敬中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跑回延城反倒是好事,这样,你想法去问问那位老相好,看她那边能有什么准确信息。” 顿了顿,他叹了口气,担忧道: “我现在担心的是马奎会不会跑回来? “你们要想想。 “他可是路边野狗咬他一口,都得咬回去的人。 “这一次吃了大亏,会不会跑回来实施报复。 “别忘了,他身边可还有一个顶级杀手。 “这样的人防不胜防啊。” “对,是得小心。”洪智有点头。 “尤其是余主任和陆处长。 “你俩一个是不死不休。 “一个撕烂过他的嘴。 “马奎这次受的打击不小,最有可能对你俩实施报复。” 洪智有看了几人一眼道。 “桥山,你立即让李汉元发布通缉令,全城追捕马奎。 “则成去问询左蓝。 “智有,你跟马奎老婆关系不错,打电话问询问询。” 吴敬中一一安排道。 见洪智有似乎有话要说,他摆了摆手让其他几位退下。 “老师,有个人也许知道马奎和那个杀手的信息。”洪智有道。 “谁?”吴敬中问。 “孙兴。 “上次马奎派他去跟踪你,不敢用站里的车。 “让孙兴去了一个巷子,找一个叫詹清河的人。 “我怀疑这个詹清河就是营救马奎的杀手。” 洪智有琢磨道。 “动用一切资源,立即让人调查詹清河。 “找到并除掉此人。” 吴敬中指着洪智有,正然下令。 “是,老师。” 洪智有领命。 …… 军统的实力不容小觑。 下午五点。 詹清河的底子就调查清楚了。 此人曾是忠义护国军的成员,有一身好本事,尤善使飞刀。 日占时期。 在京陵待过一段时间,曾刺杀过周佛海,失败后不知去向。 洪智有推测马奎极有可能是在那段时间救过他。 或者有所交集。 马奎是肯定要回津海的。 他的目标是左蓝。 也有可能是余则成。 现实实际上与原剧有很大的出入。 比如秋掌柜。 所以,洪智有对很多事情,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晚上。 洪智有直接去了趟漕帮。 穆连城的事解决了。 龙二带着周炎回到了津海,这对洪智有来说也算是一场及时雨。 “二哥、老周,你们在江湖上见多识广。 “知道一个叫詹清河的人吗?” 洪智有开门见山问道。 “没听说过。”两人皆是摇头。 洪智有把詹清河的事说了。 两人皆是大惊。 “果然是真人不露相。 “要找到这样的人,怕有些麻烦。 “不过,也不用急。 “取纸笔来。” 周炎感慨了一声后,吩咐道。 立即有人取来了笔墨。 他在白纸上迅速画上了几个地标。 津海站、商券会所。 余则成的小院。 吴敬中、陆桥山的住处。 “小洪,一个杀手要想蹲人,他一定需要观察和时机。 “如果把目标圈定在吴敬中、左蓝、余、陆四人身上。 “按照地图。 “他大概率会在这几个区域藏身。 “换做是我的话。 “我会选择在这,这……几个地方。 “当然,最好的蹲点办法,还是反蹲。 “对方化妆踩点。 “咱们也可以反踩点,不过这对目力、感觉要求十分高。 “一般人很难做到。” 周炎道。 “老周,漕帮像你这样的好手有多少?”洪智有问。 龙二笑了:“老弟,别闹,全津海,甚至全国也找不出几个老周这样的好吗?” “不过好手倒还有几个,可以都调给你。” “太好了。 “也许我能找出马奎。” 洪智有脑海中陡然闪过一个片段,顿时欣然笑道。 …… (本章完) 第146章 乞丐 第146章 乞丐 马奎逃跑这事,洪智有还是了些小心思的。 首先,马奎被打的很惨。 在刑讯室好几天没睡觉,也没吃啥东西,甚至水都喝的很少。 但此人血厚到近乎变态。 洪智有只能说,那碗蜜水或许起到了神效。 再者,怕马奎逃跑。 押送组是高配。 这些人是陆桥山挑的精锐,且跟马奎有过节,绝对会下死手。 除此之外,站长暗中另派去了八个保卫科的精干。 相当于原剧两倍的押运人手了。 火车也专门做了安排。 按理来说,根本不存在逃脱的情况。 无奈,那个詹清河的实力太恐怖了。 马奎命不该绝。 当然,洪智有也不可能安排的太深。 押送马奎,半路借机暗杀。 这是站长和毛人凤的决议,他一个小小秘书没资格参与过多。 还有一点。 他和马奎的关系不算太糟。 换句话说,马奎就算是条疯狗,也不大可能咬他。 因为之前,他确实没睡过周根娣。 马奎心知肚明,否则早就找麻烦了。 既然这货回来了,有些事还是要做的。 左蓝死不死,他不是很关心。 但站长和老余不能死。 老余因为搞到戴笠来津秘密使命,在红票地下组织身份水涨船高,未来极可能达到曹清明这种级别。 原剧就是津海地下交通站老罗的上级领导。 保住他。 不仅可以跟雍建秋发财、卖军火、医药挣钱。 指不定这些一线,也会高看自己一眼,给自己正个名。 日后当个爱国友人,也能回故土打个秋风。 站长就更不用说了。 自己还指望他罩着,又是孩子的姥爷。 “这样,老周你和其他的弟兄主要负责余则成的安危,马奎跟我没过啥过节,我去左蓝那边盯着。”洪智有道。 “按照江湖经验。 “你最好多发动些叫子、小屁孩之类的。 “津海这片他们比警察灵光。 “那一片是六指的地盘,这家伙鼻子比狗还灵,要有啥风吹草动,肯定瞒不过他。” 周炎提醒道。 “嗯。 “事不宜迟,老周,咱们现在就走。”洪智有说完,就要起身。 “智有,别急,先把这俩月的账给你结了。”龙二从兜里拿出一账存单。 “最近钱可能会少点。 “香岛那边船队业务刚起步、烧钱的厉害。 “军火最近咱们没顾上。 “就漕帮码头这点油水了,这是你老弟的红利。” 龙二很认真的解释了一嘴。 “二哥,我手上还有不少钱,够了。 “这些你和纪先生留着投资。”洪智有抬手又推了回去。 “投啥资。 “回来前,荣少爷请我吃晚饭,特意开了一瓶‘假斧头’。 “他的评价很高。 “尤其是对你购买商标的瞻前目光,连竖了几次大拇指。 “他说在这个时代,愿意巨资去买一个标是需要勇气的。 “一旦谈下来,他要投巨资引入港岛上流市场。 “到时候,还不是赚的盆满钵满。 “以后你干啥买卖,我跟着投就是了。” 龙二朗声笑道。 以前他和洪智有交心,是因为对方的救命之恩。 现在见识上来。 龙二才发现,自己这个小老弟简直就是“神”。 至少在做买卖、投资这块,真是令他大开眼界。 当然。 相处的时间久了,龙二深知洪智有待人之诚,绝非利欲熏心的小人。 所以,在龙二心中。 洪智有早就胜似亲兄弟了。 “二哥,挣钱的事,我能落了你吗? “老周,麻烦你领个路,我去见见津海的‘情报王’。” 洪智有笑了笑,起身告辞。 离开漕帮。 俩人来到了猫耳朵胡同。 这一片鱼龙混杂,附近不远还有个娘娘庙。 是叫子、流民集聚之地。 胡同里。 时不时有衣衫褴褛,冻的冒鼻涕泡的孩童追打嬉闹。 见他衣着光鲜,这些小家伙都围了上来。 老周却是早有准备,从兜里摸出把果、生、瓜子一抛,小屁孩们一窝蜂抢了上去。 待进了一间破旧的祠堂。 里边几个乞丐正围着火堆,烤着油滋滋的羊腿,喝着米酒吹牛皮。 坐在正中间的乞丐披头散发,一脸浓密的络腮胡须。 一双三角眼精芒闪闪。 脸上还有一道疤。 一看就是久经江湖的狠人。 “六指! “小日子过的不错,都烤上羊腿了。”周炎也不客气,走上去就撕了一大块嚼吧可起来。 “老周,啥风把你吹来了。 “托你找个人。” 周炎直接把马奎和詹清河的照片给了六指。 六指过了一眼道: “这不是行动队的马奎吗?” “跑了,人可能回津海,你帮忙找找,有消息了通知我。”周炎笑道。 “老规矩。” 他别过头冲洪智有摆了摆手。 洪智有递上一根小黄鱼。 “好说,等我消息。”六指干笑一声,伸出六根指头的右手接过掂了掂。 “两位,要留下一块吃吗?” 他下了逐客令。 “不了,就这点还不够你们分的。” 周炎打趣一笑,领着洪智有走了。 “老周,靠谱吗?”洪智有问。 “靠谱。 “只要马奎在津海城,六指就能把他找出来。”周炎似乎对这人比较信任。 “行,那我先回站里了。 “杀出个马奎,这会儿只怕人心惶惶了。” 洪智有打了声招呼,出了巷子径直驱车前往站里。 他对这些三教九流向来是不信任的。 只是当着老周,不能挑明。 而且,这个六指给他的感觉很不妙。 原剧中,马奎就是化妆成乞丐,在商券会所门口监视左蓝的动向。 他不得不防一手。 …… 回到站里。 吴敬中正在作人手安排。 “从现在起,警卫室和保卫科要三班倒不间歇巡逻。 “情报处抽调一部分人,专门保护陆处长。 “行动队的人撒出去追踪马奎。 “余主任,你得小心点,那边需要人手吗?”他转头看向余则成。 “站长,智有已经有了安排。”余则成道。 “好,那就这么定吧。 “下班。” 吴敬中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可以退下了。 待没了外人,他示意二将坐下: “总部,尤其是毛局长对马奎十分关切。 “警卫员,知道很多事情。 “现在叛变又被揭了。 “毛人凤局面十分不利,听说唐纵正秘密派人赶往津海,就是想拿住这个马奎,趁着毛局长根基不稳搞他下台。 “李汉元是唐纵的人。 “他那边肯定会卖十分力。 “各位,毛局长明确说了,谁要抓住马奎,必记大功一件。 “争取吧。” “老师,您还是心向毛局长呗。”余则成露着大门牙笑问。 “我心向自己、你们。 “马奎这狗东西知道的太多了,他只能落在你我的手上。 “咱们现在和毛人凤在一条船上。 “同舟共济吧。” 说着话,他顺手接过洪智有递上的茶水: “智有,你那边怎么安排的?” “漕帮派了好手,守护余主任家。 “十二人,六人一组,配枪,不间断巡逻。 “关于马奎的具体位置,我有点眉目,但没把握,需要再验证一下。” 洪智有心里有个大胆的赌局,只是条件还不成熟。 “你办事我放心。 “就这样安排,等你们的好消息。” 吴敬中点了点头,起身离开。 他向来惜命。 除了有保卫科肖国华的贴身保护。 还找房司令调来了宪兵。 五卡车宪兵前后开道。 中间三辆汽车同行,一律黑窗帘,根本不给马奎半点机会。 这就是封疆大吏的权威。 “智有,咱们住的那条街人多眼杂,六个人保护够吗?”余则成边走边道。 他是真怕死。 马上就要内战了,他还想活着为组织搞重要情报。 要死在马奎这种小人手上,不值啊。 “放心吧。 “牟军长今天下午就会下令在这条街附近搞巷战特训。 “到时候会戒严、宵禁。 “而且,军中已经传阅马奎和詹清河的照片。 “到时候士兵们借机会挨家挨户的搜查。 “别说马奎,马王爷瞪着三只眼到这条街来了也藏不住。” 洪智有冲他扬眉一笑,轻松往外走去。 “厉害了。 “驻军搜查、戒严守家。 “你这待遇比站长还高级啊。”余则成对洪智有的人脉关系真心是服了。 “谁还没几个好朋友。” 在老余面前,洪智有不用做形象管理,不免小小得意了一下。 “这样的朋友,我也想要。”余则成眯着眼笑道。 “你不需要。 “你有我一个就行了。”洪智有拍了拍他的肩。 “老弟,你放心。 “你对组织做的事,我会一一向一号线领导上报。” 余则成知道他要的是什么。 “那就没白捞你。”洪智有顿时舒坦了。 6=9+ “哦,就只有这点关系?”余则成脸一拉,故作不悦。 “当然。 “你还想咋嘀? “要不你加点钱,我再认你当哥哥?” 洪智有心情大好道。 余则成反手从兜里摸出一个银元拍在他手上:“叫哥哥。” “早餐钱有了。 “哥哥。” 洪智有很爽快的叫了一声。 “走。 “车来了。” 两人开了几句玩笑,两辆军用吉普车停在了大门口。 洪智有和余则成分别上车,回到了院子里。 一进院子。 两人就看见陆桥山正背着手盯着菜地看,李桂芬在和翠平说话。 “老陆,稀客啊,你怎么来了?”余则成惊讶问道。 “哟。 “余主任和洪秘书回来了。” 陆桥山笑容中少有的透着几分谄媚。 “老陆,你看又客气了不是? “咱又不是外人,快,进屋喝茶。” 余则成连忙热情招呼。 “刚喝过。 “老余,智有,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万望允准。” 陆桥山搓了搓手,灿笑道。 “山哥,你说这话不就见外了吗? “说吧。” 洪智有把他让到石桌边,三人坐了下来。 “我和桂芬想在你们这住上几天。”陆桥山厚颜笑道。 “站长不是安排了情报处……”余则成有点没明白。 “情报处里也有马奎的人。 “我怕他们卖我。” 陆桥山压低声音道。 “我在警备司令部有熟人,他说牟廷芳军长派了一个团封街保护你们。 “大兵的机关枪可比行动那几把破手枪好使。 “还有外边的漕帮兄弟,那都是智有的生死弟兄。 “你们家现在就是个铁桶,天兵天将打来都不好使啊。” “老陆,你……消息够灵通的啊。”余则成笑着指了指他。 “我也是沾了智有的光。 “这里现在他说了算。” 他很世故的没表态,把皮球踢给了洪智有。 “没问题。 “床都是新的,没睡过,让给你和嫂子了。”洪智有爽快应了下来。 “妈,备菜。” 他扭头冲何银凤喊道。 一声热乎乎的“妈”喊的何银凤心都化了。 “好呢,妈今晚把手艺全拿出来。” 何银凤乐滋滋的应道。 “智有,别,千万别让阿姨忙着。 “我和桂芬将就着有口馒头、面条就行。” 陆桥山忙客气道。 “那怎么行。 “我能慢怠未来的将官站长吗?”洪智有挤眉笑道。 “老弟,你呀。 “大恩不言谢了。” 陆桥山满意极了。 洪智有却是知道这家伙爱讲排场,小肚鸡肠。 今儿要青菜豆腐对付。 那就是打他的脸,要记小本本上的。 翠平和何银凤俩人通力合作,弄了一大桌菜。 晚饭就在院子里开席。 陆桥山夫妇坐上首,享尽了尊贵待遇。 吃完饭,洪智有又亲自在陆桥山眼皮子底下,重新换了床单被褥,一应齐齐当当。 “老弟,辛苦了。 “这情我和嫂子记心里了。” 陆桥山客气道。 “山哥,跟我还客气。 “淋浴在二楼。 “你和嫂子早点休息。” 洪智有打完招呼,快步下楼去了。 待他离开。 陆桥山两口子左挑挑,右闻闻,见收拾的确实干净,这才安然坐下。 “老陆。 “你说洪秘书能量咋这么大,驻军都能请动。 “我听说站长和陈司令都唤不动那帮大爷。” 李桂芬坐在床边,有些酸溜溜的说道。 “那都是钱财砸出来的。 “杨文泉他们倒卖军火,洪智有搞了个空包公司帮他们走货。 “还有上回戴笠来津海。 “杨文泉安排在水屯监狱,这不,戴老板一死,又活蹦乱跳了,听说二厅还要提拔他坐正。 “这都离不开洪智有的运作啊。” 陆桥山细细给她讲解。 “倒卖军火,站长知道吗?”李桂芬惊的嘴都圆了。 “知道。 “但谁又会说呢? “站里包括我,谁不受他好处。 “不说了。 “赶紧洗洗睡吧。” 陆桥山撇了撇嘴,没再多言。 …… 天黑了下来。 祠堂弄里。 马奎光着膀子缠着绑带,雄壮的胸肌在火光下油亮亮的。 “老马。 “我能混到今天全靠唐武。 “武哥被人诬陷,已经进了监狱。 “但你放心,你的事六指我帮定了。 “这地方比皇帝老子的紫禁城还安全,外边几百号叫子,这几条街都是老子的。 “而且都是老巷子,就算大兵来剿,也能助你安全脱身。” 六指拿了一瓶好酒一只烧鸡递给马奎。 马奎接过啃了一口,冷冷道:“那帮人有什么动向。” “洪智有来了。 “拿着照片,让我找你。 “他哪想的到,老子跟他玩了个灯下黑,你就躲在我的地盘呢。” 六指得意笑道。 “外边情况咋样了?”马奎一咬牙,撕裂的嘴角又渗出了血。 “吴敬中出入有宪兵队。 “许志武封了街,洪、余住的地方,你就是长翅膀也飞不进去了。 “忘说了,陆桥山也躲在那个小院里。 “你想报仇,怕有得等。” 六指如实相告。 “哼! “这帮心里有鬼的家伙。 “他们是得付出代价,但不是现在。 “我就算出卖过军统,去了京陵也有活路。 “但这帮该死的,他们不该给我扣上峨眉峰的帽子。 “我从反围剿时期,就立志于红票誓不两立。 “都怪那该死的婊子!” 马奎一想到左蓝层层设计,把自己耍的团团转,不由的怒火中烧。 这一急。 又扯动了肩膀的枪伤,疼的面颊直抽抽。 “借我身行头,我要出去一趟。”马奎道。 “詹先生说让你静养几日再说。”六指提到那位大能,一脸的崇敬。 津海人只知道过去有霍元甲。 有孙禄堂。 却不知道詹清河才是真正的顶级高手。 十步杀一人。 飞摘叶。 简直堪称人间杀器。 关键这位詹先生为人低调,仗义疏财,有恩必报。 只是知道他的人很少罢了。 “詹先生是救了我。 “但他不是我爹。 “我的事自己做主,准备去吧。”马奎皱眉不快道。 “呵呵。”六指干笑一声不说话。 他看出来了,这个人没什么脑子。 都寄人篱下了,跟他说几句客气话,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真特么欠抽啊。 “我当行动队长时捞了不少好处。 “有一间小宅子,里边至少还有三万美金,十几根金条。 “只要你帮我,到时候这些都是你的。” 马奎眉头一沉,张嘴就来。 “好。” 看在钱的面子上,六指爽快答应了。 他找来了乞丐行头。 军统有系统学过化妆术。 马奎戴上破斗笠,衣着破破烂烂。 左手一个缺口瓷碗,右手一根拐杖,出了祠堂,往商券会馆附近溜达去了。 …… (本章完) 第147章 惊天布局 第147章 惊天布局 马奎来到了商券会所外街。 路灯下,那辆改装的监测车依旧停靠在窄巷里,投下了一片巨大的阴影。 他莫名有些心酸。 数天前,自己还在那辆车里监听红票的电讯。 此刻却如丧家之犬。 马奎眼眶一红,心头的恨意更深了。 这一切都是拜左蓝所赐。 没有她和余则成这对狗男女的陷害,自己岂会落到这步田地。 他知道想翻身是不可能了。 毛局长已经彻底抛弃他。 他就是条狗,也要狠狠咬左蓝、余则成一口,以泄心头之恨。 …… 林添此刻站在商券会所对面三楼的纺织厂,嘴里叼着香烟,英俊的脸颊上没有往日的不羁,严肃的就像一尊雕像。 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四个小时了。 洪智有叮嘱过。 要瞪大双眼,盯死了每一个从商券会所门口路过的人。 尤其是乞丐。 林添没有问原因。 反正洪智有是自己大哥,他说啥就是啥。 那就盯死吧。 有意思的是,过去四个小时,会所门口,只过去了一个老乞婆和一个小叫子。 显然不是洪智有交代要找的人。 嗤! 思忖间,香烟燃烧到了嘴角。 他疼的一嘴吐掉,龇牙咧嘴的时候,陡然发现巷子边上冒出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斗笠、破烂衣服、拐杖。 乞丐! 而且是成年男性! 林添迅速拿起一旁的电话机,拨通了纸条上的号码: “喂,我要找左女士。” …… “左蓝女士,您能跟我们谈谈什么是延城精神吗?” 门口,左蓝正跟几个进步学生、记者讲述红票的理论、思想。 “左代表,里边有你的电话。” 一个穿着土黄色军装的警卫背着枪走了过来。 “大家稍等,我马上回来。” 左蓝抱歉了一句,快步来到办公室。 她接了电话。 那头传来一个慵懒的嗓音:“左代表,你好,我是洪秘书的朋友。” “洪秘书的朋友啊,有事吗?”左蓝笑问。 “马奎押解京陵途中跑了。 “他很可能要对你下手。 “不过,你别怕。 “他大概率是要抓你的活口,好回京陵交差。 “脸冲大门,注意站位。 “街上正有一个乞丐往商券会所门口走来。 “马奎的骨架很大,你按照他的身高折算一下,如有疑似,立即告诉我。” 林添在电话那头道。 “乞丐? “我没明白……”左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你不用明白。 “现在、立即、马上回到门口去,按照我说的做。”林添吩咐。 “我知道了。” 左蓝说完,挂断了电话。 她轻咬了一下嘴唇,在房间内踱起了步。 马奎逃回来的消息,余则成第一时间告诉她了。 这个疯子想要实施报复,也在情理之中。 她拔出配枪上膛别在腰间,然后回到门口,继续满面春风的与大家聊天。 一边聊天。 她眼神时不时警惕的望向门外。 很快。 她看到了一个拄着拐杖,戴着斗笠的乞丐颤颤巍巍来到门外。 作为一名有经验的女战士。 左蓝迅速收回目光,回到话题上,只用余光瞄着门外。 果然。 乞丐略作停留,微微侧了下身子。 然后,一瘸一拐的走了。 是马奎。 哪怕隔着数米和夜色,左蓝依稀能感应到对方森寒的杀意。 马奎在踩自己的点。 她迅速返回房间,回拨了号码:“的确有个乞丐路过。 “可能是马奎。” “不用慌,安心睡觉。 “他要的是活口,而不是你的命。” 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 马奎回到了破旧祠堂。 六指正躺在暖和的草垫子上,见了他,赶紧坐起身问道:“咋样?我听说军调就要结束了。 “那个女代表随时可能离开。” “她不会走的。 “因为有人吊着她。” 马奎冷笑。 他知道余则成和左蓝的关系。 只要拿捏住余,为情所困的左蓝就逃不出五指山。 “需要我做些什么吗?”六指问。 “明天洪智有肯定会来问你。 “你将计就计……” 马奎凑近耳语了一番。 六指强忍着马奎酸臭的口气扑面,为了钱耐着性子听完了。 “你确定?”他实在受不了了,扇了扇腥臭的空气问道。 “确定。” 马奎对他这个举动有些不满,皱了皱眉接着道: “这个人叫关俊,真实身份是红票地下二级联络员。 “他自以为无人知道,藏在罗丝咖啡馆,实际上随着德龙客栈和汤四毛的暴露,早被我们盯上了。 “他有个漂亮的老婆,女儿在国小上学,只要拿住她们,就不愁他不照办。” 马奎道。 “好。 “绑架这事我们擅长,交给我就行了。 “但你老兄的房子在什么位置,也该说了吧。” 六指阴冷干笑问道。 “急什么? “等杀了那个红票女代表自然会给你。”马奎心虚的别过头,侧躺着睡下了。 六指眼中一抹狠厉之色,一闪而没。 他知道军统校官油水都很足。 马奎住的洋房。 还有个漂亮婆娘。 担着行动队队长一职,在津海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 要说兜里没银子,谁信啊。 再忍他几天。 到时候要再不掏兜。 嘿嘿…… 翌日。 在军车护送下,洪智有一行人来到了站里。 上午十一点。 洪智有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喂,是我。 “好的,我知道了。” 电话是林添打来的。 马奎确实如原剧中,专程去踩了左蓝的点。 乞丐打扮。 马奎此前受过刑讯,又中了枪。 以他现在的身体,大概率不见得能抢过同龄的乞丐。 而且,全城缉捕。 到处都是警察,他不可能为了化妆,专程去杀、抢一个与他身材相仿的乞丐。 更别提,津海的乞丐往往是扎堆、有组织的。 答案只有一个。 老周找的这个六指,跟马奎有勾搭。 来到办公室。 他简单向吴敬中汇报。 吴敬中沉眉踱步片刻,背着手道: “先不要打草惊蛇。 “光抓个乞丐和马奎不行。 “必须得利用马奎把这个詹清河钓出来。 “王亚樵、柯成武不死,委座寝食难安。 “此人不死,你我是没法睡安稳觉的。” 紧接着,两人低声密谋了一番。 …… 三日后。 祠堂。 几个乞丐抬着两个麻袋丢进了干草堆里。 六指一摆手。 手下人打开麻袋,关俊的妻子和女儿嘴里塞着破布钻了出来。 “长的是挺骚啊。” 六指把玩着匕首,目光在关俊妻子身上游离。 关俊妻子风韵正佳。 尤其是胸脯异常饱满,令人垂涎欲滴。 “六爷,我想耍。”一个年轻乞丐吞了口唾沫,伸手想摸女人的脸。 啪! 六指一巴掌打开了他的手:“想啥呢,等事情办完了再说。” “美人儿,对不住了,借你样东西用用。” 说话间,他粗暴的猛地双手一分,撕掉了女人衣服的上襟,现出了红灿灿的贴身胸衣。 “真特么尤物啊。” 六指喉头一动,再一把将胸衣扯了下来。 在女人的尖叫声中,又给她把衣服合上了,遮挡住曼妙风光。 然后,他又摘下了小女孩的鞋子和发卡。 “你,去一趟罗丝咖啡馆,送到前台给一个关俊的人。 “让他下午去蒲扇胡同东口等我。” 六指指着一个长相机灵的手下,吩咐道。 “是,六哥。” 手下拿了东西,飞快跑了出去。 “小娘子,你先在这安生歇息,等你老公办完事,我们自然会放你。”六指喝退左右,给了她一床臭被和一些水、吃食。 罗丝咖啡馆。 关俊日常倚在柜台边,打量着来来往往的客人。 “先生,喝酒吗?” “牛排、意大利面、蜡烛,不配红酒多少缺点浪漫。” 他娴熟的冲客人推销自己的酒水。 “有哪些?”那人问。 “斧头牌吧,最近津海最热销的酒水了。 “陈长捷、张廷锷他们都喝的这款。” 关俊笑道。 “好,来一瓶。”那人道。 关俊冲酒保一扬下巴。 “关先生,可以过来聊一下吗?”那人笑问。 “当然。” 关俊笑着走了过来。 刚坐下,那人拿出包,拉开拉链,冲他亮了亮里边的东西。 是一件粉红牡丹胸衣和一只小鞋子。 关俊脸色一变:“你……” “跟我走。” 那人起身离开。 关俊咬了咬牙,紧跟了过去。 来到蒲扇胡同东。 六指早已经在等着了。 “兄弟,我与你们无冤无仇,太过分了吧?”关俊冷然问道。 红票有锄奸队。 里边好手不少,真惹急眼了,他不见得会怕这帮本地叫子。 “不过分,就是想请你帮个忙而已。”六指阴冷笑道。 “什么忙?”关俊冷眼喝道。 “想请你约个人去来福里宾馆,用左蓝的名义。”六指道。 “谁?”关俊问。 “你的同志余则成。”六指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不认识什么余则成。 “马上给我放人。 “别搞事,你知道我也不是吃素的。”关俊沉声道。 “我当然知道。 “红票重要地下联络员嘛,你们有厉害的锄奸队。 “但那都是后话。 “你妻子胸口有一颗粉红的美人痣。 “我想你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吧? “现在只扒了她的衣服,再往后我那些全身爬满虱子、臭哄哄的兄弟们,就不知道会做些什么了。 “还有你可爱的闺女。 “你也不想看到她,这么小就没了妈妈吧?” 六指这些年没少干敲诈勒索的事,话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关俊脸色大变,因为恐惧浑身颤抖了起来: “恩怨不及妻儿。 “有事你冲我来,要杀要剐都可以,放她们一条活路。” “关先生言重了吧。 “我只想跟你交个朋友。 “今天晚上九点,我的人会在来福里宾馆附近。 “要看不到余则成,你的妻子就要成为我和我兄弟们的妻子了。 “你的女儿,就要成为别人的女儿了。 “你知道怎么做吧?” 六指一脸猥琐的浪笑了起来。 说完,他吹着口哨,吊儿郎当的走了。 “该死! “可恶!” 关俊气的狠狠挥了下拳头。 他回到了罗丝咖啡馆,要了杯最烈的酒,几口咕咚吞咽了下去。 晚上九点。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是营救妻子和女儿。 还是出卖自己的同志? 关俊很痛苦。 …… “这帮下三滥的玩意!” 暗处,林添缩身到角落里,给了一个小乞丐几个银元: “阿宝,钱不可外露,记住要藏好,实在忍不住想钱,得掰碎了一分一分的。 “千万别让六指晓得。 “否则,他会打死你,懂吗?” “知道,小林哥。 “我藏好不,留给妈妈治病。”叫阿宝的小乞丐,乌溜溜的眼珠子很有机灵劲。 “去吧,继续给我盯着六指。 “有啥风吹草动,就去阿珍杂货铺,告诉她就行了。” 林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着吩咐道。 “嗯。” 小乞丐点点头,一溜烟消失在巷子深处。 林添走到路边的公共电话亭,拨打了号码: “喂,六指抓了罗丝咖啡馆一个卖酒的老婆、女儿。 “在蒲扇胡同跟卖酒的见了面。 “两人有争执。 “具体说的什么听不到,那人面颊干瘦,黑西装、倒背油头。 “好的,知道了。” …… 俱乐部。 洪智有侧身放下电话,一把抓住方敏了的头发。 “干嘛。 “你可答应了人家,今天都是我的。” 方敏被打断,有些不爽的抬头噘嘴哼道。 “今天来不及了。”洪智有亲了她一口,歉然笑道。 “骗人。“肯定又是想去找季晴了。”方敏一脸醋意道。 “宝贝。 “人命关天,改天吧。” 洪智有捏了捏她的脸蛋。 看了眼手表。 他略作沉思后,拿起电话: “喂,老周,六指那边有消息了吗? “好。 “我现在过去。” 穿好衣服,他重重在方敏翘臀上拍了一巴掌,坏笑道: “走了。 “改天,改天一定伺候好姑奶奶。” 6=9+ “等等我。” “我也回家了。”方敏简单拢了下头发,穿上旗袍,扶着他的肩膀提好了高跟。 “你可以去打打球,跳跳舞或者打几圈麻将。”洪智有道。 “我哪像你。 “我是带着任务来的,老康怕我伺候不好你。 “现在没完成,不得回去交差啊。” 方敏白了他一眼,娇嗔道。 “你胸衣忘穿了。”洪智有提醒。 “穿啥。 “你不说最近晚上都得在家里待着吗? “送你晚上解闷了。 “要不要再脱一条给你?” 她勾着洪智有的脖子,妩媚娇笑。 “有这个就够了。” 洪智有一把攒着塞进了公文包。 玛德。 这包里文件是没有,全是乱七八糟女人的东西,都塞了好几样。 只能说长夜漫漫,朕心甚慰了。 到了楼下,老周已经开车等着了。 两人一块到了祠堂。 六指正在啃油的大猪蹄。 看的出来,丐帮的小日子还挺美。 “六指,有消息了?”周炎问道。 “有。 “这是马奎的藏身地址。 “先说好,人我是摸着了,但能不能逮到他,就看你们本事了。” 六指拿出一个瞎写的地址,递给了周炎。 呵呵。 先把坑填了,倒是好手段。 洪智有心头暗自冷笑。 “好。” 周炎看了眼地址,转身就走。 “老周,老规矩啊。 “要是除掉了马奎,别忘了给我红。” 六指在他身后喊道。 周炎没搭理他。 两人走了出来: “我晚上带人去清场。” “嗯,我会让津海站、警察局、宪兵司令部和驻军同时配合。”洪智有点头道。 “你不信我?”周炎有些不爽。 “老哥,怎么会呢。 “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你跟过王先生,达到目的是唯一,至于手段是次要的。 “人多人少的。 “抓到人就行。” 洪智有笑道。 “也对,照你的办吧。”一提王亚樵,周炎顿时老实了。 哎。 老周。 对不住了,只能先卖你一次了。 很明显,这是六指和马奎布置的圈套。 目的就是引开保密局和老周、自己的注意力。 方便今晚马奎、詹清河对余、左二人下手。 洪智有想做的,无非是将计就计。 一把拿下詹清河和马奎。 回到站里。 洪智有注意到,桌上的水果吴敬中一点没碰。 看来詹、马二人是真吓到他了。 这点在原剧没有提及。 事实上,在抓捕马奎的这段日子,有仇有怨的,上到站长,下到孙兴、米志国都是慌的不行。 甚至这几天连站里的大门都不敢出。 “进展的怎样了?”吴敬中问。 “马奎今晚就会有行动。 “他们想利用罗丝咖啡馆的一个地下红票,假借左蓝的口吻把余则成骗到来福利宾馆。 “来福里那一带比较偏,人少。 “是个下手的地方。” 洪智有根据情报线索,分析道。 “然后,又用假情报,把咱们的注意力引到河西去。”他继续道。 “有把握吗?”吴敬中正然问道。 “不敢百分百。”洪智有微微摇头。 “有没有,都得陪他们演一场。 “行动队、宪兵司令部有不少马奎的旧人。 “你去召集一些来。 “今天去大会议室开会,咱们搞一次轰轰烈烈的大动员,陪马奎好好演一场。” 吴敬中正然吩咐。 随着洪智有一通通电话下去。 警局、宪兵司令部、驻军不少要员前来保密局开会。 吴敬中亲自部署了各大部门的职责。 多达上千人的拉网式搜捕,正式打响。 …… 晚七点。 六指兴冲冲的走进了祠堂深处。 马奎警惕的看了一圈后,小心的闪出身来:“咋样?” “放心吧,没人会找到这来。 “用不着鬼鬼祟祟的。” 六指冷笑道。 “恭喜老弟的计划成功了。 “现在警察局、军统站、宪兵司令部布下了天罗地网,都要去抓你。 “大半个城池被你搅的翻天覆地啊。” 六指又道。 “消息可靠吗?”马奎问。 “可靠。 “你给我的那几个人,我都私下问过了。 “就是吴敬中亲自部署的计划。” 六指点了点头道。 “太好了。 “六指兄弟,这次的事要成了,我那满屋子的宝贝都是你的。” 马奎笑了笑,给他划起了大饼。 说着,他伸手道:“烟买了吗?” “买了。 “都是你点名要的牌子,玛德,真贵。” 六指从怀里摸出几包香烟丢给了他。 该死的马奎。 住在这,顿顿要吃烧鸡、红烧肉,一次能干两大海碗饭。 烟酒还一律要求高档次。 回头要挖不出钱,鸟都给他嘎了。 马奎吃饱喝足,化妆成小老头来到了街上,四下看了一眼无人后,他走进一家写了“打电话”牌子的小卖铺。 拨打了一个号码: “喂。 “詹先生吗? “对方已经上钩了,按原计划实施。 “放掉余则成,直接……” 挂断电话,马奎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吴敬中、陆桥山平时里动不动骂他拙劣、愚蠢。 这一次,他将会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 晚上八点半。 关俊开着车在路边停了下来,拨通了余则成家的号码: “喂,是我。 “左蓝那边遇到了一点麻烦,来福利宾馆,晚上九点,三零七房间。 “为什么换地方? “罗丝咖啡馆早就被津海站盯上了,那地方不安全。 “好! “最近不太平,你当心着点。” 简单几句,关俊挂断了电话。 他是军调代表邓铭主任钦点的联络人。 就冲这一点,他相信余则成肯定会上钩。 “则成同志。 “为了妻儿,我别无选择。 “对不住了。” 关俊幽幽叹息了一声。 …… 余则成挂断电话,急匆匆的穿衣服。 眼下正是多事之秋。 邓铭主任和大部分的军调代表已经离开津海。 左蓝留在津海必然有诸多不便。 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会是马奎要刺杀她吗? 余则成只一想,便心乱如麻。 “老余,咋了?”翠平见他脸色不对,忙问道。 “翠平,我要出去一趟。” 余则成并未解释,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马奎正蹲你,你出去太危险了。 “要去,我陪你一块。 “要活一块活。 “要死一块死!” 翠平干脆利索道。 “不行。 “你身上有伤,留在家里。”余则成道。 见翠平还要说话,他又补了一句: “袁政委说的,让你听我的。” “袁政委没说,让我见死不救。”翠平反驳。 “听话好吗? “我会跟智有商量,有他和漕帮的兄弟在,不会出事的。 “再说了,今晚全城出动去抓马奎。 “他这会儿指不定都已经落网了。” 余则成笑了笑,别住翠平,快步下楼而去。 到了院子里。 陆桥山正和洪智有在喝茶闲聊。 “陆处长,不介意借小洪说两句话吧。”余则成客气问道。 “不介意,你们聊。”陆桥山笑着进屋了。 “智有。 “军调处一位暗线联络人,说左蓝有麻烦,让我去见她。 “你怎么看?” 余则成小声问道。 好嘛,我成元芳了……洪智有暗暗吐槽一句,盯着他道: “你看,一提到心上人就慌了。” “不慌不行啊。 “商券会所现在防御虚弱,就詹清河那身手随便从院墙里翻进去,那还不得乱杀啊。 “别忘了,他可是十几个好手的围攻下,毫发无损的救走了马奎。” 余则成摇了摇头道。 “你不会给她打电话吗?”洪智有问。 “打了。 “电话不通,我怀疑电话线被人切断了。 “要不怎么着急呢。” 余则成道。 “不一定就是安危的问题。 “要离开了想跟你约会温存留个念想,留个革命的火苗。 “当着暗线,她总不好直言。 “当然,也有可能是有重要情报输送。 “想去,就去一趟吧。” 洪智有笑道。 “认真、严肃点好吗?人命关天的大事呢。”余则成正然道。 “是认真的。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去吧。” 洪智有点了点头道。 余则成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没再多问,心弦略松的走了出去。 他现在和洪智有不管是朋友情谊。 还是利益关系。 洪智有都不会看着他去冒险。 唯一的答案。 来福利宾馆应该是有人埋伏的。 自己有可能是站长、智有计划的一颗棋子。 不过这不重要。 事关左蓝和自己的安危,他愿意以身试局。 余则成一走。 洪智有快步进了老余的宅子,叩响了门。 翠平已经换好了轻便的练功服,正要出门。 “嫂子,你去哪?”洪智有喊住她。 “去来福里宾馆,老余有危险。 “这个点叫他出去,这不是催命鬼吗? “傻子都知道这是圈套,也不知道他是喝啥迷魂汤了。” 翠平脚踩在门口的马扎上,整利索了鞋子道。 “嫂子。 “我也是这个意思。 “走吧。” 洪智有招呼道。 这次人手布置。 站长和洪智有可谓煞费苦心。 马奎并不可怕。 一个林添,燕子李三的徒弟,凭借着矫健身手和暗线早已经盯死他。 根据林添和他的线人汇报。 马奎已经化好妆,跟关俊里应外合,已经去了商券会馆。 要抓余则成和左蓝的现行。 至于周炎。 他们去了衡山会馆。 眼下孙科正在为蒋拉票。 李宗仁在华北深耕多年,孙科这次秘密来津,召集了不少平津两地的军政要员聚会演讲。 而詹清河的父亲,以前就是被革命党给杀的。 他素来对孙先生和三民主义尤为痛恨。 这些军统资历里记载的。 所以,洪智有早断定,马奎是破罐子破摔,要玩一票大的。 孙科来津,津海站主要负责安保工作。 吴敬中甚至一度连洪智有都瞒着。 一旦孙科被杀。 吴敬中今日不管摆的什么局,乱调军警,将会成为众矢之的。 便是建丰也保不了他。 这就是马奎的杀局。 可惜,他还是太低估了吴敬中的老辣。 从拿到詹清河资料的第一眼起,吴敬中就知道马奎肚子里的这点小九九了。 …… (本章完) 第148章 孙科派锅 第148章 孙科派锅 商券会所。 关俊从车上下来,跟把守的警卫微微一点头,守卫自觉放行。 到了里边。 左蓝见到他颇是惊讶:“关先生,您怎么来了?” “余先生有重要信息送不出来。 “交通站一直没恢复,现在津海又因为马奎搞的鸡飞狗跳。 “你这边又要撤了。 “他想抓紧时间跟你见一面。” 关俊看着他说道。 “在哪?”左蓝不疑。 “来福里宾馆。”关俊面不改色的回答。 “为什么去来福里?会不会偏了点。”左蓝好看的眉梢皱了起来。 “没法。 “你俩见面被马奎盯上了。 “罗丝咖啡馆已经穿了。 “话我已经带到,我还有事先走了。” 关俊怕说多了有漏洞,迅速离开。 左蓝托着手,轻咬着贝齿思考起来。 邓铭主任临走时,特地交代过,津海的情报线不牢靠,凡事务必小心。 除了余则成。 其他都不可盲信。 关俊在津海待了很长时间,又是本地人。 秋掌柜离开以后。 这边情报线的人很松散。 左蓝又是延城来的,对这些人的情况没有深入了解。 贸然前去,也许会有危险。 但不去,让则成空等。 他这么晚,这么危险的时候约见自己,定然是有极其重要的情报。 想到这。 左蓝决定还是去一趟。 她检查了配枪,叫了辆黄包车直奔来福里客栈。 “下车。” 在客栈的后街,左蓝下了车。 她受过专门的培训,有一定的反跟踪意识。 仔细观察了四周后。 她沿着胡同往里走去。 正巧碰见另一边走来的余则成。 “则成!” “左蓝。” 两人皆是大喜。 “你怎么来的?”余则成看着她,按照规矩沉声问道。 “我接到关俊的通知,他说你有重要情报给我,我就赶了过来。”左蓝道。 “奇怪了。 “我没跟他说要给你送情报啊。 “是他说你急着找我会面,可能是马奎的事。” 余则成皱着眉头,低声窃语。 “不好,关俊叛变了。”左蓝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 “走!” 两人刚要离开。 就听到一阵阴冷的声音:“走,往哪走,把手举起来。” 两人回头一看。 只见马奎双手拿着一把冲锋枪,从巷子一侧走了出来: “别动,把你俩身上的枪丢过来。” “马队长,别来无恙啊。”余则成半举着手,强作镇定笑眯眯道。 “少特么废话。 “美式冲锋枪,你们想试试吗? “哒哒!” 马奎照着两人脚边就是一梭子,吓的余则成和左蓝直跳脚。 “把枪丢过来。” “马,马队长,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交,我交。” 余则成和左蓝对视了一眼,拔出枪缓缓放在地上。 他们根本没得选。 马奎身手不错,拿的又是冲锋枪。 而且,他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情绪很不稳定,极有可能走上极端。 “你俩刚刚说的话,我已经录上了。 “现在麻烦你二位跟我走一趟吧。” 马奎一手拿枪,另一只手拍了拍腰间悬挂的小篓子。 余则成暗叫糟糕。 上次马奎借用装备处的微型录音机没收回来。 现在录了声音。 他和左蓝又被控制,很麻烦啊。 “马队长,去哪啊?”余则成问。 “去哪? “回站里,去总部督查室见毛局长。 “把你们这些勾当都给老子说清楚。 “峨眉峰!” 马奎咬牙切齿的说道。 “马奎,你就算回去也是个死,你背叛过军统,毛人凤敢为你说话吗? “现在离开。 “我们就当没见过你。” 左蓝攻心道。 “死。 “你以为我是怕死? “老子这次回来,就没想过还能活着。 “我就一个目的,与你们红票死战到底,摘掉峨眉峰这顶腥臭难闻的帽子!” 马奎满脸青筋暴起,大喝道。 “走!” 他不耐烦的吼了起来。 “左蓝,走吧。” 余则成搭耸着头,避免接触马奎的目光,生怕刺激到这头疯驴。 “嫂子,小林,他们撞上了。 “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洪智有隔着巷子口往里瞅了一眼,吓的缩回了头。 “你真是的。 “知道老余有危险,还卖他。” 翠平很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因为只有他们才能引出马奎。 “而且,也只有他们,马奎才不会痛下杀手。” 洪智有淡淡解释了一句。 “小林,你猫着伺机下手。 “嫂子,你自己看着办。” 他又吩咐道。 其实在来福里附近,站长安插了不少人。 人多眼杂。 又或者听到什么,对余则成都不利。 堵在这,空间、人,都是恰到好处。 总比再熬些天,马奎走投无路,直接以刺杀针对老余、左蓝要好上百倍。 “交给我吧。” 翠平深吸了一口气,抑住依旧隐隐作痛的胸口,略作平静,她没有丝毫胆怯、犹豫的闪身走了出去。 “余则成,你特么不要脸,背着老娘找野女人。” 一见面,她就是一声狮子吼。 马奎被这突入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险些突突开枪。 “翠平,你,你怎么来了!”余则成心悬了起来。 “我怎么来了? “我说最近咋没事了,大晚上老往外溜。 “合着是找野女人来了。 “臭不要脸。” “啪!” 翠平抬手给了余则成一嘴巴子。 “我!” 余则成被打懵了。 “大姐,你误会了……”左蓝想要解释。 “骚货,贱人,不要脸!”翠平冲她大吼的同时,眨了眨眼。 “好啊,家野开一块了。 “你来了正好。 “一个游击队,一个正宗女红票,再加一个峨眉峰。 “我这一网捞了三条大鱼。 “够本了。” 马奎冷笑一声,把枪对准了三人。 “走! “去中统孙传志的办公室。”他喊道。 “马队长,就算要对质也是去站长办公室,找中统是啥意思? “咱,咱俩家那可是水火不容啊。 “你这么搞,毛局长面上会很难看。” 余则成举着手边走边不解道。 “我信不过吴敬中。 “我甚至怀疑,他就是峨眉峰。 “我怕我进了津海站大门,就得被他扣起来。” 马奎冷哼一声,枪口往外别了别: “中统好啊。 “他们巴不得咱们起内讧。 “我要投上门,咱们一块玩玩,被上交给叶秀峰。 “把这事闹大了。 “我就不信委员长能不管不问。” 翠平接过话茬道: “老马大哥,老娘不管什么中统、军统,也不管谁是红票。 “你帮我把这个小贱人突突了。” “大姐,请注意你的言辞。”左蓝蹙眉道。 “你们的家务事,还是等见了委员长再说吧。”马奎冷笑一声。 “贱人。” “你骂谁呢。”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翠平和左蓝两人推搡扭打了起来。 “够了! “都特么给老子安静点。” 马奎拿起枪吼道。 “今天非撕巴了你个小贱人。” 翠平却是不依他,猛地推了把左蓝。 左蓝脚下不稳,踉跄往马奎倒了过来。 马奎一时间不知道该扶还是该闪。 恰巧左蓝又遮挡了他的视线。 翠平眼中寒芒顿起。 隔着左蓝,如奔雷般一个高抬腿,稳准狠的踢了过去。 马奎回过神来,却见左蓝的耳侧出现了一只黑色布鞋。 想躲哪里还来得及。 正好被这势大力沉的一腿,扫中了太阳穴。 两眼一黑,噗通栽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左蓝女士,你没事吧。” 翠平连忙笑问。 她见过左蓝几次,知道她是红票女代表,是自己人。 “没事。”左蓝温和笑道。 余则成则以最快的速度,搜了马奎的身。 找到录音机,塞进了兜里。 “左蓝,你快回去。 “要让人撞见了,回头说不清楚。” 余则成吩咐道。 “好。 “那你们小心。” 左蓝点了点头,看了余则成一眼,转身快步往巷子另一边走去。 “护送她回去。” 另一边洪智有打了个手势。 林添会意,踩着院墙飞奔,几个起落追着左蓝去了。 洪智有走进巷子。 “智有,咋处理?”余则成问道。“留着吧。 “抓捕马奎,毛局长说了可是大功。 “我相信这一次站长不会让他活着。 “你想升中校,没功劳累积不行,总部会卡你。” 洪智有想了想道。 “可他知道很多事情。”余则成皱了皱眉。 “他也知道很多站长的事情。 “没有了录音。 “马奎说什么都是屁。 “再说了,过去他咬你还少吗?也不差这一口了。 “交给站长处理吧!” 6=9+ 洪智有道。 “站长有意抬你上去,你让给我不亏得慌吗?”余则成说着话,招手叫洪智有过来抬人。 “师姐,你再给他来一脚吧。 “最好是能晕的久一点。” 洪智有有些不放心道。 “不用吧。 “我这一脚用了十成功力,他没个三五天醒不来。” 翠平对自己的腿法很自信。 “还是再来一脚吧,保险点。”洪智有坚持道。 “好吧。” 翠平照着马奎太阳穴,又踢了一脚。 两人抬着马奎上了车。 “去哪?”余则成问。 “去衡山会馆看戏。”洪智有笑道。 …… 衡山会馆。 孙科与各位军政大佬正在觥筹交错。 “各位,鄙人这次来津海,是受委员长之托。 “如今鬼子走了,天下亟待海晏河清。 “委座的意思是,攘红必先安内,而安内则必南北一心。 “如今胡司令正虎视延城。 “万望各位能够精诚一心,与委座共襄大业啊。” 孙科举杯向众人。 就在他侃侃而谈之际。 角落里,一个服务生推着餐车走了进来。 上边有上好的酒水、糕点。 此人正是詹清河。 他父亲曾追随康有为是出了名的“保皇派”。 保皇失败后,被革命党砍了脑袋。 是以,詹清河此生最恨的就是三民主义与孙、黄等人。 过去他曾在香岛追杀过孙先生。 可惜没能成功。 在汉口流亡时,他曾受马奎的父亲资助过,两人情同兄弟。 是以,詹清河不惜冒着生死危险,在火车上救下了马奎。 如今数十年过去,孙先生早已作古。 詹清河很长一段时间,放下了仇恨,安心在津海居家度日,颐享天年。 然而,孙科的到来让他看到了复仇的希望。 杀不了老子。 儿子总不是问题吧? 会场安保很严。 詹清河没法把枪带进来。 不过对他而言,有没有枪不重要。 一根筷子,一把刀叉在他手上都可以成为最锋利的杀人凶器。 孙科身边的人不少。 他推着餐车一边应付宾客,一边慢慢靠近。 很快。 他找了个不错的位置。 就在手悄悄搭上一柄餐叉,准备命中孙科咽喉之际。 一柄斧子横空飞了过来。 正钉在餐车上。 “詹清河!” 只见一个服务生摘掉帽子,手上又多了一把短斧。 突如起来的变故,引的大厅里一片混乱。 “孙院长,走!” 吴敬中借机挡在孙科身前。 陆桥山与其他行动队的人,则纷纷围成人墙,掩护着孙科快步往通道撤去。 “休走。” 詹清河顺手拿起一柄餐刀,想要追杀。 周炎横里闪出,短斧舞的密不透风,牢牢封锁了詹清河的路线。 詹清河身手不凡。 一时间,却也奈何不了周炎,急的直是大吼: “斧头帮。 “你们是王亚樵的人。 “既然如此,为何不与我共杀恶贼。” “我是受人之托。 “再者,王先生也不反对三民主义。”周炎冷冷回应。 “可恶!” 詹清河大恨。 意识到自己的行动早被津海站猜到。 …… 吴敬中护着孙科来到了贵宾室。 “敬中,这里安全吗?”孙科很紧张的问道。 “院长放心,我的人堵在门口,都有枪。 “他杀不进来。” 吴敬中干练的回应道。 “知道刺客的底细吗?”孙科问。 “知道。 “打您从京陵一动身,他就盯上了。 “此人是詹亭露的儿子。 “你知道,詹亭露是保皇派,当年新军进攻武昌时,他在总督府任职,被抓住后砍了脑袋。 “所以,此人一直对孙、黄二位先生怀有敌意。 “还曾在香岛跟满清余孽搞过刺杀。 “这次就是冲着您来的。” 吴敬中恭敬回答。 “你早有布置,为何不早点拿下他?”孙科颇有几分不悦。 “孙院长。 “此人身手了得,神龙见首不见尾。 “要能抓到,早抓了。 “敬中打院长您来,这些时日是日夜忧心,为了迷惑对方,不惜调动全城联动。 “今日正好除了此獠,院长以后可以高枕无忧了。” 吴敬中一脸忧戚的回答。 正说着,楼下传来了密集的枪声。 很快,陆桥山走了进来: “孙院长,站长。 “刺客已经被击毙,验明正身,确定是詹清河。” “太好了! “这种愚昧之徒,早就该死了。” 孙科拍手称赞。 “敬中,你辛苦了,回去我必定向委座和建丰给你表功。” 转过头来,他盛赞吴敬中。 “敬中为上峰效命,岂敢言苦。”吴敬中恭敬欠身道。 他深知孙科现在深得委座、建丰的信任和器重。 巴住了这条大腿。 日后在朝野又多了一个人说话。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这个詹清河?”孙科回过神来,恢复了老辣、深沉。 吴敬中心知他的如意算盘,但嘴上不能说: “刺杀党国要员,罪该万死。” “不够。 “敬中,你要明白现在国内红票猖獗,内部呢又派系林立。 “美佬一直在向委座施压,要求实行民主宪政,结束训政,要搞总统内阁制。 “并以此为要挟,停止军火援助。 “现在李德邻和白崇禧的桂系很狂妄。 “尤其是李德邻,跟美佬、鬼子走的很近,白崇禧与诸多党国元老推波助澜,委座的处境很艰难啊。” 孙科暗示了一句,希望吴敬中能明上意。 “敬中愚钝,还请院长指示。” 吴敬中卖低姿态,装傻道。 他很清楚。 上到委座,这帮人都是老滑头,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将来出了事,那是要背锅的。 吴敬中玩这套很油,自然不会上孙科的套。 孙科微微皱了下眉头,只能亲口道: “我怀疑,这个詹清河是不是李德邻派来暗杀我的?” 吴敬中连忙恍然道:“那很有可能。 “美佬一提宪政,最兴奋的就是这批人了。 “再者,以您的声望,怎么着也得是个副总统。 “李德邻于主于副,都有对你不利的理由。” “是啊,要能借着这人搞搞事,我想委座是乐意看到的。”孙科点头笑道。 吴敬中沉声道:“请孙院长指示。” “既然是李德邻指使的,有没有什么书信来往之类的?”孙科问。 “估摸着没有。 “书信那不留人口实吗?”吴敬中一本正经道。 “糊涂。 “要的就是口实。 “我听说津海有位书法大家能模仿百家之长。 “你就不能动动心思?” 孙科指了指他,沉声问道。 吴敬中那叫一个头大。 孙科拍拍屁股是走了。 问题他得一直蹲在津海,李德邻是北平行辕主任,又有马汉三这帮人抬轿子,真要找起麻烦来,会很头疼。 “吴敬中! “你是建丰的同学,是津海的利剑,眼下不为上峰分忧更待何时? “好,我的话你可以不听。 “要不我现在给建丰打电话?” 孙科面寒似水道。 “我,我试试。”吴敬中硬着头皮道。 “桥山!” 他看向了一旁低头装死的陆桥山。 “站长。”陆桥山头皮一麻,尬笑道。 “你不是有个表亲是什么听雨轩老板吗? “他肯定跟这些写字的熟。 “这事就交给你了。 “就今晚,务必看到李德邻写给詹清河的密信。” 吴敬中直接把锅甩给了陆桥山。 “站长,我,我人微言轻,哪够资格办这种大事啊。”陆桥山都快要哭了。 “孙院长。 “我给您介绍下,津海站中校情报处长陆桥山。 “他是郑局长的同乡。 “南昌调查科时期的老人了。” 吴敬中道。 “南昌调查科。 “郑介民的同乡。 “陆处长,你这资格很硬啊,郑局长要知道你心忧党国,积极分劳,一定会很欣慰的。 “你放心,委座那我会为你们一一请功。” 孙科当场拍了板。 “我!” 陆桥山看看孙科,看看吴敬中,人彻底傻了。 …… (本章完) 第149章 见招拆招 第149章 见招拆招 面对两位大佬严厉的目光,陆桥山嘬了嘬牙子道: “好。 “承蒙孙院长和站长抬爱,桥山立即去办。” “好! “楼下喝酒去。” 孙科大喜。 这次在平津,说实话人心拉拢的效果很一般。 他正愁不知道怎么回去跟委座交差。 现在能给李德邻找点麻烦。 孙科相信这一定是委座乐意看到的。 到了楼下。 洪智有和余则成正好走了进来。 大厅的血迹早已擦拭干净。 血腥味也早已被蛋糕、酒水和女人身上的香水味所掩盖。 一切又是歌舞升平。 “孙院长,我来给你介绍下。 “这位是余则成,津海站机要室主任,刺杀李海丰的英雄。” 吴敬中连忙唤二位过来混个熟脸。 “独闯虎穴,孤身杀敌。 “则成,你是党国的尖刀啊!” 孙科心情不错,当即大赞。 “谢谢院长谬赞,属下不过尽份内之责罢了。”余则成微笑欠身行礼。 “这位是我的秘书洪智有,就是他抓捕、击毙柯成武的。”吴敬中拍了拍洪智有的肩膀,郑重介绍。 “一表人才,年轻俊杰。” 孙科抬手上下打量了洪智有一眼,朗声笑道: “击毙柯成武,了却了委座心头一桩大事,此事委员长亲自嘉奖连升三级,党国上下年轻军官,你算是第一人了。 “年轻人,要继续努力啊。” “谢谢院长,学生争取再建新功。”洪智有恭敬道。 “敬中。 “你这些手下个个年轻有为,津海站大事可期。 “对了。 “我这次来……” 孙科笑了笑,没往后说。 吴敬中会意,紧跟着他到了一旁的偏厅。 “敬中。 “山城谈判已是一纸空文。 “委座已密令张垣的傅作义、保定的孙连仲要做好进攻张家口的准备。” “现在的关键是,一山难容二主。 “华北这两只猛虎,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傅作义、孙连仲都在争抢粮食、军械,孙将军不必说,有委座支持。 “傅作义在后边吃不着食,他不愿意动啊。” 孙科站在窗户边,背着手犯难道。 “那还不简单,让委座多拨点。”吴敬中道。 “哪有那么简单。 “美佬一直因为宪政施压,军需、面粉供应都在卡脖子。 “粮食、枪械光胡宗南的大军就要占据四分之一。 “东北、华北、华南这些都等着要分啊。 “嫡系王牌军都不够分,哪还顾得上傅作义他们啊。” 孙科摇了摇头道。 “您的意思是……”吴敬中大概明白了。 “津海有美佬的海军陆战队,离保定又近,你想法抽调一部分物资,筹集军需秘密派发张垣绥靖公署。 “记住了,不能让孙连仲截胡。 “要不傅作义该不干了。” 孙科示意道。 “那经费?” “购买军用物质,那可不是区区一个军统甲种站能承担的。” 吴敬中最怕这帮人薅羊毛了。 一句先担着。 一张欠条。 钱,那是万万见不着的。 津海站还不得被他们拖死啊。 “经费我已经给你们带来了,三十万美金,够了吧。”孙科道。 “够。 “够了。” 吴敬中连连点头。 “好了,照办去吧。 “切记不能走漏风声,否则孙连仲、陈长捷肯定会闹。 “委座日理万机,咱们不能给他添麻烦了。” 孙科郑重叮嘱了几句。 “我尽量保证这批物资能送到傅作义手中。 吴敬中正然领命。 …… 离开衡山会馆。 关于买军火、物资,马奎被抓,吴敬中暂时放在了一边,先行回家玩古董去了。 “智有,今天的事谢了啊。” 回到院子,余则成心有余悸道。 “谢啥。 “赶紧去抓人吧。 “六指扣押了关俊的老婆、孩子。 “这是你们内部的事,怎么处置你自己看吧。” 洪智有没兴趣插手太多。 余则成有些犯难的拍了拍额头:“六指那个乞丐窝,不好整啊。 “警察跟他们有勾连。 “驻军我又调不动。 “就津海站这几条枪,根本进不去。” 洪智有摸了摸鼻头,略作沉思道: “想拿下六指,其实也不难。 “你可以找丁德峰,让他刮一刮麻风病。 “市政对麻风病是有文件的,疑病从有,发现就拉走。 “那帮乞丐什么的最怕这个了。 “到时候自然会一窝蜂逃窜。 “正好漕帮的周炎要找六指算账,再有个几十号人冲进去,还怕搞不定这帮叫子吗?” “你看吧,还是我师弟有法子。 “小脑瓜子一转,嘎嘎好使。”翠平笑着拍了一下洪智有的后脑勺。 洪智有眼前一黑,险些趔趄。 “翠平,悠着点。 “你把他打傻了,谁整啊。”余则成赶忙扶住洪智有,瞪了她一眼道。 “这就是没练够!”翠平伸手在洪智有头发上糊拉了几下。 洪智有缓了缓神道:“师姐,就你这巴掌,除了老余的厚脸皮,我看没人能承受的住。” 余则成摸了摸脸,这才感觉到火辣辣的疼,肿老高了。 挨一巴掌,捡回自己和左蓝一条命。 值了。 “智有,今晚孙科单独把站长叫走了,你说会不会有什么事?”余则成一边揉着脸,一边问道。 洪智有鸟都不鸟他,转身就走。 老余最鬼的就是话术。 老能在不知不觉间套出干货来,老陆可没少被他忽悠。 孙科肯定是带着委座秘密使命来的。 戴笠的泄露了。 孙科的多半也会泄露。 但洪智有不太想沾。 他又不是老谢,靠卖情报挣钱,不相干的事能少则少。 进了屋。 何银凤正在灯下织毛线。 “妈,咱家不差钱,想穿啥直接买,费这功夫干嘛?”洪智有笑问。 “你不懂。 “自己打的毛线衣厚实暖和。 “买的那些光好看,薄的很,这边不比杭城,冬天冷的厉害。 “你和小慧老在外边跑,里边没件扎实的里子咋行呢。 “晓得你眼界高,妈给你织好看点就是了。” 何银凤温和笑道。 “好吧,你早点休息。”洪智有没再劝。 转头就看见小妹又在一些红色书籍。 “哎!” 他微微叹了口气,看来是时候让她进刑讯室上上电椅了。 …… 来到穆府。 婉秋还在养身子,洪智有也不敢挑逗她。 弹弹琴、聊聊人生。 搂着她,安安稳稳睡了一觉。 翌日清晨。 洪智有来到楼下,婉秋已经做好了早点。 三明治、牛奶、鸡蛋。 简单,但摆盘精致而不失温馨。 “智有,咋不多睡会儿?”婉秋温柔笑问。 “你今天气色不错啊。”洪智有拉着她坐了下来。 “有男人疼,心情好,气色自然就好。 “智有,昨晚是我这辈子最开心、最幸福的一晚。” 婉秋靠在肩上,笑容无比甜蜜。 “你这最有点多啊。 “头一次叫爸爸那晚,你也这么说。”洪智有捏了捏她粉嫩的小圆脸。 “讨厌。 “那晚也开心。 “但还是昨晚更开心。”婉秋俏脸微红道。 “昨晚为啥开心啊?”洪智有笑问。 “因为昨晚咱俩啥也没干……你也很爱我。”婉秋糯糯羞涩道。 “那种事只是爱情的调味品。 “可以鲜一点,甜一点。 “但不是全部。” …… 吃完早点,洪智有来到了站里。 刚走到楼道里,陆桥山从办公室里探出脑袋,一把将他拉进了屋里: “老弟,来,早起一杯咖啡,包管你精神一整天。” 陆桥山笑了笑,亲自给洪智有倒了杯咖啡。 洪智有笑眯眯的盯着陆桥山。 “你看我干嘛?”陆桥山道。 “憔悴了。 “昨晚没睡好,有事?”洪智有接过热乎乎的咖啡,泯了一口。 “哎。 “不愧是研究神学的。“什么都瞒不过老弟你啊,我有难了。” 陆桥山坐下来,一脸忧心忡忡的说道。 他把昨晚的事跟洪智有说了。 “智有,你说现在谁是傻子啊? “孙科还没走呢。 “李宗仁的副官就打来了电话,要我好自为之,走夜路小心点。 “很明显孙科身边有他们的人。 “这点事根本就瞒不住。 “我真要搞动作,人家明天指不定就能要了我的脑袋。 “智有,高端局咱上桌,那就是别人的开胃菜啊。 “我是一宿没睡,实在没招了,只能求你老弟支个法了。” 陆桥山一脸苦楚,语气极尽恳求。 6=9+ “别着急,我先问问站长的意见。”洪智有道。 “问站长? “就是他卖的我,找他能有啥用。”陆桥山道。 “山哥,你别忘了,我也是个小喽啰。 “凡事那不都得看人脸色? “别着急,事缓则圆,我知道怎么说。” 洪智有劝了劝他,起身来到了站长室。 吴敬中正坐在办公桌前,怀抱双臂发呆。 “老师,有心事?”洪智有泡好茶,笑盈盈的端了上来。 “很烦啊。 “这个孙科给我出了一大堆的难题。 “让陆桥山伪造李宗仁的书信。 “李现在是行辕主任,重兵在手,马汉三手下又有一批亡命之徒,你说这事咋整? “两头难啊。” 吴敬中发愁问道。 “孙院长走了吗?”洪智有问。 “走了,今早的飞机。”吴敬中道。 “老师,这活不是陆处长接走了吗?”洪智有想探探他的口风。 “那也是无奈之举。 “桥山毕竟是郑介民的同乡,你知道的,粤东帮向来团结,郑局长挺照顾他这个小老乡的。 “现在用着也顺手了,拿他去顶锅不合适。 “我那老同学被毛人凤将了一军,正各种不顺。 “我这时候卖了桥山,会让他误会落井下石,不给颜面,坏了同学情谊啊。 “你别忘了,他天天在委座身边转悠,二厅还挂着职。 “昨天碍着孙院长我是没辙。 “现在他走了,你帮我想想法子,既不得罪李宗仁,也不能让孙科挑出毛病,还能保住。” 吴敬中发愁的指了指他,满脸期望道。 “老师,其实这问题并非无解。”洪智有淡淡道。 “哦,快说来听听。”吴敬中大喜。 “解决之道就一个,彦及先生朋友多。”洪智有道。 “陈布雷? “快说说。”吴敬中像是摸到了一点灵光。 “我听说津海的书法大师柳云琛跟陈布雷是故交,两人曾互赠过诗文。 “这个柳云琛表面上是正人君子。 “实则私底下嫖赌烟样样俱全。 “他的开销很大。 “如果咱们请他出面模仿李宗仁的字,故意留点破绽,陈布雷一定能看出来。 “到时候这些信物就作不得数。 “孙院长那边也能交代。 “而且,我推测嫁祸李宗仁是孙个人所为。 “以委座的大智慧,我觉的他不见得会同意这种小动作来。” “只要这封信是伪造的。 “委座就会当做它什么也没发生。” 洪智有分析道。 “嗯,有道理。”吴敬中略作沉思,抬首笑道。 “这样一来,咱们事做了,既不会真得罪李宗仁,也不会得罪孙科。 “毕竟他点名让仿写的。 “模仿笔迹,出了点偏差什么的很正常嘛。” 他站起身背着手边踱步边道。 “是的,老师。 “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见招拆招就是了。”洪智有笑道。 “你小小年纪能有如此眼界,不一般啊。 “毛局长亲自许诺过,谁要拿住军统叛徒马奎,必记一功。 “我打算把你报上去。 “再往上抬抬你。” 吴敬中道。 “老师,还是给余主任报吧。 “您想想,啥好事都落我头上了,毛人凤、建丰会觉的您在循私情。 “我上次已经连升三级,再升别人会不服气的。 “老师,您的鸿运正昌。 “少说还能干个十几年。 “我就是跟着你慢慢熬,三年一升,迟早不也得上去吗?” 洪智有委婉而不失恭敬的说道。 吴敬中愣了愣,没想到洪智有能说出这番话。 转念,他目光柔和的看着洪智有: “哎,都是我这大外孙子闹的。 “心急了啊。 “你说的对,热豆腐要一口一口的吃,太急了会烫嘴。 “张梦朝那边搞定了吗?” “搞定了,龙二给了他一千三百块大洋,盘下了那座宅子。 “正好穆连城的东西今晚就到站了。 “您看是让保卫科去运,还是让漕帮的人?” 洪智有问道。 吴敬中想了想道:“还是漕帮吧。 “有时候内部人心思比外部人多。 “让龙二别声张就是了。” “好的。”洪智有点头。 “智有啊,有些事你心里得有数。 “我只有蕊蕊一个女儿。 “也只有一个外孙子。 “这些东西不是别人的,自家事你凡事得多上心。” 吴敬中转头看着他,一本正经的叮嘱道。 “明白,父……亲。”洪智有低声道。 吴敬中会心一笑,拉着他坐了下来: “溥杰的鬼子老婆和孩子已经到津海了。 “北平那边你得抓紧运。 “我已经准备好了材料,回头让她签个字,就说交代汉奸有功,让溥杰的副官直接把她送回老家。 “另外挑几件宝贝送给熊长官。” “明白,老师。”洪智有点头。 “眼下还有件更重要的事。 “孙科传达了委座的指示,让咱们从津海这边给傅作义拨些军需和军械。 “你跟94军和美佬熟。 “以你私人关系从他们手里买。 “钱孙科已经拨到了站里,你控制在十五到二十万美金之间,东西质量尽量要好。 “傅作义虽说是杂牌军,但要闹起来会很麻烦。” 吴敬中叮嘱道。 “好的,老师。”洪智有点头道。 “站长,马奎醒了,怎么处理?”陆桥山这边一直等信呢,见洪智有迟迟不出来,找了个借口走了进来。 这就醒了? 师姐不是说得晕个三五天么? 血果然够厚的啊。 洪智有暗暗吐槽了一句。 “这个人很危险。 “毛局长的意思是让他立即消失。 “桥山,你看着办。 “报功劳的时候,我把你一并写上去。”吴敬中吩咐道。 “是,站长。 “主要是模仿李宗仁笔迹一事?” 他不着痕迹的看了洪智有一眼,小声问询。 “洪秘书给你找了个人。 “叫柳云琛。 “这个人跟陈布雷有来往,现在手头很紧,你给他点钱,让他稍微漏点马脚。 “如果他不认识李宗仁的字最好。 “认识,就再多给点。 “赌徒、烟鬼瘾一上来,只要今晚脑袋还在,他就不会想明天的事。” 吴敬中指点道。 陆桥山一听大喜:“谢谢站长,那……那我现在就去办?” “去吧。”吴敬中微笑点头。 “老师,买军需这事要不让余主任跟我一块办。 “我得去北平运东西,腾不出空啊。” 洪智有提议道。 “别。 “明眼人能看出事来。 “则成现在一身的麻烦,去干军火的事不方便。 “让他去北平运宝贝,这事就交给你了。 “记住,信任得有个限度。 “建丰已经对津海泄密很不满了,得谨慎、小心!” 吴敬中手指往下点了点,沉声提醒道。 洪智有明白了。 老吴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余则成。 自己当初抱上蕊蕊这条大腿,无疑是英明之举。 否则光就龙二的空包公司倒卖军火一事,吴敬中估计就得猜忌他了。 现在好了。 钱都是蕊蕊怀里的小崽子的。 也就不存在什么私心了。 果然,还得是一家人好办事啊。 “对了,智有。 “有件事,你得有心理准备。 “建丰给我打过电话了,要派李涯,哦,就是佛龛来津海顶马奎的职。 “这个人曾做过我的学生。 “眼下内战在即,津海这边红票得狠抓,需要李涯这样的人才。 “但同时,他也是建丰的一双眼睛。 “日后做事要更干净些。 “明白吗?” 吴敬中又提醒了一句。 李涯要来! 嗯,好戏开场。 这瓜估计又有得啃了。 (本章完) 第150章 李涯 第150章 李涯 “老师,现在有很多买卖见不得光,李涯来了会不会……”吃瓜固然有趣,可洪智有更担心财路受阻。 “我知道你的意思。 “但我也没得选啊,我这个老同学现在急着培养自己的势利。 “走的是戴老板的老路。 “但凡是个芝麻粒的衙门,他都要搞个铁血团成员进去卧着。 “而且他是新势力,未来多半是要上位的,又接触过布尔什维克理念,在思想、精神上对成员的灌输比军统还彻底。 “这帮铁血团成员对他很忠诚,指哪打哪。 “津海这么重要的城市。 “建丰不可能完全信任我,派个李涯过来,名义上还是我的学生,我是推无可推啊。” 吴敬中亦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明白,就像前不久的陈继承急调北平警备司令部,这是镶钉子来了。”洪智有点了点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上边的事我们管不了。 “底下的事,悄悄的干,我会替你打掩护的。 “还有他们现在需要能跟美佬说上话的人。” “这次跟美佬打交道,军火做成了,以后很多事情他们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人家要的是权利,就咱们这三瓜两枣心里跟明镜似的,屁股摆正了,别出风头就不会有事。” 吴敬中指了指墙上的画像道。 “有老师您这话,我就放心了。 “那就让这尊佛来吧。 “大不了烧点香供着他。” 洪智有笑道。 “去办差吧。”吴敬中道。 洪智有快步走了出去。 “烧香晋佛,只怕不好使啊。”吴敬中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发愁的自叹道。 出了门。 陆桥山正在通往地下与一层的廊口等着了。 “老弟,谢了啊。 “这次要没你,李宗仁准得削了我的脑袋。” 陆桥山两手握着洪智有的手,用力晃了晃。 “山哥,你太客气了。 “将来有天你飞黄腾达,别忘了我就行。”洪智有道。 忘了,大嘴就请你吃枪子。 没忘,你就还有得活。 “苟富贵,勿相忘。 “你是我亲兄弟,等着吧,我会报答你的。”陆桥山很认真的回答。 “马奎的事想好对策了吗?”洪智有问。 “有。 “马奎伺机谋杀我,老五为了救我,开枪射杀了他。 “老弟觉的这个计划如何?” 陆桥山拔出配枪,咔嚓上了膛。 “妙。 “不愧是南昌调查科时期的大师兄!”洪智有竖起了大拇指。 “嘿,哪里。 “我这也是没辙了,走了啊。” 陆桥山笑着摆了摆手,往地下刑讯室走去。 来到刑讯室。 马奎头往后搭耸在电椅上,晕乎劲还没完全过去。 “给他醒醒神。”陆桥山吩咐。 老五一盆凉水泼在了马奎脸上。 马奎迷迷瞪瞪的醒了过来,一晃脑袋嘟哝了起来: “臭婆娘,腿劲还挺大。 “她要不是游击队长,老子马字都能倒过来写。” “马奎,我们又见面了。”陆桥山扶了扶眼镜,蔑然笑道。 “我要见毛局长。 “我昨晚在来福里宾馆附近的胡同,录到了余则成、左蓝的谈话。 “余则成就是峨眉峰!”马奎道。 “嘴都撕烂了,还敢在这胡言乱语。 “马奎,你现在就是个屁。 “从你这张臭嘴里冒出委座是红票,我也绝不会稀奇。 “没营养的废话还是少说吧。” 陆桥山喝了口茶,眉眼充满讽刺意味的看向马奎: “实不相瞒,毛局长亲令,务必让你消失。 “待会你就要再次踏上去京陵的火车。 “高兴吗?” “毛局长要杀我?”马奎眉头一皱,不敢相信的大叫道。 他知道毛人凤已经抛弃了他。 但要说杀自己,那是万万不敢信的。 想当初在日占时期,自己出生入死可没少给毛人凤办差、保护他。 “马奎,用你拙劣的猪脑子想想,你可是峨眉峰,是三姓家奴,毛局长救你干嘛? “让你这张臭嘴跑到国防部去说,他是怎么捞一个叛徒的吗? “就你这种害的大家连觉都睡不安稳的蠢货。 “除了阎王爷,谁能受得了你?” 陆桥山极尽可能的讽刺、打击马奎。 他要激怒马奎。 只有这样,计划才能顺利实施。 “啥也别说了。 “送我上京陵吧。”马奎道。 “送京陵之前,有些话还是要跟你说的。 “刘全发你知道吧? “他一直喜欢你太太,前儿被站长开除了,我告诉他你太太回上沪了。 “当天晚上,刘全发就买了去上沪的火车票。 “我记得你在上沪有套宅子吧。 “如果所料不差,刘全发这会儿躺在你舒服的大床上,怀里抱着美人儿。 “上好的宅子啊。 “上好的美人。 “统统都成刘全发的了,马奎,你说你拼死拼活为啥? “到头来还不都姓了刘。” 陆桥山很阴损的干笑道。 “啊!” 马奎像野狗一样狰狞咆哮: “陆桥山,你故意的是吗? “你故意让刘全发去搞我老婆。 “小人。 “我去你十八代祖宗。” 陆桥山摇头轻笑:“谈不上故意吧,只能说成人之美。 “站里谁不知道你老婆骚,那大屁股一扭真是勾人心魄啊。 “刘全发在寝室床板上,还刻下了你老婆的名字。 “每天晚上做梦想的都是她。 “反正你废了,别占着茅坑不拉屎,让美人儿守活寡。 “我这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说到这,陆桥山笑容更灿烂了。 “无耻小人。 “姓陆的,你不得好死!” 马奎额头、脖子青筋突起,咬牙愤然诅咒。 骂了几声,他忽然仰头大笑了起来。 “马奎,你笑什么?”陆桥山脸一沉,喝问道。 “你知道孙科要来津海吗?”马奎道。 “知道。”陆桥山点头。 “詹清河是保皇派后人,他一定会杀了孙科。 “他一死,你和吴敬中日子也不会好过。 “嘿嘿。” 马奎笑道。 “你怕是晕糊涂了吧。 “昨晚他刺杀失败了,这是今早的报纸,你可以看看。” 陆桥山拿起报纸递给了他。 马奎一看,两眼圆睁:“怎,怎么可能,詹先生天下无敌……” “再无敌,也没十几把枪好使。 “来吧,把这份勾结詹清河刺杀孙院长的口供签了。 “峨眉峰同志!” 陆桥山冷笑道。 “你,你们……” 马奎瞬间面色惨白如纸,像斗败了的公鸡,彻底焉巴了。 “签啊。 “再不签,老子打死你。” 陆桥山拔出配枪,咔嚓,上膛拍在了桌子上。 他走了过来,抬手给了马奎两个耳刮子: “这是教你下辈子做人的。 “记住了,有些人不是你能得罪的。” 马奎怒火中烧,牙关咬死死的: “陆桥山,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放心,有机会的。 “不过你做鬼也是个没蛋的,可悲啊。”陆桥山再狠狠拉了一波仇恨。 “押走。 “火车押运,票匪二次劫车。 “马奎,这回应该没人救你了吧。” 他干笑一声,摆了摆手。 老五和另外两个壮汉上前扣住马奎,押着就要往外走。 马奎知道人生已经到了倒计时阶段。 一想到陆桥山故意引刘全发去上沪找阿娣。 以及饱受无蛋羞辱之苦。 他心头的那股怒火瞬间腾了起来。 不行。 不能就这么白白死了。 就算要死,也得拉上一个垫背的。 陆桥山欺人太甚。 今日正好拉他陪葬,也算是不亏了。 想到这,马奎暗中奔腾的血液化作了无穷的气力。 离审判桌越来越近了。 那把上了膛的枪,就在眼前了。 马奎勇由胆边生,猛地用肩膀撞开老五。 闪电般窜了出去。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马奎已经拿到了手枪,直接对准了陆桥山。 “马队长,别,别冲动。”陆桥山忙举着手,惊骇赔笑道。 “陆桥山,你别乱来。” 老五等人同时拔枪对准了马奎。 “呵呵,知道怕了! “陆桥山,你屡屡辱我。 “不是想让老子变鬼吗? “老子先让你去见阎王爷!” 马奎狰狞一笑,没有再丝毫犹豫,扣动了扳机。 啪! 一枪打出。 传来清脆的空转声。 不好! 马奎意识到不妙,那边精神紧绷的老五已经扣动扳机。 砰砰! 瞬间,马奎胸前绽起了血。 “你,你……” 马奎浑身一颤,双目滚圆瞪着陆桥山。 “马队长,一路好走。” 陆桥山嘴角浮起一丝冷意。 噗通! 马奎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两眼圆睁,死不瞑目。 陆桥山快速上前,在马奎的脖子上一探,确定没了生机。 “马奎啊马奎,就你这拙劣的智商跟我斗,还差的远了点。” 他暗暗蔑然一笑,转过头来,起身照着老五就是一巴掌: “蠢货。 “谁让你们开枪的。 “我这枪里没子弹,他杀不了我。” “我!”老五人傻了。 没想到救人好处没讨着,还惹上祸了。 “听好了,马奎是毛局长点名要的人。 “马上给我写一份报告! “回家好好拜一拜你们的老祖宗,祈求毛局长能饶了你们吧。” 陆桥山指了指老五和那几个刑讯员,夹着文件快步而去。 出了审讯室。 “吁!” 他心情愉悦的舒了口气。 马奎死了。 锅也有人背。 完美! 陆桥山径直上车,去找柳云琛。 …… 次日。 京陵。 委座手持拐杖,在后园徐徐踱步。 临江的潮湿。 岁月的侵蚀。 让这位元首的步履也渐渐变的沉重了起来。 “委座。 “津海站刚递上来的报告。” 陈布雷快步走了进来,厚厚眼镜下的双眼尽是不满。 “德邻勾结保皇余孽刺杀孙科?” 老头子皱了皱眉,看向一旁的建丰: “你什么意思?” 建丰看了一眼,淡淡道:“孙院长今早刚回京陵,这调查会不会太草率、太仓促了。” “吴敬中是你的老同学,你很信任他。 “这像是一个老资历上将所为?” 委座反问。 “不像。”建丰很畏惧父亲,涉及孙院长,不好直接点明。 “委座。 “先不说调查,光这封密信就漏洞百出。 “德邻的字我是熟悉的。 “这个人模仿虽然有几分神似,但一些细节处,如德邻提笔的习惯尾笔留钩子,但这个则较为平滑。 “很明显这是有人刻意伪造的。 “目的就是为了嫁祸德邻,只是手段太过粗俗,令人可笑。” 陈布雷颇为气愤的说道。 委座没回答,缓步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 一般甲种站的情报不会直接送到侍从室。 而是上交总部。 经由毛人凤处理,事关重大再上报。 显然,这是自己儿子建丰转进来的。 “连生性子急了些。 “很多事不是一蹴而就,现在不合时宜啊。 “告诉连生,此次平津之事,我已经知晓,他无须自责。” 喝了口茶,委座淡淡道。 “父亲,那这封信?”建丰问。 “既然是伪信,销毁就是,此事到此为止。”委座道。 “是,父亲。”建丰恭敬领命。 …… 办公室。 电话响了。 孙科眉头一跳,以最快的速度接了电话: “是。 “是。 “知道了。“建丰,谢了啊。 “好。” 挂断电话,他擦了擦额头的虚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一次平津联谊会,开的极其失败。 李德邻的底子太深了。 根本撼不动。 孙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他知道手段很拙劣。 像吴敬中这种老油子肯定能看出来,也绝不会照办。 不会真正引起大乱。 6=9+ 但他必须这样做。 因为老头子可以接受他联谊失败,但态度是一定要鲜明。 眼下美佬不断施压,很多元老蠢蠢欲动。 朝野之上已是暗流涌动。 老头子向来爱猜忌,很可能怀疑他故意出工不出力,这封信就是他出力,表明与李绝不同流的最好证物。 现在看来是侥幸过关了。 “无怪能深受建丰和戴笠、郑介民器重了。 “吴敬中的确是能臣干吏啊。” 孙科望向窗外,欣然长叹。 …… 次日。 津海站。 洪智有、余则成正和吴敬中吃新鲜瓜果。 “则成啊。 “吴泰勋的事办的咋样了?”吴敬中问。 “还是嘴巴很硬。 “想走马汉三和北平驻军的门路。”余则成道。 “手段还是不够狠。 “戴老板已经死了,马汉三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用跟他客气啥。 “他过去跟鬼子勾结的事一抓一大把。 “直接扣上汉奸帽子。 “敢不老实就上狠活,枪毙了他。” 吴敬中皱眉道。 “是,老师。 “是我太顾忌吴家的名头了,现在就去抓人。”余则成道。 “吴家有什么名头? “现在早不是军阀争霸的年代。 “旧军阀之子,像他和卢小嘉之流早就不容于世。 “去抓人的时候,把他夫人也抓上。 “那可是朱启铃的女儿,家里东西肯定少不了。” 吴敬中不屑冷笑。 “站长,事情已解决,老五把马奎杀了。”陆桥山递上报告道。 吴敬中抬眉看着他。 陆桥山尬笑不语。 “杀了就杀了吧,报告发给京陵。”吴敬中收回目光道。 “站长,红票女代表左蓝说想把峨眉峰的尸体要回去。 “您看?” 陆桥山又问。 “他们倒是不吃亏。 “一个佛龛,换了两个大活人,现在连死人都要。 “给她。 “峨眉峰,红票的烈士啊。” 吴敬中冷笑道。 “是。 “指不定坟前还会堆满鲜,歌功颂德一番。” 余则成附和笑道。 “则成,总部发的改组公函你看了吗?”吴敬中问道。 “看了。”余则成点头。 “好。 “洪秘书,去把各科室的负责人叫到会议室开会。”吴敬中说完,当先走了出去。 到了会议室。 各科人员到齐后,吴敬中端坐上首道: “从今天起,军统就与世长辞了。 “委座给这个机构改了个名字叫……保密局。” 他转头看向余则成:“是叫保密局吧?” “是。”余则成点头。 “保密局! “听着怎么也不像军统这般高大啊。 “名改了,新部门新气象。 “则成,你给大伙说说吧。” 吴敬中感怀一番,吩咐道。 “是这样的,根据总部要求,咱们站要裁撤五十个名额,离开的去处也不错,救济署,城防局,京陵军官总队。 “还有外勤也得缩减八十人。 “一句话,以后站里的经费不会太宽裕,大家可以跟下边的人说说,看谁愿意主动离开。” 余则成对众人说道。 在座各位头头,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个皆是神色哀默。 开完会。 吴敬中回到了办公室,看着洪、余二人不禁唏嘘感慨: “两位,刚刚他们的表情你也看到了。 “都不想走啊。 “军统,曾经多么辉煌的存在。 “证件一亮收金收银。 “谁见了不得畏惧几分。 “戴老板这一死,咱们特么成为给别人保密的了,警备司令部、驻军更没把咱们当回事。 “这就是眼下的事实啊。” “看的出来,他们都不想走。毕竟论福利、好处,没有比咱们军统站更肥的了。”余则成笑道。 洪智有给二人泡上茶,笑着附和: “好不常开,好景不长留。 “下岗这种事很正常。” 吴敬中叹了口气道: “是啊,在这里咱们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们的命运。 “但在国防部眼里,也能一句话断咱们的生死。 “各位,好自珍重吧。” 顿了顿,他道:“智有,中午你去找家好点的馆子,咱们一块给佛龛接风。” “佛龛要来津海了?”余则成故作愕然。 “是啊。 “明面是总部所派过来顶马奎的职。 “背地里是建丰派来的监督员。 “专门盯着你我的呢。” 吴敬中嘴角一撇,笑了笑道。 他对佛龛来倒不是十分反感。 行动队让陆桥山兼着,总不是长久之计。 津海的地下斗争,军队腐化问题十分严重,既然上边要动真格的,那就得有真本事的人来挑担子。 “我认识佛龛。 “跟我一期的,行动班的优等生。 “很受余乐醒的器重。” 余则成点头道。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跟刘雄情同父子,刘雄是苍鹰,他这双眼也早就得到了真传。 “则成,你以后得当心点。 “小心他私下报复。” 吴敬中提醒余则成的同时,也是提醒自己。 “老师放心,我会有分寸的。”余则成点头道。 “你们去接人。 “我先休息会,待会在餐厅等你们。” 吴敬中吩咐道。 待两人离开后。 吴敬中把肖国华唤了进来,沉声问道:“刘雄那些资料都销毁完毕了吗?” “销毁完了。 “李涯就算来了,也查不出毛病。”肖国华道。 “余则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东西,也得清理了。 “我了解李涯,跟刘雄一样是个狠人。 “另外,你抓紧时间把行动队的人清一清,把孙兴提个副队长,再安插两个保卫科信得过的人。 “行动队过去被马奎抓在手里,经常不听调令擅自行动。 “我不管他是谁派来的。 “这种情况在李涯这,绝不允许再出现。” 吴敬中郑重指示。 “明白,我这就安排。”肖国华领命而去。 “佛龛! “就该好好被供起来啊。” 吴敬中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 中午十二点半。 鸿福茶楼。 一大桌上好酒菜上桌。 吴敬中坐在上首。 李涯正坐对面。 余、洪二人分坐左右。 “来,李涯,我给你介绍下。 “则成跟你是老同学就不用多说了。 “这位是洪智有,我的秘书。 “洪秘书,这位就是潜伏延城,大名鼎鼎的佛龛了。” 吴敬中笑着介绍道。 “李队长。”洪智有探身跟他握了握手。 “惭愧。 “戴老板对我有过指示,待战时,建奇功。 “还没开战呢,让人给撵了回来。 “我这大名啊,在军统局估摸着都成笑话了。” 李涯很自来熟的打趣道。 “哪里。 “李涯,你比过去憔悴,黄了点。”余则成笑道。 “你们是不知道。 “延城那过的啥日子,天天开荒锄地,吃的馒头、窝窝头。 “大风一刮,那沙子、土啊灌的满嘴都是。” 李涯摇了摇头,诉起了苦。 “李队长真是不容易。 “来津海了,好好享享福。 “这边可是世界,黄土吃不着,酒和肉肯定能管饱。” 洪智有笑着奉承道。 “哪里,以后都是同事了。 “还请站长和二位多多关照。”李涯笑容满面道。 “来。 “为我们归来的英雄举杯!” 吴敬中适时举杯提了一个。 喝了两轮。 李涯也不客气,酒喝的斯文,吃菜可就是狼吞虎咽了。 “几位,让你们见笑了。 “刚回西安时,心头烦躁、不甘心,吃啥都没食欲。 “到了京陵。 “总部光嘉奖,不给钱,除了建丰同志请我吃顿大餐,平时兜里光光的,哪下得起馆子啊。 “今儿算是托站长和二位的福了。 “终于能饱餐一顿了。” 李涯一边吃,一边借机亮出自己的底牌。 “李队长,建丰请你吃过便饭。 “啧啧,那肯定很丰盛吧。 “就你这待遇,像我等刺杀什么李海丰、柯成武,那是拍马也赶不上了。 “顶多只能捞上委座一句‘好,好,好’了。” 洪智有淡笑之间,也表明了在座众人也不是吃素的。 “对。 “二位可是戴老板和委座嘉奖过的英才。 “来,我敬你们一个。” 李涯看了洪智有一眼,忙举杯回了一个。 “你们都是青年俊杰。 “只要大家同守一心,津海站就会是铁板一块。 “这个马奎在站里把大家搅的是不得安宁。 “李涯,你做了行动队长,得引以为鉴啊。” 吴敬中点了李涯一句。 “站长放心。 “只要是有利于党国的事,李涯义不容辞。 “不利于党国的事,一丝一毫也不碰。 “这也是临行前,建丰同志对我的叮嘱。” 李涯笑了笑,不着痕迹的顶了回去。 “说的好。 “那就谨以此杯向建丰同志致敬。” 吴敬中不自然的笑了笑。 待吃完饭。 李涯从车里拿出一个大包,取出礼品道: “站长,二位。 “我手头不宽裕,这是京陵的烤鸭,在当地也算是一大特色。 “还请二位收下。” “李涯,你这太客气,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啊。 “那我就收下老同学这番情谊了。” 余则成笑着接了过来。 洪智有亦是感谢了一番。 回到站里。 李涯没急着去办公室点名,喊住洪智有道: “洪秘书。 “我的房子、配车什么的,还请行个方便。 “另外我能不能先预支两个月的薪水? “实在是兜里空空啊。” 洪智有决定给这家伙上点强度。 他顺手把李涯拉到一边悄声道:“李队长,实不相瞒,我这个总务科助理是个虚衔。 “章子把在情报处的陆桥山处长手里。 “站里几个主要科室,都是陆处长扛着的。 “你找我不好使,得找他要。” “陆处长? “在总部听人说过,是郑局长的同乡。 “那成,我会会他。” 李涯仰着下巴颠了颠脑袋,眉宇间满是桀骜之气。 洪智有看出来了。 李涯呢,明面上比马奎会说话,懂些人情世故,但不多。 但骨子里依旧是傲慢的。 至少,对自己的资历、功绩是很自信的。 而陆桥山呢? 又最爱摆架子,在乎脸面。 这俩人碰一块,能一团和气才怪了。 …… (本章完) 第151章 接管天网计划 第151章 接管天网计划 原剧中,李涯和陆桥山两人闹到不可开交,并没有明确交代缘由。 只说陆桥山看不惯李涯狂妄的嘴脸。 现在想想。 这俩的梁子,只怕从到站第一天就得结上了。 洪智有摩挲着鼻子。 脑海中很快有了思路。 李涯是建丰派来的人。 这种来头,站长明里、暗里都不太好下手,整走更是不可能。 而且这人要死在了津海,肯定会有没完没了的祸事。 以建丰眼里不揉沙子的性格,搞不好就翻脸动刀了。 所以,让陆桥山给李涯穿穿小鞋。 分散注意力,拖他后腿是个不错的选择。 李涯拎着两只烤鸭来到了陆桥山的办公室。 作为情报处长,陆桥山早上就收到了李涯要来顶替马奎职务的消息。 为了处好关系,他一大早就换上最喜欢的那条红领带。 等着中午一块儿吃饭。 谁知道人家站长搞的是“家宴”,压根儿就没他的事。 更恼火的是,他掌管行动队没几天。 正借着肃贪抓人捞外快呢。 杀出个佛龛,这不是断自己财路吗? “山哥,最近有什么好情报吗?” 办公室,一脸痘坑、面皮油腻腻的盛乡,舔着脸笑问道。 “最近过津海的红票绝密情报很少啊。 “一些大路货,咱们知道,别人也知道,卖不上价钱。 “还担上风险,不划算。” 陆桥山摇了摇头道。 “那有美金公债发布的消息吗? “这个更值钱,现在市场上那些有钱人,都抢着买美债。 “销幕委员会那帮人,天天放假消息,个个赚的盆满钵满。 “山哥,你要知道内幕,拿一个出来。 “至少两条黄鱼……大的。” 盛乡悄声道。 “洪智有跟销幕委员会张主任的太太很熟。 “跟美佬也打得火热。 “他或许能知道点内幕。” 陆桥山琢磨了一下道。 “行,那我等陆处长您的消息。 “要快。 “这种消息就得赶风口,一旦发行了消息就不值钱了。” 盛乡提醒道。 “你最近当心着点,行动队调来了一个新队长叫李涯。 “这人是青浦特训班的老人。 “深得苍鹰刘雄的真传,还是建丰安插过来的棋子。 “手段、背景很强。 “一旦被他抓住把柄,别说我,就是站长和你家祖宗都保不了你。 “知道了吗?” 陆桥山压低声音叮嘱道。 “知道了。 “陆处长尽管放心,就算被抓到了,我也不敢卖您啊。 “再说了现在党通局、市政、稽查队,谁不卖情报? “这钱你不赚,不也叫别人捞了去嘛。” 盛乡一脸市侩的干笑道。 两人正说着,门响了。 “进来。”陆桥山喊道。 李涯一手插兜,一手拎着礼品走了进来,满脸堆笑道: “是陆处长吧。 “我是行动队的新队长李涯。” “哟,是李队长啊。” 陆桥山冲盛乡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先下去。 “李队长,我是档案股股长盛乡。 “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盛乡点头哈腰问了句好。 “好说。”李涯笑着点了点头。 待盛乡一走,李涯身子挺的笔直,笑着打招呼: “陆处长,李某初来乍到,以后还请指教。” “指教谈不上,互相帮助吧。 “老弟孤身潜入延城,勇气可嘉,乃我辈之楷模啊。”陆桥山笑道,但没有伸手。 自己无论年龄、资历,都比李涯老点。 又是在自己的办公室。 李涯一个新来的,无论如何也得先拜山头,先伸手。 作为粤东人,他是注重这些为人处事规矩的。 “哪里。 “您是南昌调查科时期的老人,是德高望重的大师兄啊。” 李涯嘴上客气,却是一手拎着东西,一手插兜依旧没有伸手的意思。 陆桥山眼底闪过一丝不快,主动伸出手笑问: “听说建丰请你老弟吃过饭?” “一顿便饭而已。”李涯这才把手从兜里掏出来,简单的握了下。 “这只手跟建丰握过吧?”陆桥山笑眯眯问道。 “是的。”李涯傲然点头。 “珍贵啊,那我可得多握会儿。”陆桥山嘴上笑盈盈的,暗中表示不满。 “哪里,就握了个手,吃顿饭而已。” 李涯笑了笑,目光落在了咖啡机上。 “啧。 “那可了不得。 “咱站里能吃上大领导饭的,也就一个余则成,一个你了。 “老弟,在延城没瞧过吧。 “咖啡机,英伦货。 “来一杯?” 陆桥山顺着他的眼神,有意显摆的介绍,作势要给他倒一杯。 “不了。 “在延城黄土吃多了,看到这种深色的东西容易反胃。” 李涯淡淡笑道。 他倒不是刻意去恶心陆桥山,纯粹无心之言。 陆桥山眼底闪过一丝寒意,指了指他笑道: “是,是。 “老弟喝过建丰的茶,哪看的上我这些洋玩意。 “坐吧,有事吗?” 李涯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道:“有两件事想请陆处长行个方便。 “第一,帮忙安排下房子。 “第二,还请预支三个月的薪水。 “第三,就是安排辆好点的车。 “你知道的,初来乍到啥都不方便,全赖您安排了。” 陆桥山见他语气高人一等,皮鞋翘的比自己还高,心里愈发不爽了。 有特么这么求人的吗? 这分明就是来下命令的。 “李队长,这事您得找总务科的洪秘书啊。 “你初来乍到还不知道吧。 “洪秘书是咱们津海站的大管家,凡事找他就行。” 陆桥山呵呵一笑,踢起了皮球。 “找了。 “他说章子在你这,他说了不算。”李涯道。 “这样吧。 “津海站财物、后勤这一块规矩一直很严。 “要房子、车子,得先找洪秘书签字,再找调度科科长签字。 “都签完字了,我再给你盖章就好了。” 陆桥山道。 “这么麻烦?”李涯皱起了眉头。 “没办法,公事公办,没有程序,我没法向站长交差啊。”陆桥山道。 “那行吧。” 李涯站起身,指了指桌上放着的烤鸭: “陆处长,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谢了。” 他站起身走了出去。 陆桥山打开塑料袋,一闻烤鸭都有点变味了: “呸! “什么玩意,老子稀罕你只烤鸭?” …… 李涯来到站长室。 吴敬中正靠在沙发上养神。 “站长,我想要套房子,配辆车子咋这么难? “洪秘书推陆桥山。 “陆桥山又推洪秘书。 “他们是不是故意给我找事啊?” 李涯双手插兜,语气十分不满。 “李涯,这不能怪他们啊。 “现在不比以前了,什么事打声招呼就行。 “经费、编制缩减以后,总部对各站的账目审查时分严格。 “批的什么,什么时候批的,得精确到几点几分。 “你去找洪秘书走程序,就说是我说的,加个急。” 吴敬中很乐意给李涯立立规矩。 “行吧。 “希望这些家伙做人跟做事一样,都守规矩。” 李涯努了努嘴,转身走了出去。 到了洪智有办公室。 “李队长,有事吗?”洪智有笑问。 “有。 “陆处长说得你签字。”李涯也不废话,往那一坐道。 “李队长。 “房子我给你已经挑好了,就以前马队长住的洋房,一应设施齐全,拎包就可以入住。 “车子,楼下还停着三辆备用的,你喜欢哪辆挑哪辆。” 一边说着,洪智有又开了预支工资的条子。 “老弟,你这不挺利索的吗?”李涯有些不爽道。 “李队长,你跟陆处长有过节? “别说你一个中校,就是一个尉官,这点事也推不到我这来吧。 “站长板正。 “但咱们底下还是很……” 洪智有冲他挤了挤眼,一副你懂的表情。 “明白了! “谢谢老弟指点。 “来津海,你算是我第一个朋友了。 “我知道津海站缺个副站长。 “根子就在这了。” 李涯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会意的点了点头道。 “您是建丰的人。 “陆处长是郑介民的人。 “又都是中校,有点竞争很正常,李队长别放在心上。” 洪智有看似提醒,实则扇了把阴风。 办公室内斗不就是如此吗? 不把这两人关笼子里互咬,他们就会蹦出来咬自己和老余。 洪智有相信,站长打发李涯到这来,也是这个意思。 “副站长谁当无所谓。 “但老子也不是好欺负的。 “谢了老弟。” 李涯冷笑一声,双手插兜去了。 洪智有不禁摇了摇头。 还好自己只是个少校,跟陆桥山、李涯没有利益冲突,要不就这两不省油的灯,还不知道会咬成啥样。 刚坐下,赶上余则成提人回来。 “吴泰勋和朱九抓了?”洪智有问。 “嗯。 “已经报告给站长了。 “他的意思是先关两天,这些公子、大小姐吓一吓也就该撂了。 “等着吧,我看张市长待会就得找到办公室来。” 余则成笑道。 “没错,朱启铃这点面子还是有的。”洪智有点头道。 “刚刚路过保卫科,我看到李涯在找肖科长要刘雄的资料。 “这个李涯是真办事的人。 “很麻烦啊。“我总感觉他是奔着我来的。” 余则成担忧道。 “这是肯定的。 “你没听站长说吗?建丰就是爱较真的主。 “随随便便把事都推到马奎身上,现在马奎刚死,李涯立马就到了。 “这说明啥,建丰肯定掌握了某些情报。 “或者说对前几次情报泄露十分不满。 “马上就要开战了,他肯定得稳一手,这都能理解。 “而且看的出来,站长已经感受到了上峰的意志和压力,很多事肯定不会像以前一样好说话了。 “搞不好还会配合、重用李涯。 6=9+ “你最好小心点。” 洪智有小声提醒他。 “嗯,我会小心的。”余则成点头。 “对了,左蓝走了没有?”洪智有问。 “还没。 “本来是昨晚去北平,这不马奎死了,她得给峨眉峰收尸。 “今晚吧。” 余则成道。 “确定不再约一发?”洪智有眨眼笑道。 “严肃点好吗? “这时候见面,只会害了她,以后再说吧。”余则成有些小失落道。 说着话。 洪智有起身走到窗边往下瞅了起来。 余则成也凑了过来:“李队长在挑车呢,看不出来还挺讲究。” “也许我得给李队长找点买卖。”洪智有摩挲着下巴道。 “什么买卖?”余则成问。 “什么都行,只要能挣钱的。”洪智有道。 “不能吧,李涯这种人会爱钱?”余则成有些不信。 “这个人很鬼。 “办事能力有,吃卡拿要这一套估计也懂。 “搞点买卖,日后指不定能拿他一把。”洪智有道。 李涯很穷。 至少现在兜里很干净。 但一个天天吃馒头咸菜的人,到了世界,要说对钱没欲望,那是不可能的。 李涯可不是苦行僧。 从原剧来看,手工西装、皮鞋、板正中山装、发胶这些齐齐当当,说明这人讲究。 而且,他能掏出大把美金数次找谢若林买情报。 这么多钱哪来的? 肯定是办事时搞的,或者有啥别的营生。 有欲望就好。 有欲望就能拿住命门。 李涯看完车,满脸怨气的回到了站长室。 “又怎么了?”吴敬中问。 “没事,就感觉陆处长似乎对我有意见。”李涯道。 “人事即政治。 “你们都是中校,有点看法正常。 “情报处就是行动队的眼睛,以后你说话稍微客气点。” 吴敬中对这个学生还是了解些的。 “我已经很客气了。”李涯道。 “不说这些了。 “有事吗?”吴敬中问。 “来之前,建丰对津海站的泄密内患问题表达过严重的关切。 “尤其是余则成。 “建丰拿到过一些秘密情报,此人被枪击后,曾一度消失过三个月之久。 “京陵政保总署,曾根据陕西会馆的线索,追查过一个姓董的生意人,发现此人是京陵红票地下组织的高级领导人。 “姓董的曾去过杨家村。 “根据杨家村的人口述,杨家村北边一间废弃小院里来过外人。 “那家小院本是一个叫杨二牛的。 “杨二牛父母早死了。 “走鬼子那年,杨二牛被拉去当壮丁后就没回来过。 “这套房子就一直空置着。 “后来万里浪拿着照片去对比,确定就是姓董的、陕西会馆帖老板,还有余则成。” 李涯道。 “既然有如此充分的证据,为什么不抓人?”吴敬中反问。 “问题是,负责行动的万里浪死了。 “那个村子闹过瘟疫,全村的人基本死的死,逃的逃,没了人证。 “秦双城对此事也毫不知情。 “这些材料无人证实。 “建丰对余则成击毙李海丰是持肯定态度的。 “所以,在证据不充分的情况下,留置了追查余则成的决议。 “这次我奉命来津海。 “除了辅佐站长您清查红票,涤清内鬼也是重中之重。 “我不针对余则成。 “甚至也质疑政保总署那些材料的真实性。 “但必要的甄别还是要的。” 李涯不是鲁莽之人,没有明确证据说话还是注意分寸的。 “我对余则成还是信任的。”吴敬中道。 “你俩都是我的学生,我喜欢你们能精诚团结。 “不要重蹈马奎的覆辙。” 他凝眉提醒道。 “我的站长大人,信任也得有个限度啊。 “这是我的使命。 “余则成如果真是干净的,我查一查他没问题吧。 “内部监察,这可是军统的老传统。” 李涯关于这点态度很坚决。 “嗯。 “先说好,仅限于通票嫌疑。 “站里的人在津海吃的很透,驻军、帮派、乞丐三教九流都熟,你什么都要管,会惹麻烦知道吗? “到时候出了事,别怪我没提醒你。” 吴敬中板着脸郑重道。 “嗯,规矩我懂。 “这年头谁还没点偏财、外财。” “您放心,与通票无关的事,我肯定不查。” 李涯看着他,笑着点了点头。 那冷傲的小眼神让吴敬中感觉有些发刺,他耐着性子问: “你想怎么查?” “原本我想利用马奎的太太,做做文章,引那个左蓝上钩,利用破坏军调来观察下余的反应。 “现在马太太走了。 “军调处也撤了,这步棋算是废了。 “不过我查过总部的绝密档案。 “戴局长在时,你们曾搞个一个天网计划,在游说津海地委的某个要员。 “不知道发展的如何了?” 李涯问道。 “实不相瞒,马奎死后,此计划暂时已经搁置。”吴敬中道。 他最近连着收了几笔大的。 古董都鉴定不过来,哪有时间去管什么红票。 津海的地委早已千疮百孔。 估摸着咬不出什么干货,戴老板都西去了,他才懒得操这闲心呢。 “站长。 “这可是津海地委一号,现在平津地下本就是一潭浑水,你不摸一摸,怎么知道底下是虾米还是大鱼呢?” 李涯眉头一挑,斜眼说道。 “你既然要管,那就管去吧。” 吴敬中知道不能让这家伙闲着,否则迟早疑心得落自己头上来。 “嗯,但我有两个条件。 “第一,这次行动由我全权负责,从现在起陆桥山不得再染指。 “第二,行动队我得洗一洗。 “以前跟马奎、陆桥山的那批人都得换换。 “全部换成今年训练般的新人。 “站里不是正好要裁一批人吗?正好从行动队下手,也算替你分忧了。” 李涯说道。 “也不能全裁撤了,一半一半吧。 “很多在本地安了家,上有老下有小的。 “养家糊口的事,你断人家生计,活不下去会找你玩命的。” 吴敬中担心这家伙把自己那点人也给洗没了。 “也行,那就一半一半。 “陆处长那,劳烦你去打声招呼。” 李涯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到了行动队,李涯说干就干,简单开完会后直接圈出名单。 除了米志国、齐大福以及宋飞这些科级,余者像闻时明等人一律被李涯扫地出门了。 连孙兴这种毛人凤派来的人也没能幸免。 当天晚上。 李涯又亲自点将。 招了一大批新成员,然后经过考察后留下了三分之一的精锐。 行动队算是正式改组完成。 当然,这其中依旧有不少站长安插的人。 比如像齐大福这种老资格。 但陆桥山的人,却是被洗的一干二净。 …… 津海。 周云翼警惕的四下张望了一圈,匆匆走进了巷子里的小屋。 一个脸上皱皱巴巴,看起来跟老农民一样的男子正坐在床边抽着烟枪: “老柳,还有货吗? “小桃的病又发作了,急需要烟土止痛。” 老柳皱眉道:“实在不行,你让人送医院吧。 “马奎之前曾找过我,我跟他一直在演戏,不得不减少对小桃的供应。 “但这样下去终归不是办法。 “小桃活着比死了更难受啊。” “我知道,我问过医院了,这种伤吃安眠药没效果。 “现在能让她多活一天是一天吧。” 周云翼皱眉叹了口气道。 “你的处境很危险,他们拿小桃要挟你。 “老周,实在不行,你找个机会带小桃离开。 “津海的地下组织已经不能再受损失了。” 老柳忧心忡忡的说道。 “走,是不可能了。 “此事我另有安排。” 周云翼没往下说,老柳也没多问,有纪律不该问的别问。 取了止痛的大烟。 刚回到家。 他就看到一个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身穿灰色中山装的男子正在桌子边坐着了。 旁边还有几个戴着圆帽的卫士。 就这行头,一看就是保密局的。 “周先生你好,我叫李涯,是保密局行动队的新队长。”李涯站起身,傲慢笑道。 “换人了?”周云翼没什么表情的问道。 “是啊。 “咱们来谈谈吧。 “我知道老柳的烟土,只能解你爱人一时之患。 “我认识一位香岛外科手术专家。 “或许能治疗你妻子,至少可以让她免于伤痛。” 李涯知道他最在乎的是什么,开门见山道。 “说说你的条件吧。”周云翼道。 “我知道你们有单独的电台呼叫方式。 “对应的代码是《梦蝴蝶》。” 李涯没说完,周云翼脸色大变。 电台无线电收音机呼叫,是组织的压舱石,以便在地方组织被破坏时,能第一时间接收到上边的指示。 密码本正是《梦蝴蝶》。 …… (本章完) 第152章 电台计 第152章 电台计 “你是怎么知道的?”周云翼脸色无比惊慌、诧异。 “这个其实不难。 “我在延城时,曾在公社收听过你们的电台。 “当然,没收听过,我也有的是时间一个个频道挨个去听。 “打从延城回来。 “我每天晚上都会在不同时间段,把每个台都收听一下,尤其是那些喜欢明码呼叫的电台。” 李涯嘴角轻撇,眼神中满是得意和自信的接着说道: “凑巧的是,我看过好几个被抓的重要红票档案,在他们家搜查的东西里,都有《梦蝴蝶》这本书。 “所以我对这本书很好奇,某天拿出来对着明码查了查。 “有意思的是,我发现了一个叫鲤鱼的呼叫鹅卵石、峨眉峰。 “所以,我就来找你喽。” 李涯其实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他说出来,是想看周云翼的反应。 这种代码一般层级的联络员接触不到。 但作为地委的重要人物,周云翼大概率是知情的。 从他的表情来看,李涯确信摸到了一条万分重要的线索。 “你想我怎么做?”周云翼冷冷道。 “别这么紧张。 “我要你做的事很简单。 “我手上有一个叫汤四毛的人,以前是秋季的报务员,会编写好明码。 “我会让他发一份电报,说董先生要来津海。 “绝密电文。” “我想引另一个人去,为了保险起见,你也必须得去。”李涯道。 “明白了。 “如果那个人去了,据不承认,我在场他里外都逃不掉通票的嫌疑。”周云翼道。 “你很聪明。 “好,我答应你,你什么时候给林桃安排手术。”周云翼想了想道。 “等任务完成了,自然会安排。 “从现在起,你不允许离开这屋子半步。 “我的人会寸步不离的守在门外。 “敢出去,就是一个死。” 李涯看了他一眼。 他之所以敢把《梦蝴蝶》的事告诉周云翼。 就是因为电话通讯被切断了。 而且,过了今晚。 周云翼一旦被利用完,李涯就会灭口,或者把他关进监狱。 这个人基本上等于废了。 走出门,李涯嘴角浮现出一丝得意冷笑。 论玩手段,余则成区区一个电讯班的,怎么可能是他行动班的对手。 他有一百种法子去试探余则成。 只要有一次成功,就可以将这位老同学打入深渊。 当然针对余则成,除了有建丰甄别的指示。 更是为恩师、胜若生父的刘雄报仇。 报告上说,刘雄是晚上路遇流民抢劫,发生争执被打死的。 但李涯知道这是军统内部惯用的伎俩。 刘雄不好酒色。 平素低调,不好与闲人争端。 而且,他是枪不离身的,哪怕睡觉,手枪都得放在枕头边。 以刘雄的身手和眼力,别说是流民,就算是遇到练家子,不说干掉想脱身亦是轻而易举。 他查看过报告,那天晚上并没有枪声。 刘雄不开一枪,就让人用棍棒抡死了,这种概率比现在买到美金债券还低。 只有一个原因。 刘雄是被自己人除掉的。 李涯问过行动队的人,刘雄曾多次调查余则成、洪智有。 甚至一度抓过余则成的老婆。 李涯没有证据。 但他大概能推测到,刘雄很可能是被余则成害死的。 而吴敬中或许是知情的。 李涯不能理解的也正是这点。 吴、刘可是多年的生死之交,他为什么会纵容这样的恶事发生? 还是他本身就参与其中? 李涯想不明白的摇了摇头。 无所谓了,只要拿住余则成一切就清楚了。 周云翼站在窗户边,目睹李涯乘车而去,脸色渐渐铁青了起来。 这个新来的队长比原来的马奎要可怕百倍。 其智如妖。 诡诈如狼 他深深为津海的地下斗争感到担忧啊。 “云翼!” 林桃从里屋蹒跚走了出来。 她原本有一张漂亮的脸蛋,丰腴的身材。 可惜病痛、大烟的折磨,让这位曾经的斗士已经像风中的残烛,孱弱的令人心痛。 她的脸像蜡一样惨白。 唯有长时间失眠带来的乌黑眼圈,格外的醒目。 “你怎么出来了? “不能招风。 “东西我给你拿回来了。” 周云翼回过神来,赶紧拉着她进了里屋,取出了烟土填入了烟枪。 “云翼,不能答应他。”林桃虚弱道。 “我知道。 “可你的病……”周云翼眼中满是酸楚。 林桃默不作声的转过头。 她知道周云翼的暴露是因为自己在老柳那买烟土。 是自己拖累了他和组织。 “云翼,我饿了。 “想吃饺子,你给我做顿饺子吧。”她低声说道。 “好的。 “小桃,你先去床上躺着,我这就给你包饺子。”周云翼挽起袖子,欣然应允。 到了厨房。 他剁肉、和馅。 林桃拉开了抽屉。 里边多了一根红绳子。 此前,她曾想过自杀,家里的枪还有绳子、甚至镜子、胭脂都被收了起来。 今天早上,林桃醒来,发现镜子、粉底出现在了梳妆台上。 还有这根绳子。 她瞬间明白了周云翼的意思。 宁做战死的革命鬼。 不做投降的遗臭人。 林桃对着镜子仔仔细细上妆,盘头。 看着美艳如的自己。 她不禁淡淡笑了起来: “云翼,我先走了。 “黄泉路上等你,来生再相见。” 林桃踩在凳子上,把红绳系在了门框上,头往一里一挂,踢翻了凳子。 呜呜! 她本能的发出闷哼声。 厨房里。 周云翼听到响动。 他身子一颤,菜刀停在了半空,眼底化不开的痛苦凝成了泪雾。 旋即。 他眼神一冷,继续剁肉。 不能悲伤。 小桃解脱了,他还有自己的使命要完成。 从被马奎发现那一刻起,周云翼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今晚,该是时候了。 待饺子煮出了锅。 他把饺子摆在桌上,备好了腊八醋和蒜头。 “小桃,吃饺子了。” 周云翼走到门口,看着悬在门框上的妻子,眼泪终是夺眶而出。 …… 津海站,行动队办公室。 李涯挑眉冷眼看着面前的齐大福: “大福。 “你是津海本地人。 “当年站长安排我从津海走的时候,你帮过我。 “咱们是朋友。 “我这人念旧情,所以这次把你留下来了。” 齐大福连忙点头哈腰:“谢谢李队长,你是不知道跟着马奎那蠢货,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要不是您我就打包滚蛋了。 “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你放心,您以后指哪打哪,我齐大福要皱下眉头就是狗娘养的。” “你知道就好,说说马奎的事吧。”李涯道。 “马奎就是蠢。 “他去调查站长和穆连城的事,还说站长透露情报给军调主任邓铭。 “最后被红票左蓝设计,陆桥山抓了现行。 “又被秦双城爆出了背叛军统一事,连毛局长都不敢保他。 “但你要说他是峨眉峰,我打死也不信。” 齐大福皱眉摇头道。 “愚蠢的马奎。 “站长和穆连城那点事算什么? “现在哪个地方站长不敲点汉奸油水。 “钱财只要在党国内部打转,就没啥大问题。 “至于他向邓铭透露消息,那就更不可能了。 “站长当初是从红票叛过来投奔的戴老板,对红票那边的规矩很了解。 “就算红票再如日中天,他宁可去湾岛、海外也绝不可能回去。” 李涯对这位老师还是比较了解的。 “那就是余则成、陆桥山、或者洪智有。 “站里肯定至少有一个红票。 “要不商券会所和戴老板的情报,不可能泄露。 “当然,我更倾向余则成。 “刘科长、马奎,每个查他的人都死了。 “而且,他还跟同情红票的商人雍建秋来往甚密。” 齐大福歪着圆球般的大脑袋道。 “嗯。 “这些话,不要再对外人说了。 “我不希望你出事,明白吗?”李涯道。 “谢谢李队长,我保证守口如瓶。”齐大福点头道。 “刘科长是怎么死的?”李涯又问。 “据说是跟中统有勾连。 “老五审过他。 “应该知道些内情,据说刘科长被站长私下放了,出去喝闷酒喝大了,跟流民发生争执被打死了。” 齐大福道。 “马老五,我知道了,你去吧。”李涯门牙轻咬吸了口气,点着头道。 “好的,李队长。” 齐大福恭敬弯腰退了下去。 李涯简单收拾了情绪,两手插兜晃到了站长室。 见吴敬中和洪、余二人正在吃水果,他笑了笑道: “站长,没打扰你们吧。” “李涯,客气啥。 “快,东南亚的水果,一块过来吃。”吴敬中客气招呼道。 “李队长,您快请坐。” 洪智有和余则成赶紧起身迎了过来。 李涯也不生分,明面上的基本功夫,他还是有的。 往那一坐,给大伙儿说说延城开荒、吃土的苦事,还挺有趣。 待吃的差不多了。 洪智有给三人分发了温热毛巾净面擦手。 “洪秘书,待会把那些水果都分一分。 “尤其是李队长要多拿点。 “他在那边日子苦,缺乏营养,多吃点水果好。” 吴敬中擦完手,拍了拍李涯的肩膀,很是器重道。 “谢谢老师。”李涯学着洪智有,跟着喊道。 吴敬中愣了愣,旋即感怀大笑:“好,好。 “咱们津海站又成了临澧班。 “当年我教情报学,在行动班、电讯班两头赶。 “那会儿你们一个个还瘦溜屁崽子。 “如今一眨眼,个个成国之栋梁了。 “我心甚慰啊。” “都是老师栽培的好,要不哪有我们今天。 “老同学,你说是吧。”李涯笑道。 “是,是,没有老师的提携,咱们哪能在这吃香喝辣。”余则成亦是笑道。 “我很好奇啊。 “洪老弟是中美班的,怎么也叫上老师了?”李涯扬眉看向洪智有。 “能者为师。 “我在特训班时,用的情报学教材就是站长编写的。 “叫一声老师,不是理所当然吗?” 洪智有当着李涯的面,毫不掩饰谄媚之态。 “嗯,这么说倒也是。”李涯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不屑的锋芒。 说着话,他瞟了吴敬中一眼。 吴敬中会意,背着手笑道: “二位,吃饱喝足干工作,都忙去吧。” “是!” 二人很识趣的走了出去。 李涯站在门口,见二人下了楼梯,这才关上门警惕道: “站长,我已经控制了周云翼。 “并且破译了红票电台的呼叫码本。 “我打算今晚假冒红票电台呼叫余则成,说北方一号派董先生前来建立联络站,恢复地下交通工作。 “如果这个董救过余则成。 “董的资历本身又很老。 “一个熟人、老资格过来主持复杂的重建工作,完全符合现在津海地下的特情需要。 “余则成如果真是红票,很难不上钩。” 吴敬中摇了摇头:“难说,余则成是很谨慎的。” “呼叫他的代码呢?” “峨眉峰!”李涯道。 “峨眉峰是马奎。 “我亲自审理,毛局长亲批的,证据确凿。” 吴敬中不满的叩了叩桌子。 “是。 “但代号也是可以沿袭的。“之前峨眉峰在山城比较活跃,甚至一度被认为是吕宗方。 “我查过总部的电文监控记录。 “余则成到津海来不久,峨眉峰这个代号又活跃了起来。 “这说明它代表的很可能不是一个人,甚至是一个团伙。 “我的意思是,咱们还是可以试一下。 “而且,以红票的更新代码速度,近期可能就要做更换。 “打铁趁热,就今晚,不能再等了。” 李涯很巧妙的回答道。 “明白了。 “你还是倾向余则成就是峨眉峰。”吴敬中皱眉道。 “时刻保持怀疑,是一个情报人员必须具备的本能。 6=9+ “这可是您当初教我们的。” 李涯淡淡笑道。 “我提醒你啊。 “要抓不到余则成,你来站里第一枪哑了火,会影响你在站里的威信。 “还有,津海的山头很复杂。 “除了驻军、中统,还有前朝、北洋、军阀时期的遗老遗少,他们的根子很深,你要抓了什么不该抓的人。 “到时候会很麻烦。” 吴敬中看了他一眼,颇有几分碍眼。 “干咱们这行,哪有不得罪人的。 “再说了,就算我抓错人了,他们又能奈我何?” 李涯侧脸微微上扬,那小眼神的狂劲,还是没憋住。 “是啊。 “你是我的学生,戴老板门人。 “更是建丰铁血青年团的骨干。 “背靠大树好乘凉,谁敢动你啊。” 吴敬中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道。 “站长,我最大的靠山不就是您嘛。”李涯意识到说错话了,连忙笑道。 “行吧。 “既然你这么有自信,我也不能阻止你的热情啊。 “说吧,需要我怎么配合你。” 吴敬中见他都搬出建丰,也没法敷衍了。 “我知道您老人家宅心仁厚。 “洪、余、陆三人都是您的左右手,他们之间很熟。 “为了情报的安全。 “我希望能去您家做趟客,拜会下师母。” 李涯笑着说出了条件。 “你是怕我给他们通气。 “想多了,我把话放这,不管是谁,只要通票,立即处决。” 吴敬中亮明了态度。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站长,要不咱别挑时间了,现在就下班?” 李涯怕余、洪这些人来往频繁,提议道。 “听你的。” 吴敬中知道他代表建丰的意志,不敢有违,一拍腿抖肩起身道。 “站长,下午三点城防局有个会。” 洪智有站在办公室门口提醒了一句。 “取消,就说老子没空。”吴敬中没看他,一脸不快的背着手和李涯走了。 洪智有站在门口,目送二人离去。 “智有,不太对啊。 “站长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另一边机要室,余则成露着半边脸低声道。 “谁知道呢。 “有事吗? “没事,过来下盘棋。”洪智有道。 “现在是上班时间。”余则成道。 “怕啥。 “李涯、站长不在,就一个老陆,他不会说的。” 洪智有笑道。 偶尔犯点小错,让站长抓抓把柄批评几句,也是权宜之谋。 凡事做的太完美。 滴水不漏的人,容易让人生忌、生疑。 “你说李涯这是干嘛? “这么早就把站长给薅走了,连会都不让开。 “你说说,站长啥时候让人这么拿捏过?” 余则成一边下棋一边吐槽道。 “没法。 “谁让人家带着尚方宝剑来的,建丰可不是毛人凤能比的。 “能随便敷衍。 “站长那是要干事的。” 洪智有摇头道。 按照原剧,李涯来津海的第一枪就是利用左蓝钓余则成。 向来准点下班的吴敬中,愣在办公室熬到了晚上八九点。 现在周根娣已经离开了津海。 利用左蓝的计划肯定是不行了。 李涯把站长“请”走了,多半是怕站长泄密。 没有限制站里其他人。 这说明了,如果真有圈套是很难猜测的。 会是什么呢? 洪智有不得而知。 但他知道,只要今晚待在家里什么也不干,就一定不会出错。 “洪半仙,你算算他们干嘛去了?”余则成有些不安的问道。 “干嘛? “抓你呗。”洪智有笑道。 “别闹。”余则成道。 “没闹,你自己小心点吧。”洪智有道。 正说着,陆桥山敲了下房门走了进来:“两位,知道了吗?” “知道了什么?”洪智有问。 “这个李涯,刚来就在行动队搞事。 “把我立下的规矩全给推翻了不说。 “连带着我安排的人,清一色全给踢了。 “你说这人本事可真够大的。 “人在京陵坐,津海站的人事一清二楚啊。 “站长的一个没动,专点着我的裁。 “都说马奎长着三只眼,我看他是千里眼。” “陆处长消消气,新官上任三把火,你没看站长也被他带走了,连会都不让开了?”余则成笑盈盈的劝说道。 不说还好,一说陆桥山愈发火大: “你倒是让我想起来了。 “天网计划,布控、洽谈全都是我一手抓的。 “现在到了收桃子的时候了,人家直接把我踢出局。 “我特么闲的啊。 “哎呀,这手段,啧啧……” 陆桥山说到这,连连摇头咋舌。 “这就过分了啊。 “同为中校,您还是大师兄,行动队他折腾没话说,天网计划可是您和站长的心血,这吃相是有点难看了。”余则成点头附和。 “估摸是建丰派了任务,急着立功表现嘛。 “头一炮,那不得打响了啊。” 洪智有宽慰道。 “是啊。 “李队长对您还是尊敬的,这不还送你烤鸭了吗? “你两只。 “我和智有一人一只,人家还是懂站里排次的。” 余则成一收棋,接过茶水喝了一口道。 “懂个屁。 “谁稀罕他两只烤鸭,闻着都变味了。 “响吧。 “我看他能响出啥名堂来,别以为捡到了什么宝,不就是地委那些破铜烂铁吗?能打出几两钉啊。” 陆桥山不屑骂道。 见二人有些错愕,他才意识到说漏嘴了,赶紧笑道: “不说了。 “过来找你俩吐吐槽,我心里舒服多了。 “以后咱们仨可得一心向内,别让外来的和尚占了庙。 “我还有事先走了。” 陆桥山拍拍洪智有的肩膀,快步走了出去。 “天网计划跟地委有关?”余则成诧异的看向洪智有。 “别看我,我是这半仙是真算不出来。”洪智有道。 …… 晚上。 余则成下了班,早早赶回了家。 “咋了,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好。”翠平端着凉拌黄瓜,夹了一块递给了余则成。 余则成别过头躲开了。 “切,还稀罕上了呢。”翠平翻了个白眼,自个儿嚼了个嘎嘣脆。 “站里新来了一个行动队队长。 “这人比马奎还难对付。 “又有建丰作后台,连站长也搞不定他。” 余则成摘下眼镜,有些疲惫的揉着眉心道。 “建丰是谁?”翠平没听说过。 “蒋家太子爷。”余则成道。 “哦,是他啊。 “那是挺麻烦的,他来干嘛,针对你的吗?”翠平坐下来,着紧问道。 “有可能。 “建丰野心很大,是要干事实的。 “万幸的是,站长把刘雄、李平的那些调查报告和情报销毁了。 “接下来,只要咱们千万不能出错,让他抓住把柄。 “否则会很麻烦。” 余则成点了点头道。 “明白了。 “斗争形势越来越复杂。 “我今天去站长太太家里,梅姐说她快要当姥姥了,小外孙好像是洪秘书的种。 “这么说起来洪智有不就是站长一家人了吗? “有他护着咱们,李涯应该搞不出什么样吧。” 翠平小声嘀咕道。 “不能这么想。 “洪秘书有他的为难之处。 “而且,他边事太多了,谁知道他以后还会不会和别的女人有孩子,别说没结婚,就是结婚了,站长也不可能真正跟他成为一家人。 “他可不想自己捞的那些宝贝,将来还得分给别人孩子一份。” 余则成道。 “对了,他今天拉着站长早早走了。 “不知道搞什么名堂。 “今天晚上你别去军属会学跳舞了,就在家呆着吧。” 顿了顿,他提醒道。 “好。 “这几天咱们都藏着点,等揭开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再说。”翠平点了点头道。 吃完饭。 翠平忙着搓洗两人换下的衣物。 余则成则在一旁看报纸。 “你跟那个左蓝怎么认识的?”边洗衣服,翠平问道。 “就是交通站,电台联络上的。 “秋掌柜走后,情报送不出去。 “只能走军调的秘密电台。” 余则成佯作淡定的回答道。 “可我见她看你的眼神,好像挺熟的,有点像我们村巧芝看她男人一样,不太对劲。”翠平看了他一眼道。 “别乱说。 “你对自己组织的同志会不热情,不关心吗? “你看小五子的眼神不热烈,会没有感情吗?” 余则成仗着书读的多点,心虚的问道。 “好像也是。”翠平琢磨了一下,没品出啥味来。 摇了摇头,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你上次回来身上的头发,好像跟她的一般粗细。 “还有你衣服上的气味。 “跟她的味道也很像。 “好啊,你俩不会借着搞情报,真的勾搭到一块去了吧。 “延城是没男人么? “非得跑津海城来勾搭别家男人! “真特么不要脸! “狐狸精。 “亏她还有脸做军调代表。” 翠平瞬间明悟,破口大骂了起来。 “翠平,你想多了。”余则成本想告诉她,自己和左蓝的关系。 但转念一想,又觉的没这个必要。 爱骂骂去吧。 反正又不掉皮掉肉的。 翠平骂了一通,果然气渐渐消了。 “对不住。 “袁政委来的时候有交代,你要喜欢别的女人,有别的女人,我不能真闹门子。”洗漱完,回到楼上她坐在床上,抱着膝盖焉巴巴说道。 “时间不早了,赶紧睡吧。”余则成看了眼手表,坐到了收音机旁。 待调好电台。 里边传来组织女声亲切而有力的呼唤: “太行山呼叫风车。 “太行山呼叫风车。 “0326,1578。 …… 余则成掏出笔,快速的记了起来。 翠平起身给他冲了杯咖啡放在桌上,一边皱着眉头道: “这人念的也太快了,你记得住吗?” “记得住,这是特工的必修课。”余则成记完合上钢笔道。 “哎,我真是个废人,啥也干不了。”翠平有些扫兴,这些脑力活她是真干不来。 “谁说的。 “你上次替洪智有杀了柯成武,给咱家夯实了靠山,这就是大功。 “还有你的枪法,这些都是我不如你的。” 余则成笑了笑,安慰她道。 说着,他从书桌里翻出那本暗红封皮的《梦蝴蝶》开始翻译电文。 …… (本章完) 第153章 诱捕余则成 第153章 诱捕余则成 余则成对着书里的角码,很快翻译完成。 “峨眉峰、鹅卵石、樵夫。 “鉴于近日津海地下交通站重建,延河一号特派故人董先生来津经商,于今日晚九点红桥酒店会面,深色唐装,手中拿着一份《津海日报》,二类暗号接头。” 他在纸上写下了文字。 “这都写的什么啊?”翠平瞪着大眼睛问道。 “上边派了一位经验丰富的地下领导董先生,要重新主持津海的交通站工作。”余则成笑道。 “你认识这位董先生?”翠平问道。 “认识。 “这是一位稳重、温和的智者,一位斗争经验十分丰富的同志。 “当初我在京陵刺杀李海丰,被帖老板救下后。 “就是他负责引我去的延城,见到了克公。 “可以说,他是我的明师、引路人吧。 “没想到还有再见到他一块共事的时候。” 余则成一想到董先生,不免多说了几句。 “太好了。 “眼下你手上积了好些重要情报送不出去。 “咱俩都快成吃干饭的了。” “早就该派人把这摊活支起来了。” 翠平拍手称赞。 “九点,红桥大酒店。”余则成看了眼手表,并没有急着行动。 “等等。 “你说这会不会是个圈套? “我总觉得今晚广播里的女人,跟往天的声音有点不一样。” 翠平突然拉住他,犯起了嘀咕。 “不一样?你说说怎么个不一样了。”余则成眉头一舒,问道。 “今晚的广播虽然腔调差不多,但缺乏了一些东西。 “具体我……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不大对劲。” 翠平皱眉说道。 “你相信我,我向来这方面感应挺灵敏的。 “以前反扫荡时,好几次躲过了鬼子的埋伏。 “李涯刚一来,董先生后脚就跟着到了。 “这也太凑巧了吧。” 她拽着余则成的袖子,不肯撒手,生怕余则成去赴约了。 余则成向来稳重。 看着翠平急切的样子,他突然笑了起来: “不错,有进步,会思考问题了。” “你啥意思啊,我是认真的。”翠平道。 “是,是。 “认真,必须认真! “你说的对,这事是有点蹊跷。 “我得打个电话。” 余则成连连点头笑道。 李涯下午这一出,他早有提防之心,电台的细微处自然有察觉。 没想到翠平这位游击队长竟然有如此敏锐心思,倒也算是意外之喜乐。 “给谁? “这时候打电话,会不会被监听?”翠平拉开窗帘,往楼底下看了眼。 底下每日停着的那辆汽车,并不像往日般平静。 有人在进出。 “监听也得打。 “这个人是一号线的要员,也是我的朋友。 “如果这是李涯的圈套,他必然会被抓。 “放心吧,打电话有风险,顶多是怀疑,算不了证据。 “但同志被抓想营救就难了。 “两者取一,就让我被怀疑吧。” 余则成很快打定了主意,迅速拨了个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 那头没人接。 这是他跟廖三民约定的暗号。 余则成眉头凝成了一团,“不行,我得出去一趟。” 廖三民没接电话。 很大可能是收听到了电台消息。 谁又能想到,每日电台的呼叫很可能会被李涯这鬼灵精解密呢? 三民不比自己,知道李涯藏有祸心,今晚或要搞事。 在没有提防的情况下,他极有可能中计。 “你会很危险。”翠平道。 “危险也得去。 “你放心,我不会去接头地点。 “就是到附近去看看,能不能撞上那位朋友。 “再说了,你不说只是直觉吗? “既然是直觉,也许董先生来津是真的呢?” 余则成笑着宽慰她。 “不行。 “是你说的,咱们地下工作者,永远不能抱侥幸心理。 “要去就一块去。 “出了事,我还能掩护你。” 翠平目光坚定,说完,开始换衣服鞋子。 余则成侧头看着她。 他突然觉的,翠平似乎一夜之间成长了。 这个女人可塑性还是很强的。 从战场到地下,她都是一位可靠、忠诚、无畏的斗士。 “好。 “连兴社最近在红桥新开了一家分楼,里边相声说的不错。 “九点场,我想想说的啥。 “卖布头! “走,咱俩一块听听去。” 余则成想了想,决定带上翠平一块去。 站长并没有特别要求。 他和翠平去连兴茶社听听相声,也挑不出理来。 至于李涯会怀疑。 余则成不在乎。 他去不去李涯都会怀疑。 只要不抓到证据,他就奈何不了自己。 用怀疑赌廖三民的命,是绝对值得的。 出了门,他开车直奔红桥。 …… 常德路1号。 李涯陪着吴敬中喝茶。 梅秋菊在一旁偷偷翻白眼,脸上写满了不悦。 打从下午回到家。 这俩人就一直在喝茶,插科打诨。 除了吃饭、喝水、上厕所,自家老吴连卧室都没进过。 好几次家里来电话。 都是这个李涯抢着接的。 梅秋菊是陪吴敬中从日据时期熬过来的,她哪看不出来,李涯是对自家男人不放心,搞软禁呢。 电话响了。 李涯顺手接过了电话:“喂,我是。 “他们出去了? “确定吗? “太好了,盯着他们,有什么情况立即汇报。” 挂断电话,李涯又拨打了一个电话: “是二组吗? “他们人过去了,注意只要人到地方接上头,立马实施抓捕。” “站长,那两口子出门了,看方向是往红桥赶。 “你说会不会太凑巧了?” 李涯坐下来,冷然笑道。 “出门也不见得就是跟红票接头。 “凡事还得有证据啊。” 吴敬中打了个哈欠,抱着胳膊道。 “周云翼在那。 “只要余则成到了指定地点,两人碰上头就可以实施抓捕了。 “根据马奎、刘科长留下来的调查资料。 “总部董先生的材料。 “当年京陵政保总署的存档。 “稍微一综合,再加现行,一旦抓捕,直接送往总部,那就可以直接大刑伺候了。” 李涯很有自信的说道。 “嗯。 “如果他真是峨眉峰,你看着处理就是了。 “我说过,我对红票是零容忍。” 吴敬中指了指他,表态道。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李涯点头道。 “敬中,李队长,吃点夜宵吧。” 梅姐端上熬好了的鸡汤。 “谢谢夫人。”李涯微微欠身致谢。 “客气啥。” 梅秋菊笑了笑,该有的表面客气还是有的。 …… 红桥酒店。 周云翼在二组特务监视下走进大堂,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先生,需要点什么?”服务生走了过来。 “不用,我等人。” 周云翼展开报纸,看了起来。 对面隔着几个铺子,时不时有热闹的欢呼声传出。 “对面干啥的,这么热闹?”久未闲逛的周云翼问道。 “连兴社那帮老少爷们在演相声。 “就这热乎劲,估摸着得演到晚上十点去了。” 服务生道。 “好的,谢谢。”周云翼给了他一点法币小费。 连兴社的名头还是很大的。 在津海,有不少有钱老爷们喜欢听这一口。 小桃死了。 他也没打算活着。 怎么才能既保护自己的同志,又能反将敌人一军呢? 周云翼冥思苦想起来。 …… 余则成是从西北方向绕过来的。 路上,他就看到了尾巴。 从水屯监狱到红桥大酒店,廖三民大概率会从西北这条回民街过来。 他刻意开的很慢。 然而,并没有遇到廖三民。 “遇到那位同志了吗?”翠平问。 “没有,他可能是坐黄包车过来的,没看到他的汽车。 “水屯监狱离这边近。 “也有可能,他已经进入红桥酒店了。” 余则成皱眉道。 “那怎么办,酒店是肯定不能进的。 “李涯万一张着网等着呢。” 翠平头疼道。 “先去对面的连兴茶楼看看。”余则成也是一脸的发愁。 两人进了茶楼。 刚入座,就看到廖三民从街道另一边径直往红桥酒店走了进去。 “坏了。 “他进去了。”余则成道。 “那咋办?”翠平问。 “来不及了。”余则成用余光瞄了眼另一桌。 那是李涯的暗线。 他这时候去酒店,不是救人,纯粹是送菜了。 “确定救不了?”翠平磕着瓜子低声问道。 “确定。”余则成点头。 “那还坐着干啥,回去得了。”翠平道。 “不行。 “这个时候走明天没法交差,咱们就是来听相声的。 “于宝林的相声还是不错的。 “《卖布头》最近很卖座。” 余则成按捺住内心的不安,一边嗑瓜子、喝茶,一边跟观众一样拍手叫好。 他特意选了个临街的位置。 随便用余光,观察着对面酒店的情况。 廖三民穿着风衣,戴着圆帽,领子立高高的,来到了酒店。 过去组织受到重创时。 他都是通过收音机暗码接受指示。 昨晚的指示,并没有什么异常。 董先生,他听说过。 地下组织的老人了。 声望、资历都很老,甚至在北平的袁佩林之上。 组织派这样的人来津海主持重建工作,很合理,很需要。 他四处小心观察着四周的状况。 并没有发现尾巴和可疑的人。 廖三民踏入酒店。 外边大厅灰色沙发上坐着几个人。 像是普通散客。 很快,他注意到了董先生。 头半白,身穿唐装,面容亲和,年纪在五十岁之间。 手里拿的正是《津海日报》。 廖三民压低帽檐四下看了一眼,就要去接头。 一旁的周云翼觉察不妙。 他不确定廖三民是否是组织的同志。 但他知道这个人是水屯监狱的。 这个点。这个时间。 眼看廖三民看向了“董先生”那边,周云翼知道,麻烦事来了。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个三十多岁,大腹便便的西装男搂着一个女人从里边回廊走了出来。 周云翼在津海认识很多人。 包括眼前这个红光满面的家伙。 他知道机会来了。 周云翼快步走向男子,猛地推了他一把,“同志,快走,这里有特务。” 说着,周云翼拔出枪对着那位“董先生”,啪啪,就是两枪。 董先生头一歪倒在了沙发上。 大厅内顿时乱成一团。 6=9+ “同志,我掩护你,快走啊。 “他们是保密局的特务。” 周云翼一边冲李涯安排的人开枪,一边装作抵死保护西装男和女子。 “玛德! “这狗娘养的反水了。 “开枪。” 角落里的齐大福拔出配枪,齐齐射向周云翼和那对男女。 廖三民魂都差点惊出来了。 他瞬间明白过来,这是自己同志在打掩护。 “啊!” 大厅里和街上有人群骚动。 不少人抱着头往外冲。 “都不许走,都特么给老子留下。”齐大福刚要鸣枪示警,那边周云翼一颗子弹正打在他胳膊上。 这一枪没响。 廖三民趁乱冲了出去与大街上的人流汇合在一块。 这边,西装革履的男子稀里糊涂的也掏出枪。 跟保密局的暗线打成了一团。 一时间大厅内枪声四作。 “嘟嘟!” 巡警的警笛响了起来。 茶楼同样大乱。 余则成拉着翠平快速往外走。 人群中,他看到了廖三民。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各自隐没在人群中奔散而去。 …… 常德路1号。 电话响了。 吴敬中和梅秋菊同时看向墙上的闹钟,神色紧绷了起来。 按照时间。 如果余则成这时候去接头,应该是落网了。 李涯满脸喜色的接了电话: “我是。 “什么? “人呢? “你们这群饭桶。 “都给我抓回站里,有一个算一个。” 砰! 他狠狠扣掉了电话。 这一下砸的,梅秋菊心疼的肝儿颤。 这可是最新最洋派的电话。 死老贵了。 这个该死的李涯。 真不是自家东西,不心疼啊。 “出什么事了,我的李大队长。”吴敬中皱眉冷眼看着他。 “周云翼反水了。 “被当场击毙。 “不过来接头的线人,被咱们活捉了。” “活捉了,是余则成,还是洪智有啊。”吴敬中见他面有郁色,笑问道。 “余则成没,没去酒店。 “站长,要不咱们先回站里?”李涯道。 “李涯啊李涯。 “立功受赏的事用不着心急。 “我年岁大了,就不陪你折腾了,明天站里再说吧。” 吴敬中是真熬不住了,摆了摆手道。 “好吧。 “站长,辛苦您了。”李涯心情半喜半忧的回答。 他直接去的医院。 齐大福正在治疗枪伤。 “怎么回事,余则成呢?”李涯问道。 “余则成在连兴茶社听相声。 “他没进酒店啊。” 齐大福道。 “怎么可能,是不是你们跟梢的人让他发觉了?”李涯问。 “不应该吧。 “我们做的很隐蔽。 “茶楼也有咱们的人,据他们回答,余则成和他太太的确是在听相声,期间还打赏了点红。”齐大福道。 “可惜了。”李涯皱了皱眉。 “队长,没钓到余则成,但的确钓到了一条红票大鱼。 “周云翼反水后,拼死掩护那人。 “运气不错,我们把他活捉了。 “这家伙随身带着枪,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我估摸着,不是峨眉峰,就是鹅卵石,绝对是条大鱼。” 齐大福第一次给李涯办差,自然是百般抬高自己。 “嗯。 “要能逮条大鱼,倒也不亏。 “你先养着,明天回站里,我会给你请功的。” 李涯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许道。 “谢谢李队长。 “还是跟着您香,随随便便就能立功。 “跟着狗日的马奎,天天被他榨烟钱、饭钱,还净干倒霉事了。” 齐大福奉上新鲜、甜滋滋的马屁道。 “好好干。 “我不会亏待你的。”李涯有些飘飘欲仙的点了点头道。 …… 余则成和翠平回到家。 “该死的李涯,还真设的圈套。 “今天你要过去,准保就得栽了,好险啊。” 翠平心有余悸的灌了一通茶水。 “是啊。 “多亏了你,及时发现出不对劲。 “翠平同志,你已经是一名合格的地下工作者了。”余则成笑着夸赞道。 “就合格吗? “没我,你早上电椅了。”翠平冲他努了努鼻子。 “是,你是功臣。 “是一名优秀的地下工作者。” 余则成连忙改口。 “这还差不多。 “你要救的那个人咋样了?”翠平问道。 “运气不错。 “里边不知为何发生了枪战,他应该没暴露。”余则成道。 “是啊,怎么会动起枪来了。 “你不是说这位董先生呼叫了三个人吗? “会不会是第三位同志,到了以后发现不对劲,主动暴露开枪,故意给咱们示警呢?”翠平分析道。 “很有可能。 “快睡,明天等消息吧。” 余则成拉开被子,躺了下去。 …… 翌日。 洪智有很晚才到站长室。 “智有,你这是去哪了?”余则成把他拉进办公室,扇了扇鼻子问道。 “今儿初一,我去庙里上香了。 “站长特批的。 “初一、十五都得去。” 洪智有笑道。 “站长真信这个?”余则成大觉不可思议。 “年纪大了。 “可能是图个心理安慰吧。 “不过拜拜也好,心里踏实。 “比如你,这不就活蹦乱跳的吗?” 洪智有笑道。 “昨晚……”余则成刚要说话。 陆桥山快步走了进来:“都听说了吧?” “听说了什么啊?” 洪、余二人异口同声道。 “李涯,昨晚拉着站长搞了什么狗屁行动,把人红桥酒店给打了个稀巴烂。 “现在人正告状呢。” 陆桥山压低声音,不爽道。 “就,就砸个酒店,不是,我昨天在那听相声,好像挺乱的,还有人放枪了。”余则成道。 “怎么可能。 “听说是为了诱捕红票要员。 “连带着站长一块给看起来了,在站长家里,电话都不让摸,撒尿都得跟着。 “瞧瞧,人家这才叫真正的钦差大臣。 “马奎那拙劣货,跟人比起来差远了。” 陆桥山一脸不爽的说道。 “老陆,你说昨晚红桥大酒店是抓红票。 “那,那我昨天在连兴茶社听戏,不会被当成红票吧?” 余则成很惊慌的问道。 “不好说。 “这个李涯很气盛,你就看他看人那眼神,分明就是瞧不起咱们啊。 “给你扣顶小帽子,也不好说。” 陆桥山顺带帮李涯拉了波仇恨。 “老陆,该小心的是你。 “我和老余都是少校,站里就你一个中校。 “八成奔着副站长来的,你防着点。” 洪智有提醒道。 “哎。 “你说咱津海站遭了啥霉运,来这么尊瘟神。 “以前咱仨多顺溜。 “现在来了这么一货,搞的是鸡飞狗跳。 “偏偏站长还对他言听计从。” 陆桥山无语的摇了摇头道。 “嘘。 “太子的人,忍忍吧。”洪智有道。 李涯是不好动的。 而且这个人很聪明,他比马奎会来事,又是站长学生。 对查贪污、受贿这些破事不感兴趣,一心只抓红票。 这样的人,站长其实是喜欢的。 谁不想自己手上有一把快刀? 还不用溅自己一身血。 而且有建丰的名头顶着,干啥事都方便,师出有名,市政军谁敢不给面子。 无形中,李涯也是光耀了津海站的威风。 所以,洪智有也及时调整了战略。 对余则成的事。 知道的,能拉就拉。 不知道的,绝不过问。 没了余则成,津海还会派其他人来,依旧有合作的机会。 与站长一样,暂避建丰的锋芒是正道。 待李涯麻烦事惹多了。 余则成和红票、陆桥山这些人自会想法子反击。 那可都是高手过招,妥妥的吃瓜大席,没理由错过。 又或者李涯哑上几枪,吃了瘪,挨了嘴巴子,兴致自然就不高了。 眼下正是新官烧火的时候,自己能离多远离多远。 所以昨晚的事,洪智有摘的很干净。 搂着香喷喷的婉秋,美美睡了个大饱觉。 三人正聊着,肖国华走了进来: “三位,站长让你们十分钟后去站长室。” “好的,肖科长。”洪智有点头。 “不会出什么大事吧?”余则成看了眼墙上的日历道。 “会不会是李涯砸了手艺? “昨晚惹到了硬茬子?” 洪智有笑道。 “有可能。 “我瞅他一脸霉相,干不出什么好来。”陆桥山点头道。 “我赌不会。 “肯定是李队长抓到大鱼了,站长一高兴叫大伙儿前去给李涯庆功呗。”余则成道。 “那就打个赌,一百美刀。”洪智有提议道。 “成。 “我赌立功。”余则成道。 “我跟陆处长一样,赌他吃瘪倒霉。”洪智有道。 “成交。” …… 站长室内。 吴敬中正对李涯、发火: “你不是说抓了个重要红票吗? “叶秀峰的御状都告到委员长那去了。 “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 “我看是惊吓还差不多!” “国防部、党通局把我电话都快打烂了。” …… (本章完) 第154章 洪智有的三板斧 第154章 洪智有的三板斧 “你说。 “审讯室里那个姓钟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敬中指着他,厉声喝问。 “站长,我也没想到会抓了党通局的人。 “根据齐大福交代。 “当时周云翼拼死护着这个人,并一口一个同志。 “而且,他奔着的方向就是咱们伪装的‘董先生’。 “鬼知道这个姓钟的会是党通局派津海经济调查团的代表呢。” 李涯挠头苦恼道。 “我怎么说来着。 “让你凡事小心,津海随便扔块砖头都可能砸到一个你惹不起的大人物。 “你不信啊。 “现在好了,委座大发雷霆,让陈布雷质问我,指责不懂大局,到现在还在搞中统、军统内斗你死我活那套。 “还扬言要罢了我的位置。 “李涯啊李涯! “你可真是个惹祸精啊。 “要不是看在你死去的师父面子上,我现在就一枪毙了你!” 吴敬中大发雷霆道。 “站长,对不住。 “我,我会向建丰同志解释。”李涯泯着薄薄的嘴唇道。 “是啊。 “你找了个好靠山。”吴敬中道。 “站长,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昨天晚上,余则成和他太太去了那条街,如果不是周云翼反水,他们肯定就进了酒店。 “只能说我败在了周云翼和这个林桃手上。 “这俩口子从一开始就没想真正为咱们所用。 “那个林桃,我的人发现已经自杀了。 “周云翼这是临死了,给我挖了个大坑啊。” 李涯恨的牙根痒痒。 “只这么点损失吗? “你拿到了电台呼叫的密码本,这本来是一记致命的杀手锏,你要不这么冲动,藏好了将来是可以做大事的。 “现在好了,换了一个要死的女人。 “一个早已暴露不值钱的地委份子。 “手段拙劣,简直令人发指。” 吴敬中皱着眉头,强忍着那句“蠢猪”没骂出口。 “是。 “可惜了那本《梦蝴蝶》,红票肯定要更换密码本了。”李涯无奈的舒了口气。 “行了。 “现在是怎么想办法,把这件事圆过去。 “让他们都来议议吧。” 吴敬中道。 很快,洪智有三人走了进来: “站长,李队长也在啊。” “都坐吧。 “昨天晚上,李队长在红桥大酒店诱捕红票。 “很不幸的是,因为地委分子周云翼的反水,搞砸了手艺。 “现场抓捕了一个党通局特派津海的经济检查团代表。 “现在叶秀峰在委座那告状。 “我暂时是扛下来了。” “毛局长严厉指示,必须追查到底。 “你们说说吧。” 吴敬中看向三人问道。 “站长,这么大事,怎么我情报处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周云翼过去一直是我洽谈的。 “要是我去规劝他,未必会闹成这种局面吧。” 陆桥山很是不满的说道。 “桥山,事已经发生了,咱还是想想对策吧。”吴敬中没心思在这个问题上扯皮。 “站长。 “党通局不见得就是干净的吧。 “当时在场一定人不少,可以找几个人证,把现场的情况说一下。 “再说了,这个人既然是调查团的代表,那个时间段怎么会出现在红桥大酒店。 “是不是交易情报。 “又或者跟女人玩些边。 “或者,他就是红票的接头人,这都是有可能的。” 洪智有最擅长这种了。 “嗯。 “我严重怀疑叶秀峰是在倒打一耙,替他的下属掩饰。”余则成附和道。 “站长,我觉的您这次一定力挺李队长。 “咬死了,他就是在诱捕红票。 “别忘了那位姓钟的党通局代表与红票分子周云翼,两人联手向咱们的人开枪了。 “还打死了两个保密局的外勤。 “明明就是咱们吃亏了,为什么要让叶秀峰扣帽子。 “他不是告状吗? “咱们也可以告,证据确凿的告。 “别忘了,李队长是建丰密派的,我就不信亲儿子说话还没叶秀峰好使了。” 洪智有食指一竖,斩钉截铁的说道。 李涯在一旁听的心头热乎乎的。 斜眼瞥向洪智有的神情,少了几分傲慢,多了几分感激。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站长会重用洪智有了。 这人的确是个马屁精。 但是其同样有个精明的政治头脑。 是个可以争取的盟友啊。 “嗯,有道理啊。 “联票开枪。 “作为调查团,贪图美色。 “李涯,你要动用一切资源,把这个姓钟的来津海后的底子查出来。 “尤其有没有受贿。 “有没有跟某些姨太太来往密切,还有他带着那个女人,也要严查。 “另外他通票的证词、证人,要一应齐全。 “这点就劳烦则成成出点力,把这些事都定下来。 “三板斧一起抡下来,我就不信他叶秀峰的嘴还敢这么硬。” 吴敬中一拍桌子,当场定调。 “站长放心,津海站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立即去办。” 余则成欣然领命。 “老同学,谢了啊。”李涯插兜笑道。 “同学一场,跟我还客气。 “那你们商量着,我先去办了啊。” 余则成一脸和睦的笑了笑,快步走了出去。 “桥山。 “你去负责联系报社。 “要把对咱们不利的舆论降到最低。 “这一仗事关保密局的颜面,只许赢,不许输,明白吗?” 吴敬中又看了眼满脸丧气的陆桥山道。 “是,站长。 “属下这就去办。” 陆桥山忍着不爽,挤出一丝笑容。 然后,看了李涯一眼,转过头满脸阴森冰冷的走了出去。 “站长。 “这位陆处长好像对我很不满啊。”李涯道。 “怎么? “你捅了天大的篓子,还要人把你当菩萨一样供着。 “知足吧。 “快去办差!” 吴敬中板着脸道。 “是。 “谢了,洪秘书。” 李涯微微一笑,走了出去。 “老师。 “李队长这次捅的篓子不小啊。”没了外人,洪智有道。 “是啊。 “说真的我很难。 “本想借着这个机会,把这尊佛送回总部。 “但建丰不同意。 “还怨我不保护下属,出了事就撂挑子。 “多亏了你,及时破局。 “要不,还不知道叶秀峰会怎么闹呢。” 吴敬中接过他的茶杯,品了一口道。 “也是。 “李队长这人吧,有能力,就是太傲,办事太心急了。”洪智有陪他说着贴己话。 “先用用吧。 “我对李涯的能力,还有这个人对党国的忠诚还是信任的。 “再一个。 “他毕竟顶着太子钦派的光环,咱们在驻军、其他衙门好说话。 “等他多砸几次锅,我看建丰还有什么脸面留他在这。” 吴敬中点了点头道。 “是。 “该用还得用。”洪智有附和。 “张勋老宅,那些宝贝都收纳完毕了吗?”没了外人,吴敬中低语道。 “收纳完了。 “满满半库的宝贝,比博物馆还壮观。 “老师,您要去了,估计十天十夜都看不过来。 “毫不夸张的说。 “光这些,足够咱们去美利坚买下一百个、一千个大农场了。 “您不老羡慕上沪警察局长张师去台湾当农场主吗? “只要您高兴,咱北美、法国、香岛、西班牙,您想去哪买就去买,张师连您一根手指头都比不过了。” 洪智有走到他后边,替他按摩起肩膀。 “有,有这么多吗?”吴敬中惊喜的都不敢相信了。“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只会比我形容的要多。”洪智有道。 “智有啊。 “这些东西你知道以后是谁的吧?”吴敬中笑问。 “知道。 “都是蕊蕊孩子的。”洪智有道。 “你明白就好。 “得不骄不躁,得谦虚谨慎。 “不是才半地库吗? “继续搞。 6=9+ “怎么着也得把地库填满了。” 吴敬中转头看着他,欣然笑了起来。 “是。 “为了孩子,我会努力的。”洪智有点头。 “你今天的做法很对。 “像李涯这种人,硬碰硬是不行的,得跟他好好处。 “他很傲气。 “但他刚刚看你的眼神很钦佩,很友好,你感觉到了吗?” 吴敬中对这位“真传”准女婿,现在是喜欢的不行。 “感觉到了,我很高兴。 “建丰的人,能成为朋友,那再好不过了。”洪智有点头。 “是的。 “说真的,我是乐意看到他们斗一斗的。 “要不李涯会骑咱们头上来的。 “你呢,多在各方和和稀泥。 “要斗而不乱,斗而不伤,这样才有利于咱们掌控局面,明白吗?” 吴敬中眯着眼,一脸享受的传授机宜。 “是。”洪智有点头。 “你说余主任昨晚怎么就去了那条街。 “按照李涯的说法。 “当时如果周云翼不反水,余则成很可能就踏进了那家酒店。 “他会是红票吗?” 吴敬中问道。 “老师。 “拙劣的马奎砸了手艺还知道找人背锅呢。 “更何况老辣的李涯。 “换我也得这么说,仗可以输,嘴上不能输,这不很正常吗? “余则成和余夫人就是去听个相声。 “您要真往这上边想,相声场子里好这一口的市政军要员不少,你总不能都打成红票吧。 “不能因为余则成是咱保密局的,就另眼相看。 “关键,他正在查吴泰勋。 “朱启铃今天已经托人给我打电话了。 “这马上掏兜的时候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您说是吧。” 洪智有轻声细语的替余则成辩解道。 “你在同情他。”吴敬中道。 “不,我是同情钱。”洪智有道。 “好吧。 “看在钱的面子上,我也只能相信他是清白的。”吴敬中点了点头。 “军火谈的怎么样了? “张垣和保定两大公署已经在密谋攻打张家口了。 “再拿不出东西,委座该拿你我是问了。” 顿了顿,他谈起了正事。 “已经在封箱装车了,都是美械,一批是海军陆战队淘汰的,一批是北美一家军火公司生产的。 “我那老同学帮咱谈了个不错的价。 “前前后后还能再省两万美金。 “米面粮油昨天晚上就运过去了,没敢过保定,直接从山路运往的张垣。” 洪智有道。 “太好了。 “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国防部那帮要员都抢着军需的活了。 “这一倒手……” 吴敬中没说具体赚了多少。 但打戴笠死了以来,绝对是福星高照,盆满钵满了。 “今晚去我家吃饭,蕊蕊妈老念叨你。 “你得懂点事。 “没事了常回家看看。” 吴敬中郑重提醒道。 “好的。”洪智有点头。 …… 吃了点水果,洪智有回到办公室看起了报纸。 “老弟,忙不?” 陆桥山探头问道。 “山哥,有事吗?”洪智有放下报纸,起身相迎。 “哎,没事。 “就是心里憋的慌。”陆桥山叹了口气道。 “你不是去报社了吗?”洪智有问。 “我闲的啊,还亲自给李涯跑腿。 “交给属下了。 “捅了这么大篓子,叶秀峰都出马告御状了,愣是分毫无损。 “老弟,我这副站长怕是没戏了。” 陆桥山很不是滋味的说道。 “哪能,老哥你太悲观了。 “站长就念在他初来乍到,给他个机会。 “放心吧,就李涯这性子,少不了得罪人,还得有栽跟头的时候。”洪智有道。 “再说了,您是情报处长。 “情报处是啥? “那就是行动队的眼睛。 “李涯要瞎了,他能办成啥事?” 说着,他暗暗点了陆桥山一句。 陆桥山咬了咬下嘴唇,干笑了起来:“老弟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没错,我就不信李涯瞎了,他还能蹦跶起来。” “就算蹦跶,也准得一头撞墙上。”洪智有笑着附和。 “要不说咱俩是兄弟呢,想一块去了。” 陆桥山正笑着,陡然脸色一冷,死盯着洪智有: “老弟,你今天为什么要帮他说话、解套。” “山哥,我就明着说吧。 “您是中校,有郑介民在背后护着,他是建丰的老同学,俩人天天在一块喝茶聊天,什么事都好商量。 “这么说吧,你就是打断了李涯的狗腿,建丰那都有人平事。 “我能行吗? “得罪不起啊,我今天不卖他个好,下一次指不定就冲我来了。” 洪智有一脸无可奈何的说道。 说到这,他压低声音道: “听说了吗?” “听说了什么?”陆桥山眨了眨眼。 “这次诱捕行动,据说是冲着余主任去的。 “刘雄之前不老查余主任吗? “刘科长以前在青浦特训班当过辅导员,据站长所说,跟李涯情同父子。 “李涯回来就是报仇的。” 洪智有装作一副很神秘的样子说道。 “不是? “他跟刘雄还有这层关系?”陆桥山很是惊讶。 “嗯,站长说的能假吗?”洪智有点头。 “那老余麻烦了。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啊。”陆桥山道。 “所以,该担心的是余主任,而不是您。 “您还有啥心塞的呢。” 洪智有宽慰小道。 “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是舒坦多了。 “等着吧。 “从今天起我就要李涯变成李瞎子。” 陆桥山嘴角撇起一抹冷笑,起身离去了。 …… 津海,南江路。 上午九点,吉时。 在一阵鞭炮声中。 同元书店的老板,一身蓝色长衫的罗安屏冲着路过的街坊们拱手抱拳: “打今儿起书店正式营业。 “还请各位街坊邻居,走过路过的,能常来捧捧场……” “掌柜的,书已经准备好了,什么时候给余先生送去。” 大高个的伙计,努力睁着一双似乎永远睡不醒的眯眯眼,凑在他耳边低语。 “晚上吧。 “白天人多眼杂不方便。” 罗安屏道。 “知道了。”伙计点头。 夜幕降临。 书店伙计罗兵背着布包,小心翼翼的来到了余则成的院子。 “咚咚。” 他叩响了门。 余则成打开了门,看着这张陌生的脸,警惕问道: “你找谁?” “余先生是吧,我是同元书店的伙计。 “可以进来说话吗?” 罗兵说着话,就要往里挤。 “我没买书。”余则成却是把他卡在了门外。 “我是罗掌柜派来的。 “组织上建了新的……” 罗兵话还没说完,余则成直接掏枪顶在了他的头上。 …… (本章完) 第155章 董先生 第155章 董先生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 “余先生,我真的是……” 罗兵还想说话,余则成已经打开了安全栓。 他连忙举着手谨慎后退:“不好意思,打,打扰了。” 砰! 门重重关上。 “老余,这是组织上派来的,你怎么……”翠平很是不解。 “电台被破坏了。 “没法约定见面的安全类别、暗号等等。 “眼下是人是鬼,都有可能冒充组织的人。 “当然,他们也只能选择这种硬接方式,但我们最好不要相信。” “越是在这时候,越要谨慎、小心。 “记住,下次这个人再来,直接让他滚。 “尤其是我不在家的时候。” “他要死皮赖脸套你的话,就给我打电话,我直接拉他进保密局练练。” 余则成郑重吩咐。 “嗯,知道了。 “哎,他要真是组织的人就好了,津海需要点新气象了。 “对了,我见洪智有最近神神叨叨的。 “听军属会的太太说,他最近在跟美佬打交道。 “你说站长是不是派他什么活了?” 翠平挠了挠脖子问道。 “有可能。 “现在局势一触即发,鲁东、东北、华北、陕甘,随时都有可能擦枪走火。 “关于这方面情报比黄金还金贵。 “明天我去找龙二打听下。” 余则成想了想道。 “你说站长是不是不信任你了?”翠平问道。 “信任谈不上。 “他不会相信任何人。 “只是眼下他还用得着我,很多事不告诉我也算是一种保护吧。 “李涯来了,他也很头疼。” 余则成淡淡道。 其实他怀疑站长已经猜到自己的身份。 只是碍于要跟雍建秋,还有其他人打交道、捞钱,所以选择了暗中袒护,甚至为此不惜除掉刘雄。 但李涯比刘雄难对付。 所以,站长选择冷置自己。 “反正交通站也瘫痪了,啥也不参与正好。 “睡觉。” 翠平一掀被子,睡了下去,很快便响起了呼噜声。 …… 洪智有忙到很晚才回家。 还好美佬酒量不行,没怎么多喝。 刚进屋,洪小慧赶紧把手里的书往身后一藏:“哥,你今天咋回来了,没去穆家吗?” “没。 “游行、集会有意思吗?”洪智有坐下倒了杯茶,喝了两口问道。 “哥,这怎么叫意思呢? “这是我辈青年该当之事。 “抛头颅、撒热血,为了人类大同事业奋斗终身。 “这是我们郭学长说的。” 洪小慧古灵精怪,反向给大哥宣传了起来。 “郭学长? “郭佑良和许昭吗?”洪智有问。 “哥,你知道他们啊。”洪小慧欣喜道。 “你们的旗手嘛。”洪智有道。 郭佑良是地下学联负责人。 许昭是市参议员。 这两人都是红票宣传口的重要旗手。 可惜最后在吴敬中、李涯算计陆桥山的斗争中,不幸成为了枪下亡魂,对津海地下组织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 “哥,你是干什么的? “曼珠姐姐今天邀我去她家,跟我提起过你。”洪小慧道。 “提我啥了?”洪智有笑问。 “他说你是她朋友。 “是个好人,除了好色一点,其他都很好。”洪小慧道。 “我是好人?” 洪智有颇觉诧异,没想到能从三小姐口中听到这个词。 还以为是特务、恶霸、大流氓呢。 “嗯。 “她就是这么说的。 “她提到你,眼里就像有了星辰,可亮了。 “哥,你太厉害了。 “全津海的漂亮姑娘你是不是都认识啊?” 洪小慧看向大哥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和几分调皮。 “差不多吧。 “你慢慢看,我去趟雍家。” 洪智有也懒的劝了。 就像他永远也唤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回头给她上个套餐。 熬一熬,远比说一千道一万要强。 …… 雍家。 雍建秋从北美回来,无杂事绊身,他明显发福了许多。 “爸,前些时日我和郭佑良在南开、北洋办了几场闻一多的诗歌会。 “还和许议员在码头组织了演讲。 “现在地下学联势头发展的不错。 “跟北平、鲁东、保定等学联也形成了联动。 “一旦蒋倒行逆施,我们能随时组织大规模的游行。” 雍曼珠很平静的向雍建秋汇报。 “我家三儿长大了,终于像个斗士了。”雍建秋慈爱的看着女儿。 “我这次去北美,在那边也听到了不少风声。 “美佬正联合英法等西方世界加大对蒋的支援力度。 “未来形势对咱们不是很有利啊。” 顿了顿,他叹息了一声道。 “爸。 “国军有武器装备,咱们有老百姓的支持。 “刘邦不就是草根嘛,面对大秦铁骑,不照样打的他们丢盔弃甲。 “咱们一定会赢的。” 雍曼珠很自信的说道。 “嗯。 “曼珠,你还是要讲究斗争策略。 “眼下津海宪兵司令部的房司令、还有津海站吴敬中他们属于温和派,驻军呢有你姐夫的关系,所以大家对学生抗议多半是睁一只眼。 “但随着时局愈发激烈,万一上边要来个鹰派人物,搞不好会血腥镇压。 “所以,还是得当心。 “可以适当在工人、百姓中发发通俗易懂的传单。 “大规模集会、游行,能少则少。 “这也是为了你和那些友好人士的安全。” 雍建秋提醒道。 “对了,你给洪智有打个电话,让他来家一趟,晚点我有位朋友要从地下密道过来。”品了口茶,他又道。 “爸,我才不给他打。 “最近我把他妹妹发展成了学联的积极分子。 “听洪小慧说,洪智有气疯了,扬言要掐死我。 “我现在找他,他肯定不会搭理我的。” 雍曼珠撇了撇嘴道。 “糊涂! “你怎么可以发展洪小慧呢? “这样会让洪智有觉的咱们是故意拉他下水。 “他是中间派人士,有很多比内部人士更灵活的便利,你把他妹妹卷进来,他不是红,也被染成红了。 “未来被人猜忌,还怎么帮咱们办事?” 雍建秋一听,皱起了眉头。 “爸。 “我也不想,可小慧她很积极、很热情,每次看到她,我就想到了一年前的自己。”雍曼珠颇有几分无奈的解释。 “所以,你想让她也去保密局的电椅上坐坐? “从明天起,立即让学联开除洪小慧。 “拒绝她参加一切学联活动。 “这是保护洪智有知道吗? “斗争方式有很多种。 “宣传是斗争。 “人脉、转运物资,这都是斗争。 “要权衡地点、时间,分清主次,这很重要。 “这才是一个成熟战士该有的素质。 “否则,你的斗争就是盲目而偏执的。 “没有洪智有,你喊口号,老蒋能给你发医药、粮食、枪支弹药?” 雍建秋颇有几分恼火道。 “爸。 “我错了,我知道怎么做了。”雍曼珠垂着脑袋,小声道。 正说着。 门外的保镖走了进来:“老爷,保密局的洪智有求见。”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快请他进来。” 雍建秋大喜道。 洪智有拎着礼品走了进来。 “洪先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快请坐。”雍建秋抬手道。 “那自然是三小姐的香风。 “感谢三小姐成功发展了我妹妹,我特来感谢啊。” 洪智有看了眼雍曼珠,半开玩笑的冷笑道。 “洪秘书,令妹的事是误会,我已经刚刚严正警告了小女,让她切断小慧与学联的一切活动。”雍建秋连忙解释。 雍曼珠冲洪智有翻了个白眼,没像以前一样叽叽喳喳唱对台戏。 “算了。 “已经晚了。 “雍先生这趟从北美回来,应该没少从大女儿兜里掏美钞吧?” 洪智有笑问。 “那自然是得掏点。”雍建秋跟他说话很随意。 “赶紧给老余点吧。 “欠了我好几千美金,一直赖账不还。 “对了,最近有笔买卖。 “美佬那边来了批枪械、医药、面粉,本来是给傅作义买的,但我私下留了部分,打算卖给你们。 “正好最近查的比较松,你们也可以借机往边区运一部分。” 洪智有道。 “太好了。“现在最缺的就是这些了。”雍建秋大喜。 “价格还按之前的老样子。 “等货到了后,你们再给我结款子。”洪智有道。 “没问题。 “就是提前全付给你,我也放心。”雍建秋爽快道。 “那倒不用,按规矩来吧。”洪智有笑了笑。 “给傅作义,这是要打张家口了?”雍建秋皱眉问道。 “估摸着得打。” 洪智有略作沉吟,回答道。 张垣、保定两大公署,其中有少将级参谋是红票。 这些事自己不说,上边还是会知道。 6=9+ “你这批物资、武器很重要。 “我会向上边反应的。 “对了,我想请你见个人。” 雍建秋道。 “我只想见三小姐。”洪智有目光看向青春、动人的雍曼珠,巧妙拒绝了。 他只是个商人。 能帮就帮,这时候能搞到军火、物资,尤其是比黄金还贵的盘尼西林,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更深的参与,没这个必要。 “我明白你的意思。 “只是现在津海地下组织瘫痪,电台又被李涯破坏了,要更换密码本等需要时间。 “无法进行明码呼叫。 “这就导致组织成员只能静默。 “但津海的情报工作又不能等。 “所以,上边派了一位可靠的人,也跟余很熟的人过来作保,把这根线再牵起来。 “余向来谨慎。 “相对我们内部同志,这种复杂形势下,他更相信你一个第三方人士。 “洪先生,有劳了。” 雍建秋抱拳拱手,无比诚挚道。 “有钱吗?”洪智有问。 “三千美金。”雍建秋爽快道。 “财迷。”雍曼珠斜眼嘟哝道。 “三千美金传个话,这买卖能做。 “另外,我记得上次三小姐做的桃酥味道不错。 “不知道还能不能有幸尝到?” 洪智有看了眼她,笑眯眯道。 “曼珠,去做。”雍建秋吩咐。 “要求还挺高。 “做就做,不好吃别怪我。” 雍曼珠起身道。 “只要是三小姐做的,洪某都爱吃。”洪智有道。 贫了几句,他随雍建秋上了楼。 咚咚! 雍建秋在隔间轻叩了几下。 门开了。 一个头发半白倒梳着,国字脸,相貌温和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我来介绍下,这位是边保外务主任董成,董先生。” “董先生,这位是友好人士洪智有。” 雍建秋给二人互相介绍。 “董先生,真没想到您真来津海了。 “昨晚,李涯还借着你的名头,险些把老余给钓了。” 洪智有伸手相握道。 “敌乱我动,上兵伐谋。 “现在就是说我来了,估摸着你们保密局的人也不会信啊。 “来见你,就是希望你组个局,能让我和则成同志见一面。” 董成笑道。 “那三千美金可能不够。”洪智有道。 “我出一万。”雍建秋爽快加价。 “嗯,眼下余则成身边的特务比较多,这样吧,明天我让老余来这里跟你会面。”洪智有想了想回答。 他要安排在外边出了事,责任谁担? 在雍建秋家里,就算被抓了,也是他们自己安全漏洞,跟自个没关系。 能不沾,尽量别沾。 “也好,那就这么定了。”董成道。 “你们聊。” 洪智有不愿交涉过多,快步下了楼。 “哎,洪先生很谨慎啊。”董成笑道。 “是,要不怎么会深受一号线要员的器重呢,对于这种友好人士,那是要重点保护的。 “在我这见也行。 “这一年多来没少喂吴敬中,料想他也不会来这搜查。” 雍建秋点头道。 洪智有下了楼,雍曼珠端上一盘糕点,仰着下巴道: “给,你的。” “这不像桃酥吧。”洪智有笑道。 “当然不是。 “这么点时间哪做的出来,下次做好了给你送过去。”雍曼珠道。 “行。 “那我走了。”洪智有道。 说着,他瞄了眼雍曼珠的胸口:“还是没变。” “没变?” 雍曼珠愣了愣,旋即明白过来,俏脸一红嗔骂:“你眼里就只有女人这点东西吗?” “还有臀。 “也没变。”洪智有道。 “臭流氓!”雍曼珠气的咬牙切齿。 “希望下次见你,你有更大的变化。 “更成熟些。” 洪智有话里有话的提醒了她一句,上了汽车。 “成熟? “就知道看那点东西。 “肤浅的男人!” 雍曼珠哼了一声,转身回屋去了。 …… 翌日。 洪智有来到站里。 吴敬中正在向建丰汇报: “老同学,叶秀峰他就是慌了,所以先咬了我一口。 “都查清楚了。 “就党通局的经济调查团,在津海收金收银,认证物证俱在。 “还有这个钟旺国。 “驻津海才几天,跟汉奸刘庆生的姨太太搞到了一块。 “两人成双成对的。 “关键在现场时,红票地委是拼死保护他,钟旺国还掏枪还击了,打死了我两个内勤编制人员啊。 “打伤的就更多了,行动队副队长胳膊都打穿了。 “这都是罗家湾出来的顶级人才,死一个少一个。 “老同学,您得为我和李队长伸冤作主啊。” 吴敬中在电话这头喊冤。 “是。 “您放心,证据确凿。 “叶秀峰要还咬我,属下愿意与李队长飞往京陵,跟他当堂对质!” 他继续说道。 “是,是。 “我知道了。 “谢谢委座,谢谢老同学,此次反贪腐,敬中无惧任何人,必先亮剑,斩立新功。 “好的。 “再见。” 挂断电话,他拿出手绢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然后恼火道: “这个该死的叶秀峰。 “老子跟他无冤无仇。 “证据都摆在面前了,他还一口咬定是我派去故意刺杀的钟国旺。 “非得置我于死地。 “要没建丰能直接给老头子递话,我这回还真就栽他手里了。” 洪智有递上茶水宽慰道: “老师,津海是块肥肉,谁不想要啊。 “党通局好不容易捞了个经济调查团的名头,在津海威风了一把,还被李队长给搞砸了。 “叶局长心里窝火能理解。 “归根到底,还是李队长挑的事。” “这个李涯啊,不是个省油的灯啊。”吴敬中感慨道。 “不想这些了。 “老师,我昨晚听说雍建秋回来了,特意借着三小姐的名头去见了他。 “从北美回来的。 “大闺女开矿挖金子的,据说带了不少美钞和稀罕玩意回来。 “他家那丫头上次不是跟郭佑良搞什么闻一多诗歌会吗? “抓回来吓唬吓唬,再搞一点。 “只要有他这宝贝三女儿在,那就是咱们源源不断的钱袋子啊。” 洪智有凑近,献起了“馊主意”。 “还是你记性好,你不说我都快把这个地主老财给忘了。 “回来的好啊。 “他那女儿开矿,那不都挣的咱们华人劳工的血汗钱? “这钱咱得要,咱得为民取材,替天行道啊。” 吴敬中皱巴着眉头,眯着眼一本正经道。 “是,是,得替天行道。 “要不让肖科长去抓人吧,李队长去抓,他万一玩真格的,把人弄死就麻烦了。 “我是真怕他啊。” 洪智有提议道。 “有道理,抓住别动刑,吓唬吓唬就行了。 “大家都已经心照不宣了。 “你再动手,那就过分,不近人情了。 “我这个人,还是很讲情分的。” 吴敬中点了点头道。 “是,万一吓跑去了国外,以后就勒不住这老财了。”洪智有连连附和。 “你让肖科长去抓人。”吴敬中道。 “抓了人,让余主任去谈吧。 “他下手狠。 “还是老规矩,我找事,他搞钱。”洪智有补了一句。 “很好。 “就这么办! “去安排吧。” 吴敬中欣然应允。 “站长,抓人的时候能不能多抓一个?”洪智有道。 “抓谁?”吴敬中问。 “我妹妹……洪小慧。”洪智有微微吸了一口,略显无可奈何道。 …… (本章完) 第156章 送李队长一桩富贵 第156章 送李队长一桩富贵 “为什么要抓你妹妹?”吴敬中皱眉道。 “老师,我这个妹妹最近老看一些偏红的书籍,跟雍家小姐走的近。 “还跟着上街喊号子。 “我是真劝不动他了,这么玩下去,我怕出事。 “还不如先拉进来,让她直面鲜血淋漓的人生,以后好踏踏实实上学读书。” 洪智有叹了口气道。 “这就叫吃饱了撑的。 “就你这关系,她安安心心读书,毕业了整个津海市,她要什么工作没有? “要钱有钱,要人有人。 “非得往邪路上走。” 吴敬中恼火道。 “所以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在人前看似潇洒,谁知道家里有这档子苦事呢。 “打吧,舍不得。 “骂吧,劝吧,又没用。 “以前李队长没来,我还能由着她。 “现在稍有不慎,要抓个把柄,我不就成通票了? “是真不省心啊。” 洪智有倒起了苦水。 “抓。 “抓起来吓一吓!”吴敬中食指一指,当场下令。 “好的,谢谢站长。” 洪智有快步离开办公室。 来到机要室。 余则成正在跟机要室的秦科长谈话。 见了洪智有,他摆手示意秦科长先去忙,然后迎到了沙发上: “智有,有事吗?” “有事,一个小时候雍曼珠和我妹妹可能会被抓过来。 “站长让你晚上去趟雍家敲竹杠。” 洪智有开门见山道。 “不会吧,你真要给小慧上课啊。”余则成很是惊讶。 “这丫头没治了,只能这般。”洪智有道。 “行吧。 “正好我也好久没见雍先生了。”余则成点了点头道。 …… 行动队办公室。 李涯靠在办公桌边,摩挲着下巴听着宋飞汇报: “昨天晚上,站里的洪秘书去见了雍建秋。 “据我们所知,这个雍建秋跟红票来往密切,之前吴站长的毒药计,就是栽在了此人手上。 “而且洪秘书跟他女儿还有来往。” “你的意思是洪智有通票?”李涯皱眉问道。 “我只是陈述事实,没有证据。”宋飞很圆滑的回答。 他端的是李涯的饭碗。 很多事不得不办,但没有证据栽赃站里的红人,这种傻缺话是绝不会说的。 “不应该啊。 “我听说马奎在时,对查红票很积极。 “他会不查洪智有?” 李涯有些困惑了。 “怎么说呢? “马队长是为了他老婆考虑。 “他……是个废人,想托妻洪智有。 “所以,对洪智有很多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主抓的是余则成。” 宋飞回答道。 “呵呵,女人缘也太好了点吧。 “做买卖可以。 “通票绝不行,给我盯着他和雍家。”李涯吩咐道。 待宋飞下去,李涯来到了站长室。 吴敬中正在把玩紫砂茶壶。 “站长,洪智有昨晚去见了红票友商雍建秋,这事你知道吗?”李涯问道。 “知道。 “他跟雍建秋的女儿是朋友,去看看很正常嘛。”吴敬中道。 “你就不怕他通票? “要知道您的毒药计,就是坏在姓雍的手里。 “这中间洪智有是不是有猫腻呢?” 李涯眼一瞟,那股子阴森劲又上来了。 吴敬中放下茶壶,冷眼看着他:“毒药计是马奎失误一手造成的,也是他这个峨眉峰泄露的情报,这不都定了案吗? “怎么又拿出来提了。” 说到这,他语气不满的劝道: “李队长,洪智有刚给你擦完屁股,你就要查人家,会不会太过分了? “我对洪智有还是很信任的。 “他在津海,美佬那边吃的很开,你把他送进去,很多事情不好办。” 李涯嘴角一牵,淡淡道: “站长,一码归一码。 “他帮了我,我记心里。 “但通票的话,是一定要查的,这也是建丰交给我最重要的使命。 “再说了,这天下是党国的。 “他不过区区一个秘书而已,事好不好办那不都在您吗?” “你查余则成,现在又查洪智有,津海站每个人你都查一遍呗?”吴敬中不快问道。 “站长。 “我不针对谁,说实话我是很仰慕余则成的,他孤身刺杀过李海丰。 “也很感激洪智有,想跟他交朋友。 “但前提是,他们得是干净人。 “查他们,也是职责所在。” 李涯坚持己见道。 “而且我听说洪智有跟您女儿走的很近,查一查对老师您的声誉、安全也是好事。”他继续道。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啥。 “想查就查去吧。 “回头查出祸来了,自个儿担着。”吴敬中目光回到了紫砂茶壶上,不咸不淡的回应道。 “放心,我会小心的,不会给您添麻烦。”李涯插兜而去。 吴敬中头微微上扬,用余光目送李涯远去: “交朋友,有你特么这么交朋友的吗?” 放下茶壶,他给余则成办公室打了电话:“让洪秘书接电话。 “当心着点,李涯要跟你交朋友。” 就这一句,他扣断,继续把玩茶壶。 对自己这个准女婿的手段和头脑,吴敬中还是有自信的。 “喂不熟的白眼狼,要开始查我了。”洪智有放下电话,看向余则成道。 “哎。 “不愧是刘雄的‘干儿子’,这脾气秉性也是绝了。 “你可是刚帮了他大忙的人。 “这……” 余则成也表示无语。 “玩吧。 “陪他过过招。”洪智有正愁最近无聊,正好跟李涯过过手。 …… 洪智有回到办公室,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保安旅张旅长吗? “老哥,我是洪智有。 “麻烦帮我找一下清风山上的二当家孔方。 “谢了啊。 “对了,驻军的庞参谋明天要去保定开会,我让他给嫂子带了点上好的绸缎布料。 “客气啥,都是自己人。 “那就这样,改天来津海了,我在海军俱乐部做东。” 刚挂断电话,肖国华走了进来: “洪秘书,人抓了,关在刑讯室。 “怎么安排?” “我记得吴泰勋、朱九是不是在里边?”洪智有问。 “在。”肖国华点头道。 “把他们和我妹妹带进去。 “寇正国不是咬了几个贪腐分子吗? “叫老五来套狠的。 “让这三人旁观,先吓吓他们的胆。” 洪智有想了想道。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肖国华领命道。 “老肖,朵朵的手术很成功。 “不过要在香岛那边将养一两个月,那边有专门的医护,不用太过担心。” 洪智有见他面有踟色顿时会意,笑了笑道。 “太好了。 “洪秘书,谢了。”肖国华九十度鞠躬道。 “又来了,忙去吧。” 洪智有笑着摆了摆手。 略微等了一会儿,他往地下刑讯室走去。 刚到楼道口,就碰见了李涯。 “洪老弟,咋把自个妹妹也抓了起来?”李涯问。 “看红书,说不听,拉进来长长见识。”洪智有道。 “小孩子嘛,别当真。 “吓唬吓唬,我待会就放了他。”李涯笑道。 “谢谢李哥。”洪智有灿笑感激。 李哥? 打来津海,陆桥山使绊子,诱捕余则成又砸了手艺。 可谓极不得志。 这一声哥叫的李涯心里暖和和的。 “正好中午了,一块去吃食堂吃点?”李涯扬头问道。 “不是。 “你们行动队长都是苦行僧啊。 “马奎在的时候,就吃食堂。 “咋你这建丰派来的红人,也吃食堂?” 洪智有故作惊愕道。 “哎,还不是那俩钱闹的。”李涯苦笑道。 “走。 “我知道一家西餐馆不错,我做东,给老哥你庆功。”洪智有道。 “庆功?” 李涯诧异之余,脚步下意识的跟洪智有往外走。 “你抓了钟旺国。 “贪污、通票,替党国拔了一颗毒瘤。 “估计毛局长和建丰的嘉奖已经在誊写了。 “你就等着立功吧。” 洪智有笑道。 “叶秀峰在咬呢,不给我判罪就不错了,立功是不敢想。 “坐你的车,还是我的?” 李涯走到汽车前,问道。 “那当然是老哥你的。 “行动队队长,大名鼎鼎的佛龛当司机,我不坐,我傻啊。” 洪智有恭维笑道。 “老弟,你说话真好听,怪不得站里都喜欢围着你打转了。”李涯听着也是很舒服。 “他们围着我打转,可不是说话好听。 “而是……” 洪智有笑了笑,没说下去。到了西餐馆。 两人边用餐边闲聊。 李涯悄声道:“老弟,他们都叫你津海通,我正好有件事想请教你。” “李哥,你说。”洪智有品了口浓郁的咖啡道。 “我当年参加金山卫战斗,后来一直在各地执行潜伏任务。 “说真的,没怎么接触过钱。 “也不太懂这方面的来路。 “你说陆桥山,一只手表就几百美金,衣服、皮鞋那都价值不菲。 “不说陆桥山。 “就他手下盛乡那帮人,一个个都是肥的流油。 6=9+ “你说站里就这么点死工资,他们哪来这么多钱?” 李涯很不解的问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 “权即钱,钱从权,你只要有权,还怕没钱吗? “我打个比方。 “比方啊。 “有人的儿子打人被抓了,他又不想儿子服刑,想找你帮忙。 “只要不是谋财害命,你可以出面私下调停。 “对方就会拿钱感激你。 “还有,某些人想求上进,进水路稽查处、邮政署、城防局这些啊,就这些关系用不着你堂堂中校,一个小小中尉打声招呼就能办下来。 “随随便便安排个文书,那都轻轻松松。 “这不少说也得一两根黄鱼进账了吧。 “你要靠死工资,想攒这笔钱,那得猴年马月去?” 洪智有一点点的教他。 “原来如此。 “可问题是,我天天在行动队,也没人找我办事啊。 “我总不能满大街的吆喝吧?” 李涯咬了咬牙嘴角,皱眉困惑道。 “这就需要人脉了。 “办事的,都在军属会、几家洋人俱乐部,老传统了。 “那边都是人托人,只要一牵扯,津海、甚至上沪、京陵,那都能带出关系来。 “你就说盛乡。 “不起眼吧,一个小小档案股股长。 “可人家认识京陵的况秘书长。 “你要肯钱,甚至有些事都能递到委座身边去,就这么个玩法。” 洪智有道。 “军属会,俱乐部,跟女人打交道啊。”李涯有点发愁。 “老哥,你不就是想捞钱吗? “我给你揽活啊。 “前提是你得兜得住。”洪智有要的就是这个机会。 “你随便说一桩,我试试。”李涯道。 “河西的陈文功,他儿子想进保密局,愿意出五根金条,这活你不就能做主吗?”洪智有探头低语道。 “五根金条!”李涯眼都直了。 “是啊。 “保密局的身份值钱啊,在外边证件一亮谁不慌? “尤其是这些做生意的,保密局那就是免抢免查的招牌啊。 “你是警察、地痞,你敢得罪保密局员工的家属吗? “这放在过去就是锦衣卫。 “谁见了不得怵三分?” 洪智有道。 “好像有点道理。 “你教教我怎么运作。”李涯很感兴趣的问道。 “李队长一身正气,干这事不太好吧。”洪智有收住话锋,干笑问道。 “呵呵。 “一身正气又不能当饭吃。 “老弟是没再延城待过,每天固定口粮,碴子粥、大馒头,过年才能吃上几片肉。 “那日子熬上三年五载的。 “你就是如来佛祖去了,也得掉眼泪。 “我在那边时,你知道我当时想的是什么吗?” 李涯一提到这段往事,眼神满是酸楚与痛恨。 “我想,回到山城,第一件事就是买上半扇猪肉,吃太娘的一顿杀猪菜。 “到现在,我见了肉都会不自觉的咽口水。 “老板,再上一份牛排。” 边说,李涯又冲服务生喊了一嗓子。 “所以,我对站里的一些事和人并不反感,没有饿过的人,不会知道金钱、牛奶面包的可贵。”他有感而发的叹道。 “明白。 “只有淋过雨,才知道伞的重要性。 “李哥,你要不介意,我就是你的伞。 “这单活给你了。” 洪智有笑着附和道。 “你教教我,怎么运作?”李涯还是有些生疏。 “简单啊。 “你随便找个理由裁撤掉一个人,再把这人招进来顶职。 “他要有实力,是个机灵人,直接上岗干事。 “他要没眼力架,就安排搞些跑腿、联络,去街边摆摊的活。 “不就是这么点事吗?” 洪智有很轻松的说道。 “那,那站长、陆桥山他们不会过问吗?”李涯很担心这个。 “站长从不管这些事。 “陆桥山自己就在保密局捞了不少偏门,都懂规矩,谁敢砸锅。” 洪智有说道。 “明白了,这活我接了。”李涯爽快道。 “好。 “晚上,去福运茶楼,你见见这父子俩。 “你验验货,合适,自个儿收钱。 “这一单的佣金,我就当送给老哥的开门红了。” 洪智有道。 “谢了啊。 “智有,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李涯感激笑道。 “您是重臣干吏。 “依我看,有建丰这颗大树,副站长位置必定是你的。 “到时候还往李哥多多提携。 “你要了做了副站长,上万美金的活就不在话下了。” 洪智有举杯相敬。 “借老弟吉言,我要做了副站长肯定不会亏待你。”李涯举杯跟他碰了一个。 吃完饭。 两人有说有笑的回到了站里。 正好碰见陆桥山。 老陆嘴角一撇,阴沉着脸进了办公室。 “洪老弟,谢谢款待啊。”李涯刻意把声音提高了一度。 “客气啥。” 洪智有照单全收,步履轻松的进了办公室。 没一会儿,陆桥山就走了进来,低沉笑道: “老弟,这么快打成了一团。” “嗨,站长指示让我多关照关照他。 “建丰的人嘛,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洪智有笑道。 “找你揽买卖了吧?”陆桥山一针见血的问道。 “什么都瞒不过老哥你啊。”洪智有道。 “多少钱,啥活?”陆桥山问。 “五根金条,行动队的一个外编。”洪智有道。 “一个外编,五根金条,大的,小的?”陆桥山眼一圆,忙问道。 “大的。 “河西的陈文功,地主老财不差钱。 “他儿子就想抖抖保密局的威风。 “五根金条对他们这些人来说,那还不是毛毛雨?” 洪智有一脸随意的说道。 “五条大鱼! “老弟,你上次不说把这活给我了吗?”陆桥山急眼了。 “陆处长。 “那会儿你兼着行动队呢。 “现在行动队换人了,你安排进去,李涯不会干啊。”洪智有一脸的无可奈何。 “哎! “可惜了。 “天杀的,当初我就不该让陕西的侯站长去接他。 “活活把他饿死就对了。” 陆桥山恨的直是咬牙切齿。 “老陆,我还得去趟海军陆战队,就不陪你了。” 洪智有笑了笑,起身走了出去。 “老陆? “老陆也是你能叫的。 “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啊。 “李涯,真特么克老子啊,咱们走着瞧。” 陆桥山冷冷道。 洪智有是故意的。 他从来不指望叫几声“山哥”,陆桥山就能真把他当兄弟。 这世上没有兄弟。 只有金钱。 现在他摆出一副趋红踩黑的势利眼,就是为了刺激陆桥山,加剧这两人的矛盾,从而为自己赢的更多的生存空间。 …… 晚上。 李涯走出福运茶楼,摸着兜里五根沉甸甸的金条,有点像在做梦。 就这么一句话的事。 安排个人,居然能捞这么多钱。 简直就跟天上掉馅饼似的,令人难以置信。 看来以后是得使点劲往上走走了。 听说陆桥山管着警务处和水路稽查处两个肥缺。 不行。 得捞他一个过来啊。 “李队长,洪智有在宏升茶楼秘密会见一个人。”正美着,一个手下走近耳语道。 “谁?”李涯问。 “孔方。 “过去是红票的地下运输员。”手下道。 “红票。 “给我盯死了,严查。” 李涯瞬间把富贵抛到了脑后,进入无情模式。 …… (本章完) 第157章 倒霉的陆桥山 第157章 倒霉的陆桥山 李涯对红票是零容忍。 哪怕是亲爹,只要沾红,也一定不会放过。 这是在特训班时,就刻入骨髓的信念。 “是,李队长。” 手下领命而去。 …… 福运茶楼。 身穿长衫的孔方压低了帽檐,悄声道:“洪秘书,我好像被人跟踪了,是你们保密局的吗?” “是。 “要的就是被跟踪。 “别慌。” 洪智有淡淡道。 “嗯。 “跟你做事我放心,你说咋办就咋办。”孔方道。 “收下。” 洪智有从兜里掏出两根金条,故作悄然的递了过去。 “好。” 孔方没有多问,很配合的四下扫了一眼,收入了袖口里。 “可以走了吗。 “这里不是山林,我这钻山豹不好使,怕甩不掉他们。”孔方有些担忧道。 “不会。 “李涯想放长线钓咱们,不会动手抓你。 “咱就陪他演就是了。 “撤吧。” 洪智有在茶桌上放了一个银元,起身迅速离开。 …… 回到家。 余则成披着衣服,正在院子里散步。 步履很轻快。 应该是心情不错。 “走,巷子里溜达两圈。”见了洪智有,他迎了过来。 到了巷子里,余则成边走边道: “智有,谢了啊,我今晚在雍家见到了董先生。” “不用谢。 “为了你俩见面,雍建秋给了我一万美金。 “当然,你要想给点,我也不介意。” 洪智有说着,啪嗒点了根香烟吸了一口。 余则成笑了笑,还真从口袋里摸出一沓崭新的美钞:“五千美金,上次欠你三千,剩下两千算我的感谢费。” “啧啧,现在市面上的美金可不好搞。 “看来雍先生没少给你啊。” 洪智有接了过来,大拇指一别票边,愉悦的听着钞票翻动的响声 “他知道你办事贵,给了我不少钱。 “还给了两件古董作为营救三小姐的经费。”余则成道。 “还是你好。 “我每天累死累活,被女人榨成了人干,才挣这俩钱。 “你倒好,有狗大户专业为你掏兜。 “有钞能力就是好啊,我都快成你们的推磨鬼了。” 洪智有瞥着他,一脸羡慕的笑道。 “瞎说。 “你不是鬼,你是光,是马、恩两位导师派下来拯救我的使者。” 余则成笑道。 “你这话,还是留给嫂子、左蓝去说吧,我听着起鸡皮疙瘩。”洪智有摇了摇头,继续不紧不慢的往前走着。 “还有事吗? “没事的话,我还得去找趟老谢。 “李涯现在穷疯了,今晚刚给他拉了单生意,五根金条。 “看的出来,这家伙野心很大,想挣大钱,还想当副站长。 “跟老陆怕是有得碰撞了。 “你抽空了去站长那吹吹风,就说陆处长兼管的太多了,水路稽查处不是最近出了好几档子事吗? “你点一点,站长会把这块肥肉让给李涯的。” 洪智有小声点拨道。 “咱俩算是想一块了。 “老陆可是出了名的笑面虎,李涯要抢了稽查处,俩人得玩命。 “但站长会同意吗? “他以前可是很反感窝里斗的,刘雄、马奎那不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余则成没什么把握的说道。 “他会同意的。 “今非昔比,李涯是建丰派来的,是悬在站里每个人头上的一把剑。 “不分散他的精力,他就会死盯着咱们,包括站长。 “对付老虎最好的办法,就是再引来一头老虎。 “坐山观虎斗。” 洪智有弹飞烟头,舒了口烟气道。 “太好了。 “对了,我把小慧接回来了。 “吓的够惨。 “老五给了她几个大嘴巴子,头发让烙铁给烧了,身上也挨了几鞭子。 “我要不去,估计就得掀指甲盖了。 “这帮家伙是真不给面子啊。” 余则成叹了口气道。 “是我让他打的。 “不打,她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下次指不定闯出什么祸来。”洪智有道。 “也是。 “李涯盯的很死,建丰又是个实干派,凡事认真,这些过去在站长眼里可有可无的问题,落到他们那是要死人的。” 余则成深以为然的点头道。 “李涯知道了吗?”余则成谨慎问道。 “知道了。 “这事根本瞒不住他,我主动跟他交代了。 “他知道小慧就是喊了几句口号,念了几首闻一多的诗歌,没怎么上劲。” 洪智有道。 “嗯,那我就放心了。 “我这个老同学很鬼,很贼的。”余则成道。 “有你鬼,有你贼?”洪智有反问。 “你这人是真没意思。 “你说找老谢,他会不会卖咱们。 “毕竟好多事情,他都参与了。” 余则成瞪了他一眼道。 “不会。 “他是一个金钱至上的精致利己主义者。 “这么说吧,刘文生会叛变。 “谢若林要上电椅,吃了老五一套狠的,只要不死,下来准保还得跟咱做买卖。 “这种人可靠。” 洪智有笑道。 “那行,你当心着点。” 余则成交代了一句,各自两头走了。 谢若林住的“鬼巷”离的并不远。 洪智有进来的时候,正听到里边有女人娇媚的声音: “死鬼,你快进来啊。” “急啥,凡事不……不得酝酿酝酿嘛。” “酝酿个鬼。 “快点,老娘还得去打麻将呢。” 是许宝凤的声音。 “好,好。” 洪智有开始计时。 一。 二。 …… 三十三! 不错,比上次有长进。 多了十几秒。 “废物,下次别叫老娘,次次都这样……” 伴随着穿衣服的声音。 洪智有侧身闪在一旁。 很快,许宝凤气呼呼的摔门而去。 洪智有等了一两分钟,估摸着老谢处理顺了,这才敲了敲门:“老谢,是我。” 谢若林穿着短裤打开了门: “洪,洪老弟来送钱了啊。” “算是吧。 “一股子女人骚味。 “你穿上衣服,院子里聊吧。” 洪智有插着兜在院子里等他。 很快,谢若林披着衣服走了出来:“说吧,找我啥事。” “我给你揽了个活。 “就这两天,也有可能是明天,我们站的李队长会找你买情报。 “到时候你可以把价杀狠点。” 洪智有道。 “李涯啊。”谢若林道。 “你是门儿清嘛。”洪智有笑道。 “那,那必须啊,我们叶局长、孙站长现在恨不得活扒了他。 “你知道打死的那个钟旺国是谁吗? “那,那是我们叶局长情人的哥哥。 “杀了人大舅子,还查出一堆破事,委座大发雷霆,你们晋功受赏。 “叶、孙他们能不气吗? “你等着吧,我们党通局也不是好惹的,迟早得削他。” 谢若林结结巴巴道。 “削了才好。 “这小子现在盯上我和老余了。 “到时候卖点情报给他。 “就说我和孔方合作走私军火,孔方是红票的地下运输员,以前帮忙运送过……” 洪智有一一叮嘱道。 “放心。 “我,我有分寸,你和余主任是我的财神爷。 “马奎、刘雄的事,我,我有参与,咱们是一条船上的。 “卖你们,那不就等于卖我亲爹……亲……妈吗?” 谢若林拍着胸口道。 “成。 “你心里有数就好。 “这个给你。” 洪智有从兜里掏出了一瓶鹿茸粉递给他。 “啥,啥玩意?”谢若林问。 “熊式辉长官送给我们站长的东北鹿茸粉,专门提阳补气的。 “吃了对你,对女人都有好处。 “送你的。” 洪智有道。“别,别介啊,就我这种情场老手,夜夜做新郎的人,用它干嘛。”谢若林一脸不屑,很自信的说道。 “不要拉倒。 “正宗的,原始林子里的鹿茸,你想买都买不到。” 洪智有见他还装上了,作势就要拿走。 “别。 “开个玩笑,最近老开会,跑来跑去还真有点虚了。 “谢谢老弟啊。” 谢若林眼疾手快,连忙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没皮没脸的干笑道。 “走了。” 洪智有没好意思损他,给了鹿茸粉,快步而去。 谢若林打开瓶子一闻。 6=9+ 浓郁的鹿茸、人参、灵芝味夹杂着扑鼻而来。 他平素古玩、山货啥的私下有研究。 一闻这味就知道是正宗无疑。 绝对便宜不了。 当然,以洪智有的手笔和地位,也犯不着拿假的骗他。 这是真拿自己当朋友啊。 “洪秘书这朋友能……能交。” 磕巴了一句,他回屋赶紧冲了一大杯服下,顿觉又状态满满,迫不及待想体验下效果。 “喂,佟老板吗? “我是谢若林,小丽这会不忙吧? “你来,拉……拉倒吧。 “叫她接完客,洗利索了,穿的风骚一点,来我这出趟活。 “放,放心你男人那点事,我会打招呼的。 “麻利点。” 谢若林一个电话干给了绣春楼的老鸨。 …… 翌日。 吴敬中顶着大黑眼圈来到了站里。 “哎!” 他叹了一声,闭目靠在了沙发上。 “老师,您这是昨晚没睡好?”洪智有赶紧投了热毛巾递给他敷脸。 “是啊。 “去河西的宅子参观宝贝去了。 “一晚上没看完。 “怎么也看不够啊。” 吴敬中一抹脸,笑叹道。 “老师,宝物虽好,久鉴伤身。 “而且都是老物件了,地气重,老待在地库里边容易受风邪。” 洪智有轻声细语的劝道。 “是啊。 “可你说不看吧,我这心又痒痒。 “这样,你有空了去挑几件好的,送我宅子去。 “我慢慢看。” 吴敬中自我反省道。 “傅作义已经在催了,你那批军火运出去没有?”吴敬中问。 “今晚就可以发货了。 “主要是怕孙连仲截胡,走的是红票以前建立的废弃山路,那边土匪比较多,得提前打点好。”洪智有回答。 “嗯。 “麻利的抓紧办了。 “委座还等着他们打张家口呢。” 吴敬中吩咐道。 正说着,余则成走了进来: “智有在啊。 “老师,有好消息。” “快说。”吴敬中连忙来了精神头。 “昨天观刑后,吴泰勋和朱九两人吓的不轻,表示愿意私下运作。 “我跟朱启铃见了一面。 “他表示愿意出三万美金,外加几样古董保人。” 余则成低声道。 “三万美金会不会少了点?”吴敬中微微皱眉,对他这差事办的不太满意。 “是少了点。 “主要是现在美金不好换。 “要不上层都抢销幕委员会的消息,想买美债呢。 “不过那几样东西绝对是好东西。 “是朱先生之前当北洋要员时,卢芹斋在陕西收的,有老年头了,其中有一株青铜树蔚为壮观,能值不少钱。” 余则成道。 “行吧。 “你去运营一下,让吴泰勋主动交代几个汉奸和贪污犯,我给他办个协从有功,从轻处理。 “关他三个月。 “至于朱先生的女儿,放了。” 吴敬中想了想安排道。 “真关啊。”余则成眨了眨眼,有些诧异。 “真关。 “他是戴老板的人,咱们关他,一是给毛局长看的,二是给建丰看的。 “表明咱们的手段和决心。 “甭说以前在一口锅里吃饭,该抓该罚,绝不手软。” 吴敬中眉头上扬,板正指了指道。 说着,他又眉头一凝,小声道:“别忘了,这个吴泰勋和他的警卫员羞辱过洪秘书。 “咱们的人也不是随便好欺负的。 “该有的教训必须得有。” “老师关爱之诚,智有要知道了一定会感激涕零,监狱那边需要打招呼吗?”余则成恭敬问道。 “不用,他们有能耐他们打点去。 “给多少钱,办多少事。 “在我这,三万美金三个月,就这么简单。” 吴敬中爽快道。 “老师,我今天早上看到李队长那里来新人了。 “是河西大财主陈文功的儿子陈虎。” 余则成没忘了“差事”,压低声音道。 “我知道,李涯刚汇报过了。 “行动队归他管,塞个把人没问题,小伙子我也见了,挺壮实的,跑外勤没问题。”吴敬中道。 “对了,水陆稽查处那几个混账东西勾结走私面粉的事调查的怎样了?”顿了顿,他又问。 “陆处长已经把人开除了。”余则成忙道。 “混账东西,他一句开除就了事了?”吴敬中皱眉不悦。 “老师。 “说实话,陆处长不容易,身上的担子太多了。” 余则成明夸暗讽,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 “情报科,因为涉及电讯,所以电讯处的中校校官侯运来得听他的。 “总务科,智有到现在都没拿到章子。 “邮政署、警务处、水路稽查处、还有我机要科下边的档案室、装备室什么的都是他主要负责。 “就连食堂买什么菜,老罗都得去他那先问一嘴。 “站里除了保卫科,其他都他管着。 “累啊。” “是管的有点多了,去,把部门主要负责人叫到会议室,该给陆大处长解解压了。”吴敬中何尝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当即吩咐道。 他为啥养着陆桥山。 不就是等这狗咬狗的一天么? 过去,让陆桥山去咬马奎,多少有点大材小用了。 但现在用来咬李涯,那就是旗鼓相当。 是要咬出血的。 随着余则成的电话通知。 各科室的负责人陆陆续续往会议室赶。 “智有,今儿不是周一啊。 “怎么突然开会了?” 陆桥山在楼道里快走几步并上洪智有,沉声问道。 “不知道。 “我昨晚喝多了,刚刚在办公室眯了一会。”洪智有笑道。 正说着,李涯横里从另一边走了过来。 “洪老弟,啥事啊?”他问道。 “哟,李队长。”洪智有笑容更灿烂了。 “不知道啊。 “你可是站长的红人,你也不清楚吗?” 他甩开陆桥山两个身位,跟李涯走到了一块。 “是不是有什么行动? “听听就知道了。” 李涯有意拉拢洪智有,两人像多年老友一样聊了起来。 陆桥山被落在一旁,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狗鈤的小洪。 太势利眼了吧。 老子还是处长,站里二号人物呢。 来了个李涯,就分不清大小王了? 到了会议室。 众人分列而坐。 洪智有因为要做会议记录,依旧没有入座,而是拿着钢笔、本子站在吴敬中身边听差。 “各位,今天开内部会议。 “根据毛局长对内务的最新指示,各部门、各科室在精简编制后,要做到精准、联动、高效。 “各人管好自己那一摊。 “实行责任具分制,谁管的谁负责,要具体落实到每一个科室。 “咱们站的这个人事问题一直是个麻烦。 “所以,才有了近期水路稽查处内部人员勾结走私的丑闻。 “因为这点破事,津海站又在报纸上露脸了。 “毛局长很生气。 “所以,我宣布进行新的人事任命。” 吴敬中先把调子亮出来。 “则成,你宣布下新的人事任免。”他指了指余则成。 余则成站起身,肃然道: “根据毛局长和站长的指示,新的任命人事如下: “情报处归中校处长陆桥山负责。 “电讯处归中校候运来负责。 “总务科归少校洪智有负责。 “……” 念了一通后,余则成最后道: “因为站里校官的缺乏,还有两个重要部门,一个是警务处,一个是水陆稽查处。 “警务处由陆桥山处长兼任。 “水陆稽查处由李涯李队长兼任。 “以上就是最新的人事安排。” …… (本章完) 第158章 抓了个“正着” 第158章 抓了个“正着” 陆桥山看向对面右一的李涯,心头五味杂陈。 过去这张椅子上坐的是马奎和侯运来。 这俩人,一个蠢如猪狗,一个胆小如鼠。 他稍微动点心思就能手拿把掐。 现在呢,李涯正冷眼看着他,嘴角微扬带着几分不屑与幸灾乐祸的笑意。 这让陆桥山很是难受、煎熬。 两人目光阴冷的对视了几眼,陆桥山脸色愈发阴沉了。 他知道郑介民这张牌,在站里已经打不响。 上来就在行动队开除自己的人。 现在又拿水陆稽查处。 刀刀砍在动脉上。 这是冲自己来的,开始明抢副站长位置了啊。 “桥山,谈谈你的看法。 “尤其是关于水陆稽查处内鬼倒卖面粉一事。 “我们的工作就是要不断总结、自我反省,才能少犯错误嘛。” 吴敬中话说的轻松,表情却很凝重。 “站长,这是在我用人不严,我检讨。”陆桥山起身道。 “你工作能力我是认可的。 “就是身上活太多,顾此失彼啊。 “正好李队长是能人干吏,由他给你分担水陆稽查处,以后你的工作会轻松很多。” 吴敬中端坐笑道。 “是,那,那就有劳李队长了。”陆桥山挤出一丝笑容,起身与李涯握手。 “客气。” 李涯起身,一手插兜,微微探身,语气寡淡的握了握。 “人事安排不是儿戏。 “毛局长对这方面要求是很严格的,必须落实各部门职能。 “桥山,你把装备室、总务科、稽查处包括食堂采纳章子,一应进行交接。” 吴敬中吩咐。 “好的,站长,我稍后就与他们交接。”陆桥山有些不甘道。 “不用稍后,就现在。 “总务处的章子你压了一年,也该揣够了。” 吴敬中语气一沉,不容置疑。 “是!” 陆桥山咬了咬嘴唇,失落的走了出去。 片刻,他拿回了很多东西。 装备室的钥匙。 总务科、食堂采购办、水路稽查处的章子等等。 在吴敬中冰冷的注视下,现场与各部门负责人一一交接。 轮到洪智有时,他略显苦楚的开了句玩笑: “章子。 “以后我们就该称你为洪科长了。” “随你。 “你要从站长这论,叫我洪秘书。 “你要从津海站论,叫我洪科长也行。” 洪智有笑了笑,从陆桥山手里拿过了章子。 语气、态度都不似过去那般恭敬,显得很随意。 陆桥山笑容一冷,不是滋味的撇了撇嘴,坐回了椅子。 世态炎凉,人心不古。 这帮势利的孙子。 散了会,他神情落寞的回到了办公室。 曾经,他可是肩扛两处七科的二号人物,谁不想来他这蹭杯咖啡? 现在…… 警察系统在改革。 用不了多久,保密局就会被踢出去。 到时候他就真的成为陆处长了。 相反,李涯占了水陆稽查处的肥缺,围着他的人,如洪智有之流会越来越多。 人家背景还硬。 副站长的位置渐行渐远了啊。 …… 待人散去,余则成坐在椅子上没动。 “则成,有事吗?”吴敬中笑问。 “老师,我有个请求。 “咱们站里的人员素质良莠不齐,尤其是外编的,很多都缺乏素养。 “打牌、赌博成风。 “西边的库房空着,我想建个图书馆,让他们没事了也能熏陶熏陶。 “尤其是情报学方面的书籍。 “比如您的大作,还有《远东情报站》这些,对提高他们的专业素养也是有好处的。” 余则成说着把书单递给了吴敬中。 吴敬中一看,书单价格比市面上一般的高出至少两倍。 一本朱子家训,市场上定价两百三十元,余则成标到了七百。 吴敬中顿时明白。 余则成缺钱了。 他在的机要室远不如警察局、稽查处这些有油水,甚至还没盛乡这个倒爷捞的多。 也只能在这些犄角旮旯抠点钱了。 说来惭愧,最近金银财宝进账不少,却忘了给二将分红。 原本稽查处是想给余则成的,以作犒劳。 结果杀出个李涯,把他的计划搅的一团糟。 “你这个提议非常有必要,也很先进。 “我看可以试试。 “另外晚上跟智有一块去我家吃饭。 “好久没聚,该聊聊了。” 吴敬中把书单递了回去,欣然笑道。 “谢谢老师。”余则成立正躬身行礼。 “去办吧。”吴敬中满意点了点头。 走出会议室。 余则成暗松了一口气。 他是故意标高价格,作出缺钱之举。 果然,涉及到钱,老吴的提防心会大降。 有了这个口实,他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去书店联络了。 想到这,余则成心情大好。 回到办公室。 他正在整理书单,陆桥山走了进来: “老余,能聊两句吗?” “能啊,陆处长快坐。”余则成眉开眼笑道。 “书单? “怎么,站里要盖图书馆啊。 “啧啧,这进价太高了点吧。” 陆桥山颇是诧异的看着他。 “老陆,不敢瞒你。 “手头太紧了,我这个清水衙门没油水,只能从这搞点了。 “这可是津海城。 “我这点薪水,都不够翠平跟你太太和站长太太打麻将输的。 “再不搞点,去外边吃饭的钱都没了。” 余则成一团和气的说道。 “哎,都是难兄难弟啊。 “听说委座接受了李士珍的提议,警务处要被裁撤了。 “戴老板这一死,毛局长又说不上什么话。 “军……保密局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你信不信,哪天一觉醒来,保密局就被撤销了。” 陆桥山一脸丧气的叹道。 “您太悲观了。 “委座要不是想用这把刀子,能让毛局长上来吗? “不过,丢了水陆稽查处,对你确实挺不利的。 “你想想金海港每天得进出多少船只,随便找点事,就得求您头上来。 “那就是座金山啊。” 余则成很惋惜的说道。 “哎! “流年不利啊,裁员改制,现在又杀出铁血李涯。 “啥都被我赶上了。 “连洪智有都跟着跑了,一旦警察局被撤销,情报处跟机要室一样,都是清水衙门,我这日子也不好过喽。” 陆桥山感慨道。 “老陆,忍忍吧。 “人家上边有人,有些事该放下就得放下。 “先熬一熬。 “津海什么事没有?指不定哪天李队长自个儿就栽了。 “风水不还得转您头上来吗?” 余则成宽慰他道。 “对了,我看报纸,宪兵司令部的稽查队最近捣毁了不少红票地下据点,还查抄了几个汉奸仓库。 “老陆,你这情报得跟上啊。 “别让这帮家伙压住了咱们的风头。” 顿了顿,余则成指了指报纸上的新闻,故意转移话题。 “不压咱们风头,难道还让李涯出风头吗? “他要再响几炮,还不得骑你我头上拉屎撒尿啊。 “行了。 “来这就是告诉你,尤其是洪智有,把眼睛擦亮点,别分不清里外,李涯正查他呢。” 陆桥山拍了拍他的肩,走了出去。 余则成摇摇头,整理了一下手提包,下楼驱车直奔同元书店。 上次来的伙计的确是组织派来的。 也是董先生作保。 他才敢来接头。 一到书店。 正好看见那伙计和前额光秃,一身蓝色长衫的掌柜在摆弄书架。 书店刚开不久,两人都在忙活。 “掌柜的。”罗兵小声提醒了一句,拿着抹布走到门口警戒去了。 “哟,这位先生,您买书啊。”罗掌柜扶了扶眼镜,笑脸相迎。 余则成侧身到书架另一侧,沉声用董先生交代的一类暗号交接: “掌柜的,有汇文版的朱子家训吗?” “有,不过不是单刊,是跟增广贤文合订的。”罗掌柜道。 “是民国版的,还是清版的?”余则成又问。 “都有,您要哪一版?”罗掌柜道。 “看看吧。”余则成道。 “里边请。” 罗掌柜抬手引着他到了里边的货仓。 “你好,则成同志,我叫罗安屏,是一号线克公亲派。”罗安屏笑着伸出手道。 “可算是等到你了。 “你好,安屏同志。” 余则成热情的双手相握。 “你来这边安全吗?”罗安屏问。 “目前还算安全。 “我向站里申请了一个图书计划,站长批准了。 “以后我可以光明正大的来这。” 余则成道。 “太好了。 “联络站一直建不起来,上边都快急死了。 “容我先介绍下。 “我之前一直在汉口的水运码头工作。 “直接跟克公一对一联系。 “眼下,边保、社保只有克公一人知道我的资料。“所以,即便是我暴露了,敌人也挖不到任何东西。 “而且为了你的安全考虑,以及应对津海复杂的地下形势,以后我这个点只针对你一个人。 “则成同志,组织上对你很重视啊。” 罗安屏再次跟余则成握了握手感慨道。 “感受到了。 “我不能在这呆的时间太长,先说事吧。 “蒋密令津海站从美佬手中购买军需,秘密派往张垣绥靖公署,交由傅作义的第十二战区,极有可能是要进攻集宁、张家口一带。 “津海、上沪有一批重要物资运往宿北。 “戴之奇师可能要攻打粟将军。 “现在蒋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要打。 “得赶紧做好准备。” 6=9+ 余则成说道。 罗安屏连笔都没掏,直接道:“你这些情报很重要,我会及时向上边反应。 “另外有件事需要你帮忙甄别一下。” “您说。” 余则成立即明白,他汇报的这些组织早已知晓。 “最近西安、洛阳、开封等地,多处地下组织被摧毁,多达数十人被捕。 “其中还有我党一位少将级潜伏军官。 “整个中原、西北一线的情报网近乎连根拔起。 “损失十分惨重。 “根据调查,组织锁定了不少嫌疑人,北平这边有个人有很大嫌疑。” 罗安屏皱眉说道。 “谁?”余则成问。 “袁佩林。 “这人曾跟随王石坚建立过情报网。 “现在又是北平双领,你这边需要你动用手段甄别一下。 “一旦发现此人确实变节,还请立即上报。” 罗安屏忧心忡忡道。 “你得让北平那边的同志尽快撤离。”余则成道。 “已经在安排了。”罗安屏道。 “好的,我知道了。”余则成点头道。 他取了一批样本后,离开书店,回到站里交给了吴敬中过目。 离开站长室,路过洪智有办公室时,余则成往里瞅了一眼,没看到人,估摸着又去了水兵仓储。 怎么甄别袁佩林呢? 洪智有人脉广。 他甚至能跟马汉三、刘玉珠、王蒲臣这些搭上话。 如果袁佩林叛变是真的。 那么新来的北平站站长乔家才一定会借这个人大作文章。 那是马汉三的地盘。 戴笠死后,这人虽然卸任保密局局长,改任了民政局局长,但保密局依旧是马的基本盘。 乔家才是李宗仁的部下…… 也许这里边可以做些文章。 …… 夜色降临。 李涯秘密在住宅集结了行动队的要员。 “一组:大福,你那边跟踪的怎样了?”李涯问道。 “昨天晚上,洪智有与孔方再次接头。 “给了对方两根金条。 “今天下午,洪智有秘密从水兵仓储二号码头,装运了大批军需、军械,数十辆卡车,分三批运出。 “走的是保定山区里的一条路。 “过去那个地方长期被红票游击队盘踞,是红票的重要入延中转线之一。 “而且,昨晚洪智有还秘密拜访过雍建秋。 “这人历来是红票的重要友商。 “他女儿就是被肖科长抓来的学联分子。” 齐大福汇报道。 “没错。 “以前,洪智有也跟这个孔方从山道上运过东西。 “刘科长在时,曾亲自缉拿过。 “只是被洪智有一把火给烧了,没有拿到证据。 “但那一次刘科长把洪智有送上了电椅,当时大家还以为洪秘书通票死定了。 “没想到……” 另一个手下跟着汇报道。 “也就是说,洪智有的确有通票嫌疑。 “或者说在跟红票做买卖,为他们运输军需、枪械?” 李涯沉思道。 他很清楚刘雄的目光与手段。 被刘雄盯死,被抓了现行送上电椅,洪智有极有可能是红票啊。 “有这种可能。”齐大福点头道。 “好你个洪智有,津海这么多买卖你不做,非得跟红票勾结。 “简直是活的不耐烦啊。” 李涯一摸下巴,冲手下吩咐道: “调集人马,秘密前往保定山区,跟踪车队,抓他现行。” “队长。 “上次刘科长失手,是因为当地驻军出面,牵制了刘科长,这才给了洪智有烧毁证物的时间。 “要没有驻军帮忙,只怕咱们拿不下他。” 齐大福提醒道。 “放心,我会给孙连仲打电话的。 “这么多的军需、军械,我想他一定会乐意接收。”李涯冷笑道。 “李队长,要不还是先上报站长吧?”宋飞提醒。 “不用。”李涯抬手打断了。 上次抓余则成,虽然有自家看着,站长依旧是心神不宁。 洪智有是谁? 那可是站长的财神爷,“姑爷”。 这要报上去,吴敬中肯定会暗中通风。 先拿住再说。 回头就当是给他的一个“惊喜”了。 …… 城西。 洪智有站在一家小店边,拿着电话: “嗯。 “我知道了。”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洪秘书,车队可以走了吗?”一个穿着便装的军官走了过来问道。 这些车。 包括司机、押车的人,清一色都是傅作义秘密亲派来津海的。 足足有近三百人。 个个都是漕帮弟子打扮,就是为了确保运输的安全。 “穆长官,出发吧。”洪智有抬手道。 刚刚这个电话,是他打给米志国的。 李涯果然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居然派出了数十号人,还给孙连仲打了电话来截胡。 呵呵! 截吧。 胡是不可能了。 等着糊吧。 他和孔方上了头车。 在孔方的指引下,车队出城而去。 两三个小时后进入了山区偏僻密道。 …… “李队长,车队来了。”齐大福猫在林子里,小声说道。 “太好了。 “孙连仲的人来了吗?”李涯问道。 “正在往这边赶,应该很快就到了。”齐大福道。 “去。 “把路障先安排上,拖延下时间。 “对方人不少,能不交火,尽量别交火。” 李涯吩咐。 立即有保密局的行动队员上去安排路障。 什么滚石。 断树。 把山路挡的严严实实。 “吱嘎!” 打头的汽车一脚刹车。 整个车队停了下来。 穆副官跳下车喊道:“怎么回事?” “有人摆了路障。”洪智有下车道。 “不会是山匪劫道吧。 “玛德,把东西都拿出来。” 穆副官一摆手,押车的士兵跳了下来,人人从腰间拔出了配枪警戒起来。 “红票人还不少啊。 “走,会会他们。” 李涯看了眼手表,估摸着孙连仲的正规军快到了,眼看路障要被清干净,他横里走了出来。 “洪老弟,大晚上的这是要去哪啊?” 李涯打着手电,冲洪智有晃了晃。 “是李哥啊。 “我,我往西边送点东西。”洪智有热乎笑道。 “什么东西?”李涯道。 “就是些酒啊、米面啥的。”洪智有道。 “是吗? “你,上去搜一下。”李涯摆手吩咐道。 “李队长,给老弟个面子。”洪智有一把拉住他道。 “老弟。 “你在津海卖啥我都可以不管。 “但给红票卖东西,绝不行。 “这是我的底线。” 李涯拨开他的手,不容商量道。 “误会了,我怎么会给红票做买卖呢?”洪智有解释道。 “没有? “那这个人是谁? “孔方,红票曾经的地下交通员,还有你走的这条道,也是红票的运输通道。 “这不很明显了吗?” 李涯眼一眯,冷笑说道。 孔方立即装出一副骇然色变的样子:“洪,洪秘书,咋办?” “老弟。 “一码归一码,生意上的事我感谢你。 “这事没商量。 “给我上去搜。” 李涯再次喊道。 “马拉个巴子的,我看谁敢。 “就你们保密局这几条破枪,信不信老子当场送你们见阎王爷。” 穆副官的人立即堵了上来。 “哟呵,红票都这么横吗? “枪多了不起啊。” 李涯拔出枪朝天上开了几枪。 很快,远处有汽车驶了过来,无数手电光在林子中闪耀。 “快,快!” 只见一个个荷枪实弹的大兵冲了过来,齐齐围住了众人。 …… (本章完) 第159章 人人都有一把好算盘 第159章 人人都有一把好算盘 “是谁啊,敢在老子的地盘撒野。”赶来的是离这最近的第十一集团军副团长孙浩。 穆副官神色一变。 第一反应是孙连仲要截胡。 来之前,傅作义再三强调,切不可发生冲突。 尤其是不能透露这些物资是运往张垣的。 毕竟,这是委座的秘密使命。 宁可被当成红票,也不能打老头子的脸啊。 当红票,老头子能捞。 打老头子的脸,那是要吃枪子的。 “李队长,这怎么回事?”孙团长问道。 “孙团长,这人叫洪智有,是我们津海站的秘书。 “我现在怀疑他勾结红票运输军用物资。 “我想您应该也知道,这条路过去是干嘛的吧?” 李涯看了一眼洪智有,冷然说道。 “孙团长,能不能行个方便,我跟……”洪智有想把他拉到一边,使用钞能力。 “少跟老子来这套。 “现在的物资可是稀罕物,谁要敢偷运军用物资,就是抢我等口粮,害我等性命。 “给我搜。” 孙团长一摆手,大喝道。 “哎。” 洪智有看了眼孔方,两人都是一副斗败公鸡的模样,丧气极了。 “长官,上边全是军需和枪械、医药。 “都是美制的好东西。 “面粉也是进口的洋文包装!” 立即有士兵报告。 “军需、枪械、医药,任何一条都可以要你们的脑袋。 “你还敢嘴硬?” 孙团长拿枪顶在了洪智有的脑门上。 “我要见吴站长。”洪智有佯作发颤、惶恐道。 这一幕落在李涯手里,不禁洋洋得意: “洪老弟,我知道你是站长的未来女婿。 “不过这事谁也保不了你。 “先在保定绥靖公署住几天吧,等一切都交代清楚了,你自然会见到站长。” “都特么给我带走。”孙团长一摆手。 “穆……”这边有士兵想亮身份,却被穆副官一眼给瞪了回去。 穆副官很识趣的带头交枪、抱头蹲在了地上。 反正要傅长官和委座捞人。 孙连仲还敢吃了他们不成。 士兵们一哄而上。 开车的。 抓人的。 统统安排明白,往保定赶了去。 洪智有和孔方被反绑着,低声道:“老孔,不慌,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 “有你在,顶多挨顿打,死肯定是死不了的。” 孔方道。 到了保定绥靖公署。 孙连仲一看这么多装备、物资,兴奋的连连叫好。 当即开宴,犒劳了李涯与保密局众人。 “孙长官。 “物资归你,人归我。 “能否安排飞机,我想带人连夜去京陵。 “有些事到了津海,就不好解释了。” 李涯吃饱喝足,向孙连仲请求道。 “老弟,私通红票事关重大,你要把人直接拉走了,回头很多事我说不清楚。 “这样你要审要问,先在我这里。 “放心,甭管是吴敬中还是天王老子,我替你挡着就是。 “等审出名目了,你汇报吴敬中后,再直接送往京陵。 “这样也符合程序。 “我了解吴敬中,根子很深。 “就算你要向建丰打报告,也不能直接跨过顶头上司,否则你以后在津海会待不下去的。” 孙连仲圆滑的劝道。 就吃顿饭的功夫,就有好几个心腹爱将来替洪智有求情。 足见这人吃的很深。 关键,孙连仲并不想得罪吴敬中。 这人跟建丰、郑介民是同学,保密局又是牵制军队的,犯不着这个必要。 军需得要。 锅是肯定不能背的。 要闹就在营地,闹完了,李涯自个儿和吴敬中打擂台去。 至于洪智有这批东西是运给谁的。 红票。 张垣公署? 孙连仲根本不在乎。 当兵的不需要讲太多道理。 过自己的地,逮着了,那就是自个儿的。 中央军那不都这么抢地方的吗? 这也是委座向来默许的规矩。 “行吧,您都发话了,那我就在这审。”李涯知道这些集团司令官都是老油子,也只能作罢。 “头,能借一步说话吗?”清风店驻防的高旅长凑近道。 孙连仲走到了里边:“我知道你想求情,走私军火是重罪,这是要掉脑袋的。” “头。 “这个洪智有关系很硬,黑白青红通吃。 “尤其在香岛背景很深。 “荣家、致公一派。 “对了,他还跟美军陆战队的菲尔逊指挥官关系很好。 “有美佬同学。 “之前我帮过他,这人出手很大方。 “就连马汉三都认他的门子。 “你瞅瞅这些东西,清一色美式,这就不是靠钱能办到的事。 “李涯要抓要审,是他们保密局内部,是吴敬中的事。 “咱掺合啥啊。 “给洪秘书和那帮人点吃的喝的,把人看好别挨打、别闹出人命就得了。 “让吴敬中他们自个儿处理。” 高志奇劝说道。 “嗯。 “你说的在理,我其实也是这个意思。 “这样你去安排。 “我熬不住了,先睡去了。” 孙连仲略作斟酌后,打着哈欠交代道。 “李队长,审讯的事不着急。 “来人,给洪秘书和外边的人弄点好酒好菜。” 高志奇一声令下,把洪智有带到了内室。 洪智有也不客气,该吃吃,该喝喝。 “老高,有烟吗?”吃完一抹嘴,他伸手问道。 高志奇摸了包香烟、火柴递给他: “老弟,你可真是个奇人。 “脑袋都快搬家了,还能吃的这么香。” “这不还没死吗? “谢了老哥,改天请你玩点的。”洪智有点了根烟,气定神闲的抽了起来。 “给谁的?”高志奇好奇问道。 “别问,问了会出事。”洪智有道。 “明白。 “我打过招呼了,李涯要敢动刑,你就冲外边警卫喊话。 “在保定自家地盘上。 “别的不敢说,保你毫发无损,我还是能办到的。” 高志奇很仗义的说道。 上次从土匪手里捞人,洪智有一出手给了他六千美金。 高志奇就知道这货是真能耐。 “谢谢老哥,日后必报。”洪智有伸出手跟他握了握道。 “行。 “我撤了。” 高志奇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 李涯双手插兜走了进来:“洪秘书,你这能耐是真大,连保定也吃得开啊。” “这年头谁会跟钱过不去? “除了你李队长。 “昨晚刚给你赚五根金条,今天你就来索命了。” 洪智有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说道。 “老弟,我也不想啊。 “我说过,我真心想跟你交朋友,也很仰慕、感激你。 “但涉及通票,我这心里转不过弯。 “你多理解。” 李涯微微吸了口气,很真诚的表示无奈。 “你就这么确定我是红票?”洪智有问。 “不是很确定。 “但刘雄确定了,我相信他不会出错。 “你上次在嘎子口就是给红票运输东西。 “但被你销毁了。 “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外面那个孔方,是红票交通员。 “你还见过雍建秋,这家伙是专门给红票倒手的买办,这批物资走的又是红票的交通线。 “这不就是明摆的吗?” 李涯绕着他,打着圈道。 “这都是你的猜想。 “孔方早脱离组织了,他现在是土匪,是我的线人。 “其他的说多了没意义。 “这批军需运给谁的,明早你自然就知道了。 “要没别的事,早点休息吧。” 洪智有抬手道。 “你以为不招,我就拿你没法子了?”李涯冷笑道。 “你本来就拿我没辙。 “送京陵? “你走的出这军营吗?” 洪智有道。 “偷卖军需,勾结红票,这是掉脑袋的大罪。 “而且还是从美佬那倒腾出来的高级货,如此大规模的运输,你觉的上峰会坐视不理吗? “要是建丰给孙连仲打电话,他敢留你吗?” 李涯嘴角轻扬,搬出了自己的底牌。 “建丰会打电话的。 “要不咱们都等电话? “看看你能不能把我带出军营?” 洪智有盯着他,淡定自若的笑道。 “我就喜欢你自信的样子。 “好。 “希望你到明天早上嘴还能这么硬。” 李涯冷冷道。 然后,他当着洪智有,走到电话机旁拨通了建丰的秘密专线: “接一号线。 “好,我知道了。 “谢谢。” 挂断电话,李涯看着洪智有道:“建丰同志刚被委座叫去了,算你运气不错。 “那就明天早上再见真章。 “洪老弟,也许这是你最后一个夜晚,好好享受吧。 “晚安。” 李涯略带歉意的耸了耸肩。 发自内心的。 他真想跟洪智友交朋友,成为兄弟。 可惜,不是一路人。 “我会享受的,谢了。”洪智有淡淡一笑,走到一旁的床上躺了下来。 …… 张垣绥靖公署。 6=9+ 副官脚步匆匆的走进了会议作战室。 “司令,出事了。 “津海运过来的物资被孙连仲的人劫了。”副官耳语道。 “各位,今天暂时商议到这,都回去歇息吧。”傅作义打发了手下的参谋与军官。 “确定被劫了?”傅作义皱眉道。 “确定。 “咱们的人连带着保密局的洪秘书,都被扣押了。”副官点头道。 “扣押了。” 傅作义背着手,微微点着头。 “扣就扣吧。 “扣了也好。 “孙连仲想吃成大肥猪,就让他吃去。 “吃肥了,正好挨宰。 “这事不要声张,就装作不知道。 “没有军火、物资、医药,还怎么打仗,想必委座他老人家也能体谅傅某的难处啊。” 傅作义踱了几步,老谋深算的笑道。 他对内斗没什么兴趣。 更不想当蒋的炮灰,去年孙连仲打邯郸吃了大亏。 不是嫡系爱抢,爱出风头吗? 由得他们去。 “那人呢? “我怕他们被当成红票给毙了。”副官提醒。 “不会。 “吴敬中和建丰会出手的。”傅作义道。 …… 晚,十点。 吴敬中泡着脚,把玩着手上的瓷瓶,一想到那一地库的宝贝,他嘴角就不受控制的上扬。 “老吴。 “我今天在军属会,听说总部的何芝圆走了,去香岛做买卖去了。”梅秋菊在一旁边织毛线衣,边道。 “谁?”吴敬中问。 “何芝圆啊,你忘了,在西北局时,一口一个大哥抱你大腿的那个小平头。”梅秋菊提醒。 “是啊。 “这上了年纪,记性着实不如从前了。 “何芝圆当年可跟李涯一样,那是满腔党国仁义啊。 “连这样的‘忠臣’都跑了,哎。” 吴敬中放下古董,摇头感慨了一句。 “这年头哪还有忠臣,刘雄多板正,他教出来的李涯,还不是学着帮人走后门收金收银了。 “今天打麻将,陆太太说李涯帮那个河西土财主陈什么的儿子,安插进了行动队,净捞了五根金条。 “还是智有牵的线。” 梅秋菊在一旁扯起了家常。 “智有这么做是对的。 “人事嘛,给谁干不是干。 “水至清则无鱼,大家都浑,谁也别说谁,挺好。” 吴敬中笑着点了点头。 “老吴,你说咱攒了这么多宝贝,是不是该走了? “这么拖下去,我怕晚了会被人惦记。” 梅秋菊道。 “不急。 “何芝圆那是被毛人凤逼走的。 “毛人凤这只笑面虎就爱耍小聪明,明面上从不说,暗中下套是把好手。 “咱现在还没到走的时候。 “建丰大运正昌,势起的很快。 “这时候把位置让出去,我河西的地库啥时候才能填满?” 吴敬中摇了摇头道。 “也是。 “等咱家娃大了,都不用去博物馆,往她姥爷的地库里一钻,比故宫还扎眼。”梅秋菊一提到外孙儿,两眼都放光。 “你这又给谁织的毛衣。 “前段时间不刚织完吗?先说好,蕊蕊可不穿你这些,她就爱穿美佬那些时髦货,你打了也是白浪费功夫。” 吴敬中笑了笑,问道。 “给智有妹妹打的。 “一家人嘛,人家又不差吃的喝的,打件毛线衣表示下人情。 “闲着也是闲着不是。” 梅秋菊笑道。 “嗯。 “你改天再带他妈去医院做个体检,毕竟也是孩子的奶奶。 “乡下来的,她们忌讳这个。 “得有人带。” 吴敬中吩咐。 “知道了,别看了赶紧睡吧。”梅秋菊放下毛线,起身给他拿毛巾倒水。 吴敬中穿上拖鞋,刚要准备入卧室睡觉,门外就传来肖国华的声音: “站长,余主任有急事求见。” “让他进来。” 吴敬中道。 很快,余则成神色慌忙的走了进来: “站长,不好了。 “洪秘书刚刚给我打电话,说他被李队长和孙连仲的人抓起来了,具体我也不清楚,说让你给京陵打电话求援。” “李涯! “比马奎还蠢的蠢货,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吴敬中气的那点囫囵困意全醒了。 这可是委座的差使。 要砸自己手里,耽误了进攻张家口的计划,那是要掉脑袋的。 “老师,到底出什么事了?李队长不刚跟智有吃的西餐称兄道弟嘛,这咋跑保定去抓人了。”余则成一头雾水问道。 “养不熟的白眼狼啊。 “委座密令我给傅作义运输军火,专程借红票的道,就是为了避开孙连仲的十一战区。 “现在好了,李涯疑神疑鬼的堵在了保定。 “人、物资、枪械全被孙连仲吞了。 “我怎么向傅作义、委座交代?” 吴敬中在房间内恼火的快走道。 “老师,不能等了。 “得给傅作义打电话,让他自己去要。 “再者,跟孙长官要人。 “李涯要在保定审,万一动刑伤了智有就麻烦了。” 余则成担忧道。 “你说的对。” 吴敬中点了点头。 孙连仲是嫡系,向来骄纵,光靠保密局的名头是要不来人的。 而且,这本就是傅作义的事。 先把自己摘出来,让他们咬一咬,他们惊动委座,远比自己去求援要好。 想到这,他拨通了张垣公署的电话: “我是津海站吴敬中,麻烦接一下傅司令。 “务必通融一下,就说我有急……” 话没说完,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狗娘养的。 “傅作义装死,不接招,这下麻烦了。”吴敬中道。 “他估计巴不得这批军火让人劫了。 “张家口那可是聂的主场。 “真要打起来,比邯郸还难啃,那是要见血的。” 余则成在一旁道。 “是啊。 “眼下委员长被老美步步紧逼搞宪政,要选总统。 “老美这一下钩子,底下的人都想上去坐坐。 “委座是想方设法,让李宗仁、傅作义这些旁系去冲锋陷阵,保留孙连仲、胡宗南这些心腹嫡系。 “人家也不傻啊。 “就卡着要,不给就不动。 “看吧,这不就演上了?” 吴敬中拍打着手心,头疼的厉害。 “老师,那咋办?”余则成深知事大,谨慎问道。 “谁家的狗谁家管。 “还能咋办? “我反正是管不了,让某些人自己来管吧。” 吴敬中恼透了李涯这蠢货。 他微微深吸一口气,走到了电话机旁。 余则成很识趣的与梅秋菊去了阳台。 “则成,这到底咋回事? “我这刚听说智有给李涯找了五根金条的买卖,还请他吃西餐来着。 “这咋就对自己人下手了?” 梅秋菊一脸担忧的问道。 “师母,李涯这人跟刘雄一样呗,不讲情分,只论青红。 “他们这种人看谁都是红票。 “不咬一嘴血,是不会撒嘴的。” 余则成摇了摇头道。 “这个天杀的。 “白瞎了我还送他一双皮鞋呢。 “智有要少一根头发,我把他脑袋给揪下来。” 梅秋菊一想到智有搞不好要挨打,甚至枪毙,不禁气的红了眼。 “师母不必担心。 “我来时跟那边的人通过话了。 “说孙司令放了话,人留在公署,让李涯就地审讯,好吃好喝伺候着呢,挨不了打。”余则成道。 他知道洪智有在给傅作义运军火。 但这一出是完全不知情。 不过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洪智有的意图。 借着委座的手,除掉李涯这颗绊脚石。 高。 实在是高啊。 再想想当初秋掌柜拉胡蝶下水。 马汉三刺杀事件,与戴老板隔空相“和”。 让余则成不得不感慨。 当今之乱世,也只有洪智有艺高人胆大,才玩的起这种高端局。 这边吴敬中平息心绪,组织好语言后,拨通了建丰的专线: “喂,接建丰。 “麻烦你转达下,我是津海站吴敬中,有十万火急之事汇报。 “不在,我就等。 “一直等到他回话为止。” …… (本章完) 第160章 这一巴掌疼吗? 第160章 这一巴掌疼吗? 京陵。 建丰正在跟委座喝茶。 看着越来越成熟的儿子,委座心中甚是欣慰。 有意在每天日理万机后,抽空跟他谈谈心,传授一些治国之道。 他知道儿子受苏影响比较大。 但在他看来,那些猛火重药,对当下之国情并不可取。 父子俩正聊着,秘书走了进来: “委座,津海吴敬中说找建丰,有十万火急之事。” “十万火急? “父亲,我去接电话。”建丰皱眉起身道。 “去吧。”老头子摆了摆手。 建丰接通转机,给吴敬中回了电话。 …… 吴敬中焦虑不安的守在电话机旁。 叮铃铃。 电话一响,他第一时间拿起,终于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 “我是吴敬中。 “是这样的,我让洪秘书找人运往张垣的物资、军需,在保定山区被孙连仲的手下劫了。 “连人带货都被拉驻地去了。 “一直都很小心,之前运了好几趟都没事。 “就是你派来的那个佛龛李涯,他盯上了洪秘书非得说他通票,伙同孙连仲半路设伏把事给搅黄了。 “是啊,就这条道还是了大价钱从红票叛徒手里‘买’来的。 “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 “谁知道杀出个内里横,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好汤好菜啊。 “傅作义? “打了,他不接电话。 “依我看,他就是故意的,不想打张家口,借故拖延。 “坏就坏在这点。 “这都最后一批物资了,前期让他吃肥了,这时候他掐住这点事不放撂挑子,咱们的黄金美元不就白瞎了吗? “孙司令?也通知了。 “孙连仲那臭脾气您还不知道。 “台儿庄打鬼子时,浴血奋战,死守不下火线,委座特谕的民族脊梁。 “我要能使唤动他,何至于给您打电话啊。 “老同学,您赶紧叫委座放人,放车吧。 “晚了,我怕耽误党国大计啊。 “是,是,我让保定站先去协调。 “好,有劳了,再见。” 挂断电话,吴敬中抖了抖睡意领口,能稍微凉快点。 建丰出马。 这事肯定是能解决的。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把李涯调走。 凭心而论,他挺欣赏、喜欢李涯的。 尤其是主动安排人事,与洪智有打成一片,不查贪腐,只查红票,这款简直是吴敬中梦寐以求的得力干将。 问题是,这个李涯不查外边的。 老盯着自己的双枪不放。 这就很讨厌了。 哎。 最好还是让他滚蛋得了。 …… 建丰快步回到偏厅,恭敬汇报: “父亲。 “津海运往张垣的物资出事了,路过保定时,被孙连仲截走了。” “意料之中的事啊。”蒋起身轻叹。 拄着拐杖看着墙上的孙先生画像。 “一个想被劫,一个想抢。 “其心思都一样,还是不想打啊。 “就说孙连仲吧,冯玉祥的十三太保,打鬼子时,那是虎将、名将,出了名的不怕死。 “但现在呢,建制师团,精锐装备,打个邯郸丢盔弃甲。 “他是不能打吗? “不,依我看,他、傅作义这些人都是不想打。 “现在抢了物资,傅作义找借口不打了。 “孙连仲的心思,估摸着也是这样。 “有劲不往一处使。 “反观红票,红流滚滚,万众一心。 “建丰,这就是党国与我之难处,也是我最担心的地方啊。” 委座转过头来,深为担忧道。 “父亲,这么多钱的军需,不能便宜了傅作义啊。 “张家口,他打也得打,不想打也得打!” 建丰语气比较坚定。 “嗯。 “为了防止孙连仲和傅作义扯皮闹事。 “你传我令,让北平警备司令部的陈继承立即赶往保定。 “另外辛苦张群亲赴一趟。 “有这两人居中调和,他们应该玩不动鬼样了。 “去吧。” 委座语气平和道。 “是!” 建丰领命走了出去。 …… 翌日。 洪智有神清气爽的伸着懒腰起了床。 李涯与齐大福早就在门外候着了。 “准备,准备。”见了洪智有,他扬眉道。 “准备什么?”洪智有不解。 “准备去京陵。 “我刚刚给京陵打了电话,半个小时后,建丰会给我回电。 “美佬的关系用到了红票头上,你的事是大事。 “他肯定是要亲自过问的。” 李涯自信满满的说道。 “行,那我先洗漱下。”洪智有也不跟他辩驳,起身去了盥洗室。 收拾利落。 他来到了大厅。 “李副官,有早点吗?”洪智有问。 “有,白菜猪肉馅的蒸饺、小米粥。”一旁的副官道。 “来两屉饺子。 “饿的慌。” 洪智有也不客气,反正高志奇早打好了招呼。 待早点一上。 他坐下来慢吞吞的吃了起来。 “李队长,来点吗? “建丰应该不会请你吃早点吧。 “还是惦记那口鸭血粉丝汤啊?” 洪智有边吃边问。 “你这么说,我还真有点饿了。” 李涯闻着香喷喷的肉馅香味,吞了口唾沫道。 洪智有也不见外,推给了他一屉。 吃完,点了根香烟吁了起来。 “其实我很好奇,老弟你是哪来的自信。 “犯了这么重的罪,你逃的掉吗? “我知道你认识不少人。 “但那些人在委座和建丰眼中,也不过是蝼蚁罢了。 “还是你天生就是个演员,很能装?” 李涯边吃边皱眉道。 “你这人就是爱钻牛角尖。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犯罪,而不是党国的功臣呢?”洪智有笑着反问他。 “功臣? “说实话,我想不出来。”李涯摇了摇头道。 “你会明白的。” 正说着,李副官接了个电话,神色匆匆道: “洪秘书,李队长,孙司令让你们立即去一趟会议室。” 两人不敢怠慢,连忙去了公署会议室。 里边坐着四个人。 最上首的是特使,是老头子的心腹重臣、谋士张群。 另一人是个戴眼镜,不苟言笑的高级军官。 孙连仲与吴敬中在一旁陪坐。 “来,我给两位介绍下。 “这位是张群先生,这位是北平警备司令部的陈继承司令。 “两位是受委座和建丰特派来此。” 孙连仲起身介绍道。 两人一一问好。 吴敬中则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没有任何眼神与表态。 “你是保密局行动队队长李涯,是你抓的人,鼓动驻军扣押的物资?”张群冷声质问。 “鼓动? “不,我是联合驻军清剿红票。”李涯敏锐听、察出两位“钦差”的不善。 “可孙司令与他的部下说,是你谎报军情,鼓动孙浩团长抢掠了运往张桓十二集团军的军用物资。 “你到底是何居心?” 张群拍着桌子问道。 李涯看向孙连仲。 昨晚还感激自个来着,这会儿就成鼓动了? 他还以为“三司会堂”是针对洪智有的。 没想到一上来冲自己开上火了。 孙连仲很平静的喝着茶,没有任何表态。 “二位,要说李队长鼓动抢掠物资,我看不大可能。 “他主要是被一些线索误导了。 “所以清查到洪秘书头上,误打误撞犯了错。” 吴敬中在一旁解释道。 他不是有意帮李涯。 就是怕万一李涯被建丰保了下来,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处。 “吴站长,你们保密局内斗我管不了,但此人涉及故意破坏委座的用军大计。 “这是要上军事法庭的,到时候这些问题都得交代清楚。” 陈继承接过话,旋即冷眼指着李涯: “又或者说,你本身就是红票。 “故意想激起孙司令和傅司令的矛盾?” 李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我,我是红票? “不是,二位长官,我没明白这批物资明明就是洪智有勾结红票走私的军火。 “我为党国清查内奸,怎么反倒成红票了?” 他据理力争道。 “让我来告诉你吧。 “这批物资是张垣傅作义将军,托吴站长从津海购买的军需物资。 “你截的好啊。 “坏了委座和傅将军攻打张家口的计划。”张群很圆滑的说道。 有些事心里明白是一码事,明面上是不能说的。 委座给傅作义拨军资一旦传开。 李宗仁、白崇禧也会张嘴要。 到时候是给还是不给? “可党国的物资,有上好的火车、国道不走,非得走红票的交通线,请红票的交通线押运。 “恕李某难以明白。” 李涯皱眉盘根究底道。 几位长官和吴敬中互相看了一眼,恨不得掐死这个蠢货。 “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张群冷声道。 “来人,把这位涉嫌与红票勾结,破坏军国大计的混账东西给我关起来。 6=9+ “让他闭嘴!” 张群吩咐道。 闭嘴! 在过去军统,这俩字基本上就是秘密死刑。 李涯慌了起来,大叫道: “孙司令,站长,你们替我说说话,我真的是清查红票,不知道这批物资……” “闭上你这张臭嘴。 “再敢提物资二字,我撕烂了你。” 吴敬中起身指着他大喝道。 “张先生,他是……”他狠狠瞪了李涯一眼后,走到了张群耳边低语了几句。 “是吗? “几位稍作,我去打个电话。” 张群起身去了内室。 片刻走了回来,满脸冰霜化作了和煦笑意: “几位,既然吴站长说了这是误会,这事本就是津海站内部矛盾,我看不宜摊在明面上谈。 “各家管好各家事,吴站长,调查李涯的事就交给你了。 “回头给孙司令、傅司令以及总部一份详细报告。” “是!”吴敬中起身领命。 他就知道建丰爱护短,不会撇了李涯。 还好留了一手,要不这回站里了,明面上就没法处了。 洪智有眼底闪过一丝不爽。 都摊上这么大事了。 建丰一句话,就给抹平了。 果然,朝廷有人好办事。 人如蝼蚁,是生是死,全在人的喜怒一念之间啊。 “孙司令,你看这批物资……”张群看向了孙连仲。 “既然是傅长官从津海购买的军需。 “那自然是要归还的。 “我看就让洪秘书继续押运张垣,到时候跟傅司令解释就是了。”孙连仲笑道。 “好。 “就这么办。 “只耽搁了一夜,料想傅司令也不会计较。 “各位赶紧忙活去吧。” 张群吩咐道。 “辛苦。” “辛苦。” 吴敬中几人相互握了手后,一同出了大楼。 “李涯,外派任务为什么不汇报? “怎么我这个少将站长,是没资格,还是管不了你?” 吴敬中冷眼看着他。 “站长,时间太晚了,我怕影响您休息,所以就想着今天再汇报。”李涯连忙赔笑道。 他不比马奎嘴臭、脾气也臭。 一根筋的人在延城那种地方,是生存不了的。 而且,犯错就得认打。 输了手艺就得认命。 这是规矩。 “真是这样吗?”吴敬中问。 “站长,请您相信我,对着委员长我也是这么发誓的。”李涯举着手对天发誓。 “好,我姑且相信你的忠诚。 “洪秘书这你怎么解释? “人家请你吃饭,给你安排好处,你转头就要置人于死地。 “你会不会做的太过分了?” 吴敬中冷笑问道。 “洪老弟,这次是我失察,信了齐大福的鬼话。 “我向你道歉。” 李涯向洪智有微微欠身致歉。 “道歉啊。” 洪智有笑了笑,陡然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李涯脸上: “老子拿你当朋友。 “你搞我? “挑错人了吧。” 说着,他吹了吹前额的头发,笑的愈发人畜无害:“记住了,在津海我有一万种法子让你永远消失。 “别给脸不要脸。” “我记住了!”这一巴掌打的很重,李涯侧头咬了咬嘴角点头道。 “站长,我去押车了。” 洪智有连个正眼都没看他,转身上了汽车。 吴敬中和李涯上了汽车。 到了津海站。 吴敬中把他叫到了办公室,笑盈盈的说道:“挨打了吧,不服气?” “没有。 “我失误了,我认。”李涯嘬了嘬腮帮子,眼里却依旧是桀骜不驯。 “是失误,还是失手,要分清楚。 “失误是对的。 “失手就是愚蠢至极。” “我说过洪秘书的能量很大。 “你不会真以为,他跟我女儿关系好,我才重用他的吧。 “现在你看到了,委座、建丰的活都得他来干。 “把你的脑袋从脚后跟拿出来想清楚了。 “这样的人,他会是红票吗?” 吴敬中指着他,沉声问道。 “站长,也许我错了。”有两尊大神盖着,李涯目光软了下来。 他再自恃聪明、清高,也绝不敢怀疑委座与建丰的智慧。 “不是也许,是事实。”吴敬中道。 “可我闹不明白,为什么我师父会追查洪智有呢? “而且当时他亲自在嘎子口逮住了洪智有。 “站长,你知道刘科长是不会错的。” 李涯就这点疙瘩怎么也解不开。 “你宁可盲信一个勾结中统的人,也不相信委员长吗?”吴敬中反问。 “你自己看看。” 吴敬中从抽屉里取出刘雄的报告,丢给了李涯。 李涯看后大惊失色。 “他被中统的人利用了? “没错,当一个人失去理智后,会变的很愚蠢,刘雄查余则成走火入魔,这才被中统钻了空子。 “他为什么死? “就是因为自己想不明白,酗酒无度,这才被流民害了。 “否则凭他的身手,怎么会被杀? “这叫咎由自取!” 吴敬中说着,目光死死的盯着李涯: “你会是下一个愚蠢的人吗?” “原来如此。 “站长,从现在起我停止一切针对洪智有的调查。”李涯很识趣的说道。 “还有余则成。”吴敬中下巴扬起道。 “是。”李涯点了点头。 “李涯,查红票、发财是可以同时进行的。 “想发财,你就得跟洪秘书打好关系。 “想抓红票,我可以给你机会。 “北平策反了一个重要红票领导,乔站长出来乍到,吃不透那边的关系,想把这个人秘密转移到津海。 “你去北平接人。” 吴敬中吩咐道。 “重要? “站长,这个词可听的太多了,现在是个红票就得冠上这俩字。 “要不让齐大福去得了。” 李涯昨天路过马场道,看上了一家不错的西装店,里边有一套时髦的灰色格子西装。 还有淮山路新开了一家湘菜馆子。 他心里憋屈的慌,就想穿好点,吃好点,出出这口闷气。 在这座陌生而又繁华的城市。 没有比一身好西服,一顿大餐能让他有安全感的了。 “不行。 “这是条真大鱼。 “是红票北平双领,还曾在西安追随过王石坚建立北方情报网。 “这次西安、洛阳、郑州的分站,包括北平抓了不少红票。 “都是这个人的功劳。 “关键,这个人也分管津海地委及学联工作,他要随便漏一漏,你还愁没露脸的机会吗? “别忘了,你可是连着两次砸了手艺。 “再不建功,上峰怕要对你的能力表示质疑了。” 吴敬中笑着劝道。 “学联、地委,也榨不出什么油水啊。”李涯撇了撇嘴道。 “你现在的不是油水。 “你要的是让建丰,让陆桥山,站里其他人看得见的浪。” 吴敬中皱眉不悦道。 “明白了,多谢站长指点。 “这活我接了。” 李涯双眉一凛,答应了下来。 “这是资料和照片,一定要保密、小心行事。 “这个人现在被红票盯上了。 “只是因为地位高,仍在甄别期间。 “你的人要快、准、狠,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弄到津海来,藏好了。” 吴敬中指示道。 “袁佩林? “我听说这人,老地下了,哎,我运昌隆啊,连这等高级人员都叛变了。 “我看这仗他们没戏了。” 李涯看了眼照片,嘴角浮起一丝不屑的笑意。 …… (本章完) 第161章 副站长提名 第161章 副站长提名 “站长,这个人是怎么抓到的?” 李涯笑了笑,把照片收进了西装口袋。 “戴老板时,秘密渗透了北平地下组织一个重要人物。 “袁佩林初来乍到,总得有个帮手。 “这不,他的行踪早就在王蒲臣、马汉三手里了。 “袁确实挺有手段。 “在北平地下整饬力度很大。 “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始终没逃出咱们的手心。 “前段时间,胡宗南在西安的军事部署被泄露。 “委员长大发雷霆,要求保密局通力合作,务必痛剿红票在中原一带的地下组织。 “北平这边就把这张王牌祭了出来。 “威力很大啊。 “对河南、陕甘一带的地下组织,几乎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毛局长现在对这个人很重视。 “乔家才新官上任,更指望着袁佩林在北平也打一枪响的。 “一句话,这人是个香饽饽。 “你得想个完全之策,把他平平安安的从北平偷到津海来藏好了。 “这可是你露手艺的好机会啊。” 吴敬中说的口干舌燥,品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道。 “原来如此。 “可我听说此人是出了名的硬骨头。 “鸡鹅巷时期就跟您和戴老板唱对头戏。 “我在总部时看过一些档案。 “这个人曾受过三次刑讯,都熬住了,在红票内部嘉奖通报,曾有‘钢铁之身’的雅号。 “他这次怎么就心甘情愿当叛徒了?” 李涯对袁佩林很感兴趣。 “这人啊,上了年纪对生死的心态就不一样了。 “不说别人,就说我。 “打鬼子那会,我在东北,天寒地冻拎着脑袋过日子,搞刺杀,搞爆破,什么日本鬼子、伪汉奸在我眼里都是草芥。 “刺杀溥仪时,我和你师父被人追了几条街。 “肩膀中了一枪。 “当时,都打算拿手雷自尽了,最后也是捡回了一条命。 “那时候怕吗? “完全不怕,就觉的打死一个就赚了,死了十八年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 说到这,吴敬中眉头一皱,自嘲发笑: “现在呢。 “一个前列腺炎整天闹的我心烦意乱,不得自在。 “这人啊,上了岁数那点血气一退,就惜命了。 “我是如此,你将来也会如此。 “袁佩林也怕死啊。 “乔站长都没动刑,让他的机要秘书一亮相,这家伙就服帖老实了。 “越是动过刑的人,越知道这玩意扛不住迟早得撂。 “配合还能少吃点苦。 “袁是聪明人啊。” “明白了,看来信仰也不是万能的。”李涯点了点头。 “我和乔站长已经拟好了计划,到了北平他会告诉你的。 “去吧,趁着你还有一腔血气,把这张牌打好了,把脸露出来。 “到时候我会亲自去京陵和毛局长为你摆酒请功。” 吴敬中温和勉励道。。 “是,站长。”李涯领命。 “记住,秘密前往,不要用行动队的人。 “让乔家才派人执行行动。 “万一有啥纰漏,与咱津海站无关,是乔家才、马汉三的事。” 吴敬中抵近了面授机宜。 “明白,要不您是我老师,是站长呢。”李涯眉头一抬,心服口服的会意道。 “去吧。”吴敬中拍了拍他的肩。 “站长,保定的事谢了,要没有您作证、美言,我恐怕当场就得被张群毙了。”李涯鞠躬九十度感激道。 “我说过,内部调查是允许的,但必须符合程序。 “以后有啥动作,得提前上报。 “有事我也好跟你通气,一块应对。 “建丰是有能量。 “但你别忘了,远水解不了近渴,在津海能罩你的,只有我这个老师啊。” 吴敬中感慨道。 “明白。 “学生一定力创奇功,给老师您和津海站长脸。”李涯再次鞠躬后,斗志昂扬的走了出去。 吴敬中站在原地,背着手看着他,目光渐渐冷了下来。 他也是没辙了。 这么大事,建丰一个电话就保了下来。 一丝一毫的责任都没担。 他能怎样? 赶又赶不走。 既然赶不走,那就纳为己用。 论打仗他不行,但要论收买人心,玩弄权术、平衡,他自问不会比国防部那些老狐狸差多少。 …… 洪智有下午从张垣赶了回来。 在楼里,他正好遇到了李涯,一身崭新的西装,头发倒背的一丝不苟,堪称除了他的站里二号颜王。 “老弟,回来了,傅司令那边一切顺利吧?”李涯主动笑着打招呼。 “托李队长的福,物资接收了,人也放了。” 洪智有淡淡笑道。 “老弟,我真是被齐大福蛊惑了。 “您放心,我已经跟站长说了,以后停止对你的一切调查。 “昨晚的事,对不住了。” 李涯主动伸出了手。 “老哥,我今早也冲动了。 “这样晚上我请你吃饭,给你赔礼道歉。” 洪智有也跟着和和气气的让了台阶。 对李涯和对陆桥山得用完全不同的策略。 陆桥山得捧。 李涯得胡萝卜加大棒。 原剧,余则成给了他一巴掌后,李涯一度很老实,甚至主动要取消与谢若林的调查合作。 所以李涯不是马奎那种不识时务的人。 相反,这人能屈能伸,有一定圆滑、辨别时局的能力。 洪智有相信,这一巴掌同样打服了他。 关键,有委座、建丰背书。 李涯就算再多疑,也不敢再明目张胆的跟他玩这套了。 “哪能,改天我请你。 “走了,老弟。” 李涯笑了笑,双手往兜里一插,脚步轻快的去了。 洪智有微微摇头一笑,进了站长室,向吴敬中简单汇报了工作。 “李涯跟你道歉了吗?”吴敬中笑问。 “嗯。 “看来老师点拨了他。”洪智有道。 “是啊。 “这个人有能力,有背景,你不要得罪他。 “我现在有桩麻烦事,你给我参谋参谋。” 吴敬中坐了下来,合着手道。 “老师您说。”洪智有道。 “哎,一眨眼来津海快两年了。 “毛局长上次提到了建制的事,站里必须要设一个副站长。 “你说提谁呢?” 吴敬中问。 “肯定不能是我。”洪智有笑着撇开了。 “是啊。 “之前我有想过咱爷俩分担了,但一想树大招风,对你会十分不利。 “为了长远考虑,你没调站之前,只能卡在少校这一级了。” 吴敬中点了点头,对“姑爷”的识大体很是满意。 “老师,我分得清楚。 “有您在,就不差权,我专心给孩子搞钱就行了。” 洪智有笑道。 “这是对的。 “那你说说,站里提谁比较合适呢?”吴敬中问。 “李涯吧。”洪智有道。 “李涯? “我以为你会说陆桥山和余则成呢。”吴敬中颇是惊讶。 “陆桥山背后是郑介民。 “但现在当家的是毛局长,你提了他,毛局长那边肯定不会批。 “再者此人曾勾结张四企图谋害您。 “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洪智有仔细陈述着理由,接着话锋一转道: “余主任的话,级别不够。 “其他方面倒是没得挑,刺杀李海丰,举国震惊,就连建丰、毛局长也是认可的。 “候运来吧,怕担事。你给他,他也不会做的。 “所以,算来算去只有一个李涯了。 “军衔、资历、背景都够。 “提了他,建丰还高兴。” 吴敬中摇了摇头道: “是这么个理。 “但你要知道副站长是有实权的,李涯到时候就有了调配各科室的权利,这是建丰乐意看到的。 “我随时可能被架空,成为一尊泥菩萨。 “官大一级压死人。” “陆桥山、余则成就失去与他斗法的能力。 “这不利于我平衡局面啊。” “是挺麻烦的。”洪智有点了点头。 “毛局长要我今晚就把副站长人选报上去,你说咋办?”吴敬中皱眉犯难道。 “老师,我觉得你就报李涯。 “但前提是跟陆桥山通个气。 “暗示自己的无奈。 “我想陆桥山一定会不满的,郑介民也不会同意。 “没有谁甘心做泥菩萨。 “陆桥山是郑局长嵌在津海的钉子,更是老广帮的脸。 “李涯才来几天,就当上了副站长。 “郑介民肯定会借此做文章,甚至会找毛人凤茬。 “至于建丰那,他们也是同学。 “又同在京陵,没有一顿茶点解决不了的事。 “再加上李涯连连丢手艺。 “光保定这一桩事,郑介民摊排面上一点,建丰就不在理。 “我觉的,李涯当不成。 “副站长这事还能继续拖下去。” 洪智有切好瓜果,拿了一块西瓜递了过去。 吴敬中吃了两口,看着他,目光柔和的笑了起来: “哎。 “我是老了,这脑子远没有你们这些年轻人好使了。 “就按你说的办。 “你去机要室,让他们给毛局长发电文,正式提名李涯。” “还有,这事你得在李涯和陆桥山之间两头传,把你的好处、好人缘捞足了,也让他们斗的更激烈些。” “还是老师想的周到,正好陆处长在,我去聊聊。”洪智有起身道。 “把这个带过去。 “桥山最近憋着火,送点瓜,让他下下火。” 吴敬中指了指剩下的半拉西瓜道。 “明白。” 洪智有抱着西瓜走了出去。 吴敬中微微一笑,大口大口的啃起了西瓜。 真甜啊! …… “老余,忙吗?” 路过机要室门口,他喊了余则成一声。 “哟,哪来的西瓜?”余则成收起钢笔,别入上衣口袋笑问。 “站长赏的。 “走,找老陆一块吃去?” 洪智有扬了扬脑袋道。 “好啊,人多这瓜吃着才甜。”余则成乐的同意。 他最喜欢洪智有喊着去办事了。 不是有好听的事。 就是有好的买卖。 到了情报处办公室。 陆桥山正双手撑在桌上,抱着头发呆。 没了水路稽查处和警务处的事,他现在闲的很不自在。 甚至以前好多没事过来讨被咖啡喝的科级干部。 现在一个个的也没影了。 真特么扎心啊。 “老陆,忙着呢?”洪智有抱着瓜走了进来。 “什么风把二位吹来了?”陆桥山眼皮一抬,冷笑问道。 “老陆。 “我俩过来陪你聊聊天。” 洪智有把西瓜往桌上一摆,拿了水果刀,咔咔切开了。 “哎,我这现在是冷衙门,冷板凳,怕二位坐着不舒服啊。 “二位还是请回吧。 “行动队的板凳热和,可以去那找李队长吃去。 “这瓜成色不错,他肯定喜欢。” 陆桥山呵呵冷笑。 “老陆,别啊。 “我今儿过来,除了送瓜,也是想跟老哥你说说心里话。 “我现在的差事不好当啊。 “站长说了,得给建丰面子,抬抬李涯的轿。 “我冷落你老哥,那不都是演给李涯看的么?” 洪智有一脸无可奈何的解释道。 “是啊。 “这轿子该抬,抬来抬去,把我给抬没了。 “警务处、稽查处两个肥水衙门丢了,就这电话一上午没响过,你说就靠天天打探小道消息,这日子不是一眼望到头了?” 陆桥山郁闷说道。 “先来块瓜,消消气。”洪智有赶紧递上西瓜。 “老陆,别这么悲观。 “您可是咱们站里资历最老的二号人物。 “论声望、论能力、论人脉,那都是咱们的老大哥,未来的副站长啊。” 余则成拿了块瓜,啃了一口,赞了起来: “老陆,快吃。 “这瓜,保甜。” “副站长个屁!”陆桥山拿了块,不爽的咬了一口。 “陆处长,听说了吗?”洪智有学着陆桥山的口吻,沉声细问。 “又咋了?”余则成问。 “总部毛局长不是搞改制嘛,副站长人选得报上去了,今天就是最后的期限。”洪智有道。 “听说了,站长一直不吭声,我现在坐冷板凳也不敢问啊。 “你说说,会是谁呢?” 陆桥山赶紧问道。 “站里就三个中校,侯运来不愿做,那不就是您和李队长吗? “反正我和智有两个小小少校是没戏了。” 余则成道。 “智有,你说话站长能听进去,该帮老陆吹吹风了。”他转头看向洪智有。 “是啊。 “老弟,这可是你哥哥我翻身的唯一机会了。”陆桥山也着紧了起来。 “老陆,咱俩啥关系,我能不吹么? “问题是,李涯也想做啊。 “他是建丰的人,谁惹得起。 “站长为啥让我送瓜来,不就是希望陆处长你消消火,稳住心态吗?” 洪智有看着陆桥山,微微摇头道。 “你,你的意思是站长选……选了李涯?”陆桥山浑身一颤,瞬间脸垮了下来。 “是的。 “老陆,站长一心向着你,毕竟用久了知根知底,习惯了。 “但架不住李涯来头大啊。 “哎,大树底下好乘凉,老哥看开点吧。” 洪智有叹了口气道。 “不是。 “李涯这才来几天? “叶秀峰的事,他诱捕红票要员砸了手艺,还是你老弟替他化解的。 “昨晚又险些破坏了委座进攻张家口的大计。 “他还有脸提副站长。 “太,太肆无忌惮,太猖狂了吧。” 余则成瞬间神情激愤了起来。 “没法。 “站长本来的提名是老陆。 “李涯不知道关门说了些啥,站长又临时把名字改了。 “实不相瞒,现在这份名单很可能已经在毛局长的办公桌上了。” 洪智有很无奈的摇了摇头。 “以后大家就等着吃苦头吧。 “啥也不说了,吃瓜,吃瓜。” 洪智有招呼道。 “太过分。 “太小人了。 “把我的吃到嘴里还不够,现在还想骑我一头。” 陆桥山一抹嘴,连连摇头。 “二位,如果我没记错,保密局还是姓郑吧。”他满脸阴霾的冷笑道。 “是,那必须得是。” 余则成点头道。 “郑局长虽然不管日常事务,可别忘了,他手里有人事任免权。 “李涯欺人太甚。 “我就不信建丰敢在这风口上,硬拔李涯这个蠢货。 “二位,等着吧,这个副站长他做不成。” 陆桥山咬了咬嘴唇,决定不再沉默,奋起反抗一把。 他有的是法子对付李涯。 但那需要过程,需要时间。 一旦让李涯坐稳副站长,所有的计划都会打水漂。 “老陆,要不还得是你。 “我等前程就全在你老哥身上了。” 余则成和洪智有连忙吹捧道。 “吃瓜!” 陆桥山豁出去了,反而浑身轻松,大口吃起了西瓜。 待二人离开办公室。 他关上门,快速拨通了郑介民的专线: “局长,我是桥山。 “吴敬中提了李涯做副站长,局势现在对我很不妙啊。 “毛人凤向来谨慎,他肯定是站建丰的。 “你说我马上就要够着了,临末了被人抢了,属下实在心有不甘。 “还望局长您能主持公道。 “是,这个李涯差点破坏委座用军大计,挑唆孙、傅两家内斗,张群亲自飞的保定,要不建丰,那就直接当红票就地处决了。 “我怀疑这人在延城已经变质。 “被红票一石二鸟,即救了江爱玫,又借机把李涯秘密派到津海,打着建丰的名头从事破坏我党、军大计的事。 “是,属下一定尽快查明李涯通票的证据。 “还望局长多多美言。 “好,再见。” 挂断电话,陆桥山咬了咬嘴唇,悬着的心放松了不少。 蒋家父子素来爱猜忌。 一旦给李涯扣上通票的帽子。 再加上李涯确实在延城待过,建丰肯定得起疑。 郑局长再吹吹风。 他就不信,李涯还能做上副站长。 …… 第162章 乔站长的计谋 第162章 乔站长的计谋 洪智有回到办公室,待到正午快下班时,他赶紧给米志国打了电话: “志国,我是洪智有。 “忙吗? “过来陪我下盘棋,好就没杀,手痒了。 “饭别吃了,我在鸿运茶楼订了餐,他们待会送过来。 “跟我还客气啥,赶紧过来。” 啪! 洪智有扣断了电话。 …… 下午。 李涯收拾了一番,西装革履的回到了行动队。 “大福,把门关上。” 他吩咐尾随在身后的齐大福。 “站长,您有任务?” 齐大福舔着胖脸笑问。 “站好了,把耳朵捂上。”李涯道。 “李队长,啥,啥意思?”齐大福有些没明白。 “让你捂好就捂好。”李涯笑道。 齐大福乖乖两人捂着耳朵。 李涯扭了扭脖子,一龇牙猛地一巴掌抽了过去。 哎哟! 齐大福惨叫一声,一个趔趄蹲在了地上,晕乎乎的叫起惨来: “李队长,你,你怎么打我啊。” “打你? “不,我是在救你。 “保定的事总得有个交差,今晚回家写个报告交上来。 “就说是侦查情报失误。 “要不,你这位置坐不稳。” 李涯抖了抖发麻的右手,冷笑吩咐道。 “明白了。”齐大福捂着脸,爬了起来。 “今晚,你和宋飞去把上次蹲点的那个红票印刷厂给清了。 “记住人要多,阵势要大。” 李涯吩咐道。 “队长,您这是要亲自坐镇?”齐大福问道。 “搞个印刷厂还用得着我吗? “站长太太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让我过去相一下。 “这个给你,拿去请兄弟们吃个夜宵。” 李涯从兜里摸了一大把法币和几个零散银元,一并塞给了齐大福。 齐大福大喜:“谢谢李队长。 “您比马奎那死鬼可大方多了,他在的时候都是薅弟兄们的羊毛。 “还是跟着您好啊。” 李涯笑了笑:“这才哪到哪,以后有你们领赏的时候。” “那是,我都听说了。”齐大福嘿嘿干笑。 “听说什么了?”李涯问道。 “今天在执行外勤时,我听米志国说,洪秘书向站长举荐了您出任副站长。 “站长同意了。 “名单都递交上总部了。” 齐大福赶紧说道。 “米志国咋知道的?”李涯皱起了眉头。 “你不知道吗? “米志国是咱们行动队的棋王,站里各科室的人都喜欢找他下棋。 “洪秘书偶尔也会叫他去。 “今天中午,他跟洪秘书下棋时,听说的。 “洪秘书还说,您是建丰的人。 “站长本来是选陆桥山的,但洪秘书觉得您更有前途,所以就提名了你,站长同意了。” 齐大福一板一眼的说道。 “太好了!”李涯兴奋的拳头合手一击。 他刚吃到捞外快的甜头。 要能做到副站长,不禁有更大的权利,捞钱也更方便。 工作、发财两不误啊。 他拿起电话,给电讯处打了电话:“喂,候处长吗? “往总部的副站长人选报告,已经发了吧。 “好的。 “真的吗? “谢谢,客气了,只是提名而已。 “再见。” 挂断电话,李涯闭上眼,微微吸了口气,浑身兴奋的直颤栗。 侯运来已经证实,发往总部的提名只有他一个。 根本没有陆桥山的份。 终于要转运了啊。 还有洪智有,这兄弟是真仗义啊。 显然,洪秘书看中了自己的背景和价值。 这小子是懂站队的。 还行,挺识趣。 这就很好! 安排了任务,他没敢开站里的车,绕到一处僻静的巷子里,上了辆站长借来的汽车,直奔北平而去。 定在今晚清查红票印刷厂,就是为了掩护自己去北平。 顺便把津海城搅乱,方便自己藏袁佩林。 …… 晚上。 洪智有从陆战队回来。 这帮死洋鬼子麻将打的贼溜,就两个钟头他居然输了六百多美金,整的心肝儿疼。 “安德森,账都做好了吧?”洪智有问。 “都做好了。 “再说了,就是你们委座来了,也不敢查我们的账。 “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安德森牌打的越来越溜,中文一样说的很顺口,甚至还夹杂着一点本地音。 “好! “酒水的钱,以后你们找龙二结。 “有人来接,我先走了。” 洪智有打了声招呼,在安德森和杰克的羡慕下,任由季晴挽着手成双而去。 到了俱乐部。 两人又是一番疯狂。 这些女人正是熟透了的年龄,体力好,技术佳,个个堪比猛老虎。 “你最近体力好像变好了。” 完事后,季晴躺在他怀里,满脸幸福的娇媚。 “嗯,最近陪婉秋早起早睡。”洪智有道。 “不会吧,你俩没那个也能睡?”季晴有些不可思议。 “人总有不行的一天。 “就当提前适应了,你没男人现在不也每天晚上睡的很香吗?” 洪智有笑问。 “我那是一次吃饱喝足,一个星期不用想。 “再加上天天晚上搂着钱睡觉。 “能不香吗?” 季晴亲了他一口,眼中满是感激。 “你啥时候也陪我睡。 “因为爱情这种。” 她搂着洪智有的脖子,认真问道。 “我对婉秋的爱是谈出来的。 “跟你的爱是…… “你得明白,爱有很多种,各有各的美,就好比你在我眼中是如此独一无二。” 洪智有眨眼坏笑道。 “讨厌! “你真坏,坏的还让人无法自拔。”季晴在他肩头轻轻咬了一口,留下了一行浅浅的小牙印。 “你就说跟我这个坏人在一块,开不开心吧?”洪智有笑问。 “开心。”她嫣然回答。 “那不就得了。 “人活着开心最重要,睡会儿,还是我送你回家。” 洪智有捏了捏她粉嫩的脸蛋道。 “回家吧。 “被你折腾乏了,家里有你安排的保镖,我睡着踏实。 “怎么说我现在也是身价不菲的富婆了。 “对了,你那个小朋友谈了个女朋友。 “这家伙看着机灵,就几天的功夫被人套去了一千多美金。 “对方假装是北洋大学的女学生。 “其实是个窑子货。” 季晴爬起身简单洗漱后,边给洪智有穿衬衣、系领带边说笑道。 “林添啊。 “他住在你那没添麻烦吧。” 洪智有问道。 “那倒没有。 “每天大半夜翻墙回来,大家都省心。 “吃喝也不挑,嘴还甜。 “这家伙人缘挺好的。 “你这个情场老手确定不去点拨点拨他么?” 系好领带,季晴开始自己穿裙子。 “不用。 “窑子货有窑子货的好处,能让人成长。 “让他吃点亏也好。 “告诉他,别中毒了,凡事注意卫生。” 洪智有笑了笑道。 “讨厌,说的你好像很注意卫生似的。”季晴俏脸一红,手指轻抚他的嘴唇。 “我当然注意。 “因为我的女人干净啊。” 洪智有眨眼一笑,牵着她往外走去。 “标签的事谈的咋样了?”两人边走边道。 “我刻意控制了这俩月的酒水销量。 “轩尼诗总部和鲍威尔压力很大。 “听杰克的意思,鲍威尔有点松口的意思,八万美金是能谈下来的。” 季晴道。 “很好。 “站长太太明天可能会去军属会打牌。 “你到时候让着点,和方敏多输点,多少钱,到时候我再给你们。” 洪智有掏出钱包,一翻里边只有不到五百美金了。 “这还用你交代。 “哪次她来,大家不抢着给她点炮。 “你这大善人,走到哪钱散到哪,没了吧。 “我给你。” 季晴打开手包,拿了一大把美钞递给了洪智有。 “哎。 “有个懂事的女人就是好,以后我不当秘书了,就天天吃你的软饭。”洪智有接了直接塞进了兜里。 “现在就可以吃,让你吃个够。”季晴眨眼低声媚笑。 “还有,她身边会跟着一个大嘴巴女人。 “那是我师姐,千万别嫌她土,客气点、殷勤点。” 洪智有又交代道。 “好的。 “其实我不大明白,你和站长太太左手倒右手,有啥意思啊,你还不如直接给她几千美金呢。 “年纪也不小了,坐一天不累啊。” 季晴不解。 “这你就不懂了吧。 “媳妇是别人的好。 “钱是别人兜里的香。 “她年纪大了,也没啥乐子,点钱能让她开心乐呵下,挺好。” 洪智有对这个“妈”还是不错的。“你这姑爷当的可真够细的。”季晴笑道。 洪智有手搭在她的翘臀上,一块上了汽车。 送她回到家。 林添正坐在院子里的树上喝闷酒。 “你干啥呢?”洪智有抬头问道。 “被一个窑子女人耍了。 “洪哥,你说我要不要宰了她?” 林添双目微红,显然有些痛苦。 “睡了吗?”洪智有问。 “没,手指头都没摸过。 “她说要我娶她,要结了婚,给了彩礼才同房。 最+近+章节+在6=9=书=吧阅读! “鬼知道她是杏红楼里卖的。” 林添恼火道。 “要睡了,出点钱,放点血不亏,就当付资了。 “没睡不行。 “晚上来保密局领人。” 洪智有干脆利索的说道。 “哥,拉她进保密局啊,会不会太狠了?”林添明显还有几分不舍。 “等你见到她另一面。 “你的‘病’就好了。 “季太太,麻烦你有什么亲戚啥的,物色物色,找个真正纯情点的女大学生。 “我兄弟比较单纯,要的是真爱。” 洪智有在季晴翘臀上攒了一把,吩咐道。 “还用我找。 “你妹妹不就是吗?”季晴笑道。 “她? “还是算了吧。 “走了,宝贝儿。” 洪智有亲了她一口,告别。 “晚安。” 季晴送他到了门口,直到汽车驶入转角,才回屋。 到了院子,她看着林添“噗嗤”笑了起来。 “嫂子,你笑啥啊。”林添不解。 “平日里见你在酒店前台撩妹子,挺里胡哨的,还以为你真是个能人。 “没想到,连女人的手指都没碰过。” 季晴笑道。 “我,我……”林添闹了个大红脸。 “好了,不笑话你了。 “我给你报去弄个北洋的证吧,以后你去那边上课,那边都是跟你年纪一般大的学生。 “你想去吗?” 季晴问道。 “去上大学,可,可我这文化水平,去了也听不懂啊。 “洪哥说了,让我保护你。” 林添摇了摇头道。 “大学旁听很多的。 “你去了,往那一坐,谁知道你是真懂假懂。 “这一片有巡警,还有漕帮的人,白天没人动我。 “你走读,下午准点回来就行。”季晴道。 “那成,我去。 “谢谢嫂子。”林添笑道。 “我算哪门子嫂子,你家嫂子多了。”季晴温婉笑道。 “其他的嫂子我不管,反正我认你。”林添道。 …… 北平。 西装革履,头发倒背的李涯单手插兜走进了乔家才的办公室。 “乔站长,吴站长让我过来报道。”李涯微微欠首道。 他之前没见过乔家才。 这人过去是李宗仁的部下。 来之前,李涯还很不解,总部怎么在这时候让一个桂系的人做了保密局局长。 等到了北平,秘密会见了王蒲臣之后。 他才明白,北平这会儿真的不好使唤。 之前的站长马汉三就跟李德邻走的很近。 戴局长在时,还能治治马汉三。 戴笠一死,马汉三愈发飞扬跋扈,川岛芳子一案,他不仅没被波及,反而调任到了最肥的部门民调会担任主任。 足见北平这边,德邻将军这个北平行辕主任说话比委座和国防部好使。 尤其是北平站保密局。 底下干活的,都是马汉三留下的班底。 所以,站长一职别说一般人,就是毛人凤、郑介民来坐也不好使。 如此,乔家才坐上来,似乎也就不奇怪了。 “军统局出了很多能人干吏,你是潜伏延城的功臣,快坐。”乔家才抬手笑道。 “乔站长客气了。”李涯道。 “关于袁佩林,你有什么想法。”乔家才说话很温和,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很有几分儒帅风范。 “我在想,红票现在对袁只是甄别阶段。 “也许可以在这方面做点文章。 “您能联系上他吗?” 李涯坐下道。 “能,我有专门跟他联络的方式。”乔家才点头道。 “这样。 “让他参加一次秘密会意,或者与码头公会,又或者咱们监控的红票地下站点联系。 “咱们趁机突入,把人抓起来。 “故意放走一个活口。 “如此一来,有证人在,在红票那边袁佩林就是英勇被捕,不仅可以减少对他的戒心,甚至还会组织营救。 “毕竟这可是双领。 “然后,我再秘密把人带往津海,名义上是看押,实则是保护。 “红票被灌了这么一大碗迷魂汤,少不得晕上一阵。 “等风声一过,再让袁佩林杀回北平。 “那将是血淋淋的回马枪啊。” 李涯很自信的笑道。 “嗯,不愧是佛龛。 “你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吧。 “这是我制定的计划,你看看。” 乔家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打开抽屉递给他一份文件。 “南池子大街,可以。 “谁负责动手? “先说好,我没带人来,对北平这边也不熟悉。” 李涯眼神一梭,问道。 “你这站里都是马汉三的旧人,这帮人我听说捞钱是把好手,由你的人出手,我怕会重蹈刘文生的旧辙。” 顿了顿,他先把锅给乔家才分好了。 “这也是调你来的原因。” 乔家才冷冷看了一眼,接着道: “负责抓捕的是北平行辕的人,都是没上军籍的黑户,成了、败了都不会牵扯到你。 “你唯一要做的是怎么把人安全运出去。” “放心,我自有安排。”李涯道。 “好! “这事关我能否打响在北平的第一枪,有劳了。”乔家才也不问,起身跟他握手。 …… 北平,猫眼儿胡同。 袁佩林对着镜子刮掉青苍的胡须,然后洗脸,擦了干净。 “袁先生,南池子那边的同志快到了。” 一身长衫的机要秘书郭亮合着手道。 袁佩林冷冷看了他一眼,就是这家伙出卖了自己。 他只恨自己瞎了眼,信了这么个玩意。 但现在为时已晚。 当坐上刑讯室电椅的时候,昔日痛苦的一幕幕像无数把尖刀刺的他体无完肤。 只是想想,他就恐惧,年轻时的勇气、无畏,在年龄面前瞬间轰塌,反而成了绝望的催化剂。 他知道要么死。 要么降。 无关妻儿牵绊。 无关金钱、美色的诱惑。 他只是不想死,害怕受刑。 仅此而已。 “我知道了。”袁佩林道。 南池子那个交通站是王元负责的。 那是一位久经考验的老同志。 哎! 袁佩林轻叹了一声,戴上圆帽,往外走去: “他们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 “中原的暴露,上边已经把目光投向北平,已有消息要对你进行甄别。 “你现在的情况是经不起组织调查的。 “今晚的行动,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 郭亮没什么表情的说道。 “他们给了你多少钱?”袁佩林问。 “跟钱没关系。 “我只是觉的咱们,不,红票不可能赢得这场战争。 “打仗打的是物资,是炮弹,是金钱。 “他们有美佬支持,有源源不断的补给,而我们呢这缺那缺,有情报有信仰又有什么用? “战争要的是即战力,信仰在炮弹面前一文不值。” 郭亮说道。 袁佩林看了他一眼,默默叹了口气。 两人到了南池子大街。 “袁先生,我这边交通站的同志都到齐了。”一进门,王元连忙迎他走了进来。 “各位同志,鉴于目前地下形势的紧张。 “我决定从今天……” 袁佩林坐下一脸正然,有模有样的主持会议。 会开到一半。 砰! 就听到外边大门被人一脚踢开。 紧接着院子里的保卫员与人激烈的交火起来。 “不好,我们被发现了,大家分头走。”袁佩林大喊道。 “袁先生,我们掩护你,你从后门快撤。”王元面色大变,拔枪躲在门后,向外边还击。 “不,我掩护你,你快撤。” 袁佩林佯作大义,死活不肯走,还朝外边放了几枪。 “不行……” 王元还想劝说。 袁佩林板着脸喝道:“我是领导,听我的。” “郭亮,你随我阻击,其他同志跟王元撤。” 袁佩林不断下令。 枪声越来越密集。 王元等人往后边撤了去。 李涯早在那等着了。 他一眼看到了领头的王元,吩咐道:“漏掉那个人,其余的一律就地杀了。” “是!” 数十名端着冲锋枪的行辕警卫,从角落里窜出,端着冲锋枪像恶虎般扣动扳机。 哒哒! 子弹密集如雨。 南池子的几个交通员瞬间倒了两个。 剩下的人拿着手枪一边打,一边掩护王元后撤。 …… (本章完) 第163章 老陆出手了 第163章 老陆出手了 南池子大街西侧。 在李涯的指示下,待枪声渐渐稀疏了,袁佩林与郭亮交换了一个眼神。 “你去确定下,院子里还有没有人?”袁佩林警惕道。 “不用,咱们一撤,保密局的人就会过来补枪。”郭亮沉声道。 两人按照既定路线,从西侧木梯翻到了围墙外。 一路狂奔拐进了一条巷子。 里边早有一辆甲壳虫轿车在等着了。 李涯正靠在车边等待。 “下他们的枪。”他淡淡摆手。 立即有手下上来,把袁、郭二人的枪给下了。 “跟我走吧。”李涯摆头示意上车。 “你是什么人?”袁佩林很谨慎的问道。 “津海站行动队队长李涯。”李涯亮出证件。 “你就是潜伏过延城的佛龛?”袁佩林略有几分惊讶。 “正是在下。”李涯傲然点头。 “能确定我的安全吗? “红票的锄奸队远比你们想的厉害。”袁佩林问道。 “放心。 “我们也远比你想的厉害。 “北平这边马汉三的人太杂,肯定是没法藏。 “去津海,我会把你们藏的连孙猴子都找不出来。 “上车吧。” 李涯吩咐。 “好。”袁佩林对佛龛的威名还是了解的。 北平这边太乱了。 指不定马汉三或者警察局里就有组织的人。 去津海也好,那边地下组织被破坏的差不多了,很难组织有效、完善的追踪、锄奸计划,远比北平安全。 …… 翌日。 洪智有早早来到站长室,擦桌子、烧水,一应准备齐当。 吴敬中准点踏入了办公室。 “昨晚蕊蕊妈炖了鸽子汤,你怎么没来?”一进门,吴敬中问道。 “昨晚跟美佬军官打牌要账去了。” 洪智有收拾完,擦了把手走了过来。 “赢了还是输了。”吴敬中笑问。 “输了,得有千把块美金。 “不过,钱和账做好了。 “十六万的货,那边开了三十万的账单,剩下十四万,美佬军官菲尔逊四万,您九万。 “还有一万给我老同学和打点仓储的小鬼们了。” 洪智有坐下低声笑道。 “九万,嗯,还不错。”吴敬中满意点了点头。 “稳妥,靠谱吗? “这可是委员长私下拨的款子,要被查出麻烦来了,那就是欺君之罪,要砍脑袋的。”他小声问道。 “老师,您不用这么紧张。 “汤恩伯、戴之奇这些美械师采购军需都是这么玩的,美佬对这行门儿清。 “而且美佬的账,委座也没法查啊。 “放心吧,他们还想跟您长期合作,不会做不利您的事。 “钱,都是一百面值的现钞,连着酒厂上个月的营收,我一并交给蕊蕊妈了。” 洪智有一边给他泡茶,一边道。 “太好了。 “我就怕蕊蕊在北美钱不够。 “有了这笔开销,咱们都能缓口气了。” 吴敬中开怀舒了口气,笑道。 两人正聊着,略显疲色的李涯走了进来,笑着打招呼: “洪秘书在啊。” “李队长,你们聊着,我还得去趟机要室打印换岗的文件。” 洪智有知道他有事,很识趣的退了下去。 “站长,听说您和洪秘书提我当副站长了?”李涯笑问道。 “是啊。 “站内大多数人的意见倾向陆桥山。 “他毕竟是老资格,来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而你,又连连栽了跟头。 “别看有建丰的光环,大家心里还是不服气的。 “不过洪秘书很看好你。 “说你只是初来津海,人生地不熟,但人很上道,迟早能吃得开。 “资历、手段、靠山都有。 “眼下张家口、宿北已经要打起来了,建功立业是迟早的事,力荐我推举你为副站长。 “我可是顶着压力,偏心眼把你抬上去的。” 吴敬中指了指他,很是器重道。 “谢谢站长,等着吧,我肯定会打响这一枪的。”李涯点头道。 “谢我干嘛,谢洪秘书。”吴敬中道。 “都一样,你们不是一家人嘛。”李涯笑道。 “袁佩林捞回来了吗?”吴敬中谈起了正事。 “袁佩林和他的助理郭亮都带回来了。 “老师,我觉的这是一个钓出津海城红票还有锄奸队的绝佳机会。” 李涯眼珠子一歪,有了鬼主意。 “你说说。”吴敬中道。 “我打算分两个地方藏。 “一个地方藏袁佩林,一个地方藏郭亮。 “然后对外放风,让红票去找。 “只要做的足够逼真,甚至还可能钓出津海站里的大鱼。 “总部和建丰不是一直说站里有内鬼吗? “借着这机会把他揪出来。” 李涯提议道。 “眼下袁佩林失踪,红票那边一定很急。 “忙则出乱。 “咱们则以逸待劳,正好可以抓他们个现行。” 李涯眉头往上一挑,又道。 “嗯。 “不错。 “红票的锄奸队向来神出鬼没,阴魂不散。 “是时候给他们立立威了。 “计划你安排,也不用给我汇报具体内容,我和北平乔站长可以随时配合。” 吴敬中说道。 他知道洪智有是聪明人,不会搭理这摊子事。 那就够了。 剩下谁心里有鬼,或者谁倒霉要去碰。 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不参与,将来泄露或者行动失败了,自己也能摘出去。 省的李涯也像马奎一样犯傻气,指责、怀疑他勾结什么穆连城、邓铭之流,纯粹脑子被门夹了。 “谢谢站长。”李涯欣然道。 他没想到吴敬中会这般配合。 也好,他亲自藏人,可确保安全。 李涯现在已经基本上把洪智有通票的嫌疑排除了。 剩下的就是余则成、陆桥山他们了。 袁佩林就是最好的诱饵。 他就不信站里潜藏的那条肥鱼不上钩。 “看起来你似乎已经有了计划,说吧,你想怎么配合?”吴敬中笑问。 “我想请您让乔站长来一趟。 “既要做的神秘,又要稍微露出些破绽,让躲在暗处的人发现情况。 “一句话就是要做到自然。” 李涯眼皮往上一翻,冷傲的口气颇有几分指点小朋友的架势。 “好,一切听您的吩咐。”吴敬中盯着他两秒后,语气寥落的应了下来。 “别啊。 “您是我恩师,这不折了学生的寿吗?”李涯忙赔笑道。 吴敬中冷哼一笑,拿起电话: “接局线,北平701。 “喂,老兄,是我啊,你明天过来一趟吧。 “是,人已经到津海了,由李队长全权负责。 “没多大事,就当过来公务旅游了。 “带上您太太。 “吃个煎饼果子,打打麻将,逛逛鼓楼,消遣消遣。 “好呢,恭候大驾。” 挂断电话,吴敬中看着李涯道: “乔站长答应过来了。 “大概中午十二点过来,你去安排安排。” “嗯,站长,您看下站里谁对这件事上心,那人很可能就是潜藏在咱们内部的奸细。”李涯道。 “行了。 “奸细,奸细,你这话我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你不就是想说余则成吗? “我再强调一次,我是很信任余则成的。 “要抓人可以,不能可能,要确定!” 吴敬中指了指他,郑重道。 “好的,站长。”李涯点头。 …… 洪智有来到机要室。 余则成正在吹报纸。 “老余,自娱自乐呢?”洪智有插着兜走了进来,笑问道。 “是啊。 “吴泰勋这一撂,雍建秋赎金一交,我手上没啥活了。” 余则成道。 “这是要分发和上报的文件,你签个字弄一下。” 洪智有把手上的文件递给他,转身要走。 “别急着走,坐坐。 “能帮我打听下北平的消息吗? “中原一带损失了好几十号人,地下情报网遭遇重创,上边怀疑可能是北平这边一位叫袁佩林的双领叛变透露的。 “现在这个人还在主持工作。 “对于这种老同志,甄别需要细致、谨慎。 “这个人知道平津很多消息。 “一旦叛变,后果不堪设想,你人脉广帮忙打探打探。” 余则成关上门,沉声快语道。 洪智有直勾勾的看着他:“你觉的我很闲吗? “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 “我要去打探消息,站长迟早会知道。 “我劝你也别去打听。 “至少别在站里打听,李涯时刻在暗中盯着你,你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 “站长还是很器重这个人的。 “依我看,调李涯来,也有动真格的意思。 “低调点吧。 “实在想打听,可以找老谢。” “明白了。”余则成点了点头。 洪智有又悄声叮嘱了几句,这才离开。 原剧余则成问东问西,通过一个火柴盒,推测袁佩林的藏身绣春楼。 但这种看似聪明的做法,在眼下来看很不合时宜,甚至是愚蠢。 一旦袁佩林真被杀了。 李涯顺藤摸瓜很轻易就能发现余则成有问题。 而且有建丰盯着。 站长又一心只想捞钱,余则成如果通票,吴敬中多半是保不了,也不敢保的。 回到站长室。 吴敬中忙着处理文件,一上午没怎么唤他。 洪智有则老老实实的坐在门口迎宾桌,无聊的看报纸。 临近十一点。 他起身进了站长室道:“老师,蕊蕊妈问,今天中午是送餐,还是您回家吃饭?”“不用了,中午北平的乔站长要过来。 “我要宴请他。 “对了,你待会把他太太接家里去用餐。 “另外乔站长太太喜欢打麻将。 “马奎媳妇不在了。 “陆太太和余太太去的话又不方便,你去军属会找两个有眼力架的女人,过来陪她们组个局玩玩。” 吴敬中吩咐道。 “明白。”洪智有点头。 “记住,不要找太漂亮的,蕊蕊妈见不得那些女人。”吴敬中沉眉看着他,意有所指道。 “好。”洪智有恭敬点头。 “保安旅田太太,沈参谋长的太太,长相一般,身世也干净。 ~~ “都是高干太太,对黑市什么的也熟,她们能聊到一块去。 “您看行吗?” 他道。 “可以。 “你现在就去安排。”吴敬中吩咐。 洪智有回到办公室打了电话。 十一点四十分。 乔家才的车到了。 “智有,乔家才跟我过去关系不错,在北平时有过一段合作。 “不是外人,见了面用不着拘束。 “但记住了,如果提及到戴老板和马汉三一类的话,千万不要接茬。” 吴敬中叫上洪智有,边走边低声道。 “明白,老师。”洪智有恭敬领命。 到了楼下,吴敬中迎了上去。 老友间简单寒暄了一通。 引着夫妻俩进了站长室。 待关上门,吴敬中介绍道: “乔站长,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洪智有,少校秘书。” “乔站长您好。 “乔夫人好。” 洪智有微笑欠身行礼。 “日占时期,乔将军在北平威名远扬,令敌寇闻风丧胆,堪称我辈之楷模。 “令夫人与站长太太当年在被捕后,饱受酷刑而不折腰。 “其坚贞,其志可谓巾帼不让须眉。 “敬仰,敬仰!” 洪智有说完鞠躬以示敬意。 他倒不是刻意的逢迎。 乔家才在战时军统线上,是赫赫有名的铁血将军。 他夫人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这都是受过嘉奖,有总部明文存档的。 不过后来,老乔被毛人凤和王蒲臣算计陷害,被圈在湾岛拘押了多年。 “你的名字也是如雷贯耳啊。 “除掉柯成武,了却委座一桩心病,一夜之间连升三级,保密局的后起之秀。 “勇气可嘉,前途无量。” 乔家才拍了拍洪智有的肩膀,亲和笑道。 “谢谢乔站长。 “分内之事,不敢言勇。”洪智有谦逊道。 “瞧瞧,这嘴多会说话。 “对了,洪秘书对本地很熟,吃完饭,让他带弟妹四处逛逛。” 吴敬中笑道。 “智有,你先开车把乔太太送我家去。”他吩咐。 “是,站长。 “夫人,请吧。” 洪智有礼貌的侧身抬手。 待洪智有一走,吴敬中与乔家才坐了下来。 “老吴,人藏好了吗? “这个人很重要,关乎兄弟能否打响第一枪,我这可是把前程全押你老兄身上了。”乔家才道。 “李涯是余乐醒、刘雄的高徒,手艺这方面没问题。 “而且他是建丰的人。 “现在红票在全国各地渗透的很厉害,你保不准身边就有他们的眼睛。 “保一个人远比杀一个难。 “依我看,袁佩林叛变的事瞒不住,红票很快就会对其动手。 “咱们只配合,不参与。 “能立功自然是好。 “立不了功,姓袁的要丢了,那也是建丰的事。” 吴敬中往他耳侧一靠,沉声说道。 “老吴,还是你想的周到啊。”乔家才顿时会意,感慨道。 “哎。 “我也是没辙啊。 “毛局长对这个袁佩林很重视,点名要我配合你。 “你又是我的老战友。 “咱俩是一荣俱荣,一辱俱辱啊。” 吴敬中颇是无奈道。 “老弟,你杀日本人,搞情报是把好手,但人事这块仍需谨慎,趁早离开北平才是正道。 “现在委座与桂系快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美佬、苏联人往中间一掺合更乱了。 “你不尽早脱身,将来会很麻烦。” 聊到这了,吴敬中点拨他道。 “哎。 “我也是被架火炉子上了,想下下不来。 “德邻不让我走。 “保密局又找不到合适的人。 “走一步算一步吧。” 乔家才无奈的摇了摇头。 …… 洪智有送完乔太太,第一时间赶回了保密局。 站长和乔家才仍在密谈。 洪智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一进屋。 站在窗户边点了根香烟,望着对面楼顶的鸽子思考了起来。 乔家才来了。 也就是说,袁佩林很可能已经藏到了津海。 作为内务科科长,他调阅了昨天的汽车调度。 没有晚上外调的记录。 奇怪的是,昨晚行动队端了一个津海红票地下印刷厂。 规模不小。 他问过米志国,李涯没去。 是齐大福主抓的。 今天在办公室见到李涯时,他面色很憔悴,会不会昨晚去北平接人了? 抓红票,不过是给袁佩林入津打的掩护。 嗯。 这很有可能。 略作沉思后,洪智有摆开了茶盘。 按照梅秋菊日常的规矩,上午她大概率是和翠平、陆太太,还有个搭子一起打麻将。 刚刚送乔夫人去的时候,没看到这俩人。 但早上,他是亲眼看到翠平出门去太太家了的。 也就是说,她们上午应该在一起打麻将。 是临时让李桂芬和翠平离开的。 以李桂芬与陆桥山夫妻多年的默契,她一定会通知陆桥山。 泡茶,接客! 咚咚! 门响了。 “进来。”洪智有道。 “洪秘书,不忙吧。”陆桥山笑问。 “不忙,老陆,快坐。” 两人沙发入座,洪智有泡上了茶。 “乔站长来了,老弟你怎么看?”陆桥山低沉问道。 “好像是他媳妇有老病,来津海求医。”洪智有道。 “狗屁。 “我在北平的朋友告诉我,昨晚南池子大街有枪声,端了红票一个重要据点。 “据说有一个双领被抓了。 “红票现在满世界找人呢。” 陆桥山挤眉小声道。 “你,你的意思是跑咱们津海来了?”洪智有诧异道。 “很有可能啊。 “红票的中原情报网被摧毁,很多线索都指向了这个袁佩林。 “一旦落实,那是要除掉他的。 “根据情报和我的经验,我觉的昨晚北平南池子事件,极有可能是袁佩林的金蝉脱壳之计。 “人肯定藏津海来了。” 陆桥山眼神一凛,语气十分确定的说道。 说着,他四下看了一眼: “你没发现,站里少了个人吗?” “谁?”洪智有明知故问。 “李涯啊。 “他不是被提名副站长了吗? “按理来说,乔家才这种将官级来了,他肯定会去露脸的。 “我的人昨晚亲眼看见李涯去了北平。 “袁佩林就在他手里。” 陆桥山食指一竖,斩钉截铁的敲了敲桌子。 “在就在呗。 “他立他的功,我赚我的钱,谁也不耽误。”洪智有装作不感兴趣道。 “老弟,你还是不明白。 “你忘了,他是怎么查你的了? “他要做了副站长,你别说捞钱,盯得你西北风都没得喝。 “这可不是盏省油的灯。” 陆桥山脸一板,不悦道。 “也是。 “老哥的意思是?”洪智有问。 “这个副站长,李涯能不能做成的关键就在这个袁佩林。 “咱们得想想办法啊。” 陆桥山道。 “别,别,不能是咱们,而是你。 “李涯做上副站长,我无非是少捞点,吃喝还是不愁的。 “再说了有站长罩着我,他奈何不了我。 “不过山哥,我打心眼里是倾向你的。 “如果李涯出点什么事,我是乐意看到的。” 洪智有拍了拍他的肩,表明了态度。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你借故事忙,把总务科让我管上几天。 “另外……” 说到这,陆桥山嘿嘿一笑,没说下去。 他不说洪智有也明白。 老陆这是要坏李涯,暗中查找袁佩林了。 这是好事。 原剧这些活都是余则成干的。 陆桥山作为南昌调查科时期的老手,只会比余则成更细,更阴。 由他来找袁佩林再合适不过了。 …… (本章完) 第164章 波诡云谲的神仙局 第164章 波诡云谲的神仙局 “老陆,总务科还不是你想管就管,在我这啥不是老哥你一句话的事。”洪智有以消代打,绝不明着表态。 “你呀,太鬼了。 “知道你老弟是怕我栽了受牵连。 “太小看你山哥了。 “三天内,我就能挖出信袁的,你信不信。” 陆桥山摇了摇头,阴冷笑叹。 “凭老哥的手段,我当然信。”洪智有一脸笃定的点了点头。 “不过,你就不怕我卖了你吗?” 他扬眉轻笑。 “不会。 “你要卖我,当初就没必要救我了。 “我相信你也明白,李涯不过是建丰的一枚棋子。 “而我是郑长官是的同乡。 “郑长官是很重感情的。 “是,今天他被老头子摆了一道,落了毛人凤的下风。 “但明天会不会摇身一变,就成为国防部长? “不说远的,郑长官的弟弟郑挺锋已经调任94军任副军长,用不了多久就会坐正。 “到时候没我,你认识的那帮子人说话还好使吗? “最重要的一点,你别忘了郑长官也是建丰的同学,那是有过命交情的,比跟站长的关系还深。 “难道老同学还比过一个屡屡犯错的过河卒? “别忘了,建丰是很看重能力的。 “李涯错杀叶秀峰的人,破坏军购他是一忍再忍。 “再丢个袁佩林,建丰还能忍,还会器重他吗? “我猜他甚至会把李涯当红票抓起来!” 陆桥山眼中杀机弥漫,沉声说道。 “说的在理。 “成也袁,败也袁,祝你顺利。” 洪智有起身与他握了握手。 “该到饭点了。 “指不定这一手就能把底给探出来。 “走,麻烦帮我通报一声去。” 陆桥山阴仄仄一笑,招手示意洪智有往外走。 洪智有来到站长室外,叩了叩门: “站长,陆处长有要事求见。” “让他进来。”吴敬中在里边回应。 “去吧。” 洪智有拉开门,没有进去的意思。 陆桥山冲他眨了眨眼,独自走了进去。 “站长,乔站长。”陆桥山躬身问好。 “乔站长,给你介绍下。 “这位是我们津海站二号人物,情报处长陆桥山。 “他是南昌调查科的老资格。 “也是郑局长的同乡。” 吴敬中很重视的介绍道。 “在您和乔站长跟前,桥山甘作马前卒,冲锋陷阵,以待上差。”陆桥山圆滑笑道。 “用不着客气。 “再熬几年,我们这些老骨头就该退了,到时候党国还得靠你们勇挑重担啊。” 乔家才伸手道。 陆桥山连忙双手相握了一下,笑容灿烂道:“不敢,不敢。” “有事吗?”吴敬中笑盈盈的问道。 “红票在冀中烈士墓园给马奎修了个坟墓。 “马奎老婆周根娣从上沪打来电话,说红票冀中委员会想要几张马奎的照片以作瞻仰、宣传之用。” 陆桥山道。 “哦。 “之前把马奎家抄的很干净,周根娣走的匆忙,没带马奎的照片。”陆桥山又补了一句。 “岂有此理! “他们安插眼线在老子的站里搞破坏,还有脸搞什么瞻仰? “简直欺人太甚。 “让这个蠢女人哪凉快滚哪去!” 吴敬中手一背,瞪眼骂斥。 “是,是挺过分的。 “我现在就给马太太回电话。” 陆桥山说完,抬手笑眯眯的看着二人: “站长,乔站长难得来一趟津海,马上到饭点了,您看怎么安排?” 吴敬中与乔家才对视了一眼,眼底皆有警惕之色,转头看向陆桥山淡淡问: “桥山,你有什么安排?” “复兴路新开了一家叫福满楼的清真馆子,菜品口碑还不错,您看要不要订个桌?”陆桥山问道。 “津海的清真菜还不错,要不要尝尝?”吴敬中问。 “饭馆不太方便吧,不是还有个朋友要来?”乔家才皱了皱眉。 “有安静点的地方吗?”吴敬中问。 “有。 “有单独的庭院式豪华包间,就是专门用来供要员吃饭、谈事的。 “这个馆子是顾祝同亲戚开的。 “本意就是专门包给市政、驻军上层,还有文坛名流这些人聚餐使得。 “里边的装潢比东海茶庄还高级。 “私密性效果很好。 “大不了咱们就把连着的几个庭院都包了,这样不会有人扰您二位清净。” 陆桥一听这话,知道有戏赶紧继续递话。 “陆处长心真细。 “吴站长你们看着安排吧。” 乔家才笑了笑,把球踢给了吴敬中。 这种敏感时候。 陆桥山一二再,再二三的上杆子,容易惹是非啊。 不过,这是吴敬中的家事。 他看破不说破罢了。 “行,你去订吧。”吴敬中爽快的拍了板。 待陆桥山一走。 他眼神变得阴霾、森冷起来。 心头既庆幸,又有无奈。 庆幸的是,来的不是余则成、洪智有,李涯这招引蛇出洞,没引着自己的人。 无奈的是,陆桥山绝不是红票。 这人就是来坏李涯事的。 纯粹小人之心作祟。 哎! 也好,让他们斗一斗,自己就安安心心看戏吧。 反正最后兜底的都是建丰。 他脑袋大、肩膀粗,天塌了也扛得住。 …… 陆桥山走了出来,冲洪智有微微一笑,示意大功告成。 只要吴敬中去了他安排的饭店。 他就可以确定袁佩林是否藏在津海。 而且,那边有他在津海的线人,可以进一步追踪袁佩林的去向。 洪智有报之以笑。 老陆的小心思怕是要落空了。 他安静的在迎宾桌前坐着,等待站长召唤。 片刻,就见吴敬中和乔家才走了出来。 “乔站长,你先去车里等我片刻。”吴敬中道。 乔家才先行而去。 “智有,今天中午的工作餐你就别去了。 “少惹是非。” 吴敬中低声示意。 “明白,老师。”洪智有笔直而立,领命道。 “另外大和丸号扣押的那批存货,你去仓库点点,挑两样值钱的东西。 “山水画、笔墨,就是文人爱用的那套东西。 “乔站长骨子里有文人情节。 “别的他不会要,就吃这一套雅的。” 吴敬中点了点他的胸口,细细嘱托。 “好的,我这就去办。”洪智有道。 “嗯。” 吴敬中快步下楼去了。 …… “智有,你中午去哪吃?”余则成从办公室探出头问道。 “我去蕊蕊妈家。 “站长说了,下午让我陪乔太太在津海城逛逛。”洪智有道。 “等我,咱走一段。” 余则成“啪”带上了办公室的门走了过来。 “马太太那事你支的招吧?”洪智有边走开门见山道。 “是的。 “这是左蓝出的主意,我原本是想进去摸摸底的。 “福满楼也是我选的。 “但你不是叮嘱过吗? “正好老陆想搞李涯,我就把这差事支给他了。” 余则成笑道。 “袁佩林来没来津海难说。 “但我怀疑这会是李涯设的圈套。 “问多了,会惹上麻烦的。” 洪智有点头道。 其实以余则成的稳重,不提醒,估计也不会干这种蠢事。 原剧多半是被罗安屏催的没辙了。 这才冒着暴漏的危险在站内四处打探。 “明白。”余则成点头。 “陆桥山要跟李涯明着斗法了。 “你最好暂时切断跟那边的联系,包括电台的明码、暗码呼叫。 “这一局是神仙局,咱们玩不起。 “我上午接到老谢的电话。 “党通局知道袁的消息了。 “叶秀峰上次在李涯手里吃了大亏,肯定要在李涯身上找回来的。 “人家能直面委座,比咱们毛局长有分量多了。 “李涯这次要玩砸了,搞不好得掉脑袋。” 洪智有边走边窃窃而语。 “叶局长也要入场? “红票、保密局、党通局都掺合一块了,袁这次怕是插翅难飞了。 “你说站长是什么态度?” 余则成问。 “站长估计是陪玩。 “他是乐意陆桥山出头的。 “别小看这个副站长职位,毛人凤默许了李涯,一个连连犯错的人取代陆桥山,这不是明着打郑介民的脸吗? “陆桥山肯定收到了指示,这才敢摊开跟李涯玩。 “站长其实不愿意设副站长。 “要设早设了。 “这是被毛人凤什么狗屁改制催的没法了。 “再说了,李涯当上副站长,站长日子也不好过。 “李涯不是要跳吗? “他索性就把李涯捧高点,回头摔的更惨。 “就算不死,也要彻底断了李涯做副站长的念头。 “只要李涯搞砸了。 “叶秀峰、郑介民同时找茬,建丰也顶不住。 “你看吧,这出戏精彩着呢。” 跟吴敬中“爷俩”处的时间长了,洪智有早把老头那点心思吃透透的了。 “你还真是诸葛亮啊,感觉能前瞻一百……天啊。”余则成笑道。 “行了,我得去陪太太们吃饭。 “先走了。” 洪智有笑了笑,上了汽车。 …… 陆桥山站在窗口边。 看着站长和乔家才上了车。 稍倾。 看了眼表,估算了车程后,他放下咖啡杯,拨通了号码: “喂,是我。 “吴站长他们来了吗? “好,我知道了。“你再等等,半个小时后,要还没来,给我回个电话。” 没去? 耽搁了? 半个小时后,电话响了。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陆桥山咬牙呲了口气: “没去? “玩的够谨慎啊。 “李涯,你不是能藏吗? “有点意思,老子陪你慢慢玩!” …… 中午。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余则成回到家。 翠平已经准备好了午餐。 “老余,找到那个叛徒了吗?”她给余则成盛好饭,问道。 “没。 “书局今天没来人吧。”余则成问。 “没。”翠平点头道。 “快吃,今天天气不错,吃完饭出去溜一圈。”余则成端起碗,夹菜大口吃了起来。 “我昨天在站长家打麻将。 “陆太太和梅姐说你过去跟左蓝处过对象。 “以前你还不承认,现在看来你们就是好去了。 “你们是真相好,还是跟我一样是任务?” 翠平看了他一眼,有些微酸的问道。 余则成差点被噎到。 他假意喝汤。 “你倒是说啊?”翠平不依不饶的锤了锤他。 “是! “我们是真相好,如果当初我留在山城,也许这会儿早结婚,孩子都两岁了。” 余则成没瞒她。 “真是啊。 “她那么漂亮,又能干。 “早知道你们是相好,上次就不该抽你的。 “你也真是的,她会延城也不去送送。 “我要知道你们是相好,那天晚上我就告诉她,咱俩是假的。 “这样她回去了心里也踏实。 “省的老惦记你这没心没肺的家伙。” 翠平听到了确切的答案,语气落寞道。 余则成看了看她。 想说点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 吃完饭。 两人来到后街。 门口挂上了朱子家训的牌匾。 “进去买个字帖吧。” 余则成拉着她走了进去。 翠平留在外边打掩护,余则成和罗安屏进了仓库。 “则成同志,有袁佩林的消息了吗?”一见面,罗安屏火急火燎的问道。 “没有。 “这个人藏的很深,一时半会很难找到。”余则成道。 “你怎么能没有呢。 “现在的情况很紧急,袁知道中原情报网很多同志的信息。 “洛阳、西安、北平的上百名同志不知道该撤还是该留。 “我得到消息。 “乔家才今天上午秘密来津了,袁极有可能就在你们保密局手里。 “你是吴敬中的红人,机要室主任。 “怎么会一点线索都没有呢? “我急啊!” 罗安屏见他神情冷淡,不禁急眼了。 “老罗,现在的情况很危急。 “党通局也介入了。 “而且这很可能是李涯的诡计,专门针对我还有你的。 “静观其变吧,别乱动。” 余则成耐着性子提醒道。 “人命关天,你让静观其变? “你这同志怎么有点困难就打退堂鼓啊。” 罗安屏跟余则成此前未打过交道,不禁对他的工作方式和能力产生了质疑。 “这不叫打退堂鼓。 “克公给我的任务是潜伏,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打虎英雄。 “不要擅自行动。 “这极有可能是个圈套,先让浑水净一净,到时候我再想办法好吗?” 余则成皱眉刀。 他同样对罗安屏的工作很不满。 秋掌柜在时,无时无刻不以他的安全为第一要务。 而这位罗安屏眼里似乎只有任务。 这种方式让他很反感。 尤其是在这种波诡云谲之时。 “算了。 “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再想办法。”罗安屏摆了摆手,满肚子火气道。 “不要行动。 “在没有袁佩林的确切消息前,我会暂停与你的联系。 “安屏同志,望你慎重考虑。” 余则成阴沉着脸,起身走了出去。 他知道组织在津海,肯定还会有能人。 而且,黑市上神仙很多。 总能搞到情报的。 就怕罗同志掉进李涯的套里。 余则成该说的都说了。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潜伏者,没有资格去命令罗安屏。 也没权利、渠道向上级组织报告。 哎。 各安各命吧。 “砰!” 罗安屏望着余则成的背影,拳头重重的砸在了桌上。 出了书店。 翠平见他脸色不对劲,“老余,怎么了?” “没事。 “翠平,现在情况很不妙,咱们可能随时会暴露。 “要做好撤离的准备了。” 余则成任由她挽着胳膊,边走边低语。 一旦罗安屏中了圈套。 他就会暴露,这一点不得不考虑。 “这个袁知道你?”翠平大惊。 “不是。 “这段时间别来书店了,津海不太平,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可能要出事。” 余则成摇了摇头,心有点累,没做更多的解释。 …… 海河边,一家小馆子内。 李涯坐在窗口边,看着河上的轮船。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戴着宽帽,身穿灰布衣的中年人,他帽檐压的很低,这让那只苍黄色的大鼻子显得尤为醒目。 此人正是袁佩林。 旁边的是郭亮。 “他们什么时候到?”袁佩林问。 “马上。 “两位站长给您接风洗尘,也就袁先生你有这个面子了。” 李涯笑道。 “你很不专业。”袁佩林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挫,不满道。 “不用担心,没有外人。 “整个二楼我全包了,名义是搞装修。 “楼下用木栏子封死了,外人上不来。 “站长他们会走对面阁楼的悬梯过来,为了你这顿饭,我可没少心思。” 李涯淡淡冷笑道。 “袁先生,李队长是青浦特训班的老人,余乐醒的高徒,参加过金山卫战斗,是为数不多在延城潜伏过的党国精英。 “对他的手艺,你不用怀疑。” 郭亮在一旁说道。 袁佩林这才重新端起酒杯,泯了一口。 “头儿。” 一会儿齐大福走了过来,凑在李涯耳边低语了几句。 李涯微微皱眉,颇觉有些意外和失落。 “知道了,你下去吧。”他挥了挥手道。 很快。 吴敬中和乔家才在护卫指引下,从对面阁楼的悬梯走了过来。 简单一番热络寒暄。 吴敬中也没胃口跟袁佩林在同一个碗里夹菜。 那种发自骨子里的蔑然态度让袁佩林深感不快和羞辱,却又很无奈。 意思了几筷子。 吴敬中和乔家才把李涯叫到了外边: “安排还了吗?” “嗯。 “我打算把郭亮安排进绣春楼,袁嘛……”李涯笑了笑没说。 吴敬中也不问。 “绣春楼会不会太显眼了?”乔家才皱眉问道。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 “我的人会化妆进去,只设暗岗。 “而且这个姓郭的已经没有了价值,故作神秘,不过是想看起来专业点,好用这点诱饵引红票上钩。” 李涯说道。 “我看可行。”乔家才满意点了点头。 “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吴敬中问。 “辛苦二位今晚去趟绣春楼。 “我现在更感兴趣的不是城里的红票,而是站里的内鬼。”李涯道。 一听这话。 乔家才打了个哈欠:“这样,你们先聊,我去吴站长家补个觉。 “昨晚熬半宿,上了岁数,不补个觉魂都得跑了。” 说着,他先行离去了。 “你说的内鬼是谁?”没了外人,吴敬中冷眼问道。 “余则成。”李涯道。 “那你猜错了,来打探的是陆桥山。”吴敬中背着手,望着窗外道。 “我听说了。 “他还在调度室打探我昨晚的去向。 “呵,这就奇怪了。 “该现身的不现身,不该现身的抢着来扎眼。” 李涯皱了皱眉道。 “陆桥山可不是善茬。 “你最好把袁佩林藏好了。” 吴敬中意思性的点了一句。 “放心吧。 “我保证从今晚起,这个人就消失了,除了我,谁也别想找到他。” 李涯嘴角浮起一丝蔑然轻笑。 陆桥山。 敬一声是大师哥。 不敬他。 他算什么东西,够玩么? …… (本章完) 第165章 尔虞我诈 第165章 尔虞我诈 李涯得意、自信的不屑往上一瞄,吴敬中暗收心底。 他当初为啥要抬陆桥山。 现在李涯一摔,陆桥山疼的就受不了啊。 对李涯,要抬的更高。 这人有佛光照着,屁股底下有佛团,不高点摔不疼他。 “站长。 “我手头经费不是很足,情报处的人站着冷藏仓库和德宏旅社。 “他们一个天天穿名牌西装、皮鞋,狗屁事不干。我手下的弟兄在外边风吹日晒,连碗羊汤都舍不得喝,这不太合适吧。” 不是要搞事吗?李涯决定先下手为强。 “冷藏仓库和德宏旅社是陆处长从鬼子手里接过来的,经营了这么长时间。 “你拿去不合适吧?” 吴敬中背着手道。 “也行。 “那你给我批经费,我又要查红票,又得保护袁、郭二位。 “光这一个月从保定军官学院招了二十名候勤人员。 “这都得钱啊。” 李涯不依不饶道。 “你刚拿了稽查队,陆桥山就这点油水了,再抢他得跟你玩命啊。”吴敬中佯作好意的提醒。 “玩命? “站长,安排饭局,查看调度记录。 “他想干嘛? “他已经在要我的命了,我不能光挨打,不还击吧。” 李涯冷哼一声道。 “行。 “回去我让洪秘书安排你们交接。” “说吧,接下来你想怎么安排?毛局长和建丰给我打了电话,这个袁现在是金疙瘩,务必尽全力配合你。” 吴敬中问道。 李涯看了眼手表,安排道: “时间还早,下午六点,麻烦您和乔站长去一趟塘沽。” “去塘沽?”吴敬中皱眉。 “没错。 “既然要演戏嘛,那就务必做到真实。 “到了塘沽后,再立马折回来。 “那时候的时间应该是晚九点左右。 “劳烦您和乔站长二位就在绣春楼将歇一晚吧。” 李涯早有准备,把心头的预案说了出来。 “明白了。 “你是想营造,袁在塘沽,又‘实’在绣春楼,连着虚晃两枪。 “一假再假,让红票锁死绣春楼。 “再借那个郭亮,钓出红票。” 吴敬中略作沉思,立即明白了李涯的计谋。 “嗯,这一招的确够高明,手艺不错。”他看李涯的目光,不由多了几分欣赏。 “什么都逃不过您的法眼。”李涯笑道。 “我来之前收到了肖科长的情报。 “叶秀峰和党通局打算暗中入场,‘帮’你一把,你得小心了。” 吴敬中提醒道。 “叶秀峰?” 李涯剑眉一扬,冷笑了起来: “这个郭亮是必死的。 “谁敢踏入绣春楼一步,谁就是杀害‘袁佩林’的凶手,我巴不得叶秀峰来送。 “毛局长正想杀杀他的威风。 “上次能反将他一军。 “这次我连他和红票一锅烩了。” 看着杀气腾腾的李涯,吴敬中突然觉的自己低估了这个学生。 李涯很狂并非没有资本。 除了洪智有能压他一手,余、陆等人还真不一定能跟他掰手腕。 “你有个懂政治的头脑,很不错。 “记住一定要把袁佩林保护好了。 “这是上边让你入局的唯一筹码! “没有了,你的下场会很惨。” 吴敬中叮嘱道。 “您放心,我会把他当祖传元宝一样看着,谁也别想找到他。”李涯嘴角一撇,插兜笑道。 “好,我先回去补个觉。 “晚上好逛绣春楼!” 吴敬中微微一笑,起身而去。 到了车里。 他抱着胳膊思虑了起来。 李涯懂政治。 但只懂一半,这个人没明白事情的关键。 那就是自己并不想设副站长。 李涯看不到。 远在京陵的郑介民看到了。 这位曾搭档多年的老上司,摸到了自己的心思。 所以,想借着这件事狠狠整一整风头正盛的毛人凤。 一旦李涯失手。 毛人凤极有可能遭到国防部,甚至建丰的发难。 这也是陆桥山如此稳重、奸诈的小人,会明目张胆安排饭店。 敢顶着自己刚刚确定的各管各摊原则,再次去插手总务科、调度室的原因。 因为陆桥山知道。 这是自己和郑介民隔空无声的默契。 然而,现在的局面已经有些失控。 那就是李涯会把袁佩林藏哪? 什么也不知道。 什么也不方便知道。 这是吴敬中绝不能允许的。 他必须什么都知道。 这样才能把主动权牢牢掌握在手里,才能真正成为操盘者。 否则,就真成了李涯颐指气使的配角了。 …… 李涯回到了包间。 刚刚乔、吴在,袁佩林和郭亮不得自在,没好意思动筷子。 这会儿两人饿的厉害,正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袁先生,我知道你是平津两地的双领。 “我向你打听几个人。” 李涯坐了下来,沉声问道。 “谁?”袁佩林闷了一口酒水道。 “峨眉峰,鹅卵石,还有一个欧阳大哥! “这些都是津海地下的活跃分子。 “任何一个的人头都价值千金。 “您是红票的老资格了,之前是中原一带情报网的建设者之一,延城边保要员,能直面克公,该知道这些人吧。” 李涯问道。 “峨眉峰、鹅卵石是克公亲自训练、密派。 “峨眉峰这个代号曾经在山城活跃过。 “你们抓到的那个马奎,时间、去处都对得上,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袁佩林冷眼说道。 “这些是对的上。 “但我总觉的不合情理,马奎为什么要死咬站里的自己人呢? “甚至为此丢掉了性命。” 李涯说出了一个困扰很久的问道。 “他不咬你们的人,怎么显出忠诚? “自保的一种手段而已。” 袁佩林道。 “或许吧。 “峨眉峰这个代号消失了,但我有种预感他仍在津海站。 “你知道津海站机要秘书余则成吗?” 李涯泯了泯嘴唇,接着问道。 “不知道。 “我的级别高,只跟平津两地上线接头,但我知道津海确有两个重要情报员,具体代号不详。 “我曾经明码呼叫过两地情报员。 “有来的。 “有没来的。 “我唯一能确定的是峨眉峰和鹅卵石,当时就在津海。 “这两位都是一号线专员。 “有专门的联络人。 “津海地下联络站被摧毁后,这两人就成了死棋。” 袁佩林如实回答。 “好吧。 “那津海这边你知道什么? “先点几个,制造下动静,要不我好交差。” 李涯道。 袁佩林脸色一沉,连干了几口酒后。 他交代出了几个工运组织地下据点和要员。 “怎样,够你露脸的了吧?”袁佩林表情复杂道。 “够了。 “大福,你负责安置郭先生。 “袁先生,你跟我走。” 等二人吃的差不多了,李涯起身道。 过了悬梯。 两拨人分头走。 李涯带着袁佩林上了汽车。 三个小时后。 汽车直奔城北的一家戏楼子。 “带我来这干嘛?是嫌人不够多吗?”袁佩林皱眉道。 “我记得你在参加革命之前,曾经在戏班子待过对吗? “鬼子在时,你曾混进戏班子里刺杀过驻新安的伪长。” 李涯问道。 “没错,干革命之前那是我谋生的手段。”袁佩林道。 “还会唱吗?”李涯问。 袁佩林没吭声。 “戏班好化妆,南来北往的人也杂,没人会注意你。 “我会让班主给你单独安排个住处。 “平时你就待着。 “想露两手,就出来唱几嗓子。 “谁会想到你又干回老本行了呢?”李涯笑道。 “可以。”袁佩林想了想点头道。 “不用紧张,戏班子里也有我的人,他们和班主都会替你打掩护。 “见人时,化个戏装什么的。 “不会有人认出你来。” 李涯道。 “这些我都懂。”袁佩林道。 “记住,别唱的太好了,凡事一般般就行。 “把心态放轻松,就当是重操旧业过日子了。” 李涯笑了笑,叮嘱道。 待跟戏班的班头安排完毕后,李涯这才往回赶。 …… 回到站里。 齐大福走了进来:“李队长,陆桥山那边很多情报员都派出去了。 “这是要盯死咱们啊。”李涯淡淡一笑:“慌什么,让他盯。 “我陪他好好演一下。” 说着,他拿出笔,唰唰在纸上写了一通。 “找五个人,从明天中午起,从这五个不同的馆子订餐,发往这五个地方。”李涯吩咐。 齐大福看了一眼道:“绣春楼也送?” “嗯。 “要不怎么让陆桥山、叶秀峰、红票找到‘袁佩林’呢?”李涯笑道。 “假假真真,真真假假。 “李队长,您真是绝了,比马奎那只会发脾气,盲打莽撞的狗东西强多了。”齐大福奉上彩虹屁道。 “少拍马屁,办差去吧。”李涯摆了摆手。 …… 下午四点。 洪智有陪乔太太逛了逛街。 说是逛街,其实是看病。 乔太太以前受过刑,身体一直不好,来津海主要是找有名气的中医。 送乔太太回到常德路1号。 洪智有回到了站里。 “智有,站长去哪了?”陆桥山正巧拿着文件从楼道走了过来。 “不知道。”洪智有道。 “中午你没跟着去用餐吗?”陆桥山想套他的话。 “工作餐,不方便。”洪智有耸肩一笑。 “也是。 “你可是站长的宝贝疙瘩,这个时候他肯定不会让你掺合。 “走,叫上老余去我那喝杯咖啡。” 陆桥山招呼道。 “上班时间不太好吧。”洪智有点了点腕表。 “站长不在,我说了算。 “再说了,喝杯咖啡谈谈工作,不算犯规矩吧。” 陆桥山笑道。 “成,我去叫老余。” 洪智有来到机要室,余则成正在打电话。 片刻,他挂断有些疲惫道: “太难了。 “拦不住啊。” “新来的嘛,两眼一抹黑,吃不透津海的水深水浅,让他碰碰壁就知道了。”洪智有道。 “你那边有袁的消息吗? “我想着能拉还是拉一把吧,万一要掉李涯坑里就晚了。” 余则成还是想动一动。 “没有。 “走,去老陆那坐会儿,我正好有点事要宣布。” 两人到了陆桥山办公室。 热腾腾的咖啡已经摆上了。 洪智有品了一口:“老陆,这味咋有点淡?” 陆桥山放下翘着的腿,叹了口气道: “不瞒两位,我现在兜里穷的叮当响,咖啡豆能少放就少放。 “等着吧,过几天估摸着这点味都没了。 “得跟你们喝茶了。” 洪智有嘴角一撇,微微摇头意兴阑珊道:“用不着过几天,从今天起就可以喝茶了。 “站长有令,让你把冷藏仓库和德龙客栈转交给行动队。” “噗!”陆桥山一口咖啡喷了出来。 他抹了抹嘴,惊讶激愤道: “不是,这可是我从鬼子手里接收过来的,一直是我们情报处在经营。 “他李涯刚来没几天,就想抢我的饭碗,凭什么?” 余则成也是皱眉抱不平: “是啊,站长对这个李涯也太偏爱了吧。 “误杀党通局要员,破坏剿票大计。 “这哪一条不是掉脑袋的大事? “刚从陆处长手里拿走稽查队,油水还不够,现在又想掏人情报处的这点家底。 “太放肆,太猖狂了吧。” 他手中咖啡杯种种一挫,很是义愤填膺。 “哎。 “背靠大树好乘凉,站长也得顺着他,二位看开点吧。”洪智有笑道。 “不公平啊。 “想当初老陆肩扛两处七科,站里公认的二号人物,谁不心服口服啊。 “老陆犯什么错了。 “他又不是年羹尧,凭啥把人一撸到底。 “他,他姓李的下一步是不是连情报处、机要室也要管啊。” 余则成激动的指了指道。 “老余,慎言,慎言。”洪智有忙劝道。 “慎啥慎。 “当着他面,我也是这么说的。 “哦,有建丰罩着就可以强取豪夺了,反正我是不服。” 余则成脱下衣服披在椅子上,撸起袖子道。 “这才哪到哪。 “好戏在后头。 “这回抓了袁佩林,随便漏点啥,你看吧,很快佛龛的大名将响彻整个津海。” 洪智有跟着添了把柴。 “二位! “他猖狂不了多久的。” 陆桥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杀意森森,语速极快,声音也比平时提高了两度。 “实不相瞒。 “鄙人这次是受郑局长指示,要不惜一切代价把李涯拉下马。 “他不就仗着手里有个袁佩林吗? “毛人凤当个宝,想露脸。 “门都没有。” “我就不信,这个人还能钻地缝去了。” 陆桥山傲然冷笑道。 “明白了。 “老陆,有啥需要我们帮忙的你尽管吱声。”余则成道。 “我也是。” 洪智有点头道。 从站长家回来时,吴敬中已经暗示要尽快找到袁佩林的藏身之地。 必须谨慎、保密。 从某些方面来说,李涯是一个人单挑整个站里要员。 “有你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等着吧,不出三天,我就能把他的狐狸尾巴揪出来。” 陆桥山阴冷说道。 “好。 “老陆,等你的好消息。” 余、洪二人起身离开。 “喂,是我。 “让你们稽查队的人把眼瞪大了,津海站所有的车都盯死了,尤其是站长的。 “今晚李涯可能会有行动。 “放心,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 陆桥山第一时间给老乡陆玉喜打了电话。 本站的人不能用。 老乡总能用吧? 如今的稽查队可是一股不小的实力,手下人员、装备、情报设备等都很精良,隐约有与行动队、中统特调科分庭抗礼的趋势了。 有这么一支力量,还怕搞不定李涯。 …… 翌日清晨。 吴敬中和乔家才从汽车上走了下来。 两人都是一脸困顿。 “智有,打两条热毛巾,然后把迎宾室收拾出来,我和乔站长要补一觉。”吴敬中打着哈欠道。 昨晚他俩在绣春楼待了一宿。 女人,是享用不上了。 那鬼地方又吵又闹的,吵的楞没合过眼。 待擦了把脸。 洪智有退了出来。 陆桥山早站在门口等着了:“智有,站长昨晚去哪了?” “说是刚从塘沽回来,公事,没敢问。”洪智有按照吴敬中的嘱托,如实回答。 “塘沽? “行,有消息了我通知你。”陆桥山点了点头。 趁着司机回到了调度室,他取了油测标尺下了楼,依次打开油箱测量,然后在表上填了数据。 “去,把保卫科的刘璞给我叫来。”回到办公室,陆桥山吩咐手下。 很快,刘璞走了进来:“陆处长,您找我有事。” 陆桥山拿起本子往桌子上一放,板着脸道: “少了这么多油。 “跑哪了?” “没,没去哪。”刘璞道。 “私自偷油了吧? “蓟县分站陈文斌手下偷油,刚处理了几个。 “怎么,都不长记性是吧?” 眼下汽油可是稀缺的好东西,很多公办机关司机靠倒油没少赚外快。 “陆处长,不是,我真没偷油。”刘璞被他阴森的表情给镇住了,吓的连忙摆手。 “没偷油? “别以为有肖科长护着你,我就治不了你! “是,还是不是?” 陆桥山拍桌怒道。 “我说。 “我昨晚跑塘沽来着。”刘璞低着头老实回答。 “公车私用?”陆桥山眼一眯,语气更冷了。 “不,是,是陪两位站长公干了。”刘璞道。 “胆子不小,都敢打站长的名头了。”陆桥山冷哼道。 “真没有,不信你去问站长。”刘璞回答。 “还敢狡辩。 “这是什么?” 陆桥山从兜里摸出一盒绣春楼的火柴丢在了书桌上。 “绣春楼。 “那是你能去的地方吗,你罪大了!”他严厉呵斥道。 “不,不是。 “那是站长朋友的,陆处长,我上有老父老母,下有妻儿,求,求您明察秋毫啊。”刘璞急的都快要哭了。 “念你平时还算老实。 “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陆桥山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摆手道。 “是,是,谢谢陆处长。” 刘璞连连鞠躬致谢。 打发了刘璞,陆桥山拿出火柴,脸上浮起一丝冷笑: “李涯啊李涯,好啊,连带着站长一起配合演。 “故布疑阵。 “人藏在绣春楼? “出其不意,挺高明啊。” …… (本章完) 第166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第166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刘璞回到了保卫科。 肖国华正趴在桌子上补觉,昨晚他在两位站长的房门外盯了一宿,眼皮子都没敢眨一下。 饶是铁打的,这会儿也是困的睁不开眼了。 听到脚步声,他睁开眼问道:“说了吗?” “嗯。 “我按你说的,透了出去。 “那盒火柴也落到了陆桥山手里。” 刘璞回答道。 “嗯,做的不错,你昨晚也熬了一宿,去宿舍睡会吧。”肖国华吩咐。 火柴是站长故意拿的。 这也是李涯定下的主意,就是想故意外泄,勾着各方势力去绣春楼“送菜”。 “谢谢科长。”刘璞感激而去。 “这出戏越来越精彩了。” 肖国华微微摇头一笑,继续趴下睡觉。 …… 陆桥山拿起火柴盒,来到了秘书室。 洪智有正在和余则成喝茶。 站里真正忙的其实就行动队和调度室、情报处。 如他和余则成。 一般在站长没有吩咐的时候,有大把的时间喝茶、看报。 “二位都在呢。”陆桥山不请自到。 “老陆,快坐。 “有眉目了吗?”余则成问。 “有点了。 “站长和乔站长昨晚去塘沽了。”陆桥山带上门,坐下低声道。 “塘沽? “你的意思是人藏在那边?”洪智有故作惊讶。 “这个李涯,够鬼的啊。 “他让二位将官当马前卒,故意从塘沽绕了一圈,你猜昨晚在哪过的夜?” 陆桥山沉声问道。 “哪? “反正不会是在家,要在家刚刚站长不会那么憔悴。”洪智有道。 “你说对了。 “他们去逛绣春楼了。”陆桥山声音压的更低了。 “不会吧,打新生活运动以来,这一块的家规很严厉。 “将官逛楼子。 “老陆,可不敢乱说。” 余则成惶然道。 “都是李涯安排的。 “故作疑兵,人很可能就藏在绣春楼。” 陆桥山两手作喇叭状,小声说道。 说着,他从兜里拿出火柴,放在了桌上。 “我在清查车辆时,在后座发现的。 “要不是去秘密会见袁佩林。 “就站长那造反的前列腺,只爱古董不爱美人的性子,他犯得着去绣春楼吗?” 陆桥山凑近了些,一脸得意的分析道。 “有道理。 “不过,老陆还是得谨慎作确认。 “别中了李涯的圈套。” 余则成提醒道。 “绣春楼,的确有这个可能。 “老陆,我觉的这个姓袁的,不可能一辈子藏着不出来。 “人是铁,饭是刚。 “他总得吃喝拉撒吧。 “以李涯的谨慎,这么重要的人物,应该不会随便安排伙食。 “会订餐,或者让食堂做饭。 “可以从这方面着手。” 洪智有沉吟道。 眼下袁佩林的去向成谜。 直觉告诉他,李涯是在耍疑兵计。 只有戳破这层窗户纸,才能看到更深处的真相。 “我已经在盯了。 “等着吧。 “最迟今天晚上……” 正说着,门外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 三人走到门口一看,只见行动队的人脚步匆匆。 “这是干嘛呢?”陆桥山问。 “哟,陆处长在,正好。” 肥头大耳的齐大福凑了过来: “李队长昨晚端了一个地下联络站,接下来还有两个工运据点等着清剿。 “对了,李队长说人手不够用。 “想请您从行动队拨转几个。” “当我们情报处很闲吗?没有!”陆桥山没好脸色的冷斥道。 “是。” 齐大福很没面子的点了点头,一摆手吆喝了起来: “兄弟们,都麻利点。 “干了这一票,李副站长大大有赏。” “嗨! “你个遭瘟的玩意,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陆桥山一听火大的很。 “淡定,淡定。” 洪智有连忙拉住他。 “看到了吗?存心的。” 陆桥山忿忿不满的啐了一口: “小人得志,这帮狗腿子老子迟早收拾了他们。 “还想要人。 “我贱啊! “门都没有。” 余则成亦是有些微酸的感慨:“哎,李涯也是走了狗屎运,乔站长相中他了。 “听说这个袁佩林是中原情报网的建立者之一。 “又是平津双领。 “妥妥的重量级人物啊,这一咬还不知道能咬出多少条大鱼呢。 “不找到袁,别说副站长,站长位置迟早都是他的了。” “不行,我得加紧布署了,晚一天,姓李的就多一份功劳,你我就多一分危险。”陆桥山迫不及待的走了出去。 …… 中午十一点。 陆桥山给陆玉喜打了电话:“喜子,跟到了吗?” “跟到了。 “一共五家酒楼订的餐。 “一份送到了龙华大酒店……” 电话那头陆玉喜还没说,陆桥山打断了他:“有没有送到绣春楼的?” “有! “派往绣春楼的是副队长齐大福。 “我亲自盯的他,这人很谨慎连换了三个地方,但还是没逃出我的法眼。” “太好了。”陆桥山捏拳大喜。 “继续盯着,一定要谨慎。” 说完,他挂断电话迅速又拨通了另外一个号码: “盛乡,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片刻,盛乡溜了进来,关上门贼笑道:“陆处长,有买卖?” “大买卖。 “我找到了袁佩林的藏身之处。”陆桥山道。 “袁佩林? “那值老钱了,现在红票、党通局、还有帮派都在找他,关于这个人的情报都喊上了七根金条。 “要是您这种老资格的货,十根金条,没跑了。” 盛乡高兴的满脸通红道。 “沉稳一点,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陆桥山皱眉训了他一句。 “我要十根金条。 “剩下你能砍出多少都是你自己的。 “另外,尽量卖给党通局。 “他们现在比红票还想除掉这个袁佩林。” 陆桥山叮嘱道。 “放心,我这就去办。”盛乡一琢磨,还有得赚,欣然应允道。 “去吧。” 陆桥山道。 …… 行动队办公室。 李涯靠在椅子上,密布血丝的双眼盯着手上的报纸,嘴角浮起一抹欣然笑意。 袁佩林撂的这点干货,他可是忙碌了一晚上。 没少抓人。 他特意让津海日报发了早报头条。 如果没猜错,这会儿建丰和毛局长应该看到了消息。 他倒要看看,自己做这个副站长,还有谁不服! 官要升。 钱要赚。 票要抓。 这就是李涯在延城苦熬时,定下的人生目标。 谁要敢挡他的道。 别说一个陆桥山,十个陆桥山也不好使。 “李队长。 “陆桥山中计了。 “他拿走了车里的火柴,还有量了油。 “并且咱们的人送饭时,一路都有尾巴跟随。 “应该是锁定了绣春楼。” 齐大福走了进来,满脸喜色的汇报道。 “自以为是的东西。 “很好,暗中加大人手,把狠茬子全部秘密派过去。 “估计这几天红票、党通局的人就会下手。“咱们等着抓鱼就是了。” 李涯咬了咬嘴唇,歪头冷笑道。 “是,李队长。 “回头升了副站长,别忘了拉兄弟一把。”齐大福道。 “这是必须的。 “拿着,忙活了一晚上,带兄弟们去喝碗羊汤补补。” 李涯从抽屉里拿出几块大洋递了过去。 “得嘞。” 齐大福接过,颠了颠道。 …… 津海党通局,主任办公室。 孙传志看着谢若林,大喜问道: “你这消息是真的? “真有人打探到了袁佩林的消息?” “孙,孙主任。 “真不真的,我不敢打包票。 “但对方出价十五根金条,应该不是儿戏。 “您也知道,这个圈子混的,这么高价格砸上一回,这买卖生涯就算到,到头了。 “没人会拿自己的饭碗开玩笑。 “您就说想不想要吧?” 谢若林面带微笑,结结巴巴道。 孙传志养那几个小老婆的经费,常德路的豪宅哪来的? 那中间可少不了他平日帮孙传志倒卖情报的赚头。 所以没有外人时,两人说话比较随意。 “十五根金条,会不会太贵了?”孙传志皱眉道。 “不贵。 “上次钟旺国被杀,叶局长非但没找回场子,还被泼了一身脏水。 “咱党通局在委座面前大煞风景。 “叶局长对您十分不满。 “若是能除掉袁佩林,给保密局一巴掌,我相信叶局长会很高兴。 “难道您的宝座连十五根金条都不值吗?” 谢若林笑劝道。 “问题这情报的可信度未知啊。 “你总得有点说头吧?” 提到钱,向来小家子气、谨慎的孙传志就肉疼。 “我只能告诉您。 “袁佩林在保密局手里,这个情报就是保密局的要员透露的。 “不敢说百分百吧。 “至少能有七成是真的。 “这东西现在就是抢手货,您不要别人就下手了。” 谢若林说道。 “行吧。 “赌一把,就当是为叶局长下个月的生日献礼了。 “你去三儿那取金条吧。” 孙传志一咬牙答应了下来。 “这份大礼,叶局长一定会喜……喜欢的。 “您等着,我现在就去商券会所拿情报。” 谢若林干事麻利。 很快驱车去了孙传志情人的豪宅,取了十五根金条直奔会所。 与盛乡私下接了头。 “老盛,你这情报靠谱吗? “十五根金条,我们孙主任放了话,要是假的,非弄死你我不可。” 谢若林四下看了一眼,沉声问道。 “那位透出来的,能假吗? “今早……” 盛乡凑在他耳边叨咕了一通。 “行吧。” 谢若林听完,点了十二根金条给盛乡。 盛乡的货。 是这市场上为数不多,可以没有章子、日期还能卖上价的。 盛乡欣然收下,小赚两根。 谢若林亦是干笑一声,小赚孙主任三根金条。 双赢。 不,三赢。 他转手看到了一个人。 这家伙是红票,经常在这里出没。 要论买情报,红票可是钱连眼都不眨一下的。 “老兄,想知道永兴纺织厂股票的内幕吗?”谢若林上前接头。 那人会意跟他去了角落。 一倒手。 谢若林又赚了好几根金条。 回到孙传志的办公室。 “怎样,搞到了吗?”孙传志连忙问道。 “搞到了。 “袁佩林就藏在绣春楼。 “吴敬中、乔家才配……配合那个李涯,跑了大半个塘沽,就为了掩人耳目藏这个袁佩林。” “小谢,若是能落实,你可是立了大功。”孙传志道。 “不,不敢。 “为主任分忧而已。”谢若林笑道。 “去叫魏科长进来。” 孙传志迫不及待想要取袁佩林的脑袋了。 现在,红票满世界在找袁佩林。 先下手,能立功。 万一晚了,这十五根金条就白打了水漂。 …… 天快黑时分,同元书店。 罗兵走到罗安屏身边耳语: “掌柜的,已经查到了,袁佩林很可能就藏在绣春楼。” “情报是否可靠?”罗安屏沉声问道。 “应该可靠。 “我们的暗线在绣春楼周边,发现了不少保密局的探子。 “其中二楼有一间偏房,有人看到行动队的副队长齐大福曾进去送过吃食。 “不出所料,袁佩林很可能就藏在那。” 罗兵说道。 “嗯。 “不管是不是真的,咱们都得行动。 “组织已经确认,袁佩林不是被劫持,而是早就叛变了。 “就在昨晚和今天上午。 “咱们一个地下交通联络站被毁,还有工运组织几个重要同志被保密局抓了。 “他们之前都曾去北平参加过会议。 “一日不除掉袁,咱们的组织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流血牺牲。” 罗安屏正然道。 “要不要先跟余先生通个气。 “他是保密局的,多少会有点风声。” 罗兵建议道。 “好,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罗安屏点了点头。 …… 晚上。 余则成刚吃完晚饭。 电话响了,余则成上楼接了:“喂,我是。 “好,知道了。” “怎么了?”下了楼,翠平问道。 “哎。 “老罗说是找到了袁佩林。 “让我过去参谋下。” 余则成皱眉道。 “那是好事啊。 “这狗叛徒,就一宿工运好几位同志没了。 “不趁早宰了他,还留着过年啊。” 翠平大喜道。 “我总觉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洪智有透露的意思是,这次行动极有可能是李涯策划的,就连站长也未必知道袁的住处。 “因为站长是不希望李涯做副站长的。 “陆桥山通过一盒火柴。 “逛一趟绣春楼就能推测出袁的住处。 “太简单了。” 余则成忧虑的摇了摇头。 “那咋办?”翠平看向他。 “老罗性子急。 “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他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尝试除掉袁佩林。 “如果这真是李涯布下的陷阱。 “锄奸的同志会很危险。” 余则成说着一边穿衣服,“走,去见见老罗。 “我看能不能拦住他。” 翠平撇了撇嘴道:“哎,你要脑子有脑子,心里也藏得住事,组织要让你当领导就好了。” “不说这些了,走。” 余则成穿好衣服,在门口撒上香灰与翠平走了出去。 …… (本章完) 第167章 姜还是老的辣 第167章 姜还是老的辣 到了店里。 余则成和罗安屏进了书店仓库。 “老罗,李涯现在正针对我。 “这时候给我打电话,见面很不适合,仅此一次。” 余则成坐下来,面无表情道。 “你这同志……现在是火烧眉毛、人命关天的时候啊。 “就昨天一个晚上,一个地下交通站,几个工运组织被端。 “好些同志抓的抓,杀的杀,你这个态度真的让我……” 罗安屏又急上了。 “让你怎么着? “老罗,我的任务是潜伏,组织让你来不是增加我暴露风险的。” 余则成火也上来了,少有的大声争辩。 旋即,他摆了摆手,微微吸了口气道: “算了,我不跟你吵。 “说吧,什么事。” “则成同志,我们搞到了消息并做了踩点,袁佩林很可能就藏在绣春楼三楼的雅间。 “人是乔家才和吴敬中亲自藏的。 “我找你来,就是想让你做最后的确定。” 罗安屏道。 “没法确定。 “你们太低估李涯和吴敬中了。 “袁佩林来津海不到三天,要这么轻易被你们找到,保密局就不叫保密局,而是泄密局了。 “我还是那句话,李涯在下一盘大棋。 “可以确定的是,中统也参与了进来。 “不管谁踏入绣春楼,那都是要被一勺烩的。” 余则成极力劝阻道。 “则成同志,我觉的你太消极了。 “我手上有一支精锐的锄奸队。 “计划都做好了。 “实话告诉你吧,这也是组织和克公的意思:不惜一切代价除掉袁。 “咱们经不起第二个顾顺章的折腾啊。” 罗安屏语气也和缓了些,但态度依旧很坚决。 “看来你是不会听我的了。 “我只是个小小的潜伏者。 “甚至连党员都不是。 “你是领导,你说了算。 “安屏同志,我还是想劝你慎重考虑。 “保重。” 余则成说完,面无表情的拉开门走了出去。 组织有组织的理由。 他有他的工作方式。 余则成只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自己一定要活着,继续潜伏下去。 内战在即。 他要输送更多情报,在战场上挽救千千万万将士。 而不是执着于眼前的得失。 如果组织和罗安屏认为自己是个懦夫。 那就做个懦夫吧。 “又吵架了。” 回到家,翠平见他闷闷不乐,问道。 “翠平,我是个消极的懦夫吗?”余则成目光微红,很认真的问她。 翠平感受到他内心的凄凉,拉着他的手道: “老余。 “你不是,你是我见过的另一种战士,比刚还硬,比子弹还锋利。 “粟将军偷袭宿迁,全歼整编的戴之奇美械师。 “那不都是你输送情报的功劳吗? “你是勇士。 “是真正的英雄。” “我,我真的是英雄?”余则成眨了眨眼,浑身莫名颤抖。 “是。 “这个罗掌柜是不是有病。 “有他这么做领导的吗? “他不知道你的任务是潜伏吗? “他不知道你是子弹壳吗? “要打要杀的事老娘去做,老撺掇你出头这不是脑子有包吗? “你等等,我现在就去找他,什么玩意!” 翠平立即明白过来,一拍桌子,气冲冲的就要出门。 “翠平,别!” 余则成突然一把拉住她,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不用。 “他们可以怀疑我,但至少还有你相信我,这就足够了。” 余则成凑在她耳边喃喃,眼中有泪光闪烁。 翠平懵了。 她第一次看到余则成的脆弱。 这个面对刀风剑雨永远都平静如水的男人,他并非钢铁,他也有难受、悲痛、委屈的时候。 “老余,别怕。 “等我练好字,等执行完任务回组织,我向上边写材料,帮你举报罗安屏这个糊涂蛋。 “我是县队长,还干过党团会会长。 “袁政委他们可信我了。” 翠平抱着他,手轻拍他的背,笑着安慰道。 “谢谢你,翠平。” 余则成低语,心里的阴霾顿时消散了许多。 此刻,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两个人。 不是延城光芒万丈的要员,也不是那些慷慨就义的革命先烈、英雄。 而是左蓝和翠平。 左蓝给了他信仰。 而翠平却真真切切的传递了他力量与勇气。 有她们在。 余则成突然觉的,似乎就算牺牲,也没那么可怕了。 “现在不觉的我烦,天天想着赶我走了吧。”抱了一会儿,翠平抵在他肩头笑问。 “翠平……” 余则成回过神来,想要松开。 翠平却抱的很紧,低语: “你就当是左蓝抱你。” 余则成身子一僵,话到了嘴边终是咽了下去。 …… 晚,八点。 “老乔,怎么不在北平待两天?”用完晚餐,吴敬中亲送乔家才到汽车旁。 “不了。 “我在津海为党国殚精竭虑,北平那边有报纸登我逛绣春楼的事了。 “再不回去,只怕老窝都得让人占了。” 乔家才无奈的握手告别。 “哎。 “党国的资源就是被自己人这么白白消耗了的。 “有时候你想使劲往外打,这拳头他就是攥不紧啊。” 吴敬中亦是叹道。 “保重。” “一路顺风。” 两人再次互相拍了拍手背。 “小洪,谢了啊,下次来北平做客。”乔太太探出头跟洪智有挥了挥手。 “会的。”洪智有微笑点头。 送走乔家才,吴敬中与洪智有进了汽车,沉声问道:“有袁佩林的消息了吗?” “老师,这次有点麻烦,漕帮龙二已经暗中发动了上千劳工在码头、茶馆等地搜寻袁佩林的消息。 “三教九流,党通局、稽查队也在找。 “至今没有半丝音讯。 “这个人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而且,咱们安插在行动队的人反应,李队长打安排袁佩林后,就再没见过这人。 “根本没有课追踪的线索。” 洪智有犯难的摇了摇头。 吴敬中抱着胳膊,想了想,皱眉道: “不能急。 “是人就会有社会活动,李涯最近肯定得立不少功。 “我让郑局长松松口,暗中再卡他一道就放职,让李涯必须交道狠点的菜。 “他必然还会去找袁佩林。 “谁是袁佩林知道,而又够分量,能让李涯心动的人物呢? “你可以从这方面考虑一下。” “老师这招高啊,既能卖李涯个人情,让他感恩戴德,又能逼着他侧向去找袁佩林。”洪智有发自肺腑的敬佩道。 姜还是老的辣。 看似无解的局,吴敬中随便一点拨,便是柳暗明又一村。 “你就记住了,世上之事兜兜转转都是人情世故四字。 “你只要吃透,吃深了,就没有办不下来的事。 “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想推着你往上走。 “你不接触到那些人,就没法交人情。 “没有人情,世故是走不通的。” 吴敬中指了指他,悉身传教道。 “学生谨记。”洪智有点头。 “老师,等您退休后,一门心思教外孙子,小家伙长大以后肯定了不得。”洪智有笑道。 “很多东西教是教不出来的。 “得磨,得悟。 “我当年刚加入军统时,是由沈醉介绍的,戴老板那会何等高高在上,见我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就因为我死皮赖脸蹭了他一顿便饭,我在军统局站稳了脚跟。 “戴老板眼里渐渐有了我这号人,我没事了就找各种理由在他面前晃。 “他那会很烦我,觉的我没资历,又是红票叛将,但晃的多了,他也就习惯、顺眼了。 “估计他自己都没明白,我怎么就稀里糊涂成为他的心腹了。 “人情即政治,真理不是教出来的啊!” 吴敬中感慨道。 “老师这一路走来也不容易啊。”一想起戴笠的反目成仇,洪智有亦是唏嘘。 “是啊。 “所以,你得抓紧时间多谈点营生。 “不一定非得多大的营生。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攒多点,也能过肥年。”吴敬中话锋一转道。 “明白。 “学生昨儿还在想,就老师的地位,低于两万美金的事免谈,现在看来是得转变思路了。”洪智有自责一笑。 “傻。 “美金可是稀罕物。“整个津海城能有多少美金。 “毕竟不是人人都是蒋宋孔陈。 “北美的奶粉、营养品很贵的,只要在规矩内,该接就接。” 吴敬中大拇指一缩,比了个四。 四千美金。 底线。 “是!”洪智有恭敬领命。 “老师去哪? “回家,还是回站里。”洪智有问。 “回站里。 “还有点事跟李涯交接。 “这事明面上你避嫌为好,就在这下车吧。”吴敬中吩咐。 “好的,老师。 “蕊蕊妈炖了汤,您忙完早点回家休息。” 洪智有下车,微微躬身目送汽车而去。 …… 吴敬中来到办公室。 他很少加班。 这个点本可以安安心心欣赏古玩了。 现在好了,打这个袁佩林来津海,他就没睡过几天安生觉。 该死的家伙! 很快,李涯推开门志得意满的走了进来。 “李队长,安排的怎样了?”吴敬中问。 “绣春楼现在外边是风起云涌啊。 “刚刚接到线报,党通局孙传志派了人,准备对‘袁佩林’下手。 “红票也在暗中筹划。 “他们现在很急,孙传志想给叶秀峰生日献礼,红票急着锄奸,都想争这颗人头。”李涯说道。 “红票锄奸队这撮阴魂不散的家伙,一直挖不出来。 “前任站长陈仙洲的秘书怎么死的? “就是被这帮家伙打的黑枪。 “你要能挖出来,定是奇功一件,毛局长到时候也有底气为你请功,这个副站长位置不就稳了吗? “你是我的学生,手艺活我再清楚不过了。 “青浦班出来的精英,大名鼎鼎的佛龛不能老让人嚼舌根,说你抱大腿不是?” 吴敬中坐在沙发上,眯眼笑道。 “还是老师您体恤、了解我啊。 “我一心为了党国,可偏偏有人总希望我的枪哑火。 “今晚这一枪,我一定打出青浦班的气势来。” 李涯颇是感激的点头道。 “你我同为建丰的左右手,既是师生,也是同志。 “说吧,需要我做些什么?” 吴敬中正然道。 “我想请老师您给我多调些人手。 “绣春楼那边人多眼杂,又是大晚上。 “我手下的人还是不够。 “要能再有五十号人,我保证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李涯五指一合,傲然说道。 “好。 “情报处的人不能用。 “五十个我是凑不出来了。 “这样,我把保卫科二十名精锐,包括肖科长一应全部交给你。 “让他们化妆潜伏在四周民房,到时候你只要鸣枪,他们随时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支援你。” 吴敬中爽快应道。 “谢谢站长,如此,学生必立新功。”李涯正然行礼。 “去办吧。” 吴敬中摆了摆手道。 李涯一走,吴敬中眼神一冷,捧着茶杯深思起来。 要想找到袁佩林,最好的法子就是破局,管他真的假的,先死上一个。 假的死了。 真的就愈发藏不住。 把这摊水搅的越浑,大鱼才能冒出头来。 想到这,他给保卫科打了电话:“国华,来我办公室一趟。” 片刻,肖国华走了进来: “站长,有事吗?” “李队长今晚要调你去绣春楼,你手下有能下狠手的快刀吗?”吴敬中问。 “有。 “姜志就可以,手狠,干事麻利。”肖国华道。 “他是哪人?”吴敬中问。 “原籍吉林,前段时间刚在津海买房安家。”肖国华道。 “今晚将是一场大乱斗。 “你让姜志趁机把绣春楼里那家伙……不要用枪,容易查出来。 “事成之后,给姜志的婆娘送笔钱。” 吴敬中眼神一厉,冷冷吩咐。 “明白了。”肖国华点头领命。 …… 绣春楼。 二楼左侧靠里第三间雅房内。 李涯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看着郭亮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在这还待的习惯吗?” “不错,哪有男人不爱脂粉之地的。 “李队长,你不来点吗?” 郭亮笑问,显然对这里的安保和生活质量很满意。 “我不喝酒。 “这个是给你的。” 李涯又摸出两盒烟递了过去。 “谢谢。 “李队长不抽烟不喝酒,对党国真是一片赤心啊。 郭亮泯了口酒,拍起了马屁。 “赤心谈不上。 “不过是希望天下太平,孩子们能够有衣穿,有饭吃,有学上罢了。” 李涯笑了笑,说出了毕业时的理想。 “向你致敬。”郭亮举杯道。 “好了,我该走了。 “寂寞了,这楼里有的是姑娘,随便叫,站里报销。” 李涯扭了扭脖子,起身道。 “知道,谢了。”郭亮道。 打住这头一晚,他就叫好几次了。 而且都是楼里的头牌。 “能问一句,袁先生去哪了吗?”郭亮突然喊住李涯。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 “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吃好喝好,玩好。” 李涯没回头,快步走了出去。 到了外边,他来到后院,几个手下正在抽烟闲聊。 “挺清闲啊,齐大福呢?”李涯问。 “齐队长,他……”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没敢说。 李涯立即会意:“去,把他叫来。” 片刻,一身脂粉气的齐大福急色匆匆赶了过来:“李队长,您来了。” “混账东西,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寻问柳。”李涯瞪着他不满道。 “这不还没到点嘛。 “这个点外边巡警多,又是正热闹的时候,红票他们不敢动手。” 齐大福嘿嘿笑道。 “给我严肃点。 “什么时候了,还敢大意? “这个人要能保住,就凭这么大阵仗,外边只会更加认定他就是袁佩林。 “咱们就可以源源不断的钓到鱼。 “要死了,你们以后别说喝汤吃肉,屎都没口热乎的。” 李涯正然呵斥道。 “是,李队长。”齐大福老实道。 “盯紧点。 “我先回去了。” 李涯双手往兜里一别,准备走人。 “不是,队长,你不亲自镇守吗?”齐大福有点懵。 “我还有别的事。” 李涯扭头而去。 他又不傻。 现在红票、党通局都红了眼。 鬼知道他们会派什么神仙来,此时不走,留在这等死啊。 他可不是当年参加金山卫,一腔热血、生死置之度外的愣头青了。 得留着命吃遍津海的美味。 得捞多多的金条、美钞,住豪宅,开斯蒂庞克啊。 日后退休了,党国太平了。 再当个小学校长,陪孩子们跳跳操,升升旗,这日子不美么? …… 绣春楼里笙歌燕舞。 外边,却已是杀机重重。 九点。 孙传志的车隔着两条街停了下来。 “孙主任,我调查清楚了。 “袁佩林就住在左侧第三间,打住进来这几天,他一共叫了七次女人。 “我已经让朱燕化妆混成楼里的妓女。 “另外两名好手化作伙计,随时可以接应。 “老鸨那边也打点好了,朱燕只要得机,就可以近距离执行刺杀任务。” 坐在他旁边的行动科科长魏进道。 “哼。 “人生酒色财气,哪有不爱美人的。 “让他死在牡丹下,都算便宜了。 “记住,下手要快。 “一定要抢在红票之前下手,最好是拿到人头。 “立功的名目我都替你们想好了。 “清剿红票平津重要人物,这可是大功。” 孙传志给魏进画起了大饼。 “放心,今晚袁佩林的人头必须是咱们党通局的。”魏进拍着胸口,立下了军令状。 …… (本章完) 第168章 锄奸 第168章 锄奸 绣春楼外。 几个穿着军装的锄奸队员已经准备齐当。 罗安屏沉声道:“同志们,任务目标重要性我想你们已经知道了。 “时间紧迫,大家小心行事。 “只许成功,不可失败。 “我在书店等你们的好消息。” “放心吧,只要能把人引走,我一刀就能削了那叛徒的狗脑袋。”领头的中年红票冷冷道。 “老孙,靠你了。 “保重。” 罗安屏本想叮嘱一句安全第一。 但转念一想,这次是死任务,就是奔着龙潭虎穴去的。 袁佩林不死。 就会死更多的人。 无论如何,今晚锄奸行动都必须执行。 众人伪装成兵痞,很快混进了绣春楼。 “大爷,里边请。 “姑娘们,赶紧招呼上呢。” 门口迎客的老鸨扯着尖嗓子吆喝着。 …… 房间内。 肖国华和手下姜志正抽烟、喝茶。 “哥,我媳妇身体不好,上个月又刚有了身孕,还不知道胎儿能不能坐住。 “我走了以后,你要宽裕时长给她匀点活命钱。” 姜志拿着锋利的短刃削着苹果皮,语气平静的像在说别家事。 “说这话干嘛?”肖国华眉头狠狠跳了一下。 “这个人很重要。 “杀了他,无论是李队长,又或者站长,都会让我死。 “尤其是站长。 “因为只有死人才会永远的保守秘密。” 姜志苦笑道。 肖国华没说话,掐灭烟头,吐出了口中残余的灰色烟气。 “把老鸨叫来。”他吩咐姜志。 很快,老鸨刘翠扭着大屁股走了过来,笑的跟朵一样: “爷,中统的人来了。” “党通局。”肖国华素来板正,提醒她道。 “是,党通局的孙主任派了三个人。 “两个男的,一个女的。 “女的化好妆了,等着屋里那位叫号呢。” 刘翠谄媚道。 “你倒很识趣啊。”肖国华冷笑看着她。 “那当然。 “谁不知道津海是吴站长说了算。 “肃贪、肃奸,那都是他老人家抓的。 “中……党通局那个孙主任除了会养小姑娘,天天被老婆打,他还能干嘛? “好不容易捞了个经济检查团的肥差。 “结果在津海还被你们给砸了。 “谁轻谁重,该向着谁我自然是清楚的。” 刘翠挥舞着手绢,满嘴抹蜜道。 “李队长知道吗?” 肖国华沉默了几秒道。 他想过了,如果站里不知道孙传志的布局,就可以放任朱燕进去杀了“袁佩林”。 这样既能完成站长的任务。 又能不用舍掉姜志。 还可以把锅甩在党通局的人头上。 可谓一箭双雕。 “放心,除了您,我连李队长也没告诉。”刘翠笑道。 “李队长可不是好惹的。 “敢欺瞒他,小心吃枪子啊。” 肖国华脸一沉,吓唬她道。 “爷,有人打过招呼……我不敢乱说的。 “再说了,这人是刚到的。 “我也没机会跟别人说啊。” 刘翠提到那人一脸惧色。 肖国华滑动着茶盏,大概知道她说的人是谁了。 “管好嘴,这个人很重要,话多了你会有麻烦。” “去吧。” 肖国华挥手让她下去。 “知道,谢谢肖爷提醒。”刘翠道。 刘翠带上门出去了。 “姜志,待会你和我去抓红票。 “朱燕这边留给齐大福。 “楼里这个人今晚是决计不能活的。 “朱燕能除掉他最好。 “除不掉,咱们再另寻他法。” 肖国华想了想决定道。 “肖科长,可站长……”姜志道。 “就这么安排吧。 “不过,你得找个口实,一定是齐大福不让咱们进去。 “而我,因为进不去,就没把刺杀计划告诉你。 “回头站长问了,咱俩必须得口径一致了。” 肖国华谨慎的叮嘱道。 他为人向来谨慎、低调,做事滴水不漏,否则吴敬中也不会让他接任保卫科了。 “明白了,肖科长。”姜志领命。 两人一块来到回廊。 齐大福正跟一个妖艳的妓女在角落里玩猫腻。 “齐队长。 “一切还好吧?” 肖国华走了过来,沉声问道。 “咳咳。 “是肖科长啊。” 齐大福赶紧提起了裤子,尬笑了一声。 妓女站起身刚要走,齐大福一脸意犹未尽的拉着她,示意不用走。 “执行任务还玩活,不好吧。”肖国华面无表情道。 “老肖。 “你的职责是保护站长,不是执法监督。 “别学陆桥山什么都想管。 “那样没啥好果子吃。” 齐大福跟了即将升为副站长的李涯,口气硬的很。 “站长有令,为了确保袁先生的安全,我必须进去做一下确认。”肖国华说着就要往“袁佩林”的房间走。 “慢着。 “肖科长,李队长有令,除了我,任何不得进入房间。”齐大福喊住他。 “什么意思? “到底是听李队长的,还是站长的?” 肖国华眉头一沉,森然问道。 “要是平时,自然得听站长的。 “不过这事嘛。 “连站长都得听李队长的,肖科长,你是明白人,别让我为难。” 齐大福冷笑道。 “那出了事算谁的?”肖国华皱眉道。 “楼里有三十多把枪,你跟我说出事? “老肖。 “网撒好,鱼要上钩了,你赖在这不太好吧。 “莫非你也想分一杯羹,去争抢副站长的位置? “别忘了,你只是芝麻粒少校军衔。 “有老婆、孩子的人了,别这么拼,小心子弹不长眼。” 齐大福阴阳怪气道。 “行! “那这里就交给齐队长了。 “姜志,咱们走。” 肖国华要的就是这句话,一摆手带着姜志下了楼。 “宝贝,你继续。” 齐大福拉着女子走到角落,一把将她按了下去。 “活不错,以后就找你了。” 半个小时后,他推开女人,神清气爽的迈着八字步,从后边回廊绕进了郭亮的房间。 郭亮凑在灯光下喝茶、看报。 “咋样,楼里一切还好吧?”他问道。 “几十条枪保护你,一卡车白也没这安保待遇,你担心个屁。 “喝这么多茶,还能睡着吗?” 齐大福坐下,抓了几颗生米丢进嘴里嚼了起来。 “晚上的烤鸭太油腻了,喝点茶正好刮刮油。 “时间不早了。 “叫老鸨安排个漂亮点的来。” 郭亮笑了笑道。 “你不是刮油,是养足精神玩女人吧。 “我就在你隔壁。 “有事喊一声就是了。” 齐大福冲房间里的两个行动队科员一招手,就要离开。 “等等。 “把他们留下来。”郭亮吩咐。 现在红票满世界找他和袁佩林。 时间每过去一天。 危机就会增加一分。 安全第一,只有保住命才能享用荣华富贵和女人。 “留下来? “只要不影响兴致,你随意。”齐大福撇嘴嗤笑。 “不影响,有蚊帐。 “我让姑娘收着点嗓子就是了。”郭亮干笑道。 “呸!” 齐大福就觉得这个黑框眼镜男简直变态,一脸鄙夷的走了。 …… 很快,朱燕被领了进来。 她心里又紧张又高兴。 还是孙主任的人脉好使,老鸨随便一句话,她就有了接触“袁佩林”的机会。 她腰间的短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在来之前,朱燕已经杀了十几条狗和猫。 她相信,这把刀子同样能轻而易举的刺进“袁佩林”的脖子,立下奇功,晋职受赏。 然而,一进来她傻了。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人。 跟照片上的袁佩林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更郁闷的是。 房间床头两侧还站着两个保密局的科员。 叫妓女,还带旁听的? 这还怎么搞刺杀? 朱燕瞬间心乱如麻,整个人都不好了。 “真美。” 郭亮挑起她的下巴,啧啧赞道。 然后,又绕着她转了一圈。 见她身材丰腴有料,愈发是心怒放。 “以前没见过你,新来的?”郭亮并没有被美色冲昏头脑。 “不是。 “前段时间回老家了,今儿刚回楼里。 “妈子说您尊贵,这不让我过来了。” 朱燕故作娇笑。 郭亮眼底闪过一丝狐疑。 他看出来这个女人很不自然。 绣春楼的女人素来风骚,而这位似乎有点紧张、矜持啊。不对。 她身上的香味似乎与楼里其他姑娘也不太一样。 “搜她的身。” 小心驶得万年船,郭亮往后退了一步。 “对不住了。” 两个行动队员面无表情的走上前,在她身上搜了一通,找到了那把别在腰间的皮套短刀。 “别告诉我,你拿它来切水果的。 “党通局,还是红票?” 郭亮接了过来,在朱燕脸颊上轻轻比划着。 森寒的刀锋让朱燕头皮阵阵发麻。 来之前的一腔热血,此刻完全化作了恐惧,浑身筛糠子一样颤抖了起来。 “不说?” 郭亮刀子抵在了她脖子上,轻轻一划,一丝血痕渗了出来。 “我,我是党通局孙主任派来的。 “门外那两个伙计是我的同伙。” 朱燕两腿一软,吓的连忙招供。 “你,去通知齐队长拿人。”郭亮指着一个科员吩咐。 那人立即走了出去。 “党通局? “嗯,不是红票就好。 “杀了你怪可惜的。 “来都来了,不想死的话,知道怎么做吧。 “别再想杀我。 “我是北平警察学院毕业的高材生。 “论单打独斗,你这样的十个也不是我的对手。 “伺候舒服了,我可以放你走。 “否则,保密局的酷刑你是知道的。” 郭亮握着她的手,有说有笑的往床边走去。 “我,我知道怎么做。”朱燕如同木偶般进了蚊帐,一颗颗的解开了纽扣。 很快,蚊帐里就传来了响动。 剩下的那个行动队科员守在床边,脑瓜子嗡嗡的。 楼下。 姜志快步来到混成酒客的肖国华身边,悄声道: “肖主任,大事不好了。 “楼上房间里有李涯的人,孙传志派来那个女刺客被抓了现行,当场供出了两位同伴,现在正床上陪睡呢。 “指望她下手是没戏了。” “党通局这帮比猪还愚蠢的家伙!”肖国华皱眉暗骂。 “没法,楼上那位太鬼。 “找女人睡觉床边还得跟两个,估摸着女刺客也没想到这家伙会这般不要脸。 “现在咋办?”姜志道。 “别急。 “党通局不行,不还有红票吗? “锄奸队还是有些手段的。 “记住一旦有乱,咱们把动静闹大点,争取给他们制造机会。 “不到万不得已,你不要下手。” 肖国华很稳重的吩咐。 楼上。 齐大福一听抓了党通局的刺客,顾不上陪妹子,第一时间到了里间给李涯打电话邀功: “喂,李队长,钓到鱼了。 “党通局的三名刺客被我给拿下了,他们刚一露头,我就嗅到味了,逮了个正着。 “没,就我拿的,没保卫科啥事,您尽管放心。 “行,先看起来,不得走漏风声。 “两个男刺客已经抓了,女的,这会儿被郭先生拉床上去了。 “知道了。 “我这张着网呢,只要他们敢来,今晚必须一网打尽。 “是,打起一万分精神。 “李队长再会。” 齐大福挂断了电话。 “齐队长,李队长咋说?”一旁的米志国凑过来问道。 “让咱们看起来。”齐大福道。 “可那女的……”米志国欲言又止。 “郭先生是香饽饽。 “随他去吧。 “指不定过了今晚,那娘们就得去见阎王了。” 齐大福干笑了一声,又指了指他们几人: “把你们的狗眼都睁大了,后半夜指不定还得热闹。 “要抓到鱼了,天天喝羊汤。 “抓不到,出了茬子,你们几个都得人头落地。” 说完,他拿着手电先回房歇着去了。 晚上十一点。 楼下大厅寻欢作乐的酒客来来往往,依旧人声鼎沸。 老鸨刘翠坐在柜台边,哈欠连连。 上了岁数,他是真熬不住了。 “红儿,过来给我盯着台子,我上……” 就在她打算回房歇着时,四个穿着军装背着枪的士兵,勾肩搭背踉踉跄跄走了进来。 “老板娘,还有没有姑娘。 “给,给爷叫几个漂亮的,再来几壶好酒。” 其中一个士兵伸手就掐刘翠的脸。 “哎哟,几位军爷,急啥啊。 “我这就给你们安排上。 “姑娘们,好酒好菜,来客人了。” 刘翠吆喝了一嗓子。 几人边吃边喝,陡然其中一人站起身,拿起酒杯摔在了地上: “什么鸟酒,淡的跟水一样。 “老板娘,你卖的假酒吧。” 说着一掀桌子,闹腾了起来。 “几位军爷,我店里的酒水在全津海城数一数二,谁不知……” 砰! “知你马个头。” 其中一人拎起酒坛子砸在了刘翠头上。 刘翠哎哟一声,身子一软栽在了地上。 “齐爷,齐爷出事了。” 底下有姑娘们冲楼上大喊。 “玛德,敢不给好酒,今天把你这鸟店给砸了。”另外三个兵痞也跟着醉醺醺的乱砸乱打起来。 “齐爷,楼下闹起来了。” 米志国赶紧跑到门口通报道。 “这时候闹事,有点意思啊。” 齐大福早听到了动静,不紧不慢的推开门冷笑走了出来。 “底下嚎丧呢。 “齐队长,出啥事了?” 郭亮在里边大喊。 “兵鬼闹事,老子盯着呢,睡你的娘们去吧。”齐大福隔着门嚎道。 “玛德,影响老子睡觉。 “睡不着了,正好体力恢复了点,燕儿,咱们再来。” 郭亮亲了口怀里娇滴滴的美人儿,翻身又压了上去。 “齐队长,这帮兵鬼会不会是红票派来的?”宋飞在一旁提醒道。 “这还用你说? “是不是,他们都得是。 “不是,拿钱赎人。 “是,咱们正好立功。 “亏你在行动队待了这么久,这点规矩都不晓得?” 齐大福翻了个白眼,左手枪,右手电筒,慢悠悠的下了楼来。 “干嘛呢?” 齐大福问道。 “哟呵,还有看场子的……” 一个鱼泡眼兵痞刚要摘下肩头的枪,齐大福手枪直接顶在他的下巴上: “马拉个巴子的,送货上门啊。” “老总,别,别冲动,小心走火。”那人连忙举起手求饶。 “下枪。”齐大福下令。 “老总,您瞧好了,我们可是驻军的人……”另一个人连忙解释。 “管你什么人。 “老子是保密局行动的,现在怀疑你们红票。 “把这帮红票给我抓起来!” 齐大福一挥手,十几个行动队科员围了上来。 “老总,有话好好说,我们真是驻军的。” “没牟军长的令,想抓老子,你们算老几。” 几个兵痞不服气,推搡了起来。 肖国华目光如鹰隼般扫荡着。 绣春楼有三道楼梯。 正中左右各一道。 这是供酒客们去包房的通道。 在右边,还有一条略显狭窄的木梯,是方便姑娘们换衣服的单楼道。 眼下人群乱糟糟的。 指不定就是红票的调虎离山之计。 真正的杀手可能隐藏在酒客间。 不行,得给他营造机会。 砰! 肖国华举枪朝天一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齐队长,跟他们客气啥。 “谁再敢闹,一枪崩了。” 肖国华厉声喝道。 趁乱,一道轻盈的身影三两下飞奔上了楼。 上楼的正是锄奸队老孙。 他手执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刀,摸到了郭亮的门口。 刚要开门,里边有一人走了出来。 正是负责保卫的科员。 老孙眼疾手快,一刀刺进了那人的心窝,捂住嘴轻放在地上。 然后带上了门,走了进来。 床上正有响动。 郭亮正卖苦力,一想到有数十个精锐科员守护,再加上朱燕活儿又好,他往日警惕的心思全在女人身上。 酣透之际,脑子都是木的空的。 哪里还顾得上诸多。 只当守卫尿急出去了。 老孙走到光线的床边,猛地掀开了蚊帐。 “什么人?” 郭亮惊然大骇。 不待摸枪,却见刀光一闪,他顿觉脖子上有寒气渗入,空气为之凝固,哪里还说的出话来。 大股的鲜血,沿着指缝飞溅而出。 朱燕容失色,刚要叫喊,老孙锋刃不老,反手一刀扎穿了她的心脏。 嗤啦。 他连拉了几刀,取下郭亮的人头一卷兜了起来。 然后撕了块白布,用手指蘸着血水,写下四个大字: “叛徒下场。” 这是他多年来的老习惯。 每杀一人,必留血书。 以此震慑各方汉奸、走狗的嚣张气焰。 写完血书,老孙收刀轻步急走。 刚推开门。 一把手枪顶在了他的额头,硬生生把他逼回了房间。 一个三十几岁的平头汉子面无表情的吐出几个字: “等你很久了!” …… (本章完) 第169章 党通局的锅 第169章 党通局的锅 “快去通知齐队长。” 肖国华别头吩咐姜志。 “我知道你的刀很快。 “但我也是死人堆里爬过来的,不要怀疑我扣动扳机的速度。” 肖国华目沉似水,枪端的稳如雕像。 老孙知道对方并非等闲之辈。 他手中的刀旋了旋,想要作殊死一搏。 “动,你就死定了。 “不动,有人会救你们。” 肖国华淡淡道。 他一直身处保卫科要位,在暗中目睹了站里的一切。 站里。 且不说刘科长死咬的余则成。 至少洪智有跟红票关系不浅。 肖国华知道。 站长也知道。 但为什么吴敬中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除了挣钱,无非求个退路。 不想把事做的太绝。 肖国华深知此人是红票锄奸队的人。 上边都与红票暧昧不清,他有妻儿老小的,自然犯不着结下深仇大恨。 老孙缓缓垂下手,丢掉了刀子。 “肖科长,咋了。” 齐大福刚抓了四个兵痞,一脸得意的走了进来。 话音刚落。 他就看到了蒙着面的老孙,还有地上血淋淋的布包。 “啊!” 齐大福心头一寒,大吼着冲向床边。 一男一女惨死在床。 “我去你十八代祖宗。 “谁让你杀他的。 “谁让你杀的。” 他转过身来,一把揪住老孙的衣领嘶吼道。 “叛徒,都该死!” 老孙傲然一笑。 既已得手,就能保全中原、平津一带的其他同志。 用自己几个人的生命换他们的安全,这笔买卖是划算的。 老孙心头已无憾。 “王八蛋!” 齐大福气急败坏一拳撂翻老孙,骑上去劈头盖脸就打。 肖国华点了根香烟,在一旁淡淡看着。 片刻。 老孙被打的鼻青脸肿,血糊了一脸,齐大福才恨恨的收手。 肖国华拿起布包,放在桌上摊开来。 昏暗灯光下,那颗血淋淋的人头。 背头…… 正仰着头傲立的老孙瞳孔一缩,心跳猛然加速。 是个年轻人。 不是袁佩林。 他,他失手了! 一瞬间,老孙脸如土色,眼中傲气尽失。 看到肖国华冷峻的双眼。 他终于明白那句“等你很久了”的意思。 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圈套。 吴敬中、李涯,甚至乔家才都在配合演戏。 目的就是为了引出自己这支从未失手的锄奸队。 罗掌柜、孙传志都中计了。 “齐队长,赶紧给李队长汇报吧。”肖国华提醒道。 齐大福这才回过魂来,指了指老孙,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他颤抖着手指,惶惶不安的拨通了电话: “喂,李队长吗? “是,有,有好消息。 “我们抓到了红票的锄奸队。 “但,但郭亮被人杀了。 “您赶紧过来一趟吧。” …… 这边肖国华也下楼,找到一处公共电话亭。 第一时间拨通了吴敬中的号码: “站长,绣春楼那位死了。 “是,脑袋都被削了。 “不是袁佩林,是他的助理郭亮。 “现场抓了两拨人,一拨是孙传志的,一拨是红票锄奸队的。 “人是锄奸队杀的。 “齐大福看的很死,不让我和姜志靠近,而且态度很坚决,所以我就没跟姜志提刺杀的事。 “我保证,他肯定不知情。 “好的,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 肖国华快步回到了楼里。 没一会儿,李涯赶到了,众人一起来到了郭亮的房间。 看着桌子上的人头。 李涯脸色铁青,目光落在桌子上的血字上: “叛徒必死!” 这是在妥妥打他的脸。 他松了松略紧的领口,转头看向齐大福: “几十个人看不住一个大活人。 “这就是你说的放心?” “李队长,我……”齐大福刚想解释。 李涯反手一记势大力沉的巴掌抽翻了他: “你给站长解释去。” 说完,他冷冷盯着众人: “把人都带回去。 “让绣春楼暂停营业几天,所有人不得离开楼一步。 “谁要敢跑出去乱嚼舌根,老子毙了他。” 交代一句,李涯快步离去。 郭亮死了。 对他而言,的确是个损失。 只要郭亮活着,他就可以做袁佩林的影子,减少袁暴露的风险。 不过死了,抓到了锄奸队和将党通局一军。 倒也不是特亏。 毕竟真正掌握着情报线索的是袁佩林。 郭亮从出卖抓到袁那天起,就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 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死就死吧。 他之所以恼火。 纯粹是这么大的人力外派,每天开销可不少。 借着报销,能捞不少钱。 现在郭亮一死,等于断了自己一条财路。 齐大福,这个该死的蠢货。 …… 绣春楼很快清场。 对街汽车内。 魏进目睹了自己两个手下被押上了车。 “完了!” 他脸色铁青的吩咐司机: “回去。” “魏科长,要通知孙主任吗?”司机问道。 “通知个屁。 “先回家睡觉,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魏进一时间乱了方寸,索性吩咐道。 书店内。 罗兵推开门,走进了里间:“掌柜的,出事了。” “失,失手了?”罗安屏面色大变问道。 “不清楚。 “绣春楼被封了起来,咱们的人包括老孙全被抓了。 “不过有尸体抬出来。 “不确定有没有袁佩林。” 罗兵汇报道。 “死了人。 “要是除掉了袁佩林,计划就不算失败。 “明天得尽快找则成同志落实死的是谁,安排营救行动。” 罗安屏仍然心中存有一丝侥幸。 “嗯。”罗兵点头。 …… 小院。 余则成和翠平各自抱着膝盖坐在床铺上,两人皆是忧心忡忡,毫无睡意。 “老余,你说老罗和锄奸队今晚真的会行动吗?”翠平问。 “很有可能。 “他们被袁佩林弄的很紧张。 “组织又下了必杀令。 “我的意见又没法反应给组织上边,根本劝不住他们。” 余则成点了点头道。 “按理来说,快两点了,该响枪了。” “有可能行动延后。 “也有可能出现其他状况取消了。” 他看了眼手表,又道。 “不一定,也有可能动刀。 “以前我们大队有个杀猪的,半夜就是用刀宰的鬼子兵。 “一刀下去,脖子就断了。” 翠平说道。 “嗯,也有可能用的无声手枪。 “睡吧。” 余则成放下咖啡杯,准备睡觉。 “无声手枪? “有吗?” 翠平显然没听说过。 “有,那种先进的美式手枪,前面加了消声器,打出去声音会很小。”余则成解释。 “那有无声机关枪吗?”翠平双眼一亮,惊喜问道。 余则成凑在她耳边,一本正经道: “有无声手雷,你要吗?” “讨厌!” 翠平知道被戏耍了,气的直牙痒痒。 余则成脸上笑着。 心头却是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直觉告诉他,即便老罗得手,也不大会是袁佩林。 如果是圈套,锄奸队的同志怕已经…… 想到这,余则成走到电话机旁,拨通了警察局的号码: “喂,李探长吗?我是余则成。 “绣春楼那边好像挺乱的,是出什么事了吗? “是吗? “好的知道了,谢谢。” 挂断电话,余则成看着翠平,表情严肃道: “刚刚绣春楼出事了,李涯抓了不少人。 “有可能是咱们的人。” “啊,那咋办?万一他们供出老罗,你就危险了。”翠平紧张的皱起了眉头。 “不慌。 “明天我到站里看看。 “先睡觉。” 余则成拉开被子,倒头就睡。 …… 翌日。 洪智有早早来到站里忙活。 昨晚绣春楼的事,他半夜就接到了肖国华的电话。 只是早有预料,没太多的波澜。 八点半。 吴敬中来到了办公室。 李涯后脚跟了进来。 “洪秘书,你先出去,我跟李队长商量点事。”吴敬中吩咐。 洪智有微微躬身,退了出来。 “站长,郭亮被红票的锄奸队杀了。”李涯咬了咬牙,有些郁闷的说道。 “确定是红票锄奸队?”吴敬中问。 “应该是。 “他们留了张血字条,叛徒下场。“都叛徒了,能不是红票么?” 李涯道。 “字条呢?”吴敬中问。 “在这。” 李涯取出一个布包,里边放着染血的字条。 吴敬中拿起字条,用火柴给点了。 “站长,您这是?”李涯扬眉惊讶问道。 “这么重要的人,被红票杀了,你是打算给他们立威、宣传吗?”吴敬中皱眉问道。 “站长,您的意思是?”李涯眼珠子一转,像是悟到了一点。 “我想昨天晚上有些人怕是一晚上没睡。 “吓的在被窝里抖了一夜。 “你说的那几个红票开口了吗?” 吴敬中笑问。 “没有。 “锄奸队都是死士,动刑了,死活不开口说一个字。”李涯道。 “很好。 “记住,他们不是锄奸队。 “是党通局派来的杀手。 “叶秀峰因私废公,故意破坏建丰和毛局长的剿票大计,执行人为津海的孙传志。 “这顶帽子不好吗?” 吴敬中笑盈盈的看着李涯。 李涯微微一想,点头欣然道:“妙极了。 “老师,如此一来,咱们可以把这个郭亮的死赖在叶秀峰头上。 “让毛局长在委座那再将他一军。” “你又错了。”吴敬中指了指他。 “又错了?错哪儿了?”李涯被绕糊涂了。 “不是郭亮死了。 “是袁佩林死了。 “我相信以你的智商,绣春楼应该戒严了吧。” 吴敬中问道。 “嗯。 “所有人不允许踏出楼一步,有专门的人看守。”李涯道。 “那就是袁佩林死了。 “尸体尽早处理。 “如此一来,既可以保护袁,又可以混淆红票的视听。 “更关键的是,总部谁在乎一个没价值的人。 “叶秀峰暗杀了中原情报网的创建者之一,北平双领袁佩林,这才是重罪。” 吴敬中指了指他,老道的挤眉笑道。 “站长,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老师就是老师,我是服了。”李涯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干不了几年了。 “你还年轻,总要青出于蓝胜于蓝嘛。 “那个齐大福,你得舍了。 “这事明面上必须得有人负责,而且是重判。 “这样外边的人才会当真。” 吴敬中吩咐道。 “问题是,总部那边肯定得上报。 “他们会配合我们吗?” 李涯还是有些担忧。 袁是袁,郭是郭。 在津海摆乌龙可以,对付叶秀峰这种大人物,总部瞒报那会出事的。 “他们会配合。 “袁本来就是一步暗棋。 “只要你能从这个人嘴里拿到干货立功,他是活着,是死的,在总部看来都一样。 “中统、军统的恩怨历来以久。 “咱们对他们下手,向来比对红票狠。 “毛人凤是老旧派,他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当然,先别急着上报。 “看看他们的态度再说。 “也许它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啊。” 吴敬中老谋深算的笑了起来。 “明白。 “我听老师安排。”李涯欣然点头。 “去,把各科室负责人叫到会议室来,袁死了,风声、追责搞的越大越好。”吴敬中吩咐道。 “是。”李涯领命而去。 …… 待通知完毕。 洪智有别上钢笔,往会议室走去。 陆桥山、余则成快走几步跟了上来。 迎面就看到保卫科的人押着一脸不甘、愤懑的齐大福往刑讯室走了去。 “哟,这不是齐大队长。 “昨天不还威风八面? “怎么,这脸跟霜打茄子一样,你的神气呢?” 陆桥山自然不会错过这种奚落的好机会。 齐大福撇了撇嘴,别过头没敢还嘴。 “你告诉老五,别省着,这家伙有大问题。 “我一看他这相,就是个吃里扒外的奸贼。” 陆桥山先给齐大福扣了一口锅。 “你!”齐大福气的快要吐血了。 “不是,老陆。 “这一大早又是抓人,又是开会的,是出什么事了吗?” 余则成故作茫然的问道。 “绣春楼那边出事了。 “袁很可能被人……” 陆桥山一脸幸灾乐祸的比了个砍头的手势。 “不会吧。 “那可是李队长和站长的宝贝金疙瘩,整个站的力量都抽空了,还被人杀了。 “这,这也…… “快走,估摸着站长今天会大发雷霆。” 洪智有赶紧催促道。 到了会议室,吴敬中面无表情的端坐着。 “各位,听说了吗?”吴敬中道。 “听说了什么?”陆桥山笑问。 “袁佩林昨晚被杀了。 “党通局的人干的。” 吴敬中手指敲着桌子,怒气森森道。 “可惜了。 “这个袁本可以成为咱们的一把利剑。 “没想到被党国内部给消耗了。 “话说回来,作为情报处长,我竟然完全不知道这个袁来津海了。 “站长,这情报工作对内也做的太好了吧。” 陆桥山摇了摇头,轻笑之间不失鄙夷之色。 “陆处长,不是我不信任你。 “只是你手下人多眼杂,我怕出了事连累你。” 李涯淡淡道。 “告诉我,我也未必会告诉所有人吧。 “有什么需要打掩护的地方,我也可以帮你啊。 陆桥山一副关心切切的说道。 说着,他看向站长:“站长,这个人要在我情报处手里,不见得会落到这般下场吧?” “好了,好了。 “现在是怎么处理齐大福,桥山,不如交给你审理此案。 “记住,关键是有没有跟党通局勾结。 “根据肖科长的证词,齐大福曾严词拒绝肖科长入内确保袁的安全。 “甚至所谓的兵痞闹事,也是齐大福自导自演。 “目的就是为了放党通局的刺客进去。 “你的重点是这个。” 吴敬中郑重指示。 “是,站长。 “我一定审的明明白白。” 陆桥山正想摆弄齐大福,自然是求之不得。 “好,那就先这样吧,都去忙吧。”吴敬中摆了摆手道。 回到办公室。 吴敬中沉声道: “红票昨晚杀了个替死鬼。 “我还得陪这个李涯演戏。 “现在外界应该都知道袁佩林死了,接下来我会让郑介民‘催’李涯立功。 “能不能挖出袁佩林就在此一举了。” 洪智有笑道:“老师,是人就会留下痕迹,李涯和袁佩林总会露出马脚的。 “如今叶秀峰应该收到了风声。 “他肯定会向孙传志施压,趁着这股臭味还没飘到京陵,让内部解决了。 “孙传志那是地道的守财奴。 “还记得民调会的寇主任吗? “孙传志跟他一路人,专好养小情人藏钱。 “您辛辛苦苦陪李涯演了这么久的戏,不得挣点辛苦费啊。” “你算是和我想到一块了,我之所以压着这事,就是这个意思。”吴敬中会心一笑道。 正说着,电话响了。 吴敬中指着电话道:“你信不信,孙传志打来的。” “我信。 “他这会儿怕是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真要将他一军,搞不好都得掉脑袋。” 洪智有笑道。 “先晾一晾。”吴敬中没接。 电话一连打到第三通他才接了起来: “是我。 “你手下的人干的好事,袁佩林的事必须有个交代。 “你这些屁话说给叶秀峰,说给国防部长听去。 “一旦老子审讯个子丑寅卯,京陵军事法庭见! “啪!” 吴敬中扣断了电话。 “等着吧,他很快就会找人来,而且准得是找你这个津海通。”他笑了笑道。 “嗯。 “到时候我带余主任一块去谈。 “他要价比我狠。” 洪智有不忘捎上余则成一截。 “嗯。 “则成这次表现的不错,不趟浑水,不乱问。 “这才像个样子。 “你看那个陆桥山为了个副站长位置上蹿下跳,现在自以为占到了便宜,依我看他迟早得栽在李涯手里。” 吴敬中点评了一句,往沙发上一靠: “哎,昨晚一宿没睡。 “今天城防局有个会,你叫陆桥山去开,我得眯会儿。” “好的,老师。”洪智有领命。 洪智有回到办公室。 余则成就迎了上来。 他刚刚开会时,一言未发。 一则是稳重,不多言。 另外也是在暗中观察吴敬中、李涯等人的表情。 很可惜,他从老狐狸的身上找不到疑点。 这一度让他有些恍惚。 老罗真的得手了。 “智有,袁真死了?”他迫不及待的问道。 “死的是他的助理郭亮。”洪智有也不想瞒他。 “几间刑讯室人都满了,不全是党通局的人吧。”余则成皱眉道。 “废话。 “很明显站长不希望有红票牵涉其中。 “那不是给你们扬威吗,除了打脸,对他有什么好处?” 洪智有小声道。 “这些人有没有可能是锄奸队的?”余则成问。 “不用问,肯定是。 “准备钱吧。 “既然站长给他们定性是党通局,应该还能捞。 “无非是价钱高低而已。 “孙传志那点血肯定不够吸的,你找人放点? “话我去递。” 洪智有拍了拍他的肩,转身往办公室走去。 老罗真掉坑里了。 余则成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是悲哀还是庆幸。 …… (本章完) 第170章 得上点手段 第170章 得上点手段 党通局办公室。 孙传志面色阴沉,在房间内来回不安的踱步。 “主任,打探出来了。 “袁佩林死了。 “咱们的刺杀计划一举成功,局座对您的这份生日献礼定然会十分满意。” 魏进故作一脸喜色的走了进来邀功汇报。 “袁佩林是死了。 “我问你,你派去的人呢?”孙传志冷冷问道。 “人,我让他们执行完任务各自去外省潜伏两月。 “待风声一过再回来。 “估摸着这会儿远走高飞了吧。” 魏进装傻充愣道。 “我告诉你吧,你派去的人这会儿在吴敬中的电椅上喝茶呢。 “就因为你的狗屁美人计。 “朱燕被拉去让人白睡了不说,还落了个香消玉损。 “剩下的七个人。 “也是一群废物,现在吴敬中正加紧审问,一口咬定是叶局指使我干的,扬言要上报国防部和委座。 “一旦消息递上去,叶局蒙冤,必然会大发雷霆。 “到时候你我就等着卷铺盖,吃枪子吧。” 孙传志指着他破口大骂。 “七个人? “我明明就派了三个人,朱燕已经死了,剩下五人哪来的?”魏进皱眉不解。 “这还用想吗? “那五个人肯定是红票,人也是他们杀的。 “保密局恨咱们比红票深。 “摆明了就是要本烂账赖在老子头上。” 孙传志十分恼火道。 “主任,那咱也不能任由他们泼脏水吧,上报总部请人来调查、调停。”魏进建议。 “要不说你是个猪脑子。 “吴敬中抓的现行,要捅上去,叶局就是跳黄河也洗不清。 “知道为什么吴敬中压着不报吗? “他在等老子表态呢。” 孙传志左手叉腰,右手揉着生疼的鬓角,简直无语。 摊上这么个猪手下。 真是倒霉到家了。 自己怎么就没个靠谱的手下帮忙捞钱、解难呢? 等等。 吴敬中有个“津海通”洪智有。 自己不也有个“金钱通”谢若林吗? 咋把这小子给忘了。 “滚滚滚,去把小谢叫来。”孙传志不耐烦的挥手。 “是。” 魏进眼中闪过一丝妒忌之色,不爽的走了出去。 他就想不明白了。 谢若林这种出身一般,没背景,没山头的土货,还是个结巴,咋站里上上下下都围着他打转? “小谢,主任叫你去办公室一趟。”魏进来到档案室,冲正在整理文件的谢若林喊道。 “是魏……魏科长啊。 “科长,最近梅大师的弟子要在升平戏院开场。 “我给您搞了两张戏票。 “您和嫂子有空了可以去听听。 “还请笑纳。” 谢若林干笑一声,摸出两张戏票递了过来。 “你咋知道我喜欢听戏?”魏进扬眉看着他。 “您夫人是书香门第,又是老北平人,哪有不好这一口的。 “魏科长。 “我,我没啥大本事,又没级别在身。 “就是个使口替用的劳苦命。 “还请以后多多关照。” 谢若林一脸谄媚的笑道。 魏进原本还有几分恼这家伙,一听这话,心头气消了不少。 转念一想也是。 这小子算个屁,自己犯得着妒忌他吗? “快去吧。” 魏进不屑摆了摆手,转身而去。 “呸! “什么玩意。” 谢若林盯着他远去的背影,啐了一口。 到了办公室。 孙传志赶紧招呼:“把门关上,小谢,快过来。” 两人来到沙发。 孙传志亲手给他倒茶,笑盈盈道:“小谢,你跟我几年了?” “津海光复那会,您来津海坐镇,我就在档案室任文书了。 “得,得有两年了。” 谢若林恭敬而不失亲近的笑道。 “我想起来了。 “那时候是刘主任说了算,我是副主任。 “他当时嫌你磕巴,没少拿你当笑料,还一度想过裁撤你。” 孙传志指了指他,洪声笑了起来。 “对,那时候还叫中统。 “是您,您把我保了下来,要不我早就滚蛋了。 “在我心中,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是我的亲大哥。” 谢若林眼眶一红,起身向他鞠了一躬。 “坐坐。 “你是我的人,今儿咱哥俩谈谈贴心话。 “这两年你帮了我不少,能力我是看在眼里的,咱们党通局不比军统晋升叙衔很麻烦。 “在咱们内部,只要是积极上进的。 “提个科长什么的,我还是能说了算的。” 孙传志先画了张大饼,一翘腿点了根烟接着道: “知道吴敬中为什么官越做越稳。 “放着跟建丰去上沪加官进爵不要,非得留在津海吗” “属……属下不知,还请指教。”谢若林佯作愚笨道。 “实话告诉你吧,吴敬中私下捞的比一个集团司令官还多,现在津海谁办事不找他? “就连咱们的基本盘市政口,驻军,甚至洋人的红利,他哪哪不是吃的满嘴流油。 “为啥? “不就是因为他有一个‘津海通’秘书,专门揽活吗? “小谢,你的脑子、手段我看不比那个什么洪秘书差。 “你得学学人家,不能光倒情报。 “这玩意能值几个子。 “你得像洪智有一样,把摊子支起来。” 孙传志敲了敲桌子,明着提醒道。 “主任,有您这句话,我……我可以试试。”谢若林笑道。 心头却是阵阵冷笑。 洪智有是谁? 人家有美佬同学。 有漕帮大哥罩着。 是吴敬中的姑爷。 自己都是跟他吃饭的。 关键你孙传志跟老吴也没法比啊。 胆小如鼠,干啥啥不成,只会玩女人。 党通局在津海又吃不透吃不深,自己拿命去支摊啊。 “嗯。 “这就对了,眼下就有摊活,需要你运作。”孙传志笑道。 “主任,您说。”谢若林道。 “你上次的情报很准确,袁佩林确实藏在绣春楼,但昨晚魏进演砸了。”孙传志道。 “袁佩林被红票杀了? “这是好事啊! “怎么就砸了。” 绣春楼的消息封的很死,谢若林还真没听到风声。 “人是红票杀的。 “跟咱没关系。 “魏进派去的三个蠢货,朱燕被人白睡还丢了性命。 “另外两个人被抓了现行。 “现在吴敬中把抓到的红票,一并七人全算在咱们头上。 “你说咋办?” 孙传志苦恼的抬手问道。 “主任,这事很麻烦。 “袁佩林是保密局的金疙瘩,主抓这件事的又是建丰的门人李涯。 “捅到上边去。 “叶局自身难保,上次钟旺国的事还没平呢,又摊上这么一出,那是肯定要拉……拉你出来顶罪的。” 谢若林皱了皱眉,一针见血道。 “是啊,所以我才想托你把这事摆平了。 “吴敬中的口气很硬。 “但他现在把这事封锁了,你说是何意?” 孙传志其实猜到了,但他想听听谢的意见。 “很简单。 “他想要津海内部消化。 “红票下手的肯定是锄奸队。 “吴敬中不想得罪这帮人。 “更不想给毛人凤当枪使,明着跟叶秀峰对着干。 “所以,他留足了转圜的余地。 “就得看主任你愿不愿意和解了。” 谢若林这一分析,说话都不磕巴了。 “你认识洪智有?”孙传志道。 “认识。” “好,跟他谈谈,只要条件合理,一切都可以谈。”孙传志道。 “是,主任。”谢若林领命。 “没外人,叫哥。 “老弟,我能不能过这一劫,全靠你了。” 孙传志双手拉着谢若林的手,郑重嘱托。 “放心。 “我,我肯定给你谈下来。” 谢若林领命而去。 …… 同元书店。 余则成走了进来。 这次他没带翠平。 无他,怕翠平揍罗掌柜。 简单眼神交会后,俩人来到了后边的仓库。 “则成同志。 “昨晚锄奸队的同志潜入绣春楼,成功刺杀了袁佩林。 “很不幸的是,锄奸队的人被抓了。 “我叫你来就是……” 罗安屏一见面,先开了口。 话没说完,余则成打断了他: “刺杀失败了。 “昨晚他们杀掉的是一个叫郭亮的人。 “他是袁佩林的助理。 “这就是李涯布下的圈套,目的就是为了引出锄奸队和党通局的刺客。 “你们中计了。” “什么?”罗安屏骇然大惊。 “余同志,你,你确定吗?”他扶了扶额头,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确定。 “现在袁佩林在李涯手上,除了他,连吴敬中也不知道。 “我劝过你……” 余则成摇了摇头,没有继续打击他。 罗安屏瞬间整个人精气神尽失,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口中喃喃: “不,不会的。 “一定是你弄错了。” 余则成看了一眼他,没有去争辩。 “掌柜的。” 这时候门外传来罗兵的声音。 “进来。”罗安屏道。 罗兵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罗安屏脸上血色尽失,待罗兵离去,他起身向余则成鞠躬致歉: “则成同志,组织已经确定了。 “你的提醒是对的。 “是我的大意、武断决定,害了锄奸队的几位同志。 “我负全责。 “同时向你表示歉意。” 余则成平静道:“老罗,现在不是讨论责任的时候。 “你刚来津海,对这边的人、环境不熟悉,难免会出错。 “当务之急,最要紧的是营救锄奸队的同志。 “吴敬中现在想假借‘袁佩林’的死,给党通局和叶秀峰找点事。 “这也是我们营救的良机。 “吴敬中想从中捞钱,党通局肯定得放血,咱们这边也不例外。 “你尽快筹集资金。 “我好去买人。” “资金?”罗安屏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 “实不相瞒,组织的经费很紧张。 “我这还欠着书局和房东的银票,你琢磨下,赎一个人得多少美金?” 他小声问道。 “少说五千,多了上万吧。”余则成道。 “啊! “这比劫法场的难度还大啊。”罗安屏愁的满脸苦水。 “没钱也有没钱的法子。 “让那几位同志咬死了自己是党通局的人。 “让叶秀峰掏腰包吧。” 余则成想了想道。 他本想找雍建秋。 但张家口丢了,华北一带战线进一步被十一、十二集团军压缩,宿北那边国军也在疯狂反扑粟将军。 战火一天比一天激烈。 医药、军火、粮食就像个无底窟窿。从黑市、国军手里买,往往都是溢价,运输还得各方打点。 饶是雍先生女儿在北美开矿,也是捉襟见肘了。 “哎。 “都怪我!” 罗安屏懊恼的拍了下大腿,然后满眼期待道: “则成同志,一切靠你了。” 余则成点了点头,沉默而稳健的走了出去。 …… 回到站里。 余则成四下看了一眼,来到了洪智有的办公室。 “老陆也在呢。”他笑眯眯的打招呼。 “没事,就过来发发牢骚。 “听说了吗?” 陆桥山笑问。 “什么?”余则成一脸好奇。 “李涯请了两个厨子。 “一个川菜师傅。 “一个徽菜师傅。 “据说还要把八大菜系的掌勺全请齐了。 “咱们这位李队长,袁佩林丢了,他还有心思研究美食。” 陆桥山不屑摇头道。 “民以食为天嘛。 “海青天还有买猪肉的时候呢。” “李队长在延城黄土吃多了,想改善下伙食能够理解。” 余则成笑道。 “这不算啥。 “李涯住的谁的房子?”陆桥山眨眼干笑。 “马奎的啊。 “智有亲自给他置办的家什。”余则成道。 “我在行动队的人说。 “李涯在家里请他们吃饭,枕头边还放着周根娣没收走的照片框。 “天天搂着做美梦呢。 “你说这人长得也不赖,又身居要职,自己娶个媳妇不好吗? “净干这种龌龊事。 “小人就是小人,打再多发蜡,西装再光鲜,也藏不住那股子土气。” 陆桥山摇头嗤笑。 “确实有点过分了,也不怕马奎晚上来找他。”余则成调侃了一句。 “要不古人说,饱暖思欲呢。 “这人穷怕了,酒色财气,色永远是在温饱之后的事。 “现在娶个媳妇,都是拖家带口的,爸妈、兄弟姐妹沾上了,不管不行,那都得钱。 “李队长不娶,图个照片乐子,这叫经济实惠。” 洪智有听的也是乐了起来。 甭说。 李涯关于成家立业这一点,是有觉悟的。 “对了,老陆,齐大福审的怎样了?”洪智有问。 “那不用说。 “嘴都给他撕烂了,总算是出了老子一口心头恶气。 “而且,审不审这事都已经定性了。 “必须是齐大福勾结党通局,害死了袁佩林。 “站长也是这个意思。 “没法,某人背后是建丰,出了这么大事,那必须是齐大福当替死鬼啊。 陆桥山眼神一厉,旋即又温和笑了起来。 “做长官的艺术嘛,舍小保大。”余则成道。 洪智有给二人续了杯茶。 他看出来余则成有事。 不过,老余不急,自己自然也不用急。 听听乐子也挺好。 “我很奇怪啊。 “你说袁被杀这么大事,站长咋捂着不上报。” 说到这,陆桥山低声道: “我给郑局长打过电话了。 “他让我别管。 “你说这啥意思?” “啥意思?上边不想闹大吧。”余则成知道但不说,引着陆桥山自个吐出来。 “屁。 “咱和中统是宿敌,有这好机会,毛人凤能放过? “依我看,绣春楼死的那个不是袁佩林。” 陆桥山说出了看法。 “老陆,可不敢乱说。 “站长、乔站长精心布置的局,怎么可能是假的?” 洪智有一本正经的提醒。 “我一开始也不信啊。 “但事实就摆在这,我也被李涯他们给骗了。 “你等着,等了结了党通局的事。 “李涯肯定还会立大功。 “这人阴啊。” 陆桥山说到这,起身道: “不说了,站长让我去民调局开会,快到点了。” “老陆,你还说站长不器重你。 “好多人做梦都求着能开会露脸。 “这大大小小的会,有头有脸的事都让你办了。” 余则成打趣道。 “嗨,劳苦命。 “走了! “等着吧,敢耍我,丢了的手艺我迟早得找回来,袁佩林藏不住的。” 陆桥山撂下一句狠话,走了出去。 “有事?”洪智有关上门,倒了陆桥山的余茶问道。 “有。 “我跟上边接过头了,他们没钱赎人。”余则成很无奈的说道。 “没钱,那还谈啥? “站长可不是开佛堂的。” 洪智有看着他,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他们是真没钱。 “雍先生手头现在也紧。 “我是真没法了。 “要不还是把人头算到党通局,让他们掏这钱得了。” 余则成有商有量的笑道。 “也只能这样了。 “我去跟站长谈谈,看他能不能松口。” 洪智有道。 “靠你了,老弟。”余则成感激道。 来到站长室,吴敬中正在批阅文件。 “站长,党通局那边找人同我接洽了,孙传志表示愿意赎人。”洪智有道。 “还算他识相。 “他想怎么赎?”吴敬中问。 “他说愿出每人十根金条,赎回两个手下。”洪智有道。 “两个? “红票联系上了吗?”吴敬中问。 “红票那边也让雍先生传话了,说……说拿不出钱。”洪智有道。 “红票会没钱? “雍建秋不是家里有矿么?他怎么会缺钱。”吴敬中不满冷哼。 “最近战士吃紧。 “雍建秋大半个家当都投进去了,着实拿不出钱周转。 “老师,我是这么想的。 “雍建秋有没有钱,姑且不说。 “陆处长已经给郑局长打电话问过了。 “他已经推测出袁没死。 “就他跟李涯的关系,这消息早晚得传开。 “所以这人留在手里每多一天,就贬值一分,甚至到最后会一文不值。 “还不如趁着孙传志急着灭火,一股脑打包给他。 “党通局可不少钱。 “津海经济调查团的那个钟旺国,据说抄家的财产拉了满满一卡车,金条美元更是数不胜数。 “孙传志历来只进不出,钱财肯定少不了。 “咱大不了宰狠一点。 “反正挣谁的钱,不是挣。 “卖红票锄奸队个面子,这帮人不好惹,就当结个善缘了。” 洪智有和声细气的劝说道。 “哎,这帮子人啊买军火,买情报有钱了,让赎人就装死。 “行吧,也只能让孙传志掏这钱了。 “告诉他,别耍赖,别搞鬼把子,别逼老子去党通局抓他!” 吴敬中指了指天板,连说三个“别”,态度是相当的坚决。 “老师放心,孙传志现在就是惊弓之鸟。 “那价格,我让余主任去弹。 “收钱,到时候让龙二去。 “就算日后有人查起这事,就说是漕帮的人发现孙传志养女人、贪污,私下勒索他。 “与您,与津海站一点关系都没有。 “您事后放人,只是因为调查清楚,那个郭亮与其他嫖客争风吃醋被误杀。” 洪智有早准备好了名目。 吴敬中满意的笑了起来:“不错,你越来越像我当年了。 “不过,争风吃醋被砍了脑袋不太合适。 “就说是红票刺杀的。 “反正他也是内奸,就当红票贡献了五个人头钱,送他们一桩锄奸的好名声了。 “善缘嘛,还是要结嘀。” “是,老师圣明。”洪智有恭敬奉承道。 …… 三天后。 刘家镇外。 戴着墨镜,身穿唐装,扮相极为冷酷的龙二下车,迎面往谢若林走去。 谢若林从车上取出黑色小皮箱,毕恭毕敬的给这位江湖大佬递了过来: “龙帮主,辛苦。” 龙二眼镜往鼻梁上一架,开箱扫了眼确认货正对板,二话不说上车就走。 谢若林自嘲的耸了耸肩。 孙传志还让他做第二个洪智有。 人家洪智有和龙二好的穿一条裤子。 自己呢。 在龙二眼里连个屁都不如。 哎。 人比人,气死人啊。 谢若林摇了摇头,转身上了车。 …… 津海站,站长办公室。 “站长,这是龙二拿来的。 “您点一点。” 余则成把箱子递了过去。 吴敬中扫了一眼,颇是惊喜道:“怎么这么多?” “老师,余主任把价格杀到了一人十五根,比原定的多了五根。”洪智有在一旁解释。 “可惜了。 “早知道这家伙家里藏了这么多金条,一人二十根也能砍下来。 “学生无能,让老师失望了。” 余则成颇是惋惜的叹了口气。 “哎。 “不失望,不失望。 “则成,知道我近来为什么疏远你吗?” 吴敬中关好箱子,拉着他到沙发坐了下来。 “学生大致明白点。 “刘雄、马奎的事,我多少受红票嫌疑连累了。 “老师让我远离是非,是在保护我。” 余则成恭敬回答。 “对了。”吴敬中挤眉一笑。 “你、智有,就像我的左右手,缺一不可。 “你是自己家人。 “受点委屈,吃点亏,那都是自家事,时机到了是能补的。 “不像某些外人,得捧着。 “你得罪了,人家会记仇。 “所以,平时遇到事,我只能委屈你和智有,你懂我的意思吗?” 吴敬中拍了拍他的手背道。 “学生明白。”余则成点了点头。 “今晚去我家吃饭。”吴敬中欣慰点了点头。 喝了口茶后,他说起了正事: “眼下的难题是,袁佩林还藏着。 “除了李涯没人知道。 “我套过几次话,这家伙很狡猾,有些信不过我。 “现在我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俩。 “今天我会给李涯上点手段,你们俩在三天内,务必把这个袁佩林找出来,让他永远的消失。 “否则,李涯这个副站长,我就是想拦也拦不住了。” “是!” 二将齐齐领命。 “你们去吧,把李涯叫进来。 “我今儿和郑介民得好好盘盘他。” 吴敬中眼神一厉,颠了颠下巴道。 二人识趣退下。 很快,李涯走了进来。 吴敬中满面春风的招了招手:“来,吃点水果,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 (本章完) 第171章 各怀鬼胎 第171章 各怀鬼胎 李涯也不客气,坐下又是葡萄,又是苹果、梨,嘴上一刻不停。 他并非不懂礼数。 一则是,站长与自己有师徒之情。 再者,他是真馋。 在延城,肉、大白米饭就不说了。 这种湾岛、国外空运的水果,也不是随便就能吃到的。 “老师,有啥好事?”李涯吃痛快了,一抹嘴笑道。 “哎呀。 “还是你来了好,他们都不爱吃水果。 “以前天天剩,都放烂了,让人心疼啊。 “打你来了以后,不浪费,挺好!” 吴敬中没有急着说,开了句玩笑。 “让老师见笑了。 “我是在那边熬苦了,见了吃的,这心就痒痒,嘴巴就管不住。” 李涯歉然一笑。 “能理解。 “为了党国,你也不容易啊。 “现在来城里了,吃好穿好那都是应该的。 “这也是党国亏欠你的。” 吴敬中眯眼宽慰一笑,旋即拿出七根金条,推给了李涯。 “谈正事,这是给你的。” 李涯双眼往上斜瞥,不解问道:“老师,党国亏欠我,您又不欠我的,这是……” “我琢磨了,绣春楼的事得有个了断。 “眼下建丰忙着上沪整顿贪腐,咱还是别给他添堵了。 “再者,叶秀峰的根子很深。 “老cc了。 “上次你杀了他的人,还把津海经济调查团搅黄了,已经犯了上方大忌。 “也就是中统、军统有宿怨,委座历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换了别的部门,行政院那帮人早办你了。” 吴敬中开始给他做思想工作。 “我一颗红心向党国,不怕他们。”李涯淡淡笑道。 “这不是怕不怕的事。 “冤家宜解不宜结啊。 “毕竟都在津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所以,我做主把人放了。 “反正那个郭亮已经失去了价值,你说呢。” 吴敬中和颜悦色的劝道。 “问题是,尸检报告上写的很清楚,他是被人砍了脑袋,这事总部调查起来不好交差啊。”李涯皱眉道。 “就说是齐大福勾结红票报复的。 “一个没价值的人,总部不会说什么。” 吴敬中指点道。 “齐大福的供词上写的是勾结党通局。 “签字画押了都。” 李涯仍是摇了摇头。 “供词不是还在站里吗? “让陆处长重新再审一遍,齐大福再写一份供词签字画押不就得了。 “党通局那几个人就是去那找个乐子。 “误会而已。 “该放就放。” 吴敬中眉头一皱,有些嫌他不懂事了。 “站长。 “那五个人是红票,尤其是那个叫孙成的,一看就是锄奸队的好手。 “站长,放党通局的人我同意。 “这五个人,尤其孙成。 “不能放虎归山啊。” 李涯对红票的天然敌对情绪一上头,桀骜的小眼神又瞄上了。 “问题是红票没钱。 “赎不起人。” 吴敬中冷笑一声,把桌上七根金条扒拉回来了五根。 “怎么,你不会跟钱过不去吧? “是延城的土没吃够。 “还是津海的大白米饭、红烧肉吃撑了?” 吴敬中瞪眼看着他。 李涯咬了咬嘴唇,计上心来: “反正钱收了,要不把这五个人灭口得了?” “李涯,你知道洪智有为什么在津海吃的开吗?”吴敬中压住内心不满,温和笑问。 “人缘好,有你帮衬呗。”李涯道。 “不说他后来与我女儿蕊蕊的事。 “他刚来的时候,没背景,没山头,为什么吃的开? “靠的就是一个诚信。 “人无信不立啊。 “别看他嘴上拍马屁称我老师,都是虚的。 “而你,是我实实在在的学生。 “我能不帮衬你吗? “要想在津海飞黄腾达,光靠蛮干是不行的,你得按规矩办事。 “就像这七根金条。 “这两根就一定比那五根高尚吗? “你能说它是因为赎红票,就变成了臭狗屎,一文不值? “不,金条还是这根金条。 “一样可以买宅子,吃香喝辣。 “就看你怎么想了。 “别跟钱过不去。 “那会遭天谴的!” 吴敬中说着,又笑盈盈的把金条推到了他跟前,只是眼神变得锋利起来。 李涯嘬了嘬牙子后,把金条一把揽了过来: “老师说的对。 “人不能跟钱过不去。 “我这次能抓他们,下次一样能抓到他。 “这钱我收了。” 旋即,他顿了顿,盯着吴敬中道: “老师,七个人头才区区七根金条,会不会有点少? “党通局可不是缺钱的主。” 吴敬中暗骂此人不识趣,沉声道:“饭要一口口吃,多大肚子端多大碗。” 说到这,他严肃的叩了叩桌子: “你在延城时,想过能住洋房,开汽车,吃山珍海味吗? “你能丢了手艺,一倒手还能净赚七根金条吗? “李涯! “这次的事,是洪智有谈的。 “他到现在全家五口还跟余则成挤在那破院子里呢。” 说到这,他笑容森冷的看着李涯: “人要学会知足,那样才能常乐,走的更远。 “你师父怎么死的? “不就是不懂变通,一根筋,这才入局遭了害。 “你是聪明人,懂我的意思吧。” 李涯被他盯着毛骨悚然,目光往下一沉点了点头:“学生明白。” “这就对了嘛。 “入袋为安,余者皆是镜水月。” 吴敬中眯着眼敛去锋芒,轻笑了起来。 “老师,我这副站长报上去有些时日了,总部有消息了吗?”李涯也不是吃亏的主,转而求其次道。 吴敬中等的就是这句话,微微一笑道: “我问过毛局长了。 “他对你印象不错,当初戴老板在时,调你去延城,毛局长出了不少力。 “相比陆桥山,他一直是更倾向你的。 “我这就打电话给你问问。” “谢谢站长。”李涯皮笑肉不笑道。 吴敬中拨通了毛人凤的号码: “喂,毛局长,我是敬中。 “李涯的副站长人事安排下来了吗? “哦,这样啊。 “那行,我知道了,再见。” 挂断电话,他看着李涯颇是无奈道:“你的任免,郑局长那边有些犹豫,还没批下来。” “郑介民这是对我有意见啊。 “站长,你们是老同学,帮我递句话呗。” 李涯皱眉不爽道。 “问问吧。” 吴敬中拿起电话,又打给了郑介民,简单几句后: “好,好。 “我知道了,您的意思我会转达给李涯。” 挂断电话,他道:“郑局长的意思是,‘袁佩林’被杀,保密局上下对你的风评不好。 “这时候让你做中校副站长,很多人有意见。” “有意见,是陆桥山吧,他不就想帮老广帮的人上位么?”李涯冷哼道。 “这个假货,我向毛局长和建丰是有报备的。 “怎么就成了对我风评不好? “早知道,就该把党通局、红票这帮人都送往京陵,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李涯恼火道。 吴敬中眉头一皱,知道李涯是在埋怨自己。 又想要官。 又想要钱。 什么好处都想占,哪有这种好事? 不通人事啊。 “戴局长死后,老广帮在保密局的势利不小。 “是,委座让毛局长负责常务。 “但郑介民毕竟是正局长,掌握着人事权。 “郑局长的意思也很简单。 “抓两个党通局,叶秀峰不认,也奈何不了他。 “至于那几个锄奸队,更是一文不值。 “这帮人只负责杀人,不参与情报交接,你就是把满清十大酷刑都用上,也翘不出芝麻粒的干货。 “所以,两位局长包括建丰,都希望你把手上这张王牌用好,抓到一条真正的大鱼。 “打一枪响的。 “到时候保密局上上下下都会为你庆功。 “还有谁敢质疑你?” 吴敬中背着手说道。 “别忘了,人是乔站长的,等北平风声一过,人家还得要回去立大功的。 “你为了监控、保护他,私下没少动脑筋钱吧。 “再不用,袁就成了废棋。 “好饭趁早,赶紧吧!” 顿了顿,他又劝说道。 “你不说我都忘了。 “是啊,天天好吃好喝,还从保定、蓟县雇了那么多人看他,是得不少钱。 “天天吊着,我觉都睡不踏实。 “行,我知道怎么办了。 “谢谢站长,那我忙去了。” 李涯没什么情绪的感激了一句,插着兜走了。 “去吧,去吧。 “等你好消息,荣升副站长。” 吴敬中亲和笑道。 待李涯一转身,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化成了冰霜: “不通人事的狗东西!” …… 鼓楼。 李涯坐在戏台下,脑袋随着鼓点轻轻晃动,欣赏着台上的戏曲。 在他周边是几个行动队的心腹科员。 待好戏散场。 李涯接过手下递过来的篮,直接去了后台。 “小云仙,李队长又来看你了。 班主把一个尚未卸妆的女旦叫了过来。 “涯哥。” 女旦十八九岁的年纪,像鸟儿一般欢快的走了过来。 “今天唱的不错。 “饿了吧,我请你吃东西去。” 李涯捏了捏她涂着胭脂的脸蛋,亲腻笑问。 “嗯,饿了。”小云仙点了点头。 半个月前,他们就认识了。 李涯经常来看戏,小云仙嗓子好,长的也耐看,青春灵动,两人一来二去就熟了。 看电影。下馆子,吃西餐。 开房。 能干的事都干了。 在外人看来,两人早已是情侣。 只是李涯与她约会很低调,外人极少知道罢了。 “今天想吃什么? “海河边有一家红烧罾鱼不错,要去尝尝吗?” 李涯单手插兜,淡淡笑问。 “好啊,你等我,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小云仙欣然而去。 李涯四下看了一眼。 走到戏班后台的一个木夹层,趁着没人快速一探,掏出一张纸条放进了兜里。 然后,旁若无人的回到门口继续等待。 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无一错版本! 一会儿,小云仙洗完澡,清丽动人的走了出来: “涯哥。 “咱们走吧。” “走!” 李涯勾着她的手,目光往戏班正说话,戴着黑色大胡子的老生看了一眼,往侧门而去。 边走,他余光瞥了一眼在暗处鬼鬼祟祟探头的米志国,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到了饭店。 小云仙吃完,一脸娇羞的说道: “李哥,我已经把咱俩的事告诉家里了,他们知道我和保密局的中校军官交往,都高兴坏了。 “在村里现在说话都是抬着头的,连保长和王老爷都敬着他们呢。” 小云仙是蓟县农村的。 这点李涯知道。 他眼底闪过一丝不快。 跟小云仙交往,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方便跟袁佩林交往罢了。 当然,快活的时候也有想过跟她搭伙。 只是一想到,她们家穷的厉害,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一大家子都指着自己,李涯就头大的很。 他是真穷怕了。 就眼下兜里这点钱,还得天天捂枕头底下,睡醒了就得数两遍。 白白养一帮穷鬼。 就为了下半身这点事,感觉太不值。 他借着马奎老婆照片,不一样能成圣贤么? 这冤枉钱。 贱啊。 “嗯,高兴就好,家里爸妈身体还好吧。”李涯没心没肺的笑问。 “挺好。 “我爸妈的意思是,要不咱们年底把事给定了。 “或者,你带我去见一下叔叔,阿姨呗。” 小云仙俏脸绯红道。 “闹鬼子的时候,我爸妈早不在了。 “这事你看着办就行。 “改天约个日子,我跟你一块回老家。” 李涯很暖,很温柔的说道。 等捞了大鱼,袁佩林往北平一送,他就不会再来这鬼地方了。 听什么戏。 咿咿呀呀,慢吞吞的,听的烦躁。 西方大片,一个个的大白妞不香么? “谢谢涯哥。 “遇上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小云仙单纯而又认真的说道。 “我也是。”李涯微笑点头。 吃完饭。 李涯自然不能白这钱。 没逛一会儿,食都没消完,李涯就开车把她拉回了家里,整了个够本。 两个小时后,才手脚酸软的送她出门。 他也懒的送了。 直接叫了辆黄包车,送小云仙回去了。 回到屋。 李涯从兜里掏出纸条。 上边写了一个地址:“延津路六十九号。” 上次去时。 他在夹板里留了字条,让袁佩林无论如何要交代出津海这边的一条大鱼。 而且,不是地委的。 津海地委这一摊子随着工运、学联的渗透、破坏,以及刘文生、周云翼的接连出事,基本上就是个烂摊子了。 无非是雍家三小姐那种白痴在上蹿下跳。 想拿下,分分钟的事。 李涯想知道的是鹅卵石、欧阳大哥、响尾蛇,以及他们的联络站点。 对。 还有峨眉峰。 对于马奎是峨眉峰,李涯始终存疑。 他更倾向师父、马奎的指证,余则成才是真正的峨眉峰。 而且上次在红桥大酒店。 虽然砸了手艺,搞了乌龙杀了个钟旺国。 但李涯认为。 如果不是周云翼临死反水,那天就在对面看戏的余则成很有可能就进来交接了。 否则,为什么这么巧? 余则成夫妻俩偏偏就在那附近呢? 李涯从不相信巧合。 他只相信事出有因。 不在站长面前提,不代表他放弃了对余则成的调查。 同样。 “袁佩林”的消息放出去。 红票不仅搞到情报,还能在第一时间组织锄奸队。 也就是说,津海还有一个级别很高的红票地下情报联络点。 即便无关余则成。 要能捣毁,必定是大功、奇功一件。 副站长位置不就稳了吗? “喂,高原。 “找几个可靠的人去盯着延津路69号。 “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千万千万要谨慎,回头会有桩大行动。 “要是成了,我重重有赏。” 李涯拿起电话给德龙客栈的心腹打电话。 德龙客栈是刚从陆桥山手里接管过来的肥肉。 李涯把亲自从警校招的毕业生,组建了一支水泼不进的心腹支队。 人不多,就九个人。 但个个忠心耿耿,执行力很强。 挂断电话。 李涯长舒了一口气。 对这份情报,他很有信心。 袁佩林是红票情报网的建设者之一。 像这样的人,过去在延城、中原活动,手上情报汇集量是惊人的。 恐怕连一号线那些人,也不知道这个袁到底知道多少情报。 所以,才会如此恐慌。 “郑介民,老子看你这回还怎么卡我?”李涯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 翌日。 吴敬中身体不适,没来站里。 洪智有闲着无聊,在办公室看报纸。 一会儿,陆桥山、余则成就晃了进来。 “咋样,老陆,你那边有消息了吗?” 如今三人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余则成直接问道。 “没。 “这个李涯很鬼,他手下这帮人最近都很安静。 “包括德龙客栈的。 “而且,这家伙有很多秘密的外雇没在站内外勤注册。 “所以根本猜不透他想干嘛?” 陆桥山颇感头疼道。 “你说袁这么重要的牌,他捏在手上不用,不浪费吗?”余则成道。 “会不会已经用了,只是咱们不知道而已。”洪智有道。 “老弟,你人脉广,也没探到风声吗?” 陆桥山问。 “没有。 “你上次说,李涯没谈女朋友?”洪智有看向陆桥山。 “我那是寒碜他。 “他有。 “鼓楼一个梨园戏班子的旦,叫小云仙。 “两人来往有一段时间了。 “袁来之前,他们就谈上了。” 陆桥山笑着解释道。 “李队长喜欢听戏?这雅好不错啊。”洪智有摸了摸鼻梁。 这个消息,他从米志国那也打探到了。 并没有太多可疑之处。 因为据米志国说,李涯每次去都是与小云仙会面,并没有与外人联系过。 “红票那边可不比津海世界。 “平时也就些草台子戏,估计在那边听习惯了。”陆桥山道。 “我让人去摸过底。 “戏班子一共十三个人。 “包括敲锣打鼓的、服装、道具的。 “我让警察局的人对着名单一个个认,一个个点的,没有袁。” 陆桥山略微移动了一下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翘腿接着道: “你想想啊,就李涯这么鬼的人。 “真要是把人藏在那,警察局一上门,早转走了。” “说的也是,难不成这人藏老鼠洞里去了。”余则成撩了撩额前的头发,皱眉说道。 “也许已经转到北平了。” 他又问。 “那不可能。 “郑局长已经把他的副站长任免压了下来。 “说李涯没什么大功,难以服众。 “就李涯那屎都想抢着上去吃一口的性子,忙活了这么久,北平想要人门都没有。 “袁不漏点干货,是走不出津海城的。” 陆桥山冷笑说道。 “不急,再探探。 “老陆,实在不行,找个理由把那个戏班班主搞过来。 “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人。 “我就不信,吃了老五一套,他还不招。” 洪智有转达了吴敬中的原话。 这些信息,他早上报了站长。 吴敬中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袁一天不找到,李涯就可能立大功,有毛人凤和建丰鼎力支持,到时候郑介民也拦不住。 所以,老吴其实比余、陆更着急上火。 但这话,他是没法直接说的。 万一李涯知道了,吴敬中会里外不是人。 只能洪智有轻描淡写的提出来。 而且,只有陆桥山去干,才合情合理。 “有道理啊。” 陆桥山一拍大腿,眼神狠厉的指了指洪、余: “二位,我看咱们就是心太善了。 “对李涯这种人就不能心慈手软。 “熬。 “只有狠狠的熬,这帮人才会老实开口。” 陆桥山说干就干,起身道: “我这就去抓人。 “理由是怀疑班主通票,吓都吓死他们。 “万一吓的袁佩林蹦出来了,咱就是白捡的。 “等我好消息。” …… (本章完) 第172章 董成被捕,全站皆危 第172章 董成被捕,全站皆危 “智有,你说袁会在戏班子吗?”余则成问道。 “不知道。 “老陆办事向来仔细,他让人盘问过,对过册子。 “再说了,如果真藏在戏班子……” 洪智有摩挲着下巴想了起来。 “那李涯看戏与小姑娘谈恋爱,就都是装出来的。 “这是他提前就铺好的路。 “为什么选择戏班? “说明他跟班主有故交,要知道他是从津海去的延城。 “曾在这边生活过。 “跟这边的人有多交集,完全有可能。” 洪智有摩挲着下巴,仔细分析了起来。 “要不,明天你找他探探听戏的事?”余则成问。 “我去不合适。 “我代表的是站长,像李涯这么精的人,问多了他会察觉端倪。 “对站长不利的事,一丝一毫都不能有。” 洪智有很谨慎的拒绝了。 “是啊。 “大老爷们,谁没事聊戏? “你就是找老谢,他也编不出来啊。” 余则成深以为难的点了点头。 “只要钱到位,他会编出的。 “就让老谢去,就说让他试试李涯的戏底子。” 洪智有很肯定的说道。 “成,你这都把老谢当神仙了,我还能说啥,就这么定。 “钱是你出,还是我出。 “那小子收费可狠了。” 余则成眼睛一眨一眨的问道。 “急的是站长和你们。 “袁佩林爱爆谁爆谁去,跟我有一毛钱关系!” 洪智有都懒的鸟他。 “成吧,我出。”余则成肉疼的点了点头。 现在雍先生钱包干了。 他也跟着紧巴了起来。 哪还敢像之前那样,大把撒金撒银去搞任务。 …… 晚上十点,微雨。 昏暗的路灯下。 李涯打着黑色雨伞,站在阴暗的角落里,双眼死死盯着69号宅子。 “队长。 “上午我们伪装的邮报员,还有电话局的人已经确定过了,徐远山在家里。 “七点时分。 “有人进去拜访徐远山。 “戴着帽子看不清脸,似乎很神秘。” 个子不高,但一脸干练的心腹高原汇报道。 李涯双眼一亮,沉声问道:“人出来了吗?” “没有。 “除非有密道,我和王普一直在这盯着,眼皮都没眨一下,那人绝没有出来。” 高原很肯定的回答。 “太好了!”李涯欣然大喜。 袁佩林爆料出来的这个人根子很深。 表面上是陈立夫的远亲。 以前曾在行政院担任过要职,在文艺界也很有名望。 据说唐绍仪、张少帅在津时,都曾在他的宅子里住过一段时间。 可见此人地位不菲。 若非袁佩林的泄露,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位吃穿不愁的名流会是红票呢? 根据情报。 袁佩林本人并未跟徐远山有过任何交集。 只是在延城边保担任要职时,无意间看到了一份关于津海的内部文件,里边提到了这个地址。 上边标有绝密二字。 本是发给克公的。 但机缘巧合下,他看到了。 袁佩林不知道这个地址住的是谁。 但他看过绝密文件的内容,这里是津海与延边组织直接联系的一个要点。 如果说整个津海的地下组织尽毁。 延津路69号,就是最后的火种。 可想而知,这个徐远山的重要性。 跟徐远山来往的人,也有可能是红票骨干。 毕竟津海地下组织亟需恢复。 这时候是完全有可能派要员来主持大局的。 “老天助我,一网捞俩肥的!” 李涯咬了咬牙,目光一冷吩咐道: “院子四周布置人,防止逃跑。 “动手!” …… 宅子内。 董先生正跟徐远山喝茶。 “老董,你怎么来津海了?”徐远山问。 “组织上派我去镇江谈采购军需的事。 “这不顺道津海,又给我安排了新的任务。 “津海这边的地下联络站一直建不起来,之前的明码电台又遭到了破译,好几位一号线的同志成了闲棋冷子。 “眼下开战在即,组织急,这些同志也急。 “他们对联络点不信任。 “所以只能派我过来居中调和。 “万幸的是双方已经顺利接洽上,工作开展的不错,刺杀袁佩林的锄奸队同志,也悉数营救了出来。” 一提起余则成,董成脸上有掩饰不住的骄傲和欣慰。 “可联络站的活干的并不漂亮。 “我刚刚得到情报,绣春楼死的那个很可能不是袁佩林。” 徐远山皱眉道。 “不是袁佩林? “袁曾任过边保调查科科长。 “这个人知道的情报很多。 “他要不死,会很麻烦啊。” 董成神色凝重了起来。 “锄奸队已经出过一次事了,再执行任务很困难。 “算了,老董。 “有了上次的教训,锄奸再急也不可莽撞了。 “我先送你去码头,这边的事我和组织联系后再做详细计划吧。” 徐远山吩咐道。 两人起身刚要走。 就听到楼下传来了尖叫声。 “不好,要出事。”徐远山拿了枪掩护董成从后边撤离。 “徐远山!” 刚要翻墙,李涯大喊了一声。 两人唯有缓缓举手,转过身来。 “董成?” 李涯看到董先生时,表情由惊讶逐渐变成了狂喜: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我正愁没立功资本。 “上次用了个假的你去钓鱼。 “现在好,抓到本尊了。 “当真是天助我也! “带走!” …… 翌日。 吴敬中拎着饭盒来到了办公室。 “老师,今儿咋来这么早?”洪智有一边投抹布,一边问道。 “还不是你师母,非得让我给你带早餐。 “早早把我从家里轰了出来。 “尝尝吧。 “炒河粉,广式一绝。” 说着,他递上了餐盒。 “谢谢师母。”洪智有打开木屉,取出炒粉大口吃了起来。 甭说,味道还不赖。 专门聘请的大厨就是不一样。 正吃着李涯满脸春风的走了进来,见洪智有吃的津津有味,不自觉的咽起了口水:“吃的啥,在津海没见过啊?” “李队长来了。 “粤州炒粉,广式早点,津海的确不好找。” 洪智有笑道。 “要不要尝尝?”他把筷子倒过来递给李涯。 “美食我所爱啊。 “尝尝。” 李涯也不客气,拿了筷子夹了一大把。 豆芽、鸡蛋与炒粉混合的香味在口腔瞬间弥漫,他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 “嗯,嗯,不错。 “我以前王老三家的黄汤牛肉面已经一绝了。 “没想到还有这口等着呢。 一边赞不绝口,他又是几大筷子。 原本一盘精致的炒粉,眨眼就见了底。 “老师,你家这粤菜厨子啥时候借我用几天呗。”李涯用手绢一擦嘴,笑问道。 “好说。 “就是有点贵。 “不过,只要你上心,这个足够,这世上就没有你吃不到的东西。” 吴敬中笑了笑,摩挲着手指道。 “老师放心。 “学生肯定上心,这不昨晚一不小心就立了一功。” 李涯侧头嗦了嗦唇齿余味,眼神傲慢而不失得意。 “立功?”吴敬中心下一沉。 “老师,李队长你们聊,我回办公室有点事。”洪智有立即拿着屉子,装了碗筷走了出去。 “老师。 “袁佩林招供了一条大鱼。 “可谓是津海红票地下组织最高级别的负责人。” 李涯志得意满道。 “最高级别,有多高?”吴敬中皱眉道。 “徐远山!”李涯道。 “延津路那位行政院退休要员,陈立夫的表亲?”吴敬中对这个名字还是很熟的。 “正是他。”李涯点头道。 “瞎闹! “这可是陈立夫的人。 “你刚接二连三的捅中统的马蜂窝,现在又搞到陈立夫的亲戚头上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后果吗? “你是想替保密局向党通局彻底宣战吗?” 吴敬中板着脸怒斥道。 “陈立夫的人怎么了,别说是远亲,就是亲表弟,通票也得抓啊。 “我对着委员长,也是这么说的。” 李涯傲然道。 “有证据吗?”吴敬中问。 “有。 “首先这是袁佩林招供的。 “其次,我在徐的宅子里,抓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比徐远山级别还高。 “是一条真正的大鱼。” 李涯手往兜里一别,得意笑道。“运气这么好。 “这么高级,你是连夜一个筋斗云翻延城去抓的人么?” 吴敬中对他这种傲慢、轻狂的神态很是反感。 “让您猜对了。 “这人还真是延城来的。 “董成!” 李涯道。 “董成? “就是上次你在红桥大酒店假诱饵提及的那个人? “在杨家村秘密会见过余则成?” 吴敬中惊讶问道。 “正是此人。 “我已经把这俩人关进了刑讯室,熬了一晚上了。 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无一错版本! “就等你和余主任了。” 李涯笑道。 “董成是董成。 “余则成是余则成,在没有绝对的证据之前,不要混为一谈。 “别着急定性,审了再说。” 吴敬中跟余则成刚在“蜜月期”,自然得向着说话。 “明白。 “那我去叫余主任。” 李涯怕他透露风声。 “去吧。”吴敬中摆了摆手道。 待李涯一走。 他气的直是拍手:“哎!”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就怕李涯立大功。 几天前,吴敬中就给乔家才打电话,让他找李涯要人。 谁知道李涯忒鬼。 找了一堆理由,乔家才碍着自己和建丰,也没好再追问下去。 现在好了。 这个袁佩林还真有点料。 咬出了两条大鱼。 真是狗屎运爆棚,拦都拦不住啊。 一时间,吴敬中突然有些恍惚。 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 在自己的学生面前居然失去了对局面的掌控力。 很快。 李涯不仅把余则成叫了进来,连带着陆桥山、洪智有一并请了。 “站长,人到齐了。”李涯道。 “几位来的好啊。 “李队长昨晚在延津路,抓获了两个疑似红票高级负责人。 “现在就在刑讯室。 “走,一起去看看吧。” 吴敬中不着痕迹的看了二将一眼,和颜悦色道。 到了刑讯室。 徐远山与董成被锁在电椅上,已经被打的浑身是血。 余则成和洪智有一进去,险些惊出冷汗。 是董成。 天杀的李涯! “徐先生,可否给我一个解释。”吴敬中初到津海时,曾登门拜访过徐远山,关系还算不错。 “吴敬中,我还想问解释呢。 “你的人不分青红皂白,抓了我和我的朋友。 “吴敬中,你的手下也太不懂规矩了吧。 “我要见陈部长,我见毛人凤、郑介民,让他们给我个说法。” 徐远山大叫了起来。 “徐先生,抱歉。 “这位李队长是我手下不假。 “但他是建丰铁血青年团的骨干,那边的规矩跟我的规矩还真不一样。 “您多担待。” 吴敬中直接亮明了李涯的身份。 “蒋建丰的人就可以私闯民宅,侵犯自由吗? “现在要搞宪政,不是军政! “你们这种行径跟土匪、强盗有什么区别! “我要见委员长!” 徐远山摆起了老资格。 “别在这假惺惺了。 “没有证据我会抓你。 “你真实的身份是红票津海秘密要员。 “知道你不会承认。 “看看他是谁!” 李涯转身拿了董成的照片和资料。 “董成。 “曾任边保调查科主任,后受指派赴京陵任地委第一书纪,京陵情报网负责人。 “别跟我说这照片上的人不是你。” 说着,他把照片几乎是呼到了董平脸上。 “我不知道他什么红票。 “我只知道董先生是做药材生意的,是我的朋友。” 徐远山据理力争。 “董先生,实话告诉你,供你们出来的人曾跟你做过同事。 “要我把他请来跟你当面对峙吗? “当然,在我们保密局用不着这套。 “有这些资料,你不招就是个死!” 李涯把这当成了一言堂,自顾自的审问道。 一旁坐着的陆桥山脸色铁青,左看看,右看看,见余则成和洪智有也是一脸木然,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作为情报处长,他自然是知道董成的。 可狗日的戏班班主还没抓呢。 李涯就立了这等奇功。 这还玩啥,基本可以弃子认输了。 “我没什么好招的。 “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董先生依旧是笑容平静,显然这世上没有什么能吓倒他。 “你知道我想要你招什么。 “在京陵的时候。 “哦,也就是余主任在陕西会馆附近被秦双城枪击后,你们在杨家村是怎么会面的,又是怎么介绍余主任加入你们组织的。 “包括左蓝有没有参与其中。 “这些你都可以说说啊。” 李涯看了眼余则成,灿笑道。 “李队长,你什么意思?”余则成皱眉问道。 “别误会,余主任。 “有人给我递交了一些京陵政保总署遗留的资料。 “上边有一些不利你的信息。 “为了防止你被诬陷,我特意抓了这个人,好当着大伙做个澄清,万一是污蔑也好还你清白。” 李涯不是马奎,说话还是有些技巧的。 “谢谢李队长。”余则成淡淡一笑,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说吧。 “说了这些都是你的,再还你自由。” 李涯拿出了自己的七根金条,摆在了桌子上。 “我不认识这位先生。 “我只是个药材商人。” 董成看了眼余则成道。 “不招是吧。 “我有的是时间陪你玩。 “老五,再狠一点。” 李涯抬手下令。 老五看向吴敬中,他是分得清谁是当家人的。 “照办。 “这位徐先生在没有证据前,先放一放。” 吴敬中看了二人一眼,起身走了出去。 …… 回到办公室,吴敬中脸色阴沉的可怕。 洪智有快步走了进来,带上门,给他端上了茶水: “老师,先坐会吧。” “人算不如天算,这个袁佩林了不得啊。 “不出手则以。 “一出手惊人啊。 “把我都快整蒙了!” 吴敬中背着左手,气愤的指了指道。 “是啊,谁能想到津海还藏着这么两条大鱼呢。 “老师。 “这个董成的资料肯定是假的,政保总署那些老掉牙的情报哪能当真。” 洪智有道。 “问题,这个董成被押到京陵,建丰、毛局长肯定是要亲自过问的。 “毛万里一直想坐我的位置。 “毛局长会不会借着这事向余则成发难,把我拖下水?” 吴敬中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这事要解决也不难。 “先一个扣,一个扣的解。 “徐远山不是陈立夫的亲戚么,又在行政院做过高官,人脉很广。 “让陈部长把这人保走。 “剩下这个董成也好办,只要他死不承认,再把袁佩林找出来除掉,光靠这份材料根本咬不住余则成。 “别忘了,万里浪已经死了。 “秦双城要知道真相,余主任早就在上次就被马奎钉死了。” 洪智有细心的分析道。 “有道理! “你去一趟徐远山家,让他老婆不要找陈立夫,找东北行辕的熊式辉主任去说情。” 吴敬中转过头来,正然吩咐。 “熊式辉比陈立夫还好使?”洪智有不解。 “这你就不懂了吧。 “李涯敢对徐远山动刑,肯定征询过建丰的意见。 “委座素来对二陈不满,想踢他们出局。 “找陈立夫去说情,简直是火上浇油。 “但熊主任就不一样了。 “是他在赣西把建丰抬起来的,建丰跟康泽斗法时,熊式辉是力挺建丰搞青年团、办党校。 “委座、建丰都知他的恩。 “要不能把东北这么重要的地盘交给他看管。” 吴敬中老道的分析。 “老师慧眼如炬,一眼看透。 “学生佩服。” 洪智有心悦诚服道。 “你想法给董成传句话,让他扛住,扛死了。 “关键还是这个袁佩林。 “智有,拖不起了。 “再拖,津海站就改姓了,别小看副站长,这个副字不简单。 “那是能管实事的。 “让李涯坐稳了,建丰的手可就真伸进来了。 “现在趁着我这个老同学还有几分薄面。 “必须把李涯的副站长梦抹杀了。 “三天,我只给你三天时间。 “务必找到此人,诛之!” 吴敬中面色一肃,下了死命令。 “老师,我或许有一计可行。”洪智有略作沉思,缓缓开口道。 …… (本章完) 第173章 照单全收 第173章 照单全收 “快说。”吴敬中欣然道。 眼下的洪智有可不是当初刚来站里时的愣头青。 见识、韬略、人脉在自己的熏陶、帮扶下已然成熟。 这半年来没少替自己分忧。 已然成为了不可或缺的智囊。 “老师,只要董成扛住了,你就一口咬定,必须让袁佩林出来指正董成。 “这样一来,袁佩林就不得不现身。 “只要他人冒出来,就不愁找不到让他闭嘴的法子。” 洪智有道。 “这一计算不得高明。 “好在万里浪死了,现在这些破材料也算是死无对证。 “再者,建丰对余则成这种立过大功的英雄,历来是爱惜的。 “他这人认死理,很轴。 “确实有可能让李涯请出袁佩林。 “就怕李涯说服了他,咱们白欢喜一场啊。 “你还是得做两手准备,我这边让李涯举证,你那边要加紧时间找出袁佩林。 “想谋大局,绝不可陷入被动。 “主动权永远要掌握在自己手上。 “这一次为什么咱们手忙脚乱,不就是准备不足吗?” 吴敬中背着手踱了几步,自我批评道。 “是。 “是咱们低估了李涯。 洪智有点了点头,“我这就联系徐远山的太太。” “别用办公室的,找个安全点的公共电话亭,不能让李涯抓到口实。”吴敬中滴水不漏的提醒道。 “明白。” 洪智有领命而去。 到了公共电话亭,他给徐远山的夫人通电话,提示了几句。 徐远山曾是行政院高干。 人脉很广。 只要钱、感情到位,别说找熊式辉,话递委座跟前也不是没有可能。 张群、陈布雷、张治中,这都是天天在委座眼皮子底下晃的。 递句话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打完电话回来。 路过陆桥山的办公室,陆桥山一把将他拽了进去: “老弟,聊几句。” “我看过档案,此人的确是董成,绝对的红票重量级人物。 “李涯这么明目张胆的抓人。 “连徐远山这种行政院的老资格都敢下手,肯定得到了毛局长和建丰的许可。 “我刚电询过郑局长。 “他让我放弃这次的副站长之争,哎,兄弟我是没戏了。” 陆桥山一脸丧气的摇头道。 “不行啊。 “这站里两处七科都眼巴巴盼着你撑住。 “你要倒下,不全成李涯的了。 “你必须得有戏啊。 “再说了,情报、行动历来不分家。 “李涯做了副站长,兼管行动队,他一定会对情报处开刀。 “到时候津海还有你的容身之地吗?” 洪智有故作痛心、愤慨道。 “这些我都知道,可势不容人啊。 “郑局长说实在混不下去,就调我回京陵总部,好歹有口饭吃。” 陆桥山神情哀默道。 “我的山哥。 “你咋就不明白呢? “津海站重建,你是头号功臣元老,怎么能说走就走?把大好江山拱手让给一个延城吃土的家伙。 “再说了,郑局长现在正走背运。 “你这时候回京陵,毛人凤能放过你吗? “沈醉沈处长,资格够老了吧。 “戴老板的红人,军统少将处长,毛人凤一只小鞋扔过去,还不是滇南采蘑菇去了。 “你这时候去总部,端茶倒水都轮不到你。 “总部大楼的十几个卫生间都得包给你刷,你信不?” 洪智有怕他真跑了,言辞锋利、激烈了起来。 “老弟,我知道你心疼哥我。 “可眼下我没辙啊。 “董成被抓,据说毛人凤昨晚已经开香槟庆功,建丰又推波助澜,郑局长顶不住啊。 “刚透的消息,最多两天任免书就得报批了。 “搞不好李涯还得升衔。 “哎,我运即国运,你说怎么让李涯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咋就鸿运昌隆,煞你我之风景呢? “早知道如此,当初我就不该促成江爱玫的交换计划。 “让他在延城挖一辈子窑洞,吃一辈土就好了。” 陆桥山摇了摇头,悔的肠子都青了。 “老陆,别这么悲观,事在人为嘛。 “咱把事闹大点。 “把火烧旺点,袁佩林藏不住了,自然会跳出来。 “这个人一死,什么董成,什么大功,全是狗屁。” 洪智有冷然道。 “怎么烧。”陆桥山问。 “还是老规矩,你去逮捕戏班班主。 “就跟李涯明着干。 “他在左室审董成,你就在右室审问那班主。 “把他心搞乱了,自然就露出马脚了。 “就看你能豁出去不。” 洪智有道。 “我有啥豁不出去的。 “我调查车队,跟踪送饭的,李涯一清二楚。 “绣春楼的情报,不就是他给我挖的坑吗?把我栽的是鼻青脸肿。 “不找回这个场子,我这辈子都睡不踏实。 “既然已无路可走,那就搏上一把。 “我跟他拼了。 “等着,我现在就去抓人。” 陆桥山眼神一狠,摩拳擦掌恢复了斗志。 “我等你好消息。”见他恢复了精气神,洪智有离开了情报处。 他并没有急着去站长室汇报。 而是看了眼时间,在地下室一层的楼道站了会。 很快。 就看到老五卷着沾着鲜血的袖子,从地下室走了上来。 “五哥,干嘛去呢?” 洪智有装作偶尔笑问。 “吃饭。 “我吃饭得提前,这是站长规定的。 “就是怕这一身血腥气影响了大家的食欲。”老五道。 “聊几句。” 洪智有眼神一瞄,两人往外边走去。 到了僻静处。 洪智有拿出一把银元塞进了他兜里:“刘雄怎么死的?” “我,我锤死的啊。”老五有点懵。 “知道李涯和他的关系吗?”洪智有再问。 “好像刘科长在青浦班时带过他。”老五回答。 “不是带过。 “他们情同父子,所以,一旦让他知道是你杀了刘雄,你还有活路吗? “知道站里该听谁的吗?” 洪智有又摸了一根小黄鱼戳了戳他的胸口。 “知,知道。 “自然是听洪秘书您的。”老五额头渗出了冷汗。 “胡说。 “听总部郑局长的,听陆处长的。 “就是不能听我的,懂我的意思?” 洪智有皱眉寒声道。 “明白。 “听郑局长和陆处长的。”老五鸡啄米一样点头。 “陆处长现在遇到麻烦了。 “这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给董成带个话,让他往死里扛,把嘴闭紧了,陆处长不希望他开口。” 洪智有道。 “放心,我会把话帮‘陆处长’带到。” 老五很懂味的把‘陆处长’三字咬的很重。 “去吧。” 洪智有把小黄鱼别在了他衬衣口袋里。 他前脚刚走。 肖国华就从另一边的暗处走了出来,叫住了老五。 简单耳语几句。 两人各自分开。 …… 回到办公室。 吴敬中赶紧招手:“智有,去,把李涯叫过来。” 然后,他小声道: “熊式辉那边说情了,建丰让李涯放人。” “太好了。 “好歹先破了李涯一招。 “我这就去叫他。” 洪智有快步去了行动队。 李涯正靠在办公桌边给底下的人训话。 “李队长,忙着呢。”洪智有笑问。 “你们先下去。”李涯摆了摆手。 “站长叫你去趟办公室。”洪智有道。 “不急,先喝口热水。” 李涯笑了笑,拿起热水瓶给洪智有倒了杯滚烫的白开水。 “李队长,咋不喝茶?”洪智有问。 “在那边把肠胃折腾坏了。 “一喝茶胃里就泛酸。 “大夫说得多喝热水,慢慢养着。” 李涯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道。 “李队长,这回捞两条大鱼,这是要飞黄腾达了。 “我看副站长的位置是稳了。” 他都不急,洪智有更不急。 反正站长讨厌迟到的人。 配合给李涯刷波差评,何乐而不为? “稳不稳的不说,反正不能让姓陆的小人得逞。 “从我来第一天,就各种恶心我。 “真以为我是泥捏的呢。” 李涯冷笑道。 “这水太烫了,我看没半个钟头喝不完,还是先去站长那吧。”洪智有起身道。 “也行,边走边说。”李涯扭了扭发僵的脖子道。 两人走到外边,李涯低声问道: “老弟知道,保个人一般得多少钱吗? “哦,我说的是金条。” 洪智有立即会意,站长应该是给李涯分赃了。 “那得看保的是谁,又谁来保了。”他道。 “不给钱,基本上就是一个死的人。 “对家很有钱。” 李涯没傻到直接说出来。 “那怎么着一个人头得五到十根金条吧。 “要是会谈,十根以上也很有可能。 “怎么,有人找你办事了?” 洪智有装作不知情的说道。 李涯面颊瞬间紧绷、铁青了起来。 党通局孙传志为了消灾解难,肯定会下血本。 也就是说。 自己抓的这七个人,至少能值三十根金条。 往多了说,七八十根。 甚至是上百根金条。 而自己居然只拿到区区七根。 一成的份都不到。 老贼,欺人太甚啊! “哦,忘说了,还得是大黄鱼。”洪智有又补了一句。 “老弟这行当没少干啊。”李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 “还行。 “李队长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洪智有爽快道。 “我听说老弟认识销幕委员会的人,能搞到美金公债?”李涯背着手边走边继续问道。 这是他从米志国口中套出来的消息。 李涯知道米志国跟洪智有关系近。 极有可能是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 眼线也有眼线的好处。米志国是个大嘴巴,偶尔能从他嘴里套到洪智有的消息。 同样,可以利用米志国反向迷惑洪、余等人。 戏班子的事,不就是如此吗? “销幕委员会那帮人靠不住。 “假消息满天飞。 “真正买美金公债,还得找专业的掮客,美佬第七舰队和海军陆战队有批人在倒腾公债,他们只跟这类人合作。 “你要感兴趣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 洪智有知道鱼儿上钩了。 “好啊。 “现在的钱就跟纸一样,美佬一家独大,能买到固然是稳赚不赔。 “谢了啊,老弟。” 在捞钱、发财这件事上,李涯可没少做功课。 “我给你个电话号码。 “不过,他只收美元。” 洪智有掏出笔,唰唰,把谢若林的电话写下递给了李涯。 “谢了。”李涯欣然接过。 “不用客气。” 洪智有看着他,笑容友好极了。 李涯利用米志国套他的信息。 洪智有乐的反输出一波。 这不,李涯就上钩了。 只要今晚试探出来李涯压根不懂戏曲。 听戏、泡小云仙就基本可以断定是在演戏了。 到了站长室。 一想到吴敬中眯了自己的金条,李涯脸拉的没个好声气,笑容牵强道:“站长,你找我有事?” “不是我找你。 “是建丰。 “让你来接个电话,咋这么磨蹭?” 吴敬中不爽问道。 “有点事耽搁了,劳驾。”李涯抬手道。 吴敬中再次接通了建丰的电话: “老同学,李涯已经到了。 “您亲自跟他说吧。” 说完,他把听筒给了李涯。 然后打了个手势,两人往外走。 走了两步。 吴敬中一回头,见李涯把手从兜里掏了出来,跟孙子一样站的毕恭毕敬,心头不禁恼火。 “建丰同志,我是李涯。 “是! “是!” …… 吴敬中眉头一沉,甩手大步走了出来。 “子系中山狼,养不熟啊。”他看了眼洪智有感慨道。 “人在曹营,心在汉。 “平日以为李队长桀骜、清高,还觉的他挺有个性。 “现在看来,也是分人的。” 洪智有附和道。 “是啊。 “我看这站里就没一个能入他眼的人。 “这还是个行动队长。 “要做了副站长,只怕连我也容不下了。” 吴敬中冷笑道。 “抓紧时间吧。”他拍了拍洪智有。 正说着。 只见陆桥山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温声汇报: “站长,前段时间我们的电讯车监察到一个情报网点,情报处锁定了一个红票联络员,我们发现他跟鼓楼的一个戏班子有联系。 “班主我已经抓来了。 “您看……” “一个小联络员,拉进去审就是了。”吴敬中道。 “站长。 “问题是李队长经常去这家听戏,还班主的徒弟小云仙在谈对象。 “要不要征求下李队长的意思?” 陆桥山提醒道。 吴敬中顿时会意,陆桥山这是在查袁佩林,做最后一搏了。 “那就拉刑讯室去。”吴敬中想了想吩咐道。 他本想让陆桥山把人带地库去私下审讯。 但一想地库只有自己有权利使用。 让李涯知道了,就等于撕破面皮,没这个必要。 人情世故嘛。 面子上的事,该装还是要装的。 “谢谢站长。”陆桥山大喜。 回到站长室。 吴敬中看向李涯笑问:“电话打完了。” “打完了。 “徐远山能耐不小,求情求到熊式辉那去了,建丰让我放人。”李涯皱眉道。 “放吧。 “这人根子太深,没有确凿证据,是要审出祸事来的。” 吴敬中眯眼,一脸关切道。 “行。 “我放。”李涯道。 “还有董成,万里浪已经死了,你手上那份材料的真假已经无法确定。 “徐远山一直在闹。 “他跟文化界牵扯很深,在学生、舆论这一块有不菲的影响力。 “这是今早的报纸,你看看。” 吴敬中拿出一份报纸递给了李涯。 头版就是声讨保密局特务的。 “呵呵,昨晚抓的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今早就上报了。 “我看咱们这不就保密局。 “叫泄密局吧。 “也罢,有人想跟我对着干,我照单全收。” 李涯傲然一笑,斜眼瞄着吴敬中道: “建丰有指示,在未甄别清楚前,董成不能放。” “理解!”吴敬中点了点头。 然后指着李涯沉声道:“现在的关键是,徐远山这一闹上了报纸,红票那边肯定能猜到袁佩林是假死。 “一旦他被杀,证实董成身份的事就悬了。 “好桩桩的一件大功,到手的副站长岂不打了水漂。” “您的意思是?”李涯问。 “我的意思是,把袁佩林秘密请到站里来当场对峙作证。 “拿了证词,对了供。 “你立功做副站长,人直接丢给北平,是死是活就跟咱没关系。 “你也不想他死在津海吧。 “那很麻烦啊。” 吴敬中挤眉一脸精明的提醒道。 “老师说的有理。 “那我就牵这个袁出来遛遛。”李涯扬眉冷笑。 …… 看着李涯离去。 吴敬中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总算是套住这个小崽子了。 只要袁佩林敢露头,就是一个死! 李涯刚回到行动队,高原就迎了上来:“头儿,出事了。 “陆桥山把廖班主给抓了,说他通票,人拉到地库去了。” “慌什么?”李涯嘴角一撇,端起晾温了的水喝了一口。 “他不就是想要人吗? “廖班主会交给他的。” 李涯淡淡道。 津海站。 有点意思啊。 站长坑他的钱。 底下小人扎堆的跟他作对。 上报纸。 抓廖班主。 一个个的不就想袁佩林现身吗? 他偏就不如他们的意了。 看谁能笑到最后。 至于廖班主,他本就重病缠身没几年好活了。 当年他儿子杀人,是自己保出去的。 在哪,干什么。 也只有自己知道。 所以,廖班主宁可死,也绝不可能出卖袁佩林。 要不他废这么大周章。 又是谈恋爱,又是听戏。 当闹着玩呢。 …… 刑讯室。 老五丢掉手上血淋淋的马鞭,点了根香烟依墙吸了几口。 他看了眼董成,心里犯起了难。 长久以来,老五拿了洪智有不少好处,也打心眼钦佩他。 递句话不算什么。 关键是肖科长跟他透了话,站长另有安排。 所以,洪秘书交代的话已经没必要了。 哎! 微微叹了口气,他连着几大口把烟抽到了手指边,才不舍的丢在地上。 “老五,陆处长叫你去趟隔壁。” 一个科员喊道。 老五打起精神到了隔壁。 “陆处长。”他打了声招呼,目光落在了干瘦的廖班主身上。 “先不问。 “熬一熬再说。” 陆桥山冷笑吩咐。 老五熟练的拿起鞭子照着廖班主就是一顿毒打。 “长官,你,你们到底要问什么。 “我,我都说。 “求求你别打了。” 廖班主满脸是血,神色痛苦的求饶。 “你们先下去。” 陆桥山笑了笑,挥手让众人退了出去。 “李涯是不是给了你一个人藏在戏班?”陆桥山问。 “李涯是谁?”廖班主不解。 “李队长。” “哦,是他,我想起来了,他是有安排一个人进戏班。 “这人不太爱说话。 “平时就住在后院,不怎么出来。 “因为是李队长安排的,我们也不敢太使唤,也就是实在忙了,散场后让他帮忙收收道具、家什。” 廖班主恍然答道。 “我真想撕烂你的嘴! “上次李探长去查,你不是说人到齐了,没有吗?” 陆桥山脸色顺变,冲他贴脸吼道。 “我,我……李队长有交代,不让说啊。”廖班主道。 “知道那人是谁吗?”陆桥山问。 “不知道,就说叫老林。”廖班主道。 “老林。 “袁佩林,那就是了。 “还真藏在戏班子里啊。” 陆桥山干笑一声,闭眼长舒了一口气。 “藏在哪?”他问。 “就在后边的柴房里。”廖班主道。 “好。 “老五,进来。” 陆桥山摆了摆手道。 “陆处长,您吩咐。”老五走了进来。 “给我接着打。” 陆桥山瞪着廖班主嗤鼻冷哼一声,快步往站长室走去。 终于要转运了。 李涯啊李涯。 任你千般狡猾,不还是被老子挖了出来。 我看你怎么当这个副站长。 …… (本章完) 第174章 抓到了? 第174章 抓到了? 陆桥山心情大好,夹着文件哼着小曲从地下室走了上来。 “陆处长,这是抓到鱼了?”李涯问道。 “怎么,就许你李队长立大功,我还不能摸摸鱼了?”陆桥山温和一笑,就像多年老友的调侃。 “哪里。 “大家即为同仁,自当同气连枝,我巴不得陆处长多多立功。 “把我们津海站打造成堡垒。” 李涯笑道。 “同气连枝,说的多好。 “我谢谢你啊,李队长。” 陆桥山点了点头,转身冷面而去。 到了办公室,他第一时间把盛乡叫到了办公室。 盛乡一脸焉巴巴的走了进来: “陆处长,你找我有事。” “看你这副鸟样,给老子打起点精神。”陆桥山呵斥道。 “陆处长,我上哪打精神去。 “上次你给我的情报走了水,绣春楼是个假货,现在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了。 “我是口碑碎了一地。 “买家那边放话要弄死我不说。 “连带着你给我的那些真情报也没人买了。 “白送都没人要。 “我这条财路算是断了。” 盛乡一脸埋怨道。 “卖情报的,谁还没个砸手艺的时候? “回头再卖一票大的,声望自然也就回来了。” 陆桥山皱眉安慰了一句。 “你说得轻巧。 “那可是十根金条的买卖。 “买家是党通局的人,他们不仅买了假情报,还被抓了好几个人,听说孙传志狠狠放了笔血,才把人赎回去。 “我这些天待在办公室,家都不敢回了。” 盛乡苦巴着脸,不爽道。 “瞧你这点出息,孙传志那边我会去打招呼。 “打起精神来,我有桩要事交给你去办。 “这事要办成了,我重重有赏。” 陆桥山拍了拍桌,提醒道。 “成。 “陆处长,您吩咐。”一听有赏,盛乡顿时来了精神。 “也没别的事。 “晚点,你带几个人去鸿运茶楼,到了那边有人会交给你一个人。 “你把人带到站里来就行。 “记住要蒙头,尤其是不能让李队长知道。 “他要问了,你就说是抓了个地下印刷厂的,记住了吗?” 陆桥山吩咐道。 “明白。”盛乡点头。 陆桥山摸了两块银元递给他:“去吧,在那喝杯茶。” “谢谢陆处长。” 这差事简单,盛乡拿了银元欢喜去了。 待盛乡一走,陆桥山快速拨通了陆玉喜的电话: “喜子,我是你山哥。 “鼓楼那个戏院,你再去摸一摸,尤其是后边小院柴房。 “一个叫老周的。 “抓了问一问是不是这段时间新来的。 “是,立马抓了,把人送到鸿运茶楼,交给盛乡就行了。 “记住,手脚干净点要快。 “等你好消息。” 挂断电话,陆桥山吐了口气,快步走了出来。 路过余则成办公室,见他和洪智有在喝茶: “智有,站长在吗?” “在,看文件呢。 “最近城防局和警备司令部下发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文件。”洪智有回答。 “咋了,老陆,这是有好事? “发年终福利也没见你这么开心过啊。” 余则成见他满脸喜气,连忙问道。 “让你猜对了,有好事。 “鼓楼那个班主招了! “上次警察去摸底,这家伙把人藏到了柴房。 “今儿抓了一顿打,全撂了。 “问过了,就是李涯几天前安排过去的,整个戏班没几个人知道。” 陆桥山道。 “太好了! “老陆,还得是你啊。”余则成欣然大喜。 洪智有也是大喜。 不管是真是假。 陆桥山这一板斧抡下去,绝对会有效果。 若真是袁佩林,皆大欢喜。 若不是,至少可以证明戏班是李涯的迷惑之计,可以再另做打算。 终归是前进了一步。 “抓到了,怎么处理?”洪智有道。 “那就好办了。 “杀,咱们肯定不能动手,这可是总部的金疙瘩。” “北平乔站长正在要人,可以送北平。 “就算李涯不同意,想要再藏住他,这么多双眼睛盯着。 “不说咱们,红票就会不惜一切代价除掉袁。 “一句话,这人是见光必死。” 陆桥山眼神阴森道。 “不愧是南昌调查科的大师兄,天衣无缝啊。 “一旦袁在李涯手上丢了。 “我就不信总部还能像前两次一样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到时候不说处罚,至少想做副站长,郑局长就能一笔否了他。” 洪智有及时奉上彩虹屁,提升陆桥山的士气。 “我就见不惯李涯那嚣张、得意的嘴脸。 “这次必须镇镇他的威风。 “我现在就去向站长汇报。” 陆桥山说完,起身要走。 “等等。 “老陆,还是去站长室了。 “你、老余,被李涯摆了一道,有事商量很正常。 “找站长,还是人到了为好。 “要不,李涯还以为是站长指使的,别忘了建丰跟站长是老同学。 “有很多事不方便说话。” 洪智有连忙喊住了他。 “没错,有些事心领神会即可。 “别忘了,当初站长提名的人是你。 “老陆,先等等。” 余则成也跟着道。 陆桥山顿住脚步,略微一想,拍了拍额头道: “嗨,我这是高兴过头,糊涂了。” “等着。 “等着。” …… “队长,盛乡带人出去了。” 高原往窗外探了一眼,小声道。 “去吧。 “他们会满意的。 “南昌调查科,我呸,一帮废物、蠢猪!” 李涯往垃圾篓里啐了一口。 然后看了眼手表,“你去刑讯室盯着点董成。 “这可是个稀罕物。 “咱们的荣华富贵全靠他了。 “关键他是红票,是挖出峨眉峰、鹅卵石、响尾蛇的抓手。 “建丰有令,必须从他嘴里撬出东西来!” “李队长,要不咱们把他转移走?”高原提醒道。 “不用吧。 “建丰指示的人,谁敢动?”李涯对这位上峰有近乎神明般的崇敬。 “也是。 “问题是这个董成一直在死扛。 “袁先生曾在边区跟他共事过,站长让请来指认,咱们要不要动?” 高原问道。 李涯冷冷看了他一眼:“你还是没明白事情的真相啊。 “从军统时期开始,特务抓人还用指认吗? “情报、证据都摆在眼前。 “他是红票得是,不是也得是! “到了京陵,建丰和总部的人有一百种法子把他认出来。 “而且,我已经让人去杨家村找目击证人。” “目击证人不是……”高原没往下说。 “这个人跟阿猫阿狗没什么两样,不一定非要见过董成和余则成。 “董成也可以不认,可以推翻。 “但想要袁佩林见光,门儿都没有。 “找人来,纯粹是为了陪他们把这出戏演的更精彩罢了。 “我这人就这样。 “敬我一尺,还你一寸。 “伤我一毫,报之百丈。 “不就是玩嘛,谁怕谁啊?” 李涯两眼往上一挑,微微晃头阴冷笑了起来。 “明白了。 “那站长提这个建议,不会是针对你吧。” 高原说到这,神色有些惊愕。“站长跟上峰关系不错。 “坑钱,我信。 “犯上峰之大不韪,让老广帮做副站长,可能性不大。 “怎么我也是青浦生,是他的学生。 “是任他‘宰割’的傻子。 “让老资历、狡猾如狐的陆桥山上来,对他百害而无一利。 “他出此策,要么是真心想扶我上位。 “要么就是让洪智有、余则成这帮人给忽悠了。 “毕竟是年岁大了啊。” 李涯双肩往上一抻,舒了口气道。 “陆桥山进站长室了吗?”他眯着眼问道。 “没有。 “今早在会上,他已经暗中点了陆桥山,让他别找你的事。 “一句精诚团结,共守堡垒。 “在场的人,谁都看出来他还是向着你的。” 高原道。 “是啊。 “袁佩林、董成在手,木已成舟,水自成渠的事,他还想拦我那就是自讨没趣了。 “站长是聪明人。 “他是懂选择的。” 李涯自信满满的说道。 “也是。 “李队长,下一步需要做什么?”高原问。 “什么也不用干。 “只要袁佩林不现身,任他东南西北风,我自端坐钓鱼台。 “等盛乡回来了叫我。” 李涯笑了笑,闭上眼懒懒听起了收音机里的歌曲,手指轻敲着扶手打节奏: “浮云散,明月照人来……” …… 站长室。 洪智有推门走了进去,吴敬中正在打电话。 待挂断电话,他有些头疼道: “智有,局势不利啊。 “现在各方战事频发,运往津海的外国货轮是加班加点。 “就这也不够分啊。 “各集团军要,市政要,有钱人要。 “津海要,马汉三北平也要。 “你看看外边,现在的钱还是钱吗?老百姓买粮都是按箩筐挑的。 “智有,我让水路稽查处以不合格扣下了一批面粉和大米。 “你尽快拉到河西的地库去。 “金银再多,一旦乱起来,都没有一粒大米值钱。” 吴敬中骨子里有着老地主的保守思想。 一遇到乱局,自然是少不了屯粮的。 “是啊,还是老师考虑的深远。 “老师,陆处长把鼓楼戏班班主抓了。 “那人供出,李涯前几天的确送了个人来,就藏在戏班后院的柴房里。 “很有可能就是袁佩林。” 洪智有说道。 “会不会是李涯设下的圈套?”直觉告诉吴敬中,不会这么简单。 “圈套? “不至于吧。 “如果这是圈套。 “班主、女朋友、再加上一个早给袁准备的替身。 “李涯也太可怕了吧。” 洪智有皱眉道。 “不能小看他啊。 “他是余乐醒、刘雄器重的门生。 “在特训班时,最喜欢看的书是《孙子兵法》,看这种书的人往往会很可怕。” 吴敬中蹙眉凝重道。 “李队长知道那个戏班班主被抓了吗?”喝了口茶,他问道。 “现在应该知道了。 “我看他前边在您门外来来回回了几趟,可能是心慌了。”洪智有道。 “那这事就有准了?”吴敬中大喜。 “应该有。”洪智有道。 “太好了。 “为了这个袁佩林,我是寝食难安啊。 “你猜怎么着? “李涯这头蠢猪居然当着我的面问,怎么只有七根金条。 “这要做上副站长,就该跟我拍桌子了。” 吴敬中左手一背,右手恼火的指了指道。 “是! “李队长吧,在延城吃了太多的苦。 “来到津海了眼,对钱难免看的重了些,老师别放在心上。 “教不熟就别教。 “有我和余主任给您分忧足够了。” 洪智有笑道。 …… 一个小时后。 盛乡押着人来到站里,没进地下室,直接来的情报处。 “陆处长,人带来了。”盛乡道。 “没人见过吧?”陆桥山沉声道。 “呜呜!” 被抓的人头上蒙着兜,口中塞着破布,挣扎呜鸣着。 “没,打抓到直接就套了。”盛乡道。 “很好。 “嗯……” 陆桥山抖着食指踱步沉思了起来。 这个人看身形与照片上的袁佩林极像。 这个头罩,自己绝不能碰。 只能由李涯和站长去揭。 如果是袁佩林。 李涯当着站长,乔家才要人、又或者李涯要转移,就必须汇报。 如果不是。 自己就说这人是红票联络员,即便不是也可以说抓错了。 站在和众人都可以作证。 不至于让李涯反将一军。 回头袁佩林被杀,或者丢了,倒查赖在他头上。 对,这点很重要。 否则以李涯的狠毒,光靠反咬一口,是能咬死他的。 毕竟袁可不是一般人。 “没,打抓到就” 闲聊了一会儿。 就听到楼道里传来了脚步声。 陆桥山叩了叩门:“站长,方便吗?” “方便。”吴敬中欢喜道。 “站长,我的人在鼓楼戏班抓了个红票地下联络员。 “人已经在刑讯室看着了。 “要不大家一起去看看?” 陆桥山问道。 “确定了吗?”吴敬中问。 “站长,人是我找外勤抓的,抓到立马上的头罩带站里来了。 “我没看。 “要不还是您揭吧。” 陆桥山壮着胆道。 吴敬中看着他,迟疑了两秒道: “那行,一块去看看。” “多谢站长。”陆桥山后退半步,向他鞠了一躬。 都是明白人。 如果吴敬中不把这事顶起来,陆桥山就卡在这了。 “叫上李队长和余主任。”吴敬中吩咐洪智有。 洪智有通知余则成后,来到了行动队。 李涯正靠在椅子上听歌养神。 “李队长,站长忙完了。 “我看你刚刚在门口打转,想必有事找他吧。 “正好,陆处长抓了个红票地下联络员。 “可能跟董成有关。 “站长说董成一事是你专门负责的,想请你一块去刑讯室看看。” 洪智有很圆滑的说道。 “地下联络员? “在哪抓的?” 李涯脸色一变,装出一丝不太明显,却又足够让人察觉的慌乱。 “鼓楼。”洪智有道。 “鼓楼! “走!” 李涯急匆匆的往地下室走去。 边走。 他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陆桥山啊陆桥山,跟老子玩,你还不够格。 这回看你脸往哪搁! …… (本章完) 第175章 董成之死 第175章 董成之死 刑讯室。 吴敬中在上首坐了下来,洪、余等人分列左右,李涯则靠在门口,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 陆桥山尽收眼底,心头狂喜。 李涯慌了。 看来没抓错人,天助我也啊。 “陆处长,说说吧。”吴敬中看向陆桥山。 “是这样的,我们在监控徐远山的宅子时,发现了这个人。 “怀疑他跟董成很可能有过接触。 “经查,我们发现他藏在鼓楼的戏班里。 “隔壁戏班的班主也如实交代。 “可谓人赃俱获。” 陆桥山志得意满,声音也比平时高了两分。 “李队长,你不正在找证实董成身份的人吗? “桥山可是帮了你的大忙。” 吴敬中指了指李涯,笑道。 “陆处长,谢了。”李涯面无表情道。 “这就对了嘛。 “团体即家庭,同志即手足。 “就是要守望相助,这样才能事半功倍。” 吴敬中笑着点了点头。 “是,那要不看看他是谁?”陆桥山灿笑道。 “嗯。”吴敬中摆了摆手。 一旁的刑讯室走到了犯人跟前。 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刑讯员一把掀开了那人的头罩,却是一张年轻、慌乱的面孔。 “这……” 陆桥山手一指,人傻了。 余则成、洪智有也是心凉了半截。 甚至都看不懂李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桥山,审审吧。” 吴敬中按捺内心的失望,笑容依旧平和。 “说。 “你是不是红票,你来津海的任务是什么?” 陆桥山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嚼了他。 “李,李哥,救我啊。”那人吓的神魂皆冒,浑身像筛糠子一样颤抖了起来,眼神躲躲闪闪跟见了群鬼一般。 “李哥? “叫的还挺亲切啊。 “李队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桥山冷冷看向李涯。 “陆处长,我不知道你的情报是从哪来的。 “这人叫张文顺。 “他是我一个朋友的哥哥,前段时间,我受这位朋友之托把他带到了戏班子谋份生计有问题吗?”李涯道。 “谋一份生计。 “那为何要鬼鬼祟祟藏在破柴房里?”陆桥山喝问道。 “怎么说呢? “这个人之前得过癔症,哦,用洋大夫的话说,叫心理病。 “怕跟人接触。 “一见到人,他就紧张,有时候还会抽风吐白沫。 “你知道的,在老家这种下不了地的人是没法养活自己的。” “所以,我特意交代班主收留他,给了口饭吃。 “平素,他就住在柴房里,不怎么见人。 “有问题吗?” 李涯嘴角一扬,冷声问道。 “没什么问题。 “可能是我这边的情报出了问题。 “不过,李队长说的那位朋友不知是谁? “你来津海没几天,就帮人找活,这个人一定跟你关系匪浅吧。” 陆桥山嘬了嘬牙子,没再争辩。 “这是我的私事,没必要告诉你吧。 “不过你想知道,我可以说。 “站长说的,团体即家庭嘛,你是大师兄,没必要瞒你。” 李涯走到了陆桥山的跟前,盯着他的双眼,讽刺的笑了笑: “这个人叫小云仙。 “是我在戏班认识的女朋友,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原来是大舅子,那就没问题了。”陆桥山扶了扶眼镜道。 “不过我很是好奇。 “情报处不是漕帮,不收保护费吧。 “陆处长先是派警察去戏班摸底,现在又去抓了我的朋友。 “不会是针对我吧。 “还是你在找什么人啊,这一趟趟的,瞧把你急的气色都老了几分。 “陆处长,别太操劳,上了岁数就得少管闲事。” 李涯一语双关,连带着站长一块给点了。 “我说过,我去那是为了清查红票。”陆桥山脸一拉,冷声道。 “好了,好了!” 吴敬中赶紧抬手打圆场。 “既然是个误会,与董成无关,又是李队长的未来小舅子。 “那就一块给放了吧。” 他吩咐道。 “是,站长。”陆桥山点头。 一摆手,立即有人把班主和张文顺一同给放了。 “行了,该忙忙去吧。” 吴敬中一个眼神,众人都退了下去,只留下了李涯。 “这个董成得加快审。 “徐远山回去后,连夜去了京陵在国防部游说,你不快点指认他,万一国防部哪位大员松口了。 “这人你留不住。” 他轻声提点李涯。 “站长,我就不明白了。 “杨家村的口供,和当年汪伪政保总署的调查报告白纸黑字,章子都有,为什么就没人认呢。”李涯很不解的摇了摇头。 “因为你指认的是余则成。 “从关系上来说,你们是校友、同学。 “从身份上来说,他是孤身刺杀李海丰,亲自受过戴老板嘉奖,吃过戴老板便饭的英雄。 “连建丰都不敢相信的证据,你拿出来吆喝。 “就凭你这几张不知哪来的废纸,一个堂堂少校军官,就成红票了? “李涯,你让上峰和党国如何自处啊? “这也就是戴老板不在了,否则你肯定是要被严惩的。” 吴敬中神色不悦的说道。 “哎! “这个万里浪,死的不是时候啊。”李涯道。 “这个董成你想怎么办?”吴敬中问。 “我从杨村找了个目击证人过来。 “他曾见过余和董成。” 李涯道。 “还是算了吧。 “几年前的事了,那个村子又遭了瘟害。 “你找回来的人,作不了数。 “人家反咬你诬陷,你怎么辩解?” 吴敬中见他藏着袁佩林不撒,也懒的耗费精力了。 “也是。 “那就把这个董成押送京陵吧。 “交给那边的人处理。” 李涯见老东西不演,只能作罢。 “你看着处理。 “我的意见是,内部甄别很有必要,你有空了再单独审一审这个董成。 “把条件开好点。 “人的意志有时候崩溃就是一瞬间的事。 “万一你说服他了,这桩功劳不就捞自己手里了。 “袁、董双功,指不定你就升上校了。” 吴敬中笑着吩咐道。 “是,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 “谢谢老师指点。” 李涯感激道。 …… 回到办公室。 吴敬中拿起桌上的文件夹,狠狠摔在了桌子上: “废物! “一二再,再二三的丢手艺,什么南昌调查科大师兄,我都替他害臊。” 一想到袁佩林仍在暗处逍遥快活,他就火冒三丈。 “老师。 “只能说大家都低估了李涯。 “连环计,计中计! “不愧是看过三十六计的人,这一套下来别说陆处长,我也被整晕了。 “您消消气。 “机会总会有的,他总不能一辈子藏着姓袁的吧。” 洪智有连忙给他端茶。 “他现在是拿着建丰当令箭。 “听到没,在刑讯室点我呢,嫌我老了,多管闲事。 “小王八羔子的,真是翅膀硬了啊。” 吴敬中气道。 “哎。 “郑介民给我打了电话,嘉奖令、晋升令他已经签了字。 “他会以公务外派为由,去西安待两天,为咱们争取最后的时间。 “再找不到袁佩林。 “李涯这个副站长的位置就坐定了。” 顿了顿,他继续道。 洪智有神色凝重了起来。 李涯确实是不好搞。 暗杀! 刚抓了重要的人,如果李涯死在津海。 建丰绝对会让很多人人头落地。 不能杀。 玩,李涯以一己之力把全站玩的团团转。 现在还没坐上副站长位置呢,就已经敢跟站长叫板了。 真要坐上了。 洪智有觉的,他得把津海站搅个底朝天。 搞不好,还得还那一大耳瓜子。 不行啊。 无论如何得把袁佩林找出来。 “老师,我去陆处长那坐坐。”洪智有道。 “去吧。 “你们三个臭皮匠也想想法子。” 吴敬中道。 也? 洪智有像是听出一点弦外之音。 不过一想也是,吴敬中何等老辣,他岂会善罢甘休。 肯定是藏有暗招的。 只是这暗招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待他一离开。 吴敬中就把肖国华叫了进来。 “国华,老五那边准备的怎样了?”他沉声问道。 “站长。 “已经交代好了,东西也给了老五。 “只要李队长敢单独讯问。 “我相信董成会做出选择的。” 肖国华道。 “嗯。 “我观此人眉目清正,吃了这么多套打,依旧是谈笑风声,确实是个令人敬佩的狠角色啊。 “用这种方式送别,也算是给他最后的一点尊严吧。” 吴敬中点了点头道。“另外,老五这个人不能留了。 “刘雄是他动的手。 “现在董成也是他。 “回头李涯细查起来,难保这人会松嘴。 “别忘了,他可是一个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家伙。 “一个满身漏洞的人,是绝不可靠的。” 喝了口茶,吴敬中眼中寒芒一闪,吩咐道。 “明白。 “我今晚就让老五永远的闭嘴。”肖国华恭敬领命。 “去吧。” 吴敬中颔首点头。 对于李涯,他的头脑是清醒的。 与人相争,无非是见招拆招。 袁佩林这一招,暂时拆不了。 那就拆另一招,董成。 这个人的重要性,不亚于袁佩林。 如果董成死在了李涯手里。 那将是什么局面。 不说破局,至少又可以为郑介民找到一个不错的借口,拖延几天晋升令。 只是可惜了老五。 一个不错的刽子手,精通酷刑,用了这么多年。 …… 刑讯室。 “小李,去,给哥买包烟去。” 老五从兜里掏了一大把票子塞给了另一个刑讯室。 “是,五哥。”小李欣然领命而去。 老五迅速走到门口,左右四下看了一眼,确定无人后,他快步返回刑讯室走到了董成跟前。 “董先生。”老五喊了喊半昏迷的董成。 董成睁开眼看着他。 “李队长要送你去京陵。 “但你知道的,即便有人能保你下来,熬了这么多天,又上了电椅。 “以你快近六旬的岁数,活着也是受罪。 “所以,有人想给你一个痛快。 “你懂我的意思吧。” 老五道。 “谢了。”董成淡淡笑道。 他第一反应是余则成。 解脱,往往是最好的营救方式。 “这颗药丸外边包了蜡,待会李队长会亲自来审问你,你趁机咬破蜡丸,药丸会第一时间发作。 “这种药会造成一种血液加速,导致内出血加剧。 “届时你可以表现的情绪激烈一些。 “最好逼他对你动手。 “你懂我的意思吧。 “这也算是你向李涯报仇的最后机会了。” 老五低声说道。 “我知道了。”董先生张嘴服下药丸,含在舌头下点了点头道。 老五交代完,走了出去。 “斌子,阿力,走,去食堂吃饭了。 “听说今天晚饭有红烧肉。 “他奶奶的,总算不是陆桥山掌管总务科了,兄弟们现在能吃上好酒好肉了。 “你,留下来给老子盯着。 “待会换你。” 老五吆喝了一嗓子,叫上左右刑讯室的人一并走了出去。 留下来的那个刑讯室科员,暗中跟李涯有勾搭。 果然,老五一走,那人就去了行动队。 “李队长,老五他们去食堂了。”那人汇报道。 “我知道了。 “去看看。” 李涯起身从抽屉里搞了一堆文件。 这些是他精心准备的。 指认余则成是峨眉峰的材料。 他想秘密单独审讯。 不管董成认不认。 李涯都要逼他在这些纸上签字。 原因无他。 他暗中去调查过宪兵司令部的唐斌。 唐斌与中统平素并无勾连。 吴敬中判断老师、马奎与唐斌、中统有勾连,不过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人,在中统是出了名的托。 这种托保密局也有。 比如盛乡。 也就是说,刘雄的死有诸多疑点。 而最根本的就是,他一直在死咬余则成,甚至抓过洪秘书与余的太太。 洪智有或许不是红票。 但李涯敢确定,这个人至少在跟红票做买卖。 如果余则成是红票。 那么这一切不就顺理成章了吗? 要不他们关系怎么会如此亲密? 所以,李涯大胆推测,马奎和刘雄是追查余则成丢了手艺而丧命。 绝非勾结中统或者通票。 这一点他查过马奎的遗物,以及对过往红票追查记录档案。 这个人对抓红票可以说是近乎狂热。 与自己恩师刘雄是同一类人。 通票绝不可能。 结果只有一个,余则成才是真正的峨眉峰。 洪智有是帮凶。 站长极有可能因为捞钱,被这二人蒙蔽了双眼。 他必须得好好给津海站整整风了。 拿了材料,李涯快步来到了刑讯室。 这些是不能有外人在场的。 “你在外边看着,有人来了立即通知我。” 李涯交代了门口的刑讯科员一句,夹着文件夹走了进去。 “渴吗? “喝点水。” 他端着温茶,走到了董成跟前。 “谢谢,不渴。”董成虚弱道。 “董先生,我在延城待过,听过您的名头,也一直很钦佩您。 “您应该知道,你们的组织有更重要的使命等待你去做。 “就这么死在津海,不甘心吧。” 李涯语气温和,态度十分恭敬。 “我死了。 “组织自然会有更合适的人选去做我该做的事。”董成笑意依旧。 “你也别跟我来这套了。 “只要你在这些材料上签字,我可以安排你离开。 “理由都给你想好了。 “红票给我送了十根黄金,贪财放人。 “当然,你也可以不配合我。 “我会痛扁你一顿,然后抓着你的手在这上面签字。” 李涯拍了拍手上的文件道。 “也就是说,我不签也得签。”董成道。 “聪明,就这个意思。 “我查过您的档案,你妻子、女儿都在组织机关工作。 “活着吧。 “你的情况不用我说,应该已经有人向你们的组织汇报了。 “按照你们的组织纪律,你扛了这么多天,一字未招,已经很合格了,回去的话无非是少干点工作。 “至少还能一家团聚,抱抱外孙子不是?” 李涯笑道。 “你对……对我们组织的纪律很了解,不愧是在延城待过。”董成说着端起茶杯,喝了几口。 这个动作给了李涯希望。 他笑的愈发灿烂:“惭愧,尚未立功,就被你们的人挖了出来。 “我在延城,只有津海联系过我。 “而且跟调查余则成有关。 “如果我没猜测,他就是取代了吕宗方代号的‘峨眉峰’吧?” 董成笑笑不说话。 “签个字吧,你自由了。”李涯把文件递了过去。 “好。 “但你收金条放人的理由不太成熟。 “我是你们高层点名的人,你又是反票积极分子,指着我立功升职呢,怎么可能因为几根金条就自毁前程? “这理由连三岁小孩都骗不过。” 董成提醒他道。 “你说的对,那就国防部下发的命令,上边有人要营救你。 “我知道,二厅甚至委座身边都有不少你们的人。 “这是有可能的。 “陈大将不就是这么被你们硬赎回去的吗?” 李涯略作思考道。 “这个理由可以。”董成点了点头。 “那就签吧。 “签完,我亲自送你走。”李涯道。 董成拿起了文件。 就在李涯以为他要签的时候,董成突然猛地拿起文件一把撕成了碎片。 咔嗤。 咔嗤。 纸片撕裂的声音,像一记记耳光狠狠抽在了李涯的脸上。 他向来好强、自傲。 来津海连丢手艺,挨了洪智有一大嘴巴子不说。 现在一个将死的董成,也敢把他当猴耍。 太可恨了。 “不识时务的狗东西!”李涯火冒三丈,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子,照着就是几记老拳。 “呜!” 董成被打的眼眶爆裂,血流满面。 但他依旧在笑。 温和、平静的笑。 这种讽刺更像尖刀一样,把李涯的自尊碾成了粉碎。 他发疯似的狂揍董成。 那张春风般的笑脸被打的颧骨、下巴尽数骨裂,满脸开。 没有叫骂。 没有忠于信仰的口号。 也没有与这个世界告别的遗言。 只有让一切刽子手无比胆寒、恐惧的微笑。 董成知道机会来了。 他趁机咬破了蜡丸,药水伴随着鲜血吞入了喉咙,做出了人生中最后的选择。 “我让你笑。 “让你笑。 “……” 李涯一拳接一拳。 连打了十几拳后,他发现董成的眼神似乎定格,渐渐失去了光芒。 他一松手,董成头一歪瘫在了椅子上。 “不好!” 李涯大叫不妙。 伸手一探鼻息,已经气息全无了。 …… (本章完) 第176章 最后的机会 第176章 最后的机会 “坏了!” 李涯一拍额头咬了咬牙,一时间也是有些慌了。 他没想对董成下死手。 但不知为何,见到那该死的微笑就想到在延城的苦日子。 在那边有很多像董成一样的人。 明明吃不饱穿不暖,却又能对生活充满无比坚信的力量。 这种该死的氛围,让他深深为党国担忧,每一天都像是活在噩梦里。 因为李涯明白。 那种力量是不可战胜的。 所以,他很痛恨、恐惧红票。 董成的微笑,激发了这种恐惧,以至于李涯的情绪彻底失控了。 “董成,董成?” 李涯晃了晃他。 确定断气后,短暂的慌神后,他开始处理地上的纸屑。 “五哥,你回来了啊。” 门外传来说话声。 李涯还没收拾完,老五几人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李队长,这老东西招了吗?”老五叼着香烟笑问道。 “没,我就过来看看。”李涯干笑道。 “不招。 “那就是不够狠,我再给他上套带劲的。” 老五干笑一声走到了董成面前。 一看董成被打的面目全非,老五一摸鼻息脸色大变,战战兢兢道: “李队长,人,人死了! “董成死了! “这可是总部的金疙瘩,你,你……” “我知道,赶紧给站长汇报吧。”李涯恢复了平静。 人已经死了。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 情报处办公室。 陆桥山正在整理资料。 袁佩林是找不到了。 与其等着李涯上位受排挤、奚落,还不如早点打包去京陵。 正好儿子在二厅,父子俩还能时常见见面。 漂泊津海近两年,也该过过一家团聚的日子了。 正打包,就看到刑讯室小李慌慌张张的往站长室跑去,陆桥山微微一皱眉,放下手中的资料追了出来: “小李,出什么事了。” “陆处长,董,董成死了!” 小李回了一句,急匆匆来到了站长室外:“洪秘书,我,我有十万火急之事要见站长。” “来。” 洪智有引着他走了进去。 进了办公室,吴敬中正抱着双臂假寐。 “站长,出大事了!”小李大叫道。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洪智有呵斥了他一嘴。 “有事吗?”吴敬中睁开眼,淡淡问道。 “董成死了! “被,被李队长打死了!”小李道。 “董成死了?”吴敬中猛地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快说。” “不知道。 “我和老五去食堂吃饭,回来董成就死了。 “站长,您快去看看吧。” 小李慌慌张张道。 “叫上桥山、则成,对,还有肖科长。 “立即去刑讯室!” 吴敬中心头大喜,神色却是冷峻如冰霜。 洪智有叫上陆、余二人。 余则成三人慢走了几步,窃窃私语。 “洪秘书,董成怎么会突然死了?”余则成小声问道。 “谁知道呢? “反正对咱们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这可是董成,跟袁佩林一样的宝贝疙瘩。 “李涯抓的人。 “现在人死了,李涯就少了一张牌。 “指不定咱们就能柳暗明又一村,有了翻身的机会啊。” 陆桥山原本颓丧之气尽消,顿时来了斗志。 余则成看了眼洪智有。 洪智有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其实他大概是猜到了一些。 这应该是站长向李涯暗中喂招了。 不愧是老江湖,一出手就是致命一击。 就算打不死李涯,也够他受的了。 到了刑讯室,李涯双手插兜站的笔直,白色衬衣上一片血渍。 老五在一旁战战兢兢的立着。 吴敬中快步上前,一探鼻息,一摸脖子,皱眉甩手痛叹: “哎呀,痛哉我心,好好的一把杀手锏就这么毁了!” 说完,他转过头冷冷在老五和李涯脸上扫视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五看了看李涯没吭声。 “说!”吴敬中吼道。 老五吓的一个冷丁,赶紧结结巴巴交代: “刚刚我去食堂吃饭,回来就看到李队长一个人待在刑讯室。 “董,董成就这样了。” 李涯打死的。 陆桥山双眼一亮,心中狂喜不已。 一瞬间,许多闪光点在他脑中闪烁,他似乎找到了扳倒李涯的法子。 余则成和洪智有则是默然。 尤其是老余,心痛的滴血,喉头的那股酸意好几次不受控制的冲进眼眶,硬被他忍了下来。 董先生不仅是他革命的引路人。 更是一位贤师、良友。 在杨家村时,他每次来都会向自己讲述边区自由、灿烂,传播善良、奋进的新生力量。 如果说,左蓝是他加入革命的诱因。 那么董先生就是催化剂。 让他从向往,到追求,再到坚信。 就在昨晚,余则成还在和罗安屏商量营救的对策。 不料,短短一天,已是天人相隔。 他不知道刑讯室发生了什么。 但看到董先生被虐杀,余则成的怒火就像是野草一样疯狂的生长着。 他现在很悲痛。 很想哭。 很想杀人。 但余则成更清楚,董先生是在用死保护自己,那一地的纸屑,其中“峨眉”的残缺字眼就是他最后的抗争。 忍住悲伤。 继续潜伏,继续战斗。 为了自己,为了董先生! 洪智有看了眼余则成,脱下外套走到董先生的尸体旁,盖在了他的头上以示尊敬。 吴敬中眼中闪过一丝默许、赞赏之意。 “我的李队长,你是不是该解释解释?”他转过头问李涯。 “我想单独审讯他,确定一些事情。 “可惜他不配合我。 “然后,我一失手打死了他。” 李涯很平静的回答,神色依旧高傲。 “李队长,你确定是审讯,不是灭口么?” 一旁的陆桥山像藏在角落里的毒蛇,发起了致命攻击。 “陆处长,你什么意思?”李涯冷眼看着他。 “李队长,你是从延城回来的,我听说那边的红色宣传很厉害,能把人的思想给洗掉,连孙先生遗孀林泰都对他们十分追崇。 “我有理由怀疑你,是红票的一石二鸟之计。 “既营救了江爱玫和黄忠,又能光明正大的以英雄身份往返潜入党国内部。” 陆桥山不紧不慢的笑道。 可惜,他遇到的不是马奎,李涯非但没急,反倒是笑盈盈道: “说的很精彩,你继续。” 陆桥山有种一拳打在了上的感觉,他看向吴敬中道: “站长,我并非虚言。 “首先,李队长刚回来,就故意杀害党通局的经济调查团代表,他刚上任就霸占了情报处一半的设备,招兵买马。 “要人员有人员,要设备有设备。 “连这点事都侦查不明白吗? “分明就是想故意挑起党通局与咱们站的斗争、消耗,以方便他浑水摸鱼,窃取津海的重要情报。” “嗯,有这种可能。”余则成点头附和了一句。 “你接着说。”吴敬中面无表情道。 “其二,委座和建丰为了筹备张家口之战的秘密使命,他是怎么知道的,而且还伙同孙连仲险些破坏了委座的军国大计。 “像这等误党误国的行动,得多大的手段,多广的人脉,一句误会未免太儿戏了吧。 “我相信这绝对不是建丰的命令。 “还有这次,董成可是红票特级要员,来津海干什么,接头的人是谁,一个字还没招。 “这都马上送京陵受审了,莫名其妙的就被打死了。 “这不是妥妥的灭口吗?” 陆桥山巧舌如簧,含毒量极高。 “连着三桩神鬼莫测的大手笔,钱壮飞也不过如此吧。 “站长。 “你要说袁这时候已经到了延城,我一点也不奇怪。” 陆桥山继续发难。 “陆桥山,你用不着往我头上扣屎盆子激将我。 “我不吃这一套。 “袁就在我手里,我已经往京陵打了报告,建丰会派人亲自来接。 “你那点小心思,还是算了吧。” 李涯剑眉一扬,傲气依旧。 “站长,我无话可说了。”陆桥山摇头一笑。 “把董成的尸体送往京陵,交由总部验尸、处理。 “李涯,你跟我来!” 吴敬中冷冷瞪了他一眼,当先往外边走去。 …… 回到办公室。 李涯把门带了起来。 “李涯啊李涯,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 “董成是你用袁佩林换来的,是富贵,是功勋! “你原本可以什么也不用做,交给总部就是惊天奇功。 “你是脑子是让门板给夹了吗? “非得打死他! “简直愚蠢、拙劣至极!” 吴敬中指着他,又恨又怜道。 “老师,我也不想的。 “我就想让他指认余则成是不是峨眉峰,他心里有鬼,突然就把我的材料撕了。 “还冲我笑。 “我受不了他那该死的微笑,就打了他几拳。 “谁知道他就没气了。” 李涯手从兜里拿了出来,一别额发,郁闷解释道。“你那叫‘就打了几拳’,就你那几拳都可以去国外打拳击了。 “又是内斗、内耗,三令五申怎么就不听呢。 “党国的资源,董成这样的好牌,就是这么白白浪费的。 “我心痛哉啊。” 吴敬中恼火的拍打着桌子道。 “站长,这事的确是我冲动了,我愿意负责。 “你向总部汇报吧。 “京陵那边要杀要剐,我都认。” 李涯也不废话,直接道。 “等着吧。” 吴敬中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接总部,二号官邸。” 很快,那头传来了建丰的声音。 “是,是! “他就是一时激愤,打了几拳失手把人打死了。 “是,是! “好的。” 李涯在一旁见他处处偏袒自己,心里还挺感动。 他几乎可以确信。 吴敬中爱财如命,坑自己钱,也能理解。 刘雄的事应该与他无关。 毕竟站长跟刘雄可是出生入死的老兄弟。 站长一定是被余则成、洪智有蒙蔽了。 这才才信了那所谓的与中统有勾连的鬼话。 对。 肯定是这样的。 得为恩师报仇,为站长“清君侧”! 挂断电话,吴敬中看向李涯: “你找了个好靠山啊。” “建丰同志怎么说?”李涯道。 “他就两句话:用人要疑,疑人要用。 “以此为鉴,将功抵过!” 吴敬中沉眉叹道。 他心里失望至极。 董成死了,这么重要的人物,建丰居然不让追查,硬保李涯。 甚至连董成的尸体,都是津海处置。 哎! 一通忙活,白瞎了。 “谢谢建丰同志的信任。 “李涯必建新功,以此补过。” 李涯大喜,连忙整理了着装,面朝京陵深深鞠了一躬。 “哦,还有谢谢老师的庇佑,这份情我记心里了。”见站长眼神复杂,他连忙又笑盈盈的向吴敬中鞠了一躬。 “我不要你记什么情。 “只希望你凡事和我通个气,调查余则成不是不可以,你得私下进行,有确凿的证据了再说话。 “不然,这样你会很被动。 “懂吗?” 吴敬中眯着眼,装作很关切的指点道。 “学生受教了。 “老师,没什么事我去处理董成的尸体。”李涯道。 “去吧。”吴敬中笑道。 李涯前脚刚走,洪智有就走了进来:“老师,咋样?” “哎!” 吴敬中双手拍桌,左右摇头叹了口气: “建丰对这个人很信任。 “跟我来了句什么,‘人死不能复生,余者奋发。’ “奋他个狗屁!” “这都搞不倒他,郑局长那边没去递话吗?”洪智有问。 “要递话早递了。 “估摸着就是递出害来了,委座父子向来不按常规出牌。 “人家反对的,他便要拥护。 “人家拥护的,他们就要迫害。 “这么多人都搞李涯,建丰或许就是因为这点才愈发信任李涯。 “上峰的心思,咱们是猜不透的。 “又或者这个李涯留下津海,有更重要的秘密使命。 “或者袁佩林还能有比董成更重要的筹码。 “尤其后者,这都是很有可能的。 “别忘了,袁是红票的情报网负责人之一,随便一漏就是徐远山、董成,要说再咬出条国防部的大鱼,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啊。” 吴敬中背着手,各种谨慎分析道。 “老师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洪智有并没有把谢若林的计划托出。 “冲建丰这个态度,估摸着很快就会把郑介民叫回去,把李涯的副站长一事落实了。 “咱们没有两天的时间了。 “顶天就今晚一晚上的机会。 “能不能找到并除掉袁佩林,全在这一宿了。” 吴敬中习惯把事情往坏里做考虑。 “老师,形势很不乐观,像是全世界的运气都让李队长一人独占了。”洪智有开玩笑的调侃道。 “不能这么想。 “董成死了,建丰肯定也是窝着火的。 “只是碍于袁佩林的计划,从大局着想,不办他。 “但袁要死了。 “这些不满情绪就会成倍爆发。 “不说上军法处,李涯副站长的位置这辈子是不用指望了。 “做人要心存希望,不到最后一刻谁输输赢,只有天知晓。 “这还是我年轻时加入红票组织,仲甫先生时常对我们说的一句话。” 吴敬中感怀往昔,温和的勉励洪智有。 “老师说的是。 “其实我的运气也一向很好,也许能瞎猫碰见死耗子,撞见点啥。” 洪智有笑道。 他不说,吴敬中也不问,一切尽在不言中。 待他前脚一走,吴敬中把肖国华叫了进来: “除掉老五的计划得提前。 “李涯这人很谨慎,一旦他回过味来,肯定会去找老五质问。 “除掉他的时候,理由要合理。 “他不是喜欢赌吗? “去赌场干掉他,而且还得刑讯室小李在场,那是李涯的人,相当于旁证了。 “要不然,老五突然消失,李涯更会起疑。” “明白。”肖国华领命。 …… 洪智有回到办公室,陆桥山和余则成已经在机要室等着了。 “智有,咋样了? “京陵那边怎么说?”陆桥山欣然问道。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董成的尸体,津海处理。” 洪智有耸了耸肩道。 陆、余二人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 陆桥山更像是被抽空了气力,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 “怎,怎么会这样?” “这么重要的人,建丰就来了这么一句?”余则成都感觉不可思议。 “我也不信。 “但这就是事实,我怀疑建丰在让李涯做更重要的事,与袁佩林有关。”洪智有把站长的话托出。 “应该是这样了。”余则成道。 “两位,我们很可能只有今天一晚上的机会了。 “今晚再找不出袁佩林。 “一旦李涯更大的谋划成功,此人可能会晋升上校,到时候别说副站长。 “站长也是有希望的。 “你我就等着卷铺盖走人吧。” 洪智有看着二人道。 “那还等什么,赶紧分头行动吧。”余则成拍了一下发懵的陆桥山。 “是,是。 “得行动起来。” 陆桥山打起精神道。 …… 晚上七点。 李涯来到陆军医院,把验尸检查的刘利主任叫了进来: “刘主任,尸检报告出来了吗?” “出来了。 “主要是内出血严重,还有就是头部的重击对脑损伤。” 刘利回答道。 颅脑损伤,李涯承认是自己干的。 但内出血严重? 不应该啊。 上刑的是老五。 这可是一个经验老道的家伙。 像董成这种总部重点关注的要犯,他不可能会下死手。 “内出血是被打的吗?”李涯问道。 “是的。 “不过,病人本身上了岁数,有病在身。 “所以也有可能是其他并发症引起的。 “以咱们医院目前的设备和技术,我只能检查出这么多了。” 刘利如实回答。 “行,我知道了。 “谢谢。” 李涯微笑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医院。 直觉告诉他,董成死的有点蹊跷。 而且,该说不说。 他去秘密审查时,为啥那么赶巧,偏偏就只剩下一个自己人小李呢? 这会不会是老五故意给自己挖的陷阱。 不过转念一想。 又觉得自己多虑了。 说一千道一万,如果自己当时克制住脾气,不打董成,他或许不会死。 哎! 头大的很啊。 不过一切都不重要。 袁佩林手里还有一张更重要的王牌。 只要把这趟差事办好了。 那才是真正的惊天之功。 时间还早,一想到现在去见戏班子,又得无聊的听戏,咿咿呀呀难听死了。 还得给小云仙送、送礼物。 都是钱啊。 还是等唱完了,再去吧。 一提到钱,李涯一拍大腿,险些忘了件大事。 他可是跟洪智有介绍的那个美托约了见面的。 美债啊。 一想到钱,李涯的心就澎湃了起来,赶紧开车往东海茶庄赶去。 …… (本章完) 第177章 藏身之处 第177章 藏身之处 东海茶庄。 谢若林调试了一下唱片,里边传出京剧咿咿呀呀的声音。 他拍了拍唱片机,嘿嘿干笑了几声。 里边是京剧大师梅兰芳的《贵妃醉酒》。 他很享受的随着曲子摇头晃脑。 今晚这出戏能不能唱出来,可就全靠他了。 一会儿,一身名牌西装的李涯走了进来,冷眼看了谢若林一眼: “兄弟,咋瞅着你面熟呢?” “李……李队长,我叫谢若林,是党通局的档案室科员。”谢若林起身,伸手笑道。 “党通局!” 李涯瞬间警觉了起来,第一反应是洪智有在给自己挖坑。 他二话不说,转身就要走。 谢若林快走两步,拦住了他:“老兄,别急着走啊。” “规矩你是知道的。 “你我两家,老死不相往来。 “这要让人知道你我在一块喝茶,我就该上电椅了。 “让开。” 李涯冷笑一声,拨开了他的手。 “李队长。 “我,我是在党通局上班,但那只是我领薪水的地方。 “我真正的身份是情报交易员,军火中介商。 “还有黑市倒爷。 “再说了,现在的党通局跟保密局也不比过去的军统与中统了。 “大家私底下都在一口锅里吃饭。 “不说别的,你们保密局就有我的生意伙伴。 “绣春楼的假消息哪来的? “不就是你们保密局卖的吗? “你知道卖了多少钱?” 谢若林冲李涯扬了扬下巴。 “多少钱?”李涯皱眉问道。 “十五根金条! “这是你抓的活,跟你没……没什么可隐瞒的。 “就是我们孙主任托我买的。 “虽然被你耍了,但那钱是实打实掏了兜啊。” 谢若林道。 “十五根金条!”李涯眼都红了。 “咋样,你把袁佩林一藏,很多人都跟着发了财,想,想不到吧。 “实话告诉你。 “现在袁佩林的消息,但凡李队长你透个风。 “我向你保证,有一大堆人拿豪宅求着跟你换,你信吗?” 谢若林道。 “我对倒卖情报没兴趣。 “我只好奇,是谁卖给你的情报。 “余则成,陆桥山还是洪智有?” 李涯斜眼看着他问道。 “这个不能说,我们有我们的规矩,你砸别人饭碗,人家会要你命的。”谢若林摆了摆手打断他道。 “那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逮捕你?”李涯道。 “拉倒吧。 “首先你没证据。 “再说了,你有资源、有权利变不了现,而我就是你的财神爷。 “你不会跟钱过不去吧。” 谢若林一脸有恃无恐的笑道。 “洪智有、余则成跟你买卖过情报吗?”李涯问道。 “他们只买不卖。 “洪智有人家都能跟委座、美佬做买卖,吃的是大钱,这点小钱人家也瞧不上啊。 “余则成嘛,胆小谨慎。 “至于你们陆处长,偶尔也买,比较少。 “不止他们啊,你像驻军、红……红票甚至国防部的人也找我买过。 “李队长要有情报,头一次合作,我可以出比市价多一成的利润收购。 “像你手上的情报,随便漏一点那就是金山银山啊。” 谢若林歪着头,一脸市侩的游说道。 “卖情报的事就算了。” 一听这话,李涯心弦略松,重新坐了下来:“我过来就是想知道美债何时发行,有没有渠道买点。” “这都不叫事,包在我身上。” 谢若林说着,压低了嗓门:“我主要还是想跟你做做情报买卖,价格……” “我对情报买卖没兴趣。”李涯冷脸拒绝。 “行,那今天咱不谈情报,就吃饭交朋友。 “知道李队长在延城吃了不少苦,那边都是沙土,海鲜啥的很难见着吧。 “今天我特意给您上了一桌现捞的。 “尝个鲜吧。” 说着,谢若林冲外边喊道:“上菜。” 很快,龙虾、螃蟹、牡蛎等,蒸的、煎的一应上桌。 李涯也不客气。 他从不辜负美食,尤其是不要钱的。 边吃,谢若林看着他,头随着戏曲轻轻晃动,哼起了调子。 作为聪明人。 他深知这时候是不能向李涯明着套话的。 暗中观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么好听的戏曲。 李涯一门心思在食物上,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受影响。 不急。 再看看。 吃完饭,谢若林又给他倒了杯茶,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起来。 李涯对挣钱的事很感兴趣。 他问,谢若林不厌其烦的解答。 在闲聊中,他发现出了端倪。 要说李涯爱美食,忽略戏曲的影响可以理解。 但这可是梅大师的精品。 闲聊喝茶,他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换作正常人,听到喜欢的歌曲、戏曲,多少会受点影响,肢体会本能的有所回应。 要知道根据洪智有给的情报。 李涯一周至少去三次戏园子听戏。 一听就是大半场。 分明就是爱戏之人啊。 戏这种东西,爱的入骨,不爱的那是一点都听不进去。 在李涯身上,谢若林没看到一点爱戏的影子。 莫非是经过特殊训练? “服务生。”谢若林拍了拍手。 服务生走了进来。 “去,把这戏……换,换了。 “咿咿呀呀跟叫丧一样,影响酒兴。” 谢若林不厌烦的吩咐道。 “是,是。” 服务生赶紧换了碟。 很快,里边传来了流行的大世界舞台曲。 声音好听、奢靡。 “呜,这……这味就对了。李队长,有没有闻到一股来自黄埔江上的金钱味。”谢若林 “老谢,在津海你的能耐大,还是洪智有?”李涯看了眼表,小云仙应该还没散场,便又多问了一句。 “当然是洪智有。 “他跟洋人吃的很深,这年头想挣大钱就得找美佬。”谢若林说着话,给李涯递了支香烟。 “我不抽。” 李涯摆了摆手,皱眉道:“可我初来乍到把他给得罪了。 “不瞒你,我其实很想跟他交朋友。 “看来这买卖做不成了。” 谢若林爽朗一笑,摆了摆手道:“那你想多了,我和洪是一类人,别说得罪,就是今现在你给我一枪,只要我不死,活过来还跟你做买卖。 “现在这世道,人都是满嘴主义,心里面那……那全是生意。 “处朋友谁还讲感情,那都……都得是真金白银啊。 “这玩意可比感情牢靠!” 他一边说,手指市侩的摩挲着。 “我看你对钱已经近乎走火入魔、无耻的地步。”李涯讽笑了一句。 “嘿嘿,这评价精辟、贴切,我……我喜欢。 “人嘛,就得搞钱。 “尊严只在金钱至上。 “有钱不用,和没钱可用完全是两回事。 “就像你吃黄土的时候,你敢想象这盘子里的螃蟹大虾吗?” 谢若林歪着头干笑了一声。 “行,以后我就跟你发财了。”李涯左手食指轻点桌面,右手举杯道。 “这,这就对了。 “干杯,我的朋友。” 谢若林举杯之时,袖子故意一蹭,筷子掉在了地上。 “抱歉。” 他歉然一笑,弯身捡筷子。 桌子底下,他注意到李涯的腿,随着音乐很有节奏的颠着,与手指还挺合拍。 也就是说。 李涯对声乐、戏曲是有反应的。 并非是经过训练,能控制对戏曲的不感冒。 换句话说,从他的反应来看。 李涯对戏曲不感兴趣,喜欢的是上沪的大舞台音乐。 明白了。 “老兄,今儿聊的痛快,为了表示诚意,我愿意送你一桩开门红。”酒喝的差不多了,谢若林道。 “什么?”李涯脸颊微醺的问道。 “知道现在白值钱吧。”谢若林笑问。 “知道。 “这玩意现在一斤就得三美元,比黄金还稀缺。”李涯道。 “是啊。 “老百姓有口咸的就能过,只有蒋夫人这种有钱人吃糕点、喝咖啡才用得上,打东南亚被鬼子打以来。 “再加上海运成本高,这玩意就难搞了,能不贵吗? “为表示诚意,我可以给你搞一卡车白。 “你随便一脱手,轻松挣上两倍的价。 “咋样,够意思吧。” 谢若林笑道。 “走了!” 李涯拍了拍黑色皮手套,酒足饭饱的起身而去。 一卡车白? 开什么玩笑,张廷锷、陈长捷都搞不到。 他一个小小情报贩子能办到? 要不是看在这顿大餐的面子上,他才不信这一通瞎吹呢。 “呵呵,还是瞧不起老子啊。 “等,等着惊喜和惊……吓吧。” 待李涯一走,谢若林叼着牙签玩味笑了起来。 走出茶庄。 谢若林找了个公共电话亭,拨通了洪智有的号码: “有消息了。 “李队长对戏曲没兴趣,他更喜欢的是上沪的美女大明星。 “确定不敢说,有个六七成把握吧。 “好歹兄弟我也是见过百样人,吃百家饭的,眼力这块自认还是可以的。 “三根金条。 “对了,你那一卡车白别忘了给他。 “我反正没能耐搞到。 “到时候我替你收钱,老规矩一成的分红。 “谢谢,兄弟。 “好,再见。” …… 晚上九点。 洪智有蹭了余则成一顿饭,两人在楼下客厅下着棋。 今天这盘棋,两人都下的很烂。余则成有注意到,洪智有看了好几次手表,其中还接了一次电话。 今儿是搜寻袁佩林的最后一晚上。 一旦失败,明天李涯就该上位了。 时间所剩无几啊。 问题是,锄奸队的人已经暴露了,罗安屏是不灵了,强行再去找必然会被盯上。 余则成能依靠的只能是这位神通广大的洪秘书了。 “师弟,喝茶。 “你最近忙正事,我不多说你,忙完这茬赶紧给我练功啊。 “这玩意不能闲,一闲就很难捡起来了。” 翠平给他俩续上茶水,还不忘叮嘱洪智有几句。 “是,师姐。”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洪智有恭敬点头。 “嫂子,你喜欢听戏吗?”洪智有突然问。 “听戏? “喜欢啊,以前我们村听戏可稀罕了,得赶上地主老财过大寿才能听一场。”翠平道。 “那就去听戏,顺便带把刀。”洪智有道。 “带刀干嘛?”余则成和翠平同时惊愕看着他。 “袁佩林很可能找到了。 “就藏在鼓楼的那个戏班里。”洪智有气定神闲的落了一子。 “藏在戏班里? “老陆不是派人查了两次,抓的是李涯的小舅子张文顺。” 余则成一边说一边麻利的套中山装。 翠平也很识趣的上楼换衣服去了。 他们都知道洪智有向来算无遗漏,既然确定了,八成就不会差。 “这正是可怕之处啊。 “谁能想到李涯设了连环套,把自己的‘小舅子’搭了进去。 “那个班主会连命都不要的配合他呢?” 洪智有喝了口茶,起身抖了抖略酸的手脚。 “你是怎么知道袁藏在戏楼子的?”翠平换好黑色练功服,一边扎着腰带走了下来,顺嘴插了一句。 “我让老谢请他吃饭,老谢放了戏曲。 “李涯完全没反应。 “一个对戏曲没反应的人,隔三差五去听戏,这不很可疑吗?” 洪智有笑着反问。 “这个李涯,真是成人精了。 “你说谁在同一个地方栽两次跟头不迷糊? “连站长这么老谋深算的人都把戏楼排除了,这招太高抬绝了。 “现在我怀疑,他追求那个旦小女友也是逢场作戏。 “李涯恐怕从回到津海的第一天,就在为抓到大鱼做准备了。” 余则成一脸不可思议的叹道。 “找到了,这该死的叛徒就活不了。”翠平眼中杀气一凛,开始换布鞋。 “不是,翠平你……你要干嘛?”余则成眼皮发颤,喊住她。 “你没听我师弟说去杀人吗?”翠平反问。 “你真去啊。 “执行任务用不着你,万一又是李涯的圈套。 “这不是一个个往火坑里送吗?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 余则成连忙拉住她。 “师姐,你是一听要打架杀人,比过年吃肉还香啊。”洪智有笑道。 “那必须。 “过去杀一个鬼子、汉奸,可以多领十发子弹。” 翠平憨笑道。 “咱们是去真看戏。 “但不去鼓楼,去升平戏院,梅大师的弟子专场。 “对了,站长和蕊蕊妈也会去。” 洪智有从口袋里摸出了几张戏票。 他也不喜欢看戏。 但今晚这出戏,必须去,还得有站长和保卫科李涯的暗线。 要不然袁佩林出事,李涯纠缠起来很麻烦。 “对,看戏。 “快要开场了,去把衣服换了。” 余则成会意,连忙道。 “锄奸队都暴露了,我不去,谁杀那个狗叛徒啊。”翠平大嘴一撇,不高兴了。 “这个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了人。 “王亚樵的兄弟。 “手艺绝不在师姐你之下。” 洪智有笑了笑,宽慰道。 翠平没作声。 等出门上了车,她问余则成:“王亚樵是谁?” 余则成扶了扶眼镜,组织语言道: “一个很厉害的杀手,一度是委座的噩梦。 “一度? “那他人呢?”翠平不解。 “被戴笠害死了。”余则成道。 “天杀的戴笠,活该他坠机,就这么死都便宜他了,就该千刀万剐了他。”翠平大骂的同时,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到了戏院。 梅秋菊和翠平坐在一块聊的火热。 洪智有跟吴敬中坐在一块,余则成挨着翠平坐在最外边,很识趣的没有掺合。 “有把握吗?”吴敬中问。 “找人的是专业的。 “杀人的也是专业的。 “不管有没有把握,成败都在今晚了。” 洪智有压低声音道。 “希望这出戏看完,就能收到好消息。 “你是不知道,打这个袁佩林来津海,我连一个安生觉都没睡过。 “早点送他上天吧。” 吴敬中沉声叹道。 “一定会的。”洪智有点了点头。 “李涯这个人太鬼。 “我担心袁死了后,他死不承认,继续做文章。 “最好是给桥山通通气。 “让他派警察在附近盯着,一旦得手,让警察第一时间去现场处理尸体。 “省的李涯扯皮。 “我是真不想跟他捉迷藏了。” 吴敬中郑重指示。 “老师您放心,这些我已经交代好了。 “陆处长这会儿就在鼓楼后街的汽车里盯点呢。 “李涯这次是真把他弄急眼了。” 洪智有悄声道。 “嗯,让陆桥山顶在前面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背后有郑介民。 “老广帮向来团结,李涯想动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吴敬中满意的点了点头。 接着他看了眼余则成,见余沉浸在戏曲中连连叫好,不禁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余则成这个人嫌疑很大。 但胜在懂时局。 关键时候不添乱,不出风头。 这就很好。 他这时候要像陆桥山一样上蹿下跳,吴敬中第一个就办了他。 …… 鼓楼戏班子。 由于今儿唱的出彩,临时加了一场。 李涯在台下坐了片刻,起身来到了后院柴房。 咚咚! 他在床板上轻敲了几下。 很快床边上的暗格挪开,袁佩林从里边钻了出来。 “出来透透气吧。 “最近这段时间没出去听戏?” 李涯笑问。 “没。 “警察来过,我没敢出去。”由于长时间没见过太阳,油灯下袁佩林脸色青苍如鬼。 “怎样,上次给你的情报抓到了大鱼吧。” 他端起茶壶,倒了茶水喝了一口又道。 “抓住了董成。”李涯道。 “董成,那可是延城边保的要员,够你晋升受赏的了。 “这鬼地方没法呆了。 “什么时候送我去京陵。” 袁佩林实在受够了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 “今晚就走。 “半夜三点。 “送你去京陵。”李涯爽快的答应了。 “好。 “到了那边,会有任务吗?”袁佩林问。 “有。 “这次直接送你去京陵保密局总部。 “毛人凤得到了一份绝密情报。 “需要你去做甄别与确认。 “总部在延城有一个静默很久的密探。 “前不久,他托人送回来了一个地址,据说是延城一号的居住地址。 “委座已经同意毛人凤执行飞机投弹定点清除计划。 “你见过延城一号对吗?” 李涯问道。 “曾有幸跟随克公见过一次。 “你算是找对人了。” 袁佩林道。 “太好了。 “如果计划成功,你将居功至伟,委座至少也得封你个中校军官。 “到时候你就等着吃香喝辣吧。” 李涯拍腿大喜。 “我对吃香喝辣没兴趣。 “只希望早点结束战争,能够回老家有块地,死了能够入祠堂,葬在自家的山坡上。 “仅此而已。” 袁佩林淡淡道。 “你先歇……” 李涯刚说话,就听见顶上瓦片传来窸窣声。 两人同时色变。 “嘘!” 李涯拔出配枪,准备出去探探情况。 却听见瓦片又是一阵乱响。 “喵喵!” 几声猫子尖叫传了过来。 “闹猫子。 “用不着害怕,附近暗中有我的人保护。 “先睡一觉吧。 “放心,直接是京陵总部派人来,绝对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到时候我来接你。” 李涯收起枪,拍了拍袁佩林的肩膀,起身而去。 他刚走。 瓦片屋脊上。 一只眼睛正透过破碎的瓦片缝隙,将屋里的一切尽收眼底。 “原来如此!” 林添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身形如雨燕般掠过屋脊,几个起落翻过院墙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 (本章完) 第178章 叛徒必死 第178章 叛徒必死 林添来到了后街。 周炎正在吃面条,大把辣子、香菜,趁着热乎劲吃的是满头大汗。 “周哥,找到了。 “柴房床板有暗道,袁佩林就藏在里边。 “暗号:先敲五下重的,再敲三下轻的,反正李涯就是这么敲的。” 林添学着在桌子上演示了一下,摆手又要了碗面条。 “戏班快散了。 “我去干活,你待会通知陆处长。” 周炎吃完一抹嘴,放下一把厚厚法币起身准备离开。 “周哥,你倒是把我的付了啊。”林添喊道。 “拉倒吧。 “你跟着小洪爷比老子有钱,没让你付就不错了。” 周炎瞪了他一眼,快步消失在夜色中。 李涯离开柴房回到了戏场,问一旁执勤的米志国:“咋样,没什么异样吧?” “没有。”米志国恭敬道。 “今晚也不知道吃了啥,闹肚子的厉害。 “我先回去了。 “小云仙要散班了,告诉她一声。 “想见我的话,就让她自己打黄包车来我家。” 李涯故意迷惑米志国,上茅厕可以掩饰自己离开的这段空白时间,省的让人起疑。 更多是想到小云仙散班,又得请她吃夜宵,不禁有些肉疼。 反正老袁要被接走了。 以后谁还来这下三滥的地方,闹哄哄的,一堆下层渣滓吵闹的厉害。 至于小云仙愿意来找他。 有妞白睡,总归还是比马奎老婆的照片好使些。 精打细算了一番后,李涯起身离开。 “原来是上茅坑了。” 米志国撇嘴嘟哝了一句,耐着性子等小云仙散班。 …… 后院。 一身黑衣的周炎翻过院墙,脚步轻盈而迅捷的摸向柴房。 由于李涯打了招呼。 柴房很少有人来。 就连之前住在这的张文顺,也不知道床板下还有地道。 周炎悄悄带好门,走到床边,掀开被褥先叩了五下。 略微停顿了几秒。 他又轻轻敲了三下。 果然,床板底下开始了窸窸窣窣的响动。 吱嘎一声,暗格挪开了。 一个人脑袋从里边探了出来,不耐烦问道:“又怎么了?” 周炎举起油灯,照着他一晃。 果然是浓眉大眼的袁佩林。 袁佩林也瞧见了蒙面的周炎,啊的到抽了一口凉气,直打冷丁颤声道:“好汉,你,你是什么人? “红票,保密局、党通局,还是黑道的?” 周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杀贼的,反蒋的!” “好汉! “有话好商量,既然不是红票,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袁佩林吞了口唾沫强作镇定。 “无耻之徒,你以为人人像你一样贪图荣华富贵吗? “悄悄你这怂样。 “我呸! “老子之前听到你那些传闻,简直污了耳。 “就你这种败类还不如顾顺章呢!” 周炎张嘴一口浓痰吐在了他脸上,手一抖铮亮的短斧豁然而现。 袁佩林心如刀绞。 曾几何时,他追随伍先生破顾顺章,龙潭虎穴无所不往,被誉为组织的脊梁、铁骨,并一手打造了大半个红色地下情报网。 如今,他像仓鼠一样苟且求活。 回想往昔,痛不欲生啊。 深吸了一口气,袁佩林平静了下来: “我罪该万死。 “死之前,还请好汉带句话,军统在延城有一个高级情谍,此人极有可能隐藏在组织总部机关内。 “因为他见过延城一号。 “对住址、总部会议机关所在地一清二楚。 “而且,这个人还有特殊渠道,受毛人凤直接指挥。 “蒋家父子已经下令毛人凤,近日要执行定点清除计划,极有可能轰炸组织机关,尤其是延城一号。 “李涯今晚押解我去京陵,就是为了对这些地址作最后的甄别、确定。 “但即便是没有我袁佩林,他们也可以通过美佬,或者去过延城的记者、进步人士作甄别。 “事关组织生死存亡大计,还请义士一定转达。” 生死之间,袁佩林做出了人生中最后的选择。 他已双手沾满了同志们的鲜血,再也没有回头路。 惟愿心安一点,魂魄能归故土。 “嗤啦!” 周炎双目一凛,短斧照着袁佩林的脖子挥去。 噗嗤! 袁佩林捂着脖子,口中发出模糊的响动。 “我这一生最恨叛徒。 “叛徒就该死!” 周炎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单手拎了出来丢在床板上。 短斧咔嚓补了两下。 将袁佩林的头颅摆在一旁的案桌上。 然后撕了块白布。 以指蘸血,写下了四个字:“叛徒必死!” 之所以这样,缘由很简单。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王先生死后,斧头帮解散,周炎上了岁数,早已无昔日的冲天凌云志。 刺杀蒋,他是不敢想了。 但帮红票锄奸队找回士气,杀杀狗特务的威风,这点小事还是能做到的。 …… 林添吃完面,绕到小巷里,敲了敲汽车的车窗。 然后,迅速而去。 坐在车内的陆桥山冲手下摆了摆手:“去,让警察局的进戏班子抓人去。” “是!”手下领命。 警察局的探长李冬就在戏园子外边角落里抽烟。 打在巷子里遇到了洪秘书这位贵人,替柯成武收了尸。 李冬官运就一路亨通。 先是代探长转正。 有了洪智有的照拂,陆桥山任警务处长时对他不错。 现在保密局被踢出警察系统后,新来的警务处长和局长都对他也很关照。 各路找门子的人络绎不绝,有洪智有兜底,李冬基本都能吃下来,跟着捞了个盆满钵满。 李冬深知今晚这出戏,事关洪、陆以及自己的荣华富贵,丝毫不敢懈怠。 连晚饭都没吃,就来这附近蹲点了。 “探长,可以了。”一个心腹走了过来,低声耳语。 “走! “跟我抓凶犯去!” 蓄了浓密一字须的李冬手一摆,领着七个手下直奔戏园子。 “让开! “李探长办案。” 几个手下也很识趣,在前边威风八面的嗓子开道。 “哟,什么风把李探长吹来了?” 戏班的管事尤达哈着腰迎了上来。 “我们正在追踪一个杀人犯,他极有可能趁乱跑进了你们戏院。 “现在要进去搜查。 “让开!” 李冬双手整了整腰间的皮带,吆喝道。 他这一喊,四下的观众纷纷起身,不少胆小的直接就跑了。 一时间场面乱糟糟的。 戏子、锣鼓、唢呐一应停了下来。 好好的一出戏,瞬间给搅黄了。 “李探长,这短短几天,你们都来搜几趟了。 “这么搞下去我们的生意没法做了啊。” 尤达一脸苦水的拱手作揖。 他顺手拿了几个银元悄悄塞了过来:“李探长,您辛苦喝杯茶,宽松宽松一回吧。” “宽松啥。 “这可是杀人犯,我看你是要钱不要命。 “让开! “跟我进去搜凶犯。” 就这几个小钱,李冬连看都懒得看,抬手拨开了他。 “探长大人,我们戏园子是保密局李队长罩的。 “他女朋友就是小云仙。 “还请你看在李队长的面子上……” 尤达见给钱不好使,只能搬出李涯了。 “既然是李队长罩的,那我更得搜了。 “要凶犯藏了进去,半夜行凶杀人,我怎么向李队长交代? “走!” 李冬不再废话,拔出配枪当先往里走去。 “哎! “这到底是怎么了,也不知犯了哪门子邪性! “最近净招些牛鬼邪神了!” 尤达跺了跺脚,摇头苦叹道。 打这个月来,警察、稽查队三番五次的来不说,班主、张文顺也被抓进保密局挨了顿毒打。 这生意简直是没法做了。 李冬到了后院,先假装各个房间搜寻了一番。 然后直奔柴房。 一推开门。 昏暗油灯下,袁佩林血淋淋的人头正摆在案上。 边上还有一条白布血字: “叛徒必死!” 李冬扇了扇弥漫的血腥气,摆手叫道:“把相机拿来。” “哇!” 旁边已经有警员冲出门外吐了起来。 李冬接过相机,把现场拍了下来: “收敛尸体,抬往陆军医院停尸房,记住要专人看守,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探视。” “是!” 立即有手下抬了尸体、收好头颅,收拾了现场。 …… 曲终人散。 吴敬中与洪智有一行人走出了升平戏院。 “也不知道那边的戏怎样了?”他背着手,边走边叹道。 洪智有刚要说话。 就看到城里有烟冲天而起,绚丽夺目。 “成了!”洪智有沉声道。 “太好了。 “先回去等着,你和桥山盯好了。 “尤其是尸体。 “不能让李涯动手脚。” 吴敬中长舒了一口气道。 “明白!”洪智有点头。 “今晚终于能睡个好觉了。”吴敬中笑了笑,脚步轻快的上了汽车。 余、洪二人目送而去。 “智有,成了?”余则成迫不及待的问道。 “成了。 “烟是我和老周约定的信号。 “如果没记错,这会儿尸体正运往陆军医院的停尸间,老陆待会就去拍照,明早头版就可以见到消息了。 “到时候李涯就是想瞒也瞒不住!” 洪智有道。 “师弟,我就知道你这脑瓜子不白给。 “明早我再传你腿法。 “打今儿起,不藏私全教给你。” 翠平抬手在他肩膀痛快的拍了一掌。 “呜!” 洪智有脸色一变,闷哼出声。 “翠平,你,你悠着点。”余则成连忙皱眉提醒她。 “对,对不起。 “我就是太激动了,师弟,你,你还得再练练。 “有半年功夫,挨拍就不疼了。” 翠平憨笑道歉。 “托你的福,还好没拍脑袋。”洪智有道。 离开戏院。 洪智有来到穆府。 婉秋正在练声乐。 大宅子就是好,大晚上跟猫子叫一样,也不用担心扰民。 “今天气色不错。”洪智有从后边抱着她,亲了一口。 “有你滋润,气色自然是好。”婉秋满脸甜蜜道。 “确定可以滋润了?” 洪智有咬着耳朵坏笑。 “可以。 “再不滋润,我这儿都枯萎了,你这鸟儿该散了。” 婉秋说话依旧是充满了诗情画意。 “散不了。 “全世界上哪找你这把好嗓子去?” 洪智有拦腰抱起她就往楼上跑。 家里的妈子、佣人早就见怪不怪,在一旁都偷着乐。 “讨厌,让人看笑话。”婉秋在他怀里娇羞道。 “谁敢,我明儿就开除她。” “讨厌,你还没洗澡,身上臭死了。” “管不了了。 “谁让你老叫我臭男人的! “今天就先臭一回再说。” …… 李涯洗了澡,躺在床上。 刚拿起周根娣的照片,一想万一待会小云仙要来,还是先保存点体力再说,又顺手放下了照片。 他今天心情特别愉快。 一,总部得到了绝密情报,袁半夜送往总部,一旦确定,或许明天就能听到延城的人和机关全被炸了个稀巴烂的好消息。 没了那些指点江山的神仙们,国军百万雄师便可摧枯拉朽平定匪犯。 天下很快就太平了。 到时候找个本地豪门小姐,或者总部高官女子结婚,前程顺风顺水,岂不快活。 还有一出让他高兴的美事。 谢若林这结巴玩意,还真是手眼通天,真给他拉来了一车白。 现在就存放在德龙客栈。 白眼下的战略意义远胜民生意义。 转手就是成倍的挣。 只是李涯幸福的烦恼来了。 这一卡车白,他不知道卖给谁。 得尽快出手变现才行啊。 这时候电话突然响了。最近好运爆棚,肯定是好消息。 李涯迅速抓起听筒: “我是。 “什么? “人呢? “拉哪去了!” “该死!” 挂断电话,李涯手忙脚乱的穿起衣服,连发型都顾不上捯饬,急匆匆的往陆军医院赶了去。 陆军医院。 陆桥山正对着袁佩林的尸体拍照。 他脸上挂着微笑,仿佛在欣赏一件完美无瑕的艺术品,心情无比愉悦。 没错! 是袁佩林! 这个挥之不去的噩梦终于散了。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李涯啊李涯! 董成死了,建丰来了个疑人要用。 这回袁佩林死了。 看他还怎么用你这个疑人! 拍了照,他并没有急着走,待看到李涯从汽车里走了出来。 陆桥山才不疾不徐的从另一边离开。 直奔下一站。 津海日报! 李涯快步来到停尸间,宋飞、高原跟在他的身后。 袁佩林的尸体上盖着白布。 “呼!” 他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掀开了白布。 袁佩林躺在铁床上。 脖子上是斧头留下的断口。 “李队长,这,这是现场找到的。”宋飞把写着白布条递了过来。 “叛徒必死! “锄奸队!” 李涯咬牙切齿的把白布条攒成一团,狠狠摔在了地上。 袁佩林死了! 建丰把最重要的事交给他。 现在全砸手里了。 副站长没戏。 再算上前两次的事,指不定真要上军事法庭了。 啊! 他猛地一脚踢在铁床上,反手一巴掌抽在宋飞脸上: “到底怎么回事?” 宋飞这一巴掌挨的莫名其妙,捂着脸道:“李队长,我今晚在办公室值班,是接到警察局李探长的消息赶过来的。” “队长,人是李冬发现的。 “他本是去追踪逃往戏院的杀人凶犯,结果在后院柴房发现了袁先生。 “据李冬说,他赶到的时候,袁先生已经被人杀了。 “布条也是现场留下的。” 高原在一旁回答。 “除了警察局,还有谁见过他?”李涯问。 袁佩林的身份是保密的。 警察局的人不一定知道他是谁。 事情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陆处长刚刚来过。”高原道。 “人呢?”李涯大叫道。 “就在你来之前两分钟,刚走。”高原道。 啪! 李涯抬手又给了他一巴掌: “你们这群废物,为什么不早点通知我。 “完了。 “完了。” 他顿觉一阵天旋地转,一手扶墙,一手苦恼的摩挲前额。 陆桥山知道了。 等于全世界都知道了。 他相信,郑介民这会儿已经在床上鼓手拍巴掌,指不定还得品上一杯香槟。 出了这么大的事。 建丰、毛人凤就是想保他都难。 功亏一篑。 一切都完了。 “把尸体看好了。” 李涯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回到家,他看到小云仙站在台阶前。 “涯哥。” 小云仙关切的走了过来。 李涯直接无视了她。 打开门,啪的一声关门,回到了屋里。 他现在没心思玩女人。 不需要女人无用的关心与唠叨。 他拔掉电话线,开了一瓶酒,咕咚咕咚猛灌了起来。 只希望醉上一场,明早醒来,这不过是一场噩梦。 …… 翌日。 李涯醉醺醺的爬起来,宿醉带来的头疼、眩晕让他在卫生间干呕了好一阵。 洗漱完毕。 换上整洁的西装,梳好头发,他上了汽车直奔站里。 “号外,号外! “红票叛徒袁佩林喋血鼓楼。” “号外,号外……” 街边报童扯着嗓子在吆喝着。 “给我来一份报纸。”李涯摸出把钱,仔细的数了一把法币,有零有整的递给了报童。 “谢谢先生。” 报童点了钱,递上报纸。 李涯打开,头版就是袁佩林和血字条的照片。 “可恶!” 不是梦。 袁佩林真的被人刺杀了。 李涯猛锤了一通方向盘,待整理了情绪,他心乱如麻的开车前往站里。 到了站里。 陆桥山正捧着咖啡杯站在办公室门口等着了: “李副站长,要来杯咖啡么? “现榨的,保管新鲜。” “谢谢。”李涯冲他冷冷一笑,加快走去。 “啊! “真香啊。”身后传来陆桥山贱兮兮的声音。 李涯捏拳顿住脚步,旋即咬了咬嘴角,继续往前走。 到了办公室。 李涯合手支着下巴,思索到底是哪里出了漏洞。 骤然间,他发现哪哪都是漏洞。 好像整个世界都在与自己为敌。 人,是怎么泄露的? 自己昨晚探访露了马脚? 极有可能是这样。 红票、党通局要找到,早就杀了,犯不着在这节骨眼上。 问题,警察局的人怎么就这么赶巧。 袁佩林刚死,他们就去收尸了。 后脚陆桥山就去了医院。 陆桥山是不久前才刚卸的警务处长。 这是他的人。 只有一种可能,凶手杀人后,第一时间给陆桥山通风报信。 甚至凶手就是陆桥山派去的。 为了副站长一职,此人竟然置党国利益不顾,简直无耻至极。 “高原。 “去把李冬给我抓来。”李涯下令。 “李队长,不太好吧。 “现在咱们已经没有警务系统的管辖权了,要抓探长,得经过站长批准才行。 “要不那边肯定得闹。” 高原道。 “狗东西,连你都敢唱对台戏了? “咱们是什么? “保密局! “别说抓探长,就是抓他们局长,又能怎样? “去。 “把人给我抓回来。 “抓不到人,我就拿你上电椅。” 李涯一拍桌,恼火道。 想当初的军统何等威风,玛德,现在抓个小小探长还瞻前顾后的。 “是!”高原硬着头皮领命去了。 李涯叉着腰在办公室踱步。 他必须冷静下来。 董成死了。 袁佩林死了。 他手上两张好牌,一张没保住。 这绝不是某一方能办到的事。 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查找真凶。 而是要怎么向站长和总部、建丰解释。 怎么能脱身保全自己。 正琢磨着,洪智有走了进来:“李队长,站长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老弟,你来的正好。 “听说了吗?” 李涯问道。 “听说了什么?”洪智有问。 “袁佩林死了。”李涯道。 “早上见报了,这……这是真的?”洪智有有点不敢相信。 “是真的。 “昨晚在戏园子被杀的,尸体就停在陆军医院。 “老弟,你脑子好使又是站长的红人。 “你给我想个法子,这事咋圆?” 李涯没了往日的高傲,目光中少有的现出了慌乱和乞求。 帮你圆。 老子没让人一刀嘎了你就不错了。 “站长这好说。 “关键是北平那边,还有总部。 “你这事啊,自个儿求菩萨去吧。” 洪智有摇头叹道。 两人到了办公室。 洪智有带上门走了出来。 吴敬中满脸阴霾的盯着李涯,一言不发。 李涯低着头。 足足盯了半分钟,吴敬中抓起报纸甩在了李涯脸上: “怎么解释? “乔家才一大早找我要人,毛人凤、建丰也找我要人! “你告诉我,怎么给!” “站长,我失手了,我全责!”李涯道。 “你知道就好。 “我怎么说来着,早点把这个袁还给北平,或者移交总部。 “你非得把他当个宝藏着。 “就那破戏园子哪哪都是人,那是藏人的地方吗? “李涯啊李涯。 “你简直比马奎还要愚蠢、拙劣!” 吴敬中憋屈了很多天,终于逮着机会了,自然是一通狗血淋头的臭骂。 “老师。 “你得帮我。”李涯抬起头道。 “帮你,怎么帮?”吴敬中冷然问道。 “你也看到了陆桥山的能量有多大。 “郑介民为了扶他做副站长,不惜跟毛人凤、建丰分庭抗礼,甚至借故离开了京陵。 “我要是倒了。 “站里洪、余二人资历不够。 “那郑介民就会有足够的理由把陆桥山扶上副站长。 “您这几次连着打压他。 “之前,陆还曾与张四爷密谋刺杀过您。 “我知道你对洪、余比对我亲。 “我做事爱出风头,出言时常不逊,惹您老不快。 “但就算我是条疯狗,我至少也能替你咬姓陆的一口吧。 “你看看洪、余,他们现在跟陆桥山称兄道弟,一旦陆做上副站长,又或者哪天郑介民把毛人凤扳倒。 “他们联起手来,保密局还有您的位置吗?” 李涯看着吴敬中,兔死狐悲的说道。 吴敬中沉默了。 他知道李涯在挑拨离间。 洪、余二人跟自己是一条心,一根绳上的蚂蚱。 这点李涯挑拨也没用。 但陆桥山可是出了名的笑面虎。 当初戴笠要抓自己时,这家伙可是以站长自居,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发号施令。 一旦让他当上副站长,不见得比李涯更好。 尤其是这次郑介民为了保陆桥山,费劲了心机,现在想想,吴敬中也是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得不防啊。 李涯是建丰的人。 是克制毛人凤、郑介民的一把利剑。 有他在,毛万里、毛森想来占座就得掂量掂量。 同时,郑介民也会受牵制,哪怕有天真正执掌了保密局,他也得顾忌建丰的存在。 洪、余是心腹不假,但他们咬不动陆桥山。 因为他们的靠山是自己。 能跟陆桥山斗的,也只能是李涯。 这点也是合吴敬中本来心意的。 他至始至终就没想真正的设副站长。 这就是一个“桃”。 专门引“壮士”相争的。 只有这样自己才能牢牢掌控津海站的大局。 董成、袁佩林接连死在李涯手上。 李涯会受到什么处分,吴敬中不知道。 但副站长一定是没戏了。 这已经达到了他要的效果。 不行。 得保住李涯这条疯狗,让他留下来继续撕咬陆桥山。 “李涯,当年在青浦班,你是我看着一手培养起来的。 “尤其是你师父刘雄,跟我有同生共死的兄弟之情。 “他视你如子。 “我又怎么忍心看你落难。” 吴敬中语气缓和了下来,打起了感情牌。 “坐!” 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给李涯倒了杯茶。 喝了口茶,吴敬中盯着李涯道: “你就这么跟总部汇报,就说袁……” (本章完) 第179章 一切向钱看 第179章 一切向钱看 “一旦总部问起来,你就说袁佩林私自脱离保密局监控,跑去前台看戏,被红票锄奸队发现,这才丢了脑袋。 “你再三叮嘱过此事,可他不听。 “人都死了,你把所有事都赖他身上,毛人凤也不能招魂吧。” 吴敬中眯着眼点了点他道。 “毛人凤我不怕他。 “我就怕建丰不会信。”李涯皱眉道。 “我问过乔站长,袁佩林在北平时就时不时要去听戏,乔家才派的暗线曾经就跟他在戏园子接过头。 “这些情报,乔站长肯定会跟总部汇报。 “建丰会理解的。” 吴敬中宽慰他道。 “对。 “袁佩林投匪之前,曾经在戏班子里卖过活,他挺好这一口的。 “这样一来私自跑去听戏也就不奇怪了。” 李涯点了点头。 “现在的问题是,你得把后续做好了。 “戏班子那边知道袁佩林藏在那的人,最好是让他们闭嘴。 “陆桥山肯定会派人去摸底的。 “万一谁知道说了点啥,郑介民拿它做文章,你这关就难过了。” 吴敬中眉头一挤,老练的提醒道。 “知道! “谢谢老师,希望我能熬过这一关吧。” 李涯起身告辞。 走出办公室,他对迎宾桌前的洪智有道: “洪秘书,今儿太阳不错,到楼下走几圈?” “好说。” 洪智有合上本子锁定抽屉,一同来到了楼下。 “老弟,这站里大部分针对我,尤其是陆桥山一大早就来恶心我。 “我这回脸没露成,光露屁股了,现在都看笑话呢。” 李涯一脸桀骜的冷哼笑道。 “也怪你,把袁佩林藏的太紧了。 “有情报你得共享,有功一起立。 “吃独食,大伙儿可不得针对你,握着这么条大鱼,谁不眼红你啊。” 洪智有点了根烟,吸了一口道。 “也不全是,你老弟就不会眼红。”李涯笑道。 “我也眼红。 “谁不想加官进爵啊。”洪智有道。 “你不会。 “因为你有个三连跳,整个保密局,不,甚至包括党通局、国防部都有人盯着你。 “别忘了,坊间有传闻你勾结刘玉珠害死了戴老板。 “是吴敬中跑京陵找建丰求情,才保下的你。 “老弟,你没在京陵待过,不知道那边的复杂性。 “你在津海顺风顺水,关系搞到香岛、海外,致公一脉、荣家都吃的开。 “这些事很难查吗? “之所以没人动你,不过是有站长和建丰的关系托着。 “天下谁不知道津海、上沪这是最好的两块肥肉,你吃的满嘴流油人家能不妒忌吗? “人家就等着你犯错、出风头呢。 “你老弟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去争这个副站长。” “就算你想争,人家也未必同意,你再往上升,比我还难。 “再说了,你升上去做副站长干嘛,被陆桥山、郑介民派小鞋。 “被人说你津海站是家天下吗?” 李涯背着手,不紧不慢的说道。 “没想到李队长还有一个懂政治的头脑,受教了。”洪智有笑道。 “人情即政治,这是站长多次提点我的话。 “以前我不信。 “现在连栽了几个大跟头,我是不服不行啊。 “但凡我要跟你和余主任搞好关系。 “姓陆的能奈我何?” 李涯眺望云卷云舒,感慨道。 “李队长看来是深有体会了。”洪智有附和了一句。 “是啊。 “老弟,你是能力,有人脉。 “我呢,是铁血青年团骨干,建丰的人。 “你想想啊,站长毕竟上了岁数,上次去上沪一事他以身体为由推却了,让建丰很不满。 “现在毛人凤正积极推举毛万里出任津海站长。 “何应钦、张群也在力推自己人。 “谁都想来津海分一杯羹。 “一旦站长退了,你怎么办?” 李涯斜眼看着洪智有,脸上又浮起了傲视一切的蔑然之意。 怎么办? 老吴一退,老子立马跑香岛、海外去当庄园主吃香喝辣抱孩子了。 谁还跟你们这帮穷抠馊玩。 “还请李队长指示。”洪智有装作迷茫、担忧道。 “合作。 “只要咱俩精诚合作,一切都不是问题。 “我昨晚去见了党……那个地下倒爷,他很崇拜你,还说我瞎,放着你这么尊神不找,非得去拜他小鬼的门。 “老弟,此前兄弟着了魔,冒犯了你。 “只要这次我能活着留下来,以后咱们就是兄弟。 “亲兄弟。” 李涯转过头来,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话听着耳熟啊。 别回头,又成了你的“小洪”吧。 “团体即家庭,同仁即手足。 “你我本就是兄弟。 “说这话见外了。” 场面话还是要说的,洪智有主动伸手跟李涯握了握。 他知道李涯副站长彻底没戏了。 这人是留是走。 对洪智有而言,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 当然,他还是更倾向李涯留下来的。 没了李涯。 陆桥山就有可能当副站长。 也有可能是毛人凤指派别人来。 要知道毛万里一直觊觎津海这块宝地。 现在的关键是,津海站不能有副站长。 李涯不走,外边的和尚就进不来,陆桥山想上位就会有人拽他后腿。 这才是洪智有和吴敬中希望看到的。 “站长是怎么说的?”洪智有收回思绪,边走边问。 “站长说袁佩林私自出去看戏,被锄奸队发现这才死于非命。”李涯没瞒他如实道。 “这个建议很好啊。 “如此一来,你的责任就小了,顶多就是个护卫不力,谋划不周。” 洪智有赞道。 “站长对你这个亲学生,还是很厚爱的。”他笑着补了一句。 “哪里。 “站长这次臭骂了我一顿。 “我听说马奎在时就经常挨骂,然后他……” 李涯忌讳莫深的苦笑了一下,没往下说。 “没那么夸张,我们也天天挨骂啊。 “什么猪脑子。 “把脑袋从脚后跟拎出来,放海河洗一洗,多了去。 “当不得真。” 洪智有淡淡笑道。 “我上次去站长家里,见站长太太在给你织毛衣。 “你是他家的准姑爷,有机会还望帮我多多美言几句。 “我知道最近行事是高调了点,惹站长不高兴。 “全靠你了,兄弟。” 李涯拍了拍洪智有的肩膀道。 “放心。 “我这人讲究和气生财。 “精诚团结才能家有余粮。” “你我兄弟,这话我肯定递到。” 洪智有欣然点头。 “行,既然是兄弟,那我就直说了。 “你介绍的那位谢先生,他是真有本事,给老子弄了一卡车白。 “我现在发愁的是怎么卖掉。” 李涯道。 “钱付了吗?”洪智有问。 “付了。 “我也不瞒你,手上攒的那点金条,还有之前陈仙洲站长在时,我弄到的一套小宅子全搭了进去。 “就这还欠了谢若林一千多美金。 “要不能回本,我就真的倾家荡产了。” 李涯一提到这茬,眉宇间满是担忧之色。 “我可以给你倒出去。 “不过赚多赚少,可就不好说了。” 洪智有知道李涯掉坑里了,当即爽快答应。 “我要求不高。 “保本,能赚十根金条就行。”李涯道。 “行。 “这事交给我,你中午去德龙客栈把货拉到码头去,晚上我让人给你处理了。” 洪智有点了点头道。 “老弟,谢了。 “真的,我一直想跟你交朋友,对着站长我也是这么说的。”李涯感激不已,再次向洪智有伸出了手。 谢若林说的对。 这个人不论恩怨,只论金钱。 好使,能交。 “我相信李队长。 “不过,以后查红票别再盯着我就行了。”洪智有笑道。 “不能,不能。 “实不相瞒,谁是红票我用鼻子一闻就能知道。 “谁都可以是红票。 “你绝不是!” 李涯连忙说道。 聊完了,洪智有回到站长室。 吴敬中正在打电话,“毛局长,人是李涯单独负责的,跟我没半点关系,我压根儿就不知情啊。 “李涯直接向建丰负责。 “要不您去问问建丰。 “是,尽快设副站长。 “是。 “好,再见。” 挂断电话,吴敬中拿起手帕擦了擦冷汗,脸上仍有悸色: “看吧,李涯砸了手艺,我这还在想怎么汇报呢,毛人凤就开始给我扣帽子了,非得说袁佩林之死,是因为我保密不严透露风声,要派毛万里来津严查。 “多亏了这事我没参与,建丰是知情的。 “要不就这一顶帽子压下来,他能把我弄京陵军事法庭上去。 “派毛万里,这是对津海贼心不死啊。”吴敬中一眼看穿了毛人凤的歹毒心思。 “老师,毛局长外号笑面虎,给人穿小鞋功夫天下一绝,也就您法力高深能跟他斗一斗了。 “您看沈处长多老的资历,不也去采蘑菇了吗?” 洪智有连忙端茶笑劝。 “是啊,唐纵、郑介民这些老江湖都被他坑了,是得小心啊。 “我打算今天下午去趟京陵。 “三个老同学坐一块聊聊。 “要不被这毛人凤一搅,这点同学之谊怕是要散架了。 “听到没,临挂电话还在催我设副站长。 “陆桥山,他肯定不批。 “你、余则成又没资历。 “副站长还能谁,到最后只能贼心不死的毛万里来了。 “就这点小把戏,还以为我看不穿呢。 “小人!” 吴敬中一提到毛人凤恨的是牙根痒痒。 “是啊。 “你说毛局长是真能记仇。 “毛森的事跟您结了梁子,这就心心念念惦记上津海了,我看他的胃口太大了,上沪、津海都想吃掉。 “两大港口、肥水地都得成为他的天下呗。” 洪智有道。 “谁不想,都是形势所迫啊。” 吴敬中挤了挤眉头,接着说道: “现在鲁东、华南、东北都打开了,刘峙三十万大军费了巨资,在老头子面前吹嘘号称打造了一个什么金刚不破的铁桶阵。 “结果怎样,姓皮的一个旅短短几天时间不到,就把这狗屁铁桶砸了个稀巴烂。 “撕开平汉铁路,直接中原突围了。 “现在红票从最初的颓势一路高歌猛进,宿北、中原咱们是败报频频。 “局势越不明朗,如毛人凤与我等谁不想趁机狠捞一笔啊。 “毕竟,日后的事谁说的好呢。” 说到这,吴敬中眉头一挑:“则成呢?” “在办公室忙呢。”洪智有道。 “叫他们俩口子晚上去我家吃饭,好久没聚,该好好喝一杯增加下感情了。”吴敬中眯着眼笑道。 洪智有与他对视了一秒,短暂错愕后连连点头:“是,是。 “他也一直惦记着您家大厨的烧鹅呢,甭说,跑遍全津海找不出那味。 “只是最近站里忙的焦头烂额,也没敢贪这嘴。 “我待会就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站长,李涯的事您怎么考虑?”洪智有又问。 “我考虑一晚上,李涯这个人必须得留下来,没他,我挡不住毛人凤。 “官大一级压死人。 “就算没有毛人凤,郑介民也不是善茬。 “上次他媳妇过生日,陆桥山把大半个身家都献了出去,私底下肯定还承诺了不少好处。 “要不郑介民这么精明的老广,这次能为了陆桥山跟建丰、毛人凤斗法? “在利益面前,没有人会心慈手软。 “什么老同学,都是浮云、流水” “但建丰就不一样了。“天下是他家的,他不会存这份私心,相反这一局他应该也看到了郑、毛的心思,一定会力保我镇守津海。 “他头够硬,让他去跟这两人顶牛。 “留着李涯,咱们才能守稳根基。至于他张狂、爱搞内讧,那都是内部消化的事,无非是咱们低调、少拿点,让着他点。 “再说了,他做不成副站长,一个小小行动队队长,则成和陆桥山就够他喝两壶的了。 “这人留下来利大于弊。 “我知道你俩有点嫌隙,凡事从大局观着想,看开点。 “主动跟他亲近点。 “过了今天,他就不是敌人,而是咱们的铁血挡箭牌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吴敬中怕洪智有不同意,笑意温和的开导他。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老师放心。 “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在金钱面前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同富的朋友。” “我刚刚跟李队长说了说心里话,眼下疙瘩已经解开了。 “而且昨晚,还托人送了他一车白。 “他急着变现。 “等吃着甜头了,少不得感激我。” 洪智有笑道。 “上道! “一切向钱看,什么也没有蕊蕊孩子的奶粉钱重要。”吴敬中欣然大慰。 “老师,眼下白战略意义大于民生。 “我想托余主任把白卖给雍建秋。 “这样一来也能抓李涯个把柄握在手里,您看……” 洪智有小声建议道。 “做生意很多事就得委屈求全。 “李涯想躺着挣钱,又想当圣人立牌坊,是得给他上一课。 “只是这人对反票很积极,对雍建秋那边盯的很死,这样做的风险,你考虑过吗?” 吴敬中同意之余,表示担忧。 “老师,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 “试想下……” 洪智有笑了笑,没往下说。 吴敬中略一琢磨,笑了起来:“都说李涯很鬼,我看他遇到你这个诸葛亮也只能抓瞎。 “就这么办,让则成给他倒出去。” “是!”洪智有领命。 “去把桥山他们叫进来,我开个小会交代下。”吴敬中吩咐道。 很快,余陆等人来到了办公室。 “大家都坐吧。”吴敬中抬手道。 李涯屁股刚挨沙发,他正然道: “李涯你就别坐了,在总部处理结果没出来之前,暂时回家歇着去吧。 “当然去京陵待着也可以。” 李涯撇了撇嘴很不是滋味。 “我今天下午要去京陵汇报袁、董二人的事。 “站里常务暂且由桥山代为负责。 “桥山,你辛苦点。” 吴敬中当着李涯的面宣布道。 陆桥山得意的瞄了李涯一眼,声音洪亮道:“是,站长。 “祝您京陵之行顺利,站里的事您放心交给我。” “嗯。 “好了,各位要好好配合陆处长。 “就这样吧。” 吴敬中说完,示意众人退下。 李涯很窝火,阴沉着脸当先走了出去。 这开啥会。 分明就是叫他来丢人现眼的。 洪、余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心里却是跟明镜似的。 开始扶陆桥山了。 接下来,只要李涯不走,陆桥山能磨死他。 权衡,委座的手段。 站长高明啊。 “两位,去我那喝杯咖啡?”陆桥山喜笑颜开道。 “好的。” 两人欣然答应。 到了办公室,陆桥山倒上咖啡腿一翘,神采飞扬道: “二位,袁佩林这一死,李涯是爬不起来了。 “董、袁那是总部的金疙瘩。 “郑、毛两位局长在内部会议上,明确提出了要严查、严惩。 “你们知道站长为啥要去京陵吗?” “陆处长请指教。”余则成坐近了些,侧耳恭听。 “毛局长在会上提出,要对津海站近一连串的事进行立案并查,说津海站有内鬼,让站长必须去京陵总部接受询问审查。 “就毛人凤那手段,站长要去了,指定是有去无回。 “郑局长当场否决了。 “但毛人凤掌控督查室,他有调查权,否决是拦不住他的。 “很明显,站长去京陵是找建丰搬救兵了。” 陆桥山笑着点头道。 “毛局长应该动不了站长吧。”洪智有皱眉道。 “难说。 “唐纵还是李士珍的人,不一样挤走了吗? “还有沈醉。 “戴老板死了,老班子的人谁不得被清洗? “一朝天子一朝臣。 “以后津海站谁说了算,还真不好说。” 陆桥山道。 “是啊。 “不过陆处长你还是稳,我听到风声委座有意让郑局长担任二厅厅长,那可比保密局威风。 “这事要成了,老陆你搞不好就调二厅去了。 “到时候可就成我们津海站的顶头上差啊。 “你看看今天站长,又把常务交给你。 “要按上次,肯定就李涯,没你啥事。 “依我看,津海站副站长铁定是你了。” 余则成谄笑恭维道。 “嗨,只能说时来运转。 “该当李涯这狗东西倒霉。 “也是,该行行大运了,风水还有轮流转的时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是?” 陆桥山只字不提洪智有的功劳,直接归功于大运了。 说着,他皮鞋抖了抖道: “小洪,再续点。” 尼玛! “是啊。 “你老陆是运气好啊,袁佩林都能跑你碗里去。”洪智有没起身,干笑了一声道。 现在不比以前了。 对陆桥山不能惯着,要不他尾巴一翘,真能不当人。 “哪能!” 陆桥山一拍手,起身倒咖啡歉然笑道: “老弟,我这不是哥仨一块开开玩笑吗? “这次要没有你,袁佩林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找到呢。” “老陆,苟富贵莫相忘啊。”余则成幽幽提醒道。 “二位放心,我这次能留在津海,二位居功至伟,这恩情我记心里了。 “以后咱们都是亲兄弟。” 陆桥山给二人续上咖啡道。 “老陆,依你看李涯会怎样?”余则成问。 “轻则上军事法庭接受审判。 “重则……嗯。” 陆桥山比了个嘎了的手势。 “不会吧,这么严重? “他可是铁血青年团的人,那可是实打实的免死金牌啊。” 洪智有也觉得有些言过其实了。 “二位以为我在说笑呢? “连着三桩大事,哪一件不是捅破天的,这袁佩林一直藏着,总部又如此重视指不定有什么天大任务。 “听说袁死了的消息传到京陵,老头子连夜把毛人凤叫去,都骂娘希匹了。 “看着吧,毛人凤不会放过他的。 “委座动了怒,建丰还敢保他? “李涯的日子到头了。” 陆桥山又爆出了猛料。 这让洪智有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京陵有人就是不一样,连委座身边发生的事都能知道。 “嗯,李涯一走,副站长就是你老兄的了。 “到时候再随便提拔,或者让人兼任保卫科,津海站又是一片太平。” 余则成道。 “肯定的。 “站长是绝不会接受空降的。 “依我看,行动队这么重要的位置,不会给别人。 “只能是智有。 “到时候咱们一块上下一心,津海还有办不成的事么?” 陆桥山展望前景,举起咖啡杯道。 “那也是你在上,我们在下。 “来,敬代站长,未来的副站长一杯。” 洪智有适时举杯,卖了陆桥山一个面子。 …… 离开情报处。 洪智有走到余则成耳边叮嘱了几句。 余则成皱眉道: “能行吗?老弟,那家伙翻脸不认人,你别把我搭进去啊。” “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洪智有道。 “也行,要能让李涯欠我个人情,顺带将他一军这事能干。 “跟你开玩笑的。 “你老弟办事,我还不放心吗? “不过,我得先出去一趟。 “晚上我依计行事。” 余则成冲他眯眼一笑,夹着公文包走了出去。 …… 余则成径直去了书店。 到了仓库。 罗安屏满脸喜气的迎了上来,双手握住余则成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则成同志,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啊。 “袁佩林一死。 “北平和其他线的同志,上千号人就不用撤离了。 “还有,你昨晚连夜送来的延城叛徒一事,总部机关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进行了迁移。 “今天凌晨五点,胡宗南的飞机就去投了炸弹。 “还好转移及时,机关还有要员们都得以平安。 “则成同志,总部对你的评价是居功至伟,是第二个钱壮飞! “克公说了,等光复后要亲自给你颁发特级勋章。” 罗安屏激动的说道。 “这,这评价太高了。 “在下当,当不起!” 余则成感激之余,也是替延城捏了把冷汗。 “来,坐下说话。” 罗安屏依旧不愿松开他的手,拉着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轻拍了几下手背道: “则成同志,上次任务的事是我太冲动了,没有从大局考虑。 “津海这块你熟。 “总部决定,从今天起我由你的上级转变为你的下级,书店只为你一个人服务。 “以后你就是我的领导了。” 余则成受宠若惊的摆了摆手:“别啊,老罗,你比我像领导,还是你来当比较合适。” “则成同志。 “这不是儿戏,是组织经过慎重研究考虑决定的。 “你对津海熟,人脉广。 “同时稳重、有大局,我本人对这一安排也是心服口服的。 “就这么定了。 “以后组织有安排,我向你汇报,你负责对行动进行指导、安排。 “我就是你的排头兵了。” 罗安屏灿笑道。 “好吧。 “有时候的确一些想法、建议想向组织汇报,当了领导这回可以汇报了吧。” 余则成半开玩笑的埋怨道。 “那当然,当然!”罗安屏忙点头道。 “好。 “我不能久留,先走了。” 两人握手告别,余则成走出了书店。 …… 晚上。 洪智有按照李涯的约定,把那一卡车白从德龙客栈拉了出来转交给了余则成。 余则成直接联系雍建秋,准备连夜进行转移。 鸿福酒楼。 李涯要了一大桌菜,没叫小云仙,一壶酒一筷菜的独自享受。 他很能吃。 心情不好的时候,他通常会选择饱餐一顿来发泄。 这甚至比女人还好使。 李涯现在很慌。 打袁佩林出事到现在,建丰都没联系过他。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建丰要是骂他一顿,或许还好点。 一声不吭。 只有一种可能,放弃。 任由毛人凤送他上断头台了。 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祈祷站长能大发慈悲,极力说服建丰,留自己在津海。 正借酒消愁,高原走了进来: “李队长,我们的人发现余则成与雍建秋私下联系,运送了一大卡车的物资出城。 “要不要抓?” “余则成?”李涯眼神有了一丝光泽。 …… (本章完) 第180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180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雍建秋,这人跟红票联系很密切,余则成这是狐狸尾巴又漏出来了?”李涯自言自语的嘀咕道。 “可能是他觉的你失势了,津海没人盯他,所以蠢蠢欲动。”高原道。 “有可能。 “前段时间高压之下,红票一直很被动。 “肯定积压了不少活。 “他们也该动一动了。 “只是老子还没走呢,会不会太心急了?” 李涯冷笑道。 “李队长,抓吗?”高原道。 “走。 “看看去。” 李涯拿了配枪,招呼道。 马王镇。 余则成坐在车上,正跟孔方交头接耳。 汽车到了岔路口,刚打火走了没一里地,李涯的几辆甲壳虫汽车就堵在了前面。 一行人下来,直接打开枪栓摆齐了阵仗。 “长官,有,有事吗?”孔方跳下车,点头哈腰恭敬问道。 “哟,是李队长啊。” 他定睛一看,认出来了是李涯。 “又是你,红票交通员。 “上次是给傅作义运军需,这次又是给谁运东西啊。” 李涯一见是他,更坚定这批货有问题了。 “李队长,说不得,你懂的。”孔方沉声低语。 “我懂。 “雍建秋让你运往匪区的吧。 “红票物资! “打开看看。” 李涯摆手吩咐。 高原和另外两个手下爬上汽车,用刀子刮开几个麻袋一看: “头,里边是衣和大米、盐。” “眼下津海城的百姓都吃不饱了,你们还敢偷运民生物资,嗯,美佬的货,还挺软和,都是好东西啊。” 李涯随手划开一个检查道。 “连人和车全给带站里去!”他懒得废话,下令道。 “等等。 “李队长,我这边有你的熟人,还请通融一下。” 孔方拿出一沓银元,递了过来。 “熟人? “谁啊?”李涯挑眉问道。 “李队长,是我。”余则成这才下了车,小跑两步谄媚笑道。 “余主任。 “其实我猜到了,这个时间点还敢往匪区运东西,也只有你了。 “此前我说你是红票,你百般狡辩。 “现在人赃俱获,你还有何话可说?” 李涯看了眼孔方,又看了眼物资,最后直勾勾的质问余则成。 “李队长。 “瞧您说的,你也知道保密局私下都有点买卖。 “我这批货催得急,要不你先放行,容我慢慢跟您解释。 “拉走。” 余则成一边说,一边吩咐道。 “我看谁敢!” 眼看司机要上车,李涯冲天开了一枪。 “李队长,都同一口锅里吃饭的,行个方便,给老同学个面子,放车队一马。”余则成微笑之余,眼神阴冷了起来。 “老同学? “这次袁佩林的事,你暗中没少和陆桥山串联吧。 “你顾及过同校之谊? “现在我还没走呢,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也罢,我就替津海站把最后一班岗。 “先把你这层皮扒了再说。” 李涯盯着余则成森然一笑,转头吩咐: “今儿这批货天王老子也别想保住了。 “全部带回去。” “李涯,这批货……”余则成还想解释。 “到时候有你说话的会!” 李涯点了点余则成的胸口,冷笑一声转身回到了汽车上。 余则成也没辙。 转运民生物资必须有市政民调局的签字。 从明面上来看,他的确是越界了。 当然,让李涯抓本就是计划的一部分。 回到保密局。 李涯直接把余则成带到了办公室。 “刑讯校官,需要站长批准。 “同学一场我不为难你。 “今天晚上就在办公室睡一晚上,明早站长回来了再处理你。 “你俩给我盯着他。 “不允许打电话,不许保释。” 李涯吩咐高原和另外两个手下,说完回去睡大觉了。 “两位兄弟,沙发上坐会吧。 “渴了、困了,自己泡茶。” 余则成指了指暖壶,随手从墙上取了衣服披在身上,往沙发上一躺睡了过去。 翌日。 洪智有来到了站里。 米志国快走两步悄声道:“洪秘书,余主任昨晚让李涯扣了。” “我知道了。”洪智有点头。 他径直来到陆桥山的办公室:“陆代站长,听说了吗?” “听说了什么?”陆桥山装傻。 “老余昨晚被李涯扣了。”洪智有道。 “哦,听说了,说是倒卖民生物资,被李涯抓了个现行。”陆桥山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你是代站长,李涯已经停职了。 “他没有行动的权利。 “就算要抓人也应该向你汇报吧。” 洪智有沉声问道。 “老弟,这可是人赃俱获啊。 “我刚刚去看了。 “你猜怎么着? “底下压的全是白,这是比黄金还金贵的战略、民生两用物资啊,至少得有两三吨。 “这一倒手得值多少钱? “你说说这个余主任,平时看着不吭不哈的,胆子也忒大了,手笔也忒狠了吧。 “哦,有肥肉不吱个声。 “现在出事想捞人了,想起我来了,我贱啊。” 陆桥山嘴一撇,又酸又妒道。 “老陆,老余是自己人,谁还没点小买卖不是?先拉一把吧。”洪智有笑劝道。 “你说他要跟我通个气,我在城防局调度处有人,一声招呼的事不轻轻松松送出城去。 “吃独食? “啥好处都想捞兜里,有这么好的事吗? “老天看着呢。” 陆桥山摇了摇头,指了指天板冷哼道。 这年头最赚钱的就是倒白、军火。 其中白比军火更稀罕。 黑市、驻军、市政的倒爷都在想着法子的求门路倒白。 陆桥山没少心思,奈何没门路。 早上一看两卡车底下压的全是白的白,他郁闷的连咖啡喝不出味来了。 “老陆,你这……” 洪智有还想再多说两句,陆桥山摆着手不耐烦道: “小洪,这事你就别管了。 “我宪兵司令部还有个会,就不陪你了。 “九点站长回来,到时候咱们看他老人家咋处理。” 说完,他拍了拍档案袋,起身走了出去。 洪智有跟着走了出来。 目送陆桥山下了楼梯,心头微微叹了口气。 本以为经历了李涯的事,大家同仇敌忾,感情有了升温。 现在看来是高估了陆桥山。 这人心眼太小。 有手段,没格局。 一遇到利益就锱铢必较,只进不出。 没法带,养不熟啊。 来到机要室。 余则成正在悠闲的看报纸喝茶。 “洪秘书。”高原打了声招呼。 “瞧这黑眼圈熬的,你俩不会真盯了一宿吧。”洪智有笑问。 “李队长交代的,不敢怠慢。”高原面无表情道。 “行,继续盯着。 “老余你的早餐,嫂子让我带的。”洪智有把早餐放在桌上,转身走了出去。 余则成也不客气,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 高原给手下使了个眼神,回到了行动队。 李涯正在喝茶。 “余有什么异样吗?”他问。 “他似乎很紧张。 “虽然看起来很平静,但吃面的时候手一直在抖。”高原道。 “紧张就对了。 “这批货肯定是卖给红票的。 “那个孔方之前就是红票的交通员,不过先别动刑,这个人给傅作义运过军火,等站长回来再做定夺。” 李涯吃了几次亏,也学乖了。 该抓抓,该审审。 但手段要温和,绝不能过激。 九点。 吴敬中满面春风的回来了。 一进办公室便招呼洪智有:“智有,去把他们都交到会议室,我有事要宣布。” 洪智有领命把人叫到了会议室。 吴敬中往上首一座,四下环顾了一圈:“余主任呢?” “站长,余主任让李队长给扣了起来,这会儿在办公室关禁闭呢。” 及时赶回来的陆桥山笑道。 “怎么回事?”吴敬中问。 “余主任涉嫌倒卖民生物资,被我的人抓了个正着。 “放心,您没在,不审、不动刑,全乎着。” 李涯看了眼陆桥山平静道。 “李队长,你不应该在家休息吗?怎么又管起了民生物资,城防稽查这摊事了?”吴敬中道。 “属下发现的,我就过去看了一眼。”李涯淡淡道。 “你来了也好。 “智有,倒卖民生物资的事先放一边,把则成叫过来开会。” 吴敬中吩咐道。 待余则成入了座,吴敬中环视众人一圈道: “根据总部和建丰的意见,我宣布津海保密局人事做以下调整。” 众人连忙坐正。尤其是陆桥山满脸含笑,心噗通狂跳,激动不已。 如果所料不差,应该是李涯的处罚到了。 在众人的注目下,吴敬中缓缓道: “关于李队长失手误致董成死亡。 “以及袁佩林私自外出,李队长看守不严,负有重大失察之责一事,总部对李涯的处理如下: “一:建议撤销李涯副站长一职申请,同时记大过处分。 “二:留职查看,停发半年薪水,三年内取消一切绩效、奖金,不得晋升、嘉奖。” 说到这,他喝了口茶,眼底尽收众人之态。 陆桥山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他本以为总部会即可押送李涯,前往督察处接受处分,甚至上军事法庭接受审判吃枪子。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没想到只区区记了一个大过。 扣半年薪水,这些不疼不痒的处罚。 “站长,您接着说。”他忍着不满,牵强笑问道。 “咳咳。 “三:经总部研究和建丰的建议,予以李涯留津查看,继续担任行动队队长,戴罪立功。” 吴敬中不疾不徐的说出了最后一条。 洪智有心头暗舒了一口气。 还好李涯没走。 要让毛人凤派人来,津海站就真麻烦了。 “留津查看? “站长,郑……局长也是这个意思?” 陆桥山如遭晴天霹雳,站起身道。 “是的! “这就是两位局长的意思。”吴敬中点头。 “这……”陆桥山愣在原地,不可思议的看向李涯。 李涯很有礼貌的冲他微笑点了点头: “陆处长,以后我们还是同仁,还望多多关照。” 关照个屁。 陆桥山脸一拉坐回了椅子上。 “接下来是咱们站的内部调整。 “李队长近期劳累,装备室、调度室就不要兼任了,转由则成兼任。 “冷藏仓库、德龙客栈重新交由桥山接管。 “水路稽查处由电讯处侯运来兼任。 “各位没意见吧。” 吴敬中看向众人道。 “谢谢站长。”余则成率先起身致谢。 陆桥山虽然心里万般不爽,一想两个小钱袋子又回来了,短暂惊愕后连忙跟着起身领命。 李涯坐在椅子上,一脸的愤懑不爽。 现在好了。 脸没露,尽露屁股不说。 副站长打水漂,薪水停发。 连带着外快也不让捞了,这跟一薅到底也没啥区别了。 还好,自己有一卡车白。 一倒手,小挣一套宅子还是没问题的,够自己躺平大半年的销了。 “各位还有问题吗? “没问题就散会吧。” 吴敬中正然微笑道。 “站长,余主任私下偷运民生物资的事,您给审审吧。”李涯打起精神道。 “偷运民生物资,怎么回事?”吴敬中故作肃然问道。 “站长,这,这能说吗?”余则成有些为难道。 “是这样的。 “这不苏联的钢铁同志快过生日了吗? “东北熊长官作为代表团团长,寻思着给他们送点礼品,清单上就包括两千吨白。 “熊长官一时筹集不到,就四处委托人搜集白。 “我这不就……” 余则成一脸无奈的说道。 “白? “不是衣、大米吗?”李涯心头咯噔了一下。 “表面上是衣、大米啥的,底下压的都是包装过的白。 “共计两吨。” 余则成回答道。 “既然是熊长官要的物资,为什么不走海运,反而要费尽周章包装走陆路,这不多此一举吗? “还有这个孔方是红票暗线。 “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余主任,你不觉的自己的借口太拙劣了吗?” 李涯冷笑道。 “熊长官筹集白的事,我也收到通知了。 “但李涯说的对,为什么不走海路?” 吴敬中叩桌问道。 “眼下白不仅是民生物资,也是战略物资。 “熊长官怕走海运,葫芦岛那边的杜长官会扒一层皮,完不成上峰交代的任务。 “再者眼下委座正向美佬申请军援,这时候和苏联的秘密之事公开,怕对时局不利。 “所以,各地筹集的白都是经由山海关入东北。” 余则成皆是道。 “那这个孔方……”李涯两眼上翻问道。 “孔方是我发展的线人,上次在保定已经跟李队长解释过了。”洪智有插了一嘴。 “原来是这样啊。” 李涯也不莽撞、争辩,抿了抿嘴道: “那要不劳烦站长给熊长官打个电话确定一下? “如果情况属实,那就放人。” “行,您吩咐岂敢不从?”吴敬中懒洋洋的站起身道。 “站长,我现在是戴罪之身,这次能留下来全靠您运筹帷幄,您这样说折我的寿啊。 “属下也不过是例行公事,想还余主任一个清白罢了。” 李涯连忙欠身说道。 吴敬中领着几人回到办公室,当着李涯的面拨通了熊式辉的号码: “喂,是熊长官吗?我是吴敬中。 “是这样的,你有没有让人托我们津海站的余主任运送两吨白过山海关? “好,我知道了。 “打扰了。” 挂断电话,吴敬中看着李涯道:“熊长官表示确有此事,李队长放人吧。” “是,站长! “余主任,对不住了,例行公事。” 李涯一脸歉意道。 “没事,李队长开心就好。”余则成皮笑肉不笑道。 “李涯,下次在事情没弄明白前,注意你的语气和用词,什么板上钉钉这种屁话少当着人讲。 “我说过津海站是团体,是家庭,只有大家拧成一股绳才能发挥力量。 “记住了吗?” 吴敬中当着三人的面,毫不留情的批评李涯。 落水狗就得痛打,要不他不知道疼。 “是,站长。”李涯彻底没了心气,搭耸着脑袋道。 “去吧。”吴敬中有些疲惫的摆摆手道。 “老师,这批物资怎么处理?”洪智有问。 “还能怎样? “送关,给熊长官运去。” 吴敬中吩咐道。 “好的,站长。”洪智有道。 出了站长室,李涯快走两步:“洪秘书,借一步说话。” 两人到了僻静处,李涯着急问道: “洪秘书,我那批白出手了吗?” “本来可以出手的,但现在黄了。”洪智有不悦道。 “什么意思? “怎么就黄了,那可是我的全部身家。”李涯急眼了。 “你还知道啊。 “知道这批白是谁收的吗? “东北王家老爷,他出了两倍的高价,就是想收了去卖熊式辉的好。 “我在东北这一带的关系不熟。 “好不容易托余主任找雍建秋找了条路。 “余主任看在我的面子上,原本想亲自押货出关。 “结果你倒好,直接把买卖给干黄了。 “为了这趟活,我了人力、财力好不容易包装好,光、大米就没少钱,更别提打点好沿线各路牛鬼邪神的上路费。 “现在好了,大家都别挣。 “全玩完。 “回头王老板和熊式辉问起来,你去交差。 “反正你有建丰,是吧?” 洪智有冷笑一声,抬腿就走。 “你,你说这批货是我的!” 李涯人都傻了,愣了好几秒钟赶紧追上前去: “哎呀,洪秘书,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啊?” “你也没问啊。 “再说了,我做买卖还要向你汇报吗? “你要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会儿货早就过关,钱都拿到手了。” 洪智有恼火道。 “那现在咋办? “老弟,我全部身家都押进去了,这些货要出不了关,就砸我手里了。”李涯皱眉道。 “那不正好。 “你拿白当饭吃。”洪智有冷笑道。 “老弟。 “咱不说气话,这次是我错了。 “你想个法,咱们把这批货再送出关,把钱拿到手。” 李涯语气极尽恳求。 一咬牙,他豁出去道:“我再让你两成利,如何?” “这是钱的事吗? “现在没人愿意送货,关里关外都是胡子、土匪,你没雍家的关系这货半道就得给劫了。 “为啥要余主任去,他跟雍家关系好啊。 “还有我那线人,当过红票,也干过土匪,八方通吃,你非得说人是红票关起来。 “这事我反正是管不了。 “你能耐大,爱找谁找谁去吧。” 洪智有一副甩手掌柜的样子,越走越快。 “老弟。 “有话好好说,没这车白,我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你得给我指条明路啊。” 李涯追着他道。 “解决办法也很简单。 “你去求老余。 “让他帮你继续押关,招就这一个,你自己看着办吧。” 洪智有说完,不再搭理他,快步而去。 “找余则成?” 李涯尴尬的牙都快咬碎了。 自己抓的人。 现在又去求人家。 李涯自己都特么觉的不是人干的事了。 哎。 为了不吃土,硬着头皮求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挺直身躯往机要室去了。 …… (本章完) 第181章 疯狗可看家 第181章 疯狗可看家 办公室。 余则成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在沙发上窝了一夜,半睡半醒的,这会儿他乏困的厉害。 咚咚! 李涯叩了叩门。 “进来。”余则成喊道。 “老同学,忙着呢?”李涯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他懂点人情世故,知道求人,也有卖低的时候。 但就是那股子装劲差点味道,显得很假,很做作,教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不忙。 “恭喜李队长官复原职啊。”余则成起身笑迎,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站长特意跑京陵去保李涯。 余则成明面上要跟李涯死倔,那就是不懂事了。 该装还得装。 人生在世,全靠演技。 演戏嘛,都是办公室有头有脸的角儿,谁不会啊。 “嗨,什么官复原职。 “水陆稽查处,冷藏仓库和德龙客栈还没握热乎呢,一竿子全打没了。 “现在连薪水也不让拿了。 “日子没法过啊。” 李涯坐下来,像老朋友一样谈心道。 “这可不像你。 “我记得当年在特训班时,集体训练课上你永远都冲在最前面,那是何等意气风发。 “感觉去了趟延城,当了英雄,反而没英雄气了呢?” 余则成笑道。 “人穷志短。 “你是不知道我在那边过的什么日子。 “顿顿窝窝头、红薯配一碗水煮白菜,一个月才能洗一次澡,打开水得限量排队,就这还是学校特供,其他地方连水都没得喝。 “哎,我真是苦怕了。 “你知道吗?当年金山卫战斗打鬼子我都没这么怕过。 “但待在那鬼地方,我真的害怕自己有一天会活活饿死、病死,就像钝刀子割肉,每天都是煎熬、痛苦。 “吃的,穿的。 “医药,各种奇缺。 “老实说国军面对这么一群吃不饱穿不暖的泥腿子,居然能打败仗,我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李涯掰着手指数了一通,叹了口气道。 “打住,咱不聊这个话题。 “我要说他们有人才,有信仰,你又该怀疑我是红票了。 “我这机要室肯定是跟你们行动队风水相克。 “谁坐上这个位置,都得拿我开刀。” 余则成一边给他倒茶,一边埋怨打趣道。 “余主任,干咱们这行的要永远保持嫌疑。 “你看陆桥山、你、洪智有在保定和钟旺国的事上,不也说我是红票吗?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就无所谓。 “不过,这两次确实是我冲动了,归根到底都是受了属下人挑拨立功心切。 “想我初来乍到,您和站长就是我最亲的人。 “咱俩的关系不至于这般。 “老同学,过去的事我郑重向你道歉。” 李涯说着起身向余则成鞠了一躬。 “别! “你这不折煞我吗?” 余则成赶紧扶住他,笑盈盈的劝说: “您老兄是中校军官,我是小小芝麻粒少校,论升官发财,我连挡你的道资格都没有。 “以后精诚合作,你上我下同心而向。” “是,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李涯笑着坐了下来,二郎腿不自觉的翘了起来。 “老同学,你,你可是大忙人,来我这不光是吐槽延城的苦日子吧。”余则成问道。 “我在想熊长官要的那批货,你打算怎么处理?”李涯问道。 “还能咋处理。 “都被你扣下了,通不了关,违约赔钱呗。 “反正是洪秘书的东西,他人脉广能运就运,不能运赔钱也是他。 “我大不了就把那三百美金的押运费退给他就是了。” 余则成一脸轻松的笑道。 “别啊。 “这可是事关党国大计,你想想要苏联人倒向咱们。 “红票什么狗屁布尔什维克还能有活路吗?立马就得原地解散啊。” 李涯绝口不提跟自己有关,晓以家国大义道。 “老兄。 “党国大计轮不到我们这种小人物操心。 “去山海关这一路土匪、兵匪、红票,指不定哪就让人劫了,对着脑门子崩一枪。 “我去那纯粹是看在洪秘书的面子。 “你老兄人脉广,要不我分你两百,不,三百美金,你帮我把这趟活干了?” 余则成恍然一笑道。 “别啊。 “我可没那本事,能跟红票打交道。”李涯连忙摆手道。 “那就爱谁谁去吧。 “李队长,装备室那边新来了一批德国货,我得去登记,就不跟你聊了。” 余则成起身道。 “别,别! “再聊两句。” 李涯轻咬了一下嘴唇,硬着头皮抬手拦住了余则成。 “李队长,你,你这是……”余则成一脸不解。 “其实这批白是我押上全部身家买的。 “原本想通过洪秘书高价卖出去。 “没想到……” 李涯尴尬的耸肩笑道。 “的确是高价卖出去了,东北王老爷子两倍的价格,转手你就赚了两套房。 “你说这个洪秘书,对你也太偏爱了吧。 “我和老陆求白嘴皮子都磨破了,楞没找到门路。 “你这才来几天,都倒上白了。 “有建丰的光环就是不一样,招人稀罕啊。” 余则成指了指他,夹枪带棒的损他。 “问题是,我,我把自己的买卖搅黄了。 “现在欠一屁股烂债。 “白这东西又是战略调配物资,陆桥山要上报给民调局,立马就会拿去充公。 “要不熊长官都不敢过葫芦岛呢。 “得尽快运走才行啊。” 李涯一脸愁苦的看着余则成。 “何止买卖黄了,我也差点被你搅黄了。 “李队长,我是真不能接这活,你找洪秘书吧。” 余则成呵呵一笑,转身就走。 “余主任,我分你一半的利润。”李涯在他身后喊道。 余则成不搭理他。 “六四。” “七三。” “八二。” …… “这样,赚的全部归你,我保个本钱就行了好吗?”李涯心滴着血,喊道。 “同学一场,你的钱我都赚,那还是人吗?”余则成转头笑道。 “余主任,你一定要帮……” 李涯放下身段刚要请求,余则成竖起食指:“嘘,别让老陆听见。” 说完,他脚步轻快的下了楼。 “玛德!” 李涯拳头在墙上一砸,气的肺都炸了。 现在陷入了僵局。 货,他自己运不出去,没这能耐。 找人吧。 他是建丰的人不假。 但用这块招牌保命还行,干这种勾当,他可没这个胆子。 在津海他能找的人似乎也只有站长和洪、余了。 眼下两人生了嫌隙,咋办? 李涯垂头丧气,往办公室走去。 …… 洪智有回到了站长室,吴敬中正在喝茶。 “站长,白的事怎么处理?”洪智有问道。 “你看李涯这人能喂熟吗?”吴敬中沉声问道。 “很难。 “如果没有延城的经历,他就是第二个刘雄。 “只认红票,不讲感情。 “或者说,只对您讲感情。” 洪智有道。 “你以为刘雄跟我讲感情?” 吴敬中双目一凛,别过头冷哼阴冷道: “那是他认为享受生活是对的,默许我敲诈这些地主老财,假如他知道我和红票有任何关系,第一个打我黑枪的就是他。 “李涯也是一样。 “骨子里那股执拗、桀骜,光靠嘴上那点漂亮话和虚伪的笑容是遮掩不住的。 “这种人就是典型的自我主义者,只有自己的精神圣土,容不得别人半点与违。 “你对他一千桩一万桩好,只要有一桩逆了他的意,他就会翻脸无情。 “哪怕是亲爹,他也能毙了。” 吴敬中食指一抖,早已看穿一切。 “老师不愧是研究过哲学的人,明辨分毫啊。”洪智有道。 “人性这种东西你见多了,什么尿性过一眼就能看出来,算不上什么本事。”吴敬中笑着摆了摆手。 “老师,那这些白?”洪智有道。 “既然喂不熟,那就别喂,上点刀枪棍棒。 “让他疼。 “要不,他是不会长教训的。 “过去我对人总是宽仁,现在想想有时候仁慈也未必是件好事啊。 “一不小心就会有人骑头上来拉屎撒尿!” 吴敬中眼神一厉,正然道。 “明白。 “我知道怎么处理了。”洪智有道。 站长说的对啊。 和气生财的前提是,对方讲和气。 无论是原剧,还是自己这些次的经历、观察来看,李涯骨子里是容不下人的。 既然“和”不了,那就只能“棍棒”伺候。 “喂,调度室吗? “肖楷在吗? “叫他来我办公室一趟。” 洪智有回到办公室,拿起了电话。 …… 情报处办公室。 司机肖楷快步走了进来:“陆处长,洪秘书打电话叫我过去。” “又是找你下棋吧。”陆桥山笑道。 “是的。 “下边就我和米志国棋下的不错,他有时候叫的米志国,有时候叫的我。”肖楷道。 “那就去吧。 “洪秘书人还是不错的,让着点,兴许他还能赏你点零钱。” 陆桥山温和笑道。 “好的,陆处长。”肖楷领命而去。 “洪秘书。” 见了洪智有,他恭敬问好。 “快坐。” 洪智有示意他入座。 泡了茶,给他拿了点干果、糕点,摆开棋盘两人边吃边下。 “洪秘书,你这的饼干真好吃。”肖楷边吃边道。 “这个叫沙琪玛,外国人发明的。 “你喜欢吃,待会我给你多拿点。” 洪智有很随意道。 “洪秘书,你人真好,大家私底下都喜欢跟你派活。 “要选副站长是站里投票的话,您肯定是全票通过。” 肖楷发自肺腑的说道。 “副站长得有衔,陆处长还差不多,我肯定是没戏了。”洪智有落了一子,淡淡笑道。 正说着,余则成走了进来: “洪秘书,李队长刚刚来找我,求我把那批白拉……” “哟,肖楷在啊。” 一见有外人,余则成连忙笑着打住了。 “那个洪秘书、余主任你们忙,我,我下次再陪您下。”肖楷很识趣的起身道。 “好。 “等等,把吃的拿走。” 洪智有拿了几块彩纸包的沙琪玛,塞给了肖楷。 “谢谢洪秘书。” 肖楷欢天喜地的拿了出门而去。 路过情报处。 他刚要快步掠过,就被陆桥山喊住了:“进来,咋不懂规矩呢。” 肖楷这才回过神来。 他是陆处长的人。 去别的办公室派活,是必须要回来汇报的。 “是,是。”肖楷连忙低着头折了回来。 “拿的什么啊?”陆桥山皱眉不满道。 “杀……你马。”肖楷结结巴巴道。 “拿来。 “没点见识,这个叫沙琪玛。 “你倒还挺有口福呢。 “不懂人事的狗东西!” 陆桥山一把拿了过来,打开边吃边问道:“洪秘书找你说啥了?” “就是问我爸妈身体咋样。 “哦,他还问我我妹夫的馄饨店生意好不好,要不要在咱们站外边开个分店,说可以帮忙找……” 肖楷一提起这事就兴奋。 “什么乱七八糟的。”陆桥山脸一拉,打断了他。 “你这脑子一天到晚想些啥呢,你是保密局的司机,不是街头卖大葱的。 “净打听些鸡毛蒜皮的屁事。 “仔细想想,他有没有说站里的正事,尤其是站长、我和李队长的。” 陆桥山点了点他道。 “嗯,好像没……” 肖楷琢磨了一会儿,双眼一亮道: “有。 “余主任刚刚去找洪秘书,说什么李队长那批,求他处理了。 “他见我在场,就没往下说了。” “你确定余主任说李涯用的是求?”陆桥山敏锐的抓住了字眼。 “没错,就是求。”肖楷很确定的说道。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陆桥山抬手示意他下去。 “陆处长,我,我的……” 肖楷尬笑了一声,指了指陆桥山桌上的糕点。 “拿走,拿走。 “滚!” 陆桥山一拍满手的糕渣,不爽骂道。 “是。”肖楷拿了糕点,一溜烟跑了。求? 陆桥山喝了口咖啡,仔细琢磨了起来。 这批白莫非是李涯的。 又或者是余则成的? 肯定不是洪智有的。 否则这会儿站长早就下令转走了。 问题是,李涯的白,怎么成了余则成押运,还被李涯自己扣起来了? 不管了。 这俩都不是什么好鸟。 余则成吃独食。 李涯更是肉中刺,眼中钉。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要是他的白,这得多少钱? 呵。 这可真是天助我也啊。 陆桥山快速拿起电话,嗦着腮帮子,然后笑容满面道: “喂,是民调局的张局长吗? “是这样的,我们保密局扣押了一批来路不明的白,得有个两卡车。 “你带人过来清点一下。 “对,白。 “少说也得一两吨吧。 “好的。 “再见。” 半个小时后,民调局的张凤来领着一群执法人员来到站里。 “张局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吴敬中与陆桥山、洪智有亲自相迎。 眼下处于战时,民调局可不简单,归属于物资供应委员会管辖,负责调配民生物资,妥妥的油水衙门。 比如北平的马汉三,现在就是民调局局长。 戴老板非但没整垮此人。 反而在李宗仁的支持下,掌控了整个北平物资,捞的盆满钵满。 如果有什么职位是吴敬中都觊觎的。 只有一个,津海的民调局局长。 张凤来背靠着张治中,在国防部那边的根子可不浅。 “吴站长,咱们都是为党国镇守一方,我就不说客套话了。 “刚刚得到消息,你们津海站昨晚扣押了两卡车的走私白,不知是真是假。” 张凤来不卑不亢的笑问道。 “有这回事吗?”吴敬中转头看向陆桥山。 “好像是有。 “李队长扣的,要不把他找来问问?”陆桥山道。 “不必了。 “张局长来都来了,让他亲自检查。 “要是白,按照上峰指示直接拉走就是,至于走私白的人,这是咱们保密局的专长,自会调查清楚给张局长一个交代。” 吴敬中朗声道。 “吴站长,那我就……”张凤来欣然道。 “请。”吴敬中抬手道。 很快,张凤来拉走了两卡车白。 李涯站在窗口目睹了这一切,气的脸色煞白,浑身直发抖。 那可是他的全部身家。 现在全被洗光了白说,还倒欠谢若林一大笔钱。 他心有不甘的来到了站长室。 “站长,这批白是咱们扣押的,怎么让民调局拉走了?”李涯不满问道。 “私贩白比贩卖军火的罪还重。 “民调局都找上门来了,我不交难道等着国防部派巡查员来?”吴敬中反问他。 “可这是余主任秘密押给熊长官的。 “让姓张的拉走,熊长官那不太好交差吧。”李涯皱眉,变着法子道。 “熊长官面子比我大。 “不过那是他们之间的事,与你我无关。 “李队长,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 “反正白又不是你的,余则成、熊式辉都不急,你跟着急什么?” 吴敬中“善意”的宽慰他道。 “我……”李涯比吃了死苍蝇还难受。 “行了,我实话告诉你吧。 “就这批白我还真想藏仓库里了,随便倒手一卖,咱们站里每个人的年底奖金都能翻三倍。 “设备也能全部换上新式的。 “但张凤来明着告诉我,这是陆桥山点给他的。 “你说我怎么藏?” 吴敬中适时的告诉了他“真相”。 “我知道了!” 李涯面如死灰的走出了站长室。 一想到兜里分文皆无,美食、西装、头油全都没了指望,他胸口不禁阵阵绞痛,整个人已经无法呼吸,不禁扶着墙痛苦的哼出了声。 “哟,李队长这是怎么了。 “要我送你去医务室吗?” 陆桥山早站在门口瞄半天了,瞅准机会过来落井下石。 “不用。 “陆处长,祝你平安。” 李涯冲他森冷一笑,蹒跚着往办公室走去。 “呵呵。 “死狗一样的东西,还想跟我斗?” 陆桥山看着李涯的背影,不屑冷笑了起来。 李涯三年不得晋升。 眼下正是内战频发之时,不仅是建功的好机会。 也是捞钱的绝佳时机。 这一处罚基本上宣判了李涯的“死刑”。 让他再也没了跟自己竞争副站长的资本。 留下来,也不过是一个陪跑罢了。 “陆桥山! “我去你祖宗十八代!” 一进办公室,李涯双拳狠狠砸在桌上,咬牙切齿的咒骂了起来。 …… 秋去冬来。 有人欢喜有人愁。 常德路1号。 翠平、梅秋菊和绸儿正在包饺子。 “大哥爱吃羊肉,咱们先包羊肉馅的,他们一回来就能吃上热乎的。”一身旗袍的翠平熟练的赶着面。 “管他呢。 “先包猪肉馅的,智有爱吃。”梅秋菊眨眼小声道。 “别看老吴官大,现在好多事都是智有操持,他呀一天就知道玩古董,该到退休的年龄了。”顿了顿,她又小声道。 “还好我家则成跟智有是兄弟。 “你看李涯,前几天在街边吃馄饨还躲着我,生怕丢人似的。 “西装也不穿了。 “头发也不打油了。 “你说他也是站长学生,咋混成了这样。” 翠平一脸唏嘘道。 “作的呗。 “跟他那个老师刘雄一样,一根筋不上道,你家大哥可瞧不上他了。 “不过,这回也是遭了陆桥山的害。 “听说托人搞了两吨白,让民调局给弄走了。 “这种人,有钱不挣非得作,活该。” 梅秋菊一脸鄙夷道。 “是活该。 “一个个跟疯狗一样,专门盯着我家老余咬。 “你说他这么碍眼,大哥咋不弄走他呢?” 翠平不解问道。 “不能弄走。 “疯狗咬人是疼。 “李涯要走了,毛人凤派来的人那就是猛虎,是要吃人的。 “养条疯狗多好,还能看门。” 梅秋菊笑道。 正说着,吴敬中戴着厚厚的帽子走了进来,余则成、洪智有紧随其后。 “这人呀,上了年纪就怕吹风,稍微着点头就钻心的疼。 “冬至,吃饺子。 “挺好。 “都有啥馅的?” 吴敬中摘下帽子,笑问道。 “有大哥您爱吃的羊肉馅,现在就下锅。”翠平道。 “翠平,叫老师。 “大哥,大哥是你能叫的吗?你让洪秘书咋叫。”余则成板着脸提醒道。 “这不叫习惯了,改不了口嘛。”翠平道。 梅秋菊本想说随意。 但一想到那样智有就矮了一辈,煞了自家姑爷威风,便笑笑不说话了。 “马上就要进入47年了。 “津海光复前,我和陆桥山就过来建站了,一眨眼就快两年了,你说这时间过的多快。 “听国防部的消息说,胡宗南近来的战事很顺利。 “向委员长汇报时称,最迟明年三月就能攻占陕北、直捣黄龙! “各位,为了党国,为了前线的党国将士们。 “一起举杯致敬吧。” 吴敬中洪声道。 “向胡长官和无畏的战士们致敬。”余、洪等人纷纷举杯。 吃完饭。 翠平和梅秋菊去了偏厅闲聊。 吴敬中叩了叩桌子道:“眼下有桩麻烦事,毛人凤执意要津海站立即设副站长,郑介民自然是乐的同意。 “陆桥山这位怕是上定了,你俩有什么看法。” 洪智有摇了摇头道:“副站长绝不能是陆桥山。 “这个人比李涯阴险。 “一样也喂不熟,白的事我故意找他去拉余主任一把。 “结果他不帮就算了,还说了不少风凉话。 “老师,这个人靠不住。” 余则成接过话茬道:“嗯,听说郑局长已经卸任了二厅厅长,过完年据说就要进国防部当次长了。 “这要熬到明年,更不好说了。” 吴敬中点了点头道:“我也在为这件事发愁啊,现在都盯着津海这块肥肉! “其实我相中的人是则成。 “奈何戴老板死了,他没了靠山,再者这个衔始终没机会往上走一走。 “眼下除非去前线,否则立功的机会比美女还少。 “难啊。” 说到这,他苦恼的叹了口气。 “老师,也还是有办法的。 “能对付陆桥山的,咱们站里只有李涯。 “您先让李队长松一松,营造建丰要抬他的趋势,让他清几个印刷厂找找手艺和威风。 “李涯一会暖,陆桥山必然着急。 “到时候他们必然互咬。 “李队长的手段大伙儿也见识过了,兴许他就把陆桥山送走了。” 洪智有提议道。 “嗯,有道理。 “让李涯去对付他。 “抬李涯,陆桥山必然对李涯下阴招,两者互相反击,咱们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可以试试。 “智有,你跟李涯关系还不错。 “去,把这两盘饺子给他送去,顺便把这个给他,就说是建丰给我透话了。 “他就认建丰,好使。 “让他打起精神,把行动队的活支起来。” 吴敬中叮嘱道。 “是,我这就去见李队长。” 洪智有打好包,用屉子一装驱车直奔李涯家。 敲了好久,李涯才开门。 “哟,洪秘书,你怎么来了?”李涯一脸颓丧,满嘴酒气问道。 “这不冬至吃饺子嘛。 “站长请你不去,托我给你送过来了。 “刚下锅的,你摸摸,还热乎着。 “赶紧的,趁热吃。” 洪智有进了门,给他摆上了。 “饺子! “又是饺子。 “上次吃饺子的时候,还是过春节,在延城二保小当自然老师。 “那个香啊。 “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李涯双目一红,拿了香油、醋一蘸,满嘴流香。 “这个给你。” 洪智有掏出两根金条,一千美钞,一封银元放在了桌上。 “老弟,你这是?”李涯激动问道。 “站长托我给你的。 “也不是站长。 “建丰昨儿晚上跟站长提起你来了,说你还是很有能力的,要站长别荒废了你。” 洪智有张嘴就来。 “建丰同志真,真的提到我了。”李涯含着热泪问道。 打袁佩林丢了手艺,建丰再没联系过他。 李涯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受到重用了。 没想到…… 一时间,他激动的浑身发抖,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李队长,我敢拿那位开玩笑吗?”洪智有道。 “可这钱?”幸福来的太突然,李涯人有点懵。 “正好,今晚上我跟站长说了白的事。 “站长早知道那白是你的,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张凤来拉走的。 “还埋怨说你咋不开口,问你最近过的越来越抠搜是怎么回事? “我说了后,站长心疼的呀,立马私掏腰包让我给你送钱来了。 “老师心里还是装着你嘀。” 洪智有继续说道。 “谢谢老师。 “老弟,谢了。 “李某此生没齿难忘。” 李涯向洪智有鞠了一躬。 “别,要谢就谢站长,谢建丰。 “快,吃饺子。 “站长的意思是让你打起精神,赶紧把行动队这一摊支起来。” 洪智有怕李涯起疑,不敢说的太深。 “你放心。 “只要建丰同志和站长还信任我,我就是津海站的一把利刃!” 李涯面颊一紧,眼中那股傲气和杀气又回来了。 洪智有暗舒了一口气。 他知道李涯的确是把好刀。 至少在原剧中,陆桥山就是他的刀下亡魂。 津海不能有副站长。 如果有,那也只能是余则成。 …… (本章完) 第182章 你就这么孝敬的? 第182章 你就这么孝敬的? “李队长,上次白的事我也有责。 “我和老余本就想怄怄气,等你服个软再把货转出去,谁想到半个小时不到就让人点了。 “人算不如天算啊。 “这算是我和老余的一点心意,你且收下。 “把房契赎回来。 “该吃吃,该喝喝。 “头油、西装、皮鞋该收拾还得收拾。 “好歹是堂堂中校军官,别让人觉得咱们保密局寒碜。” 洪智有又从兜里掏了五百美金放在了桌上。 “哦,对了。 “老谢那一千美金我已经替你还了。”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李涯心窝一暖,鼻子阵阵泛酸,一把握住洪智有的手: “老弟,患难见真情。 “白的事是小人作祟,怨不得你和余主任,我认栽。 “但你这份情,兄弟我记心里了。 “我把话放这里,以后谁敢说你是红票,我李涯第一个特么毙了他!” 洪智有亦是故作感动,点了点头道: “有老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你知道的,严格来说我是个生意人,既然是做生意难免就会和各方势力打交道。 “包括余主任也是。 “别的不说,以后挣钱这方面有啥需要我的,尽管吱声。” “好!”李涯绝口不提余则成。 洪智有明白,这家伙是不会死心的。 对自己可能会松点。 对余嘛,只怕该查还会查。 毕竟中间隔了个刘雄,已经不仅仅是查票这点事那么简单了,这两人之间的恩怨恐怕很难善了了。 “哦,对了。 “前些时日马太太打电话给我,说走的太匆忙了,有些东西忘收拾,让我过来拾掇一下寄上沪去。 “李队长,你不介意吧。” 洪智有看了眼墙上周根娣的照片,还有靠里衣架上挂着的旗袍、丝巾、尼龙丝袜。 一看就是刚洗,还没风干的。 还有鞋架上跟李涯大码皮鞋放在一块的高跟。 马拉巴子的李涯! 臭吊丝! “听说你跟马太太很熟,站里的人说你们之间还传过绯闻……” 李涯绕开话题不接茬,眼皮一翻那股子劲又上来了。 “哪能。 “就马奎那性子,我要真搞他老婆,不早打我黑枪了? “就是他太太爱打牌。 “我经常去俱乐部找人陪她组局、跳舞,稍微走的近了些而已。 “李队长,那东西……” 洪智有说着就要去取照片。 李涯抬手拦住他,淡淡道:“洪秘书,这些东西都是马奎留下来的,这屋子里的一切都有可能成为证物。 “我一直怀疑马奎不是真正的峨眉峰。 “这样吧,等我查出峨眉峰,到时候这屋子里的东西你想拿啥就拿啥。 “当然,你也可以叫马太太亲自来取。” 李涯开始瞎扯皮。 开啥玩笑。 打没了钱,他就没去过戏园子。 小云仙来找过几次,发现每次都被他白睡,连个黄包车路费钱都不报销。 人家姑娘也不傻,看出来李涯不是真心相待。 果断断了联系,现在傍了个津海的公子哥,日子快活着呢。 顿顿白菜豆腐的李涯,就靠周根娣的照片打发那点需求。 洪智有再把照片、旗袍啥的拿走。 那不是要他的命吗? “也行,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洪智有见他死活不想给,也只能作罢。 哎。 都怪阿娣那天走的太匆忙。 这些东西算便宜了李涯这小子! 也不知道阿娣咋样了? 一想到那天临别时的狂欢,洪智有亦是心神荡漾。 不行。 得去去火。 他拿了枚硬币往上一抛。 正面就去找方敏。 反面就去找季晴。 正面。 好吧,也该找找方敏了。 到了俱乐部开好房,洪智有给方敏打了电话。 很快,这位丰腴美妇就踩着高跟来了。 方敏今天的妆容很精致,旗袍下雪腿笔直,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 一上来,两人就滚在了一块。 折腾的两人都乏了才作罢。 “坏人,今天怎么想起我来了。” 方敏靠在他怀里,满脸红晕的问道。 “谁让你活好呢?”洪智有眨眼坏笑。 “比季老板好吗?”方敏有些醋酸道。 “要不改天你俩同床比试比试?”洪智有很有兴趣的扬起了眉头。 “谁怕谁。 “我反正是无所谓。 “我看她未必有这胆。 “圈子都知道季太太比较保守,以前她男人活着的时候就看的比较严。 “要不仁记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呢。 “她男人死后,又搭上了你,有吃有喝,现在地位也上来了,那帮公子哥为了钱也不敢孟浪她。 “哪像我劳苦的命,还得给人当牛做马。” 方敏眼眶一红,噘着嘴说道。 “怎么,在家受委屈了?”洪智有问道。 “那倒没有。 “姓康的知道我是你的女人,一家子把我当菩萨供着。 “就觉着没季晴那命,心里不快活。” 方敏娇滴滴诉着苦道。 “知足者常乐。” 洪智有在她光滑的美腿上摩挲了一把。 “对了。 “九十四军马王镇仓库有个分队长叫林鞠圣。 “这家伙最近在倒卖军需。 “白、罐头、布,还有一些冬季物资用品。 “我看过了都是美援物资。 “罐头是牛肉的,味道还不错。 “对了,还有压缩干粮。 “老康说眼下打仗,还说一开战,到时候就跟46年逃荒一样,黄金、美元都不好使,只有这些罐头值钱。 “能十倍,几十倍,甚至一个罐头能卖一根金条的赚。 “你说我要不要搞一点?” 一谈到生意,方敏坐直身子正然问道。 “林鞠圣,好熟悉的名字。” 洪智有轻声嘀咕了一句。 他想起来了,因为这小子李涯在马王镇挨了九十四军一顿毒打。 “找他要货的人多吗?” 洪智有问道。 “挺多的,还包括红票。”方敏道。 “最近先别去马王镇了。”洪智有想了想道。 “为啥啊,十倍的差价,干啥买卖也挣不了这么多钱。”方敏有些舍不得。 “那边不太平。 “现在上边在严控军用、民生物资。 “保密局、警备司令部稽查队、宪兵、警察局都在抓走私,指不定就查到你头上了。 “这世道挣钱是次要的,先活下来再说。” 洪智有一看表得回家了。 两人起床穿衣,各回各家。 蕊蕊再有两三个月就要生了。 洪智有怕刺激老吴两口子,最近一直没敢往婉秋家里去,每天晚上回家歇息,早上则是随翠平一同练功。 表现的很是中规中矩。 回到家,院子门口停着一辆军车。 一进去就看到余则成正和一个军官在喝茶。 “武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洪智有问道。 “你们聊,昨晚吹着风了,头疼。 “翠平说要给我放点血。” 余则成笑着打了声招呼,起身而去。 “老弟,我是不得不来啊,有件事想求你帮忙。”许志武不似往日豪气,神色悲沉道。 看来是真遇到难事了。 “老哥,咱俩啥交情啊,用得着兄弟的,尽管开口。”洪智有道。 “内战已经打响了。 “我这两年捞了不少,想过过人的日子。”许志武点了根烟,吸了一口道。 “挺好。 “去哪?” 洪智有问道。 “粤州。 “那边红票的根底薄,未来战事主要集中在北方和华东,去粤州娶个婆娘,生个娃儿过几天平静日子。”许志武道。 “牟军长同意吗?”洪智有问。 “这就是我为难之处。 “打杨长官被戴笠一整,大伙都没了心气。 “牟军长还是想打的。 “他对我向来不错,作为一个军人,我要明着说离开他肯定不会放人。 “同样这种懦夫行为,会影响军中士气。 “毕竟我手底下还有那么多兄弟,都眼巴巴的想跟着我立战功发财呢。 “不能说,又想走人。 “我是实在没招了,只能找老弟你了。” 许志武摸了把胡须,很头疼的看向洪智有。 “你还是不想打呗。”洪智有笑道。 “是啊。 “打鬼子,老子命都可以不要。 “随枣会战时,这条腿就是被打断了,浑身都是伤,算是从阎王爷手里捡回一条命。 “但你要说打自己人,算哪门子英雄好汉? “都是同根同种。 “被他们打死了,我冤。 “打死他们,我有愧。 “我是真不想打!” 许志武摇了摇头,唏嘘感慨道。 “理解。 “办法我倒是有,不过你得破费破费。 “我记得你前段时间买了辆新车。 “斯蒂庞克牌,陈纳德坐的那种?” 洪智有笑问道。 “是的。 “我就喜欢车,当时心一痒被忽悠了。 “现在那玩意留在这,卖招人嫌疑,不卖我又带不走,脑壳子疼。” 许志武一脸郁色道。 “送人吧。 “我保你离开军营,圆你的粤州梦。”洪智有道。 “送人? “送谁?”许志武问。 “吴站长。” 洪智有凑近了些,低语:“你这样……” 听完,许志武目瞪口呆: “兄弟,这能行吗? “你可得兜住了,搞不好我就上军事法庭,蹲号子去了。” “放心吧。 “我还能坑你?”洪智有打起了包票。 “成。 “只要你能让老子离开军营,干啥都行。 “走了。” 许志武一拍大腿,也不啰嗦,一瘸一拐的走了。 …… 翌日清晨。 翠平一大早就来喊门,把洪智有拖到了院子里练功。 她是真教。 洪智有虽然有些起床气,但面对铁拳也只能老老实实开练。 练了一个多小时。 呼呼!洪智有正桩收拳,拿毛巾擦起了汗。 翠平锤了锤他的肩头道:“咋样,小师弟,腿脚比以前有劲多了吧。” “确实,以前别说打沙袋,就是空打一百拳,胸口就像拉风箱一样咕噜的厉害。 “现在打两百拳似乎也不太费劲了。” 洪智有看着通红的指骨,大感不可思议。 “练功不练气,等于白练。 “这玩意就得靠勤修,修着修着你哪天突然就发现自己能耐了。 “去,翻个墙试试。 “绑了这么多天沙袋,看看腿劲咋样。” 翠平笑着吩咐道。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是。” 洪智有解下小腿的沙袋,微微吸了一口气,加速疾跑,照着两米多高的院墙蹬去。 随着助跑腾空。 他左脚在墙上猛地一蹬,身子又拔高了几分。 再右脚跟上一踩,一发力手就够着了围墙,一攀一翻人就上去了。 洪智有骑坐在院墙上,人都麻了。 我是谁? 我是怎么上来的? “可以,没白练。 “再有个两年,腿力、臂力再涨一茬,我看你翻墙上瓦做小偷没啥问题了。” 翠平拍了拍手,爽笑打趣道。 “谢谢师姐!” 洪智有翻身跳了下来,连忙感激道。 练完功。 洪智有开车来到了站里。 一进楼道,就看到行动队的神色匆匆。 “这是……” 见陆桥山迎面阴沉着脸走了过来,洪智有问道。 “你说李涯这条死狗,又活泛了。 “也不知哪搞到的情报。 “一晚上端了两个联络站,一个地下印刷厂,一个公会。 “据说把学联的旗手郭佑良也给抓了。” 陆桥山很不爽道。 “抓就抓呗,行动队的专职嘛。”洪智有道。 “他是抓人立功了。 “问题是,我在学联安排的线人也被他抓了。 “谁不知道郭佑良是红票的人。 “现在抓他值什么钱? “我等着放长线,钓红票新的联络站呢。 “现在好了,全被他搅黄了。 “天杀的玩意!” 陆桥山恨的是牙都快咬碎了。 “老陆。 “放心吧,郭佑良会放的。 “等着吧,有的是人保。 “回去了他肯定还得呐喊,有的是机会。” 洪智有宽慰他道。 “问题是,他对我那个线人动刑了。 “那蠢货招了。 “我埋了一年的钉子,就这么废了,那可是郭佑良的左右手啊。 “你以为红票都是傻子啊。 “再想安插这么个人,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陆桥山恼火道。 正说着,肖国华走了过来: “几位,站长让去会议室开会。” 众人到了会议室。 吴敬中早已笑盈盈的等着了。 “李队长正忙着,大家等他一会。 “忙活一晚上,到现在据说连水都没喝一口。” 待几人入座后,吴敬中欣然笑道。 “那也不能让大伙都等他。 “太没规矩了。” 陆桥山不满小声道。 喝了一盏茶,西装革履,头发倒背整整齐齐的李涯,皮鞋踩的嘎嘣响的走了进来,微微向站长和众人欠身: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李队长,快坐。”吴敬中笑着摆手道。 “各位,入冬已来,咱们津海站也有了新气象啊。 “昨天晚上,李队长一举摧毁了红票两个地下交通站,还有印刷厂、学联、工会,可谓收获颇丰。 “冬至,开了个好头。” 吴敬中盛赞道。 “哪里,都是站长指挥得当,我不过是顺手牵羊而已。”李涯很谦逊的笑道。 “虽然总部对你有处罚在前,但站内的嘉奖还是很有必要的。 “予以李队长一百银元奖励。 “另外参与这次行动的队员,每人发放十个银元。” 吴敬中道。 “谢谢站长。”李涯感激道。 “这事应该的。 “对于实心干事的人,不管是哪个科室的都应进行激励嘉奖。 “另外我会替李队长例行向总部请功。” 吴敬中说着,脸上笑意一敛,目光变的严厉起来: “但对于某些办事不利的,也必须予以处罚。 “陆处长,冷藏仓库被盗,德龙客栈失火一事。 “都快一个月了吧。 “你给我的报告,在哪呢?” 陆桥山脸色一变,连忙解释道: “站长,仓库被盗一事,我,我正在追查。 “失火的事查清楚了,是那边的后勤人员在房间内抽烟点燃了被……” “抽烟? “以前好好的,怎么转到你手上就坏事频频。 “也是,情报处的工作繁忙。 “我看呀,还是让李队长替你分担些,这样你把德龙客栈让出来,交给李队长打理。 “你就专心负责情报处的工作还有冷藏仓库。” 吴敬中拿着“桃”开始引杀“二士”。 “我……” 没等陆桥山开口,李涯先站起了身:“谢谢站长,德龙客栈交给我,您尽管放心。” “好,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吴敬中笑着拍了板,然后起身背着手走了出去。 李涯双手插兜,冲陆桥山蔑然一笑: “陆处长,谢了啊。 “没你这把火,德龙客栈也回不来。” 陆桥山低沉笑道:“李队长,别高兴的太早。 “风水轮流转,指不定过几天又转回来了呢?” “是吗? “不会又是偷偷摸摸打报告的手段吧。 “高明点,别让我瞧不起你。” 李涯拍了拍他的肩,扭着头灿笑而去。 陆桥山脸上阴云骤起,眼中绽放着狠毒、阴森的光泽。 这个李涯真特么天克啊。 只要有他在,自己准没好事。 上次没一脚踩死他,现在又让他爬起来了。 不行。 绝不能坐以待毙。 再这么任由李涯嚣张下去,自己别说副站长,就眼下这一亩三分地只怕都守不住了。 回到办公室。 陆桥山靠在沙发上,详细的作出了反击计划。 李涯之所以春风得意,是因为站长漏了情报给他。 但红票不是天天都有得抓。 大多数时候,行动队得依靠情报处的眼睛。 如此……自己便可以误导李涯。 只要让他砸上几次手艺,吴敬中就是再宠他,也没了说辞。 虽然这对自己的情报工作,也有一定负面影响。 但只要能杀杀这个小人的丑恶嘴脸。 一切都是值得的。 洪智有回到了办公室,吴敬中正在喝茶。 “看到了吗?陆桥山气的脸都绿了。 “这两人有得斗了。” 见了洪智有,他欣然道。 “还是老师高明。 “不过,李队长就得陆桥山这样的人来磨。”洪智有笑道。 “坐山观虎斗吧。”吴敬中点了点头。 陆桥山的报复来的很快。 很快。 李涯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屡屡受挫。 不是扑空,就是抓错人。 反倒是稽查队的陆玉喜声名鹊起,接连破获了好几次红票组织,以及倒运民生物资等要案。 原本刚刚起势的李涯,再一度被现实重创。 鸿福饭店。 热腾腾的涮锅。 陆玉喜喝的满脸通红,端着酒杯再次向陆桥山敬道: “山哥。 “不瞒你说,我这个月又拿奖金了。内部已经定好了,只要再立上一两个功劳,我下个月就能晋升了。 “老弟能有今天,全赖山哥提携。 “啥也不说了。 “来,敬你,山哥。” “抓了这么多倒爷,钱没少捞吧。”陆桥山脸色冰冷道。 “那,那自然多少有点。 “山哥,这个是兄弟孝敬你的。” 陆玉喜从口袋里肉疼的摸出一根小黄鱼,双手递了过来。 “孝敬。 “呵呵。” 陆桥山拿起小黄鱼,嘴角浮现出玩味、阴冷的笑意。 “喜子。 “当初是哥托关系,一手把你塞进稽查队的。 “也是哥的人脉,让你从一个小小的科员,爬到中队长。 “你说周队长打压你。 “我就让人换掉姓周的,把你扶正了。 “现在你拿着我的情报是顺风顺水,步步高升啊。” 他不紧不慢的说道。 “山哥,这不消说。 “没您我什么都不是,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陆玉喜瞧出来了。 山哥不高兴,后果很严重。 “那这就是你报答的方式。” 陆桥山扬了扬手上的金条,摇了摇头后,他拿起金条扔进了铜锅涮里。 “山哥,你这?”陆玉喜懵了。 “我手上今天下午有个绝密情报,是关于九十四军倒卖军需交易时间和地点。 “抓军贪,这是司令部的第一要务。 “如果得手,你晋升的事就板上钉钉了。 “怎么,有兴趣吗?” 陆桥山又恢复了温和之态。 “倒卖军用物资! “山哥,这可是最当红的情报啊。 “透点。 “回头我一定好好孝敬您。” 陆玉喜舔着脸凑了过来,谄媚笑道。 “透给你可以。 “你把这根金条捞出来。”陆桥山笑道。 “好说,好说。” 陆玉喜伸起筷子就要往里捞。 陆桥山摇头微微一笑:“没让你用筷子,用手!” “用手…… “山哥,咱,咱别开玩笑好吗?” 陆玉喜有些慌了,笑的比哭还难看。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情报。 “捞金条。 “你看着选。” …… (本章完) 第183章 内斗白热化 第183章 内斗白热化 “山哥,您,您这不为难我吗?”陆玉喜苦巴着脸陪笑道。 “为难? “喜子啊,你这官是越做越大,脑子是越来越蠢了。 “慢慢想。 “想明白了,咱们下回还来这捞。” 陆桥山拿起外套,起身准备离开。 他心里是真窝火。 李涯坑他就算了。 自己养的一条狗,现在也欺负到头上来了。 陆玉喜最近光从倒爷手里拿的回扣,就置办了两处新宅子,还包养了一个女大学生。 一根金条,还特么小的。 这不是打发叫子吗? 再不给上点手段,这家伙跟李涯一样,狗尾巴怕得翘天上去了。 “山哥! “山哥,我捞!” 陆玉喜一咬牙,抬手大喊道。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情报的事。 陆桥山今天这一走,两人关系肯定就掰了。 没有山哥。 就稽查队那几个吃喝嫖赌的鸟手下,他想立功,门儿都没有。 “捞!” 陆桥山抬手道。 “山哥,我错了。 “你,你再给我次机会。” 看着冒着气泡的汤锅,陆玉喜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捞!”陆桥山大喝道。 “好,我捞,捞!” 陆玉喜深吸了一口气,满头冷汗的往锅里缓缓伸出手去。 滚烫的气息,翻腾的羊肉片。 手上传来一阵火辣。 指头刚接触到沸汤,他便嗤的缩了回来。 “山哥,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咱们是同乡,是兄弟。 “求求你,放过我吧。” 陆桥山不说话,只是阴冷的冲他发笑。 陆玉喜见没辙,再一次冲着锅,满脸恐惧的伸出手。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 陆桥山猛地抓着他的手,按进了锅底,像魔鬼一样狰狞的大叫了起来: “我让你特么瞎了狗眼。 “老子帮你升官发财,你就这么对我? “一根金条! “你特么打发叫子呢!” “啊!”陆玉喜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疼吗?”陆桥山盯着他,狠狠问道。 “疼,疼。 “山哥,我知道错了,我,我把唐山路的宅子给你。”陆玉喜跳脚大叫。 “就这? “想清楚了再说,要不你的狗蹄子就该熟了。”陆桥山冷笑道。 “我再孝敬您十根金条,大的,两千美金。 “山哥真的。 “我就剩这点家底了,都给你。” 陆玉喜大叫道。 陆桥山这才松开手。 陆玉喜缩回手,眼泪子都流了出来。 “做人不能太贪了。 “老天有眼,什么都想要,会遭报应的。” 陆桥山道。 “明白,明白了山哥。”陆玉喜抱着手连连点头。 “下午三点,马王镇马家祠堂,九十四军有人走私军用物资,你准点带人到。 “记住九十四军很狂。 “你抓了领头的,扣了物资立马走,不要与他们发生纠缠。 “李涯的人会在三点半到。 “只有半个钟头的时间,懂了吗?” 陆桥山冷冷叮嘱道。 “知道了,谢谢山哥。”陆玉喜连连点头感激。 “今天的涮锅不错。 “你慢慢吃。” 陆桥山用筷子把那根金条夹了出来,往衣服口袋里一装径自而去。 什么玩意。 就这怂样,还想吃独食。 呵呵。 …… 下午两点半。 吴敬中批示文件。 洪智有闲着无聊,回到总务科的新办公室,倒了杯茶拿份报纸打发时间。 等了大概十分钟。 电话响了。 洪智有拿起电话: “是我。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他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老许的计划就要实施了。 情报处在九十四军有眼线,那还是张四爷活着的时候,陆桥山利用当时打成一团的关系安插进去的。 老许其实早就知道。 现在正好派上用场,利用这个暗线把情报透给了陆桥山。 叮铃铃。 电话又响了。 洪智有接了,“好的,站长。” 挂断电话,他直奔李涯的办公室。 李涯正在看德宏楼的菜谱,想着晚上能吃点啥。 他现在急需要一顿美味大餐。 近来太不顺了。 大的行动次次扑空,让稽查队占先手。 原本还对他寄予厚望的吴敬中,最近见他脸上就没挂过笑。 再不干票大的。 只怕德龙客栈就要转手了。 “李队长,站长让你去一趟。”洪智有叩了叩门提醒道。 “知道什么事吗? “老弟,实不相瞒我最近是真怕,也没脸见站长。 “打吃了你顿饺子开了张。 “到现在都快过年了,楞没干成一桩事。 “我昨晚听说,站长去德龙客栈视察了,这就跟陆桥山当时的起火一样,不就烧了床被子么? “随便挑点啥刺,客栈不就又转手了吗? “我现在没薪水,全靠这点外快活着。 “哎!” 李涯叹了口气道。 说着,他指了指身上的深色中山装: “连连丢手艺,我现在连西装都没脸穿了!” “现在搞情报的山头很多。 “政学、黄埔、cc,还有黑市。 “稽查队资金足,渠道来源自然就更准确。 “李队长,别着急,你这就叫流年不利,总有时来运转的时候。” 洪智有笑着宽慰他。 “希望吧。” 李涯苦笑了一下,抬手往外边走去。 到了站长室门口。 洪智有打开门,没跟进去。 李涯一进去就看到陆桥山正和站长喝茶,两人有说有笑的,心头百般不是滋味。 该死的小人。 搅黄了他的副站长。 又害他丢了一车白。 说是血海深仇也不过分了。 迟早盘他! “陆处长也在啊。” 李涯表面和气的笑了笑,“站长,您找我有事吗?” “李涯来了,快坐。 “桥山这边刚刚得到了新情报,桥山你跟李队长说一下。” 吴敬中说完,抱着胳膊笑盈盈的看着两人。 这一幕可太精彩了。 “李队长,是这样的。 “近期来军用物资盗窃十分猖獗,牟军长已经请求站长协查失窃物资。 “有人举报九十四军有军官在马王镇的马家祠堂倒卖物资。 “主要嫌疑人现在可以确定,跟三十六团底下一个巡守分队长有关。 “这人叫林鞠圣,只要他值班驻军仓库必然丢失物资。” 陆桥山语气温和,不紧不慢的说道。 “抓,必须抓。 “为何红匪日渐势大,党国的利益不就是被这些蛀虫给祸害的吗?” 李涯皱眉道。 “是。 “根据我们的情报,林鞠圣伙同一批军官,今天下午三点半会在马家祠堂进行物资交易。 “时间上还足够。” 陆桥山看了一眼手表,对李涯笑道: “李队长,这可是牟军长和陈长捷司令官亲自点名督办的案件,要能侦破必然是大功一件。 “祝你顺利。” “谢了,我这就去安排人手。”李涯一看手表,心里直骂娘。 三点半的事,现在才通知。 赶过去还得一段时间,布控什么的都很紧张啊。 “李涯,注意安全。 “九十四军很狂,尽量别发生冲突。” 吴敬中提醒道。 “知道了。” 李涯扭头走了出去。 “李队长这次要立大功了。”陆桥山笑容灿烂极了。 “桥山,李队长这个人对工作还是很认真、积极的。 “站里需要这么一号干苦力的能人干将。 “之前副站长的事已经过去,他现在被一棍子打到底,没法跟你争了。 “都是一个站的,你是建站的老人了,得多帮帮他。” 吴敬中淡笑指点道。 “是,是!”陆桥山翘着腿点头道。 “站长,其实真不是我针对他。 “只是李队长太过分了。 “装备室说了归余主任管,他还跟以前一样,想拿就拿,也不签字。 “比如说监听设备,录音机,那都是我们情报处不可或缺的装备。 “他拿去了也不交还。 “余主任都催几次了,就是把在手里,跟他家祖传元宝似的,直接捂死了。 “哦,投靠了铁血青年团了不起啊。 “建丰也没教他拿东西不还,强占内部资源吧。 “这人真是……哎。 “我手下那些情报员恼透了他,好多掌握了消息都不上报,就等着看他笑话呢。 “不过这月余来,笑话倒也看了不少。 “也就李队长脸皮厚,换我早就待不下去。” 陆桥山吐槽之余,连连摇头冷笑。 “这就是你的问题了。 “我早说过,家庭即团体,同仁即手足。 “他有不对的地方,你这当老大哥的多跟他沟通,内部矛盾内部消化。”吴敬中皱眉道。 “是,是。 “我有空了好好跟李队长谈谈。 “站长,那装备的事?” 陆桥山敷衍了一句,转移到了正题。 “占就占吧。 “不就是几套设备么? “冷藏仓库也没少挣,回头你挤点营收,自个儿专门设一套不就得了。”吴敬中轻描淡写的说道。 “我……”陆桥山眼一圆,人傻了。 老子就这么点小金库,还得上交呗? 李涯是你亲儿子吧! “站长,我看昨天毛局长发的各站通告,关于补全编制的事。 “咱们站里还缺一个副站长。 “上次李涯砸了手艺,失去了申请资格。 “这次该换换人了吧。 “您看您日理万机,白头发比刚来时多了不少。 “是时候找个人分担下你重担了。 “要不老这么操劳,大家于心不忍啊。” 陆桥山按住火气,放下二郎腿凑近些谄笑劝道。 “是啊。 “毛局长早上还在打电话催这事。 “很头疼啊。” “桥山,你觉的谁合适?” 吴敬中皱眉问道。 “这有啥头疼的。 “李涯已经没戏了。 “副站长人选,按照保密局的规矩最低也得是中校军官。 “站里就老侯和我了。“您还不随便挑嘛。” 陆桥山笑容更灿烂了。 吴敬中站起身,背着手走到了窗户边: “桥山,你也知道我和郑局长的关系。 “我俩是同学兼老搭档,可谓同气连枝,一荣俱荣。 “你跟他是同乡,算得上是自己人。 “你也知道上次我保举的就是你,是建丰和毛局长干预,这才报的李涯。 “这次我本想保举你。 “也该当你做这个副站长。 “但运来昨晚找说愿意担当副站长一职,替我分忧。 “他可是临澧班出来的。 “军衔、资历也够,关键在站内口碑好,人脉好。 “这让我很为难啊。” 吴敬中转过身手,拍打着手心蹙眉道。 “侯运来想当副站长?”陆桥山人麻了。 就老侯那打三棍子闷不出一个屁的性子。 他躲还来不及呢。 怎么可能去做副站长找罪受呢? 狗鈤的老吴,分明就是在找借口,不想让自己上位啊。 都是老狐狸,陆桥山倒也心知肚明。 自己有郑介民做靠山,吴敬中怕他上位。 再者张四爷的事,两人结了要命的梁子,这事不可能真正解开的。 难啊。 “站长,那要不问问郑局长,看他什么意思?” 陆桥山笑容依旧和煦。 “桥山,你怎么就不懂呢? “上次李涯副站长一事,建丰、郑局长、毛局长都卷了进去,上边已经闹的很不好看了。 “你这时候再去问郑局长,不是让他左右为难吗? “还有,你别忘了上次毛局长可是坚定支持李涯的。 “我把你报上去,他能不能签字还是一码事。 “当然,要报我也是不反对的。” 吴敬中一本正经的做起了陆桥山的工作。 “那就报吧。”陆桥山知道绕不过老狐狸,直接说道。 “我的意思是,按站内投票。 “让大家来选。 “民主制嘛,美佬最爱干这套,底下人选出来的,毛局长也不会反对。 “你看如何?” 吴敬中眼眸黠光一闪,说道。 “投票。”陆桥山吞了口唾沫,紧张了起来。 “怎么,就你这资历,建站元老。 “投票还怕选不过一个侯运来?” 吴敬中笑问道。 “我……”陆桥山一时间被整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民意即所向。 “真要全站都支持你,毛人凤也挑不出理来。 “大家也心服口服。 “不管如何,我这一票先投给你了。” 吴敬中笑道。 “行吧,那就选。 “谢谢站长。”陆桥山无奈苦笑道。 “你先回去休息,等李涯回来,一块过来庆功。”吴敬中道。 “好!” 陆桥山转身阴沉着脸走了出去。 “国华,把侯运来叫进来。”吴敬中吩咐。 很快,侯运来走了进来。 “运来,坐。”吴敬中抬手,笑容亲切极了。 “吃水果。” 他把果盘摆上,给侯运来拿了块西瓜。 “站长,这个季节还能有西瓜啊。”侯运来受宠若惊。 “东南亚空运过来的。 “尝尝。” 吴敬中道。 侯运来很不好意思的吃了两块,一抹嘴忠厚笑道: “站长,您找我有事吗?” “听说你想做副站长?”吴敬中笑问。 “没,站长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非分……”侯运来吓的弹身而起,满脸惊慌的解释。 他不爱攒尖,不代表蠢。 相反,他站在暗处把站里看的一清二楚。 这站里谁都是外人。 马奎、陆桥山、李涯一个个斗的头破血流,那不都被站长玩弄于鼓掌之间吗? 真正这站里的铁三角只有吴、洪、余。 除了洪、余谁想当副站长,都是自寻死路。 这要命的事,侯运来能不慌吗? “运来,可你是中校啊!”吴敬中目光一凛看着他。 侯运来愣在了原地。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站长这是要他强行跟陆桥山打擂台。 “副站长只有你能做。”吴敬中手指叩桌,语气不容置疑。 “可我……争不过陆桥山的。”侯运来道。 “试试。 “全站投票,陆桥山未必能投的过你。”吴敬中道。 “属下领命,全听站长安排。” 侯运来应道。 “嗯,去吧。”吴敬中满意点头道。 “老师,靠侯运来,我看八成没戏。”洪智有走了进来,拿了块西瓜边吃边道。 “我知道。 “郑介民已经提名了陆桥山。 “你别忘了,他还是二厅的厅长,据说明年三月份可能要升任国防部常务次长。 “到时候保密局就真成他的下级单位了。 “毛人凤猜透了我的心思。 “他想让毛万里来,不就是觊觎这块肥肉吗? “既然现在一时吃不上。 “他就一定会挺陆桥山,把津海站搅乱,甚至让我和陆桥山、郑介民去打擂台,斗个两败俱伤。 “到时候他坐收渔翁之利。 “我之所以让侯运来跟陆桥山去争,不过是亮明态度:老子不喜欢陆桥山! “即便他上来了,也不会客气。 “这个时候你再客气,回头出矛盾了,人家就会挑你的刺,说你有意破坏团体。 “老子现在刀就架在这。 “你硬要扶他上来,就别怪不讲情面。” 吴敬中手一指,霸气十足。 “老师圣明。”洪智有还真没考虑到这一层。 “智有,我跟你打个赌。 “陆桥山一定会去恐吓侯运来,甚至动用脏手段。 “不出三日,侯云来就会请假。” 吴敬中信然笑道。 “老师的意思是……”洪智有像是琢磨了一点。 “咱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李涯要是能扳倒陆桥山。 “陆桥山恐吓侯运来,日后就是钉他的罪证之一。 “凡事要先谋划,成不成,给他先挖个坑等着。 “跳不跳,那是后边的事。” 吴敬中沉眉笑道。 “学生受教了。”洪智有点了点头。 …… 陆桥山回到办公室,立即给郑介民拨了电话: “郑局长,是我,桥山。 “我今天跟吴敬中提了副站长一事,他让…… “好的,知道了。 “先上来再说。 “谢谢您的指点,再见。” 挂断电话,陆桥山在房间里踱步。 郑局长的意思是一切要稳妥起来。 这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局。 别小看这个内部选举。 一旦真选上了别人,万一能在国防部甚至侍从室递上话的,指不定神不知鬼不觉就上去了。 关键毛人凤这种小人极善临时变卦。 这种事是不能冒险的。 还有,就算侯运来被两位局长否了,再重新申请,指不定还有多少糟心事。 不行。 机会只有这一次,必须得抓紧了。 想到这,陆桥山四下看了一眼,进屋拿了包咖啡豆往侯运来办公室走了去。 侯运来此刻正忐忑不安。 刚坐下,悬着的心还没放下来,陆桥山就走了进来,笑盈盈问道: “老侯,不忙吧。” “陆处长,快坐。”侯运来起身恭敬迎他入座。 “老侯,我听站长的口风,你要竞选副站长?”陆桥山森冷笑问。 “我,我是有这个想法。” 侯运来心头暗自叫苦,硬着头皮回答。 “你说你,每天收收电报多清闲。 “这副站长一职,要干的活太多了,劳心劳力的,下面还有李队长这种爱找事的茬子。 “这里边的水太深了,听哥一句劝,你把握不住的。 “小心到时候淹死你啊!” 陆桥山拍了拍他的肩,眼神狠厉道。 “老陆,你还不知道我吗? “我是真的……” 侯运来不敢明言,连连摇头叹气。 “我知道你不想做副站长。 “是有人想让你做。 “但不做的方法有很多,比如生病了,比如出车祸了,家里死人了。 “你总得挑一个吧。” 陆桥山是真急,说话自然也就直白了些。 “陆处长,你,你这是在威胁我吗?”侯运来有些慌乱道。 “你怎么想都可以。 “我话撂这了,这副站长我是做定了,谁敢插手,委座也保不了他!” 陆桥山冷笑道。 “我,我知道怎么做了。”侯运来道。 “知道就好。 “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不希望还能看到你。 “懂我的意思吗?” 陆桥山凑在他耳边道。 “懂,我懂的。 “我向你保证,在你当上副站长之前,不会再见不到我。” 侯运来点头叹息道。 “好。 “老侯,那就改日见。 “回家尝尝咖啡,人要与时俱进,否则迟早会被淘汰的。” 陆桥山暗示一句,笑着离开了。 待他前脚刚走。 肖国华就从楼道另一侧拐了过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侯运来:“录了吗?” “录了,录了。” 侯运来赶紧把放在一旁用布子挡着的收音机交了出来。 “肖科长。 “看在平日你我的情分上,给我指条明路吧。 “兄弟们现在真难啊。 “陆桥山话里话外,只要我敢去争副站长,他就会对我下黑手。 “他在津海的根子比我深。 “尤其是跟帮派的关系。 “再待下去,我就没活路了。” 侯运来一脸哀求道。 “那就按照他说的办。 “站长会准的。” 肖国华说完,转身而去。 回到办公室,吴敬中听了一遍录音,对洪智有道: “看到没? “坑刚挖好,他就急着跳了。 “人在利益面前,很容易冲昏头脑,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说着,他把磁带锁进了抽屉。 “老师,李队长也该回来了,我去叫陆处长过来。”洪智有笑了笑,起身道。 “去吧。”吴敬中点头。 洪智有知道,一处真正的好戏。 一根点爆这场内斗的导火索,就要燃烧起来了。 …… (本章完) 第184章 季伟民 第184章 季伟民 “陆处长,站长在会议室安排了水果、糕点,等着给你和李队长庆功。”洪智有来到了陆桥山的办公室。 “庆功?” 陆桥山微微愕然,旋即灿笑点头: “对……庆功。 “李队长必然是人赃俱获,立下赫赫之功。 “是得庆祝。 “走吧。” 到了会议室,三人闲聊了一会。 砰! 门被狠狠推开。 只见李涯鼻青脸肿,气冲冲的走了进来,手枪上往桌上重重一拍,用杀人一般的眼神死死盯着陆桥山。 陆桥山嘴角挂着一丝浅笑……李涯果然又扑空了,还挨了顿毒打,真香啊。 吴敬中则是端坐不动,心头暗喜。 矛盾终于彻底激发了。 最好是李涯一枪崩了陆桥山,那就再好不过了。 洪智有佯作被吓了一跳的表情,“李队长,你这是……” 吴敬中这才左右各看了一眼,肃然呵斥: “有事说事,摆威风给谁看呢?” 李涯逼视陆桥山,诉起了苦: “站长,我去马王镇抓军贪,结果半小时前,人和赃物就被稽查队的人抓走了。 “已经七八次了。 “宏大戏院、蓟县李公村,好几次都被稽查队的人抢先。 “陆大处长,您的情报啥时候能准一些呢?” 陆桥山稳如泰山,淡淡道:“李队长,我的情报很准确,下边反应的交易时间就是三点半。” “既然如此,为什么老被稽查队截胡呢?就他们那几个鸟人,本事也太大了吧。”李涯咬牙切齿的问道。 “这得问问你自己吧。 “我也没少提供情报给三科,怎么他们得到情报就能抓到人。 “到了你这就被人截胡? “会不会是你手下的人磨洋工耽误了,走漏了风声。 “又或者李队长你时运不济? “李队长,我觉得你应该去查查自己的手下,或者去隆福寺烧几炷香去去晦气?” 陆桥山笑眯眯的回应道。 “砰!” 李涯气的一拍桌,指着陆桥山大喝: “陆桥山,你少跟我在这扯皮,信不信老子一枪毙了你!” “站长,你看他急了。”陆桥山有点慌的看向吴敬中。 吴敬中就等着李涯开枪呢。 等了几秒,见李涯光打雷不下雨,便笑着摆了摆手道: “扑空就扑空吧。 “洪秘书,快,给李队长倒杯茶消消气。” 洪智有起身给李涯倒了杯茶。 “李涯,这脸怎么回事?”吴敬中颇有几分诧异问道。 “站长。 “你是不知道,九十四军的人听说他们人和物资被扣了,那个姓许的瘸子团长带了一个营的兵力过来找茬。 “我们正好跟他们在马王镇碰了个正着。 “这帮狗娘养的,上来照着咱们的人就是一通毒打。 “闻时明,还有好几个被打断了肋骨。 “还有两个当场被打晕死了过去。” 李涯摸着脸上的伤痕,一脸愤懑的诉起了苦。 “李队长,你没提是保密局的人吧?”洪智有在一旁道。 “怎么没提? “我都亮出证件,鸣枪示警了,告诉他们我是津海站的。 “结果那个姓许的瘸子,直接把我的证件撕了。 “还说我是假冒的。 “照着我就是几个大耳瓜子! “要不是有人认出了我,我还练过,当场就被他们打死了!” 李涯摸着嘴角的伤痕,气就不打一处来。 陆桥山在一旁暗暗偷着乐,跟着一脸同情道: “九十四军向来很狂。 “许志武那帮人仗着牟廷芳的势,在津海嚣张跋扈惯了。 “李队长能活着回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吴敬中一听这话,拍桌大怒: “好大的胆子。 “九十四军也太猖狂了吧。 “我去问问牟廷芳,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刚要起身去打电话,电话适时响了起来。 洪智有接了,“站长,找您的,是九十四军的沈参谋长。” 吴敬中接过:“是我啊。” 旋即脸色一变: “你这些屁话说给何应钦听去! “我告诉你,马上给我把姓许的,还有他手下那些打人的狗东西给老子送过来。 “否则老子连你一块绑。” 啪! 他挂断了电话。 见站长发了火,李涯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茶,情绪稍微稳定了些。 “好了,九十四军内部已经在严查这件事。 “姓许的已经主动承认。 “宪兵司令部的执法员已经赶过去了。 “人很快就会抓来。 “李队长,你伤的不轻,先去医务室处理下,后续等人来了再说。” 吴敬中温和吩咐。 “谢谢站长。 “姓陆的,这事咱俩没完,走着瞧。” 李涯拿起枪冲陆桥山指了指,愤然而去。 “陆处长。 “你这情报是得准点,情报是行动的眼睛。 “情报不准,津海站不就成了瞎子、聋子吗? “你是要做副站长的人了,心胸放宽点,凡事得从大局考虑。 “李涯性子急,他可是参加过金山卫战斗的,你把他搞毛了,指不定真会跟你玩命。 “何必呢?” 吴敬中旁敲侧击的警告陆桥山。 “站长,我知道了。 “我马上就去给手下的情报员开会!” 陆桥山起身道。 他针对李涯,看不惯,想看笑话是表面上的。 真正目的是挤走李涯。 行动队以及各科室主任职务,少校就可以兼任。 一旦自己当上副站长,就可以安排人做行动队队长。 再不济,也能提拔个副队长,以此实现对行动队的掌控。 到时候情报、行动合一。 津海又是红票活跃频繁之地,还怕没立功的机会吗? 有郑局长帮扶,晋升上校、少将,像吴敬中一样封疆为王,指日可待啊。 只是有建丰罩着,指望运作调走李涯是不可能了。 站长也不会同意。 老东西算盘打的精着呢。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李涯吃瘪、心灰意冷,干不下去自己申请滚蛋。 呵。 等着吧。 后边的好果子多着呢。 陆桥山一走,吴敬中笑了起来:“智有,看到了吗?两条恶狗撕咬开始见血了。 “陆桥山和司令部稽查队那帮野狗牵连甚密。 “为了争这个副站长,这是一个火坑接一个火坑的跳。 “保密局的家规,最忌讳的就是吃里扒外。 “到时候谁也保不了他!” “老师,原来您什么都知道。”洪智有道。 “看破不说破。 “我要下场,显得没格局,再者会得罪郑局长,没这个必要。 “李涯是有手段的。 “等着吧。” 吴敬中笑道。 正说着,电话响了。 洪智有接了:“好的,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他道: “站长,许志武和打人的士兵已经押到站了。 “要不我过去处理一下。” “让则成去。 “这种得罪人的事,你最好别沾。 “再说了你和这个许团长关系向来不错,得避嫌。” 吴敬摆了摆手道。 接着,他感慨道: “哎,想戴老板在的时候,九十四军再狂也得服服帖帖,老板这一走,郑介民又一门心思想把郑挺锋调过来。 “听说已经在搞牟廷芳的黑材料了。 “未来这个九十四军一旦姓郑,会更难搞,津海又得多一个分羹的人啊。” 洪智有点头:“可不是,越是乱的时候,谁不想再多捞点。 “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估计以后下来的牛鬼邪神少不了。” 说完,他起身走出站长室,来到了机要处。 不得不说老余挺稳重的。 这月余来,陆桥山和李涯斗的热火朝天,余则成半点没参与,空气一般仿佛站里没有这号人。 “老余,忙着呢?”洪智有问。 “可不是。 “筹备图书馆的事。 “昨儿我去站里摸底,有一大半人对读书没兴趣。 “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淡吃萝卜闲操心了。 “你瞧瞧,都是我精挑细选的书。” 余则成顺手拿了本《远东情报站》丢给了他。 洪智有才懒得翻,“这年头除了张丽,谁还看书啊,你还不如多进几本金莲的书,或许大伙还能凑个乐子。” “李涯查军贪让许志武打了。 “我跟他有私交不方便去审,站长让你去处理。” “许团长啊,哎,咋这么冲动呢?”余则成皱了皱眉。 “打保密局的校官,这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这事怕是不好处理。” 他摇了摇头道。 “要的就是不好处理。 “老许想跑,牟军长不放人,你把事说重点,到时候会有人来保。 “人要平安离开。 “但职务、军衔什么的得搞掉,确保牟廷芳捞了人,老许也不可能再从军了。” 洪智有跟他是老搭档,没有隐瞒。 “明白了。 “开的啥筹码?” 余则成问。 “一辆新的斯蒂庞克牌轿车,外加三千美金。”洪智有道。 “嗯,折算下来差不多能有个上万美金了。 “老许这是豁出去大放血了啊。” 余则成笑道。 “他要再不放血,回头平津一开战,有再多钱也没命。”洪智有道。 “那倒是。 “我去走个过场。” 余则成快步去了刑讯室。 简单问讯后,许志武供认不讳。 余则成拿了签字口供,回到办公室,一位军官早已经在等着了。 “庞副官,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余则成笑道。 “庞副官、余主任,你们聊。” 洪智有打了声招呼,抽身而去。 “余主任,牟军长和沈参谋想保许团长,刚刚听洪秘书说这事是你主审的,都不是外人,还请玉成。”庞副官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 “我和许团长也是老熟人了。 “但这件事太恶劣了。 “眼下全国盗窃军需频发,委座对这事深恶痛绝,再三下了指示严惩不贷。 “攻击执法人员,知法犯法。 “数罪并罚,轻不了。 “郑、毛两位局长肯定不会放过他,甚至会拿他当做典型震慑其他宵小。 “搞不好枪毙也是有可能的。” 余则成板着脸,一本正经道。 “许团长知道他罪孽深重。 “愿意出高价钱疏通关系,你们吴站长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人在津海站抓的,怎么判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庞副官奉承笑道。 “红口白牙说没用,那许团长可得破费了。”余则成道。 “明白。 “条件我们已经跟洪秘书说好了,接下来就全靠你们了。”庞副官道。 “好。” 余则成起身,抬手相送。 待庞副官一走,余则成直接去了站长办公室。 “老师,不忙吧?”余则成笑问。 “则成啊。 “审的怎么样了?” 吴敬中抬手,两人来到了沙发上。 余则成探头小声询问: “老师,九十四军的庞副官来了,说想保许团长。” “保人? “姓许的纵容手下盗窃军需,公然攻击保密局执法人员。 “这是要重抓、重罚的。” 吴敬中抖着手指,严厉说道。 “老师。 “许团长在随枣会战时立过战功,受过嘉奖。 “再说了他打人,纯粹是鲁莽。 “当兵的都爱拉山头、护犊子。 “他就是一时冲动,以为手下弟兄被李队长抓走了,所以才动的手。 “并非有意跟保密局过不去。 “而且,他再三表示,不知道手下的人倒卖军需。 “就是干过去撑场子的。” 余则成说道。 “说一千道一万也没用。 “老子不管他参加过什么会战,得过什么嘉奖。 “这些话让去京陵军事法庭上说去吧。” 吴敬中拉着脸,冷哼道。 “站长,您别生气。 “姓许的说愿意钱消灾,请你大发慈悲通融下。” 余则成道。 “钱消灾。 “怎么个法。”吴敬中顿时态度立变,压低声音问道。 “许团长家里有一辆刚买的斯蒂庞克牌轿车。 “他愿意以车相许。 “另外再加三千美金!”余则成道。 “斯蒂庞克牌汽车?”吴敬中扬眉问道。 “就是陈纳德坐的那种。 “对了,智有说你女儿在粤州也有一辆,你也可以问问她。”余则成解释道。 “我对汽车没兴趣啊。”吴敬中仍是有些失望。 “老师,这车可不便宜,那些有钱老爷抢着想买,还没门路呢。 “您要实在不喜欢。 “找个黑市的人一倒手,兑换成等价的金条美元也行啊。 “您放心,至少这个数。” 余则成伸出五根手指。 “五根金条?”吴敬中皱眉道。 “五千美金!”余则成笑道。 败家娘们……吴敬中吐槽了蕊蕊一句,挤眉市侩笑道: “车谁不喜欢啊。 “只是这事不好处理啊。 “上边在重抓这事,姓许的要全身而退,我就该进去了。” 吴敬中犯难的摇了摇头。 “老师。 “他们只想保人。 “其他方面你可以从重处罚,比如开除军籍,停发军饷及一切军人福利等等。 “开除军籍,对于一个老资格团干来说,跟枪毙也没啥区别了。 “对上边足够交差了。” 余则成道。 “而且,收钱可以找龙二的手下去,即便是出了事,也是漕帮的人讹诈他和庞副官,跟您没有任何关系。 “您看行吗?” 顿了顿,他又道。 “可靠吗?这个庞副官可靠吗?”吴敬中问。 “可靠。 “他是智有太太团康太太的妹夫,戴老板处理杨文泉时,我和智有常去九十四军跟这人交往还不错。 “知根知底的,要有问题,他跑不了。” 余则成道。 “开除军籍,嗯,是挺重的了。 “对抗战英雄也不能全部赶尽杀绝是吧。 “你去办。” 吴敬中略作思量后,答应了下来。 “老师,李队长和总部如果问了……”余则成问道。 “袁佩林被杀的事,就是我替李涯解的围。 “不就是挨了几巴掌吗? “姓许的立过战功。 “你就说是国防部的命令。” 吴敬中手一指,霸气道。 余则成明白。 老吴在国防部肯定也有大腿。 官场嘛。 有郑介民、建丰这种大腿,国防部认识几个人很正常。 余则成得到指示后,来到了刑讯室。 李涯正对着许志武拳打脚踢,以消心头之恨。 “李队长停手。” 余则成正然喝止。 “怎样,站长咋处理的?”李涯擦了擦手上的血水道。 “放人!” 余则成简单俩字。 “放人? “纵容手下盗窃军需,殴打保密局中校将官,就这么放了?” 李涯两眼一圆,不爽的叫了起来。 “开除军籍,取消待遇,贬为平民。 “李队长觉的这处罚力度轻吗? “当然,他可没李队长你的背景。 “活活打死董成,丢了袁佩林,还能继续保留校官级别。 “相比你,这还叫轻吗? “另外这也是国防部的意见,你要不满可以向上边汇报。” 余则成走近了些,低声道。 “一码归一码。 “我……” 李涯还要说话,余则成皱眉道: “姓许的是抗战英雄。 “他手下几千条枪现在都拉着枪栓呢。 “你打也打了,气也该消了? “是,你执意把许送上断头台,但他手下的人只会把账记在站长头上。 “李队长,别做让长官为难的事。 “当然你要执意这么做,站长的原话是,这件事交由你全权负责,他会亲自向牟军长说明情况。 “你看着办。” “这……”李涯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泽。 刚刚揍了一通,气确实消的差不多了。 九十四军向来狂妄。 手底下的兵痞、烂人很多。 真要闹大了,还真不好处理。 “行吧。 “既然是站长的意思,那就放人吧。” 李涯冷冷瞪了许志武一眼,两手插兜走了。 “老许,你的处理结果很快就会下达,走吧。”余则成拍了拍他道。 “呸! “狗鈤的下手还挺重。” 许志武吐了口血沫子,“谢了,老余,日后来粤州了,哥哥请你吃饭。” 说完,他浑身说不出的轻松,一瘸一拐走了出去。 …… 翌日上午。 余则成拎着箱子来到了站长室。 “老师,您验验。”他递上箱子。 吴敬中打开过了一眼,满意点头道: “晚上来我家吃饭!” “谢谢老师。”余则成道。 “先去忙吧。”吴敬中微笑道。 “是。” 余则成没有半点居功,恭敬退了下去。 吴敬中看着他,表情微妙了起来。 余则成虽然满身是屎,但办事还是很靠谱的,对自己也比较忠诚。 养了快两年。 不管他是鬼是仙,熟也是真熟啊。 可惜啊。 卡在了这个中校军衔。 斯蒂庞克也不好使。 抬不上啊! 吴敬中摇了摇头,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电话道: “喂,问问蕊蕊,一辆斯蒂庞克牌汽车值多少钱。 “哎,你连这都不懂。 “就是陈纳德坐的那种,咱家闺女在粤州时开过。” …… 晚上。 洪智有回到小院。 余则成早在门口等着了。 “有事?”洪智有笑问。 “老谢说请咱俩去吃火锅,你去吗?”余则成问。 “老谢这铁公鸡请客,能不去吗?”洪智有道。 “那行,正好宰他顿狠的。” 余则成笑道。 两人各分东西走,在不同的街道打黄包车直奔胡同。 老谢住的很近。 但那是生活和应急交易场所。 大部分时候,他们之间的会面还是在那条破旧老巷子里的小宅子里。 到了宅子。 谢若林点着蜡烛,炭烧的锅子正咕嘟冒着气泡。 几盘切好的牛羊肉、果蔬摆的齐齐整整。 “可……可算来了,等的我口水都吞了一斤。 “快入座。” 谢若林娴熟的调好了配料,端着上了桌。 待小酒闲叙,吃完两盘肉。 余则成调侃的提起了正事:“老谢,这是发财了?” “不,不是。 “但有桩发财的大事,要跟两位兄弟分享。” 谢若林放下筷子笑道。 “啥事?还值得你专程叫我俩来。”洪智有道。 “不瞒二位,这还真是一桩大富贵。 “我们党通局的季伟民你们知道吧?” 谢若林道。 “知道。 “你们叶秀峰局长的红人,鲁东经济调查团的负责人。 “他怎么了?” 余则成问道。 “季伟民利用手中的权利,私下做交易。 “他联合几个鲁东的富商,把鲁南战区的十余万套服给调包了,上好的变成四成,六成是草絮。 “然后他们再把那六成好做成上好冬衣,倒卖给白崇禧的军队。 “据说从上边抽检人员到下边商人,涉案的有好几十人,将官级别的也有。 “这还是冰山一角。 “这条链不是一天两天了,指不定倒了多少东西。 “据说被人举报后,季伟民第一时间就收到了风声,带着值钱的宝贝跑路了。 “剩下来不及带走的家产,据说拉了满满五大车。 “其贪污之巨,简直令人发指。 “不,不是我吹牛啊,就你们家那位,不见得有老季能捞。 “人家都是和各个战区做买卖。 “你们家那位在津海小打小闹……” 谢若林说到这,意指吴敬中道。 洪智有就笑了。 老谢要知道吴敬中的宝贝能把大英博物馆秒成渣,他估计就不敢这么说了。 “兄弟,这可是大案啊。 “你,你接着往后说。” 余则成连忙问道。 “委座知道这件事后,大发雷霆,严令叶秀峰务必追剿季伟民。 “但你们想想啊。 “季伟民敢这么做,叶局那边的孝敬能少吗? “这事‘秘不发丧’沤了大半个月了,叶秀峰嘴上喊的凶,实际上是雷声大雨点小。 “分明就是在使拖字诀。 “党国好多事,不……不就是靠拖吗? “拖着拖着,事就没音讯,最后不了了之。 “等哪天老头子想起来的时候,只怕季伟民已经坐在北美的农场里喝咖啡了。” 谢若林一说起正事,连结巴也少了。 “老谢,你说这事跟我们俩有啥关系?”洪智有泯了口酒,笑问道。 “二位。 “你们想啊,叶秀峰心里有鬼想拖。 “别人也不是傻子啊。 “尤其是你们军……保密局的毛局长,那可是人精。 “他去委座那递话了。 “老头子还真想起来了,据说很生气,很生气。 “直接就放话,让毛人凤的保密局缉拿季伟民。 “等着吧,你们很快就会收到通知。” 谢若林道。 “两位老哥,要能抓到季伟民,那可是大功一件。 “说不定随便掏一手。 “就老季那肥的,都够你们几年的薪水了。” 他说着,又把声音压低了几分: “这事我们党通局比你们保密局还着急。 “叶局长甚至下达了,发现季伟民可以就地击毙的嘉奖通告。 “这……这就是奔着灭口去的啊。” “老谢,你这都哪来的情报?”余则成道。 “二位,论搞情报,我老谢在津海城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 “咱们都是老搭档了。 “这样,咱们消息互通一起找季伟民。 “找到了,人交给你们。 “但二位得分我杯羹,这要求不过分吧。” 谢若林道。 “没问题。 “要真能抓住季伟民,拿到的奖金,抠到的油水咱们每人三份。” 洪智有爽快应了下来。 搞不好这又是一个穆连城。 一波就能肥了。 正好蕊蕊下个月快生了,就当是送她的惊喜了。 “老谢,你那边有什么情报吗?”洪智有问。 “有,但现在还在做确定。 “我只能告诉你一点的是,季伟民极有可能潜逃津海。 “他有个妹妹,在轮船局上班。 “要想离开,八成会走这层关系。 “当然,也不一定。 “等,等我再摸摸底,有了消息通知你们。” 谢若林道。 吃完饭。 洪智有回到了家,躺在床上琢磨了起来。 单从袁佩林的事件来看。 这个真实世界的人,远比原剧要复杂、狡诈。 原剧季伟民到津海没两天,就被余则成火速抓获了。 但直觉告诉洪智有。 这个老狐狸绝不是那么好抓的,这事怕有得玩了。 …… (本章完) 第185章 蚌鹤相争,渔翁得利 第185章 蚌鹤相争,渔翁得利 “老谢,我有一事不明啊。 “既然叶秀峰在你们党通局下了‘追杀’令,你为啥不自己上手。 “这要抓住了,你们叶局长少说也得给你升个少校吧。” 余则成夹了一筷子羊肉,涮了涮,蘸着酱边吃边问道。 “我傻……傻啊。 “季伟民敢这么搞,不知道牵扯了多少上边的大员以及叶局长本人。 “谁明着去抓他,就代表着很可能审出内幕。 “受赏是别想了,被清除那是肯定的。 “这帮人嘴上全是仁义道德,那……那心里全是刀子、毒药。 “知道多了,就是死路一条! “所以,这事只能你们去做。” 谢若林干笑了一声。 说着,他放下筷子,走到楼梯的扶栏间,把左腿塞进了围栏里。 然后猛地使劲一别。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他身子一翻从几级楼梯上摔了下来。 洪智有和余则成都看傻了。 两人连忙迎了上去:“老谢,你这……这是?” “扶我起来! “咱,咱接着聊天,接着涮。” 谢若林满脸痛苦扭曲道。 “跌打药在哪?”洪智有问。 “别……别。 “那玩意味冲,影响胃口。 “别糟蹋了这几盘精切的好羊肉。” 谢若林一擦满头冷汗道。 “老谢,你,你这玩的是哪一出啊?”余则成也跟着结巴了起来。 “上次我帮孙传志从你们那边买了假情报。 “十几根金条啊。 “结果是假的。 “还害他的小情人朱燕被杀,又赎人了近百根金条。 “他现在恨我比吴敬中还狠。 “我要不瘸,抓季伟民的差事,一定会落在我头上。 “我这叫以腿换命。” 谢若林眼一眯,很市侩的干笑起来。 “老谢,既然是这样,你干脆辞职得了。”洪智有建议道。 换了他,遇到这种要命的事。 肯定第一时间溜号了。 “老弟,我不比你,有个厉害的老丈人,青红黑三道通吃,海外、香岛底子打足了。 “我穷,也没啥背景。 “凭什么跟你们坐一桌啊? “不,不就是我老谢敢玩命、够专业吗? “没了党通局这块招牌,很多事就不灵了,搞不到钱,跟……跟死了有啥两样?” 谢若林眼眶微红,摩挲着手指头道。 “老谢,要不你替我去海外卖酒吧。 “就你这么玩,迟早得让人打黑枪。” 洪智有是真稀罕这个鬼才。 “再……再说吧。 “估计快了。 “不瞒二位,党国的、红票的、民主的我都接触过。 “人家红的,那真是一口唾沫一个钉。 “不管啥事,你甭管是拿命去填,拿金山、银山去砸,那是一定要办成的。 “你再看咱们,根子都烂透了。 “叶秀峰、毛人凤、白崇禧这都是一门心思打自己的算盘。 “照这么下去,我看悬了。 “一旦津海红了,到时候我就给洪老弟打下手,给你去香岛卖酒去。” 谢若林举起杯向二人敬了一杯。 旋即,又嘿嘿看向余则成: “留下来估计也不错。” “都好,都好!”余则成下巴一扬,举了举杯。 有些事大家都心照不宣。 但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 吃完饭。 两人分头回到了家。 “智有,估摸着明天得开早会。 “你说季伟民的事,我要不要争取?” 余则成等在院子里,看了眼孙妈的房间,走到角落沉声问道。 “不用争,这事也会落到你头上。”洪智有道。 “为什么?”余则成不解。 “抓季伟民可是委员长下的令。 “这可是泼天的功劳。 “要陆桥山得了手,那天王老子都拦不住他当副站长。 “李涯吧。 “搞行动是把好手,但有陆桥山掣肘,他什么也干不了。 “所以,站长能用的人只能是你。” 洪智有分析道。 “同时,这对你也是个机会。”他笑着看向老余。 “再说吧。 “这种好事我可不敢想。” 余则成笑了笑,回屋去了。 洪智有进了屋。 小慧正在看书。 洪智有眉头一沉,上前看了一眼《中国之命运》。 嗯,这就很好。 “最近回来的挺早?”洪智有倒了杯茶,闲聊了两句。 打上次进了刑讯室,小妹比起以前少了几分皮性,更多了几分稳重。 看来说一千道一万,真不如老五抽她几巴掌来的好。 “是啊。 “你不是让我少去外边嘛,我就早点回来陪妈喽。”洪小慧道。 “刘闪最近没来找你?”洪智有笑问。 “哥,我说了……哦,有找,平时跟他在学校处的还不错。 “你不说嘛,刘闪有前途。 “反正交个朋友也没啥坏处是吧。 “至于往后的事,再说呗。” 洪小慧俏皮道。 “嗯,有这觉悟就行。 “小慧。 “哥只有你一个妹妹,我只想你活着,好好活着。” 洪智有摸了摸她的脑袋,欣慰一笑上楼去了。 待他刚一离开。 洪小慧赶紧翻开了书,书封皮是《中国之命运》,里边却是另有玄机,满满的红色能量。 “哥,活着有很多种。 “这世道又怎么能好的了呢? “他们说你是津海城的二号特务……” 她低声喃喃而语。 洪智有站在楼道拐角的里,冷冷看着楼下纤瘦的身影。 良久,他快步上楼。 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喂,是我。 “最近怎样? “郭佑良? “好,我知道了。 “谢谢,明天茶楼见。” “哎!” 洪智有推开窗,望着夜空轻轻叹息了一声。 翌日。 练完功,洪智有直接上了余则成的车。 “老余,小慧跟郭佑良在一块了。 “我昨晚问了李副校长,他们最近走的很近,很可能在谈恋爱。 “会是郭佑良的陷阱吗? “我丝毫不怀疑,郭佑良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洪智有道。 “智有。 “我对学联、地委、工运那边并不熟悉。 “而且为了确保我的隐蔽性,我没法去给你带话,那样容易让人联系到我。 “年轻人往往比我们更激进。 “小慧没被刑讯室的酷刑吓倒,只会变的更刚强。 “相比大多数的学生,她已经算是很优秀的战士了。 “既然选择了光明,那就接受、认命吧。” 余则成看了他一眼,无可奈何道。 “问题是我怎么办?”洪智有道。 “向站长报备。 “然后顺其自然吧。 “大学生进步团体虽然受监控,但还没归类到红票,喊打喊杀的地步。 “不就是集会、喊喊口号。 “谅李涯他们也不至于上纲上线。” 余则成道。 “也只能这样了。”洪智有摇了摇头。 到了站里。 两人刚走上二楼,就被陆桥山给拉进了情报处办公室: “听说了吗?” 陆桥山一脸正然问。 “听说什么?”余则成眨了眨眼问。 “党通局的季伟民利用鲁东经济调查团负责人一职,勾结地方战区军官倒卖大宗军需,被举报后携款潜逃了。 “委座大发雷霆,明令毛局长务必限期破案。 “现在全国各站都行动了起来。 “这可是委座要的大鱼。 “想想洪老弟,办了个柯成武,连升三级。 “这个季伟民也一样,谁要抓到了,少说官升一级,还能在委座那露脸,指不定还有顿便饭吃。 “那就是直接原地……” 陆桥山比了个一飞冲天的手势。 “这么重要的差事,肯定没我俩的份。 “再说了,抓捕行动向来是李队长和你负责的。 “山哥,提前恭喜你了。” 洪智有笑盈盈道。 “老弟。 “不一定啊。 “张四爷的事,站长跟我这疙瘩是解不开了。 “推侯运来出来跟我打擂台,不就是证明吗?” “这种大功他肯定是不会给我的。“顶多是让我协助。 “这活铁定还得落李涯手里。” 陆桥山两手拱着喇叭道。 “问题是李队长有处罚令在前,他就算立功也没用啊。”余则成皱眉道。 “嗨。 “处罚不处罚,不就是老头子一句话吗? “他就是建丰的人。 “要抓了季伟民,建丰还不得在老头子跟前把李涯给吹天上去啊。 “到时候别说副站长,直接大手一挥站长位置都有可能给他。” 陆桥山一脸夸张的说道。 “不会吧,甲种站站长至少得是将官。”洪智有道。 “是将官。 “别忘了那些外派香岛、海外的狗屁将官,论资格有几个比你我老。 “戴老板在时,一句任务需要,分分钟叙衔少将。 “李涯在延城待过,还是潜伏失败者,但就这点破事,被建丰和国防部那帮人当成是什么狗屁英雄。 “抓个季伟民,更不得了。 “封将,不是不可能啊。” 陆桥山道。 余则成看了眼洪智有,没说话。 “老陆,你的意思是?”洪智有心领神会,代他问。 “我的人反应,李涯昨晚在办公室给建丰打过电话了,今天一早就在整顿人马,从你的装备室领走了三百发子弹。 “这就是摆明了要大干一场。 “我的意思是,你和智有谁把这摊活担下来。 “兄弟我一定尽全力配合。” 陆桥山目光在二人之间游走。 “我就算了。 “陪女人跳跳舞还行,抓人……” 洪智有摇头笑了笑。 “那就老余。 “你必须得担起来。”陆桥山指向了余则成。 “别,别,我就一个小小机要室少校主任,跟在你和李队长屁股后面听吆喝还行。 “这种‘大仗’还轮不到我独当一面。” 余则成一如既往的谦逊。 “老弟,我这副站长位置都已经板上钉钉了。 “郑局长已经提名。 “毛人凤是点了头的。 “九九八十一难,最后一难了,你必须得给哥扛起来啊。 “别忘了,比起李涯什么狗屁英雄。 “你可是得到戴老板亲自认证、嘉奖,孤身击毙李海丰的正牌英雄啊。 “论资历,你跟李涯是同学。 “这活你完全可以干啊。” 陆桥山极力游说道。 他越着急,余则成越是谦让。 最后急的陆桥山都跳脚想打人了,余则成才不紧不慢道: “老陆,既然你这么说,我就试试吧。 “先说好,我可以替你扛事。 “情报方面你得全力支持我。 “抓到了,是党国之幸。 “抓不到,你可别怪兄弟无能。” “放心吧,一定会抓到的。”陆桥山拍了拍他的肩道。 “那我俩就走了。 “哦,不介意蹭一杯咖啡吧。” 余则成笑道。 “当然,以后你们就把这当成咖啡厅,没事常来,想喝就自己倒。”陆桥山指着刚磨好煮透的咖啡道。 余则成取了杯子,两人各倒了一杯去了。 “呵呵。 “抓到,党国之幸。 “你想的美!” 陆桥山轻呸了一声。 他只想余则成去扛住李涯,可没想余立功。 季伟民是那么好抓的? 有情报,老子自己抓不好吗? 洪智有来到站长室,日常擦拭书桌。 泡茶。 切水果。 没一会儿吴敬中背着手走了进来,急匆匆道:“智有,别擦了。 “把陆桥山和李涯……对了,还有余主任叫到会议室,我要临时开个紧急会议。” “好的,老师。” 洪智有领命。 他有注意到站长用的是“余主任”。 往往一般这个时候,他都会予以正事、重任,才会称余则成的职务。 看来站长的心思和自己猜的一样。 是打算扶余则成上位了。 吴敬中拉开抽屉,摸了两根金条塞进了兜里。 昨儿放姓许的,余则成搞了不少外快。 晚上吃饭,本来打算分点的。 结果,光聊乐子和搞钱,忘给了。 正好,季伟民案发。 要能借这个机会把余则成推上来,那就是万事大吉了。 当然,抓季伟民有难度。 但总归有点希望,还是要试试的。 “先到关中为王上……” 他揣好金条,背着手哼着小曲走出了办公室。 到了会议室。 几员干将已经入席。 见了吴敬中,几人齐齐起身问好。 “坐。 “各位听说了吗?”吴敬中笑问。 “站长说的是季伟民的事吧。 “昨晚就听说了,国之蟊贼,连前线将士的冬衣,数十万件都敢掉包,真就当千刀万剐了他。” 李涯并非话多,而是在向站长表明态度和出征的意愿。 “是啊。 “这件事的臭味已经飘散到世界各地,连美佬都闻到了,杜鲁门还专门召见了大使前去问话。 “并对咱们的军援表示了怀疑。 “党国颜面扫尽,委座是大发雷霆啊。 “叶秀峰心里有鬼,明着喊严查,实则拖拖拉拉。 “委座现已把缉拿工作交给了保密局。 “各位,立功受赏的时候到了。 “来吧,议一议谁来接这活吧。” 吴敬中笑看众人。 “站长,抓人向来是我行动队的事。 “这还用问吗? “这等蟊贼,我是一定要抓的。” 李涯侧脸一扬,装都不带装的。 “那好,就李……” 吴敬中看了眼众人,故意装作要拍板的样子。 “李队长,你现在是戴罪之身,抓季伟民不合适吧?”陆桥山笑盈盈的开口了。 “有什么不合适的? “上边只说不能晋升、嘉奖,没说不允许抓季伟民吧。 “再说了。 “戴罪立功,不立何来的功?” 李涯冷笑道。 “问题是,董成是你杀的。 “袁佩林也是你丢的。 “你去抓季伟民,谁知道会不会又让袁佩林跑了。 “从过去发生的事情来看。 “李队长抓学联、工运、印刷厂之流的能力我还是认可的。 “但要说抓大鱼。 “说真的,我没看出你有何手艺可言。 “哦,藏人还是可以的。 “抓人嘛……这一个月来,你丢人现眼的事干了不少吧。 “我怕站长把这活交给你,将来津海站会成为笑柄。” 陆桥山冷笑道。 “姓陆的,你!” 李涯快要气死。 “李涯,桥山说的对啊。 “你接连丢手艺,下到站里的人,上到总部早已十分不满。 “抓捕袁佩林,事关党国颜面,容不得半点马虎。 “依我看,李队长其心可嘉,行动嘛,另选他人负责较好。” 吴敬中表态了。 “他人,谁啊? “陆处长么?” 李涯不满问道。 “站长,属下愿为委座和您分忧。”陆桥山厚着脸皮争取道。 “桥山,你要负责情报,再兼顾抓人,未免顾己失彼,容易出错。 “依我看让则成去吧。 “刺杀过李海丰,戴老板亲自嘉奖的青年战士。 “资历跟李队长是同学,青浦班的老人了。 “二位以为如何?” 吴敬中连看都没看洪智有,只问李、陆二人。 虽然洪智有现在是科长,有了入座的资格。 但这种得罪人的事,他是不会给自家“姑爷”找麻烦的。 “站长,要余主任的话,我没意见。”陆桥山笑道。 “李队长,你呢?” 吴敬中看向李涯。 李涯看着余则成,脸色有些愤懑、难看。 他很清楚。 即便自己拿到了资格,陆桥山也一定会拖后腿、使绊子。 还不如卖余则成个好。 想到这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余主任的话,我没有意见。” “那行,就这么定了。 “抓捕季伟民的工作交由则成负责,散会。” 吴敬中点头拍板。 (本章完) 第186章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第186章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一散会,李涯把余则成拉到了角落,酸溜溜的笑道: “老同学,恭喜啊,这天大的功劳落你头上了,要抓住袁佩林,你就稳升中校了。” “哪里。 “不都是李队长让的吗? “这次行动少不了你的帮衬,同学一场还望多多帮衬。 “青浦班输不起了。 “要不你我愧对戴老板在天之灵啊。” 余则成笑道。 平时斗归斗,但面子上该客套还得客套。 “行。 “行动队的几十把枪你随便调。 “我就一句话,只要别让姓陆的占便宜,我有求必应。” 李涯挑眉笑道。 “谢谢。” 余则成微笑点头。 他转身回到站长室。 吴敬中见了他,连连招手欣然道:“则成,快坐。” “知道季伟民的重要性吗?”他问。 “知道。 “这关乎党国的脸面,委座的……” 余则成还没回答完,吴敬中皱眉打断了他: “党国和委座那都是虚的。 “这关乎的是你我的饭碗。 “陆桥山和李涯的内斗即将白热化,这俩人肯定得有一伤。 “你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季伟民。 “拿下他,我就能给你打晋升报告,到时候无论是郑介民还是毛人凤都得乖乖把嘴闭上。 “一旦时机成熟,你大有可为。 “所以,明白这次行动的重要性了吗?” 吴敬中抖着手指,正然道。 “学生明白。”余则成领命。 “依我看,陆桥山、李涯这两人不会真心助你。 “你直接找肖科长调集人手。 “然后,让智有帮你发动发动外面的人脉,季伟民要想离开只有两条路,要么海路,要么空飞。 “空飞管的很严,他走不了。 “海路目前能去国外的,粤东、上沪、津海。 “他妹夫是轮船局的经管主任,有些手段,你盯紧了或许会有收获。” 吴敬中道。 “是!”余则成恭敬点头。 “去吧。 “一定一定要拿住他!” 吴敬中眼神一凛,吩咐道。 “是!” 余则成洪声领命而去。 出了门,他去保卫科跟肖国华商量了抓捕方案。 时间宝贵。 肖国华立即派人前往季伟民的妹妹家侦查。 一番忙活。 余则成去了洪智有的办公室。 洪智有手里正拿着几枚棋子在桌上来回摆动着。 “智有,站长让我……” 余则成尚未开口,洪智有拿起一枚棋子道: “这是粤州。 “季伟民事发时,人是在青岛。 他按下一枚棋子,扬眉看余则成: “换了你,你会往哪跑?” “能跑的地方不多。 “现在党通局的人要杀他,他肯定不敢联系身边的人,青岛那边估计底都快掀翻了。 “其次,飞机他肯定是坐不了。 “那么坐船,还是如站长所说,只能是津海和上沪两地。” 余则成分析道。 “估摸着这会儿全世界都知道季伟民可能要投奔他妹妹。 “津海绝无可能。 “上沪,那地方的水太深,季伟民敢踏入那地方,无论是杜月笙,还是毛森这些都是人精,季伟民肯定发憷。 “我要是季伟民。 “我哪也不会去,就待在青岛。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逃往津海和上沪,但别忘了,他在战区有很深的人脉。 “这世上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 “季伟民极有可能会以一种咱们想不到的方式,来个金蝉脱壳。” 洪智有道。 “青岛?”余则成眨眼思索了起来。 “你说的这个很有可能啊。 “青岛有美佬的海军基地。 “运输发达,季伟民要钱给够,走美佬的关系离开,谁也拦不住他。” 他分析道。 “他不会找美佬。 “杜鲁门对这件事很关注,委座是铁了心要拿季伟民的,这时候去找美佬很玄。 “对于一个处在惊慌之中的人。 “他眼下最需要的是信任。 “把季伟民的卷宗拿出来,查查他在鲁东的人际关系就知道了。” 洪智有道。 “好!” 余则成拿了出来。 洪智有仔细翻了一遍,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刘秘书吗? “我是智有。 “津海戴老板一行,姐姐忘了吗? “别忘了,你当时答应我的,事成之后要……嘿嘿。 “哦,想起弟弟来了啊。 “没事,就是想珠姐了,问候两句。 “麻烦你托句话给马局长,能不能查一查季伟民在青岛的人际关系,有这么几个名单,你让马队长帮我圈圈。 “事成之后,我亲自飞北平当面感谢马局长。 “嗯,我念下名字,你记一下。 “好呢,感谢。 “回头北平见。” 洪智有说完,挂断了电话。 “你让马汉三帮咱们找人?”余则成一脸不解。 “保密局青岛站站长梁若节是德邻将军的人。 “他跟马汉三穿一条裤子。 “这帮人在青岛吃的很深,与季伟民肯定关系不错。 “你想想,季伟民要不是各路通吃,他这买卖能干的下去吗? “尤其是保密局与党通局势同水火。 “他干这么大的买卖,总部竟然毫不知情,这说明老梁肯定跟季伟民有勾结。” 洪智有分析道。 “要照你这么说,马汉三应该保季伟民才是。”余则成皱眉道。 “问题就出在这。 “北方最大的倒爷是谁我不知道。 “但马汉三绝对算的上一号。 “梁若节背着他和季伟民吃独食,他能不恼吗? “所以,我相信马汉三会很乐意咱们抓住季伟民。 “更何况我还会许诺他一笔不菲的好处费。 “当然,这笔钱得你出。” 洪智有道。 “别闹,就我那点家底给马局长塞牙缝都嫌磕碜。”余则成笑道。 “季伟民有啊。 “到时候随便抽两件,马局长还不高兴了。 “对他而言。 “李宗仁肯定不会让他去抓季伟民。 “桂系这帮人都等着看委座笑话呢。 “既然如此,马汉三何不送咱们一桩顺水人情呢?” 洪智有分析道。 “嗯。 “有道理。 “马汉三根子很深,是可以与站长分秋色的狠角色。 “他在梁若节和青岛站肯定安排了不少眼线。 “指不定还真能挖出东西。” 余则成点头道。 两个一壶茶还没喝完,刘玉珠的电话就到了。 “搞定。” 挂断电话,洪智有指着资料中的一张照片: “吕小霞。 “季伟民的情妇。 “这样的情妇季伟民有很多,但这个不一样。 “据刘玉珠说,他们的人搞到了一份吕小霞的怀孕检查报告。 “也就是说,此女深受季伟民喜爱。 “而且有了身孕。 “季伟民极有可能会带着她一起走。 “只要盯着这个女人,或许咱们就能找到季伟民。” 洪智有道。 “有道理。 “看照片的确是个温婉动人的大美人。”余则成点头道。 “我要是季伟民。 “我会兵分两路,一路造势要来津海,尤其是让妹妹一家演演戏,把保密局的视线都吸引过来。 “然后再趁乱乘坐……军机离开。” 洪智有分析道。 “军机?”余则成皱了皱眉。 “置死地而后生,只有走大家都以为不可能的路线,才有生存的机会。 “所有人都觉的空管很严。 “但别忘了,老谢还能坐飞机出入京陵呢。 “季伟民有的是钱。 “大部分想他死,但也必然有人想他活。 “比如李宗仁,还有那些等着看委座笑话的人。 “一切皆有可能。” 洪智有说道。 “嗯。 “你说的这种很有可能。 “这样你替我在季伟民家附近佯动一阵。 “我亲自去趟青岛,秘密抓捕季伟民。” 余则成当机立断道。 “副站长等急了吧。”洪智有笑道。 “你这……” 余则成笑眯眯的锤了他一拳。 “行。 “季伟民要演,咱们就陪他演。 “他要不演,咱们就真蹲真抓。” 洪智有道。 …… 夜渐深。 陆桥山四下看了一眼,走进了邮局旁边的小旅馆,然后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我。 “你想法找人,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小孩或者送报的都可以,想法给季伟民的妹妹家送句话。 “就说保密局已经接手了案子。 “在她家外边有布控。 “让她小心着点。” 说完陆桥山挂断了电话。 他的副站长位置已经板上钉钉了。这时候能让余则成抢了风头? 挂断电话,他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左右看了一眼快步走了出去。 另一边。 李涯站在电话亭旁边。 高原拿着听筒沉声道:“喂,是季伟民家吗? “哦,不好意思打错了。” 高原迅速挂断了电话。 “走!” 李涯一摆手,两人消失在夜色中。 电话是打到季伟民妹妹家的。 他妹妹只要不傻,就能听出弦外之音。 希望季伟民不会蠢的跑津海来自投罗网。 …… 季伟民的妹妹住在锦衣卫教堂附近。 古朴的四方宅子。 她的妹妹叫季金。 妹夫曾平湖在轮船局做经管主任。 以前老季在的时候,曾平湖借着舅子的关系混的是风生水起。 如今东窗事发,一家子跟着倒了大霉。 “金,你说舅哥不会真的要过来吧? “你没发现咱家外边最近来来往往的车子多了。 “还有外边街道,摆摊的小贩。 “隔着几家住进了一对新人。 “这显然都是冲着咱家来的。” 曾平湖站在窗户边,指着停在不远处的黑色轿车道。 “是啊。 “大哥这次捅了天大的篓子,现在没人知道他在哪。 “他要真往咱家来了。 “看在他这么多年帮咱们的份上,你无论如何得想想办法,找船把他送出去。” 季金一脸担忧道。 “愚蠢。 “你大哥是死罪难逃了,这事还指不定把咱搭进去呢。 “这时候别说是送他出去。 “他要敢来,咱们就立马抓他送党通局。 “嘿嘿,指不定还能有一笔赏钱呢。” 曾平湖冷笑道。 “你个死鬼,还有没有点良心了,要没大哥……”季金刚要破口大骂。 电话响了。 两人都紧张了起来。 今晚接了好几通电话,里里外外都是暗示外边有人监控。 “喂…… “是,是大哥啊。 “今晚秘密过来,安排船? “好,好的。 “六号码头是吧。 “好,我知道了! “你注意安全,我马上派人去港口接应你。” 曾平湖声音如同往常一般,亲切、温和中夹杂着几分关切。 挂断电话。 他转头看向季金,眼里满是冷漠与无情。 过去,有季伟民在。 为了荣华富贵,曾平湖不得不低声下气,故意宠着、敬着这个黄脸婆。 现在嘛。 季伟民就是一座移动的金山。 曾平湖不仅要切割,还要抓住大舅哥换钱领赏。 “曾平湖,你敢!” 女人看出了他的不轨之心。 “以前不敢,现在嘛……” 曾平湖干笑一声,手指拨动了一个号码: “喂,是我。 “季伟民来电话了,即将秘密入津,六号码头会面。 “记住了,事成之后别少了我一份。” 他通知的这个人是个情报倒爷。 那个人知道。 党通局。 保密局。 甚至稽查队、警察局都会知道。 至于谁能抓住季伟民,那不是曾平湖需要关心的。 他要做的是等着分钱就行了。 巷子里。 余则成坐在车内。 四周暗哨是肖国华和保卫科的精干科员。 晚上九点。 有一个卖香烟的小姑娘扯着嗓子,吆喝着从车旁走过。 “老肖,水喝多了,我去上个厕所。” 余则成拉开车门,压低宽檐帽往一旁的巷子快步走了进去。 穿着同样衣服的洪智有早在那等着了。 “刚刚接到老谢的电话。 “季伟民要秘密来津六号码头。 “我琢磨八成是假消息。 “他极有可能就是今晚逃走。 “我刚刚给你联系过那边空管了,凌晨一点半有一架当地驻军代表飞往国防部参加例会的航班。 “季伟民极有可能会上这趟航班。 “时间还来得及,沈参谋给你安排了直飞青岛的军机。 “先盯盯季伟民的情人。 “看她的动向再做决定。 “有事电话联系。” 洪智有用极快的语速说道。 “明白。” 余则成快步消失在巷子口。 洪智有则压低帽檐假扮他,借着夜色回到了汽车。 “老肖,去六号码头。” 洪智有压低声音吩咐。 “立即去六号码头!”肖国华探头大喊道。 旁边的居民楼里。 看着迅速离场的暗哨,一个行动队队员拿起电话道: “喂,李队长,是我。 “他们去六号码头了。 “对,余则成和肖国华在车上,我盯着的清清楚楚。 “好的,知道了。” …… 李涯今晚就守在行动队办公室。 挂断电话,他看了眼高原道: “余则成中计了。” “李队长,怎么说?”高原不解道。 “季伟民肯定在今晚有行动。 “这时候打电话说要来六号码头,极有可能是疑兵之计。 “别忘了,他可是党通局的老狐狸。 “狡兔三窟,这一窟绝非真正的藏身之地。” 李涯傲然冷笑道。 “也就是说余主任会扑空?”高原笑道。 “当然。 “也必须扑空! “好了,回家睡觉,今晚可以做个好梦了。” 李涯笑了笑,站起身道。 …… 桂林路。 陆桥山守在电话机旁。 终于电话响了。 “确定去了码头?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陆桥山长舒了一口气。 “桥山,是,是扑空了吗?”李桂芬问道。 “差不多。 “曾平湖,哦,也就是季伟民的小舅子放出的风能信吗? “我看余则成是立功心切啊。 “当然,也有可能是实在没有侦破头绪,抱着瞎猫碰见死耗子的想法。” 陆桥山蔑然笑道。 “老陆,你和余则成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看你俩平时称兄道弟的。 “这节骨眼上,他出来替你扛李涯,你咋还……” 李桂芬有些不解的看着丈夫。 “这年头哪有什么兄弟。 “有的只是利益罢了。 “余则成巴着我,无非是想借我牵制李涯,因为李涯在查刘雄的死因。 “现在我和李涯斗的水深火热。 “他自以为机会来了呗。 “抓住季伟民,升中校,不就有资格跟我竞争副站长的位置了吗? “这点鬼心思岂能瞒过我? “小人!” 陆桥山嗤鼻笑道。 “那他还是搞砸、扑空的好。”李桂芬连忙点头。 …… 青岛。 季伟民躲在一间废弃的小屋里。 他从床底下拿出一个箱子。 嗤啦! 他拉开了拉链。 里边全是美钞。 这是他用大半个身家换的美元。 足足有二十万之多。 即便是放在青岛、津海,能有如此多美钞之人,也是微乎其微。 就他这一箱子,都够养活、装备一个战区的物资了。 拿了钱。 季伟民骑着自行车,直奔郊外。 半个小时后。 他来到了一处空旷的荒地。 荒地上停放着一辆军用吉普车。 “老季,你那小情人和自家的种也不要了?” 留着络腮胡须的军官喝了口酒,笑问道。 “天涯何处无芳草。 “女人嘛,想找不有的是。 “先保住命再说。 “老曹,走吧。” 季伟民冷漠笑道。 他今晚可是祭了好几招。 先是重金请了一个身形与自己相仿的人,连夜坐船去津海六号码头,吸引走了一大批青岛的暗线。 同时,他知道吕小霞被人盯死了。 故意秘密通知吕小霞今晚去港口乘坐轮船,利用吕小霞掩盖自己真正的行踪。 他此行的目的地只有一个香岛。 驻军有人愿意保他,特意安排了一架军机。 一点半起飞。 等保密局、党通局那些傻子发现被自己耍了时。 他恐怕已经坐在酒店欣赏维多利亚港的海景了。 (本章完) 第187章 建丰的配合 第187章 建丰的配合 季伟民是最早加入cc的一批人,里边门道早已玩的滚瓜烂熟。 他不会相信任何人。 就像别人不会相信他一样。 自己所信。 别人所信。 皆只有钱之一物。 就像身边这位姓曹的军官,他来接自己,好处费就有五千美金。 开趟车赚五千。 谁不来? 至于安排飞机的人,那位国防部的高官。 之所以还让自己活着。 是因为自己手底还压他的一批货,自己是了这批货就烂在了商人手里。 归根到底还是利益二字。 …… 津海六号码头。 “快,快! “把那艘船给我截住。” 洪智有一个眼神,肖国华故意把阵仗弄的很大。 明的,暗的。 数十个科员往六号码头的客船狂奔了过去。 船上的水手都不明白怎么回事。 船老大探头作揖: “这位长官,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是青岛码头的,有轮船局的正规手续。” 今晚有人出高出五倍的价格包船。 没想到,一靠岸来了这么一出。 “搜!” 肖国华大手一摆。 几人个拔出枪,把几个船员逼到一旁后,开始搜船。 噗通! 伴随落水声。 只见一人下了水。 “季伟民! “快,抓住他。” 肖国华大喊,同时拔枪朝天放了两响。 刺耳的枪声打破了宁静。 几个科员跳下水,很快拽住了“季伟民”拖了上来。 …… 街道上。 陆桥山、李涯各自领着一队人正往码头急赶。 季伟民太重要。 两人根本坐不住,不管季来码头的消息是真是假,他们必须在第一时间确认这个人。 砰砰! 两声枪响震的副驾驶上的陆桥山面皮一颤。 “怎,怎么还响枪了。”陆桥山看向开车的盛乡。 “不会真是季伟民来津海了吧?”盛乡愕然。 “那还愣着干嘛? “油门踩到底,赶紧啊。” 陆桥山心头一慌,叫了起来。 于此同时。 李涯也是油门猛踩。 突如其来的枪声让他心乱如麻。 如果季来津是假消息。 是不会响枪的。 该死! 那蠢货难道真来了。 委座保佑,千万不要让余则成得逞啊。 要不刺杀李海丰。 再加抓捕季伟民。 余则成一身屎马上就会变成近光万丈的佛祖袈裟。 到时候委座、建丰一定调,他再想追查师父刘雄的死因,清查余则成就难了。 两人心急如焚赶到了码头,正好碰到了一块。 “陆处长,你怎么来了?”李涯笑问。 “我怕这边人手不够,过来看看,顺便给余主任帮把手。 “你呢?” 陆桥山皮笑肉不笑道。 “我在附近吃海鲜,听到枪响过来看看。” 李涯也是满嘴鬼话。 正说着。 就见肖国华一伙人押着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家伙上了码头。 两人连忙快步走了过去。 “季伟民!” 李涯一把揪住那家伙,从口袋摸出小手电照了照那人的脸。 “不是? “这……” 一旁的陆桥山看了眼李涯,两人面面相觑。 “肖主任,这怎么回事?”陆桥山脸上登时笑开了。 李涯也是两手往兜里一塞,咬了咬嘴唇,强忍住发笑。 闹了半天。 果真是烟雾弹。 余则成啊余则成,果然还是太心急,太嫩了。 “老余。” 李涯快走两步,叩了叩一旁的汽车。 车窗摇下。 “老余,你可以啊,稳坐钓鱼台,让人肖主任……”看到里边的人,李涯的话戛然而止。 “洪秘书?”一侧的陆桥山惊讶出声。 “是我。 “李队长、陆处长,你们怎么也来了?” 洪智有笑了笑,拉开车门走了下来。 “怕缺人手,过来看看。”李涯道。 “小洪,你怎么在这?”陆桥山有些不爽问道。 “哦,老余临时有事,让我过来盯岗。 “运气不错。 “往这一蹲,还真捞到鱼了。” 洪智有一脸轻松的笑了笑,走到了“季伟民”跟前。 “季伟民!”他喝道。 “长官,我,我不是什么季……”那人抬起头慌乱道。 “不是?” 洪智有一抬他的下巴,瞧真切以后反手就是一巴掌抽了过去: “你是谁? “不是季伟民,你特么跑什么!” “我叫丘大强。 “青岛打鱼的。 “今儿在码头,有人给了我一根金条,让我换上这身行头坐船来津海。 “我,我就过来了。 “哪晓得刚一到,就碰到了这茬。 “我,我一害怕就跳水了,想仗着自己的水性逃走……” 丘大强浑身打着哆嗦道。 “玛德! “本以为能捡个功劳。 “没想到捡了你这么一坨臭狗屎! “带回去。” 洪智有揪住他的衣领,佯作愤怒的推开。 “是,洪秘书。 “带下去。” 肖国华领命。 “洪老弟消消气。”李涯插兜斜眼看了丘大强一眼,笑着安慰道。 “是啊。 “季伟民可是老狐狸,哪这么容易被抓的。” 陆桥山也暗舒了一口气道。 旋即,他脸色一正,沉声问:“洪秘书,余主任去哪了。” “二位老哥。 “老余那人你们还不知道,阴的厉害。 “他不想说的事,你就是把刀架他脖子上也不会说的。 “鬼知道他跑哪去了。 “肯定不是回家睡觉了。” 洪智有耸了耸肩,无可奉告。 “二位,时间不早了,我俱乐部还有牌局,没事先走一步。” 他打了声招呼,钻进汽车一脚油门而去。 “李……” “陆……” 李涯与陆桥山对视了一眼,本想一块摸摸余则成的底。 不过一看到对方那张令人想吐的脸,立即打消了念头。 互相鄙夷一笑,各自而去。 洪智有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海军俱乐部。 刚到了房间。 电话就响了。 那头传来余则成迟疑不决的声音: “洪秘书,你让我盯的那个吕小霞去了青岛西渡口。 “没带东西。 “极有可能是季伟民有所嘱托。 “季极有可能藏在渡口,我打听过了那边有不少跑私船的,专门往闽南一带送人。 “你说我要不要现在过去?” 洪智有琢磨了一下道: “太凑巧了。 “津海六号码头已经证实是季伟民的疑兵手段。 “那边又是跑闽南的私船,又是军机。 “事不过三。 “季伟民显然是谨慎过头了,对青岛那边的人来说,这是一。 “但咱们这边已经现了形,那就是二。 “现在就只剩三了。 “所以,我觉的这仍是疑兵,季伟民极有可能把那个女人当成了诱饵,引开青岛方面的注意力。 “你在那边人手有限,只需派两个可靠的人过去查验。 “重心仍然要放在飞机上。” 洪智有知道时间紧迫,略作思考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好! “我听你的。” 那头余则成挂断了电话。 …… 青岛。 季伟民拎着钱箱子径直来到了机场。 军机早已准备就绪。 “刘专员,这位是我的朋友刘奎。 “他去京陵探亲。 “还请行个方便。” 到了飞机上,姓曹的军官向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的军官引荐道。 “知道了。”军官冷淡的往后别了别头。 军用飞机搭载私人,这是不成文的惯例。 不是国防部就是本地市政、驻军要员的亲戚或者朋友。 “谢谢。” 化了妆的季伟民不卑不亢的微微欠身,往后排走去。 他选择了靠窗的位置。 望着漆黑的苍穹,嘴角浮现出一丝得意之色。 委座又如何? 想抓老子季伟民,先管好你手底下这帮狗东西再说吧。 飞机马达旋转。 机身颤抖着。 季伟民知道,飞机一上天,他就彻底自由了。 余则成一身黑色风衣随着机场的保安科科长进入了空管室。 “黄主任,这位是津海站的余则成少校。“奉保密局总部指示,前来追查季伟民。” 保安科长道。 “你是头一天当保卫科长吗? “不知道空管室外人不得进入。” 这位新上任的空管主任语气无比严厉的呵斥道。 “二号机,请示起飞。” 边上有塔台管控员请示道。 “黄主任。 “这是我的证件……” 余则成刚要掏证件,黄主任看也不看,阴沉着脸道:“允许起飞。” “等等,我是受建丰同志的密派。”余则成赶紧道。 “暂停起飞。” 黄主任眼神一凛,抬手打住了管控员。 “余主任,延误国防部专员,假冒建丰同志的指示,这些事要算起来罪可不小,你想好了。”黄主任正然道。 “您可以电询建丰。”余则成硬着头皮道。 青岛空管处的主任,历来是建丰铁血青年团的人担任。 洪智有来时跟余则成再三提醒过。 如果空管部不配合,就说是建丰同志的令。 余则成当时也没多问。 洪智有也没说。 只说建丰会说是的。 如今贸然搬出这尊大神,他心里不禁噗通狂跳。 毕竟那是建丰。 余则成之前是戴老板看好的红人。 而戴笠又素来不为建丰所喜。 李涯来到津海就针对他,并拿出了关于杨家村的绝密情报。 显然是得到了建丰授意、许可的。 如今在并没有建丰明确许可下假冒,这简直就是在玩命。 黄主任看了他一眼,拿起座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接二号官邸,青岛空管处主任黄军。” 等了片刻。 他身子一挺,肃然正立:“我是黄军。 “是。 “是!” 挂断电话,黄军神色柔和了许多:“余主任,请问需要我怎么配合。” 余则成暗松了一口气道: “我怀疑季伟民就在外边的那辆飞机上。 “麻烦随我一同上机逮捕此人。” 黄军有些为难道:“那可是刘司令的人,刘司令很强势,如果你没有足够的把握,后果会很麻烦。” “我确实没有把握。 “但如果季伟民在飞机上跑了,对委座和建丰来说会很麻烦。 “是让刘司令麻烦,还是让委座、建丰麻烦,您看着办。” 余则成面无表情道。 “明白了。 “请随我同来。” 黄军点了点头。 立即点了几个警卫随同往飞机走去。 飞机上。 军官看了眼手表,催促前边的空乘警卫:“怎么还不起飞,都过了三分钟了。” “塔台还在做确认。” 警卫上机室问了一句后回答道。 “做确认? “今晚天气很好,平时也没这么多事啊。” 军官皱眉不满道。 他看了眼后边角落里戴宽檐帽的家伙。 这货遮挡的严严实实。 不会有问题吧。 就在他迟疑之际,就见黄军领着一干人走了进来。 “黄主任,今晚这是……” 军官起身不悦问道。 “您安心。” 黄军微微一笑,旋即冲后排发出一声雷霆大喝: “季伟民!” 角落里那人浑身一颤,哆嗦了起来。 “季伟民,你跑不掉了。 “规矩你是知道的,出来吧。” 余则成一摆手,几个保密局的科员持枪冲了上去,一把掀掉他的帽子,揪住头发仰脸一看。 “余主任。” 其中一个科员干练的点了点头。 “带下去再说。” 余则成当先下了飞机。 “季伟民! “玛德!” 飞机上的军官脸色一变,也紧跟了下去。 “我是保密局机要室主任余则成,现奉委座和总部的命令逮捕你。 “姓名。” 到了外边,余则成亮出证件,冷冷盯着他道。 “季伟民。” 季伟民面如土色,腿软的已经没法直立了。 他机关算尽,没想到还是落在保密局手里。 “好,跟我走!” 余则成很干练,没再多问。 一摆手。 立即有人摁住季伟民的头,塞进了汽车里。 “黄主任,这次行动你配合的很默契,我会如实向总部报告。”余则成很懂人情世故的跟黄军握了握手。 “余主任,谢了。 “是你救了我啊。 “要让季伟民从我的机场跑了,我是百死难赎其罪啊。” 黄军由衷的感激道。 “客气了。 “黄主任就等着立功受赏吧。 “日后来津海了,我做东,再会!” 余则成说完就要上车。 飞机内的军官快步追了出来:“那个余主任,您和黄主任可得帮我作证,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季伟民……” “这件事你跟黄主任解释就行,再见。”余则成才不趟他们鲁东战区的浑水,钻进汽车而去。 没有丝毫的迟疑。 连夜他用军机把季伟民转送到了津海站地下二层,秘密看押了起来。 为了确保安全,不被陆桥山、李涯使坏。 余则成直接拉了把椅子,亲自守在地库刑讯室外边。 翌日。 洪智有早早来到了站里。 “老肖,余主任呢?”他问。 “在办公室睡觉呢。 “昨晚亲自在地库门口坐了一宿,生怕季伟民给弄丢了,就这会我把地库大门锁了,一只蚊子都没留下,好劝歹劝他才歇下的。”肖国华笑道。 “是得认真点。 “这可是关乎他身家性命的大事。 “不是人人都像李涯,后边有建丰罩着。” 洪智有笑道。 “让人给他带份早点。”洪智有吩咐。 “好。”肖国华领命。 洪智有心头舒了口气。 他没进机要室。 刚要去办公室,就看到陆桥山夹着公文包冲他招手: “智有,什么情况? “我刚刚听人说,余主任昨晚在地库守了一夜,不会是……” “老陆,你这消息可真灵通,要不你去地库看看。”洪智有干笑道。 “哪里。 “地库锁着的,谁敢去站长可是要整人的。” 陆桥山尬笑一声,沉声用力吐字:“说正事,你说是不是季伟民落网了?” “余主任在补觉。 “要不等他醒了,咱一块问问他?” 平时跟他客气还行,事关老余晋升大事,洪智有是一个字都不会说。 “你呀。 “咱哥仨,你还是跟他亲。” 陆桥山见问不出东西,尬笑一声道。 “山哥,袁佩林的事我也没少帮你出力顶李涯啊,要不这会儿他早就副站长了。”洪智有故作一碗水端平的说道。 “也是。 “老弟,你说这老余啊。 “平日里跟咱们称兄道弟,没我力推,顶住李涯,这活能落他头上吗? “没想到他连我这个情报处长都瞒着。 “哎,真是人心不古啊。” 接着,他摇头叹息一声,又犯起了小人尖酸之气。 “老陆,抓没抓到还八字没一撇呢。 “再说抓到了又咋样,郑局长都已经提你的名了,老余就算晋升中校,也抢不过你啊。 “把心放肚子里,等消息吧。” 洪智有笑道。 “那是,那是。”听他这么一说,陆桥山心里踏实多了。 他去了站长室收拾完。 一会儿,吴敬中四平八稳的走了进来,把餐屉往茶几上一放: “蕊蕊妈给你准备的早点。 “蟹黄包子。 “尝尝。” “谢谢老师和师母,劳你们费心了。”洪智有恭敬道。 “蕊蕊下个月就要生了。 “你有什么计划?” 吴敬中问。 他对洪智有近两个月来的表现还是满意的。 俱乐部除了工作很少去。 连穆家也很久没登门了。 这才像一个要当爹的样子。 “老师,您是姥爷,还是听你的吧。 “接回来,有接回来的好处。 “留在国外有国外的好处。 “要不听听蕊蕊的意思。” 洪智有道。 “她的想法很明确,孩子是她的,你给钱就行了。 “她想留在那边。 “你知道的,像你老跟外边人接触,黑白两道仇家不少。 “多个孩子,就多一份牵挂。 “不回来也是对的。 “等孩子生了,你抽空去北美待两天就够了。” 吴敬中背着手道。 “好的,学生听老师安排。”洪智有点头。 坐下吃了几口包子,他小声笑道: “老师,告诉你个好消息。 “余主任抓到季伟民了。” “抓到了? “这,这才一天的功夫就抓到了?” 吴敬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预计有个三五天能探听到季伟民的消息就算不错了。 没想到如此迅速。 “真的。 “人就在地库里。 “余主任昨晚一宿没睡,在地库门口坐了一夜。 “这会儿才睡着。” 洪智有道。 “走,看看去!” 吴敬中欣然大喜。 (本章完) 第188章 你呀,太鬼了 第188章 你呀,太鬼了 吴敬中脚步匆匆的来到了地库。 刑讯室内。 季伟民身上裹着衣,浑身瑟瑟发抖的被绑在椅子上。 吴敬中使了个眼神。 洪智有把门带好,去外边看守。 里边这位可是财神爷。 要撬开他的嘴,能捞不少东西。 “季伟民。 “以前在国防部例会上,咱俩打过照面。”吴敬中给他倒了杯开水,拉了把椅子翘着腿在对面坐了下来。 “是,是,见过。”季伟民双手捧着热水连忙噂噂喝了起来。 “你被抓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京陵保密局总部和叶秀峰的特使已经到达了津海。 “我们对国防部、驻军没兴趣。 “不过针对叶秀峰不利的情报,就不一样了。 “毛局长的意思是,让我狠狠熬一熬你。 “咱俩家规矩差不多,刑讯这一套你作为党通局的老人,应该清楚。 “这些都得过一遍。” 吴敬中指了指旁边熊熊燃烧的火炉子道。 “吴站长,我,我这一身细皮嫩肉的,过一遍还不得见阎王爷啊。 “你,你送我去京陵吧。 “直接让军事法庭判我,求你了。” 季伟民养尊处优多年,一看那些血迹斑斑的刑具,慌的面皮子直发颤。 “送你去京陵? “好啊,我去问问老天爷。” 吴敬中冲他微微一笑,看了洪智有一眼,背着手去了隔壁的监听室。 有些话,他不方便讲。 只能洪智有去说。 “季先生,放松。” 洪智有拉了把椅子在季伟民对面翘着二郎腿坐了下来。 “我叫洪智有。 “是吴站长的秘书,你妹妹应该跟你提过我吧。” 他点了根烟递给了季伟民。 季伟民伸头咬了,赶紧嘬了几口奉承道: “提过,你,你是津海通。 “她还让我找你疏通,走你的路子去香岛。 “哎,是我太过自负了。 “要找您,指不定这会儿早去了香岛、国外。” 洪智有皮鞋颠了颠,身子微侧往后靠了靠道:“你也算是手眼通天的人物,承蒙高看,那我就不绕圈子有话直说了。 “你想去军事法庭? “是因为你在国防部人脉广,有人会保你,我相信大概率是能保下来的,至少不会吃枪子。 “但前提是,你能活着去京陵。” “什,什么意思?”季伟民惶然道。 “叶秀峰的特使已经到津海了。 “如果我猜的不错,你们的人会给我开出天价灭口。 “你知道的,某些人比我们想你死。 “要你死,很简单。 “比如畏罪自杀! “理由充足,谁也挑不出毛病,包括委座。” 洪智有扶了扶新配的嵌链金丝眼镜,斯文、阴柔的笑意中透着狠辣之色。 “我,我知道。 “规矩我都懂,洪秘书,我也不瞒你总部的况秘书长会保我。 “他在委座和何应钦那能说上话。 “只要能让我活着去京陵,求,求你……” 季伟民捧着水杯,哀求道。 “这事要说难也不难。 “我们吴站长是儒将,向来对下属和有罪之人都是宽仁为主。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不爱用。 “免你一身皮肉之苦也就一句话的事。 “送你去京陵也不难。 “你知道的,他的根子不比叶秀峰差。” 洪智有淡淡道。 “是,我明白。 “吴站长在建丰和郑介民那能说上话。 “是将官一流,真正通天的大人物。 “洪秘书,只要能保我,我,我愿意答应吴站长的任何条件。” 季伟民鸡啄米一样的点头。 “你那一箱子美金,说说来路吧。”洪智有一点点的抠他。 “有十五万美金是从外汇套的,还有外国银行搞的。 “这都有记录的。 “另外几万美金是从黑市找人换的。” 季伟民道。 “这时候能弄这么多美金,也就孔宋两家了。 “怪不得外边都叫你季财神。 “这些钱都是要上交的。 “要想全乎去京陵,光靠你空口白牙说不管用,得真金白银才管用。” 洪智有扬起眉头,轻点着下巴道。 “明白,明白。 “我,我在津海有套宅子,里边有我珍藏的一些古玩字画、烟土、金条等硬通货。 “青岛也有两套宅子地库有不少东西。 “都是我来不及倒出去的宝贝。 “我知道你们吴站长也是行家,他,他要起出来一定会满意的。” 季伟民道。 “说吧。”洪智有点头。 “先,先说青岛的。 “我得确保你们能保证我的人身安全。 “至于津海的私藏,除非我看到国防部和保密局下达的押送令,否则我宁可让那些宝贝烂在肚子里。” 季伟民道。 “嗯,很公平。”洪智有答应了。 季伟民很快说出了青岛的两处宅子地址。 洪智有用脑子记下来后,来到了隔壁的监听室。 “先把录音消了。”吴敬中指着设备道。 洪智有没少看《远东情报站》,很快娴熟的操作,清除了刚刚的审讯录音。 确保安全后。 他看向吴敬中:“老师,您怎么看?” “啧! “这个人很麻烦啊。 “贪的太多了。 “全国无数双眼睛盯着……你说这么多宝贝,不拿吧,要被卢芹斋这种祸害倒国外去了,我心疼有愧。 “拿吧,指不定就沾上祸了。” 吴敬中起身背着手皱眉咋舌道。 他是贪。 但什么能拿,什么不能拿,心里还是有本账的。 “是的,眼下委座正在筹集军饷,抓贪本就是一种手段。 “季伟民这么肥的鱼。 “谁要敢拿,那就是从委座和中央军嘴里抢食。 “那肯定是要出大事的。 “老师,光那一箱子钱,就有二十万美金之多,都够赶上傅作义一个战区的军购、物资开销了。” 洪智有跟着挤眉心疼道。 “二十万! “这家伙从哪找来这么多美金。”吴敬中听的也是瞠目结舌。 “他玩的都是大局。 “少不了跟洋行有牵扯,搞钱门路自然是广。”洪智有道。 “老师,这批钱有操作的空间。” 洪智有四下看了一眼,声音压的更低了。 “怎么操作,洋行拿出来的钱,很容易查到。”吴敬中道。 “里边只有十五万美金是有据可查。 “其他都是季伟民从黑市倒的。 “据说得有好几万美金。 “咱留出两万黑钞充公,剩下的几万可以扣下。 “就算总部有能人,去黑市查。 “两万美金也不是个小数目,并不好凑。 “总部反而会觉的咱们是干干净净,连黑钱都上交。 “少拿点保平安,挺好的。” 洪智有笑道。 “有道理。 “这年头干啥能一下来几万美金。 “他那几处宅子的古董你怎么看?” 吴敬中对这个提议很满意。 “依我看,那些宅子极有可能都被盯上了,要拿了……”吴敬中摇了摇头道。 “老师。 “这就是块烙铁、毒药,吞了肯定会出事。 “我的意思上交。 “包括津海的私宅东西。 “但可以把一些真正值钱抽出来。 “能拿一件是一件。 “古董嘛,一件真货老东西,可能一个小碗就抵得上那一大车的瓶瓶罐罐。 “至于字画,尽量一件不拿。 “京陵的人喜好附庸风雅,你把好的都留着。 “那些人自然会觉的咱厚道、清白。 “抽个三五件,咱们这桩活就不算白干!” 洪智有说道。 吴敬中面带微笑,欣慰的点了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也知道我向来对字画不太感兴趣,那玩意不好保养,麻烦。 “就按你说的办。” “老师,干完这趟活,您跟建丰的关系肯定是稳了,这才是真正的利好。”洪智有笑道。 上次李涯副站长的事,这老同学仨闹的很不愉快。 这次正好是修复的好机会。 “是啊! “建丰眼里揉不得沙子,最恨贪腐,咱不仅抓了季伟民,完成了委座的使命。 “还清清白白交赃。 “他是得高看一眼了。” 吴敬中道。 “挑东西的事,你让则成去办,他办事还是比较稳重的。”顿了顿,他道。 洪智有知道吴敬中是不想他牵扯进来。 再者,想为余则成增加功绩。 抓人、清赃可都是大功。 如此一来,副站长的位置就稳了。 “明白。”洪智有点头。 “眼下还有桩麻烦事,叶秀峰派了个叫李文森的使者来津海。 “此人与我是旧交。 “名义上是访友,实则说客。 “估摸着会许我不少好处,想弄死这个季伟民,我夹在中间很为难啊。” 吴敬中又说起了烦心事。 “说实话,眼下打成这样,人心浮躁,我是真不想得罪人。 “尤其是叶秀峰、毛人凤这样的小人!” 他皱眉道。 “老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要不让我会会这位李先生。”洪智有道。 “也好。 “他本来是想约我今天吃饭的。 “我推了,等起完赃再见他。 “到时候你随我一同去。” “不管叶秀峰许了什么条件,不要答应。 “最好是把这个难题踢回给李文森。 “咱这边的优势是,咱们什么不审也不问,叶秀峰有什么事一概不知道。 “至于季伟民去了京陵,他爱卖谁卖谁去。“他叶秀峰本事大,到那边找人堵季伟民的嘴去。” 吴敬中老辣道。 “好的。”洪智有领命。 俩人回到办公室。 吴敬中拿起了电话听筒,没急着拨号: “我的直觉告诉我,季伟民真正值钱的东西肯定在津海。” “嗯,很有可能,津海好倒卖出手。”洪智有深以为然。 “得请建丰出面,把调他的命令弄到手,要不这家伙是不会吐的。”吴敬中道。 说着,他手指拨起了转盘,待通了后道: “保密局津海站站长吴敬中,接二号官邸,麻烦转接。” 很快,那边传来了建丰的声音。 吴敬中赶紧汇报: “哎。 “是,是。 “就是击毙李海丰的那个余则成。 “是他。 “从侦办到缉拿,二十四小时都不到。 “人现在就在保密局,全全乎乎的。 “我是这么想的啊。 “季伟民知道的事太多,一旦被人爆出去,有损党国颜面。 “无论是津海站,还是保密局总部,依我看不过问的好。 “直接交给委座和您发落。 “放心,赃物已经在起了,他怕上刑还算配合。 “好。 “那就人和赃物,立即押往京陵,由官邸保卫处接手。 “我就坐等您和毛局长的交接通知了。 “放心,绝不会出现袁佩林的事件。 “我亲自和宪兵军机押运,飞往京陵! “好,京陵见!” 挂断电话,他转头笑道:“建丰同意了。 “智有,你让余主任和肖科长尽快起赃,早点把这功劳落实了!” …… 建丰办事效率很高。 一个小时后,总部的令就到了。 吴敬中拿了令见了季伟民。 后者老实交代了津海的住处。 接下来两天,余则成领着保卫科的人分津海、青岛两路起赃。 季伟民所贪超出了众人的想象。 光清赃查点入册又了两天时间。 等彻底清完,已经是五天后了。 清晨。 洪智有来到站里。 路过情报处,横里伸出一只手。 果然不出所料,山哥又要请喝咖啡了。 “老弟,聊几句。” 陆桥山抬手请入座。 “山哥,瞅你这脸色,昨晚没睡好?”洪智有笑问。 “是啊。 “太小人了,从侦破到起赃,全程捂的密不透风。 “连郑局长都瞒着,直接让站长找建丰发的令。 “这不就是摆明了不想让我知道吗? “哎! “这是要硬扶老余上位啊。” 陆桥山唏嘘感慨道。 “不是瞒着你,季伟民的事是委座钦点办的,令当然得从官邸那边走。 “老陆,你看开点。 “老余没那么多鬼心眼! “再说了,站长提他郑局长也不会通过的,你这不白担心嘛。 “你别忘了,余主任是戴老板的红人。 “建丰对戴向来不喜。 “一个郑局长,一个建丰,有这两人卡着,别说抓个季伟民,就是把延城给平了,他也当不上这个副站长。” 洪智有噱然淡笑。 “老弟,你是个妙人,说话真好听。 “我胸口这口闷气舒了不少啊。” 陆桥山指着他笑了笑,旋即低声道: “听说季伟民贪的赃物,装了满满五大车! “全是值钱的东西。 “随便漏一指甲盖,就够咱们一年的吃喝了。 “哎。 “失策了,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极力争取过来的。 “我就是一时心软了。” 正说着,余则成走了进来,咧着大门牙眯着眼谄媚灿笑: “陆处长,不介意讨杯咖啡喝吧。” “咖啡是有,就怕你老弟瞧不上啊。”陆桥山眼皮往天板上一翻,阴阳怪气道。 “哪里。 “要没陆处长您鼎力推荐,我哪能有立功的机会。 “老哥,您是我的贵人啊。” 余则成笑道。 “那个你们聊,我先……”洪智有见状,起身要走。 “别。 “这没外人,有话明着说。”陆桥山阴沉着脸道。 “是。 “智有不是外人,那我就直说了啊。” 余则成笑了笑,小声道: “老哥,我这次清查季伟民在津海的私宅赃物时,特意抽了件值钱货,还有一箱烟土留给了你。 “知道你不沾这些。 “我已经托漕帮的人兑了金条,刚刚我顺路过你家,已经交给了嫂子。” 陆桥山原本板着的脸,瞬间有了笑容,冲他抖起了手指: “你呀,太鬼,太鬼了。 说着,他放下二郎腿:“我给你倒咖啡去。” 咖啡一上,三人又成了好兄弟。 “这么多东西,你就没留点啥?”陆桥山问道。 “老哥,这是委座要的人。 “党通局、总部、宪兵都盯着呢,连站长的……我都没敢搞,老哥你别嫌少就行了。 “我是真想报答你的提携之恩啊。” 余则成头往前一伸,沉声说道。 “老余你有这份心就好。 “我没白帮你。” 陆桥山欣慰道。 “是的。 “您是老资格中校,我是戴老板的人,现在是郑、毛不爱,建丰嫌。 “就是晋升成中校,论资历、人望、背景,我也没资格跟您争副站长不是? “不还是给老哥你打下手的料吗?” 余则成趁机攻心道。 他知道眼下李涯基本上是得罪死了。 有刘雄这个疙瘩在,他俩只会没完没了。 再要把陆桥山得罪了,后边的日子会很难搞。 “你心里有数就好。”陆桥山二郎腿一翘,对余的态度很满意。 “是啊,老陆。 “这活要是李涯干的。 “你信不信,建丰现在都吹爆全国呢,副站长今晚就得下来。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老陆,老余这次可是帮你立了大功啊。” 洪智有跟着附和道。 “瞧瞧这嘴甜的,啥好话都让你说了,好像我是恶人,妒忌自己兄弟似的,我是那样的人吗?” 陆桥山心中块垒尽数,满脸堆笑道。 “啥也不说了,我以咖啡代酒,敬山哥。”余则成举杯道。 聊痛快了。 两人从陆桥山的办公室走了出来。 “洪科长,站长让我通知您去一趟办公室。”保卫科的一个干事道。 “知道了。” 洪智有点头。 来到办公室,吴敬中少有的穿了一身浅灰色亮面材料的西装,头发紧贴着头皮往后倒着。 一般这打扮,通常是有局。 “智有,李文森那边不能拖了,我约了他在东海茶庄喝茶。 “走,随我会会叶秀峰的特使去。” 吴敬中笑道。 两人来到茶庄。 一个穿着唐装,面皮白净的中年男子连忙上来问好。 “吴站长,好久不见,风采依旧啊。”李文森抬手盛赞道。 “哪里。 “案牍缠身,比不得你老弟清净、自在啊。” 吴敬中客气道。 简单介绍了洪智有后,三人入了座,吴、李二人寒暄、叙旧了一会,便谈起了正事。 “老吴。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次来的目的想必你也清楚。” 李文森笑道。 “老兄,你当我是诸葛亮啊。 “我来可是诚心请你喝茶,老友叙旧的,三宝殿里的事我是真不知道啊。” 吴敬中为了占据先机,故意不接招。 他压根就没想谈。 别说党通局和保密局水火不容的关系。 就是叶秀峰是他亲爹,这事也绝对没有商量的余地。 来这还真是想点一点李文森这位老朋友。 顺便把叶秀峰的难题交给李文森,让他踢去。 “你呀。 “行吧,那我就明说了吧。 “叶秀峰局长想托我找您办个事。 “季伟民的事,你这边赃应该点完了,要押解京陵了吧。 “叶局长的意思是,这件事影响太大。 “都是做臣下的,就别给老头子添堵了。 “再说了,要漏了点啥,不是有损党国颜面吗? “叶局长建议让季伟民的事了在津海,对委座、对党国都有个交代,老弟你说呢?” 李文森笑问道。 “老弟,我跟党通局没交集。 “叶秀峰不是我的局长。” 吴敬中摇头道。 “规矩我都懂。 “叶局长的秘书一直很仰慕你,知道你喜欢古玩。 “特地让我带来了几件。 “不说别的,至少抵你常德路那套豪宅五倍的价值。 “老弟,看在多年的交情上,还请通融一下。” 李文森道。 “哎哟。 “我这前列腺炎又发了。 “你们聊,我去趟卫生间。 “洪秘书好好招待李先生,他可是我的贵客,喝好吃好陪好。” 吴敬中交代了洪智有一句,起身歉然一笑离席而去。 雅间里,只剩下两人了。 洪智有笑了笑,起身给李文森续了杯茶: “李先生,知道这是什么茶吗?” “知道,西湖龙井,委座最爱的茶。”李文森道。 “那你多喝两杯。 “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洪智有笑道。 “什么意思?”李文森见他眼神不善,不禁皱起了眉头。 “因为你的死期将至! …… (本章完) 第189章 叶局会感激你的 第189章 叶局会感激你的 “洪秘书,你什么意思?”李文森皱眉不悦道。 “李先生,叶秀峰给了你多少好处?”洪智有问。 “……”李文森面皮一颤,无言以对。 “季伟民的事连杜鲁门都知道了。 “现在委座正在剿票,局部都快打烂了,你这时候来给叶秀峰做说客,不是傻吗? “我问你,如果季伟民死在了津海会怎样?” 洪智有神色一肃,话锋毫不客气。 “委,委座会……雷霆大怒。”李文森道。 “是。 “季伟民死了,很多人都会松一口气。 “但这事一定会追查到底的。 “吴站长担不起这责。 “别说就你那点小钱,你就是把津海城给他,他也不敢要啊。 “一旦追查,你跑得掉吗? “想想为什么是叶秀峰的秘书让你来行走,而不是叶秀峰本人。 “因为这事谁碰谁死!” 洪智有食指敲打着桌子,严正警告道。 李文森低头喝茶,沉默不语。 “我要是叶秀峰,你前脚刚离开京陵,我就会把那个秘书灭口。 “如果我所料不差。 “你已经见不到那位秘书了。 “隔壁有电话,你可以去问问。” 洪智有道。 李文森起身去了隔壁,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喂,给我接周秘书。 “周秘书出差了?” 他浑身一颤,“好,我知道了。” 砰! 李文森重重扣下电话。 作为叶秀峰的秘书,周秘书平时很少出差。 偏偏这节骨眼上离开了京陵。 鬼话! 只怕如洪智有所说,这会儿黄土都盖上三尺了。 可恶! 李文森双手撑在桌上,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 “玛德,叶秀峰这王八蛋果然要杀人灭口。” 怎么办? 他泯着嘴唇,整个人有些慌了。 一旦他游说成功,季伟民死亡的消息一传出去,叶秀峰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对自己下手。 他看向四周。 大厅的服务生,前台,清洁工。 似乎每个人都变的鬼鬼祟祟起来。 也许这中间就有党通局的杀手。 搞暗杀这一套,中统那一套可不比老军统差啊。 想到这,他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 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被叶秀峰的秘书游说了? 钱财害人命啊。 李文森两腿颤颤的回到了包间,看着双目透亮、有神,透着无比自信的洪智有道: “洪秘书,周,周秘书出差了。” “现在你信我的话了吗? “知道吴站长为什么今天来赴约,他完全可以不搭理你,你死不死与他何干。 “之所以来喝这杯茶,全是看在昔日的情谊。 “李先生,你好自珍重吧。” 洪智有冷笑一声,起身就走。 “洪秘书,且慢。 “救我! “我现在心乱如麻,六神无主,求你拉我一把啊。” 李文森神色一惊,像兔子一样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张臂堵在了门口。 “别。 “您在京陵也算号人物,我小小一个秘书哪有这资格。”洪智有淡淡笑道。 “不。 “你是津海通,认识美佬,还给傅作义运过军需。 “我知道你是大能人。 “兄弟啊,我知道叶秀峰想灭季伟民口的事,他是不会放过我的啊。 “求你了,给兄弟指条明路。” 李文森惶然大叫了起来。 “李先生,别这样,你和站长是兄弟,按辈分我应该叫你叔。 “你想活其实也很简单……” 洪智有说到这,笑盈盈的看着他。 “你,你倒是说啊。”李文森急道。 “李先生既然听过我的外号,就该知道津海的规矩,我的规矩!”洪智有摘下金丝眼镜,哈了口气用绸布轻轻擦拭了起来。 “我,我懂。 “钱。 “我把……” 李文森刚要说话,洪智有打断了他: “首先,叶秀峰的东西一分一毫也不能动,你回京陵原数退还,这是保你命的前提。” 他一眼就看穿了,这个李文森痴迷钱财。 要不怎么会蠢到来接这活呢? 而且此人到了这当口,还想拿叶秀峰的东西来行贿站长买命,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我,我没这个意思。 李文森尬笑一声,伸出五根手指,很了不得的说道: “我愿意出钱消灾,你也知道我和吴站长是挚交好友,我,我愿出五千美金,还请洪秘书你指点迷津。” 五千! 你至于说这么重吗? 搞的老子和站长好像没见过钱似的。 “你的命会不会太廉价了?”洪智有笑道。 “六千? …… “一万!” 李文森咬了咬牙豁出去了。 “好事成双,两万吧。”洪智有知道现在美元很难搞,要再多估计他未必能凑出来。 “两万美金。 “你,你确定能保我的命吗?” 李文森肉疼的浑身发抖。 “不确定。”洪智有如实道。 “但你好像没得选! “你也可以走,现在就回去向叶秀峰交差,看看他会不会灭你的口。”洪智有往后一靠,点了根香烟抽了一口。 “不确定? “那我了钱,万一……” 李文森有些想发火。 然而,洪智有只是微笑看着他。 “好! “两万美金!”李文森道。 “打电话,让人送到龙华大酒店二楼,那里有人等着。”洪智有道。 “算你狠。” 李文森又走了出去。 “打了。 “我的……朋友已经拿钱去了酒店。”片刻,他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不是朋友。 “是情人。” 洪智有更正道。 “你!”李文森真的想打爆他的金丝眼镜。 “好了。 “现在说说你的事。 “待会你离开这,第一时间向叶秀峰报喜,就说事情办成了。” 洪智有道。 “你们要……”李文森大喜。 “这不是你该问的事。 “你回到京陵后,把叶秀峰的东西退回去,就说他的好意吴站长心领了,就这一句。 “别的话什么也不用说。 “什么也不用做,在家里该吃吃,该喝喝等消息就好。 “叶秀峰会感激你的。” 洪智有道。 “就,就这一句?”李文森瞪大眼,人有点懵。 “嗯。 “只这一句!” 洪智有点头。 “小子,你最好不要骗我,我可不是吃素的。”李文森深吸一口气后,恢复了平静。 “走着看吧。” 洪智有笑道。 正说着,吴敬中推开门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文森,对不住,这腰不争气。 “洪秘书,你没慢怠李先生吧?” “哪里,哪里,我跟小洪畅聊了一番,受益匪浅啊。 “老吴,你有此能臣干吏,难怪别的站站长走马灯一样换,唯独你稳坐钓鱼台,笑看风云际动啊。” 李文森颇有几分妒忌的感慨。 眼下津海站可是天下油水重地,吴敬中的手下又这么会来事,还破了季伟民的大案,当真是大红大紫,让人妒忌啊。 “哪里。 “老李,我站里还有事,改日再叙。” 客气了几句,吴敬中没心思跟他扯淡,起身告辞而去。 …… 回到站里。 吴敬中笑问:“聊的怎样?” “白赚两万美金。”洪智有道。 “李文森我是了解的,两万美金跟要了他的命也没啥两样了。” 吴敬中笑了笑,品了品茶后,他合手继续道: “季伟民肯定得死。 “叶秀峰连这点事都看不明白,只能说牵扯的太深,操之过急了。” “是啊。 “他们身在局内,自然没咱们在外边看的清楚。 “走,回站里。 “我还等着则成给我的惊喜呢。” 吴敬中看了眼手表,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到了站里。 吴敬中第一时间找来了余则成。 “怎样,听说拉了满满五大卡车赃物,你就没好好点一点?”他招手把则成唤到身边,挤眉悄声问道。 “老师,您交代的事,学生能不仔细盘点么? “我让林朝奉装成保卫科的外勤。 “昨晚在仓库待了一晚上,里边的东西蔚为壮观,我跟他盘了一晚上,眼都快瞅瞎了。 “甭说还真有不少好东西。 “其中有一尊玉座金佛,一尺多高,林朝奉说是东晋刘裕的镇宅之宝,价值几乎不可估量。“还有一对乾隆御用的小碗。 “嗯,还有几样东西都是值钱的老货。 “林朝奉说就那几样,不比外边那五车宝贝差。 “我清库的时候拨到了一边,已经给您送到河西的宅子里了,肖科长和嫂子亲自接收的。” 余则成恭敬道。 “太好了! “则成,这次抓人、清赃你的效率很高啊,让你待在机要室屈才了。 “我立即为你打晋升报告,立功受赏。” 吴敬中一拍大腿,欣喜若狂。 “多谢站长栽培。”余则成胸膛一挺,大喜道。 “哎。 “党国栽培,个人表现。 “也多亏是你,换了李涯指不定又鸡飞蛋打了。 “他和陆桥山不对付!” 吴敬中笑道。 “都是站长您领导有方,属下不过是沾了您的光而已。”余则成半点不敢居功,态度十分恭敬。 “客气了。 “回头请陆桥山和洪智有、李涯他们吃顿饭。 “人情还是要做到位的。 “我今天下午就去京陵,见建丰与郑、毛两位局长,先给你把中校的衔给定了。 “回头再看能不能争取副站长提名。” 吴敬中沉声道。 这把刀他是愈用愈顺手。 以前老觉的余则成身上不干净,还有些芥蒂。 但眼下这时局,从上到下也没几个干净人了,只有钱才是王道。 光喊口号是没用的。 谁能给他带来黄金、美元、古董。 谁就是有用之人。 有用之人就是……自己人。 至于他是黑是白,是青是红,那都是次要的。 “谢谢站长。 “学生惟愿誓死追随老师,日后您到哪,学生就追随到哪,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余则成举手敬了个军礼,以表决心。 “好了,好了。 “你什么心思,我能不知道吗? “我已经让你师母准备了火锅,晚上你带上翠平和智有去我家涮羊肉,我待会还得去京陵,通知他们去会议室,简单交代下。” 吴敬中眼一眯,笑了起来。 “是!” 余则成领命。 “智有,开会了。”来到总务科,他是最后通知洪智有的。 “站长要去京陵亲自为我请功。 “还说要给我争取副站长提名。 “这次多亏了你。 “你,你说我有竞争的希望吗?” 边走,余则成感激道。 “当然。 “待会站长肯定会让陆桥山留守。 “记住,待会咱俩换个坐。 “你今天千万不能坐站长左手边那一排。 “得和陆桥山并排坐右手边,我会坐在你对面把陆桥山的视线吸引走。 “你不能再像往日一样随声附和。 “到时候,站长一宣布,你必须装出不爽、郁闷、不甘之色。 “得让李涯看出来。” 洪智有低声说道。 “好。” 无需问缘由,余则成一口应了下来。 他现在对洪智有有着绝对的信任。 就像对左蓝、翠平一样。 甚至还在罗安屏、江爱玫、秋季这些自己人之上。 那是一种发自灵魂的默契。 余则成甚至一度怀疑洪智有要么是组织的人。 要么就是上天派来协助自己的神灵。 只要这个人在,他就有无穷的力量、安全感,哪怕是深陷死局,也不至绝望。 “你老盯着我干嘛?” 洪智有边走,余光感觉到余则成一直在看自己。 他转过头,正好迎上余则成无比复杂而热烈的目光。 “眼镜不错,适合你潇洒的气质,估计又有不少漂亮女人被你迷倒了吧。”余则成笑道。 “你别被迷倒了就行。”洪智有笑道。 “滚。 “你这张脸再嫩,还能嫩的过左蓝?” 余则成低声鄙视道。 “反正比你家大嘴好。” 洪智有也恶心他一句。 一提到翠平,余则成摸了摸脸,没敢再皮。 “呵呵!” 洪智有笑了笑,快步走进了会议室。 里边吴敬中端坐上首。 因为开的是小会。 来的只有陆、李等四人。 陆桥山当仁不让的坐在吴敬中右手侧第一把交椅。 李涯坐在左手第一座。 原本自从洪智有升了校官,总务科长后,就坐在了陆桥山的下手,余则成随李涯坐在了左侧。 但今儿洪智有直接与李涯并肩左坐。。 余则成装作短暂错愕后,在陆桥山一侧坐了下来。 吴敬中微微皱眉,但没有细问。 陆桥山则是笑了笑。 心里暗道,余则成送礼又明着不给李涯面子和自己坐一块,还是懂味的。 李涯眼微眯一斜,不屑也不在乎。 吴敬中泯了口茶,清了清嗓子,直接道: “津海站过去不容易啊。 “发生了太多露屁股的丑事。 “刘文生、戴老板津海之行泄密事件,再到董成、袁佩林的案子,一度成为了国防部的茶余饭后笑料。 “我与诸位皆是脸上无光啊。” 吴敬中看了眼李涯道。 李涯眼神往天板上一瞄,嗦了下腮帮子,装作没听见。 “这次余主任缉拿国之蟊贼季伟民,斩获奇功,可谓大快人心。 “奉建丰和总部指示,我将亲自押解季伟民前往京陵。 “站里的工作暂由陆处长代为负责。” 吴敬中接着看向了陆桥山。 “是,站长。”陆桥山淡笑点头。 “咳咳!” 洪智有适时咳嗽了几声,吸引了陆桥山的目光。 于此同时,余则成微微皱眉,脸上闪过一丝不快、鄙夷之色。 而这正好让坐在对面的李涯尽收眼底。 吴敬中也看到了。 不过他才懒得理这些小兔崽子的鬼心思,起身直接走了出去。 “小洪,走,喝杯咖啡去。” 站长一走,陆桥山又神气起来了,起身喊道。 “好。”洪智有欣然应允。 “余主任,要去喝一杯么?”陆桥山温和笑道。 “陆处长,我还有点事,下次吧。” 余则成笑着拒绝了。 陆桥山闪过一丝不快,转身走了出去。 他一走余则成脸色立即阴沉了下来。 意识到李涯还在时,他连忙又恢复笑眯眯的样子:“李队长,走吧,待会肖科长该来锁门了。” “走!” 李涯把这一切尽收眼底,笑了笑单手插兜走了出去。 回到办公室。 李涯眼神变的透亮、锋利起来,嘬了嘬嘴唇,思索了起来。 过去,他一直见余则成不吭不哈。 尤其是对陆桥山毕恭毕敬,尤其是在袁佩林的事情上,两人几乎好到穿一条裤子。 现在看来这俩并非铁板一块。 “余听到站里工作让陆桥山代为负责时,那眼神分明就有野心。 “嗯。 “也是,抓了季伟民,立功晋衔肯定是少不了的。 “一旦余则成做了中校,就有了提名副站长的机会。 “想做副站长。 “想做你就说出来,你不说别人又怎么会知道呢?” 李涯摩挲着下巴,已然嗅到了机会。 他不喜欢余则成。 但更不喜欢陆桥山。 余则成好歹是同门师兄弟,有站长在,凡事都有缓和的余地。 陆桥山就不一样了。 老广帮,爱给人脸色看,爱派小鞋。 就这自己还天天受他的鸟气。 真要成了副站长,津海站还能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李涯是不愿意离开津海的。 这里有他幻想的一切。 美食、华丽的衣服、当然还有漂亮的女人。 他还没享受够。 还没看到山河一统,还没看到孩子们有书念,有衣穿的那一天。 所以,津海就是他的魂。 谁要夺他的魂,他就要夺那人的命。 反正自己做副站长是没戏了。 如果非要在余和陆这两只令人厌恶的苍蝇之间选一只吞下。 李涯选的那只是……余则成! …… (本章完) 第190章 刺杀老五 第190章 刺杀老五 “李队长,有发现了。” 正琢磨着反击陆桥山的方案,高原走了进来。 “说。”李涯道。 “咱们的人跟踪陆处长,发现他最近跟司令部稽查队的陆玉喜来往密切。”高原干练道。 “陆玉喜?”李涯皱了皱眉。 “他是稽查队的七分队队长。 “也是陆处长的同乡。 “据说陆桥山为了扶他这个同乡上位,还找关系调走了陆玉喜以前的上司一个姓周的队长。 “陆处长还经常去他家吃饭。 “而且,我们还发现,陆处长联系他经常是用他家后街一个叫平安旅馆的电话。” 高原说道。 “陆玉喜、稽查队、同乡。 “我说稽查队这帮废物怎么每次都能抢在老子前头截胡。 “原来门道在这。 “吃里扒外,给脸不要脸啊。 “陆桥山,你在找死!” 李涯森冷干笑道。 他知道陆桥山完了。 保密局从戴老板手里,最忌讳一条就是吃里扒外。 谁碰谁死! 郑介民也保不住他! “老五怎样了?”李涯转念又问道。 “已经醒了。 “还在养着,不过能说话了,他说怀疑是有人想灭他的口。” 高原道。 “灭口? “谁?” 李涯皱起了眉头。 “不知道,他不肯说。”高原道。 “这个人很重要,一定要不惜代价保护好他。 “绝不能让他成为第二个袁佩林。” 李涯吩咐道。 “是,李队长。”高原领命。 “等等。 “这几天你辛苦了,这个拿去给弟兄们买点酒喝。” 李涯从抽屉里拿出了十几块银元塞给了高原。 “李队长,我们跟着您,真不图……” 高原刚要拒绝,李涯攒紧了他的手: “高原。 “这站里什么情况你也知道了。 “人人都在针对我,只有你们是我亲自从警校一手提起来的。 “我拿你们当兄弟。 “收着。” “谢谢李队长。”高原眼眶一热收了下来。 “对了,还有个消息。 “电讯处的候运来处长,前两天请假回老家了。”高原突然又想起来了一件事。 “回老家? “站长还没让投票呢,这就走了。 “呵呵。” 李涯冷笑了起来。 “根据电讯处的人说,陆桥山曾找候谈过话,也许与这有关系。”高原道。 “自信点,把也许去掉。 “陆桥山已经被郑介民提名,站长不喜欢他,想搬出个侯运来打擂台。 “可惜这只老猴子成精了不接招。 “无所谓,现在有更好的棋子去了。” 李涯道。 高原一走,他抿着嘴,紧紧皱起了眉头。 老五是他“捡”到的。 也就是董成出事的那天晚上。 老五在赌场跟一个酒蒙子发生言语冲突,被对方扎了一刀。 正好被跟踪的高原出手救走了。 说来也是走运,那一刀堪堪偏了一两分,老五在鬼门关上走一圈又活了下去。 董成出事。 老五紧接着出事。 陆桥山又“赶”走了侯运来。 莫非是董成的死,是有人想陷害自己。 很有可能。 那天自己去地库,偏偏就那么凑巧,除了一个自己的人,其余的全去了食堂。 现在想想,分明是有人故意指使的。 老五设了个圈套,让自己去审讯室。 然后,董成又用那该死的微笑刺激自己,以至于…… 李涯眼神一厉,感觉离真想越来越近了。 谁呢? 站长? 有这个可能。 他似乎并不想自己做副站长。 但更大可能会是陆桥山。 不管是谁,这次必定把他揪出来。 晚上。 李涯双手插兜走进了一条漆黑的偏僻小巷子里。 见左右无人。 他快速推开一扇木门,走进了院子。 进了屋。 里边床铺一个年轻人弹身而起。 “汤四毛,在这还住的习惯吗?”李涯问道。 “李队长,我能换个地吗? “天天躲在这鬼都见不着一个的地方,我都快要疯了。” 汤四毛还算俊朗的脸上满是郁闷之色。 “这你得怪那个死了的马队长啊。 “他穷。 “能给你找个地方就不错了。” 李涯冷笑道。 他接手的行动队,当初抽烟、逛红楼,还有米志国这种“内奸”,纯粹一个稀烂草台班子。 就这马奎还想抓余则成的把柄。 简直可笑至极。 不过,汤四毛算是马奎留给自己唯一正向的遗产了。 “好了。 “别在这发牢骚了。 “当初那个狗屁天网计划,陆桥山也是负责人。 “他知道你藏在这。 “时间紧急,赶紧跟我走。” 李涯摆了摆手道。 汤四毛系好纽扣,跟随李涯去了外边角落里停着的电讯车。 上了车,汤四毛见到那些新奇的设备不禁双眼发亮。 愈发觉的自己叛变是正确的选择。 就党国这么先进的装备,延城的土八路怎么跟人打啊。 “我知道你是‘老鹞子’黄忠、江爱玫的电报员,说来还得感谢你们的暴露,否则我这会儿只怕还在延城挖窑洞、垦荒。 “你以老鹞子的名义,把这封电报发了。” 李涯顺手掏给了他一张纸。 “发完后,可以送我走吗?”汤四毛请求道。 “可以。 “我现在就可以让人给你买回老家的票。”李涯道。 “我不回老家。 “红票锄奸队肯定早就盯上我了,回去就是个死。 “我想去汉口。 “我女朋友在那边公校做老师。” 汤四毛说道。 “汉口? “也行,我让人给你安排船去,还可以给你一笔足够娶她过日子的钱财。” 李涯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谢谢李队长。” 汤四毛一听心怒放,立即坐上发报机,手指快速敲打发报按钮。 嘀嘀! …… 情报处。 陆桥山正在打电话: “郑局长,我现在心里还是不踏实,你说余立了这么大的功……” “是。 “是。 “那就多谢您了。 “好的,再会。” 挂断电话,陆桥山长舒了一口气。 郑局长明确表示,副站长提名是自己,并且毛人凤也松口了。 等吴敬中回京陵后,总部就会下达正式的任职通知。 郑介民着重提醒的是让他小心李涯。 此人很受建丰器重,这次是丢了袁佩林,但过了冷却期,建丰肯定还会启用。 李涯啊李涯。 陆桥山眼神阴冷了起来。 看来,对李涯下的药还不够。 得再给他加点剂量才行。 “陆处长。”电讯处的胡长新走了进来。 打侯运来请假后,如今电讯处又让陆桥山兼任了。“有事吗?”陆桥山问。 “刚截获的电文。”胡长新递上了一份电文。 “谁的?”陆桥山接过问道。 “不知道,但落款跟以前呼叫黄忠、江爱玫是一样的,您看一下。”胡长新道。 陆桥山接过对照了一下落款,不禁冷笑了起来: “哟呵,姓黄的这只老鹞子又杀回来了。” “去情报处找两个人。 “到这个地址,把人给我带这来。” 他掏出钢笔写了个地址交给了胡长新。 胡长新领命而去。 一会儿,胡长新带着汤四毛走了进来。 “你先退下去。”陆桥山打发道。 “汤四毛。 “这份电文你给翻翻,我们情报处只能从落款分析可能是老鹞子回来了,但具体内容试了很多种方法都破译不了。”陆桥山道。 汤四毛坐下,仔细看了起来: “陆处长,这是以前规定的不定期联络密码,黄忠在时,还没来及使用就被抓了。 “所以你们破译不了很正常。 “这里指的是破译手册。” 他指着其中一行数字道。 “你还记得是哪本手册吗?”陆桥山沉声问道。 “我想想啊。”汤四毛看了他一眼,故作犯难道。 “好好译,别给我耍招。” 陆桥山拉开抽屉,丢给了他几个银元。 “想起来了。” 汤四毛拿了钱,接着恍然道: “教练手册上的6,6指的是……你给我找一本民国二十年的四角号码。” 陆桥山立即找了过来。 很快。 汤四毛就翻译完了电文。 “深海,北方一号首长将于明晚八时与你会晤,地点龙华大酒店酒廊,二类暗号不得有误。” 陆桥山看完了电文。 深海? 有点意思啊。 这可是峨眉峰之后,在津海比较肥的鱼了。 他甚至怀疑董成来津海,也是会深海的。 只可惜让该死的李涯搞砸了。 “天助我也啊。” 陆桥山心头大喜,眼里闪过一丝怨毒的光芒。 李涯在袁佩林、董成的事上砸了手艺。 要再在北方一号的事上栽跟头,他就不信李涯在津海站还混的下去。 明晚八点。 正好站长那会儿应该也回来了。 他要李涯当着全站人的面,颜面尽失! …… 英伦俱乐部。 洪智有靠在汤池边,享受着季晴和方敏两朵金的服务。 吃着水果,泡着温泉。 还有香玉伺候左右,甭说多享受了。 “洪哥,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 另一边,林添叼着香烟,转过头道。 “你们先聊。” 方敏二人很识趣的出水,扭着翘臀去了。 “哥,就这俩骚货,一看就厉害,你受得住吗?”林添盯着吞了口唾沫道。 “这不是一个纯情小朋友该问的事。” 洪智有笑道。 林添很没趣的撇了撇嘴: “我的那个保定老乡,就是你们行动队的张小龙,我昨儿跟他打照面,他给我透露了一个消息。 “说你们站里有个叫老五的,被李涯藏了起来。 “地址是……” 林添爬了出来,跟洪智有挤在一个温泉池里小声说道。 “老五?”洪智有顿时警觉了起来。 董成之死,洪智有一直猜测是站长对付李涯的阴招。 老五的事,洪智有听说过。 说是在赌场里与人发生冲突被嘎了。 这极有可能是站长在灭口。 只是没想到下手的人不够专业,让李涯捡了便宜。 李涯救了老五,不进医院,不上报。 要知道警察局现在还有寻找老五的通告。 显然,李涯起了疑心。 洪智有仰头,拧了毛巾往脸上一敷。 老五是个很精明的人。 他应该猜到了是站长下的手。 以老五的性子,是不会短时间内相信李涯的。 这种事不说,李涯会因为想知道秘密而保他。 可一旦说出去。 李涯信不信不说,还有可能人头落地。 嗯。 李涯应该还不知道内情。 一切都还来得及。 想到这,洪智有从温泉池里爬了出来,快步回到酒店房间,拨打了号码: “老周,给我干掉一个人。 “对,最好是现在。” 洪智有看了眼手表道。 挂断电话。 洪智有又迅速拨通了李涯家里的号码。 稳妥起见。 他要确定李涯现在的位置。 电话响了几声后,李涯接了。 “李队长,周根娣又催我了,你要不还是把她的东西整理下,直接打包寄……” 洪智有话还没说完。 李涯不爽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说过了,她想要可以亲自来取,洪秘书没什么事,我睡了。” 从李涯含含糊糊的声音来看。 这家伙肯定在…… “行吧。” 洪智有跟吃了死苍蝇一样难受的挂断了电话。 李涯在家就好。 老周得手的机率又大了些。 半个小时后。 老周打来了电话,只有两字:“搞定!” 洪智有抱着两个美人儿,放开身心快活了起来。 …… 半个小时,李涯已经神清气爽,顺便连周根娣的东西都洗好了,晾在了卫生间。 进入圣贤时间,他打算美美睡上一觉,明天好抬走陆桥山。 刚躺下,电话又响了。 “我是。”他不爽的接了。 “什么,死了? “等等,我马上过来。” 老五居然被人杀口了! 自己正怀疑是谁对老五要下黑手,人就没了。 也太凑巧了吧? 李涯第一时间赶到了藏匿老五的住处。 胸口被扎了个透心凉。 血流了一地。 现场很干净、利索。 “啪!” 李涯抬手给了看守的科员一巴掌:“让你看着人,你就这么看的?” “李队长,我们一直守在院子里,没见有人进来啊。 “谁知道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他人就没了。” 科员叫苦道。 “这是有人不想让我知道董成之死的真相啊。”李涯腮帮子紧绷,皱眉叹息道。 “人都死了。 “送警察局去吧。 “就说刚刚发现的,让他们查去吧。” 他烦躁的吩咐道。 说完,他穿过街道,找到了一个公共电话亭,拨通了陆桥山家的号码: “喂,陆处长在吗? “听说了吗? “听说了什么?”陆桥山在那边问。 “老五死了,就刚刚被人杀了。 “我跟警察局的人不熟,要不你过来一趟处理下。” 李涯说道。 “我还有事,你自己找人吧。”陆桥山很不爽的扣掉了。 “老五死了,不敢兴趣? “不像陆桥山的风格啊。 “站长这会儿在京陵,没有动手的条件,洪智有跟老五称兄道弟,更不会杀他。 “只有陆桥山嫌疑最大。 “搞掉董成坑自己,这事陆桥山干的出来。” 李涯挂断电话,心里琢磨了起来。 想到这,他咬牙切齿在电话机上锤了一拳,转身驱车直奔余则成家。 …… (本章完) 第191章 必须抬走他 第191章 必须抬走他 小院。 余则成拿着榔头、钉子正在修床。 “都怪你,假正经。 “一个月恨不得摇满二十三天,别说是床,就是真人也被你摇散架了。” 翠平在一旁抱着胳膊跟他贫嘴。 “好像是有点多了。 “刚来的时候摇一摇还行,现在老夫老妻了,嗯,是得节制点。” 余则成表示赞同。 “你还说呢? “今天我在站长太太家,她给外孙子织毛衣还问我来着。 “说咱俩怎么也不要孩子。 “还说保密局的内勤生育,总部有奖励,还能升职加薪。” 翠平道。 “是有这么个条文。 “戴笠想出来的。 “为什么要把你接过来,男人一旦有了老婆、孩子,就像风筝一样线头牢牢被他们捏死在手里。 “你说他们能不希望咱们生孩子吗? “戴笠这个人精通人性,无所不用其极,也多亏是他死了,不然咱们的日子更难熬。 “对了,你怎么回答的。” 余则成唏嘘两句,又问道。 “我本想着你是大老爷们,不能落了你的颜面,想说是我不行。 “但转念一想,也不对啊。 “就我这体格壮的跟头牛似的,没道理生不出孩子。 “再说了,她万一拉我去洋鬼子医院检查咋办? “我仔细一琢磨,不行,这锅你得背起来,你不行比我不行好。 “她总不能拉着你去医院检查吧?” 翠平在一旁很认真的回答道。 余则成放下锤子,直勾勾的看着她。 “怎,怎么了,我又说错话了?”翠平有些慌。 “没。 “你做的很对,知道思考就是进步。 “翠平同志,看来你渐渐适应这份工作了。” 余则成笑了笑,继续盯床。 “嗨,吓死我了。 “怎样,我就说吧,我堂堂游击队长,党团会会长还能干不了这活。” 翠平又得意上了。 “是,是。 “你多能耐,鬼子脑袋能削鬼子脑袋,委座都奈何不了的柯成武,被你轻轻松松给拿下来了。”余则成连连点头。 “知道就好。”翠平一别鼻子,仰头开心笑道。 “说正事啊。 “你这次抓了季伟民,总部会让你晋升中校,做副站长吗?” 翠平见他忙活了好一阵,给他倒了杯温水。 “晋升是肯定的。 “这事关乎委座脸面,建丰再不喜欢我,也得给自家老头子几分面子吧。 “至于做副站长,站长肯定会给我争取。 “但郑介民是不会让的。 “眼下内战愈演愈烈,咱们的大本营离北平、津海很近,指不定就睡一觉的功夫,北平、津海就解放了呢。 “所以现在津海、上沪、北平这些肥水地。 “市政、驻军、宪兵司令部、城防局。” “别说一个副领级,就是底下的科室、处室负责人,甚至是副科级,都已经抢的头破血流。 “都想趁着最后的时间,狠狠捞一笔油水。 “今年柯淑芬过生时,陆桥山几乎把整个身家都献了出去,据说还让他儿子陆明给柯淑芬磕了响头,认了干亲。 “要不李涯提名副站长时,郑介民都亲自下场了。 “现在李涯已经倒了。 “郑介民没有理由把已经到了嘴的肥肉吐出来。 “除非陆桥山突然死了,或者像李涯一样干了捅破天的蠢事。 “不然,这个副站长铁定落他头上了。” 余则成摇了摇头说道。 “要不我晚上找个没人的犄角旮旯,一枪崩了他得了。 “该狠就得狠。 “你要做了副站长,李涯他们就不敢查咱们了。” 翠平说道。 “瞎闹。 “我这刚晋升,陆桥山就被人打了黑枪,我没事也成有事了。 “再说了,李涯没有谁是不敢查的。 “马奎不一样查站长吗? “而且,李涯的背后是建丰,你还能跑京陵官邸行刺去啊。” 余则成白了他一眼道。 “行刺就行刺,有啥不敢的。 “也就是没条件。 “有条件,他们要敢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准保一枪摘了脑袋。” 翠平不服气的说道。 余则成笑着摇了摇头:“他们身边到处是特务,枪、斧子、飞刀什么的带不进去,要不老周他们早得手了。” 咚咚! 正说着,楼下传来了敲门声。 “有人来了。” 两人简单收拾了下,来到了楼下。 “谁啊?” 余则成拔出配枪,一手拉着门把手警惕问道。 “是我。”门外传来李涯的声音。 余则成把枪放在一旁鞋柜抽屉,打开了门,眉开眼笑道: “哟,是李队长,稀客啊。” “李队长,让你见笑了,家里乱都没来得及收拾。”翠平在一旁简单收拾沙发。 “哪。 “这才叫一派生活气息,哪像我孤家寡人,冷冷清清。”李涯笑道。 “你才不是孤家寡人。 “我去打牌,那些太太们说你在戏班子有个唱旦的女朋友,可漂亮了。 “田旅长太太家老爷子过大寿,还请她去唱过戏。” 翠平说道。 “你说小云仙啊。 “吹了。 “我上次瞎了眼,错把老余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白买卖打了水漂。 “又丢了袁佩林。 “钱没了,升官无望。 “人家嫌我没前途,跟着一个富家公子吃香喝辣去了。” 李涯自怨自艾的轻叹了一声。 “翠平!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上去。” 余则成挤眉呵斥道。 “对不住啊,李队长。”翠平尬笑一声,悄悄瞪了余则成一眼,上楼去了。 “李队长。 “乡下女人不懂事,您别当真。” 余则成把他迎到了沙发边,倒茶致歉。 “哎,自古多情空余恨。 “戏园、勾栏女子多薄情,逢场作戏嘛,我想的开。 “倒是羡慕你,嫂夫人贤惠,夫唱妇随。” 李涯笑道。 “哪里,也老吵。 “不说这些了。 “李队长,这么晚,有事吗?” 余则成笑了笑道。 “也没啥事,就是心里闷的慌。 “你也知道,我来的晚,除了你这个老同学也没别的朋友。 “过来找你说说话,不打扰吧。” 李涯二郎腿一翘,往沙发上靠了靠道。 “不打扰。 “咱俩是青浦班同学,站长手把手带过的门徒。 “论关系,没有比咱俩更亲的了。 “我巴不得你时常来窜门子啊。” 余则成忙道。 “老五死了,你知道吗?”李涯问道。 “老五? “我知道,上次在赌场跟人发生冲突,被一个酒蒙子扎了两刀,然后就没影了,前几天陆处长还问我来着。” 余则成道。 “陆桥山问过你? “此话当真?” 李涯眉头一沉,捕捉到了重要信息。 “当真,也没啥不能说的。 “陆处长找我,那是因为老五欠了站里的钱,老早了,那会儿陆处长还兼管总务科呢。 “毛局长现在不是搞改制嘛。 “一人负责一摊,陆桥山和那个死了的周亚夫这些老账都得盘清楚。 “老五这摊对不上,他可不是着急。” 余则成道。 “哦,你要不信,也可以问其他科室的人。 “刑讯室啊、保卫科。 “陆处长问过很多人的。 顿了顿,他又道。 “老五才欠几个子。 “到处打听,他是狗急跳墙,亏心事做多了吧。” 李涯眼神一寒,冷笑了起来。 “不是。 “李队长,你这眼神让我很慌啊。 “我不会说错什么话了吧?” 余则成连忙问道。 “我审董成那天,有人给我下了套。 “老五故意把刑讯室放空,等着我去钻。 “你还记得董成的尸体是谁负责处理的吗? “袁佩林的尸体又是谁处理的。 “是谁登的报?” 李涯冷笑一声,问道。 “袁佩林的尸体,这个我知道,警察局的李探长。 “董成的尸体,站长安排的谁,我还真不知道,当时你不还咬我来着吗? “全程我可是半句话都不敢说。 “哪还有心思去打听啊。” 余则成道。 “我当时也是被人蛊惑了。 “不提这事。 “咱说说这两具尸体的事,袁佩林被杀后,第一个赶到医院的是陆桥山。 “据我的人说,他还带了相机。 “这么隐蔽的事,第二天一大早就见了报,几乎将我置于死地。 “不说袁佩林。 “咱们说董成,我承认当时有被刺激到,下了重手。 “但他的尸体是陆桥山处理的。 “连夜就让人给烧了。 “紧接着老五就在赌场被人给刀了。 “这不明摆着有鬼吗? “我怀疑董成极有可能是被人蛊惑或者下了毒。 “否则,为什么尸体怎么会处理的这么匆忙。 “我好不容易把老五从鬼门关抢了回来。 “老五本来都已经答应我了,过两天就告诉我关于董成的事。 “结果今晚就让人刀了。 “一桩接一桩,这还不明显吗? “这已经不是阻止我做副站长,而是要我的命啊。” 李涯两眼一眯,嗤声冷笑道。“李队长,要照你这么说,董成的死的确有蹊跷。 “等等,你提名副站长时,我,我跟老陆…… “老同学。 “一码归一码,我是帮过腔,但董成的事我是什么也不知道啊。” 余则成慌的直接站了起来。 “坐,坐。 “咱们是有误会。 “你帮我运,我误解了你。 “你不想我做副站长,跟陆桥山串联。 “咱俩一来一往,算是两清了。 “董成的死,我知道跟你没关系,是有人在专门给我挖坑,想活埋我。 “我偏就不如他的意。” 李涯如同主人般颐指,翘着腿往下压了压手。 “你,你吓死我了。 “老弟,你是铁血青年团的人,背后是建丰,别说袁佩林被杀,就是津海城被你丢了,谁又能动你。 “我不一样啊,就因为击毙李海丰被戴老板高看了一眼,现在是建丰、郑、毛哪尊神都看不惯我。 “芝麻粒的事往身上一扣,指不定脑袋就搬家了啊。” 余则成后怕的说道。 “老余,我要怀疑你,今晚就不来了。 “真的。 “我是真把你和洪秘书当朋友。” 李涯笑道。 “那我谢谢你了。 “老同学,你看我啊,冀北农村熬出来的,当初冒死击毙李海丰,被打了好几枪。 “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跟着老师混口饭吃,过一过人的日子。 “你说你这一来,就想砸我的锅。 “我能不怕吗? “换了你,不说去蹲大牢,就是把你调离津海,你舍得吗?” 余则成挽起袖子,一副交心之态,探头诚恳问道。 “津海,人间天堂。 “实不相瞒,外调什么将官、站长,真不如津海的一个科长。 “沈处长知道吧。 “被毛人凤弄云南去了。 “在去之前,曾打过好几次报告,想去上沪、津海,甚至放言哪怕做副职都可以啊。 “毛人凤楞没准。 “所以你老弟的心情我理解。 “这事咱俩就算揭过了。” 李涯感同身受,伸出手与余则成握了握道。 “是,咱俩就该这样。 “你看站长、郑介民、建丰,不也是同学吗? “他们关系多铁。 “凭啥同学关系到了咱这,反倒成了仇人。” 余则成又搭上左手,握着李涯的手用力抖了抖。 “是啊。 “咱俩这关系得拉起来,别让某些小人钻了空子。” 李涯收回手,两眼瞄着余则成,顿了顿道: “老余,我今天看站长说去京陵后,站里的工作让陆桥山代责,你似乎不太高兴啊?” “我,我这城府是真不深,都被你瞧出来了。”余则成一边给他续茶,一边摇头苦笑。 “季伟民的事你立了大功。 “中校一下来,你就跟我、陆桥山同衔了,有提名副站长的资格了。” 李涯道。 “别,别。 “我也就只敢想想。 “论资历、论人脉,我何德何能与您二位去抢这把交椅,那不是自找没趣吗?” 余则成摆手一笑,旋即凑近低声说: “听说了吗? “侯运来回老家了,站长本来要站内民主投票,结果陆桥山找他喝了杯茶,人就跑了啊。 “还看不明白吗? “副站长位置,陆桥山是铁了心要当的。 “我……” 余则成连连摇头摆手。 “袁佩林的事我搞砸了,副站长是没指望了。 “但我看不惯姓陆的小人做派。 “你放心,只要你想当,我就能把你抬上去。” 李涯道。 “李队长,别,副站长我也就只能做做美梦。 “我立功升中校又咋样? “郑局长不爱。 “毛局长更是恨不得弄死我,毛森派人来津海倒古董的事你听说了吧,就是被我误打误撞搅黄的。 “当时要不是站长保我,王蒲臣就直接把我拉北平秘密处决了啊。” 余则成说道。 “郑介民三月份就要调国防部当次长了。 “毛人凤也就是耍耍小人性子。 “你这次可是为委座分忧,站长肯定会在建丰那递话提名你。 “建丰到时候必然会问询我,你在津海的表现和情况。 “我会不遗余力的举荐你。 “只要建丰点头了,他毛人凤、郑介民又算老几。” 李涯蔑然笑道。 “一句话,你到底想不想当?”他正然看向余则成。 “副站长,谁不想做? “出来抛头颅洒热血的啥,不就是好求个一官半职,封妻荫子么?” 余则成连忙表态。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等着吧。 “你这个副站长,我保定了。” 李涯起身单手插兜,拍了拍他走了出去。 “老同学,慢走,我送送你。” 余则成连忙一脸谄媚的追了出去。 一直把李涯送上车,才回到了屋子。 “老余。 “我刚刚听李涯说要保你做副站长,这,这是真的吗?” 翠平噔噔下了楼,欣喜问道。 “嗯,有可能。 “这人记仇,陆桥山将了他一军,他肯定是要还击的。” 余则成道。 “太好了。 “你要做了副站长,那就是站里的二号人物,什么机密文件都能搞到手了。”翠平大喜。 “哪那么简单。 “而且这事听听就行,当真大可不必。 “郑介民已经提名陆桥山,我又是‘戴派’,哪一方都不沾,李涯估摸着很难抬动。”余则成道。 “哎。 “你说这该死的戴笠,早不死,晚不死的。 “早点死,能少祸害咱们的同志。 “晚点,他好歹保你当了官再摔飞机也不迟啊。 “真是的。” 翠平气恼道。 余则成笑了笑,没说话。 戴笠早死晚死不重要,死了就是普天同庆。 “对了,你说站长是哪派的?” 上了楼,翠平好奇问道。 “站长?” 余则成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站长貌似是八面玲珑。 建丰、郑介民、沈醉、谢力公,似乎除了毛人凤,没有合不来的人。 不过话说回来了。 再圆滑,再精通人情世故。 不也有个毛人凤一直过不去吗? “睡吧。” 余则成没再多言。 …… 翌日。 洪智有来到站里,日常去站长室把桌椅、沙发、茶具一一清洗、擦拭了一遍。 站长不在。 他日常把余则成叫到了办公室下棋。 “智有,李涯说要扶我上去。 “你觉的可信吗?” 余则成低声问道。 “可信。 “这个副站长就是你的了。”洪智有点头道。 “那我就承你这个半仙的吉言了。”余则成笑道。 “我没开玩笑。 “老陆来了吗?” 洪智有落了一子,眼里闪烁着智慧的光泽。 “来了。 “听说老五死了,一大早跑去医院了。 “你说这老陆啊。 “不就是欠总务科一点钱嘛,至于追的这么紧吗?” 余则成颇有几分不解。 “这就叫钻钱眼里去了。 “老五死了,亏空的那些账按毛局长的指示,他是要摊几成的。 “虽然只有几十个银元。 “但以陆桥山的性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见老五死,他就可以一直赖,拖着。 “为了这几十个银元,他一定会去验尸的。” 洪智有早把这人看透了。 “哎。 “还真是钱财乱人眼。 “李涯正怀疑陆桥山联合老五在董成的事上搞鬼。 “他这会儿急匆匆跑去验尸。 “这不是更让李涯确定是他干的吗?” 余则成摇了摇头道。 “所以说,有些人精明一世,糊涂一时。”洪智有道。 这正是他要的效果。 说来也是天时相助。 站长去了京陵,再者在董成、袁佩林的事情上,立场一直偏向李涯的。 所以,两相一凑。 在李涯看来,嫌疑反而最轻。 倒是陆桥山,为了钱往上凑,正好让李涯“坐实”。 …… 行动队。 李涯腿架在办公桌上,正闭着眼听歌。 高原走了进来:“李队长,如你所料,陆桥山去了医院,亲自验了尸体。” “呵呵。 “果然是他。 “这是怕行刺的人干活不利索啊。 “陆桥山,真特么给脸不要脸。 “一次次搅老子的局。 “这次不抬走你,老子就不姓李!” 李涯冷笑一声,紧紧的攒紧了拳头。 …… (本章完) 第192章 保密局需要一百个余则成 第192章 保密局需要一百个余则成 总务科办公室内。 “智有。 “你说李涯不会对老陆动手吧? “他俩现在闹的很僵。 “除了这种可能,我想不出李涯能抬我一手的法子。” 余则成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小声问道。 “我哪知道。 “不过,以我对李涯的了解,他并非无的放矢之人。 “咱就等着看好戏。 “万一,他真搞定了陆桥山,你的副站长大有希望。” 洪智有笑道。 “希望吧。”余则成笑了笑。 两人正下着棋。 陆桥山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两位在这躲清闲呢。 “开会!” 陆桥山说完,转身走出去。 “哎。 “这个老陆,每次一代站长的职,就没完没了的开会。 “一天恨不得开三次。 “生怕那把椅子坐不够似的。” 余则成低声笑道。 “魔怔了呗。 “走吧。” 洪智有放下棋子,两个人来到了会议室。 陆桥山坐在站长的位置上。 底下一处七科的负责人一个个寡然无味的坐着。 这一天三会。 站里换批椅子要开会。 汽车用油也得单开会。 大伙儿开会都开麻木了。 “咳咳! “一个个拉着脸给谁看呢,叫你们是来开会的,不是来哭丧的。 “不想干的,现在打辞职报告,我立马签字。” 陆桥山放下手中的茶杯,指了众人一圈道。 众人知道他又装上了,连忙端正坐姿。 “今天叫大伙来,就一件事,会计室的那批陈年旧账。 “我的意思是过去的账,用站里稽查处还有大和丸号扣押的公用物资抵消,毕竟站里的钱,站里平。 “你们的意思呢?” 陆桥山手指在桌子上一敲,派头十足的问道。 “我没意见。” 平日里老唱反调的李涯,竟然出奇的第一个表示支持。 李涯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马奎这死鬼留了一堆烂账。 虽然也不多。 但要行动队平,那就得从德龙客栈出,李涯才不会蠢到割自己的肉。 “我支持陆代站长的提议。”余则成举手表态。 陆桥山对二人的表现极为满意,板着脸浮起一丝浅笑,看向洪智有: “小洪,会计室归你总务科管。 “你表个态。” “我觉得陆代站长的提议很好,各个科室摊本来就不公平。 “像电讯处本就没有外营单位。 “还有我的总务科,汽车调度、食堂柴米油盐,都是出账大头。 “由站里负责,也算是缓解了各科室的困难。 “毕竟,现在物价飞涨,再从各位工资里砍着实不人道。” 洪智有表示赞同道。 “嗯。 “那就这么决定了。”陆桥山拍板道。 他趁着站长没回来,把这事解决了。 要论各科室,肯定是他管的那一摊子亏空最大。 别的不说,就情报处科员人人一水的高档西装、皮鞋,那都是钱。 能让站里出了,自然是最好。 开完会。 陆桥山端坐上首,学着站长,并没有急着离开。 李涯是最后走的。 “陆处长,越来越有站长样了啊。”他笑眯眯道。 “嗨,先学着吧。”陆桥山笑道。 “我听说郑局长已经提名,这次站长回来,你的副站长应该也下来了吧。”李涯道。 “那是肯定的。”陆桥山也不客气。 “那我就提前恭喜了啊。”李涯笑道。 “谢了。 “对了,我手上有个大活,你待会来我办公室一趟。” 陆桥山站起身,官味十足的说道。 “好。”李涯点头。 陆桥山不再看他,走了出去。 回到办公室。 煮好咖啡。 一会儿李涯走了进来。 “李队长,这是我昨晚截获的电文,你看看。”陆桥山译本连同原件一并递给了李涯。 “深海,北方一号…… “落款老鹞子,这不就是之前马队长抓捕的那个黄忠、江爱玫夫妇吗?” 李涯看完,皱眉问道。 “是啊。 “又杀回津海了,已经是发号施令的角色了,据说正在重建津海的地下联络站,组织地委、学联、工运整合。 “这个人的价值,一点都不比袁佩林低啊。” 陆桥山笑道。 “可不是,还外搭了一个北方一号。 “老陆,这可都是大鱼。 “你确定要给我吗?” 李涯抖了抖电文,笑问道。 “当然。 “站长不说过嘛,团体即家庭,同志即手足。 “余则成都立功了。 “咱不能让他独出风头,你说对吧。” 陆桥山道。 “那倒是,看得出来,他立功你老兄不痛快。”李涯点头道。 “你不也一样吗。 “所以,咱们得把这一炮打响,压压老余的风头。” 陆桥山道。 “时间?”李涯问道。 “晚上八点半,龙华大酒店酒廊。”陆桥山道。 “谢谢陆处长。 “这次我一定不会再辜负你的情报,必斩奇功! “等我的好消息吧。” 李涯放下二郎腿,感激笑道。 “祝你成功。 “正好晚上站长回来,我们一起为你摆庆功宴,与余主任的晋升来个双喜同庆。”陆桥山道。 “好,我这就去安排。”李涯起身道。 “不急。 “你很少在我这坐坐,尝尝我这的咖啡。” 陆桥山端上一小杯咖啡,递给了他。 李涯端起泯了一口。 “怎样?”陆桥山着紧问道。 他自认煮的咖啡一流,不比外边咖啡厅的差,对风评十分在意。 “嗯。 “怎么说呢? “有一股鸡屎味。” 李涯皱了皱眉,如实说道。 “噗!” 正在喝咖啡的陆桥山喷了一嘴。 “陆处长,你慢慢享受吧。 “走了。” 李涯笑了笑,起身走了出去。 “穷鬼! “垃圾! “你特么就活该在延城吃一辈子的土。” 陆桥山气的险些吐血。 “狗东西,敢小瞧老子的咖啡。 “我要你今晚连屎都吃不上!” 他眼中冒出腾腾凶光,恨然道。 …… 李涯回到了办公室。 八点半! 他让汤四毛发的假电文时间明明是八点。 到了陆桥山这足足晚了半个钟头。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自己的行动次次都让稽查队那帮蠢货截胡了。 原来是有内鬼啊。 吃里扒外,天王老子也救不了。 陆桥山! 你完了! 喝完咖啡,陆桥山如往常一样来到了小旅馆。 四下看了一眼,确定没有尾巴跟踪后,他习惯性的拿起了二号电话: “喂,是我。 “有重要的事跟你说,中午福运茶楼见吧。 “我听说他家换了个新大厨,有一道手抓羊排做的不错,正好去尝一下。” 昨晚,他就想去吃的。 一想没必要自己掏钱啊。 有这一顿饭的钱,留给儿子陆明娶媳妇不香吗? 正好要今儿要见陆玉喜。 让他去掏这顿饭钱。 挂断电话,陆桥山离开了旅馆。 …… 对面窗口。 李涯冷冷一笑关上了窗。 拿起耳机听了听,嘴角浮起浅浅的讽笑: “福运茶楼。” “时间足够了,高原,你去安排,记住一定要谨慎,最好找几个信的过的生脸去占位。 “陆桥山这个人很谨慎。 “万一包间有剩余,他极有可能换包房。” 李涯吩咐道。 “李队长,您不去坐镇么?”高原问。 “你傻么? “我要不在站里,陆桥山会起疑的。 “反击的机会只有这一次,决不允许出半点差池。” 李涯皱眉不满道。 “是,李队长。”高原领命而去。 …… 中午,陆桥山脚步轻快的走出了大楼。 一想到今晚李涯要完蛋。 中午还能蹭顿美味的手抓羊排,他心情就很美。 “李队长,中午去哪吃饭?” 正好在台阶口,碰到了李涯。 “我还能去哪,食堂呗。”李涯笑道。 “李队长真够节俭,不,是有周亚夫之风,与卒同甘共苦啊。”陆桥山调侃道。 “苦算不上。 “洪秘书做了总务科长,食堂每顿饭多少能见到点肉。 “总归比咖啡味道好就是了。” 李涯并没有因为情报而感激,而是保持本色的回怼他。 太过殷勤,反而会起疑。 一提到咖啡,陆桥山就火大,冷哼一声阴沉着脸走了。 …… 福运茶楼。 陆桥山走了进来,面颊干瘦一身长衫的掌柜正使唤几个小二,有序的招待着各路宾客。 “掌柜的,有包间吗?”陆桥山问。 “没有了。 “先生,最近上座特别快,要不您等等。”掌柜的道。 “确定没有了?” 陆桥山亮了亮手里的证件,眼一圆问道。 “有,有。 “张老爷家订了个梅包间,您是大爷,您先用,我给他打电话推了就是。” 掌柜吓的连忙改口。 “你不是说没有吗? “我真想撕烂你的嘴!” 陆桥山沉声骂道。 “是,小人的错。 “爷,您里边请。” 掌柜的连忙给了自个儿两嘴巴子,前边引路到了梅包间。 吱嘎。 他推开门。 陆桥山看了一眼,包间虽然是在中间位置,但还算干净,隔音效果嘛,重要的话小声说问题不大。“您看行吗?”掌柜的问。 “凑合着吧。 “先上饭菜,待会我有个朋友过来,姓陆,你直接把他带进来就是了。” 陆桥山吩咐道。 打发了掌柜的,陆桥山警惕的在四周转了一圈。 看看有没有行动队的外勤或者熟脸。 甚至连跑堂的伙计、厨房的厨师、伙夫也一并瞅了个遍。 紧接着。 他开始查探左右包间。 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 干保密工作的,任何时候都不能大意轻心。 砰! 他猛地推开了左边的包间。 里边是一伙江湖人正在吃饭。 “你谁啊?”有人不满问道。 “不好意思走错地了。”陆桥山含笑抱歉道。 他带上门,又如法炮制的推开了右侧的包间门。 里边却是一对年轻男女正在亲嘴儿。 这猛然一推,惊的两人面色大变。 一看就是偷摸见不得光那种。 “抱歉。” 陆桥山退了出来。 没有李涯的人。 他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回到了梅包间。 一会儿,梳着背头,一身黑西装的陆玉喜夹着公文包笑盈盈的推门走了进来。 一看到满桌十几个大菜。 他笑容渐渐散去,肝儿颤了起来。 “山哥,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非得约这。”陆玉喜笑问道。 “这家的菜做的不错! “先吃饭。” 为了这一顿,陆桥山咖啡都少喝了两杯。 陆玉喜知道今儿冤大头当定了。 也不客气,撸起袖子先吃个痛快再说。 待酒足饭饱。 陆桥山一边剔着牙一边道:“喜子,今晚有桩大活,要搞定了,你指不定就当稽查长了。” “山哥,您快说。”陆玉喜一擦满嘴油腻,连忙问道。 陆桥山压低声音,把电文的内容说了出来。 “深海,北方一号。 “山哥,这可是天大的功劳,你自己……”陆玉喜道。 “我立不立功无所谓,反正也升不了将官,做个副站长就好。 “我就是看不惯李涯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一天不把他赶出津海,我就算做了副站长也不得安生啊。 “听好了,我给李涯的情报是晚上八点半。 “你的人在八点时,一定要尽快把人抓了。 “李涯这次要再扑空,我看他还有什么脸面留在津海站! “就算他死皮赖脸。 “我等坐上副站长以后,也可以借着此事将他赶出行动队,比如平调去管管邮政局什么的。” 陆桥山老谋深算的说道。 “没错。 “李涯连连折手艺,杀不死,磨也磨死他了。 “山哥,你这一招真是高啊。” 陆玉喜连忙奉上了彩虹屁。 “手怎么样了?” 陆桥山指了指他依旧缠着绷带的右手道。 “再换两次药就差不多了。”陆玉喜面皮一颤,忙道。 “是吗?”陆桥山摘下眼镜,散光的双瞳阴仄仄盯着他。 “明白。 “山哥,事成之后,兄弟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陆玉喜会意过来,赶紧道。 “嗯。 “我下午还有会,先走了。” 陆桥山起身而去。 陆玉喜看着那满满一桌子菜,心肝儿都是疼的: “伙计,拿屉子来,我要打包。” …… 待陆玉喜打包一走,掌柜的拿起柜台电话拨了个号码: “李队长,他们走了。” 行动队办公室。 李涯戴着耳机,听着录好的磁带,里边陆桥山咬牙切齿的声音,让他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呵。 “这么恨我啊。 “跟我斗,你够资格吗?” 放下耳机,他冷笑了起来。 “李队长,掌柜的打电话说他们走了。”高原走了进来道。 “立即把监听设备解除。 “另外,警告那个掌柜的,他要敢走漏风声,我要他的命。” 李涯吩咐道。 “好的,李队长。”高原领命而去。 …… 晚上六点半。 余则成和洪智有驱车前往机场给吴敬中接站。 吴敬中虽然神色略显疲惫,但心情却十分不错。 “老师,您这次去京陵所获非浅吧。”同坐在后排的余则成笑问道。 “是啊。 “蒙建丰举荐,委座亲自抽空见了我一面。 “虽然只有短短时间。 “属实是鄙人一生之荣光啊。” 吴敬中一脸自得的笑道。 “委,委座夸奖您啥了,快说来听听。”余则成迫不及待道。 “委座连说三个字:好,好,好!”吴敬中道。 “然……然后呢?”洪智有边开车也跟着问了句。 “然后他就去开会了。”吴敬中道。 “就……就这啊,也是,老头子日理万机,能见着已经是天恩了。”余则成略显失落道。 “委座说了好。 “但建丰没少称赞咱们啊。 “建丰说:前诛柯成武,后擒蟊贼巨盗,津海站不仅是堡垒,更是一把锋利长矛! “尤其听说抓获季伟民的是你这位击毙汉奸李海丰的英雄时。 “更是当场夸赞。 “保密局需要一百个余则成! “有了这句话,则成,你这个‘戴派’的帽子算是可以安心摘下来了。 “那一身屎臭味,也可以散散了。 “李涯以后再想挑你茬,他就得掂量掂量了。” 吴敬中挤眉眯着眼笑道。 “多谢老师,您可算是了了学生的心结啊。”余则成由衷感激道。 “晋升的事也搞定了。 “中校。 “我也当着建丰和郑介民提议过让你做副站长。 “但郑介民拒绝了。 “他已经提名了陆桥山,建丰也不好意思明着驳他。 “哎。” 吴敬中很无奈的摇了摇头。 “老师,您已经尽心尽力,只能说学生没这个命呗。 “不过有您在,我做不做副站长也一样。 “反正都是给您听差。” 余则成按捺住失落,再次感激道。 “你能这么想就好。 “慢慢来,日后总会有机会的。”吴敬中拍了拍他的肩道。 “对了,我从京陵给你俩带了点礼物。 “智有,晚上你去家里时,开这辆车回去。 “两人把东西分一分。” 他又吩咐道。 “谢谢老师。”两人异口同声道。 到了站里。 吴敬中在得知了北方一号要来津海的消息时,极为振奋,当即在会议室召开了会议。 “各位。 “为了防止风声走漏,你们回去通知各科室的人辛苦下,原地待命。 “包括食堂以及调度处。 “技术科先把站内的无线电和电话全部切断。 “要确保站内一切情况外泄的可能。 “另外,我已经让洪秘书在利顺大酒店定了包间。 “到时候咱们一块为余主任晋升中校,以及李队长抓获红票要员庆功。” 吴敬中朗声下令道。 “是!” 众人领命。 “站长,那我先去安排人手。”李涯起身道。 “嗯,去吧,等你好消息。”吴敬中道。 “李队长,别误了时间,八点半。” 陆桥山温和的提醒了一句。 “陆处长放心,八点半我一定准时到那!”李涯笑着点头。 待李涯一走。 吴敬中微笑点头:“这就对了,同事之间就要守望相助,一团和气,这样咱们这个堡垒才能稳固啊。” “是,是。 “我相信李队长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陆桥山笑着点头。 “站长,您这次去京陵,有没有问一下关于我提名的事,尤其是毛局长那边……”他实在没忍住,多问了一嘴。 郑介民是说稳了。 但毛人凤一直在拖拖拉拉。 一天没个正式表态,他这心里老是不踏实。 “桥山,心急了吧。”吴敬中笑道。 “没,没有。 “这不随口一问嘛。”陆桥山尬笑道。 “毛局长已经批了。 “如果快的话,过了今晚,明天和则成的晋升令应该会一块下来。 “明天,你就是陆副站长了。 “今晚这次晚宴,是三喜临门啊。” 吴敬中知道此事已成,索性卖他个好。 “谢谢站长! “桥山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为您分忧解劳。” 陆桥山大喜,连忙起身躬身九十度后洪声道。 “坐,坐。 “其实嘛,副站长对你那不就是个虚名吗? “桥山,你仔细想想。 “打你进站以来,我就把你视为左膀右臂,这站里大大小小的事不都是交给你在管吗? “你不是副站长,却一直行着副站长的职啊。” 吴敬中指了指他,眯眼笑道。 “是,是。 “这些年来,承蒙站长您对桥山的厚爱,我一直都记在心里。 “如今这事落下来,也算是全了我的一点心愿。 “待会晚宴,我一定多敬你几杯,好好感谢您的提拔之恩。” 陆桥山脸上笑意谄媚,但二郎腿却不自觉的翘着抖了起来。 这一幕落在吴敬中眼里,简直讽刺至极。 费劲了心机,又是侯运来,又是抬余则成,终归是没把陆桥山搞下来。 都是心知肚明。 这一局他输的很惨。 陆桥山赢了,他的确有嚣张的资格。 “狗东西,这是还没上位,就开始摆起架子来了啊。” 吴敬中眼底闪过一丝寒意,心头暗骂不已。 “老师,您舟车劳顿,先回办公室歇会儿吧。”一直侧立一旁的洪智有适时插话道。 “好。 “桥山,那就待会见。” 吴敬中起身道。 “站长慢走。”陆桥山躬身相送。 “陆副站长,晚上见。” 洪智有冲陆桥山眨了眨眼,笑着走了出去。 “吁! “终于是成了啊。” 陆桥山走到门口,见站长走远。 抓紧时间往那张宝座上一坐,脸上挂着幸福、灿烂的笑意,靠在椅子上闭目长长的舒了口气。 晚上三喜是没有了。 只有两喜。 余则成晋升中校。 自己晋职副站长。 就不知道李涯到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一定很精彩吧! …… (本章完) 第193章 一路走好 第193章 一路走好 洪智有在总务科打了招呼后,回到了站长室。 吴敬中正在打电话,笑声很爽朗: “老李,客气啥啊,咱俩是多年的老朋友,我能不帮你吗? “这次去京陵实在太匆忙,为了见委座,我在警卫室待了整整一天,连口水都没敢喝。 “下次,下次去京陵了,一定赴你的约。 “不用来津海。 “好,你保重,再见。” 啪! 吴敬中挂断了电话,转头看着洪智有: “李文森在叶秀峰那过关了。 “这个猪脑子,也是财迷心窍,季伟民怎么可能公开审判。 “拉到京陵,直接是由张群亲自审的。 “当天审完,核对了赃物,晚上就在监狱里用鞋带上吊自杀了。” “死了也好,他不死委座,还有很多人只怕觉都睡不着。”洪智有切好水果,端了上来。 “是啊。 “牵扯的人太多了,国防部、地方战区、党通局,眼下内战稍微有点脑子就能想明白委座不可能在这节骨眼上反贪腐。 “不反亡国,反则亡党。 “没有党,蒋宋孔陈要这国干嘛? “为什么要抓季伟民,那是老头子想把人宰了,好安顿那些蛀虫的心。 “没法啊。 “仗总得人打,机构总得运转吧。 “凡事得从大局出发啊。 “你看吧,等将来一统了,老头子肯定得找这帮人算旧账,眼下也就安安他们的心罢了。” 吴敬中深谙人心,早已看穿一切。 “是啊。 “季伟民这一死,叶秀峰是逃过一劫。 “李文森这两万美金,算是给您交学费了。” 洪智有笑道。 “不说他了,你对今晚的事怎么看? “刚抓了个季伟民,又冒出个北方一号。 “这要抓住了……” 吴敬中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 “这要抓到了。 “郑介民能给陆桥山吹爆了。 “建丰兴许会籍此再次把李涯从坑里拔出来。 “只有咱们是真正的输家。” 洪智有摇头苦笑了一下。 “是啊。 “陆桥山这狗东西,还没做副站长呢,开始在我跟前翘二郎腿了。 “这人邀功、要功是不要脸的。 “一点蝇头小利,他都会去争,甚至不给他人留活路。” 吴敬中皱了皱眉头,背着手踱了两步,咋舌道: “余则成的事,我在京陵口水都说干了,楞没抬上去,陆桥山心里还不知道怎么笑话我呢。 “哎。 “这个北方一号来的不是时候。 “早几天,让则成把这功也捞了,指不定副站长就稳了。 “眼下,于我不利啊。” 他微微摇了摇头,皱眉看向洪智有: “你有什么看法?” “老师,我平时不太关注抓票的事,很少参与,着实对这些不太熟络。 “要不听听余主任的看法?” 洪智有道。 “嗯,去把则成叫进来。”吴敬中道。 抓季伟民,又有献佛在后,他现在对余则成的能力和忠诚十分信任。 很快,洪智有叫来了余则成。 “则成,快坐。 “先吃点水果。” 吴敬中热忱吩咐道。 余则成跟他也不客气,坐下先吃了一气,闲聊起来。 “老师,您见到委座紧张吗? “上次在饭桌上,沈醉处长说他这一生最怕的就是柯淑芬和委座了。 “说委座不苟言笑,惹急眼了还会骂娘希匹,拿杖追着打人。 “还多次批评他跳脱,是个泼猴。” 余则成笑问道。 人,最喜欢听好话。 吴敬中眼下最荣耀的不是当年在哈尔滨刺杀傅杰,而是见觐见“天子”收获的那三个“好”字。 余则成就很会来事。 果然,刚跟李文森电话炫耀一通的吴敬中,又来了兴趣: “怎么说呢。 “委座毕竟曾是黄埔校长,还是很板正的。 “话很少。 “也不怎么爱笑。 “近来红票日益壮大,他老人家日理万机,也是肉眼可见的苍老了啊。 “说实话,我见他还挺亲切,远不如见戴老板紧张。 “委座身上有人味。 “戴老板是没有的。 “别说什么戴派不戴派,一句话不对付,翻脸就会要你的命。” 吴敬中笑着说道。 “论领导,最有人情味的肯定是站长您。 “谁能跟您,那才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余则成日常拍起了马屁。 “则成,今晚北方一号的事你怎么看?”吴敬中笑了笑,说起了正事。 “老师。 “感觉不太对。 “从之前的机要留存档案来看,没过有直接呼叫深海的电文。 “而且落款的老鹞子是黄忠夫妇,江爱玫就不提了。 “按照红票的组织原则,黄忠曾受过刑讯,会有一段时间的冷置、甄别期,不可能这么快恢复工作,并成为发号施令的角色。 “哦。 “当然也不排除红票在津海一带实在没人用了。 “派黄忠回来也是有可能的。” 余则成老道的分析道。 在今天开会前,他还一直在琢磨,李涯哪来的自信能扳倒如日中天的陆桥山。 直到今晚行动出现时,他大概能猜出这极可能是李涯设的圈套。 显然,陆桥山掉进圈套里了。 当然。 这中间会是怎么个玩法。 只有等李涯执行任务回来才知道了。 “老师,会不会是李队长……” 洪智有刚要说话,吴敬中摆了摆手: “咱们什么都不知道。 “不问,不关心。 “只管摆酒庆功就是了。” 有了余则成的佐证,老辣的吴敬中已经猜到了几分。 “是。 “反正余主任晋升中校,咱们这一顿吃的心安理得。”洪智有道。 …… 晚上七点十五分。 李涯走进了小院。 汤四毛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在院子里等着了: “李队长,我已经准备好了。” “好,跟我走。”李涯带着他上了汽车。 “昨晚的电文,红票那边已经收到了风声。 “他们正在到处搜寻你。 “码头、车站都有他们的人。 “你要从那边走,可能会被他们撞个正着,想去汉口得改道才行。” 李涯边开车边道。 “我也料到了。 “老鹞子不可能派回津海,落款一出,他们准能猜到是我。 “李队长,那现在怎么办?” 汤四毛有些慌了神。 “我既然来接你了,自然就有法子。 “跟着我走就是了。” 李涯笑了笑,把车开到了荒郊。 然后隔着车窗指着远处一条亮着油灯的乌篷小船。 “看到对面那条船了吗? “待会你下去后,用这个手电一闪一灭三次,船就会过来。 “上去后,不要说话,他会带你离开。 “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你会如愿回到汉口见到小女友的。” 李涯递给了他一个手电。 “谢谢李队长。”汤四毛感激道。 “上路吧。” 李涯点了点头。 两人下了车,汤四毛拎着箱子到了江边。 李涯跟在他身后几步远,不紧不慢的戴好了手套。 傻鸟! 他暗自冷笑一声,一嘬下嘴唇,脸上浮起一丝轻蔑、狠辣的笑意,拔出了加了消声器的手枪瞄准了汤四毛。 “汤四毛!” 李涯喊道。 汤四毛转过头来,就看到了李涯正举着枪。 “李……” 刚开腔,李涯连续扣动了扳机。 砰砰! 汤四毛胸口血绽开,倒在了血泊中。 李涯迅速上前查看汤四毛的脉搏,查看了弹孔。 虽然这把枪是黑市买的死枪。 而且美军用的新式手枪。 就算有人发现尸体,挖出弹头也查不出什么。 确定人死了以后,出于安全考虑,他顺手把枪远远的抛向了江中。 回到车上。 他用最快的速度换了沾满泥土的皮鞋,驱车回到城里时,顺手丢给了一个乞丐。 砰! 来到龙华酒店后街。 李涯从车上走了下来,看了眼手表,七点五十分。 啥都不耽误。 “稽查队的人进去了吗?”李涯傲然问道。 “李队长,他们下午六点就开始安排便衣在酒店四周布控,陆玉喜几分钟前带人进去了。”高原回答道。 “不急,咱们等几分钟。” 李涯笑了笑道。 等了一会儿,八点整,李涯一摆手领着几个精干的保密局队员快步走了进去。陆玉喜等人西装革履,正装扮成等人的旅客。 等待北方一号和深海这条肥鱼落网。 见横里杀出个程咬金。 陆玉喜眉头一沉,两眼沿着报纸上沿不动声色的瞄了李涯一眼。 他看了眼手表。 时间刚好八点。 山哥给李涯透露的明明是八点半啊。 他们怎么也提前了。 陆玉喜觉的不对劲,放下报纸起身走到了酒店的前台,拿起了电话机拨通了陆桥山办公室的号码: “喂,山哥。 “李涯的人怎么八点也到了? “好,我知道了。” 陆玉喜放下电话,回到了沙发给稽查队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 “情况不对,咱们撤。” “不是,喜哥,咱们来都来了,怕他干啥抢呗。”陆玉喜的一个小弟低声道。 陆玉喜狠狠瞪了他一眼: “蠢货,他们是军统,是保密局,以前连咱们稽查队都是他们管的。” 戴笠死后,军统改名保密局,权利大大缩水。 被踢出了警察和司令部稽查、情报系统。 比如稽查队,就独立了出去,现在由司令部自行管辖。 但委座把毛人凤提拔上来的用意依旧明显,就是要保留这把快刀钳制各大战区和驻军。 所以,保密局依旧对军队有一定的监察权。 表面上看,稽查队与保密局行动队是平级单位,实则保密局的人要高出稽查队一等,有监察、缉拿的权利。 明着跟李涯抢人,给陆玉喜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八点已过,人没来,看来是有人打草惊蛇了。 “对面那几人鬼鬼祟祟的。 “去,把他们都带走。” 李涯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盯着陆玉喜冷笑了起来。 “快走!” 陆玉喜暗叫一声,扭头就要跑。 门外几个行动队员冲了进来,几把枪齐刷刷的对准了他们。 “下他们的枪。”李涯吩咐。 “李队长,我们是稽查队的人,你,你可看好了。”陆玉喜连忙掏出证件,谄媚笑道。 “稽查队? “老子抓的就是你们稽查队。 “带走!” 李涯恨透了这帮蠢货,手一挥直接把人带走了。 …… 情报处办公室。 陆桥山放下电话,皱眉沉思了起来。 李涯怎么会提前到? 嗯。 很正常。 连续几次抓人被稽查队抢先,李涯多了几分戒心也在情理之中。 就算他抢在了前头,拿住了北方一号和深海立下天大的功劳又如何? 郑局长已经提名。 毛局长也批准了。 明天早上总部开完会确定,就会有正式的任职文书下来。 他李涯背着一身的罪。 八点抓人。 审讯得要时间吧。 红票向来骨头很硬。 甄别、找人证。 招供! 签字! 确定! 这一套程序走下来,最快也得天亮了。 建丰不会无聊到六点钟就起床,一大清早就去给李涯一个小狗腿子邀功、吹嘘吧。 呵呵! 李涯,天时在我,不在你啊。 纵你有千般能,我运正昌,你又奈何我? 这辈子老子还就吃定你了! 想到这,陆桥山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 安心享受今晚的庆功就是了。 陆桥山到了站长室:“哟,站长都在啊。” 吴敬中立马一副热情之态: “桥山来的好。 “酒店那边刚给我打电话,已经备好只等咱们过去就可以开席了。 “快,先吃点水果开开胃。” “谢谢站长。 “已经八点半了,如果李队长顺利的话,这会儿已经抓住了北方一号和深海。” 陆桥山坐了下来,拿了块西瓜边吃边道。 “好啊。 “三喜临门,今晚大家都要多喝几杯。” 吴敬中大喜道。 正说着。 砰! 李涯重重推开门,阴沉着脸闯了进来,把枪随手往茶几上一撂: “站长! “对不起,让您失望了,我又扑空了。” “怎么回事?”吴敬中正然问道。 “为了抓北方一号,我提前八点去酒店布控,结果稽查队的人七点半就已经布控好了在那等着了。 “等到八点半,连个鬼影都没有。 “显然是被他们打草惊蛇了。” 李涯先把事情往严重了说。 “又是稽查队,特么的想干什么啊!”吴敬中恼火拍桌道。 “站长,也许是巧合吧。 “要不这么重要的情报,他们怎么能知道呢?” 陆桥山笑盈盈道。 “陆处长,麻烦你告诉我,什么叫特么的巧合? “一次是巧合。 “这都多少次了,只要有行动,稽查队必然截胡。 “你作为情报处长,是不是该给大伙儿一个解释? “南昌调查科就这水平? “你们情报处干脆改命叫截胡处得了!” 李涯压抑了许久的火气,彻底爆发了。 “你没有资格跟我说这么说话。 “我说过,管好你的手下。 “省的他们吃里扒外。” 陆桥山稳如泰山,冷然说道。 “吃里扒外! “说得好……” 李涯刚要喷他,吴敬中拍桌道:“够了,你俩我看是上辈子结了仇,成天吵个没完了是吧。” “是啊。 “陆处长、李队长,两位消消气。” 洪智有给李涯端上了茶水。 “陆处长,你说。”吴敬中冷冷看向陆桥山。 “站长,我的情报绝对没问题。 “你可以去电讯处查询。 “破译也很精准。 “有存档啊。” 陆桥山手一指,轻描淡写道。 “情报是没问题。 “但你的心,你的脑子有问题!” 李涯干笑了一声。 说着,他两手往兜里一插,扬起下巴、挺直胸膛,咬了咬嘴唇道: “站长,出于对稽查队截胡专业性的好奇,我顺便把稽查队的中队长陆玉喜给请了回来。 “今儿难得齐聚一堂。 “青浦班、南昌调查科,各种招牌班子出来的人都在。 “咱们就让陆玉喜好好开一课,教教咱们,什么叫特么的巧合。” 喜子被抓了! 陆桥山脸色登时一变,眼神有些慌乱了起来。 “少在这阴阳怪气的,把人带上来。”吴敬中瞪了李涯一眼道。 “洪秘书,麻烦你去趟刑讯室带人。 “我要盯着某些人。” 李涯死死盯着陆桥山,话却是对洪智有说的。 “是,李队长。” 洪智有正然走了出去。 这瓜怎么说呢。 甜是甜。 但略微少了点味道。 老实说,李涯的手段并不高明,以陆桥山的经验不可能如此简单就相信了老鹞子会返津。 深海会被电文呼叫。 北方一号更不可能如此随便的就被侦破。 真相或许是,陆桥山压根不在乎。 因为情报真假不重要。 这是电讯处接收、破译的,有存档。 他就是可以拿着情报找李涯。 时间再一换,管他真假,李涯必定失败,丢人现眼。 这就足够了。 陆桥山或许只把这当成送给自己明日晋升副站长的贺礼。 却忽略了一个致命的细节。 这封电文是李涯的刻意布局。 只能说,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陆桥山沉浸在晋升的喜悦中,一时大意,犯下了致命的错误。 到了刑讯室。 陆玉喜已经被大刑狠狠过了一趟。 新上任的刑讯室头儿叫卢宝兴,三十岁出头,别看年轻下手比老五还狠。 就这么一会儿,陆玉喜被打的皮开肉绽,白衬衣上全是血迹。 “哟,洪秘书来了。” 洪智有随和,刑讯室的人都爱见到他。 借不借钱不说。 说两句话,也觉的熟络、亲切。 “卢哥,招了吗?”洪智有问。 “招了!” 卢宝兴把审讯记录递了过来。 “不愧是你山哥的同乡啊。 “连去年腊月请吃了顿烧烤都招了出来。 “走吧。” 洪智有看了密密麻麻的刑讯记录,就俩字……真实! (本章完) 第194章 副站长稳了 第194章 副站长稳了 洪智有带着陆玉喜来到了站长室。 “站长,人带到了。” 洪智有退到一旁侧立。 李涯晃了晃脑袋,走到了陆玉喜近前,一把揪住领带拽到跟前: “把你在刑讯室说的话,再说一遍。” “我,我什么也没说。 “吴站长,你们的人是严刑逼供,这是不合程序的。” 陆玉喜一见吴敬中喊起了冤来。 陆桥山面颊颤了颤,心里慌的不行,没敢侧身,生怕看到陆玉喜求救的眼神。 “站长,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定了定神,他道。 “说。”吴敬中道。 “情报上的暂且不提。 “李队长因为没抓到人,或者让稽查队抢先,就对兄弟单位直接动刑,这不符合程序吧。 “当然,我说这话不是因为陆玉喜是同乡。 “我只是站在公正的立场说话。” 陆桥山淡淡道。 “公正? “好,今天我就给你个公正! “拿上来。” 李涯一摆手,立即有人提来了大录音机。 “这又是哪一出啊?”吴敬中问。 “站长,这是我的人在福运茶楼录下来的,您听听。”李涯冷冷一笑,按下了播放键。 “晚上,龙华酒店酒廊……” 里边传来陆桥山磁性、低沉的嗓音。 “山哥,这些情报太重要了,您为什么不自己立功受赏呢?” “我用不上。 “我呀,就是看不惯李涯……” 录音机里。 两人对话的声音清晰极了。 吴敬中心头狂喜。 这次跟陆桥山对擂,本来输了一招。 他都打算认命,接受陆桥山做副站长的事实。 没想到铺垫了这么久,李、陆的龙虎斗,竟然在这关键时刻起了奇效。 吃里扒外! 有此一出,郑介民也保不了陆桥山。 李涯,这一招妙啊啊。 余则成终于明白李涯昨晚去家里为何这般自信。 原来是留了一道杀手锏。 狠! 太狠了! 他看了眼洪智有。 洪智有正一脸诧异的看着陆桥山,像是完全没料到这一出。 真装! 余则成暗笑了一声。 他百分百肯定,洪智有早知道了。 否则“半仙”不会断定他的副站长位置有戏。 “怎么回事?”吴敬中杀气腾腾的看向陆桥山。 向来沉稳的陆桥山,此刻浑身瑟瑟发抖,说话也打起了哆嗦: “诬……诬陷。 “站长,这是李涯在陷害我。” “是吗?” 吴敬中拿起桌上李涯的配枪,咔嚓,打开了安全栓,起身抵在了陆玉喜的脖子上: “说,真的假的。” 陆玉喜吓的仰头往后缩了缩,斜眼看了陆桥山一眼,见山哥一脸死灰,知道指望不上了,直接就撂了: “是,是真的,是山哥给我的情报。” 吴敬中阴沉着脸,拿枪走到了陆桥山身边,手枪抵在他的脸上,沉声道: “你还有说话的机会。” “我……”陆桥山嘴皮子打着颤,紧张的哪还说的出话来。 “说啊!” 吴敬中突然咆哮了起来。 陆桥山两腿一颤,险些吓尿了。 “站长,我,我就是一时糊涂……”他慌乱的解释。 “一时糊涂。 “党国的利益,就是败在你这种吃里扒外的小人手里! “亏你还有脸做副站长? “你干脆把津海站都卖给稽查队得了!” 吴敬中手枪砰砰敲着他的脑袋,叫骂道。 “老子一枪毙了你!” 说着,他作势就要扣动扳机。 “站长息怒。 “息怒。” 洪智有和余则成连忙上前来拦住了吴敬中。 “站长,小心走火。” 洪智有小心翼翼的从他手里拿走了配枪,递还给了李涯。 曹尼玛! 李涯埋怨的瞪了他一眼,接过来恨恨别回了腰间。 “先把陆桥山押地库去。 “立即审问陆玉喜。” 吴敬中心头闷气尽舒,洪声道。 只要拿住陆玉喜,把陆桥山的事落实了,他就马上可以上报总部。 出了这等事。 郑介民即便可以保住陆桥山的命,副站长是一定没戏了。 “站长,我俩就不去了吧。” 走出会议室,洪智有道。 “嗯。” 吴敬中点了点头。 陆桥山背后是郑介民。 越少参与,越安全。 尤其是余则成,他要参与,很可能会被认为是设局人之一。 自己和李涯就很好。 一个该管。 一个是死对头,有建丰撑腰。 袁佩林丢了都不怕,陷害个陆桥山就算查出来又能咋嘀! 当然,查出来也好。 没了陆桥山,李涯已经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只要余则成做上副站长,吴敬中巴不得李涯滚蛋。 到了刑讯室。 吴敬中坐在上首,抱着胳膊正襟危坐。 李涯靠在桌子边,插兜惬意道: “说吧,除了今天的龙华大酒店,上次马王镇行动是谁透露给你的?” “也是,是桥山。 “他说,他看不惯你,就想看你出丑。 “要你没,没脸在津海待下去。 “他还说在津海,有你没他,有他没你。” 陆玉喜为了活命,添油加醋的回答道。 “袁佩林被杀的案子,也是他透露给你的吧。”李涯问道。 “袁佩林? “不,不,李队长,这我可什么也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啊。” 陆玉喜原本瘫靠在椅子上,一听这话整个人几乎弹了起来。 他这点事,无非就是被陆桥山利用了,司令部一个电话,再点钱就能赎出去。 要跟袁佩林沾上边,那就是被枪毙的命。 “不知道? “你的山哥在这件事上可没少出力。 “说,不说你别想活着走出去。” 李涯冷冷道。 他太想找个人出来背锅了。 指不定就能把自己的事给平了。 “好了。 “先关着,今天就到这吧。” 吴敬中道。 他起身走了出去。 李涯跟了过来:“老师,陆桥山在袁佩林被刺一案中肯定有参与,兴许这个陆玉喜就是参与者呢?” “李涯。 “总部对你的处罚已经是轻到了极致。 “这个人是司令部的。 “重新挑起来,你不给人做文章的口实么? “袁佩林被杀,说一千道一万是你自己看守不严,重新翻出来只会对你更加不利。 “有了这一出,陆桥山副站长肯定是没戏了。 “就到这吧。” 吴敬中怕李涯真的翻过身来,皱眉劝说道。 “好吧。” 李涯也不敢太“贪”,只能见好就收。 “对了,陆桥山那边……”李涯眉头一扬,眼底浮起一丝狠辣之意。 “陆桥山是郑介民的人。 “暂时别动刑,待我请示了再说。” 吴敬中吩咐道。 “好吧。”李涯黯然点了点头。 吴敬中回到站长室,把余和洪叫了过来。 “站长,刚刚您不在,房司令打来了电话,问询了陆玉喜的情况。”洪智有道。 “他怎么说?”吴敬中道。 “没啥太大意思。 “一听说参与了保密局的内斗,他说您看着处理。 “毕竟只是个小角色……” 洪智有淡淡笑道。 “千万不要小看小角色,吴泰勋手下的那个警卫,当初他弟弟家里不就挺有钱么? “这个……” 吴敬中有点卡壳。 “陆玉喜。”余则成及时提醒。 “对,这个陆玉喜别看是个分队长,你想他要没油水,陆桥山能这么抬他么? “查一查。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指不定还能过个肥年呢。 “让他媳妇拿钱来赎人。” 吴敬中眯着眼指示道。 “好的。”洪智有道。 “再者,这个人不能一直留在站里。 “我看李涯的意思,想拿他当替死鬼栽到陆桥山身上去,好翻袁佩林的案子。 “万一真要屈打成招了,会很麻烦。” 吴敬中道。 “老师,陆桥山托人传话,说想见我谈谈。”洪智有从他话语里抓到了信息,适时说道。 “见什么见,这种小人依我过去的脾气,就地正法了他。”吴敬中眼一瞪,冷哼道。 “老师。 “他毕竟是郑介民的人,看在你们同学情分上,要不还是让智有见见吧。”余则成道。 “我就是毙了他,郑介民又能奈我何? “这就是私欲膨胀,拿党国的利益去谋取个人私利,挟私报复。” 吴敬中没好气道。 “是,是。 “不过学生想陆桥山顶多算不忠于保密局,他出卖情报给稽查队,算不上不忠于党国,这中间完全有回旋的余地。 “往大了说,他就是纪律性问题。 “往小了说,就是咱们津海站自家的事,甚至报告都不用打,您就可以化解了。” 余则成说道。 “要这么容易就好办了。 “你信不信,李涯这会儿电话早打到二号官邸了。” 吴敬中道。 正说着。 电话响了。 吴敬中板着脸接了威严道:“是我。” 下一秒,他立马谄媚笑了起来: “郑局长。 “是,是。 “他是建站元老,我怎么会为难他呢。 “只是现在人赃俱获,他自己也承认吃里扒外的事实了。 “哎哟,我的老同学,老上司,我能不听你的话吗? “我什么人你还不知道。 “能小事化无早就化无了。 “问题他是李涯抓的现行,他是谁的人就不用我多说了吧,铁血青年团一根筋啊。 “我要一句就此作罢,他准得去建丰那告我的状。 “你也知道建丰最恨吃里扒外的人了。 “是,是! “押解京陵,交由您负责。 “好,再见。” 挂断电话,吴敬中笑意一敛,指着电话道: “看到没,来保了。” “郑局长啥意见?”洪智有问道。 “交由总部督查室作内部纪律处分,让放人。”吴敬中道。 “那就放吧。”余则成道。 “放肯定是要放。 “但不能白放。 “好歹让他卖你们个人情。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吴敬中老练道。 “不过,今晚得先关一关,太上竿子的人情不值钱。”他又补了一句。 “是,老师。” 两人领命。 “老师,大餐取消吧,瞧这一晚上折腾的,估计您也没心情吃饭了。”余则成边走边道。 “是啊。 “快九点了,一到点这瞌睡就来了。 “改天去我家里庆功。 “陆桥山一倒,我还得运作下你副站长的事,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吴敬中道。 “谢谢老师。”余则成大喜道。两人随便在街边吃了碗馄饨。 洪智有开着站长的车回到了院子,两人分了站长从京陵带回来的礼物,在院子里喝起了茶水。 “智有,你给我好好算算。 “我这副站长有戏吗? “你别说,我真挺紧张的。” 余则成笑道。 “有。”洪智有道。 “不过李涯这一手却是挺狠,挺阴的,以后得小心着点。”洪智有道。 “我从未轻视过这位老同学。 “以前上公开训练课时,别看他瘦,各项体能测试都是第一,训练起来不要命。 “他是那种真正的狠人。” 余则成道。 “明天陆玉喜的老婆会在罗丝咖啡馆等你。 “你去把钱收了,到时候站长放人。” 洪智有说起了正事。 “你故意的是吧。 “约哪不好,非得约那。”余则成很不爽道。 那曾是他跟左蓝约会交换情报的地方。 “让你念念旧不挺好吗?”洪智有笑道。 “哎。 “也不知道左蓝去了延城怎样了? “胡宗南现在重兵压境,那边的情况很不利。 “前段时间,还派过飞机去轰炸组织机关……” 余则成唏嘘了一句。 “人各有命,再熬熬吧,兴许有个两三年这仗就打完了。”洪智有道。 “是啊。 “到时候解放了,我和翠平肯定得留下来,指不定还得搭伙。” 今晚刘妈不在,俩人说话也比较随意。 洪智有笑笑不说话。 老余也挺难的。 翠平喜欢他,他应该心知肚明。 但他又心在左蓝身上。 这事搁谁也头大。 两人正聊着,就听到有女人夹杂着哭腔在敲院门:“则成,洪秘书,快开门啦。” “是陆太太来了。” 翠平听的真切,走了出来,赶紧去开门。 “哟,陆太太你怎么来了。”翠平道。 李桂芬腿一软,跌跌撞撞的哭着跑了进来,噗通就给余、洪二人跪了:“则成,洪秘书,我家老陆说他出事了。 “他刚刚打电话让我来求您二位。 “说您二位在站长那能说上话。 “求求你们,救救他吧。” “嫂子,你快起来。”洪智有连忙扶起他。 “你放心,陆处长的事就是我俩的事。 “等明天站长气消了,我俩就去说情去。”余则成也劝道。 “老陆身体不好。 “这一晚上可咋熬啊,万一他们要打他,扛不过去的啊。 “还有那李涯,一心想害他。 “万一要在水里、粥里下毒咋办呀。” 李桂芬越想越害怕道。 “嫂子,你想多了。 “陆处长不是一般人,没谁敢动这份心思。 “你就安心回去睡觉吧。 “我向你保证,他会全全乎乎的离开津海站。” 洪智有轻声细语的宽慰她。 “是啊,嫂子,你还信不过智有吗? “他在津海可是有口皆碑。 “回去吧,没事的。” 余则成劝道。 待劝走了李桂芬,余则成沉声道: “陆桥山这人是养不熟的。” “养不熟也得养啊。 “又弄不死他。 “这样吧,我再去站里打声招呼。 “既然都演上了,好歹戏做到位了。” 洪智有放下茶杯,抓起椅子上的外套起身道。 “行。 “你辛苦点。” 余则成道。 洪智有也是没辙。 蕊蕊快要生了,这时候他无论是跟太太们约会,还是去找婉秋风流都不合适。 与其在家里当苦行僧,还不如去站里睡。 到了站里。 他直奔刑讯室,陆桥山戴着手铐,坐在椅子上屁股挪来挪去的,显然是腰酸背痛不习惯。 “小丁,你先去外边待会儿,我和陆处长说会话。”洪智有道。 “可李队长吩咐……”叫小丁的科员有些难为情。 “没眼力架的东西。 “还不快滚!” 正巧卢宝兴走了进来,给了他一个爆栗子拽了出去。 “吃点东西。” 洪智有打开木屉,里边是香喷喷的羊排和几样精致小菜,还有酒。 “嗯,福运茶楼的饭菜,你老弟是在点我啊。” 陆桥山见了他,惨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不会是送行酒吧?” 刚拿起一根羊排,他骇然看向洪智有。 “是送行酒。 “送你去总部的。 “李涯向建丰打了报告,说你是红票,故意通过陆玉喜向外输送情报。 “还有袁佩林的事,也是你在背后做的。” 洪智有道。 这倒不是他瞎编,李涯就是安的这个心思。 “狗日的李涯,这一招毒啊,这是要置我于死地。 “就他那些肮脏手段,什么事干不出来?” 陆桥山顿时没了胃口。 “别急啊。 “我和老余劝了站长半天。 “站长第一时间就与郑局长沟通了,决定直接把你送往京陵总部,由督查室处理。 “老兄,津海你不能留了。 “留下就是个死啊。” 洪智有小声劝道。 “另外,李涯本来是要大刑伺候你的,被我和站长阻止了。 “你该吃吃,该喝喝。 “卢宝兴那我给了钱,他不会动你的。 “今晚熬过去,明天就海阔天空了。” 洪智有又低声道。 “我明白。 “老弟,站长嘛,我就不多说了。 “他不是真心帮我。 “否则我早做上副站长了。 “但你,救了陆某人两次,这个兄弟我是认定了。” 陆桥山拍了拍他的肩,又吃了起来。 边吃,他道: “我这次是被李涯陷害了,对了,那个汤四毛极有可能是他的人,我怀疑这封电文是他们俩联手炮制我的陷阱。 “我现在没法抓人。 “你要想尽一切办法抓到他。 “秘密看起来,给我洗刷冤情啊。” 洪智有笑着拍了拍他:“老陆,你想到的太晚了。 “刚刚接到消息,汤四毛死了,胸口连中三枪,从子弹分析是死枪打的。 “李涯这次做的很干净。 “你认栽吧。” “呵,认栽?”陆桥山可不是吃素的。 “等着吧。 “迟早我会杀回来,让那些人好看。” 他眼神一寒,冷冷说道。 这个我信……洪智有笑了笑道:“成吧,你慢慢吃,我今晚就在办公室睡,有问题就让宝兴的人叫我。” “谢了,老弟。 “这屋倒不冷,就是椅子太硬,腰有点受不了。”陆桥山呲牙咧嘴道。 “好说。” 洪智有脱了外套,又在里边塞了两把厚厚的报纸给他垫在了腰后边。 “老弟,谢了。” 陆桥山感激不已。 “谢啥,走了。” 洪智有摆了摆手,自行而去。 翌日。 李涯急匆匆的走进了站长室质问道: “站长,什么意思? “怎么让人放了陆桥山,押解京陵?” “注意你说话的语气。 “这是总部郑局长的意思,你要有意见,跟郑介民说去。” 吴敬中眼皮一翻,不温不火道。 “去了总部,指不定关几天就出来了。 “玛德,算是便宜他了。” 李涯是恨的咬牙切齿。 “行了。 “陆桥山走了,你去把冷藏仓库接过来。” 吴敬中许了他一点利好。 李涯这才咬着嘴唇,气消了些。 津海站前。 洪智有和余则成一左一右护送着陆桥山走出了大门。 陆桥山转过身,盯着大门看了好一会儿,眼里满满都是不舍。 “两位老弟,一毛不伤全身而退,谢谢了。 “小心李涯。 “等着吧,我会回来的。” 陆桥山看了二人一眼,转身快步而去。 两人回到了站里。 吴敬中正在打电话:“好的,好的,谢谢毛局长。” “则成,你的副站长毛局长批了。 “津海站拖了这么久,终究是确定了这个人选。” 他转过头来对余则成道。 “太好了。 “老师,这次怎么这么快?”余则成欣喜不已。 “我了大价钱,让人找的张群。 “他带着建丰的原话‘保密局需要一百个余则成’,去找的毛人凤。 “毛人凤还能说什么? “戴老板在时器重你。 “现在建丰都表态了,张群开的口,他再有小算盘也得乖乖闭嘴。 “当然,他这么爽快,也是想把球踢给郑介民。 “郑介民那比毛人凤好说话。 “陆桥山出了这事,他只能把牌放在郑挺锋身上。 “他那个弟弟想做94军军长。 “得罪我,郑挺锋能有好果子吃么。 “所以,很巧合、很平顺的这事就定了下来。 “则成,你去机要室等着吧。 “估摸着任职文书和你的晋升中校衔就一块下来了。” 吴敬中笑道。 “老师,这,这一通运作得不少钱吧。 “这让学生如何以报呢……” 余则成激动的连连鞠躬致谢。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我已经是一个的父了,也不能不管你啊。” 吴敬中看了二将一眼,接着感慨: “你就安心做的副站长,钱什么的都是次要的。 “咱们是一个家庭,一个团体。 “得守望相助啊。” “谢谢老师。”二人同时道。 “则成,你去忙吧。” 吴敬中打发了余则成,把洪智有叫到了一边沉声道: “蕊蕊昨天给我打电话说,你别去北美了。 “让她妈过一趟。 “到时候等坐完月子,可能要带孩子一块回来。” “好的,老师。”洪智有有些失落道。 他还真想去陪陪蕊蕊,看看孩子。 不过眼下战事胶着,吴敬中这边事多,也离不开他。 哎,只能先忍忍了。 “对了,市政粮食局的汪局长,他外甥在上沪因为争风吃醋把杜月笙手下一个烂人头子给打死了。 “现在人被扣押了。 “昨晚给我打电话,说愿意大价钱把人保出来。 “我跟毛森关系不太好。 “再者,这帮人以前跟戴老板来往甚密,我使不上力。” “要不,你去一趟上沪看能不能把人捞出来。 “记住,能捞就捞。 “捞不了别勉强,那帮人可是亡命之徒,不带枪杆子很难搞定他们。 “你走走漕帮关系试试。” …… (本章完) 第195章 梅盈雪的复仇大计 第195章 梅盈雪的复仇大计 “老师,你了解杜月笙吗?”洪智有问道。 “我跟他不熟。 “这人辈分很高,当年委座也曾见过他,甚至允许他穿军装。 “你也知道老头子为了剿票,曾在上沪、汉口一带大力依赖过地方帮派势利。 “抗战时期,他在香岛组织过物资捐献,也算搏了点名声。 “不过,他能跟戴老板称兄道弟,必然是人精。 “人精往往是讲人情的。 “你跟他或许能谈到一块去。 “可惜我跟上沪站的王新衡,虽然也曾是同学,但关系不一般,程一鸣又调走了,不然或许能助你一臂之力。” 吴敬中道。 “嗯。 “老师,其实我挺想会回这位上沪枭雄的,这活我接了。”洪智有道。 “雄什么雄。 “卢小嘉当初是怎么炮制黄金荣的。 “这些下三滥要敢作,那就是自寻死路,分分钟拿下他。 “更何况戴老板已经死了,他杜月笙这个吹鼓手狗屁不是!” “你救了94军这么多人。 “当初光复,最先进驻上沪的就是94军,上沪刮完了,他们才进的津海发二道财。 “杨文泉这帮人是委座的嫡系,根子深的很。 “他们跟现在上沪驻军、警备司令部穿的都是同一条裤子。” “你救过他的命,他这点人情能不卖? “有军队替你撑腰,他杜月笙算个鸟! “这也是为什么我接了这活,特意嘱咐你去办,还不明白吗?” 吴敬中眼一眯,指了指他,精明笑道。 “老师,您真是算无遗漏。 “你不提我都把杨军长忘了,有一段时间没来往了。” 洪智有道。 “杨文泉这人吧,我是不喜欢他。 “但这人能耐很大、根子很深跟黄埔系走的很近。 “戴老板那一波没弄死他,你等着吧,他准还得升。 “指不定那天就成战区正职,这都是有可能的。 “这关系你得拾起来。 “将来假如真不在系统干了,跟他们做买卖亏不了。” 吴敬中笑着提醒道。 “是。 “我今晚就去拜访杨军长。”洪智有点头道。 “汪局长给了这个数。” 吴敬中竖起四根手指。 “四万美金? “这是真有钱啊。”洪智有道。 “粮食局能没钱吗? “早上起来睁开眼随便把粮价往上提一块,这点钱就挤出来了。”吴敬中笑道。 正说着,余则成走了进来。 “老师,我已经见过陆玉喜的太太了。 “五十根金条。 “我路过您家的时候,把钱交给了师母。” 余则成恭敬汇报。 “怎么说? “我就说这些小鱼小虾,挤一挤能过个肥年吧。” 吴敬中满意笑道。 “是,老师,那,那我放人去了?”余则成道。 “放吧。 “也没多大事,都是为党国抓红票,出卖情报的是陆桥山。 “陆玉喜本无厚非。 “顺带送房司令个人情,就说是看他面子放的,以后咱们找他们办事也方便。” 吴敬中吩咐道。 “你也去! “人情嘛,多搭个熟脸总是好的。 “眼下是乱世、大争之世,指不定哪天这人就起来成号人物了。 “不要小看这点一面之情,有这一面日后就能说上话,坐一块扯呼起来,三两句就能成为兄弟。 “没有人家不见得甩你。 “什么叫结善缘,就是你对别人有善、有恩的时候,一定要让他知道,雪中送炭、锦上添都可以。 “而不是默默无闻,做了好事念声阿弥陀佛! “现在这世道人心,你不说,人家直接认为是理所当然的,是自己命好。 “指不定外人就直接把人情、功劳全揽自己身上去了。 “去吧。” 他又转头指了指洪智有。 “谢谢老师指点。”洪智有正然点头。 吴敬中这是真把他当姑爷,传授人生真髓了。 说实话,洪智有还真没想的这么细。 怪不得老吴国防部哪哪都能吃的开。 看来以后要学的门道还很多啊。 两人来到刑讯室。 陆玉喜正半死不活的靠在椅子上。 他是真惨。 李涯是恨透了他。 亲自过来抡了他几回,打的浑身开,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噗!” 洪智有拿起木勺舀了瓢水,泼在了陆玉喜脸上。 “呜!” 陆玉喜打了个摆子,一甩头清醒了过来。 “陆队长,你可以走了。”余则成在一旁说道。 “我,我可以走了?” 陆玉喜还以为自己听岔了。 “这是你老婆拿来的衣服换了吧。 “跟我走。” 洪智有递给他一身干净衣服。 然后,让卢宝兴卸了他的手铐。 陆玉喜颤抖着换好衣服,跟着二人出了地下。 刚走到门口,李涯正好迎面走了过来,皱眉不悦道: “怎么回事?” “站长有令,放人。”洪智有道。 “不是……”李涯刚要说话,洪智有抬手打断了他,把他拉到了一边耳语道: “李队长,得饶人处且饶人。 “房司令打电话了。 “吃里扒外,透露情报的是陆桥山。 “陆玉喜获取情报抓人,作为稽查队长无可厚非。 “从证据、法理上来说,你私扣他,并动了刑已经是不符合程序了。 “你要再纠缠,房司令该上国防部跟你打官司了。 “陆桥山已经滚蛋了。 “人你也打了。 “该消消气了吧。 “就当给老弟个面子,改天请你吃涮羊肉。” 李涯没吭声,歪着头眼里精光闪闪琢磨了一会才道: “也行。 “上次去刑讯室,你给陆桥山带的那家羊排闻着挺香的。 “我看就去福运茶楼得了。” “没问题,正好余主任也想感激你,改天咱仨一起。”洪智有满口答应了下来。 “狗东西,算你命大,滚吧。”李涯转过身来,踢了陆玉喜一脚道。 余、洪二人开车把陆玉喜送到了司令部门口。 “陆队长,说来咱们俩家以前是一个单位,你我不算外人。 “这次我们吴站长大发慈悲,是保你下来了。 “以后呀,离李涯远点。 “依我看他迟早还会找你麻烦。” 洪智有下车给陆玉喜递了根香烟,叮嘱道。 陆玉喜接过抽了一口道: “谢谢余主任、洪秘书。 “我知道这次要没您二位,我就死在了刑讯室。 “这情兄弟我记心里了。 “以后有用得着我陆玉喜的地方,尽管开口。” “行了,好好回家养着吧,你媳妇不错,这次出了大力,以后别慢怠了人家!”余则成提醒了他一句。 “知道。 “走了!” 陆玉喜摆了摆手,一瘸一拐的走了进去。 “被他这么一说,我也馋了。 “走,福运茶楼吃羊排去。” 洪智有上了车,一脚油门往茶楼开去。 “这个点吃午餐会不会太早了?”余则成看了眼手表道。 “早吃早消化。 “晚上得去拜访杨军长。 “他是讲究人,吃的肯定好,到时候我正好蹭他顿大餐。” 洪智有笑道。 点了菜。 两人边吃边闲聊。 “你真要去上沪,那边水很深。 “我担心的是毛森。 “他在沪杭一带经营多年,根子很深,指不定会借这个机会对你下手。 “剪除了你,那就报了站长的一箭之仇啊。 “现在想你死的人不少,你得小心。” 余则成吃着凉菜,提醒道。 “我担心的也是这点。 “毛森据说和杜的私交不浅,驻军向来受军统、保密局钳制,有他从中作梗,我估计杨文泉的那点关系未必派的上用场。 “只能说试试吧,看老杨的面子够不够硬了。 “当然,我还有一张保命王牌。” 洪智有笑了笑道。 “说来听听。”余则成道。 “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 “要不你以为站长傻啊,会派我这个姑爷去上沪送死?” 洪智有笑道。 他不说,余则成也不问。 有些事知道的多了,不见得是好事。 “我这边交通站建好了,现在胡宗南、傅作义、孙连仲陕北、华北两路进攻,组织机关很危险。 “医药、弹药、粮食各路告急。 “你这边能不能想想办法?” 余则成道。 洪智有也知道现在时局艰难。 “现在粮食管的很严,新上任的民调局张局长是建丰的人,想从他手里倒粮食很难,万一被举报一手,建丰会要我命的。 “我只能给你从美佬那搞,能搞多少算多少。 “不过,你那条交通线确定靠谱吗?” 洪智有问道。 不是他小看地下组织的能力,是津海各路地下组织被渗透、破坏的太严重了,洪智有不想做竹篮打水的买卖。 他归根到底是个“商人”。 “要不先走一小批试试。 “如果可以,再换大宗的走。” 余则成道。 “可以。 “不过得小心李涯。 “陆桥山一走,他现在对手就只有你一个了,肯定会盯你,甚至下狠手。 “这人闲不住,不找点事他会难受的。” 洪智有提醒道。 “嗯,你先找美佬筹粮,运粮的事等你回来再定。 “你不回来坐镇,好多事我心里没底。” 余则成点了点头道。 “哎,最近杂七杂八的事太多了。 “不瞒你。 “我最近忙的连找女人的精力都没有了。” 洪智有笑着吐槽道。 “那不正好,去了上沪马太太那少不了你吃的喝的。”余则成眯着眼干笑道。 “嗨。 “你不说我都把阿娣给忘了,罪过罪过。” 洪智有一拍脑门,摇了摇头道。 倒不是薄情。 每天尔虞我诈,在刀尖上跳舞,他哪有心思去关心这些情情爱爱的事。 估摸着周根娣有蝴蝶带着,这会儿应该在圈子里站稳脚跟了。 两人正说着。 就看到一辆汽车停在了对面的酒店前。 车上走下来一位穿着白裙子的女士,偏西方的洋裙子,凹凸有致的身材很是吸睛。 “看什么? “刚忘了马太太,这瞧上一个了。”余则成瞅了一眼。 “看到了一个熟人。” 洪智有眼也没眨一下的盯着。 只见酒店里一个男人走了出来,跟女士轻轻拥抱了一下,两人有说有笑的走了进去。 “谁?”余则成问。 “梅绍。 “站长的大舅子,这位应该是他留学英伦的女儿梅盈雪了。”洪智有道。 “嗯,也对。“过几天师母过生日。 “他们肯定是想赶在师母去北美之前,回来一块庆生的。” 余则成道。 梅绍是从粤州强行带到津海的。 站长和蕊蕊没有赶尽杀绝。 还给了梅绍一笔钱,在津海经营些门道。 具体是啥,洪智有回来后跟他没了交集,很少关注。 不过他这女儿梅盈雪的确是个美人胚子。 以前蕊蕊妈还想把她介绍给自己。 现在是不可能了。 估摸着做朋友都难,毕竟有杀弟之仇。 洪智有抓了把生米,嚼了个嘎嘣脆。 一擦手。 他站起身披上了衣服。 “不是,见了美女就要溜啊。”余则成道。 “想啥呢。 “尹卓然来了。 “我得去找安德森、杰克陪他打牌,酒厂的买卖还指望这帮人呢。 “顺便帮你打听下粮食、医药的事。” 洪智有道。 “辛苦了,那我给翠平打包了啊。”余则成喊道。 “等等。 “北平的方行长最近是不是在津海开会?” 洪智有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 “是,老头子想搞币制改革,平津两地的行长现在比市长还忙。”余则成道。 “他有个襄理是不是姓谢? “这个我不清楚。 “除了上次抓贪腐,我跟银行打过几次交道,这个系统的人基本不熟。”余则成摇了摇头。 “如果北平来的是方行长,那姓谢的襄理应该是有的。 “你去,不委托雍先生找他。” 洪智有道。 “我闲着没事找他干嘛?”余则成不解。 “你上次不是哭穷吗? “美佬可不是做慈善的,东西我估计有,但价格肯定高的离谱。 “你手上没钱,我怎么给你拿货?” 洪智有没好气道。 “现在银行管的很死,他能借吗? “银行是互通的,有雍先生的人脉,他们应该会借的。 “反正一句话,没钱,我可交不出货。” 洪智有道。 “我,我试试吧。”余则成点了点头。 他跟北平的人不熟。 但洪智有提到了这个人,必然有他的道理。 这家伙经常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但最后往往都是自己有利的。 余则成没再吃,翠平最近老嫌家里钱不够,好久没买过硬菜了。 难得有顿大餐。 余则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赶紧给翠平送去。 打了包,到了柜台。 他直接亮出证件:“开个工作餐收据。” “好的,余先生。”掌柜的连忙应道。 余则成拿了收据,拎着饭屉上了车。 打洪智有做了总务科长,他俩时不时就出来吃“工作餐”,中午基本上都是下好馆子,反正洪智有能签字。 站长更是没把这点小钱放在眼里。 俩人的生活水平是直线上升。 …… 中午,洪智有谈下了余则成要的医药、粮食。 这一天还得接着连轴转。 晚上,他拎着礼物来到了杨宅。 杨文泉之前住的是常德路的大豪宅。 不过,打被戴笠整了一出,在雍二小姐的建议下,他现在住的桂林路宅子要小多了。 不过胜在清幽、雅致。 洪智有去时,他正在给雍曼华讲笑话,两口子其乐融融。 这点他就很佩服老杨。 对媳妇那是真好啊,完全没有这个时代军官的大男子主义。 “杨长官,二小姐,好久不见啊。” 在仆人引荐下,洪智有来到了客厅,郎笑打招呼。 “老弟,你这就没意思了。 “这不是在军营,叫哥。” 杨文泉见了他是真心欢喜,连忙迎了过来。 雍曼华也是微微欠身行李。 嫁为人妻后,二小姐愈发丰腴美艳了,这不禁让洪智有有些同情依旧贫瘠的曼珠小姐了。 “嫂子。”洪智有微笑点头。 “你们聊。” 雍曼华扭着翘臀,盈盈上楼去了。 二小姐是红票。 她赌老杨,绝对是押对宝了。 老杨马上要重新出山任正职。 关键还是宠妻狂魔。 未来国军战略情报源源不断输送到延城,那才叫真正的战时见奇效。 “老弟,你生疏了。 “是不是嫌老哥没了那身皮,感情淡了。” 杨文泉眼一眯,很是不爽的倒上了茶。 “我是被李涯给绊住了。 “老哥,我要去上沪杜老大手里捞人,你之前在上沪驻过军,能不能在司令部给我找个镇场子的。” 洪智有也不客套,开门见山道。 “老许的事,你做的很地道。 “这事包在我身上。” 杨文泉起身走到电话机旁拨了个号码: “是我啊,杨文泉。 “老弟,我有个兄弟津海吴站长的秘书姓洪,明儿要来津海见杜月笙。 “你得帮忙镇镇场子。 “好,改日来津海,我请你吃酒。 “挂了。” 啪! 他挂断电话走了回来: “上沪警备司令部的李参谋以前是我的部下。 “他在那边吃的很开。 “有他给你打招呼,姓杜的不敢玩什么样。” “太好了,谢谢杨长官。”洪智有连忙相谢。 “又来了。 “老弟,没你,我这条命早交代在戴笠手里了。 “咱们兄弟间就别这么客套了。 “吃饭没,我让你嫂子给你下碗鸡蛋面。” 杨文泉道。 “不是,就鸡蛋面,我记得你以前吃饭可都是十八碗啊,我还等着蹭你顿好的,中饭都没吃呢。”洪智有笑侃道。 “现在不比以前啦。 “你嫂子管的严,大烟、雪茄不让抽,红酒也只能喝一杯,晚上还必须吃的清淡。 “说对身体好。 “没法,我听她的,反正也习惯了。 “面你吃不吃?” 杨文泉摆了摆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算了。 “我无肉不欢,撤了。” 洪智有起身准备走人。 “等等,把你东西都拿走,太生分了。”杨文泉指着礼物道。 “里边有东北熊主任送给吴站长的人参鹿茸粉,大补之物,你确定要拿走吗?”洪智有眨眼一笑。 “咳咳。 “那你走就好了,这东西我还是要的。”杨文泉干笑道。 “你慢慢享用。 “改日见。” 洪智有笑了笑,起身而去。 …… 法兰西俱乐部。 梅盈雪一身束胸长裙,黑发高挑挽着,贵气而不失美艳。 她轻翘着兰指,优雅的用羹勺搅动着咖啡。 “盈雪,你弟弟死的惨啊。 “当着我的面被一枪打爆了脑袋,脑浆子溅了我一脸。 “我在粤州经营了这么多年。 “没想到被洪智有短短不到一个月全给搅了。 “听说了吗? “你表姐还怀了他的种,下个月就要生了。 “人家这才叫利害。 “人才两得,你那守财奴姑父精明一世,到头来也是这小子的打工人啊。” 梅绍说起儿子,眼眶微红道。 “爸,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做点什么。 “你有什么安排?” 梅盈雪轻泯了一口咖啡问道。 “先等等吧。 “洪智有要去上沪。 “王新衡和吴敬中来往不深,杜月笙、杭城的毛森都不是善于之辈。 “毛森与你姑父有旧怨,津海站当初杀了他的管家,毛森素来以狠辣著称,他肯定会以牙还牙杀狗儆主任。 “这小子还能不能回来,现在说不好。 “死在上沪,如你我之愿。 “要活着回来,咱们也有的是办法对付他。 “保密局的行动队长李涯,是建丰铁血青年团的人,他一直跟洪智有不太对付。 “关键这人还是单身。 “你明白爸的意思吗?” 梅绍看了眼漂亮、迷人的女儿,冷笑道。 “明白。”梅盈雪是见过世面的人,自然是一点就透。 “这个人很喜欢钱。 “一直羡慕上流生活,而且心高气傲。 “他定然十分妒忌洪智有。 “正好吴敬中是他的老师,李涯一直想再往上走走。 “雪儿你到时候往他跟前一站。 “无论是人,还是前途,他必然会垂涎三尺。 “也做个吴家的自己人。 “一旦李涯为你我所用,咱们仨人对付洪智有,为你弟弟报仇就简单多了。” 梅绍笑道。 说着,他拿出了李涯的照片递给梅盈雪。 梅盈雪一看,微微皱眉。 照片中,李涯一脸严肃,眼神往前瞄着,灰色中山装。 土死了。 她在英伦的同学谁不是风度翩翩。 那些老外更是时尚前卫。 “这个人还是很有前途的。”梅绍看出女儿的不快了。 “报仇要紧。 “爸,我分得清轻重。” 梅盈雪把照片递了回来。 她没告诉父亲。 在英伦时,她早已被英伦的情报机构发展为了外勤,这次回到国内就是来搜集一些经济、军事数据,好供那边对蒋作出更精准的评估。 逢场作戏,对一个特工来说并不难。 必要的时候,她甚至可以牺牲美色刺杀了洪智有。 当然,她没有经过军事训练。 不过女人要杀男人,可比男人杀女人简单多了。 当然,刺杀是下下策。 那样极可能会暴露自己身份,在津海待不下去,影响任务。 让李涯去对付洪智有自然是最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梅绍松了口气道。 “什么时候安排我和李涯见面?”梅盈雪问道。 “很快。 “就你姑妈过生那天。 “差不多也就是洪智有从上沪回来吧。 “到时候去你姑妈家,你俩一打照面,我暗中撮合撮合不就成了。 “放心吧,我相信没有人能抵御我女儿的天姿国色。” 梅绍很有自信的说道。 梅盈雪微微一笑,目光看向了窗外。 一只白鸽正好落在了树梢上,咕咕鸣叫。 “弟弟,是你么? “姐回来了。 “我会让姓洪的和吴家血债血偿的!” …… (本章完) 第196章 毛森的野心 第196章 毛森的野心 翌日。 吴敬中、余则成亲自到机场给洪智有送行。 “智有,去那边务必小心。 “我给你备了几样好东西。 “你到了上沪,一份送给王新衡,一份去杭城送给毛森。 “去都去了,该有的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吴敬中凑近细声叮嘱道。 “谢谢站长。”洪智有道。 “不过,以毛森记仇的性子,他仍有可能对你不利。 “到了那边你最好是住警备司令部里边。 “当然,你也可自行决定。 “还是那句话,一切以安全为主。” 吴敬中道。 “好的。”洪智有点头道。 “智有,注意安全。 “等你平安归来!” 余则成跟洪智有握手告别。 “二位,智有的安危就拜托你们了。” 吴敬中看向洪智有身旁立着的周炎和林添道。 “吴站长放心。 “谁想伤害小洪爷,必先从周某的尸体上踏过去。”周炎冷声正然道。 吴敬中满意的点了点头,目送三人上了飞机。 …… 送完洪智有,余则成回到站里。 中午11点时分。 他出门前往津海银行。 一身西装笔挺的方步亭与津海几位本地银行负责人、商界代表走出了银行大楼。 “李行长,委座让你我加紧币制改革,我和燕京大学的何教授多次讨论过币制问题。 “币制改革的根本在于稳定民生物价。 “否则,不管印什么钞,都很难有效的推行。 “老百姓认的是能吃进肚子里的东西。 “什么东西能换。 “只有黄金、美元、白银啊。” 方步亭边走边交谈道。 “是啊。 “上边这是给咱们出难题呢,现在下馆子,好多人都不认法币。 “老百姓买米买面,都得挑一箩筐的纸币来换。 “法币崩盘,已经是不可挽回的了。 “换新的,老百姓就能认了? “哎,老方,难啊。” 津海分行的李行长亦是感慨。 “难也得推进,没法,谁让咱们吃的是官家这碗饭呢。 “困难是有的。 “等今天我回北平去,跟何教授他们再商量下,这事总归是要有个解决方案的。” 方步亭道。 “辛苦。”李行长跟他握了握手。 “培东,津海是个好地方啊,多洋气。”走下台阶,他看向几近秃顶的妹夫,也是中央银行北平分行的襄理,朗声笑道。 “洋气不好,一股子洋人味,恶心。 “还是北平的味地道。” 谢培东用沙哑的声线回答道。 “你呀,还是跟当年一样脾气,耿。 “干我们这行的还是得与时俱进,西方有些东西该学也得学啊。” 方步亭笑道。 “快过年了,老大还是不愿意回来?”顿了顿,他看向远处广场问道。 “中石去杭城笕桥航校见他了。 “他呀,每个月都会去见孟敖,放心吧,他那嘴巧着呢,指不定大少爷过年就回来了。”谢培东笑道。 “这孩子随你了,太耿。 “鬼子都不在了。 “他还想去一线开飞机,那东西天天在万米高空是人能玩的吗? “美佬、英伦每年得摔多少架?” 方步亭道。 “少爷会明白的。 “我已经跟航校的徐校长打了招呼,孟敖只教理论,不上教练机。”谢培东道。 “嗯。 “这个该死的马汉三,今早接到电话,他又把粮价往上提了两成。 “照这么下去,老百姓难活了,要饿死人啊。” 方步亭边走边感慨道。 “可不是,北平的学生天天上街,还好军警克制没开枪,否则还不知道会乱成啥样。”谢培东道。 “走吧,打道回府。 “相比北平,这地方简直就是人间净土。 “你我皆是劳苦命,还是去地狱慢慢熬吧。” 两人说着走到了汽车旁。 刚要上车,余则成从一旁走了过来,躬身道:“请问是北平的方行长、谢襄理吧,我是津海日报的记者高荣,想采访一下您对币制改革的看法。” 余则成没指望现在谈正事。 先过来打个熟脸而已。 方步亭看了一眼余则成,微微一动鼻子他就能嗅出来人的味道。 他是不大愿意见这种人的。 有些事心知肚明,但没必要说破。 “高先生,我还有事,先走了。 “培东,你跟他聊吧。” 方步亭很有礼貌的微微一笑,钻进汽车先行而去。 谢培东看了眼胸前的怀表。 边走边道:“我的时间很紧,给你两分钟。” “我表弟想开一家公司,资金有些紧张,津海这边银行有人挑拨没能办下贷款,想问问谢襄理北平中央分行能不能有点门道。 “规矩我懂,多出些利息是可以接受的。 “作保的是天成运输公司。 “保人我可以找雍建秋,或者漕帮的纪先生。” 余则成语速极快道。 他也不知道洪智有为什么要他这么说。 这会显得很突兀。 让自己显的很傻,很没礼貌。 “可以。 “但要多三个点的利息。”谢培东很爽快的答应了。 “能,能成啊。 “太谢谢你了,谢襄理。”余则成感激道。 “你想借多少?”谢培东问。 “两万美金。”余则成道。 “有点多。 “现在借钱的人太多了,账做不过来。 “一万吧。 “明天让保人,那个纪先生带好相关证件去北平分行拿钱。” 谢培东很干练的说完,快步走了。 余则成愣在原地。 他没想到谢培东会这么好说话。 掉头,他开车直奔漕帮。 一万少了点,但现在有多少算多少。 先把美佬的物资搞进漕帮码头再说,等洪智有回来,就可以通过交通线转移出去。 谢培东回到了汽车。 余则成不认识他。 他却知道余则成和罗安屏。 北平经历了袁佩林以及之前几次大的变故、清剿,地下组织损坏严重,谢培东是为数不多隐藏极深的火种。 因为他和助手小崔是直接受伍先生领导的。 级别甚至在克公一号线情报员之上。 津海的情况谢培东了解一些。 跟北平地下组织一样损坏严重,还搭进去了自己的老友董成。 唯一的亮点就是余则成了,可谓屡建奇功。 组织甚至为了他,专门建立了一个一对一联络站,还组建了交通运输线,可见余的重要性。 现在交通线也打通了。 津海是粮、医药、军械的集中地,组织和雍建秋缺钱也是事实,所以谢培东有必要拉余则成一把。 当然,该收的利息还得收。 账是一定要做完备的。 他可以被人怀疑受贿、洗钱,因为他和小崔在北平分行的暗里工作就是做这些。 但绝不能被人怀疑是红票。 从余则成的表情来看,他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不过,筹钱嘛。 津海借不到,找北平分行这很正常。 嗯。 应该没啥问题。 谢培东闭着眼复盘了一遍,这才吩咐司机开车。 …… 杭城。 毛森正在小院里泡茶。 他喜欢钻研茶道。 泡茶会让他变的更有耐心,能让他静心凝气的去研究对手弱点,从而达到一击致命。 “站长,津海站的洪秘书求见。”警卫员走进来小声汇报。 “洪秘书? “来的挺快。 “嗯,这是个妙人啊。 “叫他进来。” 毛森微微笑了起来。 很快,洪智有正步走了进来,正对毛森啪的一声,恭敬立正行军礼: “中美特训班第八期学员洪智有见过老师!” 他倒不是作秀。 当初毛森是中美特训班的挂名主任,还曾主持过第八届的毕业典礼。 严格意义来说,这一声老师比叫吴敬中正宗。 “坐!” 毛森淡淡抬手。 他留着浅浅的胡须,面颊清瘦,一双狭长、锋利的单凤眼,为人阴沉、不苟言笑,属于典型的戴老板风格。 “中美班没出过什么能人。 “而你击毙柯成武,了却委座心头大事,官升三级已是保密局的美谈。 “年轻有为啊。” 毛森看着他浅笑道。 “学生誓死效忠党国,争取再立新功。”洪智有再次恭敬行礼后,这才坐下。 “你这嘴啊了不得。 “当初把周象贤忽悠一愣一愣的,事没给我办成,还回来一个劲的替你说好话。 “做人做到这份上,足见你深谙人情之道。 “既念人情,可有想过回家乡来,为杭城这边的父老乡亲尽一分力啊。 “周市长那边,我这里,包括绥靖公署、警备司令部,都是可以的。 “实在不行去上沪嘛,那不比津海差。” 毛森半笑不笑的算起了旧账,并给洪智有开出了条件。 “老师。 “天下之大,皆是委座与党国之疆,学生身在哪,亦如故土。 “就不给老师添麻烦了。” 洪智有笑着拒绝了。 “你呀! “人小鬼大!” 毛森指了指他,眼底闪过一丝不快。 “来杭城有事吗?”他给洪智有倒上了茶水。 “实不相瞒,学生这次本是来上沪办事。 “第一站先行来拜访老师。” 洪智有道。 “另外受吴站长所托,给老师带了点津海特产,聊表心意。” 品了口香茗,他接着道。 “太客气了。 “上沪那边我还是能说上话的,需要照应尽管说话。” 毛森道。 话不投机半句多,洪智有知道这是下逐客令了。 “嗯,到时候肯定少不了麻烦老师。 “您日理万机,学生就不打扰了。” 洪智有放下茶杯,躬身告辞而去。 他刚走,里边回廊走来一个大背头中山装男子,望着门外冷哼道: “吴敬中的手太长了吧,津海捞不够,又伸到上沪来了。 “他到底想干什么?” 来人正是在杭城出差的毛万里。 “据说津海粮食局汪局长的外甥被杜月笙扣押了。 “想从杜手里捞人,可没那么容易。” 毛森摆了摆手,示意他坐。“这次真是失算了。 “毛局长本想坐山观虎斗,结果斗来斗去,郑介民、建丰斗了个两败俱伤,让吴老狗捡了个便宜,姓余的做了副站长。 “真不知道叔叔是怎么想的。” 毛万里恼火道。 “有些事是急不来的。 “戴老板一死,没人能在委座面前说话。 “委座这次能让毛局长上来,已是咱们江山帮不幸中的万幸了。 “毛局长上有郑介民,下有吴敬中掣肘,还有个建丰时不时敲打,日子也不好过啊。 “先忍忍吧,吴敬中蹦跶不了多久。 “毛局长有的是法子对付他。” 毛森双眼一凛,沉声道。 “津海啊,遍地都是宝贝,愣被吴老狗独占了。 “要不趁着个机会宰了洪智有。 “我听说这小子是他的女婿,左膀右臂。 “不给他点颜色,他真以为凭着个建丰、郑介民,便可肆意妄为。 “必须让他知道江浙是谁说了算。” 毛万里狠辣道。 “可以。 “正好津海、党通局也有人出高价,让我除掉这个洪智有。 “他不是要找杜月笙么? “谈不拢,死在杜月笙手里,这不很正常吗? “杜月笙人脉广,回头让他兜着去!” 从洪智有踏入江浙这一刻起,毛森就早已盘算好了。 “没错。 “这就叫天堂有路偏不走,地狱无门强自来。 “我要亲手送这小子归西。” 毛万里一想到屡次谋求津海未果,不禁恨意浓烈。 “不。 “你立即回总部。 “保密局上下都知道我、毛局长与吴敬中结了梁子。 “你想坐镇津海分羹。 “这时候赖着不走,洪智有一旦出事,第一个要查的就是你。” 毛森老辣的摇了摇头道。 “也行,那我今天就回京陵。”毛万里想了想点头道。 “嗯。 “放心吧,在我的地盘,孙猴子再厉害也跳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毛森目光一沉,端起已经快温了的茶水一饮而尽。 洪智有马不停蹄,又去拜访了周象贤。 虽然知道将来红旗遍地,这些人大都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但站长不知道,他要讲人情,自己就只有贯彻到底。 在杭城逗留了一日。 晚上,洪智有带着周炎、林添终于踏入了繁华的上海滩。 上沪跟津海的繁华还是大有不同的。 津海的繁华比较内敛。 由于紧邻北平,遗老、北洋的旧臣很多,再者生活节奏稍慢,那种繁华、现代化的冲击并不浓烈。 老百姓大多数对新潮没什么追求。 但上沪就不一样了。 五彩斑斓的霓虹灯下,满是灯红酒绿的奢靡。 穿着束胸亮晶片,头上扎着黑纱绸、红玫瑰夹的舞女。 大街上走过的女人,风衣、高跟鞋、旗袍丝袜。 男士西装革履、皮鞋铮亮。 一家家繁华的夜总会,随着玻璃门推开,便有刺耳的音乐与酒气弥散出来。 “天啦。 “我以为津海就是天堂了,没想到上沪还要更带劲。” 林添站在街上一脸欣喜、惊讶的张臂大呼。 “这里也是销金窟。 “你只看到热闹,看不到的是底下一桩桩血泪、肮脏。” 周炎冷哼道。 “老周来过?”洪智有笑问。 “嗯。 “以前跟随帮主来过上沪。 “那会儿黄金荣也就那样吧,还没杜月笙什么事。 “我现在还记得当时上沪的警备司令部长官叫杨虎,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有着上沪土皇帝之称。 “结果,王先生在大庭广众之下,狠狠抽了他一巴掌。 “杨虎连个屁都不敢放。 “哎! “可惜帮主被戴老狗害死了,否则,今日之上沪,杜月笙之流又算得了什么?” 重踏故土,周炎一提起王亚樵,眼眶不禁湿润了起来。 “王帮主的确是神人啊。 “人虽已不在江湖,但他的传奇却将在江湖永远的流传下去。” 洪智有感慨道。 在街上转了一番,洪智有带着两人回到了和平饭店。 三人要了个昂贵的套间。 林添闲不住,经洪智有允许去外边撩妹子喝酒去了。 洪智有知道,这家伙看似不正经,实则是探听情报的一种手段,自是由得他。 “老周,你要不也出去转一圈。 “我,我有个朋友待会要过来。” 洪智有边解领带边道。 “不行,我向吴站长和余主任保证过,寸步能离你。 “宋教仁先生的悲剧,决不允许在我这重演。” 周炎道。 “我这位朋友你认识,她肯定不会有威胁。”洪智有道。 “谁?”周炎道。 “马奎的……老婆。”洪智有干咳了一声道。 “她啊。 “人心隔肚皮,你俩这么久没联系了,还是小心为上。 “这样我在门外守着,你该干嘛干嘛。” 作为一名顶级杀手,周炎自然考虑的更专业、周全些。 “好吧。”洪智有想了想同意了。 好歹是顶级酒店,房间隔音效果应该会不错。 再者,阿娣是温婉、低泣型,跟方敏的奔放、狼嚎还不一样。 老周应该听不出什么来。 一会儿,走廊内响起了高跟鞋嘀嘀哒哒的清脆声响。 周根娣扭着翘臀走了过来。 “周小姐吗? “麻烦把你的包给我。” 周炎面无表情的堵在门口拦住了他。 “好的。”周根娣知道洪智有身份尊贵,乖乖递了过去。 周炎检查了包包。 然后示意她抬手转一圈。 确定没有藏匿凶器后,他把包还了回来,拉开了门。 周根娣微笑点头,迫不及待的走了进去。 啪! 一进屋,她就看到洪智有穿着浴袍,正在配红酒。 “阿娣,来了?” 洪智有冲她眨了眨眼。 “智有!” 一声阿娣,周根娣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洪智有借机细细的打量她。 周根娣今夜一袭黑色束腰鱼尾裙,胸口现出半抹雪白,小披肩,整个人时尚而妩媚。 尤其是眉目间洋溢的自信,俨然不再是昔日那个唯唯诺诺,终日苦守春闺的小妇人了。 “来,让老子抱抱。”洪智有张开了双臂。 周根娣像鸟儿一样扑了过来。 两人痛吻了一番。 “我去冲凉,你等我。” 她放下包包往里边卫生间走去。 “那就先扶墙。” 洪智有坏笑一声,紧跟了进去。 水龙头打开。 久违的感觉,两人没有丝毫的生疏。 浴室。 地板。 窗台。 床。 两人在房间里尽情的享受着重逢的喜悦。 一直折腾到了凌晨一点,周根娣才放过洪智有。 “在上沪过的咋样?” 床上,洪智有抱着她,温柔问道。 “刚开始挺苦的,要背台词、剧本,好多东西都要学。 “不过胡蝶小姐对我很关照,请了专门的老师一对一的指导我。 “现在我也出了几个小电影。 “虽然都是打酱油的小角色,但好歹有点观众缘了。” 周根娣道。 “对了,胡蝶小姐嫌我的名字太土了。 “帮我取了个艺名。 “叫周莹,你觉的咋样?” 顿了顿,她玉臂环着洪智有的脖子,亲了他一口问道。 “挺好的。 “不过我还是喜欢叫你阿娣、马太太、或者嫂子。” 洪智有捏着她的下巴,眨眼坏笑道。 “你真坏,又提那没用的死鬼。”周根娣噘嘴哼道。 “别人的女人永远比自己的女人香。 “要的就是这感觉。” 洪智有打趣道。 “你家那位该生了吧,都快当爹了还这么。”周根娣问道。 “下个月。”洪智有点头。 “婉秋呢,她过的还好吗?”周根娣问道。 “她跟你一样,都在学习、进步。 “怎样,听我的没错吧。 “女人不能光想着裤裆里那点事和柴米油盐,眼界一打开,这世界远比你想象的精彩。”洪智有笑道。 “你才想裤…… “我一天到晚忙的要死,哪有时间去想那些事。 “不过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忙而充实。 “对了,我还学会了外语,我说几句给你听。” 周根娣一颦一笑的给他学了几句。 “嗯,不错,有进步。 “你好好努力,等再火点,我让你给我的斧头牌当代言明星。” 洪智有说着,从床头包里拿了一沓美钞给她: “钱还够用吗?拿着。” “不用,我现在自己挣的钱足够我和爸妈的开销。”周根娣道。 “跟我还见外,你知道的,我不差钱。” 洪智有把钱又塞了回去。 “好吧。 “说真的,我还就喜欢拿你的钱,心里踏实。” 周根娣亲了他一口,欣然收下了。 “听说这边比较乱,没人欺负你吧。”洪智有道。 “没,没有。 “胡蝶小姐认识杜老大,他们也知道老马以前是军统的人,倒是没什么人敢欺负我。” 周根娣眼神有些躲闪。 “没什么人,那就是有人了。”洪智有道。 “没有。”她低声道。 洪智有也没多问。 上海滩鱼龙混杂。 旧军阀、各地驻军、市政等等。 尤其是庞大的江浙财团势力,这中间有些人是不好招惹的。 否则后来,也不会强大如建丰,也要在上沪吃瘪了。 他先办完正事,等搞定杜月笙,看看纠缠周根娣的是谁。 能解决就解决。 不能解决拉倒。 他现在也是当爹的,当初为了婉秋跟戴笠杠,多少有些年少轻狂,有时候半夜想想都后背发凉。 这还是有老吴在背后同舟共济的情况下。 要说再为了个只睡了两次的周根娣去搏命。 洪智有是打死不会做的。 显然,周根娣不愿意说,也是不想把拖家带口的洪智有给牵扯进来。 (本章完) 第197章 杜月笙 第197章 杜月笙 翌日。 周根娣早早六点起床去了片场上工。 洪智有八点半才起来。 在酒店楼下餐厅吃着本地特色蟹黄包。 片刻,尹卓然来到了酒店。 作为宋子良金山外贸集团的白手套,龙东公司经理,尹卓然在上沪绝对是横着走的人物。 随同他一起的还有个梳着三七分的年轻人。 “尹哥。” 洪智有见了他连忙起身相迎。 “吃,吃你的。 “咱俩啥交情,还客气啥。” 尹卓然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用餐。 他拉着年轻人在洪智有对面坐下,顺手从餐盘里抓了个包子慢慢吃了起来。 这让一旁的年轻人目瞪口呆。 尹卓然向来是很高傲的,在江沪一带没几个人瞧的上眼。 如此这般不顾斯文、随性,只能说与面前这位年轻人关系非同一般啊。 可不是一般。 昨晚在津海的麻将桌上,洪智有又点了他好几千美金的炮。 尹卓然也领情。 知道洪智有要来上沪捞人,直接连津海分公司的会也不开了,连夜先回来给他打点关系。 “尹哥,不给我介绍吗?” 洪智有可不敢随性,微笑问道。 “我介绍下,这位是虞轩,现任上沪工商理事会委员。”尹卓然介绍道。 虞家人? “虞少,失敬失敬,不知虞少和虞洽卿老先生……”洪智有忙作诚惶起身。 “他是虞先生的侄孙。 “自幼在虞先生府中长大,虞先生走后,虞家子女众多,分钱的不少,但真正还在干事的就数轩少了。 “别看他年轻,黄浦江一带没有搞不定的事。 “对了,轩少还兼着江浙商会执行理事一职。 “上个月汤恩伯的军火筹集,就是轩少一手促成的。 “委座过寿,他是为数不多受邀者之一。 “子文、子良两位先生也很看重他。” 尹卓然怕洪智有慢怠了虞轩,说的很详细。 洪智有顿时意识到面前这个看起来略显憨厚的年轻人,是真正的商场万事通,手腕通天的大人物。 “轩少,失敬失敬。”洪智有连忙道。 “客气了。 “我不过是沾了叔爷的一点光,胡乱混口饭吃而已。”虞轩很低调的笑道。 “你可不只是沾光。 “当年委座在上沪拜黄金荣帖子时,在虞家逗留了大半年,你可是骑在他头上真正撒过尿,逛过大街小巷的人物。” 尹卓然哈哈笑道。 洪智有大致也了解点。 虞洽卿识蒋于微末之时,慧眼识人,鼎力扶植,可谓是真正的从龙元老。 换句话说。 眼前这位年轻人,跟张治中、张群、陈布雷一样,是能直接向老头子递话的。 大腿,绝对的大腿。 “轩少,还请多多关照。”洪智有态度显得很恭敬。 “洪老哥客气了。 “老尹跟我说过你,据说津海没有你办不到的事,跟你做朋友没有挣不到钱的。 “凑巧,我也喜欢钱。 “所以,我很乐意交你这样的朋友。” 虞轩发自肺腑的说道。 都是在钱堆里打转的人,谁能不喜欢财神爷呢。 两人就在餐厅谈起了生意经。 虞轩对于洪智有的很多见解听的是赞不绝口。 “之前,我曾对洪先生买轩尼诗标签一事谓为高见,早已神交已久。 “今日一谈方知,老哥你才是真正的生意人。” 聊完后,虞轩由衷的向洪智有欠身致敬。 洪智有暗叫惭愧。 他不过是知晓历史,未来世界经济、大势,以及大品牌的崛起等,衍生的一点想法而已。 “其实我的生意经很简单。 “有赚就行。 “合作人赚九分,我赚一分,这就是好买卖。” 洪智有道。 “怪不得你的朋友遍天下,如尹哥也对你推心置腹。 “受教了。” 虞轩道。 “谁不喜欢九分。 “如果人按十分算,我至少也得给洪老弟打个九分!” 尹卓然在一旁哈哈笑道。 九分……你大爷! “说正事。 “你要保的那个张俊飞,这次犯的事不轻。 “他是在不夜城跟人争风吃醋。 “看场子的是杜门下的一个堂主叫陈松。 “张俊飞不仅不给面子,还给了陈松一刀,正中胸口,人还没送到医院就死了。 “陈松家里还有老婆、小儿。 “杜月笙明确放了话,这事必须给陈松一个交代,没得谈。 “我派过去的人,连大门都没进去。 “就被帮派的人给轰了出来。 “陈松手下几个比较激进的还放言,谁要敢来说情,就先刀了谁。” 尹卓然道。 “知道名字和地址吗?”洪智有道。 “知道。 “为首的叫朱四毛,住在朱家巷六十九号,他跟陈松是拜把子兄弟,平素关系最好。 “还有三个,我都写在这了。” 尹卓然办事很有效率,一晚上的功夫已经摸了个一清二楚。 “好,谢了。”洪智有接过纸条收了起来。 “你现在去拜门子吗? “虞老在时,论辈分要高黄金荣他们一辈,杜向来讲究这一套,有轩少陪你去,他不敢拒之门外。” 尹卓然道。 “嗯,晚上吧。 “到时候有劳轩少了。”洪智有道。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毛森,他手下的特务可能会找借口对你发难,这帮人搞爆破、刺杀、下毒,什么龌龊手段都使得出来。 “要不你去子良先生的府邸,或者轩少……” 尹卓然说到这,摇了摇头: “不行,虞家人太杂了,还是去子良先生或者我家得了。” “不了。 “子良先生日理万机,这点小事都不劳烦两位宋先生出马。 “我有更安全的去处。” 洪智有想了想道。 “警备司令部?”虞轩问。 话一出口,他就觉的太冒犯了,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不。 “那边都是带枪的,情况更复杂。 “我要去的地方,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洪智有笑道。 他本想借杨文泉的关系,申请驻军保护。 但转念一想,老杨跟他的部下许久不曾来往,还是觉的不太靠谱。 在送走尹、虞二人后。 他走到酒店柜台前,冲漂亮的女前台挑眉一笑,然后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李参谋吗? “您好,我是津海站秘书洪智有,对,杨长官有跟您提过。 “我大概晚上十点到警备司令部借宿。 “好的,有劳了。” 挂断电话,他转身回到了楼上。 他前脚刚走,女前台就拨通了毛森的号码: “喂,毛站长,他晚上十点去警备司令部。 “好,我知道了。” …… 洪智有回到房间,拿出纸条盯着上边的名单琢磨了起来。 “洪哥,我去打探了。 “陈松的媳妇就是个柔弱女子,家里有个三岁的小丫头。 “我专程去她家摸了一遍。 “算不上宽裕,男人一死日子肯定不好过,实在不行赔她点钱,把这事了了。” 林添靠在窗户边,叼着香烟吹了吹帅气的长刘海道。 “要赔钱能了,汪局长早把他外甥捞回去了,还用得着咱们吗? “现在是陈松死的太冤,打人的这个张俊飞又狂的不行。 “他手底下的人要闹。 “杜月笙作为一帮之主,被架了上去,自然不能草草了之。” 洪智有分析道。 “帮派就这样,拜把子讲义气,这事怕不好弄。 “实在不行,我给他们上点狠的。” 周炎道。 斧头帮都这么猛的吗? 洪智有腹诽了一句,笑着摇了摇头道:“打打杀杀不是上策,是人就有价,无非是价高价低的事。” “这样,小林你去陈松家,给她十根金条,让她把这事了了。 “另外这三个硬茬,我去会会朱四毛,一并给解决了。” “就这样吧,分头行事。 “拿下他们,晚上我再跟杜月笙谈。” 洪智有吩咐完,拎着小皮箱走了出去。 朱家巷。 朱四毛正躺在藤椅上晒着太阳。 他以前是杀猪的。 体态魁梧,整条朱家巷没有不怕他的。 后来混进了青帮,可惜杜月笙瞧不上他,反而让一个毛头小子陈松骑到了头上当了堂主。 朱四毛一直很不爽。 也是天公作美,陈松让人给刀了。 他正好可以借着这事蛊惑人心,把义字旗打出来砸响招牌。 津海那小子想私了。 陈松媳妇是同意了的,不过朱四毛不愿意。他已经去陈家放了狠话。 陈松的仇必须报。 谁要敢阻止他报仇,那就是愧对陈松在天之灵,惹急了,他就到了陈家媳妇下去陪陈松。 闹了这么一出,陈松媳妇想要钱也没这胆了。 “朱四毛是吧?” 洪智有走进院子问道。 朱四毛摸了摸嘴角蚕豆大的黑痣,瞪着眼问道:“你特么谁啊?” “我是津海来的,要保张俊飞。 “这事能不能私了。” 洪智有开门见山,递给了一根崭新的金条。 “保张俊飞的? “你算老几啊,他杀了我兄弟,想活着走出上沪门都没有。”朱四毛一口回绝了。 洪智有又拿出了一根:“闹的差不多就得了,你不就想当堂主吗?这点小心思你以为杜老大看不穿。 “为什么你一直坐不上去。 “心思不正。 “所以,即便你闹的再厉害,只会让杜老大感到恶心。 “趁着你还有点价值。 “听话,带个好头这事了了。” 洪智有说着话,又加了一根。 三根金条。 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朱四毛撇了撇嘴,盯着金条犯起了难,想装又想拿。 “别装了。 “理由我都想好了,你体恤陈家媳妇孤儿寡母过日子不容易,让张俊飞赔笔钱了事。 “这样你拿了钱,杜老大也省的心烦。 “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洪智有笑道。 朱四毛手指摩挲着金条,两眼闪烁着狡黠、贪婪的光泽: “要我平了这事也不是不可以。 “这样吧。 “咱有零有整,你给我十根金条,我今晚就让灵堂闹事的弟兄撤了。” “十根?”洪智有看着他。 “没错,就十根。 “少一根,姓张的别想走出上沪。” 朱四毛说完,端起了茶壶,咕咚灌了几口劣质茶水。 洪智有看了老周一眼。 老周手一伸,手中多了一把铮亮的短斧。 没等朱四毛反应过来。 寒光一闪。 朱四毛捂着脖子瘫在了藤椅上,口中呜咽,鲜血像泉水一样沿着他的指缝涌了出来。 “十根金条,你也配。” 洪智有冷笑一声,拿起桌上的金条放回皮箱往下一家走去。 接下来两家就懂事多了。 一人拿了一根金条,乖乖闭了嘴。 搞定了这些闹事的。 晚上,洪智有驱车直奔青帮总堂口,在虞轩的引荐下拜会杜月笙。 青砖黑瓦的老堂口内。 杜月笙正和老大哥黄金荣喝茶。 “大哥,眼下战事胶着,我之前在香岛经营了一段时间,那边是洋毛子的地盘,甭管谁胜谁负,没人会动那边。 “你要不迟些时日,随我一同过去看看。 “选个山水好点的地段盖个宅子颐享天年。” 杜月笙问道。 “哎,我比不得你啊,上了岁数哪都不想动。 “听惯了上沪话。 “你要我去听粤东话,不行啊。 “再说了,落叶归根,哪有我这把年纪还往外飘的。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我这辈子就赖在黄浦江了,要枪毙就枪毙啊,好歹死在家门口,回魂也找得到地。 “你老弟还年轻,想出去就去吧。” 黄金荣摇头唏嘘道。 “我现在也难。 “戴笠一死,人走茶凉,现在说话比不得当年,驻军、市政很多人不听喽。” 杜月笙亦是无奈苦笑。 “陈松的事,你怎么看?”黄金荣问道。 “朱四毛想跳。”杜月笙一眼看穿。 “你想咋处理?”黄金荣问。 “先让他跳一跳吧,底下的事平时看的少,难得碰上一桩,看一看也挺好。”杜月笙淡淡一笑,没太当回事。 “不要小看啊。 “眼下的青帮可不是铁板一块了。 “天下大变,人心惶惶。 “一件小事处理不好,很可能会被别有用心之人抓住口实,借机对你不利啊。” 黄金荣提醒。 “老哥说的是……” 正说着,管家走了进来:“杜先生,虞家少爷带人上门来作说客了,说是津海站的秘书,叫洪智有。 “您见还是不见?” “洪智有,我上次去香岛的时候听说过这人,跟致公一脉有渊源,而且跟荣家、何贤,还有漕帮来往甚密。 “与虞轩可谓年轻一代的南北双骄了。” 杜月笙耳目还是很灵通的。 “津海站? “保密局的人,很烦跟这帮人打交道。 “你们聊,我先走了。” 黄金荣皱了皱眉头,起身告辞。 洪智有走了进来。 周炎手搭在腰间,立在一旁。 于此同时,杜月笙手下的精锐好手也手搭在腰间配枪上虎视眈眈。 “杜先生,这不是待朋友之道吧。”虞轩道。 “有些人是朋友。 “有些人未必是朋友。” 杜月笙沉声道。 洪智有打量着这位地下枭雄。 平头、黑长衫、黑布鞋,面颊深凹,满口大烟牙。 单从外表来看,并无奇特之处。 但与他锋利的目光一接,却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恐惧。 “别人我不知道。 “我肯定是杜先生的朋友。” 洪智有朗声道。 “轩少,劳烦了,我跟杜先生单独谈谈。”他转头对虞轩轻语。 “好。” 虞轩冲二人点了点头,转身而去。 “我是来赎人的。”洪智有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 “赎人? “这事跟钱无关,放了那个姓张的,我底下的班子不好带。” 杜月笙倒了杯茶,饮了一口道。 “是人,就有个价。 “知道你为难,我给了朱四毛三根金条,结果他太贪心非得要二十根。 “所以,我就只能杀了他。 “您能坐在这个位置上,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世上没有义气,只有利益,智有金钱。” 洪智有道。 “小子,你好大的胆子。 “别以为是保密局的,我就不敢动你,在上沪这条黄浦江里,有很多比你更有名望前途的人,一夜之间沉尸江底。” 杜月笙双眼一眯,寒声道。 他万万没想到,洪智有刚到津海就杀了自己的手下。 “我只是做了你想做,而不方便做的事。 “而且,你确实不敢动我,也不能动我。” 洪智有探身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说说。”杜月笙盯着他,觉的有点意思了。 “戴老板死了。 “原因你应该能猜到一二,为上峰所忌。 “现在连毛人凤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江山派。 “而你呢,过去跟他是把兄弟。 “戴老板活着的时候,的确没人敢动你。 “但现在,你还有价值吗? “别说京陵官邸里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就江浙财阀谁把你放在眼里。 “就你这点家产,都用不着京陵的人。 “一个小小淞沪警备司令部参谋一声令下,一个警察局副局长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查抄你。 “你觉的有人会保你吗? “你唯一的作用,大致就是江浙财阀觉的有些肮脏的事,或许能用到你。 “我要是你,趁着手里还有钱,多认识点新朋友,把所谓的老大身份放下,用钱生钱,为子女谋条出路。 “这把椅子它已经不是利器,是一座压着你的大山。 “而我,就是你需要的新朋友。” 洪智有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杜月笙眼神闪烁了起来。 其实打戴笠一死,他就感觉到了,作为政客的吹鼓手,最终的下场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年轻人,你说话确实很有蛊惑力。 “有人给我出了一笔钱。 “很多的钱。 “让你横着留在青帮总堂。 “我觉的这笔买卖是划算的,你来保人,被青帮激愤的帮众打死,这很正常吧。” 杜月笙冷笑一声,一挥手手底下人团团围了过来。 …… (本章完) 第198章 洪智有死了? 第198章 洪智有死了? 啪啪! 杜月笙拍了拍手。 又是数十个黑压压的青帮好手从四周涌了过来。 浓烈的杀气弥漫。 洪智有看着他,很平静,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杜月笙! “可认得周某!” 站在他身旁的周炎摘下帽子,猛然大喝一声,钢针般的髯须,眼如铜铃,面如雄狮,手中一把寒光闪闪的短斧,气势好不骇人。 杜月笙盯着他,瞳孔猛地一缩。 他这一生刀口舔血,什么狠人没见过,可谓泰山崩于前也绝不会色变。 然而此刻,这位枭雄脸上浮起一丝恐惧之色。 “斧头帮!” 他从牙缝中蹦出三个惊悚的字眼。 一股无形的死亡阴影,像蛇一般冰冷缠绕,令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想起来了。 面前的这个人是王亚樵的副手。 那年他站如喽啰,在角落里亲眼目睹,王亚樵当众给了上沪霸主杨虎一巴掌。 杨虎一言未发,目送王亚樵而去。 在王亚樵的身边,就有眼前此人。 “你可以试试。 “是你的人刀块、枪快,还是我的斧子快。 “我保证你一定会倒在小洪爷之前!” 周炎死死盯着他,杀气腾腾道。 杜月笙吞了口唾沫。 他是帮派中人。 王亚樵也是。 不同的是,他的帮派有人情世故,有蝇营狗苟。 但王亚樵的帮派没有。 他们只有是非曲直,打打杀杀,不死不休。 这是一帮连委座都不想招惹的亡命之徒。 该死! “退下!”杜月笙重新坐下,摆了摆手道。 唰唰! 青帮的精锐杀手如潮水般退了下去。 大堂内又恢复了平静。 月色洒在天井里,茭白如玉。 “原来是周先生当面,失礼了,请入座。”杜月笙抬手,然后给二人倒上了茶水。 周炎不坐,收了短斧,往后退一步立在洪智有身后。 杜月笙再次看向洪智有,眼里多了几分郑重。 之前,他知道小瞧这位年轻人。 像周炎这种人,是不会为了钱供人随意驱使的。 答案只有一个。 洪智有必然有非凡的人格魅力。 “谢谢。”洪智有微笑点头。 “先让我猜猜,杜先生在想什么。” 他吹了吹茶,沉声道。 “愿闻高见。” 杜月笙端起茶壶,起身给他续上。 “你在想先稳住老周,客气几句,甚至卖个低,把我和老周打发了。 “然后,再派青帮的精锐杀手或者别的手段除掉我和老周。 “毕竟这里是上海滩。 “毕竟你是杜月笙,一个心狠手辣、能屈能伸的青帮头子。 “我这条过江龙又算得了什么?” 洪智有笑道。 杜月笙眼神一凛,微微发笑,不言语算是默认了。 “那么,咱们就来论论,杀了我好,还是不杀我好啊。 “我这个人不信什么道义、感情。 “我就以钱,明码来论。 “想我死的人出价多少?” 洪智有打开天窗说亮话。 “党通局有人出价一千两黄金。 “津海有人出价一万美金。 “轩尼诗总公司有人出价两万美金。 “龙东公司有人出价一万八千美金。 “……” 杜月笙翘着腿抽着香烟,跟他盘着账。 “嗯。 “差不多有十万美金了,看来我的人头很值钱啊。 “的确是笔不错的买卖。” 洪智有笑道。 “是啊。 “十万美金,都够装备一个大军团了。 “我也没想到你会值这么多钱。 “所以,你不该死吗?” 杜月笙眯着眼,冷声笑问。 “该! “如果可以,我都想杀了我自己。” 洪智有笑侃了一句。 “那咱们就算算,杀了我,会有多少人赔钱。”他接着道。 “你也看到了。 “轩尼诗和龙东公司想杀我的人最多。 “因为我是卖酒的。 “你也知道龙东背后是子良、子文两位先生。 “我死了,宋家每年会少近十万美金的纯分红。 “轩尼诗的东亚区负责人鲍威尔先生会损失不菲。 “好有陆战队的菲尔逊少将。 “还有香岛的荣家。 “还有马汉三这些倒爷。 “当然,还有委座。 “傅作义偷袭张家口得手,委座大悦,想借晋绥军势力把李宗仁的桂系从北平彻底清出去。 “条件就是四十万美元军需,以及合并张垣、保定两大公署。 “由傅作义坐镇北平出任剿总。 “眼下孔、宋两家在疯狂往兜里拢钱,根本不愿意往外掏美元。 “靠谁? “靠我这种倒爷。 “委座给江浙财阀的任务是二十万美金,虞轩委托我去筹集、兑换十万美金。 “来,你是卖水果起家的,算账比我在行。 “你算算我死了,他们得赔多少?” 洪智有轻叩了一下桌子,反问道。 “你比我想的还要值钱的多。”杜月笙眉头皱了起来。 他本以为洪智有就是个津海倒爷,吴敬中捞钱的狗腿子。 没想到这里边涉及的人物。 没有一个是他惹得起的。 这样的人物要死在青帮,不说别人,宋子良就会要他的命。 “所以,你这十万美金的买卖做不得。 “我怕你有钱赚,没命。” 洪智有道。 “这都是别人的账。 “我现在说说你的账。 “戴笠一死,你比谁都清楚,没了这座靠山,你在上沪风光不了几天。 “我听说你在香岛有房产。 “但在那边似乎不是很吃的开。 “我可以啊。 “交了我这个朋友,我让你做粤州酒厂的代理。 “这家酒厂有荣家的投资。 “你去卖,就能跟荣家搭上关系。 “还有我在香岛致公一脉的关系,以及吴站长的老同学谢力公,这些足够你在香岛谋一份营生。 “不说人上人吧,但好歹还算体面。 “它或许不能立即带来十万美金的收益。 “但却可以让你和你的子女很好的活着。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老杜。 “你已经老了。 “这江湖已经不属于你了。 “把身段放低点,野心小点,这样对你有好处。 “现在我还能坐在这跟你喝茶。 “万一上沪插上红旗。 “又或者江浙财阀拿你动刀了。 “那会儿你不是阶下囚,就是逃亡的难民,你还想坐在维多利亚大酒店里跟我喝茶,你有这个资格吗?” 洪智有往后一靠,扬起下巴冷笑道。 杜月笙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 洪智有的话像一把把尖刀扎在了他的心窝子里。 戴笠死后。 他无数个不眠之夜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未来的江山是谁的? 一旦红旗招展,他必然是死路一条。 就算是国军胜了。 江浙财阀必然大肆收割,上沪觊觎他这点好处的不少,要想取代他那不就是国防部,不,甚至是上沪警察局长的一句话吗? 吹鼓手永远是吹鼓手。 换了套班子,吹的再好,还得看人家爱不爱听。 不爱听,照旧是死路一条。 他想去香岛,谋划很久了。 但那边鱼龙混杂,洋人、各大势力早已经跑马圈地,他想在那边杀出一番天地,没有洋人和戴笠这种级别人物的支持,想成为龙头老大基本是幻想。 最戳心窝子的事实: 他的确老了。 已经没有足够的精力、干劲去打去拼了。 能下半生安稳落地,儿孙衣食无忧,已是最大的奢望。 “看起来,你这个朋友我不交是不行了。 “喝茶。” 杜月笙笑道。 “跟我交朋友,目前还没有吃亏的。 “我跟尹先生说过,我的生意经是一九论,朋友九,我一。 “我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因为维护朋友关系从来不是靠感情。 “而是实打实的利益、金钱。 “所以,无论是美佬、法国人,还是驻军军官、包括子良先生,他们人人视我如知己、亲人。 “杜先生,信我。 “总有一天,你也会为了那个‘九’,不惜一切代价的捍卫我这个‘一’。” 洪智有说着,起身伸出了手。 杜月笙坐着没动,静静的抽着香烟。 烟气笼罩着他的脸。 很模糊。 像是一尊神秘的石雕。 直到抽完,他在烟灰缸里狠狠捻灭烟头,然后伸出手,沉而有力的与洪智有握了握: “没有人不喜欢钱。 “九九归一,年轻人,你对世道看的很透彻啊。 “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谢谢杜先生。”洪智有道。“人,我可以放。 “但你恐怕仍然很难活着离开上沪。 “想你死的人太多了。 “我不杀你,有人会杀你。” 杜月笙道。 “毛森?”洪智有眉头一挑说道。 杜月笙点头道:“没错,毛森暗示过我,要留你在上沪。” “保密局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放了你,我本身就是在冒险。 “毛森的为人相信你也清楚。 “你走了,他定然会对我不满发难。” 顿了顿,他看向洪智有:“当然,我说过,既然认了你这个朋友,这些风险我自会承担。 “我只是很好奇,你怎么离开。 “据可靠消息,毛万里今早回京陵了。” “我若不能离开,又怎么会来? “不过需要杜先生跟我演一场戏罢了。” 洪智有很自信的笑了笑。 “什么戏?”杜月笙问。 洪智有凑近了些,低声耳语了几句。 杜月笙听完,立即大喝: “来人,洪智有辱我太盛,乱刀处决了他。” 数十名刀斧手冲了出来。 一片嘈杂后。 庭院归于了平静。 于此同时。 上沪警备司令部,数十辆军车出动。 一封封电报雪片般飞往各地。 一通通电话,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 杭城。 毛森起的很早,打了一套太极拳后,日常泡茶。 他的心情还算不错。 “站长,上沪那边有消息了。”秘书快步走了进来。 “念。”毛森道。 “洪智有被杜月笙处决了。”秘书道。 “接着说。”毛森道。 “据说在要人交涉中,洪智有激怒了杜月笙,连带着他的随从被杜月笙的刀斧手乱刀当场砍死。 “原本洪智有是要去上沪警备司令部过夜的。 “警备司令部的李参谋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派兵去了青帮总堂。 “僵持了很久。 “李参谋才把尸体带走。” 秘书汇报道。 “我知道了。”毛森淡淡点头。 说着,他起身回里屋,拨了个号码: “接局线,上沪站。 “喂,王站长,我是毛森。 “听说昨晚青帮总堂发生了流血之事,连警备司令部的李参谋都惊动了,请问是否属实? “好的,我知道了。 “谢谢王站长。” 挂断电话,毛森回到了院子,端起茶杯轻轻品了一口。 据王新衡所说,昨晚的确有大动静。 现在杜月笙已经联系不上了。 他回到院子,一个科员正在跟秘书耳语。 很快,秘书汇报道: “站长,有新消息。 “杜月笙已经让李参谋给带走了。” “带走了?”毛森皱了皱眉头。 杜月笙在上沪还是有些地位的,敢明目张胆的逮人,看来洪智有可能真的死了。 “你让警备司令部的人打听下。 “尤其是洪智有。 “不管是生是死,我要确定的消息。” 毛森吩咐秘书道。 “好的,站长,我这就让人去打听。”秘书领命道。 毛森放下茶杯,站起身长长的舒了口气。 死了好啊。 也是时候让吴老狗尝一尝江山帮的厉害了。 毛局长身居高位动弹不得。 他可不是! 挨打,不还手。 绝不是他毛森的风格! 他不仅要还回去,还要十倍、百倍的让吴敬中疼。 洪智有是吴敬中的敛财工具。 更是他的准女婿。 此獠一锄,吴敬中可远比自己当初失去庄管家要痛啊。 津海站副站长一职,毛万里没谋求到。 杀了个洪智有。 也算是小小扳回了一局。 更可喜的是,下手的是杜月笙。 吴敬中就算知道是自己暗中指使的,想找茬也没门路,这口恶气憋也能憋死他。 痛快啊。 …… 京陵。 毛人凤背靠在柔软的真皮躺椅上,笑盈盈的看着侄子毛万里: “万里啊。 “以你的功勋和资历,外放个乙种站站长问题不大。 “郑介民不久就要调往国防部做次长了。 “一旦调任,我立即给你安排。 “你有什么意向,可以提出来。” 对这个侄子,他向来是满意的。 “叔,上沪的王新衡能动一动吗?我要能去上沪,与毛森就可以互为犄角,沪杭一带就完全是咱们的了。”毛万里野心勃勃道。 “上沪你就不要想了。 “那地方别看繁华,那是江浙财团根据地,搅合深了会出事的。 “再者,眼下建丰一直在反贪腐。 “依我看,那边迟早是要碰出火的,这时候去上沪就是往火坑里跳啊。” 毛人凤摇了摇头道。 “那津海呢?”毛万里贼心不死道。 “看看,这就是余则成的副站长任命书和嘉奖令,我这才扣一天,吴敬中就打电话催了。 “津海你短时间内就别想了。” 毛人凤道。 “不就是走了个狗屎运,捡了个季伟民吗?”毛万里不满道。 “那叫狗屎运。 “我给了你那么多情报,派了那么多人手。 “你把青岛翻了个遍,也没见着人影。 “怎么人余则成二十四小时就抓到了。 “万里,输了就是输了,得认。” 毛人凤白了他一眼道。 “不过,这事没完。 “郑介民已经把陆桥山从督查室带走了。 “只给予了一个警告处分。” 顿了顿,他又道。 “不是? “吃里扒外,这可是犯了家规大忌,就一个警告处分解决了? “叔,这可是咱们反击郑介民的好机会啊。 “老广帮不守规矩,上哪他也没地说理去。 “那个陆桥山还跟他是干亲。 “叔,不能放啊。” 毛万里急了。 “糊涂。 “郑介民马上就要去做国防次长了。 “到时候就是咱们保密局的顶头上司。 “我这时候放了陆桥山,缓和下关系,对咱们没有坏处。 “总归这次咱们虽然丢了副站长一职。 “但郑、吴、建丰的关系也产生了裂痕,尤其是郑介民,他是不会咽下这口气的。 “你等着吧,这个陆桥山迟早还得杀回津海。 “别忘了,他可是津海站重建的元老,知道很多内幕和吴敬中的私事。 “一旦他杀回津海,将会是血淋淋的回马枪。 “到时候你别说副站长。 “就是当站长也有可能啊。” 毛人凤老谋深算的笑道。 毛万里一听,登时又乐了起来:“叔,你这么说,我心里就透亮了。” “对了,昨晚……” 他刚要说洪智有的事,毛人凤的机要秘书走了进来: “局长,侍从室的彦及先生来了。” “彦及先生!” 毛人凤连忙起身。 “万里,走跟我去见见彦及先生。 “他可不是一般人想见就见的。” 他冲毛万里使了个眼神,亲自来到办公楼下相迎。 “彦及先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快请,快请。” 毛人凤满脸堆笑道。 “能吹我的,哪还有别的风。 “毛局长,我来找你是有大事的。” 陈布雷开门见山道。 到了迎宾室。 毛人凤让人上茶入座后,开口道:“彦及先生,是上边有差事吗?” “算是吧。 “这位是?”陈布雷并未见过毛万里。 “我侄子毛万里。”毛人凤介绍道。 “万里见过彦及先生。”毛万里恭敬道。 陈布雷作为文人,对三毛甚至戴笠向来是嗤之以鼻的,视为下三滥、屠夫之流。 今天要不是张群出差。 又事关党国大事,他才不会跑这趟腿。 “万里,你先下去吧。”毛人凤见他神色不喜,摆了摆手道。 “是。” 毛万里冲二人鞠了一躬,退了下去。 “彦及先生,请。”毛人凤抬手奉茶。 “我这次是受江浙商会虞少爷所托,来让你保一个人。”陈布雷道。 “保人是我们保密局的专长。 “能让您亲自跑一趟的人,定然不是一般人吧。” 毛人凤笑道。 “确实不是一般人。 “他是津海站的秘书洪智有!” 陈布雷道。 …… (本章完) 第199章 给咱体面,咱得要 第199章 给咱体面,咱得要 “洪智有?” 毛人凤微微皱眉。 这个人是吴敬中的亲信,在津海吃的很开。 但要说能让彦及先生亲自走一趟,还要他这个保密局副局长保人,似乎还远远不够格。 “彦及先生。 “我没听错吧,您让我保护的人可是津海站的那个校官?” 毛人凤把校官说的很清晰。 能让他亲自保护的人,可是委座、建丰,又或者张治中这种大员。 区区一个校官算哪根葱? 着实是让他费解了。 “没听错,就是他。 “眼下军需告急,委座让江浙商会筹集钱款,现在英、法包括苏联,他们只认美金。 “江浙商会手上的美元有限。 “虞少已经跟洪智有达成了合作。 “让此人帮忙筹集其中十万美金的款子。 “所以,这个人至关重要。” 陈布雷说道。 “我看虞少多虑了,此人在津海吃的很深,又是吴敬中的秘书,只怕还轮不到我来保护。”毛人凤笑道。 心头同时暗暗吃惊。 这个洪智有的能耐太大了。 跟虞家扯上了关系,以后那就是“天子行走”。 不过还好,此人只是个小小少校。 还不至于对自己这一亩三分地构成威胁。 “非也。 “此人去了上沪。 “可能要和杜月笙有交集,毛森对那边熟。 “你要做的是让毛森确保他的安全。 “无论他要干什么,杭城、上沪站都要倾力相助,确保他安全回到津海筹集军需款子。 “这对你并不难吧。” 陈布雷说道。 “敢问陈先生,这是虞少,还是……上边的意见?”毛人凤问道。 “毛局长是第一天当差吗?” 陈布雷皱眉不满道。 “明白了。 “陈先生,就这点事您一个电话就行了,何劳亲自跑这一趟。” 毛人凤眯眼一笑,想确定这事的重要性。 “我为什么要来? “就是怕你对这个人不够重视。 “一定要毛森打起十分精神,如果洪智有出了什么意外,以后你就帮忙搞外汇,找洋人要美金去吧。” 陈布雷吩咐道。 有些事属于军事机密,他不能对外透露。 但这个洪智有对眼下时局太重要了。 首先,他跟美佬熟,能搞到美金、物资。 其次,他给傅作义运输过军火,事情办的不错。 而且傅作义对此人印象极好,这一次索要四十万美金的军需,点名依旧要津海站洪智有协从运输。 美佬一直催促委座实行宪政。 为了施压,大幅度缩水军援,尤其是外汇收缩了口子。 孔、宋等人倒是有美金,江浙财阀也不缺,但大部分收入囊中,全转到北美各地的庄园去了。 再加上李宗仁当选总统的呼声很高。 不少人心怀鬼胎,就更不想掏钱了。 要不是胡宗南在陕北仗打的漂亮,这帮人直接就跑路了。 所以,往日并不起眼的四十万美金。 在此关键时刻,竟然也成了一大难。 洪智有就是临时的“救火员”。 “毛局长,人我交给你了,出了事你可得负责啊。” 陈布雷指了指他,起身准备离开。 “放心,我这就给毛森下令,让他不惜一切代价,保证洪智有安全回到津海。”毛人凤拍着胸脯保证。 上沪那边毛森说了还是算的。 王新衡也不是外人。 又有虞轩江浙财阀的保护。 洪智有就是把天捅破了,毛人凤也能保他一毛不损的离开上沪。 送走陈布雷,毛人凤回到了办公室。 “叔,彦及先生找你是……”毛万里迫不及待问道。 “说来你不相信。 “让咱们保护一个人,你猜这个人是谁? “洪智有!” 毛人凤道。 “洪智有!”毛万里眼一圆,整个人麻了。 他昨天还和毛森在密谋刺杀洪智有。 关键昨晚上沪出了大事。 今天一大早,他就跟毛森的秘书通了电话。 洪智有极有可能已经被杜月笙乱刀砍死在青帮总堂。 这时候上峰要保这人。 拿个鬼交差。 搞不好脑瓜子都得被拿掉。 “怎么了?”毛人凤见他迟疑色变,皱眉问道。 “没什么。” 毛万里暗吸一口气,笑盈盈回答。 他庆幸昨天离开了杭城,没有参与具体事务。 就算总部问责,也跟他一毛钱关系没有,都是毛森和杜月笙的事。 哎。 森哥该倒大霉了。 不过霉就霉吧,反正别霉到自己就行了。 “你刚刚不是说有事吗? “说吧。” 毛人凤道。 “没,我,我就想问你中午想吃啥,中山路那边开了一家新的饭馆,味道还不错,要不我去订个包间。”毛万里忙扯淡道。 “不了。 “最近闹肚子,好吃的无缘喽。” 毛人凤笑了笑。 喝了口茶,他接着道:“这样,你辛苦一趟立即飞往杭城与毛森汇合,两人亲自去上沪见洪智有,布署具体的安保措施。” “叔,我,我就不去了吧? “刚从杭城赶回来,屁股都还没沾地呢。” 毛万里嘿嘿干笑道。 “你不懂。 “咱们和吴敬中有嫌隙,派别人去不会上心。 “你可是亲眼看到陈先生来的,事情的重要性不用我再强调了吧,我现在给你安排飞机,立即飞杭城。” 毛人凤脸一沉郑重道。 “好,好吧。” 毛万里硬着头皮领命道。 …… 中午十二点。 毛万里飞回了杭城。 毛森正在办公室打电话,确定洪智有的事。 警备司令部对这事捂的很严实。 到现在杜月笙被关着。 只听说有两具尸体被拉走了。 具体是不是洪智有,就连他在司令部的内线也打探不出来。 “万里,你怎么回来了?” 见到毛万里,毛森很是惊讶。 “那个洪智有呢?”一见面,毛万里迫不及待的问道。 “可能死了。 “昨晚他去了青帮总堂,听说杜月笙动刀子死了人。 “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毛森回答道。 “哎呀!” 毛万里一拍手背,“我的毛站长,出大事了。 “陈布雷今早去找我叔,说老头子有指示,让这个洪智有筹集军费,点名要你和王新衡保护洪智有不得有任何闪失。 “你说这人死在了上沪。 “万一杜月笙兜不住,把你供出来,那就全完了啊。” “什么?”向来稳重、阴沉的毛森也是惊然色变。 “我也不相信啊。 “但事赶事,就这么寸。”毛万里道。 “万里。 “事不宜迟,你我速速赶往上沪,去警备司令部,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要不然咱俩都得玩完。” 毛森注意到他前边说的是“你”而不是“我们”,冷冷一笑又把他绕了进来。 “希望老天保佑吧。 “哎。 “好不容易能戳吴敬中一刀,结果戳到咱自个身上来了。” 毛万里摇了摇头。 两人立即驱车直奔上沪。 …… 上沪警备司令部。 杜月笙与李参谋正涮着火锅,喝着上好的雕酒。 “老李,你这忙活一夜,又是抓人,又是拉尸体的,洪秘书给了你多少?”杜月笙笑问。 “你猜猜?”李参谋眨眼笑道。 “两根金条总得有吧,好歹你也是警备司令部的角儿。”杜月笙道。 “少了。 “翻上十倍。” 李参谋一脸得意道。 “就这点活,二十根金条?”杜月笙颇是诧异。 “没错,而且是大黄鱼。 “对了。 “还有一车红酒,十封银元,让尹经理直接拉来的营房。 “我给手下办事的人分了。 “不瞒你说,就这一晚上的功夫,我手底下的弟兄个个乐开了,没有一个不念洪智有好的。 “以前我觉的虞轩办事就够敞亮的了。 “可遇到人家‘北方’派,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豪爽。 “人是真拿钱不当钱。 “不怕你不要,就怕你不敢要。 “人家都说头回生,二回熟,他是一回就得熟。 “不熟,拿钱把你砸也得砸熟了。 “说真的,他要再多说几句,我都能脱了这身皮去跟他干去。 “哎! “怪不得我那老哥哥杨文泉,那么精明市侩的一个人,也对这小子剖心置腹,当成亲兄弟一样。” 李参谋一脸服气的说道。 “是啊。 “以前别人都传是他从戴笠手里把杨文泉硬捞出来的。 “甚至还有人说,他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一个女儿跟戴老板唱对台戏,包括老板坠机有人说洪智有跟马汉三搞过串联。 “初听觉的这都什么狗屁事。 “我那结拜兄弟那可是冷面魔王啊,吴敬中的秘书算什么东西。 “有了这一出,我也是大开眼界。“这世上真的有范蠡再世,八面玲珑,各路通吃啊。” 杜月笙亦是唏嘘不已。 “老杜,他就没给你什么好处?”李参谋问。 杜月笙笑笑,没说话。 洪智有直接把粤州酒厂在香岛深水埗的代理权给他了。 深水埗可不是小地方。 而且还给了他一张荣家家主的名片。 杜月笙打听过了,粤州这家酒厂正是眼下上沪也极其畅销的斧头牌原产地,连宋子良都在力推这个品牌。 有荣家帮衬,在香岛打开市场是迟早的事。 换句话说。 洪智有是直接赏了他一个金饭碗。 端起来,就有肉有菜。 还是热乎的! 而且,洪智有背后还有一个偌大的漕帮。 如果漕帮与自己青帮资源整合。 自己的名气,两帮的实力。 搭上洪智有在致公一脉的关系,即便在香岛继续干江湖买卖,开山立堂,也必然能打出一片天地。 原本对未来一直踌躇、迷茫的杜月笙。 经历短短一夜,突然发现好像也没那么难了。 贵人啊! “老杜,你说咱俩这次摆了毛森一道,不会有麻烦吧?”喝了两杯,李参谋神色一沉问道。 “不会。 “洪秘书留了后手,毛森不仅不会埋怨咱们,说不定还得感激一番。”杜月笙笑道。 “别忘了。 “他毛森再厉害也是人。 “洪智有可是人精。 “人怎么能斗的过人精呢?” 杜月笙眯着眼笑道。 两人正说着,警卫走了进来: “参谋长,杭城站站长毛森求见。” “看吧,说曹操,曹操就到。”杜月笙道。 两人连忙来到外边亲自相迎。 “毛站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稀客,稀客啊。”李参谋上前客气打招呼。 “李参谋,能吹我的,自然是正北风。” 毛森笑了笑,转头看向杜月笙: “老杜,我听闻昨晚青帮出现了流血之事,李参谋还出动了军队,不知是真是假?” “你个老杜。 “有事也不知会一声,跑这来吃肉喝酒了。 “毛站长知道了昨晚的事,在杭城一宿没睡,生怕李参谋跟你发生了误会。” 毛万里在一旁十分不快,嫌杜月笙连个电话也没有。 “怎么会呢? “杜先生是谁,那可是戴老板、毛站长的座上宾,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慢怠他啊。” 李参谋很懂味的给毛森戴了顶高帽。 “没有就好。 “老杜,昨晚听说死了两个人是真是假。” 毛森没有再客套,直接问道。 “的确是处理了两个。”杜月笙点头道。 毛森神色紧张了起来:“可是来自津海的洪秘书与随从。” 洪智有到沪时,他连打了三通电话,让杜月笙务必拿下此人。 结果当晚就闹出了人命。 还惊动了警备司令部。 除了洪智有,他实在想不出还能有谁了。 “洪秘书?”李参谋故作一脸不解的看向杜月笙。 杜月笙忙笑着解释:“毛站长误会了。 “昨晚我处理的是青帮两个勾结驻军倒卖军需物资的混账东西。 “李参谋现在不是主抓这一块么? “他去青帮仓库,只是为了清剿那二人所藏军需和余党。 “顺便请我过来作个人证。 “不曾想因为这点事惊动了毛站长,杜某之过啊。” 说着,他向毛森拱手致歉。 “既然如此,为何不接电话。”虚惊一场,毛万里颇有几分恼火道。 “二位,这你们就错怪杜先生了。 “清点物资,抓人、录口供、作证。 “这摊活忙的脚打后脑勺,到现在都还没整利索呢。” 李参谋打了个圆场笑道。 “杜……”毛万里还想喝问,毛森抬手打住了他。 “洪秘书现在人在哪?”他问。 “昨晚便带人乘飞机回津海了。”李参谋道。 “回去了?” 毛森皱眉道。 “回去了!”杜月笙也点头道。 毛森沉默了片刻,双目阴沉沉的看着两人。 李参谋与杜月笙后背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可是“毛骨森森”,杀人不眨眼的屠夫毛森啊。 “走了好啊。 “老杜、李参谋谢了。” 毛森突然笑了起来,与二人握手告别。 “毛站长,你多海涵。”杜月笙握着他的手,轻轻拍了拍。 “我还得立即飞往津海,改日再请二位喝茶。” 毛森没有逗留转身就走。 上了车,毛万里愤然道:“他们在联手戏耍咱们!” “洪智有!” 毛森闭目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道: “这人了不得啊。 “这事人家做的还是很地道的。” “地道?”毛万里不解。 “他不愿与咱们正面冲突,玩了这出金蝉脱壳。 “让彦及先生给毛局长施压是想告诉我们,他不是我们能动的。 “真闹闹僵了,不体面的只能是咱们。 “咱们错就错在,仍把他当成是吴敬中的狗腿子。 “其实,他已经不是我们能碰的了。 “叫我一声老师,又是头站送礼,这已经是人情、面子给到了极致。 “万里啊。 “津海这块地,你可以死心了。 “那地方咱们是玩不转了。” 毛森说完轻叹了一声。 洪智有北边要替傅作义当差。 南边跟香岛荣家、江浙财阀、宋子良交好。 这样吃四方的人,谁动谁死。 “这小子真就是金刚不坏了?”毛万里有些不服气。 “也不全是。 “伴君如伴虎,给老头子跑腿,办的好是本分,办不好就得背锅、砍脑袋。 “再者,高端局动不了他。 “是因为彦及先生已经让我们知道他的使命。” “低端局那些人未必能知道。 “如陆桥山,或者马汉三,党通局的某些人,这些人只看眼前利益,办起事来不择手段。 “等着吧,有的是人收拾他。 “比如李涯、陆桥山之流。” 毛森淡淡道。 “嗯。 “党通局有人出了一千两黄金买他的脑袋。 “杜月笙不敢下手。 “津海、北平有的是人赚这个钱。 “再说了,我听说叶秀峰已经打算派那人前往津海与洪智有斗法。 “洪智有风光不了几天了。” 毛万里亦是点头道。 “陆桥山判了吗?”毛森问。 “判个屁,被郑介民带走了,过完年郑介民升任国防次长,陆桥山肯定要回津海拿回场子的。”毛万里道。 “嗯。 “陆桥山我知道,南昌调查科时期的老人了,还是有些手段的。 “在津海吃了这一堑,日后定然会成为津海站的麻烦。 “依我看,若洪智有要亡,必是亡于此人之手。 “静观时变吧。” 毛森喟然叹道。 “回杭城吗?”毛万里问道。 “先回杭城,我得备点东西。”毛森道。 “备东西?”毛万里没明白。 “洪智有这次给足了咱们体面,咱们也得体面一回啊。 “这次来他代吴敬中送了我不少好东西。 “得悉数奉还。 “还得补他和吴老狗几样。” 毛森道。 “没必要,你不会被他的‘钦差’名头吓着了吧。”毛万里皱眉道。 “吓着? “你敢保证杜月笙不会跳出来指正咱们谋杀他? “人家走了,只字不提,不代表不追究。 “郑介民一直想向你我开刀。 “万一吴敬中拿这事做文章,有虞轩在委座面前推波助澜,毛局长和咱们会很被动。 “不吭声,就是给咱留了后路。 “咱们跟吴敬中无非就是几件古玩引发的争端。 “再一个就是副站长一职。 “现在余则成已经坐上来,这口气也没必要争了。 “正好借着这事把关系缓和一下。” 毛森道。 “万里。 “有时候不能什么事都指望毛局长。 “戴老板如何? “手腕通天,谁人不畏。 “神一般的人物,不也说没就没了。 “这世上没有永恒的强者,只有利益兜兜转转。 “洪智有是个商人。 “商人眼中只有利益,没有黑白、是非,更没有敌人。 “至少我们不是他真正的敌人。” 毛森精于心术,看的事情看的很透彻。 “我还有事,先回京陵交差,要去津海你自己去!” 毛万里却是懒的听这套,下车上了另一辆汽车自行而去。 “哎! “烂泥扶不上墙啊!” 毛森幽幽的叹了口气。 这人钻牛角尖,难成大事啊。 如此心境,怎么跟吴敬中、洪智有斗? 津海一职这辈子恐怕都没指望了。 …… (本章完) 第200章 洗钱大计 第200章 洗钱大计 津海。 利顺大酒店。 “汪局长,人我给你带回来了。”洪智有扶了扶金丝眼镜,把毫发无损的张俊飞交给了汪大顺。 “俊飞,你没事吧,快让妈看看。” 一旁穿着深色旗袍的妇人连忙上前抱住了儿子。 “妈。 “我能有什么事。 “就杜月笙区区一个下三滥,他敢动我一根毫毛?” 一脸纨绔的张俊飞气焰依旧嚣张的很。 “俊飞,莫要胡言乱语。 “这次没洪秘书,你就麻烦了。”张俊飞的父亲在一旁呵斥道。 “多大点事。 “不就是杀了个小混子? “咱家有的是钱,惹急了,我找人把他姓杜的也一并干掉了。” 张俊飞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说道。 一边说着,他不屑的看了眼洪智有。 洪智有笑了笑,没搭理他:“汪局长,待会有人来收账,记得付钱。” “知道。 “洪秘书,您慢走。”汪大顺恭敬道。 洪智有没看他,径直走了出去。 “钱拿来了吗?”汪大顺看了眼妹妹和妹夫。 “拿来了。” 张俊飞的父亲递上两个箱子,每个箱子内是码的整整齐齐的五十根金条。 “为了一个婊子杀人,了一百根金条。 “你们是真有钱啊。” 汪大顺叹了一声,合上了箱盖。 “舅。 “我觉的你是不是大题小做了,你直接给杜月笙打个电话放人不就得了,非得找这个小白脸,还搭一百根金条。 “这不白瞎吗?” 张俊飞不满道。 “混账东西。 “你知道我动了多少人脉关系,才请动的洪秘书。 “没他,你早被人宰了祭灵了。” 汪大顺恼火的骂道。 “行了,行了。 “俊飞不懂事,他舅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汪大顺的妹妹赶紧护着儿子道。 “哎! “你们这么宠着他,迟早是要出事的。” 汪大顺敲着桌子,恨其不教也。 “妈,啥也别说了。 “这一百根金条指不定咱舅得回落多少呢。” 张俊飞也来了火气,阴阳怪气道。 “你!”汪大顺差点没气死。 正说着,穿着唐装的龙二戴着墨镜走了进来,直接伸手:“汪局长是吧,交钱。” “在这。” 汪大顺连忙递上箱子。 龙二叉起墨镜点了点,拿起箱子递给了手下。 “你叫张俊飞?” 龙二看向一脸不爽的二世祖。 “是我,怎么啦?”张俊飞不爽问道。 “怎么啦?” 啪! 龙二抬手,一耳光抽翻了他。 “给我听好了。 “老子叫龙二,以后别让我在津海看到你,否则见你一次打一次! “不通人事的狗东西!” 龙二摘下墨镜,一脚踩在他身上,恶狠狠的警告道。 龙二! 漕帮龙头! 张俊飞顿时焉巴了,捂着脸战战兢兢道: “是,龙,龙爷。” “呸!” 龙二一口烟痰啐在他脸上,架起墨镜大摇大摆的走了。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 上沪那是毛森的地盘。 洪智有是冒着九死一生去的。 没想到救了这么个不知好歹的玩意。 刚刚在窗外的车里,他看到张俊飞那副死德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洪智有是不在乎。 他可不惯着这蠢货。 …… 洪智有回到了站里。 吴敬中正在打电话,挂断电话他一脸阴沉,不过看到洪智有立马喜笑颜开: “智有,这么快回来了。 “事情办妥了吗?” “办妥了,您验验。”洪智有把两个箱子递了过去。 吴敬中打开看了一眼,满意笑道: “不错,昨晚的事我听说了,怎样毛森没为难你吧。” “没有。”洪智有习惯报喜不报忧。 “那就好。 “听说了吗?”吴敬中示意他入座。 “不急。 “我先去洗把脸,刷个牙。 “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收拾。” 洪智有还是很注意形象的。 去员工宿舍冲了个凉,洗漱一番,他回到办公室。 吴敬中早切好水果,泡好茶等着了。 “陆桥山被郑介民带走了,直接调二厅任职去了,据说是什么二厅监察二处处长。 “监察二处? “这是要监察谁? “以后咱们得防着点这人,他知道咱们不少内幕。 “肯定是透给郑介民了。 “郑介民要拿他当刀子,对咱们下手。” “不会吧,郑局长敢这么重用刚犯过纪律的人?”洪智有震惊道。 “你知道陆桥山怎么说我的吗? “说我私下捞的钱,够买下一座格陵兰岛,还说我藏的东西比溥仪家还多,别说郑介民,就是委座听了也眼馋啊。” 吴敬中指着地板,恼火道。 的确如此啊……洪智有腹诽了一句,回答道: “那是得小心了。” “眼下战乱,谁有钱,谁就是待宰的羔羊。 “郑介民眼一红,哪还顾得上什么同学情谊。 “他这是准备放我的血了。 “等着吧,陆桥山肯定会回来的。” 吴敬中不安道。 “老师,河西的宅子终归不是回事,要不往香岛那边先转一批。 “蕊蕊过段时间不是要回来吗? “我有种预感,他们很快就会对您的财产摸底,越早分散越好。” 洪智有建议道。 “这么多宝贝,往外运我不放心啊。 “先说好,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一分一毫也不能运往国外。 “这是底线。” 吴敬中有些心疼道。 “往香岛吧。 “那边国府的影响力有限,我之前让荣家在那边买了个私人小岛,现在应该盖的差不多了。 “把东西运过去存起来。 “对外,那岛是荣家的。 “荣家跟总督关系很硬,又有漕帮的私人武装看管,他们动不了。 “正好蕊蕊回来坐完月子,也可以带孩子先过去。” 洪智有说道。 吴敬中眉头一沉,目光锋利、警惕的盯着他。 洪智有是很的。 蕊蕊是有孩子。 但保不齐那个婉秋,甚至马太太日后也会有孩子。 自己辛苦大半辈子转到一个吃不透的地方,指不定真就给这小子打工了,那地方连谢力公都玩不准,到时候他哭都没地方哭泣。 “对了,岛的产权,我写的蕊蕊的名。” “哦,这事蕊蕊是知情的。” 洪智有赶紧补了一句。 吴敬中神色这才缓和了些:“可荣家跟红票走的很近,他们打地主、分田地可不是闹着玩,别回头先把你给打喽。” “老师,荣家是生意人。 “而且香岛对个人财产保护绝对比你想的要好。 “那边有钱的人多了。 “要打也先是更上层的那批人。” 洪智有笑劝道。 “先期转运一批是可以的。 “老子宁愿让红票打了。 “也绝不便宜陆桥山、郑介民之流!” 吴敬中目光决然道。 “行,那我明天就开始让漕帮转运。” 他知道老吴的思想比较守旧,没再多言。 正说着,肖国华走了进来: “站长,洪秘书,杭城毛站长求见。” “毛森? “这狗东西来干嘛?” 吴敬中瞬间像斗鸡一样,气势变的强悍起来。 “老师,毛站长没提前打电话,定然是私事,还是见见吧。”洪智有道。 “你这次去上沪没得罪他吧?”吴敬中问道。 “我保证,绝没有。”洪智有点头道。 “那就会会他,你先备好茶水。”吴敬中整理了着装,背着手往门外走去。 到了站门口,一身黑色中山装的毛森笔挺而立。 “敬中老哥,好久不见。 “上次在总部一别,得有一年光阴了。” 一见面,毛森先跨出一步,笑着伸出了手。 “鸿猷,你清瘦了。 “我听说你近来吃素,老吃素不行,干我们这行的用不着吃斋念佛,肉该吃还得吃,没有强健的体魄,如何保卫领袖,建功立业呢。”吴敬中握着他的手,边走边笑道。 “哎,我比不得老哥,我这肠胃不行,吃点好的就抗议。 “倒是老哥你龙马精神,令人羡慕啊。” 毛森道。 “哪里。 “我也不行,前列腺天天造反,要不早就帮建丰去上沪打前哨跟你老弟做邻居了。”吴敬中笑道。 走到哥特式的新站楼口,吴敬中抬手有意炫耀道: “你看看,我这哪像个站。 “跟外国人的俱乐部一样,你说干咱们这行的,里胡哨,那不招人惦记吗?” 他有意无意的点毛森。 “是啊,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来到老哥你的站口,方知此山是真山,非神仙手段难居之啊。” 毛森没有较劲,主动让了一茬。 吴敬中对这个回答十分满意,眉开眼笑低声道:“老弟,我这神仙没有,小鬼倒是一堆,前段时间副站长的事,搞的我现在还头疼。 “比不得你老弟清净啊。” “庙堂哪有没鬼的,你老哥是佛法无边啊。”毛森笑道。 两人手牵手,在众人的惊愕中来到了办公室,这才看座松开。 “学生洪智有,见过老师。”洪智有恭敬行了个军礼。 “我倒忘了,你教过智有,是他正儿八经的老师。”吴敬中笑道。 “老师当不起,就是挂名而已。 “不过这孩子不忘本,还是吴站长言传身教的好啊。” 毛森赞许的看了眼洪智有。 两人客气了几句,各自沙发入座。 洪智有很有眼力架的给二人递上了温好的手巾。 两人各自擦了满手的热汗,正向而坐。 “两位老师,你们聊。” 洪智有躬身退了下去。 一个小时后,吴敬中和毛森有说有笑的走了出来。 “老哥,来时备了点薄礼,路过您家时,直接交给了嫂子,一点心意万勿拒绝。”到了站门口,毛森沉声道。 “老弟,你人来了,我就荣幸万分了,怎么还带礼物呢。”吴敬中挤眉道。 “要带,要带。 “眼下这时局……日后还望老哥不计前嫌,精诚互助啊。” 毛森笑道。 “你我皆同志手足,这是一定的。”吴敬中拍了拍他的手道。 “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 “洪秘书送毛站长一程。” 吴敬中知道他有话跟洪智有说,先行回避了。 “智有,杜月笙那边没事吧。”毛森开门见山道。 “不会。 “老师您坐镇沪杭,自是一切太平。”洪智有道。 “好啊! “年轻人好好干,党国的未来迟早是要交到你们手上的。 “我看好你!” 毛森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拍了拍他的肩,笑着钻进了汽车。 洪智有目送汽车远去,这才回到了站长室。 “你师母刚打了电话,毛森不仅把咱们送的退了回来,还搭了几件价值不菲的古董。 “能让这铁公鸡放血。 “智有,你在上沪这是拿了他一道?” 吴敬中笑问道。 洪智有把虞轩的事说了,吴敬中皱起了眉头: “那倒是好险,我就说毛森咋跑来了,原来是心里有鬼。 “不过有了这一次,谅他日后也不敢打津海站的主意了。 “筹钱,你有门道吗?” “十万美金可不是笔小数目,现在这帮有钱人,票子看的很紧,而且就算你筹到钱了,美佬也未必愿意用美元兑啊。 “委座舍不得动用江浙财阀的‘私库’,不好意思向孔宋要钱,说到底江沪自己的大本营不想动,又想从咱们津海割肉喂鹰啊。” 吴敬中一眼看穿了所有。 “是啊。 “这钱是给傅作义的,目的就是为了清洗李宗仁桂系在北平的势力。 “给钱,给物资都上不得明面账。 “可不是只能割老实人。” 洪智有道。 “上哪找,抓贪腐肯定不行,官商一家那些人根子都很深,老割他们肯定得惊动上边。 “你这差事又见不得光。 “到时候搞砸了,没人会保你。 “干好了,未必有功。 “干不好,蒋家父子会翻脸不认人,到时候李宗仁或者傅作义闹起来,直接就拿你出去顶包了。 “他们最擅长玩这一套,得慎重啊。” 吴敬中发愁道。 “现在是不接不行。 “干成了,以后我算是半只手套,多少有些便利。 “老师,我倒是有个主意。” 洪智有道。 “说来听听。”吴敬中道。 “我想炒一只股,把大户的钱融进来,高位套现后再暴跌,直接把那些狗大户的钱给洗了。” 洪智有道。 “眼下这股票哪还有人买。 “人盯得都是美债。” 吴敬中觉的不靠谱。 “那如果是美佬和法国人、包括荣家等香岛资本都看好的股票呢? “他们一入场,我再找人吹吹风。 “那些人肯定都得往里钻。 “到时候我套够了钱,再兑换成丝绸、瓷器,去置换美金。 “现在咱们这边能兑外汇的,也只有这些了。” 洪智有道。 “当然,还有烟土。 “美佬倒回北美,他们是稳赚不赔的。” 洪智有说道。 “烟土不行。 “日后有人想拿这事做文章,你洗都洗不掉,定罪是免不了的。 “你现在是拖家带口的人了。 “不干净,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半点不能碰,明白吗?” 吴敬中连忙摆手道。 洪智有固然知道。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不想表现的面面俱到,省的老吴没了发挥、训戒的空间。 “是,多谢老师提醒。”洪智有恭敬道。 “晚上你师母过生日。 “叫上你爸妈、小妹一块来。 “忘说了,梅绍的女儿回来了,就是原来打算介绍给你盈雪。 “到时候你离她远一点。 “别忘了,她弟弟可是死在你手上,凡事小心防范为上。” 吴敬中先行警告了一句。 主要还是盈雪太漂亮、身材太火辣,又吃过洋墨水,这类女人最受年轻人喜欢。 吴敬中知道洪智有爱好美人。 怕他把持不住。 “老师放心,学生有分寸。”洪智有连忙应道。 “嗯。 “去吧。” 吴敬中摆了摆手道。 洪智有走出站长室。 刚回到总务科办公室,想眯上一觉,余则成走了进来: “智有,谢襄理那边的款子到了。 “先期一万美金。 “我已经找龙二购买了物资,储存在仓库,你看今晚要不要走?” “可以,先走一批。 “交通线是新建的,安全未必可控,少量点。” 洪智有想了想道。 “好!” 余则成点头道。 …… 晚上七点,常德路69号。 梅绍正在配领带,梅盈雪一身礼服立在一旁。 “雪儿,待会你见到洪智有,尽量要保持平静,最好是装作不知道你弟弟的事。 “那家伙很狡猾,让他猜忌上会很麻烦。” 梅绍道。 “爸,我知道的。”梅盈雪淡淡道。 “你主要的目标是李涯。 “我调查过这个人。 “他前不久遭受了事业、情场双重打击,被一个戏园子的女人给甩了。 “他现在一定很脆弱、空虚。 “这正是你的机会。 “要拿下他,对付洪智有就十拿九稳了。” 梅绍不厌其烦的叮嘱道。 梅盈雪点了点头。 “爸,你放心吧。 “只要是男人,就绝不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梅盈雪胸口一挺,傲然冷笑道。 她对自己的身材、相貌有着绝对的自信。 男人嘛,都是狮子,哪有不吃肉的。 不仅是那个延城回来的土包子李涯。 包括洪智有。 梅盈雪也想试试。 表姐向来心高气傲,从小什么都要压自己一头,要是睡了她的男人,她肯定会气死吧。 顺便再套套一些自己想要的情报,岂不是一举两得? 至于弟弟的仇嘛。 不急。 先玩够了,自有要他命的时候。 …… (本章完) 第201章 李涯掉坑里了 第201章 李涯掉坑里了 晚上。 利顺大酒店,18号包厢。 吴敬中其实不太喜欢酒店和西餐。 作为北方人,他更愿意去鸿运楼这些清真馆子,吃软烂的牛窝骨和老爆三。 但当初来津海,为了宴请各路本地政商,讲洋气排场。 就把这家酒店定为了津海站的指定报销点。 来这,只图报销省钱。 晚上八点整。 早已布置洋气的西餐厅,津海站几个亲近的下属纷纷到场。 “梅姐,你今儿真漂亮,打办的跟新娘子一样。” 翠平挽着梅秋菊,嘴上抹了蜜一般赞道。 “傻妹子,我都快当姥姥了,还新娘子呢。”梅秋菊拢了拢头上的簪,心怒放道。 女人嘛,年纪再大也爱美,爱听好话。 要不还是人化妆师专业。 梅秋菊都觉的老吴今晚看自己的眼神多了几分柔情蜜意。 “就是。 “时间过的真快,你都当姥姥了,我这还没响呢。 “我家老余真不好使。” 翠平撇了撇嘴嘀咕道。 “别急,有没有孩子那都是命,是缘分。 “时间到了,他自然就来了。” 梅秋菊宽慰她道。 “师母,恭祝您生辰快乐。” 片刻,一身格子西装,头发水光油亮的李涯拎着果篮走了进来。 “李队长,谢谢了。 “今天多喝两杯。” 梅秋菊一边说话,一边给翠平使了个眼神。 翠平接过篮子,走到一旁扒拉了一下,里边有一尊晶莹剔透的半尺高玉观音。 一看就价值不菲。 “哟,李队长这水果真稀罕。” 翠平笑了一声,直接果篮放在了右边贵重礼品一栏。 跟着梅姐混久了,她现在对这套也玩的很溜了,俨然是梅秋菊的小管家角色了。 吴敬中与梅秋菊相互看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 “李涯,来,坐这。” 吴敬中手一招,把李涯直接招到了自己身旁坐下。 他左侧是余则成。 右侧是李涯。 今儿说是生日家宴,其实座位是有讲究的。 如果李涯这小气巴拉的,真只送几个果子,吴敬中右边就是洪智有。 余则成副站长已经定了下来,坐左手边是雷打不动的。 谁也没半句怨言。 能动的只有右边。 按级别,右边该是中校李涯。 但今儿是家宴,洪智有作为“女婿”,是有资格坐的。 李涯就只能在下方陪坐了。 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中校坐在少校下手,不仅大跌身份,而且底下人也能看出来李涯不受站长器重。 这在职场是很致命的。 但李涯送了东西就不一样了,洪智有能以女婿身份坐到梅秋菊身边,既不失身份,又显得亲近。 李涯呢,也能如愿坐在右侧,与余则成“分庭抗礼”。 “谢谢老师。” 果然,李涯欣然一喜,连忙坐了过去。 洪智有也不掺合。 在一旁迎宾,吩咐服务生置放果盘、酒水。 吴敬中几人正说着话。 就见梅绍挽着一袭白色礼服的梅盈雪缓步走了过来。 不得不说梅盈雪真的很美。 蕊蕊是倪妮那种鲶鱼脸,耐看、有个性,让人越看越喜欢。 婉秋是小家碧玉,温婉动人。 但这位梅小姐不同,她的美冲击力很强。 漂亮、雪白的瓜子脸,琼鼻杏目,一头乌黑的大波浪,圆耳环,配上胸口的珍珠项链很是时尚。 不仅如此、高挑、丰腴火辣的身段被礼服锈蚀的如同美人鱼一般曲线分明。 尤其是胸口挤出的大抹雪白,更是让人垂涎欲滴。 再配上她吴家侄女,英伦留学生的身份,傲气、清高的小眼神,气质瞬间就高大上了起来。 仿若高不可攀的人间仙女。 原本还嘈杂的餐厅,随着这对父女到来,瞬间安静了下来。 男的除了老吴,目光全被梅盈雪所吸引。 女的,更是看直了眼,哪怕翠平也是妒忌的直扁嘴。 “梅姐,这谁啊。” 翠平看了眼梅盈雪傲人的胸口,再看了看自己,愈发的不爽了。 “姑妈,happy……” 梅盈雪飙了句英语,上前娇滴滴的与梅秋菊拥抱,贴脸亲吻了一下。 “盈雪,快坐。” 梅秋菊原本想把她安排跟洪智有挨着坐的。 一见侄女露着大半拉胸脯,智有又是出了名的公子,又把她拉到左手边跟翠平坐一块了。 “我给大家介绍下,这位是我内弟梅绍。 “这位是我侄女盈雪,刚从英伦留学回来。” 梅秋菊笑着给大伙介绍。 一听是站长的舅子和侄女,众人连忙上前敬酒。 “多多关照。” 梅绍趁机跟保密局的各科负责人握手混熟脸。 梅盈雪则是单手按着胸口,举杯向众人回礼。 骚货! 洪智有盯着她的胸口,吞了口唾沫暗骂道。 “咳咳。” 吴敬中冲洪智有挤眉干咳了一声。 洪智有赶紧收回目光:“老师,我去催催后厨。” “去吧。”吴敬中神色这才缓和了些。 梅盈雪很快来到了李涯跟前。 “梅绍、盈雪,来,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津海站副站长兼机要室主任余则成。”吴敬中笑着介绍。 “梅先生,梅小姐幸会。”余则成目不斜视,微笑打招呼。 “余主任擒获国贼季伟民,惊天之功,果然是年轻有为啊。”梅绍吹捧道。 “客气,客气。” 余则成点头,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他知道老吴派洪智有在香岛治过这家伙,有意保持疏远。 “这位是行动队的李队长。”吴敬中又介绍道。 “李队长真是一表人才,无怪能成为姐夫的左膀右臂。”梅绍本想吹一波,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李涯在津海有什么风传功绩,只能胡诌几句。 “哪里,全赖老师提携。”李涯客气道。 “雪儿,还不快敬李队长一杯。 “你们都是年轻人,以后要多向李队长请教学习。” 梅绍赶紧道。 “李队长,盈雪初来乍到,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梅盈雪眼含秋波,笑意嫣然的欠身道。 这一次,她没有用手挡着。 大半雪白就这么直勾勾的留给了李涯。 “多……多关照。”李涯哪见过这等美女,一时间看的眼都直了。 “我听说李队长曾参加过金山卫战斗。 “又孤身潜入延城斗智斗勇。 “盈雪最是敬佩英雄。 “敬你。” 梅盈雪冲李涯举杯道。 “不敢当,不敢当。 “英雄算不上,不过是为党国尽忠尽职罢了。” 李涯与她一碰杯,一口闷干了酒水。 “姑父,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坐这吗?”梅盈雪话是这么说,却直接挨着李涯坐了下来。 “今晚是家宴,你想坐哪就坐哪。” 吴敬中如同过去一般,对这个侄女表现的很宠爱。 这些小细节被李涯暗收心底。 梅盈雪既然是老吴的侄女,又深受喜爱,那自己…… 洪智有做了女婿,飞黄腾达。 自己做个侄女婿,不就能成为心腹,荣华富贵了吗? 李涯不傻。 津海是繁华之地,要想长期留下来却很难。 自己是站长的学生。 如果再像洪智有一眼攀上亲戚,就比余则成与站长更亲近。 一旦再立个大功,把处罚令取消掉。 吴敬中没道理不推自家人取代余则成啊。 自己亏就亏在,比余则成来的晚。 但结个姻亲,就能把这些生疏给补回来。 更何况梅家有钱,梅小姐又天姿国色,身材火辣,又受过高等教育,日后若能给自己生儿育女,必然也能教出贵族气质的孩子。 只要自己多捞点钱,未来爬个将官。 有个一两代的熏陶,一个贵气的大家族就成了。 这样的女人不正是良配么? “李队长,站长叫咱们举杯了。”正浮想联翩,梅盈雪温婉的提醒他。 李涯这才注意到,站长已经说完感谢词,举杯敬酒呢。 “谢谢盈雪小姐。” 李涯感激一笑,连忙跟着举杯。 一旁的梅秋菊见俩人眉来眼去,心里暗舒了一口气。 只要盈雪不惦记智有,她爱跟谁好都行。 过去她和老吴对盈雪视若己出,百般宠爱。 甚至一度给她和洪智有牵过线。 但现在不同了,智有是自家姑爷,盈雪又愈发出落的美丽动人。 这时候她要惦记着这点事就麻烦了。 洪智有什么都好,就是禁不起女色,要被盈雪勾搭跑了,自家蕊蕊和孩子咋办?脸面上也说不过去啊。 所以,这次盈雪要回来给梅秋菊庆生。 梅秋菊在电话里明着、暗着一百个表示不同意。 谁知道这丫头重情义,楞跑回来了呢。 很快,洪智有走了回来,乖乖在梅秋菊身边坐了下来,连个正眼都没敢再看梅盈雪。 大席一开。 众人自然是觥筹交错。 梅盈雪时不时与李涯接耳交谈。 身上的温香与优雅谈吐,让李涯只喝了不到两杯就已经飘然欲醉,心魂都飞了起来。 晚宴结束。 梅秋菊装作不胜酒力,点名要洪智有先送她回家。 洪智有很识趣的乖乖回到了一号别墅。 “师母,喝茶解解酒。”洪智有给她倒上了茶水。 “我没喝多。 “智有,我过去拉扯过你和盈雪处对象的事,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你是有家室有孩子的人了。 “不该想的事别往心里去。 “你懂我的意思吗?” 梅秋菊先给他正然上了一课。 “师母,我有分寸。 “您内弟因为觊觎蕊蕊财产,被我在粤州将了一军。 “他们只怕恨透了我。 “我躲他们还来不及,怎敢有别的非分之想。” 洪智有忙解释道。 梅秋菊还不知道侄子已经被自己处决,否则她断然不会担心这点。 杀弟之仇不共戴天。 梅盈雪惦记他才见鬼了。 要惦记,也是惦记他的命。 “嗯,知道就好。 “盈雪从小就爱跟蕊蕊争,我怕她惦记之前那点事,对你有什么心思。 “我倒不是防着自家孩子。 “你那一摊子事,怎么说呢。 “你和婉秋在先,蕊蕊在后。 “咱又是从三妻四妾年代刚过来的,穆家姑娘孤身一个人不容易,我就不多说什么让你为难的话了。 “但盈雪不一样,有些事很膈应人的。 “蕊蕊快回来了。 “昨晚在电话里我跟她提过盈雪,她没说,但我听的出来,她是不高兴的。 “你得心里有数。” 梅秋菊也不敢说重了,尽可能委婉提醒洪智有。 “我知道了。”洪智有点头道。 “你回去吧,我想静静。”梅秋菊有些疲惫道。 “是。” 洪智有转身而去。 到了门口,他突然转过头看着梅秋菊。 “还有事吗?”梅秋菊问他。 “妈,生日快乐。” 洪智有冲她笑了笑,拉开门走了出去。 梅秋菊捂着胸口,愣在了原地。 如果没记错,这还是洪智有第一次这么叫她。 猝不及防的惊喜,让她好一阵才缓过神来。 “这孩子……” 她脸上浮起一丝笑意。刚要回房,吴敬中背着手回来了。 “老吴,明天上班了,你点一点智有,少跟盈雪打交道,别伤了蕊蕊的心。”梅秋菊赶紧起身给老吴打洗脚水。 一边替男人洗脚,她提醒道。 “你就是爱瞎想,智有有分寸的。”吴敬中皱眉道。 他是知道内情的。 梅盈雪回来,若是安生本分还好。 她要敢利用那副皮囊搞事,吴敬中的屠刀不介意再多宰几个。 在噶人这块,他是绝不会心慈手软的。 “有啥分寸。 “你看看盈雪那哪像个正经女子,露着个胸脯,生怕男人看不到似的。 “我看着就不喜欢。 “我在军属会打牌,你知道那些太太们怎么说吗? “咱家智有能耐大,全津海城的姑娘就没有不想嫁他的。 “盈雪向来就爱跟蕊蕊抢,智有和蕊蕊又没扯证,那还不是说勾搭就勾搭走了。 “这小子向来是管不住那点事的。” 梅秋菊扁了扁嘴,不满道。 “我还没死呢,他敢!”吴敬中瞪眼道。 “对了。 “我今天看盈雪和李涯眉来眼去的。 “好歹也是我亲侄女,要不你牵个线,把她和李涯凑一对得了。 “李涯是你的学生。 “如此一来就是亲上加亲。 “他要成了咱家人,这津海站不就啥事也没有了吗?” 梅秋菊眼神一亮,欣然说道。 “幼稚! “军统的规矩就是内部监察,互相牵制。 “袁佩林、董成之死,戴老板的事,我没责任吗? “毛人凤、建丰、郑介民不清楚? “为什么我还坐在这个位置上,就因为当时有陆桥山、李涯两颗大钉子嵌着我。 “陆桥山现在走了。 “提上来的副站长则成又是我的学生,上边已经很不满意了。 “李涯再要成为我的侄女婿,立即就会有人打报告说我拉帮结派搞一言堂,到时候他倒是抱的美人归了,我就该滚蛋了。” 吴敬中拉着脸训斥道。 “这样啊。 “那我明天跟盈雪谈谈,让她早点离开。 “她要实在想嫁人了,我给她去市政或者驻军寻个良配就是了。” 梅秋菊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改口说道。 “嗯。”吴敬中点了点头,藏在报纸背后的双眼浮起一丝杀机。 看看吧。 希望那对父女别自寻死路。 洪智有回到了院子。 余则成披着外套,正来回踱步。 “还不睡?”洪智有笑问。 “我还以为你寻机会跟盈雪小姐约会去了。”余则成调侃道。 “想啥呢。 “女人嘛,灯一关,枕头往脸上一呼,那还不都一个味。” 洪智有跟他贫了一嘴。 他是真的佩服老余。 这一晚上,谁不瞄雪白,就老余目光纯正,真是半点不为美色所惑啊。 果然,有信仰和没信仰的就是不一样。 在老余眼里,梅盈雪估计跟死人也没啥两样。 “第一批货已经出津,不过在北平那边出了点麻烦。 “马汉三不知道是听到了风声还是凑巧了,在路上设了哨卡,现在车滕在半路上,运输的同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那可是马汉三啊。 “被他逮着,还不得骨头渣滓都给吞了。” 余则成一脸郁闷的小声道。 “多半是凑巧。 “马汉三手底下那帮人出了名的拿、卡一绝,甭说是马路,只要能过人的,他都会设道坎。 “你先别急,我给他打个电话。” 洪智有道。 老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跟他是“生死之交”,两人都是心照不宣。 再者,双方来往洪智有可没少喂他。 他直接跟余则成进了屋。 上楼拿起电话,拨通了马汉三私宅的号码: “喂,马局长,是我,小洪。 “这么晚打扰您了。 “是这样的我有批货过房山虎过庄,听说马局长您手下的人在那边设了卡子,还请您高抬下贵手。 “放心,又不是白。 “就是点过冬的糙米,烂布头。 “好,好。 “这样,过几天我要去北平,一定专程拜访马局长和玉珠小姐。 “好,再见。” 怕马汉三忘本,他特意提了嘴刘玉珠。 挂断电话。 洪智有道:“行了,可以过了。” “太好了。 “马汉三在北平说话那比委员长还好使啊。 “老弟,你这次可是帮了我大忙。 “谢了。” 余则成感激不尽。 “以后就从这条道走,你回头设个暗号,我过去递交给马汉三,省的次次打电话麻烦。”洪智有道。 “好,好,好。”余则成连连点头。 “余副站长,明早你的正式任命就下来了。 “提前恭喜你啊。 “师姐,我就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 “明儿见。” 洪智有摆了摆手,在翠平的俏笑白眼中自行而去。 “老余,我这武没白教吧。 “看我师弟多给力。 “我就觉的这世上没有他办不了的事。” 翠平邀功似的得意笑道。 “智有的确很厉害。 “不过高处不胜寒,想要他死的人有很多。 “他去上沪这一趟,你知道多少人想杀他。 “光赏金就达到十万美金之多。 “知道毛森为什么来津海吗? “那是给洪智有赔礼道歉的,没杀了智有,怕智有报复。 “所以别看他潇洒,他现在又有了妻儿和婉秋羁绊,承受的压力是你我百倍。” 余则成幽幽感慨了一句。 “哎,也是。 “你就说武功再好,也快不过枪啊。 “柯成武那么厉害,不也被我几颗手雷给炸死了,智有天天东奔西跑的,指不定就被人打了黑枪。” 翠平也是深为担忧。 “是啊。 “现在美佬的狙击枪越来越高级,站在一公里外,随便猫个角落,一枪下来人就带走了,你想找人都没地方找去。 “人不可能一辈子都运气好。 “指不定哪天,你、我、洪智有就倒在了血泊中。” 余则成道。 “呸呸! “谁都不许死。” 翠平忙道。 闲聊了一阵,余则成在地铺上躺了下来。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怎么了?”翠平问。 “我在想那个梅盈雪。”余则成道。 翠平一听火冒三丈,噌的从床上跳了起来,拿起枕头就打: “我就说你今晚咋魂不守舍的,敢情魂掉那狐狸精裙子里去了吧,亏你还是交通站的领导,明儿我就去找领导反应。” “你,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什么领导。 “我就是津海地下最高级的领导。” 余则成一边抬手挡,一边没好气道。 “狐狸精。 “露着俩那玩意给男人看,也不嫌害臊。 “好像全世界就数她有似的。 “臭不要脸。 “她要不是站长的侄女,依着山里的规矩,我直接就给她两大嘴巴子!” 一提起梅盈雪,余则成就火大。 余则成大觉冤枉。 他今儿是真没看,也没兴趣看那玩意。 “翠平,翠平,你误会了。 “我不是想她的美色。 “我在想这个女人,一看就是奔着李涯去的。 “一旦她和李涯成了。 “李涯做上了站长的侄女婿,对咱们会是个大麻烦。” 余则成道。 “你别说,还真是。 “今晚她喝的满脸桃,还是李队长送她回家的。 “这狐狸精和独狼要勾结在一块,那还不得翻天啊。 “不行!” 翠平一想也凝重了起来。 她扔掉枕头,坐起身道:“要不你给我一支枪,我寻个机会,找个没人的角落一枪干掉这小妖精得了。” “不行。 “她身边有保镖。 “再说了,她毕竟是站长的侄女,要查出来会很麻烦。 “等等吧。 “我看这个女人不是省油的灯。 “一旦她把站长搅烦了,或者把洪智有牵进去了,会有人收拾她的。” 余则成连忙打消了她冲动的想法。 “我听说洪智有家那位,就站长的女儿吴蕊蕊,不是个简单人物。 “她马上就快回来了。 “等着吧。” 余则成道。 “好吧。 “睡觉。” 翠平一拉被子,很快打起了呼噜。 余则成却是辗转难眠。 脑海中有挥之不去的雪白。 不是梅盈雪。 是左蓝。 …… 接下来的半个月,梅盈雪与李涯的关系急剧升温。 经常一到下班的点,梅大小姐就开着斯蒂庞克牌汽车来站门口等着了。 李涯本来就爱打扮、讲究。 梅盈雪投其所好,穿衣打扮的品味直线上升不说,连带着李涯都开始苦学英语,《好月圆》都不听了,成天在办公室听外国人吊着嗓子鬼喊鬼叫。 更关键的是,梅大小姐外出就餐经常买单不说。 还时常给李涯买西装、领带。 这让向来怕请客抠门的李涯觉的,梅盈雪简直就是那什么劳什子上帝派下来拯救自己的天使。 在外人看来,这一对正常也不正常。 李涯是校官、建丰的人,梅盈雪想做校官太太,合情合理。 当然。 在洪智有看来,是不正常的。 因为梅盈雪心高气傲,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这般贴着一个背着处罚的李涯,肯定有问题。 至于爱情。 梅盈雪相信这玩意,除了李涯,狗都不会信。 办公室。 洪智有裹了裹身上的厚衣,探手接过了电话:“喂,是我。” “洪,你让我调查的女人,我有消息了。”那头传来安德森愈发流利的汉语。 “梅盈雪,她的英文名叫安娜。 “她有个男朋友叫詹姆斯。 “是军情六处的雇员。 “梅盈雪就是被此人发展成了六处的外线。 “詹姆斯负责搜集国军上层的真实兵力、战绩、物资等数据,以方便唐宁街研判对蒋的援助和立场。 “所以,你最好离她远一点,或者报告给你们的吴站长。” 安德森在电话那头建议道。 “口说无凭啊,我需要她在英伦的资料,还有那个詹姆斯的。 “包括她的资金往来,人际关系,甚至是开房记录等等。 “越详细越好。” …… 挂断电话,洪智有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英伦的间谍。 还是个外围雇佣的雇佣。 小骚货。 就这点底子也敢来津海浪。 欠……玩意! (本章完) 第202章 红颜祸水 第202章 红颜祸水 晚上。 李涯翻箱倒柜,清理了一下自己的财产。 一共二十三根金条。 一万三千美金。 不算多,却也不算少。 他很喜欢梅盈雪。 这个女人让自己找到了活力,生活品味也提升了一大截。 为了她。 李涯甚至把周根娣的丝袜、高跟、照片一股脑全给扔进了垃圾桶。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暗示了很多次,也创造了不少机会想跟盈雪上床,都被拒绝了。 盈雪的态度很明确。 她信的是什么洋教,没结婚之前绝不会与他同房,否则就是亵渎神灵。 李涯不懂西方乱七八糟的那一套。 不过,白天他跟梅盈雪在咖啡厅正式确立了男女关系。 李涯想的是趁热打铁。 看能不能在过大年那天,约梅绍去站长家把婚事定下来,早点把这只丰腴的白天鹅吃肚子里去。 不过,要结婚肯定得有房。 站里分的房子虽然不错。 但要配盈雪这种大小姐,却远远不够。 人家出门开的是斯蒂庞克。 住的宅子,也是挨着站长送的豪宅。 李涯觉的,最次也得在常德路买一套小别墅,这样才配得上盈雪的身价。 打定了主意,李涯一咬牙把钱装好驱车去见了房主。 把房子定了下来。 回到家。 他拿着地契,抱着梅盈雪的照片狠狠亲了几口。 这还不过瘾。 一想到能娶到美娇娘,他就心魂激荡。 被子一掀,钻了进去。 “盈雪……” …… 常德路23号。 梅绍坐在院子里泡茶。 大厅、以及其他房间都被吴敬中安装了窃听器。 他只是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罢了。 “雪儿,我今天在你姑妈家,见李涯在跟她商量事。 “听意思,这小子是想娶你啊。” 梅绍倒了茶,淡淡笑道。 “娶我? “也不是不可以,夫妻名分对我而言不过是一张纸,他依旧是他,我依旧是我。 “这个人的身份还是很有价值的。 “这些天我故意带他频繁出入高档场所,那里边的倒爷、商人、军官太太现在都知道我是行动队队长的女朋友。 “有些情报好弄多了。 “而且就算日后出了事,我也可以把一切推到李涯头上。 “老婆给丈夫买情报,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梅盈雪叠着美腿冷笑道。 “嗯。 “雪儿在外边转了一圈,这见识就是不一样啊。 “你要早点回来,爹在粤州也不会败的那么惨了。” 梅绍感慨道。 “雪儿,洪智有那边你得动一动了。 “我认识一个叫老尚的人。 “这人是地下情报倒爷,能量很大,他认识马汉三的一个手下,说咱们津海有人走马汉三的关系从房山那边运输物资。 “这些货极有可能直接运送去了延城。 “我自从被你姑父软禁津海以来,也了解了一些内幕,保密局里边有红票,不是余则成就是洪智有。 “你要能说服李涯去查一查,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毕竟能走马汉三门子的可不是一般人。 “津海站就数洪智有有这能耐。 “指不定李涯就能钳死他。” 梅绍把玩着乾坤珠,眼神狠厉道。 “很难。 “李涯不傻,他现在一门心思想娶我做姑父的侄女婿。 “洪智有是姑父的心腹,准女婿。 “这时候查洪智有,无疑会触犯姑父的逆鳞,他不会干的。” 梅盈雪蹙眉摇了摇头道。 “这个我自然知道。 “你不要说是洪智有,就说是怀疑余则成。 “余则成做了副站长,李涯一直心怀不满。 “眼下他又急需要取代余则成的地位,成为你姑父的臂膀。 “无论如何,他都会下手。” 梅绍道。 “嗯,我可以试试。”梅盈雪略作沉思,点头道。 “余、洪穿的是一条裤子。 “咬出了余则成,洪智有倒霉还会远吗?” 梅绍得意冷笑。 “父亲,我出去一趟。”梅盈雪补了口红,起身拿起了包包。 “大晚上的,你去哪?”梅绍问道。 “詹姆斯来了。 “我去陪陪他。 “很快,半个……一个小时左右吧,我就会回来。 “回来之前,我会去见李涯跟他聊这事。” 梅盈雪一想到詹姆斯强健的体魄,以及耳红心跳,迫不及待了。 回来每日与李涯装纯情圣女。 她快要吐了。 天天靠自己也不是回事。 正好詹姆斯这次作为英伦代表团来这边收集情报。 自己又可以续上露水情缘了。 “好吧。” 梅绍骨子里还是很传统的,一想到女儿跟个洋鬼子,他就倒胃口。 梅盈雪踩着高跟快步到了门外,上车换了鞋,她一脚油门往英伦俱乐部赶去。 不远处。 一辆汽车从巷子里拐出,紧跟了过去。 待梅盈雪下了车。 林添往嘴里丢了颗巧克力豆,紧跟着走了进去。 他有段时间住在这。 跟这边的服务生都很熟。 贫了几嘴后,林添紧跟了上去。 梅盈雪到了三楼的套房。 还没进房间内,就跟一个高大的洋鬼子热吻在了一块。 很快,洋鬼子一个公主抱把梅盈雪带入了房间。 该死,忘带相机了。 他蹲了一会儿。 大概一个小时后,梅盈雪满面春风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撩波浪卷,那叫一个风骚。 林添记录下了时间。 然后继续驱车跟随。 见梅盈雪去的李涯家,没再跟,直接拐入岔道走了。 回到住处,他直接拨通了洪智有的号码: “哥,这娘们在跟一个洋毛子约会,搞了差不多得有个把钟头。 “现在去李涯家了。 “好的,我会小心的。” …… 洪智有靠在床头,放下了电话。 再有几天蕊蕊就带刚出生不久的娃儿回来了。 他现在直接住进了吴敬中家。 1号别墅很大。 他这两天刻意把边上独立出来的一栋小楼收拾了,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得暂时住这了。 哎。 李涯好惨。 昨天洪智有跟他开玩笑,问他跟梅盈雪好了没。 李涯还在吹嘘。 作为一名情场老手,洪智有一听就知道李涯肯定没吃着肉。 不过也是。 梅盈雪这种捞女,有的是手段对付男人。 睡了,价值跌一半。 换了自己也得先钓足了胃口。 起床抽了根烟,他回到房间转了个号码: “喂,老谢。 “行,行,你先忙正事,我等等。” 三二一。 “老谢,可以了吗?” 默数三个数后,他再问。 那边谢若林有气无力的答道:“什么事啊?” “帮我查个人,一个洋人,金色卷发,住在英伦俱乐部308号套房。 “对,现在。 “我要确定他的身份。 “好,谢谢。 “我怀疑这个人很可能是军情六处的特工,有一定反跟踪意识,英伦人跟美佬在咱们这很狂,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洪智有琢磨了起来。 能让梅盈雪急匆匆去约会的,很可能是她的上司、同事,或者就是那个特工男朋友詹姆斯。 后者的可能性很大。 李涯现在陷的很深。 但这个人骨子里还是很青的,否则建丰也不可能发展他进铁血青年团。 如果他发现被梅盈雪戏耍了。 对方还是外国特务。 以李涯瑕疵必报的性格,极有可能痛下杀手。 杀英伦特工。 自己要能暗中掌握这一证据,未来抖出来就可以致李涯于死地,连建丰都保不住他。 嗯! 是个不错的计划。 …… 房间内。李涯正手软脚软的清洗梅盈雪的相框。 刚擦干在床头摆好。 门响了。 “谁啊?”李涯警惕问道。 “是我。”门外传来梅盈雪温柔的声音。 盈雪? 李涯大喜,简单把床收拾好,赶紧穿上睡衣打开了门。 “雪儿,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看着光彩动人的盈雪,李涯心跳加速。 盈雪的妆容很精致,明显是为自己而来。 “我睡不着,过来看看你。 “你这两天忙里忙外,也见不到人。” 梅盈雪走了进来,在沙发上叠着美腿坐了下来。 灯光下。 如丝绸般光滑的美腿,看的李涯直咽口水。 “年底了,红票也要过年。 “对物资更是急需,我这几天在几个大的市场盯点,看能不能逮到鱼。” 李涯道。 “涯哥,工作固然要紧,也得注意身体。 “对了,我今天路过百货商城,给你带了条围巾。 “过来试试。” 梅盈雪从包里拿出一条黑色围巾,一脸关心道。 李涯走到她跟前,梅盈雪玉指芊芊给他围了起来,嫣然灿笑: “嗯,不错。 “配上我送你的长款黑皮衣,肯定又酷又有型。” “雪儿,谢谢你。 “还从来没人送过我这种东西。” 他说着一把抱住梅盈雪,热吻了起来。 就在他准备撩裙子时,梅盈雪按住了他的手,娇哼道: “涯哥,说好了的,不准使坏哦。 “上帝在天上看着呢。” “好吧。”李涯悻悻的收回了手。 他起身喝了口茶。 不知道为啥,今晚这吻的滋味不太对。 怎么说呢? 味不大对。 怎么个不大对,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梅盈雪见他神色有些古怪,轻轻一捂嘴唇,暗骂自己大意了。 “我晚上去昆仑路那边遇到一家米粉店。 “那边的肥肠粉味道还不错。” 她眼眸一转,转移话题道。 肥肠粉啊。 李涯好像找到了答案,又笑了起来: “我以为你只喝咖啡,吃牛排,没想到也吃这个啊。” “国外吃不着。 “难得回国了,自然得好好过过瘾。”梅盈雪拉着他笑了起来。 “盈雪,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你看这是什么?” 李涯拿出了地契。 “你在常德路买房了?”梅盈雪惊讶道。 “是啊。 “我打算过大年那天向你求婚,按照咱们这边的习俗,结婚肯定得要有房。”李涯道。 “涯哥,谢谢你。 “上帝真是厚爱我,竟然让我遇到了你。 “其实,有没有房对我来说无所谓。 “只要能跟你在一块,哪怕是风餐露宿,我也心甘情愿。” 梅盈雪善解人意的靠在李涯怀里。 “怎么可能,我是不会让你吃苦的。”李涯轻轻搂着她,温柔道。 “结婚的话,我没问题,我爸这边也好说,就是我姑父你可能得费点心思。”梅盈雪道。 “是啊,站长的心思不好琢磨啊。”李涯轻叹。 “有啥不好琢磨的。 “无非是他身边的人够用了,嫌你碍事呗。 “你要能踢走一两个,他还能不亲,不重用你这个侄女婿?” 梅盈雪开始蛊惑他。 “踢? “踢谁?”李涯问道。 “洪智有你踢不了,只能是余则成喽。”梅盈雪道。 “踢走了他。 “一个正牌女婿,一个侄女婿,天下还有比这更好的搭档吗?” 梅盈雪继续道。 李涯目光闪过一丝狐疑:“没想到你还有个懂政治的头脑?” “我不懂,是我爸教我这么说的。 “他之前也是替我姑父办事的,多多少少也懂里边的事。” 梅盈雪见他皱着个眉头,不禁撒起了娇: “哎呀,你别多心嘛。 “我爸这不是为了咱俩好嘛,你一个老资格中校,凭啥要被人压一头。 “上次我在军属会跳舞。 “就那个余太太可神气了,连个正眼都不瞧我,还背地里说我是什么狐狸精。 “我这不是咽不下这口气嘛。” “余则成最近的确是有点嚣张,他那个比猪还蠢的太太更是让人厌恶。”李涯见美人儿受了气,眼神渐渐锋利起来。 “你说的对。 “三角形是最稳定的,余则成不走,我就永远不可能挤入津海站的权利中心。 “不为别的,就为了你,我也得治治他。” 李涯起身嗦了嗦腮帮子,冷冷说道。 “我爸说他认识一个叫老尚的情报倒爷。 “老尚说余则成极有可能勾结马汉三在给红票运输物资。 “你看看能不能找找门路,盯他一手。 “要把余则成搞倒,姑父只能用你,还怕他准了咱俩的事吗?” 梅盈雪轻轻靠在李涯肩头道。 “好。 “我明天就去查查。 “这么晚了,要我送你回去吗?” 李涯起身道。 “不用了。 “我开车来的,哦,快十点了,再不回家我爸该着急了。 “涯哥,明儿见。 “等你好消息。” 梅盈雪娇声一笑,没敢亲他的嘴,在他额头碰了下,拢好裙子走了出去。 看着美人儿扭动的翘臀,李涯真是爱死她了。 目送汽车远去。 李涯回到房间,总觉的味儿不太对。 “不行,以后还是叫雪儿别吃肠粉了。” 他摇了摇头,来到了卫生间仔仔细细的刷了一遍,这才上床睡去。 …… 翌日。 李涯来到站里。 迎面跟余则成正好擦身而过。 “李队长,春风满面,与盈雪小姐的好事将近了吧?”余则成拎着公文包,笑盈盈的问道。 打陆桥山走后。 站内的关系还算和谐。 尤其是余则成和李涯算是过了一段蜜月期。 余则成感激李涯送他上位。 李涯呢。 年底了忙着搞钱、谈恋爱,也没心思坑人,大家算是相安无事。 平时闲着了,还会坐在一块聚餐喝酒,聊聊军国大事,吹吹牛笔。 “老余,换包了。 “真皮的。 “最近没少搞钱吧。” 李涯挤眉沉声笑问。 “哪里。 “我虽然做了副站长,跟以前一样,主管的还是机要室这一摊,又没啥油水。 “哪像你老弟,行动队、情报处一肩挑,还有冷藏仓库和德龙客栈两个肥水地,躺着这辈子都不完。” 余则成眯着眼道。 “余副站长,可别这么说。 “我那点钱连开销都不够。 “我跟盈雪打算结婚,买房、买车,平时随便吃顿饭就得好些美金,人家留洋回来的,我总不能亏待她是吧。” 李涯笑道。 “那是,那是。 “羡慕李队长啊,抱得美人归。郎才女貌,还是站长的侄女,多般配,多好。 “打津海,也找不出第二个比梅小姐还漂亮的女人了。 “换了我,有了她,给个皇帝都不当。” 余则成笑道。 “哈哈,那是,那是。”李涯仰头得意大笑。 “你挣老婆本去吧。 “待会要开会,我还得准备准备。” 余则成拎着包转身离开了。 李涯站在原地,嗦着腮帮子,阴森森盯着余则成的背影,轻点着下巴: “余副站长! “我倒要看看,你这个位置还能坐几天。” 余则成刚回到办公室,电话就响了。 他迅速接了:“喂,是我。 “哦,是罗掌柜啊。 “书款是吧。 “好好,我马上过来结账。” 挂断电话,余则成脸色一变。 这是他跟罗安屏约定的暗号。 老罗大清早的要见面,只有一种可能: 出事了! …… (本章完) 第203章 你招惹马汉三干嘛? 第203章 你招惹马汉三干嘛? 同元书店。 余则成脚步匆匆走了进来。 “老罗,出什么事了?”他沉声问道。 “我们的交通线出问题了。 “今天早晨第三批货,还没进房山,就被津海保密局三科截获了。” 罗安屏着急道。 “多少?”余则成问。 “所有仓库库存全押上了。”罗安屏道。 “什么? “我不是说让你小量分批运输,为什么这么着急?”余则成皱眉道。 “则成,我也不想啊。 “胡宗南接连告捷,延城那边好多同志连米粥都快吃不上,腰带都快勒断了。 “尤其是医药的短缺,一受伤就是减员。 “眼下北边外蒙那边又关闭了苏联的运输线。 “陕北、华北、东北几条要道,全都被蒋的各路大军把守着,东北那边在加紧打通关道,攻了好几次都没打下来。 “苏联那边原本打算空投,但美佬放了话,苏机一旦入境,美佬就会派战机和第七舰队加入战场。 “所有运输线都被牵制了。 “整个延城机关就指着咱们津海这条交通线了。 “我琢磨着趁着这条线安全,索性把这次物资加急运输过去得了。 “谁知道前几次都没事。 “北平乔家才、王蒲臣都没下手,倒是让津海站这边给截了。” 罗安屏拍打着手心,很是无奈的解释。 余则成盯着他,本想批评一句,不过见他双目通红,不由仰头吸了口气,按捺下了情绪。 “你让我想想啊。”他眨了眨眼。 “保密局要执行抓捕任务,我是副站长肯定会收到风声。 “三科的人肯定是李涯派的。 “设卡的人是马汉三。 “他收了洪智有的钱,不会干这种出尔反尔的事。 “没有联合行动声明,极可能是马汉三手下私下透出的情报。” 余则成分析道。 “领导,现在怎么办,总部机关急啊。”罗安屏道。 “物资我会想办法赎回来。 “我现在担心李涯是冲我来的。 “你这个点随时作好撤离的准备。” 余则成冷冷看了他一眼,从包里拿出银元付了书单账目。 离开书店。 他回到了站里。 余则成顺手拿了张报纸撕了起来。 撕了一会儿,他拿起电话拨通了总务科号码:“喂,智有,在办公室吗? “好。” 挂断电话,他来到了洪智有的办公室。 把物资被扣押的事说了。 “哎,欲速则不达。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小心谨慎,老余你……”洪智有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 余则成也很无奈。 老罗就是这么个急性子,他这领导等于白当。 “你说李涯好端端的,怎么盯上了物资,而且是连夜赶往北平截获的。”余则成不解道。 “这还不简单。 “贼心不死,想做副站长。” 洪智有笑道。 “问题,前天我们在一块喝酒的时候,李涯还口口声声说对我心服口服,要尽全力辅佐我。 “他要是冲我来的,也太急了吧。 “翻脸比翻书还快啊。” 余则成皱眉道。 “昨晚下半夜的事。 “嗯……那就错不了了。 “昨天晚上,梅盈雪去了李涯的宅子待了好一会儿。 “李涯本就对你不服,还有刘雄的事。 “梅盈雪一吹枕头风,想做站长侄女婿,成为站长的心腹,你这个副站长甚至我就成了绊脚石。 “当然,也极有可能是冲我来的。 “我在粤州除掉了她亲弟弟。 “明着动不了我,就拿你开刀,想把我拖下水呗。” 洪智有倒上香茶,淡淡道。 “这个女人真是苏妲己啊,站里刚平静没两天,她这是要搞事! “实在不行。 “我让锄奸队下手?” 余则成皱眉道。 “下手? “李涯现在爱她发狂,梅盈雪刚劝对你下招,人就被弄死了,他用脚指头也能想到是你做的。 “到时候算上刘雄的旧仇。 “那就是杀妻杀父之仇,直接冲你办公室一枪崩了你也是有可能的。” 洪智有摆了摆手。 “这个女人毕竟是站长的侄女。 “而且,她还是军情六处的暗线,她男朋友现在就在国际观察团,死在了津海,死在了你手里,万一追查起来很麻烦。 “眼下委座正在四处找洋大人讨钱。 “你杀了她,搞不好站长都得被牵连了。 “因为一个女人搭上你好不容易爬上的副站长,划算吗?” 顿了顿,洪智有把梅盈雪的身份小声说了出来。 “嘶!” 余则成倒抽了一口凉气:“这确实是个麻烦事。 “但由着她在里边挑,李涯迟早要杀红眼的。” “你慌什么。 “不就是个娘们嘛,老子干不死她! “她为啥跳? “不就靠那一百斤的细皮嫩肉? “站长一直想对梅绍斩草除根。 “只是碍着夫人的面,网开了一面。 “梅绍要是本本分分把手上那点买卖做好,站长可能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现在他跳的厉害。 “站长是绝不会容他的。 “而且,他也不可能让李涯做侄女婿。 “当初袁佩林被杀,他为什么要极力保下李涯? “不就是因为上位者的猜忌之心,留着这颗钉子安建丰的心吗? “要是李涯做了他侄女婿。 “你想想津海站成啥了? “一个学生,一个女婿,一个侄女婿。 “津海站就不是党国的了,而成老吴私有。 “建丰、国防部还有毛人凤能允许他独占津海,上下欺瞒天听吗? “所以,李涯纯粹白日做梦罢了。 “其实要看清楚这事不难。 “只是李涯身在局中,又有美人勾魂,所以才认不清现实。” 洪智有不疾不徐的分析道。 余则成听完连连点头:“你这么一说我就通透了。 “你说站长怎么就不点点李涯呢?” “为什么要点?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李涯的妻子是英伦特务,盗取国军重要机密,破坏美英对蒋的军援,随便一桩都是死罪。 “到时候站长把关系一切,拿住李涯这个把柄。 “就是建丰也保不住他。 “他这辈子就只能给站长当狗。 “而且,还得亲手除掉梅盈雪。 “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稍微添把柴,让李涯开始怀疑并恨透这个女人,这样他才会下狠手。 “明白了吗?” 洪智有点拨道。 原剧里,站长拿住李涯的把柄是袁佩林被杀一案。 但现在李涯有建丰这座靠山,别说袁佩林,十个袁佩林砸手里,也轮不到吴敬中拿李涯的把柄。 现在不同了。 杀出梅盈雪这个蠢的挂相的女人。 又菜又爱秀。 正好中了吴敬中的下怀。 “明了,明了。”余则成欣然而叹。 “智有,你可真是站长肚子里的蛔虫,啥都是一清二楚啊。” 他轻摇着头笑道。 你当十三遍是白刷的……洪智有笑了笑,举杯示意。 余则成亦是举杯品了一口茶: “你想怎么添这把火?” “这么好玩的事,当然要慢慢玩才有趣,等着吧,李涯迟早会感激我的。”洪智有眨眼笑道。 “好了,不说李涯。 “你帮帮忙,找马汉三先把物资弄回来。”余则成道。 “好说。” 洪智有打了个响指,起身拨通了马汉三的电话: “马局长,是我,智有。 “我的货刚进房山,就被津海站三科的人给劫了,老哥,我对你可是诚意十足,就这点小事你总得尽点心吧。 “怎么就跟你没关系了。 “抓人的是津海站,要不是你那边走漏了风声,津海他们就可以下手了,非得跑北平去? “很明显就是房山你们那个哨卡有人吃里扒外。 “这事你要不解决了,以后咱们还咋打交道? “是。 “麻烦你这马王爷,没事擦一擦三只眼,看透亮点。 “货我还从你那走。 “这批物资应该还在北平,人、物资,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今天务必从房山送出去。 “好,就这样吧。” 啪! 洪智有扣断了电话。 余则成在一旁都听傻了:“不是吧,老弟,那可是马汉三,你这么跟他说话? “万,万一他雷霆大怒,翻脸了咋办?” 洪智有冷笑道:“没有人会跟钱翻脸。 “你知道我给了马汉三多少好处么? “就这么点事他都办不好,拿了‘九’,‘一’点事不干,绝不是我洪某人的朋友,也不是一个真正爱财、懂财之人。 “既然非同道中人,那就没必要处了。“而且我发火,是跟他站在钱的立场说话,而不是官场职务。 “这很公平。 “人嘛,有时候也不能太善了,要不人家真当你是傻子。 “等着吧。 “最多十分钟,你的事就能解决。” 余则成点了点头:“还好,我是办事的。” 你特么是惹事的……洪智有盯着他,一言不发。 余则成装无辜的眨巴了几下眼,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家翠平教你功夫,这不假吧?” “师姐是我师姐,翠平不是你家的。”洪智有点了点他的胸口。 余则成撇撇嘴,不吭声了。 “叮铃铃。” 两分钟后,电话就响了。 “是我啊。”洪智有接了。 “好,好! “谢了马局长。 “以后我的货谁也不走,就从你这走。 “是啊。 “谁让您是北平王呢。 “让刘秘书过来,不用了吧。 “行,行。 “劳烦老哥费心了,改日我定登门拜访。 “再会。” 洪智有笑盈盈的挂断电话。 “看到没,老马还是爱钱,懂的交朋友的,五分钟不到就把事办了。 “他已经下令把三科截获的货拦下来了。 “正装车重新运往房山。 “并且把房山哨卡的人全给逮了,说了挨个拷打,必须揪出泄密的人给我一个交代。 “还派了刘玉珠过来亲自解释。” 洪智有指着电话机道。 “果然,这世上没有钱办不了的事。”余则成笑了笑,服了。 “也不是。 “唯一能打败钱的是信仰。 “真正的信仰。 “像我师姐和左蓝这种,你就是给她一火车美钞,她也不会卖你。” 洪智有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钱能打败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有百分之一是搞不定的。 “这倒是。”余则成点了点头。 …… 办公室内。 李涯满脑子都是昨晚接吻的事。 那味怎么说呢? 有点熟悉! 这事闹的他就像是吃了只死苍蝇一样。 恶心的厉害。 偏偏又吐不出来。 他翘起腿,裤管一扬,现出了梅盈雪送他的绿色袜。 算了,也许是自己多想了。 盈雪信奉上帝。 连身子都不让碰,她在津海又没朋友,哪来这么多龌龊事。 也有可能是自己前面用完她的照片。 在清洗时,手没处理干净。 所以,有残余气味弥散。 嗯,肯定是这样的。 说服了自己,李涯心情好了些,翻开厚厚的册子,挑起了结婚用的西装。 挑好了西装。 他刚打算去站长室跟老吴谈谈这事,高原走了进来: “队长,不好了。” “怎么了?”李涯问。 “三科在北平扣押的那批物资被马汉三的人抢走了。”高原道。 “什么? “马汉三,他的狗胆子也太大了吧。 “宋飞他们亮身份没有?” 李涯气的把册子狠狠摔在了桌上。 “亮了。 “不亮还好,一亮还挨了几个大嘴巴子。 “马汉三把人扣了。 “现在点名要让站长亲自去领人。” 高原道。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饭桶!” 李涯恨的牙根痒痒。 他昨晚严令宋飞要尽快押回来。 这帮货拖拖拉拉,时而说汽车没油了,时而说起雾了车没法走。 楞耗到了现在还没走出北平。 现在好了,落马王爷手里了。 别说他,就是建丰去讨,也未必能讨回来! 马汉三会有一百个正当理由回绝。 “李队长,站长让你去一趟办公室。”肖国华走了进来。 “好的,肖科长。”李涯挤出一丝笑容道。 他硬着头皮来到了站长室。 吴敬中正背着手,满脸寒霜的等待了。 一见面他就指着李涯的鼻子喝问道: “李涯,你搞什么鬼名堂。 “一大清早马汉三就打电话,要我赔他近乎万美金的物资。 “你是脑子进水了吗? “没事跑北平去查马汉三的货物。 “你这手伸的也特长了吧。 “这么想管北平的事,我现在就打报告,调你去北平给乔家才、王蒲臣当差。” 吴敬中怒不可遏的指着电话机道。 “老师,我怎么就欠马汉三一万美金的物资了?”李涯眉头一扬,斜着眼问道。 “我问你,你是不是让三科在房山劫持了一批物资?”吴敬中道。 “是。 “不过那是有人运输给红票的物资。 “货物是从津海发出去的。 “跟他马汉三有啥关系?” 李涯不爽道。 “有证据吗? “是谁? “哪家公司发的,是谁在和红票勾结走私? “你把人找到,我现在去北平跟马汉三对质。” 吴敬中单背着一只手,指着他道。 “证据……现在还没找到。 “本来扣押了这批物资和运货的人,回来调查审一审,就有可能找到眉目。 “但该死的马汉三坏了我的大事。” 李涯不满道。 “问题就出在这。 “你没有证据。 “但他马汉三列出了一堆证据,说是他从津海采购运给孙连仲的军用物资,现在他严重怀疑你是红票分子,故意在破坏十一集团军的补给。 “你让我怎么说?” 吴敬中恼火道。 “狗娘养的马汉三! “他津海采购的军需,不从津海直接运到保定,专程从北平绕一圈出房山再到保定,这可是三四倍远的运输距离,还得经过部分红票防区。 “他这不是有病吗?” 李涯就觉的离谱。 “马汉三有没有病我不知道,你肯定是有病。 “跑北平去查物资,为什么不报备? “招惹谁不好,非得去招惹军统局的老流氓。 “他马汉三才不管你合不合理,你跟他讲道理能行吗? “现在他一口赖定延误了日期,而且昨晚起了大雾,不少米粮被润了,已经不符合驻军军需要求,得重新采购。 “这钱点名要你出,你说咋办? “要不你去找建丰要?” 吴敬中直接给他指了条“明路”。 我特么……李涯真是有理说不清,想打黑枪的心思都有了。 上次洪智有往张垣绥靖公署给傅作义运粮,被他劫了一票,张群可是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是红票。 那可是委座最信任的谋臣啊。 为了此事,建丰很长一段时间没搭理他。 现在又是劫军需。 不妥善解决,他不是红票,也成红票了。 玛德。 这人倒起霉来,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好好的一桩事又砸手里了。 一万美金啊。 他刚买的房子,上哪凑这么多钱去? “老师。 “您得帮帮我。”李涯求助的看向吴敬中。 “我咋帮你? “保密局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我和马汉三过不去? “当初北平商会的事,我从戴老板手里截了他的胡,马汉三直接跑津海来找我算账了。 “还有双十的事,我坏了他和李宗仁的计划。 “马汉三背地里都放了狠话,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你让我怎么开口。 “你自己搞的事,自己解决。 “我警告你,现在不是一万美金的事,你还是好好想下怎么让马汉三舒舒服服的收下这一万美金,不去国防部告你的状吧。” 吴敬中一甩手,背转身不再搭理他。 (本章完) 第204章 有猪就得宰 第204章 有猪就得宰 吴敬中与马汉三的关系很微妙。 政治嘛。 分分合合,合合分分。 戴笠坠机的事,他和马汉三心照不宣的联手。 别看明面上斗的你死我活。 暗地里,双方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斗争是为了生存。 吴敬中之所以能稳坐津海,被建丰视为尖刀,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是明面上为数不多敢跟马汉三打擂台的人。 合则是利益所然。 当初清溥杰的家当,马汉三不点头,他能拉回来? 马汉三利用北平民调局局长一职,频繁从津海要布、大米、面粉,然后再大肆倒卖发国难财。 吴敬中不默许,有水路稽查处把着,他马汉三明的、暗的,一分都别想从津海运走。 还有洪智有跟马汉三底下的买卖。 这些都是吴敬中暗许的。 所以,两人表面上一个李派,一个国字号,恨不得打对方黑枪。 背地里,利益勾连比亲兄弟还默契。 甚至很多时候,都不需要刻意打招呼,就能明白对方下的什么招,想要什么。 比如这通电话。 李涯和三科大概率是不会错的。 只是这批货到底是运给红票还是孙连仲?吴敬中懒的过问。 因为他知道,洪智有必定有份。 否则马汉三不会兴师问罪,而是直接眯了吃独食。 摆明了,这是在跟自家姑爷唱戏。 既然如此,吴敬中自然得配合一番。 智有现在做大了,成了委座和建丰的“行走”,再者蕊蕊马上要回来了,一家团聚情分正浓。 吴敬中也有自知之明,暗中取下了洪智有的“紧箍咒”。 好多小利,甚至大利都有意让出去。 智有有孝心愿意上报,分点就分点。 不分,他也不会像之前那样严查细问,必须榨出个大头来。 毕竟河西那一地库宝贝,他现在都还没看完呢。 没必要得罪自家这位准姑爷。 鸟儿嘛,长大了就得展翅高飞,再用线牵着,就该成仇人了。 “老师……” 李涯还想说话,吴敬中背着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滚了。 “是!” 李涯躬身退出了站长室。 回到办公室,高原问道:“队长,没事吧?” “有事,有大事。 “马汉三把人和物资扣了。 “现在要我交钱赎人,一万美金,我上哪找去?” 李涯咬着门牙,一拳狠狠砸在了桌子上。 “咱们这是公务,站里不出吗?”高原道。 “公务? “没报备,没记录,没站长同意算什么公务? “之前马奎被土匪劫。 “现在我被马汉三截胡。 “这鬼地方是专克咱们行动队啊。” 李涯一脸郁闷的说道。 “马汉三也是军统出身的,都是自己人,不至于玩真的吧? “实在不行,咱们跟他拖。 “大不了物资不要,就不信他不放人。” 高原想了想道。 “幼稚!” 李涯瞪了他一眼。 现在不是物资和人的事,是马汉三怀疑他是红票,屡次破坏战区物资运输。 有了张群的“定语”在前,真闹大了指不定督查室和军事法庭的宪兵就该来请了。 “哎,我运即国运,有马汉三这种混蛋东西,党国前途堪忧啊。” 李涯走到窗边,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该干嘛,干嘛去吧。”顿了顿,他回头吩咐道。 “书店和码头那边还用盯着吗?”高原问。 “先放一放。 “等这件事的风头过了再说。” 李涯实在是心烦意乱的紧。 “知道了。”高原退了下去。 李涯摩挲着下巴,两眼精光闪闪,旋即他快步来到了余则成的办公室。 看着门上悬挂的“副站长办公室”牌子,他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曾几何时。 就差一步,这个位置就是他的了。 哎! 他微微吸了一口气,歪头整了整风纪扣,敲门走了进去: “余副站长,不忙吧。” “李队长,你先坐。 “我把站里这个月的补贴费用核算完。” 余则成没抬头,低头噼里啪啦打着算盘。 一会儿余则成才起身来到沙发,翘着二郎腿笑道:“李队长,有事吗?” “没事。 “就是过来问问,你对津海比较熟,哪家的手工西装比较好一点? “我这不和盈雪的好事将近,想着做一套。” 李涯笑问道。 “李队长,这事你得找洪秘书。 “他跟那些太太们熟,那帮人吃喝玩乐全是高档的,你要真想做,她们有专门飞香岛的代购。 “直接去那边的洋店请师父给你做。 “手表啊、皮鞋这些都可以。” 余则成道。 “是这样的,我最近刚买房手头有点紧,我在津海也不认识什么人,你能不能先借我点。 “你放心,三个月内我准还。” 李涯硬着头皮说道。 “多少?”余则成问。 “一万美金!”李涯道。 “一万美金? “李队长,这可是笔天文数字,你就是把我卖了,我也凑不出这么多钱啊。”余则成笑了起来。 他往李涯靠了靠,沉声道:“别说我,你就是去各家银行,也没人敢贷你这么大笔钱。 “现在啥时局,一天不如一天。 “刚光复那会儿,洋人看好咱们能迅速一统,贷款、美钞哗哗的往国内放,蒋宋孔陈谁不吃的满嘴流油,连上厕所的草纸据说都是美钞。 “但现在人家一看天天打来打去,砸了这么多钱打不出个样。 “洋人多精啊,怕肉包子打狗,又去无回,早就把贷款缩紧了。 “为啥现在的钱不值钱了。 “不就是国库里的美金外汇库存耗空了,又补给不上吗? “上到委座,下到百姓谁不是一身寒气啊。 “你别说一万美金。 “一千美金也很难弄啊。” 李涯平时只对捞点小钱,抓红票感兴趣,对经济这一块还真不太懂。 听余则成这么一说,李涯心里不禁一阵发慌。 “李队长,结婚也不了这么多钱吧,你是不是有什么难事?”余则成问道。 “哎。 “实不相瞒,我最近做了点小买卖,有一批货在北平被马汉三扣押了,他张嘴要一万美金赎金。 “我上哪凑这么多钱去。” 李涯故意这么说。 从一进屋,借钱是真实的,更多是试探余则成的表情。 看他是否异样,来证实北平的货是否跟他有关。 “哟,马汉三! “那是只貔貅啊,出了名的只进不出。 “戴老板够狠,够厉害吧,马汉三照吃不误。 “别说你,就是建丰去北平走一圈,也得被他扒一层皮。” 余则成很夸张的说道。 “三天。 “三天内我凑不出这笔钱,货就打水漂了。”李涯砸吧了一下嘴,犯难道。 “你可以找洪秘书。 “马汉三、王蒲臣这些他都熟,站长有事找这俩都是他出面去办。 “好使。” 余则成像没事人一样,很“同学”很“朋友”的给他指了条明路。 “那谢了,老同学!” 李涯点了点头,插着兜走了出去。 “王八蛋。 “真是一点脸都不要啊。” 待李涯出去后,余则成低声骂道。 明明是自己的货。 李涯居然能舔着脸说是他的。 余则成绝不会怀疑,如果这批货真的被他从北平弄了回来,李涯必定会占为己有,私下分销了。 活该让马汉三拿他一道。 李涯出门左转,直奔洪智有的办公室。 洪智有正在打电话,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坐。 “袜子颜色不错。” 洪智有挂断电话,笑着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盈雪送的,她说我性子有些阴沉,绿色能提提暖。”一提到梅盈雪,李涯满眼的幸福。 “嗯,梅小姐的品味嘛,肯定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喝茶,还是咖啡。” 洪智有指了指咖啡机。 这是陆桥山临走时,实在不方便带走,赠送给他的。 “咖啡吧,最近陪盈雪老喝,喝习惯了。”李涯道。 “有个洋气的女朋友就不一样,李队长现在是神采飞扬啊。 “不瞒老哥,小弟是真心羡慕。 “我在津海认识这么多女人。 “漂亮的有,但没一个有盈雪那气质的。 “洋气、高贵,跟公主一样。” 洪智有学着梅盈雪胸口一挺,下巴一扬,调侃笑道。 “嗨,就读了几天洋书,瞎讲究罢了。” 李涯一脸自得的笑了笑,说起了正事。 “老哥,实不相瞒,刚刚这通电话就是马汉三打来的。 “马汉三什么人? “吃人不吐骨头,已经派刘玉珠从北平出发了。 “这是专程来找你要钱的。 “还说要我催着你点,过了今晚十二点刘玉珠要见不到钱,跟你京陵军事法庭见。 “钱不隔夜,典型的马汉三风格。 “站长不待见他,这里外不是人的差事落我头上了。” 洪智有耸了耸肩,一脸无奈的叹道。 “真,真没回旋的余地了?”李涯拳头抵着嘴唇,皱眉问道。 “李队长,筹钱吧。“马汉三现在都捞成啥样了,别说是钱,就是屎他都会抢上去闻一闻,看是不是金子。 “被他咬住了,你就是叫委座来说情也不好使啊。” 洪智有摇了摇头。 顿了顿,他一脸同情的看着李涯: “我的李大队长,你说你在津海待好好的,跑北平去惹他干嘛?” “哎。 “我也是倒霉,算了不说这个,我筹钱去。” 李涯有些恼火道。 “呵,你李队长还会差钱? “盈雪他爸在粤州捞的钱,足够买下半个蓟州城,而且在香港还有分公司,倒腾的全是黄金、美元、古董。” 洪智有四下看了一眼,凑在他耳边低声道: “不是我吹,你未来老丈人兜里的美钞只怕比津海分行行长还多。 “你急个啥。 “随便漏一点,不就解决了吗?” 李涯双眼一亮,起身道:“有道理,那我去试试?” “试试!”洪智有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谢了,老弟,改天请你吃牛排。”李涯拍了拍他的肩,转身就要往外走。 …… 中午。 洪智有去接了刘玉珠。 刘玉珠没有穿制服,而是一身很得体的白色碎裙,外披着饱暖的风衣,珍珠项链,胸针,嵌着白玫瑰的太阳帽,显得很时尚、精致。 “玉珠姐姐,好久不见,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给盼来了。 “不瞒你说。 “上一次一别后,魂牵梦绕,我这脑子里就满是姐姐的影子。” 洪智有一见面就满嘴抹蜜的诉说相思之苦。 两人都知道对方是啥人。 说起话来,自然是不用藏着掖着。 “我能不来吗? “你小洪爷一怒,马王爷也怕啊。 “洋气了,还戴上金丝眼镜了,假斯文。” 刘玉珠嫣然笑道。 “那姐姐是公务,还是来应约的呢。 “上次你来津海,许了我一桩好处,一回北平就装死,连电话都不接。 “不太够意思啊。” 洪智有趁机在她翘臀轻轻拍了下,眨眼坏笑。 “胆子越来越大了。”刘玉珠娇嗔白了他一眼。 “胆子不大,敢跟姐姐炸老板吗? “敢对姐姐念念不忘吗?” 洪智有低声细语。 “我这次来,既有公务,也当然是来应约的。 “走,酒店说话。” 刘玉珠娇笑道。 洪智有驱车带她去了海军俱乐部,开了个房间。 对于这个女人,他向来是有兴趣的。 毕竟是能让戴老板魂牵梦绕的女人,没点绝活洪智有是不信的。 男人嘛。 啥不图个新鲜、好奇。 不仅如此。 马汉三派刘玉珠来,是想探洪智有的态度。 若他疏远刘玉珠,说明这朋友是真不想处了。 若像之前一样仍然贪婪美人,说明这买卖日后还能继续干。 说白了。 跟太太外交是一个理。 一个要送,一个得受。 这样大家才能坐在一张桌子,同一口锅里吃饭。 到了酒店。 洪智有迫不及待的抱住她,两人很快滚成了一团。 不得不说,玉珠是有点活的。 特务出身的素质,让她的体力十分充沛,衬上那把好嗓子,简直要人命。 换了老谢。 只怕等不到数“三二一”。 洪智有的表现显然让刘玉珠很满意。 两人折腾了近两个钟头,这才气喘吁吁的收工。 “完了。”洪智有搂着她,靠在床头点了根烟回魂。 “什么完了?”刘玉珠像绵羊一样,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 “今日跟你好了一会儿,日后怕是要食不知味了。 “我又没戴老板那能耐,能让你天天伺候在侧。 “哎,这往后的日子咋过啊。” 洪智有冲她轻吐了一口烟雾,一脸情根深种的感慨。 “少来! “我要天天待在你身边,估计你就烦了。” 刘玉珠娇笑了一声,顺手掐了掐他: “连飞机也不敢坐了。” “那就不坐,坐火车。约你应了,说正事吧。”洪智有贫了一句,说起了正题。 “我听说你在香岛有门路。 “眼下委座和晋绥系傅作义对北平这边逼的很紧。 “马局长怕李德邻干不过京陵,想提前谋条后路,让我去香岛那边先行打打底子。 “你要真认我这个姐姐,可得帮帮我。” 刘玉珠捧着他英俊的脸颊,撒娇道。 “你知道养猪吗?”洪智有道。 “养猪?”刘玉珠一时间没明白。 “就是把猪养肥了,等过年了再宰。 “现在谁不知道老马是最能捞的,为什么没人管他,是因为有人愿意看到他捞。 “这人或许是毛人凤。 “或许是建丰。 “甚至是委座。 “回头时机一到,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老马这辈子不都是给别人忙活吗?” 洪智有笑道。 他对北平的历史是知道点的。 至少王蒲臣就是毛人凤安插在马汉三身边的钉子。 还有未来即将到任的警备司令部司令陈继承。 这些未来都是要放马汉三血的。 无论是老马还是刘玉珠,最后都难逃被审判枪毙的命运。 戴笠的事,看起来眼下已沉入水底。 到时候翻出来。 还有个尚在关押的川岛芳子。 这些都分分钟能致马汉三于死地。 “我明白你的意思。 “老马也是看到了这点,所以,他在想后路。 “要不他也不会派我……” 刘玉珠笑了笑没往后说。 “派来赴约,要不然姐姐怕是要放我一辈子的鸽子了。”洪智有笑着替她说了。 “你这人真坏,跟那点活一样,净挑人难处。” 刘玉珠撇嘴白了他一眼。 “我在香岛买了座小岛。 “盖了不少地库、宅子,原本是给老吴和我自己用的。 “未来会有漕帮的私人武装护卫。 “你要不介意的话,去跟我做个邻居。 “反正也不差你们一块地。 “人多凑一块还热闹。” 洪智有亲了她一口,说道。 “老马多疑,他怕是不会同意。 “而且他这个人很谨慎。” 刘玉珠道。 “你留在北平未来就是个死。 “而且我敢断定,老马是不可能活着离开北平的,但是你可以。 “所以,姐姐要趁早谋后路了。 “我要是你,能套多少是多少。 “你要能把马汉三的家底全搬过去,至少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洪智有道。 “你的意思是让我背叛老马?”刘玉珠蹙眉道。 “我可没这么说。 “我只说形势。 “再说了,你为老马出生入死,已经做到仁至义尽。 “我只是舍不得你这点活,才劝你。 “怎么选,是你的事。 “无非是回头我去你坟头,给姐姐多上几炷香的事。” 洪智有撩了撩她的秀发,很随意的说道。 刘玉珠沉默了起来。 “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又或者你对老马的手腕很有信心,多给自己留条后路总是好的。 “再说了,老马能让你接触的估计都不会超过他十分之一的财产。 “你就是个蹚水的。 “去那边试试,又不会有什么损失。” 洪智有继续劝说她。 “别忘了,女人的保质期是很短的,青春你留不住,只有真金白银才是你唯一能掌控的。 “我是真心稀罕姐姐,你想清楚了。” 他继续笑道。 这句话像尖刀一样,瞬间刺破了刘玉珠的犹豫、迷茫。 “你把地址给我,过几天我去香岛,你安排人随我去视察。 “最好选个偏一点的角。 “马汉三肯定会派他儿子或者心腹随同。” 刘玉珠语气变的坚定起来。 “那不正是天助你也吗? “要是他儿子你没辙,你得想办法让他派个心腹去。 “就姐姐的手段,再加上香岛浓浓的金钱味,我相信什么心腹都会醉倒在你的怀里。 “这事不就成了吗?” 洪智有笑道。 他知道刘玉珠未来多半是逃不出北平的。 如果能在这事上搞点手段。 马汉三的钱财“沉”在了香岛,那自己不就可以白捡吗? 又一个穆连城! 与其留着让毛人凤宰了,还不如自己下刀子过个肥年。 …… (本章完) 第205章 不是肥肠粉的味 第205章 不是肥肠粉的味 “老马不是这么好骗的。 “而且,他要去了香岛,这些钱我依然拿不到。” 刘玉珠柳眉一蹙道。 “马汉三走不出北平! “富贵险中求,你不搏一把又怎么知道呢?” 你也走不出北平……洪智有笑了笑劝说道。 这世道从来都是丛林法则。 他是喜欢交朋友。 但如此泼天富贵就在眼前,又是民脂民膏,若不取来,他都觉的对不起良心。 “好,我试试。 “不过这事要成了,人家以后就全靠你了。”刘玉珠娇滴滴的亲了他一口。 “当然。”洪智有点头。 “记住了,你从香岛考察回来后,让马汉三派去的人这么说……” 洪智有凑在她耳边悉数传授。 “这能行吗? “老马可是个人精,要说红票的关系,还不得吓死他?” 刘玉珠皱眉道。 “不会。 “相比谢力公、向家,他更愿意选择红票和总督。 “也只有这样说,他才会放心转移一批过去。 “信我就是了。” 洪智有挑眉笑道。 “好,那我试试吧。 “我这就回北平。” 刘玉珠道。 “不行。 “我还没跟姐姐处够呢。 “今晚在这过夜,明早走。” 洪智有搂着她的蛮腰,一脸迷醉的埋在秀发里喃喃道。 他在李涯那埋了钩子。 刘玉珠现在走,好多事就不好办了。 “你们男人哪有够的。 “我们女人真是苦命,又要疲于生计,还得变着法的讨你们这些臭男人欢心。” 刘玉珠撇嘴哼道。 “苦吗? “刚刚是谁说自己终于活明白了…… “掀开被子就不认账么? “瞧瞧你跟出水芙蓉一样,苦命的是我好吗?手软脚软,头到现在还晕呢。” 洪智有站起身张开手,懒洋洋的笑道。 “你不行了。” 刘玉珠冲他俏皮眨眼,一边给他穿衬衣、打领带。 “晚上再来收拾你个小骚货。” 洪智有抬手在她翘臀上来了一巴掌。 “行吧。 “那我就留一宿。” 刘玉珠娇媚笑道。 她本想跟洪智有亲个嘴儿告别,洪智有抬手封住了: “刷牙。 “小心病从口入。” “你! “全世界就没见过比你最坏的,占尽便宜还嫌弃人家。”刘玉珠俏脸一红,气的直锤他。 “走了,需要什么可以找服务生。 “晚上我陪你一块用餐。” 洪智有左手往兜里一别,潇洒而去。 目送小混蛋下了楼梯,刘玉珠回屋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我。 “能不能帮查一个人,叫洪智有,津海站的秘书。 “嗯,调查下他在香岛的人脉、资产,尤其是跟红票、帮派,还有跟保密局谢力公之间的关系。 “对,尤其是资产、人脉这一块。” “今晚七点前给我答案。 “谢谢,下次来粤州陪你吃饭。 “讨厌。 “见面再说嘛。 “好,挂了。” …… 下午五点。 李涯回到了房间。 沉思了几秒后,他拨通了梅家别墅的座机: “盈雪,在家吗? “好,我过来一趟找你有点事。” 很快。 李涯驱车来到了常德路的别墅。 梅绍正梅盈雪在园里喝茶。 “梅先生。 “盈雪。” 李涯笑着打了声招呼。 “李涯来了,你们聊,我去吩咐厨房准备晚餐。”梅绍微微点头,起身而去。 “你怎么来了?” 梅盈雪牵着他的手,在凉亭坐了下来。 “昨晚的事出了点问题。”李涯道。 “出问题? “情报有误吗?”梅盈雪蹙眉问。 “不是。 “叔叔提供的情报很准确,是我手下的人执行不力,被马汉三给截获了。 “现在的麻烦是,马汉三一口咬定那是送给孙连仲的军需物资,指责我刻意破坏战区战略计划,上军事法庭告我。 “并给你姑父打电话,要我赔偿他一万美金。 “我……刚买了房子,你知道的。” 李涯有些很没面子的说道。 “马汉三是不是想钱想疯了,连保密局的人都敲诈。 “不行,我得去找姑父。” 梅盈雪气愤道。 她是真生气,本想借李涯拿余则成一道。 没想到横里杀出个马汉三,事搅黄了不说,还得赔一笔巨款,这谁忍得了? “没用的。 “马汉三与站长向来不合。 “盈雪,你和叔叔能不能借我点。 “马汉三给的期限是今晚。 “不解决了,这事闹大我会很麻烦。” 李涯握着她的手,请求道。 “涯哥,你别着急,我跟我爸商量下,能借你肯定得借。 “咱们是一家人嘛。” 梅盈雪温婉一笑,转过身满脸寒霜的往屋里走了去。 “嗯! “有点未来媳妇的样了。”李涯嘴角浮起一丝幸福的笑意。 梅盈雪阴沉着脸回到了房间。 “雪儿,怎么了?”梅绍见她神色不对,连忙问道。 “李涯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货没拉回来,余则成没咬到。 “反被马汉三勒索了,现在马汉三怀疑他通票,破坏战区战略物资运输,要他今晚十二点前赔偿一万美金损失,否则明天就要去京陵告他。 “爸,说真的,这个人又土又脓包。 “我跟他多待一分钟都想吐。” 梅盈雪一脸厌恶的吐槽道。 “好了,盈雪,不要说气话。 “人算不如天算。 “李涯能力是有的,背后还有建丰,若不是时运不济,这个人现在早就是副站长了。 “还是得给他点机会嘛。 “没他,想除掉洪智有很难。” 梅绍笑着安慰道。 “他要一万美金,你给吗? “我反正是没有。” 梅盈雪往沙发上一坐,抱着胸口气嘟嘟道。 “一万美金。 “我倒是能随便拿出来,但的确是不划算。 “这样吧。 “他不是刚卖了房子吗? “你让他赎回来,我再给他凑点。” 梅绍老成说道。 “他会同意吗?”梅盈雪道。 “这话就看你怎么说了,以你的能力,这个应该不用我教吧。”梅绍笑道。 “知道了。” 梅盈雪撇了撇嘴走了出来。 来到庭院,她微微吸了口气,脸上又是一副如沐春风的嫣然笑意。 “涯哥。” 她挨着李涯,头靠在他肩上柔声道: “父亲最近手头上也紧。 “他那点钱全投了美债和股票,一时间套不出来。 “我倒是能凑上一千多美金。 “可这样也不够啊。 “要不你把婚房退了吧,那样咱们凑凑不就够了吗?” “可那房是我给你准备的……”李涯刚要说话,梅盈雪玉指轻轻印在他嘴上: “涯哥。 “我喜欢的是你,又不是房子。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哪怕是住在牛棚、流落街头也是快乐、幸福的,不是吗? “再说了,你现在的洋房不也很好吗? “等你缓过劲来,回头搬掉了余则成,坐上了副站长位置,咱们不就可以跟姑父一样住最好的大别墅了吗? “我看好你,也等的起。” 梅盈雪满眼星星,尽是崇拜之色。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盈雪。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我现在去退房。 “不过可能会有三千左右美金的缺口,全靠你了。” 李涯亲了她一口,起身快步而去。 “三千! “可恶!” 梅盈雪掏出丝巾擦了擦脸,起身回到了屋子,傲娇的伸出手: “你姑爷要三千美金,掏钱吧。” “三千。 “也行吧,反正迟早在他身上能找回来。” 梅绍肉疼的打开抽屉,拿出三千美金递给了女儿。 梅盈雪看也不看收入了包包。 …… 晚上八点。 梅盈雪洗香喷喷,换上漂亮、时尚的衣服,坐在梳妆台前涂粉抹起了口红。 每周一三五晚上,她都会去英伦俱乐部跟詹姆斯约会,享受火热的二人时光。 也多亏了詹姆斯来了。 要不就这一天天的,她都能郁闷死。 一想起詹姆斯的浪漫,她就迫不及待了。 “又去找那洋鬼子?”梅绍在一旁不满哼道。 “爸。 “你懂什么,洋人才吃香呢。 “连委座都得巴着他们。 “等回头我给你找个洋女婿,开着吉普车叼着雪茄带你在大街上转一圈,全津海城谁不得羡慕您?” 梅盈雪灿若桃的笑道。 “丢人现眼还差不多。” 梅绍说不过她,骂骂咧咧的往楼上走去。 “别往了给李涯去送钱。” “知道了。”…… 晚上八点半。 洪智有站在街口的电话亭。 很快电话响了。 他接了过来:“好,我知道了。” 然后迅速挂断,看了眼手表,叼着香烟快步拐过街角,来到了李涯的住处叩响了门铃。 “洪秘书。”李涯打了声招呼。 “钱凑齐了吗?”洪智有问。 “还差两千多美金,要不你给我说个情?”李涯拿了个箱子,里边是东拼西凑的七千多美金。 “行。 “刘玉珠还没走,就在英伦大酒店。 “要不你跟我一块去。 “看能不能谈一下。” 洪智有道。 “好。” 李涯本着省钱,很爽快的答应了。 两人上了车,直奔英伦酒店。 洪智有暗中悄摸看了眼手表。 刚刚林添盯梢,梅盈雪不久前刚出门。 到了俱乐部。 他对李涯道:“李队长,你在大堂稍等,我上去先跟刘玉珠打声招呼。” “好。” 李涯点了点头。 他顺手拿了份报纸,翘着二郎腿看了起来。 时不时有高大的洋鬼子进出。 李涯知道最近英法派了个国际观察团来津海,一是参观美佬的海军陆战队,二者要视察津海港和94军的防备。 这支观察团甚至可能还要去拜访延城。 目的就是了解国内真实的战况,以做出 当然,这样的观察团有好些支。 上沪、京陵、北平都有。 正看着报纸,门外雪亮车灯照在了玻璃墙上,李涯微微一眯眼,视线陡然定格在那辆车上。 斯蒂庞克牌汽车。 这种陈纳德坐过的汽车,在市面上很紧俏,即便在津海也很少见。 车牌……是盈雪的车。 她怎么来这了。 很快,李涯就看到打扮美美的梅盈雪拎着包包,枝招展的走了进来。 即便她戴着帽子,风衣领子立的很高。 但雪白依旧。 以及熟悉的圆耳环。 甚至伴随北风卷过来的香水味都那么熟悉。 是盈雪。 李涯连忙举起报纸挡住脸。 滴答滴答。 梅盈雪提了提衣领子,悄摸摸四下看了一眼,直接进了酒店的楼梯。 盈雪怎么到这来了? 李涯好奇之余,心里有点慌。 他没有明着喊住她。 盈雪这些天给他灌输最多的理念就是自由,私人空间。 这也是他觉的最舒服的一点。 自己每天忙着出任务,没那么多时间你侬我侬。 再者,盈雪是虔诚的天主教徒。 对男女之事有严格的信仰要求。 她对自己尚且未越雷池一步。 又怎么会背着自己干那种龌龊事? 想归想,李涯身体很诚实的站了起来。 他悄摸尾随进了三楼。 刚到楼梯口。 就看见梅盈雪进了其中一个房间。 李涯想往里走。 楼道里立即有穿西装的洋毛子保镖,从腰间拔出配枪双手瞄准了他。 “你干什么的?” 这些人间,有一个梳着中分汉奸头的本地青年问道。 “走错楼道了。”李涯举着手,示意自己没有威胁。 “没看到楼道口的牌子吗? “三楼禁止外人踏入。 “这里是英法国际观察使团下榻之地,是你能随便闯的吗?” 中分头青年一脸鄙夷道。 “抱歉,抱歉!”李涯不是鲁莽之人,微笑点头致歉。 “赶紧滚。”中分头骂道。 李涯转身快步下了楼。 作为一个国人,在自己的地盘被洋狗驱来喝去。 他向来高傲的自尊这一刻像是被踩进了狗屎堆里,无比的耻辱。 一想到京陵那些被视若神明的上峰也一样卑躬屈膝。 他不禁气的浑身发抖,暗暗握紧了拳头。 狗娘养的洋鬼子。 这仰人鼻息,看洋大人脸色的日子,啥时候才是个头啊! 也是这一刻。 他突然觉的自己和盈雪生疏了。 李涯没在大厅呆着。 他站在了外边,任由刺骨的北风吹拂,心乱如麻。 盈雪大晚上去了三楼。 她去干嘛? 她是留学生是会见朋友吗? 还是…… 李涯没再敢想。 “李队长,咋在外边站着,小心受凉啊。”正郁闷着,洪智有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看李涯这副如丧考妣的鬼样,洪智有就知道计划成功了。 李涯一定看到了梅盈雪。 嗯,这还只是个引子,不足以让李涯铤而走险杀人,得再酝酿酝酿。 “没事。 “刘秘书那边谈的怎样了?”李涯笑问。 “很遗憾,没谈下来。 “马汉三一个子都不让,剩下三千美金,你还得想法凑。 “不过我已经替你把期限延后了一点,明天中午十二点前吧。” 洪智有道。 “谢了。”李涯笑道。 “哎,有点饿了,正好我要和刘秘书一起进餐,一起?”洪智有道。 “老弟。 “能不能陪我一块,想说说话。 “我知道附近有家肥肠粉不错,我请你啊。” 李涯想了想,突然道。 “也行。 “我去前台跟刘秘书打个电话。” 洪智有返回大厅,打完电话上车。 果然。 李涯在梅盈雪说的那条路上找到了那家肥肠粉店。 “老板,来两碗肥肠粉。”李涯喊道。 “李队长,你也爱吃这个?”洪智有笑问。 “没。 “实不相瞒,第一次吃。 “我总觉的这东西很脏,但架不住有人说它味道不错。 “你知道的,对于美食我向来是难以拒绝的。 “正好你也在,算给我壮壮胆了。” 李涯笑道。 待粉上了桌。 李涯迫不及待的夹了一筷子,连粉带肥肠吃了起来。 刚吃了一嘴。 他细细嚼,细细品。 脸色瞬间大变,两眼凶光大作,整张脸紧绷了起来。 “李队长,怎,怎么了? “是味道不好还是……” 洪智有见他神色不对。 话音未落,李涯转身冲了出去,蹲在路边哇的一声,狂吐了起来。 “不是…… “我这肥肠处理的很干净,现卤的,老字号了,没啥味啊。” 老板站在一旁忙解释道。 “没事。” 洪智有笑了笑,快步走到李涯身边:“李队长,你这是咋了?” “味,味不对。”李涯咬牙切齿道。 “什么味不对?”洪智有问。 “味不对……” 李涯摇头恨然喃喃了一句。 哇! 又吐了起来。 直到黄疸水都吐干了,他才直起身:“老弟,能给我一根烟吗?” 洪智有点了根递给他。 李涯一边咳,一边抽。 “李队长,我送你回家吧。”洪智有道。 “回家干嘛? “肥肠粉的味道不错。 “老板给我重新上一碗。” 李涯弹飞烟头,回到了店里。 倒了很多辣子。 吃的大汗淋漓,好多事情瞬间通透,舒畅极了。 “洪秘书,明早给你钱,我先撤了。” 李涯见洪智有碗里剩的不多了,三两口扒拉完麻溜儿起身道。 “行,明儿见。” 洪智有笑道。 李涯上了车,嗦了嗦腮帮子。 他很确定。 昨晚盈雪嘴里的不是肥肠味。 更像是自己洗照片时的味道。 大晚上的与洋人私会。 呵呵。 这种独居一别的气味,当自己是傻子吗? 而且。 回想种种,梅盈雪都有些不像个普通的女人。 她与梅绍居然能搞到马汉三手下人的秘密情报。 假使那条路,真是余则成或者红票走私的通道,保密程度一定很高。 梅绍父女俩哪弄来的情报。 还有,这些天梅盈雪打着自己女朋友的名义,频繁出入商券会所、军属会、俱乐部等高档场所。 接触的大多数是市政、军官等。 起初李涯以为她是想做中校太太,混个熟脸。 现在仔细一想。 这根本不像一个正常女人做的事。 她到底想干嘛? 眼下他还有件事急需求证一下。 想到这,他驱车迅速驶往常德路一号。 他得见站长,问明白一件事。 只要解开这个点,李涯就能搞清楚这对父女到底想干什么! …… (本章完) 第206章 菲尔逊将军的难处 第206章 菲尔逊将军的难处 常德路1号。 吴敬中喝着羊汤,喳吧了一下嘴皱眉道: “味道太淡了,每个月这么多钱聘的什么粤东厨子,我看这手艺着实稀疏的很。” “谁大晚上喝羊汤?嫌厕所跑的不够勤吗? “上年纪了就得清淡为主。 “是我让他给你少放羊杂的。” 梅秋菊温婉笑道。 “你说子义这孩子,以前逢年过节再忙也会来看我。 “这都快一年了,我生日连个电话都没有。 “亏我白疼了他一番。” 说着,她提起了外甥梅子义。 吴敬中放下羹勺,不悦道:“去国外留学了呗,开了眼界,老子天下第一,哪里还容得下人。 “还有你那个弟弟,我好心把大半个家产交给他。 “他却欺上瞒下。 “要不是蕊蕊和智有及时发现,老子就成他梅家父子的打工人了。 “哼。 “要不看在你这点情分上,我早就把他们处理了。” “行了,行了。 “梅绍已经知错了,再说了他现在不挺老实的嘛,也就在黑市倒点东西,碍不着你了。”梅秋菊理亏的说道。 “老实? “希望如此吧。” 吴敬中冷哼一声没再多说。 “我看李涯对盈雪挺上心的,这事你得点点他。 “感情这种事一旦上头,很难掰回来的。” 梅秋菊说道。 “难什么? “你当李涯是你那个比猪还愚蠢的弟弟? “他是曾是余乐醒教出来最优异的毕业生。 “是建丰许以厚望的人。 “美色也只能冲昏他一时,在他眼里女人还真没那口吃的重要。” 吴敬中不满说道。 “你啥意思。 “聊天就聊天,别冲我吵吵叭火的,不就是羊汤没做好嘛。 “瞧你这点气性。” 梅秋菊一把拿起他放下的碗,翻着白眼起身了。 “没事了给你弟弟吹吹风,别作死!”吴敬中道。 “知道了。” 梅秋菊刚要进厨房。 警卫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站长,李队长求见。” “让他进来。”吴敬中吩咐。 李涯走了进来,微笑欠身:“老师,师母。” “李涯。 “来的正好,你师母炖了羊杂汤,趁热喝一碗。” 吴敬中一脸热忱的招呼。 李涯也不客气,别看他瘦却是十分能吃,就那一碗肥肠面早就消化的差不多了。 “怎样,味道?”吴敬中抱着胳膊,目光柔和笑问。 “比外边卖的好喝多了。 “老师,我今天来是有事请教。” 李涯喝完汤,说起了正事。 “什么事?”吴敬中笑问。 “我和盈雪的婚事,梅先生同意了,不过盈雪说得征求您和师母的意见。 “您……” 李涯眉眼往上一抬,问道。 “我能有什么意见。 “媒妁之言,父比天大,梅绍同意了,你就娶呗。” 吴敬中不咸不淡的笑道。 李涯问的是“意见”。 按照他的德行,如果真要娶,那就是直接很傲气的通知。 显然,这家伙渐渐“清醒”了。 那就没必要多此一举,把话点透了,省的回头李涯拿自己的话柄去堵梅家父女的嘴。 虽然吴敬中可以完全不在乎那对父女的感受。 但那不符合他的风格。 “昨天晚上马汉三那批货是盈雪和梅先生透露给我的。 “她说是余副站长转运给红区的。 “结果你也知道了,我栽在了马汉三手里。” 李涯斜眼看着吴敬中道。 “妇道之言。 “女人嘛,哪有不长舌的。 “你看像是余则成的货吗?” 吴敬中淡淡问道。 “早上我去套过余主……副站长的话,他表现的很正常,还为我出谋划策。 “我甚至还刻意用言语去刺激了他一下。 “没有任何反应。 “所以我觉的不太像他的货。” 李涯如实回答道。 他可是苍鹰刘雄的爱徒,双目不说火眼金睛,一般的小把戏还是骗过他的。 “然后呢……”吴敬中笑盈盈看着他。 李涯看着他,对视了两秒,瞬间明悟,笑着点头道: “我明白了。” “你不明白。”吴敬中摇了摇头。 “你得明白自己在站内的位置! “有些事得跳出来看。 “站在更高的角度去看,挖掘自身的价值。 “女人说到底就是一副空皮囊。 “到了我这年纪,你会大彻大悟的。” 他手指敲了敲桌子,挤眉笑道。 “谢谢老师指点。 “另外我想找您借点钱,把马汉三的账平一下。” 李涯有些难为情的开口道。 “嗯,这是正事。 “还差多少?”吴敬中问。 “三千美金。”李涯道。 “钱我可以借你。 “但你得尽快偿还,最多一个月能办到吗?” 吴敬中应了下来。 三千美金对他来说不是个事。 他就是想逼李涯捞快钱。 捞快钱容易走偏,往往会留下很多把柄。 而这种把柄对他而言,自然是越多越好,这样他才能控制李涯,或者说在关键的时候予以反击,拿住此人。 “时间稍微有点紧。 “我尽量吧。 “老师,那我走了?” 李涯皱了皱眉道。 吴敬中点了点头,目送李涯而去。 “你不是说,他做咱家侄女婿不合适,干嘛不直接挑明了。”梅秋菊问道。 “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 “这点道理也不懂吗?” 吴敬中淡淡一笑。 他原本是想李涯结婚后,利用梅盈雪军情特务身份回头拿李涯一手,再利用保密局的用人规则,把李涯挤出去。 或者拿住李涯的把柄。 但思来想去,还是觉的不合适。 梅盈雪毕竟是自己的侄女。 即便是到时候大义灭亲,断绝关系,这层关系是甩不掉的。 眼下局势诡谲,吴敬中不允许自己有半点涉险。 所以,他今晚临时改变了主意。 点了李涯几句。 让他自己去查梅盈雪。 而且,他相信有洪智有、余则成推波助澜,李涯会下狠手的。 吴敬中了解李涯。 当初在青浦班特训时,这人样样争第一。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是自己的性命。 女人,本就不是李涯的必须品。 当自尊、尤其是金钱大损时,这个人一定会痛下杀手。 …… 英伦俱乐部。 吃饱喝足的梅盈雪在卫生间刷着牙。 相同的错误不能犯两次。 上次李涯明显起疑了。 詹姆斯抱着她丰腴的蛮腰,一脸的意犹未尽:“亲爱的,今晚留在这陪我不好吗?” “嗯。 “不过我得先去给那废物送钱。 “为了你的任务,我可是自己搭的腰包,三千美金。 “回头去了英伦,我加入国籍的事,你可得给人家办下来。” 梅盈雪一边补妆,一边撒娇道。 “放心,我的小甜心。 “这次的任务很简单,回头我再告诉你。 “我去喝杯牛奶补充体力,等你回来。” 詹姆斯不舍的收回了手,顺便在水龙头下冲洗了一番。 梅盈雪补好妆,穿好衣服来到了门口。 “詹姆斯先生,刚刚有人闯到了三楼,似乎是在跟踪梅小姐。”中分汉奸头翻译用英语说道。 “长的什么样?”梅盈雪问。 汉奸头形容了一下。 梅盈雪柳眉蹙了起来。 是李涯。 他在跟踪自己。 肯定是上次接吻,让他发现了端倪。 也是,味太冲了。 男人哪有不熟悉的。 又岂是是一碗肥肠粉能蒙过去的。 “盈雪,有麻烦吗?”詹姆斯两眼森然道。 “小意思,我能解决。 “再见。” 梅盈雪嫣然一笑,踩着高跟走了。 詹姆斯站在门口,盯着扭动的翘臀消失在楼道,这才收回目光。 玩不够啊。 根本玩不够。 “去查查那个人。 “是盈雪的未婚夫吗?” 詹姆斯冷冷吩咐道。 “是,詹姆斯先生。”汉奸头恭敬道。 梅盈雪驱车来到了李涯的住处。 她想好了。 对付李涯没别的招。 就一个字。 装! 既然装了,那就彻底装下去。 装到结婚。 装到他幸福到忘掉一切为止。 “涯哥!” 李涯正在泡脚。 门响了。 呵,来了? 李涯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微微吸了口气,搓了搓脸,如沐春风的打开了门:“盈雪,你怎么来了?” “还能怎么? “当然是给你送钱呗。”梅盈雪略有些埋怨的撇嘴道。 有钱不要是傻子……李涯连忙拉着她的手进屋,走到壁炉边温柔道: “盈雪,辛苦你了。 “大晚上的这么冷,还让你特意跑一趟。” “亲我?”梅盈雪仰着下巴。 李涯眼底闪过一丝恶心之意,嘴上却没有丝毫迟疑亲了她一下。 “今天没吃肥肠粉?”他笑问。 “讨厌。 “上次看你那副嫌弃的样子,人家哪还敢吃。 “这是三千美金。 “你猜我从哪借的?” 梅盈雪掏出钱,一副邀功的样子。 “嗯,你父亲的朋友? “梅先生在津海很吃的开。”李涯想了想,一本正经道。 “他那些朋友没一个靠谱的。 “英法派了个国际观察团来津海,我有个同学在里边任观察团的副团长,他父亲在英伦是银行家,跟津海这边的洋行很熟。 “我找他借的,三千美金。” 梅盈雪深情款款的看着他。 “盈雪,你,你是去借钱了……”李涯故意很拙劣的说道。 “当然。 “要不你以为我干嘛去了?”梅盈雪道。 “我……我这不担心你吗? “雪儿,谢了。 “我发誓这辈子一定会对你好,就像对待我自己的生命一般爱护。” 李涯握着她的双手,很深情的发誓。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梅盈雪甜蜜的点了点头,依偎在他怀里。 温存了一番。 梅盈雪看了眼墙上的闹钟:“涯哥,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家了。” “雪儿。 “你真美,今晚留下陪我好吗?” 李涯手开始不老实,一脸急色的请求。 梅盈雪没有像往日般抗拒,任由他了一番,这才气喘吁吁的轻轻推开他: “涯哥,马上就过年了。 “你再忍忍。 “等咱们结婚了,我一定加倍补偿你好吗?” 梅盈雪按住了他的手。 李涯是特工。 而且跟他的前女友小云仙经常约会,也算是半个情场老手。 梅盈雪刚跟詹姆斯好完。 刷牙时,又被那家伙动手动脚的。 她怕李涯经验老道,真要滚一起,察觉出个好歹。 “好吧。 “谁让你是我的命根子呢。 “为了你,别说忍几天,就是一辈子我也得忍。” 李涯一脸宠溺的亲了她一口,替她整好凌乱的里衣,送她来到了门边。 “要我陪你一块回去吗?” 他问。 “不用了涯哥,你忙一天了,早点歇息。” 梅盈雪踮起脚尖在他额头亲吻一下。 她还急着回去跟詹姆斯约会。 一脚油门,往英伦俱乐部返去。 李涯目送汽车而去,迅速返回房里。 “牙膏的清新。 “贱货就是贱货! “不过这美钞是真不错啊,三千美金不赚白不赚。 “顺便还……” 李涯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回到房间第一时间进了浴室,在手上打了很多肥皂,咬牙切齿搓洗了好一阵。 回到卧室。 他拿起座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高原,盯紧点。 “有消息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十几分钟后,高原的电话来了,李涯接了: “好。 “我知道了。 “记住了这事不要跟别人说,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挂断电话。 他目光森寒似刀。 这个女人果然又回酒店去了。 梅盈雪,给脸不要脸,你这是找死啊。 …… 翌日上午八点。 折腾了一夜,洪智有两眼昏沉,亲自送元气满满的刘玉珠出了酒店。 “年纪轻轻的,有点精神好吗? “玩不起啊。” 刘玉珠娇嗔轻笑。 “跟你这种妖精我真玩不起,都快干了。”看着满脸红润的美人儿,洪智有就觉的这娘们搞不好懂点门道。 “走了。” 刘玉珠冲他妩媚一笑,就要离开。 “钱,你不拿回去给马局长吗?”洪智有在她翘臀上掐了一把问道。 “马局长说,那是给你的。 “这次的事是他手下不地道,一点小意思算是补偿了。 “他还是很在意你这个忘年交的。” 刘玉珠嫣然一笑,上了汽车。 老马还是个厚道人啊。 洪智有走出酒店。 他并没有急着回去。 而是走到一旁的公共电话亭,拨打了一个号码: “老谢吗? “如果李涯找你,那女人的消息可以透露。 “另外我需要你陪我演一出大戏。 “放心,少不你的。 “挂了。” 挂断电话,洪智有驱车来到了海军陆战队。 门口警卫早跟洪智有熟了。 按照程序进去通报后,很快安德森走了出来。 “洪,快,快。”安德森一见面搂着洪智有就往里走。 “什么事这么急,一大早就要见我,还得在军营。”洪智有道。 “菲尔逊将军要见你。” 安德森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很严肃道。 “玛德。 “不会是你们漏了,要灭老子的口吧。”洪智有顿住脚步道。 这是很有可能的。 别看他是保密局的人,美佬杀也就杀了,事后随便给他扣个乱闯军营的帽子,委座也没辙。 “想什么呢。 “你可是我们的财神爷。 “将军见你,是有求于你。” 安德森点了一句,两人走入了一座营房。 进去后,洪智有终于见到他真正的大靠山,菲尔逊上校,海军陆战队副指挥官。 虽然两人一直在进行各种合作。 军火。 洋酒代理等等。 但菲尔逊从没跟洪智有见过面,都是安德森做中间人。 不用想,这位将军肯定早已捞的盆满钵满了。 要不也不会动过要回北美开公司的想法。 到了里边。 一位身材魁梧的光头壮汉正靠在沙发上抽雪茄。 有点像强森,不像是智力型啊。 “洪先生,咱们是老朋友了,我就不跟你绕弯子,直接说正事了。”菲尔逊站起身,说的是蹩脚的中文。 “将军,洪听得懂英文。”安德森提示。 “那太好了。” 菲尔逊给他倒了杯酒,说起了正事。 听完以后洪智有皱起了眉头: “你想干掉国际观察团的副团长詹姆斯? “将军,我只是个商人,你这买卖太大了,我可帮不了你。” “不,这不是我的事,是你的事。”菲尔逊示意他别忙着拒绝。 “这次的国际观察团跟以往不一样。 “他们是带着目的性来的。 “有人想故意抹黑蒋,不,准确来说,是抹黑整个国土,把它描绘成一文不值的破烂,以此向英议会批准取消对蒋的军援。 “但你知道的,这里边涉及到很多利益。 “尤其是我们。 “你知道英伦、法兰西早就被打烂了,他们的军援物资,包括世界大多数国家的商品、军火等等。 “全都是由我们北美提供的。” “一旦他们停止军援,我们的输出会大大减少。 “同时,昂萨一直在我们的国会吹风,认为蒋无能、腐败,再者你们这片土地的资源贫瘠,即便是我们支持蒋战胜了,也得不到丰厚的回报。 “所以,国会那帮蠢货极有可能会支持。 “如果我们的军援切断了。 “别的我不管,我还有我上边的人,以及军火商上哪挣钱去? “洪,没了我们的物资,你又拿什么挣钱? “所以,你必须协助我们干掉这个人。 “而且我相信你们的委座也一定会赞同的。 “但我们的巴特勒准将只是个服从军令的死脑筋,他是绝不允许我去游说你们的政客,所以我需要你。 “现在是展现你天赋的时候了。 “不是吗?” 菲尔逊说道。 洪智有当然明白一荣俱荣,一辱俱辱的道理。 不过,这事太大了。 他做不了主。 至少也得建丰这等级别拍板。 “我得回去请示我的上级,给我一星期的时间答复,好吗?”洪智有道。 “不,一星期太长了。 “你最多只有两天时间考虑。 “你放心,观察团的团长肯纳德先生已经被我们收买了。 “据他透露,詹姆斯想了个很损的招,他会找一些虚构的材料,让一个你们的女雇员以及一些矿物管理官员签字,证明材料的真实性。 “他现在在这,不过是在作秀。 “不管你们的委座把枪炮擦的再铮亮,都改变不了他们污名化、泼脏水断援的事实。 “而且他跟这个詹姆斯素来不对付。 “所以,你们尽管放心大胆的去做。” 菲尔逊说道。 “好,改日见。” 洪智有微微欠身,离开了军营。 他知道这是件天大的事。 既是机遇。 也有风险。 机遇是如果做成了,他就能更受到建丰甚至委座的赏识。 若是搞砸了,就会成为替罪羊。 当然这种几率很小,菲尔逊和他背后的北美金主,还指望通过军援发财,少不了他这个推手,大概率是不会允许有人动他的。 同时,军援也是目前缓解延城物资、军需压力的唯一出路。 所以,无论如何这一票似乎都得干。 没得选啊! …… (本章完) 第207章 翁婿合谋 第207章 翁婿合谋 “洪!” 安德森追了出来。 “还有事吗?”洪智有笑问。 “去我的房间喝两杯。” 安德森勾着他的肩膀,去了一旁的营房。 这是单间。 床上还有女人剩下的贴身衣物。 酒瓶、高跟鞋。 乱七八糟,一片狼藉。 “抱歉,昨晚叫了两个姑娘,还没来得及收拾。”安德森耸肩歉然道。 “说吧。” 洪智有一脚踢开酒瓶,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安德森从酒柜里开了瓶好酒,取了杯子给洪智有倒了一杯,这才靠在他对面的书桌边歪头举杯一笑: “洪,将军有些话不方便讲透。 “还是我来说吧。 “你也知道我们的制度,我们两派背后各自都有自己的金主。 “这种势力上到白宫,下到各州一直在互相纠缠、拆台。 “包括军方。 “军火出口,军援、物资输出是菲尔逊将军一派的利益。 “但现在军队内部的对手,想趁杜鲁门对你们态度消极之时,对将军甚至整个派系进行洗牌。 “而你们就是最好的切口。 “国军上层与军队贪污、战斗力拉胯、人心不稳、通货膨胀、资源匮乏。 “所有的一切都对将军这一派十分不利。 “你知道那个詹姆斯是什么人吗? “他背后是王室,英伦王室在我们北美耕耘很深。 “一旦詹姆斯的报告提交到了英伦国会。 “北美这边会同步启动对军援贪污调查一事,菲尔逊将军会是首当其冲。 “他要倒了。 “我、你也跑不了。 “你知道的,那将会是国际性大新闻,你们的上峰肯定要拿人出来交差。 “你。 “不,你的体量还小了点,明面上被牵连处置的必定是你们吴站长。 “哪怕他压根没参与。 “但因为你不够格,顶雷的只能是他。 “所以,詹姆斯必须死! “这是你们的态度,也是我们向对手反击的态度。 “对国军的援助绝不能断!” 安德森说着一口闷干了酒水,冲洪智有亮了亮酒杯。 “你用不着吓唬我。 “更不用拿老吴来压我。 “祝你们好运。” 洪智有冷冷一笑,转身就走。 “洪,我没那意思。 “我也知道你有很多的买卖,但你想想,一旦菲尔逊将军受审招出了你,你就算人脉再广。 “就算你能逃到香岛。 “香岛那边有人敢保你吗? “英伦人、我们、蒋,不管你跑到哪,他们都能找到你。 “你现在没得选。 “咱们是兄弟,你救过我,我现在只想跟你一块继续战斗,仅此而已。” 安德森喊住了他。 “你们自己为什么不动手?”洪智有反问。 “我们冒不起这个险。 “刺杀这种事,一旦被查出来是我们干的,我们的对手和英伦皇室肯定会大肆炒作,我……我们会崩掉,甚至会牵连到白宫里边的人。 “风险太大了。 “而你们就很合适,你们可以有一百种理由。 “比如他赌博,酗酒打人,又或者因为情杀等等,被人干掉了那不很正常吗? “充其量也就是外交事故。 “到时候我们会给你们提供一些数据和辩护。 “你们可以在国际法庭反咬他们一口污蔑,并指责他们刻意抹黑军援。 “所以,这事只能你们做。” 安德森尽可能的详细解释。 “知道了。 “我回去会慎重考虑,到时候给你一个答复。” 洪智有耐心听完后,并没有急着回答他。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安德森道。 …… 洪智有回到了站里。 吴敬中正在喝茶。 “你昨晚干嘛去了? “那个女人不吉利,戴老板八字那么硬都沉了,你是想步老板的后尘吗?” 见了洪智有,他皱眉不悦道。 “老师,不去不行啊。 “马汉三预感李宗仁可能兜不住,想跑路了,他派刘玉珠来向我打听香岛的行情。 “我了解这个女人。 “她很贪婪,野心很大。 “昨晚我劝了她一晚上,谈了谈在香岛布署资产的事。 “一旦马汉三听信了她,他的资产将会被运往咱们买的岛上。 “到时候咱们只要随便使个绊子,把这两人留在北平。 “香岛那笔钱就成了咱们的。 “马汉三啊。 “富可敌国,哪怕他不信任刘玉珠,只运十分之一的财产过去,也够咱家孩子一辈子吃喝了。” 洪智有笑道。 一听是去搞钱了,还是大钱,跟女人睡觉什么的就不值一提了,吴敬中又眉开眼笑了起来: “是啊。 “马汉三贪的钱只怕比委座的家产还多。 “这人知道的事太多了,想活着走出北平我看是没戏了。 “他那都是不义之财,是老百姓的血汗。 “咱要不收了,准得被蒋宋孔陈给倒北美去了,落咱们手里再怎么开销也是在咱们自己人兜里打转。 “这是立大功德的好事啊。” “是,是,学生也是这么想的。 “马汉三的钱,不拿白不拿。 “但凡下手慢一点,那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洪智有一脸受教的郑重点头。 别看他翅膀硬了,但在老吴面前一直很谦逊、恭敬。 “嗯。 “老师,还有件事想跟你汇报。” 洪智有看了他一眼,喜报了该报忧了。 他把菲尔逊所托之事说了。 出乎意料的是,吴敬中并没有感到震惊或者不安,相反很平静。 “跟美国人打交道,这是迟早的事。 “一党之斗尚且如此,更何况两党之争。 “美佬每年对咱们的军援,至少有一半被他们的军官给贪墨、倒卖了。 “而军火商呢,就指望咱们这继续打仗卖军火。 “断了军援,军火商、军方就断了财源。 “他们肯定会在这一块较劲。 “你跟他们卷的深了,有这一天是迟早的。” 吴敬中早有预料的说道。 “老师,现在是这个詹姆斯来者不善,这根导火索一旦点燃,菲尔逊多半要锒铛入狱,到时候我会很麻烦。 “他不敢动手,希望咱们能了了这事,您怎么看?” 洪智有虔诚请教。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吴敬中毫无疑问是玩阴谋诡计的好手。 “这事说难也不难。 “断军援,蒋家比咱们更急,蒋夫人现在不就在北美游说吗? “听说可能还要去他们的国会演讲。 “这个詹姆斯肯定是要杀的。 “现在的关键是谁来杀?” 吴敬中很敏锐的抓到了核心问题。 顿了顿,他指向洪智有蹙眉道: “这个人绝不能是你,你是孩子的爹,蕊蕊的下半生依靠,要做到‘绝不知情’。 “美佬找你谈话的事,忘掉。 “我会给菲尔逊打电话,把这活接过来。” “老师……”洪智有心头莫名感动。 “你顶,出了事我也得跟着掉脑袋。 “还不如把你摘出去。 “反正蕊蕊有了孩子,到了我这岁数,也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这事你就在边上看就行了。” 吴敬中眯着眼笑道。 “是,老师!”洪智有心情莫名沉重了起来。 过去,他处处提防老吴。 现在想来,打蕊蕊有了孩子那一刻,他们早已经成了一家人。 真正荣辱与共,同生共死。 “老师。 “你知道詹姆斯的女朋友是谁吗?”缓过神来,洪智有道。 “谁?”吴敬中问。 “梅盈雪! “她还有一个身份,英伦军情六处的外线雇员,而且极有可能会是这次詹姆斯找的签字人。 “她会以保密局中校太太的身份,在那份伪造的国军腐败,国内资源贫瘠报表上签字,以增加说服力。 “当然,国防部肯定也会有英伦买通的跑路高层签字。 “所以我猜测,她现在只怕比李涯还着急结婚。” 洪智有道。 “好啊,连我都差点瞒过去了。 “我还以为她回来挑余则成的事,煽动李涯是找你我报仇的。 “没想到藏的这么深。 “她这是自寻死路!” 吴敬中眉头一扬,背手洪声道。 “也许这是咱们的机会。”洪智有道。 “这件事主导权交给建丰。 “李涯的女朋友是雇员,出卖国家利益,这口锅无论如何也得是他来背。 “这样我先给建丰打个电话,问问他的口风。” 吴敬中起身走到电话机旁,拨通了总部的号码: “接二号官邸。 “老同学,我是敬中。 “是这样的,我站刚刚侦破了一起国际特大间谍案,有人妄图在国内制造虚假数据,通过英伦议会以及北美国会来破坏、停止军援。 “情况十分紧急,局面对我党、我军十分不利啊。 “菲尔逊将军……” 陈述完后,他认真听着建丰的指示:“是,是。 “我即可亲自飞往京陵,向您和委座当面呈报。” “好的。 “再见。” 挂断电话,吴敬中指着桌子道:“建丰听后十分震惊,让我即飞京陵商讨对策。“智有啊。 “这事要办好了,指不定是奇功一件。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啊。” “你把李涯、则成叫来。” “好的,老师。”洪智有道。 即便是两世为人,不管自己拥有再多情报、资讯,在真正的政治斗争中,尤其是老吴这样的高手面前,自己依旧只能是小萌新。 而老吴就是整个站、整个家的定海神针。 很快,洪、余二人走了进来。 “鉴于眼下的战况,上边召我过去参会,我不在的时候,站里的事由余副站长全权负责。”吴敬中吩咐道。 其实,有了副站长他完全可以不打招呼就走。 他之所以郑重其事,就是想让李涯知道,回头有什么套好给他下下去。 洪智有亲自送吴敬中到了楼下。 “一旦我在京陵得到建丰确切的指示,就会跟菲尔逊联系。 “你这两天尽可能远离人和事。 “具体等我回来再一起商议。 “还有,马汉三运钱那事得抓紧,这可是只千年狐狸,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吴敬中细细叮嘱。 “好的老师。”洪智有点头。 刚回到办公室。 一身中山装,头发倒背水光油滑的李涯轻叩了两下门,走了进来: “老弟,不忙吧?” “不忙。 “正想找人下棋呢。”洪智有笑道。 “下棋我是不会。 “正好陪你聊聊。”李涯笑道。 “喝咖啡还是茶?”洪智有问。 “茶!” 李涯想也不想的回答。 “李队长,今天咋穿这么板正,还是觉的西装、绿袜子更衬你,显得年轻。 “制服嘛,总归有些老气横秋。” 洪智有笑道。 “工作嘛,还是板正些好。 “钱,刘秘书都收齐了吧?” 李涯问道。 “收齐了,放心吧,马汉三那边收了钱,肯定不会乱说。 “我打电话问过了,宋飞等人已经被放了回来。 “等过上半个月。 “即便他提,这股风早过去了,你矢口不认,他也没辙。” 洪智有道。 “有你作保,我还是放心的。 “哎。 “一朝又回两兜儿净。 “老弟,问你个事啊,我看你身边女人不少,像站长女儿和穆小姐,她们都是大家庭出身,心高气傲之辈。 “你是怎么让她们死心塌地的?” 李涯扬眉颇是不解。 想他堂堂一个中校,先被小云仙抛弃,现在又被梅盈雪耍的团团转。 再看洪智有。 家里女人个个忠心,外边野随便采。 生意买卖还做的飞起。 自己跟人家一比,简直是一个地上,一个天上。 “老哥,哪有你想的这么好。 “我比你的烦心事多了。 “女人他烧钱啊。 “你看我好像挺风光的吧,兜里啥时候都是干干的。 “还有一点。 “女人要想留住他的心,关键是要……” 洪智有凑在他耳边笑着低语了一句。 “我也想啊,可她信什么教,不跟你好吗?”李涯挑眉斜眼一叹。 “狗屁! “我咋没听说还有这么个教规呢? “这就是装,你瞅瞅她那胸,像是没碰过男人的? “她这就是在拿你。 “再说了,入乡随俗。 “男人嘛,狠狠拿下就是了。” 洪智有道。 “行,我听你的。”李涯点了点头。 他可不是吃白饭的。 不说只占人便宜吧,但绝不是让人随便占便宜的主。 当初以为找到真爱,所以对梅盈雪百般迁就。 现在嘛。 一碗肥肠粉,什么都通透了。 自然不用再惯着她。 “多谢指教。” 李涯拍拍屁股,起身走人。 “慢走,李队长。” 洪智有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笑意。 接下来,李涯与梅盈雪的对决会很精彩。 他不担心李涯的演技。 唯一的想法是,要帮李涯营造一种更爱梅盈雪的假象。 如此一来,梅盈雪才会愈发大胆、贪婪。 一旦她想利用李涯干卖国的事。 以李涯的性子,去刺杀詹姆斯是完全有可能的。 洪智有相信以站长和建丰的智慧,肯定会想出一个完美的反感来。 …… 吴敬中当天晚上七点赶回来的。 直接把洪智有叫到了家里。 “智有,这事处理起来很麻烦啊。”吴敬中道。 “老师您说。”洪智有道。 “建丰和委座的意思很明确,必须让詹姆斯消失,挫败破坏军援的企图。 “但这道命令却不好下。 “委座若是下了,万一詹姆斯没死,或者英伦人把事闹大。 “眼下本就因为宪政闹的头疼。 “李宗仁极有可能借这事与英伦人勾结,以及北美背后的势力,威胁委座的位置。 “再者,我也没法明着接。 “我接了,以委座多疑的性子,他事后是一定会灭我的口的。 “建丰为了保我,也没下令。 “现在这事他们不作声,就只能咱们自己去解决。 “不过临走时,建丰给了我一点提示,允许我以反贪腐的名义,在实业部下边的津海农矿局设立稽查处。 “你明白这是啥意思吗?” 吴敬中笑问。 “明白。 “引鱼上钩。 “看来你和建丰都心照不宣的默认了李队长。”洪智有秒懂。 “是啊。 “建丰还是很器重李涯的。 “李涯的女朋友卖国,不亲手除掉这个女人,他没法交差。 “而且李涯的理由也最充分,最合适。 “若是美佬给力,能保下他,保住军援,那么李涯就是党国的英雄,建丰脸上有光。 “若保不住,他也有回旋的余地。 “女友红杏出墙,一时激愤,怒而杀人。 “不也挺好吗? “怎么也扯不到军国大事,外交事件上去。 “你要做的是,想法搞到那个女人和洋毛子前男女偷情的照片,助李涯一臂之力。 “也给他点激愤杀人的动人。” 吴敬中凝眉笑着指点道。 “老师高见,学生一定安排到位了。”洪智有点头道。 “那个菲尔逊,在京陵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 “让他别找你,这件事由我全权接了下来。 “哎,累一天了。 “你师母明天就去北美照顾蕊蕊了,到时候她们很快就会回来。 “我也能抱抱外孙子了。 “时间不早了,歇着去吧。” 吴敬中笑着吩咐。 他心情还不错,建丰能在这种时候想着保自己。 这老同学没白交啊。 “好的,谢谢老师,您早点歇息。”洪智有躬身退下。 …… 翌日。 吴敬中把众将叫到了会议室。 “刚刚接到建丰和总部的指示,针对实业部进行贪腐稽查,咱们津海的农矿局要设立一个稽查部门,处级单位。 “过去外设处级一般由陆桥山担任。 “现在他走了,则成又要协助我管理站务。 “我看,由李队长担任这一职务较为合适,余副站长,你意下如何?” 吴敬中笑盈盈的看着余则成。 “我没意见。 “既然是建丰的指示,由李队长担任再合适不过了。”余则成表示赞同。 “好,那就由李队长担任。”吴敬中道。 “多谢站长、余副站长的信任,鄙人一定把好农矿局的关。”李涯欣然领命。 固然是与建丰的指示有关。 更重要的是,农矿局是个肥水部门,自己手头正紧张,刚好可以搞点油水。 一举两得啊。 散了会。 李涯先拿着总部的文件,去了农矿局建队安排稽查事宜。 一直忙活到下午,李涯才回到了办公室。 他喝了杯茶,揉着眉心缓了缓神,拿起桌上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谢先生吗? “我是李涯,方便见一面吗? “好,老地方。” 李涯试过调查梅盈雪,但太慢了,再者国外人脉不广,很难打听到梅盈雪过往的信息。 但谢若林应该问题不大。 这个人认识很多高端局的情报倒爷。 国外马歇尔的电文都能弄到。 料想打探梅盈雪的过往,应该不是问题。 …… (本章完) 第208章 鱼儿上钩了 第208章 鱼儿上钩了 淮海路。 胡同深处,老刘茶馆。 谢若林点了一盘生毛豆、卤鸡爪,一壶茶。 很快,李涯走了进来。 “谢先生,我要的情报搞到了吗?”他坐下来问道。 “外……外国人的情报不好搞。” 谢若林夹了根鸡爪,边嚼边笑盈盈看着他。 李涯微微皱眉,拿了根小黄鱼递了过去。 “情报是搞到了。 “不过,我光远洋电话和电报就了好多钱,还托的是国防部的人。 “李队长,你……你这点怕不够意思啊。” 谢若林吐了一嘴的骨头渣,干笑道。 李涯斜眼不悦看了看他,又数了十张十元面额美钞递了过去。 “少了。 “得,得再加两根。 “大……大的!” 谢若林不装了,一擦手摊牌了。 “老弟,你宰人宰错对象了吧,亏洪智有还夸你是什么业界良心。 “我看你是黑心才对。” 话不投机半句多,李涯冷笑一声,起身准备离开。 “别,别急着走啊。” 谢若林笑盈盈的端起了茶壶。 “你要知道她的来头,就不会说这话。 “吃多少饭,端多大碗。 “人跟人,那也是不同的。 “不夸张的说,给我一根金条,我可以告诉你委座今天中午吃的啥。 “但这……这个女人,可不好查。 “我做买卖向来是,多少钱,多少货。 “你,你这货可不一般。 “信我的,包你不亏。 “否则你今天走出这门,明儿我保证你……你可能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谢若林扬眉盯着他,依旧是笑如春风。 “看在上次一卡车白的份上,我信你一次。 “我今天没带这么多。 “这些就当是交的订金。 “先说好,如果你的情报不是我想要的,后续我一分不会给。” 李涯转身又折了回来,肉疼的掏出金条、美钞重重拍在了谢若林跟前。 “放心。 “我敢要你这价,就敢包你满意。” 谢若林从公文包里,掏出材料递给了李涯。 李涯接过打开一看,脸色渐渐铁青下来。 梅盈雪竟然是军情六处的雇员。 而且,在英伦时,私生活就十分混乱。 曾跟学校教授,很多学生有过男女朋友传闻。 从上面名单看,她交往的男人清一色洋佬,甚至还有过医院的堕……胎记录。 她现在男朋友詹姆斯,是军情六处的情报员。 目前……国际观察团副团长。 来津的使命:绝密。 “这些都是我托国防部的人,请英伦最专业的私家侦探搞到的情报,你要不信可以找人去佐证。 “咋样,没让你失望吧。 “娶一个被洋毛子玩烂了的军情六处雇员,也只有李队长你敢了。 “这钱的不冤吧。” 谢若林摇晃着脑袋,一脸得意的说道。 “不冤!”李涯很不是滋味的皱了皱眉。 他知道梅盈雪去酒店鬼混的事。 但没想到这个女人过往如此龌龊不堪。 更可怕的是,从第一次见面,梅盈雪就把自己算计了。 什么一见钟情。 玛德,分明就是利用自己的身份替洋人窃取情报。 毒啊! “你就不想知道,她,她和詹姆斯来津海是干什么的? 谢若林颠着下巴,眨眼挑眉笑道。 “说吧,得加多少钱。”李涯道。 “这个就太重要了。 “往轻了说,关乎你的生死。 “往重了说,关乎党国的生死。 “还是老规矩,买了能保你的命,绝不让你吃亏就是了。” 谢若林歪着头,点了根香烟吁了几口道。 说着,他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根大黄鱼?”李涯惊讶道。 “五根大黄鱼换你一条命,不值吗?”谢若林撅着嘴,冲李涯颠着脑袋市侩的干笑了起来。 “记上,一共七根大黄鱼。”李涯迟疑了一下,决定了交易。 “这不就结了吗? “我干这行一来,除了被你藏袁佩林的事摆了一道,害我们孙主任血亏了一笔,至今还没收到过差评。 “你包管放心就是了。” 谢若林说着,又从兜里掏出了一份情报: “看看吧,你会感激我的。” 李涯打开一看,简直触目惊心。 他万万没想到,梅盈雪和詹姆斯的企图竟然是破坏西方的军援。 这是妥妥的卖国。 甚至比周佛法、丁默邨这些汉奸还可恶百倍。 眼下国军在战场上刚刚取的优势。 胡宗南大军已经喊出三个月荡平延城的口号。 国军可不比红票,能挨饿受冻,一个馒头顶一天,啃树皮、吃野菜、垦农荒。 就这帮大爷,在这节骨眼上断了美佬的面粉、军械支援,就国内这三瓜两枣的,只怕用不了三个月,他们就先断粮内讧了。 “咋样,是救你的命吧?”谢若林眯着眼,很有成就感的挑了挑下巴笑问。 “是。 “这么重要的情报,你都能捂死拿来挣钱,你简直刷新了我对党通局的底线认知。”李涯皱眉道。 “我说过,党通局就是我领薪水的地方。 “实不相瞒,你要不买。 “就这份情报,我转手倒给红票至少十根,甚至二十根大黄鱼。 “能打包廉价卖给你,那全是情……情分啊。” 谢若林叼着香烟道。 “李队长,我知道你现在兼管着情报处,手里掌握着大把情报资源。 “不,不漏点吗? “这样杀出来的价,我,我多分你一成,你六我四。” 谢若林接着说道。 李涯冷笑看着他。 “那……那你七我三。 “你好歹有个汉奸女朋友,有单位分发的洋房,我,我那可还住着破平房,媳妇八字没一撇。 “兄弟,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啊。” 谢若林道。 “下三滥的事我没兴趣。 “我就想剿灭红票,天下一统,老有所归,少有所学,至于钱,够穿够够吃就行。 “出卖党国利益,绝不可能。 “说实话,跟你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我都感到羞耻,我怕忍不住一枪毙了你。” 李涯心气很高,话说的也是毫不留情面。 “别介啊。 “这未来的天下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现在国府上下,倒卖情报的多了,国防部、财政部、实业部,你枪毙的过来吗? “谁还管特么党国利益,那都是嘴上谈的主义,心里全是生意。 “这买卖咱们不做,有的是人做。 “你要较这理,那就是跟钱过不去。 “相信我,跟钱过不去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谢若林手指轻敲桌子,阐述着生意经,试图说服李涯。 要说津海情报哪家最多、最权威? 铁定是保密局啊。 余则成不卖。 又是朋友,谢若林不方便死缠烂打。 洪智有是选择性的卖。 这俩都不是稳定渠道来源。 以前陆桥山和盛乡是保密局最大的情报贩子,现在陆桥山一走,盛乡偷鸡摸狗弄的那点压根不值钱。 商券会所情报市场出现了很大的真空。 李涯要能续上陆桥山那一摊,那绝对是各家欢喜啊。 “你这套金钱理论还是说给别人听吧。 “再会。” 李涯把情报装进包里,抓了把瓜子往衣兜里一塞,起身走了出去。 “烂泥扶不上墙。 “活该被女人玩。” 谢若林呸了一声,迅速拿了东西走人。 出了门,他直接驱车去了hq区的一栋老宅。 “老尚,在吗?”谢若林叩响了门。 很快,一个戴眼镜,穿着背带裤的平头中年人手里拿着一把宝剑打开了门。 “老尚,这是收了新货啊。”谢若林夹着公文包,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老尚是他倒卖情报的领路人。 以前谢若林还在上大学就给这货跑腿,能有今天也是被老尚“洗”出来的。 只是老谢现在做大了,两人因为生意买卖关系不如以前亲近罢了。 “是啊,在冀北收的,唐朝战刀,你瞅瞅这材质,这手感……”老尚就爱好收藏刀剑,忍不住比划了起来。 “小……小心着点。 “最近有什么干货吗?” 谢若林缩头一闪,笑问道。 “哪还有什么干货。 “有的都被你老弟卖完了。”老尚剑朝他一指,冷笑道。 “别介啊。 “你可是我师傅,别的不说,就延城那一块的消息,你比我熟悉。”谢若林道。 “呵,在你眼里我也只有这点用了吧。 “津海有人秘密往延城输送物资,走的是北平房山线……” 老尚还没说完,就被谢若林打断了: “这都什么鸟情报,你不是卖给梅家父女俩了吗? “结果李涯人没查着,还被马汉三勒索了一万美金。 “也就那对蠢货父女才对这种拉稀情报感兴趣。” 老尚撇了撇嘴,没还嘴。 “延城最近被封的很死,胡宗南要大打了,你要能搞到西安绥靖公署的情报,我可以高价收购。 “红票现在就喜欢这些。” 谢若林道。 “好说,已经撒网了,过几天差不多就能有货了。”老尚道。 “抓着点紧。 “等回头占领延城了,你又得赔钱。”谢若林道。 “这个还用你说?”老尚不爽道。 谢若林笑笑不说话,顺手在老尚堆着的一堆资料淘起了“金子”。 “对了,你那边有啥好货没?”老尚问道。 “没有。 “不过实业部最新的一批矿产样本,以及煤炭、金矿勘探、开采报告出炉了,据说数据不是很理想。 “你要有手段可以搞一份资料。 “国际观察团那帮洋鬼子现在就想要这份数据,值钱啊。” 谢若林眼珠子一转,扭头笑道。 “津海农矿局没熟人,而且这种资料肯定保密程度很高,不好搞啊。”老尚道。 “谁说没熟人。 “你知道农矿局新上任的稽查处长是谁么? “保密局的李涯。 “他那个蠢货未婚妻,不就是买你情报的梅家女子么? “你跟她谈谈。 “万……万一能搞到,洋人的钱最好挣了,少说得赚三千美刀。” 谢若林结巴道。 老尚听了进去,但没接茬,转手拿了一根烟管递给他:“抽两口?” 谢若林摇头笑道: “这……这玩意抽多了伤脑子,只有颓废、无能的人才抽,不适合我,我怕抽多了算不过账来,赔了买卖。”“你爱抽不抽。 “饭后一口,活到九十九,这神仙乐子你这种狗腿子劳苦命享受不了。” 老尚不满的反唇相讥了一句。 “老哥说的对。 “我就是金钱的狗腿子!” 谢若林也不恼,一边跟他闲聊,一边拿起了一份文件。 “关于津海水屯监狱李婉容同志营救一案…… “老尚,这份情报跟津海有关,我要了。” 谢若林道。 “随便给。”老尚扫了一眼信封,没啥营养的玩意。 谢若林放下五十美刀,准备走人。 “对了,你那边还能搞到白吗? “最近情报收的少,资金闲着也是闲着,我知道你有门路给我倒腾点,你三我七,亏了赔了都是我的事。 “你净分成。 “还有美金公债内幕,有消息也给我透点。” 老尚喊住了他。 “白,有点难。 “最近美佬内部闹的厉害,又有国际观察团盯着,白不好搞。 “美债我可以出一些给你。” 谢若林想了想道。 他现在在某些方面算是洪智有的“分销”。 人送外号,小津海通。 搞白没洪智有点头,他不敢打包票,卖点手里的公债还是没问题的。 “谢了老弟。”老尚道。 “客气啥,你,你可是我师傅。” 谢若林客气了一句,夹着公文包走了。 “小兔崽子!” 老尚骂了一句,快步去了房间拨通了号码: “请问是梅小姐吗? “我是尚博。 “方便出来喝杯咖啡吗?有点买卖想跟你谈一下。 “好,再会。” …… 谢若林离开老尚家,一上车他拿起那封看起来很没“营养”的情报看了出来。 内容很简单。 关于李婉容女士被营救一事。 这应该是津海红票地委或者地下交通站上报北平的电文。 袁佩林死后。 他的住处除了被保密局洗了一通。 还有很多残留分散在其他交通站的机要文件。 老尚这份应该是保密局遗漏的。 内容上报的很清楚,李婉容是被人在行刑前让人从监狱里掉包的,而这个女人是司令部稽查队抓的。 稽查队为了立功,抢保密局风头对这方面查的很严。 再者,这个李婉容并非红票的领导级人物。 指望红票拿金山银山去砸,以红票目前的经济周转来看,这种可能性很小。 能瞒天过海,只有一种可能。 水屯监狱重要岗有红票的人。 谢若林不傻。 略微一综合认知。 他大概也能知道余的身份。 余洪二人与红票都有来往。 洪智有算是自己的“上家”、“财神爷”,他跟红票做的都是大买卖,要不香港不可能吃的这么开。 保密局在香岛眼下可不强势。 余则成嘛。 从他跟马奎互相死咬、拆招来看,大概率是真正的红票。 而余跟水屯监狱走的近的高管。 廖三民! 谢若林已然通过这封情报,猜出了廖三民的身份。 当然。 也就是他跟余则成牵扯比较深,能琢磨出味。 在老尚手里几乎就是废纸。 因为没有直接证据。 而且前段时间,水屯监狱处理了一批狱警,连宋明杰这个狱长都换了。 所以,有人把李婉容换出去。 就算找到廖三民头上,他也可以推给某个已经被处决的狱警。 监狱方面也不可能承认李婉容被人换了。 因为那是严重的渎职。 当然,这份情报要落到李涯这种专攻红票的专业人士,尤其是跟余则成还有仇,他肯定能挖出东西来。 廖三民就算不被查出来,也会被咬的很惨。 “洪秘书,老地方见一面。” 谢若林想了想,直接下车打了辆黄包车往老宅方向而去。 离宅子还有三条街。 他付了车资,改步行,四处晃悠了一圈,确定无人跟踪,这才打开一户无主之户,再从那家的后门穿出去,拐进了自己的老宅。 一个小时后,洪智有走进了巷子。 照例是林添先行翻墙探路。 确定老谢的宅子里没有旁人和布置后,他才走了进去。 “老……老弟,我已经按照你交代的,把消息透给了老尚。 “如果所料不差,梅盈雪这会儿已经知道实业部数据分发到农矿局的事了,她肯定会想法设法去李涯那套情报。” 谢若林说道。 “老谢,辛苦了。”洪智有递给了他一根小黄鱼。 虽然是带句话。 但跟老谢打交道,主打一个不谈感情,只论金钱。 “辛苦啥。 “没你老弟帮衬,我买卖也做不到这地步,我也买不上桂林路的豪宅啊。”谢若林感激道。 “客气啥,咱们才是真正的兄弟。 “明算账嘛。 “通透、实在!” 洪智有笑道。 “这个给你。”谢若林笑了笑,从兜里掏出情报信封。 “没什么用的鸟情报。” 洪智有看了一眼,丢了回去。 “别装了。 “我和你和余都不是外人,否则我也不会单独买了它。”谢若林道。 “水屯监狱啊。 “阎王爷跟前的最后一道关。 “要折了把关的。 “只怕余副站长得哭死吧。” 他顿了顿继续道。 “谢了。 “多少钱。” 洪智有笑道。 “五十美金收的,你钱多,又是我兄弟、恩主,就收你两百美金吧。”谢若林道。 “地道。 “够兄弟。” 洪智有二话不说,数了两百美金。 别看翻了几倍。 要是别有用心之人,拿着这份情报去威胁余则成或者廖三民,少说了十根金条,往大了说上万美金也不是没可能。 老谢的确是良心价了。 “走了。 “我……我约了许宝凤打麻将,有事电话联系。” 谢若林起身道。 就你那三秒钟,不是挨这娘们白眼么,真不长记性……洪智有腹诽了一句,往门口走去。 到了门口,他突然转过头道: “党通局有人出了一千两黄金,想通过杜月笙买我的脑袋,你看能不能查一下?” “谁特么这……这么豪啊。 “就这价位洋人、鬼子也开不起吧。 “这是跟你不死不休啊。” 谢若林很吃惊的问道。 “叶秀峰? “就那老抠门,不大可能。 “别说你,吴敬中的脑袋也不值这价。 “还能有谁呢?” 他一边摇头一边咋舌。 “不说多了。 “只要能挖出来,我给你十五条大黄鱼。 “能不能挣到这钱,看你本事了。” 洪智有正了正圆帽,低着头快步而去。 “谁啊? “一千两黄金干啥不行,买颗脑袋,特么脑子有包吧。” 谢若林站在原地,依旧是一万个想不明白。 …… 洪智有回到站里。 余则成正在算账。 他现在是真忙。 以前只管机要室那一摊,现在做了副站长,洪智有索性把总务科的各种杂账也交给了他。 还有装备室、情报处、调度室的各种报销、采购。 乱七八糟的一堆账。 余则成对工作还是很认真的。 做账一板一眼。 他很清楚这位置得来不易,至少李涯现在还不死心,时不时要阴阳怪气几句,搞点破坏。 出于警惕、稳重,余则成不允许自己在工作中出现问题,让人拿一把。 即便再繁琐,他都要亲力亲为。 “老余,忙着呢。”洪智有提着顺道买的炸豆腐、油粑粑走了进来。 “忙着算账,有事吗?”余则成问道。 “这个给你。 “三百美金从老谢那收的。” 洪智有拿出信封递了过去。 余则成打开过了一眼,直接当场烧了,爽快的从抽屉里取了三百美金递给他。 “谢了。”他道。 “谢啥,这事廖三民跟你汇报没?”洪智有问。 “我不知道李婉容。 “之前袁佩林双领的时候,地下交通站可能有人找过廖三民。 “他们私下做的事,没把我牵扯进去。” 余则成低声道。 “那就好。 “我现在担心的是,看过这份文件的人不止老谢一个。 “万一被人捅给了李涯,或者司令部的稽查队,让别有用心的人抓住把柄,廖三民会很麻烦。” 洪智有提醒了他一句。 “我会抽空以公事身份跟三民见一面。”余则成道。 “嗯。 “正好,银行的李行长他姐夫前段时间不进去了吗? “打算找人周转下,看能不能搞个好点的监。 “你拿着这事跟站长说说。 “有他替你背书,去监狱跟廖三民打交道踏实些。 “李行长出的价格是……” 洪智有很周全的说道。 “智有,谢了。”余则成道。 “我还得去趟李队长办公室。 “忘说了,鱼儿已上钩!” 洪智有扬了扬手中的糕点,笑着走了出去。 (本章完) 第209章 吴敬中的内斗艺术 第209章 吴敬中的内斗艺术 办公室。 李涯正在纸上写写画画的做账。 “吃西餐。 “买葫芦。 “丝袜,戏票,电影票。 “……” 青浦班特训带来的超强记忆能力,让李涯很清晰的把从认识梅盈雪开始的销,一笔笔全列了出来。 确定再无遗漏后。 他一拉账单,在梅盈雪身上了只有八十个银元不到。 这还是得益于梅盈雪爱装纯,装大气。 李涯好几次送她贵重的首饰、珠宝,都被她以没结婚,不宜收受贵重礼品为由拒绝了。 反倒是梅盈雪送给了他不少好东西。 这女人好歹家里有钱,又爱装品味。 送他的腕表、西装、皮鞋、领带一应都是驰名的牌子货。 当然,还有那双该死的绿袜子。 李涯细算了一下,跟梅盈雪交往以来,不仅没赔钱,还净赚了少说上千美金的礼品。 再加上那天晚上她借自己还马汉三的钱。 这钱她估计等不到自己还了。 如此一来二去,自己赚了至少四千美金。 还不包括摸了她几次。 好歹那一身雪白确实不赖。 一通算下来,李涯原本抑郁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现在还缺点啥呢? 要想利益最大化,怎么着也得睡这贱货几次。 不为别的,就见不惯她那一身崇洋媚外的下贱婊气,不盘她都对不起这一身华夏男儿热血。 “叮铃铃。” 电话响了。 李涯接了,是农矿局稽查处的电话:“是我。 “好,我知道了。 “告诉农矿局的赵局长。 “这份数据但凡泄密一个数字,我立马就地枪决了他。” 挂断电话。 李涯往后一靠,摩挲着下巴琢磨了起来。 眼下詹姆斯和英伦王室、北美内部共和一派妄图通过切断军援,来打击美佬的军援派系势力。 李涯对美佬内斗没兴趣。 但谁想断国军的命,他仍会毫不迟疑,像当年在金山卫一样浴血奋战。 这个节点上,农矿局建立稽查处必然是委座或建丰的意思。 站长之前去了趟京陵,也许就是为的这事。 让自己担任稽查处长,除了有站长和建丰的信任,恐怕还有另外一层含义。 清理“门户”。 这也是站长对梅盈雪婚事暗持不支持态度。 建丰和他没有明确指示的原因。 这事一旦公开了,自己就算把梅盈雪大卸十八块,也会被定性破坏军援的同伙。 所以,只能是秘密进行。 这个时候下发农矿资料…… 李涯站起身托着腮来回踱步了起来,陡然双眼一沉,隐然摸到了事情的关键。 “李队长,忙着呢。” 正琢磨着,洪智有推开门走了进来:“李队长,在呢?” “老弟,有事吗?”李涯手往兜里一插,挑眉笑问。 “今天路过一家甜品店,听太太们说还不错。 “我顺路给你和嫂子买了点蛋糕。” 洪智有递上包装精美的小蛋糕。 “什么嫂子。 “这不还没结婚,八字没一撇吗? “谢谢老弟啊。” 李涯笑着接了过来。 “坐。 “老弟,你是情场老手。 “有没有点那啥手段?” 李涯眨眼问道。 既然要盘梅盈雪,怎么着也不能输了阵。 洪智有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哎! 有些人一旦习惯了外国货,啥都不好使啊。 “你等着。” 他折转回来,给他拿了盒鹿茸粉:“这好使!” “梅家小姐太含蓄了,信什么狗屁洋教,这也不能碰,那也不能碰,规矩是真多。”李涯也不客气收进了口袋。 “女人嘛,表面上都矜持,实际上呢巴不得你主动点。 “啥也别说,盘就完事了。 “由着她们,有你吃不完的亏。” 洪智有眨眼轻佻一笑,传授了真谛。 “受教了。”李涯笑道。 “走了! “有事随时给我电话。” 洪智有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晃了出去。 他来送东西,只想证明一件事,李涯的态度。 从李涯的话语和表情的细微之处,不难看出李涯对梅盈雪的反感。 看来下手的日子不远了。 洪智有回到站长室。 吴敬中正和余则成在说话。 “则成,你去办吧。 “记住。 “我听说那小子爱玩女人,现在津海风纪抓的比较紧,换监吃点好的可以,若敢把女人带进监狱,老子一枪毙了他。” 吴敬中吩咐道。 “是,站长,我一定原话带到。”余则成领命道。 见了洪智有,他微微点头走了出去。 “老师,李涯已经知道梅盈雪的身份了。”洪智有道。 “嗯。 “以梅盈雪的性子,她肯定会做蒋干盗窃情报,甚至是策反李涯。 “我是了解李涯的,他对党国的忠诚毋庸置疑。 “到时候还不得恼透她。 “哼,让她在蹦跶两天,有她见阎王爷的时候。” 吴敬中冷笑道。 “老师,师母今天去北美,我去送送她吧。”洪智有又道。 “不用,我让梅绍陪她去了。 “到了北美,他就不用回来了,干净、清净,省的在国内沾一屁股屎,回头擦不掉。” 吴敬中眼神一寒,沉声道。 “还是老师想的周到。”洪智有不得不佩服道。 “对了。 “刘玉珠昨晚乘坐飞机去了香岛,去的正是我买的岛屿。 “只要她这次考察顺利,能说服马汉三。 “咱们掏马汉三的兜就有戏了。” 洪智有道。 吴敬中摇了摇头,侧头凑近了些指了指他道: “你考虑的还是不够细。 “这个女人有没有父母、弟弟之类的至亲? “有的话,就她想法渡过去。 “没有这层砝码,即便咱们将她和马汉三钉死在北平,像马汉三这种建丰一旦动他,肯定是要公审当典型宰的。 “到时候刘玉珠肯定得上庭,你不给她点念头,她为了求生肯定会把香岛给撂了。 “只要她不撂香岛的事,这笔钱咱们落兜才安稳。 “最好是让这个女人怀上马汉三的孩子。 “哪怕关键时候虚构个医学证明什么的,马汉三这人虽说是守财奴,没这点扣子,一挨打指不定也得招。 “要做就做仔细了。 “马汉三和那女的,必须让他们把嘴闭实了。” “是!”洪智有点头。 “眼下肯定还没动老马的时候,我先说服刘玉珠把她的亲人转过去。”他又道。 “好。 “听说了吗?”吴敬中转移了话题。 “听说什么?”洪智有问。 “委座下个月要飞沈阳督战,夫人会顺路来津海,会会平津一带的军政要员和党国元老。 “上次孙科把差事搞砸了。 “委座顾忌他的身份,没好责罚,但暗地里没少骂草包。 “美佬给的压力很大,实施宪政在所难免。 “委座前有红票,后有李宗仁、白崇禧,他也难啊。 “夫人这次来津海,要在万国饭店会见各路名流,安全交给了咱们,难啊。” 吴敬中道。 “老师,津海地下党被清剿的差不多了。 “再说了,红票一般只对汉奸下手,只要咱们做好安保工作,应该不会有事。”洪智有道。 “我担心的不是红票。 “我担心的是保密局,是毛人凤。 “我得到风声,林泰很可能会陪同夫人一块来,保密局打戴老板时期,就有刺杀她的先例。 “她向来是同情红票的。 “那个什么狗屁民盟,向来爱跟委座唱反调,里边的人还都是元老级人物。 “这些人对红区的鼓吹胜似十万雄兵,为什么各大战区的将官作战不力,打鬼子时,哪个不是一等一的名将如龙似虎。 “一到打红票,个个成了软脚虾。 “是他们不行吗? “鬼子武器比红票的小米加步枪可先进多了。 “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被林泰这种人鼓噪的,打心眼里不想或者消极剿票。 “而且,你别忘了,林泰是孙先生的遗孀。 “她的立场话语权是能触动党国根基的。 “委座对她们这帮子人那是恨之入骨啊。” 吴敬中一脸忧心忡忡的感慨道。 “老师的意思是,委座会秘密给毛人凤下令?”洪智有道。 “委座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想除掉林泰,但这话绝不能出自他或者建丰之口。 “一是夫人。“二来是林泰地位太高,万一真有个意外,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别忘了,海外北美还有一大票孙先生的旧人。 “这些人在美有很深的影响力。 “指不定李宗仁借这股妖风就真上来了。” 吴敬中道。 “那委座的态度是?”洪智有被绕糊涂了。 “简单。 “既想林泰死,又怕她死。 “想她死,是发自肺腑的。又怕她的死跟他们父子扯上关系。 “这种微妙的事,只能靠属下去悟。 “毛人凤就是善长琢磨心思的人,所以他一定会替委座把这事办了。” 吴敬中道。 “知道戴老板为什么到死都是个少将,却能权倾朝野。 “就是因为他懂委座的心思。 “沈醉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总部的总务处长,官衔上将? “委座嘴上嫌他毛躁、轻浮,但不喜欢,能让他一个毛头小子坐镇部门最肥的位置,调他去滇南,同样也是保护。 “要不以他毛躁的性子,迟早得被毛人凤玩死。 “为什么他和戴老板受委座喜欢、器重,就是因为他俩都刺杀过林泰,成不成功是一码事,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这是态度问题!” 吴敬中接着道。 “毛人凤根基、资历不够,掌管保密局很多人都是不服的。 “学戴老板对林泰下手,对他来说是为数不多在委座面前表忠心的机会。 “如此一来,林泰随夫人此行很危险啊。” 洪智有皱眉道。 “是啊。 “就怕毛人凤领悟不到戴老板的真髓啊。 “戴老板应付老头子的秘诀是,屡刺屡败,屡败屡刺,可以被骂‘娘希匹’‘窝囊废’,也可以被万人戳脊梁骨,但绝不会真正刺杀成功。 “他是靠骂获得老头子的信任。 “而不是靠鲜血。 “很多时候事可以办不成,但态度、决心一定要亮出来! “这跟孙科在津海拉票不成,把锅甩李宗仁身上是一样的道理。” 吴敬中叹道。 “这确实很麻烦。 “林泰要在津海出事,横竖都是老师你的锅。 “没死,委座不高兴,毛人凤会借着有人刺杀,你安保不力惊吓了夫人找你的麻烦。 “死了,夫人不高兴。 “毛人凤还是会以你安保不力为由,找茬处罚你。 “反倒是他,要么在委座面前立功。 “立不了功,没刺杀了,也向委座表达了忠诚,顺便还能把老师拉下马,助毛万里拿下觊觎已久的津海站。 “哪哪都是他赚啊。” 洪智有一皱眉头,顿觉的这盘棋简直无解。 “是啊,大势不利于我啊。”吴敬中背着手撇嘴笑叹了一句。 “老师似乎已有对策?”洪智有问道。 “他要玩阴的,我就玩阳谋。” 吴敬中微微一笑,走到了书桌旁,拿起了电话: “津海站吴敬中,麻烦接二号官邸。” 稍等了片刻,那头传来了建丰的声音。 “我有要事向您禀报。 “下个月三号,夫人和林泰随委座飞沈阳,中途会落脚津海。 “据悉,夫人和林泰可能要会见军政代表和民主人士。 “敬中不才,愿继承戴老板遗志刺杀林泰,还请领导指示。” 他这话一出。 那头的建丰人麻了,沉默了几秒后,直接撂断了电话。 吴敬中放下了电话,又拿了起来,准备拨另一个号码。 “老师,啥指示?”洪智有问。 “没指示,他也不敢指示。 “反正我态度已经亮给他了,让他们头疼去吧。” 吴敬中轻笑摇头,迅速又拨通了一个号码: “津海站吴敬中,接总部毛局长专线。 “喂,毛局长,我是敬中。 “林泰下周要来津海了,是这样的,戴老板生前曾对我有过嘱咐,一旦林泰过津海,务必要了结此人,以消聒噪之风。 “吴某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等来了这个机会。 “吴某不才,愿奋发老板之遗志,必诛此人于津海,还请毛局长批准。 “放心,我已请示过建丰。 “但我觉的这事是咱们保密局内部的事,还是得您点头才行。 “只要你一句话,我保证津海就是她的葬身之地。 “好,好。 “还请回复从速,我好布置。 “毛局长再见。” 吴敬中笑着挂断了电话。 “先下手为强。 “我主动向建丰、向他请缨,表忠心这块不说没他份了,至少他毛人凤得排在我后边了吧。 “他要识趣觉的这趟买卖不值,就该给老子老老实实把那一肚子坏水憋回去。” 吴敬中指着电话机,挤眉傲然一笑。 “老师这招真高。 “建丰现在估计脑壳都大了,毛人凤得气死!” 洪智有对“老丈人”的官场之术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你猜猜建丰现在会做什么?”吴敬中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道。 “我猜,他在给李涯打电话。”洪智有眨巴着眼道。 “没错。 “他不会表态,也不敢表态,但一定会让李涯盯着我。 “林泰太重要了。 “我琢磨他们父子得犹豫好一阵。 “让李涯充当眼线,要么适当时候喊停,要么不吭声任由咱们执行!” 吴敬中道。 “那咱们真的执行吗?”洪智有道。 “当然,必须执行,忠诚不能光靠喊口号。 “咱们是最专业的部门,干最不专业的事。 “学戴老板和沈醉那鬼灵精,刺而不成,屡刺屡败。 “则成不是认识那个雍先生吗? “让姓雍的看能不能跟林泰接上茬,让咱们虚晃几枪,把这场戏做足了。 “先搞几枪试试。 “再不行。 “你去搞火药,高爆炸弹什么的。 “动静大点,让李涯汇报给建丰,吓都吓死建丰和毛人凤。” 吴敬中笑道。 “老师,那会不会显得你……有损您军统老干部的名头。”洪智有笑道。 “切。 “名头都是虚的,敢干才是好汉。 “再说了,我是老古派过来的,玩不惯新玩意,就会老三套,打黑枪、下毒、放炸药,这不很吴敬中吗?” 吴敬中自个儿都说乐了。 “我看行! “就林泰,她会配合吗?”洪智有道。 “她会的。 “民盟和红票就喜欢炒作某某刺杀她们了,不民主,要声讨这套。 “她们闹就闹吧。 “就算委座明面上过不去给我个处分,暗地里只会对我的忠心更赞赏。 “津海还得是我的。” 吴敬中早已把官场这一套看的透透的了。 “好,我现在就去搞枪支和炸药。”洪智有道。 “不急。 “先看李涯能不能把盈雪,最好是那个叫詹姆斯的洋鬼子干掉。 “死了个国际观察团的副团长,这事够大了吧。 “应该能吓住夫人和林泰。 “现在这时局,一天不如一天,对咱们而言,安安稳稳给娃儿挣点营养钱才是头等大事。” 吴敬中道。 “是,学生受教了。”洪智有心悦诚服道。 “忙去吧。 “快过年了,越来越热闹喽。” 吴敬中叹息了一声。 …… 晚上。 梅盈雪躺在詹姆斯的怀里,满眼的幸福甜蜜。 “亲爱的,我今天打听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她讨好似的对“洋爹”道。 “哦,什么好事?”詹姆斯问道。 “我的未婚夫,就是保密局的李涯,他成了农矿局的稽查处长。 “你不是正想要一份国府的矿产、农业数据吗? “这不就来了吗?” 梅盈雪仰着下巴,一脸得意道。 “太好了。 “搞定他,要是能说服他为我们大英帝国服务,发展为六处的雇员。 “有他的出场证明、签字等等。 “我到时候在上议院的报告就更有说服力。 “而你们将会是我们帝国的英雄。 “你的国籍。 “他的英伦籍,一切都不是问题。” 詹姆斯亲了她一口,万分欣喜的大叫了起来。 “还有。 “你得尽快促成这事,这该死的地方我一天也不想演了。 “拿了报告、签字,咱们一块回英伦。 “王室会开最好的香槟为我们庆祝的。” 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 (本章完) 第210章 拿下,拿下 第210章 拿下,拿下 农矿局,稽查处办公室。 李涯一脸高傲之态,翘着二郎腿靠在真皮座椅上,听取着农矿局赵普生的报告。 “李队长,你也知道我们农矿局是清水衙门。 “以前还能管点事,对津海底下各县稻子摸个底啥的。 “现在备战,一切物资归民调局管配。 “勘探轮不到咱。 “鱼虾也有专门的部门和水路稽查处协查。 “我们跟摆设也没一样了。” 赵普生拍打着手背,一脸叫苦道。 李涯冷眼看着这位肥头大耳的局长,微微一摩挲下巴,他愈发坚定了自己的猜想。 为什么突然要对一个冷衙门设稽查处? 动这么大手笔。 不是委座,就是建丰的意思。 目的只有一个,配合自己搞定詹姆斯。 他突然感觉肩头的责任很重。 同时也感激建丰和站长,没把梅盈雪挑明,而是暗中给足了自己机会。 “不。 “你有贪。 “宝坻、唐山一带发现了特大煤矿,你联合了唐山农矿局还有警察局长潘祖佑涉嫌倒卖煤炭。” 李涯抖了抖手中的报纸,张嘴就来。 今天早上发生了三件事,唐山潘祖佑被抓且登上了中央日报。 沧州、东北四平方向,勘探出大片石油资源。 熊长官亲自上前线督战,并发表督战宣言。 他敏锐的抓住了其中的关键。 与英伦人、詹姆斯这一战已经开始了。 第一场是舆论战。 英伦人想极力抹黑国府,继而推波助澜断了军援在北美内部洗牌。 委座、建丰自然要反击。 潘祖佑被抓。 熊长官督战四平。 华北沧州一带发现油田。 这都是在向国际发出明显信号,国内有的是资源。 尤其是石油。 光复以来,石油日趋金贵,向来是美英觊觎之物。 抛出这个包袱,虽说是饮鸩止渴。 但好歹能让北美、西方郑重评估国府价值,短期内继续保持军援。 至于日后,他们会提出什么苛刻条件。 那是拥有大智慧的委座该考虑之事,李涯想不了那么远。 他现在坐在这把椅子上的唯一意义,就是要把这把火给烧大了。 津海是国际大城市。 这里有很多洋耳朵和声音。 上边需要他告诉洋人,国内有资源,有超大油田资源。 所以,赵普生贪没贪不重要。 就像曹操砍军需官头颅一样。 他必须斩了赵普生,籍此配合推进舆论战场的锋势。 “李处长,冤枉啊。 “局里上上下下已经两个月没发银元了,一人就一担子法币,连两袋大米都不够的。 “我家里上上下下都没米下锅了,顿顿清汤寡水。 “我,我上哪贪去?” 赵普生吓的面如土色,连连叫屈。 “你不贪,能满肚子肥油,满面红光。 “如实招来,你是怎么勾结潘祖佑倒卖煤炭的? “倒卖给谁,贪墨了多少钱?” 李涯不依不饶的喝问。 “我,我根本就不认识潘祖佑。 “李队长,我对着苍天,对着委员长发誓,我与此人从未有过交往啊。 “这真是天大的冤枉!” 赵普生委屈大叫。 “看来在这你是不会招了。 “来人,带保密局去。 “熬一熬,看你还敢不敢嘴硬。” 李涯冷笑一声,摆了摆手。 高原与另外两个行动队员立即上前用枪抵住赵普生的脑袋推了出去。 人是明着拖出去的。 赵普生被拖的鞋子脱落,露着肚皮狼狈的在农矿局大院里叫喊着: “你们这是诬陷。 “我认识况秘书长。 “我要去军事法庭告你们。 “我要见况秘书长! “我要见张廷锷。 “我要去督查室告你们!” …… “是吗? “我代况秘书长向你问好啊。” 李涯拍了拍他的脸,眼神一厉:“带走!” 他转头看着局里惶惶不安、窃窃私语的众人。 一整风纪扣,咬牙扭了扭脖子,仰头背着手走了出去。 他是军统出身,又是铁血青年团骨干。 过去潜伏延城,是建丰的尖刀。 来津海后,屡屡受挫。 如今难得建丰还信任、厚爱,岂能不拼死立功。 但行公事,莫问黑白。 这就是李涯的信条。 …… 人很快押到了津海站。 迎面余则成正好碰个正着:“李队长,这,这是。” “余副站长,迟些我再向你汇报。” 李涯一摆头,押着人去了刑讯室。 余则成笑了笑,心里却很是不爽。 李涯自恃有“从龙之功”,对他依旧是当机要室主任对待,相反因为兼管了情报处,李涯的气焰现在愈发嚣张。 余则成琢磨着等津海一摊子事平定下来,得想办法盘盘李涯了。 要不这副站长白当了,占不到实惠。 “宝兴,重型伺候。” 李涯到了刑讯室,交代卢宝兴一句,直接去了站长室。 吴敬中正在喝茶。 “站长,我把赵普生给逮来了。”李涯顺手把报纸递给了吴敬中。 吴敬中看了一眼,心领神会道:“可以。 “声势造大一点,让几家主流报纸都报一报。” “谢谢老师,要没有你,我或许这会儿已经被秘密逮捕,发往京陵了。”吴敬中不提,李涯话得到位。 “你是我的学生。 “又是金山卫战斗过的英雄。 “再者出于你师父的关系,我对你一直是有感情的。 “建丰也很难。 “你能抓赵普生,看到这层关系,我很欣慰。” 吴敬中微笑点头道。 “学生明白。”李涯点头。 得到吴敬中明确的答复,李涯更是信心倍增。 “来,吃点水果。” 吴敬中拉着他在沙发坐了下来。 “一个赵普生不够啊。 “你得对某些人好点,最好是爱的死去活来这种。 “这样她才能原形毕露。 “一旦她主动劝你泄露数据,许以厚利,要能拿到实证,这些就是咱们在国际法庭上反打军情六处的利器。 “从事间谍活动。 “故意抹黑、破坏军援,制造国际纠纷。 “甭管是英国王室,还是丘吉尔下台后,现在首相叫,叫啥来着……” 吴敬中说到这有些卡壳。 “工党的,名字很长,叫什么艾德礼好像。”李涯道。 “对,就这个艾德礼! “只要拿到铁证,证实他们在咱们的地盘借着观察团名义搞间谍破坏活动。 “统统都得吃不完兜着走。” 吴敬中霸气的抖了抖食指道。 “老师高见,只是对付女人并非学生专长啊。”李涯道。 “这方面你可以找洪智有。 “关键是你得会演。” 吴敬中道。 “演,我还是会的,要不也混不进延城啊。”李涯翘着二郎腿,很自信的努了努腮帮子道。 “不。 “两码事。 “你的气质,高傲,精气神,适合那片红色土地。 “红票嘛,不怕天不怕地,两把菜刀斗阎王,你本色出演就行。 “但现在你面对的是一个经历了很多男人的女子。 “你是真爱,还是演戏,她很容易就看穿。 “尤其是你那,除了建丰谁都不放眼里,十分不屑的眼神,不收敛收敛,随时会穿啊。” 吴敬中皱眉看了一眼他的二郎腿坐姿,点拨他道。 “老师,天地良心,除了建丰,我对委座和您可也是一百万个尊敬和敬仰。”李涯忙站起身解释道。 “口号、忠诚还是留着京陵庆功时去建丰那喊吧。 “我可不敢跟他争你这风头。 吴敬中道。 “对了,需要钱,可以找洪秘书要,打条子,由站里公费开支。”顿了顿,吴敬中道。 “多谢老师。” 李涯正穷的叮当响,要的就是这句话。 “去吧。”吴敬中摆了摆手。 李涯手往兜里一插,晃悠悠的走了出去。 吴敬中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装都不会装啊。 “你能对我忠诚,才见了鬼!” 见微知著。 看人无须深交,一个小细节就可见其心、其品。 就说余则成吧,人家坐沙发现在也翘二郎腿,那是有外人在时,想仗自己的威提提架势。 私下两人时,人家可是板板正正,不敢有半分逾越。 智有就更不说了。 虽然成了自家准姑爷,但依旧每天准点擦桌子,端茶倒水,说话姿态放的很低。 就李涯这做派,跟陆桥山有什么区别。 往自己这沙发一坐,二郎腿翘的比自己还高,这就是打心里没把自己这个站长当回事。 子系中山狼,养不熟啊。 李涯走出站长室,直奔洪智有总务科办公室。 洪智有正在看报纸。 吴敬中考虑到洪智有现在的身份和职务,再加上冬天楼道里太冷,现在迎宾桌换了肖国华的侄子肖乾,很干练、很忠诚的一个小伙子。 大部分时间,洪智有都是在总务科办公了。 “洪科长,忙着呢?”李涯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洪科长?” 洪智有愣了愣,哎的笑了起来: “甭说还真没人叫过我科长,你这一声差点把我叫懵了。” “智有,知道了吗?”李涯问道。 “知道什么?”洪智有问。 “你口口声声未来的嫂子,站长侄女是军情六处间谍,现在勾结国际观察团想破坏军援。”李涯把站长侄女四个字咬的很重。 洪智有是吴家人。 能把他拉下水,无疑又多一个帮手。 “还有这事? “李队长可不敢乱说啊。 “就盈雪那么纯洁、高贵的美女能是外国间谍,我宁可戳瞎了自己双眼。”洪智有故作一脸惊讶道。 “那你可能真得瞎了。 “事就是这么个事,站长想让我抓她的现行。 “大概是我得跟她假戏真做,入戏最好深一点。” 李涯道。 洪智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简单。”“简单? “站长说我眼神不入戏,怕她很容易看穿。”李涯道。 “这有啥难。 “你爱她吗?发自内心的。”洪智有问。 “要说喜欢有点。 “爱就算了吧。” 李涯没啥意思的侧头笑道。 “那就转换注意力,沉迷于对她的美色。 “什么也不想,仅美色! “前儿不是教你拿下她吗? “尝到了鲜,你表现的沉迷不能自拔,不惜多次去找站长申请结婚。 “另外为了跟她好,你可以频繁的要求。 “为此可以送她礼物,越贵重越好。 “我相信她肯定也对自己很有自信,你越疯狂,她越会相信是真的。 “到时候当她以为你离不开,任由她拿捏时。 “她自然会原形毕露。 “你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这样你人色皆得,还能拿下她立功,岂不是一箭双雕?” 洪智有笑道。 “听你老弟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懂了。 “啥也不说了,给钱吧。 “站长让我找你支钱,公费!” 李涯点头道。 “我的李队长。 “你从站里突然支一大笔钱给她买东西。 “谁不知道你有处分在身。 “她会起疑啊。 “很快就会明白不是站长,就是我在背后帮你。 “要知道站长的态度是反对你们结婚的。 “咋地,还没演,就要穿戏?” 洪智有瞪了他一眼道。 “也是。 “我也是最近穷怕了,这么明显的错误都没意识到。 “那咋办?” 李涯恍然大悟道。 “你别急,要搞钱,先发疯,今晚务必拿下她。 “然后接下来这段时间,死缠着她,无休止的申请黏一块那点乐子。 “让她见识你的疯狂。 “然后,我让老谢给你推荐个放高利贷的,你去地下钱庄借钱。 “到时候等立了功,站里给你还了就是。 “从地下借高利贷,这不就真实、完美了吗? “她就是查,也是来源一清二楚,挑不出刺啊。” 洪智有道。 “老弟很细节啊,高! “就按你说的办。” 李涯对这个建议很满意。 走出办公室,他揉了揉眉心,眼底浮起一丝寒意。 洪智有年纪轻轻,却如此老奸巨猾。 很可怕啊。 以后得多留点心了。 李涯回到办公室,把高原叫了进来: “说说。” “嫂……梅小姐昨天早上九点去了英伦俱乐部,中午十二点半与詹姆斯在餐厅用餐,中间出去了一趟去见了个人。 “一点回到了酒店。 “下午三点两人下楼,在俱乐部打了一个小时的网球。 “然后回到三楼。 “一直到现在,还没盯到她下楼。” 见李涯神色不悦,高原连忙补了一句: “哦,或许酒店有别的出口。 “三楼我们上不去,她可能从别的出口早离开了。” 说着他瞄了李涯一眼,默默心疼了几秒钟。 两天一夜啊……李涯皱了皱眉:“她昨天中午出去见的是谁?” “尚博。 “这人原来是警备司令部欧参谋的副官,欧参谋倒了以后,他受牵连离开了司令部,成了地下有名的情报倒爷。” 高原道。 “这种人很贼,下次跟踪他小心点。” 李涯本想去会会尚博,转念一想怕此人回头给梅盈雪透风,便打消了念头。 “是,李队长。” 高原领命而去。 …… 晚上,八点。 英伦俱乐部。 一番缠绵后,詹姆斯终于软倒在了梅盈雪的怀里。 “宝贝,不行。 “再这么下去,我就成了你们东方人口中的牡丹下鬼了。” 詹姆斯喘吁吁道。 打梅盈雪早上来这,除了中午吃饭、打了会儿网球,他俩就没离开这张床。 饶是他是铁打的,这会儿也只能投降。 “讨厌,人家还……”梅盈雪见他一副死鱼样,无趣的撇了撇嘴道。 “报纸你看了没?” 詹姆斯拿起床头的报纸,转移她的热情。 “看了。 “蒋的舆论战,满世界嚷嚷有石油,想吸引杜鲁门的注意力,继续支持军援呗。” 梅盈雪道。 “是啊。 “前面你洗澡的时候我接了个电话,你的未婚夫把农矿局的赵普生给抓了。 “我估摸着,到明天早上全津海的洋人都会知道唐山有煤矿。 “煤矿加石油,很诱人啊! “情况对咱们十分不利。 “你得尽快搞到真实数据,策反你未婚夫为我们所用。 “只要他站出来揭露这些虚假,我就能在上议院通过停止军援的法案,再借着媒体势力把这股风吹到北美去,彻底斩灭军援派的希望。” 詹姆斯亲了她一口道。 “我争取吧。 “还是那句话,我感觉他并没有那么爱我。 “而且他是资深的军统特务,我处处都得小心,在没有把握前,心急只会出麻烦。” 梅盈雪却没有被干昏头脑。 “好吧。 “亲爱的,我只能说抓紧时间。” 詹姆斯为了让她开心,打起精神准备再来。 梅盈雪却慵懒的起身去了浴室: “我该走了。 “他最近情绪不好,作为未婚妻我要不去陪陪他,是说不过去的。 “还有,万一他带回来了农矿局的数据呢?” 沐浴完,她打扮美美的,香喷喷的下楼上了车,直奔李涯家。 …… 李涯早就洗好澡等着了。 梅盈雪昨天见了尚博,应该知道了自己在农矿局的身份。 原本以为她昨晚会来。 没想到这个贱女人为了快乐,居然连情报都顾不上了。 现在他又抓了赵普生,李涯就不信她还能憋得住。 轰隆隆! 听到外边汽车的响动。 李涯快速拿出鹿茸粉,咬了几大勺就着水迅速吞服了下来。 演戏嘛。 今儿必须本色演出,好好盘一盘她。 很快,外面一件蓬松貂绒披风,里边是束腰亮片红短裙的梅盈雪换好高跟下了车,叩响了门铃: “涯哥在吗?是我。” 李涯一抹嘴,然后拿起桌上的一瓶白酒往身上撒了点,又猛地咕咚灌了几大口,死命搓了搓面皮后,这才故作醉酒熏然状问道: “盈……盈雪,你怎么来了?” “我知道你最近破财,心情不好,专门过来看你呀。 “这么冷,你不会打算让我就这么一直在外边冻着吧。” 梅盈雪撇嘴娇哼道。 “当然舍不得。 “你,你可是我的心肝宝贝。” 李涯拉着她进了屋。 “哎。 “我今天去见站长了,他,他说你高贵典雅,以后肯定要嫁……也是嫁大户人家,得穿金戴银。 “还说我之前遭了处分,仕途无望,又没啥家底养不起你。 “话里话外都是劝我死了对你的心思。 “我今儿晚上跟洪智有吃饭,听他的口风,站长想把你介绍给胡宗南底下的一个军长,少将衔。 “说一旦拿下延城,那人肯定还得升,前途无量。 “雪儿,是我无能与你无缘啊。” 李涯说到眼眶一红,看着她泪水已经在眼里打转。 “姑父怎么可以这样。 “为了自己升官发财,还想把咱俩搭进去。 “涯哥,咱不听他的。 “这事我爸说了算。 “钱,我家里也有点,只要跟你在一块,吃苦就吃苦。 “反正除了你我谁也不嫁。” 梅盈雪强忍着刺鼻的酒味,一把揽过李涯抱在怀里,噘嘴装了起来。 “雪儿。 “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李涯靠在她温软的怀里,感动坏了。 “当然。 “你的处罚不就是三年吗? “这都过去一年了,还有两年,凭你的能力还有关系,只要扳倒余则成,爬上去那还不轻而易举的事。 “到时候我姑父算啥。 “糟老头子就会瞎胡来。” 梅盈雪气嘟嘟的说道。 “雪儿,谢谢你。 “能认识你,我,我绝对是了十辈子的运气。” 李涯抬头看着她,深情的把自己都感动坏了。 “涯哥,我也是。” 梅盈雪俏脸一红,眼中泛着秋波娇羞道。 李涯暗骂这贱货不去当演员可惜了。 气氛已到。 李涯侧着头往她深情吻去。 梅盈雪被酒水熏的有点想吐,但一看李涯桌上的公文包,烘托到这份上了,不给点好处是不行了。 反正今晚刷了牙的。 两人拥吻在一块。 李涯知道机会来了,先下手为强。 待酝酿已足。 他在梅盈雪裙子上擦了擦手,借着酒劲就要撕扯裙摆。 “涯哥,不行,咱们还没结婚,这样会侮辱上帝的。”梅盈雪死命捂着裙子。 “去,去太娘的上帝。 “盈雪。 “若不能得到你,我一分一秒也活不下去了。” 李涯这些天的电影院也不是白去的,台词极其肉麻。 说着。 他像头饿狼,把梅盈雪彻底扑倒在沙发上。 梅盈雪半推半就后,准了。 她知道李涯现在正处在脆弱期。 再不给点乐子,指不定被吴敬中一打压,真对自己没了兴趣。 哎。 就这样吧。 涮锅好歹也是个乐子,总比回去睡大觉要痛快些。 关键……梅盈雪目光落在了桌上的公文包。 那里也许就是自己落户英伦的希望。 …… (本章完) 第211章 老子就是条疯狗 第211章 老子就是条疯狗 梅盈雪是懂演戏的。 快乐吗? 有一点。 李涯毕竟是行动队长,别看体型算不上魁梧,却也精钢铁打的。 体力充沛。 十分有劲。 再加上李涯心里有恨,有意找回场子,不吃个够本绝不罢休。 那是相当的激烈。 但要说很快乐,却也谈不上。 毕竟不爱。 再者天天吃洋饲料,本地货还真不太合梅盈雪的胃口。 不过为了拿到情报,梅盈雪很卖力的表演。 一把婉柔的好嗓子如泣如诉。 若非李涯知道她是个贱货,还真就被她那清纯的眼泪给融化了。 半个小时后。 李涯抱着怀里的娇人儿,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很快乐。 又很失落。 梅盈雪绝对是难得的娇娃。 若不是个贱货,以她的姿色、气质,一手好活,配上站长侄女的身份绝对是良配。 可惜…… “涯哥,你好坏,呜呜。 “上帝要知道我跟你……一定会生气的。” 梅盈雪像猫儿一样缩在他怀里抹泪锤他。 去你大爷的上帝……李涯暗骂了一句,吻了她一口:“雪儿,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女人了,我想过了一定要在年前把咱俩的婚事定下来。” “姑父不会同意的。”梅盈雪道。 “我就是求,也得求他同意。”李涯道。 “谢谢你涯哥。”梅盈雪道。 她藏在李涯怀里,美眸一转娇滴滴道: “其实以你的才华,未必就要在保密局,实在不行咱俩远走高飞,咱们去海外,去英伦。 “我上学的时候,父亲在那边投资了些产业,足够咱俩吃喝了。 “以我看姑父是不会同意的。 “我是宁死也不会嫁给胡宗南部下的。 “那些大兵没一点情调,粗俗的很。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姑父要不同意,咱们就出国,私奔!” 她开始暗中游说起李涯。 “出国,我不会英文啊。”李涯知道这娘们开始下钩子了。 他按捺住了按下枕头下录音机的冲动。 这些不足以成为证据。 放长线,钓大鱼。 得保持耐心。 “我不就是最好的老师吗? “很好学的,以你的能力半个月就能学会。”梅盈雪温柔说道。 “我已经学会了一句。 “oh,my god。 “你刚刚可没停过。” 李涯捏了捏她的脸,干笑道。 “讨厌! “人家那是向上帝忏悔呢,你还笑话人家。” 梅盈雪娇羞道。 李涯坐起身,摆弄她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怎么了?涯哥。”梅盈雪问。 “怎么没有见到red?”李涯皱眉问道。 “讨厌,你这不学的很快吗?”梅盈雪轻锤她,转移话题。 “这不是为了跟你合拍,没事的时候在办公室也学了点。 “red呢? “你不是说上帝不允许在婚前同居吗?” 李涯脸色阴沉问道。 “哦……那,那个涯哥你听我解释。 “我以前上大学时,有一次体育课跳山羊,没跳好,所以……” 梅盈雪第一次是大学的一次酒会,大醉醒来后身边躺着好几个大汉,鬼知道是交给哪个鬼了,只能胡诌了一番。 “是吗?”李涯皱眉看着她。 “涯哥,你还信不过人家吗? “你之前不也交过几个女朋友吗? “你就说有我这样的吗? “你是男人,自己心里有数。” 梅盈雪眼眶一红,哼道。 她向来讲究。 别看交的男朋友都是洋人。 平时又是瑜伽特练,又是保养。 自认绝不会比那些黄闺女差。 李涯自然是懂的。 他就是小云仙的第一个男人。 甭说,梅盈雪这贱人还真不差,甚至有过之。 “我,我听洪秘书说,没点男人,长不出你这号身材。”李涯挑不出刺,目光瞄了她胸口一眼又道。 “他一个本地佬,没见过世面懂什么? “西方水土,它就养人。 “你看那些洋妞,哪个身材不辣。 “哼。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洪智有就是个伪君子,每次看人家都恨不得吃人。 “他好色谁人不知。 “他那就是吃不这葡萄说葡萄酸,嫌我我不待见他,见不得咱俩好。 “涯哥,你可不能被他挑拨离间啊。” 梅盈雪说着,嘴一噘哭了起来。 “姑奶奶,我跟你开玩笑,咋还哭了?”李涯忙安慰她。 “人家为了你,连上帝都辜负了。 “你呢,还风言风语。 “啥意思嘛。 “我身材好,又不是我的错,我妈以前身材也好,这是遗传好吗? “合着全天下只要长得白,大一点的就都是不干净的女人吗?” 梅盈雪越说越委屈,气呼呼的别过头就要走。 “是,是,我的错。”李涯连忙环抱住她。 开啥玩笑。 今晚必须决战到天亮,岂能让小贱人跑了。 “不是涯哥你的错。 “都怪那该死的洪智有,卑鄙无耻、小人、伪君子。 “就会撬人墙角。 “他弄死苏建华撬了我姐不说,现在又来挑拨咱俩,涯哥,你以后得小心点他。” 梅盈雪道。 玛德,要不知道你是个贱人,我差点就信了……李涯暗暗汗颜,这女人真是张嘴就来,字字带刀啊。 “是。 “我以后离他远点。”李涯点头道。 “涯哥,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洪智有,我都感觉他对人家的邪念。 “我真怕有天他会欺负我。” 梅盈雪一边抹泪,一边暗中推波助澜。 她可没忘了杀弟之仇。 既然从余则成下手,拖洪智有下水失败了。 若是用美色唆使李涯除掉洪智有。 岂不快哉。 《三国演义》里,董卓不就是被貂蝉两边唆,活生生被吕布杀了的吗? 自己这姿色、身材怎么比貂蝉强一点吧。 李涯就是自己的吕布。 男人最好脸面。 尤其是像李涯这种骨子里很传统的男人。 就洪智有那好色如命的鬼样,若能勾上手,再煽煽风点点火,李涯指不定怒发冲冠打洪智有的黑枪啊。 美人计嘛,永不过时。 梅盈雪都快佩服死自己了。 “他要敢欺负你,敢碰我的老婆,我就把他剁了喂狗。”李涯一脸狠厉的说道。 “我才不要你杀人呢。 “涯哥,雪儿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咱俩心安如一,永远在一起。” 梅盈雪又开始装纯。 “雪儿,别生气了。 “都怪我,被那小子给忽悠了。 “你是不是,它最清楚了。 “要不,咱们再……” 李涯恰时的幽默了一下。 “别嘛。 “涯哥,我……” 梅盈雪玩了两天一夜,这会儿是真有些疲了。 也主要是李涯差点火候。 再熬下去没啥意思。 李涯才不管她呢。 白嫖不易,且玩且珍惜。 他也不讲究,措施什么的是不可能有的。 反正这女人迟早得解决了。 这让梅盈雪有些崩溃,却又无法抗拒。 因为李涯已经疯狂。 …… 凌晨两点。 连补了两次鹿茸粉的李涯,死鱼般躺在床上。 梅盈雪也是丢了半条命。 她再厉害,也毕竟是凡胎。 算上前边跟詹姆斯的两天一夜,现在是整整两天了。 “雪儿,今儿在这睡吧。 “明早再走。” 李涯搂着她,温柔笑问。 “也只能这样了。” 梅盈雪看了一眼桌上的公文包道。 “我去冲个凉。” 她软脚虾一样的爬了起来。 冲一冲多少管点事。 要真怀上这废物、土包子的种,她还不如去死了。 李涯点了点头。 梅盈雪去了浴室,洗了大半个钟头才出来。 李涯却已经呼呼大睡。 “涯哥? “涯哥!” 梅盈雪一边擦头发,一边轻唤了几声。 李涯依旧睡的很死。 梅盈雪嘴角闪过一丝不屑。 蠢猪! 她推了推李涯,见他确实没了动静,这才小心翼翼的打开公文包。 里边有一个红本文件,上标着两字: “绝密!” 绝密! 梅盈雪心跳的厉害。 她打开文件。 里边夹着几份报表,正是实业部下发的矿产资源绝密数据。 梅盈雪一看欣喜若狂。 这是国府的“真实”数据。 里边披露了矿产的储存、开采等等。 根本不像他们现在对国内外媒体宣传的那样,什么资源丰富,开采极其丰富。 其中唐山的煤矿开采量因为技术原因,开采不足十分之一。还有四平、沧州什么油田,也只是预案。 他们根本就不具备勘探大型油田的技术。 太好了。 要能拿到这份数据,詹姆斯的使命就完成了。 一旦公开,即便是杜鲁门也没法说服国会,再给蒋提供军援。 北美、英伦。 军援派的末日到了。 梅盈雪暗骂来的仓促,忘了带微型相机。 要不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拿走? 先完成任务再说。 “咳咳!” 就在她犹豫不决时,李涯干咳了起来。 梅盈雪吓的连忙把文件放了回去。 “雪儿,给,给我倒杯水。”李涯睁开眼道。 “好的。” 梅盈雪给他倒了温水。 李涯咕咚喝了下去,放下杯子的同时,起身探手把公文包拿了起来,放在了床头里侧。 “睡觉还抱着它,它比我还重要吗?”梅盈雪不悦哼道。 “重要。 “这里边的东西就是我的命。 “它要丢了,你就只能守活寡了。 “人在包在,包丢人亡。 “快睡吧。” 李涯腾出一只手,勾住她的脖子揽入了怀里。 …… 清晨。 李涯睁开眼,顾不上刷牙洗脸,先又拿了梅盈雪两把。 宿夜的口臭差点没让梅盈雪吐了。 伺候完李涯。 她找了个由头,赶紧跑了。 “贱人! “好好的人不做,你非得做狗!” 李涯啐骂了一声,进了浴室,打了三遍肥皂,刷了五次牙,洗了十次手,总算是把那一身的骚气洗干净了。 没法,演戏嘛。 自然得上全套。 该有的都得有。 …… 沐浴完,李涯一身板正西装,头发三七开捯饬的利利索索,出门而去。 下台阶时,他腿一软险些摔下去。 玛德。 不愧是留洋的。 就这体力,十个小凤仙绑一块都不如她。 真要娶了她,只怕要不了三年,自己就得成人干了。 上车,李涯一脚油门直奔津海站。 …… 站长室。 吴敬中正在打电话: “好。 “好,我知道了。 “下个月三号。 “放心,吴某一定不负毛局长所托完成任务。” 挂断电话。 他看向正在泡茶的洪智有: “总部来消息了,委座飞东北改期了,原定下周三改为下个月三号,夫人和林泰来津推迟。” “太好了。 “之前确实太仓促了。”洪智有道。 “是啊。 “依我看,他们还是在等李涯这边的结果,现在舆论战正交织,两边都在暗地较劲,谁都不敢出错。 “委座推辞去东北,只怕是想给这事匀出点操作时间。 “一旦李涯没办成搞砸了,只怕夫人和宋子文还得率代表团飞北美找杜鲁门和背后那帮人游说谈条件。 “不要小看这点事,关乎党国之命运啊。” 吴敬中一针见血道。 “我对李队长还是有信心的。”洪智有点头道。 “离下个月三号还有二十一天,你得帮趁着李涯一点,好多我不方便说的话,你得点一点他。”吴敬中吩咐道。 正说着,李涯走了进来。 “李队长来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了。”洪智有起身道。 “别。 “一块听听,又不是外人。” 李涯抬手笑道。 “李队长辛苦了。 “这大黑眼圈,陪女人比挖菜窖还累啊。” 吴敬中指了指李涯道。 “没法。 “她怀疑我。 “我只能按照洪秘书的招,疯狂一把了。”李涯看了眼洪智有,笑道。 “年轻就得疯。 “等你到了我这把年纪,想疯就没机会了。 “怎样,疯出啥成果来了吗?” 吴敬中笑问。 “这个女人果然是间谍。 “昨晚我假装睡着,她偷偷翻我的公文包,还想偷走实业部下发的绝密文件。 “现在来看,已经是吊住她了。” 李涯说道。 “很好。 “委座下个月三号飞沈阳。 “你务必要破获这起特大间谍案,打一个翻身大仗,为委座督战东北献礼。 “这也是建丰对你的期许。 “一旦功成,你就是党国的英雄,建丰和毛局长必将在京陵为你摆酒庆功,甚至委座亲自为你嘉奖也不是不可能啊!” 吴敬中郑重点头道。 “站长放心。 “学生报效党国,不惜生死,必赴汤蹈火。” 李涯正然道。 “生是你,死是别人的事。 “谈情说爱的事我不懂。 “你没事了可以多请教洪秘书和余副站长。”吴敬中道。 “知道了,站长。” 李涯汇报完毕,给洪智有使了个眼神。 两人往外走去。 “老弟,你那鹿茸粉还有吗?”李涯悄声问道。 “不会吧。 “你一晚上都造光了?” 洪智有不可思议道。 “哎。 “你是不知道,这女的跟头老虎似的,不知饥饱。 “这还是她先跟洋鬼子待了一天一宿。 “说真的,她要全力伺候我一个。 “我还真吃不消,早晚得报销在她怀里。” 李涯一脸愁苦道。 然后,他低声问洪智有:“老弟……你是咋对付俱乐部那些女人的?这真不是个长久活,钢浇铁打的多了也吃不消啊。” “还能咋对付? “拿命呗。 “你没看我最近都不去俱乐部了,养着呢。” 洪智有实话实说。 饭菜再好吃,吃多了也伤身伤胃。 懂的人都懂。 他正好趁着蕊蕊要回来的借口,没人敢约,好好养下身体。 “她昨晚点火了。 “说你对她有意思,经常勾搭她,老弟有这事吗?” 李涯斜眼看着他,眼神颇是不悦、不善。 之前,他不知道梅盈雪身份时,梅盈雪算得上是洪智有的“嫂子”,这小子那会就勾的话,这是打自己脸啊。 “李队长。 “就这女人张嘴就来。 “哦,她自个成天露半拉,四处招摇,我还得戳瞎自己的眼,见了她还得用后脑勺跟她说话呗。 “你敢亮着,就别怕别人看不是? “那大街上那么多男人,只要她一过,谁不得瞅两眼吞几口唾沫? “打哪也没这道理不是? “看吧,美人计、离间计一来,你老哥是不是招架不住了。 “君子也防啊,你老哥! “要论起来,那也是你老哥家教不严啊。” 洪智有挤眉苦笑道。 “哈哈,怎么会,我才不中她的计。”李涯对这个答案甚为满意,打了个哈哈没再提。 到了办公室,洪智有给他拿了两灌鹿茸粉。 “谈情说爱的事,站长不懂,我也不太懂。 “接下来,你老弟支支招呗。” 李涯毫不客气的揣进兜里,一撩西服,插兜坐了下来。 “不急。 “接下来你要像条……疯狂缠着她。 “像昨晚一样。 “让她觉的你已经沦陷在爱情的漩涡中。 “然后,找站长和夫人提亲,动静要大,站长会配合你的。 “再就是去地下钱庄借钱,买房子,买贵重东西。 “依我看,她现在比你急。 “估计你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她一急就乱了心智,一旦她明着提出要你加入军情六处,录了音,并抓住她盗窃绝密文件的现行,这事就算成了。 “顾维钧现在在华盛顿。 “有了这些证据,顾大使就能在国际法庭上能骂死这帮英伦狗。 “国府正在申请的十亿美元贷款不就有着落了吗?” 洪智有道。 “好,听你的,老子现在就是条疯狗,我非咬死她缠死她不可。”李涯点了点头,站起身道。 “等等。 “我有种预感,她会拿我挑事,你老哥心态可得稳住啊。” 洪智有喊住他道。 李涯转头冷眼一笑:“我连洋鬼子的恶心劲都能忍,还差你一个? “再说你老弟不至于下贱到差她那一口吧。” 说完,李涯冷傲而去。 尼玛! 老子想……试试啊! 洪智有可没那么多包袱。 单从男人的角度来看,梅盈雪无疑是梦寐以求的尤物。 不过,冲李涯这死样和态度。 梅盈雪煽阴风点鬼火的本事,的确不凡。 美人计还真是古今有效,杀伤力极强啊。 算了。 还是离这该死的女人远点吧。 别回头李涯这条疯狗真被吹迷糊了,真给自己一枪。 这一枪还是留给英伦人吧。 …… (本章完) 第212章 这孩子不像姐夫啊 第212章 这孩子不像姐夫啊 接下来半个月,李涯彻底疯狂了。 成天追着梅盈雪死缠烂打,几近癫狂。 同样。 在数次被吴敬中拒绝了婚事后,李涯跟吴敬中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他直接不装了。 在征得梅绍的同意后,正式决定迎娶梅盈雪。 通过地下钱庄借了大笔的钱。 只要梅盈雪能陪他睡觉,钱大把大把的砸,买车,买别墅,各种珠宝首饰。 西式婚礼举办的教堂。 婚房。 司仪。 李涯一应列上清单,逐一准备。 一句话,要在年前迎娶梅盈雪进家门。 这让原本对李涯持有怀疑态度的梅盈雪,都分不清这家伙到底是在演戏,还是真爱了。 …… 晚上。 英伦俱乐部三楼包间。 憋了许久的詹姆斯终于能尽情跟梅盈雪享受一回了。 “吁。 “宝贝,你不会真爱上那位李队长了吧。 “这么长时间,你就忍心我一个人寂寞吗? “没有你,我在这该死的地方度日如年啊。” 詹姆斯搂着美人儿吐槽道。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梅盈雪就火大: “亲爱的,我也不想啊,我比你还惨。 “你知道那家伙有多恶心吗? “只要我出现在他视线内,他就会跟打了鸡血一样陷入疯狂,没完没了的索取。 “在家里就不说了。 “在商场,在饭店,甚至在公园,他都会拉我去洗手间……oh,mygod,我真的快要疯了。 “而且,他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都是直接……我都怕哪天真怀上这条蠢狗的种了。” 梅盈雪蹙着柳眉,一副想死的样子。 她知道詹姆斯不可能娶自己。 像他这么有地位的人,要是把这件事办成了,皇室给他授爵也是有可能的。 最次娶的也是议员和国防大臣的女儿。 梅盈雪要的只是国籍而已。 “看起来他似乎已经爱上你了?”詹姆斯笑道。 “如果这也算爱,我想可能是吧。” 对那点事,梅盈雪还是很有自信的。 “太好了。 “舆论现在对我们很不利。 “顾维钧任北美大使,正游说杜鲁门和国会议员,要给蒋争取十亿美元的贷款。 “美佬向来是乐意的。 “放了贷款,蒋再用来购买美式军火,钱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北美,肥了那帮军援派,最后还能挣一大笔利息。 “一旦这笔款子批下来,军援派的势头会更大。 “所以,亲爱的你得抓紧了。 “要能搞到那些绝密文件,再劝说李涯为我们所用,作为人证击破蒋的虚假舆论,我们就能配合王室清洗北美的军援势力。 “看你的了。” 詹姆斯在她翘臀上拍了一巴掌,嘱托道。 “嗯,我会的。” 梅盈雪点了点头。 只要给吃给喝,李涯现在对她是百依百顺。 时机应该差不多了。 “回去吧,待的时间长了,那条疯狗又该怀疑你了。”詹姆斯还有正事要办,也有点虚她。 “讨厌。 “难得见一面,也不说多陪陪人家。”梅盈雪不满娇哼。 “宝贝,等去了英伦。 “我每天晚上都是你的,好吗?” 詹姆斯亲了她一口道。 “好吧。” 梅盈雪起身沐浴,穿扮靓丽后,扭着翘臀踩着高跟走了。 她也有事要办。 是针对洪智有的。 替弟弟报仇,她没有十足的把握。 而且时间已经很仓促了。 不过既然回来了。 还是要试试的,万一成了呢? 正好,前两日吴蕊蕊带着还在襁褓中的孩子回来了。 坐月子期间是不能同房的。 洪智有又不敢在这时候背着吴蕊蕊出去找食吃。 能在他面前晃悠的,只能是自己。 要能把他勾到手。 且不说气死吴蕊蕊,破坏洪智有和吴敬中的关系,顺便再去那条疯狗那哭一哭,洪智有就算不被李涯打黑枪。 就吴敬中那一家的事,也足够洪智有喝一壶了。 尤其是一想到,从小到大,除了胸,什么都压自己一头的吴蕊蕊发现心爱的男人被自己睡了。 那滋味简直了。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听说过洪智有的名,是有一手的。 正好詹姆斯没法陪自己。 李涯又不到位。 跟洪智有玩玩,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能让自己快乐,还能让吴蕊蕊一家子恶心。 这种事何乐而不为呢。 路过一家商店,梅盈雪还刻意买了一条绿色的毛巾。 绿色袜子送给了李涯。 吴蕊蕊又怎么能少呢。 到了吴家。 姑妈梅秋菊和保姆绸儿正在晃着摇篮哄娃儿睡觉。 “姑妈。” 梅盈雪脱下厚厚的貂皮大氅,现出了华丽紧身裙曼妙、火辣的身段。 “盈雪来了啊。” 梅秋菊不自然的笑了笑。 以前她很疼爱盈雪。 现在嘛,看着她就心慌的厉害。 这丫头现在两眼带钩子,穿着又放浪,蕊蕊正在坐月子,她怕智有这公子被侄女给勾搭跑了。 这种败坏家风的恶心事,不得不防啊。 “这娃儿长的真好看。 “宝贝儿,叫小姨。 “这么大块头,我姐很能耐啊。” 梅盈雪轻轻捏了捏娃儿粉嫩的小脸蛋。 “可不是,生下来就有七斤六两,你姐念着你姐夫,出了产房就带孩子回来了,一天都不肯在北美待。”梅秋菊满脸心疼道。 “是吗? “那姐姐还真是辛苦了。 “不过可惜了,是个丫头,姑父向来是喜欢男孩的。 “当初因为姑姑只生了个蕊蕊,家里可没少闹。” 梅盈雪笑了笑,哪壶不开专提哪壶。 梅秋菊嘴角撇了撇,耐着性子笑道:“隔代了,哪还有这么多规矩,你姑父喜欢的不行,上班回来都要逗上好一阵。” “哦,那就好。 “怎么没看到洪家人,婆家向来挑剔,不会因为生了个孙女起了嫌隙吧。 “我听说洪家也只有姐夫一根传家独苗。 “这没个带把的续上香火,人家肯定不乐意。” 梅盈雪知道姑妈年轻时受了不少夹板气,专戳她痛处。 她反正要走了。 这家人害死了弟弟,也就不存在什么亲情不亲情了。 能恶心一下是一下。 “哪,哪有的事,婆家和娃她小姑刚走呢。 “再说了你姐还年轻,以后再生呗。” 梅秋菊脸色愈发难看了。 房间内。 洪智有正给蕊蕊喂鲫鱼汤。 梅盈雪那刻意提高的嗓子,摆明了不仅是刺激梅秋菊,也是说给屋里的吴蕊蕊听的。 原本奔波亏了血气的吴蕊蕊脸色愈发苍白了。 “贱皮子。 “别搭理她。” 洪智有吹了吹鱼汤温柔递到了她唇边。 “你在意吗?”吴蕊蕊眼眶微红,神情满是歉意。 在眼下这种乱世,最怕的就是断了香火。 当初妈就因为只生了自己,奶奶到死都没原谅她,连坟都不让她去上。 洪智有爸妈那天来看孩子,明显很不高兴。 若非自家高一头,只怕早就甩脸子了。 吴蕊蕊平日很洒脱,但奶奶这件事的伤疤一直埋藏在心底。 再加上生孩子的疲惫、以及产后莫名的抑郁影响。 她最近一直失眠、心悸,再无往日女汉子的洒脱之气。 “蕊蕊。 “这是咱们的孩子,无论男孩还是女孩都是我的心头肉。 “这个女人你也知道,她就是存心的。 “你要往心里去,就是中了她的圈套。 “别忘了,你是从小到大把她踩的像狗屎一样的吴蕊蕊。” 洪智有放下碗,看着她苍白的脸无比心疼道。 他又不是“洪智有”。 也没有这个时代传宗接代根深蒂固的想法。 活一圈,指不定哪天就回去了。 再者,他做梦都想有个丫头。 感激蕊蕊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呢。 只是有些事,由于时代的局限性,他没法跟吴蕊蕊解释,也解释不清楚。 “你喜欢。 “可你爸妈不喜欢,你会很为难。 “说真的,这次生孩子我就像在鬼门关走一圈,智有,我不想再体验那种感觉。 “我很害怕。 “你懂吗?” 吴蕊蕊泪水在眼里打转。 “蕊蕊。 “我知道。 “我也知道说什么,你也不会踏实。 “所以,我准备好了。” 洪智有起身从一旁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堆签好的资料递给了她。 吴蕊蕊打开。 里边是洪智有签的财产转让书。 里边有法国的城堡,香岛的岛屿,还有红酒品牌,以及银行账号。 甚至连倒卖军火的手套公司也写了进去。 毫无疑问,这是洪智有所有的财产。 受益者,正是她。 “蕊蕊。 “除了我包里的三千多零用美钞,两根金条,三十多个银元。 “我所有的银行户头,包括荣斌那的。 “产业之类的。 “全在这了。” 洪智有看着她,目光温柔而认真。“真的?”吴蕊蕊深知洪智有也是爱财如命之人。 洪智有握着她的手,在受益人一栏,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的写下了吴蕊蕊三个字。 然后,干练的拿起印泥。 抓起她的手,在上边按下了指纹。 吴蕊蕊任由他操作着,目光一直呆呆落在他脸上。 “待会就会有香岛和津海两地的人员来办。 “小财迷,现在心情好些了吗?” 洪智有笑问。 “智有!” 吴蕊蕊一把扑入他怀里,低声哭泣了起来。 “吁,小声点,别让梅盈雪听见了。 “那样有损我蕊蕊的光辉形象。” 洪智有下巴埋在她头发里轻声笑道。 “我好久没洗澡了,头发又臭又油。”吴蕊蕊破涕为笑。 “我蕊蕊是最香最美的。”洪智有道。 然后,他蹲在床边握着她的手:“现在相信我的心了吗?” “嗯,给钱就信。”吴蕊蕊下巴一扬,像昔日一样笑道。 “对嘛。 “这才是我的吴蕊蕊,少将之女,巾帼不让须眉!” 洪智有亲了她一口,跟着开心了起来。 “我先出去一趟。 “那女人有毒,我怕咱妈被她伤着了。” 说着,他眨眼一笑道。 “谢谢。”吴蕊蕊欣慰点头。 “妈,孩子应该是饿了,我抱进去让蕊蕊喂一喂。”洪智有快步走了出来,温和笑问。 他叫人是有技巧的。 吴敬中不在,他就叫梅秋菊“妈”。 他知道这个丈母娘是真稀罕自己,喊的也是发自内心。 老吴在时,他就叫师娘。 老吴比较板正,当着他叫梅秋菊妈,老吴该认真,该催婚了。 洪智有和吴蕊蕊现在都没做好结婚的准备。 这些事牵扯太多,不是一时半会能草率、仓促决定的。 “好啊,轻点抱。” 梅秋菊小心翼翼的抱起大外孙子交到了他。 “姐夫,恭喜啊。 “喜当爹。 “名字取好了吗? “叫吴什么啊?” 梅盈雪一出口就是杀招。 梅秋菊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智有攀附自家是事实。 但今非昔比,人家已经山头立起来了,连老吴都得让几分。 这时候提让人当上门女婿,不是打智有的脸吗? 她真想撕烂这小贱人的嘴。 只是碍于情分和身份,没法置这气罢了。 “盈雪,会不会说话。 “智有的孩子,当然姓洪。”梅秋菊皱眉道。 “哦。 “外边都传姐夫是上门女婿,靠巴结姑父娶到的姐姐,我还以为这孩子会姓吴呢。” 梅盈雪道。 “你这丫头净胡说。” 梅秋菊怕忍不住扇她,憋了一肚子火去厨房了。 “姐夫,我来抱吧。”梅盈雪一脸得意,胸口一挺,秋波流连道。 “不用,我怕你有毒。” 洪智有白了她一眼,抱着孩子去了卧室。 “我有毒,也是带刺的玫瑰。” 她跟在洪智有身后,低声娇笑。 到了卧室。 吴蕊蕊正在看书,一如过去般自在,骨子里透着一股清高傲气。 “姐,你说你生完孩子多累,咋不在北美养着? “瞧你脸色苍白的跟鬼似的。 “我都差点认不出你来了。” 一见面,梅盈雪就火力全开了。 “你认不出来不重要。 “孩子她爸认就行。” 吴蕊蕊淡淡笑道。 “没错,好看的灵魂永远比空皮囊美上百倍。”洪智有附和道。 不得不承认。 颜值这一块,有着范爷之美的梅盈雪的确能吊打津海城百分之九十九的女人。 包括蕊蕊、婉秋,甚至是大美人季晴。 梅盈雪像是没听见一样,目光落在了孩子身上: “姐,咱侄女长的跟你好像啊。 “跟姐夫倒不怎么挂相。 “姐夫,北美哦,我听说那边很乱的。” 尼玛。 娃儿跟洪智有几乎一个模子括出来的。 这贱人简直睁眼说瞎话。 洪智有与吴蕊蕊互相看了一眼,两人同时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笑的梅盈雪胆寒。 “笑啥啊。 “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嘛。”她一拳打在了上,撇嘴无趣道。 “蕊蕊,汤来了。” 梅秋菊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妈,我这不刚喝了吗?”吴蕊蕊娇声道。 “你那几小口算啥。 “鲫鱼汤,补的,要不孩子没得吃。” 梅秋菊爱怜的白了她一眼道。 “妈,我来喂吧。” 洪智有站起身道。 “姐夫,你这衬衣抻着,哪张的开手,小心汤碗打了。” 梅盈雪说着走到洪智有身边,替他温柔挽起了衬衣袖子。 洪智有没料到她这么死皮赖脸,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就感觉香风扑鼻,眼前有雪白晃动,还有梅盈雪水汪汪的电眼妩媚。 梅秋菊在一旁看了女儿一眼。 在梅盈雪身后作了个抽她的手势。 眼看她还要替洪智有挽另一边袖子,吴蕊蕊赶紧探过身替洪智有挽了起来: “雪儿,你这手太嫩了。 “碰他几下,我怕他尿裤子里了。” “姐夫是情场老手,不至于吧。”梅盈雪笑道。 “你姐夫毕竟是凡夫俗子,遇到狐狸精,总归是要小心些为好。”吴蕊蕊边说边瞪了有些发愣的洪智有一眼。 “不会。 “我姐夫是孙猴子,出了名的精明人。 “棒打狐狸精还差不多。” 梅盈雪寸步不让道。 她反正现在靠上了英伦人。 连老蒋都怕英美人,跟吴蕊蕊叫板算得了什么。 “好了,好了。 “你们这两姐妹,从小到大见面就掐。 “雪儿你先出去吧。 “蕊蕊该给孩子喂食睡觉了。” 梅秋菊实在听不下去了,拉着狐狸精走了出去。 洪智有带上了门。 “好看吗? “白吗?” 吴蕊蕊冲洪智有撇嘴嗔道。 “咳咳。 “她就是故意气你的,别中计啊。” 洪智有道。 “我才不会生气。” 她笑了笑,把手上的合同一把给撕了。 “你撕了干嘛? “我真没看她。” 洪智有还以为她吃醋了。 见他着急的样子,吴蕊蕊“噗嗤”笑了起来。 “被她这一闹,我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钱嘛,我已经够多了,就孩子姥爷攒的家底,够他三辈子也不完。 “你的心,我看到了。 “给你生这个孩子,我心甘情愿。” 吴蕊蕊拉着他的手笑了起来。 “蕊蕊,我该拿什么对你好呢?”洪智有深情道。 “我现在就很好啊。 “什么也不缺。 “孩子,爱人,家人,还有不完的钱。 “就这样很好。 “再好,我就该慌了。 “我总怕老天哪天见我太幸福了,一不小心就收走了些什么。” 吴蕊蕊眼神里昔日的光芒又回来了。 “梅盈雪今天来对了。 “感谢她打通了你的任督二脉!” 洪智有笑了起来。 “讨厌。 “这个女人很危险,父亲昨晚一宿没睡,应该是上边给压力了。 “舆论的拉锯战打的差不多了。 “你们这边该动手了。” 吴蕊蕊道。 “嗯。 “这女人已经露出狗急跳墙之态,估摸着李涯那边会得手。 “现在的关键是美佬要杀掉詹姆斯。 “李涯不傻,他不见得会动手。 “父亲又怕李涯立了这惊天大功,想李涯杀了詹姆斯,借机拿他一把,省的建丰把李涯抬上去。 “得设一个让李涯能见到詹姆斯,又能杀掉詹姆斯赖他身上的场合。 “而且,这个詹姆斯很鬼。 “他除了外出调研参会,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英伦俱乐部不出来。 “别说制造想要的场景。 “就是明着刺杀他都很困难。” 洪智有犯难道。 吴蕊蕊略作沉思,想了想道: “你不是说李涯夸赞梅盈雪,在那方面一绝么? “既然如此,詹姆斯又是她的情人。 “能让他离开俱乐部的,也只有梅盈雪。 “只要你能限制住詹姆斯无法待在英伦俱乐部,他就有可能跟梅盈雪去别的地方独处。” 一边说着,她双眼一亮,笑了起来低声道: “我觉的你完全可以这样……” (本章完) 第213章 还搞不定你? 第213章 还搞不定你? 吴蕊蕊的想法很有意思。 算是剑走偏锋,却又绝对好使。 洪智有听完,算是明白,为啥梅盈雪从小到大被她压着“欺负”了。 就小贱人那拙劣、愚蠢的脑子跟蕊蕊一比,简直就是豆腐渣做的。 “不愧是老吴的女儿,妙,妙!” 洪智有刮了刮她的鼻子,由衷赞赏道。 “老吴,老吴,那是你……娃儿的姥爷。”吴蕊蕊白了他一眼,嗔笑道。 她是懂细节的,说话很注意分寸。 尤其是对洪智有。 眼下自己刚生了娃儿,妈,洪智有爱叫叫去。 但对吴敬中“爸”这个称呼一直绝口不提,就是怕洪智有误会自己有拿娃逼婚的意思。 有时候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名分冷了人心,得不偿失。 “谢谢。” 洪智有亲了她一口,指了指篓子: “我晚点再让人打一份合同。” “算了吧,少在这装模作样了,就这合约我真要了,最多能拿到津海那点小钱。 “香岛的大钱,荣家、龙二肯定把各种法律、股份规矩乱七八糟的东西全搬上台面。 “到时候又得请律师,又得扯皮。 “我估计到了八十岁,也未必扯得清拿到你的钱。 “骗子! “小气巴拉的。” 吴蕊蕊何等聪明,玉指轻戳他的脑门哼道。 “哪有。 “我的钱谁管的着,一句话的事。” 洪智有仍在死鸭子嘴硬。 “你就装吧。 “都说了,不差钱。 “反正我爸的钱,也一分不会给你,你是你,你闺女是你闺女,两码事。 “所以,很公平。 “你有这份心思哄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吴蕊蕊笑道。 “好吧,诸葛蕊蕊,谢谢夫人理解。”洪智有尬笑一声,装不下去了。 他当然不会把钱都给吴蕊蕊。 那钱着实也拿不出来,牵涉了好几方和巨额贷款,全投在了香岛的轮船运输公司,还有谋划岛屿开发。 他选的那座岛可是日后著名的香岛富豪区。 将来是寸土寸金啊。 主要是蕊蕊真不差钱。 至少老吴目前那足够买下一个易县的资产,还不是欠了荣家银行一屁股债的洪智有能碰瓷的。 所以洪智有才敢这么装腔作势。 当然,哄她开心表爱意是真的。 这就是娶一个聪明女人的好处。 有些时候态度到了就行,成不成另说,大家都心知肚明。 吴蕊蕊撩开衣服开始给娃儿喂食。 洪智有在一旁瞧的眼热。 待孩子睡熟,他挤到了蕊蕊身边:“蕊蕊,咱俩很久没那个了,是不是该……” “滚。 “我坐月子呢。” 吴蕊蕊没好气的轻推他。 “我知道。 “刚刚刻意去了卫生间,保管干净又卫生。 “都多久了,太想你了,孩子妈,行行好吧。” 洪智有抱着她,可怜巴巴道。 “讨厌,你先把孩子抱出去。”吴蕊蕊知道他最近确实很“乖”,答应了大坏蛋。 洪智有麻溜儿把睡着的孩子抱出去交给了绸儿。 回到了屋里,跳上床站立好。 “坏蛋。” 吴蕊蕊靠在床头润了润嘴唇,伺候完小祖宗,还得伺候大祖宗。 …… 十几分钟后。 洪智有给蕊蕊递了纸巾。 “外边那狐狸精赖着不走,估计是要搞点事。” 他整理好衣服,拿起了一旁放着的小公文包。 “怎么? “你还真想棒打狐狸精啊。 “瞅瞅,绿围巾都给我备好了,这是吃准了老娘坐月子不能战,要将我一军呢。”吴蕊蕊擦了擦嘴,冲一旁放着的围巾扬了扬下巴。 “谁说你不能战。 “以前俩小时,现在二十分钟就能搞定我,超强好吗。” 洪智有跟她说着肉麻情话。 “你也就这张嘴好使了。”吴蕊蕊被他逗笑了。 知道他是心疼自己,小怡即可。 “原话奉还。”洪智有眨眼坏笑。 “讨厌啊你。”吴蕊蕊面颊一红,拿枕头扔了过来。 “围巾嘛,还是送给李队长,顺便再送他点小礼物。” 洪智有坏坏一笑,从包里拿出小录音机。 “先说好,不能假戏真做啊。 “盈雪还是很漂亮的。 “身材也很好。 “全津海城数一数二的美女了。” 吴蕊蕊颇有几分担忧的提醒。 “放心,你男人我这点定力没有吗? “我也是被她逼的没法了。 “我不录她,她也得去李涯那煽风点火,不留点东西,我怕李涯架不住美人计。” 洪智有道。 “嗯,去吧。 “反正你也空了。” 吴蕊蕊得意笑道。 洪智有笑着走了出去。 “姐夫,你这是要去哪?”梅盈雪灿笑问道。 “我去小屋给蕊蕊拿两套睡衣。” 洪智有边走边道。 “哦,正好我和李涯想找一家照相馆拍婚纱照,你给推荐一下呗。 “姑,我跟姐夫聊两句。” 梅盈雪冲梅秋菊笑了笑,扭着翘臀,胸口一颠一颠的追了出去。 打她进门,甚至在姐姐房间。 洪智有一共偷瞄了她一百零三次,咽了二十六次口水。 狗就是狗,永远改不了爱吃屎的毛病。 拿下他,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 “臭不要脸。” 梅秋菊盯着她的背影骂了一句,赶紧到了蕊蕊房间。 “蕊蕊,盈雪跟智有去小屋了。”她着急道。 “我知道。”吴蕊蕊淡淡笑道。 “你不担心吗? “你看看这妖的,正经姑娘哪有露着半拉胸脯给人白看的,还自以为多得意。 “还有,她看智有那眼神比拔丝山药还黏糊。 “不行,我得叫绸儿过去盯着,指不定他俩背着你干点啥。 “这要传出去,咱老吴家家风就全败了,还不让人笑话啊。” 梅秋菊忧心忡忡道。 “妈,你就对自家姑爷这么没信心吗? “别操闲心了。” 吴蕊蕊笑了笑,继续看书。 “好吧,智有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哎。 “你说雪儿咋变成这样了,早知道当初就不劝你舅送她去留学了。 “好好的一个姑娘楞就这么毁了。 “瞧瞧她跟我说的那些话,专点着你奶奶的破事戳我,气的我心肝儿疼。 “我待她不比你这亲闺女差,也没得罪她啊。 “真就跟中邪被鬼上身了一样。 “哎,气死我了。” 梅秋菊轻锤着胸口道。 “可,可能是因为我爸没同意她和李涯的婚事吧。”吴蕊蕊没敢提梅子义的事。 “好了妈,不生气了。 “用不了多久她就回英伦了,到时候你想烦她也烦不到了,就放宽心忍忍吧。” 安慰了几句,她摇摇头继续看书。 …… 洪智有进了房间。 余光一瞄,梅盈雪果然跟了上来。 蠢女人。 果然要自寻死路。 还没关门,梅盈雪踩着高跟,噔噔跑了进来: “姐夫。” “有事吗?”洪智有笑问。 “听说你对女人很有品位,你看我今天漂亮吗?” 梅盈雪胸口一挺,娇笑问道。 “还行吧。”洪智有故意眼神躲躲闪闪。 “姐夫,你干嘛不敢看人家?” 梅盈雪嫣然一笑,领口拉的更低了。 她是真不想装了。 拿下洪智有这个伪君子,气死吴蕊蕊这小贱人。 装什么清高。 你男人还不是老娘的一条舔狗。 想想吴蕊蕊气吐血,李涯知道自己被洪智有“强”了后怒发冲冠要杀人的样子,她心里那个美啊。 “李队长会不高兴的,盈雪还请自重。”洪智有道。 “少来。 “头一次在宴会上见面,你可是盯着人家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再说了,原本姑父就是把我许给你的。 “要没有姐姐插足,兴许咱俩现在才是一对啊。” 梅盈雪玉手轻抚洪智有的脸颊。 这女人很香,很诱惑。 可惜她遇到的是女人睡到想吐,开始泡枸杞养生的洪智有。 太太们谁不骚。 要没点定力,他咋养生。 “你想干嘛? “我警告你,自重点。 “你现在马上就要和李队长结婚了,我可是有你姐和孩子的人,别瞎搞啊。” 洪智有警告道。 “姐夫,别装了。 “谁不知道你是津海出了名的公子。 “打我回来,你为了不得罪姑父,每天住在这房子里,连俱乐部都很少去,跟青灯古佛有什么区别? “你肯定想了对吗? “人家可是很稀罕你的,反正我姐姐现在坐月子跟废物没什么两样,姐夫,让我陪你解解闷子如何?” 梅盈雪说着就要去脱洪智有的外套。 “玛德! “臭不要脸的贱货。” “啪!” 洪智有张手就给了她一个大嘴巴子。 “你,你敢打我。” 这势大力沉的一巴掌,打的梅盈雪两眼冒金星,鼻血直流,连盘发都散乱了。 “贱货,打你都是轻的。” “告诉你,要不是看在亲戚份上,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我现在就给李队长打电话,把你的丑事告诉他。” 洪智有指着她厉声喝道。 “行。 “给脸不要脸。 “我看你还能嚣张快活多久。” 梅盈雪一擦鼻血,气呼呼的冲了出去。 出门正好碰见来“查岗”的绸儿。 “梅小姐,你,你这是。”绸儿一见她满脸乌青连忙问道。 梅盈雪狠狠瞪了她一眼,噔噔狼狈跑了。 绸儿连忙回到了主厅。 “绸儿,智有那边……”梅秋菊小声问道。 “我刚刚看到梅小姐哭着走了。 “脸肿的老高,还流鼻血呢。 “好像是姑爷打她了。” 绸儿如实汇报道。 梅秋菊痛快的拍掌大喜:“打的好,我就说吧,智有经得住考验。” 绸儿撇了撇嘴:“梅姐,你啥时候说过了。” “讨厌。” 梅秋菊笑着轻轻掐了掐她:“敢贫嘴,我开了你啊。” “是,您说过,是我记错了。”绸儿笑道。 …… 梅盈雪上了汽车,气冲冲回到了家。 “雪儿,这是咋了?”梅绍着紧问道。 “让一条狗给欺负了。” 梅盈雪骂了一句上了楼。往梳妆镜前一坐,看着脸上的伤势,她越想越气。 洪智有居然没上套。 这简直是对她的奇耻大辱。 不行。 得找回场子。 她放下刚拿起的妆粉盒,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或许这正是难得的机会。 “我就不信自己的女人被人欺负了,李涯还能忍。” 梅盈雪起身走到了电话机旁,拨打了李涯办公室的号码。 一接通,啥也不说先哭上了两分钟。 “涯哥。 “我今天去姑父家探望表姐。 “被洪智有骗去小屋,差点被他……他欺负了。 “你,你在哪我要见你。 “……” 挂断电话,她也不补妆了,还刻意把头发弄散乱了些,驱车直奔李涯家。 很快。 李涯就赶了回来,一看她这样,皱眉问道: “雪儿,咋回事你说清楚了。” “涯哥!” 梅盈雪扑入他怀里大哭了一阵。 然后,进屋添油加醋的把洪智有如何骗她,想要强行下手,自己又是如何挣扎、挨打逃出来的事说了一遍。 李涯一边抱着她,一边不屑冷笑。 不管是真是假,他压根不在乎。 洋佬都睡烂了的货。 谁爱睡睡去。 “玛德,敢欺负我的女人。 “盈雪,你等着。 “我现在就找他,玛德,今天脑壳子都给他敲碎了。” 李涯拔出枪咔嚓上膛,摆出一副气炸了的样子。 “涯哥,你,你别冲动。”梅盈雪连忙装道。 “你别管。” 他拿着枪走到电话机旁,拨了吴家的电话: “喂,我找洪智有。 “姓洪的,马上来我办公室,不来后果自负!” 挂断,他就往外走。 “涯哥,你,你别乱来,他没得逞,你别犯傻啊。”梅盈雪追着拉住他。 “盈雪。 “我要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怎配娶你。 “他今天要不说清楚了,我一枪崩了他。” 李涯甩开她,上车重重一关车门,往站里狂奔而去。 梅盈雪站在台阶上,笑的比儿还灿烂。 一个为爱痴狂的男人,什么事干不出来呢? 上帝保佑,李涯一定要毙了洪智有这人渣,为弟弟报仇雪恨。 这一巴掌挨的值啊。 难得李涯没关门。 她迅速返回屋内,抽屉、床底,犄角旮旯找了一个遍。 除了翻出一些自己的丝袜、衣物,还有配合李涯兴起拍的私照,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也没有。 扫兴! 梅盈雪一一放了回去,一嘟嘴上车回家静等洪智有被毙的消息。 …… 下午。 洪智有看了眼手表,快步走进了办公大楼。 这个点站里的人应该都在。 今儿得演一出大戏啊。 回到办公室,李涯就气冲冲的一脚踹开门闯了进来。 “门坏了,得钱修。” 洪智有提醒道。 “你真对她下手了?”李涯皱眉问道。 “送你的。” 洪智有扔给了他一个袋子。 绿围巾。 还有微型录音机。 李涯按下播放键,嘴角一撇,冷笑之余从牙缝里蹦出俩字:“婊子!” “看你这样。 “还好我录了音,要不你真得急。” 洪智有笑道。 “想多了。 “党国利益高于一切。 “咋整?” 李涯顺手把围巾丢进了垃圾桶里问道。 “闹大点。 “开枪,把站里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嗯,最好能挂点彩。” 洪智有想了想道。 “这个我在行啊。” 李涯一合手,指节捏的噼里啪啦作响。 他可没忘了在保定孙连仲的驻地,挨了洪智有一巴掌的事。 正好今儿打回来。 洪智有一看他咬牙切齿的鬼样,连忙打住:“别,用不着你,我自个儿来。” “先吵! “谁特么碰你女朋友了……” 洪智有揪住李涯吼了起来。 李涯是会演的,跟着像雄狮一样吼:“你个人面兽心的混蛋,连老子的女朋友都敢欺负,那可是你小姨子,你还要点脸吗?” 两人的吼声很快惊动了其他办公室。 “开枪。” 洪智有道。 李涯拔出配枪瞄准了洪智有,眼里神色复杂。 洪智有也拔出了配枪瞄准了他。 “我发火,你拿什么枪啊。”李涯皱眉道。 “你开我也开。 “最近正好枪法练的还不错,放心,准着呢,打不着你。” 洪智有怕这货假戏真做,不得不防他一手。 李涯不再犹豫,朝着洪智有左侧墙壁打了一枪,震碎了玻璃。 洪智有也朝他后边的委座相框打了一枪。 巨大的枪响立即引起了恐慌。 保卫科和各个科室的人匆忙赶了过来。 在站内开枪可是大忌。 两人继续扭打、对骂。 听着嘈杂的脚步声,洪智有照着李涯的鼻子就是一拳。 “你特么!”李涯想发飙。 “演戏,你认点真好吗?”洪智有道。 “那我也给你两巴掌。” 他刚要下手,洪智有连退了一步,一把扯烂自己的衣服。 然后四下看了一眼。 找了把椅子,“啊!”的大吼一声,倒背着往头上砸了去。 砰! 椅子重重砸在脑袋上。 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洪智有腿一软,瘫坐在办公桌前,迷糊了过去。 “算你狠!” 李涯服气了,赶紧把衬衣也撕了个稀巴烂。 见来最快的是余则成,他拔出配枪做出愤慨要补枪的样子。 “李队长,使不得,使不得,不能冲动啊。”余则成连忙一把拉住他,抢下了配枪。 “玛德,他,他欺负盈雪。 “连自己姨子都惦记,还是人吗? “今天不弄死他,我就白活了。” 李涯作势大叫,仍往前冲。 “来人,出事了。 “快来人啊。” 余则成死命抱着他,大喊了起来。 很快肖国华和其他部门的人挤了进来,纷纷好言相劝。 “让开!” 随着吴敬中一声冷喝,众人赶紧让开一条路。 “怎么回事,咋还动枪了?”吴敬中喝问。 “站长,您评评理。 “这个畜生欺负盈雪,那可是蕊蕊的亲表妹,我的未婚妻啊。”李涯控诉道。 “胡闹。 “因为一个女人在站里打闹还动枪,咱们津海站的脸面让你俩丢尽了。 “先把洪秘书送医院去。 “李涯关刑讯室禁闭。 “具体处罚,晚点开会再定,必须严惩。” 吴敬中板着脸喝道。 下午五点。 吴敬中宣布了处分。 洪智有撤销总务科科长一职,全站通报警告,并扣除一年的薪水。 李涯撤销行动队队长和情报处处长一职,记大过一次,并记录上报总部。 这处分一下,对原本就背着处分留站查看的李涯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站里人都心知肚明老吴这是拉偏架。 明明理亏的就是洪智有。 两人都开枪了。 洪智有那总务科长有跟没有一样,依然是秘书。 同时,这货有的是钱。 别说扣除一年薪水,就是扣十年,对他也是不疼不痒。 李涯呢? 早就停薪了,钱就不说了。 再背一个大处分,这辈子的仕途基本上算是完了。 下班前。 吴敬中把李涯叫到了办公室,劈头盖脸一通臭骂,外边走廊里的人都能听见。 李涯乖乖受着。 他知道老吴在配合演戏。 梅盈雪跟津海站暗地联系的人肯定不少。 这里发生的一切,她那边很快就会知道。 “李涯,坐。 “今儿这出戏演的不错。”吴敬中抬手笑道。 “站长,你给我记个大过,还上报总部会不会太狠了?”李涯皱眉道。 “不狠,那个什么詹姆斯会信吗? “你都动枪了,还把洪智有打成了脑震荡,现在还医院昏迷呢。 “还有我,家丑不可外扬。 “我这张老脸不也陪你搭进去了。 “都是为了党国,孰重孰轻还分不清吗? “现在我拉了偏架,记你的大过,你在津海站那就混不下去了,梅盈雪见你如此深情,肯定会动真格的游说让你为军情六处效命。 “离三号就几天了。 “等不起了啊。” 吴敬中郑然道。 “明白了,这个就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李涯点头道。 “那回头处分能取消吗?”他担忧问道。 “短视! “你立了天大的功劳,委座和建丰都得感激你,到时候指不定就晋升上校,高升总部任要职了。 “区区一个打架处分那还不是说抹就抹啊。” 吴敬中道。 “好吧。”李涯点了点头。 “带好录音机,好事将近。 “良宵无多,要珍惜啊!” 吴敬中笑着指了指他。 “是,老师。”李涯领命走了出去。 吴敬中背着手走到窗户边,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名声什么的都是浮云。 只有金钱、权利才是真实的。 国府身居高位者,有几个要脸的。 李涯有个懂政治的头脑,但还是太嫩了。 这件事的影响太大。 即便在国际上打赢官司,保住了军援。 委座和建丰对李涯顶天也只有私下口头嘉奖,不可能有书面、正式表彰。 不。 甚至连口头嘉奖都不一定有。 因为这件事是见不得光的。 李涯这个处分报上去,就别想摘下来,而且一旦詹姆斯回头处理不好,指不定上边还得摘了他的脑袋灭口。 不管如何,即便李涯立了大功,也失去翻身往上爬的希望。 如此一来,余则成副站长位置就真正坐稳了。 津海站才能保持眼下的现状。 彻底掌控在自己的手上。 …… (本章完) 第214章 建丰的指示 第214章 建丰的指示 晚上十一点。 在梅盈雪身上卸下了一身疲惫与不舍的李涯,轻轻叹了口气,甚至少有的点了根完事烟。 “怎么了,涯哥。 “还在因为姑父处罚的事难受吗? “都怪我。 “我要不跟你提这茬就好了。” 梅盈雪依偎在李涯怀里,楚楚可怜的自责道。 “雪儿,跟你没关系。 “我就是恼火没能一枪打死他。 “当着站长,这个银贼还满嘴大义凛然,非说是你勾引他,差点没气死我。” 李涯气道。 “这人真不要脸。 “他,他都掏……都蹭着我了。 “要不是我死命挣扎,就……” 梅盈雪装作一副没脸说下去的样子。 “是吗? “都,都蹭着了,你确定?”李涯道。 “涯哥,我,我还能骗你吗? “算了。 “反正他也没得逞。 “再闹下去,我姑父还不知道怎么偏袒他呢。” 梅盈雪装作善解人意道。 “是啊。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翁婿俩比鬼还奸。 “洪智有差点一枪打死我,他是只字不提。 “我呢。 “直接报到了总部,记了个大过。 “哎。 “薪水停发,我也认了。 “本指望着能再立新功,抵消了处分,现在好了旧的未去,新的又来,这辈子想再上一步怕是没戏了。 “有了今儿这一出,我和洪智有的梁子是化不开了。 “再有吴敬中偏袒他。 “雪儿,津海站我恐怕是待不下去了。” 李涯叼着香烟,一副迷茫痛苦之态。 梅盈雪心头狂喜。 她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游说李涯。 千盼万盼终于来了。 “要不你申请调职到总部,或者别的地方去? “反正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去哪我就跟到哪。” 梅盈雪稳了一手,很乖巧贤惠的说道。 “我早想过这事。 “现在的好地方,汉口、粤州、香岛、杭城、上沪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人家内部都分不过来,哪容得了我这个外地和尚。 “上次袁佩林的事一犯,我现在在总部和各地将官眼中都是属于手艺不佳。 “没人会要我。 “我咨询过总部的人事处,我能去的只有青海、东北这些偏远之地,或者给胡宗南和侯站长当炮灰,干些冒充百姓、红票混进延城送死的活。 “一旦离开津海,跟死了也没啥两样。 “此处不留爷,他处爷不去。 “现在是真正的走投无路啊。” 李涯喟然长叹。 原来如此,梅盈雪心里踏实了,说出了久违的那句话:“要,要不你随我去英伦吧,我父亲在那边有产业。 “咱们可以去经商。 “放心,英伦人可热情了,你很快就能跟他们一块玩的。” “我,我可以吗?”李涯略作动心状。 “当然啊。 “现在那些高官谁不出国啊。 “蒋宋孔陈的孩子那不都在北美。 “这样,你要不想去英伦,到时候咱们也可以一块去北美啊。” 梅盈雪坐正了,一本正经的开始游说。 “那我岂不是成吃软饭的了?”李涯有些不自在道。 “怎么会呢? “像你这样的人在英伦最吃香了。 “你还记得我上次找我同学替你借钱的事吗?” 梅盈雪笑问。 “嗯。”李涯点头,暗中摁下了枕头下微型录音机。 然后,调整坐姿避免压着。 他在之前早测试过,这种新近改良的录音机性能十分优越,正常说话能很清晰的录下来。 “他是英伦王室派来的国际观察团副团长。 “他们此行就是来调查国府矿产资源真相的,以此来阻断北美方面的军援。 “这也是王室和北美上层的意思。 “我上次听我同学提及,只要能搞到这方面的资料数据,揭穿国府虚假舆论宣传,他们可以提供十万美金赏钱。 “不仅如此,像你这种掌管农矿局数据,又是津海站要员身份的人,若能出庭作证,王室给予的报酬更丰厚。 “指不定还会给你颁发勋章呢。 “到时候拿着英伦国籍,着美钞过着人上人的生活,咱俩那才叫神仙鸳鸯。 “哪还用得着看我姑父这帮土老帽的眼色过日子啊。” 梅盈雪夸夸其谈的说了起来。 “国外……有这么好吗?”李涯喳巴了一下嘴问道。 “当然。 “英伦的月亮比咱们这边更圆。 “那里的空气充满了鸟语香,都是甜的。 “那里的人热情奔放,可爱交朋友了。 “你去了就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天堂!” 梅盈雪一脸迷醉的形容道。 欺负老子没读书,伦敦工业革命乌烟瘴气的图片又不是没见过。 李涯暗骂了一句,一副动心的样子: “你这么一说倒也是个去处。” “当然。 “亲爱的,最重要的是咱们能在一起啊。 “到时候我再给你生一堆娃儿,咱们一家住着别墅,有着漂亮的圃,吃着烤肉,你想想那是什么日子。” 梅盈雪继续给他划大饼。 “盈雪,还是不行。 “照你这么说,还是坐吃山空啊。 “我这辈子也只有干特务这点事了,去了英伦也干不了别的活啊。” 李涯一脸犯难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詹姆斯还有一重身份,他是军情六处的情报人员,你要愿意随我去英伦,他完全可以邀请你进军情六处。 “那可是全世界最神秘最高端的情报机构。 “你们军统、保密局跟人家比就是小儿科。 “你就不想去那边大展拳脚吗?” 梅盈雪这蠢货一上头,全撂了。 李涯等的就是这句,他皱眉继续引她入套: “雪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这是在卖国,在从事间谍破坏国府军援,这要被抓住了是大罪啊。” 梅盈雪不屑撇了撇嘴: “嗨。 “你真是死脑筋,这年头那去国外的多了,蒋宋孔陈不也移民北美,他们漏出的东西不可估量。 “你不过就漏点数据,芝麻粒大的事。 “谁管你啊。” 说着,她亲了李涯一口:“亲爱的,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也就是我同学,换了别人你上哪找这登云梯去?” “雪儿,你说的对。 “树挪死,人挪活。 “既然津海待补下去了,要能进六处的话,我,我可以考虑一下。” 李涯犹豫了几秒后,最终下了决心。 “不过,我需要跟詹姆斯面谈,确保能拿到的利益。 “怎么着,他也得给点先期款表示下诚意吧。” 李涯觉的这或许也是个大捞一笔的好机会。 “太好了! “我明天就去跟詹姆斯会面,给咱们争取最大的利益。 “然后把时间定下来,你们俩见一面。” 梅盈雪见说服了李涯,兴奋的枝乱颤。 “宝贝儿,现在咱们既是准夫妻,又是同志,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也跟军情六处有关系?”李涯道。 “不要瞒我,若你是,我会更放心些。”怕梅盈雪多想,他又道。 “嗯。 “其实我大学时候就成了六处的外线雇员。 “不过是非正式那种。 “没怎么接受过正统训练,实不相瞒这次回津海拿数据是第一次任务。 “阴差阳错还认识了涯哥你。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上帝注定了咱们要永远的在一起。” 梅盈雪搂着他的脖子道。 缘尼玛,灾星,贱货。 这要不是建丰和站长有意拉自己一把,只怕早就被京陵派人秘密处决了。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为未来干杯。” 李涯探身从床头柜上取了红酒和高脚杯,两人饮了一通。 借着酒兴,两人又疯狂了一把。 梅盈雪心情放开了。 荡妇本色尽显无疑,好嗓子,各种活秀的李涯真有想娶她的冲动了。 “涯哥。 “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家了。” 梅盈雪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向詹姆斯汇报这个好消息了。 “好吧。 “要我送你吗?” 李涯佯作不舍的起身相送。 “不用了,我开车的,安全。” 梅盈雪甜甜一笑,扭着翘臀上车去了。 李涯站在门口目送她而去。 “梅盈雪啊梅盈雪。 “本以为你有多厉害,没想到竟然是个草包。 “英伦的军情六处看来不过如此啊!” 李涯冷叹一声回到了屋内。 他迅速拿起电话拨通了吴敬中的号码: “哦,是绸儿啊,麻烦你帮我叫一下站长。 “我知道很晚了。 “但我有十万火急之事汇报。 “喂,老师,是我,洪秘书醒了吗?” “你俩能否去一趟站里,我有要事汇报。”得到吴敬中的肯定答复后。 李涯驱车赶往津海站。 …… 常德路一号。 吴敬中哈欠连天的喝着茶,看着头上缠着绷带的洪智有:“李涯看来是得手了,走,去听听。” “老师,这次我和李涯是不是玩的大了点,有损您的家风和声誉了。” 上了车,洪智有按了按仍然生痛的脑袋,呲牙道。 “面子都是小事。 “只要蕊蕊心知肚明,一切都不重要。 “我给李涯记了个大过,建丰估摸着不会保他,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稳住津海站抓紧时间捞点太平钱才是最重要的啊。” 吴敬中道。 “嗯,老师没意见我就放心了。”洪智有点头道。 “只是你这脑袋算是白挨了。 “这事成败与否,都没法替你请功。 “要真论功行赏,你和李涯至少官升一级,哪怕日后我不干了,你外放少说也得是个处室负责人。 “可惜了。” 吴敬中看了眼洪智有,不免拍手痛叹。 “无妨。 “只要能把差办好,这点小伤不算啥。”洪智有道。 “胡说。 “差是党国的,你的身体是孩子、蕊蕊,你自己的,公私要分明。 “你想过没? “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蕊蕊和孩子咋办? “以后凡事要考虑周全了。” 吴敬中说到这,不禁感慨了一句: “我滚摸爬打了这么多年,戴老板、郑介民这些魔王、老狐狸都跟过,干到现在就特么琢磨出了八个字!” “哪八个字?”洪智有知道,但必须装出很好奇的样子。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蒋宋孔陈为啥愿意革命啊,人家都是往北美金山银山的倒,往下数十辈的人都管上了。 “咱不说管十辈子,好歹把蕊蕊和孩子得管好了。 “像李涯这种,那就叫莽夫、蠢货! “明白了吗?” 吴敬中点了点他的胸口,郑重道。 “学生明白了。”洪智有受教道。 到了站里,李涯早就等着了。 进了站长室,他直接按下了录音机,里边传来了梅盈雪清晰的声音。 “老师,这证据算是清晰明了了吧。”李涯一嘬两腮,扬着下巴神气道。 “不错。 “李队长这菜窖没白挖,硕果累累啊。 “辛苦了。 “我明早就带上录音带赶赴京陵,亲自向建丰汇报。 “到时候一定替你邀功。” 吴敬中赞赏道。 “老师,别明早了,要不还是连夜吧。 “梅盈雪答应明天帮我约詹姆斯。 “你和上边不定好基调,我不好定下一步行动啊。” 李涯斜吊着眉梢看着吴敬中,双手插兜左右晃了晃身子道。 吴敬中盯着他看了几秒,笑了起来,一拍桌子爽快道: “好。 “智有,你立即联系警备司令部给我准备军机,我现在就飞京陵。” “谢谢老师。”李涯满意的点了点头。 “李涯,你这满脸青苍被那女人熬的不轻,回去等消息吧,我尽量在天亮前赶回来。”吴敬中吩咐道。 “好,那我就静候佳音了。”他微微欠身,晃着脑袋插兜走了出去。 “看到没? “事还没成,这股子狂劲又开始飘了。 “这盘磁带,你去留个备份。 “虽说李涯是为了诱使盈雪说的那些话。 “但除了咱们和建丰,谁能证明呢? “这东西现在能抬他。 “将来也能分分钟致他于死地。 “曾勾结间谍,密谋破坏军援,贪恋美色,崇洋媚外,妄图加入军情六处,哪条罪都够他喝一壶的啊。” 吴敬中冷哼道。 “学生明白。”洪智有点了点头,立即去了装备室备份。 一个小时后。 洪智有驱车送吴敬中去了机场。 等到了京陵已经是凌晨快三点了。 建丰早派了专车在机场等候。 直奔二号官邸。 简单洗漱,整理仪容后,吴敬中正步进了官邸,恭敬行礼:“津海站站长吴敬中觐见建丰同志。” 建丰对他这声“同志”很满意。 这说明吴敬忠彻底摒弃了戴笠那套,心是向着自己的。 “老同学,快坐。 “我让厨房熬了点瘦肉粥,一块吃。 “当年在苏联,我记得天天吃列巴喝牛奶,咱俩可馋这一口地道瘦肉粥了。” 建丰笑着招呼入座。 “是啊。 “那会儿条件苦,哪像现在满世界的东西都能吃到。 “忆苦思甜,人之本分啊。” 吴敬中坐下亦是笑着感慨。 “嗯。 “现在党国很多人就不老实,比如某些人,同情红票,打着党国巨擘的名号四处为红票奔走。 “这种人就是忘了本分。 “忘了她是谁!” 建丰看似拉家常,上来就说起了正事。 吴敬中后背直冒冷汗。 这算是明示他下个月三号该怎么干了。 看来这也是委座的意思了。 “敬中愚昧。 “不知您说的她是谁?” 吴敬中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探身笑问道。 “你个敬中,太滑头了。”建丰笑着指了指他,不再深提。 有些话不能说出口,哪怕是父亲和他。 吴敬中坐正洪声道:“敬中只知道,委座和您指哪我打哪,不管她是谁,不管她是巨擘还是元老。” “嗯。” 建丰没什么营养的点了点头,“你今晚汇报的事很重要,父亲最近因为军援以及和这帮洋鬼子打舆论战夙夜难寐啊。 “东西带来了吗?” 吴敬中把录音机递了过去。 建丰听完,很平静的关了。 “您有什么指示?”吴敬中看向他。 建丰亦是看着他。 要能指示,也不用绕这么多弯弯了。 吴敬中不是蠢货,当然问的不是对詹姆斯和梅盈雪的指示。 这件事只能是李涯一人承担。 外人谁也不知情。 建丰知道,他问的是怎么处理李涯。 灭口。 还是嘉奖! 建丰站起身背着手踱了几步。 “李涯参加过金山卫战斗,又孤身潜入延城,他对党国是有功的。 “虽然犯了错。 “但我看他对党国还是忠诚的。 “眼下红票势大,北平父亲已经派陈继承去盯着晋绥军团,津海你也得有把尖刀,得有人盯着陈长捷。 “李涯我看就挺合适。 “驭下嘛,还是要宽仁些好。” 建丰转过头说道。 “李涯能取得初步的成果,你那个秘书也是有功的嘛。”顿了顿,他看着吴敬中道。 吴敬中暗骂他祖宗十八代。 说李涯,他把自家姑爷给卷了进来。 摆明了是事情办的好,李涯得平安着陆。 办不好就让洪智有跟着一块陪葬。 这是在变向逼着吴敬中务必全心全力办差,否则就是家破人亡。 区区一句话,杀人不见血啊。 “属下明白了。 “我即刻回津,着手下一步行动。” 吴敬中起身恭敬领命。 “不急。 “把粥喝了再走。”建丰笑道。 “还是不了。 “我怕喝多了,前列腺造反。 “少喝点,飞机上还能补一补觉。” 吴敬中一刻都不想再逗留,只想尽早回去。 建丰跟着老头子身边久了。 权术越来越精湛、老辣。 少了几分人情味,也没以前好忽悠了啊。 “嗯,去吧,祝你马到功成。”建丰道。 “谢谢。” 吴敬中躬身退了出去。 …… 回到津海。 已是早上六点半。 吴敬中迷糊的眼都睁不开了。 洪智有赶紧给他打了温毛巾擦脸。 “老师,上峰有何指示?”洪智有问。 “建丰倾向留下李涯。 “还特么顺带把你扯了进去,哎,反正咱们已经卷进来了,尽力办差就是了。” 吴敬中叹了口气道。 “上次蕊蕊跟我说的那个计划,您看能行吗? “今天一号了。 “后天委座就要飞沈阳。 “还得布置夫人过境津海的安保,怎么看都得今天动手为宜。” 洪智有道。 “嗯。 “就照蕊蕊的建议。 “不行也得行了。 “你立即给李涯和丁德峰打电话,叫他们马上赶过来!” 吴敬中吩咐道。 (本章完) 第215章 洪秘书,我服了 第215章 洪秘书,我服了 津海站会议室。 吴敬中端坐上首。 李涯、城防局费春来、丁德峰、洪智有四人左右而坐。 “今天叫你们开个闭门秘密会议。 “丁院长,最近津海麻风病又起来了,你这当院长的得有所行动啊。” 吴敬中没有一句废话,开门见山道。 丁德峰愣了愣:“吴站长,没接到麻风病诊例啊,您是不是弄错了。” “我说有,那就是有。 “你是干情报的,还是我干情报的,等你那猪脑子反应过来,早就传染开了。” 吴敬中皱眉骂道。 这头蠢猪,听不懂什么叫闭门会议吗? 底下洪智有连忙踢了丁德峰一下。 “哦,是,是。 “昨天晚上接到的,我正要向您和张市长汇报呢。 “吴站长,我早上起来低血,这脑子迷糊,您,您别怪啊。” 丁德峰连忙反应过来,起身弯腰赔罪道。 “低血没事,站里早餐有羊汤,你待会去喝一碗。 “脑子要坏了,你这个院长也就该做到头了。” 吴敬中半开玩笑道。 “是,是!”丁德峰连连点头。 “麻风病传染很快。 “必须从源头切断它,越早干预越好。 “我的意思是立即对各大酒店,各大公共场所包括市政各单位,包括保密局在内立即采取隔离、消杀工作。” 吴敬中道。 “我……我是不是要向张廷锷、杜建时那边汇报下?”丁德峰问道。 防疫向来是市政负责。 麻风病泛滥时,保密局有时候会负责监督各机构是否认真执行。 以及调动城防局,协防警备司令部、宪兵司令部和驻军进行必要的封锁。 但要说由吴敬中牵头来搞,的确是有点越俎代庖了。 “不用。 “我已经跟张、杜两位通过电话了。 “你喝完羊汤,回到院里立即组织工作就行。” 吴敬中目光又看向费春来: “费局长,你的任务是出动城防局和协调宪兵,配合丁院长进行封锁以及消杀。 “这是我列出的重点封锁单位。 “你看一下。” 他一摆手,洪智有立即给在座几人分发了文件。 “恕我斗胆问一句,吴站长这事有上峰的批文和陈司令官的指示吗?”费春来谨慎问道。 这上边标注的都是洋人的俱乐部。 这些人可不好惹。 一旦洋人闹起来,只怕会很麻烦。 而且,调动城防局必须得有警备司令部的命令。 他没有对吴敬中负责的义务。 万一出了事,这责任算谁的。 “没有。 “我说了闭门秘密会议。 “时间仓促,你只管执行,陈长捷会给你打电话的。 “出了问题,由我津海站负责。” 吴敬中眼一眯,冷然道。 “明白,我一定全力贯彻吴站长的指示。”费春来正然领命。 都是老油条了。 麻不麻风病不重要。 既然是吴敬中牵的头,必然是秘密工作。 只要陈长捷点了头,自己照做就是了。 “各位事关重大,此次行动一是要迅速,二则必须保密。 “别的我无法多说。 “我就一句话,这事要办砸了,在座的列位包括我,都得人头落地,懂我的意思了吗?” 吴敬中扫了几人一圈,凛然道。 “明白。” 四人异口同声道。 …… 走出办公室。 丁德峰把洪智有拉到了一边:“老弟,今天真是感谢你啊,我昨晚喝多了人还迷糊呢。” “老丁,你这觉悟该修一修了。”洪智有提醒他道。 “是,是。 “现在是舆论还没起来,我去搞外国人的俱乐部会不会有麻烦?” 丁德峰皱眉道。 “放心吧,现在才六点多。 “第一版早报马上就会有了。” 洪智有早就安排好了,昨晚几个报社通宵达旦改头版、重新印刷,很快津海闹麻风病的消息就会传遍大街小巷。 “那我就放心了。 “哎,头疼的厉害,我去喝碗羊汤去。” 丁德峰释然一笑。 “你还真去喝啊。 “麻溜办差去吧,这事不办好,水屯监狱的老豆浆管饱。” 洪智有翻了个白眼道。 “嘿嘿,是,这就去。 “吴站长那就靠老弟美言了。” 丁德峰尬笑了一声,快步而去。 洪智有回到办公室,等了一会儿,电话响了。 他接了起来: “好,我知道了,马上来。” 挂断电话。 他走到窗户边,见李涯去了食堂,快步来到行动队办公室。 “高原,李队长呢?”他笑问。 “李队长去食堂了。”高原道。 “这个月的劳保、制服到了,你跟我去仓库领下弟兄们的制服。”洪智有温和笑道。 “好的,洪秘书。” 高原起身跟他来到了仓库。 一进来,就看到昏暗的灯光下吴敬中负手而立。 “站长?”高原连忙行礼。 吴敬中缓缓转过身来,威严道:“高原,你是保定警察学院毕业的,是李队长一手提拔进队的。 “来津海站已经一年零四个月了。” “是,站长。”高原莫名紧张了起来。 “过去你帮李涯一共跟踪了我十七次。 “三次派人尝试在我河西的宅子安装窃听器。 “还在我宅子附近的一栋民房二楼建立的监测点。 “还在余副站长太太经常买菜的那条街,设立了一个报摊,一个茶点摊,专门用来监控他。” 吴敬中面无表情的说道。 高原头上渗出了冷汗,腿脚开始打起了哆嗦。 “我问你,保密局的标语是什么?”吴敬中问。 “凝……凝聚意志,保卫领袖!”高原结巴了起来。 “我看你是反攻暗算,谋害长官吧。 “不说你在学校故意派谍子故意接近洪小慧的事。 “我和余副站长是津海站的直接领导,是你和李涯的顶头上司。 “今天你敢监控上司,明天你就敢在我的汽车上放炸弹。 “你就这,这么保卫长官的? 吴敬中眼神一凛,厉声喝道。 说着,他一抬手,洪智有拔出配枪递了过来。 吴敬中打开安全栓,咔嚓,上了膛顶在了高原的额头上: “说,你是不是红票派来的暗线。 “袁佩林的风声是不是你走漏的。 “还有,汤四毛和老五是不是你灭的口?” 噗通! 高原腿一软,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 “站长,属下什么也不知道。” “还敢嘴硬? “我一枪毙了你。”吴敬中喝道。 “高原。 “我知道李涯跟你说过,内部监控是保密局的传统。 “可打戴老板建立家法以来,还从来没有下级监控站长的先例。 “你监控我和余副站长可以理解。 “但监控站长,没这个道理。 “别忘了你身上的皮鞋、制服、口袋里的工资,都是站长给的。 “对了。 “我听说你父亲在老家因为宅基地,被人打瘸了腿。 “你母亲身体不好。 “你还有个妹妹,也快考学了吧。 “站长现在毙了你,李涯也只会说你咎由自取,最后落泪难受的只有你的家人。 “站长向来宽仁,你还有机会。 “说吧。” 洪智有在一旁温和劝道。 一想到家人,高原眼泪狂落,微微吸了一口气后他道: “我,我说! “汤四毛最后一次是李队长单独见的。 “袁佩林我……我真的从未谋面。 “监控你和余主任是李队长安排的。 “保卫科以前的科员李平,有个弟弟叫李冲在北洋大学,李平曾交给了他弟弟一些东西。 “李队长拿到后,怀疑刘科长的死跟站长您和余副主任有关。 “还有老五,他的确是李队长救的。 “李队长说董成的死有蹊跷,就跟踪救下了老五。 “老五本来要撂东西。 “但被人提前灭口了。 “还有监控您和洪秘书,这些都是李涯指示我做的。” 高原一股脑全交代了。 “李冲?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吴敬中皱起了眉头。 吴敬中是了解李涯的,这人能忍,也很有手艺,除了不会掩饰高傲,别的方面还是挺能装的。 当初在青浦班时,他和刘雄情同父子。 一旦让他确定是自己知道除掉了刘雄,肯定会复仇。 “除了我,没人知道。 “不。 “李队长也不知道我已经知晓这事。 “我是一次在北洋大学联系学运会里咱们的人,无意间撞见了这事,这才知道了李冲的身份。” 高原回答。 “很好。 “这件事就不要对别人提了,烂在肚子里。”吴敬中道。一听这话,高原暗松一口气,知道能活了。 “今天我不处罚你。 “眼下有一件大事需要立即去办。 “记住了,你这样……” 吴敬中细细叮嘱了一遍。 “站长,那,那可是洋人,我……”高原听完,一脸惶恐。 “你就当是一条下贱的狗罢了。 “洪秘书!” 吴敬中别了别下巴,先行背着手走了出去。 “知道为什么站长一直知道你监控的事,等到今日才点你吗? “因为站长看过你的履历。 “你是保定警察学院最优异的毕业生,有一腔爱国热血,他惜才。 “如今洋人要断咱们的军援,国难当头。 “你必须挺身而出。 “干的时候聪明点,把李队长捎一捎。 “他背后是建丰,而且就算英伦追责,站长会极力把整件事推到整个行动队和李队长身上,而不是你一人。 “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安危。” 洪智有拉着他在一旁的木凳上坐了下来。 随手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地契,几根金条,一叠美元递了过去: “漕帮的打手已经去你老家了,如果快的话,欺负你爹的人两条腿现在已经被打断了,房子也该烧了。 “这是津南路的一套二层老旧小洋房。 “为了不让人起疑,我在上边登记的名字是你一个去北美当劳工的堂舅,你这位堂舅现在在唐人街的确有点身家。 “是他把这个房子过户给了你。 “这是正式的过户文书。 “等这件事平息后,明年八九月份,你直接把你爸妈和妹妹接到津海来过好日子。 “津海的龙兴钱庄有我的股份。 “以后你爸妈看病、小妹上学开销,你就从那里借钱,我会去平账。 “当然,你平时得表现贪婪点,自己私下可以搞点小买卖,表现得要拼命平债还钱庄的医药费。 “我观李涯这人还是讲孝道的,如此一来,他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还有房子,你也不用担心。 “那套房子位置不算太好,也不大,李涯盘查起来,到了明年八九月份那会儿,有正规的过户文书和地产登记,你也说的过去。 “他能耐还没大到北美去,也不会无聊的因为一个小房子穷根究底。” “至于你妹妹。 “她要想上学,我可以让余副站长安排她去南开或者北洋大学。 “或者你就直接找李涯,让他给你办。 “需要经费去钱庄拿,或者直接找我要。 “怎样,这安排还算妥当?” 洪智有看着他笑问道。 高原听完都傻了。 他一辈子想完成的事,报仇,孝敬爸妈,助小妹上大学,李涯期许他遥遥无期的事,竟然神不知鬼不觉被洪秘书一晚上就办成了。 关键,人家这差事办的天衣无缝。 可以受的心安理得。 根本不怕李涯查出端倪,发现自己反水了。 “洪秘书,高原服了! “服了! “谢了!” 高原感激涕零,噗通给洪智有跪下了。 打他爸的是村里的乡绅。 女婿是县保安大队的,还有县政府也有人。 高原加入保密局,为什么誓死效忠,就是因为李涯答应会为他报仇。 但从许诺完后,李涯就彻底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起来。 “你爸妈来津后,不用担心有人找麻烦。 “如果保定那边的人敢到津海来找茬,我向你保证,我会请保定保安司令把他们家三代祖坟给扒了,有一个算一个全给圈进水屯监狱去。 “这点能力我还是有的。 洪智有几乎把他所有的顾虑全安排好了。 “洪秘书,谢谢。 “从今天起,我高原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高原一抹热泪,向洪智有行了个军礼。 “别。 “还是第一次有人向我敬礼,怪不习惯。”洪智有拉下他的手笑道。 “不。 “你就是我的长官。 “效忠党国,必先效忠长官,上次我洗车的时候,听见你对站长就……就是这么说的。”高原有些尴尬的说道。 “我不是长官。 “你要愿意,以后私下叫我一声哥。” 洪智有拍了拍高原道。 “哎,哥。”高原发自内心的喊道。 洪智有有一种魅力。 与金钱、能力有关。 再者就是亲和,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十分有安全感,不自觉的想向他靠拢,为他赴汤蹈火。 “从今天起我和站长就是你最大的靠山。 “李涯这个人心思很多。 “你现在是他最信任的人,这是个不错的机会。 “表现要像平时一样。 “该干嘛就干嘛。 “该监控继续监控,该下手也得下手,打闷棍这些都是可以接受的。 “当然,我和站长、余主任或许也会找你的茬。 “一名优秀的特工,这些都是要有心理准备的。” 洪智有锤了锤他胸口,示意他别太有压力。 “嗯。 “我今天没来过这,没见过您和站长。”高原回答。 他本就是十分机敏、聪明。 自是一点就通。 “很好。 “把劳保拿上。 “拿旧的,肥皂、火柴啥的,还有过期的东西都拿出来。 “这样李涯问你干嘛去了,你对得上时间。” 洪智有事无巨细的分析道。 高原心头暗自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突然莫名的替李涯感到悲哀。 李队长很强。 但似乎挑错了对手。 余主任高原不熟悉。 但站长和洪智有智已近妖,法眼明察秋毫,又岂是凡夫俗子能对付的。 洪智有安排好后,离开了仓库。 “都安排好了吗?”回到站长室,吴敬中问。 “嗯。 “李涯许的是空头支票,咱们办的是实事,高原没道理不听咱们的。”洪智有笑道。 “嗯。 “刘雄这事还得擦干净点。 “你说说,李平交给李冲的那些东西会有什么?” 吴敬中问。 “我觉的不会有什么干货。 “李平当时跟着马奎办差。 “马奎本身就不靠谱,毛毛躁躁的,没一件事办成。 “他们针对的主要还是余副站长。 “刘雄的死,只有老五知道。 “李平本就没查出什么眉目。 “李平就算口嗨,猜测,哪怕刘雄给了他什么,也不可能是指向您,多半是余副站长的黑材料。” 洪智有分析道。 “不能小看口嗨、猜测。 “他要留了点什么猜测证据、绝笔,落在李涯这种心思很重,别有用心之人手里,那就会从一颗小种子长成参天大树。 “你要知道这世上没有天衣无缝的事。 “凡做过,必留痕迹。 “至少国华就知道不少事。 “鬼知道李涯一天神神叨叨的,会不会查出点什么来。 “他最近看我的小眼神就不太对劲。” 吴敬中摆了摆手,皱眉道。 “老师,肖科长可是绝对效忠您的啊。”洪智有见他眼露杀机,连忙说好话。 旋即,他一笑:“李队长那就更别说了,他看谁都是老子天下第一,尔等皆草芥。” “我没那意思。 “我记得你认识党通局的那个倒爷?”吴敬中眉头一扬,问道。 “是的。”洪智有点头。 “北洋大学不是有李涯的密探吗? “让他找个党通局的人,挑个合适时机跟那个什么李冲见一面。 “懂我的意思吗?” 吴敬中道。 “明白。 “刘雄之前曾跟中统‘勾连’,如今叶秀峰和孙传志恨你入骨,搞点什么挑拨离间的事很正常。”洪智有心领神会道。 “嗯。”吴敬中笑着连点了几下头。 翁婿连心,其利断金啊。 这个女婿使起来是真顺手。 “早报该分发了,津海城马上就会热闹起来。 “我一宿没睡是熬不住了。 “你就在这坐镇。 “一旦有李涯得手的好消息,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吴敬中吩咐。 “老师,盈雪一旦抓了,怎,怎么处理?”洪智有犯难问道。 吴敬中转过头冷冷看着他: “这还用问吗?收起你那点怜香惜玉的心思吧。 “像这种无国无家的女人,良心早被狗吃了,同情她都是对党国,对我等的耻辱。 “我现在听到她名字都恶心。 “照例走程序!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等招供了拿到了口供笔录,我再向建丰请示。” “知道了!” 洪智有正然点头。 …… (本章完) 第216章 老子没想杀他 第216章 老子没想杀他 吴敬中对汉奸是极其痛恨的。 在同仇敌忾的年代,他为了刺杀伪满败类,也是不惜身死啊。 对梅盈雪,他早已是深恶痛绝。 看着老吴鄙视的眼神,洪智有很委屈。 他真没怜香惜玉。 仅仅只是单纯不知道怎么处理梅盈雪。 梅盈雪咋了? 不就白一点,大一点,身材好一点,津海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吗? 谁……稀……罕! …… 别墅内。 梅盈雪早早起来,沐浴化妆。 别看昨晚折腾的晚,喝完燕窝粥,她白嫩的脸蛋上又浮起了元气满满的婴儿红,漂亮的杏目闪亮亮的。 简单补了点口红,她冲镜子里美的自个都陶醉的自己抛了个飞吻,手指一勾高跟鞋起身拿起电话拨通了詹姆斯的号码。 “喂! “亲爱的,你那边合同和美钞都准备好了吗? “我现在就过来。 “嗯,才不早呢。 “趁着那混蛋还没来,咱俩还能好一阵呢,我就喜欢早上的你,充满了活力。” 梅盈雪撒娇道。 “嗯。 “等着我。 “嗯嘛。” 隔着电话亲吻了一嘴,梅盈雪滴答滴答下楼而去。 昨天晚上,她被李涯撩了一身的火。 李涯毕竟还是虚。 天天这么没完没了,早就废的不行了。 纯粹就是瘾大人菜。 梅盈雪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詹姆斯的拥抱与粗鲁了。 …… 津海的早晨车水马龙。 “卖报,卖报! “津海疑似再次出现麻风病例,津海疑似……” 报童招着手扯着嗓子卖力叫喊着。 李涯嘴里嚼着油条,掏钱买了张报纸,转身回到了站里。 麻风病。 洪智有还真是个鬼才。 站长连夜去见的建丰,早上六点订的法子,现在头版就跟上来了。 看来是早就备好了。 这翁婿俩的配合简直绝了。 就不知道梅盈雪会不会上套? 应该会。 她那么贱,瘾又大。 洋鬼子又好色,有见自己的任务。 这两人私会不来一发才怪了。 正琢磨着,高原拎了一大麻袋劳保走了进来:“队长,就剩咱们办公室没发了,洪秘书让我一并拿来了。” “嗯,拿下去分了吧。”李涯道。 他缺钱,也很喜欢钱。 但相比马奎,还是有底线的,至少这些小恩小惠还不至于去拿底下人一把。 “这个季度多了不少啊。”李涯笑问。 “是啊。 “里边有剩下的香皂、火柴,洪秘书说怕放坏了,干脆当劳保发给大家,回去贴补点家用。”高原道。 “嗯。”李涯点了点头。 在他看来,这是洪智有对行动队的犒赏。 毕竟今天的行动成功与否,可都是他这个部门负责。 “多余的都分给今天出任务的弟兄。 “其他人就免了。” 想了想,他又道。 待分发了完毕,李涯招呼道: “走,蹲点去!” …… 英伦俱乐部。 英伦国际观察团团长肯纳德正在三楼办公。 这位两鬓白,有着传统绅士风的先生正在享受美味的煎饼果子。 作为团长。 肯纳德很清楚,他只是来陪跑的。 他今年已经快六十了。 早到了退休的年龄。 赐爵、升官是没指望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趁着余热狠捞一笔了。 运气不错。 一来到这边,美佬、国府要员暗中变着法子的给他钱和金条。 其中津海站的那个秘书最会来事,还刻意在津海送了他一套房子。 专门供他存放金条和美钞,还有最爱的华夏瓷器古董。 就这一趟,都赶上他在英伦十年的挣头。 肯纳德简直爱了这个空气充满碳水香甜,月亮又大又圆的地方了。 叮铃铃。 电话响了。 肯纳德慢悠悠的接了起来:“好,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搞定他的。” 八点整。 费春来带着城防局和宪兵闯进了英伦俱乐部。 所有人都戴着口罩。 手里拿着消杀器具准备清场。 “这里是英伦俱乐部,你们没有权利……” 立即有管理人员上来交涉。 “市政和警备司令部有命令,城内有麻风病案例,为了确保城内安全控制传染源,现在我部要对所有公共酒店进行消杀和短时间的封控。” 费春来直接亮出了文件。 “三楼是国际观察团的驻地,要封控必须征得他们的同意。”管理人员态度依旧很强硬。 “他们有意见,让他们去找陈长捷司令官去。” 费春来一把推开他,直接领着人往楼上走去。 到了三楼。 詹姆斯一行人听到风声,气呼呼的在楼道里堵住了费春来。 “我是英伦帝国任命的观察团副团长。 “就是你们的长官、委座对我们也得客客气气。 “立即撤走你的人。 “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詹姆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詹姆斯先生。 “你知道麻风病吗? “如果你不想客死异乡,最好是配合我们。 “我可以给你们时间收拾。 “而且做完消杀后,尽可能的缩短封控时间,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还请阁下配合。” 费春来知道这些洋鬼子不好惹。 当差而已,事情办到就行,眼下连蒋夫人都得四处低声下气去求洋人,他可不像九十四军那些打鬼子熬过来的莽夫,有跟洋人硬碰硬打擂台的底气。 詹姆斯那个恼火。 他约好了梅盈雪、李涯九点钟在这里见面。 而且在这里自己的安全有保障。 现在突然闹麻风病,要消杀管控,他和李涯的计划就得落空。 李涯可是梅盈雪好不容易说服的。 又是资深特务,素来十分谨慎。 这种临时变卦的行为,极易把事情搞砸。 这可是事关他前程和性命的事。 一旦这次任务失败,没能助王室和北美打垮军援派,他指不定会被从这个世界上抹除。 詹姆斯刚要发火,肯纳德上前拦住了他: “詹姆斯消消气,我是团长,我来跟他们谈吧。” “你们封控消杀需要多长时间?”肯纳德问。 “用不了多久,九点半之前就能完成。 “最多一个小时吧。” 费春来看了一眼腕表道。 “九点半?” 那岂不是正好错过与李涯会面,詹姆斯想要理论,肯纳德双手往下压了压: “詹姆斯,麻风病会死人的。 “一个小时而已。 “去海河边转一圈就好了。 “毕竟他们也是为了咱们的安全考虑,防控麻风病也符合国际惯例。 “我看就别难他们了。” “好吧,不过我得先打个电话。 “fuck!” 詹姆斯气愤的指了指费春来,进入了房间。 他迅速拨打了梅盈雪的电话: “可恶,他们说闹麻风病了,会见可能要泡汤。 “也行。 “你的未婚夫能来你家吗? “好,嗯,你说的有道理。 “我去看你是同学关系。 “他去你家是理所当然。 “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说服他来你家。 “时间依旧是九点半。 “是的,亲爱的宝贝,我们还能在你男人来之前好好温存一番。 “洗干净等我。” 挂断电话,詹姆斯舒了口气心情不错的舒了口气。 现在还没封控到梅盈雪家。 完全可以把见面的事安排到她家。 完美的解决方案。 把钞票、合约、文件等装进了黑提箱,他从房间走了出来,指着费春来道: “我记住你了。 “你,最好在我回来之前搞定一切,否则我保证你一定会很惨。” 费春来含笑欠身。 詹姆斯带上中分汉奸头翻译官,两人下楼上车,往梅盈雪家里驶去。 …… 梅宅。 对面楼里,高原放下望远镜转头道:“李队长,洋鬼子来了。” “快给我。” 李涯接过望远镜,就看到詹姆斯手捧一竖百合,身边跟着汉奸头下了车。 居然不是小贱人最喜欢的红玫瑰。 看来洋人也怕死嘛。 很快,就看到梅盈雪像蝴蝶般穿着丝绸束腰、低胸睡衣奔了出来,贴面亲吻收下了鲜。 待院子的铁闸门一关。 这俩人以为没有了外人,尚未进屋就在庭院热吻了起来。 汉奸头显然见鬼不怪了,立在一旁傻笑。 “队长,我现在就带人去。”高原道。 “急什么。“再等等。” 李涯道。 外国人干点事贼磨叽。 得亲上半天。 既然要抓他们的现行,还是等等为妙。 詹姆斯约定的时间是九点半。 也就是说。 这对狗男女会在里边搞上个把钟头。 时间还早不急。 李涯放下望远镜,倒了杯清茶,慢悠悠的品了起来。 他心里其实是有点小难受的。 相比于俗气的小云仙。 梅盈雪几乎就是完美的化身。 颜值、身段、品味、气质。 如果是个好女人,绝对是罕见的良配。 可惜了啊。 四十分钟后,估摸着那对狗男女正酣着呢。 李涯一摆手,一行人缓步往院子靠了过去。 他早配好了院门钥匙。 打了个手势后,李涯轻手轻脚的打开了锁。 毫不夸张的说,他能打开这座城市百分之九十的门。 进了院子。 汉奸头正翘着二郎腿抽雪茄。 见突然悄无声息的走进来一群人,汉奸头吓的人都傻了,就在他下意识要大喊时,李涯手枪抵在了他的额头上。 “别,别杀我。”汉奸头举起手怂怂道。 “吁!” 李涯竖起食指,一摆头立即有人看守汉奸头。 他收枪领着人继续往楼上走。 楼道里。 梅盈雪那跟产妇一般嘶声力竭的叫声,让李涯心里怒火熊熊燃烧了起来。 这个贱人真是太能演了。 这才是她的本色。 跟自己温婉落泪,不过是虚与委蛇。 换句话说,自己从来都是个涮锅客。 草! 李涯加快了脚步。 到了楼上,詹姆斯和梅盈雪正滚在一团。 行动队的人都傻了。 除了高原,他们并不知道来这干嘛的。 搞了半天是捉奸! “涯哥!” 正快活的梅盈雪看到李涯从天而降,容大惊失色。 “我不是你哥。 “我今天是你的上帝。 “拍照。” 李涯冷笑摆了摆手。 “咔嚓! “咔嚓!” 一旁的高原和米志国两个相机胶卷不要钱一样,对着这对狗男女疯狂的按动快门。 “涯哥,你怎么来了,你听我解释,这是个误会。”梅盈雪赶紧拿起被子掩住身子。 詹姆斯也趁机脱了出去,揪住被子另一角遮挡。 “误会? “好啊。 “到了保密局,咱们慢慢解释。 “拿下。” 看到她像条母狗一样的丑态,李涯心里反而平静了。 “保密局? “涯哥,是我错了,但你不能毁了自己的前途啊。 “你看詹姆斯钱都带来了。 “一万美钞的订金。 梅盈雪大惊之余,顾不上走光了,起身打开一旁的箱子,拿出了里边的钱。 高原等人看着美人儿火辣的身姿,一个个疯狂咽唾沫。 “这些都是外国间谍密谋收买我的证据,拍照。” 李涯摆了摆手,高原回过神,赶紧相机记录。 连带着又悄悄给梅盈雪拍了几张。 这个绝色美人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或许这是她留在世间最后的惊鸿。 万一能留个念想也好。 “涯哥,你,你什么意思? “你在耍我?” 梅盈雪终于反应了过来。 “你以为呢? “现在不是时候,回头咱们单独聊。” 李涯拿起地上散乱的外套丢了过去。 梅盈雪战战兢兢的套上了睡衣。 “带下去!”李涯吩咐。 几乎是同时,几个年青科员抢了出来想去拽梅盈雪。 “没出息!”李涯瞪了几人一眼。 米志国和另外一人吞着唾沫悻悻退下,另外两个幸运儿一左一右夹着梅盈雪的香肩给带了下去。 “我是英伦人,是受首相和王室委派的国际观察团团长。 “你们没有权利抓我。” 詹姆斯依旧摆着高高在上的姿态,顺手想去拿衣服。 却被高原一把给捡了起来,丢出了门外。 “该死,你们就不能绅士一点吗?”他摊手恼火的叫道。 李涯看了一眼。 玛德。 驴子畜生! 他发誓,以后但凡出过国的女人,打死不沾。 他食指摸了摸鼻梁,两眼斜上看着詹姆斯犯起了难。 这个人很重要。 观察团副团长,又是王室断援派的推手。 建丰、站长至今都没给过明示,到底是抓还是杀詹姆斯。 杀了。 万一建丰不保自己,搞死这么号大人物,一旦要找人顶包,他就是死路一条。 不杀吧。 那就得好好琢磨今早这一出了。 局是站长布置的。 但站长可是刚见过建丰,也就是说他代表建丰的意志。 甚至这就是建丰的指示。 否则以站长的权利,他是调不动城防局,也没法让陈长捷配合的。 对,一定是这样的。 要是抓人的话,直接拿着证据去酒店,毫无疑问会显得更理直气壮一些。 为什么要让自己来抓奸呢? 很明显,这是要他灭口。 但仔细一琢磨,又总觉的哪里不对劲。 “李队长,辱妻之仇不共戴天,杀了这祸国殃民的洋鬼子。”米志国在一旁大喊道。 “闭嘴!” 李涯死死盯着詹姆斯,手里的枪一时间不知该是举起还是放下。 他还没吃透这一局的意思。 要是建丰让他杀,杀也就杀了,哪怕顶锅被枪毙,他也心甘情愿。 万一这只是吴敬中的意思呢? 李涯一直怀疑刘雄的死,是吴敬中所为。 他要真是那种无情无义之辈,连老师这种生死兄弟都能杀,这会不会是给自己设的一个局? 还有,这些天他一直在联想自己和陆桥山内斗的事。 斗来斗去。 建丰、郑介民、毛人凤都下场操盘了,也没能得逞。 最后上去的居然是个余则成。 这些事本就太过诡异。 换句话说,李涯怀疑这一切都是吴敬中的手段。 从一开始,什么狗屁老师,压根就没把自己当人,没想扶自己上去。 自己和陆桥山纯纯成了余则成和老吴的垫脚石。 不行! 不能杀。 要不先抓回去,把这个球踢给总部和建丰,让他们去解决。 就在李涯琢磨不定之际,高原趁机给詹姆斯使了个眼神。 暗中比了个k的手势。 詹姆斯顿时会意,这家伙与肯纳德有私交,这是在暗示自己逃跑。 房间后边有阳台。 要能从阳台上跳下去,只要摆脱这些人,冲到街道上凭自己洋人的身份大概率是可以获救的。 对! 眼看李涯眼神越来越冷,一想到自己当面搞了他的未婚妻,詹姆斯就觉的死期不远了。 猛地! 他跳下床,撒腿就往后边的阳台冲去。 一个箭步从二楼跳了下去。 二楼并不算高。 只是那底下有两口大铜缸,詹姆斯正好砸在了大铜缸里。 大半扇肋骨被坚硬的铜缸给撞断了。 肋骨穿透肺叶和心脏。 鲜血大股大股的从嘴里涌了出来。 等李涯赶下去的时候,詹姆斯满嘴是血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草!” 李涯一脚踢在了铜缸上,嗡嗡作响,震的里边的锦鲤惊成了一团。 “呜呜!” 詹姆斯张了张手,口中喷出大股鲜血。 “队长,活不成了。” 高原上前仔细看了几眼道。 洪智有是给他下了指示的,如果詹姆斯不跳,他就得打着为李队长出气的名号开枪击毙詹姆斯。 当然那是下策。 哪怕有站长和洪秘书力保,被拉出去顶包也是大概率的事。 高原又不傻。 他愿意干,是因为洪智有做完了自己这辈子想做的事。 士为知己者死。 现在看来老天和列祖列宗保佑,外国佬还真一个个飙的很。 “像这种人渣,连嫂子都敢睡,李队长杀的好。”边上有人叫好。 啪! 李涯反手就是一巴掌,指着他大吼: “蠢货。 “老子没想杀他! “玛德,老子记得上次来,这两口缸没摆在这啊。” 李涯咬着牙,松了松领口,扭动着脖子自语了一句。 “队长,怎么处理?”高原不动声色,干练问道。 “先拉陆军医院去。 “记住,绝对保密,谁要敢透露一个字,我杀他全家。” 李涯恶狠狠吩咐了一句,扭头走了出去。 …… (本章完) 第217章 赔本买卖不能干 第217章 赔本买卖不能干 常德路一号。 洪智有下了车,直奔别墅大厅。 梅秋菊正满脸宠溺、幸福的哄外孙女睡觉,洪智有顿住脚步,凑到近前亲了小丫头一口。 “妈,辛苦了。”他感激道。 “辛苦啥,自家的孩子,可稀罕了。”梅秋菊笑道。 “你别老抱着,回头该得肩周炎了,实在不行交给绸儿抱。”洪智有关心道。 “你不懂。 “这娃儿就像牛犊子,你得像放牛倌一样,打小就抱,哪怕大了抱着也不沉。 “再说了交给别人抱,我也不放心啊。 “万一摔了、碰了的咋整。” 梅秋菊一边轻晃娃儿,一边说道。 “好吧。” 洪智有捏了捏娃儿的小脚丫笑问:“老师呢。” “回来逗了老半天孩子,这会儿怕是刚睡下。”梅秋菊道。 “那怕是睡不成了。 “妈,孩子交给我吧,你……” 洪智有笑着指了指卧室门。 吴敬中的卧室可不是谁都能进的。 搞不好就是个二曹操。 自己闯进去被当例子给嘎了。 当然,保持适当距离以示尊敬也是很有必要,这样上下有别,大家处起来都舒服。 很多的事,往往就是毁在随便、无所谓上。 在这乱世生存,洪智有跟着吴敬中学到最精髓的一点就是:“人事”。 随时不忘揣摩人心,精于细节。 走一步想十步,百步。 如此方能活的更长,立的更稳。 “你自己去敲门就行,他现在对你比我还放心。”梅秋菊笑道。 “妈。 “还是你去吧。”洪智有道。 “你这孩子……” 梅秋菊笑了笑,不舍的把娃儿交给了他。 走到里边叩响了门。 “老头子,是我。 “睡了吗? “智有这边有十万火急的事要见你。” 她边叩边喊。 片刻,吴敬中揉着狂跳的鬓角打开了门。 “智有来半天了,怕吵醒你,一直在外边候着呢。”梅秋菊不忘替姑爷美言。 洪智有心中感激不已。 别的不说,自己这个丈母娘真没得挑。 “倒茶。”吴敬中道。 “绸儿,倒茶,浓点的铁观音。”梅秋菊喊道。 “你们聊。” 她从洪智有手中接过娃儿,往蕊蕊那屋去了。 很快,绸儿端上来泡好的浓茶。 待吴敬中喝了两口,洪智有这才道:“老师,李队长得手了。 “詹姆斯偷情被抓,仓皇逃窜,失足而亡。 “梅盈雪和詹姆斯的翻译官曹查理已经被关进了刑讯室。 “李队长现在不知道怎么处理,您可能得去站里一趟。” “太好了。”吴敬中欣然一笑。 “就李涯那建丰第一,老子第二,委座都得排第三的性子,绝不能让他受嘉奖晋升上校。 “要不然他就不是惦记副站长,而是我的位置了。 “这次我去京陵,建丰对我显然不如之前亲近,多半是嫌我老了,处理事情未能如愿,不如铁血青年团好使。 “你在那个什么团长洋佬身上了这么多钱,该做点文章了。” 顿了顿,他皱眉说道。 “嗯,明白。”洪智有点头道。 “我就不去站里了。 “这里边的事,你我少碰为妙。 “让则成处理吧,他是副站长,同时没有参与行动,让他当国际间谍案处理就是了。 “籍此也能磨炼下他,提升下则成的威望。 “一旦处理好了,气势、声望也能压李涯一头,建丰和总部那边挂个名,再想把李涯提上去占他的位,多少也得掂量下了。” 吴敬中事无遗漏的说道。 “老师真是真佛,眼观十方,什么都一目了然啊。”洪智有笑道。 “政治嘛,就是一口大染缸。 “等你到了我这年纪,泡油泡透了,也会游刃有余。” 吴敬中道。 “好,我现在就回站里。”洪智有起身道。 “看,又忘了。 “公私要分明,党国的事早办晚办都是个办,自家的事怠慢了就冷了人心。 “你又不是大禹,都进家门了,去看看。 “女人坐月子娇气,多陪陪她。” 吴敬中皱眉喊住他。 “是,是。” 洪智有惭愧领命。 …… 里屋。 梅秋菊正抱着孩子跟蕊蕊说话。 “蕊蕊,你找智有可真是对了。 “之前我还怕他这个单传,因为你生了个女儿会怠慢。 “没想到他还挺喜欢丫头的。 “我这心头的石头可算落了地,当初你奶奶那疙瘩到死都没解开,要不是你爷爷和你爹稀罕你。 “我那会都有想抱你投河的打算了。” 梅秋菊说起往事,仍是一脸的苦楚和余悸。 “智有,这孩子真是咱家的福星啊,把我这心病也了了。”她拍了拍胸口道。 “妈,他最会装了,你就别夸他了,再夸回头该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吴蕊蕊笑侃道。 “智有才不是装的。 “妈看人不会错的,打他第一次来咱家,对你爸就毕恭毕敬的,现在翅膀硬了还是丝毫不差。 “对我也很亲近,想啥他就送啥。 “那是真贴心,可比你孝顺。 “他要不实诚,外边那些将官、要员,还有荣、宋两家,人家门槛多高能跟他来往? “还有上沪那个什么帮派头子杜月笙,人家跟戴老板拜过把子,可是见过世面的人。 “上次来津海办事,还专程来咱家拜访你爸。 “那都是冲智有面子。 “他要是奸诈滑头,这些人精能认他。” 一说起姑爷,梅秋菊就有说不完的好。 “好,好。 “你姑爷最好了,比我这个闺女亲好了吧。” 吴蕊蕊笑道。 “本来就是,就你那往外边一蹲,一年见不了两次的性子,真没智有有顾心。”梅秋菊道。 两人正说着,洪智有走了进来:“妈,蕊蕊,聊啥呢这么开心。” “你们聊。” 梅秋菊笑了笑,抱着孩子走了出去。 洪智有往她身边一靠,狠狠吧唧了一口:“大功臣,看啥书呢?” “经济学。 “你那么多产业,我怎么着也得是个大,得把着管着,提前精修下,回头好压那些草草一头。” 吴蕊蕊眨眼道。 她知道有些事是不可避免的。 “通透,不愧是我老洪家的当家人。 “放到满清,那就妥妥的皇后娘娘,什么嫔妃、贵妃都只配给你端茶倒水。” 洪智有一本正经的点起了头。 “那必须的。”吴蕊蕊笑道。 “回头吴娘娘往我的产业里多投点钱啊,做大做强就全靠你了。”洪智有道。 “人精! “盈雪那般的事解决了?” 吴蕊蕊嗔声问道。 “人已经抓了,以李涯的性子,估计她会很惨。”洪智有道。 “活该。 “你小心点,以后跟蒋家父子有关的事躲远点。 “这也是爹的意思。 “对了,余太太给我送了对镯子,不便宜。 “我寻思着他们家搞点钱不容易,你想个法子退回去。” 吴蕊蕊说道。 “不用。 “他家老余占我的便宜,都是按万计的美金。 “你就心安理得的收下吧。” 洪智有道。 “啊,这么多,早知道我怎么着也得再让她给娃儿包个大红包。”吴蕊蕊撇嘴心疼道。 “小财迷。 “别把我闺女带坏了啊。 “对了,我妈说该给孩子取名了,我爸张罗着要取,她不让,说怕你多想。” 吴蕊蕊又道。 “名字嘛,谁取不行,让老师取吧。 “我走了,站里还一堆事呢。” 洪智有起身道。 “亲一口。”吴蕊蕊道。 “亲哪?”洪智有大喜。 “滚!” 吴蕊蕊腮帮子莫名一疼,一脚把他踢了下去。 …… 洪智有驱车赶回了站里。 “站长呢?”李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站长熬了一宿又吹了趟南北当头风,早上回去就病倒了,他指示间谍一案,包括他养病期间站里的常务工作全权由余副站长负责。”洪智有道。 “这……怎么就病倒了呢? “我等栽树,余副站长乘凉,这好处也太好捞了吧。“别的不说。 “你老弟背了个老婆坐月子搞小姨子的名头。 “我就不说了,未婚妻出轨、是国外间谍,这一头是又绿又臭。 “合着咱俩搞臭了,余副站长吃现成的?” 李涯那个气啊。 “那有啥法,是你非得让站长连夜去京陵的。 “你想他多大岁数,咱多大岁数。 “名声啥的臭就臭吧。 “反正你是立大功了,要臭也是香臭,我可是真臭,建丰、毛局长能知道有我这号人参与吗?” 洪智有笑道。 李涯斜眼看着他,点了点头道:“也是,他负责就负责吧。 “詹姆斯死了。 “现在这一屁股屎,我都不知道怎么擦。 “你老弟可得帮我,千万别由着余副站长往我头上扣屎盆子,那可就太寒人心了。” “不至于吧,你俩最近关系不是挺好的吗?”洪智有道。 “你不懂。 “马汉三扣的那批货,我怀疑是余副站长倒的。 “要真是他的,那不就结仇了吗? “人家多能装啊。” 李涯摇了摇头,半试探性的说道。 他也吃不准这批货,毕竟梅盈雪 “不会。 “我问过了,那就是马汉三的货,你呀就是疑神疑鬼,别老盯着老余,好歹他现在是咱们的上级,更是你的老同学。 “从情理上来说,你俩应该比我和他要亲啊。” 洪智有知道这家伙的鬼心思,顺水推舟道。 “这样啊。 “那我就放心了。”李涯点头道。 如果说这站里还有个“干净人”,李涯觉的只能是洪智有。 相比喜欢权和勾连红票,一个喜欢钱的人简直太干净了。 李涯自己就喜欢钱。 所以,很多时候他更愿意跟洪智有打交道。 “行,我先去刑讯室,你尽快跟余副站长拿出处理詹姆斯一事的方案。”李涯交代了一句,插着兜不爽的走了。 洪智有到了余则成办公室门口。 “站着干嘛,不进来?”余则成抬头道。 “啧啧。 “副站长办公室,怎么着也比以前机要室主任气派。 “换了办公室,宽敞大气,我都不习惯了。” 洪智有站在门口打趣道。 “你呀,说话就是好听,最近没回院子,你嫂子还唠叨三天不见你这小师弟,我们还怪念的呢。”余则成合上笔盖起身笑道。 “拉倒吧。 “师姐念我是真念,你就算了。 “你念我,准又是来刮钱搞事了。” 洪智有晃悠悠的进来了。 “有事吗?”余则成问。 他多聪明,知道站长和李涯这几人最近在忙大事,每天准点上下班,一声不问一声不吭,其实情报了解如明镜。 罗安屏传达组织的指示很明确,不说协助,至少是盼着李涯、洪智有办成军援一事的。 延城眼下那边被胡宗南围的水泄不通。 东北、华南、华中的部队也缺枪缺炮,缺衣少食的。 断了军援,老蒋难受,组织机关更难受。 有军援,老蒋八,组织通过转运筹备少说也得分个二。 有这个二,延城的智者们就能打败这个八。 没这个二,饿都能饿垮了。 “李涯的事办成了。 “现在录音、现场的金钱贿赂、合约以及间谍梅盈雪这个人证,已经全部齐备。 “还有那个副观察团长也死了。 “消息现在还没扩散。 “站长的意思交给你处理。” 洪智有也不绕弯子,直接说道。 “是啊。 “间谍一事,咱得说是站长和李队长打这个女人一回国,就注意上了,并以计擒拿,最好能搞到一些她回国之前,站长就已经搜集了证据的北美电文、绝密文件等等。 “要不梅盈雪是站长的侄女,我怕有人拿老师和李涯做文章。” 余则成直击要害道。 洪智有往后靠了靠,点了根烟笑道: “老师果然没白信任你,我跟你想一块去了。 “文件在制定计划的时候,我就已经托北美的司徒先生搞了些。 “然后北美站站长,还有欧洲那边的情报站也了重金,弄了些签了字的材料。 “日期都是十一月份的。 “站长早些时候备了份,上报了建丰和毛局长。” “看来是我多虑了。”余则成笑道。 “多虑才好,站长着重细节,这些话我都会替你带到的。”洪智有道。 “我应该怎么做?”余则成没有托大,谨慎是刻在他骨子里的基因。 “速断速决。 “只需要咬死一件事,李涯在抓奸现场是带了枪的,持枪指过詹姆斯。 “米志国和其他科员的证词,也要引导他们佐证这一点。 “我会让观察团团长肯纳德先生,借着这一点狠咬李涯,让他翻不了身。 “否则,建丰极有可能把他抬成上校。 “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洪智有四下看了一眼,低声说道。 “我知道怎么做了。”余则成站起身道。 “走啊。” 见洪智有没起身,他转头催促道。 “人家小两口现在独处时光,咱去了不合适吧。 “万一是扒光了打,你看还是不看? “盈雪那身材,小心我回去告诉师姐。” 洪智有笑道。 “你以为我像你专好这一口?”余则成翻了白眼,坐了回来两人下起了棋。 “延城吃紧,我们得到情报胡宗南预计要在来年三月前大打,委座已经任命他为‘陕甘总督’,军械粮草最高级优先调配。 “从兰州就开始拉网了,再到陕南、华北,摆开了一战定乾坤的架势。 “粮草吃紧啊。 “不仅如此王蒲臣奉毛人凤的令,在平津一线疯狂清扫咱们的地下组织交通线,我上次建的那条线又被堵了。 “智有,眼下除了马汉三手眼通天的倒爷线,别的路子已经没法走了。 “说真的,我一想到延城总部机关和要员们时刻处在危机中,我就整宿的睡不着觉。 “生死存亡之际,你得想想办法啊。” 余则成语气低沉,近乎恳求。 “先纠正一下,是你们,不是我们。”洪智有道。 “这次军援要保住了,我会向菲尔逊将军提一提,至少提供二十万美元的物资,索性给你们干票大的。” 詹姆斯的事洪智有自然不能白干,索性把这桩好处让给余则成了。 “二十万美元的物资。 “好,好。 “这样米面、医药、枪械按六、二、二的比例配制。 “先保证有吃的,保障有生力量再说。” 余则成欢喜道。 “你说的轻巧,二十万美元物资哪怕马汉三运起来也会很麻烦,还有个王蒲臣盯着他。 “还有,运二十万光打点马汉三和他结交的那些牛鬼邪神,少说也得准备五万美金。 “这么说吧,物资是进延城了,我兜里可真就被你刮光了。 “我可不像你们默默无闻奉献。 “你至少得让上边知道。” 洪智有白了他一眼道。 见余则成眨巴着小眼睛,他补了一句: “都快过年了,荣斌这小子既然认了我这个大哥,不得上门送点礼窜窜门子啥的。” “哦!” 余则成顿时明白,笑了起来。 他还在想这么大宗巨额资助,卖了自己也没法感谢洪智有。 原来应在这啊。 “你放心,我这几天争取申请跟上边通一次话,把你的功劳当面陈述,以及你对荣斌的思念之情一并转达。”余则成笑道。 “这还差不多。”洪智有笑道。 他是从来不走空,不做赔本买卖的。 砸马汉三钱,老马要再多他也不怕。 很简单。 刘玉珠去香岛的考察很成功,老马第一批财产已经开始陆续往香岛转移。 老马卡他。 他回头宰老马,相坑相杀,亏不了本。 还有荣家。 那可是商人,光靠嘴是维护不了关系的,洪智有这么卖力也是考虑这点。 要不咋从荣家的外资银行里超低利率贷美金。 “嗯。 “我看李队长审的应该差不多了,咱们去看看。” 洪智有道。 边走,余则成低声道: “罗安屏找人知会了郭佑良。 “不是你想的那种。 “他们是正常恋爱关系,你妹妹单纯是对我们的理想、信念追求,郭佑良对她既是朋友,也是引路人。” “没人警告他吗?”洪智有道。 “说了。 “派去的人不知道你对组织的影响,我们也没法细说。 “郭佑良觉的小慧是志同道合的同志,是革命的新生力量。 “他这么想也是对的。 “而且,如果话说深了,我怕对你我身份更不利。” 余则成如实说道。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洪智有反正已经多次向吴敬中上报了。 老吴也是深知内情的。 既然如此,管不了那就任其而去吧。 …… (本章完) 第218章 只许失败,不许成功 第218章 只许失败,不许成功 刑讯室。 李涯靠在桌子边,摸着光洁的下巴,饶有兴趣的看卢宝兴炮制梅盈雪。 作为老五的亲传者,卢宝兴的手段更狠辣,沾满了盐巴的马鞭,每一下下去打的梅盈雪是皮开肉绽。 好好的雪白美人儿,浑身是触目惊心的鞭痕。 不仅如此。 卢宝兴还有烙铁下了重手。 对男人有盘外招。 对女人自然也有狠招。 梅盈雪那些引以为傲的资本,全部被摧残了的焦烂。 以至于整个刑讯室内,一度被焦臭、尿骚味弥漫。 无论梅盈雪如何哀求,李涯都无动于衷。 每次被打昏,就会被凉水泼醒。 熬到最后,连卢宝兴都下不去手了。 “求你了,我,我什么都招。 “涯哥,我错了。 “放我一条生路,别,别打了。” 梅盈雪可怜巴巴的虚弱祈求。 “李队长。”卢宝兴看向李涯。 李涯看着面前丑陋、狼狈不堪的梅盈雪,嘴角浮起一丝狠厉冷笑。 一想到这个女人跟洋鬼子的丑态,还有羞辱他的绿袜子、绿领带,什么青春活力,分明就是欺人太甚。 更恼火的是,从头至尾这就是一个圈套。 这个女人欺骗了他。 还妄图玷污他对党国,对建丰的忠诚。 这是最不可饶恕的。 毫不夸张的说,梅盈雪带来的羞辱远比洪智有那一巴掌要重百倍,千倍。 李涯甚至一想到,自己曾真有那么一刻爱过她。 他就感到作呕。 那种腻歪劲就像有人在头上拉了泡屎,怎么也擦不掉洗不净。 甚至已成为噩梦,半夜经常被恶心到惊醒。 要不是还得留她一条狗命。 李涯真能将她千刀万剐了。 “签字,按手印。” 李涯把那些口供笔录等材料递了过去。 梅盈雪颤抖着签字、按手印。 “雪儿,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好像一条狗啊。”李涯取来了一枚镜子,极尽可能的羞辱梅盈雪。 梅盈雪一看镜子里满脸血肉模糊的丑态,啊的尖叫一声躲闪了起来。 “贱也是需要资本的,就你这样以后应该没男人喜欢了吧。”李涯讥讽道。 “涯哥。 “我,我……” 梅盈雪呜呜的绝望哭了起来。 “李队长,招了吗?”这时候余则成和洪智有走了进来。 “余副站长。” 李涯放下了镜子,顺手递上了材料: “都招了,你看下。” 余则成看了下材料,迅速点头道:“洪秘书一份封存送机要室,一份立即封箱,然后备飞机,稍后我亲自送往京陵。” “好的,余副站长。”洪智有正然领命。 见余则成愈发有副站长的样子,李涯很不是滋味的问道: “这个女人怎么处理?” “这得看你是要让洋人说屈打成招,还是非得让她出庭作证了。”余则成微微晃了晃头,露着大白牙笑道。 李涯眉头一沉,意识到不对劲。 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梅盈雪一旦无法做人证,那就只有一个选择,送她归西。 否则,被别有用心的人找到。 以这女人的尿性,她肯定会翻供。 到时候掀桌子可是件麻烦事。 余则成却是不再搭理他,起身走了出去。 “余副站长,有这些东西和照片、录音,应该足够成为证据了吧。”李涯赶紧追了出去,喊住他道。 “我没打过国际官司,这你得去问顾维钧大使。”余则成淡淡一笑。 “那这个女人?”李涯问道。 “我只是临时接手,对你们的内情不是很清楚,要不你请示站长或者建丰?”余则成道。 “好吧。”李涯道。 待余则成一走,李涯抬手给了自个一嘴巴子。 他是真被这女人气昏了头。 也有前段时间无休止的缠着梅盈雪搞事,耗费了大量精气神,色令智昏,脑子变迟钝了有关。 李涯怎么也想不到。 自己会犯下如此愚蠢、拙劣的错误。 现在好了,梅盈雪不处理掉会是个大麻烦。 “肖科长,把今天行动队出任务的人都叫到会议室来,我要挨个亲自讯问笔录。 “另外叫电讯处负责人、你、洪秘书都来旁听作个见证。” 回到办公室,余则成给肖国华打了电话。 很快,保卫科的人开始挨个传讯。 “这是干嘛呢?” 正发愁的李涯,随手抓住一个出行动的科员问道。 “余主任要大家的现场笔录。 “得和供词一块送京陵。” 那人回答。 “是吗?” 李涯暗觉不妙,快步往会议室赶去。 到了门口,却被保卫科的人给拦住了:“对不起,李队长,余副站长说了您得避嫌,不宜列席。” “知道了。” 李涯泯了泯嘴唇,起身而去。 很快。 高原等人到了会议室。 余则成一一讯问: “你们确定,李队长在抓奸现场手里拿着枪?” “确定。” 米志国点头道。 “想清楚了,这可是国际性案件,作伪证你们是要掉脑袋的。”余则成正然道。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几人也是纷纷附和。 “好。 “我再问一句,李队长当时有没有拿枪指着詹姆斯?”余则成再问。 “想清楚再回答。”他又提醒了一句。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 高原本想开口,被洪智有一个眼神暗示给摁住了。 “好像是有。” 有人低声回答。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都仔细想想。”余则成道。 “有。 “对,李队长是拿枪指着詹姆斯来着。” 有人带头,其他人跟着回答。 做完笔录。 余则成又请旁听众人一块签字、按了手印,这才回到办公室。 “智有,把李涯叫来吧。”余则成略显疲惫道。 “是,余副站长。” 洪智有很快把李涯叫了进来。 “李队长,这是他们的供词,你看下有问题吗?”余则成递了过去。 “副站长,这个拿枪指人,会不会被人说成是威胁、逼迫詹姆斯跳楼? “詹姆斯那分明就是偷情败露,羞愧难堪,一时慌不择路跳的楼。 “我就是上去抓奸。 “他的死,跟我可没半毛钱关系。” 李涯立马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詹姆斯当然是慌不择路。 “你是党国的功臣,津海站的英雄,举站都会确保你的安全。 “这份供词属于绝密,执行人和旁听的人都已签字、按了手印,绝不允许向外界透露任何一个字。 “它会保存在机要室。 “对外我会再拟一份通告文件,把詹姆斯的死通报给国际观察团。 “你看如何? “毕竟人已经死了,估摸着观察团这会儿已经收到了风声。” 余则成道。 “那谢谢余副站长了。”李涯嘬了嘬牙道。 “不客气。”余则成抬头灿笑道。 李涯阴沉着脸走了出去。 余则成分明就是冲他来的,多管闲事非得留这么个把柄,还有一堆旁证,他就是想赖都赖不掉。 可恶啊! 这个蠢货詹姆斯,他怎么就会跳楼呢。 现在好了。 自己极有可能摊上威胁詹姆斯跳楼的官司,那可是谋杀国际观察团副团长,闹大了建丰都保不住他。 更何况这事从头到尾建丰就没有明确指示。 摆明了是要他自己处理。 本来好端端的一桩大功,搞到现在梅盈雪不知怎么处理,自己又被拿住了,简直一团糟。 真特么让人恼火啊。 李涯揉了揉长期放纵昏沉、眩晕的太阳穴,心情坏到了极点。 余则成往后一靠,抱头舒了口气。 站长这是自己不想干。 让他来得罪李涯。 偏偏他没得选,也的确是最佳的合适人选。 北平的货。 还有李涯对副站长位置的觊觎。 以及此前两人多次针锋相对。 现在无非是大家都别装了,明火执仗的干了。 哎,没得选啊。 谁让他唯一的靠山就是站长。 站长能让他坐上副手位置,脏活累活是在所难免的,这就是代价。 …… 英伦俱乐部三楼。 肯纳德叼着雪茄拿起了电话:“是我。 “好,我知道了。 “你放心,我会死咬住他不放,你们可以赢官司,但这个人的事他肯定没完。” 挂断电话,肯纳德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詹姆斯死了。 是个不错的消息。 他这次来国府,一共就办两件事。 一:劝说詹姆斯配合消杀,离开俱乐部。 二:处理詹姆斯的后事,死咬那个李涯。 詹姆斯是怎么死的,肯纳德根本不需要知道。 他只知道是这个李涯带人出现在死亡现场。 那就是他杀的。 李涯必须对此事负责。 这就是大英帝国对蒋政府的逻辑、道理。 两件事挣了上万美刀,还有金条、古玩,简直不要太值了。 …… 翌日。 吴敬中满脸疲色回到了办公室。 去京陵这种事,余则成也就敢嘴上说说,他没资格觐见建丰的。 这些事还得是他亲自处理。 昨晚,他又是一宿没睡飞了趟京陵,把各种证据亲自交给了同样一宿没睡的建丰。 军援事关党国命运,建丰连夜让全国各地,还有海外的声音大肆披露了英伦间谍案。 虽然李涯有谋杀的嫌疑。但对上位者来说,这些都是次要的。 他们要的是舆论胜利。 在国际法庭能掷地有声的反击那些声音。 “哎,忙活一宿。 “从回到家,觉都没睡,光接各种电话了。 “李涯那边怎样了?” 军援的事已经轮不到他操心,吴敬中现在只关心自己的利益。 “老师,肯纳德那边现在一口咬定是李涯谋杀的詹姆斯,经过一晚上的发酵,现在已经上升到了外交事件,英伦大使馆已经发声。 “而且詹姆斯在英伦有一定的背景。 “首相、王室都发声了。 “估计建丰现在的压力也很大,指不定咱们的功发过头,李涯就直接交代了。” 洪智有沉声道。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关键还得看官司能不能打赢。 “我对建丰是了解的。 “要能打赢保住军援,李涯就是党国的功臣、干吏,建丰求才若渴,又是自己铁血青年团的人,他是一定会保的。 “要打不赢,还是断了援,李涯铁定是要拿出去交代的。” 吴敬中道。 “则成,你怎么看这场官司?”他转头看向余则成。 “这里不就有个现成的半仙吗? “要不你算算?” 余则成看向洪智有。 洪智有笑道:“以委座他老人家的智慧,当然会赢。” “但愿如你所说吧。”吴敬中叹道。 正说着,电话响了。 吴敬中指着电话机道:“骂人的来了,还得是我接着,你们猜是建丰,还是毛人凤?” “我赌建丰。”洪智有道。 “我赌毛局长。”余则成道。 “我赌委员长。 “一百美金!” 吴敬中看了两人一眼,走到电话机旁故作轻松道:“喂,是我啊。” 旋即,他面色大变,恭敬笔挺而立: “是,是! “是! “请您放心,敬中一定完成任务!” 啪! 挂断电话,他舒了口气:“张群打的,给钱。” “真,真是委座的令啊。” 余则成两人连忙掏兜,把钱递了过去。 吴敬中一把接过塞进了兜里。 “老师,张先生传达啥指示了?”余则成问道。 “老头子对津海的事,整体是满意的,骂了几句外加讨钱。 “大人物嘛,已经发生的事他们自会运作,没人会沉湎其中,怎么着咱们也是反法西斯战胜国之一啊。 “英伦人闹,北美军援派也不是吃素的。 “委座不关心洋鬼子和李涯的死活,他只关心洪秘书你答应虞轩的美金啥时候到位,傅作义全力配合胡宗南出兵。” 吴敬中说道。 “这事得有美佬操盘运作,正好这件事解决了,军援派欠了人情好办。”洪智有道。 “得尽快了。”吴敬中吩咐道。 “还有,已经确定了下个月三号飞沈阳的事。 “呵,还有心情飞沈阳,看来是对官司很有信心,军援派应该借着这波舆论能稳住阵脚了。 “二位,马上要过年了。 “建丰这还给了扔了个难题,刺杀林泰一事。 “既然保证夫人的安全。 “又要完成任务。 “这也是委员长的意思。 “我的宗旨是,学戴老板。 “声势要大,态度要坚决,但‘只许失败,不许成功’。” 吴敬中没有避讳余则成,朗声说道。 他知道余跟红票可能有点关系。 至少跟雍建秋来往密切。 让余则成提前通过气给红票,最好的结果是林泰不来了,那大家都高兴。 要一定来,红票暗中得做好保护。 再者,必要的时候还得配合自己。 “是。 “只许失败,不许成功。 “还是您的老三样,下毒、放炸弹、打黑枪,先让人搞一炮响的,吓唬吓唬他们,要能不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洪智有笑道。 “是啊。 “能不能过年,就看这一声响了。”吴敬中道。 “现在的麻烦是,夹了个李涯。 “建丰能暗示我。 “或许会指示李涯下手,这种事他肯定不会向我汇报。 “看看上边对李涯这次是奖是罚。 “要是保他,多半李涯是要接任务的。 “甚至还可能有党通局。 “叶秀峰屡次在委座面前煞了风景,他也极有可能借这个机会翻身。” 吴敬中道。 “是得提防。 “林泰的根子很深,要在津海出了问题,横竖这事都会赖在您头上。 “党国那帮元老怕得把咱们津海站都掀翻了。” 余则成赶紧附和道。 “所以我说咱们很被动啊。 “又要在建丰这演戏,又得暗中确保林泰的安全。 “哎。 “不管它了,到饭点了,智有你去上次那家清真馆子订个包间。 “打蕊蕊回来,我天天跟着喝鲫鱼、鸡汤,嘴都淡出鸟来了。 “吃饭!” 吴敬中也懒得想了,一甩手站起身道。 …… 下午,吴敬中吃饱喝足回到了办公室,刚打算喝完茶在内室补上一觉,李涯后脚就跟了进来。 “李涯,有事吗?”他笑问。 “老师,现在英伦那边闹的很凶,我担心上边会把我拉出去顶了。”李涯忧心忡忡道。 “李涯啊,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你怎么会干出如此拙劣的蠢事? “为什么费尽心思让你去捉奸。 “那就是为了丑化詹姆斯,增加舆论战胜利的筹码。 “也是为了你日后与梅盈雪切断关系,堵人口实的。 “光为了你这点破事,我调动了城防局、还请陈司令出面协调,搞的满城风雨。 “结果你倒好,全搞砸了。 “拍几张照不就行了,谁让你去杀人了。” 吴敬中拍打着手心,恨铁不成钢的批评道。 “老师,我真没想杀他。 “他自个儿跟发了疯一样,非得逃跑跳楼,结果运气不好摔死了。” 李涯无奈解释道。 “问题是外国人不信啊,他们请了最好的法医,说詹姆斯断了肋骨,反正乱七八糟的。 “一句话认定了人是你活活打死的。 “现在人家首相、外交大臣都发话了。 “关键你事先对手下不交代清楚,统一口径,也就是余副站长做的笔录,要换了别有用心之人把这些口供卖给英伦人。 “那就能坐实你持枪胁迫杀人了,你到时候一百张嘴都没地说理去。” 吴敬中指着他说道。 “是,我这脑子被那女人搞的昏昏沉沉,干啥都慢半拍,所以……”李涯愤懑道。 “好了。 “我昨晚去见建丰,跟他说了你的难处。 “建丰能量大,他会搞定英伦人的。 “但这份材料,你得感激余副站长。” 吴敬中挤眉提点他道。 “感谢他?”李涯眉头又吊了起来。 “老师,他趁你不在多此一举拿我一把,小人行径,我没一枪毙了他就不错了。”李涯骂道。 你小子骂谁呢……吴敬中皱眉不悦道: “糊涂。 “你过去一直找则成的茬,现在让人抓到机会,那是你丢了手艺。 “军统的老规矩你应该明白。 “输了,得认罚,挨打,要立正。 “人家拿你一手,那是自保,没拿出来就是要跟你和平相处,你以后收起你那股子傲气,把他当上级领导看待。 “他已经是副站长了,你得接受现实。 “尊敬是相互的。 “人家给你了,你得接着,懂吗?” “是,我明白了,站长。晚上,我就去余主……副站长家登门拜访感谢他。”李涯口服心不服道。 “嗯,你心里有数就好。 “你既然是我的学生,我就一句话,便是建丰保不了你,站里也会补偿你一大笔款子,给你谋个好安置。 “就说你开溜了,洋人还能满世界找你啊。 “去吧,别这么紧张,放轻松点,休息几天。” 吴敬中安慰了他几句。 “谢谢老师,只是梅盈雪怎么处理,他可是您的侄女,我很棘手啊。”李涯点头感谢之余,斜瞥问道。 吴敬中那个恼火啊。 他装了半天善人,李涯这边腰都没鞠完,就开始捅刀子了。 这是强行把自己扯进来,想分担压力啊。 还好智有提前早准备好了资料,要不还真被李涯将住了。 “你想多了,这个女人早就跟我没有了关系。 “她刚跟你交往时,我就已经把她的底子查了,这是我发往总部的资料,这是备份你看下。” 吴敬中拉开抽屉,递给了他一份资料。 李涯人傻了,早报备总部了,那就明摆是设套抓间谍,侄女情分就不存在了。 “站长,您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李涯问道。 “建丰都不敢下指示的事,我怎么告诉你? “告诉你,就你这性子能破获这起间谍案吗? “我为什么一直死压着不让你结婚,说又不能说,为了你,我是操碎了心啊。” 吴敬中拍了拍胸口,感慨道。 “也是。 “多谢老师了。”李涯真心实意的鞠了一躬。 “老师,那这个女间谍怎么处理。” 他口气软了下来,恳求道。 “先送水屯监狱去,怎么消失你自个儿想。 “自己的屁股自己擦,我也不是千手观音,啥都能帮你们亲力亲为啊。 “手段干净漂亮点,别又让人抓到把柄。 “这个女人的事到我这就算打止了,以后只要我还在这个位置上,就不会有人提起。 “你就把心放肚子里,静待总部对间谍案的最后定论吧。” 吴敬中嘱咐道。 “明白!”李涯领命。 回到办公室。 李涯把整件事从头到尾复盘了一遍。 他发现自己可能真的误会吴敬中了。 吴敬中如果真要自己死,什么也不用做,答应他和梅盈雪的婚事,光通谍一桩罪就能解决他。 再到余、以及现在替他兜底梅盈雪的事。 要没有很深的情分,是不可能费这么多心思来保他的。 也许自己真的错怪老吴了。 师父刘雄的死跟他并无牵连,一切只是自己多心。 想到这,李涯立即拿起桌上电话拨了个号码:“李冲在学校吗? “安排下,我要见他。” …… (本章完) 第219章 晋升上校 第219章 晋升上校 北洋大学。 李涯在后巷停好车,立即有一个戴着学工帽,面皮看起来很年轻的科员悄悄走了过来:“队长。” “玉成,他来了吗?”李涯问道。 “今天他女朋友过生日,可能得稍微等一下。 “这家伙靠着一张小白脸在学校很吃的开,谈了好几个都是有钱人家小姐。” 科员略有些酸道。 “跟大小姐谈恋爱光靠脸可不行。 “得有学问,品位。 “还得有……” 钱字没说出口,李涯微微皱了下眉头,又问: “他的社会关系如何?” “没什么社会关系。 “以前李平在的时候,还有点人脉,李平和刘科长不在了,他们家本身条件就一般,也没啥人来往,就那样吧。” 叫玉成的科员回答道。 李涯点了点头。 这点他是信的,他师父刘雄是酒色财气一样不沾,来津海后收的那个小师弟李平据说也是梗人,完全随了师父。 这俩人在的时候没搞钱,现在人死了,家里紧张也是自然的。 “家境一般? “我上次见他穿的还不错,还请小姑娘看电影,吃西餐,他哪来的钱?” 李涯问道。 “他外语不错,好像在一家杂志社做外人翻译,应该能挣外快吧。”玉成道。 骤然,他道: “对了,昨天晚上,他离开宿舍去了鸿福茶楼。 “跟一个人见面了。 “好像是党通局的人。 “没错,是党通局的一个科员,那人曾经来过咱们站里交涉工作,我见过。 “以前宪兵司令唐武。 “就是刘科长、马奎经常接触的那个,也跟这个人来往很密切。” 玉成一惊一乍的说道。 “蠢货。 “刚刚怎么不说,那人长的什么样子,你说下。”李涯道。 玉成形容了一番。 李涯眉头狠狠凝了起来。 他见过这人。 来站里没多久,吴敬中提供了刘雄被马奎、唐武误导“勾连”中统的证据,师父正因为丢了手艺,这才自责酗酒,最终被人打了闷棍惨死街头。 没错,那会儿还叫中统。 其中一张照片上,唐武结交的那人正如玉成所形容的一般。 跟党通局有来往……李涯泯着嘴,颠着下巴敏锐琢磨了起来。 “去,把李冲给我叫来。”他吩咐。 玉成很快把李冲叫了来。 小伙子的确很帅,只是双眼泛青,眼神躲闪,缺乏郭佑良那些红票青年的正气与精神。 李涯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了,是骡子是马过一眼就一清二楚。 这是真吃女人饭的渣渣。 “李队长。”李冲点头哈腰。 “你哥的东西都给完了?”李涯问道。 “真没了。 “除了那些关于余什么的通票证据,他平时很少跟家里人说话,就是偶尔给姓刘的科长上香时,会说一句报仇,杀了吴老狗一类的。” 李冲如实回答道。 李涯没什么意思的皱了皱眉头,这些上次见面就问过了。 也是因为李冲的这番话,他才重新对吴敬中起了疑心。 现在看来…… “带走!”李涯摆了摆手道。 “李队长,我,我哥真的就只有这点东西啊。”李冲不明所以的大叫了起来。 “玉成,给高原打电话,带人搜他家。” 李涯吩咐了一句,直接钻进了汽车。 回到站里。 李涯直接把人带去了刑讯室。 “李哥,这到底是咋了。”李冲往电椅上一坐,尿都快吓出来了。 “你昨晚八点二十三分见谁了?” 李涯卷起白衬衣袖子,沉声问道。 “我,我没见谁啊。”李冲道。 “不说? “打!” 李涯一别头。 卢宝兴抡起鞭子照着李冲劈头盖脸就抽,打的是鲜血横流。 “李队长,我,我说。 “昨晚有个人找我,他,他说认识什么一个什么洋人投资的杂志社编辑,让我写一些吴站长的黑料。”李冲老老实实交代道。 “黑料? “什么黑料?”李涯皱眉问道。 “就说什么吴敬中包养情妇,有数十个情妇。 “贪污受贿,家缠万贯。 “还说吴敬中专门给属下穿小鞋,妒忌陆桥山的才能,陷害挤走了他。 “还说他,他勾结鬼子,私下贩卖国府重要情报,并且与冈村宁次密切来往,刘雄正是发现了这些这才遭了毒手。 “反正是什么恶心,就写什么。” 李冲怕疼,赶紧回答道。 吴敬中贪污受贿,李涯也有参与,这还说的过去。 要说老吴包养情妇勾结鬼子,那就纯属白扯了。 就他那前列腺,给他个女人也不中用啊。 “所以,你说吴敬中谋害刘雄的事也是瞎编的了?”李涯道。 “这,这个真没有!” 李冲连忙摆手解释。 “李队长! “我们在李冲的家里搜到了两根金条,还有一些诋毁站长的样稿。” 玉成走了进来一并递了过来。 “就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值两根金条? “你挺能装啊。” 李涯抖了抖金条问道。 “我,我也没想到对方会出手如此阔绰啊。 “李队长,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我死去的哥吗?” 李冲急了。 “抱歉,我压根就不认识你哥。 “呵,演到老子头上来了。 “打他一顿,扔水屯监狱喂老鼠去。” 李涯懒的再跟他废话,把金条往兜里一揣懒懒走了出去。 很明显。 党通局有人出重金,想让李冲借着刘雄的事挑拨自己和站长的关系。 这是很有可能的。 叶秀峰与孙传志在老吴手上接连吃瘪。 换了自己,也不会错过这样的良机。 还好自己留了玉成这枚棋子。 否则还真中了他们的圈套。 …… 别墅内。 洪智有正在陪蕊蕊聊天。 “洪秘书,电话。”绸儿在客厅喊道。 洪智有走出来接了: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他接过绸儿递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李涯果然去找李冲了。 洪智有绝不担心谢若林的业务能力。 他找的人,办这点小事问题不大。 眼下的情况是弃车保帅。 怎么说呢,别看李涯被事困住了,一旦军援下来,一飞冲天是极有可能的。 从委座让张群给站长打的电话就能窥得一二。 国府有了李涯搞的这批证据,军援基本上是稳了。 而且,蒋家父子对詹姆斯的事不是很上心。 这就说明国府是有能量的。 只是自己看了太多的影视剧思维定式,本能的认为蒋家父子在国际上的弱势。 如果詹姆斯这枚棋子钉不死李涯。那么,李涯这次很可能就会迎来晋升受赏。 不说取代余则成。 至少会重新被建丰器重活跃起来。 余则成已经被老吴推到台面上与李涯打擂台了。 来这么一手,尽可能的保住吴敬中,避免和李涯撕破面皮。 不要小看这些细节。 老吴能稳坐津海,靠的就是滴水不漏。 …… 陆军医院。 梅盈雪躺在病床上,已经奄奄一息。 李涯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还能拖几天?”他问一旁的丁德峰。 “她现在的状况很糟糕。 “外伤太重,已经感染。 “不过李队长放心,我们会尽全力抢救她。” 丁德峰在一旁恭敬回答。 “全力抢救? “我怎么记得你们医院的盘尼西林库存耗空了呢?” 李涯斜眼冷冷看着他道。 “没啊。”丁德峰愣了愣。 “没吗?”李涯眼神变的锋利起来。 “哦,好像是空了。”丁德峰愣了愣,胆寒道。 “没了就要有没了的样子。 “懂我的意思吗?” 李涯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了。 丁德峰快走几步去了总务室:“李主任,库房盘尼西林先封了,有需要用的,一般户或者炎症不重的,让他们等几天。 “有来头的,或者严重的,让他们麻利儿转院。” “丁院长,出什么事了? “停了消炎药会闹出人命的。” 李主任出于职业道德道。 “这是陆军医院,是体制内医院,不是红十字会爱心医院。 “你问我,我问谁去。 “照做就是了,哪来这么多废话。” 丁德峰交代了一句,摇头走了出去。 别看他是个院长。 这官儿是真难当。 市政的、驻军、警备司令部、保密局、党通局是尊菩萨来了都能安排活。 这一天天的他都不知道该听谁的了。 …… 四天后。 梅盈雪死了。 李涯亲自去验的尸,悬着的心也咽回了肚子里。 于此同时。 英伦派间谍刻意抹黑国府,以及大批国府矿产、石油资源数据披露,国际舆论大为利好。 12月28号。 吴敬中奉命进京,再一次见到了委座。 下午四点。 吴敬中回到了津海,一脸疲惫的靠在沙发上迷糊小憩。 “老师,要不回家歇着吧?”洪智有递上热毛巾给他。 吴敬中盖在脸上温乎了一阵: “歇不了啊,一桩桩的事没完没了。 “詹姆斯这一枪没打响。 “建丰和老蒋压根不在乎李涯杀了几个人,前段时间顾维钧在国际法庭上跟英伦人吵了一架,把英伦人的丑事全揭开了。 “杜鲁门直接大手一挥,给国府批了十亿美元的贷款。 “上午,我见着了老头子。 “老头子特地嘉奖了我和李涯,有戴老板的少将军衔卡着,我晋升很困难,老头子的意思想借这个机会把我调到二厅任副厅长。 “日后再进国防部,就有了晋升中将的资本。” 吴敬中道。 “老师的意思呢?”洪智有皱了皱眉头。 “老头子这次是真高兴,看的出来也是实心实意想抬我一把。 “只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在津海呆惯了,京陵我待着心慌。 “眼下又有了蕊蕊的孩子,就更没心思谋什么仕途了。 “多亏我上了几趟厕所。 “没染头发。 “老头子一看我这样,也就不强求了,毕竟他和建丰用顺手了,还想搞掉林泰呢。 “我打了个转又回来啦。” 吴敬中手一张,笑道。 “老师圣明。”洪智有点头道。 还有两年,国军就要崩了。 趁着现在津海还算太平,不赶紧捞钱,跑道京陵等总统府插旗帜么? “只是眼下有另外一桩烦心事。”吴敬中道。 “李涯?”洪智有道。 “对的。 “李涯这顶绿帽子带的好啊,带成了穿眼翎,变成了黄袍马褂啊! “委座可能是憋了这口气很久了。 “明着提拔李涯,晋升为上校。 “亲自在晋升令上盖章、签字,别人那一般都是陈布雷代笔的。 “要不是建丰阻拦,他还想召李涯去京陵开个表彰会,现场为李涯颁发三等云麾勋章。”吴敬中道。 “理解。 “断军援在咱们底下的人看来,总归是不疼不痒。 “但对委座那就是关乎他江山宝座的大事。 “再者新上来的英伦首相又不是丘吉尔,委座总感觉他不够辈分呗,老挑头搞他的事,可不是憋着一肚子火。 “想借李涯的事,给天下士官看看,激励下士气也是理所应当的。” 洪智有道。 “是啊。 “委座也是人啊。 “年纪大了,偶尔闹点小情绪也很正常。 “对了,李平那边的事解决了吗?” 吴敬中道。 “多亏老师及时提醒。 “我已经安排好了,李涯已经把人关水屯监狱去了,估摸着这会儿算是彻底‘明白’了。”洪智有道。 “嗯。 “还好备了这一手,要不我这些天白装了。 “这个人是养不熟的。 “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我有种预感建丰会重用他,指不定刺杀林泰就得有他一份。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早知道英伦人这么怂,没个吊用,这活我就该让你接下来。” 吴敬中暗叫失算的拍了拍手道。 “老师,这谁算的到啊。 “建丰不也怕的不行,连令都不敢下吗? “这是保住了军援。 “要没保住,李涯这会儿指不定人头已经落地了。 “只能说他运气很好吧。” 洪智有笑道。 “运气好本身也是一种实力啊。 “勋章和晋升令我已经给李涯带回来了。 “你去把他叫进来。 “以后没事了跟他拉近拉近感情。 “则成那边我估计以后可能会苦一点,让他先扛着,机会有的是,总能逮到李涯倒霉的时候。 “也许这次夫人和林泰的津海之行,就是个不错的机会啊。” 吴敬中点了点头道。 …… (本章完) 第220章 见秋掌柜 第220章 见秋掌柜 “人算不如天算,老师我知道怎么做了。 “过几天我想去京陵见秋掌柜,给蕊蕊弄点补血气的药,这次生孩子她长途奔波有点伤了元气。 “这脸色现在也没补回来。 “顺便我再去拜访下陆桥山。” 洪智有琢磨了一下道。 吴敬中看着他,愣了好几秒,旋即皱眉道: “陆桥山现在受郑介民器重,郑介民还介绍了二厅一个副处长的女儿给他儿子,有了这层干亲关系,这人还会升。 “年后,你等着吧,郑介民一进国防部任次长,姓陆的会一飞冲天。” “我知道你的心思。 “只是这个人当初是我送走的,怕是结了梁子啊。” 洪智有笑道:“老师想多了。 “您平时对他向来是宽仁和关照的,再说了,赶他走是李涯设的套,您是公事公办,连他一根头发丝都没碰。 “他恨也恨不到您头上去。 “如果说这世上谁最恨李涯,必然是陆桥山了。” 洪智有给他倒上了茶水。 “嗯,此人对付李涯的确是把好手,不过子系中山狼,也不是什么善类。 “先看看李涯的表现,他要仗着建丰的势骑我头上来,到时候再考虑。 “不过你去京陵见见他是对的。 “李涯这次立了功,陆桥山肯定恼火的很。 “我了解他,他要逮到机会是一定要报复的。” 吴敬中点头道。 “你去见姓秋的合适吗?”转头他问。 “秋掌柜现在是国府要员的‘御医’,京陵权贵都抢着请他看病。 “现在早没人在乎他是红是黑了。 “我去见他求个药,多给点钱应该没问题。” 洪智有说道。 “行,那你也别等什么过几天了。 “我这边离不开你。 “林泰的事必须处理好了,再者蕊蕊的身体一秒钟都不能拖,正好下午陈长捷要去国防部参加例会。 “你跟陈司令一块上飞机得了。” 吴敬中说道。 “对了,你什么时候去趟北平。”顿了顿,他招手喊住了刚要走的洪智有。 “他们已经往香岛运输第一批财产了。 “我打算等津海的事办完了就去。 “回来的时候,你坐北平的班机,直接去北平。 “上次我去京陵,正好何芝圆从香岛回来,他也想卖咱们斧头牌的酒,我顺便跟他聊了几句。 “生意上的事你拍板。 “不过,他有个外甥女在华清大学念书,今年刚毕业,学经济的想进中央银行北平分行。 “北平银行行长叫方什么来着?” 吴敬中问。 “方步亭。”洪智有道。 “对,我跟这人不熟,不是一个系统打不着照面,你看能不能托托马汉三的人脉,把他外甥女安排进银行工作。 “你说这人也轴,津海分行我打声招呼,他外甥女就能进去。 “非得进什么北平分行。 “北平桂系在那边,又有马汉三、王蒲臣这帮搅屎棍,多乱多闹腾啊。” 吴敬中不满哼道。 “老师,津海有津海的安逸,北平有北平的味道。 “可能人家就喜欢北平吧。” 洪智有道。 “什么味道,铜臭味! “现在建丰要搞经济改革在党内立威,这边反腐,那边要搞什么金融券。 “就国府这烂摊子,除非能搞到一百亿美金投给老百姓弄吃的,开厂子给活干。 “否则能拉回来就怪了。 “看看街上,乞丐明显多了,这股金融寒气是要冻死人的。” 吴敬中不懂经济,但却能看透最简单的本质。 一百亿? 就蒋宋孔陈和国府要员的贪法,你就是让杜鲁门把北美的家底搬过来,也得给掏空了,能分到老百姓头上才怪了。 “那我去叫李队长了。” 洪智有笑了笑,起身走了出去。 …… 到了办公室,李涯正惴惴不安的踱步。 津海间谍案是告一段落了。 可上边也没个消息。 既不说嘉奖,也不说处罚。 搞的他现在很焦躁,连觉都睡不好。 “李队长,忙着呢。”洪智有叩了叩门。 “老弟,你来了,站长回来了吗?”李涯着紧问道。 “回来了,看他心情还不错,指不定有你的好事。”洪智有道。 “太好了。 “我要能过了这一关,到时候请你吃饭。” 李涯拍了拍他的手感激道。 “那这顿饭你请定了。 “先说好,苟富贵,勿忘老弟我的鹿茸粉之功啊。” 洪智有眨眼干笑。 “哪能。 “我要能立功,老弟你是头功。” 李涯刚要走,转头又拿了一个礼品袋。 咚咚! 来到站长室,他叩了叩门。 “进来。”里边传来吴敬中洪亮的声音。 “老师,我听说您从京陵回来了。 “这些天您一直来回奔波,肯定很劳累,我知道您啥也不缺,特意去找了家老店买了几盒安神茶。 “不贵,但是对您睡眠有很大的好处。” 李涯笑盈盈的献上礼物。 “礼轻情意重啊。 “我是了解你的,你跟你师父一样骨子里没那么多世俗讲究,能够有这份心意,我已经很知足了。” 吴敬中欣然收下。 说着,他走到窗边,看着漫天落雪伤怀感慨: “一眨眼,你师父走了一年多了。 “我现在一看到雪,就想到在东北跟你师父东躲西藏的日子,那会儿人手、经费不足,我搞侦查,你师父搞炸药包。 “终于把鬼子打跑了,好不容易过两天好日子。 “他又钻牛角尖,被中统和马奎利用,含恨屈死街头。 “人啊……” 他转过头来,双目已然发红湿润。 “老师,人死不能复生,您节哀。 “我一定会继承刘科长的意志,为党国尽忠尽力。” 李涯安慰了一句。 说着,他迅速转移话题:“老师,京陵那边对间谍案……” “正好,我也有个东西送给你。” 吴敬中笑了笑,从抽屉拿出了晋升令和嘉奖令。 “李涯听令。”他神色一肃。 李涯大喜,连忙压住瓢起的嘴角,恭敬而立。 “兹李涯破获国际间谍案……特晋升上校,嘉奖三等云麾勋章一枚!”吴敬中传达了总部的嘉奖指示。 “多……多谢委座!” 李涯眼眶瞬间浮起泪雾,对着委座的相片,恭恭敬敬行了个军礼。 他一心为了党国。 屡败屡战,甚至一度失去了建丰的信任。 如今终于拨开迷雾见青天,诚感天地,得以再建奇功! “谢谢站长。 “若没有您运筹帷幄,李涯不,不会有此机会。” 李涯发自肺腑的向吴敬中鞠了一躬。 诚然。 没有吴敬中安排他接手,以及各种暗中指导。 他别说立功,早就被梅盈雪害的上断头台了。 “叫老师。 “我说过你是我的学生,是刘科长看重的人。 “也就盈雪不知羞耻。 “否则,咱们早就是一家人了。 “晋升上校了,你就有做乙种站站长的资格了,有没有动一动的打算? “你还年轻,在地方熬一熬,有个几年未来我这把椅子迟早还得是你们年轻人的。” 吴敬中拉着他坐了下来。 听到这番话,李涯心中十分惭愧,恨不得当场抽自个一嘴巴子。 老吴待他至诚。 自己却在背后查他,此等行径跟马奎这种猪狗有何区别? “老师,在学生心中,您就是我的亲人。 “说实话,之前落魄时,确实动过去外地的心思,只是手艺砸多了,人瞧不上我。 “蒙老师不弃,才能立的新功,一刷前耻。 “学生怎么能忘恩负义,这时候走呢。 “津海是东北、华北的物资运输基地,是国军的心脏,眼下战事正酣,李涯只想留在这为老师分忧分劳。” 李涯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 “舍不得走,还有津海的美食、漂亮姑娘吧。”吴敬中笑问。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姑娘我是不敢想了。 “美食的确是没吃够。” 李涯挠头尬笑道。 “嗯,吃一堑长一智,甚好。 “我已经通知余副站长在酒店订了包间,晚上全站为你请功。” 吴敬中温和笑道。 “谢谢老师。 “那我的薪水和上报总部跟洪秘书开枪打架的处罚……”李涯没忘了这茬。 “总部已经撤销,包括你之前在保定的处罚令。 “从这个月起,你就可以按上校衔级领薪水和发绩效奖金了。” 吴敬中笑盈盈的宣布。 “太好了! “老师,您,您对学生真是太好了。” 李涯激动地再次起身鞠躬。 “好了,好了。 “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过去砸手艺,多半是内耗心切。 “我还是那句话,枪口尽量对外。“智有这次为了你,摊上个祸害小姨子的名声,到现在蕊蕊都还在赌气,没让他看过孩子。 “头上还留了那么一大块疤。 “你这功勋章上是不是得有他一半? “这就是手足同心的力量。 “以后好好处,劲往一块使还怕没功立吗?” 吴敬中不忘替自家姑爷邀个好。 “是! “老师教诲的是,这次没有智有,我这事铁定是办不成的。 “回头我请他吃饭。” 李涯道。 “对了,建丰和总部对你有一笔专项奖金,得有个七八千美金,你要缺钱用,按顶格先找则成去内务科预支了。” 吴敬中说道。 “谢谢老师。”李涯大喜道。 “对了,我记得你上次说要去余副站长家,去了吗?”吴敬中像是想起了什么。 “忘,忘了。”李涯一抚头发道。 “得去。 “怎么说他也是你的上级,越是这种时候,越要主动靠近,省的人心里生出嫌隙。”吴敬中挤眉点了他一句。 他这话也是变向的把李涯注意力吸引到余则成那去。 毕竟,余则成已经被推出来了。 该用就得用。 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嘛。 “是。”李涯点头。 “去吧。”吴敬中微笑点头。 李涯再次向他鞠躬,这次没有插兜扭头,缓缓退着出去的。 他一走,吴敬中脸上笑意渐渐阴冷。 希望这家伙能多老实一段时间吧。 …… 总务科。 洪智有正在跟余则成交接印章。 上次他跟李涯打了一架,被薅去了总务科科长一职。 他本就嫌那摊活麻烦。 现在好了,正好一股脑交给余则成兼任。 “我要去京陵见秋掌柜,你有什么话要带吗?”洪智有轻声问道。 “见秋掌柜。”余则成两眼欣然放光。 他对秋季、江爱玫这二人有一种特殊的情感。 秋季是他来津海的第一个同志、领导。 余则成并没有受过正统的红色熏陶,他是中途因为左蓝而加入,最初的信仰也是左蓝,而不是革命理想。 再加上刘文生的出现,让他一度对本就陌生的组织感到沮丧和不安。 是秋、江二人用鲜血、智慧坚固了他的信念,传递给他信仰的力量。 秋季去了京陵,出于关系他不方便打听,更不好去探望。 但在心里,他一刻也没忘这位老大哥、老同志。 “我想想,我想想。” 余则成来回走动,手掌不安的敲着拳头。 “我,我祝他身体健康,保重。”憋了一会儿,他抬起头道。 “就这?”洪智有扬眉问道。 “嗯,嗯。 “发自内心的。”余则成锤了锤胸口,很真诚道。 “好吧。” 洪智有点头。 两人正说着,李涯插兜晃了进来:“洪秘书也在呢。” 余则成抢过一步,笑盈盈的迎了上来: “恭喜老同学荣升上校。” “哪里。 “上校不也得听您余副站长的差遣嘛。”李涯慢悠悠伸出一只手简单握了握。 “瞧你说的。 “我能上来,那不也是你抬上来的。 “没你将老陆一军,哪有我什么事啊。 “你的资历本就比我老,现在又晋升了上校,我这位置迟早不得还你吗?” 余则成双手握着他,人情世故的笑捧。 “再说吧。” 李涯笑了笑,扬眉又道:“给我支八千美金,总部嘉奖的。” “这么多! “都够买一栋大宅子的了,李队长别忘了请客啊。 “我现在就开条,正好孙会计还没下班。” 余则成不敢怠慢,笑着开了条子,签字盖章。 “好说。”李涯点头。 旋即,他又吩咐道: “哦,对了。 “再给我去后勤支个人,找个好点的相框,要不嘉奖令没地方挂。” 李涯拍了拍手上的嘉奖文件道。 “一定,一定。”余则成满脸堆笑。 “晚上去你家坐坐,我先走了。”李涯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 他一走,余则成冲洪智有耸肩撇了撇嘴。 “忍着吧。 “建丰肯定会大用他。 “他在暗中查刘雄的事,站长有些事不方便,你得先咬牙扛起来。” 洪智有叮嘱了一句。 “知道。 “副手嘛,那不就是顶包,扛刀风剑雨的嘛。”余则成苦笑道。 “我先走了。 “小慧那你盯着点,现在时局很乱,让那个郭佑良少带她去游街。” 洪智有交代了一句,转身离去。 …… 京陵。 洪智有下了飞机,按地址来到了一座雅致的园小宅,叩响了门铃。 很快一个穿着长衫,神色精干的管家探出头问道:“你找谁?” “我是津海站秘书洪智有,拜访秋季先生,还请通告一声。”洪智有道。 “津海站秘书? “等着。” 那人皱了皱眉头转身入内。 洪智有不用看,闻都能闻出来,这是监视秋掌柜的特务。 里边秋季正在给一个军官把脉。 管家快步入内: “先生,外边有个人自称津海站秘书,您见吗?” 秋季笑道:“见吧,以前我给吴敬中的太太看过病,想是来求医的。” 那人回到门口,放洪智有入内。 “秋掌柜。”洪智有走了进来,笑着打了声招呼。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秋季坐在轮椅上,抬手引着旁边一个身穿风衣,戴着墨镜的军官: “这位是国防部的刘斐将军。 “刘将军,这位是津海站吴敬中的秘书洪智有,过去我在津海给吴太太治病时有过交集。” “刘长官好。”洪智有抬手敬了个军礼。 “洪秘书,我知道,除掉了柯成武,连升三级,名声在外啊。”刘斐笑道。 “刘长官谬赞。 “晚辈只是运气而已。”洪智有忙道。 “你们聊,老秋,我这鼻炎要治不好,回头可是要砸你招牌的。”刘斐笑了笑,揣好药方笑着走了出去。 “洪秘书,你是自己还是替别人问方子?”秋季笑问。 洪智有打量了他几眼。 秋季比以前清瘦些了,但双眼透亮有神,显然精神状态十分好。 刘斐能到这来。 说明他可能仍在从事地下工作。 “一个是吴太太的老病。 “你没留方子,津海看了好多家,都没你这好使。 “再者,我爱人因为生小孩亏了血气,一直补不上来。 “这不我想起了您,专程来拜访。” 洪智有道。 自己的女人自己疼,他的确专程为蕊蕊来的。 “好说。” 秋季换了一张处方笺,提笔唰唰写了两个方子,又写了一些煎熬、服药适宜。 “你们……吴站长还好吗? “当初要没他仁慈,我只怕早死在了津海。” 秋季笑问道。 洪智有知道他问的是余则成,有些事不方便讲。 “他很好。 “托我祝您身体健康,保重。” 洪智有笑道。 “好。 “待会宋三夫人和孔小姐要来,我就不留你了。”秋季轻轻点了点处方筏,递给了他。 “先生保重,再会。” 洪智有心领神会,不再逗留欠身而去。 离开秋季家。 洪智有看了眼手表,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陆桥山现在在二厅任六处情报科科科长。 六处是负责国内战略、情报信息收集。 绝对的实权派人物。 足见郑介民对这个小老乡的信任。 这个点已经下班了。 洪智有原本约的是去外店见一面。 但陆桥山把地点定在了办公室。 也不知是出于防范还是炫耀。 来到二厅大门口,经过盘查和通知后,洪智有被引到了情报科。 洪智有微微吸了口气,调整好表情等,叩了叩门。 “进来。”里边传来陆桥山低沉的嗓音。 …… (本章完) 第221章 马汉三,够意思! 第221章 马汉三,够意思! 洪智有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边一派奢华。 三面黑色真皮沙发,白色大理石茶几。 连地板铺的都是高级毛毯。 上边悬着漂亮的大灯。 不愧是总部单位,整儿一个宽敞、高级。 陆桥山西装革履,戴着串链金丝眼镜,翘着二郎腿,正在往烟灰缸里点火柴棍玩儿。 “陆科长!” 洪智有表现出一副农村娃进城的局促,站在门口搓着手笑道。 “哟,这不是那……那个小洪吗?”陆桥山二郎腿翘的更高了,颠着皮鞋,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 “是我啊,陆大科长。”洪智有指了指自己道。 “快,过来坐。” 陆桥山这才放下火柴,招了招手道。 “你这可真气派,比站长办公室还气派。”洪智有恭维笑道。 “呵呵。 “他? “我这一套法兰西进口的沙发,顶他那一屋子的家什。”陆桥山傲笑不屑道。 “山哥,你现在可真是发达了。 “贵气逼人啊。” 洪智有走到沙发边一坐,哎哟又惊讶道:“不愧是进口货,还真软。” “现在是上班时间,还是职务相称吧。”陆桥山看了眼名牌手表,淡淡道。 “是,陆科长。”洪智有道。 “手表不错。”他又道。 “我儿子托人从瑞士买的,纯手工制作,何应钦同款。”陆桥山笑了起来。 “厉害。 “陆科长,我这次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礼物,您年边不是要过生日嘛,我可能来不了,黄金鼠一只,就当提前为你庆生了。” 洪智有从包里取出了一只黄金打造的半大老鼠,放在了办公桌上。 “哟。” 陆桥山惊喜的嗦了口气,一把拿起端详了起来。 手感沉。 用料不错,得值不少钱。 “老弟,看你大老远来一趟,还送什么东西啊。”陆桥山这才给他倒了杯茶。 “陆科长不嫌弃就好。 “当初在津海,您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小弟一直记在心里。” 洪智有笑道。 “是啊。 “当初在津海,没你老弟,我也不能全身而退啊。”陆桥山摇了摇头,轻笑道。 “怎样,陆科长在这边还好吧。”洪智有问。 “还行吧。 “没事给毛人凤下个文件,去保密局转转,就是个挑刺的活。 “老弟,我对你还是知恩的。 “怎样想不想跟我干? “过来给我当秘书。” 陆桥山笑问道。 “我想来,站长也不能放啊。”洪智有道。 “哼。 “吴敬中的问题很严重,贪污受贿,戴老板一行泄密等,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 “过完年,郑局长一任国防次长,我就会调任六处副处长。 “到时候……嘿嘿。 “老弟,看在你我是朋友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早走为上啊。” 一说到站长,陆桥山立马变脸,阴沉说道。 “陆科长,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当初送你来京陵,站长可是眉头都没眨一下的。 “再说了,他处罚你那是公事公办啊。” 洪智有忙道。 “公事公办? “当我傻呢,那是跟李涯唱双簧,为什么送我来京陵,不都是郑长官打的招呼。 “我就是让他动,他吴敬中敢动我一根汗毛吗? “我警告你,你不要跟他一条道走到黑,否则没好果子吃。” 陆桥山抖着食指,很是嚣张道。 “不是。 “陆科长,你这么说我都不知道怎么聊了。 “算了。 “我约了京陵的北美大使用晚餐,还有个牌局,就不逗留了。” 洪智有摇了摇头,站起身道。 “北美大使? “你跟斯密夫也有来往?” 陆桥山连忙放下二郎腿问道。 “也没啥,就是帮国府筹集点军需,另外海军司令官科尔有顿便饭而已。 “老哥时间金贵,我就不打扰了。” 洪智有起身夹着包,准备离开。 洪智有倒不是吹牛。 这次搞定了军援,科尔作为北美国内的军援派大佬,刚一下飞机就派人送来了请帖,邀他去使馆会晤。 “别啊,智有。 “来都来了,山哥怪想你的,再聊会。” 陆桥山本以为洪智有近半年也没个响,没想到越来越风生水起了。 “别。 “我怕再待下去,你把我扣了扔雨台监狱去了。” 洪智有道。 “瞧,说气话不是? “山哥那不都是为你好吗? “吴敬中把着那个位置,保密局总部和国防部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查他那是迟早的事。 “不是亲兄弟,哥能给你透这风?” 陆桥山拉着他笑呵呵道。 “陆科长要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洪智有又坐了下来。 “老弟,你那酒在京陵有没有……我上次去意大利餐厅吃饭,他们上的就是斧头牌,这可是你的牌子。 “我问他哪进的? “说是龙东卖的,那不就是宋家的皮包公司吗? “老弟,你可以啊,都搭上宋子良了。” 陆桥山手指摩挲着比了个数钱的手势,一脸羡慕道。 “不愧是干情报的,什么都瞒不过你啊。 “是的。 “龙东公司是我的分销。”洪智有道。 “京陵这块我是不敢想了。 “能分我一批吗? “我儿子下个月要调华东督察室任职,得去苏州,我打听了那边还没代理,你给陆明搞一手。”陆桥山道。 “不好吧,我已经答应了杭城的虞少,答应他代理苏杭两地代理商。”洪智有皱眉为难道。 “老弟,咱俩是啥关系。 “亲兄弟啊。 “哦,你有好处不往自家给,专给外人,这不合情理吧。 “苏州无论如何你至少得划一点给我。 “要不咱俩这交情,说不过去啊。” 陆桥山一脸热忱的拉着他,扯起了近乎。 “苏州虞轩肯定不会放。 “扬州我倒是可以打个招呼,让他专门划给你。 “你看如何? “不过现在这酒在市面行情价涨了,价格可能要比之前贵点。” 洪智有道。 “扬州? “也成,也成。 “有口吃的就行。” 陆桥山满口答应了下来。 “老陆,李涯的事听说了吗?”洪智有切入正题。 “哎。 “让这小子走了狗屎运,谈恋爱还能谈个特么的国际间谍。 “关键这事藏的太深了。 “国际上打官司了,我才看明白咋回事。 “上校,三等云麾勋章啊。 “这年头立功的机会比美女还少,让他撞了大运。 “天不助我啊。 “这事我要还在站里,这功劳咋也落不到李涯头上去。” 陆桥山酸溜溜的叹道。 “不能吧,嫂子也不能准啊。”洪智有笑道。 “我娶不了,我儿子总能谈吧。”陆桥山道。 “那是。”洪智有点头。 “李涯现在野心很大,没你在,没人能治他了。 “陆科长,你那是活生生的被他设了套,作为南昌调查科的老大哥,丢了这么大手艺,就一点没想找回来?” 顿了顿,他喝了口道。 陆桥山笑着指了指他:“你老弟呀,太鬼,是老吴兜不住了吧。” 洪智有笑笑不说话。 陆桥山脸一沉,疾声道:“现在想起我来了,当初配合李涯赶我走的时候,一门心思挡我道的时候,咋不念旧情了呢?” “咱说李涯。”洪智有道。 “你放心,这口恶气我不能白吞,一个个的都别想跑。 “等着吧,明年开春看我怎么炮制他们。 “津海站,老子迟早得杀回去!” 陆桥山咬牙切齿道。 “行,陆科长那您忙着,我就不打扰了。” 洪智有起身道。 他看的出来,陆桥山日子应该过的挺窘迫的。 要不然见了那尊金老鼠,不会这般眼热。 再者,京陵达官贵人多了。 要想捞油水,论资排辈他也得往后捎。 再者此人睚眦必报。 估计是巴不得回到津海,报李涯的一箭之仇。 按照站长的意思,既然余则成的副站长已经定了,陆桥山要能回去做情报处长跟李涯斗斗法缓解下余则成的压力。 现在看来是没戏了。 此人太爱记仇。 一门心思连站长都想算计。 但凡老陆对站长表达点感激、善意,这事都能成。 现在这一茬自然是不能提了。 “老弟,慢走,别忘了酒水的事。”陆桥山起身送到了门口。 “保重。” 洪智有微微欠身,快步而去。陆桥山转身折回办公室,快速取下眼镜上的金链子小心翼翼摘下来放进了珠宝盒里,这是他借人的。 装完了,自然得还回去。 打回到京陵,他那点家底全让柯淑芬刮了个干净。 这边又捞不着啥油水。 日子可别提过的多紧巴了。 老婆李秀芬天天在家怨声载道,怪他让李涯算计,放着津海的神仙日子不过,非得来京陵成天给人当孙子。 陆桥山心里憋着恨啊。 “津海。 “一定要回去。 “失去的,我一定要拿回来。 “李涯、吴老狗,等着吧!” …… 洪智有去了大使馆跟科尔简单会晤。 这位曾经与戴笠关系极好的司令官很健谈。 洪智有借着这个机会,谈及了十万美元的物资,科尔很大方,直接拨了二十万美元物资,以很低的朋友价卖给了他。 同时,科尔还派斯密夫大使和北方的商人,开始为洪智有暗中操纵的一支新股站台背书。 毕竟是蒋家父子派的差事。 科尔心领神会,自是鼎力相助。 搞定了这桩大事。 洪智有马不停蹄直飞北平。 到了北平,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马汉三派刘玉珠开车到机场亲自迎接。 刘玉珠一袭黑色牡丹国风旗袍,火辣的身段,精致的盘头、妆容,美的就像妖精。 “姐,第一期都运了些啥?” 洪智有边说话,伸手沿着她旗袍的衩摆探了过去。 “讨厌。”刘玉珠轻轻拍打他,娇嗔道。 “都说良宵一刻值千金。 “老马肯定不会给我这机会,我也就只有车上这点便宜时间了。” 洪智有笑道。 老马是个人精,要停下来干点啥,人家掰掰指头一算时间不对,立马就能明白这俩搞事了。 上次派刘玉珠去津海。 那是人家老马给的,洪智有自然能受。 到了人家地盘,还敢下手,就是自讨没趣了。 要再让马汉三怀疑香岛的事有诈就更麻烦了。 在美色和金钱面前。 洪智有还是知道孰轻孰重的。 刘玉珠知道他的死德行,嘴上俏骂了几句也就由着他了。 “运了大概得有七八万美金的古董还有黄金。 “你……你找的那地风景不错。 “老马一听副官偷偷说你那岛跟荣家有关,他果断就答应了。 “他现在对红票,对资本家比对国府的人更信任。” 刘玉珠不愧是特训出来的,就这说话依旧条理清楚,只是声音微微打颤。 “我只是心疼姐姐跟副官的这次香岛之行,肯定给了他不少便宜吧。”洪智有眨眼坏笑道。 “这不你支的招? “还跟这呷风凉醋啊。” 刘玉珠连泛红润,吁吁道。 “我当然吃醋。 “没法,做梦天天晚上都是你,尝了味儿这辈子就跟着了魔一样,怕是忘不了了。”洪智有一边说着俏皮话。 “你呀就这张嘴厉害。”刘玉珠白了他一眼。 “上次在酒店,姐姐也是这么夸我的。”洪智有笑道。 “讨厌! “你要死,车快翻了。” …… 离老马的豪宅还剩几公里,洪智有拿出手绢一擦手收工。 “害人精!” 刘玉珠娇嗔了一句,迅速喝了点水,对着化妆镜补了补妆。 神色很快恢复了美艳、干练之态。 下了车,她一抚翘臀理顺了旗袍,踩着高跟引着往里走去。 到了宅子,马汉三正翘着腿在看报纸。 见了刘玉珠和洪智有,他看了眼手表,与车程预算的时间相差无几,洪秘书是个厚道人啊。 “玉珠,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歇着吧。”马汉三吩咐道。 “是,局长。” 刘玉珠笑着走了出去。 “洪秘书,香岛的事谢谢你了。 “咱们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前几天我去行辕见了德邻将军,他对东北、华北的战事很看好,尤其是胡宗南攻打陕北。 “我不这么认为。 “这仗打败了,傅作义就该进北平了。 “打胜了,没了外患,委座就该对桂系、晋绥系开刀了。 “我呢,以前是戴老板临危受命,在华北安下的一颗钉子,既不是黄埔系,也不是江浙派,还不如郑介民这些老广帮呢。 “老板在时用完了就想拔掉我,多亏托你老弟的福躲过了一劫。 “现在他走了,我就更不受待见了,保密局派了个烟鬼王蒲臣,阴魂不散的盯着我,天天在我跟前装孙子,以为我不知道毛人凤那点心思呢。 “为啥卸掉我平津办事处主任,北平站长一职,还给我安排个肥职,这是要一点点活埋了我。 “我还就照单全收了。” 马汉三仰着下巴傲气道。 “不过你说的对啊,国军是胜是败,我迟早都得挨这一刀,还不如听你老弟的,早点准备跑路。” 顿了顿,他沙发上一靠,张手笑道。 “马局长透彻。 “我这次是有事相求,美佬拨了二十万军需,我想过您的路发到那边去,还请行个方便。”洪智有开门见山道。 他对马汉三的信任,甚至还在吴敬中之上。 为啥? 两人一起抬走了老板,早就是过命的交情了。 马汉三要卖他,他很难逃脱。 他要有麻烦,马汉三也好不到哪去。 别看平时来往少,偶尔还打打擂台,但却是真正的同气连枝。 这也是马汉三见了他能“畅所欲言”说出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论。 “你小子胆子挺肥啊,不要脑袋了? “二十万美金的物资,那得多少车,多少人。” 马汉三皱眉道。 “问题红票出的钱高啊。 “马局长,你怎么就一定能保证未来的天下是国军的呢? “其实你、德邻将军、胡宗南、傅作义看的比我清楚。 “红票倒了,有利的只能是蒋家父子。 “这中间牵扯了多少利益。 “不说别的,每次军援打美军的船一靠岸,这一路运下来,肥了多少人的腰包。 “除了委座,没人想停战的。 “有人想做升官做‘陕甘总督’,有人想做‘并肩王’,什么铁桶阵,这阵那阵都是报给委座听的,哪哪不是口子在暗中往陕北放行。 “实在运不进了,美佬观察团、记者就去陕北了。 “为啥,停战了还谈什么军援。 “美佬也慌啊。 “延边那么多人,指望泥湾里垦的那点粮,那不早就饿死了。 “多押一手注,日后不管是去香岛,还是换了天地,不也多一个选择吗? “我是生意人,有暴利没有不赚的道理。 “马局长,您说呢?” 洪智有点了根香烟,不疾不徐的说道。 马汉三单眼皮小眼一眯,盯着他笑了起来: “小老弟。 “你这番话,我前天在行辕刚听德邻将军也说过。 “你能有这见识不简单啊。 “嗯,你是有点资格干这买卖了。” “你既然知道这一路拦路鬼多,打算拿出多少出来?”马汉三没再说场面话,直说重点。 “一万美金。”洪智有。 “一万美金都不够我打发那帮拦路鬼的。 “你是商人。 “我还是马王爷呢,你见不吃孝敬香火的神明吗?” 马汉三不屑冷笑。 “马局长,你就直说吧。”洪智有道。 “三万美金,一分不能少。”马汉三竖起三根手指道。 “三万,会不会有点多?”洪智有皱起了眉头。 “少一分这事办不成。 “北平我的地盘好打点,出保定,进陕西胡宗南手下的兵团司令、参谋这些人少一个你都通不了关。 “要不没名目,你拿什么借口发这么多货? “说来你也是赶上了时候,现在委座在全力支援胡宗南,各路运输队很多,路子多了也就没人细查了。 “三万,没得商量。 “这还得是看在你的押宝理论上,要不然这掉脑袋的活,我是决计不碰的。” 马汉三正然道。 “好吧,三万就三万。”洪智有同意了。 这二十万物资是低价拿的。 按市面以及延边那边稀缺的程度,实际价值得有三十万美金。 扣除马汉三的回扣,津海那边杂七杂八的打点费、运输费。 他至少还有五万美金的挣头。 还有荣家的人情等等。 绝对是大赚。 “对了,马局长,你认识方步亭行头吗? “我有个朋友的女儿想进北平分行。 “能不能托点门路?” 洪智有没忘了办正事。 “方步亭这人太直,又是书香世家,祖上很显赫,骨子里太傲,他是瞧不上我这种人的。 “工作上的事他听我的,徇私情这种怕不太好说话。 “不过我倒是认识分行的金库主任。 “他专门负责替市政、驻军的人洗黑钱,叫崔中石,我可以引荐给你。 “崔主任办事能力很强,这点小事你钱到位了,不是问题。” 马汉三想了想道。 崔中石! 崔叔么? “好,要不就明天吧,蒋夫人要过津海,我还得着紧赶回去。”洪智有道。 “好,我现在给你打电话。” 马汉三拿起了电话,转了几个数字: “崔主任,是我。 “明天上午九点来我办公室一趟,有点事谈。 “好!” 他挂断了电话。 “明早九点!”马汉三道。 …… (本章完) 第222章 能抓老鼠就是好猫 第222章 能抓老鼠就是好猫 “谢谢马局长。”洪智有感激道。 “叫大哥吧。 “有些事你我心里很清楚。 “我现在对你可比对我亲兄弟、亲爹还信任。 “我这些年侦办的人多了,什么亲爹亲兄弟,因一点牛毛小利争的死去活来,打黑枪、下药乱七八糟的事多了去了。 “但你老弟不同,你是侠,少有的古风热肠之人啊。 “行事分明,光明磊落! “属实不多见了。” 马汉三给他续了杯茶,笑着感慨道。 “马大哥,你,你这评语我可否理解为冤大头? “这些年我买卖拉了不少,倒是别人挣的盆满钵满,我到现在还跟人挤一个院子,用着公共旱厕呢。 “香岛银行更是背了数十万美元的贷。 “天天忙活如走狗。 “损己利人,侠是不敢当,碌碌好人倒是贴切。” 洪智有自嘲的调侃笑道。 “你老弟就是谦虚。 “吃卡拿要我是好手,生意上的事懂的不多。 “但我眼又不瞎,你那是摊子先铺开,现金没回流,十年后指不定你就是第二个胡雪岩、盛宣怀。 “哎,我也就是老了。 “早五年,哥铁定就跟你干了。 “这世界上最宝贵的就是时间,任你能耐再大,错过了就再也追不回来。” 马汉三很少能遇到交心的人,不免多谈了几句。 “是啊,就像我以前三天两头去俱乐部。 “现在呢,天天茶杯泡枸杞。 “一周能去一次就不错了。 “这也就两年光阴的事,自己身体自己知道。” 洪智有道。 “不过买卖上的事,现在也不晚。 “大哥既然说我是侠了,这样这次的物资转运,我再多出一万美金,作为大哥你的辛苦费。 “一共六万!” 洪智有知道,物资的市面价是瞒不过马汉三的。 他在美军那肯定有熟人。 要不怎么叫北方第一倒爷。 还不如痛快点,搏个好交情。 “够意思。 “你今晚在哪睡? “是让刘秘书安排,还是……”马汉三象眼一眯,笑问道。 “我今晚跟大哥睡吧。 “人家刘、关、张都是同榻而卧,抵足而眠。 “难得大哥看的起我,智有还想请教一些官场和生意上的事。 “毕竟您可是华北王,这世上能有几人像我一样幸运,能得大哥耳提面命的指点。” 洪智有恭敬笑道。 他知道马汉三是在考验自己。 刘玉珠是美。 但马汉三赏他是一回事。 他自己贴着竿子楞要,就是不通人事了。 男人要连一点美色都禁不住,又如何成大事。 马汉三可是出了名的人精。 洪智有相信,刘玉珠今晚打扮的这般美艳,也是马汉三的安排。 车上过了把手瘾就得了。 再想贪恋,他搞不好就成了第二个戴雨农。 再者,他跟刘玉珠走的太近。 会让马汉三对香岛的事起疑心。 还是保持适当距离为妙。 “那好,今晚咱们就同榻而卧,彻夜长聊。”马汉三亦是欣然大喜。 “谢谢大哥。”洪智有道。 …… 翌日。 民调局局长办公室。 马汉三挺着大肚腩修剪着窗台边的盆栽。 刘玉珠则是擦桌子、泡茶。 一身制服配坡跟鞋、丝袜,还是别有风情的。 洪智有偶尔贪婪的看她一眼,眨眨眼坏笑逗她一下。 他想过了。 刻意表现的太疏远也不行。 毕竟刘玉珠是在津海过了夜的。 美人嘛,又有肌肤之亲,再加上自己好色名声在外,太圣贤了反而会让马汉三多疑。 这种事就在一个度。 掌握不好分寸,随时可能会翻车。 万幸,洪智有受老吴言传身教,还是领悟了一些观人查事的精髓。 “刘秘书,我来吧。 “你细皮嫩肉的,大冬天别伤了手。” 洪智有凑过去,趁机摸了下刘玉珠玉葱般的手指。 “你会吗?”当着老马,刘玉珠没敢作妩媚嗔笑,只是淡淡问道。 “当然。 “我在津海也是给人擦桌子,端茶倒水的。 “严格说来,咱俩才是同道中人。” 洪智有满嘴抹蜜的说话,趁机瞄了她胸口一眼。 刘玉珠偷偷白了他一眼,顺手递给了他抹布:“那好,你擦桌子,我去整理文件。” 马汉三偶尔斜瞥一眼,只当没看见,心头却是唏嘘。 狗改不了吃屎,毕竟还是年轻,见了美人就心痒痒啊。 不过有缺点好。 人就怕没缺点,那样会没朋友的。 显然,洪智有就是自己想要的朋友。 “玉珠,泡好茶,崔主任应该快到了。”马汉三道。 “是,马局长。” 刘玉珠领命。 片刻,西装革履戴着眼镜的崔中石走了进来。 崔叔,好久不见! 洪智有心头一叹,起身打量着这位曾让无数人意难平的人物。 崔中石四十几岁,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可能是银行事务繁忙,他脸色略显苍白。 长的有点像李涯。 只是要更白,更清瘦几分。 气质却是截然不同,崔中石显得很内敛,温文尔雅的,看人眼神清澈,平视无邪,不像李涯看谁都是斜眼吊眉,一副鄙夷、怀疑之态。 “马局长。”他说话夹杂着类似马太太的上沪音。 “中石来了,快,我给你介绍下。 “这位是津海站的洪秘书。 “这位就是北平中央分行金库主任的崔中石。 “都不是外人,坐。” 马汉三笑着打起了招呼。 “中石,憔悴了。”马汉三指了指他,笑道。 “是啊。 “现在搞金融改革,上边没完没了的开会。 “何其沧教授因为这事还病了。 “我刚从他那边过来。” 崔中石淡淡笑道。 “你说这帮人啊,黄金、古董一个劲的往国外倒。 “好不容易美佬搞点贷款,连银行都没进,就被某些人先装口袋,又打转去国外了。 “你没黄金、美元兜底,石油矿产又没开发条件,就算开发也是人外国人把着。 “没个值钱玩意,别说搞金圆券。 “你就是搞金元宝,老百姓也不认啊。 “一堆专家天天这会那会,研究来研究个,那都是个屁。 “依我看,还不如回到原始人社会,大家捡贝壳来当货币管用。” 马汉三风趣笑道。 洪智有在一旁陪笑。 马汉三是话糙理不糙。 这人看似粗、随意,实际上却是洞察世间百态。 无怪连站长都忌惮他几分,不敢轻易交手。 “马局长慎言。 “现在国府对这事很重视,是一定要推行的。”崔中石扶了扶眼镜,温和道。 “慎言啥。 “发行金圆券还不是那一套,让老百姓把手里的黄金、银元、古董都交出来兑换金圆券。 “先供几天大米、白面,让老百姓以为这玩意好使。 “等韭菜割完了,又跟法币一样,一夜之间没货,再来一句买大米得用银元、黄金。 “老子都看穿了。 “这么个刮法,李自成都该进北京城了。 “换我来,先停战三年,与其钱都让那帮当兵的吃了,还不如给老百姓各家各户先按人头一人发他一百大洋,先过几天好日子再说。 “老百姓肥了,肚里有食了,什么仗打不赢。 “这是钱的事吗? “这是人心的事,改革币制,不如洗洗他们的良心更实在。” 马汉三手一挥,不屑冷笑。 处在民生物资调剂一把手位置,他比任何人看的深刻。 国府的那些狗屁政策、改革实处反正落不到老百姓头上。 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便宜了自己,这才成为了第一倒爷。 崔中石听的面皮直颤。 只是碍于尊卑有别,他没敢再开腔。 “咳咳,马局长,烟鬼还在北平呢。”洪智有怕他说过头,低声提醒道。 马汉三撇了撇嘴,没再说下去。 王蒲臣一直在暗中搜查他的证据,他是心知肚明的。 “马局长,叫我来有事吗?”崔中石问道。 “洪秘书找你有点事。”马汉三道。 “是这样的,保密局总部的何芝圆处长,他有个外甥女刚从华清大学毕业,想进北平分行。 “想托您的关系进分行,还请崔主任玉成。” 洪智有也不废话,打开公文包摸出三根大黄鱼递了过去。 崔中石没接,平静问道:“会计行吗?” “只要能进贵行,哪怕拖地、刷马桶也行。”洪智有笑道。 说着,他把资料递了过去。 “好,我接了。 “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崔中石很爽快的收了下来,一并装包。 他在分行的角色就是替马汉三这些要员洗黑钱。 本就不是什么光彩身份。 拿钱自然是顺理成章。 “我送送你。” 洪智有知道,一旦国防部干部预备局的曾可达,还有徐铁英到达北平,崔中石的地下党身份会被拆穿。 送一送吧。 也许这次会面,就是最后一唔。 洪智有可不觉得自己有能耐跟陈继承这些嫡系王牌警备司令官叫板,更没心思去跟徐铁英这些老狐狸打擂台。 到了楼下,停着一辆吉普车。 一个穿着空军浅绿制服,气质傲然的青年正坐在架势座上抽雪茄,墨镜倒在头发上,领带随风飘扬,一副富家公子哥老子天下第一的派头。 “孟敖,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津海站的洪秘书。” 崔中石本想叫洪智有留步,转念一想,又引着他来到了车边。 “哦。 “特务啊。” 方孟敖冷笑看了他一眼,不屑的吹了口浓烟。 “孟敖!”崔中石皱了皱眉。 “方少爷,你好。”洪智有笑着伸出了手。 方孟敖最厌恶的就是狗特务了,头往边上一别,只是无视了。 洪智有收回了手。 “抱歉,孟敖年轻,性子野了点,你别放在心上。”崔中石把洪智有拉到一边解释。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 现在能往延城倒东西,就靠余则成和这位小洪爷了。 这人甚至极有可能是自己人。 就算不是,也是手腕通天的人物。 孟敖此举实在太失礼了。 “崔主任,没事。 “您忙。 “崔叔,保重!” 洪智有握着他的手,用力抖了抖道。 “好,你也保重。 “有空我去津海拜访你,再见。” 崔中石从他眼神里读出了一些异样。 说不上来。但是友好的信息。 他微微点头一笑,转身回到了车上。 “崔叔,我知道这小子,我有个同学是津海人,他小妈被这小子睡了。 “像这种人渣,你搭理他干嘛?” 上了车,方孟敖叼着雪茄,不爽说道。 “成大事不拘小节。”崔中石道。 “我同学家里卖粮食的,这小子借着查贪污,没事就把那女的叫酒店去商量。 “也就看在你的面子上。 “不然,我现在就能开车回去揍他一顿老的。” 方孟敖冷哼道。 “你说的是康作如吧。 “你不懂,那叫姨太太,不是妈。 “算了,跟你说不清楚。 “孟敖,你信我吗?” 崔中石摆了摆手道。 “反正我信你,多过我爸。”方孟敖笑道。 “嗨,你这孩子!” 崔中石摇了摇头,接着道: “信我,以后麻烦你对这位洪秘书放尊重点。 “他不是你能惹的起的。 “而且,他不是敌人,他是朋友。” “你要这么说我就懂了,下次见面我揍他轻点。”方孟敖爽朗大笑。 “你! “难得回来过年,管住你的性子,少跟你爹对着干。 “他也很不容易。 “这几年头发快白完了,也就是赶你回来才染的。” 崔中石和气说道。 “知道了。 “你们一个个成天唠叨,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他不找我的茬就不错了。 “我才懒得理他。” 方孟敖一脚油门,吉普车像野马一样在街道狂奔了起来。 …… 洪智有回到了办公室。 “老哥。 “三号委座飞沈阳。 “蒋夫人和林泰要来津海,我得赶紧回去了。” 他向马汉三告别。 “小洪,林泰不好惹啊。 “她的事,你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我要是你这时候找个机会去北美出差得了,眼不见耳不听为净啊。” 马汉三传授机宜道。 “谢谢哥的指点。 “只是你知道我也是拖家带口的人了。 “我走了,好多事就得吴站长扛起来。 “他又上年纪了,我再不往前挪挪,这关怕是不好过,家不就散了嘛。” 洪智有真诚笑道。 “相聚时短。 “你以后要常来北平,帮哥也渡渡难关。 “我现在是蒋那边不容我。 “德邻长官名义上是老实人、贤者,实际上呢也是个老滑头。 “别看我现在跟他走的近。 “依我看,东北和白崇禧在华中一旦吃败仗,他随时可能撂下我跑路啊。 “王蒲臣又整了我不少黑材料。 “一旦德邻将军一走,我就是毛人凤屠刀下的羔羊。 “老哥,我难啊。” 马汉三拍了拍他的肩,沉声叹道。 “我知道了。 “老哥你保重。”洪智有道。 “让玉珠送你吧。”马汉三吩咐道。 “好的,马局长。”刘玉珠淡淡点头。 “别,你这还有一堆事,就不让刘秘书麻烦了。”洪智有忙拒绝道。 “我这不就是个端茶倒水吗? “就这么定了。 “上午车多,玉珠啊,你车开慢点,一定要把洪秘书平安送到机场。” 马汉三吩咐。 “知道,局长。”刘玉珠道。 洪智有知道,马汉三又给他送“菜”了。 不接是不行的。 自己已经表现出了“缺点”,这时候驳他面子,马汉三只会以为自己喂不熟,不够亲近。 “那就有劳刘秘书了。 “老哥,保重。” 洪智有欠身告别。 “哎,智有是个实在人啊。”看着洪智有的身影,马汉三脸上浮起一丝欣慰笑意。 林泰的事,处理不好就是个雷。 那是要死人的。 洪智有没有逃避,反而抢着帮吴敬中顶雷。 说此人有侠风义胆,并不为过啊。 刘玉珠驱车拐了街道,直奔野外的山道。 一停车,两人就吻在了一块。 都是聪明人。 马汉三让她开慢点,就是允许她与洪智有小聚下。 “下车。” 两人各自下了车,直接上了后座。 “姐姐昨晚想我没?”洪智有一边脱衣服一边道。 “你说呢。 “我在家等到天亮,你都没个影。”刘玉珠撇嘴嗔道。 “小骗子。 “瞅你眼神清澈,也不像熬夜的样子。 “你可比我明白老马的心思。 “罚你。” 洪智有抱起她,拥成了一团。 一个小时后。 两人整好衣服下了车。 洪智有点了根烟。 阳光微醺,刘玉珠绯红的脸蛋,水汪汪的大眼睛美极了。 洪智有直勾勾看着她。 “看啥?”刘玉珠撩了撩耳际的发丝,笑问道。 “没什么,就想多看姐姐几眼。 “毕竟见一面太难了。” 洪智有笑道。 他心头有些酸楚。 美好时光总是短暂的。 历史上,刘玉珠和老马根本走不出北平,打戴老板起了动马汉三的心思,毛人凤就盯上了他们。 洪智有不确定还会不会来北平。 北平这座城,他不熟。 却有许多的人在。 方步亭、方孟敖、崔叔、谢培东…… 只是生活永远是现实、残酷的。 这些人不牵涉到他的利益,这辈子他或许都不想再见了。 人生嘛,活下来就很不容易了。 他又不是拯救世界的超人,一个余则成就够他费心的了。 能少一事,尽量少些。 再见,北平! 再见,北平的那些人! 洪智有弹飞烟头,徐徐吐出了烟雾:“走吧。” “啥眼神,搞的生离死别一样,别告诉我你真爱上了我。”刘玉珠边打火边妩媚笑道。 “爱。 “天下像姐姐这般温柔、好活的女子,我都爱。” 洪智有笑道。 “贫嘴。” 刘玉珠笑了笑,驱车到了机场。 “刘秘书,再见。”洪智有拉开车门准备下车。 “啥意思。 “要人家的时候是好姐姐。 “吃完了就成刘秘书了? “亲我。” 刘玉珠噘着嘴哼道。 洪智有亲了她一口,“好姐姐,再见。” 说完,拉开车门,头也不回的进了机场。 刘玉珠下车整理好衣服。 也没看他。 俏脸冷艳如常。 回到车上,一脚油门走了。 …… 下午洪智有回到了站里。 吴敬中正在批阅文件,见了他抬头问道:“怎样,何芝圆的事办了吗?” “办了。 “北平银行的金库主任已经把资料要去了。 “那人办事很牢靠,应该这几天就能搞定。” 洪智有道。 “很好。 “刚刚接到总部电话,委座三号出行已经定了。 “我琢磨着津海又是间谍案,又是传闹麻风病什么的,那两位女士就别来凑热闹了。 “则成不是跟雍建秋熟吗? “让他去给红票通个气,叫林泰别来津海送死了。 “没过几天安生日子,一帮娘们净给老子找麻烦。” 吴敬中一脸厌烦道。 “老师,她们要来,咱们就还是按计划进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法子的。”洪智有笑道。 “真这么简单就好了。 “毛人凤原本要动手,结果我先截了他一胡表了忠心。 “他是邀不着功了,不代表他没有动作。 “我怕咱们这点人手不够。 “红票藏的够久了,是不是该出来晒晒太阳了? “他们这帮人向来神通广大,也该显显身手协防一下了。” 吴敬中说着,很无语的拍了一下手: “你说这都叫什么事,老子堂堂军统少将,成他们那边的保镖了!” “老师,您这叫能者多劳。 “好,我现在就去跟余副站长打个照面,商量下这事。” 洪智有领命道。 单从吴敬中的这几句话,他明显能感觉老吴的变化。 换了以前,他肯定不会说的这么直白。 现在这是彻底的不在乎余则成身份了。 对于老吴来说,只要听话办事、能捞钱就是好。 …… 洪智有到了余则成的办公室。 他正靠坐在沙发上睡觉。 “老余,咋了?昨晚没睡好啊。”洪智有笑问。 “是啊。 “你嫂子昨晚打麻将输了十几个银元,唠叨不说,睡觉还打呼噜。 “我一宿没睡好。 “怎样,秋掌柜还好吗?” 余则成起身关好门,赶紧问道。 “秋掌柜在那边过的不错。 “极有可能还在从事地下工作。 “他给了我三张方子。 “有一张是给你的,我瞅着秋掌柜似乎在上面动了手脚。 “你自己看。” 洪智有懒的参与,把方子递给了他。 余则成与秋掌柜曾有过一种暗号,他看着方子,很快从其中提取了信息: “毛人凤的人已经秘密来津了。” …… (本章完) 第223章 康泽背锅 第223章 康泽背锅 “如站长所料,林泰来的不是时候啊。”洪智有皱眉道。 “站长打电话请求刺杀,那是为了堵毛人凤的口,省的毛立功。 “但毛人凤急于在委座面前表现,是真会下手啊。 “现在的麻烦是。 “站长成功与否,都会很麻烦。 “成功了,你们的人,还有党国的元老会群起而攻之。 “不成功,建丰和委座又不满意。 “老余,你能不能想个法,让林泰别来津海? “劝劝吧。” 洪智有道。 “智有。 “林泰是有情怀的人。 “他也不是我们能随便左右的。 “我只能把这个情况向上边反应,不过你最好别抱太大的希望,想办法应对才是正道。” 余则成亦是无奈的摸了摸额头道。 “现在是毛人凤派的杀手,甚至还有李涯是真动手。 “我们呢在明处。 “一边又得演戏刺杀林泰,一边还得想办法保护她。 “难免会有疏忽的地方。 “你们在防卫工作上一直很有心得,要不出个方案,大家对对。” 洪智有琢磨道。 “不大可能。 “组织有组织的纪律,即便是有方案,也未必允许我和你对。 “万一出了事,或者泄露了算谁的?” 余则成也是头疼道。 “先反应吧,我只能说先反应。”他叉着腰,踱了两步道。 “不过,我觉的有个人或许用用。”余则成道。 “谁?”洪智有问。 “孙兴。”余则成道。 “孙兴?” 洪智有摩挲起下巴。 这个人原本在总部任职,后追随马奎来到津海。 马奎死后。 李涯一上任就清洗了原来的行动队。 作为马奎的“铁杆”,孙兴自然在列。 现在任总务科下边的会计,顶了周亚夫的活。 毛人凤在这时候启动一枚闲棋冷子是有很可能的。 “你觉的毛人凤会派谁来津海坐镇这次行动?”洪智有问。 “直觉告诉我,会是毛万里。 “他本已经外调,但至今没去叙职,赖在京陵总部,这本身就很不寻常。 “换句话说,毛人凤或许很早就知道林泰的津海之行。 “他们都在等这个机会。 “一旦毛万里暗中刺杀了林泰,站长被各方围攻,最轻也得是引咎辞职。 “而毛万里觊觎已久的津海站长一职,因为立了大功,委座一定会允。 “这才是毛万里逗留总部的原因。 “秋掌柜给我的情报上,只有俩字,毛、津。 “我起初以为指的是毛人凤。 “现在看来,他是确指毛万里,他在总部有更高级、更深层次的组织成员传递消息。 “对,一定是这样的。” 余则成披上外套,双手插兜走了几步道。 洪智有对余还是很信任的。 这人很稳重,且嗅觉异常灵敏,有很强的逻辑思维能力。 “嗯。 “毛万里是毛人凤的侄子。 “这种绝密之事交给外人也不放心,的确是个合适人选。 “很麻烦啊。 “三毛个个都不好惹,毛万里搞刺杀可是有一手的。 “不过,只要孙兴能联系到他们,我就有把握保住林泰,新式安保法。” 洪智有灵光一闪,笑道。 “新式安保法?”余则成道。 “没错。 “为什么会有刺杀事件,归根到底还是不够周密。 “只要做到绝对周密,刺杀是很难的。 “不仅如此,我还要借这个机会,要毛万里一辈子翻不了身。” 洪智有眼神一凛道。 他深知一旦吴敬中倒台,很多事情就玩不转了。 这一次不管多少钱。 付出多大代价,一定要保住老吴的乌纱帽。 “好,需要我做什么,你尽快开口。 “我现在改变计划了。 “你这边无需刻意像上级请示,最好是让你们的人保持静默,不要真正参与到任何行动。” 洪智有想了想道。 “好吧。 “怎么说呢,我信你远远超过我自己。”余则成笑道。 “那就好。”洪智有点头。 “物资的事……”刚要走,余则成拉着他道。 “物资马汉三已经答应了。 “先期第一批今晚就能出发,记得打报告,钱一分不能少,我可以少赚,绝不能不赚,这是我的底线,没得商量。” 洪智有白了他一眼,正然道。 “放心,一定给,给足给够。”余则成保证道。 洪智有回到了站长室。 吴敬中听了他的计划,拍桌大怒:“三毛亡我之心不死,可恨!” “你这计划能行吗?把陈长捷和驻军拉进来,那里边兵痞很多,这帮人是没有底线的。”顿了顿,他肃然问道。 “老师,他们只是喜欢钱。 “但这帮人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经历过生死,对自己人很讲义气。 “只要陈司令官点头。 “我请杨文泉出山,带他们站好这一岗。 “钱给足了,再加上我对他们之前的团长许志武有恩,应该问题不大。 “而且,用林泰把毛万里钓出来。 “您知道的,蒋夫人很反感保密局的人,她对林泰姐妹情深,到时候她若动怒,谁也保不住毛万里。 “同样,要保住夫人和林泰,她也会极力褒奖你。 “夫人不止有枕头风。 “她更是蒋家父子与北美的线头,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委座与建丰再不高兴,至少明面上也不好再动你。” 洪智有分析道。 “虽然这是折中后算不错的结果了。 “但有什么法子能让我和建丰不生了嫌隙? “这些人我是谁也得罪不起啊。” 吴敬中皱眉道。 “这简单。 “到时候抓住了毛人凤的杀手,顺手再多抓一个,交代出是受建丰秘密指派的。 “你到京陵去把报告面呈建丰。 “就说是刺客里有康泽复兴社别动队的老人,康泽不是刚从国外考察回来吗?见惯了世面,想在党内做大。 “别忘了,他俩可是死对头。 “委座当初对康泽十分信任,因为建丰他才落的势。 “行此冒险之举,嫁给给建丰。 “也只有林泰这样的背景,才能有足够的舆论把建丰拉下马,让蒋想保也保不住。 “这不就全对上了吗?” 洪智有道。 “如此一来,建丰非得不会怪你,还得感激你保住了林泰。 “否则他别说上位,太子的宝座都坐不稳。” 喝了口茶,洪智有继续道。 吴敬中听完,眉头一舒笑了起来:“你小小年纪,知道的国府秘辛不少啊。 “没错,你不说我都快把康泽给忘了。 “戴康二公。 “当年复兴社的创始人之一,别动队的执掌者,委座最得意的利剑。 “其风头一度盖过戴老板,别动队、南昌调查科当年在苏区是连红票带老百姓,一应整的鬼哭狼嚎啊。 “最得意的时候,康泽被誉为“御林军统领”,可以不经过侍从室直接面见委座,待遇级别比戴老板还优先。 “要不是野心太大,看不清形势想压建丰一头。 “现在保密局局长哪轮的上郑介民和毛人凤? “可惜啊,戴康二人一个德行。 “戴老板去见了阎王爷。 “康泽迫于舆论压力,出国考察。 “只要这锅安在康泽头上,建丰不信也得信,不信也愿意信,正好籍此再踩康泽一脚。 “这是他很乐意看到的。 “好小子,一盘死棋楞被你盘活了。 “妙,妙!” 吴敬中连连盛赞道。 “也是天时、人和相助,康泽回来的太是时候了。”洪智有笑道。 “智有啊。 “你已经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了,跟着我都有些屈才了。”吴敬中有感而发。 就洪智有这能力,要级别爬上去了,比上沪站站长强一百倍不止,就是跟毛森、毛人凤这种老资格掰手腕也绝不在下风了。 “老师。 “我跟您不图仕途,你是我的长者、家人,这一点比任何更重要。 “所以不管是钱,还是赴汤蹈火我都会当仁不让。” 洪智有吐露心扉道。 “是啊。 “咱们是一家人。 “这事我全权叫给你了,去办吧。”吴敬中拍拍他的肩膀,勉励道。 看着“姑爷”离开,他心弦莫名的松了下来。 这次任务几乎是死局。 怎么干都是错,怎么干都难。 吴敬中心头已经做好打包回家抱外孙女,甚至被红票追杀的准备了。 也有让智有带蕊蕊去香岛暂避风头的打算。 本以为向来精明、市侩的智有会主动提起避风头。 没想到这小子非但不走,还主动扛了起来。 以前是自己罩着这帮小崽子。 没想到现在也有被他们关照的一天。 在感慨自己老了的同时。 他更多的是欣慰。 智有,这个“姑爷”没白教,没白疼啊。 …… 下午。 94军军部校场。 上千名军士列队而立。 许久不曾露面,一身军装的杨文泉与他们的老朋友洪智有走了过来。陪同他的军官是李同山。 许团长的下属,也是铁杆弟兄。 “军座!” 上千名士兵同时雷声而喝。 “弟兄们,我已经不是你们的军座了。 “承蒙兄弟们不弃,老杨今儿再跟大家干一票大的。 “抬上来。” 杨文泉一招手。 立即有军士抬来了两个箩筐。 两个箩筐里堆满了银元。 “洪秘书,就不用我多介绍了,咱们的老朋友了。 “奉陈司令官命令,咱们94军接管津海治安,确保蒋夫人和林泰女士一行的安危。 “这些银元是洪秘书给大家的一点辛苦费,你们可以用双手捧或者抓。 “每个人拿一轮。 “不够后面还有。 “来吧。” 杨文泉一别刚蓄上的精致小胡须,笑着吩咐道。 “全体都有,依次取钱。 “不得喧哗。 “不得拥挤。 “不得哄抢。” 李同山正然吩咐。 士兵们跟在自己的军官身后,挨个取钱。 他们虽然很兴奋,但却没有一个人拥挤或者多取,都是尽可能的一大捧边有序退了回去。 这一幕让洪智有颇有些困惑。 九十四军很爱财,倒卖军需成风。 但认真起来,军纪和单兵风貌、实力都还是可以的。 装备又很优良。 讲道理,这样的军队不说多能打,也不至于像后期一样一碰就碎啊。 想不明白! 洪智有不是什么军事爱好者。 想不明白,他也就懒得想了。 搞定了九十四军。 翌日。 保密局开始进入酒店开始安排安保。 洪智有的方案很简单。 严。 采用现代的保卫要员安保法。 这年代安保为什么难防? 因为金属探测器没有得到广泛运用,稍微动用点关系,枪什么的就带进去了。 但这东西在1924年其实就已经发明了。 美佬的海军陆战队早就用上了,利用侦查等等。 洪智有不仅去海军陆战队借了十几套过来。 为什么怕毛万里找人走后门,在主要的楼道、前后通道等直接让菲尔逊派的美佬大兵把守。 这些人都很铁杆。 另外,不通汉文。 语言不通,又有军令和大把的赏钱,毛万里就是想砸也砸不出门道来,很难把杀手倒进去。 然后就是厨房。 厨师一行,都是蒋夫人亲自安排的,早几天就来津海了。 这是让洪智有头疼的地方。 京陵过来的。 毛人凤极有可能早买通了其中的人。 这属于不可控因素。 不止于此。 剩下的就是控制外场和记者了。 洪智有的想法很简单,打造一个铁桶,当毛万里走投无路的时候,自然会掉进他专门挖的坑里。 到时候就是一举两利的时候。 …… 津海站。 “智有,明天委座就飞沈阳了,已经确定了夫人和林泰中途下机,在国际酒店入住。 “毛人凤一大清早就打电话,点我要做好安保工作,否则要我人头落地。 “他这是事还没干,先就给我套个环,其心可诛啊。” 吴敬中背着手叹道。 “老师,上边有什么安排。”洪智有问。 “按照以往的惯例,工商代表,进步妇女、青年学生、中小学生代表按照比例去机场或者酒店前的道路迎接。 “鲜张廷锷沿途是已经弄好了。 “酒店的红地毯也铺了。 “你知道的,这帮人就喜欢好大喜功,恨不得所有人都喜欢她们才好,这样才有民意嘛。 “但这次既然是毛万里动手。 “此人素来不择手段,而且讲究一个利索、快,他才不会费那么多事,能打黑枪肯定打黑枪。 “我怕他的人藏在这些代表里边。 “防不胜防啊。 “沿途这么长,这么多人,两位夫人要探个头,挥个手什么的,就全白瞎了。” 吴敬中头大道。 “简单。 “他来他的,咱们搞咱们的,先炸一发。 “至少别让她们这么招摇,给毛万里打枪的机会。” 洪智有道。 “嗯,那就炸吧。 “找一个手拙,平时不太聪明的家伙去办。”吴敬中道。 “要不就米志国吧。 “他家里紧张,又跟你走得近,就说是为了钱听差,回头李涯问起来也能交代清楚。”顿了顿他道。 “老师,还是别。 “米志国跟我私交不错,这种事炸一响,咱们是有态度了。 “万一有人当真,拿他一把,搞不好要掉脑袋。 “还是让外边的人干得了。 “建丰要问,就说是咱们放的。 “建丰不问,爱谁谁炸的,咱不吱声让他们猜去。 “省的有人倒打一耙做文章。” 洪智有道。 吴敬中知道他讲人情味,也不勉强:“那你看着办吧,这一发一定要炸响了,让委座和建丰听的心惊肉跳才行。” …… 洪智有回到了办公室。 假意在走廊,见高原走了出来,他假装肚子突然疼了起来: “哎哟。” “洪秘书,咋了?”高原连忙过来扶他。 “可能是中午吃坏肚子了。 “高原,装备处有个包裹,你给我拿一下。 “我先去上个厕所。” 说着,他低声快速耳语:“如果李涯问了,你可以如实说。” “好的,洪秘书,您先去,我给你取包裹。” 高原领命快速而去。 很快,他取来了一个包裹,递给了从厕所出来的洪智有。 “洪秘书,您的包裹。”高原道。 “好的,谢谢。 “拿着,买点酒喝。”洪智有楞往他兜里塞了几块银元。 然后,拎着包袱走了。 高原回到了办公室,李涯正在打电话订餐厅。 有了梅盈雪的教训。 他现在对成婚生子已经没兴趣了。 想女人就去迎春楼。 大多数时间,还是把兴趣放在美食上,不管多忙多累,每天中晚餐是一定要下馆子的。 “刚刚在楼道里遇到洪智有了?”李涯问道。 “遇到了。 “他肚子疼,让我给他在装备室取了个包裹。” 高原如实回答。 “取包裹取到装备室去了? “什么东西。” 李涯皱眉道。 他昨晚接到建丰的密电,刺杀林泰。 建丰的意思很明确,对吴敬中的老三套没什么信心,让李涯伺机谋动,一击致命。 莫非吴敬中要上三板斧? 李涯皱了皱眉,来到了装备室: “老曹,洪秘书刚刚都取了些啥?” “李队长,这我哪知道。 “他是领导,知道我也不能说啊。” 装备室管理员老曹苦笑道。 “装备室不归我管,但刑讯室现在归我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些啥,偷的电池、手电不少了吧。 “不想查你,是看你一把年纪了。 “别特么给脸不要脸。” 李涯拔出枪,打开了安全栓。 “李队长,别,别。 “我说,洪秘书领走了一捆炸药。”老曹吓的连忙说道。 “炸药?” 李涯皱了皱眉,沉思起来。 果然,老师还是这老三套。 洪智有要放炸药。 也成。 他要真把林泰炸死了,自己也不用冒这个险了。 李涯也不傻。 间谍案他是立功了,但也吓走了半条魂。 林泰那可不是好惹的。 这功吧,没辙了硬着头皮得立。 但最好是不立。 洪智有能炸死她是最好。 炸不死。 自己搜集好证据,回头可以拿洪智有和老吴一手。 不说炸林泰。 就说洪智有与红票密谋刺杀蒋夫人。 而且装备室是归余则成管的。 这个人有红票疑云案底在建丰那,又跟洪智有走的近。 勾结红票刺杀蒋夫人,这口锅就可以扣的结结实实。 一箭双雕啊。 嗯。 先观望一手。 …… (本章完) 第224章 这一炸,惊天动地 第224章 这一炸,惊天动地 李涯回到了办公室。 微微一琢磨,他拿起了电话,拨了个号码: “接二号官邸建丰同志。” 很快,那边传来了建丰同志威严低沉的嗓音。 “建丰同志,吴敬中让他的秘书在装备处领了炸药。 “是,手段较为拙劣。 “我要不要阻止他。 “好,我知道了。 “再见,您保重身体。” 挂断电话,李涯咬了咬嘴唇。 听的出来,建丰有些不满,但没有让他去阻止,只是让他做好自己的事。 老师啊。 你可能真的是老了。 时代变了,你那老三套能行么? …… 京陵。 建丰快步来到临江的一号官邸。 委座正站在地图前观摩。 “你过来。 “眼下胡宗南大军围困陕北,大战一触即发。 “我有种预感,东北方向红匪可能会疯狂往西南方向反扑,配合红票打通要道,与他们的主力从冀北、内蒙以东方向会师,往东北逃窜。” 委座手杖指着地图分析道。 “是的。 “东北有茂密森林,且物产丰富。 “那边还有张作霖留下的几个兵工厂。 “184师的潘朔端6月份带头叛敌,杜聿明的士气大为受挫。 “眼下虽然咱们控制住了局面,但红票最能打的林部一直在东北来回穿插,让人很是头疼啊。 “我认为剿灭他们是迟早的事。 “但绝不能让红匪总部组织机关进入东北。 “陕北咱们围着能饿死他们,东北可饿不死人。 “而且他们还可以往北向苏联境内逃窜。 “到时候再想把他们一网打尽就困难了。” 建丰恭敬点头的同时表达自己的看法。 “所虑甚是啊。 “这也是我急着飞沈阳的原因,咱们的兵啊缺少韧性,打胜仗还好,一打败仗就没了精气神。 “红匪武器、粮食虽然不足,但他们的意志很顽固。 “穿了鞋的总怕鞋子脏,不解决这个意识顽疾,他们拼不过那帮光脚汉的。” 委座叹道。 “这就是好日子过久了。 “北伐、打鬼子的时候,咱们数百万将士埋骨山河何曾惧过。 “这才短短不到两年,军心涣散如此。 “依我看,还是贪腐乱了人心,人人眼里只有钱,没有党国和领袖,如此下去必成大患。 “得下猛药重治。” 建丰皱眉恼火道。 “你能看到这点很好。 “可以从局部政商动手,军队的反贪腐先放一放。 “现在没到时候。” 委座点了点头道。 “对了。 “父亲,吴敬中要动手了。 “他让人领了炸药,当量不小。” 建丰汇报道。 “愚蠢! “夫人怎会不知有人要对林泰不利? “按照以往的经验,她必然会舍命和林泰朝夕相伴。 “万一……” 委座皱起了眉头。 “是啊。 “军援、借贷都需要夫人周旋,断不可出了差池。 “我现在就电令痛斥吴敬中,让他立即取消计划。” 建丰道。 “不用。 “现在党国明哲保身之辈多,实心干事的人少。 “他手段固然愚蠢,但心亦至诚。 “津海又是战略要地,这座堡垒需要这种老派的人去镇守。 “得人心不易,由他去吧。 “届时让夫人取消原定路线就是了。” 委座摆了摆手道。 “是,父亲。”建丰道。 “如果我没记错,他跟你是莫斯科中山大学的同学?” 委座问道。 “是,父亲。 “我们私交一直不错,当年我在苏联闹病,他和郑介民对我有照顾之恩。”建丰回答。 “那就让他炸。 “津海这几次的事,他是有大功的。 “忠诚难得啊。 “炸响了,这样的人以后你用的着。” 委座道。 “是,父亲。”建丰恭敬领命。 …… 保密局总部办公室。 “大哥,您找我。”毛万里快步走了进来。 “老六,人联系了吗?”毛人凤问道。 “联系好了。 “夫人御用的那批厨子中间,有一个已经被我收买。 “到时候他会在林泰的咖啡或者饭菜里下毒。 “保管送她去见阎王爷。” 毛万里道。 “可靠吗,这人?”毛人凤道。 “可靠。 “这人的姐姐过去是周佛海的情人。 “后来被红票锄奸队给杀了。 “所以,他极其仇视红票。 “另外先期一批的杀手已经进入津海,开始暗中侦查和搜集情报了。 “都是精挑细选的好手。 “林泰这次绝无活路。” 毛万里颇是得意道。 “六弟,委座和建丰对这次行动十分看重。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啊。 “我意,你立即秘密亲赴津海坐镇。 “若杀了林泰,无论是红票、民主联盟,还是党国元老都不会放过吴敬中。 “到时候舆论一起来,光学生就会冲烂他家。 “更别提红票的锄奸队了。 “届时,我再向委座和建丰替你请诛林之功,以你的资历津海站站长一职岂不是囊中之物?”毛人凤老奸巨猾的笑道。 “大哥说的是。 “诛林泰,百利我而无一害,只要她一死,吴敬中必定陪葬!” 毛万里亦是咬牙痛赞。 “去吧。 “待你回来,我为你摆酒庆功。 “祝你马到功成。” 毛人凤拍了拍他的肩道。 “是,局座。”毛万里兴奋的敬了个军礼,快步而去。 “吴敬中啊吴敬中,我这回看你怎么死!” 毛人凤望着滚滚长江,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 1月3日。 一夜北风,气温骤降。 委座披着厚厚的黑色大氅牵着蒋夫人,与前来送行的国府要员挥手告别。 “文白,把夫人叫过来。” 进了机舱,他冲一旁的张治中吩咐道。 后边,二宋姐妹相聊甚欢。 “夫人,委员长让您过去。”张文白向二人微微欠身,恭敬道。 “姐,我先过去。” 蒋夫人起身来到了蒋的身边。 “此次津海之行,我看还是不要会见工商、学生代表了,津海刚闹过间谍案和麻风病,我怕不安全。”委座道。 “以往都见了的。 “既然去了,不见的话,总感觉少了些民意。 “这次去津海,主要还是为了宪政拉票。 “国外媒体把你形容成军事独裁者。 “杜鲁门说这对国际影响不好,不民主,在国会上容易被反对党抓住攻讦口实,不利于军援。 “宪政要从速。 “我是怕党国某些人趁机掀风作浪。 “民意、人心还是要争取的。” 蒋夫人温和说道。 “这个是次要的。 “只要胡宗南和杜聿明能打胜仗,就没人敢动歪心思。 “关键是你的安危。 “若你一人,我反倒不担心。 “孙夫人也在,有很多事便是我也无法左右。 “多个人多份危险,会面还是取消吧。” 委座很有耐心的多说了几句。 见他执意如此,夫人唯有点头同意。 “姐,津海的工商、学生界会面取消了,中正的意思是改在酒店,到时候开个各界见面联欢会。”回到座椅上,她拉着大姐的手柔声说道。 “我知道了。”林泰微笑道。 她知道妹妹也难。 她向来是同情红票的,对蒋的血腥独裁极为不满。 尤其是眼下经济崩坏,上下贪腐成风,百姓身处水深火热,而蒋却一门心思内战。 林泰愈发坚定的在各地奔走,为民生、为民族未来而战。 她自然知道自己是蒋的眼中钉。 妹妹呢,要维护蒋的利益,又要保自己周全,谁也说服不了谁,夹在中间不免左右为难。 哎! 先生若知三民主义是今日蒋政府之腐败独裁,不知在天之灵亦是何想。 林泰看向窗外,心头微微叹息了一声。 …… 津海站。 早上七点半。 吴敬中少有的提前来到了办公室。 “智有,安排的怎样了?”他问道。 “炸弹安排在了原定路线上。 “到时候会炸掉佯动车队。” 洪智有道。 “嗯,炸可以,这也是委座和建丰愿意看到的。 “但前提是,林泰他们必须更换路线。 “你可有把握?” 吴敬中道。 “老师,李涯已经知道我取了炸药,他肯定会秘密上报建丰。 “依我看,委座和建丰为了保护蒋夫人,只怕早已经制定好了更换路线计划。 “我到时候再劝一下,就能把咱们津海站给摘出去了。” 洪智有道。 “好。 “还要当心提防李涯和毛人凤。 “我从总部得到消息,毛人凤早几天就派人来津海蹲点,而且毛万里于昨晚已入津,只不定藏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呢。 “你那计划固然好,还是得当心点。 “我担心他林泰没杀成,回头先打你一枪。” 吴敬中叮嘱道。 “是,老师。”洪智有道。 “另外安保的事,你把白世惟的警备司令部稽查处也带上。 “万一出了差池,也能往他和陈长捷身上推一推。” 吴敬中老辣指点道。 “是。 “老师,那李队长?”洪智有更担心的是李涯。 “李涯就别让他参与行动了。 “让那个高原盯死了他! “必要的时候,可以使点小手段绊住他。 “他最近没再谈小姑娘吗?” 吴敬中笑问。 “没,梅盈雪的事对李涯打击挺大的,他没再处过对象,甚至都很少跟女人说话。”洪智有道。 “酒色财气,吃喝嫖赌。 “是人就得占一项,你好好琢磨下。” 吴敬中道。洪智有扬眉跟他对视了一眼,笑了起来:“学生明白了。” “时间差不多了,去安排吧。” 吴敬中吩咐。 …… 津海,机场。 上午十一点二十分。 委座的专机稳稳降落。 简短停歇后,飞机加了油继续往沈阳飞去。 严密封锁的机场。 “二位夫人! “鄙人已经在国际大酒店安排了驻地,还请移步。” 张廷锷与杜建时前来相迎。 “都检查好了吗?”蒋夫人的侍从武官问道。 “安保工作由保密局吴敬中协同警备司令部稽查处长白世惟负责,夫人,这位是津海站的秘书洪智有。”张廷锷介绍道。 “夫人,林泰先生。 “车已经安排好了。” 洪智有不卑不亢问好,抬手指向一旁的豪华汽车。 “张靖!” 蒋夫人唤了武官一声。 武官立即和几个精干的侍从前往检查。 “张副官。 “可否借一步说话。”洪智有对张靖道。 “你们几个检查仔细了。 “要有半分疏漏,摘了你们脑袋。” 张靖吩咐一句,随洪智有走到了一旁。 “近期我站侦得北平有多批暗子来津,极有可能是桂系所派。 “眼下夫人刚在北美拿下了十亿美元贷款,李宗仁必然大为不满,我担心他们会有动作。 “吴站长纵然万般周全。 “但北平行辕素来节制平津,有很多事他无法挑明了。 “出于安全考虑,还请二位夫人取消欢迎仪式,更换原定路线。” 洪智有绝口不提红票,只提李宗仁。 在平津一带,李宗仁对蒋家的威胁可远比红票更甚百倍。 蒋夫人是国军的钱袋子。 李宗仁桂系想坐大,对她嫉恨下手是完全有可能的。 再者,林泰在,提红票反而不合适。 果然,张靖面色微变:“你稍等,我这就请示夫人。” 他走到车窗边,对蒋夫人轻语了几句。 “嗯,委座也是这个意思。 “取消欢迎仪式,改道进入酒店。” 蒋夫人看了洪智有一眼,点了点头道。 “嘟嘟!” 洪智有吹了吹铁哨子。 很快,一队完全一样车牌,一样款式的汽车从机场另一侧缓缓驶了过来。 车窗一应垂着帘子。 随着洪智有一摆手,先行驶了出去。 “此人倒是心思谨慎。”蒋夫人隔着车窗不免多看了洪智有几眼,对这个谨慎的小伙子印象极其深刻。 车队在驶出机场后,待到了岔路口。 “佯队”依旧按原定路线行驶。 而蒋夫人的车队则从一旁的岔道,跟随洪智有的汽车往酒店驶去。 砰! 驶出没多远。 就听到一声惊天的巨响。 那一列车队的方向,隐有火团、黑烟冲天。 “快,你去查看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张靖吩咐了一句,继续下令车队加速前行。 到了酒店。 士兵三十步一岗。 除了少数被隔绝拿着鲜的学生、工商代表。 附近的百姓一应不见。 沿途的商铺、民房也全都闭门。 方圆一眼望过去,冷冷清清。 两位夫人下了车。 在94军的军人掩护下,迅速进入了酒店。 “张靖,刚刚怎么回事?” 蒋夫人边走边问。 “佯动车队路过清水桥,有人提前埋了炸药,前车司机当场身亡。”张靖汇报道。 “好险。 “却也不知是冲我还是家姐的。 “多亏了那个秘书,否则……” 蒋夫人柳眉一蹙,心有余悸道。 “夫人。 “津海眼下的确不太平,出于安全考虑,我想咱们还是尽快回京陵为上。”张靖建议。 “糊涂。 “委座现在正处困境,我既然来了就没有离开的道理。 “再说了,哪一次出行少得了这些事。 “让吴敬中加强安保。 “不过原定三天时间,可以缩短为两天。 “今晚举行军、政、商三界联欢会,尤其是那些党国元老以及民主人士中名气大的,在平津的一定要尽量邀请过来。” 蒋夫人吩咐道。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张靖领命。 到了大厅。 洪智有正在安排酒店的安保事宜,一口流利的英语跟安德森和带队的上尉军官交谈着。 很快,一个个全副武装的大兵把守住了酒店的各个要道。 包括天台,也二十四小时有大兵巡逻值守。 “怎么会有美佬大兵?”张靖问道。 “你也是做安保的,应该知道咱们的文化就是个人情社会。 “只要但凡有点人情,塞点钱就能混进去。 “他们不会。 “语言不通。 “而且他们的长官已经给了足够的赏钱,所以不存在人情。 “你就当他们是一群无情的看门……机器就是了。” 洪智有看了一眼旁边的中文通安德森,狗字到嘴边给咽了回去。 “可这与我向夫人提交的安保预案不符。”张靖皱眉道。 “计划赶不上变化。 “你立即带我面见夫人。” 洪智有道。 “请随我来。” 张靖作为近卫,自然是知道洪智有一些事的。 委座密令过此人给傅作义运送军火。 眼下又跟虞轩有筹集资金的重担。 都知道洪智有跟美佬有关系。 还在京陵受过大使斯密夫和科尔司令官的邀请。 然而今日一见,张靖才知道传言非虚。 洪智有能随意差遣不可一世的美军,关键那些美军似乎很乐意效劳,对他唯命是从,恭敬的就像自己的司令官。 简直就不可思议。 到了内室。 两位夫人正坐在喝茶闲聊。 “夫人,洪秘书求见。”张靖上前汇报。 “让他进来。”蒋夫人道。 她不认识洪智有。 但虞轩却是极其亲近,如若亲儿子一般。 虞轩曾多次盛赞过洪智有。 再加上今日换道一事,蒋夫人对洪智有印象很不错。 “夫人。 “我可以单独跟二位说几句吗?”洪智有道。 “好。 “你们都下去。”蒋夫人道。 “夫人,津海的情况很不利。 “李宗仁的北平行辕,有不少人到了津海,这是冲您的。 “我更担心是冲先生来的。” 他转头向林泰鞠了一躬。 “你说说。”林泰淡淡笑道。 “康泽别动队旧部已经秘密入津。 “我猜测是想刺杀先生,嫁祸给建丰。 “还有更不利的消息,据可靠消息毛万里来到了津海,带了不少精锐手下,具体动向没有向津海这边报备。 “我目前摸不清他的动向。 “可……可能是来暗中保护二位夫人的。” 洪智有语焉不详的说道。 有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蒋夫人比谁都清楚毛万里是来干嘛的。 但绝不可明着说出来,那就是打委座和建丰,也是夫人的脸。 果然,蒋夫人柳眉紧皱,动了火气: “戴笠养的这帮老鼠,他们到底想干嘛。 “有一个沈醉还不够。 “现在又来一个毛人凤! “想办法找到他们,我和家姐用不着他们保护,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 “是。”洪智有领命。 他知道只此一句,任凭毛人凤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在夫人这以后是别想有好果子吃了。 四两拨千斤,不过如此! “不过,他们是老军统的精英,津海城又大,想要找到他们无疑大海捞针。 “出于安全考虑。 “从现在这栋大楼的安保由美海军陆战队接管。 “同时,外边邻街二十步一岗,一应由94军接管。 “另外,保密局、警察局、党通局、稽查处只是名义保护,不参与任何具体安保行动。 “目的就是怕别有用心之人搞串联、收买。 “为了安全起见,我想向二位夫人请令,从现在起一切安保交由我负责,包括您的侍从张副官、厨师、服务生等。” “必须接受严密的监控。 “我的人会全权负责二位的安危,包括饮食等等。 “还请二位批准。” 顿了顿,洪智有正然道。 “这……”没有张靖,蒋夫人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可以留下张靖吗?”她问。 “可以。 “但仅限他一人。”洪智有略微松了松口。 “姐,你看。”蒋夫人看向林泰。 “我看可以。”林泰看着洪智有,微笑点头道。 她知道洪智有。 司徒先生筹集义款购买物资,就是通过此人运往延城的。 致公元老们人对此子评价极高。 包括荣先生父子。 她常年在外为卫生、孩童、延边奔走筹集物资。 人虽不在津海,但对这位“津海通”的友好大名却是一清二楚。 “那就按家姐所说,安保工作全权交由你负责。”蒋夫人在稳重的家姐面前向来温顺、恭敬,想了想答应了。 “谢谢夫人和先生。” 洪智有微微欠身后,拍了拍掌。 很快两个穿着练功服的人走了进来。 “夫人,先生。 “我给二位介绍下,这位是我师姐陈翠平,也是我们津海站余副站长的妻子,她是孙禄堂大师的弟子。 “这位是昔日斧头帮帮主王亚樵的部下,周炎先生。 “他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从现在起,他们会贴身保护您二位的安全。” 洪智有介绍道。 周炎与翠平同时向二人微微点头,干练的左右而立。 “王亚樵的人。”一旁的张靖心突突狂跳之余,直接拔出了配枪。 蒋夫人也是眉眼含着三分怒气。 谁不知道王亚樵与蒋不共戴天,终年密谋刺蒋。 蒋夫人躲这种人还来不及,洪智有竟然安排做了自己的保镖。 “她是奉津海站之命,我却是仰慕、钦佩林泰先生而来,这才应了洪秘书之邀。 “再者,我斧头帮从不对妇孺下手。 “夫人大可不必担心。” 周炎正然道。 他压根就没想过保护蒋夫人。 但林泰先生是孙先生遗孀,他自是义不容辞。 “果真是义士。 “小妹,我看就这样安排吧。” 林泰赞了一声,转头征询道。 …… (本章完) 第225章 活儿够细啊 第225章 活儿够细啊 “好,照办吧。”蒋夫人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 “张侍从,从现在起,你们三人负责二位夫人的贴身安全。 “余者宵小一应交给我。 “另外,这几天除了外出,在酒店里二位夫人可以任意行动,包括召开联欢会,以及应对记者采访等一切事宜。” 洪智有干练说道。 “好。 “辛苦洪秘书了。”林泰道。 “师姐,你先出来一下。” 洪智有转身把翠平唤了出去。 “知道那位是谁吧。”洪智有怕她一冲动把蒋夫人给嘎了。 “知道。 “德高望重的林泰先生。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不是对女流之辈下手的人啊。 “别把我想的那么傻。 “我现在也是久经考验了。 “放心吧,老余昨晚已经唠叨一晚上了。” 翠平爽快笑道。 “行,那我就放心了。”洪智有点头。 “麻烦师姐把张侍从叫来。” 他吩咐道。 很快,张靖走了出来。 “张哥,你们带来的服务生、厨子都是京陵过来的。 “我担心这中间或许有人被毛人凤收买了。 “为了安全起见。 “我会专门来给二位夫人送饭。 “你待会问下两位夫人想吃什么菜,津海的清真菜,又或者川菜、粤菜,包括西餐都可以,我让家里人亲自做。”洪智有道。 “好。 “不过夫人习惯了私厨的口味,万一要不合意……” 张靖皱眉道。 “没有合不合意,她们又不在这过日子,就这两三天的功夫。 “再说了,又不是让她们吃斋咽糠。 “为了安全,将就些吧。” 洪智有笑道。 “行吧,我待会问问她们,如果可行,再电话给你菜单。”张靖想了想道。 “另外。 “厨房这边,让他们该做就做。 “别动筷子就行。 “省的真有老鼠在里边作祟。” 洪智有又吩咐道。 “好的。”张靖分的清轻重,很配合的说道。 这要出点啥差错。 第一个掉脑袋的就是他。 “我先回站里了,这几天我就睡在办公室,随时联系我。 “另外,有什么情况可以跟安德森联系。 “他就在一楼的保安室办公,负责协调海军陆战队。 “不用担心他的中文,他说的很好。” 洪智有事无巨细的交代清楚后,这才离开。 出了门。 他没有直接回站里,而是拐进了一条胡同。 里边停着一辆信号侦查车。 余则成和李同山正拿着地图讨论着。 “智有,你来的正好。 “这是酒店附近的建筑图,待入夜,我们打算沿着这一圈,开始挨家挨户清查制高点以及适宜狙击的位置。” 李同山道。 “对的,距离要按照现代最好的狙击枪射程外扩至少三百米。 “绝不给杀手任何狙击位。 “另外出于对保密局和别动队人员单兵实力的谨慎,我建议每个点至少配备三个人协同清查。 “必要的时候,先把居民清出去安置好,有闹事聒噪的先投到水屯监狱。 “一句话,不惜动用一切人力、物力,确保夫人的安全。 “你那人手够不够?” 洪智有问。 “这次只带了一千多个弟兄。 “封锁附近几条街后,还能余下四百多人。 “这一片比较繁华,附近民房、商业楼不少,要封锁、赶人恐怕很难做到那么细。” 李同山道。 “这样,你负责这一片。 “这一半交给我来安排。”洪智有想了想道。 “要这样就没问题了。”李同山欣然点头。 “李团长,辛苦了。 “回头我请你去东海茶庄喝茶。”洪智有感激道。 “客气啥。 “你要真想帮我,把我女儿安排进陆军医院去就行,她学医的,马上就毕业了。” 李同山嘴上客气,张嘴就求起了事。 “这事我包了。 “陆军医院除了院长,其他任何职业她随便挑。 “一年副主任,三年副院长。 “六年后,干顺手了,陆军医院就是你家的了。 “你要还嫌不过瘾,穆连城不捐了座医院吗?我回头买下来,让她去做院长。” 这都不叫事,洪智有爽快的答应了。 “别,别。 “还是端公家饭碗好,就陆军医院了。” 李同山忙道。 “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和余副站长先回去了。”洪智有道。 “放心。 “这几天我就睡在这车里了。 “一只苍蝇也别想出现在狙击范围之内。” 李同山拍着胸口保证。 “辛苦李哥。” 洪智有客气一句,与余则成下了车。 “哎。 “老许说的没错,洪秘书就是天底下第一号大善人啊。” 李同山兴奋的直拍大腿。 怪不得杨长官、美佬都喜欢跟洪智有打交道。 这真是有求必应啊。 关键求的安心,就跟吃饭喝水一样,不用低声下气。 人家也不端架子,也不拿一把,轻轻松松就能安排。 这就像春风般温暖,令人舒服。 这样的人,谁不喜欢啊。 …… 洪智有回到了站里。 “老余,李同山人手不够了。 “剩下的这片我看了下位置,高楼占多,而且又对着的是后园。 “以两位夫人喝下午茶的习惯。 “极有可能会去园。 “你们锄奸队都是刺杀的行家,同样也是反刺杀的高手。 “这一片的狙击点,我就交给你了。” 洪智有坐了下来,颇是疲惫的吩咐道。 “知道。 “保护她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 “劳烦你和站长了。” 余则成道。 “可不是劳烦。 “为了保护林泰先生,我搭进去了多少人情不说,光大洋就满满两箩筐。 “这些回头你们都得给我报销。 “上次锄奸队丢了手艺,这次正好在毛万里身上找回来。 “赶紧办事去吧。” 洪智有笑道。 对他而言,保护林泰是次要的。 主要是保住老吴的饭碗和自己的前程。 就这点,多少都能挣回来。 当然,要从红票那边找点本,那是再好不过了。 “应该的。 “我这就去安排。” 余则成连忙道。 …… 行动队办公室。 李涯闭着眼听着流行小曲。 这次行动没他事。 他乐的清闲。 而且他心里早有了除掉林泰的计划。 眼下只需要看戏即可。 “队长。 “洪智有派九十四军封锁了国际大酒店一带,同时里边的安保一律用的海军陆战队的人。 “现在那座酒店,别说是人,一只苍蝇都别想飞进去。” 高原汇报道。 “用美佬当差。 “嗯,这招确实够高,没有保密局的人,毛万里那些盘外招想使也没地方。 “洪智有这家伙的确有两把刷子啊。” 李涯睁开眼冷笑道。 “他再有刷子,遇到您也是泥捏的。”高原奉承道。 “去爆炸现场勘察的人回来了吗?”李涯问道。 “回来了。 “这会正在化验室,估计很快就能查明。” 高原正说着,玉成走了进来。 “李队长查明了,从现场爆破的威力来看,炸药型号与装备室取走的极有可能是同一种。”玉成汇报道。 “司机的身份查验了吗?”李涯问道。 “查不出来。 “脑袋都炸成烂西瓜了,而且不知道是京陵的特派,还是站里、稽查处、驻军的特派,咱们的权限怕是很难查到。” 玉成回答道。 “威力挺大啊。 “我去瞧个新鲜。” 李涯冷笑一声,起身往外走去。 他要尽快去装备室,把炸药离库时间等确定了。 如此一来,洪智有勾结有红票嫌疑的余则成妄图刺杀夫人的事,就有雏形了。 到时候让人秘密交给毛人凤,打余则成一耙,这副站长位置不就是自己的了吗? 如今他已是上校。 岂有上校屈居于中校之下的。 再者,当初詹姆斯之死,余则成匆匆忙忙拿米志国等人的口供不就是想做成,是自己持枪胁迫詹姆斯跳楼的证据吗? 玩阴的,谁不会? 而且,只要自己到时候刺杀了林泰,建丰一抬,自己不就上去了吗? “老同学,想跟我明着斗,你还不够个啊。” 李涯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他可不比马奎,政治这玩意多少也懂点。 尤其是在津海站这几次内斗,连连栽跟头后,没少长经验。 刚到装备室。 就看到洪智有在跟老曹说话。 “智有,你不是去国际大酒店了,这么快忙活完了?”李涯笑着打招呼。 他针对的主要是余则成。 洪智有嘛。 不刻意,但既然沾上了只能说这家伙倒霉。 “刚忙活完,回来交个东西。” 洪智有说着,把一个昨天同款的包裹放了回去。原本在一旁还笑盈盈的李涯微微皱眉,不自然的笑问: “老弟,啥玩意啊,这么沉?” “不瞒老哥,炸药。”洪智有道。 “炸药?”李涯装作恍然。 “我有个朋友在唐山矿务局捞了个私人小矿场,想开山,让我搞个样儿试试威力。 “炸药是拿去了。 “结果津海戒严,他怕被驻军查出麻烦,这不又给我拿了回来。” 洪智有笑了笑道。 说着,他喊道: “老曹,原封未动奉还,记得登记入库! “李队长,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他冲李涯微微一笑,插兜而去。 “验验。 “是昨天那封吗? “编号什么的,快。” 李涯脸色一沉,吩咐道。 老曹拆开仔细检查了一下,指着炸药包道: “没错,编码贴号都在,连封条都没拆呢。” “我知道了。” 李涯咬了咬牙。 转身,走到无人的楼道里,他狠狠一拳砸在墙上: “可恶。 “这小子留了一手,用的不是站里的炸药。 “活儿够细啊。” 旋即,他疼的龇牙咧嘴甩了甩手。 司机炸没了,也不方便去查。 炸药这点线索也断了。 玛德,白高兴了一场。 “不急,不急。 “先观察动态,到时候除掉林泰,站长不一定坐的稳位置。 “万一建丰大发慈悲,自己做站长都有可能。 “稳住!” 李涯深呼吸一口气,回到了办公室。 …… 津海。 破旧的小旅馆。 毛万里站在窗户边,脸色阴沉的可怕。 打他干情报这行开始,就没见过这等怪事。 驻军封街,算是常规安保手段。 让美军当保安,算怎么回事? 他提前在津海保密局安插的谍子,完全派不上用场了。 不仅如此。 这帮懒散的驻军,跟打了鸡血一样,挨家挨户的封楼驱赶商户、百姓。 他派的两组狙击手。 其中一组当场被击毙。 另一组消息全无,不知生死。 哪怕是保密局,也探听不到半点消息。 想打黑枪。 没机会。 想派刺客进去,也没戏。 甚至想探听点风声都难。 那些美军压根儿听不懂中文,想塞钱,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一时半会他上哪找精通外语的人去。 “主任。 “刚刚接到消息,夫人和林泰明晚八点要在酒店举办各界联谊晚会。 “目前张澜等民主人士,还有北平、保定的高级军官代表,以及学生、记者、进步妇女等名单已经下来了。” 心腹随从见他脸色不好,小心翼翼汇报道。 “这么快。 “看来明晚就是咱们为数不多的机会了。 “一旦开完会上了飞机,再想截住林泰就难了。” 毛万里皱眉叹了口气道。 骤然。 他抬头望了望天上的一弯明月,骤然眉眼一开,大笑了起来: “风停了,月明了。 “明儿该是一个艳阳天。 “这场风刮的好啊。” “主任,属下没明白。”一旁的心腹秦斌有点懵。 “夫人向来有饮茶的习惯,阴了这么多天,她少不了要去圃晒晒太阳。 “如果我没记错,圃那边是日报大厦。 “一旦他们出现在圃,你在日报大厦设伏有几成的把握射杀林泰?” 毛万里迫不及待的问道。 “嗯。 “要是风力较小,就凭我手上那把最新式的美式狙击步枪,这个距离杀他的准头很大。 “就算不打头,打身上,以狙击枪的威力,再抹上毒药。 “也完全可以要她的命。” 秦斌琢磨了一下道。 “很好。 “你明天想办法混进楼里伺机行动。” 毛万里登时来了精气神。 “不过那栋楼的人,早被保密局的人下令清走了。 “要想进去,没个身份容易被查。” 秦斌道。 “放心。 “那栋楼是保密局的人看守。 “里边有咱们的暗线,他会放你进去的。 “另外,我会让人连夜给你做个记者身份,你就说回去取资料,随便找个理由进去藏好就是了。” 毛万里早已算无遗漏。 “属下领命。”秦斌点头道。 “你这个作后手。 “先让那个厨子动手,今晚上给他暗号,让他明天在早点里下毒。 “要是顺利,也省得你冒这个险了。 “毕竟刺杀林泰,一旦被查出来会很麻烦,沈醉始终不得重用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毛万里道。 “谢谢主任体恤,我这就去安排。” 秦斌领命。 …… 夜晚。 厨子郭大年站在窗口。 他在等信号。 人嘛,哪有不怕死的。 这次答应了毛万里行刺林泰,也是被迫无奈。 除了姐姐被红票锄奸队杀了的仇恨。 更是家人被毛万里那帮无耻之徒拿在了手里。 自己根本没得选。 他只期待,那该死的信号永远不要出现,让自己平平安安的回到京陵。 然而,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天空骤然有烟冲天而起。 一共放了三次。 这是毛万里和他约定的信号,让他下手了。 郭大年站长窗子边,暗暗咬了咬牙。 他很想点一根烟。 但一想到夫人闻不得烟味,又强行忍了下来。 郭大年开始整理思路。 连酒店两天了。 夫人和林泰并没有对自己起疑。 过去送进去的饭菜,一应都有食用。 “呼!” 他深吸了一口气,打开橱柜看了一眼,压在底下的那一小包毒药还在。 说来也是凑巧。 夫人和林泰的早茶习惯并不相同。 夫人喜欢喝纯手工无咖啡。 林泰喜欢喝红茶煮的咖啡。 如此一来,也不用担心向来待自己不薄的夫人遇了害。 “林泰啊林泰。 “对不住了,要怪就怪你挡了别人的道。 “要怪就怪该死的毛万里,绑架了我的妻子、女儿。” 郭大年心头默默道。 待烟最后一夕消散。 他眼里的寒意一脸,迅速返回了房间。 …… 翌日清晨。 二位夫人起来梳洗化妆。 翠平在室内。 周炎和张靖则是在门外守候。 “你真刺杀过委座?”张靖闲着,皱眉问道。 “刺杀过。 “但连影子都没摸到,他太狡猾了,我和王帮主好几次都扑了空。” 周炎没什么表情回答。 “我很好奇,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来干这活?”张靖闲聊,也是探口风,好提高对此人的防备级别。 “士为知己者死。 “洪秘书给老王修墓了。 “也是为数提起王帮主,发自内心敬佩的人。 “我见过很多人。 “但像洪秘书这般诚心待人者,如今之世已是凤毛麟角。” 周炎很平静的说道。 “洪智有,他真的……”张靖喳巴了一下嘴皮子,一时间不知如何评价。 正说着。 翠平打开门道: “通知厨房准备早点。” “是。” 张靖去打了招呼。 待返回屋内,两位夫人仪态雍容的在闲聊。 今儿天气不错。 一夜大风吹散了雾霾。 太阳透过窗扉,静谧而安宁。 很快。 郭大年推着餐车来到了门口。 “张侍从,二位夫人的早点好了。”他恭敬道。 “知道了。 “你们辛苦点。 “另外把楼里的美军早点一应准备好,万万不可慢怠。” 张靖吩咐道。 “嗯,夫人早有吩咐。 “烤面包和三明治快准备好了。 “对了,食材不够了。 “我想亲自去采购,夫人对黄油要求很高,外边送的我怕不合她口味。” 郭大年道。 “好啊。 “我去跟安德森打声招呼给你放行。” 张靖笑了笑,很爽快的答应了。 …… (本章完) 第226章 夫人,您也不想这样吧? 第226章 夫人,您也不想这样吧? “郭厨,你先去保安室等着,我去跟美佬报备。 “你知道的,现在这里我说了不算。” 张靖如往日般和气。 “好,有劳张侍从了。”郭大年感激道。 他径直去了保安室。 里边,安德森正叼着雪茄,在看《水浒传》。 打对汉语越来越精通后,他就迷上了小说。 《西游记》、《水浒》、《三国演义》看的那叫一个上头,连麻将都很少打了。 “长官,我是京陵过来的厨子,要出去买菜。” 郭大年没话找话的点头哈腰了一句。 安德森只当听不懂,懒的搭理他。 他只听洪智有的。 余者,就是蒋委座来了,也是白搭。 郭大年在一旁的椅子上如坐针毡。 他只希望毛人凤给的毒药是慢性的。 而且,林泰还没有饮那杯红茶咖啡。 一旦事发,他想跑就晚了。 同时,郭大年心头恨透了洪智有。 本来毛万里在保密局暗子都找好了,只要他下毒,就可以立马离开。 现在好了,弄一堆言语不通的洋鬼子。 “不行,再等下去指不定命就没了。”郭大年心头愈发焦躁。 想了想,他满脸堆笑的走了过来,从兜里拿出一把银元,双手捧着递了过去: “长官。 “我出去买个菜,麻烦您通融一下。” “what?”安德森顺手把钱捞了过来,装进了兜里。 “脉……脉菜。” 郭大年学着洋人的发音,比划着说道。 安德森挤眉撇嘴,摇了摇头表示听不懂。 “长官,那,那我走了啊。” 郭大年只当他同意了,转身就要溜。 “no!” 安德森拔出腰间的手枪,瞄准了他。 然后,指了指凳子。 “长官,我……”郭大年郁闷死了。 安德森笑着别了别枪。 郭大年只能悻悻的坐了回来。 …… 豪华的套房内。 宋家姐妹摆开了早点。 蒋夫人伸手习惯性的去拿咖啡,翠平打住了她: “夫人,洪秘书有令,不得饮用酒店的任何吃食,包括水。” “昨天下午和晚上,你们不是检查过了吗? “他们做的食物没有问题。 “而且这些厨子跟了我好些年了,如同家人一样,以前我出行也是带的他们,从未有过差池。 “你们会不会太谨慎了?” 蒋夫人蹙眉不满道。 想她向来是发号施令的主,这一天到晚各种限制,心头难免有些小脾气。 “夫人,保护二位是我们的职责,别让我为难。” 翠平说话间,一旁的周炎提上来一个笼子,里边装着一些试毒的小老鼠。 “小妹,当差不易,还是听她的吧。”林泰温和劝道。 周炎把食物一一用小刀叉取盘。 然后,喂给小白鼠。 蒋夫人没再多言,阴着脸在一旁冷冷看着。 糕点一类的,一应无毒。 无咖啡。 用注射器注入后,小白鼠也没有表现出异样。 当周炎又取了红茶咖啡,喂给小白鼠后。 原本还活蹦乱跳的小白鼠登时浑身抽搐,口吐白沫,乱蹬了几下后便断了生机。 “这,这……”蒋夫人容失色,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林泰亦是皱起了眉头。 “别急。” 出于谨慎,周炎又取了一只白鼠,喂了相同的剂量。 果然,白鼠又是立马毙命。 “很明显,这杯咖啡被人下了剧毒。”周炎肃然道。 “有人密谋毒害先生。”张靖冷然道。 “这不很正常吗? “你们的厨子长期待在京陵,毛人凤找个机会渗透、威胁下,什么事干不出来。 “若非洪秘书心细如发,恐怕惨剧已然发生。 “夫人,您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当知人心善变,世事无常。” 周炎冷冷说道。 “有劳二位了。”林泰处变不惊,向二人微微欠身以示感激。 “张靖,立即把后厨的人全拿了。”蒋夫人回过神来,吩咐道。 “夫人。 “后厨的郭大年刚刚申请外出,目前人在保安室。 “我怀疑是他做的,想要潜逃。” 张靖道。 “快去,万不可让此贼跑了。”蒋夫人下令。 张靖立即到外边叫上侍从来到保安室。 郭大年正抱着头坐在椅子上。 “安德森先生,这个人涉嫌刺杀二位夫人,我要带走他。”张靖道。 “带走? “不行。 “我答应过洪秘书,要对他全权负责。” 安德森流利的说道。 郭大年抬起头,人傻了。 这死洋鬼子居然会说汉语。 特么,这是在演自己啊。 “我可以打个电话吗?”张靖问。 “当然。” 安德森让开了身。 张靖很快拨通了洪智有办公室的电话,通报了情况: “好。 “好。 “我知道了,辛苦。” 挂断电话,他对安德森皱眉道:“洪秘书的意思是,让你先把人带到海军陆战队去,由你们的人执行刑讯,他随后就到。” “ok。” 安德森打了个手势,立即有大兵上前扣住了郭大年。 “张侍从。 “我不能去美军基地。 “他们会弄死我的。 “求求你,看在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让夫人饶我一命吧。 “把我发往京陵,保密局督查室,二厅,军事法庭都可以。” 郭大年慌了,大声哀求了起来。 他敢干这一票。 除了家人被威胁,还有利益的诱惑。 杀林泰,立大功。 毛万里给他画了大饼,只要完成任务,委座和建丰都会犒赏他,还可以调他进保密局。 而且特地强调。 一旦被抓,一定要矢口否认。 只要回到京陵,总部会尽一切办法保他。 所以,郭大年才有此一举。 现在好了,人搞到海军陆战队去,别说是毛人凤,委座去了也不见得能捞到人。 死路一条啊。 “这样吧,我先请示夫人,等洪秘书到了再做决定如何?”张靖沉声道。 作为侍从,他很清楚这人极有可能委座密派。 如果真是这样。 审多了,会审出麻烦。 “你请便。”安德森笑道。 张靖前脚刚走。 安德森一打手势,几个大兵推着郭大年推了出去,塞入汽车,直奔海军陆战队。 他才不管国府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他只知道洪智有请他来是了大价钱的。 收钱就得办事。 国府谁有话说,找科尔司令,找菲尔逊指挥官去。 “夫人,郭大年正想逃跑,被美军扣了,洪秘书想把人交由美军审讯,您的意思是?”张靖走了进来,沉声说道。 “交由美军?”蒋夫人沉思了起来。 她对郭大年下毒谋害家姐一事很生气。 但更清楚,郭大年作为“老人”,行此举多半是奉了上边秘密指示。 一旦被揭开对蒋会十分不利。 她为家姐挡风挡雨是一码事,但也得顾忌蒋家父子的颜面。 “不行,人照我看,还是先扣着交由京陵处置。”蒋夫人道。 “知道了。”张靖领命。 到了外边,他一看郭大年已经没了影。 “人呢?”他问安德森。 “带走了,海军陆战队。”安德森叼着雪茄道。 “你们!” 张靖差点没气死。 正要发作,洪智有走了进来。 “郭大年让美军抓走了,夫人让你立即把人送京陵。”张靖道。 “人,肯定会送京陵。 “交由美军,也是保护他的安全,张侍从放心。” 洪智有云淡风轻的笑道。 到了套房。 蒋夫人一听人被弄走了,十分不悦。 “先生,可否容我跟夫人单独聊两句。”洪智有欠身笑问。 “好,你们聊。” 林泰转身进了内室。 张靖和翠平几人识趣的退了出去。 “你好大的胆子!”蒋夫人怒斥道。 “夫人。 “你有你的考量,我有我的难处。 “现在的事是不审出个子丑寅卯,有人会拿这事做津海站的文章。 “我知道你考虑的是什么。 “委座向来宽仁、磊落,依我看这就是有人在背后扇阴风点鬼火。” 洪智有说着,把桌上的两杯咖啡掉转了过来。 “有人指使郭大年试图刺杀夫人您。” 他沉声说道。 蒋夫人瞬间明白。 两杯咖啡一掉个,事件性质就完全变了。 郭大年刺杀自己。 这是委座与建丰是绝不允许的。 也没人再敢把刺杀行动扯到委座与建丰身上。 既能保住蒋父子二人颜面不受损,不给人非议的口实。 同时,也能助自己震慑那些想刺杀家姐的鼠辈。 “夫人,你不喜欢某些人。 “我也不喜欢。 “他们想林泰先生死,也想吴站长和我死。 “属下并非多事之人。 “只是见招拆招,保护二位夫人而已。“这人一旦回到京陵,他肯定会满嘴胡言乱语,嫁祸给毛局长包括建丰,甚至委座。 “毛万里眼下就藏在津海。 “我相信这是他暗藏私心的行为,与京陵总部、上峰毫无关系。 “另外康泽也从国外回来了。 “他与建丰是死对头。 “想嫁祸建丰点什么,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说着,洪智有又把咖啡恢复了原样。 “夫人,您睿智如海。 “当知道吴站长和属下对您绝无二心,惟愿令姐和您安康无恙。 “但吴站长有吴站长的难处。 “您多体谅。” 洪智有把这个二选一的难题踢回给了蒋夫人。 要说是康泽派来的。 那就是刺杀林泰嫁祸建丰,如此一来,蒋家父子只能收回刺杀的成命。 要是毛万里。 那就是刺杀夫人,同样能保住蒋家父子颜面。 顶包的就是毛人凤叔侄办事不力了。 但无论哪一种,都可以让吴敬中成功脱身并免于责罚。 “不能直接送总部,内部消化吗?”蒋夫人沉默了片刻问道。 “不能。 “因为杀手仍在行动。 “夫人,您也不想令姐无休止的遭到刺杀吧? “属下斗胆觉的,你可以借这事点一点上边。 “这个人关在海军陆战队,就是您的意思,与我完全无关。 “您拿住这人,往后军统那些鼠辈再想动令姐,你就能捏痛他们! “同样,我想委座和建丰也会鲜明的了解到夫人您的立场。 “恕我直言。 “过去这些年您费尽心力,一直在中间来回打太极,为什么这等刺杀之事却屡禁不止呢? “很简单,因为上边觉的你没有实力。 “或者说您保护令姐的决心不够明显。 “沈醉敢一二再再而三的刺杀林泰,就是因为那些人觉的夫人您软弱,甚至觉的你对令姐的保护只是所谓口头上,不会动真格的。 “那么这一次,就是展示您实力和态度的绝佳时机。 “你必须亮出刺刀,要见红、见血,彻底刹住这股歪风邪气。 “别忘了,国府离不开您。 “您才是北美的上宾。 “您维护国府与委座尊严,无可厚非。 “但别忘了,您本身也是国之威严,国之重器。 “您的背后是杜鲁门和北美的印钞机。 “调动美军震一震这座山头,谋求这一丁点的亲情诉求,不很正常吗? “我相信委座会理解您的苦心。 “从此,宵小皆无!” 洪智有手一挥,正然劝说道。 蒋夫人看着这个年轻人,大感不可思议。 她心头因为这事积郁已久。 明里暗里都表示过对蒋家父子刺杀家姐的不满。 但一直刹不住这股风。 现在洪智有一针见血的点了出来。 归根到底是自己的态度不够强硬,自己没有用实力跟蒋家父子对话。 蒋宋,蒋宋不分家。 家姐是孙先生遗孀,无论是出于孙先生的传钵之恩,还是自己的夫妻情分,蒋都不可以因为政治成见行此下作不义之事。 这也是举国公认的事实。 甚至,一度让世人笑话、不解。 这可是林泰啊。 谁都可以刺杀她,唯独他常凯申不可以! 是时候用实力表明自己的态度了。 “你年纪不大,事却看的透彻。 “怪不得子良对你赞不绝口,虞轩心高气傲却对你另眼相看。 “洪秘书,那就如你所说。 “人交由海军陆战队审讯。 “告诉你们吴站长,就说是我的主张,与你们津海站无关。 “但审讯结果必须得交给我。” 蒋夫人道。 “属下明白。”洪智有领命。 “你下去吧。”夫人有些心累的摆了摆手。 洪智有退了下去。 林泰从里边走了出来。 蒋夫人眼红一红,抢上前一步,用力抱住了她: “姐,抱歉。” “别这么说,你和子文他们也不容易,没你们,我也许活不到现在。”洪智有的话,她都听到了。 “不,是我做的不够好。”夫人轻声哽咽。 “哎!” 林泰轻叹一声,轻轻拍着小妹的背。 家国家国,国有国情,家有私情。 小妹左右羁绊,何其不易啊。 姐妹同心,一切尽在不言中。 …… 洪智有回到了津海站,第一时间向吴敬中汇报。 “太好了。 “这件事交到夫人手里,咱们这边就解脱了。 “委座、建丰可不是糊涂蛋。 “有些话不管你怎么说,那都是会被挑出漏洞的。” 吴敬中欣然道。 “我现在担心的是毛万里。 “郭大年被抓,又被美军带走了,他捞不出人这事就得败露。 “换了我,我会铤而走险搏一把。 “干掉林泰,在委座那立个大功。 “即便眼下会因为舆论被处分,但完全可以像康泽那样去国外转两圈,到时候一镀金必然高升重用。”洪智有道。 “嗯。 “这也是委座处理‘功臣’的常规手段,先冷后热,得提防。 “今晚上就是联欢会。 “也是这帮跳梁贼子最后的机会。 “李涯、孙兴得盯死了,确保你的计划能顺利实施。” 吴敬中吩咐道。 “是,老师,现在就看余副站长那边下午能否得手了。”洪智有道。 闲聊了片刻,洪智有径直来到余则成办公室。 “老余,你的人到位了吗?”他开门见山问道。 “到了。 “那边是保密局的人看守,现在可以确定有两个人可能与毛万里私下有联系。 “一个叫王平。 “一个叫牛新贵。” 余则成道。 “嗯,就让他们看守那。 “毛万里的一到,让你们的人下手。 “记住告诉孙成,要抓活的。 “多抓一个,就能多咬毛万里一口,不弄死他,也要咬他个元气大伤。” 洪智有道。 “放心。 “孙成他们早进去了。 “我今天亲自去那边值守,一旦他们得手,我立即抓人。” 余则成道。 “好。 “看你的了。”洪智有拍了拍他道。 …… 旅馆内。 毛万里站在二楼半掩着窗扉,透过一条相逢观察巷子里的动静。 看到秦斌脚步匆匆走来,他握了握拳头: “老天保佑,一定是好消息。 “林泰死了。” 微微吸了口气,他回到桌边学着毛森装出一副稳重之色。 “咚咚。”门响了。 “进来。”他倒了杯茶。 “是有消息了吗?”毛万里问道。 由于国际酒店戒严,里边又全是美佬,没津海保密局的暗子通风,他现在对里边的情况完全是两眼抹黑。 “主任,郭大年失手被抓了。”秦斌道。 “慌什么。 “毛局长会打电话,让吴敬中放人内部消耗的。 “别忘了,我们可是给委座当差。” 毛万里依旧是装的云淡风轻。 “不是。 “人被关到海军陆战队去了。 “不用想,肯定是夫人下的令,她信不过吴敬中,特意让美军刑讯。 “万一郭大年扛不住,把您和毛局长交代出来……” 秦斌一脸凝重,没敢说下去。 “该死!” 毛万里装不下去了,一挫茶杯暴跳如雷。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刺杀林泰。 党国元老和民盟的人一旦发难。 委座肯定是不能认的。 毛局长也不会承认。 这口锅只能落在他头上,轻则解职出国旅游,重则就发配青海吃沙子去了。 搞不好还得上军事法庭。 “我先给毛局长汇报。”毛万里火急火燎道。 他快速走到电话机旁,拨通了号码: “接总部局线。 “大哥,是我啊。 “出事了,这个吴敬中摆了个铁桶阵,94军打死了我们几个狙击手。 “现在郭大年,就那个厨子下毒也被逮了个正着。 “要吴敬中抓的就好了。 “人被带到了海军俱乐部,肯定是夫人的意思,她这回八成是动真格要借美佬跟咱们老军统刚一刚了。 “是啊。 “夫人刚刚帮委座搞到了巨额贷款,拉军援跟杜鲁门打交道全靠她,委座现在也不敢得罪她啊。 “时机于咱们不利啊。 “你赶紧给我指条明路,是撤是离吧。 “好,我知道了。 “嗯,您一定要想办法把郭大年捞出来,要不然我……” 他话还没说完,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哎。 大哥就这样。 不粘锅。 但凡搞了点事,就想往后撤明哲保身。 “主任,局座有何指示。”秦斌问道。 “七个字。 “不成功,便成仁!”毛万里转过头,一字一句道。 秦斌愣了愣。 这特么不是六个字么? 果然很万里啊。 …… (本章完) 第227章 李队长又栽了 第227章 李队长又栽了 津海艳阳高照,海晏河清。 中午十二点。 秦斌戴着学工帽,脖子上挂着相机来到了报社大楼。 保密局的王平和牛新贵把在门口,支着桌子吃便餐。 别看外边的士兵如临大敌。 对他们而言,这就是份摸鱼的好差使。 “干嘛呢? “什么人就往里闯。 “没看到戒严了吗?赶紧滚。” 见到秦斌,牛新贵一放筷子颐指气使的喊了起来。 “我是津海日报的记者,过来拿点东西,还请二位通融。” 秦斌亮出了证件。 二人并不认识秦斌,但一看编号立即明白,这是毛万里派来的人。 “麻利点啊。” 牛新贵摆了摆手,放了他进去。 “老牛,你说这货能得手吗?”王平抓了把毛豆一搓,吃了起来。 “管他呢。 “反正毛主任钱已经给咱俩了。 “要杀不了林泰,他哪来滚哪去,碍不着咱俩,这钱白捞。 “要杀了,咱俩也是有功之臣。 “毛主任可说了,到时候调咱们去总部吃香喝辣。 “怎么着都是赚。” 牛新贵嘿嘿干笑道。 秦斌进了楼道,手里拎着美式新型狙击枪,边走他警惕的四下张望着。 二楼拐角的杂物间。 门开着一道缝。 孙成冷冷看着那道身影。 来了! 作为锄奸队的头号刀锋,上次他在绣春楼刺杀袁佩林丢了手艺,还被保密局给抓了,多亏洪秘书把他保了下来。 不过出了这趟子祸事,人基本上废了。 吴敬中、李涯对他是红票心知肚明,只是为了捞钱,把他当中统算在了孙传志头上给放了。 上了保密局的黑名单,他就不能再给组织做事,没法联系罗掌柜成了闲棋冷子。 万幸。 洪智有给他在漕帮跟着周炎混了口饭吃,倒也快活。 关键,他知道洪秘书是“友军”。 给洪智有办差倒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组织上也是默许的。 今儿算是他替洪智有干的第一单活。 罗掌柜那边也同意批准了。 孙成决不允许自己失败。 他反手拿了一把铁锤。 洪秘书要活的。 用刀不合适。 他像猫一般轻巧,轻手轻脚的摸了过去。 四楼的房间内。 秦斌娴熟的组装好狙击枪,眯着眼开始测试狙击距离。 竖着大拇指略作比划参考后。 他撇嘴冷笑了起来。 这个距离,只要林泰敢出现在视线内,一枪爆头不敢说,打胸口、背部绝对是万无一失。 就在他暗暗窃喜之时,陡然身后传来了一股寒意。 那是一种被锁死的危机。 作为保密局的精锐队员,秦斌意识到不妙。 他的手迅速搭上腰间的手枪。 刚要返身射击。 一只大铁锤迎面砸了过来。 砰! 只一下,秦斌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就这?” 孙成冷笑一声,退了出去。 十分钟后。 余则成领着几个人来到了报社大楼。 “余副站长!” 牛新贵二人连忙起身问好。 “怎样,没什么事吧?”余则成笑问。 “没事,没事。”王平道。 “你们吃着,我带他们上去检查,现在是特殊时期,马虎不得啊。” 余则成说着就要走。 “副站长,您贵人事多。 “我俩刚巡查完,一只苍蝇都没有,您就尽管放心吧。” 牛新贵嘿嘿笑道。 “是吗? “毛万里跟你们也是这么交代的? “拿了。” 余则成笑容一敛,吩咐道。 立即有队员上前下枪,扣住了二人。 “余副站长,我们……”牛新贵还想求饶。 余则成却没空搭理他,一摆手领着剩下的人到了楼上,很快发现了满头是血,昏迷不醒的秦斌。 他伸手掏了秦斌的兜,检查了证件后: “抬到车里,拉到津海站去。” 回到站里。 余则成拿了人,迎面正好碰到李涯。 “余副站长,他们这是?”李涯笑问。 “李队长。 “这俩人玩忽职守,竟然让刺客混进了报社大楼。 “现场狙击枪都架好了。 “要不是我及时发现,夫人就危险了。” 余则成道。 “李队长,求求你看在过去我们跟过你一段时间的份上,帮我们说说情吧。 “我们一直守在楼下,真的不知道刺客是啥时候混进去的。” 二人连忙求饶。 “刺杀夫人,这可是天大的事。 “帮凶,那得严惩啊。 “余副站长,那您忙,我就不打扰了。” 李涯看了一眼二人,不屑的笑了笑插兜走了。 一转身,他脸上立即浮起了阴霾。 毛万里这个蠢货,在军统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怎么接二连三的失手啊。 难道非得逼自己出手吗? “该死的蠢货!” 李涯看了一眼表,留个毛万里的时间不多了。 希望委座的智慧能保佑他成功吧。 余则成押着人到了站长室。 吴敬中正和洪智有在喝茶。 “站长,在现场抓到了一个刺客。 “这两人玩忽职守,我一并给抓了过来。” 余则成汇报道。 “你俩也是站里的老人了,怎么能换这种低级错误?”吴敬中皱眉道。 “站长。 “我俩巡查了楼道,寻思着吃口饭呢,鬼知道他从哪跑进去的。 “站长,他真的跟我俩没有任何瓜葛,请你相信我。” 牛新贵二人苦苦哀求道。 “这样吧。 “他们也是站里的老人了,刺客抓到了就行,扣他们俩月薪水。 “这么大楼盘,谁还没个打盹的时候。 “余副站长,你认为呢。” 吴敬中像平日般宽仁道。 “既然是站长的意思,属下没意见。”余则成道。 “牛新贵,你俩下去吧。 “下次当心些。” 吴敬中摆了摆手道。 二人感恩戴德的退了下去。 “走吧。 “审一审。” 吴敬中吩咐。 到了刑讯室。 吴敬中去了隔壁旁听。 由余则成和洪智有主审。 “宝兴!”余则成吩咐了一句。 卢宝兴用水浇醒了秦斌,什么也不说,先狠狠来了一套,打的秦斌是死去活来。 “说吧,谁派你来的。”余则成问。 秦斌是毛万里的心腹。 他知道只要在保密局,这帮人就奈何不了他。 毛局长迟早能捞自己出来。 “不开口。 “上电。”余则成面无表情道。 “过了电,人全身的器官会终身受损。 “比如你再也玩不了女人。 “心脏衰竭。 “即便你即便是请世上最好的医生,也不可能彻底康复。” 洪智有插着兜在一旁科普。 秦斌吞了口唾沫,有些紧张了起来。 “我知道你是谁派来的。 “康泽对吗?” 洪智有引导他道。 秦斌人懵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海军陆战队那个厨子,夫人既然要敲山震虎,肯定会拿到毛万里、毛人凤的证据。 所以,洪智有必须拿到康泽的“证据”。 只有这样站长才能打消建丰的顾虑。 “康泽妄图刺杀林泰,嫁祸给建丰,以此籍党国元老和舆论去报复建丰,我说的对不对?”洪智有问道。 “我想给毛局长打个电话……”秦斌一时间吃不透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胡说。 “毛局长怎么会认识你这种货色。 “莫非你还想把祸水,引到保密局头上来。 “说,你是不是别动队的人。” 洪智有抬手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看来你还没清醒。 “听清楚了,这里是保密局。 “把你的脑子从脚后跟你拿出来,洗干净了再回答,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洪智有也不急,点了根烟抽了起来。 秦斌仔细一琢磨。 顿时明白了洪智有的话。 要说是康泽,就保全了二毛,他们还有捞自己一手的机会。要供出毛主任,只怕想走出津海站都难。 “是,我,我是赣西别动队的,奉康泽的令前来刺杀林泰,嫁祸给建丰。” 这个答案并不难选择,秦斌果断承认了。 “痛快。 “还能写吗?”洪智有重新点了根香烟递给他。 “能。” 秦斌接了深深吸了一口道。 “写吧。 “最好详细点,包括康泽给你许了什么条件,说了什么话,一个字都不要遗漏。” 洪智有笑着提醒道。 秦斌叼着香烟,颤抖着写了起来。 很快,一份完整的口供,签字、按了手印就出炉了。 有的没的,跟真的一样。 “余副站长,您看看。”有外人在时,洪智有很抬余则成。 余则成接了过来,过了一眼干练吩咐: “先看起来,吃喝不要短缺。” “是,余副站长。”卢宝兴恭敬道。 两人起身来到站长室,把材料递给吴敬中。 “有模有样。 “看来是毛万里的死士啊。”吴敬中右手四指一扫供词,冷笑道。 “站长。 “要联系毛局长或建丰,让他们停止刺杀任务吗?”余则成问。 “你就这么着急?”吴敬中眉头一扬看着他。 余则成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太关心林泰的安危了。 “属下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余则成面不改色的笑道。 “先不报。 “现在还没到时候。 “就这么让毛万里抽身了,日后他肯定还会再起贼心。 “机会难得,这一次必须把他给钉死了。 “材料先押着。 “让毛万里再跳跳。” 吴敬中忍三毛很久了,怎可轻易作罢。 “那个牛新贵肯定会给毛万里通风报信。 “毛万里现在是走投无路,今晚肯定会放手一搏。 “他要么找李涯。 “要么找毛人凤的旧部孙兴。 “则成,你去盯一盯最好是能搞到李涯与毛万里见面的证据。 “李涯在刺杀这方面受过刘雄和余乐醒的真传。 “他又是行动队长。 “谁也不知道他手里有什么牌。 “你俩看能不能搞点什么手脚,让他在今晚没法展开行动。 “他要得手了。 “我背锅,他升官,这样的好事想也别想!” 吴敬中背着手肃然道。 “是,我和智有这就去安排。”余则成领命道。 …… 牛新贵慌慌张张的离开了保密局。 来到一家小旅馆,他四下看了一眼,拿起了座机: “喂,出事了。 “那个人被抓了,现落在了吴敬中手里,这会儿正在过堂。 “约他? “能行吗? “好吧,既然您这么有信心,我帮你约他试试吧。” 挂断电话,牛新贵给了钱,拐到一旁买了根冰棍,大冬天吃的透心儿凉,心情瞬间平复了下来。 旅店里。 林添目送牛新贵出了门,叼着香烟拨通了一个号码: “万华旅店二号机。” 就这一句他扣断了电话。 站里。 洪智有快步走进了站长室: “老师,我们通过电话局和美军的先进定位技术,成功锁定了毛万里所在的位置。” “太好了。 “先不要声张,牛新贵要找李涯,这就是咱们的机会。 “另外可以悄悄去那附近安排下。 “李涯现在就一个爱好,吃! “毛万里肯定做过功课。 “你找找那条巷子里有什么好吃,又没什么名气的隐蔽馆子,提前做些安排。 “只要能抓到李涯和毛万里见面的证据。 “再者,不让李涯参与晚上最后的刺杀行动。 “这次的津海安保工作基本上就算完成了。” 吴敬中吩咐道。 “是。”洪智有领命。 …… 牛新贵回到了津海站。 毛万里让他约李涯。 李队长向来高傲,如今这局面怎么可能见他? 哎,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 牛新贵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到了行动队。 “李队长,忙活呢。”他点头哈腰的问道。 “有事吗?” 李涯正翻着手上十几家饭店的小票,发愁晚上吃什么呢。 经历了上次的大落大起,他现在很多事都看透了。 管它天塌了,地陷了,绝不能辜负了自己的肠胃。 哪怕下一秒死了,也是个饱死鬼。 “是这样的。 “总部的毛万里主任来津海了,想跟李队长您见一面。”牛新贵小声道。 “见我?”李涯拳头抵在嘴唇上,眼往上挑冷冷盯着他。 “你老哥不会不知道站长和毛万里关系很僵吧。 “怎么,想拉我下水?” 他冷笑了一声。 “我知道啊。 “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李队长您肯定不能见他。 “他非说你一定会见。 “地址……” 牛新贵很小声的说出了地址。 “你可以滚了。”李涯摆了摆手。 他抿了抿嘴唇,仔细琢磨了起来。 毛万里电话都打到他这来了。 显然是走投无路,没招了。 不见,今天晚上的刺杀行动他就得自己去。 建丰可不是好糊弄的。 想了想,李涯决定还是见上一面,给毛万里指条明路。 毕竟自己去刺杀风险实在太大了。 这活最好还是交由他终结。 …… 下午六点。 一身黑色长衫戴着宽檐帽的毛万里坐在巷子的一家杂鱼小店里喝着酒。 很快,李涯走了进来。 “老弟,好久不见。”毛万里抬起头道。 “咱俩好像不熟吧。”李涯冷笑道。 “佛龛,待战时见奇功。 “你我都是戴老板的人,上次在京陵总部,咱们不还见过吗? “好了,不说废话了。 “我这次带的人全折了,其中最重要的一个人被扣在了海军陆战队。 “夫人亲自要盯这事。 “毛局长觉的这事爆雷是肯定的了。 “眼下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一条道走到黑。 “你是建丰安插在吴敬中身边的人。 “我相信建丰肯定也给你下过指示。 “所以刺杀林泰,你我有责。 “李队长,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毛万里一本正经的说道。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如果我没记错,毛局长在津海有个暗线叫孙兴。 “他当初是跟随马奎来的津海。 “目前在津海站是一枚闲棋冷子,你要砸点钱,这些事应该很好办。” 李涯说道。 说着,他顺手拿起筷子在桌子上点着酒水画起了地图。 “国际大酒店底下有一条下水通道,隔着园那边有一废弃的莲池。 “你从莲池的污水口进去,就有机会潜进去。 “到时候不管是安置炸药,还是打黑枪、下毒都可以。 “不过我的建议是,最好还是别用炸弹这种东西。 “别林泰没伤着,把夫人给搭进去了。” 他轻声提醒道。 “你既然知道密道,为什么不动手?或者自己去找孙兴?”毛万里皱眉道。 “我为什么要动手? “建丰让我伺机而动,我现在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但你不同,时机合不合适,你都得硬上。 “搏一把吧。 “万一成功了呢? “去香岛、国外转一圈镀镀金,你就该提少将了,到时候津海站还不是你的?” 李涯边吃边道。 这家的杂鱼做的很地道,不仅新鲜而且味道恰到好处。 对于一个爱好美食的人来说。 李涯不免多贪了几口。 毛万里却是没心情吃饭,连筷子都几乎没怎么动过。 “好了,毛兄,感谢你的款待,我该走了。” 李涯也不敢逗留太久,抓紧往嘴里夹了几筷子,拿起椅子上挂着的衣服往外边走去。 刚走出巷子,一脚油门往家赶,打算做后手预案。 李涯就觉的腹痛难当,浑身一阵恶寒,连带着肌肉、神经全都紧绷狂跳。 尤其是肚子。 有一种快要崩溃的信号。 不好,吃坏肚子了。 虽然他受过专门的应急训练。 但这绝对是他从未经历的腹痛、腹泻。 李涯大叫一声,直接把车停在了路中间,刚想要跳车去商铺找厕所。 噗嗤! 已经晚了。 堂堂李队长,拉裤兜子了。 …… (本章完) 第228章 毛万里被捕 第228章 毛万里被捕 我特么……李涯一个没忍住,那就是山洪爆发。 好半会。 他感觉整个裤管、皮鞋里一片黏糊。 臭气熏的几近窒息。 还好是在车里,这要是在大街上……向来讲究的李涯脸上浮起一丝酸爽之色,暗自舒了口气。 他摇下车窗,没敢坐下来。 半弓着身子,在腻歪劲中驾着车辆回到了家。 一进家。 肚子又翻浆脑海的闹。 李涯赶紧找了马桶。 这一蹲就起不来了,没完没了的拉稀。 半个小时后,李涯蹲的腿抽筋,还是止不住这劲。 不仅于此。 他开始恶寒、发颤、畏冷,浑身又酸又软。 他立即明白,自己中毒了。 毛万里! 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李涯咬着嘴唇,眼里闪烁着凶光。 刚刚吃饭,毛万里就喝了点茶水,几乎没动过筷子。 现在想来,他分明在里边下了毒。 这货叔侄俩是出了名的小人。 借着建丰派了任务的机会,套出潜入国际酒店的密道,怕自己临时变卦抢功,他在锅子里下了毒。 让自己今晚没法参与刺杀行动。 自己原本是军统的人,后改投建丰的铁血青年团。 当初提副站长,毛人凤就一直从中作梗。 现在他已经是上校。 若再立大功,就极有可能提少将,到时候津海站还有毛万里什么事? 所以,这个小人对自己先下手为强。 对! 一定是这样的。 王八蛋! 去你十八辈先人祖宗! 李涯知道着了道。 这一生气便只觉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 不行,得赶紧去医院。 要不命都得搭进去。 他顾不上洗掉那一身的屎,连爬带挪艰难的到了卧室床边,颤抖着抓起了电话: “喂,是丁院长吗? “马,马上派救护车来我家,我快不行了。 “快!”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全身力气耗空,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 …… 下午五点半。 吴敬中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回家抱外孙子。 别看这丫头是个夜哭郎吵的厉害。 老吴却是怎么稀罕都不够。 “老师,李队长进医院了。”洪智有道。 “严重吗?”吴敬中问。 “严重。 “估摸着得吊上几天盐水。 “不过您放心,死不了的。” 洪智有平静回答。 “那就好。 “美佬就爱捣鼓这些损人不利己的下三滥药物。 “你抽空去医院探访下,同事一场该关心还是得关心。” 吴敬中指了指道。 说着,他“吁”了口气,感慨道: “吊盐水好啊。 “休息休息,总比他去杀人放火强。 “行了。 “我得走了。 “站务就交给你和则成了,我得回去抱妮妮。 “别看是个夜哭郎,这一白天不见,心里想的慌。 “你注意安全,早点忙完。 “三毛恨你不在我之下啊。” 吴敬中笑着叮嘱了几句,背着手走了。 洪智有送他到了站门口。 在肖国华等人的严密护送下,吴敬中的车队往常德路1号驶去。 回到办公室。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号码: “是我。 “上个月的财务支出有点问题,你过来一趟。” 很快,孙兴走了进来。 “洪秘书。”自从被李涯赶出行动队,蒙洪智有提拔成了财务会计。 “坐。 “先吃点东西。” 洪智有从抽屉里拿出些外国果、饼干什么的,顺手给他倒了茶丢了根烟。 “怎样,会计干的还习惯吗?”洪智有问。 “没啥不习惯的。 “就是得提心吊胆,生怕算错了。 “余副站长在财务这一块,那是一个小数点都不许出错,搞的财务科的人每天光对账了。”孙兴吐槽道。 “老余就这性子。 “马奎的事,你是有功之臣,让你当会计的确是屈才了。” 洪智有没立即提正事,很贴心的闲聊了起来。 “没有。 “要没你,我估计就去被李涯赶去看大门了。 “跟了李涯这瘟鬼,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孙兴笑道。 “想回总部吗?”洪智有问。 “不想。 “马奎的下场我是看的清清楚楚。 “被毛人凤派来当枪使,出了事第一个要灭他口的就是毛人凤。 “他不找我最好,跟了他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 “跟着您,我好歹可以每天安安心心睡个踏实觉。” 孙兴冒了个烟泡,淡淡笑道。 “跟毛万里熟吗?”洪智有问。 “熟。 “我以前就是跟他的,后来毛局长才把我提上去的。”孙兴道。 “他现在就潜伏在津海。 “来干嘛你知道的。 “津海站破了他的法,他现在已经走投无路,极有可能来找你。” 洪智有道。 “不是,他找我干嘛。 “洪秘书,我发誓我跟他可是一点联系都没有。” 孙兴一听慌了。 他用脚指头也知道毛万里来津海干啥的。 在津海站跟这帮老滑头待久了,他耳濡目染也学到了些。 就这种事牵扯进去,自己这种小角色那铁定是炮灰啊。 “别紧张。 “我知道你跟他没联系。 “但他是你曾经的上级,又代表毛局长的意志,你若不应,以毛家叔侄睚眦必报的性子,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你。” 洪智有翘着二郎腿,夹着香烟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道。 “是啊。 “这帮阴魂不散的家伙,洪秘书,您有大智慧,得帮我啊。”孙兴皱眉请求道。 “你信我吗?”洪智有问。 “信,当然信。”孙兴道。 他这句话是发自肺腑的。 洪智有从不给人穿小鞋,行事磊落,又有钞能力,站里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不佩服的。 就他当初反马奎的水。 钱,洪智有没少给。 事后也替他处理的干干净净。 “这一关你躲是躲不过了。 “你不应,按照保密局的家规,他们不会放过你。 “你应了,干这差事多半也是个死。” “所以咱们得想出一个折中的方案,怎么能保你不死。” 洪智有往沙发上一靠,吁了口烟气。 “洪秘书,您指示。”孙兴道。 “这活你得接了。 “但不要动手,只要二位夫人没事,我就能捞你出来。 “只是这事影响很大,你要全身而退很难。 “到时候你可能会被美军抓住,并遭受残酷的审讯。 “我唯一能做的是,让他们不要动用电刑、水刑等。 “皮肉之苦是少不了的。 “因为不动刑,你没法向审讯的人交差。 “到时候会审你的人可能有建丰、夫人、毛局长、包括陈司令官。 “你记住了,只咬毛万里。 “就说他为了津海站站长一职,私下派你设计嫁祸给站长,余者多一个字都不要提。 “尤其是不要针对委座、建丰。 “要他们问你有没有其他人指使,万不可扯到毛局长身上。 “扛住后,剩下的事就简单了。 “我会动用关系,让津海本地司法处理你,你可能要在水屯监狱待一年半载,那边我会打点好。 “并安排人伪装囚犯,二十四小时保护你。 “熬个半年,我再以你身体有病,保你去香岛治病。 “那边我有宅子,你要不介意就先过去给我当个管家,女人、钱这方面别担心,绝对是人上人的日子。” 洪智有叼着香烟,语气缓慢,尽量让他记清楚了。 “必须得这样吗?”孙兴面颊紧绷问道。 “你也可以不这样。 “自由发挥,就当今天没见过我。” 洪智有笑道。 “去那边,他们会追杀我吗?”孙兴道。 “你留在津海或者去京陵,他们就不追杀你了吗? “你也是老军统人。 “我们左右不了别人,我只能说去了香岛,那边保密局的力量不强,谢力公与站长是密友,他会暗中给你通气。 “再者,那边有荣家、漕帮精锐,你去了至少比在津海安全。 “你好好考虑下。” 洪智有捻灭烟头,徐徐吐出了烟雾。 “这话要是别人说的,我铁定不信,但洪秘书你,我信。”孙兴略作沉思后,看向他眼神坚定道。 “好,我去香岛。 “反正爹娘早让鬼子弄死了,老子无牵无挂,早就想去外边见识,过一过世界的日子了。” 他豪爽的笑了起来。“放心去。 “你爹妈这边,清明、寒衣两节,我会托人给他们上坟烧纸。 “准备吧,我估计牛新贵很快就会来找你。 “另外毛万里问你,李队长干嘛呢。 “你就直说,他闹肚子住院了。” 洪智有笑着叮嘱道。 “谢谢。” 孙兴起身,向洪智有深深鞠了一躬。 洪智有微微点头。 …… 孙兴回到财务室。 没一会儿牛新贵就晃悠悠的来到了财务室。 他人都快麻了。 刚传了个李涯的信,毛万里又托暗子来传话了。 “孙会计,还没下班啊。”牛新贵笑问。 “没啊,有事吗?” 孙兴叼着香烟问道。 “毛主任让你干个活。”牛新贵递过来一张纸条。 毛万里又不傻。 这种事能不直接面授自然是最好。 到时候孙兴要被抓了,一张纸条也证明不了什么。 “你特么有病吧。 “毛主任远在京陵。 “再说了,我现在是津海站的人,干什么干?” 孙兴脸一沉,直接揉成一团砸在了牛新贵脸上。 “你就说你以前是不是跟过毛主任吧。”牛新贵嬉皮笑脸的也不恼。 “是又怎样?”孙兴问。 “那毛主任有令,你要不要从?”牛新贵又问。 “那是当然。 “不过也得看是什么令,让我去杀斯大林、杜鲁门这种就免了。”孙兴冷笑道。 “那倒不至于。 “我就是个传话的,你还是收下吧。” 牛新贵又把纸条递了过来。 “滚滚滚。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毛主任的命令。 “还有,毛主任远在京陵。 “要有命令,可以通过站长协商转达给我。 “用得着让你这么个狗东西来传话? “利用到老子头上来了。 “我跟着毛主任混的时候,你特么还在玩泥巴呢。 “赶紧滚,要不老子大耳瓜子抽你。” 孙兴恶狠狠的骂道。 “嗨,你这人……成,成,我滚行了吧。” 眼看孙兴张手要打人,牛新贵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出了站,他又去打了电话: “喂,东西给了。 “可是他不信啊,都是老军统,别说他不信,换了我就一张纸条也不敢信啊。 “是,你在上边留了标记。 “问题他压根就不看啊。 “你好歹亲自给他打个电话吧。 “这小子油盐不进,我是真没辙了。 “要不,你自个儿想法子吧。” 牛新贵吐着苦水道。 “好吧。” 片刻,他垂头丧气的又来到了财务室。 孙兴正要下班。 牛新贵这次学聪明了,直接当着他摊开了纸条: “孙会计,站里人多眼杂,咱别拉扯,你自己看吧,是不是毛主任的手笔。 “要是,你就乖乖照办。” 孙兴凑近看了一眼,皱眉冷笑:“的确像,不过手笔是可以模仿的。 “如果你真是毛主任派来的,好说,带我去见他。” “你……”牛新贵麻了。 “你等等,我去打电话。 “站里的电话都有监控,我得去外边打。”他苦恼道。 “不用。 “财务室之前是洪秘书管的,里边的监控早拆除了。 “你就拿我的座机打吧。” 孙兴喊住他。 牛新贵觉的不是很稳妥,但一想来回跑了这么多趟,实在是累的够呛,也乐的同意了。 很快他接通了毛万里的座机。 “你自己跟毛主任说吧。”他把听筒递给了孙兴。 “我是孙兴。 “毛主任。 “您,您可算是想起属下来了。”孙兴略显激动的说道。 待毛万里安排了任务。 他正然回答:“是,是。 “您确定是重伤林泰,还是要他的命?” 孙兴故作不解的问道。 “好的。 “刺杀林泰! “属下一定完成任务,刺杀林泰,不辱毛主任所托!” 孙兴正然回答。 挂断电话,他笑道:“老牛,今天的事不要对外声张,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 “知道,知道。 “等你干完这票,咱们到时候一块随毛主任回京陵,以后还请老弟多多关照。” 牛新贵道。 “好说。” “你去吧,我还有诸多准备事宜,就不留你了。” 孙兴吩咐道。 “得嘞,您忙,等你好消息。”牛新贵晃着肩走了出去。 监听室。 余则成放下了耳机,把录音样本保存了下来。 然后,起身打开门对外边的肖国华吩咐: “肖科长,立即抓捕牛新贵,按家规处置。” “明白。” 肖国华领命而去。 余则成转身回到了监听室,很专业的取证。 必须让牛新贵消失。 毛万里在津海能调动的力量有限。 他就算对电话拨打的地址起疑,也没时间和权限去调查了。 只能硬着头皮让孙兴把这件差事办下去。 前提是牛新贵得永远闭嘴。 不能被毛万里找到。 否则,他随时可能把计划叫停,从而破坏洪智有的布局。 …… 晚上。 夫人在酒店大厅如期举行联欢会。 除了平津冀三地的民主人士、军政要员,还有津海的记者、学生、工商代表。 毛万里也不是完全没想招。 他让假装记者,在照相机里安装了改装的手枪,妄图混进会场完成刺杀。 然而。 洪智有的安保太让人恼火了。 这家伙让美佬拿着一些先进的检察设备,进去的人但凡有任何金属品,包括拐杖、相机都要先进保安室仔细检查。 很快。 毛万里安排的两个特务就被揪了出来,逮进了美军基地。 旅馆。 毛万里在房间里不安的踱步。 旋即,他走到桌边,拿起了座机听筒,刚要拨号码又放了下来。 打秦斌被抓后,大哥和毛森的电话就打不通了。 毛万里知道。 他们是在与自己做切割。 眼下除非能刺杀了林泰,否则他就是一枚弃子。 想到这,他一拳锤在了桌子上,有种被大哥出卖的沮丧和愤怒。 “主任。” 很快,一个手下快步走了进来。 “怎样,拍照的记者混进去了吗?”他面带期待之色的问道。 属下摇了摇头。 气氛沉默了两秒,他接着道: “美军采用了一种新型的监测仪器,能侦查出金属成分,记者的相机,还有两人藏在背包、手杖里的刀子、手枪全被翻了出来。 “人直接被美佬当场带走。 “这会儿估计已经上刑了。” 属下一脸颓丧,不敢再言语。 “该死! “苍天不助啊。 “这个该死的吴敬中,他那个狗女婿到底想干什么? “这可是委座和建丰的指示,难道想造反、抗命吗?”心态近崩的毛万里拍桌怒吼了起来。 他现在心里满是怨气。 对委座,对局座。 按理来说这种事应该是津海站全力配合他。 现在好了。 他自诩老军统的一把利剑,戴老板的衣钵传人,结果阴招使尽,连林泰的面都见不着。 “主任,等孙兴消息吧。”心腹道。 “也只能这样了。 “愿孙兴能如委座所愿,成功完成这次任务吧。 “否则,你我怕是难以全身而退啊。” 毛万里喟然长叹。 话音刚落,就听到巷子里一阵狗吠,嘈杂的军靴震的整条老巷子嗡嗡作响。 毛万里探头一看。 只见上百名全副武装的美军正四处戒防。 其中一队人只奔楼下来了。 “主任,不好,美军来了。”手下第一时间拔出配枪。 “慌什么。 “这可是美佬,你要开枪,他打死你没商量。 “我堂堂保密局上校军官还能怕他们不成。 “看他们想搞什么鬼名堂。” 毛万里还没有气糊涂,赶紧喝令手下把枪收了起来。 …… (本章完) 第229章 建丰亲临 第229章 建丰亲临 嗵嗵! 沉重、密集的军靴踩踏声响彻楼道。 一群美军打着手势,一脚踢开门,弯身冲了进来,十几把冲锋枪瞄准了毛万里。 “你们干什么?”毛万里摆出官威喝道。 领头的美军打了个手势。 立即有两人上前搜身,把枪给剿了。 “我是保密局总部主任毛万里,这是我的证件。”毛万里道。 安德森看了眼证件,轻蔑的丢在了地上。 “毛主任。”打头的洋人开口了。 “列位这是什么意思?”毛万里问道。 “没什么意思。 “就是想请你去海军陆战队喝杯茶。” 在国府待久了,安德森深谙文化精髓。 “带走。”他摆了摆手。 立即有几个大兵上前扣人。 “慢着! “我曾替戴老板在青岛办过事,跟你们海军司令科尔是旧友,还请列位通融下。” 毛万里知道这帮家伙是不讲道理的。 他从兜里掏出了一把美钞递了过去。 安德森对钱是来者不拒,接过塞进了兜里,脸上笑意灿烂: “毛主任,你会见到科尔司令的。” 说完,他一挥手。 几个大兵上前掰着他的胳膊往后一锁,上了手铐。 “在国府的地盘,没有委座的批准,你们没有行动的权利。 “我要见你们的指挥官! “我要见科尔司令! “……” 毛万里大叫了起来。 安德森却是懒的搭理他,径直下了楼。 立即有人先行把毛万里押走。 安德森到了那家杂鱼馆子,洪智有早已在等着了,热腾腾的锅子透着浓郁的鱼香。 “晚会快开始了。 “刚开锅,吃点。” 洪智有招呼道。 一边说着,他给安德森丢了根烟,从公筷从锅里挑了几段没刺的鱼肚肉放在了安德森碗里。 “洪,谢了。 “你还记得啊。”安德森坐了下来,把雪茄架在了一旁,换了香烟。 “当然,你不吃带刺的鱼。”洪智有笑道。 “你还是一点没变。 “细心,讲,讲义气,你就是我的……公明哥哥。” 安德森边吃边道,张嘴就是最近看的带劲的《水浒》。 “别,我可不是公明哥哥。”洪智有连忙摆手。 “宋江很够朋友。 “他有很多兄弟,对人很好,你也是。 “而且你也喜欢给人钱。 “你就是我的及时雨兄弟。” 安德森道。 “等你看完了,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及时雨我当不起。 “钱,我倒是可以给你。” 洪智有说着,从兜里拿出五千美金递了过去。 “啥意思?” 安德森看了一眼没接。 “我知道,你们未必听夫人的,兄弟们能给我面子,我也不能让你这个带头的白搭人情。 “人情这种东西,一旦搭多了,以后就不灵光了。 “还是黄金、美刀实在点。 “大家都高兴。 “拿去分给出活的弟兄们吧。” 洪智有扬手笑道。 “好吧。 “下次有这种便宜活还找我。 “这次军援派能安稳落地,北美那边的一众军火商,还有众议长先生都很感激你。 “科尔司令应该跟你说过了吧。” 安德森也不客气,拿了钱揣进了兜里。 “嗯,在京陵小聚时提过。”洪智有云淡风轻的点了点头。 “军援顺利,科尔司令决定调巴特勒准将回国,菲尔逊副指挥官正式接管陆战队。 “将军说了,以后海军陆战队就是你家。 “他会用最好的牛排,最纯正的美酒招待你。 “另外,以后卖给你的东西再多一成折扣。 “你的优先级调为最高。 “只要你吃的进,想要多少军火、物资我们都可以给你。 “一句话,给谁赚钱不是给,我们愿意给你。” 安德森看着这位老同学,如实转达上司的话。 “谢了。” 洪智有又给他夹了几块鱼。 “洪,我,我吃了不会像你们的李队长一样……”安德森耸肩眨眼,也是为自己邀功。 “哈哈。 “要说坑人,还得是你们美佬有招。” 洪智有笑了起来。 “不。 “我只提供东西,坑人的是你。 “还好,你是我兄弟。” 安德森道。 “快吃。 “吃完了,还得回去给二位夫人站岗。” 闲聊完了,洪智有也大快朵颐起来。 “对了,怎么处置毛万里?”安德森问。 “这个人不能动。 “他是毛局的人,动刑的话就等于打了毛局长的脸。 “吓唬吓唬就行了。” 洪智有吩咐道。 这是站长的意思。 做人嘛,凡事留一线。 都是一个系统的,弄死弄伤只会加剧仇恨,现在还没到双方互相对着心脏捅刀子的时候。 政治上将三毛一军。 让他们再没有对津海站觊觎的心思,就达到效果了。 真要搞过头了,毛人凤毕竟是顶头上司。 谁也捞不到好果子吃。 这就叫点到为止,海阔天空。 …… 国际大酒店。 在经过严格安保检查,嘉宾、记者、各方代表陆续进场。 学生、记者这都是吴敬中严格筛查过的。 比如记者“高荣”,进步妇女梅秋菊等。 到了大厅。 蒋夫人发表了谈话,自是呼吁大家团结一心扶蒋,并说了国际形势利好,胡宗南大军的战绩等等。 不得不说,雍容华贵的夫人演讲很有煽动力。 不少在场的军政代表都纷纷鼓掌。 余则成举着相机站在人群里,目光时不时聚焦在林泰先生脸上。 并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见到她。 吴敬中坐在角落沙发里,微眯的眼缝透着锋利的精光,很快他神色有几分复杂的从余则成身上收了回来,沉眉轻声问道: “智有,毛万里抓到了吗?” 洪智有点头:“抓到了。 “人被押到陆战队去了,按您的吩咐,让美军不许动刑。” “嗯,那个孙兴呢?”吴敬中抱着胳膊又问道。 “这会儿应该准备行动了。 “待会他会动手。”洪智有道。 “说通了吗?这一环要失误,是将不死毛万里的。”吴敬中沉声问。 “站长放心。 “孙兴不干,我会让他永远的消失。 “另外还有传了几道手的人,还安排了一个杀手。 “这个人是死刑犯,且患有重病,事成之后给他一笔安家费,他很乐意。” 洪智有道。 “嗯。 “最好是孙兴。 “要没有,也只能这样了。” 吴敬中对这个安排是满意的。 蒋夫人发表完演讲,中间市政安排了几个朗诵、唱歌以及传统京剧节目。 片刻。 林泰登场了。 她往场中话筒前一站,强大的气场,全场立即安静了下来。 无需演讲稿,林泰开始了演讲。 她说话没有那种慷慨激昂,很平静,却很有穿透力。 “诸君,我大中华百年来,先有八国联军洗劫,后有日寇亡我之心,山河大地满目疮痍…… “然蒋政府屡屡破坏联合组政,单方面撕毁合谈,置百姓于水深火热不顾,旨在发动战争……” 现场的记者都傻了。 蒋夫人坐在一旁默不作声。 这不是家姐在公开场合第一次演讲了。 有时候当着蒋,她也是这般。 家是家,国是国。 即便不让家姐在这说,她也会在别的地方说。 “搞什么名堂,去把话筒掐了。”吴敬中不满吩咐。 洪智有暗中打了个手势,立即就有特务过去搞手脚,话筒很快没音了。 林泰淡然自若,离开立式话筒,继续清声演讲,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余则成心头热血激荡,疯狂咔嚓拍着照。 “告诉各家报社,谁要敢登报,老子揪了他们的脑袋。”吴敬中很恼火的皱了皱道。 “老师。 “这个怕是难。 “这些人中有不少爱国人士,也许就有红票代表在里边。“红票也有自己的报纸。 “还有一些商报、民报都有外资,再不济不还有那些小道报纸么。 “这事是堵不住的。 “再说了,委员长都能让她上飞机,他老人家管不了的事,您就别太上心劳神了。” 洪智有笑劝道。 “哎。 “民心也不是靠谁一张嘴能忽悠来的,如川难平,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着去吧。”吴敬中喝了几口茶,有些疲惫叹道。 “再等两分钟。 “孙兴不出现,就让你找的那个人出来吓唬吓唬她。” 他吩咐道。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不用,他来了。”洪智有瞄了一眼。 孙兴还是比较专业的。 出地道之前,还特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和帽子,伪装成了餐厅的侍应生。 由于出口提前被洪智有把美军安保调开了。 他很顺利的来到了大厅。 就在夫人正演讲之际,他手摸向腰间,拔出枪指向林泰: “一派胡言。 “你还是去跟孙先生说教去吧。” 孙兴大叫一声就要扣动扳机。 早已准备好的余则成横里一把斜扑了出去。 砰! 子弹出膛。 枪打歪了,射中了旁边的一个服务生。 人群里顿时传来了尖叫声。 一时间场面极其混乱。 “有刺客!” 美军和张靖等人赶紧护着二位夫人往里撤去。 孙成很快被拿住。 几个大兵照着他就是一通拳打脚踢,牙碎了一嘴。 洪智有在旁看的直肉跳。 没法。 这种明面上的事他没法打招呼。 孙成不挨顿毒打,这一关是过不去的。 …… 刺杀案很快上了各大报纸的头条。 委座在沈阳听闻后大怒,责令建丰、毛人凤亲自赴津海,协同陈长捷会审此案,给夫人和林泰一个交代。 翌日,上午十一点。 吴敬中火急火燎把洪智有和余则成召进了办公室。 “毛万里在美军那怎样了?”他问道。 “除了吃不进饭,睡不着觉,其他还好。”洪智有道。 “建丰对此次事件十分不满。 “还好咱们留了个秦斌,能用康泽缓一手。 “他和委座的意思,以夫人受惊为由,立即把夫人支走,来个大事化小。 “要这么办,咱们这通就白忙活了。 “现在不知道蒋夫人是什么态度。 “你今天去见夫人,看能不能说服她留下来,一起进行会审。” 吴敬中指示道。 “老师,我觉的无需咱们说,夫人也会留下来。 “委座为什么这么急。 “肯定是夫人表明了态度。 “她对屡屡刺杀林泰一事早已忍无可忍,这种天赐良机,她没道理放过。 “不过,我明面上还是得去劝。 “张靖回头肯定吃不住盘问。 “我不去说,这件事很难脱身。” 洪智有琢磨道。 “好。 “说话要注意技巧。 “另外,那个孙兴能咬死吗?他要把你供出来,谁也保不了你。” 吴敬中道。 “他会咬死。 “他咬死了能有活路,不咬死毛人凤也会家法处理了他。” 洪智有很肯定的回答。 人没有怕死的。 孙兴为了那一丁点活命机会,肯定会全力争取。 “好。 “建丰和毛局长快到了,则成招待室、卫生啥的都搞利索了吗?” 吴敬中转头看向余则成。 “昨天晚上大家一宿没睡,全站现在干净的跟镜子一样。 “干夜活的我全都打发了。 “早上值班的精气神绝对没问题。” 余则成汇报道。 “好,走。” 吴敬中整理了着装,用茶叶涮了涮满嘴火气,再一抹头发利利整整的率领“文臣武将”去了站门口。 很快,先头的保安车队到达。 比起戴笠那阵容,建丰和毛人凤就简单多了。 十几个精锐随从,也没有什么伞阵、狙击手占高位的骚操作。 建丰脸盘周正,一身板正的中山装,胸口别着徽章,看起来很平易。 毛人凤则略显发福,面色圆润,红光满面,随时挂着亲和的微笑,看起来就像隔壁的老邻居。 只是那双眯眯眼,偶尔绽出的冷芒令人胆寒。 “建丰,毛局长。” 吴敬中上前一一问好。 “敬中,里边说话。”建丰不好虚礼,径直往礼走去。 进了贵宾室。 他屏退左右,只留下了毛人凤和吴敬中两人。 “怎么回事? “这就是你所谓的秉承戴笠遗志,必诛林泰?” 建丰指着吴敬中,当头喝问。 吴敬中额头渗出了冷汗,正然解释: “禀上峰,属下的确动手了,我在万安桥下埋了炸药。 “按照安保计划,两位夫人不会在同一辆车上。 “但是车队出发时,我收到了一个绝密情报,临时改变了主意。 “所以炸弹只摧毁了佯动车队。” “绝密情报?什么绝密情报?”建丰问。 “康泽秘密派遣别动队的精锐老骨干来到了津海。 “很明显,他就是想借林泰的手嫁祸于您。 “一旦林泰遭难,康泽必然借机发难,以报当年之恨。” 吴敬中道。 说着,他递上秦斌的口供证词。 建丰皱眉迅速翻完,又递给了毛人凤:“你怎么看?” 毛人凤一看招供人的照片,人都麻了。 这是毛万里手下的王牌。 显然,吴敬中把这事扯到康泽头上,是为了保全自己和毛万里的脸面。 “情况可属实?”毛人凤翻看后,故作惊讶问道。 “属实。 “人就在刑讯室,二位要信不过我,可以亲自再审。”吴敬中道。 “上峰,这事不管真假,的确不容小觑。 “康泽素来以委座的影子自居。 “在国外转了一圈,跟英美的人走的很近。 “据报,他时常去唐宁街拜访,还与国防大臣常在一起饮酒,这次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在中央日报吹嘘他那些所见所闻,鼓吹西方那一套。 “要是林泰在津海遇难,举国之舆论到时候恐怕不仅仅是冲着您,而是委座。 “李宗仁、康泽、白崇禧会不会跳出来兴风作浪? “单从此事来看,刺杀林泰已经没有意义。” 毛人凤深知但凡吴敬中要咬他,秦斌就算咬不死,那也是要见血的。 人家退一步,自己也得退一步。 要不就是个鱼死网破。 “是啊。 “老同学,敬中说句心里话。 “林泰她一没枪,二没炮的,就靠一张嘴能干点了啥事? “哦,咱党国数百万大军不吃饭,不发军饷,靠她一张嘴养活啊。 “所以,她伤不了筋,动不了骨,由着她说去吧。 “眼下内战正酣,美佬又天天狗叫要搞民主宪政,这时候搞出这种不民主的事,舆论形势对委座维稳不利啊。 “您要实在不解气。 “等剿灭了红票,敬中一天安排一趟刺杀,我就不信她还能是金刚不坏之身了。” 吴敬中苦口婆心的哈腰说道。 “嗯。 “你所虑之事倒也在理,康泽回来鼓吹宪政,的确是为棘手。 “父亲也有意把他调离政务机关,直接派到华东前线去任职。” 建丰并非不通时局之人。 他之所以认真,要的是吴敬中一个态度。 显然,吴敬中该干的都干了。 不该干的也干了。 总体,干的还不错。 “敬中,坐下回话吧。”他抬手道。 吴敬中这才擦了把冷汗,诚惶诚恐的坐下。 “我问你,为什么要安排美佬和驻军设防?是谁给你的权利和胆子。”建丰喝了口茶,语气严厉的问道。 调集美军,这得多大能量。 津海站这是要翻天啊。 眼下世界时局一目了然,谁能得老美、苏联相助,谁就能得天下,安天下。 吴敬中今天能调美军,明天是不是要攻京陵啊? “上峰误会了。 “请美军是夫人的意思。 “原本安保是我和陈司令协同负责的。 “但您知道的,夫人对保密局根本就不信任。 “调美军也是她的意思。 “要不就我,我连他们指挥官办公室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上哪请这帮人去。” 吴敬中一脸无奈的解释道。 …… (本章完) 第230章 毛人凤麻了 第230章 毛人凤麻了 这话是洪智有让吴敬中说的。 别说建丰不敢去问。 就算去问了,夫人也会说是的。 一旁的毛人凤眼一眯,恨透了吴敬中这老狐狸。 他本想此事将死吴敬中。 谁知道还是落了一招,千算万算没算到津海还有支美军陆战队。 美佬一登场,这次交手就宣告失败了。 “上峰。 “现在的麻烦是万里被美佬扣住了。 “还有那个当场刺杀林泰的,也是我过去的老部下。 “属下怕他们兜不住……眼下也只能靠您了。” 毛人凤站起身,躬身歉然道。 “美佬那边我可以去交涉。 “当务之急是必须把夫人劝回去,别让她再抓着这事不放。 “这也是委座的意思。 “你们要知道,夫人可不仅仅只是夫人那么简单啊。” 建丰也是犯难。 “你手下那个秘书能跟夫人和美佬说上话对吧?”他看向吴敬中。 “他负责此次安保,的确能见着夫人。 “陆战队有个中尉是他同学,算有点情分。” 吴敬中点头答道。 “好。 “我就有点指示。 “一,劝离夫人。 “二,尽快把人捞出来,毛局长,你这些手下的臭味仅限津海,绝不允许扩散。 “敬中,你要和毛局长协调处理好。” 建丰正然道。 “是。”吴敬中正然领命。 “好了,你们仔细商量下,我先去酒店拜会二位夫人。” 建丰看了吴、毛二人一眼,甩手而去。 “敬中……” 毛人凤刚要说几句软话,吴敬中抢先赔笑道: “毛局长,喝茶。 “您说这事闹的,万里来津我是一点都不知道啊。” “哎,这不是上峰的任务,需要保密吗? “也不能全怪他。” 毛人凤笑着解释。 “这保密工作做的太到位了。 “我这个津海站长是完全一点都不知道啊。 “就算告诉我,也不见得所有人都知道吧? “别的不说这边的地头我熟啊。 “要跟我通气,我跟毛主任联手,指不定这会儿就该给林泰办追悼会了。 “就算不刺杀。 “我想法调走美军,他也不会成为阶下囚吧。 “你说至于落到这般局面吗?” 吴敬中一脸埋怨的说道。 “是啊。 “万里这事的确欠妥当,敬中啊,都是复兴社的老战友了,你无论如何得想法捞他出来。 “他能有啥事,不过就是馋津海这碗嘎巴菜了,跑来尝个鲜而已。 “他也没想到几个狗胆包天的手下,居然招呼都不打跑去刺杀林泰了。 “你也知道刺杀林泰是戴老板的遗志。 “这人倒霉喝水都塞牙,万里摊上了也没辙啊。 “你老弟是光复建站元老,在这边根子深,想想法把万里给保出来。 “建丰也是这个意思嘛。” 毛人凤笑眯眯的,一句话轻描淡写就给毛万里定性了。 尼玛,刺杀全是手下人的锅。 合着他是来吃嘎巴菜了? 吴敬中是真没想到毛人凤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还好智有留了一手。 要不今儿来吃嘎巴菜,明儿指不定又馋煎饼果子,隔三差五来“吃”这谁受得了。 必须就这一巴掌,把他“贪吃”的毛病给板正喽。 “上峰和局长有令,敬中怎敢不从。 “我去协调。 “但夫人那能不能说通,美军愿不愿放人,可不是我一个小小少将站长说了能算的。” 吴敬中道。 “敬中!” 毛人凤拉着他的手,尾音拖的很长。 “你什么能耐我还不知道吗? “就你手下那个洪秘书,你家姑爷,都能跟科尔一张桌子吃饭了,你能搞不定美军? “万里不懂事,做哥哥的在这里代他向你赔个不是。 “哎。 “也就是戴老板不在了。 “他在的时候,咱们以前的关系多好啊。 “这就是架不住好多人挑事。 “敬中啊,你说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做了个副局长。 “郑介民拿我。 “手下的人也不服我。 “哎,人心散了,班子不好带喽。” 毛人凤一边打感情牌诉苦,一边点吴敬中,嫌他不懂事了。 “是啊。 “吴某当初能来津海,毛局长您没少在老板那替我说话,敬中一直感怀在心。 “要怪就怪我手下人不懂事,跟毛森结了梁子。 “这才让咱俩的兄弟关系生了嫌隙。 “啥也不说了。 “千般错,万般错,都是敬中的错。 “我以茶代酒向毛局长和杭城毛站长赔罪了。” 吴敬中很识趣的顺着台阶往下三级跳。 “敬中啊。 “有你这句话,老哥哥就放心了。 “津海站有你这根定海神针,党国之幸,保密局之大幸啊。” 毛人凤这句话算是一锤定音了。 “好,毛局长您先歇息,敬中这就去办差。 “不惜一切代价保出毛主任。” 吴敬中并没有托大,反而是恭敬的向他欠身行礼,这才退了出去。 “万里啊。 “老子这张脸让你丢尽了啊。” 毛人凤闭上眼,长吁了一口气。 …… 国际大酒店。 洪智有到时,建丰正出来,脸色颇为阴沉。 料想是劝说夫人未果。 两人虽然没打过照面,彼此相貌却通过照片早已刻在了脑子里。 洪智有停步,恭身行礼。 “好好谈。”建丰拍拍他的肩,快步而去。 洪智有进了套房,蒋夫人正翘着兰指在吃水果。 “夫人,林泰先生……”他恭敬问道。 “已经乘飞机离开了。 “他很感激你。” 蒋夫人道。 “冒昧问一句,夫人啥时候离津?”洪智有道。 “凶手关押在陆战队。 “我的意思很明确,正好建丰、毛人凤也来了,必须查个水落石出,给我和家姐一个交代。 “而且审讯的时候,我必须在场。” 蒋夫人的态度很坚决。 “夫人,杀戮刑罚之事有伤天和,您凤体尊贵别冲着了。 “你看委座都派建丰亲自来处理了,您还有啥不放心的。 “依我看……” 洪智有当着张靖的面劝说道。 “事已至此,这是必须查个水落石出,你退下吧。”蒋夫人与他对视了一眼,故作不悦道。 “张靖,送客。”她抬手道。 洪智有走了出来。 “张侍从,你得多劝劝夫人。”洪智有摇了摇头,很是有心无力的说道。“夫人就这脾气。 “那股子劲上来了,谁劝也不好使。”张靖笑道。 “好吧。 “走了。” 洪智有笑了笑转身回到了站里。 一到站里,吴敬中正和毛人凤、建丰喝茶。 “怎样,夫人同意离开了吗?”三人同时看来,吴敬中连忙问道。 “我劝过了。 “夫人态度很坚决,还说要亲自审问刺客。” 洪智有如实汇报。 “你先退下吧。”吴敬中道。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老同学、毛局长,这下我是真没辙了。” 他向二人摊了摊手道。 “好吧。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审了。 “毛局长,你最好祈祷你手下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好运吧。” 建丰看着毛人凤,冷哼一声走了出去。 …… 次日。 洪智有夹着公文包来到了海军陆战队。 毛万里正坐在床边看报纸。 虽然没挨打,但他的心情沮丧、郁闷到了极点,几天不见人明显清瘦了许多。 尤其是关进来已经两天了,这说明情况远比自己想的可能还要糟糕。 以总部的能力,要想捞人,几个小时他就能出去。 现在看来,要么是毛局长已经扔了他。 又或者事情已经到了毛局长根本无法解决的地步。 “毛主任,走吧。”洪智有推开门走了进去。 “去哪?”毛万里大喜问道。 “酒店。 “夫人要亲自审讯刺客。 “希望刺客与你无关。” 洪智有冲他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 紧接着,他又去了美军的刑讯室。 孙兴已经被打的没了人样。 眉骨碎裂,两眼肿的只剩下一条缝,浑身上下被打的全是血。 这帮老美下手是真狠啊。 “招了没?”洪智有问安德森。 “没。 “这小子是个聪明人。 “知道说出来就是个死。 “他说必须见到建丰或者夫人才肯招。” 见洪智有身边跟着人,安德森很配合的大声说道。 “人我现在必须提走,夫人要亲自审他。”洪智有冲他微微眨了眨眼。 “老同学,这事你作不了主,我说了也不好使,抓人、审讯都是我们长官奉夫人令办的差。 “除非夫人有电话。” 安德森指了指桌上的座机。 “好,我现在给夫人打电话。”洪智有道。 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调集美军、抓人都是夫人的实力,与津海站没有半点关系。 夫人配合他同样有诸多好处,一是可以更彰显地位和实力,敲山震虎威慑蒋家父子,让他们打消刺杀家姐的恶念。 再者,洪智有能耐不小,还得筹集军需。 几句话的事,卖个人情双赢,她何乐而不为。 “夫人,这边需要您的命令才肯放人。”洪智有言简意赅的汇报道。 “安德森。” 他直接把听筒递了过来。 “好的,尊贵的夫人,我们这就放人。” 安德森放下听筒,转头对洪智有道: “老同学,你可以带走了。” “谢了。” 洪智有一招手,毛人凤派来的特卫立即上前搀住孙兴往外走去。 “洪,你过来签个字。” 安德森招呼道。 到了里边的小屋,他沉声道: “洪,这个人没过电,但我们打断了他三根肋骨。 “你放心,都不是致命伤。” “他的表现如何?”洪智有关心的是这个。 要孙兴很怂,怕禁不住建丰、毛人凤的威压,未必敢咬毛万里。 “不用怀疑,他是个硬汉。”安德森道。 “这样,你跟几个大兵去盯差,我担心毛人凤和建丰会在临门一脚的时候搞事。 “你知道的,这帮人什么都做的出来。 “我可不想孙兴这时候死于非命。” 跟这帮家伙讲道德、规矩是愚蠢的,他们可是没有底线的,洪智有决心要保孙兴,自然要考虑周全了。 果然,他带着孙兴刚回到酒店。 迎面毛人凤的副官就阴沉着脸走了过来: “洪秘书。 “毛局长有令,让你把人先关进会议室,待夫人与建丰前来会审。” “周副官,我可管不了这事,你跟他们说吧。”洪智有就猜到会来这一套,歉然一笑径直走了。 然后,鸡同鸭讲,周副官人傻了。 掰扯了一通,见要不来人,他直接去了毛人凤的房间。 “怎样,人安排进会议室了吗?”毛人凤问道。 “废物! “洪智呢?他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了?” 毛人凤气的直拍桌子。 “局长。 “这事也不是他能做主的,押送的兄弟说,人都差点没要回来。 “美军现在只认夫人。 “就这还是夫人打电话要回来的。” 副官如实禀报道。 “行了,我知道了,下去吧。”毛人凤挥了挥手。 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啊。 孙兴落夫人手里了。 他不担心孙兴指向委座或者建丰。 因为那是属于蒋家内部的事。 夫人还不至于公开去打委座的脸。 他最担心的是,孙兴把毛万里供出来。 夫人奈何不了蒋家父子,但对保密局的人她向来是不给好脸的。 完全有可能拿毛万里出气、开刀。 最好的办法是,处置了孙兴。 孙兴现在身受重伤,随便用点手段,就能要他永远闭嘴。 受了重伤,暴毙丧命这很正常。 到时候既能维护委座和建丰的面子,又能保住毛万里。 关键夫人女流之辈,也挑不出理来。 只是没想到哪哪都有这帮该死的美佬,搞的现在寸步难行。 “夫人,人已经带来了。”洪智有走了进来道。 “我知道了。” 蒋夫人微微点头。 “张靖,让美军带刺客去会议室,再通知建丰、毛局长、陈长捷、吴敬中一块会审。”蒋夫人吩咐道。 很快,几位要员来到了会议室。 吴敬中和洪智有走在最后,没敢交头接耳,只是扭眉看了洪智有一眼。 翁婿俩早已连心。 只一个眼神,洪智有就明白他的意思。 问孙兴。 洪智有微微点头,表示没问题。 很快,孙兴就被带到了会议室。 夫人居中。 建丰和陈长捷分坐左右。 吴敬中与毛人凤则在下方旁听。 建丰看了毛人凤一眼,后者微微摇头。 建丰颇是失望的皱了皱眉,转而恢复了平静: “夫人,人已经到齐,可以审了。” “带进来。”蒋夫人点了点头。 …… (本章完) 第231章 死咬李涯 第231章 死咬李涯 斗争,吴敬中向来是明确的。 他根本不信毛人凤的那些鬼话。 人前抹泪,背后捅刀,这是笑面虎惯用的手法。 沈醉就是信了这套鬼话,被忽悠的肠子都毁青了。 要想彻底打消三毛对津海的觊觎,必须把毛万里给钉死了,要他永远不敢对这片土地有半分念想。 很快,孙兴被押了上来。 “建丰,你来问。”蒋夫人冷然道。 “孙兴,脑子还清醒,能说话吗?”建丰问道。 “能。”孙兴略显痛苦的点了点头。 “说吧,是谁指使你潜入大厅刺杀二位夫人的。”建丰问道。 “没,没有人。” 孙兴眼神往毛人凤看了过去。 毛人凤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微微色变插了一句: “孙兴,当着夫人和建丰,你说话想清楚了。” 清冷的声音里,满满都是威胁。 “毛局长,我没让你审吧?”夫人不悦皱眉道。 “是。” 毛人凤目光森冷的瞪了孙兴一眼,垂下了头。 “抬起头来,你只需实话实说就行,有我在,没有人能威胁你。”夫人道。 “是,是毛万里,毛主任。”孙兴说道。 毛人凤眼中闪过一丝惊然之色,心直接掉进了冰窟窿。 “有什么证据吗?”建丰问道。 “有。 “保密局的牛新贵找的我,给了我一张毛主任的便笺。 “上边有毛主任的字迹,你们可以找人鉴定。 “还有他常用的符号,一朵五瓣梅。 “我由于很久没替总部干过差,此事又事关重大,所以特意让牛新贵给毛主任打的电话。 “毛主任通过电话跟我确定的刺杀事宜。” 孙兴虽然语气虚弱,但眼里的求生欲很强。 “敬中,电话记录能查到吗?”建丰转过看向吴敬中。 “能。 “我站奉承毛局长的指示,内部各科室统一内部互相监控,财务室因为事关重大,装有监听设备。 “录音可以让监听室的人去调。” 吴敬中道。 “立即打电话叫人调来。”建丰吩咐。 很快有人送来了电话录音。 “让人鉴定。”建丰向来很有原则,哪怕是演戏也是一板一套。 立即有人专门对录音进行鉴定。 “夫人,建丰,从录音的初步鉴定来看,是毛主任和孙兴的通话,电话局也有确切的记录,电话的确是从毛主任在葫芦巷38号宅子打出来的。 “不过具体更进一步的鉴定,得去京陵总部用更高级的技术设备才行。” 前来鉴定的人如实汇报。 “你怎么知道酒店地下密道的?”建丰继续盘问。 “是毛主任告诉我的。 “具体来源,我也不清楚,他说让从密道潜入,趁林泰演讲的时候……” 孙兴一字不落的说道。 毛人凤浑身直冒冷汗。 万里糊涂。 再没辙,也不能直接往津海站打电话啊,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哎! “敬中,记录了吗?”建丰问。 “已尽数记录。”吴敬中干练道。 “那带下去吧。”建丰道。 “等等。 “除了毛万里,还有什么人给过你指示吗? “不用怕,不管是谁,你都可以说出来。 “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危。” 夫人打住建丰,插了一句。 建丰和毛人凤的心都噗通跳了起来。 夫人有美方的舆论和实力。 一旦闹起来,委座也兜不住,再加上林泰的影响力,他也很难收场。 眼下自己好不容易积攒些声威,有了接班人的架势。 要跟夫人因此事反目,断了美援,那就麻烦了。 “说。”夫人语气重了几分。 “没有。 “我当初追随总部特派员马奎来到津海,马队长被拆穿红票峨眉峰身份后,我虽然没受处分,但一直是闲棋冷子。 “毛主任是突然单线联系我的。” 孙兴如实说道。 “带他下去。 “叫郭大年上来。”夫人吩咐。 建丰与毛人凤互相看了一眼,皆是暗舒了一口气。 郭大年很快被押了进来。 他撂的更快,夫人打了张感情牌,他一五一十的全说了。 待两个证人都被带下去,几人讨论了起来。 “陈司令,你有什么看法?”建丰看向陈长捷。 “我听夫人和您的。”陈长捷表了个态。 “毛局长,现在的情况基本上很明确了,毛万里涉嫌刺杀林泰,人证物证俱全,你们是亲戚,又是他的直属领导,你怎么看?”建丰道。 “夫人、建丰同志,这事我是完全一点都不知情。 “我甚至是出了事,才知道万里已经来津了。 “他,他就是受戴笠老一套的影响,这才做了蠢事。”毛人凤解释道。 “那么他到底是来刺杀林泰,还是我呢?” 夫人冷冷看了他和建丰一眼,起身而去。 这句话无疑于一记惊雷,炸的在场中人目瞪口呆。 针对林泰,党国立场不同还说的过去。 要是密谋刺杀夫人,这责任摊谁头上都扛不起。 别的不说,委座那一关就别想过。 很明显夫人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 津海站。 吴敬中抖了抖泛酸的手腕:“好多年没写这么多字了。 “牛新贵呢?” “已经处理了,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审过头了,真扯到建丰身上,我怕会给老师添麻烦。” 洪智有回答道。 “嗯,女人一旦冲动起来很容易失去理智,适当降降温也是好的。”吴敬中点头道。 “另外,李涯你得敲打敲打他。 “机会难得啊。 “至少也得让他在建丰那煞煞光景。 “你去医院看看。 “明天建丰可能得会见他。” 顿了顿,吴敬中提醒道。 “我这就去。”洪智有道。 “对了,则成勇擒刺客保护夫人一事,你得找媒体好好报道一下。 “眼下夫人正闹情绪,建丰为了安抚她,肯定少不了要给点好处。 “一个升,一个降。 “李涯那点上校光环,也就差不多了。” 吴敬中点了点头,又吩咐了一句。 “老师所虑全局,万无一失。”洪智有奉承道。 “去吧。 “先把人看起来,等建丰的召见。” 吴敬中道。 …… 洪智有买了果篮来到陆军医院。 洗胃、吊了一晚上盐水的李涯脸色苍白的可怕,人就跟打了霜的茄子一样,焉巴的眼都迷离了。 “李队长。 “抱歉,我和站长、余主任知道你住院了,本想第一时间赶过来,哪曾想闹了这么桩大事。 “建丰和毛局长都过来了。 “刚招待完,这才抽空来看你,别见怪啊。” 洪智有放下水果篮,赔笑说道。 “建丰来了?”原本还迷瞪瞪的李涯,惊的直接坐起了身。 “是啊。 “你说,建丰眼下正是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怎么就病倒了呢。”洪智有道。 “哎。 “甭提了,我这是流年不利,遇到真小人了。” 李涯恨的牙根痒痒。 他认定了,毛万里就是怕他反悔,自行前去刺杀林泰邀功,这才在锅里下了毒药。 这种药发作的很快。 当时店里还有其他食客。 好多锅子都见底,也没人吃坏肚子。 唯独他,闹的这么厉害,险些把命都搭进去了。 医院检查结果也证明了,就是中毒。 除了保密局,毛万里这种下作之人,李涯想不到别的了。 “报纸看了吗?”洪智有问。 “甭提了。 “我连拿报纸的力气都没有。 “就这会儿才稍微缓过点神,眼睛看啥都是的。” 李涯不傻,他没敢说跟毛万里见过面。 “建丰和毛局长来了。 “不,不会是林泰已经……”李涯又惊又喜道。 “没有。 “是刺客被抓到了。 “你猜是谁?” 洪智有笑了笑,习惯性的从口袋里摸烟,刚一拿又放了回去。 “谁?”李涯紧张问道。 “咱们保密局的会计孙兴,就是以前给马奎跑腿的那个。”洪智有道。 “藏的够隐蔽啊。 “那,那他供出了毛主任?”李涯强行挤出一丝笑意,不安问道。 “招了。 “还有夫人的厨子郭大年,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毛万里。 “建丰正在审理这事。 “这个案子很重要。 “总结概括就是十个字,夫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洪智有先吓唬吓唬他。 “毛,毛万里呢?”李涯果然慌了。 “他被抓了。 “估计建丰和毛局长今天就审他。“跟他有牵扯的人会很麻烦。 “我今天来见你,就是想问下,你有没有跟毛万里私下有过接触。 “如果有,将会很麻烦。” 洪智有道。 “我没有。”李涯想也不想的回答。 “好吧。 “那我和站长就放心了。 “现在没人敢保毛万里,就怕他狗急跳墙乱咬。” 洪智有站起身,撂下李涯起身走了。 李涯坐在床上,惊的五内俱焚。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他可是见过毛万里。 还给过毛万里的密道地图。 这要把他咬出来,事情就直接牵扯到建丰身上去了。 好不容易在建丰那积攒的一点好感又全打了水漂! 该死!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饭桶! …… 国际大酒店。 毛人凤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向来沉稳的步伐也变的发飘起来。 在京陵滚摸爬打这么多年。 毛人凤很清楚上位者在利益受损时,会毫不犹豫的踢掉他们这些走狗鹰犬。 戴老板是怎么死的? 别人不知道,他能猜不出来吗? 以戴笠的谨慎,外人是很难在飞机上动手脚。 只有青岛的空管中心。 那边负责人是铁血青年团的。 戴老板啊。 委员长最信任的人,甚至一度比夫人还亲近,说弃就弃不讲丝毫情面。 区区一个毛万里算得了什么? 一旦夫人执意要追查下去。 万里就不是处分了,指不定命都得搭进去。 毕竟,刺杀林泰跟刺杀夫人,完全是两件性质不同的大事。 前者是委座默许的。 后者那就是要断蒋家父子的命啊。 想到这,他起身往三楼的房间走去,门口有警卫看守。 “我要问话。”毛人凤看了一眼心里有数了。 建丰说服夫人把美佬弄走了。 这就是给他制造机会和发挥的空间。 万一要兜不住。 指不定还得他铡刀向内,送毛万里上路。 “六弟,你怎会如此草率糊涂? “为什么要直接往保密局打电话? “还有那个厨子、孙兴,现在都一口咬定是你,办事之前咋不后续处理好。 “夫人现在对你有很深的成见。 “这事不处理好,你会有大麻烦啊。” 毛人凤关上门,劈头盖脸的臭骂道。 “大哥,我也没辙啊。 “鬼知道负责安保的是美佬,我的计划全被打乱了。 “也是你那七个字,再说了要不是你那‘不成功,便成仁’,我也不会去找孙兴、李涯啊。”毛万里一脸无奈的说道。 “什么七个字,是六个字。 “怪不得戴老板生前就一直希望你去美利坚深造一下。 “毛毛躁躁,就你还想当津海站长。” 毛人凤恼火道。 说着,他短浅的眉毛一沉:“等等,你刚刚说,你找过李涯?” “是啊。 “进入国际酒店的密道就是他告诉我的。” 毛万里道。 一边说着,两人四目一对顿时放出了喜光。 “李涯是建丰的人。 “你如果死咬李涯,就把建丰牵扯了进来。”毛人凤笑了起来。 “没错。 “夫人要还不识大体,建丰要秘密处决,我也能拉上一个李涯,黄泉路上不至于那么孤独。 “夫人要顾忌建丰和影响,松口,我和李涯就都有了活路。” 毛万里也跟着笑了起来。 “晚上,过堂时,你一定要当着夫人的面死咬李涯,就像孙兴咬你一样。 “老弟,能不能活全看命了,愿咱们毛家先祖保佑你吧。” 毛人凤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走了出去。 …… 津海站。 洪智有正在接电话: “好,我知道了。 “谢谢。” 挂断电话,他来到了吴敬中的办公室。 “老师,张靖刚给我打电话,毛人凤去见毛万里了,美军那边的安保,我私下和夫人通过气候,她同意撤了回去。”洪智有道。 “嗯,是得见。 “不见就成死扣了。 “毛万里肯定会供出李涯。 “毛人凤为了保他这个六弟,肯定会搏一把拉李涯下水。”吴敬中笑道。 “是啊。 “李涯下水,建丰少不了沾一身臊。 “毛人凤这也算豁出去铤而走险了。”洪智有道。 “是啊。 “建丰又不傻。 “毛万里只要敢咬李涯,那就是打建丰的脸。 “就算最后保下了毛万里和李涯,毛人凤这一局把建丰是得罪死了。 “毛万里想往上爬就难了。 “李涯就更别提了,建丰那是铁定要处罚他的。 “到时候我提议拿掉他的上校衔。 “没这点名头勾着他,他就作不了妖了,津海站才能真正的太平啊。” 吴敬中道。 “老师圣明,这次无论结果如何,都是咱们津海站大赚。”洪智有笑道。 “所以说,人在做天在看。 “不要老想着占人的便宜,到头来指不定祸事就落自己头上了。” 吴敬中眯着眼道。 “老师,毛局长来了。”余则成走了进来汇报。 “则成啊。 “你去仓库挑几件好点的东西。 “我预计这事用不了多久就能解决了,回头走的时候给二毛一人备点。 “打一巴掌不给颗枣,日后不好收场啊。” 吴敬中吩咐道。 “是。” 余则成领命走了出去。 “走吧,你随我去见见毛局长。”吴敬中吩咐。 到了招待室。 毛人凤正在喝茶,见了吴敬中他主动起身迎了过来: “敬中啊,我这新得到了一个重大情报得与你商量啊。” “毛局长,您说,属下洗耳恭听。”吴敬中恭敬道。 “刚刚我见了万里。 “他爆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潜入酒店的密道是你们站行动队队长李涯提供的,而且李涯本就有执行计划的想法。 “吴站长,这事要被查出来对你不利啊。” 毛人凤绝口不提建丰,变向想把吴敬中也搭进去。 “毛局长,你想多了。 “李涯是建丰铁血青年团的人,上次间谍案就是他自行办的,我都是听他差使的。 “站里要务,我都一一记录在案。 “是我指使李涯,还是他自己的办的,这都一目了然。” 吴敬中笑了笑,根本不接这茬。 “问题难就难在此处,你说他供出李涯,让建丰颜面无光啊。”毛人凤犯难道。 吴敬中知道,他想把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日后有什么纰漏赖在自己头上。 这些坑坑洼洼他早领略过了。 “毛局长,毛万里是你的六弟,我这外人也不好插手。 “再说了。 “这件事你和建丰是主审官,我在这七嘴八舌算怎么回事? “您还是直接跟建丰谈吧。” 吴敬中满脸堆笑的拒绝了。 老王八精……毛人凤暗骂了一句,没再多问。 待吴敬中离开,他凝眉沉思了起来。 他要直接上报建丰。 建丰极有可能趁毛万里没交差,先把李涯给除了。 到时候来个死无对证。 毛人凤可不敢拿自己六弟的性命儿戏,去赌上位者的仁慈。 反而突然爆出来。 有夫人在,建丰想赖也赖不掉。 嗯,这能是这样了。 …… 晚上八点。 审讯团再次来到了酒店的会议室。 毛万里被人带了进来。 建丰看了一眼这位军统“老资格”,沉声道: “把东西给他看。” 毛万里接过吴敬中递过来的材料,皱了皱眉道:“大部分属实。” “是谁派你来刺杀我和家姐的?”夫人冷然发问。 “没有人。 “我是戴老板的追随者,想借着这个机会完成老板的遗愿,仅此而已。 “而且,我没有任何针对夫人的企图,也不敢有任何想法。 “这点我可以对委座发誓。” 毛万里对着墙上的相框宣誓道。 “孙兴说,密道是你告诉他的。 “你怎么知道的。 “你应该对津海不熟吧,是否还有同伙?” 夫人又问。 “有……津海站的李涯!”毛万里道。 “一派胡言!” 建丰直接拍桌而起。 …… (本章完) 第232章 津海与我八字不合 第232章 津海与我八字不合 建丰一怒,在座之人无不是心惊胆颤。 吴敬中直接夸张的从椅子上弹起来,骇然正立,垂眉低首像是犯了大错一样,以配合对这位“太子爷”的敬畏之情。 他很清楚,建丰这事处处被夫人拿捏,落了下风。 这时候维护领袖威严,表示出敬畏之情。 就如同雪中送炭,令人愉悦。 吴老狗,你……毛人凤瞄了吴敬中一眼,也跟着站了起来。 陈长捷则是不知所谓的提了提呢子披风的领子。 “建丰,你急什么,让他说完。”夫人凤目看向建丰,有些不满道。 “是,夫人。” 建丰看了二人一眼。 吴敬中与毛人凤这才缓缓坐下。 “吴敬中,这个李涯是上次破获间谍案的那位吗?”夫人问。 “回夫人,正是。”吴敬中再次起身,恭敬回答。 “如果我没记错,委座和建丰曾在家宴时对此人盛赞不已,他还潜入过延城。 “建丰,他好像是你那个什么团的人吧?” 夫人知道机会来了,自然不会放过。 “是。”建丰点头。 “好啊。 “铁到连我都要刺杀,我看也别叫铁血青年团,叫冷血青年团吧。” 夫人捧着茶杯,雍容冷笑。 建丰面色大变,没想到夫人说话会如此不留情面,连忙躬身赔礼道: “夫人,请听我解释。 “这或许有误会。” 夫人看着他:“误会? “过去戴笠派沈醉屡屡刺杀家姐,你们也说误会。 “刺客的子弹离我不到一米的距离。 “若不是侍卫拼死抵挡,我这会儿指不定在哪呢。 “蒋建丰,什么也别说了。 “我明日飞北美,让你父亲来找我谈吧。” 夫人放下茶杯,冲建丰雍容一笑,起身欲走。 “夫人! “夫人!” 建丰急了,知道这梁子不解开,夫人要去了北美,家事国事糗成一锅,父亲声名何在? “这中间或有误会。 “容我仔细审问,一定给您一个交代。” 他道。 “好,我给你一天时间。 “明天正午前,如果你不给我一个满意答复,我们北美见。” 夫人在护卫拥护下,离席而去。 建丰送她到了门口,转身折了回来: “毛人凤!” 他气的冲着毛人凤直抖手指,连骂都骂不出来了。 “上峰息怒。” 毛人凤一脸惶恐,快步冲到毛万里跟前,抬手给了他一记大嘴巴: “混账东西,谁让你胡说八道的。” “我没有胡说,东西确实是李涯给我的,保密局的牛新贵可以作证。” 毛万里知道这时候必须硬着头皮顶着。 拖下水的人越多越好。 “老同学,消消气。 “要不先把毛主任带回站里,咱们去那边商量。 “总能想出个交差的法子。” 吴敬中把建丰拉到一边,小声劝道。 “照办。”建丰说完,甩手快步而去。 …… 回到站里。 毛人凤第一时间叫来了吴敬中。 “局长,您找我。”吴敬中态度依旧十分恭敬,并没有半点落井下石之态。 “敬中。 “事到如此,我算是把建丰得罪死了。 “万里他糊涂啊。” 毛人凤拍打着手心,着急上火道。 “这事与你有什么关系? “是毛万里私下联系的李涯,局长您不知情啊。” 吴敬中笑了笑道。 “是,是! “毛某的确是一概不知。” 毛人凤一拍脑门,感激道。 “哎。 “真没想到夫人这次的决心如此大,半点情面不给建丰。 “这么闹下去,恐怕得委座出面了。” 顿了顿,他感慨道。 “局长放心。 “建丰只是一时气愤,毛主任对党国还是忠心耿耿的,待他气消了,不会计较的。” 吴敬中道。 “关键是现在夫人拿着李涯、万里不放,建丰被在火炉上烤,他下不来啊。 “他被烤糊了。 “咱们能有好果子吃么?” 毛人凤皱眉道。 “哎,局长言重了。 “我能有什么果子,夫人亲口点的,李涯是冷……铁血青年团的人,这就已经定性了,跟我保密局没关系。 “我的人成功拦住刺客,保护了二位夫人。 “你瞧瞧,今天津海日报、中央日报的头版头条。 “估计这份报纸现在已经落到了委座的案头上。 “敬中不说请功,顶天也就是个驭下不严。 “夫人真想办我,敬中也认。 “大不了就请辞,卸甲归田呗。” 吴敬中见他又想拉自己下水,顺手递过报纸挤眉笑道。 毛人凤接过一看。 头版:“击毙李海丰的义士副站长余则成,再现神勇之举,舍身……” 玛德,这都什么狗屁事,也值得头版大书特书? 还特么发个中央日报上去了。 这个吴老狗,真是成精了啊。 毛人凤见连使了好几招不好使,把吴敬中祖上十八代骂了个遍。 “敬中啊。 “我知道你跟建丰是同学,私下关系很好。 “你那个秘书,也能在夫人跟前说说话。 “李涯毕竟是建丰的心腹,又刚刚立过大功。 “你好好劝一下建丰,争取内部处理。 “兄弟就全靠您嘞。” 他满脸堆笑凑近了些,语气恳求真挚道。 “别啊。 “毛局长,怎么能‘您’呢。 “你这不是折煞属下吗?” 吴敬中吓的连忙站了起来。 “坐,坐。 “你我是兄弟。 “老弟,那……那全靠你了啊。” 毛人凤拉着他,笑意牵强、慌的都快破相了。 “是,局长。 “我这就去劝劝建丰。” 吴敬中不敢托大,恭敬领命。 他很清楚。 戴老板走后,委座没让唐纵、郑介民执掌保密局实权,而是提拔了毛人凤。 这说明委座还需要这把快刀。 毛人凤为人阴损、歹毒。 这种不择手段的小人对上位者来说,是极具价值的。 眼下党国内有李宗仁、白崇禧,外有红票,都需要毛人凤这种蛇蝎之人去干脏活。 这人一时半会是垮不了的。 随着宪政、内战压力加剧,老头子指不定还会重用他。 既然一脚踩不死,那就得体面相处。 这也是吴敬中只让孙兴咬毛万里,半字不提毛人凤的原因。 打疯狗,一棒子打不死,它反而会反扑的更猛。 点到、吓走即可。 “哎。 “津海这地方看来跟我毛家是八字不合啊。” 看着吴敬中的背影,毛人凤眼中闪过一丝不甘的无奈。 …… 吴敬中没急着去见建丰,而是来到了洪智有办公室。 领导来了。 洪智有时刻待命,这会儿他坐在办公桌前装模作样研究委座的书籍与重要指示讲话内容。 “智有。 “好戏登场了。 “你去把李涯押回来,记住不能跟他嘻嘻哈哈。 “这一次要镇就把他镇服了。” 吴敬中背着手走了进来,小声吩咐道。 “好的,老师。”洪智有点头。 “去吧。” 他点了点头,来到了招待室。 建丰正在喝茶。 不愧是上位者,涵养功夫一流,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 “老同学来了,坐。”建丰抬手道。 “你说这个毛人凤,想救他那个六弟,非得咬我一口。 “夫人动了真火,我现在有两难啊。” 他一边给吴敬中倒茶,一边说道。 “哪两难?”吴敬中问。 “其一,毛人凤把李涯搬了出来,我虽然恼火,但父亲对此人很看重,我还得卖他这个面子啊。 “再者,李涯刚立过大功,间谍案轰动西方,转头就把人处理了。“万一被康泽这种别有用心之人拿出来做文章会很麻烦。 “父亲是很烦跟这帮人成天在这点口水上纠缠,他老人家军政已经忙不开身了,咱们不能给他添乱啊。” 建丰站起身背着手踱步道。 他不是毛人凤,为了那点私利和权力勾心斗角。 他要是大局。 从权大局,余者皆是小事。 “李涯是我的学生,这事我也有责任。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他会愚蠢到去找毛万里。” 吴敬中张嘴就来,直接给李涯定了性。 毛万里找李涯,或是走投无路之举。 但李涯主动去找毛万里,那就是很明显。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李涯不想当建丰的差,想借毛万里的手解决掉林泰。 果然,建丰脸色阴沉了下来: “据说说李队长跟不少女大学生有来往,而且吃饭从来都只下好馆子?” 吴敬中故作不是很清楚的回答: “找女大学生这事确实有,可,可能是工作需要吧。 “北洋、南开有红票的学联组织,他可能是在培养线人吧。 “至于吃饭,延城吃土落了心病,堂堂校官想吃点好的,可以理解。” 说着,他主动给建丰续了杯茶。 “哎,党国内忧外患,他倒是好享受啊。”建丰冷笑了一声,回到沙发坐了下来。 “你也用不着给他说好话。 “他那不是培养线人,纯粹是找乐子。 “铁血青年团,呵呵,这血不热,意志不铁的人注定是难成大器。 “是我高看了他啊。” 建丰不在乎中间发生了什么,他只看结果、事实。 李涯的事,吴敬中一清二楚。 别看李涯表面上潇洒,实则对盈雪真动过情,也被洋帽子伤的够深。 要不,现在家里还私藏着梅盈雪那些不要脸的照片呢。 人嘛,总有欲望。 被伤过的李涯,绣春楼那些肮脏货自然是看不上了。 所以,偶尔来了兴致就去约女大学生。 而且还专门挑那种一般家庭的,主打一个干净纯洁,吃完好扔。 还有下馆子,顿顿必须好酒好菜。 吴敬中一直不点破由着李涯,就是等的这一手,一旦李涯在建丰这破了功,这个人就很难再跳窜了。 因为建丰眼里是揉不了沙子的。 “行了,不提他了。 “这里没外人,咱们两个老同学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不想杀林泰。 “抢着干这活,不就是怕毛人凤在委座面前立功吗? “这点小心思,你以为老头子看不穿啊。 “这天底下什么事能瞒的过他?” 建丰白了他一眼道。 吴敬中连忙低头躬身,不敢再言半句。 “不过你这人呢,对党国还是忠诚的,办事也是实心用力,除柯成武,破了间谍案这些都是好事。 “这次没杀林泰,虽然耍了小聪明,但大体是对的。 “否则必然酿成大祸,夫人这会儿只怕已经在北美了。 “也算是无心之功吧。 “还有你那个秘书……” 建丰指了指他。 “洪智有。”吴敬中忙道。 “他跟美军吃的很深啊,连我都很难见科尔一面,他能堂而皇之的进大使馆用餐。 “而且我那小老弟虞轩也很看重他。 “给傅作义运军需,筹集美元,他干的不错。 “借美军来破毛万里的计划,也是他的手笔吧。 “夫人我是了解的。 “她跟美方单纯是政治方面的联系,调动这帮贪婪的外国佬,她还没这能耐。 “你这个姑爷能量很大,吃的很深啊。” 建丰意味深长的看了吴敬中一眼道。 “他,他那个同学很受菲尔逊重用,智有常去那边打牌,一来二去就跟美军混熟了。”吴敬中掏出手绢边擦冷汗边说道。 这种战战兢兢、下汗的样子让建丰很受用。 打进站以来,吴敬中的谦卑、恭敬、虔诚之心,他一直默默收在眼底。 倘若吴敬中像马汉三一样,有半点飞扬跋扈,华北“称王”之态,建丰不介意借着这事做做文章,拿掉他那个女婿。 时代造英雄。 他能默许吴敬中翁婿在津海坐大,就能随便找人取代他们。 归根到底。 钱,依旧是钱。 黄金、美元谁来运作不行? 不过,现在看来吴家爷俩还算忠诚。 “既然跟美军熟,那就别演了,让他去找夫人把事谈好。 “我蒋建丰的性子你是知道的。 “敬人、宽人,但绝不怕人。 “谁要想搞我头上来,我不管她是谁,绝不姑息!” 建丰眼神一冷,王者凛然霸气已然显露无疑。 “上峰说的是。 “历代帝王家,但凡太子多受风言风语所累,为防夫人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这事必须摁死在津海。 “依属下看,夫人也不想把事闹大。 “否则不会同意撤回美军,允许毛人凤去见毛万里。 “她的本意只怕是希望毛局长亲自处理掉毛万里。 “谁料李涯竟参与了其中,让人抓到了把柄。” 吴敬中皱眉道。 “是啊。 “李涯是功臣,就算要处理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建丰淡淡道。 他对铁血青年团的骨干素来很护犊子。 这会儿气消了大半,一想到李涯还是办了不少事的,不免心又软了下来。 “传信的那个人还在吗?” 他喝了口茶问道。 “找不到了,我怀疑让李涯或者毛万里私下处理了。”吴敬中回答。 “处理了最好。 “你让李涯咬死了,绝没有见过毛万里。 “毛万里必须给夫人一个交代。 “李涯就算了,又不是主犯,津海站内部审查、处罚即可。” 建丰道。 “老同学,您真是心胸如海,仁善如佛,敬中敬佩之至。”吴敬中面不改色的拍起了马屁。 处罚和处理完全是两个概念。 处罚还不是党内,是保密局内部,那就是交由他来决定了。 处理那就悬了。 轻则送军事法庭,重则秘密杀了。 建丰还是那个建丰啊,难得有人情味的领导,远比委座要仁善。 “对了,你们的那个副站长,就击毙李海丰的那个,夫人对他印象深刻,等我回总部予以嘉奖。”沉默了片刻,他又道。 “保护夫人,舍生忘死是我等军人份内之事,嘉奖大可不必了吧。”吴敬中道。 “得奖。 “这也是夫人的意思。 “只是我看过这人的档案、资料,他与吕宗方关系很深,马奎在喜乐会执行刺杀时,吕宗方等的人极有可能就是余则成。 “菲岛那边调查的结果,司徒一家证词也对他很不利。 “再者,有人见过他在杨家村养伤,见过红票要员董成。” 提到余则成,建丰不免多说了几句。 “那我现在就处决了他!”见领导发话了,吴敬中双眼一寒道。 “不必了。 “除李海丰,抓季伟民,包括这次他是立过功的。 “再者,津海站这两年干的不错。 “既是向好,就无需大动干戈。 “疑人要用,用人要疑嘛。 “但一些核心情报,你要做到心中有数。 “好了。 “让夫人搞的我一夜没睡好,头疼的厉害。 “我先歇会,李涯押回来了,让他来见我。” 建丰指示了一番,有些疲惫的吩咐道。 “是!” 吴敬中领命退了出去。 走出招待室,他额头又渗出了一层细密冷汗。 今天的谈话很危险。 也多亏了是建丰。 要是戴老板,这会儿他只怕已经进了审讯室。 这也警告了他。 委座在津海有很多眼睛,他、李涯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全都看在眼里。 以后行事还是得谨慎些啊。 尤其是河西宅子里的古董,得想办法早点运往香岛。 官场不可留恋。 得抓着这几年的好光景,赶紧捞够资本,早点跑路才是王道。 …… 洪智有来到了医院。 李涯正在看报纸,脸色还是很苍白。 “李队长,好些了吗?” 洪智有一改笑眯眯的态度,面无表情的问道。 “好,好些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席卷心头。 “建丰有令,让你回站里接收讯问。”洪智有发音很清晰,怕他听不清楚。 讯问? 李涯听的很清楚,不是询问。 该死! 肯定是毛万里这饭桶把自己给卖了。 …… (本章完) 第233章 老陆发达了 第233章 老陆发达了 “李队长,请吧。” 洪智有冷若冰霜,一摆手立即有两个总部的干员上前搀起李涯下楼上了车。 回到站里。 洪智有让李涯换好衣服,把他带到了办公室候着。 “智有,我,我这回是不是栽了?”李涯声音有点抖。 “李队长。 “咱们是朋友吗?”洪智有问。 “是。 “你知道的,我这人没几个能看入眼的。 “在我心中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李涯说道。 “好。 “既然是朋友,你就听我的。 “原本建丰是想秘密处置了你和毛万里。” “但站长这两天一直在夫人和建丰那替你说好话,建丰念在你立过功的份上,也有意放你一马。 “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 “怎么回答,你自己看着办。” 洪智有还是觉的话少为妙。 他不在意落人情。 但站长在李涯这事里的人情分必须捞足,这是作秘书的份内工作。 “别啊。 “不瞒你说。 “我被毛万里那狗娘养的下毒了,这段时间脑干都拉没了,人现在都是晕晕乎乎的。 “这要会错了意,我不就搭进去了吗?” 李涯一脸郁闷的说道。 “好吧。 “你进去首先要坚定的承认,你有刺杀林泰的计划。 “原本打算借着毛万里的掩护,后发诛之。 “哪料…… “大意就是如此。 “建丰要的是你的态度,你懂我意思吗?” 洪智有点了点他的胸口道。 “明白了。”李涯点头。 “李涯,建丰同志让你过去。”很快有干事过来传话。 “知道了。” 李涯神情落寞的走了进去。 …… 半个小时后,他走了出来眼眶红红的。 “怎样?”洪智有问。 “建丰同志让我好好反省反省。”李涯沉声道。 “还有反省的机会。 “看来你这关是过了。 “该我进去了。” 洪智有笑了笑,走了进去。 建丰正跟吴敬中喝茶,从两人谈笑风声的表情来看,对解决这件事基本上明朗了。 “建丰同志,站长!” 洪智有上前给建丰行的是军礼,以同志称呼。 这瞬间让建丰心生好感,笑问道: “同志好啊。 “志同道合,皆系党国之魂。 “洪秘书,傅作义的军饷筹备的如何了?” “美佬已经开始在炒作那支股票,目前涨势很高,预计三天内能到高点,到时候可以考虑收一波。 “应该不会低于二十万美金。” 洪智有回答道。 “你这一招不太光彩。 “但是战时特事特办,也不为一个法子。 “正好叫国内那些有钱看看,美佬的风也不是随便能跟的。 “近年来,美佬在想方设法搜刮咱们的黄金、白银,有钱的削尖脑袋往国外挤,人民的血汗钱,老祖宗留下的根基就这么一点点被人刮走了。 “奈何咱们国贫积弱。 “又离不开美援,只能让人捏着咽喉,看人眼色而存。 “实在可悲啊。” 建丰唏嘘感慨道。 “原来上峰什么都知道。”洪智有轻声道。 “放肆,不得无礼。”吴敬中皱眉轻喝。 “无妨。 “我辈正当时,眼下虽无法刮骨疗毒,但有这份心就是好的。 “等平定匪患,日后首先要处理的就是这些走资者,把国民经济的命给续上。” 建丰手指着天板,凛然霸气道。 洪智有正然不语。 想续命,你先搞定上沪再说吧。 “洪秘书。 “委座正在沈阳督战,我知道你跟美军、夫人都能说上话。 “这事得尽快划上句话。 “津海事,津海决! “你现在就抽个空去见夫人。 “要夫人能松口,我和吴站长将为你摆酒庆功!” 建丰道。 “是,属下遵命。”洪智有恭敬领命。 刚走出招待室。 还没出站,毛人凤早就在回廊等着了。 “洪秘书。”他把洪智有唤到了一旁。 “毛局长,您有何指示?”洪智有问道。 “智有啊。 “毛森曾多次在我面前盛赞你,我还动过调你去总部跟我的念头,可惜啊,吴站长不给这才让你我错失了缘分。 “这次来津海,能跟你聊上几句也算了了我神交已久的一桩心愿啊。” 毛人凤语气亲和,就像一位求才若渴的贤长者。 “毛局长,属下受宠若惊。 “您是长官。 “有什么吩咐,属下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洪智有诚惶诚恐道。 “嗯。 “你我果然同心啊。 “你也知道万里是我六弟,这次去见夫人,万要替他多多美言几句。 “他过去没参与刺杀过林泰。 “也是立了不少功的。 “我不求别的,但愿老弟你金口玉言,能保下他一条命,毛某就千恩万谢喽。” 毛人凤轻轻拍着他的手,笑盈盈的说道。 “局长,不敢,不敢。 “您是长者,是长官。 “给属下一百个胆子,也万万不敢兄弟相称啊。” 洪智有赶紧挣脱他的手,深深鞠了一躬。 “好,好! “那这事就拜托了啊,洪秘书!”毛人凤道。 “是,属下一定竭尽全力。” 洪智有领命而去。 待他一走,毛人凤掏出手绢擦了擦手,顺手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冷哼往站里走去。 …… 洪智有驱车来到了酒店。 夫人正在午休。 他在外边休息室等了一个钟头左右。 张靖传话,让他进去。 “张侍从,你先出去,我和洪秘书单独聊聊。”蒋夫人道。 待张靖走了出去,夫人开门见山:“建丰怎么说?” “建丰想内部处分李涯,毛万里的问题可能严重些,得交给委座发落。”洪智有如实回答。 “有了这一次的津海之行,我相信委座和建丰会打消行刺林泰先生的想法了,毕竟夫人您的态度已经够明确了。 “不管是出于情分,还是政治考量。 “您可以安心了。” 他接着说道。 “是啊。 “委座和建丰是党国的脸面,这事就到此为止吧。 “毛万里,我会再盯一盯,就当是还你这点人情了。” 蒋夫人深知委座不易,见好就收道。 “多谢夫人体恤!”洪智有欠身致谢。 “好了,告诉建丰,我先回京陵等他的处理报告。 “你的差事要加紧办。 “国一日不统,天下就不能太平。 “这些不能光靠委座一人的智慧和力量,上下当通力同心。” 夫人凤目满是期许的嘱托道。 “属下领命。”洪智有道。 “复命去吧。”夫人道。 …… 回到津海站。 洪智有立即向建丰复命。 建丰听后大喜,说一不二,当场开了酒水举杯共饮。 “这二人该如何处理?” 毛人凤端着酒杯问道。 “依我看,李涯只是从罪,且夫人与林泰好在无恙,降衔一级,留站警告处分吧。 “至于毛万里先解除一切职务。 “戴笠在时,不就有意送他出国深造吗? “正好,北美的谍用技术更迭换代,以及情报思维、战略已经领先咱们不少,我看不如就趁这个机会让毛万里去北美深造。 “也省的他在京陵晃,碍了夫人的眼。” 建丰略作沉思后说道。 “太好了。 “属下代舍弟多谢上峰的大恩大德。” 毛人凤赶紧向建丰行礼致谢。 “毛局长,用不着客气。 “你们都是为党国办差,我又岂能不知毛主任的一番忠心。 “这事就这么定了。 “来津海这么多天,我也该回去了。“京陵现在不老实的人很多,父亲又远在东北,党国需要咱们镇守乾坤啊。” 建丰笑叹道。 “是!”众人齐齐领命。 …… 下午,吴敬中与洪智有等人亲赴机场送别建丰与毛人凤。 回到站里。 吴敬中往沙发上一靠,疲惫笑道:“哎,总算是把这事圆满解决了,终于能回家抱会孩子了。” “老师,三毛我看短时间内是不敢再打津海的主意了。 “不过,毛局长不是善于之辈,怕日后少不了要给小鞋穿了。” 洪智有端上切好的水果放在茶几上。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吴敬中冷笑:“他就是目光短浅。 “让他争去吧,最多再干三年,老子就去香岛养老了。 “谁还跟他斗来斗去啊。 “再说了,建丰只会越走越高,他毛人凤也就是耍耍小聪明,想弄死我还没这么大能耐。” “有老师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洪智有道。 “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 “你父亲取了这么多天,取的咋样了?” 吴敬中还是很开明的。 “他,一天到晚泡在赌场,哪有空取名字。 “老师,还是您取吧。” 洪智有道。 他对那个“便宜爹”向来没啥好感,自然也谈不上什么亲近。 “嗯,小名就随蕊蕊取的,叫兜兜吧。 “大名叫洪金凤咋样? “金光闪闪,有钱多金的小凤凰。” 吴敬中说出了琢磨了多日的名字。 还好,是凤,不是宝。 不过,就不能不跟金子,跟钱挂边吗? “老师您说了算。”洪智有笑盈盈的,一副很满意的样子。 “金凤,金凤。 “一听就有钱啊。” 吴敬中欣然大喜。 到了家。 吴敬中接过娃儿,刚一宣布名字,吴蕊蕊就拉着脸把孩子抢走了:“爸,你能不能别瞎取名字,叫什么金凤? “是嫌不够土吗? “好歹你也是堂堂将官,就不能取个文雅点的名字吗? “算了,你们别瞎琢磨了。 “叫洪乐乐。 “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就行了。” 蕊蕊埋汰了老吴一番,当场拍了板。 吴敬中撇了撇嘴一百个不乐意:“你懂啥,没钱咋乐?” “老师,咱家也不缺钱了,有钱咱还是偷着乐吧,金凤太招摇了,容易让人妒忌。”洪智有笑道。 “行吧。 “爱叫啥叫啥,我去补觉。” 吴敬中被剥夺了取名权,很是不爽的板着脸进了里屋。 “智有。 “你别搭理他,年纪越大牛脾气就上劲,不惯着他。” 梅秋菊怕洪智有不安,在一旁笑道。 “谢谢妈。”洪智有点头道。 …… 年关将近。 洪智有交付了筹集美金的重任。 津海站也迎来了短暂的平静。 洪智有和老吴每天早早下班回家抱孩子,享受一家团聚的天伦之乐。 大年三十。 洪智有和蕊蕊抱着孩子回到了小院。 吴敬中是有人情味的。 把一年中最重要的一天,留给了洪家人。 蕊蕊也很有做儿媳的觉悟。 虽然没改口,但叔叔阿姨叫的很甜,让洪耀祖两口子很是欣喜。 “乐乐,叫姑姑。 “送你的喜欢吗?” 洪小慧摇晃着拨浪鼓逗着娃儿。 “小慧,出来。” 洪智有把她唤到了院子。 “小慧,你知道哥的身份吗?”他问。 “知道。 “你和嫂子一家都是保密局的特务。 “吴伯伯还是大官,津海最有权力的人。” 洪小慧眉眼上扬,偷偷看了他一眼小声道。 “知道,你还跟那个郭佑良走的那么近。 “上次在审讯室,你也看到了保密局可不是什么善堂,那地方是要吃人血,索人命的。”洪智有道。 “哥,我知道。 “但我不怕。”洪小慧道。 “小慧,人这一辈子只有一次生命,你就不能享享福别闹了吗? “李公朴、闻一多几个月前的惨案历历在目。 “保密局不会在意你是学者,还是学生。 “他们会开枪的。 “是,哥在津海有点能耐,但不见得能保住你。” 洪智有最近很少见她,只能说尽一下做兄长的义务。 “哥。 “生命不只有吃吃喝喝。 “李、闻倒下了,还会有千千万万的人去战斗。 “大过年的,你不要一回来就训我。 “放心,就算出了事,我也不会给你添麻烦。” 她咬了咬嘴唇,目光无比的坚定。 刚披着衣服走出门的余则成,一见这兄妹俩又吵了起来,吓的他连忙冲洪智有无辜的耸了耸肩,赶紧又缩回了房间。 “好吧,今天不吵。 “那你答应哥,最近不要出去游行好吗? “过段时间会有个姓陆的巡查大员可能来津。 “这个人哥了解,心狠手辣,尤其是对学生有特殊的偏见的和仇恨,站长能容忍你们喊口号,他未必。 “他会……杀人的。” 洪智有微微吸了一口气,伸手在她头上轻轻抚了抚。 他接到消息。 1月份,郑介民正式就任了国防次长兼二厅厅长。 陆桥山也跟着升职了。 任二厅六处副处长兼情报科科长。 以老陆的气性。 他既然放出了话要搞站长和李涯,就一定会杀回津海。 这可是位杀人魔王。 “我不怕。”洪小慧倔强的咬了咬嘴唇。 “好吧,祝你好运。 “我还得去城防局开会,走了。” 洪智有轻轻拍了拍,落在她头发上的雪。 “哥,你等等。” 洪小慧返回屋里,取了帽子,手里还搭着一条不算卖相的围巾。 “这条围巾是我抽空织的,针脚乱了点,但也是一点心意。 “送你的。” 洪小慧踮起脚尖给他系在了脖子上。 “谢了。” 洪智有笑了笑转身而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小慧喊道: “哥,谢谢你!” 洪智有没回头,转过角,他微微摇头轻叹一声。 小慧已经上报到了总部。 他现在不太担心她这点红色成分。 他仅仅只是不想这条鲜活的生命白白牺牲。 …… 京陵。 陆桥山坐在真皮沙发上,仔细翻阅着卷宗,当翻到保密局递上来的家属档案,洪小慧疑红时,他嘴角不禁浮起一丝冷笑。 洪小慧? 小赤佬! 别犯在老子手里,否则通通给你办了。 他顺手把材料装进了档案袋,递给了一旁的秘书: “这些人要重点监控。 “七月李、闻二人的事,舆论对咱们很不利,尤其是各地保密局放任学生上街游行,委座对此事大为不满。 “津海那边大学多,洋人也多,向来是学生闹事的高发地。 “毛人凤不管,吴敬中不管,二厅是一定要大力整饬的。 “你帮我过一遍,没问题,我要亲自面呈郑次长。” “是,陆处长。”属下领命看了一遍,拍了好一通马屁。 顿了顿,他又小声汇报: “陆处长,外边那个叫盛乡的已经等了很久了,您要不要见他。” “先晾着吧。”陆桥山头也没抬,合上钢笔往兜里一插起了身。 来京陵后。 陆桥山毕竟是戴罪之身,很长一段时间不得志,没能接触到二厅六处的核心部门,拿不到什么有利情报。 没有情报就没有利益。 他跟盛乡的关系自然也就远了,几乎是断了联系。 不过眼下嘛。 他已经是副处长兼情报科长,手上可是有大把的干货。 显然,盛乡这狗贼嗅到味道,找来讨“骨头”吃了。 “山哥。” 见陆桥山走了出来,在楼道坐着的盛乡连忙起身迎了过来。 陆桥山连个正眼也没看他,接过秘书递过的厚实披风一抖,穿在身上冷漠而高傲的踩着铮亮皮鞋噔噔下楼去了。 “山哥,山哥。” 盛乡再追,陆桥山已经上了汽车而去。 陆桥山这会儿没空搭理盛乡。 他一直在等一个回津海的机会。 但又不方便明言。 毕竟郑介民给了他高官、厚禄,现在多少也算号人物了。 但越是这样,他就越想回津海人前显贵。 尤其是在李涯和吴敬中面前抖抖威风。 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 不出了这口气,他这辈子都难以心安。 这次的防学联就是一次不错的机会。 …… (本章完) 第234章 不义之财,必须捞 第234章 不义之财,必须捞 陆桥山脚步轻快的来到了国防部大楼。 郑介民正在看地图。 “报告!”陆桥山走了进来,皮鞋一跺行礼道。 “桥山,你来的正好。 “马上进入三月。 “胡宗南六路二十三万大军集结完毕,不日将总攻延城,现在党国上下都憋着一口劲,就等这一仗了。” 郑介民跟他说话用的是粤语。 老乡就这点好,谈话方便,也贴切。 “是啊。 “红票被围了这么久,饿都饿瘪了,这就是场一边倒的战争。 “也就是傅作义这帮人不配合。 “依我看,这场战争早该打,纯粹是拖到了现在。 “胡宗南这回怕是要漏大脸了。” 陆桥山有些微酸的笑道。 这可是青史留名的大功,此战过后,胡宗南定然一飞冲天。 “是啊。 “过去在华东,国军屡屡受挫,委座一度十分愤怒。 “也该找回点面子了。 “桥山,胡宗南开打,二厅情报线上也得有点彩头。 “北平那个马汉三仗着有李宗仁无法无天,戴笠在时就想动他,不料却是先走一步。 “委座早看这人不顺眼。 “毛人凤办事又太谨慎、磨叽,我意你去北平整饬一波,能办掉马汉三最好,办不掉也得让他掉一层皮。” 郑介民单背着一只手,威严吩咐道。 “您放心,桥山定然全力以赴,要马汉三吃不了兜着走。”陆桥山正然道。 “错。 “兜门儿都没有,他只能光着走! “对了。 “你嫂子昨天回北平了,有空了你过去看看她。”郑介民话锋一转,淡淡道。 “嫂子去北平了? “这时节多冷啊。”陆桥山随口笑道。 郑介民不禁皱眉撇嘴,不爽起来。 这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这世上像老搭子吴敬中那样的明白人,终归是少啊。 “哎,还不是为了钱的事。 “你是知道的,我素来清廉,你不清廉则无威信,说话就不响亮。 “委座为什么屡屡对我委以重任? “就是因为这俩字。” 郑介民转身指着身后的“廉正”牌匾,一脸正然道。 “是啊。 “据说这俩字,还是委座亲手给您提的。 “党国上下要都像您一样,委座和建丰也不用为贪腐的事发愁了。” 陆桥山仍然没领略到真髓,有一搭没一搭道。 “哎。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水至清无情,官至廉则无余。 “你嫂子天天喊家里揭不开锅,这不跟我闹情绪跑北平去了。 “她是陆明的干妈,你去北平了劝劝他。” 郑介民悠悠叹了一声,再次暗示道。 “行。 “我一定劝夫人回来。”陆桥山道。 “怎么劝?”郑介民快要发火了,目光变的锋利起来,直勾勾盯着这个不开眼的蠢东西。 陆桥山被盯的毛骨悚然,有点懵。 很快,他舔了舔嘴唇,笑了起来: “属下明白了。 “马汉三号称华北王,北方第一倒爷,他那身家跟和珅有得一拼。 “杀和珅,肥嘉庆。 “杀马汉三……” 陆桥山毕竟跟着吴敬中混久了,很快反应过来。 “对喽。 “像这种巨贪,你必须得对他下狠手。 “现在一堆人盯着马汉三,你得尽快抓住机会。 “我任命你为二厅特别巡查专员,率巡查组连夜赶赴北平,挂北平警备司令部。 “记住下手准、狠、快。 “川岛芳子现在还关在监狱,这个鬼子间谍的影响力不少,有一定的国际舆论,委座的意思是要好好审。 “你以巡查员身份去主持审查,借着鬼子女人的事好好整饬一下马汉三。 “有什么事,可以跟你嫂子商量着来。 “懂了吗?” 郑介民怕他听不透彻,点了一句。 “明白,夫人素来贤惠有大智慧,属下一定听从她的指点行事。”陆桥山很识趣的笑道。 “对了,津海学生游行,还有保密局的诸多……”他没忘了正事。 “津海的事先放一放。 “北平这一枪你打响了,再去津海,那才叫衣锦还乡。 “现在惦记津海不合时宜,无功则无威,人家不会怕你。 “等你把马汉三这种老资格拿捏了,再杀个血淋淋的回马枪,吴敬中怕吓都得吓死。” 郑介民拿起他那本册子扫了一眼,丢在了一旁道。 “是。”陆桥山有些失落的领命而去。 郑介民微微皱起了眉头。 陆桥山有能力,有脑子,但挑错了对手。 老搭子吴敬中可是只千年狐狸。 副站长一事,连自己都吃了亏,桥山去了津海怕是难有胜算,甚至搞不好把政治前途都得搭进去。 不过郑介民没有阻止的打算。 陆桥山是把好刀,也是时候扎扎吴敬中,让他知道疼了。 上次淑芬过生日。 吴敬中装傻充楞,就送了两个破仓库货。 老小子在津海捞的盆满钵满,给这么点打发叫子呢。 等他知道疼了。 自然就会想起自己这个老同学、老上司了。 …… 津海。 初春,阳光和煦。 吴敬中抱着乐乐在园里散步,一边走,他一边眉开眼笑的逗着: “来,小金凤,叫姥爷。” 梅秋菊与蕊蕊同时撇嘴,只当没听见。 老吴就是个老顽固。 就觉的金凤合意。 也懒得管蕊蕊咋想,各叫各的。 “老师,京陵那边来了个人,想求见你。”洪智有道。 “谁?”吴敬中问。 “杨淑慧。”洪智有道。 “杨淑慧? “周佛海的夫人!”吴敬中惊诧问。 “是的,去年最高法的金世鼎院长和陈绳祖不是给他判了个死刑,他不服要上诉吗? “周不服。 “几天前,第一庭宣布判决书下来了,依旧维持死刑。 “杨淑慧慌了。 “那是放了话的,哪怕倾家荡产也要保周佛海一命。 “这个女人在京陵把国防部找了个遍,没人敢接这茬。” 洪智有道。 “狗汉奸,吃够了人血馒头,现在想活命,呵。”吴敬中冷笑道。 “没错。 “像这种人死一百次也不足惜。”洪智有点头。 “那个妇人怎么找到津海来了?”吴敬中问。 他打了个眼神,梅秋菊赶紧把娃儿接了过去。 “她知道你跟建丰是老同学。 “想求你玉成这个事,只要能保住周的性命,她做什么都可以。” 洪智有道。 “你怎么看?”吴敬中顿住脚步,看向他道。 “老师,我觉的周佛海该死、也必死,但他的钱是无辜的。 “那都是老百姓的民脂民膏。 “这时候不趁着杨淑慧昏了头榨出来。 “等她想明白了,把周往脑后一抛,很可能就卷着钱飞国外去了。 “老师,一旦走资,再想把钱从国外挖回来就难了。 “我觉的你可以跟建丰提提这事。” 洪智有说道。 “走,他怎么走? “家都给他抄干净了。”吴敬中哼道。 “老师,像周佛海、穆连城这些人后脑勺都长着眼睛,抄家是抄不干净的,只能说各尽手段能抄多少是多少吧。 “正好上边不是一直让我筹钱去美军那私购军火给傅作义吗? “把周佛法炸干了,又能多出一笔。 “老师您留点,剩下的我也好交差。” 洪智有道。 眼下余则成那边天天催物资、军火。 人家美佬可是认钱不认人的,必须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洪智有自身没那么多活钱。 再者,他还没大义像雍建秋一样拿全部身家去投入这事。 钱从哪来? 必须得委座掏腰包。 现在委座、建丰撂下一句筹款了事,摆明了是不愿掏钱。 那这钱就只能是周佛法、丁默邨这些汉奸来掏。 敲到钱,买了军火。 暗中操作一下价格,国军明面上能拿到的,实际上也就六四开。 另外四成流入了延边和东北。 关键,洪智有很清楚委座压根儿就不会让这帮狗汉奸活着。 历史上周佛海的死刑就是被蒋取消的。 而且,隔年就死在了监狱。 杀奸取材,用之于军。 也许委座打的就是这个心思呢? “日占时,周佛法、丁默邨这些人捞的金山银山,连戴老板都一度妒忌不已。 “这帮人手里我估摸着等值起码得有几十万美金的巨款。 “宝贝文物那就更是不计其数了。 “你说的对啊。 “老祖宗、老百姓的东西,绝不能被这妇人卷跑了。 “必须榨出来! “不过这人名声太臭了,你我不方便出面,万一被人揪住小辫子,那可是掉脑袋的事。 “得找个中间人,最好是过几道手,能把你完全排除在外的人去干。 “这个人要既要有点名望,能在委座面前说上话。 “又要有敢拿这钱的胆子。 “这种人不好找啊。” 洪智有道。 “人还真有。 “您还记得上孙科来津海,让人伪造李宗仁的手书一事吗?”洪智有问道。 “柳云琛! “就那个书法家?”吴敬中扬眉问道。 “是。 “他跟陈布雷是密友,而且此人是伪君子,私下吃喝嫖赌样样俱全,挥金如土,钱包长期处于干瘪状态。“让他跟杨淑慧去谈。 “谈成了,再让陈布雷去转达委座。 “这样咱们收了杨淑慧的钱。 “委座那边再榨他一笔军火费,不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吗? “而且您放心,我找的中间人绝对可靠。 “怎么查,也查不到我的头上来。” 洪智有道。 “好,你办事我放心,去办吧。”吴敬中道。 “对了,还有件事。 “陆桥山率了个国防部二厅巡查组已经进驻北平了。 “据说是来坐镇审讯川岛芳子的。 “另外可能要对马汉三下手。” 洪智有道。 “很有可能啊。 “郑介民那个永远吃不饱的婆娘,年前就来北平蹲点了,这女人我是知道的,她从不走空。 “既然来了,不放干马汉三一身血,她是不会走的。” 吴敬中道。 “老师,我觉的得拉马汉三一把。 “马汉三要崩了。 “他的钱肯定会被郑介民掘地三尺给撬走了。 “咱还指着他把钱往香岛转移呢。” 洪智有皱眉道。 “可以。 “这个陆桥山,依我看是来者不善,当初你去京陵跟他谈,就冲他对我的那个态度,这个人是养不熟了。 “你先去北平摸摸他的底。 “陆桥山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肯定是要干出成绩的。 “咱要让他像李涯一样,第一炮就哑了。 “他的精气神就没有了。” 吴敬中说道。 “是!”洪智有领命。 “不急,先把杨淑慧的钱捞到手再去,让马汉三先和他过几招。”吴敬中道。 …… 洪智有绕了几个圈,托人跟柳云琛传了话。 这家伙果然见钱眼开。 立即答应了,经过中间人和杨淑慧见了面。 谈妥后。 柳云琛当天就飞往京陵去见了陈布雷。 文人之间谈话就简单了。 爱国情怀、民族大义一摆,陈布雷感动不已,立即同意了向委座进谏。 果然。 委座早有此意,立即向高院下达指示,将周佛海免于死刑关押进了监狱。 一切可谓水到渠成。 …… 津海站。 吴敬中正跟余则成谈话。 “老师。 “这是中间人拿回来的佣金。” 洪智有拎着皮箱进了屋,一打开,里边全是一根根黄金,晃的人眼睛疼。 “这么多?”连吴敬中都大感诧异。 “一百斤黄金。”洪智有道。 “周佛海很聪明,他把资产大部分兑了黄金,足足有一吨之多,都快赶上津海分行的库存了。” “这些黄金就存在津海港的码头。 “还好站长您让我派人盯死了杨淑慧,趁她周转之际挖了出来。 “要不然再拖上一段时间,极有可能就转移到海外去了。” 余则成附和道。 “这次的差干的不错。 “委座特此嘉奖了陈布雷,同时嘉奖了则成侦查黄金有功,连带着上次飞扑刺客,连记两功。 “可惜啊,因为建丰对你有成见,没给晋衔。 “要不你就该是上校副站长了。” 吴敬中指了指余则成,摇头叹道。 “老师,学生什么衔不重要,反正能在您跟前听差就行。”余则成谦逊笑道。 “拿着,这是你的。 “委座不奖励,我不能亏待了有功之臣。” 吴敬中笑了笑,拿出两根金条递给余则成,然后扣上盖子塞在了茶几下边。 没给洪智有。 自家人,用不着分,都是乐乐的。 “多谢老师。”余则成大喜。 “北平的事听说了吗?”待三人坐下,吴敬中抱着胳膊问道。 “什么事?”余则成问。 “陆桥山的。 “此人奉郑介民的令,到了北平整饬力度很大。 “据说审讯川岛芳子时,座位排次是头把椅子,连李宗仁派来的特使和乔家才、王蒲臣都得靠边坐。 “你瞧瞧这谱摆的,真把自己当钦差大臣了。” 吴敬中冷笑道。 “他还四处扬言。 “说我有多大的问题,我能有什么事? “不就是穆连城的那点私事吗? “养不熟的狗东西。 “张四爷的事我放了他一马。 “泄密,连刑都没给他上,不知好歹,还反过来还想咬我。 “这不是特么畜生吗?” 吴敬中恼火的抖着手指骂道。 “看来这次郑长官给他的权利不小。 “老师,我,我抢了他副站长位置,你说他不会对我也下手吧。” 余则成道。 “怕什么。 “不就是个巡查员吗? “你怕。 “隔壁有人比你更怕。 “智有,你去李涯那转一转,他还是有点手艺的。 “你俩要联手,指不定能整出个来。 “一句话,他爱显威风上哪显去,别让他来津海就行。” 吴敬中下令道。 他心里是有些慌的。 陆桥山知道站里很多的内幕。 尤其是又长期掌管着至关重要的情报处。 别的不说。 自己军调时期,利用张罗林将军使团在俱乐部的高额开销,私下中饱私囊的事,陆桥山就一清二楚。 其他穆连城,还有这些天收钱办事等等。 抖上几件,要翻底子也是很难吃消的。 “是,老师。 “正好傅作义的第一批军援已经送出去了。 “我最近有了空闲,正好跟李队长去北平走一趟。” 洪智有道。 “要不我陪你去吧。”余则成主动请缨。 “别。 “你跟陆桥山没明面上的冲突。 “犯不着搭进去,真要撕破脸了,多个说话的人总是好的。” 吴敬中打住了他。 “让李涯去吧。 “他是陆桥山的死敌,肯定会下死手。”他又道。 “好的。”余则成领命。 出了办公室,余则成边走边低声道: “这个陆桥山会是咱们的麻烦吗?” “会! “很明显,郑介民一旦在北平吃肥嘴了,津海这一块他也是要拿的。 “再不济也会整站长一把。 “重点,罢了站长的职。 “轻点,然后达成某种共识,让陆桥山回来做副站长或者继续任情报处长,明着扎颗钉子分一杯羹。” 洪智有道。 “那是得想想法子,千万别让他杀回津海,这可是要见红的。”余则成担忧道。 “对了。 “军火的事谢谢你。 “你听了昨晚的电台吗? “组织电台明码呼叫,明确表扬了我及相关友好人士,说的就是你。 “你这批军火和医药,简直就是及时雨。 “胡宗南已经开打了。 “据说飞机大炮从早到晚就没停过。 “整个延城都快被掀了个底朝天。 “战士们正是缺少这些东西的时候啊。” 余则成小声感激道。 “我有病啊,没事去听你们的电台。”洪智有白了他一眼。 “别谢我。 “要谢就谢周佛海的那一吨黄金。 “谢委员长的慷慨解囊。 “国军六,你们四,这已经是我操作的极限了,就这趟活算去给运输线的过路费和菲尔逊将军的提成,我也就挣了包烟钱。” 洪智有道。 “不过,你最好祈祷我能搞走陆桥山。 “马汉三那边快顶不住了。 “陆桥山盯上了这条运输线,一旦被查,运输线就彻底中断了。 “到时候我就算能搞到物资,也运不进去。” 洪智有道。 “这个老陆啊。 “真是尽不干人事。 “行,不耽误你了,你赶紧去找李队长吧。” 余则成道。 “找他,那不是自掉身价吗? “贴上去的,人不会把你当回事。 “得他来找我,捞个人情岂不是更好。” 洪智有笑道。 “你呀。 “真是成精了。” 余则成是服气了。 他就是一个很拿捏细节的人。 但比起洪智有来,这都火烧眉毛了,还在抠细节,真是没谁了。 洪智有回到办公室。 喝茶、抽烟,看看杂志。 他还就不信了。 皇帝不急,太监还能不急了。 李涯能不主动找上门来。 …… (本章完) 第235章 双管齐下 第235章 双管齐下 行动队办公室。 李涯现在很慌。 上次刺杀的事情,他险些被毛万里拖下水。 虽然建丰说了句下不为例。 但这次追查周佛海存金一事,建丰直接指示的站长办差,经手的还是余则成,一个建丰持有怀疑的人。 显然他再一次失去了建丰的信任。 他看向墙壁上悬挂的嘉奖令和三等云麾勋章,心头很不是滋味。 还没放热乎呢。 又被打入了冷宫。 没了建丰的庇佑,这次陆桥山在北平兴师动众,又是审讯川岛芳子,又是整饬贪腐矛头直指马汉三。 马汉三啊。 多深的根子,他都敢动。 这一旦杀到津海来,对他肯定得下死手。 李涯知道,自己手上烂账不少。 光一个董成之死,重新启动调查。 还有屡次破坏运输军用物资。 过去就被陆桥山当面指责过通票,这小子要楞往他头上扣屎盆子,没建丰庇佑,这一关是在劫难逃啊。 不说别的。 一天被请三次茶,也受不了了啊。 李涯在等。 等站长出手,或者余则成、洪智有出手。 陆桥山四处对站长放狠话,已经不是秘密。 等站长出手,自己就不用那么被动了。 “怎样,洪秘书出来了吗?”李涯问道。 “出来了。 “跟余副站长有说有笑的。”高原道。 “都什么时候了,他们还有心思有说有笑?”李涯皱眉道。 “我知道了,你先先去吧。 “让三科那边在北平盯紧点,有什么风吹草动随时联系我。” 他吩咐道。 高原一走,李涯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匣子,他打开来,里边是一只品相上佳玉镯子。 这本来是上次站长劝他和余则成亲近点,李涯准备登门拜访所送之物。 只是后来一想不值当。 余则成做了副站长,没自己抬,他能当上吗? 按理也应该是他感谢自己。 凭啥自己倒贴啊。 所以,李涯一直没舍得送出去。 正巧,现在派上了用场。 他抱起匣子,快步来到了洪智有的办公室: “洪秘书,忙吗?” “不忙,正闲着呢。”洪智有放下杂志,一脸轻松的说道。 “北平那边的事……”李涯欲言又止,斜眼看着他道。 “你说的是老陆吧。 “不用多想,这就是冲咱们站来的。 “审讯川岛芳子,鬼子那边,还有冈村宁次这些耕耘多年的老战犯,国防部啊、党通局啊,哪哪托的都是关系。 “甚至好话都递到委员长那去了。 “啥都不好使,必须定死刑,还得是公开处刑,国际通报。 “瞧瞧这手腕铁不铁。 “这就是杀鸡儆猴,把咱们当猴了。” 洪智有笑道。 “你说他这么搞不怕得罪人吗? “马汉三可是打黑枪的老手了。” 李涯暗咽了口唾沫,皱眉道。 “挂在北平警备司令部,谁敢动? “谁不知道他是郑介民当次长后的第一把开春火。 “这时候谁去动他,那不就是打郑介民的脸么?” 洪智有道。 “你觉的他真的会杀回津海吗?”李涯问道。 “那是肯定的啊。 “你想陆桥山那是带着恨走的。 “以他那性子,不杀一个回马枪,你觉的他会安心吗?” 洪智有道。 “你就不担心站长吗? “他可是蕊蕊的父亲。 “陆桥山可在到处放狠话,要查站长。”李涯说道。 “这个不用担心。 “陆桥山代表的是郑介民的意志,郑长官跟站长是老同学,而且还曾是老搭档,他们俩的关系好的很。 “真要杀红眼了,给柯淑芬送点东西,这一关也就过去了。” 洪智有笑了笑,也不提李涯落井下石坑陆桥山的事。 那太低级了。 说人,不如让人自己说。 说坏,不如和和气气说好。 这是吴敬中言传身教的秘诀。 就像毛人凤、毛万里一直咄咄逼人,但在毛人凤难堪时,吴敬中也时刻保持恭敬之态,维护对方的颜面。 没有一丝一毫的得胜、扬威之态。 让人输也输的舒服。 还得倒过来引为知己感激一番。 李涯一听更慌了。 站长是有脱身之法,他没有啊。 “洪秘书。 “实不相瞒,我当初送走陆桥山是使了点小手段的。 “他那点恨,这次回来肯定全都冲着我来的。 “站长要不出面周旋,我会很难办。” 李涯也不装了,如实说道。 “不会吧,你是铁血青年团的人,陆桥山哪敢真动你。”洪智有笑道。 “别提了。 “这次刺杀林泰,我让毛万里坑死了。 “再加上找女大学生,吃吃喝喝的事被捅了上去,建丰已经不信任我。 “没把我开除出青年团,都算不错了。” 李涯苦笑说道。 “李队长,别这么悲观。 “建丰不管你,站长怎么可能不管你。 “别忘了,你是他的学生。 “站长的意思是你和我去一趟北平。 “悄悄助陆桥山一把。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洪智有挤眉说道。 “老弟,我好歹也是青浦班的优等生,做生意肯定不如你,要说下套子这种事多少还是懂点的。 “听你老弟的口风,像是已经有想法了?” 李涯挑眉问道。 “嗯。 “要搞走陆桥山很简单。 “一是内部。 “二是外部。 “内部的事,陆桥山喜欢钱,他带去的巡视组里肯定也有人喜欢钱。 “如果他们收受贿赂,报纸再炒一炒会怎样? “外部嘛。 “陆桥山这次动作越大,得罪的人越多。 “眼下最重要的是围攻延城。 “要能在胡宗南、傅作义身上动点文章,扰乱了这些大员的军心,委座还能容他胡作非为吗? “不仅如此,柯淑芬就在北平。 “她要捞不着油水,陆桥山再要捅一身篓子,她肯定得去郑介民那吹风,让陆桥山吃不了兜着走。 “到时候各方力量齐下,陆桥山纵然有三头六臂也遭不住。” 洪智有淡淡道。 “有道理。 “可怎么才能把胡、傅两位长官拉下水呢?”李涯欣然问道。 “这就得问马汉三了。 “他跟各个集团军的军官熟,随便拉一两个下水还是很简单的事。” 洪智有道。 “太好了。 “你我立即去北平!”李涯大喜。 “李队长。 “北平你比我熟,这次还是你带队吧。”洪智有没急着动身。 李涯瞬间明白,连忙道: “别,我跟马汉三不熟。 “这样,这次行动由你全权指挥,我给你打下手,你指哪我打哪。” “好,那就这么定了,出发。”洪智有道。 …… 北平。 初春,风刮了整整一天。 原本患了风寒的马汉三,心情愈发的糟糕了。 晚上九点。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哆嗦着回到了私宅。 “玉珠啊。 “快,给我打盆洗脚水,烫一点,再煮碗姜水给我驱寒。”马汉三喊道。 很快,刘玉珠一应准备妥当。 马汉三泡着脚,噂噂着水,这才感觉回魂了: “哎,这个陆桥山真不是个东西。 “就这么点破事,一天问询八九遍。 “他倒好坐高背椅,给我就一条马扎。 “一问就是一两个小时,车轱辘来回倒,就那几句话。 “照这么个审问法,我这身老骨头迟早得被他拆了。” “马局,听说柯淑芬来了,陆桥山这么故意折磨你,会不会是想你……要不,咱们给他点送走得了。”刘玉珠蹙眉道。 “你想的太简单了。 “这帮人就是老虎,没吃着肉还好,一旦闻着血腥味了,他是不会撒嘴的,你喂多少都不可能管饱。”马汉三道。 “那咋办? “哎,早知道你就该听我的,咱俩直接去香岛,这会儿在岛上喝喝茶,看看海景多好。”刘玉珠道。 “玉珠,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我马汉三也不是谁想拿捏就拿捏的,戴笠都弄不死我,他陆桥山算什么东西。” 马汉三道。 “你知道我上了委座的黑名单,他却一直只来回敲打,却至今仍让我身居高位吗?”马汉三笑问道。 “属下不知。”刘玉珠道。 “因为这个位置,只有我能做。 “北平是啥地方? “粮草、军械中转站。 “东北要粮,胡宗南、孙连仲要粮,傅作义也要。 “这粮食到底给谁? “这是个很大的学问啊。 “当兵的不可一日无粮,这帮人可都是手里有枪的大爷。“嫡系、桂系、晋绥系本来就斗的厉害。 “一个弄不好,别说打仗,自己人先打起来了。 “只有我马汉三顶在这个位置。 “中央军,我一分不少。 “晋绥系,少点不够,给钱我去倒,总归不让各家的兵饿着肚子。 “呵呵。 “他陆桥山想动我,还没到时候。 “好歹得等胡宗南彻底剿灭红票,天下一统吧。” 马汉三笑道。 “可他们这么天天耗着你,也不是个法子啊。 “今天是询问。 “改天搞不好就是刑讯了。” 刘玉珠道。 “他折腾不了多久,想我死的人不少,想我活的人更多。 “别急。 “会有人出手对付他的。 “姓陆别想从我这要走一毛钱。” 马汉三往椅子上一靠,眯着眼说道。 正说着,门卫走了进来: “马局长,门外有人送了封信来。” “信?”马汉三问道。 他刚要伸手去接,刘玉珠喊住了,戴上白手套这才接了过来:“马局,这当口还是小心点微妙。” 说着,她离的远了些,小心翼翼打开了: “老地方!” “老地方? “什么老地方?”马汉三一时间有些懵。 “会不会是洪智有? “咱们第一次跟他见面的地方。 “现在电话都被监听了,除了他,也没人会冒险跟您接触了。” 刘玉珠分析道。 洪智有跟马汉三有联手之谊。 他肯定是最不希望马汉三死的。 “走吧,那就见见这位老朋友去。 “两辆车。” 马汉三道。 到了外边,他和刘玉珠各上了一辆车。 绕着大半圈,终于甩掉尾巴。 来到了第一次见洪智有的胡同小宅。 吱嘎! 马汉三推门走了进去,顺手警惕的拔出了枪。 “老哥,用不着紧张,是我。” 洪智有从门后边走了出来,顺手掩上了门。 “老弟,这时候也只有你能来见我了。”马汉三笑道。 到了里边,点着油灯。 “老哥,你这边情况咋样?”洪智有问道。 “情况很不好。 “陆桥山在变本加厉的熬我。 “虽然我现在依旧在职,但以他的手段下一步恐怕得给我上强度了。” 马汉三表情倒是平淡,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 “能扛住吗?”洪智有问。 “就我这把老骨头,撑不了几天。 “不过你放心,要命一条,要钱没有。 “姓郑的想从我身上敲油水,他是打错主意了。” 马汉三冷笑道。 “老哥。 “我查了一下名单,这次来北平的巡查员里,有一个叫张志平的。 “这个人是个老油条。 “你看能不能给他点钱,让他上套?” 洪智有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 “陆桥山肯定给他们立了规矩,但凡涉及我的他怕没伸手的胆子。” 马汉三道。 “老哥,你看想窄了不是? “陆桥山这次来北平,整饬的又不是你一个人。 “不还有北平城防局的,粮食局的。 “我仔细研究过了。 “粮食局有个叫梁月山的人,他在京陵有熟人认识张志平。 “你可以找人游说下他的家人,借着人情关系,跟张志平见一面。 “钱给足。 “金条、美元,越多越显眼越好。 “只要能抓拍到张志平收受梁月山家人贿赂的证据,就能把陆桥山拉下水。” 洪智有道。 “老弟好计策啊。”马汉三眨巴眼琢磨了一下,欣然道。 报纸媒体不会在乎陆桥山是不是受贿。 只要巡查团收了钱。 报纸一炒,他们就站不住脚了。 巡查贪腐的,自个儿先贪上了,你是来查谁呢? 北平的老百姓也不同意啊。 “光靠这一点还不够。 “陆桥山极有可能公开处分张志平来平息风波。 “真正可以让他伤筋动骨的,还得是胡宗南这些人。 “他不是可能要动刑吗? “你受点苦。 “待扛不住了,招一个出来。 “我觉的最好是胡宗南的人,胡宗南前不久不是刚结婚吗?听说他对这个留洋夫人十分宠爱,你认识的军官中有走他夫人门路的吗? “不要直属的亲戚。 “就那种沾点皮毛的,又兼了要职的。 “这种人一旦被抓,既影响军情,又可以求胡宗南夫人出面,会让胡宗南很伤脑筋。 “大将军一怒,陆桥山日子就不好过了。 “毕竟攻打延城在即。 “陆桥山要破坏了委座的用军大计,他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洪智有道。 “你让我想想。”马汉三一听,背着手来回踱步起来。 “有了。 “第一王牌军有个军需副长叫叶天化。 “他是胡夫人的浙东松阳老乡。 “这个人倒卖军需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过几天正好有一批要过我手下暗子的仓。 “要能抓个人赃俱获,看他陆桥山怎么审。” 马汉三脑子一转,很快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嗯。 “抓人的事,你肯定不行。 “得要有个重量级的人物亲自抓,这样陆桥山想私下放人也很难。” 洪智有摩挲着额角道。 “那只能是乔家才和王蒲臣了。”顿了顿他道。 “王蒲臣吧。 “乔家才是德邻长官的人。 “他出面,上边肯定会觉的他故意捞我,万一激起委座的反感之心,我只会死的更快。 “我自己的事自己知道。 “郑介民是要钱。 “但能要我命的只能是委座,现在还没到时候。” 马汉三道。 “老哥真是人间清醒。 “只是王蒲臣不太好搞啊。”洪智有道。 “是啊。 “这家伙是毛人凤调来的,当初处处以我马首是瞻,哪怕我不任平津主任了,他还是一样对我毕恭毕敬。 “但我清楚,将来如果有一天我会上断头台,必是此人之功。 “我去找他,他估计只会抽烟装死。 “老弟,你嘴皮子好使。 “全靠你了。” 马汉三摇了摇头,一副没辙的样子。 “我试试。 “也许有点希望。” 洪智有琢磨道。 王蒲臣是毛人凤的心腹。 毛人凤跟郑介民向来不合。 郑介民任国防次长,第一把火烧在了北平,估摸着最希望这把火灭掉的就是毛人凤了。 抓叶天化,让陆桥山跟眼下第一红人胡宗南结下梁子,估计毛人凤是很乐意看到的。 毕竟这样的机会可不常有。 而且,王蒲臣的身份正好合适。 级别比陆桥山高。 在保密局资格也算老的。 权威足够了。 “行,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我去找梁月山的家人,让他向张志平行贿。 “老弟你去说服王蒲臣。 “等叶天化来北平时,现场去仓库抓赃。” 马汉三聊完心情好多了。 “好的。 “老哥凡事小心,尽量多扛几天再招。 “招太快了,容易看出假来。 “别忘了,你可是老军统啊。” 洪智有半开玩笑的嘱托道。 “什么老军统。 “打戴老板飞机一上天,军统就与世长辞了。 “不说了,我得走了。 “省的陆桥山的探子盯上你。” 马汉三说完,快步而去。 洪智有后脚紧跟了出去。 找了个公共电话亭,拨通了王蒲臣家里的电话。 王蒲臣向来低调。 能知道老王家号码的人不多。 恰巧了,洪智有正是其中之一。 …… (本章完) 第236章 陆李斗法 第236章 陆李斗法 洪智有拿起电话,拨通了王蒲臣的号码: “喂,王督查吗? “我是洪智有,方便见一面吗? “这样啊。 “好吧。” 挂断电话,洪智有人傻了。 王蒲臣这个老滑头,连客气都没一句,上来就是“不方便”。 显然,老王又要装死置身事外了。 只是可能吗? 洪智有回过神来,暗自冷笑了一声。 …… 四合院里。 王蒲臣坐在靠窗的小房间里,烟一根接着一根的吁着。 夜风一吹,他愁绪更乱了。 他深知马汉三根子有多深。 陆桥山这种“大开大合”的打法,是整不死马汉三的。 关键现在有人不想马汉三死。 这个人也许是傅作义、也许是李宗仁。 更有可能是委座。 郑介民要钱。 马汉三又是出了名的舍命不舍财。 郑介民或许只看到马汉三贪腐、有钱,但王蒲臣跟随马汉三已久,深知他捞钱不假,可也养着几十万的大军和北平百姓啊。 民生、军需这碗水历来就很难端平。 北平到现在傅作义的士兵有饭吃,老百姓锅里也还能下点面糊糊,这都是马汉三的功劳。 委座智慧通天,自然能看到。 郑介民却未必看得到这一层。 他太想当然了。 王蒲臣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坚决追随老乡毛局长,唯毛人凤马首是瞻。 同时,要多揣摩老头子的圣意。 时刻警惕,做到干事不坏事,坏事不祸事。 “壬初,还不睡。 “少抽点,你这一咳嗽,我和孩子心里都不踏实。” 妻子走了进来,给他端上了茶水。 “哎。 “被这个马汉三给闹的。 “你早点歇息吧,我抽完这根就睡。” 王蒲臣微微一笑,一如既往的温和平静。 待夫人离开。 他沉思了几秒,迅速捻灭烟头,拨通了毛人凤的专机: “喂,毛局长吗? “北平这边情况有点乱。 “对,川岛芳子判了,陆桥山亲自坐镇给法官施压,判的死刑明年执行。 “另外就是津海站的洪智有秘密来北平了。 “看样子是想捞马汉三,跟陆桥山打对台戏。 “他想让我抓胡宗南的军需官叶天化。 “这人的确跟北平这边有瓜葛,有倒卖物资的事实,应该是马汉三出的招,想卖叶天化。 “对的,陆桥山办公室设在陈继承的司令部。 “二厅嘛,节制保密局,我是得听差。 “我想听听您的意思。 “好,明白了。 “毛局长,您早点休息。” 挂断电话,王蒲臣习惯性的拿起烟盒,摸了一根刚放到嘴边,想了想又艰难的放了回去。 毛局长的指示很模糊。 只一句话,尽好本职就行。 这种模棱两可的话需要去琢磨。 这是委座风格。 戴老板学委座,毛局长学戴老板,永远不把话挑明了。 如此一来,属下干好了,他们有功。 干砸了,他们无过,一切都是下边人妄自行动。 王蒲臣深思了起来。 终究还是把那根烟抽出来续上了。 很快,他就理清了思路。 马汉三这块肥肉,谁都想吃,包括委座。 郑介民想吃独食,绝无可能。 毛局长让自己在北平耕耘了这么久,没道理把马汉三拱手让人。 “尽本职做事。” 眼下陆桥山正在疯狂的抓马汉三及其同伙倒卖民生、军需物资证据。 自己有协从之责。 叶天化,王蒲臣是知道的。 胡宗南的红人,委座最器重的第一军军需官,跟马汉三素来过从甚密。 洪智有安的心思,王蒲臣一眼就看穿了。 抓胡宗南的人,借胡的手来反击陆桥山。 不算高明,但眼下也算是为数不多能走的棋了。 按照程序,只要叶天化有贪墨的事实,自己就可以抓人。 这样既不算得罪郑介民,也能变向的配合洪智有,保住马汉三这块肥肉不留到外人口中。 只是绝不能跟洪智有联手。 一丝一毫都不可能。 王蒲臣只做自己确定、且有把握的事。 永远不要把自己置于未知的风险中。 这是他从老军统时期就摸索出来的生存经验。 打定了主意,他掐灭烟头: “睡觉!” …… 洪智有回到了小巷的一处隐蔽宅子。 李涯正在看报纸。 “咋样,智有?”他放下报纸,迫不及待的问道。 “马汉三这边谈妥了。 “胡宗南的军需官叶天化会来北平做交易,马汉三把他卖了。” 洪智有没瞒他。 “那得王蒲臣、乔家才出马才有说服力啊。 “否则陆桥山扭头就得把人放了。” 李涯不愧是情报精英,眉头一凝就看出了关键。 “嗯。 “我给王蒲臣打过电话。 “他没表态。 “但我感觉应该能成,毛人凤连站长都不放过,他能让郑介民把马汉三独吞了? “先看一看吧。 “王督查要不抓叶天化,到时候咱们再想法子。” 洪智有道。 “嗯,你老弟出马,我还是放心的。 “三科在北平有个分点。 “实在不行,我亲自带队去抓,无论如何也得把这口锅给陆桥山扣牢了。” 李涯嘬了嘬牙子,冷然道。 洪智有看的出来,他是真怕、真急,甚至有点狗急跳墙之态了。 好机会啊。 要李涯愿意主动跳出来,那再好不过了。 指不定能搞到点啥把柄捏手里呢。 再不济助他成了,也能捞个更大的人情。 “能行吗?”洪智有问。 “能行啊。 “陆桥山督查的是平津两地。 “津海也有人跟叶天化来往,到时候我把人一抓,当着中央日报和其他报社公开一亮推给陆桥山。 “看他怎么处理。” 李涯嘴角一撇,笑着说道。 “看来李队长是早有谋划了。”洪智有道。 “谋划不敢当。 “就觉的把命赌在王蒲臣这样的人身上不太靠谱,还是自己动手稳妥些。” 李涯双手往兜里一插,眼神蔑然道。 那你特么说交给老子放心,草,逗老子玩呢……洪智有连连点头:“李队长说的对,你命由你不由天啊。” “不过先别急,叶天化还得要两天才到。 “你先布署,先看看马汉三那边的情况。” “成,时间不早了,你先歇着。”李涯转身走了出去。 回到房间。 李涯双手枕在脑后,嘴角浮起一丝浅浅的冷笑。 他可不是意气用事的莽夫。 之所以想正面跟陆桥山过过招。 一是,生存所逼。 二者,他想在建丰面前露露脸,证明自身的价值。 李涯还琢磨不到马汉三在北平真正的意义。 但他知道一点。 建丰没吭声。 按理来说,戴老板死后,建丰狠抓贪腐完全可以从北平开始。 但他并没有。 相反,除了令北平银行和专家立即制定“经改”计划,他在这边没有任何行动。 不仅北平。 就连津海,反贪腐也只让吴敬中折腾了一阵,就没了后续动作。 这说明啥? 北平、津海需要稳定。 至少目前是需要的。 这或许是委员长的意思,否则就建丰眼里揉不了沙子的性子,不可能放着马汉三这么一个巨贪坐镇北平而不闻不问。 答案,就是建丰不想动马汉三。 或者说想动而条件、时机未到。 郑介民这时候过来吃肉,多少有些心急了。 自己要能将陆桥山一军,建丰一定是刮目相看。 对! 一定是这样的。 …… 洪智有出了房间。 在附近找了家老馆子,要了个铜锅涮,涮起了羊肉。 就着底料、香菜,他一边大口吃肉一边琢磨了起来。 李涯这人很鬼。 虽然傲,但不傻。 他选择跟陆桥山明着唱戏,只有一个原因,要么受了建丰的密令,要么就是想在建丰面前露脸。 甭说。 如果是后者,这家伙还算有点政治觉悟,歪打正着中了建丰的下怀。 北平情况太复杂。 李宗仁桂系坐镇行辕。 傅作义晋绥系坐镇张垣。 这两大势力几乎把北平包围了。 如今委座所有重心都在东北和延城,北平的稳定就极为重要了,要这两路人有二心,随便开几个口子,红票就能借到进东北。 要再反戈相向,胡宗南也不用打了,但靠孙连仲的十二集团军是挡不住这二人的。 李涯要能保住马汉三。 建丰那必然是大功一件。 不行啊。 不能让李涯起势。 这家伙是会翘狗尾巴的,一旦起势,老余甚至站长肯定又一堆麻烦。 想到这,洪智有喊道: “老板,结账。” 买了单,他找了家尚未打烊的西餐厅,在前台打了电话: “喂,老谢。 “帮我个忙……” 挂断电话。 他回到房间,一盖被子睡了过去。 …… 清晨。 一身唐装的陆桥山在院子里打着太极。 这是他跟郑介民学的。 老郑每天早上都得打个把钟头。 陆桥山有样学样,甭说练了大半年精气神还真见涨。 “陆处长,外边有个叫盛乡的说想见你。”卫士走进来汇报道。 “呵。 “还真是穷追不舍啊。 “叫他进来吧。” 陆桥山终于想起这位曾经的老搭子了。“山哥。 “好久不见,您,您真是红光满面,贵气逼人啊。” 一见面,盛乡搓着手,不安而谄媚的吹捧笑道。 陆桥山满脸冷漠,像没听到一般,继续游走打着太极拳。 “山哥,您,您现在可真是发达了。 “我可就惨了。 “虽然还在档案股,但没有您的情报源,一个月就那点死工资都不够家里开销的。 “还是跟着山哥您混好啊。 “山哥,您就看在过去的情分上,给兄弟一个机会,让我跟着你吧。 “这样咱们合作,以前你七我三,现在你八我二。 “您看行吗?” 盛乡怕他赶人,像打机关枪一样快速说道。 “你算什么东西? “山哥也是你能叫的? “叫职务!” 陆桥山冷眼呵道。 “是,山……陆处长,陆大巡查员。”盛乡道。 “滚吧。 “我跟你没啥好聊的。” 陆桥山接过属下递过来的温毛巾,擦了把脸边走边道。 他是真没啥聊的。 自己现在何等身份,难道闲的蛋疼跟他去回忆倒卖情报的事吗? 至于卖情报。 他要能杀回津海,盛乡还有点用。 杀不回津海。 回到京陵,国防部上层卖情报的多了,也轮不到自己吃这口肉。 对于没有价值的人,陆桥山是不屑多言的。 而且,盛乡一口一个兄弟、山哥,搞的很掉价,很没品,这让已经发飘的陆桥山很恼火。 “陆处长,您,您等等。” 眼看卫士要上来轰人,盛乡着急了。 陆桥山却是不稀搭理他。 “陆处长,我有绝密情报汇报。”盛乡大喊了起来。 “绝密? “有多绝密?” 陆桥山顿住脚步,转头问道。 “李涯来北平了。 “极有可能是专门针对您的。”盛乡道。 昨晚上,他跟党通局的倒爷谢若林喝酒,老谢喝醉了,无意间被他套出了这个消息。 “呵。 “李涯来北平了。 “我还没去找他,他倒是先送上门来了。” 陆桥山走了回来,双手叉腰不屑笑道。 “陆处长。 “你得当心啊,李涯这人很阴的。”盛乡道。 “我当心? “我当心什么!” 听他说话,陆桥山总莫名毛刺、难受的慌,他脸一沉不悦道: “我是国防部二厅巡查员,挂职警备司令部,就他那些下三滥的招能奈我何? “不是我瞧不起他。 “我现在捏死他,就跟捏死一只小蚂蚁一样简单。” “是,是!”盛乡连忙附和。 “你先回去吧,等我的消息。 “迟早要回津海! “记住管好你的嘴,不该说的话,在外边一句也不能说。 “否则,别怪我撕烂你的嘴!” 陆桥山摆了摆手,打发道。 “明白。 “明白。 “山……陆处长,那我就在津海恭迎您的大驾了。” 盛乡点头哈腰的退了下去。 嗯! 不错,还算是条不错的狗,有点忠诚意识。 “李涯! “上次搅黄了我的副站长,这次你又想来下招。 “呵呵,还想跟我弄,老子全盘收了!” 陆桥山眼神一厉,暗暗道。 “李忠!” 他转头喊道。 一个精干的中年科员走了过来:“陆处长,您吩咐。” “给我查一个人。 “津海站的李涯,看他藏在哪,一定要把他挖出来,这个人比马汉三危险。 “找到了,第一时间告诉我。 “哦,对了。 “这个人喜欢美食,你让人多去馆子里转转。” 陆桥山吩咐道。 想了想,他快步返回了屋内,拨打了一个电话: “是我,你查查李涯去哪了。 “三科在北平是吧。 “好的,我知道了。” 说完,陆桥山挂断了电话。 他毕竟是津海站的老人,故旧甚多,打听别人不好说,找津海站的那是一找一个准。 李涯! 看我怎么玩死你这次! “陆处长,郑夫人那边让你过去一趟。”手下在门口汇报道。 “知道了。”陆桥山道。 “蠢娘们,要钱也太急了吧,马汉三是那么好搞的吗?” 他嘀咕骂了几句。 买了水果篮,陆桥山管理好表情,对着镜子呲了呲牙,恢复了满面春风之态,驱车直奔柯淑芬在北平的四合院。 四合院从外边看一般。 里边却是富丽堂皇,桌椅全部梨木的。 古董、瓷器更一应老货。 而这,只是柯淑芬在北平众多豪宅中,最低调的一处了。 “嫂子。”陆桥山满脸堆笑的问好。 柯淑芬正在院子里浇,这位贵妇人见了他眼白一翻,不悦道: “桥山啊,你来北平有些时日了吧。” “是的,这不是一直在整理川岛芳子的材料嘛,法院那边有人收了鬼子的钱,还有冈村宁次在游说。 “我是顶住了诸多压力,这才判了她一个死刑,给国内同胞一个交代。” 陆桥山故意扯淡。 “鬼子女人的事,我没兴趣。 “你给谁交代,我也没兴趣。 “我听说马汉三今天还在车站指挥运粮,你盘了这么久,人家依旧活蹦乱跳的,不是回事吧?” 柯淑芬阴阳怪气的笑道。 “夫人,马汉三的证据我正在找……”陆桥山刚想解释。 柯淑芬直接打断了他: “等你找到,延城那边胡宗南都凯旋了。 “你别忘了,马汉三现在政员,不是你二厅和保密局的什么情报站长了。 “就你这墨迹劲,叶秀峰的党通局到时候早介入了。 “派你干嘛来了? “天天穿西装打领带抖威风的吗?” 她向来说话刻薄惯了,把郑介民的属下当家奴使唤,自然不会给陆桥山好脸色看。 要不就沈醉这种老资格,见了她都跟老鼠见着猫似的躲。 那是真张嘴要钱,不给就喷啊。 “夫人,请,请您指示。” 陆桥山早被喷习惯了,硬着头皮问道。 “你们军统不是手段很多吗? “上点硬的。 “一旦叶秀峰介入,党通局比你可有理由接管马汉三。 “我不管他姓马的有多硬。 “必须尽快吃下他! “再见不到东西,我看你这个巡查员也别当了。” 柯淑芬颐指气使的说道。 “是,是! “属下一定尽快拿下马汉三。”陆桥山低着头领命道。 “北平初春风大,我这皮肤也经不起催。 “去吧。” 柯淑芬撇了撇嘴,冷笑一声进了屋。 玛德! 老郑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婆娘。 一世英名…… 呸! 夫唱妇随! 党国败类! 陆桥山出了门,恨然骂了几句,冲窗外吐了口痰,驱车而去。 …… 北平。 刚刚接受完询问的马汉三回到了办公室。 他是真累啊。 一边得变着法子给傅作义筹粮,一边还得怎么想着从老百姓嘴里再抠点,补贴这些窟窿。 总不能他马汉三去做赔钱买卖吧。 这边忙活,回来还得没完没了被审。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啊。 “马局,梁月山的夫人来了,说想见您。”刘玉珠走进来汇报。 “叫她进来。”马汉三拧了拧眉心,打起精神头道。 很快,梁太太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噗通给马汉三跪了: “马局,您,您得救救我家老梁啊。 “巡查组的人昨晚对他动刑了。 “我今天去见他,人都快被打的不行了。 “马局,您是他的老领导,你不救他,老梁就没了啊。” “弟妹,起来说话。”马汉三连忙扶起她。 意料之中的事。 梁月山是粮食局副局长,自己的直管心腹下属。 陆桥山啃不动自己,肯定会拿梁月山出气。 不过马汉三也不怕。 他走货、倒卖都是让人过了几道手,并不直接和梁月山对接,就算陆桥山打死他,也捞不到什么有利的证据。 “马局长,您,您要救他啊。”梁太太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哽咽道。 “救他倒是有法子。 “我听说你家老梁跟巡查组里的张志平副组长有交情?” 马汉三笑问道。 “张副组长? “月山倒是提过一嘴,说他有个同学跟张副组长是同乡,关系还不错。”梁太太恍然道。 “这不就结了吗? “我现在也是自身难保啊,你找找他那个同学做中间人,约张志平见一面吃个饭。 “把心意给足了。 “放人那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 “别小看副组长。 “人打南京光复就跟郑长官了,陆桥山才过去几天,巡查组真正听他的没几个。 “去吧。” 马汉三点到为止。 “明白了。 “谢谢马局长指点迷津,谢谢。” 梁太太连鞠了好几个躬退了下去。 “玉珠啊。 “你给洪秘书打个电话,让他盯着点梁太太。 “鱼儿上钩了。” 马汉三道。 “好的。”刘玉珠道。 “对了。 “提醒他,让李涯去干。 “这些脏活能不沾就不沾。 “我反正是洗不干净了,他老弟不能落了我的后尘,趁着替蒋家父子办事,一身还算光鲜且珍惜着吧。 “指不定哪天就跟我一样,卸磨杀驴了。” 马汉三长叹了一声道。 他也不是天生就是干这个的料。 当初北平光复,戴笠为何不找江山帮和心腹来坐镇,非得让他肩挑军统平津办事处主任。 说白了,就是李宗仁、傅作义这帮人不好治。 需要自己这么个干脏活的。 第一笔倒给傅作义的军需,就是戴笠指示的。 委座是即想安抚晋绥军,又怕嫡系军不干,推来推去,给傅作义军备、物资凡事还得过自己的手。 现在好了。 陆桥山杀到家门口来了,也没见老头子和建丰吭句声啊。 马汉三明白。 他们是在看戏呢。 等自己吃够了苦头,再跳出来装装好人,让自己感激涕零。 帝王心术啊! …… (本章完) 第237章 老子照单全收 第237章 老子照单全收 京陵。 建丰步入房间,委座正在看沙盘。 听到脚步声,他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走路缓点稳点。 “成大事者,心静智通。 “凡事注意细节。 “你不稳,则无威仪,人家心里就不会敬你、畏你。” 委座没回头,淡淡说道。 “是,父亲。”建丰微微吸了口气挺直胸膛道。 “马上步入三月,胡宗南明日就要举行誓师大会,六路军马二十三万人齐发延城,怎么也能翻它个底朝天了。”委座笑着指了指沙盘。 “是啊。 “此战成,则红匪再无容身之处。 “我军可借磅礴士气,一鼓作气攻克华东、华中、东北等红匪大部。 “如此一来,江山可定。” 建丰亦是振奋说道。 “电令胡宗南,全力以赴,所需物资、军备有求必应,不惜一切代价必须拿下延城。”委座道。 “是,父亲。”建丰道。 “还有两件事需父亲定夺。 “康泽在北美拜访了不少白宫要员,对宪政十分推崇,打回来以后,他一直在京陵积极活动。 “此人向来以您的影子自居,放风说想在未来组宪政府中谋求副总统一职。 “您看……” 他小声问道。 “康泽在政口工作经验很丰富,当年在赣西剿匪是立过大功的。 “你得把私人恩怨放一边。 “功臣嘛,也不能把人家的路都堵死了。 “好不容易在国外转了一大圈,回来不给把椅子,下边人都看着说不过去的。 “再者你已经做了团部二处处长,康泽在三青团掀不起什么风浪了,下个月要选立法委员会,给他个立法委员,兼党部常委委员。 “三青团那边也可以让他继续当执行委员。 “既然是做人情,就把恩惠给足了。” 委座看了他一眼,语气平和道。 “是,父亲。”建丰恭敬点头。 “另外,郑介民派陆桥山以二厅巡查员身份在北平整饬马汉三。 “根据我的人汇报,陆桥山动作很大。 “先是给北平法院施压,判了川岛芳子死刑。 “现在可能要对马汉三下重手。 “我怕马汉三撑不住,北平不稳,李宗仁、傅作义会有想法。” 他又汇报。 “川岛芳子判就判了吧。 “冈村宁次那边,跟美佬通个气让国际审判庭松一松,这人曾是华北、华东剿票最有经验的指挥官,国防部参谋团建议可以聘请他为特别专员,指导我军剿匪。 “我意是可行的。” 委座说道。 “父亲,这不好吧。 “冈村宁次是特级战犯,双手沾满了鲜血的刽子手啊。”建丰立马反对。 “先看看吧。 “胡宗南要能剿灭红票,此事就此按下。 “若不能,冈村宁次还是有价值的。 “红匪一天天壮大,华北、淮海一线的百姓宁可冒着杀头危险,也要给他们运粮,这是民心所失之象。 “一旦让那帮人逃出包围圈,他们转头就能给你变出十万、百万兵来。 “时不我待啊。” 委座叹了口气道。 他对胡宗南是信任的。 但不知为何,心头总是很不踏实、很不安。 一次、二次青红合作,双十谈判时,他跟那位打过交道,无论气度还是志向确非等闲之辈,令人担忧啊。 建丰沉默不语。 委座也没有去说服他。 建丰有立场,有血气这是好事。 只是眼下党国重病在身,自己不得不借助各种偏方、邪法,下重药、猛药先“保命”再说。 至于是遗臭万年,还是青史留名,在大业面前一文不值。 “父亲,郑介民的夫人柯淑芬去了北平。 “要不要我跟郑介民打声招呼……让他点到为止得了。” 建丰问道。 “你以为郑介民不知道? “他那个清廉是装给外人看的。 “知道为什么我默许吗? “因为郑介民不往外拿,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让他拿。 “如今的银行不可靠,洋人、股票更不可信。 “津海那个洪……什么的,怎么筹的钱,不就是跟美佬做局割那帮大户的钱袋子吗? “让郑介民拿吧。 “让吴敬中们都拿吧。 “他们的良心远比孔、宋、陈干净,拿的越多越好。 “眼下一切以战为主,待天下太平了再专攻政事。 “姓洪的割大户,你再割郑介民他们。 “这钱总归还是在咱们的掌中打转。” 委座语重心长的说道。 “知道了。”建丰眼睑下垂。 他还是持不同看法。 仗要打。 经济要抓。 光打仗,不抓贪腐,不振兴经济,只会更加失去民心,给红票培育天然的温床,完全属于治标不治本。 “那马汉三……”建丰道。 “让他先吃点苦头,给郑介民吐点。 “回头再捞吧。 “如此,这位华北王才会更实心办事。” 委座道。 “是,父亲。”建丰道。 …… 翌日。 国防部巡查组办公楼。 副组长张志平正在查阅马汉三的材料。 “春堂,你看看这个人能先缓一缓吗?”张志平把梁月山的材料抽了出来递给另一个副组长李春堂。 “梁月山? “这人是马汉三的心腹手下。 “陆组长怕是不会同意。” 李春堂道。 “他的材料我看了,对指正马汉三没有什么意义。 “再审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这样,先别动刑了,先放他回家。 “等搜集到更多有利证据再审吧。” 张志平道。 说着,他把椅子往李春堂身边拉了拉,悄声道: “回京陵我请老弟吃饭。” 官场上的事,无非是你帮我,我帮你,大家都是多年老同事了,自然是一点就透。 李春堂很爽快的答应了:“行。 “你是第一副组长你说了算。” “小刘,去审讯室,把梁月山放了。”他吩咐了一句。 外边,受了一肚子气的陆桥山下了车,夹着公文包快步往办公大楼里走去。 刚到门口,就看到两个科员搀着梁月山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 “谁让他出来的?” 陆桥山连忙喝住二人。 “是张副组长吩咐的。”科员说道。 “张副组长?” 陆桥山皱了皱眉,本想把人拉回去。 转念,他想了想,手指摩挲着下巴冷冷看了梁月山一眼道: “既然是张副组长的意思,那就放人吧。” “谢谢陆巡查员。”梁月山暗松了一口气,感激道。 昨晚,夫人连夜去京陵给自己的老同学送礼,没想到今天就放出来了。 马局长指的果然是明路啊。 陆桥山阴沉着脸回到了办公室。 京陵的内部斗争远比津海更白热化。 陆桥山是六处副处长兼情报科科长。 但在他头上还有位六处处长韩国清,韩国青是老资格,坐镇六处很多年了,对陆桥山火箭般的升迁自然十分不满。 而且韩国青跟孙科、张群关系很好。 论背景根本不虚陆桥山。 是以,两人关系一直处的不好。 张志平为什么大手一挥,未经自己这位组长签字,就敢私自做主放人? 就是因为他是韩国清的人。 “李忠,查一下昨晚的通话记录,以及张副组长的行踪。”陆桥山沉声道。 陆桥山干情报出身的。 最擅长的就是监听、跟踪这一套。 来到北平,巡查组办公大楼里的电话早就被他暗中装了窃听器。 很快,李忠返了回来: “陆处长,查清楚了,昨天晚上京陵政保署的廖好运给张志平打了电话。 “廖好运跟梁月山曾是同学。 “梁月山的夫人昨夜赶赴京陵,找廖好运说情去了。” 陆桥山听完,嘴角一扬笑了起来:“呵,原来应在了此处啊。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待李忠离开,陆桥山满脸阴霾,双目凶光闪闪: “好你个张志平,正愁没机会治你。 “你是抢着送死啊。 “跟老子过招,你还嫩了点。” 正琢磨着,另一个手下敲门走了进来,走近小声汇报:“陆处长,您让我盯的那个李涯去了四喜茶楼。 “我私下问过老板了。 “老板说,李涯亮了保密局的证件,还和几个三科的人伪装成了店里的跑堂伙计。 “具体想做什么,老板也不敢问,没探出来。” “四喜茶楼?”陆桥山皱起了眉头。 当初他就是在福运茶楼被李涯设计给栽了。 莫非今天又想来一出? 不对啊。 自己今天并没有约。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陆桥山皱起了眉头。 “老陆,不忙吧。”正嘀咕着,张志平站在门口笑问。 “你先下去。” 陆桥山吩咐了科员一句,然后满脸热忱如春风般起身相迎:“老张,快,咖啡快榨好了,来一杯。” “不了,上次我在你这喝了一杯,心跳的厉害,还犯恶心,差点还以为中了毒。 “这种好东西,我是没福消受,还是你老弟慢慢品吧。” 张志平笑了笑,翘着二郎腿坐了下来。 “有事吗?” 陆桥山最恨别人说他咖啡,二郎腿翘的比自己高了,脸上笑容不禁扭曲了起来。 “是这样的,我和春堂今早简单商讨了下,觉的梁月山审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就放人了。 “过来跟你汇报下这事。” 张志平习惯性颠了颠皮鞋道。 “汇报啥啊,你是六处的老人,老大哥。 “不就是一个梁月山吗? “以后这种小事,老哥你看着办就是了。” 陆桥山瞧的恼火,却是笑盈盈一副好商量的口吻。 “行。 “有你老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张志平站起身,一整上衣准备离开。 “客气啥,都是自己人。 “出来工作就得报团取暖,要不怎么拿下马汉三回去向郑次长交差。 “中午想吃啥,我吩咐食堂给你做。” 陆桥山笑着送到了门口。 “不了。 “中午北平这边有朋友约了个饭局。 “一块去吗?” 张志平对陆桥山谦卑的态度很是满意,仰着下巴问道。 “算了吧。 “万一要是红颜知己,我去了多煞风景。”陆桥山道。 “走了!” 张志平摆了摆手,插着兜走了。 盯着他的背景,陆桥山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呸的啐了一口:“狗东西! “架子摆到老子头上来了。 “迟早有你好看。” 等等,陆桥山突然反应过来。 张志平有饭局? 李涯又去了四喜茶楼。 这中间会不会……陆桥山一琢磨,两眼顿时放光,隐约像是捕捉到了什么。 他快步返回到办公桌前,拿出纸笔写写画画了起来。 梁月山托人找张志平。 要是李涯是在设计张,拿住张,巡查组的名声就不保,到时候媒体报社一炒作,自己这个巡查组长难辞其咎。 “妙。 “妙! “这么久不见,李涯脑子见长,出招越来越毒,会打着圈的坑人了啊。 “跟我斗法是吧。 “老子陪你好好玩会。” 心念一转,陆桥山不禁乐的瓢起了嘴。 正愁找不到法子办了张志平。 这不瞌睡有人送枕头,赶巧了吗? …… 巷子里。 洪智有正有滋有味的啃着卤鸡爪。 李涯撇嘴一笑:“这玩意有什么好吃的,要吃就吃大鱼大肉,肚子才会踏实。” “你那是饿出心理阴影了。 “量大管饱吗?” 洪智有笑道。 “算是吧,反正我一想到能吃饱,还能吃美就觉的这辈子没白活。”李涯耸肩道。 “梁月山被放了。 “梁夫人为了感激张志平,请他在四喜茶楼吃饭。 “今天早上我的人汇报。 “梁夫人这些天兑了不少金条美元,应该是今天中午就交易贿金。” 他吞了口唾沫,拿了根鸡爪边啃边道。 “太好了。 “拿下他,陆桥山就是再横,也得吃一壶。 “我这就让马汉三安排人手。” 洪智有道。 “别啊。 “我都安排好了,马汉三手下乌泱泱的,什么人都有,万一办砸了,岂不是错过良机。”李涯忙道。 “我这不是担心你的安危嘛。”洪智有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嘴上却是十分客气。 “老弟。 “你这份情,我心领了。 “这是我和陆桥山的事,我必须亲手把他钉死在北平。” 李涯泯了泯嘴唇,恨意如铁。 “那我就祝老哥旗开得胜了。”洪智有道。 …… 中午,四喜茶楼。 李涯扮成了茶楼伙计,在店里忙碌的跑了起来。 十二时许。 梁太太扭着翘臀走到了柜台:“掌柜的,姓梁,早上订了雅间。” “是梁夫人啊。 “已经给您留好了雅间,请。 “伙计,带夫人去房间。” 掌柜看了李涯一眼,吩咐道。 作为青浦班的高材生,李涯在化妆侦查这块也是炉火纯青,他一脸堆笑和气道: “夫人,里边请。” 引着梁太太来到雅间,李涯推开门道: “这间怎样,安静、干净。” “还行吧。” 雅间内散发着饭菜油腻常年累月渗入桌木的混合气味,梁太太有些不适的耸了耸鼻子。 “得嘞,夫人墙上都是本店的特色菜,您看着点。” 李涯躬身把笺子和笔递了过去。 “你看着点吧,选最好、最贵的点就行。 “另外,茶水也要上好的。 “我邀请的可是贵客,若招待差了,拆了你家茶楼也是可能的。” 梁太太傲慢吩咐道。 作为当红衙门的局长夫人,她平日里也是养尊处优,派头自然是要讲的。 “您放心。 “来过本店的,还没有不满意的。 “您先坐着,我这就给您准备去。” 李涯快步走了出去。 很快,张志平夹着公文包走了进来,四下看了一眼: “老板,我是梁夫人的朋友。” “先生,您跟我来。” 李涯笑着引他进了包间,并带好了门。 很快。 李涯让手下扮演的伙计把菜上了进去。 他直接上了二楼的杂物间。 “信号怎样?”李涯问道。 “没问题。” 科员把耳机递给了李涯。 李涯坐了下来,梁夫人正温婉柔声的道谢。 …… “菜上齐了吗?” 包厢内,张志平道。 “先生,还有一个炭烧羊肉没上。”伙计道。 “不用上了。 “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许进来。” 张志平亮了亮巡查员的证件。 “是,是,长官。”伙计吓的连忙点头。 “张组长,这次我家老梁的事全靠您大发仁心,这才得以保全。 “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望您收下。” 梁太太拿出了精致的小皮箱,一打开里边全是一根根铮亮的大黄鱼,还有十几叠厚厚的十元面值美钞。 张志平过了一眼,合上收了下来。 梁太太则盈盈弯身给他倒茶水。 她今日的打扮异常夺目,白色镂空披肩外衫,里边是深蓝色鸟旗袍,美妇熟透、风韵的身段包裹的凹凸有致。 尤其是胸前的弧线,与倒茶挺翘的臀部看的张志平不禁暗吞唾沫。 梁太太算不上特别漂亮。 但妆容雅致,很有女人味,不是那种风骚的勾人,而是一种让人犹怜,想揉碎她的冲动。 “夫人,我,我自己来。” 他借着抢茶壶的功夫,趁机在她雪白玉手上摸了一把。 梁太太浑身一颤。 对眼却见张志平两眼放光,尽是贪婪与急色之态。 “张组长,我们先吃饭吧。”梁太太俏脸一红,微微有些慌。 “吃饭,吃饭啊。” 头发有些稀疏,倒背的整整齐齐,戴着圆框眼镜的张志平灿笑点头。 刚拿起筷子,张志平故意手一滑,哎呀一声,筷子掉在了地上。 他往桌子底下一钻,假装捡筷子。 正好窥得梁太太旗袍下,一双包裹着顺滑丝袜的修长玉腿。 还有紫粉色高跟下,一截雪白的脚丫。 原本的那点念头,就像烧开了的油锅,愈发的翻滚不安了。 梁太太见他捡个筷子没完,又不好催促,一想到他刚刚吃人的眼神,唯有下意识的用手护住旗袍裙摆以防走光。 这淑女的动作却是更激发了张志平的色胆。 他狂吞了一口唾沫,贼心一起,猛地一把捉住梁太太的脚丫,摘下高跟捧着就啃。 …… (本章完) 第238章 这一枪,反败为胜 第238章 这一枪,反败为胜 “啊!” 梁夫人在官场见过的好色之徒多了。 但自身还是比较干净,没那么多边事,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自处了。 她手足无措的踢开张志平,光脚闪到了一旁颤声道: “张,张组长,你别乱来。” “夫人。 “是这样的,老梁这事只是开始。 “我们现在已经查明,他涉嫌倒卖民生物资,甚至有向红票运输粮食的证据。 “放他只是暂时的。 “一旦继续追究,他肯定还得接受刑讯。 “你家男人干了什么事,我想你比我清楚。 “这次来北平,上边下了死命令,必须要对贪腐行为严惩不贷。 “夫人,说不好梁月山就上断头台来了啊。” 张志平笑道。 说着,他闻了闻手心的余味,一脸坏笑道: “夫人,你今天真美。 “你知道的,有些时候对男人而言,美色比金钱更好使。 “从你一进屋,我就知道咱们是有缘人。 “跟我好一次吧。 “我保证你家老梁一定能平安无事。 “怎样? “陪我一次,你又不少块肉,又不掉层皮的就能保住后半生的荣华富贵,这买卖不是很划算吗?” “我,我!”梁夫人有些被说服了。 她跟圈里的太太打过交道。 为了自己男人的事业和生意,跟别人睡的多了去。 老梁要进去,整个家也就散了。 张志平没少干这种事,一看她这扭捏态度就知道成了,一把强行搂住她痛吻了起来。 梁夫人起初还推推搡搡几下。 到后边感觉一来,也就半推半就了。 两人放着满桌菜不吃,在包间里亲热起来。 …… “真是一对不要脸的狗男女。” 曾穿过绿色袜的李涯在监听室听的那叫一个火大。 他一甩耳机: “走,跟老子抓人! “记住,现场拍照,要抓重点。 “懂我的意思吗?” “明白,李队长。”高原和玉成等人抓过一次奸,都是二回熟的老手了。 雅间内。 梁太太坐在张志平腿上。 正酣。 李涯一脚踢开门走了进来。 “取证!” 他大手一挥。 高原等人相机贴近,全方位多角度咔嚓咔嚓拍了起来。 梁太太吓的跳了起来,连忙把旗袍往下拉利索了。 只是这一下起猛了。 张志平差点没折了,痛的闷哼一声。 一边遮挡提裤子,一边大叫: “你们是什么人!” “别问我们,你是什么人啊?”李涯笑问。 “我是巡查组专员,识趣的赶紧滚。”张志平一亮证件,打起了官腔。 “张巡查员,找的就是你了。 “收受贿赂,猥琐女子。 “证据确凿,跟我们走吧。” 李涯干笑道。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张志平沉声问道。 “津海站行动队李涯。”李涯冷然笑道。 “津海站的? “津海站跑北平来干吗? “李队长,咱俩无冤无仇的,不至于吧。” 张志平人都迷糊了。 “至于。 “要怪就怪陆桥山吧。 “谁让我跟他有仇呢,他想露脸,我不高兴,就只能委屈你了。” 李涯蔑然一笑,顺手打开了箱子。 “呵,东西不少啊,够买一套大宅子和汽车了。 “要人钱就算了。 “还睡人老婆,过分了吧。” 说话间,李涯咬着压根照着他腰间就是一膝盖。 “啊!” 张志平痛的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还有你!” 李涯又抬手给了梁夫人一嘴巴子:“贱货!” 呸! 他啐了一口,挥手道:“都给我带走。” 上了车。 戴着手铐,狼狈不堪的张志平哀求道: “李队长,我,我错了。 “你给我个机会,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李涯懒得睬他。 这不是钱的事。 不搞走陆桥山,他能不能活都是个问题。 钱可以慢慢捞。 但命只有一条,这事没得商量。 “李队长,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张志平问道。 “带你去哪? “不急。 “先歇息一晚,等明天你俩的照片洗出来了,我再送你回巡查组啊。” 李涯汽车开进了三科的驻点,把人给关了进去。 然后,抓紧时间让人冲洗照片。 搞定了张志平。 李涯回到了小宅。 “智有,人我抓了,证据也全取实了,包括这些贿金。”李涯把箱子递给了洪智有。 “我就不看了。 “李队长最近不是手头紧吗? “可以适当抽一点。 “这种钱,不拿白不拿。” 洪智有笑道。 “也是。 “我上次被马汉三敲诈了一笔,至今没缓过气来。 “那这钱,我,我拿点?” 李涯挑眉道。 “拿。”洪智有笑道。 “还是算了,万一回头有些事说不清楚。”李涯只是试探他,并没有真拿。 他要拿钱也不至于当着洪智有。 这钱他来的路上,就已经抽了两根金条,一叠美钞。 “你看着办,实在缺钱可以去我上次介绍的那个钱庄借。”洪智有道。 “你那边记者和报社都找好了吧。” 李涯问道。 “放心吧。 “包括很多外资参与的媒体,都有邀请。 “到时候准保给你把场面搞热热闹闹的。” 洪智有道。 “好,有劳兄弟了。”李涯点了点头。 他转身往外走去。 到了门口,突然转过头: “智有,我没看错你,你这兄弟我交定了。” “谢谢。 “咱们是……兄弟!”洪智有表情正然冲他点了点头。 “走了。” 李涯背着手走了出去。 “兄弟?” 洪智有自嘲的撇了撇嘴。 如果没猜错,盛乡已经通知了陆桥山,那边应该准备了后手。 至于是什么招,明儿就知道了。 老陆,机会给你了。 你特么别不中用啊。 …… 办公室内。 陆桥山正在加紧搜集梁月山的证据。 “组长,这是梁月山贪腐、勾连的罪证,您过目。”李忠递上来一沓材料。 陆桥山捡了几份看了一眼: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待李总离开,他迅速关上办公室的门,拿起电话拨通了郑介民的专机: “次长,我是桥山。 “目前我们正在查处马汉三的得力手下梁月山,已经搜集到不少确凿的证据了,很快就能到马汉三放血的时候了。 “但咱们巡查组内部出了内鬼。 “张志平背着我,一早把人给放了。 “而且,他好像让马汉三的人给跟踪了,现在让我很难办啊。 “我要查贪。 “自己内部先出了个贪。 “回头马汉三和各大报社拿这事堵我的嘴,这巡查我没法干下去啊。 “嗯,嗯。 “好,谢谢次长,京陵这两天风大,您保重身体。” 挂断电话。 陆桥山长舒了一口气。 郑长官的意思很明确: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马汉三这块硬骨头已经啃了,怎么着也得啃几块肉下来,新官上任第一把火就灭了,传到京陵他这个次长抹不开面子。 而且,反贪腐这也是建丰一直力推的事。 这时候打退堂鼓,遭人耻笑不说,建丰那也没法交差。 陆桥山却是知道。 建丰那交差不重要。 怕在婆娘那交不了差,才是关键。 有了令,陆桥山心里就踏实了。 张志平还没回来。 极有可能是被李涯带走了。 明天会出什么招呢? 呵呵。 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陆桥山双眼杀气腾腾的从抽屉里拿出配枪,咔嚓上膛,手一抖照着前方“biu”的学了一声。 …… 翌日。 巡查组办公楼前。 各大报社的媒体云集而来,足足有十几家,其中不乏中央日报这样的权威报纸。 除了报社。 还有进步青年学生团体,以及工商界代表。“陆处长,不好了。” 李忠匆匆忙忙闯进了陆桥山的办公室。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出什么事了?”陆桥山问。 “外边围满了记者和学生。 “说是您今天有一场专门针对北平民生、军用物资贪腐案的见面交流会。 “现在都等着你。 “可我看您的日程安排兵没有这个计划啊。” 李忠道。 “是啊。 “这是有人想替我开记者会,让我在全国百姓面前露个脸。 “也成。 “那就去露一露吧。” 陆桥山笑了笑,合上钢笔,整理好领带和着装往大厅走去。 到了门口。 大的报社自然是靠前的。 如北平中央分社,北平日报等。 “请问陆巡查长什么时候到? “对,我们要见陆巡查长。” 有记者不耐烦的催促函道。 “大家不要挤,我们组长马上就到,请大家稍安勿躁啊。”门口,警卫维持着秩序。 很快,陆桥山精神抖擞的走了过来,向众人微笑欠身行礼。 “各位,有什么问题尽管问。”陆桥山如沐春风般的笑对众人。 “陆组长,请问你们对贪腐是持什么态度,来北平这么多天了,工作组有什么可以向大家公布的成果吗?” 最先发言的是北平中央分社的记者。 就这一句话,有人给了她一根大黄鱼。 “零容忍。 “绝对的零容忍! “不管是谁,敢置党国与人民的利益不顾,必须严惩不贷。” 陆桥山竖起右手食指,铿锵有力的回答。 “听说粮食局的梁月山被你们放了。 “如今市面上粮价一天一个价,老百姓几乎上顿不接下顿,这么多粮食亏空到底去哪了。 “请问巡查组是否已经查出了眉目?” 燕京日报的记者问道。 “没错,交出梁月山。 “全北平城谁不知道梁月山住豪宅,开好车,他家的狗都比老百姓吃的好,凭啥他富的流油,我们却要饿肚子。 “交出梁月山。” 后边有看热闹的百姓起哄喊话。 一时间群情激愤。 “梁月山嘛。”陆桥山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快说,梁月山在哪,我们要扒了这孙子的皮!” 底下的人吵的更厉害了。 “让我来告诉大家梁月山在哪吧。”李涯从人堆里冒了出来,揪着梁月山拖到了陆桥山跟前。 “各位,我叫李涯,是保密局津海站行动队队长。 “日前因为追查津海库粮分发一事,追查到了北平。 “梁月山在上个月勾结地下黑商,倒卖了津海码头发过来的八千吨大米。 “此人可谓罪大恶极! “但就这么一个罪恶滔天,证据确凿之人,却因为巡查组办事不力,同时有人收受贿赂而给放了。 “大家说,还有法纪吗?” 李涯一脸正气的喊话道。 “没错,巡查组作奸犯科,收受贿赂。 “滚出北平。” 里边那些被马汉三早买通了的人,开始叫喊了起来。 “各位。 “知道是谁放走的梁月山吗? “就是这位。 “他叫张志平,是巡查组的副组长。 “昨天我追查线索时,正好抓到他收受梁月山妻子的贿金,并且与梁夫人苟合。 “这是照片。 “各位可以看看!” 李涯拿出洗好的照片,一张张的发给现场的记者和代表。 一时间场中一片哗然。 张志平捂着脸,搭耸着脑袋恨不得钻地缝里去。 “李队长,好久不见啊。” 陆桥山看着得意洋洋的李涯,笑容依旧平静。 “蒙你惦记了。”李涯笑道。 说着,他转头唆使众人:“各位,巡查组必须给大家一个说法。” “没错。 “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 底下又是一片哗然。 “大家静一静,有任何问题我可以作答。 “大家不要拥挤喧哗好吗?” 陆桥山挥手喊道。 “陆巡查长,你们内部的人贪受贿赂、美色,释放梁月山,请问你作何解释?”待人声稍歇,有记者提问道。 “对于释放梁月山一事,我并不知情。 “是张志平副组长私下背着我做的决定。 “这点档案室有存档,且有多位人证。” 陆桥山道。 “巡查组办事不利,收受贿赂,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吧。 “陆巡查员莫非一招太极就想推卸责任?” 李涯质问道。 在摸清楚建丰的态度后,他愈发觉的自己所行是对的。 建丰恨贪。 但又不想动马汉三。 自己在力举反贪大旗,同时搞走陆桥山,也是在变相的保护马汉三。 这正合上意。 呼声越大,越能被建丰听到。 “当然不是。 “我说过,我们郑次长与巡查组整饬贪腐的力度没有上限。 “哪怕向内部开刀,我们也绝不会有丝毫手软。 “各位,我手里的就是梁月山贪腐的铁证。 “这个人我们是一定要公开审判的,给大家一个交代。 “至于这位张志平副组长,知法犯法,收受贿赂、美色,罪上加罪,像这种人决不允许出现在我们巡查组内。 “也必须杀一儆百,给北平的百姓们一个交代。” 陆桥山声若洪钟的凛然道。 “杀一儆百? “陆桥山,你想干嘛? “我可是副处级官员,就算我有罪也要交由高院审判,你,你没有资格处分我。” 张志平有些慌了,据理力争了起来。 “不。 “像你这种害群之马,多活一天都是党国的耻辱。 “根据建丰同志在贪腐研讨会上的意见,以及郑次长对严惩贪腐的决心表态,我现在宣布张志平知法犯法,贪受贿金证据确凿。 “予以就地处决,以振党国清风!” 陆桥山说着,拔出了配枪顶在了张志平的额头上。 “陆桥山,你,你别乱来。 “我为党国立过功,衡阳保卫战我流过血。 “我要见韩处长。 “我要见文白将军。 “我要见委座和建丰!” 死亡的恐惧下,张志平扯着嗓子大叫了起来。 “列位。 “为了北平的百姓,桥山今日愿以血鸣志,誓与贪腐份子不两立。 “这一枪是为北平正在挨饿受冻的百姓开的!” 陆桥山一脸正气凛然。 “啪!” 他扣动了扳机。 当着数百人的面,一枪将张志平处决在大厅门口。 “好! “陆组长好样的。 “这才是咱们北平老百姓需要的好官!” 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任凭马汉三顾得人嗓门再大,很快被围观者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原本李涯和马汉三还想借势搞臭陆桥山。 没想到反倒让陆桥山赚足了彩头。 鲜血溅在了李涯脸上。 有点发烫、发麻。 李涯回过神来,却见陆桥山宛若包龙图再生一般,接受各大媒体的采访和老百姓的呼声。 这……李涯人傻了。 不是,好好的一手牌,怎么打成了这样? “各位。 “桥山公务繁忙,还有一堆贪腐分子等着处理,就不跟大家多叙了。 “还请大家多多理解。” 陆桥山立马皮鞋一蹬,向四方转头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这又是引的围观百姓阵阵叫彩。 好不容易等人散去,陆桥山走到一脸懵逼和愤懑的李涯身旁: “李队长,中午食堂有素菜招待,要留下来一起吃过便饭吗?” “别装了,你浑身都透着腐败的咖啡味。”李涯道。 “大家都差不多。 “喝茶的也不见得好到哪去吧。 “上次在你手上栽了,不过是大意罢了,让你高兴了很久吧。 “别着急。 “从栽到那天起,我就告诉自己,从哪跌倒的就要从哪里爬起来。 “今天这出戏不是为了证明你有多拙劣。 “而是要告诉你,你山哥永远是你山哥,跟我玩,你还不够格! “等着,等盘完马汉三,下一站就是津海。 “就是你和吴敬中!” 陆桥山摘下眼镜,擦了擦然后重新戴上,盯着李涯冷笑道。 “陆桥山。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 “这才哪到哪。 “要不咱们走着瞧,你漏不了脸,也去不了津海! “我能扳倒你一次。 “就能扳倒你两次、三次,一百次!” 李涯抵近他,不甘示弱的咬牙说道。 “行。 “那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看谁先玩完!” 陆桥山语气突然轻快了起来。 撂下一句,不再搭理李涯快步而去。 该死! 李涯骂了一句,快步而去。 他还就不信了,有洪智有和马汉三两个人精相助,还能在北平铩羽了。 …… (本章完) 第239章 山哥迷茫了 第239章 山哥迷茫了 翌日清晨。 李涯一边吃着油条,一边看着报纸。 头版头条全是陆桥山。 什么立志反贪一类的吹鼓文章。 显然,这帮狗记者没少收钱,谁给钱就替谁吹。 原本还想搞臭陆桥山。 这下好了,成刀刃向内,敢于刮骨疗毒的先锋人士了。 该死! 就陆桥山那贪婪的嘴脸,李涯看着就恶心。 小人! 伪君子! 他狠狠把报纸揉成一团,砸在了地上。 回到小宅。 洪智有正坐在门口晒太阳。 他原本是想练功的,有一段时间没练都快荒废了。 转念一想,这一手也算自己半张底牌,还是别让李涯知道为好。 就改为了晒晒太阳,疏松筋骨。 “起这么早,我还以为像你这种公子,没有公务时,一般会睡到日上三竿呢。”李涯走了进来道。 “这不是没得吗? “要有得,别说三竿,我能睡到正午。” 洪智有道。 “看看今天的报纸。” 李涯从兜里掏出捡回来的皱巴报纸递给洪智有。 “老陆出风头了,一招就地处决够高的。”洪智有抻开看了一眼道。 这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事。 他让谢若林给陆桥山通风了。 以陆桥山的脑子,能反将一军不稀奇。 洪智有这次来北平的使命很简单。 坐看陆李斗。 既要陆桥山灰溜溜的滚回京陵。 又要让李涯吃瘪,在建丰那出不了风头,不给任何起势的机会。 “是啊。 “本来是十拿九稳的事。 “没想到陆桥山演了一出年羹尧,来了个先斩后奏。 “张志平那可是堂堂校官,衡阳保卫战立过大功的人,陆桥山当着这么多人,说杀就杀了。 “委座、建丰、何部长竟然一句话都没有。 “这也太……” 李涯咬了咬牙,气的说不下去了。 “年羹尧嘛,能征善战谁不喜欢? “再者郑介民刚担任次长,他可是委座钦点的红人,谁都知道戴老板、康泽这些自诩委座影子的人大多受猜忌。 “真正受重用的只有郑介民。 “几乎是年年升官。 “他想露脸,谁也不好明着去下套。 “再说了,反贪腐下点猛药很正常,建丰这些人是乐意看到的。 “不过李队长也别太放在心上。 “北平的事这才哪到哪,陆桥山要真拿下马汉三自然是声名鹊起。 “要弄砸了,张志平的死就会成为一块大石头,压都能压死他。 “怎么说也是个校官啊。 “别说他,就是地方的集团司令官也得报批国防部,不敢私自处决啊。 “还有,你别忘了。 “张志平背后也是有人的,一旦陆桥山陷入麻烦,这些人就该下手反击了。” 洪智有宽慰李涯道。 上边就是这样,他们不看过程,只看结果。 干的好,就是忠臣干吏,天捅破了也是小事一桩。 干的不好,就是有勤王保驾之功,也是随时可抛的臭狗屎。 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陆桥山跳的越高,自然摔的也会越惨。 “我不会让他露脸的。” 李涯面颊紧绷铁青道。 洪智有暗笑……老子也不会让你露脸的。 “接下来,咱们只有叶天化这一步棋了,也不知马汉三那边准备的怎样了? “他别怕吃打,把这事给撂了。” 李涯皱眉沉声道。 “你不了解马汉三。 “他是舍命不舍财,郑介民要,他可以送。 “但要抢,别说动刑,就是要他脑袋,也不会交出来的。” 洪智有笑了笑道。 …… 巡查组办公楼。 陆桥山正在吃烧饼配卤煮。 “陆组长,怎样,味道还不错吧,北平老字号了。”李春堂一脸谄媚问道。 昨儿陆桥山这一枪把巡查组的人镇住了。 向来跟张志平走的极近的李春堂更是吓的一宿没睡着,一大早就买早点来捧陆桥山臭脚了。 本来吃正香的陆桥山瞬间脸一拉,放下筷子面无表情道: “不怎样。” “那,那我让人再去给您换个早点,果子、小碗牛肉也还不错。” 李春堂连忙道。 “我听说放了梁月山,也有你一份?”陆桥山用纱巾擦了擦嘴道。 “组长。 “没,属下绝对没参与。 “都是张志平做的主,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李春堂道。 “我说你知道,你就知道。”陆桥山透过厚厚镜片的眸光,格外阴森。 “陆组长。 “我听说您在津海桂林路有一栋宅子。 “属下昨晚特意托人去了一趟。 “给您的管家带了点特产,看望了一番。 “还请陆组长多多关照啊。” 李春堂连忙凑到近前,小声说道。 这事陆桥山昨晚就知道了。 津海的宅子他早买了下来,之所以没卖还留着管家,是心里憋着一口气迟早得杀回去。 李春堂能找对门路,也算有心了。 否则,他也不至于吃这顿早餐。 他贱啊。 又不是李涯,非得差这一口卤煮。 不就是想给李春堂一个台阶下嘛。 “春堂啊。 “怎么说呢,你也是二厅的老人了。 “郑长官对你也较为器重。 “咱们也不算外人。 “以后做事做人,把眼睛擦亮点,得拎清哪头轻哪头重。 “下不为例啊。” 陆桥山一脸严肃的指了指他道。 “明白,明白。 “属下一定以陆组长马首是瞻!”李春堂跟孙子一样的点头哈腰道。 “梁月山还得给我继续审。 “催促法院那边,必须判他死刑,越快越好,要在我离开之前公开枪决。 “另外马汉三天天光坐小板凳不行啊。 “是时候给他上点厉害的了。” 陆桥山吩咐道。 “可他毕竟是市政要员,老军统了,咱们没有证据就上刑会不会……”李春堂见他眼神愈发森冷,没敢往下说。 “就因为你们这怕那怕,他姓马的才敢有恃无恐。 “我连张志平都毙了,还差他马汉三一个吗? “上刑。 “必须上刑。 “只有上刑,他马汉三才会招供。 “你不上他,老子就上你!” 陆桥山一拍桌子,大摆煞星威风道。 “是! “是! “属下这就去办。” 李春堂吓的连连点头。 …… 晚上。 马汉三化妆来到了巷子里。 确定四周没有尾巴后,他推开门进了小宅。 洪智有已经在等着了。 “老弟,巡视组有人怕得罪我,提前透了风,明天陆桥山就要对我动刑了。”马汉三开门见山道。 “这是好事,你那边联系好叶天化了吗?”洪智有问。 “嗯。 “这家伙一听有两卡车白和军需物资,立马答应了。 “不过出于谨慎起见,我还是决定按你说的,只说是津海的纪先生要卖,毕竟就我眼下这处境,还有心思做买卖,不合常理。” 马汉三道。 “嗯,纪先生有漕帮背景,跟美佬做买卖的事实。 “叶天化就算怀疑去查也没问题。” 洪智有点头道。 “现在的麻烦是,王蒲臣那边是个未知数。 “没个名头大的镇住这事。 “陆桥山很容易放水,大事化小。” 马汉三担忧道。 “让李涯去吧。”洪智有道。 “李涯行吗? “上次的记者会他就搞砸了,我对此人的手艺存疑啊。” 马汉三皱眉道。 李队长手艺没问题,只是遇到了我……洪智有笑道:“这也是无奈之举,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王蒲臣身上。” “可李涯说话缺乏分量。 “而且他与陆桥山素来有旧怨,陆桥山完全会以各种理由反认为他是栽赃陷害。 “胡宗南肯定也会替叶天化说话。 “李涯一张嘴还能说过胡宗南、陆桥山两张嘴?” 马汉三仍是不放心的叹道。 “所以,我让他一旦抓了人,第一时间交给王蒲臣。”洪智有笑道。 “王蒲臣能出面吗?”马汉三道。 “问题是,毛人凤也缺钱,谁不想吃你这块肉?”洪智有道。 因为历史上,老马和乔家才就是毛人凤搞垮的。 “行吧。 “也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不过烟鬼太谨慎了,你最好别报什么希望,做好二手准备,别让我白挨一顿毒打啊。” 马汉三说完,拿起帽子往头上一扣,忧心忡忡的走了。 洪智有点了根烟,吞云吐雾起来。李涯想煞陆桥山的势头,更想在建丰面前出风头。 但显然他忽略了一点。 把胡宗南的人拉进来,是能阻止陆桥山,保住了马汉三对稳定目前各方局势有利好。 但胡宗南一怒,同样影响军心。 陆桥山固然少不了要遭殃。 李涯这点小算盘落在建丰眼里,怕也不高明。 胡宗南三月要能打胜仗还好。 要吃了败仗,找起原因来,李涯指不定也得喝上一壶。 这就是吴敬中常说的。 政治这东西碰不得。 懂多了,有野心。 懂少了,入不了圈。 不多不少,是最惨的。 那纯粹就是踏脚石,少不了被人踩的粉身碎骨。 而这或许是站长有意派李涯随同自己来北平的原因吧。 一个身在局中的半桶水,想不自讨苦吃都难啊。 …… 翌日。 马汉三刚到办公室,李春堂就带着人来了。 “马局长,麻烦跟我们走一趟吧。”李春堂道。 “我说老李,这一天赶几趟,你们巡查组这是没完了是吧。 “该交代的不是都交代清楚了吗? “你们要有证据,可以向军事法庭或者去国防部督查部门起诉我。 “这一趟趟的问,有意思吗?” 马汉三单背着一只手,很恼火的指了指道。 “马局长。 “这是陆组长的意思。 “您知道的,张副组长已经吃了枪子,你也不想我会是下一个吧。 “新官上任三把火,您将就配合配合。 “别让我和下边的弟兄为难了。” 李春堂把他拉到一边,小声道。 “春堂,你们这是要屈打诚招呗?”马汉三低声冷冷道。 “啥也别说了,马局长,找找郑夫人的门子去吧。 “人就在北平候着您呢。” 李春堂道。 “我要找她的门子不早就去了。 “这里是北平,不是京陵。 “走吧。 “让我看看姓陆的能有什么手段。” 马汉三故意摆出‘马王爷’的傲慢之态。 到了审讯室。 主审的是李春堂。 陆桥山坐镇监听室。 他可不会傻到亲自去刑讯马汉三。 万一审不出眉目,扫威风不说,还容易摊上祸事。 谁审谁负责。 反正他没下过任何书面文件,李春堂也没录音,回头真出了事,也是姓李的背责,跟自己半毛钱关系没有。 “马汉三,通过我们对梁月山、周正等人的审讯,结合材料,你倒卖民生、军用物资已是事实。 “这些是他们的供词,你看看。” 李春堂起身拿了一堆材料,递给了马汉三。 马汉三快速翻了一遍,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们说的这些证据,没有一桩跟我有关系。 “怎么,我坐在这个位置就这么让人眼红么? “还是当我马汉三好欺负!” 说到这,他拍着椅子扶手大骂道。 “看来不动点真格的,你是不会交代了。 “上刑。” 李春堂歉然的看了马汉三一眼,吩咐道。 立即有人取了鞭子,照着马汉三就抽。 这一打就是三天。 中间除了给喝点水,吃了点稀粥,除了过电,能用的手段基本都使了。 把马汉三打的昏迷了好几次,还断了两根肋骨。 …… 办公室内。 陆桥山正发愁的揉着眉心。 他是真没想到马汉三这种爱财如命的小人,会这么能扛。 这三天柯淑芬给他打了好几通电话。 里里外外都是不耐烦。 再不敲出点东西,马汉三没倒,他先被柯淑芬给催垮了。 关键这个马汉三不仅硬。 做事手段还极其隐蔽,甚至连资金链都洗的干干净净,就算有些证据也算不上铁证。 而且,李宗仁听说马汉三被刑讯后,北平行辕和桂系也在施压。 其他军政要员也纷纷表示不满,举报他滥用私刑的信件像雪一样往京陵飞。 要不柯淑芬都急了呢。 一天少说得骂他十几通废物,搞的陆桥山心态快要崩溃、炸裂。 李涯还死赖在北平。 这个人很危险。 指不定在背后捣鼓什么冷箭。 陆桥山一时间感觉哪哪都是刺,都不知道该从哪下手了。 该死的马汉三,让他吐点钱咋就这么难呢。 “陆组长。”李忠走了进来。 “马汉三招了吗?”陆桥山急切问道。 “没。 “一句话不说,现在连水都不喝了。 “说是要以死自证清白。” 李忠摇了摇头道。 “他清白个屁,北平百姓哪个不知道他马汉三肥的流油。 “行了,我知道了。 “你下去吧。” 陆桥山骂了一句,愈发恼火了。 “陆组长,外边有个人想见你。”李忠道。 “不见。 “就说我不在。” 陆桥山厌烦的挥手道。 这两天来的全是北平军政口来说情的人。 叽叽喳喳,烦人。 “是津海站的洪秘书,他说是您的朋友。”李忠道。 “洪智有?”陆桥山双眼一亮。 旋即一拍手: “真是,怎么就把这小子给忘了呢。 “快,快请进来。” 陆桥山大喜。 很快,洪智有走了进来,一脸客气的拱手:“陆组长,京陵一别,陆组长别来无恙啊。” “看你。 “咱俩是什么关系,那是亲兄弟啊。 “叫什么陆组长,叫山哥。” 陆桥山一脸不高兴,嫌他不亲近的撇嘴道。 “这不是在办公室嘛,还是以职务相称合适。”洪智有笑道。 “见外了不是? “办公室那是对别人的,对你那不就是跟自己家一样吗?” 陆桥山白了他一眼道。 “是,山哥。 “嗯,一身正气,威风十足。 “甭说咱山哥还真有钦差大人的派头。” 洪智有上下打量他几眼吹捧笑道。 “枪决张志平的事我可听说了。 “山哥,你好样的。 “这枪一响,地动山摇啊。” 洪智有竖起大拇指,继续夸赞。 “嗨,为民作主,为党分忧,份内之事而已。”陆桥山一脸受用的说道。 “咋样,我没骗你吧,山哥我迟早要杀回来的。 “下一站就是津海啊。” 陆桥山二郎腿一翘,继续抬手轻松道。 “我想也是。 “这不先过来攀个亲,别到时候你老哥一刀砍我头上了。”洪智有谄媚道。 “那不至于。 “你跟别人不一样,咱们是兄弟。 “不过,津海有些人那是一定要处分的。 “比如李涯,居然敢跑北平来公然跟我叫板,依我的脾气,当时要不是人拦着,又碍于报社在场,我就地正法了他。 “他能奈我何? “不是山哥我显能耐,平津两地现在就没有我治不了的人!” 陆桥山见了故人,也不郁闷直接吹上了。 “那是。 ‘李涯算什么东西,哪能跟山哥您比。 “行,看来老哥混的是风生水起。 “您贵人事多,兄弟就不打扰了,改日天津海见。” 洪智有客气了两句,起身准备离开。 陆桥山一见他要走,连忙喊住他: “别急着走啊。 “来都来了,陪山哥再聊几句。” “山哥,您这是有事?”洪智有故作恍然道。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事。 “都是被这个马汉三给搞头疼了。 “打了整整三天,皮开肉绽,死活一个字不吐。 “所有的证据,一个字不认。 “现在军政口很多老人来求情,我又举着郑长官的火炬,这把火要灭了,回京陵没法交差啊。 “你老弟跟马汉三有过交往,当初他那秘书不就是你从北平给戴老板接回来的吗? “你给兄弟支个招,怎么能拿住他。” 陆桥山不装了,拉着洪智有坐下来,沉声问道。 “山哥。 “要拿住马汉三其实不难。 “你琢磨下,当初戴老板是怎么拿捏他的?” 洪智有扬眉眨眼,暗示他道。 陆桥山两眼一圆,欣然大喜的拍手: “要不说还得是你老弟,一语惊醒梦中人梦中人啊。” …… (本章完) 第240章 这单不好收了 第240章 这单不好收了 “智有。 “你呀,真是山哥的福星啊。 “怎么突然来北平了?” 陆桥山心情大好,灿烂笑问。 “一是来看看山哥。 “再者李涯在这边瞎搅合,站长怕你误会,让我过来澄清顺便看能不能把李涯劝回去。” 洪智有道。 “是啊。 “柯淑芬早几天就来北平蹲我了。 “不榨点油水,别说马汉三,我都过不了关。 “实不相瞒,你不来,我都该去找你了。 “那是天天催,天天骂。 “我脑袋都是麻的。” 陆桥山摇头轻声吐起了苦水。 “听说过郑太太的‘威名’,连沈醉都怕的人,老陆你受累了。 “行,我就住在四国饭店,有空了可以找我。” 洪智有见聊的差不多了,起身道。 “放心,只要马汉三服软,吐了东西我肯定请你吃饭。”陆桥山起身道。 送走洪智有,他步履情况的往审讯室走去: “看来还得是老子亲自出马啊。” 到了审讯室。 李春堂几人连忙起身,把陆桥山让到了正中间。 “去,给他喂点水和米粥。 “看看精神状态。 “要迷糊,给他打一针。” 陆桥山冷冷吩咐。 立即有刑讯员用水泼醒了马汉三,递水喂粥。 马汉三不张嘴,这帮人就硬灌。 “你们先下去。”陆桥山摆了摆手。 李春堂等人退了出去。 “马汉三,别硬撑了。 “今天咱们不说贪污的事,咱们聊聊川岛芳子的事。” 陆桥山直勾勾的盯着马汉三道。 “川岛芳子,不是被你判了斩监候么? “她跟我有什么关系。” 马汉三虚弱的冷哼道。 “没关系? “那咱们再聊聊龙泉宝剑?” 陆桥山嘴角浮起一丝冷意。 马汉三面颊抽搐了一下,原本平静的瞳孔中多了一丝慌乱。 他是故意装的。 否则,这顿打挨起来没完了。 提川岛芳子也是洪智有的主意。 这件事既能让他害怕,又不会真的奈何他。 毕竟戴笠已经死了。 川岛芳子为了保全一些战犯,早私下跟马汉三做了交换。 陆桥山都判她死刑了。 这个女人骨头又硬,自然不会真撂出来当年的事。 就算撂出来,马汉三也可以矢口否认,反咬是川岛芳子狗急跳墙,想求活乱咬人。 反正能证明他被鬼子抓捕过的人,基本都不在了。 “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马汉三故意眼神躲闪道。 “我学过一段时间的西方心理学。 “当一个人害怕的时候,眼睛会出卖他的心灵。 “马汉三,你慌了。” 陆桥山把椅子拉近点,盯着他的双眼道。 “胡扯。”马汉三别过头不看他。 这更让陆桥山坚定,他在害怕、恐惧。 “我这里有一份情报,当年戴老板曾把龙泉剑交付于你,40年你在北平、伪满一带活动时,曾经被田中隆吉逮捕过。 “为了活命和自由,你把戴老板的龙泉宝剑献给了田中。 “田中隆吉离开时,把这把剑留给了川岛芳子。 “后来北平光复,你抓捕了川岛芳子找回了这把剑。 “甚至也有人猜测,你就是因为贪恋这把宝剑,不甘心拱手让人,才谋害的戴老板。 “当然,这个不重要。 “现在的事实是,你曾经投敌叛变。 “我不查你贪污,就查你这点事,一旦坐实了,这可比你卖点白、大米要命。 “你是知道的,肃奸工作是建丰主抓的。 “以建丰的性子,汉奸、走狗,你猜他会不会毙了你?” 陆桥山继续攻心道。 马汉三额头上渗出了浓密的冷汗。 “陆桥山,你到底想怎样?”他吞了口唾沫,问道。 “很简单。 “你交代一两个人,好让我交差,涉嫌倒卖军需,总比汉奸投敌要好。 “倒卖军需至少不会要命吧。 “另外,郑夫人就在北平,如果你能疏通一下,这案子就结了。 “大家都皆大欢喜不好吗?” 陆桥山道。 “柯淑芬我是知道的。 “钱,我可以出。 “人,我也供一个,但必须现在让我先就医,另外川岛芳子的事,到此为止! “当然你也可以出尔反尔。 “那就看你能不能活着走出北平了。” 马汉三两眼凶光闪烁道。 “马局长放心。 “我跟你无冤无仇,无非就是图这一响,给郑长官长长脸。 “倒卖军需,以你的人脉,德邻长官作保顶多关几个月,做个闲散富贵人,不也挺好吗?”陆桥山笑道。 “那就有劳你老弟了。”马汉三道。 “明天晚上,我有一批货要发往张垣。 “到时候会有一个叫黄滨的人来交易。 “这个人自称是傅作义的军需官。 “当然,先说好这是他自称的,也有可能是红票。具体我也不清楚,因为我做买卖的原则是只认钱不认人。 “甭管他是哪位司令官派来的。 “只要给钱,我就发粮发军需。” 马汉三道。 “傅作义、红票?”陆桥山双眼一亮。 眼下正在打仗,肯定不能针对傅作义。 可一旦拿下延城,红票必然是兵败如山倒,兴许两三个月就能山河一统。 如果自己现在拿一手傅作义的黑材料。 等委座回头清理这帮杂牌军时,这些证据放入黑市就是天价,再不济交上去也是奇功一件。 要是红票,那就更好了。 抓到即可立功。 想到这,陆桥山当场同意: “好,我现在就可以派人送你去医院,一旦抓到黄滨,郑夫人那见到东西。 “我立即审完回京陵。 “至于你倒卖军需的事,呈交总部,你自行再运作去。” “好说。”马汉三点了点头。 陆桥山是真办事,立即派人把马汉三送去医院治疗、看管了起来。 被柯淑芬臭骂和李宗仁这些大佬恐吓后,他还是挺慌的。 反正报纸也露脸了。 查一两个贪污犯,赶紧回去交差了事。 再待下去,他真怕自己死在北平。 去津海的事,从长计议吧。 …… 初春,起了一阵黄沙。 北平的天气愈发的糟糕。 马汉三坐在病床上,顺手拉开一旁的窗帘,微微一撇嘴又赶紧关上了。 北平是越来越没法看了。 一天天的,稀烂! 他这顿打成功让陆桥山相信了“黄滨”。 按照约定,叶天化今晚就该到北平了。 只要李涯能把这人控制住,交由王蒲臣,陆桥山的巡查组也就到了该解散的时候了。 而自己,也将顺利脱身。 叶天化兄弟。 别怪老马卖你,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反正你有胡宗南这尊大佛庇佑,自会平安顺遂。 …… 下午,北平。 一身风衣,头戴圆帽,面皮白净的叶天化走下黄包车,递给了拉车的一块大洋: “不用找了。” “爷,我从前门拉到这得十几里路。 “您不说好了给俩吗?” 拉车的满头大汗道。 “真是磨叽!” 叶天化又摸出了一个大洋丢在地上,转身拎着提箱进了酒店。 打几年前胡宗南跟族里的叶小姐谈上恋爱,他的职位就像是窜天炮一样呼啦飞了上去。 从一个后勤管杂物的小兵,到现在委座最器重的第一师军需采购员。 有时候想想,叶天化做梦都能笑醒。 尤其是巴上马汉三后,过去没少跟上边的长官合作,从第一师偷偷倒卖物资赚了个盆满钵满。 反正第一师永远不会缺补给。 胡长官又素来对下边的人宽仁,大多数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得大家发点小财。 这次马汉三从津海搞到了两卡车白,还有不少紧缺的大米、面粉。 这可都是值钱货啊。 要能通过自己的路子进延城,那都能天价卖出去。 他快步回到房间,冲凉洗了一身的风尘后,拿起电话拨通了刘玉珠的号码: “喂,刘秘书,是我。 “老马情况咋样? “进医院了? “该死的陆桥山,那这笔买卖咋谈,我钱都带来了。 “好的,我知道了。 “晚上八点半,草桥二号仓库。 “再见。” 挂断电话,叶天化不禁皱起了眉头。 马汉三进医院了。 刘玉珠没说,但估计是被陆桥山给激着了。 不过,买卖依旧进行。 老马的意思是让自己和卖家直接见面交易。 也不是不行。至于圈套,老马出卖自己。 叶天化根本就不在乎。 他有胡长官这张王牌在,即便是被人抓了也不怕,从津海美佬那给胡长官搞点白,给弟兄们搞点白米饭不过分吧。 至于陆桥山,他就更不放在眼里了。 区区一个巡查员,这时候连建丰、郑介民都得敬让着胡长官,他算什么东西。 胆子小,赚不了大钱。 当然,必要的谨慎还是要的。 他拿起电话,又拨通了一个号码: “老七,是我,你叶哥。 “帮我查查津海一个姓纪的,说是漕帮的,叫什么狗屁公司的襄理来着,专门帮美佬倒军火、物资的。 “你查查有没有这号人。 “有,立即给我回电话,我等着。” 挂断电话。 穿着浴袍的叶天化叫来服务生,安排上小妞,开了红酒,烧了雪茄先享受了一把。 很快,电话响了。 叶天化没接,抓紧时间在小妹子身上搞定后,这才爬起来拨了过去: “喂,查到了吗? “好的。 “另外你派几个好手过来,我晚上要去交易。 “好的,谢了。 “回头请你吃饭。” 挂断电话。 叶天化又简单冲了个凉,赶走了妹子,重新让服务生换了床单。 “玛德。 “小娘们还挺会玩,倒是过瘾啊。” 通了通风,他耸了耸鼻子,确定房间清新后,这才上床补了一觉。 …… 晚上八点半。 叶天化带着几个人,来到了草桥。 二号仓库内,灯光昏暗。 叶天化警惕的走了进去,四下张望着一圈沉声道: “兄弟,我来了,现身吧。” 连喊了几声没人应。 叶天化意识到不对劲,一摆手道: “兄弟们,撤。”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队穿着中山装的人走了进来。 一见面人人拔枪对准了叶天化几人。 “兄弟,你们哪路的,这什么意思啊?”叶天化冷冷问道。 “我是津海站行动队的李涯。 “根据水路稽查处的情报,正在查获一切倒卖通关民生物资的案件。 “你是黄滨吧?” 来的正是李涯。 “什么黄滨?你们找错人了。”叶天化道。 “有什么话,先回保密局北平站再说。”李涯也不废话。 “李涯。 “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是胡宗南长官夫人的族弟,是第一军的军需采购员,你敢抓我,活的不耐烦了?”叶天化叫嚣道。 “是吗? “胡长官的人大半夜偷偷摸摸跑仓库来干嘛? “这是什么?” 李涯枪口一别。 立即有手下上前从叶天化手中夺过了皮箱,里边全是黄金、银元、美钞。 “钱都带来了。 “不少啊。 “人赃俱获,带走。 “留两个人,把这里看好了。 “走!” 李涯一摆手,领着人快步而去。 陆桥山的人埋伏在附近。 见有汽车雪亮灯光掠过,他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马汉三给他的时间是九点。 这个点,咋过了这么多车? “不好。” 陆桥山大叫一声,立即领人往仓库冲去。 等到了仓库。 里边早已人去空空。 “该死! “让人截胡了!” 陆桥山暗骂道。 会不会是李涯? 这家伙到底想干嘛? …… 李涯直接把人带到了三科的分点。 什么也不问,先劈头盖脸一顿打。 叶天化哪吃过这一套啊,疼的直是死去活来,嗷嗷惨叫。 片刻,李涯插着兜走了进来: “黄滨。 “今天早上津海的顺通公司伙计孙诚,偷偷转运了漕帮码头仓库两卡车白,还有十二卡车的大米、面粉。 “据孙诚交代,他跟红票的人在做交易。 “黄滨,你就是红票,还不承认吗?” 他靠在审讯台前,抱着胳膊道。 “红票。 “不,我是胡宗南长官的人,不信你现在可以给胡长官打电话。” 叶天化一听扯上红票,登时急了。 保密局的人他是知道的,什么下三滥手段都使得出来。 这要被扣上红票的帽子,指不定自己就得交代在这了。 “胡长官眼下正忙于战事。 “岂能搭理我等。 “再说了,要贻误战机,你担当的起责任吗? “谁不知道第一师是委座的心头肉,粮草、军械一应优先供应,还用得着你出来偷偷摸摸搞这种事么? “说,你的上线是谁? “交通在哪?” 李涯冷笑一声说,继续逼问道。 “我,我真的不知道啊。”叶天化都快要哭了。 “不招。 “很好,继续打。 “都给我听好了,不要停,打到他招供为止。 “另外把电接上。 “这比不上电椅,应该也够了。” 李涯指了指电灯。 说完,他插着兜冷酷的走了出去。 …… 打到天亮时,浑身是血,晕了好几轮的叶天化终于扛不住了。 他算是想明白了。 不先认了。 这帮人会活活打死他。 “李队长,黄滨招了。 “这是他亲自签字的口供。” 玉成快步走近办公室,喊醒了沙发上的李涯。 李涯掀开盖在身上的衣服,翻看了起来,两眼直放喜光: “太好了。 “立即把人带到北平督查室去。 “另外通知报社、记者过去。” 李涯吩咐完。 第一时间洗漱,把头发整的水光油滑,穿上铮亮的皮鞋。 他倒要看看,陆桥山不是放狂言要照单全收吗? 这回看他咋收。 …… 华北督查驻地,总督查室。 王蒲臣站长窗户边,冷冷看着李涯押着人走进了院子。 “王主任。 “津海站李涯抓获了一个倒卖民生物资的倒爷。 “说是想暂时关押在咱们督查处。 “人就在大厅等着。” 秘书走了过来,恭敬汇报道。 “先让李涯把人关起来。 “其他的事,容后再说。” 王蒲臣托手抽了口烟,吩咐道。 待手下离去,他坐回办公桌,迅速把烟头捻灭在缸里,然后拨通了毛人凤的电话: “局座,我是壬初。 “我昨晚派了人去,不过李涯想出头,正合我意就没下手了。 “嗯,人可以确定是胡宗南的军需部门,他夫人的同族叫叶天化。 “好,我知道了。 “继续做好本职工作,谢谢局长指点。” 王蒲臣挂断了电话。 毛局长还是没明示。 但意思也表达的差不多了,配合李涯把陆桥山架上去,要让陆桥山下不了台。 这件事并不难。 他只要说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即可。 …… 巡查组,组长办公室。 李忠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对正在喝咖啡的陆桥山道: “组长,事情有些不妙啊。” “怎么了?”陆桥山皱眉问道。 “昨天晚上草桥,就是马汉三交代倒卖军需物资的人被李涯抓走了。”李忠道。 “果然是他。 “抓就抓了吧,反正也是给我锦上添。” 陆桥山淡淡道。 “陆组长,可没那么简单。 “据咱们在三科的暗子说,那个人极有可能是胡宗南的军需官,名叫叶天化,胡夫人的族弟。 “李涯要是拿他来做文章。 “您是抓,还是放?” 李忠分析道。 “胡宗南的族弟。 “可恶! “我说他阴嗖嗖的赖在北平一直不走,原来搁这等我。 “胡宗南现在比委座的亲儿子还宝贝。 “抓的还是军需官。 “不行,得马上把人要回来。” 陆桥山当机立断道。 …… (本章完) 第241章 一坑两栽 第241章 一坑两栽 北平督查室。 陆桥山疾步闯进了王蒲臣的办公室。 “王督查,听说你们抓了胡宗南的人?”他开门见山问道。 “是陆组长啊。 “请坐。” 王蒲臣弹了弹烟灰,一如既往的不温不火。 “王督查,人交给我吧。”陆桥山道。 “陆组长,你可能误会了,督察处这两天并没有行动,更别说抓胡长官的人了。 “再说了。 “我是行督查之职,抓人也是乔站长负责。” 王蒲臣一边倒茶,一边摆事实。 “王督查,过去你来津海,我接待过你。 “咱也不是外人。 “你就别跟我绕圈子了,我说的是李涯。 “有人看到他今天早上带了一个人,进入了你的督查驻地,有没有这回事?” 陆桥山往沙发上一靠,翘着二郎腿沉声问道。 “你说李队长啊。 “有。 “人就关在驻地的审讯室。 “不过陆组长是不是有点误会,李队长跟我说的是,这人是涉嫌倒卖民生物资的红票。 “口供、证词一应俱全。 “现场也起获了赃物。 “整整两卡车白,十几吨的面粉、大米。” 王蒲臣吞云吐雾道。 “王督查! “什么红票,我来告诉你吧,这人是胡宗南的军需采购员,叫叶天化。 “胡长官马上要进攻延城。 “这时候抓他的军需官,万一闹起兵变,这仗到时候你打还是我打?” 陆桥山火冒三丈道。 “陆组长。 “打仗的事我不懂。 “我只知道倒卖军需是大罪。 “当然,侦办这事的是李队长,我全程未参与,这人是红是胡,是放是审你们协商。 “我没有任何意见。” 王蒲臣淡淡一句,把自己撇了个干干净净。 “行。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陆桥山起身道。 走出办公室,他心里那叫一个恼火。 王蒲臣这个老狐狸。 他要是真没意见,昨晚就该第一时间给自己打电话。 现在好,都审成红票了。 指不定李涯还会扯什么皮呢。 到了审讯室。 李涯腿架在审讯桌上,靠着椅子睡觉。 “李队长,这是一宿没睡啊。”陆桥山走了进来,冷笑道。 “哟。 “陆组长来了。 “你来的正好,昨晚三科查获了一起特大倒卖物资案,现场抓获了三人,其中领头的叫黄滨。 “他亲自承认了,是红票边保物资保障科的人。 “这里是物资清单,你看看。” 李涯放下腿,从抽屉里拿出材料递给了陆桥山。 陆桥山过了一眼,就俩字:“放人。” “放人? “我没听错吧?”李涯掏了掏耳朵,皱眉问道。 “你抓错人了。 “他不叫黄滨,叫叶天化是胡宗南长官的军需采购员。” 陆桥山跟他说话反胃,尽可能的直接点。 “是吗? “你叫叶天化?”李涯转头看一早喂饱了小米粥的叶天化。 “是,是! “陆组长,救我。 “我不是黄滨,我是叶天化,我族姐是胡夫人。 “我不是红票啊。” 叶天化大声叫起了屈。 “听到了吗?”陆桥山问。 “你真是胡长官的人?”李涯再问。 “是,是! “不信,你们可以电讯第一师参谋部。”叶天化道。 “好。” 李涯待他说了号码,当场拨打了电话。 待挂断,他笑道: “你还真是胡长官的人啊。” “李涯,放人吧,胡长官不是你能惹得起的。”陆桥山道。 “那这就更奇怪了。 “胡长官的军需一应由军需部一级供应,怎么会派人来北平采购这些物资?”李涯问道。 “根据这个人的供词,他是给红票采购的。 “换句话说,我可不可以理解。 “这个人打着胡长官的幌子,与红票暗通曲款?” 他进一步分析道。 “你,你那是屈打成招。”叶天化大叫道。 “屈打成招? “哦,你不是给红票买的,莫非是给胡长官买的? “胡长官的物资一应由军需部供应。 “白是管控物资。 “大米、面粉现在一应由民调委员会分配。 “胡长官要他干嘛? “莫非你想诬陷是胡长官暗中倒卖物资,大发横财? “你好大的狗胆。 “依我看,你就是潜伏在胡长官身边的红票谍匪!” 李涯语气变的严厉起来。 说着,他又拿出一沓材料甩在了叶天化的审讯桌前: “看清楚了。 “这里是你过去十三次倒卖物资的记录。 “其中有八次倒进了边区。 “惯犯、常犯! “你还敢抵赖不是红票!” 面对李涯的“铁证”还有咄咄逼人的气势,原本心虚的叶天化瞬间慌了神:“我,我……” 他是真懵了。 要说是打着第一师和胡长官的幌子,那就是胡长官和第一师倒卖物资,铁定要成为轰动全国的大案。 要说自己是红票,那就是死路一条。 陆桥山在一旁暗叫不妙。 再说下去,这蠢货万一真扯到胡宗南身上,这事就大了。 他连忙抬手打住叶天化,对李涯道: “李队长,依我看差不多就得了。” 李涯眉头一扬,笑了起来: “反贪腐,你可是当众立誓零容忍,不管是谁必须一查到底。 “现在人赃俱获,你告诉我差不多得了? “来,麻烦阁下告诉我,什么叫特么的差不多得了!” “我不跟你扯淡,我现在以巡查组组长身份命令你,立即放人。”陆桥山摆起了官威。 “我可不可以理解。 “因为他是胡宗南长官的人,就可以倒卖军需,不能抓,不能审?”李涯背着手绕着陆桥山踱了两步。 “你可以这么理解。 “眼下胡长官正……” 陆桥山话没说完,李涯抬手打住他。 然后,一紧右腮眯眼打了个痛快的响指:“等的就是你这句!” 他转身从一旁的桌子底下,拿出了微型录音机。 然后,娴熟的往回调整了一下录音带。 里边顿时传来两人的对话: “因为他是胡…… “你可以这么理解!” 陆桥山一听,顿时面皮抽搐了起来,气的一时结巴:“小,小人,无耻之徒,你,你又录音。” “没法,这招好使啊。 “陆桥山,我可以说你诬陷胡长官倒卖军需吗?” 李涯得逞的笑道。 “李涯,你不要乱扣屎盆子,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陆桥山咬牙怒道。 “老陆,你急了。 “你这表现可比上次表现差远了,上次站长枪顶你脑袋上,也没见你急啊。 “看来在京陵跟了郑长官这么长时间,也没啥长进啊。” 李涯这段时间一直提心吊胆,如今得逞自然少不了奚落一番出了这口恶气。 “你!”陆桥山快气死。 “这样吧。 “那咱们再换种说法,堂堂国防部二厅巡查组组长,前几天还在报纸上对人民、党国表忠心。 “结果转头就对胡长官的军需官倒卖物资走后门。 “这就是你的以血鸣志,誓与贪腐不两立? “信不信北平的百姓会不会活吞了你!” 李涯道。 “吁!” 陆桥山被怼的哑口无言,长长舒了一口气后,他平静道: “李涯,你知道自己在玩火吗? “此时影响胡长官的军心,一旦延城攻克不力,委座和建丰第一个就会要你的脑袋。”陆桥山正然道。 “无所谓了。 “我只知道某些人在北平叫嚣,要我李涯的命。 “呵。 “当年金山卫战斗,老子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不就是以命搏命吗? “既然要死,那就拉个垫背的。 “就算胡长官震怒,首当其冲的也是你们巡查组吧。 “要死也是你先死。 “值了。” 李涯耸肩笑道。 “李涯你……你可真是小人到家了。”陆桥山指着他骂道。 “陆组长,人我就不交给你了。 “待会还有各大报社的人来采访,怎么着这盘录音不能白录啊。” 李涯道。 “你! “你给我等着。” 陆桥山阴沉着脸,转身就走。 叶天化在后边大叫:“陆组长,你,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你? “先把你的问题交代清楚了再说。“红,还是胡长官的人。” 李涯道。 “我是胡长官的人,我不是红票。”叶天化一咬牙道。 “很好! “别着急,胡长官会来捞你的。” 李涯笑了笑,走了出去。 他第一时间把录音拷贝了,省的陆桥山回头翻脸不认人。 这次抓胡宗南的人,本身就是冒险之举。 但他必须这么做。 李涯是了解建丰的,只要是诚心办事,办建丰指示、重视的事,办错办砸不要紧,态度、决心一定要亮出来。 现在他刀刃向内,敢于向胡宗南亮剑反军贪。 委座或许会很愤怒。 但建丰内心一定会支持。 只要这一关能过,定然能重塑在建丰心目中的形象。 还有一点……委座毕竟是老头子了,建丰上位是迟早的事。 只要巴住建丰了。 熬走了老头子,还怕没前途吗? “玉成,把昨晚抓的人放一个。” 李涯边走边道。 “是。”玉成领命。 李涯想法很简单。 尽可能的把事情闹大,得让胡宗南急,动真格的。 要不怎么给郑介民施压,制裁、处理陆桥山呢? …… 陆桥山回到办公室。 啪! 他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狗脑子啊,咋就不长记性呢!” 玛德,又中了李涯狗贼的录音计。 他相信,以李涯的无耻很快会把录音带公开,北平的学生、工人肯定会冲击巡查组。 不行。 得赶紧找洪智有商量。 陆桥山下了楼,驱车来到了四国大酒店。 洪智有刚和前台漂亮女服务生打完网球,披着毛巾走入大厅。 “智有。”陆桥山道。 “山哥,咋了,脸还咋肿了?”洪智有问。 陆桥山摸了摸,尬笑道:“吃山药过敏了。 “借一步说话。” 他拉着洪智有到了酒店的角落沙发坐下道:“兄弟我摊上大事了。” “不会吧。 “你是巡查组长,郑次长的红人,平津两地就没你治不了的人,咋还摊上大事了呢?”洪智有一脸不解。 “老弟,你就别笑话我了。 “我让李涯设了套。” 陆桥山把叶天化和录音的事全都说了。 “老陆啊老陆,你让我怎么说你呢。 “你也是军统局的老资格了,怎么会在同一个坑里栽两次呢?” 洪智有故作无语道。 “我哪知道这家伙走哪都带录音机的。 “你以后也得防着这招,当着李涯说话小心点。” 陆桥山摇头叹气,已然悔恨不迭。 “老弟,冲李涯这架势,不搞死我是不会罢休了。 “你跟他关系好。 “能不能帮我去缓和下,或者出个策帮我渡过这一劫。” 他眼中再无昨日之傲气,卑恭极了。 “这事的臭味很快就会传遍全国,委座、胡宗南很快就会嗅到。 “你现在有两条路走。 “第一,疯狂给柯淑芬送钱。 “北平事办砸了,但柯淑芬捞到了钱,郑介民这趟就不亏,他会替你说话。 “别的不说,至少会保你的命。 “第二,给李涯送点钱。 “李涯上次刺杀林泰的事办砸了,站里给了处罚,还把冷藏仓库和德龙客栈收归到了总务科。 “他现在兜里比脸还干净。 “你要能搞点钱给他,他或许会把事化小点。 “别忘了,他手里有录音带。 “万一交给李宗仁、傅作义,这两人本就对胡宗南不满,要借机闹事那天王老子也保不了你。 “一句话,你得砸钱,狠狠砸钱。” 洪智有道。 “老弟,你还不知道我吗? “我为了当上这个六处副处长,还有儿子去苏州任职,家底都上交给柯淑芬了。 “实不相瞒,我现在连李涯都满足不了。 “就更别提那个女人了。” 陆桥山愁的直锤额头。 “想要搞钱还不简单吗? “你手上不就有大把现成的。”洪智有笑道。 “现成的?”陆桥山没听明白。 “马汉三啊。 “他可是北平第一大倒爷,手里随便漏一点,就够柯淑芬吃了。 “你去求求他。 “正巧他也想脱身,这不是上好的机会吗?” 洪智有点拨道。 “不行吧。 “我都怀疑这是马汉三给我设的套。 “他口口声声说不知道叶天化的身份,这是在蒙鬼呢。” 陆桥山连忙摆了摆手道。 “老陆,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绝对的利益。 “甭管李涯、马汉三出的什么招。 “你已经输了,这是事实。 “现在你和马汉三只有联手,两人才能共渡难关,就看你这话怎么说呢。 “至于这点脸面,比起命来算什么? “马汉三也不是不识趣的人,还不至于拿这点笑话、拿你一把。” 洪智有劝说道。 “成吧,我试试。 “那李涯……”陆桥山道。 “李涯就好说了。 “他没见过什么世面,大钱拿了烫手,你在津海不是有栋宅子吗? “给他。 “让他把录音带扣了。 “别要求高了,要不以他的性子会跟你犟到死,只要这一条即可。 “没有录音,你就把事都推到属下人身上去。 “给你的副手设个套,让他去出头。 “到时候学生、工人、市民游行闹事,胡宗南追着,你都可以推到他们头上去。 “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有郑长官护着你,你最多是国防部内部警告,等风头过去,还有起来的可能。” 洪智有道。 “行吧。 “也只能这样了,我去求马汉三,李涯那边就靠你了。” 陆桥山琢磨了好一阵,实在没辙,只能苦笑说道。 “放心。”洪智有道。 陆桥山落寞的离开了。 洪智有亦是唏嘘。 高手过招就这样,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一个胡宗南和民意就套死了陆桥山。 洪智有倒也没啥同情的。 他跟陆桥山这种反复无常的小人,不可能成为“兄弟”。 相比陆桥山。 他宁愿跟马汉三、尹卓然这些人打交道。 至少能拿到真金白银。 这招一出,老马就解套了。 自己来北平的使命,算是完成了一大半,剩下要做的就是泡茶看戏了。 …… 晚上。 李涯提着一包猪头肉,来到了四国饭店。 因为陆桥山有事相求。 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来这找洪智有。 洪智有订了西餐。 李涯要了个盘子,把猪头肉一匀摆上了桌:“老弟,见过了?” “你没带录音机吧?”洪智有笑问。 “你呀。 “录谁也不能录你啊,咱们是朋友。 “录音是对付小人、敌人的。” 李涯点了点头,站起身两手掏兜,以示清白。 “谢了,玩笑,别当真。”洪智有抬手示意他坐。 “老陆想求你高抬贵手。”李涯道。 “不可能。 “录音我已经拷贝了,随时可以发给傅作义、李宗仁。 “一旦明天报社和录音一公开,向来缺粮少炮的李、傅二人必然起哄,陆桥山公然庇护胡宗南的人倒卖军需。 “北平的学生和老百姓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 “到时候惊动了委座,别说郑介民,天王老子也保不了他。” 李涯冷冷道。 “录音还是别发了吧。 “这牛排、猪头肉不香吗? “一旦傅、李闹事,这件事想拉也拉不回来,到时候你指不定真的给陆桥山陪葬。 “其实,陆桥山已经元气大伤。 “他再想起来很难了。 “不可能再有杀回津海的机会。 “与其这样,大家各退一步,他留一条命。 “陆桥山托我来说情了。 “愿意把桂林路的豪宅给你,你要怕有影响,我找人给你处理掉,兑成等价的黄金、银元。 “咋样?” 洪智有笑问。 …… (本章完) 第242章 委座震怒 第242章 委座震怒 李涯斜眼冷瞥着洪智有: “老弟,你确定这次弄不死陆桥山? “一栋宅子饶他一条命,我咋觉的亏得慌。” 肯定弄不死,郑介民收了钱一定会保人……洪智有略作斟酌,组织好语言: “可能性不大。 “要弄死了,你是能绝心头之患。 “要没弄死,你不就少了一栋豪宅么? “陆桥山当初没少钱摆弄那套宅子,又是上好的路段,一倒手少说得十根金条。 “够你把津海城的馆子吃上几十年的了。 “再说了。 “他要这次跌的惨,你回头还怕找不到机会整死他吗?” 洪智有说着,晃了晃酒杯泯了一口。 “行。 “看在你老弟的面子上,我饶他一定狗命。 “宅子地契,我今晚就要看到。 “他也有只有这一晚的运作时间,是死是活全看他造化了。” 李涯举杯与洪智有碰了一下。 …… 陆桥山回到办公室,刚坐下电话响了: “是我。 “好的,谢谢老弟。 “放心,只要他把人交给我,我知道怎么做。 “我已经让桂芬乘飞机赶往北平,地契肯定今晚就能给他。 “感谢。 “回见。” 挂断电话后,他又迅速拨通了王蒲臣的座机: “王督查,叶天化在你那吧。 “我已经与李队长谈好了,现在就让人过来接。 “好的。” 打完电话。 他微微深呼吸了一口气。 “李忠,进来。”他冲门外喊道。 门口值守的李忠走了进来:“组长,你找我。” “昨晚上出行动的,都是你的人吗?”陆桥山问。 “是。”李忠道。 “除了你,还有谁知道草桥仓库里的人身份?”陆桥山又问。 “没人了。”李忠道。 “很好。 “叶天化的身份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你现在叫李副组长去督查室提人,我要出去办点事。 “现在北平的形势十分严峻。 “一旦我出了什么事,让李春堂全权处理一切事宜。” 陆桥山吩咐道。 “知道了,陆组长。”李忠领命。 …… 陆桥山看了眼手表。 离天黑快不远了。 出于某些考虑,他没有驱车,而是打黄包车直奔医院,见到了正在养伤的马汉三。 “马局长。”陆桥山打了个手势,里边的医护退了出去。 马汉三装死。 待陆桥山喊了好几声,他才悠悠然睁开眼:“哟,这不是陆组长吗? “怎么,你还要审啊。” “不,老马你误会了,我就是专程来看您的。”陆桥山笑盈盈道。 “您? “这我可当不起,您是组长大人,我可是有罪之身。”马汉三道。 “当得起。 “您是戴老板的心腹爱将,与吴站长是一辈的老资格,在你面前桥山不过是晚辈、学生。” 陆桥山谦恭道。 “陆组长。 “打也打了,人也给你报了。 “你来这总不该是为了跟我攀交情的吧?” 马汉三咧嘴一笑,牵动了伤势一时疼的直是呲牙咧嘴。 “马局,您是北平的真神。 “桥山这次来,也不过是奉命行事。 “眼下你的案子未结,总归不是个法子。 “你听听我这个提议怎样?” 陆桥山把洪智有所教,和声细语的说了出来。 马汉三听完后,指着他叹了口气道: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要你能把这事了干净了,我可以给你钱,不仅于此,我还可以多给你一成。 “黄金、美元、古董。 “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哎哟,马局大气,桥山谢了!”陆桥山一听连忙大喜。 “客气啥。 “川岛芳子的事,到你这就打止了啊老弟。”马汉三颠着下巴提醒道。 “必须到此为止。 “有关材料,我已经全部销毁了。 “您放心就是了。 “再说了,我已经判了川岛芳子死刑,最多一年明年就该执行了,不也是了却了你老哥的一桩心病吗?” 陆桥山信誓旦旦的同时,不忘邀功。 “嗯。 “这才像个军统的样子,你说你一个后辈上来就耍威风动手动脚的,我老马不要脸的吗? “早这样说话,咱们还可以交个朋友,不是很好吗?” 马汉三笑道。 “是。 “是桥山莽撞了,确实也是身不由己。 “从现在起,咱们就是朋友了。” 陆桥山伸手握了握道。 “嗯。 “钱的事,你跟刘玉珠秘书打电话,她会给你安排好。” 马汉三道。 “行,那我先走了。 “老哥,你将歇着。” 陆桥山往外边走了几步,又心事重重的掉头走了回来。 “老弟还有事?”马汉三问。 “有。 “我现在遇到了一桩麻烦事,您老哥久经江湖,还请给桥山支个招。” 陆桥山说了自己的困境。 他已猜出是马汉三和李涯联手设的套。 既然,已经言归于好,索性让马汉三解开这个死穴。 “这事说来也简单,你这样……” 马汉三知道是时候收官了,低声耳语了几句。 “谢谢马局长。 “你可得让人把握住了。 “桥山这次若能逃得升天,回头再当面感激你。” 陆桥山感激道。 “放心,干这活我手下都是专业的。”马汉三点头。 …… 下午五点半。 正是各大单位下班的点。 巡查组的人陆陆续续离开临时办公大楼。 陆桥山从黄包车上走了下来。 “陆组长。” 马路对面,一个懂事的女组员远远打起了招呼。 陆桥山笑了笑,挥手刚要打招呼。 迎面一辆甲壳虫轿车迎面驶了过来。 砰! 陆桥山就像断线的风筝,整个人飞了起来,在空中连打了好几个滚,重重砸在了地上抽搐几下昏迷了过去。 “陆组长!” 巡查组的人顿时赶了过来,奔走惊呼,叫车把陆桥山送去了医院。 …… 李春堂今儿翘了个早班。 难得老陆不在,他去了澡堂子痛快的搓了个澡。 在南方可享受不到这口。 往池子里一泡,浑身搓上二斤泥,就着皮肤微辣、通透的感觉再饮上一杯红酒,那滋味简直了。 “老李,那个叫叶天化的咋处理?”另一个组织彭发祥问道。 “处理个屁。 “老陆现在立功心切,已经杀红眼了。 “他要的人,他自己处理。 “管他是红票还是谁的人,咱不沾就是了。” 饮完杯中酒水,李春堂顺着池子一滑,靠躺了下来,往脸上蒙上热腾腾的毛巾。 痛快! “是啊。 “老张多厉害的人,早上还一口一个张哥呢,说崩就崩。 “笑面虎,一笑就吃人啊。” 彭发祥摇头感慨道。 正说着,一个组员快步跑了进来:“李副组长,出事了。” “巡查组有姓陆的顶着,能出什么事啊。” 李春堂阴阳怪气的说道。 “陆组长刚刚在办公楼外边,让车给撞了。”组员道。 “什么!” 李春堂一掀毛巾,惊的坐直了身子。 “这不是早晚的事吗? “马汉三戴老板都整不了,他居然敢动刑,人不弄死他才怪了。” 彭发祥幸灾乐祸道。 “人怎样了?”李春堂问。 “当场昏迷,现在正送医院抢救。”组员道。 “他娘的。 “这回麻烦了。” 李春堂跳出池子,赶紧换了衣服,招呼着往医院里赶。 等到了医院。 一问大夫,脑震荡陷入了昏迷,什么时候醒还说不好。 李春堂整个人都麻了。 北平就是个烂摊子。 谁碰谁倒霉。 关键是,陆桥山倒下了,柯淑芬就得赶他上阵去敲诈马汉三,这是个苦差啊。 “李忠,你在这盯着。”他吩咐。 “李副组长,陆组长今日外出时,曾再三交代一旦他有个三长两短,巡查组的活就全指望你担起来了。”李忠提醒道。 “哎。 “我知道了。” 李春堂走了出去。 …… 是夜,大风不歇。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沙尘的腥味。 西安绥靖公署。 刚召开完军事会议的胡宗南回到了住宅。 一想到温婉动人,还曾留过洋的娇妻叶霞翟,他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 一进门。他发现夫人并没有弹奏钢琴,也没有像鸟儿般来迎,不禁皱了皱眉头问仆人: “夫人呢?” “不知道,今天回来后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连晚饭都没吃。”仆人道。 “知道了。” 胡宗南换了衣服,洗净脸面走进了卧室。 叶霞翟正在坐在床沿边一脸冰霜与不快。 “怎么了?”他问道。 “我那个族弟昨夜去北平为我购买珠,被北平巡查组的人抓了,说他通票专门替你倒卖军需赚黑钱。 “人被打的奄奄一息了。 “你,你说这叫什么事嘛。” 叶霞翟说着抹起泪来。 “倒卖军需? “北平巡查组是郑介民的人。 “好啊。 “这是眼红我要立战功,给我上眼药来了。 “夫人,你别急。 “这事就是冲着我来的。 “我这就给校长打电话,看他郑介民安的什么心思。” 胡宗南浓眉一沉,冷声道。 说着,他大步走了出去,到了书房拿起了电话拨通了委座的专线。 很快电话接通了。 “校长,这么晚了打扰您,我实在不安。 “只是现在大战在即,有人刻意扰我军心,宗南不吐不快。” 说着,他把北平的事给说了。 “是。 “是,校长。 “我一定尽快兵发延城,荡涤贼寇!” 挂断电话。 胡宗南回到了夫人的卧室,好生安慰了一通: “夫人,校长出面了,郑介民肯定得放人,你就放心吧。 “时间不早了,咱们早点安歇。” …… 京陵。 郑介民诚惶诚恐的站在大厅。 打被委座召来。 他已经在这站了两个多小时。 过去,委座从未这般慢怠他,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头萦绕。 终于,陈布雷走了出来。 “彦及先生,委座唤我前来是为……”郑介民上前低声问道。 “庭炳。 “你好糊涂啊。” 陈布雷边往外走,边叹了口气道。 “陈先生,什么意思?”郑介民更是一头雾水。 “你说你好端端的,去得罪胡宗南干嘛? “眼下二十三万大军箭在弦上,你这时候去找他的霉头,耽误了军情,影响了剿票大计,你担得起这责吗?” 陈布雷不悦道。 “陈先生,庭炳完全不知,还请明示。”郑介民道。 “当真不知?”陈布雷问。 “当真不知。”郑介民道。 “你派去的那个北平巡查组把胡宗南的军需官给抓了,还上了大刑。 “现在胡宗南找委座来要人讨说法了。 “委座那是很生气啊。 “他向来器重你的老成持重,你怎么可以犯这种错误呢。” 陈布雷颇是失望道。 “彦及先生,请转达委座,庭炳对此事一无所知。 “您放心,我立即电令北平让他们放人。 “对于此次巡查组的负责相关人等,一律严厉处分。” 郑介民当即表态。 “庭炳啊。 “律人先律己。 “这是委座对你的原话。 “管好你那位夫人吧!” 陈布雷看了他一眼,转身折回了官邸。 “这个陆桥山,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让抓马汉三。 “怎么还搞到胡宗南头上去了。” 郑介民那个气啊。 由于陆桥山一直进展缓慢,再者夫人在北平坐镇,他最近又连着在国防部开会,很少过问北平的事。 谁知道这帮蠢货竟然捅了这么大个篓子。 回到家里。 柯淑芬正坐在沙发上吃水果。 “快,有好消息告诉你。”她起身招呼道。 “什么好消息,北平那边乱翻天了,你是一点消息都不漏啊。”郑介民瞪了她一眼坐了下来。 “北平哪乱了,不就是陆桥山枪毙了一个张志平吗?”柯淑芬道。 “这事不重要。 “他抓了胡宗南的人,现在委座找上门来了。 “还特意点了你的名。 “照这么下去,我这个次长也快到头了。” 郑介民没好气道。 “抓了胡宗南的人,没听说啊。”柯淑芬惊诧道。 正说着,电话响了: “好,我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脸色阴沉道:“陆桥山出事了,说是被车撞了,人现在在医院里。” “不会啊。 “下午……” 柯淑芬坐近了些小声嘀咕:“还刚给我拉了一车的东西,光古董就十几件,黄金得有十几斤,还有美元也不少。 “还包括北美流行的果等等。 “陆桥山真从马汉三嘴里撬出了东西。 “党国的事咱且不管。 “对老郑家,他可是大功臣。 “老郑,你无论如何得保他,不就是打了胡宗南的人吗?也不见得就全是他下的令吧,也许是下边人干的呢。 “你提拔他当副处长,六处韩国清这些老人都针对他。 “指不定这里边有多少事呢。” 柯淑芬是拿钱说话,立即替陆桥山说起了好话。 “行了。 “政治上的事,你妇道人家少插手。” 郑介民冷哼一声,背着手上楼去了。 …… 翌日。 在李涯的运作下,除了谨慎的中央日报和北平日报没敢报道,其他一些小报纷纷刊登了叶天化倒卖物资,以及仓库现场的照片。 配文也是十分劲爆。 胡宗南的军需官倒卖民生物资,北平巡视组暗保军贪。 一时间舆论沸沸扬扬。 接下来连着几日,学生、工人、百姓纷纷走上街头,声讨军贪和巡视组以及对胡宗南的不满。 医院。 洪智有拎着果篮走进病房。 “麻烦你们先出去下。”他顺手给护士和医生塞了几张十面额的美钞。 这比命令好使,两人感恩戴德的走了出去。 “老陆,别装了,是我。”洪智有低声道。 陆桥山这才睁开眼,四下瞄了几眼道: “哎,你可算来了。 “这三天赶着趟的来看我,李春堂那鬼还暗中用针扎我、掐我,多亏山哥我曾经练过,要不都装不下去了。” 洪智有笑了笑:“你晕的好啊,李涯把事借着报社闹大了。 “现在巡查组大楼都被围了起来。 “这边胡宗南要人。 “那边学生不让放,必须严惩叶天化。 “局面僵住了。 “估计李春堂现在头都大了,不扎你才怪了。” “你说我晕几天合适?你是不知道,天天这么装着,太难受了。”陆桥山道。 “晕到回京陵医院,郑介民来看你的时候最好。 “记住了。 “叶天化的事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是从李涯手里接了人,他是军贪也好,是红票也罢,都是李春堂审的。”洪智有叮嘱道。 “明白。 “老弟,我这回要能活……” 陆桥山感激不已,洪智有打住他:“什么也别说了,咱们是兄弟!” “对。 “咱们是兄弟!” 陆桥山用力点了点头。 “我估计这事不会任由闹下去。 “巡视组很快会撤销。 “另外,现在游行声势这么大,胡宗南估计也不敢保叶天化了。 “最终会大事化小。 “回去后,可以跟郑长官提提李涯。” 洪智有叮嘱道。 “那是肯定的。 “我好不了,他也别想好。 “大不了就抱着一块死呗。” 陆桥山道。 “行,我得走了。 “北平这边的事也该差不多了,我今晚得回津海。” 洪智有起身道。 “好的,回头津海见。”陆桥山道。 “不是,你还想回津海啊。”洪智有道。 “当然。 “李涯这次把我坑的这么惨,我不弄死他,岂不是白活了。 “等着吧。 “这事没完。” 陆桥山冷冷道。 …… 京陵。 郑介民、建丰亲赴西安,跟胡宗南举行了闭门秘密会谈。 最终三人达成一致。 撤销北平巡查组,严惩此事的主要小组负责人李春堂。 对于陆桥山。 由于未直接参与叶天化一事,予以党内警告处分。 同时,公开处决叶天化,无视军纪军规倒卖物资,给北平百姓一个交代。 最后。 胡宗南即刻整军,兵发延城! 原本沸沸扬扬的巡查一事,最终落了一地鸡毛。 …… 津海。 李涯神清气爽的来到了站长室门外。 搞走了陆桥山,保住马汉三。 同时,通过处理叶天化,也算是向百姓宣传了一波建丰反贪腐的决心。 他觉的,也许是时候向上边邀一波功了。 …… (本章完) 第243章 建丰的十二个字 第243章 建丰的十二个字 李涯现在心里有根刺在无时无刻的挠他。 怎么说呢? 他觉的绊住陆桥山,保住了马汉三,稳定北平自己当推首功。 同时力推处决了胡宗南的军需贪官。 这正是向来提倡反腐的建丰乐意看到的。 在这两次事件中,他都冲在前边抛投露脸,按理来说建丰不可能不知道。 可作为铁血青年团在津海最重要的一颗钉子。 却迟迟没有收到建丰的嘉奖和指示。 很不对劲啊。 李涯现在就像是小孩子捡了一分钱交给了家长,迫切需要注视和表扬。 他觉的有必要找站长吹吹风。 要不,非得憋死不可。 一日不得建丰的电话,那滋味比迟迟等不到远方恋人的回信还难受。 他敲了敲门:“站长。” “进来。” 里边传来吴敬中浑厚的嗓音。 一到里边,余则成、洪智有都在。 “李涯,快,快坐。 “上沪警察局的老局长张师,在湾岛农场产的凤梨,刚空运过来的,送了我两箱,快来尝尝。” 吴敬中见了李涯,欣然大喜。 “智有,洗上分了。”他吩咐。 洪智有笑着起身洗水果去了。 李涯刚要坐,吴敬中冲他挤了挤眉头。 他这才反应过来,冲一旁的余则成笑着打了声招呼:“余副站长。” “李队长。 “你看老师还是偏心眼啊。 “我和智有就没这待遇,你一来,老师啥好水果都招呼上了。” 余则成笑道。 “哪里,真偏心眼不也是你吗? “要不你是副站长,我是跑腿的。” 李涯干笑了一声道。 哎,这小子是真不会聊天啊……吴敬中暗自无语。 “我当上副站长,不也有老同学你一份功劳吗? “什么跑腿的。 “都是同事,是战友,同甘共苦!” 余则成接过话茬,回答的没有一丝漏洞。 “老师。 “宗南大军首战全面开,打的很不错。 “照这速度剿灭红匪指日可待啊。” 待洪智有端上水果,李涯当先聊起了话题。 “那指不定又有李队长一份功劳。 “替胡长官肃贪整军,以正风气啊。 “气正则威盛。 “兵锋所指,自是所向披靡。” 洪智有笑道。 “还是你老弟懂我啊。”李涯欣然而受。 他对洪智有的感激是发自肺腑的。 要没有洪的出谋划策,陆桥山这会儿指不定已经杀到津海了。 张志平被枪毙。 连马汉三都挨了顿毒打。 陆桥山随便一道令,招自己过去,还不得活活给打死啊。 众人吃了一气瓜,闲聊了战事。 李涯一擦嘴,吊眉左右瞥了二人一眼。 “老师,总务科还有点事没处理,我先去忙了。”余则成起身道。 洪智有也跟着离开了站长室。 “智有。 “你这一手不会把李涯抬上来了吧。 “你瞅瞅他那小眼神。 “二郎腿翘的比站长还高,俨然是一副北平胜利者之姿啊。” 余则成边走边小声担忧道。 “想啥呢? “胡宗南报告都打到委座那去了。 “还顺带把郑介民给坑了。 “李涯没去总部督查室受审,我都觉的奇了怪。” 洪智有也是不解的摇了摇头。 “哎。 “有啥奇怪的,只能说建丰偏爱呗。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护犊子了,换了你我脑袋早被砍了十几回了。” 余则成笑着调侃道。 原本戴老板活着,他或许也有这般待遇。 这不老板驾鹤西游了,军统与世长辞,保密局也没人高看他一眼了。 站长倒是对他挺好。 只是上了年纪,又捞钱、添孙,早没了跟人厮杀的雄心。 有时候面对上层和将官级别的压力,多半也是往后让,真要摊上大事,很难再替他出头了。 “要不你去投奔建丰得了。”洪智有道。 “拉倒吧。 “你当铁血青年团是想进能进的? “我在杨家村跟董成、帖老板见面的材料,现在还放在建丰的抽屉里呢。 “他没查我就不错了。 “再者,我还得向上边申请,一堆的麻烦事,还是算了吧。 余则成摆了摆手道。 …… 站长室。 李涯侧身问道:“老师,你说我这次拖住陆桥山,保住马汉三是对还是错?” “对! “当然对。 “马汉三是稳住傅作义、李宗仁还有北平百姓的基石。 “别看老百姓恨他。 “换个人上来,面对那些军爷一张张要粮的嘴,没点魄力哪留的住粮,北平的百姓只怕早断顿了。 “好多人不明白这里边的道理。 “猫有猫道,狗有狗道。 “马汉三不简单啊。 “再说了,郑介民这个巡查组是干嘛去的? “柯淑芬一早就去了北平蹲点。 “不就是打着巡查的幌子敲诈油水吗? “这点事委座和建丰心里明明白白,你是当之无愧的大功臣。 “要不你现在还能安然无恙呢?” 吴敬中知道他那点小心思,顺着毛捋道。 “谢谢老师。 “有您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了。 “只是自从上次刺杀林泰,我被毛万里拉下了水,建丰似乎对我很不满。 “这次在北平搞了这么大动静,按理来说他应该有所指示才对啊。” 李涯皱眉不解道。 吴敬中明白,这小子是急着在建丰面前表功了。 这个蠢货。 建丰沉默,就是对他最好的保护。 真要嘉奖,郑介民、胡宗南脸往哪搁,还不得炸了? “嗯。 “你所言甚是啊。 “要不,我替你问问?”吴敬中装作很郑重的说道。 “太好了。 “有劳老师。” 李涯道。 吴敬中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了电话拨号: “津海站吴敬中,接二号官邸。” 片刻。 电话通了。 吴敬中一脸堆笑道: “老同学,是我啊,敬中。 “对。 “李涯的事,我对着委座的像发誓,我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参与,全程都是他独自侦办,独自处理。” 吴敬中一边汇报,把自己摘出去的同时,还不忘冲李涯眨了眨眼。 老师是真不贪功啊。 李涯在一旁感激不已的向他点头致谢。 “是啊。 “您听我解释。 “李队长去北平纯粹就是想跟陆桥山打擂台、比手艺。 “是,是。 “李涯心还是忠诚,出发点是好的。 “抓贪反贪,这是您一向的主张,估摸着也是上次刺杀林泰在您这丢了手艺,心里憋着气想找回场子。 “胡宗南那个手下倒卖物资,那是海量证据啊。 “且不论军心不军心,李涯推动处决了叶天化,那不也是您的意志吗? “不能因为他胡宗南是‘西北王’就可以为所欲为吧。 “老虎屁股摸不得! “李涯这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吴敬中继续说道。 李涯在一旁听着,总感觉这画风不对劲,但又不敢问。 “好。 “我知道了,一定原话转达,绝不漏掉任何一个字。 “再见。” 很快,吴敬中挂断了电话。 “老师,怎样,建丰有,有何指示。”李涯迫不及待的问道。 吴敬中叹了口气,正然看着李涯: “建丰让我转达你十二个字!” “哪十二个字。”李涯两眼放光,激动了起来。 “成事不足! “败事有余! “不堪大用!” 吴敬中一字一句,原话奉告。 “我!” 李涯如遭雷击,脸色苍白如纸,浑身筛糠子一样颤抖了起来,整个人的精气神瞬间被抽干了一般。 “李涯啊。 “上边有上边的考量,你就别多想了,好好在津海当差吧。” 吴敬中一脸同情的劝道。 “我,我只是不知道错在何处。 “上峰不明。 “我心有不甘啊。” 李涯眼底写满了失落与痛苦。 说着,他像丢了魂一样,不断的碎叨着: “到底错哪了? “错哪了?” 吴敬中冷冷看着李涯走了出去。 这人太单纯了。 只看到处决了胡宗南的心腹叶天化。 却不知道建丰为了保他,在胡宗南那也没少说好话。 归根到底,李涯还是不太懂政治啊。 大人物看事情,只看结果,不看过程。 小人物,要专注过程,结果往往是次要的。 李涯就是站在大人物的立场看事。 胡宗南惩贪,兵发延城。马汉三平安脱身,继续担任北平民调局局长。 看起来似乎他做的都是对的,都起到了效果。 却不知道,他险些酿成了大祸。 这就叫短视、愚蠢。 这事要换了余则成,肯定不会去碰胡宗南的人。 当然,只能说洪智有设的计很成功。 既完美解决了陆桥山,又把李涯摁死在了板凳上,想要蹦跶是难了。 自己这个姑爷,已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架势了啊。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举国关注胶着的战事。 清晨。 洪智有从婉秋的怀里醒了过来。 “还早,再多睡会?”婉秋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怎么也看不够。 “不睡了。 “得起来练功。 “知道我昨晚为啥这么猛吗? “就是练的。 “现在像你这种小妖精,我一晚上能打仨。” 洪智有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坏笑道。 “讨厌。 “哪有你这样,跟要人命似的,好像人家跟你多大仇。” 婉秋红着脸跟他调情。 “就是有仇。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咱几个月没见了,你算算多少个秋了。 “我不得在你身上找回来啊。” 洪智有道。 “外边冷,多穿点。 “能不来还是尽量别来,我一个人在家写诗画画也挺好的。” 婉秋知道他现在是有孩子的人,还是要识趣一点。 “上次夫人来津,让你白准备了一番,也没派上用场不怪我吧。” 洪智有边穿衣服边道。 “不怪。 “自从见识了各路人马敲诈叔叔,我早看透了这个腐朽的党国。 “之前想去,是想往上爬一爬,未来也能帮衬你。 “现在嘛。 “说真的,我有些迷茫。 “一边是不喜欢的世界,偏偏那个世界里又有你。” 婉秋说话一如既往的充满了诗意。 “婉秋。 “其实我也不喜欢。 “不过我还是想说一句,去你大爷的理想。 “这个时代的理想是要拿命去填的。 “你爱或者不爱。 “喜欢或者不喜欢。 “它都在那。 “吃好、穿好、活好比什么都重要。” 洪智有笑道。 “你这人说话比诗歌还好听。 “知道啦。” 婉秋轻摇着头,甜蜜说道。 “妈拉个巴子的。 “也就是新时代挡了路,要过去,我大的小的全都娶了,一个一三五,一个二四六日,轮换着来岂不美哉。 “哪用得着陪你一晚跟做贼一样。” 洪智有感慨道。 “你有这心我就知足了。 “快去练功吧。 “还……还是挺有用的。” 婉秋娇羞一笑,扭着翘臀下楼给他做早点去了。 “小妖精,看不出来还挺会聊啊。” 洪智有笑了笑,起身下楼练功去了。 练完功。 吃了早餐,他来到站里。 余则成正好也到,两人在楼道碰了面。 “余副站长,洪秘书。 “站长让你们去一趟办公室。” 肖国华走了过来道。 “朵朵最近还好吗?”洪智有边走边道。 “托您的福。 “眼睛已经彻底好了,我家那口子就差给你供个牌位了。”肖国华感激道。 “别。 “那不是折煞我吗? “今晚有空,带朵朵来家里玩,说起来你在站长家待的时间比自己家还长,也不是外人,以后干脆让嫂子和朵朵住一号别墅来算了。 “也不差他们一口吃的,一间住的。 “而且,这边离好学校也近,省的老麻烦嫂子一大早匆匆忙忙的。” 洪智有道。 “别,洪秘书,您已经对我们家恩重如山,这哪使得。”肖国华连忙摆手拒绝。 “客气啥。 “这也是站长的意思。 “就这么定了。” 洪智有道。 一号别墅,有专门的守卫休息平房。 别的不说,就自己和蕊蕊的二层小别墅,一楼就空闲着,让老肖一家三口住进去完全没问题。 到了站长室。 李涯早在了。 靠墙的大型收音机里,正在播放着新闻。 “胡宗南长官率二十三万大军攻克金盆湾、牛武等地,于今日凌晨三时许,正式占领延城。 “票匪丢盔弃甲……” 广播里传来女播音员激昂的嗓音。 “三个月。 “委座放了话,最多三个月彻底荡平北窜票匪,统一山河。” 吴敬中竖着手指,兴高采烈的说道。 “太好了! “早就该收拾他们了。 “这下把他们老窝都给端了,荡平他们指日可待。” 李涯咬着嘴唇,欣然而喜。 余则成站在一旁整个人都木了。 最近这段时日,战报一直不顺,国军对延城进行了地毯式轰炸。 昨晚他一宿没睡。 没想到一觉醒来陡闻这般噩梦。 原本担忧、睡眠不足的余则成,一时间不禁有些眩晕。 “余副站长,你没事吧。 “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啊。” 李涯眼神何等毒辣,一眼看出了余则成的不对劲。 “李队长,瞧你说的,我能不高兴吗? “胡长官一举定江山,可谓惊天之功。 “依我看,咱们很快就能过上太平日子了,家家有衣穿,孩子有学校上,这不正是我等所愿吗?” 余则成回过神来,笑着说道。 “是啊。 “今天是个普天同庆的日子,依我看值得大家喝一杯。 “老师,正好上次科尔司令送了我一瓶好酒,要不我现在拿来,咱们先干他一杯再说。” 洪智有暗暗看了余则成一眼,附和道。 “好。 “用美佬的枪剿票,用美佬的酒庆功。 “甚好!” 吴敬中当场拍板。 “老师,我,我就不喝了吧。” 余则成立即会意,一脸为难的说道。 “怎么了?”吴敬中问。 “我最近不是有点感冒头疼吗? “吃了阿司匹林。 “大夫说吃了药,不能喝酒。” 余则成回答道。 “难怪见你没精神头,既然生病了,就别上班了,回去歇着吧。”吴敬中道。 “谢谢站长。” 余则成欠身行礼,退了出去。 “呵。 “余副站长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个时候病,没有口福啊。”李涯含沙射影的笑道。 “李队长。 “人嘛,又不是金刚之躯,你不还有拉裤兜子的时候。” 吴敬中调侃的点拨了他一句。 余则成毕竟是副站长。 当着非议上级,这种行为令他很是反感。 “咳咳。” 李涯摸了摸鼻子,尴尬笑了笑没再说话。 …… 余则成回到了办公室。 他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天旋地转,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 浑身所有的力量像是被噩耗抽干了。 延城丢了。 也不知道那些运筹帷幄的人怎样了。 他们是否还好。 总部机关在无数吨炸药的狂轰滥炸下,是否依旧保存。 对,还有左蓝。 不知道她此刻怎样? 一时间,他心乱如麻。 余则成很想去书店见老罗,但刚到门口就看到两个清洁工正在擦拭过道里孙先生的画像。 画像是一周一擦。 今天才隔了三天。 显然,他们是李涯派来监视自己的。 这家伙太鬼了。 只是因为自己一时反应慢了半拍,忧虑带来的精力不集中,就让李涯抓住了细节的漏洞又开始怀疑上了。 真是阴魂不散。 一刻都不能放松警惕啊。 不行。 这时候去见罗掌柜,无疑会增加书店的风险。 而且,没有合适的理由。 以后去书店要万分谨慎。 准确来说,眼下他哪都不能去,包括雍先生都不能见。 也许李涯就想利用延城失守的事来钓他。 正踌躇不安,急切需要总部消息时,洪智有晃了进来。 …… (本章完) 第244章 盘尼西林 第244章 盘尼西林 “智有,你没陪站长、李涯庆功么?”余则成笑容疲倦道。 洪智有是为数不多,他不用戴着面具应对的人。 “站长让我给你拿点药。 “现在药物优先补给前线,各大医院紧缺,连丁德峰的媳妇生病,都搞不到药。 “咱们这边没技术。 “这块只能指望美西方,紧巴啊。 “你家里备着。” 洪智有从兜里掏出两盒药递给了余则成。 余则成其实身体并不好。 虽然没像马奎受过刑,也不像李涯在延城营养差,挨过饿。 但他长年累月神经紧绷,导致经常性偏头疼。 上次去京陵,翠平还嘱托洪智有找秋掌柜给开个方子。 “谢了。 “聊会?” 余则成坐了下来,取了茶杯道。 “那你得……得给钱。”洪智有学着谢若林,歪着头结巴道。 “给。” 余则成从兜里摸了一大把法币,全推了过来。 “就你这还不够买个烧饼的。 “算了,占我的兜。” 洪智有把钱又推了回去。 余则成连忙装回了兜里:“你师姐管的严,也就给我个报纸钱。” “你还真服管啊。”洪智有道。 “不服能咋办? “她拳头大,又是党员,在家里就支起党支部了,我这个非党员除了接受领导,还能咋办?” 余则成笑道。 洪智有看的出来,他和翠平磨合的越来越顺了。 “她管就对了。 “我师姐人品正,差不了。” 洪智有笑道。 “哎。 “我现在一听到广播就全身发冷、心跳的厉害。 “李涯在盯我,我也不敢去书店。 “也不知道组织机关咋样了?” 余则成头疼的揉着鬓角道。 洪智有看着他。 老余最近两鬓长了不少白发,眼神也黯然了。 这不是个好现象。 尤其是眼下这节骨点,很多事是逃不过站长、李涯这些老江湖的双眼的 “你慌什么? “当年他们长征都熬过来了,这才哪到哪。 “胡宗南未必是胜,组织未必是败。 “有种失败叫占领,有种胜利叫撤退。” 洪智有看着他,镇定自若的笑道。 “有种失败叫占领,有种胜利……” 余则成来回咀嚼这几句话,眼里渐渐有了光。 “这是不是也是持久战的一种? “当年公开发表在报纸上的,连鬼子看了心惊肉跳。 “智有,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快告诉我。” 余则成知道洪智有消息很灵通。 “我能知道啥? “就是感觉那些运筹帷幄的人,智慧不是你我可揣度的。 “这是委座他们之间的对决。 “咱们想太多也没用。 “不过你这人心思重,我还是帮人帮到底吧。” 洪智有起身拿起了他的座机,拨通了谢若林的号码: “老谢。 “帮我搞份最新的战报,尤其是青化砭方向的。 “对。 “另外帮我打听个人,左蓝。 “原来是社保的干事。 “曾在津海军调办事处任过办事员,有苏联留学经历。 “是。 “这个人很重要,我要尽快知道她的消息。 “钱的事好说。 “好,再会。” 洪智有说完挂断了电话,回到了沙发。 余则成内心一暖,感激道:“智有,谢谢。” 他当然关心左蓝。 只是这个时机,不适合问,没想到洪智有却是一眼看穿了。 “客气啥。 “等着吧,用不了几天就有消息了。 “回去补个觉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洪智有拍拍他的肩,走了出去。 余则成顿时心里通透多了。 洪智有号称“洪半仙”,别人怎么看的不知道。 但余则成却很清楚,只要是他表态的事,多半是真的,或者能成的。 也许组织机关真的是主动撤离。 而不是像广播里吹嘘的,那些人并不是仓皇败逃、生死未卜,胡宗南正展开拉网式的追捕、搜寻他们的下落。 至于左蓝。 她一定会好好的。 一定会。 …… 站长室。 李涯和吴敬中碰了碰杯,泯了一口,阴阳怪气道: “老师。 “我咋感觉洪秘书和余副主任兴致不咋高呢? “这不是普天同庆的好事吗?” “也不见得是普天同庆。”吴敬中放下酒杯,坐下来抱着胳膊分析。 “胜利了,太平了。 “军援就没了,光这一块从国防部到下边,多少人的饭碗被砸了。 “这还不算情报买卖等等乱七八糟的灰色买卖。 “就说你。 “郑介民要缓过劲来了,会不会给你穿小鞋。 “不说别的,他从二厅下个指令,把你调兰州去种树,你就受不了。 “还有毛人凤,他可一直盯着津海。 “余副站长能高兴吗?” 吴敬中道。 “你别忘了,咱们站里还缺个情报处长,那可是中校或上校级别的官职。 “郑介民会派谁来? “有没有可能是陆桥山? “这仗拖拉着,上边没时间考虑这些事,等定下来了,你甚至包括我,都有可能要被人秋后算账挪位置的。 “人事即政治,没那么简单啊。” 他指了指李涯道。 “您说的也是。 “不过我是无所谓,党国再怎么亏待我,总不至于连个教书先生都不让我当吧。 “我到时候就跟延城一样,去当个小学老师也挺好的。” 李涯咬了咬嘴唇道。 “希望如此吧。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红票没被剿灭,他们拿下了江山,你该何去何从?” 吴敬中又问。 “不会吧。”李涯皱眉道。 “凡事都得考虑,我说的是可能。”吴敬中道。 “那我就留下来打游击、搞潜伏,他们能打游击起家,我们也能打游击还家。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李涯很坚决的说道。 “党国要人人像你一样,这仗早就打完了。 “不说这个了。 “码头仓库那边来了一批盘尼西林,是鬼子那边运过来的。 “据说是用来交换赦免一些战犯的。 “你去取了来,发往西安绥靖公署交由胡宗南部。” 吴敬中沉声说道。 “国府怎么会跟鬼子打交道,那可跟咱们有血海深仇啊。”李涯皱眉不满道。 “国防部那些人的眼里,只有钱,只有利益。 “在利益面前,亲爹亲妈死了都不会眨下眼,他们哪管的了这些。 “这不是咱们该操心的事。 “李涯,现在的盘尼西林比黄金还稀罕,你懂我的意思吗?” 吴敬中手指一摩挲,比了个数钱的手势。 “明白,我知道怎么做了。” 李涯挑眉看着吴敬中,点了点头道。 “老师。 “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顿了顿,他道。 “嗯,你说。”吴敬中道。 “余副站长搞的那个什么图书角,也没几个人去看,就算有人去借书也都是些话本、杂志、小说。 “我觉的意义不大。 “要不书店的事就断了? “我看过书单的回扣,吃了这么长时间,也该有度了吧。” 李涯提议道。 吴敬中看着他,顿时明白李涯是怀疑是余则成和书店了。 哎。 真是不省心,就没几天太平日子啊。 “嗯,我回头找他谈谈,尽快把这个项目停下来。”吴敬中琢磨了一下道。 “你尽快去办事。 “胡宗南前线那边一日不可无药,办好了,打了胜仗,我也好替你向建丰请功。” 吴敬中指了指他道。 “是,老师。”李涯欣然领命。 他做梦也没想到,吴敬中还有给他派“钱活”的一天。 要知道这种活,过去都是洪智有和余则成包的。 老师对自己,还真是一片至诚之心啊。 李涯边走边盘算着。 陆桥山的宅子,他没兴趣住进去,已经让洪智有找人在卖了。 要能再这批药物上捞一笔。 自己的钱袋子不就鼓起来了吗? 李涯前脚刚走,洪智有走了进来。 “国府从鬼子那搞了一大批盘尼西林,建丰让我秘密运往前线,尤其是要避开傅作义的地盘。 “这活我已经交给李涯了。” 吴敬中道。 “现在的药很稀缺,傅作义那边给津海军需转运处打了很多电报,让陈长捷协商采购盘尼西林。 “委座还是偏心眼啊。” 洪智有道。 “那当然。 “现在占领了延城,清剿匪寇指日可待,委座是巴不得傅作义能多死点人。 “让李涯去办。 “他肯定会抽成,这些事是瞒不住建丰的。 “等建丰看穿了他那点心思,李涯在他心中的风评只会变的更恶劣。” 吴敬中老谋深算道。 盘尼西林? 洪智有不由想到了延城那边的人。 延城那边其实有钱。 司徒这些海外人士的援助,以及荣家等等。 他们难的是被封锁,钱派不上用场,或者说买不到东西。 既然是运给胡宗南的。 要能动点手脚分一杯羹,倒进延城以北,不仅可以赚到很多钱,还是雪中送炭的美差。 日后到了八九十年代,改开一来。 只要功劳簿上曾有自己的淡墨一笔,再加上荣家等诸多见证者。 自己六七十岁的年龄偶尔回来看看,见见各方面的老朋友,也是很方便的。 “老师,眼下盘尼西林黑市都炒疯了。 “能不能运作下,从里边搞一批,卖给傅作义他们?” 洪智有组织好思路说道。 “傅作义? “还是算了吧,这东西碰了搞不好会丢命。”吴敬中摇了摇头。 “不会。 “傅作义的部队眼下也缺医药,他们要知道有这么一批,肯定会出手抢。 “咱们都知道一旦胡宗南打了胜仗,委座回头会枪口对内。 “他能不清楚吗? “只要透点风,他们肯定会玩命。 “而且,眼下委座还不敢得罪他们,真抢了也是白抢。 “更何况这批还是见不得光的鬼子货。 “委座知道了,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到时候咱们分个三五成,一倒手那都是真金白银啊。” 洪智有劝说道。 “你能把自己摘干净吗?”吴敬中问。 “能。 “验货的时候,让陆军医院还有保密局总部的人,二厅的人都签好字。“只要是真货发出去的。 “跟咱津海站就没关系,中途我再安排人动手脚。 “让傅作义的人把沿线的某段山路给炸崩了。 “只要火车去不了西安,就得走陆路。 “那机会就多了。” 洪智有道。 “好,你看着办。 “只一点,任他们查一百遍千遍,也倒不到你的头上来就行。” 吴敬中吩咐道。 钱,他还是喜欢的。 也只有这玩意,能让他愿意冒冒险了。 …… 晚上。 洪智有来到了谢若林的住处。 里边有女人的声音。 他耐心等了几秒。 刚要敲门,发现节奏不对。 片刻,停了。 洪智有一看表,86秒。 比之前的三秒,长了不是一星半点。 “老谢。” 他敲了敲门。 一会儿门开了,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生红着脸跑了。 老谢满面春风,叼着香烟,穿着杈子给洪智有打开了门。 他披着被子往身上一裹指了指床头的公文包。 “你要的情报在那,自己拿。”谢若林笑道。 “你不怕我都看了?”洪智有也不客气,直接从包里拿出一沓找了起来。 “你要指我,都是爷们,你随便看。 “你,你要指它们,搁你这我亏得起,早晚还……能宰回来,你还是随便看。” 谢若林干笑道。 “有长进啊。”洪智有很快挑出了一份有用的情报。 “啥意思?”谢若林问。 “这次坚持了八十几秒,过去你都是三秒的。”洪智有道。 “嘿嘿。 “那还不是托你老弟的福,鹿茸粉天天喝,真,真不赖。 “不瞒你说,要能喝上一年半载,我,我至少这个数的时间。” 谢若林比划着伸出两根指头,还一边得意的颠着脑袋。 “两小时?”洪智有问。 “那太夸张了,两……两分钟吧!”谢若林得意道。 “你也就这点出息了。”洪智有很无语。 “男人嘛。 “快慢都是次要的,自己爽了就行,管她们呢。” 谢若林在这事上,也是一贯的精致利己主义。 “行。 “东西我拿走了。 “跟你商量个买卖。” 洪智有把药的事说了。 “啧。 “这……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啊。”谢若林皱了皱眉。 “咋了,你不想干?”洪智有问。 “怎么可能。 “朝得钱,夕……夕可死。 “有钱不挣,老天爷会……会惩罚我的,我,我那就是天生吃这碗饭的呀。” 谢若林头一晃,真理又来了。 “不过,我跟张垣那边的人不熟,说不上话啊。”转头,他犯难道。 “这个你不用管,我迟些会给张垣那边联系。 “到时候会有人同意这笔买卖的。” 洪智有道。 “成,跟你老弟挣钱我心里踏实。 “不就是找个人到时候去收钱吗? “你放心,这事你就包给我吧,专业!” 谢若林拍了拍胸口,打起了包票。 洪智有没多问。 他知道老谢这条线有很多专门干事的。 比如顶替死刑犯。 背锅、坐牢。 只要能给钱,他们什么人都找的到。 而且,准保利索、干净无后患。 “行了。 “我得走了,没事别祸祸女学生。” 洪智有起身说了句。 “苍蝇不叮无缝蛋。 “就我这身份往那一摆,还用祸祸,都……都是她们上杆子贴我好吗? “就是处不长久罢了。” 谢若林笑道。 就你这时间,能长久才见鬼了。 洪智有暗暗吐槽了一句,往外走去。 “等等。 “鹿茸粉给我留点啊。”谢若林喊住他。 “我又不虚,谁出门带着这玩意,下次给你。”洪智有白了他一眼,快步走了出去。 “扫……扫兴!” 谢若林一甩手,郁闷道。 洪智有到了大街上,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孙副官吗? “过两天津海有一批盘尼西林要运往西安绥靖公署,鬼子货。 “你让人在沿途的铁路搞点事,先把火车停运了。 “到时候再把药物劫持下来。 “事后会有人找你收钱。 “可信,我是……猫头鹰! “好。 “等你的好消息。” 洪智有说完,挂断了电话。 孙副官是红票按插在傅作义身边的暗子。 猫头鹰是荣斌的代号,他跟孙尚之前有过联系。 当然,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属于绝密,甚至高于余则成的保密等级。 只是组织如今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也就没什么绝密不绝密,先保住机关再说。 荣斌在征得同意后,再者洪智有过去对组织多次的友好善意。 这个代号也就落到了洪智有头上。 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一提猫头鹰,孙尚自然就知道这桩买卖背后的意义。 …… 津海码头。 李涯正在组织运输局从大船上卸货。 总部监察员、胡宗南的副官、陆军医院代表陆续签字。 “李队长,按照对接清单,还少了两箱医药。”胡宗南的副官冷冷道。 “周副官。 “这可是玻璃管剂,磕磕碰碰,有点损耗很正常吧。 “你是要货了。 “万一那些损坏的药物运到前线,出了问题算谁的?” 李涯眼神一瞥,唰唰签了名,把本子拍在了一旁的科员怀里。 “什么时候装货出发? “前方战事激烈,受伤将士急需要这批药物。” 周副官催促道。 “你以为我不想快吗? “龙门方向有一段铁路损坏了,铁路部门正在加急维修。 “今晚要修补好,明天我安排装车发往西安。” 李涯说完,也不甩他们,扭头就走了。 什么公务餐。 他才懒得安排呢。 “李涯!”周副官气的牙根痒痒。 他可是胡宗南的副官啊。 到哪谁不得敬着。 这个李涯在北平查处了叶天化,要不是建丰力保,胡长官都能亲自毙了他。 没想到这狗东西不仅不长记性,还敢对自己放狂。 真是找死! “周副官,咋办?”一旁的警卫问道。 “还能咋办? “让胡长官给吴敬中打电话,催他们办事上点心。”周副官恼火道。 “这个李涯,老子迟早得办他。” 说完,他恨恨骂道。 …… 李涯开车拉上两箱“报废”的药品,直奔谢若林的宅子。 谢若林早就换了床单,洗了杯盏等着招待李涯了。 他对洪智有那是自己兄弟比较随意。 李涯就不同了,这货讲究人。 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很快,一身中山装,头发捯饬一丝不苟的李涯走了进来: “老谢,怎么这是娶媳妇了,弄这么利整。” “就咱们这种人,娶什么媳妇啊。 “你一门心思抓红票。 “我就想搞钱。 “婆娘只会影响咱们奋斗的脚步。” 谢若林干笑道。 “这话我同意。” 李涯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谢若林给他倒了茶:“说吧,老哥有啥好买卖。” 李涯没有伸手的欲望,翘腿淡淡道: “我搞了点盘尼西林,你帮我倒出去。” “可以啊,盘尼西林那,那可比黄金还值钱,你有多少我全包了。”谢若林道。 “你包不了。 “两大箱!” 李涯道。 “这么多!” 谢若林表情凝重了起来:“这我吃不下,光押金都交不起。 “得托人卖。” “随你,你先开个价。”李涯道。 “我给你八十两黄金。 “或者给你五千美金。” 谢若林说道。 李涯冷冷看了他一眼,起身就走。 “别走啊,做生意嘛,那,那不就是个讨价还价吗?”谢若林急了连忙拉住他。 “最低一万美金。 “少一分都不行。 “还有,不能卖给红票,这是我的底线。” 李涯道。 “这没问题。 “现在各个师团都需要医药,尤其是没有补给的桂系、晋绥系等,只要是现货分分钟能倒出去。 “就是一万美金,实在太高了,老哥你得给我点挣头啊。” 谢若林道。 “这样,八千美金,一分不能再少了。 “你不要,我找尚博。” 李涯有些不耐烦道。 “他都过气了,你找他干嘛。 “成,成,就八千美金,我接手了。 “冒昧问一句,你们洪秘书能耐比我大,你怎么不找他?” 谢若林笑问道。 “找他? “我怕这两箱药转眼就进了红票的战地医院。 “多久能搞定,我要见现钱。” 李涯道。 “八千美金,我迟些就能凑齐。”谢若林道。 “好。 “晚点我再来取。” 李涯一招手,两人出院子把药搬了下来。 谢若林检查无误后,交了三千订金,李涯快步而去。 待李涯一走。 谢若林就拨通了洪智有的电话: “喂,洪秘书。 “我这有两箱盘尼西林,李涯倒出来的那批。 “对,给你个兄弟价一万三美……美金!” …… (本章完) 第245章 盛乡升官了 第245章 盛乡升官了 晚上。 洪智有开着辆汽车,在郊外停了下来。 余则成和廖三民正在等着。 见他从车上下来,廖三民打着手电往他脸上一晃。 “民哥,这么久不见,一见就想照瞎我是吧。”洪智有下车点了根烟,笑问道。 “抱歉。 “我只想确定清楚了。” 廖三民淡淡一笑。 “验货吧。” 洪智有摆了摆手。 廖三民上车检查了一番,点头道:“没问题。” “你那边可靠吗?”洪智有问。 “嗯。 “我这边交通线是新建的。 “那边把守的,有我们的人,就算被抓到了,那边也会认。 “不用担心。” 廖三民道。 “行。 “只要不走老余的线,我就放心了。 “现在李涯盯上他了。 “你也得当心点。 “最近委座在最新的国防会议上,命令要双线夹击,前方战事加紧,后边的暗线也要加大清查红票。 “最近叶秀峰在党通局内部洗牌,指不定那边有你们的人会被揪出来。 “毛人凤也加大了内部监察力度。 “有可能上边还会下派一个新的情报处长下来,现在的形势很不妙啊。” 洪智有说道。 “是,我们监狱也新安排了一个狱长,不太好说话。 “大家都小心点。 “我走了。” 廖三民跳上汽车,一溜烟开车走了。 洪智有直接上了余则成的汽车。 “上边要派新的情报处长,我怎么不知道?”余则成边开车边道。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 “如果我告诉你,你们的人在青化砭以六倍军力全歼灭了胡宗南一个重装师,你信吗?” 洪智有道。 历史上,胡宗南占领延城仅三天,就在延城东北方向,被红票以六倍军力反包了一顿饺子,损失惨重。 “真的吗? “太好了,我,我们还有实力打大规模反击战,这说明组织机关并未失灵。 “我今晚得回去喝一杯。” 余则成脸上现出了久违的笑意。 “说正事,总部真要派人来?”他一边小心开车择路,一边问道。 “真的。 “今天国防部有例会,老谢搞到的第一手情报。 “站长那边可能已经收到了确切消息,明早该开会了。” 洪智有道。 “会是谁呢? “郑介民的人,还是毛人凤的?”余则成问道。 “多半是郑介民的人。 “毛人凤上次在津海吃了亏,欠了站长人情,他脸皮再厚也不会这个时间点派人来。 “现在委座有意刀刃向内,加强内部,尤其是保密线上的洗牌。 “派下来的人,肯定是要搞动作的。 “跟老师作对,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毛人凤这种鬼灵精是不会争的。” 洪智有分析道。 “老广帮啊。 “这些人不好搞。 “不过,最好别是铁血青年团,一个李涯就够我头疼了,再来一个我就不用工作了。” 余则成头疼道。 “不会。 “委座、建丰对站长印象还是不错的。 “总的来说,咱们站这两年的成绩比其他站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建丰还没到非让人取代站长不可的地步。 “自然不会再派人来,明着给站长难堪。” 洪智有分析道。 “嗯,那就好。 “你说毛人凤不盯津海了,郑介民怎么又盯上了。 “他跟站长曾是亲密无间的老搭档,可比建丰跟站长铁。 “按理来说,不至于如此啊。” 余则成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能为啥? “一个钱字呗。 “陆桥山在北平栽了这么大跟头,为啥连个处分都没有,据说还在二厅内部会议上表彰了他一番。 “不就是马汉三吐了东西吗? “柯淑芬这是吃上瘾了,马汉三是刮不着了,把目光盯上了站长。 “你想想,老师的捞钱手段那是郑介民一手带出来的。 “他能不知道老师搞了多少钱? “这是明着要开抢了。” 洪智有说道。 “那是挺麻烦的。 “他要搞老师,还好说点,无非就是钱。 “他要借着这事搞我,那就麻烦了。” 余则成道。 “不好说,只能说多加小心吧。”洪智有点燃香烟,冲窗外吐了一口。 “药钱多少? “雍先生最近回流了一大笔美金,我可以给你结了。”余则成问道。 “一万八……美金。”洪智有道。 “不是? “两箱药,你要一万八美金,你想钱想疯了吧?”余则成夸张的叫了起来。 “请注意你的用词。 “是两大箱。 “大箱。 “大!” 洪智有指出重点。 他做买卖,可以让朋友赚钱,自己可以少挣,但绝不能不挣。 这是生财之道的根本。 “能少点吗?”余则成问。 “不能。 “少一分,我立马给李涯打电话,让他追回来。”洪智有完全不给商量的余地。 老给余则成好处。 这家伙都被养叼了,见啥都想吃便宜的。 不能惯这毛病了。 否则真成慈善家了。 “真不能商量了。” “不能。” “好吧,成交。 “钱在包里,你自己拿。” 余则成道。 洪智有打开包,里边有两沓美钞,一沓一万美金。 显然,雍建秋是懂市场行情的。 “瞧瞧人家雍先生这格局。”洪智有数了二十张塞回包里,剩下的全塞兜里了。 …… 回到院子。 洪智有把老余赶下车,驱车往常德路一号赶去。 难得蕊蕊昨儿放他一天假陪婉秋。 人不能太过分。 今晚还是得回家抱孩子的。 翌日。 洪智有清醒过来,蕊蕊依旧在睡觉。 因为要亲自喂养娃儿。 家里又油水大,蕊蕊时常堵粮,现在是半点不能碰,否则就疼的厉害。 两人睡觉都隔的很远。 洪智有知道她的不容易,轻手轻脚下床,在她额头亲吻了一下。 “咋这么烫?” 洪智有感觉不对,伸手一摸,她的额头却是滚烫的厉害。 “再亲一口。” 蕊蕊睁开眼,微笑苍白而虚弱。 “你发烧了。 “你怎么不叫我?走,赶紧去医院。” 洪智有心疼的直埋怨。 “你事这么多,一天到晚的忙,我怎么能拖你后腿。 “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堵的。 “待会叫刘妈来推拿下,通了就好。 “你快去站里吧。” 吴蕊蕊一如既往的坚强。 “真的不用?”洪智有道。 “不用。”吴蕊蕊点头。 “好吧,我今天早点回来,要通了还不退烧,就必须得听我的,去医院。”洪智有叮嘱。 “好。”蕊蕊点头。 “妈,蕊蕊好像又堵烧了,你待会叫刘妈来一趟。 “如果不见好,立即带她去医院。 “另外,让绸儿熬点油水小点的汤,饭菜素点,再这么下去,孩子是吃着营养,蕊蕊该遭老罪了。” 洪智有洗漱完,边吃早餐边跟梅秋菊交代。 “哎。 “这孩子咋这么不耐受呢。 “她不多吃点,乐乐哪来的粮。” 梅秋菊现在心思全在外孙女身上,不免撇嘴道。 “那也不能只要闺女,不要……娃儿少吃两口没事的。 “我走了。” 洪智有拿起糕点往嘴里一塞,嚼了,又几口吞了牛奶。 “老师,我先去站里了。” 他向正在吃驴肉火烧的吴敬中欠了欠身,快步走了出去。 “这姑爷没白找,知道疼人。 “哪像你,我当年在你家,带着蕊蕊都烧糊涂了,孩子哭了老半天都没人管。 “你老娘就跟听不到似的。 “眼巴巴就盼着我娘俩没个好呢。” 梅秋菊转头一看吴敬中,莫名的又想起了往事。 “咳咳。 “今儿这驴杂汤没煮透,有一股子腥味。 “不吃了。” 吴敬中一放碗,赶紧拿起衣服先溜了。 …… 到了站里。 吴敬中把李涯、余则成、洪智有召到了办公室。 待上了茶。 吴敬中看了三位大将一眼道:“三位,总部又有新的人事任免,李队长你兼的情报处长可能要放一放了。” “老师,什,什么意思?”李涯有点懵。 “根据二厅和总部的意见,决定委任下派一位新人来津海站任情报处长。“这个人你们还熟。” 吴敬中道。 “谁?”余则成问。 “原档案股股长盛乡。”吴敬中道。 “盛乡不是上个月申请调二厅去了吗? “怎么又回来了?” 李涯很是吃惊。 “盛乡去了二厅六处,做了情报科的执行队长,跟着陆桥山一个月内,在皖南、扬州连端了好几个红票的重要据点。 “郑介民亲自给他升衔,提为了少校。 “提了校官,这不就能回来津海了? “另外还有一个消息,陆桥山要来津海养病,各位你们怎么看?” 吴敬中抱着胳膊,目光在三人脸上打转。 “老师,很明显,陆桥山对津海站贼心不死,搞了个盛乡当傀儡专门来找茬了。”余则成分析道。 “我看这是冲我来的。 “呵呵,当不成钦差了,搞个替身来跟我打。 “好啊,我照单全收。” 李涯咬了咬嘴角,冷哼笑道。 “不管怎样,都必须得提防。 “盛乡是二厅派下来的,多少有点特派员的意思,明面上你们该做的功夫还是要的。” 吴敬中吩咐。 “知道了。”洪智有点头。 “智有,你下午去机场接他吧,顺便去利顺酒店请他吃顿饭,搞个简单点的欢迎仪式。”吴敬中又道。 “是,老师。”洪智有起身领命。 “老师,我还有点事,先出去一趟。”李涯见没别的事了,先行离开。 余则成和洪智有则留了下来。 “二位,刚刚当着李涯我没好明说。 “陆桥山和盛乡联手杀回马枪,这是郑介民的意思,也是冲我来的。 “根据肖科长的消息。 “最近河西宅子附近老有生脸出现。 “张勋那位公子在京陵欠了一堆赌债,被人拿住了,肯定是这小子说了些什么。 “郑介民这是眼红了,在北平马汉三那没吃够,又要来挖我的老底啊。” 吴敬中说道。 “嗯。 “要是这样,还真不得不防。”余则成道。 “盛乡此人见利忘义,不足为虑。 “而且他过去那些烂账,我心里有数,他翻不起什么浪来。 “但陆桥山要小心点,这个人在北平刚吃了亏,他是不会甘心的。 “指不定又会搞些什么鬼主意。 “还是得当心为上。” 吴敬忠点了点头道。 正说着话,广播里又传来了“喜讯”。 “胡宗南长官二十八万大军,继续向延城以北、东北方向挺进,消灭票匪十万之众……” “咳咳。 “胡长官又打胜仗了,几天前还二十三万大军,这一眨眼就成二十八万,人越打越多,看来收编了不少,依我看离彻底胜利不远了。” 余则成暗中看了洪智有一眼,挤出一丝笑意说道。 “打个屁的胜仗。 “我在西安绥靖公署的老朋友透露,延城根本就是空的,压根就没有什么重创的事,就抓了几个普通老百姓,到处吹嘘呢。 “昨天在青化砭,据说胡宗南追击的军团被红票反围歼,至少损失了一个整编师的军力。 “这些什么新闻、广播都是吹给委座和老百姓听的。 “好大喜功,虚报战绩。 “国军的常规表现。 “你我心里都得有点数,依我看未来真说不定。 “不信,你去看看人家那手笔。 “仗打的跟雕塑艺术品似的,桩桩都是大师手笔。 “哎。 “我很担心委座的智慧,能不能有胜算啊。” 吴敬中叹息了一声道。 余则成一听这话,暗中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智有说的都是真的。 胡宗南不过是虚张声势,组织机关依然保存的很完整。 “行了,你们先忙去,通知李队长把情报处办公室收拾下腾出来。”吴敬中吩咐。 他是真瞧不上盛乡这等货色。 只是谁让人顶着郑介民的名头下来的呢。 面子还得给啊。 …… 洪智有去了情报处,李涯正在训话,还有收拾东西。 “全站除了站长室,就数情报处的办公室最敞亮了。 “便宜了盛乡那狗东西。” 李涯冲洪智有挤了挤眉头,一脸不爽的冷笑。 “盛乡能有啥手艺。 “我觉的,他迟早得死在李队长你的手里。” 洪智有笑道。 “呵,那就呈你老弟吉言了。 “他不招惹我为上,要敢跟陆桥山一条道走到黑,那就是死路一条。” 李涯眼神一厉,说道。 “我晚上得出趟活。 “就不去吃饭了。” 李涯交代了一句,往站长室去了。 到了站长室。 他带上门,悄声道: “老师,我私自留下的那两箱盘尼西林出手了。 “卖的不多。 “这点意思,还请老师笑纳。” 说着,他肉疼的从口袋里拿出两千美金,放在了桌上。 吴敬中简直无语。 两大箱盘尼西林少说得值个万把美金。 两千? 这是拿来打发叫子呢? 哎。 自私自利的人。 给机会不中用,调教不出来喽。 “李涯。 “你有这份心思,我就很知足了。 “你这两年过的不容易。 “拿着吧,你还年轻钱的地方比我多。” 吴敬中看也不看,给推了回来。 “谢谢老师。 “那,那我就不客气了。 “实不相瞒,最近手头还真是有点紧,之前为了筹备盈雪的婚事,在地下钱庄贷了不少。” 李涯笑了笑,还真把钱收进了口袋。 吴敬中就没见过这么不懂事的。 他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意: “胡宗南那边打电话来催了,要没事的话,你尽快押货上路吧。” “是,老师。” 李涯欣然领命。 …… 下午三点。 李涯与周副官一同来到了押送车队。 “李队长,这次押运您想怎么布置?”周副官问道。 “从津海过霸县,再入保定,再往南入邯郸,直通豫南境内转西安。 “沿途要经过孙连仲、傅作义南部防区。 “可能还有一些红票山里的队伍、土匪等。 “你们带了多少人?” 李涯问道。 “由于原定计划是乘坐火车,所以我带的人不多,也就一百多个好手。”周副官道。 “那很麻烦。 “我刚打电话问过了,沿途好几处山体滑坡,铁路线已经中断,没半个月抢修不过来。 “光靠人手的话。 “就这点只怕连土匪都打不过。” 李涯道。 “怕啥,土匪能有多少。 “你这边再增派五十人,弹药备足,一百五十人都够打一场狙击战了。 “至于其他军团。 “我有胡长官的手令,谅他们也没这胆子,敢截我们的东西。” 周副官还是很自信的。 “行吧。 “那就走吧。” 李涯也向来很自信,两个自信的人凑一块做决定自然很快。 主要他对胡宗南也没什么好感,真要被傅作义、孙连仲给截胡了,也跟自己没关系。 …… 津海。 临海的园别墅里。 陆桥山正调着咖啡。 盛乡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腿一抖一抖的。 “瞧你这副德行。 “也配做情报处长? “把腿放下来,抖什么呢,活该你存不下钱,穷鬼命。” 他没好气的骂道。 “是,是。 “这不托您和郑次长的福嘛,要不哪能轮到我。” 盛乡点头哈腰的放下了腿。 “你先去忙吧,找个好点的理发店,好好洗个头,把脸上的油腻去一去。 “晚上还有你的欢迎会,别给我丢人现眼。 “去吧。” 陆桥山摆了摆手吩咐道。 待盛乡离去。 他拿起座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地址是…… “好,你过来吧,正好我也想找你聊聊。” 挂断电话。 他品尝了一下咖啡,很享受的闭上眼回味了一下。 还得是津海的水泡出来的咖啡香啊。 看来我果真跟这地方有缘。 片刻,门铃响了。 陆桥山冲李忠摆了摆手:“去,把人领上来。” 很快。 洪智有踩着楼梯来到了二楼的阳台。 “山哥,你找了个好地方啊。 “有山有水。 “有有草。 “说实话我在津海这么久了,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人间仙境呢。” 洪智有见面就夸上了。 …… (本章完) 第246章 陆桥山的投名状 第246章 陆桥山的投名状 “老弟。 “清净好啊,清净能让人看清自我,同时也看清旁人。” 待洪智有坐下,陆桥山身子往前一探,死死盯着他道。 “山哥,你别这么看着我啊,瘆得慌。”洪智有笑道。 “不用瘆,你老弟,我还是看得清的。 “津海站没一个好人,除了你老弟。 “上次北平的事,没你和马汉三支招,我可能就被胡宗南送军事法庭了。 “那个倒霉蛋李春堂,现在还关京陵监狱里吃白菜豆腐呢,堪堪躲过一劫啊。” 陆桥山坐正身子,泯了口咖啡唏嘘起来。 “我支的那招不算啥。 “还得是马汉三上道,舍得砸钱。 “没柯淑芬给你吹风,郑长官能如此厚爱你吗? “全身而退,一毛不伤。” 洪智有道。 “是啊。 “要不还是你老弟通透。 “这年头什么老乡、师生都是假的,嘴上和和气气,背地全是生意,人不看你是谁,只在乎你兜里有几两银子。 “度了这一劫,我也算看明白了。 “没有钱,那就是个屁。 “钱这东西是真好使啊,它能让黑的变白,能让死路变活路,能化腐朽为神奇。 “有钱那是事事通。 “没钱特么是步步难啊。” 陆桥山轻点着头,有感而发道。 “精辟! “透彻!” 洪智有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 “嗨。 “精辟个啥。 “一夜回到三代前,又是身无分文的穷光蛋了。 “房子让李涯卖了。 “家底也让柯淑芬掏的干干净净。 “我现在除了这身皮,已经是一无所有了。” 陆桥山抖了抖身上的名牌西装,摊手苦笑。 “你这身皮,它就是聚宝盆啊。 “山哥,你这次来挂的什么职? “就咱俩联手,不用半个月,包你赚的盆满钵满。 “你要不想回京陵,那都是可以的。” 洪智有继续摸他的底。 “身份,津海站情报处处长算不算?”陆桥山笑着问他。 “明白了。 “你老哥是指点江山来了。 “实不相瞒,我上次去京陵,就是想请你出山回站里的。 “知道情报处长一职为啥都空着吗? “站长他老人家一直惦记着你呢。” 洪智有知道机会来了,开始引着他说道。 “惦记? “他怕是早巴不得我滚蛋了吧。 “你老弟这嘴是越来越没句实话了。” 陆桥山撇嘴冷笑道。 “陆处长,你要这么说,咱这天没法聊了。 “再见。” 洪智有微微欠身,冷脸就走。 “别,别。 “这怎么开句玩笑还当真了。 “老弟,你别学马奎,动不动就急眼啊。” 陆桥山连忙拉住他。 “我不走,等着你撕烂我的嘴啊。”洪智有道。 “不至于,不至于啊。 “来,喝咖啡。” 陆桥山连忙笑盈盈的按住他。 “陆处长。 “你也知道我和站长的关系,我们就是一家人,你这动不动要整我个家破人亡,这谁受得了? “郑介民不就是要钱,你差事不好办吗? “我可以跟站长谈,管够就是了。 “但你办事不能这个态度不是? “咱俩的日子还长着,买卖多着呢。 “郑介民、柯淑芬捞的再多,会给你一分一厘吗? “你摸着良心,你兜里银子有多少是我张罗的,是站长给你的机会和权力?” “你不能帮着外人,砸咱这个的饭碗不是? “站长能有什么事? “他也没刻意针对你啊,说句不好听的,没李涯那一刀,你要做副站长,是他能拦的住的吗? “张四的事。 “陆玉喜的事。 “那是半点没为难过你,咱办差归办差,做人还是得知恩吧。 “你就想想吧,你要是在毛森,在戴老板、毛人凤手下干事,又或者就他郑介民。 “就你这些破事,是不是早枪毙一百回了。 “老陆,不是兄弟非向着站长跟你较这个理。 “你就是搁谁来评理,也没你这么个处事法啊? “上次在京陵喊打喊杀,我忍你了。 “北平,我还是忍你。 “现在来津海,你还这么个态度,那咱们这兄弟是真没法交了,就这样吧。” 洪智有少有的火冒三丈道。 他知道陆桥山能聊到这,心里其实已经松口子了,必须得来泡热的,彻底把他滋醒了。 陆桥山被喷麻了。 脸上阴一阵、阳一阵,有些挂不住,却没有发火。 因为洪智有说的句句在理。 他为什么做梦都想杀回津海。 除了连番被李涯戏耍,丢了手艺。 还有一点就是在津海当差轻松,油水、偏门足。 最重要的是吴敬中给足了他尊严。 平常出差,都是指定他代理常务工作,开会永远让他坐下首第一把交椅,第一个发言。 也不在他面前摆官威,水果啥的都是管够。 办事办成了,有赏。 办砸了,老吴能扛也就扛了,顶多骂两句蠢货、拙劣。 哪像在总部伺候郑介民,诺大一个国防部心腹如麻。 约好几天,不见得能见一面。 轮到他这,基本上也就是捞钱、干苦差的命。 干好干差没分红不说。 郑介民那婆娘骂起人来,是一点不留情分。 猪狗什么话都能说出口。 三十几岁的人了,天天在一个娘们跟前装孙子,被骂的狗血淋头。 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啊。 陆桥山不是没良心,有时候梦里都想着老吴的好。 只是关系别在这了,一直解不开。 所以干脆就“相爱相杀”了。 良久,他抬手拂了拂脸上的唾沫星子,叹了口气道: “哎! “老弟,站长他老人家的好,我又怎么不知呢? “这样吧。 “我也把话放这了,只要站长肯放点血让我交差,我绝不为难半点。 “至于李涯,我肯定是要整的。 “这梁子,解不开了,我跟他只有一个能活。” 陆桥山语气一松后,又变的阴冷起来。 “好说。 “李涯的事,我可以帮你。 “站长的意思是,既然来津海了,就别走了。 “这是我跟他的一点意思,你收着。” 洪智有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档案袋递给了他。 陆桥山打开一看,里边是一份地契。 正是之前自己桂林路的豪宅。 “这,这不是倒给李涯了吗?”陆桥山目瞪口呆道。 “站长说,你是个念旧情的讲究人。 “怕你在别的地方住不习惯,托我把房子从别人手里又买了回来。 “原先的买家从李涯手里过户后,连大门都没登过,就被我截了过来。 “外人连门都没摸过。 “就连你的老管家都没换。 “老陆,兜兜转转,只有津海是你的家啊。” 洪智有笑道。 “不,不。 “老弟,这礼太贵重了,我没法收啊。”陆桥山假意不敢受,又推了回来。 玛德,老子啥时候说这是礼,要送你了……洪智有暗骂了一句老狐狸,和气笑道: “我又不缺住的地。 “你就拿着吧。 “这也是站长的一份心意。” “行吧,那我谢谢站长和老弟你了。”洪智有道。 说着,他合手作喇叭低声道: “给你透个消息,柯淑芬过几天要来津海升平戏院听戏,你让站长早做准备吧。 “我这边可以松一松。 “但柯淑芬那,他怎么圆我是一点都帮不上忙。” “知道。”洪智有点头。 “对了,晚上去站长家吃个便饭,站长好久没见你了,挺想你的。”他又道。 “成。 “我一定去,公务嘛,料郑次长也不会说啥。”陆桥山笑着点头。 “对了。 “有空让嫂子回来住吧,现在的校官谁没几处房产。 “嫂子在京陵,总归没这边自在。 “这毕竟是你的地盘。 “说句不好听的,你人是不在站里了,随便一句话,谁敢不给面子?” 洪智有捧着他说道。 “那是,那是!” 陆桥山爽声大笑了起来。 “哎呀。 “就喜欢跟你老弟聊天。 “每次都有惊喜,每次都有收获。 “啥也不说了。 “有没有钱,咱们都是兄弟。 “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山哥家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陆桥山微微吸了一口气,欣然说道。 “好说,好说。”洪智有道。 洪智有起身。 陆桥山跟着也起身下了楼。 他上车。 陆桥山拉开副驾驶,也跟着上来。 “山哥,你这是?”洪智有问。 “这次来津不算公派,上边没配车,只能沾你老弟的光了。“先送我回家。 “还怪想的。” 陆桥山略有几分尴尬笑道。 “思家心切,理解,理解。”洪智有很配合的点头。 到了桂林路,洪智有直接把车也留给他了: “山哥。 “斯蒂庞克牌,也不是啥好车,你将就先开着。 “我就不进去了,你赶紧给嫂子打电话,让她连夜过来吧。” “行,谢了啊。”陆桥山乐的都合不拢嘴了。 也不管洪智有咋回去了,拿了车钥匙,大步进了院子。 洪智有笑着摇了摇头。 步行到了路边,叫了辆黄包车直奔站里。 晚上招待盛乡的饭局,洪智有直接交给了余则成。 拿住了陆桥山,这货就是个没用的傀儡。 老余一个副站长算是给足他面子了。 …… 晚上。 常德路1号。 厨房里,粤菜大厨忙的热火朝天。 绸儿忙着摆盘、泡茶。 “智有,你也真是的,把那祸害引家里来干嘛? “我真不待见他。 “张四的事,你老师连个处分都没给他。 “这人就是良心被狗吃了,喂不熟的。” 梅秋菊坐在一旁边磕瓜子,边不悦埋汰道。 洪智有刚要解释。 正在看报的吴敬中皱眉道: “妇道人家,不懂事就少说话。 “陆桥山现在是郑介民的人,待会人来了,你嘴巴放甜点。” 梅秋菊撇了撇嘴,没敢再吭声。 “智有,你看看绸儿咋样?”顿了顿,她用眼神暗示洪智有看绸儿。 “什……什么意思?” 洪智有和蕊蕊都是一脸莫名其妙。 “想啥呢。 “我寻思着绸儿年纪也不小了,不能耽误人家。 “你不是人脉广吗? “给她介绍个踏实可靠的处处。 “怎么着来咱家这么久了,也是自己家人,我得张罗管起来。” 梅秋菊笑道。 “夫人,我才不找,我就在您家伺候您和蕊蕊姐。”绸儿耳朵尖,红着脸回答道。 “我看米志国可以。 “踏实可靠。” 洪智有没忘了小老弟的这事。 “米志国,我知道上次开车送过我。 “家里太穷了。 “不行。” 梅秋菊撇嘴道。 “年轻人,机会还不大把的有。 “等回头干出了成绩,爬上来了,钱是迟早的事。” 洪智有笑道。 “那倒也是,你想拉的人,只要人不傻,再穷也能拉起来。 “那改天让他跟绸儿见一见。” 梅秋菊道。 “好的。”洪智有点头。 他答应过给米志国找个媳妇。 可惜张丽嫌他穷,不够浪漫来事,瞧不上。 最近跟教育局的一个副科长谈上了。 哎。 这丫头也是蠢啊,没眼力架。 洪哥看上的小弟未来能差么? 保密局是没了戴老板,在津海好歹还是“龙头企业”之一吧,不比教育局香? 绸儿红着脸,去了厨房。 看那一脸窃喜样,估摸着心里也早想找男人了。 …… 半个小时后,西装革履的陆桥山提着果篮登门而来。 “哎哟。 “陆巡查员来了。 “快,寒壁生辉啊。” 梅秋菊很懂味的迎了过去。 吴敬中则是淡淡起身。 “嫂子,好久不见,恭喜添孙,这是桥山的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陆桥山献上礼盒。 里边是一只金老鼠,正是上次洪智有去京陵送他的。 洪智有知道,以老陆只进不出的抠门劲,这是下血本了,绝对的诚意满满。 当然,也可能是被柯淑芬榨干了,家里就这点值钱家什。 “桥山。 “你说你来就来,还送啥东西啊。 “咱们又不是外人。 “桂芬呢?” 梅秋菊灿笑问道。 “桂芬还在京陵,迟些天过来看您。”陆桥山恭敬道。 “好。 “你们这一走,我这麻将也凑不齐了……”梅秋菊相聊甚欢。 “咳咳!” 吴敬中干咳了一声。 “你们聊。” 梅秋菊使了个眼神,领着闲杂人等去了里屋。 “桥山,快过来坐。”吴敬中招手道。 “站长。” 陆桥山恭敬欠身。 他来时还想摆摆架子的,但一踏入大厅,见到吴敬中那股子劲就提不起来,本能的成了下属姿态。 “没变。 “还发福了点。” 吴敬中上下打量他道。 “上次在北平办差,出了场车祸,天天医院躺着,可不是胖了。 “站长,您还跟以前一样,精神抖擞,老当益壮啊。” 陆桥山亦是谄笑道。 “桥山,知道你来津海有公务,我就不打听了。 “工作、生活中有难处尽管跟智有提。 “只要用得上我们津海站的,都自己老家人别客气,只管开口就是了。” 吴敬中说道。 “谢谢站长。 “房子的事,多亏了您和智有,桥山不胜感激。” 陆桥山再次欠身道。 “你看又来了。 “那房子本就是站里分给你的,你回来它就是你的。 “你说你是不是心里憋着劲。 “上次我让智有去京陵,想把你调回来,他说你死活不同意。 “我寻思着跟着郑长官是比在站里有前途,也就没勉强了。 “哎! “没有你,这站里好多事他玩不转啊。 “别的不说,城防局、警备司令部那一堆没完没了的会,就没人帮我去开了。” 吴敬中回忆往昔,很是感慨道。 玛德! 陆桥山此刻悔的肠子都快青了。 早知道上次洪智有去京陵,是请自己回站里的,他打死也不秀那该死的优越感。 痛失良机啊! “站长。 “桥山打建站就跟您开疆拓土,陆玉喜的事,我是有错。 “但我对您从来都是尊崇的。 “只是眼下时机不合适。 “日后,但凡您有驱驰,桥山一定效犬马之劳,以全站长您的知遇、周全之恩。” 陆桥山感激道。 “嗯,有机会的。 “来,先吃饭,边吃边聊。” 吴敬中得到了想要的信息,起身引着来到餐桌。 “这么丰盛?” 陆桥山一见满桌十几个大菜,不禁心里一阵暖和。 被人尊敬的滋味真好啊。 柯淑芬可从没请他吃过这么丰盛的晚餐。 饭桌上的气氛很热烈。 吃完饭,吴敬中先行回房了。 “山哥,外边走走。” 洪智有招呼道。 到了楼下,洪智有道: “山哥,柯淑芬那边有个数没?” “没有。 “她这人是喂不饱的,你给多少她都吃的下。 “我的建议是多多益善。” 陆桥山道。 “多多益善。 “这是没个头,完全不念站长和郑长官的同学之谊啊。”洪智有叹道。 “就冲这套房子,我也得给你们想个辙。 “郑介民最近和美佬大使斯密夫走的很近。 “曾多次出入过大使馆,私下宴请也不少,你或许可以在这方面做做文章。 “正好最近郑介民在国防内部会议上,提议将全国警察以及各地保安力量统一编入国防部辖改革成军制,以补充战斗军援力量。 “你想想唐纵能干吗? “别忘了,唐纵早在黄埔时,就经常偷偷给委座打报告。 “红票、军统内部的人,吃他暗亏的多了。 “但你架不住委座就喜欢他啊。 “李士珍在警察系统耕耘的多深,光递交的警务改革条呈就得有一箩筐,弄了个什么《十年建警计划》,委座连正眼都没过。 “直接提拔了唐纵做警察总署署长。 “如今郑介民想动唐纵的蛋糕,你或许可以从这上面做做文章。” 陆桥山想了想,出谋划策道。 今晚听了吴敬中的口风,他现在“归心似箭”,只想早点脱离京陵,回到津海站。 这就是他向吴敬中纳的“投名状”。 “嗯,我知道这人,复兴社最早期的领导之一,有名的杀人狂魔,日记达人。 “据说他的日记,连自个儿老婆都难窥其一。 “你说的对,这或许是个不错的建议。 “要不说,还得是山哥您高啊。” 洪智有边走边赞道。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