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忽悠》 第1章 便宜老子惹的祸 第1章 便宜老子惹的祸 正月初六,京师,皇城。 “皇上!下雪了!终于下雪了,瑞雪啊皇上!” 一个五十岁出头的太监,扯着公鸭嗓,在通往临敬殿的台阶上连滚带爬。 还没等他爬上台阶,一身道袍,仙风道骨的正庆帝,闻声移步殿门前。 他半敞着道袍,仰面看着漫天簌簌而下的雪,沉吟良久,叹道:“戴权呐,今儿是张常卿的头七吧?” 刚跑至殿前的戴权,躬身道:“回皇上!今儿正好是第七天!” “朕也没想打死他,只是没有想到,他二十廷杖都没能熬过,现在一想起来,也觉得很惋惜呐!” “都是老奴管束失当,下面人手上没个轻重。”戴权立即跪伏在地。 “罢了!是他命薄,怨不得旁人,起来吧!” 正庆帝沉吟道:“钦天监与别的衙门不同,向来子承父业,也没有守孝一说,朕记得他家世代单传,还有个儿子,叫什么来着?” “皇上仁厚,老奴记得叫张云逸。” “这就替朕拟旨,免了他的岁考,赐一个五官保章正,待过了十五,便去钦天监入职吧!” “老奴遵旨!” 正庆帝目光如炬,看向从地上爬起的戴权,沉声道:“你亲自去一趟,免得下头人自作聪明,顺便看看丧事置办的如何了,若有难处,帮着贴补些。” “是,老奴这就去!” …… 离开皇宫的戴权,带着两个小太监,在几名禁卫的护送下,一路来到城西。 远远的只见一处民房内,升起滚滚浓烟,道上百姓行色匆匆,奔走呼号。 “走水了!走水了!” “这大白天的张家怎么会着火?” “恐怕是灵堂的烛台倒了吧?” “不应该啊!他家难道没人守灵,怎么会烧成这样?” “谁知道呢?那张家年底忽然遣散了仆役,家中只有一个未及弱冠的儿子,小小年纪一个人操持丧仪,又要守夜,如何能熬得住,大概是守灵时打瞌睡,恰巧碰翻烛台了吧?” 戴权闻言脸色大变,连忙指着浓烟升起的方向,急切道:“快!你们快去救人,千万别叫他被火烧死了。” 几个禁卫立即策马狂奔,而戴权也带着两个小太监,拍马追去。 待来到失火的宅邸前,只见一披麻戴孝面容俊朗的少年,直挺挺的躺在道旁,脖颈处一道殷红的勒痕,清晰可见。 戴权顾不得失仪,一把推开身前的小太监,抢步上前,伸手向少年的鼻尖探去。 “怎……怎么会?没……没气了?” 戴权差点没瘫倒在地。 廷杖素来便有真打、假打,钦天监虽不是什么实权衙门,可张常卿毕竟是五品监正,若无自己默许,行刑之人也不敢下那么重的手。 这本是身为内相的特权,体察圣意,帮皇帝料理一些不便明说的小事,说破天也只是会错了圣意。 更何况,他还并非曲解圣意,只是明知皇帝盛怒之下,依旧坚持‘秉公直断’,并未大事化小罢了。 可皇帝派自己前来传旨,显然有些后悔,并带着敲打之意,偏偏张云逸还在这个时候悬梁自缢,这可真是黄泥巴掉裤裆了。 他此刻肠子都悔青了,好好的报什么祥瑞,否则,皇帝也不至于想起张常卿。 此前眼中的瑞雪,这一刻,竟觉得格外刺目,连带着对死去的张云逸也心怀怨怼,照着尸体的肚子上就是一脚,嘴上骂骂咧咧道:“跟你爹一样,死都不会挑……” “咳咳咳!”话音未落,只见地上的‘尸体’发出一串剧烈的咳嗽,倏然从地上坐起。 “诈……诈尸啊!” 前来救火的百姓如潮水般向后退去,发出阵阵惊呼。 戴权满脸惊骇,看向死而复生的少年。 迎上的不是劫后余生的惊恐,反而是沉稳中略带迷茫的眼神。 “张……张云逸?伱到底是人是鬼?”他不动声色的退了一步,瞪大双眼,扯着公鸭嗓,色厉内荏的质问道。 “我……我果然没死?”那少年并不回答,茫然四顾,随即伏地跪拜,“草民张云逸,叩谢兴献先皇帝天恩!” “你说什么?”戴权一脸骇然道。 “草民本来已被鬼判拘了魂魄,幸得兴献先皇帝乘坐御撵从天而降,喝退了一众鬼差,并叮嘱草民替父赎罪报效皇上,这才得以还魂。” 说完,他露出一脸的难以置信,伸出双手,翻来覆去的相看。 戴权先是一阵错愕,转而面露狂喜,带着一众侍卫和前来救火的百姓,向着南方倒头便拜,口中高呼:“兴献皇帝显灵……这真是……真真是神迹啊!” 张云逸一边跟着众人跪拜,一边偷偷瞄向戴权,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之前那些还魂之说,不过是为求自保的胡说八道。 古人对于自然现象了解不深,往往将其归结于玄学。素未谋面的便宜老子,便是这种工作的主官,钦天监监正。 去年冬天,整个腊月京城都不曾降雪,也不知便宜老子抽了什么风,居然上书指摘皇帝沉迷修道,挥霍无度,导致上天降下惩罚。 钦天监是一个特殊衙门,本监官员不得改迁他官,子孙世代承袭,非特旨不得升调,甚至连辞官都不行。 遇到有官员缺役,也是从嫡派子孙中选拔,可以说钦天监的官员,完全不走寻常晋升考核渠道,只凭皇帝喜好任免,甚至就连想改行都不行。 为何? 因为古人迷信,皇帝需要牢牢把控天象的解释权。 可做为钦天监主官,便宜老子不想着如何帮着皇帝甩锅,反倒往皇帝头上扣屎盆子,这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吗? 这不,大年三十被杖毙在宫门外。 对此,张云逸无力吐槽…… 你想以死劝谏,青史留名,也别连累人啊! 不对! 他已经害死了真正的张云逸,自己不过是一个穿越而来的冒牌货罢了。 刚刚苏醒,就被眼前的太监踢了一脚,他不免以为皇帝杖毙了便宜老子还不解恨,为求自保,急中生智编出这段瞎话。 此方世界虽非他熟知的历史,然正庆帝与前世记忆里的嘉靖皇帝颇有相似之处。 不但酷爱炼丹、修道,且前任明德皇帝并无兄弟子嗣,他同样是以堂弟身份继承的大统。 而张云逸口中的兴献先皇帝,则是正庆帝的生父,与嘉靖皇帝一样,坐稳了皇位之后,他便开始为父正名,执意尊其为皇考,并意图将生父牌位,请入太庙。 这也是张云逸敢于鬼扯的原因,哪怕正庆帝看出他信口开河,也有可能为了替生父正名,顺水推舟。 皇帝向来以天子自居,试问,还有比生父荣登仙界,更有说服力的佐证吗? 正对自己的急智沾沾自喜,耳边却响起太监专属的公鸭嗓:“怪道皇上突然要给你赐官,原来是跟先皇心有灵犀啊!” 心有灵犀? 张云逸暗笑,这死太监职业素养着实不赖,变着方的也要给皇帝脸上贴金。 可转念一想,却察觉出不对劲来。 说两句阿谀奉承的话,倒也无关紧要,可赐官却不是一个太监,能够擅自做主的。 他这边正在疑惑,那边戴权已经将圣旨展开,扯着嗓子道:“张云逸接旨……” 谢恩接过圣旨,张云逸喜忧参半。 喜的是,皇帝并未因为便宜老子而厌恶自己,反而给自己赐下官职。 可这样一来,原本的猜测也需要推倒重来,原主到底是怎么死的? “张云逸杂家可提醒你,年纪轻轻莫要再寻短见,辜负了皇上和先皇的圣恩!” 他还在琢磨谁是凶手,戴权却已经下了自杀的判决书。 原主守灵时打瞌睡,迷迷糊糊间被人从身后勒死,虽然没看见凶手,但确实是被人谋害。 便宜老子廷杖致死,行刑的就是太监,知道皇帝给自己赐官,抢先一步斩草除根,不是没有可能。 张云逸一时无从判断,他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虽然不清楚眼前的太监是谁,但一身大红蟒衣,却不是寻常太监可以穿的。 正寻思如何应对,却见一个禁卫凑上前去,耳语了几声。 “什么!不是自杀?”戴权勃然变色,暴喝一声。 见戴权叫破,禁卫也不再遮掩,忙道:“是!凶徒大约以为火势可以毁尸灭迹,并未将人吊起。” 戴权一脸严肃的看向张云逸,道:“快告诉杂家,到底是谁害的你!” 张云逸虽不知他是不是演戏,可确实没有看见凶手样貌,故而没什么好纠结的,便据实相告。 张云逸还在寻思是谁要害他,戴权却认定这是针对他的毒计。 皇帝命他传旨,也只有临敬殿几个当值的可能听见,他一直以为宫中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下面都是自己的徒子徒孙,没想到居然有人包藏祸心。 有这种心思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沿途并未耽搁,对方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消息传出,并安排人嫁祸,而他还一无所知。 想到这,一把拽住张云逸,道:“不行!此事断不能善了,你这就随杂家入宫面奏圣上,我戴权倒要看看,是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戴公公且慢!” 话音未落,只见一身着道袍形容枯槁的老道,拨开围观人群,迈步走来。 “敬公!这大过年的,你怎么不在宁国府享清福,跑到……” 话到此处,面庞抽搐了几下,顿了顿才道:“杂家倒是忘了,张常卿还是敬公妹夫。” 妹夫?敬公?宁国府? 张云逸看向来人,略微恍惚,躬身行礼道:“舅舅!” (本章完) 第2章 遇害? 第2章 遇害? 刚穿越而来,张云逸只顾着如何保命,忽略了穿越的是红楼世界。 看到贾敬才恍然惊醒,原主的生母,乃是贾代化庶出的女儿,也就是贾敬的妹妹。 按理,以张家的门第,即便是宁国府庶女,也高攀不起。 只是,她与贾敬本就不是一母同胞,年龄相差过大,也没多少兄妹之情。 加上,正庆帝以堂兄弟身份继位,遭到同为堂弟的义忠亲王不满,举兵叛乱,时任京营节度使的贾代化虽然没有参与,却有失察之嫌。 幸而,正庆帝初登大宝,也担心引起不必要的反弹,并未大动干戈,只将贾代化投闲置散,并最终选择了镇守自家藩镇,又曾在贾家麾下任职的王子腾,接任京营节度使一职。 不过,饶是如此,宁府一脉也失了势,愿意联姻的也乏善可陈。 这才让当时还只是六品五官司厉的便宜老子,攀上了这门亲事。 而一直没能授官的贾敬,心灰意冷之下,为了保全颜面,干脆选择了修道。 这本是无奈之举,没想到才做了十年皇帝的正庆帝,竟然也迷上了此道,阴差阳错之下,贾敬反倒成了皇帝身边的近臣。 前世看红楼他一直弄不明白,贾敬做为宁国府的承爵人,又高中进士,为何放弃了爵位和仕途,潜心修道。 偏偏做出这种种荒唐举动,在他死的时候,贾母却哭得那么悲切。 现在张云逸总算明白了,原来他是在陪天子修道。 不过,重新得了势的宁国府,却看不上张家这门姻亲了。 原主记忆中,两家人少有来往,自打数年前母亲去世,更是几乎断了往来。 若非便宜老子上书前向原主交代,万一皇帝降罪,叮嘱他去投靠宁府,连原主都几乎忘了还有这么个舅舅。 想到这,张云逸不禁有些疑惑,便宜老子被杖毙之后,原主也曾去宁府报丧,可连门都没能进得去。 这会子头七都要过了,贾敬才只身前来,也太没有诚意了吧? 前世的经验告诉他,人类社会就像挂在树上的猴子,只要你爬的够高,放眼望去,尽是笑脸,而身处底层,哪怕梗着脖子,也只能凑到别人的冷屁股。 便宜老子开罪了皇帝,宁府有意避嫌,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虽然之前判断有误,但阴差阳错之下,倒也让他找到了一条往上爬的捷径。 否则,只能一辈子在钦天监这种衙门厮混,到顶也就是五品监正。 想凭借现代知识,大赚特赚……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没有相应的实力,只会引来觊觎,破财消灾都是小事,闹不好还会把命丢了。 至于依靠贾家? 且不说贾家迟早要倒,张云逸比谁都清楚,这一家子怕是比外人还要吃人不吐骨头。 打铁还需自身硬,只有先跳出钦天监这个桎梏,才能摘了头上的天板。 否则,不但自己,以后子孙后世,也只能在这个圈子里打转。 张云逸还在寻思,如何利用这次的机会往上爬,那边贾敬已经来到了近前。 冲戴权略一拱手道:“咱们侍奉皇上,哪能只顾着享清闲,年前为皇上炼制一炉丹药,今日方才丹成,刚出关就听闻妹夫噩耗,没想到终究来迟了一步啊!只是,这些年潜心修道,也没顾上照顾这个外甥。” 说到这,他看向张云逸,关切又不失埋怨道:“你父亲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去府里奔丧?若有人帮忙照应,也不至于酿出这等变故。” 张云逸暗自腹诽,炼丹还能不吃不睡?便宜老子的事,寻常百姓不知道也就罢了,宁国府会不清楚? 况且,若真不清楚,哪怕少有走动,也不至于拦门,只怕是担心被牵连,早就跟门房打了招呼才是真。而今前倨后恭,不过听了自己那一通鬼扯,看出奇货可居罢了。 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可贾敬有言在先,他身为晚辈也不便当面硬呛,只能顺着他的话头道:“恰逢年关,舅舅又不在家,想来府里下人忘了禀报舅舅和珍表哥。” 贾敬听闻勃然大怒道:“这起子混账东西,愈发没了尊卑,看我回去如何收拾那些脏心烂肺的东西!” 一顿喝骂过后,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形容枯槁的面庞挤出一丝和煦,道:“你父母双亡,如今孤身一人,多有不便,我看办完了丧事,就随我回府里住下,也好有个照应。” 张云逸毕恭毕敬,道:“而今外甥只有舅舅这么一个亲人,一切但凭舅舅做主!” 虽说熟读红楼的他,不愿与贾家有太深的纠葛,可这层关系不是他想断就能断的。 况且,钦天监素来没什么油水,即便有了官身,可家宅被烧,他确实需要地方容身。 “好!好啊!”贾敬拍着张云逸的肩膀,一脸欣慰道,“以后就把舅舅家当自己家,只管放心住下。” “舅舅来的正好,外甥还要随戴公公入宫,这里就麻烦舅舅,先帮忙照应一二。” 钦天监无特旨不能改迁他官,只有博取皇帝的圣眷,才有机会跳出樊笼,张云逸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贾敬既想要奇货可居,正好先给他安排上。 岂料贾敬突然板起脸,斥责道:“胡闹!钦天监虽没有守孝一说,可毕竟头七未过,如今伱父亲尸骨未寒,急着入宫面圣,你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他前世有自己的父母,对便宜老子并不感冒,更不会放弃入宫面圣的机会。 只是身处这个孝道大过天的时代,他不得不入乡随俗,只能看向戴权。 “敬公所言不差,确实是杂家考虑欠妥了,你戴孝之身,皇上并未召见,入宫确有不妥,还是等杂家回去禀报皇上再说吧。” 刚才还不管不顾的戴权,此刻却也改了风向,张云逸不禁疑惑。 要说戴权之前演戏演过了头,可若没有贾敬,哪会有人让他借坡下驴? 为何偏偏在贾敬阻止后,改了风向? 他若记得没错,原著中贾蓉捐官,找的就是戴权,是给贾敬面子,还是帮贾敬遮掩? 而要说谋财害命,尽可以拿了钱财走人,何必还要杀人? 便宜老子做为钦天监监正,只研习天文历法,并不接触朝政,更遑论朝廷用度。 可偏偏他指摘皇帝时,将兴建道观、宫宇的开支说得无比详细,其中不可能没有猫腻。 原主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无仇无怨的,被人勒死大概率与此事有关,只怕担心自己手上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想到这,张云逸不由一怔,他首先怀疑的就是贾敬。 两家多年未曾走动,便宜老子上书前为何要他投靠宁府?而贾敬又好巧不巧恰逢其会。 可随即,这个猜测就被他自己给否定了。 宁府能够保住如今的地位,全因贾敬陪天子修道,指责别的也就罢了,指责皇帝修道,岂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况且,前世熟读红楼的他,深知贾家人是什么德性,这种上书直柬的事,怎么看都不像这一家子能做得出来的事。 越是没有凶手的头绪,他越是渴望往上爬。 这样,至少能够让隐藏在暗处的凶手,忌惮事情败露的后果。 打铁还得乘热,张云逸不再迟疑,冲着戴权拱手道:“公公容禀,先皇还有交待,需下官面呈圣上!” …… (本章完) 第3章 入宫 第3章 入宫 穿越而来的他,对皇权本身并没有太多的敬畏,只是敬畏皇权背后的生杀予夺。 所以,只要谎言不会被拆穿,扯虎皮做大旗,假冒先皇的名义,张口就来。 反正虱子多了不怕咬,他已经不是初犯,凡事只要有了第一次,就有无数次。 机会稍纵即逝,他不能将希望寄托在皇帝的好奇心上,万一就这么耽搁下来,再想出头可就难了。 见张云逸抬出了皇帝生父,贾敬与戴权面面相觑。 沉默了良久,贾敬才道:“既是先皇嘱咐,这里就交给舅舅,你速随戴公公入宫面圣吧!” “这……”戴权连忙摆手道,“这怎么能行?敬公既是他舅舅,又是见证人,我看还是随我们一道入宫,万一皇上问起……” “罢了!”贾敬叹道,“老夫就随你们一道,顺便也向皇上讨个彩头。” “对对对!先皇显灵,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戴权附和一声,转而对张云逸道,“你这也算因祸得福了。” 见二人被自己说服,张云逸忙闪开身位躬身让二人先行。 贾敬见状,不满道:“伱这孩子,虽说皇命在身,也该向你父亲拜别才是。舅舅还要去跟下人交代几句,让他们去府里寻你珍表哥过来帮忙,车就停在巷口,你拜过之后,自行来寻我即可。” “正好!这冰天雪地的,我也与你们一道乘车。” “马车有些简陋,怕是要委屈戴公公陪着挤一挤了。” “无妨,无妨,这大雪天的,能有个遮风挡雪的就不错了。” 见二人一路客套着扬长而去,张云逸只得毕恭毕敬的冲着院内磕了几个头。 若没人揭破,他乐得装糊涂,可惜事与愿违。 待来到巷口,正见贾敬站在一辆二轮马车旁,挥退一名老仆。 看着远去的铿锵背影,张云逸笑道:“舅舅,这莫非就是那位焦姓忠仆?母亲在世时便时常提起,怕是已经年过古稀了吧?” 贾敬叹道:“是啊!年纪确实有些大了,再叫他出来,怕是要被人说咱家苛待忠仆了。” 扶着贾敬上了车,张云逸总算理解,贾敬口中的挤一挤是怎么回事了。 这本就是单人乘坐的马车,戴权倒也不客气,大马金刀的坐在正中,只留两边临窗的位置容得下人。 他上车前便留意到,这辆车上并未悬挂宁府的标记,赶车的也已经换成了一个小太监,可见贾敬只带了一名车夫。 如此轻车简从,好似生怕被人知道似的,于是戏谑道:“以前只知道舅舅一心向道,却不知竟如此……” “可不是嘛!”戴权也抱怨道,“你虽无官职,也并未袭爵,可到底有功名在身,别说马车,就算坐四抬大轿谁又置喙?何必如此苛待自己。” 古代不比现代,有钱用什么都可以,凡事都将规制,否则便是逾越。 戴权口中的四抬大轿,三品以上官员才能乘坐,不过这也是在京城,出了京是可以乘坐八抬大轿的。 原以为贾敬多半要谦逊一番,没成想,他却面露惭愧道:“戴公公莫要取笑了,虽然皇上大度,可妹夫总归是冲撞了圣上……” 见他说的十分坦诚,张云逸倒觉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了,忙道:“舅舅说的不错,先皇也斥责了甥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做臣子的理应为皇上分忧才是。” “哈哈哈!说得好!”戴权大笑道,“似你这般知进识退,以后必定前途不可限量。” “谢公公吉言!”张云逸微微欠身。戴权身子微微前倾道:“虽说有先皇旨意,可到底未经传召,你又是戴孝之身,杂家私自带你入宫,也担着干系,一会儿面圣,若只是些无关痛痒的,恐怕触怒了皇上,连杂家也得跟着你受累。” 这套话的功夫,若是寻常少年,怕是就得掏心窝子了,可张云逸毕竟两世为人,又生怕通传少了神秘感,于是搪塞道:“公公放心,皇上听后必定龙颜大悦,先皇吩咐需要面呈圣上,下官也不敢违背圣意。” “这……”戴权似乎有些不甘心。 贾敬忙笑着阻止道:“戴公公莫要打听了,你也不怕犯了忌讳。” 他转头看向张云逸,道:“难为你年纪轻轻,还能考虑到这些。不过,你怎么也不向先皇问一问害你之人?倒叫舅舅想帮你声张,也无处放矢。” “对啊!先皇怎么没告诉你?”戴权面露疑惑道。 从来就没有完美的谎言,要让人相信,也从来不看你谎话中掺了几分假,而是要让对方无从验证。 只要模棱两可,自有人脑补出一万种解释。 而张云逸的这个谎言,不但无法验证,还有后续的佐证,所以他一点也不慌。 只见,他面露茫然道:“舅舅这么一说,倒是想起来了,被鬼差拿住时,外甥一直央求鬼差,要死个瞑目,先皇当时也应该听到了,可并未告知外甥,这是为何?” 解释就是掩饰,只有让对方自己猜出的结果,才不会遭到质疑。 贾敬先是一愣,随即看了眼戴权,似乎想到了什么,忙道:“先皇的想法又岂是咱们能够妄加揣测,必定另有深意,还是莫要多想了。” “对对对!”戴权也随声附和,随即将官服往张云逸身上一扔,竟连说话的兴致都没了,斜靠车内陷入了沉思。 孝服自然不能穿进皇宫,这一点张云逸心知肚明,故而拿起官服,他也没有墨迹。 可褪下孝服的一瞬间,却难掩尴尬。 古人重上衣而轻下裳,锦衣华服之下却掩盖着一条尴尬的开裆裤。 且这开裆裤还不同于前世系在腰间的那种,而是系在大腿根部的套裤,这亦是纨绔一词的由来。 也是贾宝玉初试云雨,袭人给他系裤带时,不摸腰反摸到大腿的原因。 张常卿毕竟是五品监正,张云逸虽不是纨绔,却也不能免俗。 虽然,前世去桑拿浴室,没少坦诚相见,可如今狭小的车厢内,还有一个不男不女的太监,当着他的面耀武扬威,难免有个膈应。 不过,谁没有谁尴尬,这种情绪稍纵即逝。 看着朝气蓬勃,年轻气盛的身体,张云逸对于穿越的这具身体,却是颇为满意。 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鸟大了总得有足够大的森林才好容身不是? 虽说贾敬抱着奇货可居的心态,才让他住进宁府,但他也不介意承他这份情,等到贾家倒台,怎么着也得多搭把手,收拢……不,是搭救那些惊才绝艳的苦命女子,于水生火热。 做为一个熟读红楼的现代人,对于那些金钗难免带着一层滤镜。 不过,眼下还得猥琐发育,稳扎稳打,再徐徐图之。 换好了官服,将面圣的说辞又仔细琢磨了一遍,马车也在宫门前停了下来。 …… (本章完) 第4章 巧舌如簧思虑远 第4章 巧舌如簧思虑远 皇宫分为宫城和皇城,皇城乃是六部等衙门办公的场所,而宫城则是皇帝起居之所。 因马车不是皇宫之物,还要等待贾家来人接手,故而三人在宫门前下车了。 贾敬下车之后,向侍卫交代了几句,一行人冒着雪,徒步赶往皇城。 待进了承天门,戴权吩咐随行的小太监,带张云逸去偏殿等候皇帝传召,并嘱咐指导张云逸,面圣的注意事项,自己则与贾敬向皇帝禀报。 张云逸也乘此机会,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在心中又复盘了一遍。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听到传召的旨意。 张云逸不疾不徐的在官服上拍了拍,亦步亦趋的跟在小太监身后,一路来到了临敬殿,跨过殿门向内走了三步,他匍匐在地,口中高呼。 “微臣张云逸叩见陛下,谢吾皇救命之恩。” “朕何曾救过你?不是先皇救了你吗?” “仙界亦有仙条,然皇上受命于天,微臣虽是横死,可若无皇上旨意,先皇亦不能违背仙律……” 小小的捧了皇帝一把,顺带着给之前的谎话打了个补丁。 毕竟非亲非故,还需要一个还魂的理由。 虽然这世上不乏巧合,可赶在赐官的档口横死,不说绝无仅有,也少之又少。 即便还有后来者,他也能够再找别的说辞。 还是那个理,只要无从验证,又能侧面佐证,听者自然会自行脑补。 虽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可皇帝毕竟听得多了,自带了一层免疫,好奇过后立即回归正题,催促道:“听说皇考有话带给朕,可是成仙之法?” “是!”张云逸斩钉截铁道,“只是皇上走错了路,先皇看着着急,奈何碍于仙规不能亲至提醒,故而借此契机,让微臣相助皇上!” “快说!”正庆帝声音有些颤抖。 “天子本就是受命于天,下界牧民本就是镀金,待获取足够的功德,便可功德加身……” “功德加身?”正庆帝皱眉道,“你何德何能,能帮朕获取功德?” “微臣确实没有这样的能为,但先皇有。” 张云逸不再卖关子,侃侃而谈道:“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然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仙人有无尽寿元,追随者却不知经过多少代,并不能永享仙人福泽。这么多年累积下来,仙界便有了大量仙民。” “这与功德有何关系?” “所谓道法自然,仙民虽然没有仙缘,然时常得见仙家手段,耳濡目染之下,便另辟蹊径。百丈高楼,琉璃做窗,不但吃喝用度远超想象,更可以操控铁牛耕作,甚至还有铁鸟、铁马,日行万里,飞天遁地。只要将仙民之法用于本朝,圣上必能功德加身!” “什么!” 这回不但正庆帝瞠目结舌,就连旁听的戴权和贾敬,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他这也是逼不得已…… 想要跳出钦天监,除了圣眷还得展现足够的价值,可钦天监一脉不能科举、从军,想发挥也无用武之地。 况且,古今同理,不是为了应付考试,谁愿意钻研枯燥的应试书籍? 所以,原主杂书看的不少,应试书籍,却少有触碰。 即便他能够参加科举,没有十年八年的苦读,也不可能有所建树。 做为一个现代人,他能指望的也只有现代知识。并且,他编造的还魂之说,有利有弊。 一旦他利用现代知识,搞出超越时代的东西,难免会引发联想。 万一让皇帝以为他私藏了什么,到时候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还不如博一博。 只是,世人都有认知的局限性,想要植入一个观念,不能颠覆旧有的认知,而是伱信什么,我就顺着你的路子延续。 若他一开始便跟皇帝大谈科学技术,恐怕早就被指妖言惑众,甚至被大卸八块了。 可借着仙界、仙民,将前世的科技手段说出来,却可以博取皇帝的认同。 毕竟,仙人无所不能,耳濡目染的仙民,能够借助某些手段飞天遁地,理所当然。 短暂的震撼之后,戴权察觉正庆帝想问又恐有损威严,抢先道:“这些先皇都传授给你了?” 想得美! 张云逸暗自腹诽,嘴上却道:“微臣无能!先皇说,这些都是仙民历经千万年才琢磨出的手段,且环环相扣,只能循序渐进。” 他只是想借机往上爬,好在这方世界安身立命,可没有为皇帝鞠躬尽瘁的想法。 “如何循序渐进?”正庆帝疑惑道。 “先皇将臣与一仙民的魂魄各取了一缕,融入对方魂魄,如此,他所见所学,微臣于梦中亦可窥之。” 其实古人的脑洞并不比现代人少,前世那些修仙小说里的修炼体系,三千世界等,在佛道典籍里都有迹可循。 不过,这种类似量子纠缠的说法,张云逸不记得有过先例。 得益于他融合了原主的记忆,这也算假中有真。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能不能以前世的身份示人无关紧要,倒是在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时候,好生利用…… “好!好啊!居然还有这等仙法。”正庆帝抬手虚托道,“快起来,与朕说说,面见皇考时的情形。” 张云逸察言观色,知道自己这一关算是真的过了,忙将前世电视剧里,那些神仙的出场,什么马拉御撵从天而降,脚踏祥云,头顶七色彩虹,极尽夸张的描述一番。 正庆帝听得兴致勃勃,喜笑颜开道:“你可取了表字?” “回皇上,还不曾取!” 正庆帝略一沉吟,喃喃道:“张云逸……云在青天,朕便赐你表字天祥,既取了天翔谐音,又彰显皇考显灵之祥瑞,可谓一举两得!” 张云逸暗自吐槽,这不是跟贾瑞一样吗? 不过,皇帝赐下表字,象征意义更大,也不必太过纠结。 他立即面露激动,语无伦次道:“臣……皇上隆恩,臣……叩谢皇上隆恩!” “平身吧!既然你舅舅要接你回去住,朕就不另行安排了。”正庆帝对于自己取的表字,颇为满意,抬手虚托,“朕赐你黄金二百两,回去将你父亲的丧事尽快办妥,以免耽误了学习仙法,朕赐你一道令牌,准你随时入宫,记得一有消息立即向朕禀报。” “谢皇上隆恩!微臣遵旨!” …… (本章完) 第5章 初见尤氏 第5章 初见尤氏 与贾敬一道出了临敬殿,来到宫门前,只见原本乘坐的马车旁,停着一辆四轮雕钿车。 一个管事模样斜靠车旁,看见贾敬立即迎了上来。 “老爷出宫了!” 听到动静,车内匆匆钻出来一个四十岁左右,锦衣华服,略显疲态的中年男子。 正是张云逸的表哥贾珍。 “老爷,怎么会传话……” 贾珍冲着贾敬一礼,待看到身后的张云逸,却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贾敬瞪了贾珍一眼,喝斥道:“你怎么过来了?你姑父那边都料理妥当了?” “呃……儿子听闻老爷入宫,心下记挂,便急着赶过来瞧瞧,姑父那边已经让媳妇前去帮忙打理了。” 贾敬这才点了点头,转过头热情的招呼道:“天祥,快来见过你珍表哥!” “天祥?”贾珍疑惑的看向张云逸。 “哦!”贾敬手捻长须,面带微笑,与有荣焉道,“这可是皇上给伱表弟赐下的表字。” “恭喜表弟,贺喜表弟!”贾珍面露恍然,拱手笑道,“能得皇上赐下表字,可见表弟深受陛下信重,他日若是飞黄腾达,可别忘了表哥啊!” “表哥过奖了,只是连累舅舅担心,还跟着跑了一趟。” 一番客套,贾珍扶着贾敬上了四轮大车,正欲抢先登车却见贾敬指着来时的马车道:“你去那辆车,我跟你表弟还有话说!” “这……”贾珍欲言又止,终究没有言语,招呼张云逸上了车,才一跺脚,扭身上了隔壁那辆稍显寒碜的马车。 张云逸刚坐上车,只见贾敬捶手顿足,颇有些怒其不争道:“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事先也不跟舅舅通个气?俗话说,伴君如伴虎,有先皇庇佑也就足够了,又何必编出那套说辞……这要是交不了差,岂非节外生枝?” 原来是套话,这是怕自己交不了差,担心受到牵连? 张云逸暗骂一声老狐狸,笑道:“舅舅说笑了,甥儿怎敢欺瞒君上?” “莫非是真的?”贾敬紧盯张云逸道。 “千真万确!” “那就好!那就好啊!”贾敬挤出满脸的褶子,敦敦教诲道,“舅舅也是为了你好,你虽得皇上青睐,却万万不能恃宠而骄,懈怠了皇上的差事。逝者已矣,我看今日回去先收拾一下,明日一早便将你父亲入殓下葬了吧。” 大概是看出他对便宜老子的态度,贾敬也懒得做样子,借着皇命提议道。 这个提议,正称了张云逸的心意,忙顺水推舟道:“云逸少不更事,一切全凭舅舅安排。” 见张云逸言听计从,贾敬深感欣慰,体恤道:“嗯!你也累了几天了,在车内小憩片刻,待到了地儿,舅舅再叫醒你。” 张云逸虽然刚穿越而来,但经过这半天的大起大落,加之用脑过度,确实有些疲惫,便依言靠在车内,闭目小憩。 …… 都说有钱好办事,虽然张家烧得只剩下残垣断壁,可等张云逸回到家中,不但便宜老子换了棺材,院中还起了棚,并围上了白色的帷幕。 重新换上孝服的他,在灵前装模作样痛哭一番,又与贾敬和贾珍还了礼。 就见一身穿石青色长袄的娇俏妇人,款步走进灵堂,冲着贾敬盈盈一礼:“媳妇见过老爷!”“嗯!” 贾敬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向张云逸介绍道:“这是你珍大哥媳妇尤氏。” 尤氏乃是续弦,过门时两家已经断了往来,故而张云逸还是头一回见,不免悄悄打量对方。 她约莫二十四五岁年纪,个头不高,给人一种娇巧玲珑之感,偏偏生的前凸后翘,颇为有料。 那窄褃袄本就是年轻妇人为了凸显身段,特意收了腰的,穿在尤氏的身上,愈发玲珑有致。 娇小的身量,配上轻熟冶艳的脸蛋,别有一番风韵。 难怪王熙凤会说她是锯了嘴了葫芦,这身形确实相差无几。 张云逸一面暗道贾珍好福气,一面行礼道:“原来是珍大嫂子当面,辛苦嫂子帮忙照应,云逸在此谢过。” “都是一家人,快别这么说。”尤氏与张云逸还礼道,“这天寒地冻的,家中又没个下人,表弟此番受苦了。嫂子让人提前准备了些粳米粥,这就让人端来给你垫一垫?” 张云逸暗叹尤氏考虑周到,穿越至今滴水未进,他确实有些饿了。 “有劳嫂子了!” 尤氏冲他微微颔首,转而向贾敬毕恭毕敬道:“媳妇也给老爷……” 贾敬摆了摆手道:“我与珍儿还要四处看看。” 张云逸感激道:“舅舅已经辛苦了大半日,若甥儿在此休息,反倒让您忙前忙后,于心何安?” “怎么?还拿舅舅当外人呢?”贾敬面露不虞之色,“你年纪还小,许多事也没个经验,我与你珍大哥不过四下看看,有无疏漏,凡事都有下人操持,算不得操劳。” “那就好!”张云逸适当的展现出一抹孺慕之情,“那……舅舅快去快回!” 贾敬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满脸的褶子挤在一起,愈发显得深邃。 “嗯!你先喝碗粥,暖一暖身子,待舅舅回来再与你说话。” 说话间,他向贾珍使了个眼色,撩开帘门,离开了灵堂。 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尤氏,自打她进门起,还没见过贾敬对谁如此和蔼,不免带着几分好奇,打量这个表弟。 “在这发什么愣?还不快去给表弟盛粥?怠慢了表弟,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正要迈出灵堂的贾珍,见尤氏还瞠目结舌愣在原地,一声怒喝,打破了这份和谐。 虽然已经习惯被贾珍呼来喝去,可当着头一回见面的张云逸,尤氏还是有些拉不下脸,想回嘴却又不敢,生生将轻熟冶艳的脸蛋,憋出两抹红晕来。 “诶!诶!” 感受到面颊发烫,尤氏慌忙答应一声,转过身去,低眉顺眼的迈着碎步迅速离开,意图掩饰内心的窘迫。 因本就浮凸有致,又走得太急,却给张云逸留下了一道挥之不去,交相辉映的诱人曲线。 …… (本章完) 第6章 穷心未尽色心起 第6章 穷心未尽色心起 少顷。 寒风袭来,门帘撩起,尤氏去而复返,弯腰走了进来。 她并未如之前所说,让丫鬟送来,而是亲自将粥端来。 并且,张云逸还敏锐的发现,她的腰间已然系上了一根白色的束带,愈发显得蜂腰隆臀,生生在纯白灵堂内,掐出一抹别样的春意。 张云逸暗自好笑,贾敬、贾珍不过对自己稍显热络,尤氏便如此小心翼翼,看来这个熟透了的嫂子,在宁府处境堪忧啊! “都怪云逸不好!”张云逸郑重其事,一揖到底,“头一回见,不但害嫂子受累,还被珍大哥责难,云逸实在于心难安……” 他本就不是什么善茬,一手见缝插针的本事,更是炉火纯青,既然贾敬父子想要奇货可居,他总不能让人白占了便宜。 只看贾珍的态度,和尤氏的反应,张云逸不难看出,她平日没少受气。 人越是缺什么,就越想往回找补,身为宁国府的当家主母,内心必然极度渴望别人的身份认同。 虽然自己不能与贾珍划等号,但以父子二人表现出来的态度,尤氏必会自行换算。 这种长期受气的深闺怨妇,最难抗拒贴心暖男。 既然一开始就抱着撬墙角的打算,也没必要瞻前顾后,所以在立人设的同时,他还不忘把口子扯大一些。 张云逸的这番话,确实说到了尤氏的心坎里。 她早就听闻宁府还有这么一门姑表亲戚,只是许久未曾走动,加之贾珍闻讯时也不明所以,并未特别交待,一时摸不清父子二人的态度,只当尽一尽寻常情分。 刚才贾敬的态度着实让她吃了一惊,不免处处陪着小心。 乘着盛粥的功夫,找了一条白色束带系上,总算聊胜于无。 她虽是宁府主母,可小门小户出身,别说贾珍对其呼来喝去惯了,就连一些有脸面的奴才,都少拿正经主子待她。 面对张云逸突如其来的尊重,受宠若惊的同时,还涌起丝丝暖意,刚才被贾珍喝斥的尴尬,也消散了不少。 “都是一家人,何来受累一说,你表哥就是这么个脾气,嫂子若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尽管告诉嫂子,千万不要客气。” 张云逸察言观色,看出尤氏颇为受用,连忙称热打铁道:“哪里会有不周到的,这才数个时辰,嫂子便打理的井井有条,面面俱到,难怪珍大哥会让嫂子帮忙操持。” 虽然尤氏拿性格原因帮贾珍开脱,多半是为了遮掩自己的尴尬,但他还是点到即止。 “哪里,哪里……也不是什么难事!”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尤氏也是掌过家的,言语中也不无卖弄。 张云逸见她光顾着客套,手中连粥都忘了递,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眼巴巴看着尤氏端在胸前的碗,道:“嫂子……我饿了。” “瞧我!一说起话来,倒是忘了正事!”尤氏嫣然一笑,搅动碗里的调羹,并朝着碗里吹了一口气,道,“小心烫着!” “好香啊!”粥香夹杂着妇人的幽香,扑面而来,张云逸情不自禁‘咕咚’吞咽了一口,语带双关道,“好饭不怕晚,云逸不是个急性子。” 尤氏闻言,神色有些慌张,心虚看了一眼门帘处。 她久为人妇,自然听出了其中可能的歧义,只是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想要揪着不放,除非地位悬殊极大。 否则,一旦闹将开来,张云逸有一百个理由解释,没脸的反而是她自己。 届时,不但会得罪张云逸,引来贾敬和贾珍的不满,甚至,自己的名节也会受损,得不偿失。不过,饶是如此,她也担心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忙将调羹丢入碗中,端着碗的边缘,将粥递了过去。 “你……自己来吧!” 说话间,忍不住又瞄了一眼门帘方向。 张云逸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并未得寸进尺,反而中规中矩的从尤氏手中接过碗,专心致志的吃了起来。 人饿了吃什么都是香的,更何况这粳米粥,本就香甜可口。 一碗热粥下肚,他才抹了抹唇角,诚恳中还带着腼腆道:“还……还有吗?能不能麻烦嫂子再盛一碗?不不不,还是我自己去吧。” 尤氏一时也摸不清,他之前的话,是有心还是无意。 念及贾珍离去时的叮嘱,担心责怪自己怠慢,只得接过碗,道:“这院里都搭了棚子,说也说不清楚,还是我去盛吧!” “那就麻烦嫂子了!” 看着尤氏款步离开,张云逸嘴角微微上扬。 他倒不是非要占些口头上的便宜。 只是,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的爽文主角,让见过的女人个个娇躯一震,消尖了脑袋往上扑? 这个时代不比后世,过不下去就离婚,尤氏小门小户,在贾珍面前大气不敢出,哪里还敢做什么出格的事? 一个巴掌拍不响。 说句不好听的,哪怕她有心红杏出墙,也得考虑张云逸的态度。 万一表错了情,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光想着被动接受,只会错失机会,必须让对方有所察觉。 当然,得把握好分寸,既不能出格落下把柄,又要让对方有所察觉。 从尤氏腰间的白绫不难看出,她现在还摸不清状况。 只要别太过火,张云逸笃定她不敢声张。 万事开头难,今日只是埋下个种子,再找机会发酵,哪怕尤氏真的油盐不进,也能少些精力空耗。 毕竟,他又不是舔狗,与其做无用功,还不如坐等贾家倒台。 正想着有的没的,只见尤氏领着一个丫鬟走了进来。 她这回学聪明了,离着张云逸两米开外站定,冲身后的丫鬟道:“银蝶,快见过姑少爷。” “姑少爷!” 张云逸看在眼里,也不揭破,笑着接过银蝶手中的粥,一边往嘴里扒拉,一边赞叹道:“好甜啊!嫂子快说说,这粥是什么做的,怎么这般好吃。” 那一声‘好甜啊’差点没要了尤氏的命,生怕他又说出什么浑话。 幸而担心的并未发生,忙陪着小心道:“这粳米粥倒也不难做,只要将晒干的甜枣儿,加上银耳、莲子……配上上好的胭脂米,以文火熬上一个时辰……” …… (本章完) 第7章 隐秘与算计 第7章 隐秘与算计 回头再说贾敬父子。 二人离开灵堂,待来到四下无人之处,贾珍迫不及待道:“老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年前不是才叮嘱儿子,若是这小子登门,万不要让他进门,怎么今儿反倒陪着他入宫?莫不是皇上知道了这层关系……” “唉!老爷也没想到会出了这么个岔子。” 贾敬叹了口气道:“近来皇上愈发沉迷修炼,早就不耐朝政纷扰,去岁更有了退位的想法,只是在继位人选上犹疑不决。咱家与北静王几家老亲素来与宁王亲近,恰巧你姑父年底前来托孤,为父稍加打探,回头与宁王一合计,决定将计就计,向你姑父透露了工程开支。” “这……”贾珍闻言大惊失色,“工部素来是咱们几家的钱袋子,其中还有宁王的一份利,瞒都瞒不住的事,父亲怎么还自爆其短?” 贾敬瞪了贾珍一眼,没好气道:“短视的东西!你都能看得出来,皇上难道还看不出来?” “莫非……”贾珍恍然大悟,道,“老爷此举是借机嫁祸给秦王?” “算伱还有点脑子,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与咱们贪的那点银子相比,假借天象污蔑圣上,才真正犯了皇上的忌讳。若宁王能借此机会继承大统,再大的付出,也是值得的。” 他不觉陷入沉思,沉吟道:“事情也确实如为父所料,皇上看到奏折果然震怒,当即就杖毙了你姑父,原以为最多几日,等皇上回过味来,秦王也必定受到牵连,没想到一直没有下文,今日还给你表弟赐了个五官保章正,又有先皇替他还魂……” “还……还魂?”贾珍得到消息,便着急忙慌的赶去皇宫,还不知道还魂一事。 “为父原想着一箭双雕,一方面免得你姑父留下了手书、绝笔,故而带焦大过来,永绝后患;另一方面,也是想给皇上再添一把火。本已经料理妥当,打算借吊唁之名,顺手接管这间宅子,免得有什么没烧干净的地方,不曾想正撞见戴公公一行。” 他将张云逸苏醒及之后的经过,简单讲述了一遍,叹道:“唉!人算不如天算呐!幸而杖毙你姑父时戴公公曾出过力,加上焦大潜入时,他正在昏睡,未能瞧见焦大的脸,这才糊弄过去,以后住到咱们府里,你也多留个心眼。” “啊?还要住进府里?他不过是个八品的五官保章正,就算得了圣眷,咱们帮着料理了后事,再给他将宅子拾掇拾掇,还不够他感恩戴德?何必……” “没筹算的糊涂种子!你姑父找老子托孤,难道会不告诉他?”贾敬吹胡子瞪眼道,“况且,老子一样没有官职在身,那兴建道观的用度,哪一样少得了老子?” “老爷息怒,儿子只是担心,他住进咱们府里,万一有个不防,让他瞧出端倪回过味来,岂非适得其反?” “嗯,说的不错,你现在就把焦大带回去,再将他那日登门见着的几个下人,一并打发到城外的庄子……不,打发的越远越好……你可明白?” “嗯?” 贾珍听闻,立即喜气盈腮道:“儿子这就回去安排。” 说着,他以手为刀,做了个下切的动作。 “记得出了城再动手,免得横生枝节。” 见儿子一点就透,贾敬颇感欣慰,又耳提面命道:“皇上修道多年,如今好容易有了盼头,这荣宠必不能少?咱们与他好些年未曾走动,难免有些生疏,正好乘他住进府里,多亲近亲近,以后那些好处,也不至于少了咱家的一份。” “父亲是说那仙民用度,咱们以后也能……”贾珍两眼放光,伸长了脖子,提议道,“既是如此,父亲何不干脆来个亲上加亲?” “唉!”贾敬叹了口气,“为父何尝没有想过,只可惜你妹妹年纪小了些,否则,这里头的好处,谁占大头,还说不准呢!”“妹妹年纪虽小,不是还有西府……”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虽说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可亲兄弟还明算账,何况宁荣二府? 张云逸若是与西府结亲,跟谁亲近可就难说了,就怕便宜了西府,反倒叫自家算盘落空。 贾敬显然也是一般考虑,正苦思冥想之际。 却听贾珍压低了声音,道:“老爷!叫我说妹妹如今虽小了些,也不是完全不能操作,虽说钦天监无需守孝,可您毕竟是他的舅舅,守不守的,还不全凭您一句话? 只要以孝道压着,过个两、三年,先将这门亲事定下……这四、五年不就过来了吗?届时妹妹也到了及笄之年……” “这……” 贾敬想起张云逸更衣的情形,摇了摇头,道:“你这法子虽然可行,却未必保险。他毕竟年纪不小了,若这么拖着,就怕反而生怨,到时候适得其反,弄巧成拙。 况且,他如今得皇上器重,万一耐不住少年心性,求到皇上那儿……今日皇上能赐表字,难保不会赐婚啊!” 贾珍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这有何难?还请父亲放心,似他这般年纪,性子最是不稳,等到了咱们府上,儿子给他屋里安排两个模样出众的小丫鬟,让他开开眼界,长长见识。 再拿琏二做个样板儿,唬一唬他,保管他不但不想着成婚,反会担心成婚太早受了约束。” 贾敬一拍手掌,赞叹道:“好!难为你有此成算,此事就交由你来处置。” “诶,老爷放心,儿子必定将此事办得漂漂亮亮。” “嗯!他本就是我宁府外甥,住进咱们府里总不能苛待了,自然一切按照府里正经主子的待遇。” 说到这,贾敬抚着须,老神在在道:“咱们府里,凡爷们大了,未娶亲之前,都先放两个人伏侍,这是府里的惯例,说出去非但不会叫人说咱们将他引入歧途,还会说咱们厚待于他。” “嘿嘿嘿!”贾珍一脸猥琐道,“还是老爷思虑周全,所谓长者赐不敢辞,最好由老爷提出来,儿子再给他安排上?” “嗯!宜早不宜迟,等明日一回府就安排了吧!” 二人说得口沫横飞,丝毫没有在意,若奸计得逞,张云逸还是他们的女婿和妹夫。 又密谈了一会儿,贾敬才道:“出来也有一阵子了,你跟他打个招呼,乘着天色还早,赶快回去,将那些手尾都料理干净了。” …… (本章完) 第8章 借题发挥 第8章 借题发挥 灵堂内,看见张云逸不紧不慢的吃完最后一口粥,将碗递给银蝶,尤氏不禁长出一口气。 倒不是张云逸又冒出了什么引人遐思的话来,而是当着银蝶的面,他一言一行都正经的有些过头。 这对于尤氏来说,本应是好事,可偏偏她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若非贾珍临走时,有过交代,只留银蝶守着有怠慢之嫌,她早就待不住了。 好容易盼到张云逸吃完,有了开溜的借口,忙吩咐道:“银蝶,你在这里陪着姑少爷,我顺便看看老爷有什么交代没有。” 张云逸将碗递给银蝶,拍着肚子,笑道:“吃得有些撑了,叫嫂子见笑了!” “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些好啊!” 还没等尤氏接过碗,只见贾敬一掀门帘,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贾珍,她连忙行礼道:“老爷!外头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不错!处理的极为妥当,老爷也挑不出疏漏。” 他和贾珍光顾着说话,压根就没有在意那些布置,挑错需要说出个子丑寅卯,而夸赞则大可不必。 尤氏哪里知道这些,自打进了宁府,贾敬还从未有过夸奖,顿时受宠若惊。 “应该的,都是媳妇应该做的。” 似乎是觉得干巴巴的,空言无物,贾敬接着又道:“这么短的时间,竟能寻摸到这么多治丧的物件,也是难为你了。” 难得有机会在公公面前卖乖,尤氏不无卖弄道:“老爷过奖了,事发突然,又大过年的,亏得媳妇想起,家塾太爷家的天祥,去年得了场大病,太爷他们担心有个万一,提前备下了丧仪,媳妇便自作主张,找他家……” “浑说什么!”不等尤氏说完,贾珍一声暴喝,“好好的叫什么表字,还不快给伱表弟赔罪,今儿皇上才给他赐了表字,也叫天祥,你这不是触他的霉头吗?” 贾珍经过贾敬的提点,看到张云逸,就仿佛看见了人型钱袋子。 正愁没法子笼络,偏尤氏上赶着往上凑,正好顺理成章拿她做筏子。 尤氏哪里知道贾珍的盘算,原本她还心中疑惑,到底是什么,使得这父子这般殷切,烧起了冷灶,贾珍的话恰好为她解开了疑团。 “是妾身的不是!”见贾珍这么个态度,她一时摸不清深浅,不敢托大以嫂子自居,忙改了称呼,“表……姑少爷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说着,冲张云逸深深一礼。 “嫂子折煞小弟了!”张云逸连忙快步上前,抓住尤氏的小臂,将其托起,“嫂子唤我云逸便好。” 才片刻功夫,贾珍已是第二次冲尤氏发火,还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可见素日里呼来喝去惯了。 虽说暖男的人设颇为对症,可长期被霸凌,也容易养成逆来顺受的性子,愈发不敢触贾珍的霉头。 所以,关键时刻必须挺身而出。 原打算等捣鼓出点成效,再展露头角,没想到贾珍居然这么上道。 有了之前的言语试探,他已经摸清了尤氏的心态,哪肯放过这等狐假虎威的机会。 感觉到小臂被张云逸攥在手里,尤氏又羞又愤又惊,生怕引来贾珍的愤怒,忙回过头去。 她这忐忑的模样,被贾珍看在眼里,只当向自己询问,这罪赔的态度是否满意,厉声道:“看我做什么?表弟说什么你听着就是!” “珍表哥都发话了,嫂子就莫要再折煞小弟了。”张云逸装模作样的将尤氏手臂又朝上托了托,这才松开手,“都是一家子骨肉,嫂子若是再这般见外,云逸可就要于心不安了。” 贾珍听闻,当即喜笑颜开道:“对对对!都是自家人!” 见贾珍这般没脸没皮,上赶着讨好对方,尤氏更不敢做声。 此刻再想起之前那些模棱两可的话,尤氏甚至庆幸之前没有声张。 不论张云逸有心还是无意,以贾珍的态度,真闹将起来,还能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她毕竟所知有限,难免想岔了。 张家可谓家徒四壁,皇上的宠信是唯一的解释。宁国府看似家大业大,但真的说起来,并无实职,只有一个爵位傍身。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有贾敬陪天子修道? 这么一想,不自觉又高看了张云逸一眼。 贾敬毕竟是长辈,比不得贾珍那般没脸没皮,忙岔开话题:“好了,她也是无心之失,倒是那起子脏心烂肺的东西,你回去记得好生惩治,都给我远远的打发了,免得你表弟见到了糟心。” “诶!”贾珍答应一声,这才与张云逸告辞。 他撩起门帘,见尤氏还怔怔的杵在原地,喝斥道:“还愣着做什么,表弟明儿就要住进府里,还有好些事没有安排,莫非都要我来做?” 尤氏给他闹糊涂了,即便收拾屋子,也轮不到贾珍亲自操刀,且不说贾敬还在这里,就他那可劲的讨好的样儿,原以为怎么着也要自己留下帮忙。 贾珍这般反常,她不免心怀惴惴,担心张云逸拉扯的举动被他看在眼里,只是不敢发作,要拿自己撒气。 愈发担心瓜田李下,忙与贾敬欠了欠身,追着贾珍离开了张家。 满心不安的上了车,却见贾珍喜笑颜开道:“老爷已经发了话,咱们家凡爷们大了,未娶亲之前,都先放两个人在屋里伏侍,表弟既然住到咱们府里,自然一切按照府里正经主子的待遇。” 听闻是这么回事,尤氏这才将拎到嗓子眼的心,收回了肚子里。 “妾身回去就挑两个得力的……” 贾珍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也不用挑了,实话告诉你吧!老爷有意将惜春妹子许给表弟,只是她年纪太小,须得安排两个模样出挑的拢住他的心,我看来看去,只有媳妇屋里的宝珠、瑞珠,能够担得起这份差事。” “这如何使得?”尤氏一声悲鸣,“叔叔用侄儿媳妇屋里的丫鬟,这若是传扬出去……” “你个小门小户的懂什么?”贾珍狠狠瞪了她一眼,面露不悦道,“大户人家父子兄弟互送侍妾都是寻常,丫鬟怎么就使不得了?” “可……这叫我如何开得了口?” “废话!若非不好开口,老爷我还用得着叫你?” “何不从外头买两个……” “明日便要回府,这会子怎么来得及?况且,外头的怎么比得了家里的知根知底?” 尤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沉默了半晌,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道:“媳妇本就心思重,去年冒出那些闲言碎语,差点没要了她的命,幸而冯紫英介绍的张太医,配了益气养荣补脾和肝汤,这两月才好些个,此时再要走她身边的丫鬟,万一引发了旧疾,如何是好?” “若非担心媳妇,爷何必跟你扯这些有的没的?你就说是太爷的意思,她必然不会多想。”贾珍冷哼一声,“哼!都是那焦大倚老卖老,喝多了马尿,乱嚼舌根子,回去我就将他打发了,看以后谁还敢胡言乱语!” “什么!还要赶走焦大?”尤氏一脸的难以置信,“老爷若是有什么差遣,要如何交代?” “废话!刚才老爷亲口说的,你莫非耳朵聋了?” 他只顾着扯虎皮做大旗,一时忽略了贾敬所说,与焦大压根不是一回事,说完才想起这里头的干系,忙警告道:“我可提醒你,我刚才所说切不可泄露出去,若是传到表弟耳朵里,坏了老爷和爷的事,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只是,他这番话却起了反效果。 贾敬因为常年不在家,宁国府俨然成了贾珍的一言堂,却唯独焦大,仗着早年的功劳,对贾珍不以为然。 加上贾敬时常也会点名差遣,贾珍也担心他告自己的刁状,故而一直拿焦大没什么办法。 此次,借着张云逸入住,又是赶走焦大,又是调走儿媳的贴身丫鬟,心思已然呼之欲出了。 虽不知道他要如何向贾敬交代,但多半还是要借张云逸的名头。 想到张云逸,尤氏不禁想起他那些语带双关的话儿,以及攥住小臂时的逾越之举,竟莫名生出了一丝报复贾珍的快感。 …… (本章完) 第9章 父慈子孝 第9章 父慈子孝 贾珍见尤氏红头胀脸,只当她羞于和儿媳开口,想了想沉声道:“你也不必太过为难,只要告诉媳妇老爷有这么个意思,明儿老爷自然会替你背书。” 思绪被突然打断,尤氏也吓了一跳,听了贾珍的话,她也有些捉摸不透,到底是贾珍擅自做主,亦或真是贾敬的意思,只得答应下来。 眼看着马车进了角门,贾珍一把撩开门帘,等不及下人搬来马凳,从车上一跃而下。 双手叉腰,迈着王八步,来到正院中央,冲着上来迎接的赖升发号起了施令。 “赖升!快去把张三、李四……”一连串报了四五个名字,他环顾四周,厉声道,“还有那焦大一并给大爷绑了来,把他们的嘴都给爷堵严实了,免得吵得爷心烦!” 见一众下人四散而去,他才看向尤氏,道:“你现在就过去找媳妇,顺便把蓉儿给我叫来。” 尤氏不敢多问,依言来到贾蓉院内。 进了院门,转过影壁,冲着扫雪的下人道:“哥儿呢?” 几个下人并不回话,却冲着西面的厢房指了指。 尤氏暗骂一声晦气,愤愤道:“告诉他,他老子在前院等他!” 说完,头也不回的往里走。 她这边刚被迎入正屋,厢房的大门便开了一道缝,随即,一个十五六岁衣衫不整的小丫鬟,飞也似的逃了出来。 少顷。 贾蓉提溜着靴筒,一边往脚上套,一边蹦跶着往前院赶。 待来到前院,只见场面一片嘈杂,六七个五大绑的家仆,被布团塞住嘴,按在春凳上。 其中一人嘟嘟囔囔,还在挣扎不止的正是焦大。 贾蓉吓得脖子一缩,低眉顺眼来到贾珍面前,唯唯诺诺道:“老爷!” 贾珍冷冷看了他一眼,冲赖升道:“一群脏心烂肺的东西,每人四十大板,给老爷往死里打,打完了立即送到城外的庄子上去。” 这些下人向来善于察言观色,看见受罚人中的焦大,便带了先入为主的猜测。 故而丝毫不敢怠慢,打的那叫一个结结实实,饶是焦大身子骨硬朗,四十板子下去,已是奄奄一息。 贾蓉哪见过这等血肉横飞的场面,早已吓得面色煞白。 “好了,都押下去吧!” 看见焦大等人被抬了下去,贾珍瞥了眼贾蓉,冷冷道:“跟我来!” 贾蓉闻言如遭雷殛,双腿一软,差点没瘫倒在地。 “诶!” 一面稳住身形,一面慌忙答应。 看见儿子的反应,贾珍颇为自得,背负双手不疾不徐的往后院走去。 自打两年前,儿子贾蓉娶了秦氏,他便茶不思饭不想,犹如着魔一般,惦记上了这个儿媳。 这股邪火憋了一年,终究没能压住,去年某天,他乘着酒劲欲行不轨。 没成想,恰巧被秦氏身边的一个丫鬟瑞珠撞见,让秦氏借机逃脱。 这些年贾敬潜心修道,宁府上下俨然已经成了他的一言堂,故而并未太放在心上,反而抱着猫捉耗子的心态。 原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偏偏冒出个不长眼的焦大,喝多了酒竟然当着西府的面,将此事嚷嚷了出来,害得秦氏自此一病不起。 幸而,冯紫英推荐了一个医术了得的张太医,加之自己又偃旗息鼓,秦氏这才转危为安。 若是寻常奴仆,他恨不得除之后快,可焦大不同于旁人,非但于宁府有功,且贾敬也时常差遣。 他虽然肆无忌惮惯了,却唯独惧怕贾敬。这年头老子打死儿子都是天经地义,有孝道压着,哪怕他承袭了爵位,又继承了贾家族长,在贾敬面前也只能俯首帖耳。 更遑论,贾敬还是陪天子修道,宁府能够恢复往日荣光,也是凭借这份圣眷。 借着今日这顿板子,不仅做戏做了全套,又泄了愤,还能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可谓一举三得。 一路来到宁安堂,在主位重重坐下,看向俯首帖耳的贾蓉,沉声道:“自明儿起,伱表叔就要住到咱们府里了。” 贾蓉原以为少不得要挨一顿责骂,没想到竟然说些不相干的,大着胆子道:“什么表叔?” “没孝心的种子!”贾珍喝斥道,“就是那个比你还小上两岁的张云逸。” “他……他怎么会住进咱家?” “问那么多做什么?你只要知道他如今得了圣眷,你太爷对他也颇为看重就成了!” 贾蓉忙不迭道:“诶!诶!儿子知道了。” “你知道个屁!”贾珍训斥道,“说你是个没孝心的种子,果然没有说错!” 贾蓉一面暗自叫苦,自己又不曾拦着,何苦作践自己,一面抬手给了自己两个嘴巴,一面求饶道:“儿子知罪,还请老爷责罚。” 贾珍摇了摇头道:“养不教父之过,老爷我是在提点你。” “是是是!”贾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儿子谨记老爷教诲。” 见贾蓉俯首帖耳,贾珍这才好整以暇道:“你表叔来咱们家,你这个做晚辈的,也应该有所表示,为父也在发愁,不知安排他住在哪个院子,不如你来给为父支支招。” 兜兜转转,贾蓉终于明白了贾珍的意图,如果说之前他对贾珍觊觎秦氏,是敢怒不敢言,现在则是惊若寒蝉。 “不如将儿子的院子空出来,让表叔住进去,老爷可还满意?” “总算你还有点儿孝心。”贾珍对儿子的反应颇为满意。 “都是老爷教导的好。” 贾珍装模作样,叹道:“不过,你搬出来倒也好安置,媳妇大病初愈,却不能跟着你受委屈。” 他特地在‘跟着你’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贾蓉立即心领神会道:“老爷说的是,秦氏她身子弱,正需要静养,儿子看会芳园的天香楼正好合适。” “好!我看就这样安排!” 贾蓉长出一口气,道:“诶!诶!老爷可还有别的吩咐?” “你可知道要如何去说?” “都是儿子想要向表叔尽孝,自作主张。”似乎是担心贾珍不放心,忙又解释道,“老爷放心,秦氏素来思虑太过,最怕人说礼数不周,儿子只要说是为了孝敬表叔,她即便不情愿,也断然不会反驳。” “好!”贾珍一拍大腿,“你能有此孝心,老爷也不能亏待你,媳妇静养,你身边也不能没人,此事若能办妥帖了,老爷便将佩凤、偕鸳……” 终究没有舍得将两个都给出去,稍稍停顿道:“挑一个给你。” 贾蓉顿时喜不自禁,原以为赔了夫人还要挨一顿训斥,没想到竟然有来有往,连忙拍着胸脯保证道:“老爷放心,儿子必不叫老爷失望,定将差事办妥。” 这父子两一个德行,区别只在于贾珍掌握着主动,而贾蓉哪怕对佩凤、偕鸳觊觎已久,也只敢在心里肖想。 二人笑得一个比一个开心,若没有之前的一幕,光看这会子,倒显得十足的父慈子孝。 …… (本章完) 第10章 胡思乱想 第10章 胡思乱想 这一夜,宁国府内鸡飞狗跳,一直忙到天蒙蒙亮。 贾珍穿戴整齐,打着哈欠来到内厅,见尤氏、贾蓉、秦氏三人已等在厅内。 偷瞄了儿媳一眼,顿觉神清气爽,连带着看贾蓉也顺眼了许多,一脸和煦道:“姑父家的坟茔还在城外,媳妇身子才好些,这一路难免颠簸,你们两个就别跟去了,回头我会跟太爷说,留你们在家收尾。” 不得不说,贾珍为了这个儿媳也是煞费苦心,知道以秦氏的性子,单留下她必然推辞,于是捎带上了贾蓉。 “那儿子先送老爷、太太。” 贾蓉散漫惯了,巴不得偷懒,一口应承下来。 外头的事自有男人做主,贾珍和贾蓉都发了话,秦氏也没理由反驳。 尤氏看在眼里,恨在心里。 亏得昨日有那么一瞬间,她信了是贾敬的意思,待看到贾蓉院内热火朝天的搬家,哪里还不明白贾珍的盘算。 这种事若是搁在别家,即便不好自曝家丑,至少也要陪着小心,偏偏贾珍不拿自己当人,不但毫无顾忌,还算计自己。 去年只闹出那些传言,便没少被那些下人暗地里笑话,若是知道还帮着贾珍打下手,调走媳妇的丫鬟,怕是更要抬不起头了。 说到底,还是娘家没人,又是续弦。 可自己忍得也就算了,她实在无法想象,贾蓉怎么忍得下去,好歹也是宁国府嫡孙,即便贾珍是老子,可上头不是还有贾敬吗? 到底贾珍许了他什么好处,才让他不顾脸面,帮着撮合。 她不由侧过脸,一脸嫌弃的看向贾蓉,岂料,正瞧见他贼眉鼠眼的往自己身后乱瞄。 尤氏顿时又羞又气,暗骂这逆人伦的怂包种子,明知贾珍意图霸占儿媳,却大气都不敢出,还帮着打下手,这会子居然还敢打自己的主意。 这父子二人本就一丘之貉,素日里贾珍不在家,贾蓉便没少找由头往那几房姨娘边上凑,有那等逆人伦的心思,她丝毫不感到奇怪。 只是,一旦贾珍当面,他却如同老鼠见了猫,今儿当着他老子的面,也不知哪来的胆子? 想到这,她忽然浑身一怔……一个不好的念头升起,顿觉如堕冰窖。 倒也不能怪她多想,以贾珍对秦氏的执念,想要堵住贾蓉的嘴,未必做不出来。 她确实猜着了几分,却猜错了对象。 不过,正因为有了贾珍昨日的许诺,才有了贾蓉今日的觊觎。 人心不足,贾蓉本就是得陇望蜀的性子,昨日他起初还觉得占了便宜,待回去之后,却又有些后悔。 自己都还没开口,老爷就主动提出补偿,若是讨价还价,未必没有更大的收获。 继母论姿色虽不如秦氏,但那股子艳熟却浑然天成,加上身份的加持,也别有一番趣处。 他暗自计较,尤氏不过是续弦,素日又不甚得宠,秦氏却是正妻,哪怕真的换着耍,也是自己吃亏。 可惜当时没能想到,他也没胆子再去跟贾珍讨价还价。 不过,这也不妨碍他打起了如意算盘,万一老爷在秦氏那里尝到了甜头,一高兴,未必就不会再有赏赐;亦或是碰了壁,又要找自己帮衬,到时候再不能白白错过机会。 贾珍哪里知道一向顺从的儿子,竟然打起了他的主意,来到前院,上车前仍不忘赞许道:“你这份孝心,老爷会替伱转告太爷,答应你的必不会拖着,待你太爷回玄真观,就叫她去你跟前伺候,再去账房支五百两银子。” 秦氏没有跟来,当着尤氏的面,贾珍倒也没太遮掩。 “诶!诶!儿子谢老爷赏。”贾蓉暗道,这好处果然又来了,忙不迭的答应。这番话无疑印证了尤氏的猜测,看着这对狼狈为奸的父子,心也沉到了谷底。 她不想成为这对父子的玩物,思来想去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贾敬身上了。 只是,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没被戳破的时候,还会有所顾忌,一旦捅破了窗户纸,怕是真就破罐子破摔了。 贾珍毕竟承袭了爵位,又是一族之长,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贾敬纵然有所惩戒,也只是一时的,等他缓过劲来,怕是要百倍千倍报复自己。 这个头,自己是断不能出的,只能采取迂回战术。 她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将焦大弄回来,有了昨日那一顿打,自有他跟贾珍去唱对台。 可怜尤氏身为宁国府的当家主母,遇到这种事,却寄希望一个老奴出头,可见这宁国府也是坏到了根上。 她不是没想过找张云逸帮忙,可头一回见面,他就敢变着方的撩拨自己,可见也不是什么好货。 指不定非但不肯出头,还会想着分一杯羹,到时候真就成了前门拒狼,后门进虎了。 贾珍从未想过,一向顺从的尤氏,居然也敢坏他的好事。 上了车,往中间的位子上一坐,抽了一条毯子搭在身上,才对尤氏吩咐道:“到了地方再叫醒我。” 说着,脑袋一歪,不一会便鼾声四起,沉沉睡了过去。 昨夜忙里忙外,还出了一趟城,回来时已经深更半夜。 可借力打力,连续拔除了横亘在与儿媳之间的两道障碍,却让他颇为兴奋。 又想到给贾蓉的许诺,心下有些不舍,正好借着那股子兴奋劲儿,仔细比较佩凤、偕鸳二人的深浅,以便做出取舍。 一路无话。 马车来到张家,送葬的队伍也正准备出发。 看见睡眼惺忪的贾珍,张云逸暗道一声惭愧,不知道的,还以为贾珍才是守夜的孝子。 “辛苦表哥和嫂子了!” 贾珍带着尤氏与贾敬行了礼,才道:“表弟莫要客气,都是一家人,昨儿回去跟你侄儿一说,他也想尽一份孝心,便主动将院子让了出来,可惜东西实在太多,还有些收尾工作,便没能过来。” 他知道让贾蓉让出院子有些过了,只有当着张云逸的面,贾敬才不会反对,故而急着说了出来。 张云逸不禁感叹,这一家子倒是真舍得下本钱,对于霸占贾蓉的院子,他也不会有什么愧疚,自然是欣然笑纳。 “好了!莫要耽误了时辰。” 贾敬微微皱眉,他虽觉得做的过了头,但想来也是好意,向贾珍使了个眼色,后者连忙将路让开。 张云逸一马当先摔丧驾灵,贾珍也乘机向贾敬做了个万全的手势,小声道:“一切都已办妥,父亲回府后,只要在他面前提一嘴,为他挑好了两个丫鬟,剩下的交给儿子就好。” 见贾敬赞许的冲自己点了点头,贾珍这才彻底放下了心。 …… (本章完) 第11章 暖男不如渣得快 第11章 暖男不如渣得快 如何下葬不必多提。 两个辰时后,张云逸跟着贾敬、贾珍登上了返程的马车。 刚分别在贾敬两侧落了座,却见尤氏也跟着进来。 贾珍吹胡子瞪眼道:“这哪有你说话的地方?” 尤氏却不理他,冲着贾敬道:“昨儿好些事,是媳妇操持的,恐怕老爷垂询,便跟了过来。” 她这么一说,贾珍也不好阻拦,加之宝珠、瑞珠两个丫鬟,还需要尤氏帮着遮掩,便让她挨着自己坐下。 尤氏也是逼不得已,她盘算着贾珍赶走焦大,多半是瞒着贾敬,且必要拿张云逸做借口。 若不当着他的面,即便自己拿焦大说事,贾珍也必然百般狡辩,哪怕贾敬事后找张云逸求证,贾珍也可能请他帮忙遮掩,倒不如乘着三人当面,还免去了狼狈为奸,对口供的可能。 张云逸哪里知道这一晚上的功夫,贾珍已经拿自己当借口,做了那么多事。 能有个冶艳妇人在对面养养眼也是好的,自不会反对。 马车缓缓启动。 贾敬见话头引到了张云逸入府的安排,便顺水推舟道:“你表弟就要回府了,那起子不长眼的奴才,都处置妥当了?” “回老爷,儿子昨儿个一回去,就将他们每人打了四十板子,连夜押到城外的庄子去了。” 尤氏正愁如何开口,才不至于引起贾珍的怀疑,没想到刚上车,就得到机会,忙不动声色叹道:“可怜那焦大,快八十岁的人了,也不知能不能熬得住。” 焦大? 张云逸暗自好笑,他记得原主报丧,阻拦的人里可没有焦大,多半是贾珍借着机会报复。 哪怕不知道贾珍昨日的安排,看过红楼的他,也知道焦大嚷嚷的那句扒灰的扒灰…… 只是,当着贾敬的面,被尤氏揭破,也不知道贾珍要如何收场。 抱着戏谑的心态,看向贾珍。 果见贾珍勃然大怒,侧过身,抬起脚,猛然一脚往尤氏心口踹去。 他想过贾珍恼羞成怒,却没想到当着贾敬和自己的面,竟然也这般直接。 尤氏整个人都蒙了,原以为贾珍解释还来不及,却没想到,报复竟来得这么快,这么狠。 当着贾敬的面,都这般下狠手,背地里还不知道要如何折磨自己。 惊惧交加之下,她甚至忘了稳住身形,就这么被贾珍一脚蹬了出去。 眼看着尤氏一个后仰,就要跌出车外,只见张云逸一个箭步上前,堪堪揽在了尤氏的腰臀之间,嘴上还义正言辞道:“好好的,表哥这是作甚?” 终于稳住身形,回过神来的尤氏,感觉到身后好一阵磋磨,差点没瘫软在地。 岂料这还没完,张云逸似乎未卜先知,竟堂而皇之的从腋下夹住自己的胳膊,嘴里还嚷嚷着:“嫂子小心!” 经过这么一遭,她哪里还敢指望贾珍护着自己,只盼着别被他瞧见,借口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 顾不得胸口的疼痛,赶忙抬起头看向贾珍,见他背身对着自己,跪倒在贾敬面前,这才长舒一口气,转而又看向端坐正位的贾敬,见他正低头盯着跪倒在地的贾珍,总算彻底将心收回了肚子里。 贾敬此刻一脑门子官司,他并不知道贾珍夹带私怨,反而理解贾珍的做法。 做戏做全套,既然是一起赶出府,单单免了焦大的罚,确实扎眼。 况且,吃不住板子,不治身亡,也是再合理不过。 可麻烦就麻烦在昨日张云逸夸赞焦大忠心,自己还说要加以善待,这会子不闻不问,反倒惹人生疑。 这事牵扯太大,除了谋害张云逸,还有上书诽谤皇上,以及皇子间争斗,万一拔出萝卜带出泥,可不是闹着玩的。 虽然也怪尤氏多嘴多舌,却知道不是埋怨的时候,见贾珍一脚踹飞尤氏,张云逸飞身揽人,他甚至还赞叹儿子机警,想出这么个分散注意力的法子。 哪里还顾得上那些拉拉扯扯。 乘着张云逸半搂半抱将尤氏拽起,急忙与贾珍确认了眼神,这才冷冷道:“昨儿你表弟还赞他是咱家忠仆,伱怎么还将人给打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贾珍背着张云逸,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可这么短的时间,他实在想不出能编出什么说辞,因担心给出的理由牵强附会,故而特地点出张云逸昨日夸赞一事。 贾珍从容不迫道:“老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老东西仗着昔日的功劳,素日里不但偷奸耍滑,喝多了还会嚼舌根,甚至……甚至还编排儿子扒灰!”说到这,他顿了顿,整出了些哭腔道:“原本儿子念在他昔日于府里有功,又是酒后无德,也就忍了,可想着表弟还要住进府里,万一再将表弟也编排上,可就……” “什么!”贾敬一拍大腿,佯怒道,“好一个奴才,竟敢编排主子!” 他只当贾珍不惜往身上泼脏水,也要消弭隐患,甚至觉得他受了委屈,哪里知道所说全是事实。 虽然传出这等闲话,可能会影响结亲的计划,但总好过暴露隐情。 再者说,清者自清,张云逸以后住在府里,必定能够看得明白,误会也就自然解除。 听了这父子两的对话,尤氏顿觉万念俱灰,心口挨得那一脚,都比不得此时绝望。 原以为贾珍踹自己一脚只是为了泄愤,多半还要自己帮着遮掩,届时自己假装无心之失,事情也就蒙混过去了。 岂料他竟然有恃无恐,不但没有遮掩,反倒恶人先告状。 因带着先入为主的想法,一直认定贾珍赶走焦大是出于私心,现在想来,怕是想岔了。 她惊觉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忽略了张云逸的亲事。 这父子二人既然费尽心思,让惜春嫁给张云逸,自然担心府里那些闲言碎语,传到张云逸的耳朵里,影响惜春的名声,进而影响这桩婚事。 可怜自己还指望贾敬出头,哪知贾珍早已计划好了一切,赶走焦大恐怕也是父子二人商量好的。 自己就算肯鱼死网破,贾敬怕遮掩还来不及,哪里会主持公道。 念及此处,尤氏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双腿一软,犹如一团烂泥似的瘫软下来。 这一软,却没能跌坐在地上,反而腋下一紧,半依半靠在张云逸怀里。 刚才只顾着发呆,丝毫没有察觉,张云逸居然一直没有撒手。 此刻,她已经顾不得那些瓜田李下,满脸无助的看向对方。 张云逸也不是纯粹追求刺激,非得在贾珍面前演一出夫目前。 只是,一来他没有料到,贾珍敢在贾敬面前自爆,一时怔住了神。 二来,计划赶不上变化,暖男的人设虽然对症,可到底还要上些水磨的功夫,远不如渣来的简单直接。 他只是馋尤氏的身子,又不是想跟对方谈恋爱。 贾珍都把梯子递上来了,若是还不知道顺杆爬,还挖个屁的墙角。 他虽未能一窥事情全貌,可结合尤氏点出焦大后贾珍的反应,多半是担心她向贾敬告状,所以才抢先倒打一耙。 而尤氏这一倒,不但印证了他的猜测,更揭露了她内心的绝望。 迎上尤氏仿徨无助的目光,张云逸微微点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乘机在身后的浑圆上轻轻拍了两下,这才撒开手,一本正经道:“嫂子快看看,可伤着哪了?” “管她去死!竟然替那老东西叫屈!” 本就做贼心虚的尤氏,被这一声暴喝,吓得枝乱颤,耳边却传来张云逸中气十足的声音:“表哥这话好没道理,这焦大虽然可恶,可嫂子也未必知情,昨儿我和舅舅还不是被蒙在鼓里?” “对对对!”听了张云逸的话,尤氏如梦初醒,“我若是知道他敢这样编排,又怎会替他叫屈?” 贾敬见张云逸不疑有它,担心小题大做,反而横生枝节,也不愿深究,抬了抬手,示意贾珍起来。 “好了,一个不懂尊卑的奴才,惩治了也就是了,媳妇也不知情,何苦牵怒到她的身上。”贾敬看着地上的贾珍,赞许的点了点头道,“为父又没有怪你,快起来吧!” 贾珍也担心尤氏鱼死网破,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于是见好就收道:“若非父亲和表弟替你求情,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过,饶是如此,他起身后,还是狠狠的瞪了尤氏一眼,吓得她又往张云逸身上靠了靠。 张云逸叹道:“表哥还在气头上,嫂子还是坐我边上吧!” 尤氏虽明知坐到贾珍身边会有风险,却不敢给他添堵,正待拒绝张云逸的‘好意’。 贾珍却愤愤道:“依着我的性子,非将她赶下车去,快别来我身边添堵!” 尤氏看了看一脸怒气的贾珍,又看了看似笑非笑的张云逸,终究走向了张云逸一侧。 …… (本章完) 第12章 丫鬟就得等着送 第12章 丫鬟就得等着送 因担心再牵扯出什么不该说的,贾敬也失去了谈话的兴致。 这些年他跟随皇帝修道,没少服用丹药,身体本就比不得同龄人,加之临时搭建的棚子透风,导致昨夜睡眠不足,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一旦停止交谈,便再也支撑不住。 贾珍同样困顿交加,不一会也鼾声四起。 只是苦了坐在张云逸身旁的尤氏…… 总之,一路无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扰了那父子俩的美梦,换来一顿责罚。 眼见着转过两条街就要到宁国府了,她这才含幽带怨的瞥了张云逸一眼,将身子往外挪了挪。 捋了捋身后的襟摆,平复了心绪,待马车驶宁府入角门,才款款起身道:“老爷,到了!” 不等贾敬、贾珍睁开眼,她赶忙下车,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冷风,深深吸一口凉气,这才稍稍定了定神。 并非她水性杨,只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硬要在张云逸和贾蓉之间做一个选择,她宁愿选择张云逸……至少辈分没有乱。 一步错,步步错,若一开始知道父子二人如此在意这桩婚事,她也不会出这么个昏招。 有了前车之鉴,她不敢指望贾敬,至于贾珍……能拿自己换秦氏,怕是巴不得货卖两家。 到时候不但于事无补,反而得罪了张云逸。 贾珍哪里知道,自己车上打了个盹,尤氏已经被张云逸手拿把攥,甚至还将对方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 见张云逸下车后四处张望,笑呵呵道:“表弟有两年没来家里了,咱们先去宁安堂歇息片刻,待吃了饭,再带你在府里熟悉熟悉。” 一路来到宁安堂,看见堂内竟然摆着两溜十六张楠木交椅,张云逸暗自摇头。 古代不比现代,家具摆设多有讲究,远不如现代随意,官宦人家的正堂大厅,多用太师椅、官帽椅待客。 至于交椅,则上不得台面。 古代山匪、盗贼横行,山寨中一众头目,都以第几把交椅称呼,原因无它,你坐第几把交椅,就排什么顺位挑选劫掠来的女子,而这交椅便是他们辅助作案的工具。 只要将劫掠来的女子置于椅上,双手按在把手上,不论是从腋下还是膝关结穿过,都可以让那些她们动弹不得。 西厢记里,张生与崔莺莺便是借助了交椅,这也是红娘要带鸳枕的原因。 毕竟,古代姑娘足不出户,缺乏锻炼,腰上没个东西垫着,确实挺不起来。 堂堂勋贵之家,这样的椅子竟然堂而皇之的摆在正堂,可见其家风。 不过,看这椅子也有些年代,想到贾源、贾演也是起于草莽,忽然有些理解了。 若是没有记错,原著里荣府也是这般陈设。 张云逸紧靠椅背,感受椅背的弧度,心下默默计算,若将尤氏置于椅上,需要鸳枕的尺寸。 正想着有的没的,忽闻一阵脚步响起,只见贾蓉领着一个妩媚绝伦的女子走了进来。 “孙子,孙媳请太爷安!” 还没等张云逸看仔细,二人已经齐齐拜倒。 “好了,都起来吧!快见过你逸表叔。” 二人起身向贾珍尤氏见了礼,才转向张云逸。 “贾蓉见过表叔!” “侄媳秦氏,见过叔叔!” 虽有数年没见,但贾蓉与记忆中差别不大,张云逸专心打量起了秦可卿。 她双唇微翕,恰似檀口点了一粒樱桃,粉腻的琼鼻晶莹剔透,好似美玉琼瑶,淡白梨面,生的杏脸桃腮,有股说不出的妩媚妖娆。 配上似浅唱,似呻吟,沁人心脾的声音,愈发的摄人心魄。 说话间,秦可卿已冲张云逸盈盈一礼,将水月色的窄褃长袄崩得纤毫毕现,举手投足,一颦一笑,处处挠在男人的痒处,果然当得起擅风情,秉月貌的评价。 “快别多礼,都是一家人。”张云逸一时语塞。 昨日听闻贾瑞病入膏肓,他便先入为主的以为秦可卿命不久矣。 今日看着气色,却似乎不是那么回事,莫非果然不是病死,真被删了淫丧天香楼? 正想着,却瞥见秦可卿的眼中,含幽带怨。 这…… 虽然在尤氏身上小试牛刀,颇有斩获,但那也是因为贾珍的配合。 他并不认为头一回见面,秦可卿便向自己暗送秋波。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因并不懂得岐黄之术,从来不愿做无用功的他,对于这个红楼第一美女,也只是略带几分好奇。 所以,在贾珍告知贾蓉让出院子的时候,他也没有在意,更没有推辞。 此刻看来,这股子幽怨,多半就是这个缘故。 “表叔也没准备什么礼物,再不能让伱们跟着折腾了。”他转向贾敬道,“甥儿若记得没错,会芳园有座登仙阁,云逸还领着钦天监之职,住在那里也方便夜观天象。” 此话一出,堂内众人顿时表情丰富起来。 最急的莫过于贾蓉,对于他来说,秦可卿住在哪里并不重要,哪怕同个屋檐下,贾珍来了他也要为其腾地方。 住进天香楼,反而可以眼不见,心不烦。 问题在于贾珍的承诺是有前提的,出了变故能不能兑现,可就要两说了。 他想得到,尤氏自然也想得到,任由张云逸占便宜,她也是不得已为之。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更何况这宁国府,还是贾珍的一亩三分地。 可若是贾蓉没能出得上力,贾珍又岂会平白舍了自己,便宜贾蓉? 她暗自打定主意,以后尽量躲着些张云逸,实在躲不过,便如在车上一般暂且应付过去。 也不能怪她蛇鼠两端,而是不得不考虑,需要承担的后果。贾敬也觉得贾蓉让出院子,有些过了,点了点头道:“既然为了差事,那便委屈你了。” “这……”贾蓉看了贾珍一眼,欲言又止。 贾珍见状瞪了贾蓉一眼,忙抢先道:“这大过年的,下人们也跟着忙活了两天,我看也不急着往回搬,先把表弟的屋子归置好,才是要紧。” 有了尤氏的前车之鉴,他生怕贾蓉也口不择言,连忙开口稳住儿子。 对于他来说,秦氏住在哪里并不重要,住在天香楼,更多的是为对方考虑,毕竟后院人多眼杂,他可以不在乎,秦氏面皮却薄,去年还没将生米做成熟饭,只在府里传出些不好的流言,就一病不起。 虽然张云逸住进了登仙阁,对他的后续计划有所影响,可前有焦大被赶,若是再让贾敬知道,秦氏与贾蓉分住,恐怕产生不必要的联想,只能秘而不宣。 贾敬不愿纠结这些小事,摆了摆手道:“这种小事,你看着办就好。” “咳咳咳!”贾珍轻咳了两声,冲着贾敬眨了眨眼,道,“父亲若是没有别的交代,儿子就先吩咐下去了。” 秦氏身边的两个丫鬟,是秦家的陪嫁丫鬟,焦大已去,唯有这两个丫鬟是他的障碍。 虽然也可以强行将二人调离,却担心引发秦氏的忧虑,而借着贾敬之口,则可以让秦氏卸下防备。 不得不说,为了这个儿媳妇,贾珍也是煞费苦心。 经过提醒,贾敬也想起来了,笑着对张云逸道:“你既然住进府里,自然按照正经主子待,舅舅替你挑了两个丫鬟,回头让你表哥给你送过去。” 听到这话,秦可卿不由低下了头。 刚才她眼神中的那抹幽怨,并非因为张云逸占了院子,而是因为宝珠、瑞珠两个丫鬟。 去年贾珍意图不轨,虽然事后解释喝多了认错人,可那择人而噬,恨不能一口将其吞下的眼神,却瞒不过她。 幸而,两个丫鬟随身陪侍,又大病一场,才让贾珍偃旗息鼓。 身在宁国府,周围尽是贾珍的人,连丈夫贾蓉都做起了缩头乌龟,也只能指望自幼跟随的两个丫鬟了。 昨日前有尤氏吹风,后有贾蓉搬家,虽然都不是出自贾珍之口,但心思细腻的她,却料定必是贾珍幕后主使。 若非张云逸的突然到来,贾珍纵然有心,也没这等冠冕堂皇的借口,看向他的眼神,不免带上了一丝幽怨。 原想着,哪怕贾珍和张云逸讨要,也要据理力争,没想到竟真是贾敬的意思。 贾珍虽然是公公,可她却站着理,而想要忤逆贾敬的意思,总不能没有合理的借口。 正一筹莫展之际,却听张云逸道:“使不得啊舅舅!” 这一声于她而言,宛如黑暗中的一丝光亮,隐含期盼的看向张云逸。 “这是为何?” “长者赐,不可辞,何况咱家一向如此,表弟千万莫要推辞。” 贾敬与贾珍几乎同时道。 张云逸难色,叹道:“由奢入俭难,云逸总要不能在府里住一辈子,若是习惯了呼奴唤婢,以后搬出去……” 贾珍长吁一口气,笑道:“表弟多虑了,这算得了什么?莫说两个丫鬟,等你以后成家,父亲必然还会给你添置,回头我就将身契一并给你送去。” “真的?”张云逸喜形于色道。 “那是自然!”贾敬微笑点头。 “既是如此,可否让外甥亲自挑选……”说到这,张云逸欲言又止道,“毕竟以后要一直跟着,若是不合心意……” “哈哈哈!”贾敬手捻长须,笑道,“跟舅舅还害什么羞,就这么说定了,看上哪个尽管告诉你表哥。” 原以为张云逸推辞,如今看来却是个色胚,所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他也担心贾珍挑选的不合张云逸心意。 虽与计划有所出入,但贾珍丝毫不慌,宝珠、瑞珠本就是府里最出挑的,张云逸既是色胚,总不会放过,大不了多送几个。 于是笑着应承下来。 张云逸这才对尤氏笑道:“又要麻烦表哥和嫂子了。” 见张云逸看向自己,尤氏心中百转千回。 她不似贾敬父子一般,反而认为张云逸是为了自己。 他客居于此,人生地不熟,若再有了通房丫鬟,只会让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难上加难。 如今假意推辞,多半盘算着先吃下自己,再找自己安排可靠的人选。 原想着他初来乍到,不至于不管不顾,没想到,他对自己的执念,竟如此之深,怕是难以善了了。 其实尤氏有些自作多情了,之所以是有些,因为小孩子才做选择题,对于两世为人的张云逸来说,自然是全都要。 不过,做为一个现代人,他还是有底线的,不可能什么阿猫阿狗都照单全收。 宁府不比荣府,位列金钗的丫鬟只有宝珠、瑞珠,可这二人都是秦可卿的贴身丫鬟。 哪怕贾敬、贾珍打着奇货可居的心思,也未必会答应这个要求。 他并不知道贾珍的安排,机会只有一次,总得善加利用。 故而,打算展露头角,引起皇帝足够的重视,再向贾珍要人,这样也可以减少被拒的可能性。 至于秦可卿的态度…… 他素来信奉吃到肚子里才是自己的,且不说秦可卿会不会香消玉殒,就算不会殒命,他也没理由放着到手的不要,去博一个好感。 况且,小姐、姑娘需要哄,太太奶奶全凭拱,丫鬟可不就得等着送吗? 这都递到嘴边上了,哪有不一口吃下,还往外推的道理。 在这个时代,丫鬟没有自主性,没拿到身契之前,哪怕勾搭上了,也只会造成司棋的悲剧。 至于秦可卿,至少也得确认其是否会病死。 …… (本章完) 第13章 好饭不怕晚 第13章 好饭不怕晚 结果虽然与众人期盼都有出入,却都保有一线希望。 尤其是秦可卿,原以为调走宝珠、瑞珠是出自贾珍授意,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不过,因担心她们被张云逸看上,陪着吃了一顿家宴,便赶忙推脱身体不适,告罪离开。 “奶奶!太爷怎么说?” 看见秦可卿从厅出来,宝珠和瑞珠立即迎了上来。 此前,因抱着据理力争的想法,担心两个丫鬟护主心切,说出什么不该说的,特意叮嘱二人在外等候。 没想到阴差阳错,居然逃过一劫,她想想都觉得后怕,以张云逸当时的表现和两个丫鬟的品貌,若贾敬是指着二人相赠,怕是当场就答应下来了。 为防隔墙有耳,她并未急着回答,只冲二人微微点了点头,快步回到天香楼。 掩好门窗,才悄声将经过复述了一遍,并叮嘱道:“虽然暂时躲过一劫,可他就住在对面的登仙阁,咱们须得紧闭门户,你们也尽量少出门,别叫他瞧见了,等熬过了这一阵,待他相看好了人选再说。” “那就好!谢天谢地!”瑞珠拍着胸脯,庆幸不已。 宝珠则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虽然坏贾珍好事的是瑞珠,但二人自幼一起长大,本就无话不谈,加上后来又传出那些风声,更不可能瞒得住她。 只是,连焦大那样,服侍了几代又有功于宁府的老人,都差点丢了性命,她一个陪嫁丫鬟,还能改变什么? 她深知,贾珍这股邪火,不会随着时间消退,相反,憋得越久,爆发的越狠。 届时,自己和瑞珠拼了性命,怕也于事无补。 毕竟自幼相伴,卖主求荣她做不出来,却也不想徒劳无功,枉送了性命。 故而,昨日听闻贾敬有意将她和瑞珠送给张云逸,反而如释重负。 原以为终于不用陷入两难,没料到居然横生变故,一时间失落到了极点,又不敢表现出来。 倒不是说瑞珠比她忠心,只是在撞破贾珍好事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没了退路。 若非秦可卿护着,贾珍怕是早就除之而后快。 至于张云逸……不过是一个前来投靠的客居之人,便是得了贾敬看重,难道还会不识抬举,为了一个丫鬟,跟贾珍唱对台? 更别说,本就是宁府相赠的丫鬟了。 …… 天香楼内,主仆三人为张云逸的选择忧心,贾珍也没闲着。 送走了贾敬,喝退了贾蓉,单单留下尤氏,才语重心长道:“贤弟啊!咱们府里不比别家,你可得看仔细了,凡事多问问你嫂子,府里出挑的丫鬟,哥哥未必全都叫得上来,伱嫂子却了然于心。” 他倒不是担心宝珠、瑞珠的姿色,而是怕张云逸小门小户,不曾经见过,逮着一个就当成了宝,使得双珠蒙尘。 “多谢珍大哥抬爱!”张云逸冲着贾珍一拱手,试探道,“如此甚好,小弟也担心挑了不该挑的人。” “诶!这话哥哥可就不爱听了,不过是几个丫鬟,有什么该不该的,哥哥给你保证,别说两个,但凡你看上的只管开口。” 他生怕张云逸没领会自己的意思,指了指尤氏道:“就是你嫂子跟前的银蝶,只要你看上,也是一句话的事。” 银蝶虽然也算得上有些姿色,可一来不在金钗之列,二来张云逸记得,她似乎跟贾蓉有些不清不楚。 做为后来人,对于宁荣二府名有主的媳妇们,他不能计较太多,却不愿自己屋里的丫鬟,与别人勾勾搭搭。 “有哥哥这话,云逸就放心了,定会好生向嫂子讨教,只是又要麻烦嫂子了。” 虽然贾珍似乎话里有话,但见识过他对尤氏的态度,不好拿来与秦可卿相提并论。“都是一家人,千万别跟你嫂子客气。”他转头看向尤氏,语带威胁道,“这事你若是办妥了,之前的事大爷既往不咎,但凡表弟有一丁点不满意,别怪我跟你翻旧账!” 尤氏虽明白贾珍的言下之意,却丝毫没有感觉庆幸。 暗道,你还没开口,他就已经上了手,这般推波助澜,怕是更加不会客气了。 原以为张云逸没住进贾蓉院子,可以逃过一劫,没想到贾珍反而帮着递刀子,这下又被对方捏住了软肋。 怕是不给他点甜头,万万不可能放过自己。 将心一横,笑道:“爷既然都这么说了,妾身又怎敢怠慢?不肖表弟看上了谁,妾身定叫他满意就是了!” 她心中暗道,想要你满意,怕是非得先叫张云逸满意才成了。 只是,不知道拿媳妇换儿媳,这桩买卖到底是谁亏了。 贾珍还以为尤氏神会了自己的意图,也不愿陪着虚耗,打着哈欠道:“这两日实在累坏了,我就先回去了,登仙阁那边应该也差不多了,你正好带表弟过去,看看有什么需要调整的,顺便仔细与他说道说道,屋里没人伺候也不是个事。” “屋子倒也不急着去看,不过云逸倒想先向嫂子请教请教,表哥若是累了,不如先回去歇着。” 贾珍没有听出尤氏的言下之意,他却了然于胸。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即便眼下不是提枪跃马的时候,也得先捅破那层窗户纸。 贾珍见张云逸如此上道,笑呵呵道:“好!好啊!那就让你嫂子好生与你说道说道。” 临走,他还不忘给了尤氏一个威胁的眼神,并将门虚掩,连张云逸都忍不住赞叹一声,贴心。 待脚步声远去,张云逸才一脸玩味道:“嫂子倒是说说,要如何叫我满意。” 尤氏此刻心里直打鼓,刚才说着解气,真的事到临头,却生怕他不管不顾,怯生生道:“你……你莫要胡来,这青天白日的……” “嫂子说的是,青天白日确实不妥,那晚上……” “不……不成!” 尤氏一脸心虚的看向门口,她哪里想到,那偷鸡摸狗的勾当,不但被张云逸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还变成了她的意思,这要是让人听见,后果她都不敢想。 生怕张云逸再冒出什么疯话,忙压低声音道:“这府里都是你大哥的人,且容我些时日。” 虽说她只是想先稳住张云逸,可话说出口,还是闹得面红耳赤,连忙一扭腰,背过身去。 张云逸见尤氏背身而坐,愈发衬出那葫芦般的身形,笑着道:“嫂子这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倒是深得我心啊!” 尤氏本就担心推脱之言,会遭至不满,一时听岔了话,连忙转过身来,正看见他目光所及,这才回过味来。 想到车上的磋磨,不觉身子发烫,愈发红头胀脸。 乘着尤氏失神的功夫,张云逸欺身近前,伸手托住尤氏的下巴,伸出拇指在她的唇上一抹而过,道:“云逸先出去透口气,嫂子歇息好了,再出来带我去登仙阁吧。” 诚如尤氏所说,青天白日,难保下人不会过来通报,哪怕没抓个现行,也能从面色上窥探一二。 好饭不怕晚,穿越才不过两日,以后的日子还长。 …… (本章完) 第14章 有人急了 第14章 有人急了 登仙阁名字听着唬人,其实也就是一座二层的三间小楼。 左右各有几间耳房,虽然暂时没有贴身丫鬟,却少不得端茶倒水,洒扫浆洗的丫鬟、婆子,正好安置在两侧。 他将一楼正屋用做大厅,左右两间暂时空置,打算留待以后从荣府再搜罗些丫鬟填补。 二楼临近楼梯的房间,被他做成了书房,并特地挑了一张交椅放在里面,中间一间则被他改为卫生间,做为一个现代人,实在受不了屋里放置痰盂、便桶。 至于早已内定好的宝珠、瑞珠,自然是留在屋里暖床。 当然,以后少不得跟楼下的丫鬟们进行轮换。 只是,想法虽好,还得按部就班。 尤氏对他来说,完全就是个意外之喜。 在此之前,他就算再敢想,也想不到两日的功夫,就搭上了这个宁府主母。 他骨子里毕竟是成年人,穿越过来又是生龙活虎的年纪,自然不愿委屈自己。 对着屋内一通安排,他才看向一旁的尤氏,语带双关道:“嫂子看我安排的可还妥当?” 见他楼内一个丫鬟不留,尤氏暗暗叫苦。 看来张云逸是抱定了不见兔子不撒鹰,自己已是骑虎难下。 只是,贾珍虽然基本不去她屋里留宿,可大晚上想撇开丫鬟单溜,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当着下人,她又不能明说,只能苦笑回应道:“屋子终究还得自己住着方便。” 所谓言多必失,她生怕张云逸说得多了,让下人听出弦外之意,又不敢不做回应,只能模棱两可,暗示张云逸这番安排方便行事。 “嫂子说的是!”张云逸心领神会,他张开双手,冲尤氏比划了一下,“麻烦嫂子再帮我挑个这么宽的鸳枕,这交椅若没个垫的,做久了怕累了腰。” 尤氏哪里知道这鸳枕是为她准备的,只当张云逸要埋头苦读,忙一口答应了下来。 “诶!那我这就去办,顺便再找两身衣服,你先凑合着。” 屋子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她正愁没借口离开。 张云逸也不拦着,将尤氏送到楼下,他并未急着回去,而是绕着会芳园走了一圈。 天香楼门户紧闭,他并不知道秦可卿就住在对面。 当初选择登仙阁,一方面是因为淫丧天香楼的传闻,另一方面则是未雨绸缪。 他毕竟不是贾家正经主子,行事总得有所避讳,高门大户门禁森严,到了晚上,更是如此。 红楼毕竟还是以荣国府为主,此处与大观园只一墙之隔,以后还会有一道角门。 无需经过那些穿堂门廊,可以免去了许多麻烦。 当然,这些只是生活的调剂,想要应收尽收,恐怕还得等到贾家倒台。 并且,还得混出个名堂。 他那套仙民说辞,看似信口开河,实则深思熟虑,万无一失,且后续还有诸多好处。 一旦捣鼓出超出时代认知的产物,只会被归结于仙民之法,而之前一切不合理之处,都会烟消云散。 这一点立住了,所有的问题和怀疑都会迎刃而解。 哪怕所谓的功德加身永远到不了头,他也可以解释为还差一把劲。 前世熟悉各种套路的现代人,都无法抵抗砍一刀的诱惑,何况这个时代土著? 只要牛皮不被戳破,就算老皇帝走了,这套话术同样可以用在新皇帝身上。 并且,他的那些谎话,不但不会被戳破,反而会随着后续的发展,越发稳固。一旦将科技改为仙民技法,无形之中,他也会站上了至高点。 什么权利最珍贵? 还得是最终解释权! 做为现代人,他深有体会…… 哪怕以后发布一些公式,广开民智,什么是正确的路,也经过他的认证。 虽然最终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但光是想想,就让张云逸兴奋不已。 至于钱,他一点都不担心,在权利面前,钱连个屁都不算。 况且,采买、销售哪一样不是油水十足? 虽然渴望权利,可他也知道不能急于求成,肚子里的货本就不多,不但需要循序渐进,还得控制好速度。 所以,他需要仔细做一番规划,免得过犹不及。 这也是他不让丫鬟进楼的原因之一,虽然可以用汉语拼音进行加密,但做计划的时候难免写写画画。 正好利用这段屋内无人的空窗期,将计划定好,一来无人打搅方便他反复推敲,有些东西虽然知道,但知道和动手是两码事;二来也担心日子久了,会有所遗忘。 再度回到登仙阁,不但屋子收拾完毕,尤氏也派人送来了衣服和鸳枕。 家具陈设宁府都是现成的,衣服还得现做,又不好穿下人的衣服,只能先用贾蓉的凑合。 贾蓉虽比他还大了两岁,身型却小了他一号,穿在身上,没有一处不勒得难受。 张云逸也懒得出门,干脆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是不是春节的档口。 除了早起绕着园子跑上两圈,几乎足不出户。 他现在名声不显,又没有实际成绩,在宁府往来宾客眼里,最多也就是个吉祥物,与其往受人冷脸,还不如沉下心好好准备。 只是,他不急,有人却替他着急。 眼看着十五都快过了,别说开口讨要宝珠、瑞珠,张云逸甚至连门都没怎么出过。 若非顾忌贾敬在家,担心逼得太紧,尤氏再闹到贾敬那儿,他早就兴师问罪了。 不过,饶是如此,他也没难掩怒气,没少变着方的冲尤氏撒气。 眼见着贾珍越逼越紧,尤氏心里那个苦。 她虽料到张云逸不见兔子不撒鹰,必定要拿这个由头狠狠的拿捏自己,可没想到他居然做的这么绝。 且不说还没想到如何摆脱贴身丫鬟银蝶,好歹她也是宁国府的主母,张云逸至少也该主动来找自己商量,总不能真的等着自己送上门吧? 相较而言,贾敬却乐见其成。 一来,他抱着奇货可居的心态,想着能瞒一时是一时,也不愿张云逸过早被人知道。 故而,哪怕是荣国府过来拜年,他都没有介绍张云逸。 二来,慢工出细活,张云逸越是挑的仔细,越说明路子走对了。 而住在天香楼的秦可卿,心态则复杂许多。 一方面,她也不是与世无争,难免要差遣丫鬟出去,张云逸越少出门,撞见的机会越小。 可另一方面,他迟迟没有选人,也让她怀疑,是不是迟迟没有遇到中意的,愈发担心两个丫鬟被碰上。 …… (本章完) 第15章 上元夜贾珍送大礼 第15章 上元夜贾珍送大礼 因张云逸弄出一套功德加身的飞升说法,贾敬担心皇帝失去了修道之心。 十五一到,再也待不住了。 生怕隔日正庆帝来了兴致,错过了劝谏的机会。 陪着张云逸吃了一顿家宴,他便连夜赶回道观。 送走了贾敬,耐着性子与张云逸一道回了后院,看着他消失在天香楼夹道,贾珍再也没了顾虑,怒气冲冲的闯进尤氏屋内。 指着鼻子怒斥道:“这么点小事,都多少日子了?说!你到底是不是成心的?” 见他这般模样,尤氏哪里敢承认自己非但没提,还躲着张云逸,连忙推脱道:“妾身怎么敢?可这阵子媳妇闭门不出,想必也是担心被他挑了去,连两个丫鬟都极少出门,也没机会让他相看,总……总不能将人领去媳妇屋里相看吧?” 别看贾珍不拿她当人,可对儿媳却着紧得很,她知道贾敬一走,贾珍必定要找自己麻烦,早有心理准备。 “废物!看不见人,你就没法子了?”贾珍却不管这些,他要的只是结果,“你就不会在他面前可了劲的吹?” 尤氏暗自腹诽,张云逸那是盯上了自己,若不遂了他的心意,就算吹得天乱坠,他也不可能松口。 只怕得换个吹法,才能勉强叫他同意。 只是,这些话又不能跟贾珍说,只能用上拖字诀。 “那妾身明儿就按老爷说的法子……” 正说着,只见银蝶捧着几身衣服走了进来,禀报道:“太太,逸大爷的衣服做好了,奴婢是现在送去,还是明儿再去?” 不等尤氏开口,贾珍抢先吼道:“去!现在就给他送去!” 银蝶转身欲走,谁料贾珍怒斥一声:“谁叫伱去了?”他拿手指了指尤氏,“你去!” 尤氏暗自叫苦,她知道不可能一直拖着,又拉不下脸主动上门,早计划拿送衣服做借口。 若非她特地只嘱咐衣服做好了拿来,银蝶也不会过来询问。 只是,她原想着乘白天支开银蝶,再跟张云逸好生商量,哪怕如马车上一般,先给他尝些甜头,好歹把这一关糊弄过去再说。 谁知好巧不巧,偏偏赶在贾珍在的时候送来,这下连支开银蝶的机会都没了。 可当着银蝶的面,别说让张云逸尝甜头,只怕他还会误会自己,故意带着丫鬟。 只得推脱道:“这大晚上的,还是明儿再去吧?” “怕什么?在咱们府里,他还能吃了你不成?”贾珍不以为然道。 听了这话,尤氏只觉又好气又好笑,在车上当着面,他都敢伸手,若非一直没逮到机会,自己怕是早就被他生吞活剥了。 这些话她也只能在心里说道,见贾珍执意如此,知道多说无益,只得硬着头皮冲银蝶使了个眼色。 岂料刚要迈步出门,却被贾珍叫住道:“你去就行了,今儿爷就在这里等你,也不去别的屋了,省得你再偷奸耍滑,银蝶就留下来替爷消消火。” “这……” 尤氏不禁怔住了神。 还没等她回过神,银蝶已急不可耐的将衣服捧到她的面前。 见尤氏迟迟不接,贾珍颇有些不耐道:“怎么?叫你去送衣服还委屈你了?别忘了爷的吩咐,若是办不成,老账新账咱们一起算,你知道后果!” 他一开口,尤氏总算惊醒过来。见银蝶示威似的看向自己,她眼眶一红,愤然将衣服抢过,往腋下一夹,冲着贾珍道:“妾身必定叫老爷称心如意,只是看不见真人,光靠妾身这张嘴,要想吹得天乱坠,怕是得耽搁不少时候。” 贾珍非但没听出弦外之音,反而训斥道:“就知道你在跟爷耍小聪明,没肯诚心实意下功夫办事,这一逼不就露陷了。爷今儿就在这里等着,不肖你下多少功夫,都得把事情办了,别怪我没提醒你,若是还没个准信,必定叫你好看。” 这话无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尤氏淡然道:“老爷放心,且等着妾身的好消息吧!” 说完,一脸决绝的推门而出。 她知道今日是躲不过去了,贾珍口中的老账自然是指焦大,在车上当着贾敬的面,他都敢那样下狠手,如今还能讨得了好? 更别提两相叠加了。 至于后果,她也有所猜测,这种事总归不能让下人去说,宁国府的主子就这么几个,自己这头若是办不成,怕是只有叫贾蓉出面了。 因本就负气而出,竟忘了拿灯笼,让本就忐忑的内心,又多了几分偷偷摸摸的感觉。 幸而,恰是上元夜,下人们也难得偷个闲,她的院子又离会芳园不远,一路上倒也没遇见人。 待进了天香楼夹道,她赶忙躲进月光照射的死角,隐身于院墙的阴影之中。 鬼鬼祟祟到了登仙阁,正担心叫门引起耳房内的主意,却发现大门虚掩。 一把推开门,闪身躲进屋内,关上门的那一刻,背靠门板,长出了一口气。 一面将门栓栓上,一面暗道,张云逸果然一直在等自己上门。 屋内昏暗,隔了半晌,她才就着透过窗纱的月光,隐约摸到了楼梯。 楼上的张云逸早就听见了楼下的动静。 只是他正在书房做最后的整理,连忙将一应不便示人的东西藏好。 一推门,昏暗的灯光,正照在尤氏轻熟冶艳的脸蛋上。 古代不比现代,防火甚于防盗,故而张云逸只在屋内点了蜡烛。 虽看见了尤氏,可摸不清楼下还有没有人,一面勾着脖子往楼下看,一面中规中矩道:“嫂子有事派人只会一声,怎么还亲自来了?” 听了这话,尤氏只觉心中凄苦。 这大晚上留门,不就是等着人送上门,自己都已经认了,何苦要言语挤兑,这是嫌作弄的不够吗? 可待她适应了射来的光亮,瞧见张云逸一个劲的往楼梯下瞄,哪里还不清楚自己误会了他的意思。 竟没来由的心中一暖,脱口而出道:“没人,门已经栓了,我待不了太久,你表哥还在等着我回话。” 她虽然对贾珍说要些时候,却也清楚他几斤几两,担心万一磋磨太久,让贾珍等得不耐烦,亲自找来,于是干脆开门见山。 呃…… 张云逸始料未及,原以为尤氏谨小慎微惯了,没想到胆子这么大,居然让贾珍等着,自己跑来私会,这一手灯下黑,让他也不禁赞叹。 虽然他并不知道尤氏是奉命前来,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又怎么肯浪费时间。 一把将尤氏拽进书房,按坐在交椅上,一面贴心的为她垫上鸳枕,一面笑道:“那就要委屈珍大哥多等些时候了!” …… (本章完) 第16章 疑设套云逸巧拖延 第16章 疑设套云逸巧拖延 一轮满月分外皎洁,照亮了登仙阁内外…… 尤氏原以为他那句,多等些时候,只是戏言。 没成想,竟还远远超出她的预料。 她也不知张云逸这般年纪,哪来那么多的主意,居然能将一张交椅,玩出那么多的样来。 还是女人更了解女人,张爱玲那句……是通向心灵的通道,的确有些根据。 来之前,尤氏还有种被逼上梁山的感觉,这会子却已经食髓知味。 一面寻思宝珠、瑞珠进了屋,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一面整理好衣裙,将长袄拉下。 半蹲着侧过身,正准备扣上下摆的盘扣,不料却被椅上的张云逸,一把拽过,再度抱坐在了腿上。 “嫂子可冻着了?” 尤氏闻言,双颊顿时浮上一抹殷红,在他的胸口轻捶了一下,含羞带怨道:“也不知你哪里学来这些作弄人的法子,好端端的……偏要……” “嫂子这可冤枉我了。”张云逸叫屈道,“云逸巴不得与嫂子少些隔阂,只是这大冷天的,衣物甚多,若是有人寻来,如何来得及遮掩?” 古代礼数甚严,大到家宅摆设,小到穿衣用度,不一而足。 长裤短衫只有平民才会穿,那叫礼不下庶人。 而女人穿裙子,也是礼数的一种。 只是古代没有现代认知的内裤,最多也只是类似开裆裤的蝶套裤,或是护腿的胫裤。 在方便解决个人卫生的同时,也方便了男女私会。 前世,张云逸有幸观摩过那副‘熙陵幸小周后图’,今日终于体会到了这种便利。 当然,最主要还是为了保险起见,虽说头上还有还魂那道保险,可真要被抓个现行,至少也是名誉扫地。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嘴上放狠话。 “我倒是不怕,也能护得住嫂子,只是担心人言可畏,怕嫂子被人嚼舌根子……” 尤氏素来就是个受气包,哪里感受过这般小意温言,一时竟有些动情。 “可惜以后……”说到这,她才想起贾珍还在等她,艰难的扯开张云逸的魔爪,起身道,“再耽搁下去,怕是他要起疑了,明儿我就将宝珠、瑞珠送来。” 这般磋磨已让她食髓知味,张云逸又如此为她着想,这都是她从未感受过的。 若非有贾珍逼着,她是一万个不愿意他屋里添人。 可到底还是贾珍那头的威胁更大,现在也顾不得这些私情了。 “宝珠、瑞珠?” 张云逸虽心中纳闷,秦可卿的丫鬟怎么轮到尤氏做主,可他现在连二人都未见过,也不好提出疑惑。 “是啊!他还在等我回话,你可一定要帮我。” 虽然尤氏刻意回避了贾珍的名字,但张云逸还是听懂了。 只是贾珍为何要将秦可卿的丫鬟送给自己? 他虽然没打算拒绝,却不愿糊里糊涂的接受,毕竟,贾珍是什么德性,他再清楚不过。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自己能让贾珍觊觎的,也只有所谓的仙民之法,他本就对贾珍与秦可卿的关系有所揣测,不免怀疑是不是二人联手,派丫鬟前来刺探。 向皇帝呈报过的他可以不担心,就怕无意中说漏了嘴,把后续方案透露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不但会让自己的公信力受损,还会影响后续的计划。 于是故作不知,试探道:“这二人莫非是嫂子亲信?” 这一刻,他连尤氏也不敢完全相信,打算先套一套话。 虽说贾珍未必肯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可舍不得媳妇套不着狼,他能够受用尤氏,贾珍这个苦主居功至伟,谁知道是不是连环套? 尤氏没想到,美色当前,他首先关心的居然是会不会妨碍二人私会,顿时心里五味杂陈。 想要和盘托出,又担心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虽然张云逸口口声声不惧贾珍,可贾敬二人私底下还盘算着结亲呢。 虽说张云逸也是个贪好色的,可挖别人墙角是一回事,自己媳妇家里不干不净,却未必能够接受。 万一影响了贾敬嫁女的计划,到时候发起火来,张云逸这个晚辈,可未必护得住自己。 糊弄吧,又担心张云逸没个防备,在宝珠和瑞珠面前暴露了私情,只能推脱道:“来日方长,便是你屋里有了人,以后总能寻到机会。” “那怎么成?”张云逸一把抓住尤氏的手,一边握在手里磋磨,一边含情脉脉道,“我对嫂子之心日月可鉴,别说是两个丫鬟,就是天上的仙女,碍着咱们也不成。” 尤氏哪里见识过这般小意温存,既熨帖又感动。 可眼下却不是感动的时候,她只能苦苦哀求道:“伱就帮嫂子这一回,让我先把这一关过了。大不了……大不了以后我多寻机会,让你找补回来就是了。” 如何找补自不必多提,不过,张云逸也看出尤氏似乎被逼急了。 “珍大哥到底是如何说的?嫂子与我详细说说,未必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 “这……”眼看着又耽搁了许久,尤氏只得硬着头皮,避重就轻道,“这也是老爷的吩咐,咱家素来爷们大了,都会在屋里添两个人,大约也是担心外头质疑府里苛待了你。” 若是别的丫鬟,张云逸或许还会相信,可秦可卿身边的丫鬟,他却表示怀疑。 不过,刚才尤氏提到贾敬,他也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当初贾珍就是拿自己做借口,赶走了焦大,未必不会故技重施。 他记得秦可卿死后,瑞珠撞柱而亡。 人都有求生欲,或许有什么非死不可的原因。 “如此倒也简单,身契我先收下,不过也不能让她们进屋,坏了咱们的事,嫂子回去就说我因皇命在身,现下不容分心。” 张云逸一脸温情道:“况且,嫂子来的时候也不短了,回去总要有个说辞,我碍于皇命,嫂子苦口婆心,倒也能糊弄过去,你看如何?” 他这一招可谓一箭三雕。 既可以试探尤氏到底是心悦臣服,还是给自己下套。 又可以把两个丫鬟身契握在手里,方便进一步观察。 关键是,若贾珍真的拿自己当借口,支开两个丫鬟,那很可能尚未得逞。 若果真如此,那这两个丫鬟在自己和秦可卿之间游离,就大有可为了。 当然,一切还得等后续观察,他虽不介意撬墙角,可也不愿意撬别人撬过的。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矛盾。 尤氏哪里知道他刚受用了自己,又惦记上了自家儿媳。 虽说与贾珍的要求还有距离,可张云逸这般心心念念,还不都是为了她。 “那就这么办。” 张云逸这般有情有义,她也豁出去了,大不了挨一顿责罚。 想到这,她又补了一句:“若是他再派旁人来,你可千万不能松口啊!” “嫂子放心!”张云逸拍着胸脯道,“我倒巴不得能多拖延些时日,好让他叫嫂子多来几次,反正这府里我只认嫂子。” 有了这话,尤氏顿时有了底气。 暗道自己没有错付,只要张云逸只认自己,那贾珍总不至于做绝,便无奈点了点头。 感觉到尤氏有被自己折服的趋向,张云逸又称热打铁道:“嫂子回去后就说,皇上的差事我还需要做些准备,明儿还要找你搭把手,这样他必定不会为难你。” 尤氏见他如此费心,还给自己来了个双保险,再无疑虑。 因张云逸拿皇命做借口,她倒也不担心耽搁太久,回去不好交代,又耳鬓厮磨了一阵,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 (本章完) 第17章 交差有惊喜 第17章 交差有惊喜 说来也奇怪,去的时候尤氏内心忐忑,生怕被人看见。 可真的过了这道坎,该做的不该做的全了一套,却又觉得也没什么好怕的。 一路回到自己屋内,见贾珍搂着银蝶,堂而皇之的在自己床上呼呼大睡,那仅有的一丝愧疚也荡然无存。 她不敢触贾珍霉头,只得上前一把将银蝶推醒。 “还不快起来,我的床何时也轮到你来睡了?” 拔步床分架子床和床前的围廊。 一般来说,即便是贴身服侍的大丫鬟,也只能睡在床前的围廊,以便晚上照应。 即便应男主人的需求上床,待完事也应该回到自己的位置。 银蝶平时就不怵她,这会子刚让贾珍尽了兴,更不拿她当回事。 “都是老爷的吩咐,奴婢也没法子,总不能逆了老爷的意思吧?”说着她推了推贾珍道,“老爷,您快替奴婢说句话,否则太太怪罪下来,奴婢可担当不起。” 虽嘴上叫着担当不起,可脸上却没有丝毫担忧。 贾珍被银蝶一顿推搡,也睁开了眼,看见围廊前的尤氏,喝斥道:“闹什么闹!你的事情可办妥了?” 他睡梦中被吵醒,这一句本是喝斥银蝶,可听在尤氏耳朵里,却是在埋怨她。 因想着张云逸这阵子屋里没人,少不得还得要去,留着银蝶这个养不熟的,难免坏事,便借题发挥道:“确实是妾身不该闹腾,只是这丫头都爬上我的床了,我也不敢再使唤了,还是叫她跟着老爷,改明儿我再换个人得了。” 她不可能一直不要丫鬟,但张云逸也不可能一直拖着,正好利用这个空档,两相便宜。 不得不说,办法总比困难多,一旦有了想法,总能找到各种机会。 银蝶早就不愿烧她的冷灶,巴不得能跟着贾珍,一个劲的往贾珍怀里拱。 一面不动声色的将腿蜷起,一面把手探了下去。 贾珍本就无所谓一个丫鬟跟谁,不过银蝶两面夹鸡,让他颇为受用。 “行了!那你就跟着爷吧!” 不过,他眼下最关心的还是两个丫鬟的问题,阻止了银蝶的进一步行动。 “快说说,事情办得如何了?” “说好了,明儿就把身契送去。”尤氏知道要先捡好的说。 “好!好啊!这回伱办得不错。媳妇那头你说话注意点分寸,千万别刺激了她,若把这件也办好了,前面的事爷就不跟你计较了。” 贾珍丝毫没听出差异,志得意满道:“我就说嘛!哪有猫儿不爱腥的,这不一说就成了吗。” “咱们都误会了,我也是费劲唇舌,了好大的劲,才终于摸清楚缘由。” “哦?” 尤氏这才解释道:“他说什么皇命在身,现下不容分心,先将两个丫鬟身契收下,待忙过这阵子再……” 说到这,她一脸戒备的看向贾珍,生怕他又要动手。 没成想,贾珍非但没恼,反而笑道:“这样更好,只要他选定了人,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的。” 正在尤氏以为贾珍转了性的时候,却见他指着自己道:“记得上回张太医说,媳妇的病,过了春分才算保险。等明儿你再去找他说道说道,干脆等他忙完这阵子,连人带身契一并给他送去。” 张云逸的理由他一点没有怀疑,甚至还盼着他那边早点眉目,好分一杯羹。 事情没落实之前,他担心算盘落空,而今却希望尽善尽美。饶是尤氏也盼着有借口去找张云逸,可听到这个理由,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死乞白赖的才终于叫他松了口,这会子又拖着,叫我这脸往哪搁?” 尤氏深知贾珍脾性,为了秦氏,哪怕再为难自己,也不会心软,故而乘机拿乔。 贾珍果然上当,也不再颐指气使,反而陪着笑道:“这有什么的,左右也没外人在场,你就说府里身契太多,一时间找不着。再放低了身段,给他告个不是,请他宽宥些时日。” 他说着一脚踹向银蝶,喝斥道:“这哪有你睡觉的地儿?还不快给太太让开!再将我床头那个白瓷瓶拿过来。” 贾珍把尤氏的拿乔当成了不满,便想着慰劳慰劳。 奈何他比不得张云逸龙精虎猛,寻思着总不能太过敷衍。 只是他哪里知道,尤氏早在张云逸那边吃饱喝足,哪里还稀罕他那点浇头。 不……浇头都算不上,只能说是汤汤水水。 “免了吧!爷也累了,那虎狼之药吃多了于身体无益,我也乏了,云逸那头的差事,明儿还说要我帮着搭把手。” 原本她见贾珍并未追究,担心节外生枝,便也没用上后手,而今却只能拿这个搪塞。 尤氏还不清楚张云逸所谓的皇差,贾珍心里却是门清,连忙追问道:“差事?他可说是什么差事?” “这……”尤氏支支吾吾道,“他只说是皇上的差事,我见时辰不早了,也没细问……” 本就是借口,见贾珍追问,不禁有些心虚。 岂料贾珍双手一拍,笑道:“既是皇上的差事,那必定跑不了了。” 说完,两眼放光看向尤氏。 他正愁如何掺和进去,没成想自己眼里一无是处的尤氏,反倒抢先横插进去破了局。 他是越想越激动,情不自禁搓动双手。 尤氏只当他来了兴致,心里暗暗叫苦,二人本是夫妻,她虽然已经被折腾的骨酥筋麻,可贾珍真要硬来,她也没理由拒绝。 只是张云逸手上没轻没重,也不知身上还有没有痕迹可循。 正心怀惴惴,却见贾珍双眼眯成一条线,咂着嘴道:“这阵子你旁的一概别管,有事没事多往他那头跑,不肖他有什么要求,一律尽心竭力,只管满足他。” 那边尤氏还在发蒙,贾珍却越说越来劲,道:“细微之处见真章,也不能光顾着那差事,一日三餐,早晚多去嘘寒问暖,把你素日里照顾爷的劲都使上,怎么贴心怎么来。” 尤氏惊掉了下巴,张口结舌道:“这……哪有做嫂子的见天往小叔子屋里头钻的。” “怕什么!老子倒要看看谁还敢多嘴多舌,你若是能把他给笼住了,以后这府里谁敢给你甩脸子,爷头一个饶不了他。” “爷既然这般说,那我也只能不要这张脸了。” “什么脸不脸的,哪有银子好使!” “既然如此,明儿一早我还要按爷的吩咐去嘘寒问暖,这会子是不是能早些歇息了?” “诶!”贾珍连忙起身,披上衣服道,“那你早些歇着。” “等等!”尤氏指着银蝶道,“将被子、被褥全都换了,一股子骚味,没得叫人恶心!” …… (本章完) 第18章 汇报吐隐秘 第18章 汇报吐隐秘 翌日一早。 张云逸绕着会芳园跑了几圈,又做了几组深蹲,回到登仙阁,却见尤氏正抵着桌沿,从食盒里将一碟碟小菜摆上桌。 本就前凸后翘,因弯腰端菜,愈发将身后绷得溜圆。 见她一大早毫不避嫌,还亲自过来送饭,张云逸心中疑惑,中规中矩道:“怎敢劳烦嫂子做这些事。” 尤氏闻声将最后一叠菜摆好,才转过头来,放声道:“嫂子这是赔罪来了,昨儿本来说好的事,可我回去翻箱倒柜找了一夜,愣是没有翻到,为了这个还被你珍大哥训斥了一顿,说我行事没个章法,叫我务必一早过来,向你解释清楚呢。” 许是久旱逢甘霖,人逢喜事精神爽,原本冶艳的面庞更多了一丝妩媚。 她虽然没有明说,但张云逸却听出有贾珍的意思。 正犹豫如何接话,却见尤氏已经来到门口,冲着门前的丫鬟、婆子道:“你们都离远些,我跟逸大爷有话要说。” 说着,不动声色的将门掩上。 既有了贾珍的尚方宝剑,她也不担心被说三道四,与其遮遮掩掩,欲盖弥彰,还不如装腔作势,虚张声势。 见尤氏这般作态,张云逸也是心领神会,一面将其搂入怀中,一双大手直奔目标而去,一面装腔作势道:“嫂子和珍大哥莫不是有意推脱?” “怎么会呢?且听我慢慢给伱……” 解释二字还没出口,已经被张云逸堵了个结实。 良久,唇分。 张云逸才一脸关切道:“该不会是珍大哥又为难你了吧?” 尤氏喘着粗气道:“这倒没有,你那法子果然好使,他非但没有为难,反而要我多来走动。” 张云逸哪里是关心这个,见她答非所问,连忙追问道:“那怎么会?” “唉!还不是为了……” 说到这,她欲言又止。 “莫非有什么隐情?” “唉!这家丑我本来也不愿提起,不过你既然问了,也不想瞒你,可还记得那日车上我谈及焦大,他给老爷的说辞?” 昨夜不但轻而易举蒙混过关,且贾珍听到张云逸要自己帮忙,更是连态度都变了,也让她的想法产生了改变。 既对自己有情有义,又能护住自己,还那么给力,这种依靠哪里去找? 故而,她非但不再担心破坏了贾敬的盘算,反而担心刻意隐瞒,让张云逸起了隔阂。 “嗯?”张云逸故作惊讶道,“莫非……确有其事?” 尤氏嗤之以鼻道:“他倒是日思夜想……” 既认定了要抱住张云逸的大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将前因后果以及贾珍的想法和盘托出,还不忘给他上点眼药:“若非如此,他怎会这么好心,将那两个丫头送给你。” 秦可卿竟然就住在对面…… 张云逸心里暗自窃喜,嘴上愤愤不平道:“他贾珍怎么能这样!嫂子这般贴心,又知冷知热,他怎么还如此不知足?” 尤氏听他替自己打抱不平,更是心满意足,感觉到一丝变化,凑到张云逸耳边,俏声道:“昨儿我借口把银蝶打发了,又有了这个由头,晚上再来就方便多了。” “真的?那云逸晚上可就苦等嫂子了。”张云逸一边摆出欣喜若狂的模样,一边不动声色道,“照这么说,宝珠和瑞珠是侄儿媳妇的贴身丫鬟?” “可不是!若非碍着他的事了,以他那性子,巴不得连媳妇带丫鬟一块儿吃了。” “既然如此,那咱们也拖上一拖,免得她二人过来,少了与嫂子相会的机会。” “这……”尤氏顿生作茧自缚之感,可张云逸到底是为了二人性福考虑,只能凄凄道,“只怕拖久了惹他怀疑。” “嫂子放心,自然要先顾嫂子周全。” 见他以自己为先,尤氏也不再纠结,提醒道:“不过,昨儿他追问我皇差之事,被我遮掩过去了,你莫要在他面前说漏嘴了。” “怎么会!我做事是那般没有章法的吗?”张云逸笑道,“回头嫂子派人采买些锅、碗、纱布……送到圃旁那间屋里,再打听打听京城有没有制作坊。”尤氏见他居然还真有事情托付,暗道他行事果然不凡,愈发觉得可靠。 “那我这就去办,你也快些吃,别冷着了,我晚上再来。” 说着艰难的推开张云逸,就要开门。 “嫂子且慢!”张云逸连忙叫住,指了指她的脸,提醒道,“还是歇歇再走。” 尤氏这才醒悟,脸上的红霞未退。 既然暂时不能出去,便干脆伺候张云逸进餐。 不过,张云逸又怎会只让她伺候,这一来二去倒也不知道谁伺候谁,反倒愈发不能见人。 好容易一顿饭吃完,尤氏收拾妥当,才推门而出。 张云逸则回到了二楼书房。 这段时间,他除了制定发展机会,还将红楼回顾了一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 红楼里是有太上皇的,而正庆帝继位二十余载,前任和生父都死的不能再死。 虽说书中对于朝堂描述甚少,但他还是通过原主的记忆发现,书中的太上皇恐怕就是如今的正庆帝。 一方面皇帝酷爱修仙,让位专心修道不是不可能的事。 另一方面,他心怀出生地,曾有过数次南巡。 书中提到太上皇还是在元春封妃的时候,或许便是这段时间退的位。 得出这个结论,也解开了他的一个疑惑。 贾家被太监上门打秋风,都是发生在贾敬死后,若贾元春是正庆帝的皇妃,有陪着修道的这层关系在,即便他死了,皇帝总归还会念及些旧情,那些太监又怎么敢肆无忌惮? 结合元春封妃,皇帝特地让贾政去大明宫谢恩,恐怕封妃并非他的意思,而是太上皇的意思。 想明白这些,他也有些担心。 他不清楚自己这套功德加身的说法,会不会引发什么连锁反应。 若正庆帝因此打消了退位的想法,会不会遭到新皇帝的记恨,这些都不得而知。 不过,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真耽搁下来,总有机会补救。 当然,也得有足够的筹码,而利用仙民之法赚钱,就是他的筹码。 哪怕不能吸引注意,主动招揽,自己主动投效,总不至于往外推。 只要接纳了自己,总有机会慢慢改善。 正因为抱着待价而沽的心态,所以尤氏提及贾珍的反应,他立即想到了原因。 不过,安排尤氏帮忙采买,他也不是临时起意。 昨夜有所猜测,他就打起了秦可卿的主意,现如今知道内情,更不会置之不理。 一个好汉三个帮,他毕竟客居宁府,尤氏既然已经心悦臣服,又将他视为依靠,总要表现出应有的信任。 这是做领导的艺术,也是笼络人心的手段。 是的,虽然是宁国府的主母,他却将尤氏当成类似秘书的角色来看了。 所谓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 尤氏确实恰如其分。 当然,真正核心的东西,他也不会假手于人。 …… (本章完) 第19章 奉命翻墙(求票和追读) 第19章 奉命翻墙(求票和追读) 步子太大容易扯着蛋,且不说张云逸只凭一张嘴,能否忽悠皇帝,耗费资金投入虚无缥缈的仙民技法。 即便可以,也得考虑万一。 未未思胜,先思败。 他毕竟没有实际的生产操作经验,必须先树立信心,以防后续产生波折,为人质疑。 所以,首选必须是风险小,利润大,见效快,便于生产的项目。 因古代农业生产力不足,想要吃饱都成问题,故而很少种植经济作物。 这也导致在古代是不折不扣的奢侈品,甜食、糕点、果脯、蜜饯,只有大户人家才能吃得起。 受限于工艺,古人难以分离其中的焦化物,导致生产出来的,大多质地不纯,且呈黑褐色。 当然,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经过长期摸索,也弄出了一套土法分离术。 这方法既是土办法,也是字面上的意思——以黄泥水进行过滤。 只是这种方法虽然可行,但纯度不比现代,并且过滤中造成的损耗也不小,所以白的价格高昂不说,色泽也不够纯粹。 虽然制作白,少了一鸣惊人的效果。 但这个方法既简单,又实用,且能看到效益。 短时间内,他如果搞出太过复杂的东西,那以后皇帝就要参考这个进度了。 并且,有了效益,再申请资金,就简单多了。 若他一上来就搞蒸汽机那些超脱认知的东西,无法让皇帝预见效益不说,一旦稍有波折,还可能满盘皆输。 而制造白则没有这些麻烦。 且不说有没有溢价空间,光是减少的损耗和人工成本,就足够诱人了。 宫中用的本就是贡,内府也有皇商,不但可以立竿见影看清实物诧异,还便于估算其中的利润差。 不过,即便制造白简单便捷,他也没有急于汇报。 为官与打工其实也有共通之处,前世在职场摸爬滚打数年,张云逸行事早有一套章法。 凡事,他都会把事情做的面面俱到,谋定后动。 拿制来说,他不仅仅要把实物拿到皇帝面前,同时自己制作的白和土法制作的白,以及普通之间的利润差额等等,事无巨细,他都要先做一番调研,并列出相应的数据。 这里面涉及的工作量和需要动用的资源,光凭他一个人,虽然也可以完成,却难免耽误时间。 乘着东西还没采买回来,他指挥着一众丫鬟、婆子,先在圃旁的屋子旁,支起了土灶。 他并不担心被人看见,因为去除杂质最重要的石灰,他连买都还没买,暂时只记录相关数据。 而等到他购买石灰提炼出白,也是他入宫呈报皇帝的时候。 因还在正月,直到午错,尤氏才带来了一应采买的用品,他也指挥着下人,开始有条不紊的推进了起来。 一连多日未曾出过门的张云逸,突然间大张旗鼓,对面的秦可卿和两个丫鬟,也惊疑不定。 主仆三人将窗子开了一道缝,凑到缝前,看着安静祥和的会芳园升起滚滚浓烟,闹得乌烟瘴气,一时间也不明所以。 宝珠见秦可卿低头沉思,连忙提议道:“奶奶!要么奴婢远远的看一看情况?” 她一直盼着能入得了张云逸的眼,好摆脱迫在眉睫的困局,奈何一直没等到机会。 难得今日张云逸闹出这么大动静,勾起了秦可卿的好奇,自然不愿错过。 “还是算了,免得节外生枝。”秦可卿犹豫片刻道,“前阵子他闭门不出,难得今日出来,指不定就是为了引人注意。毕竟,太爷虽说答应他选人,可也没有挨个相看的道理。” “嗯,奶奶说的是,我看还是小心为妙。” 见瑞珠也连声附和,宝珠也只得偃旗息鼓。 其实,秦可卿猜得倒也不差,只不过张云逸却并非为了吸引丫鬟注意,而是将目标放在了她的身上。 好奇心是深入探索的动力,也是陌生人之间产生交集的前置条件。 若连最基本的好奇心都没有,又如何会进一步接触? 不过,眼下对张云逸一举一动都分外上心的,还得数尤氏,她张口结舌的看着张云逸道:“这就是皇上的差事?” “嘿嘿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有道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张云逸嘴里的到时候,自然是指呈报皇帝之后,可尤氏却误以为人多耳杂,需等到晚上四下无人之时再说。 一时间双颊生春,浮想联翩。 心不在焉的陪着熏了小半日,才惊觉身上都带了味儿。 赶忙告辞离开,回到院中立即吩咐下人打水沐浴。 将里里外外洗了个香喷喷,白净净。 吃完晚饭,苦等天黑之际,她稍稍一犹豫,还是从箱底摸出一身羞于穿戴的亵衣。 这边刚刚换好,还没来得及摸去登仙阁,却见贾珍背负双手走了进来。 “爷怎么这会子来了?” 尤氏心头一阵发虚,情不自禁将衣领又往上拎了拎。 “咻咻!”贾珍耸了耸鼻子,轻嗅道,“这是刚刚沐浴?” 相由心生,因搭上了张云逸,素日里百无是处的媳妇,此刻竟越看越顺眼,隐隐还有些萌动,眼神也渐渐不对劲了。 尤氏暗道不好,慌忙掩饰道:“跟着云逸熏了半天的烟,回来以后便乏的紧……” 若是搁在以往,她巴不得贾珍起了这个心思,而今且不说食之无味,就内里那一身行头,若是叫他看见,只怕就是个傻子,也能看出问题。 “嗯?”听闻熏了半天烟,贾珍这才想起了正事,“你可清楚他在搞什么名堂?” “妾身下午提了一嘴,可能人多他不方便说。”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打听打听!” “这大晚上的,他屋里又没个人,妾身还刚刚沐浴,怕是不太合适吧?” 尤氏不敢答应的太爽快,忙以退为进。 贾珍听闻,一对贼眼滴溜溜转了两圈,绕着尤氏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摇头晃脑道:“倒也确实,他一个毛头小子,又没经过见过,这长夜漫漫的,怕是只能靠指头儿纾解纾解。” 尤氏还以为要糟,不成想贾珍眯着眼道:“伱正好过去,假意嘘寒问暖,不妨制造些剐蹭……” 尤氏惊叫道:“这怎么能成!” 她虽然心里千肯万肯,可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怎么不成?又不是要你真跟他有点什么。” “可孤男寡女,一旦闹将开来,叫妾身哪还有脸活?” “嗯!”贾珍点了点头道,“他毕竟血气方刚,若真的用强,你千万别将事情闹大,免得伤了颜面,不好收场,且先应付过去,待回头爷再替你找回公道。” 如何应付过去,贾珍没有明说,但尤氏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这哪是要替自己找回公道,分明是以自己做筹码,找张云逸讨价还价。 尤氏虽念着张云逸诸般好处,可真被贾珍当成货物似的卖了,却不禁悲从中来。 “我一个弱女子,又不叫闹腾,如何能够……” “诶!我这也是为了你好,需知男人最是喜新厌旧,若是容易上手,反而不会珍惜,你且先想想办法应付过去,好吊着他的胃口。” 尤氏没想到他居然这般恬不知耻,被张云逸杵着喉咙都没觉得这般恶心。 贾珍见状,还以为她一心一意对自己,忙开解道:“你放心,爷也不是计较的人,甭管结果如何,都会记着你的好。” “罢了!老爷既这般说了,妾身也只能奉命行事了!”她一脸愤然道,“只是老爷虽不嫌弃,可妾身却再无颜面伺候老爷了……” “唉!”贾珍哪里知道尤氏这是顺水推舟,心下还有些感动,“你这是何苦,老爷又不曾计较。” “老爷若不答应,妾身就是死……” “罢了!”贾珍生怕她反悔,不等尤氏说完,忙道,“答应了你便是。” 见尤氏转身欲走,他赶忙追上去提醒道:“他小门小户的未必有那个胆子,你且把身段放低些,莫要吓着他了。” …… (本章完) 第20章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第20章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今晚的满月再无任何遮挡,显得分外皎洁,月光如水,潺潺盈盈。 此等美景,引人入胜,张云逸也不禁流连忘返…… 尤氏踏入登仙阁前,还满心的委屈、愤恨,可待她上了楼,却还没等大倒苦水,便真个登了仙。 因本就带着对贾珍的痛恨,更是将这股情绪融入其中,来报复贾珍,倒是白白便宜了张云逸。 不过,待冷静下来,她又担心贾珍所图甚大,赶忙将事情和盘托出。 “云逸若是为难,我便死咬着……” 这话多少有些违心,只是进门的时候她还没来得及诉苦,就再也提不起别的心思,这会子再说,难免有合谋的嫌疑。 张云逸把尤氏往怀里搂了搂,情真意切道:“此事因我而起,怎么能叫嫂子为难,珍大哥无非就是想赚些好处……” 他虽然不是什么善茬,但行事还有底线。 既然贾珍这么上道,他不介意礼尚往来,反正目前也没什么关系需要维系。 衣炮弹最难抵挡,他不介意让贾珍跟着喝点汤。 由奢入俭难,以后若有需要,再掐断这条财路…… 不过,却不能将把柄递给他,于是教了尤氏一套说辞。 只说自己涉世不深,被她略施手段,便五迷三道。 尤氏见他不但主动将锅揽到自己头上,还如此为自己考虑,眼里顿时拉出丝来。 “你珍大哥本就要舍了妾身,逸大爷既然都允了,那……还客气什么?” 变心,许多时候只在一瞬间,何况张云逸还下了数日的功夫,又有贾珍推波助澜,自然水到渠成。 …… 因张云逸还打算瞒着贾珍,尤氏便也没留下过夜,待到三更过后,才抹着唇角离开。 虽折腾了大半夜,闹得骨酥筋麻,但翌日一早,尤氏还是早早的起来,亲自备好饭菜,给张云逸送了去。 待他吃完早饭,收拾好碗碟,回到屋内,正赶上贾珍过来询问。 将张云逸那套说辞告知,贾珍顿时喜不自禁,交口称赞尤氏手段高明。 “云逸说了,许些采买、销售的活计也不是不行,正好他也需要个人帮忙打打下手,到时候也便于拿这个做由头,妾身已经答应了他,这两日再陪他去外头转转,采买些东西回来。” 购买石灰只是一方面,还得利用宁国府的关系,找两间制作坊,数据对比一下。 毕竟,工艺纯熟的作坊和赶鸭子上架的草台班子,还是有所区别。 贾珍自是满口答应。 此后,尤氏也不再避嫌,干脆与张云逸出双入对起来。 甚至,还借着外出的机会,在车里寻了两回刺激。 眼见着正月已过,一连捣鼓了十来日,张云逸终于将白制好。 让尤氏命人装了坛,他看了看天色,带着装满白的瓷坛往皇宫而去。 …… 天香楼内。 从窗缝中瞥见张云逸往前院而去,秦可卿立即让瑞珠叫来了帮忙的丫鬟。“也不知逸大爷用了什么仙法,那白竟比雪还白上三分,这会子说要进宫献给皇上呢!” 被叫来的丫鬟啧啧称奇。 “这……”秦可卿奇道,“叔叔这些天就是在熬制白?” “奴婢也不清楚,前番熬制的都是寻常市面上卖的,今儿也不知怎地,就突然变了出来,大爷还给奴婢们都尝了些。”小丫头砸着嘴道,“听太太说这还是皇差呢!” “皇差?”秦可卿只觉得无地自容。 原以为张云逸闹出这等动静,是为了吸引丫鬟们注意,没成想竟是为了公事。 “奶奶!”宝珠闻言看向秦可卿,欲言又止。 “瑞珠,给三百钱赏钱,让她先下去吧!” “奶奶,这逸大爷既然能领皇上的差事,想必来头不小。”待小丫头离开,宝珠再也按捺不住道,“太爷那般器重他,若能得他相助,奶奶便可无虞了。” “这种事怎么能说得出口?”回来的瑞珠刚巧听见,责问道。 “倒也不必告诉他,咱们与登仙阁本就面对面,若我与瑞珠有一人能过去伺候,万一再有麻烦,只消引他在楼下闹出些动静,老爷必定也要顾及些的。” “这……” 宝珠的提议不是没有道理,贾珍虽然霸道,可还不能只手遮天。 焦大都顶了一年,张云逸又岂是一个奴才可比? 宝珠见秦可卿已然动心,忙称热打铁道:“奴婢记得太爷说过,会将身契一并给他,哪怕奶奶不愿惊动他,到时候只消喊一声,当着奴婢这个外人的面,老爷也得有所顾及。” 她情急之下,倒是把过去的人定了下来。 幸而,秦可卿和瑞珠并未往这方面想。 瑞珠还深以为然道:“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总躲着也不是个事,这样以后咱们有一人可以随意外出,倒也方便些。” 秦可卿想了想道:“法子倒是不错,只是若你去了那边,再往这边跑,总有瓜田李下之嫌,难免叫人说嘴。” 虽说此次误会了张云逸,可那日当着贾敬的面,他讨要丫鬟时的急色样,秦可卿记忆犹新。 本就已经传了不少绯闻,若再因此闹出些闲话,可真的悔之晚矣。 宝珠好容易才打动了秦可卿,哪里愿意放弃,听出了她的顾虑,忙道:“这一月咱们可都看着的,他屋里连个丫鬟都没,又一心办差。长者赐,不敢辞,或许当时他只是借口推脱呢?” 瑞珠皱眉道:“他本意若只想推辞,咱们便是再在他面前晃悠,又怎么让他开口讨要呢?” “这……”宝珠知道秦可卿的顾虑,情急之下,难免有所疏漏。 她倒是有些主意,只是不敢明说,正犯愁之际,却听秦可卿道:“倒也不是没有办法,这阵子太太起早贪黑,过来端茶送水,估计也正为这个犯愁,只是无奈老爷吩咐。” 她顿了顿又道:“且上回她过来飘风,言语之间也多有无奈,或许可以请她帮忙,想必她也不愿闹出那等笑话。” “对对对!还是奶奶有办法!”宝珠笑道,“太太兴许也正盼着有法子拦着呢!” 秦可卿将一切看在眼里,宝珠的想法自然瞒不过她,不过也能体谅她的处境。 只是,这样一来若是将她派过去,只怕未必保险。 她看了眼瑞珠,不动声色的起身道:“叔叔既已入宫,咱们也好些日子没出去走动了,不妨在园子里转转,顺便向他那头的丫头们打听打听。” …… (本章完) 第21章 天工院 第21章 天工院 主仆三人推开天香楼的大门,来到会芳园内。 正见三五个粗使丫鬟,正手持竹竿,在园内的荆棘丛中乱捅一气。 “你们这是做什么?” “奶奶!”一众丫鬟连忙回话道,“这春天到了就是烦人,这些日子也不知哪里来的野猫,每每到了夜里就不消停,叫得人心烦意乱。” 宝珠忙接过话茬道:“哦?可是逸大爷叫你们赶的?” “嗯!逸大爷倒不曾说过什么,素日里他不大说话,也不让咱们进屋。就这阵子熬制的那个白,听太太说是皇上的吩咐,屋里有要紧的东西,不让咱们进去。” “那他更衣洗漱也不喊人?” “可不是吗?除了太太早上来送饭的时候,领咱们进去,倒个便桶,痰盂其余都是他自己做。每日早上起来的不比奴婢们晚,还绕着园子跑上几圈,摆些奇奇怪怪的姿势,看着倒像是在练武。” 秦可卿听着小丫头们,你一言我一语,一个勤勉自励的形象浮上心头。 这年头但凡官宦人家,谁不是使奴唤婢。 不但宁国府里的贾珍父子,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便是她的弟弟秦钟,也一般无二。 张家治丧,宁府的奴才参与不少,对于张家的情况她也有所了解。 无形中,又给张云逸加了一个不忘初心的标签。 一面暗自打定主意,一面又旁敲侧击,闲话了一会儿。 见再套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向宝珠、瑞珠使了个眼色,正欲离开,却听远处一个丫头抱怨道:“这都找了半天,怎么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于是提醒道:“这猫儿未必就是在这里做窝的,许是瞧着这里住了人,晚上饿急了过来找吃食的,伱们不妨拿些剩菜剩饭,扔远些个,吃饱了它们,也就不会来吵着你们了。” “还是奶奶有见识,奴婢这就去。” 她本是出于好意,奈何此猫非彼猫,又岂是残羹冷炙能够打发的。 不但没能消停,反倒给这几个小丫头又添了麻烦。 且随后叫得愈发欢快,倒是让丫鬟们以为,吃饱了更有力气叫唤。 此是后话。 …… 临敬殿。 正庆帝看着小太监,从瓷坛里倒出洁净如雪的白,瞪大了双眼,大喜过望道:“好!好啊!” 他一脸急切的看着试吃的太监,问道:“如何?” “回皇上,真的一点渣都没有。”似乎为了证明自己并未说谎,竟将舌头还吐了出来。 正庆帝并非五谷不分,果脯、蜜饯上沾些粒也是寻常,且炼丹偶尔也会加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故而一眼便看出与贡的差异。 这阵子,张云逸烟熏火燎,忙着制及盘拨尤氏之际,他也没有闲着。 自打张云逸还魂之后,他便让锦衣卫满京城散播,生父显灵的传闻。 待到上元后上朝,便迫不及待的,要将生父牌位迎入太庙。 只是,朝堂上也并非全是阿谀奉承之徒,文人风骨的也不少,再加上还有些前任德明皇帝旧臣,哪里肯仅凭几句传言,就让一天皇帝都未做过的兴献往入太庙。 朝堂上据理力争,僵持不下,一直拖延至今,都没个决断。 他不是没想过张云逸那头入手,只是张云逸将仙民之法说的神乎其神,他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结果。 故而,此刻看到白,他非但没有失望,反而大喜过望。 甚至,都没考虑成本。 他不在乎,张云逸却急于表现,忙将归纳整理的数据呈上,道:“微臣所制的白,比寻常法子做出来,节约用料一成有余,人工若干……即便只按市价白来卖,也多出三成利润。” “哦?”正庆帝也来了兴致“纯度高了怎么还会节约用料?” “这法子其实简单,若非如此微臣也不可能这么快便学有所成……” 将方法告知,正庆帝击节叫好道:“这仙民技法果然不凡,竟能如此化腐朽为神奇。”见正庆帝如此高兴,张云逸也称热打铁道:“皇上,臣制这阵子,脑中又多了些东西……” “哦?快说与朕听听!” “现在还未能一窥全貌,似是与玻璃相关,且工程不小还要建炉。” “好!快传忠顺王来。”这白让正庆帝有了信心,大手一挥道,“传朕旨意,朕要于内府设立天工院,专门负责仙民技法,主官暂由忠顺王兼任,先封你个六品主事,加封五品龙禁卫。钦天监那头也挂个名,免得有人拿孝道说事。” 五品龙禁卫只是虚职,暂且不提。 内府虽然只能算是皇上私臣,但对于科举无望的他来说,却是再合适不过。 “臣谢皇上隆恩!臣这条命是皇上所赐,当拼死报效圣上!” 他终于摆脱了钦天监的桎梏。 有了实物佐证,正庆帝对于张云逸的说辞,愈发笃信。 少不得询问一些仙界见闻,这时候就能体现出当初那套说辞的好处了。 毕竟都是前世亲身经历,张云逸不假思索对答如流,且不会存在丝毫漏洞。 这也让正庆帝愈发信服,渐渐也听得入了迷。 甚至,忠顺王腆着大肚子赶来,他都没有察觉,直到忠顺王高呼万岁,这才惊醒过来。 忠顺王也是正庆帝的堂弟,只是不同于义忠亲王,他并没有什么野心。 只爱纵情声色,吃酒听戏,斗鸡走狗,故而正庆帝对其颇为放心,让他执掌内府。 正庆帝一面让忠顺王平身,一面将旨意说了一遍。 并让忠顺王筹备人手组建天工院,将一应事情交代清楚,这才让二人下去商谈个中细节。 张云逸虽算忠顺王下属,但刚才他进殿时,却将皇帝聚精会神的模样看在眼里。 加上这阵子朝堂上沸沸扬扬的传言,更不敢小觑了他。 张云逸自然不可能怠慢,二人一路相谈甚欢,忠顺王甚至体贴的让他不必按时点卯。 来到内府所在,忠顺王又叫来几个负责实务的官员,一起商议起了实施细节。 内府虽是皇家专职部门,但规模却不下六部中的任何一个。 下辖七司三院,每个部门都设有郎中、员外郎、主事等各级官职。 天工院本就是新立,正庆帝并未直接任命主官,而是让忠顺王兼任。 原因,忠顺王心知肚明,只怕待张云逸资历够了,这位置就要让给他了。 故而,在具体的安排上,他一声不吭。 制作坊倒是简单,几乎可以照搬民间工坊,无非就是兴建作坊和人员问题。 而制造玻璃,他却并没有着急。 一方面是白的效果大大超出预计,使他从容了许多。 另一方面,制造玻璃需要的碱可不少,可不论拿草木灰还是盐制作,成本和效率都成为题。 他记得库布其盐湖,是有名的产碱湖,甚至有夏天晒盐,冬天捞碱的说法。 所以,他打算先行拓展这条商路。 当然,制作玻璃还需要高温,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建炉和雇佣工匠。 将大致的准备工作安排完毕,忠顺王又叫来自家长史赵良恭,介绍给张云逸认识。 以后难免还有诸多细节,不可能都需要他来对接。 …… (本章完) 第22章 暗中使坏 第22章 暗中使坏 临近黄昏,张云逸才回到宁府。 尤氏知道他去面圣,早已在前院翘首以盼。 一看到他,立即迎上去道:“皇上可还满意?” 皇上是否满意,直接关系到贾珍觊觎的好处,她虽不在乎贾珍,却明白若是没有好处吊着,他也不会给自己和张云逸行方便。 张云逸微微点头道:“命我去内府供职,全权负责一应事务,并加封了五品龙禁卫。” 虽说五品龙禁卫是虚衔,而天工院主事却是实权,可官职还是得捡大的说。 “那岂不是说……”尤氏这下总算彻底有了着落,以贾珍的态度,别说还瞒着他,就算是知道了二人的关系,怕是也不会在意了。 “嗯!等这白工坊投产,后续我会想法子给你弄点销售份额,就当是给你的体己。” 不论是现在的白,还是以后的其他产业,他都不可能吃独食,内府的各级官员,甚至忠顺王,必定都要占上一份。 所以分派下来的销售额度,不会太大。 既然贾珍自己不出面,他只需要摆出姿态,让他认为自己被尤氏迷昏了头。 这样,既可以吊着他,也可以补贴尤氏。 奸情是不能长久的,更何况他不可能守着尤氏过一辈子,所以还得利益捆绑才能长远。 若贾珍能有他这般考量,哪怕他镐子挥得再勤,也难以撬动这个墙角。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虽然奸情正炙,可到底名不正言不顺,哪天张云逸若是腻了,她还能向谁诉苦? 故而听闻他要给自己置办营生,情不自禁的往他身上贴了贴,腻歪道:“大爷晚上想吃什么?我这就去给你准备。” 她心下感动,连称呼都变了。 “嘿嘿嘿!”张云逸坏笑道,“还有什么比得上嫂子?” 尤氏俏脸一红,闷声道:“那我送大爷回去,就先去洗洗,晚上早些过去。” 张云逸凑到她耳边,低语道:“上回那亵衣记得穿上。” 他乐得表现出些许亲昵,既可以让贾珍笃信自己被尤氏勾了魂,又满足夫目前的恶趣味。 不过,拐进天香楼夹道,他还是不动声色的拉开了一些距离。 因二人奉命勾勾搭搭,并未刻意观察,丝毫没注意贾蓉一直躲在暗处观察。 看着消失在游廊尽头的身影,贾蓉冲着地上狠狠的啐了一口,眯起一对狐狸眼,沉吟良久,转身向宁安堂走去。 贾珍倒也言而有信,贾敬一走,便将偕鸳给贾蓉送了去。 只是这父子两一个德性,才半个多月,便没了新鲜感,又开始打起了尤氏的主意。 也怪贾珍戏演的太好,加上他了解张家情况,所以全当贾珍在借题发挥,糊弄贾敬,并未拿张云逸当回事。 见尤氏有事没事总往登仙阁跑,他一面巴不得二人有点什么,被贾珍发现,让这个继母彻底没了依仗。 一面又暗恨,尤氏没往自己身上凑。 因本就对尤氏心怀不轨,观察更是入微,总觉得她近来愈发水润。 他倒是想找机会捉奸,却又担心真把事情闹开,贾珍面子上挂不住,拿自己出气。 今日见二人举止亲昵,暗道,若是再不出手,就只能吃张云逸剩下的了。 “老爷!” 来到宁安堂,见贾珍正低头沉思,忙上前问安。 “伱怎么来了?” 贾珍知道这个儿子,素日里不传他,不会往自己跟前凑,一来准没好事,不是缺钱就是惹了祸。 “儿子近来在府里听了些闲话,不敢瞒着老爷。”贾珍只当又传出自己和秦氏的闲话,皱眉道:“什么闲话?” 贾蓉见贾珍面露不虞,只当他也有所耳闻,忙凑到近前道:“儿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快说!” “才将儿子在院里,听到下人们议论,说太太这阵子往逸叔那里去的太勤……” 话还未说完,贾珍抬起脚踹了过去,面沉如水道:“这话是你自己琢磨的还是听来的?” 虽亲眼看见二人举止暧昧,却也担心惹祸上身。 “儿子哪有功夫管这些,只是刚才在屋内听到外头议论,正想出来喝止,却没见着人,这才来告诉老爷。” “那还不把你那窟窿,给老子堵严实了!” 贾珍喝斥一声,思忖片刻,担心风声传到尤氏耳朵里,瞻前顾后,沉声道:“你且去将太太叫来。” “诶!诶!儿子这就去。” 见贾珍这般态度,贾蓉一面连声答应,一面暗自窃喜,尤氏本就不受宠,又给老爷添了堵,这还能有好果子吃? 还不知道要怎么作践她,届时或许都不需要自己开口……这一脚算是没白挨。 他正做着美梦,冷不防贾珍又是一脚,喝斥道:“还不快去,杵在这里做什么?” 他来不及喊疼,连滚带爬的逃出宁安堂。 因知道尤氏去了登仙阁,他也没往尤氏屋里去,径直来到后园。 刚踏进天香楼夹道,正见尤氏一步三摇,迎面而来,忙三步并做两步上前道:“哟!太太这是从逸叔那里来的?” 他一边说,一边肆无忌惮的在尤氏身上乱扫乱瞄。 “呸!”冷不丁尤氏狠狠啐了一口,“有事说事,收起你那双贼眼,若再到处乱瞄,看我不告诉老爷!” “瞧太太说的,儿子哪里敢啊!今儿儿子为了太太,可是挨了老爷两脚,太太可得念着儿子的好。”贾蓉皮笑肉不笑道,“老爷叫儿子来请太太呢!” 见贾蓉有恃无恐,尤氏也不明所以,暗道,莫非知道张云逸进宫交差,急着讨要好处了? “既是老爷吩咐,还不带路!” 她并非不知道去哪,只是不愿让贾蓉跟在身后乱瞄。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宁安堂,却见正房屋外,已经占了十来号人,全是赖升家的等一众管家婆子。 一见这个阵仗,贾蓉心惊不已,隐隐有些后悔,若是浸猪笼或是打死了尤氏,自己可就竹篮打水了。 不成想,贾珍看见尤氏来了,却没有发怒,反而对着一众婆子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别以为表弟客居,你们就狗眼看人低,若是叫我知道有一丁点怠慢,焦大就是你们的榜样!” 他说着看向尤氏,装模作样道:“他初来乍到、孤苦无依,正是仿徨无助的时候,你素日里多陪他说说话,免得叫他憋出心病来了。” 尤氏见他这般做派,哪里还不知道必是传了闲言碎语,结合贾蓉刚才的表现,不问可知。 “老爷这话说的,我一个做嫂子,总往小叔子屋里钻,这若是传出什么闲话……” “谁敢!”贾珍怒喝一声道,“谁想做下一个焦大,老爷这就成全了他!” 看着下面惊若寒蝉,尤氏满脸不屑的瞥了眼贾蓉,这才半推半就答应了下来。 贾蓉此时已是惊掉了下巴,一众管家婆子还只当贾珍真的关心这个表弟。 而他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这怕是听了自己的话,要为二人扫清障碍呢! 想到这,他脖子一缩,哪里还敢打尤氏的主意? 暗道,这表叔到底有什么特别,让自家老子这般下血本拉拢? …… (本章完) 第23章 画大饼与假正经 第23章 画大饼与假正经 在一众管家婆子和贾蓉面前演了一出戏,贾珍向尤氏使了个眼色,回到屋内迫不及待道:“他进宫回来了?” 进宫所乘乃是宁府的马车,自然瞒不过贾珍。 贾蓉告状之前,他便在琢磨,这回自己能捞多少好处。 “才将回来,我刚送他回去,老爷就来找了。” “哦?怎么说?” “龙颜大悦,说是去内府供职,全权负责一应事务,还加封了五品龙禁卫。” “全权负责一应事务?” 贾珍可比尤氏内行,那五品龙禁卫他不甚在意。 “嗯!他见妾身没个产业傍身,说是等这白工坊投产,会想法子弄点份额,给妾身贴补用度。” “呃……” 这倒是出乎贾珍的预料,原以为还要费一些唇舌,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暗道,到底是没什么见识的毛头小子,这还什么都没捞着,就急吼吼的献殷勤,可见真的被自家媳妇撩拨的五迷三道了。 “这会知道爷这法子的妙处了吧?”贾珍摇头晃脑,不无自得道。 “什么妙不妙的,舍的是妾身的脸面,这话都传到爷的耳朵里了,背地里还不知道要如何嚼舌根子呢!” 尤氏一脸羞愤道:“如今妾身还能问心无愧,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真拿了份额却未必能够再糊弄他了。况且,他这生钱的法子层出不穷,何时是个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反正爷想要的也得着了,等拿着那白份额,可别叫我再做这些下三滥的事儿了。” “等等!你说什么层出不穷?” “说是要搞什么玻璃,我也就听了一嘴,反正这好处我也不想……也轮不到我。” 张云逸一手画饼的功夫十分了得,尤氏的这套话术便是他教的。 尤氏的份额他虽然不打算多给,可以贾珍的性格,必定不会轻易放过,只有让他觉得,后续还有更大的利润,才会放弃眼前的小利。 “怎么就轮不到你了?他不是说了那白的份额拿来贴补你吗?老爷我还能抢伱的不成?” 他也知道放长线钓大鱼,且不说那玻璃的利润诱人,这才个把月,他就捣鼓出了品质不凡的白,以后还能少得了? 只是,一旦尤氏撂了挑子,有了前车之鉴,张云逸怕是不肯再轻易松口了。 他也不是一点脸不要,看在银子的面子上,装聋作哑也就罢了,却拉不下脸把尤氏捆了送去。 “他都肯给你,爷还能不愿意?”贾珍循循善诱道,“你小门小户,也没带什么嫁妆过门,家里还有岳母和两个妹妹需要贴补,爷岂能不知?” 尤氏假意犹豫,贾珍忙催促道:“好了,就这么定了,打铁得乘热,你这就过去,正好陪他吃个饭,再喝点酒。若他喝多了上头,你再半推半就,完事后再哭哭啼啼,推说反抗不住,何愁他不言听计从?” 若说之前还只是浮云,现在可是见着了真金白银,哪里还顾得了别的。 饶是尤氏知道他不要脸,也听得羞愤欲绝。 贾珍还当没能说得动她,恩威并施道:“爷难得用得上你,莫要跟爷拿乔!” 这可真的是用得上,却是给别人用。 尤氏假意屈从道:“妾身不敢!” “对嘛!”贾珍叮嘱道,“就怕他有贼心没贼胆,你记得把身段放软些,别唬着他了,做足了姿态之后,不妨再许他个常来常往,千万莫要吓得他生出搬走的想法。” “老爷说多软合适?要么妾身先去沐浴更衣?” 这本是忿忿之言,没成想贾珍一拍脑门道:“对了!你素日内里穿得太过寡淡,爷这就去佩凤那拿一身过来。” “不用了!或许他还喜欢这个调调呢!” “也是!也是!” 难得说服了尤氏,贾珍也不愿节外生枝,目送她离开。 这一夜,耳房内的粗使丫鬟们都遭了罪。 错非初春二月,怕感染风寒,恐怕真要出来撵了。…… 回头再说正庆帝。 在张云逸离开后,他命太监小心翼翼的将那一坛白封存好。 翌日早朝,命太监将白倒出置于大殿之上。 掷地有声道:“这雪绵便是被父皇还魂的张云逸所制,你们倒是说说,凡间岂能制出这等白,朕已于内府设立仙工院,不但会批量生产,以后还有玻璃等仙法传来!” 说到这,他一甩道袍,道:“来人!分下去给各位大人尝一尝!” 大殿内,一众朝臣后方的贾政,舔了一口端上来的白,若有所思。 待到散衙回到府中,他破天荒的没去东小院,来到了王夫人的院内用饭。 虽知他无事不登三宝殿,王夫人还是尽心伺候着。 往杯中倒了一杯酒,道:“老爷莫非有什么心事?” “是啊!”贾政叹了一口气,随即责问道,“大姑娘也见着就要到出宫的年纪了,你这个做娘的就不能替她打算打算?若真拖到那个时候,可就真成老姑娘了,到时候难道我荣府,还要低声下气的去求人下聘?” 不论是宫女还是女官,若皇帝未曾临幸,都是二十五岁出宫。 这在现代不算什么,而在古代却是不折不扣的剩女。 “老爷这话可就不对了,年前我就说了,去找哥哥帮忙,是老爷非说不妥,要找东府的敬大哥,这会子倒怪起我来了。”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贾政将酒杯重重的放在桌上,“舅兄毕竟是正经为官,这种事叫他去说,好说也不好听,可不就得皇上……跟前人才好开口吗?” 贾敬虽然是他的族兄,可陪皇帝修道,他多少有些不齿,只是碍于彼此身份,只能用跟前人替代。 “哼!”王夫人却不以为然,“要我说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样子,偏偏就你清高,自己不去说,反倒让我去给老太太递话,拿辈分压人,又岂是求人之道?” “什么清高,我这叫风骨!”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你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得这些!” “是是是!我不懂,那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办?” “今日在殿上,皇上说敬大哥的外甥,被先皇还了魂,还学了什么仙民之法,深得皇上器重,如今就住在东府里头。” 他倒也没去打听,却有消息灵光的,跑来问他。 之前,只当是皇上为了让生父入太庙,编造出来的瞎话,也没太放在心上。 今日看到白又听说还有后续,不免好奇心起。 “既是如此,咱们年关走动,怎么也没给咱们引荐?” “许是多年未曾走动,这会子得了圣眷才接过来,怕面上过不去吧。” 王夫人如梦初醒道:“老爷的意思莫非是……先将事情定下来,等大姑娘出宫……” “放屁!”贾政一拍桌子道,“我好歹也是正经读书人,哪能跟将女儿嫁给一个制的,真真辱没了他老子的风骨!” “制?” 王夫人不禁疑惑,刚还说仙法,这会子又变成制。 “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了,偏将制说成仙民之法,还在内府设立了什么天工院,我尝着也是一个味,就是白了些。” “你管他到底怎么回事,皇上怎么说,你就跟着说呗!” “罢了!”贾政最不爱听这个,摆手道,“不论如何敬大哥本就在皇上跟前,而今外甥又得了圣眷,必定更能说得上话,你回头再跟老太太吹吹风,事关咱家颜面。” “行了!一天到晚就是颜面,你何曾真的顾及女儿。” 话不投机半句多,贾政见事情也说完了,干脆起身离开。 王夫人见贾政走远,冲门口轻啐一口,忿忿道:“呸!又去找那骚狐狸,就会假正经!” …… (本章完) 第24章 打听 第24章 打听 翌日。 荣庆堂。 晨昏定省后,王夫人摒退了左右,道:“昨儿听老爷说,东府敬大哥的外甥受先皇庇佑,不但还了魂,还学了什么劳什子仙法,敬大哥怕是在皇上面前更能说得上话了。” “哦?那孩子早年我也曾见过,他娘也是个苦命的,正好赶上那几年,没能嫁个好人家,没想到儿子倒是出息了。” 贾母皱眉道:“不过,我记得两家多年未曾走动,便是得了圣眷也轮不到东府沾光吧?” “说是如今就住在东府里头呢。” “什么时候的事?年关也未曾听说啊?” “媳妇也是奇怪,想必老爷在外头打听清楚了吧?” “他啊!”贾母摇头叹道,“怕是未必会舍得下脸面找人打听,多半只听了只言片语。” 知子莫若母,贾母对儿子的性格,倒是十分清楚。 “那媳妇派人出去打听打听?”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贾母思忖片刻道,“皇上沉迷修行,这些年连侍选都只敷衍了事,留在宫里也非长久之计。可即便皇上恩准出宫,年纪也着实不小了,若那孩子真的得了圣眷,又是咱家亲戚,倒也不失为一条退路。” 这一下却是说到了王夫人的心坎里,忙道:“媳妇何尝不是这样以为?只是老爷开口闭口就是什么文人风骨……” 贾母不等王夫人说完,打断道:“这事可不能由着你老爷的性子来,我记得那孩子也有十八九岁了,虽说小了大姑娘几岁,可女大三抱金砖,且婚姻本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父母早亡,可不就得舅舅做主?” “老太太说的是,媳妇何尝不是这般寻思。” 虽说婆媳难免家长里短,有些磕磕绊绊,可在元春的问题上,却出奇的一致。 “如此便不适合出去打听了,且不说大姑娘还在宫里,万一以后真结了亲,倒像是我荣国府上赶着似的。” “老太太说的是!” “可惜琏二随林丫头去了南面,否则倒是可以叫他去东府瞧瞧。” 王夫人立即道:“这倒不难,凤丫头素来同蓉哥儿媳妇走得近,不如叫她去打听打听?” “她倒是个妥当人。”贾母叮嘱道,“不过事关大姑娘清誉,也不必什么都告诉她。” “诶!诶!媳妇省得!”王夫人答应一声,转而问道,“若真住在东府,那咱们……” 贾母拍了拍担在腿上的毯子,笑道:“眼见着春暖开,咱们也要出门踏青,到时候去会芳园转转,岂不正好?” “对对对!还是老太太思虑周全。” “是啊!”贾母叹道,“毕竟事关大姑娘终身,这都有些年没见了,咱们总得先看看不是。” “老太太所言极是,只是老爷那头……” “我还没死呢!”贾母一拍罗汉床的扶手道,“这些事,还轮不到他来做主!” 这话既是在说贾政,也是说给王夫人听的。 不过,王夫人还要借着贾母来堵住贾政的嘴,也就只能委曲求全了。 “是,那媳妇就先下去了。” 见贾母微微点头,王夫人出了荣庆堂。 立即吩咐周瑞家的去叫王熙凤,自己则带着金钏等一众丫鬟回到了荣禧堂。 刚刚坐定,那边王熙凤一阵风儿,似的赶了过来,问安行礼道:“太太叫我?”“才将老太太问起,年关见蓉哥儿媳妇气色还好,这会子怎么样了?” “前些天也打发人去问过,说是一切都好,只是需要静养,我也就没去探望了。” 虽说王熙凤担了掌家的差事,可毕竟是妇人,贾琏又不在家,哪怕是去东府也要跟长辈打个招呼,故而王夫人心知肚明。 “她毕竟是重孙一辈的,老太太虽心下记挂,也不能叫她折了福,你抽空带些补品什么的过去看看。” “诶!诶!” 王熙凤也想去看看,只是东府那头风言风语不少,贾琏又不在家,她也得避讳瓜田李下。 “那明儿我就去看看,太太若无旁的事,侄女就先下去了。” “等等!”王夫人叫住道,“昨儿我听老爷说,东府敬大哥的外甥学了什么仙民之法,这倒是一件奇事,你顺便替我问问,可有什么神奇之处。” “是太太!” 王熙凤从荣禧堂出来,看向平儿,一脸疑惑道:“珍大哥还有个表弟?” 嫁进荣府也不过三、五年,别说见,就是听都没听过宁府还有这门亲戚。 她素来最会察言观色,王夫人虽嘴上吩咐探望秦可卿,可显然醉翁之意不在此。 平儿也是一头雾水道:“奶奶都不知道的事儿,奴婢怎会知道?要么找个老人问问?” “去吧!我在屋里等伱消息。” 她所说的屋子,并非自己的房间,而是荣禧堂后楼的三间小抱厦。 荣府不似宁府,主子一大把,事情自然也不少,她又是个好权的,大事小事一把抓,这里便是素日处理府内事务的地方。 此处临近荣禧堂,方便请示汇报,这也是王夫人前脚刚回,她便到了的原因。 虽然早上的一大摊子事情已经一一交待下去,但她却不愿回屋。 一来,一大家子人,总会遇到意外情况,方便第一时间处理。 二来,她十分享受这种分派差事的感觉,哪怕手里没事,也不愿回屋发呆,在这里光是坐着,都觉得心里舒坦。 斜靠在窗前的暖炕,喝了一口善姐新沏的茶水。 心里暗道,什么仙法不仙法的,还不都是些唬人的玩意儿,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也就太太会信这些鬼话。 没想多久,就见平儿回来道:“奶奶,问清了,是有这么个亲戚,早年东府太爷投闲置散那几年结下的,姑老爷姓张,是钦天监的官员,听说已经好些年未曾走动了……” 张云逸的名字虽在朝中已经传开,可荣府也就贾政担着实职。 如今贾琏不在家,余下的男丁尽是贾赦、贾宝玉之流,自然不会关心这些。 主子尚且如此,那些下人更是无从得知。 原以为有什么过人之处,值得王夫人念叨,听到这么个结果,王熙凤也就没放在心上。 冲着善姐吩咐道:“差人去东府那边打个招呼,就说明儿我去看看秦氏。” …… (本章完) 第25章 心怀鬼胎 第25章 心怀鬼胎 翌日。 王熙凤起了个大早,吃了早饭,将府中一应事务交代下去,才来到前院。 因两府相隔不远,也没给车子套马,直接让几个下人拉着进了宁府西角门。 刚下车,却见贾蓉舔着脸迎了上来。 “侄儿给婶子请安了!” “呵!今儿这是怎么了?莫非又有什么应酬要借我那玻璃炕屏?” “瞧婶子说的,侄儿就不能尽尽孝心?” “我可受用不起。”嘴上说着受用不起,心里却极为受用,颇为自得道,“可别是又惦记从我这里捞什么好处。” 贾蓉一揖到底,摆出请的姿势,谄媚道:“哪能呢!婶子前来探望秦氏,侄儿过来引路岂非天经地义?” “那就走吧!” “婶子请!” 贾蓉连忙凑到近前,引着王熙凤往内走去。 见他一个劲的把自己往二门内引,王熙凤奇道:“走前院角门不是近些?” 贾蓉笑道:“婶子还不知道,秦氏如今住在天香楼静养。” “啊!多早晚的事?年关过来怎么没有听说?” “初六就搬过去了,上回来婶子没问,也就没说。” 王熙凤面露一丝厌恶,讥讽道:“这怕不是你老子的意思吧?” “哪能呢?这不是她大病初愈,需要静养吗?” 见贾蓉这般唾面自干,王熙凤也懒得再说,一面庆幸贾琏虽没什么能为,却不似这般没脸没皮,一面有一搭没一搭的与贾蓉闲谈。 一路来到天香楼夹道,却听贾蓉道:“亏得今儿逸叔一早出去了,否则还要派人先打个招呼,免得冲撞了婶子。” 听贾蓉开口称叔,王熙凤明知故问道:“哪里来的什么叔啊婶的?” “哎哟!婶子这话可莫要叫人听了,太爷和老爷可器重着呢!” “哦?”王熙凤故作惊讶道,“你倒是说说。” 贾蓉却不说话,反而看向身后紧跟的平儿等人。 王熙凤本就得了吩咐,见状摆了摆手道:“你们远远的跟着就行。” 待平儿等一众丫鬟拉开了距离,贾蓉这才将张云逸的身份,大致交待了一遍。 “不但太爷、老爷看重他,就连皇上都给他赐了表字。” “哦?” 王熙凤大为惊讶,原以为只是寻常的装神弄鬼,没想到皇上不但信了,还赐了表字。 “婶子伱猜怎么着?居然跟瑞叔一样,都叫天祥。” 说到这,贾蓉瞥了眼身后,转动一对贼眼珠子,神神叨叨道:“都说无巧不成书,指不定他见了婶子,也会像瑞叔一样,为婶子神魂颠倒呢!” “去你娘的臊!”王熙凤啐道,“老娘才不稀罕,若非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己找死过来招惹,我才懒得搭理。” “那是自然,婶子行得端做的正,只怪他有眼无珠,敢来招惹婶子,如今死了倒也算他走运。”听了这话,王熙凤这才稍稍消气,瞪了贾蓉一眼,道:“这还差不多!” 贾蓉见状忙又凑了上来道:“不过,他可不比瑞叔,婶子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王熙凤虽明知贾蓉没什么好话,可她还带着王夫人的吩咐,心想秦氏毕竟比不得贾蓉知道的多,于是顺水推舟道:“不过就是被皇上赐了字,有什么大不了的。” “婶子这可大错特错了,他捣鼓出来的白,比宫里的还要白上三分,前儿献给皇上,不但得了封了五品龙禁卫,以后这些生意也都归他管。” 前日他看出异样,便上了心,用了一天的功夫,又了不少银子,请素日交好的纨绔饮酒作乐,总算将张云逸的事情打听了清楚。 不但得知白的生意,听说还有后续,他也明白了贾珍的算盘。 他虽是宁府正经主子,可一应销都得看贾珍脸色。 如今知道身边就有个财神爷,怎么可能没有想法? 此事若是之前得知,他怎么着也得舔着脸去讨好。 奈何前日向贾珍告了尤氏的刁状,又笃定张云逸与尤氏不清不楚,估摸着怕是再难讨到好处。 正一筹莫展。 恰巧,昨儿回来听见门房说今儿王熙凤要来,他立即便想到了她当初设计贾瑞的情形。 虽说尤氏那头有贾珍的默许,可王熙凤却是荣府的人,贾珍既管不到,她身份又不比尤氏,若能如当初一般,捏住张云逸的把柄,可就不是当初那五十两的欠条了。 故而一大早就等着王熙凤的大驾,想要撺掇她。 王熙凤听了贾蓉的话,却想到了王夫人的吩咐,暗自琢磨,难不成太太也看上了这门生意? 贾蓉见她陷入沉思,只当自己打动了她,忙称热打铁道:“婶子若能像对瑞叔那样,也给他上些手段,侄儿得了好处必少不了婶子……” “放你娘的屁!”王熙凤怒道,“亏我还拿你当正经侄儿对待,居然还起了这等龌蹉心思,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怎么不叫珍大嫂子和你媳妇去。” 贾蓉暗自腹诽,我何尝不想? 只是且不说尤氏不归他管,还早被老爷许了出去。 秦氏倒是归他管,便宜老子和便宜表叔差别不大,可就怕有命赚没命。 只得悻悻道:“我这不是见他跟瑞叔一个表字,担心他也跟瑞叔一般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提醒婶子一句。” 说到这,他心有不甘道:“况且,又不要婶子假戏真做,不过是照着瑞叔的样儿再来一回,琏二叔近来又不在家,待二叔回来,咱们早捏住了他的把柄,他可不像瑞叔,榨不出什么油水。” “呸!”王熙凤啐道,“我王家要什么没有?会稀罕他那点油水?” 她虽然并未松口,可贾蓉还是从态度上看出了差别,忙乘机加码道:“婶子听我一言,这可不是小买卖,我可听说后头还要造玻璃,那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啊!” “什么!”王熙凤惊呼一声,“他能造得出玻璃?” 白他还没见过实物,任凭贾蓉吹得天乱坠,她也没当回事,但这玻璃她却是再清楚不过。 陪嫁的那张玻璃炕屏,她可是一直引以为傲。 不过,话虽如此,叫她当着贾蓉的面承认心动,却也不能。 只恶狠狠道:“不过一个五品龙禁卫,若他真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少不得叫他剜下一块肉来。” 贾蓉听罢哪里还不知道她口是心非,忙喜笑颜开道:“到时候婶子不便出面的事,尽管交给侄儿,必不叫婶子失望。” …… (本章完) 第26章 互为印证 第26章 互为印证 一路将王熙凤送至天香楼前,贾蓉却告辞道:“婶子既已到了,那侄儿也就回去。” “呸!瞧你那点出息!”王熙凤颇为不齿道。 “嘿嘿!我在场你们那些私密话也不好说不是?” 贾蓉倒是颇有唾面自干的精神,舔着脸笑道。 王熙凤也懒得理他,迈步进了楼内。 楼上的秦可卿也迎了下来。 “劳婶子挂心,又来看我。” “是我来少了,只是那边一大摊子事,没我又不成。” 她当着贾蓉的面直言不讳,可见了秦可卿,却绝口不提搬来天香楼一事。 “能者多劳,婶子是脂粉堆里的英雄,巾帼不让须眉,自然得多担待些了。” 二人本就年岁相仿,又谈得来,寒暄过后,便拉着手坐到了炕上。 传达了贾母和王夫人的关切,又说了会子女儿家的闲话,王熙凤才不动声色道:“昨儿听太太说,这边还有一位表少爷,你可曾听过?” 因担心贾蓉言过其实,便打算从秦可卿嘴里也套些话。 “嗯!是有这么回事,年关才被太爷接进了府。” “多早晚的事儿?上回来怎么没有听说?” “前阵子说领了皇差,一直闭门不出,过了上元才在园子里制起了。” “莫非前阵子这头的黑烟就是他弄的?”王熙凤恍然大悟道,“怪道我派人过来示警,回去说是这边在生火。” “嗯!一连弄了十来日。”秦可卿心不在焉道,“倒也奇了,制出来的白,竟比雪还白上三分,问了帮忙的丫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还有这事?” 贾蓉的话王熙凤半信半疑,秦可卿说的,却深信不疑。 “可不是吗?前儿去皇上跟前进献,还得了封赏,回来太太便陪着喝了些酒,庆贺了一番。” 这也正是她犯愁的地方,原本前日她便打算找尤氏帮忙,可还没等她去找,就见尤氏又是端酒,又是上菜,随后二人关起门来,也不知喝了多久。 虽说她也听闻贾珍有过叮嘱,可酒为色媒,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她本就担心瓜田李下,故而迟疑该不该趟这个浑水。 “那便是了,我说太太怎么突然问起,想必是从老爷那里听见的。” 说到这,王熙凤疑惑道:“既是皇差,理应慎重些才是,怎么不好生找个地方,却在园子里弄?” “呃……”秦可卿一时语塞,可想到纸终究包不住火,指了指对面道,“叔叔就住在登仙阁,想必是离得近吧?” “啊?”王熙凤暗自心惊。 前面她跟贾蓉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不过是为了讥讽他,此刻却满脑子都是一语成谶。 且不说,贾蓉有没有胆子做这样的安排,即便有也得考虑贾珍的态度。 况且,若真是他的安排,又何必再找自己? 只是,虽然惊疑不定,却顾及秦可卿的颜面,不便表露,忙岔开话题道:“我听说他还要搞什么玻璃,伱可听说了?” “是吗?”秦可卿疑惑道,“他素日不大出门,除开进府那日见过,还未曾照面,却是不曾听闻。倒是太太常来,你若想知道,不妨去问问太太。”她素来心思细腻,虽说王熙凤未曾明说,可除了寒暄,句句不离张云逸,且知道的比自己还要清楚,显然不是随口一问。 “罢了!我也就是好奇,随口一问罢了。” 王熙凤却不知自己心思已被看穿,她一向瞧不上尤氏,况且,个中缘由王夫人连自己都没告知,显然是不想人尽皆知。 不过越是如此,越发好奇,旁敲侧击道:“珍大嫂子常来?” “这……” 秦可卿暗自叫苦,尤氏何止是常来,早晚端茶送水,从不拉下,只是若告知王熙凤,倒显得她背后嚼婆婆的舌根,只能尽量遮掩道:“太爷原想送两个丫鬟跟前伺候,只是他忙于皇差,未肯接受,老爷只得让太太多照应些个。” 她本意是想替尤氏打打掩护,免得又传出什么流言。 可这番话听在王熙凤耳朵里,却适得其反。 之前还说前日尤氏陪着喝酒庆贺,这会子又说屋里没有丫鬟,加上贾蓉舔着脸找上自己,桩桩件件似乎都不简单。 原来想不透,王夫人为何让自己过来,打听这门穷亲戚,现在想来,却觉得合情合理。 如果说王夫人只是好奇,完全可以直接找贾珍询问,没理由暗地里让自己打听。 结合年关走动,宁府未曾介绍,恐怕是有意隐瞒他的存在。 越是这般想,她越是觉得这里头大有藏掖,否则,何至于让两府这般算计? 知道从秦可卿这里已经套不出有用的讯息,忙起身道:“你也多多休息,家里还有一大摊子事,我也该回去了。” “婶子慢走!” 秦可卿起身一路将她送至天香楼夹道,原想着一路送至二门。 不想王熙凤回身,拉着她的手,体贴道:“你身子刚有起色,还是少吹些风,我又不是不认路。” 秦可卿又推搡了一番,见王熙凤不似客套,便也不再坚持。 待回到天香楼,她对两个丫鬟吩咐道:“回头你们多留意些,若太太来了,千万请她过来。” 之前她确实担心瓜田李下,犹豫不决,可听了王熙凤的话,却改了主意。 她深知王熙凤的性格,虽性格张扬,却不是随意之人,今日却旁敲侧击打听张云逸的情况,显然这叔叔来头不小,就连荣府那头都惊动了。 以前她只当贾敬、贾珍对其另眼相看,而今想来,怕是将这个叔叔当成佛来供着。 如此,也能解释贾珍为何命尤氏起早贪黑,毫不避嫌。 若是能将瑞珠送去,即便不好向他求助,可只要她能及时赶到,哪怕是狐假虎威,也能让贾珍有所顾忌。 虽说可能引起闲话,可总好过真的遭遇不幸。 这也是,她故意向王熙凤提及,贾敬要送丫鬟的原因。 因看出宝珠的想法,觉得不甚牢靠,自动将其忽略。 偏偏宝珠还以为机会来了,一脸兴奋道:“奶奶可算想通了,奴婢必定盯牢了。” 看着难掩兴奋的宝珠,秦可卿只能一声叹息,虽于心不忍,却也只能叫她失望了。 …… (本章完) 第27章 各有算计 第27章 各有算计 却说王熙凤出了天香楼夹道,沿着游廊出了内仪门,却并未往仪门去,而是进了穿堂,往贾蓉的院子赶去。 “奶奶这是?” 面对平儿的不解,王熙凤解释道:“我瞧着秦氏气色不错,还得叮嘱蓉哥儿几句。” 她之前没有在意,连张云逸的名字都忘了问,只听见贾蓉叫他逸叔。 这面都未曾见过,怎么好向秦可卿打听? 而贾蓉上赶着找自己合谋,却是无碍。 事出反常,她也担心不必要的闲话,干脆让贾蓉送自己出门。 路上问明了张云逸名讳,上了车,便迫不及待对平儿吩咐道:“回去就让旺儿去外头打听打听,摸摸这个张云逸的底细。” “奶奶可别犯糊涂。” 平儿虽不清楚王熙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却听见她向秦可卿打听。 这会子又有这个吩咐,不免有所怀疑。 “你这小浪蹄子,瞎想什么呢?”王熙凤怒斥道,“今儿就是太太吩咐我过来打听,总不能只听秦氏一面之词吧?” 听闻是王夫人的吩咐,平儿这才放下了心。 她打小伺候王熙凤,连贾瑞的事情都知道,自然与一般丫鬟不同,见王熙凤生气倒也不怵,反而笑道:“奴婢这不是担心奶奶吗?” “哼!担心我?你若有这功夫还是多担心担心你二爷吧!这会子在南面没了约束,怕是又要勾搭哪个混账老婆呢!” 听了这话,平儿面带幽怨道:“这也轮不到奴婢操心。” “好伱个小浪蹄子,这是埋怨我不让你伺候二爷了?看我晚上回去怎么收拾你!” “奴婢哪敢?” 二人在车里说着话,全然忘了外头贾蓉还躬身相送。 见车子缓缓拉动,王熙凤还没有动静,只得主动道:“侄儿恭送婶子回府!” 王熙凤这才记起,撩开车帘,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行了,你也回去吧,替我跟珍大哥和珍大嫂子打声招呼。” “诶!” 贾蓉抬起头,看着车子出了角门,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阴郁,冲着角门狠狠啐了一口,道:“呸!装什么三贞九烈,还不是惦记上了逸叔的好处!” 王熙凤去了一趟天香楼,回头就找自己打听张云逸名讳,显然是动了心。 只是,之前他好话说尽,她也没有真正松口,显然是得到了自己不知道的讯息。 他摄于贾珍淫威,不免以己度人,笃信秦可卿必定早已向贾珍屈服。 能够知道自己不清楚的内幕,也是顺理成章。 能够让贾珍心甘情愿把继母送上,又让王熙凤这个婶子迫不及待的改弦更张。 想必这里头的门道不小。 如果说,之前他还计划与王熙凤合谋算计张云逸,那么现在给他一百个胆子都不敢了。 贾珍拿尤氏做饵,怕是没少从张云逸身上捞好处,万一自己与王熙凤合谋,抢了他的份额,这吃里爬外的罪责,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不过,他也没有就此打消念头,只是方法却得换上一换。 既然张云逸已经吃下了尤氏,想必也是个知情识趣之人,这个婶子不论容貌、身段,比之继母都犹有过之,又主动送上门,还怕他不心动? 当然,辣是辣了点,可越是烈的马,驯着越是有劲,且逸叔又不知道她这个性子,事后知道,也只会回味无穷。 只要自己及时表明立场,助其促成这桩好事,还愁他不褒奖?继母这头有老爷默许,自己要挟无门,可王熙凤那头却无论如何不敢告诉贾琏,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到时候不但可以讨好逸叔,还能捏住这个婶子的把柄,未必没有染指的机会。 …… 且不说贾蓉如何苦思冥想,要说动王熙凤以身涉险,促成好事。 却说王熙凤回了荣府,立即赶往荣禧堂。 将秦可卿的近况告知,笑道:“蓉哥儿媳妇谢老太太、太太关心。” 王夫人见她说完便一言不发,暗道,这侄女素来精明,怎么这回却没抓住重点,只得若无其事道:“敬大哥的外甥可真是被先皇还魂?” “哎哟!太太不说我倒是忘了。”王熙凤如梦初醒道,“确有其事,现如今就住在东府的登仙阁,前阵子园里的黑烟就是他弄出来的呢!” 接着,将从秦可卿那里听到的一一告知,却独独瞒下了关于玻璃的情报。 她当然不是真的忘了,只是试探王夫人的反应。 财帛动人心,能让王夫人如此费劲巴拉的打听,这里头的好处显然不小。 她尚不知道贾蓉已经打算将她卖了,还盘算着他说的不无道理,只要像对贾瑞一般,确实也没什么损失,反倒是那白的银子,却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越想越是心热,破天荒的素日坐着甘之如饴的抱厦,此刻竟有如针扎似的难受。 午饭都觉得食之无味。 好容易挨到黄昏将近,见平儿领着来旺进来,忙催促道:“快说说,都打听到了什么?” 这一时半刻,一个家奴自然没太多有用的讯息。 非但没有打听到玻璃的传闻,就连白的消息都没,反倒是先皇还魂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可越是这样,王熙凤越觉得理所应当,王夫人连她都瞒着,若闹得满城皆知,那才惹人怀疑。 心下暗自揣测,贾蓉素日里奸猾似鬼,虽说给的情报最多,可也未必就是全部。 甚至,贾蓉都未必窥得全貌。 她此刻倒是希望,这个张天祥如贾天祥一般,见着自己便走不动路。 只是,能够让王夫人都如此慎重的人,在没有实证的情况下,又岂会如贾瑞一般任人拿捏? 万一闹将开来,贾蓉再顶不住压力,将自己卖了,他最多挨一顿责罚,自己却要名节不保。 虽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也爱极了银子,可真要以身饲虎,换来拿捏张云逸的把柄,她却是不愿。 思来想去,目光也不由转向了一旁的平儿。 自己虽然不能犯险,却可以李代桃僵,黑灯瞎火,他又没丈量过深浅、尺寸。 当初贾瑞,甚至连男女都未曾来得及分辨,便搂着贾蓉上了嘴。 何况平儿还与自己身段仿佛。 况且平儿虽只是丫鬟,却也是贾琏名义上的屋里人,虽因自己阻拦一直未能成事,可外人哪会知道?自己捉奸也名正言顺。 …… (本章完) 第28章 说服 第28章 说服 天香楼。 尤氏刚刚进门,秦可卿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太太救我!” 反正尤氏也是心知肚明,秦可卿也不想自欺欺人。 “快起来,这是怎么了?” 尤氏一面上前去拉,一面暗道,莫非眼见着春分将至,贾珍耐不住性子,等不及两个丫鬟送走,就已经找上门了? 秦可卿却不起身,如诉如泣道:“媳妇自入府以来,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太太也当媳妇自己的女儿似的待着,去年闹出那起子传言,害得太太也跟着没脸,媳妇是死了的心都有了。奈何天不从人愿,苟延残喘,未免酿出大祸,只得厚颜向婆婆求助。” 这无疑是将丑话摆上了台面,尤氏也不好再装聋作哑。 只是,她现在心态发生了变化,倒也懒得去管贾珍的糟心事,只要不妨碍她跟张云逸,倒也无所谓贾珍扒不扒灰。 当然,这话在心里想想也就罢了,却不能诉诸于口,于是叹道:“我何尝不想帮你,只是你也知道,我向来说不上话,上回太爷回府,我只在车上提了一嘴焦大,差点没被他一脚踹死。” “啊!~”秦可卿惊呼一声,身子一软,再也跪不住了,瘫坐在腿上。 尤氏乘机道:“不是我不肯帮你,当初原想当着太爷的面,将焦大弄回来,谁成想被他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说焦大污蔑他……” 到底还是于心不忍,没说出扒灰二字,顿了顿道:“现如今就算告到太爷那,怕是也只会当成流言,若非表弟护着,他当时怕就得要了我的命。” 她本意是告诉秦可卿,自己爱莫能助,自身难保。 不成想,秦可卿却敏锐的抓住了其中的关键,她顾不得害羞,猛然抬头,追问道:“太太是说叔叔当时也在场?” “可不是就是初七那天的事嘛!” 秦可卿再无疑虑,倒头拜了下去道:“还请太太帮我!” “我都说了,不是我不愿意……” “叔叔既能护得住太太,想必也可以拉一把媳妇。” 秦可卿心里五味杂陈,没想到张云逸竟然早已听过那些流言。 此刻,回想他前阵子闭门不出,又多了一层猜测。 恐怕正是因为听过流言,才会刻意避嫌,可笑自己还小人之心,担心瓜田李下。 尤氏暗自叫苦,心道,我跟伱能一样吗? 只是话已至此,她也不便拒绝,只能推诿道:“媳妇你也知道,太爷其实早就定好了,要将宝珠、瑞珠两个丫头送过去服侍。所谓长者赐不可辞,之前一直被他拖着,前阵子老爷又再三催促,他迫于无奈,只得勉强答应,等忙完这阵子再说。” 眼看着就要春分了,两个丫鬟也不能再拖了,正好借此机会把事情说开。 一来提前打个招呼,二来也告诉秦氏,不是不帮,是已经帮过了。 秦可卿哪里知道这里头的门道,回想当初对两个丫鬟的叮嘱,顿时羞愧交加。 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哀声道:“还请太太帮媳妇求一求叔叔,若叔叔不便出手相助,那也是媳妇命该如此,绝无怨言。” 原以为尤氏是受了贾珍的吩咐,才对张云逸如此殷勤,此刻想来,怕是还带着感激之情。 否则何至于起早贪黑? 话已至此,尤氏也不便推辞,否则就有越俎代庖之嫌了。 “罢了!我替你传个话,你想他如何帮你?” 听闻尤氏松了口,秦可卿和瑞珠都松了口气,而一旁的宝珠却后悔不迭。原以为可以借此博取一线生机,没成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原本只要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安安稳稳的去张云逸身边,而今却只有一半的机会。 不! 此事既有贾珍掺和,怕是更希望调走瑞珠。 秦可卿何尝没有想到。 所以,为免主仆离心,她并未指定去留,这个恶人还是由贾珍来做的好。 听闻两个丫鬟一边一个,尤氏心中老大不愿。 如果说张云逸闻风而动,出手阻拦,贾珍也怪不到她的头上,可若是丫鬟的事情出了岔子,却少不得要被埋怨。 只是,秦氏既然能求自己,若真被逼急了,未必不会去找张云逸,故而也不敢隐瞒。 只在晚上竭尽所能,卖弄口舌之后,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抹了抹唇道:“今儿媳妇求我来找大爷帮忙。” 听闻秦可卿主动求助,张云逸忙压住心中旖旎,不动声色道:“找我帮什么忙?” 见张云逸若无其事,尤氏忙将经过转述一遍,才道:“这事是他的逆鳞,若是出了岔子,即便他不敢跟爷较真,怕是也不会再这般纵容咱们。” 她说着,趴在张云逸身上,肉虫似的蠕动了两下。 张云逸伸手勾住她的下巴,笑道:“爷怎会为了个不相干的,置你于不顾?” 尤氏听闻喜道:“诶!那明儿妾身就去告诉她。” “嗯!”张云逸答应一声,却话锋一转道,“不过,她既然有求于咱们,若是操作的好,以后咱们行事也方便些。” “这是为何?”尤氏不解道。 “你想想,咱们之前不是还担心两个丫鬟进屋,会妨碍了咱们,这会子她既然有求于咱们,自然会帮着遮掩,你不是说那瑞珠数次从中作梗,毕竟是她带进府的,难免心向旧主,若是因此生怨反倒不好。” “可咱们的事有他默许,还理会两个丫鬟作甚?” “你也说他都默许了,爷为何还要瞒着他?” “为何?” 张云逸循循善诱道:“为了你,我当然不会在乎那点身外之物,可我看他也不是个容易知足的,就怕他知道了以后,捏住咱们的软肋,逼着做些作奸犯科之事。届时一旦事发,他将咱们往外一推,别说长长久久,怕是连苦命鸳鸯都做不成了。” “那可如何是好?” 这番话确实触动了尤氏,以贾珍的性格,翻脸怕是比翻书还快,一时间有些慌神。 “眼下办法不是送到眼前了吗?”张云逸笑道,“你回头就跟他说,我听说这两个丫鬟都是侄儿媳妇跟前的,便有心推辞,你费劲唇舌,好说歹说,才终于让我答应,暂且先收将身契收下,并留一个给侄儿媳妇,待她挑了新的替换,再将另一个送来不迟。” “这能行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张云逸一脸坏笑道,“饭总得一口一口吃,眼下就看嫂子如何说服爷了!” 尤氏闻言俏脸一红,再度钻入被中,哪里知道张云逸满脑子都是婆媳双收。 …… (本章完) 第29章 真情实感 第29章 真情实感 春分一至。 贾珍便再也按捺不住,催促尤氏尽快将两个丫鬟送去登仙阁。 尤氏便按着张云逸的吩咐,假意跑了一趟,回头又向贾珍诉苦。 贾珍哪里知道这月余时间,不但媳妇尤氏叛变,就连心心念念的儿媳秦氏,也将张云逸视为依仗。 暗自寻思,经过张云逸这番推辞,秦可卿大概已经看出自己的手脚,若逼得太紧,恐怕适得其反。 故而,也不再强求,只严令尤氏必须将瑞珠调开。 对此,尤氏和张云逸并无所谓,却恰遂了秦可卿的愿。 只有宝珠失望至极,又不能表露,握着瑞珠的手,期期艾艾道:“如此一去,以后奶奶可就得指望你了。” “又不是生离死别,况且,就在对面。”瑞珠开解道。 秦可卿早看出宝珠的心思,劝慰道:“叔叔有心,将你们的身契一并拿了去,便是真有个什么万一,他必定可以护你们周全。” 因尤氏坦言张云逸推拒之事,她便带了先入为主的看法。 经她这么一说,宝珠心里也好受了些,虽说没能完全躲过,可身契交给张云逸,自己从法理上就是张家的丫鬟了,只要有张云逸护着,哪怕贾珍不满,也无权处置自己。 不过,终究不比瑞珠,可以近前伺候,难免隔了一层。 天香楼这边依依惜别,对面的登仙阁也同样如此。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暂时的忍耐也是为了以后的长久,待爷先出手帮了她,再请她保守秘密,想来也就无碍了。” 虽说太太、奶奶需得拱,但是方式却有不同。 二人虽同样都是被贾珍所迫,可情形却大相径庭。 尤氏是因为贾珍惦记上了儿媳,导致的夫妻反目,离心离德,又满怀担心,只要自己挺身而出,护其周全,就足以让其将他视为依靠。 加上有贾珍的配合,故而才能如此简单。 而秦可卿却是担心名节受损,且此刻已是惊弓之鸟,若拿尤氏法子应对,只会适得其反,反而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既然她向自己求助,显然是感官不错,不妨顺势而为,将这个人设立稳了,再徐徐图之。 这也是他安抚尤氏,暂时止戈的原因。 若让秦可卿知道自己勾搭上了尤氏,恐怕非但不会再信任自己,还会处处提防。 “可是,这得挨多少时候啊?” 由奢入俭难,以前尤氏还不觉显,如今一想到即将独守空闺,顿觉了无生趣。 “无妨,这天也渐渐暖和了,想必等入夏蚊虫多了,也差不多了吧。” 办法总比困难多,看来除了晨练以外,还得加一个夜跑的项目了。 身体才是本钱,再辛苦也值得。 尤氏一开始还没听懂,待见他似笑非笑,才恍然大悟。 虽说比不得屋里方便,可终究比没着落要强。 “逸大爷!” 瑞珠抱着两个包袱,在宝珠的陪伴下来到登仙阁,秦可卿因为避嫌,并未进入楼内。 张云逸冲屋外的秦可卿微微点头,吩咐道:“楼下还有两间空房,伱自己选一间吧!” 虽说古代爷们收房丫鬟,稀松平常,可既然要给秦可卿一个正人君子的人设,却不能吃相太过难看。 反正身契都在自己手上,不过是早晚的事儿。尤氏闻言心下尤为熨帖,张云逸果然不似贾珍那般无情无义,喜新厌旧,这般出挑又年轻的丫鬟,居然不让屋内伺候。 “走!去里头瞧瞧,都是现成的。” 她倒是摆出了些女主人的姿态,将正厅两侧的门都推了开来。 瑞珠对此并无异议,挑了靠近楼梯一侧的房间道:“奴婢就住就这间吧!晚上大爷若是有吩咐,上楼也方便些。” 屋外的秦可卿见张云逸这般安排,最后一丝担心也烟消云散。 虽说贾敬有言在先,进屋就为了通房,可毕竟曾是她的贴身丫鬟,若一进屋就被收用,必定招致闲言碎语。 更何况,如今宝珠也算张云逸的丫鬟,却留在自己身边听用,难免惹人遐想。 她冲着张云逸深深一礼,语带双关道:“以后就有劳叔叔了!” “嗯!”张云逸意有所指道,“我这里也没什么要忙的,若是需要帮忙的尽管叫她过去。” 这话无疑又给秦可卿加了一颗定心丸,妩媚的面庞闪烁一丝光彩,愈发摄人心魄。 再度深深一礼:“那侄媳就不打扰叔叔了!” 听见秦可卿告辞,屋内的宝珠瞥了眼瑞珠,抿了抿嘴,转向张云逸,行礼道:“大爷,奴婢也随奶奶先回去了。” 见张云逸微微点头,她才恋恋不舍的来到秦可卿身后。 她心下暗自计较,虽说逸大爷过惯了苦日子,可做为丫鬟也该主动一些,刚才若换成自己,至少也会提议,在屋外摆一张小床,以免大爷起夜无人伺候。 陪着秦可卿回到天香楼,她便提议道:“奶奶,要不要奴婢明儿去提醒提醒瑞珠,这会子逸大爷屋里只有她一个,总不能晚上起夜,还得大爷自己摸黑点灯吧?况且……奶奶以后还得指望大爷,正该乘着屋里没人的时候……” “休要胡言乱语!”秦可卿连忙喝阻道,“叔叔这才是稳妥之举,你切莫乱出主意!” “这是为何?”宝珠不解道。 “这……”秦可卿面上浮现一层红霞,颤声道,“你……你们都跟随我多年,又一直贴身服侍,那些女儿家的隐私,自是一清二楚,床笫之间最难守得住秘密,如何能不避嫌?” 说到这,她已是面红耳赤,声若蚊吶。 原本这些话她是断然说不出口的。 只是,一来宝珠的心思她看在眼里,生怕她擅自做主,撺掇着瑞珠做出什么轻浮的举动;二来还有件事实在羞于出口,故而既是解释,也是提醒宝珠。 “叔叔估计也是如此考虑,才特意让瑞珠住在楼下。” “可也不能因此苦了大爷啊?”宝珠不以为然道,“大爷毕竟客居府中,愿意出手相助已是难得,咱们也不能……” 虽说已是张家的丫鬟,可面对秦可卿这个旧主,她到底说不出恶毒的话来,只能将‘不知好歹’四个字咽了回去。 “是啊!叔叔虽然体谅,我却也不该不知好歹,只顾着自己。”她自然听出了宝珠的言下之意,喃喃道,“等过阵子你就去跟瑞珠说吧!” 宝珠立即跪下道:“奶奶!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没事!你虽自幼跟在我身边,可如今却是叔叔那边的人了,能为叔叔考虑,也是理所应当。” 秦可卿看着宝珠,安慰道:“你且放心,待叔叔出手,将事情捅到太爷那里,我也不会一直扣着你不放。只是那件事一定要保守秘密,否则我也没脸活了。” 听闻此言,宝珠也是泣不成声,发自肺腑道:“奶奶放心!其实,奴婢也舍不得奶奶啊!” 主仆相拥而泣。 …… (本章完) 第30章 虚情假意 第30章 虚情假意 宁国府内贾珍春分一至,便一通操作。 荣国府内的王夫人,同样盼着这一天。 前次,王熙凤从宁府回来,她便立即将信息告知了贾母。 奈何贾母认为入春不久,园中的草树还未发芽,劝她稍安勿躁。 眼见着春分已至,枝头也冒出了嫩芽,她再也按捺不住。 这日晨昏定省之后,挥退了左右,旧事重提道:“老太太,咱们是不是该过去瞧瞧了?” “急什么?”贾母却老神在在道,“你上回不是说,皇上于内府设立了天工院,让他负责?” “这与咱们逛园子有何关系?” “前次凤丫头不是说他初七就住进去了吗?按理他是晚辈,上回咱们过去,怎么着也得上前问个安吧?” “是啊!可老爷也说东府那头多年未曾走动……” “糊涂!纸如何能包得住火?”贾母眉头深锁道,“况且,便是多年未曾走动,东府能在他无依无靠之时将其接进府,咱们也只有称赞的份,何至于不提不叼?” “老太太所言极是,媳妇当时也觉着奇怪,只是老爷这般说,便也没往深去处想。” “他啊!总觉得人人都和他一样,把面子看得比天都大,需知有些人为了银子,却会连脸都不要。况且,俗语说得好,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他又哪里知道没银子的难处?” 王夫人若有所思道:“老太太的意思莫非是……” “原先我也没有多想,可前次听了凤丫头带回来的消息,却叫人不得不怀疑啊!” 说到这,贾母叹了口气道:“这些年东府那头也没个实职,又丢不下往日的虚荣,只得强撑着人情往来,加上一大家子人吃马嚼,便是早年还有些底子,也都耗了个七七八八,若非如此,蓉哥儿何至于娶个养女?” “这倒也是,蓉哥儿毕竟是堂堂国公府嫡孙,娶个五品郎中的嫡女也就罢了,偏偏还是养女。” “是啊!如今有了这条财路,怕是防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主动向咱们引荐?” “那老太太的意思是?” “世人总会以己度人,他们既有这个意思,咱们便不能表现得太急,免得妨碍了大姑娘出宫的正事。你不是说皇上在内府设立了天工院,就为操持这档子事吗?等过阵子这事儿发了酵,到时候咱们领着姨太太一同前往,恐怕都不需要咱们开口,岂不便宜?” 王夫人听罢,颇为忌惮的瞄了贾母一眼,赞叹道:“还是老太太深谋远虑。” 她想了想又道:“妹妹一家孤儿寡母,文龙又是个不着调的,怕是未必能听到风声,媳妇这就去提点提点。” 贾母将一切看在眼里,暗自叹息,若非为了元春,这些手段,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与这个媳妇面前剖析。 “嗯!你自己看着办吧!” 出了荣庆堂,王夫人马不停蹄,立即赶往梨香院。 屋内,正盘膝坐在炕上的薛姨妈,闻讯慌忙起身,刚靸上鞋,还未来得及穿好,就见王夫人进到屋内。 “哟!姐姐怎么来了?” 她本就起得急,鞋子又未穿好,走路不免带着磕绊,引得本就丰腴的身子,一阵地动山摇。 王夫人也不由为之侧目,相形见绌之下不免有些幽怨。“都多大的人了,行事还这般慌乱,这里又没有外人,何必在意那些虚礼。” “姐姐难得过来,妹妹一时激动。” 薛姨妈拉住王夫人的手,来到炕沿坐下,一面吩咐香菱沏茶,一面道:“姐姐今日怎么得闲过来?” “前阵子在老爷那听了桩喜事,正好今日得闲,便过来只会伱一声,也好早做准备。” “喜事!”薛姨妈惊喜道,“莫非那两孩子的……” “那事八字还没一撇呢!”王夫人抬手打断道,“你也说说文龙了,一天到晚不着调,这么大的事儿,竟没听到一点风声?” 听闻提及薛蟠,薛姨妈的心也拎了起来:“怎么了?莫不是这孽障又在外头惹了什么乱子?” “那倒不是。只是,你家好歹也是内府皇商,如今七司三院又添了一院,这么大的事儿你就没有听说?” “啊!~还有这事?”薛姨妈一声叹息道,“不瞒姐姐,妹妹正为这事发愁呢。眼见着三年一次的考绩就要到了,也不知这名号还能不能保得住。” “呵!”王夫人轻笑一声,“可不就是知道你为这个犯愁吗?不然我何必跑这一遭?” “姐姐莫非有法子?”薛姨妈立即追问道。 “原本倒也没有,可说来凑巧,前阵子老爷回来说,这内府添了一院,你猜主事之人是谁?” “莫非是府里头的关系?” “正是东府敬大哥的外甥,且如今还住在府里。” “哎哟!也就姐姐这般遮奢的人家,才能冒出这样的亲戚。”薛姨妈拉着王夫人的手,喜笑颜开道,“姐姐可瞒得我好苦,若是早知道,妹妹也不必在这里发愁了。” 对于薛姨妈的奉承,王夫人坦然受之。 “我原也想早些告诉你,只是想着你与他毕竟隔了一层,又是寡居之人,难免多有不便,今日便撺掇着老太太,乘着天气转暖,过几天去东府会芳园游玩,届时叫你一同前往,你再请东府帮忙引荐,也少些闲话。” 虽说是贾母的提议,可王夫人也不愿薛姨妈承了贾母的人情。 薛姨妈哪里知道这里头的关键,可把她给感动坏了,一面不停的道谢,一面紧紧拉着王夫人的手,激动道:“亏得姐姐如此真心实意为我考虑。” “咱们是亲姐妹,岂有不为你打算的。”王夫人提点道,“不过我也提醒你,文龙素来是个口没遮拦的,你可得提醒提醒他,莫要在人家面前胡言乱语。” 毕竟有可能成为自家女婿,王夫人也不愿张云逸被薛蟠带坏了。 “姐姐放心,妹妹必定好生叮嘱,不叫他胡言乱语。” 薛姨妈拍着胸脯,激起一阵惊涛骇浪。 “行!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不妨准备准备,免得老太太去的时候,慌了手脚。” “诶!诶!”薛姨妈俯首帖耳,一路将王夫人送出梨香院大门。 …… (本章完) 第31章 过火 第31章 过火 且不说薛姨妈得了消息,如何好话说尽,对薛蟠千叮万嘱,见着张云逸切莫胡言乱语。 只光这一等,就等了七八日得光景,才得到王夫人明日游园的通知。 不过,荣国府内却有人比她更加着急。 如果说贾瑞贾天祥,是只惹人生厌的癞蛤蟆,那么张云逸这个张天祥,则是招人惦记,能够招财进宝的金蟾。 只是,眼热归眼热,可前脚王夫人才派她探望过秦可卿的情况,短时间内,却也找不到再去东府的理由。 偏偏原先还撺掇自己的贾蓉,也不见前来商量,眼见着外头的传闻越来越多,白似乎也已经投产,心下更是焦急。 正寻思一旦熬过二月,再打着探望秦可卿的名义,不曾想,月尾这天,贾母却忽然来了兴致,要去会芳园踏青。 一面急忙派人去东府传话,一面暗自寻思,大庭广众,如何才能不动声色的招蜂引蝶。 以至于午后分派差事时,竟接二连三出了差错,亏得平儿在旁提醒,才不至于闹出乱子。 黄昏将近,离开三间抱厦,回到自家屋内,平儿不无担忧道:“奶奶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去跟太太告个假?” 王熙凤敷衍道:“哪有什么不舒服,不过是想着明儿老太太游园,有什么需要提前准备的,一时走神罢了。” “那就好,奴婢还担心奶奶身子不适,明儿游园忙里忙外……” “是啊!”王熙凤面露沉思,“咱们回去早些歇息,今儿晚上可别再拉着我闹腾,明儿还有一大摊子事呢!” 说到闹腾,平儿脸上不由浮现一抹绯红,羞道:“奶奶尽拿我打趣,哪回不是奶奶强拉着奴婢做那起子勾当,这会子倒将锅扣到奴婢的头上。” “呵!上回不是还埋怨我不让你伺候二爷,怎么这就受不了了?” 她盘算着李代桃僵,考虑到平儿没有经验,担心届时露了馅,便提前带她熟悉熟悉个中流程。 饶是只有二人在场,平儿也被她羞得面红耳赤,跺着脚道:“奶奶!奴婢何曾埋怨过奶奶?” “哦?那就是埋怨你二爷不将你收房咯?” “奶奶快别作弄人了,奴婢可从来没想过这些。” “唉!我本来还想,等伱二爷这次回来就成全了你,你既然没这个想法,那便当我没说。” 平儿毕竟比不得自己,张云逸一旦知道上当,难免产生心理落差,恼羞成怒之下,未必就肯服软。 他不是贾瑞,一昧强逼只会适得其反。 只能软硬兼施,威胁的同时,还得打个杆子给个枣儿,许他跟平儿常来常往,以做补偿。 今日借着机会半开玩笑的机会打了埋伏,事后平儿便是不满,也能够拿这话堵住她的嘴。 平儿哪里知道这些,暗道,这会子我若反口,怕是又要换来一顿取笑。 只得无奈道:“奴婢对奶奶一心一意,偏奶奶总是疑神疑鬼。” 王熙凤听罢,意味深长道:“你既一心一意待我,我也不会叫你吃亏,你且记住今日的话,少不得便宜了你。” 平儿被她说的一头雾水,暗自寻思,莫非是在考验自己。 当下也不再多言,陪着王熙凤一道吃了晚饭,伺候着洗漱完毕,一同回屋上床。 她与银蝶不同,自幼跟随王熙凤,贾琏不在家,王熙凤也不介意她上床同睡,加之最近有意引导,早已习以为常。 所谓关心则乱,上床之后的王熙凤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白天,她光顾着寻思如何招蜂引蝶,晚上却满脑子都是会不会碰上张云逸。 左右睡不着觉,便干脆将平儿也喊了起来,吩咐道:“去将我那缕金百蝶穿窄褃袄,缂丝银鼠褂和翡翠撒裙拿出来。” “大晚上的奶奶拿这些做什么?” 王熙凤伸出嫩菱似的脚趾,往平儿大腿上一夹,道:“叫你拿你就拿,哪来那么多话。” 平儿拗不过她,只能起身去找,待将一身行头翻了出来,却听王熙凤道:“你穿上试试。” 这身衣服她最为满意,打算明日穿上,给张云逸留下个深刻的印象。 这会子让平儿试穿,一来可以借机看看效果,二来李代桃僵要想逼真,自然不能让平儿穿自己的衣裳,这一身行头,却是再好不过的活招牌。 “奶奶的衣服奴婢如何穿得?”平儿连忙摆着手,推辞道。 “有什么穿不得的?再将我那八宝攒珠髻也戴上,叫我好生瞧瞧。” “这……” 见王熙凤俏脸通红,粉面生春,目光热切的看向自己。 平儿暗自揣测,这是闹得哪一出……该不会又要生出什么幺蛾子吧? 不过主仆有别,王熙凤的吩咐她也只能照办,于是将衣服换上,发髻戴上。 又按着王熙凤的吩咐,转了几圈。 “好了,把攒珠髻下了吧!”看着平儿换上自己的衣服,王熙凤点评道:“虽不算合身,穿着却也有模有样。” “奴婢哪及得上奶奶万一?”平儿忙一边将头上的发髻取下放好,一边谦虚道,“奴婢这腿就不如奶奶笔直修长,腰身也比不得奶奶纤细,哪穿得出奶奶的神采来。” 平儿虽然谦虚,王熙凤却颇为满意,绕着她走了一圈,仔细打量一番道:“有这,也就足够了。” “啊?”平儿不解的看着王熙凤。 王熙凤笑着帮平儿褪去一身行头,在衣架上挂好,似笑非笑道:“穿上了我的衣裳,今儿晚上你就是二奶奶了。” 平儿见状,一面暗自腹诽,这大晚上不睡觉折腾自己,果然又没有好事,一面讨饶道:“明儿还有正事,奶奶就饶了奴婢吧!” “什么奴婢不奴婢的,说了你是二奶奶,求饶也得喊大爷!” “大……大爷……” 怎么不是二爷? 平儿暗自心惊,奶奶这玩得也太过火了些,只是此刻提醒言语中的疏漏,倒好像指摘王熙凤有心偷人似的。 不过,亏得这府里的大爷贾珠早就死了,否则,别说叫旁人听了,就连自己也非得怀疑她的居心不可。 想到这,她又隐隐觉得,以王熙凤的性子,应当不至于如此冒失,莫非还是如之前一般,故意试探自己……会不会喊出二爷? 于是,更不敢做声,只得陪着王熙凤演戏。 …… (本章完) 第32章 闲话 第32章 闲话 虽折腾了大半夜,但王熙凤的生物钟却没有乱。 翌日,一早便起了床,梳洗过后,便坐在妆台前,对着铜镜妆扮起来。 平儿也乘机来到身后,帮着梳头。 捯饬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将发髻摆弄好,这才将五凤挂珠钗插了上去。 随后,在平儿的伺候下,将昨夜拿出的衣裳穿戴整齐,又系上豆绿宫绦,双衡比目玫瑰佩,戴上璎珞圈。 展开双臂转了一圈,才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平儿见她打扮得彩绣辉煌,艳光四射,恍若神妃仙子,提醒道:“二爷不在家,奶奶打扮成这样,会不会太惹眼了些?” “呸!”王熙凤啐道,“我穿成什么样儿,还要看他在不在家?”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见平儿低头认错,王熙凤也知道有些过了,便不再不依不饶,反而解释道:“难得老太太高兴,起了踏青游园的兴致,他不过不在家,又不是死了,我若穿得像大嫂子那样素净,岂非讨了老太太的没趣?” 贾母确实喜欢光鲜热闹,她这般解释,平儿也不疑有它。 二人吃了早饭,便赶往三间抱厦,安排出行车辆及一应所需物品,待到一切料理妥当,才来到贾母院中通报。 …… 且不说荣国府一大家子忙着出发,却说宁国府内,张云逸并未似之前一般早起。 这会子刚刚洗漱完毕,因有了尤氏这个内应,昨夜他已然知晓,今日贾母会来游园,便偷了个闲。 看过红楼的都知道,贾母是个颜控,身边的丫鬟个顶个的出挑,贾宝玉身边的袭人、晴雯,林黛玉身边的紫鹃都是她屋里的。 他不免也想试试,能不能薅一把羊毛。 虽说比不得二人与贾母的关系亲近,但时隔一个多月,他已经不是年关时候,那个名声不显的吉祥物了。 大半月的忙碌,白已然投产,玻璃相关工作虽然没有展开,但却是他有意拖延。 库布其盐湖地处北方,虽说商队贸易也可以抵达,但他手上却无亲信之人可用。 他不是没想过从宁府选人,但以贾珍的性子,真要用了宁府之人,必定会背着自己上下其手,中饱私囊。 他不介意给贾珍一点好处,但必须分清楚主次,主动从宁府找人,非但不会让其感恩戴德,反而容易滋生贪念。 纯碱在玻璃的原料配比中,占了一到二成,里头的利润必定不少,还需慎重一些。 “大爷这会子也要晨练?” 瑞珠原以为他今日起得迟,大约是要偷个懒,刚准备将早饭端上桌,却见张云逸迈出小楼,连忙追了出来。 “回来再吃。”张云逸一面小跑,一面挥了挥手。 对面的宝珠,闻声从天香楼内溜了出来,好奇道:“大爷每日都不间断?” “何止呢!晚上也还有夜跑呢!”不等瑞珠答话,耳房旁的几个小丫头笑道。 “说来也是奇了,自打大爷开始夜跑,那野猫也就不叫唤了。” “可不是嘛!原还害怕晚上出来摸黑,如今倒好大爷这一跑,倒是省得咱们再出来赶了。” 宝珠却不理她们的闲话,抓着瑞珠的手,进了登仙阁,意味深长道:“大爷今儿似乎起得有些迟啊!” “嗯!说是今儿不去衙门。” 宝珠上上下下打量了瑞珠一圈,压低了声音,隐晦道:“昨儿晚上大爷传你进屋伺候了?” “啊?”瑞珠一怔,这才回过味来,面颊烧红道,“大爷谦谦君子,断然没有的事,你可不要乱说。” “你害什么羞嘛?让咱们跟着大爷,不就是为了房里伺候?”宝珠不以为然道,“况且,奶奶也说了,大爷虽体谅奶奶的难处,可奶奶也不能只顾着自己,还让我得空提醒伱呢!” 她倒不是完全胡扯,今日张云逸起得晚,宝珠疑他昨夜操劳过度,便自告奋勇前来打听情况。 只是,这种事情让秦可卿如何回答,只能默然不语,宝珠只当她默许。 “这怎么可能?”瑞珠却有些不信,“咱们毕竟是伺候过奶奶的人,若大爷吩咐也就罢了,奶奶怎会……” “我何必骗你?”宝珠见瑞珠不信,信誓旦旦道,“奶奶还说床笫之间最难守住秘密,旁的也就罢了,就那一件若是叫大爷知道,她也没脸活了。” “奶奶莫非信不过我?我……我怎么会跟大爷嚼奶奶那些私隐?我这就去找奶奶,她若不信,我便一死以证清白……” 她说着就要往外走,却被宝珠一把抓住道:“你也不想想,奶奶为何自己不同你说,偏要我来告诉你?这会子你去找她,岂不是叫她更加没脸?奶奶也是出于感激,不愿大爷帮了忙,还要为避嫌受累。” 她越说越来劲,恨铁不成钢道:“况且,大爷是府里的亲戚,与奶奶反倒隔了一层,有些事奶奶不便直言,咱们做奴婢的理应多考虑些,可不能总等着吩咐。” “是我的错,可惜没让你过来。” 这番话有理有据,说的瑞珠不禁汗颜,弱弱道:“那……那依你,要如何才能帮到奶奶?” 听瑞珠感叹没选她过来,宝珠也不禁有些失落,可想到此前秦可卿的承诺,忙强打起精神,出谋划策道:“如今大爷屋里就你一个人伺候,你可得抓住这个机会,若是能爬上大爷的床,以后谁还敢拿你当丫鬟看待?便是大爷不在家,奶奶那边也不至于失了依仗。” “爬……爬上大爷的床……” 瑞珠一脸心虚的瞥了眼宝珠,这番话她只是听听,都觉得脸红心跳,却不知宝珠如何说得出口。 不过,宝珠的话也提醒了她,近来张云逸早出晚归,确实不大保险。 若是哪天有个应酬,被贾珍逮着机会,可就真的追悔莫及了。 只是,她虽已下定决心,却也有些担心,踌躇道:“大爷晚上睡觉也不知锁不锁门。” “唉!”宝珠摇了摇头道,“那些勾搭主子的法子,你就算没试过,难道以前在院里还看得少了?就不能有样学样?” …… (本章完) 第33章 闻风起意 第33章 闻风起意 张云逸晨练回来,并未看见宝珠,只瑞珠一人,低着头呆呆坐在桌旁的春等上。 见自己进屋她都没有反应,问道:“怎么了?” 瑞珠闻声抬起头,略带慌乱道:“奴……奴婢这就将早饭给大爷端来。” 张云逸见她双颊殷红,关切道:“怎么了?莫不是发烧了?” 他说着,将手探到瑞珠脑门,轻轻按了上去。 瑞珠进屋已有半月光景,便是收了房,也不至于让秦可卿觉得急色。 苦谁也不能苦了自己,况且,总这么拖着,万一传出什么身体不行的闲言碎语,岂非闹了笑话? 他原想乘着这个机会来点肌肤之亲,以便循序渐进,岂料碰到瑞珠额头,明显感觉到她微微颤抖。 立即撒开手道:“若是病了就歇着去吧。” 瑞珠如果不避讳自己的接触,他自当按部就班,层层递进,而今察觉到颤抖,也只得将计划暂时搁置。 既然要立正人君子的人设,总不能勉强,瑞珠与秦可卿毕竟多年情分,谁知道私下会不会说长道短。 做为过来人,他深知有时候女人之间说起荤段子,比男人放得都开。 长短粗细他不怕比较,就贾蓉那怂样,还能比他挺拔硬朗? 他甚至隐隐希望,瑞珠能与秦可卿说长道短。 当然,只限于此。 瑞珠哪里知道她这一颤,竟平白错过了机会,她只是琢磨宝珠的话,闹得心烦意乱,被张云逸这一摸,有些慌神,连忙掩饰道:“奴婢只是刚才试了试大爷的那个法子……” 她并不知道如何表述,只得身子微蹲。 “嗯!这练多了对身子有好处,你以后可得勤加练习。” 深蹲不但可以塑形,还能多些意想不到的好处,张云逸自然不会阻止。 因丫鬟都是统一的服饰,故而不似尤氏、秦可卿一般,穿的是收了腰的窄褃袄。 不过,刚才只微微一蹲,便让他看出瑞珠大有潜质,于是有了这番叮嘱。 所谓环肥燕瘦,各有趣处,若林黛玉也练得如尤氏一般,反而不美,倒是宝钗…… 吃着瑞珠端上的饭菜,他暗自寻思,此时林黛玉应该已在扬州,宝钗也不知今日能不能见着。 正想着有的没的,却见银蝶走了进来。 “大爷!我们大爷说家里来了客,请您去前院作陪呢!” 张云逸没来之前,宁府称呼贾珍都叫老爷,因他并未娶妻成家,又与贾珍平辈,如今只能在大爷前加个前缀,已作区分。 “前院?”张云逸皱眉道,“谁来了?” “今儿西府老太太过来游园,姨太太家的薛大爷也跟着来了,他素来与我们大爷亲厚。” 亲厚? 臭味相投还差不多吧? 若贾珍不提,他也乐得留在园内,如今却也只能前往。 原想着薛蝌进荣府,都没有避讳女眷,留在园内想必可以见一见那些莺莺燕燕,没成想贾珍竟然要他去陪薛蟠,倒是有些失算。其实,以他的身份,称不上外男,只是被银蝶点名贾母游园,却不好故意逗留。 来到前厅,却没见着贾珍,只有贾蓉陪着一个肥头大耳的憨憨。 贾蓉忙点头哈腰上前道:“逸叔快请!老爷去迎老太太了,片刻功夫就来,这位是薛叔。” 他自打看王熙凤上门,便不敢对张云逸生出歹念,奈何前次在贾珍面前给尤氏上过眼药,生怕他记恨,故而逮着机会就极尽奉承。 张云逸虽进府不过两月,却有尤氏这个内应,床笫之间最藏不住话,加上他有意套弄……情报,尤氏早就倒了个底掉。 故而,面对这个侄儿的阿谀奉承,他也泰然处之。 “逸兄弟快快请坐!珍大哥也真是的,既有这门亲戚,也该早些介绍咱们认识。” 薛蟠虽然浑,可也不至于怼天怼地怼空气,又有薛姨妈的吩咐,自然不会冒失。 张云逸微微点头看向薛蟠,他虽生的肥头大耳,却也谈不上面目可憎,毕竟有薛宝钗这个妹妹,便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也终究还有些底子。 冲着薛蟠一拱手,道:“薛兄客气!” 贾蓉忙上前拉开椅子,又拿袖子在上面擦了擦,谄媚道:“逸叔快请入坐。” 待张云逸入座,他才叹道:“可惜老太太昨儿才派人过来传话,也不知道逸叔今儿得闲,否则定要好生准备一番。” 正说着,贾珍迈步进来,笑道:“这话倒是不差,云逸你有所不知,别的不说,这京城之中,若说会玩,文龙也能称得上一号,可惜今日也没个准备。” 贾蓉见贾珍进来,忙照着张云逸的路数,又给贾珍来了一套,并附和道:“可不是嘛!只是薛大叔近来怎么也开始修身养性了?” 说到这,他面露猥琐道:“那锦香院的云儿,可是念叨薛叔好几回了。” 薛蟠闻言抓了抓耳朵,憨憨道:“我倒是憋得慌,只是那香菱我念叨了好些时日,妈妈一直扣着不肯给,这回好容易答应了,只要我能安分一阵子,就将她给我收房。” 贾珍侧目道:“哦?打死人就是因为她?” “倒也不是我动的手,不过挨了下人几下打,也怪他不抗揍。” “既是如此,倒也不能耽误了你,回头等伱将她收了房,哥哥再请你过来喝酒,到时候加上云逸,咱们三好生乐呵乐呵。” 他既然说是三人,自然是没算上贾蓉,也不管儿子面带幽怨,猥琐道:“届时哥哥从外头请个够味的班子,看完了好戏,咱们正好去锦香院乐呵乐呵,也带我兄弟长长见识。” 他让张云逸作陪,一方面不愿让他在荣府众人前露面,另一方面也想借机将张云逸往歪路上引。 “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薛蟠大手一挥,将胸脯拍得山响,道,“可不准跟兄弟抢着会账!” “好说!好说!”贾珍一脸坏,转头见张云逸沉默不语,拿胳膊戳了戳他,挤兑道,“难得文龙有心,表弟可千万不要扫兴啊!” “啊?”张云逸被贾珍这么一戳,回过神来,“表哥说什么?” 贾珍和薛蟠的交谈,他压根没有听见,自打听见薛蟠要将香菱收房,他便满脑子都是如何才能搭救她。 …… (本章完) 第34章 双向奔赴 第34章 双向奔赴 前厅的张云逸心不在焉,会芳园内的王熙凤同样如此。 自打进了园子,她便有意无意往登仙阁方向瞅。 可别说让张云逸一见倾心,神魂颠倒了,眼看着半天过去,连他的人影都没见着。 最可气的还是贾蓉,明知自己到了,也不来通风报信。 偏偏她正窝着火,李纨却哪壶不开提哪壶,冲她笑道:“咱们二奶奶今儿倒是打扮得彩绣辉煌,莫不是琏二要回来了?” 这下无疑捅了马蜂窝,王熙凤冷笑道:“呵!我又不似大嫂子,一昧的只知道守着兰小子过活,咱们今儿是陪着老祖宗出来,若不穿得光鲜些,可不就给她老人家丢脸了吗?” 王熙凤这话看似是在解释,偏偏点出李纨寡妇失业,只能守着贾兰过活。 做为荣府长媳,这管家的差事本该落在她的头上,偏偏半路杀出个王熙凤,不但抢了她的管家权,还言语挤兑,嘲笑她只能守着儿子。 只是,她素来不受婆婆待见,又自知说不过王熙凤,只得默然不语。 王熙凤素来得理不饶人,见李纨退让非但不偃旗息鼓,反而夹枪带棒道:“不过,我倒想问问大嫂子,琏二何时说要回来?我都不知道的事儿,大嫂子倒是清楚,莫不是传话的小厮,连自家的门都不认识了?” “你……”李纨羞愤欲绝道,“我何曾说过这话?” 虽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可寡妇门前是非多,若是再经有心之人传播,难保贾母和王夫人不疑心。 二人并非说悄悄话,虽然宝钗及三春离得远,可贾母和王夫人只是拿游园做幌子,却听了个真真切切。 “她寡妇失业的,快少拿她开涮。” 若只有自家人倒也罢了,偏偏还有薛姨妈及尤氏、秦可卿,贾母连忙半开玩笑半解释道:“这倒是我的不是,不该叫他陪着林丫头回去,多半是连我也怨上了,不过琏二确实有些日子没传话回来了,改明儿我就派人去南面传话,叫他尽量早些回来。” “瞧老祖宗说的,孙媳哪敢啊!”王熙凤变脸似的笑道,“能替老祖宗分忧,我们夫妻盼都盼不来,府里谁不知道老祖宗素来出手大方,临走我还叮嘱他,不妨多在外头耽搁些时日,没准老祖宗一心疼,随手赏些就够咱们吃个十年八年了。” 贾母素日最喜欢彩衣娱亲,虽明知王熙凤是玩笑,还是颇为高兴,笑道:“就你这丫头心眼子多,不过说出来叫我知道了,可就别想了。” “哟!看我这口直心快的,竟忘了瞒着老太太了。”王熙凤忙捶胸顿足道。 她演的逼真,贾母自然高兴,众人陪着笑了一阵。 王熙凤哄得贾母开怀,提议道:“孙媳看也转了半天了,咱们不如去蓉哥儿媳妇屋里头歇歇?” 坐等张云逸送上门,怕是不成了,与其就这么干耗,不如创造机会。 况且,天香楼与登仙阁门对门,王夫人既然特意打听,她不信到了眼前,她还能憋住不问一句。 这话正称了贾母的心意,忙道:“逛了这半天,确实也累了,就去蓉哥儿媳妇屋里坐坐吧。” 尤氏和秦可卿自无不可,忙吩咐下人前去安排,众人浩浩荡荡转去了天香楼。 到了天香楼,贾母在主位落座,王熙凤侍奉在侧,王夫人和薛姨妈分列两侧,余者按长幼次序入坐。 只见薛宝钗指着对面登仙阁外忙碌的丫鬟婆子,问道:“那边如今也住了人?”听了这话,王熙凤立即扭头看向王夫人。 她原以为将人引入天香楼,王夫人必定憋不住将话题引向张云逸,没想到这话却是从薛宝钗的口中说出。 想到近来府中的流言,她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她不信薛宝钗是随口一问,虽说姑侄比姨侄女更近一层,可她毕竟是大房那的媳妇,若流言成真,自己在王夫人心中,可就比不得宝钗了。 虽然接贾母入园前,贾珍有过叮嘱,不要提及张云逸,可听到询问,尤氏也只能道:“年关姑老爷走了,办完丧事下了葬,老爷便将逸大爷接了回来。” 提到了张云逸,薛宝钗姑娘家家就不好多言了,王夫人生怕错过了这个机会,忙向薛姨妈使了个眼色。 这一幕正被王熙凤看在眼里,更加做实了猜测。 自己费力扒拉的帮着打听消息,到头来不但当外人似的防着,反而叫薛宝钗坐享其成,叫她如何甘心? “哦?”薛姨妈此时接过话茬,“前阵子外头传闻,内府天工院主事乃是府上亲戚,莫非就是这位逸大爷?” 说起张云逸,尤氏不免与有荣焉,笑道:“可不是嘛!” “哎哟!原以为只是外头的传言,没想到竟真是贵府的亲戚,不知可在府中?” “在前院正陪着姨妈家的表少爷吃酒呢!” 听到这,王夫人会心一笑,因早就猜测宁府故意隐瞒,故而特地让薛姨妈带上薛蟠,为的就是两头堵。 薛姨妈原以为张云逸不到散衙不会回来,又恐贾母玩累了就要回去,打算提前留下个引子,待日后再找宁府引荐,没成想居然就在府里。 忙看向贾母道:“早就听闻内府多了一个天工院,只是苦于无人引荐,今日可巧老太太在,不知能否借老太太的面子……” “什么引荐不引荐的,都是自家亲戚,姨太太客气了。”贾母笑着道,“正巧,这孩子我也有些年没见了,不如这就叫他过来说说话。” “诶!”尤氏答应一声,立即起身去前院请张云逸。 薛姨妈则奉承道:“若无老太太在,咱们就是想摸人家的门,也未必够得上。” 李纨、三春等人听得一头雾水,她们虽知道宁府有这么个亲戚,却记得多年未曾走动,不免好奇,怎么突然还稀罕上了。 而垂首侍立在贾母身后的王熙凤,见薛姨妈母女一唱一和,更加坚信出自王夫人授意。 当下便暗自琢磨,如何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动声色的吸引张云逸的注意。 …… (本章完) 第35章 连吓带骗讨香菱(上) 第35章 连吓带骗讨香菱(上) 天香楼内的一众女眷,正盼着张云逸。 而张云逸也苦思冥想,如何才能见一见众人。 倒也称得上双向奔赴了。 不过,眼下他顾不得王熙凤、李纨、三春众女,主要是想见一见薛姨妈。 并非他想给自己提一提辈分,而是因为香菱。 他一直以收拢……不,是挽救金钗为己任。 若不知道香菱未被薛蟠糟蹋也就罢了,既然知道又怎能坐视不理? 只是,虽说丫鬟可以等着送,可瞧着薛蟠对香菱的态度,怕是要人也未必能够答应,更何况,头一回见面,也没理由开这样的口。 思来想去,只有从薛姨妈入手。 他记得薛家领着皇商的差事,恰巧自己在内府供职,只要善加利用,未必不能逼其就范。 当然,为了不在宁荣二府内,暴露本性,这种事也只能做在暗处。 至于薛宝钗……凡事有一就有二,只要自己官运亨通,一个皇商之女,想必会审时度势。 只是,他虽然与薛蟠已经算得上相识,可即便找上门,也没理由一登门就找上人家寡居的娘。 而香菱却耽搁不得,谁知道薛蟠口中一阵子是多久? 正打算假借身体不适开溜,回园内找找机会,却见尤氏走了进来。 “老太太要见云逸。” 贾珍不禁皱起了眉头,他知道纸包不住火,随着张云逸名声鹊起,终究不可能一直隐瞒下去。 所谓,关心则乱,他与贾敬还私下盘算着结亲,不免以己度人。 自家妹妹惜春年纪差了不少,可荣府却没这个烦恼。 况且,年关走动,西府还有意无意提及元春出宫一事,让他如何能不多想。 “既是老太太要见,那我也陪着一道去吧!”因怀着这个心思,便想着观察西府的态度,于是冲贾蓉吩咐道,“你留来陪你薛大叔。” 离开前厅,贾珍有心问一问缘由,又担心言多必失。 不料张云逸开口道:“老太太怎么想起来见我?” 尤氏忙将原委告知,贾珍听闻是薛姨妈挑的头,安心了许多。 而张云逸却喜出望外。 他虽然在内府任职,可才堪堪一月,期间又忙于制,加上没料到还有这茬,也没打听过薛家的事情。 听闻薛姨妈挑头,似乎还有事相求,那么讨要香菱就更多了几分把握。 “云逸见过老太太、太太,各位嫂子、妹妹。” 虽说多年未曾走动,但场中众人,也只有王熙凤和薛家母女未曾见过,余者根据年龄性格,和书中描述,大致还分辨的出来。 不过,当年也只是孩童,故而除了贾母和王夫人,其余只以统称代替。 “好孩子,你母亲比敏儿大不了几岁,当年还曾在我身边待过些时日,没成想如今连伱也这般高了,可见老婆子我是真的老咯。”贾母笑着招手道:“快靠近些让我看看。” 不等张云逸上前,贾母身后的王熙凤笑靥如道:“老祖宗您这可不叫老,叫多福多寿,可不又有个孙儿辈的出息了嘛!” 一面说,一面笑着看向张云逸。 她惯会奉承贾母,旁人也没在意,就连张云逸也不会想到,这是为了吸引他注意。 目不斜视的来到贾母身前,道:“母亲在世时也时常提起,承蒙老太太拂照。” 贾母拉着他的手,打量了一番,转向王夫人道:“太太你是见过的。”张云逸忙再度行礼。 “好孩子,都是一家人,别生分了。” 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王夫人虽然只拿他当备选,却也颇为满意。 张云逸虽少了些书生气质,却生的剑眉星目,精壮有力。 她做为过来人,知道文弱书生中看不中用,搞不好还会短命,择婿还得是张云逸这样的。 因带着这种想法,眼神中不免些许流露,旁人还未曾注意,贾珍却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这是太太的妹妹,你也叫一声姨太太。” 张云逸随着贾母的指向看去,一时间大为惊讶。 因本就怀着目的而来,薛姨妈不想被张云逸看轻,故而穿着上大为考究。 藕荷色的长袄粉中带紫,衬得本就雪腻的肌肤,白里透红,愈发显得肤如凝脂。 因坐着的关系,将一袭长袄绷得饱满圆润。 最难得的是腰,虽不是收了腰的窄褃袄,可腰间一条鹅黄色的缎带,却生生掐出了一段妖娆,愈发显得蜂腰隆臀。 虽说二八少女体似酥,可薛姨妈丝毫不输,且这等熟透了的妇人,最是生津解渴。 没想到肥头大耳的薛蟠,竟有这样的娘亲。 “原来是姨太太当面,才在前厅结识文龙,正说得空去拜访伯母。” 薛姨妈闻言喜笑颜开,稍稍欠身,抬手虚托道:“那可一定要到家里坐坐,回头我叫文龙来请,千万不能推辞。” 她这一欠身,愈发将珠圆玉润的身姿展现的淋漓尽致。 “嗯!~”张云逸借机吞咽一口,笑道,“那是自然。” 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其实,从体态上来说,薛姨妈和王夫人可谓一脉相承。 只是,王夫人毕竟年近四十,或许是京城风沙大,保养的似乎也没有薛姨妈得当,只能称得上风韵犹存,却不至于吸睛。 贾母接着又向薛姨妈下首的李纨道:“这是你珠大嫂子,今儿兰儿和宝玉都去学里读书,下回等你过府,再介绍你认识。” 李纨端庄娴雅,收拾的颇为素净,只在贾母说出珠大嫂子时,面露戚戚。 身为王夫人儿媳,她并未坐在王夫人下首,张云逸看在眼里并不多言,只微微一礼道:“珠大嫂子。” 李纨不似王夫人和薛姨妈是长辈,忙起身还礼。 贾母这才冲身后一指,笑道:“这是你琏二嫂子,她是我们这儿出了名的能说会道……” “老祖宗可不能揭我的短。”前次没能引得张云逸注意,王熙凤就等着呢,不等贾母说完,便笑道,“不成想,咱家还有表弟这般人物,只可惜你琏二哥不在家,否则,非得叫他多与你亲近亲近。” 这哪是希望贾琏与他亲近,分明是提醒他贾琏不在家。 不过,张云逸却并未听出言下之意。 因贾母是按辈分年龄介绍,他忙又转过身来,可待他转至薛姨妈一侧,正瞥见其身后站着一极为标致的小姑娘,满眼好奇的打量自己。 那眉心一点胭脂记,若隐若现,张云逸蓦然定住身形,一脸惊讶道:“老太太,这位姑娘不会是府里的吧?” …… (本章完) 第36章 连吓带骗讨香菱(下) 第36章 连吓带骗讨香菱(下) 因有对付贾瑞的经验,王熙凤暗示贾琏不在家,原想着张云逸只要有心,必定会抓紧时间乘虚而入。 没成想,竟然连看都未看自己一眼,便被香菱吸引了注意。 心下愤恨不已,暗骂张云逸有眼无珠。 而贾母等人,则一脸惊讶。 香菱虽说只是个丫鬟,但头一回见,却盯着人问,着实太过失礼。 原本对他印象颇佳的王夫人,也产生了看法。 当然,也不是人人如此,看见王夫人面色微变,贾珍却颇为欣喜,他可不管张云逸是否贪好色。 而秦可卿和尤氏,则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 不过事不关己,众人之中,唯有薛姨妈最为尴尬。 香菱虽一直跟在她身边,却并非正经丫鬟,而是给薛蟠内定的妾室。 只因薛蟠为了买她,惹下人命官司,薛姨妈担心儿子不知收敛,这才拿香菱磨一磨他的性子。 这一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也从不避讳,故而从穿着上,便将她和丫鬟们区分开来。 虽说为了走后门、攀关系,搜罗魁、瘦马送往官员府邸,也是寻常。 可一个主动一个被动,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如何拉得下脸面。 更何况,为了让薛蟠今日能好好表现,已经答应给他收房。 她这边还在纠结,却听到薛宝钗轻咳一声,当即反应过来,忙道:“这是我家的丫头。” 虽然张云逸问的是贾母,可人是自家的,且不论他有何想法,总不能将人晾在这儿。 “原来如此,怪道才见薛兄弟……”张云逸摇了摇头,却欲言又止。 薛姨妈一时摸不着头脑,暗自思忖,莫非在前院薛蟠对他说了什么? 大户人家互赠妾室,也算不得什么,若薛蟠真能与他一见如故,主动将香菱转赠,倒也算不得丢面。 于是试探道:“可是蟠儿有什么唐突之处?” “姨太太多虑了,薛兄弟为人豪爽,哪会有什么唐突。”张云逸转而冲贾母道,“既不是府里的,也轮不到我多嘴。” 贾母略微愣神,忙道:“莫非有什么不妥?” 那些还魂之说,王夫人并未告知薛姨妈,而贾母却记在心里,见张云逸神神秘秘,又提及薛蟠,不免多了些猜测。 她倒不是担心薛蟠,只是薛家客居府里,又沾亲带故,若真的出了什么事,少不得又要麻烦贾政。 贾母这么一说,王夫人也想到了此节,忙道:“都是亲戚,逸哥儿有话不妨直言。” 张云逸看了看贾母,又看了看王夫人,故作纠结道:“老太太和太太也知道,家里一直供职于钦天监,而今我也兼着五官保章正,专志天文之变,定吉凶之占,也算稍有心得,只是这种泄露天机之事……” 他故意叹了口气,摆出爱莫能助的表情。 “啊!~”薛姨妈惊呼一声,顾不得失仪,一把抓住张云逸的手,急道,“逸哥儿,莫不是这丫头有什么干碍?你可千万不能厚此薄彼啊!” 问题是张云逸主动点出,可知道香菱不是荣府之人,却讳莫如深,薛姨妈担心他不肯据实相告,也顾不得失态。 回想儿子因为香菱,惹上人命官司,而今虽保住性命,却也是个活死人,心下对张云逸的话深信不疑。 听妹妹喊出厚此薄彼,王夫人也坐不住了,忙劝道:“逸哥儿若是能帮忙,还劳烦……” 张云逸借机拍了拍薛姨妈紧抓自己的双手,以示安慰道:“罢了!此事因我而起,若让姨太太生了误会,反而会惹出更大的祸端。” 薛姨妈这才惊觉自己有些失态,想要缩手,却又担心表现的太过见外,一时间竟僵住了。 张云逸混不在意道:“其实这位姑娘命格极好,只是薛兄弟福缘……”在古代,一旦被冠以扫把星这样的名头,那可真是永无翻身之地了。 他虽然想借机讨要香菱,却不打算坏了她的名声,当然,最主要的是有这样的名声,不便于他讨要。 更有一层,薛蟠既然是福薄之人,那么他的妹妹薛宝钗呢? 王夫人听了这话,果然若有所思,而薛姨妈则垂下了头。 张云逸侃侃而谈道:“正因她命格极好,处置不当反而会惹祸上身,我观她这些年多有波折,恐怕非但害她有此遭遇之人祸端不小,就连没照顾好她的家人,也因此遭了灾。” “这……这可如何是好?” 薛姨妈顿时慌了神,她还寻思着,既然儿子无福消受,大不了将其送出去一了百了,现下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张云逸身上了,握住张云逸的手,也不觉抓得更紧了些。 张云逸双眸微闭,嘴唇翕动,过了片刻才睁开眼,道:“我才疏学浅,看不真切,姨太太不妨派人去姑苏城中打听打听,她被迫离家的那年,可有哪里走水,烧了一整条街,或许还可以寻到她的亲人。” 薛姨妈哪里还顾得上寻找香菱亲人,惊呼道:“什么!烧了一整条街?” 这回不光她惊魂不定,就连贾母和王夫人都坐不住了。 “嗯!”张云逸点了点头,语不惊人誓不休道,“这还算轻的,若是应验在姨太太家,怕是……” “这是为何?”薛宝钗关心则乱,也顾不得许多。 张云逸乘机看向薛宝钗,微微一笑道:“这姑娘命中带火,姨太太家姓薛,与雪同音,这雪遇上火……” 听到这,薛宝钗直截了当道:“逸大哥可有法子化解?” “倒也不难,只需寻一福缘深厚之人,妥当安置即可。” 说到这,张云逸故意顿了顿。 原想着薛家既然要见自己,必定将自己打听清楚,都已经铺垫到这种程度,还不上赶着让自己相助? 不成想,薛姨妈闻言,却赶忙松开手,侧身看向了王夫人,她并不清楚张云逸的打算,也不知道先皇还魂一事。 在她看来,还有比衔玉而生的贾宝玉,更福缘深厚的人吗? 王夫人见妹妹看向自己,哪里不清楚她的想法? 只是,事关儿子,她不得不慎之又慎,况且,即便她肯答应,难道还能越得过贾母? 只得道:“妹妹莫慌,咱们还是听听逸哥儿如何说吧?” 薛姨妈的举动张云逸自然看在眼里,他做这么多,当然不可能为他人做嫁衣。 于是不容置疑道:“既是如此,就让她留下来跟着我吧!此次泄露天机,于我也有不小的干碍,这姑娘命格极好,也算是弥补了此番折损。” 不等薛姨妈表态,王夫人抢着道:“对对对!要说福缘深厚,谁还能比得上逸哥儿,有先皇庇佑,福缘自是深厚至极。” 薛姨妈闻言,惊诧莫名,她不清楚怎么又扯上先皇,可王夫人显然不可能无的放矢,哪里还敢反对,忙不迭道:“是是是!自不能让逸哥儿凭白担了干系。” 张云逸这才向香菱招了招手,待其走到近前,郑重其事道:“你可愿以后跟着我?” 香菱下意识的看向薛姨妈,见她拼命冲自己点头,才看向张云逸,弱弱道:“大爷以后不会也把香菱卖了吧?” “大爷保证,不但永远不会,以后也没人再敢欺负你!” 香菱这才嫣然一笑,道:“那香菱以后就跟着大爷!” 她素日里痴痴愣愣,此时一笑宛若鲜绽放,愈发显得娇艳动人,竟与秦可卿有六、七分相像。 …… (本章完) 第37章 兴风作浪 第37章 兴风作浪 “姨太太回去,还请将香菱一应物品悉数送来,切不可有任何遗漏!”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薛姨妈忙不迭道,“我回去就打发人送来!” “寻找香菱家人的事儿,也得麻烦姨太太了。” “应该的,应该的!” 讨要身契就落了下乘,他这手玩下来,不但收了香菱,薛家还得感恩戴德,不可谓不高明。 虽说薛家主动找上门,以势压人,不是不行,可终究落了下乘。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贪好色的名声一旦传扬开来,荣府也不容易进了。 更别提还会影响秦可卿的印象。 正因如此,在没看到香菱前,他并未多说什么,只为登门做了些铺垫。 待看见香菱之后,他立即改变了套路,这方法不但不会留下不好的名声。 并且,等寻回香菱母亲,他这装神弄鬼的套路又多了一层掩护。 不过,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为免言多必失,他特地加了一层buff,以后但凡模棱两可的事情,大可推脱泄露天机会招致祸端。 经这一打岔,贾母也忘了再继续介绍,此行最大的目的就是看一看张云逸,如今目的达成,眼见着再耽搁下去就要到饭点了,便乘机道:“既然姨太太还要赶着回去收拾,那咱们也别再耽搁了,这就回了吧。” 王熙凤虽心有不甘,可也不敢反驳,只能与尤氏一道前去安排。 乘着二人前去安排的机会,薛宝钗来到张云逸近前,盈盈一礼道:“多谢逸大哥替哥哥化解。” 前次他没来得及细看,此刻面对面,倒是看了个真切。 如果说薛姨妈是熟透了的蟠桃,那么薛宝钗则是绽放的桃。 微丰的鹅蛋脸,有种独特的端庄优雅,一对漆黑的大眼珠子,恰到好处的平衡了五官,两弯秀眉为精致的五官画上了优美的曲线,增添了几分婉约的气质。 她一如薛姨妈白里透红,肌肤莹润,虽较之乃母少了几分妇人的熟媚,却多了些少女的鲜活。 蜜合色的窄褃袄,虽然没有样儿点缀,但偏偏是少了那些繁琐的修饰,反而将丰腴之美暴露无遗。 张云逸故作惊讶道:“竟是薛兄的妹妹?” 薛宝钗掩嘴轻笑道:“逸大哥既能算到香菱家乡,怎么算不出我是谁的妹妹?” “哪有见人就算的道理?”张云逸的谎话根本就不需要草稿,“香菱的命格过于特殊,加上与府上相冲,已到了爆发的临界,这才能够看出其中问题。” “原来如此!”她似乎并不太相信张云逸的说辞,“去姑苏真的能找到香菱亲人?” “这就不好说了,火势太大,我也看不清楚。不过,香菱应当不是她的本名吧?” “咦?”宝钗惊讶道,“逸大哥还能算出名字?” “那倒不至于。”张云逸话锋一转道,“不过,冥冥中自有定数,她命中带火,若名字与之息息相关,也应是盛夏之物,而非深秋的菱角。” 见他说的似模似样,薛宝钗不再继续纠结,笑道:“妹妹受教了!” 探春凑上前来,笑道:“咦!多年未见,逸大哥竟生出这些个本事,竟连宝姐姐也心悦诚服。” 说着冲张云逸微微一礼道:“刚才还没跟逸大哥见礼。” 她倒是十分坦率,直言多年未见。 早年虽然也见过,然当时还未曾长开,如今倒是细腰削肩,身材高挑,亭亭玉立。 她顾盼神飞,眉眼间带着几分从容,与张云逸闲谈,丝毫没有女儿家的做作。而不远处的迎春,则与之相反,虽时不时的望向三人,隐隐想上前搭话,却又迟疑不前。 倒是她身旁的惜春,对一切漠不关心,处处透着孤冷。 交谈间,王熙凤去而复返,原本传话这种事,也用不着她亲自跑一趟,奈何她还想做最后的努力。 不过,张云逸显然无心他顾,将贾母众人送至天香楼夹道,便借口道:“迟则生变,替姨太太化解刻不容缓,还需要做些安排,我就送到这里了。” “诶!”贾母和王夫人忙道,“那就快些回去吧!” 薛姨妈和薛宝钗,连忙再度道谢,并请他务必过府,好聊表谢意。 张云逸满口答应:“姨太太有命,自无不从!” 一旁的秦可卿,见他为帮薛家居然片刻不肯耽误,越发觉得他急公好义,乐于助人,想到有他帮忙,心里愈发觉得踏实。 应付完薛家母女,张云逸又转向贾珍道:“也麻烦珍大哥再跟薛兄弟只会一声,我就不去相陪了。” 凡事留一线,都已经抢了香菱,也没必要再去薛蟠面前膈应他了。 回家后,自有薛姨妈和薛宝钗去做他的工作。 想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送出去的香菱,总没有再要回去的道理。 看着众人离开,张云逸拉起香菱就往登仙阁跑。 瑞珠见他回来竟还带着个姑娘,瞧着穿着又不似丫鬟,正犹豫该不该问,张云逸已介绍道:“瑞珠,这是香菱,以后也在咱们屋里,明儿你带她熟悉熟悉。” “那奴婢给香菱姐姐收拾一下?” “不必了!”张云逸吩咐道,“你且先去传饭,让外头的丫鬟准备一个大些的浴桶,再多备些热水。” “嗯!” “大爷是要为香菱做法吗?” 瑞珠刚答应一声,正准备下去,却听一旁的香菱发出疑问,脚步也不禁慢了下来。 “对!咱们吃饱了才有力气!” 听闻还有正事,瑞珠不敢耽搁,立即出去张罗起来。 不肖片刻,几个粗使婆子,将一个大大的浴桶抬了进来,张云逸往楼上一指,吩咐道:“中间那间,水可以先等等,吃饭的时候再打,免得一会儿凉了。” 待饭菜端上桌,却见尤氏带着丫鬟,拎着几个包袱走了进来。 “姨太太已经将这丫头的东西送来了,先替她放屋里?” 张云逸摇头道:“不急,先放着,晚点还要用到,我就不招呼嫂子了,吃完了还要替她做法。” 这会子人多,也不便明着告诉尤氏,晚上的夜跑取消,只能借着做法隐晦的提一嘴晚上没空。 尤氏尚不知道二楼已经摆好了浴桶,见一众丫鬟拎着热水往楼上跑,也不敢耽误了,忙起身告辞。 匆匆吃了个早晚饭,将香菱的几个包袱往腋下一夹,拉着她就上了楼。 只留下瑞珠收拾完桌上的碗碟,将其送去外头交给浆洗的婆子,等她再度回来,只听楼上早已稀里哗啦,竟似有一条恶蛟在兴风作浪。 隐隐还传来香菱期期艾艾的求救声。 …… (本章完) 第38章 浮想联翩 第38章 浮想联翩 翌日。 瑞珠蔫蔫的起了床。 昨夜,起初她确实以为张云逸在开坛做法。 可随着楼上的动静愈发不堪,她也渐渐听出味来,竟与贾蓉素日的勾当颇有些相似,只是逸大爷闹出的动静经久不衰,不似贾蓉与那些丫鬟,一时半刻便消停下来。 在宝珠的提醒下,刚下定决心,没成想竟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香菱昨夜连包袱带人,全都留在楼上,想必这陪房的差事,再也没自己的份了。 她自己虽无争强好胜之心,可想到宝珠的殷殷期盼,秦可卿的重任,不觉鼻尖发酸。 听见楼上似有响动传来,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来到屋外,打水上楼。 里屋的房门洞开,传出翻箱倒柜的声音,她端着热水来到卫生间,只见屋内满地狼藉,裙、袄、肚兜、轻纱散落四周,到处都是未干透的水渍,延延绵绵一路拖至门外。 “瑞珠!” 刚捡了两件不那么难下手的,便听张云逸叫道。 “诶!” 瑞珠忙将手中的裙袄担在浴桶上,转身来到里屋。 只见逸大爷正站在屋内左顾右盼,抽屉、柜门全都敞着,柜子上堆着换下来的床单。 “大爷有什么吩咐?” 她乘机偷偷往床上瞥了一眼,却见那香菱被被子裹成个卷子,只露出个头来。 “找个剪子过来。” “哦!”瑞珠不明所以,慌忙下楼去拿。 待去而复返,却发现逸大爷正往床上铺着床单,忙将剪刀摆在桌上,道:“大爷,还是奴婢来吧!” “嗯!”张云逸没有推辞,却顺势将床上裹成筒状的香菱,抱小孩似的连人带被子抱起。 瑞珠不敢多看,忙褪了绣鞋,趴在床上,将床单铺好。 见张云逸将香菱放回床上,才道:“水都打好了,大爷先去洗漱,有什么要剪的,交给奴婢好了。” 张云逸摆了摆手道:“不必了,你让外头多准备一份早饭,香菱会迟些起来,回头珍大嫂子来了,叫她找个带锁的盒子。” 说着,他抄起桌上的剪子,抱起堆柜子上的床单,小心翼翼的剪了起来。 瑞珠迟疑了一下,才答应一声,转身离开,乘着关门的机会,她偷偷往屋内望了一眼,正见张云逸将剪下的床单展开,上面似有点点血迹。 刚想发出惊呼,忽然想到了什么,忙掩住嘴,红着脸跑下楼去。 张云逸高举剪下的床单,看了又看,颇为自得。 接着来到香菱床前,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才把床单塞进枕头下,叮嘱道:“你先替爷收着,回头等盒子来了,爷再锁起来存好。” 倒不是他有什么情节,将这些糟粕视为精华。 只是名节在这个时代,女人来说太过重要,若表现的太过随意,反而会伤了她们的心。 岂料香菱却眨巴着眼睛,一脸懵懂道:“这是爷替奴婢除去的秽物吗?奴婢随便找个地方收着就好,专门拿盒子存着,会不会太浪费了?” 这话张云逸听了又好笑,又心疼,若是换做薛宝钗,即便薛姨妈不便亲身示范,也会耳提面命,哪像她这般懵懂。 “那可不行,这些不能轻易示人,否则爷何必要上锁?” 他一不小心,说出了心声,好在香菱有些木讷,并未听出这些的含义。 “好了!大爷今儿还要去衙门,你回头能下地了再起来,有什么缺的就跟瑞珠说。” 香菱毕竟初承雨露,张云逸虽尽量收着,却也还未恢复过来。 原本他是打算陪着的,可忠顺王虽然特别照顾,让他不必按时点卯,可前日到了晚上才收到荣府游园的消息,昨日已经不告而假,今天却不好再休息了。 虽说香菱是他凭手段讨得,可收房的事他不想瞒着,也不可能瞒得住。 他不担心给薛家留下个好色的印象,却不愿让她们觉得自己得了人还不办事。 只进不出看似占足了便宜,却不利于常来常往。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嗯!~就是字面上的大! 且这对他也有好处,之前一直苦于没有人手,打通纯碱这条商路,薛家本就是皇商,商队人员方面都是现成的。 且薛家依附于内府,又有事相求,自己等于握住了她们的软肋,完全不必不担心她们搞鬼。 加上薛家与他之间并非真正的亲戚,不似宁国府,即便有一天闹翻了,也不会被人说不近人情。 古代与现代不同,讲究亲亲相隐,哪怕是亲戚犯了法,只要不是谋逆、叛乱的大罪,帮着隐瞒都不会被问罪。 相反,检举揭发,反而会为世人所不齿。 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薛家都是目前最好的合作对象。 毕竟,组建班底需要时间,且未必就忠诚过硬,与其胡乱找人,还不如弄个劳务外包,做为一个现代人,这个套路是再熟悉不过了。 他这边刚刚出门,赶去上衙,宝珠后脚就溜进了登仙阁。 见厅内只有瑞珠一人,蔫蔫的坐在桌旁,满怀心事似的,竟连桌上的碗碟都不曾收拾。 她四处张望了一圈,小声道:“这薛家来的香菱,也太没规矩了,怎么都这会子还不起来?” “许……许是昨夜累着了,大爷让她多睡一会。” 说起昨夜,宝珠顿时来了兴趣,压着嗓子道:“大爷还有这等本事呢?伱可瞧见大爷昨夜是如何做的?” 她昨日一路跟着秦可卿,倒是听张云逸说过要做什么安排。 瑞珠闻言神色黯然,随即脸上又浮现一抹桃红。 “这……这有什么好看的。” 瑞珠慌忙起身,借着收碗的机会,侧过身去。 宝珠只当她在卖弄,赌气道:“你不说,我去问问香菱。” 她说着跑到瑞珠的门前,探头往里看了看,见里头没人,正准备去另一侧的房间,却被瑞珠一把拦住道:“不在楼下。” “啊!~”宝珠当即张大了嘴巴,竖起食指冲上指了指,“该不会……她是睡在大爷屋里了吧?” 楼上的格局她也清楚,且书房并无床榻。 见瑞珠默然点头,恨铁不成钢道:“你过来都这么些日子了,怎么还让一个刚进门的小妮子抢了先!” 瑞珠心里也是一肚子委屈,昨日纠结了一天,才打定主意,没成想竟白斗争了一天,忍不住抱怨道:“昨儿大爷吃了晚饭就拉着她上了楼,我有什么办法?” “唉!”宝珠叹了口气道,“这可如何是好?大爷若是不在,奶奶还能向她求助不成?” 宝珠这么一说,瑞珠顿觉辜负了秦可卿,不禁眼眶微红。 恰在此时,楼上传来动静,香菱扶着楼梯走了下来。 她不愿让香菱看见自己的窘态,忙道:“我去给姐姐端早饭。” 说着,便一溜烟跑了出去。 宝珠看向香菱,正准备打声招呼,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昨日她也见过香菱,可当时虽觉得她也生的极为标致,却有些痴痴傻傻。 此刻再看,已与昨日大为不同,少了几分呆傻,多了一丝妩媚春情,竟与秦可卿颇为相像。 她此刻心中已是翻江倒海,不由想起瑞珠那句,吃了晚饭便拉着她上楼。 瑞珠虽比香菱差了些颜色,可进门这么久,逸大爷不闻不问,偏偏与奶奶极为相像的香菱一进门,便被带进了房。 叫她如何能不多想? 昨日,张云逸连香菱的身世都能看出端倪,是否表示也早已看清了奶奶的窘境? 或许,奶奶求助,留下自己和瑞珠的身契,甚至将自己留在奶奶身边,都在他计划之中。 想到这,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若张云逸真与贾珍动了一样的心思,甚至让自己帮忙打下手……自己该如何自处? 帮是助纣为虐,不帮,身契已经落在张云逸手上,还能有好果子吃? 她此刻已经心中已是一团乱麻,更不敢声张,等不及瑞珠回来,甚至没与香菱打声招呼,便慌忙离开。 …… (本章完) 第39章 滴水不漏 第39章 滴水不漏 家里的插曲,张云逸一无所知。 他来到内府,便将手下召集起来。 “雪绵已然开始产出,本官初来乍到,近来又忙于生产,倒是未曾了解,内府的产出要如何发卖?” 他这话算是明知故问了,虽说以前内府没有产出,然皇商却是领内府帑银采买,填充广储司。 所以,即便以前没有这项发卖的业务,但却不可能放着皇商不用,费时费力另辟门路。 所以,这白的发卖权限,十有八九就要落在各家皇商手上。 古代与现代不同,讲究自由贸易,丝绸、皮革、瓷器、茶叶、盐铁、人参等,都为官营项目。 皇商,并非为皇家经商,而是领内府帑银进行采购,以填充广储司各库,供宫中使用。 这里头非但没有赚头,反而每年都要贴补不少。 可一旦有了皇商的名号,也就获得了那些专营项目的授权,这才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他虽有心打听薛家的问题,但开门见山的询问,一来落了下乘,二来也容易被人看出意图。 所以,看似询问白的发卖,实则是将话题引向皇商。 果然,下头的一个笔帖式道:“昨日赵长史同广储司总办郎中董光润,董大人一同来访,大约就是为了此事,只是没能见着大人。” “嗯!”张云逸点了点头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受宠若惊道:“回大人,卑职顾文晖。” “好!你这就随我去一趟广储司。” “诶!属下给大人引路!” 他当然不是看顾文晖顺眼,就点了他的名。 笔帖式只是掌管文书的低级官员,而顾文晖不但一口道出忠顺王长史和广储司郎中的名讳,更能知晓其来意,可见身份未必简单。 他如今虽然只是六品主事,然有圣眷傍身,天工院又关系到所谓的仙民技法,乘着自己还未发迹,抢先安插些人手也是寻常。 这一点,他并不排斥,相反,这些人用得好了,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遭人惦记,那是庸才。 果然,不出他所料,点头哈腰的顾文晖一路引着他,畅通无阻的来到广储司。 “卑职在此等候大人!”正堂前,顾文晖驻足,躬身道。 张云逸迈步入堂,口中高呼道:“昨日让董大人白跑一趟,下官张云逸特来谢罪!” 他随即发出一声惊呼:“咦!赵长史也在?” “张大人来的正好,还有些事要与你商量。” 二人立即招呼张云逸入内。 “可是为了雪绵发卖一事?”张云逸笑道,“是才下官正好在衙门询问此事,得知二位大人昨日到访,这才冒昧前来。” 一通客套过后,二人也开门见山道:“另辟门路费时费力,不如将这雪绵交由皇商发卖,既可以省去许多麻烦……” 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无非就是如何便捷。 张云逸没有表现丝毫的不耐,待到他们说完,才道:“不知如今内府一共有几家皇商?” 董光润道:“内府一直都是八家皇商,便是哪家被免去差事,也会例行增补,张大人这么问,莫非有什么不妥?” 张云逸敏锐的抓住了例行增补四个字,不过表面却不露痕迹道:“非也非也!让董大人见笑,这是下官的头一桩差事,唯恐有负圣恩,故而格外慎重些罢了!” “原来如此!”赵良恭笑道,“张大人放心,皇上对天工院寄予厚望,必定无人胆敢懈怠。” “那便好,那便好!不过,还请大人勿怪,麻烦大人将这几家的名录拿与下官看看。”听了这话,赵良恭与董光润相视一眼,后者立即道:“好说!好说!” 随即冲堂内的一名小吏使了个眼色,伱小吏立即小跑出去。 少顷,捧着一本册子走了进来。 张云逸接过来翻看,里面乃是记录八大皇商近三年内的各项采买。 不过,末页附上的一张名录上,几家都已经签字复核,唯独薛家那一栏仍然空置。 看到此处,他已对薛家的问题了然于胸。 葫芦案之后,薛蟠便已经成了名义上的活死人,又怎么敢堂而皇之的来到内府复核? 而薛姨妈和薛宝钗身为女子,朝廷自然不可能认她们。 不过,虽看出问题,却故作不知,反而指着名录,笑道:“这金陵薛家莫非就是,荣国府姻亲的那个薛家?” “咦!本官倒是忘了,看来张大人与薛家亦是旧识咯?” “不瞒大人,下官怕的就是这个。”张云逸冲着二人一拱手道,“别的都没问题,只是下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两位大人成全。” “张大人请说。” “这薛家与下官也算沾亲带故,而今又要领雪绵的销售,为免让人说闲话,以下官之见,份额上给他们一成即可,不知二位大人意下如何?” 薛蟠的案子,他不想掺和,复核的事情他也不愿留下尾巴。 所以,乘着对方还没将问题说出来,假借避嫌为由,替薛家敲定一成的份额,只要对方答应这一成份额,那余下那些暗箱操作的事情,自有他们去办。 并且,这一成的份额,也不是给薛家的,而是给尤氏的。 之前答应给尤氏一些份额,当时打算做成类似盐引的票据,拿出去售卖,而今却可以一举两得。 不但薛家可以借机保住皇商的帽子,售卖方面也有了渠道,甚至,这比之前的预想还多了不少。 毕竟,皇商只有八家,他做为主官,只安排了一成的份额,且还是在划定的范围内选定,拿到哪里去说,都不必担心后患。 至于薛家,能保住皇商的帽子已是万幸,哪里还敢再提要求? 更何况,后续还有纯碱的商路。 赵良恭和董光润,自然不会忽略张云逸的人际关系。 之所以将复核名录拿来,本意就是打算与他讨价还价。 官场讲究和光同尘,可张云逸初入官场,行事风格他们还摸不透,加上他便宜老子张常卿以死劝谏,也担心他秉承家风,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二人虽有忠顺王撑腰,官职也比张云逸高,但这白毕竟是张云逸弄出来的,他身为主事官员,又深得皇帝器重,二人也不便强压。 故而,之前早已商议好,只要张云逸同意皇商代为销售,哪怕多要些好处,都是可以答应的。 没成想,他非但没提任何要求,反而只给薛家一成份额。 二人相视一眼,生怕节外生枝,当即便拍板下来。 张云逸躬身行礼道:“那就多谢两位大人了,不过,下官虽与薛家沾着些亲,一切还得合乎章程、法度,切莫因为下官这层关系,而因私废公啊!” “自然自然!” 虽然帮忙需要尽量夸大难度,才能让对方感恩戴德,但那也是在对方相求的情况下。 而今,薛家还没开口,自己就将事情办了,非但不会让其轻视,反而会留下个高深莫测的印象。 …… (本章完) 第40章 一举两得 第40章 一举两得 日上三竿。 一辆悬挂着宁府标记的四轮钿车,驶入玄真观内。 贾珍匆匆下车,直奔后方大殿。 “老爷!”迈步入殿,他便急吼吼道,“昨儿老太太和太太去会芳园踏青,特地见了表弟。” 贾敬眯着眼,不以为意道:“皇上都设立了天工院,这么大的动静,他们知道了也不稀奇。” 贾珍叹道:“老爷有所不知,昨儿我见太太看表弟的眼神不太对,年前老太太还有意无意提及大妹妹出宫一事,会不会……” “你怎么也不早说!”贾敬猛然睁开眼。 “儿子这不是一早就来禀告老爷了吗?”他抬头看向贾敬,缓缓道,“儿子以为,即便她们如今没这个打算,可若是再耽搁下去,怕是也没多少选择的余地了。” “你有什么想法,不妨先说说看。” 这些年,他一心修道,对贾珍疏于管教,一有机会便会考教一番。 “依儿子所见,老爷不妨卖西府个顺水人情,早些将大妹妹接出宫。”他顿了顿,接着道,“云逸那头只要以孝道压着,大妹妹年纪摆在那儿,若早些接出来,想必西府也不至于干耗三年。” 贾敬沉吟道:“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只是若这三年之内,没有寻到合适的人选,西府怕是就要赖上伱表弟了。” “可儿子昨夜仔细算了算,大妹妹若是到了年纪才出宫,恰在表弟守孝期满之后,届时西府又岂会不提前打算?” 贾敬不置可否,沉默良久突然问道:“他近来在府里,可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反常的举动?”贾珍疑惑道,“老爷是说?” “我是问你他可有怀疑什么?” “那哪能呢?老爷放心,别说怀疑了,就是问都没有问过。” 说到这,他略微迟疑道:“莫非他在外头有什么不妥,叫老爷听到了风声?” “那倒没有,只是近来有些心烦意乱……” “莫非出了什么事?” “倒也不是。”贾敬沉吟道,“只是当初他呈报仙民之法也就罢了,偏偏扯出那么个功德加身来,闹得皇上修炼的都少了,如今细细想来,怕不是要掘咱家的根吧?” “呃……”贾珍不禁愕然,转而如释重负道,“老爷怕是多虑了,有件事还未来得及禀报,前阵子儿子不过叫媳妇多照应些,他便感激涕零,还主动提出,要将白的份额分一份给媳妇贴补用度。” 撺掇尤氏主动勾引张云逸,他可不敢告诉贾敬,不过,为了打消他的疑虑,也只能将行为稍加粉饰了。 “哦?竟有此事?” “那还能有假?” “你怎么也不早说?”想到此前的怀疑,贾敬脸上有些挂不住,喝骂道,“害老子在这疑神疑鬼!” “儿子这不是还没来得及禀报,想着先捡要紧的说嘛!”贾珍欲言又止道,“况且……他那是体恤嫂子,儿子也没好意思伸手……”“只要好处落在咱家,这些都是小事,关键是他有这份心。”贾敬摆了摆手,“既是如此,咱们确实应该好生替西府筹算筹算了。” “老爷莫非还有更好的法子?” 贾敬老神在在道:“前阵子宁王派人来找,想要为父帮忙拉拢你表弟,被为父劝阻了……” “这是为何?”贾珍颇为不解。 “糊涂!若是让他知道了咱们与宁王的关系,万一怀疑到你姑父和他自己的死,岂非弄巧成拙?” 说到这,他面露得色,话锋一转道:“不过,如今倒是可以一举两得。” “一举两得?”贾珍不由陷入沉思,可想了半天还是不得要领,抬头看向贾敬。 “你啊!还得跟为父多学着点,咱们不便出面,可若是由西府出面呢?” 贾敬侃侃而谈道:“虽说这后宫的女子,皇子理应避讳,可皇上忙于修行,无暇顾及后宫不说,且大姑娘一直跟在甄贵妃身边,她本是宁王生母,若是由她提议,将大姑娘赐给宁王做侧妃,岂非名正言顺?” “高啊!老爷这一招,着实叫儿子佩服!”贾珍不禁击节叫好道,“能做宁王侧妃,西府也不会再惦记表弟了。” “不止于此!”贾敬捋了捋胡须,摇头晃脑,不无显摆道,“届时还可以让西府出面,帮宁王拉拢你表弟,如此,即便以后他知道咱们与宁王的关系,也不会多想。” “对对对!还是父亲高明,儿子受教了。”贾珍略微迟疑道,“只是,宁王那边该不会不同意吧?毕竟,大妹妹也二十出头了。” “这你只管放心,身为皇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又岂会如此肤浅?不过就是个侧妃,能够拉拢你表弟这个钱袋子,便是讨回去做个摆设,又有何妨?” 贾敬解释道:“现如今制出了白,皇上都为此设立了天工院,谁还看不出其中大有油水?” “那父亲打算何时去找宁王说合?” 贾敬摇头道:“凡事都得分个主次,这事毕竟是西府的事,也不能光让咱们使劲,你回去跟老太太说,让那边也去走走甄家的路子。” 贾珍重重的点了点头,颇为认可道:“父亲说的是,此次卖了西府这么大一个人情,想必以后表弟的婚事,他们也不好意思再跟咱们争了。” 他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贾敬,忙耳提面命道:“这回你也不妨把话说开了,尤其记得要当着老太太的面,存周是个要脸的,此次咱们既帮了忙,倒也不必担心,就怕……” 他虽还未说出怕什么,贾珍却已然领会,深以为然道:“是是是!儿子省得,赦叔是个只认钱的,岂有不眼红的道理?二妹妹如今也快到及笄之年了,此事还得老太太压着。” 见儿子听懂了,贾敬点头道:“嗯!此事不必着急,待过几天再去,为父也得提前跟宁王打声招呼。” “没别的事,你就先回吧!”他说着摆了摆手,压低声音道,“记得把你表弟笼络好,说不准以后宁王荣登大宝,还得靠他假借先皇之口,杜撰些说辞来。” 贾珍听了这话,整个人都僵住了,骇然看向贾敬,隔了半晌才缓过神来。 “是!儿子谨遵老爷吩咐。” …… (本章完) 第41章 看破不敢叫破 第41章 看破不敢叫破 张云逸解决薛家的难题,贾珍从玄真观返回宁府,隔壁荣府梨香院的薛蟠,才悠悠转醒。 贾蓉虽为宁国府嫡孙,可钱却得看贾珍脸色。 贾珍自己虽然穷奢极欲,对儿子却并不大方,加之贾蓉素日里又喜欢喝酒赌钱,寻问柳,故而手头并不宽裕。 往日里还能跟在薛蟠身后沾光,打打秋风,偏偏近来薛蟠也开始修身养性,倒是让他少了许多耍玩的机会。 他深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又听闻薛蟠只是被薛姨妈拿香菱吊着。 所以,等到张云逸和贾珍离开,他便一个劲的撺掇着薛蟠喝酒。 待贾母等人回府之时,薛蟠已是酩酊大醉,贾蓉也终于如愿以偿,跟着又白嫖了一趟锦香院。 而薛姨妈,因担心儿子得知香菱被自己送人闹腾,便也随他去了。 昨夜玩的欢,这会子却想起了薛姨妈的吩咐,刚刚睁眼,便强忍着头痛,直奔正屋而去。 一进正屋,便嚷嚷着:“妈!妈!昨儿我可是等到那张云逸走后才喝多了的。” “哥哥且坐下说话!” “呃……”发现薛宝钗也在,薛蟠挠了挠头道,“妹妹也在啊?” 他虽然浑了些,可对薛姨妈和薛宝钗,却极为尊重,否则,薛姨妈也不可能一直扣着香菱。 “诶!诶!妈知道了。” 薛姨妈面对儿子,多少有些愧疚。 薛蟠尚不清楚内情,只当糊弄过去了,忙左顾右盼道:“香菱呢?” “儿啊!你坐下来,听娘慢慢跟你说。” 薛宝钗立即上前,将薛蟠推至炕前,按坐在炕上。 母女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将香菱与薛家反冲的话,复述了一遍。 只是没敢将香菱送出的消息告知。 听得薛蟠一愣一愣的,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道:“伱们莫不是将香菱赶走了?” “哎哟!她虽与咱家犯冲,可命格却是极好的,不找个福缘深厚的妥善安置,还得给家里招惹祸端。” “福缘深厚的?莫非你们将她送给了宝玉?” 薛蟠愤然起身,嚷嚷道:“好啊!好啊!分明就是你们没的献殷勤,偏偏拿这些骗人的鬼话来做幌子,难道他宝玉是天王,我就是个囚攮?看我这就去找他,非得把香菱要回来不可!” 眼见着薛蟠起身,要往外冲,薛宝钗连忙抬起胳膊拦在门口。 “哥哥!这事与宝玉无关,你且听妈妈解释!” 薛蟠眼似铜铃一般,怒道:“好妹妹,你不用和我闹,我早知道你的心了。从先妈和我说,你这金要拣有玉的才可正配,你便留了心,见宝玉有那劳什骨子,你自然处处护着他。” 这话把宝钗气怔了,一脸羞愤道:“妈妈你听,哥哥说的这是什么话!” “作死的孽障!”薛姨妈气得直跺脚,“人是妈送的,冲你妹妹撒什么气?谁跟你说把人给了宝玉,你这会子扯这些闲话,叫你妹妹如何自处?” “真没给了宝玉?”薛蟠将信将疑道。 薛姨妈没好气道:“都住在这府里,我还能瞒得住你?” 听了这话,薛蟠一脸羞愧的看向妹妹,见宝钗眼眶红了,立即左右开弓给了自己两耳光:“好妹妹!都是哥哥的不是,你莫要放在心上。” 薛姨妈摇头道:“你既知道错了,再不可胡乱发脾气了,还不快给你妹妹赔罪!” “诶诶!”薛蟠咧着嘴,将薛宝钗拉回炕上坐下,又是作揖又是倒茶赔罪。 薛宝钗叹息道:“我受些委屈倒也无妨,只是哥哥这性子也该改一改了,否则,以后还得闯祸。”“是是是!我改。” 见薛蟠陪着小心,一副有求必应的模样,薛姨妈与宝钗相视一眼,道:“其实逸哥儿说的没错,当初为了买下香菱,就惹了那么大的事端,如今送出去倒也省去了麻烦。” 之前,她与宝钗担心薛蟠气急败坏,没敢告诉他全部实情。 只是,纸包不住火,若不将此事说开,万一在外头听见,无人劝诫又得惹出祸端。 “逸哥儿?”薛蟠扭头看向母亲,“不会就是昨儿那个张云逸吧?” “可不是!要说福缘深厚,宝玉可比不上他,听你姨妈说,还是先皇替他还的魂咧。” “香菱就是送给他了?那些鬼话也是他说的?” “什么鬼话,人家那是看在亲戚的份上,才帮咱们一把。” “好啊!好个狗贼竟敢虎口夺食,亏得我还以礼相待,看我这就去找他掰扯清楚!” 薛蟠转身欲走,薛姨妈暴喝一声:“回来!” “妈妈!亏得你们平日里总说我蠢,如今被人骗了尚不自知。”薛蟠目眦欲裂道,“昨日珍大哥问我,怎么这些日子也不出来,我不过提了嘴香菱,怕是被他记在心里,又见着香菱标致,便拿话来诓骗你们,你们这是被他卖了,还替他数钱呢!” “什么!竟有这事?” 薛姨妈和薛宝钗面面相觑,异口同声惊呼道。 “还能有假?”薛蟠不无自得道,“素日里你们总说我没心眼,这么简单的事儿我脑子一转就想明白了,偏偏你们……” 他倒是想到了个词,幸而反应过来面对的是自家母亲和妹妹,这才及时将话咽了回去,一面转身欲走,一面悻悻道:“这亏可不能白吃,非得找他理论清楚不可!” “回来!”薛姨妈再度将其叫住。 “他都骑到咱们头上拉屎了,莫非还得忍着不成?儿子可咽不下这口气!” 薛姨妈愤然往炕上一坐,引得阵阵地动山摇,颇为无奈道:“别说他编出这套瞎话,就算他指着鼻子要人,咱们也得给!” “这是为何?”薛蟠不解道,“他是东府的亲戚,咱们是西府的亲戚,谁还比谁高一等不成?” “哥哥糊涂!”薛宝钗叹道,“你当咱们为何上赶着要去攀这层关系?还不是因为当初香菱那个案子。” “那案子不都解决了吗?” “解决?”薛宝钗自嘲一笑道,“为了保住哥哥这条命,不得不借假死脱身,你可知族里有多少人等着吃咱家的绝户?若非母亲以侍选为由,带着咱们躲进了姨妈家,早就被人撵上门了,咱们京城又不是没房子可住,何苦寄居在姨妈家?” 听妹妹这么一说,薛蟠也有些蔫了,悻悻道:“那个张云逸还能管得到家族?” “他确实管不到,可咱家皇商的名头也不只关乎咱们一家,远的暂且不提,二叔家难道就没有份?若这皇商的名号丢了,他们必定要兴师问罪。届时,金银细软还能以嫁妆的名义留下,可外头那些产业,却是休想保得住了。” “是啊!听你妹妹一句劝,现在他们也就顾及荣国府的名头,若是知道咱们连皇商都保不住,怕是也不会再畏首畏尾了。” 薛蟠虽然浑,可听了母女两的话,也知道轻重,只是越想越觉得憋屈,大口喘着粗气。 薛姨妈见状忙称热打铁道:“我的儿啊!妈知道这回委屈了你,下回你再看上哪个姑娘,甭说一个,就是十个八个,为娘也绝不拦着。” 听了这话,薛蟠总算心里好受了点,长出一口气道:“既然他肯帮家里保住皇商的名头,那儿子就依了你们。” “这……” 薛姨妈与薛宝钗相视一眼,哪里还敢告诉他,提都没跟张云逸提,只得敷衍道:“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只管交给为娘跟你妹妹,你只记得千万别去给人家添堵就成了。” …… (本章完) 第42章 一浪高过一浪 第42章 一浪高过一浪 打发走了薛蟠,母女二人面面相觑。 还是薛宝钗率先开口道:“早知他看上了香菱,咱们也该乘机将要求提了,如今人都送了,也不知他……” “唉!”薛姨妈也是愁眉不展,唉声叹气道,“你姨妈吹得天乱坠,咱们也是头一回见他,哪里想得到竟是个贪好色的主,还一肚子肠子,就怕他见奸计得逞,得陇望蜀……” 说到这,她已是心乱如麻,不自觉的搓了搓手。 昨日情急之下,一时失态抓住张云逸的手,此时想来他非但一直不曾撒手,还饶有深意拍了拍自己的手。 只是,那等没脸没皮的事,一旦被人知道,不但毁了自己,也毁了女儿的清誉。 更何况还隔着辈分,叫她如何做得出来? 一时间陷入两难。 而薛宝钗则误会了薛姨妈的意思,只当是在说她。 “母亲也不必纠结,他若真的肯帮家里,倒也不失为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女儿嫁给他也并无不可。” 说到这,她顿了顿,蹙起眉头道:“只是,就怕他自以为捏住了咱家的软肋,提出什么非分之想。” 听了前一句,薛姨妈知道女儿会错了意,可听了后一句,她一时分不清薛宝钗是不是看出了什么,不禁有些心虚。 薛宝钗见状,急道:“若他想趁火打劫,逼着女儿为妾,妈妈可千万不能松口啊!” 薛姨妈这才放下拎着的心,长出一口气,忙道:“那是自然,咱薛家好歹也是大族,总不能为了保住这皇商的名号,就置你终身不顾。” “妈!”薛宝钗乳燕投怀似的抱住薛姨妈,将头埋进她的怀里,“天下没有过不去的坎,咱们一起想法子,总能熬过这关。” 母女两互相安慰,相拥了半晌。 薛宝钗出谋划策道:“虽说咱们已将香菱送了出去,可也是他诓骗在先。他既然编出那套说辞,想必也是个要脸的,昨儿当着老太太和姨妈的面,他对香菱的命格言之凿凿,咱们不妨从这里入手。” 薛姨妈素知女儿足智多谋,连忙问道:“你倒是说说,要如何入手?” “他不是信誓旦旦说香菱是姑苏人,还让咱们为其寻找家人吗?咱们不妨顺水推舟,这就命人去姑苏仔细寻找一番,届时无功而返,倘若他还是装聋作哑,不妨直言不讳。” 昨日宝钗便留了个心眼,追问之下张云逸推脱火势太大,看不清楚,所以并未将寻找香菱家人的事情放在心上。 而今,却希望以此为由,揭露张云逸的真面目,好叫他有所顾虑。 薛姨妈踌躇道:“可这样一来岂非撕破了脸皮?” “当然不能摆上台面,咱们只要拿出证据,又有哥哥的话佐证,想必他自知理亏,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开,咱们再摆足了姿态,只要他同意帮忙周旋,便是多许他些好处,又有何妨?” 古代是人情社会,没有谁会愿意背上坑骗亲友的名声,薛姨妈深以为然,当即点头道:“那咱们这就安排。” …… 且不说薛家母女大张旗鼓为香菱寻亲。 却说张云逸散衙之后,回到宁府,冲着上前迎接的尤氏道:“麻烦嫂子派人去薛家,请姨太太明日赶早过来一趟。” 虽说捏着薛家软肋,不担心她们作妖,但为免她们分不清形势,该敲打的却也不能手软。 尤氏并不知道其中隐情,提醒道:“姨太太是长辈,不去拜访反而一大早请她过来,怕是会叫人说闲话。” “无妨!伱只管派人去说,赶在我上衙前来!” 尤氏并不清楚他的真实想法,只当他拿上衙做借口,便道:“这也是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张云逸也不解释,直言不讳道:“昨日刚将香菱收了房,今儿晚上就不去了。” “哦!~”尤氏颇为幽怨的看了他一眼,便垂下了头。 张云逸视若无睹道:“明儿早上你也记得过来。” 他深谙人心,今日越是心有戚戚,明日得知自己给她一成白的营收,越是感激涕零。相反,若是先告知白收益,再告诉其将香菱收房,反而会让尤氏心生骄横。 甚至,下回再有类似的事情,还会产生心理落差,这就是人性。 打发走了尤氏,他回到登仙阁,却见瑞珠正坐在门槛上,怔怔出神。 “怎么坐在这里?” “大爷……”瑞珠欲言又止。 “大爷回来啦!” 听到香菱的欢呼,她连忙低下头道:“大爷可要用饭?” “嗯!” 张云逸点了点头,转而看向香菱,迈步进门,一脸关切道:“可好些了?” “好……好些了!”香菱似乎心有余悸,怯生生道,“今儿晚上是不是也要……” 张云逸拍了拍她的头,打断道:“先吃饭!” 吃了晚饭,他并未如昨晚一样急着上楼,而是吩咐耳房内的粗使丫鬟打水。 陪着说了会话,待到打好水,他才让香菱上楼沐浴。 临走,又吩咐瑞珠,等到香菱洗完,尽快将水换了,才出门夜跑。 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饿汉子不知饱汉子虚,虽说正是朝气蓬勃的年纪,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想要可持续发展,还得打熬好身体。 今晚没有在尤氏身上耽搁,大半个时辰的运动量,已是一身臭汗。 回到登仙阁,却见大门洞开,瑞珠又坐在门槛上发呆。 便笑道:“大爷又不是头一回出去夜跑,难道还怕我迷路不成?” 听见张云逸的声音,瑞珠倏然起身。 张云逸迈步进屋,正准备上楼,却听身后的瑞珠颤声道:“大……大爷是不是厌弃瑞珠?” “这是哪里的话?”张云逸转过身,一头雾水道,“大爷何曾说过这话?莫要胡思乱想。” “那……那奴婢伺候大爷半月有余,为何大爷不让奴婢进屋伺候,反而香菱姐姐一来,就……就……”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头也快埋进胸口,就了半天,却再也憋不出一个字来。 张云逸原以为她对陪房心理排斥,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问。 不过,这倒是个立人设的机会,于是道貌岸然道:“你毕竟在侄儿媳妇屋里伺候过,若再叫你陪房,怕会惹人闲话。” 听了这话,瑞珠猛然抬头,扬起憋得一团酱紫的俏脸,闷声道:“奴……奴婢也想像香菱姐姐一样伺候大爷。” 似乎是怕张云逸拒绝,忙又补了一句:“这也是奶奶的意思!” 嗯? 听闻其中还有秦可卿的授意,张云逸不免一阵鸡动,他想也不想,快步上前,打横将瑞珠抱起,好似斗胜的公鸡,昂首阔步向楼上走去。 不消片刻,昨夜那条恶蛟又开始兴风作浪。 只是,被潮水一浪高过一浪,反复拍打,不堪承受之人却换成了瑞珠。 而香菱因昨夜经历过一回,加之又在近前,竟比昨夜的瑞珠更加备受煎熬。 …… (本章完) 第43章 最坏的打算 第43章 最坏的打算 翌日,清晨。 张云逸睁开眼,看向躺在怀里的香菱和瑞珠,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他原本就打算屋内放两个丫鬟,而今虽少了秦可卿屋里两个丫鬟的羁绊。 可相较于宝珠而言,香菱无论容貌气质,都要略胜一筹,他又岂会不满意? 况且,宝珠的身契都已到手,不过就是个时间问题。 当然,最让他兴奋的,还是秦可卿居然会授意瑞珠陪房,这却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不过,眼下还摸不准,她到底是心生感激,还是想探一探他逸大爷的长短粗细,也只能按兵不动。 小心翼翼的拨开二人环住自己的粉臂,不成想还是惊动了瑞珠。 相较而言,香菱则显得睡得有些沉,她虽然颠沛流离,被卖来卖去,却不似瑞珠一般,自幼做惯了伺候人的活。 “爷醒啦!奴婢伺候爷更衣。”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张云逸抓住双肩,一把按了下去。 “来日方长,以后伺候爷的机会还多,今日就先歇着吧。” 二人闹出的动静惊醒了香菱,她眨巴着漆黑的眸子,打量瑞珠,终于问出压抑了一夜的问题:“瑞珠姐姐莫非也跟奴婢一样,要大爷帮着疏通?” 此言一出,瑞珠羞愧交加。 前日香菱有此遭遇,她还只是远听,可昨夜沐浴之后的种种不堪,却是当着香菱的面。 虽说逸大爷并未厚此薄彼,可她毕竟是头一回。 偏偏香菱天真无邪,懵懵懂懂,非但没因为自己的争宠不喜,反而言语中多有关切,让她更加惭愧。 为了掩饰尴尬,忙抢着道:“伺候大爷,亦是咱们的本分。” 对于香菱的懵懂,张云逸也颇为头疼,并非他教不了生理卫生,只是这里头的尺度难以把握,只得给了瑞珠一个眼神,暗示她私下与香菱分说。 翻身下床,他并未急着穿衣,而是将手伸向瑞珠,道:“帕子呢?拿来给爷收好!” 瑞珠有备而来,早就备好了锦帕,也省却了剪床单的麻烦。 将锦帕放入盒中收好,穿好衣服来到楼下。 恰见尤氏领着薛姨妈进来。 张云逸与二人见了礼,道:“还请姨太太见谅,云逸有晨练的习惯,麻烦在此稍后,待回头早饭时候边吃边聊。” 他虽然嘴上说着见谅,语气却有些倨傲,显得颐指气使。 “诶!逸哥儿你先忙。” 薛姨妈颇为尴尬,看了眼尤氏,却见她目光看向楼梯,不满道:“这大早上的,瑞珠人呢?姨太太来了怎么也不过来端茶倒水,倒显得咱家没有礼数。” “嫂子去叫外头的小丫头进来吧!她与香菱都太累了,我让她们迟些再起。” “呃……” 对于两个丫鬟如何劳累,尤氏再清楚不过。 她进门就看见瑞珠房门洞开,只当她有事出去了,原是借着瑞珠宣泄对香菱的醋意。 不成想,他竟然连瑞珠也收了房。 顿觉鼻尖发酸,只是不便表露,只得悻悻道:“谁还不是这么过来的,你也太宠她们了!” 虽明知张云逸不可能一直守着她,可这一天真的来了,却难免心酸,尤其听到张云逸直言不讳,连瑞珠也一并收房,更是内心仿徨。 张云逸‘呵呵’一笑,迈步出门。留下手足无措的薛姨妈和极度失落的尤氏,相顾无言,场面十分尴尬。 尤氏不必多提,满脑子都是张云逸喜新厌旧,哪里还提得起闲谈的兴致。 而薛姨妈则惶惶不安,内心十分忐忑。 昨日本就对张云逸的为人有了些许猜测,不成想临晚就收到了张云逸的邀请。 错非约的是早上而不是晚上,薛姨妈怕是未必敢登这个门。 饶是如此,她也辗转反侧了一夜,生怕张云逸一见面就威逼利诱。 虽说高门大族亦或是亲友之间,哪怕别有所图,也多会顾及彼此颜面,做足了表面功夫。 可凡事都有例外,就怕张云逸是个不管不顾,不在意名声的愣头青。 要知道他可是能上达天听,倘若拿儿子的事情威胁,捅到皇上面前,就算有荣府这层关系,也不可能兜得住…… 这可就不是皇不皇商的问题了,而是关乎儿子性命。 所以,即便有种种不好的猜测,仍然只能硬着头皮赶来。 也不能怪她多想,只因张云逸没按套路出牌。 如果他清楚薛家有事相求,不论是否愿意帮忙,至少也该端着些架子,而不会主动邀请上门。 可如果他不清楚,以辈分来说,也该是登门拜访,而不是一大早将自己请来。 思来想去,也唯有昨日打听到了内情,迫不及待要来向自己逼宫。 之所以不登门,反而邀自己前来,无非是担心在自家的地盘,逼宫不成反而会吃了亏。 本来她还心存侥幸,可见张云逸毫不避讳,坦言将香菱收房,更加印证了儿子的说法。 她并不知道尤氏留着不走,是张云逸提前打了招呼,反而以为张云逸见尤氏跟来,才找出了个晨练的借口,打算等尤氏走后再回来摊牌。 甚至,香菱和瑞珠,也是他刻意吩咐不让她们出来,或是打发出去了。 故而,哪怕尤氏一言不发,场面极为尴尬,她也不敢出声,生怕惊扰了尤氏的思绪,导致她提前离开。 不过,这种怀疑并未持续太久,约莫小半个时辰之后,尤氏却未卜先知似的,开始吩咐屋外的小丫鬟打水,准备早饭。 待到一应工作做好,就见一身臭汗的张云逸回到屋内。 三月天气渐暖,张云逸又运动了良久,年轻男子独有的气息夹杂着汗味仿佛滚滚热浪,扑面而来。 薛姨妈如遭雷殛,只觉得心肝乱窜。 昨夜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一直在思考如何应对张云逸的逼宫。 只是,这里头终究有个绕不过去的坎,倘若张云逸真的油盐不进,不达目的不罢休。 那么她,终究要在自己和儿子上做出选择。 想到这,不免要做最坏的打算。 她虽守寡多年,可身为过来人,个中滋味如何能不清楚? 本就煎熬了一夜,而今这喷薄的热浪袭来,顿时勾起了埋藏已久的悸动,竟情不自禁的干咽了一口。 …… (本章完) 第44章 欲扬先抑 第44章 欲扬先抑 张云逸并不知道已经撩动了薛姨妈的情绪。 不过,就算他知道,也未必会改变原有的策略。 现阶段,他虽然打算让薛家做服务外包,但那只是生意往来。 可一旦与薛家母女有了实质性关系,牵扯过深不说,还必然存在让利。 薛姨妈不似尤氏,哪怕与自己有了奸情,必然还是会以薛蟠为重。 虽说这种问题并非无解,既然养废了,再给她一个念想便可轻易解决,可眼下他还没有压制那些流言蜚语的实力。 相较而言,领着内府差事的薛家,最容易拿捏,更遑论还有薛蟠那活死人的身份可以利用。 而荣府不但关系不如宁府亲,且还有贾母坐镇,若真的闹出什么风言风语,只怕因小失大。 他以挽救金钗为己任,可不止是薛家,不可能主次不分,为了随时可以拿捏的薛家,坏了筹谋。 洗了把脸,大马金刀的在薛姨妈和尤氏二人之间坐下。 微微欠身道:“姨太太见谅,前日才请了休沐,一会儿还得赶着上衙,这事又必须先说清楚,免得到时候生了误会,故而才冒昧相请。” 薛姨妈见他举止还算得体,又并未避讳尤氏,稍稍定了定神,陪笑道:“诶!诶!不碍事,逸哥儿请说。” “昨日我已与王爷和广储司总办郎中董大人谈妥,以后天工院出产的雪绵,会交由内府八大皇商负责发卖。” 虽说昨日并无忠顺王当场,可赵良恭做为王府长史,也代表了忠顺王,并且扯虎皮做大旗,张云逸早已轻车熟路。 “这……”薛姨妈不禁有些为难。 她只当张云逸对自家的情况还蒙在鼓里,只是昨日商议了白的销售,赶着向自己报喜。 一时间纠结是否该乘机拜托他帮忙。 不过,还未等她开口,张云逸继续道:“这雪绵乃是皇上亲自命名,销售一旦定下,便不会轻易变动,我擅自做主,讨了一成的份额,交给姨太太发卖,还请姨太太勿怪!” 他故意在关键讯息上加重了语气,薛姨妈立即心领神会。 担心的事情非但没有发生,反而还解决了皇商被褫的麻烦,叫她如何能不激动。 情不自禁的攥紧双拳,轻捶心口,难掩激动道:“哎哟!这可真是天大的恩惠,求也求不来的事儿……” 她一时得意忘形,激起惊涛骇浪,张云逸也不禁为之侧目。 深深的行了个注目礼,见薛姨妈感恩戴德的看向自己,忙掩饰道:“姨太太且听我说完。” 这一句话,又让薛姨妈的心拎了起来,不自觉已将身前的伟岸挤作一团,看向张云逸的双眸满是忐忑。 “逸……逸哥儿若有什么要求,咱们不妨慢慢商量……” 张云逸开口皇帝,闭口王爷,不禁让她浮想联翩。 为了皇商的名号,让她做出牺牲,自然心有不甘。 可若是能够一劳永逸,彻底解决薛蟠的身份问题,不但可以保住那些产业。 甚至,攀上张云逸这棵大树,在以后天工院产出上,必定能够获得更大的配额,让自家的生意更上一层楼,这叫她如何能不动心? 此刻,她不禁想起了昨日宝钗的话来。最好的结果当然是将女儿嫁进张家,如此,非但不会招惹闲话,反而绑定的更深。 只是,在张云逸说出这番话之前,她巴不得尤氏当面,而今却撕不下颜面。 所谓的慢慢谈,自然是希望避开尤氏,再与张云逸商议。 不过,张云逸显然要让她失望了,一抬手,不容置疑道:“此事不需要商量,姨太太若不答应,那也没必要再谈下去了。” “逸哥儿莫恼!一切好说,一切好说!” 薛姨妈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咄咄逼人,只得退而求其次道:“这虽算不得什么机密,可到底……能否请珍哥儿媳妇行个……” 方便二字还未出口,张云逸一把拉住起身的尤氏,道:“这本就事关嫂子,又何需避讳?” 听闻还与尤氏有关,薛姨妈惊疑不定,也没顾得上他拉住尤氏的举动是否妥当。 而尤氏见他毫不避讳的拉住自己的手,心下又惊又喜。 薛姨妈不清楚内情,她却想到了当初答应的份额,原以为只是稍加贴补,没想到竟有一成之多。 早前的幽怨顿时烟消云散,转而化作满腔春情。 见已经敲打的差不多了,张云逸直言道:“这一成的份额虽让姨太太发卖,可所获的利润,却需要原封不动的交给嫂子,且还得贴补所需的工钱等一应开支,姨太太若无异议,咱们就继续谈。” “这……” 原本抱定要任人宰割的薛姨妈,没想到竟然如此简单,难以置信道:“这是逸哥儿的份额,我们能帮着发卖,已是占了天大的便宜,自然不能不知好歹,还想着从中牟利。” 她这番话,倒也不全是奉承。 类似这种专营的项目,可以带来固定的客源,带动店铺的其他产业。 而重新坐下的尤氏,双眸已拉出丝来,借着桌子的遮挡,反扣住张云逸的手,顺势将其搭在自己的腿上,好一阵磋磨。 眼看着身子都被尤氏拉扯的坐不直了,张云逸连忙眼神制止,转而向薛姨妈道:“既然姨太太不反对,那么以后如何交接你与嫂子详谈,咱们先谈下一桩生意。” 听说还有下一桩生意,薛姨妈忙正襟危坐,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此事倒也不急,姨太太回去先行问问自家掌柜,看看有无去过库布其盐湖的伙计,若是有,咱们回头再慢慢详谈。” 薛姨妈忙不迭道:“诶!诶!我一会儿回去就问,尽快给逸哥儿回话。” 张云逸点了点头,意有所指道:“广储司那边我已经谈妥,姨太太若不方便前往,可以另派人过去,他们应该不至于为难薛家。” “哎哟!那可真是太好了!”薛姨妈喜笑颜开道,“我们母女不方便抛头露面,文龙又是个不经事的,能不叫他出面最好,否则只怕反会将好事办砸了。” “嗯!”张云逸见事情已经谈完,生怕再由着尤氏,一会儿连筷子都不好抓了,不动声色的抽回手,端起碗筷,道,“那请恕云逸招待不周,一会儿还得赶着上衙,姨太太和嫂子是在我这儿谈,还是另寻别处?” “不打扰逸哥儿用餐,咱们还是去园子里谈吧!” …… (本章完) 第45章 宝钗的分析 第45章 宝钗的分析 临近午时,薛姨妈与尤氏才钻出逗蜂轩。 与来时不同,心头笼罩的阴郁一扫而空,只觉得神清气爽,心怒放。 春光明媚,点点阳光散落枝头,如同点缀了璀璨的宝石,与绿叶相映成趣。 微风轻拂,带着丝丝暖意拂过面颊,有种说不出的惬意舒适,走路也仿佛带着风。 她身姿丰腴,柳腰款摆,虽不似秦可卿那样纤细,可衬上傲人的上下围,却勾勒出完美的曲线。 尤氏不知其中关窍,只当让薛家代为销售,占了便宜,不但言语间颇为尊重,还十分体贴的提前派人,通知了马车在后门等候。 再度拒绝了尤氏的留饭,薛姨妈踏上车,返回了梨香院。 “妈妈一大早到去哪儿了?” 刚下车,女儿薛宝钗便迎了上来,言语中略带埋怨:“女儿一大早来找母亲商议,却见不着人,问了同喜、同贵,竟也不知去处!” 因怀着某些担忧,昨日宁府派人来请,她未敢告诉女儿,此刻疑虑尽去,解释道:“昨晚逸哥儿派人来请,我见太晚便没去告诉你,这会子刚从东府回来。” “逸大哥?”薛宝钗看了看薛姨妈的神色,喜道,“莫非他答应出手帮忙了?” “何止啊!我都还没开口,人家就将事情料理妥当了。” 说到这,她立即对下人吩咐道:“快去把咱家在京城的掌柜全都请来。” 薛宝钗闻言秀眉微蹙,道:“莫非他要入股咱家的生意?” 薛姨妈摇了摇头,拉着薛宝钗的手,迈步向正屋走去。 路上,将事情经过简单复述了一遍。 “就这些?没提别的要求?” “那可不是!昨儿咱们还真的错怪人家了。”说起昨日,薛姨妈不禁追悔莫及,“昨儿咱们大张旗鼓的派人去给香菱寻亲,这要是寻不到人,他该不会恼羞成怒吧?” “妈妈多虑了!”薛宝钗颇为镇定道,“这本就是他的意思,再说,派出去的时候动静虽大,可回来的时候悄没声息不就行了?老太太和姨妈她们谁还会记得这个?” “说的也是!”薛姨妈转忧为安。 “到时候咱们悄悄的只会他一声,指不定他还得领这个情呢!” “是了!是了!这逸哥儿确实有些能耐,咱们都还没告诉他,他就将事情给办了。” 薛姨妈附和一声,转而将女儿搂在怀里,叹道:“可惜咱们与他隔着好几层关系,否则,你哥哥的事情,未必不能彻底解决。你看那珍哥儿媳妇,就平白得了一成的利润。” 她见女儿陷入沉思,便继续道:“虽说他是有些贪好色,可但凡有出息男人,哪个不是一样?只要不是薄情寡幸之人,倒也不失为一桩好姻缘。” 起初,面对张云逸的强势,能够保住皇商名号,她已是求之不得。 可随后,尤氏表现出来的态度,却让她想入非非。 薛姨妈寡居多年,儿子又不争气,家里生意大多要经她之手,女儿宝钗早年还小,这几年才开始帮着辅助。 商人逐利,本就是天性,难免会沾染些习气。 虽说,内府给的价格与销售价格之间不可能相差太大,可自家非但一分银子赚不到,就连占用的铺面和工钱都得帮着贴补。 且这长长久久,还不知要贴多少年,回想起来,倒不如一锤子买卖来得划算。只是,让她去找张云逸讨价还价,却也担心惹得他不快,只得另辟蹊径。 既然张云逸并未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之前显然是自己想多了。 若是能将宝钗嫁过去,别说那雪绵的利润,后续天工院再有产出,自家的份额也不会少。 “妈妈的话虽不无道理,可现在想来,怕是咱们之前想岔了。”薛宝钗若有所思道。 “想岔了?”薛姨妈低下头,疑惑的看向女儿。 “妈妈伱想,前日还是头一回见他,且若非母亲托老太太召他,也未必见得着,咱们又没有求他,他是如何知道咱家的难处?” “会不会是你姨妈说的?” 薛宝钗摇了摇头,道:“若是姨妈帮的忙,也没理由瞒着咱们。” “莫非他还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薛宝钗嗤笑一声道:“妈妈怎么还信这些鬼话?他都把香菱收了房,岂不正应了哥哥的话?依女儿看,他怕是早就知道咱家的情况了。” “这是为何?”薛姨妈惊疑不定道,“他莫非是盯上咱家的产业了?” 薛宝钗摇了摇头道:“他入职内府才堪堪一月,便是得了圣眷,又岂能将手伸到广储司?依女儿看,恐怕内府早就定下这雪绵由皇商销售,他不过是因势利导,才有了这些后续。” 她并未等待薛姨妈提出意见,继续侃侃而谈道:“他虽然不清楚咱家的情况,可东府的珍大哥却心里门清,妈妈不是说这雪绵的份额,珍大嫂子之前毫不知情吗?” “嘶!~”薛姨妈倒吸一口气道,“你是说珍哥儿和他合起伙来,算计了咱们?” “算计倒也谈不上,咱们不是也保住了皇商的名号吗?” 话虽如此,薛姨妈心里却不怎么痛快。 “亏我还觉得他是个好的,竟这般精于算计,白白占了便宜不说,还骗走了香菱。” 薛宝钗见状,忙开解道:“不过就是一个丫鬟,妈妈不必放在心上,女儿觉得也未必不是好事。” “怎么说?” “妈妈之前不是说过,他并非寡情薄幸之人吗?女儿觉得不无道理。” 薛宝钗解释道:“他初来乍到,哪里知道咱家的事?多半是珍大哥出谋划策,妈妈你想,他孤苦无依,被接入东府,自然会心生感激,帮着东府多捞些银子,也无口厚非。” 薛姨妈嗤之以鼻道:“这算哪门子好事?” “妈妈莫急,我想这销售的事,多半出自珍大哥授意,可骗走香菱,恐怕是他听了哥哥的话,临时起意。” 她顿了顿道:“一来心生愧疚,要给咱家一些补偿,二来,怕是碍着姨妈的颜面,担心哥哥回来跟咱们对了口,不好收场。” “这倒是极有可能。”薛姨妈深以为然道,“我说他为何要打听,咱家有无去过库布其盐湖的伙计。” “可不是嘛!若非如此,他何必舍近求远,不找珍大哥反而找咱们?” …… (本章完) 第46章 姨太太的搓法 第46章 姨太太的搓法 对于薛家母女的臆想,张云逸并不清楚。 不过,即便知道,大约也只会付之一笑。 俗话说,人类一思考,老天爷就要发笑,熟读红楼又在内府任职的他,于薛家来说,称作她们头上的天,也不算太过。 薛家那些疏漏,他是放在手心慢慢拿捏,还是帮着堵漏,都是后话,目前还是得充实自身。 有了薛家这个服务外包,他也不打算耽搁玻璃制造,当天,就将建炉及相关人员招募工作安排了下去。 忙碌了一天,散衙回到宁府,尤氏早已翘首以盼。 刚迎上来,张云逸就感觉到香气扑鼻,显然是经过精心准备。 “我已经跟瑞珠打了招呼,今儿就在我屋里吃,咱们也好些日子没喝酒了!” 虽说天气渐暖,园中也颇有些野趣,可偶尔调剂还行,多了也就那么回事,加上蚊虫也开始多了起来,尤氏也希望能改善一下环境。 自打有了贾珍的默许,她干脆没有再找贴身丫鬟,虽说生活起居上多有不便,可行事却更加便宜。 不过,她也知道张云逸不愿暴露,忙又补了一句:“他今儿晚上约人去了锦香院,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丫鬟婆子们我都打发她们回屋了。” “嗯!走吧!” 尤氏都做了这么多准备,再瞻前顾后就寒了她的心了。 经抄手游廊,过穿堂,黄昏的阳光打在尤氏的俏脸上,好似抹上了一层霞光,愈发显得娇媚。 路上二人并未逾举,并肩来到尤氏院中。 果然,院内寂静无声,不见半个人影。 自打她搭上了张云逸,贾珍对其态度也有了转变,宁府的下人惯会察言观色,逢高踩低,对尤氏也不似之前那般阳奉阴违。 尤氏并未将酒菜摆在偏厅,而是直接安排在里屋的炕桌上。 引着张云逸迈进正屋,她顺手将门栓上,便再也压抑不住贴了上来。 “爷心里能有妾身,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怎么还给这么多?” 嘴上说着给的多了,身体却十分诚实,一对酥手已经颇为熟练的,扯下了张云逸腰间的束带。 “给嫂子再多,云逸也心甘情愿。”张云逸将尤氏身子掰正,二人连体婴一般,艰难的上了炕。 尤氏扑进他的怀里,有些不安道:“姨太太那边还要她帮忙贴补,是不是太过了?况且,你自己还未成家,也该给自己留些才是。” “那边你不用管,她们没好处也不可能答应。”张云逸并未多做解释,反而半开玩笑道,“嫂子有不就等于我有吗?以后云逸可就指着嫂子养我了。” 尤氏心中一甜,满口答应:“这本是你给的,回头等姨太太那边头一笔款子下来,就把伱家里重新修葺一番,到时候也可以堵住他的嘴,省得他知道了会起贪念。” 虽说这雪绵的生意,内府必定要占大头,给皇商的利润不会太大,可一成的份额一年下来,怕是也有万两以上。 小小不言,贾珍不会放在心上,可一旦过万,必定会心生觊觎。 与其等他伸手,不如将银子在张云逸身上。 这其实也是张云逸的打算,刚才半开玩笑要尤氏养,也是意有所指。 虽说已经想好了赚钱的门路,可目前身无浮财,也就皇帝赐的二百两黄金。 他盘算着若是寻到香菱家人,总得找地方安置,自家宅子确实是个妥善的地方。 并且,贾家一旦倒台,这敕造的宁荣二府,可都是要收回的,到时候总得有地方容身。按他的想法,是要将周边几处宅子也收下来。 不过,眼下尤氏的银子还得分批下来,总不能全在上面,等纯碱的商路打通,再实施不迟。 “这些事嫂子看着办便好,咱们也该探讨一下正事了!” 二人本就不是一回两回,然今日尤氏心生感激,借着酒劲,由着张云逸将以往羞于摆弄的模样,挨个试了一遍。 月初的上弦月,犹如一把弯弓,悬挂在夜空之上,月光孱弱如水,水银泻地一般,点亮漆黑的夜空,也打在窗棱,和屋内的炕桌上。 临近二更,酒足饭饱的张云逸,迈步离开院子,只留下屋内散乱炕上的狼藉,和筋疲力竭的尤氏,收拾残局。 他并未急着回去,而是绕着会芳园又跑了两圈。 一来,身体是本钱,锻炼不想拉下。 二来,虽说有酒气掩盖,可也有些不好言说的味道夹杂其间。 跑了几圈,回到登仙阁,却见香菱呆坐在楼下。 张云逸疑惑道:“嫂子没告诉你我不回来吃饭吗?” “啊!~”香菱闻声轻呼了一声,倏然起身,却答非所问道,“大爷回来啦!” 她虽然面向张云逸,却目光闪躲,双颊烧红,浸得眉心那粒胭脂记愈发娇艳欲滴。 “吃过了吗?瑞珠呢?” “吃了!”香菱的脸愈发烧红,颤声道,“瑞珠姐姐先回房了,她……她说浴桶不够大,以后轮流伺候大爷沐浴,今儿晚上让香菱……先。” “噢……” 张云逸这才记起,早上对瑞珠的吩咐,看来对香菱的启蒙,效果显著。 不过这丫头也实在没什么心机,竟然连浴桶不够大都如实说了出来。 张云逸上前揽住她的纤腰,道:“等累了吧?正好泡个澡松快松快!” “咻咻!”因贴着身,气味扑鼻,香菱不由轻嗅了一口,疑惑道,“大爷身上的味道怎么这么奇怪?” 张云逸暗道一声侥幸,亏得等着的是香菱,若此刻身旁的是瑞珠,哪怕做了遮掩,恐怕也能够察觉出其中的异样吧? “喝了点酒,又跑了几圈。” 说着,便拖着香菱上楼道:“正好洗个澡,免得熏着你了。” 香菱低着头,红着脸道:“那奴婢给大爷搓搓澡吧!” “哦?”张云逸调笑道,“香菱还会搓澡?” “嗯!~”香菱重重的点了点头,郑重其事道,“太太以前总夸奴婢手巧,说奴婢搓着可舒服了!” “嘶!~”张云逸不禁心神一荡,脱口而出道,“那就照着姨太太的搓法,替大爷也搓搓!” “诶!”香菱高兴的答应道。 …… (本章完) 第47章 闻风而动王熙凤 第47章 闻风而动王熙凤 “去!让旺儿去东府,把蓉哥儿给我叫来!” 荣禧堂后楼的三间抱厦内,斜靠炕上的王熙凤,重重将手拍在大腿上,忿忿道。 平儿看了一眼,见她一张俏脸含威带煞,不敢多问,忙下去吩咐。 距离上次游园已过了月余。 大宅门内没有新鲜事,薛家也有心显摆,所以销售白的消息,早就传的沸沸扬扬,刚刚又送走了远行的商队。 做为王家女,王熙凤对于薛家的隐忧心知肚明。 可近来,薛家不但保住了皇商的名号,还大有扩充经营的意图。 桩桩件件都犹如重锤,击在王熙凤的心头。 尤其,她刚刚旁敲侧击,从薛姨妈那里打听到,那一成的白,薛家只是代售,其中的利润居然都让尤氏占了。 这让自视甚高的她,更为恼火。 一面暗骂尤氏不知廉耻,勾搭小叔子,一面愤恨张云逸有眼无珠。 她暗自揣测,如果说尤氏是勾搭上了张云逸,那么薛家则是有王夫人牵线搭桥。 至于香菱,不过是薛家投其所好,有意送出去的。 她素来不信鬼神,薛蟠为了香菱跟薛姨妈打了多少饥荒,阖府上下谁人不知? 若巴巴的送了出去,岂非惹人笑话? 若非早就背地里达成了交易,何至于顾不上看自己一眼,就直冲香菱而去? 能想出这么个既保全颜面,又两全其美的法子,多半是自家那个表妹无疑了。 想到这,她不禁心生忌惮。 恰在此时,平儿进来禀报道:“已经让来旺去了。” 王熙凤看着平儿,脑中回忆香菱的模样,不免暗自比较。 虽说平儿颜色稍逊,可身段较之香菱却胜了一筹,尤其掩在裙下那双骨肉均匀的长腿,虽及不上自己,却也输得有限。 可惜,这桩好处,终究有长裙遮掩,若不亲身体验,却不及模样儿瞧着直观。 平儿被她盯得心里直发毛,小心翼翼道:“奶奶……奴婢可是哪里做的不妥?” 王熙凤闻言,瞬间回过神,却突然问道:“太太近来为何总往老太太屋里跑?” “这……奴婢如何知道?”平儿瞥了眼门口,低声道,“况且,这事也不好打听。” 这句话,仿佛一根针,深深的扎进了王熙凤的心里。 她执掌荣府,看似风光,可实际上只是贾母与王夫人之间的一个缓冲。 赖大那些老家奴眼里只有贾母,而王家带来的下人,甚至,就连她自己陪嫁带来的下人,也为王夫人马首是瞻。 真正信得过的,除了来旺…… 不,也只有眼前的平儿了。 打听别的事情还好,一旦牵扯到贾母和王夫人,她瞬间觉得无人可用。 “不用说我也知道!琏二就在南面,有事派人送个信,吩咐他去办岂不便宜?偏让赖大夫妇两个过去,可见就是防着咱们!” 她极为罕见的吐露心迹。 平儿闻言,慌忙打开门,探出头去左右瞅了瞅,又将门关上,低声道:“奶奶慎言!” “何必这么鬼鬼祟祟的,这阖府上下哪个不是人精?别看她们素日里敬我,怕我,背地里可都等着看我笑话呢!只等那宝二奶奶一过门,谁还会记得我?” 她嘴上虽云淡风轻,埋怨平儿鬼鬼祟祟,可声音却低了下来。说到这,她不禁自嘲一笑道:“大老爷不受老太太待见,顺带着我和琏二也跟着吃瘪,拖着不分家,先紧着官中银子,可不就是想留给宝玉吗?” 古代是宗族社会,分家有一套完整的制度,且具有法律效力。 父亲的财产也就是所谓的官中银子,按嫡庶长幼进行分配,比例都是固定的。 而女方的嫁妆,则只有自己的儿女才有继承权,且女方可以完全自主决定分配比例。 除非无儿无女,才会交由宗族分配,也就是所谓的吃绝户。 贾代善只有贾赦、贾政两个儿子,又都是嫡子,分配比例相差不大。 可贾母的嫁妆如何分配,只看她对两个儿子的态度,便可见一斑。 若是分家早,官中充盈,大房和二房之间的差距还不算大。 可若是等到官中耗尽,一下子就看出差距了。 而体现在贾琏和贾宝玉身上,则更为明显。 贾琏母亲家世一般,且嫁妆早已被贾琏父子耗得七七八八,邢夫人更是小门小户,便是两边加起来都抵不上王夫人一成。 虽说王熙凤自己的嫁妆还算丰厚,可不论是贾母中意的林黛玉,还是王夫人看重的薛宝钗,比她都只多不少。 她素来要强,贾琏又是荣府的袭爵人,矮二房一头她都难以忍受,何况是天差地别? 若非关系到切身利益,她又何至于将官中看得那么紧,尽做那些得罪人的事? 一旦官中银钱耗尽,两边分了家,自己若能留在这边,继续管家,还能贴补一些。 否则,就只能回到东跨院了。 到时候,一大家子恐怕就得指着自己的嫁妆过活了。 提及敏感话题,平儿也不敢搭话,只能轻声安慰道:“老太太和太太还是要仰仗奶奶帮忙管家的。” 王熙凤目光深邃,凝视自己搭在炕沿的一对金莲,口中喃喃道:“是啊!她们眼下是需要我,可以后就难说了!” 贾宝玉如果娶的是林黛玉,王夫人还有可能留下她帮着管家。 若是换成薛宝钗,在贾母去世之前,她或许还能凭借特殊身份帮忙搭把手。 虽然不可能长久,却好过立即失势。 所以,当得知府里传出金玉良缘的风声,最担心的就是她。 而这,却不是最坏的情况,万一贾母和王夫人在宝玉的婚事上达成了默契,才是她最不愿看到的。 原本她从未考虑过这种可能性,而今,王夫人有事没事总往贾母屋里跑,又支开下人,明显在密谈什么。 结合将赖大夫妇派去南面,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贾琏陪着林黛玉南下,赖大夫妇若是去林家,必然避不开他。 那么就很有可能是去金陵。 薛蟠本就是活死人,那些产业与其留给薛家族人吃绝户,还不如拿来充实薛宝钗的嫁妆。 或者,这才是王夫人帮薛家牵线搭桥,以及打动贾母的关键。 如果说,看出觊觎带来的好处只是诱因,那么面临失势的威胁,则在诱因之上,又加了一层驱动力。 哪怕不能给薛家添乱,也得多捞些银子才好傍身。 想到这,她不由看向平儿,沉声道:“我素日待你如何?” …… (本章完) 第48章 各怀鬼胎 第48章 各怀鬼胎 平儿虽不清楚王熙凤因何发问,却明白这么问,多半有要紧的事情吩咐,忙表忠心道:“奶奶待奴婢亲如姐妹,奴婢无以为报!” 王熙凤重重的点了点头道:“难为你有这份忠心,我自不会亏待你,必定给你一个好的归宿。” 做为名义上的通房丫鬟,还能有什么好归宿? 虽说王熙凤也曾说过类似的话,可还是头一回这么郑重其事,不过她也不敢大意,中规中矩道:“只要能替奶奶分忧,奴婢便心满意足了。” “奶奶!小蓉大爷来了!” 正说着,就听来旺的声音传来。 二人忙停止了交谈,王熙凤正襟危坐,才沉声道:“叫他进来吧!” 贾蓉推开门,探头探脑的走了进来。 “婶子找侄儿有事?” “哼!~”王熙凤闷哼一声,夹枪带棒道,“素日里吹嘘自己一片孝心,我不叫伱,你就不知道过来请安了?” “哪能呢!”贾蓉贼眼珠子一转,舔着脸笑道,“上回挨了婶子一顿训斥,侄儿也不敢再再来添堵。” 他清楚王熙凤生性多疑,看出她动了心,知道若是上赶着撺掇,反而会心生提防,故而一直按兵不动。 今日听闻派人来找,知道她终于按捺不住了,故而以退为进。 “呵!~”王熙凤两弯吊梢眉微微抖动了两下,冷笑一声,戏谑道,“这倒也是,婶子终究比不上亲娘,如今能从珍大嫂子那边捞着好处,自然不稀罕来我这头献殷勤咯。” 她虽心急如焚,却不愿主动开口,让贾蓉看出虚实,笃定尤氏那一成白利润,必然没有他的份,所以故意拿话挤兑。 听出她话里有话,贾蓉忙道:“婶子这是何意?” 他近来避着王熙凤,也没往荣府跑,虽常与薛蟠厮混,可薛蟠却不理正事。 荣府这头薛家有意显摆,而尤氏本就担心贾珍觊觎,所以并未张扬。 就连贾珍也是最近才听到风声,所以贾蓉还一直蒙在鼓里。 王熙凤见他有些茫然,不似作伪,瞥了眼平儿,吩咐道:“你去外头守着!” 平儿神情一滞,失声道:“奶奶……” “想什么呢!”王熙凤凤眼圆睁,喝斥道,“把门开着,我跟蓉哥儿有话要说,你在外头守着,别叫人偷听了就成。” 平儿这才放下心中石头,走了出去。 见王熙凤神神秘秘,又提及尤氏,贾蓉心知必与张云逸有关,顿时心痒难耐,抓耳挠腮道:“婶子可是听说了什么?快别吊侄儿胃口了。” 王熙凤嗤笑道:“怎么?姨妈家那一成雪绵的利润,可都落到珍大嫂子手里了,竟没赏你这个好儿子一些?” “这……”贾蓉愕然,随即两眼放光看向王熙凤,恬不知耻道,“婶子说笑了,太太又不是侄儿亲娘,哪能想到侄儿?别说赏赐了,侄儿听都没有听说,倒是婶子,却是侄儿的亲婶子,有好处会给侄儿留一份。” 他一面极力讨好王熙凤,一面暗自咋舌。心道,逸叔出手还真是大方,在继母身上都肯下这么大本钱,若是助其得到这宛若神仙妃子,煊赫张扬的二婶子,又岂会亏待于他? “少在我这儿溜须拍马!”王熙凤一脸不屑道,“招都给你支好了,还不快到珍大嫂子面前奉承去。” 她挥了挥手,颇有些不耐烦道:“该说的也告诉你了,你也别在这儿耽搁了。” 贾蓉愕然,随即醒悟王熙凤虽然心动,却还是放不开,死皮赖脸道:“哎哟!侄儿的情况婶子您最清楚,爹不疼,娘不爱,也只有婶子怜贫惜弱,还记得有我这么个侄儿。” 他往炕上偷瞄了一眼,低声试探道:“婶子何不好人做到底,拉侄儿一把,侄儿若是得了好处,必定拿婶子当亲娘一样孝敬!” 王熙凤瞥了他一眼,意味声长道:“我一个妇道人家,既不能抛头露面,又不能做一番事业,便是有心拉你一把,又能如何帮你?” “瞧婶子说的,您不方便出面,不是还有侄儿吗?”贾蓉一脸谄媚道,“到时候婶子吃肉,侄儿能跟着有口汤喝就感激不尽了。” 他低着头,一双贼眼却悄没声息的拼命往上翻,一直飘向王熙凤娇艳的双唇。 暗自腹诽,这二婶子素来能说会道,倘若真的叼住了逸叔给的肥肉,想必别有一番滋味。 到时候逸叔一高兴,别说喝汤,未必就比老爷和继母分的少。 王熙凤却不知他满脑子龌龊心思,只当在跟自己谈利益分配,一脸傲娇道:“什么吃肉喝汤的?说得好像谁稀罕似的。” “是是是!婶子自然不会稀罕,只是想拉扯侄儿一把!” “罢了!”王熙凤一摆手道,“他若不招惹我也就罢了,若是真的不知死活,就当是小惩大诫,顺手拉你一把也并无不可。” 说到这,她话锋一转,嗤笑道:“不过,这府里到处都是人,谅他有贼心也没那个贼胆。” 贾蓉闻言,顿时喜笑颜开,坏笑道:“这点小事,婶子尽管交给侄儿去办,等过些日子侄儿请他在院里喝酒,婶子到时候探望秦氏,有事顺道吩咐侄儿,岂不正好试他一试?” “行吧!”王熙凤云淡风轻道,“念你素日还算孝顺,我就帮你试一试他。” 贾蓉喜不自禁道:“那侄儿这就回去安排,一有消息就来通知婶子。” 王熙凤也不说话,只点了点头。 贾蓉见状点头哈腰的告辞离开,行至门口,却听炕上的王熙凤突然厉声道:“说好了,这回我只是帮你,若是敢耍什么样,可仔细你的皮!” 贾蓉忙回过身,叫屈道:“婶子这话说的,侄儿哪里敢?上回瑞叔那事,侄儿和蔷兄弟白忙活一场,都没透一点口风,您还信不过我?” 他脸上毕恭毕敬,心里却忍不住讥笑,贾瑞连百两银子都掏不出,自然没必要因小失大,得罪眼前这个二婶子。 而今,却是形势调了个,便是得罪王熙凤,也是值得的。 …… (本章完) 第49章 知足常乐 第49章 知足常乐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登仙阁的窗纱,打在屋内的床上。 张云逸缓缓睁开眼,低头看了眼偎依怀中的香菱和瑞珠,无奈的摇了摇头。 四月已是初夏,渐渐有了暑气,虽换了轻纱薄被,可三人挤作一团,多少还是有些燥热。 香菱幼年不幸,严重缺乏安全感,自打收房之后,夜夜都要搂着他才能睡得安分。 瑞珠虽然没有争宠的心思,可日久生情,也颇为眷恋那宽厚的胸膛,故而也有样学样。 只是苦了张云逸,他不愿厚此薄彼,只能被当成道具,躺平了睡。 当然,也并非全是煎熬。 两个丫鬟一左一右,侧身而睡,少女紧致的秀腿弯曲着分别搭在两侧的肚子上,一对嫩菱似的莲足左右夹鸡,少不得磕磕碰碰。 知足常乐,古人诚不我欺。 享受着这份旖旎,张云逸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相较于宁荣二府忙碌的众人,他这段时间却颇为清闲。 香菱呆萌,瑞珠懂事,两个丫鬟相得益彰,偶尔还与尤氏寻些野趣,倒也乐在其中。 薛家不愧为世代皇商,还是有些底子的,库布其盐湖竟也有人去过。 说来也算熟人,就是薛蟠学着经商时跟随的张德辉。 这个人,张云逸倒是抽空见了一面。 一来考察其业务能力,二来也有从薛家挖人的想法。 人才,不论处于哪个时代,都是稀缺资源。 劳务分包那是对没什么技术含量的边缘人,给有能力的人转正,才是正常操作。 因二人同姓,本就天然带了几分亲切感,而张云逸又并无这个时代土著,对商人骨子里的轻视,让张德辉受宠若惊。 因询问了张德辉,往来库布其盐湖所需的时间,张云逸也加快了制造玻璃的准备工作。 玻璃不似白,随便一间小作坊就可以制造,古代的城池比不得现代,城内寸土寸金,加上还有防火的风险,所以张云逸选择了城外东南方向。 考虑到以后生产出的玻璃还要销往全国,这里临近京杭大运河,以后装船会节约许多人力。 古代没有现代的交通条件,哪怕是往来众多的官道亦是坑坑洼洼,玻璃这种易碎品,走水路会减少许多损耗。 当然,这在张云逸看来是不可接受的损失,可对于沿途的各级官员来说,却是实打实的肥肉。 瞒报、虚报是不可能杜绝的。 不但是玻璃,就是每年的税银,火耗也是必不可少的。 其中,民间碎银不纯只是一个原因,更多的还是进了各级官员的口袋。 想要彻底解决这种现象,也只有真正做到货币统一。 自秦统一六国,确实统一了货币,但那只是铜钱,而金银,各朝态度不一。 如唐朝就强制要求铜钱结算,之后便渐渐放开。 主要有两个原因,其一,国内铜的产量不足,满足不了日益发展的工商业;其二,大宗商品或是高价值货品,往往需要铜钱数十乃至百万贯,运送、保存都太过麻烦。 近来张云逸也会考虑这方面的问题,倒不是他想在古代搞金融,而是若真的能将制定的规划一一付诸行动,也会需要大量的铜。 当然,现在他只是想想,这不是搞出个白,说破天也就挤垮了原本的制作坊,其中牵扯的利益太大,稍有不慎,皇帝都未必保得住他。 付诸实施甚至会不会实施都在两说。所以,做人还得学会知足,穿越半年都不到,他十分享受现在的一切。 “大……大爷醒啦!”似是感激到脚上传来的炙热,瑞珠从梦中惊醒,羞红着脸道,“奴婢伺候大爷更衣!” 睡懒觉似乎也会传染,自打进屋伺候逸大爷,她便不似往日那般警醒,睡得格外香沉。 不过,较之香菱,还是颇为称职。 被瑞珠的声音惊醒,她才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待看见天光大亮,还恋恋不舍的将头往张云逸的脖颈处拱了拱。 这份慵懒与眷恋,让本就娇艳的脸上,凭添一层妩媚春情。 对面的瑞珠看在眼里。 她与宝珠一样,自幼跟随秦可卿,对于这种无意间散发的妩媚春情,再熟悉不过。 不过,眼前的这一幕,她早已见怪不怪。 如果说此时的香菱有秦可卿五六分神态,那么夜间窗幔摇曳,浅唱低吟时的她,则几乎让瑞珠怀疑置身另一个时空。 而那个时空的自己,虽然还是这间屋子里的丫鬟,可香菱却成了自幼服侍的小姐。 她心下暗自计较,香菱虽与小姐有七八分相似,可只在那种特殊情况下,而自家小姐若是也有那种遭遇,届时流露出的神态,香菱恐怕再难企及了吧? 只是,可惜…… 想到这,她猛然咬了下舌头,从臆想中惊醒。 “怎么了?” 感觉到瑞珠轻‘嘶’了一声,张云逸扭过头,一脸关切道。 “没……没什么!”瑞珠心头发虚,忙掩饰道,“奴婢不小心咬着舌头了。” “让我看看!” 感觉到张云逸的关切,瑞珠羞不自抑的吐出丁香似的翘舌。 “还好没有破皮。”张云逸勾住她的下巴,装模作样看了看,一口噙了上去。 数分钟后…… 才恬不知耻道:“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瑞珠脸上的红霞愈发浓郁,喘着粗气,颤声道:“好……好多了。” “咦!”一旁的香菱若有所思道,“怪道大爷每回这般对奴婢,奴婢都觉得酥酥麻麻,原来还能疗伤啊!” 此言一出,张云逸多少有些汗颜,而瑞珠更是羞得头都抬不起来了。 这话若非出自香菱之口,她必定怀疑是对自己的冷嘲热讽。 而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发觉香菱虽与自己年岁相仿,却毫无这个年纪该有的心机,依旧是那么天真烂漫。 不过,终究是心里发虚,张云逸的怀里再也呆不住了,忙从床边的柜子上捞了一件轻纱披上,翻身下床,道:“时候不早了,奴婢伺候大爷更衣吧!” 张云逸点了点头,拍了拍怀中的香菱,后者也从自己一侧的柜上拿起一件轻纱披上,起身来到床下。 张云逸一个翻身下床,张开双手,吊儿郎当的站在屋内。 而两个丫鬟,则围着他穿蝴蝶似的忙碌了起来。 …… (本章完) 第50章 相约两天后 第50章 相约两天后 洗漱完毕,张云逸照例出了登仙阁,在会芳园内晨练了半个时辰,才转而回去。 因出了一身臭汗,他又冲了一把,方吃过早饭赶去前院,准备上衙。 刚到前院,却见贾蓉点头哈腰,一脸谄媚的迎了上来。 “逸叔!” 张云逸瞥了他一眼,眉头微皱道:“有事?” 尤氏没少向他飘枕边风,加之对于这个缩头乌龟本就并无好感,所以语气也不那么友善。 “上回逸叔进府,侄儿就想将院子让出来,尽一尽孝心,可惜未能如愿,侄儿心中一直颇为不安,想请逸叔院中小酌,也好聊表孝心。” 张云逸嗤之以鼻,屁的孝心,他早从尤氏那里知道了始末,分明就是贾珍想借着自己腾挪,关他贾蓉屁事。 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心意我收下了,吃饭就免了吧!” 正欲绕开他登车,贾蓉却再度将其拦下,急道:“逸叔,听侄儿一言,有好事!有好事!” 张云逸瞥了他一眼,见他笑得极为猥琐,心中一动。 “什么时候?” “逸叔哪天休沐,侄儿就安排在那天中午,您看如何?” “中午?”张云逸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尤氏顾及颜面,并未好意思告诉他贾蓉的龌龊心思。 不过,对于他告二人刁状的事情,却没有隐瞒。 故而,张云逸知道自己与尤氏的暧昧,已落在这个侄儿眼中。 因有了贾珍托妻献子的先例,贾蓉又笑得这般猥琐,口口声声有什么好事,让他也不免想入非非。 虽说,也怀疑他是否敢忤逆贾珍,可若是知晓贾珍甘愿做乌龟,倒也未必不敢动那样的心思。 当然,鉴于秦可卿表现出来的态度,未必就愿意接受贾蓉的安排。 所以他并未深究到底是什么好事,打算到时候先观察一下对方的态度,再决定是半推半就,还是横眉冷对。 原以为这种事情,自然是乘着天黑,可贾蓉却说中午请客,让他产生了一丝疑惑。 贾蓉也颇为无奈,王熙凤毕竟是西府的人,便是拿探望秦可卿做为借口,也不可能回去的太晚。 倒不如安排在中午,不但可以掩人耳目,时间上也能充裕些。 他虽打算将王熙凤卖个好价钱,却不得不考虑后果,他虽然不认为王熙凤敢鱼死网破。 可宁国府终究还是贾珍的地盘,若在他院子里发生什么,难保贾珍不会听到风声。 以张云逸对尤氏的态度,不论是为了安抚王熙凤,还是投桃报李,好处自然少不了她的一份。 这无异于在跟尤氏抢食,要是让贾珍知道,少不得要挨一个吃里爬外的大比逗。 所以,这头一回他只打算牵线搭桥,让二人私下会个面。 届时,只需要将消息向张云逸和盘托出,再与王熙凤虚与委蛇,撺掇她以身犯险,并在最后时刻釜底抽薪。 他见张云逸面露不虞,似乎对安排在中午有些不满,面露难色道:“侄儿亦有难处,还请逸叔见谅。” 张云逸并不知道贾蓉口中的难处是王熙凤不便晚归,只当他担心秦可卿晚上出来,引起贾珍的怀疑。 今明两天衙门里的事情已经安排下去,倒是不好更改。 于是略一沉吟,便道:“罢了!那就后天吧!” “诶!诶!”贾蓉喜气盈腮,躬身作揖道,“那侄儿就恭候逸叔大驾了!”张云逸点了点头,迈步登上马车。 …… 在张云逸登上马车的那一刻,宝珠也掐着点来到了登仙阁。 并非她刻意避开张云逸,恰恰相反,她恨不得能多在逸大爷面前露露脸。 只是,秦可卿屋里如今就她一个贴身丫鬟,还得伺候完秦可卿更衣洗漱,才能得闲过来。 她探头往屋内张望一圈,道:“爷这么早就走了?” 不同于瑞珠,已经将秦可卿的称呼从奶奶改回了小姐,她在张云逸面前,却是一口一个爷、奶奶的叫着。 瑞珠虽觉得不妥,可念及宝珠身契在这头,人在秦可卿身边,若也如自己一般避嫌,倒显得有了新主疏远旧主。 “嗯!大爷不论……每日都是卯初起床,辰时出门,极为准时。” 屋里有两个娇俏可人的丫鬟,有时候难免来了兴致,深耕半夜,齐人之福,不过这些话瑞珠却羞于出口。 她虽并未说全,宝珠却领会了其中的深意,颇为艳羡的盯着瑞珠的面庞和鬓角,口中喃喃道:“爷待你如何?” 古代与现代不同,女子出嫁前或是被收房之后,都会拿细绳去净脸和脖子上的汗毛,修齐鬓角,俗称开脸。 所以,虽然瑞珠一直羞于启齿,但宝珠一早便从她的装束和打扮上,看出了差异。 她现在倒不担心张云逸出手相助的决心。 只是,贾珍就真的能咽下那口气? 她不免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做为弃子,拿来平息贾珍的怒气。 若是能够如瑞珠一般开了脸,无疑又多了几分依仗,念及当初的画蛇添足,心头多了几分唏嘘。 瑞珠只当她是在关心自己,羞不自抑道:“大爷并不拿咱们当奴婢对待,自是极好的。” 她虽没有经过,却是见过贾蓉对那些上手丫鬟的态度。 宝珠见她这副表情,虽心下发酸,却也有些安慰,叹道:“那就好,爷宠着姐姐,奶奶那边也多了一层依仗。” 提及此事,瑞珠不觉眉头微蹙,叮嘱道:“这阵子你多留意,天气热,衣裳单薄,上回便是五六月间……” 她顿了顿,又道:“若是察觉不对,你尽快过来求救,能不出头还是别出头,免得珍大爷看伱不顺眼,又变着方的将你调走。” 听了这话,宝珠心头涌起一阵暖意,不禁涌起一阵冲动,纠结再三,只默默点了点头。 贾珍的麻烦现在还是其次,若有一天张云逸吩咐其里应外合,她才真的不知如何自处了。 只是,这话她只敢埋在心里,不敢告诉瑞珠。 恰在此时,香菱也从楼上下来,看见二人坐在门槛上,笑盈盈道:“宝珠姐姐来啦!怎么也不进来坐?” 看见笑语嫣然的香菱,她不由神情一滞。 身旁的瑞珠见了,只当她后知后觉,笑道:“你也看出来了?” 因告知了张云逸秦可卿默许自己陪房,他便迫不及待的将自己收用,加之与香菱一同服侍,又并未厚此薄彼。 所以,虽然也看出她与秦可卿颇为相似,却并未如宝珠一般猜测。 “呃……”宝珠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只得装傻充愣,叹道,“香菱姐姐确实好生标致!” …… (本章完) 第51章 着手准备 第51章 着手准备 送走了张云逸,贾蓉马不停蹄的来到荣府。 正值上午分派差事的时候,三间抱厦之中人来人往。 王熙凤瞥了眼贾蓉,对他的挤眉弄眼视若无睹,挑眉斥道:“我这里一大摊子事,可没时间招呼你,有屁快放!” 虽然贾蓉说的天乱坠,但她对贾蓉还是不能完全放心。 知道此刻赶来,必是张云逸那边定下了日子,所以故意逼他开口请自己过去。 届时哪怕真的出了什么变故,也可以甩锅给贾蓉,咬定他蓄谋陷害。 贾蓉瞥了眼进进出出的丫鬟婆子,只得无奈道:“秦氏想念婶子,侄儿想请婶子后天过去一趟。” “莫非又有什么反复?”王熙凤面露关切道,“可请了大夫?” “那倒不曾,只是想与婶子说说话,侄儿担心她奔波劳累,只得厚颜来求婶子过去。” 他上前躬身作揖,乘着背向丫鬟婆子的机会,抬起头,向王熙凤努了努嘴,示意她遣走一众下人。 原想着再叮嘱她好生装扮一番。 不成想,王熙凤却并不理会,只摆了摆手道:“你回去告诉侄儿媳妇,我明儿跟太太告了假,就过去看她。” 贾蓉见状,也只能悻悻而归。 王熙凤表面淡定,可待到贾蓉走后,却急匆匆将事情分派完毕,转而来到了荣禧堂。 见王夫人不在屋内,便向在屋内侍立的彩霞旁敲侧击道:“这会子太太怎么不在?莫非身子不适回屋歇着了?” 彩霞漫不经心道:“太太早上起来并无不妥,应是在老太太那儿多聊了几句,奶奶若有急事,不妨到老太太那儿去说。” 印证了心中的猜测,王熙凤在下首找了张椅子坐下,晒然一笑道:“哪有什么急事,不过是担心姑母罢了。” 彩霞见她坐下,忙去沏茶。 等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才见王夫人眉开眼笑的回来。 王熙凤心中一沉,忙上前行礼道:“才将蓉哥儿过来,说秦氏想找侄女说说话,想跟太太告个假,后天过去一趟。” 侄儿媳妇想找人说话,也该自己上门,哪有叫婶子过去的道理。 王夫人面露不悦道:“上回陪老太太去东府游园,看她也没什么大碍,怎么不自己……” 话说到这,却想到自家女儿的事,还要仰赖宁国府出力,忙又改口道:“她素来也是个识大体的,既然叫蓉哥儿过来请你,恐怕又有了反复,伱就带些补品过去瞧瞧吧。” 王熙凤听了前半句,还以为又要费一番唇舌,没想到不等自己开口,王夫人却变了口风。 生怕言多必失,忙答应一声,行礼告退。 回到三间抱厦内,已是中午,她心不在焉的吃了午饭,便斜靠在炕上,双眸微翕,陷入沉思。 王夫人晨昏定省赶至贾母院中,刨去众人在场的时间,也有将近两个时辰的密谈。 结合王夫人回来时的表情,婆媳二人必定相谈甚欢。 她心头不禁升起一丝紧迫感。 若任由薛家将生意做大,到时候薛宝钗的嫁妆必定更加丰厚,再有王夫人在旁推波助澜,恐怕真的无力回天了。 想到这,她猛然睁开眼,抬起手,冲着脸上扇了扇,方才对平儿道:“这天气,真的热死个人,你快回去将我那些单衣都拿出来晒晒,明儿我要穿。”纵然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日,她却迫不及待的准备了起来。 虽说只提前一日,也有些仓促,可后天去宁府时突然改了装束,实在太过惹眼。 平儿瞅了瞅她的额头,脸上闪过一抹狐疑,嘴上却善解人意道:“这天气是有些闷热,怕是要下雨了。” 随即,转身回去,翻箱倒柜去了。 平儿走后,王熙凤又在抱厦内了个把时辰,将事情处理完毕,便再也坐不住了。 起身回到家中,看着满院挂起的姹紫嫣红,她绕着转了两圈,才施施然回到屋内。 早早地吃了晚饭,待平儿指挥着一众丫鬟将衣服收回房中,她才从里头挑挑拣拣。 寻摸了半天,终于将早已配好的一套,挂在了屋内的衣架上。 绕着衣架审视了一圈,拨弄了一下那件紫底金色草纹样的缎面对襟褙子,她不禁摇了摇头。 下身的紫红色长裙,以及桃红撒抹胸,她并无不满。 可惜这对襟褙子却稍显不足,虽然半敞的对开襟,欲盖弥彰,不但脖颈下的白腻展露无遗,就连内里的抹胸也稍有展露。 可两侧的开衩,却稍显保守,并未从衣襟下摆一直开到腰部,别说那双引以为傲,骨肉均匀的长腿,就连包裹在里面的裙摆,都只露了一半。 只是,她素日里打理府中事务,不可避免要与男子碰面,故而在穿衣上颇为注意。 那种高开衩的衣裳不是没有,却都是居家的服饰,不可能穿出去示人。 她虽然大侄子、小叔子,开起玩笑来荤素不忌,可骨子里却颇为保守。 若非近来贾母和王夫人日渐热络,便是张云逸再会赚银子,她也不打算做出实质上的牺牲。 最多也就如对付贾瑞一般,言语上给些暗示,让张云逸往圈里钻,再拿平儿冒名顶替。 对着衣架纠结了半天,还是放弃了临时拿去,请人改动的想法。 虽说若是麻烦宝玉屋里的晴雯操刀,时间上完全来得及,可这样难免惹出动静。 恰在此时,平儿推门进来,见她冲着衣架上的衣服摇头,建议道:“奶奶若是嫌这一身太漏了,不妨加个云肩罩着。” 这话倒是提醒了王熙凤,虽说已是四月中,可到底不是盛夏。 她忙从那一堆衣服里,又翻出一个藕荷色的云肩,搭在了上面。 这云肩随时可以扯下,不但穿出去可以掩人耳目,还可以视情况而定。 能遮一点是一点,张云逸若是如贾瑞一般,一见面便挪不开眼,倒也不能白白便宜了他。 若还是不为所动,再褪去云肩不迟。 打定了主意,正欲出去洗漱,却见平儿一边收拾屋内翻得七零八落的衣物,一边道:“奶奶明儿既穿这身,奴婢就将别的先收起来了。” 王熙凤忙喝止道:“不急,这件先放着,我再挑一身。” …… (本章完) 第52章 罗生门 第52章 罗生门 王熙凤准备好了隔日的行头,张云逸才踏着黄昏最后一丝余晖,回到宁府。 玻璃工厂位于城外东南,而宁荣二府则在城西,来回距离不近,耽误了回来的时辰。 筹备工作早在一月之前便已经开始,建设工作已经有条不紊的展开。 这间工厂规模不大。 一来,虽知道其中原理,却是头一回实操,担心其中会有疏漏。 二来,他肚子里的货不多,打算将玻璃掰开了揉碎了,慢慢消化,至少也得拖个一两年。 玻璃制作出来以后,还有可待挖掘的地方,比如平板玻璃,镜子之类的衍生品。 夏日天长,虽在太阳下山前赶回,却已过了酉正(六点),尤氏早已在前院翘首以盼。 自打张云逸给了她一成白利润,她虽然还每日等着他回来,却不再纠结男女那点事了。 一方面,因为知道屋里有香菱和瑞珠伺候,不愿给他留下个争风吃醋的印象。 另一方面,有了实打实的产业维系,二人之间的羁绊更深,也不再只靠单纯的男女关系维系。 当然,为了让关系更加紧密,她也不是没有别的安排。 这几日还寻思着,是否要派人回去,将继母和两个妹妹接来小住。 虽说并非一母同胞,可毕竟也是姐妹,若是能被张云逸看上,以后哪怕他搬出去,也可借探望妹妹为由,多些往来的机会。 不但可以杜绝贾珍和贾蓉两父子,对两个妹妹的觊觎,还能藉此让关系更加牢靠。 贾敬希望联姻不假,可自家继母见钱眼开的性格,想必不会介意妹妹做妾。 且贾敬、贾珍当初之所以安排瑞珠、宝珠,就是为了拢住他的心,必然不会反对他纳妾。 她对两个妹妹的姿色颇有信心,只是心下还有顾虑,一时拿不到主意。 二妹妹各项条件都十分合适,性子也逆来顺受,倒是个做妾的好材料,只是无奈有婚约在身。 而三妹妹却一言难尽,虽然模样极为出挑,行事也颇为放得开,却不是个省油的灯,万一以后给张云逸的后宅添乱,反倒弄巧成拙,惹得一身骚。 张云逸见她眉头深锁,一路沉默不语,只当她受了冷落,忙找补道:“这阵子有些忙,冷落了嫂子,今儿晚上戌正,咱们圃旁的木屋,不见不散。” 尤氏闻言,身子一颤,情不自禁往他身上贴了贴,眉目含情,腻声道:“那我先回去吃了饭收拾一下!” 张云逸点了点头,瞥了眼四下无人,冲着尤氏身后抓了一把。 古代生态极好,入夏比不得初春,园内蛇虫鼠蚁颇多,加上晚上比不得白天便于观察,倘若不慎被蛇咬了,暴露了奸情事小,万一中毒却性命攸关。 虽说离戌正还有大半个时辰,可女人收拾起来耗时颇多,除了吃饭沐浴,往身上捯饬些药水以防蚊虫叮咬。 圃旁的木屋比不得有人居住的房舍,虽说这个时代没有后世各种立竿见影的药水,却聊胜于无。 由天香楼夹道转入园内便道,却见瑞珠一脸焦急的站在门前眺望,忙快步上前道:“怎么了?” “奴婢担心大爷有应酬,晚上……” 她在宝珠面前信誓旦旦,但真要她当面锣对面鼓的面对贾珍,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虽说张云逸一直惦记着此事,可穿越至今已经过去四个多月,贾珍一直没什么动静,时间一久不免有些懈怠。拍了拍瑞珠的头,安慰道:“放心,大爷不会彻夜不归,便是有事耽搁,你也只管放胆拦着,大爷会为你做主的。” 瑞珠闻言,抬起头,仰面看着他,眼中满是感激。 “奴婢替小姐谢过大爷!” 张云逸正义凛然道:“你是我的人,我自会替伱做主,至于侄儿媳妇,她将你和宝珠给我,应该是大爷谢谢她才是。” 瑞珠闻言,心中一暖,将娇软的身子往他身上靠了靠。 张云逸伸手揽住少女的纤腰,一同迈步进了登仙阁。 因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大半个时辰,张云逸不疾不徐的吃了晚饭,又与两个丫鬟闲谈了一回,才拍了拍袍服的下摆,起身准备出门。 走到门口,他想起之前的事,又将瑞珠招到身边,在耳边叮嘱道:“大爷在园内夜跑,未必知道这里的情况,倘若有什么情况,你不妨将动静闹大些。” 虽说圃离着登仙阁不远,却也有两百多米,幸而夜深人静,只要瑞珠闹出的动静足够大,倒也不怕传不过去。 瑞珠见他夜跑还念念不忘,心下愈发有底,忙重重的点了点头。 “大爷也早些回来,这会子起风了,怕是要下雨了。” 张云逸这才踏着夜色,一路小跑,钻进了会芳园深处。 来到圃旁的小木屋,见尤氏正双手趴在门上,倚着门框,只露出半个头,向外张望。 他心中一动,快步走了进去。 尤氏见他进了屋,转过身,正欲将门掩上,冷不防却被张云逸一把揽住蜂腰,将其抱住,翻身按在门上,又摆出了刚才趴在门框上的姿势。 尤氏心神一荡,暗道,逸大爷莫非腻歪了椅子、炕桌,故意约在此处,要寻这门框摆弄? 她正不知如何是好,忽觉张云逸壮实的胸膛,已如泰山压顶似的顺着后背压了下来,一直将她的身子压成九十度,方才探过头,凑到她的耳边。 “隔墙有耳,这门一旦关上,外头有人来了咱们都不知道,只能委屈嫂子趴在门上,看着些外头!” 耳边喷薄的热浪直直钻入耳中,尤氏只觉得身子滚烫绵软,不自觉的将身段放低,并死死抓住门框,小心翼翼的将头探了出去。 大晚上的谁会没事往这里跑,张云逸自然不是担心有人撞见。 不过,却担心关上门,相隔这么远,登仙阁那边的动静传不进屋。 起初,尤氏还能强打起精神,注意外面的状况,随着时光流逝,却再也顾不得张望,反倒溢出不少闷哼。 幸而会芳园内引有活水,圃不远处还有一方池塘,初夏的八九点,正是蛙声鼎沸之时。 便是有人误入此间,远远的也只能就着忽隐忽现的微弱月光,看见一团青丝垂挂的黑影,在木门前探头探脑,哪里看得见内里的春光? 此情此景,吓都吓得够呛,哪里还敢靠近? 屋外狂风呜咽,乌云遮住了那一抹洁白。 会芳园里的树,枝丫摇曳,瓣纷飞,伴随着蝉鸣蛙叫,响彻木屋内外。 …… (本章完) 第53章 插科打诨 第53章 插科打诨 “啪啪啪!轰隆!” 一道闪电划过长空,豆大的雨点打在树叶上,溅起点点水。 平儿中午念叨的那场雨,竟一语成谶,下了下来了。 木屋内,张云逸和尤氏慌忙整理衣裳,冒雨跑了出去。 一路跑到登仙阁与夹道间的小路上,二人已如落汤鸡一般。 尤氏与张云逸挥了挥手,正欲踏上楼前便道,天空恰巧一道闪电划过,点亮了夜色。 就着转瞬即逝的光亮,张云逸瞥见纤毫毕现的尤氏,正准备言语调笑,却见她一个闪身,突然躲进了小路旁的灌木丛中。 张云逸忙侧身向前看去,只见贾珍正双手举过头顶,弯腰驼背,小跑着直奔天香楼而去。 他暗道一声侥幸,因临走前瑞珠提醒,他担心雨下的太久,瑞珠会打伞来找,这才冒雨赶回。 若非如此,这雷雨轰鸣,自己又没及时赶回来,恐怕就算瑞珠闻讯,闹出的动静再大,自己也未必能够听见。 想来贾珍之所以冒雨赶来,也是这个打算。 “珍大哥!”见尤氏浮凸有致的身形,已然深藏灌木之中,张云逸连忙快步上前,放声喊道,“这么晚,珍大哥莫非有事找我?” 贾珍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循声看去,只见张云逸从院墙旁的小道上跑了过来。 “呃……是!”他下意识的答应了一声,随即一脸疑惑道,“贤弟怎么在这?” “小弟素来有夜跑的习惯,没想到这雨下的这么急。” “原来如此……” 贾珍懊恼不已,他只将张云逸当成钱袋子,生活起居上的事全权委托了尤氏,所以未曾留意这些细节。 所谓行凶大多乘雨夜,正如张云逸所料,这种天气雷声轰鸣,暴雨倾盆,最是掩人耳目的时候。 他听到雷声便着急忙慌的赶来,甚至都没来得及找伞,不成想好巧不巧,竟然碰上了张云逸。 一面暗骂不走运,一面后悔没关心过这个表弟的生活起居,以至于有此失误。 张云逸瞥了眼院墙旁的灌木丛,高声催促道:“珍大哥既然有事,咱们还是进屋去说吧!” 他生怕声音传不进天香楼,又提高了几个声调。 做好事不留名,可不是他的性格。 眼见着事不可为,贾珍只得跟着他进了登仙阁。 早在他叫住贾珍之时就已经惊动了瑞珠,进门时她正从楼上下来。 张云逸不理她惊疑不定的眼神,连声吩咐道:“香菱胆小,就别喊她了,你去拿条干毛巾,让珍大哥擦擦。” 按理,这种情况应当让丫鬟帮忙擦拭,不过张云逸却不愿自己的女人,这般服侍别的男人。 少顷。 瑞珠上楼拿了两条毛巾,来到张云逸面前,他伸手接过,扯了一条扔给贾珍。 擦拭了头上的雨水,开口道:“珍大哥冒雨前来,莫非有什么急事?” “这……”贾珍一时语塞,转而灵机一动道,“方才听你嫂子说,贤弟竟给了她一成雪绵的利头,无功受禄,贤弟给的又实在太多,哥哥心中惭愧,这才着急忙慌赶来道谢,不曾想竟突降大雨!” 这理由…… 若非方才尤氏正伏低做小,任劳任怨,竭力报答,他差点就信了。“珍大哥严重了,兄弟进府已有数月,吃喝用度,生活起居全仰仗嫂子操持,总得知恩图报不是?况且,修缮家宅也需要钱,总不能还要嫂子从府里挪用。” 既然贾珍提及此事,正好拿出与尤氏商量好的说辞,堵住他的嘴。 “修缮家宅?”贾珍脸色骤变道,“贤弟为何要修缮老宅?莫不是哥哥有哪里招待不周?” “怎么会!”张云逸拱手道,“小弟自是希望多与表哥亲近,巴不得多住些时日,只是薛家已帮着寻访香菱家人,他们却不好住在这里。” “啊!香菱家人?”贾珍一脸惊诧道,“还真能找到她的家人?” 当初接待贾母一行,他是知道张云逸从薛蟠嘴里,听过香菱情况的。 所以一直认为他是见色起意,临时编了一套子虚乌有的说辞。 “人海茫茫倒也难说,不过只要薛家按我说的去找,应该机会不小。” 虽说香菱母亲回了娘家,可只要细心打听,应该不难找到,不过话却不能说的太死。 贾珍脸上涌现一抹骇然,瞥了他一眼,试探道:“没想到贤弟竟有这本事,莫非也是还魂带来的?” “这倒不是。”张云逸矢口否认,“不过是看了几本杂书,自己摸索的,香菱情况特殊,这才看出来罢了。” 他这手看相的本事局限性太大,一戳就破,万万不能跟还魂扯上关系。 否则,一旦露了馅,以后仙民那套说辞也会遭人质疑。 贾珍面庞抽动了一下,惋惜道:“表弟既有这个本事,怎么当初也没替自己和姑父算一算?” “唉!观人容易观己难啊!”张云逸叹了口气,道,“小弟只是初窥门道,不瞒表哥,香菱这面相,也是在书中看过范例,并非完全凭本事算出。” “唉!”贾珍长叹一声道,“不过,也亏得如此,表弟才有这番机缘,倒也因祸得……” “阿嚏!” 贾珍话未说完,却打了个喷嚏。 他早被酒色掏空了身体,比不得张云逸,勤于锻炼,身子健硕。 刚才进来也没有关门,屋外风骤雨急,难免吹进屋内。 虽正值初夏,可全身湿透的情况下,被风一吹,也有些吃不消。 张云逸见状,一脸关切道:“雨天风寒,珍大哥千万注意身体,切莫感染风寒啊!” 他说着对瑞珠吩咐道:“去找两把伞来,我送珍大哥回去。” 贾珍颇为不甘的瞥了眼对面的天香楼,连忙推辞道:“贤弟身上也淋了雨,还是别送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这怎么能行!”张云逸义正言辞道,“雨天路滑,珍大哥深夜前来关心小弟,若是有个万一,叫小弟于心何安?” “贤弟且慢!这一来一回,你若因此感染风寒,耽误了差事,叫大哥如何自处?” “表哥说的是!那小弟就先换身衣服再送表哥回去。” 他一面冲瑞珠使了个眼色,一面不无惋惜道:“可惜!云逸这里没有表哥能穿的衣服。” …… (本章完) 第54章 淋妹妹 第54章 淋妹妹 “快给珍大哥泡个澡,驱一驱寒气。” 看着喷嚏直打,颤颤巍巍的贾珍,被丫鬟搀扶着接入房中,张云逸悉心吩咐一声,方才转身离开。 出了内仪门,他犹豫了一下,经穿堂来到尤氏院中。 见里面黑灯瞎火,因知道尤氏房中并无贴身丫鬟,便悄悄摸了进去。 就着一闪即逝的光亮进入闺房,却发现里面空空如野,张云逸急忙快速离开。 刚转入天香楼夹道,却见迎面一个纤毫毕现的娇小身影,双手抱胸,紧贴围墙,迈着小碎步左顾右盼,东张西望。 “嫂子!” 张云逸轻呼一声,快步上前,将伞举过她的头顶,道:“我说怎么屋里没找到人,拖住他的时候怎么没走?” “我怎么敢走!”打着颤道,“这天香楼夹道无遮无掩,哪知道他什么时候出来。” 见她身子发颤,张云逸将其搂在身侧,一只大手也顺着另一侧反复摩挲,寄希望摩擦生热,纾解尤氏的寒意。 “嫂子莫非一直在灌木里等到现在?” 虽说她也有过在灌木从挥汗如雨的经历,可到底情况不同,张云逸不免好奇。 “哪……哪能呢!我之前趴着腿都软了,再蹲那么久哪还站得起来?” 提及腿软,尤氏不觉身子发烫,说话也利索多了。 “我绕道逗蜂轩,坐在廊下的栏杆上,看到你带着他出去,又等了好一会,估摸着应该出了夹道,才从后面绕了出来。” 听完其中的波折,张云逸不禁心生愧疚,道:“委屈嫂子了,虽说能瞒尽量瞒着,可也不能不顾身体,下回再有这种情况,可别再犯傻了,亏得这是四月,要是寒冬腊月,可不得去了半条命?” 尤氏摇头道:“就算叫他知道,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否则,之前咱们那些诓骗他的话,岂不都漏了陷?” 张云逸想了想道:“嫂子不如找个机会跟他提一提,就说我暗示了好几次,想你搬去逗蜂轩住。否则下回再遇到这种情况,这模样被下人撞见,也是不妥。” 虽说宁府后宅只有他和贾珍、贾蓉,可尤氏这纤毫毕露的模样,就算被丫鬟、婆子看见,也必定会招惹非议,颜面尽失。 尤氏闻言心中顿觉一暖,略微沉吟道:“倒也不必,回头我将老娘和两个妹妹接来,安置在那里,到时候再借口与妹妹们夜里谈心,给自己留一间房,也顺理成章。” 尤二姐!尤三姐! 虽说张云逸早就知道尤氏这两个妹妹,却碍于二人的关系,一直没好意思开口询问。 不成想,一场雨竟将两个妹妹淋了出来。 虽说二人未必比得上林妹妹容月貌,可能得到在脂粉堆里打转的贾宝玉,一句尤物的评价,却是深合张云逸心意。 毕竟,现在算来林黛玉此时不过十二三岁,还没有长开,再美也不能下手。 他这边想入非非,尤氏只当他疑惑自己还有妹妹,忙解释道:“其实也不是亲妹妹,她们都是继母带过来的,后来才改了姓。我那老娘一昧贪财,原先她们也时常过来打秋风,只是我哪有那么多银子贴补?加上两个妹妹生的娇俏,那父子两眼馋肚饿的,早就打起了主意,这才叫她们没事少往府里跑。” “原来如此,怪道没听嫂子提过。”张云逸循循善诱道,“只是毕竟是嫂子妹妹,他们父子既然觊觎已久,叫她们过来打掩护也就罢了,若万一羊入虎口,岂非害了她们?” “羊入虎口?”尤氏脱口而出道,“我那小妹奸猾似鬼,精明着呢!”她深知尤三姐不是个省油的灯,担心张云逸吃亏,故而开口提醒。 只是诋毁自家妹妹,多有不妥,忙找补道:“二妹妹倒是个好性子,只是已有婚约在身。” 张云逸并不清楚尤氏有意撮合,只是担心尤二姐有婚约在身,便暂时偃旗息鼓。 将其送至屋檐下,方转身离开。 “大爷怎么去了这么久?奴婢担心死了!”回到登仙阁,惊魂未定的瑞珠急忙迎了上来,“咦!大爷身上怎么会有湿痕?” 尤氏整个身子黏在身上,沾染的湿痕与淋雨的自不相同,瑞珠眼尖,一眼便看出差别。 “这……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张云逸忙岔开话题道,“希望这回能让他知难而退,若非顾及侄儿媳妇的名声,非抓他个现行。”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他不是不想抓贾珍个现行,闹到贾敬面前,一劳永逸。 只是贾敬一年回不了几回家,宁国府终究还是贾珍做主,万一闹得下不来台,让贾珍赶人,他也不可能赖着不走。 到时候不但前功尽弃,就连去荣府的机会也会减少。 所以,不是逼不得已,他也不想与贾珍撕破脸。 不过,话虽如此,却不妨碍他说大话,给瑞珠和秦可卿一些底气。 这一打岔瑞珠果然忘了衣衫上的问题,转而劝道:“大爷能帮忙拦着就好了,闹将开来,小姐也是不愿的。” 张云逸拍了拍她的头道:“虽说我刚才已经将他送了回去,可难保他不再回来,这雷雨交加的,万一睡熟了未必听得到,你还是过去陪着,有事也方便应对。” 张云逸算盘打得贼精,既可以支开瑞珠,免得她再提及身上的湿痕,又可以表示对秦可卿的关切,还能让她们主仆夜话,畅谈一下闺阁趣事。 原本,以秦可卿表现出来的谨慎,知道他将瑞珠收房,会极力避免这种纠葛。 可今日受到惊吓,哪里还顾得了这些细枝末节。 “多谢大爷体恤!”瑞珠听闻也是一阵后怕,忙欠了欠身,俏脸微红道,“那……那奴婢今日就不伺候大爷了……明儿一早奴婢就回来。” “嗯!”张云逸微微点了点头,叮嘱道,“不妨事,想必侄儿媳妇也受了不小的惊吓,若睡不着,伱可以陪着多说会话,大爷又不是自己没手,况且,不是还有香菱吗?” “诶!”瑞珠答应一声,道,“奴婢和香菱姐姐已经烧好了热水,今儿正好轮到香菱姐姐服侍大爷沐浴,那奴婢就先过去了。” 她说完,双手掩头,就要冲去对面。 却被张云逸一把拉住,将伞递了过去,温声道:“把伞带上,淋坏了身子,香菱一个人可伺候不过来。” …… (本章完) 第55章 主仆夜话 第55章 主仆夜话 登仙阁,浴房。 沉坐浴桶内的张云逸,双眸微翕,享受香菱香软滑腻小手的揉搓。 通过她抚过胸膛圈起的弧度,以及几次见面时候的印象,他对薛姨妈的傲人挺拔,已经有了大致的估算。 当然,他知道的远不止于此。 “大爷!要搓下面了吗?” “嗯!~” 张云逸发出一声闷哼,将双脚抬起,担上了浴桶,方便香菱揉搓腿上的污垢。 “大爷觉得奴婢搓的还舒服吗?” “姨太太没有夸错,香菱果然手巧。”张云逸诚恳道。 香菱嫣然一笑道:“真的吗?奴婢还以为大爷嫌奴婢笨手笨脚呢!” 张云逸愕然道:“怎么会?大爷何曾说过这话?” “那……”香菱略显迷茫道,“那之前大爷为何不让奴婢下去帮忙?奴婢虽然胆小,可留奴婢一人在楼上反而害怕,还不如在大爷身边呢。” “呃……”张云逸连忙解释道,“前面来的不是好人,大爷担心吓着香菱了。” 宝珠和瑞珠能看出香菱与秦可卿的相似,他自然不会失察。 他倒不担心贾珍敢觊觎香菱,却担心他因为香菱,看出自己对秦可卿的心思。 所以才特意吩咐,避免她与贾珍碰面。 这也是他在贾珍面前强调,香菱命格的原因,毕竟当初薛蟠提及打死人,贾珍也是在场的。 难免会怀疑他是不是见色起意,临时编了一套说辞。 “这府里也有坏人吗?”香菱手上明显有些发颤。 张云逸想了想,叮嘱道:“除了大爷,其余男子都不是好人,香菱可要记住了。” 红楼里的金钗,各个都是人精,唯独香菱有些呆萌,而贾家这些纨绔,又惯是在女人身上做功夫的,不得不提前打个预防针。 “诶!那奴婢以后都躲着些。” …… 天香楼,秦可卿闺房。 主仆三人并排躺在床上,惊魂未定的讨论着之前的一幕。 “可巧大爷回来的及时,否则这雷雨交加的,真叫他破窗而入,都未必听得见。” 古代的窗子都是木质,便是有插销,也不甚坚固,虽然门窗紧闭,可借着雷声掩盖,还真未必就能够察觉。 听了瑞珠的话,秦可卿也认同道:“是啊!多亏叔叔及时拦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便是宝珠能够赶去求救,闹出了动静……” “是啊!所以大爷虽看破了珍大爷的意图,却担心闹将开来,小姐名声受损,故而才拦住他,假意询问找他何事。” 能够这样毫无波澜的化解,于秦可卿而言,可谓求之不得。 不禁感叹道:“还是叔叔有办法,四两拨千斤,三言两语就让他知难而退了,快与我说说,叔叔到底是如何做的。” 瑞珠忙一面回忆,一面娓娓道来,说到张云逸坚持要将贾珍送回,双方推辞间,又因势利导,自己换了一身衣服,却让贾珍白白多冻一刻钟。 秦可卿不禁面庞微微抽搐,嘴角上扬道:“没想到叔叔还有这样有趣的一面……” “大爷不但心善、人好,也极为细心。奴婢算了路程,怕是不但将人送回了屋,还在外头等了好一会儿才回的呢!” 瑞珠极力夸赞道:“不止于此,回来后还不放心,担心夜里睡的熟,特地叫奴婢过来陪着小姐。”听着瑞珠娓娓道来,另一侧的宝珠心里已是一团乱麻。 张云逸越是无微不至,她越是笃定心中的猜测,否则,只是侄儿媳妇与叔叔的关系,何至于如此上心? 而躺在中间的秦可卿却不那么想,愈发觉得有了依仗,感激道:“以后怕是少不得还得麻烦叔叔,明儿你一定要替我好生谢谢他。” “嗯!”瑞珠答应一声道,“奴婢寻思,这回大爷既主动要奴婢过来陪着小姐,不如回去后跟大爷说说,以后再遇着这种天气,奴婢就直接过来。” “这……”秦可卿有些迟疑道,“这样叔叔会不会觉得咱们太过疑神疑鬼了?” “不会的!”瑞珠信誓旦旦道,“小姐您是不知道,大爷可谨慎了,前头珍大爷进了屋,他特地吩咐不要香菱下楼……” “啊!~”秦可卿轻呼一声,疑惑道,“这是为何?莫非担心老爷见香菱生的标致,会开口讨要?可他难道就不怕给府里招祸?” “这……” 瑞珠说的时候,只想着举例夸赞张云逸的优点,此刻却犹豫该不该说。 秦可卿见她迟疑,只当其中有什么隐情,善解人意道:“你现在已是叔叔的人了,若是关系什么的隐私,理应帮他守着秘密。” “不是的,小姐!”瑞珠忙解释道,“若是隐私奴婢自不该嚼舌,只是……” 她纠结了半晌,还是低声道:“只是那香菱长得与小姐有些相像。” “啊!~”秦可卿轻呼一声,双颊顿时烧红。 幸而屋内漆黑一片,倒也没被两个丫鬟瞧见。 她随即疑惑道:“那日老太太游园,我也见过香菱,怎么没有发觉?” “这……”瑞珠欲言又止,顾左右而言它道,“奴婢没骗小姐,不信你问宝珠。” “奴……奴婢都没见过香菱几次,未曾注意。” 宝珠心里发虚,不免暗自揣测,秦可卿曾经说过,床笫间最是藏不住话。 瑞珠既看出香菱与奶奶的相似,又与她一同伺候大爷,或许早已明白大爷的心思,此刻在奶奶面前,将他夸上了天,又暗示香菱与之相像,莫不是旁敲侧击,借机打听口风的? 她虽身契已经落在张云逸手上,可伺候的主子被人偷了去,也不是闹着玩的。 更何况,贾珍还将自家奶奶视为禁脔,一旦事发,张云逸或许没事,自己却必定首当其冲,哪里还敢搭话。 不过,她虽然并未承认,语气却不那么坚定,秦可卿心思细腻,察觉了其中的尴尬,忙道:“素来认错人都是常有的事,许是伱看错了。” 瑞珠本就觉得说出来有些不妥,所以才找宝珠佐证,如今非但宝珠不认,连秦可卿都说她看错人,倒显得她无中生有似的。 她原本就是个直性子,又有些认死理,当下便急了,忙辩解道:“奴婢没骗小姐,不怪您和宝珠没看出来,她原先有些痴性,自打伺候了大爷,竟生出一股妩媚,与小姐极为相像,尤其在与大爷行……” 说到这,声音戛然而止。 屋内陷入了沉默…… “嗯!~” 良久,秦可卿才发出一声闷哼,颤声道:“时候不早了,早些睡吧!” 她那一声闷哼,瑞珠只当是对自己辩解的回应,想到明日还要早起回登仙阁服侍逸大爷起床,便不再说话。 而秦可卿心中却翻江倒海,脑中尽是瑞珠的未尽之言。 倘若香菱与叔叔行房时,与自己极为相像,那么在叔叔眼里,岂非在与自己…… 一想到这,她浑身上下,宛若烙铁似的滚烫烧红,久久不能平静。 …… (本章完) 第56章 推彼及己 第56章 推彼及己 这一夜。 秦可卿满脑子都是张云逸的视角,挥之不去,彻夜难眠。 这种情绪在后半夜,更是达到了顶点。 因习惯了搂着张云逸,熟睡之后的瑞珠,下意识将身旁的秦可卿搂住,并把腿搭在了她的身上,一只小脚还时不时的摩挲两下,惹得她愈发心烦意乱。 只是,她当初也见过香菱,加上瑞珠说的清清楚楚,倒也没有怀疑张云逸蓄谋已久。 可越是这样,她心里愈发羞怯,暗自揣测,张云逸看到自己时,会不会想到香菱婉转承欢,娇喘微微的模样。 而她的种种反应,落在同样装睡的宝珠眼里,又另有一番感受。 待到东方升起了一丝鱼肚白,瑞珠悠悠转醒,备受煎熬的主仆二人,总算松了口气。 “小姐,宝珠,你们这是一夜没睡?”瑞珠揉着惺忪睡眼,惊讶道。 “你快回去伺候叔叔洗漱吧!”秦可卿忙岔开话题。 瑞珠瞥了眼窗外,顾不得询问,慌忙起身道:“那奴婢就先回去了。” 见她穿好衣服,准备离开,纠结了半晌的秦可卿,终究还是叮嘱道:“记得替我向叔叔致谢!” “诶!”瑞珠应声道,“奴婢回去就跟大爷说,以后但凡遇着下雨,就过来陪小姐。” “呃……”秦可卿想到昨夜的煎熬,有心开口婉拒,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没说得出口。 回到登仙阁,张云逸刚刚起身下楼。 瑞珠满怀歉意的将请求说出,张云逸自无不可,满口答应了下来。 一场暴雨,将会芳园内的草草打的枝桠横斜。 不过,虽然被雨水压弯了腰,可雨过天晴的草,洗尽了尘埃,焕发出盎然绿意,枝叶间的水珠晶莹剔透,宛如无数闪耀的钻石点缀其间,愈发显得光彩夺目。 因道路泥泞,张云逸沿着青石板跑了两圈,倒是将身上沾染了不少污秽,回去后不得不又换了一身袍服,方吃了早饭,赶去城外的玻璃工厂。 而留在屋内的瑞珠和香菱,将换洗的衣物交给粗使丫鬟,则无所事事,开始了闲谈。 “瑞珠姐姐为何昨夜要去对面?”香菱颇为好奇道。 “呃……”瑞珠抿了抿唇,沉吟道,“雨天容易招贼,小姐和宝珠都手无缚鸡之力,比不得这里有大爷安全,就让我过去帮忙照应些。” 原以为这谎话未必能阻止香菱刨根问底,不成想,她竟深以为然的点头道:“大爷也说这府里坏人多,以后大爷不在家,可得守望相助。” 瑞珠见状,忙附和道:“香菱姐姐说的是,你来这么久,还没去过小姐那边吧?不如我下午带伱过去转转?”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昨夜被小姐质疑,她还是耿耿于怀,加上香菱主动提及守望相助,她便顺水推舟打算带香菱去给秦可卿看看。 她知道二人昨晚熬了一夜,故而提议下午再去。 “好啊!好啊!”香菱颇为兴奋。 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只有瑞珠能说得上话,到底只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哪里耐得住深宅后院的这份孤寂。 吃了午饭,便迫不及待的催促瑞珠,二人一起来到了天香楼。 “奶奶好美!” 见到秦可卿,香菱等不及行完礼,便由衷夸赞道。她与秦可卿都极少出门,上回虽游园时见过一面,可一个忝陪末座,一个还得侍奉薛姨妈,并未仔细打量。 而今,私下相见,别有一番感触。 秦可卿昨夜虽被瑞珠打了预防针,可到底只是臆想,此刻见面感触尤甚,不禁面颊绯红。 想要夸赞两句,可想到她与自己这般相似,不免有王婆卖瓜之嫌,只将其挽起,道:“香菱妹妹快别多礼。” “奶奶折煞奴婢了,唤奴婢香菱就好!” “你是叔叔房里人,我唤你一声妹妹,也是……应当。” 原本宁荣二府之中,凡长辈屋里的丫鬟,为了以示尊重,并不会直呼其名,而多以姐姐妹妹相称。 香菱做丫鬟也就这一两年间,规矩并不熟悉,加之薛家只有薛姨妈和一对儿女,又素来溺爱,并未过于苛求,以至于香菱才有此言。 只是秦可卿一番解释,不免又勾起了心中的尴尬。 瑞珠却有心让二人结交,以便张云逸不在时多一份助力,忙笑道:“小姐,您与香菱姐姐如此相像,会不会真是姐妹?大爷已让姨太太帮忙寻找香菱家人,届时不妨问上一问。” 她不似宝珠,觉得张云逸与秦可卿之间关系隔着一层,自己与她虽曾是主仆,可到底比不过血缘。 若真是香菱姐姐,倒是又攀上了一层关系。 “咦!”香菱心直口快,一脸疑惑道,“奶奶莫非也是被人拐走的吗?” 秦可卿闻言,不禁螓首低垂,她不似香菱,而是秦业从养生堂抱养的,即便真的是姐妹,也多半是被遗弃的。 况且,秦业早年并无子嗣,一直对她和同样抱养的早夭哥哥并不差,收养的手续也齐全,便是真的寻到亲生父母,也不可能也不想相认。 所以,她虽明白瑞珠的苦心,却叹道:“时过境迁了,不提也罢!” 她这话,香菱颇为认可,点头道:“能跟着大爷奴婢就心满意足了,奴婢也担心……” 这年头,卖儿卖女的不在少数,她自幼被拐子卖来卖去,不免有些担心,万一张云逸将其还给家人,前途未卜。 二人虽经历不同,倒也有些同命相怜,加之长得又极为相像,不觉多了几分亲近。 瑞珠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而一旁的宝珠,却一反常态,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她不似秦可卿,领会了瑞珠的想法,却觉得她是拖家带口,领着香菱上门,来给张云逸当说客。 见秦可卿与香菱颇为投缘,结合昨夜她身子烫了一夜,心下便认定自家奶奶已是千肯万肯。 想到这,她心里既紧张,又不自觉得生出一丝急躁。 紧张是害怕二人干柴烈火一点就着,这种事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更何况,自家奶奶身上另有隐情,一旦失身于他,却是想瞒都不可能瞒得住。 而急躁,则是担心,这里头的铺垫都让瑞珠和香菱做了,自己若不尽一份力,以后怕是更要被当做弃子了。 …… (本章完) 第57章 安抚 第57章 安抚 当晚。 张云逸回到宁府,尤氏破天荒的没来迎接。 一问方知,她与贾珍竟双双病倒。 先去宁安堂探视贾珍,少不得虚情假意一番,方告辞离开,转头进了尤氏的院子。 “逸大爷来了!” 院中的下人看见他,忙一面将其往屋里引,一面嚷嚷着通禀。 上梁不正下梁歪,宁府的下人多是趋炎附势之徒。 自打贾珍当着一众管家婆子的面,叮嘱尤氏多往张云逸屋里嘘寒问暖,下人们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对这对交从过密的叔嫂,已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近来得知,尤氏从张云逸这里得了那一成白的利润,更添了几分讨好、巴结。 众星拱月似的将其引入内室,可随后,连带着原先屋内伺候的丫鬟,竟全部蜂拥而出。 见她们这般知情识趣,张云逸也不忸怩,迈步进入拔步床的围廊,一屁股坐在床沿。 伸手摘去尤氏头上的抹额,在她的额头上摸了摸,关切道:“嫂子烧得不轻,可看过大夫了?” “看过了,也开了药,不碍事,他也没好到哪去!” 若非撞见贾珍,她也不至于穿着湿衣,在风里吹那么长时间,言语中多少带了些愤恨。 她这么一说,张云逸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昨晚他还故意耽搁了一会儿,没想到误伤了友军。 当即起身道:“人来人往的,我就不逗留了,明儿上午再来看你。” 明日中午还要赴贾蓉的宴,正好顺路过来一趟。 不成想,尤氏却以为他因为自己生病,特地请一天假,一把抓住他的手,放在脸上不住的摩挲。 张云逸见状,只得坐了回去,又小意温存一番。 出了尤氏院子,却见贾蓉搓着双手,在院门前来回踱步。 一见他,便满脸堆笑,迎了上来。 “逸叔!侄儿准备了时令的河鲜,还有珍藏的佳酿,明儿中午叫偕鸾过去请您?” 张云逸摆了摆手道:“没那么多讲究,酒菜随意点就好,也不必派人过来,我午初自己过去。” “诶!诶!”贾蓉一路将他送至天香楼夹道,将身子躬成九十度,才毕恭毕敬道:“那侄儿就恭候逸叔大驾了!” 张云逸斜眼瞄了他一眼,暗骂一声怂货,迈步进入夹道。 同时也暗自疑惑,这家伙真的有胆子瞒着贾珍托妻献子? 秦可卿毕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宁府之中谁避嫌也轮不到他,可自打他搬进宁府,从未见过贾蓉踏足会芳园。 而今贾珍病了,他竟然都不敢踏足夹道。 不过,这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反正假都请了,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大爷回来啦!” 回到登仙阁,瑞珠和香菱刚将饭菜端上。 瑞珠便献宝似的道:“奴婢今儿带香菱去小姐那边了,大爷您猜怎么着?” “大爷!小蓉奶奶生的好美啊!”香菱叹道,“瑞珠姐姐说,奴婢与奶奶长得十分相像,说不准还是姐妹呢!” 张云逸故作疑惑,抬头盯着香菱看了半晌,才道:“这么一看是有些相像。” 见张云逸表示认可,瑞珠忙道:“是啊大爷!香菱同小姐往那儿一站,还真像一对亲姐妹,奶奶原是老爷抱养的,您说会不会真有这个可能?”“或许吧!等寻到香菱家人,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虽然知道甄士隐就香菱一个女儿,张云逸却不把话说死。 他现在有点搞不懂,瑞珠为何好巧不巧,偏偏选在贾蓉请客之前,提及两人的相似之处。 要说今天才发现,张云逸是不信的,不免怀疑是不是在向自己暗示什么。 于是试探道:“明儿中午蓉哥儿请吃饭,大爷请了一天假,可以晚些起来。” “他?”瑞珠一脸不屑道,“无事献殷情,可别是憋着什么坏屁,大爷可得留个心眼。” 张云逸没想到瑞珠会这么直白,按理她曾是秦可卿的丫鬟,贾蓉也算是旧主,至少也要给他留些颜面。 “哦?我与他接触得少,你倒是跟大爷说说。” “这……”瑞珠欲言又止,纠结了半晌,踌躇道,“其实奴婢知道的也不多,不过,他胆小如鼠,借他个胆子也不敢使坏算计大爷,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见她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张云逸也不再刨根问底,胆小如鼠的评价,倒是与自己的认知相符。 “香菱怎么不说话?” 提及秦可卿时,她还一脸兴奋的说着话,这会子却螓首低垂,显得闷闷不乐。 张云逸只当二人提起贾蓉,她插不上话,故而开口询问。 香菱抬起头,双眸微红,道:“大……大爷!能不能不去找奴婢的家里人?” “这是为何?”张云逸一脸错愕道。 “香菱是担心找到家里人,就不能跟着大爷了,毕竟失散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们的品性。”瑞珠忙解释道,“奴婢开解了好一会,即便她父母是个贪财的,大爷难道还能坐视不理了?” 这…… 做为一个现代人,又看过红楼,知道甄士隐夫妇因她丢失肝肠寸断,忽略了所处的时代。 这个时代不似后世,卖儿卖女太过寻常,也难怪香菱有此担心。 不过,这也提醒了他。 当初薛家确实送来香菱的身契,只是这张身契却形同废纸。 贾雨村虽假借神道判了个糊涂案,可香菱却因此被定性为被拐的良家。 拐卖良家妇女本就违反律法,拐子并非香菱父母,自然没有卖掉香菱的权利。 所以,实际上香菱并非奴籍,而是个自由身。 这也是他当初为何要当着众人的面,询问香菱是否愿意跟着他的原因。 不过,在无亲无故的时候,她能够决定自己跟谁,可一旦寻到家人,却不可避免的要受父母约束,甚至摆布。 所以,在古代冒认儿女,再将其转卖的事并不少见。 “放心吧!大爷是帮你寻亲,又不是要把伱还回去,只要你愿意跟着大爷,没人能把你带走。” 这种事在他身上完全不是问题,且不说他现在身份特殊,单说让母女团聚,想来封氏也不至于不知好歹。 如果真那么不知好歹,在这个没有检测手段的年代,认不认最终还是得看香菱自己。 香菱转忧为喜,靠在他的肩上道:“奴婢想一直跟着大爷!” …… (本章完) 第58章 秘密 第58章 秘密 这一夜,自有一番缱眷缠绵,香菱似乎也有些开窍,格外的配合。 那份突如其来的妩媚春情,让瑞珠一度以为置身梦中,差点脱口喊出小姐。 忽然冒出的念头,让她对秦可卿心生愧疚。 同时,也不免暗自神伤,倘若小姐真与逸大爷是一对,非但不会遭遇眼下的困局,便是生活上有些烦心的琐事,怕也早被逸大爷疏通个酣畅淋漓了吧? 她自觉这种想法是对二人的亵渎,不敢看向张云逸,以至于伺候穿衣时,好几次抓错了地方。 “怎么魂不守舍的?没睡好吗?”张云逸并未责怪,反而体贴道,“早饭交给香菱去准备,你再上床睡会。” “嗯!~那就麻烦香菱姐姐了。” 她不敢解释,生怕越说越乱,只得借坡下驴,默认了没有睡好。 香菱嫣然一笑,道:“每回都是瑞珠姐姐抢着做,这回你就歇着吧。” 因今日不需要上衙,他加大了运动量,多跑了两圈,回到登仙阁已是一身臭汗。 正值初夏,他便先让饭菜凉一凉,上楼简单冲了一把,才在香菱的伺候下穿戴整齐,下楼用餐。 而香菱则将换下的衣服拿出去交给粗使丫鬟,随后又上楼开始整理浴房。 “大爷!” 正吃着早饭,却见宝珠走了进来,盈盈一礼,脆生生道。 她左顾右盼,并未看见瑞珠和香菱,便上前道:“瑞珠姐姐她们不在吗?那让奴婢伺候大爷用餐吧。” “侄儿媳妇吃了吗?”张云逸随口一问道。 “刚伺候完奶奶!”宝珠垂下头,偷瞄着他道,“奴婢是大爷的人,也可以替大爷分忧的。” 昨晚瑞珠提及香菱与秦可卿的相似,今儿宝珠又过来要替自己分忧。 两个丫鬟一前一后,都意有所指,张云逸不禁心神一荡。 他目光如炬,盯着宝珠,沉声道:“好好照顾侄儿媳妇,自有你替大爷分忧的时候,大爷以后必不会亏待伱,听懂了吗?” “奴……奴婢听懂了!”宝珠颤声道。 她担心以后被当做弃子,便想着若能如瑞珠一般,被逸大爷收房,便可少些危险。 不成想,张云逸竟直言不讳,让她好好照顾秦可卿。 至于如何分忧,那还用说吗? 自然是帮着放风、遮掩。 虽说其中的风险不小,却得等到事发,可不顺着逸大爷的意,怕是当即就要被收拾了。 只要尽心竭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到时候只要张云逸尽力维护,总有一线生机。 况且,就昨夜的情况看,自家奶奶只怕也千肯万肯。 张云逸虽不知她心中所想,却听出她的声音发颤,语着胆怯,心下愈发笃定。 于是安慰道:“放心吧!只要你尽心竭力,不论如何大爷必定会护你周全。” 他当初顺水推舟,让宝珠留在秦可卿身边,除了便于尤氏交差,亦有这方面考量。 记得秦可卿死后,瑞珠触柱而亡,宝珠却甘心愿为义女,并得到贾珍的同意。 虽然在秦可卿出殡后,她执意不肯再回宁府,还算心存忠义,但显然不似瑞珠那般刚烈、决绝。身契握在张云逸手中,宝珠本就没什么退路,如果秦可卿拼死不从,她还有拒绝的理由,而今她也只能陪着这对新主、旧主,一条道走到黑。 得到他的保证,宝珠多少心定了一些,连忙表忠心道:“奴婢必定不叫大爷失望。” “是你自己来的,还是秦氏叫你来的?” 之前张云逸只是连蒙带猜,说话也半遮半掩,这会子无异于得到了准信。 所以,他也不再称呼侄儿媳妇,而是改叫秦氏。 “是奴婢自己来的!”宝珠忙挺直腰板道。 她虽然认定秦可卿也有此意,可一来确实没有明确的指示,二来她也希望能多邀一份功劳。 听了这话,张云逸多少有些失望。 不过,也不能排除秦可卿因为害羞,让丫鬟背锅的可能,毕竟,宝珠或许会有所顾及,但瑞珠应该不至于。 眼下他根基不稳,也不急在一时,即便真是宝珠擅自做主,有了这颗钉子,以后自有大把机会,慢慢探明秦可卿的心意。 于是叮嘱道:“以后那边有什么情况,事无巨细,记得及时过来告诉大爷。” “呃……” 宝珠明显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纠结,沉默了半晌,凑到桌旁低声道:“奴婢不敢瞒着大爷,其实奶奶一直未曾圆房。” 这两天瑞珠又是意有所指,又是拖家带口带着香菱上门,让宝珠不得不认为她已经彻底改换门庭。 秦可卿那句床笫之间最难守得住秘密,她记忆犹新。 若张云逸没有开口询问,她不至于主动出卖,可问了却刻意隐瞒,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啊!”张云逸张口结舌,可仔细一想,昨晚瑞珠那胆小如鼠的评价,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见他这副表情,宝珠哪里还不知道自己猜错了,忙‘扑通’一声跪下,戚戚道:“奴婢不是要出卖奶奶,只是大爷询问,奴婢也不敢瞒着,还请大爷……” “快起来,别叫人看见了。”张云逸忙阻止道,“这事大爷只会放在心里。” 宝珠见状,连忙从地上爬起,看了眼身后的大门,正见王熙凤带着平儿,往对面的天香楼走去。 她慌忙对着张云逸深深一礼道:“琏二奶奶来了,奴婢还得回去伺候……” 张云逸瞥了眼屋外,那道身量苗条,体格风骚,彩绣辉煌的身影,方挥了挥手道:“去吧!” 胡乱吃了点早饭,他起身上楼,将玻璃工厂后续的计划稍加完善。 一直忙到午初,将材料收好,才起身下楼。 离开登仙阁时,他特地往天香楼看了一眼,发现王熙凤竟然还没有离开。 虽说贾蓉并未与秦可卿圆房,托妻的可能性大大降低,却也不能排除他有驱虎吞狼,让自己做这个‘出头鸟’,与贾珍打对台的想法。 因打着探病的旗号,不好厚此薄彼,少不得又去了一趟宁安堂,与贾珍虚情假意一番。 方转入尤氏院中,一如昨日,一众丫鬟婆子将他送入屋内,又潮水般退却,他见尤氏略微好转,心里愧疚稍减,又陪着说了会话。 直到午时二刻,方才来到贾蓉院中。 …… (本章完) 第59章 赴宴 第59章 赴宴 因王熙凤逗留天香楼迟迟不走,他便故意耽搁了一些时间。 比约定的时辰,足足晚了两刻钟。 贾蓉早已在院内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刚将偕鸾唤来,吩咐她去登仙阁请人,就见张云逸迈步走了进来。 忙快步上前躬身作揖道:“逸叔!您可算来了。” 张云逸见院中并无下人,只有一个长相艳俗,做姨娘打扮的妇人,不禁稍稍留意。 莫非自己猜错了,贾蓉托的不是妻,而是妾? “逸叔若是看得入眼,侄儿这就先行回避,让偕鸾陪逸叔畅快畅快。” 王熙凤终究只是外人,他就算促成了这桩好事,也只是一锤子买卖。 故而也想效仿贾珍,秦可卿他虽然献不了,却也可以打个折扣,拿偕鸾来充数。 所以昨日才提议让偕鸾去请,便有让张云逸相看的意思,只是被他拒绝。 此刻见他看向偕鸾,忙冲偕鸾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上前,一把挽住张云逸的胳膊,没入身前的缝隙之中,好一阵磋磨。 张云逸微微皱眉,猛然抽回手,一脸嫌弃道:“你找我就为了这事?” 且不说偕鸾符不符合他的审美,只说她原是贾珍屋里的侍妾,后又赠与贾蓉,他便提不起兴致,更不愿再掺和其中。 “怎么会呢!”贾蓉一脸谄媚道,“逸叔既然看不上她,侄儿这就打发了便是。” 张云逸义正言辞道:“她虽只是妾室,可终究是你屋里人,怎可送来送去?” 因从宝珠那里得知秦可卿还是完璧之身,担心贾蓉心怀不轨,打算让自己做出头鸟,跟贾珍唱对台。 所以,他虽然想看一看贾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不打算让他抓住把柄,故而行事带着谨慎。 虽然贾蓉很可能不怀好意,但也可以借机试探秦可卿的态度,只要自己不做那出头鸟,想必贾蓉也不敢向贾珍暴露行迹。 为了以策万全,他故意在偕鸾面前,摆出这样的作态。 相信即便贾珍将她送给了贾蓉,可若是贾珍询问,她必定不敢隐瞒。 尤氏那头有贾珍的默许,而秦可卿却是虎口夺食。 宁府毕竟不是他的家,他现在的实力,也不足以让贾珍心生忌惮,一旦被他看出苗头,这宁府怕是也待不住了。 有宝珠的配合,在秦可卿那儿他已经占了先机,只要稳步发育,哪怕是等到贾家倒台,亦无不可。 贾蓉只当他抹不开面子,故作姿态,忙陪笑道:“逸叔说笑了!都是一家人,肥水又没流外人田,且古语有云,有妾同享,有难同当,她能够将逸叔伺候舒坦了,也算替侄儿尽孝了。” 似乎是意犹未尽,贾蓉继续喋喋不休的劝道:“逸叔您有所不知,她如今虽在侄儿屋里,却是老爷赏的,逸叔亦可以将她视作老爷屋里人。” 他见张云逸对尤氏来者不拒,便认为因自己矮了一辈,故而才会推辞。 他这套说辞当真让张云逸开了眼界,对于无耻二字,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拉长了脸道:“你若尽扯这些有的没的,我可就回去了。” “别别别!是侄儿唐突了,逸叔快里面请。” 说完,他转向偕鸾瞪了她一眼,喝斥道:“逸叔看不上伱,还在这丢人现眼作甚?哪凉快哪呆着去!” 偕鸾满怀幽怨的看了张云逸一眼,低下头,灰溜溜的钻进了西面的厢房。她本就是贾珍搜罗来的侍妾,习惯了以色侍人,见张云逸器宇轩昂,姿容不凡,颇有男子气概,全不似贾珍父子一般,苗而不秀,虚有其表。 故而一听贾蓉有意让自己服侍,便有些迫不及待,怎奈张云逸正人君子,严词拒绝。 席面并未摆在偏厅,而是设在了正屋,酒菜已经上桌,却无丫鬟侍立在侧,张云逸愈发觉得其中另有蹊跷。 贾蓉确实下了血本,自掏腰包添置了不少时令河鲜、菜蔬。 另有一道龙凤呈祥,鲜香扑鼻,是将蛇肉放在鸡汤内熬制而成。 当然,贾蓉之所以泡制出这么一道菜,主要还是意图讨个好彩头。 凤自然是暗指王熙凤,张云逸虽然不是龙,却受先皇庇佑,算是有龙气傍身,四舍五入倒也相称。 他不似贾珍,想吃什么吩咐一声便可,超出日常用度就得自己贴补。 当然,若他愿意打着张云逸的旗号,贾珍和尤氏那里自然不会为难,可他却担心暴露意图,只得忍痛自掏腰包,并避开了尤氏和贾珍,私下找厨房帮着置办。 “逸叔尝一尝侄儿特地泡的药酒。”二人刚刚入席,贾蓉便端起桌上的酒壶,给张云逸倒了一杯,笑道,“这杏酿虽不是什么好酒,却也存了不少年头,两个月前侄儿才弄了一根虎鞭,今日正好开封。” 这酒,他在撺掇王熙凤的时候,便开始着手准备,因本就打算促成这桩好事,故而讨个红杏出墙的彩头。 “杏酿?”张云逸疑惑道,“家里就没别的酒了?” 他与尤氏也偶尔小酌,一般喝的都是二十年的女儿红、状元红,比杏酿还要胜上一筹。 虽说此时不比后世,可虎鞭也不是寻常可得。 贾蓉特地搜罗,拿泡制药酒,不选好的也就罢了,怎么还降低档次,选择这次一等的杏酿。 贾蓉闻言,一脸坏笑道:“这杏酿不但名字取得好,喝起来也别有一番趣处,拿来泡这虎鞭更是契合,逸叔您先尝一口试试。” 张云逸一抬手,挡住了贾蓉递过的酒杯,道:“不急,你先说说其中的缘由,咱们再喝不迟。” 本就是虎鞭这样的大补之物,若是酒里再加了料,可就未必能保持清醒了。 所以,这酒他碰都不打算碰。 贾蓉不知他心生提防,献宝似的道:“侄儿不过是想替逸叔您,讨一个好彩头……” “好彩头?” “嘿嘿嘿!” 贾蓉一声奸笑,不等他回答,却听屋外传来一道清脆悦耳声音。 “蓉哥儿人呢?这院里怎一个下人都不见?珍大嫂子素日急脚鬼似的,怎么连下人都管不周全!” 人未到,声先至,声音又极具辨识度,张云逸立即便听出是王熙凤。 再看端着酒杯的贾蓉,正冲着自己挤眉弄眼,并冲屋外喊道:“婶子!” …… (本章完) 第60章 主菜上桌 第60章 主菜上桌 “好啊!知道我来看侄儿媳妇,不招呼也就罢了,却在屋里躲……” 王熙凤轻甩罗帕,跨过门槛,迈步进屋,看见张云逸顿觉一愣,随即笑道:“怪道没空招呼我,原来是有贵客。” 张云逸起身冲她略微拱手道:“琏二嫂子!” 王熙凤那对丹凤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两弯吊梢眉微微上扬,眉开眼笑道:“只当逸兄弟贵人多忘事,没想到还记得我,嫂子可真真受宠若惊了!” 贾蓉待二人打了招呼,方才向她躬身道:“婶子可用过饭了?不如赏侄儿个脸面,与逸叔一道在侄儿这里凑合一顿?” “那感情好!正有事想向逸兄弟讨教呢!”说到这,她故作矜持道,“只是,不知道逸兄弟欢不欢迎,我这个不请自来的恶客了。” “嫂子严重了,云逸荣幸之至。”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张云逸自不可能拒绝,忙后退一步闪开位置,让王熙凤入席。 贾蓉刚才虽未说出口,可话里话外透露的意思,却再明显不过。 原以为王熙凤是个拦路虎,没成想她才是那道主菜。 说实话,对于这个煊赫张扬的二奶奶,他还是颇为眼馋的。 虽说眼下根基不稳,并非最好的时机,可主动上门投喂,错过确实可惜。 当然,他也不敢放松紧惕。 别人不清楚,他却知道那个与他表字相同的贾天祥,是如何死的。 并且,其中同样有贾蓉的参与。 虽说贾瑞是自己取死,他却并未招惹过王熙凤,可也难保没有什么未知的缘故。 他不是贾瑞,可以任由他们揉捏,只要不冲动冒进,授人以柄,也不必太过担心。 王熙凤闻言也不忸怩,轻甩罗帕款步而来,在张云逸身前,荡起阵阵香风。 那一身金色草纹样,随着身姿摇曳,显得熠熠生辉,紫红色的长裙虽只露出一脚,却与对襟褙子的底色遥相呼应,彩绣辉煌之中又增添了几分华美。 行至张云逸右手边,她弯腰曲膝,探手捋向身后的襟摆,一路捋到膝弯处,将腿长展现的淋漓尽致,待后臀搭上凳子,双腿微微分开,那襟摆立即被绷得浑圆,她方将腰身微微抬起,扭腰摆臀,把身子坐正。 “咦!”她看了看桌上的酒菜,笑道,“还没动筷吗?看来我倒是赶了个巧。” 因有了前次被无视的经历,她也不敢大意。 酒为色媒,还可以壮胆,贾蓉提前告知了时辰,又看着张云逸出门,便特地等了两刻方才从天香楼离开。 原以为,这会子就算没有酒过三巡,至少也有些微醺,不成想竟滴酒未沾。 故而,嘴上说着赶巧,心里却暗暗埋怨贾蓉,不提前热个场。 “合该逸叔与婶子有缘,刚才说了会话,现在看来,可不就是在等着婶子。”贾蓉不明就里,笑道,“侄儿正愁不能陪逸叔尽兴,婶子这一来,可算替侄儿解围了。” 王熙凤嫣然一笑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能跟你们爷们对饮。” “婶子过谦了,您巾帼不让须眉,侄儿还能不清楚?” 王熙凤也不忸怩,顺势抓起桌上的酒壶,正欲倒酒。贾蓉忙道:“这酒是大补之物,婶子可喝不得。” “呸!”王熙凤抬手往张云逸方向一扇,轻啐了一口,叱道,“谁稀罕你们这些腌臜玩意儿!” 贾蓉哂笑着,屁颠屁颠的跑到屋内的柜子前,抄起早已备好的一壶酒回到桌前,替王熙凤斟了一杯。 张云逸忙将自己桌前倒满的酒杯递给贾蓉,并换了他身前的空杯,笑道:“这酒我也喝不惯,还是跟嫂子喝一样的吧!” 他不敢大意,乘机连酒杯都换了。 “平儿!快替逸兄弟斟酒!” 王熙凤回身吩咐一声,身后的平儿忙趋步上前,接过贾蓉递来的酒壶,给张云逸满上。 “不成想,咱家还有表弟这般人物,可惜琏二不在家,一直没机会邀请逸兄弟,难得今日凑巧,我先干为敬。” 说完,王熙凤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张云逸忙陪着喝了一杯,试探道:“琏二哥有事外出了?” “年前老太太吩咐,陪林妹妹去扬州探望姑老爷,这会子怕是在江南乐不思蜀,舍不得回来也未可知呢!” 说到这,她面露幽怨,叹道:“你们男人家见一个爱一个也是寻常,只是苦了我跟平儿,天天在家大眼瞪小眼,连个说话解闷儿的人都没有。” “婶子可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逸叔可不是这样的人。” 贾蓉笑着反驳道,“逸叔素日除了上衙,就是在家,连侄儿瞧着都觉闷得慌,虽说逸叔洁身自好,不愿踏足青楼楚馆,可好歹在家里多走动走动,找人说说话儿。” 听二人一唱一和,侍立一旁的平儿立即看向张云逸。 这套话术她再熟悉不过,她此刻心怀惴惴,虽不知王熙凤打的什么算盘,可结合之前的种种,却有些不好的猜测。 只是,她弄不懂张云逸是何时招惹了自家奶奶,又碍于形势,不便当面询问,只得一面上前斟酒,一面将疑问埋在心底。 这话张云逸同样熟悉,他并不答话,反而看向斟酒的平儿道:“平儿姑娘还没吃吧?这里也没有外人,不如一同入席吃些垫垫。” 平儿素日在家,便是与王熙凤同席,只是今日毕竟出门在外,王熙凤也不便喧宾夺主。 而贾蓉虽有此心,却担心引起张云逸的不满,故而一直在装傻充愣。 如今张云逸主动邀请,他连忙起身招呼平儿入席。 王熙凤见他并不搭话,反而招呼平儿入席,脸上的愕然一闪即逝。 随即柳眉舒展,喜笑颜开道:“平儿,还不快谢过逸兄弟。伱不是一直嚷嚷着,要请逸兄弟给你看相吗?这么好的机会,多陪逸兄弟喝几杯,说不得把逸兄弟陪高兴了,便开了金口,也给你算上一算。” 她本就有意李代桃僵,若平儿入不得张云逸的眼,效果必定要打折扣。 平儿闻言一愣,随即便见王熙凤挑眉看向自己,只得斟上酒,双手端起酒杯道:“奴婢敬逸大爷一杯!” …… (本章完) 第61章 达成既抽身 第61章 达成既抽身 张云逸见平儿酒杯见底,却不急着喝酒,反而笑道:“嫂子和平儿姑娘见谅,香菱那是情况特殊,才能看出一二,酒可以喝,相却不敢乱看。” 听他这般说,王熙凤愈发笃信,他是与薛家暗地里达成了协议。 语带双关道:“哟!逸兄弟可不能厚此薄彼,莫不是知道姨妈那头有的找补,担心替嫂子白忙活一场?” “并非有意推脱,实在是力不从心,还请嫂子见谅!” 王熙凤见他非但没表现出丝毫急色,反倒百般推辞,心里也有些着急,笑着试探道:“倘若有什么干系,少不得也要请逸兄弟帮忙化解化解。” 她说到这,稍稍停顿了一下,看向张云逸,意有所指道:“还是说姨妈家有万贯家私,香菱又生的标致,逸兄弟才愿意帮忙,轮到我和平儿这对烧糊了的卷子,却不愿劳神费力?” 嗯? 听她一口一个薛姨妈,又拿香菱和平儿比较,张云逸的心思也不禁活络了起来。 莫不是自己得了香菱,就给薛家安排生意,勾起了这个辣凤子的心思? 王熙凤爱财众所皆知,甚至不惜包揽诉讼,要说拿眼红薛家,打算拿平儿来做交换,确实不无可能。 话虽如此,可他对平儿的前尘往事一无所知,便是想要故技重施也无法实施。 只得诚恳道:“嫂子和平儿姑娘都是天仙一般的人物,何必妄自菲薄?只是云逸确实能力有限,还望嫂子见谅。” 如果王熙凤真有这个意思,他也不必急着答复,有贾蓉参与其中,之后再将情况问明,自有他牵线搭桥,帮忙协调。 他担心王熙凤得不到答复心灰意冷,故而夸赞了一番。 “噗嗤!”王熙凤掩嘴笑道,“逸兄弟果然与旁人不同,是个实诚人,嫂子不过跟你开句玩笑,你竟连底都倒出来了。” 她本就笃定香菱是他与薛家私下交易,那些话术不过是哄骗贾母等人。 只是见她对自己不假辞色,心中有些着急,故而拿自己和平儿与薛家及香菱比较,来试探他的态度。 听张云逸夸赞自己如天仙一般,只当自己太过光彩夺目,让他不敢直视。 主动端起酒杯,自嘲道:“多谢逸兄弟还给我留了几分颜面,什么天仙一般,不过是个黄脸婆罢了,你们男人谁不是喜新厌旧,专会在年轻姑娘身上下功夫。” 说罢,她扬起雪白的脖颈,举杯一饮而尽。 张云逸忙陪着喝了一杯,笑道:“嫂子也说云逸是个实诚人,所言皆是发自肺腑。” “对对对!”贾蓉连忙附和道,“逸叔从不说假话,必定是发自真心。” 听着话越说越露骨,平儿暗自心惊,乘着斟酒的机会,偷偷拿手肘轻轻戳了下王熙凤的粉背,劝道:“奶奶吃些菜,空着肚子,可别喝坏了身子。” “难得与逸兄弟投缘,多喝两杯又怎么了?” 王熙凤不以为然道:“伱别光知道嘴上关心,也不替我陪逸兄弟两杯。” 平儿只得从命,又与张云逸碰了一杯。 贾蓉见状也不甘示弱,忙端起酒杯,笑道:“侄儿也敬婶子一杯。” “好你个蓉哥儿,不帮我挡酒反倒来灌我!” 王熙凤嘴上喝骂一声,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她放下酒杯,抬手冲张云逸方向扇了扇,口中笑道:“怎么才喝了这几杯,便觉得有些热了。” 随即,解下云肩上的盘扣,顺势一拉,将云肩扯下,翘臀微抬,身子微倾,不等平儿过来斟酒,便伸手将云肩递给对面的平儿。云肩被扯下,掩在里面的那一抹白腻,顿时没了遮掩,身子微倾,又伸手递过。 因是抬着右手递过,这一倾一递之间,不免稍稍侧身,恰到好处的凑到张云逸眼前。 许是酒气上头,亦或是真的有点热,那抹白腻竟泛起了一层粉腻,与只露一隅的桃红抹胸竟遥相呼应。 “咕咚!” 首当其冲的张云逸尚未表现出不堪,被手臂遮挡,看不见全貌的贾蓉,却忍不住吞咽了一口。 王熙凤扭过头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转过身向张云逸笑道:“今儿见着逸兄弟一时高兴,有些忘乎所以,喝得急了,逸兄弟莫要见笑。” 她见张云逸除了那句夸赞,便再无丝毫异样,也顾不得遮遮掩掩。 “嫂子性子爽利,云逸佩服还来不及呢!” “好!” 王熙凤倏然起身,绕到平儿身后,一把抄起桌上的酒壶,走到张云逸与自己座位中间,弯腰躬身,替他斟了一杯。 随后又背过身,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却并不回座,而是站在张云逸身旁,举杯道:“逸兄弟果然是个明白人,都是一家子骨肉,何必那般忸怩作态!” 说罢,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因斟了满满一杯,少不得从唇角溢出几滴,竟顺着天鹅般的雪颈一路向下,落入桃红色的抹胸之中。 此情此景,张云逸也挪不开眼,看着残酒在雪脯上留下的湿痕,只觉得喉头发干,忍不住上下翻动,吞咽了一口。 这一幕落在王熙凤眼中,只见她妩媚一笑,道:“今儿喝的急了,已经不胜酒力,这会子还得坐车回去,待逸兄弟哪天得空,去嫂子那儿,必定好生招呼。” 说到这,她顿了顿,腻声道:“只要逸兄弟不笑话嫂子,到时候哪怕陪逸兄弟喝的不省人事,大不了回房一躺,也不至于回不了家!” 她当然没有喝醉,否则即便还记得回家,也说不出这番话。 只是,见张云逸刚才看直了眼,她故意戛然而止,好吊一吊他的胃口。 平儿对于她的酒量十分清楚,见她起身离席,顿觉松了口气,忙上前一把将其扶住,并将云肩又重新搭回了她的肩上。 刚才还条理清晰的王熙凤,被平儿一扶,立即将身子倚在她的身上。 “也没几步路,逸兄弟快别送了!” 她一面与张云逸告辞,一面抬手轻揉太阳穴。 “嫂子慢走!” “婶子慢走!” 张云逸与贾蓉将二人送至门外,看着主仆二人,扭着纤腰翘臀,一路逶迤,直到消失在院前的影壁后。 抢先回过神来的张云逸,立即板起脸,道貌岸然道:“说说吧!你们这是闹得哪一出?” …… (本章完) 第62章 闹得哪一出 第62章 闹得哪一出 “这又是闹得哪一出啊!奶奶!” 上了马车,平儿便迫不及待劝道:“逸大爷不过见过奶奶一面,连句正经话都未曾说过,他又不像那个癞蛤蟆,主动招惹奶奶,奶奶何必招惹他去?” 她自幼跟随王熙凤,知道她虽然看似行事张扬,小叔子大侄子从不避讳,却不是个红杏出墙的性子。 王熙凤早已没了刚才酒醉的模样,嗤笑一声,道:“好你个小浪蹄子,这才刚见了两面,莫不是他刚才让你入席,你便记着人家的好,心疼上了?” “奶奶!” 虽知道王熙凤只是调笑,平儿还是连忙解释道:“奶奶何必取笑奴婢,他身负官职又有圣眷傍身,不是那癞蛤蟆轻易可以拿捏,奴婢不过是担心奶奶作法自毙,惹祸上身。” 王熙凤不以为然道:“放心,我心里有数,伱只管听我的便是。” 平儿知道她的性格,自己不可能劝得住,只得道:“奴婢不能坐视奶奶一错再错,奶奶若不告诉奴婢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便是将奴婢赶出府,奴婢也是断不敢陪着奶奶胡闹的。” “哼!”王熙凤冷哼一声,道,“好个没良心的小浪蹄子,我费尽心机,还不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平儿一头雾水,茫然道。 “可不就是为了你个小浪蹄子!” 王熙凤扬起吊梢眉,轻叱一声道:“你好歹跟了我一场,我总不能不替你打算,你既对二爷无意,总不能一直跟着我,做一辈子老姑娘吧?” 平儿闻言不禁黯然失神,纵然自己不争不抢,可终究还是容不下自己吗? 可随即幡然醒悟道:“这与奶奶招惹逸大爷有何关系?” “有何关系?我费尽心思,还不是想替你谋个名份?你毕竟是二爷名义上的通房,便是将你送给他,难道还能抬你做妾?” 王熙凤义正言辞道:“虽说咱们用了些手段,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既起了那个心思,也怨不得咱们算计他。 只消将当初对付那癞蛤蟆的手段再用一回,等他上当你便替我过去,待生米煮成熟饭,我再前去捉奸,逼他抬你做妾,他自知理亏,难道还敢闹将开来? 况且,咱们又没叫他吃亏,不过叫他给你一个妾室的名份,能得了你这个天仙似的美人,难道还不知足?” 为了增加说服力,将张云逸称赞二人貌若天仙,也搬了出来。 “奴婢不想要什么名份,只想跟着奶奶,便是做一辈子老姑娘也是心甘情愿!” 虽知道王熙凤的决定难以更改,她还是想做最后的努力。 “晚了!” 王熙凤凤目圆睁道:“之前说让二爷收了你,你又不肯同意,如今我都舍下脸面,做了这么多铺垫,再收手,岂不叫人白白占了便宜?况且,你自己想做一辈子老姑娘,叫外人又如何说我?” 既然是李代桃僵,总得要平儿配合,否则便是诓骗她替自己赴约,一出声也会露陷。 所以,她早就想好了说辞,只待时机成熟,便跟平儿摊牌。 考虑到她以后要跟着张云逸,担心泄露了自己的软肋,关于薛家和荣府内部的原因,却秘而不宣。 她算盘打得不差,认为薛家有事相求,才送了香菱,而自己却帮着瞒下丑事,张云逸自然要投桃报李。 平儿不知道她的隐忧,只当她容不下自己,虽说顺着王熙凤的方法,确实能够博一个名份。 可毕竟是与她一同合谋,张云逸又岂能不因此生怨,忙劝道:“奶奶又何必为奴婢冒此风险,何不与逸大爷开诚布公……” 既然王熙凤容不下自己,迟早也要如那些陪嫁的姐妹一般,与其被配了下人,还不如乘早抽身。 张云逸虽说也没能逃得过算计,可喝酒的时候她一直在场,王熙凤那般作态,换个人怕是当场就要出丑。她见惯了贾琏、贾珍等贾府众人,反而觉得张云逸定力不差,只是没抵得住王熙凤的蓄意而为。 王熙凤不屑道:“这事你只管听我的,男人都是贱胚,主动送上门岂非自降身价,又怎么会珍惜?” 她这么一说,平儿也急了,忙道:“若是恶了逸大爷,以后叫奴婢如何自处?” “放心!到时候你只管将责任全推给我,就说是我临时改了地方,这才让你过去,因本就倾心于他,又被他抱住,一时身子软了,又恐出声给他惹来麻烦,少不得他还得谢谢你。” …… 王熙凤主仆商议之时,张云逸也从贾蓉那里得知,王熙凤打的什么算盘。 末了,贾蓉又一脸谄媚道:“逸叔只管放心,有侄儿跟她周旋,必定能够将她诓骗过去,届时逸叔只管放手施为,她若胆敢不从,便威胁她闹到老太太、太太那儿,侄儿也会替你作证,她必定不敢声张。” 不得不说,有那么一瞬间,张云逸心动了。 不过,他还是按捺住了心中的躁动。 虽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王熙凤主动算计自己,他并无任何心理障碍,可这样一来,也让贾蓉知道了自己的把柄。 眼下,他虽然看似人畜无害,可以后若遇到什么事,却难保他不拿此事要挟。 并且,王熙凤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记得贾琏纳尤二姐为妾,她甚至撺掇着张华去告状。 家孝也就罢了,国孝可不是开玩笑的,弄不好她自己都得跟着获罪。 所以,真撕破脸了,她未必不会鱼死网破。 于是不置可否道:“琏二也是你二叔,这么做对你有何好处?” “逸叔,瞧您说的,虽说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可真论起来都要出五服了,哪比得上咱们亲。” 他一脸讨好道:“琏二婶子不招惹逸叔也就罢了,敢算计逸叔,侄儿一片赤忱,如何能够忍得?不过看她还有些姿色,那股子烈性,驯着也别有一番滋味,能够顺便让逸叔换换口味,也不枉侄儿这一片孝心。” “嗯!”张云逸点了点头道,“你这份孝心,逸叔收到了。” 虽说他对贾蓉颇为不齿,可伸手不打笑脸人,没必要横眉冷对。 况且,物尽其用,人也是一样,说不准以后还有用处。 贾蓉闻言大喜过望道:“那侄儿回头就去替逸叔张罗!” “不必了!”张云逸摆手道,“毕竟是亲戚,我也不屑与一个妇人计较,她若再来寻你,你只管拿话搪塞,尽量拖着。” “啊?”贾蓉一脸失望的看向他,欲言又止。 张云逸抬手道:“放心,逸叔从不亏待自己人,你既有此孝心,自会记在心里。” “诶!诶!”贾蓉转忧为喜,一脸谄媚,忙不迭的点头哈腰。 …… (本章完) 第63章 尤家母女 第63章 尤家母女 这日傍晚。 一辆马车驶入宁府角门,一半老徐娘刚掀开车帘。 “娘!” 院中的等候的尤氏,冲着车上微微一礼,道:“怎这么晚才来?” 还不等尤老娘与她招呼,便被一道红色的身影给挤了个趔趄。 “你个赔钱货,哪天非把老娘气死不可!” 尤老娘骂骂咧咧的稳住身形,身后的少女已然从车内钻了出来。 “大姐!” 她探出头脆生生喊了一句,等不及架起车凳,便一跃而下。 “三妹!”尤氏见她举止轻浮,不禁柳眉微蹙,斥道,“怎么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 “大姐这回怎么想起要接我们过来?” 尤三姐左顾右盼,脸上闪过一抹狐疑,问道:“姐夫呢?” 尤氏没好气道:“感了风寒,还在床上躺着呢!” 她到底年轻,虽湿着身子吹了小半个时辰的风,然三五日便可下地,而贾珍却依然卧床不起。 “病了?不应该啊!”尤三姐小嘴一瘪,自言自语道。 尤氏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上前搀扶尤老娘下了车。 这时,车内另一道粉色身影,方缓缓掀开车帘走了出来,冲着尤氏糯糯道:“大姐!” 看着这个二妹妹,尤氏心中五味杂陈。 虽说婚事能不能退还在两说,可到底有了这个念头,一想到主动往张云逸身边送人,心里难免微微发酸。 可想到促成以后带来的便利,转而满脸堆笑道:“还是二姐儿稳重,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模样。” “哎哟!可不是嘛!”尤老娘满脸笑道,“你这两个妹妹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哪一点比那些大家闺秀差了,这大家闺秀也是银子撑起来的,你给她们拾缀拾缀,以后钓个……” “咳咳咳!”眼看着尤老娘越说越不堪,尤氏连忙咳嗽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带伱们去住的地方吧。” “诶诶诶!”尤老娘答应一声。 她正欲回身去抓车上的行礼,却听尤氏冲着院中的几个丫鬟道:“去!把行礼都送去逗蜂轩!” “是!太太!”几个丫鬟躬身施礼。 “咦!”尤三姐闻言凑到尤氏身前,询问道,“咱们不住姐姐的院子?” “你不是一直嚷嚷着会芳园的景致好,想住在里头吗?” 她稍稍停顿,叮嘱道:“不过,我提醒你,住进去可以,可别到处乱窜。” 尤三姐美眸流转,应声道:“一切都听姐姐的!” 尤氏领着她们过廊穿堂,一路到来会芳园。 迈入天香楼前的便道,耳房内的丫鬟、婆子,连忙上前行礼。 尤三姐看着道路两侧的丫鬟、婆子,好奇道:“大姐,这些都是来替咱们收拾屋子的?” “园子里头可不止住着你们,回头再跟你们细说。”她瞥了眼快要下山的太阳,催促道:“送你们过去我还有事,晚点过来咱们姐妹再慢慢聊。” “少烦你姐姐。” 尤三姐还待再问,却被尤老娘一把拉了过去,随即满脸堆笑,转向尤氏道:“姑爷既卧病在床,咱们是不是应该过去看看?” “不必了,也不是什么大病,休息一阵子也就好了,你们就别去了,免得过了病气。” 逗蜂轩不似天香楼和登仙阁,只是一个几间房舍组成的小院落。 尤氏领着三人各自进屋,将早已分配好的房间告知,吩咐丫鬟替三人准备晚饭,便着急忙慌的再度赶去了前院。 原本,她今日一早就派人去接,没成想继母和妹妹,磨蹭了老半天,差点就要耽误她去接张云逸。 尤氏一走,尤三姐立即拽住尤老娘和尤二姐,拉着二人进了尤老娘的屋子。 “你们可瞧出来了?这回有些不对啊!” 她掩上门,便迫不及待的跑到床前,双腿一蹬,将绣鞋褪下,狗儿似的爬上床,盘腿坐下道:“以往咱们想来,她都推三阻四,这回却主动派人去接。” 尤老娘没好气道:“就你事多,天天挑拣穿吃,如今接你过来享福,不知要省下多少抛费。若叫你姐姐听了,心里头不舒坦,三、五日撵咱们回去,可别再跟我闹腾!” “我这也是为咱们好,事出反常必有妖,别是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隐情,你们也不想想,以往咱们过来,姐夫和蓉小子闻着味的就凑过来了,这回却一个没见着,你们就没瞧出不对劲吗?” “你大姐不是说了吗?你姐夫病了。” “那蓉小子呢?总不能这么巧,一起病了吧?这还只是其一……” 她扭腰挪臀,蛇游似的凑到尤老娘背后,趴在她的肩头道:“以往咱们来,何曾见过那些下人对大姐那般恭敬?” “嘶!你还别说,这回还真与以往不同,连包袱都没让咱们自己拿。”尤老娘若有所思道,“别是你大姐用了什么手段,拢住你姐夫的心,终于在这府里得势了?” 她忍不住狠狠搓动双手,喜气盈腮道:“倘若如此,那咱们岂不也水涨船高?” “我看未必!” 尤三姐当即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就大姐那性子,便是真有什么手段还敢对姐夫使?况且,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姐夫那性子,偶尔热乎两天或许有可能,还能一直捧着她?” “你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尤老娘喝斥道,“我看你大姐与往日大有不同,瞧着比之前还显得年轻了几分,那眉宇间的情态,老娘我一看便知,必是近来夫妻相谐。” “真的?”尤三姐将信将疑道,“可大姐不说姐夫染了风寒?” “染风寒又怎么了?你知道是什么时候染上的?况且,捣腾得太厉害,少不得淌汗,倘若再吹了风……” 这番话顿时勾起了尤三姐的八卦之心,笑道:“姐姐不是说晚点过来吗?咱们不妨先探探她的口风,反正住都住进来了,总能寻着些蛛丝马迹。” “还是别了,咱们能住进来,省去那些抛费就已经烧高香了,这府里鸡鸭鱼肉管饱,你不是天天吵吵着,家里伙食不行,何苦还要做妖?” “娘!你眼皮也太浅了些!”尤三姐不以为然道,“咱们总不能在这里住一辈子,倘若大姐真的得了势,总要多跟她讨些贴补贴补,女儿这头上连根像样的头钗都还没有呢!” 她这么一说,尤老娘顿时噤了声。 尤二姐却起身来到窗前,推开窗,看着斜阳余晖照射的会芳园,脸上满是艳羡,口中喃喃道:“倘若能一直住在这儿,该多好啊!” …… (本章完) 第64章 尤老娘慧眼识玄机 第64章 尤老娘慧眼识玄机 因抱着打听消息的想法,逗蜂轩内的母女三人,吃了晚饭便翘首以盼。 不成想,直到二更过半,都没能看见尤氏的影子。 三人向着天香楼下的便道又张望了一会儿,正欲回房休息,冷不丁一道娇小的身影,从侧方闪到院前。 尤三姐就着月色,看出来人正是等候已久的尤氏,忙开口道:“姐姐?” “呃……”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唬得尤氏身形一怔,双股战战,差点没瘫倒在地,喘着粗气道:“你……你们怎么在这?” “大姐不是说晚点过来与咱们谈心?”尤三姐看了看她来时的方向,一脸狐疑道,“姐姐这是打哪来?” “晚上吃的有些多了,到园子里转了圈消消食。” 尤氏脚步匆匆,步履蹒跚来到近前,不由分说将三人拽进屋内。 尤二姐笑道:“怪道大姐脸这么红,头上还出了这么多汗……” “咦!”尤三姐忽然发出一声轻呼,“大姐莫不是摔跤了?膝盖上怎么这么多灰?” “大姐快去屋里,让我们瞧瞧,我去找药酒,给姐姐揉揉!” 尤二姐话音未落,人已经回到房中,开始翻找起来。 “没……没事,不用看了,就磕了一下不碍事!” “那怎么行!” 尤三姐拉着尤氏进到屋内,不由分说将她按在床上,弯下腰就要掀她的裙子。 尤氏连忙伸手捂在大腿上,双腿拼命往后缩,嘴里嚷嚷着:“别动!我自己来!” 见她情绪激动,不似做伪,尤三姐这才悻悻缩回手。 “姐姐慌什么?这里又没有外人,难道还怕被人看了去?” “你啊!急脚鬼似的,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尤氏一手按在大腿上,一手缓缓拽起裙角,将裙摆掀至膝盖,却再也不肯往上再挪一寸。 “看!这都青了,姐姐怎么这么不小心?” 尤二姐手里拿着一个瓷瓶,来到床前坐下,将尤氏的双腿担在自己的腿上,道,“我给姐姐揉些药酒。” 尤三姐也在床沿上坐下,问道:“走路怎么会摔着了?” 尤氏不动声色的将双手死死压在大腿上,解释道:“前阵子感染了风寒,这几天才好些,想是身子还有些虚,走路时候没站稳。” “风寒?莫不是姐夫传染的?” “那倒不是,前些天忽然下雨,淋了一些。” 说起那场大雨,尤氏不禁想起了雨前的遭遇,双颊又抹上一层红晕。 说话间,尤二姐已经给双膝抹上了药酒,一面轻轻揉捏,一面道:“姐姐将裙子再掀开些,让妹妹看看腿上可有不妥。” “好了!真磕到哪了伱大姐还能不知道?” 坐在屋内,冷眼旁观,一直沉默不语的尤老娘,突然开口道:“姑爷莫非也是那时候染上的风寒?” 尤氏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道:“嗯!我好的快些。”尤老娘看着钗横鬓乱的尤氏,意味深长道:“姑爷大约也快好了吧?这会子再出一身汗,或许能好的快些。” “嗯?”尤二姐和尤三姐不解的看向老娘。 尤氏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急道:“母亲莫要到处乱说。” “你虽不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可咱们也是母女,在我面前有什么好害羞的?” 尤老娘满脸堆笑道:“你们年轻人,偶尔改个样儿也是有的,老娘我是过来人,还能不懂这些?不过,姑爷到底还没大好,你们在屋里也就罢了,何苦还出来吹风?” 尤氏没想到继母这般眼尖,一眼便看出玄机。 只是此姑爷非彼姑爷,她不能解释,又担心她们在贾珍面前露了口风,又急又臊,顿时胀红了脸。 “还请母亲给女儿留些脸面,切莫在爷跟前提起这事。” 既然不能解释,只能将错就错了。 “放心吧!这是你们夫妻之间的私事,我还能在姑爷面前说这个不成?” 尤氏总算松了口气,她生怕继续留下一不小心又泄露了什么口风,忙缩回腿,将裙摆理好,起身告辞。 “今儿有些累了,母亲和妹妹们也早些休息,晚上我就睡在这,咱们明儿起来再聊!” 因早就打算借继母和妹妹为由,夜宿园中,早已跟院中打了招呼,这会子回去反而让人怀疑。 送走了尤氏,尤家母女却并未散去。 尤老娘面露得色道:“老娘吃的盐比你们吃的米还多,说了不会看错,这回你们信了吧?” “这么说姐姐真的得势了?” “那还能有假?”尤老娘一脸欣慰道,“没想到这丫头也开窍了,知道琢磨这些样儿……” 说到这,她忽然神情一滞,似乎想到了什么,陷入了沉思。 尤二姐和尤三姐见她忽然陷入沉思,一时不明所以,又不敢打扰她的思绪,面面相觑。 沉吟了半晌,她方缓缓开口道:“你们说,大姐儿将咱们接来,会不会是想让你们姐妹陪着她一道……呃……帮着她固宠?” 她一面说,一面在两个女儿脸上来回打转,最终停在了尤三姐脸上,眼神也逐渐热切起来。 “母亲糊涂!这府里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尤三姐一脸忿忿道,“往日咱们过来,那父子两就眼馋肚饿的,咱们金玉一般的人,逗逗他们也就罢了,难不成还真陪着他们假戏真做?” “我话都没说完,你急什么!”尤老娘喝道,“你姐姐往日里也曾帮忙挡着,为何这回却主动将咱们接来?况且,你们毕竟是姐妹,坏了名声,于她就有好了?” “哼!”尤三姐冷笑一声,“那能怎么样?难不成她还会把正妻的位置让出来不成?” “呸!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眼高手低的赔钱货来!你管做妻做妾,穿金戴银,绫罗绸缎,有你姐姐在,哪一样还能少了你的不成?况且,上阵亲姐妹,你们姐妹同心,互相帮扶,不比嫁给外头那些穷小子强上百倍?” “你想攀高结贵留在这里享福,也别打我的主意,姐夫什么德性谁不知道?姐姐也就如今稍有起色,往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见小女儿冥顽不灵,尤老娘只得将目光看向尤二姐。 尤二姐忙低下头,糯糯道:“母亲,女……女儿有婚约。” …… (本章完) 第65章 说者有心 第65章 说者有心 清晨。 第一缕阳光透过窗纱,照进二楼秦可卿的香闺。 神情慵懒的她,缓缓推开窗户,微风吹过,带来阵阵清香和淡淡的鸟鸣声,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贾珍卧病在床,天香楼也一扫往日的阴霭,多了几分鲜活。 她移步窗前的妆台坐下,宝珠来到身后,拨弄起她满头的青丝。 忽然,她指着窗外,脆生生道:“奶奶,您看!大爷又一早晨练了。” 秦可卿闻言,微微侧身,绕过面前的镜子,扬起雪白的脖颈,看向远方那道身影。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她悄悄的提前了起床的时间。 “叔叔还真是生……生活规律,毅力非凡呐!” “可不是嘛!大爷英姿不凡,身子骨健硕,若是骑上马,怕是领军的将领,也要被比下去了吧?” 秦可卿闻言,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脸上浮现一抹桃红,本就妩媚绝伦的面庞,更添几分迷离,愈发显得勾魂夺魄。 自打知晓香菱与自己的相似,每每夜深人静,她便开始胡思乱想。 适才宝珠夸赞张云逸,身子骨健硕,英姿不凡,她竟忽然想入非非,眼前不禁浮现另一出景象。 画面里的张云逸依旧纵横驰骋,只是那胯下骑的却不是马。 她虽然一直未曾圆房,出嫁前嬷嬷的教导也已经渐渐淡忘,不曾想,时隔这么久,深埋心底的记忆,却被与自己神似的香菱勾起。 出嫁前,她也曾幻想过夫妻相谐,举案齐眉。 可现实却给了她一盆冷水,她原以为丈夫身患隐疾,可渐渐的她才发现,他之所以不敢洞房,只是因为畏惧公公贾珍。 曾几何时,那些绝望无助的时刻,她曾经心怀幻想,期待贾蓉能够摒弃怯懦,挺身而出。 而今,终于有人肯为她遮风挡雨。 只可惜,这人不是她的丈夫…… 或许,冥冥中已有定数,知道自己无以为报,才有了与自己神似的香菱? 她正在胡思乱想,眼中的那道身影,却被窗户遮住了视线,她一时迟疑,该不该挪步。 “奶奶!大爷在逗蜂轩前站住了,似乎正与太太和两个小姨说话。” “哦?太太昨儿也住在逗蜂轩了吗?” 她连忙移步窗前,探身看去。 …… “这两位便是嫂子的妹妹?” 逗蜂轩前,张云逸明知故问道。 “嫂子?”不等尤氏回答,尤三姐便看向她,一脸疑惑道,“姐夫还有个弟弟?该不会……” “胡说什么呢!是表弟!” 尤氏喝斥一声,转而又拉过身旁一粉衣少女,向张云逸介绍道:“这两个都是我娘家的妹妹……二妹、三妹,还不快见过逸大爷!” “逸大爷……” 张云逸抬手虚扶,笑道:“都是一家人,尤家妹妹莫要多礼。” 他顺着尤氏的介绍,分别打量起了二人。 一袭粉衣的尤二姐杏脸桃腮,唇红齿白,杨柳细腰,身姿妖娆,一双水汪汪的桃眼,美艳绝伦,笑起来脸上两个浅浅的酒窝,粉面含春,未语先羞。而一身红装的尤三姐,则艳若桃李,明眸皓齿,犹如一朵出水红莲,清丽脱俗。 她不似尤二姐性子娴静,站在尤氏身旁亦不安分,纤腰款摆,翘臀扭动,看着张云逸颇为好奇道:“逸大爷这是在做什么?” “晨练,我每日早……” “好了!”不等张云逸说完,尤氏慌忙打断道,“逸兄弟还要上衙,莫要被她们耽误了时辰。” 昨夜被尤老娘叫破了行迹,她生怕张云逸道出晚上夜跑,引起不必要的联想。 尤氏这么说,张云逸只当她拈酸吃醋,也不好久留,连忙拱手告辞。 他刚刚离开,尤三姐便好奇道:“这逸大爷还有官职在身?” 在她的印象中,宁府上下都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那是自然!逸兄弟可不比那些纨绔子弟!” 说起张云逸,尤氏不免与有荣焉,语气也与平日有些不同,尤三姐好奇的瞥了眼姐姐。 身旁的尤二姐却盯着张云逸的背影,直到他进了登仙阁,才糯糯问道:“姐姐,逸大爷也住在园子里?” “嗯!”尤氏点了点头。 “啊?姐姐不是说对面住着蓉小子媳妇?他怎么还……” 她拿手在天香楼和登仙阁指来指去,欲言又止。 尤氏绷着脸看向尤三姐,警告道:“他住在哪儿还轮得到你来置喙?我可警告你,把你那些作弄人的招都给我收起来,少在他跟前装神弄鬼,连老爷和伱姐夫都极为看重他,惹恼了他我也保不住你!” 嘴上说的严重,心里暗自计较,不看僧面看佛面,凭二人的关系,他也不至于跟自家妹妹置气。 便是真的恼了,只消在他身前伏低做小,身段放的足够软,再配合上口舌之利,总能叫他消气。 “他不来招惹我就好了,我又怎会去招惹他?”尤三姐瘪嘴道,“姐姐将他说的这般要紧,怎么还住在这小小的登仙阁?” 听她质疑张云逸,尤氏顿时没好气道:“你当老爷和你姐夫没给他安排?蓉儿那院子都给他让出来了,否则媳妇怎会搬到这里?不过他觉得麻烦,没肯住进去罢了。” 虽说这其中并无贾敬的意思,但此刻说起来,尤氏还是拉上了他。 一方面,家丑不可外扬,贾珍的勾当她也不愿人尽皆知,尤其在这个三妹妹面前。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强调张云逸的身份。 岂料尤三姐却指着天香楼,一脸八卦道:“该不会他知道蓉小子媳妇……” 尤氏忙一把掩住她的嘴,呵斥道:“你浑说什么!他住进来的时候,还不知道媳妇住在对面呢!” 话虽如此,她心下却犯起了嘀咕。 因时常出入登仙阁,对于香菱的变化看在眼里,张云逸既然能看出香菱的过往,能够知道秦氏住在天香楼,似乎也不足为奇。 结合香菱留下当晚,他便迫不及待的收房,以及对儿媳的种种照顾,越想越是心里发虚。 若非有那一成的白份额,她甚至都要疑心,张云逸对她又几分真心了。 不过,饶是如此,她还是涌起了浓浓的危机感。 自家媳妇对男人的杀伤力,她心知肚明,仅凭自己怕是难与争锋。 她在两个妹妹脸上来回打转,心下亦是纠结万分。 …… (本章完) 第66章 听者有意 第66章 听者有意 “去!吩咐人把蓉哥儿给我叫来!” 尤氏那边还没纠结出个结果,王熙凤却已经按捺不住了。 原以为,那日稍稍展露风情,已将张云逸稳稳拿捏,必定耐不住性子,迫不及待找上门。 没成想,一连过了七八日,竟渺无音讯。 这种事本就得称热打铁,一旦冷静下来,难免就要瞻前顾后。 原先,利用贾蓉制造了会面的机会,她便打算将其撇开,而今,却不得不指望通过他,打探个中缘由。 少顷。 贾蓉弯腰驼背进了三间小抱厦。 “婶子传侄儿有事吩咐?” 如果计谋得逞,他捏着王熙凤的软肋,不怕她记恨自己。 而今,却担心两头不落好。 王熙凤看他进来,面沉如水,含威带煞道:“说说吧!你那个逸叔到底什么情况?” “啊?什么情况?”贾蓉一脸错愕道,“逸叔难道没来找过婶子?” 王熙凤知道,既然喊贾蓉前来,也没必要在他面前遮遮掩掩,开门见山道:“那日你就没探探他的口风?” “那日送婶子出门,我瞧着逸叔都挪不开眼,还以为不日便要来找婶子。只是,婶子没告诉侄儿,侄儿也不敢多问……” “那你现在知道了?”王熙凤一摆手,冷声道,“还不去探探他的口风?” “这……”贾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婶子饶命!侄儿帮婶子与逸叔会面,已然担了干系,这会子若再去打听,万一逸叔没这个心思,告到老爷那儿,侄儿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王熙凤柳眉倒竖,喝问道:“怎么?伱想反悔?当初你一个劲的撺掇,难道就没想过其中的利害?这会子倒想撤梯子了?” “这可不能怪侄儿啊!” 贾蓉抬起头,看向王熙凤,小心翼翼道:“原以为凭婶子的风采,逸叔还不得上赶着往里头钻?他便是吃了哑巴亏,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不敢声张。可若是他没这个意思,侄儿贸然打听,万一告到老爷那儿……” 他见王熙凤沉默不语,忙又解释道:“那一成白生意,都落进了太太兜里,老爷可是分文未取,怕是早就盯上了玻璃的生意,说句不好听的,侄儿帮着婶子,干的是吃里爬外的勾当,老爷若是知道,还能容得下侄儿?” “瞧你那怂样!”王熙凤怒其不争道,“珍大哥就你一个儿子,难道还能把你……” 说到这,不由想起秦可卿,声音戛然而止。 贾蓉乘机磕头如捣蒜道:“婶子您也知道侄儿的处境,您就当侄儿是个屁,把侄儿放了。” 王熙凤看着声泪俱下的贾蓉,知道银子终究比不得棒槌,对于宁国府来说,自己毕竟是外人。 以贾蓉对贾珍的畏惧,哪怕自己多许他些好处,怕是也不敢冒着惹怒贾珍的风险,帮自己居中协调。 一摆手,冷哼道:“滚吧!以后少来我这里丢人现眼!” 贾蓉顿时如释重负,忙从地上爬起,想了想又低眉顺眼道:“这事也怪不得侄儿,许是逸叔也听过婶子的威名,不敢胡乱打您的主意。” 他见王熙凤心生不满,便想着拍拍马屁,往回找补找补。 这句话,恰说到王熙凤心坎里,心下舒服了不少。她自认无论哪方面都胜过尤氏,又怎么甘心被她压了一头? 那日酒宴,张云逸最后已是口干舌燥,目不转睛,又将自己比作仙女,却迟迟没有行动,也唯有这个原因,才能说得过去。 想到这,她既自得,又有些无奈。 见贾蓉灰溜溜的离开,平儿忙进来劝道:“奶奶!依奴婢看还是算了吧?” 因关乎己身,她守在门外的时候便留心倾听,虽未能听得全乎,却从只言片语里知晓了大概。 “算了?”王熙凤一脸忿忿道,“姑奶奶我,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她虽然嘴上信誓旦旦,心里却没什么把握。 贾琏不在家,难免有瓜田李下之嫌,张云逸主动登门,她还能托口,亲戚里道不便拒之门外。 可他畏缩不前,却着实难办。 贾蓉撂了挑子,于宁府之中已无助力,虽说仍可以拿探望秦可卿为由,制造碰面的机会,可众目睽睽,还不如在贾蓉院里便利。 而派人邀请他登门,必定留有痕迹,到时候别说拿捏张云逸,恐怕还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心下一筹莫展,却又不甘心。 一面暗骂张云逸有贼心没贼胆,一面寻思如何破局。 而她身旁的平儿,心态则颇为复杂。 所谓君子论迹不论心,虽说逸大爷并未能够挡得住奶奶的蓄意勾引,可到底并未付诸行动。 只这一点,就强过了这两府的一众爷们。 越是这样,她越不愿意配合王熙凤算计他。 故而,得知王熙凤的算盘落空,她不免有些庆幸,原打算乘机劝说她打消念头,没成想她仍然一意孤行。 可见,她是真的容不下自己了。 想到这,她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甚至觉得去逸大爷身边,也是不错的出路。 “奶奶!不如您直接去找逸大爷,奴婢也不奢求什么名份,奶奶对奴婢恩重如山,倘若奶奶别因为奴婢,坏了奶奶的声誉,叫奴婢于心何安?” 产生了这个想法,她越发担心破坏了张云逸对自己的看法,故而旧事重提。 只是,相较于上回,是为了顺着王熙凤的意思,这次却是出于真心。 “哼!”王熙凤冷哼一声,愤愤不平道,“怎么?你个小浪蹄子,之前跟你说,你推三阻四,这会子倒是上赶着了扑上去了?你放心,答应你的必定不会失言,老娘就不信了,还真以为姑奶奶拿他没有办法了?” 平儿见状,也不敢再劝,只得心里暗自着急。 其实,王熙凤何尝不知道平儿的法子可行? 只是,向来同辈之中,只有她戏耍别人,何曾有过这样的憋屈? 一方面,因为被激起了好胜心;另一方面,哪怕张云逸出于被动,且只是眼神上占了些便宜,也让她心里颇为不爽。 …… (本章完) 第67章 异样心思 第67章 异样心思 “娘!二姐!你们猜我打听到什么了?” 尤三姐气喘吁吁,一脸兴奋的冲进逗蜂轩,冲着坐在桌旁的尤老娘和尤二姐嚷嚷道。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就消停些吧!你姐姐特意叮嘱伱别到处乱窜,你怎么就是不听呢?这要惹恼了她,咱们可就住不下去了!” 尤老娘慌忙丢下手里的瓜子,快步来到门口,左右看了看,方将门掩上。 尤二姐吮吸着手里的一颗蜜饯,小声道:“是啊!小妹你就听娘的吧!好容易这回大姐没一来就催着咱们走,万一她本来还想多留咱们些时日,被你闹腾的烦了,可就吃不到这些蜜饯瓜果了。” 尤三姐气鼓鼓道:“好!我好心出去打听,你们反倒埋怨起我了,既然你们不想知道,这件大事我就当没听过!” 她说着一跺脚,就要转身离开,尤老娘连忙上前一把拉住,口中催促道:“什么大事?你快说说!” 尤三姐并不理会,仍旧气鼓鼓的,背过身去,一言不发。 尤老娘忙拉着她来到桌旁,按坐在凳子上,将原本堆在自己身前的瓜子扒到她的面前,并瞪了尤二姐一眼,待后者恋恋不舍的将自己面前的蜜饯盘子,推至尤三姐的面前。 方缓缓开口道:“我和你二姐还不是担心你太过冒失,你既然听了,这里又没有外人,还瞒着我们作甚?说出来咱们也好参谋参谋。” 她说完,冲着尤二姐使了个眼色,喝道:“还不快给你妹妹倒茶。” 自己则抓了一把瓜子,笑道:“你慢慢说,瓜子娘给你先剥着。” 尤三姐这才消了气,拈起一颗蜜饯丢入口中,待尤二姐端来茶水,她抿了一口。 一字一顿道:“大姐这回是真的发达了!” “哦?”尤老娘两眼放光,颤声道,“莫非你姐夫把这么大的家业,全权交给你姐姐……” 话还未说完,尤三姐便打断道:“跟姐夫没关系!” “啊?”尤老娘和尤二姐,顿时瞠目结舌,面面相觑。 从进府时下人的态度,以及当晚的情形,她们早已认定尤氏因讨得贾珍欢心,地位早已不同。 而今,尤三姐却说尤氏的发达与贾珍无关,尤二姐是莫名其妙,满脑子问号,尤老娘倒是不乏脑洞,却想说又不敢说。 迟疑了半晌,方小心翼翼道:“莫不是她公爹的意思?” 这宁国府内,能够压制住贾珍的,也就只有贾敬了。 “什么嘛!敬老爷又不在府里,哪管得了这些闲事!” “你们可还记得,那个住在登仙阁的逸大爷?”尤三姐神神叨叨道,“听这府里的丫鬟们说,他在内府天工院当差,给了大姐弄个了什么雪绵的生意,一年足有上万两银子利润呢!” 雪绵代表什么,尤老娘和尤二姐并不清楚,可上万两银子,却怔住了她们。 尤其,听尤三姐的意思,这还只是一年的收益。 母女二人瞠目结舌,过了好半天尤老娘才缓过神来,一脸惊喜道:“你大姐接咱们过来,莫不是这生意缺人打理,叫咱们过来帮忙?” “娘!你们有所不知,这生意都不要大姐操持,托给了西府那边做皇商的姨太太家经营,大姐甚至连店铺和伙计的工钱都不必出,她只按时收银子。” “还……还有这么好的事?”尤老娘声音颤抖道,“这逸大爷到底是什么来头?”这回不等尤三姐回答,尤二姐便抢着道:“前几日见过一面,大姐说是姐夫表弟,敬老爷和姐夫都捧着他呢!” 尤老娘听罢,连忙向尤三姐问道:“这生意是给府里,还是单给你大姐的?” 尤三姐闷哼一声,不屑道:“若是给府里的,我还会说是大姐发达了吗?说是那逸大爷知道大姐没什么嫁妆,给她补贴用度,连姐夫都不曾过手呢!” “这……”尤老娘顿时张口结舌,欲言又止。 一旁的尤二姐不解道:“这是为何?他不是姐夫的表弟吗?又借住在府里,这生意怎么不给府里,却单单给了大姐?” 这番话,却是问出了尤老娘想问不敢问的疑惑。 她虽有些猜测,可到底未经证实,忙侧耳倾听。 “据府里丫鬟说,这逸大爷年前丧父,父母双亡,过年期间才被敬老爷和姐夫接进来的,因无依无靠,姐夫便叮嘱大姐多加照顾。” 说到这,她双眸流转,闪过一丝狡黠,戏谑道:“许是长嫂如母,也未可知呢!” 尤老娘忙一把捂住她的嘴,喝斥道:“你浑说什么!小心叫你大姐听了去!” 她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探头出去看了半晌,方掩了门,坐回凳子上,趴在桌子上,小声道:“你姐夫知不知道有这回事?” “噗嗤!”她这一问,倒把尤三姐问乐了,笑着道,“咱们才住进来都知道了,姐夫还能不清楚?不过……” 说到这,她双眸转动,稍稍停顿,拿腔拿调道:“不过,姐夫知道多少,那可就说不准了。” “呸!”尤老娘啐道,“这话你可千万别在你大姐面前提起。” “我又不傻!”尤三姐不以为然道,“大姐也真是的,得了这么一大桩生意,却偏偏瞒着咱们,好歹也是姐妹,我和二姐连个像样的头面都还没有呢!” “你急什么!她若不是念着这份亲情,何必主动接咱们过来,还能少了你的不成?” “那可未必!万一大姐没考虑到这些细枝末节呢?” 尤老娘沉吟片刻,叮嘱道:“那你可得好好说!” “放心吧!女儿还能不明白这些?不过在大姐面前稍稍提上一嘴。” 尤二姐闻言,眨巴着一对桃眼,盯着自家妹妹看了许久,方糯糯道:“妹妹说心里明白,怎么还丢了西瓜捡了芝麻?大姐那生意既是逸大爷给的,你若嫁给他,还愁少了头面首饰?” 尤老娘闻言瞳孔一缩,看向尤三姐,连呼吸也逐渐急促了起来。 “哼!”尤三姐闷哼一声,“姐姐糊涂,他便是愿意,也不过馋咱们的身子,能许个妾室就不错了,还能三媒六聘娶过门?” “嘿!”尤老娘抬手在她身前扇了一下,“做妾有什么不好?你大姐做了这些年正妻,有什么用?还不是靠着外人才能上位?她跟你们毕竟不是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便是有所帮衬,还能指望她帮你们一辈子?” “二姐既这么说,想必是愿意的,你去找二姐,少打我主意!” …… (本章完) 第68章 厚此薄彼 第68章 厚此薄彼 “母亲找我?” 被尤三姐拉进逗蜂轩的尤氏,向着尤老娘微微一礼道。 尤老娘满脸堆笑,拉着她的胳膊,来到桌前坐下。 “你这孩子,这么大的好事,怎么不只会我们一声,也让我们替你高兴高兴啊!” “好事?”尤氏疑惑的看向她。 尤老娘吹捧道:“那雪绵生意在咱们眼里确实了不得,可对于府里来说却算不得大,你没放在心上也是有的。” “呃……” 尤氏并非有意隐瞒,恰恰相反,她对自家老娘的性格颇为清楚,还打算拿这个做为卖点,吹嘘张云逸的能为。 只是,头一晚便被她看出了端倪,担心再叫她知晓白的生意,怕是更要疑心二人的关系。 故而打算等事情淡了再说。 不成想,还没等她开口,尤老娘她们便得到了风声。 连忙解释道:“原来是这事,不瞒母亲,逸兄弟置办这门生意,一则是当初老爷、大爷吩咐多加照应,他心下感激,贴补女儿些用度,二则也是不愿多府里银子。” 她本意是告诉尤老娘和两个妹妹,这生意虽然落在自己手上,却还是以张云逸用度为主。 可听在尤老娘耳朵里,却觉得二人连银子都不分家,可见关系非同一般。 不过,虽心里明镜似的,嘴上却只字不提。 紧紧抓着尤氏的手,拍了拍道:“难为伱有心,发达了还知道惦记家里,将我和你两个妹妹接来享福。” “母亲严重了,都是一家人,女儿又岂能不照顾你们?” 钱是人的胆,有了生意傍身,尤氏说话也有了底气。 听了这话,尤老娘顿时喜笑颜开,陪着尤氏东拉西扯,说了半天闲话。 方步入正题道:“听你这么说,那逸大爷倒是个有心之人,我们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做为你娘家人,也该聊表谢意,你看他哪天方便,在院里置办一桌,我跟你妹妹也好向他当面致谢。” 尤氏闻言,哪里还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忙笑着答应道:“那就有劳母亲和妹妹们了,待我与逸兄弟商量,再来告知母亲。” 她想了想,拉过尤二姐,关切道:“与二姐有婚约的张家,可曾上门提过亲?” “哎哟!快别提了,那张家遭了官司,败落了家产,弄得衣食不周,那里还娶得起媳妇呢!” 尤老娘脸上的笑容愈发浓烈。 此前,她以为尤氏因女婿贾珍的抬举,才水涨船高,故而为了固宠,要帮着张罗纳妾。 而今,知道此女婿非彼女婿,又听她询问尤二姐婚事,哪里还不明白她的意思? 尤氏原本还担心张家不肯退婚,听了尤老娘的话,顿时喜出望外。 “虽事出有因,可他家娶不起媳妇,也不能就这么把二妹妹耽误了啊!” “谁说不是呢?只是那张家当初也下过定,虽也没几个银子,可就怕他们狮子大开口。” 说到这,她顿了顿,意有所指道:“况且,若咱们主动退婚,说出去也不好听,只怕影响你二妹妹再找人家……” “这还不好办?”尤氏立即大包大揽道,“母亲若信得过我,只管将这事交给女儿,必定给二妹妹寻一门上好的亲事。”“长姐如母,怎会信不过你?” 说到这,尤老娘话锋一转,试探道:“听大姐儿的意思,莫不是心中已有了人选?” 到底只是猜测,她也担心一厢情愿。 尤氏见状,也不藏着掖着,看向尤二姐,笑道:“逸兄弟你也见过,他年纪轻轻,深受皇上赏识,又是自家亲戚知根知底,只是……” 尤氏稍稍停顿,面露迟疑道:“只是,老爷有意亲上加亲,怕是要委屈妹妹了……” “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最重要是人好!”尤老娘立即和尤二姐交换了一下眼神,笑道,“傻站着作甚,还不快谢谢你大姐?” 尤二姐心怀希冀,又有些害羞,垂首低头,深深一礼,嗫嚅道:“妹妹谢过大姐,一切但凭姐姐做主。” 她忙将尤二姐搀起,笑道:“既是如此,明儿我就去找逸兄弟说合。” 她想了想又道:“我看那饭也不急着请,待二妹退了婚再吃不迟,到时候不妨好事成双,尽快将事情定下。” 上回被尤老娘看出异样,虽然拿话搪塞,终究还不保险。 她深知继母的德性,未必会有多在意她与张云逸的关系,且亲疏有别,一旦尤二姐给张云逸为妾,哪怕她知道,也不会因为贾珍这个歪女婿,而暴露正牌女婿的丑事。 所以,急于将事情定下,以免夜长梦多。 尤老娘之所以想请张云逸,本就是为了替尤二姐张罗,闻言哪会有什么意见,当即便满口答应。 随后,尤氏又询问了张家的地址,尤老娘虽原指着退婚时能赚个差价,可也不想因小失大,便将张家住址交给了尤氏。 商议完了正事,尤氏拉着尤二姐来到身前,拨着她在自己面前转了个圈儿,满眼笑意道:“明儿姐姐一套头面过来,替你拾掇拾掇,到时候必叫逸兄弟看直了眼。” 虽说眼下尤二姐指着她帮忙说合,可一旦事成,她就得指着这个妹妹帮忙打掩护了,所以也愿意多些本钱。 尤老娘和尤二姐听闻,自然满心欢喜。 一直沉默不言的尤三姐,终于也逮着机会了,忙堆笑道:“姐姐可不能厚此薄彼,妹妹还没戴过整套头面呢!” “诶!”尤氏勉强笑道:“回头我也找两件给你。” 倒不是尤氏要区别对待,而是她也有些犯难,虽然得了白的生意,可此前却没什么家底。 并且,白的获利,也不是一次性交付,还要帮着张云逸修缮老宅,虽然未来可期,眼下手里却没什么闲钱。 而头面首饰,也只有寥寥两套完整的。 贾珍身为宁国府承爵人,她也算是命妇,有一套首饰无论如何是不能动的。 再送一套给尤二姐,也只剩下一些零碎了。 尤三姐见她区别对待,心下便有些不快。 只是,见尤老娘和尤二姐都喜笑颜开,一派其乐融融,也不愿触了霉头,只瘪着嘴,独自生着闷气。 …… (本章完) 第69章 轻重缓急 第69章 轻重缓急 “什么嘛!大姐哪是拿咱们当亲姐妹?分明是把咱们拐了来给奸夫做妾!” 尤氏一走,尤三姐便憋不住了,愤愤不平道。 “浑说什么呢!”尤老娘立即喝止道,“坏了你姐姐的好事,看我不抽烂你的嘴!” “我难道还说错了不成?这院里连个粗使的丫鬟都没,连换洗的衣物都要咱们送去登仙阁那边浆洗。她如今发达了,一年上万两银子,却非等到二姐答应做妾,才给她添置头面首饰,见我不陪着她讨好奸夫,便拿话来搪塞,还说不是厚此薄彼?” “小妹,快别说了!”尤二姐面露羞赧道,“什么奸夫不奸夫的,过阵子就是你姐夫了!” “就是!还是二姐儿明事理,若非伱大姐有这层关系,你二姐哪来这么好的亲事?莫非还希望你姐姐嫁进张家受苦?” 说到这,尤老娘不再理会小女儿,转向尤二姐,叮嘱道:“可别听你妹妹瞎说八道,但凡大户人家,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只有那没本事的,才守着一个婆娘。有道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有你大姐帮衬着,你的位置还稳当些个!” “诶!”尤二姐乖巧道,“女儿省得,以后自会跟大姐好好相处。” “你……你们糊涂!”尤三姐不服不忿道,“咱们金玉一般的人,被人当粉头来取乐,也算无能!” “就你清高?”尤老娘横眉冷对道,“你有本事也给老娘找个逸大爷这样的嫁了,别说做妻,就是能跟二姐一样做个妾,我都烧高香了!” “哼!你要攀高结贵少拉扯上我!” 眼见着二人僵持不下,尤二姐忙劝道:“小妹莫急,不过是一套头面,大姐那没有,以后叫你姐夫给你打一套就是了。” “你大姐不是你亲姐姐,二姐儿难道还不是?等他做了你姐夫,要多少头面首饰没有?” 眼下尤二姐的亲事才是首要任务,尤老娘也担心这个小女儿捣乱,尤老娘的语气也缓和下来。 尤三姐瞥了眼姐姐,又看了看老娘,心下不忿,不过是一套头面,自己想要又何必要靠别人?倒叫她们小瞧了自己。 …… “诶!诶!诶……” 与此同时,会芳园圃旁的木屋内,尤氏趴在门框上,小鸡吃米似的应声不迭。 “若是能给咱们多些方便,给她一个妾室的名份倒也无妨。只是我还在孝期,纳妾之事不必操之过急。” 钦天监虽无需守孝,可他如今只是个挂名,且皇帝让他挂这个名,也不是为了方便他纳妾,而是为了出仕。 若无颠覆规则的实力,只能适应规则。 虽然对便宜老子并不感冒,可生在这个时代,有些规矩还是得遵守。 否则,只会被社会所排斥。 想要在这里站稳脚跟,不可能只凭皇帝的圣眷。 既然尤家上赶着将尤二姐送给自己做妾,那等同于盛到碗里。 而秦可卿却尚在锅里。 事有轻重缓急,孝期之内急于纳妾,显然不符合在她面前所立的人设。 为免前功尽弃,尤二姐也不必急于一时。 “诶……可我那老娘怕是已经有所怀疑。” “你将地址给我,这事我亲自去办,先把婚事退了,再跟她们把事情定下,待孝期过了,再让她过门,应该可以稳住她们。” 退婚的事,有贾琏前车之鉴,他不放心交给旁人,打算亲自去办。“嗯!~哦!~”尤氏哼哼唧唧半晌,方喘着粗气道,“那……那也只能如此了。” 收拾停当,向尤氏问明了张华住址以及家庭情况,张云逸方离开木屋。 翌日一早。 张云逸来到天工院,便将顾文晖召了过来。 “奉宸院那边可有熟人?帮我打听个人。” 奉宸院属于内府七司四院,负责管理皇家园林、行宫以及皇庄等一应事务。 张华家虽然败落,然祖上乃是皇庄庄头,属于奉宸院管辖,所以,奉宸院内必有旧识。 他不可能自降身份,亲自上门与他们讨价还价,谈论退婚细节,所以就需要一个中间人。 顾文晖躬身垂首,毕恭毕敬道:“大人放心,奉宸院卑职亦有熟人,一定完成大人吩咐!” 张云逸点了点头,将张华住址信息递给他,叮嘱道:“嗯!这是本官私事,能找熟人最好。” 所谓公不如私,私不如密,能够帮领导处理私密之事,也是一种信任的表现。 张云逸虽然知道他是忠顺王的人,却不介意用他。 一来,他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少不得假手于人,顾文晖人头熟,能力也不差,用起来颇为顺手。 二来,他根基不稳,必须要结交相关的利益方,忠顺王执掌内府,本就是他的顶头上司,以后不论做什么,都不可能绕开他。 且他只爱纵情声色,吃酒听戏,这些放在寻常官员身上,不免为人诟病,而对于皇室宗亲的忠顺王而言,可以说是难能可贵的优点。 让张华退婚,只要不用那些乱七八糟的手段,说破天只是私德有亏。 而主动将这种私密之事告知,也是一种示好的手段。 打发走了顾文晖,张云逸又召来负责玻璃相关事宜的下属。 玻璃工厂已经完工,他需要对后续的生产,以及材料采购做一些安排。 因工厂的体量不大,现阶段需要的纯碱也不多,所以他并未等张德辉的商队回归。 一来,价格与供需相关,先搜罗市面上的散货,可以在后续签订供货合同时候提一提价。 二来,薛家与自己的关系瞒不过明眼人,若一开始就采买薛家提供的纯碱,难免遭人诟病。 当然,这种事不可能瞒得住有心人。 这也是他急于向忠顺王示好的原因,强龙还不压地头蛇,何况他现在还算不得强龙。 即便纯碱的生意他不分润出去,之后也会在别的地方做出让步。 当然,具体情况还得与忠顺王商议之后,才能决定。 将一应事务安排下去,张云逸方缓缓道:“兹事体大,让人去钦天监挑个好日子开炉,务求一举成功,以慰陛下圣恩!” …… (本章完) 第70章 知恩图报 第70章 知恩图报 开炉的日子最终被定在了五月十八。 张云逸不敢懈怠,几乎每日都要去工厂进行巡查,为此,连端午都没好好过。 倒不是担心能不造出玻璃,而是担心闹出什么安全事故。 古人迷信,倘若开炉闹出什么问题,必然会引发不必要的联想。 倘若再有几个居心不良之人,弄出一套牵强附会的说辞,吃不了兜着走都有可能。 这日,他正在工厂内巡视,却见顾文晖躬身来到近前,附耳道:“大人!卑职将张成父子带来了。” 张云逸微微点头,按部就班的巡视完毕,才来到工厂的一间廊房内。 此前,顾文晖已经禀报,张成乃是张华父亲,此刻父子同来,自然不可能略过父亲提儿子。 原本,他是不打算见这对父子的,只是顾文晖传话,他们坚决不肯收取退婚的补偿,他担心出什么问题,这才让他将二人带来。 因不是公务,所以并未在办公场所见二人。 迈步进入廊房,张云逸开门见山道:“说说吧!为何不要补偿?” 里面的一对父子,立即跪下道:“草民家道中落,不敢与大人攀亲,本就失信于人,委屈了尤家姑娘,怎能再收大人的银子!” 张云逸皱起眉头道:“你们放心,本官并非恃强凌弱之人,你们只管安心收下。” 他稍稍沉吟,又道:“若是有什么别的要求,也可以提出来。” 父子二人闻言相视一眼,立即磕头道:“草民原是皇粮庄头,因遇人不淑,遭了官司,斗胆求大人……” “大胆!”未等他们把话说完,顾文晖便暴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要挟大人!” 虽然话并未说完,可提及原本的差事,所求已经呼之欲出。 张云逸摆了摆手,看着惊若寒蝉的二人,沉声道:“此乃本官私事,不可能因私废公,替伱们求情。” “是草民不知好歹!草民断不敢要挟大人,退婚文约已经带来,这就交与大人!” 张成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文书,毕恭毕敬双手奉上。 他等待良久,见张云逸并未接过,小心翼翼道:“当初下了二十两文定,大人如数退还即可!” 不等张云逸开口,顾文晖已然掏出一个钱袋,递到张成手上,并夺过文书,递给了他。 张云逸接过文书,方缓缓开口道:“本官话还未说完,虽不能因公废私,却可以给你们一个差事,虽不是吃皇粮的,只要你们用心办事,却可保衣食无忧。” 二人闻言转忧为喜,磕头如捣蒜道:“草民父子谢大人大恩!” “好了!银子你们也收下,回头置办几身行头,下月再去宁国府去找本官!” 张成原在皇庄做过庄头,不但能写会算,也有一定的管理经验。 他不可能一直将生意交给薛家,总要有自己的班底,见他们还算举止得体,便有心收为己用。 倒不是他心大,抢了张华未过门的媳妇,还把人放在身边。 只是这年头,人的想法与前世不同,拿鲍二举例,过了门的老婆被贾琏睡了,他非但没有恨意,反而因贾琏的补偿感恩戴德。 虽说张华父子与家生子的鲍二不同,可尤二姐也并未过门。 当然,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也只打算派他们去薛家,盯着生意,并不打算委以重任。 书中这对父子,虽在贾琏纳妾的时候有过反复,却不是反复小人,只是受了王熙凤的威胁。 并且,在王熙凤逼迫他们状告贾琏时,他们深知利害,不敢造次。也因此,得了王熙凤一个癞狗扶不上墙的评价。 这年头,找个识字的都难,张成父子若非早年吃过官司,也不至于为生计发愁。 所谓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一旦失势,哪怕往日无仇,也会有那些不相干的上门找麻烦。 可只要保住地位,哪怕蹬鼻子上脸,对方也只能唾面自干。 因尤氏提过解决了尤二姐婚约,尤老娘要当面致谢,所以,他并未立即告诉尤氏。 眼下玻璃才是当务之急,只要造出玻璃,他在皇帝心中,必定更上一层楼,届时哪怕对贾珍蹬鼻子上脸,他也只能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 相比之下,尤二姐确实显得无足轻重了些。 只是,他不急,尤家母女却有些等不及了。 这日,尤老娘又将尤氏找来。 一脸焦急道:“大姐儿,你再去问问,该不会是那张华父子狮子大开口,亦或是拒不悔婚,姑……逸大爷萌生悔意了吧?” 虽然张云逸有言在先,可她还是恨不得现在就改口。 “这怎么可能?便是真有意外,他也不至于不只会一声,必是近来忙着造那玻璃,没功夫分心。” 尤氏对于张云逸的情况有些了解,加上白生产之前,他也是心无旁骛,故而不似尤老娘一般慌张。 “玻璃?”尤老娘闻言一怔,激动道,“他还能造玻璃?” “那可不是?这可都是仙法,女儿分得的那雪绵,也是逸兄弟捣鼓出来的呢!前儿你们不也尝了?” 这段时间,她没少吹嘘张云逸的事迹,尤老娘也是愈发眼红心热。 听了这话,她的心思也活络了起来。 暗道,他弄出雪绵,能给尤氏一成,倘若纳了二姐儿还能不想着自家? 只是,想法虽好,可一想到还得拖上两年多,不免担心,过了这村没这店。 “这阵子,一想到还得拖上两年多,我这颗心就一直悬着,你跟他熟,咱们也不是外人,你看能不能跟他说说……” “这女儿可做不得主!”尤氏连忙拒绝道,“别说逸兄弟还担着皇差,就是平民百姓,也不能不尊孝道啊!” 张云逸既然不愿立即让尤二姐过门,她也就懒得节外生枝,再告诉继母,他还担着钦天监的官职。 “哎哟!你先听我说完!自然不能影响逸大爷的官声,只是这事一直拖着我心里也不踏实,你看能不能跟他说说,哪怕不急着过门,先将生米煮成熟饭,我这心里也能踏实了。” 尤老娘说完,一脸殷切的盯着尤氏。 “这……”尤氏一脸骇然的看向自家继母,惊疑不定道,“这如何使得?” “如何就使不得了?逸大爷的为人摆在那儿,我还能信不过?况且,这不是还有你吗?” “那……那我去劝劝?” “诶!诶!你放心,你妹妹最是知恩图报,今儿你帮了她,来日她定会念着你的好!” …… (本章完) 第71章 耀武扬威正当时 第71章 耀武扬威正当时 五月十八。 五更天刚过,天光还未放亮,张云逸抽回被两个丫鬟抱着的胳膊,伸了个懒腰。 少顷,登仙阁内一阵兵荒马乱的窸窸窣窣声响起,不肖片刻已是灯火通明。 他方一个骨碌,翻身下床,吊儿郎当的冲着两个丫鬟吩咐道:“今儿特例,晨练就免了,香菱你去准备早饭,洗漱沐浴让瑞珠伺候。” 今日玻璃工厂开炉,昨夜他一早便睡了下去,担心香菱过于手巧,耽误了时辰,故而将二人的差事调了个。 “诶!” 香菱闻言吐了吐舌头,如释重负,答应了一声。 瑞珠神情一怔,怯生生道:“大爷!还是让香菱姐姐和奴婢一起……” 张云逸顿时愕然,随即反应过来道:“想什么呢!大爷一会儿还得出城,香菱做事不如你利落。” “呃……”瑞珠顿时羞红了脸,忙低下头,追着他进了浴房。 也不能怪她多想,虽知道逸大爷今儿还有正事,却不知道具体时间。 做为通房丫鬟,伺机而动,见机行事属于最基本的职业素养,听闻取消了晨练,不免一时想歪了,以为他要换个练法。 登仙阁内亮起灯光,天香楼内的秦可卿,也悄悄睁开了眼。 隔着窗纱,盯着灯火通明的登仙阁,她身子微微颤了颤,几度想要起身推开窗户,终究还是按下了冲动。 “可是对面的灯光刺眼,惊醒了奶奶?” 她正盯着窗户出神,忽然耳畔传来宝珠的声音,着实把她吓了一跳,忙假意询问道:“嗯!~今儿是不是叔叔那玻璃工坊开炉的日子?” 宝珠侧撑着身子,脸上洋溢着喜气道:“是啊!前儿瑞珠不是还说了吗?待这次大爷造出玻璃,皇上怕是又要给大爷加官进爵了呢!” 她稍稍停顿,又补了一句:“以后也更能护得住奶奶了呢!” 说完,她又在心中默默添了一句——也更能保得住奴婢了呢! 秦可卿不置可否,却双手合十,口中喃喃自语道:“老天保佑,叔叔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宝珠忙因势利导道:“奶奶既已醒了,不如早些起来,好歹也过去,当面说上两句吉利话,不是?” “呃……”秦可卿面露迟疑。 “奶奶!” 宝珠豁然起身,披上一件外裳,不由分说的拉着秦可卿的胳膊道:“奶奶便是在这里替大爷祷告万遍,大爷又如何能够知晓?虽说大爷不求回报,可至少也要让大爷知晓,奶奶心存感激才是。” 秦可卿半推半就的坐起身,吩咐道:“衣服我自己穿,你快去打水吧。” 夏日穿戴本就简单,宝珠也将热水打来,她已然穿好衣裳。 洗漱完毕,忙坐到梳妆台前,主仆二人一个梳头,一个收拾妆容,待收拾妥当,方缓缓下楼,来到登仙阁前。 秦可卿站在门前,见楼下的早餐已然摆上了桌,屋内只有香菱背对大门坐在桌旁,正欲开口询问,却听楼梯处传来动静,忙举目望去。 果见楼梯处由下及上,缓缓露出的官靴,以及官服下摆。 她正待张云逸露出整个身子,便向着楼梯处行礼,可还没等她开口,一个突兀的帐篷,却抢先映入眼帘。 她顿时呆立当场,不知所措。 “大爷!奶奶来了!” 还没等她从失神中回过劲来,身旁的宝珠却已然迫不及待,脆生生开口了。 这一声,不但惊醒了秦可卿,也吓了张云逸一跳,忙向门口看去,只见秦可卿眉眼低垂,双颊绯红。正进退惟谷,坐在桌旁的香菱却已然回身,上前挽住秦可卿,热情道:“蓉大奶奶来了,怎么也不进屋!” 而跟在张云逸身旁,站在楼梯上的瑞珠,瞥了眼怔在门口的秦可卿,又看了看身旁,仿佛犯了错的孩子。 她不似香菱有些呆萌,面对怒目圆睁的张云逸,有些不忍直视,伺候沐浴、穿衣时不免磕磕碰碰。 因赶时间,又并未想过秦可卿到访,这才有了如今的尴尬。 场中唯一头脑清醒又洞悉一切的宝珠,却对这场中的尴尬视若无睹,见香菱上前挽住秦可卿,忙挽住她另一支胳膊,半架半拖拉进了屋内。 秦可卿脑中已是一片空白,竟忘了挣脱,浑浑噩噩的被二人拖进了屋内,方才缓过神来。 待察觉已身在屋内,顿时双颊滚烫,心乱如麻。 想要开口告辞,喉咙仿佛被什么堵着,竟发不出声来。 “瑞珠,这官服似乎没有穿好,伱陪我回屋一趟。” 反应过来的张云逸,连冲着双颊烧红到底秦可卿道了一声:“侄儿媳妇稍等!” 说完,他见秦可卿明显身子一颤,想到其中的歧义,忙一把拉住瑞珠道:“算了,你留下来陪着侄儿媳妇,我自己去就好。” 楼下的秦可卿,听了这话,方稳住了身形。 被委以重任的瑞珠,显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搬来了一张凳子,让秦可卿坐下,便垂首侍立,沉默不语。 幸而香菱和宝珠,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减少了一些尴尬。 “蓉大奶奶怎么也这么早起来了?” “奶奶知道大爷的玻璃工坊开炉,心里记挂,特意赶早过来,提前祝大爷旗开得胜呢!” “那奶奶也没用早饭吧?” “是呢!昨晚奶奶祷告了一夜,见这边亮起灯,便赶来了!” “那……要不跟大爷一起用餐?” 听着二人的对话,也不知过了多久,待到张云逸去而复返,秦可卿脸上的红霞非但没有消退,反而愈发浓烈。 张云逸在楼上也听到了对话,重新下楼后便道:“侄儿媳妇有心了!” 秦可卿慌忙起身,却不敢抬头看他,深深一礼,颤声道:“应……应该的!叔叔恩重,侄媳也唯有替叔叔祈福,才能报答叔叔维护之情!” 有香菱在场,她也只能含糊其辞。 因还要赶去城外,张云逸也没功夫耽搁,冲着桌上一指道:“方才听宝珠说侄儿媳妇还未用饭,不如留下来将就一顿,也省得再回去准备。” “不……就不打扰叔叔了!” 她想要告辞,双腿却仿佛灌了铅似的,身子也微微颤抖。 宝珠忙上前一把搀住,急切道:“奶奶祷告了一夜,这会子站都站不稳了,还是听大爷的,先吃些垫垫肚子也好!” 一旁的瑞珠闻言,不疑有它,忙也上前搀住,再度将她架到了桌前。 …… (本章完) 第72章 学习与观摩 第72章 学习与观摩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纱,照进逗蜂轩,会芳园内鸟鸣阵阵。 尤二姐掀开薄被,披上轻纱,起身来到窗前,推开窗户,向园中张望。 “闺女啊!逸大爷是做大事的人,哪有时间在女人身上下功夫。” “你大姐说了,他已经答应,待他办完手头上的事,娘就请他过来。” “娘也是为了你好,你可千万不要害羞,如何侍奉姑爷,为娘就不教伱了,回头我让你大姐教你,她必然清楚逸大爷是什么喜好。” 她脑中不由浮现老娘的敦敦教诲,脸上也浮现一抹红晕。 良久,看着窗外,并未出现的身影,不禁有些失魂落魄。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尤二姐仿若受惊的兔子,慌忙将头低下。 “哎哟!还傻站着作甚?你大姐带了好些首饰过来,快些准备准备出去试试。” 尤老娘端着一盆水,满面红光的走了进来,放下水盆,一脸兴奋的搓着双手,喜笑颜开道:“你大姐刚才说了,逸大爷那玻璃作坊今儿开炉,好日子近了!” 听到‘好日子’三字,尤二姐脸上的红霞愈发显得娇艳。 在尤老娘的催促下,洗漱完毕,梳好了头,方来到大厅。 冲着坐在桌旁的尤氏盈盈一礼,一对桃眼死死的盯着桌上琳琅满目的钗环首饰,便再也挪不开眼。 那满桌的头面首饰,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熠熠生辉,让她如痴如醉。 “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试试!”尤老娘满脸堆笑,讨好的看向尤氏道,“这些都是你大姐送给你的!” 尤二姐这才如梦初醒,精神恍惚的来到桌前。 “哼!”一旁的尤三姐,看了看手里的两个银色头钗,想扔又忍了下来,只悻悻的发出一声闷哼。 尤氏看着眼前双颊绯红,娇艳欲滴的妹妹,心头微酸,转而笑道:“逸兄弟已经让人去给你打新的了,待新的送来,妹妹恐怕就看不上姐姐这些了。” “怎么会呢!”尤老娘忙拿手肘戳了戳尤二姐,又向她使了个眼色,道,“还不快谢过你姐姐,以后可得记着你姐姐的好,凡事多向你姐姐请教。” 她说着叹了口气,转向尤氏道:“我老了,比不得你们年轻,懂得多。你可得好生调教调教你这个妹妹,免得到时候闹出笑话。” 尤氏闻言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这是要向自己取经呢! 正欲含糊过去,却见尤二姐已然深深一礼,颤声道:“还望大姐教我,妹妹无以为报,以后姐姐若有差遣,妹妹必不推辞!” 她忙搀起尤二姐,和颜悦色道:“一家人怎么还尽说两家话,先试了这些,回头大姐便带你回房,好生教一教你!” …… “啪!” “驾!驾!” 悬挂着宁府标记的马车,刚驶出城门,驾车的车夫便挥舞马鞭,抽在马背上,向着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车内,斜靠在车上的张云逸,正回味着早前的旖旎。 虽说秦可卿并未有什么言语上的暗示,早饭的时候也一言未发。 可按理,遇到那尴尬的一幕,即便不落荒而逃,也应该找个借口离开。 偏偏她明明已经双颊烧红,却半推半就,滞留不走,还陪着自己吃了顿饭。要说这其中没有别样情愫,打死张云逸也不会相信。 可惜今日还有正事,耽搁不得,他也只能放弃试探。 不过,今日虽有遗憾,可好饭不怕晚,为免半场开香槟,乐极生悲,眼下还是以事业为先。 只要将玻璃造出,他方能够放开手脚。 “逸大爷!到了!” 马车倏然停下,车夫的声音传来。 张云逸挥去遐想,起身撩帘而出。 他做为主官,来的算早,不过天工院和钦天监一众人员却早已到达。 与一众属下说了些勉励的话,转向脸色复杂的钦天监现任监正陈远哲,行礼道:“有劳陈叔了!” 钦天监本就是一个小圈子,又都代代相传,现任监正他自然认识。 陈远哲闻言,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贤侄无需多礼,我大夏开国至今,贤侄还是钦天监唯一一个特旨改迁之人,你父亲在天有灵,看到你今日成就,也该含笑九泉了。” 他虽对张云逸不吝夸赞,却并无多少艳羡,钦天监对于张云逸来说是一个桎梏,可在许多人看来,不但是一个铁饭碗,还是祖祖辈辈都可以吃的铁饭碗。 双方聊不多时,只见数驾马车驶入厂中,其中甚至还有两辆顶着明黄黄的华盖。 张云逸忙带领众人,前去迎接。 天工院毕竟属于内府管辖,各项产出又都关乎皇帝功德加身,忠顺王做为内府大总管,也不敢怠慢。 携长史赵良恭以及内府七司三院主官,一同前来。 另外,正庆帝还派遣了戴权前来观摩,足见其重视程度。 一通寒暄过后,忠顺王也乘着机会,向张云逸介绍了其余七司三院的主官,眼见着到了辰时,陈远哲高呼一声,‘吉时已到’。 整个厂区顿时鞭鼓齐鸣,响彻云霄。 张云逸向着忠顺王和戴权,略微欠身,随即一马当先,迈步进入厂房。 早有光着膀子的工人,将烧红的煤炭装好,推至高台上的上方炉口处,随着张云逸一声令下,火红的炭块立即倾泻而下,随即,鼓风,倒料,各项工作有条不紊的展开。 五月正值盛夏,又都是养尊处优之人,不肖片刻,厂房内除了张云逸,其余众人便都待不住了。 “文晖!你带着王爷、戴公公和诸位大人,先去休息。” 他说完,冲忠顺王一行微微欠身,道:“职责在身,请恕下官怠慢!” 众人离开,他也顾不得身份,从角落的水缸内,舀了一瓢水,照着脸上洒了上去,一抹清凉劈头盖脸浇了下来,他方觉得舒服了许多。 这些水缸倒也不是他的吩咐,这个时代的匠人虽未造过玻璃,冶炼却早已驾轻就熟。 张云逸一面听着各处的汇报,一面叮嘱工人们防暑降温。 时间也一点一滴的悄然流逝。 …… (本章完) 第73章 盯梢窥隐秘 第73章 盯梢窥隐秘 荣庆堂。 正值晨昏定省,高台软榻上,贾母侧身歪靠在罗汉床上。 堂内邢夫人、王夫人带着王熙凤、李纨以及三春,正陪着闲话家常,一阵阵欢声笑语不断传出。 正说着,邢夫人忽然问道:“前儿听老爷说,东府敬大哥的侄儿,如今供职内府,还要造什么玻璃,不知老太太可曾听过此事?” 她这么一问,场中顿时陷入了沉默。 上次游园贾母并未叫上这个大媳妇,自然也没哪个不长眼的去烧大房冷灶,跑过去告密,给自己找不自在。 “太太说笑了,琏二不在家,这外头的事,除了两位老爷,咱们哪里会知道什么玻璃不玻璃的?太太若真想知道,回去后,找珍大哥或是珍大嫂子问一声,岂不什么都清楚了?” 王熙凤虽不屑这对公婆后知后觉,却只得硬着头皮,打破沉默。 邢夫人毕竟是她婆婆,总不能睁眼说瞎话,故而避重就轻,只提玻璃不提人。 “这事老爷早前也听文龙提过,只是他并未放在心上,前几日遇着史家两位表弟,听说那玻璃作坊今儿就要开炉了。” 她说完眼巴巴的看着贾母,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其实,要说贾赦对张云逸的存在毫不知情,那确实冤枉了他。 他素日常与贾珍、薛蟠打成一片,贾珍虽然知道这个族叔的脾性,刻意隐瞒,可薛蟠嘴上却未曾把门。 没少在他跟前抱怨,被截胡了香菱。 只是,薛姨妈担心他闹腾,并未告知全部。 以至于贾赦不明就里,寻思着薛家身为皇商,又走了他的门路,才得了一成白的份额,连个平均数都没,心下便有些轻视,也就没当回事。 前些天从史鼐、史鼎兄弟口中得知,又在捣鼓玻璃,这才想到临时抱佛脚。 贾赦也向贾珍打听,只是他闪烁其词,半点有用的信息没有,这才让邢氏在贾母前面敲敲边鼓,寄希望她能出面询问。 贾母闻言皱了皱眉头,与另一侧的王夫人相视一眼,闷哼一声,斥责道:“他官儿也不好生去做,成日在家和小老婆喝酒,这会子倒关心起这些来了,你回去告诉他,少打那些歪心思。” 若是搁在平时,她也懒得过问,可为了元春的事情,早与东府达成默契,如今事还未办成,自然担心大儿子胡闹,会引起东府的不满。 邢夫人却没听出来话里的意思,反而有些不忿道:“难得老爷琢磨起了正事,做媳妇的难道还拦着不成?况且……” 说到这,她瞥向对面的王夫人,道:“咱们怎么说也比薛家近了一层……” “好了!”不等她说完,贾母已经板起脸,喝斥一声,打断道,“少掰扯那些有的没的,莫非我还管不了他了?你回去只管跟他说,倘若有什么不满,叫他自己到我面前来说!” 她倒不是觉得邢夫人的话有什么问题,只是担心她锲而不舍,这才言辞激烈,好断了她的念想。 见贾母发火,邢夫人也不敢言语。 正在此时,外头有人通禀:“赖管家、赖大娘来了!” 听了这话,贾母环顾了一圈,摆了摆手,沉声道:“叫他们进来,太太留下,你们都先回去吧!” 贾母刚发了一通火,众人早就待不住了,闻言如释重负,鱼贯而出。 唯有王熙凤眉头深锁,一对眸子在贾母和王夫人脸上打了个转,方低下头,随着众人离开。 绕过荣庆堂内的屏风,她瞄了眼迎面而来的赖大夫妇,眼中寒芒一闪而逝。 过了穿堂,出了垂门,她并未急着回去,而是假装与平儿说话,待与众人散开,她立即吩咐道:“伱在内仪门这里盯着,瞧见有什么人进了老太太的院子,立即回来告诉我。” 平儿见她一脸的严肃,不敢多问,忙答应下来,进了内仪门,与几个小丫鬟闲聊起来。王熙凤回到三间抱厦,却无心安排府里事务,只坐了片刻,便借口身子不适,将一众管家媳妇打发了出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贾母是担心贾赦和邢夫人坏了元春的大事。 可听在王熙凤耳朵里,却觉得她是在偏袒薛家。 虽料定贾母改弦更张,安排赖大夫妇南下,是为了威慑薛家族人,可毕竟只是猜测。 她估摸着,赖大夫妇既然回来了,贾母和王夫人必然会找薛家通气,觉得是个证实的好机会,这才安排平儿盯梢。 她斜靠炕上,心情烦躁得像被猫抓过的线球,找不到头绪。 一时想到贾母和王夫人后续的动作,以及失去管家权后的了无生趣。 一时又琢磨如何破局。 可思来想去,终究还是卡在张云逸的头上,只要有他帮助,薛家的生意只会越做越大,对贾母的吸引力也就越大。 想到这,她不自觉咬住下唇,将两条骨肉均匀的长腿,狠狠绞在了一处。 那日张云逸的神情做不得假,且还有贾蓉的话佐证,可偏偏他有贼心没贼胆。 一开始,她还寄希望张云逸憋不住心里的火,可一转眼,都快一个月了,还是一点动静都没。 更关键的是,张云逸等得起,她却等不起了。 “奶奶!”平儿推门进来,“您走后没多久,赖管家便也出来了,随后,领着珍大爷进了老太太院里。” “珍大哥?”王熙凤闻言一怔,脸上闪过一丝愕然。 可随即,她的脸上便露出一抹恍然之色。 早前,她还有疑惑,即便薛家有张云逸帮衬,可薛家到底还有个薛蟠,薛姨妈不可能不顾及儿子。 哪怕给薛宝钗添置的嫁妆再多,也终究有个限度。 而林黛玉的嫁妆虽未必比薛宝钗丰厚,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银,更遑论身为巡盐御史的林如海? 更别说贾敏出嫁时的嫁妆也不可小觑。 要知道,林黛玉可是林如海唯一的嫡女,相较于薛家这个假绝户,那才是真正的绝户。 能够让贾母舍弃亲外孙女,其中的利益不可能小。 短短的时间内,她已经脑补出了一条,围绕张云逸的产业链来。 而薛家,本身虽微不足道,可这皇商的身份,却是再合适不过的白手套,且有完善的销售渠道。 东西二府和张云逸,三方瓜分天工院的产业,而薛家或许只是个卖苦力的,能保住皇商和产业已经求之不得了。 这一点,从白的利益分配就可见一斑,薛家甚至还自掏腰包,补贴其中的销。 西府……不准确的说是荣府二房,想要参与其中,也只有借助薛家的渠道。 这也是导致贾母倾向薛家的原因。 也只有这种源源不断的生意,才能让贾母义无反顾的舍弃亲孙女。 想到这,她不禁身子微微颤抖,那双骨肉均匀的长腿,也死死的并拢在一处,针插不进。 …… (本章完) 第74章 箭在弦上 第74章 箭在弦上 “奶奶!奴婢把门打开?” 平儿见她脸上浮现一抹异样的红晕,胸脯起伏不定,呼吸也愈发粗重,只当是屋内闷热,透不过气来。 被平儿的声音惊醒,王熙凤深吸一口气。 沉吟了良久,方压低声音,吩咐道:“待会吃了饭,你就回屋,将我那玫瑰露,拿两瓶过来,等到了申时,去东府给秦氏送去。” 说到这,她顿了顿,目光深邃的看向平儿,缓缓道:“记得,别急着离开,与她说些闲话,等到逸兄弟散衙回来,你悄悄溜去登仙阁找他,就说我约他,晚上在房后小过道那间空屋里会面。” “这……” 平儿原以为,只要张云逸不给机会,王熙凤也无计可施,不成想,她竟然兵行险招。 连忙劝道:“奶奶若要奴婢过去,何必兵行险招,只消将奴婢连人带身契送去,岂不便宜?奴婢不求名份,只求奶奶别为奴婢冒险!” 王熙凤面色复杂的看向她,沉吟良久,语气温和道:“总归要试一试的,你放心,我可不敢逼他,今儿伱也瞧见了,连大太太打他的主意,都被老太太好一顿训斥,这会子回避还恐回避不及,倒拿草棍儿戳老虎的鼻子眼儿去了。” 王熙凤这话倒并非假话。 计划赶不上变化。 如果贾母是因为薛家的产业动心,她还能通过捉奸,迫使张云逸断了薛家的财路。 可如果薛家并未从中获利,获利方反而是二房,张云逸又岂会因为平儿,就受她要挟? 到时候只怕有恃无恐,反而捅到贾母面前。 硬的不行,只能来软来。 二房之所以能够参与,王夫人和薛姨妈的姐妹关系,只是其一,最主要还是因为联姻,倘若能够说服张云逸,取而代之,将薛家收为己用,不但让贾母和王夫人的算盘落空,自己或许还能分一杯羹。 至于张云逸会不会被自己打动,她并不担心。 毕竟财帛动人心,能够撇开二房,何必多分一份出去? 她甚至觉得贾珍也不至于考虑不到,只是东府无人适合联姻,又恐张云逸与薛家联姻,甩开自己,这才拉上了二房。 当然,让他此时出尔反尔,势必会得罪贾母和王夫人,想要说服他,单单送去一个平儿,怕是未必顶用。 幸而薛宝钗模样身段样样不差,不怕他不动心。 至不济,先给他尝些甜头,再给他画个饼儿,许诺事成之后,遂了他的心愿。 还怕他不会不遗余力,为自己卖力? 只是这甜头怎么尝,尝多少,却得审时度势,酌情而定。 事关重大,即便是平儿,她也不敢完全放心。 至少,在她委身张云逸之前,还得有所保留。 平儿虽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却担心万一被人撞见,只得继续劝道:“不如奴婢先去传讯,让逸大爷改日再抽空过来,如何?” “不行!”王熙凤断然拒绝道,“这事宜早不宜迟,今儿晚上你们就在那间空屋,先把生米煮成熟饭!” 张云逸等得,她却等不得了,当然是越早越好,免得夜长梦多。 当然,她还有另一层考虑。 万一张云逸不为所动,亦或是得陇望蜀,少不得要给他点甜头。 有平儿打了头阵,短时间内,他最多也只能占些手上便宜。 “可……可即便逸大爷同意赴约,总得有个借口吧?”王熙凤摆了摆手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他随便去老太太或是太太那里转一遭,谁还敢拦着?” 她笃定三方有利益纠葛,张云逸上门商议,自是再合理不过。 “可去了老太太和太太那儿,又要如何过来?” 王熙凤思忖片刻,不屑道:“又不是腊月寒冬,身上有那么多累赘,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反正那事也耽搁不了多少时辰,拿出恭搪塞,也就遮掩过去了。” “那……那奴婢去试试,只是上回奶奶的话已经那般直白,逸大爷都未曾登门,只怕未必能请得动他。” …… “皇上大喜!大喜啊皇上!” 临敬殿内,戴权俯身叩拜,道:“张大人已到殿前,正带着天工院出产的玻璃前来报喜!” “快宣!” 盘膝而坐,手捏法决的正庆帝,倏然起身。 “宣张云逸进殿!” 随着一阵公鸭嗓响起,灰头土脸的张云逸手捧一个晶莹剔透的玻璃杯,迈步入殿,行礼道:“臣不负圣恩!特将此杯献给皇上!” “好!”正庆帝快步上前,待将他托起,失色道,“这是怎么回事?” 张云逸恰到好处的面露一抹愕然,随即憨态可掬道:“臣不敢懈怠,全程在炉旁盯着,又急着赶来向皇上报喜,一时忘了仪容,还请皇上恕罪!” 他当然不可能是忘了,而是特地将这些痕迹保留,好让皇帝体察他的辛苦。 看着他官服上的,渗出的白皙盐渍,又瞥了眼身旁一尘不染的戴权。 正庆帝面露一丝动容,满脸和煦的接过张云逸捧着的玻璃杯,温声道:“爱卿辛苦了,今日且早些回去休息,待朕与吏部商议过后,再行封赏。” 皇帝中旨和吏部走程序,虽然在官职上并无差异,可对于官声却有很大的影响。 毕竟,内廷直接发出的敕谕,更符合皇帝的心意,虽是圣眷正隆的象征,却也容易被人诟病幸进之臣。 原本,正庆帝只当他是一个私臣,对于这些并不在意,而今,却希望他走正常的晋升渠道,以免被官场排斥。 “臣谢陛下体恤,臣此次能够一举成功造出玻璃,天工院上下亦功不可没,臣请陛下……” “不错!”正庆帝微微点头道,“难为你年纪轻轻,并不居功自傲,放心,朕自会论功行赏。” 张云逸这才行礼告退。 “老奴恭喜皇上,离飞升仙界又进了一步!” 正庆帝闻言,看了眼殿外张云逸远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玻璃杯,面露期待,叹道:“是啊!朕刚才看见这杯子,心头似有一股暖流涌出。”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看见这品质不凡的玻璃杯,他不免有些激动,对于那套功德加身的说法,又笃信了三分。 沉吟了半晌,方喃喃道:“既是功德加身,回头倒要问问张卿,或许还有别的法子,能够加快些进度。” …… (本章完) 第75章 随风潜入夜 第75章 随风潜入夜 走下临敬殿的台阶,迎面正碰上忠顺王。 他冲张云逸拱了拱手,笑道:“恭喜张大人,又立一件大功,回头本王派人去请大人过府一叙,可千万不要推辞啊!” “王爷严重了,下官正有事想向王爷请教。” 虽然皇帝的封赏还没有下来,但他身份特殊,官职爵位什么的倒在其次,关键是造出玻璃,更加佐证了他那套说辞,天工院又由他全权负责,确实可以与忠顺王谈一谈,后续的利益分配了。 销售需要假手皇商,他没什么根基,便是能够插手,最多也不过跟着别人喝汤,但是采购这一块,却大不相同,他希望尽可能多争取一些。 虽然钱财乃是身外物,他也并无什么执念,但没有却是万万不行的。 并且,这些争取到的利益,也是一种资本,适当的时候,可以拿来交换。 离开宫城,他并未急着回去,而是绕道去了天工院,告知一众属下,已经为他们请功,皇帝不日会论功行赏,又叮嘱生产及安全问题,才乘上马车,返回宁府。 下了马车,闻讯赶来的尤氏,见他灰头土脸,衣衫不整,还以为出了什么岔子,容失色道:“怎……怎么弄成这样?” 张云逸也没隐瞒,直言不讳道:“故意的,不弄成这样,如何在皇上面前表功?” “成了?”尤氏顿时转忧为喜,笑道,“那一会就去逗蜂轩告诉母亲,明儿……” 张云逸摆了摆手道:“不急,工厂那边刚刚起步,这两天我还得多盯着些,待忙过这阵子,皇上的封赏下来,再说不迟。” 尤氏闻言一怔,道:“封赏还没下来?” 不论是头一回见,还是上次制造白,皇帝的封赏都是立即下达,她不免有些意外。 “再往上就要换绯袍了,总得慎重些,况且这回功劳有点大,想必皇上也需要仔细斟酌。” “也好!”尤氏双眸放光向他看去,眼中满是仰慕之情,语带讨好道,“今儿给二妹送了些首饰,又教她摆弄了些云逸喜欢的样儿,只是时间紧,还没学全乎,这几天我再多去教教她。” “呃……”张云逸略微失神,按下心中的躁动,道:“毕竟是你妹妹,虽事出有因,却不能委屈了她,待回头皇上的赏赐下来,再拿几匹锦缎,给你们做几身衣裳。” 照以往的经验,皇帝除了官职、爵位,少不得还会搭上些别的赏赐。 他虽然手上握有实权,可为官不久,还刚刚起步,加之官职不高,俸禄也有限,手上并不宽裕。 唯一的存款,还是穿越那天皇帝赏的二百两黄金,大约相当于两千两白银。 此前,给尤二姐打造头面,已经拿了一百两,存款也只约莫千两白银。 古代的丝织品,大约分绢、纱、绮、绫、罗、锦、缎、缂丝等。 虽同为丝织品,但价格却天差地别。 便宜的有几两、十几两一匹,而贵的亦有一寸缂丝一寸金。 而张云逸口中的锦缎,则是以经纬织就的上等丝绸。 一匹就要数百两银子,这还只是面料的价值,算上做工以及金线等等,一千两银子大约也只能做两身。 当然,他也可以从宁府支取,或者去找薛家,只是这样太过掉价,他不屑开这个口。 想到这,他不禁又想起了晴雯,虽说这年头,大家女子人人都懂得针黹女工,但熟练度和对面料的把控上,亦有差别。 若是将她收入房中,且不说她容貌如何,至少穿衣这块,不需要费心了。 尤氏见他还不忘自己,顿时眼中拉出丝来,腻歪道:“云逸今儿想必累了,晚些去圃那儿,嫂子替你好生舒缓舒缓……”“改日吧!今儿实在有些累了。” 张云逸确实想放松放松,只是他身边就有两个俏丫鬟,不缺放松的对象,加之木屋条件简陋,他在工厂,又被烤了半天,不想再遭这份罪。 “那……云逸早些歇着!” 尤氏见他蓬头垢面,官服上都析出了盐渍,也并未多想。 回到登仙阁,张云逸见刚到酉时,便一面扯下官服,一面对香菱和瑞珠吩咐道:“晚饭一会儿再吃,大爷要先沐浴,叫外头打些水来。” 热水本就是日常所需,不肖片刻,几个粗使丫鬟便将调好的温水,拎着水上楼,倒入了浴桶。 张云逸迫不及待的扯下中衣,跨入桶中,靠在桶内,享受着两个丫鬟的服侍。 只是,登仙阁内的主仆三人都在楼上,并不清楚,在张云逸沐浴的档口,一袭淡绿色衣裙的窈窕身影,从对面的天香楼离开,刚走进天香楼箭道,旋即又折返到了园内,并偷偷钻进了登仙阁。 钻进登仙阁,平儿犹豫了片刻,推开楼梯旁的房间,掩上房门,躲了进去。 虽然王熙凤有言在先,无需避讳香菱和瑞珠,可她在天香楼,却看见了丫鬟们拎着水桶进来,又听见楼上传来的水声,知道张云逸正在沐浴,不好直接上去。 只是,在楼下等候,又担心人来人往,被人看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考虑到一会儿还要吃饭,张云逸也没拉着两个丫鬟一起,洗去了一身污垢,在香菱和瑞珠的伺候下擦干了身子,顿觉神清气爽。 因并无外人,他也懒得再传外衣,只套了一件单薄的中衣,便迈步走下楼梯。 “去传饭吧!” “诶!”瑞珠答应一声,率先下楼。 少顷,带着几个拎着食盒的丫鬟,走了进来,将饭菜一一摆好。 张云逸乘着摆菜的功夫问道:“今儿有去侄儿媳妇那边吗?” 因早上太过尴尬,他临走时特地吩咐瑞珠,去向秦可卿解释个中原委。 虽说那样的耀武扬威不会被扣分,但解释一下,却可以再树立一个事业为重的沉稳形象。 瑞珠忙解释道:“奴婢原想着小姐昨日一夜未睡,打算等过了晌午再去,不成想平儿姑娘来了,便一直耽搁到现在。” 她想了想又道:“要么奴婢现在去看看?” 一旁的香菱闻言,抿了抿嘴道:“大爷,奴婢也想过去聊会子天。” 张云逸看了看她,想了想道:“那就一起去吧!让瑞珠晚上就留在那儿,陪着多说会话,伱记得早些回来!” “诶!这些碗碟,奴婢回来再收!” 听他答应,香菱笑着应了一声,立即上前挽住瑞珠,掀开门帘,便往天香楼而去。 他之所以这样安排,一来,瑞珠与秦可卿本就主仆,说些私密话倒也无妨,多了香菱恐怕多有不便。 二来,往日他雨露均沾,从不厚此薄彼,早上秦可卿娇羞妩媚的模样让他心痒难耐,正好专心在香菱身上施为。 …… (本章完) 第76章 润物细无声 第76章 润物细无声 张云逸正低头吃着饭,忽然听到‘吱呀’一声,他只当香菱没聊两句便回来了。 往大门处一瞥,却没看见人。 正疑惑间,却听屋内有人颤声道:“逸……逸大爷!” 他循声望去,却见一袭淡绿衣裙的平儿,正猫着腰,趴在楼梯边缘。 原本她打算张云逸下楼便出来相见,可还没等她出来,就听他传饭,只得偃旗息鼓。 没成想,张云逸随后又支开了香菱和瑞珠。 虽说跟随张云逸已成定局,可眼下毕竟还是贾琏名义上的通房丫鬟,能不让人知道还是不知道的好。 张云逸眉头皱起,质问道:“你怎么在这?” “大……大爷轻些!”平儿一脸警惕的瞥向大门,低声道,“奶……奶奶让奴婢来请逸大爷,晚上在她房后小过道的空屋里会面。” “哼!”张云逸冷哼一声,把筷子往桌上一丢,冷声道,“当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吗?” 虽说他也馋王熙凤的身子,可没理由明知是坑,还往里头钻的。 倘若王熙凤明码开价,他不介意尝一尝这个凤辣子,可满脑子惠而不费,想要像对付贾瑞一样对付自己,却是想都别想。 平儿闻言,身子一颤,想到他那手算命的本事,语无伦次道:“逸……逸大爷您都知道了?” 她随即哀声道:“奴……奴婢不敢奢望什么名份,也曾劝过奶奶,只是奶奶念在主仆一场,想要替奴婢争取,还请逸大爷千万勿怪!” “骗鬼呢!当我不知道那贾瑞怎么死的?” 听了这话平儿身子一震,随即醒悟道:“逸大爷误会了,瑞大爷居心不良,奶奶才略施惩戒,原望他适可而止,不成想竟死缠烂打,执迷不悟。” “呵呵!”张云逸嗤笑一声道,“是啊!他是死缠烂打,执迷不悟,可我并未招惹过你们,反倒是伱们在死缠烂打吧!” 他顿了顿,戏谑道:“既然如此,那是否我也可以对你们小惩大诫?” “奴……奴婢错了!还请逸大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宽宏大量,原谅奴婢!” 她朝张云逸深深一礼,哀声道:“奴婢这就回去告诉奶奶,以后再不敢……” 说话间,挪动颤抖的双腿,就要往门口移动。 张云逸豁然起身,拦在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厉声道:“少拿这些话来搪塞我!我不是没给过你们机会,既然一而再的算计我,也就怪不得我了,咱们这就去老太太和太太面前对峙!” 平儿闻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一切都因奴婢而起,奴婢已是大爷的人,任凭大爷处置,绝无怨言,只求大爷放过奶奶!” 张云逸闻言一愣,随即冷笑道:“你何时成了我的人?我怎么不知道?” 平儿哪里还敢隐瞒,忙将王熙凤的想法和盘托出。 “奶奶虽容不下奴婢,却不曾对大爷有过坏心,还请大爷千万不要埋怨奶奶……” 她期期艾艾说完,扬起俏脸,殷殷看向张云逸。 有贾蓉的话打底,张云逸当然不会相信她的说辞。 他并不记得王熙凤有赶走平儿的想法,更不会相信她会那么好心,肯无缘无故将平儿送给自己,可她好妒却是个不争的事实。 见平儿这个时候还在维护她,虽然说的大概率不是实情,但多半也被蒙在鼓里。 他虽然口口声声,要到贾母和王夫人面前对峙,却只是吓唬平儿。毕竟,他是以收服金钗为目的,而不是收拾。 嗯!收拾也是另一种形式的收拾。 当然,倘若真敢跟自己蹬鼻子上脸,他也不会一昧迁就。 他看向平儿,闷声道:“照你这么说,琏二嫂子只是想将你送给大爷?” “是!”平儿仰着脸,看向他道,“倘若大爷嫌弃奴婢……” 话未说完,张云逸便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审视道:“既然琏二嫂子这么好心,那便让大爷先验上一验吧!” 贼尚且都不走空,平儿都送上门了,他又岂会这么轻易的放过。 今日他刚刚立了大功,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倘若身在荣国府,他还要考虑一下影响。 这会,不但在宁国府,还在自己屋内,别说是平儿,就是王熙凤来了,他也敢叫她肉包子打…… 不对,是也敢叫她哭爹喊娘。 张云逸说着,已弯下腰,拉住平儿的手,将她从地上拉起,随即双手分别兜住她的粉背和腿弯,倏然起身,将她打横抱起。 他本就只穿一件单薄的中衣,平儿被抱入怀中,顿时身子一软,腰背也不由自主的坠了下去,那挺翘的浑圆当即便引起了剐蹭。 感觉到平儿后背明显僵住,张云逸垂首看去,见她虽然眸中闪着晶莹,却不复刚才的凄凄艾艾,反倒透着股子迷离。 他这才放下心来,邪魅一笑,行至门前,一面靠着将身侧大门关上,一面抬脚将门勾住另一侧大门,‘吱呀’一声,两扇门合掩。 他随即一个转身,将平儿露出的那对金莲,抵着门栓,将门反锁。 方抱着平儿昂首阔步,向着楼梯旁,她之前躲藏的房间走去。 香菱还不知何时回来,他担心在楼上听不到喊门。 好在这间屋子,本就是瑞珠之前住的,倒也一应俱全。 进房之前,他忽然想到从平儿口述中,听到的一句话,满脸坏笑道:“嘿嘿嘿!今儿回去记得告诉琏二嫂子,你逸大爷可不是琏二爷,出恭怕是搪塞不过去的!” “啊!~”平儿闻言有些茫然。 张云逸俯身吻了良久,才缓缓抬起头,笑道:“你只管告诉她,若琏二嫂子不信,可以叫她亲自上门,大爷也让她验一验成色。” …… 屋外,忽然狂风呜咽。 豆大的雨点落下,打在会芳园内的一株芭蕉上,传出‘吧嗒吧嗒’的声响。 雨滴落在叶面,水飞溅,芭蕉叶虽然宽大,却也承受不住雨点的洗礼,渐渐被打弯了叶面,又顺着弯曲的叶面缓缓流下,落在树下的泥泞之中,渐渐汇成一汪浅水。 汇聚的水线,滑落浅水,泛起圈圈涟漪,这些涟漪互相交织,扩散,又渐渐消失,经久不衰。 而那株翠绿的芭蕉,在风雨中不停摇曳,欢快地迎接每一滴雨水的冲刷,渐渐变得更加鲜绿,生机勃勃。 …… (本章完) 第77章 咏鹅 第77章 咏鹅 “你既没有开脸,为何做这个装扮?” 小半个时辰后,张云逸盯着榻上的床单,沉吟道。 平儿通房丫鬟的身份人尽皆知,也是做开脸装扮,他确实没有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啊!~” 平儿闻言一怔,绕着腰间系带打转的手指,也不觉停顿了下来,眼神复杂的看向他,支支吾吾道,“奴……奴婢并非有意欺瞒,只……只是大爷没问,奴婢一时忘了说……” 虽说这年头看重名节,却也有如贾琏一般,专爱勾搭有夫之妇的,她见张云逸盯着床单,面露不虞,只当他与贾琏一般。 张云逸倒不是对这个结果有什么不满,他虽然亦有曹贼之好,可也不至于如贾琏一般。 只是觉得王熙凤做这样的安排,必定是包藏祸心。 受限于时代,捉奸必须捉双,倘若平儿是名副其实的开脸丫鬟,不论王熙凤有什么后手,他都可以翻脸不认账。 当然,也不是说他这么简单就被拿捏住了。 别说现在造出了玻璃,就算没有,荣府也不至于因为一个开脸的丫鬟,跟他斤斤计较。 更何况,这个开脸丫鬟,还是个冒牌货。 只是,一旦闹开,再想往荣府的后院钻,怕是不那么容易了。 “之前的事大爷可以既往不咎,现在说说吧!” “这……”平儿面露迟疑。 “怎么?还想瞒着我吗?”张云逸质问道。 “奴婢不敢!只是,事关奶奶声誉,还请大爷千万不要泄露出去。” 平儿一脸纠结道:“府里的规矩,凡爷们大了,未娶亲之先都先放两个人伏侍的,琏二爷屋里原先也有两个。后来奶奶过门,不到半年都寻出不是打发了。别人虽不好说,可奶奶自己脸上过不去,也担心落下个好妒的名声,所以让奴婢做这样打扮,掩人耳目。” 听了这话,张云逸心中泛起一丝狐疑。 王熙凤既然拿平儿掩人耳目,必然会做好保密工作,虽说这事贾琏必定心中有数,可他如今人在江南,怕是要到年底才会回来。 况且,就如平儿所说,这事闹出来,对她自己也没有好处。 难不成王熙凤以为拿这个向贾琏告密,就能要挟自己? 平儿见他沉默不语,一脸忐忑的看向他,凄凄道:“大爷不会嫌弃奴婢,不要奴婢了吧?” “嫌弃?”张云逸愕然道,“怎么会?你回去收拾收拾,明儿记得把身契一并带来。” 眼下只是他的猜测,也不能排除她真的容不下平儿,既然她什么都没说,他也乐得装糊涂。 平儿闻言,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颤颤巍巍的起身道:“耽误了好些时候,奶奶怕是等急了,奴婢就先回去了。” 张云逸一把揽住她的纤腰,让她侧坐在大腿上,一手托着粉背,一手磋磨修长紧致的大腿,温声道:“大爷也不知道你未曾经过,收的有些迟了,这会子好些了吗?” 谈及之前疾风骤雨似的摧残,平儿也心有余悸,感觉到股间袭来的炙热,顿时心慌意乱,想要挣脱又怕张云逸不满,只得不安的扭了扭纤腰。 颤声道:“是奴婢不好,没能伺候好大爷……”张云逸见她紧张,安慰道:“没事,来日方长,待伱养好了身子,以后跟着大爷,服侍的机会多得是。” “多谢大爷体恤。”她面露焦急道,“奴婢……奴婢再晚怕是不好回去了。” 张云逸拍了拍她的翘臀,并托着她站起了身,道:“大爷送你出府吧!” 平儿顿时双颊绯红,羞怯道:“这会子叫人看见,只怕还要连累奶奶,大爷还是别送了,奴婢自己可以的。” 正说着,外间传来敲门声,随即就听香菱喊道:“大爷!门怎么栓上了?大爷在吗?” 张云逸正欲出去开门,平儿忙一把拉住,语带哀求道:“求大爷把香菱支开,奴婢先在这里躲着,一会儿再自己出去。” 虽说王熙凤有过承诺,可毕竟还没有落实,眼下她还顶着贾琏屋里人的名头,叫人看见难免闲言碎语。 张云逸知道她的顾虑,也不再勉强,点了点头,迈步离开,待平儿掩上房门,方将门打开。 香菱走进屋内,嗅了嗅,忙掩住口鼻,有些嫌弃道:“大爷怎么也不把门打开,这屋里都闷出菜馊味了!” 张云逸嘴角略微抽搐,当即反咬一口道:“怎么这么久?不是叮嘱你早些回来吗?大爷还以为你留在那边不回来,都准备睡下了!” “是奴婢的错,见外头雨下得急,便想着等雨停了才回来。”香菱双手紧握,好似犯了错的孩子,忙解释道,“奴婢整日闷在屋里,也只有跟着瑞珠姐姐,才能去小蓉大奶奶屋里串串门。” 张云逸想了想,道:“你若是无聊,待明儿大爷叫嫂子买些诗集回来,你闲着无事翻一翻,学着作一作诗,如何?” “真的?”香菱惊呼一声,道,“奴婢以前在姑娘屋里,便看过那些诗集,只是姑娘没时间教我,大爷也会作诗吗?” “虽不擅长,但现下还教得了你,以后再给你寻个女师傅!” 香菱闻言喜笑颜开道:“多谢大爷!大爷稍等!待奴婢将屋里收拾好了,就伺候大爷歇息!” 她说着走到窗边,将窗子推开,并放下防蚊虫的帘子,道:“这屋里味道太重,奴婢先把门窗都打开,散散味儿!” 眼见着她又走向楼梯旁的房间,张云逸忙快步上前,一把将其横抱了起来,在她眉心那粒胭脂记上轻吻了一口,一脸猴急道:“耽搁这么久,大爷都等急了,咱们先回房歇息,这些留着明儿再收!” 香菱被他抱在怀中,身子便已经发软,不自觉将双手环过他的脖颈。 又听他急吼吼要回房歇息,更觉面颊发烫,忙将螓首埋进他宽阔的胸膛。 低语呢喃道:“大爷什么时候教奴婢作诗?” 张云逸一边抱着香菱上了楼,一边嘴里笑道:“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能吟,今儿大爷就先教你吟一首‘咏鹅’。” “大爷说的可是骆宾王的那首?”香菱从他怀里抬起头,仰着绯红俏脸道,“这首奴婢已经会背了,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只是,读到此处,却难以为继,只不停重复着:“呃……哦……鹅……” …… (本章完) 第78章 糊弄谁呢? 第78章 糊弄谁呢? 在房中焦急等待的王熙凤,见平儿颤颤巍巍的回来,忙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急切道:“怎么耽搁这么久?他何时过来?” 平儿却不答话,冲到桌旁,顾不得尊卑,一把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自打进了登仙阁,她滴水未进,反倒出了一身的汗,喝了一杯还觉得不解渴,忙又倒了一杯。 喝完,方喘着粗气道:“大……大爷不来了!” “什么!”王熙凤一把夺过茶杯,怒目圆睁,质问道,“怎么回事?你到底有没有跟他说清楚?” 她原本虽然也十分着急,可念在平儿办事不易,只得耐着性子,听闻事情办砸了,再没心情等着她喝茶。 “大爷什么都知道,还要拉着奴婢去老太太和太太面前分说,奴婢好说歹说,才劝了下来。” 王熙凤大惊失色道:“什么!他……他怎么会知道?” 她随即一脸审视的看向平儿,道:“该不会是你……” 说到这,她方想起,平儿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连忙止住话头。 平儿忙解释道:“奴婢一个字都没提,大爷便直接道出瑞大爷的事了。” “哼!”王熙凤冷哼一声,微微皱眉道,“与那癞蛤蟆有什么相干?” “奶奶莫不是忘了?房后小过道的空屋,不就是当初戏弄瑞大爷那间?也不能怪大爷怀疑。” 她瞥了眼王熙凤,见她脸上阴晴不定,忙补充道:“不过,大爷已经答应了,叫奴婢明儿就带着身契过去。” 听了这话,王熙凤一愣神,随即眯着一对丹凤眼,上上下下审视起了平儿。 端详了半晌,她忽然猛地弯下腰,掀起平儿的裙子。 “好啊!好你个小浪蹄子,见了男人就走不动路了?事伱不好好办,人倒是先勾搭上了!” 她板起俏脸,含威带煞道:“当真好算计,搁这拿我当傻子呢!快说!你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人没有请动,倒是赔了身子,她难免怀疑平儿与他早有奸情。 平儿闻言一怔,随即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泣不成声道:“主仆一场,奶奶若是容不下奴婢,将奴婢赶走便是,何苦还要拿这个编排奴婢?” 她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床单,递过去,哀怨道:“奴……奴婢从未对不起奶奶。” 她原本没打算将床单剪了,可听闻香菱要开门,担心明日收拾屋子时被人看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才将床单剪了带回来。 王熙凤下午信誓旦旦,要将她送给张云逸,现在却突然改口,她只当王熙凤听了什么风言风语,怀疑她与贾琏有染,以至于心生怨愤,编了一套说辞,诓骗于她,以泄心头之恨。 王熙凤见她这般模样,知道自己想多了,她虽自知理亏,嘴上却不肯认,忿忿道:“好了,谁要看这个了!我不过是吓一吓你,看你下回还敢不敢自作主张!” 平儿熟悉她的脾气,知道她消了气,委屈道:“这不都是奶奶吩咐的吗?奴婢又哪里自作主张了?” “还敢犟嘴!”王熙凤叱道,“我叫你带他过来,你为何不听?” “这可不能怪奴婢,大爷要拉着奴婢来找老太太和太太,奴婢只得如实交代。” 说到这,她嘴里嘟囔道:“况且……奶奶找的那个借口,搁在大爷身上,也行不通……”“怎么会行不通!”王熙凤挑眉喝斥道,“你要是不说清楚,仔细你的皮!” 平儿说的时候,也没想太多,只觉得这也是一个理由,被王熙凤一追问,不禁想到此前的遭遇,顿时面颊绯红,小心翼翼道:“我若说了,奶奶可别怪我。” “说!”王熙凤横眉冷对道,“你身子都敢给人,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平儿闻言,欲言又止道:“奶奶!别说出恭了,若非大爷看在奴婢未曾经过,就是进一趟宫,怕是都未必下得来……” “呸!”王熙凤俏脸一红,讥讽道,“尽弄那些歪门邪道,小心虎狼药吃多了暴毙而亡!” 听闻她质疑,平儿不服不忿道:“奶奶莫要以己度人,奴婢一直躲在屋里,出来时大爷正在吃饭,随后……随后就抱着奴婢进屋了,哪有时间吃那些东西?” “好你个小浪蹄子,心变的倒是挺快,这就帮着他说话了,莫不是被捅到心坎里了!” 说到这,她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俏脸绯红,啐了一口道:“呸!懒得跟你鬼扯,快将今晚经过,一字不落的告诉我!” 平儿也是一时不忿,才跟她争辩,这会子也不敢再提,忙将经过复述了一遍。 待说到张云逸叮嘱她,回去记得告诉王熙凤,逸大爷可不是琏二爷时。 王熙凤忍不住啐道:“呸!糊弄鬼呢!怕不是个好色胚子,随身带着这些个虎狼之药呢!也就你没什么见识,被他糊弄了!” 平儿瞥了她一眼,一脸心虚道:“还……还要说吗?” 王熙凤闻言俏脸一红,斥道:“谁爱你听往他脸上贴金!” 她听已经抱着进房,想来后续也就那些不可名状之事。 平儿闻言,却是如释重负,王熙凤既然说了一字不落,倘若继续问下去,少不得要将张云逸邀请她去验一验成色的话,也一并复述。 不过,她这边刚刚松了口气,那边王熙凤的话,却把她吓了一跳。 “明儿你再去找他,叫他过来一趟!” 虽说没有一步到位,可也迈出了第一步。 并且,张云逸这么猴急,收用了平儿,让她对自己的计划更添了几分信心。 想到这,脸上也难掩兴奋。 平儿见状,顿时骇然,迟疑道:“奶……奶奶!您该不会……” “呸!想什么呢?”王熙凤啐道,“我是你的娘家人,可见不得他委屈了你,需知男人都是贱骨头,越是容易上手,越不知珍惜,旁的咱们也不比,你模样身段又不比香菱差,同是内定的通房,难道二爷的还给文龙的比下去了不成?” “这……” 平儿听了这话,顿时想到了什么,正欲开口,王熙凤却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打了个哈欠道:“好了!我困了,有什么等见了他再说!” 说着,她瞪了眼平儿,嫌弃道:“身上一股子浪味,还不快去洗洗,今儿晚上可不准上老娘的床!” …… (本章完) 第79章 一种情绪两处闲愁 第79章 一种情绪两处闲愁 清晨,阳光明媚。 昨夜一场骤雨打湿的泥土,在夏日朝阳的照射下,弥漫着一种清新的泥土芬芳。 不过,慢跑在园内的张云逸,此刻却是另一番感受。 那股难以言喻的闷热,好似进了桑拿房,不消片刻,汗水便顺着脸颊、脖颈滑落,打湿了衣襟。 衣衫黏在身上,勾勒出块块遒劲有力的肌肉。 推开窗的尤二姐,正瞅见这血脉贲张的一幕,顿时羞得面红耳赤,双颊生霞,心跳加速,一面慌忙抬手捂住脸,一面透过指缝,偷偷打量那钢浇铁铸似的身躯。 昨晚尤氏闲来无事,又给她进行了一番针对性的指导。 其中细节虽不便赘述,却少不得一些虚凰假凤的角色扮演。 此刻骤然目击这雄壮的身姿,不免生出一些身临其境的代入感。 一想到,这钢浇铁铸的身子,将要替换大姐尤氏那娇柔的身姿,顿觉一股滔天巨浪,向身后袭来。 顿时吓得容失色,心肝乱窜,同时腿上一软,情不自禁一个趔趄,趴倒在了窗上。 同样的一幕,落在天香楼内窥视的秦可卿眼里,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她虽不似尤二姐,有尤氏的言传身教,却不止一次,在夜深人静之时,代入了香菱的视角。 昨日,见识了张云逸耀武扬威的一幕,更有一番情绪涌上心头。 晚间,瑞珠上门一番欲盖弥彰的解释,已扰得她心绪不宁。 偏偏宝珠不懂事,一而再的追问,愈发显得清晰明了,也添了几分身临其境之感。 她的视线,随着张云逸起起伏伏,节奏感极强的深蹲,上上下下。 一颗心儿也起起伏伏,七上八下。 张云逸恍若无人的做完最后一组深蹲,起身回到屋内,便迫不及待的褪去了粘腻的中衣。 因昨日颠倒了次序,在香菱的伺候下,洗去了一身的粘腻,换了一身干净的官服。 “啊!~” 刚来到楼下,就听隔壁的房间里,传来一声瑞珠的惊呼。 不等张云逸进房查看,就见瑞珠捧着一团被剪成碎布的床单走了出来。 “大爷,素日从不使唤人,也未曾对谁很言恶语,到底是谁,对大爷有这么大的恨意?” 她俏脸微寒,捧着床单往外走,并道:“我倒要看看,是谁给她的胆子……” “慢着!” 看到被剪得稀碎的床单,张云逸脸上一僵,连忙叫住道:“不过就是剪了条床单,或许是遇到什么事,心里憋闷,又不敢拿自己屋里的撒气,不值得大动干戈!” “大爷!这可不是小事!今儿敢剪床单撒气,明儿或许就敢拿剪子伤大爷。” “这园里不过是些丫鬟、婆子,大爷又怎么会被她们伤了?” 张云逸抬起胳膊,秀了一下自己的肱二头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瑞珠闻言低头沉思,大爷待人和善,从不责罚下人,又怎会无缘无故遭人怨恨? 昨夜的雨,虽不似上回下了大半夜,来得快,去的也快,可到底也是风急雨骤。 且下雨时,自己与香菱恰恰逗留天香楼,或许正因如此,招致图谋不轨的贾珍不满,这条床单或许不是撒气,而是警告。 “大爷!以后奴婢去小姐那边,您就别给奴婢留门了,免得又被人溜了进来。” 她有心提醒,可瞥了眼一旁的香菱,想了想,还是决定私下再告诉大爷。 同时暗自打定主意,大爷教的那个健体的法子,也要练起来了。 “嗯!” 张云逸并不知道这口锅扣到了贾珍头上,只当劝住了她,赶忙答应了下来。正说着,却见平儿走了进来,盈盈一礼道:“逸大爷!” “呃……”张云逸面庞抽搐了一下,只得故作轻松道,“你来啦!” 昨夜说好,今日让她带着身契过来,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还正巧撞上这一幕。 瑞珠和香菱还蒙在鼓里,笑着招呼道:“平儿姑娘怎么来了?” 平儿瞥见瑞珠怀里抱着的床单,顿时胀红了脸,忙转过脸道:“奶奶让来请大爷去谈点事情!” 她心怀惴惴,虽说昨夜将痕迹剪去,且因担心只剪一片让人看出门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床单剪得无法拼凑。 可现在瑞珠抱着床单出来,也不知逸大爷有没有向她们透露。 张云逸闻言皱了皱眉,沉声道:“琏二嫂子找我有什么事?” 虽然昨夜早有预料,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可王熙凤让平儿来找,才算是印证了猜测。 “奶奶大约是想跟着大爷做些生意……” 说到这,她瞥了眼瑞珠和香菱。 不等张云逸说话,瑞珠忙道:“大爷!奴婢和香菱去将这个烧了,免得叫人看见,多生是非!” 说罢,便拉着香菱一起跑了出去。 她们走后,张云逸才看向平儿道:“这么说,她没把身契给你带来?” 平儿闻言,忙解释道:“奴婢也是昨夜回去向奶奶禀明,才知晓她的想法,并未欺瞒大爷!” “大爷信得过你,说说吧,她是怎么想的。” 他并不介意王熙凤有所求,倘若真的水泼不进,他还怎么撬墙角? 不过,话虽如此,想法却不能透露,免得她贪得无厌。 “具体的奴婢也不清楚,不过……”她犹豫了一下,道,“奶奶素来要强,不愿被姨太太家比了下去。” 王熙凤那套说辞,自不好拿到张云逸面前说,她便想了个折中的说法。 张云逸冷哼一声道:“照这么说,大爷若是不同意,她莫非打算扣着伱不放?” “这……”平儿迟疑道,“奶奶没说,奴婢也不知晓。” 张云逸点了点头,语带双关道:“薛家世代皇商,经营上有些底子,大爷与薛家合作,也是看重了这点,却不知道琏二嫂子,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优势?” 他不等平儿回答,继续又道:“你也别急着替她分辨,不妨先回去转告琏二嫂子,让她好生考虑考虑,这阵子大爷衙门还有事,待忙完这阵子再与她详谈!她若是等不急,让她自己过来。” 倒也不是担心王熙凤会耍什么诈,只是一来,吊着王熙凤的胃口;二来,秦可卿这头算是黎明前的黑暗,为免大意失荆州,他最近晚上都不会外出。 “诶!”平儿答应一声,迟疑道,“那床单……奴婢担心被人看见,便剪了回去。” 张云逸点了点头,轻描淡写道:“带来了吗?” “嗯!”平儿忙掏出了递了过去。 张云逸摆了摆手道:“先留在你那儿吧!万一她还想以此要挟大爷,也不能叫你为难!” 他询问只是为了试探平儿,毕竟是从自己屋里剪下的,倘若平儿推脱,那么昨夜剪下时,动机就未必如她说的那么单纯。 平儿见他如此替自己着想,心下顿时涌起一股暖流。 “这都是奶奶的算计,奴婢已大爷的人了,断不能叫大爷为奴婢担了干系!” “放心吧!”张云逸摇了摇头道,“这点小事还不放在大爷心上!说说看你是如何想的。” “奴婢已是大爷的人了,自然一切凭大爷做主,只是奶奶待奴婢……情同姐妹,还望大爷切莫因为奴婢和奶奶生了嫌隙。” 除了好妒那一块,其余方面来说,王熙凤对她确实还不错。 张云逸点了点头,不置可否道:“那你就先回去吧!待大爷与她谈了再说。” …… (本章完) 第80章 二奶奶的长处 第80章 二奶奶的长处 “小姐!” 瑞珠虽口口声声,不要让人看见,免得多生是非,却怀抱床单,跑进了天香楼。 一进门便冲着宝珠使了个眼色,道:“宝珠,你陪香菱聊会天,我与小姐有话说。” 自打那日瑞珠带着香菱上门,宝珠便一直以为,她也在暗中帮张云逸图谋。 此刻虽不解其意,可见她抱着剪碎的床单,不免想歪了,只当是拿着逸大爷的原味床单,来给自家奶奶找补些念想。 也不敢多问,忙拉住香菱一旁说话。 秦可卿同样心头疑惑,神情恍惚的看着瑞珠,颤声问道:“这……这是怎么了?” 昨夜主仆三人连床夜话,期间,瑞珠添油加醋讲述了张云逸如何以公事为重。 她心下暗自打鼓,瑞珠这直性子,该不会为了取信自己,特意将张云逸憋忍的证据拿来了吧? “小姐!”瑞珠将她拉至屋后无人之处,方道,“昨儿下雨,珍大爷怕是又来了。” 她说着将床单递上,道:“昨儿奴婢在小姐这边住下,大爷给奴婢留门,并未闭户,早上奴婢就在楼下瞧见了这个,怕不是他有意警告大爷!” “啊!~”秦可卿轻呼一声,同时心中涌起一阵羞愧。 “可曾提醒叔叔?” “之前有香菱在,奴婢也不好言说,只提醒了大爷要记得关门闭户。” 她脸上浮现一抹纠结,迟疑道:“这事倘若告诉大爷,万一……” 事情刚发生时,她一心想着提醒张云逸小心提防,可冷静下来,却担心他被贾珍吓住。 心下纠结,一时陷入两难,才想到找秦可卿讨个主意。 “便是有此一劫,也不能连累叔叔,更不能故意瞒着他!” 秦可卿脸上涌现一丝悲戚,宁府的奴仆都是拖家带口,焦大虽没死在宁府,可挨了那顿板子,当晚便一命呜呼,死在了城外的庄子上。 虽说张云逸不是焦大可比,但贾珍素来肆无忌惮惯了,他到底住在宁国府,贾珍的一亩三分地上,倘若真的有心加害,即便不敢明着伤他性命,却未必不会制造些意外。 当然,她如今心态有所不同,亦渴望知道,这种情况下张云逸会不会仍然执意护她。 所以,哪怕明知瑞珠的担心不无道理,却还是毫不犹豫做出决定。 “诶!奴婢晚上就告诉大爷!” …… “呸!吃干抹尽就不想认账了?” 荣国府的三间抱厦内,王熙凤双手一叉纤腰,骂骂咧咧道:“你个小浪蹄子,也忒不顶用,连个野男人的心都勾不住?” 平儿对此嗤之以鼻,暗道,大爷因担心自己为难,连那落了红的床单都没收下,又怎会不心向自己? 不过,她却担心透露了内情,让王熙凤借机为难张云逸,忙顺着话头道:“大爷是做大事的人,又岂会因为一个奴婢,就任人摆布?大爷也说了,找姨太太家合作,是因为她家世代皇商,有从商的底子,奶奶怕是不那么容易说服大爷!” 说完,她又迟疑了一下,还是反驳道:“奶奶既将奴婢许给大爷,又怎么能说大爷是野男人?” “呸!”王熙凤一挑吊梢眉,啐道,“翻了天了,敢跟我犟嘴!” 平儿委屈道:“奴婢自不敢顶撞奶奶……” 说到顶撞,一时想起昨夜被张云逸顶撞的情形,顿觉双颊发烫。 忙挥去那不合时宜的心思,劝诫道:“只是奶奶这手段也忒不光彩了,需知大爷不比这府里的大爷,倘若一个不好,闹到老太太和太太那儿,奶奶怕也讨不得好!”这番话确实捏住了王熙凤的软肋,想到张云逸与两府达成的三方协议,不禁暗自着急。 不过她嘴上却不肯服输,叱道:“好你个小浪蹄子,之前跟伱说的时候推三阻四,这会子新人胜旧人,心都跟着跑了!” 她这新人旧人,指的是新旧主子,奈何平儿却会错了意。 忙红着脸,分辨道:“奶奶!这……这怎么能一样呢?” 王熙凤先是一愣,可看见她的表情,立即回过味来,啐道:“呸!你个小浪蹄子,发什么骚呢?还不快收收味儿,谁跟你说那个了!” 她嘴上骂着平儿,心头却不由一颤。 她毕竟不是未曾经过的黄闺女,本就食髓知味。 而贾琏离家已经半年有余,虽近来为了达成目的,也与平儿弄虚作假,聊以自慰。 只是,毕竟差着些意思。 昨日她嘴上虽然颇为不屑,可平儿那不堪重负的憔悴模样,却落在了眼里。 所以,那些话看似讥讽,实则多少也带着些酸味。 此刻听平儿提及个中差别,不觉又添了几分骨酥筋麻之感。 她只觉腿上一酸,浑身乏力,忙搭起两条腿,斜靠在炕上。 平儿闻言,知道自己想歪了,忙岔开话题道:“大爷说了,近来衙门事忙,怕是没功夫来见奶奶,奶奶若是等不及了,就去东府找他。” 王熙凤脱口而出道:“呸!谁等不及了!” 说完,才惊觉自己反应过激了,忙道:“我看是你个小浪蹄子,等不及想要过去吧!” 她这话确实说中了平儿的心思。 一方面,确实是食髓知味,另一方面,人都是张云逸的了,再留在王熙凤身边也不合适。 只是,王熙凤才说了新人胜旧人,加之她也担心她会拿自己要挟,忙解释道:“奴婢不过是提醒奶奶一句,大爷说了,奶奶若是不急,不妨乘着功夫好好想想,有什么拿得出手的长处。” 因有前世的熏陶,张云逸语带双关说起这番话的时候,故意避免说长道短。 可平儿却没这个觉悟,又没听出张云逸的言下之意,便怎么顺口怎么来。 王熙凤早就认定他不是什么好人,听在耳朵里,不自觉的瞄向了自己搭在炕沿,那两条骨肉均匀的长腿。 心下不免思量,倘若他真的不见兔子不撒鹰…… 想到这,她顿觉一阵脸红心热,心里暗骂一声:色胚! 好容易缓过劲来,她将目光转向平儿,闷声道:“今儿过去,他没对你动手动脚吧?” “怎么会!奴婢只呆了片刻功夫……” 王熙凤闻言,眯起眼,竖起两根指头,看向平儿,笑道:“有什么长处你莫不是忘了?这会子闲着无事,正值午休,咱们正好也回去松快松快,顺便帮你回忆回忆奶奶的长处。” …… (本章完) 第81章 奶奶您先别急 第81章 奶奶您先别急 “奶奶,奴婢知道你很急,但是您先别急!” 荣府王熙凤香闺之中,平儿站在床沿,温声细语道:“大爷已经说了,他近来还没时间考虑生意上的安排,待忙完这阵,与奶奶谈了才会决定。” 王熙凤虽然着急,可上月才去了一趟宁府,最近又接二连三的派平儿过去,倘若再去登张云逸的门,一旦他听从自己的计策,改弦更张,贾母和王夫人就是傻子,也会将事情联系到她的身上。 只得派平儿过去传递消息。 不过,有了上回的经验,这次她安排来旺在门口守着,待见到张云逸的马车回了宁府,才让平儿前去,并严格限制了时间。 枕着被褥,横躺在床上的王熙凤冷哼一声,道:“哼!什么忙不忙的,晚上散了衙,还能抽不出时间?我看他就是对你不上心。” 平儿偷偷瞄了她一眼,低眉顺眼道:“奶奶说的是,奴婢蒲柳之姿,大爷如何会对奴婢上心?” 话虽如此,她心里却不以为然,虽说因时间紧迫,今晚过去传讯,逸大爷没有动真格的,可还是支开了香菱和瑞珠,抱着她好一通磋磨。 若非顾及她的名声,加上担心回来晚了不好向王熙凤交代,他又何必熬得那般辛苦? 这两府里的爷们,虽也偶有小意温存,些心思的时候,可哪个又会如他一般,肯为一个丫鬟着想,甚至不惜那般委屈自己的? 王熙凤见她这般模样,颇有些怒其不争道:“你啊!以后可别说是跟着我的,跟了这么久,一点拿捏人的手段都没学到,说出去我都觉得丢人!” “奶奶说笑了,伱那些手段都是挟制奴婢这些下人的,便是学了去,奴婢也不敢用在大爷身上。” 王熙凤虽然个性张扬,素日里小叔子大侄子从不避讳,然而在男女之事上,却远不如表现的那般随意。 相反,便是与贾琏间的夫妻相处,翻来覆去也就那么两套,偶尔贾琏想改个样儿,她都束手束脚。 否则,以她的样貌、身量,倘若肯放得下身段,贾琏也未必还有心思在外头勾搭那些不三不四。 做为贴身丫鬟,平儿对于这些内情,自然十分清楚。 她如今虽然还在王熙凤屋里,可知道迟早要去张云逸身边,加之身心早已飞了过去,虽还敬着这个琏二奶奶,但心态上多少有些变化,说出来的话也不似之前那般谨小慎微。 王熙凤闻言脸上一僵,随即浮现一抹红霞,质问道:“好啊!如今觉得有了靠山,就敢跟我龇牙了是吧?” 平儿自知失言,忙认错道:“奴婢不敢!奴婢不该质疑奶奶,还请奶奶责罚!” 她虽然认错态度良好,王熙凤却仍不解气,想到她质疑自己的话,语带戏谑道:“今日就叫你见识见识姑奶奶的手段,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胡言乱语!” 她说着,抬脚勾住平儿的膝弯,猛然往回一缩,便将平儿勾倒在床上。 平儿猝不及防,短暂的失神过后,才猛然惊醒,慌忙去抓王熙凤不安分的魔爪。 只是,有心算无心,她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得手的王熙凤,脸上的笑容还未来得及绽放,却突然变色,针扎似的猛然缩回了手,怒斥道:“好一对狗男女,倒是会见缝插针,这会子功夫竟……” “没!奶奶!真的没!” “没?没你这裙子怎么回事?”她不无嗤笑道,“亏你前儿还跟我吹嘘,这会子露陷了吧!” “真的!这都是奴婢自己……” “呸!糊弄鬼呢!难不成你还真是水做的不成?”见王熙凤不信,平儿生怕她看出端倪,拿自己要挟张云逸,只得硬着头皮道:“奴婢只是见着逸大爷,就情不自禁想到前儿的情形……奶奶若是不信,一验便知!” “呸!谁要验了……” 话虽如此,王熙凤却还是一脸嫌弃的伸出两个指头,捏着平儿的裙角,偷偷往里打量了起来。 中途又扬了扬裙角,嗅了嗅味儿,隔了半晌,一脸怪异的盯着平儿看了许久,方五味杂陈的喝斥道:“果真是个小骚蹄子,莫不是想男人想疯了!” …… 会芳园。 吃了晚饭,又休息了小半个时辰的张云逸,方出了登仙阁,来到园中夜跑。 他现在可谓志得意满,虽说封赏还未下来,但不乏耳聪目明的属下偷偷报讯。 他毕竟为官不到半年,对于实职到底是郎中还是员外郎,吏部那边还有争执,但一个三等威烈将军是跑不掉了。 虽说他没有兵权,爵位只是虚衔,可三品的爵位也与贾珍平起平坐了。 前日晚上散衙回家,又听闻瑞珠将床单的锅,扣到了贾珍的头上。 对于这凭空的好感,他自然是笑纳了,也不揭破,反而义正言辞的让她转告秦可卿,无论如何,必定会护她周全。 如果说秦可卿早在计划之内,那么王熙凤可以说是意外之喜。 虽说眼下还不清楚她胃口有多大,但有所求,他才有机会。 唯一麻烦的是平儿,这两天王熙凤对平儿的归属绝口不提,显然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倘若谈不拢,恐怕还要生变。 不过,以他如今的风头,这也不算多大的事,只是她毕竟是贾琏名义上的屋里人,开口讨要会破坏风评。 不到最后,他是不会走这一步的。 因想着有的没的,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丝毫没注意到圃旁的小木屋前有人冲自己招手,待跑过了木屋,方听到身后传来尤氏的呼唤。 这大暑天,木屋被烈日烘烤了一天,加之蚊虫又多,是以张云逸总找借口推脱。 今日被尤氏堵住,想到她近来忙前忙后,不但帮着修葺老宅,还主动撮合自己与尤二姐。 忙转身跑了回去,冲进屋内,笑道:“这阵子委屈嫂子了,以后也没必要瞒着,待封赏下来,你就告诉二姐,反正都是一家人,以后你们姐妹一起,也省得大爷再两头跑,嫂子也不必再遭这个罪了。” 他说着抬起手,拍了拍尤氏身后的浑圆。 尤氏立即心领神会,迫不及待的俯身趴在了门框之上,直到探出头去,方来得及答应一声:“嗯!~~” …… (本章完) 第82章 你们也不想大姐夫知道吧 第82章 你们也不想大姐夫知道吧 月朗星稀,一轮明月高悬天际,皎洁的月光水银泻地般洒在会芳园内。 一道窈窕的身影,就着月光,正漫无目的的搜寻着什么。 她一路东张西望,绕着园内的小径缓缓而行,待行至圃附近,她忽然瞥见木屋处,一团黑影在门口进进出出,那散落的青丝犹如柳絮,轻盈的飘在空中,她顿时吓得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 正欲惊呼,却似乎想到了什么,忙掩住嘴,悄不做声的从地上爬起。 猫着腰,缓缓绕了个大圈,来到木屋后方。 趴在木墙上只听了片刻,她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闪过一抹狡黠的微笑,方蹑手蹑脚的顺着屋子绕到了门边。 “我当是谁!大姐既要言传身教,怎么也不把二姐喊过来观摩观摩?” 她嬉笑一声,随即重重的往木屋的墙上一靠,发出一串银铃似的笑声:“咯咯咯!大姐!姐夫!你们也不想被大姐夫知道吧?”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唬的尤氏容失色,又羞又惊,身子也止不住的一阵痉挛。 “别……” 她正欲开口央求,却再也发不出别的声来,只吐出一连串‘嗬嗬嗬’的怪叫声。 感觉到张云逸抽身而退,她方缓过劲来,身子一软,面色复杂的看向一脸得意,俏生生靠在木墙上的尤三姐。 喘着粗气,颤声道:“小……小妹,你要做什么……” “嘿嘿嘿!大姐夫本就比不得二姐夫亲,更何况,如今亲上加亲,谁是大姐夫还指不定呢!” 尤三姐面露得色道:“只是小妹最近看上了一套头面首饰……还有几身衣裳,只是囊中羞涩,不知姐姐、姐夫能不能帮一帮小妹。” 自打感觉到被区别对待,她便无时无刻不想着找回场子。 当然,她的目的并非要让尤氏难堪,而是想借机讨要好处。 因那日受了尤老娘的启发,猜到二人的真实关系,便寻思着通过这种方式,一劳永逸的赚取封口费。 这些日子,她每晚都在园内游弋,直到今晚才终于逮到机会,捉了个现行。 “咳咳!” 尤氏正欲满口答应,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咳嗽,随即又感到身后的浑圆被重重拍了两下。 她不由自主的回头看去,这一回头,方察觉自己还保持趴着的姿势,顾不得说话,忙缓缓直起身。 此时,屋内心满意足,方抽身而退,已整理好身前襟摆的张云逸,才好整以暇缓缓迈步出了木屋,瞥了眼靠在墙上,一脸得意的尤三姐。 回过头,一脸淡然的对尤氏道:“既然三姐儿已经知道了,你这便带着她去找珍大哥,叫珍大哥帮忙善后吧!” 张云逸倒不是舍不得一套头面和几身衣裳,只是他本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 况且,这种事,有一就有二,若不从源头止住,一旦开了口子,胃口只会越喂越大,以后怕是真要拿自己当提款机了。 对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他不介意稍稍迁就一下,但想藉此拿捏,或是恃宠而骄,却是想都别想。 此言一出,尤三姐顿时怔住了神,脸上也闪过一丝慌乱。 色厉内荏道:“去就去!少拿话唬人,我又不是被吓大的!” 尤氏闻言,正欲开口打圆场,却看见张云逸递来的眼色,忙将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改口道:“这本就是他的意思,如今既被人瞧见了,自然也得他来善后。” 说话间,她已整理好裙摆,扶着门框颤颤巍巍的走了出去,面色复杂的看向这个妹妹。 忿忿道:“走吧!伱既然要去见他,那也别在这耽误了。”尤三姐见尤氏虽然脸上不忿,却并无一丝慌乱,不禁心怀惴惴。 此刻,她方想起叫破二人苟且时,张云逸依然不肯罢休,仍我行我素,旁若无人的对尤氏不依不饶,心下已信了六、七分。 至于余下的几分保留,无非是觉得张云逸和尤氏,笃定自己不至于真的告密。 想到这,她不自觉挺了挺胸,试探道:“这可是你们一定要去的,到时候可别怨我!” “呵!”张云逸嗤笑一声道,“我有什么好怨你的,不过珍大哥会不会怨你,让他丢了颜面,我可就不能保证了。” “少唬人!我就不信大姐夫会……”她稍稍迟疑道,“他会做缩头乌龟!” “会不会你自己没点脑子?这府里谁不知道,嫂子起早贪黑的往我屋里跑?” 张云逸瞥了她一眼,伸手揽住尤氏的纤腰,意味深长道:“你当她身边为何连一个贴身丫鬟都没有?便是珍大哥没听过闲言碎语,难道就不想想,为何我单单给嫂子置办生意?” “这……”尤三姐顿时哑口无言。 她之前只当贾珍看上了银蝶,这才将人调到他的身边,此刻听了张云逸的话,顿时反应过来。 尤氏毕竟是主母,即便再不受宠,贴身丫鬟被调走,也应该有人补充。 更何况,自己才进府多久,都能看出其中的蹊跷,这宁府毕竟是贾珍的地盘,又岂会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张云逸见她心生退缩,忙低头看向怀里的尤氏,称热打铁道:“上回蓉哥儿去嚼舌根,珍大哥当着一众管家婆子,是怎么说的来着?” 尤氏闻言,立即心领神会道:“小妹毕竟不好跟那些下人相提并论,就让母亲带她回去算了。” “嗯!你看着办就好。”张云逸点了点头,叹道,“罢了!正好我现在也无意纳妾,又出了这档子事,瞒是瞒不住了,你代我跟尤家伯母说一声,二姐那事就算了!” 尤氏闻言一怔,正欲向他解释,尤老娘早已心中有数,必定不会介意,可瞥见他投来的目光,顿时止住了话头。 听了这话,尤三姐才知道害怕,即便真如二人所说,触了贾珍的霉头,只要尤二姐跟了张云逸,她即便不能继续留在宁府,自家亲姐姐总不至于不管她,有尤二姐的接济,她至少也能保证衣食无忧。 本就已经彻底得罪了尤氏,倘若再搅黄尤二姐的好事,只怕非但休想再得到接济,就连自家老娘和姐姐,都会恨死了自己。 她不禁往后缩了缩身子,粉背紧紧贴着木墙。 张云逸见状,向尤氏使了个眼色,后者忙上前一把将其拽住道:“还磨蹭什么!走吧!” 尤三姐一面去掰尤氏拉住她的手,一面陪笑道:“我不过是跟你们开个玩笑,又怎会亲疏不分,跑去告大姐和姐夫的状!” 张云逸闻言,上前一把抓住她另一只手腕,板着脸道:“谁是你姐夫?大晚上的一惊一乍,大爷现在受了惊吓,想要当做没事发生,可没那么容易!” 说着,与尤氏一左一右,拖着尤三姐就走。 尤三姐双脚蹬地,身子拼命向后缩,被二人拉着,生生在地上划出了两道平行线。 嘴里一个劲的央求道:“大姐,姐夫,小妹下回不敢了!” 张云逸这才松开手,绕到她的身后,抬起手,冲着挺翘的臀上重重扇了两下。 “啪啪!” “啊!~”尤三姐身子一颤,忙伸手掩住身后,一脸憋屈的看向他。 张云逸瞪了她一眼,方拿手指在手心抓了抓,意犹未尽道:“这回就当小惩大诫,倘若再有下次,可别想这么轻易过关了!” …… (本章完) 第83章 择日不如撞日 第83章 择日不如撞日 五月二十六,风和日丽。 自打玻璃产出以后,他每日早出晚归,去城外的工厂指导工作。 原想着,乘着封赏下来之前,好好表现一番,没成想,这么多天过去,却迟迟没有下来。 眼见着,工厂已经走上了正轨,他也有些疲了。 于是昨日请了休沐,打算劳逸结合,处理一下私事,调剂调剂生活。 王熙凤那里总拖着也不是办法,另外,尤氏总催着他验收成果。 虽说好饭不怕晚,尤二姐早已是他的盘中餐,可一想到尤氏以后也能够搭上顺风车,多了那姐妹羁绊的加成,还是有些小激动的。 他这边晨练结束,刚吃了两口早饭,却见尤氏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快!圣旨来了!” 张云逸忙吩咐香菱、瑞珠给自己更衣,随即赶往前院。 此时,宁国府的大门已然洞开,贾珍早吩咐人摆了一张小桌,端来茶水,陪着戴权在门前闲谈。 见张云逸赶来,戴权掏出圣旨,摆开架势,待到他带着贾珍、尤氏等人跪拜接旨,方开展来宣读。 爵位上没什么意外,三等威烈将军,实职却没有能够连升两级,只升任了员外郎。 许是皇帝觉得亏待了他,其余的赏赐却没有吝啬。 一套十二柄鸟绣样的缂丝团扇,蜀锦宫缎足有二十多匹,另有一套象牙扇骨的折扇四柄,上面都有前朝大家的题作。 除五百两黄金,宝石、香袋、玉器等亦有不少。 “张大人!快起来随杂家进宫谢恩吧!” 宁国府大门前,张云逸接过圣旨缓缓起身,双手托着圣旨递给尤氏,道:“麻烦嫂子将陛下的赏赐先送去登仙阁!” “诶!”尤氏与有荣焉的小心接过。 一旁的贾珍已经主动凑上前,递上了一张银票。 “麻烦戴公公亲自跑一趟,不如进去吃些茶点!” 戴权不动声色的将银票收入袖中,方缓缓摇了摇头道:“圣上在宫里等着,还有话要与张大人说,就不耽搁了!” 贾珍闻言,赶忙冲着马厩方向吆喝一声,随即来到张云逸身旁,喜气盈腮道:“表弟先进宫,哥哥这就替你置办喜宴,待回头咱们再好好喝上两杯。” 张云逸想了想,点头道:“那就麻烦珍大哥了,也不必太过铺张,只请西府老太太她们便好!” 虽说以他眼下的风头,去荣府也畅通无阻,可终究不如在宁府方便。 说句不好听的,哪怕王熙凤暗地里还有什么小动作,在宁府也施展不开。 贾珍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好!哥哥这就去西府报喜。” 虽说他本没想过邀请荣府,可张云逸既然会错了意,总不好抹了他的面子。 以前他确实有意瞒着荣府,现在已经就元春之事,与贾母和王夫人达成协议,倒也不担心她们再打张云逸的主意。 张云逸登上马车,与戴权一道赶去皇宫。尤氏手捧圣旨,领着一众仆役,以及一大堆赏赐,一行浩浩荡荡去了登仙阁。 捧着圣旨送至二楼书房,小心摆好,方下楼将一应赏赐分门别类,放置在一楼空置的房间内,并叮嘱香菱和瑞珠,好生看好待张云逸回来清点,随即便赶去了逗蜂轩。 原本昨日已然定好,今晚尤老娘宴请张云逸,顺便让他和尤二姐生米煮成熟饭。 而今宁府设宴,这私宴是请不了了,至于饭还煮不煮,得问过张云逸的意思。 “这大包小包的,莫非都姑爷给二姐儿置办的?” 逗蜂轩内的尤家母女,早就看见了对面的情形,只是碍于身份不便打听。 “又不是正式过门,那需要这般大张旗鼓!”尤氏满脸笑意道,“这些赏赐不过是加官进爵的附带罢了。” 说到这,她满脸不屑的看向缩在后面的尤三姐,道:“他如今已与他大哥一样,同为三等威烈将军,不过,却多了那天工院日进斗金的实职。” 尤三姐闻言,身子一颤,双手不由自主的捂住身后。 “小妹这是怎么了?”尤二姐一脸疑惑的看向她道,“若是吃坏了肚子,就快去茅房吧!” 尤三姐自知反应过激,忙红着脸,松开手,支支吾吾道:“不……不是,刚才好像被蚊子叮了一下。” “甭理她了!”尤老娘一脸急切道,“不是说他做官才不过半年?快说说,咋就跟姑……他表哥一个平级了呢?” 按理说贾珍是尤家正儿八经的姑爷,可知道了尤氏身心都是张云逸模样,她自然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 尤氏见老娘这般知情识趣,顿时喜笑颜开道:“这才哪到哪啊!他这般年轻,能为又这般大……” 说到这,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因兴奋染红的俏脸上又抹了一层粉腻。 “咳咳!”她轻轻干咳了一声,道,“以后这加官进爵的机会还多着呢!二妹妹虽然是妾,可逸兄弟素来是个念旧的,你又赶了个早,倘若以后过门,再能给张家添丁增口,以后未必不能母凭子贵。” 尤二姐闻言,顿时双眼迷离,满是憧憬的神色。 尤老娘则双手合十,笑道:“阿弥陀佛!那可就真是烧了高香了!” 说着,她颇为嫌弃的看了眼身后的尤三姐,斥道:“你大姐说的才是至理名言,看看伱二姐,多学着点,别一天到晚尽往那歪路上琢磨!” 尤三姐想要反驳,可噘了噘嘴,看了看笑语嫣然的尤氏,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行了!这会子逸兄弟进宫谢恩去了,待会儿家里还要替他庆贺,西府的老太太、太太也要来,你们也去跟着热闹热闹!” 若是搁在以前,即便尤老娘正好撞见贾母等人前来,尤氏也不好安排她们往跟前凑。 而今,一来跟了张云逸,有了白的生意,她也开始水涨船高。 二来,虽然尤二姐暂时过不了门,可既然要给张云逸做妾,也算是半个张家人,又恰逢其会,自然不能忽略了。 尤老娘闻言,忙不迭的满口答应,满脸堆笑道:“叫我说,择日不如撞日,干脆来个双喜临门,晚上散了宴,你领着逸大爷直接过来,如何?” …… (本章完) 第84章 话分两头 第84章 话分两头 既然连荣府都请了,宁府自然也得一家子整整齐齐。 故而,离开了逗蜂轩,尤氏又来到了天香楼。 秦可卿主仆早从瑞珠口中得知,张云逸加官进爵,听闻爵位已然与贾珍平级,自然喜不自禁。 如果说,之前她们还担心张云逸不能硬抗贾珍,现在却没有了这个担忧。 且不说他还领着天工院的实职,光说圣眷也不是贾珍可以比得。 当然,清官难断家务事,张云逸毕竟不姓贾,想要彻底解决,终究还得抓贾珍个现行,再捅到贾敬那儿。 想到这,秦可卿不禁心头恍惚,传讯总归有个时间差,不可能每次都如上回一般赶巧。 便是张云逸闻讯立即赶来,可终究还要面对贾珍的纠缠。 夏日本就轻裳单薄,倘若被他扯开了一丝半缕,岂不是也要被叔叔看见? 产生这个念头,她第一时间冒出的,竟不是被贾珍纠缠的羞愤,而是思考张云逸看到后有何反应。 待反应过来,已是羞愧交加,那张妩媚绝伦的俏脸顿时抹上一层红霞,愈发摄人心魄。 宝珠见她双颊生春,魂不守舍的模样,略一沉吟,凑到耳畔,低声道:“奶奶!这是给大爷庆贺,咱们做为主家,可得早些过去招呼客人!” 秦可卿闻言,身子微颤,眸子浮现一抹迷离。 宝珠这番话看似并无不妥,可细究起来,这奶奶、大爷并无前缀,颇有歧义。 且又以主人家自居…… 虽说庆贺的喜宴是宁府安排,也说得过去,可终究有些不妥。 若是搁在以往,她多半要指正出来,而今,却不由产生一丝念想。 既然午夜梦回,没少代入香菱,又何必欲盖弥彰? 只是,念及彼此的身份,终究免不了心虚,忙借口道:“是了!咱们还是快些过去,婶子上回差平儿过来,送了两瓶玫瑰露,还一直没有机会道谢呢!” …… 皇宫,御书房。 “平身吧!” 张云逸谢了恩,正庆帝抬手虚托,笑容可掬道:“朕近来感觉神清气爽,看来这功德加身已有些成效,爱卿还得再接再厉啊!” 张云逸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心理作用,忙回道:“臣定不叫陛下失望!” 正庆帝沉声道:“嗯!朕近来寻思,既然仙民之法是为了造福于民,那么轻徭薄赋,整顿吏治,肃清贪腐,杜绝兼并盘剥,是否也同样可行?” “皇上圣明,只要结果是好的,肯定会有效果。” 他这里耍了个小聪明,前世的经验告诉他,哪怕想法再好,真正执行起来,也未必就会得到好的结果。 这一点,在古代尤其明显。 受限于信息的传递,是不可能做到上行下达的。 哪怕是看似简单的轻徭薄赋,也是一样。 每年的税银中,有多少火耗被沿途的官员中饱私囊,一旦减少了税银,火耗也必然相应减少,吃惯了肉的沿途官员,有几个能耐得住喝汤? 只怕到时候还得另行找补。 而土地兼并更是历朝历代的顽疾,除非有教员的魄力,否则休想彻底根除。 甚至,搞不好还会闹出乱子。 所以,他只谈结果。 正庆帝却没有听懂他的言外之意,只当他的意思是,不止刚才提及的几项。考虑到他没有治国理政的经验,倒也没有继续询问,只询问了天工院以后的计划。 “玻璃虽然已经产出,可用途却远不至于此,所谓防火甚于防盗,臣现下正在督促匠人,制造玻璃灯罩,不但可以防火,也能够让烛光更加明亮。 臣打算再建一座大型工厂,扩大生产……造出更为平整的玻璃,为宫里换上仙民所用的玻璃窗……” 古代因房屋大多木制,加上轻纱帷幔甚多,夜间的烛火被风一吹,很容易就会造成火灾。 寻常的罩子哪怕能够防风、防火,透光度也不行,而玻璃罩则完美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这也是从前世的煤油灯得到的灵感,虽说对于此时来说,玻璃罩造价不菲,可相较于火灾造成的损失,却是值得的。 他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正庆帝也听得入神。 直到戴权在皇帝身后小声提醒道:“皇上!宁王殿下来了!” “宣他进来!”正庆帝看了看正欲告退的张云逸道,“你母亲出自宁国府,倒也有些关系,就无需避讳了,一会儿再与朕把后面的说完!” 正疑惑间,身着土黄色五爪盘龙袍的宁王,已然迈步进来。 张云逸忙闪到一旁,待他向皇帝行了礼,方见礼道:“臣张云逸见过宁王殿下!” 正庆帝有两个皇子,大皇子秦王乃是已逝的皇后所出,这位宁王乃是甄贵妃的儿子。 古代是一夫一妻多妾制,这一点连皇帝也不例外,只有皇后才是皇帝的正妻,其余妃嫔则相当于妾。 而贵妃,则介于二者之间,更像是平妻。 大多数皇帝为了显示对皇后的尊重,都会将贵妃空置,除非遇到特别宠爱的妃子,亦或是功高的外戚,才会开此特例。 甄贵妃之所以能够被封贵妃,却并非因为受宠或是娘家功高,而是因为其母乃是皇帝的奶母。 因皇后早逝,这些年也时常有人上奏,皇后之位不可空置,只是正庆帝一直没有点头。 他一直在考虑如何才能抱上新皇帝的大腿,虽说皇家最讲究长幼嫡庶,可凭甄家在正庆帝心中的地位,未必不会选择宁王。 并且,他记得书中曾经提及过,宫里有一位老太妃去世,贾母等人还按爵守制。 这也是他考虑宁王可能继位的原因。 他正在神游物外,想东想西,那边正庆帝的话却让他回过神来。 “你母妃前日向朕提及,想将她宫里的女官贾元春赐你给伱做侧妃,你可有什么想法?” “儿臣听凭父皇、母妃做主!” “嗯!”正庆帝点了点头道,“你母妃已经挑好了日子,就在下月二十六,回头朕便给荣国府下旨,你回去好生准备吧!” 听了这话,张云逸只觉有些发蒙。 他确实早已猜到正庆帝,是原书中的太上皇,可贾元春却是等到新皇继位才得以封妃的。 虽然宁王如果继位,她的身份并无变化,可已经与原书有所不同了。 他不怕皇帝因为那功德加身的说法,打消退位的念头。 关键红楼里少了大观园,岂不是少了些意思? 想到这,他忙行礼道:“臣有一事!皇上容禀!” …… (本章完) 第85章 妙药仙院说 第85章 妙药仙院说 “臣与侍奉先皇的仙民,魂魄相融,心意相通,适才听闻此事,想到时常听闻先皇感叹,仙凡有别,未能看着两位王爷长大成人,颇为遗憾。” 张云逸顿了顿,一脸赤诚道:“臣斗胆,提议将这桩婚事办得热闹一些,即使先皇不便亲至,亦可通过与臣魂魄相融的仙民口述,聊慰先皇孺慕之情!” 古代一切都有规制,类似于大观园这样可以驻跸关防的别院,却不是有钱就可以建的。 很多人都有误解,认为大观园就是潇湘馆、蘅芜苑、稻香村这些院落。 其实,这些只是驻跸关防,以及接待、休憩之所。 而中心位置,元春省亲时接见贾母等人的正殿,及周边的含芳阁、缀锦阁等附属建筑,才算是真正的省亲别院。 当初省亲,大观楼前的玉石牌匾原题天仙宝境,后被元春改为省亲别院,而正殿的牌匾并未拟定,太监亦解释,外臣未敢擅拟。 虽说,省亲别院对他来说可有可无,甚至,以后他还可以在自家建造一座不含大观园的园林。 可错过了这个无忧无虑的年纪,哪怕还能将一众金钗凑齐,也是时移世易,心态等各方面都会大有不同。 听闻此言,宁王眼神一亮,立即向他投来友善的目光。 以正庆帝对生父的感情,能够借此机会彩衣娱亲,显然会是一个加分项。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坐在龙椅上的正庆帝,并未立即拍板,而是陷入了沉思。 沉吟良久,方犹豫道:“这般大操大办,会不会太过劳民伤财了?” 张云逸也是一怔,要说劳民伤财,这位皇帝屡次南巡,又沉迷修道,大肆修葺道观,显然也不是个节约的人。 不过,他随即恍然,恐怕不是担心劳民伤财,而是担心影响他功德加身。 “怎么会劳民伤财?一应规制自当以侧妃规制来办,只消让荣国府兴建一座待嫁别院,届时再将喜事办得热闹些便可。” 张云逸顿了顿又道:“便是寻常嫁娶都少不得一应销,荣国府有此殊荣,又能为皇上和先皇分忧,想必对此甘之如饴!” 听他这么一说,正庆帝龙颜大悦,当即笑道:“好!” 张云逸当即称热打铁道:“臣记得先皇在仙界有座别院,美轮美奂,颇为雅致,倘若照搬过来,必定能给先皇多一些亲切感!” 从省亲改为待嫁,他担心连别院都改了。 “好!回去以后你就将图纸画出来,今日朕就不留你了。” 正庆随即起身,看向宁王道:“既然事情有变,你就随朕一同去伱母妃那里一趟,再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 宁国府,后院。 一众女眷簇拥着贾母进了正厅。 东跨院与宁府本就相邻,早前戴权前来传旨,早就惊动了院内的贾赦和邢夫人。 故而,此次二人也跟随贾母,一同来到宁府。 尤氏安排众人落了座,又招呼自家老娘妹妹前来相见。 待寒暄过后,她口若悬河,添油加醋的将皇帝的赏赐又说了一遍。 她开口闭口都是逸兄弟,话里话外处处显摆与张云逸的亲昵。 薛家能保住皇商,多亏了帮她售卖白,薛姨妈和薛宝钗少不得奉承几句。 这本是人之常情,旁人倒也不觉得什么,唯有王熙凤心中颇为不忿。 这种场合素来是她唱主角,今日却被尤氏抢了风头。 忍不住讥讽道:“哟!珍大嫂子这一口一个逸兄弟的,这也就是在家里,倘若在外头,那些不知道的听了,还以为是你娘家的亲兄弟呢!”这话虽然夹枪带棒,但贾母等人却深以为然。 一来,尤氏小门小户,素来不为贾母等人重视;二来,若非因为嫁入宁府,尤氏与张云逸也扯不上关系,听她在众人面前显摆,多少有些微词。 因猜到二人之间多有瓜葛,王熙凤在‘亲兄弟’三字上拿腔拿调。 旁人没有听出意味,尤氏闻言,却不觉脸上微红。 若是搁在以前,她也难与王熙凤争锋,而今却底气十足。 “说是娘家人倒也不差。” 她一把拉过尤二姐,笑道:“承蒙逸兄弟瞧得上,已经同意纳我这妹妹为妾,只是如今他还在孝期,只等孝期一满,便迎她过门。” “哦?”贾母忙看向尤二姐,道,“把那孩子拉近些,我瞧瞧肉皮儿。” 若是寻常妾室,自然不值得她如此重视,但张云逸圣眷正隆,年纪轻轻已有了三品爵位,加上那天工院层出不穷的赚钱法子,更是不容轻视。 尤氏忙将低眉顺眼的尤二姐往前推了推。 贾母打量着面若桃李的尤二姐,笑着夸赞道:“是个齐全孩子。” 她往手腕上摸了摸,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将镯子取下。 来此之前,并不知道有这么回事,故而也没有准备,手上的镯子给一个妾室,确实有些过了,也有失身份。 贾母都做了表率,旁人更不会吝惜夸赞,不过,除了薛姨妈掏了个镯子,旁人都口惠而实不至。 平辈、小辈自不必提,需要赏赐也轮不到她们。 王夫人与贾母一样,自恃身份,而邢夫人则是舍不得。 不过,饶是如此,也引得尤老娘受宠若惊。 “老太太和诸位太太过奖了!我这个女儿,也就是模样生的好些,性子温顺,能入得了逸大爷的眼,也是她的福气。” 眼见着非但没有叫尤氏难堪,反倒愈发助长了她的气焰,王熙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阴阳怪气道:“怪道珍大嫂子瞧着与往日竟大不相同,不但面色水润了不少,说起话来也一套一套的,莫不是逸兄弟不但会那仙民之法,还会泡制灵丹妙药不成?” 王熙凤一而再的意有所指,尤氏就是个傻子也渐渐琢磨出味来了。 想到贾蓉惯会在她跟前奉承,只怕没少嚼舌,心下又羞又愤。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何况尤氏如今还有了底气,这种事轮不到荣府来管,别说王熙凤没有真凭实据,就算有也不敢当着贾母等人的面掰扯这个。 她当即反唇相讥道:“哟!怎么?莫不是二奶奶也嘴馋了?想找逸兄弟求一求灵药?” 王熙凤没料到,尤氏竟然回怼的这般干脆,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众人只当她们在彩衣娱亲,变着方的哄贾母高兴,反倒跟着起哄。 探春笑道:“一会儿等逸大哥来了,二嫂子不妨问一问,指不定还真有呢!” 薛姨妈也笑道:“逸哥儿最是好说话,凤丫头若是去求,自然不会不允的!” 贾母却笑着摆手道:“倘若真有这灵药,叫凤丫头吃了,哪还有别人说话的地儿!” 听着众人嬉笑,王熙凤只觉双颊发烫。 而一旁的尤氏,见她吃了憋,眼中满是得意,只觉得酣畅淋漓。 …… (本章完) 第86章 巧言含威慑 第86章 巧言含威慑 “逸大爷来了!” 厅内正说着笑,却听外头有丫鬟的通禀传来,众人忙止住了话头。 张云逸迈步进了厅内,先向贾母、邢、王两位夫人以及薛姨妈和尤老娘见了礼,随后冲着三春、宝钗等人打了一个罗圈揖。 旁人都曾见过,倒也无需赘述,唯独邢夫人还是头一回见。 前世,受电视剧的影响,一直以为邢夫人即便没有五十,少说也四十好几。 不成想,竟只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比王夫人还年轻了些。 不过,转念一想,邢夫人并非贾赦发妻而是续弦,她哥哥邢忠的女儿邢岫烟,此时大概也不过十五六岁,这般年纪确实理所应当。 张云逸也不好细看,乍看之下,只觉得她长得有几分狐媚。 他见贾母并未开口挽留,顿了顿道:“这会子还未上菜,老太太和二太太若无旁的事,不妨移步偏厅,正好有件事要只会老太太和太太。” 原本向贾珍提议邀请荣府,只是想把与王熙凤碰头的地点放在宁府,乘机将平儿的事情解决。 不成想,刚才经过前厅,却看到贾赦。 他虽不清楚贾赦的盘算,却知道没什么好事,便借着来与贾母问安,来到后院正厅。 虽说男女不同席,可也不能一概而论,原以为凭自己如今的风头,贾母必定不会讲究那些避讳,正好乘机躲开贾赦的纠缠。 没成想,贾母竟然并未开口挽留。 他只当还未引起贾母足够的重视,便打算借元春之事,提一提在贾母和王夫人心中的分量。 毕竟,以后想要在荣府做到畅通无阻,少不得这两位点头。 只是,这事皇帝虽然点头,但还未公之于众,私下说一说也就罢了,却不能大庭广众,广而告之。 其实,若是搁在别的时候,贾母当然不会有这么多避讳,只是如今还指着元春能够被封宁王侧妃,担心落下话柄。 故而,特别注意这些细枝末节。 此刻,听闻张云逸有事相告,又知他从皇宫回来,二人相视一眼,似乎都想到了什么,脸上也不觉添了几分喜气。 “快快快!咱们快去偏厅!” 贾母忙扶着鸳鸯,从罗汉床上起来,靸着鞋与王夫人一道,就往门外走。 厅内的众人都一头雾水,唯有邢夫人、王熙凤婆媳神色各异。 邢夫人见此情形,不由想到向贾母提及张云逸时,她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心下有些不忿。 而王熙凤则面沉如水,稍稍迟疑,一咬牙对平儿使了个眼色,随即低声耳语道:“待会儿找个机会,约他吃了饭去临水之轩附近的假山处碰面。” 对于厅内的事,张云逸并不知晓,他此刻正在偏厅,向贾母和王夫人讲述事情经过。 他并不知道这本是二人的筹划,因抱着提升在二人心中分量的想法,少不得在某些地方故布疑阵,讳莫如深。 幸而,贾母和王夫人被消息冲昏了头,加上他确实在其中起了关键的作用,也没敢提出异议。 末了,他方意味深长道:“能为皇上和先皇分忧,也是臣子的本分,还请老太太和太太,千万勿怪云逸多嘴向皇上谏言。” “怎……怎么会呢!”贾母和王夫人闻言,面面相觑。 虽然本就对他高看了一眼,却没想到,他竟然在这种事情上,也能说得上话。 虽说他这番话,并未改变元春侧妃的身份,且荣府还要多一笔不菲的开销。 可倘若宁王能够继位,凭这份特别的待遇,不说能够受封贵妃,至少也会压了别的妃嫔一头。 想到这,二人心头也多了一份热切,心下已开始后悔,刚才爱惜身份,没将贴身之物赏给尤二姐。一面想着如何找补,一面陪笑道:“还要多谢逸哥儿,能给家里添这份尊荣呢!” “老太太、太太严重了,本就是一家人。” 他顿了顿,提醒道:“虽说皇上已经开了金口,可毕竟旨意未下,暂时就不必宣扬了,以免节外生枝。” “这是自然,我们晓得轻重!” “那云逸陪老太太和太太一道入席吧!” “诶!诶!”二人忙连声答应。 待起了身,贾母略微犹豫,开口道:“这么久了,逸哥儿还没去过咱们府里,这回待旨意下来,可得千万赏脸啊!” 她这么一说,王夫人也如梦初醒,忙不迭道:“对对对!” 张云逸彬彬有礼道:“是晚辈失礼,来了这么久,还未去府上向老太太和太太问安!” “你身负皇恩,理应以正事为重……” 一番客套,三人重新回到正厅。 贾母和王夫人再也顾不得身份,经过尤二姐身旁时,褪下手腕上的镯子,一左一右拉住她的手,一脸殷切的给她套了上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不但惊呆了尤二姐,连场中的其余众人也都惊掉了下巴。 尤老娘偷偷瞥了他一眼,脸上笑开了。 而坐在她另一侧的尤三姐,则满眼忌惮,悄悄低下了头。 对面一桌的邢夫人张口结舌,在手腕上摩挲了半晌,终究还是没舍得褪下。 站在一旁,正准备恭迎贾母王夫人入席的王熙凤,脸上的神色愈发凝重起来。 “还不快谢老太太和太太的赏!” 尤氏的话打破了场中的沉默,尤二姐眉眼含春的看向张云逸,缓缓起身道:“谢老太太、太太!” 尤氏见状不由分说,一把拉住张云逸,将其按坐在了她和尤二姐中间的位置上。 并不忘回过身,对一脸凝重的王熙凤调侃道:“凤丫头,你若是要求那灵丹,可得赶早,晚了可就未必还有你的份了!” 王熙凤闻言脸上阴晴不定,心中暗骂尤氏不知廉耻。 而其余众人纷纷掩口而笑。 张云逸见状一头雾水,可还没等他开口询问,早有好事起哄的薛宝钗和探春,将之前一幕绘声绘色的给演了出来。 张云逸听闻也是惊诧莫名,尤氏笃定贾蓉没少在王熙凤面前嚼舌根,可他的印象里,贾蓉只有俯首帖耳的份。 一时间摸不清王熙凤到底有意还是无意,不自觉,一脸探究的看向了她。 这一看,正好迎上王熙凤复杂的目光。 张云逸嘴角微微上扬,还了个示威的眼神。 他之所以非得赶在这个时候,让贾母、王夫人显示对他的重视,当然不单纯是为了留下,避开贾赦。 只有让王熙凤看到这一幕,才能在后续的谈判中占得优势。 …… (本章完) 第87章 认亲 第87章 认亲 “找到了!找到了,逸大爷!” 酒菜刚刚上桌,厅外一阵嘈杂声传来。 随即,一个丫鬟冲了进来,气喘吁吁道:“逸大爷!薛家来人了,说是找到香菱娘亲了,如今正在外头等着呢!” 此言一出,场中顿时安静了下来,除了邢夫人,众人都齐刷刷的看向了他。 张云逸冲着贾母等人欠了欠身,道:“老太太、太太见谅,云逸出去看看。” 贾母摆了摆手道:“难得遇到这种寻亲积德的善事,刚才不是说寻的是香菱母亲吗?何不把她叫进来,让我们也凑个趣,当个新闻故事儿听听。” 张云逸点了点头道:“让她稍等一会儿,先带姨太太家的人过来,再让人把香菱叫来。” 他虽然知道香菱母亲叫封氏,却并未见过。 并且,他也担心薛家为了敷衍自己,随便找个人糊弄。 所以,盘问是必不可少的。 薛宝钗闻言,眉头微蹙,瞥了眼他,又满怀心事的回头看向薛姨妈。 待见到母亲瞠目结舌,一脸惊讶的表情,眉头方舒展开来。 看向张云逸,笑着道:“逸大哥莫非是担心有人冒充?要问一问寻人的细节?” 虽然从母亲的表情上,看出并非出自她的安排,但难保不是下人为了邀功,亦或是包藏祸心,弄出来的手笔,故而她只说冒充,先将自家摘了出去。 张云逸闻弦知意,笑道:“薛妹妹果然聪慧,有些事还是问清楚的好,就怕大张旗鼓的寻人,让别有用心之人钻了空子。” 王熙凤略带讨好道:“逸兄弟连香菱的身世都能算到,些许宵小又如何能瞒得了你?” 她一直觉得,香菱是他与薛家背地里的交易,所谓的寻亲不过是一场戏。 如今,见张云逸和薛宝钗一唱一和,意有所指,只当中途出了岔子,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并非事先安排好的,而是真的有人冒名顶替。 因还有事相求,这会子也帮着打起了埋伏。 一旁的探春却拍着手,笑道:“倘若一看便知,倒也无趣的紧,不如咱们也坐一回堂,当个案子审上一审……” 她说的起劲,不由得眉飞色舞,跃跃欲试起来。 冷不防,衣角被人拉了一下,低头看去,发现坐在身旁的迎春,正拉着衣角,冲着她猛使眼色。 她对迎春微微一笑,方转头冲着王熙凤道:“老祖宗说了,要当个新闻故事听听,这故事岂非越热闹越好?二嫂子你说是也不是?” “三妹妹所言不差,今儿这一出就叫做《升堂记》,就出在本朝本年本月本日,逸兄弟坐堂问案,铁口直断,咱们也扮一回凑热闹的百姓,老祖宗且看完这一出,再给点评点评。” 她说着端起酒杯,走到张云逸身前道:“嫂子先敬逸兄弟一杯,润润嗓子,再慢慢抽丝剥茧,如何?” 张云逸举起酒杯,正欲与她来个虚空碰杯,不成想王熙凤竟伸手直接碰了上去。 酒杯本就窄小,少不得指尖轻触,那冰凉的滑腻的触感传来,张云逸心头一荡,深深看了她一眼。 正见她双手举杯,仰着雪白的脖颈,一饮而尽。 待饮完杯中酒,放下酒杯,身前的巍峨明显颤了颤,她方抬起手背,在娇艳的红唇上抹了过去,笑靥如的看向他。 张云逸只觉得口干舌燥,忙借着喝酒吞咽了一口。 刚喝完酒,门口传来通禀:“姨太太家的李嬷嬷来了!” 不得不说薛家思虑周全,考虑到香菱是女儿身,派去寻亲的有男有女,听闻后院召唤,便派了个嬷嬷前来禀报。 那李嬷嬷刚进了内厅,见了礼,薛宝钗便抢先叮嘱道:“李嬷嬷,一会儿逸大哥问什么,你必须一字不差,如实回答!” “诶!”李嬷嬷忙答应一声。 张云逸正襟危坐,双目如炬看向她,沉声道:“说说经过吧!”“老身几人按着太太、姑娘的吩咐,去了姑苏找到了当年的葫芦庙,在周边一问方知,却有一户甄姓人家丢了个女娃,眉心那点胭脂记……” 能选择她进来禀报,自不会是嘴笨之人,张云逸听得仔细,而贾母等人也听得聚精会神。 “老身几人只得辗转如州,这才寻到封氏一族,只是香菱父亲因痛失爱女,急忿怨痛,有些疯傻,早年也一去不复返,了无音讯,而她母亲也优思过度,身子不大好,只得乘船回来,故而耽误了许久……” 听闻香菱父亲也走失了,贾母等人唏嘘不已。 能说出这些细节,张云逸也已经信了大半。 点了点头道:“香菱来了吗?” 香菱早已闻讯赶来,只是一直在外面听着,听到张云逸询问,忙走了进来。 她虽然有些担心,可听到父母遍寻不着,疯的疯,病的病,也不禁心生悲戚。 只是,越是这样越担心母亲将她要回去,脸上也愈发忐忑。 张云逸拍了拍她的粉背,安慰道:“大爷会处理好,没事的!” 香菱这才安心不少,点了点头,站在他身旁垂首不语。 张云逸这才让人将封氏带了进来。 甄士隐四十多才得了香菱这个女儿,封氏虽年轻些,如今却也年近五十,加之思虑过度,看着竟与老妪无异。 她一进来便盯着香菱,再也挪不开眼,眼中的热泪也如断了线一般。 快步冲了上来,一把抱住香菱,口中喃喃道:“英莲!娘亲对不起伱!” 香菱被她抱在怀中,举止有些僵硬。 甄家到底曾是书香门第,封氏也有些见识,短暂的失态后,她立即转向张云逸跪了下来。 “多谢恩公替我寻回女儿,老身来世定当结草衔环以报恩公大恩!” “认亲先不急!”张云逸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沉声道,“香菱……英莲是我的人,我也并非是为了帮你寻回女儿,而是替她寻找亲人,你可明白其中的区别?” 封氏闻言顿时慌了神,忙道:“恩公救下英莲,想必也费不少,老身就是砸锅卖铁……” “先听我说完!”张云逸抬手打断道,“我不是阻止你们相认,只是她却不能跟你走,回头会给你安排地方住下,你也可以时常过来看她。” 说到这,他顿了顿,看向封氏道:“甚至,以后香菱生出子嗣,也可以让他去继承你家的香火!” 此言一出,贾母等人顿时一脸的惊诧。 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古人最重子嗣,别说张家都还没有香火延续,便是有,也不会轻易将儿子过继旁人。 而今,做出这种荒唐举动,却只是为了一个丫鬟,叫她们如何不惊? 而坐在对面的秦可卿,却双目怔怔的看向他。 她早已暗中将香菱视为自己的替身,而今张云逸竟然肯如此为她考虑,不便推彼及己。 封氏闻言一愣,随即磕头如捣蒜,泣不成声道:“多谢恩公……恩公大义,老身……老身……” “这几日就让香菱好生陪一陪你。” 张云逸在众人骇然下,将封氏从地上搀起,并对尤氏道:“麻烦嫂子安排人送她们去老宅安置。” 随即转向香菱道:“这几天你先陪陪你母亲,待过两天大爷再接你回来。” …… (本章完) 第88章 心怀各异 第88章 心怀各异 他并非这个时代的人,前世也有自己的父母,穿越过来便父母双亡,与原主的父母本就没什么感情可言,更不会认为她们就真是自己的父母。 对于他来说,孩子姓什么不重要,只要是他的就行,反正这也不是他的本名。 当然,他也不至于因为这个原因,就让孩子改姓,而是另有考量。 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并未听说有什么神神道道,原主的记忆也未曾有过相关的记忆。 可红楼原书中,却不乏相关的故事。 那警幻仙姑还算虚无缥缈,可癞头和尚、跛足道人等却是在红尘中打转的。 这也是他那套仙民说辞的唯一漏洞。 虽说也可以各执一词,可倘若真的在皇帝面前展露一些仙家手段,再质疑他的那套说法,可就真的为时已晚了。 他记得甄士隐就是跟随跛足道人出家,便想借机结一份善缘。 倘若真的有一天遇到这种情况,即便不能凭借这份善缘,让他们帮着说谎,也总有转圜的余地。 另外,还能藉此打个样。 要知道林黛玉也和香菱一样,都是孤女,自己能这般对香菱,她又何尝不能效仿? 当然,目前她或许还不会考虑这些,可在这个时代,婚姻大事也轮不到她自己做主。 他至少给了贾母、王夫人等人,一个极为合理的理由。 甚至,湘云何尝又不是孤女? 当然,那些都是后话,眼下他只是打个埋伏。 之所以让香菱去老宅住两天,也不单纯是为了让她与封氏培养母女之情。 在秦可卿那边没有实质进展之前,他还得在她面前保持人设,却也不想拖着,不去验收尤氏这些日子在尤二姐身上下的功夫。 头一回,总不能穿了裤子就抬腿走人,好歹也要加些后戏,时间上难免周转不开。 瑞珠还可以打发她去天香楼住上一晚,香菱却不好瞒住,正好乘着机会一举两得。 因正值盛夏,又大中午的,也不适合游园。 尤氏虽然也安排了戏班,可贾母还要午休,便推辞了晚饭,起身告辞。 王夫人因记挂元春,心事重重,也跟着贾母起身。 薛姨妈见状忙跟了出去。 按理,如今玻璃产出,她应该找张云逸敲敲边鼓,多要些份额,只是上次听闻天工院的产出,会交由八大皇商销售。 而白薛家不但分文未落,还贴补了一应用度,她担心张云逸在玻璃上也会重提,故而打定主意,能躲则躲。 这本就是来之前商量好的,薛宝钗忙上前搀住薛姨妈,并对着张云逸盈盈一礼道:“妹妹也随母亲一起回去了,还未恭喜逸大哥加官进爵。” 她这么一说,探春也冲着张云逸微微欠身,快步跟上了王夫人。 余者李纨、惜春不欲久待,纷纷告辞离开,而迎春则看了看邢夫人,又看了看贾母等人,终究追了出去。 王熙凤犹豫了片刻,朗声笑道:“难得今儿偷个懒,好些日子没来了,待会儿我去与蓉哥儿媳妇说说话,正好吃了晚饭再回去。” 薛宝钗闻言回身笑道:“凤丫头该不会是想向逸大哥求药吧?”探春闻言也笑道:“逸大哥可不能给她,否则以后府里可没咱们说话的地儿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尤氏撇过头,满脸戒备的看了王熙凤一眼。 张云逸则心中一动,王熙凤的表现他看在眼里,心中隐隐期盼,会不会也效仿平儿,乘人不备溜进登仙阁。 他暗自盘算,待会儿一回去,便把瑞珠打发到天香楼,让她去陪着秦可卿。 众人一走,荣府竟只留下了邢夫人和王熙凤婆媳。 少了贾母的束缚,邢夫人也放开了手脚,摆出一副长辈的派头,道:“哥儿今年几岁?可曾定下亲事?” 说到这,她扭头看了看,方察觉迎春已然随着大部队离开,忿忿道:“这丫头,我还没走呢!也太……” 话说出口,她才反应过来,忙找补道:“这丫头,就是太害臊了些,逸哥儿又不是外人,留下来陪着说会子话,谁还会说嘴不成?” 王熙凤见她这般上赶着,眼神闪过一丝不屑,可随即想到,自己也是一般,甚至还没得到任何承诺,便被他摘了平儿,顿时也没了脾气。 而一旁的尤氏,听她这般开门见山,顿时有些慌神。 有了张云逸撑腰,面对贾珍她确实从容了许多,可却不敢坏了贾敬的事。 忙道:“逸兄弟一大早进宫,来回奔波,倘若累了就回去歇息,这里有我和母亲招呼大太太呢!” 这话正称了张云逸的心意,荣府的一众姑娘里,唯有迎春不必太多心思。 毕竟,摊上贾赦这个爹,只要银子够了,一切好说。 不过,那都是后话,眼下不说迎春尚未及笄,就是他也还在孝期。 倘若现在就给他们念想,以贾赦的性格,怕不得把他当成摇钱树了。 忙借坡下驴道:“确实有些累了,那云逸就先行告退了。” 邢夫人有心阻止,却一时找不到理由,只得悻悻而随着尤氏进了偏厅。 王熙凤见状,忙对平儿使了个眼色,自己则一把将秦可卿拉至一旁,嘘寒问暖,东拉西扯起来。 平儿见状,忙乘机凑到张云逸身旁,低声道:“奶奶约大爷在临水之轩旁的假山处见面。” 张云逸闻言,回头看了眼正在闲谈的王熙凤和秦可卿,只得微微点了点头。 他没想到王熙凤居然这么着急,且不说现在大白天的,只说现在秦可卿人在后院,又有尤氏和邢夫人在,再让瑞珠跟来,倒显得画蛇添足。 王熙凤约定的地方,位于会芳园的西北角,还在临水之轩的西北方,正是当初贾瑞碰见王熙凤的那一处假山。 他每日晨练、夜跑,早已将会芳园摸了个通透,自然不会找不到地方。 不过,王熙凤将地点约在这里,也给他提了个醒。 既然王熙凤这么着急,主动邀约,不论她打的什么算盘,总不能如贾瑞一般,三言两语便被她敷衍过去。 他抱定主意,先探一探王熙凤的口风,不占足了便宜,坚决不松口。 …… (本章完) 第89章 明天上架,更新改在中午 第89章 明天上架,更新改在中午今天接到编辑通知,明天中午十二点后上架,所以更新时间调整下。 望大家多多支持,谢谢! (本章完) 第90章 拿捏 第90章 拿捏 后院,偏厅前。 王熙凤见平儿冲她微微点头,又与秦可卿闲谈了一会儿,方挽着她的手道:“咱们也别在这儿说话了,不如去你屋里。” 秦可卿不疑有它,二人进了偏厅,向邢夫人尤氏打了声招呼,便挽着手向着天香楼走去。 待行至园门前,王熙凤却忽然站住道:“我忽然想起还有事,得回去一趟,你且回屋等我,我从后门回去一趟就来。” “我送送婶子!”秦可卿忙转过身道。 “别了!这大中午的,日头太烈,你身子才大好,莫要热着了!” 秦可卿见状也不再坚持,目视她沿着箭道向后门走去。 王熙凤带着平儿缓步离开,待过了围墙转角,她方加快脚步,迅速走进会芳园便门。 待行至临水之轩,她犹豫了一下,对平儿吩咐道:“伱在这儿守着,盯着那两处路口,别叫人撞见了!” 虽说有求于人,眼下是张云逸掌握主动,可有过对付贾瑞的经验,她自信可以拿捏得住。 迈着大长腿,扭着纤腰翘臀,佯装欣赏园内景致,不疾不徐,款步走进了假山内的小径。 可绕着假山走了一圈,却并未见着半个人影,她再也不复刚才的从容。 忍不住忿忿道:“放老娘鸽子!” 话音未落,猛然从假山石中,钻出一个人来,满脸笑意的看着她道:“嫂子是在说我吗?” 王熙凤被吓了一跳,嗔怪道:“鬼鬼祟祟!好好的正路不走,尽往那犄角旮旯里钻,你莫不是成心吓唬我?” “嘿嘿嘿!”张云逸戏谑道,“这话说的,嫂子倘若光明正大,又何必约我在这里见面?” 王熙凤愠怒道:“我这还都不是为你考虑?平儿到底是琏二通房,他如今不在家,你却默不作声将人受用了,倘若叫人知道,岂非连我也多出许多闲话?” “这就不劳嫂子费心了!”张云逸若无其事道,“虽说这事是嫂子的主意,可倘若嫂子为难,我也不会勉强,自会去找老太太和太太去说,必不让嫂子担了干系就是。” “你之前找老太太和太太,莫非就是为了这事?”王熙凤一对美眸紧紧盯着他,试探道。 “诶!嫂子言重了!云逸又岂是那不知深浅,不分轻重的莽撞之人?想来嫂子也不愿叫人知道,平儿只是个挂名的通房吧?不到万不得已,云逸又岂会越过嫂子去向老太太和太太要人?” 见并未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王熙凤继续道:“那你找老太太和太太说了什么?” “嫂子求人也该有个求人的样儿!”张云逸饶有深意的看向王熙凤,笑道:“嫂子素日威严,本就叫人不敢亲近,如今非但拒人千里,还离得这般远,咄咄逼人好像审犯人似的,倒叫云逸不敢回话了!” 虽不知道王熙凤为何关心,他与贾母、王夫人谈了什么,可他本就有意拿此事敲打王熙凤,加上本就善于故弄玄虚,是以避而不答,反而以此来试探王熙凤的态度。 这一下恰巧击中了王熙凤的软肋,只当他已经看出了自己心虚。 狠狠剜了他一眼,随即款款走到近前,妩媚一笑道:“怨不得老太太和太太时常夸你,果然是个聪明人,只是上回让平儿约你去房后的空屋,你却百般推辞,倒叫我有些疑神疑鬼了。” 张云逸原本只是想先把平儿的身契要来,没成想王熙凤竟主动暗示,闻言哪里还会迟疑,当即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王熙凤身子猛然一颤,慌忙拿手抵在他的胸前,身子拼命后仰。 岂料,这样一来,反倒将身前的巍峨拱在了他的面前。 张云逸猛然嗅了一口,随即俯下头去。 本就炎炎夏日,感觉到喷薄的热气直往心窝里钻,王熙凤顿时吓得容失色。 忙抬手去挡他的脸,只是失去了双臂的支撑,哪里还顶得住张云逸蛮劲? 一下子便被抱了个满怀。 王熙凤何曾被贾琏以外的男子这般轻薄,偏偏那结实的触感,喷薄的男子气息,无一不让她骨酥筋麻,顿时又羞、又愤、又惊、又恼。 她此时手上已使不上力,只得拼死撑着胳膊,一面将一对前臂挡在二人之间,一面凹腰挺臀,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接触。 只是,她虽然一昧的退缩,却又怎敌得过前后夹击? 被张云逸强劲有力的大手,紧紧攥着身后的挺翘,将身子死死贴在一处时,她再也使不出一丝力气。 只得颤着声道:“你……你且松开,大天白日,人来人往,就在这里也不方便。” “诶!嫂子选在这里,不就是知道这里没人会来吗?方才我已经看了,这里正好有一处洞穴,里面甚是开阔,别有洞天。” 说到这,张云逸饶有深意的看向她道:“嫂子不会早就知道这处洞穴,才特意约我来此的吧?” 他只当王熙凤羞于大天白日,无遮无掩,便半拉半抱,拖着她连体婴似的往洞里走。 王熙凤顿时慌了神,连忙奋起余力,鱼儿似的拼命挣扎起来,并嚷道:“自古谈买卖尚且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平儿你已经受用了,却连一丁点忙都未曾帮过,莫不是打算吃干抹尽不认账?” 她这么一说,张云逸顿时止住了进一步的行动。 他还是有底线的,从不强人所难。 原以为她是从平儿口中得知自己的能为,不愿错失良鸡。此刻方想起来,她不是图自己身子,而是图财。 他搂着王熙凤,往假山上一靠,好整以暇道:“那嫂子要云逸帮什么忙,不妨说来听听!” 王熙凤虽仍被他抱在怀中,心头百般不适,可到底止住了势头。 想到舍不得身子套不着狼,毕竟有求于人,只得由他占些便宜。 “倒也说不上是谁帮谁,这事你可不吃亏!” 稳住了局面,她也恢复了一些从容,先来了个开场,方缓缓道:“宝丫头你是见过的,模样身段哪里也挑不出差来,只要你将她娶了,待事成之后……” 说到这,她在张云逸怀里扭了扭身子,曲起骨肉均匀的大长腿,在他的腿上磨蹭了两下。 并轻咬下唇,抬起纤纤玉指,在张云逸的胸口画了个圈儿,方在圆心处重重一点,轻声细语道:“嫂子必定任你放手施为,好生摆弄一回,也好遂了你的心愿!” 原以为,以他刚才那般猴急,此事必定是十拿九稳。 不成想,张云逸闻言,却突然板起了脸,将她微微推开,冷笑一声道:“呵呵!嫂子这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可以操弄我的婚事了?” “你……这么好的事,你当真不愿意?” 王熙凤只当他想借机再占点便宜,略带审视的看向他。 “是不是好事我自有判断,不劳嫂子费心,嫂子若是想赚些银子,咱们还可以商量……” “呸!~”王熙凤啐道,“瞎了你的心,你当我是珍大嫂子?那几个臭钱还不放在姑奶奶眼里!” 这里四下无人,只有他们两个,张云逸也懒得否认,满不在乎道:“既然谈不拢,那就没必要浪费时间,请恕云逸不奉陪了。” 他说完,转身便走,甚至连平儿都未再提及。 这个时候刚刚闹僵,再与她谈论平儿,不但不会如愿,反而会被抓住软肋,以此要挟。 王熙凤见他扭头就走,毫不拖泥带水,一时也无计可施,忙道:“你这是不想要平儿了?” 刚才已经算是触及了她的底线,不可能真放得下身段,舍得去身子。 况且,张云逸回绝的如此坚决,只怕就是她肯做出牺牲,他也未必就会答应。 眼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拿平儿试一试了。 张云逸回头看了她一眼,云淡风轻道:“嫂子若是要银子,不妨报个数,若是旧事重提,还请免了吧!” “好!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这会子吃干抹尽就不认账了!别以为去找老太太和太太要人我就奈何不了你,只要我一口咬定她是琏二的人,我就不信她们还能强逼着不成!” 张云逸闻言,身形一滞,王熙凤见状越发得意道:“你放心,待琏二回来,我就让他将平儿收房,好替逸兄弟善后!” 张云逸倏然转身,深深看了她一眼,沉声道:“嫂子撮合这桩婚事,怕是没与太太商量吧?” 王熙凤不可能放着银子不赚,反而牺牲色相,帮自己说亲。 他虽然不清楚她脑补的那条产业链,却知道王夫人有意促成金玉良缘。 她此番举动,无异于跟王夫人唱对台。 王熙凤闻言果然脸色大变,色厉内荏道:“没商量又当如何?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们男未娶女未嫁,我便是没与太太商量,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她说到最后,明显语气已经软了下来。 张云逸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语带威胁道:“是不是大事,嫂子心里清楚,你若是想撕破脸皮,自有你后悔的时候。” 说完,他再也不理王熙凤,扬长而去。 王熙凤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怔了半晌,方缓过神来。 本就顶着炎炎烈日,在太阳下占了许久,又有一番推搡,早已香汗淋漓,加上被他抱在怀里,贴在一处,汗水不但打湿了身子,也将衣裳黏在了身上。 她忙拎着襟口、裙角往里头灌风,意图驱散身上的粘腻,不曾想忽觉身下一阵凉意袭来。 王熙凤顿时身子一颤,脸上也不知是热的,还是别的缘故,竟无端浮现一抹红霞。 想到不但赔了平儿,自己还被他又搂又抱,手拿把攥,反复磋磨,占尽便宜,真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时气得枝乱颤。 …… (本章完) 第91章 话分两头 第91章 话分两头 张云逸离开假山,躲在临水之轩放哨的平儿,看见立即迎了上来。 “大爷!奶奶呢?” “你受点委屈,先跟着她,待过段时间大爷再想办法将你要过来。” “是奶奶叫大爷为难了吗?”平儿低下了头。 张云逸点了点头道:“她若是为了钱,大爷也不至于为难。” “啊?”平儿愕然道,“不是为了钱?” “嗯!” 张云逸简单的将事情说了一遍,只略过了一些双方交锋的细枝末节。 平儿闻言,陷入了沉思,隔了半晌,方反应过来。 “大爷莫要怪她,奶奶怕是担心被宝姑娘夺了管家权!” “只要她识相,我自然不会与她一般见识!” “大爷慢走!奴婢去看看奶奶!”平儿见王熙凤久未下来,也有些着急。 张云逸点了点头,往登仙阁而去。 对于王熙凤的威胁,他并未放在心上。 且不说他刚才的威胁,就是贾琏也还有小半年才能回来。 当然,他之所以拒绝王熙凤的提议,并非因为有恃无恐,也并非有便宜不占,亦或是担心王熙凤过河拆桥。 也不是不馋薛宝钗的身子,而是另有原因。 原主因钦天监一脉,不能参加科举,故而看了许多杂书。 开元天宝遗事有记:开元末,明皇每至春时旦暮,宴于宫中,使嫔妃辈争插艳,帝亲捉粉蝶放之,随蝶所幸之。 后因杨妃专宠,遂不复此戏。 杨玉环好妒不是什么秘密,甚至还因此被李隆基赶出宫过。 前世,簪仕女图中的杨玉环,便是手捏一只蝴蝶的形象。 红楼书中将薛宝钗比作杨贵妃,又安排了一场扑蝶的戏码,不得不让他将二者联系在一起。 甚至,给薛宝钗冠上一个好妒的帽子。 这是不是过度解读,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过,古人不论诗词还是文章,最爱用典。 探春也因此取笑贾宝玉杜撰典故,开元天宝遗事,虽不是正史,却也不乏有人拿来参考。 虽说即便薛宝钗真如他猜测的一样,他也不觉得能在自己的后院翻起什么浪,可却懒得为此耗费精力。 加上薛家本就一屁股屎,做个妾也就罢了,做正妻还是免了。 只是,眼下这种话,他就算说得出口,只怕也会为人耻笑,倒不如回绝了干脆。 …… 与会芳园西北角假山处相邻的梨香院内,薛宝钗眉头微蹙道:“妈妈!今儿咱们这般离开,是不是有些不妥?” “我的儿!这我又如何不知?只是咱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玻璃不比白,倘若他旧事重提,只怕还要再添一笔损耗!” 薛姨妈本就丰腴怯热,担心今日提前告辞会召来张云逸不满,心头不禁又添了几分燥热,手中的团扇挥得愈发快了起来。 手臂挥舞不免引起阵阵波涛,轻纱在扇风的吹拂下,仿佛荡起的丝丝涟漪。 让身为女儿的薛宝钗,也不禁为之侧目。考虑到这一幕被丫鬟看见也多有不妥,便伸手抓过薛姨妈手中的团扇道:“妈妈扇得这样急,非但驱不了暑热,反而会累出一身汗,还是让女儿替你扇吧!” 她一面轻轻挥动手中的扇子,一面缓缓道:“不是还有那商队吗?总不至于入不敷出吧?” “这谁能知道呢?”薛姨妈蹙眉叹道,“那些烧碱能值几个钱?怕是一趟下来,还不抵打碎一块玻璃的。” 薛宝钗稍稍沉吟,看向薛姨妈道:“只是,逸大哥毕竟在内府为官,一旦恼了他,只怕即便眼下不说,可三年后的复核……” 薛姨妈闻言,刚刚舒缓的燥意,不觉又涌了上来,忙将襟口往外扯了扯,道:“哎哟!我的儿!若非如此,我又何必在这儿发愁呢!” 薛宝钗见状微微蹙眉,随即一脸沉静道:“其实也不是没有法子解决。” 薛姨妈闻言,顿觉精神一振,脸上浮现一丝喜色,拉扯襟口的手也顿住了,扭头看向她,催促道:“我的儿,有法子伱就快说,这会子还跟娘卖什么关子?” “虽是个不错的法子,可女儿毕竟……”薛宝钗虽然欲言又止,却面色平淡,缓缓道,“毕竟婚姻大事,女儿又怎么好说?” 薛姨妈恍然大悟道:“你是说?逸哥儿?” 饶是薛宝钗性子沉着,被指名道姓提及婚姻大事,脸上也不免多了一抹红晕。 她不动声色的将团扇稍稍转了个方向,沉声道:“逸大哥之所以让咱家贴补那些用,说到底还是亲疏有别,您看他待东府却是大为不同,不但将白的收益尽数交给珍大嫂子,还亲上加亲,纳了珍大嫂子的妹妹为妾,就连香菱也不是一般的宠溺。” 她见薛姨妈陷入沉思,似乎是在权衡利弊,又继续分析道:“姑表虽亲,可姻亲也不差,总不至于还让咱家贴补,如此一来,以后也不必再为内府的复核发愁,算得上一劳永逸了。” 当初为了保住皇商,薛姨妈便考虑过这种可能,只是她心下还有疑虑。 闻言叹道:“诶!你说的我何尝不曾考虑过?只是……” 说到这,她摇了摇头道:“只是你姨母有意撮合你和宝玉,倘若当初去求逸哥儿帮忙时,由他自己提出来,咱们还能向你姨母解释,如今既然保住了皇商,再由咱们主动,只怕不好向你姨母交代啊!” “女儿今日见老太太和姨母,对那尤二姐尚且百般爱护,只要逸大哥肯主动些,姨母怕也不好多说什么吧?” 她见薛姨妈尚在犹豫,忙称热打铁道:“宝玉既不好生读书,又整日在脂粉堆里打转,就连爵位也是琏二哥的,现在也就是仗着老太太和姨母宠着,终究难成大器。 逸大哥虽然也不曾读过什么书,可毕竟长于实务,不但掌着天工院的实职,还封了三品爵位,不论于家里还是女儿都比宝玉强了百倍不止。 况且,哥哥虽不曾娶妻,可这些年到底房里也未曾断过人,却一直没有动静,今儿他能许诺让香菱的孩子继承甄家香火,来日未尝女儿求一求,未尝不能效仿。” 她素有青云之志,只是缺了好风借力。 倘若没有张云逸,即便贾宝玉再不成器,她也不至于说出这番话。 而今,越看越有些瞧不上贾宝玉。 这个时代女子别说为官了,就是想有什么作为都难如登天,唯一的指望也只有嫁得好。 贾母之所以在荣府内说一不二,除了因为辈分的原因,何尝没有那一品诰命的缘故? 薛姨妈闻言也是心头火热,只是她与薛宝钗不同,更关心的却是香火问题。 其实,薛蟠活死人的身份也不是不能解决,儿子不行只要有孙子,哪怕是谎报年龄,假借遗腹子都未尝不可。 奈何屋里人没断过,就是没有动静。 “我的儿!还是你有见识,为娘下回见着珍哥儿媳妇,就探探她的口风。” 这事自然不能向荣府透露,有了白的生意,尤氏却是个好的选择。 另外,她的妹妹给了张云逸做妾,以后少不得需要仰仗大妇照应。 …… (本章完) 第92章 一较长短 第92章 一较长短 因与张云逸闹掰了,王熙凤干脆直接回了家,随后吩咐丫鬟向秦可卿只会一声,便马不停蹄的吩咐打水沐浴。 天热本就容易出汗,中午沐浴,倒也是常有的事。 乘着打水的间隙,平儿劝慰道:“奶奶,这事也怪不得大爷,毕竟是婚姻大事!” “哼!怎么?怕耽误了你的好事了?” “奴婢怎会?只是奶奶若是事先告诉奴婢,奴婢即便不能帮着劝说,至少也可以提前将奶奶的难处告诉大爷,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 “你这是在怪我了?” “奴婢不敢!” 说话间,水已然打好,平儿正欲跟进去伺候,却被王熙凤挡在了门外。 “如今我可不敢再使唤你!” 说罢,‘砰’的一声,将门关了起来。 平儿不疑有它,只当她在张云逸那里碰了钉子,有气没处撒,忙劝道:“大爷亦有难处,奶奶若是埋怨奴婢,奴婢叫善姐进去……” 话音未落,‘嗤’的传出栓门的声音。 “哪凉快哪呆着去,休来烦我!” “那奴婢在外头守着,奶奶若是需要奴婢,就喊一声。” 王熙凤不再理会,转身来到浴桶前,褪去了身上的衣裙,却并未急着跨进浴桶。 而是蹲下身子,捏着裙角,由内将裙子翻了个面儿,方捏着裙子的腰身处,将裙子从地上拎了起来。 瞥见裙上散落的几块斑点,仿佛被针扎了似的,慌忙将裙子扔了出去手,并一脸嫌弃的冲着地上啐了一口。 随即,弯腰躬身从浴桶了捧起水,泼了上去。 待将裙子整个打湿,她尚觉得不保险,又蹲下来抓起裙子揉搓了起来。 身为荣国府煊赫威扬的二奶奶,何曾做过这等活计,越搓越觉得憋屈,想到今日的遭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好容易将裙上的痕迹搓得一干二净,她方站起身,抹去额头上的细汗,不自觉的低下头,目光掠过白腻莹润无人怜爱的身子,最终停在那平坦的小腹之上。 适才想起今日所受的屈辱,不由回忆起了个中细节,那腌臜杵在二人之间,一番扎挣剐蹭,倘若换成贾琏,即便不缴械投降,也不可能悬崖勒马,更不可能如张云逸那般,丝毫不拖泥带水,说抽身便抽身。 只怕平儿的评价虽有些夸张,倒也不算言过其实…… 想到这,顿觉得一股暖流,自下而上,顺着浑身的经络,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一时间,只觉得骨酥筋麻,百蚁噬心似的酸痒难捱。 脚上本就沾了水,顿觉双腿不稳,慌忙抓住浴桶,终于稳住了身形。 她连忙摒弃了杂念,抬腿跨进浴桶,将整个身子浸了下去。 张云逸这都不肯帮忙,可见这三方已然绑死,只怕宝钗上位已成定局,自己再无力回天了。 此前,她对自己颇有自信,从未想过失败的可能,如今却不得不重新考虑。 为今之计,也只有多捞些银子傍身,免得以后想捞都没了机会。 她不免有些后悔,不应该气急败坏,说出最后那番话。 这下,非但没能威胁的了他,反而与之闹掰,也少了一条生财之路。 她自诩精于算计,没成想在张云逸那里,没有占到丝毫便宜。 虽然嘴上说的狠,可真让贾母和王夫人知道自己背地的招,只怕等不到宝钗过门,就要夺了自己的管家权。 所以,现下虽然闹掰,却断不能真的撕破脸皮。只是,平儿赔了也就罢了,自己被他手拿把攥,占尽了便宜,还一点好处没落着。 那股屈辱感,再度涌上心头的同时,心下也愈发不甘起来。 只怪张云逸行事太过莽撞,竟丝毫不给自己拉扯的空间,以至于惊慌失措,进退失据。 最后更是昏招迭出,拿平儿威胁不成,他让自己开价的时候,居然也没有借坡下驴。 倘若重新来过…… 想到这,她不由身子一怔。 素日都有平儿伺候,今日只能自己动手,她一面想着心事,一面漫无目的的在身上搓揉。 那对白皙的纤纤玉手,也自上而下,正缓缓抚上了骨肉均匀的长腿。 她的脑中,忽然一道灵光闪过。 且不说张云逸那副猴急的模样,就是那些反应也骗不了人。 虽说他定力过人,可这种事一旦真上了头,又哪里收得住? 无非是还没到欲罢不能的关键时刻,倘若再迟上一时半刻,再与他讨价还价,甚至乘着挣扎的机会,让他投机入股…… 就算是百炼钢,也得化成绕指柔吧? 届时,恐怕非但舍不得抽身,还得死乞白赖的跪倒在自己面前,求爷爷告奶奶。 她不免后悔没将平儿的话放在心上,以至于未能料敌先机。 只是,这终究是一柄双刃剑,就怕到时候拱火容易退火难,张云逸不容易打发。 今日的一番遭遇,让她对张云逸的力道,也有了一个清醒的认识,又岂是她一个弱女子能够反抗得了? 或许可以用贾琏心心念念,让自己改的那些样儿敷衍…… 想到这,她身子猛然颤了颤。 随即,霍然起身,飞也似的逃离了浴桶。 站在桶边怔了半晌,又嗅了嗅,方一脸无奈的拿起浴巾,胡乱擦拭一番。 待擦干了身子,披上轻纱薄裙,方冲着门外喊道:“平儿!让外头再换一桶水来!” 平儿闻声道:“奶奶!可是水凉了要添些热水?” 王熙凤叱道:“这大热天的添什么热水!重新换个浴桶,这个浴桶待会儿一起倒了。”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一个人洗不干净,伱待会儿进来伺候吧!” “诶!”平儿知道王熙凤素来要强,见她主动唤自己伺候,心下已然明了,顿时满心欢喜道,“奶奶莫急,待过两天奴婢再去问问大爷,看看可有什么两全的法子。” 门内的王熙凤虽并未说话,却也并未反对。 眼下与张云逸闹翻了,总得有一方主动服软,她虽然不愿放下身段,却可以让平儿可以居中调和。 她知道平儿素来心软,以前是觉得自己要设计张云逸,难免向着他些。 如今,既然已经看出了自己的隐忧,多半还是会愿意帮忙的。 至于要不要再试一试张云逸,她想想都觉得心颤,一时下不定决心。 此前,她臆想倘若换成贾琏,会是何等光景,那何尝不是给自家男人脸上贴金? 似那样的钢浇铁铸,又岂是贾琏那等针尖麦芒,可以同日而语,一较长短的? …… (本章完) 第93章 一家子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第93章 一家子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宁府前厅。 贾珍举起酒杯与张云逸碰了一个,旁敲侧击道:“云逸啊!哥哥跟你说,这玻璃里头可大有藏掖的,给谁售卖,定什么价,可不能如雪绵一般随意了,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说出来,让哥哥替你参详参详。” “如今还未到考虑这些的时候,工厂太小,先紧着宫里用,待到新厂子起来,才会考虑往外销售,到时候再麻烦哥哥。” 张云逸敷衍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道:“这阵子生产的灯罩,有些不合宫里的规制,待过阵子,我弄些回来给府里都换上。” 贾珍托妻总不能不求回报,虽然他的报酬都给了尤氏,甚至不能以亿点点来计算。 可贾珍毕竟未落到实惠,总得给他一些指望,正巧弄些惠而不费的,先将其敷衍过去。 说是不符合规制,其实是略有瑕疵的残次品。 只是,玻璃灯罩这玩意,算是他的首创,也没个参照物,加上皇宫淘汰下来的,便是有些瑕疵也微不足道,且玻璃如今价值不菲,便是稍有瑕疵,用着也不会觉得寒碜。 王熙凤那张玻璃炕屏,他虽并曾未见过实物,却从贾蓉口中得知,一样凹凸不平,有不小的瑕疵。 毕竟,还没有平板玻璃的工艺。 贾蓉闻言,立即陪笑道:“哎哟!这可真是倍儿有面啊!恐怕除了宫里,咱家也算是头一批,用上这个的吧?我敬叔叔一杯!” 贾赦中午扑了个空,吃完饭便悻悻而归。 少了荣府一众女眷,晚饭显得冷清了许多,只是邢夫人并未离开,故而仍是分了内外。 而张云逸不愿去后院,被邢夫人纠缠,干脆来到前厅,与贾珍父子凑合一顿。 看着贾蓉端起的酒杯,他推辞道:“长幼有序,要敬也该先敬伱父亲!莫非侄儿不把逸叔当自家人,还当客人对待?” 贾蓉闻言,一脸畏惧的看向自家老子。 贾珍听到张云逸这声自家人,面上顿时笑开了,极为少见的没有喝斥贾蓉。 “对!都是自家人,听你逸叔的!” “弟弟初入官场,涉世不深,以后还要多多仰仗哥哥!” 张云逸说着,端起酒杯,道:“小弟也敬哥哥一杯!” 除了躲开邢夫人,他还有另一层考虑。 俗话说,酒为色媒,中午贾珍就饮了不少酒,恐怕会勾起对秦可卿的念想。 倘若换个时间,他倒是不介意抓个现行,再捅到贾敬面前。 只是,此前并未料到今日封赏下来,已经约好了晚上去逗蜂轩验收成果。 为免贾珍到时候生乱,影响了自己的发挥,他打算将其灌倒,免得搅了自己的好事。 贾珍不疑有它,听他口口声声自家人,又说以后多多仰仗,早已得意忘形。 推杯换盏,来者不拒,不肖片刻便已经显露醉态。 一旁的贾蓉冷眼旁观,渐渐琢磨出味来了。 他倒没想过张云逸是为他老婆考虑,而是揣测,他是否不明白自家老子的心意,担心被他撞破了与继母好事,故而才一昧劝酒。 见自家老子已经趴在了桌上,他忙凑到张云逸的耳边,卖乖道:“逸叔晚些尽管放心去太太屋里,您若是不放心,待会儿侄儿替您守着老爷!” 既不得罪贾珍,又能向张云逸邀功,也亏他想得出来。 这于张云逸而言,无疑又加了一层保险,拍了拍贾蓉的肩膀,意味深长道:“你能有此孝心,亦是珍大哥的福气,晚些珍大哥若是有什么情况,便去登仙阁只会一声。” 他帮贾蓉保护秦可卿,贾蓉帮他站岗放哨,张云逸不禁心生感慨,没想到他还能与贾蓉这般互帮互助。 他连贾珍都瞒着,自然不会跟贾蓉承认什么。 故而,这番话说得模棱两可。 不过,听在贾蓉耳朵里,却自认为尤氏晚上会留宿登仙阁。 拍着胸脯,忙不迭的点头道:“逸叔只管放心,侄儿定不负所托。”“来!再陪你父亲喝两杯。” 贾蓉闻言,忙掰开趴在桌上的贾珍,一面往他嘴里灌酒,一面道:“老爷!逸叔敬您喝酒呢!” 一连又灌了两杯,贾珍已不省人事,鼾声四起。 贾蓉方才停了下来,起身对张云逸道:“逸叔,您先去忙,这里就交给侄儿!” “回头等那玻璃灯罩拿回来,我会跟嫂子说一声,多给你配几个,多的也可以拿出去送给朋友!” 贾蓉闻言喜不自禁,不由暗道,逸叔果然出手大方,自己不过盯个梢,竟也能捞到不小的好处,自己服务也得跟上去。 忙道:“逸叔您先去忙,待会儿侄儿会看情况再给老爷灌两杯的。” 张云逸对此满意,点了点头,离开前厅,直奔会芳园而去。 穿过后院,迈入天香楼箭道,正迎面撞上尤氏。 “哎哟!怎么喝了这么久?我那老娘都急了,一个劲的催我去前厅瞧瞧呢!” 张云逸一把揽过她的纤腰,笑道:“这不是担心他晚上出来搅局,多灌了他一点酒吗?” “搅局?搅什么局?”尤氏一脸莫名道。 “我下午虽将瑞珠派去了天香楼,可倘若他乘着酒劲去找侄儿媳妇的麻烦,届时瑞珠她们又要去哪里寻我?” “对对对!我倒是忘了这事!” “待会儿你去登仙阁守着,倘若有人来报讯,你记得及时过来通知!” 原先,他是打算让尤氏在逗蜂轩外,盯着天香楼的情况,以便及时通知。 而今,便是贾珍真的醒了,也有贾蓉这个外援通风报信,为免他去登仙阁找不到人,便将尤氏安排在了那里。 “报讯?” 尤氏暗自疑惑,莫非除了自己,张云逸在贾珍屋里还有别人? “蓉哥儿,回头等我那玻璃灯罩来了,你多给他配几个。” “云逸你搭理他做什么?”听说还要给贾蓉好处,尤氏不乐意道。 “诶!不过是些小钱,用一用罢了,他胃口可没贾珍大,随便施舍一点,替咱们办事,也省心不是。” 有咱们二字打底,尤氏也不再反对。 来到逗蜂轩前,尤老娘正在院门口翘首以盼。 “哎哟!大爷您总算来了,您快进去,二姐儿在屋里呢!” 她一面说着,一面将张云逸推至尤二姐的门前,随即快步回屋,将门关上。 张云逸往天香楼方向瞥了一眼,见门窗紧闭,这才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屋内的两只红烛,顿时随风摇曳了起来。 烛光映照在床幔半掩的床上,映照出狗儿似跪趴在床上,尤二姐那曼妙的身姿。 她听见开门声,方回过头,满面红霞,双眸滴水,又扭了扭臀,一脸羞耻的看向张云逸。 …… 烛光扑乎,仿佛在与屋内的空气嬉戏,每一次跳跃,都伴随着光影的变幻,将房间的身影不断的拉扯、扭曲。 烛蜡缓缓滑落,凝结成晶莹剔透的珠滴,在烛台上积累成小小的蜡山,见证着时光的点点流逝。 …… (本章完) 第94章 糊弄与安抚 第94章 糊弄与安抚 雄鸡一唱天下白。 晨曦的柔光透过窗纱照进了逗蜂轩,烛台上的红烛早已燃尽,攀附在烛台上,蜿蜒曲折的蜡泪,仿佛诉说着昨夜的旖旎。 尤二姐性格温顺且多情,虽初逢人事,却一昧的讨好迎逢,不但有求必应,还能举一反三,让张云逸也不忍挪窝。 不过,虽凭着不让逸大爷扫兴的意念,强撑着应付了下来,可过载的后遗症,却也体现了出来。 张云逸轻轻推了两下,见她仍旧睡得深沉,毫无反应,只得自己动手,轻轻掰开她缠在自己腰间的白皙玉腿。 起身穿好衣服,看向床上那云鬓凌乱,粉腻酥融的面庞,仍旧睡得香甜,想到昨夜她卖力的讨好,不免心生爱怜,俯身在娇艳的面颊上亲了一口,方迅速推开门,翻过篱笆墙,一溜烟钻进了会芳园深处。 有了宝珠这个内应,对于秦可卿的一举一动,他都了然于心,知道她有窥探自己晨练的习惯。 今日起得虽不算迟,可这会子再回去洗漱,恐怕被她看见。 反正上回,瑞珠将床单的锅扣在了贾珍的头上,叮嘱他晚上睡觉栓门,不会一早回去伺候。 倒不如直接跑两圈再回去,更好糊弄过去。 嗯…… 尤氏应该不至于守了一夜吧? 想到这,他忽然紧张起来,忙加快了脚步。 …… “咦!叔叔怎么起来的这般早?” 天香楼上,推开窗户的秦可卿,不无惋惜道:“今儿都没见着叔叔出门,也不知这会子跑多久了……” “嗯?大爷已经开始晨练了吗?” 站在她身后的瑞珠,闻言往窗边挤了挤,探出头去,待看见园中的那道健硕的身影,方疑惑道:“今儿似乎是比往日早了不少。” “这还用说?”宝珠会心一笑道,“香菱姐姐去大爷家老宅陪她娘了,瑞珠姐姐你又来了这里,没了你们两个的服侍,大爷可不就得比平日睡得早些?” 秦可卿和瑞珠闻言,两人脸上俱是映上一抹红霞。 只是,秦可卿的眉宇间多了一缕幽怨与惆怅,而瑞珠则是满脸的羞涩。 她偷偷在宝珠的纤腰上拧了一下,方对秦可卿道:“小姐,香菱今儿不在,大爷屋里没人伺候,奴婢就先回去了。” “瑞珠姐姐这么着急做什么?大爷这会子还没回去,昨儿晚上你说的那个大爷教伱的法子,再给奶奶演示演示呗!奶奶也想学着大爷练练呢!” 秦可卿眼中也闪过一抹期盼。 瑞珠见状,面露踌躇道:“早饭和热水都还没准备!小姐若是想学,奴婢伺候了大爷,回头再来。” “嗯!去吧!可别耽误了叔叔上衙!” “诶!”瑞珠忙答应一声,告辞离开。 待下了楼,走出天香楼,正迎上回来的张云逸。 “大爷!” 她忙快步上前,将门推开道:“奴婢不知大爷今儿起得早,回来迟……” 话说到这,她忽然怔怔看向屋内,一脸惊愕道:“太太……”张云逸也没想到这么巧,想阻止她推门,一时间也没找到合适的理由,待反应过来已然迟了。 暗道一声,怕什么来什么,只能硬着头皮进屋,正看见屋内趴在桌上缓缓抬起头的尤氏,知道她等了一夜,心下不免有些愧疚。 他赶忙快步越过瑞珠,向睡眼惺忪的尤氏疯狂眨眼道:“嫂子怎么这么早过来?莫不是急着替二姐儿挑缎子去做衣裳?” “对对对!”尤氏此刻也反应了过来,连忙解释道,“昨儿太晚也没好过来。” 瑞珠看着尤氏额头上压出的红印,一脸疑惑道:“太太这是来了多久?怎么还在屋里睡着了?” “都怪云逸不好!”不等尤氏回答,张云逸赶忙欠身道,“是我没掌握好分寸,昨儿让珍大哥喝的有些多了,想必嫂子也累了一夜吧?” “是啊!忙了一宿没睡,这不,来了也没见着你人,就熬不住了。” 瑞珠闻言,看了看一脸憔悴的尤氏,这才恍然大悟道:“奴婢说太太怎么额头上都睡出印儿了,大概是昨晚留下的吧?” 张云逸素日晨练,也不过半个时辰左右,自然留不下那么深的痕迹。 尤氏揉了揉眼,道:“可不是嘛!这忙了一夜,又怕耽误云逸上衙,这都还没来得及洗漱。” 张云逸这才对瑞珠吩咐道:“我也还没洗漱,去外头吩咐一声,热水和早饭多准备一份,嫂子就在这里梳洗用饭!” 待瑞珠领命离开,张云逸抬手在自己的面颊上,轻轻扇了两下,看向尤氏,一脸疼惜道:“云逸太不是东西了,只顾着自己快活,叫嫂子受累了一宿。” “别!” 他虽然并未用力,然尤氏却一脸心疼道:“莫要留了痕迹,出去叫人看了笑话!” 张云逸义正言辞道:“若非担心叫衙门里的人看出来,我非得再抽狠些,也好记得嫂子此番所受得苦!” 尤氏哪里经得住这个,眸中顿时拉出丝来,忙道:“这也怪我,原打算等你回来再走,不成想竟趴着睡着了。” 这原是安慰张云逸的话,只是话说出口,她的脸上不觉有些发烧。 原想着尤二姐毕竟是大姑娘头一遭,未必能经受得住,等张云逸回来,正好接过妹妹的棒。 不成想,不但枯等了一夜,还险些被瑞珠看破了行迹。 想到自己一夜枯守,心头不免有些发酸,道:“云逸待了一夜,想必二妹妹伺候颇为满意吧?” “嫂子最知我的心意,有嫂子提点,自然是差不了。” 听闻他将功劳归结于自己,尤氏心里多少好受了一点,忙道:“二妹妹是个懂事听话的,只要你能满意,也不枉我替你们忙活这一场!” “光我满意可不行!”张云逸恬不知耻道,“当初答应纳她为妾,也是因为嫂子,昨儿我已与她说好了,以后可不许她吃独食!” 将齐人之福说的这般清丽脱俗,张云逸都有些不好意思。 偏偏尤氏不以为忤,反倒心下熨帖。 她忙着张罗一方面是想堵住尤老娘的嘴,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自己方便。 “只要云逸喜欢……待二妹妹休养好了……” “可等不了那么久,今儿晚上我再打发瑞珠去对面,届时嫂子过来,让云逸好生宽慰宽慰嫂子,也好弥补一番昨夜的疏漏。” …… (本章完) 第95章 假正经与真虎狼 第95章 假正经与真虎狼 荣国府。 贾政回到家,仍是一脸的恍惚。 原以为,皇帝沉迷修道,大女儿难有出头之日,便是能提前出宫也是大姑娘一枚。 不曾想,竟峰回路转。 虽未能受皇帝宠幸,却可以嫁入宁王府做侧妃。 这本就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不想皇帝竟然还开了先例,允许自家女儿风光大嫁。 这份尊荣,光是想想都让他兴奋不已,只疑置身梦中。 虽说他素来将礼法挂在嘴边,可这样的好事轮到自己身上,光是想想那些同僚羡慕的眼光,便足够让他视而不见,选择性忽略了。 夫妻多年,贾政又藏不住心事,加上他素来无事不登三宝殿。 王夫人本就从张云逸口中得到了消息,所以明知故问道:“老爷!莫不是有什么喜事?” “今日之事当浮一大白!”贾政长出一口气,故作高深道,“今日陛下特意召见为夫,你可知所为何事?” “那妾身可得陪着老爷喝两杯,也好占些喜气!” 王夫人察言观色,见他嘴角上扬,一面笑着捧场,一面吩咐下人置办酒菜,并道:“莫不是皇上听闻了老爷的贤名,特意召见,褒奖了老爷?” 贾政闻言一怔,随即面露恍然道:“原来……” 话刚开了个头,他却及时打住,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沉声道:“这话在自己家里说说也就罢了,若是说出去,倒叫人笑话了!” 他原本还在疑惑,皇帝为何降下如此恩宠,经王夫人一点拨,顿觉茅塞顿开。 “是妾身一时嘴快,老爷虚怀若谷,自不肖拿这些出去炫耀!” 贾政闻言,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板,肃然道:“你知道就好!” 王夫人忙称热打铁道:“老爷不如今儿留下来,好生与妾身说道说道,皇上是如何褒奖老爷的,也好让妾身瞻仰一二。” 王夫人与他多年夫妻,对于他的性格了如指掌。 她本就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奈何贾政年近半百,有些力不从心,加上又有赵姨娘邀宠献媚,故而一直荒废着。 难得赶上今日贾政心情好,便故意顺着他的话头,连哄带捧,无非就是希望他能在自己屋里留宿。 贾政此时被捧得高兴,去赵姨娘那的话也说不出口。 暗道,虽说皇上是因自己才降下恩泽,可元春也毕竟是二人女儿,确实也该让她跟着占些喜气。 “嗯!” 他微微点了点头,瞥了眼身旁的老妻。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他虽然还未说出口,王夫人对于那喜事却心知肚明,脸上也不免喜气盈腮,沾染了一抹红晕。 倒也衬得白里透红,比之年轻人也不遑多让,加之居养体,移养气。 做为荣国府的当家主母,那份雍容端庄,却是赵姨娘难以企及的。 王夫人一见他的眼神,顿时满面红光,连带着眼角的细纹都浅了些,忙上前挽住了贾政的胳膊,在身前剐蹭了两下。 一脸敬仰,温声腻语道:“老爷快快坐下,好生与妾身说道说道,妾身也好聆听老爷教诲!” 她这副做派,恰恰挠在了贾政的痒处。 非但满足了他的虚荣心,也补足了一些内心的缺憾。赵姨娘虽然较之王夫人,年轻貌美,身形也凹凸有致,颇为妖娆,可在王夫人面前,却显得有些单薄。 被她这么一顿剐蹭,贾政也不觉有些心猿意马。 可巧这时下人端着菜酒进来,他赶忙抽回手道:“咱们边吃边聊!” 王夫人见状,知道八九不离十。 知道他抹不开面,还得等到吃完晚饭,便好整以暇,待到下人将酒菜摆好,方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我陪老爷说会子话!” 她一面将身前的伟岸担在贾政的肩上,抵在背上给他倒了一杯酒,一面轻声询问道:“老爷快与妾身说说,皇上到底有何褒奖?” 虽然从贾政的表现来看,不可能有什么意外,可没有亲耳听到,终究还是心里记挂。 “原先是咱们杞人忧天了,这些年我在工部鞠躬尽瘁,皇上明察秋毫,又岂会不知?” 说到这,他端起酒杯,意气风发,一饮而尽道:“大姐儿不久就要嫁与宁王做侧妃了!” 王夫人闻言终于一颗石头落了地,顿时喜上眉梢,笑道:“圣旨呢?老爷快拿出来给妾身看看!” 说到圣旨,贾政面露不虞道:“妇人之见,口谕就不是圣旨了?皇上金口玉言,难道还会有假?” 王夫人见他面色不善,担心鸡飞蛋打,忙道:“老爷见谅,妾身比不得老爷见多识广,又未曾听见皇上的金口玉言,心里难免不太踏实!” 贾政的脸色这才舒缓了些,不屑道:“伱懂什么!此次皇上非但做主让大姐儿给宁王做侧妃,还要咱们风光大嫁,倘若一早定下日子,咱们这边没能准备妥当,岂非辜负了皇上的一片苦心?” 他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不管旁人是否听懂。 亏得王夫人早已洞悉一切,否则,非得听个云山雾罩不可。 “是是是!这都是皇上体恤老爷!” “方才我已经禀告了母亲,明儿你也快些着手去办。” 说到这,他方想起还未告诉王夫人要做什么准备,略显疑惑道:“听皇上说,那待嫁别院的图纸,是敬大哥的侄儿逸哥儿在弄,你明儿记得让人去催催,也好尽快开工。” “催怕是不太好吧?” 王夫人心里有苦说不出,贾政的话与张云逸的别无二致,这里头他显然是出了力的。 只是,她与贾母担心,贾政知道她们走后门,会节外生枝,早已商定要一瞒到底。 而今,又因为那不可告人的念想,故意将功劳加在他的头上,更不好解释其中原委。 贾政不以为然道:“有什么不妥的?为臣者,自当为陛下鞠躬尽瘁,他既领了皇命,咱们去催催又怎么了?” “虽说他是领了皇命,可图纸毕竟出自他手,对于园子的情况定然了熟于心,以后开了工,倘若能请他指点些个,这园子建起了也顺遂些……” 贾政闻言思忖了片刻,沉声道:“罢了!既然如此,你明儿就派人去问问,看他哪天有空,在府里摆一桌酒菜,让宝玉陪他吃一顿就是了。” 王夫人知道他自恃长辈的身份,见他有些不耐烦,便不敢再劝。 只得一面寻思如何替他找补,一面放下心事,陪着推杯换盏。 她有意捧场,贾政也志得意满,不消片刻已然醉态可掬,这才搀着他回到房中。 迫不及待的吩咐道:“金钏!快!伺候老爷洗漱上床!” …… (本章完) 第96章 身老心不老 第96章 身老心不老 翌日。 日上三竿,贾政方悠悠转醒。 他年近半百,虽不能宜将乘勇追穷寇,然王夫人却是久旱逢甘霖,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这让贾政颇为自得,找回了些许自信,不免老夫聊发少年狂。 只是,他身子骨终究不堪大用,加之昨夜又小酌了几杯,以至于早上没能起得来。 此刻,睡到自然醒,养足了精神头,回想昨夜的英姿,他不禁嘴角微微上扬,面露一丝得色,心中涌起一股宝刀未老的壮志豪情。 念及此处,脑中不由飘过,昨夜蹲在身前那一抹曼妙的曲线,以及纤柔玉指搓揉脚趾时的滑腻。 “金钏,老爷醒了,快伺候老爷洗漱、更衣!” 突如其来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却是正对着镜子独自徜徉余韵的王夫人,从镜中瞥见他坐起了身。 见金钏端着水盆推开了门,他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责问道:“怎么也不早些喊我!” 王夫人喜上眉梢的面颊,浮现一抹不合时宜的红润,笑着道:“妾身这不是想让老爷多睡会儿吗?” “胡闹!皇上昨日才降下恩典,今日便错过了点卯,岂非让人觉得老爷恃宠而骄?” “都是妾身的不是!妾身晚上备好饭菜,再给老爷好生赔罪!” 王夫人一面服软,一面转过身,眼巴巴看向他。 怎料,贾政却并未看她,目光反而随着忙前忙后的金钏打转,心不在焉道:“晚点再说!” 王夫人不禁眉头微蹙。 昨晚,她原想陪贾政喝点酒助助兴,怎料他来了兴致,多喝了两杯,故而上床前,特地吩咐金钏给他泡泡脚醒醒神。 当时便觉得他看向蹲在地下的金钏眼神不对,原以为是醉眼朦胧,现在看来…… 她不动声色道:“老爷觉得金钏这丫头如何?” 贾政眼皮不自觉的跳动了一下,不置可否道:“看着倒是个妥帖的!” “是啊!宝玉屋里也不能总占着老太太屋里的大丫鬟,妾身跟宝玉说了,过阵子就让她过去伺候,老爷觉得如何?” 王夫人也并非纯粹给贾政添堵,宝玉自幼被贾母强行带去抚养,身边又尽是贾母的人,她这个母亲在儿子身边,连个抓手都没,又如何能够甘心? 贾政闻言不觉一阵气短,跟儿子抢丫鬟,贾赦或许做得出来,他还抹不开这个脸面,只得悻悻道:“这种后宅小事,你看着办就好。” 而正伺候他穿衣的金钏,闻言身子微微发颤,手也不由颤抖了起来。 夏日衣衫单薄,她心下激动,手上也不怎么利索,难免有些磕碰,倒是挠的贾政意马心猿。 只是想到王夫人已将她许给了儿子,终究没有开口。 待送走了贾政,王夫人方来到贾母院中。 正值晨昏定省,邢夫人以及三春、李纨、王熙凤等人正陪着贾母说话。 待互相见了礼,贾母方缓缓道:“你老爷昨晚都与你说了吧?” 听到昨晚二字,王夫人不由面色微红,忙道:“是!老爷催得急,早上又叮嘱了一番,所以过来的迟了些!” “嗯!这是咱家的头等大事,马虎不得,是该仔细商量商量。伱是大姑娘亲娘,这桩喜事还是由你来告诉她们吧!” “诶!”王夫人答应一声,这才将元春之事告诉了众人,只是略过了她与贾母背后所做的努力。 众人听了欣喜不已,唯有王熙凤五味杂陈。旁人不清楚,她一直留心二人的异样,心里如明镜一般。 此刻,哪里还不清楚,是自己想岔了? 只要贾母和王夫人没有达成统一,不论最终是林黛玉还是薛宝钗,总有另一方需要抬自己出来唱对台。 这本是她心心念念的结果。 可一想到在张云逸那儿吃得亏,她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只觉得心里憋的慌。 “里头的事倒也罢了,有你和凤丫头看着,只是如今琏二不在家,他们两个又不大理会这些,外头的事却不怎么好办啊!” 贾政确实是不耐烦操心这些庶务,可贾赦却是巴不得能伸手,只是贾母知道他是什么料,故而直接将二人排除在外。 听见贾母提到自己,王熙凤终于好受了一些。 建园子这么大的事,一应销自然少不了,虽然暂时没了后顾之忧,可这次的事情也给她提了个醒。 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并且,这份荣宠虽落在了二房头上,可兴建园子的销,必然还是要从官中出。 这对于她和大房来说,无异于赔本赚吆喝。 瞥见邢夫人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她愈发觉得刺眼。 心下暗自计较,银子放在哪里,都比不得攥在自己手里踏实。 “老太太放心!外头那些事孙媳虽不曾经过手,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路,料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况且,琏二以前料理那些事,也帮着打过下手,抛头露面的事情,叫几个管事去办也就是了。” “诶!这么大的事,没个主事之人可不成,总不能全指着下人,老爷虽不大理会这些,可大姑娘毕竟是他侄女儿,他又不似二老爷还有公务要忙,正好帮忙把把关,待会儿我就回去跟他说,一准儿没意见。” 贾母和王夫人尚未说什么,邢夫人却唱起了反调。 王熙凤心下愤恨不已,平日里大气不敢出,这会子跟自己窝里斗,倒是一点不含糊。 只是邢夫人的话在情在理,她做为媳妇更不好反驳,只得忍气吞声。 王熙凤不好说话,王夫人却深知这个大伯子的德性,只怕没他把关还好,有他把关,反倒坏事。 忙道:“刚才有件事忘记说了,昨儿老爷说,这园子的图纸皇上交给逸哥儿在弄,打算等开了工,让他帮忙多受些累!” 贾母闻言,当即便拍板道:“如此甚好!这图纸既出自他手,一应所需想必心中有数,倒也省了不少麻烦。况且,奉宸院最清楚这类园子要如何建造,他虽不在奉宸院,可到底也在内府当差,人头也比咱们熟悉得多。” “老太太说的极是,老爷也是这般考虑。” 二人一唱一和,转眼已将事情敲定。 邢夫人虽心有不甘,可想到元春才是正主,也只能作罢。 只能在心里暗自愤慨,贾母宁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自家人。 想到这,她不自觉又将目光看向了下手的迎春。 虽说贾母不让他们插手,可倘若将张云逸变成自己人,不也等同于插手了吗? 之前在宁府,她虽也冒出过这个念头,可还没等她向贾赦提议,就听到他抱怨张云逸不去前院作陪,便没敢将想法告诉他。 这次或许是个契机。 …… (本章完) 第97章 熙凤欲修好 第97章 熙凤欲修好 倒也不能怪贾母和王夫人,相信外人也不相信自家人,倘若贾琏在家她们也不至于如此安排。 一来,贾赦不务正业,行事又不知收敛,以至于名声在外。 二来,她们也被张云逸的伪装所蒙蔽,先入为主的认为,他连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产出白的收益,都全盘交给宁府,这种视钱财如粪土的性子,又岂是贾赦所能比的? 对于贾母和王夫人的安排,王熙凤嗤之以鼻。 别人不清楚,她却深知张云逸不是个善茬。 只是,倘若要在贾赦和他之间做出个选择,她还是愿意选择与张云逸配合。 毕竟,贾赦贪的是财,而张云逸只是好色。 并且,做为儿媳,在贾赦面前天然矮了一截,也没办法与之讨价还价。 加上之前张云逸曾经扬言,要自己给平儿开价,眼下机会不送到了眼前? 可这么一想,她又觉得吃了莫大的亏。 张云逸分文未掏,拿荣府官中的银子,换自家的丫鬟,已经叫她无法接受了,更何况还对她上下其手。 她那边正寻思着如何扳回一城,那边贾母已经下了逐客令。 “你们也都回去吧!待晚上太太将逸哥儿请来,问问他要划多大的地儿,咱们也好尽快选定地方,着手准备!” 王熙凤忙请缨道:“就让平儿去请吧!正好我也有东西要带给荣哥儿媳妇。” 贾母想也没想便道:“嗯!以后这事你们少不得要打交道,让平儿去请也好!” 王夫人对此也并无异议,贾政让她派人去催明显不能照办,反倒是贾母的安排更为妥当。 毕竟有求于人,让寻常丫鬟跑一趟,显得不太尊重,平儿身份正好合适。 离开贾母院落,王熙凤并未急着回去,而是陪着王夫人回到了荣禧堂。 方旁敲侧击道:“太太,适才我想了一下,是不是跟老太太说说,再缓上两天?昨儿皇上才召见老爷,便是立即就吩咐逸兄弟制图,这会子怕也未必就能有结果吧?” 当初赖大夫妇回来,贾母召贾珍前来,原以为是商讨那条产业链相关事宜,如今虽然清楚与料想的不符,可也不全是空穴来风。 现在回想起来,前日张云逸从宫里出来,便与贾母、王夫人在偏厅密谈,结合二人之后表现的态度,以及昨日皇上传召,她怀疑张云逸也参与其中,甚至出力不小。 倘若果真如此,那么也能够解释他为何那般有恃无恐。 前次便是吃了信息不明的亏,她王熙凤绝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王夫人不疑有它,略一沉吟道:“他比咱们知道的还早些,况且只是喊他过来问问要做哪些准备,也不是催他。” 虽说她之前还规劝贾政,不可催的太急,但如今却不是单纯的催要图纸,况且又有老太太出面,给足了面子,当没这种顾虑。 至于张云逸叮嘱的保密,那是在没有确切消息之前,而今口谕都下来了,更没瞒着的必要了。 “比太太知道的还早?”王熙凤恍然大悟道,“莫非那日从宫中回来……” “是啊!这回也多亏了他,倘若他答应帮忙,你记得莫要在他面前托大,凡是拿不准的,记得过来找我。” 她知道王熙凤颐指气使惯了,担心她分不清轻重。 听了这话,王熙凤心中一凛,随即恭顺道:“太太放心,侄女儿知晓轻重。”话虽如此,心中却不以为然,真什么都听张云逸的,还不得连皮带骨被吃干抹净? 王夫人久旱逢甘霖,虽早上有些插曲,但心情算不错,又叮嘱了几句,方打发她下去。 待回到三间抱厦,平儿已是一脸欣喜,迫不及待道:“奶奶叫奴婢去请大爷,可是有什么话要带过去?” 之前王熙凤只是默许自己过去说合,这回却是主动提出。 王熙凤挑眉道:“看把伱个小浪蹄子高兴的,莫不是食髓知味,又想男人了?” 她还指着张云逸配合,没有在男人前面加个野字。 “瞧奶奶说的,奴婢是去请人,老太太和太太还等着,如何能够耽搁?况且,奴婢是奶奶的人,没有奶奶允许……” “你知道就好!过去跟他说,叫他别给我添乱,上回的事就既往不咎了。” 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虽然王夫人有言在先,她也不敢有报复的念头,却也不甘心被白占了便宜。 吃了的亏是讨不回来了,总不能自己也依葫芦画瓢,对张云逸一通施为,那样岂非越陷越深,又叫他占了便宜? 故而只能在银钱上找补。 平儿并不知道二人在假山处发生了什么,忙劝道:“大爷不过是没同意娶宝姑娘,怎么到奶奶嘴里反成了大爷的不是了?莫不是大爷言语上冲撞了奶奶?” “呸!”王熙凤面颊一红,啐道,“谁叫他给冲撞了!” “这回奶奶也该放心了,老太太和太太仰仗奶奶还来不及,又不会夺奶奶的权,何必为了这点小事与大爷置气?” “谁跟他置气了?迟早免不了这一遭,总得早作打算。” 她虽没说要如何打算,但平儿却听懂了,忙乘机道:“奴婢定会劝大爷帮忙,奶奶正好乘着机会跟大爷缓和关系,只是这回可别再诓骗大爷了。” 凡事可一不可再,平儿也担心再出什么幺蛾子。 “我看是你个小浪蹄子想借机过去吧?”王熙凤横眉冷对道,“我可没答应这回就让你过去,记得我的吩咐,传错了话,我可不认!” 这番话确实有糊弄的意思,可被平儿这么一说,想到张云逸那有恃无恐的态度,多少还是有些心虚,担心惹恼了他,真的去跟贾母、王夫人要人。 不过,相较于之前,如今少了被夺权的内忧,只有张云逸这个外患,也从容了不少。 她心下暗自计较,张云逸帮了府里这么大的忙,倘若肯向贾母、王夫人开口,自己便是反对也必然无效。 结合二人在假山处会面时,他那猴急的模样,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对自己心存觊觎,故而不愿与自己撕破脸。 想到这,心中竟生出几分自得,脱口而出道:“算他还有些眼光!” “奶奶说什么?” 王熙凤脸色微红,慌忙掩饰道:“他一眼就相中了你个水做的小浪蹄子,可不就是眼光不错嘛!” …… (本章完) 第98章 心照不宣 第98章 心照不宣 荣府,东跨院。 贾赦歪坐在堂屋的交椅上,沉默不语,只眯着眼,瞥向垂立在侧的邢夫人。 “老爷!您觉得妾身这法子如何?” 邢夫人见他终于有了反应,忙道:“老太太只说要咱们别打他的主意,却没说不准他打咱们的主意,如今虽不让咱们插手园子的事,可倘若将他变成自己人,岂不一举两得?” “哼!什么一举两得!纯纯的昏招!” 贾赦闷哼一声,忿忿道:“他算什么东西!前儿老爷折节,亲自登门道贺,他居然连陪都不陪,而今,老爷不过挪用些自家银子,难道还要上赶着将二丫头许给他?” 邢夫人闻言一愣,可转念一想,似乎确实如此。 只是话虽如此,可贾赦也说了,他连陪都不陪,显然是有意回避,不愿烧自己这头的冷灶。 忙道:“老爷莫怪!这不是老太太不让咱们插手,又将这差事交给他了吗?好歹哄他弄几个肥缺给咱们,也给老爷挣些用不是?” “啪!” 贾赦重重在案上一拍,喝斥道:“咱们自家的银子,难道还要靠他一个外人?” 邢夫人愁眉苦脸道:“那……老爷还能有更好的法子?” “废话!活人还能给尿憋死?还是你觉得,老爷我连这点能耐都没?” “妾身怎么敢有这个意思……”邢夫人连忙解释道,“妾身脑子笨,只能想到这些,自然入不得老爷的眼,说出来也只是抛砖引玉。” “能说出抛砖引玉,算你这些年没白跟了老爷!” 贾赦对邢夫人的态度颇为满意,道:“咱们不能插手,媳妇不是还担着总领的差事吗?琏二他们两个,虽胳膊肘往外拐,可咱们毕竟是他们爹娘、公婆,叫他们尽点孝心莫非还敢推辞不成?” “老爷您也说了,他们两个胳膊肘往外拐,倘若琏二在家还好些,最多也就阳奉阴违,可要是找媳妇给咱们安排肥缺,不告咱们的状就不错了,又怎么……” “自然得用上些手段!”不等邢夫人说完,贾赦抬手打断道,“这么大的事,老爷不信她手上就干净了,回头你给我盯仔细了,等揪着她的小辫子,还愁她不上赶着向咱们尽孝?” “老爷英明啊!” …… “大爷!老太太和太太想请您过去一趟,问问那园子的事情。老太太那边已经备了饭菜,太太和奶奶也都在那里等着,大爷不如过去边吃边聊吧!” 天香楼前,平儿迎上了晚上散衙回家的张云逸。 张云逸向皇帝提议兴建大观园,纯粹是不想落下遗憾,并未想到荣府竟然还赖上他了。 他没有想过从中渔利,不过有了这个借口,以后去荣府倒是不愁借口了。 于是点了点头,道:“我回去把图纸拿了。” 前日从假山处回来,他闲着无事画了个大概,既然荣府这么着急,先拿去丈量土地,也足够了。 上楼进了书房,却见瑞珠也跟了进来,不无担忧道:“大爷可得早去早回啊!” 这回的理由光明正大,平儿与秦可卿闲谈的时候也没瞒着。 知道荣府要请张云逸过府,商议建园子的大事,秦可卿不免担心他会在那边耽搁太久。 宝珠看出了她的顾虑,便偷了个空向瑞珠报讯。 “放心!大爷还能不考虑这些?”张云逸在她的面颊上轻轻捏了一下,笑道,“去告诉侄儿媳妇,待会儿我会叫他一起过去。”元春如今只是亲王侧妃的身份,确实比不得皇妃,可他却没给大观园打折扣。 在画图时,也捎带了宁府的地盘。 既然要用宁府的地,就不可能绕得开贾珍,所以这早在他的计划之内。 当然,这种误会越多越好,没必要跟瑞珠和秦可卿解释。 “诶!”瑞珠转忧为喜,“那奴婢待会儿就去告诉小姐!” 揣好图纸,来到楼下,步入天香楼箭道,平儿忙上前问道:“大爷!前日在假山那儿,您是不是话里冲撞了奶奶?” “没有!”张云逸矢口否认道:“怎么会这么问?” 他并未说谎,顶撞确实有,冲撞还真没有。 平儿面露迟疑道:“奶奶说,只要大爷这回睁只眼闭只眼,就算帮了她的忙了!” 不添乱,既往不咎的话,自然不能如实回报,否则就不是说合,而是拱火了。 王熙凤便是服软,也不会这么低声下气,张云逸不用看她的脸色,就知道有所隐瞒,笑道:“把原话告诉大爷,我还能跟她一个女人置气?” 平儿无奈,只得将原话复述了一遍。 张云逸对王熙凤的要求心知肚明,只是平儿还蒙在鼓里,他也就心照不宣了。 只是对她仍扣着平儿颇为不满。 “既让大爷帮忙为何还扣着伱不放?” 平儿忙解释道:“之前奶奶也是担心宝姑娘过门,会夺了她的权,不免有些急眼,幸而是她多虑了,如今又指着大爷帮忙,必定不会再使绊子。” “行吧!你回头跟她说,待会儿见了老太太,我再跟她当面谈。” 荣府内抢班夺权的琐事,他并不关心,更没义务替荣府把关,审核那些用度销。 甚至,他自己虽不打算往里面伸手,却打算拿这个做人情,给贾珍寻一条财路。 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琏二爷尚且不白嫖,他逸大爷难道还比不得贾琏? 尤氏如今已然被他吃的渣都不剩,还图谋着吞下秦可卿,倘若一点甜头不给贾珍,一旦事情暴露,哪怕自己圣眷再隆,他也不可能真的打落牙齿活血吞,就这么忍气吞声。 即便不敢将他扫地出门,可找个理由请他搬出去,却不是问题。 胡萝卜加大棒,从来都是拿捏人的不二法门。 正好借着此次兴建大观园的机会,一举两得,不但让贾珍有利可图,且从荣府捞银子,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把柄。 一旦真的翻了脸,未必不能拿来要挟,藉此跟他讨价还价。 届时木已成舟,配合上威逼利诱,迫使他忍气吞声的概率也会大一些。 他现在不担心贾珍不贪荣府的银子,就怕他贪的不够多。 当然,这里头少不得要有内应,王熙凤既然也想贪,那正好大家各取所需,心照不宣。 …… (本章完) 第99章 反客为主 第99章 反客为主 内仪门前。 张云逸停下脚步,对平儿道:“你先回去禀报,我去叫上珍大哥,随后就到。” 去荣府之前,他还需要给贾珍做个铺垫,有些话不适合被平儿听去。 与平儿分道扬镳,他迈步进了内仪门,来到宁安堂前,正碰上贾珍。 “珍大哥!” “表弟怎么来了?” “承蒙哥哥照顾……” 他刚开了个头,还没等往下说,贾珍便打断道:“可是有哪里住得不舒服的?还是哪个下人惹得表弟不快?你尽管告诉哥哥!若是再提搬家,哥哥可就真得生气了!” 张家修缮完毕,他已然知晓,听闻他突然来这么一句,只当产生了搬家的念头。 “表哥严重了,嫂子对云逸照顾的无微不至,弟弟又怎么舍得走?” 他这话多少有点恶趣味在里头,贾珍精于此道,一下便听出了隐喻。 只是,虽然心下有些不快,他倒没觉得张云逸有意为之,只当他是个愣头青,有什么说什么。 暗道,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私下偷着乐,自己装聋作哑也就罢了,当面生掰硬扯,叫他如何下得来台? 只是说又不好说,只得讪笑道:“都是自家人,也是哥哥的心意,表弟不必客气!” “表哥虽然豁达,小弟却不能不知好歹,总得投桃报李不是?” 如果说前一句他是恶趣味爆发,这句就是有意在刷新贾珍的下限了。 贾珍原本听到张云逸夸他豁达,还心生不悦,可等到他说出投桃报李,却再也顾不得丢的那点颜面了。 舔着脸陪笑道:“严重了,严重了!你心里舒服就好,伱嫂子若是有哪里照顾不周的,尽管来告诉哥哥,自有我去跟她说!” 他原本是想将心里二字去掉的,可到底拉不下脸。 “嫂子很好!” 张云逸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丝腼腆道:“只是上回那白的生意太小,兄弟光顾着嫂子了,也没能感谢哥哥,玻璃这头现如今只能紧着宫里用,对外销售怕是还得等到新厂开工。” 听到这,贾珍不免有些失望,只当他真的有此担心,特来向自己许诺。 悻悻道:“不碍事,来日方长嘛!你有这个心就好!” “原本小弟是想等到新厂开工,前日进宫恰巧听闻,皇上有意将西府的大姑娘许给宁王做侧妃……” 他将向皇帝谏言的事情娓娓道来,只隐瞒了自己的初衷。 “虽说那园子大点小点并无大碍,可小弟寻思,毕竟是两家人,想要哥哥能够参与进去,总得有个名头,故而,便依着原尺寸,将会芳园划了些进去。” 宁府本就将宝押在了宁王身上,原本还碍于张云逸知晓内情,而今他主动将奉承的机会送上,自然当仁不让。 更何况,这里头还有利可图。 当即拍着胸脯道:“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啊!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西府能有此殊荣,咱家自当有力出力有地出地!” “话虽如此,但亲疏有别,弟弟可不能让哥哥白出了这些地,正巧刚才平儿姑娘过来,说老太太和太太要请我帮忙把关,我哪里有那个时间,只得麻烦哥哥帮忙全权代理了。” “好说!兄弟你是做大事的人,怎么能为这点小事分心,尽管交给哥哥!” “老太太那边还在等着,那咱们先去西府?”二人一路边走边聊,来到了荣庆堂。 早已得到消息的贾母和王夫人,笑的有些无奈。 她们原指着张云逸能帮忙把把关,却未曾想到竟然拔出萝卜带出泥。 是的,在她们眼里,贾珍确实有点烂泥的意思。 奈何荣府能够有此殊荣,宁府是出了力的,倒也不好过河拆桥。 贾珍倒是个会来事的,还不等她们开口,便抢先将园子占了宁府地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这下,二人更没了脾气,忙招呼着张云逸与贾珍入座。 席间,他向贾母、王夫人以及王熙凤解释道:“画的时候也未来得及测量,想来府上与表哥那边一般大小,便比照着画了个大概,回头还得表哥带人去测一测。” 说起这个,四人不无自得道:“当年祖上一门两国公,府邸也是敕造的,规制什么的都是一个样儿,倒也无需再测了。” 随后贾母和王夫人又询问了一些细节,表达了尽快开工以及赶工的意图。 待吃了饭,张云逸将画了个大概的图纸展开。 指着上面道:“倘若要尽快完工,最好还是给匠人安排住宿,梨香院以及西面的两间院落,倒是可以拿来安置,如此中间有施工的园子相隔,也不会影响到府里的正常起居,等院子建好以后,那边用来安置采买的戏子。” 给那些泥腿子住了的院落,荣府的正经主子,自然不会再住。 而戏子属于下九流,还不如那些匠人,拿来安置正好。 贾母点头道:“嗯!这安排的妥当,只是姨太太那边……” 薛家若只是住着不走也就罢了,却妄图肖想她的孙子,而今张云逸这个提议正合了她的心意,扭头看向王夫人。 王夫人点头道:“东北上有一座小院还空着的,明儿我就去跟妹妹说,让她们搬去那里。” 这梨香院原是荣公暮年养静之所,小小巧巧,约有十余间房屋,前厅后舍俱全。 另有一门通街,薛蟠走此门出入十分方便,且西南有一角门,通一夹道,出夹道便是王夫人正房的东边。 说梨香院是为了薛家量身定做的,也不为过。 而东北角的小院,与下人所住的裙房相连,虽说那些裙房即将拆除,可院中房舍并没有几间,远不如梨香院宽敞。 可是为了女儿,也只能委屈妹妹搬家了。 张云逸倒也不是非得逼着薛家搬家,只是他想借机引出小戏子,也就只能委屈薛家了。 至于栊翠庵的妙玉,他并未特别提醒。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皇帝笃信神道,但凡有能力的人家,谁家没有家庙,道观? “破土动工还得择个吉日,珍大哥先带人将线放了,明儿忠顺王喊我赴宴,我再找王爷帮忙,在奉宸院寻些有经验的匠人过来。” 听了这么多安排,也就这一句是贾母和王夫人最想听的,不禁感叹道:“诶!果然还是有人好办事啊!以后还得劳烦逸哥儿多受些累!” “嗯!不是什么大事,有珍大哥帮忙,也不了多少精力。” 他瞥向一旁的王熙凤道:“不如现在就请嫂子叫两个人,带珍大哥和我过去看看,倘若有什么不妥的,也好乘早改进。” …… (本章完) 第100章 做戏做全套,沉疴需猛药 第100章 做戏做全套,沉疴需猛药 不肖片刻,王熙凤便传来了两个管家婆子。 绕道凤姐院子廊下的小过道,张云逸对贾珍使了个眼色,道:“辛苦表哥带人四处看看,我与琏二嫂子商量一下采买的事情,待会儿咱们再一道回去。” “诶!这些跑腿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都交给哥哥。” 路上他已经与贾珍打了招呼,先替贾蓉和贾蔷争取一个采买戏子的差事。 王熙凤见他三言两语将贾珍和下人支开,不禁想到假山的一幕,心头有些发慌,看了眼身旁的平儿,才稍稍定了些神。 不过,饶是如此,她仍是离得远远的,一脸戒备的看向他。 他已让平儿带话回来,倘若此刻逃避,只怕要生了误会。 张云逸也不言语,待到贾珍带着人,绕到大厅的院墙后,他方迈步来到凤姐院后的过道前。 回身看向王熙凤,笑道:“这便是嫂子上回约我的那间空屋吧?” 谈判最忌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他之所以故意这么说,就是想要先声夺人,吓一吓她。 王熙凤果然有些慌神,压低声音道:“谁约你了?没有的事儿,要有也是平儿,我可不认!” 张云逸嗤笑一声,满脸戏谑道:“嫂子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没有埋怨嫂子,倒是还得谢谢嫂子,肯将平儿送我。” “你这一点忙都没帮,倒想白赚个人儿,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王熙凤剜了他一眼,短暂的慌神过后,她立即反应过来。 “嫂子不就是想我睁只眼闭只眼吗?我答应了!”张云逸将手伸到她面前道,“平儿的身契呢?” “噗嗤!”王熙凤掩嘴轻笑道,“逸兄弟这算盘打得可真精,拿别人家里的东西,换别人家里的人,都说逸兄弟为人大方,我看倒也言过其实了。” 饶是张云逸皮糙肉厚,被她点破心中所想,仍然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秉承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他缓缓开口道:“照这么说是谈不拢了?” 他并未等王熙凤回答,反而意味声长道:“都说嫂子是脂粉堆里的英雄,巾帼不让须眉,原以为应该能屈能伸,没想到掌家多年,连形势比人强,这点最浅显的道理都没弄懂,我看倒也言过其实了。” 他故意在最后一句,用了王熙凤同样的结尾,意在反唇相讥,嘲笑她想法过于可笑。 而王熙凤的注意力却不在那里,也不知怎地,张云逸那能屈能伸,似乎有某种魔力,她竟不由自主的产生了联想。 掩在裙下那双骨肉均匀的长腿,也莫名的合拢了起来,夹得针扎不进。 因天色昏暗,张云逸也看不清她面色的变化,等了半晌,见毫无回应,便以退为进道:“既然嫂子觉得吃亏,那么不谈也罢,云逸这就告辞了!” 王熙凤身子一颤,这才惊醒了过来,平复了心中的情绪,待到张云逸回身行至她的身旁,方开口道:“适才不过跟逸兄弟开个玩笑,怎么还当真了?” 说着,她千娇百媚的横了张云逸一眼,又看向身旁的平儿,无奈道:“俗语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何况她人和心都是伱的了,我便是强行留在身边,又有什么益处?只是……”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等待张云逸追问。 奈何张云逸根本不吃这一套,只冷冷看着她。 王熙凤只得悻悻道:“只是如今咱们一里一外,管着这么大一摊子事,倘若这会子就将人往你屋里送,老太太和太太又如何能够放心?” 她的理由看似合情合理,但明显留了尾巴。张云逸冷笑道:“呵呵!嫂子这话糊弄别人也就罢了,等到时过境迁,你又推脱害怕老太太她们查账,岂非没完没了?咱们还是开门见山吧!” 王熙凤被点破了如意算盘,一点也不尴尬,反而笑着道:“做戏做全套,你这回先依了我,待回头再随便帮忙置办个小生意,我再将人送去,也顺理成章不是?” 张云逸不由想到前世的笑话,语带双关道:“多大的生意合适?嫂子莫不是想要跟云逸做那上亿的生意?” 王熙凤显然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只当是担心自己得寸进尺,忙解释道:“怎么会!只要逸兄弟觉得合适,什么生意都无所谓。” 她虽然也希望能多赚些,却也担心一拍两散。 听到这话,一直冷眼旁观的平儿,终于松了口气。 二人从一开始便剑拔弩张,她不免担心又闹崩了,心也一直拎着,只是碍于身份,不便插嘴。 王熙凤打算息事宁人,可张云逸却从话里听出了退让之意,笑道:“做戏做全套,嫂子这话倒是甚合我意,上回没能赴约,云逸也深感遗憾,今日既然凑巧,便将上回的戏码补上。” 此言一出,王熙凤和平儿都是一怔。 王熙凤一脸惊惧的看向他,声音有些颤抖道:“你……你要做什么?你莫非是魔怔了不成?你当我是什么人?以为凭这点子破事就想要挟……” “嫂子想什么呢?” 张云逸莫名其妙的看向她,语带戏谑道:“我如今已经答应了嫂子,总该有来有往,嫂子上回不是想要骗我过来,然后捉奸吗?正好平儿不便去我那里,今儿便借着嫂子的地儿,顺便给嫂子过把戏瘾,捉一回奸。” 他说着,一把搂住平儿的纤腰,旁若无人的往过道里走。 “奶……奶奶!” 平儿一脸娇羞的瞥了自家奶奶一眼,似乎是在求助,然身体已经出卖了她,酥软的靠在张云逸的怀里,低眉顺眼,半推半就的被他带了进去。 “对了!珍大哥也不知何时回来,麻烦嫂子先帮忙盯着!” 走进过道那间空屋之前,张云逸转身冲着过道外的王熙凤,意味声长道:“嫂子捉奸可莫要进来的太早,否则,云逸倘若一时收不住……” 收不住如何,他并未解释清楚,但相信王熙凤能懂得其中的含义。 随即‘砰’的一声,门已然关上。 只留下一脸愕然的王熙凤,独自在夜色中凌乱。 她想从张云逸这里赚些利息,而张云逸却是在打她的主意。 虽说王熙凤是为了财,可既然尤氏能沉浸在他遒劲有力中不能自拔,那么让王熙凤管中窥豹有何不可? 这些太太、奶奶不似那些小姐、姑娘,还处在青春懵懂期,脑中只有情情爱爱,她们要么早过了那个年纪,要么有重重顾虑。 沉疴用猛药,他也打算给王熙凤来一剂猛的。 …… (本章完) 第101章 贾珍:好生比仔细了 第101章 贾珍:好生比仔细了 “谈了这么久,可谈出什么结果了?” 刚出了荣府,贾珍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这琏二嫂子果然不好对付,想要从她的嘴里抢食着实不易,小弟也耗了不少力气,方才叫她松了口。” 虽然贾珍去而复返,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奈何张云逸有意震慑王熙凤,故而并未来得及谈论太多细节。 只敲定了小戏子的采买,以及之后他和贾珍会全力配合。 亏得贾珍知道王熙凤颇为难缠,给他留下了足够的时间。 当然,也是张云逸事先打好了铺垫,说要为他争取利益,他这才磨蹭了许久。 听闻张云逸发出这样的感叹,贾珍也不禁附和道:“可不是嘛!你是不知道,都说夫为妻纲,可琏二在她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要哥哥说,娶妻就该娶个知根知底的,至不济也得像你嫂子那样俯首帖耳的。” 说到俯首帖耳,他看向张云逸,露出会心一笑,颇为猥琐。 见他这般作态,张云逸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心理扭曲,有什么不良嗜好了。 “咳咳!” 他担心贾珍真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嗜好,万一提出旁观之类的非分要求,忙干咳了一声,掩饰心中的尴尬,岔开话题道:“帽子不大一尺,毕竟是荣府的事,咱们也不能做的太过了。” 张云逸其实误会了贾珍,他这是见缝插针,提醒张云逸在亲事上慎重,目的是在为联姻铺路。 只是,他猥琐惯了,不知不觉便真性流露,以至于张云逸产生了误会。 谈及眼前的利益,贾珍也顾不得长远,忙道:“对对对!这个哥哥还能不明白吗?她吃肉,咱们喝粥。” 汤显然不能满足他了,故而提了个档次,改为喝粥。 “哥哥明白就好,不过想要名正言顺,还得找些由头。” “哦?” “会芳园拆除的墙垣楼阁,竹树山石以及亭榭栏杆等物,皆可挪就前来,让荣府一一作价,届时只消在估值上做些手脚,既可以堵住别人的嘴,又多了一份收益。” “对对对!反正拆了也没地方安放!” “她已经答应了将采买戏子的事情交出来,回头珍大哥再要个打造金银器皿的差事,也就差不多了。” 说到这,他顿了顿,沉吟道:“只是采买戏子怕是要去姑苏那边一趟,这一去少说也得小半年,府里可有合适的人选?” 记得采买十二个小戏子,足足了两万两银子,要知道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像贾赦强娶鸳鸯不成,买的那个嫣红,以及薛蟠买下香菱,都才了八百两。 这十二个戏子平均下来,竟高了一倍有余,可见被昧下了多少。 他倒不介意这肥缺落在谁的手里,只是既然想要原汁原味的红楼,也不能少了那些小戏子。 原著里,这个差事是贾蓉和贾蔷,走的王熙凤门路。 如今情况有变,他担心贾珍另有人选,所以想先探一探他的想法。 贾珍听他询问有无合适的人选,只当他也想分一杯羹,忙道:“兄弟放心,哥哥心里有数,这事不如交给蔷儿去办,哥哥回头必定好生叮嘱他,去给兄弟搜罗两个模样出众的扬州瘦马回来。” 他似乎担心张云逸反对,一脸淫笑道:“蔷儿那孩子模样生的俊俏,且男生女相,不瞒兄弟,若非父亲听到了些闲言碎语,哥哥可舍不得让他搬出去。此番你给他安排差事,他必定心存感激,倘若兄弟有兴趣,哥哥替伱……” “免了!”张云逸压住呕吐的冲动,未等他把话说完,强行打断道,“兄弟只喜欢女人,可不好这口!”“行!”贾珍似乎担心他反悔,立即点头道,“表弟既然不喜男风,那哥哥就不勉强了,回头让他替你好生选两个……” “算了!哥哥怎么安排,兄弟并无异议,只要他把差事办好就行了!” “既然如此,哥哥也不跟你客气了。”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贾珍沉吟片刻,隐晦道,“要么我叫你嫂子过去一趟,有什么不方便跟哥哥说的,你跟她说?” 这回,面对贾珍的拳拳盛意,张云逸并未拒绝。 “也好!上回皇上赏的那些宫缎,我也没地方用,让嫂子过去比照着选两匹,做两身衣裳也好!” 贾珍闻言,厚颜无耻道:“那兄弟可得帮她,照着身上好生比仔细了!” …… 荣府。 王熙凤蹑手蹑脚,推开了院后过道旁的空屋。 刚迈步进去,她不由深深吸了一口,脸上浮现一抹陶醉之色。 可随即,她忽然反应过来,欲盖弥彰的抬手在鼻尖扇了扇。 指着地上的一道黑影,叱道:“你个小浪蹄子,浪叫也不分个时间、场合,你莫不是想把全府都惊动了,好乘机过去?姑奶奶在外头给你放哨,心肝都快要给蹦出来了!” 张云逸还分得清轻重,平儿也极力压抑,动静倒也没那么夸张。 不过,守在过道里的王熙凤,却犹如重鼓捶在心头。 听到斥责声,瘫软在地上的平儿重重喘了口粗气,方缓缓抬起头,看向王熙凤道:“奶奶快别说奴婢了,换了谁还能憋得住不出声?” 王熙凤闻言,顿时哑火。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她虽没有亲眼看见,可经久不散的靡靡之气,以及那重鼓雷锤似的响声,却都是佐证。 更何况,地上还有个过了这么久,还瘫软无力的平儿。 原本,张云逸出来以后不久,贾珍便去而复返,她只当平儿避免被看出痕迹。 可回去等了半晌,还未见她回来,这才过来一探究竟。 不成想,这么久竟还未缓过神来。 平儿见她沉默不言,并未喝斥,胆子也大了些,嬉笑道:“往日那番光景,奶奶都哭天抢地的,何况奴婢这一遭?” “呸!”王熙凤啐道,“说什么鬼话!还不快些起来!” 幸而黑灯瞎火,否则她面颊上的烧红,非得被看出来不可。 “不是奴婢不想起来,实在是腿上打颤,站起不来……奶奶也不想想,这里又没有床可以躺,便是站这么久,也会酸软,更何况……” “呸!莫非还要我抱你回去不成?” “奶奶先搀奴婢起来,奴婢试着走走……” …… (本章完) 第102章 新式图样 第102章 新式图样 “大爷!皇上赏的这宫缎,奴婢收的好好的,怎么会散了一地?” 晨练回来的张云逸,面对瑞珠的质问,脸上明显有些僵硬。 忙糊弄道:“大爷昨晚想到香菱母亲也没什么衣裳,只是不知这些宫缎是否合适她那个年纪,闲着无事,便拆开来看了看,没成想,竟装不回去。” 虽然前夜已经补偿了尤氏,可面对贾珍的拳拳盛意,他不忍心辜负,昨夜回来便再度将瑞珠打发去了天香楼。 随即,照着贾珍的意思,依葫芦画瓢,拿这些宫缎,将尤氏裹起来,仔细比照了一番。 半道玩得兴起,还将尤二姐唤了来。 只是,这些成匹的宫缎,拆开来容易装起来却难,他跟尤氏姐妹又无经验,只能留下这么个烂摊子。 好在要去赴忠顺王的约,他昨日请了休沐,原就说好要去老宅看一看香菱母女,正好拿这个当借口。 瑞珠不疑有它,埋怨道:“大爷也真是,这些缎子可不便宜,颜色又艳,香菱母亲哪里能穿得了?差点白白糟蹋了。” 她说着,拽起宫缎一角,心疼道:“大爷您看,这上头都有褶皱了!” 张云逸不愿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忙道:“好了!不过就弄了几匹,还有那么多呢!你若是心疼就拿了和宝珠、香菱几人分了。” “奴婢们可穿不得这么好的料子,穿出去旁人要说嘴的!” 张云逸面露不悦道:“大爷说你穿得就穿得!” 他想了想,补充道:“外头不好穿,就拿了做几件亵衣,穿在里面旁人又看不到,回头大爷给你画几张图样。” 他这么一说,瑞珠顿时面露羞赧道:“大爷!~那些肚兜亵衣,奴婢们都是自己做的,哪里还需要画什么图样。” 张云逸神秘一笑道:“大爷说的与那些可不一样,都是仙民所穿,正好去王府还有些时间,吃了早饭大爷就先画一张给伱照着做。” 瑞珠早就知道自家大爷沾着仙气,颇有异能,闻言既羞涩又有些期待,仰着俏脸,忐忑道:“既是仙民的衣裳,那……那奴婢能否也拿去给小姐瞧瞧,也让她做两身。” 张云逸闻言心神一荡,脑中不由浮现秦可卿穿着齐臀吊带,半遮半掩的画面。 虽说这种宫缎也可以做别的,但昨夜张云逸深有体会,面料滑腻,触感上佳,拿来做齐臀吊带最为适合。 不但可以当睡裙穿,来事的时候穿着,还有点着衣……剧情感和朦胧美。 连忙满口答应道:“这又不是什么秘密,这屋里的料子你随便挑,回头再给尤姨娘做两身。” 他倒是想捎带上尤氏,只是,这种衣物搁在这个时代是伤风败俗,只能私底下添点情趣,加上这层关系现下还见不得光,只得私底下再说了。 而尤二姐虽然还未过门,但既然公之于众,也没必要遮遮掩掩,更何况还是自家丫鬟,只要瞒下已然捅破那层关系的事就好。 当然,他之所以毫不避讳的给尤二姐置办,也是考虑到替尤氏遮掩。 毕竟,穿了少不得要拿去浆洗、晾晒,必然会泄露行迹,而她与尤二姐本就是姐妹,从那里学得也算合情合理。 本就不是多复杂的事,吃完早饭,他上楼回到书房,只了一个时辰,便画好了数张图样。 之所以了这么多时间,又多画了几张图,不是让瑞珠拿出去给秦可卿等人派发,而是给这裙子加了点料,做了一些延伸,那几个蕾丝边一样的装饰,颇为繁琐,了他不少功夫。 “大……大爷……” 接过张云逸递来的图纸,瑞珠一看,顿时双颊绯红。 原以为既沾着仙气,必然是团锦簇,彩绣辉煌,否则,她也不敢提出拿去给秦可卿做两身。 没成想,竟这般简洁大胆,短小精干…… 因不好标注尺寸,他只得又画了个模特,展现长短以及贴合度。 张云逸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轻描淡写道:“大爷可告诉你,这东西穿着可比那些亵衣舒服,况且,睡觉的时候穿,又没人瞧见,这么好的东西,你若是不愿给侄儿媳妇,以后可别说是大爷藏私。”说完这句,他便不再理会瑞珠,转而赶往后院。 虽是拿香菱母亲当借口,却也提醒了他,找到尤氏,拿了几匹适合的寻常丝绸,装在了车上。 马车一路疾驰,碾过路面,片刻便来到了离宁府不远的张家老宅。 钦天监没有什么油水,张家的地方不大,原本只是一个小院,但尤氏还是将其改成了一个二进的院子。 封氏和香菱正母女闲话,见他进来,香菱满心欢喜,乳燕投怀似的冲进了他的怀里。 随即反应过来,母亲在场,忙又羞红着脸,回到封氏身边。 走丢的孩子都有一个适应期,或许是因为被卖来卖去,这一点在香菱身上尤为明显。 好在终究有血缘关系在,加上封氏多年的夙愿得偿,那份孺慕之情,香菱也深有感触。 她虽然对张云逸也颇为依恋,可终究与亲情不同,加上张云逸忙于公务,交心的时间总归有限。 这几天她算是真切的感受到了这份亲情,所以虽然对张云逸也颇为想念,却并未急着回去。 张云逸将带来的丝绸交给封氏,又与她闲谈了一会,询问甄士隐出家的事。 可惜她没什么头绪,只得安慰道:“回头我再派人去找找。” “逸大爷是来接英莲的吗?” 封氏看到他过来,心理颇为复杂。 一方面,她希望能够与失散多年的女儿多相处些时日;另一方面,她也希望香菱能多在张云逸身边,毕竟还有那子嗣的承诺。 张云逸并未要她改叫香菱,反正各叫各的。 “看香菱的意思!” 虽然他替香菱寻找亲人的动机并不纯粹,但香菱性子可人,他不介意让她多些机会感受亲情。 香菱闻言,看了看封氏,又满脸羞涩的看着他。 瑞珠这样的大丫鬟,虽然陪小姐出嫁前,也受过相关教育,可终究年轻,本就有些青涩,有些话难免羞于启齿。 而封氏做为香菱母亲,加上那子嗣的承诺,教育上却是由浅入深,面面俱到的。 这也让香菱看他的眼光中,多了一缕原先没有的别样情愫。 封氏看在眼里,面露一丝不舍,将她向张云逸推了推。 “大爷恩重,娘没事,你回去好生服侍大爷吧!” 香菱待在封氏身边,眼里都是张云逸,而真被推开,却又有些眷恋。 张云逸看在眼里,笑着拍了拍她的头,道:“再考虑考虑,大爷晚点再过来,到时候若是想回去,大爷就带你走,倘若不急,等什么时候想回去了,让人传个讯,大爷再来接你!” “不麻烦大爷再跑一趟了,奴婢还是再陪娘亲几天吧!” 香菱一把抱住他的熊腰,将头埋在他的怀里,用力蹭了蹭,方才恋恋不舍的撒开手。 …… (本章完) 第103章 便宜老子铺的路 第103章 便宜老子铺的路 “张大人总算来了,王爷已经恭候多时了!” “麻烦赵长史久候了!” 张云逸在忠顺王府下了马车,与赵良恭打了个招呼,寒暄过后便被领进了一座小院。 院门前,他对着一名面白无须的太监微微点了点头,道:“劳烦夏公公了!” 随即转向张云逸道:“张大人随公公去吧!” 张云逸闻言微微点头道:跟着那名太监,走进小院偏厅,并未看见忠顺王,反倒厅内站着一名三十岁左右,一身常服的男子。 他正在疑惑,只听身旁的太监,轻喝一声:“见到秦王殿下,还不行礼!” 张云逸闻言一怔,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秦王却上前挽住他,并和颜悦色道:“守忠不得无礼!” 张云逸身子一震,生生挣脱了秦王的搀扶,生生拜倒道:“臣未曾想过能见到殿下,一时激动失了神,还望殿下恕臣失态之罪!” 做为皇帝的嫡长子,秦王的名号他当然听过。 然而,这并不是他这般恭敬的原因。 赵良恭嘴里的夏公公,以及秦王的那声守忠,让他想到了,红楼里那个六宫都太监夏守忠。 原先,因皇帝将元春赐给宁王,他心中倾向于宁王可能继位。 而今,眼前的秦王却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 如果说甄家被抄,还能解释为天家无父子,自古以来,天家父子兄弟相残的事情,不胜枚举,更遑论甄家这样的外戚。 可不论哪个皇帝,也不可能继位以后,重用争储时对手的亲信太监。 从夏守忠以后的职位,以及他对贾家的态度,不难看出元春在皇帝那儿并不受宠。 否则,即便他是六宫都太监,也不至于敢去贾家打秋风。 更遑论,去打秋风的太监,还不止他一个。 刚穿越那会,他就曾经怀疑,元春是太上皇看在贾敬的面子上,强行赐给新皇帝,为的是给贾家留一条后路,只是效果不如预期。 而今,更加坐实了这个想法。 他虽然不清楚,贾家与宁王的关系,也不知道贾母和王夫人背地里下过的功夫。 可皇帝召见宁王时他正好在场,元春能做宁王侧妃,其中少不了甄贵妃的意思,结合原文的脉络,也能推测出贾家与宁王的关系匪浅。 ‘赦政珠琏’‘摄政诛连’,看来并非无的放矢啊! 他颤声道:“臣一直盼着能见殿下,只是……只是不敢贸然前往拜见……” 见了张云逸满脸激动的表情,秦王眼中闪过一道欣慰,叹道:“本王亏欠张大人良多,小张大人快快请起!” 短暂的愕然,张云逸立刻明白,秦王口中的两个张大人,是自己和那个素未谋面的便宜老子。 原以为秦王是看重了自己,前来招揽,现在看来另有隐情。 虽然对他所说的亏欠有些猜测,但张云逸并未轻举妄动。 所幸,夏守忠已然抢着开口,解释道:“也怪不得殿下,谁知道张大人会自作主张,非得多此一举,将工部那些账目一并翻出来。” 说到这,他不禁摇了摇头,叹道:“张大人也不想想,他一个钦天监监正,如何能够知道这些账目?原本即便皇上有所不喜,也不至于……他这画蛇添足,反倒将忠心直柬变成了结党构陷,差点连累了殿下。” “守忠!休要胡言!张大人忠正纯良,何曾连累过旁人!” 他们明显是一唱一和,但却为张云逸解开了一直以来的疑惑。 当初,他就怀疑便宜老子是受人指使,否则不可能知晓工部的账目。夏守忠既然说差点连累了秦王,贾家又站队宁王,那么这些账目的出处就呼之欲出了。 原先,他不是没怀疑过贾敬,毕竟秦业就在工部营缮司,贾政也是工部员外郎,获得那些账目不是难事。 只是觉得,以贾家那些人的德性,不可能上书直柬。 可如果牵扯到储位之争,那么一切都合理了。 此刻,贾敬和戴权在去宫里的车上,那些旁敲侧击,都一一浮现脑海。 张云逸再度拜倒,道:“殿下明鉴!父亲是受奸人蒙蔽……臣虽看出些蛛丝马迹,然苦于并无实证,又牵扯长辈……只得深入虎穴,暗中调查,搜集证据。” 他现在已经可以肯定,不但便宜老子的死,贾敬脱不了干系,就连谋害原主的幕后真凶,也必然是他。 倒不是想在秦王面前告状,毕竟贾家最后的结局摆在那儿,想必秦王对此心知肚明。 虽说有便宜老子那层关系在,但让秦王急于来此相见,并与夏守忠一唱一和,将便宜老子之死解释清楚,恐怕不是单纯为了笼络自己。 此前,为了建造大观园,他向皇帝提议,将宁王和贾元春的婚事大操大办,这显然引起了秦王的担忧,也是他来此相见的原因。 毕竟,他是以先皇为由,向皇帝提议大操大办。 这在秦王看来,或许是他倒向了宁王,并用这种方法助其争储。 伴君如伴虎,即便现在秦王不提,可等到继位之后,会不会因此心存芥蒂,却不好说了。 所以,他必须要找一个合理的理由。 “哦?”秦王饶有兴致的看向他道,“那你查出了什么?” “臣原先也十分疑惑,虽走动甚少,可毕竟也算至亲,何至于损人不利己,加害臣父子二人?” 他略微停顿,方一脸凝重道:“据臣猜测,此事怕是牵扯宁王。” 不论宁王是否牵扯其中,他都必须把帽子扣在他的头上,只有这样,秦王才不会怀疑他的动机。 秦王面色有些复杂的看向他道:“原来如此,照这么说来,向父皇提议将婚事大办,也另有深意?” “臣不敢欺瞒殿下,提议将婚事大办,臣并无私心,先皇救臣性命,臣无以为报,一心只想为他老人家弥补遗憾。但也不愿民脂民膏耗在宁王的私事上,故而提议让荣府出资兴建待嫁别院。” 有些事永远也不能承认。 他侃侃而谈道:“一来,由荣府出资,不必虚耗国库、内帑;二来,父亲的事情终究牵扯工部账目,宁荣二府深耕工部,秦业和贾政俱在工部任职,臣也希望藉此寻找突破口,通过二府的财务情况,拔出萝卜带出泥,找出父亲被陷害的证据!” 虽说,强行将荣府拉扯进来,多少有些牵强,但水至清则无鱼,工部执掌天下营造,贾政又任职员外郎,即便没有参与其中,至少也是个和光同尘。 大观园销甚大,加上贾家上下其手,没有百万以上根本下不来。 况且,夏守忠既然说是结党构陷,那么构陷的是谁? 能够让秦王受到怀疑,结合宁王与贾家的关系,已经呼之欲出了。 所以,他这番话,并非毫无根据。 末了他方道:“臣原本想等查出实证以后再找殿下,不料竟得殿下屈尊降贵,何其幸也!” “好啊!不愧为忠良之后,心存忠义,不因私废公,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你!” …… (本章完) 第104章 南辕北辙 第104章 南辕北辙 离开忠顺王府,已过了晌午。 与张云逸一番交谈之后,秦王便悄悄离开。 并未参与忠顺王安排的酒宴。 忠顺王也似乎并未安排过这场会面一般,席间与他谈笑风生,都是些声色犬马,风雪月。 不过,张云逸对于这个忠顺王,却不敢小觑。 能够替秦王安排,已经不只是单单的站队问题了,恐怕早已深度绑定。 难怪在元春封妃不久,他就因为蒋玉菡一个戏子,不惜大动干戈,让赵良恭上门,对荣府兴师问罪。 恐怕,也不单单是看重蒋玉菡这个戏子,而是早已明白圣意,故意利用那个机会,与之深度切割。 这与印象中那与世无争,纵情声色的形象,大相径庭。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哪有真正的不偏不倚? 到了一定的位置,难免要面临选边的问题,面对招揽,推脱本身就是一种站队。 好在张云逸面对这种问题,多了份先知先觉,居高临下的从容。 而荣国府梨香院的薛姨妈,则无这份觉悟。 听完王夫人的讲述,她表情颇为复杂,艳羡、担忧、甚至还有一点小小的嫉妒。 倘若自家女儿也能有此境遇,儿子那点破事,还算个什么? 她收拾心情,陪笑道:“咱们借住在此,本就给府上添麻烦了,自不能再耽搁府里的头等大事,待会儿我就让下人们将东西打包,连夜搬过去。” 王夫人拍了拍薛姨妈的手背,客套道:“那边比不得这里宽敞,只怕委屈你了。” “瞧姐姐说的,府上能有此殊荣,妹妹也跟着沾光不是?” 说完了正事,王夫人起身道:“诶!那我也不在这里耽误你忙了。” “姐姐慢走!” 送走了王夫人,薛姨妈回到屋内,见薛宝钗已然眉头深锁,端坐在炕上,埋头沉思。 她忙不迭的将身上的披盖扯了下来,露出一抹耀眼的白腻,一屁股坐在了薛宝钗身旁,荡起阵阵涟漪,不无担忧的看向女儿,道:“刚才在隔壁都听到了吧?” “嗯!”薛宝钗闻声从沉思中惊醒,微微点了点头。 薛姨妈叹了口气道,“我的儿啊!逸哥儿虽好,可终究是你姨母先提出来的,倘若让她知道了,咱们背地里的小动作,怕是要觉得咱们不识抬举了。” 宝钗娴静的面庞,浮现一抹焦虑,沉声道:“母亲跟珍大嫂子说了?” “还没呢!”薛姨妈拍了拍心口,不无庆幸道,“原想着,乘月头送白营收时候,方好与她开口……” 她顿了顿,正犹豫要如何劝说,却听宝钗突然道:“那母亲就当没这回事,以后也休要再提,便是了!” 薛姨妈闻言怔了怔,疑惑道:“伱是说……” 宝钗从容不迫道:“自然是顺其自然,不与珍大嫂子再提了!” “哎!”薛姨妈一声叹息,无奈道,“我的儿,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娘知道宝玉比不得逸哥儿有能为,倘若你大姐姐没给王爷做侧妃,娘便是拼着得罪你姨母也不会逼你。 而今,就算咱们愿意,只怕逸哥儿知道了这里头的关窍,也未必敢上门提亲啊!”毕竟还有过继的希望,她心里还是倾向张云逸,只是今时不同往日。 即便张云逸现在还蒙在鼓里,可一旦知道,恐怕还有反复,到时候只怕两头空。 宝钗嗔怪道:“女儿何曾抱怨过受委屈了?” “啊?”薛姨妈呆了呆,一脸探究道,“你不是对逸哥儿动了情……” 倘若说头一回游园回来,宝钗吐露愿意嫁给张云逸,还是为了家里考虑。 那么上一回,则是直接吐露心声,点出他胜过贾宝玉良多。 让她不得不怀疑,女儿他暗生情愫。 “母亲想哪里去了?”宝钗一脸淡然道,“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什么情情爱爱的?女儿原先之所以那么说,也是为了家里考虑,而今时移世易,自然不能认死理。” “可你不是说宝玉,既不好生读书,又整日在脂粉堆里打转,就连爵位也是琏二,终究难成大器?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莫非还能转了性不成?” 薛姨妈虽也希望宝钗能够这样想,可还是忍不住好奇。 薛宝钗一脸平静道:“君君臣臣,逸大哥虽然长于实务,又颇有能为,可即便官路再顺,也终究还是臣子……” 说到这,她的脸上浮现一抹异样的红晕,呼吸也急促了起来,本就鼓胀的胸脯,起伏不定。 薛姨妈闻言一愣,随即身子猛然一震,颤声道:“我的儿!你是说你大姐姐……不止是王爷侧妃?” “女儿如何敢妄加揣测?” “那你这是?” “母亲糊涂!”薛宝钗嫣然一笑道,“您莫非忘了前日在宁府的事了?” 见母亲一脸茫然,薛宝钗也不再卖关子,笑着解释道:“姨母刚才虽未明说,可从日子上也不难推测,那日逸大哥从宫里回来,找老太太和姨母,大约便是谈论此事。更何况,刚才姨母也说了,那图纸还是出自他手。” “这与……” 薛姨妈刚说了两个字,似乎想到了什么,话音戛然而止。 “看来母亲也想到了!”薛宝钗一脸从容道,“咱们虽然不会观人,可逸大哥却有这个本事,香菱的命格再好,难道还能有大姐姐的命好?他连香菱都能看得出来,又怎会看不出宁王和大姐姐的面相?” “是了,是了!他既不是工部营缮司的,又不是内府奉宸院的,皇上怎么着,也不至于将画图的差事,派到他的头上。” “可不是嘛!叫女儿看,十成十是他自己主动请缨。若非看出里头的门道,他又何必讨这个巧宗,将画图的差事揽到自己头上?” 薛姨妈捶胸顿足,长舒一口气,叹道:“倘若你大姐姐真的能更进一步,你哥哥那点儿事,于她而言,也就不叫事了。” 她这又是捶胸又是顿足的,本就少了披盖的遮掩,身前的伟岸差点挣脱出来。 看得薛宝钗心惊肉跳,她慌忙起身,捡起薛姨妈随手丢在炕上的披盖,替她披在肩上。 小声叮嘱道:“今时不同往日,母亲也该注意些仪态举止才是,便是不出门,也必要把身子裹紧些个,莫要叫下人看了笑话!” …… (本章完) 第105章 休沐日常 第105章 休沐日常 夏日的清晨。 阳光透过轻薄的云层,斑驳地洒在会芳园内。 蝉鸣和鸟叫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派生机勃勃的画面。 张云逸只身着一袭透白中衣,在园中奔跑。 汗水顺着他的脸颊、脖颈缓缓滑落,浸湿了衣襟,逐渐勾勒出遒劲的曲线。 他的脚步轻盈而有力,似乎有着某种魔力,每一次落地,仿佛都带着回响,远远飘进逗蜂轩和天香楼,两扇半掩的窗户之中,重重的敲击在两道妖娆的身影上。 “姐姐!” 正看着入神的尤二姐,被呼喊声惊醒,回头看向推门而入的尤三姐,问道:“怎么了?” “今儿可别忘了再跟姐夫说说!” “我还没找你呢!你犯了那么大的事,居然也不告诉我,偏我还蒙在鼓里,去给你讨衣裳首饰。” 说到这,尤二姐眉头微蹙,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身后,心有余悸道:“还是再等等吧!大爷怕是还未消气,上回被伱连累的,跪了小半个时辰,都没换过姿势,后头都被拍得有些红肿了呢!” 尤三姐鼓起粉腮,撅着红唇道:“姐夫还真是小气,一点小事记这么久,我不过瞧见去说了句话,又没真的搅合了他跟大姐的……呜呜……” 话未说完,已经被尤二姐将嘴捂了个严实,叱道:“你还有脸说!你那是凑巧瞧见了吗?倘若再这么口无遮拦,可别想我再替你受罚了!” 尤三姐拨开她的手,有些不以为然道:“有什么不能说的?这都是明摆着的了?上回你不是还说,大姐被裹成个粽子,还是大姐夫替他出的主意?他都不在意,便是叫人听了又能如何?” “你可长点心吧!你姐夫哪里是理会他在不在意?这还不是顾及大姐的颜面吗?旁人再怎么议论,终究也只是猜测,话从你嘴里说出去,岂非坐实了?” 说到这,她警告道:“你得罪的可不止大爷一个,还有大姐呢!别怪我没提醒你,娘已经知道了,原是想请大爷和大姐过来吃饭,顺便替你赔罪,难得大姐不计前嫌,叫咱们去她院里,还捎带上你,你可别再犯浑了!” “在哪里还不都是一样?”尤三姐嘟着个嘴道,“反正的都是这府里的钱,大姐又何必多此一举?” 尤二姐闻言,脸颊有些烧红,糯糯道:“大姐说,我还未过门,今儿香菱就要回来了,大爷那头晚上也不方便去了,便是偷偷过来也盘桓不了太久,还不如换到她那儿,今儿先去踩个点儿。” …… “香菱晚上就回来了吧?” 天香楼内秦可卿,看着那道健硕的身影钻进登仙阁,方重重的喘了口气道。 “是啊!昨儿瑞珠不是说了吗?香菱派人传讯回来,大爷今儿还特地了请了休沐,过了晌午就去接她。” “我记得叔叔那亵衣的图样,只画了一套是吧?” 宝珠闻言,有些不明所以,扭头看向秦可卿道:“瑞珠是这么说的,奶奶若是还想再做两身,奴婢这就找瑞珠拿去。” “这不急!”秦可卿忙叫住了她,转而来到衣柜前,从里面拿出了一条,绣着蕾丝边的鹅黄色吊带裙。 犹豫了一下,又拿了一方绸布仔细包好,递给宝珠道:“既然只画了一套,香菱想必还没做,她与我身量仿佛,应该穿得上,你拿去叫瑞珠给她。” “这如何使得!”宝珠连忙劝道,“这一身是奶奶亲手做的,上头的丝边了奶奶好些功夫,香菱如何受得起?要么还是将奴婢的给她吧!” 宝珠虽然聪慧,可主仆有别,早已深深刻在骨子里,乍听之下,一时没领会其中的深意。 在她心里,香菱与她和瑞珠一样,又如何能够受得起,让秦可卿替她缝制亵衣? “你……你身量不如她……只怕穿了反勒得慌,还是穿我的合适。”她一脸心虚的瞥了眼宝珠,见她若有所思,忙又补了一句,“叔叔对咱们多有照拂,且待她与旁人不同,怎么会受不起?”宝珠此刻也反应过来,可想了想,还是劝道:“这条奶奶穿了岂不更好?要么换另一条没有丝边的吧?” 秦可卿闻言,神色有些黯然,叹道:“我穿着也浪费了,既然要送,总不能拿差的充数。” 香菱尚有用武之地,她有那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便是穿了,又如何…… 宝珠面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方缓缓接过,她正欲下楼,却又被秦可卿叫住道:“等等!还是等叔叔走了再去吧!” …… 张云逸吃了早饭,迈步出了登仙阁,径直来到前院。 他今日之所以休息,可不只是为了赴宴和吃饭。 张德辉的商队昨日回来,他第一时间便收到了消息,考虑到长途跋涉,便吩咐他今日来府里汇报,并通知了张成、张华父子前来。 前厅内,三人早已等候多时,见他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大人!” “都坐吧!” 张成父子因是张云逸的人,比之张德辉要近了一层。 他又曾做过皇庄庄头,深知张云逸与薛家之间的差距,与张德辉谈话时,带着一丝居高临下。 对此,张云逸并未阻止,反而颇为满意。 只有让张德辉切实的感受到,彼此身份和待遇上的差距,才方便他收为己用。 询问了此次行程的细节,他方缓缓道:“一应账目都先给张成过目,再送来给我,与天工院的契约,以及与银货交割,你和薛家就不必出面了,全部交由张成负责。” 虽然并未与忠顺王商议,但有了与秦王的会面,这些小事都心照不宣了。 “诶!诶!回头小老儿会告知东家。” 张云逸点了点头,道:“另外,以后的收益,我和薛家各取三成,余下的四成是给忠顺王爷的,你回去告诉姨太太,往后玻璃的份额,会照顾她些。” 其实,忠顺王并未要求分润,这四成是给秦王的。 只是,他身份特殊,好钢用在刀刃上,自然不可能摆明车马摇旗呐喊,而是私底下心照不宣,在关键时候方显效果。 也正因为如此,秦王才来去悄无声息,整个王府,只有忠顺王和赵良恭知晓。 所以,这些收益会先送给忠顺王,再由他转交秦王。 张德辉只是个打工的,自然不会提出什么意见。 待到他们起身告辞时,张云逸方穷图匕见道:“往后的收益,从我与薛家的利润里,分出半成,算做你们的分红,往后用心做事,大爷从不会亏待自己人。” …… (本章完) 第106章 尤三姐赔罪 第106章 尤三姐赔罪 “一惊一乍,冒冒失失的,幸而你姐夫是干大事的人,处变不惊,倘若惊扰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尤氏院落的偏厅内,尤老娘恶狠狠的瞪了尤三姐一眼,随即看向张云逸满脸陪笑道:“逸大爷莫怪,这丫头绝无恶意,就是调皮了些!” 她又是你姐夫,又是逸大爷的,称呼看似有些乱,分寸却把握的极好。 张云逸摆了摆手道:“过去的就过去了,都是自家人,吃饭吧!” 恶意确实没有,不过是想赚些零钱,只是这方式方法,并不对他的路子。 不过,尤老娘都这么说了,尤二姐又尽心竭力,他也懒得跟一个小姑娘计较。 “诶!诶!”尤老娘忙向尤二姐使了个眼色,后者连忙上前将凳子挪开。 待到他落了座,尤老娘方带着三个女儿一齐坐下。 尤氏和尤二姐自然是陪坐左右,方便给他夹菜,而尤老娘与尤三姐分别坐在二人身边。 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尤老娘瞪了尤三姐一眼,训斥道:“若非伱姐姐给你求情,看我怎么收拾你,还傻坐着做什么?快过去陪你姐夫喝一杯,好生给他赔个罪!” 尤二姐连忙开口劝道:“娘,大爷都说过去了,您就别怪小妹了!” “逸大爷大度,看在大姐儿和你的面子上不与她计较,她却不能不知好歹。”她意味深长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总不能指着你们替她受过,还得叫她自己将大爷的气捋顺了。” 尤三姐一噘樱桃小嘴,满脸委屈道:“姐夫罚都罚过了,上回女儿都被打肿了!” 她虽一脸委屈,可还是端起酒杯站了起来。 “亏你还有脸说!”尤老娘喝斥一声,目光瞥向尤三姐身后,拿胳膊捅了捅她,怒其不争道,“离这么远怎么赔罪?俗话说,小姨子的屁股蛋,有姐夫的一半,叫我说,只打一顿都是轻的。” “还打?”尤三姐惊呼一声,显然心有余悸。 张云逸闻言,目中闪过一丝精光,忍不住搓了搓手心。 虽说上回的触感确实回味无穷,可眼下当着尤老娘、尤氏和尤二姐的面,总不能再下狠手吧? 他这边正犹豫要不要顺水推舟,那边尤老娘又发话了。 “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眼高手低的东西,一点都没你二姐的眼力见儿。你不是常说靠人不如靠己?怎么?自己没本事,回头又要跟你姐姐去闹?” 尤三姐闻言身子一僵,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撇了撇樱桃小嘴,梗着白皙脖颈,款步来到张云逸和尤二姐中间。 千娇百媚的横了张云逸一眼,身子一扭就这么侧坐在了他的腿上,半依在他的怀里,吐气如兰道:“姐夫若是还未消气,小妹就在这儿多陪姐夫喝几杯,只是姐夫可不能上手哦!~” 说着,她身子微微后仰,抬起粉臂,将酒杯凑到唇边,朱唇微启,将酒倒入口中。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那樱桃小嘴包不住酒杯,杯中的酒竟洒了一半,顿时打湿了衣襟。 张云逸顿觉身子僵硬。 心中暗道,这应该不算动手吧? 这突如其来一幕,怔住了所有人,唯有尤老娘眯着眼,一脸欣慰的看着。 尤二姐瞥了眼她打湿的衣襟,不禁微微蹙眉,忍不住埋怨道:“你也不小心些,这好好的衣裳,可别糟蹋了。” 尤氏闻言方醒悟过来,飞快的瞥了眼张云逸,随即笑道:“不过是一件衣裳,有什么大不了的,云逸那里的料子还多着呢!不比她身上的好?只要小妹把他的气捋顺了,回头去挑几匹,再做几身就是了。”“姐夫!大姐说的可是真的?娘说人家的臀儿有姐夫的一半……” 她说到这,稍稍停顿,不动声色的扭了扭腰臀,睫毛微微抖动,脸上闪过一抹得色,眨巴着一对漆黑的眸子,腻声道:“那姐夫屋里的东西,应该也有人家的一份吧?” “嗯哼!” 张云逸干咳了一声,颇为尴尬的瞄了眼尤老娘三人,见她们仿若无事人一般,反而笑盈盈的看着,好整以暇道:“说好的赔罪,怎么还惦记上姐夫的好东西了?” 尤三姐闻言,轻咬朱唇,仰着雪白的脖颈,凑到他的耳边,吹着气道:“姐夫!人家也想做两身姐姐那样的睡裙嘛!大不了到时候穿上让姐夫看看,人家与姐姐谁穿着好看呗!” 少女的幽香伴着酒味直冲鼻腔,张云逸顿时为之气短。 “行!倘若到时候不兑现,可别怪姐夫……” 他说着,抬起手,就要示范一下惩罚项目。 不成想,尤三姐豁然起身,蝴蝶似的逃开,并发出一串银铃似的娇笑。 “咯咯咯!说好了不能上手,姐夫还捶人,罪也赔了,罚也罚了,人家就当姐夫消气了哦!~” 张云逸脸上浮现一抹尴尬,在心里骂了一声小狐狸,不禁有些后悔,答应的太快了。 别说这会子当着尤老娘的面,就算没她在场,他也不方便起身,只得悻悻道:“姐夫自然不会说话不算,回头你自己去选几匹就是了。” 尤氏往桌下瞄了一眼,侧身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那睡裙我们都做好了,我和二姐儿先进去换上,云逸等上一盏茶再进来。” 张云逸顿时两眼放光,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尤氏随即缓缓起身,冲尤二姐使了个眼色,对尤老娘道:“母亲和小妹在这里陪云逸,我和二妹妹有些乏了,先回房说说话儿。” 尤老娘见二人突然离席,一时会错了意,忙也跟着起身道:“我年纪大了,还要午休就先回去了,还是让三姐儿在这里再陪陪逸大爷吧!” 尤三姐顿时脸色大变,正欲逃离,不想却被尤老娘一把扯回了身边,按坐在凳子上。 趴在她的肩膀上,耳提面命道:“衣服穿了不会旧的?你不是也想打一套头面吗?你陪他再喝两杯怎么了?你姐夫还能吃了你不成?听话!待会儿跟你二姐一道回去!” 待三人离开,尤三姐一脸戒备的看向张云逸,色厉内荏道:“人家不是二姐,姐夫你可别乱来!” 虽被她撩拨的难受,但张云逸也不是强人所难的性格,更何况,屋里还有两个等着。 听她拿尤二姐说事,张云逸心下颇为不喜,戏谑道:“你二姐怎么了?她虽还未过门,好歹已经定下了名份。刚才乱来的好像不是我吧?你这样行事,在我看来还不如你二姐!” 他说完不再理会尤三姐,起身往屋外走去。 尤三姐脸上一僵,随即反应过来,只来得及道:“我何曾有过这个意思……” “砰!” 可不等她把话说完,张云逸已然走出了偏厅,重重的将门带上。 …… (本章完) 第107章 珍大哥别进来 第107章 珍大哥别进来 看着张云逸摔门而出,尤三姐脸上阴晴不定起来。 她素来心气颇高,也有些小聪明,仗着风流标致,常将贾珍、贾蓉父子哄得垂涎落魄,欲近不能,欲远不舍,迷离颠倒,偏又不让他们占得半点便宜。 今日,对待张云逸,更是放开了手脚,尺度上有过之而无不及。 原以为,他即便不丑态百出,也应该被自己迷得五迷三道,予取予求。 不成想,竟因为一句话突然翻脸。 她虽然嘴上说着没那个意思,但内心还是觉得,尤二姐不该为妾,更不该听从老娘的提议,还未过门便舍了身子。 今日,她以往的心高气傲,都被张云逸的我突然翻脸,以及那句:在我看来还不如你二姐,无情戳破。 她实在想不通,向来男人不都是一个德性? 喜新厌旧,见着腥就扑上去,只要能博得新人欢心,甚至不惜踩一踩旧人? 秦氏那般千娇百媚,倾国倾城,贾蓉尚且如此,而张云逸明明反应强烈,见有了机会,不是正应该千方百计哄着自己吗? 莫非自己真的不如二姐? 这种念头一闪即逝…… 不对,定是他以退为进! 她越想越是不忿,思忖了半晌,方嘟着个嘴,忿忿不平道:“说的冠冕堂皇,占便宜的时候怎么也没见你含糊!我倒是要看看,下回你是不是还能……” “逸兄弟!” 她这边正生着闷气,外头忽然传来贾珍的声音。 随即,大门被推开。 尤三姐回头,正迎上贾珍猥琐的目光,她心里正有些不忿,没好气的瞪了一眼。 这一瞪,贾珍非但不恼,反而色魂与授。 看见屋内只有尤三姐一人,两眼放光,瞥了眼桌上的残局,假意询问道:“咦!三姐儿怎么一个人在这?逸兄弟呢?不是说他到这儿来了吗?” 虽说从桌上的情况来看,张云逸已然离开,却还得确认一下,他倒不是怕被撞破了尴尬,只是担心被搅了好事。 “这话伱应该去问大姐、二姐,他去哪了与我有什么相干?” 贾珍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喜色。 成年人从不做选择题,他对两个小姨子一直心存觊觎,只是苦于没机会上手。 推己及人,张云逸虽然只与尤二姐定下,却不能排除他对尤三姐也存了同样的心思。 他还拎得清轻重,眼下形势大好,张云逸对他掏心掏肺,却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兄弟阋墙。 而今,尤三姐明显表现出与之无关的态度,他也不再犹豫。 快步来到了尤三姐身旁直接坐下,探头探脑,一脸猥琐道:“三姐儿莫不是有什么烦心事?怎么还一个人喝上了?来,姐夫陪你喝几杯,顺便开导开导你!” 说话间,他已经将脸凑到尤三姐身前,盯着那襟口的湿痕,耸了耸鼻子,轻嗅了嗅,故作惊讶道:“这衣服上怎么还沾了酒渍?快让姐夫给你看看!” 这小姨子虽素日里并不避讳言语调笑,可滑如泥鳅,从不与他独自相处,更没机会沾手。 难得今日也不避讳,他自然不想错过。 尤三姐猛然惊醒,连忙躲闪开来,一脸厌恶的瞪了他一眼,娇喝道:“孤男寡女,大姐夫还请自重!”她素来是个颜狗,张云逸年纪轻轻,仪表堂堂,器宇轩昂。 看在首饰、衣裳的份上,只要换位思考,抱着占张云逸便宜,而非被占便宜的心态,她其实并不排斥与之接触。 可贾珍已年近四十,又举止猥琐,颇为油腻,她不免心生厌恶。 以前,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既然上门打秋风,便是言语上被占些便宜,她也就捏着鼻子认了。 而今,知道他是个缩头乌龟,又有模样俊朗,出手更为大方的张云逸,自然不屑再虚与委蛇。 见她闪身躲开,贾珍却不恼反喜。 这种情况,若是搁在以往,她早就已经逃之夭夭了,偏今日,她虽嘴上喊着自重,人却还留在屋内。 他张开双臂,老鹰捉小鸡似的走向尤三姐,咧着嘴笑道:“嘿嘿嘿!三姐儿放心,这里又没外人,况且,姐夫治家颇严,在姐夫家里,还没哪个敢嚼舌的!” 尤三姐见他这般模样,知道留不得了,乘着他还未来得及靠近,连忙一个闪身,猫着腰,夺门而出。 出了门,她稍一犹豫,便一声不响的直奔正屋跑去。 刚才之所以没在第一时间逃离,是担心贾珍误打误撞,闯进尤氏的屋里。 原打算出了偏厅就高声示警,免得自己逃了贾珍又去正屋找人。 可转念一想,张云逸对自己那般很言恶语,何必为他操这份心? 可屋里若只有尤氏,也就罢了,反正贾珍也不算外人,可尤二姐也在一起,倘若叫贾珍撞见,倒是害了姐姐。 既然如此,倒不如将贾珍引过去,再闹出些动静,示警的同时再吓唬一下张云逸,出一口心头的恶气。 他不是口口声声,有贾珍的默许吗? 反正人又不是她引来的,怪也怪不到她的头上,只要不进里屋,在堂屋绕上一圈,再与贾珍扯上几句闲话,里面听到动静,自然会适可而止,有所准备。 届时,非但不会遭到埋怨,还可以乘机邀功,甚至,坐地起价。 贾珍见她溜出偏厅,原本还颇为扫兴,可待追出门,见她不但没跑出小院,反而往屋里跑,顿时心怒放。 只当她大姑娘头一回,羞于在偏厅之内,故意引到屋里,好方便自己。 他此刻有些上头,一时也没有多想,赶忙追了进去。 待追进屋内,却见尤三姐,并未往里屋钻,反倒站在堂屋,隔着圆桌,怒目圆睁,质问道:“大姐夫你既要寻二姐夫,自己去找,追我做什么?” 她虽怒目圆睁,可脸上的幸灾乐祸和窃喜却掩饰不住。 贾珍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好整以暇道:“诶!姐夫又没看见旁人,除了追你,还能去找谁?” 他只当尤三姐羞于太过主动,所以不肯进里屋,会心一笑道:“其实这桌子亦有许多用处,不过,姐夫知道你害羞,留待以后再说,这回咱们就先去里屋,那里有床……” 话音未落,却听屋内传来张云逸稍显急促的声音:“珍大哥别进来,兄弟在嫂子这里头呢!” …… (本章完) 第108章 休沐后续 第108章 休沐后续 原先,他虽然也会玩些夫目前的恶趣味,但还是会给贾珍留些颜面,即使他有意往上凑,也只存在于口头之上。 毕竟,贾珍虽有图谋,但以妻待之,也是下了血本的。 所以,哪怕在秦可卿的问题上还有冲突,他也没想过吃干抹尽,将事情做绝。 可秦王会面之后,知晓了事情的始末,再这么想就有些可笑了。 虽说,他对贾家甚至宁府并无太大恨意,毕竟,他不是真正的张云逸,所谓的杀父杀身之仇,并无切肤之痛。 甚至,若非原主身死,他也不可能穿越过来。 可人无害虎意,虎有伤人心。 他们既然能害一次,就有可能害第二次,现下只是代价太大,得不偿失,加上有利可图,所以才改变策略,加以笼络罢了。 所以,恶心贾珍他一点心理负担没有。 第一时间,听到堂屋传来尤三姐的声音,他只当之前的话引起她的记恨,故意搬出贾珍来吓唬自己。 没想到他真的来了,倘若没有尤二姐,他倒不介意再给贾珍来点猛地。 而今,又不知屋外的情况,只得出声阻止。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贾珍一跳。 可随即他便反应过来,面庞抽搐,脸上也僵住了,犹如泄了气的皮球,再也没了刚才的兴头。 他便是再不要脸,遇到这种情况,也不可能当没事人,更不可能再与尤三姐调笑。 原先,他只当张云逸已经离开,此刻哪里还不清楚,他只是换了个地方,吃点别的? 回想尤三姐的反常举动,他一脸阴鸷的盯着对面的始作俑者。 尤三姐被他盯得发慌,有心逃离,可贾珍正站在屋子中央,又恶狠狠的盯着她,敌不动,她也不敢动。 幸而,屋内的尤氏已经破罐子破摔。 不过片刻,在张云逸的抽打下,那似哀鸣,似浅唱,猫儿般叫唤声,声声不绝传了出来。 她与尤二姐并不知道,张云逸和尤三姐的对话,听到外头的动静便连忙偃旗息鼓,不敢出声。 毕竟,这种事碰到了难免下不来台。 而今,一来破罐子破摔,反正张云逸已经叫破了行迹,又何必掩饰? 二来,贾珍一面将她卖给张云逸,一面又对尤三姐欲行不轨,还有意将人带进自己房里,她也有心报复,叫他难堪。 故而,一时来了劲头,愈发痴缠、腻歪起来。 贾珍再也待不住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舒缓了情绪,方道:“我去偏厅等你!” 两害相权取其轻,毕竟这是他一力促成的,甚至还出谋划策,向张云逸提了些摆弄自家婆娘的样儿,倘若此刻摆脸,不但于事无补,反而坏了来之不易的局面。 尤三姐本被贾珍看的发慌,待见他忍气吞声的离开,幸灾乐祸的同时,也一阵庆幸。 亏得当初见势不妙,临时退缩,虽挨了两巴掌,可到底还算平息了失态。 否则,真的闹将开来,不但得罪了贾珍,还得搅黄二姐的亲事。 想到这,她不免一阵后怕。 想要离开,又担心贾珍在外头等着,找她算账,只得缩在屋内,打算等尤二姐一起回去。 只是,屋内虽然没有贾珍的威胁,可那猫儿般叫唤声,仿佛从耳中一路钻到了心底,又蔓延至四肢百骸,让她备受煎熬。 …… 良久。 伴随着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呐喊,煎熬终于逐渐平息。 少顷,张云逸收拾停当,率先从屋内走了出来。瞥见堂屋面红耳赤,坐立不安的尤三姐,也是一愣。 随即,板着个脸走到近前。 尤三姐见他脸色不善,忙心虚道:“姐夫!他是自己跑来找姐夫的,人家原想着进来闹出些动静……” 张云逸并不理会,伸出胳膊夹住她的脖颈,将她从凳子上拉起,随即伸出另一只手,重重的在撅起的翘臀上拍了下去。 “啪啪!” “那点小聪明瞒着别人也就罢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说完,撒开手,扬长而去。 尤三姐撅着嘴,敢怒不敢言,待他走后,方若有所思揉了揉胸口,啐道:“呸!说的好听,就会变着方的占人家便宜。” 张云逸并不知道,刚才将尤三姐夹在腋下,已露了行迹。 他走进偏厅,仿若无事人一般,冲贾珍笑道:“累珍大哥久等了!” “呃……” 贾珍神色有些复杂,看怪物似的看了他一眼。 “都是自家兄弟……” 话到此处,他也不知怎么继续。 他在偏厅等了一会,便有些不耐烦,只当张云逸故意在屋内盘桓,原打算去屋外听听动静,好催促一下。 不成想,还没等他靠近里屋的窗户,尤氏号丧似的声音,便传入了耳中。 这大半个时辰,一连去了三次,居然声声不绝。 他精于此道,自然听得出假戏还是真做。 此刻再回想尤氏那不能再侍奉的话,另有一番感悟,不觉也有些气馁。 他正胡思乱想,冷不丁张云逸开口问道:“珍大哥找兄弟有事?” 他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忙道:“对!倒忘了正事,这不是西府已经定了初六,破土祭神,老太太和太太想请你过去主持。” 这年头,迷信之风盛行,不论是祭祀还是祭神,一应规制家家户户都了熟于心。 原本这事荣府自己就可以办了,但他本就是钦天监一脉,加上香菱的事情在前。 贾母和王夫人便想让他主持,以策万全。 这本是一句话的事,倘若一开始便知道要等这么久,他在屋内早就丢下这句话,眼不见为净了。 此后虽也曾去院中探听,可并未太过靠近,加上也带着一份好奇,想看看他到底何时能够出来,这才一直等到现在。 “算了吧!”张云逸摆了摆手道,“哥哥伱也看到了,今儿我刚请了休沐,如今正在筹建新厂,假也不便多请。” 虽说给了秦王一个合理的解释,秦王也有意通过他,获取一些宁王那边的动向。 可这事毕竟是他的建议,不适合再在元春的事情上,表现太过热情。 “这……”贾珍显得有些为难,他原以为张云逸不会拒绝,在贾母面前拍胸脯保证。 见他似乎还有话说,张云逸也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时候也不早了,珍大哥若没旁的事,兄弟还要去接香菱,就不耽搁了。” …… (本章完) 第109章 香菱再学诗 第109章 香菱再学诗 张家老宅前。 张云逸进车厢前,对门前的封氏道:“夫人没事可以去宁府陪香菱聊天。” 香菱怀抱着一个包袱,站在马车上,与封氏挥手告别。 待回身钻进车内,刚放下车帘,便被张云逸一把拉入怀中。 “有没有想大爷?” 经过封氏全方位的点拨,她已经不似之前那般木讷,颇为敏感的察觉到张云逸的变化。 顿时面颊绯红,眉眼含春,愈发显得娇媚动人。 以前,她觉得自己是张云逸的丫鬟,大爷的要求,她理应顺从。 而今,知道这并非丫鬟的本分,而是男女之情,竟有些羞于启齿,只默默的点了点头。 饶是如此,眉心那粒胭脂记,也愈发娇艳欲滴。 软玉在怀,又欲拒还迎,张云逸立即将她转了个,双腿兜住她的身子,将其横抱在腿上,俯身冲着红唇,噙了上去。 马车缓缓启动,一路颠簸。 …… 不消片刻,怀中的香菱已是衣裳凌乱,双眸迷离,娇喘不止。 良久,唇分。 香菱声若蚊吶似的,闷声道:“奴家回去就伺候大爷……如何?” 此前,她都自称奴婢,如今却改了称呼。 不过,张云逸并未注意到这个细节,这还是香菱首次主动要求伺候,他一时颇为欣喜,也没在意那些细枝末节。 勾住她的下巴,笑道:“香菱想大爷,莫不是想大爷伺候了?” 原以为香菱必然会愈发羞涩,没成想,她点了点头,郑重其事道:“娘亲说只有多伺候大爷,才能早些怀上大爷的孩子……” 不过,说到多伺候三字,她不自觉的将怀里的包袱,又紧紧抱了抱。 张云逸不禁哑然,到底还是有些懵懂。 不过,他也注意到了细节,这大夏天的,她死抱着包袱不放,张云逸也觉得奇怪,略带审视道:“这包袱里头莫不是有什么宝贝?” 香菱闻言,刚有些消退的红霞,再度浓烈了起来。 满脸羞怯道:“这……这是娘亲替香菱做的亵衣,让香菱伺候大爷的时候穿……大爷会更喜欢……” 张云逸闻言顿时来了兴趣,忙催促道:“哦?打开让大爷看看!” 原以为会有些推陈出新的样式,打开来一看,却大失所望。 仍旧是肚兜一类,不过在绣样上下了些功夫,又在边角加些镂空,虽别出心裁,也逃不过寻常样式。 “大爷前些天也画了几张图样,待回去叫瑞珠拿给你看看,咱们今儿晚上就先拿这个凑合,回头做几身再换新的。” “诶!那香菱回去就换上伺候大爷!” 张云逸闻言嘴角略微抽搐,他毕竟还带着现代人的思维,不清楚子嗣对古人的诱惑力。 封氏这阵子没少耳提面命,叮嘱香菱,如何抓住机会。 见香菱竟执着于这一时半刻,也颇为无奈。 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饿汉子不知饱汉子虚。 他此前刚刚招呼过尤氏姐妹,这会子虽恢复过来,可香菱离开已有数天,瑞珠颇为善解人意,不愿与香菱争抢,早上便说好了,今晚要去天香楼,好给香菱留下与他独处的空间和时间。 “瑞珠晚上要去天香楼,等回去也快到晚饭时间了,大爷待会将夜跑挪到晚饭前,空出时间陪香菱造孩子,可好?”香菱似乎认真想了想,方点了点头,将包袱重新装好。 其实,是张云逸多虑了。 香菱并无争宠的觉悟,只是牢记封氏的叮嘱,可等她回到了登仙阁,见到多日未见的瑞珠,便只顾着诉说离别之情,早将前事抛诸脑后。 两个小丫头越说越起劲,似乎有意避开张云逸,在楼下说了一会,竟拉着手,躲进了楼梯旁的房内,窃窃私语起来。 张云逸并未打扰,回到楼上将未完成的,大观园图纸补完。 他近来忙于新厂事宜,没什么时间画图,而今荣府那边已经准备动工,确实也不能再拖了。 待到黄昏将近,他方出门跑了几圈,等汗流浃背的回到屋内,香菱二人也结束了交谈,并准备好了洗澡水。 沐浴下楼,见楼下的晚饭已然备好,楼下只有瑞珠一人。 疑惑道:“香菱呢?” 瑞珠眨巴着眼眸,低头道:“香菱姐姐有些累了,已经吃过回房了,奴婢伺候大爷吃了饭再去小姐那儿。” “怎么了?”张云逸倏然起身,“下午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子就不适了?” 正准备上楼,却被瑞珠拉住,她眼神闪躲道:“没事,不过是有些头晕,大爷吃了饭再去吧!” 见瑞珠似乎有些羞涩,心头疑惑。 因宝珠等他离开后方才过来,他并不知道两个小丫头在给他泡制惊喜,只当香菱来了月事。 想到她下午还嚷嚷着要伺候自己,不禁无奈摇了摇头。 倘若放在旁人身上,他不至于闹出这种误会,可考虑到香菱一直有些木讷,倒也并非不可能。 放下担心,一边吃饭一边暗自盘算,香菱并无疼痛的先例,等上楼以后了解一下情况,倘若没什么问题,便撺掇她另辟蹊径。 胡思乱想吃完了晚饭,等到瑞珠收拾好离开,他栓好了门,方上楼进了屋。 见香菱盖着锦被,侧身躺在床上,他悄没声息的褪下衣裳,赤条条钻进了被中。 从背后将其紧紧抱住。 明知故问道:“快告诉大爷,哪里不适了?” 嗯? 不对! 他一把掀开被子,只见裹在被子下的香菱,正穿着一条蕾丝边的齐臀吊带小短裙,玉体横陈,半遮半掩。 裸露的雪白肌肤,微微有些发红,犹如浮现一抹红霞。 他半撑着身子,勾起脖子绕过去看向香菱,只见她已是红头胀脸,纤长浓密的睫毛抖动不止。 张云逸连忙掰着她的粉嫩香肩,将她转向自己,满脸欣喜道:“这是瑞珠替你准备的?” “这……这是小蓉大奶奶的……大爷喜欢吗?” 本就胀红的俏脸,愈发显得妩媚娇艳。 张云逸‘噌’的一下,只觉得一股火苗自下而上直冲头顶。 “喜欢!” 他只说了两个字,再也按捺不住,饿虎扑食一般,扑了上去。 这夜,登仙阁内声声不息,香菱咿咿呀呀,又学了一首琵琶行。 诗中云:此时无声胜有声。 …… (本章完) 第110章 夜临天香楼(上) 第110章 夜临天香楼(上) 六月初五。 因次日要破土祭神,宁荣二府早早便熄了灯。 遇到这种事,斋戒沐浴都是寻常,一应参与者更是不敢轻慢。 就连贾珍也破天荒的,没与一众侍妾、丫鬟厮混,刚过二更,便独自上了床。 才揭开灯罩,准备吹熄里头的蜡烛。 忽然‘吱呀’一声,房门被重重的推开,烛火被吹得摇曳不定。 他抬起头,正准备喝斥,可瞥见门前的身影,惊讶道:“老爷!您不是说明儿不去西府……” 贾敬阴沉个脸,打断道:“快起来,别惊动下人,路上再说!” 贾珍不敢怠慢,连忙穿上衣服,靸着鞋走了出去。 “老爷!这是出了什么事?” 贾敬一脸凝重道:“戴公公传出消息,皇上要彻查各部衙门贪腐,工部、户部更是直接被点了名!” 贾珍闻言松了口气,道:“父亲何必如此紧张?这些年又不是没查过,到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 “这次不同,皇上前儿召见陆炳,让他着手彻查。” “陆炳?” 贾珍还没回过味来,贾敬已然迈开步子,道:“走吧!” 他连忙快步追了上去。 “他不是南镇抚司指挥使?监察百官不是北镇抚司的职责?” “屁话!皇上让他办,谁敢置喙!” 贾敬低声喝斥过后,还是解释道:“他与旁人不同,不但幼时为皇上玩伴,且当年南巡突发大火救驾有功,颇受皇上信重,可见得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他难道还真敢一查到底?要知道咱们上头可是宁王。” “糊涂!”贾敬低声喝斥道,“宁王他或许不敢查,可旁人呢?” 贾珍闻言顿时噤了声,跟着贾敬一路向院门走去。 “老爷咱们去哪?” 原以为贾敬是带他出府,与人商议对策。 不成想,竟反其道而行之。 “这次与以往不同,也只能弃车保帅,让他死无对证了,咱们先把家里的尾巴剪了,免得到时候牵连到家里,外头自有人会做成畏罪自杀的假象。” 说到这,他不由叹了口气,道:“可惜焦大不在了,否则,做起这种事,就方便多了,待会儿她若是……” 他话还未说完,贾珍已经愣住了,脚上也扎了根似的停了下来,面如土色,颤声道:“老爷该不会是要……要对媳妇……” 因正值月初,月光昏暗,贾敬也没看出他的脸色,回身看向他,颇为赞许道:“幸亏你上回机灵,编出那套扒灰的说辞,也省得咱们再给她的死编造缘由了。” “老爷!”贾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便是查到秦业那头,只要他死了,未必会查到咱们府里,她毕竟是蓉儿明媒正娶的媳妇,老爷何至于此啊!” “屁话!”贾敬低喝一声,“这种事自然要万无一失!陆炳素来除了皇上六亲不认,又岂会漏掉她这个养女?锦衣卫是什么地方?她一个妇道人家,一旦架不住吓,到时候遭殃的可不止是她一人!” “可……可这不是还没查到吗?”贾珍小心翼翼的看向贾敬,提议道,“不如等过一阵子……” “猪脑子!”贾敬厉声训斥道,“等查到秦业咱们再动手,谁还看不出是在灭口?到时候只怕非但不能撇清干系,只怕咱们一家子,都得去锦衣卫走一遭!” 贾珍听闻顿时缩了缩脖子,面露惊惧,可还是哀求道:“老爷!明儿西府那头破土祭神,这会子倘若出了这档子事,只怕不吉利,不如等上几天……”贾敬怒其不争道:“妇人之仁,终究免不了一死,早几天晚几天有什么区别?实话告诉你吧!前儿老子就收到了消息,特地等到今儿动手,为的就是拿西府的事儿掩人耳目!” “可这……”贾珍顿时如丧考妣,“这锅儿子背得冤呐!” 他的言下之意,是想要将扒灰坐实,可终究没敢说出来。 贾敬思忖片刻,安慰道:“放心,这事也不能委屈了你。” 此言一出,贾珍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惊喜。 可还没等他来得及高兴,贾敬跟着又道:“前年因那些流言蜚语,让蔷儿搬了出去,这回也正好利用上,回头伱在府里再编排些她与蔷儿的流言。” 他并未听出贾珍的言下之意,只当他真心觉得委屈,更担心扒灰的流言会坏了名声。 见贾珍愕然看向自己,只当他并未领会自己的深意。 忙又解释道:“蔷儿毕竟年轻,与她年纪相仿,又生的俊俏,便是叫旁人听了去,怀疑他的也胜过怀疑你的。即便还有人疑心,可有了蔷儿的传言,也只会当她生性放荡,不守妇道,养了小叔子,还勾搭公公。如此一来,于你的名声虽有影响,也不至于太大。” “父亲!” 贾珍跪行至贾敬身前,哀声道:“合家大小,远近亲友,谁不知这儿媳比蓉儿还强十倍,为人行事,那个亲戚,那个一家的长辈不喜欢?这么个模样儿,这么个性情的人儿,打着灯笼也没地方找去,如今……如今……难道真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说到最后,他已有些泣不成声。 除了悲戚,同时也后悔自己错过了时机。 早知今日难免一死,又何必在乎秦氏的反应? “法子当然是有!” 贾敬面色阴晴不定的看向贾珍。 “真的?父亲快说!” “主动去圣上面前认罪,退还这些年的所得,或许凭借这些年的情分,皇上会从轻发落!” 说到这,他顿了顿,沉声道:“只是!这些年府里用了不少,一旦如数退还,恐怕不但要掏空府里的银子,还得变卖田产。为父这些年陪着皇上修道博取的圣眷,怕是也要消耗殆尽。 并且,咱们主动认罪,将旁人置于何地?以后府里的境遇,恐怕比之当年还有不足,你可要想清楚了!” 他倒不是改了主意,只是见贾珍一脸悲戚,担心等会儿于心不忍,坏了大事。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 他毕竟年事已高,加上服食丹药,身体大不如前,这事旁人他又不放心,担心一会儿秦可卿反抗,制不住她。 这也是他感叹焦大不在的原因。 贾珍闻言,顿时默然。 倘若只是寻常的破财消灾,他或许不会犹豫,毕竟,如今有了张云逸那条财路。 可这些年了多少银子,他心里有数,恐怕变卖了外头的田产都未必补得齐。 而更让他畏怯的,则是一旦认罪,宁国府以后要如何立足。 贾敬见状,称热打铁道:“当年你也有如今蓉儿这般大了,府里受得那些冷眼,你应当还记得,莫不是真想回到从前?” 贾珍一个激灵,阴晴不定的脸色,逐渐变得阴鸷起来。 沉默半晌,他脸上闪过一抹狠厉,咬牙道:“父亲放心,儿子拎得清轻重!” …… (本章完) 第111章 夜临天香楼(下) 第111章 夜临天香楼(下) 因担心喊门会惊扰到对面的登仙阁,贾珍绕到了楼后,破开窗子,随后翻进了楼内,悄悄打开大门。 贾敬进屋以后,将大门栓上,随即二人来到二楼的房门前。 “是……是谁?” 虽然明日西府破土祭神,但秦可卿并未放松紧惕,加上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便难以自持的产生不该有的念想,故而一早听到了楼下的异响,主仆二人严阵以待,神情戒备的站在房门后。 贾敬瞥了眼贾珍,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沉声道:“收拾好了开门!” 听到贾敬的声音,屋内的二人都松了一口气。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 秦可卿盈盈一礼,惊魂未定道:“太爷,这么晚怎么……” 话未说完,瞥见贾敬身后的贾珍,话也戛然而止。 贾敬此时也顾不得避讳,迈步进到屋内,面沉如水道:“你做的好事!我宁府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不守妇道的东西!” 秦可卿闻言一怔,随即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看了眼贾珍,跪倒在地,一脸悲戚道:“太爷明鉴,孙媳绝对没有!” “嚷嚷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吗?有没有我自会判断!” 贾敬压低了嗓子,转向宝珠吩咐道:“你去楼下守着!把门看好,谁都不准靠近!” 他之前的话不是说给秦可卿听的,而是说给宝珠听的。 这么晚闯进孙媳的房间,总得有个合理的理由。 虽说他没打算留宝珠性命,可现在只有他和贾珍,面对秦可卿二人,明显人手不足。 为免节外生枝,他打算先处理好秦可卿,回头再收拾宝珠。 因贾珍有意隐瞒,他并不清楚宝珠和瑞珠,已经送给了张云逸。 又摆明了兴师问罪,一个丫鬟这会子避之唯恐不及,还能翻了天不成? 宝珠闻言顿时如释重负,看了秦可卿一眼,慌忙离开。 出了门,她稍稍犹豫,并未按照贾敬的吩咐,守在楼下,也并未急着去登仙阁报讯,而是躲在屋外偷听。 倘若来的只有贾珍,她自然不敢耽搁,可他与贾敬一道同来,只当是贾敬听了什么闲言碎语,生怕行事莽撞,反倒暴露了张云逸,故而不敢轻举妄动。 贾敬见打发走了宝珠,一面示意贾珍关上门,一面沉声道:“伱勾搭蔷儿,又引诱珍儿,当我都不知道吗?倘若还要点脸,你就自己了断!” 这年头,女子的名节比命还重要,一旦被质疑名节有亏,已死明志的不在少数。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能够通过这种方法,逼着秦可卿自尽,也能避免闹出不必要的动静。 故而贾敬并未一上来就动手。 秦可卿闻言也愣住了,原以为贾敬带着贾珍前来,是知道去年他欲行不轨之事。 不成想,竟然还有个莫须有的贾蔷,并且,听贾敬的意思,似乎还认为自己主动。 莫不是贾珍看出自己心有所属,得不到就要毁掉,恶人先告状? 她忙惊呼道:“怎么可能!孙媳从未有过……” “没有?莫说蔷儿已经认了,难道你公公也冤枉你了不成?” 贾敬说完,冲着贾珍使了个眼色。听到这话,屋外的宝珠再也待不住了,立即跑下楼。 而屋内的秦可卿闻言,脸上闪过一抹骇然,浑身颤抖,随即眼神坚定道:“孙媳有证据,能证明清白!” 勾引这种事,本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有可能。 本就是欲加之罪,贾敬也没想那么多,所以张口就来。 可秦可卿却认为,贾珍知道了张云逸暗中帮忙,又看出自己心有所属,故而得不到就毁掉,这才恶人先告状。 他现下能编排贾蔷,以后未必不会编排张云逸,只有从源头堵住,方能避免这种情况。 况且,事关名节,一旦死了,她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此言一出,不但贾敬一愣,刚准备上前的贾珍也怔住了神。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竟然闪过一丝喜色,脚下也停住了。 “嘿嘿!”不等贾敬说话,便冷笑一声,抢先问道,“这种事,你怎么能够证明?” 贾敬却不愿节外生枝,摆了摆手道:“不论有没有,如今已经有了传言,为了我宁府的颜面,你还是自戕吧!” 他又向贾珍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节外生枝。 不成想,贾珍似乎并未领会他的意图,反而劝道:“父亲,听一听又有何妨?” 秦可卿脸上闪过一抹疑惑,按理这话应该出自贾敬之口,而贾珍恶人先告状,应该不会给她辩白的机会。 只是,现在形势危急,也容不得她细究缘由。 只得硬着头皮道:“孙……孙媳还未……未曾圆房!” 她难掩羞愤,说话时,耳中一片嗡鸣,自己说出去的话,竟似乎连一点都没听到一般。 说完了最后四个字,似乎也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已是瘫倒在地。 贾敬闻言也是呆住了,看向瘫在地上的秦可卿,一脸的难以置信。 而一旁的贾珍,却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还未等贾敬缓过神来,他已是迫不及待回过身,低声道:“父亲,此事未必没有旁人知晓啊!为免疏漏,怕是还得做戏做全套,儿子既然背了这骂名,还是不劳烦父亲了,一切就让儿子来承担吧!” 秦可卿说完那句话,脑中便一片空白,虽隐约听到贾珍与贾敬的谈话,可听得断断续续,且来不及思考话里的意思。 而一旁的贾敬,脸色变了又变,目光在贾珍和秦可卿来回转换数次之后,终究默默点了点头,转身来到门前。 打开门,他回过身瞥了眼,失魂落魄,瘫软地的秦可卿,还不忘叮嘱道:“为父先去楼下等着,你记得动作快些,先堵好她的嘴,免得闹出动静!” 此时,地上的秦可卿方缓过神来,见贾珍一脸淫笑,向自己逼近,顿时骇然,正欲开口惊呼,却听见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随即,一道浑厚且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舅舅和表哥过来,怎么也不去我屋里坐坐?” …… (本章完) 第112章 及时救场 第112章 及时救场 张云逸来得颇为匆忙,只着中衣,甚至,身上的气息还未完全消散。 故而站在门口,并未进去,瞥了眼屋内瘫在地上的秦可卿。 面露疑惑道:“侄儿媳妇这是怎么了?” 这毕竟是宁国府的私事,他们虽然口口声声称自己人,那不过是为了麻痹自己罢了,说到底他还是外人。 虽然,他现在可以强行保下秦可卿,可处置不当,难免要跟贾敬和贾珍撕破脸。 只是,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最终,很可能无济于事。 且今日之事颇为怪异,宝珠也未曾听全,但似乎,贾敬是听信了贾珍的一面之词,要逼死秦可卿。 他虽不明白贾珍为何如此,却知晓秦可卿完璧之身。 故而,需要一个主持公道的抓手。 连贾敬都助纣为虐,他已是秦可卿唯一的依靠,听到他的声音,一直注视着门口。 刚才短暂的眼神触碰,虽不合时宜,却仍让她有股莫名的羞涩涌上心头。 听见张云逸的询问,她顿时福灵心至,刹那间便明白了他的意图,哀声道:“叔叔!侄媳还未圆房,更未曾做过不洁之事啊!” 她虽不清楚张云逸已然知晓,可连贾珍都知道了,她又何必再瞒着。 不过,饶是如此,说完她也再说不出一句多余的话了。 更不敢抬头再看张云逸,心中却隐隐因为和他心意相通,莫名生出一丝窃喜。 “不洁之事?”张云逸明知故问道,“舅舅不是早已知晓,当初乃是焦大造谣了吗?” 贾敬和贾珍面面相觑,终究还是贾敬先开口道:“这事你就不要管了!” 秦可卿闻言,身子微微颤抖,忙撇开不合时宜的心思,抬头看向他。 张云逸却有些心虚的瞥了贾珍一眼,义正言辞道:“妇人名节乃是大事,怎可轻率行事?且侄儿媳妇也说了,她还未曾圆房,只消一验便知!” 贾敬微微皱眉,沉吟道:“我宁府的孙媳还未曾圆房,难道就是什么光彩的事吗?” “可若是不验,谣言如何能够遏制?届时以讹传讹,未必不会生出别的闲话,两害相权取其轻,未曾圆房总好过不洁。况且侄儿就住在她对面,这事若闹不清楚,未必不会编排到侄儿身上,当初表哥责罚焦大,不就是担心他会编排侄儿吗?” 虽然明知他们打死焦大的原因,可惜并无证据,且死无对证。 不过,做贼必然心虚,当初他们打杀焦大的借口,正好拿来一用。 毕竟,当初这父子二人,可是口口声声,要保全自己的名声,如今倘若前言不搭后语,难道不担心自己疑心? 且不说其中还牵扯储位之争,单论自己,他们也得仔细掂量掂量了。 他尚觉得不足,又拍着胸脯道:“此事关乎侄儿和府里的声誉,舅舅放心,侄儿会去求皇上,请宫中嬷嬷前来查验,届时有宫里的嬷嬷作证,谁还敢乱嚼舌根?” 贾敬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眼神复杂的盯着他看了半晌。 张云逸也寸步不让,目光坚毅的与其对视,相视半晌,贾敬叹了口气,方缓缓道:“云逸也不是外人,此事也不该瞒你,你侄儿媳妇她父亲犯了事,咱家不得不与他撇清关系!” 秦可卿闻言,脑中‘嗡’的一声,她终于明白,贾敬为何不管不顾,甚至不惜毁她名节,也要置她死地。 做为秦业的养女,背地里那些事,她心知肚明。 虽然不清楚罪责多大,但能让贾敬这般行事,想来干系不小。 如若事关名节,张云逸出手帮忙,不会有什么后果,可这种事,一旦牵扯其中,恐怕会连累到他。 所以,明知其中还牵扯到宁府,她也不再开口辩驳。 正在她已经认命的时候,张云逸却轻笑一声,云淡风轻道:“我当是什么事呢!素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侄儿听闻,侄儿媳妇只是秦家养女。别说这事与侄儿媳妇无关,就算有关系,侄儿也能求皇上开恩!” 贾敬虽将宁国府撇的一干二净,他却不可能相信。否则,又何必要逼死秦可卿? 他正愁没机会给贾家败落添一把火,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想到原著中秦可卿死后,秦家便死绝了,觉得大有蹊跷。 虽然,眼下的时间与原著不符,可之前元春的命运也已经改变。 不论是为了那不为人知的目的,还是确保抓住贾家的小辫子,他都不可能放弃秦可卿。 贾敬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试探道:“伱当真愿意为了保她向皇上求情?” 张云逸知道贾敬嘴上说着秦可卿,可却是关心自家。 忙拍着胸脯,掷地有声道:“舅舅待侄儿恩重如山,府里都是侄儿家人,别说没有关系,就算有,侄儿粉身碎骨,也定求皇上法外开恩!大不了以后的功劳,都用来折罪便是了!” 此言一出,秦可卿娇躯一震,眼中满含热泪看向他,再也挪不开眼。 虽然张云逸嘴里说着宁府,可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保她一命? 况且,以二人的身份,他也不可能将矛头指向自己。 这一刻,她眼中的张云逸愈发显得高大,眸中那缕情愫再也抑制不住,恨不能代替香菱,报答这份情谊。 还不等她幻想那不堪的画面,贾敬的声音犹如惊雷打断了她的思绪。 “好!好啊!你能说出这番话,也不枉舅舅真心待你!” 贾敬拍了拍张云逸的肩膀,随即却话锋一转道:“只是你前程似锦,断不能叫你为府里的女眷担了干系。” 张云逸不禁愕然,原以为他会顺水推舟,不想竟然如此坚持。 正寻思如何开口,那边贾珍却已经跪倒在地,道:“父亲!表弟不是外人,以他的圣眷和父亲多年的情分,只要肯全力作保,皇上必定会格外开恩,表弟都如此说了,父亲又何必瞒他?” 贾敬对张云逸还有所保留,但贾珍却深信不疑。 毕竟,尤氏何尝不是府里的一员,他虽没亲眼看见,可到底也有所耳闻。 俗话说,好吃不过饺子……若非如此,又何至于在她身上磋磨那么长时间? 如果秦可卿并非完璧,他或许还会怀疑,张云逸与她之间存在私情,而今却并未往这方面去想。 当然,即便怀疑他也未必不会做出这种选择,毕竟,他此前也只是想与贾蓉分一杯羹。 到底还是心中不舍,只是迫于无奈,在以后的风光日子和她之间做出了选择。 而今,张云逸都全力作保,无异于看到了曙光,更不再犹豫。 “府里其实也担了干系,万望表弟届时,拉家里一把啊!” 他的话无异于将贾敬架在了火上,面庞抽搐了几下,不无担忧的看向了张云逸。 “表哥放心,此事云逸义不容辞!”张云逸毫不犹豫,立即表态道,“只是还请表哥告诉云逸实情,也好让表弟有个心理准备!” 贾珍生怕他不满,忙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只是他留了个心眼,只交代了自家的事情,并在牵涉金额上打了个折扣。 饶是如此,张云逸听得也暗自心惊,没成想宁府牵扯金额竟有五六十万两。 不过,他脸上并未透露分毫,反而不屑道:“我当是多大的事儿,就这点银子,不过是兄弟给内府赚的零头罢了!” 听到他如此云淡风轻,贾珍顿时喜不自禁,道:“谁说不是呢!以后家里可得仰仗表弟了!” 而贾敬却犹如泄了气一般,有些意兴阑珊。 他素来是宁国府的天,而今有了张云逸兜底,结果虽好,可他的心里却有些失落。 …… (本章完) 第113章 受命安抚 第113章 受命安抚 贾敬意兴阑珊,正准备招呼二人离开,可看向贾珍,却见他时不时的,瞥向瘫在地上的秦可卿。 他看向张云逸,沉声道:“云逸留下安抚一下她,务必叫她不要胡言乱语,免得再闹出什么乱子,珍儿随我一道走吧!” 张云逸有些愣神,而一旁的贾珍已经急忙喊道:“老爷!不如让儿子……” 话到此处,正见贾敬瞪眼看向自己,连忙改口道:“不如让儿子这就送你回去。” “那云逸送舅舅下去。” “不必了,有珍儿陪我就好,你们既要保她,我也没什么意见,可千万叫她管住嘴!” 贾敬说完摆了摆手,带着贾珍下了楼。 来到楼下,看见宝珠和瑞珠,他一脸阴鸷的盯着二人,目光最终停在宝珠身上,厉声道:“刚才是你通风报讯的?” 瑞珠闻言脸色大变,偷偷看了眼楼梯。 而宝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忙解释道:“奴婢如今是大爷的人,不敢听府里的私事,这才去大爷那里避嫌。” 贾敬眼皮跳动不止,他并未去看宝珠,而是扭头看向了身旁的贾珍。 连忙甩锅道:“是的!逸兄弟看上的便是这两个丫头,儿子忘记告诉老爷了!” 贾敬深呼吸一口,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终究摇了摇头,佝偻着背,缓缓走了出去。 在二人迈出天香楼的刹那,宝珠和瑞珠全都身子一软,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待脚步声远去,瑞珠方拍着愈发鼓胀的胸脯,庆幸道:“这下可好!这下终于……” 话说到这,她方想起了秦可卿,忙搀住宝珠,道:“我扶伱起来,咱们快上去看看小姐!” 此言一出,她只觉得胳膊被死死攥住,耳边传来宝珠低哑的声音:“别去!大爷在上面,哪里需要我们多事?” 因不想让香菱看见秦可卿的窘迫,二人劝她留在了登仙阁,跟随张云逸一并来到天香楼。 当时瑞珠就想跟上去,却被宝珠劝住了。 她知道张云逸必定会竭尽所能,拼死保下秦可卿,而自己二人若是跟过去,很容易成为撒气的对象。 故而强行将瑞珠留在楼下,只趴在楼梯处偷听。 “可是……” 虽然刚才也隐约听到些只言片语,可没见着人,瑞珠终究有些不放心。 宝珠不等她说完,便打断道:“没什么可是的!” 她死死拉住瑞珠道:“你刚才也听见了,这一家子都要逼死奶奶,只有大爷拼了命的维护,甚至为了奶奶,不惜拿前途作保。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大爷这份情,你要奶奶如何还?” “这……”瑞珠一脸惊愕的看向她,“不会的!小姐若非顾惜名节,又岂会……” 宝珠一脸的不忿道:“屁的名节!这一家子都想逼死奶奶,还叫奶奶替他们家守节?” 说到这,她趴到瑞珠的肩膀上,附耳道:“你当真一点没看出奶奶的心思?” “小姐能有什么心……” 说到这,瑞珠如梦方醒,她慌忙掰开被宝珠攥住的胳膊,快步来到门前,探头向外张望了一圈,随即迅速关上大门,并将门栓栓好。 随后,后背死死抵住大门,一脸焦虑道:“你去窗户边上盯着,大爷一时半会怕是下不来,万一他们去而复返,咱们总要拖延一会儿。” 楼上。 并未如两个丫鬟猜想的一般,正在上演缠绵悱恻的戏码。 不过,张云逸也并未装什么正人君子。 见贾敬二人离开,又等了片刻,他方一脸关切走向仍瘫坐地上的秦可卿。 “没事了!” 这一声,犹如一个霹雳,秦可卿身子微微颤抖,缓缓抬起头。 虽有些不合时宜,可贾敬临走前,让张云逸留下来安抚的话,还是让她想入非非。是温言细语,替自己平复心绪,还是用那宽厚的大手,轻抚自己的粉背? 亦或是…… 即便只是想想,也觉得身子滚烫。 虽认为这只是奢望,可却忍不住去想,甚至,隐隐期盼他能更肆意妄为。 她浑然忘了身体的反应,只顾着看向那道身影。 正好四目相对。 那双能勾魂夺魄的含情目,饱含委屈、自怜、幽怨、惊慌,仿佛在诉说着她的娇弱无助。 只是,随着二人对视,她眸中的情绪逐渐变得迷离。 呼吸也变得粗重且急促,胸前的鼓胀,起伏不定。 面颊上的潮红愈发明显,像是初春的桃,娇艳欲滴,带着浓浓的春情,仿佛在发出某种邀请。 张云逸快步上前,俯身,伸出手,温声道:“地上凉,不可久坐,我扶你起来!” 秦可卿脸上浮现一抹羞涩,低下头,却并未犹豫,伸手搭上了他递来的宽厚手掌。 秦可卿的纤纤玉手,柔弱无骨,细软绵滑,而他宽厚的手掌,温暖而有力,二人都不禁一颤。 张云逸微微用力,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恰在此时,秦可卿却腿上一软,向后倒去。 说时迟那时快,张云逸迅速伸手托住她的粉背,随即,俯身绕过她的膝弯,将那娇软无力的身子横抱在了怀里。 夏衫单薄,张云逸又只着中衣,瞬间感受到了对方的温度。 “嗯!~”秦可卿发出一声娇吟,“叔叔啊!~” 胳膊却不由自主的勾住了张云逸的脖颈,她双眸微翕,嘴唇微启,细长浓密的睫毛抖动不止,脸上的红霞愈发浓郁,却并未埋下头,反而引颈就戮似的梗着脖颈。 张云逸不再犹豫,埋头冲着那翕动的朱唇,噙了上去。 双唇触碰的那一刻,秦可卿犹如刚刚出水的鱼儿一般,在他的怀里本能的扎挣扭动。 似乎是怕从他怀里摔下,两只胳膊不知何时已绕过他的后背,死死将其抱住。 良久,唇分。 带出缕缕银丝,张云逸抱着犹如面团般的玉人,缓步往床榻走去。 待来到床前,他缓缓将其放下,又再度俯身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口。 “恐怕他们会去而复返,来日方长,我改日再来!” 什么地方都可以热,但脑子必须保持清醒。 贾珍只怕不会放心他与秦可卿独处,他现在的首要目的是安抚住他们,只要搞垮宁府,就不怕他们再翻出来。 秦可卿羞不自抑,却仍微微点了点头。 张云逸这才艰难的起身,转身躬着背,离开了秦可卿的闺房。 在他跨出房门的那一瞬,瘫在床上的秦可卿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倏然从床上起身,飞奔来到门前,扶着门,双眸含春,轻咬朱唇,低声呢喃道:“可卿等着叔叔!” 声音很小,却似乎用完了全身的力气。 说完,也不等张云逸回应,身子往门上一靠,便将门掩上。 关上门的那一刻,她脊背紧紧贴着门板,缓缓坐了下去。 …… (本章完) 第114章 各有盘算 第114章 各有盘算 “这么晚了父亲是否在府里住下?” 出了天香楼夹道,贾珍小心翼翼道。 “不住了,还有事!”贾敬沉声道,“让云逸求情,那是最坏的打算,能瞒还是得尽量瞒住,家里这头既留了尾巴,外头的再不能节外生枝了。” “父亲是说……” “嗯!原本打算先料理了家里,等风声过了再动手,现在却需要催他们尽快动手,免得夜长梦多。” 贾珍躬身道:“父亲说的是!” 贾敬停住脚步,看向他,沉吟道:“她既然与蓉儿还未圆房,我看也没必要再做我宁府的孙媳了,等过一阵子,你叫蓉儿写一封休书……” 说到这,他稍稍停顿,看着脸上浮现一抹喜色的贾珍,道:“再让云逸纳她为妾。” “为什么?”贾珍急忙惊呼道,“父亲倘若怕打发她出去胡言乱语,儿子也……” “混账!”贾敬怒斥道,“色令智昏,收起你那起子糊涂心思!人心如水,他现下是答应帮忙,可以后未必不会发生变故,只有纳她为妾,才能保证他以后不会变卦!” “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有脸问!”贾敬怒喝道,“谁让伱告诉他的?现下他是对咱们感恩戴德,答应出手相助,可今日却也知道了咱家与工部的暗账,万一联想到你姑父的死,到时候还会有这般好说话?” “可这与秦氏给他做妾有什么关系?” “他纳妾的时候,咱们塞点银子过去,就说是秦氏带来的嫁妆,咱们分文未动,一旦事情出了反复,便一口咬定,秦业的事咱们一概不知,许是通过养女转移赃款,再由嫁妆顺藤摸瓜,反正秦家也抄不到多少银子,到时候各执一词,谁都说不清楚。” “可表弟也未必愿意纳她为妾啊!” “我看你真是昏了头了!倘若一点心思没有,何至于半夜三更,衣服都没穿好,急吼吼跑去救场?” 见贾珍脸色变幻不定,贾敬告诫道:“且不说,现下咱们还指望他兜底,就算没这码事,他也断不能在咱们府里出事。否则,毁了皇上升仙的美梦,可就不只是回到当年那么简单了!” 他这么一说,贾珍脖子一缩,脸上闪过一丝后怕,忙道:“父亲放心,儿子还拎得清!” “为今,咱们还指望他替咱们兜底,只有尽力安抚住他,等到宁王继位方能万无一失啊!” 贾敬叹了口气,方继续道:“为父知道你的心思,可还得大局为重。况且,你们表兄弟间,互赠妾室,总好过扒灰、聚麀。” “诶!诶!”贾珍眼睛一亮,“父亲说的是,儿子已然知晓,必不会乱来,为了一个女人就赔上身家性命!” “你知道就好!” 贾敬点了点头道:“我故意留他们孤男寡女,就是给创造机会,秦氏正是仿徨无助的时候,夏衫单薄,干柴烈火……” 说到这,他瞥见贾珍眉眼跳动,脸上浮现一抹不甘和跃跃欲试,忙道:“这个时候你不便再去,叫蓉儿过去一趟,让他就说秦氏受了惊吓,咱们派他过去安抚,千万叮嘱他,倘若捉了个现行,千万不要声张,就以没有圆房和不洁为由,乘机休了秦氏,并逼他纳她为妾,先不必急着办,等风声过了,再让她过门。” 贾珍面色一滞,有些泄气道:“是!儿子知道了,这就去叫蓉儿!” 贾敬看了看他,似乎有些不放心,叹道:“罢了!还是我随你一道去找蓉儿吧!” “呃……” 贾珍有苦说不出。 心道,这会子,怕是张云逸才热了个身,只是他又不敢如实禀告,只得硬着头皮,跟着贾敬往贾蓉院子走去。 ……贾敬、贾珍去找贾蓉暂且不提。 却说张云逸从天香楼上下来,正瞥见宝珠二人,守在窗前、门口,不禁有些愕然。 他来得太急,并未注意到两个丫鬟,因并未看见她们上楼,只当还在登仙阁等消息。 可见到她们这般模样,顿时明白,这是在替自己望风。 见他下楼,宝珠尚未觉得有什么问题。 瑞珠却一脸疑惑,脱口而出道,“大爷……怎么这么快?” 话说出口,方反应过来,顿时面颊羞红。 “你莫非以为,大爷就是那乘人之危的?”张云逸义正言辞道,“可卿受了惊吓,你们都去陪着,倘若贾珍不甘心,去而复返,也不必再过去传讯,只管放心闹出动静,免得耽误了。” 既然已经替自己望风,那也没必要瞒着,他大大方方的直呼秦可卿小名。 “是!是奴婢失言!”瑞珠注意力都在刚才的错上,面露羞愧,连忙认错。 而一旁的宝珠,则敏锐的把握到了他称呼的改变。 “大爷放心,奴婢必会替大爷守好奶奶!” 张云逸走到二人身旁,一手搂住一个,将二人揽在怀中,温声细语道:“可不止替大爷守着可卿,你们也是大爷的人,也得照顾好自己,否则,大爷一样是会心疼的!” “大爷!~” 二人何曾经过这个,当即就心悦臣服,软靠在他的怀里。 瑞珠还好一些,毕竟是经过的,宝珠被他搂在怀里,已是双腿发软,娇躯乱颤,那含苞待放的蓓蕾,颤动不止。 张云逸在她盈盈一握的蛮腰上摩挲了片刻,方俯身凑到她耳边道:“待大爷把手尾都捋顺了,就让瑞珠换你过来侍寝!” 他所说的捋顺,其实是先主后仆。 不过,眼下还有关键的一步要走,没必要现在向两个丫鬟解释。 “嗯!~”宝珠蚊吶似的哼了一声,双颊羞红,头已经险些埋进了缝隙之中。 宝珠脑中完全没有了别的,瑞珠却还能保持清醒,忙道:“大爷!莫不是还有什么问题?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姐又没有……他们为何要逼死她?” 她们在楼下虽然听到只言片语,可牵扯到贪赃枉法的事情,贾敬和贾珍都刻意压低了声量,故而并未能够听全。 张云逸拍了拍她们的纤腰,松开手,道:“你们就别问了,知道多了对你们没什么好处,有大爷在没什么大不了的,快去陪可卿吧!她受了不小的惊吓。” “诶!”瑞珠闻言,连忙答应一声。 待张云逸离开,她方将门窗关上,正准备走向楼梯,却发觉宝珠还怔怔的软在那儿,忙回身搀住她上楼。 …… (本章完) 第115章 亲自披挂 第115章 亲自披挂 张云逸回到登仙阁,会芳园也恢复了夏日的宁静。 楼内的烛光,与对面天香楼传出的光亮,交相辉映,交织在一起,仿佛预示着某种联系。 月光如水,静静的洒在楼间的便道,萤火虫散发着微弱的荧荧绿光,在夜空中飞舞。 盘旋在徘徊于楼间便道上的贾蓉头顶。 他的目光在两座楼上来回游弋,终究还是走向了登仙阁。 “咚咚咚!” 张云逸刚删繁就简给香菱讲述了大概,正准备教香菱吟唱一首新的诗词,就听到楼下传来一阵敲门声。 他只当秦可卿那边又出了什么岔子,连忙飞身下楼。 待打开门,看见门前正低着头的贾蓉,他不禁皱起眉头,没好气道:“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听到他的声音,贾蓉一脸诧异的抬起头,茫然道:“逸叔在家呢?” 说完,他方反应过来,忙道:“多亏逸叔美言,老爷才将打造金银器皿的活交给侄儿。” 这话倒也不假,因荣府无人监工,贾珍抽不开身,张云逸本着货卖两家,便顺带提了一嘴。 不过,这会子过来,显然不可能是为了这事。 结合他刚才的反应,张云逸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嗤笑道:“这么晚过来,就为了这事?” 贾蓉鬼鬼祟祟的瞥了眼四周,涎着脸谄媚道:“逸叔,能不能让侄儿进屋说话?” 张云逸也不说话,回身走到桌旁坐下,贾蓉连忙钻进屋,探头出去又看了看,方将门关上。 来到张云逸身旁,低声道:“不瞒逸叔,才将是太爷和老爷吩咐侄儿,来看看秦氏的。” 贾珍对秦氏的心思,他再清楚不过,更让他没想到的事,居然一直未曾得手。 偏偏眼下竟然还上赶着,将人送给张云逸,他哪里还有胆子按照他们的意思来? 反正这媳妇也不是他的,孝敬谁,于他而言也没什么差别。 自然是要找条大腿来抱。 张云逸本就比贾珍出手大方,上回都没出什么力,不过是通风报信,将王熙凤的盘算如实禀告,便又是灯罩,又派了肥差。 而今,连贾敬和贾珍都供着,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有了上回出卖王熙凤的经验,这回卖起贾敬和贾珍来,他是一点都不含糊。 此前,在楼下徘徊,倒也不是纠结去不去天香楼,而是打算在楼下等着张云逸出来。 可仔细一琢磨,却担心张云逸早已鸣金收兵,担心枯等一夜,这才敲响了登仙阁的门。 张云逸原就料想,贾珍必定不会放心他与秦可卿独处,没成想还有贾敬的授意。 他瞥了贾蓉一眼,不动声色道:“哦?侄儿媳妇那边如何了?” 贾蓉肃立站好,郑重其事道:“回逸叔,侄儿没去那边。” 张云逸不置可否道:“既然舅舅和珍大哥叫你去看侄儿媳妇,怎么不去,反而来敲我的门?” “不瞒逸叔,侄儿与秦氏算不得夫妻,这么晚了,自然应该避嫌。”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不过,她确实是侄儿明媒正娶的,这一点逸叔放心。” “什么叫我放心?”张云逸嘴角抽搐了一下,喝道:“有屁就放,别尽扯这些有的没的。” “诶!诶!”贾蓉忙不迭点头道,“侄儿与她算不得夫妻,逸叔若觉得她还入得了眼,侄儿立即写下休书……倘若逸叔觉得麻烦,挂在侄儿名下也是无妨的。” 张云逸闻言一愣,怔怔看向贾蓉,略带审视道:“这是你自己的主意?”贾敬、贾珍吩咐他去看看秦可卿的情况,他来敲自己的门,张云逸还能够理解为,他是担心贾珍误会,知道自己也在场,故而来向自己询问。 可休妻,甚至还要将人送给自己,是谁给他的胆子? 贾蓉似乎也知道自己牛皮吹得有些过了,忙解释道:“这不是被太爷和老爷知道,侄儿还未与她圆房吗?便有意让侄儿休妻另娶,侄儿想着秦氏那模样、身段,放出去实在可惜,肥水不流外人田……” 张云逸料定他不敢擅自做主,厉声吓唬道:“还不说实话?” “是是是!” 贾蓉生怕他翻脸,不敢隐瞒,也顾不得贾敬和贾珍的吩咐,连忙一五一十的交代了清楚。 说完,一脸惶恐道:“侄儿说的句句属实,只是也不知逸叔是否回来了,不敢贸然去天香楼打扰了逸叔,这才来这里敲门,看看您回来了没有!” 张云逸打量了他片刻,见他一脸的阿谀谄媚。 意味深长道:“难为伱有此孝心,逸叔都记在心里了,必不会亏待你。” “诶!诶!”贾蓉闻言大喜道,“多谢逸叔,那您是要侄儿休了她,还是……” “等着!” 张云逸起身上楼,从书房内取了笔墨纸砚。 贾蓉立即奋笔疾书,片刻功夫便将休书写好,签字画押。 将休书递给张云逸,欲言又止道:“太爷和老爷似乎想过一阵子,逸叔您看……” “放心!我会暂时瞒着他们!” 贾蓉闻言方松了一口气,忙起身告辞。 张云逸待他走后,立即拿上休书,敲响了对面的天香楼。 此一时,彼一时。 之前,秦可卿是宁府的人,张云逸还有些顾及,担心贾珍恼羞成怒,会害了秦可卿性命。 而今,不管他们有什么图谋,只要这封休书在手,也就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堪折时直须折,他又何必再瞻前顾后? 因听出了他的声音,瑞珠也没有迟疑,只是见他独自过来,有些奇怪道:“莫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张云逸也不解释,示意她关门。 随即,直接上了楼,长驱直入进了房,他甩了甩手中的休书,在宝珠诧异的目光下,径直走向含羞带怯的秦可卿。 将手中的休书递给她,同时嘴里笑道:“累可卿久等了!” 那大大的‘休书’二字映入眼帘,秦可卿尚未来得及细看,忽觉一阵头晕目眩,已经被张云逸打横抱起。 “嗯!~” 她再也顾不得细看上面的内容,惊呼一声,慌忙搂住张云逸的脖颈。 双眼迷离,双颊绯红,凑到他耳边,低声呢喃道:“可卿想……想穿上送给香菱那身亵衣,再伺候大爷!” 张云逸闻言,心神为之一荡。 之前,从香菱口中得知,那身吊带裙是秦可卿的,他就有过一些猜想。 而今,听到她想披挂战袍,亲自上阵,哪里还会拒绝? 可不等他吩咐,一旁的宝珠却已经心领神会,一面飞奔下楼,一面道:“奴婢找香菱去取!” …… (本章完) 第116章 破土祭神日 第116章 破土祭神日 清晨。 一缕阳光透过窗纱、床幔,射在秦可卿那慵懒、妩媚的绝美面庞。 她缓缓睁开眼,一脸满足的盯着张云逸的侧颜。 看了半晌,她将头凑向张云逸的肩窝,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盖在锦被下的玉腿,不安分的向上蜷起。 “啊!~” 她忽然面庞一抽,发出一声惊呼,蜷至一半的玉腿,也重重的压在了张云逸的身上。 张云逸被磕了一下,顿时惊醒,只觉得身子一僵,随即扭头看向身旁。 秦可卿好似犯了错的孩子,羞红了脸道:“可卿不中用,昨夜没能伺候好……叔叔,原以为已经无碍了,想替叔叔纾解纾解……不成想非但没能帮到叔叔,反而磕着了……” 昨夜癫狂,脑中难免会不做主,下意识的叫回了原先的称呼。 不成想,张云逸似乎有所偏爱,每每念念不忘,必有强烈回响,她这才投其所好。 昨夜,张云逸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情既相逢必主淫’。 秦可卿的妩媚,是刻在骨子里的。 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无不散发着诱人的春情,撩动人心,勾魂夺魄。 初尝情爱,便如同打开了黑匣子,一发而不可收拾。 此刻,缓了过来,被中的蜷起的腿儿,犹如一条灵蛇,已然缠在了他的身上,搅风搅雨。 “刚才磕着叔叔,可卿这就给叔叔赔罪!” 张云逸愈发有些僵硬,看着满脸羞涩,又面露促狭的秦可卿,保持平躺,只扭过头,照着嘟起的樱桃小嘴噙了上去。 这一吻,秦可卿好似忘记了不适,热烈回应起来。 半晌,唇分。 张云逸看着怀中媚眼迷离的玉人,抬手勾住她的下巴,拇指拨弄她的娇艳的下唇,戏谑道:“赔罪也得注意身子,莫要牵扯了痛处,可卿不如换个法子。” 秦可卿脸上闪过一丝茫然,可随即,似乎想到了昨夜的某个画面,不自觉的咬住了唇角,脸上也浮现一抹陶醉。 “只要叔叔喜欢,别嫌可卿笨拙!” 她毫不犹豫的钻进了被中,吞吞吐吐,咿咿呀呀的赔起了罪。 …… 日上三竿。 张云逸方起身下床,穿戴整齐,秦可卿也在瑞珠和宝珠的伺候下,挣扎着起了身。 二人相拥来到房内的后窗旁,张云逸推开窗,看向天香楼后院。 不得不说,秦可卿楼下的院子,与她的气质颇为相合。 妩媚绝艳,超逸绝尘,粉墙黛瓦的院墙,环绕在回廊四周,透过雕镂空的牖户,隐约可见迤逦蜿蜒。 院内的琼异草虽不繁茂,却显然经过精心打理,幽香弥漫,沁人心脾。 昨夜,张云逸推开牖户,却并未着急直抒己见,而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于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叩开了秦可卿的心扉。 待一番深入浅出的交流过后,喝过秦可卿端上,澄澈如玉,甘甜可口的茶,他方意犹未尽的抹了抹唇角,直抒胸臆。 今晨,他也沉溺其中,无法自拔,以至于错过了上衙。 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君王从此不早朝,是何种的感受。 不过,秦可卿的休书虽然到手,事情却并未结束,为免夜长梦多,他下午还得进宫一趟。 …… 荣国府。破土祭神的仪式,已然在贾政的主持下,举行完毕。 那些苦哈哈挥汗如雨的场面,他自不肖多看。 办完破土祭神的正事,便与贾赦一道,领着贾珍、贾宝玉、贾环、贾兰等两府一众男丁,来到了荣庆堂。 这种事,素来不用女子参与,向贾母禀报了相关事宜,并吩咐下人,安排好中午的家宴。 他方来到荣禧堂,见到了王夫人,便劈头盖脸道:“不是叫你破土动工时,去请逸哥儿过府,怎么没请?” 原先,若非王夫人提议,贾政甚至都没打算请张云逸。 故而,在贾珍回禀,张云逸不能参加时,王夫人也并未放在心上。 此时,贾政突然转变态度,让她始料未及。 她也不敢拿贾政之前的话回怼,只得搬出贾珍的说辞应对。 “他毕竟担着皇上的差事,公务在身,总不好叫他因为咱家的事,耽误了衙门里的正事!” 听王夫人这么说,贾政的脸色才缓和了下来。 他也不想前倨后恭,只是昨日被请去宁王府,听了宁王一席话,他方知晓,能有这般殊荣,居然是因为张云逸的缘故。 若只是如此,他还不至于表现的这般急切,毕竟事情已经办了,对方又没有提及。 奈何宁王话里话外,对张云逸颇为看重,甚至有意让他帮忙引荐。 原以为,今日破土祭神,对方必然到场,筵席之上与之推杯换盏,再完成宁王交代的任务,也就是了。 可早上居然没看到人,他不免有些心慌,怀疑上次表现的太过轻飘,使得王夫人有所轻慢。 他并不知晓王夫人已经知道内情,只是为了投其所好,才故意引导,将功劳扣在他头上。 这会子虽清楚原委,却抹不开面子承认,是沾了张云逸的光。 “虽说他是晚辈,可毕竟帮着画了图,听说这次也帮了不小的忙,从奉宸院拉来了不少匠人,你们又将园子的建设,交给他来统筹,咱们也不能太过轻慢了。” “老爷说的是!这回确实是多亏他帮忙。”王夫人忙顺着他的话头道,“要么妾身再派人过去一趟,请他晚上散了衙再过来?” 贾政想了想,沉吟道:“晚上还有旁人,倒显得咱们不够重视,我看还是明儿再去问问他哪天得空,单独请他过府,老爷我私底下跟他喝两杯。” 他倒不是担心怠慢了张云逸,也不是觉得替宁王拉拢张云逸,需要有所避讳。 而是一旦提及宁王,少不得要提及张云逸在里头起到的作用。 担心人多口杂,泄露自家沾了张云逸的光,才被皇帝另眼相待。 王夫人虽不清楚他为何前倨后恭,可听了他的话,顿时犹如猫儿见着了腥。 忙一脸热切道:“既然是私宴,叫我说,不如放在妾身院里,这样一来不但显示咱们没拿他当外人,也足够尊重。” 王夫人的话不无道理,所谓登堂入室,外人才放在前院招待,自家人,自然是后院方显亲切。 而王夫人做为当家主母,在她的院子里招待,也显得足够尊重。 当然,她之所以这样提议,却是希望借着机会,变着方的让贾政留宿。 不过,贾政显然要让她失望了。 原本,他并未想到这种区别,可经王夫人一提醒,深以为然。 奈何,上回在王夫人面前好一通嘚瑟,这会子更不愿让她知道真相。 他暗自计较,放在她的院里,即便不在场,万一叫下人听见,也未必不会传到她的耳朵里。 于是道:“你只管派人去请,老爷自有安排!” …… (本章完) 第117章 各样心思 第117章 各样心思 “姨太太搬家,怎么也不只会一声?” 破土祭神妇道人家也不便参与,王熙凤尚且要帮忙支应,做为外人的尤氏,闲着无事,便来到了薛家刚搬的东北角小院。 虽说薛家刚搬家也没几天,可尤氏也不至于这会才知道。 只是薛家并未操办,加上恰逢月初,她不请自来,不免有催账之嫌。 原以为薛姨妈因忙于搬家,一时忘了,可眼看着这边也收拾停当,还迟迟未去交割,便乘机过来。 “诶!不过是从那边院子搬来这边院子,左右不过在府里打转,而今府里一大摊子事,何必再给大家添这些麻烦。” 薛姨妈客套了一句,宝钗方过来见礼,二人随即将尤氏迎进了屋。 待丫鬟端上茶水,宝钗笑道:“才将没见着逸大哥,莫非是在前院?” 破土祭神的香案设在园门处,正对着薛家东边的角门。 妇人虽不能参加,但远远的看上一眼,却是无碍。 “前儿太太也让他哥哥请了,只是你们也知道,他天工院那边一大摊子事儿,如今还要筹建新厂,片刻也离不开他,只得向太太告了个罪。” 尤氏端起茶,抿了一口,故作好奇道:“姨太太和姑娘莫非有事找他?” 这月的银子迟迟没有交付,见着自己也不提不叼,反倒询问张云逸去向,显然不是无的放矢。 她虽闹不清其中缘由,但这份收益完全是因为张云逸,故而先将其一通吹嘘,又抬出玻璃新厂,再开口询问。 母女二人面面相觑。 原本还打算借着送钱的机会,让尤氏帮忙说合,又怎会忘了那笔账? 只是,还没等她们送去,就听张德辉传话回来。 张云逸一声不响,就要扣掉烧碱的四成利润。 虽说这生意全凭他才能支棱起来,又是送给内府大总管忠顺王的,做为内府的皇商,她们还分得清轻重。 可生意是一起做的,薛家钱也出了,也想跟着赚一份人情,在忠顺王跟前混个脸熟。 她们料定张云逸有识人之明,看出宁王的不凡,有心锦上添,为荣府奔走,以讨好宁王。 原以为,这种事上赶着也得往上凑,打算乘着贾母和王夫人在场,乘机跟张云逸讨价还价。 未曾想,王夫人请了居然都没来,难免有些举棋不定。 一阵沉默过后,薛姨妈满含歉意道:“前些天张掌柜去了府里,回来后话也说不清楚,还准备乘着今日问一问逸哥儿。” “哎哟!我当是多大的事呢!这点小事,姨太太若是不方便,回头我帮您问问。” 尤氏闻言也松了一口气。 薛家拖着银子,显然事出有因,她比不得薛家,还经营着生意,获取消息的门路也多一些。 只当她们听到什么不好风声,以至于心生怠慢。 “噯!那就有劳珍哥儿媳妇了!” “姨太太不妨说说,到底哪里不太清楚,回去后我也好跟逸兄弟说。” “呃……”薛姨妈闻言不禁犯难。 宝钗乘机道:“嗨!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这生意本就是逸大哥置办的,怎么分,分多少我们并无异议,只是听说要给忠顺王府送去一份,母亲便想麻烦逸大哥带哥哥一道,去历练历练。” “这……” 这下尤氏总算明白了,薛家为何一直不提这月的银子,合着是等着拿自己来讨价还价。 只是谁不知道薛蟠的性子,张云逸只怕也未必肯答应。 宝钗知道她为难,连忙道:“珍大嫂子放心,哥哥只是跟着逸大哥去见见世面,我们保管叮嘱他,一句话都不会说。” 薛蟠虽然浑,但还不至于不分轻重,敢在王爷面前胡言乱语,不过少不得担心他说话不得体,弄巧成拙。 其实只要张云逸报上薛家的名号,就足够了,让薛蟠跟着,不过是担心他将这礼全算在自己头上。张云逸虽然没跟尤氏说过这事,但当初与薛姨妈商议时,她也在场,知道其中的关系。 只是她也不敢保证,张云逸是否会答应。 正在为难的时候,外头传来一阵哄闹,紧接着,李纨带着三春一道走了进来。 探春一见她便笑道:“珍大嫂子到底不一样了,如今做起了生意,这一来,就找姨妈和宝姐姐来谈生意经了。” 她被王夫人收养在身边,故而跟着叫姨妈。 只是,她不明就里,本是一句捧场的话,倒让薛姨妈和宝钗有些下不来台。 薛姨妈忙一拍脑门道:“瞧我这记性,光顾着谈闲话,倒忘了正事,前阵子一直忙着两边倒腾,倒是忘了。” 尤氏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忙摆手道:“这事不忙,今儿也不方便,还是待过两天再说吧!” 一月的银子也有千数两,倘若是搁在以前,这对她来说是一笔巨款,当然是顺水推舟,落袋为安。 而今,跟着张云逸眼界也高了,看出薛家有意拿这笔钱说事,不愿落人口实。 打算回去先问问张云逸的意思。 探春听了两边的对话,方知自己失言,忙笑着打圆场道:“只怪我们府里操之过急,也没容下日子让姨妈慢慢归置,前儿老太太和太太还说,让姨妈多多担待呢!” 她说着,转向尤氏道:“珍大嫂子也请多担待些个!” 这都抬出贾母和王夫人了,尤氏自然不会多说,掩嘴笑道:“都说凤丫头伶牙俐齿,我看三姑娘一点也不差,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哼!” 她这么一说,旁人自然要随声附和,唯独人群中的惜春,发出一声冷哼。 四人结伴而来,唯独她是被裹挟来的,尤其那‘一家人’三字,听得格外刺耳。 尤氏知道她面冷、心冷,为何不愿与府里相提并论,原本还想摆出嫂子的气势,说上两句。 可想到如今自己也不干净,加上贾敬有意让惜春嫁给张云逸,以后少不得还得看这小姑子的脸色,也就只得哂笑道:“姑娘也该多回去看看,至少多跟你逸大哥熟络熟络。” 以前,她也没太关注这个养在西府的小姑子,而今,却希望早点结下份善缘。 只是,她的这份善意,惜春似乎并不领情,虽并未开口反驳,可冷若冰霜的俏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更没有丝毫回应。 尤氏正有些下不来台,那边李纨却抢着道:“何必回府那么麻烦?何不叫逸兄弟过来,好让他们表兄妹说说话儿?” 话说出口,她方察觉众人都一脸诧异的看了过来。 顿时臊红了脸,连忙解释道:“兰儿也跟着老爷祭神,只怕他年纪小,不懂事,逸兄弟见惯了大场面,旁人注意不到的细枝末节,却未必瞒得过他,倘若能帮忙指正,也是兰儿的福气。” 众人闻言,这才恍然大悟。 探春原本还奇怪,素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大嫂子,为何主动拉着姐妹三人跑来薛家。 而今,总算明白了她的意图。 尤氏也不觉松了口气。 上回王熙凤话里话外让她浮想联翩,亏得没了后续,不免以为按下葫芦起了瓢。 担心李纨也打起了张云逸的主意。 而今却明白了她的意思,指正是假,怕是有心让张云逸看相才是真。 虽说此主意非彼主意,可张云逸也曾说过,天机不可泄露。 如果说薛家的事,她还愿意帮着带个话,那么李纨的要求,她是决计不会帮忙,反而回头还要提醒张云逸,少给李纨相求的机会。 “哎哟!这可不巧,逸兄弟今儿有事,并未过来,别说提点兰小子了,就是连人都还未见过呢!” …… (本章完) 第118章 重情重义 第118章 重情重义 “臣,叩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张云逸迈进御书房,行礼参拜。 盘膝在御榻上的正庆帝,做了个收功的动作,随即抬手虚托道:“天祥快快平身,爱卿怎么来了?” 张云逸并不起身,匍匐在地道:“臣是来向陛下请罪的!” 正庆帝眉头微皱,沉吟道:“爱卿何罪?莫不是玻璃工厂那边出了什么岔子?” “回皇上,工厂那边一切正常。”他起身抬起头,看了眼侍立一旁的戴权,欲言又止道,“臣……臣并非为自己请罪。” 听了这话,正庆帝不觉愕然,而一旁的戴权脸上却浮现一抹慌乱。 “舅舅、表哥糊涂,竟伙同姻亲,挪用营缮司公款,白银达六十万两之巨。” 古代讲究亲亲相隐,除非谋逆大罪,否则大义灭亲,反而会遭人唾弃。 不但以后同僚、亲属都敬而远之,就连皇帝都会觉得无情无义。 所以,他只能采用迂回战术,打着替宁府请罪的幌子,行告状之实。 至于会不会牵连秦业,他心里并无任何愧疚。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况且,贾敬他们都要灭秦可卿的口,那么必然是打算弃车保帅,推秦业出来顶包。 反而自己闹这么一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听闻不是天工院出了问题,正庆帝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对于朝廷的贪腐,他心知肚明。 水至清则无鱼,这种事从古至今从来就不曾杜绝,即便他处置了一批,还有下一批。 只要不出乱子,能够维持朝廷运作,不影响他炼丹修道,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这次也不是想整肃朝纲,而是想要多赚些功德。 他甚至已经盘算好了,把这些官员当成韭菜,每隔一段时间收割一批。 不过,饶是如此,在听闻贪墨的白银居然有六十万两,他也不禁眼皮抖动了两下。 沉声道:“既如此,他自己怎么不来,反而要你来请罪?” “是臣主动要求的,舅舅有负皇恩,无颜面见圣上。” 张云逸一脸赤诚道:“臣孤苦无依,只有这寥寥几个亲人,实不忍心见他们一失足成千古恨,故厚颜向皇上求情,求陛下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说到这,他方穷图匕见,道:“臣保证,必定督促他们将挪用公款如数退还!” 过犹不及,才是他最主要的目的。 宁府有多少家当,从尤氏嘴里也有所了解。 几十万两银子,在皇帝眼中未必是多大的事,凭贾敬陪着修道的情分,倘若再退还脏银,未必会被一棒子打死。 反正,时间是站在他这边的,只要等到秦王继位,自有他来收拾。 且府里的太太、奶奶,都被他应收尽收,什么时候倒台,对他来说,其实已经差别不大了。 不过,他这次并未按照贾敬和贾珍的意思,等到事情遮掩不住,再替他们求情。 虽说事情已经捅到皇帝面前,他又帮忙,贾敬、贾珍便是再心里不满,也不敢与他撕破脸皮,只能小心供着。 可秦可卿的事情,却给他提了个醒。 虽然以他的身体素质,不惧他们父子,甚至搭上贾蓉也是一样,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得小心背地里的阴招。 宁府毕竟还是贾敬、贾珍的一亩三分地,虽说自己在宁府出事,恐怕全家都要陪葬,可兔子急了还会咬人,难保他们不会玉石俱焚。 所以,他打算鸠占鹊巢,乘机掏空宁府,并控制住宁府的所有下人。 当然,考虑到宁府属于宁王一系,又与四王八公穿一条裤子,也将他们考虑了进去。 虽然贾珍只说自家贪墨之事,可这种事不是一天两天,牵扯的官员和利益方必定不少,不可能仅凭宁府与秦业就成事。 关键与秦王会面时他便清楚,这其中还有宁王。便宜老子毕竟是五品监正,若无戴权的暗示,行刑的太监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打死一个五品官员。 不论他是宁王的人,亦或只是与贾敬沆瀣一气。 今日自己替宁府求情,他既然听到,那么不论贾敬事后如何解释,都必定会被怀疑急于撇清关系,独善其身。 只要戴权将这消息再传出去,宁府也必然会被原本的那些盟友孤立。 毕竟,反骨仔才是最招人恨的。 一旦断了宁府的内外两方助力,便是知道自己包藏祸心,又能如何? 撕破脸,只会被人指责不识好歹,甚至还得考虑一旦与自己撕破脸,皇帝还会否看在自己的面上,从轻发落。 至于他,在旁人看来,这事本来就与他无关,求情纯粹吃力不讨好,外人只会以为,他架不住贾敬央求,这才替他们求情,还会因此落下个重情重义的名声。 皇帝也是一般想法,他本就抱着割韭菜,给自己加功德的心思,张云逸的天工院,才是赚功德的大头。 宁国府并无官职在身,能够收缴脏银,又施恩张云逸,他自然也不会拒绝。 “好了!你回去告诉他们下不为例,将脏银清点好了,回头交给锦衣卫。” 按理,银子即便不退还工部,也应该收归国库。 可正庆帝却不管这些,既然是自己主导彻查,自然是要收入自己腰包。 只是,他没好意思说出口,故而让负责彻查的锦衣卫,先行接管。 “谢皇上开恩!” 张云逸正要乘机告辞,却听外头传来通禀:“锦衣卫南镇抚司陆炳觐见!” 少顷。 一身蟒袍,四十来岁的陆炳,走了进来。 他刚跪拜行礼,尚未来得及开口,正庆帝便指着张云逸道:“爱卿来的正好,适才天祥正说起,宁国府与营缮司秦业勾连,贪墨公款,回头你派人去宁府接收脏银,顺便将秦业带回去审问。” 陆炳愣了一下,随即行礼道:“皇上!臣前来禀报,正是因为秦业!” 他顿了顿,挺直了身子,方开口道:“昨夜寅时,秦家突发大火,家中一十七口,无一幸免!臣前日才接到旨意,原打算等理清头绪再安排人手,故而收到消息时,现场已被顺天府接管,草草定了个走水…… 进宫前,臣亲自去察看了尸体,虽烧得面目全非,可观其死状,应是死后被烧,目前仵作尚在验尸……” “好!好啊!” 正庆帝怒目圆睁,看了眼张云逸,又转向身旁的戴权。 凝视许久,方重重道:“去外头跪着,不许与任何人说话!” 他前日才吩咐陆炳查办,而当时只有戴权在场,消息这么快就传了出去。 戴权浑身颤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还未等他说话,正庆帝已然暴喝一声:“滚!” 他不敢吱声,连忙跪着爬出了御书房。 正庆帝此时方转向张云逸,沉声道:“说!伱是如何知晓宁府与秦业勾结的?” 原先,他并未想过消息泄露,只当是凑巧,如今看来却不是那么简单。 此一时彼一时,张云逸毫不犹豫,将昨夜贾敬、贾珍欲灭口的事情和盘托出,只隐瞒了自己的一些小心思。 “臣不敢欺瞒圣上,只是舅舅原本希望,臣能在事发后向皇上求情,只是臣觉得坦白从宽,哪怕瞒圣上一天,也是莫大的罪过!” “好!难为你有此忠心!”正庆帝面色这才好看了些,“你且下去吧!这事你就当没发生过,暂且不要打草惊蛇,待朕查明真相,倘若他们与此事无关,朕答应你的事,便依然作数!” “谢皇上!只是,臣还有个不情之请!”张云逸连忙跪倒,“臣母亲毕竟是出自宁府,倘若舅舅他们牵扯其中,那是咎由自取,臣不敢求陛下宽宥,只求陛下能准臣照顾府中女眷……” “难为你重情重义,朕准了!下去吧!” …… (本章完) 第119章 不为所动 第119章 不为所动 晚上散了衙,张云逸没事人一样回到了宁府。 皇帝既然让他不要打草惊蛇,戴权又被控制住了,那么他去求情的消息,自然也传不出来。 刚下了马车,却见尤氏早已等在院中。 张云逸笑道:“西府难道没留嫂子吃了晚饭再回?” “哎哟!我哪里还待得住?”尤氏连忙上前抱怨道,“你是不知道,那边个个都在打你的主意,我再不回来耳朵都要起茧了。” 她先把去薛家的经过复述了一遍。 “当初她们求爷爷告奶奶的时候,可没这么多条件,那银子今儿我是没收,免得叫人以为咱们占了她们多少好处了呢!” “嗯!这事暂且不提就是了,银子就当先存在那边。嫂子可知道昨晚舅舅来过?” 张云逸想了想,还是将昨夜发生的事以及秦家灭门,简单说了一遍。 他只瞒下了今日进宫,并将秦家灭门消息得知的地点,从宫里换成了衙门,连昨晚贾蓉到访,夜宿天香楼都没隐瞒。 秦家灭门这么大的事,虽然还没传进深宅内院,可衙门里头已经都传开了,自己一点不提,明显不合情理。 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尤氏毕竟是宁国府的主母,在搞垮宁府这件事上,二人利益明显有冲突。 哪怕皇帝那里有了承诺,可宁府主母与犯官女眷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 而告诉她贾蓉到访,以及夜宿天香楼,则是让她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唯有自己才靠得住。 尤氏听了满脸惊惧,哪里还顾得上别家的闲话,甚至都顾不得他勾搭秦可卿,双腿发软打颤,不自觉的依在他的身上,语无伦次道:“秦……秦家,该不会是老爷他们……” “嫂子慎言!此事我只告诉了你,回头可千万别说漏了嘴。” 张云逸见她倚自己身上,也不管大庭广众,毫不犹豫伸手便搂向她的蜂腰。 尤氏心里惶恐,也唯有靠在张云逸身上才觉得安心,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细枝末节。 “对对对!”附和一声,慌忙捂住了嘴。 连秦可卿都要灭口,贾敬、贾珍又岂会在乎她? 二人连体婴似的偎依前行,沿途的下人看见这一幕,满脸惊骇,却纷纷避让。 “嫂子放心,不论这事最后是个什么结果,云逸必定保伱不受牵连。” 张云逸安慰了一句,顿了顿道:“不过,珍大哥我信不过,你可知他们从营缮司到底搞了多少银子?” “这我哪里知道,我连这事都没听过!” 张云逸安慰道:“行了!你也莫慌,今儿我在衙门里听了,顺天府定的是走水,只要这件事与府里没关系,我再去皇上面前求个情,至多也就是个退还赃银。”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他们前脚要逼死媳妇,后脚秦家就走水了?” 连尤氏都能想到,皇帝自然也能想到。 不过眼下,却担心她慌不择路,口不择言。 “嫂子难道还信不过我?”张云逸振振有词道,“我既然连秦氏都能保下,自然不会不管嫂子,现下你只当什么事都不知道。” “我自然是信得过你的!” 尤氏顿时百感交集,心下不觉有些后悔。她虽然跟张云逸勾连日久,可到底是宁府主母,少不得需要顾及贾珍的体面,担心一来二去,珠胎暗结怀了张云逸的孩子,所以一直偷偷服用避子汤药。 这一刻,却巴不得能有个孩子傍身。 心里想着,正巧也过了内门,便不动声色的拐带着张云逸,往自己院子走去。 虽说,此刻临时抱佛脚有些迟了,可好歹多一丝机会。 不成想,来到院门前,张云逸却停下脚步道:“云逸就送到这里了,秦氏家里出了意外,我还得去天香楼一趟。” 尤氏不免一阵失落,强颜欢笑道:“是了,是了!媳妇那头还要你多照应些。” 此前被惊变分了神,这会子,见张云逸要走,她方想起另一桩事,忙叫住道:“今儿太太说,二老爷想请你过府一趟,叫我回来问问,该不会也是为了这事吧?” 这倒是不无可能,贾政本就在工部任员外郎,未必没有勾连,贾敬既然收到了风声,自然不会瞒着他。 “那你就帮我随便找个借口推了。” “诶!诶!”尤氏忙应道,“这一家子都在打你的主意,回头确实要避着些,亏得你今儿没去,珠哥儿媳妇原指着你今日能见到兰小子,好叫你给她儿子看相呢!” 李纨吗? 张云逸心神一动,脑中浮现那张冷艳的面孔。 不过,若是搁在之前,他或许还会借机撩拨一下这个冷艳的俏寡妇。 如今情况有变,荣府倘若也牵扯其中,也未必还需要那些多余的心思。 他不禁有些后悔,在皇帝面前不该说母亲出自宁府,而是该涵盖整个贾家。 尤氏瞥见他身形微顿,当他已然见猎心喜,忙道:“虽说她孤儿寡母,着实可怜,可别的忙也就罢了,泄露天机可大可小,千万慎重啊!” 张云逸被她叫破了心事,也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他素来秉承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转过身,一把将尤氏贴身搂住,伸出巴掌按在葫芦底坐上摩挲。 嘴里笑道:“她是西府的大嫂子,又不是东府的大嫂子,我操也操嫂子的心,操她那份闲心干嘛?” 尤氏被他揉搓的骨酥筋麻,本就有意母凭子贵,顺势就要将他往院子里带。 不过,张云逸昨儿才占了秦可卿,秦家如今又被灭了门,这会子也只能拒绝尤氏的好意了。 尤氏在他怀里挣扎了半晌,见非但没能将他带偏,反倒闹得自己身心交瘁,也只得悻悻道:“时候也不早了,媳妇那头你怕是还得多下些功夫,好生宽慰她些个。” 张云逸这才作罢,好整以暇,方笑道:“总得分个先来后到,这不是先得把嫂子宽慰好吗?” 尤氏闻言,心下熨帖了不少,默默点了点头。 原还想说些什么,可念及如今宁府的形势,却也不知从何说起。 张云逸知道她心里必然不好受,临走前又宽慰道:“嫂子若是担心,回头就搬去逗蜂轩住一阵子,这样我照应起来也方便些。” “诶!”尤氏忙道,“那我明儿就搬过去。” …… (本章完) 第120章 致谢 第120章 致谢 天香楼。 张云逸背靠床头,紧紧抱住靠在自己怀里的秦可卿,将秦家灭门的事,又说了一遍。 虽然秦可卿与尤氏不同,贾蓉立下休书,她便不可能和宁国府一条心。 更何况,昨夜还要污其清白,并试图将她逼死。 只是,他入宫揭露宁府的同时,也连带着把秦业卖了,也只得隐瞒下来。 秦业虽然只是她的养父,可收养的时候,他并无亲生子嗣,故而一开始确实拿她以及那早夭的养子,当亲生的对待。 哪怕是后来老年得子,但儿子和女儿不同,倒未曾苛待过她。 张云逸明显感觉到,怀中那娇软的身子微微颤抖,强行压制住不合时宜的旖旎,劝慰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你如今既是我的人了,这身子可不只是你的,若是憋坏了身子,大爷可是要心疼的。” 说实话,对于秦业他并不同情,只是碍于他与秦可卿的关系。 秦可卿沉默了半晌,挣扎着从他怀里侧过身,扭过头,看向他。 那双含情目带着一缕深深的怨恨,颤声道:“可卿早就料到,他们既然对我动手,必是打算弃车保帅,推父亲出来顶罪,便是逃得过这一劫,怕是也躲不过国法,只是钟儿……” 她与秦钟相差了十多岁,长姐如母,虽然嫁入宁府,加之为了躲避贾珍,又搬入天香楼后,少了往来,可毕竟感情还在。 提起秦钟,她已有些泣不成声,语带哽咽道:“钟儿罪不至死,十来岁的孩子,他们怎么能下得去手啊!~” 说到这,秦可卿仰面看向他,眸中多了一缕感激,脸上也闪过一丝决绝。 “昨夜大爷出手相救,又为妾身讨得休书,本无以为报,唯有日夜侍奉大爷,方能报答万一。妾身本不该再有别的心思,只是父亲和钟儿的仇,单凭妾身一人,怕是粉身碎骨,也无力追讨。” 她如诉如泣,仿佛诉尽了女人的柔媚与怜弱。 张云逸心头一颤,义正言辞道:“放心!可卿的仇就是大爷的仇,明儿我就进宫禀明圣上!” 秦可卿眼中闪过一抹激动,却摇了摇头道:“他们既然敢这般行事,必定有了万全之策,况且又毁尸灭迹,死无对证,连顺天府也定了走水,大爷手里并无证据,只怕未必能定得了罪。” “可卿放心,这事本因营缮司贪腐而起,只消将贪墨之事禀告,皇上必然严加彻查。” “可贪腐终究比不得灭门惨案,他们能悄没声息的杀人,自然也能安排人逃走,况且……” 说到这,她稍稍停顿了一下,叹道:“父亲贪墨的银子,也不止给了一家,到时候官官相护,加上父亲也是罪……戴罪之身,皇上未必肯为他大动干戈。” 古代刑侦技术有限,这种案子,除非抓个现行,否则很难找到什么有力的证据。 当然,有了目标,大刑之下总有熬不住的。 只是,贪腐涉及的面太广,说句不好听的,牵涉的人员都有嫌疑,法不责众,在古代尤甚。 并且,咬牙不认尚有一线生机,一旦认下就万劫不复。 张云逸一脸坚决道:“总得试一试!” 秦可卿殷殷看向他,眼中满是感激和眷恋,喃喃道:“妾身自幼被父亲收养,理应报答这份恩情,却不能叫大爷担了干系。历来走后门这种事,都是女眷经手,妾身虽不清楚父亲送了多少东西,但去了哪些人家,却记得一清二楚。” 她自嘲一笑道:“否则他们也不至于非得逼死妾身。只是妾身一介女流,投告无门,也只能修书一封,求大爷呈给皇上了!”倘若皇帝还不清楚戴权在其中的角色,秦可卿手里的名单,还能起到作用。 只是,他也不便相告,反正结果并无差别,索性保证道:“你现在就去写了,大爷明儿就去呈给皇上!” 秦可卿微微点了点头,道:“大爷还得答应妾身一件事。” “嗯!伱说!” “这封信大爷只是转交,投告的不是大爷,而是宁国府的孙媳秦氏!” “这……”张云逸立即明白了她的意图,刚要开口,便觉得嘴上一凉,秦可卿的纤纤玉指,已经按在了唇上。 她面露戚戚道:“妾身当初虽不清楚其中利害,但到底也是从犯,这事牵连甚广,大爷还是尽量避免牵扯过深,陈奏皇上之时也要避着人,这事由宁府孙媳秦氏来做,最合适不过,只是……” 说到这,她脸上浮现一抹异样的红晕,媚眼如丝看向张云逸道:“只是,以后可卿便是能够苟延残喘,怕也只能以宁府孙媳的身份,伺候叔叔了,今儿就让侄媳,先行谢过叔叔吧!~” 话音未落,她已然顺着张云逸身上滑了下去,呜呜咽咽的致谢起来。 “嘶……” 张云逸不觉一阵气短,挺了挺腰,强行压制住想要告诉她实情的冲动。 他明白秦可卿的打算,自觉得报仇希望渺茫,便想以宁国府孙媳的名义来告御状。 即便不能让宁府担下灭门的罪名,至少这样一来,也会让他们得罪涉案人员,自绝于官场。 虽然,这与他当初斩断宁府外援的想法,有异曲同工之处,但为了一个迟早要完的宁府,搭上她着实没有必要。 即便外界不清楚,贾敬、贾珍难道也是傻子吗? 他们不敢对自己下手,难道还会对秦可卿手软? 届时,拿出休书就等于承认告状与宁府无关,不拿,则没有理由插手宁府家事。 这大概也是她说出苟延残喘的原因吧? 好在,这封信要经过他转交,皇帝又有戴权那个抓手,且双方无法对峙,他两头瞒着,倒也不担心露陷。 只是,瞒着虽然容易,可秦可卿既然担心牵连到他,又有借机报复宁府的想法,恐怕这宁府孙媳的名头,不会肯轻易放下了。 这对于张云逸来说,完全不是问题,毕竟皇帝已经承诺,不论如何可以让他保全宁府女眷。 秦可卿是不是宁府女眷区别不大,只要握着那封休书,让贾敬、贾珍没有处置秦可卿的权利便可。 他不禁想起贾蓉此前的话来,莫非真的要一语成谶? 想到这,心头居然还有些小激动,不自觉的伸出手,按在了秦可卿的头上。 同时,双眸紧闭,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 (本章完) 第121章 黑化? 第121章 黑化? 他当然需要仔细思量一番,至少要说服秦可卿,改换思路。 否则,一旦让她误以为自己已经递上了告书,言行中只怕会有所泄露。 似乎是品尝到异样的报复快感,秦可卿意犹未尽的抹了抹唇角,吮吸掉指尖残留的一缕白渍,方抬起满面潮红妩媚俏脸,缓缓爬了上去,双手勾住他的脖颈,将脸贴在他的胸膛。 轻语呢喃道:“侄媳已提前致过谢了,叔叔方才已满口答应,现下可不能再反悔咯!~” 提及满口答应,她嘟了嘟嘴,似是意有所指。 张云逸面上一僵,没想到抛弃了世俗礼教的秦可卿,竟这般妩媚轻佻,风情万种。 张云逸调笑道:“满口答应的似乎不是我,而是可卿吧?刚才也不知是谁,小鸡吃米似的点头不止。” 秦可卿面露幽怨道:“叔叔是觉得可卿伺候的不够好吗?” “怎么会!”张云逸将她紧紧抱了抱,方缓缓道:“这仇自然要报,只是不能按照你的方法来。” “那是为何?”秦可卿脸上浮现一抹忧虑,“叔叔是担心可卿吗?” “那是自然!” 张云逸正了正脸色,微微停顿,道:“不瞒可卿,当初害我之人也是他们,动手的应该就是焦大,我进府就是为了报仇,告书我会私下交给皇上,你只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静观其变便可。” “焦大?”秦可卿一点就透,“原来他当初不是……而是被灭口……” 说到这,她脸上浮现一抹情怯,欲言又止道:“大爷既然知道,那……那为何……还要出手相救?” 张云逸义正言辞道:“冤有头债有主,他们做的孽,自该由他们来还,何必迁怒于旁人?仇,我自会找他们去讨,而府里的女眷,我也会尽力保全不受牵连。” 听了这话,秦可卿脸上竟浮现一抹失落,随即仰起头,一脸探究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原因?” 张云逸伸手,刮了刮她挂着白毛汗的晶莹琼鼻,笑道:“当然,也是因为可卿值得我出手相救!” 对于这个回答,秦可卿似乎满意,又似乎不那么满意。 “叔叔既已有了计划,那可卿便等着看叔叔如何施为了。” 她稍稍停顿,道:“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叔叔也莫要憋坏了身子,倘若同他们虚与委蛇心里觉得憋闷,便将气撒在侄媳身上吧!” 呃…… 这是要黑化的节奏吗? 张云逸不觉低头看向了她。 秦可卿似乎误会了他的意思,红着脸道:“可卿如今戴孝之身,不能全心全意伺候叔叔,还请叔叔暂且忍耐些时日……至少……至少等到过了头七……” 话说到最后,已是声若蚊吶。 张云逸也懒得解释,顺水推舟道:“既然如此,可卿可得好生保重好身子……” “嗯!~”秦可卿将头往他的胸膛蹭了蹭,语带铿锵道,“可卿还等着看他们是什么个下场呢!” 有了这话,张云逸也放心了许多。 “咕噜!” 正准备再安慰几句,他的肚子却不争气的响了起来。 送尤氏回去之后,他便来到了天香楼,还未吃过晚饭。 秦可卿稍稍展颜,道:“可卿没心情吃饭,叔叔已然耽搁了许久,还是回去吃饭吧!” 张云逸确实有些饿了,不过,慎重起见,他还是又宽慰了几句,并叫来了宝珠,吩咐她寸步不离的守着。 回到登仙阁,他仍觉得不放心,又把瑞珠派了过去。 方在香菱的伺候下,开始用晚饭。 因在天香楼耽搁了不少时间,如今已是二更天了,刚吃完饭,不便剧烈运动,他也懒得再出去夜跑,便乘着吃饭的功夫,吩咐香菱提前打好洗澡水。 待吃完晚饭,留下香菱收拾桌上的残局,他方独自来到二楼的卫生间。 褪下身上的累赘,跨进浴桶。‘吱呀’一声,传来开门的声音。 随即,一双颤抖的小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张云逸回头看去,只见宝珠正满面羞红,不敢直视的模样。 见他回头看向自己,忙颤声解释道:“奶……奶奶说她不便伺候大爷,让奴婢过来伺候大爷……” 张云逸蹙了蹙眉头,询问道:“那香菱呢?” 他本意是要派香菱过去,免得那边只留瑞珠一个人,秦可卿身边会有脱人的时候。 不成想,宝珠却误会了他的意思。 “奶奶知道大爷不放心瑞珠一个人,把她叫过去了,大爷若想要香菱姐姐来伺候,奴婢这就去叫……” “怎么会?大爷是担心你头一回,有香菱在……” “奶奶说了,她已经帮奴婢分担了许多,奴婢受得住……” “呃……”张云逸哑然失笑道,“大爷是担心伱抹不开面。” 宝珠闻言,方知晓自己又会错了意,脸上的红霞愈发炙烈起来。 张云逸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笑道,“你居功至伟,大爷正寻思如何褒奖你呢!今儿就先替你搓个澡……” 说罢,他伸手一拉,宝珠已然半推半就,栽进了浴桶。 做为主仆三人中最早有这个心思的人,宝珠早在盼着这一天。 只是,眼看着美梦成真,竟然有些近乡情怯,以至于错漏百出。 她不敢只让张云逸伺候,也尽心竭力的替他搓洗,虽不似香菱、瑞珠驾轻就熟,却也有些磕磕碰碰的趣处。 然而,待到被抱入房中,她的身上已宛若披上了一层红霞。 屋内。 锦帕,吊带裙,一应俱全。 显然是乘着张云逸进入卫生间,提前摆进来的。 …… 天香楼内。 秦可卿双腿微微叉开,站在床上,一板一眼的做着深蹲。 香菱看着那妖娆起伏的身躯,疑惑道:“小蓉大奶奶!这大爷打熬身子的法子,您怎么也练上了?” 也不知是练的吃力,亦或是别的缘故,秦可卿脸上浮现一抹红晕。 “你……你平日怎么伺候叔叔的?” “啊?”香菱脸上有些茫然,“怎么伺候?大爷让奴婢怎么伺候,就这么伺候啊!~” “就……就没这么伺候过?” 秦可卿微喘着香气,动作却并未停下。 香菱看着她起起伏伏,陷入了沉思。 忽然,她恍然大悟道:“莫不是练了这个,以后腿就不会酸了?” 说着,也学着秦可卿,做起了深蹲。 “跪着吗?”床上的秦可卿,怔怔出神,口中喃喃自语道,“叔叔怎么没让我跪?” …… (本章完) 第122章 风波 第122章 风波 随后的事态发展,似乎也印证了秦可卿的猜测。 因凶手迟迟没有归案,贪腐牵扯的官员勋贵众多,相关人员的处置,远没有张云逸料想的严重。 戴权最先被打发去替兴献帝守皇陵,却死在了半道。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他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工部贪腐的背锅侠。 其后,五城兵马司裘良,以及顺天府尹,因失察之罪,一同被裁撤。 而身为京营节度使的王子腾,则被调任九边,升任九省统制。 原本,张云逸对这个任命有些疑惑,毕竟原著里王子腾也调任九边,只是时间上提前了些,他一时闹不清是否与之有关,可转念一想,却明白皇帝是在提防宁王。 凶手既然没有归案,那么涉案人员都不能排除嫌疑,虽然为了皇家颜面,宁王涉案被盖了下来,但正庆帝却心知肚明。 京城,天子脚下,犯下这种灭门案,又是朝廷官员,皇帝怎么可能放心? 而王子腾做为贾元春的舅舅,与宁王之间也算扯上了联系。 皇帝召见宁王的时候,张云逸也在场,记得将贾元春赐给宁王,是甄太妃的意思。 现在回想起来,这婚事是否有意为之,都尚未可知。 他都能想到这些,皇帝自然不放心再让王子腾执掌京营。 唯一可惜的是,贾政身在工部,涉案人员里居然没有他。 否则,皇帝对贾家和王子腾的嫌疑,只怕立即要提升一个档次。 他本就没想过一棒子将宁府打死,如今连带着荣国府也被皇帝猜忌,也算超额完成目标了。 贪腐案的暴露,一石激起千层浪。 也惊动了荣国府上下。 不过,与宁国府人心惶惶不同。 虽然在工部任职的贾政,首当其冲,可贾母毕竟了解儿子的性格,稍加询问便心里有了底。 随后,王子腾升任九边,无疑又多了一层保险。 连带着王夫人脸上也有了喜气。 当然,也不是人人如此,听闻秦钟身死的贾宝玉,如丧考妣,当即便嚷嚷要去祭奠。 贾母和王夫人避嫌还来不及,哪里容得他胡闹? 见他没精打采,一副病恹恹的模样,王夫人计上心来,偷偷告诉他会将金钏赏他,这才消停了下来。 不过,贾母却以他年纪还小,屋里没必要放那么多人为由,暂时搁置了下来。 除了贾宝玉,东北角小院内的薛家,也不安生。 一连十来日,尤氏那边毫无动静,加上工部案子曝露,薛姨妈却没有贾母和王夫人的淡定,不觉有些慌神。 这日又拉着宝钗屋内商议。 “我的儿,你说上回逸哥儿该不会是早就知道有这回事,上回破土祭神,是特意避嫌吧?你看他虽答应了老太太和太太,帮着修建园子,可却一次都没未曾来过……” 宝钗却一脸娴静道:“妈妈多虑了,要说避嫌也该先避宁府,怎么却避到这边府里了?岂不闻,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的道理?咱家的产业又何曾需要自己抛头露面,亲力亲为?” “可这么多天,珍哥儿媳妇也没个话过来,该不会是恼了咱们了吧?” “妈妈糊涂,东府出了那档子事,她这会子只怕焦头烂额,哪里还顾得上咱们家的事,我看多半是忘了说了。” 听宝钗这么一说,薛姨妈总算放下些心,可转念又开始担心起来。“唉!也不知道有没有你姨父的干系!” “妈妈且将心放宽,您看老太太和姨妈的脸色,哪里像是有事的样儿?倘若真的有事,至少也要退还赃银,这园子也该先停下来。况且,舅舅这回还升了官,我瞧着倒像是沾了大姐姐的光。” “诶!有伱这话我心里就踏实多了,只是逸哥儿那边耽搁不得,等他把那笔银子送去了王府,咱们再提也迟了不是?” 说到这,她忽然一个激灵,引得身上地动山摇。 “你说那银子会不会根本就不是送去王府,而是给东府填窟窿的?” “虽说这案子是之后传出的风声,然逸大哥是皇上身边的人,兴许早就收到了风声,妈妈担心也不无道理。” 宝钗微微蹙眉,沉吟道:“只是倘若果真如此,咱们就不好再提这事儿了。” “怎么就不能提了?你舅舅如今也升了官,况且,咱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那白已经是赔本倒贴了,这原先说好的事儿,他便是拿去给旁人填窟窿,至少也该只会咱们一声。” 她拉着宝钗的手,叹道:“如今你姨妈家水涨船高,也该给你多添置些嫁妆,你哥哥又不成器,也得多备下些银子,总不能任由他,变着方的从咱家倒腾银子吧?” “快告诉我,是哪个不长眼的,敢从咱家倒腾银子?” 话音未落,薛蟠已走了进来。 薛姨妈虽嘴上叫得欢,可却不敢真与张云逸闹翻,见薛蟠询问,非但如此,她生怕儿子头脑发热,闹出什么乱子,不好收场。 连忙一面冲着薛宝钗使眼色,一面遮掩道:“就是家里的几个伙计,才将我与你妹妹已经处置过了。” 薛宝钗不等薛蟠有时间反应,忙打岔道:“哥哥不是出去了?这会子怎么又回来了?” 薛蟠被她一打岔果然忘了追问,转而抱怨道:“还不是那个宝玉!老太太和姨妈不让他出去,就赖上了我,叫我去衙门前给那个秦钟烧纸。” 他越说越气,忿忿道:“早前在学堂我便瞧出来了,他与那秦钟勾勾搭搭,如胶似漆,都不让儿子染指……这会子倒赖上我了!” 薛姨妈不等他说完,怒斥道:“浑说什么呢!这话也是你能说的?若是叫人听去,耽误了你妹妹的大好姻缘,看我怎么收拾你!” “儿子又没有说错!”薛蟠不以为然道,“前阵子他哭得那个伤心劲,你们又不是没看到。” 薛姨妈不容他继续胡言乱语,拿起桌上的一柄团扇,冲着他的脸招呼上去。 “还不快给我住嘴!” 只是,到底是亲儿子,虽手里的团扇扇着也不怎么给力,偏又减了几分力道,倒像是在给他扇风似的。 “我不过说两句,又没有冤枉了他,你怎么不怨宝玉外头招风惹草。” 薛宝钗见状,不觉眉头深锁,嗔怪道:“哥哥还是消停些吧!且不说宝玉到底如何,可咱们客居府上,倘若叫旁人听了去,只会说咱们不懂得为客之道。” 慈母多败儿,他并不惧怕薛姨妈,但对于这个妹妹倒是有些怵。 见她沉着脸,又没有反驳宝玉行事,也就不再揪着不放。 “罢了!这府里都护着他还不够,你们也帮着他说话,我也懒得分辨!” 说完,悻悻离开。 母女二人被他这么一闹,也没了谈话的心情。 沉默良久,宝钗方劝道:“母亲莫要着急,逸大哥那边,还是静观其变吧。” …… (本章完) 第123章 宁府变天 第123章 宁府变天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因工部牵扯到户部,户部又扯出了吏部,拔出萝卜带出泥,就连礼部都不干净,一时间京城人人自危。 眼见着,事态扩大,大半个朝廷都牵连进去,甚至还扯出几位,已经致仕的前任阁老。 终究还是应了那句法不责众,正庆帝为免无人可用,也只得高举轻放。 将案子局限于工部之内,至于户部的审核弄鬼,吏部的卖官鬻爵……只要数额不大,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因涉案人员多,金额大,自不可能一蹴而就,待到尘埃落定,厘清各家涉案金额,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这日。 宁国府,正院。 贾珍、贾蓉以及宁府上下,看着进进出出,从库房内往外倒腾的锦衣卫,一个个惊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散衙回来的张云逸,下了马车,闲庭信步,来到众人面前,笑容可掬道:“珍大哥放心,小弟幸不辱命,已向皇上求了情,这些银子本就来路不正,理应如数退还。” 他本就有意让府里看清风向,并未压低声音,上上下下都听得清楚。 贾珍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却敢怒不敢言,陪着笑道:“劳表弟费心了,只是还有些亏空……” 既然是退还赃银,当然是各人自扫门前雪,盘子一共那么大,你少退一份,别人自然要多出一份,谁还会替宁府隐瞒贪污所得? 所以,宁府的官中库银,不但交不齐数额,还落下了十来万两的亏空。 贾珍自然是希望张云逸能帮忙,不过他却是打错了算盘。 不等他开口,张云逸已然变脸道:“珍大哥别怪我说你,这事你也忒不厚道了,当初找我去向皇上求情的时候,伱跟小弟说的可不是这个数,害得我在皇上跟前求情时,还吃了挂落!” 说到当初求情,鼻青脸肿的贾蓉,立即若有所思,随后脸上竟浮现一抹自得。 贾珍自知理亏,忙低头认错道:“是哥哥的不是,兄弟勿怪,你也瞧见了,府里实在出不起这么多银子,哥哥也是一时情急……” 张云逸颐指气使道:“这事往小了说,是瞒报漏报,往大了说可是欺君啊!亏得皇上信任,否则兄弟可就被你害惨了!” 听到欺君,宁府上下俱是一怔,见远处的锦衣卫侧目看来,都不禁缩了缩脖子。 贾珍连忙赔罪道:“表弟你大人有大量,兄弟若是哪里做错了,回头再慢慢向你赔罪,只是这回你可千万帮忙,皇上定了三月之期,还不上可就罪加一等啊!” 虽然从轻发落,可也不至于退还赃款了事,如今的贾珍已然不是三品威烈将军,而是五品龙禁卫。 倘若再罪加一等,别说爵位,怕是要一削到底了。 他往四周看了一眼,冲二门内嚷嚷道:“太太呢?还不快叫她过来!” 他只当张云逸是因为瞒报了数额,在跟自己置气,便寻思,错只在自己一人,总不至于跟尤氏置气。 况且,总得把他这口气捋顺了,方肯松口。 尤氏虽早知发生了什么,可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自然不可能当成无事人,只是外头还有锦衣卫她也不便抛头露面,故而一直在二门处等消息。 此刻听到贾珍嚷嚷,立即从门内走到了门前。 “外头人多,老爷和云逸有话,还是进来说吧!” 这话正称了贾珍的意,虽说里面也有闻讯赶至的丫鬟、仆妇,可到底比不得正院,还有锦衣卫在场。 胳膊折了往袖子里拐,能少丢点脸也是好的。“对对对!这外头说话不便,表弟咱们里头去说。” 张云逸也不愿尤氏来外面抛头露面,他刚才也看见里面有丫鬟探头探脑,便半推半就进了二门。 进了二门,来到耳房屋檐下,贾珍忙对着一众围观下人喝斥道:“看什么看!还不滚回去……” 张云逸却摆手,不容置疑道:“此时人心惶惶,叫他们回去也没心思做事,还是留下来,好歹知道出了什么事,心里有底,也不至于生出乱子。” 贾珍生怕恼了他,甩手不管,不敢反驳,只得一个劲冲尤氏使眼色,并道:“这事是我的不对,表弟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你嫂子的份上,好歹拉哥哥一把。” 因张云逸早已承诺,会向皇上求情,力保她不被牵连其中。 面对贾珍的要求,心下正觉得为难,是否该替他求情。 不成想,张云逸却点了点头道:“看在嫂子的面上,表哥之前隐瞒的事儿就暂时放下,只是表哥这回害得云逸好苦,你的话我也不敢信了,以后就只跟嫂子谈了……” 他说着推开二门旁的一间鹿顶耳房,迈步进去道:“外头不是说话的地方,嫂子还是进来说吧!待咱们商量好了,再出来只会表哥,如何?” 他话是问的尤氏,但眼睛却看向了贾珍。 尤氏也一般如是,虽然有贾珍的默许,可当着府里下人,这般明火执仗,也真的担心他下不来台。 贾珍闻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可待他目光与张云逸对视,却立即败下阵来。 似乎是担心他等的不耐,忙推了尤氏一把,并催促道:“还磨蹭什么?表弟叫你还不快进去!” 尤氏猝不及防,顿时一个趔趄,门内的张云逸眼疾手快,立即向前一步,在耳房的门前将其兜住。 随即,在众人瞠目结舌下,堂而皇之的抱着尤氏,一个转身,后脚跟一抬,重重将大门关上。 尤氏还在发蒙,却已被张云逸直接抱坐在了屋内的桌子上。 随即,双腿被高高抬起,身子向后仰去,不由自主的闭紧双眸。 “啊!~” 她失重之下发出一声惊呼。 待重新睁开眼,艰难的梗着脖颈,脸色复杂道:“这样……他不会下不来……” “都给老子滚远点!” 话音未落,外头传来贾珍的喝斥声。 张云逸嘿嘿一笑:“他下不下的来云逸不清楚,可嫂子却是一时半会下不来了。” “可……嗯!~”尤氏还待再说,刚说了一个字,便再也无法继续。 张云逸也发出一声闷哼,满脸笑意道:“嫂子尽管放心,你还是这府里的主母,只是这宁国府却要变天了!” …… (本章完) 第124章 双簧 第124章 双簧 与尤氏深入浅出的交流了小半个时辰,他方好整以暇,与她一道,推门而出。 这期间,他将皇帝的处置,简单向尤氏讲述了一遍。 并着重强调,自己为了保下她,如何向皇帝求情,确保不牵连到她。 惹得尤氏感激涕零。 随后,他又耳鬓厮磨,穿插着,将之后的想法,以及一应安排,和盘托出。 尤氏自然不会反对,忙以实际行动表示,会全力配合。 他并不担心,贾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听墙角。 出来后果然见他阴着脸,离着二八丈远。 毕竟众目睽睽之下被抱进屋,虽说尤氏有些放不开,已极力压抑。 不过,离得太近,总归还是能听到一些动静。 若非担心走后,有下人跑去偷听,贾珍只怕连院中也待不住。 可面子和里子,他总归要抓住一个,只得抱着耳不听为净,远远的躲开。 同时,还顺带着将离得近的下人,支远了些。 见二人出来,他忙尽量挤出笑脸,迎上去道:“可商议出了结果?” “我与嫂子商议好了,三个月之内会腾挪些银子出来,将亏空垫上。” 这十来万两银子,还不至于要了宁府的命。 虽说宁国府是朝廷敕造,不属于贾家的房产,可不论是变卖庄子田产,还是找荣国府帮忙,总归不至于还不上。 贾珍之所以赖上他,无非就是打算白吃白占。 只凭这点,张云逸当然不可能这么堂而皇之的落他面子。 关键是秦可卿的事情,让他心里有了底。 贾珍对秦可卿的心思,在宁国府已是路人皆知。 他既然允许贾蓉休妻,并同意将其给自己做妾,那么换到尤氏身上,恐怕也只会忍气吞声。 当然,更主要的是,之前那欺君的说法,让他产生了忌惮。 一旦与张云逸闹掰,那么求情就很可能变成拱火了。 所以,只要能平事,再让他出些银子,补足了亏空,折损的面子贾珍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听闻他肯拿银子出来贴补亏空,他也顾不得丢掉的面子,连忙满脸堆笑道:“诶!表弟一言九鼎,有你这句话哥哥就放心了!” “这是自然!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兄弟我自然不会出尔反尔。” 他随即话锋一转道:“只是,表哥你也知道,我唯一置办下来的产业,也交给了嫂子,这笔银子不是小数目,便是找人腾挪,也不可能空口白牙就弄得来,总得有些抵押不是?” 他这么一说,贾珍顿时不乐意了,他第一时间就想到,尤氏和张云逸内外勾结,打那些田产的主意,加上本就打算让张云逸替他背负这笔账,又岂会愿意抵押? 只是,这心思藏在心里还行,却不好说出口。 若非还指着尤氏帮腔,这会子非得翻脸不可。 而今,只得一面冲她挤眉弄眼,一面对着张云逸只得陪笑道:“表弟说笑了,你那天工院日进斗金,这点银子,谁还敢跟伱要什么抵押?况且,府里的田产都是祖上传下来的……” 见他这般沉不住气,张云逸心中微哂,慢条斯理道:“珍大哥,按说兄弟也是府里的一份子,理应尽一份力,可这银子是历年落下的亏空,我住进府不过半年,总不能要我一力承担吧?” “怎……怎么会……” 他虽说出了贾珍的心思,可他又怎么好意思承认。 “既是如此,怎么连个抵押都不肯?表哥是觉得,我家里那几间宅子,就能够抵得了十几万两银子,还是想让我拿天工院的产业、利益出去交换?” “凭你的身份,又何必抵押……” “老爷!~” 尤氏这时突然开口打断,她余韵未消,声音不免带着些娇嗔,脸上也多了几分妩媚,贾珍竟没来由的心神一荡。 “老爷说的那些妾身如何不知?适才云逸已经跟我说了如今的形势,我又怎会不知轻重?府里已然被掏空,倘若这些田产再出了岔子,且不说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这一大家子,哪一日又短得了银子?” “那你们的意思是?”贾珍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凭云逸的面子,别说抵押了,就是还,别人也未必肯收,其中的道理老爷自是清楚,只是如今刚出了这档子事,倘若如此,倒容易叫人说嘴。” 尤氏稍稍停顿,环顾四周一圈,道:“左右不过是走个过场,适才我与他一合计,总归要做足了面子功夫,不能叫他再惹人闲话。咱们先拿就近的几处庄子,外加下人的身契暂且充数便可。 如今虽还有些进项,可毕竟比不得从前,只是咱们这宗人家,素来只有往里买的,没有往外卖的道理。正好拿来抵押,以后这银子还不还,如何还,便有了说法。” 见贾珍似乎还有些犹豫,尤氏忙道:“老爷放心,自然不会动您那些心仪的丫鬟、侍妾。” 权利从来不是只看名份。 皇帝还不差饿兵呢! 倘若手上无兵、无钱,便是天王老子也是白搭。 而今,张云逸虽然没动宁府几处祖产,可离开了工部的浮财,维持他的奢靡都捉襟见肘。 再断了他与府里下人的主仆之名,哪怕他还是宁国府名义上的当家人,这宁府也不是他能说的算了。 贾珍指望他背那笔账,张云逸则是釜底抽薪,在刨他的根。 “好了!我也算府里的一份子,自然也该替府里分担,回头珍大哥只消将那两笔进项拿来贴补,余下的也不劳你费心了。” 张云逸面露不悦道:“倘若连这都不愿意,那我可就真的爱莫能助了!” 他口中的另外两笔进项,自然指的是荣府那边的进项。 原本,贾珍还在迟疑,此刻却生怕他再提别的要求,连忙叫苦道:“如今府里一穷二白,表弟你好歹给哥哥留些用。” 倒也不是贾珍多好忽悠,只是尤氏做为宁国府的主母,与他乃是一荣俱荣,只要他贾珍不休妻,说句不好听的,哪怕他死了尤氏都不可能离得了宁府。 只是,他怎么也料不到,张云逸早从皇帝那里讨得照应宁府女眷的恩典,让尤氏没了后顾之忧罢了。 张云逸见他服软,更是寸步不让道:“嫂子那里的白生意每月都有进账,珍大哥急用银子,找嫂子支取些就是了,总比我无端替你背了这身债的好。” 宁府的下人虽比不得荣府近千人的规模,可也有好大几百人。 关键是这里头能写会算的大有人在,真要说起来,倒也谈不上吃亏。 当然,张云逸这么做,并非因为这些人有多少价值,主要还是为了自身安全。 今日他狠狠落了贾珍的颜面,让这些下人看清了他的软弱,又捏住他们的身契,想必也该明白要抱谁的大腿。 如此,哪怕之后贾珍知道了内情,想要玉石俱焚,也独木难支。 甚至,若非知道宁府倒台不远,不愿脏了自己的手,给他安排个意外身亡,也不是什么难事。 更关键的是,这笔银子并不由他来出。 而是由忠顺王出,并且会为他背书,只是抵押物却要进他的口袋。 会做工作不行,还得做汇报。 这不。 乘着皇帝彻查这段时间,他在忠顺王府向秦王做了两次工作汇报。 不但将其窥破贾敬、贾珍企图逼死秦可卿,以及自己向皇帝告状,一一讲述了一遍。 并附上了秦可卿的那封告书。 重点是他还加了点私货,套用了原著,将贾敬等人谋害秦业的日期,稍稍延后了一些。 这并非无的放矢,秦可卿和秦业同时死亡,明显有违常理,或许正是因为秦可卿没死,导致了秦业的提前死亡。 当然,为了保险起见,他只说这是自己的猜测。 同时,将关于王子腾调令,以及宁王娶贾元春的猜测一并说了出来。 秦王对于他的猜测,深以为然,叮嘱他打入敌人内部,多获取更多情报。 故而,叮嘱忠顺王全力配合。 …… (本章完) 第125章 反复 第125章 反复 “府里正值多事之秋,嫂子这主母也该担起责任来了,回头好生约束,哪个不听话,也不必与他废话,直接将名单记下,统统拿去抵账,我到时候会叮嘱,让人好生教教他们尊卑之道。” 张云逸和尤氏从耳房内出来的时候,锦衣卫已然清点完毕离开。 待贾珍服软,同意拿身契抵押,他干脆将下人们合并一处,开始了训话。 这些人,他没时间多费心思,也不适合直接插手。 否则,贾珍就是个傻子也看出他抢班夺权的心思了。 而假手于尤氏,则好了许多。 正如张云逸没有将事情向尤氏和盘托出,她毕竟是宁国府的主母,与宁府可以说是一荣俱荣。 贾珍怎么也不会想到,张云逸已经提前将她和宁府做了切割。 而今,尤氏这个主母,才算是真正有了主母的权威。 只是,这些下人也都看出来了,她是傍上谁,才真正成就了主母的权利。 以前言语不屑的,得罪过的人,大多低着头,生怕被她注意到似的。 这还没完,他又对前排鼻青脸肿的贾蓉招了招手,道:“蓉儿过来!” 贾蓉屁颠屁颠的来到面前,点头哈腰,一脸谄媚道:“逸叔您吩咐!” 张云逸一脸和蔼的冲他点了点头,方转向贾珍道:“珍大哥,不是兄弟说你,孩子大了也该给他留些面儿,他毕竟是府里的长子嫡孙,迟早要接手府里家业,你这般管教,叫他在下人面前颜面尽失,以后如何立得住?”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必须重视。 虽然他不信贾珍能够翻得出什么浪,但还是趁热打铁,分化他们父子。 此言一出,贾蓉顿时眼含热泪的看向了他,错非大庭广众,他怕是立刻就要改认爹了。 其实,从尤氏那头算,张云逸也算得上他半个爹了,只是这个爹着实年轻了些。 一旁的贾珍闻言,不禁眼角抽搐。 贪墨之事已然暴露,张云逸虽没反悔,答应去皇上面前求情,他却想要反悔,不愿将秦可卿再送与他为妾。 毕竟,事情已经暴露,情也求了,情况有变的担心也就不复存在了。 于是他找到贾蓉,叮嘱他千万不要将之前的安排说出去。 贾蓉一听便慌了神,他休书都已经写下,又不知秦可卿那边起了反复,如何还瞒得住? 他还算有点脑子,没敢说当晚就立下休书,而是抓住了贾敬和贾珍话里的漏洞。 只当这一个多月过去,时机已到,便私下去找张云逸商议,还立下了休书。 贾珍顿时火冒三丈,一顿胖揍,脸上的伤也是那时候留下来的。 他只当张云逸对贾蓉献妻投桃报李,不以为然,抬手道:“诶!表弟你没教过儿子,不知道什么叫棍棒底下出孝子,哥哥我也是为了他好!” “表哥说笑了!这阖府上下,谁不知道哥儿至诚至孝,孝感动天?况且,他这般大了,莫非伱还要一辈子这般训他?” 听到‘一辈子’三字,贾蓉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怨恨,生怕被贾珍瞧见,连忙低下了头。 贾珍却面露不忿,他今日已经丢尽了颜面,甚至,连做丈夫的职责都让张云逸代劳了,这会子听他还要跟自己抢教儿子的权利,顿时有些急眼。 他不敢对张云逸发火,只得将气撒在贾蓉头上,怒喝道:“素来君臣父子,除非我死了!” 若非贾蓉擅自做主,张云逸又何至于帮他说话? 张云逸目的已然达到,见他抬出了父子纲常,也不再坚持,转而道:“表哥这么说兄弟也不便置喙,只是他年纪不小了,也该给他些历练的机会,届时有了不足之处,再行提点,方是正理。” 贾珍也担心落了他的面子,让之前谈好的,鸡飞蛋打,便顺水推舟道:“既然表弟替他求情,回头叫你嫂子看看有什么事儿。” 旁人不知道,他却清楚的很,这儿子当初没少在自己跟前给他和尤氏上眼药。 眼下也就是张云逸还蒙在鼓里,又以为献妻是他的主意,这才帮他求情。 他打算先安抚了张云逸,回头再将当初贾蓉告刁状,等一系列事情告知尤氏和张云逸。免得他不明所以,分辨不出谁是真正的‘好心人’。 …… 宁国府内人心惶惶,荣国府却是一派热闹、祥和。 甚至,较之以往,还多了一些喜庆。 散衙回府的贾政,下了车,一路行至荣庆堂。 行礼道:“儿子不孝,累母亲担心了!” 他虽然嘴里似是在认错,但脸上却写满了倨傲和自得。 工部执掌天下营造、工程,在工部为官,谁屁股上还没点子屁事? 这阵子衙门上下人心惶惶,唯独他贾政云淡风轻。 “如今案情已然明了,儿子行得端,坐得正,母亲大可以放心了。” 虽明知他的脾性,可毕竟处在风口浪尖,贾母不免担心他受到牵连。 故而,近来每日都要来跟前汇报。 “好啊!没事了就好!”贾母叹道,“只可惜东府那边行差踏错,如今非但竹篮打水,只怕还落下不少亏空。” 贾政闻言,低头陷入沉思,正欲开口。 贾母忽然话锋一转道:“只是如今咱们也正在用钱的时候,就是想帮,也得量力而为,此前珍哥儿来过,我答应可以先垫着,只是这园子如今也需要银子,需得将田庄交给咱们几年,待还清了欠款咱们也不会扣着。 不过,他回去后却没了下文,回头若是找到你,莫要松这个口,而今园子才是咱家的头等大事。” 贾政对于宁府的做法,本就不太认同。 “母亲所言极是,儿子听说逸哥儿帮着求了情,想必便是一时凑不齐,宽限些日子总不是问题。” 说到张云逸,他这才想起宁王的吩咐,连忙告辞。 原本破土祭神之后,王夫人便派人去请。 奈何时间上太过赶巧,张云逸以为荣府也牵扯其中,上门托请,于是拿话搪塞。 一来二去,有关工部贪腐的风声,也渐渐传了出来。 贾政和王夫人这才回过味来,便将这事给搁下了。 虽然事涉宁王,可毕竟事关皇家颜面,除了有限数人,旁人还都蒙在鼓里。 贾政自然也不可能知道。 而今,他非但独善其身,妻兄王子腾也升任九边,想必张云逸也明白自己小人之心了。 “如今案情已然明了,明儿你再派人去一趟东府,请逸哥儿过府一趟!” “呃……老爷还要请他?” 王夫人不觉有些愕然,以她对贾政的了解,连续在一个晚辈跟前吃瘪,不横眉冷对就算客气了。 “废话!”贾政不满道,“不知者不罪,毕竟东府搁那摆着的,他不知老爷的品性,有心避嫌也算人之常情。如今清者自清,他自然知道自己是小人之心了,毕竟园子还指着他帮衬,总得给他个台阶。” 说实话,虽然事出有因,可王夫人对于张云逸接二连三的推辞,还是颇为不满。 只是贾政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反对。 …… (本章完) 第126章 秦可卿的提议 第126章 秦可卿的提议 华灯初上,天香楼内。 身着一袭齐臀吊带裙的秦可卿,正在床上一板一眼的练着深蹲。 这段时间,她虽然有孝在身,却并未闲着,反倒抽空又做了两条吊带裙,只是这裙子越做越短,愈发遮掩不住曼妙的身姿。 起起伏伏之间,裙摆上下飞舞,躺在床上的张云逸,一面欣赏着眼前的美景,一面深怕她体力不支,腿脚不稳,一直小心翼翼抬着手,为其保驾护航。 乘着锻炼的功夫,他将工部贪腐的最终处置结果,告知了秦可卿。 “凶手一直没有抓到,终究定不了别的罪名。” 听了这话,秦可卿明显有些情绪不稳,动作的幅度也大了许多。 “不过,降爵、退银也足够他们喝上一壶了。” 张云逸缓了口气,沉声道:“你放心,这才刚刚开始,没了银子、爵位,他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现如今,府里的下人也该看清了风向……” 在搞垮宁府上,二人目标一致,断其财路,斩其双臂的策略,也是张云逸私下与她一同商量好的。 虽然因让戴权背了锅,外头关系,并未因此受到影响,可经此一闹,府里的下人再也不会看贾珍的脸色了。 秦可卿善解人意道:“叔……叔叔不必自责,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你毕竟是府里的外甥,没有真凭实据,总不好明火执仗与他们打对台。” 她重重的喘了口粗气,深深蹲了下去,并顺势拉住张云逸托在身下的大手,将其从床上拉了起来。 随即,身子前倾,缓缓跪了下去。 回过头,妩媚一笑道:“叔叔倘若觉得大仇未能得报,心气还不顺畅,尽管将气撒在可卿身上。” 其实,拿到秦可卿告书的第二天,张云逸便诓骗她已然进宫递交给了皇上,并告诉她,皇上会让戴权来背这个锅,让她尽管放宽心。 奈何,她似乎铁了心,要拿自己来恶心宁府。 并且,似乎是尝到了另类的报复快感,每每心中郁结,便拿这个当宣泄口,拉着张云逸上演这种戏码,乐此不疲。 因具体细节不便据实相告,张云逸不免心生愧疚,也只得尽量满足她这点小小的要求了。 停止了耗费体力的深蹲,改为跪着受罚,秦可卿终于稍稍缓过些劲来。 一面狗儿似的‘哼哧哼哧’趴跪在床上,一面还不忘怂恿道:“嗯!~倘若他们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夹起尾巴做人,叔叔不妨考虑考虑可卿说的法子。” 说到夹起尾巴,她还不忘夹了夹双腿。 惹得张云逸身心为之一荡。 所谓的法子,其实是李代桃僵,给宁国府换血。 那晚,提及休书的由来,少不得拿贾蓉的嘴脸来助兴。 起初,听闻贾蓉那个记名的提议,秦可卿自然是嗤之以鼻。 可到底还是逃不过真香定律,自打她决心拿自己来恶心宁府,便以此为由,提议给张云逸生个儿子,变相达到鸠占鹊巢的目的。 可张云逸知道,宁国府终究是要倒台的,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只是,其中不但牵扯秦王,还解释不清自己如何能够先知先觉,故而不好如实告知,张云逸只得拿话敷衍。 原打算等她这股劲头过了,再把休书拿出来示人,并将她正式收房,给一个妾室的名份。 不成想,她竟然如此执着,总揪着不放,一有机会便提上一嘴。 张云逸也有些不厌其烦,不禁低头沉思,如何从根上打消她的这个念头。秦可卿见他并不吭声,只苦思冥想,还当他犹豫不决,忙劝说道:“而今府里几乎断了进项,以后更要仰仗叔叔,贾蓉又是个没脸没皮的怂包,恐怕不但会捏着鼻子认下,还得小心供着。” “啪!”张云逸一掌抽在那挺翘的浑圆上,义正言辞道,“不行!那岂不乱了辈分!” 你别说,还真被他想到了个由头,可以彻底打消她的这个念头。 “大爷说过,会整垮他们,难道伱还信不过?倘若真的怀上了,大爷可不能依着你的性子了!” 秦可卿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只要能恶心宁府,她也没考虑太多。 被张云逸这么一说,才恍然想到辈分的问题。 不过,她却并未就此放弃,反倒‘咯咯’一笑,枝乱颤道:“那叔叔可得在婆婆身上多下些功夫了!” 知道了张云逸与宁府的仇怨,秦可卿对于他将白的利润让渡给尤氏,便起了疑。 张云逸看出她有意恶心宁府,架不住她再三逼问,况且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瞒得了一时也不瞒不了一世。 加之,也肖想那齐人之福,便就坡下驴,交待了实情。 此刻见自己这头没了指望,秦可卿便将心思打到了尤氏身上。 她心有所感,忙趁热打铁道:“嗯!~倘若婆婆在逗蜂轩住着不方便,不妨叫她搬来天香楼与可卿同住,只要叔叔能说服婆婆,可卿也愿意与她一同伺候叔叔呢!~” 似乎是觉得还不够火候,秦可卿又娇声道:“宁国府的婆媳,一同任由叔叔随意摆弄,叔叔应该会更喜欢的吧!~” 原以为还得力气说服,不成想,竟然主动要求,张云逸生怕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哪里还会矫情。 立即以实际行动表明了态度。 随着一阵声嘶力竭的呐喊,二人终于停止了交谈。 待彼此都回过神来,张云逸方将秦可卿拥在怀里道:“我与锦衣卫那边谈过了,明儿就可以替秦大人他们入殓,到时候我陪你去吧。” 原本,案子没结束尸体做为物证,加上秦业本就是罪臣,不能轻易入殓。 只是时隔一个多月,最终雷声大雨点小,不了了之,加之正值盛夏,尸体保存也十分麻烦,也就卖了他一个人情。 秦可卿转身钻进了他的怀里,张开双臂环抱住他。 她终究担心告书泄密,想了想还是摇头道:“叔叔还是别去了,免得遭人记恨,等下了葬,叔叔有空再陪我去祭奠吧!” 时隔一个多月,别说头七,就是七七都过了,也就省了治丧事宜。 况且,出了嫁的女儿是不便收敛下葬。 只是,秦家被灭了门,这些事,也只能由她这个养女出面了。 “我是担心你看不得那场面。” 秦可卿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颤声道:“我也不忍心看,让下人收敛吧!” 张云逸这才点头道:“行吧!那明儿叫宝珠和瑞珠陪你一道,人手让嫂子给你安排。” …… (本章完) 第127章 热情的贾政 第127章 热情的贾政 过天,张云逸便再次收到贾政的邀请。 这回,他没有理由再推辞,隔天晚上便应约来到了荣国府。 “世叔莫怪,前阵子实在是有些焦头烂额。” “严重了,贤侄重情重义,为敬大哥多方奔走,倒叫我汗颜了。” 抛开给宁府戴的两顶帽子,以及暗地里的算计不谈,真金白银打造的人设,确实很有说服力。 “世叔哪里话!您在工部任职,虽出淤泥而不染,却难免瓜田李下,倒不如小侄方便。” 这句话确实挠在了贾政的痒处,顿时难掩自得,喜笑颜开。 一通客套,贾政拉着他过廊穿堂,直奔后院而去。 “都是自家人,此为家宴,就不必拘泥俗套了。” 张云逸自不会反对,乘机询问道:“不知世叔唤云逸前来,所为何事?” “不急不急,咱们待会儿边吃边聊。” 说话间,行至‘体仁沐德’院后廊,却见王夫人正站在院门前。 张云逸连忙行了个礼。 王夫人还礼,随即冲着贾政道:“老爷,饭菜都准备好了!” 贾政脸上神情一僵。 王夫人忙笑着解释道:“这回老爷并未吩咐,妾身担心老爷忘了安排,这才擅自做主,备了一桌,老爷倘若有别的去处,这边撤了也是无妨的。” 有了上回的经验,王夫人这回并没有询问贾政要如何安排,干脆来了个守株待兔。 这倒让贾政措手不及,他本想着避开王夫人,故而在赵姨娘院里都安排好了。 只是,当着张云逸的面,也不好意思舍主母,而去小妾院里招待,只得被王夫人裹挟着进了院子。 进了偏厅,他强忍着不满,挥手道:“我和贤侄有话说,这里不用人伺候,你们都下去吧!” “那叫她们几个在门口守着……” “不必了!”贾政颇有些不耐。 王夫人观其语气,知道自己的举动,已经引起贾政的不满,也不想再给他添堵,忙带着一众丫鬟离开。 出了偏厅,跟着出来的彩霞瞥了眼王夫人,小心翼翼道:“老爷既留在这边,要不要去跟赵姨娘只会一声?” 做为荣国府的主母,赵姨娘那边的准备,如何瞒得了她。 瞥了彩霞一眼,冷声道:“老爷既没有吩咐,想必另有打算,没必要多此一举。” 彩霞连忙低下头,不敢言语。 回到屋内,王夫人连忙吩咐金钏,去准备两个小菜,并吩咐她捎上一壶酒。 原打算搭张云逸的便宜,乘着晚宴,效仿当日,再陪贾政小酌几杯,以便重温旧梦。 如今虽被赶了出来,可好歹将贾政留了下来,反正他既请了张云逸,又如此郑重其事,也不可能滴酒不沾。 事情已经成了一大半,自然也得喝一点,给晚上助助兴。 胡乱吃了一点,小酌了两杯,略有了些醉意。 眼见着小半个时辰过去,她不免担心外头无人看守,让贾政溜了号。 于是起身,对金钏等人吩咐道:“老爷怕是与逸哥儿有事要谈,我去那边看看,你们就别跟着了。” 刚才贾政便是拿这个支开下人,金钏等人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便依言留在了屋内。 王夫人来到偏厅,正欲敲门而入,可听到里头贾政的说话声,却迟疑了起来。 张云逸本就是做惯了场面活,看出贾政对于此次独善其身带着几分自鸣得意,他不免投其所好。 所谓,惟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 贾政素来以文人自居,当然免不了自命风流。 一时间推杯换盏,虽功夫不大,却已是醉态可掬,得意忘形,露出了放浪形骸的底色。 将那些自以为的风流往事,英雄事迹,向张云逸好一通吹嘘。 听得门外的王夫人,既羞臊,又心痒难耐,更不好意思敲门打断。 门外的王夫人听得兴致勃勃,屋内的张云逸却苦不堪言。 且不说贾政标榜的那些手段、成绩,于他而言不值一提,却偏偏还要装出敬仰的模样,光他喷出来的唾沫星子,就让张云逸不甚其扰。 不过,那绘声绘色的描述,倒也有几分生动、鲜活,当成小故事来听,却也有几分趣处。 甚至,不怀好意的揣测,这些小故事源头,到底出于王夫人还是赵姨娘。 唯一可惜的是,他还未曾见过赵姨娘,只能从他那环肥燕瘦的好处里,略微咂摸些味来。 他毕竟血气方刚,年轻气盛,这一琢磨,便有些坐不住了。 不免心心念念,前日秦可卿嘴里的婆媳,也不知这会子天香楼内,准备的怎么样了。 加上贾政已经显露醉态,说起话来,也不如之前那般形象生动,于是举杯道:“世叔此次唤云逸前来,到底所为何事?”陪着贾政扯了半天的闲篇,他却还未说起正事,张云逸已有了告辞的念头,自然不愿再陪他东拉西扯。 经他这么一提,贾政方想起还未谈正事,含糊不清道:“园……园子的事有劳贤侄费心了,宁王与我说了,多亏了贤侄从中美言……” 张云逸听到宁王二字,心中一动。 他有心试探,宁王是否通过贾家与王子腾暗中结盟,故而道:“太太早已心中有数,此事云逸不过锦上添罢了!” “你……伱说什么?”贾政脸上突然变幻不定起来,“她怎会知道?” 门外的王夫人听闻,心头一惊。 原以为贾政蒙在鼓里,不成想,竟早就知道了内情。 她正犹豫该不该敲门打断,里头的贾政口气已然有些不对。 一时心慌,正欲转身逃离,不成想侧耳听了半晌,腿脚早就站麻了,一个不稳,竟直直趴在了门上。 只是,大门并未反锁,这一趴,竟侧身栽了进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屋内二人猝不及防,都被吓了一跳。 只看王夫人突然倒进门来,不用想也知道她一直在外偷听。 张云逸还好些,毕竟都是贾政在吹嘘,他不过适时捧上两句。 且因王夫人手臂前伸,侧躺着倒地,将身上的衣裳勒的纤毫毕现,竟跌出了一个山峦起伏的曲线。 而一旁的贾政顿觉颜面扫地。 堂堂荣国府的主母,偷听也就罢了,居然还露了行迹。 因张云逸无从验证,他之前的话里,不免有些自吹自擂。 本就不忿被王夫人偷听了去,这会子又在小辈面前丢了自己的脸,更是没了好脸色。 不等王夫人起身,便先声夺人,喝斥道:“说!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王夫人倒向的位置正面对着贾政,一时间也有些顾头不顾腚。 也顾不得起身,连忙分辨道:“当初敬大哥让珍哥儿过来,说可以居中协调,让大姐儿嫁给宁王做侧妃,老太太担心老爷不愿走关系……” 贾政提及宁王,她不清楚他知道多少,干脆倒了个干净,并一股脑推给贾母。 至于张云逸,既然他刚才能说出早已心中有数,有恰逢其会,恐怕贾敬的计划里本就有他一份。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贾政不免想到当时他夸夸其谈,将功劳归结于自己的嘴脸,顿时无地自容。 虽说这只是夫妻间的私事,张云逸无从得知。 可刚刚酒桌之上,还自命清高,这会子也只得摆出应有的态度。 声色俱厉道:“老爷我素来行得端,坐得正,不想一身清白全都毁在你的手里!” 贾母毕竟是长辈,他不便置喙,只能将罪责都归结于王夫人头上。 随即,转向张云逸道:“家门不幸!我也无颜再陪贤侄了!” 说罢,他已起身离席。 张云逸连忙起身道:“叨扰世叔了!” 王夫人哪里知道他的难处,只当他对自己深恶痛绝,也顾不得体面,慌忙从地上爬起。 伸手抓住贾政的胳膊,哀怨道:“老爷!都是妾身的……” 错字还未出口,却被贾政一把推了出去。 他甩开王夫人,便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只是却苦了王夫人,她的突然闯入,虽让贾政的酒醒了大半,可到底带着怒气,加上喝了不少酒,手上没个轻重。 王夫人本就脚步有些虚浮,被他这么一推,顿时趔趄着,向后退去。 张云逸本就准备跟着贾政出去,只因王夫人横插一杠,他才稍稍后退。 这一退,正好直直撞进了张云逸的怀里。 贴身的一刹那,双方都不由一僵,王夫人如遭雷殛似的,犹如面团一般,顺着张云逸的怀里滑了下去。 夏衫本就单薄,怀中又是荣国府的主母,想想张云逸就觉得激动,更何况这般磋磨? 张云逸也不觉有些失神,待到反应过来,王夫人的腰臀已经滑了下去。 他连忙伸出手,堪堪在她坠地之前,兜住了她的腋下。 嘴上还不忘喊了声:“太太小心!” 随即,他双手抓住她的胳膊,微微上提,一挺腰子,将王夫人稍稍往上提了些。 并道:“太太看看可还立得住?” 王夫人闻言,这才猛然惊醒,慌忙挣脱开来。 她此刻已然面红耳赤,不敢回头,只说了一句:“逸哥儿自便。” 便趔趔趄趄的离开了偏厅。 张云逸将指尖在手心里掏了掏,砸了砸嘴,方甩着胳膊离开。 (本章完) 第128章 余波 第128章 余波 贾政对于偏厅的一幕,一无所知。 出了偏厅,被风一吹,他又清醒了几分。 讲述皇上召见时,王夫人的表现,一幕幕在脑中闪回,他渐渐也回过些味来。 以往他只觉得赵姨娘有些浮夸,没成想,素来端庄的正妻,竟也有这样一面。 想到她变着方的图谋,怒气消了几分的同时,也带着些许自得。 都这么费劲巴拉的讨好于他,岂非证明了宝刀未老? 想到这,脑中一热,便直直进了赵姨娘的屋。 他这边路上已经做好了预热,不等丫鬟传讯,便急吼吼冲进了房,不成想进到屋内,却被浇了一盆冷水。 “环……环儿怎么这会子还在?” “老……老爷!”贾环见他面色不善,顿时惊若寒蝉。 他在贾环面前端着父亲的架子,不愿露出丑态,赵姨娘却没那个顾虑。 立即扭腰摆臀,逶迤上前,一面挽住了他的胳膊,在怀中磨磨蹭蹭,一面软磨硬泡道:“老爷!~早前不是说好了,叫环儿给逸大爷瞅瞅,妾身带着他都等了个把时辰了。” 薛家寻回了香菱母亲的消息,在荣国府早就传扬开来,张云逸那手看人的本事,更是不胫而走。 连素来不问世事的李纨都动起了心思,笃信鬼神的赵姨娘又岂会错过? 只是她毕竟比不得李纨,方便往上凑,只得将希望寄托在贾政身上。 听闻他要在自己屋里招待张云逸,顿时如获至宝,早早的在他面前打好了铺垫,这才拉着贾环过来。 不成想,一切安排妥当,人却在半路被王夫人给截了。 偏偏贾政当着张云逸的面,没好吩咐人前来报讯,让她好一通等。 虽然后来派丫鬟小吉祥出去打听,知道被王夫人截胡,可前天着实没少下功夫。 寻思着贾政不至于那般健忘,担心他吃完饭,会带张云逸过来,担心贾环不在会错过了机会,便一直等着。 她一面说,一面冲着贾政身后张望,其意不言自明。 贾政此刻方才想起,他当然不肯承认自己忘了个一干二净,忙捶胸顿足,掩饰道:“下回吧!今日真真是气煞老爷了!若非逸哥儿如实相告,还不知她竟然敢在外头败坏老爷名声!” 此前被王夫人打了个岔,替宁王拉拢的话也没来得及说。 赵姨娘闻言一怔,随即脸上的笑意再也掩饰不住。 这会子她哪里还顾得上别的,连忙冲贾环使了个眼色。 贾环顿时如释重负,一溜烟便没了踪影。 赵姨娘一面手上加重了力道,一面媚声道:“老爷莫不是听错了吧?太太怎么会败坏老爷名声?” 贾政见贾环溜走,又被赵姨娘撩拨的意马心猿,满脑子都是糊涂心思,哪里听出她言语中的误会,只闷声道:“她自己都认下了还能有假?” 说完,也半推半搡的将赵姨娘往床上带。 得到了贾政的确认,赵姨娘哪里还顾得上别的,满脑子都是翻身做主。 更不会触了贾政的霉头,只一个劲的讨好。 …… 且不说贾政如何老翼伏励,却说张云逸离开了偏厅,并未在荣府逗留,而是一刻也没耽误,径直回了宁府。 倒不是他做贼心虚。 偏厅之中,他虽然占尽了便宜,可却是王夫人自己主动,撞进他怀里的。 至于那不好言说之处…… 谁叫贾政说的那般煞有介事,王夫人既然在门外偷听,只怕心知肚明,更不会揪住不放。 况且,只从其表现出来的反应来看,大概也颇为享受,这次的亲密接触。 不过,被这夫妻俩一通配合,他确实急于去天香楼消磨。 原对秦可卿的提议动了心,打算自己去说服尤氏。不成想,秦可卿却自告奋勇,让他欣喜之余,更多了一丝期待。 他一路直奔天香楼,在楼下看见正在闲谈的香菱三人。 询问了一声:“嫂子也在楼上?”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他片刻也不耽搁,立即上楼。 推开房门,见尤氏正与秦可卿枕席夜话,他连忙扯开身上的累赘,跃上了床。 尤氏见状,面露一丝羞涩,茫然道:“这……这是……” 张云逸脸上一僵,疑惑道:“怎么没跟她说?” “现在说不是一样吗?难道婆婆还会跑了不成?” 秦可卿面露狡黠,冲尤氏笑道:“婆婆瞒得媳妇好苦,先前是婆婆帮着叔叔算计媳妇,而今,也该婆婆还债了。” 她说着,一把掀开了被子,将张云逸罩了进去。 随即,犹如鱼儿似的粘了上来。 待到与张云逸贴了个严丝合缝,她方撑着张云逸的胸膛直起了身子,扭头看向身旁的尤氏。 她双眸潋滟,如同一汪秋水似的,如诉如泣道:“婆……婆婆帮人帮到底,叔叔不愿让孩子矮了辈分,只得委屈婆婆待会儿照单全收了……” 尤氏对这一幕本就不陌生,只是从妹妹换成了媳妇,还有些不适。 可听闻照单全收,却再也顾不得其他了。 …… 而此刻,在房外蹉跎了足有一刻多钟的王夫人,方长吁了一口浊气,从偏厅的接触中,缓过些劲来。 回到屋内,吩咐丫鬟打了盆冷水,将仍觉得有些发烧的面颊,深深浸入冷水中,才稍稍平息心头的燥意。 张云逸所料不差,因他只是被动承受,王夫人确实也无意深究。 只是,接触时的异样,还能以贾政那些小故事解释。 可做为过来人,对于接触后的反应,却是深有体会。 尤其,张云逸兜住腋下,挺腰将其托起,那一刻,她差点没魂飞魄散。 偏偏面对那不轨的举动,她却丝毫提不起恼意。 相反,对于还能勾出张云逸这般毛头小子心中的旖念,隐隐生出一股莫名的得意。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大了张云逸几近一倍,偏偏他非但没有嫌弃,反而只那么一撞,便旖念顿生。 竟不顾场合、身份,变着方的冲自己磕碰。 而比她还大上不少的贾政,面对她的讨好,却视而不见。 甚至,还带着些许嫌弃。 到底还是有识货的人…… 想到这,蜷缩在被中的王夫人,不由从身前,紧紧抱住了双臂,陷入肉中的手指,竟不自觉的探向两侧的鼓胀。 她模拟着当时的场景,轻轻挠了挠,却怎么也找不到,当时那种如遭雷殛似的,酣畅爽利。 反而是,越挠越觉得心头堵得发慌。 竟辗转反侧,久久不能成眠。 …… (本章完) 第129章 处置 第129章 处置 翌日,清晨。 张云逸缓缓抽回两只胳膊,从尤氏和秦可卿的夹缝中,小心翼翼的钻了出来。 昨夜冲破禁忌,二人都表现的有些癫狂,虽说体力消耗比不得张云逸,可精神头消耗的不小,连张云逸起身都没反应。 屋外的宝珠早已伺机而动。 连忙进来伺候他穿衣。 张云逸并未对三个丫鬟重新安排,反正天香楼也是自己的自留地,放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穿了件中衣,他叮嘱宝珠过会儿喊醒二人,便进园中晨练去了。 如今的会芳园,被大观园占去了一小半的地盘,让他跑步的距离也大为缩减。 即便是绕着隔开两园的围墙,也快抵近逗蜂轩的篱笆墙了。 “大……大爷!” 刚绕了两圈,跑至逗蜂轩附近,就见尤二姐站在屋后的篱笆墙前,含羞带怯。 张云逸抬腿跨过篱笆墙,一把将其从正面抱进怀里,抵着她的额头道:“怎么,想大爷了?” 这阵子秦可卿有些粘人,又多了个宝珠,尤二姐确实分润的少了些。 “大姐以后都要住在天香楼吗?”尤二姐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桃眼,满脸委屈道,“倘若大爷觉着不方便,妾身可以不用丫鬟的。” 尤二姐之所以能定给他为妾,全靠尤氏极力促成。 加之,尤二姐对于二人早有私情,十分清楚。 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二人捎带的添头。 原先,尤氏没给逗蜂轩安排丫鬟、婆子,本是为了避免被下人看出端倪。 而今,握着下人的身契,又当着贾珍的面,在下人面前过了明路,自然没必要再避讳什么了。 故而,前日挑了些丫鬟、婆子,住进了逗蜂轩的耳房。 尤二姐本也十分欣喜,可没成想,昨日秦可卿上门,邀请尤氏搬去天香楼,随后一夜未回,她也担心了一夜。 原打算今日去天香楼探探尤氏口风,却瞥见张云逸从天香楼出来,她不免担心,是不是张云逸觉得逗蜂轩里不方便。 她这委屈扒拉的模样,张云逸也不免有些心疼。 尤氏也是小心过了头,并未将缘由告诉她。 张云逸知道尤二姐担心什么,将其打横抱起,径直来到逗蜂轩前院,往院中的一张小凳子上坐下,在一众丫鬟、婆子众目睽睽之下,冲着微翕的双唇印了上去。 良久,唇分。 他方温声细语道:“哪有什么不方便,不过是去小住几天,这阵子府里下人需要重新安排,她们两个住一块方便商量。” 他倒不是安慰尤二姐,秦可卿再妩媚磨人,羁绊再刺激,久了也会腻歪。 况且,还有尤二姐和三个丫鬟,博爱和雨露均沾,才是对她们最大的善良。 他从未想过在一棵树上吊死,还打算以后研究一下排列组合,又岂会被一种羁绊牵绊。 “噯!~”尤二姐见他毫不避讳下人,也安心了许多。 张云逸拍了拍她的粉背,尤二姐立即心领神会,从他身上起开,糯声道:“那妾身等着大爷。” 张云逸站起身,笑道:“这阵子事情比较多,待会上衙前还要见两个管事,待忙完了再好生陪陪你。” 陪着尤二姐磨蹭了一会儿,也没时间继续晨练,他回到登仙阁冲了个澡,换好了官服,转而来到天香楼。 赖升夫妇和俞禄早已等在了里面。尤氏和秦可卿早已收拾齐整,见到他进来,毫不掩饰亲昵,一左一右挽着他,在摆好早饭的桌前落了坐。 三人看着眼前的一幕,神态各异。 张云逸垫了几口,方看向赖升夫妇,缓缓道:“你们赖家伺候两府,也是几辈子的情分了。” 说到这,他顿了顿,忽然话锋一转道:“只是,这情分在我这里不好使,今日我叫你们来,是看在西府老太太的面子,伱们把手上的差事交了,回家安分守己,我也懒得计较,倘若不知好歹,背地里打什么算盘,亦或是在外头传什么闲话,到时候别说你们这一支,就是赖大那一支,大爷也有的是法子收拾。” 赖升做为宁国府的大管家,对于下人来说,已经是做到头了。 他也不可能像两府一样,纵容他们。 不论是权还是财,都给不了更多,哪怕继续委以重任,他也不会有丝毫感激,所以干脆将他们打发回家。 一鲸落,万物生,将他这个大管家,以及下头一些走得近的打发了,空出来的位置,还可以提拔一些素日受排挤的。 而俞禄就是尤氏和秦可卿商议,选定的接替人选,他原是宁府库房的一个小管事。 若是寻常下人,自然不需要他出面。 只是,这赖家与寻常下人不同,赖升是宁府大管家,而大房的赖大,则是荣府大管家,赖嬷嬷又在贾母身边说得上话。 他如今能管得了宁府,却管不了荣府。 若不经敲打就去了他们的职,未必不会传些风言风语。 虽说,他不是靠博清名出位,这种事对他影响不大。 连存天理灭人欲的朱熹老爷子,儿子死后儿媳都能怀孕,他就更没这种顾虑了。 相反,这种事在皇帝看来,也有自污的意味。 可这种风声传到荣府,对他以后的出入却颇多限制,故而才叫来敲打一番。 “逸大爷吩咐自不敢违逆,只是……家里这些年也积攒了些银子,既然卸了差事,能不能开恩将咱们转到尚荣名下,如今他也有了举人身份。” 人都有趋利避害之心,宁府的家奴之所以敢跟尤氏叫板,无非是仗着把贾珍哄好了,加上几辈子留下的情分,倚老卖老罢了。 如今,连贾珍都做了缩头乌龟,赖升自然不敢跟他对着干。 他们这些年也赚够了,脱籍难度大,不是轻易可以办的,便另辟蹊径,打算投到赖大那脱了籍的儿子赖尚荣名下。 赖升的心思,张云逸自然看得明白,他当初之所以非得加上下人的身契,除了安全等方面的考虑,另一层就是不愿出现流言蜚语。 又岂会单单放过赖升? “迟了!如今名单已经送去给忠顺王爷过了目,倘若你们能够说服王爷,我自无不可。” “逸大爷能否为……” 张云逸一拍桌子,喝道:“够了!你是什么东西!也值得大爷去向王爷求情?别不识好歹,倘若大爷没从王爷那里拆借来银子,你觉得珍大哥被逼急了,你还有机会跟大爷讨价还价?” 赖升夫妇闻言顿时一怔,连忙双双跪倒:“奴才失言,大爷莫怪!” 其实宁国府虽然被掏空了,可真要挖地三尺,割一波下人的韭菜,也未必不能凑全。 这也是张云逸拿身契抵押的原因。 一旦身契抵押出去,贾珍再想割韭菜,就有的掰扯了。 原本赖升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此刻被他点明,自然是惊若寒蝉。 …… (本章完) 第130章 挖坑 第130章 挖坑 打发了赖升,张云逸掏出一张表格,放在了桌上。 随即看向俞禄道:“以后府里的各处门禁,都得安排专人值守,尤其是会芳园,白天进出登记,入夜以后除了无论是谁,都必须禀报。我这里拟了个表格,你回头找些可靠的人,安排好了报与嫂子。” 他在‘无论是谁’上加重了语气,俞禄瞥了眼,几乎贴在他身上的尤氏和秦可卿,忙道:“大爷放心,没有大爷的允许,一只苍蝇都溜不进来。” 屁股决定脑袋。 在此之前,他当然是希望门禁松弛,方便自己行事。 而今,府里上下都抓在手上,自然要严加管束。 那日当着府里上下,替贾蓉求了情,事后又稍加宽慰,惹得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因何受罚,吐了个干净。 听闻贾珍对秦可卿居然还未死心,虽然不敢摆到台面找自己分说,只敢背地里盘算,该做的防范却不能少。 “行了,你也下去吧!余下的听嫂子吩咐就是了。” 管家的活计,尤氏和秦可卿轻车熟路,也无需他费心。 倒是有些想法亟待落实,待俞禄走后,他对二人道:“西城门外那庄子,你们回头安排人收拾一下,靠近西山有温泉的庄子,做成一个度假庄园,待画好了图,我再调些人手,赶在冬天前完工,届时咱们好去泡温泉。” 秦可卿双眸流转,双颊浮现一抹绯红,显然是想到了鸳鸯戏水的画面。 而尤氏却道:“那另一处庄子呢?” “找几个会养种菜的,等新玻璃厂建好,建个大棚种些果蔬,免得到了冬天,也没个绿叶菜吃。” “大棚?”二人都有些疑惑。 “到时候伱们就知道了!” 张云逸也懒得解释,摆了摆手。 他是个享乐主义者,自然不愿亏待自己。 穿越到古代,虽不缺山珍海味,但蔬菜尤其到了冬天,却是乏善可陈。 虽然这个时代没有塑料薄膜,可拿玻璃一样可以替代。 只是造价过于高昂罢了。 不过,这对于他来说不是事,甚至于由头他都想好了。 打着实验田的幌子,挪用些平板玻璃,只要等大棚建好,产出的反季节蔬菜,拿些献给皇帝。 皇帝倘若高兴,再在皇庄内另建便可。 而那处有温泉的庄子,他却是早就相中了。 浴桶哪里有泳池来的敞亮、舒爽? 到时候带上一大家子,在泳池里挨个围成一圈,自己蒙着眼,摸到谁是谁,岂不别有一番趣处? 甚至,庄子和温泉泳池的设计,他也早就想好了,底部垫上打磨好的防滑青石板,周边贴上瓷砖,旁边再建几间房舍。 满足私欲的同时,还能够安抚贾珍,一举两得。 毕竟,这两处庄子都在抵押的范畴之内,他在上面大肆建设,贾珍自不会怀疑他守住这些产业的决心。 只是,贾珍并不知道,这些产业已经落入了他的腰包。 毕竟,忠顺王是他的顶头上司,又是皇族,借银子也就罢了,总没可能给下属送银子。 不过,眼下他还需要温水煮青蛙,减少贾珍的收入,让他永远没有赎回的希望。 所谓救急不救穷,以如今宁府的情况,无自己的担保,从外头很难借到银子,更别说还是十多万两了。 至于荣国府,再大的家业,建了大观园也会紧紧巴巴。 况且,白首相知犹按剑,朱门先达笑弹冠。 书中,贾珍和贾蓉谈及王熙凤倒腾贾母的私房钱,也只是冷笑,却未想过帮忙。换到荣府又如何能够例外? 况且,拿荣府的银子,去守宁府的产业,就算贾政同意,贾赦也不可能同意。 钱是英雄胆,对于贾珍这样的人,更是如此。 眼下宁府还有几处外地的田庄,他却需要减少他这部分收益。 吃完了早饭,他去衙门前,又绕道来到贾蓉的院子。 这小子还没起床,正四仰八叉的搂着只挂着件肚兜的偕鸾。 “逸叔!” 见张云逸进屋,他非但不避讳,甚至还有意无意的,将偕鸾身上的肚兜扯了扯,露出一抹白腻的雪脯。 随后,才批了件外衫,上前行礼。 张云逸也不避讳,开门见山道:“我与嫂子说了,外头那几处田庄,以后就交给你打理了。” 贾蓉脸上闪过一阵狂喜,陪笑不止,偷偷瞄了眼张云逸,又瞥了眼半遮半掩的偕鸾。 “逸叔,要么让偕鸾……” 张云逸摆了摆手,递给他一个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的眼神,方道:“别整那些有的没的,好好干,给珍大哥看看,莫要辜负了逸叔对你的厚望!” 自那日当着阖府的面,替贾蓉求情,事后贾珍便找到了尤氏,将贾蓉以前告刁状的事情说了个清楚。 不过,张云逸却以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为由,表示在贾蓉献妻之时,已经有过照拂的承诺。 让贾珍对这个儿子愤恨不已。 他两头挑拨,就是打算做壁上观,让这两父子窝里斗。 贾蓉确实怂,但那是在绝对的权利面前。 他就像是缩在阴影里的豺狗,一旦逮着机会,咬起人来却丝毫不会犹豫。 不论是当初卖掉王熙凤,还是此前出卖贾敬和贾珍,都是如此。 而今,有了他的撑腰,又看出了贾珍的色厉内荏,未必不敢大逆不道。 他虽然不愿脏了自己的手,却不介意拱一拱火,让这对父子自相残杀。 这样不但分散了贾珍的注意力,还能坐收渔翁之利,何乐不为? “逸叔大恩,侄儿铭记于心!” 贾蓉一脸的感动,当即就跪倒在地。 “你的孝心逸叔我早就知道,否则又何必这般帮你!” 张云逸拉起他道:“对了!银蝶那丫头,嫂子也不打算再用,你若是还瞧得入眼,回头就叫她过来跟你,珍大哥那边若有什么不满,自有逸叔替你挡着。” 今时不同往日。 当初,银蝶惹得尤氏不满,才让贾珍将其收房,而今他还指着尤氏拢着张云逸,更不愿为银蝶这个丫鬟惹得她不快。 故而,屋内一众侍妾、丫鬟独独没保下她。 尤氏自然不会再用,拿来给贾蓉正好,可以勾起贾蓉觊觎贾珍屋里人的心思。 贾蓉闻言,当即就抱住他的腿,感激涕零道:“逸叔待侄儿,真……真真比老爷还亲!” “好了!”张云逸拍了拍他的头,“拿出点男人的样儿,这样哭哭啼啼岂不惹人嗤笑!” …… (本章完) 第131章 顺水推舟 第131章 顺水推舟 转眼到了九月。 这阵子可把贾珍给憋坏了。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他素来呼朋唤友,吃酒听戏,寻问柳的销不少。 而今,却只能偶尔从大观园的工程上,抠那么一点蝇头小利,改善改善生活,过得颇为凄苦。 起初,他还寻思,不过是熬到年底,待田庄的租子到了,又是一条好汉,倒也没拉得下脸,去找尤氏。 可还没熬过一个月,便再也撑不住了。 这日,猫见着尤氏在前院安排差事,立即凑了上去,低声下气道:“最近手头有些紧,劳你先拿五百两银子,给我暂且支腾过去。” 人穷志短,以前对尤氏,怎么也说不出个劳字。 原以为,自己已然低声下气,尤氏怎么也得给点面子。 不成想,尤氏斜眼道:“老爷这话说的,锦衣卫来抄银子的时候,又没单单给我留一份,这一大家子的开销,都是我放下身段,一点一滴从云逸的俸禄里,倒腾来周转的。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不给我银子也就罢了,如今一开口就要五百两,叫我上哪去弄?” “这……”贾珍给她说的脸上无光,偏偏又不好发作,只得捏着鼻子道,“这不是还有那白的营收吗?” 他之所以挑在这个时候,就是知道薛家每逢月初会跟尤氏结算。 “你可省省吧!”尤氏嗤之以鼻道,“家里落下这么大的亏空,伱两手一摊,便什么都不管了,哪知道云逸和我私下操了多少心?” 说到操心,她不觉拨了拨鬓角的发梢。 略缓了口气道:“开春那会子,他跟薛家合伙做了门小生意,原打算存些银子,留待以后娶妻之用。谁知遇到咱家这档子事,也只得拆东墙补西墙,暂且从那头挪些过来填补。 于是对薛家谎称给忠顺王送了一份,岂料姨太太非逼着他,送礼的时候带上文龙,这如何带得了?一时间僵在了那儿,他只躲着薛家,薛家也扣下了白的营收。” 白的营收虽然不多,但张云逸也没想过拿来填补宁府的亏空。 故而在尤氏提及薛家要求的时候,他便干脆搁置下来。 反正他也不担心薛家会赖掉这笔银子,只当暂时存在那儿,至于要不要利息,则等之后再看薛家的态度。 他知道贾珍断了收入,必然会盯上尤氏的这个进项,于是早早编好了说辞。 他也不担心贾珍去与薛家对质,毕竟银子在了宁府。 而薛家,见尤氏不再上门,更不提那白的营收,只当张云逸心虚。 甚至觉得拿白换烧碱的四成份额,自家还吃了亏,扣的也心安理得。 贾珍哪里知道其中的故事,不禁有些汗颜。 不过,他也没什么良心可言,愧疚感一闪即逝,又开始打起了张云逸的主意。 “云逸的俸禄虽然不多,可养廉银和下头献的冰敬,加上先前皇上的赏赐,不说万两也有个七八千的,总不至于还缺这五百两吧?” 虽说张云逸为府里操碎了心,可他也不是白出的银子,尤氏抛开不谈,秦可卿却着实让他肉疼。 贾珍心里觉得,他既尝了甜头,便是受些苦,也份属应当。 尤氏闻言,故作惊讶道:“你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贾珍茫然道。见他一脸的疑惑,尤氏心里颇为欣慰,嘴上却叫苦道:“还不都是因为你?瞒报了数额,害他为府里求情,吃了皇上挂落,只得从旁的地方找补,这不,在城外的庄子投了不少银子,打算搞个大棚,种些冬天吃不到的果蔬,献给皇上挽回些圣眷。” “还有这事?” “那还能有假?庄子就在西门外,你自己去看也不了多少时间。如今虽只起了个头,可听他说,还得拿玻璃遮严实了,只待那新厂落成开工,采买一展平的玻璃装上,方能够种的活。” 听闻还要拿玻璃来种菜,饶是贾珍也是个钱如流水的主,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尤氏见他沉默不语,便道:“如今虽苦了些,可到底也不是缺衣少食,你缺银子就去别的地方找,莫要再给云逸添乱了。” 她说完,正欲离开。 不成想贾珍却一拍巴掌,笑道:“你说的对!确实需要从外头找补,这些年咱家也出了不少人情往来,而今也快到父亲寿辰了,正好以这个由头,让那些亲朋故友随一份贺礼。” 他越说越是兴奋,搓着手掌道:“你才不是说那玻璃还没采买吗?先从云逸那支腾千数两银子,给老爷做个寿,待我收了贺礼,再补上也就是了,保管不会耽误采买玻璃。” 他这么一说,尤氏也有些词穷。 之前都是张云逸事先定好的,但他也不是神仙,谁能想到贾珍竟然能突发奇想,找出这么个法子? 只得拖延道:“这我可得问问云逸。” “诶诶!” 贾珍给了尤氏一个‘你懂得’眼神,面露猥琐道,“云逸是个念旧的,这银子只是暂时借用,只要你多下些功夫,让他畅快了,他自然不会不允!” …… “嗯!” 当晚,天香楼内。 听完了尤氏的汇报,身心舒畅的张云逸,发出一声闷哼,深吸了一口气,噙住秦可卿剥开的一粒褪了核的桂圆。 咀嚼了几口,方缓缓道:“回头拿些银子给他,待收了贺礼务必讨回来,另外,再去打一个寿桃,就当是我送的贺礼。” 他倒不是好心,要给贾敬贺寿。 只是,秦王还期望他能够打入宁王一系。 原本宁王也有意笼络,称得上双向奔赴。 奈何贾政是个拖延的性子,加上前次被王夫人搅了局,觉得丢了颜面,而宁王因工部的案子被皇帝禁足,也没人催他。 便不顾赵姨娘催促,一直耽搁至今,以至于张云逸没有突破口。 听闻贾珍要大摆筵席给贾敬过寿,觉得是个不错的机会。 并且,宁府有交情的亲朋旧友,也有不少牵扯到工部的案子,退还了赃银,家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贾珍此举,无疑会让他们本就不宽裕的日子雪上加霜,得罪人的事,张云逸自然乐见其成。 当然,为了维持人设,些钱打个寿桃,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 (本章完) 第132章 逼得紧 第132章 逼得紧 因离着贾敬的生辰还有十日光景,倒还来得及下帖子请人。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因担心下人从中渔利,除了送请帖以外,置办酒席的各项采买,以及请戏班等各项事宜,贾珍都亲力亲为。 少不得拉下了大观园的差事。 这本就让王熙凤颇为不满,今日收到贾珍递来的请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随手往炕上一丢,忿忿不平道:“我看珍大哥真真是昏了头了,东府出了那档子事,这会子还招摇过市,办什么寿宴,这是嫌不够丢人现眼,还是想告诉外头,府里还藏了私?” 平儿疑惑道:“怎么会?听说还欠了十多万两的亏空,全靠大爷帮着筹措的呢!” “呸!”王熙凤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我看是他架不住珍大嫂子软磨硬泡才是真的!” 说到这,她看向平儿,恨铁不成钢道:“瞅瞅珍大嫂子和香菱,他办起事来麻溜的,怎么到了你这反拖拖拉拉,你就不能不吃馒头争口气?” 平儿争辩道:“园子的事大爷已经帮了不少忙,奶奶说话可得凭良心!” “良心?”王熙凤嗤笑一声,“良心这东西上不了三两秤,守着倒是贵得紧,他倒是有良心了,这十多万两银子,指着如今的东府,猴年马月才能还上?怕不是还要赖上他!” “事有轻重缓急,东府那边毕竟担着干系,大爷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边被问罪吧?况且,奶奶这边又不急。” “不急?前儿二爷回信,说年底前回来,到时候拖出什么变故来,你们可别怨我。这回过去贺寿,见着她,伱可得好好催一催!” “这……”平儿颇为为难道,“奶奶逼也太紧了些!” 王熙凤挑眉噘嘴道:“我逼紧?我逼再紧,也没见着他肯冲咱们这头使力气啊!” 平儿摇头苦笑,只一个劲的劝慰道:“奶奶!东府那摊子事还不知何时是个头,如今大爷就算有营生,怕是也得往里头贴补……” “就你心善!他若是翻脸不认账,有你哭的时候!” “怎么会!奶奶才不也说了,大爷是个有心的……” 王熙凤明明说的是良心,可到了平儿嘴里却省了个良字。 王熙凤自然听出了其中的区别,不免想到那晚后廊的光景,悻悻道:“瞧你那浪样儿!他有没有心我不知道,你这颗心怕是早就跟着飞了!” “奶奶……”平儿脸上浮现一抹红晕。 “懒得理你,我还得去太太那儿,问问是个什么章程。” 王熙凤愈发来气,转身捡起炕上的请柬,不忘叮嘱道:“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次过去,话你可得带到了。” 她摔门而出,迈着长腿扭着纤腰,来到荣禧堂。 向王夫人行了礼,将请柬递过,禀报道:“珍大哥才递来请柬,说是要给敬老爷做寿,不知太太是个什么章程?” “做寿?”王夫人眉头微蹙道,“好端端的又不是整岁,怎么这个时候做寿?” “我看八成是想挣些贺礼填补亏空,前年敬老爷整岁生辰都没回来受众人磕头,这回又出了这档子事,怕是更不会家来了,所以我才来向太太讨个主意。” 王夫人自然听懂了她的意思,既不是整岁,贾敬又大概率不会回家,贺礼上是否要打个折扣。只是,元春的事情宁府是出了力的,即便是过河拆桥,也不至于这么快。 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方摆手道:“那边出了那么大的事,他们也没要咱们帮忙,还是按前年的章程办吧!” 王熙凤嗤笑一声,道:“有逸兄弟帮忙托着,自然不会来麻烦咱们,外头都传开了,亏空的那十多万两银子,都是他拆借来的。” 乍听张云逸的名讳,王夫人心头猛然一颤,被那遒劲有力的身子,半拽半挺扯起的感觉,顿时浮现心尖。 她情不自禁加重了呼吸,心跳加速,干咽了一口。 随即才反应过来,王熙凤还在身旁,连忙干咳一声,掩饰道:“咳咳!怪道珍哥儿跟老太太提了一嘴,就没了下文,原来是他给办了……” 王熙凤看出了王夫人表情异样,却没有细究,只当她暗自咋舌,惊讶张云逸竟然肯这般出力。 “可不是嘛!东府那头可还真是捡了个宝,就连姨妈那头也跟着沾光,不但顺手解决香菱的事儿,保住了皇商的名头,还置办了一门生意。” 她倒不是单纯为了夸张云逸,也是为之后送平儿打个铺垫。 不过,王夫人的心思却不在这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捡了个宝,仿佛一计重锤敲在了王夫人的心头。 她只觉得浑身酥软,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道:“行了,就这点事,你回头照着前年的章程办就是了。” “诶!”王熙凤忙答应一声,“既如此,老太太那头不好去,我再去支会大老爷和大太太一声,到时候也好准备车马。” “嗬……” 王夫人正欲开口,却不觉发出一声怪叫,忙清了清嗓子道:“我……还是不去了吧……” 背地里想想尚觉得喘不过气来,这若是见着人,还不得露了馅…… 况且,即便能遮掩的过去,可旁人不清楚,她和张云逸却都心知肚明,见面却不知要如何自处。 这在王熙凤看来,合情合理,毕竟不是整岁,能按照前年的章程已是给足了面子,故不疑有它。 她想了想,又问道:“那老爷那头?是太太给拿个主意……” “我哪里敢拿他的主意!” 王夫人心中委屈,自觉为了女儿操碎了心,可贾政捡现成的不说,到了他的嘴里,非但没落到一句好话,反编排自己的不是来,故而听到王熙凤询问,顿时脱口而出。 可待话说出口,方想起家丑不可外扬,忙道:“你也知道老爷的性子,东府那头出了那档子事,他怕是躲都来不及,我可不愿触这个眉头,你还是自己找机会去问吧!” 王熙凤虽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可却不敢打听,只得按下心中好奇,行了礼匆匆告退。 …… (本章完) 第133章 拖延 第133章 拖延 接到请柬同样为难的还有薛家。 东北小院内,薛姨妈长吁短叹。 “唉!这下怕是躲不过去了。” “当初我便劝过妈妈,一年虽有万余两银子,可到底还有那一成白,家里便是倒贴些人工、店面,也是有限,何必非得计较。” 薛宝钗接着劝道:“如今还来得及,乘着这次贺寿,正好将积欠补了,只说东府那边事多,没好因为这点小事打扰,又有姨妈他们在,也就遮掩过去了。” “你说的倒是轻巧,八大皇商就数咱家分得最少,不但全数归了旁人,还要跟着倒贴,这一年万余银子不多,可十年呢?” 虽觉得吃了亏,又占着理,可薛姨妈也知道,张云逸得罪不起。 只是,王子腾和王夫人,兄姐二人升官的升官,攀高枝的攀高枝,连带着自家也水涨船高。 再捏着鼻子吃这等闷亏,却是心有不甘。 薛宝钗脸上一如既往的娴静,只微微蹙了蹙眉头,道:“女儿倒是觉得,只要能一直保住这皇商的名头,便是一年上万余两,也是值得的。” “我当初何尝不是这样以为?只是这逸哥儿实在有些贪心,这回一下就要了烧碱的四成利润,那四成利润,一年少说也有五万两银子,这不是在割我心口的肉吗?” 她情绪激动,引得身前颤颤巍巍,起伏不定。 薛宝钗瞥见,心头暗道,倘若真能消减一点,不那么显眼,倒也…… 念及此处,她连忙暗自啐了一口,在心里给薛姨妈告了个罪,挥去那不敬的想法。 转而又劝道:“这生意是天工院专供的买卖,逸大哥离了咱家,还能再找别人合作,可离了逸大哥,咱家连那三成,也没得赚了……” “你说的确实在理,可他一个毛头小子,又才入官场,哪里懂得这里头的门道?” 薛姨妈有些不以为然道:“你看上回咱们让珍哥儿媳妇带话,到现在也没个音讯,这三个月的营收都不提不叼,显是做贼心虚……” 哪怕张云逸不上门讨要,只尤氏过来,薛姨妈也不敢扣着。 偏偏一晃三个月过去了,渺无音讯,这才给了她信心。 她说的情况薛宝钗也心中有数,只是她还有另一层考量。 “女儿听说上回姨父单独请他,还是在姨妈的院子里吃得饭,连下人都没让靠近,也不知商议什么要紧的事儿,倘若因为这个,闹得两家不快,到时候姨妈面子上也下不来,岂非因小失大?” “还有这事呢?上回我听伱姨妈抱怨,说你姨父请他,他却百般推脱,言语中颇为不快,怎么又单独请他了?” “姨妈屋里的金钏,身段与女儿相仿,女儿便拿了两件不穿的旧衣裳送她,闲谈中她说的,必然不会有假……” 说到这,薛宝钗犹豫了一下,沉吟道:“只是……吃饭的时候也没人当面,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姨父似乎并未送他离开,而是自己先走了,且已有好些天没跟姨妈说过话了。” “这是什么缘故?” 薛姨妈陷入沉思,隔了半晌方抬头看向宝钗道:“该不会是开罪了你姨父,闹得个不欢而散吧?” “女儿也不清楚,倘若真是他开罪了姨父,总没道理迁怒姨妈吧?” 她思考片刻,若有所思道:“不过,听说姨父原打算在赵姨娘屋里请他,或许因为这个,跟姨妈闹别扭也不一定。” “这事还得慎重,倘若他真的开罪了你姨父,咱们也不能没有眼力见。”薛姨妈说着起身道:“我这就去你姨妈那儿问问。” “妈妈莫急!”薛宝钗连忙叫住了她道,“您可千万别问那天的事!” “那问什么?”薛姨妈扭身看向女儿。 “妈妈糊涂,这不是有现成的吗?” 她摇了摇头,指着炕桌上的请柬,笑道:“妈妈只消说,拿不准敬老爷寿辰该拿出什么章程,询问姨妈的态度便可。” “这有什么关系?”薛姨妈有些疑惑。 薛宝钗沉静自若道:“如今东府这般光景,又是散生辰,自不值得姨妈劳师动众。倘若郑重其事,只会是看逸大哥的面子,咱们也正好乘着贺寿的机会,将事情糊弄过去。” “对对对!还是你有法子!” 薛姨妈赞叹一声,转而又道:“那倘若你姨妈只是虚应了事,那咱们又该如何?” 薛宝钗催促道:“咱们也别再这瞎猜了,妈妈先去问了,待回来咱们再商量。” 如今的薛家,已不在梨香院,距离荣禧堂也没几步路。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薛姨妈便去而复返。 将询问的细节一一告知了女儿。 “按理,以东府如今的光景,既按着前年的章程,明显是有意抬举,可偏偏她人又不去,到底是何缘故?” 薛宝钗也心头疑惑,蹙眉沉思了半晌,方缓缓道:“女儿也猜不透,许是他确实得罪了姨父,可姨妈也不愿关系闹得太僵……不过,眼下倒是有个现成的法子,可以先缓上一缓。” 薛姨妈听了她前半句,正左右为难,没想到居然还有法子应对,连忙催促道:“你快说说!” “姨妈既然不肯前去,必是因为上回姨父请客的缘故,如此,咱们也不能表现的太过了,免得姨妈心生不快,母亲可在家陪她,只叫哥哥照着前年的例,带上贺礼前去。” “你哥哥?”薛姨妈有些迟疑。 薛宝钗忙解释道:“府里都知道哥哥不理事,生意上的事逸大哥也不会找他。” “我是怕你哥哥言语无状,惹毛了人家!” “妈妈多虑了,上次寻回香菱母亲,哥哥知道以后,还说错怪了逸大哥,应当不至于闹出什么是非。” 她顿了顿又道:“况且,哥哥素来与珍大哥……交好,这次东府办事,他又岂会不去?便是真有个不愉快,有珍大哥居中说合,总不至于收不了场。” 见薛姨妈还在犹豫,宝钗又称热打铁道:“即便逸大哥真的拿烧碱的生意,去填补东府的亏空,那也说明他重情重义,倘若能借着这次机会,让哥哥与之攀上交情,他以后也不好意思再打咱家的主意。” “嗯!那就按你说的做!” 这下薛姨妈再无迟疑。 …… (本章完) 第134章 放胆去做(除夕快乐) 第134章 放胆去做(除夕快乐) “废物!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这都多久了,别说她的把柄了,连个屁都没打听出来,老爷要你何用?” 东跨院内,贾赦将桌子拍得山响,冲着站在下首的邢夫人,好一通训斥。 邢夫人受气包似的,满脸委屈,畏畏缩缩道:“老爷,这也不能全怪妾身,园子里那摊子事,被她手上捂的水泼不进,用的尽是她王家陪嫁之人,便是有几个老家奴,也是赖大之流,他们自己得了肥缺,捂都来不及,哪个又肯烧咱们的冷灶!” “什么冷灶?你说谁是冷灶?”贾赦面色不善,气得发抖,指着邢夫人,怒喝道,“老爷我才是府里的大老爷!这府里的爵位也是老爷承袭,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冷灶?分明就是伱没有用心!” “妾身如何没有用心?”邢夫人叫屈道,“不瞒老爷,我都没敢摆婆婆的架子,好言软语,请她琏二奶奶帮忙,给秦贵和王善保两家子安排些杂事,她都百般推脱。” 她瞥了眼贾赦的脸色,抱怨道:“虽说最终给办了,可只安排他们去管那些泥腿子,如何能打听到什么讯息,她这不只是防着咱们,也是在打咱们的脸啊老爷!” “蠢货!这种事总要遮掩些,谁叫你用咱们自己的人了?” “那还能用谁?”邢夫人脱口而出,却觉得语气太过生硬,忙找补道,“要么,老爷您给妾身支支招?” 贾赦手捻长须,循循善诱道:“你说二房里头,谁最恨她们这对姑侄?” “那还用说?自然是赵姨娘啊!” “这不就结了吗?”贾赦一拍桌子道,“老爷我若是记得没错,那钱家两口子不是在库上管帐?又是赵姨娘舅兄,你就没想过走这条路子?” “嗨!” 邢夫人原本还打起精神,听得聚精会神,闻言却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叹道:“您都想到了,她又……” 话到此处,她方反应过来,惶惶不安的看向贾赦。 正见贾赦目眦欲裂,抄起桌上的茶杯,照着她就砸了过来。 见贾赦怒急,她也不敢躲闪,幸而没砸到头,只砸在身前的软肉上。 贾赦虽没下狠手,力道也有限,并不算太疼,可杯子里的茶水、茶叶,却着实淋了她满头满脸。 原以为,挨了这么一下,贾赦也该消了气,不成想,他仍然不依不饶道:“说!什么叫老爷我都想得到?你是觉得老爷我还奈何不了她?” “老爷消消气,不是……” 邢夫人既不敢承认,又担心否认的时候带上什么不好的字眼,又引起贾赦不满,一时词穷,只得小心翼翼道:“实在是这个媳妇,太过狡猾奸诈。” 反正冲王熙凤身上招呼些坏话,总不至于再触怒贾赦。 正说着,外头传来通禀。 “老爷,太太,二奶奶派人过来,说是东府珍大爷要给敬老爷过寿,想问问老爷、太太届时去不去……” “不去!”贾赦气还没消,一甩袖袍,怒喝道。 “别!老爷!”邢夫人一面冲贾赦挤眉弄眼,一面冲外头道,“跟他说,老爷要去自己会去,就不劳琏二奶奶费心了!” “诶!” 待外头脚步声远离,邢夫人满脸不忿,同仇敌忾道:“老爷您瞧瞧,她眼里哪还有咱们?我就不信,二房那头她也只派个人去?” 她虽然不知道如何替贾赦挽尊,平息他的怒火,却知道如何把火头引向别处。 贾赦虽然对这个儿媳恨得牙根痒痒,纵有长辈的身份压着,可王熙凤毕竟是王家女,且不说背靠王子腾和王夫人,只贾母那关就过不去。也只得悻悻道:“总有一日非叫她知道老爷的厉害!” 为了避免尴尬,忙岔开话题道:“刚才你挤眉弄眼,是什么个意思?” 邢夫人见他转移话题,也不敢揪住不放。 一面抹下脸上的水渍、茶叶,一面神神叨叨道:“老爷您别看她拿咱们不吃劲,可对东府却好着呢!那采买戏子和打造金银器皿的肥缺,都安排给了那头,您说是何缘故?” “嗯?” 贾赦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声音有些嘶哑道:“莫不是她跟珍哥儿勾搭上了?好啊好啊!这回可算抓住她的把柄了!” 怀疑儿媳与人有染,他居然不怒反喜,脸上的笑容竟然有些遏制不住。 邢夫人看在眼里,却不敢表现出来,又恐他糊里糊涂,闹出什么笑话,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老爷误会了!不是她跟珍哥儿有什么苟且,而是给逸哥儿面子……” 她偷偷瞄了眼贾赦,见他似乎没有发怒的迹象,忙接着道:“老爷您想,老太太和二房将统筹的差事给了逸哥儿,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如何绕得开他去?只怕早就谈好了。” 贾赦闻言不由有些泄气。 一方面,因为没能一举抓住王熙凤的把柄;另一方面,也因为认可了邢夫人的猜测。 他们既然已经达成了默契,只怕里头的好处,早就分派好了。 想到这,他心下不免有些后悔,当初没听从邢夫人的建议。 只是,后悔归后悔,叫他认错却是不可能,死鸭子嘴硬道:“怎么?你这是在挑老爷的错处?” “妾身怎么敢?”邢夫人见他发怒,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想起当初的决定,贾赦也有些泄气,摆了摆手,叹道:“现在再说什么也迟了,你还是再去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揪着她什么痛脚。” 邢夫人闻言,察觉出了贾赦已有悔意,小心翼翼道:“老爷,妾身近来在外头听到一桩传言。” 贾赦被颠来倒去搞了这几下,也兴致缺缺,不复刚才的激动,只随口道:“什么传言?” “说是东府那十几万两的亏空,都是逸哥儿给补上的。” “嗬嗬嗬……”贾赦发出几声猪叫声,一脸难以置信道,“你说清楚点,多……多少银子?” “嗬……” 邢夫人被他传染了,也发出一声怪叫,慌忙清了清嗓子道:“十……十几万两……” 贾赦闻言,好似那十几万两是从他腰包里掏的一般,只觉钝刀割肉似的一阵心痛,哪里还顾得上嘴硬,忙道:“就按你上回说的办,只要他出的价……” “嗯哼!”他清了清嗓子,道:“你尽管放胆去做,无论如何必定要给二丫头促成这桩姻缘!” …… (本章完) 第135章 逢寿宴三头并进 第135章 逢寿宴三头并进 转眼便到了贾敬生辰。 虽是宁府办事,可出行等一应事务少不得王熙凤操心,且贾母和王夫人无意凑那个热闹,府里也需要安排。 天刚蒙蒙亮,平儿便伺候她起身,洗漱梳洗之后,她站起身,瞥了眼身后的平儿,将其按坐在妆台前。 叮嘱道:“你这也太素了些,快好好收拾收拾,今儿到了那边,你也别管我,务必找个机会好生跟他软磨硬泡,倘若忘了我交代你的话,可仔细伱的皮!” 平儿面颊涌现一抹腮红,羞怯道:“奶……奶奶,今儿人来人往,大爷怕是抽不开……” “呵!”王熙凤冷笑一声,“素来这种事,只要有心,还能抽不开身?怕是黏在一处,舍不得抽开才是真的!” 她嘴上说着,不禁想起当日在假山处,张云逸说撤便撤,面色复杂的看了眼对着镜子顾盼自怜的平儿。 没好气道:“我先去请示老太太、太太,再叫上几位姑娘……你收拾好了去门口等我。” 王熙凤出了门,在荣庆堂、荣禧堂绕了一圈,待回头方来到东廊的三间小正房。 进了屋,却只看见探春和惜春大眼瞪小眼,她不禁疑惑道:“二姑娘呢?不是这会子还没起来吧?” 探春眨巴着眼道:“前几日大太太来,说是接二姐姐回去住几天,到今儿也没回来,嫂子不知道吗?” 王熙凤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迎春虽然素来也是个小透明,可好歹也是她正牌小姑子。 这人被接回去,没通知她也就罢了,偏偏她也不曾注意。 她一面心里暗自琢磨,邢夫人到底有什么意图,一面掩饰道:“这阵子珍大哥忙着给敬大爷过寿,园子里的事压得我都喘不过气来,哪里有空问旁的。” 探春也就是略有些看不惯,捎带着提了一嘴,也没打算叫她下不来台。 拉着惜春起身道:“我们都准备好了,只等嫂子忙完便可以出发了。” 三人出了屋,沿着抄手游廊,来到了西角门。 王熙凤没在自家院门前见到平儿,暗骂一声‘小浪蹄子’,对探春二人道:“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回屋一趟。” 绕过院门前的影壁,她加快了脚步,待回到屋内,正见平儿对着镜子,将一根青色的丝绦紧紧勒在腰间,生生掐出一段妖娆。 再看她头上,乌黑的满头青丝,竟被盘出了一朵来。 平儿看见她,本就抹了水粉的面庞愈发显得娇艳,红着脸道:“奶……奶奶这样可还行?” 王熙凤没好气道:“呸!你个口是心非的小浪蹄子,莫不是想压我一头?” 她说着,抓起桌上的那只朝阳五凤挂珠钗,递过去道:“还不快帮我戴上!” 平儿有些尴尬的接过,一面给她戴在头上,一面解释道:“奶奶尽拿奴婢取笑,这不是怕丢了您的脸面!” “哼!”王熙凤冲着镜子里端详了片刻,一脸傲娇道:“可省省吧!我还要你给我挣脸?” 话虽如此,她对平儿今日的装束却颇为满意。 拎着平儿的手腕,在自己身前转了个圈儿,打趣道:“我记得上回那个刘姥姥,就把你错认成了奶奶,这回……” 说到这,她忽然想起当初的李代桃僵之计,忙止住话头道:“走吧!三姑娘她们还在外头等着呢!” 出了院门,却见李纨拉着贾兰,正和探春说着话,不禁疑惑道:“大嫂子这是?” 李纨毕竟是寡居,倘若贾母、王夫人出门,她跟着也就罢了,可今日二人并不出席。 且她素来也不太参与这样的场合,此刻往上凑,倒显得有些诡异。 探春知道李纨的心思,见她有些尴尬,忙挺身而出道:“今儿敬大伯过寿,族学也放了一天假,兰小子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我便叫嫂子带他过去热闹热闹。” 她顿了顿又道:“况且,老太太和太太都不去,二姐姐也不知去向,倒显得咱家过于轻慢了,叫上大嫂子也壮一壮声势。” “既然大嫂子想去,那咱们就快些走吧!” 前一句还好,后一句确实切中了要害。 虽说东府大不如前,可正经长辈一个不去,面子上确实过不去。 长辈们倒也罢了,毕竟贾敬又不在家,可小辈尤其是无所事事的姑娘,却不好缺席。 前阵子,邢夫人的种种举动都没瞒得过她,也没少在她面前抱怨,给东府安排差事,都不照顾大房。王熙凤甚至怀疑,邢夫人是看出了端倪,故意把迎春支开,好破坏东府与自己的默契。 …… 王熙凤以为缺席的迎春,却早早跟随邢夫人,来到了宁府。 尤氏刚将二人迎入偏厅,邢夫人便开门见山道:“前阵子老爷还跟我说,上回见着逸哥儿,生的一表人才,又是家里人,知根知底,便有心亲上加亲。 我也是这么个意思,偏偏这丫头害羞,上回一早便走了,没能与他说会子话,这回我亲自带回去调教了些时日,教了些规矩……” 邢夫人这般直白,本就让迎春颇为难堪,可身上那些束缚,更是勒得她浑身不自在。 这些天,规矩什么的一概没教,倒是尽往她身上摆弄。 一会儿嫌她太过稚嫩,一会儿嫌她不够妖娆,今儿更是天没亮就把她折腾起来,又衬又垫又勒,好一通忙活。 对于邢夫人的话,她虽然觉得尴尬,却并不抵触。 相反,还觉得是一种解脱。 贾家四春,琴棋书画,各有所长。 精于棋道的她,又怎么会一点大局观没有? 虽然性格隐忍,甚至有些软弱,可那也是形势所迫。 这年头,女子的命运,出身便决定了一半,余下的只有看姻缘了。 打从第一回贾母带着她们游园,在天香楼见到张云逸,听闻他的事迹,便已经心有寄希。 只是,同为荣府庶女,她自知比不得探春,不但有个颇受宠爱的生母,还被嫡母王夫人养在身边。 故而,每每看着探春、宝钗与张云逸谈笑风生,却不敢往上凑。 原以为贾赦和邢夫人都不着调,她也未曾有过什么幻想,不成想,这回竟然终于办了回好事。 这些天被盘拨的虽有些羞耻,却并无多少抵触情绪。 此刻更是顾不得羞涩,隐含期待的看向了尤氏。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事人并无多少发言权。 也就张云逸父母双亡,情况特殊。 可即便如此,能有尤氏这个嫂子居中协调,也可以说事成了一半。 尤氏并未注意到迎春,上回她便看出邢夫人的意思,只是这么长时间过去,她并未咬住不放,也就没再当回事。 倘若搁在以前,她或许还担心贾敬和贾珍的反应。 而今,却不再有这方面的顾虑。 甚至,相较于那个面冷心冷的小姑子,她更中意于这个二姑娘。 一方面,站在张云逸的立场,她觉得以宁府如今的光景,惜春有些配不上张云逸,反倒是荣府非但未受影响,还声势愈隆。 另一方面,站在个人的角度,换个要强的性格,未必容得下她和秦可卿,这样尴尬的存在,反倒是迎春性格软弱,容易相处。 稍一迟疑,便笑道:“大太太既有这个意思,那我也做一回成人之美,待回头问过云逸的意思,再给大太太回复。不过您也知道,他如今正在孝期,未必好谈婚论嫁……” 她虽然巴不得如此,终究还要看张云逸的意思,只能用上缓兵之计。 不成想,邢夫人却巴不得立即有个定论,忙道:“择日不如撞日,才将看他正在前院,不如叫过来问问。” “大太太何必这么着急,二姑娘如今也未及笄……” 尤氏也是好意,张云逸与贾珍正在前院陪着贾赦,这事若让贾珍知道,只怕要生变故。 “也不小了,你瞅瞅这丫头的身量,都长开了!你放心,这丫头最是好相与,以后必定会与你妹妹相处得宜。” 邢夫人却只当她有意推脱,也顾不得越俎代庖,连忙冲屋外唤道:“司棋!快去前院找老爷,请逸哥儿过来商议正事!” …… (本章完) 第136章 待价而沽(祝龙行好运) 第136章 待价而沽(祝龙行好运) 后院的邢夫人急,贾赦比她更急。 一下车,毫不理会一脸热络的贾珍,反拉着张云逸嘘寒问暖。 张云逸也颇为无奈,原想着通过今日寿宴,搭上宁王一系,自然不能躲清闲。 一大早,便主动来到前院,帮着贾珍知人待客,怎料头一个来的竟然是贾赦。 还未与贾珍陪着他来到搭好戏台的厅。 路上,贾赦便迫不及待道:“我看哥儿年纪也不小了,你父母不在了,敬大哥又不问俗事,也没人替你张罗这些,世伯我看着都替你着急啊!” 张云逸闻言,心中便有些了然。 可还不待他开口,一旁的贾珍却先憋不住了,忙抢着道:“赦叔严重了!父亲便是再不问世事,也不会不管云逸的婚事,只是他如今还在孝期,总要过两年再议。” 惜春年纪太小,他倒也不好在张云逸面前吐露那个意思。 不成想,这话正称了贾赦的心意,迎春如今也还未到及笄之年,过两年却是时间刚刚好。 他点了点头道:“伱说的也是在理,不过,等到两年后再议,又要挑人家,又要挑日子,岂非又耽搁了下来?倒不如现在挑个年岁合适的先定下来,等到守孝期满,立即把婚事办了,也省得耽搁。” 贾珍也不愿与他正面硬刚,只得暂且敷衍道:“赦叔考虑的是,回头侄儿便与父亲商议!” 他生怕贾赦盯着不放,刚迈进厅,便冲着正与戏子勾勾搭搭的贾蓉,吼道:“还不快把戏折子送来,给你太爷先过过目。” 待贾蓉屁颠屁颠的递过一封戏折,他方面露猥琐道:“赦叔您先过个目,这回侄儿请的,是畅春园的班子,里头的几个角儿侄儿精挑细选,都各有特色,曲目也是不曾删减的。” “哦?”贾赦闻言两眼放光,居然顾不得寻根究底,一把夺过戏折子。 这戏折子张云逸也曾过目,不过是长生殿、西厢记一类的寻常曲目。 未删减这个词他熟,只是不论前世今生,都还没看过那些戏曲原本,这个未删减也不知,跟自己理解的是否一样。 他这边还在思索,那边贾赦却看得津津有味,连带着瞄向戏台上的戏子,眼神都有些变了味。 贾珍也不催促,指着上头的曲目道:“赦叔您慢慢选,倘若一时拿不准,先去看看人再决定不迟。” 贾赦闻言豁然而起,正欲直奔戏台,忽闻大门处一个女声传来。 “司棋见过老爷,大爷!太太让奴婢过来,说是有正事要请逸大爷过去商议!” 张云逸原是背着大门,闻声不禁回头看去,正见一个梳着鬅头,蜂腰隆臀,高大丰壮的丫鬟走了进来。 这个年代的女子,大多生的娇小,似司棋这般身量的,着实少见。 偏偏她虽然宽肩、隆臀,五官却十分精致,有种难得的反差感,难怪四春的大丫鬟中,唯有她位列金钗。 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又叫副小姐,通常都是陪嫁的通房丫鬟,在屋里算是小半个主子。 此前,迎春跟着贾母、王夫人,便只带着一个小丫鬟随身伺候,让司棋屋里留守。 这回,邢夫人有意促成这桩姻缘,自然要把这个加分项带上。贾赦闻言,方想起正事,忙冲着张云逸道:“哥儿快过去,有好事找你。” 贾珍顿时急眼了,眼下宁府一家子都指着张云逸,他哪里容得贾赦横插一脚? 况且,他深知贾赦是个见钱眼开的主,这要是真让他将事情办成了,以后还不得拼了命的,从张云逸这里抠银子? 事关以后的生计,他也顾不得体面。 “慢着!” 他大喝一声,一把拉住贾赦道:“赦叔这事怕是没问过老太太吧?” 话说出口,贾珍也有些心虚,他一时间吃不准,是否因为自家失势,让荣府有恃无恐,更多的还是试探。 不过,下一秒,看见贾赦略带茫然的表情,却多了几分从容。 瞪了眼一旁看戏的贾蓉,喝斥道:“还不快去,把大太太请来!” 贾蓉猛然缩了缩脖子,他看了眼张云逸,见他并未对自己有什么指示,方低下头,一溜烟跑了出去。 司棋看了看厅之中的三人,又看了看溜出去的贾蓉,略微迟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快步追了出去。 贾赦一时被他的声势唬住了,此刻方回过神来,一时间也有些吃不准,贾珍到底有何依仗。 他倒没想过坏了宁府的盘算,毕竟惜春年岁太小,而张云逸再过两年都要过二十岁了,他疑惑是否贾母对迎春另有安排。 色厉内荏道:“素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都没经过我,便是老太太定了,如何算得了数?” 他这话无疑泄了底,贾珍正发愁如何在张云逸面前掩饰自家的盘算,于是将错就错道:“算不算得了数,待会儿咱们问过老太太就知道了。” 一来,这事当着张云逸的面多有不便,反倒不如直接到贾母面前对质方便,也省得以后荣府那边再出什么幺蛾子。 二来,这桩婚事在他看来,不容有失,倘若贾母真的见自家失势,有意打破当初的默契。 便是撕破脸皮也在所不惜。 张云逸毕竟是宁府的表少爷,一旦两府真的闹掰了,荣府便是想打他的主意,也无从入手了。 他内心十分清楚,宁王之所以愿意纳贾元春为侧妃,完全是为了笼络张云逸。 倘若荣府因此跟自家闹掰,那么只要断了他们与张云逸的接触,荣府在宁王那头的价值,也就大打折扣了。 到时候谁求谁还真不一定呢! 对于双方的争执,做为当事人的张云逸,却揣着明白当糊涂,只当没看懂,一面看他们表演,一面不咸不淡的道:“世叔,珍大哥,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摊开来好好说嘛?” 供需决定市场,自己这么抢手,他乐得待价而沽,让两府争个头破血流。 反正只要不表态,不承诺,那么双方都有希望,他也可以慢慢吊着。 …… (本章完) 第137章 闻婚嫁宝玉思动 第137章 闻婚嫁宝玉思动 王熙凤带着大队人马抵达,刚下了马车,正见着贾珍拉扯着贾赦出了西角门。 而一旁的邢夫人,急得直跺脚,眼见着二人出了门,似乎不放心,也顾不得体统,慌忙跟了出去。 瞅着三人离去的身影,王熙凤脸上阴晴不定,变幻了数息,方一脸狐疑的看向了院中的张云逸。 而一旁的探春,却抢先道:“这……这是怎么了?” 张云逸耸了耸肩,笑道:“没事,没事,不过是一时谈的高兴,要去老太太跟前讨个主意。” 总不能自卖自夸,说两府都上赶着将姑娘许给自己吧? 只是,他这么一说,非但没安抚住众人的情绪,反倒愈发担心起来。 尤其是王熙凤,一对丹凤眼死死盯住张云逸,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些端倪。 她原先就怀疑贾赦有意挑唆,这会子又要去贾母面前,少不得担心暴露了勾结外人,中饱私囊。 而拉着贾兰的李纨,却进退两难,原想乘着机会让张云逸看一看儿子。 岂料,刚进门就见到贾赦与贾珍闹掰了。 虽说张云逸并未表现出什么不快,可也吃不准,他还会不会给西府这个面子。 正犯难,后院的尤氏已闻讯赶来。 “我来迟了,刚在后院陪着二姑娘,不曾迎接。” “二姐姐也来了?”探春面露一丝狐疑。 李纨却如遇救星,忙将目光投向尤氏。 尤氏哪里愿意给张云逸添麻烦,故意不去看她,招呼众人道:“茶水都准备好了,快随我去后院歇息。” 王熙凤闻言顿时若有所思,笑着附和道:“那感情好,早上忙到现在,一口茶都还没喝呢!” 眼见着,众人随着尤氏一同往二门走去,而张云逸却没有跟上的意思,李纨再也憋不住了。 悄悄推了推贾兰,后者立即迈步上前,小大人似的,躬身行礼道:“兰儿见过逸大叔!” 张云逸连忙收回目光,今日平儿的打扮让他眼前一亮,乘乱与她眉目传情。 他并未准备什么见面礼,只得摸了摸贾兰的脑袋,拿场面话敷衍道:“不错!早就听说这孩子懂事,今日一见确实不凡!” 他这句场面话,却让李纨奉为圭臬,听得心潮澎湃,一反往日的诸般避讳,连忙上前致谢道:“谢过逸兄弟吉言!” 她一面说,一面按着贾兰的头,连带着自己也小鸡吃米似的频频冲张云逸点头。 因情绪激动气血上涌,冷艳的俏脸上,竟浮现一抹异样的红晕。 旁人素来知道李纨心里只有这个儿子,对于她的反应倒没觉得什么。 而前面引路的尤氏,没听见张云逸反驳,忍不住一脸探究的向后方看去。 她早就有过提醒,当时张云逸信誓旦旦,只操东府大嫂子的心,不会操西府大嫂子的心。 这话里的双关之意,当初她没心思深究,现在想来若真没有这种想法,也不该拿李纨开这种玩笑…… 张云逸对嫂子的偏好,她是深有感触,本就其身不正,不敢坏了张云逸的事,更不敢有丝毫表露,只将心思按下,招呼众人来到偏厅。 “二姐姐,你这是……”探春抢先步入偏厅,她和惜春一直与迎春同住,立即发现了迎春的不同之处。 不问还好,这一问,迎春顿时羞不自抑。 适才邢夫人还想带她一同去前院,幸而司棋以她不便当面为由,及时阻止。 刚才乘着尤氏迎人的机会,她已从司棋口中了解了大概。 倘若这婚事能成还好,如今横生变故,又被探春叫破了装束,叫她如何有颜面立足? 而跟随众人鱼贯而入的王熙凤,看见羞红着脸垂首起身的迎春,又瞥了眼她鼓鼓囊囊的身子,脸上闪过一丝了然。 放下心事,与众人谈笑风生起来。 …… 荣国府,荣庆堂。 听完贾珍的禀报,坐在罗汉床上的贾母,气得直发抖。 指着站在下头的贾赦和邢夫人,怒斥道:“我之前反复叮嘱,让他们收起那等心思,你们这是觉得我老了,拿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吧!” 她的怒气一半是对着贾赦夫妇发的,另一半也是气贾珍。 大家族里头难免有勾心斗角,只是讲究斗而不破,哪有像他这样当面锣对面鼓的,这若是传扬出去,让外人知道,宁荣两府二女争夫,贾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更何况,贾珍一个晚辈,扯着荣府大老爷,到她面前当面质问,不论从哪方面,她都有理由生气。 只是,这事毕竟是自家理亏,她也不好冲贾珍发火,只得将怒气发泄在贾赦夫妇身上。 “母亲这事可怪不得我们,谁知道您与他们有这个约定?” 贾母也不愿过分深究,摆了摆手道:“你们今儿也别去丢人现眼了,珍哥儿这事我会处理,府里正在办事,伱且先回去招呼客人。” 贾珍原本就猜测贾赦擅自做主,揪着他来贾母面前,也是保险起见,想看看贾母的态度。 见她并无反悔的意思,也就息事宁人,躬身告辞。 坐在贾母身旁的宝玉,却突然开口道:“老太太,孙儿也想跟珍大哥去东府玩玩。” 因宁府办事,族学休假一天,贾宝玉自然也闲了下来。 只是,贾母和王夫人并不知道宁府发生的事,担心秦可卿忙前忙后,少不得会被贾宝玉看见,从而想到死去的秦钟,又发癔症,便把他留在身边。 原先他并未想过,去宁府凑这个热闹,可刚才在贾母身边,却将事情听了个大概。 张云逸他一直只闻其名,却未曾见过,心下便有些好奇,他到底是何等人物,能让两府趋之若鹜,上赶着将二姐姐和四妹妹许给他。 不免暗自琢磨,倘若能有秦钟那样的风采,错过与之亲近的机会,着实可惜…… 贾母身为长辈,不去给贾敬贺寿,也是应有之义,可偏偏贾赦闹出这档子事,贾政夫妇又没有前往,正值宁府遭遇变故,贾宝玉此刻开口,再强行阻挠不让他去,倒显得荣府过于势利,便也随他去了。 只叮嘱道:“记得早些回来,可别给你珍大哥添乱!” …… (本章完) 第138章 生嫌隙意欲敲打 第138章 生嫌隙意欲敲打 待二人离开,贾赦再也憋不住了。 “老太太也太过偏心了些,大姑娘能给宁王做侧妃,儿子也与有荣焉,可二丫头也是您的亲孙女啊!” 刚才当着贾宝玉的面,他没好意思说,这会子倒是将往日的怨气,都吐了出来。 说到激动之处,声音也有些嘶哑。 贾母也知太过厚此薄彼,闻言不免一阵气短神伤,一时间也不好过分苛责。 贾赦见状愈发得意起来,嚷嚷道:“逸哥儿我横竖看着都好,二丫头年岁正好,他也有意,这么好的姻缘……四丫头才多大?他如今年岁也不小了,难道就愿意一直这么拖着?” 事已至此,他也没想过别的,只是看出贾母心生愧疚,想要捞些好处弥补。 于是谎报了张云逸千肯万肯。 邢夫人见状也来了劲,叹道:“老太太您是不知道啊!那逸哥儿是个重情重义的,这回宁府的亏空,可都是他给补齐的,足足十多万两银子,这么好的哥儿哪里去找啊!” 贾母怔了怔,看着下头的儿子、儿媳,沉默了好半天,才深吸一口气,道:“那逸哥儿真的有这个意思?” 贾赦只当贾母起疑,言之凿凿道:“这还能有假?四丫头都还没长熟呢!若非珍哥儿挡着,怕是当时就要给儿子下定了。” 他一时情急,倒也忘了在贾母面前。 贾母听了直摇头,却也没揪住他言语中的不堪。 怒其不争道:“你们啊!怎么事先也不跟我通个气?” “儿子怎么知道有这么一出?” 贾母一时语塞,沉吟半晌,叹道:“这事终归是咱家理亏!” 可随即,她却话锋一转道:“不过,解铃还需系铃人,倘若逸哥儿主动提亲,东府那头倒也挑不出毛病!” 贾赦顿时垮了个脸,原想着利用贾母心生愧疚,捞些好处,谁想到,她竟然提出这么个补偿方案? 只是,这个时候再反口,只怕好处捞不到,还得挨一顿批。 一旁的邢夫人却将他此前的话当了真,一脸的喜气。 连忙随声附和道:“还是老太太有法子,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逸哥儿帮东府补了十几万两的亏空,叫我说,将四姑娘抵给他做妾都是够了,还敢觊觎正妻之位,也是人心不足!只消他自己愿意,东府也挑不出个错来!” 贾母觉得邢夫人的话太过直白,可话糙理不糙。 倘若宁府并未出事,这桩婚事在她看来,也还说得过去,可如今形势逆转,宁府已经从三等爵位,降至五品龙禁卫,已然没有下降的空间,传不下去了。 而张云逸年纪轻轻,却已是三等威烈将军,嫁娶素来首看门第。 现在尚且如此,就贾珍和贾蓉,文不成武不就,再过两年差距只会越拉越大,到时候即便张云逸再念旧情,也不大可能娶惜春为妻。 此前,她与王夫人便有过给元春相看的心思,而今她有了更好的选择,好巧大儿子又有意让迎春接棒续上,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虽说迎春只是庶出,可而今元春身份水涨船高,拿来配张云逸刚刚好,倒也算不得高攀。 她虽然已不大过问家中事务,可修园子的销,却心中有数。 张云逸不但有能力赚钱,且愿意为亲戚钱,这在她看来却是更加难能可贵。一来,宁府已经配不上张云逸,与其最后便宜外人,倒不如便宜自己家。 二来,贾珍今日的行为,让她心生不满,也有借机敲打宁府的意思。 只是,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做法,终究摆不上台面,还得叮嘱道:“这回也算给你们一个教训,往后可不能再这般冒冒失失,凡事都做得隐秘些,千万别叫东府那边挑出错来。” 邢夫人只当贾赦已经与张云逸谈了个七七八八,将胸脯拍得山响,保证道:“老太太放心,以前咱们是蒙在鼓里,这回自不会再叫东府瞧出苗头来。” 贾母想了想,还觉得不太放心,又道:“他孝期还有两年,你们不必急于一时,回头我也会给伱们行些方便!” 她只说会给予方便,却并未解释如何个方便法。 邢夫人吃一堑长一智,等了一会儿,见没了下文,忙追问道:“老太太到底有何打算,也别再瞒着了,免得咱们又好心办了坏事!” 贾母微微点了点头,却并未做出解释,反而冲着一旁的鸳鸯吩咐道:“上回凤丫头过来,说是图纸上在会芳园有道角门,回头便告诉她,这事准了!” 说完,她又转向邢夫人道:“这园子总不能荒废了,等大姑娘出嫁了,叫她们姐妹们都搬进去住着,也好沾沾大姑娘的喜气。” “噯!” 邢夫人立即心领神会,喜笑颜开道:“老太太放心,这事交给媳妇,一准没差!” 她越说越兴奋,忍不住搓着手道:“他们小男小女,倘若再多些接触,还能不……” 贾母到底还要脸,生怕她再说出什么不堪的话来,连忙摆了摆手,打断道:“我也累了,你们就别在这儿说了,下去商量吧!” 出了荣庆堂,邢夫人仍旧难掩兴奋。 不禁感叹道:“难得老太太这回,终于一碗水端平了了些!” 贾赦却唬着个脸道:“你既然在老太太面前,大包大揽,将此事应承下来,老爷就不管了,交给你全权处置!” 他起初还没抱有什么奢望,可听了贾母一通安排,顿觉有戏。 贾母即便有所补偿,又如何抵得过钓上张云逸这个金龟婿? 便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任由她们折腾。 只是,毕竟事关迎春的名节,贾母又误信了自己的谎话,担心万一事情没办成,又要吃一顿编排。 如今八字还没一撇,他便想着如何甩锅,故而非但不提醒邢夫人,反而将事情全权交给她。 打的便是万一出了状况,让她当垫背,替自己吃贾母的挂落。 邢夫人虽不知道他的打算,却也有为难之处,忙道:“姑娘这头我倒是可以慢慢调教,可宁府那头却不能再找珍哥儿媳妇说合,总得有个人跟逸哥儿通通气吧?” “老爷既然将这事交给了你,自然是信得过你,你只管寻机会私下找他。” “这……这怕是不妥吧?”邢夫人犹豫道。 “怕什么!他还能吃了你不成?”贾赦担心她还要推辞,一甩袖袍,语带威胁道,“这事可是你在老太太面前打的包票,倘若出了岔子,别说老太太,老爷先就不会放过你!” …… (本章完) 第139章 二活宝都不着调 第139章 二活宝都不着调 “珍大哥,这就是逸大哥?” 宁府前院,听完贾珍的介绍,贾宝玉眉间拧成了个川字,仰面看向贾珍道。 原以为,能让两府争得面红耳赤,又能让先皇还魂,便不是如秦钟那般眉清目秀,至少也该有几分道骨仙风。 不成想,虽生的剑眉星目,却练就了一身的腱子肉,简直是……暴殄天物。 当下便打消了亲近之心。 因大失所望,又年少没有城府,语气中自然而然也透露了出来。 毕竟原书男主,张云逸不免好奇,打量对面这个,面白如玉的圆脸少年。 他以挽救金钗为己任,对大脸宝自然没什么好印象。 察言观色,看他这副态度,更没有结交的兴致。 一面暗自揣测,总不能自己占王夫人便宜的事,被他知道了吧? 一面冲他点了点头,说了句:“原来是宝兄弟。” 便算是打过了招呼。 随后,冲贾珍摆了摆手道:“珍大哥回来的正好,这里就交给你了,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会。” 累了只是托词,开溜才是真的。 原本借钱给贾敬过寿,也是冲着与宁王有关的官员、勋贵。 贾珍去荣府也有小半个时辰了,他在前院知客,接待的四王八公,各部官员已有十来家,可却没一个正主登门,全是各府的管家送上一份薄礼,连饭都没吃就回去了。 而留下的,全是贾璜、贾芸等一众贾家亲戚,他又哪有心思应酬他们? 贾珍自不敢逆他的意,忙应声道:“诶!那表弟回去歇息,这里交给哥哥就好!” 贾宝玉也冲着贾珍拱了拱手道:“珍大哥忙,我去看看蓉哥儿媳妇,鲸卿出了意外,想必她也不好受吧?” 秦可卿恨不得将贾敬挫骨扬灰,又岂会给他贺寿? 其中原委不好示人,但秦家惨遭灭门,却是个现成的理由。 不过,贾宝玉却不是有所耳闻,而是以己度人。 他往日来宁府随意惯了,内宅后院从不避讳,能打声招呼已是少有。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会芳园,已经俨然如同张云逸的后院,就是贾珍也得层层通报,得到他的允许方能进得去。 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得眼巴巴看向张云逸。 “侄儿媳妇身子不适,不见客!” 张云逸倒不是防着这个小鬼,而是秦可卿恨屋及乌,连带着荣府也恨上了。 就连往日交情不错的王熙凤,都不如之前热络。 更何况贾宝玉这个荣府的二世祖? “我怎么也成客了?”贾宝玉一张大脸憋得通红,“逸大哥怕是还不知道……” “珍大哥,逸兄弟!咦宝玉也在呢!”话还未说完,薛蟠笑着走了进来,招呼道。 他一面递上礼单,一面冲贾珍挤眉弄眼道:“珍大哥戏班那边可安排好了?” 贾珍顿时如释重负,忙接过礼单,笑道:“文龙来的真好,那边早就安排好了,你快带宝玉去厅看戏!” 宁府落下亏空,他手头紧,也走上了儿子的老路,每每想要去外头寻问柳,便撺掇薛蟠。 只是,他比不得贾蓉,好歹也是同辈,少不得还要回个情。 他早就想好,乘着给贾敬过寿,把戏班请回家,既充了门面,又回了情,可谓一举两得。 故而,早早便与薛蟠打了招呼。他让薛蟠帮忙支开贾宝玉,贾宝玉却对看戏没什么兴趣,在那儿扭扭捏捏。 薛蟠本不欲理会,可看见贾珍一个劲的对自己使眼色,才不情不愿的劝道:“不是我说你,成天跟娘们一起看戏,能有什么看头?今儿这戏伱往日可不曾看过,不看吃亏的可是你!” 贾宝玉毕竟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闻言顿时被勾起了兴趣。 “真的?” “那还能有假?” 薛蟠将胸脯拍得山响,保证道:“倘若不好看,谁还会强拉着你不成?” 张云逸见贾宝玉被支走,也准备去后院溜达一圈。 平儿今日明显仔细装扮了一番,其意不言自明,他少有去荣府溜达,确实好些日子没照应到了。 不成想,正欲与他们分开,却被薛蟠一把抓住道:“逸兄弟一起去吧!兄弟还有几句话,想跟逸兄弟说。” 他这么一说,张云逸也有些好奇。 加上此前贾珍那未删减的话儿,也有些勾人,便半推半就跟着他们一道往厅而去。 路上,张云逸好奇道:“薛兄弟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薛蟠抓耳挠腮,憨态可掬道:“我一生最见不得藏头露尾的事儿,原以为当日逸兄弟听了我的话儿,又见香菱生的标致,编了个故事……往日没少编排逸兄弟的不是,前阵子方知是真的为了我好!” 他说着一揖到底,诚恳道:“逸兄弟大人有大量,别跟兄弟一般见识!” 这番话,让张云逸有些汗颜。 原以为,这呆霸王是个混不吝,现在看来倒也是个心直口快的真性情。 他私下如何编排自己,不说也没人会知道,说出来倒显出几分坦荡。 “薛兄弟严重了,都是自己人,不知者无罪嘛!” 他两世为人,早已练就了铜皮铁骨,自不会因为薛蟠两句掏心窝子的话,就无地自容。 薛蟠腼腆一笑,正欲开口,贾宝玉却插嘴道:“怪道我近来去姨妈那儿,没见着香菱,原来竟来了东府。” “可不是嘛!倘若没有逸兄弟镇着,我还不知要遭多少罪呢!逸兄弟可谓是我的再生父母!” 他说着又要再拜,却被贾宝玉一把拉住道:“诶!表哥越发口没遮拦了!” 薛蟠不以为然道:“救命之恩,可不就是再生父母吗?” 不成想,贾宝玉却煞有介事道:“姑父走的早,你这不是咒人吗?” “对对对!”薛蟠巴掌一拍,“我怎么忘了这茬,多亏你提醒,那回头我再想想。” 他说着,还颇为歉意的冲张云逸一阵憨笑。 似乎原书中也有类似的桥段,二人一个比一个不着调,张云逸只得尴尬的回了一笑。 说话间,已到了厅。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宁府便是大不如前,也比那几房旁支强得多。 贾璜、贾芹、贾芸之流,早已三五成群的聚在厅内。 倘若搁在平常,看见三人少不得上前行礼问安,献媚卖乖,而今却都聚精会神的盯着厅内的戏台。 厅内,一阵妖娆的女声传来:“她是个娇滴滴美玉无瑕,粉脸生春,云鬓堆鸦。恁的般受怕担惊,又不图甚浪酒闲茶。则你那夹被儿时当奋发,指头儿告了消乏;打叠起嗟呀,毕罢了牵挂,收拾忧愁,准备着撑达。” …… (本章完) 第140章 观西厢宝玉起意 第140章 观西厢宝玉起意 “好!咱们倒没错过正戏!” 薛蟠的这一声暴喝,顿时惊醒了在场的贾家众人。 立即收摄心神,向三人聚拢了过来。 张云逸和薛蟠一一应付,贾宝玉却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不停的眼角瞥向中央的戏台。 待打发走了众人,贾蓉将三人迎入厅内,最视野最好的位置落了座。 贾宝玉方红头胀脸道:“这是什么戏文?以前怎么没听过?” “没骗你吧?”薛蟠一脸自得道,“你素日跟着老太太、姨妈,能看到什么新鲜活?我虽没看过正经话本,却也知道这上头唱的,才是正儿八经的西厢记戏文。” “真的?”贾宝玉难以置信道。 “那还能有假?不信你回头自己去找来看看就知道了。” 薛蟠如数家珍道:“现在才唱到第三本第三折,好戏还在后头呢!” 贾宝玉默默点了点头,暗自打定主意,回去就好生翻找。 对于薛蟠口中的好戏,张云逸则嗤之以鼻。 这些黄腔艳词,虽然绘声绘色。 对于唱曲中所言,夹被儿时如何奋发,指头儿如何去消乏,打叠起嗟以及撑达的套路,他也十分熟悉。 然这些,对于经过后世熏陶的他来说,却算不得什么。 不过,对于贾宝玉来说,却是不小的震撼。 他不是未经世事的初哥儿,又不似薛蟠是个老油条,骤然闻得这些黄腔,不免被勾起了心头的杂念,顿时被撩拨的涨红了脸。 口中喃喃念叨:“她眉弯远山铺翠,眼横秋水无尘,体若凝酥,腰如嫩柳,俊的是庞儿俏的是心,体态温柔性格儿沉。虽不会法灸神针,更胜似救苦难观世音。” 念了两遍,方深吸一口气,叹道:“这支‘绵搭絮’端的是将崔小姐勾勒的……” “这会子还没到正戏呢!” 薛蟠颇为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也不再理会,转而向张云逸介绍起来。 “今儿这戏班是兄弟我帮珍大哥挑的,待会儿还有正戏,逸兄弟保管不会失望。” 他似乎已经看了无数次,对于其中的剧情,了然于胸,只偶尔瞥过一眼戏台,似乎在寻摸什么。 张云逸也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着。 也没过多久,薛蟠忽然拿胳膊肘,戳了戳张云逸,挤眉弄眼道:“来了,来了!”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鼓声响起。 台上的小生道:“是谁?” 装扮红娘的小旦答:“是伱前世的娘!” “小姐来么?” “你接了衾枕,小姐入来也。张生,你怎么谢我?” “小生一言难尽,寸心相报,惟天可表!” “你放轻些,休唬了她!” 话音未落,台上的张生已将青衣正旦,放在了交椅上。 …… 旁白声响起:“绣鞋儿刚半拆,柳腰儿够一搦,羞答答不肯把头抬,只将鸳枕捱。云鬟仿佛坠金钗,偏宜鬏髻儿歪……” 这回,连张云逸也略带惊愕,看向那中央的戏台。 台上,竟就真的假戏真做了…… 在古代,戏子的身份比妓子还低。以前,张云逸并未细究其中的缘由。 见到如今的场面,他总算明白了些。 青楼也罢,半掩门的行当也好,总归还是要关起门来,掩人耳目。 但戏子却与之不同,或许这样的戏码,会有什么准入门槛,亦或是被薛蟠、贾珍这样的纨绔请回家才会上演,不至于大庭广众。 可即便如此,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这个时代可没有为艺术献身一说,演惯了这些的戏子,如何能够不受歧视? 且能请得起这样的戏班,大多都是些纨绔,其中还有些特殊癖好的客人,一旦来了兴致,便不管不顾,非得参与其中,演上一段的。 甚至,那些虚凰假凤,针尖对麦芒的,不一而足。 假戏真做,一旦多了,心态也会逐渐改变。 哪怕是荣府养的小戏子,演小生的藕官和演小旦的菂官,暗地里都假戏真做,扮起了夫妻,何况这些成年的戏子? 薛蟠见惯了这种活色生香,也难怪他看见柳湘莲上台客串,会打起他的主意。 这些,让见惯世面的张云逸,也为之咋舌。 更遑论初次见识,荼毒未深的贾宝玉了。 薛蟠倒是不怕事大,见他脸上已十分不堪,便怂恿道:“这戏不但能看,还能上去演,正好这会子也不需要什么唱词,宝兄弟倘若有兴致,直接上去,那小生自然会换你施为。” 贾宝玉闻言,抿了抿唇,咽了口唾沫,瞥了眼台上,又看了看周围,目不转睛的贾家众人,终究还是顾虑后果,摇了摇头。 薛蟠也不勉强,笑了笑又道:“待会儿吃饭的时候,兄弟我去后台看看那个小生,别说我不照应你,若是害羞,就过会儿跟我去后台。” 他倒是对看中小生直言不讳。 贾宝玉闻言,身子猛然颤了颤,显然是颇为意动,却又不好意思开口,可一对眼珠子却直勾勾的盯着台上,只是不知是看着那背靠交椅,枕着鸳枕的青衣正旦,还是正在那儿奋发的小生。 薛蟠也不理会,转向张云逸道:“逸兄弟若是有兴致,不妨一同过去,人多也热闹些个!” 对于这种热闹,张云逸自然谢敬不敏。 恰在此时,贾珍前来通知,酒席已经备好。 张云逸满足了好奇心,也懒得理会这对活宝,自顾自的离开厅,随着贾珍去厅内用饭。 外头所请的宾客,好似说好了一般,虽递上贺礼,却无一人赴宴。 贾宝玉和薛蟠似乎真的去了后台,偌大的厅内,也就只有他和贾家几房闲散人员。 倒是贾兰居然正襟危坐,没跟在李纨身边,让他有些意外。 相较于,不论辈分还是年纪都大些的贾宝玉,贾兰倒显出几分不同来。 所请人员张云逸是知道的,旁人也就罢了,居然连史鼐和史鼎两兄弟都没到场。 不过,他转念一想就明白了。 史家虽没被工部的案子波及,可却不会因此就感激宁府。 相反,这种事没带上史家,自然也谈不上亲近。 对于没人到场,贾珍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反正他的目的也只是收礼。 人不到,他还能省下些酒水、食材,更是早早的吩咐了厨房。 张云逸也乐得清闲,他身份不一般,贾家那些闲散人员,虽然有心攀附,却也搭不上话。 只有贾珍、贾蓉两个作陪,倒也不需要应酬。 不过,到底是年轻气盛,看了场活色生香,这会子不免想起平儿今日的装扮,还提前小酌了两杯助兴。 吃了饭,方起身道:“戏也就这么回事,待会儿我就不看了,先回去歇息了。” …… (搬了几段西厢记的原文,搬太多怕过不了审,已经捡着尽量含蓄的了,有兴趣的书友可以自行去搜,第三本四折和第四本一折,作者也只能帮大家到这里了。) (本章完) 第141章 醉李纨稍显本心 第141章 醉李纨稍显本心 似乎早就料到不会有太多女眷到场,贾珍为了节约开支,甚至都没给后院安排戏班。 故而,开席也比前院早了一些。 张云逸那边刚吃完饭,后院的女眷们,已经是酒过三巡。 因今日没有一众长辈在场,又放下了一件心头大事,李纨显得格外活跃。 她只当尤氏提前带了话,张云逸见到贾兰才会面授机宜,故而感激不已。 不但频频冲她举杯,还话赶话的捧着她。 虽说尤氏如今实实在在执掌了宁府,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而今宁府就这么一个烂摊子,在荣府面前不免觉得低了一头。 李纨在荣府虽比不得王熙凤,可到底也是嫡孙媳妇,对于这份突然而来的热络,不免有些受宠若惊。 同时,心头也带着几分疑惑。 暗自揣测,莫非张云逸雷厉风行,已经搭上了,这个西府寡居的大嫂子? 李纨这般作态,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讨好自己这个抢占先鸡的姐姐? 她一面细心观察,一面意有所指道:“都道天机可泄露,逸兄弟寻常可不会对晚辈说那起子话,想必兰儿这孩子,是入了他的眼了!” 李纨闻言,脸上顿时浮现一抹激动的红晕,感激的看向尤氏道:“多亏了嫂子帮忙带话……” 尤氏愣住了神,可转念一想,莫不是因为自己提醒,才让张云逸察觉到了机会? 她心下后悔不迭,表面却若无其事道:“我倒算不得什么,不过,云逸你回头可得好生谢谢他才是!” 这话无疑是承认了,李纨那冷艳的俏脸,犹如化开了一般,笑靥如道:“逸兄弟自然是要谢的,不过头一个还得谢谢大嫂子,若无你帮忙……” 二人你来我往,一旁的王熙凤看了看桌上的酒菜,忽然插嘴道:“伱们两个大嫂子,也别只顾着自己,倒也捎带一下咱们。” 她冲着二人举了举杯,一饮而尽后笑着道:“不是我说,你们在这儿扯了半天闲篇,不如把正主儿叫来。莫不是因为今儿老太太和太太们不在,他就懒得搭理咱们了?” 眼看着酒宴都要散了,张云逸迟迟不露面,她还指着平儿软磨硬泡。 既然没机会,就创造机会。 对于这种指责,尤氏自然据理力争,忙道:“怎么会呢!他在前院帮着知客,想必一时脱不开身。” 见二人喝干了杯中酒,王熙凤冲着平儿使了个眼色,不依不饶道:“平儿!还愣着做什么?快帮两个大嫂子斟满,再去前头请逸兄弟过来,告诉他,这后头的酒,他不来咱们都不喝了!” 见王熙凤对平儿呼呼喝喝,李纨颇为不满,揽着平儿笑道:“可惜这么个好体面模样儿,命却平常,只落得屋里使唤。不知道的人,谁不拿你当作奶奶太太看。” 她说着,挪臀让了半个凳子,拉着平儿往上坐。 平儿不肯,她却笑道:“今儿甭管你奶奶,谁不能去请人?偏要你坐!” 拉着平儿在身边坐下,又将她刚斟满的酒端送到她嘴边。 平儿忙喝了一口就要走。 李纨却一把抱住她,道:“偏不许你去,显见得眼里只有凤丫头,就不听我的话了。” 王熙凤见她抱着平儿不撒手,也只得冲平儿微微点了点头,忙又逼着尤氏去请人。 尤氏被逼得下不来台,只得吩咐外头的丫鬟去请。平儿此前一直在旁照应,这会子上了桌,少不得又要向众人敬酒。 打了一圈,见李纨还不肯撒手,生怕待会儿张云逸来了,不好暗通款曲。 李纨却似乎摸到了什么东西,大呼小叫道:“嗳哟!这硬的是什么?” “钥匙!”平儿忙扭身闪躲。 她原想乘机挣脱,不成想,李纨居然有一股子缠人的劲头,没能挣脱。 嘴里还嚷嚷道:“什么钥匙?你就是你奶奶的一把总钥匙,还要这钥匙作什么!” 李纨正是食髓知味的年纪,奈何贾珠命短,只能谨小慎微,守着儿子过活。 青灯枯守自是难熬,一般家中有这样的寡居之人,也会严防死守。 只可惜,李纨当初没这般考量,早早的将贾珠几房侍妾赶了出去。 如今,身边只一个未长开的小丫鬟素云。 对于平儿的情况,她虽然未能一窥全貌,但也知道王熙凤好妒,素日连与贾琏单独说话都机会都不给。 倘若说自己守的是死寡,那么平儿就相当于活寡,久而久之,这种心态,也有了些改变,不免生出些同命相怜的感觉。 今日难得没有长辈在场,她又多喝了几杯,一时间竟忘乎所以起来。 平儿忙一面拼命抵抗,一面喊道:“奶奶怕是吃醉了……” “谁说我吃醉了?我这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凤丫头不知道心疼人,我却知道你是个周到人……” 三春毕竟年轻,不懂其中的深浅,只当李纨吃醉了酒,在替平儿打抱不平。 而冷眼旁观的尤氏,对李纨这股子劲头却再熟悉不过,曾几何时,张云逸未来的那几年,她何尝没有过这种时候,心下愈发怀疑,二人是干柴烈火,一拍即合。 王熙凤本就不忿她强行拉住平儿,坏了自己的事,这会子听她又将矛头指向自己,更是憋不住了。 一面冷眼看向她,一面呛声道:“哟!大嫂子倒是说说,我怎么不会心疼人了?” 听她语气不善,李纨终于略微清醒了些。 虽说二人是同辈妯娌,可亲疏有别,王熙凤毕竟是王家人,倘若向王夫人打小报告,只怕本就不堪的处境,又要雪上加霜了。 恰在此时,外头传来通禀:“逸大爷来了!” 她也就借坡下驴,撒开手放平儿逃离。 平儿虽挣脱开来,却颇为无奈的看了眼王熙凤。 原打算去门口迎一迎,顺便告知约定的地点,没想到张云逸来得这般快,倒是错过了机会。 …… (本章完) 第142章 黄雀在后 第142章 黄雀在后 张云逸从前厅离开,本就往这边来,半道遇见传话的丫鬟,时间上自然打了折扣。 他本就是冲着平儿而来,头一个自然看向了她。 因刚才敬了一圈酒,又被李纨上下其手,本就精心打理的妆容,竟多出几分狼狈来。 偏偏这几分凌乱、窘迫,暗藏娇羞,却恰到好处,看得他怦然心动。 不过,眼下场合不对,只得暂时按捺住心思,向众人打了个罗圈揖。 刚才还行事张扬的李纨,这会子却像是被人点了哑穴,只脸上堆着笑,还了个礼。 王熙凤不忿她坏了自己的事,不肯轻易放过,笑着道:“哟!刚才逸兄弟没来,你们两个大嫂子嘴里念叨个不停,怎么这会子倒成了个哑巴?”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李纨自不好装聋作哑,忙端起酒杯,颤颤巍巍起身道:“劳逸兄弟为兰儿费心了,我敬你一杯!” 张云逸愕然,随即想起之前尤氏的提醒,方反应过来,她这是将自己的客套当成点拨了。 反正也没什么损失,按书中所说,贾兰应当是贾家最有出息的晚辈,自己也不算误导、诓骗,只是顺水人情,也没必要解释。 接过平儿递来的酒杯,饮了一杯,道:“我看他旁的都好,就是身子骨弱了些,平日里读书,也别拘得太紧,适当给他锻练锻练身子。” 可怜天下父母心,加之刚才在前厅,见贾兰既没往厅去,又没在后院女人堆里打转,确实与贾宝玉大不相同,倒也感官不错。 李纨闻言顿时又惊又喜,没成想敬杯酒,竟又多提点了一句。 可同时,听到他提及贾兰身子骨,心中也不禁有些担心。 只是,还不待她询问,王熙凤已然开口道:“若非我叫大嫂子派人去请,只怕老太太和太太不在,你还不稀罕来,叫我说逸兄弟该罚酒三杯!” 她待张云逸转头看向自己,却转头看向平儿,不动声色道:“还不快去伺候逸兄弟……给他斟酒!” 旁人只当她是起哄罚酒,张云逸却是心领神会。 王熙凤既然这么知情识趣,他自然不会拂了她的面子。 他在前院也并未多喝,一面注视着平儿斟满,一面举杯道:“原打算应酬了外面便过来,半道正碰上传讯的丫鬟,不过,嫂子既然这么说了,云逸自当从命!” 王熙凤素来要面子,这话不但极大的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同时,见稍加暗示,他便对自己言听计从,对于之后的事情,也多了些把握。 面子和里子都赚到了,她自然不会给张云逸添堵。 待张云逸喝完了三杯酒,她也就不再多言。 张云逸也无心逗留,冲着李纨和三春等人略微欠了欠身。 目光只在头已经埋在身前的迎春身上,停顿了一瞬,便道:“诸位嫂子和妹妹们慢慢吃,我这会子也有些累了,就先回去歇息了。” “逸兄弟既然累了,就回去歇着吧!” 一众女眷自没有理由强留。 待他离开偏厅,王熙凤冲着平儿使了个眼色。 随即,冲着她惊声道:“瞧瞧伱这身上乱得,还不快去找个地方拾掇拾掇!” 平儿慌忙低下头,果见身上被李纨挠的有些凌乱,连忙丢下酒壶,告了个罪,便落荒而逃。她出了偏厅,却见张云逸已然行至垂门前,连忙快步追了上去。 而今,张云逸也不担心宁府的下人嚼舌根,至于香菱等人,他也没打算隐瞒,既然平儿知道了自己的去向,也就没必要逗留。 可平儿却不明就里,加之抹不开面子,几番推脱。 亏得王熙凤上回从张云逸口中得知,假山处别有洞天,倒是给她出了个主意。 察觉平儿追来,张云逸停下脚步,本欲揽着她回去。 不成想,还离着数米,却听平儿低声道:“大爷先去上回奶奶约的那处假山,奴婢待会儿就来。” 如今尤氏已然过了明路,这野趣倒是许久未曾尝试,如今已是深秋,倒也没有蚊虫叮咬的顾虑,张云逸知道她害羞,也就默许了。 平儿本就为了掩人耳目,也没有急于跟上,反倒在门前徘徊了片刻。 不曾想,这一等,却给了有心之人可乘之机。 刚才在偏厅之内,毕竟当着王熙凤等人的面,这会子平儿出去收拾,倒是让李纨自觉逮到了空子。 平儿前脚刚出了门,她便也起身道:“酒喝得多了,我出去一趟……” 说完,也不与众人招呼,急匆匆的便往门外跑。 此前的一幕,王熙凤看在眼里,眼见着她已然绕过屏风,生怕她纠缠平儿,又坏了自己的好事,连忙起身道:“大嫂子怕是吃多了,我还是去陪陪她吧!” 不成想,她话音未落,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 尤氏已然抓住了她,笑道:“今儿是我们府里办事,哪能劳动琏二奶奶,要陪也该我来陪着。” 她见张云逸走后不久,李纨便找理由脱身,更加笃信二人有什么,因担心王熙凤出去窥破了行迹,这才开口拦下了她。 王熙凤却没有这层考虑,反正只要李纨被尤氏绊住,也就没机会再去打扰平儿和张云逸,她倒是乐得清闲。 尤氏出了偏厅,却见李纨并未在院中逗留,反倒出了垂门。 她还不太放心,一路跟在身后,待见到她过了穿堂,进了天香楼箭道,心下更无怀疑。 一面急忙折返,一面苦思冥想,要如何替二人遮掩。 她既然与张云逸私会,这一时半会必然不可能回来。 于是回到偏厅,便笑道:“亏得咱们琏二奶奶提醒,她大嫂子真真是喝多了,现已经安排她,在我屋里睡下了,咱们甭管她,给她睡上一会儿,我再去叫她起来。” 三春都是姑娘家家,想不到那层,王熙凤虽觉得不妥,却担心按下葫芦起了瓢。 让人联想到平儿无故消失,故而也装起了糊涂。 不成想,前院的贾兰吃完了饭,百无聊赖,跑来寻找李纨,打算回去看书。 尤氏只得临时扮演了母亲的角色,将他在前院书房安置了下来。 …… (本章完) 第143章 李纨寻踪 第143章 李纨寻踪 却说李纨,出了偏厅。 正见着平儿消失在垂门口,她也没有多想,径直追了上去。 原以为,她找到空房便会进去拾掇,不料,却一路跟到了天香楼夹道。 喝多了本就有些不管不顾,李纨亦是如此。 见平儿往会芳园去,她非但没觉得不妥,反倒更加跃跃欲试。 甚至暗自揣测,莫不是刚才拉扯的那几下,让平儿身上有了不妥,王熙凤素来与秦可卿交好,这是去天香楼善后? 她毕竟喝多了酒,竟忽略了已然跟过了园子正门,待追进了便门方察觉到异样。 只是,这般不同寻常,愈发勾起了她的好奇,这才让她一路跟到了假山处。 也亏得平儿心中急切,并未想到会被跟踪,只顾着埋头赶路。 追到了假山处李纨,却失去了平儿的踪迹,她在里面转了一圈,见没看到人,正想着出去瞧瞧。 却忽然听到一声,平儿发出的闷哼。 那声音仿佛从嗓子眼里发出,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却犹如一计重锤,敲在李纨的心尖。 而随即传来,平儿那粗重的喘息,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魔音,带着摄人心魄的魔力,一路顺着震破鼓膜,向身体的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果然,怪道要来这等偏僻之所。 此前,平儿身上的那硬邦邦的物件,她并未摸了个结实,早就听闻有些不好言说的物件,莫不是随身携带? 李纨只觉脑子一热,身子猛然一颤,连忙扶住假山,迈着颤颤巍巍的双腿,循声摸了过去。 待声音愈发清晰,她方察觉假山处的一道缝隙。 可行至山洞前,她却不禁心中纠结。 这种事,倘若贸然闯入,只怕惊扰了平儿,羞愤欲绝。 可转念一想,这倒也是个难得的机会,可以扯破这层窗户纸,大家都是女人,只消坦诚相见,也没什么好害羞的。 只是,她这一犹豫,正准备迈步进去,山洞内的平儿似乎缓过了劲来,忽然开口道:“大爷……奶奶那边催得……” “啪!”一声清脆的传来,随即一个男人沉闷的声音响起:“别扫兴!” 李纨顿时如遭雷殛,这男人的声音她才在偏厅听过,自然不会不记得。 原以为平儿与自己同命相怜,只得自我安慰,没成想竟然是与张云逸私会。 大家族里少不得有这些隐秘,她也无心揭露二人。 一来,平儿素来为人和善,待人以诚,她无意让她背负骂名。 二来,张云逸此前提点了贾兰,也算对她母子有恩,加上还留了个身子弱的尾巴,揭破了这桩丑事,恩将仇报不说,以后怕是也不会再帮忙。 只是,她有心转身离开,双腿却犹如灌了铅一般,怎么也挪动不开。 反倒,心头总有股往里闯的冲动。 正陷入了天人交战,却忽然想起,刚才平儿口中,似乎提到过王熙凤。 心中自我安慰:并非是偷听里头的动静,而是探听王熙凤有何秘密。 这么一想,她顿时不再纠结,心安理得的背靠假山侧耳倾听起来。 …… 秋风呜咽,带着丝丝寒意,穿过狭长逼仄的假山间的甬道,仿佛呼啸而过的魔音,直贯入耳,非但丝毫没有吹散李纨心头的炙热,反倒搅得她心里发慌。随着时间流逝,她心里的慌乱渐渐变成了惊骇,那股子跃跃欲试的情绪,竟然愈发压抑不住。 也不知煎熬了多久,忽然一声酣畅淋漓的呐喊,伴随着拉风箱似的喘息声响起,她才如梦方醒。 探听王熙凤隐私的想法,早已被抛诸脑后,连忙收拾心情,一脸殷切的看了山洞一眼,方步履蹒跚的逃离了假山。 她沿着来路逶迤返回,行至天香楼箭道,却正遇着前来寻找的尤氏。 尤氏见她脸上红霞掩映,只当是余波未尽,又瞅了瞅她略有些凌乱的衣裳。 “哟!这是在哪里弄的,竟耽搁了这么久,身上也沾染了这么些个尘土。” 李纨身份特殊,自然只能寻找偏僻之所,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圃旁的小屋,语气不免带着些酸味。 李纨却没听出来话里的酸味,她此刻方才惊觉耽搁了太久,脱口问道:“多久了?” 到底是一起扛过枪的交情,如今在一条船上,尤氏也只能帮着遮掩,俯身拭去她身上的尘土,整理了衣服上的褶皱,方起身道:“前前后后都快一个时辰了!” “啊!~”李纨发出一声惊呼。 尤氏只当她半醉半醒,又失了魂魄,忘记了时辰,也没当回事。 安慰道:“莫要着急!身上总得收拾干净了再回,我已经替你打了掩护,说你吃醉了酒,在我屋里睡下,回去可别说漏了嘴。” 李纨仍有些昏昏沉沉,加之尚处在惊骇之中,倒也没有细究她话里的意思,只当尤氏好心,觉得自己借口方便,却出来这么久,回去不好交代。 “有……有劳珍大嫂子了!” 尤氏先是一愣,可随即却又笑道:“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我也是见你命苦,断不容凤丫头揪着伱的错处。” 她只当,李纨对她和张云逸的关系还蒙在鼓里,也就乐得装傻充愣。 听到尤氏吐出错处二字,李纨顿时心中一紧,想要解释,却担心言多必失,反倒泄露了平儿和张云逸的关系。 加之刚才身上凌乱,又沾染了不少尘土,也难以解释缘由,便干脆将错就错。 一把握住尤氏的手,满脸感激道:“是我喝多了误事,竟跑到园子里睡着了,倒是让大嫂子费心了。” 尤氏只当她羞于启齿,也就心照不宣,转而道:“都是小事,兰儿这孩子果然争气,怪道逸兄弟另眼相看,之前来寻你要回去看书,我也替你安排好了,如今正在书房读书,回头你只要别说漏了嘴就好。” 提及对贾兰的诸般安排,李纨顿时又羞又愧,同时也更加感念尤氏仗义,少不得又要千恩万谢。 一番客套过后,李纨又道:“还有一桩事要麻烦嫂子,前头在厅里,逸兄弟说兰儿身子需要打熬,还请嫂子替我问问,到底是有没有要紧。” 尤氏闻言,疑惑道:“你刚才怎么不自己问?” 她口中的刚才,自然是跟张云逸鏖战之时,可话说出口,方想起李纨连衣服都没拾掇,怕是魂都丢了,自然也没功夫管儿子。 偏偏李纨虽自以为明白她的意思,却忍不住想起刚才山洞前,那按捺不住进去的冲动。 脸上也不自觉表现了出来,喃喃道:“刚……刚才……” “不必说了,嫂子心里明白!”尤氏善解人意道,“这事你尽管交给我,就是了。” “那麻烦嫂子了!” 二人一个自以为揣着明白当糊涂,一个心怀感激,卯不对榫,偏偏说得有来有回。 …… (本章完) 第144章 雷厉风行 第144章 雷厉风行 宁府后院的一间鹿顶耳房内。 刚回来的平儿,便被王熙凤拉了进去。 听完了平儿的汇报,她皱着眉头道:“挖鸟粪?这算是哪门子生意?” “大爷没说,只说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奴婢也没好多问。”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问清楚?” 王熙凤一脸的不信,看着平儿绯红的面颊,悻悻道:“你这是没好问,还是没心思问?” “怎么会?”平儿面露一丝羞赧,解释道,“奴婢是伺候好了大爷,才与大爷说的……” 她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王熙凤气不打一处来,啐道:“好你个小骚蹄子,果然是不等完事,记不起正事……” 平儿有些委屈,可若要分辨,少不得提及张云逸那句扫兴,便只得默认了下来。 “那……那奶奶怎么说?” “这事听着怎么有些不靠谱,得叫他出银子,我只负责船和人……十万担太多,如今什么都没着落,我便是跟家里说,最多调用一艘小型宝船,先运四万担回来。” “大爷说了,最迟要赶在明年春耕大典前一月运来。” 士农工商,古代毕竟是农业社会,在农耕社会搞工业和商业,不但事倍功半,还为人不耻。 相反,能够兴农,则是利国利民的大计。 民以食为天,历代帝王皆以农业为立国之本,视农事为国之根基。 不但,每年的春耕大典,皇帝都会亲自下场,对辛勤耕耘的农户,朝廷也会给予极高的尊重和嘉奖。 耕读传家在古人看来,才是传家根本,哪怕是为官做宰,会一手农活也是津津乐道的美谈。 张云逸毕竟带着现代人的思维,此前没考虑到这些。 可为了满足私欲,着手兴建大棚,发现了一条财路的同时,也注意到了古今的差异,开始试图往农业上扩展。 古代农业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抛开天气和人的因素不提,对收成影响最大的,则是土壤质量及水源条件。 因没有化肥,不能改变土壤的肥沃度,上田和下田亩产的差距十分巨大。 而即便是上等的水田,终究比不得施了肥的,加上种子的品质差异,亩产也比不得后世,能达到五百斤的田亩,也是屈指可数。 这也直接导致了田亩价格的差距。 上好的水田价格可以到二、三十两一亩,而下等田,低的则只需三、五两。 并且,有些水源资源好的田地,偏偏土壤质量不行,如果能够抹平亩产的差距,且不说收获的粮食可以填饱多少人的肚子,只说这其中的利润,也是十分的惊人。 宁府的田庄占地不小,自然不可能东一块西一块,全是上田,偌大的庄子总有土质差异。 因此,在听闻庄上要兴建大棚,庄头才询问,是否择上田兴建,让他有了这个想法。 虽然也有矾肥水的方法,可终究比不得南海里的鸟粪,来的量大。 并且,他也希望能够,借机发展一下大夏朝的造船业和海运。 “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 王熙凤嘴里,王家管理各国进贡朝贺,其实是指海上贸易,只是国朝以天朝上国自居,番邦带着货品前来做生意,都会被视为朝贡。 虽然王家如今不再管理这块,但至少还有些根基,张云逸并无这方面的资源,而王熙凤身为王家女,正是最好的合作对象。 原本因为元春的缘故,他还有些犹豫,是否要与王家合作。 待从王夫人口中得知前因后果,他这方面的顾虑去了一半。毕竟,按王夫人的说法,此事是贾母主导,王家参与的几率不大,只是保险起见,向秦王做了汇报,并将想法做了报备,恰巧王熙凤让平儿来找,正好一拍即合。 之所以限定运达的时间,因为事关重大,不可能只凭他只言片语,就让百姓跟风。 故而,除了内府皇庄,他还打起了春耕大典,皇帝耕作的那几亩田的主意,打算起一个示范效果。 虽说在百姓之中未必传得开,可这些朝廷大员,哪个在家乡不是一方乡绅、地主? 让他们看到成效,自然会带头效仿,效果也会事半功倍。 毕竟,这个时代可打不了广告。 值得一提的是,在烧碱生意的日常汇报中,恰巧田庄管事来找,他捎带着提了一嘴。 不成想,张成听后竟主动请缨。 他原先就管理过皇庄,对于田间地头的事情十分捻熟,张云逸便将大棚的建设,以及相关事宜,交给他来打理。 …… “你该不会是诓我的吧?” 王熙凤到底是雷厉风行的周全性子,在平儿那里听了个一知半解,也不放心,顾不得避嫌,当即又找到了他,刨根问底。 只是,二人毕竟未曾有过深入浅出的交流,更谈不上知根知底,张云逸担心她吃独食,只得拿话敷衍:“琏二嫂子说笑了,诓骗伱对我有何好处?” 王熙凤看了看身旁的平儿,也不说话,意味却再明显不过。 张云逸只得继续道:“这门生意做好了,银子倒是其次,你王家都会跟着受益,到时候琏二嫂子可得念着我的好……” 他一面说,一面直勾勾的往王熙凤的襟口瞅。 既不打算解释,想要消除她的顾虑,唯有让她觉得自己是觊觎她的人。 王熙凤见他一副眼馋肚饿的模样,脸上的自得一闪即逝,故意沉着脸道:“大话谁不会说?我可不是那些小姑娘,三两句就被你哄得晕头转向,糊里糊涂连底都交了……” 一边说,一边有意无意的斜眼看向平儿。 张云逸见她有些油盐不进,便以退为进道:“嫂子倘若信不过我,那以后便只负责运送,如何?” “谁说信不过你了?” 王熙凤一挑眉,试探道:“只是你讲得不清不楚,偏说的煞有介事,可别雷声大雨点小,到了最后,还没姨妈家那烧碱的生意大!” 张云逸拍着胸脯道:“别的不敢说,跟这桩生意比起来,烧碱的生意连个屁都不是,二嫂子这下该放心了吧?” 他想了想又道:“不过,这些鸟粪运来,还需要做些处理,必须赶在春耕大典前一月运达,倘若迟了可不能怪我。” “现在都是你说,又不给人家交底,可怨不得我多疑。况且,这生意虽然有了着落,可我听着你的意思,一时半刻还未必赚得到钱,我可得防着你一手。” 听到防着一手,张云逸咧了咧嘴,道:“嫂子有话不妨直说!” “倒也不是信不过你,只是总归要见了回头钱,才好给老太太和太太一个交代不是?” 见她抱定不见兔子不撒鹰,张云逸倒也不再说话。 自打从秦可卿身上尝到了甜头,他便体会到有丫鬟帮忙的便宜。 只是平儿毕竟还挂着贾琏通房之名…… 王熙凤似乎是看出了他的顾虑,反而脸上闪过一抹喜色。 娇笑一声道:“呵!我还能护不住她?给他个胆子也不敢跟我龇毛!” …… (本章完) 第145章 归家闻喜讯 第145章 归家闻喜讯 贾敬过寿赚到的贺礼,远远不及贾珍的预想,还了张云逸的银子,他只落得千数两盈余。 不过,对于眼下的贾珍来说,也是一笔不菲的巨资。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却被贾母叫去,好一通训斥。 原因还得从贾敬过寿那天说起,当天下午贾宝玉便提前返回。 一回府,他便在贾政的书房好一通翻找,终于找到了西厢记的话本。 只是他一时看得起劲,却忘了时间和地点,竟在书房内,五指儿纾解消乏,岂料正被散衙回家的贾政撞了正着。 贾政虽没牵涉工部的案子,只是贪银子的时候,少一个人分,大家都乐得如此,可一旦事发,独善其身,却有些显眼。 加之贾政又自鸣得意,难免遭到同僚排挤。 正有气没处撒,贾宝玉无疑撞在了枪口上。 他还算有些脑子,没敢说跟薛蟠一起胡混,只说在宁府看了正戏,因而好奇。 不过,饶是如此,仍然免不了一顿胖揍。 偏偏这事传到了贾母耳朵里,本就觉得上回贾珍冒犯,这回逮到了由头,干脆找来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 同时,也愈发坚定了敲打宁府的想法,当晚又叫来贾赦和邢夫人,好一通耳提面命。 贾母与贾赦二人打的什么算盘,张云逸不得而知。 甚至就连贾宝玉的所作所为,他都是从贾珍的抱怨中听闻。 他近来无暇他顾,与王熙凤谈妥了后续,除了晚上与秦可卿、尤姐妹以及丫鬟们厮混,便专心准备平板玻璃的生产。 浮法玻璃的工艺,后世虽然到了十九世纪才出现,可明白其中的道理,操作起来却十分简单。 有了前次的经验,工厂虽然扩充了体量,工期却没有增加多少。 而锡池之类的准备工作早已妥当,只等吉日开工。 至于李纨,尤氏虽然提了一嘴,他却没有放在心上。 尤氏却当他不愿自己传话,要亲自告诉李纨,以免错过对方答谢的机会。 在安静惬意的生活中,转眼已经入冬。 温泉山庄的改建,已经完成了七七八八,余下的家具摆设,正有条不紊的往里添置。 张云逸这日去城外的工厂,还绕道去看了一趟,以至于回府的时辰稍稍晚了一会儿。 正打算去寻尤氏,告诉她一些改进思路,却听门房禀报道:“西府的二老爷才派人来,想请大爷明儿过府一趟。” “二老爷派的人?” “是!传话的是二老爷身边的小厮。” 前几次都是王夫人来请,不过想到那晚的投怀送抱,她有意避嫌倒也正常,他只是顺带着问了一句,并未放在心上。 不过,贾政那晚到底也丢了颜面,这段时间都无声无息,突然来请,倒让张云逸有了些猜测。 “行了!派人去支会一声,明儿散了衙就过去。” 前阵子宁王一直在禁足,而今禁足令刚刚解除,贾政就派人来请,结合上次他从宁王口中得知自己扮演的角色,不免产生了一些联想。 既然明日就要赴宴,到时候便可知晓,他也懒得琢磨。 不过,被门房这一打岔,他倒是忘了询问尤氏。 想着晚上总归能在园子里见到,倒也不必急着去找,便回到了登仙阁。 不成想,不但尤氏在这儿,就连秦可卿、尤二姐,甚至尤三姐都一并来了。因尤氏百搭的属性,她倒是居无定所,一会儿逗蜂轩,一会儿天香楼,经常两头跑。 而三个丫鬟,则实行了轮岗制,三人轮流去秦可卿身边值班。 逸大爷毕竟是个心思活泛的,秦可卿与香菱虽不是双胞胎,却也有几分相像,他当然不会忽略。 他迈步进了门,笑着看向众人道:“今儿这是有什么喜事?怎么都凑到一块儿了?” 尤氏和秦可卿等人并未回答,反倒是香菱,满含热泪看着他,颤声道:“大爷……” 张云逸疑惑的看向众人,发觉她们脸上都带着笑意,这才放下心道:“这是怎么了?” 秦可卿冲着香菱撅了噘嘴,笑道:“叔叔刚才自己都说有喜了,怎么这会子倒问起我们来了?” “嗯?” 张云逸一时没反应过来,两世为人,他还是头一回有为人父的感觉。 怔了半晌才从恍惚中回过神,忙上前抓住香菱道:“真的?” 见她双颊绯红,冲自己不停点头,情不自禁朝着她的肚子摸了过去,并问道:“多早晚的事?” 尤氏脸上闪过一丝失落,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嘴上却没拉下,解释道:“昨儿香菱说胃口不好,今儿请了大夫,一瞧方知是喜脉!” “嗯!”张云逸点了点头,道,“可去老宅那边通知甄夫人了?”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神色各异,场中也沉默了下来,香菱更是微微低下了头。 尤氏连忙打破沉默道:“这毕竟是云逸头一个孩子,你看是不是……” 她虽话没说尽,但张云逸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板起脸道:“这是事先说好的事,大爷又岂是言而无信之人?” 他到底只是披着张云逸的皮,骨子里还是更加认同前世的身份,加上原主的父母又素未谋面。 香菱见他这般态度,激动不已,颤声道:“大……大爷不必为难,香菱可以跟母亲去说!” 张云逸掷地有声道:“大爷既然说了,自然不会更改。” 说到这,他环视众人一圈,方义正言辞道:“只要是答应你们的事,不论有什么原因,哪怕是千难万难,大爷都绝对不会出尔反尔。” 起初,尤氏闻言,脸上微微有些僵硬,几人之中唯有她身份最为尴尬,顾虑也最多。 少不得盘算着如何讨好张云逸。 可随后,听了张云逸看向众人,意有所指的话来,心中顿时觉得极为熨帖。 连带着,心中的隐忧也去了大半。 而秦可卿、尤二姐以及三个丫鬟,则各个眸中带着激动,几乎要拉出丝来。 唯有尤三姐,在一旁左顾右盼,撇了撇嘴,低下了头。 “今儿太晚了,明儿再将甄夫人接来,这阵子就叫她搬过来,好照应香菱。” 张云逸对众人的表现极为满意,随即发号施令道:“今儿晚上宝珠和瑞珠就先去天香楼……” “大爷!”香菱连忙惊叫道:“奴……奴婢如今不能伺候大爷,还是等……” “想什么呢!”张云逸拍了拍她的头,佯怒道,“大爷还能不知轻重?今儿晚上只抱着你睡!” …… (本章完) 第146章 流言起风波(上) 第146章 流言起风波(上) “依山之榭的屋子,让人收拾一下。再选一处空旷地,按照大棚的样式,先把柱子和顶立起来,待回头平板玻璃出来,直接装上。另外,最近除了餐食,再给香菱加些水果,梨子、苹果、石榴都可以,枣子就算了,太甜吃了容易上火……还有,等三月期满,香菱也得多些走动……” 昨晚骤闻要当爹了,他脑子还有些蒙。 可睡了一夜,却是一脑门子的主意。 早上起来以后,干脆连晨练都停了,将尤氏叫来,好一通叮嘱。 虽说前三月应当小心,之后并无大碍,但这个时代的女子,对于子嗣格外看重,容不得半点闪失。 加上张云逸也不让他伺候日常起居,香菱便提出,暂时搬出去。 她原打算搬去老宅,但张云逸却不放心,便让尤氏将依山之榭的空屋收拾一下。 虽然不够宽敞,但离登仙阁不远,香菱母女加上两个嬷嬷丫鬟,还是够住的。 古代可没有剖腹产,生孩子对于女子来说,无异于在鬼门关走一遭。 这一点,在大户人家,表现的尤为突出。 普通百姓家的妇人,日常操持家务,而大户人家的女眷,身娇肉贵,哪怕是丫鬟,除了那些粗使丫鬟,但凡能在屋里伺候,除了伺候主人起居,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虽说,这大半年,日常伺候他,体力渐长,可到底还是不够保险。 当然,加强锻炼的同时,也得注意饮食。 维生素必不可少,虽然如今已然入冬,但还是有几样时令的水果,等到大棚起来,蔬菜也品类也会更多。 至于大棚,则是打算建一个类似后世的阳光房。 他记得,晒太阳可以促进钙的吸收。 只是,如今已然入冬,他担心在外头晒太阳,吹风会导致感染风寒,便打算建一座四面落地窗的阳光房。 之所以有顶,是他对自己生产的玻璃没什么信心,担心会掉落砸到人。 听完他一连串的吩咐,尤氏一脸艳羡的看了眼香菱。 “云逸放心,这些都包在我身上。” 张云逸点了点头,又划了两口粥,方起身道:“今儿晚上政老爷请我过去,晚饭就不必准备了,把香菱安排好就成。” 说完,才又俯身摸了摸香菱的肚子,迈步赶去前院上衙。 上回给俞禄制定了一个值班表,使得他豁然开朗。 此前,他只想着大处着眼,只顾着捣鼓那些发明创造,忽略了一些细枝末节。 前世那些整理、归纳、统筹的经验,也十分值得借鉴。 古人的书写方式,犹如流水账,一旦看着一团乱麻,也容易有所疏漏。 如今,他已经开始在天工院,以及下属的两间工厂,逐步推行相关的细化工作。 诸如排班表,会计账之类的,不一而足。 不但权责分明,一目了然,还大大减少了他的工作量。 同时,也让顾文晖等一众属下,肃然起敬。 值得一提的是,顾文晖在他的照顾下,已经被提拔为天工院主事。 上午处理完衙门的琐事,下午他驱车赶往城外,视察了完工的平板玻璃工厂,提醒安全问题。 方绕道去了大棚庄园一趟。 今日提及水果,倒是让他想起了嫁接技术。 虽说他并无相关经验,可大的方向却是知道的,相较于工业产品来说,这个的试错成本不高,主要是耗时。 除了提升水果的口感,他甚至还打算搞些华而不实的,当祥瑞献给皇帝。 倘若,一颗果树上结出几种不同的果实,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也超出他们的认知范围了。 宁府的田庄说是田庄,其实也是个小型村落,占地足有数百亩。 除了拟定下来的大棚种植区,张云逸让张成又划分了几处果树嫁接区。 选择的品种也以这个时代较为常见,且容易嫁接的苹果、梨、桃、葡萄、柿子等。给张成讲解了一番嫁接的注意事项,并吩咐他安排人手,采买各种果树,眼看着太阳西下,他方上车往回赶。 …… 荣国府,三间小抱厦。 王熙凤绷着一张俏脸,含威带煞,怒喝道:“说!这话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今儿若是不交代个下家,你就是这话的源头,敢编排太太,你们好生琢磨琢磨,你们家里有几条命,能不能担得起这个罪责!” 今日她从贾母处回来,恰巧听闻有人私下议论王夫人的不是。 虽说长辈的是非,她理应避讳,可倘若不及时查清源头,正本溯源,只怕王夫人知道了,第一个就不会放过她,少不得治她一个管家不严之罪。 因不知流言真伪,也不敢大张旗鼓,只能硬着头皮,将人押至抱厦,秘密审问。 顺藤摸瓜,这两个婆子,已经是她审的第四批人了。 “奶奶饶命!奴婢一时嘴欠……奴婢知无不言,只求奶奶放过奴婢和奴婢家人……” 跪在屋内的两个婆子,瑟瑟发抖,一个劲的往自己脸上招呼。 “这话咱们是从钱广家的那里听来的……” 听到钱广家的名字,王熙凤不由松了口气,一挑吊梢眉,冲外头喝道:“把钱广两口子押来!” 钱广夫妇在库上管帐,乃是赵姨娘的舅兄,他的儿子钱槐,跟在贾环身边上学。 流言蜚语虽未指名道姓,提及王夫人到底如何坏了名声。 可空穴来风,她也担心确有其事。 她毕竟也是王家女,一旦王夫人真的有什么不妥,她在荣府里也将难以立足。 而流言有赵姨娘亲人参与,那诬陷的可能性,便占了八成。 只消确认这话的源头,是出自赵姨娘之口,那么就实打实的诽谤了。 故而,看到钱广两口子,她直接了当道:“说!编排太太的这些话,是不是赵姨娘教伱们说的?” 钱广两口虽跪在地下,脸上却无多少惊惧,反倒挺直了腰杆道:“是姨娘说的!” 赵姨娘从贾政口中得知,名声被王夫人毁了,便一直等着看戏。 奈何等了两个月,都没见贾政有何处置,便有些熬不住了。 她知道贾政好面子,只当他担心颜面扫地,故而捏着鼻子认了。 她不是一点脑子没有,知道这事一旦传开,总能顺藤摸瓜。 所以,一开始也没打算瞒着,只想把事情闹大。 只等王夫人提问,赵姨娘再把贾政抬出来,事后再去贾母面前哭诉。 虽说她奴几辈的身份,即便王夫人被休,都轮不到她被扶正。 可一旦坐实了王夫人名节有亏,那贾宝玉的身份也必然会遭到质疑。 甚至,就连贾母也必定会改变对他的态度。 那时候,贾环的身份也就凸显出来了。 若非看到了其中巨大的好处,钱广夫妇又怎么敢跟配合她传播这些流言? 二人的表情,王熙凤看在眼里。 却没想到赵姨娘因为贾政的话,而有恃无恐,却以为问题出在贾母身上。 自古婆媳关系,就是一大难题,赵姨娘又跟了贾母半辈子。 之所以赏给贾政,也有给王夫人添堵的意思。 她担心猜测成真,不敢继续审问赵姨娘,只得押着二人去向王夫人禀报。 …… (本章完) 第147章 流言起风波(下) 第147章 流言起风波(下) 向王夫人汇报完毕,王熙凤等了一会儿,见也没个动静,只得又道:“太太,赵姨娘毕竟为老爷添了一对儿女,我也不好擅自审问!” 赵姨娘虽然是贾政妾室,可妾室也是奴,她是有权审问的,更别说她还传播主母的流言了。 只是,她拿这个话来说,王夫人也挑不出毛病。 王夫人骤然听闻,一时没缓过神来,她做贼心虚,第一时间便想到,当晚与张云逸的亲密接触被人碰巧看见。 目光也不由看向了身旁的彩霞、彩云。 见二人也都是一脸的惊骇,这才稍稍缓过神来。 虽说心里也有些发虚,可此刻已然被架在了火上,倘若息事宁人,只怕这流言会愈演愈烈。 她倒没埋怨王熙凤大张旗鼓,毕竟流言已然传了出来,倘若遮遮掩掩,还不知道要传出怎样的闲话。 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去!把那个骚狐狸给我押来!” 她此刻怒火中烧,言语上也不留情面。 不肖片刻,赵姨娘便被押了来。 王夫人派去的人,都是陪嫁的亲信,她们本就对赵姨娘没什么好感,如今又找到了由头,手上自然也不会客气。 一路上推推搡搡,拉拉扯扯,不但把赵姨娘弄得钗横鬓乱,灰头土脸,身上的衣裳也凌乱不堪。 前襟的盘扣都被扯坏,露出一大抹白腻。 赵姨娘虽狼狈不堪,脸上非但没有羞臊,反倒暗藏喜色。 一进院子,看见满院的下人,不等王夫人发问,便号丧似的嚷嚷道:“太太明鉴!这话可不是奴婢嘴里传出来的,是老爷亲口说的啊!” 此言一出,院中顿时鸦雀无声。 就连刚才还推搡赵姨娘的那几个婆子,都身形一滞,满脸惊骇的看向王夫人。 王夫人此刻犹如五雷轰顶,她脑子已是一片空白。 她自信素来行得端坐得正,没有任何不妥,唯独被贾政那一推,落入了张云逸的怀里。 当晚,虽然贾政愤然离开,可保不齐在关键时刻折返,恰巧看到不该看的一幕。 那时她魂都丢了,没注意到他突然折返,也属正常。 王熙凤也是心头一怔,不过她最先缓过神来,连忙快步上前,抬手冲着赵姨娘就是一巴掌。 嘴里怒斥道:“还敢胡言乱语!” 赵姨娘得了势,哪里还肯吃亏,而押着她的婆子尚未反应过来,倒是让她躲了开来。 她一面弯腰躲闪,一面嘴里嚷嚷道:“老爷就在我那儿了,只需一问便知,这事可不止老爷一人知道,还有东府的逸大爷……老爷都说太太已然认下了,这会子又何必迁怒奴婢?” 她这话,原本是想提升话的含金量,好让众人确信所言不虚。 因有了上回被截胡的经验,这回贾政请客,她并未大张旗鼓,只假借贾政要多加几个菜。 此刻,也特地隐瞒了张云逸受邀赴宴,为的就是要让他当面,好为自己佐证。 王夫人听了前一句,如堕冰窖。 果然,瘫软在张云逸怀里,被他抱着挺起,给贾政看在了眼里。 否则,赵姨娘又怎么会扯出他的名字来? 可听了后一句,她却反应过来,这是在说元春之事。 她的脸上浮现一抹异样的红晕,撇开不合时宜的想法,沉声道:“好!既然如此,咱们这就去老爷面前对峙!” 王熙凤原本人都有些傻了,可听王夫人的话音,似乎并未露怯,一时间也有些琢磨不定。 赵姨娘明显有所依仗,且她说的再明白不过,贾政都说王夫人已然认下。可她为何还能镇定自若? 且,即便王夫人真有什么不妥,又与张云逸有何关系? 他又是如何得知? 她不禁想起贾敬寿辰,张云逸提及的那桩买卖,言语中说王家也会受益。 莫不是,他早与家中有了往来,自己还蒙在鼓里,这是与王夫人打配合,设计赵姨娘? 要说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他的生意,除了宁府那头沾了边,也只有薛家和自己参与。 自己不必多提,薛姨妈何尝不姓王? 而王夫人主动在贾母面前,提出将园子的差事,交给他来统筹,显然是颇为信任。 她心头虽百转千回,可也知道眼下不是询问的时候,只得按下心头的疑惑。 跟着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了赵姨娘的院子。 “老爷呢!”到了院内,王夫人环顾四周,绷着脸道。 “老爷才出去了!”赵姨娘屋内的丫鬟连忙上前答话。 “跪下!”王夫人怒斥一声,“今儿我倒要看看,当着老爷的面,你还有何话说!” 一众下人见她这般气势,犹如找到主心骨,当即便将赵姨娘按在了地上。 “老爷!老爷……”赵姨娘挣扎不止,身上愈发被拉扯开来,她却浑然不觉,嘴里只一个劲的喊着贾政。 …… “世叔!晚辈来迟,世叔莫怪!” “贤侄,快请!” 荣府前院的贾政,还不知道后院已经闹成一锅粥。 他见到张云逸,不由想起当晚王夫人趴在地下的一幕,心中难免有些尴尬。 强行挤出一丝笑容,向张云逸打了声招呼,一言不发的领着他往后院走。 张云逸倒没想到他后劲这么大。 毕竟,在他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他返回宁府,并未第一时间过来荣府,而是回去换了身衣服,又去看了趟香菱,并与封氏说了几句闲话。 倒是让贾政在前院苦等了不少时间,只当他久候心生不快。 不过,他并不没有做晚辈的觉悟。 反而暗道,你主动邀请,必有所求,此刻摆脸,总没理由还要我捧你臭脚。 于是,也不一言不发,跟在贾政身旁。 原以为,他一路带着自己往后院赶,必定又去王夫人的院子。 不免撇头看了眼贾政。 那晚王夫人被自己抱起后,失魂落魄的反应,他心中有数。 虽说她年近四十,可他两世为人,心理年龄并不王夫人小,且仕宦大家的贵妇,保养得当,看着也就三十刚出头,加上身份的加持,他倒并不排斥。 甚至,还隐隐期待,再次相见,从她的表情,窥探一二。 可见贾政过门不入,反倒往里走,因不熟悉荣府的格局,多少有些失望。 不过,他这股子失望劲,还没持续多久,待跟着贾政步入一间小院,却顿时瞪大了眼。 …… (本章完) 第148章 悲催的贾政 第148章 悲催的贾政 因贾政等了张云逸半天,赵姨娘也耗尽了力气,不似刚开始那般,声嘶力竭。 可待到下人口呼老爷,她却突然来了力气,乘着众人不备的机会,一把推开了按着自己的两个婆子,倏然从地上窜起。 她虽明知贾政去接张云逸,此刻回来,张云逸必然在场。 可她也深知贾政好面子,这狼狈的模样虽说会被张云逸看见,可自己明显身不由己。 贾政要怪,也只会怪罪让他颜面尽失的王夫人。 故而毫不犹豫,乘乱,将本就被扯得半敞的襟口,又往外扯了扯。 顿时,一大片雪脯,再无遮掩。 她一面回身往贾政身边跑,一面欲盖弥彰的抬手,却又故意手忙脚乱。 嘴里还抑扬顿挫道:“老爷!~太太……太太怕是要杀了奴家……” 那一大片雪脯,煞是白腻,本就晃了张云逸满眼,偏偏她奔向贾政的同时,也向张云逸奔来。 加上跑动时的抖动,好似两只脱笼的白兔,向自己奔来,蹦跶不止,呼之欲出。 贾母本就是个颜控,赵姨娘能够跟在她身边,又赐给疼爱的小儿子,本就很能说明问题。 否则,也不会专宠这么多年。 虽也快三十的年纪,可体格妖娆,面容妩媚,绝对不输那些位列金钗的女子。 加上她本就是以色侍人的妾室,十分懂得男人的心思,欲拒还迎,欲遮欲掩的情态,更是拿捏的极为到位。 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惧,配上衣裳不整的狼狈,以及大口喘息。 让张云逸忍不住深深行了个注目礼,并狠狠吞咽了一口。 似乎是有些慌不择路,她奔跑之际,竟没有避开张云逸,而是钻进了贾政与张云逸中间。 待到抓住贾政的胳膊,她方如梦初醒似的,猛然将身子转向贾政。 这近若咫尺的眼福,张云逸自然不会错过,直到赵姨娘转过身,他方回过神,却正好瞥见贾政,阴沉着转过脸。 得! 刚才目不转睛,显然被他看见了。 不过,秉承着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他只耸了耸鼻子,轻轻嗅了一口。 贾政确实看到了,虽然对张云逸毫不避嫌的表现,极为不满。 虽说大户人家,换妾,甚至以妾陪侍并不少见,可那也不是百无禁忌。 且不说他还未曾有过这种操作,只说赵姨娘生了一对儿女,就不可能当做无事人一般。 可他还是在张云逸抬头的瞬间,将头撇了过去,佯装没有看到。 不过,他那气得发抖的手臂,却瞒不过赵姨娘,心下愈发得意心思得逞。 娇嗔道:“老爷!奴家不过一时嘴上没把门,将老爷私下与奴家说的话,泄露了一些出去,太太便要拿奴家问罪!” 上回便是因为王夫人,让贾政在张云逸面前,颜面尽失。 这次又闹出这般动静,两相叠加,他哪里还憋的住火? 只是碍于家丑不可外扬,打算先支开张云逸,待他回避了,再行发落,奈何赵姨娘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他只当王夫人得知,自己又将宴请张云逸的地点,安排在赵姨娘院里。 跑来借题发挥,顿时拿出了老爷的气势,冲着王夫人厉声道:“你做的好事!” 王夫人没料到张云逸会突然出现。 赵姨娘坏她名节,她本来可以理直气壮,可当着张云逸的面,不免有些心虚,不自觉的低下了头,不敢看向与他并列的贾政,以至于错过了先声夺人的机会。 可听了贾政的这番话,她却顾不得羞怯。 当初贾政得知元春能做宁王侧妃的嘴脸,她记忆尤新。 偏偏他坐享其成,没一句体己的话也就罢了,自己为了女儿劳心劳力,还莫名落下这样的污名。 更何况,这事她参与不假,可其中更有贾母的意思,贾政却只编排自己,她又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当即也顾不得张云逸在场,冷笑一声,道:“老爷怎么不问问她说了什么?”她虽让贾政询问,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沉着脸继续道:“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说大姑娘的事瞒了老爷,走了甄太妃的后门,可这也是老太太的意思。 逸哥儿今日也在,你不妨问问他,到底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还是老太太的意思。 倘若老爷若是觉得,我们耽误了你沽名钓誉,咱们这就到老太太跟前去讨个说法,大不了让哥哥向皇上求情,不要这个恩典,好全了伱的名声!” 她担心赵姨娘扯出关乎名节的话来,这才直截了当,将元春的事情说了出来。 因为不满贾政的态度,她甚至还将王子腾抬了出来。 这番话说出来,王家一众下人,都如释重负,只王熙凤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而赵姨娘,则惊若寒蝉,屏息凝神,再也不敢出声。 贾政一脸的愕然,他再也没想到,竟扯到了元春的事情上。 可他还不清楚,赵姨娘误会了自己的话,怎么也想不明白,即便赵姨娘真的提及了自己的抱怨,王夫人又为何如此小题大做。 非得当着张云逸的面,将赵姨娘摆弄成这般模样,让他颜面扫地。 不过,相较于这些,王夫人那句沽名钓誉,却让他尤为恼火。 虽知道王夫人只是气话,可到底还是将他架在了火上。 当着一众下人和张云逸的面,他自然不可能承认沽名钓誉。 此前,他没少在同僚面前嘚瑟,甚至隐隐以宁王丈人自诩,这会子倘若顺着她的话,万一王夫人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真的去求王子腾。 那可就沦为笑柄了。 幸而,他脑子转的还算快,义正言辞道:“胡闹!皇家的婚事,岂是咱们能退的!” 他不欲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连忙岔开话题道:“大姑娘的事已成定局,老爷上回虽训斥你几句,却也没有怪罪,你为何还闹这么一出?” “呵!”王夫人气极反笑道:“我为何闹这么一出?你怎么不问问她?” 只是,她一时气急,忘了张云逸当面,一旁的赵姨娘却无这个顾虑,忙哀求道:“老爷!不怪奴婢啊!奴婢只说太太污了老爷名声,可并未说太太与人有染啊!” 这倒也不是推脱,因担心触了贾政的霉头,她也没敢细问,故而传播流言时,也是模棱两可。 当着张云逸的面,被赵姨娘泄了底,王夫人不禁恼羞成怒。 她只想逃离现场,连忙快步上前,一把扯住赵姨娘的胳膊道:“咱们也别在这里说,这就到老太太跟前理论去。” 赵姨娘哪里敢走,忙甩开胳膊,躲到贾政身后,一个劲的哀求。 “老爷!这可不怪奴婢,奴婢只是一时说漏了嘴……” 王夫人哪里肯放过她,当即二人就绕着贾政捉起了迷藏。 一众下人虽有心相助,可到底当着贾政的面,他不发话,也不敢上前。 只是,贾政身材又不够魁梧,杵在那儿电线杆似的,如何够藏身的? 赵姨娘被逼无奈,只得拿身材更加魁梧的张云逸,当挡箭牌。 这不挡还好,一挡,王夫人犹如木鸡一般便不再纠缠。 贾政此刻方知前因后果,虽心下埋怨赵姨娘多嘴,可却更恨王夫人,她早不说晚不说,偏偏挑在张云逸赴宴之时,让自己下不来台,要说巧合打死他都不信。 此刻又有意无意,将人往张云逸身边赶,更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暴喝一声:“好了!还嫌不够丢人的?你要去老太太面前,我陪你去!” 他怒视王夫人一眼,指着猫着腰躲在张云逸身后的赵姨娘,顿足道:“她这样出去,成何体统!” 说完,愤然出了院子。 他一走,王夫人更不好意思面对张云逸,顾不得再与赵姨娘纠缠,追着离开。 …… (本章完) 第149章 细语软相求 第149章 细语软相求 贾政愤然发话,王夫人似乎也默许了。 旁人自不敢再有意见,王熙凤虽想找张云逸打听内情,可却更关心贾母的态度,带着一群下人,也追着王夫人的脚步离开。 只是,贾政负气而走,倒是没顾得上张云逸,将他和赵姨娘都晾在了这里。 衣裳不整的赵姨娘,从张云逸身后探出头,看着众人远去,转而一脸忐忑的看向他。 “逸大爷!太太说的都是真的?” 张云逸深深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赵姨娘仿佛泄了气的皮球,顿时身子一软。 自己似乎与贾政犯冲,每次邀请都会出状况,上回好歹还吃了顿饭,这次连饭都没吃上。 不过,每回都有不一样的惊喜,倒也不能抱怨贾政招待不周。 只是,眼下出了这档子事,赵姨娘又这般光景,他也不好久留。 刚转过身准备离开,不想却被赵姨娘一把抓住胳膊,惶惶不安道:“逸……逸大爷,我不会有事吧?” 她这一问倒是把张云逸问笑了,回身笑道:“这话你似乎不该问我吧?” 赵姨娘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逸大爷说笑了,谁不知道你铁口直断,你说没事,指定不会有事。” 倘若是已知剧情,张云逸还能凭借先知先觉,忽悠的她俯首帖耳。 可惜,他也无法预测,只得故作高深道:“我从不给人白看,况且,伱这也不过片刻功夫就能知道结果,又何必要我费这个神!” “哎哟!求神拜佛,谁还不是求个心安?”赵姨娘露出一丝肉痛的模样,“逸大爷放心,这点道理我懂!我那儿还有些体己,您若是不嫌弃……” 张云逸再无心与她纠缠,抽了抽胳膊,见赵姨娘不肯撒手,乘机看了眼还杵在院中的一个小丫鬟,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随即冷哼一声,道:“我缺你那点银子?赵姨娘还请自重!” 赵姨娘闻言呆了一下,随即眼珠子一转,忙道:“大爷您可不能走啊!老爷吩咐妾身备下酒席好生招待大爷,如今虽出了点状况,一时抽不开身招呼,可倘若回来见不着你,让妾身如何交待?” 赵姨娘如何向贾政交待,张云逸并不关心。 只是,他此前便怀疑,贾政是受了宁王嘱托,要招揽自己,这会子都还没入正题,却出了变故。 况且,本以为来荣府吃饭,这会子回去家里还要重新准备,他也不愿多添麻烦。 暗道,反正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贾政看在眼里都没表现出不满,他还在这里矫情,也忒过虚伪。 低头看了赵姨娘一眼,点了点头道:“罢了!我就等世叔一会儿,也免得你难做!” 赵姨娘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喜气,忙冲院内的小丫鬟喊道:“环哥儿呢!还不快叫他来见过逸大爷,先替老爷陪大爷一会儿!” 杵着的小丫鬟这才反应过来,支支吾吾道:“前……前面姨娘被太太派人带走,哥……哥儿早就溜了!” 一个姨娘,一个庶子,自比不得李纨和贾兰,有那么大的脸面,可以明火执仗的找他。 唯有借着贾政的面子。 故而,听闻贾政又要请他过府,赵姨娘早早的便把贾环叫来,奈何这儿子太不争气。 张云逸闻言哑然失笑,这贾环倒是懂得避祸之道。 “呸!没刚性的下流种子!”赵姨娘怒骂一声,随即喝道,“还不快去把他给我找来!”那小丫鬟也不多问,答应一声,低头就走。 “大爷!外头冷,还是去屋里先喝杯酒,吃些菜垫垫肚子……” 赵姨娘说着,拽着张云逸的胳膊,一马当先,就要往偏厅走。 只是,刚才她缩在张云逸身后,这会子失去了遮挡,只觉得冷风嗖嗖,直往襟口里钻。 她低头看了眼身前,回过身,脸上略微有些尴尬的冲着张云逸笑了笑,似乎是担心他避嫌逃跑,并未松开手,反倒抓着他衣袖的手愈发紧了些。 拉着张云逸进了偏厅,等他在客位坐好,赵姨娘方拎着酒壶,来到他的身侧,俯身将身前的白腻凑上,给他斟了一杯。 倒不是她有心红杏出墙。 只是,想要打动男人,无非就是权、钱、色,张云逸明显看不上她那点体己。 而权,她一个妾室,想给也给不了。 而做为一个妾室,本就是以色侍人,张云逸眼神中的变化,自然瞒不过她。 出于本能,做出这种举动,也合情合理。 况且,在她看来,看都看了,多一会儿,少一会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双手举着酒杯,递到张云逸面前,妩媚一笑道:“今儿叫大爷见笑了,待会儿等环儿过来,叫他好好敬大爷两杯,给大爷压压惊!” 张云逸本就不是什么善茬,见她青葱十指,将酒杯抓了个满满当当,伸手抓住她握着酒杯的指尖,似笑非笑道:“这点小场面,倒也吓不着大爷,倒是姨娘你可别受惊了!” 指尖冰凉,滑不溜手,赵姨娘恰到好处的嗔了他一眼,略微一缩,便让他的手,顺着指尖的缝隙滑落。 待他握瓷实了,方缓缓缩回手。 期期艾艾道:“大爷最是心善,今儿你也看到了,我们孤儿……” 她本就没读过什么书,一时没把握好卖惨的分寸,差点叫出孤儿寡母,幸而及时反应过来,贾政还活的好好的,连忙改口道:“我们娘儿俩在这家里受人凌辱,还望大爷能给指条明路!” 说到受人凌辱,她仿佛回过神来一般,慌忙抬起一只手,深深按进了身前的雪脯,另一只手,则拎住外头半敞的襟口,一手下压,一手上提,身子同时猛然抖了抖。 方将那抹耀眼的白腻,收了大半进去。 倒不是赵姨娘欲盖弥彰,只是前番撕扯,将那襟口的盘扣给扯坏了,没了扣子的束缚,一时间实在合不拢。 此情此景,饶是张云逸久经战阵,也不禁喉结滚动,吞咽了一口。 他慌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掩饰尴尬。 赵姨娘眼巴巴的看着他,却没听到下文,脸上闪过一抹幽怨。 “不瞒大爷,我跟了老太太半辈子,既闹到老太太那里,大不了受些皮肉之苦,这条命算是保住了。只是恐怕太太还不解气,要往环儿身上发。” 说到皮肉之苦,她不自觉的将手,按在了身前的雪脯上,顿了顿,妩媚笑道:“只要大爷能给这孩子指条明路,便是叫我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 (本章完) 第150章 意外窥辛密? 第150章 意外窥辛密? “府上这样人家,原不比那起子寒酸,定要‘雪窗荧火’,一日蟾宫折桂,方得扬眉吐气。读些书,不过比别人略明白些,可以做得官时,就跑不了一个官的。何必多费了工夫,反弄出一个书呆子来。” 偏厅内,张云逸嘴角抽动了两下,方吐出一口浊气,斜眼看向眼前畏畏缩缩的贾环,故作深沉道。 赵姨娘那句做牛做马,确实打动了他。 只是,还没等他伸手,从她身上讨些利息,贾环这小子,却门也不敲,不合时宜的闷头闯了进来。 也亏得他还未来得及上手,加上手脚麻利,缩得及时。 否则,非得被这小子看到不该看的。 不过,既然被赵姨娘的诚意打动,总归要有所表示。 只是,叫他提点贾环,却是犯了难,幸而灵机一动,想到了贾赦夸赞贾环的这段话。 于是删繁就简,娓娓道了出来。 这番话,暗含算命的套路,说了等于没说。 偏偏以后,等到贾赦再提及同样的话,倒是可以让赵姨娘旁征博引,信以为真。 并且,贾环也不是贾兰,明显就不是个读书的料,这话也算是投其所好。 赵姨娘本就笃信鬼神,颇为迷信,算命的话,她也没少听。 而今听张云逸说的云山雾罩,非但没有起疑,反倒愈发笃信他有真材实料。 她虽为妾室,但儿子却是她生的,自古母凭子贵的先例不少,加上王夫人并未收养贾环,更无礼法上的障碍。 闻言顿时大喜,颤声道:“照……照大爷这么说,这小子还有官运呢?” 张云逸意有所指道:“只要走对了路子,不行差踏错,做官又有什么难的?保不齐将来世袭的前程,也未必没有机会呢!” 前一句,自然是对赵姨娘的暗示,这倒不全是假话,以他现在的身份,在天工院里安排个闲散人员,还是无碍的。 当然,他又不是什么代善人,照应的前提是,做贾环的便宜老子。 至于后一句,还是出自贾赦之口,信手拈来的敷衍罢了。 只是,话说出口,他却忽然心头一怔。 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不会明白古人对子嗣的执着。 从封氏的表现,以及香菱怀孕时尤氏的反应,他多了几分感触。 哪怕同为荣府,也分大房、二房,贾赦虽为承爵人,按理爵位迟早是贾琏的,可贾琏却一直没有子嗣。 而贾琮这个庶子,后文也再未出现过。 古代,孩子夭折的不在少数,不能排除贾琮夭折的可能性。 而贾环做为贾政的庶子,本就无权继承二房,过继大房,承袭香火,却是再合适不过。 甚至于,哪怕这个猜测有误,同样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刚才赵姨娘的话也提醒了他。 她给贾政做妾之前,一直是跟在贾母身边的,这母亲房里的丫鬟,但凡姿色出众的,不是给老爷准备的通房,就是给儿子准备的。 贾赦本就是个色胚,从他打鸳鸯的主意,就不难看出,他对贾母房里的丫鬟,不是没有想法。 以他这种性格,难道当年还会错过风华正茂的赵姨娘? 恐怕,不是他当年没打过赵姨娘的主意,而是贾母更偏爱贾政。 虽说赵姨娘已经比不得当年,可越是得不到的,心里越是容易念念不忘。 况且,就张云逸看来,如今的赵姨娘,也未必就比当年差了多少。今日,自己能拿这番话忽悠她,能够决定承爵的贾赦呢? 甚至,相较于自己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贾赦岂非更容易取信于她? 见识了贾珍父子的无耻劲,对于一丘之貉的贾赦,他不介意尽量往坏了想。 卖妻和卖女,在他看来,不过是半斤八两。 甚至,王熙凤若非是王家女,贾赦未必不会与贾珍有一样的歪心思。 他这边以最大的恶意,揣测贾家人的下限,那边的赵姨娘,却开始患得患失了。 大家族的深宅后院,勾心斗角的糟心事,可谓不胜枚举。 荣府之中,除了贾母的所出的二子一女,居然再无半个庶子、庶女。 这个年代的仕宦名门,男人不可能没有侍妾,否则,当妻子的就会背上好妒之名。 要知道,贾代善可不是贾琏、贾宝玉这样的纨绔之流。 贾母能够诞下三个儿女,其他侍妾难道就一无所出? 赵姨娘跟在贾母身边,见惯了大家族的阴私险恶,以贾环庶子的身份,她只求儿子能平平安安成年,再分些足以糊口的薄产,出去过活罢了。 以往的装疯卖傻,出丑丢脸,何尝没有故意为之的成分? 无非是小人物的自保之道罢了。 甚至于,今晚的毫不避嫌,也是听见王夫人道出元春之事始末,知晓张云逸在其中扮演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加上被迫躲到他身后时,看出王夫人似乎有所忌惮,病急乱投医罢了。 以前,她还能凭借装疯卖傻,消弭王夫人的敌意。 而今,有了此次的冒失之举,已经等同于撕破了往日的伪装,并让王夫人记恨上了。 贾政的性格她再清楚不过,哪怕王夫人真的下了毒手,被他知晓,也会担心丢了颜面,大事化小。 所以,哪怕母子二人暂时保住性命,也未必能够长久。 性命攸关,她本就是以色侍人,也只有这个唯一的依仗。 父亲的妾室尚可赐给儿子,何况八竿子打不着的侄子? 虽说她替贾政生了一对儿女,送出去不好听,可连妻都可以休,将一个侍妾打发出去,更不是问题。 倘若张云逸能够帮得上忙,她不介意为他做牛做马。 只要离开荣府,王夫人哪怕心中记恨,也失去了针对她的理由。 可而今,听闻贾环还有官运,甚至于还有望继承爵位,却不禁犹豫起来。 庶子也就罢了,可倘若生母传出不好的风评,哪怕做了官,在官场上也会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原本,她还打算中途将贾环支出去,顺带着,让他打听一下贾政的行踪。 自己留下来,给张云逸尝些甜头,好投桃报李,以便往后再有所求。 这会子,却装起了糊涂。 张云逸也没想过,因为自己多了句嘴,便让她产生了挣扎。 他又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消停的,贾政随时可能回来的情况下,他自然不可能硬来。 今日,也只是心照不宣,留待日后罢了。 故而,待到酒足饭饱,贾政还迟迟未归,他便起身告辞。 …… (本章完) 第151章 余波 第151章 余波 张云逸离开荣府的同时,荣庆堂内的争执,也到了尾声。 贾母看向王夫人,和声细语道:“好了,夫妻之间哪能没点个磕磕绊绊?这么些年了,他是什么性子你还能不清楚?咱们这宗人家,哪个还不要点脸面?也不算是什么坏事。” 王夫人愤然道:“可他们造谣中伤媳妇……” “造谣传谣的自不能放过,只是眼下还得以大局为重,倘若这会子大张旗鼓,叫外头听到什么风声,影响了大姑娘的风评,可就真的追悔莫及了!” 贾母对这个小儿子十分疼爱,贾政搁在后世,算是个十足的妈宝男。 这类母亲对儿子的掌控欲本就十分强烈,让本就难处婆媳关系更加雪上加霜。 如同贾母将贾元春和贾宝玉养在身边一样,这种掌控是不容旁人觊觎的。 之所以,将赵姨娘赏给贾政,甚至她敢于专宠,背后本就有贾母的意思。 不过,她也知道这次赵姨娘做的过分了。 拿元春说事,算是击中了王夫人的软肋,赵姨娘虽然是妾,可毕竟是探春和贾环的生母,不可能随意打杀了。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旦外头听到传闻,少不得又杜撰些流言蜚语,哪怕不会再有类似的流言,可即便只是妻妾争锋,也一样会影响到元春。 外头可未必会管谁对谁错,只会当成笑话来听,指不定她还得落下个好妒之名。 只是,贾政也就罢了,夫为妻纲,可就这么轻易放过赵姨娘,她还是心有不甘。 一时间,不免纠结要如何小惩大诫。 见王夫人有些动摇,贾母又乘热打铁,一拍罗汉床的扶手,冲着贾政喝骂道:“媳妇早告诉你,这是我的意思,你有气只管冲我发,何苦指桑骂槐,迁怒于她?我看伱是和我使性子赌气,莫不是厌烦我们娘儿们,倒不如离了你干净!” 贾政听了这话,忙跪下含泪道:“母亲这话,我做儿的如何禁得起?” “我怎么生了你这个糊涂种子!” 贾母喝骂一声,指着跪地的贾政,叹道:“家和万事兴,大姑娘如今正是关键当口,你们是她的生身父母,切不可传出什么不谐之言,依我看,你这阵子也别去旁的屋了,安心待在媳妇屋里,一切等大姑娘完婚了再说! 幸而经这么一闹,也算替媳妇正了名,以后再不会有人敢议论是非了。至于那几个嘴欠的奴才,我自会小惩大诫,每人先打二十板子,那小蹄子嘴上不把门,另罚她来我院里跪足一夜,以观后效。” 贾政虽心有不忿,可贾母已然发话,他也不敢反驳。 只得应声道:“儿子听母亲的便是!” 王夫人虽心有不甘,可一来,她顾虑影响了元春的婚事;二来,贾母也算是变相做出了让步。 见贾政已然服软,她也跟着跪下,不卑不亢道:“媳妇也不是不知轻重,只是凭白受了这等污蔑,实在心中不忿,如今既然老太太做主,自然全凭老太太吩咐。” 贾母见二人都消停下来,摆了摆手道:“好了!你们怕是还没吃饭,就先回去吧!” 她说罢,冲外头喊道:“凤丫头!去将造谣传谣之人全都押来,再安排好人手,立即发落!” 赵姨娘虽说是她的人,可到底犯了忌讳,保也不过是顾全自己的体面,罚她也丝毫不会手软。 王夫人毕竟受了委屈,所以贾母特意让王熙凤安排人执行家法,也是为了安抚于她。 王熙凤也是心领神会,派去的都是王家带来的陪嫁,下手自不会轻。 饶是赵姨娘有了心理准备,可二十板子下去,又天寒地冻,在贾母院中跪了一夜,也去了半条命。 此是后话,暂且不提。却说王夫人跟着贾政离开了荣庆堂。 正欲上前搀住他,不想贾政却余怒未消,猛然一甩袖袍,冷哼一声,快步向前。 当着贾母的面,形势所逼,他只得偃旗息鼓。 可越是压抑,心头的火就越是无处发泄。 赵姨娘虽然有错在先,可人,难免带着先入为主的印象。 在他眼里,赵姨娘是一个只知道邀宠献媚的蠢物,反倒是王夫人,明明可以换个方式处理,却偏偏要选在张云逸过府的时候,当着他的面,落自己的颜面。 他本就心胸不大,难免以己度人。 前次,王夫人在张云逸面前摔倒,他怒斥其丢了自己的脸。 只当她睚眦必报,也要在张云逸面前落了自己的颜面。 也亏得他还不知道,张云逸被赵姨娘挽留,还吃了顿饭才走。 否则,只怕还要多出些别的想法。 王夫人看着他一脸嫌弃的快步远离,心头顿时五味杂陈。 她之所以息事宁人,认可了贾母的安排,除了元春以外,也是因为贾母那句,不许贾政再去别的屋里留宿。 没了赵姨娘,还有周姨娘、李姨娘。 甚至于,以贾母的性子,未必不会将屋里年轻的丫鬟,赏给这个小儿子。 倘若因为争宠,惹得夫妻不和,反倒是舍本求末了,正是因为看清了本质,她才对赵姨娘睁只眼闭只眼。 贾政虽比不得张云逸烙铁似的,炙热坚挺,可到底聊胜于无。 况且,二人是正经夫妻,没有任何道德上的顾虑。 原指望他自知理亏,自己再息事宁人,又有贾母说合,回去后也就冰释前嫌,夫妻和睦了。 不曾想,竟然出了门便给自己甩脸。 不过,她也未曾气馁,毕竟,夫妻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和,同个屋檐下,总归有缓和的机会。 甚至犹豫,要不要干脆顺了他的心意,让金钏分摊一些,也好缓和一下彼此的关系。 于是也不硬来,只默默跟在他的身后,打算等吃了晚饭,看情况再定。 她这边已经打好了铺垫,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 可没成想,回到院内,还没等她吩咐晚饭,就听贾政怒气冲冲的,呼喝道:“快去把厢房收拾好了,既然老太太不让去别处,那以后老爷就住厢房好了!” …… (本章完) 第152章 随口戏鸳鸯 第152章 随口戏鸳鸯 荣府的事,张云逸并未刻意打听。 不过,贾珍督造大观园,倒是听了不少消息。 因贾赦两口子打起了张云逸的主意,让他有了防备之心。 故而,添油加醋,绘声绘色的将荣府的内斗,跟他讲了一遍。 听闻赵姨娘被打了二十板子,还在贾母院中跪了一夜,回去后便卧床不起。 张云逸心下暗自揣测,也不知这板子打得狠不狠,倘若皮开肉绽,致使里头破了相,留下些什么痕迹,倒是…… 不过,眼下他也无暇关心这些。 平板玻璃已经开始生产,头一批自然是要给皇帝装上,为了博取圣眷,他还将阳光房的设计献给了皇帝。 而随后,内阁值房,各部堂官那里,他也没有拉下。 给几位阁老以及各部堂官,都装上了玻璃窗。 虽说内府属于皇帝的家臣,可到底还要经由吏部勘验,加上他还身负爵位,总归不可能无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种顺水推舟的人情,不赚白不赚。 不过,他还拎得清。 他不是正经科举出身,又凭借奇淫技巧出位,哪怕再有圣眷,终究还是难入这些读书人的眼。 也没必要非得往里凑,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只需维持表面的客气,不招人恨,也就足够了。 待给宫里以及相关人等换好了玻璃窗,他方开始捣鼓自家的那点子事。 家中的阳光房,耗费不大,他已经提前装好。 至于大棚,他也已经提前向皇帝请了旨,这阵子工厂产出的玻璃,也都是往庄子上送。 这日,从城外的庄子回来,刚下马车,却听尤氏上前道:“老太太又差鸳鸯来了一趟,说是明儿午错琏二和林姑娘就到码头,怕你你忘了去接人。” “有事?”张云逸疑惑道。 “听说明儿琏二和林姑娘回来,老太太想请你去码头上,迎一迎。” 因上回贾珍害得贾宝玉被打,贾母算是铁了心让迎春截胡,便不全指望贾赦夫妇,也开始暗中使劲,推波助澜。 不过,她不可能如邢夫人一般直来直往,而是采用迂回战术。 张云逸毕竟住在宁府,又公务缠身,不似贾家一众纨绔,整日无所事事。 上回他虽颇为意动,可到底因为贾珍一闹,不得不偃旗息鼓。 只怕贾珍回去,少不得宣扬一番,断了他的念想,故而需要多给他制造些入府的机会,一来让他看清自家态度,二来也给他制造些与迎春相遇的机会。 贾赦、贾政毕竟是长辈,贾宝玉又不经事,让他们邀请,不合适不说,贾珍怕是也会起疑。 而贾琏做为迎春的哥哥,又与他年岁仿佛,却是再合适不过的结交人选。 只是,贾琏离京近一年,错过了结识的机会,突然来请贾珍岂有不疑心的道理? 故而,此次借着回来的机会,一来让二人碰个面,也为以后时常邀请他过府,打下个埋伏。 张云逸还不清楚其中的缘故。 但听闻林黛玉要回来,却也来了兴致,连忙来到大厅。 厅内的鸳鸯连忙起身,冲他盈盈一礼:“见过逸大爷!” 张云逸回了个礼,明知故问道:“鸳鸯姐姐有礼!可是老太太有何吩咐?” 二人年纪仿佛,只是长辈身边的丫鬟,喊声姐姐显示对长辈的尊重。他此刻方打量起了这个贾母的心腹。 只见她,她穿着藕合色的绫袄,外罩的青缎背心,虽是荣府大丫鬟的统一制式,但在边上却有一缕窄条锦缎边线,显出与寻常大丫鬟的不同,下着水绿色裙子,裹在绫袄襟摆之中,只堪堪露出一脚。 蜂腰削背,鸭蛋脸面,乌油头发,鼻梁高挺,两边腮上虽微微几点雀斑,却点缀的恰到好处,丝毫不影响姿容,反而别有一番韵味。 他打量鸳鸯的同时,鸳鸯也在打量他。 做为贾母身边的最受信任的大丫鬟,对于贾母以及大房的心思,她了然于胸。 看向张云逸也不免带着几分好奇与审视。 因受贾母信任,府里别说下人,就连贾琏和贾宝玉这样的公子少爷,都对其另眼相看。 久而久之,她的眼光也不觉高了几分。 只是,丫鬟终究还是丫鬟,到了年纪免不了要配小厮。 可纵观荣府上下,又有哪个下人,能入得了她的眼? 看不上下人,唯一的出路,也只有做通房、侍妾了。 可赵姨娘前车之鉴,如今的贾宝玉,与当初的贾政何其相似? 跟了他,必然要夹在贾母和王夫人,甚至为来的宝二奶奶中间,成为牺牲品。 至于两个老爷,贾政自不肖再提,而贾赦,年老好色且喜新厌旧,加之面目可憎,更不在考虑之内。 原本,唯有贾琏合适,只是王熙凤好妒名声在外,她一时还在犹豫。 如今,却多了一个张云逸。 他虽不是荣府之人,可倘若迎春真的嫁入张家,少不得还得添置几个陪房。 故而,眼神中除了好奇,还带了几分审视。 只是,她如何是张云逸的对手,对视不过三秒,便败下阵来,忙红着脸道:“明儿琏二爷和林姑娘回来,他们是晚辈自不好劳动两位老爷去迎,老太太想麻烦逸大爷走一趟。” 她顿了顿又道:“原也不敢劳动逸大爷,只是同行还有一个府里连宗的兄弟,原是金陵知府,正巧进京后补,倘若换了旁人,倒显得有所怠慢,大爷只消明儿午时前回来,府里的车架都准备妥当了,届时奴婢再来接上大爷同行便可。” 后一段,其实是说给尤氏等宁府之人听的,贾珍就是闲人一个,何至于不让他去,非得劳动张云逸? 这个理由再合适不过。 张云逸笑道:“哦?莫非鸳鸯姐姐也会同行?” 能够提前看一看林黛玉,他又怎么会拒绝? 只是,他素来吃着碗里想着锅里,当然也不会放过撩拨鸳鸯。 虽然不清楚鸳鸯的真实想法,可他本就是个中高手,刚才那一番对视,明显看出她面露羞赧,又岂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现如今,他今非昔比,连看了赵姨娘的春色,贾政尚且忍气吞声,撩拨一下丫鬟,又有什么大不了? 只是,他这么一问,倒好似要与鸳鸯绑定一般。 叫她如何能够招架得住? 脸上不觉浮现一抹腮红,低声道:“老太太不放心林姑娘,奴婢是要跟过去照应一二。” 张云逸一拍手,笑道:“那就好!麻烦鸳鸯姐姐回禀老太太,就说我明儿一准提前回来,等着鸳鸯姐姐。” 他故意在最后一句上加重了语气,羞得鸳鸯头都不敢抬,连忙告辞离开。 …… (本章完) 第153章 兴之所至 第153章 兴之所至 乍听林黛玉即将回来,不免肖想她的模样、身段。 他虽未见过其人,可秦可卿却兼钗黛之美,薛宝钗是见过的,只在脑中,将二人相似之处,稍加调整,也估摸出了一个大致模样。 晚上不免更添了几分兴致,以至于天香楼内,啜泣不断,直到四更天,方才恢复了平静。 翌日一早。 张云逸刚从床上坐起,两条白嫩的胳膊从身后,环过他的脖颈。 秦可卿的脸,从后方亲昵的贴在了他的脸上,嗔怪道:“叔叔昨夜为何不肯让婆婆一同伺候?害得可卿一连消受了两回……这若是一不小心,怀上了叔叔的孩子,岂非不能……” 她眨巴了两下眸子,试探道:“还是说……叔叔改了主意?” 张云逸侧过脸,捏了捏她的鼻尖,没好气道:“少打这主意!怀了孩子,这戏就到此为止!” 见秦可卿眼眸转动,他叮嘱道:“可不准用那些乱七八糟的法子!” 秦可卿将一边脸搭在他的肩膀上,面向他,一脸哀怨道:“看来叔叔是腻了侄儿媳妇了……” 虽明知她是在演戏,张云逸仍是心神一荡,低头照着那怨声载道的小嘴,噙了过去。 同时,一把抓过她纤柔的柔荑,往下拉去。 良久,唇分。 张云逸方佯怒道:“腻没腻,这回你有数了吧?” 秦可卿粉臂轻摇,红着脸道:“也不能怪侄儿媳妇胡思乱想,昨儿叔叔虽要了人家两回,可却不似以往那般要吃人的模样,反倒是轻柔了好些。” 张云逸心头不免有些惭愧,因肖想着林黛玉娇柔的身姿,难免担心动作过大,磕碰坏了弱柳扶风的林妹妹。 没想到秦可卿竟这般敏锐,察觉到了其中的变化。 他当然不可能承认,只敷衍道:“以往不是有嫂子分担,也会有宝珠她们,这回你一个人,大爷又来了兴致,总要细水长流,免得你受不住。” 他这么一说,秦可卿才去了疑心,忙低头认错道:“是侄儿媳妇错怪了叔叔,这就向叔叔赔罪……” …… 因秦可卿赔罪的诚意颇深,一度凝噎哽咽,吞吞吐吐半晌,方将满满的诚意吐露,以至于耽误了晨练。 他只得匆匆吃了早饭,便赶去了衙门。 而今,虽又多了一间工厂,但在表格的辅助下,天工院相关人员,各司其职,职责明确,少了扯皮的功夫,反倒提升了效率。 而他只需要把握好所用之人,加以考核,另外统筹全局便可,倒也还算清闲。 只是,如今已然入冬,年底下头孝敬上来的炭敬,以及衙门内部的考核奖励,却也需要他定夺。 炭敬衙门自有章程,无非就是按品级发放,他并未大张旗鼓的改革。 只从衙门的小金库里,单拎出一份,凡家中有不满十岁的孩童,亦或是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可多领一份。 制度终究得靠人实施,哪怕初衷是好的,但到了执行层面,却容易被钻空子。 所以,他并未筛选困难户,特殊照顾,而是选择一刀切,只照顾老人、小孩。 毕竟,天工院的待遇不算差,哪怕家中真的困难,大人熬一熬就过来了,老人孩子却未必经得住。 而考核,他也没搞的太过复杂。只有超额完成,以及达标和不达标三个标准。 超额只有自己才能定夺,其余两个则拟定好标准,交给下面核验。 将衙门里的事情处理完毕,时间也差不多了。 他方上了马车,回到宁府,稍稍犹豫,他还是换了身便装。 虽说贾母有言在先,因贾雨村同行,才请他帮忙,但贾雨村如今也不过从四品,虽高了他两级,但京官大一级,与他之间的差距并不算大。 更别说他还有圣眷傍身,穿着官服去接,显得太过郑重其事了。 一顿饭,换个衣服的时间,两府前的宁荣大街上,已经满满当当连成一排,同行的仆役足有数十人之多,另有一顶小轿,外加十几辆马车。 他迈出宁府西角门,恰好看见鸳鸯跟着一个,长相富态的锦袍中年人迎了过来。 “逸大爷!”那人提着袍服快速上前,躬身陪笑道,“赖大见过大爷!这边都已经铺排好了,正准备去请大爷。” 张云逸撇了撇嘴,看了眼跟在他身后,冲自己微微一礼的鸳鸯,挥了挥手道:“走吧!” 原想着乘机邀鸳鸯同乘,这会子当着赖大的面,倒是不好直接开口。 “逸大爷请!” 赖大腰躬的越发低了,张开手臂,摆出一个请的姿势。 待到张云逸越过他,方直起腰,紧紧跟上。 一路将张云逸引至最前方,那辆宽大豪华的四轮钿车,方亲自搬来了轿凳。 张云逸上了车,撩开车帘,见赖大正吩咐人撤去轿凳,他方回身看向鸳鸯,云淡风轻道:“这里头甚是宽敞,我看鸳鸯姐姐也别麻烦了,就上来挤挤吧。” 鸳鸯抿了抿唇,看了眼身前的赖大,深深一礼道:“逸大爷,这可使不得,这车老太太专门为大爷和琏二爷准备的,奴婢这身份可坐不得。” 听她这么一说,张云逸也不再勉强。 鸳鸯能够在贾母身边,并被委以重任,自然不可能是傻白甜,有意无意的看向赖大,方开口婉拒,显然是有所暗示。 做为荣府的大管家,牵马坠蹬这种事,自然不需他亲自动手,偏偏他今日摆足了低姿态,考虑到赖升被他夺了差事,目的已然呼之欲出。 赖大应当不愿意有人在场,方才他与鸳鸯同去,恐怕早已提前打过招呼了。 他以后必然还要深入荣府,对于赖家,他不愿得罪的太死,也想听听赖大说些什么。 况且,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也没必要对一个丫鬟费太多心思。 撩拨一下不过偶然兴起,此番邀请,也只是为了表明态度。 他心知肚明,贾赦以后强娶,会让鸳鸯陷入两难,甚至不惜发毒誓明志,这会子稍加暗示,不过是给她留条可供选择的后路罢了。 目的已然达到,也就没必要太过放在心上。 “启程!” 随着车帘外,赖大的一声吆喝,马车缓缓而行。 …… (本章完) 第154章 马首是瞻 第154章 马首是瞻 他猜测的果然不差。 马车只行了片刻,侧面的窗帘被人撩起,外头的赖大冲张云逸招呼道:“逸大爷可还有什么示下?” 知道这话只是个引子,张云逸也不揭破,摇了摇头道:“赖管家周全,我不过是出个人场,你看着办便好。” “诶!诶!”赖大点头哈腰道,“赖升有眼无珠,往日里怠慢了姑太太,逸大爷宽宏大量,只打发他回家自省,赖家上下感激不尽。” 不论赖大出于什么目的,不得不说,他这个态度确实摆的很正。 非但没有急着替赖升求情,反倒先夸赞张云逸宽宏大量,这才是求人该有的态度。 两府的下人,都是逢高踩低之辈,原主的生母一个庶女,自然不会有什么优待。 不过,张云逸倒是没从原主的记忆里,挖出什么赖升苛待生母的黑料。 八成是赖大找的一个由头,否则,他也不至于提醒自己,给家里招恨。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摆足了姿态,张云逸也没理由甩脸,便借着他的话头,道:“赖管家严重了,我这人从不记仇,过去的也就过去了。” “有道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大爷是干大事的人,自然不会把咱们这起子奴才的疏漏记在心上。” 他在荣府也算有些身份,寻常出府,便是坐不得轿,但搭个马车倒也寻常。 可这一路撩着车帘,跟着马车前行,却连车辕也没上,说话不免带着喘气。 “大爷宽宏大量,咱们做奴才的却不能不知好歹,前阵子我便骂了他一顿,大爷没有发落,只打发他回来,他怎可不知感恩?便是求,也该向大爷讨个牵马坠蹬的活计,好将功折罪才是。” “赖管家言过其实了,便是看在老太太和赖嬷嬷的面子上,也断不能如此……” “大爷说的是,大爷宽厚,给老母亲留了体面,赖家上下铭感五内。” 他顿了顿,喘了口气,方道:“犬子蒙主子恩典,一落娘胎胞,便放了出来,也读过两年书,前年又捐个前程在身,如今在吏部候选,大爷若是不弃,叫他往后跟着大爷,身边听用,好替家里鞍前马后,报答大爷的恩情!” 张云逸愣了一下,原以为赖大是替赖升求情,现在看来,却是在为自家儿子谋出路。 原还奇怪他肯为堂兄弟伏低做小,现在看来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赖大做为荣府的大管家,在府里可谓根深蒂固,只从鸳鸯刚才的态度,便可见一斑。 把他的儿子放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以后在荣府之中,行事必然会方便许多。 甚至,还可以做自己的内应。 至于赖家的品性如何,穿越已近一年,与当初读书的时候,多少有些不同的感受。 原书似乎写贾家的时候,带着一层滤镜。 所谓假作真时真亦假,风月宝鉴,一面照的是美人,一面是骷髅,或许也是如此。 当然,是否真如自己所料,他并不在乎。 屁股决定脑袋,荣府不归他管,到了天工院自有律法和各种规矩约束。 赖家只是贾家下人,又不是他的亲戚,倘若真的有什么不妥,适当的时候,他甚至可以主动抓了问罪。 不过,他并没有立即答应,反而问道:“这事怎么不去找老太太和两位世叔?” 倘若没有记错,赖尚荣的县官,走的便是荣府关系。 赖大闻言明显愣了一下,随即,一脸坦诚道:“不瞒大爷,老太太原是答应了的,这不是大姑娘蒙了恩典,老爷担心召来非议……” 他口中的老爷,虽未点明,但张云逸也猜出必是贾政。 想到王夫人那沽名钓誉之言,他不禁笑了笑,道:“既然如此,就让他改天去宁府一趟,我先见了再说。” “诶诶诶!大爷稍等!”赖大忙不迭的答应一声,随即丢下撩起的窗帘,快步飞奔至车辕处,跃坐在上头,一面接过车夫的缰绳,一面从前头撩开门帘,对着身旁的车夫喝斥道:“还不快跪谢大爷恩典!” 前方那驱车的车夫,立即回身爬上车辕,跪倒在车门前,口中呼道:“尚荣见过大爷,谢大爷恩典!” 张云逸也没想到,赖大父子竟能做到这种地步,抬手虚托道:“起来吧!你明儿辰时在衙门前等我,手续慢慢再办,先去历练历练,就先从笔帖式入手,熟悉熟悉衙门的事务。” 笔帖式只是文书官员的代指,官职从九品到七品不等,他并未急着许诺。 不过,饶是如此,也让赖大父子好一通感恩戴德。 “多谢大爷!大爷提携之恩,赖家无以为报,以后大爷但有吩咐,赖家上下莫敢不从!” 原书中,赖尚荣通过荣府,谋了个县官。 天工院的笔帖式,虽不如一方父母,可到底也提前了几年,又是在荣府不愿出手的档口。 当然,人心隔肚皮,他们心中的真实想法如何,张云逸也无从揣测。 可这态度却是看得分明。 对此,张云逸颇为满意。 彼此又没有什么过命的交情,张云逸也不指望他们肝脑涂地,只消拎得清轻重便可。 况且,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人类社会本就是落井下石的多,雪中送炭的少。 与其浪费时间抱怨,还不如精力思考,如何往上爬,不给人落井下石的机会。 对于轮流着上前,磕头如捣蒜的二人,张云逸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意味深长道:“你们既然有心跟我,那便回去告诉赖升,叫他回头去宁府一趟,我另有差事交代给他。” 帮忙这种事,其实与投效完全是两码事,但张云逸这番话,无疑是将二者绑定在了一起。 当然,赖家也可以阳奉阴违,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但只要赖尚荣还在他手下一天,他们就得掂量掂量后果。 做为后世之人,他深知人才难得。 故而,在得知张成在农事上涉猎颇深,他便有意抬举张成父子,好加以笼络。 除了委以重任,将庄子上的大棚和嫁接交给他,还将张华带进了天工院。 虽然张成也没有丢下烧碱的生意,但在张云逸这里,那只是权宜之计,一来没必要给他太多权利,二来也不希望他分心。 当初夺去赖升的差事,只是单纯因为方便管理宁府的下人。 而今,赖家既然知情识趣,倒也没必要浪费这么个人。 赖大显然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他心里暗自叫苦。 做为赖家的长房老大,对于宁府的情况,赖升又岂会瞒他? 对于张云逸在宁府的所作所为,他心中有数。 不过,此刻却不敢有丝毫表露,一面暗自祈祷,张云逸别提什么非分的要求,一面连忙再度拜倒。 “大爷恩情赖家无以为报,唯有以后马首是瞻。” …… (本章完) 第155章 病娇妖娆 第155章 病娇妖娆 大户人家出行,一应准备自不会少。 贾母又有心促成他与迎春的姻缘,又岂会让他感觉到怠慢? 车队行至码头前,早已霸占了一块空地,伞盖、桌椅等一应俱全,甚至连炭盆都置办上了。 饶是如此,赖大仍觉得不够,上前又道:“大爷若觉得外头清冷,不妨让尚荣陪您去附近的酒楼……” “不必麻烦了!” 张云逸还指望一窥林黛玉风姿,自然不愿错过她下船的机会。 大户人家的女子,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即便不得已出门,也得在四周布置,帷幕遮掩行迹。 除了去荣府凑巧碰上,估计也只有下船那档口,才有机会远远看上一眼。 他这边刚刚坐定,鸳鸯也走了过来,并递过一个暖手炉,道:“大爷要是觉得冷,奴婢先拿帷幕遮着些……” “大爷还没那么娇贵!” 他嘴上这般说,手却伸了过去,接住暖炉,抱在怀里摩挲了两下,方又递回给鸳鸯道:“鸳鸯姐姐的好意我收到了,还是姐姐拿着捂,可别冻着了身子。” 鸳鸯脸上闪过一抹红晕,随即摆手笑道:“大爷都没那般娇贵,奴婢一个丫鬟,难道还受不得风不成?” “丫鬟?”张云逸四周环顾一圈,方回头看向鸳鸯,略有些茫然道,“姐姐莫非在说自己?” 虽明知他是在演戏,鸳鸯还是没来由的一阵欣喜,嘴上却言不由衷道:“大爷莫要捉弄奴婢了,奴婢如何担得起!” 张云逸一本正经道:“姐姐说笑了!我虽不大去府里,可也听说过,老太太片刻离不得姐姐,怕是亲孙女也没这般亲,又岂是丫鬟可比?” 他这么一说,鸳鸯脸上却显出几分失意之色。 张云逸说的确实没错,贾母的确离不得她,但丫鬟终究还是丫鬟。 哪怕是迎春那样的透明,可真到了好姻缘的档口,贾母帮衬起来,也是不遗余力。 反倒是她,还得千方百计的寻思,如何才能有个好归宿。 看出张云逸似乎对自己另眼相待,她也不觉多了些期待。 十分得体的陪着他闲谈起来。 张云逸倒也不是多想心思,只是此时也没有电话,还不知道船何时到岸,等着也是等着,撩拨一下鸳鸯,总比陪着赖大聊天有趣,权当打发时间。 约莫小半个时辰。 只听外围的小厮一声呼喊。 “来了!看着二爷的船了!” 二人这才停止了交谈。 鸳鸯连忙起身,向他告了罪,并带着一众丫鬟婆子,撑起帷幕向河岸围了过去。 因码头腾挪不开,只得一艘一艘的靠岸。 不一会,只见抢先靠岸的船上,簇拥着一个白衣素服,身形娇小的身影,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踩上舢板。 这里没有电子产品的荼毒,张云逸又没有科考压力,眼神极好,虽离的不近,却仍将林黛玉那张清丽脱俗的绝世容颜,尽收眼底。 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像一团青雾,挂在那双似喜非喜含情目上,眼眸清澈,宛如一汪清水,泪光点点,娇喘微微。 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让人忍不住心生爱怜。 可惜,美则美矣,到底还未长开,加上发育未满,显得过于羸弱。 张云逸只匆匆一瞥,她便已然走下了舢板,走进了帷幕之中。 不过,这一来,反倒将她的柔弱身姿,掩映在了帷幕之上。 愈发映衬出那姣照水,弱柳扶风的娇弱之美。待到目送那娇小的身影钻进小轿,张云逸方收回目光。 而此刻,林黛玉的船已然让开了位置,张云逸不免打量起后一艘船上,并立船头的二人。 那面白如玉,风流倜傥,举止轻佻的公子哥儿,不用说便是贾琏了。 贾琏身旁正站着一人,生得腰圆背厚,面阔口方,直鼻权腮颇有几分卖相,大约就是贾雨村了。 贾琏率先迈步下船,他没与张云逸招呼,反倒冲着赖大笑道:“劳赖管家亲自来接了!” 赖大脸上颇为尴尬,冲着张云逸躬了躬身,方对贾琏道:“老太太特意请逸大爷前来。” 他特地用了一个请字,就是为了提醒贾琏,奈何他却没有察觉。 反倒回身招呼贾雨村道:“雨村兄不如随我一同回府,见一见老太太和二叔。” 贾雨村略一拱手,不卑不亢道:“此番奉召回京,还得先去吏部述职,改日定当登门请罪!” 说完,又冲张云逸郑重其事的拱了拱手,道:“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张云逸虽未穿官服,但衣着不凡,明显与下人不一样。 且贾琏未拿赖大的话当回事,他久在官场,却第一时间听出了名堂。 “下官张云逸,见过贾大人。” 张云逸微微躬身。 别的暂且不论,品级上到底有差,大庭广众,表面功夫还是不能少。 不想,他躬身的动作尚未到位,那边的贾雨村却一个箭步上前,挽住了他。 并口中疾呼:“不可不可!原来竟是受先皇垂青的张大人,千万莫要折煞了雨村!” 张云逸一愣,他倒是没想到远在金陵的贾雨村,竟然听过自己的名号。 反观贾琏,确实有些拎不清。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倘若宁荣二府的一众主子,有一人能有贾雨村这般,贾家也未必会倒台。 经贾雨村这么一闹,那边的贾琏方反应了过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向了赖大。 当着张云逸的面还好,可眼下还有个贾雨村,交头接耳反倒有失荣府体面。 赖大只能硬着头皮道:“因老爷们不得空,老太太只得请东府姑太太家的逸大爷,前来迎上一迎……” “东府姑太太?” 贾琏念叨了一句,怔了怔,方缓过神来,一脸惊讶道:“原来是你!” 赖大生怕他又说出什么不妥的言论,忙又补充道:“如今逸大爷住在东府,离得也近,他衙门里的厂子又离城南不远,故而老太太才劳烦逸大爷跑一趟。” 这会子贾琏终于咂摸出些味来,刚与张云逸客套了一句,却见远处一身着红袍的太监,带着几名锦衣侍卫拍马而来。 他连忙又丢下张云逸,撇头看向贾雨村道:“雨村兄奉召回京,该不会是宫里急着召见吧?” 贾雨村脸上闪过一抹疑惑,随意一抹喜色一闪即逝,连忙拂了拂衣裳,好整以暇,看向飞驰而来的太监。 那太监果然拍马来到近前,翻身下马。 开口便道:“张大人可真真让杂家好找啊!” …… (本章完) 第156章 插曲 第156章 插曲 在贾琏和贾雨村的错愕下,那太监满脸堆笑的来到张云逸面前。 “杂家去了天工院,方知大人提前回去了,一路赶至宁国府,岂料大人又来了码头,万幸这回没有来迟一步。” 他虽口中将追了一路的经过告知,脸上却没有丝毫的不满,配上那一身绯红的内官袍服,愈发让贾琏摸不着头脑。 不过,张云逸的表现,更让他惊奇。 只见他丝毫没有受宠若惊的表现,反倒云淡风轻道:“可是皇上有什么旨意?” “哎哟!可不是嘛!” 那太监巴掌一合,笑道:“大人您的那个阳光房,当真的不凡,陛下赞不绝口……” 他手舞足蹈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皇帝在阳光房待得舒服,自觉吸收了太阳精华,便想着阴阳平衡,晚上睡觉时候能够也吸收些月华。 只是,冬天的晚上,没了阳光,那阳光房实在太冷,便差人找他问计。 原本,贾琏见了这红袍绯服的太监这般态度,不觉肃然起敬。 可待到他道明来意,听闻只是这样的琐事,顿时又失了兴趣。 而一旁的贾雨村,却听得聚精会神。 细微之处见真章,连这样的琐事都来询问,可见在皇帝心中地位不凡。 张云逸听罢,略微沉吟,笑道:“倒也不难,只消在寝宫的顶上开个天窗,拿玻璃封住便可。” 前世车子上的全景天窗,没少做为卖点宣传。 周太监奉承道:“哎哟!还是张大人有办法,这样的难题,不假思索便解决了。” “只是,这皇上所用的玻璃,还得特制,怕是还得要皇上再等上两天。” 宫里的用度,尤其是皇帝的用度,格外精细,大到宫殿的长宽,小到每一块砖的尺寸,都必须符合规制。 所用的玻璃自然也不能例外,长宽甚至厚度,全部采用九五之数。 “那是自然,圣上的用度,自然需要多些时间准备。” 张云逸看了看贾雨村和贾琏,脸上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随公公一道进宫回禀圣上吧!” 林黛玉已经见了,进一趟宫他倒也无所谓。 不过周太监显然不清楚他的想法,略一沉吟道:“皇上只是吩咐杂家来向张大人问策,倒也没说要大人跑一趟,大人既然有事要忙,就让杂家代你回禀皇上,如何?” 他这么一说,张云逸也不好再说,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过道:“劳公公辛苦一趟,小小心意,聊表歉意!” “哎哟!张大人这是什么话,快莫要打杂家的脸了,杂家只是皇上跟前一个跑腿的,张大人可得多给些跑腿的机会,否则,可不是连这点用处都没了吗?” 推搡了半天,张云逸见他不似做伪,也就将银票收回。 “那改天再请周公公喝茶!” “诶!”周太监闻言,脸上顿时笑开了,“那感情好!张大人先忙,杂家就先回宫复命去了。” 说完,又冲张云逸微微点了点头,方翻身上马。 他虽然对张云逸极尽谄媚,但全程对贾雨村和贾琏,连一眼却都欠奉。 这倒是不难理解,对于这些太监来说,别管你官做的多大,什么世家门阀,在皇帝面前说不上话,都是白搭。 更何况,以贾琏和贾雨村的身份,还真未必入得了人家的眼。 一鲸落万物生,戴权死后,宫里的首领太监们,虽然品级上没什么变化,但去皇帝身边听用的机会,却大大增加了。 这个周太监——周贤贵,便是其中较受正庆帝信任的一位。 只是,他们跟在皇帝身边的时日还浅,比不得戴权,对于张云逸这个皇帝身边的红人,自然不敢端着架子。 周太监人虽然走了,但留给众人的震撼,却久久不曾消散。 贾雨村自不必多说,看向张云逸的眼神中,更多了几分热切。 而一旁的赖大,不自觉的将腰躬的更低了些。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以往只听他颇受皇帝信任,但究竟信任到何种程度,却没个底。原本,他想为儿子谋一个县官,只是荣府有意避嫌,找到张云逸求官,他还有些退而求其次的憋屈。 见到这般光景,那股子憋屈早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此前,张云逸借着他给儿子求官,言语之中隐隐有收用的意思,又听他隐隐有收拢之意,还生怕他会在荣府留下什么手尾,要自家帮着收拾烂摊子,他心下还有些为难。 如今,却巴不得能交上一份投名状,帮忙收拾些不好言说的烂摊子。 心下更是暗暗打定主意,回去后不但要叮嘱儿子,还得好生提点一下赖升,免得他不知深浅,连累了自己一房。 即便是贾琏,在听到张云逸喊出那声周太监的时候,也是浑身一怔。 嘴角抽搐道:“这周太监莫不是敬事房的管事太监?” “咦?”张云逸疑惑道,“琏二哥莫非周公公认识?刚才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贾琏面露一丝尴尬道:“听……听过,只是未曾见过。” 男主外,女主内,荣府内宅由王熙凤执掌,但外头的迎来送往,却是由他负责。 元春在宫中做女官,宫里自然少不得打点。 而管理宫女太监,兼管皇帝房事的敬事房,更是重中之重。 只是,贾家与这周太监没什么交情,素日里打点更是连人都见不着,只能与下头几名亲信结交。 而今骤闻这太监,居然是一直巴结不上之人,心中的震撼也可想而知了。 其实,单论与宫里的关系,荣府比还不得当初的宁府。 宫中自成一系,若非贾敬陪着皇帝修道,又搭上了宁王,戴权也未必肯给他面子。 饶是如此,原书中收贾珍的银子,也一样不手软。 贾雨村似乎看出贾琏的尴尬,冲着张云逸再度拱手道:“今日承蒙张兄弟拨冗相迎,他日定当登门道谢!” 他不知不觉间,连称呼都改了。 张云逸倒也没带着有色眼镜,笑道:“雨村兄严重了,我与雨村兄也算有缘,个中缘由,咱们改天再坐下来,慢慢细谈。” 他口中的有缘,自然是因香菱而起。 自打接回了封氏,他对贾雨村的印象便有些改观。 当初贾雨村确实受了甄士隐的恩惠,但他知道了甄家的遭遇,也是给了两封银子,四匹锦缎的。 古代一封银子是五百两。所以才有骂人时说二百五,其实是谐音半疯之意。 而锦缎比丝绸的价值还要更高,四匹锦缎也有千两之多。 只这两项,就足有两千两银子,这可是当初甄士隐给他的四十倍之多。 更别提之后娶娇杏还给了一百两金子。 见识了现代多少人借钱反借成了仇人,只这一项,贾雨村就算不得忘恩负义。 至于贾家,若非有林如海修书举荐,贾家会帮他的忙? 这个情,是记贾家还是记林如海,想必贾雨村心中也有一本账。 至于香菱。 或许是得罪四大家族的代价太大,而做出的取舍罢了。 世人总是趋利避害,为了五十两银子的恩情,又已经四十倍奉还,是否还值得搭上前程?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至少张云逸自己做不到,也不会强求别人。 贾雨村闻言,脸上闪过一抹疑惑,可见张云逸面露笑意,却也不再多问。 …… (本章完) 第157章 草蛇灰线 第157章 草蛇灰线 “姐姐在瞧什么呢?” 荣府的一辆马车内,琥珀看着撩着窗帘,看向不远处的鸳鸯,忍不住打趣道:“姐姐莫不是在瞧琏二爷?” 将林黛玉送上了轿,恰巧看见远处奔驰而来的太监。 上了车,她便忍不住好奇,撩起窗帘,看了过去。 待见到张云逸与那太监谈笑风生,愈发舍不得放下。 原先,贾母有意促成这桩姻缘,她只当是看上了张云逸的人和财,而今,却认识到了他的势。 被琥珀这么一说,她也不好意思再看,只得放下了车帘,轻叱道:“别胡说!” 琥珀哂笑:“这里又没有外人,姐姐又何必害羞?咱们这些做奴婢的,能给爷们做个通房、侍妾,也是求之不得了,府里除了宝玉和琏二爷,谁还能得姐姐青眼? 不过,宝玉好是好,就是身边的人太多了些,又有袭人、晴雯老母鸡似的护着,前儿还听玉钏儿说,太太要把她姐姐也给宝玉使唤,倒是不如琏二爷跟前人少清净!” “没有的事,你可别瞎说,这话要是被二奶奶听到,小心撕烂你的嘴!” 她做势要去抓琥珀的双颊,琥珀却不以为意,一面笑着躲闪,一面道:“怕什么!便是二奶奶还能越得过老太太去?平儿姐姐那是二奶奶的陪嫁,如何比得了姐姐?只消老太太点头,二奶奶又岂敢说出个不字?” “我看是你这个小丫头思春了,再敢乱嚼舌根子,改明儿我就跟老太太说去,把伱赏给琏二爷得了!” 琥珀咯咯笑道:“那可不成!我可没姐姐这般受老太太喜爱,受了欺负可未必有人替我做主。” 鸳鸯闻言不禁想起了赵姨娘,叹道:“莫要再胡言乱语了,老太太还能护得了一辈子不成?” 不成想,琥珀却笑道:“果然!我就说姐姐这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盯着二爷,原来是担心这个!要我说姐姐也太过谨慎了些,二爷成婚也有几年了,二奶奶肚子一直没个动静,倒不如乘着老太太身子康建,早些过去,倘若生出个一儿半女,以后谁还能奈何的了你……” 鸳鸯连忙捂住她的嘴,低声斥责道:“你不要命了!谁说非得一定是府里的爷们?” 原先,她担心泄露了想法,如今却担心琥珀误会,将这些胡话传扬出去。 “啊!~”琥珀惊诧道,“不是府里?姐姐莫不是相中了逸大爷?” 鸳鸯顿时羞红了脸,唬着脸道:“你个小蹄子,愈发没了规矩,咱们做奴婢的,哪有资格说这话……” 说到这,她不免有些心虚,看向琥珀道:“你可别出去乱说……” “姐姐放心!我还能害了姐姐不成?不过是替姐姐着想罢了!” 这话虽然不假,但她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贾母身边的丫鬟,自然以鸳鸯为首,可袭人、晴雯这两个已然被送给了宝玉,余者也就他和玻璃还算得用。 鸳鸯掌着贾母的私库,哪怕她跟了贾宝玉,贾母也不会有什么不放心。 可若是跟了贾琏,形势则大不相同。 这也是她有意无意拿贾琏说事的原因。 而相较于贾琏,张云逸这个外人,自然是更好的人选。 只是,想法再好,也得能够成事,否则,终究只是空欢喜一场。 她撩开窗帘,看向外头的张云逸,沉吟道:“逸大爷虽好,可终究是外人,倘若是自家亲孙儿,老太太自不会有意见,逸大爷的话,老太太怕是未必舍得……且这种事姐姐又不好说,可如何是好?” 对此,鸳鸯早有打算,只是这事关系到迎春的名节,她也不好多言,加上窗帘被琥珀掀开,不自觉的又被吸引了主意。…… 外头的贾雨村已然不见了踪影,只有赖大陪着张云逸和贾琏。 聊不多时,却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管家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冲着贾琏行礼道:“东西都已经装车,还请二爷示下!” 一旁的赖大看向来人,叹道:“秦之孝!一别十数年,没想到还能有再见之日!” “赖大哥有所不知,当年随夫人陪嫁,老爷已经给小弟改姓了林。” 张云逸闻言一愣,撇头看向来人,只见他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个管家婆子,以及一个十六七岁,模样俏丽的灵动少女。 林之孝? 前世他便有所耳闻,己卯本、庚辰本、梦稿本、列藏本四种古本里,将林之孝的名字写作了秦之孝。 如今看来,倒也不是笔误。 且林黛玉和林红玉,名字只差了一个字,中间的不同,偏偏黛和红,取得还都是颜色。 “快来见过逸大爷!” 见张云逸好奇的看向林之孝,赖大连忙向他引荐。 “这位逸大爷是东府的姑少爷,老太太今儿特意请他来帮忙迎一迎。” 他介绍完毕,待林之孝与张云逸见过礼,方冲张云逸躬身道:“行礼都已装了车,还请大爷示下!” 这话看似将林之孝的话复述了一遍,可一个大爷一个二爷,表达的意思再清晰不过。 林之孝闻言也是一愣,稍显惊愕的看向赖大,随即又偷偷瞥了眼贾琏。 见他似乎并未着恼,只得按下心中的疑惑,忙又照猫画虎,冲着张云逸请示了一遍。 张云逸倒也不是故意摆谱,他方才突然想起,司棋大闹小厨房之后,林之孝家的帮着秦显家的,谋夺柳嫂子厨房的差事,只是后来被平儿挡了下来。 林之孝原本姓秦,莫不是,与司棋乃是一家? 想来也是,宁荣二府从贾源、贾演算起,历经了四五代人。 府里原有的下人,必然也开枝散叶,加上这些年的陪嫁,更是盘根错节。 在宁府,有尤氏和秦可卿操持,他并未了解这些下人之间的远近亲疏,但荣府之中却没有这等便宜。 他暗自留了个心眼,得抽空了解一下,荣府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免得无意间遭了小人,坏了自己那点蝇营狗苟。 如今有了赖大这个现成的人选,只是现下不是时候。 他摆了摆手,道:“既然已经收拾妥当,那也别叫老太太久等,咱们就立即启程回去吧!” 随即,一马当先,向着那辆四轮钿车走去。 …… (本章完) 第158章 争 第158章 争 这一年间,贾琏虽也曾与府里有过书信往来。 但张云逸毕竟是外男,加上王熙凤将平儿奉送,又曾被他手拿把攥,连摸带挤,更听了不该听得,心虚之下更不会提及他的名讳。 贾母虽有心提点,可一来时间上不允许,二来牵扯府里名声,有些事不好在书信里细说,也只得乘着接船时,让赖大稍加提点。 故而,贾琏对他的事情,还一无所知。 这毕竟是荣府的马车,贾琏也大了他少许,张云逸也未曾托大,没有坐在主位,而是选择了车窗两侧的位置。 贾琏见识了之前的一幕,同样如此,二人背靠车窗,相向而坐。 前世看红楼,张云逸对于贾琏的印象不错。 毕竟,琏二爷从不白嫖的名声,后世闻名。 加上,吃人嘴短,趁他不在,偷了平儿,面对他多少有些气短。 上了车,也没主动攀谈。 贾琏却有些憋不住了,开口询问道:“逸兄弟在东府住多少日子了?” “正月的事!” “听周公公意思,逸兄弟似乎在天工院供职?请恕兄弟孤陋寡闻,不知是何衙门?” 虽说贾雨村身在官场,可林如海拖到入秋才死,他至少在巡盐御史衙门,待了大半年,连内府设置天工院这么大的事,都没听过,也实在没点觉悟。 张云逸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并不回答,反而嗤笑道:“看来琏二哥在江南诸事纷扰,无暇分神啊!” “嘿嘿嘿!不瞒兄弟,这回去江南,倒是长了不少见识!” 贾琏笑的有些尴尬,似乎有什么不吐不快,又担心交浅言深。 只得套近乎道:“早些年咱们也曾见过,不知兄弟可还有印象?” “那时候还年幼,倒也分不太清楚。” 张云逸确实还有些印象,只是当年并不是他,加上还寻思着撬他墙角,干脆不认账。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车队不知不觉已到了荣府。 林黛玉的小轿一路送至二门,而张云逸与贾琏,则在前院下车。 虽下车的地方不同,可目的地却相同,贾琏自不必多说,总得去贾母跟前汇报。 张云逸倒是没这个必要,不过他却想近距离看看林黛玉,便也跟着一同前往。 因林黛玉是直入二门,倒是比他们早到了片刻。 三春、宝钗、王熙凤以及李纨早已等在荣庆堂。 贾母一把搂过黛玉,上下打量道:“我看着倒清减了不少,可是路上吃得不好?” 黛玉忙道:“都好!就是挂念外祖母!” 贾母笑道:“我这个老太婆有什么好挂念的,我看未必是我。” 众姐妹听了都会心一笑,探春将宝玉一推,送到黛玉面前。 宝钗看着眼前的一幕,抿了抿唇,目光有些游离,恰巧撞见了与贾琏并肩而来,气度非凡的张云逸。 不觉怅然若失,神情有些黯淡。 坐在一旁的李纨,看见张云逸,脑中不自觉的便想到了他与平儿的鏖战,只觉得骨酥筋麻,浑身难受。 有道是小别胜新婚,王熙凤此刻却顾不得张云逸这个钱袋子,一双凤眸全在贾琏身上。贾琏忙上前禀告,待到交了差,贾母方冲着他笑道:“这回麻烦逸哥儿去码头接你,回头你可得好生谢谢人家!” 说话间,她有意无意的瞥了眼迎春,后者连忙上前,冲着张云逸微微一礼道:“劳动逸大哥拨冗去接哥哥,妹妹代哥哥谢过逸大哥!” 宁府寿宴回来,迎春已经心如死灰。 不成想,当晚就又被邢夫人叫了回去,言语之间似乎贾母也有意这桩婚事。 这让她一时间几疑置身梦中,受宠若惊。 原本还带着些难以置信,强忍着心中的忐忑,一连被邢夫人摆弄了月余。 哪料今日贾母将其叫至身边,又一番耳提面命。 言谈中,虽没有直言不讳,可话里的意思她却听得明白。 顿时犹如找到了主心骨,也不再自卑,不敢上前搭话。 张云逸深深看了她一眼,也不知是否错觉,这月余不见,似乎迎春较之此前,丰盈了许多。 他还不知道贾母与贾赦夫妇的谋划,也不好细看,中规中矩道:“妹妹客气了!” 一惯小透明似的二姑娘,突然发言,一时间惊倒了一片。 林黛玉若有所思的打量二人,忙与探春咬起了耳朵,询问张云逸的身份。 奈何探春似乎有些失神,竟然没与她搭话。 反倒是一旁的宝钗,朗声笑道:“逸大哥与妹妹一样,只不过一个是东府的表少爷,一个是西府的表小姐。” 她瞥了眼紫鹃正往外捯饬的一个个礼盒,笑道:“此番也是逸大哥前去接的妹妹,妹妹可别忘了答谢哦!~” 她这么一说,林黛玉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此前,她并未想过还有个张云逸,礼物倒是备下了不少,只是没有他的一份。 她正准备拿话搪塞,有情后表,待到张云逸离开,再行送发,回头给他补上。 奈何贾宝玉却十分没有眼力见的,指着那拿出来的礼盒,笑道:“这些莫非就是妹妹从家里给咱们带的礼物?” 这下,搪塞的话更是说不出口了,只得从紫鹃手里,将一个个礼盒接过。 挨个递过去道:“宝姐姐的,迎春姐姐的,探春妹妹的,惜春妹妹的大嫂子、二嫂子……” 轮到宝玉时,她撇了撇嘴,将原本的两份拽了一份回来,赌气似的,吩咐紫鹃道:“那个盒子给他拿去。” 随即方拿着另一个盒子,递给张云逸,盈盈一礼道:“有劳逸大哥了!” 贾宝玉还搞不清状况,见众人都是林黛玉亲手递过,唯独自己是紫鹃代劳。 旁人也就罢了,都是自家姐妹,可张云逸头一回见,也有此待遇,只当她厚此薄彼,一时间气血上涌。 “妹妹离京一年,我日思夜想,如今好容易盼到妹妹回来,不成想,竟连礼物都不愿亲手相送了吗?” 他说着,抓住胸口的通灵宝玉,就要往外扯。 幸而贾母深知他的脾性,在他开口的时候便防着这一手,忙一把将其夺过道:“都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可这刚回来,怎么就闹上了呢!” 她冲着贾琏挥了挥手道:“时辰也不早了,你先带着逸哥儿回去,凤丫头也去准备准备,设宴好生答谢逸哥儿……” 话音未落,只听门外传来贾珍的声音:“老太太莫要费神了,我那边已经准备好给琏二兄弟洗尘了!” …… (本章完) 第159章 把琏二哥照顾好 第159章 把琏二哥照顾好 贾母闻言颇有些尴尬,毕竟做贼心虚。 她原本已经做了铺陈,特意让鸳鸯过去,讲明有贾雨村在场,才不得不让张云逸去接。 只是,她哪里预料到,贾珍如今在宁府已然是个睁眼瞎,这些话却是传不到他的耳朵里。 反倒是在荣府听到张云逸去接贾琏,起了疑心。 听闻贾琏已经回来,连忙追到了荣庆堂。 刚到荣庆堂前,便听见贾母安排贾琏设宴招待,连忙开口截胡。 原本,贾母便抹不开面子,早与邢夫人商议好了,待贾琏见过她,再吩咐他过去,好让贾赦夫妇耳提面命。 而今,贾珍明显起疑,当着他的面,更不好再提。 因担心贾琏酒后失言,故而,干脆省了让他去见贾赦的话,免得贾赦心急误事。 于是挥手道:“既然珍哥儿准备替你洗尘,你便去吧!” 贾宝玉闹起了脾气,林黛玉又气他多嘴多舌,寸步不让。 贾母也无心再管别的,一时间倒是忘了让人支会贾赦夫妇,害得他们等了贾琏一宿。 此事后话,暂且不提。 却说贾珍与张云逸二人,离开了荣庆堂。 行至二门,贾珍突然止住身形道:“咱们三人也没什么意思,还是把文龙一并叫上,人多也热闹些。” 他倒不是想起了薛蟠,只是,如今囊中羞涩,又知道张云逸不爱流连青楼,担心喝多了酒,来了兴致。 毕竟,说好了替贾琏洗尘,又在宁府设宴,总不能还要贾琏会客。 有薛蟠在,哪怕真的起哄,也有他托底。 况且,既然说好了洗尘,自己设了宴,让他会客青楼,也是理所应当。 上回寿宴,张云逸对薛蟠印象还算不错,也不曾反对。 贾琏与薛蟠许久未见,自然也不会反对,三人又移步去了东北角小院。 薛蟠原本就有此打算,只是薛姨妈千叮万嘱,贾琏离京一年,这才刚回来,不好打扰他们夫妻团聚。 此刻见三人来找,顿时一蹦三尺高,哪有不愿意的道理。 而薛姨妈,见张云逸一并来请,哪里还顾得上久别胜新婚的王熙凤? 心下暗自高兴,女儿果然思虑周到,想到的法子果然见效。 她一面小心叮嘱儿子莫要酒后失德,一面却又特地让薛蟠多带了些银两,以备不时之需。 虽说事起仓促,贾珍在宁府的地位也大不如前,可不看僧面看佛面,张云逸也在席上,置办起来倒也没丝毫怠慢。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此前在马车上,贾琏还担心交浅言深。 此刻见贾珍和薛蟠都与他捻熟,便也放开了许多。 酒过三巡,搂着张云逸的肩膀道:“逸兄弟还未告诉兄弟,那天工院到底是做什么的衙门呢!” 这下倒不需要张云逸开口,薛蟠嗤之以鼻道:“琏二哥也太没见识了,而今这天下谁还不知道天工院?” 他大着舌头将张云逸的事迹,添油加醋的宣扬了一遍。 又道:“你是不知道,逸兄弟非但有通天彻地之能,且看相也颇有心得,若非他提醒,帮着兄弟压制住了香菱,只怕伱回来还未必见得到兄弟了呢!” “还有这回事?”贾琏看向张云逸,一脸的好奇。 气氛热烈,张云逸也不扫兴,戏谑道:“我观琏二哥眉稀而唇薄,似是喜好妇人之相,不知是也不是?”他这完全是先射箭,再画靶,照着贾琏的容貌,生搬硬套。 不过,对于他喜好妇人,却胸有成竹。 贾琏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哂笑道:“逸兄弟果然不凡,不瞒兄弟,原先在府里你嫂子拘着,我也不曾有这样的机会,亏得这次去了江南,你别说,姑父家的那几个姨娘……” 说到这,他似乎反应了过来,瞒傻笑一声,掩饰尴尬道:“逸兄弟竟一眼就看破了兄弟,莫非也是同道之人?” 呃…… “同道中人……”张云逸撇了撇嘴道,“暂时还算不上。” 他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待到大爷收了辣凤子,咱们才算是同道中人。 贾珍闻言,嘴角抽搐了一下,一对眼珠子,情不自禁的在张云逸和贾琏脸上打转。 张云逸好不好人妇,他自然十分清楚,只当他给自己留了几分薄面,不愿在贾琏面前吐露实情。 只是,越看越看不透。 二人虽都卖相不俗,可面上却差别巨大,贾琏带着几分阴柔,而张云逸剑眉星目,有几分英气,更谈不上眉稀而唇薄,为何与贾琏有同样的爱好? 他这边有答案照抄,那边的薛蟠却没他这份觉悟。 不过,他却是抓住了关键。 “逸兄弟怎么说暂时算不上?莫不是也有此好,只是未能逮到机会?” 说到这,他恍然大悟道:“怪道逸兄弟从不与咱们一道去青楼戏耍,原来竟是这个缘故!这妇人确有妇人的趣处,只说那股子欲拒还迎的劲头,就不是青楼里的妓子可比。 可惜我这等模样,良家见了都躲着三分,却难勾搭得上,只能去青楼耍玩。倒是逸兄弟和琏二哥这般相貌堂堂,勾搭起来不是难事。” 贾珍生怕经过薛蟠引导,张云逸泄露了实情,忙岔开话题道:“琏二在江南玩玩也就罢了,回来了,有凤姑娘看着,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道:“要我说啊!这娶妻当娶贤,可得挑个知根知底的,似琏二这般,娶个佛回家供着,倒还不如不娶的爽利! 当年他屋里春桃、红杏那几个何尝不是体己的贴心人?如今一个个都被打发了,着实可惜!倘若不是家有恶妻,姑老爷过世,那几个姨娘又无所出,你带回来岂不便宜?” 如今,宁府指着张云逸过活,自不能再让这桩婚事泡汤。 他这也是借着贾琏的由头,变相提醒张云逸,娶妻还得慎重。 贾琏在江南呆了大半年,见惯了水乡女子温婉和顺,一时还没转的过劲来,加上喝了两杯酒,王熙凤又不在当面。 当即便嘴炮道:“以前那是兄弟让着她,还敢跟我甩脸子,早晚叫她好看!” 贾珍也不反驳,又一连灌了他几杯酒,方言语讥讽道:“好了好了,喝两杯顺顺气,咱们这里又没有外人,不是哥哥说你,这话你在咱们这里说说也就罢了,回家可千万别说漏了嘴。” “哥哥你什么意思?难不成兄弟还会怕她?” “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别说往家里头带了,就是偶尔消遣,你怕是都不敢去!” 酒为色媒,他多喝了两杯,不免也想去青楼找些乐子。 只是,张云逸必定没兴趣,倘若贾琏再不去,撺掇薛蟠的话他也说不出口。 贾琏本就没少喝,刚又被他灌了几杯,一时间酒壮怂人胆,拍着胸脯叫嚣道:“谁不敢了?咱们现在就去!不是我吹牛,那夜叉星真惹毛了我,二爷非休了她不可!” “难得琏二哥这回支棱起来,咱们这就去锦香院,一应销我老薛全包了,谁都不许跟我抢。” 薛蟠转向张云逸,挤眉弄眼道:“不瞒逸兄弟,那锦香院的头牌云儿,梳拢前便被我包下了,如今已有大半年了,勉强算是半个良家,今儿晚上让她陪兄弟耍玩耍玩……” 两府都还没顾得周全,张云逸对青楼女子没什么兴趣,一摆手道:“免了!今儿接琏二哥的时候,皇上还传了旨意,这事耽搁不得,明儿一早还得去衙门督办。” 他又看了眼醉眼惺忪的贾琏,冲着薛蟠和贾珍笑道:“咱们今天是替琏二哥洗尘,我去不去不重要,关键得把他照应好了。” …… (本章完) 第160章 有家回不得 第160章 有家回不得 “乒乒乓乓!” 东跨院内,贾赦把桌子拍得山响,怒发冲冠道:“好啊!好啊!回来不向老子问安,反倒让老子在这等了他半天,这个没孝心的种子,眼里到底还有我没有这个爹了!” 邢夫人连忙劝道:“老爷消消气!老太太既与咱们说好了,他必然是要过来的。只是,小别胜新婚,他离京一年,这会子想必被媳妇绊住了脚,老爷再忍耐一会儿。” 她不劝还好,这一劝,贾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喝道:“没出息的种子!被一个婆娘拿捏的死死的,都快忘了自己姓什么了!这都离京一年了,还在乎这一时半会?眼下他妹妹的大事,才是头等要紧!” 他仍不解气,指着邢夫人道:“你这就给我过去,把他给我拎过来!我倒是要看看,这是谁家的规矩,回来了不给老子娘问安,反倒跟媳妇腻在一块儿!” 邢夫人本就不是真劝,得了贾赦的首肯,无疑是拿了尚方宝剑,当即就赶去王熙凤的院子,兴师问罪。 只是,到了王熙凤院内,却也没见着贾琏,反倒是王熙凤也同样在干等。 顿时偃旗息鼓,道:“他这是去哪了?” “太太有所不知,二爷在老太太那里,便被珍大哥拉去东府,说要替他接风洗尘,想必一时脱不开身,没来得及去给老爷、太太问安!” 贾赦和邢夫人等得上头,王熙凤何尝不是? 只是,贾母有过吩咐,让贾琏好生陪一陪张云逸,她也不敢置喙。 这会子见邢夫人前来,顿时有了主意。 因担心邢夫人心生退缩,故意隐瞒了贾母的话。 反而道:“我看也去了不少时辰了,这饭也早该吃完了,老爷、太太若是等得急了,媳妇这就派人去催一催,免得耽误了老爷、太太安歇。” 邢夫人也没想到自己被当了枪使,贾珍不但挡了他们的财路,寿宴时还让他们下不来台,听说贾琏被他拖着没去问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去!这就去把他给我叫回来!接风什么时候不行?这才刚回来,不给老子娘问安,不在家陪着媳妇,倒跟堂兄弟绞在一块,待会儿倒是要好生问问,这是谁家的规矩!” 倘若搁在别的地方,邢夫人自己就去了,只是东府就算了,为免贾珍起疑,还是让王熙凤去催,方为妥当。 她自己,则先一步回去向贾赦禀报。 若是搁在以往,贾琏早就屁颠屁颠的回来了,今儿却是耽搁许久,明显心野了。 王熙凤知道,贾母吩咐贾琏好生招呼张云逸,担心他拿着鸡毛当令箭,故而稍稍犹豫,还是派了平儿过去。 毕竟,只要张云逸撤梯子,贾琏也没有理由逗留。 别人张云逸或许不在乎,却总归要给平儿些面子。 只是少不得叮嘱平儿,不可在贾琏面前,与张云逸眉来眼去,以免泄了行迹。 …… “劳烦嫂子明儿将这柄团扇送给林姑娘,就说是这方端砚的回礼!” 送走了贾琏三人,张云逸揣着林黛玉的礼物,回到登仙阁,拆开来看了以后,他方从一楼库房里,取出皇帝赐的那套缂丝团扇,对尤氏叮嘱道。 古代男女大防严苛,不可私相授受,便是正常往来,也得光明正大。 所以,他才让尤氏帮忙去送。 “诶!”尤氏伸手接过,脸上带着寄希道,“那今儿晚上我是在这儿,还是去哪?” 婆媳和姐妹,尤氏都能配得上,自打秦可卿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她便少有独吃独占的时候。 难得今晚,张云逸有所吩咐,特地叫她来登仙阁。 张云逸也确实有这层意思,之前在前院,打趣贾琏喜好人妇,多少也勾起他的恶趣味。 将尤氏按趴在,堆叠在一处的锦缎上,桀桀怪笑道:“既叫嫂子来了,怎么舍得再叫你走?” “咚咚!” 话音刚落,却听到外头有人敲门,一个丫鬟的声音传来。 “大爷、太太!西府二奶奶差平儿来找琏二爷!” 趴在锦缎上的尤氏,已然进入了状态。正值关键档口,却被人搅合了,难免不上不下。 嘴里也忍不住埋怨道:“作孽啊!那辣凤子岂是好相与的?琏二忒不是东西,离京一年,好容易将他盼回来,这会子偏不着家,撺掇着去了青楼,回头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怕是连咱们也得跟着糟心!” 倘若贾琏和王熙凤如胶似漆,他有力也无处使,对于贾珍的撺掇,他非但乐见其成,还安排了后手。 只是未曾想到,王熙凤竟然会派人来找,原还想借着尤氏的口,将事情宣扬出去,而今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这事也怪不到咱们,嫂子若是怕麻烦,就别去了,先洗个澡,在屋里等我,我去跟平姑娘解释。” 王熙凤似乎是故意吊着他,少有让平儿过来,难得这回主动送上门,张云逸自然不会客气。 尤氏确实觉得腿软,又恐自己去应付平儿,张云逸等得不耐烦,去了别处,便也就顺水推舟。 张云逸赶至大厅旁的暖阁,对着院中的下人吩咐一声:“都回去吧!这里不用人伺候!” 随即,便推门而入。 平儿早已知道贾琏不在宁府,只是这样回去也交不了差,询问一众下人,却都得不到答复,只得让人去找尤氏。 不曾想,来的竟是张云逸。 在屋内听见他支开下人,本就被暖阁内的热气,熏得通红的双颊,愈发显得明艳动人。 看着进来的张云逸,目光闪烁,言不由衷道:“奶奶还等着奴婢……” 话音未落,已被张云逸勾住了下巴,俯身堵了个结实。 良久,唇分。 她还未来得及开口,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已被张云逸打横了抱起,向着暖阁的炕上走去。 平儿将头埋在了他的胸口,嗅着那混杂着酒气的男子气息,脑中已是一团乱麻。 心中为自己开脱:奶奶只说不可在贾琏面前眉来眼去,却没说背地里不行。 这个念头一起,便再也顾不得旁的,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 “啪!” “驾驾驾!” 马鞭在空中甩出一个鞭,抽在马的后臀之上,吃痛的马儿,拉着车,发足狂奔。 车厢两侧,两个硕大的灯笼摇晃不止,拖拽着车夫摇曳的影子。 “呕!~” 车厢内探出半个头,向着窗外呕吐不止。 吐了一会儿的贾琏,终于缓过些劲来。 想到头一天回来,就流连烟之地,不免心生退缩。 只是,大话已然说出去了,只得委婉道:“咱们这会子过去,待会儿宵禁可就回不去了,要么改天?” 他的话,传到驾车的小厮喜儿耳里,他回身冲着车厢内笑道:“琏二爷放心,小的驾车稳得很,必不会让审……巡防营巡夜的兵丁追上,待晚些再送二爷回去便是。” 听了这话,贾琏这才略微放心。 心中暗道,谁叫老太太吩咐好生答谢张云逸,回去晚了也不能怪自己。 只是,他却不知,这小厮虽原在贾珍跟前,可早已是张云逸的专职车夫。 之所以派他驾车,便是叫他有家回不得。 …… (本章完) 第161章 咂摸些味儿 第161章 咂摸些味儿 宁国府。 大厅西面的暖阁内,一声闷哼响起,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传出,屋内渐渐归于平静。 少顷,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平儿方能够开口说话:“大爷,说好的过来吃饭,怎么人却吃没了?” “呃……”张云逸假意为难道,“想是许久没回来了,想去外头转转。” “这会子去哪……”话到此处,平儿恍然大悟道,“莫不是去了秦楼楚馆?” “男人嘛!多喝了两杯也是正常。” “他怎么敢!这头一天回来,老爷、太太和奶奶都在家等着,他居然就敢出去鬼混?” 平儿还是比较了解贾琏在家中的地位,不禁有些疑惑。 张云逸摇头道:“以前琏二哥如何我不清楚,但是如今看来,倒也言过其实,瞧着不是个惧内的。” 平儿嗤笑道:“两杯黄汤下肚,怕是哪头是北都找不到了,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这也就是奶奶不在……” “诶!”张云逸开口反驳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更何况这都离家一年了,有所改变也属正常,更何况……” 说到这,他欲言又止。 “更何况什么?” “需知这人心散了,再想收可就难了,以前在京里有嫂子拘着,这回去了江南,身边又没人看着,还不得彻底放飞了?旁的不说,就林姑老爷家的那几房姨娘,我瞅着,他说的不似假话……” “什么姨娘?” 张云逸将席间贾琏的话,又添油加醋一番。 末了又道:“我跟你说这些,只是要你回去给嫂子提个醒,莫要再当琏二还是以前的那个琏二了,凡事多忍耐些,莫要惹恼了他,弄得自己下不来台。” 平儿不以为然,嗤笑道:“我看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跟奶奶耍横,有的他好看!” 平儿骂了两句,可想到如今的身份,转而道:“那大爷怎么没去?” “我若是去了,今儿晚上哪有机会能够撞上平儿姑娘?” 这话说完,屋内又一阵衣裳摩挲的窸窸窣窣,并伴随着娇喘传出。 “不……不成了!奶奶怕是等急了!” 平儿艰难的推开他的大手,慌忙整理好衣领,挣脱他的怀抱,方将俯身将襟摆捋了捋。 张云逸也不勉强,待她收拾完毕,方一路见她送出宁府。 他不是没有想过,借着王熙凤这股子怨气,乘贾琏不在前去偷家。 只是,经过之前的几次接触,他发觉王熙凤性格有些多疑。 欲速则不达,倘若此刻操之过急,恐怕未必能够得逞,反而会适得其反,让她怀疑自己有意撺掇贾琏,去青楼厮混。 回到登仙阁,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尤氏,立即粘了上来。 “这……” 做为过来人的她,立即察觉出气息有异。 “那鸟粪的生意,须得借用王家的关系,方能有海船运送,便乘机跟她讨了平儿,只是还得等到生意有了收益,她方肯放人……” 张云逸也没想过隐瞒,只是将时间稍稍挪后。 尤氏倒也没吃味,反道:“平儿这丫头是个好的,能过来跟大爷,也免得夹在他们两个中间难做。” 她不自觉想起了当日寿宴上的情形,戏谑道:“我道纨妹子怎的偏偏黏上了平儿,莫不是寻着味儿去的!” 张云逸被她闹得一头雾水,脱口问道:“什么寻着味儿?” 尤氏忙添油加醋,将当日李纨醉酒后,调戏平儿的情景描述了一遍。 张云逸也没想到,素来端庄冰冷的李纨,还有这么热情似火的一面。 咕咚~ 脑中顿时浮现,那张冷艳俏脸化开的模样,不觉吞咽了一口。 尤氏顿时有所察觉,媚眼如丝道:“那西府的大嫂子,多有不便,东府的大嫂子可就在眼前,任大爷予取予求呢!” …… “啪!” 王熙凤一巴掌扇在平儿脸上,一张俏脸含威带煞,瞪着平儿道:“好啊!好啊!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我在家里枯等,伱们倒是一个个的,倒是快活得很!” 平儿捂着脸不敢出声,她虽然不在乎贾琏,但也不想让王熙凤徒增伤感。 张云逸那些关乎贾琏的风流韵事,一个字都没提。 只是,贾琏的去处却不好不说。 王熙凤原本已经等得心焦,听闻贾琏跑去了青楼,更是没处撒气。 耽搁了这么久,又看出平儿余韵未消,便迁怒到了她的头上。 不过,这一巴掌下去,她也心生悔意。 一方面,两人多年相伴,还未曾对平儿下过这般重的手。 另一方面,如今平儿已是张云逸的人,伺候张云逸也是应该。 只是,要她素来个性要强,断然不肯低头。于是喝斥道:“既然你们一个个,都心里向着外头,我这就称了你们的意,也别在我这里呆了,我这就成全了你!” 说着,她一路将平儿推至了院外。 原本,没通过贾琏,将平儿送给张云逸,她还有些愧疚。 如今却再没有这个想法,干脆乘着今日这个借口,将平儿赶过去。 反正,那他与王家早就搭上线了,送个王家陪嫁来的丫鬟,王夫人必然不会深究。 况且,鸟粪的生意已经开始张罗,年后待运到京城,也说得过去。 平儿虽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可放在别的时候她求之不得,这会子却不忍心离她而去,怔怔站在门口,看着大门发呆。 原打算,在门口站一会,待王熙凤消了气再回去。 不成想,西角门处突然探出个人影。 一路冲她走来,一路骂道:“这凤丫头也忒不知心疼人了,在爷们那里受了气,何苦冲你撒!” “大奶奶!” “走!此处既不留你,就跟我回去,免得留在这儿招他们的烦!” 李纨快步来到近前,不由分说,一把抓住平儿,就把她往自己院里拉。 平儿见王熙凤这般态度,也不知今晚会不会消气,便寻思院外站着也不是个事,不如先去李纨那里借住一宿,待明日再看看情况,便也不再推辞。 李纨将她一路拉回了屋,冲着正在铺床的素云,吩咐道:“今儿晚上有平儿陪我,你去别的屋睡吧!” 素云自不敢反对,忙抱起榻前的被褥,离开了屋子。 李纨这才拉着平儿坐到了床上。 瞅着平儿脸上的殷红的巴掌印,伸手摸了过去,嘴里叹息道:“爷们的事,何苦迁怒到你的头上?” 她与王熙凤的院子相邻,听到王熙凤的在院内发火,并未听得全乎,更不清楚贾琏还未回来。 只当贾琏背着王熙凤找上了平儿,凑巧被撞见,王熙凤拈酸吃醋,这才将人赶了出来。 一面手指在平儿脸上摩挲,一面有感而发道:“这日子我再清楚不过,你也是个苦命的,有男人和没有一个样儿。只是这种事,却不能行差踏错,万一被人瞧见,可就万劫不复了,以后倘若耐不住了,就过来寻我,咱们也好相互有个慰藉。” 平儿不觉一愣,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开口解释,嘴却已经被李纨堵了个结实。 她惊骇之下,正打算推拒。 岂料,还没等她有所行动,李纨却如同针扎似的缩了回去。 “呸呸呸!” 并一个劲的往外头啐道:“你这嘴里怎么……怎么……” 怎么了半天,也不见她道出个所以然。 李纨心里自是跟明镜似的,她心头暗道晦气,她只当平儿这是贾琏所留。 而平儿开始被她过激的举动惊住了,待回过神来,方反应了过来她为何如此表现。 她只当李纨知道贾琏未归,唯恐她误会自己水性杨,忙道:“大奶奶听我解释!奶奶跟逸大爷合伙做生意,早已将我送给他了……” “啊!~” 李纨顿时止住了势头,抿了抿唇,不自觉的看向地上吐的口水,心头顿时五味杂陈。 沉吟了半晌,方欲言又止道:“你是说凤丫头把你给了逸兄弟?那……那你这是……” 平儿也不好隐瞒,只得如实交代:“琏二爷去东府迟迟未归,偏大老爷让太太来找,奶奶便差我去东府催一催,谁成想他竟跑青楼厮混去了,大……大爷又多留了我一会儿,奶奶一时气不过……” 李纨听罢,心里更不是滋味。 原以为平儿与自己一样难熬,才冒着风险偷人,没成想,背地里已是张云逸的人了。 这非但不会如自己一般,反倒时不时能够重复那山洞的一幕,光是想想,就不免心头发酸。 脸上带着幽怨,看向平儿娇艳的双唇,拈酸道:“亏得我上回在宁府,瞥见你们在山洞,还担心你们事发,想着帮忙遮掩,感情是我表错了情……” 平儿这才知道,当日竟被李纨看了去。 虽说王熙凤已将自己送给了张云逸,可李纨并不知情,却非但没有告发,反倒帮忙隐瞒。 当下,心里唯有感激。 “多谢大奶奶怜惜,还请奶奶再帮忙遮掩些时日,奴婢无以为报,奴婢知晓奶奶心中凄苦,倘若奶奶用得着奴婢……” 适才李纨的表现,如何能够看不出端倪? 这种事,大户人家乐见其成,她也曾替王熙凤纾解过苦楚,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只是,原想着李纨但有吩咐,也该等自己洗漱一番。 不曾想,她话音未落,李纨却已经扑了上来。 甚至,还毫不避讳的堵住了自己的嘴。 她只当李纨憋得太狠,哪里知道,她虽未亲眼看见战事,却偷听了一整场,这般表现,只是不愿‘错失良机’,试图在她这里咂摸些味儿罢了。 …… (本章完) 第162章 后劲 第162章 后劲 翌日。 平儿悠悠睁开眼,只觉得骨酥筋麻,浑身酸软乏力。 昨夜在宁府暖阁,被张云逸翻来覆去了小半个时辰,她已是筋疲力尽。 不成想,在李纨这里又颠来倒去了近一个时辰。 个中滋味,虽比不得在张云逸那般强劲有力,深入人心。却也有一股子水滴穿石,悠悠绵长的劲头。 自家那位二奶奶,外头瞧着煊赫威扬,动起真格的,怕是还不如这位大奶奶一个手指头…… 对! 最多就一根食指。 没想到素日不显山不露水的大奶奶,背地里竟有这般韧劲。 她心有余悸的瞥了眼身侧,尚在熟睡的李纨,脸上也不由自主浮现一抹异样的神色。 昨夜,起初她只当李纨是憋得太狠,听闻自己愿意为其纾解,便有些按捺不住。 这才扑上来强行索吻。 可随后,她却感觉到了不同,李纨哪里是索吻,明明是要吃自己的唾沫精儿…… 原只当这是她的自然反应,毕竟在面对张云逸的时候,她也有过这种欲望。 待她再次咂摸出味儿,自然也就偃旗息鼓了。 可不成想,她非但没有如同之前一般,狂吐不止,反倒意犹未尽似的,搅动那灵蛇似的香舌,连牙膛都被搜刮了干净。 如此也就罢了,偏偏她还不罢休,又俯身干起了脏活…… 甚至于,她几次提出先去洗漱,李纨都置若罔闻,直到风卷残云,方才消停了下来,让自己为其纾解。 她不是傻子,如何还看不出? 不过,她也能够理解,虚凰假凤终究只是聊以慰藉,李纨守寡多年,如何抵抗的了,那股子男子气息? 只是,她也有些闹不清,骤然察觉自己口中的异样,她是真的没嗅出味儿,还是另有缘故。 眼见着天光有些放亮,她连忙撇开那些猜测,泥鳅似的游动了几下,却始终滑不出李纨的束缚。 只得掀开自己一侧的被褥,小心翼翼的拨开李纨缠在胸口的胳膊。 掀开被角,寒气侵入,到底还是将李纨惊醒。 她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伸手抚在平儿的粉背上,方开口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奶奶那边怕是也起了,奴婢得回去看看!” “凤丫头也不知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能有你这么个贴心人……” 李纨发出一声感慨,裹着被子坐起,将自己的大毛衣服披在平儿身上,拉住她的手道:“你放心,你的事儿我一个字都不会说,而今咱们也算是交过心的,以后便是不在这府里了,也别忘了时常过来看看我。” 平儿闻言不禁心头一酸,自己虽是个奴婢,可也算有了归宿。 寻常百姓家的女眷,守寡还可以再嫁,然李纨,虽然贵为荣国府的大奶奶,可这身份何尝不是一道束缚? 只怕,以后也只能盼着自己来聊以慰藉了。 她心头一热,保证道:“奶奶放心,便是以后去了大爷身边,奴婢也会定时来看奶奶的!”“噯!就知道伱是个面热心善的。” 李纨不禁又抓紧了她的手,叹道:“你也知道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唯盼着兰儿能够争些气。敬老爷生辰那天,逸兄弟说兰儿这身子骨还得打熬,我原不知道你这层关系,托了珍大嫂子帮忙,一直也没个音讯,她毕竟比不得你是屋里人,你可得帮我问问。” “奶奶放心!这事包在奴婢身上!” 眼看着又耽搁了些许时辰,平儿赶忙穿好衣服,也顾不得梳洗,连忙回到了隔壁王熙凤的院子。 却见王熙凤正红着眼,叉着腰,怔怔的站在堂屋门口发呆。 见平儿回来,她悻悻道:“怎么?是那边住的不舒服,还是回来看我笑话?” “奶奶严重了,奶奶昨夜正在气头上,奴婢在大奶奶屋里借住了一宿。” 想到昨夜的情形,平儿不由一阵心虚,说话声也越来越低。 看王熙凤的模样,显然是一夜未睡,自己却…… 王熙凤见她这副声软气虚的模样,只当她担心自己还在生气,她昨夜独守空房,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心里也有些后悔,见平儿并未跑去宁府,又主动回来,便也不再多说。 摆了摆手道:“好了!瞧你那憔悴的样儿,怕是也一夜没合眼吧……还不快去洗洗!” 她这么一说,平儿愈发羞愧,忙道:“奴婢还是先伺候奶奶梳洗吧!” “洗什么洗!你还有人念着,我收拾了给谁看去?” 王熙凤忿忿道:“我看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真的让姑奶奶等了一夜,他这是在江南心待得野了,还不如干脆别回来的好!” 话虽如此,可她还是转身回到了里屋,平儿略微怔了怔神,慌忙打了热水跟了进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王熙凤那句心待野了,倒是与张云逸的话一般无二。 莫不是贾琏真的变了性子? 平儿不免有些忧心,又不敢如实禀报张云逸的话,只得乘着替王熙凤梳洗的功夫,劝道:“以前奴婢不好说,如今倒想劝劝奶奶。所谓物极必反,他在江南待了一年,这才刚刚回来,奶奶倘若这会子跟他闹将起来,只怕一时没缓过劲来……” “缓什么劲?他要缓什么劲?他在外头逍遥快活,我在家里侍奉老太太、太太们,劳心劳力,他如今回来了不哄着我,反倒要我让着他了?” 她越说越起劲,将梳妆台拍得山响:“咱们家所有的这些管家奶奶们,哪一位是好缠的?错一点儿她们就笑话打趣,偏一点儿她们就指桑说槐的报怨。还有大老爷、大太太,不帮衬也就罢了,背地里竟想着拆我的台,我这些委屈到哪里说去?还有……还有……” 她本想诉说,如何被张云逸占了便宜,幸而话到嘴边及时收住了,改口道:“人都道小别胜新婚,他倒好,也不想着找补这一年的亏空,回来就往外头跑,也不怕我遭人惦记!” “奶奶说笑了,甭说琏二爷心里清楚得狠,就是奴婢也知道奶奶,不是那样的人……” “哼!”王熙凤冷哼一声,“什么样的人谁还是天生的不成?他若是敢跟我甩脸子,哪天我非得叫他好看,也给他顶帽子戴戴!” “奶奶慎言!这话要是被人听去了,没什么也要传出些什么了,您莫忘了太太……” …… (本章完) 第163章 闻风而动 第163章 闻风而动 “小姐最近怎么无精打采的?可是担心太太?” 东廊三间小正房内,侍书一边给探春梳头,一边小心翼翼道。 近来探春总是长吁短叹,今日更是魂不守舍。 探春轻轻摇了摇头,嘴上却道:“便是再有能为,也决定不了出身爹娘,有这样的娘,太太便是迁怒到我的头上,也是没法子的事。” 话说到这,她突然没头没脑道:“昨儿二姐姐穿的那件大红猩猩毡斗篷,我记得老太太也有一件,你可听说老太太何时赏的她?” 侍书也被问得一愣,沉吟道:“不会吧?二姑娘自打上回敬老爷过寿前,便被大太太接了回去,这阵子也就跟着咱们,去老太太那里请个安。况且,史大姑娘一直中意那件斗篷,老太太都没松口,怎么会突然赏给二姑娘?姑娘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探春也不回答,只微微低下头,不咸不淡道:“没什么,只是突然看着眼熟,许是我想多了吧!” 前段时间,她无精打采,确实因为赵姨娘造谣,诬陷王夫人名节有亏。 今日,却是因为昨天在荣庆堂,见迎春突然主动与张云逸打招呼。 迎春能够看明白的事情,她自然也心中有数,做为一个庶女,自然配不了王公家的嫡子嫡孙。 虽说以荣府的门第,她又被嫡母收养,婚配不会差,可后宅的争斗,婆媳之间的相处,却是绕不开的坎。 这一点,做为赵姨娘的亲生女儿,又被王夫人收养,她深有感触。 反而是张云逸这样无父无母,颇合她的心意。 寻常人家便是嫁过去,也得侍奉公婆,立规矩,婆媳你争我夺,暗自较劲。 以王夫人王家嫡女的身份,尚且隐忍这么多年,还未能真正大权在握,何况她只是个庶女? 且不说张云逸圣眷正隆,前程似锦,只说一嫁入张家,便可毫无掣肘的执掌后宅,就足够吸引她了。 原以为贾母和王夫人颇为看重他,自己又年龄适当,只消稳扎稳打,这个位置非自己莫属。 岂料,竟半路杀出个迎春。 倘若只是大房一头热,她倒也不会在意。 寿宴之时,她便看出了一二。 只是,以当初的情形来看,贾赦、邢夫人,明明在东府吃了憋。 甚至,还闹到老太太那儿,更是没脸再回宁府赴宴,怎么如今似得了贾母的助力? 她并不清楚因为元春的事,王夫人对宁府也有过承诺,加之贾政的性格,才被贾母排除在外。 反倒是一向行事放诞的贾赦,便于行此偷鸡摸狗的事。 只当,因为赵姨娘编排王夫人,导致无人替自己做主,才让贾母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迎春。 不过,她不像迎春那般委曲求全,而是个迎难而上的性子。 哪怕是失了先机,也不能轻言放弃。 不对! 也未必就失了先机。 她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我记得上回出事,正赶上老爷在姨娘屋里请逸大哥吧?” “嗯!小姐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头回老爷是在太太屋里请的逸大爷,上回却是改到了姨娘屋里。” 探春倏然起身道:“走!别梳了,去看看她!” “啊!小姐不担心太太……” “她好歹是我亲娘,这都个把月了,太太想必能够明白,若再挑我的不是,那也是没法子的事。” 听她这般说,侍书也不好多言,跟着探春一路来到赵姨娘屋内。 赵姨娘正合衣趴在床上,她毕竟是贾政的妾室,当日的情形下人们也看在眼里,贾政明显有回护之意。 即便是王家人,也不敢触了贾政的霉头,免得以后遭到清算,下手也算有些分寸,虽伤了筋骨,却不曾伤了皮肉。 如今这般趴在床上,倒是愈发显得凹凸有致,峰峦叠嶂。 她见探春进屋,也不翻身,扭头便嚷嚷道:“你个没良心的!我这屋里熬油似的熬了这么半辈子,才有伱和你兄弟,如今出了事,竟连个面儿也不照!”“呵!姨娘也知道自己犯了事!” 探春冷笑一声,呛声道:“你造谣生事的时候,可想过我的难处?太太满心疼我,因姨娘每每生事,几次寒心。我但凡是个男人,可以出得去,我必早走了,立一番事业,那时自有我一番道理。偏我是女孩儿家,一句多话也没有我乱说的。 长辈的事我本不该多嘴,只是我自幼跟在太太身边,你造那等谣言,可想过会连累到我?这些年我虽不似环儿在你跟前,可每每念及生养之恩,节衣缩食,每月的月例拿出一份给你,我也没想过要什么回报,可于情于理,也不该如此对我吧?” 赵姨娘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只得强词夺理道:“我何时造谣了?只是不防头,把老爷的话传出去罢了!” 探春也不搭理她,冲着侍书和屋内的小吉祥,吩咐道:“你们去外头守着,我与姨娘说几句话!” 待到二人离开,她方缓和了语气道:“姨娘这话拿出去说也就罢了,又何必在我这里装委屈?” 被揭破了谎言,赵姨娘也不觉得难情,反倒理直气壮道:“我这还不是为了你跟你兄弟?” 探春斩钉截铁道:“为了环儿倒是真的,为了我大可不必!” “哼!~”赵姨娘发出一声闷哼,“别拿你兄弟不吃劲,只当宝玉是个宝,小心拜错了真佛!” 有张云逸的鉴定,她这番说得颇为硬气。 只是,到底本性难移,话里不免带着些酸味。 探春哂笑道:“环儿是我兄弟,宝玉也是嫡兄,谁对我好,我自己心里有杆秤。说句不好听的,便是他以后认不认我这个妹妹,也自有一番道理,我也没什么好埋怨的。况且,上头有老太太和太太疼爱,自有偌大的家业等着,轮不到,也不稀罕我在跟前邀宠献媚。” “哼!” 赵姨娘冷哼一声,重重的吐了口浊气,引得身后的隆起颤颤巍巍。 “横竖都是你有理,那你今儿还过来作甚?莫不是就为了埋汰我们娘俩?” “今儿过来我只有一句话要问太太!” 探春清了清嗓子,方沉声道:“上回老爷在姨娘屋里请逸大哥,到底所为何事?” 说完,她一脸希冀的看向赵姨娘。 按理,贾政头一回在王夫人院里请客,再请即便不选择那边,也不至于降了档次,放在姨娘屋里。 除非,所谈之事与这屋里有关。 只是,探春虽心中有所猜测,却希望能得到印证。 “何事?”赵姨娘被她问蒙住了,思索了片刻,扬了扬眉毛道,“这我哪里知道?许是瞧出他为人不凡,想要他提点提点你兄弟,也未可知呢!” 她这话半真半假。 在她看来,贾政是架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才将张云逸请来,提点贾环。 虽过程有所偏差,贾政未能亲自相陪,可自己已然代劳,并说服张云逸对儿子加以提点。 探春这般态度,她生怕据实相告,被传到王夫人耳朵里,从而引起怀疑,找张云逸询问其中内情。 倘若知道了儿子身负官运,又可能承袭爵位,只怕更加容不下他们母子。 只是,儿子明明出类拔萃,她却要憋在心里,犹如锦衣夜行,不吐不快。 故而,才半遮半掩,说出这种模棱而可的话来。 话说出口,她又有些后悔,生怕被探春听出什么玄机,紧紧盯着她。 探春并未想过她会有所隐瞒,对于赵姨娘的说辞,她付之一笑。 看出张云逸不凡不假,提点贾环怕不尽然。 她‘哦’了一声,悠悠吐出一口长气,觉得不虚此行,心下愈发坚定。 正准备离开,却犹豫了一下,对赵姨娘道:“我劝姨娘吃一堑,长一智,太太这回没有追究,已是万幸,切莫再动别的心思。” …… (本章完) 第164章 无妄之灾 第164章 无妄之灾 “哎哟!我的二爷哎!您怎么现在才回来?老爷昨晚发了一夜的火,快过去认个错吧!” 宿醉未醒的贾琏,刚在东角门下了车,就被贾赦身边的秦贵给拉住了。 听了这话,他顿时酒醒了一半。 “怎……怎么了?莫不是那夜叉星,跑老爷面前告状了?” “二奶奶倒是没来,不过,昨儿个老爷倒是让太太,去二奶奶那里找您了。” 秦贵一面拉着贾琏进了那黑油大门,一面压低声音道:“老爷这会子正在气头上,吩咐小的在门口守着,第一时间叫你过来,二爷您还是自求多福吧!” 贾琏不禁缩了缩脖子,有心逃之夭夭,可仔细一想,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这会子再跑,只怕罪加一等。 只得跟着秦贵过了两道仪门,方来到贾赦处。 秦贵在屋外停了下来,冲屋内躬身道:“老爷!二爷来了!” “噼里嘭啷!” 屋内传来冲桌子甩板凳的声音,随即贾赦的声音响起:“叫他给老子滚进来!” 秦贵给了贾琏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忙远远躲开。 贾琏硬着头皮,低头走了进去,刚进门便跪下道:“儿子给老爷问安!” “问安?” 话音刚落,一只脚便揣在了他的脸上。 贾琏猝不及防,被一脚踹翻在地。 他尚未来得及起身,便看见贾赦拽着一根手指粗细的竹条,怒气冲冲向他走了过来。 嘴里还忿忿道:“那珍哥儿落老爷面子,你不替老子锤他,还跟他一处鬼混,回来连个安都不知道问,在外头鬼混了一宿,方想起老子!” 他嘴上喝骂不止,手里的竹条也没闲着,雨点儿似的,冲着贾琏劈头盖脸挥了下去。 贾琏也不敢躲,只得抬手臂护着脸,一面嘴里讨饶道:“老爷饶命!老爷饶命!这都是老太太的吩咐,让儿子好生答谢逸兄弟,赶巧珍大哥说给儿子洗尘,这才凑到了一块儿……” 他还算机灵,听闻贾珍落了贾赦的面子,急忙撇清关系。 倒不是知道,张云逸的名号在贾赦这里管用,只是这个时候唯有拿贾母的吩咐当令牌,方能尽量少挨些揍。 昨夜,王熙凤怀着私心,并未告诉邢夫人还有张云逸参与,这会子发泄了一通,又听了贾琏的分辨,气也消了大半。 恰巧这个时候,邢夫人也闻讯赶来。 贾赦又冲他胳膊上抽了两下,方沉声道:“既然老太太都吩咐你了,为何不先来这里问安?害老子等了一夜。” 贾琏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道:“儿子当时也不知道老爷在等儿子,老太太吩咐也不敢怠慢,寻思今儿再来也是一样……” “屁话!” 贾赦又抽了他两下,怒喝道:“还敢狡辩!老太太自己不好意思说,既要伱答谢逸哥儿,会不叮嘱你过来问安?” “这……” 贾琏顿时一愣,他来不及思考贾赦话里的意思,忽然想到昨日的情形,忙解释道:“这真的不怪儿子,昨儿宝玉也不知道发什么颠,忽然又要摔那劳什子,老太太怕是一时没顾得过来。儿子绝无假话,老爷太太一问便知。” 邢夫人忙道:“老爷消消气,既是宝玉发癫,老太太怕是顾不上咱们这头。” 贾赦闻言,方重重吐出一口浊气,骂骂咧咧道:“这小东西,存心的吧?尽给咱们添乱!” 贾琏此刻方定了定神,小心翼翼道:“不知珍大哥怎么恼了老爷?” “什么真大哥假大哥的!这小崽子如今就是个龙禁卫,还死揪着逸哥儿不肯撒手,真真想瞎了他的心!” 提起贾珍他就有气没处撒,倒也没注意,珍、贾放在贾珍身上倒也适用。他只顾着自己发泄,也没顾得上贾琏听不听得懂。 幸而邢夫人还能抓得住重点,连忙从旁解释。 “原本咱们也是好心,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眼下东府已大不如前,四丫头如何还配得上他?幸而老太太这回还算明事理,只是这事咱们都不好出面,你可得放在心上。老爷本想提前叮嘱一番,免得在他面前端着爷们派头……” 贾琏此刻方知自己为何挨了这顿打,想到昨日码头上的情形,他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心下暗自庆幸,亏得昨日在码头看见了那一幕,否则还未必会拿张云逸当回事。 贾赦见邢夫人解释完毕,开口道:“你昨儿既与他一道,相处的如何?可有得罪了人家?” “这怎么会!”贾琏连忙拍着胸脯道,“老爷放心,儿子与他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他绝口不提,下船时没拿正眼相看。 “那就好!那就好!”邢夫人顿时眉开眼笑,耳提面命道,“他可是你妹夫,往后你可得多跟他亲近些。” “嗯!多请他去你那儿喝喝酒,顺带叫你妹妹去他跟前混个脸熟……” 说到这,贾赦似乎想起了什么,眯着眼道:“昨儿你们是去的那间青楼?” “文龙安排去的锦香院。” “那他昨儿相中了哪个姑娘?”贾赦手捻长须,面露一丝猥琐,“是云儿、媚儿还是红杏……” “呃……”贾琏支支吾吾道,“他……他没去。” “他没去?”贾赦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手中的竹条再次挥了上去,“他没去你去做什么……正事不干,只知道在外头鬼混!”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贾琏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只是他一时搞不清楚,贾赦为何这般询问。 担心扯谎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只能硬着头皮如实禀告。 虽原本有了防范,却没料到贾赦火气这般旺,一时不防被踹翻在地,下意识的用手撑地,没来得及护脸。 以至于脸上被抽了几下,浮现数道血痕。 他刚护住脸,还未来得及求饶,那边邢夫人却抢先开口了。 “别打了!别打了老爷!这打破了相,如何能够见人?还指着他多跟逸哥儿往来呢!” 这句话倒是比求饶来得管用,贾赦当即偃旗息鼓。 “今儿就暂且放过你,这事儿若是办不好,看老子如何收拾你!” 贾赦作势挥舞了一下手上的竹条,威胁道:“别再不务正业,抽空多探探他的喜好,照方抓药总不会错,最好能打听出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回头也好叫太太给你妹妹拾掇拾掇!” “诶诶!”贾琏连忙保证道,“这包在儿子身上!” “滚吧!” 贾琏闻言如释重负,可他刚从地上爬起。 贾赦却又叫住道:“等等!待会儿回去,跟你媳妇说,叫她在园子里,给秦贵和王善保安排两个要紧的差事,办成了就当你将功折罪,若是办不好,有你好看的!” 儿媳妇他不好打,拿她也没什么办法,但儿子却是亲生的,打死都不用偿命。 他也没考虑贾琏头一天回来,便彻夜不归,如何向王熙凤解释,只顾着乘机督促他给自己找银子。 贾琏刚挨了一顿打,这会子哪敢反驳,忙不迭的答应一声,连滚带爬出了屋。 …… (本章完) 第165章 夫妻斗法 第165章 夫妻斗法 贾琏离开了东跨院,出了门,他稍稍犹豫,扭头回到了荣国府。 他并未直接过二门,而是做贼似的,从东跨院西面的便门,绕过‘体仁沐德’院,由梦坡斋的东面的廊道,一路来到了薛家的东北角小院。 他全程东张西望,小心翼翼,似乎生怕被人看见。 待钻进了薛家,他方松了口气,跟着下人来到薛蟠的住处。 “文龙!文龙!来点助兴的猛药。” 摇醒了刚刚睡着的薛蟠,他便迫不及待道明了来意。 昨夜,路上他还嚷嚷赶在宵禁前回去,可到了锦香院,他哪里还记得,加之酒桌上,薛蟠邀请张云逸时,那半个人妇之言,便打起了云儿的主意。 薛蟠本就不拘小节,看出了贾琏的意图,颇为大度的让云儿伺候他。 青楼的姐儿爱财,可素日陪侍的多是大腹便便之辈,也爱俏。 薛蟠模样粗鲁,又不是个小意温存之人,云儿被他包了半年,早就嫌弃上了。 乍见贾琏这般模样俊俏的贵公子,更是垂涎欲滴,使出了浑身解数。 贾琏在江南虽然没少勾搭良家,可回京路上这大半个月却只能偶尔拿小厮泄火,干柴烈火,又有酒精催化,到了早上已是一滴不剩了。 贾赦既然道出自己去了青楼,只怕王熙凤也有所耳闻。 离京一年,回京的头天晚上便流连青楼,彻夜不归,回家再没有表示,恐怕更过不了王熙凤那关。 原本,去东府找贾珍,倒也不算麻烦。 可才在贾赦那边挨了打,脸上还留着伤,不好解释,只得来找薛蟠讨要。 因担心路上被人看见,这才一路偷偷摸摸。 薛蟠与他一同回来,可大门口贾琏被拦下,他回来已有一会,迷迷糊糊被吵醒,也懒得搭理,只将床头的抽屉拉开,说了句自己拿,翻过身,又呼呼大睡了。 抽屉里倒是摆着三个瓶子,只看模样就不太正经,贾琏因虚耗过大,想要寻味猛药,方可提振精神。 此刻看着三个瓶子,倒也分辨不出,哪个才是自己对症的。 昨儿在云儿身上耗空了身子,这会又吵醒了薛蟠,他实在过意不去,想了想从三个瓶子里各倒出一粒,嗅了嗅,确定味道不差,各倒了一粒。 他懒得寻温水就服,就直接生吞了下去。 这种药,他素日里没少吃,久病成良医,对于药性发挥的时间,把握的极为准确。 默默计算路上,以及应付王熙凤诘问的时间,在薛蟠屋里小坐了一盏茶的功夫,待稍稍压住药丸里,那股子腥臊作呕的欲望,方离开薛家小院。 他也懒得绕路回去,紧赶慢赶回到家中。 就见平儿俏生生的拱卫着,叉着腰,含威带煞,横眉冷对的王熙凤,立在院子当中。 他连忙含胸缩背,一路小跑,上前作揖道:“好娘子,二爷想煞你了!” 他一脸谄媚的抬起头,伸手就要去抓王熙凤的胳膊。 王熙凤一巴掌扇在他的手上,啐道:“呸!糊弄鬼呢!怕是被外头哪个骚蹄子勾住了魂,舍不得回来才是真吧?” 原本,她苦等了一夜,早已怒火中烧,可见到贾琏脸上的伤,心却软了一半,语气也不如预想的凌厉。 贾琏本也是有意卖惨,这会子察言观色,忙叫屈道:“二奶奶冤枉啊!人都道小别胜新婚,家里有奶奶这般如似玉的老婆,我哪有心思留在外头……” 他顿了顿,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道:“也怨我不明就里,因想着老太太吩咐,不能怠慢了逸兄弟,上了珍大哥的当! 他跟老爷因逸兄弟的婚事闹掰了,反倒拿我撒气,酒桌上拼了命的灌我,还乘我不省人事,强行将我带去了青楼他……我拿他当兄弟,他竟如此对我,若非刚才被老爷教训,我还蒙在鼓里……” 他半真半假,将昨晚以及在贾赦院中,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刚才在薛蟠屋里,他也不是空耗,早已想好了应对。 既然得知贾赦被贾珍落了颜面,正好拿来现用,他虽不知贾珍的却有灌醉自己的想法。但,既然是兄弟,那就插他两刀,倒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末了,又指着自己脸上的伤道:“偏偏又遇到宝玉发癫,老太太顾不得只会老爷,老爷只当我在应酬珍大哥,倒叫我白白挨了这顿打……” 王熙凤听了这话,表情顿时有些不自然了。 她心里清楚,昨夜若非她有意隐瞒,贾琏是奉了贾母之命去陪张云逸,恐怕他还未必会遭这顿毒打。 不过,话虽如此,却不可能承认自己有错。 忙岔开话题道:“照这么说,老太太也有意让二姑娘嫁给逸兄弟?” 张云逸若能娶了迎春,王熙凤自然拍手叫好。 且不说自己的生意多了一层保障,以后贾赦夫妇缺了销,也有人支应不是? “可不是嘛!” 贾琏见王熙凤没揪着错不放,连忙顺着她的话头道:“与他拉近关系倒也不难,只是……老爷还吩咐我打听他喜好什么样的姑娘,他又不肯去青楼,总不能叫我当面问他吧?” 他一时不察,将张云逸不愿同去道了出来,这与他之前酒醉不醒的话有所偏颇。 王熙凤自然听出了不同。 不过,昨夜平儿的话,她虽然嗤之以鼻,却也放在了心上,加之因自己的缘故,累贾琏遭了顿毒打,也就揣着明白装糊涂,假装不察。 反而乘机道:“我倒是有个主意,能够帮二爷应付过去。” “什么主意?”贾琏正为这个犯难。 “待明儿咱们就说要将平儿送给他做通房,他若是同意,自是喜欢的紧,如此也好回禀老爷、太太……” 平儿毕竟是贾琏名义上的通房,她也正发愁如何与他解释,机会送到眼前,自然不会放过。 “不行!不行……”贾琏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怎么不行!”王熙凤挑眉道,“二姑娘那是你亲妹妹,咱们做哥嫂的,总不能一点儿不出力,昨晚这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贾琏听她要旧事重提,只当她因昨夜未归,打翻了醋坛子,变着方的要把平儿送人,连忙偃旗息鼓。 他并不知道平儿已是张云逸的人了。 心下暗道,解铃还需系铃人,不能跟王熙凤来硬的,还得去拜托张云逸。 既然老太太和老爷有意结亲,这婚事是跑不了了,自己这个大舅哥,请他推脱掉一个丫鬟,还不是手到擒来? “二奶奶息怒!二奶奶说的有理,咱们做哥嫂的,确实不能没点表示,小的适才只是担心他不肯收,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贾琏话里的意思,王熙凤自然听了出来。 她心下暗自冷笑,都已经吃的骨头都不剩了,还想着张云逸会吐出来? 想到这,她不免想起那晚后廊的鏖战,不自觉的从鼻腔,发出一声勾魂夺魄的闷哼。 她生怕被贾琏察觉,连忙冲他妩媚一笑,并掩饰道:“他若是不肯收,咱们再从府里寻摸旁人,总归能探出他的喜好。” 这声闷哼配合上难得一见的妩媚,顿时勾动了药性。 贾琏顿觉口舌生津,吞了吞口水,舔着脸凑过去,拉住王熙凤的胳膊,嬉笑道:“小的这一年为奶奶守身如玉,还请奶奶察验!” 王熙凤千娇百媚的横了他一眼,方忸忸怩怩,半推半就的被贾琏拉着,往屋里走去。 迈过门槛,进了屋,转向里屋的时候,她眼角瞥见怔怔站在院中的平儿。 方想起她已是张云逸的人,夫妻事后的屋里活,不好再叫她伺候,忙侧过脸,吩咐道:“去叫善姐儿过来!” …… (本章完) 第166章 夫妻斗法(续) 第166章 夫妻斗法(续) 平儿闻言,顿时如释重负。 贾琏却有些不满道:“平儿又不是外人,何必换人……” 话说到一半,见王熙凤面色不善,忙改口道:“我只是担心,他收下了平儿,知晓了内情,会有损奶奶的名声。” 贾琏拿平儿完璧的身份说事,打的什么主意,王熙凤自然心里有数。 “哼!~”她不禁闷哼一声,呛声道,“家丑不可外扬,他又不是外人,便是知道了,还能四处宣扬不成?” 贾琏被她拿自己的话怼了回来,也无计可施。 他现下倒也没功夫打平儿的主意,许是有药物的催化,亦或是一年未曾亲近,这会子王熙凤便是怒目圆睁,他都觉得心痒难耐。 讪笑一声道:“我这还不是担心娘子?你既然觉得无碍,那依了你便是!” 说话间,二人来到了里屋。 贾琏已有些按捺不住,将王熙凤往拔步床上一推,自己俯身便扑了上去。 不成想,王熙凤倒床之后,却顺势一个翻身,随即翘起笔直的长腿,抬脚抵在贾琏的胸口。 那新月似的莲足,骨肉均匀的长腿,虽掩在绣鞋和裙摆之中,然贾琏对其形貌,却了然于胸。 他忍不住吞了口涎水,双手便顺着足踝探了上去,一脸猴急道:“好娘子,你就别折磨小的了,这一年快想死为夫了。” “这些言巧语可骗不了我,别拿我当伱勾搭的那些混账老婆,我身上一大摊子事,这青天白日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人找来,可不能由着你胡来!” 她当然不是顾及大白天,否则,也不会让平儿唤善姐过来善后。 只是,见贾琏这般猴急,便想借着他理亏,又心痒难耐的机会,乘机会拿捏,让他立下个不再拈惹草的保证。 贾琏却没反应过来,他在江南待久了,还没转过劲来,只当这是在跟自己嬉笑,嘴上叫嚣道:“青天白日又怎么了?咱们正经夫妻,不青天白日难不成还要你二爷……” 话说出口,他才反应过来,面前的是王熙凤,连忙将后头付嫖资一类的话儿,给咽了回去。 王熙凤岂能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 当即就绷着个脸,含威带煞道:“二爷怎么不说了?我就说你在江南没少勾搭那起子混账,少在我面前摆弄那些污言秽语,没得叫人恶心!” 贾琏果断认怂,抬手在自己的脸颊上抽了两下,并道:“小的一时失言,污了奶奶视听,不过小的所言句句属实,奶奶只消一验便知……” 他说着挺了挺腰子,往前抵近了几分。 王熙凤也知道天高皇帝远,虽明知贾琏在江南不干净,也担心过分纠结,鸡飞蛋打。 便借坡下驴道:“江南的烂事我也懒得管,只是如今回了京,别把那些脏事带到家里,否则,休想上老娘的床!” 贾琏此刻满脑子都是,自然不会反驳,忙不迭的答应。 王熙凤本就是得寸进尺的性子,见他答应的爽快,顺势又道:“以后家里的事,可都得听我的!” “一切都依娘子……”话说到这,贾琏忽然想起贾赦的吩咐,生怕这会子答应,王熙凤会得理不饶人,忙改口道,“以后自然是都听娘子的,只是现下娘子还得帮我个忙……” 他这边急着上床,删繁就简,三言两语将贾赦的交代说了一遍。 那边王熙凤却再也憋不住了,脚上一发力,将贾琏蹬开。 随即从床上坐起,指着贾琏杏眼圆睁道:“好啊!好啊!我当你怎么知道回来了,原来是为了这事! 太太将园子的事交给我,我连觉也睡不着,生怕做错了一点儿,惹得太太不自在。他们倒好,不想着帮衬些也就罢了,偏偏背地里各种阴谋算计,恨不得挑出我点错来,好从我这里扒一层皮才好!” 邢夫人本就没什么可用之人,想要抓住王熙凤的错处,少不得与人打听。 只是,她自恃婆婆的身份,知道王熙凤拿自己没什么办法,做事也懒得遮掩。 王熙凤早就憋着一股子邪火,只是碍于她长辈的身份,不便发作。 而今,贾琏刚回来便彻夜不归,在江南明显没少拈惹草,偏偏又在这个档口,替贾赦和邢夫人张罗。 这无疑是从她的碗里抢银子,她如何还憋得住火? 贾琏也是一脑门子官司,在贾赦那里受了顿无妄之灾。 回到家,他自知理亏,舔着脸哄了半天,甚至连平儿都顺着王熙凤的意思,暂时舍弃,又答应往后一切顺着她的意,偏偏王熙凤连这点忙都不肯帮。王熙凤倒是可以一推了事,可办不成,贾赦却不会轻易饶他。 加之在江南,又被那水乡女子的温婉惯坏了,一时也来了脾气。 “你这叫什么话?这银子还不都是府里的,老爷、太太就算想拿些用,又算得了什么大事?什么怕太太不自在,你那些话糊弄旁人也就罢了,我就不信你没在里头动过手脚!” 这话无疑戳了王熙凤的肺管子,贾赦和邢夫人私下打听各处的开支,也就罢了。 她与公婆的关系本就不好,可贾琏说这话,确是寒了她的心。 若非担心,夫妻二人以后回归大房,难以为继,她何苦冒这个风险? 甚至,为此还被张云逸手拿把攥,占足了便宜。 她腾地从床上站起,双手叉腰道:“如今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背着我嚼说我的不少,就差你来说了,可知没家亲引不出外鬼来。 我的银子都是打你们贾家赚的,别叫我恶心了,你看着你家什么石崇邓通,把我王家的地缝子扫一扫,怕就够你们过一辈子呢。 说我贪你家银子,你也别光在这儿说,大不了咱们到太太跟前,把账目仔细比对,看看我到底贪了你家多少!” 王熙凤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仍不解气,居高临下看着贾琏,讥讽道:“他们是这府里的老爷、太太,我只是你贾家的丫鬟下人,何必找我来安排差事,直接去库里领银子,岂不便宜!” 贾琏顿时哑口无言,贾赦要是能直接去库里领,何苦要绕这道弯。 他倒是不清楚,王熙凤已经打通了张云逸这个审核的关系,只当她这回改了性子,并未从中牟利。 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当即陪笑道:“不过是句玩笑,怎么还急了呢!我给二奶奶赔个不是,这事咱们从长计议……” 他说着上前,就要往床上爬,却被王熙凤一脚踹开道:“少在这儿跟我耍腔,我可担不起你琏二爷的不是,这事若不掰扯清楚,休想上我的床!” 贾琏原想着乘着这股子药劲,将王熙凤摆弄服帖了,再慢慢计较,不成想,竟连床都摸不上。 只得悻悻道:“那我就先去外书房将就两天,二奶奶何时消了气,我再来赔罪!” 说完,一溜烟出了房门。 他这会子已是箭在弦上,又无处发泄,担心一会儿药劲发作,被王熙凤看出了吃了药,又要多出别的罪状。 王熙凤看着他竟这么跑了,一时间也怔住了。 原以为有贾赦的威胁压着,贾琏便是再忍气吞声,也得把她哄好了。 不成想,竟过了头,闹了个鸡飞蛋打。 她心下不觉有些后悔,又担心低头挽留,让贾琏得了势,一时间有些骑虎难下。 “奶奶!好好的怎么……” 平儿一脸莫名走了过来。 她并不清楚经过,只在院中看到贾琏臊眉耷眼的跑了,这才进来看看。 王熙凤重重吐了口浊气,并未向她解释,犹豫了一下,吩咐道:“你收拾几床被子,给他送去外书房。” 盼星星盼月亮,才终于把贾琏给盼了回来。 热乎汤都还没能喝上一口,他就搬去了外书房,叫王熙凤如何甘心? 虽说已等了这么久,也不在乎多等两天,可又担心经这么一闹,贾琏彻底放飞自我。 主动低头她不愿,又担心这么僵持下来,故而打算借着送被褥,表达一下关切,好让他借坡下驴,主动服个软。 平儿自不会表示异议,想到张云逸昨晚的话,也劝道:“奶奶这是何苦?早前奴婢便劝过奶奶,他在江南待了一年,这才刚刚回来,便是有劲也别急着使,温水煮青蛙,他才不会跳脚!” 王熙凤也没心情反驳,挥了挥手,让她去准备被褥。 …… (本章完) 第167章 隔阂 第167章 隔阂 却说贾琏,出了家门,药劲已然上来。 因担心,走大路被王夫人或是三春等人瞧见,便避开了荣禧堂,改走此前去薛家那条路。 原指着去了外书房,找个小厮或是自己动手,消磨药性。 不料,正走到廊道拐角,却与一小妇人撞了个满怀。 “哎哟!” 二人看清楚对方,眼里同时闪过一丝惊喜。 “二爷!您这是怎么了?” 那小妇人生的十分妖娆,举手投足更是有一股子骚劲,正是多浑虫的老婆多姑娘。 这多浑虫名叫多官,是荣府内一个破烂酒头厨子,亦是晴雯的表哥。 人见他懦弱无能,都唤他作多浑虫。 他虽一无是处,可自小父母替他在外娶了一个媳妇,今年方二十来岁的年纪,生得十分妖娆,见者无不羡爱,便是眼前这位多姑娘。 多姑娘生性轻浮,最喜招蜂引蝶,多浑虫又不在意,只是有酒有肉有钱,便诸事不管了,所以荣宁二府之人都得入手。 多姑娘是两府有名的布施菩萨,也曾有意于贾琏,只恨王熙凤约束,苦无机会。 她见贾琏弯腰弓背,似是有难言之隐,瞄了眼他脸上的伤,竟弯腰背身钻进他怀里,伸手按在他的胸口,媚笑道:“二爷莫非昨儿没伺候好二奶奶,这一大早被赶出来了?” 往日,贾琏也曾见过多姑娘,失过魂魄,只是内惧娇妻,不曾有机会下手。 如今备受熬煎,正愁如何发泄,恰好多姑娘撞了个满怀,一时间天雷勾动地火。 幸而,他脑袋还算清醒,知道这里不但是薛家进出前院的必经之路,梦坡斋的大门亦在此处。 他一把抓住多姑娘按在胸口的手,嬉笑道:“此事说来话长,不如随二爷去书房,咱们促膝长谈。” 他本还捎带遮掩,不成想,多姑娘却是轻浮惯了。 顺势把身子往贾琏身上一贴,在他怀里扭了两下,娇笑一声道:“哟!~二爷说的促膝是哪种?是一上一下那种,还是如这般抵着人家膝盖窝……” 贾琏本就药性上头,哪里还架得住这等撩拨,当即便拽着多姑娘奔去了外书房。 本就是干柴烈火,如何还能把持得住? 不一会儿,书房内便传出了‘哼哧哼哧’的声音。 可巧平儿遵王熙凤的吩咐,前来送被褥,还没走到门口,便听到这等不堪的声音,哪里还不清楚里头在做什么? 倘若搁在一起,她或许还会帮着遮掩,如今却只想着避嫌,当即便抱着被褥折返。 她心里十分清楚,王熙凤之所以派她前来,便是担心旁人与贾琏搭讪,倘若在这里耽搁久了,必然说不清楚。 王熙凤误会了还好,倘若让逸大爷听到什么闲话,可就真的追悔莫及了。 岂料,还未行到内仪门,便看见了王熙凤。 “奶奶怎么来了?”平儿脸色有些黯然。 王熙凤看在眼里,以后张云逸那边的生意想要做大做长久,还得指着平儿维系。 笑着解释道:“我还能信不过你?只是担心那没良心的动手动脚,不好向逸兄弟交待!” 她确实没说谎,平儿跟了张云逸,自是瞧不上贾琏那隔靴搔痒般的磋磨,昨夜又吃了个盆满钵满,只看今早余韵未消的模样,怕是怎么着也得管个十天半月的。 想到这,她不免又多了几分幽怨,方看向平儿抱着的被褥,疑惑道:“莫不是这没良心的又跑出去鬼混了?”王熙凤清楚平儿最懂她的心意,既叫她来送被褥,若是贾琏没有当面,只怕他还以为是府里下人送来的。 平儿闻言不觉有些纠结,她虽不清楚二人因何又闹掰了,可王熙凤的性子,没理尚且还要三分势,更何况贾琏彻夜未归? 张云逸的提醒犹在耳畔,倘若据实相告,王熙凤未必会得理不饶人。 她这一犹豫,王熙凤顿时心里‘咯噔’一下,也顾不得再等她的回应,直直冲向了外书房。 若是搁在以往,贾琏便是吃了药,这会子也该消停了。 奈何今日药性太猛,倒是超‘长’发挥。 多姑娘本就是个水性之人,更不知遮掩,王熙凤刚进了院门,便听见那不堪入耳的淫声浪语。 她心头那股子火,蹭的一下就冒了上来,抄起袖子就要冲进去。 “奶奶息怒!” 平儿立即丢下怀里的被子,上前死死将其抓住。 “他昨儿虽一夜未归,可到底得了老太太吩咐,今儿早上挨了一顿打不说,回去又被扫地出门,倘若奶奶这会子再闹将起来,只怕到了老太太跟前,还要被他反咬一口,指摘奶奶无理取闹,不识大体!” “他敢!”王熙凤厉喝一声,动作却缓了下来。 “奶奶听我一言,以前他或许不敢,如今只怕未必。” 平儿见王熙凤稍缓,忙乘热打铁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更何况这都隔了一年,奶奶莫要还拿以前的眼光看他……”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王熙凤眯着眼道。 “这……” 平儿迟疑了一下,可想到昨夜倘若提醒,未必有今日之事,便是如实道:“昨儿大爷就提醒过奴婢,只是奴婢担心惹奶奶不快,没敢如实禀告……” 她简明扼要的将张云逸昨夜的话复述一遍,末了又道:“大爷昨儿就说二爷在江南心待得野了,叫奴婢提醒奶奶,莫要与他起了冲突,免得自己下不来台。” “呸!~”王熙凤啐道,“他会那么好心?怕不是还盼着……” 说到这,她不免一阵心虚。 贾琏在外头拈惹草,她何尝不是被张云逸手拿把攥,好生磋磨了一番。 虽说属于被迫,情有可原。 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每每难以入眠,那滚烫热辣的滋味,便涌上心头,脑中竟不由自主的,幻想后廊空屋内的情形。 甚至于,还一度动过让他投机入股的念头。 想到这,也不知怎地,她捉奸的心思居然淡了许多。 一来,相较于平儿那晚的遭遇,贾琏显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二来,这年头,男女对于道德的衡量标准并不相同,对于有过的念头,她多少有些愧疚。 隔了半晌,她方悠悠出了口气,叹道:“罢了!就让他在这好生住着吧!” …… (本章完) 第168章 送礼 第168章 送礼 “不是让你去衙门前等吗?” 宁府大厅,张云逸端坐主位,对着下头的赖尚荣道。 赖尚荣躬身趋前几步,双手递过一叠银票,毕恭毕敬道:“大爷对赖家恩同再造,这是父亲备下的一点心意,忘大爷莫要嫌弃!” 因喜儿有任务在身,回来的迟了些,张云逸并未按时赶到前院,倒是让赖升和赖尚荣叔侄苦等了许久。 看着对面恭敬有加的赖升叔侄,张云逸点了点头,冲着桌子上努了努嘴,道:“这银子大爷不收,恐怕你们也不会安心,罢了,就放着吧!” “诶!”赖尚荣答应一声,恭敬的将银票放在桌上。 不得不说,屁股决定脑袋,只要不站在贾家的立场,这赖家看着也还算顺眼。 虽有些见风使舵,可也算懂得审时度势。 张云逸心知肚明,以昨日赖大的表现,倘若早有此心,只怕也不会耽搁到今天,恐怕这叠银票,还得多亏了周贤贵那段插曲。 不过,他也没拿赖家当自己人,他们能够懂得眉眼高低,也就足够了。 他冲着外头的小丫头,吩咐道:“叫大嫂子过来一趟。” 随即转向赖升道:“那庄子的位置你也清楚,这就去寻张成交接,与薛家的那烧碱生意,伱多盯着些。” 说到这,他顿了顿,沉声道:“勿谓言之不预,大爷也提醒你一句,莫要将府里的陋习,带到大爷的生意上去!” 那叠银票他粗略扫了一眼,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两,更别说赖家还有个大观园一半大小的园子。 赖家几辈子都在两府为奴,这些银子不用说,也知道不可能只靠月例得来。 “大爷放心!小的为大爷办事,绝不对不敢弄虚作假!” 赖升竟然没有分辨,只说不敢。 这与前次夺他差事时候的表现,截然不同。 张云逸不禁对赖大又高看了一眼,不用说,这大概是他的提点。 他之所以提这么一句,倒不是担心,赖家打着羊毛出在羊身上的主意,会在自己的生意上做手脚。 相反,他们真的这么做了,倒是可以借机查一查赖家,不但可以让他们吐出来,还可以名正言顺的不给贾珍分润。 只是,眼下还不是动赖家的时候,故而打算先敲打一番,让他们消停些时日。 从而方便自己在荣府进出。 其实,他倒是多虑了。 一来,赖家几辈子为奴,如今又不缺银子,最渴求的莫过于摆脱奴仆的身份,光耀门楣。 眼下,赖尚荣有了出身,张云逸又愿意提携,自然不敢节外生枝。 二来,春江水暖鸭先知,对于两府的情况,贾家众人未必有这些下人看得透彻。 宁府自不必多说,只有个龙禁卫的虚爵,连承袭都不承袭不下去了。 而荣府,虽然元春眼看着要嫁入王府,可兴建大观园,到底也掏空了积蓄。 越是这种时候,他们这些豪奴越是处境尴尬。 说话的功夫,尤氏闻讯抓着一个锦盒赶来。 她以为张云逸提醒她去荣府送团扇,看见赖升和赖尚荣,不免带着些许不解。 张云逸解释了两句,冲着桌上指了指道:“劳烦嫂子把这个收好。” 随即,他起身,带着二人离开。 赖家也算富足,赖尚荣不敢与他同乘,自己带了马车。 张云逸只吩咐俞禄,给赖升备下一辆,赶去城外的田庄。 而尤氏,则清点了一下桌上的银票,想了想,并未拿回去存放,而是揣进怀里,带着装有团扇的锦盒,赶去了荣府。 来到荣庆堂,向贾母禀明了来意。 贾母立即差人去碧纱橱唤来了黛玉。 尤氏献宝似的将锦盒递上,笑道:“昨儿个你逸大哥一回来就叮嘱我,今儿务必把这个皇上御赐的团扇,带来给姑娘做回礼!”林黛玉撇了撇嘴,推辞道:“无功不受禄,昨儿是答谢逸大哥,今儿这礼,妹妹却不能收,还请嫂子见谅!” 尤氏碰了个软钉子,心下有些不快。 这四柄御赐的团扇,自家那个小妹妹,也算是用了不少手段,张云逸都未曾松口,偏偏昨儿才见了林黛玉,便叮嘱自己送一柄过来。 其中的差别,她又岂有看不出的道理。 贾赦夫妇上赶着要替迎春张罗,贾珍甚至不惜为此与他们撕破脸,她眼里如今只有张云逸,不免替他不值。 贾母是个人精,看出尤氏面露不虞,只是碍于自己当面。 因两府如今面和心不合,担心尤氏借机给自己这头上眼药,让张云逸心生芥蒂。 忙冲黛玉笑道:“收下吧!逸哥儿不是外人,当年你母亲未出阁时,与他娘姐妹情深,他怕不是念着当年的情分,才特意叫你珍大嫂子过来。” 她只是随口一说,给林黛玉一个收礼的借口。 反正,二人又年纪相仿的,这种陈年旧事,便是打听不出,也只会以为是孤陋寡闻。 林黛玉尚觉得疑惑,她并未听贾敏提过。 不过,转念一想,自家母亲是荣府嫡女,张云逸母亲则是庶女,贾母口中的姐妹情深,恐怕是对其有过援手。 只是,当着尤氏的面留了颜面,倒不好明说。 她心下暗自计较,母亲都未曾提及,恐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张云逸母子竟一直念念不忘。 昨日,宝钗等人在言谈之中,对其品行多有夸赞,每每提及他对宁府的帮衬,更是赞不绝口。 当时还觉得言过其实,如今看来倒是所言不虚。 也不再矫情,冲着尤氏盈盈一礼道:“逸大哥有心了,劳烦嫂子替我谢过逸大哥!” 林黛玉尚还能够有所印证,尤氏那会子知不知道宁荣二府都在两说。 她本来心中还有疑惑,林黛玉这般娇弱,怎么看都不像张云逸偏好的类型。 听了贾母之言,顿觉豁然开朗,信以为真。 连忙笑道:“逸兄弟最是念旧有心之人,以后老太太这头有什么不方便的,尽管开口,他如今在内府供职,近水楼台,旁的不说,那上好的人参却不会缺。” 她虽不清楚陈年旧事,但张云逸发迹之前,何曾在宁府听过这号人? 两家更是几乎断了往来,可见得其母未出阁时,在宁府里的处境。 竟与林黛玉想到了一处。 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可这个年代的人参,却是可以吊命的紧俏货,尤其是上好的人参,更是难求。 况且,贾母这里也有上好的人参,再让张云逸置办,倒显得自己挟恩图报。 不过,贾母却觉得这是个,增加走动的大好机会,还未等她推辞,便抢先道:“那就劳烦逸哥儿多受些累,正好我这儿的人参也有些年头了,药性怕是比不得内府的!” “瞧老太太说的,这事回头我就跟他说!他这人最是热心肠,甭说是府里的亲戚,就是咱们两府里的老人,他也会看着老太太和老爷、太太们的面子,能帮则帮。” 尤氏拍着胸口,带出一阵捶打纸张的哗哗声,假意抱怨道:“这赖家也实在太客气了,不过就是提携一下他家哥儿,还非得给他送银子,倒好似他是看着银子才帮忙似的!” “哦?”贾母脸上浮现一抹欣慰,“这么说逸哥儿答应了?” 她倒没怀疑张云逸的目的,去求张云逸帮忙,赖家也心里没底。 故而在贾母这里打了个前哨,希望她能给予一些助力。 贾母这才将接黛玉的差事交给赖大,原打算让他们先去飘飘风,没成想就答应了下来。 赖升在宁府被夺了差事,偏偏赖大去找,他便答应了下来,怎么想也觉得是自己的功劳。 愈发觉得张云逸为人妥帖,瞧着顺眼。 …… (本章完) 第169章 因势利导 第169章 因势利导 “哟!什么风把珍大嫂子吹来了?” 说话间,王熙凤笑着走了进来。 尤氏将来意说了一遍,少不得又替张云逸显摆一番。 王熙凤笑道:“怪道外头都对逸兄弟赞不绝口,这品行、心性当真没得挑,琏二若是能有他一半,我这半夜睡着,也要笑醒了。” 倘若有张云逸那般生龙活虎,怕是夜夜睡得香甜,可不是睡着都得笑醒了? 她半开玩笑似的道:“昨儿老太太明明吩咐他,好生招呼逸兄弟,偏偏他灌了点黄汤,就找不着北,把老太太的吩咐忘了个干净,明知逸兄弟从不流连那等烟之地,却只顾着自己去青楼快活,回头大嫂子可得代咱们向他陪个罪。” 贾母闻言,略板起脸道:“这下流种子!刚回来怎么就夜不归宿了?” 贾母只当王熙凤打翻了醋坛子,转向王熙凤,安慰道:“你放心,待会儿我就叫他过来,给你赔不是。” 王熙凤掩嘴笑道:“不敢劳老祖宗费心,他在外头鬼混一夜,害得我们白白等了一夜,还带着外头那些骚狐狸的味儿回来,我岂肯让他?这不才将给他脸上挠了几下,将他赶去外书房消消味儿了!” 她说着,不动声色的转过身,对着贾母冲尤氏方向努了努嘴。 贾母原先还阴沉着脸,可看到王熙凤的暗示,立即想到了什么,佯怒道:“该打!这下流种子,离家一年,回来也不知道多陪陪媳妇,反倒去外头鬼混。” 她转向鸳鸯道:“待会儿就说是我的说的,罚他在外书房反躬自省,凤丫头不消气,不准他回屋!” 王熙凤知道贾琏搬去外书房,必然瞒不过贾母。 平儿的话不无道理,贾母倘若知晓,恐怕不会埋怨自家孙子,反会觉得她无理取闹。 因从贾琏口中得知,贾母有意让迎春与宁府争夺张云逸的婚配,听闻尤氏前来,她立即有了主意。 故意将贾琏脸上的伤,冠在自己头上。 这样一来,贾母非但不会怪她,反倒会夸她识大体,为了遮掩自家的盘算,宁愿背负好妒之名。 果然,贾母非但没有丝毫不满,反倒担心影响她的名声,将贾琏搬去外书房,说成是替她出头。 她愈发得意,叉腰道:“有老祖宗替我做主,这回非得叫他知道厉害!” 众人只当她是一句玩笑,王熙凤却早已打定主意,借着贾母的势,堵住贾赦两口子的路。 眼下,离大观园完工也没多少日子,只要耽误个三两月的光景,待大观园完工,贾赦也打不了工程上的主意了。 至于贾琏,同样可以借着贾母的名头,督促他在外书房修身养性,憋他个三两月,还怕他不肯低头? “照这么说,昨儿逸哥儿没被他裹挟着,去外头胡混?” 对于贾母来说,儿孙拈惹草不算大事,她更关心张云逸的品行。 这回不等王熙凤开口,尤氏抢先道:“逸兄弟最是洁身自好,何曾去过那等地方……他素来心志坚定,昨儿他大哥、琏二和文龙撺掇了半天,也不曾破例……” 她虽然未曾在场,却不妨碍说得煞有其事。 这般一对比,倒是让旁听的林黛玉和鸳鸯,愈发觉得他与贾珍、贾琏等人不同。 贾母也深感欣慰,心下愈发坚定。 又说了会子话,尤氏起身告辞。待到尤氏离开,贾母支开了林黛玉,方向询问王熙凤道:“到底怎么回事?” 贾母虽心中有所猜测,可还得确认一番。 王熙凤煞有介事道:“老太太明鉴,孙媳自不是那等不明事理之人,早上琏二回来,孙媳瞧见他脸上的血痕,心疼都来不及……一问方知,是老爷因二姑娘的事,等了他一夜,气不忿留下的,因想着这事若让东府知道了,少不得有所怀疑,便编了个由头遮掩一番……” 贾母闻言,自知昨日只顾着宝玉,有所疏漏,才导致贾琏挨了顿打。 只是,她不愿承认厚此薄彼,少不得揣着明白装糊涂,责骂贾赦操之过急的同时,又对王熙凤的机敏好一通夸赞。 王熙凤也顺势而为道:“孙媳受些委屈不算什么,倒是不能坏了二姑娘的大事,依我看,乘着琏二脸上有伤不便见人,不妨做戏做全套,省得珍大哥疑神疑鬼,多添事端,顺便替他收收心。” 此前,贾母让鸳鸯去传话,借着贾雨村随队回京的由头,已然做了许多铺垫,都未能打消贾珍的疑虑。 对于王熙凤的话,深以为然。 从贾母那儿讨了鸡毛当令箭的王熙凤,离开荣庆堂,便径直赶往外书房。 对着下人颐指气使,好一通安排,生生将贾琏禁了足。 …… 当晚,张云逸从衙门返回。 尤氏添油加醋的,将今日的见闻复述了一遍。 虽然并无原主生母与贾敏交好的相关记忆,但能够借着这层关系,与林黛玉多些联系,他当然不会反对。 至于置办人参,于他而言不过是小事一桩。 人参属于内府的专营项目,外头流出的都是广储司挑剩下,或是年久淘汰下来的,才会交由皇商发卖。 别说与忠顺王同属秦王一系,以他如今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向皇帝开口要几根好参,都不是什么问题。 而王熙凤与贾琏撕破脸,甚至大打出手,搬去了外书房,那更是意外之喜。 一来,王熙凤虽有保证,但贾琏明显不是什么好货,将平儿放在她的身边,他确实不太放心。 而今,贾琏搬去了外书房,与王熙凤分居两处,倒是不必担心。 二来,他虽对自己撬墙角的功夫颇有信心,可土坯和钢筋混凝土费的精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听闻这两桩喜事,他也来了兴致,当即便让尤氏多准备些酒菜,自己则去天香楼和逗蜂轩绕了一圈,拉上秦可卿和尤二姐,准备在登仙阁小酌两杯,助助兴。 拉着二人回到登仙阁,却见尤三姐嘟着个嘴,坐在楼下。 一看见他,便气鼓鼓道:“姐夫!那团扇怎么少了一柄?” …… (本章完) 第170章 借酒三分醉 第170章 借酒三分醉 人的欲望总是难以满足。 如今有尤二姐的帮衬,她又偶尔跟张云逸撒个娇,好吃好喝,金银首饰一概不缺,便也不再执著黄白之物。 这套团扇,她觊觎已久,没少在张云逸跟前软磨硬泡,他却一直没有松口。 只得时不时来登仙阁,把玩两下过过手瘾。 故而,第一时间便发现少了一柄,好巧不巧,还是她最中意的那柄。 “怎么和你姐夫说话呢!”尤二姐喝斥一声,忙在张云逸胸口轻轻抚了抚两下,陪笑道,“这丫头被惯坏了,口没遮拦,大爷别往心里去。” 恰在此时,张罗酒菜的尤氏赶来。 “云逸的东西,便是送人,难道还要向你解释不成?” 对于这个小妹妹,她颇多微词,呛声道:“一寸缂丝一寸金,更何况这套团扇上头的画儿,又是前朝名家的手笔,还是御赐之物,也是你能够消受的?” 她劈头盖脸一顿,无疑是火上浇油。 而今,尤三姐也算看清了风向,知晓宁府大不如前。 同样是仰仗张云逸鼻息,自家二姐好歹还有个正经妾室的名份,未必比不过大姐。 加上素日她也没少在张云逸面前磋磨,察觉他也乐在其中,更不怵尤氏。 当即便回怼道:“小妹自是无福消受,大姐贵为国公府主母,倒是消受得起!” “伱……”尤氏差点没被她呛出一口血来。 张云逸冷眼旁观,见尤氏下不来台,咳嗽一声道:“倒是我疏忽了,还余下三柄,你们三人一人一柄,分了就是。” 他说的三人自然是尤氏、尤二姐以及秦可卿。 这种小玩意他并未放在心上,原本见尤三姐颇为眼热,便拿这个吊着她。 拿来送给林黛玉,也只是觉得这团扇与她颇为相配。 被尤三姐这么一说,倒好似他敝帚自珍,不舍得给一样,恰巧还余下三柄,正好够分。 当然,他也有借机敲打尤三姐的意思,先到先得,只是磨磨蹭蹭,终究隔了一层。 故而,又对尤二姐叮嘱道:“送你的,可不许让旁人沾手!” 尤二姐对他的话,向来不打折扣,连忙给了尤三姐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应声道:“大爷赏的,妾身自不会给旁人沾手。” 尤三姐也没想到因为一时嘴快,竟弄巧成拙。 只是,她敢对尤氏冷嘲热讽,却不敢顶撞张云逸。 只得憋着委屈,心里暗自嘀咕:“不就是没跟她们一样,陪着你胡混嘛!~” 她自己闹了个没趣,也没脸继续留下,悻悻离开。 虽经历了这小小的插曲,然张云逸兴致不减。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他也看出来,尤三姐心中对于男女大防并不看重。 尤老娘的态度他看在眼里,便是强行收了房,恐怕也只会帮着善后。 只是,读过原著的他,深知尤三姐的性子,不好生磨一磨,即便收了房,以后在后宅也麻烦不断。 今日能借着团扇,让她吃个瘪,他反倒还颇为满意。 待到酒菜端上桌,他便招呼尤氏三人开动。 以往都是他点兵点将,倒也未曾将三人聚拢在一处。 今日原本还只是一时兴起,待到酒过三巡,却也打起了大被同眠的心思。 待到酒足饭饱,借酒三分醉,搂着三人上了楼。 尤氏觉得张云逸是在替自己撑腰,心下愈发炽烈,还没喝两杯便已经恨不得投怀送抱。而尤二姐,对他的话向来言听计从,又得了这般贵重之物,觉得受到张云逸重视,心里只有喜欢。 唯独秦可卿,上楼前,看了看在场的三人,若有所思道:“婆婆倒是说说,叔叔将另一柄扇子送给谁了?” 尤氏一面斟酒,一面解释道:“昨儿林姑娘回来,是云逸去接的,还送了他一方端砚,昨晚他就叮嘱我今早去给她回礼……” “林姑娘嘛?”秦可卿小声嘀咕了一句,瞥了眼张云逸,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或许是因为团扇产生了联想,或许是因为前天晚上的遭遇,亦或是角色扮演上了瘾。 这一夜,秦可卿一反常态,倒是尽显娇柔。 她是见过林黛玉的,虽然体态有些差异,然而神态上却学了个七八分,倒是让张云逸一度流连忘返。 …… 各中细节不便赘述。 却说尤三姐闷闷不乐回到自己屋里。 那套团扇,她也不知费了多少心思,给张云逸占了多少便宜,却始终未能如愿。 偏偏张云逸故意针对,还特意叮嘱尤二姐,不让她染指。 越想越觉得心里委屈,又是捶桌子又是摔板凳的。 尤老娘听到动静,连忙赶过去询问。 “我的小祖宗诶!你这又是怎么了?” “他……他欺负人!” 尤老娘一时会错了意,只当张云逸用了手段,不以为然道:“你这好吃好喝的,金银首饰一样也没少了你的,便是被你姐夫欺负一下,又怎么了?” “不是!”尤三姐跺脚道。 “不是你发什么脾气?” 既不是她想的那种欺负,那定然是有什么没遂了她的愿。 尤老娘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厉声道:“不是我说你,这日子改明儿你嫁出去,可就再也没有了。你大姐可说了,那城外的庄子,一排排的玻璃房子,里头只种了些菜蔬,倒是比人都金贵。 这些,只为大雪天能吃上一口绿叶儿的菜色,什么样的人家能有这般排场?” “好像谁稀罕似的!” 尤三姐看似满不在乎,但声音却软了下来。 别的不说,只说那阳光房的好处,她算是深有体会。 这大冬天的,坐在里头暖洋洋的不说,还不耽误赏雪,别提多写意了。 由奢入俭难,如今别说回到从前了。 就是以往在宁府打秋风的日子,她也过不惯了。 尤老娘最是清楚这个女儿的性子,忙又乘热打铁道:“不稀罕?还有那温泉庄子,说是已经捯饬好了,过阵子闲下来,就要带你大姐、二姐去泡温泉,可未必有你的份!” 尤三姐这回不说话了,另一柄团扇给了谁,她不清楚。 但只看余下三柄的归属,对于为何自己没份,她却心下了然。 只是,越是明白其中的缘由,她心里越发觉得委屈。 原本,她还能自我麻醉,这些是自己凭本事挣的。 而今,可算是撕了这层遮羞布,到底还是沾了姐姐的光。 …… (本章完) 第171章 闲话家常 第171章 闲话家常 转眼已是腊月。 去年腊月,整个京城都没有降雪,今年从入冬开始,隔三差五,雪都没有停过。 会芳园内早已素裹银妆,青石小路上也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早起的张云逸不愿劳师动众,干脆换了个方式晨练。 “大爷!~” 尤二姐莹润的胳膊,从身后环过他的熊腰,将个莹白如玉的身子,贴在他的后背,布满白毛细汗的额头,抵在他的颈窝,蹭了蹭,娇声道:“要么把我那柄团扇给小妹吧,我看她这些天闷闷不乐的。” “你可不能心软,她这性子,不磨一磨迟早要出问题。” “诶!~”尤二姐知道这个妹妹的性子,也不再提,转而提议道,“我是怕她憋坏了身子,要么咱们去温泉把她带去散散心?” “庄子那边房舍有限,她去了住着怕是不方便。” 他倒不是推脱,毕竟时间有限,加上一年也住不了几次,温泉山庄那边,正房只有三四间,他也不想委屈宝珠、瑞珠,跟随行的小丫鬟凑合。 也就是孕妇不宜泡温泉,香菱和封氏不会跟着,否则房间都未必分得过来。 “妾身可以跟大姐挤一挤嘛!~”尤二姐将身前的柔软,紧紧贴在他的后背,娇声道,“嗯!~其实也不必分开住,大爷不是喜欢妾身跟大姐和秦氏一起吗!~” 张云逸不觉气短,他不愿承认,只敷衍道:“这个过阵子再说,雪天路滑,又恰逢年底,衙门事忙。” 虽说瑞雪兆丰年,可古代没有现代的扫雪手段,全凭人力,大雪也造成了交通不便。 京城内的各处要道,以及出城的官道,还有人清理,但去往城外温泉庄子的道路,却已然不畅。 雪天路滑,府里的女眷又四肢不勤,张云逸也担心马车打滑,行路艰难。 加之玻璃正在着手外销,又恰逢年关,年底考核、慰问、年节往来等一应事务繁琐,他也犹豫是否等到年关休沐再去。 如今天工院的产出,已逐渐看出效益。 皇商虽不属于他管辖范围,但天工院做为业务单位,年节的打点、孝敬也不会少。 倒是近水楼台的薛家,还迟迟未曾过来打点。 因大雪封路,他近来已少有去玻璃工厂视察,来到衙门,只见顾文晖和赖尚荣,抬着茶几那么大的三个锦盒走了进来。 将锦盒抬至值房内的桌子上放好,顾文晖打开最上面的一个盒子,道:“大人!这是董大人送来的三棵老参。” 张云逸起身往盒子里看了眼。 根须绵长,铺陈开来,竟将茶几大小的锦盒塞的满满当当,只看芦、结,都是百年以上的老山参。 顾文晖似乎对于人参十分熟悉,介绍道:“人参易蛀,需密封存放,方可经年不坏。属下已吩咐玻璃工厂那边,吹制足够大小的玻璃瓶,以便大人存放。这年份的老山参,泡上一缕根须,便可吊命……” 其实这种年份的人参,林黛玉那边,有一根便足够数年之用。 但这个年代医疗水平有限,他也需要留些备用。 尤其,香菱如今怀有身孕,古代可没有剖腹产,生孩子犹如走一遭鬼门关,倘若后继乏力,一口参汤下去,真的可以起到关键作用。 这种年份的老参,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张云逸立即带上提前从博古斋买下的一副米芾真迹,亲自赶去广储司,向董光润致谢。 …… 荣府,东北角薛家小院。冒雪回来的薛姨妈,一进门,便先剥了满身累赘歪在暖炕上,粗重的喘息了两口。 嘴里叫苦不迭道:“你姨妈家这暖炉也烧得太旺了些,直烤得人口干舌燥。” 她此刻已剥落了干净,露出内衬的淡紫色长裙,露出大片莹玉似的肌肤。 说话间,手掌在颈间轻抚,指尖擦过领口,无意间就撩拨出一抹白腻。 跟进屋的薛宝钗,褪去了外罩的裘衣,从炕上拿了条毯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屋里虽然燥热,可母亲也该把身子裹紧些才是,这开门关门的,难免寒气入侵,倘若感染了风寒,可有的受了。便是真觉得躁气难耐,多喝些水也就是了。” 薛姨妈笑着应了一声,甩开绒毯,撑起身子,双腿舒展开来,箕坐在炕上。 随后,伸手勾住裹在罗袜里的肉足,将那丰腴的身子恣意的弯折扭曲了形状,舒展了一下筋骨,她方吐出一口浊气,道:“如今年节打点已经安排下去了,我也可以清闲一些了。” 薛宝钗微微摇头,再度将绒毯披在她的身上,摇头道:“妈妈糊涂!旁的地方都安排好了,可逸大哥那头,还没打点呢!~” “对对对!” 薛姨妈猛然松开手,弯折的丰腴身子,好似一张软弓,倏然崩开,震颤不止。 “还是你思虑周全,让伱哥哥与他结交,上回琏二回来,还特意上门请他,如今非但不提那白的份额,这次玻璃咱家也没少分润。” “那妈妈怎么还忘了?”薛宝钗瞥了眼被她抖落的绒毯,蹙眉道。 “我哪里是忘了?这不是一时没想好吗?” 薛姨妈瞥见女儿的眼神,拢了拢娇养的身子,捡起抖落的绒毯搭在胸腹之间,叹道:“这不是听说香菱有了身孕,一时间不知这礼该不该捎带她一份吗?” “听说老太太和姨妈都差人去探望过了,她又是从咱家出去的,自不好装不知道!” 薛姨妈无奈抱怨道:“你姨妈差人也没告诉我一声,害得我这便车也搭不成,倘若叫你哥哥捎带,又明显不妥……” 虽说笃定自家占着理,可单独面对张云逸,她心里还是有些怵。 香菱毕竟差点做了薛蟠屋里人,让他捎带礼物,又多有不便。 “逸大哥那头就让哥哥去送,香菱的就交给女儿吧!” 薛宝钗沉吟道:“听说逸大哥在会芳园搭了个玻璃房,在里头赏雪不但不影响观景,还风寒不侵暖洋洋的,探春一直吵吵着要去瞧个新鲜,到时候女儿顺带着捎过去。” “玻……玻璃搭的房子?这得多少玻璃?” 薛姨妈只觉得一阵肉疼。 薛宝钗似是看出了什么,劝道:“妈妈莫要想那些有的没的,这玻璃就是他造的,还能银子不成?况且,那烧碱的生意,本就是他的路子,东府的账还没还呢,便是挪用也只会拿来填补亏空。” “哎哟!那造房子的玻璃要去多少,便是八家分一分,也能分得半堵墙的不是?” 锤子看什么都像钉子,皇商虽不是商户,可到底沾染了习气,看什么都想到生意。 薛宝钗闻言,抿了抿唇,将此前听闻,张云逸在城外庄子建了大棚的话,给咽了回去。 正想劝她不要多想,却听外头丫鬟通传道:“史大姑娘来了,正在老太太那头呢!” …… (本章完) 第172章 初见史湘云 第172章 初见史湘云 “带行李了吗?” 宝钗一面套上裘衣,一面冲外头询问道。 “带了!” 薛姨妈闻言皱眉道:“这腊月黄天的,又近年关了,怎么这个时候,还带着行李过来?” “妈妈糊涂!正是因为腊月黄天,天寒地冻才送过来呢!云丫头父母不在,跟着叔婶,史家又比得了姨妈家,这炭火不要钱似的烧,可不就得送过来,节省些个吗?” 薛宝钗解释了一句,穿好裘衣,回身叮嘱道:“妈妈将毯子盖好些,我这就过去了。” 因薛家稍远了些,她来到荣庆堂,除了迎春因在东跨院并未闻讯赶至,探春、黛玉以及宝玉等人都齐聚一堂。 史湘云看见她,立即丢下众人,热情洋溢的握住她的手,笑道:“宝姐姐可算来了!” 宝钗拍了拍她的手,冲着贾母行了个礼,方笑道:“这回别急着回去,可得多住些时日。” 湘云神情一滞,冲宝钗微微点了点头,感激一笑道:“东西都带来了,才跟老太太说了,这回留下来长住呢!” 她说着将宝钗拉进了人堆,笑道:“才三姐姐说东府建了个玻璃房,嚷嚷着要择日子,一同去瞧个稀罕呢!偏二哥哥和林姐姐矫情,百般推脱,宝姐姐快帮忙劝劝他们!” “何必这么麻烦!宝兄弟最是听林妹妹的话,只消林妹妹去了,他必定会跟着去,何苦再功夫劝他?” 林黛玉撇了撇嘴,瞪了贾宝玉一眼。 湘云已拍手笑道:“果然还是宝姐姐机智。” 她随冲林黛玉撒娇似的道:“林姐姐,难得我过来一趟,这回错过了,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宝钗也帮着劝道:“正好我才跟妈妈说,要去看看香菱呢!” “香菱?香菱不是宝姐姐家……” 湘云话说到一半,感觉到手被捏了一下,连忙止住了话头,疑惑的看向宝钗。 不光是她,林黛玉也是首次听闻。 宝钗解释道:“你有些日子没来了,还不知道,她如今跟了逸大哥。” “逸大哥?”湘云略一沉吟道,“可是在天工院供职那个?” 探春闻言,不动声色的瞄了她一眼,微微皱了皱眉头。 “咦!~你也有些见识,竟知道他在天工院主事!” 宝钗捏了捏她的鼻尖,悄悄将供职改为主事,并笑道:“只是,你嚷嚷着要去瞧个稀罕,怎么还不知这玻璃房是谁建的?” 湘云大大咧咧道:“我倒是听叔叔和婶婶提过几次,说是先皇还魂,神乎其神的。莫不是这玻璃房,是他建的?” 探春听了,不自觉的看向贾母,见她笑盈盈的看着众人,稍稍平静了些。 湘云虽是侯府小姐,可父母双亡,寄养在叔叔家。 且史家不似薛、林两家,家底殷实,得贾母和王夫人青眼。 而今又一口道出张云逸名号,不免怀疑湘云登门的目的。 她心下暗道,史家若有此心,多半还得托贾母说合,湘云毕竟隔了一层,倘若有这种苗头,贾母也不可能放着自家孙女不选,而便宜了湘云。 于是笑道:“伱是许久没来,逸大哥到东府都快一年了。” 那边的贾宝玉,见众人谈了几句,注意力就转移到张云逸头上,顿时浑身不自在。 不屑道:“不过是间玻璃房子,待园子建好了,咱们也在里头搭一个,何必跑去东府瞧什么稀罕?” 他话音未落,王熙凤从屏风处走了进来,笑道:“那玻璃是他造的,不要钱似的,用着不心疼,咱们可不能跟他一般见识。” 她说着冲贾母行了个礼,道:“才将东府那边差人送了些,这个季节没有的菜蔬,说是逸兄弟在城外庄子上,建的玻璃房子里种的,给老太太和太太们尝个鲜。” 这下,贾宝玉哑了火。荣府虽然不是建不起阳光房,可也不是他信口开河,就能够决定下来的事。 更遑论,还拿玻璃房种菜。 薛宝钗和探春早有耳闻,表现的还算淡定,林黛玉不关心这些,而史湘云则暗自咋舌。 “还拿来种菜呢?” 王熙凤笑道:“这菜说是给皇上种的,不过宫里吃不了那么多,咱们倒是跟着沾光了。” 贾母脸上的笑容越发浓烈起来,笑道:“难为他有心了。” 反季节的蔬菜还在其次,关键是这份殊荣,让她尤为在意。 正说着,外头传来通禀:“逸大爷来了!” 众人闻言,都齐齐看向门口的屏风处。 只见话音刚落,张云逸那道挺拔的身躯,龙行虎步走了进来。 他冲贾母行了个礼,方冲着在场的金钗们打了个罗圈揖。 目光停在那个,窄肩细腰,蜂腰猿背,鹤势螂形的身影之上。 明知故问道:“这位妹妹是……” “湘云见过逸大哥!” “这是老太太侄儿家的史大姑娘!” 湘云和王熙凤的声音同时响起。 “原来是湘云妹妹!” 张云逸算是打了个招呼。 贾母待二人认识之后,方询问道:“今儿没去衙门?” “刚从衙门回来。” 张云逸指了指身上的官服,才道:“听嫂子说林姑娘需要人参入药,才从内府拿了一根,也不知合不合用。” 众人此刻方才察觉,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抬着一方锦盒。 王熙凤忙招呼两个丫鬟,将锦盒抬到贾母罗汉床前的茶几上,抬手掀开盒盖,夸张的惊呼一声道:“这么大一株,怕是得好几百年,要成精了吧?” 她这般大惊小怪,众人连忙移步来到近前。 薛宝钗是个识货的,从旁解释道:“凤丫头说的不错,只看这些芦头,这株怕是最少也有一百多年了……” 她一脸复杂的看向林黛玉道:“这株人参别说入药,就是一截参须,都足以吊住性命了。” 听她这么一说,林黛玉倒是更加不好意思。 “这……实在太贵重了……” 张云逸听她似乎有意推辞,忙打断道:“有件事还想拜托妹妹。我虽读了些杂书,对诗词一道却不精通,香菱一直想要学诗,想请妹妹得空去教一教她,这株人参就当是她的拜师礼了。” 林黛玉尚有些犹豫,一旁的湘云却拍手笑道:“这下林姐姐可不能推辞了,你这个师傅可非去不可了!” 探春也上前笑道:“刚才我们还商量着,要去逸大哥那玻璃房里赏雪,这下倒是一举两得。” 林黛玉这下也不好推辞,点了点头道:“她想学诗,我大约也教得,只是拜师还是算了,便看她们哪天去吧。” …… (本章完) 第173章 笑语戏鸳鸯 第173章 笑语戏鸳鸯 “香菱如今有了身子,今儿答应了她,晚上陪她吃饭,谢过老太太。” 约定好去会芳园赏雪的时间,面对贾母的留饭,张云逸只能遗憾的婉言谢绝。 他是受过现代教育的,知道孕妇情绪尤为重要。 古代的大户人家的女眷,又没有前世那些消遣,整天憋在后宅,更加容易忧郁。 故而,他每旬都会抽出一天,陪香菱吃饭,并搂着她睡觉,说些小故事。 对于张云逸如此宠爱一个丫鬟,贾母心中自然有些微词。 只是,一来香菱所产子嗣承袭甄家香火,二来如今的张云逸,也轮不到她来说嘴。 只得冲他点了点头道:“哦!那你去吧!改天有空再来。” 随后向身后的鸳鸯吩咐道:“鸳鸯,代我送送逸哥儿。” 张云逸又向一众金钗告了个罪,方告辞离开。 待他离开,湘云再也憋不住了。 一脸疑惑道:“逸大哥成亲了?” 她心直口快,当着张云逸的面没好意思问,这会子却一吐为快。 对于大户人家来说,通房丫鬟不会少,但只是给公子少爷们以做消解。 且不说庶长子身份尴尬,只说未曾婚配便诞下子嗣,在谈婚论嫁的时候,也会让女方有所顾虑。 香菱既然有了身孕,自然而然的以为他成了亲,只是刚听凤姐提及,菜蔬是张云逸在城外的庄子上种下的,却是尤氏送来的。 倘若成了亲,这种走动的活,也不该假手于尤氏这个嫂子。 林黛玉同样心中疑惑,回来这么多天,也未曾有过耳闻。 并且,当日张云逸接她回来,迎春反常的举动,她曾有所猜测,心下不免更加好奇。 而探春,则心里‘咯噔’一下,一脸戒备的看向了她。 幸而宝钗及时解惑,将送香菱以及认亲的经过,娓娓道来。 湘云听罢,赞叹道:“都说二哥哥色色想的周到,最是心细,懂得女儿家心思,我看逸大哥一点儿也不差。” 宝钗目光扫过林黛玉,看向湘云笑道:“可不是嘛!只说他肯兑现承诺,让香菱的孩子承嗣,这一点就不是旁人可及。” 贾宝玉听湘云将他与张云逸相提并论,心下便有些不痛快,又听了宝钗的夸赞,更是不忿。 “这又值当什么?倘若姨妈当时将香菱交给我,我自然比他做的更好……” 早前,他便替香菱不值,只是碍于薛姨妈和宝钗,一直没好开口。 听闻香菱给了张云逸,还为其庆幸,逃离苦海。 只是,后来见了张云逸颇为失望,也对于薛家将香菱给了他,耿耿于怀。 这会子被宝钗一刺激,便口没遮拦了。 “住嘴!” 刚才还笑盈盈看着他们玩闹的贾母,厉声道:“这话要是叫你老子听去,非得叫你脱一层皮不可!” 贾宝玉原本还想反驳,可听到贾母提及贾政的名号,顿时脖子一缩,不敢言语。 林黛玉冷笑一声,转向湘云,语带双关,讥讽道:“我看伱二哥哥未必有人家周到,倒像是见了姐姐忘了妹妹。” 她与贾宝玉同住碧纱橱,对于他与袭人的关系,早已心中有数。 通房丫鬟对于大户人家来说,也是标配。 贾宝玉倘若换个别家的丫鬟觊觎,她还不至于呛声,可香菱原是薛家人。 这两年府里关于金玉良缘的传言,她也有所耳闻。 加之离京一年,又失恃失怙,不免格外敏感。 “你……” 贾宝玉心有不忿,正欲发作,可手抓在胸前的玉上,却顾虑动静过大,使得刚才的胡言乱语被贾政知晓,只得偃旗息鼓,一脸幽怨的看向林黛玉。 他自己心知肚明,张云逸可以做到,让香菱的孩子承袭甄家香火。 而他,不说贾政,就是贾母、王夫人那关,他也不可能过得了。这一刻,他竟然有些羡慕张云逸,孑然一身,更没有长辈约束。 …… “雪天路滑,鸳鸯姐姐慢些。” “呵!~”鸳鸯掩口轻笑道,“老太太让奴婢来送大爷,倒累得大爷为奴婢操心费神了。” “姐姐金贵,倘若因送我摔了,可就罪过了!” “大爷言重了,我们做奴婢的哪有那般金贵。” 鸳鸯眉宇间闪过一抹异彩,笑道:“宝玉倒是常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他见了女儿家,便觉得清爽,莫不是大爷也与他一样?” 张云逸对于贾宝玉这套说辞嗤之以鼻,他语带戏谑道:“女儿家是水做的我倒还认同,可若男人是泥做的,那一旦成婚,岂非变成和稀泥了?” “噗嗤!~”鸳鸯听了他这般形容,一时没憋住,笑出了声,身子一颤,脚下也不觉一滑。 “小心!” 张云逸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她的腋窝。 他不拽还好,这一拽,鸳鸯仿佛触电一般,顿觉浑身酥软,身子竟以他为圆心,转了个圈儿,往他身上斜斜靠了上去。 张云逸乘机又抄住她另一边胳膊,半抱半拉的替她稳住了身形。 虽腊月寒冬,里三层外三层,颇多束缚,可被张云逸这么穿过腋下抱起,又在情急之下,难免触碰到身前的柔软。 鸳鸯何曾与男子有过这般接触,即便寒风瑟瑟,仍觉得脸上热辣滚烫,被臊了个面红耳赤。 说话也不觉带着颤声:“谢……谢逸大爷。” “是我不好,引得姐姐发笑,以至于脚下打滑。” 张云逸乘机得寸进尺道:“不若姐姐搀着我,走的也稳当些。” 鸳鸯低下通红的俏脸,抿了抿唇道:“奴婢可不能指着大爷,待会儿送了大爷,可没人再给奴婢搀着回去了。” “这有何难?”张云逸笑道,“我又不是不认识路,何必劳你辛苦一趟?我先把你送回去,老太太又不会知道。” 鸳鸯闻言,双眸潋滟如同一汪秋水,心里只觉热乎乎的,却摇头道:“奴婢谢大爷厚爱,却不能不知尊卑。” 眼见着她羞涩难掩,张云逸哪里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越过她的后背,一把抓住她另一侧的上臂,一本正经道:“刚才是我说错了,雪天路滑,鸳鸯姐姐容我搭把手。” 鸳鸯身子微微一颤,却并未反对,不自觉将粉背往他的胳膊上靠了靠。 就这么,被张云逸一路半推半拽着前行。 许是为了缓解尴尬,行不片刻,鸳鸯方缓缓道:“之前是奴婢说错了,大爷与宝玉自是不同。他说女儿家未出嫁才是颗无价之宝,一旦出了嫁便没了光彩,更遑论香菱那样还怀了身孕的……” 张云逸嗤笑道:“出了嫁便没了光彩,那岂非成了婚便连自家娘子都看不上了?” 鸳鸯默默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他的说法。 良久,方悠悠吐出一口白气,感慨道:“香菱妹妹倒是个有福之人,能得大爷那般爱护。” 正说着,只见前方出现两道红色身影。 鸳鸯连忙微微抖了抖手臂,张云逸不动声色的松开手,从后方将手臂收回。 “逸大爷!”司棋冲他深深一礼,目光却看向一旁面露酡红的鸳鸯。 “二姑娘!” 鸳鸯同时冲对面的迎春行了个礼。 “逸……逸大哥何时来的?”迎春倒是没注意鸳鸯的脸色,她快步上前盯着张云逸,道,“这就要走了吗?” “二妹妹有礼,回去还有事。” 张云逸冲她点了点头,方转向鸳鸯笑道:“鸳鸯姐姐就送到这,陪二妹妹回去吧!” 迎春看了他一眼,不无惋惜道:“那……逸大哥慢走!” 错身而过,张云逸鬼使神差的回头道:“才在老太太屋里,林姑娘他们约了后天去会芳园赏雪,妹妹若是得空,不妨一同前去。” “噯!~”迎春脸上浮现一抹喜色,忙不迭答应一声。 …… (本章完) 第174章 假公济私 第174章 假公济私 转过天便到了约定的日子,天公作美,恰逢天光放晴。 虽说嘴上百般看不上张云逸的玻璃房,可到了约定的日子,贾宝玉仍拖油瓶似的跟了过来。 只是到了玻璃房内,待到黛玉等人将准备好的礼物递给香菱,他却面色有些难堪的,抓耳挠腮起来。 其实没有备下礼物的也不止他一人,只是惜春毕竟年纪还小,加上又是张云逸正儿八经的表妹,倒也没显得突兀。 林黛玉因答应了要教香菱诗词,带了一套诗集。 “你且把王摩诘的五言律读一百首,细心揣摩透熟了,然后再读一二百首老杜的七言律,次再李青莲的七言绝句读一二百首……” 探春显然也了些心思,知道香菱有心学诗,便送了一套文房四宝。 宝钗的礼物没什么特别,给还未出生的孩子,打了一套金饰,因不知男女,金锁、镯子倒是一样不拉。 迎春背靠贾母,送了一件白狐裘的披风。 唯有湘云囊中羞涩,颇为不好意思的拿出一方自己绣的锦帕。 香菱何曾受过这般待遇,顿时受宠若惊,又要奉茶,又要行拜师礼的。 只是,如今她有了身子,又已经显怀,众人哪里肯受。 一旁的贾宝玉起初还有些尴尬,原本他对于香菱‘所托非人’还有些耿耿于怀,可看见她挺着个大肚子,心头竟觉得释然。 也就厚着脸皮,混在众人之中。 因打着赏雪的名头,少不得应景作上两首。 只是,定下了题目以后,探春却目光若有若无的飘向登仙阁方向,询问道:“珍大嫂子,逸大哥怎么不过来?” 她这么一问,尤氏脸上顿时有些不自然,搪塞道:“姑娘们在这里赏雪,他怎么好往上凑?” “这又没有外人,况且,宝玉不是也在?”迎春低声嘀咕道。 尤氏推脱不过,敷衍道:“那……待会儿我再去叫他,他跟凤丫头合伙做了门生意,这不,今儿派了平儿过来谈事,这会子怕是抽不开身。” “咦!~”她这么一说,众人不自觉四处张望了一圈,果然没看见平儿。 探春笑道:“我道二嫂子怎么这么好心,特意派平儿姐姐帮忙照应,原来是假公济私!” 旁人倒也没有多想,唯有宝钗闻言一怔。 而贾宝玉巴不得他别来凑热闹,忙道:“逸大哥既有正事要谈,那咱们也别打扰他了!” “对对对!”尤氏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瞄了眼不远处的登仙阁,连忙附和道。 …… 阳光房内,吟诗作对,气氛热烈。 登仙阁中,也娇喘微微,如火如荼。 “大……大爷!~前日南面传来消息,已经开始装船,算上路上的时间,这会子怕是……怕是已经在路上了,便是赶不及,也耽搁不了几日……” 尤氏倒也没瞎说,王熙凤让平儿过来,确实是为了那鸟粪的生意。 只是,王熙凤假公济私,也不妨碍平儿效仿。 闭着眼,断断续续将来意禀明,却没听到答复,不由微微睁开双眸,颤声道:“大……” 才吐了一个字,出气的窟窿,便被张云逸给堵住了严实。 良久。张云逸方颇为不满道:“这会子还敢分心,这些琐事,待会儿再说!” 平儿语带哭腔道:“奴……奴婢担心那边没人伺候,会惹人怀疑,万一过来寻人……” 张云逸不以为然道:“没事!瑞珠和宝珠在对面盯着呢!” 听闻宝珠、瑞珠在外头放哨,平儿也不知是卸下心防,还是出于害羞,竟好似大气不敢出一般,只随着屋外的北风‘呜咽’。 …… “平儿何时跟了大爷的?”坐在天香楼门槛上的瑞珠,目光游离道,“你说琏二奶奶该不会也……” “管这些呢!”宝珠噘了噘道,“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大爷既要对付这头,那边也自然结下了梁子。陈婆他们那笔账,咱们讨不了,也只能靠大爷帮忙找补了。” 瑞珠和宝珠虽是被秦业买来,在秦家并无亲人,却与那些死去的下人,也有十多年的情分。 倒是乐得为虎作伥,助他偷香窃玉,站岗放哨。 瑞珠虽不觉的有什么问题,可还是有些迟疑:“只是,旁人也就罢了,自打家里出了事,那头就当小姐不存在了,唯独二奶奶还念着些往日的交情,咱们这样会不会……” 宝珠不等她说完,不由一阵嗤笑:“你情我愿的,大爷又没逼着她把人送来,咱们这是帮她的忙,替她的人放哨,她应该感谢咱们才是呢!” 对于宝珠的说法,瑞珠深以为然。 “伱说二奶奶将平儿姐姐送给大爷,是不是也打了什么主意?” 虽说当初将二人送给张云逸,是贾珍心怀鬼胎,可秦可卿能够搭上张云逸,二人,尤其宝珠可以说居功至伟。 大户人家的女眷,身边不好脱人。 而今,王熙凤主动把平儿送过来,与当初何曾相似,瑞珠也不免有些猜测。 宝珠闻言,不觉点了点头道:“苍蝇不叮无缝蛋,你没听太太说吗?贾琏头天刚回来,就留宿青楼,二人为此还撕破了面皮,把脸都给打了。” 对于同一战壕的尤氏,二人还保留着太太的称呼,对于两府的贾家人,则大多直呼其名。 她越说越兴奋:“琏二奶奶素来精于算计,这么大的生意,她心里总归有杆秤,况且,即便她不是存心的,可既贪图大爷的银子,怎么就不许大爷图她身子了?” 对于宝珠这朴素的价值观,瑞珠也挑不出毛病,只感叹道:“不论如何,平儿姑娘是个心善的,能跟着大爷,总比在那头空耗的好!” “可不是嘛!别说咱们没帮着大爷做过什么,便是真的帮着做了什么,指不定她还得谢谢咱们呢!” 说到这,她冲着远处的阳光房努了努嘴,道:“旁的不说,只看太太就知道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们虽也对贾蓉与丫鬟的苟且,有过些许耳闻,可毕竟体会不深。 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 尤氏的反应摆在那儿,倒是可以佐证。 宝珠夸赞张云逸的能力,瑞珠更不会反驳,脑中浮现,那素来张扬霸道的二奶奶,生无可恋,期期艾艾的模样儿。 不由自主的想到自家小姐,助纣为虐,帮着逸大爷盘拨尤氏的情形。 竟忽然飘过一个念头——小姐应该会很喜欢吧? …… (本章完) 第175章 意外收获 第175章 意外收获 登仙阁内的呜咽渐渐停息,窸窸窣窣的声音中,伴随着语音粗重的交谈。 “晚几天问题不大,只消赶在二月前抵达便可,你回去叫她安心,大爷是诚心与她合作,不可能吹毛求疵。” “奴婢就说大爷不可能揪着当初的时限,奶奶也太过疑神疑鬼了。” “这也是好事,不然你哪有机会过来。” “其……其实琏二爷回京那晚,奶奶是要打发奴婢过来的,只是,奴婢不忍心……” 平儿将那晚回去后的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只瞒下了被王熙凤扇了一巴掌,以及去李纨那里借宿的事情。 听她提及当晚的情形,张云逸试探道:“我不是让你提醒嫂子了吗?怎么还闹到那个地步?我听嫂子说都动了手了?” “这……” 平儿一时语塞,犹豫了一下,还是直言道:“其实琏二爷脸上的伤,不是奶奶撕的,是大老爷打的。” “哦?那这戏演的,是给谁看呢?”张云逸沉着脸道,“莫非他搬去外书房也是假的?” “那倒不是!”平儿连忙解释道,“也怪奴婢,没将大爷的话全须全尾的告诉奶奶,恰巧大老爷又让琏二爷逼奶奶,在工程上寻摸些好处,这才闹掰了……” 听出张云逸疑心什么,平儿这回没敢隐瞒,不但将二人如何闹掰的经过讲述了一遍,还把之后去外书房送被褥的情况,也一并交待了清楚。 末了又抱怨道:“奶奶劳心劳力,他们不想着帮衬也就罢了,却尽想着窝里斗,四处搜罗奶奶的错处,拆台她的台。” 她虽事无巨细,但张云逸却没完全放心。 “既然错在贾琏,她怎么还把脸上的伤,扣在自己头上?” “大爷怕是还不知道吧?大老爷有意将二姑娘许给您,只是东府这头也有意亲上加亲,似乎在大姑娘的婚事,东府这边是出过力,老太太有过承诺,明面上不好反悔,只得暗地里默许大老爷和大太太便宜行事……” 说到便宜行事,她顿了顿,看向张云逸道:“大老爷吩咐琏二爷打探大爷喜好,奶奶还借机,说要拿奴婢来试探大爷呢!~” 贾琏与王熙凤谈论之时,她也在场,倒是将个中缘由梳理了个清楚。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道:“听奶奶说,园子里的东角门,原先老太太是不同意的,敬老爷寿辰后,却又同意了,多半是因为这个缘故。” 贾赦的盘算,他心中有数,原以为上回闹了个灰头土脸,已经偃旗息鼓了,没想到贾母不但默许,竟然还有意帮衬。 大观园的东角门,本是他为了方便自己进出,贾母行这个方便,岂非是默许自己自由进出? 想到这,他不禁怦然心动。 却佯装没有在意,反倒一把将平儿坐在腿上,笑道:“那平姑娘可探出大爷的心意?” 他故意将平儿抱正,又挺了挺腰子。 平儿被他这么一抱,还未消散的余韵顿时又浓郁了几分。 只是,她此刻已然骨酥筋麻,倒也不堪挞伐,只得岔开话题道:“那大爷觉得这桩婚事如何?奶奶说倘若大爷有意,叫奴婢做二姑娘的陪嫁丫鬟,倒也少了许多闲话。” “二姑娘倒是个好的,只是大老爷着实不太着调,倒是有些为难。” 他不愿放弃贾母给的便宜,可眼下荣府还没到卖女儿的时候,只能做出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 因担心平儿刨根问底,不给她继续提问的机会,忙拍了拍她道:“也耽搁这么久了,是时候去外头露个脸了。” 提及要走,平儿方想起还有另一桩托付,忙道:“对了!奴婢还有一事,想请大爷帮忙。” “什么事?”张云逸疑惑道。“上回敬老爷过寿,大爷说兰小子身子须得打熬,珠大奶奶想托奴婢问问大爷……” 平儿将李纨的嘱托,娓娓道来。 李纨? 张云逸不觉想起尤氏的话来,一脸玩味的看向平儿,道:“她是不是曾对伱动手动脚……” “大……大爷都知道了?”平儿一脸心虚道,“奴婢只上回借宿的时候……才因感念大奶奶……跟……跟她……” 自打与贾琏闹掰,凤姐儿似乎也不再舍近求远,每每无处纾解,便拉着她厮磨。 只是,凤姐素来行事霸道,又知道她能在张云逸这里找补,便只图自己畅快,哪里管她够不够得着。 同为女子,她不免拿二人比较,愈发觉得李纨难得的同时,也曾一度暗暗在心底将李纨,换算成小半个张云逸。 如今,突然被张云逸问及,一时间做贼心虚,哪里还来得及细想他问的是什么事。 “大奶奶也是可怜之人,当日敬老爷过寿,她虽看见了,却非但没有揭破,反而帮着隐瞒,大……大爷若是觉得不妥,奴婢以后不去了便是……” 这种事,大户人家本稀松平常。 但也难保会有例外。 况且,她与王熙凤还有主仆名份,且不说王熙凤的要求,不容她拒绝,便是主子有难,她也自当挺身而出,加以援手。 可李纨…… 听平儿欲盖弥彰的交待了个底掉,张云逸不禁喉头涌动。 看向平儿抿住的双唇,心下暗自腹诽,她这嘴里还包着多少秘密? 自己刚刚不过是用了三分力道,便撬开了这么多秘密,看来以后还得多使点劲。 他不过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竟有这个意外收获。 对于这种事,他倒也不怎么排斥。 甚至,偶尔秦可卿在自己施展不开的时候,也帮着盘拨一下尤氏或是尤二姐助助兴。 “她既然帮过咱们,也不能过河拆桥。” 他顿了顿道:“不过,还得适可而止。” 话虽如此,可秦可卿与尤氏姐妹,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儿李纨却与之不同,张云逸也担心平儿被她带偏了。 “诶诶!”听闻张云逸没有责怪,平儿转忧为喜,“兰小子的事,大爷可否帮衬一二?” “你都开口了,大爷又岂会不答应?” 他稍稍停顿道:“只是虽说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可兰小子体弱,如今衣服厚重,倒也施展不开,待到开春,穿得轻便些了,再说不迟。” …… (本章完) 第176章 故事会(上) 第176章 故事会(上) “逸大哥!” 张云逸来到阳光房内,众女齐齐起身。 阳光房内颇为暖和,众人早已褪去了氅服,露出了内里,颜色各异的窄褃长袄,与外界的白雪琉璃形成了鲜明对比。 林黛玉娇弱,宝钗丰腴,迎春匀称,探春苗条,湘云析长,还有个冷面萝莉惜春,可谓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更为银装素裹的会芳园,凭添了一抹春意。 待互相见了礼,探春又上前一步,笑道:“恰逢年底,衙门事忙,我们过来赏雪,倒是给逸大哥添了不少麻烦。” 迎春也跟着上前,盈盈一礼道:“适才林妹妹说了,待过些日子还要来指点香菱妹妹诗词,咱们少不得还要陪着过来,只盼逸大哥莫要嫌我们叨扰。” 宝钗笑道:“妹妹所言差矣!逸大哥重礼聘请林妹妹当这个教习,自是希望林妹妹能够常来指导香菱。” 她悄悄将众人换成了林黛玉,大家也未注意到差异。 张云逸笑道:“宝钗妹妹所言极是,有道是主雅客来勤,我倒是巴不得你们能够常来常往。” 按理,贾珍才是宁国府的正经主人,偏偏不论迎春、探春,还是宝钗,似乎都忘了一般。 而张云逸也以主人自居,竟毫无违和感。 湘云也被带偏了,拍着手笑道:“好一个主雅客来勤,咱们刚才做了些诗,少不得请逸大哥指点一二。” 呃…… 张云逸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原本只是商业互吹,岂料湘云竟然还当真了。 原主没什么文采,他做为一个现代人,更谈不上精于诗词,要他作诗,还能搜刮出几篇未出世的名句。 可让他说长道短,指点众人的诗词,确实有些难为他了。 只是,湘云这般一说,探春便立即移步书案前,拿起桌上几张誊写好的诗词,笑着递了过去。 “逸大哥看诗即可,莫要在意妹妹字迹粗鄙。” 张云逸不好推辞,只得接过,一面思索对策,一面称赞道:“原来是三妹妹墨宝,似山如斧削,隽秀婀娜,有道是字如其人,果然不虚。” 贾家四春各有才艺,探春便是擅长书法,笔力自然不差。 探春刚才,与其说是自谦,不如说是有意提醒张云逸,这是出自她的手笔。 因知道诗词不如林黛玉、宝钗和湘云,便从别的地方找补。 此刻,听闻张云逸夸赞,脸上不由闪过一抹喜色。 张云逸煞有介事的翻看了一遍,虽分辨不出优劣,却大致看出其中的意思。 于是故作深沉道:“各位妹妹所做的这几首咏梅,都是上乘佳作。我于诗词一道不精,倒也说不出好坏。只是,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相较于梅的清冷孤傲,不惧风雪,我更多了一份怜惜。” “咦!”林黛玉一脸惊讶道,“崔道融的这首梅,被逸大哥改了一个字,竟多出一股不一样的意境来了。” 这…… 张云逸心里暗叫侥幸,这句还是他前世在电视剧里听过,他本不求甚解,没有寻找出处,更不知道被改了一个字。 因想着扬长避短,见其中意境与众人诗词中,有所不同,便随手拿来一用,也好糊弄过去,没成想一下竟撞到了枪口上。 不过,两世为人,他早已练就了铜皮铁骨,倒也不至于显露尴尬。 反厚颜无耻道:“让妹妹们见笑了!我也是想到,这世间女子诸多不易,亦如梅一般,风刀霜剑严相逼,从而不禁心生怜惜。”此言一出,众人各有感触,尤氏和尤二姐以及香菱,都双眸含春看向他。 就连一向冷面如霜的惜春,也不觉心有戚戚,场中顿时陷入了沉默。 林黛玉自不必多说,风刀霜剑严相逼,对她触动颇深,探春亦觉得女儿身,不能出人头地,心生感伤。 湘云和迎春一个父母双亡,一个有还不如没有。 只有薛宝钗一阵恍惚过后,最先恢复过来。 她虽然与众人一般,同为女儿身,可家中事务多由她与薛姨妈分担。 甚至,终生大事也能掌握主动,故而感触不深。 只是她虽感触不深,却意图迎逢张云逸,自不会拆他的台,不免赞叹道:“怪道逸大哥能编出,唐伯虎点秋香的那样故事来,原来竟是这般怜香惜玉,心思细腻之人。” 他前世虽看过许多网文,不乏故事解闷,但却不符合这个时代。 加之香菱尚在孕中,聊斋之类的神怪故事,担心吓到了她,唯有前世星爷那部唐伯虎点秋香,不但记忆犹新,且秋香也是个丫鬟,暗合香菱的身份,便将其中的避讳稍加改动,说来给她解闷,博红颜一笑。 岂料,香菱竟然将说给了众人。 林黛玉带着几分审视,撇头看向他道:“莫非这世间真有唐伯虎那般人物,肯为一女子,委身为奴?” “怎么没有?” 不等张云逸开口,贾宝玉拍着胸脯,大言不惭道:“别说委身为奴,就是连皮带骨一概都化成一股灰,再化一股烟,叫大风吹散了,我也愿意!” 起初,听了张云逸的话,他也不觉陷入了沉思,可待到瞥见一众姐妹都为之动容,心下却不免生出几分不服不忿。 只是,他虽有心反驳,好引起姐妹们的注意,却也无从入手。 而今,终于逮到了机会,立即抢着表现。 张云逸暗自腹诽,这话原著里,他不止一次说过。 于是讥讽道:“宝兄弟莫要说笑了!你这话倘若叫老太太和太太听去还好,最多不过埋怨我两句。倘若叫世叔听了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听了头一句,贾宝玉还待反驳,可听到贾政,他不觉缩了缩脖子。 他虽没有承认此前只是大话,可这般丑态落在众姐妹眼中,却露了行迹。 张云逸见贾宝玉被自己唬住,方好整以暇道:“风物还需放眼量,唐伯虎倘若没有才情、武艺傍身,又能为华府一解燃眉之急,即便再是个多情种子,只凭委身为奴,如何能够让华府,愿意将秋香许给他?” 贾宝玉终于逮着了机会,不屑道:“不过是一个丫鬟,便是成全了他们,何尝不是一段佳话?” 在场的多是仕宦人家的女眷,只当这是个爱情故事来听,若没有张云逸这番话,还会认同贾宝玉的观点。 可细细一想,且不说华府两个公子都有意秋香,这种才貌俱佳的丫鬟,又怎么会轮到一个下人? 其中,尤氏更是深有体会。 若非张云逸奇货可居,贾珍又怎么会甘心献妻? 她瞥了眼张云逸,将其代入到了唐伯虎的视角,虽说他并非委身为奴,可寄居宁府,却将这一家子女眷一网打尽,非但有异曲同工之处,且犹有过之。 “时辰也不早了,你们先聊,我去看看饭菜准备的如何了!” 想到犹甚之处,她不禁有些情怯,生怕被人看出端倪,连忙借口逃离。 …… (本章完) 第177章 故事会(下) 第177章 故事会(下) 贾宝玉见成全的说辞,没有得到众人的附和,心下愈发觉得憋屈。 他不将矛头指向一众姐妹,反倒对张云逸,忿忿不平道:“莫非在逸大哥眼中,这世间皆是唯利是图的浑浊蠢物,竟不愿成就这段佳话不成?” 张云逸嗤笑一声:“宝兄弟适才不是还嚷嚷着,愿意为秋香舍弃一切,倘若你是那华文、华虎,可还愿成就这段佳话?” “这……” 贾宝玉一时语塞,憋了半天,方红头胀脸道:“倘若我是华文、华虎那起子浊物,自不能耽误了秋香。” 他倒是自视甚高,觉得自己不是草包,可在张云逸看来,他甚至还不如那两兄弟。 且不说晴雯被赶,他没有为其说过一句,就连林黛玉,他也从未在贾母和王夫人跟前,有过非她不娶的话。 哪怕在紫鹃试玉的时候,他也只是不让林黛玉回家。 需知这个时代,可不比后世,哪有谈恋爱一说,即便搁在早些年,按照伟人所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还都是耍流氓,何况礼教森严的古代? 不论小姐、丫鬟,这一点上并无分别,哪怕只是一个侍妾,通房的名份,在这个时代,也是名正言顺。 贾宝玉的性格,往好听了说,叫没有担当,说不好听的就是渣男行为。 这种渣,与张云逸的不同。 他虽说也得陇望蜀,可责任却从不推卸。 哪怕是尤氏这样的,也尽力为其考虑。 对于贾宝玉这种毫无担当的行径,自然嗤之以鼻。 不过,还未等他冷嘲热讽,湘云却拿手指刮着红扑扑的俏脸,笑道:“二哥哥也不知羞!这会子说的倒是轻巧,前儿也不知是谁,还替香菱……” 话到此处,她方反应过来,顿时戛然而止。 被提及旧事,林黛玉冷哼一声,撇过头去,薛宝钗则不觉微微低了低头。 眼见着气氛不对,探春生怕贾宝玉来了脾气,惹得张云逸不快,以至于恨屋及乌。 忙岔开话题道:“逸大哥的故事倒是极为精彩,尤其唐伯虎与对穿肠的对子,更是有趣,适才香菱记得不全,不如再与咱们说道说道。” 湘云的话虽未说全,但张云逸也听出了话里的意思。 心下暗自冷笑,我还没招惹你,你倒是先来惹我。 当着众人的面,他不愿自降身份,与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计较,便顺水推舟,开始讲起了故事。 …… 却说尤氏离开玻璃房,来到了登仙阁前,刚吩咐置办餐食。 就见尤三姐嘟着嘴,一脸不忿的走了过来。 “大姐!伱是不是故意的?难得有个好天,凭什么大伙都能去晒太阳,就我不行?” 入冬以来,三五不时的就一场雪,难得有个好天气,可以去晒晒太阳,却被搅合了,尤三姐颇为不爽。 “哎哟!你就消停些吧!倘若只有那几个姑娘,你去便去了,可里头还有个宝玉,那是西府的宝贝疙瘩,偏偏见了漂亮姑娘就会发癫,你素来又不是个省心的,倘若招惹了他,凭白叫老太太埋怨!” 虽说对这个妹妹成见颇深,可尤氏或多或少,也能揣测出张云逸的心意。 担心尤三姐招惹了宝玉,故而特意叮嘱,不准她往里头凑。尤三姐不忿道:“就他那一脸呆样,谁稀罕去招惹他?” 她虽没与众人碰头,却在逗蜂轩内看见众人经过。 尤氏却不理会她的保证,寸步不让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不招惹他,难保他不会犯了痴病,跑来招惹你。前阵子就因为他在府里看了黄腔,老太太还把前头那位,叫过去好一顿训斥。” 前头那位自然指的贾珍,此地并无外人,尤氏也懒得以老爷称呼,又存心与张云逸区分,便连你姐夫也懒得叫上一声。 “那二姐姐和香菱,怎么能去,偏偏就我不行?” 尤氏嗤之以鼻道:“你如何能跟她们比?她们都是过了明路的,宝玉便是再没分寸,若是敢招惹她们,便是老太太、太太不忍心责罚,只消叫西府二老爷知道,叫他脱层皮都是轻的!” 似乎是觉得说的还不够清楚,她又补了一句:“老太太她们也就能训斥前头那位,对上你姐夫,可不敢那般颐指气使!” 尤三姐小嘴一扁,满脸不屑道:“大姐还将那傻子,说的跟什么宝贝疙瘩似的,不就是不敢招惹姐夫,只会拿这府里的做筏子,撒气吗?” 尤氏有心分辨两句,可到头来,却只说了一句:“你知道就好!” 她毕竟还挂着宁府主母的名号,被自家妹妹当面贬低,心中难免不快。 可尤三姐素来不是个省油的灯,担心她在给自己挖坑,倘若将分辨的话,传到张云逸耳朵里,再从旁煽风点火,难保张云逸不会疑心,自己立场不够坚定。 故而,干脆当做没听见,不予理会。 正说着,只见平儿从登仙阁走了出来。 尤氏连忙停止了交谈,丢下尤三姐,迎了过去。 挽住平儿的手,嘘寒问暖道:“瞧瞧你这脸上还没缓过来,怎么也不多歇一会儿,你如今还没有过府,到了这里自然不必你多操心,那边自有人看着。” 张云逸不虞露出跟脚,但平儿余韵未消,因担心被看出端倪,便借口替王熙凤探望秦可卿,在楼上多耽搁了一会儿。 尤氏如今已然知悉内情,此间又没有外人,说话也没有刻意遮掩。 她虽清楚平儿的身份,可平儿却不知她也是一条战壕里的。 虽说做为嫂子,关心一下表弟的屋里人,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这话说的太过直白,旁边还有个尤三姐,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 便又跟着尤氏进了屋。 尤三姐也是见过平儿的,知道她是西府,那个威赫宣扬的二奶奶身边人。 如今听了尤氏的话,哪里还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她看着尤氏挽着平儿进屋,又打眼看向远处的玻璃房。 只见,张云逸犹如众星拱月一般,被一众小姐、丫鬟围在中央,仿佛正在高谈阔论。 不自觉又瞥了眼平儿的背影。 心下不免暗自腹诽,什么大家闺秀,仕宦小姐,豪门贵妇,还不是一个个没脸没皮,上赶着往跟前凑? …… (本章完) 第178章 难言之隐 第178章 难言之隐 在夕阳的余晖下,张云逸陪着众人,在玻璃房内,用了个早晚饭。 赶在太阳落山前,将人一路送至荣府。 倒不是上赶着献殷勤,非得多送这几步路。 而是从平儿口中得知了不少内幕,乘机来外书房探望一下贾琏。 一来,给他一个替迎春说合的机会,以便顺水推舟,将平儿的事情敲定。 二来,也是试探一下,他与王熙凤之间矛盾的深浅,顺便看看是否有机会拱一拱火。 他虽说正在禁足,却也不是出不了门。 毕竟,如今回来,园子里的事情也得分担一些。 只是,王熙凤领了贾母的令,不但书房门口安排了门禁,且但凡出门,身边必定有几个盯梢。 守门的下人,见张云逸前来探视,当然不敢阻拦。 “逸兄弟稀客,快快请进!” 刚到外书房前,就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臊之气。 张云逸止住脚步,微微皱了皱眉,一脸疑惑的看向贾琏。 “琏二哥,里头这是什么味儿?” “快进去再说。” 贾琏压低了声音,一脸心虚的瞥了眼四周,方掀开门帘。 张云逸进到屋内,只见屋子中央,摆着一樽红泥小火炉,上面正炖着什么东西,气味便是从炉子上散发出来的。 此情此景,张云逸面带微笑,戏谑道:“听闻琏二哥与嫂子生了嫌隙,搬来外书房,没成想还有这等闲情,看来是兄弟多虑了,琏二哥似乎还乐在其中啊!” 听了这话,贾琏摇了摇头,面露一丝苦涩,强颜欢笑道:“哪里还有什么闲情,兄弟我这都愁死了。” “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琏二哥这味药膳,莫不是打着对症下药的主意?” 他顿了顿,试探道:“看来兄弟来的不是时候,倒是耽误琏二哥回家了。” “回什么家啊!兄弟我现在是巴不得住在这里躲清闲!” “这是为何?”张云逸一脸不解道,“嫂子虽说要强了些,可毕竟也是关心则乱,也怪兄弟那天没能拦得住你们,倒叫琏二哥在这里遭罪了。俗语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琏二哥陪个罪,这事也就过去了。” “赔罪?” 贾琏一甩袖袍,脱口而出道:“还叫我给她赔罪?我这毛病有一半是被她吓得!” “毛病?什么毛病?” 贾琏闻言,这才醒悟自己说漏了嘴,张口结舌半晌,方深呼吸一口,甩了甩头,叹道:“兄弟那日虚耗过度,原想着跟文龙借个药丸,也好回去糊弄过去,偏偏那夜叉星得理不饶人……” 他唉声叹气,半遮半掩的将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那日的三粒药丸中,有一粒猛药,乃是掺在酒里,可供数人服用的量。 偏偏贾琏不明所以,一人服用了不说,还搭上了另外两枚。 以至于,一时间难以消磨药性。 而那多姑娘,本就是个浪性儿,见猎心喜,陪着他消磨了数度。 直至王熙凤带人前来,二人都还未曾下床。 王熙凤本就带着怨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非但直接让下人闯入,还连喝带打,好一通折腾。 也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虚耗过度,自那以后,贾琏便有了难言之隐。他也不敢再尝试用药,只得让小厮寻些以形补形的物件,炖煮了药膳,好生将养。 可他一日三餐,拿这个当饭吃,大半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起色,心中的怨气也可想而知。 人很少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贾琏亦是如此。 于是忽略了过度虚耗的可能性,只将原因归结于,欲罢不能的档口受了惊吓所致。 张云逸听罢,也是目瞪口呆,原还打算煽风点火,现在看来似乎也没了必要。 只好言安慰道:“琏二哥节哀,只消好生将养,总有恢复的希望。” 贾琏如今也不是滋味,哪里还有心思替迎春考虑。 反倒一个劲的拜托他,帮忙打听是否有什么恢复的方子。 张云逸自然是表面应允,二人又聊了片刻,见他始终不得要领,便也开口告辞。 贾琏也不知所托非人,一路将其送至外书房院门前,还反复叮咛道:“听闻内府有不少奇珍异宝,还请兄弟帮忙多打听些个,倘若能解了兄弟这难言之隐,自当感激不尽。” “琏二哥严重了,这事我也有责任,当日若能及时劝阻,你也不至于有此劫难。” 告别了贾琏,回到宁府,刚进二门,却听贾蓉院中,传来一阵怒骂。 张云逸正犹豫要不要前去看看情况,就见尤氏小跑着过来。 “这是怎么了?” 尤氏一脸不屑道:“还能有什么事儿?不就是为了庄上那点个收成闹得!” 听了这话,张云逸也没兴趣前去,这本是定好的策略。 抛出庄子收成做香饵,让这父子两窝里斗。 “收上来多少银子?” 倒不是在乎银子多少,而是要心里有数。 “除却那些野味,拢共不过送来三千多两,蓉儿又从中克扣了近千两,落到他手里只有两千出头。” 尤氏解释道:“去年腊月不曾下雪,外头那八九个庄子,收成差点也是正常,不过他原估摸着至少也有四五千两,这下少了一半,岂有不怀疑的道理。” 张云逸了解了大致收入,也懒得理会,转而道:“上回舅舅过寿,珠大嫂子离席多久,你可还记得?” 尤氏一脸诧异的看向他道:“还能多久?我见她追着伱去了园子,便掐着点儿去寻,前前后后算上路上的时间,可不就一个时辰出点头。” 张云逸舔了舔嘴唇,追问道:“这么说,她在园子里待了一个时辰?” 尤氏将信将疑道:“我见她的时候,身上都不周全,还沾染了不少尘土,怎么?她不是跟你……” “那天我跟平儿在一起,倒叫她瞧见了。” 张云逸也不隐瞒,将李纨帮忙隐瞒的事情告知,并笑道:“听嫂子这么一说,怕是她不止瞧见了,还躲在暗处偷听也未可知。” 其实,如今宁府各处门禁森严,当日因担心平儿面皮薄,他经过门户之时,提前打发了守门的婆子。 否则,李纨便是真的尾随,他也不至于蒙在鼓里。 原本,听平儿将二人的虚应和盘托出,他便有了些猜测,如今在尤氏这里,倒是得到了应证。 看来这位西府的大奶奶,也有难言之隐,亟待有人能够为其纾解困扰啊! …… (本章完) 第179章 食髓知味 第179章 食髓知味 尤氏闻言,方知自己此前闹了误会。 再一看张云逸的表情,却也明白他打起了李纨的主意。 因此前,早已将李纨视为同一战壕的战友,倒也不需要再做心理建设。 便揣度张云逸的心意,试探道:“她既有求于你,帮着隐瞒也份属应当,那日我观她魂不守舍,怕是受了不小的冲击。毕竟寡居多年,如何能架得住那般动静,回去怕是得日夜煎熬了。” 对于尤氏的话,张云逸深以为然,她尚不知道李纨在平儿身上寻摸味儿,便有如此猜测。 甚至,还一度误以为她与自己私会,足见李纨当时的窘迫。 只是他并不清楚尤氏的态度,倒也不好意思诉诸于口,只假惺惺叹道:“这倒是我的不是了,倘若因此叫她行差踏错,心里可就当真过意不去了!” “这怎么能怪云逸呢!又没人强拉着她,总归是她自己舍不得抽身,偏要听了囫囵个方肯罢休,又如何怨得到旁人?只怕那会子,耳朵里听着动静,心里恨不能代替平儿受着,也未可知呢!” 她虽未能亲见,倒将李纨的反应,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话既然说开了,尤氏也不再遮掩,提醒道:“话虽如此,可她毕竟是寡居之人,比不得旁人,素日又不大出门,云逸可莫要操之过急。” 被她这么一说,张云逸倒有些不好意思,忙插科打诨道:“嫂子还能不知道我?又岂是那等行事莽撞之人?” 尤氏白了他一眼道:“那会子有他给咱们行方便,西府只怕防着还来不及,如何能够比得?” 张云逸嘿嘿一笑:“嫂子又怎知西府不会大开方便之门?” 他三言两语,将贾赦以及贾母,如何盘算将迎春许给他,道了出来。 “咦!我只当上回闹到老太太跟前,大房便偃旗息鼓,没想到竟还有这等盘算。” 尤氏惊疑道:“莫非云逸也意属二姑娘?” 在她看来能娶性格软糯的迎春,总好过自家那个面冷心冷,捂不化的小姑子。 “现下不急,先晾他们一阵子再说,否则,以大老爷那个性子,倘若真的攀了这门亲事,怕是还不得赖上我了,最好能讨价还价,做一锤子买卖,也免得被他们当成了钱袋子。” 他这话半真半假,所谓的一锤子买卖,自然是等荣府败落,贾赦熬不住卖女。 只是,他虽有未卜先知的借口搪塞,然一旦道出荣府好日子不长,难免引起尤氏的怀疑。 事涉皇位之争,容不得一点含糊,便瞒着尤氏。 尤氏哪里会想到荣府也有卖女的一天,只当他的一锤子买卖,是多下些聘礼。 听了他的话,非但没有起疑,反倒愈发心里熨帖。 如今宁府都指着他帮衬,荣府大房即便拿他当钱袋子,怕也有所不如。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这般言语,相形之下倒愈发显得厚此薄彼。 她心头一暖,脑子一热,便脱口道:“在西府云逸怕是没什么机会,可到了咱们府里,便是闹翻了天,也不虞被人知晓。” “嫂子是说……” 尤氏忽然来这么一句,没头没脑,倒是让张云逸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 “上回云逸提点兰小子,她一直以为我替她求了情,近来与我十分热络,这事西府那边也都知晓,改明儿我先探探她的口风,再将她请到府里,旁人必不会起疑……” 尤氏的话,正合了张云逸的心意。 李纨毕竟是寡居之人,哪怕贾母大开方便之门,也未必有机会私下碰头。 反倒是防男不防女,尤氏和平儿却无这等约束。 按理,平儿与李纨有了那层关系,又是荣府中人,应该更适合这个任务。 可她毕竟出自荣府,加之也不清楚自己暗地里那些隐私,未必愿意做这等下活。 反倒是尤氏,互相知根知底,又主动请缨,倒是再好不过。 他原本也是这个打算,故而在平儿为李纨说情时,拿衣服厚重,施展不开拖延。 便是打算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让平儿先稳住李纨,再让尤氏私底下,把她约来宁府。 只是,他并不清楚尤氏与李纨关系如何,原想借着今日询问的机会,再旁敲侧击,让尤氏多去联络一二,攀些交情。 不成想,竟然已经提前有了铺垫,倒是省却了不少功夫。他一把搂过尤氏的蜂腰,笑道:“劳嫂子受累,替我奔走,待回屋可得好生答谢一番。” 原以为还要说服尤氏帮忙,如今她虽然主动请缨,可答谢却也不能少。 为免她摸不着头脑,施展不开,便乘着答谢的功夫,将平儿告知的一些细节,和盘托出。 倒是顺带着,还给司空见惯的生活,凭添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 “大奶奶安心,大爷说了,兰小子体弱,如今衣服厚重,施展不开,不如待到开春,穿得轻便些了,再给兰小子支招。” 返回荣府的平儿,向王熙凤汇报过后,方抽空来到李纨院中。 原打算告知不负所托,便折返回去,怎奈还是被李纨连拖带拽,拉进了房里。 “亏得有你,如此我也能安心了!” 李纨握着平儿的手,不住地摩挲道:“你素日陪着凤丫头,倒也难得过来,既来了,我看今儿也别走了,咱们秉烛夜谈,好好说会子体己话。” 秉烛夜谈是假,食髓知味倒是真的。 平儿今日既然去了东府,又得了回复,必定是见过张云逸了,又岂会空口而归? 平儿虽不明白她的真实意图,可言下之意却是清楚得很。 上次她是猝不及防,以至于让李纨,一上嘴便沾染了去,这回却不似上回,匆匆返回,不但漱了口,还吃了晚饭。 倒是让没咂摸出味儿的李纨,大感失落。 漱口容易,沐浴却不似那般轻巧。 李纨稍一琢磨,便明白了其中的关窍,生拉硬拽,就把平儿往床上拖。 平儿大惊失色,上回在李纨屋里留宿了一夜,如今贾琏住在外书房,她还得陪着王熙凤。 今日去东府颇为滋润,本就让王熙凤感怀自身,倘若再从李纨这带些余韵回去,还不知道她会如何埋怨自己呢。 只是,李纨那股子痴缠的劲头,本就让她难以挣脱,加之身份上的差别,也不敢下狠手,非但没能逃脱,反倒被裹挟到了榻上。 眼见着襟摆已被掀开了大半,她无奈之下,只得一面遮掩,一面硬着头皮道:“大奶奶,咱们的事,大爷已然知晓。” 这话宛如一道炸雷,李纨身形不由一滞。 平儿乘她失神的空档,迅速挣脱开来,连忙解释道:“大奶奶是知道大爷能为的,咱们这点事,自然瞒不过他。” 这事她本没想瞒着李纨,毕竟事关她的隐私,瞒着倒显得做贼心虚。 只是,她原打算先做些铺垫,再找个合适的时机。 李纨闻言,方如梦初醒似的,红头胀脸道:“我……我怎会疑伱。” 当时虽是一时冲动,可她能请张云逸提点贾兰,又何尝没考虑过,他会从平儿身上看出些许端倪? 起初,一想到这个关结,她还羞愤欲绝,可渐渐的,心里却多了一丝不为人知的期盼。 而今,从平儿口中得知,远不如表现出来的羞愤,反倒有些患得患失。 低声呢喃道:“莫不是他不许你做这种勾当?” “不是不是!”平儿连忙摆手,解释道,“大爷只说过犹不及,让奴婢适可而止,倒也没有不许奴婢过来,只是奶奶近来心情不好,我不能久留。” 听了这话,李纨仿佛活过来一般,抬起羞红的脸颊,颤声道:“诶!诶!是我考虑欠妥!” 平儿担心她羞愤之下,会做出过激举动,连忙安慰道:“奶奶且放宽心,大爷本就不是说长道短的人,又知道您帮忙遮掩,便是知道也只会放在心里。” “我自是信得过你们,你奶奶还等着你回去,莫要耽搁了。” 平儿仍有些不放心,又开解了一会儿,见李纨虽然羞涩难掩,却并未露出愤然欲绝的表情。 方起身告辞道:“大奶奶莫要忘了,兰小子还指着大奶奶,督促学业和打熬身子,我也耽搁了许久,奶奶怕是要等急了,就先回去了。” …… (本章完) 第180章 冷灶头上添把火(上) 第180章 冷灶头上添把火(上) 好容易送走了平儿,李纨丰隆的臀儿重重瘫坐在床上,冷艳的瓜子脸上,那抹醉人的红晕愈发遮掩不住。 她娇软无力的剥落了浑身束缚,扯过锦被覆在身上,身子一滑,一个侧身,双腿死死拢住被子,将个滚烫如烙铁般,无人怜爱的丰熟娇躯,与覆在身上的锦被,紧紧裹缠在了一处。 翻来覆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身子方逐渐软了下来,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梦中,依旧是那午夜梦回,无比熟悉的山洞前。 只是,走进山洞的不再是平儿,而是她自己! 山洞虽然逼仄,阴暗,潮湿,可眼前的张云逸,却犹如一团烈火,不但照亮了山洞,也驱散了阴冷。 只见他犹如一条择人而噬的凶兽,口吐白气,双眸喷火,不管不顾的向她扑了上来。 推搡,撕扯,鞭捶…… “奶奶!奶奶……奶奶你怎么了?” 一阵急促的呼唤声,将李纨从睡梦中惊醒。 “嗬……” 她睁开眼,想要开口询问,却只从嗓子深处,发出一声似叫似笑的呻吟。 一股冰凉从额头袭来,素云的小手贴在上面,关切道:“奶奶的头好烫,是不是病了?奴婢这就去让人找大夫……” “别!别……”李纨慌忙一把抓住素云,“许是屋里的地笼烧得太旺了,烤得人难受,你去倒杯水来,我缓缓就好。” 素云慌忙跑了出去,倒了一杯温水返回。 见李纨已经披了条毯子,靠坐在床上,赶忙将水递过。 李纨‘咕嘟’一口牛饮,将杯中茶水喝了个底掉,方重重吐了口浊气,道:“什么时辰了?” 素云接过水杯,答道:“二更过半了,哥儿刚温习结束,打算向奶奶问安,便回去睡下了。” 听到贾兰前来问安,李纨的脸上闪过一抹羞愧。 她有心提振精神,考教一番儿子的功课,偏浑身懒洋洋的,提不起半点精神。 只得摆了摆手道:“罢了!今儿也晚了,叫他早些睡下吧!” 说完顿了顿,待素云走到门口,方又连忙叫住道:“你先跟过去看着些,我这就睡下了,待会儿伱就不用过来了。” “这怎么能行?奶奶身子不大妥当,这里如何脱得了人!” 李纨脸上闪过一抹纠结,深深吸了口气,方叹道:“罢了!那你就先去安顿兰儿吧!” 素云忙领命前去,待将贾兰送回屋内,又吩咐丫鬟婆子好生照应。 她方抱着被褥来到李纨屋内。 见李纨已经侧身睡下,也不敢打扰,便将被褥铺在床前的围廊上。 因担心李纨夜里身子不妥,需要起夜,便合衣躺了下去。 她虽然年纪不大,但能够贴身服侍,素质却不低,并不敢睡得太沉。 只是,每每床上有了翻覆,她开口询问,却始终没得到回应,直到后半夜才略安静了些。 这一夜,主仆二人都未能睡好。 翌日起床,差点错过了时辰,起床后洗漱,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便匆匆赶去贾母面前晨昏定省。 …… 返回头再说尤氏,因身心通畅,早上伺候张云逸起了身,待他上衙后,又返回逗蜂轩自己屋里,小憩了个把时辰,直到日上三竿,方慵懒倦梳头。 对于张云逸的事,她不敢懈怠,只会不遗余力。 可真就盘算起来,心里却也有些打鼓。 将心比心,在张云逸入住宁府之前,她只守了两年多的活寡,尚且一夕之间,便堕入其中,不可自拔。何况守了十年死寡的李纨? 对于张云逸,她有莫大的信心。 只是,万事开头难,她虽有撮合自家妹妹的经验,可李纨身份不同。 当初,贾珍那般严于‘绿’己,她尚且还瞻前顾后,更何况李纨这个荣国府寡居的大奶奶? 并且,相较于她来说,李纨至少还有贾兰这个精神寄托,只怕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想和做毕竟是两回事,虽然从张云逸口中,得知一些细节,可也未必保险。 尤其,李纨对自己与张云逸的关系还蒙在鼓里,只怕便是有心,也可能望而却步。 她穿戴整齐,来到荣府。 给贾母问了个安,便移步来到了荣禧堂三间抱厦。 王熙凤见她进屋,微微从炕上坐正了身子,笑道:“哟!珍大嫂子倒是稀客。” “我可不是来找你的。” 尤氏笑着拉住平儿的手,冲王熙凤开门见山道:“你瞒得我好苦,我倒是昨儿才知道,平儿如今竟是咱们府里的人了,我那边一直缺一个帮手,你倒是说说何时才肯放人?” 王熙凤嗤笑道:“大嫂子这话说的,她虽跟了逸兄弟,可怎么论,也不能说是嫂子府里人吧?” 她这般一说,尤氏顿觉尴尬,她素来习惯了,把自己当成张云逸的人,言语中难免会带着些先入为主。 平日里也没人会揪着这点不放,偏偏今天遇到了王熙凤,本就互相不待见,一时间针尖对麦芒,倒有些下不来台。 平儿连忙解围道:“大爷无亲无故,又住在东府,自然把东府当成家了,奶奶又何必咬文嚼字,非分得那般清楚?” 王熙凤半开玩笑道:“嘿!你个小浪蹄子,有了新人忘旧人,这会子倒是会落我的面子,偏帮起大嫂子了!” “哟!这会子倒是晓得拈酸吃醋了?咱们别理她。” 尤氏拍了拍平儿的手道:“到底还是你在逸兄弟面前更有面儿,前阵子你家大奶奶也托我找云逸,助兰小子帮打熬身子,他一直没有松口,昨儿你一说,他便应了下来。” “奶奶……我……” 平儿只当尤氏前来兴师问罪,她没办成的事情,自己给办了,觉得颜面无光,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王熙凤虽也会偶尔冲平儿撒气,却极为护短,容不得旁人指摘平儿。 当即便呛声道:“哟!大嫂子才还说我拈酸吃醋,这会子自己也吃上味儿了?只是平儿是逸兄弟屋里人,你这大嫂子吃的哪门子酸醋?” 尤氏啐道:“呸!瞧你这张嘴,口没遮拦,这话也是能够乱说的?我与她情同姐妹,平儿能把事情办了,我只有高兴的份儿,吃的哪门子酸醋?” 她这么一说,王熙凤和平儿面面相觑,一时间闹不清尤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幸而,尤氏也卖关子,拍着平儿的手道:“这是好事,该早些告诉她,好叫她安心,你若是没功夫去,我替你去说。” 王熙凤闻言,冷哼一声,满脸不屑的撇过头。 平儿脸上也浮现一抹尴尬,道:“奶奶说的极是,昨儿回来我便抽空去告诉大奶奶了……”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也不耽搁了,这就去看看她!” 尤氏说完,也不耽搁,竟就这么离开。 “呸!” 她刚刚出门,王熙凤就冷笑道:“这东府愈发没个样儿了,她好歹也是堂堂主母,竟跑来跟你一个丫头抢功,倘若是去老太太跟前卖弄也就罢了,偏偏还是烧大嫂子的冷灶。” …… (本章完) 第181章 冷灶头上添把火(下) 第181章 冷灶头上添把火(下) 王熙凤只当东府失了势,尤氏病急乱投医,跑来献殷勤,烧李纨的冷灶。 却不曾想,此烧非彼烧。 尤氏只是想给李纨这灶头上拱一把火。 她思前想后,觉得李纨虽会因贾兰顾虑重重,可他也是李纨的软肋。 她既然肯为了儿子,求张云逸帮忙,那么为了儿子,未必不肯舍得身子。 因李纨寡居的身份,又不清楚自己扮演的角色,倒也不能明火执仗,只得旁敲侧击。 出了三间抱厦,穿过西角门,径直来到李纨院中。 她也不叫人通禀,直接进了里屋。 李纨昨晚一夜没睡好,正斜靠在炕上小憩,听到动静,连忙起身相迎。 “嫂子怎么来了!” 尤氏一把拉住她的手,趁机欺身贴近,与李纨并排坐在了炕上。 她挪了挪后臀,挨蹭着李纨坐下,一只手,十分自然的绕过李纨的后背,搂住她的蜂腰,明知故问道:“这是怎么了?莫非昨夜没睡好?” 按理,昨夜平儿告诉张云逸愿意帮忙,贾兰的事情算是落了地,她应该睡得极为香甜。 可偏偏这副光景,尤氏又知悉内情,用屁股想也知道因何缘故。 提起昨夜,李纨稍显倦怠的俏脸上,浮现一抹异样的红晕。 “这屋里地笼烧得太旺,烘得人夜里睡不踏实。” 李纨捎带解释一句,便岔开话题道:“嫂子过来莫非有事?” 尤氏见李纨的表现,心下愈发多了几分把握,笑着道:“可不是嘛!我给妹子道喜来了,前阵子你拜托我的事儿,逸兄弟已经答应了。” 李纨闻言不由一愣,只当尤氏还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她又托了平儿,赶巧又替自己求情,得知张云逸松口,连忙前来报喜。 她赶忙做出一副惊喜交加的模样,满脸堆笑道:“这可真得多谢嫂子了,难为嫂子记挂我们母子。” 她说着从炕上起身,不成想却被尤氏一把揽了回去。 “咱们之间何必这般见外,你我也算同命相怜,不怕你笑话,早先云逸没来的时候,我在府里过的,还不如伱呢!甭说爷们不拿我当回事,就是那些有脸的奴才,又有几个拿我当正经主子?” 她声情并茂,李纨也为之动容,又被勾起了伤心事,不免与之共情起来。 “这都是命!” 李纨斟酌道:“幸而嫂子如今也算熬出头了,府里再没人敢给你使脸子了。” 尤氏摇头叹道:“你还能指望兰小子成器,却叫我指望谁去?也亏得云逸有情有义,心里念着我这个嫂子,不但肯替我撑腰,还置办了营生。不怕你笑话,我往后可就全指望他了。” 李纨听她这般不避嫌,不由暗自心惊,也不敢搭话。 尤氏似乎也只是为了直抒胸臆,好一通感叹,方道:“你也知道,前阵子天工院玻璃发卖,外头庄子上又一大摊子事,他也没得嫌,今儿早上我与他一提,便应承下来。” 她顿了顿道:“珠兄弟走得早,兰小子的身子骨更不容轻慢,小孩子家家,难免会偷个懒儿,需得有人盯着才是。” 她这般一说,李纨也紧张了起来,忙一脸感激道:“嫂子思虑周全,倒是我这个做娘的忽略了。” “这倒不是我想到的,难为兰小子能得逸兄弟青眼,替他考虑到了这些。” 李纨心头一颤,神情不觉有些呆滞。 恍惚了片刻,方颤声道:“还请嫂子替我谢过逸大爷提醒。” 尤氏凑到她的耳边,咬着耳朵低声道:“难为他有这份心,你可不能致谢还假手于人,今儿他要我过来,就是要我告诉你,会与你当面拆解这打熬身子的法子,你正好当面致谢,岂不两全?” 尤氏一面在李纨耳边吹风,揽在李纨蜂腰上的手,也不由紧了几分。 李纨身子猛然一震,那前凸后翘的身子,仿佛打摆子似的枝乱颤。 她一时闹不清楚,这到底是张云逸的意思,还是尤氏自己的图谋。 她早就有所耳闻,贾珍虽还活着,尤氏却也不比自己好得了多少。 若说自己是死寡,那她便是活寡。 这会子又是吹风,又是摩挲,她不免怀疑,也如自己对平儿一样,打了别的主意。 她心头百转千回,又惊、又俱、又羞、又盼,一时间竟出了神。 尤氏虽是试探,却也不得不做两手准备,她故意摆出这副模棱两可的姿态,就是让李纨摸不着头脑,以免她真的三贞九烈,跑去贾母面前哭诉。这是她留的一条后路,一旦李纨真的不开窍,便以此为由,免得牵扯到张云逸身上。 而一旦李纨去了宁府,哪怕还有反复,可满府都是自己人,她也说不清楚,以张云逸的性子,到时候自会适可而止。 既无切实证据,李纨哪怕看出意图不轨,也只会息事宁人,秘而不宣。 不过,那是她做的防范,这会子明显感觉到李纨一阵乱颤,心头愈发笃定,能够成事。 她扭了扭纤腰,又与李纨挨肩蹭臀,耳鬓厮磨一番。 方循循善诱道:“只是你毕竟寡居之人,难免心瓜田李下,这府里不比我那头方便,你回头看哪天得空,我派人来请你过去,也免得被人背地里嚼舌。” 也不知是被尤氏撩拨的,还是旁的缘故,李纨只觉得口干舌燥,不自觉的干咽了一口。 嘴上却言不由衷道:“嫂子也说了,我毕竟寡居之人,如何能与他私下见面,何……何况还是去东府……” “正因如此,才要去我那头,对外便说你我两人在屋里说悄悄话,只把下人打发了,再叫他过来。” 李纨冷艳的俏脸,滴血似的涨得通红。 平儿昨晚才说张云逸要等到开春,才能教儿子,偏偏这会子,尤氏恨不能立即拐带她去东府。 倘若尤氏打了那等主意,尚且好说,可若真的是张云逸授意,那岂非,故意为之? “这……这如何使得?” 她心里虽千肯万肯,却不能不考虑后果,一旦事发,不但自己万劫不复,还会连累贾兰。 “我如今虽日子好过了些,却也对你的处境,感同身受。” 尤氏看出她的意动,忙温言道:“兰小子虽然成器,可便是以后入得官场,也得有人提携,大姑娘虽说要嫁入王府,可你也不想想,宝玉是她亲弟弟,又看着他长大,便是真的提携,又岂会轮到兰儿。” “这……”李纨不禁踌躇。 尤氏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道:“反倒是他,有皇上赏识,连大姑娘的事儿,都能说得上话,又素来重情,倘若肯提携兰儿,以后你又何愁没人帮衬?” 听了这番话,李纨已经有十足的把握,尤氏是受了张云逸的意。 她只觉得一股虚火直冲心肺,却又不免患得患失。 张云逸是看破自己深闺寂寞,身子久旷,故而撩拨,还是本就对自己有意? 尤氏见她沉默不言,只当她担心后果。 “你且放心,我那边水泼不进,必不会泄露行迹。” 她振振有词道:“其实,就是知道也不打紧,你为了儿子,上门托请他帮忙,谁又能说嘴?正值大姑娘要紧的关头,府里怕是捂都捂不过来,又岂会声张怪罪于你?” 说到这,她又冷笑了一声:“你怕是还不知道吧?老太太和大太太,为了撮合他跟二姑娘,还在园子开了一道角门,便是为了给他大开方便之门,未出阁的亲孙女尚且不避讳,还能拦着你请他帮忙?” “啊!~”李纨惊叫一声,怔怔看向尤氏。 对于园中的角门,她也有所耳闻,只是没往这方面去想。 而今,被尤氏一点,顿时恍然大悟。 那东角门开在会芳园,张云逸岂不正是住在那里? 李纨脸上腾起两团异样的沱红,双腿也不由紧紧拢在一处。 正犹豫如何半推半就,尤氏却已经撒手起身。 以退为进道:“罢了!连赖大儿子,在府里没找到着落,求到他头上,都能给个官做,何况兰儿? 我本不欲多生这个事端,只是可怜你们母子,在府里不受重视,这才替你张罗,本以为,你为了哥儿的前程,什么都能豁得出去,不成想,还这般瞻前顾后,你便当我没来过吧!” 这话犹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纨没有贾母的考量,赖家一直是贾母亲信,虽是下人,可单论受重视程度,比之母子二人,怕也不遑多让。 如今,赖大为儿子求官,府里不肯出手,换到贾兰身上,怕是即便有所帮衬,也十分有限。 且不论张云逸是早有此心,还是随手撩拨,倘若扫兴,以后还有何脸面求他帮忙? 既能帮到儿子,又能够纾解自己的情绪,唯有事情败露这项顾虑。 原先,她还担心偏听偏信,可看见尤氏起身欲走,顿时慌了神,哪里还顾得上旁的。 连忙一把抓住她的手,凄凄道:“嫂子!兹事体大,还请嫂子怜惜,千万……千万安排妥当,莫要传出什么闲言碎语啊!” …… (本章完) 第182章 不太一样 第182章 不太一样 当晚。 尤氏便绘声绘色将事情的经过,向张云逸复述了一遍。 得知李纨欲拒还迎的态度,张云逸也颇为惊喜。 尤氏察言观色,她这个东府的大奶奶,又乘机扮了一回西府的大奶奶,倒是凭添了一份雨露恩泽。 风停雨歇。 张云逸方沉声道:“她既然有意,我也不能无心,总得安排妥当,不能叫她招致闲言碎语。” 按尤氏的思路,大开大合,直接借口将人请来,张云逸却觉得这样太过粗糙。 毕竟,贾珍的名声摆在那儿。 瓜田李下,虽未必会怀疑自己,可与谁传出流言,于李纨而言都一样会身败名裂。 “那云逸的意思是?” “城外那两处庄子,虽如今已经到了我的手上,但目前还挂在府里,他们父子两,不是为了庄子上的收成,闹得不可开交吗?回头你就说我这阵子忙,怕积雪压坏了玻璃大棚,拿五百两银子,叫他们去大棚庄子上住两天,帮忙盯着些。” 温泉山庄是他为自己准备的,自然不可能让贾珍父子消遣。 恰巧前阵子大雪不断,让他们去看着玻璃大棚,也算是个说的过去的借口。 “诶!是我考虑欠妥,他们父子名声在外,单独请纨妹子上门,确实多有不妥。” “好饭不怕晚,嫂子不必操之过急,上回林姑娘她们已经约好了,过些天还要过来,届时还得麻烦嫂子装个病,让她以探病为由,跟着一块儿过来。” 尤氏余韵未消的双眸,偷偷瞄向张云逸。 心头暗自腹诽,我何曾操之过急,倒是刚才,越是喊着‘纨儿受不住’,你越发不管不顾。 不过,话虽如此,可前前后后,除了香菱、平儿等几个丫鬟以外,就连多了秦可卿和尤二姐,张云逸未曾冷落她这个旧人,却也没有抱怨。 “如此甚好,届时还可以打发素云那丫头,跟着她们去玻璃房。” “嗯!”张云逸点头道,“我也该避避嫌,好让那丫头放心跟去,早上我会去衙门,等到中午再悄悄回来。” “诶!明儿我就去告诉她,知道你如此为她着想,只怕心里还不知如何感激呢!” 尤氏顿了顿道:“只是这样一来,年前怕是没机会去泡温泉了吧?” 而今,离着过年也只二十天不到,既然要装病,总不能李纨一走病就好了。 一来二去,年前确实没机会再去温泉山庄偷闲了。 “嘿嘿嘿!嫂子最是知道我的,对伱们都是一样,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她毕竟头一遭,自不好叫她久等。” 张云逸搂着尤氏,笑道:“也只能委屈嫂子,等过了年再去了。” 原本,大雪封路,他也觉得行路艰难,如今又有了李纨这个插曲,正好改在年后再去。 …… “奶奶!奶奶……” 耳边传来素云的呼唤声,李纨这才发现自己又走神了。 她缓缓收回空洞的目光,看向书桌前埋头苦读的贾兰。 早前,她受了尤氏的蛊惑,脑子一热便应承了下来,一旦静下心来,却又有些畏首畏尾。 如果没有尤氏那句,往后全指望张云逸的话,打死她也不敢冒这个险。可人心思变,尤氏毕竟是东府的主母,万一以后有了变数,有了这个疏漏,自己也将受制于人。 只是,如今已然骑虎难下,倘若自己生了反复,别说张云逸以后不会提携儿子,恐怕就连答应好的,也再难兑现了。 贾珠早亡,给她埋下了很深的阴影,如今只得贾兰这么一个指望,断不容他身子出了岔子。 况且,尤氏虽不能全信,可有些话也不无道理。 赵姨娘那样造谣太太,为了顾全大姑娘的体面,府里尚且隐忍不发。 恐怕便是有所察觉,也不会声张。 反正自己母子在府里也不受重视,便是老太太和太太对自己有了看法,只要能够维持表面,不会影响儿子的名誉,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当然,这些都是她找的借口。 毕竟,平儿那边已经得了准信,最担心的总归有了着落。 可她在心底深处,还是想给自己留个念想,想要切身感受一番,平儿在山洞内的遭遇。 她暗自打定主意,就当是为了儿子,也为给自己留个念想。 只与张云逸保留一夕的露水情缘,往后,便再无瓜葛。 对! 只这一次! 捉奸要捉双,便是以后尤氏那边真的有了变数,可时过境迁,只要自己往后循规蹈矩,即便她再言之凿凿,老太太、太太也不会轻易相信,更没有败露的风险。 有了这个念头,她脸上升起两团异样的沱红,双腿缓缓并拢,坐直了身子。 同时,心下也渐渐放弃了挣扎。 素云察觉到李纨终于有了动静,只是神态似乎有些不太自然,连忙劝道:“奶奶昨晚没睡好,若是觉得乏了,哥儿这里奴婢看着就好。” 贾兰闻言,将手中的书放好,起身毕恭毕敬的行礼道:“母亲放心回去歇息,儿子必会好好用功,不会偷懒!” 看着懂事的儿子,李纨心头一软,从鼻腔中发出一声闷哼。 “嗯!~那你也别太晚了!” 她连忙起身,冲着素云道:“别忘了叮嘱哥儿,过会儿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素云连忙答应一声:“奶奶放心,奴婢省得!” 交代完毕,李纨移步门前。 正欲掀开门帘,却缩回手,迟疑了一下,方回身对素云吩咐道:“我这就回去睡下了,你过会儿就别过来了,免得吵醒了我!” 离开了贾兰的书房,她立即三步并作两步,快步回到屋内。 犹如昨夜一般,迅速剥落了一身的束缚,钻入锦被之中,与被褥紧紧裹缠在了一处。 只是,这一夜再无人打扰她的美梦。 而那梦中的场景,却由会芳园的山洞,转变成了一处闺房。 她犹如房间的女主人,等待归家的丈夫…… 待到张云逸推门而入,眼神虽然依旧炽烈,动作却不似前日梦中一般粗暴。 既温柔又体贴的挽着她的手,来到床前,帮她褪下了重重束缚,一番你侬我侬的依偎缠绵,然后自然而然的双双倒在床上,就像夫妻一样…… …… (本章完) 第183章 仔细求证 第183章 仔细求证 翌日,清晨。 终于睡了个囫囵觉的李纨,在素云伺候下起了床。 “奶奶今儿气色比昨儿好多了!” 李纨闻言,白里透红的面庞,愈发多了几分夺目。 她连忙岔开话题道:“兰儿昨晚什么时候睡下的?” “回奶奶,哥儿还是二更半睡下的。” 梳洗完毕,李纨移步妆台前,对着镜中的自己,顾盼自怜。 昨夜虽然无人打扰她的美梦,可终究只是聊以自慰。 梦中的一切不过臆想,犹如无根之萍,太过虚幻。 想到昨夜不上不下,她竟隐隐期盼,尤氏能够尽快发来邀请。 “咦!奶奶怎么淌了这么多汗?被子都湿荫荫的……” 恰在此时,素云一声惊讶,打断了她的思绪。 “嗯!~” 李纨想到昨夜的癫狂,心头不由一颤,从鼻腔中发出一声闷哼。 难掩心虚道:“许是前日感了些风寒,昨夜出了好些汗,今儿才感觉好多了!这屋里地笼烧得旺,你也别拿出去晒了,快替我梳好妆,还要去老太太那里晨昏定省呢!” 素云毕竟年纪不大,不疑有它,连忙丢下被子,转头给她梳妆。 待到收拾完毕,略吃了些早饭,李纨方来到荣庆堂。 王熙凤一见她便笑道:“哟!大嫂子今儿气色瞧着倒是滋润,莫不是有什么喜事?” “哪……哪有什么喜事?”李纨一怔,连忙矢口否认。 “怎么没有?”王熙凤卖弄道,“逸兄弟那头都应承下来,嫂子莫非还想瞒着我们不成?” 听了这话,李纨暗自松了口气,忙掩饰道:“说是还要等到开春,这会子为时尚早。” 见二人打起了哑谜,贾母不禁疑惑道:“逸哥儿应承了什么好事?” 王熙凤笑着向贾母和王夫人解释道:“上回敬大爷生辰,逸兄弟看了兰小子,说他身子骨弱,需要打磨,这不,前儿我差平儿与他商议那鸟粪的生意,帮大嫂子问了一句,逸兄弟倒也爽快,答应帮兰小子打熬身子呢!” 昨日尤氏登门,倒是给她提了个醒,忙不迭的在贾母面前,演一出妯娌和睦,关爱侄儿的戏码。 “兰小子身子骨弱吗?我竟还不知道。” 贾母叹道:“难为你有心了,她们孤儿寡母的,你记得多照应些个。” 李纨闻言,不觉低下了头。 不但贾母,就连王夫人又何曾关注过贾兰这个嫡孙? 即便如今听闻,也不曾亲自过问,不过让王熙凤稍稍关注。 话虽如此,她仍向贾母道了谢:“谢老太太关心!” “老太太放心!” 王熙凤接过话头,意有所指道:“听说嫂子前阵子拜托珍大嫂子,一直也没得个准信,这回可多亏了平儿!”“哦?”贾母诧异道,“珍哥儿媳妇没办妥,平儿倒比她还有面儿?” 王熙凤闻弦知意,笑道:“那是自然!虽说珍大嫂子比咱们近了一层,可素来人情越用越薄,如今东府全指着他帮衬,再托这个请那个的,总归顾虑重重。况且,不看僧面看佛面,大姑娘不日便要做王妃了,平儿到底是咱们府里的,他又岂会不给几分薄面?” 这话深合贾母心意,笑道:“伱倒是看得明白!不过,这话在咱们家里说说也就罢了,可别传扬出去。” 若是搁在之前,李纨巴不得王熙凤能把这个锅给背了,如今却还试图借着尤氏的姐妹情深,去宁府赴约。 连忙解释道:“倒也不怪大嫂子,先前逸兄弟肯提点兰儿,也多亏了她,想必隔得太近,不便一而再的劳烦,这才耽搁了。” “嗯!这倒也是,他素来极重情义,珍哥儿媳妇托请,他不至于推辞才是。” 虽说王熙凤的说法更合她的心意,可贾母还是觉得李纨的话更有道理。 想了想又叮嘱道:“难为珍哥儿媳妇跟你交好,也别因为东府出了事就怠慢了人家。” 尤氏虽说是东府的人,在贾珍面前又不得劲,可关键张云逸对这个嫂子颇为照顾。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不求她能帮忙在婚事上偏帮自家,只要维持表面功夫,让她顾念这份交情,不至于极力作梗便可。 “诶!”李纨听了这个吩咐,差点没叫出声来,极力压抑住心中的情绪,答应了一声。 这些,贾母还捎带考虑,王夫人却不清楚大房暗地里的盘算。 适才听王熙凤提到了元春,她不免记挂。 便岔开话题,询问起了园子的进度。 王熙凤连忙回禀:“虽说大雪耽误了一些时日,幸而逸兄弟又借了些人手过来,我也督促下头加了紧,约莫三月中旬便可收拾停当。” 提到元春,李纨心中一动,也顾不得王夫人会否不快,假意叹道:“虽说大姑娘这份尊荣殊为难得,可府里斥巨资,建下这偌大的园子,待大姑娘出了嫁,以后便用不上了,也着实可惜!” 尤氏信誓旦旦,园子的东角门是为张云逸而开,却并未细说如何方便他,李纨心中有些猜测,不免有心求证。 倘若贾母真的为了这桩婚事,连迎春的名节都不顾,那自己何尝不是多了一层保障。 对于王夫人飘来的眼神,她假装没有看到,只盯着贾母脸上的表情。 贾母原也打算找个机会,如今李纨提及,倒正称了她的心意。 不过,还没等她开口,早已了然于胸的王熙凤,却抢着卖乖道:“老太太,大嫂子所言不差,这么好的园子空置了确实可惜,孙媳倒是有个主意。” “哦?你倒是说说!”贾母明知故问道。 “不若叫姑娘们一齐搬进去住,一来给大姑娘送嫁,好沾沾大姑娘的喜气;二来园子有人住,方有了人气,也不至于荒废了可惜!” “嗯!”贾母赞许道,“这个主意好,我看就这么办!太太意下如何?” 王夫人暗自腹诽,你都说就这么办了,还问我意下如何。 她瞥了王熙凤一眼,笑道:“老太太说的是,让她们跟着沾些喜气也好。” 王夫人尚且蒙在鼓里,只当王熙凤临时起意。 而一旁的李纨,却心头有了明悟,看着贾母和王熙凤一唱一和,心下又去了几分顾虑,更添了几分火热。 …… (本章完) 第184章 约定 第184章 约定 “奶奶!珍大奶奶来了!” 结束了晨昏定省,回到自家小院的李纨,便听到丫鬟的禀报。 她不禁脱口而出道:“这么……这么早?” 幸而她及时察觉失态,将快改为了早。 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自家堂屋,只见尤氏正端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的品尝着丫鬟端上的茶水。 她也顾不得失礼,一把拽住尤氏,将其拉进了里屋。 压着嗓子,言不由衷道:“不是说好了,过两天再去老太太跟前,叫我过去吗?怎么……怎么来得这么急?” 她虽压低了嗓子,可语气十分急切,不但带着些迫不及待,末了还忍不住干咽了一口。 尤氏看在眼里,戏谑道:“谁说我今儿是来请你的?” 李纨闻言,不禁怅然若失,嘴上却喃喃道:“那……那便好……” 尤氏有心调笑,故意在她腰上捏了一把,嬉笑道:“妹子今儿气色倒比昨儿好了许多,想必昨夜睡得踏实。” 她顺势搂住李纨的蜂腰,半搂半拖的将木鸡似的李纨,带到炕上,叹道:“倒是苦了逸兄弟,为你费尽心思,操劳了一夜……” 李纨被她这疯话唬了一跳,忙向门口看了一眼,埋怨道:“嫂……嫂子这话如何说得!” 虽然,有些话彼此心照不宣,可表面的功夫还是得顾,昨日一直是拿贾兰那打熬身子的法子做幌子,她还能揣着明白当糊涂。 这般单刀直入,不遮不掩,叫她如何抹得开脸。 尤氏在她腰上拧了一把,笑道:“你想哪去了?他怜伱肯为儿子冒险,寻思了一夜,做了万全的打算……” 她将张云逸的计划和盘托出,末了又欲盖弥彰道:“他肯如此替你考虑,以后必定不吝提携兰小子,寻常爷们只顾着自己,哪肯为人费这等心思,也就是他,怜惜你们孤儿寡母……” 原先,李纨只是十年寡居的孤寂被触动,又受了尤氏的撩拨,一时难以自持,只为求个念想。 此刻,闻得张云逸如此处心积虑,替自己考虑,心中竟多了一丝难以言明的情愫。 语无伦次道:“他……多……多谢嫂子怜惜。” 尤氏虽是日久生情,与李纨经历不同,可在面对张云逸替她筹算时,何尝未曾有过感触。 加之,身为过来人,立即从李纨神态上有所察觉。 “谢我做什么?日后你见了他,再亲自好生答谢一番,莫要辜负了他的苦心也就是了。我瞅着他对兰小子颇为上心,你这头再使些力气,指不定认做干儿子,以后你们娘俩也不必指望这边。” “嫂……嫂子快别说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能使得上劲。” “有母凭子贵的,怎么就不能子凭母贵!逸兄弟最是重情重义,尤其最念旧情,他的为人,想必也不用我多说,府里上下谁人不知?” 她凑到李纨耳边,说些模棱两可的疯言疯语,偏偏在某些关键词上,拿腔拿调,直逗弄的李纨娇嗔不已。 眼见着话已带到,李纨也被撩拨的春心萌动,尤氏也担心过犹不及。 便起身道:“你且好等着吧!待到姑娘们定下过去的日子,我再派人过来,叫你一同过去。” …… 没想到,尤氏一句且好等着,竟真的一语成谶。 虽然她回去没两天,便传出了感染风寒的消息。 只是,一众姐妹虽约好再去,可并未定下时间。 数着日子最是难捱,尤其这时间还没个定数,须得搭旁人的顺风车。虽每每捱不住,便打发素云去别的屋里睡下,可如是这般,非但没能缓解心中的情绪,反倒愈发心急火燎。 嘴里,似乎也上火,而生出了几颗水泡。 她一度差点忍不住,想要主动向贾母提出,去东府探视‘病中’的尤氏,可终究因为担心,会画蛇添足,坏了张云逸的计划,只得默默忍耐。 幸而,急的不止她一人。 这日,一众女眷齐聚荣庆堂。 探春便摇着林黛玉的胳膊,撒娇道:“难得这阵子天气好,姐姐不如乘着年前,考教考教香菱诗词,且上回逸大哥那故事着实有趣,咱们顺便问问还有没有别的故事。” 林黛玉捏了下她的鼻子,笑道:“想听故事便想听故事,拿我做幌子也不是不行,只是你们既听了故事,也不能敝帚自珍,需得将自己作诗的心得,也一并教给香菱。” 探春尚未答话,湘云便抢着道:“那是自然!咱们既听了逸大哥的故事,也该投桃报李才是。” 她一面拍着手,一面拉住宝钗道:“宝姐姐你说是吧?” 宝钗原不想凑这个热闹,又恐扫了她们的兴,便也附和起来。 一旁的迎春,却不自觉低下了头。 她虽也能作诗,水平却比不得林黛玉、宝钗和湘云,众姐妹中,大约是比年幼的惜春略强一些。 贾母看出了她的尴尬,笑道:“听说珍哥儿媳妇病了,你们既然要过去,就顺便一同去看看她。” 她当即对琥珀吩咐道:“你去东府跟珍哥儿媳妇只会一声。” 李纨早盼着这天,如今事到临头,不免又牵肠挂肚,既担心尤氏那头掉了链子,又恐贾母这边拦路。 一颗心七上八下,仿佛堵到了嗓子眼。 少顷。 尤氏派人前来贾母跟前回复:“大爷前些天,带着哥儿去了城外的庄子上,怕有些日子才能回来,奶奶病着也没人说话,听闻姑娘们明日过去赏雪,便想请珠大奶奶一并过去,也好陪着说会话,解解闷。” 因贾敬方外之人,在宁府里,下人们惯称尤氏太太,可到了荣府,则以同辈看齐,故而只以奶奶称呼。 倘若贾珍父子在家,贾母还会犹豫,而今却想也不想便答应了。 “那你明日便不用过来问安了,也随她们一道去东府,代我和太太,看看珍哥儿媳妇吧!” 李纨闻言,只觉脑中‘嗡’的一声,终于一颗石头落了地。 “嗯!~” 她想要回复贾母,可嗓子却如同被堵住一般,只得闷哼一声,向贾母行了个礼,算是应承下来。 这一日,她过得浑浑噩噩,好容易才捱到晚上。 叮嘱素云照顾好读书的贾兰,便回了房。 原打算早早的上床,好养精蓄锐,可躺倒床上,却辗转反侧,如论如何也睡不着。 一直消磨到了后半夜,才终于耗尽了气力,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 (本章完) 第185章 保养 第185章 保养 因昨夜一直消磨到后半夜,方才睡着。 李纨这一觉,睡得却极为深沉。 也亏得素云提前知道,今日不用晨昏定省,这才让她睡到日上三竿,总算不至于露出疲态。 “奶奶!哥儿一早便去了学堂,姑娘们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派人来问奶奶何时出发呢!” 刚梳洗完毕,外头又来回禀。 “你去告诉她们,我马上就来!” 吩咐素云前去传话,她稍稍犹豫,还是又返回妆台前,在脸上捯饬了片刻,化了个淡妆,方才出了屋,赶去与众女汇合。 她素来清冷,不施脂粉,加之相由心生,虽只化了淡妆,倒也显露出几分春意来,也亏得同行的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倒也未曾察觉这抹春情。 尤氏素日虽住在逗蜂轩,可只为了图方便。 如今既然装病,又为了方便行事,自然不会在逗蜂轩‘养病’。 因贾母还嘱咐探病,一行到了宁府,过了内三门,便经穿堂来到尤氏院中。 许是近乡情怯,这会子到了跟前,李纨反倒缩在了众人身后。 她冷眼旁观,偷偷打量尤氏,见她面容素白,合衣靠在床上,脸上竟真有几分病容,只是不知,是真病还是假病。 一通嘘寒问暖过后,尤氏方悠悠道:“时辰也不早了,园子里安排好了午饭,你们也别在这里多待,免得过了病气。有什么差遣,就吩咐宝珠、瑞珠去办。” 探春微微皱眉,道:“逸大哥不在吗?” 如今尤氏卧病在床,秦氏也一直托病,二人都不方便照应。 倘若张云逸在家,尤氏自然不需要吩咐的这般细致。 尤氏假意叹道:“昨儿听说你们今儿过来,他还说要休息一天,没成想衙门那边有事,一大早派了人来,他临走前特意叮嘱我,叫伱们别急着回去,待到他处理完手头上的事,便赶回来陪你们吃个早晚饭。” 听尤氏这么一说,探春脸上方舒缓了一些。 李纨忙乘机道:“我也不太会作诗,就留下来陪嫂子说会子话,你们去玩吧!” 尤氏也点了点头,转而对素云道:“你也难得过来一趟,你们奶奶有我照应着,也跟着去玻璃房晒晒太阳,偷会儿懒吧!” 素云早就听闻玻璃房的大名,巴不得去瞧个新鲜,只是碍于身份。 原以为李纨推脱不去,自己也没了机会,如今尤氏主动提及,顿时眼巴巴的看向了李纨。 李纨这才顺水推舟道:“嫂子身体抱恙,咱们还过来叨扰,你便跟着姑娘们,好多照应些。” 二人配合无间,待众人离开。 尤氏正欲拉着李纨闲话几句,好缓解她的尴尬,却听‘咕噜’一声,李纨的肚子竟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尤氏便一把掀开被子,靸上鞋,拉着她来到屋外隔间的炕上。 她一面将李纨按坐在炕桌另一侧,一面吩咐外头准备酒菜。 嘴上还饶有深意道:“那打熬身子的法子,你一会儿怕是也得跟着练练,方能记得牢,空着肚子没有力气可不成。” 干等着张云逸也太过不堪,李纨便与尤氏隔着炕桌,相向而坐。 她早上起得迟,错过了饭点,这会子确实肚子里空落落的。 起初,还能够若无其事的与尤氏推杯换盏,可待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迟迟没见到张云逸的身影,不免患得患失。 想到尤氏刚才对探春说的话儿,她心里不禁直打鼓,该不会真的衙门有事耽搁了吧? 偏偏尤氏仿佛故意捉弄似的,一句话也不提张云逸,差点没把她憋出病来。 正在她坐立不安的时候,尤氏却突然从对面爬到了她的身旁,一双手也不安分的攀上了她丰熟的身子。李纨不禁心神一颤,心中暗道:果然还是想岔了吗? 她不免自怨自艾,张云逸不但身边几个丫鬟,各有千秋,那未过门的妾室尤二姐,同样姿容俏丽。 又怎么会为自己一个寡居之人,甘冒这么大的风险? 她面露一丝悲戚,怔怔的出神,不成想,尤氏竟忽然缩回了手,转身便下了炕。 一面摇了摇酒壶,一面嬉笑道:“妹子稍等,我再去拿壶酒来。”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李纨也摸不着头脑。 怔怔的看着尤氏扭着腰臀,掩门而去。 尤氏一走,她方察觉,不但这屋内静得可怕,竟连院子里也无一丝声响传入。 这是…… 下人都被支走了? 一念至此,她不由内心火热。 本就喝了不少酒,脸上的沱红愈发娇艳起来。 正胡思乱想之际,忽闻‘吱呀’一声,她慌忙扭身看去。 正见梦里出现无数次,那道俊朗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只见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背抵着半开的大门,缓缓后靠,将门关上。 随即三步并作两步,须臾间便到了她的近前。 李纨此刻方后知后觉的慌忙起身。 只是,她双腿本就悬在炕沿,一直侧身坐在炕上,这么长的时间,以至于双腿已经有些发麻。 此刻倏然起身,腿上顿觉无力。 双手情不自禁的攀在了张云逸的身上。 李纨恍似触电一般,想要缩回手,却被眼疾手快的张云逸,一把捉住,然后顺势被扯进了怀里。 她脑中只觉‘嗡’的一声,鬼使神差似的脱口道:“还请逸兄弟费力劳心,好生照顾纨儿身子……” 她原是想说兰儿,可话到了嘴边,吐出来的却是纨儿。 察觉到自己的疏漏,李纨轰鸣的脑袋,顿时成了一团乱麻。 本就虚弱无力的挣扎,不但偃旗息鼓,一对粉臂反倒情不自禁的,环过了张云逸的脖颈。 此情此景,饶是张云逸本就存心,也不由一阵恍惚。 虽然尤氏信誓旦旦,可他毕竟与李纨只有几面之缘。 因担心她临阵退缩,特意叮嘱尤氏多陪她喝点酒,好给她壮一壮胆。 原先他还打算,利用传授广播体操的机会,做些耳鬓厮磨的铺垫。 岂料,这才刚进屋,李纨便迫不及待的扑了上来,嘴里还念叨着,要他怜惜她的身子。 他再无迟疑,当即将李纨打横了抱起,仿佛得胜的将军,龙行虎步向着里屋迈去。 “嫂子放心!你把身子交给我,我自会爱护有加,就让我先给嫂子好生保养一番吧!” …… (本章完) 第186章 善后与复盘 第186章 善后与复盘 昏暗,潮湿,粘腻。 张云逸睁开眼,只觉得腹中一阵空虚。 瞥了眼屋内窗户,发现外头居然已经黯淡下来,只微微映着雪光。 他凭着记忆向床头摸索,却一把摸了个空。 双手撑床,刚坐起身,正欲回身去看,却见房门被推开。 “云逸醒啦!” 尤氏迈步进门,刚说了一句话,便连忙拿手在鼻前扇了又扇。 嘴里忍不住抱怨道:“她这怎么跟吃了上顿没下顿似的,我见她走的时候,腿脚都不利索了!” 大冷天的又不好开窗,屋里还烧着地笼,味道自然十分难捱,尤氏骤然进来,只觉得异常刺鼻。 张云逸也就是一直身在其中,适应了这靡靡之气,否则,只怕一刻也待不住。 “什么时辰了?”他揉了揉脑壳,“她什么时候走的?” “都酉正了!她没敢跟姑娘们一起回去,乘着她们在后园吃晚饭,央我吩咐车提前送她回去了。” 尤氏喋喋不休道:“你们两个睡得跟死猪似的,亏得我看一直没有动静,过来瞅了一眼,否则非被瞧出来不可。” “我没去园子,她们没疑心吧?”张云逸也有些心虚。 尤氏庆幸道:“幸而前头编了个衙门有事的谎话,正好搪塞过去,不然这都散衙了,你还没回来,指不定那边会不会疑心!我听宝珠说,二姑娘和三姑娘问了你好几次。” 张云逸这会子刚醒,一时也没注意,二姑娘里还夹带了三姑娘,有些心不在焉道:“嫂子也别说了,她前头说,只是想多留些念想,以后便再无瓜葛,故而才舍了脸面,一而再的……” 听了这话,尤氏又忍不住埋汰道:“这话糊弄鬼呢!这种事,素来有一就有再。况且,都快下不了地了,我叫醒她那会子,竟还有些舍不得走,听到后头用晚饭了,这才慌了神。” 张云逸不禁摇了摇头,他自然清楚,这种事,素来只有一次和无数次的区别。 只是,他也没料到,李纨守寡近十年的沉疴,竟这般难以疏通。 起初,李纨让他照顾些她的身子,他还当了真。以为她寡居十年,素日又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必然不堪重负。 岂料,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李纨,一旦动了情,竟宛如一座冰山,被化开来一般,打着旋儿,汇聚成了一片汪洋。 且那片汪洋大海,居然还有暗流涌动,一旦被那旋涡缠上,便不由自主的被掌握了主动,随即便如敲骨吸髓似,不得脱身。 不过,置身旋涡深处,仿佛全身都被包裹一般,那份舒爽又叫人甘之如饴,情不自禁徜徉其中,流连忘返,更不忍抽身。 有道是,美女杀人不用刀,勾魂夺魄全靠腰。 张云逸也不明白,寡居十年的李纨,这份腰力是天赋使然,还是后天练就。 只能在心底暗叹一句:贾珠死的不怨。 素来只有累趴的牛,哪有耕坏的田? 以他这般身子骨,尚且事后还沉沉睡了过去,更何况贾珠那般的文弱书生。 平日里,便是应付尤氏和秦可卿婆媳二人,都不至于这般费力劳神。 今日,差点在李纨身上,马失前蹄。 他在心中默默计算,估摸着李纨的战力,大约与尤氏婆媳再加个尤二姐相当。 当然,就刚才尤氏所言,只怕李纨今日也是超水平发挥,其中不乏积攒了十年沉疴的缘故。尤氏似乎还意犹未尽,将头探出去,狠狠吸了口气,方又接着道:“伱都不知道,不过是擦了擦身子,那么大一盆水,差点没给她洗浑了!” 她说着,双手的食指和拇指张开,笔画了一下,盆的大小。 张云逸脸上不觉微微发烫,连忙岔开话题:“肚子饿了,饭菜可有现成的?” 他耗费颇大,不觉饥肠辘辘。 尤氏没好气道:“这一身的味儿,你也不觉得难受,还是先洗洗吧!水都烧好了,浴桶就摆在外头。饭菜也在外头备下了,你再不起来,我也准备叫醒你了。” 她这么一说,张云逸顿觉身上粘腻,无一处受用,就连床单、被褥,都湿漉漉的。 他赶忙掀开被子,倏地翻身下床,甩着个膀子,吊儿郎当的来到隔间。 果然,外头已经摆好了浴桶,炕上放着一身干净衣服,炕桌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 他当即跨入浴桶,沉了下去,顿觉浑身舒爽,忍不住深呼吸一口。 尤氏此刻方来到他的背后,也挽起袖子,帮忙搓洗起来。 她此刻心里五味杂陈,暗自后悔,帮李纨撮合。 原还以为等李纨走后,自己还有机会接棒,这会子瞧着样子,怕是一滴也不剩了。 她倒是希望,李纨能够言行一致,留足了念想,以后便再无瓜葛。 否则,即使她不便常来常往,可她这一回,却足以抵得上三个人,叫她如何没有想法。 想到这,她连忙提醒道:“她若是出尔反尔,你以后也不能再这般由着她胡来,这般不知收敛,万一熬坏了身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嫂子提醒的是!”张云逸哂笑着,站起了身,“嫂子快把毛巾递来,换了衣服早点吃饭。” 他虽然看似轻描淡写,可心里却暗自警醒。 自己毕竟凡胎肉身,又没有外挂傍身。 贾珠前车之鉴,以后便是在荣府出入无碍,李纨那头也不可过于勤勉,最多保证一月一回,还得浅尝辄止,保留三成余力,方为妥当。 张云逸这边对李纨心生提防,却不知道李纨早已不堪重负,全凭着一股子狠劲,方能支撑着回到家。 张云逸所料不差,她因为憋了十年,又盼了好些日子,更担心有了这回没下回。 一时,没顾得上身体的承受能力。 强撑着回到屋内,她便再也支撑不住,连回味个中滋味都没能够,刚沾上枕头,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待到素云跟着大部队回府,还准备喊她用饭,可进了屋,方发觉自家奶奶非但已经睡下,还破天荒的打起了微鼾。 因她提前离开,尤氏少不得拿身子不适做借口,素云见她睡得香甜,也没多想,便由着她了。 不过,李纨虽睡足了一夜,终究还是撑坏了身子。 她不似张云逸一般勤于锻炼,又泡了个热水澡,吃了晚饭方才出门。 加上,回来的路上又吹了些冷风,次日竟真的病倒了。 这让从‘病愈’的尤氏口中,得知的张云逸,稍稍惦记之时,也有些志得意满。 …… (本章完) 第187章 趋吉避凶 第187章 趋吉避凶 年底,是各家各户人情往来的时候。 宁王府也是一样。 只是,上门的走动的人中,却有许多是愁眉苦脸,上门哭穷,打秋风的。 工部贪腐案,将宁王一系的官员,牵扯进去了大半。 以前有这笔浮财,他们挥霍无度,大手大脚惯了,如今退赔了脏银,连家底也掏空了。 年关难度,尤其是那些军中任职的武将。 这些人想要在军中站稳脚跟,除了人际关系以外,手底下也得培植一批亲兵。 这些亲兵的待遇,往往比军中普通的大头兵,要好上不少,多出来的这笔消耗,也都是各凭本事。 虽然这些将官也会吃些空饷,贴补这部分支出。 可而今刚退了脏银,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少不得要来向宁王求助。 宁王能够拉拢这批人,除了亲王的身份,何尝不是因为工部那条赚钱的路子? 而今,这些年的所得竹篮打水,下头本就人心思变,怨声载道。 他虽然也能暂时贴补,解决他们的燃眉之急,可并非长久之计,这些人被断了财路,他何尝不是? 王爷家也没有余粮啊! 想要笼络住这批人,他急于寻找一条稳定的财路,好安住他们的心。 再想往工部伸手,已经不可能了,这也是他急于拉拢张云逸的原因。 天工院的销售,虽然握在忠顺王的手里,他不想贸然得罪,可原料的采购,却是张云逸一言而决的事情。 以前往工部伸手,就没少走采买的路子,如今也算是轻车熟路了。 只是,贾政办事拖沓,这都快半年了,居然一直没有消息。 他终于忍不住将贾政召来,询问进度。 “王爷虽求贤若渴,然逸哥儿本就是家里的老亲,这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王爷又何须折节?” 一连两次都在宴请张云逸的时候出了岔子,贾政也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与他反冲。 他在为官多年,理政的手段没学到多少,推诿扯皮的功夫倒是丝毫没拉下。 翻来覆去都是这么几句,宁王也不好意思道明意图,加上贾政说的也在理,便转而询问起了待嫁别院的进度。 “这……”贾政哪里管过这个,只得又打起了马虎眼,“王爷也知道,今年大雪连绵,延误了些许工期,现下倒也难说,还是待下臣回去,问清楚了再来回禀。” 几句话一问,宁王也看出来,贾政基本算是个草包,不免对元春也有了看法。 若非因为张云逸,他甚至都有悔婚的打算了,即便如此,也懒得再跟他浪费时间。 打发走了贾政,他又想到了贾敬。 虽然贾政说的在理,待到迎娶了贾元春,与张云逸也算沾亲带故。 可这事迟办不如早办,加上贾政提及别院的进度有所延误,他不免担心,一拖再拖。 便又私下召见了贾敬,这回他倒没有隐瞒难处。 只是,这般开诚布公,却没能说动贾敬,反倒提醒他,莫要冲动行事,以免张云逸怀疑起张常卿的死因,反而弄巧成拙。 会见了宁王之后,回到玄真观的贾敬,却还是不放心。工部贪腐案暴露,皇帝虽只将宁王禁足了三月,小惩大诫。 可贾敬跟着皇帝修道日久,对于正庆帝的性格,也摸了个大概。 原先,还能指着宁王登基能够翻盘,而今只怕希望渺茫。 拒绝宁王的提议,一方面是出于谨慎,另一方面也是有心疏远宁王。 并且,越是这样,张云逸这头越不能出乱子。 否则,一旦他得知,自己才是害得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别说在皇帝面前作保,不捅刀子就不错了。 他当即便派人传来了贾珍,耳提面命道:“倘若宁王让你拉拢云逸,你切莫答应。” “儿子省得!”贾珍疑惑道,“这不是事前说好的吗?让西府那边出头,以免云逸疑心,老爷何故特意召儿子前来?” 贾敬皱了皱眉头,沉吟道:“我也是见宁王那边有些急,担心他不听劝告,而今咱们也不求那泼天的富贵,只求安安稳稳,倘若云逸这头再出了岔子,咱家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他将对于储位的揣测,告知了贾珍,又叹道:“而今有西府冒头,为父我在皇上跟前也失了宠,宁王已无拉拢咱们的必要,正好乘机与他疏远,免得以后被秦王记恨。” “这……” 听贾敬这么一说,贾珍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他一直指望着宁王登基,恢复往日荣光,这下却是连最后的指望也没了。 不过相较于荣华富贵,还是小命更重要,他忙道:“那咱们要不要提醒云逸?免得他与宁王走得太近,以后会牵连了咱们。” 贾敬沉吟了半晌,方叹道:“这也是为父发愁的地方,如今家里都指着他的圣眷,可这也是一把双刃剑。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你姑父的死,总归是一根刺,万一哪天他知道了……” 说到这,他脸上闪过一丝狠厉,沉声道:“倘若他真的跟宁王结交,咱家正好乘机寻个由头,与他和西府彻底划清界限,再将府邸归还朝廷,由着他和西府折腾,免得在秦王跟前显眼。” 贾珍脸色大变,急道:“可……可家里全指着他过活,一旦与他翻脸,岂非……” 贾敬见他脸色不好,也感同身受。 不过,事关家族存亡,他当即便打断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切莫好高骛远。只要为父的功名还在,便可免去那些苛捐杂税,凭家里那八九个庄子,虽不能保证大富大贵,可退还了敕造的府邸,少了那些不必要的用,搬回金陵,做个富家翁还是不成问题的。” 听说还要远离京城,贾珍更是心有不甘。 “性命攸关,且不论云逸会否知道他父亲的死因,只说咱们替宁王筹谋,污蔑秦王假借天象诋毁皇上这一桩,倘若泄露便是万劫不复。如今唯有远离京师,尽量躲得远远的,最好叫秦王忘了咱们,方有机会自保。” “那倘若云逸不曾与宁王结交呢?” 贾敬深深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道:“凭他那生财的手段,只要不结交宁王,自然少不得高官厚禄,只是,咱们也只有听天由命,盼着谋害他们父子的事,永远别泄露了才好!” 他手捻长须,点评道:“西府那头,大老爷贪图享乐,二老爷志大才疏。牝鸡司晨,惟家之索,阖府尽让一家子女眷做主,几个哥儿都被养费了不说,于朝中大事所知甚少,不足与谋,伱可明白为父的意思?” 贾政看不上他陪皇帝修道的幸进之举,他又何尝看得起贾政? 只是,他在置喙荣府的时候,却也忘了,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只顾着陪皇帝修道,也没管得了儿子。 贾珍忙俯首帖耳道:“父亲放心,儿子省得!” …… (本章完) 第188章 春风藏霜刀 第188章 春风藏霜刀 其实,贾敬心里也颇为纠结。 一方面,担心张云逸得知真相,希望他与宁王结交,以后被秦王的清算,自家还可以乘机切割逼祸。 另一方面,一旦秦王登基后真的算旧账,能不能凭切割就躲得过清算,也在两可之间。 倒是张云逸,倘若不曾在夺嫡上站位,未必不能像这次一般,出言作保。 正是因为这种纠结的心态,他才会明知贾珍询问的意图,还有那句听天由命的感叹。 故而,并未再出言阻挠,只提醒他莫要对荣府泄露。 贾珍虽不清楚贾敬心中的纠结,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这回不打算对他言听计从。 即便按照贾敬的说法,避祸金陵,做缩头乌龟,可终究未必保险。 反倒是张云逸,如果不行差踏错,甚至能摆正位置。 凭借自己托妻献媳的情分,加上他素来重情重义的性格,护住一家子周全,可能性更大。 同样是听天由命,攀附张云逸却不必夹着尾巴做人,反而可以保住荣华富贵。 他虽没听过,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却也会衡量取舍。 因担心夜长梦多,张云逸会受到荣府蛊惑,从玄真观回到家,他便张罗起了酒菜。 自己更是亲自来到前院,迎接张云逸散衙。 “珍大哥今日没出去?” 张云逸下了马车,看见等候已久的贾珍,也颇为疑惑。 贾蓉虽然上下其手,可挨了一顿打,田庄的收成,倒也吐出了不少。 加上,此前安排二人去城外的庄子暂避的五百两,他也拿了大头。 如今身家虽比不得从前,可也四千两左右。 前阵子憋得狠了,这阵子手头宽裕,不免往回找补,近来时常呼朋唤友,寻问柳,甚少在府里滞留。 “庄子上的事情,还未跟云逸汇报,且如今年关将近,咱们兄弟也好些日子没聚一聚了,哥哥提前叫他们安排好了酒菜。” “如此也好!” 既然贾珍这里做了安排,想必尤氏那边也有所改变。 张云逸也未推辞,便跟着贾珍来到了宁安堂的偏厅。 贾珍倒也没有单刀直入,先感叹了一番庄子上的变化,又诉了近来为他奔波的辛苦。 待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他方勾肩搭背,意味深长道:“兄弟你如今深受皇上信重,虽官职还不算高,却也称得上前途无量了。哥哥有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一直想跟你说,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这般发自肺腑,声情并茂,张云逸也不禁疑惑。 “咱们兄弟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哥哥但说无妨。” “越是身居高位,越是不容有失啊!” 贾珍感叹道:“尤其兄弟你生财有道,背地里不知有多少人眼红心热,行事须得慎之又慎啊!” “珍大哥说的是,兄弟必定牢记哥哥提点。” “诶!咱们兄弟一荣俱荣,哥哥又没做过官,哪有资格提点伱?” 贾珍话锋一转道:“只是,如今朝廷看似风平浪静,可皇上毕竟有些春秋了,秦王和宁王又岂会没有盘算?” “呃……”张云逸故作惊讶道,“莫不是舅舅久在皇上身边,珍大哥有所耳闻?” 贾珍这般讳莫如深,因知道宁府与宁王的关系,他不免先入为主,怀疑他是在给宁王做说客。 “这……这倒没有。”贾珍还知道轻重,不敢妄议储位,只旁敲侧击道:“哥哥只是提醒你,莫要给人裹挟了。” 此言一出,张云逸疑窦丛生。 他自然听出了贾珍话里的意思,他入官场不久,又甚少与人交往,能够裹挟他的,也就宁荣二府了。 只是,这两府一个与宁王勾连已久,一个即将与之结亲。 帮着宁王拉拢倒有可能,提醒他莫要受到裹挟,张云逸也不知从何说起了。 他不免怀疑贾珍这是在试探自己,忙道:“一世人两兄弟,哥哥待我一片赤忱,连嫂子都肯割爱,你有话但说无妨!” 因担心贾珍还有顾虑,他连尤氏的都拉了出来。 当着府里下人,贾珍脸都不要了,对此也习以为常,闻言非但不以为忤,反倒颇为欣慰。 讳莫如深道:“虽说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可到底还是两家人,真要论起来,咱们府里和西府,也快出五服了,哪里比得上咱们的姑表亲。” “哥哥所言极是,这点远近亲疏的道理,兄弟又岂会不明白?那大老爷本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兄弟又岂会往火坑里跳?” 张云逸也是想岔了,听贾珍分析了半天的亲疏有别,只当他听了迎春等人过府,加上自己又给林黛玉送人参,担心自己有意与荣府结亲,这才旁敲侧击打听口风。 “兄弟能明白这层最好!” 贾珍听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道:“只是哥哥是想提醒你,莫要被西府的二房给裹挟了。” “这是何意?” “你身份特殊,在皇上跟前能说得上话,又管着天工院的钱袋子,只消不行差踏错,以后还能少得了荣华富贵?” 贾珍生怕说的不清楚,又解释道:“大姑娘虽然即将嫁入王府,可那与咱们又有何关系?所谓白首相知犹按剑,朱门早达笑弹冠,且不说都快出了五服,便是那府里的大房、二房,还不是一条心呢。兄弟切莫趟这个浑水,需知祸福无门,惟人自招的道理啊!” 他这般苦口婆心,张云逸却没能明白他的‘苦心’,反倒愈发觉得,他是在试探自己的态度。 这也不能怪他,自从清楚了宁府和宁王之间的关系。 他对于宁府被抄家,也有了一丝明悟。 宁府被抄家,只有私埋尤三姐一条罪状。 倘若贾敬、贾珍,能够及时掉头,还真未必会有后来的结局。 张云逸不以为然道:“哥哥严重了!你说的虽不无道理,可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如今大姑娘即将嫁入王府,哪怕咱们再不偏不倚,在旁人眼中,也不会当真。” 他顿了顿,掷地有声道:“况且,当初这桩婚事也是舅舅极力促成,我也算从中出力,哪里还能撇的清关系?倒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 贾珍不可能无缘无故试探,而当初王夫人在与赵姨娘对峙时,曾叫破宁府在元春婚事上出过力。 张云逸不免怀疑,贾珍的试探是因此而起。 并且,他还身负秦王交待的任务,即便清楚贾珍的真实打算,也不可能按照他的套路来。 听了他这番表态,贾珍不禁张口结舌。 他还不曾得知,张云逸知晓了元春婚事始末,惴惴不安道:“兄弟你怎会知道?” “哦!”张云逸也无从揣测,他是真是假,只装作混不在意道,“上回听二太太说起,这又不是什么不好言说的事,咱们两府与甄家也算老亲,靠拢宁王岂非水到渠成?” 听了他这番话,贾珍不敢再多言。 假借不胜酒力,打起了哈哈。 …… (本章完) 第189章 年节闲杂事 第189章 年节闲杂事 见张云逸冥顽不灵,贾珍也萌生了别的想法。 只是,当下已近年关,他又是贾家族长,还得与荣府一起,拟定祭祀、年酒等一系列事宜,一时间分心不得。 他如今,虽只是个五品龙禁卫,可大小也是个爵位,加上比不得从前,禄米和春祭恩赏,倒也是一个不小的进项,少不得还要跑一趟礼部。 待一应事情办下来,已经临近除夕。 上回宁府退还脏银,值钱的东西也抵出去不少。 因宗祠设在宁府,祭祀的排场又不能少,还得从荣府搬一些过来,暂时充当门面。 一时间忙得不可开交,连带着尤氏也跟着受累,做些记录、清点的工作。 虽说宁府已然败落,可贾家宗祠还在府里,除夕的祭祀也只能设在宁府。 而元宵的夜宴,则定在了荣府。 一来,除夕、元宵,也算对等。 二来,宁府如今势弱,没什么值得腾挪时间的亲友接待,可荣府却不同,除了一直交好的四王八公一系,还有王家、史家两门姻亲上门。 将与宁府的夜宴定在元宵,也是空出日子,方便接待外客。 相较于忙碌的贾珍,张云逸这段时间却相对清闲。 公事上,因原打算空些日子去温泉山庄,公事上倒是提前处理了不少,余下的无非是些,考核、绩效、批条子等事宜。 私生活上,因李纨深居简出,回去后又患了病症,也无从碰面。 尤氏倒是可以帮忙传递消息,只是她近来忙于年节准备,加上对李纨索取无度,有了看法,只探病时去了一次。 东府这头尤氏跟着忙,西府那边自然还是王熙凤挑大梁,平儿少不得分担些任务,也是不得空闲。 香菱又身在孕中,他还是照例每旬陪床一晚,讲讲故事,说说话。 因尤二姐还没可靠的贴身丫鬟,他干脆让尤二姐暂时搬进了登仙阁,让宝珠和瑞珠,照例分别在天香楼和登仙阁服侍。 两个丫鬟,也因此多吃多占了不少。 值得一提的是,贾蔷赶在腊月二十七,带着十二个小戏子回了京。 张云逸倒是抽空,去看了一眼。 只是,这些戏子本就是贱籍,不论是原著还是如今,都没有姓名,只以所饰的角色称呼,倒也无从验证。 不过,虽然姓名上无从验证,张云逸还是看出了一些端倪。 那龄官与林黛玉确有几分相似,而饰演正旦的芳官,容貌在十二人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大观园的戏班解散以后,芳官能够留在贾宝玉身边,也是因为相貌姣好,有了这两个印证,张云逸心里也有了些底。 他并无站好最后一班岗的觉悟,眼看着到了腊月二十八,也无心上衙,最后一天干脆请了假,提前放假过年。 因对贾家怀带恨意,秦可卿自不可能参加贾家的年节祭祀。 早上。 张云逸并未急着起床,左拥右抱陪着秦可卿和宝珠说了会话,又耳鬓厮磨一番,方在二人的伺候下穿衣洗漱。 因差点没能降服住李纨,因大雪耽搁的晨练,非但被他重新拎了起来,还加大了运动量。 在园子内练了大半个时辰,他出了一身的白毛汗,方回到登仙阁,在尤二姐和瑞珠的伺候下沐浴更衣。 刚吃了早饭,前面尤氏差人来报。 “兴隆街有位贾化大爷前来拜访。” 听到这个名字,张云逸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说的是贾雨村。 当初去码头接船,他给贾雨村留了个悬念,回来后倒是给忘了。 秦家被灭门,京兆尹和巡防营,因办事不利,都被皇帝问罪罢了官,倒是让进京述职的贾雨村,捡了个漏。 年前被提拔了京兆尹之职。 不过,三生作恶知县附郭,恶贯满盈附郭京城,京城天子脚下,达官显贵众多,身居这个位置,也是一柄双刃剑。但这个位置,能够提供的便利也多,用得好,也可以左右逢源。 张云逸背靠皇帝和秦王,倒也不担心,与他结交会招惹什么麻烦。 他吩咐瑞珠,去依山之榭,请封氏去前厅一趟,自己则先一步前往。 “还未上门恭喜大人高升,倒是让大人亲自登门,云逸汗颜!” “张大人严重了,大人为君分忧,日理万机,雨村只是做些人浮于事的差事,哪能劳动大人。” 贾雨村拱手笑道:“本该早些前来拜访,答谢大人接船的情谊,只因衙门事忙,耽搁到了现在,还望大人勿怪!” 京兆尹乃是从三品,而他不过是从五品员外郎,贾雨村却处处透着谦卑,这份能屈能伸的城府与圆滑,或许在京兆尹也能如鱼得水吧? 张云逸心里暗道,嘴上却谦虚道:“京师重地,皇上委以重任,足见大人深受陛下信任,大人切莫自谦了。” 一番寒暄过后,分宾主落座。 贾雨村开门见山道:“上回大人说与在下有缘,倒叫我回去好猜,只是一直没有头绪,不知缘从何起?” 张云逸抿了口茶,笑道:“兄台一会便知。” 正说着,外头通禀,封氏来了。 张云逸连忙起身,将封氏迎了进来。 贾雨村也不敢怠慢,连忙跟着起身,一脸疑惑的看向封氏。 甄家原先也算是书香门第,贾雨村虽与甄士隐相熟,却也并未见过封氏。 当初讨娇杏做二房,也是修书一封,所以互相并不认识。 “这位乃是姑苏城仁清巷甄家的甄夫人,亦是我一妾室的母亲,大人可还记得?” “这……” 贾雨村略一恍惚,随即冲着封氏,倒头便拜道:“岳母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不但让张云逸愕然,封氏也是不知所措。 似乎是察觉到了二人的诧异,贾雨村接着又道:“娇杏时常与小婿念叨岳母大人,只是山高水远,苦无相见的机会!” 他这么一说,封氏方才恍然大悟,颤颤巍巍道:“竟是府台大人……” 贾雨村不等她说完,立即打断道:“岳母切莫如此称呼,实在折煞小婿了,原以为您仍在如州,倘若早知来了京城,必要携娇杏前来侍奉左右。” 封氏虽也有些见识,可毕竟家道中落,早年贾雨村便是如州知府,见他此刻如此作态,虽明白是因为张云逸的原因,可仍免不了受宠若惊。 同时,对于张云逸又有了新的认识,心下不免更为庆幸,他没有以势压人。 手忙脚乱的扶起跪拜的贾雨村。 贾雨村也没有再惺惺作态,顺势起了身。 “当年承蒙岳母大人不弃,将娇杏收为养女……” 似乎是看出了张云逸的疑惑,他长吁短叹,回忆往昔的同时,也捎带着解释了其中的原委。 娇杏原只是甄家的丫鬟,这种身份给个妾室都算是抬举了,更何况还被扶正? 而甄家家道中落,贾雨村有心抬举娇杏,他们更不可能托大,非但给她脱了籍,封氏还将其收为养女。 这种操作,在古代其实并不少见。 攀交情,走后门的时候,甚至不乏为青楼女子赎身,收为养女,再投其所好,给官员家里送去,以结为通家之好的例子。 不过,当时贾雨村显然只是为了抬举娇杏,并非在意这层关系。 否则,封氏也不至于一直流落在如州。 而今,之所以做出这般姿态,全是因为张云逸的缘故。 张云逸虽然对此心知肚明,却也没表现出来,倒是与他相谈甚欢。 待到宾主尽欢,将贾雨村送出府的时候,双方已然兄弟相称。 …… (本章完) 第190章 出谋划策 第190章 出谋划策 现代人对于古代的年节祭祀,有许多误区。 所谓天地君亲师,祭祀的时候祖先,只排在倒数第二。 入得了太庙的君主,是能够享受香火的,这也是正庆帝执意要迎生父入太庙的原因。 甚至,功勋卓著的臣子,也不是没有机会,获得这样的殊荣,唐朝的凌烟阁便也有这种意思。 当然,礼不下庶人,对于平头百姓来说,只要祭拜天地祖先即可。 祭祀帝王,乃是士大夫阶层才有的特权。 宁荣二府做为与国同戚的勋贵家族,年节的祭祀,自然也是如此。 这也是,薛宝琴会参加宁荣二府祭祀的原因。 张云逸做为在朝的官员,当然也不能免俗。 因父母祖先牌位还在老宅,年三十一大早,他便带着尤二姐、香菱、秦可卿等人一同赶往老宅,先行拜过张家先祖以及父母。 而尤氏也以照应为由,跟着一同前往祭拜。 待到午错从张家老宅回来不久,贾母携邢、王两位身负诰命的夫人,进宫朝贺也已归来,贾家族人连同薛蟠,以及各房女眷,全都齐聚宁府。 祭祀的过程倒与原书相差不大,宁府做为贾家长房,主祭之位非贾敬莫属。 贾赦、贾政陪祭,张云逸连同贾珍、贾琏以及贾宝玉各司其位。 祭拜了天地、帝王,张云逸方与薛蟠退了出来。 而贾家众人,则随着贾母一道,对着贾源、贾演的遗像再行祭拜。 许是因为今年宁府遭遇变故,贾母并未如往年一般,拒绝尤氏留饭的邀请。 礼毕,被女眷们围绕着迎至后院正堂,而一众男丁,则在前厅开席。 这种场合,张云逸自不会如贾宝玉一般,往后院去凑,便与贾珍、贾琏以及薛蟠凑了一桌。 贾琏被禁足一月有余,倒是憋坏了,与三人推杯换盏,兴致颇高。 因这一桌,不是两府嫡系,便是张云逸和薛蟠这样的显贵,席间不乏前来敬酒的贾家旁支。 不一会,贾琏便已经醉态可掬了。 王熙凤算盘打得虽响,可年节期间,自不好再禁足了。 张云逸有心试探,便假意关切道:“近来琏二哥的情况,是否有所好转?” 提起这个,刚才还兴致勃发的贾琏,顿时垮了个脸。 支支吾吾道:“这大过年的,逸兄弟怎么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也不怕扫了我的兴。” 张云逸自然是担心他伤愈复出,打起平儿的主意,却不好意思明说,只得借口道:“这不是想问问情况,也好帮你打听打听,是否有对症的药吗?” 贾琏得了这个难言之隐,第一时间便以为是药出了问题,故而找到薛蟠询问。 薛蟠少不得细究缘由。 他本就与贾珍臭味相投,嘴上也没个把门,故而在场的三人,对于他的情况,都了然于胸。 只是,不好意思言说罢了。 而今,张云逸开了这个头,他们也没了顾虑。 二人都有这方面的经验,薛蟠不禁疑惑道:“这几味药丸,我也不是没有混着吃过,可最多三、五天也就缓过来了,你这都个把月了,莫不是先天不足?” 他心直口快惯了,也没考虑过贾琏的感受。但凡是个男人,就不可能承认自己这方面能力不足的。 更何况,贾琏如今还有这样的难言之隐,被戳中软肋的他,顿时就急眼了,呛声道:“怎么就先天不足了?回来那晚没有那些药丸,我还在云儿身上来了几回,怕不是你的药有问题!” 薛蟠也是个没心没肺的,也没觉得他拿云儿开涮有什么不妥,一脸的憨笑道:“这药珍大哥也不是没吃过,咱们都没毛病,怎么偏偏到伱身上,就出了岔子?” “你!”贾琏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也不知是酒熏得,还是气的,胀红着脸,怒视薛蟠。 “琏二你也别急,文龙说的也不无道理,这里也没外人,咱们帮你分析分析,也好对症下药不是?” 毕竟是在宁府,又是大过年的,贾珍也担心二人闹了口角,忙打起圆场。 “咱们又不是没在一处耍过,你自不会有什么先天不足。” 薛蟠这会子也反应过来,忙端起酒杯道:“琏二哥莫怪,兄弟一时失言,自罚一杯!” 他说着,一饮而尽。 贾琏这才稍稍消气。 贾珍在这方面,倒是颇有经验,分析道:“那药我与文龙也没少吃,自不可能有问题,要说虚耗过度还有可能,只是……” “只是什么?” 事关后半辈子幸福,贾琏也顾不得丢不丢脸,连忙追问道。 “只是,素日这药本就是咱们拿来助兴的,往日也不是没有虚耗过度的时候,却不曾像你这般,这么久都未曾恢复。” 他现身说法,倒是分析的头头是道。 张云逸并无这方面的经验,也只能旁听。 倒是薛蟠抢着道:“对对对!上回我跟着冯紫英在锦香院,一连耍了三天,这药当豆似的吃,回来后却也只歇了一旬不到。” 他们正说的聚精会神,倒也没注意贾蓉前来敬酒。 他眨动一对贼眉鼠眼,看了看张云逸,忽然开口道:“琏二叔怕不是被二婶子吓着了吧?” 张云逸闻言,不禁对贾蓉刮目相看,前世就听过有什么应激创伤后遗症,贾琏落下这个毛病,倒未必不是因此而起。 这话倒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贾琏本就不愿承认自己先天有亏,如今贾蓉的话虽未必一语中的,却也给他找了个台阶。 “你说的不错,必是被她害的,我命里怎么就犯了这个夜叉星,给我找着机会,非休了她不可!” 他扭头看向张云逸道:“逸兄弟,你会看相,快帮我看看,是不是命里跟那个夜叉星犯冲。” 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婚。 王熙凤不是秦可卿,与贾琏只是有点矛盾,没有生死大仇。 大庭广众,他若是撺掇贾琏休妻,跟王熙凤不但结下了死仇,于自己的名声也不利。 话虽如此,他也不愿帮忙调解,看着他们夫妻和睦,只得模棱两可道:“琏二哥莫急,不至于……不至于!” 薛蟠倒是个实诚人,他与王熙凤本就是表亲,又见张云逸这般说了,忙劝道:“这话不过是蓉哥儿的猜测,也未必当得了真。” “薛大叔有所不知!”贾蓉连忙分辨道,“侄儿有回在姨娘屋里,便被老爷吓过,好一阵子没得好。” …… (本章完) 第191章 醉翁之意 第191章 醉翁之意 此话一出,张云逸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贾珍。 不得不说,贾珍和贾蓉这对父子倒是心有灵犀,都在跟贾琏现身说法。 只是,贾蓉也不知是关心贾琏的病情,一时忽略了贾珍在旁,还是有恃无恐,知道大过年的,贾珍不至于动手。 竟然当众把私下勾搭姨娘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贾珍脸色浮现一抹尴尬,深呼吸一口,怒目圆睁恶狠狠的盯着他。 贾琏见状连忙挺身而出道:“珍大哥莫要责怪孩子!不就是一个姨娘吗?孩子若是喜欢,你赏给他也就是了,只要解决了兄弟的难题,回头我再给你添置一两房便是。” 到底是为了给他贾琏出谋划策,方触了贾珍的霉头,贾琏还指着贾蓉告知恢复之法,也不能装聋作哑。 贾珍虽然愤恨,却也只是恼他,当着众人的面落了他的面子。 这父子两本就一丘之貉,他也不是没将丫鬟、姨娘赏过贾蓉。 如今有贾琏说合,又许诺了好处,也就偃旗息鼓了。 安抚住了贾珍,贾琏急忙拉住贾蓉道:“好侄儿,快告诉二叔,你这病症是怎么医好的。” 被贾蓉一语惊醒,他以往也曾去贾赦屋里寻摸,只是胆子不如贾蓉大,敢于付诸行动。 不过,饶是如此,几次险些被贾赦撞破,也是心有余悸好一阵子。 原先,他还有甩锅的想法,此刻却对贾蓉的话深信不疑。 贾蓉却面露难色,推诿道:“二叔,侄儿是被老爷吓着了,您是被婶子吓着了,男女有别,侄儿的法子二叔却未必管用。” 贾琏这阵子一筹莫展,几乎快要绝望了,哪里还管得了这些,连忙催促道:“一叶而知秋,伱只管说出来,我自会分辨,即便有所不同,也可以借鉴一二,反正死马当活马医,试一试也无妨。” “这……”贾蓉面露迟疑道,“要么改天,改天侄儿再与二叔细说。” 如今这已是他的心病,如骨鲠在喉,恨不能立即照方抓药,哪里还等得了? 摆起了长辈的架势,不耐烦道:“少啰嗦,快说!” “二叔既然有命,那我也只能从命了。” 贾蓉没有看他,却乘机偷偷对张云逸讨好一笑,才欲言又止道:“侄儿……侄儿是有一回恰巧去找老爷,正碰上老爷跟姨娘在屋里……侄儿在屋外听了一会儿,也不知怎地就这么好了……” 他支支吾吾把话说完,众人脸色都精彩了起来。 薛蟠是个没心机的,说话也不防头,直言道:“如此倒也简单,琏二你便照着蓉哥儿的法子,也……也……” 话到嘴边,他方考虑到了不妥。 贾珍却忘了被儿子听墙角的尴尬,一脸的幸灾乐祸。 张云逸此刻总算明白,贾蓉刚才对自己那意味深长的讨好一笑,究竟因何而起。 旁人不清楚他话里的玄机,张云逸却是心领神会。 当初,贾蓉便有过,把王熙凤卖给他的打算。 虽然他当时并未领情,私底下的交易贾蓉也不得而知,可他与王熙凤合作,贾蓉应当看在眼里。 偏偏好巧不巧,贾琏一回家,就被王熙凤赶去了外书房住下。 保不齐贾蓉心中有所猜测,故而借此为由,提出这么个治病的法子。 贾琏病急乱投医,真的就上了这个当,也未可知。 在贾蓉的视角来看,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事总归绕不开王熙凤,说不得借着给贾琏治病的由头,半推半就,假戏真做,将二人奸情过了明路。至于成与不成,他也有言在先,男女有别,治不好也怪不到他的头上。 这么短的时间,贾蓉能想出这么个鬼主意,张云逸也不得不承认,他也有些歪才。 只可惜,贾蓉到底想歪了,他虽有心,可还未能染指。 不过,倘若贾琏真的敢找王熙凤,之前让她听墙角的伏笔,未必不能起到些作用。 贾琏虽不清楚贾蓉的真实想法,却也听懂了贾蓉的意思。 只是,一来,这种严于绿己的事,他不可能只凭猜测就妄下定论。 二来,他不是贾珍,可以对尤氏颐指气使,若是敢向王熙凤这般提议,只怕治病不成,反会惹得一身骚。 当下,只得悻悻而又给自己灌了几杯,纾解心中的郁闷。 贾珍看热闹不嫌事大,笑道:“琏二莫要着急,小孩子家家尽胡言乱语,你可莫要当真了,这个法子不行,总能想到别的法子。凤姑娘性子烈,你可千万谨慎啊!” “她性子烈?我看她就是个悍妇!” 贾琏将桌子拍得山响,愤然道:“我算是明白了,什么家世样貌,都是虚的,娶妻还得娶贤,倘若娶了这等悍妇回家,一辈子都毁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贾珍闻言,忽然一怔。 他原本就打算,拿贾琏两口子做示范,好在张云逸的婚事上做文章。 此刻,不免又想起了之前的盘算。 倘若张云逸能够听劝,这桩婚事他自然乐意,偏偏他冥顽不灵。 那么,为了保住性命,也只能尽力与之撇清关系了。 他一对小眼睛,在张云逸和贾琏身上转了又转,不免计上心来。 原打算,再与他虚与委蛇一段时间,好捞些好处,以便闹掰了之后多些银子傍身。 而今,却意外发现了另一条财路。 若非两府之前有过约定,贾赦也不会偃旗息鼓,既然他愿意接这个盘,何不成全了他,把张云逸的婚事作价卖了。 想到要卖了张云逸,他不自觉的又看向了薛蟠,张云逸送给尤氏的白份额,还存在薛家。 一旦与他闹翻了,只怕这笔银子也不会便宜自己。 原本,阖家指着张云逸过活,他不想,也不敢拆张云逸的台,而今却顾不得这些了。 甚至,这未必不是一个翻脸的由头。 他心下打定主意,先双管齐下,一面从张云逸这里再捞些好处,一面私下与贾赦讨价还价,好把这桩婚事卖个好价钱。 待到时机成熟,再穷图匕见,把薛家那笔银子弄到手。 想到这,他不免暗自庆幸,迎春倒也是个容易搓揉的好性子。 否则,自己之前的那番铺垫,可就真的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 (本章完) 第192章 暗通款曲 第192章 暗通款曲 这边贾琏和贾珍各怀心事,一时间停止了交谈。 贾蓉终于抽出空来,端起酒杯,冲着张云逸挤眉弄眼道:“逸叔!侄儿敬您一杯,祝逸叔心想事成!” 对于这个贴心的侄儿,张云逸颇为满意,心照不宣的,冲他赞许的点了点头,与他碰了一杯。 懂得察言观色的不少,此前几人谈兴正浓,贾家一众旁支也不敢上前打扰。 而今,得了空,也都齐齐围拢了过来。 只是,贾琏浑不是滋味,贾珍怀着心事,无心搭理众人。 倒是张云逸和薛蟠,疲于应付。 瞥见裹在贾蔷、贾芹以及贾芸中的贾兰,张云逸从怀里掏出一柄折扇,递了过去,拍了拍他的头道:“上回没准备见面礼,这柄御赐的象牙扇,便拿去玩吧。” 虽说贾兰在一众贾家人中,最是成器,可他也并未放在心里。 而今,与李纨春风数度,也算是半个儿子,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知道年夜饭必然会见到,早早的便准备了礼物。 虽然对李纨那股子痴缠的劲头,暗自咋舌,可身临其境,却也乐在其中,不免食髓知味,念念不忘。 只是,当日李纨有言在先,只为求一个念想。 虽然他心中不以为然,对自己也颇有信心,可李纨毕竟忍了十年,也不清楚她这回能耐得住多久。 偏偏近来尤氏忙于准备年节,他又不方便上门,对于李纨的态度他也无从知晓。 这柄折扇,一则弥补了上回的拖欠,另一则,也是投石问路,表明自己不是拔……翻脸无情的态度。 贾兰哪里知道,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小大人似的,揖礼道:“长者赐不可辞,兰儿多谢逸大叔!” 旁人虽然眼红,可贾兰毕竟是荣府嫡长孙,有此特别对待,也是理所当然。 …… 前院推杯换盏,后院也不曾闲着。 贾母做为贾家辈分最高,地位最尊崇的人,少不得受各方女眷的吹捧。 只是,她辈分高,寻常女眷也沾不上边,只与几房同辈的妯娌,略说了几句闲话,便推脱劳累,提前回了荣府。 王夫人素来不喜热闹,邢夫人因上回生了嫌隙,在宁府也不自在,也一并随着离开。 倒是王熙凤难得落了个清闲,加上本就爱出风头的性子,倒是备受瞩目。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虽然脸上没露出什么端倪,但言语间却似乎兴致缺缺。 这些旁支女眷,都是仰仗两府鼻息,最善察言观色,加上对于她与贾琏的矛盾,有所耳闻,也不敢过多纠缠。 只敬过酒,说上两句吉利话,便退了下去。 王熙凤当初虽豪气万千,扬言要将贾琏禁足外书房,直至园子完工。 可一连月余下来,也不免心生悔意。 加之,近来听闻贾琏,总是一昧搜寻那些以形补形的事物,担心被他钻了空子,便宜外人,于是乘着年关的机会,顺水推舟,让他搬回了院子。 原指望贾琏能够借坡下驴,重修旧好。 谁曾想,他非但没有顺着自己递的台阶下,反而给自己甩脸子,直接住进了厢房。 她并不清楚贾琏的难言之隐,不由想起当初张云逸通过平儿的提醒,难免心事重重。 她还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而她旁边的李纨,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神情变幻莫测。 十年的坚守,一朝被疏通了个彻底,叫她如何能够淡定的起来? 前阵子,因在病中,倒也无暇它顾,而今病体初愈,来到宁府又触景生情,难免被勾起了当日的癫狂、旖旎。 倘若只是如此,她的脸上只有春情,倒也不至于如此变幻莫测。 偏偏当日,她画蛇添足,非得多嘴多舌,在张云逸面前扬言,只求一夕之欢,留个念想。加之,当时索取无度,表现的太过不堪,不免担心张云逸对自己有了不好的看法。 且自打那日之后,原本十分热络的尤氏,也只例行公事的探了个病,便再不登门。 更叫她患得患失,自怨自艾。 此前,在宗祠远远看见张云逸的身影,她差点难以自持。 加之众目睽睽,也不敢盯着他看,倒也无法从表情上窥探他的态度。 原打算乘着酒宴,向尤氏旁敲侧击,打听一下张云逸的态度。 奈何尤氏不曾给她说悄悄话的机会,只与一众旁支妯娌,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之前,对于尤氏时不时冒出,那些没羞没臊的疯言疯语,她还心怀惴惴。 如今,却巴不得她能再冒出些疯话来。 她并不清楚,尤氏是嫌弃她索取无度,多吃多占,担心会坏了张云逸的根基。 只当是张云逸对她有了看法,尤氏才这般态度。 一时间,羞臊,悔恨,羞愧等各种情绪叠加,以至于失魂落魄,这才没顾得上掩饰脸上的表情。 幸而她病体初愈,旁人只当她还未大好,并未有所怀疑。 否则,非得露了馅不可。 神思不属的吃了一顿年夜饭,极度失落的跟着荣府的大部队,返回自家小院。 却见儿子贾兰从怀里掏出一柄折扇。 毕恭毕敬道:“母亲!这柄折扇是逸大叔赏的御赐之物,儿子想来这物件颇为贵重,须得禀报母亲知晓才好。” “啊!~”李纨闻言,顿时喜极而泣,“这……这是你逸大叔给的?” 她颤颤巍巍的接过折扇,情不自禁在手中摩挲起来。 见她情绪如此激动,贾兰大为诧异道:“虽说是御赐之物,可家里也不是没有,母亲何故如此激动?” “这……” 李纨这才察觉自己失态,忙抹了把眼泪,掩饰道:“你逸大叔不是一般人,他能将御赐之物赏给你,必是器重于伱,娘亲甚是欣慰,一时激动……” 她有心将折扇据为己有,又恐被人看出端倪,只得恋恋不舍的递给儿子。 叮嘱道:“既是御赐之物,你且拿回去好生保管,莫要弄坏了或是丢了!” 对于张云逸的事迹,贾兰也有所耳闻,不疑有它,当下便问安告退。 待到贾兰离开,李纨方难以自持的,在心里不停的念叨:他必是心里有我,只是碍于身份,不得已只能借着给儿子准备了礼物,表明心意…… 想到自己寡居的身份,张云逸便是有心再续前缘,恐怕也多有不便。 上次能做那么多安排已属不易,总不能每次都劳师动众。 况且,即便是那等万全的法子,可用多了难免遭人怀疑。 她心下暗自筹谋,如何能够再续前缘。 忽然眼前一亮,想到了贾母给迎春行的方便。 贾母既然有心给他大开方便之门,必定不会阻挠他进出,倘若能借机跟着搬进园子,岂非也可以跟着迎春沾光? 只是,当初贾母让姑娘们搬进去,借口要沾沾元春的喜气,自己这寡居之人,又如何能够沾得那种喜气? 想到这,她不免后悔不迭,早前已从尤氏口中得知,倘若在王熙凤刚刚提议时,便借口提出搬进去,哪有今日的困扰? 如今也只有等待元春出嫁之后,再找借口了。 …… (本章完) 第193章 准备温泉行 第193章 准备温泉行 春节。 古今差异不大,无非就是走亲访友。 荣府那头往来宾客络绎不绝,一直忙了七八日,方又赶着回礼。 贾政倒是还记得宁王的叮嘱,询问了一番园子的工程进度,抽空去宁王府做了汇报。 而宁府这头失了势,却不大有人上门。 反倒是张云逸这边,不断有人来访。 除了内府同僚,以及天工院的下属,贾雨村也携娇杏登门,拜见了封氏。 不过,他入官场不久,又少与人结交,三五日便消停了下来。 恰逢初十这日,平儿上门,告知张云逸,明日运鸟粪的船便要到京。 张云逸也静极思动。 这些鸟粪需要翻晒处理,免得贸然使用,会导致病虫害。 虽然,头一批只要考虑春耕大典,那几亩地的用量,却也要考虑存放,以及后续的工作。 且如今正值正月,日头短不说,气温也不够,只靠寻常翻晒是不可能了,恐怕还得搭配着烘烤。 地点,城外的庄子最为合适,那里地方大,又有大棚方便保存处理好的鸟粪。 以后的工作可以让张成来办,可头一批还得他做些示范。 年前,因李纨耽搁了温泉之行,倒是可以乘着这个机会,一举两得。 一来,两个庄子都在城外,相距不算太远,还能少了进城出城的麻烦。 二来,鸟粪少不得烘烤翻晒,气味只怕不好闻,回去以后泡一泡温泉,去一去味儿,却也方便。 只是,与众女商议行程,却遇到了难题。 贾敬虽素日不在府里,可如今正值春节,按以往的经验,他是要过了十五,才会回玄真观的。 总不能催着他回去。 秦可卿倒是好安排。 对内,她虽然仍挂着名头,却也是心照不宣的事了。 对外,她一直装病,并不见客,也无人会上门找她,只消仍然装病,便可蒙混过关。 可尤氏却身份尴尬。 原本,张云逸是打算故技重施,让贾珍父子去大棚的庄子上暂住,对外宣称与自己同行。 而今,贾敬在家不说,还正在年关,府里也不能不留人。 见众人都跃跃欲试,张云逸又有正事,尤氏也只得悻悻道:“罢了!别为了我一人扫了大家的兴,你们去吧!” 秦可卿掩嘴笑道:“那叔叔晚上,就好生补偿补偿婆婆,我们就不添乱了。” 尤氏闻言,方才心里好受了些。 尤二姐乘机道:“大姐不去,屋子倒是空出了一间,小妹那头求了好些日子了,大爷能不能带上她?” 原本张云逸有心磨一磨尤三姐的性子,一直以房舍有限为由,如今尤氏的位置空了出来,倒是也不好表现的太过刻意。 “你回去告诉她,带她去可以,只是莫要惹是生非,否则,别怪我提前送她回来。” 又对尤二姐叮嘱了一番,方真正松了口。 得了准信,尤二姐喜不自禁,赶忙回去报喜。 秦可卿也识趣的退了出去,把地方腾挪出来,好让他给尤氏纾解幽怨。 难得有机会独吃独占,尤氏倒是吃了个盆满钵满,一扫心中幽怨,暂且不提。却说尤二姐回到逗蜂轩,忙不迭的向妹妹报喜。 “小妹,小妹!幸而这回大姐不去,方空出了屋子,大爷才愿意带你同去,伱去了可得安分些个。” 她喋喋不休,将张云逸的吩咐传达了一遍。 还不忘叮嘱道:“咱们难得去一趟温泉,大爷素来又贪图那些新鲜样,晚上……不,他在的时候,那温汤你就别去了,免得扫了大爷兴致。” 那边尤三姐却满心的不痛快,嘟着个嘴,愤愤不平道:“什么嘛!大姐不去才轮到我,姐夫也太厚此薄彼了些!” 一旁的尤老娘不乐意了,讥笑道:“你就知足吧!不是沾着你姐姐的光,你能有这等福气?别说泡温汤了,就是这园子,这玻璃房,也是你能够消受的?” 这话无疑是踩了尤三姐的尾巴,她素来自视甚高,一直不愿承认跟着沾光。 偏偏尤老娘还不依不饶道:“你大姐好歹还懂得眉眼高低,一早便知道这府里靠不住,搭上了你姐夫,以后便是这府里败落了,凭着跟你姐夫的露水情缘,倒也不必为往后的日子担心。可你,还能赖着你姐姐、姐夫一辈子不成?” 尤三姐不服不忿道:“我……我赖着谁了?哪回跟姐夫讨要个什么物件,他没从我身上,找补回去?” 尤老娘嗤笑一声:“就你身前、身后那几两肉,你姐夫哪里寻摸不到?还至于在你身上找补?” 说话间,她还不住的斜眼看向尤三姐,满脸不屑道:“这大半年,你下去的银子,别说你这几坨肉了,就算是拿银子打你这么大个人儿,我看也差不多了。” 她一面说,一面还拿手在身前身后,比划了两下,意思再明显不过。 “娘!”尤二姐见状,连忙劝道,“大爷也不在乎那点银子,小妹又不是外人,了便了!” 她不劝还好,这一劝却适得其反。 无异于承认了,张云逸不在乎那点销,看在她的面子上,才加以善待。 尤三姐红头胀脸,胸口起伏不定,一跺脚,咬牙道:“谁……谁要白他的银子!” “哼!”尤老娘冷哼一声道,“不识好歹的东西,不是白是什么?你倒是给我说说?” 尤三姐愤然起身道:“你也少拿话激我,你不就盼着我跟二姐一样,好钓牢了这个金龟婿吗?” 尤老娘冷笑道:“呵!我原先倒是这么想的,只是你实在烂泥扶不上墙,哪里指望的上?这都带你去了还挑三拣四,不吃馒头争口气,你若是个有骨气的,这就叫你姐姐去回绝了你姐夫。” “我偏不!”尤三姐一跺脚,忿忿道,“且等着吧!有你指望的时候!” 说着,便摔门而出。 “娘!你这是何苦呢?” 尤二姐见妹妹摔门而出,忍不住埋怨道。 尤三姐素来性子要强,她担心出事,正欲追出去,却被尤老娘一把抓住道:“别去!给她好好寻思寻思,总归要她自己转过弯来,我也只能帮她到这儿了。” “啊?”尤二姐一脸的疑惑。 “她天天挑拣穿吃,打了银的,又要金的,有了珠子,又要宝石,吃的肥鹅,又宰肥鸭,这般销,寻常人家哪里容得下她?” 知女莫若母,尤老娘对于尤三姐倒是十分了解。 说到这,她顿了顿,方又叹道:“况且,我瞅着姑爷怕是也容不得她嫁与旁人,不乘着机会点醒她,倘若姑爷厌了、烦了,她才真的没了出路!” 她老于世故,倒是对张云逸的心思,看得十分透彻。 “呃……母亲的意思是……” 尤二姐倒没考虑过这些,闻言方明白过来。 “这回倒是机会难得,到了那温泉庄子,你也别拘得她太紧了。” “诶!诶!女儿明白了!” …… (本章完) 第194章 讨价还价 第194章 讨价还价 翌日。 吃了个早午饭,张云逸带着秦可卿和尤氏姐妹,并两个丫鬟,分别乘坐三辆马车,从宁府角门驶出,直奔城外的温泉山庄而去。 因元宵荣府还有夜宴,这次温泉之行只能小住四天。 而温泉山庄内,一应用品早已齐备,可以称得上拎包入住。 可饶是如此,几人依旧是大包小包几乎堆了一车。 张云逸便被这些透着幽香的包裹包围着。 原本,按他的设想,有两辆车足矣,自己与秦可卿和尤二姐同乘,车上还可以寻些刺激。 似乎是更期待晚上的活动,为了让他保留余力,二人都坚决让他与包裹作伴。 正想着晚上如何安排,外头传来喜儿的声音。 “大爷!昨儿小的去姑妈那边,告知了大爷今儿会去,房舍都安排人重新打扫了一遍。” 上回去码头接船,看到了林之孝,想起两府下人盘根错节的关系。 回来后,便让尤氏稍加打听,当年陪嫁的下人。 好巧不巧,给自己赶车的喜儿,便是当年随原主生母陪嫁丫鬟的子侄。 “吴妈还好吧?” “好!老爷当时给了不少遣散银子,如今又有大爷惦记,自是再好不过。” 喜儿口中的老爷,自然是他死去的便宜老子。 如今,他已经以张家下人自居。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吴妈这些人在张家多年,也算兢兢业业。 张云逸用着也更加放心,便让尤氏去问了一嘴,是否还愿意跟着自己。 除了喜儿姑妈一家,另有两户人家,一家是张家老奴,被张云逸安排在了宁府,男仆在前院掌管库房,女眷在会芳园管理门禁。 而吴妈一家,以及另一户从宁府陪嫁出去的,则分别被他安排在两处庄子。 一来,他们与宁府有些瓜葛,也是避免仗着往日的情分,欺上瞒下。 二来,让他们在外头管着庄子上的事务,大小也是个管事,也能多学些技能。 待遇,自然也都是极好的,不但例银比之宁府的管事,还要高出一倍。 张云逸还承诺,几家中的小辈,凡有得力的,也会稍加提携。 至于以后,则得看各自的造化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大概不外如是。 如今已是正月,也有阵子没下雪了,道路好走了不少。 饶是如此,出城后的十余里,马车也走了一个时辰。 待到了温泉山庄,吴妈早已领着庄户的女眷们,等在温泉山庄前。 “大爷!”看见张云逸下车吴妈隐含热泪,“老爷和太太在天有灵,知道大爷如今有这番成就,也能够瞑目了。” 对于素未谋面的父母,张云逸没什么感情。 他虽无法与之共情,却也惺惺作态,做足了表面功夫。 一番寒暄过后,吴妈带着庄户的女眷,将马车上的包裹腾出,张云逸与秦可卿等人挥手告别。 “我去那边庄子看看,待办完了正事再回来,你们休息一会吗,想泡温泉,便先去吧!” 运送的活,不需要张云逸亲力亲为,王熙凤已经吩咐了来旺去接船。 算算时间,这会子应该陆续送往庄上了。 张云逸在这里只能住四天,如何烘晒、保存,还需要带着张成,先做一遍示范。 …… 张云逸马不停蹄,忙于正事的同时,宁国府的贾珍也没闲着。张云逸一行离开后不久,他便转头来到了荣府。 找到了贾琏,装模作样的关心了一番病情,便开始步入正题。 “不瞒兄弟,因为上回的事,赦叔怕是对哥哥还带着气啊!” “哦?”贾琏明知故问道,“什么事?” 贾珍叹了口气,缓缓将当初贾敬寿宴上的事说了一遍。 “其实,赦叔说的也不无道理,哥哥这阵子也仔细思量过了,婚姻首重门第,而今家里生了变故,加之四妹妹年纪还小,倒不如二妹妹合适。” “这……珍大哥这话什么意思?” 贾琏一时间也清楚贾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贾珍不也藏着掖着,开门见山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如今云逸愈发受皇上信重,这婚事倘若这么拖着,不但咱们两家会因此生了嫌隙,最后恐怕还会便宜了外人。” 贾琏还以为自己听岔了,忙追问道:“哥哥有话不妨直说。” 他回来的第二天,便因此挨了一顿毒打,不但贾赦就连贾母都耳提面命,让他千万提防,别在贾珍面前说漏嘴。 这会子贾珍竟主动前来,听着竟有撮合迎春和张云逸的意思,让他也不禁心生疑惑。 不免怀疑贾珍是以退为进,过来旁敲侧击,打听自家是否仍贼心不死。 贾珍也没想到,荣府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只当贾琏骤然听闻,还没反应过来。 于是,惺惺作态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前儿过年赦叔都不愿搭理我,倒叫我十分惭愧,思来想去,咱们到底一家人,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生了嫌隙。还请兄弟去跟赦叔说一声,倘若还有此意,一切都好商量。” 这下无疑是得到了确认,贾琏大喜过望道:“哥哥莫要诓我,这事倘若误报了消息,老爷非得打死我不可!” 回来之后一直在禁足,贾赦也没过分催促,加之有了那样的难言之隐,他也无心它顾。 可如今知道他解了禁,贾赦少不得旧事重提,他正为此事发愁,如今贾珍可谓瞌睡送枕头。 贾珍立即拍着胸脯道:“咱们两兄弟,我又岂会坑你!” 他随即话锋一转道:“不过,你也知道,我那边如今大不如前,如今也全指着云逸,这桩婚事我倒是没有意见,可好歹当初咱们也是有过约定的,府里总该表示表示……” “应该的,应该的!” 若没有后一句,贾琏心中还有些狐疑,可贾珍直言不讳,讨要好处,他却再无疑虑。 早就听闻宁府如今大不如前,却没想到竟到了如此地步。 不过,考虑到贾赦视财如命的性格,只怕贾珍狮子大开口。 连忙询问道:“不知珍大哥觉得如何表示合适?” 贾珍并不说话,只举起手,将巴掌在贾琏面前翻了翻。 “好说好说,这五百两包在兄弟身上!” 贾琏不由松了口气,大包大揽道。 “什么五百两,是五千两!” 贾珍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贾琏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道:“这怕是不妥吧?老爷嫁女儿,聘礼都还未曾收下,却要先出五千两,叫他如何能够同意?” 其实,在贾珍看来,五千两都是少的。 只是,考虑到贾赦的性格,也只得忍痛降低了出价。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咬定了三千两,再不肯松口。 贾琏见状,也只得道:“珍大哥既然执意如此,兄弟还得禀报老爷,才能定夺。” “应该的,应该的!” …… (本章完) 第195章 温泉嬉戏 第195章 温泉嬉戏 黄昏,夕阳西下。 余晖洒在大地上,把田间地头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与山头还未消融的积雪,相映成趣。 温泉山庄外炊烟袅袅。 张云逸的马车停在了山庄前,他下了马车,甩了甩衣袖,又嗅了嗅,方皱了皱眉头,迈步进了温泉山庄的大门。 青石板铺就的道路,蜿蜒着通向半山腰,道路两侧移植了不少果树、草。 因这里有地热、温泉,倒也还夹杂着几抹春意。 顺着青石板路,行了约莫两三百米,一排一人半高的木篱笆,出现在眼前,隐约可以看见里面露出的房檐瓦舍,以及升腾的雾气。 推开门扉,迈步进入院内。 绕过门前的一处假山,顿觉豁然开朗。 正对面,距离温泉池不远处,是一间三米见方的透明玻璃房,秦可卿和尤二姐,正挤在一张贵妃榻上,四肢百骸都散发着慵懒惬意。 尤三姐正与宝珠、瑞珠两个丫鬟,席地坐在一张毯子上,叽叽喳喳,满脸兴奋的说个不停。 看见他突然出现,尤三姐那张颇为兴奋的俏脸,顿时垮了下来。 “大爷回来啦!”宝珠、瑞珠欢呼雀跃的,推门迎了出来。 待出了门,方察觉到寒意,不禁环抱双臂。 张云逸摆了摆手,道:“进去吧!莫要染了风寒,大爷现在身上味道不好闻,你们在屋里等着,等洗过澡进了屋,你们再伺候吧。” 秦可卿和尤二姐,从贵妃榻上微微仰起头,闻言又惫懒的躺了回去。 张云逸瞥了眼隔着玻璃遥遥相望的尤三姐,也不说话,只自顾自的来到温泉池旁,迅速解开衣带,随手丢弃在池旁。 尤三姐见状,嘟了嘟嘴,慌忙披上一件裘衣,靸着鞋,一跺脚,乘着张云逸还未精光之际,奔向了温泉池对面,不远处的一间房舍中。 张云逸褪去了一身的累赘,探脚落在池中,随即,将一沉到底,整个身子都浸入了温泉之中。 温热的池水,卸去了他一身的疲乏,让他不禁舒服的轻吟了一声。 穿越不过一年,已是五品员外郎,又有三品爵位傍身。 虽还没有娇妻,可美妾、俏婢,家里以及外头的,掰着指头都快数不过来。 人生得意须尽欢,想到如今坐拥的一切,他也不免有些自鸣得意。 不过,他素来是个得陇望蜀的性子,不免又肖想起,还未搬进大观园的那些金钗们,以及如今被迫守活寡的辣凤子。 正在他感叹,方兴未艾,仍需努力的时候。 却见宝珠和瑞珠,已经换上了一身吊带裙,各自探着一对菱足,小心翼翼的下了池子。 随即,二人游鱼似的摸索到了近前,一左一右将他夹在了中间。 两双青葱似的十指,探上了他的肩头、后背,十分体贴的按摩了起来。 这个时代并无泳衣,张云逸也未多此一举,搞那些不必要的设计。 虽说,这里十分私密,便是庄户照应餐食的女眷,都在木篱笆墙外听用。 哪怕是送饭,没有通报,也不可能擅自闯入。 可对于这个时代的女子,即便四周遮掩严密,面对露天的温泉,还是放不太开,便以吊带裙遮掩尴尬。 因还在正月,担心衣物晾晒不够及时。 此前,张云逸车子内堆放的包裹里,衣服倒是没几身,各式的吊带裙,却占据了大半空间。只是,这吊带裙毕竟不是泳衣,她们下水之后,虽捋好了裙摆,踏水而来。 可一旦坐在了张云逸身边,那裙摆不免也浮上了水面。 池中雾气氤氲,在池水浸润下,就连裙身也渐渐的贴服在了身上,愈发显得纤毫毕露,浮凸有致。 他情不自禁的探出双手,揽住二人的纤腰,分别在各自的唇上,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一口。 放侧过脸,打量二人,只觉她们全都眉眼如画,面若桃李。 也不知是温泉蒸腾的缘故,还是羞涩难掩,在夕阳的照射下,竟比往日瞧着,还要娇艳三分。 宝珠、瑞珠二人尚且如此,那阳光房内的秦可卿和尤二姐,又是怎样一番光景? 此情此景,张云逸也不由的,怦然心动,意马心猿起来。 “叔叔呵!~”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一般,秦可卿慵懒的声音从房内传出。 “你可是说好了,要教咱们玩那蒙着眼,捉迷藏的游戏,如今时辰尚早,还不到饭点,不如先教我们玩一会儿……” 张云逸闻言,扭身看去,却见不知何时,她已经与尤二姐换好了一身蕾丝边吊带裙。 此刻,正双双站在玻璃房内,跃跃欲试的看着自己。 许是提前泡了温泉的缘故,二人白皙的肌肤透着一抹绯红,在夕阳的映照下,愈发显得光彩夺目。 张云逸‘哗’的一下,倏然起身,也不理会池外的寒冷,昂首阔步冲进房内。 一弯腰,将秦可卿打横抱起,随即又蹲下身子,示意尤二姐趴上去。 待到二人双双勾住自己的脖子,他方一抱一驮的,迈步来到池边,一跃而下。 “啊!~” 尤二姐被他背着,还好一些,秦可卿却是臀背拍打水面,不免微微吃痛,发出了一声抑扬顿挫的惊呼。 而溅起的水四溢,瞬间打湿了他和四女的衣裳,以及头脸。 张云逸混不在意脸上的水渍,哈哈一笑,扯过自己此前丢在池边的腰带,往眼上一蒙。 他一面将蒙在眼上的腰带扎紧,一面嘴里兴奋的嚷道:“谁被大爷抓住了,便就地正法一刻钟,以儆效尤……” 四女闻言,慌忙惊呼着,四散逃窜开来。 不免搅动了,原本平静的池水,也带起了一串‘哗哗哗’的水声。 随着游戏的进行,那肆无忌惮的‘哗哗’声,欢笑声,隐隐还伴随着哀求声,声声不绝,经久不息。 不但遮住了池底的那一汪泉眼,‘噗噗’的出水声。 也传入了,离池不远的对面屋内。 屋内被排除在外的尤三姐,独自正坐在床榻上,看着床上平整展开的一袭吊带裙,怔怔的出神。 沉默了良久,她方深深吸了口气,抓起那袭吊带裙,泄愤似的,重重的甩进了包袱里。 随即,抬起双手,捂住耳朵,钻进了被子里。 …… (本章完) 第196章 再加把劲 第196章 再加把劲 荣国府,东跨院的正堂内。 贾琏正含胸缩背,向端坐上首的贾赦以及侍立一旁的邢夫人,汇报着贾珍的意图。 末了,汇报完毕,他方挺起胸膛道:“老爷!儿子幸不辱命,只要给珍大哥三千两银子的好处……” “废物!” 贾琏正在自鸣得意,冷不丁贾赦暴喝一声道:“老子让你去打听逸哥儿口风,你一事无成,还好意思说幸不辱命!” “这……” 贾琏原本以为,他便是有所不满,也只会嫌价钱虚高,不曾想,竟然是不满自己办错了事。 他不免暗自揣测,是不是贾珍将贾赦得罪狠了,以至于他不愿领这份情。 正在他以为,贾赦不会答应的时候,却听他忽然改口道:“这事你先别急着回他,先把这话告诉老太太去。” “呃……”贾琏一愣神,方恍然大悟,他这是打算叫老太太来出这笔银子。 “诶!诶!”他如释重负,忙不迭的答应一声,告辞道,“儿子这就去找老太太!” “等等!” 贾赦又叫住道:“去老太太跟前就说珍哥儿要五千两!” 他随即沉着脸,威胁道:“等银子到手,伱送到我这里来,倘若泄露了风声,老子就当没生你这个儿子!” 贾赦所说的没生他这个儿子,当然不是不认他,而是要打死他。 听出了话外音,贾琏不禁缩了缩脖子。 “儿子省得!只是,倘若珍大哥那头……” 话未说完,贾赦便喝斥道:“你只管去办,老子还能不考虑这些?” 贾琏不敢多问,连忙躬身告退。 待到贾琏离开,邢夫人喜气盈腮道:“老爷大喜啊!那珍哥儿莫非脑子锈了不成?逸哥儿给他还债就了十多万两,如今为了三千两,居然就不要这桩婚事,眼皮子着实太浅!” 她越说越兴奋,拍着胸脯,颤颤巍巍道:“叫妾身看,三千两银子不多,咱们还能克扣两千两的好处……便是老太太舍不得出……” “什么两千两!”贾赦一脸不屑道,“是五千两!” “这……”邢夫人被一句话怔住了神,小心翼翼道,“老爷!老太太便是肯给足了五千两,还要给珍哥儿三千两,不正是……” “谁说要给他了?”贾赦眯着眼道。 “那老爷的意思是?” “你也不想想,当初咱们才提这桩婚事,那兔崽子好似被踩了尾巴似的,拉着咱们到老太太跟前理论,如今会这么好心,三千两就肯成全咱们?” “老爷是说,珍哥儿跟咱们玩虚的?” “老子好歹是他叔,如今东府那般光景,给他个胆子,也不敢在这上头弄虚作假!” “那老爷是什么意思?”邢夫人被他说糊涂了。 “什么意思?”贾赦呵呵一笑道,“你也不想想,东府那头全指着逸哥儿维持体面,如今会这么好心,不想着亲上加亲,还把他往咱们这头推?”似乎是觉得邢夫人的脑子,也想不透其中的关结,他也没卖关子,沉吟道:“我看八成是他在逸哥儿那里碰了钉子,这才想在咱们这头找补些回去。” 经贾赦这么一分析,邢夫人顿时佩服的五体投地,不禁赞叹道:“老爷英明!妾身刚才还寻思着,他除非脑子生锈了,才会这般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原来是这个缘故!” 她煞有其事道:“上回若非是他阻挠,逸哥儿怕是就应下了这门亲事,如今,姑娘被妾身拾掇的愈发添了颜色,他岂有不心动的道理?” 贾赦手捻长须,志得意满道:“所以说啊!不论老太太愿意出多少,这银子与他都没关系!” 邢夫人沉吟片刻,迟疑道:“可……可咱们若是不出这笔银子,待事成之后,他若是闹将开来,老太太岂非知道,这银子被咱们昧下了?” “嗯哼……” 贾赦刚才是兴奋过了头,被邢夫人提醒,倒也想起了这个疏漏,他稍显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沉吟良久,方缓缓道:“你说的也是,不过,逸哥儿既然瞧不上四丫头,他如今便没了指望,最多给他个三五百两意思下,堵住他的嘴也就罢了。” 邢夫人还有疑虑,小心翼翼道:“他不会在老太太跟前露了口风吧?” “他敢!”贾赦一拍桌子,“这种事他瞒着还来不及,还好意思往外说?倘若叫逸哥儿知道,他就有脸了?” 说到这,他又对邢夫人道:“倒是琏二那头,等他送银子过来,你记得提醒我,务必叫他别在外头露了口风。” “对对对!”邢夫人忙连声附和,“拿子虚乌有的婚事往外头发卖,也亏他做的出来,必然不会外传,只消琏二那头也瞒住了,这事老太太也就无从知晓了。” “可不就是嘛!只消能这桩婚事成了,老太太那头哪里会知道咱们昧下了这笔银子,咱们也算是交代过去了。” 贾赦想了想又道:“如今多了这档子事,琏二那头还是叫他少掺和了,一来,免得他喝酒误事,在珍哥儿或是逸哥儿跟前漏了口风。二来,他知道老子昧了老太太的银子,也不能逼得太紧。 况且,那小子办起事来推三阻四,既然如今也不必避讳东府,还是由你来办,老爷我才放心!” 在贾琏没回来之前,这本就是商议好的。 因此前,贾赦为了在贾母面前叫屈,故意夸大了事实,在邢夫人看来,张云逸拒绝东府,多半是更中意迎春。 如今又少了东府拦路,邢夫人更加信心满满。 “老爷放心!这事交给妾身,一准没问题!” “嗯!” 谎话说多了,自己也会当真,贾赦原先还不太有把握,而今贾珍主动退让,他愈发觉得自己当初在贾母跟前那番话,一语成谶。 “猫儿岂有不爱腥的?老太太不是还要她搬进园子,好给逸哥儿行些方便吗?你也别忘了提点提点二丫头,叫她别太端着,倘若能叫他生米煮成熟饭,说不定咱们还能反客为主!” “这……这怕是不妥吧?如今大姑娘正值要紧关头,倘若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罢了!” 贾赦刚才也是兴奋过头,一时没考虑到,只得悻悻道:“这事还得尽早,免得东府一直占逸哥儿的便宜,倘若大姑娘的婚事完了,还没个定论,再按老爷的法子来,给他加把劲!” …… (本章完) 第197章 横生变数 第197章 横生变数 张云逸公私两不误,在温泉山庄怡然自得,嬉戏玩闹,不可开交的同时。 宁荣二府也为他奔走呼号,操碎了心。 贾琏领着贾赦的令,心怀惴惴的向贾母汇报。 没想到贾母对此倒颇为期许。 旁的不说,只说那大棚里的菜蔬,这份皇家才能享有的尊荣,就不是几千两银子的事。 更何况,张云逸前程似锦,圣眷正隆,以后说不定还能对元春多有助益。 有了贾赦的话打底,这桩婚事在贾母看来是板上钉钉。 她不似贾赦那般没脸没皮,能够点银子,避免太过难看,倒也并不反对。 只是,她并不清楚贾赦提了加码,对于贾珍的狮子大开口,还是颇为不满。 沉吟了半晌,只丢下一句:“他肯退让,咱们稍加补偿也份属应当,只是这补偿咱们可以给,他要却成何体统?你去告诉珍哥儿,就说我说的,给他三千两拿去用也就罢了!” 听了这话,贾琏也松了一口气。 他并不知道,贾赦打算将银子尽数全吞。 虽说任务完成的并不完美,可贾母给的数目,恰好对上了贾珍的报价。 即便以后这事被捅了出来,至少帮着老子骗老太太的帽子,是扣不到他的头上了。 贾赦看见贾琏递来的三千两银票,倒也没有太过苛责,只三令五申,不许他向任何人泄露这笔银子。 并吩咐以后不必过问迎春的事,让他唤贾珍前来,他要与之面谈。 贾琏对此不以为意,贾赦吩咐他向老太太抬价时,他便看出了贾赦意图克扣。 而今,只有三千两的数额,自然不愿意全数交给贾珍。 反倒是贾赦让他不必过问迎春的婚事,让他颇为惊喜。 在外书房住了一个多月,倒也不是没有好处,见他与王熙凤撕破脸,贾赦也没再过分逼迫。 除了身上的难言之隐,倒是无事一身轻。 他不敢多事,赶忙去东府传达了贾赦的意思。 贾珍与贾赦也是蛇鼠一窝,没撕破脸皮前,没少一起出去耍玩。 听闻贾赦要找自己面谈,便猜到要讨价还价。 打了好几遍腹稿,又斟酌了半天的措辞,他方移步来到荣府的东跨院。 原以为漫天要价,落地还钱。 岂料,贾赦竟不按常理出牌,一上来,茶都没有上,就冷笑道:“倘若你当时能有这等自知之明,做叔叔的,少不得赏你个千儿八百的做为补偿,这会子伱倒是还有脸开口,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贾珍蒙受这般羞辱,有心扭头就走,可形势比人强,看在银子的份上,他也只得忍气吞声道:“赦叔息怒,当初确实是侄儿的过错,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他越是息事宁人,贾赦越是觉得判断正确,咄咄逼人道:“呵!当初你拉着我去老太太跟前,可不是这般说的!”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贾珍被接二连三的冷嘲热讽,也是恼羞成怒。 关键是贾赦非但逼得太狠,且一开口就是千儿八百,还是当初的情形下,而今只怕又要打上折扣。 虽说蚊子也是肉,可他如今也有几千两的积蓄,又有尤氏存在薛家的银子打底。 与其在这里受辱,不如去张云逸那头下些功夫。 当即一甩袖袍,忿忿道:“赦叔既然无意谈这笔生意,那么就当侄儿没来过便是。” 见他转身欲走,贾赦冷笑一声,阴恻恻道:“这事只怕逸哥儿还蒙在鼓里吧?” 贾珍闻言一怔,顿时止住了身形。 他肠子都悔青了,原以为这是妙手偶得的来钱法子,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虽说打定主意,要与张云逸切割,可也希望能多找补些银子傍身。 以前,他也曾督促尤氏,在张云逸面前旁敲侧击。 倘若这会子被贾赦将事情捅到张云逸面前,必然会引起他的警觉。 一旦打乱了计划,真可谓因小失大了。 只得故作镇定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且不说表弟会否听信你的一面之词,便是信了,知道了当初的约定,我倒是想看看,你还有没有脸,把二姑娘嫁过去!” “这……” 贾赦顿时无言以对,他倒不怕张云逸知道,却担心事情闹大,让贾母知晓。 贾珍虽不清楚内情,却看出贾赦的顾虑,愈发得理不饶人。 不得不说,贾家这些人,在别的事情上能力有限,可一旦牵涉到银子,各个都是人精。 二人都有顾虑,针尖对麦芒,讨价还价了半天,最终将价格敲定在了八百两。 …… 与此同时。 宁王也没闲着,从贾政口中得知,待嫁别院完工的大概日期。 他便找到了生母甄贵妃,打算乘着春节正庆帝不修道的机会,在跟前敲敲边鼓,好提前将婚期定下,免得荣府这边完工,再让礼部择日子,会耽误了时间。 对于儿子的要求,甄贵妃自然不会推诿。 只是,宁王和甄贵妃此举,却适得其反。 正庆帝本就疑心,她促成这桩婚事的原因。 此刻,见荣府的待嫁别院还未完工,却这般急不可耐,忙着议定婚期,愈发起疑。 他生在王府,倒也不似出生在皇宫内院的皇帝一般。 尤其,因为沉迷修道,以至子嗣不盛,只有秦王和宁王两个儿子。 可做为皇帝,都有不能触及的逆鳞。 倘若宁王只是结交一些老牌的闲散勋贵,也就罢了,可王子腾却是他一手提拔的亲信。 虽然,为了防患未然,将王子腾调任九边,可毕竟还手握重兵。 这些年,他疏于朝政,之所以大权没有旁落,凭的就是帝王心术,让臣子们互相制衡。 可正因为如此,牵一发而动全身。 一旦大刀阔斧,打破了这个平衡,也容易造成动荡。 这也是当初工部贪腐,他高举轻放,只处置了京兆尹和巡防营的原因。 故而,看似夺去王子腾兵权,可以一劳永逸,却也不能轻举妄动。 朝廷上牵一发而动全身,倒是这桩婚事,却有转圜的空间。 虽说君无戏言,可事涉皇位、国本,别说还未明发旨意,便是追回圣旨的也不再少数。 既然甄贵妃和宁王如此急于结亲,恐怕即便真的与王子腾有所勾连,也是有前提的。 反悔会有损颜面,但拖着不下旨意,却可以两全其美。 …… (本章完) 第198章 是不是男人 第198章 是不是男人 愉快的日子总是短暂。 一转眼,已到了正月十四。 这几天,张云逸白天去指导鸟粪的处理,傍晚回到温泉山庄,与秦可卿等人嬉戏,确实有些乐不思蜀。 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便是后宫团队的数量有限,这回虽带了五个金钗,却只有四个堪用。 男人都有劣根性,他虽样百出,可日头一久,也不免少了些许新鲜感。 他心下打定主意,回头必须扩充山庄的规模。 并且,下回再来,除了这次并未同行的尤氏,最好能从荣府再夹带几人过来。 经过这几日的指导,张成对于处理鸟粪的工序已然熟悉。 做为上位者,最重要的是用人,余下的事情,他也不打算亲力亲为。 只叮嘱他,务必按照程序,谨慎处理。 因明日元宵,荣府准备了夜宴,今日他特意提前回到山庄,打算沐浴过后,再与四人温故知新一番。 好乘着城门关闭前,打道回府。 轻车熟路回到庄内,却并未在池畔的阳光房内,看见秦可卿四人的身影。 因此前已打过招呼,今日会提前回来,张云逸只当要给自己一个惊喜。 加上身子气味着实不好闻,倒也没去房中喊人。 剥落了个精光,迈进了雾气氤氲的池中。 在修建山庄的时候,他便打算做为嬉戏的场所。 考虑到金钗还有副册、又副册,人数众多,这池子也建的足够大,雾气缭绕之下,一眼竟望不到头。 泡了一会,洗去了身上的气味,见四人还未出来。 他不禁心生戏谑,想要捉弄一下她们。 忙将丢弃池边的衣物捡起,收进了池畔的假山旁。 待收好了衣物,方冲着池子深处摸去。 可刚走到池子中央,却发觉对面角落,隐约蜷缩着一道曼妙而熟悉的身影。 他不动声色的往前又挪了几步,待到身影清晰,方故作惊讶道:“你怎么躲在这里?” 这熟悉的身影,自然是尤三姐,因打定了恶人先告状的主意,他故意在‘躲’字上加重了语气。 尤三姐闻言,原本蜷缩在水里的身子,倏然站起,捂住裙摆的双手,也不自觉的松开,整个人,犹如出水芙蓉般,绽放开来。 只见她扬起挂着水珠的雪白脖颈,反唇相讥道:“姐夫一早就看到了我,却早不开口,非得摸近了才问,还反咬一口,到底是不是男人?” 她虽然有心自食其力,可当着秦可卿和自家姐姐的面,却也拉不下脸来,主动往上凑。 也亏得尤二姐得了尤老娘提点,又知道今日张云逸会提前回来,有心成全她,这才拉着秦可卿回屋说话,把地方给她空了出来。 不过,饶是如此,尤三姐也拉不下脸,投怀送抱。 张云逸刚下水,她便已然听见了声响,只是一直躲在远处,纠结是否要摸过去。 岂料,张云逸却率先,向她躲藏的地方,摸了过来。 原本,想到欲行之事,她还有些羞怯,可张云逸明明心怀不轨,却恶人先告状。 让她心生不满的同时,也减轻了她的羞怯之情,反倒豁出去了,干脆用起了激将法。 可惜,张云逸早已练就了铜筋铁骨,又岂会因为小小的激将而上头。 他有意无意的瞄了一眼,尤三姐手里绞着的一方锦帕。抱着猫捉耗子的心态,毫不避讳的打量着尤三姐,贴合包裹在吊带裙内的傲人挺拔,以及挂满水渍,冒着白气的白皙雪脯。 尤三姐虽有心理准备,却哪里经过这般架势,不肖片刻便羞不自抑,垂下了头。 张云逸见状,方嬉笑道:“姐夫是不是男人,三姐儿难道还不清楚?” 不论是在圃旁意图捉奸,还是在尤氏院中捉弄贾珍,眼见、耳听她都没有拉下。 尤三姐也没想到,他非但不受激将,反而好整以暇奚落自己。 一时间,羞愤、委屈、幽怨,各种情绪涌上了心头,不觉紧咬下唇,抬起头,看向了张云逸。 却正好看见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在水里寻摸。 她瞥了眼张云逸目光所及,又不自觉的往对面水下瞄了一眼。 方轻笑一声,咬牙切齿道:“呵!~姐夫若是个男人,怎么有贼心没贼胆?光看不练,尽做些表面功夫,却不敢动真格的!” 张云逸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方满脸不屑道:“姐夫是担心你这身板会吃不消,一会儿便要呼天抢地!” “姐夫不试试怎么知道?”尤三姐抿了抿唇,满脸挑衅道,“莫不是担心会失了颜面?” “桀桀桀!”张云逸捉弄够了,见她主动服软,也担心过犹不及,怪笑一声道,“这可是你要求的,可别怪姐夫一会儿下手太重!” 他说着,快步上前,迅速下蹲,又倏然站起,已将猝不及防的尤三姐扛在了肩上。 同时,空着的手臂上扬,斜斜拍在被扛在肩上,翘起的那抹浑圆之上。 “啪”的一声脆响。 尤三姐尚未来得及反应,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已经被张云逸一个翻身,趴在了池边的台阶上。 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满满的充斥进了心头。 她情不自禁的张开口,却似乎想到了什么,倔强的没有出声,默默承受着一切。 …… 冒着雾气的池水,无情的拍打着铺着瓷砖的洁白台阶,传出一阵阵,韵律感十足的‘哗哗’声,隐隐约约在池子深处响起。 激起的涟漪,逐渐在池水中荡漾开来,向着池子外围蔓延。 尤二姐挽着秦可卿,从房舍内款步来到池边。 她虽然有心为妹妹争取时间、空间,可张云逸已经交代会提前回来,却也不便拖延秦可卿太久。 她扫视了池子周边一圈,却并未发现张云逸遗留的衣物,不免有些失望。 不觉皱起眉头,正打算冲着池子深处,传出声响的地方呼喊,却被秦可卿一把捂住了嘴巴。 正疑惑间,却见秦可卿指了指水面荡起的涟漪,低声耳语道:“二姨莫要出声,三姨怕是会不好意思呢!” 尤二姐虽并未明言,可恰好选在张云逸回来之前,拉着她回房,却单单留下尤三姐,其目的,秦可卿心知肚明。 不过是顺水推舟,佯装不知罢了。 被秦可卿这么一提醒,尤二姐顿时屏息凝神,侧耳倾听。 果然,那传来的‘哗哗’声,虽然不比往日激烈,可那节奏感却丝毫不差。 她当下再无疑虑,颇为欣慰的看了池子深处一眼,方扭头冲着秦可卿感激一笑。 双双挽着手,返回了屋内。 …… (本章完) 第199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第199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虽没打算跟尤三姐一般见识,可她那股子不服输的韧劲,却激起了张云逸驯服她的决心。 不免加重了些力道,终究还是让她不堪重负,吃不住力,情不自禁呼嚎了起来。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让尤三姐的身体受了些折损,也难以坚持长途跋涉。 张云逸也只得在温泉山庄,多逗留一夜,好让她休养生息。 翌日,日上三竿。 他将犹如被浆糊抹过般的一方锦帕,递给瑞珠,叮嘱她回去后放入铁盒存放。 方带着众人,上了马车,返回宁府。 因尤三姐初次承恩,待一行回到园内,张云逸少不得询问一番,她身子是否恢复,并陪着说上几句体己话。 待到安顿好了尤三姐,他又去看了香菱。 恰巧,娇杏正过来陪着封氏说话,倒是让他撞了个正着。 能够让一心往上爬的贾雨村,一直念念不忘,又将丫鬟出身的她抬为正妻,娇杏的容貌身段,自然不差。 如今,虽不似当年,青春年少,正值季。 可长期的养尊处优,非但未曾在脸上增添多少岁月痕迹,反倒多出了几分端庄、娴雅的韵味。 上回贾雨村携她前来,张云逸在前院相陪,而娇杏则直奔会芳园,拜见封氏,双方倒是未曾谋面。 此刻,张云逸不免多打量了几眼。 按照香菱的年纪推算,她应该比薛姨妈年纪略小一些。 不过,底子却不如薛姨妈一般好,比不得她珠圆玉润,但那股子贵妇人的气质,倒是与薛姨妈仿佛,总体上来说,介乎薛姨妈与王夫人之间。 毕竟,薛家从事商事,薛姨妈难免沾染了一些商人的市侩。 而贾雨村,金陵知府都做了好些年,真论起来,他的官职比贾政都高了两级不止。 也就是王夫人做为王家嫡女,又嫁入贾家这样的勋贵,那份贵妇人的端庄、雍容,不是娇杏这样丫鬟出身之人,仅凭后天妆点,便可以企及的。 许是得到贾雨村的提点,虽明知张云逸官职不高,看见他却不敢托大,连忙起身见礼。 毕竟时辰不早,一会还得去荣府赴宴,张云逸也不好久待,只回了个礼,打了个招呼,便与香菱去了隔壁。 因香菱未能随行,为免勾起她的郁结,其中的旖旎他自然不好多说,只挑了温泉山庄的景致,以及泡温泉的感受来说。 饶是如此,也让香菱十分憧憬。 张云逸少不得安慰她,等生完孩子,做了月子,便带她同去松快松快。 待到黄昏将近,尤氏又亲自来催,他方与尤氏一道,赶去了荣府。 他来的最晚,众人已经入席,他依旧与贾珍、贾琏以及薛蟠同席。 四人凑在一起,话题少不得又引向了贾琏的病症。 这几天,贾琏也曾试过另辟蹊径,治疗自己的病症。 既然贾蓉是听墙角得以医治好了病症,那么他也照方抓药,虽说王熙凤那头他不敢提,却也可以变着方的下些猛药。这不,乘着年节期间,王熙凤疲于应付人情往来,无暇它顾的空档,便约了薛蟠去了两次锦香院。 只是,面对薛蟠在面前演的一出活春宫,他仍是提不起精神。 对于贾蓉的法子产生质疑的同时,不免又垂头丧气起来。 薛蟠也没什么眼力见,嘴里安慰着:“心病还需心药医,解铃还需系铃人,琏二兄弟也莫要太着急了,你们夫妻一体,回头你与她说说,总不至于见死不救。” 贾琏正值敏感多疑的时候,前脚他刚让薛蟠配合演了一出,这会子他就意有所指,不免怀疑他的企图。 “你这话什么意思?莫不是嫌我还不够倒霉,偏要我做缩头乌龟,往自己头上戴绿帽子?” 他瞪眼看向薛蟠,呛声道:“我琏二是那样没脸没皮的人吗?” 薛蟠一脸的尴尬,挠了挠头,也不好再多嘴多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贾珍脸色一僵,偷偷瞄了眼张云逸。 虽明知贾琏的话,并不是针对自己,可那句没脸没皮却刺激了他。 于是,半真半假道:“文龙也是好意,伱怎么还跟他急上了呢?不是哥哥说你,你这病症医得好便罢了,倘若医不好,你自己憋屈一辈子,再无逍遥日子不说,又如何向凤丫头交待?你也不想想,以她的性子,还能不明不白,守一辈子活寡不成?” 他这是在偷换概念,王熙凤肯不肯守活寡,与不明不白守寡之间,隔着一层意思。 只是,他本就是睚眦必报的性格,刚才贾琏的话刺激了他,便存心膈应贾琏。 他虽然托妻献媳,可还算瞒的严实,倒想看看贾琏,真被逼到那一步,是否还有脸,在自己面前谈什么没脸没皮。 薛蟠本就觉得异常委屈,见贾珍替自己帮腔,顿时犹如找到了主心骨。 跟着附和道:“就是!倘若治好了,你以后还有机会留下子嗣、骨血,倘若这病治不好,少不得还要找人过继香火,到时候指不定儿子、老婆都是人家的……” “忠言逆耳,良药苦口,我们这也是为你着想,不然谁还会跟你说这些得罪人的话?”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把个贾琏说的,无言以对,脸上更是青一阵,白一阵。 他倒不是觉得二人说的没有道理,只是刚说出去的话,现在便改口,无异于打了自己的脸。 况且,贾珍和薛蟠都是贪好色,见猎心喜的性子,知道自己有难言之隐,又言语撺掇,他不免怀疑二人,打起了自己娇妻的主意。 如此一想,反倒是一旁沉默不言的张云逸,行得端坐得正,不曾打过自己娇妻的主意。 他却不曾想过,咬人的狗不叫…… 反倒想起,贾母、贾赦都有意将迎春许配给他,如此一来倒成了自家妹夫。 倘若真逼到那一步,让他帮出手忙,非但肥水不流外人田,且便于遮掩,不至于被外人知晓,总好过被贾珍和薛蟠二人笑话、奚落。 正说着,就见鸳鸯,往这桌走了过来。 来到近前,冲着众人盈盈一礼:“老太太请逸大爷过去呢!” …… (本章完) 第200章 搭台唱戏宾至如归 第200章 搭台唱戏宾至如归 早在三十年夜饭的时候,贾母便想唤他去后院。 只是,碍于当时在宁府之中,不便太过明显。 而今,贾珍既然主动放弃,又在荣府的一亩三分地,倒也不必再顾虑旁的。 “今儿府里倒是人少。” “老太太和太太们恩典,今儿元宵,只留下前后伺候的人手,都放假出去看灯会了。” 虽说与鸳鸯,也算一回生二回熟,可没了雪天路滑的借口,张云逸倒也不好再占手上的便宜。 只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她闲聊。 倒是鸳鸯主动询问:“听珍大奶奶说,大爷前几天去了城外的温泉山庄?” “是啊!”张云逸随口试探道,“这温汤不但有助于舒缓疲乏,延年益寿,且还有养颜美容的功效,鸳鸯姐姐倘若哪天得空,只会一声,我来安排。” 这年头,便是私下邀约也等同私相授受,何况还是去他的地盘。 只消鸳鸯同意,那便等同于默认,将自己托付于他了。 鸳鸯显然听出了话外的玄机,俏脸一红,低下头,闷声道:“大爷说笑了,奴婢整日伺候老太太,哪里得空出门。” 听她没有拒绝,反倒托口不得空闲,张云逸也不再得寸进尺,笑道:“总会有机会的!” 说话间,二人来到了荣庆堂。 他刚绕过屏风,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尤氏、李纨、平儿以及迎春、探春自不必说,就连邢、王两位夫人,也有意无意的余光打量。 张云逸少不得与贾母等人一一见礼,轮到平辈,方打了一个罗圈揖。 与前院三五成群不同,贾母这边是小几围坐。 他带着贾宝玉坐在正中的罗汉床上,两侧分别是邢、王二夫人,以及薛姨妈。 李纨、王熙凤、尤氏等一众妯娌姐妹,两人一小几,分列两侧。 贾宝玉与贾母同坐,在场的也就张云逸一个男子,故而将他的小几,打横摆在两侧的末尾,与贾母对面。 倒是正巧与探春、迎春,以及尤氏、李纨的桌子,离的最近,互为犄角。 待他入了座,贾母方笑道:“她们都说逸哥儿会说故事,今儿不妨也说一个,叫咱们一起听听。” 贾母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推辞。 只是,适合这个年代的故事,还未曾面世的,他虽然也如聊斋之类的存货,可毕竟大过年的,不免有些煞风景。 而才子佳人的故事,原著中贾母似乎不以为意,他便折中选了白蛇传的故事。 这个故事收录在明朝的《警世通言》里,他所处的大夏朝,算是明朝的平行时空。 如今,民间虽有传说,却并未形成故事话本。 接受度不成问题。 当然,毕竟有贾母,邢、王两位夫人以及薛姨妈在场,他并未着重于那些情情爱爱,而是偏重在白素贞报恩,以及遭遇法海的刁难上。 前世,新白娘子传奇,他倒是看过数遍,甚至还穿插了几句剧里的唱词,虽然在众人眼中,显得有些过于直白,但剧情却也足够引人入胜,倒是让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说故事的时候,他有意无意的瞄向了李纨。 她那股子痴缠的劲头,倒是犹如择人而噬的美人蟒,一旦被其缠住,确实挣脱不得。 似乎是察觉到他眼神中的意思,李纨不免又被勾起了当日的旖旎。 幸而众人都被故事吸引,除了同桌的尤氏,倒也没人注意她脸上的异样。 待到删繁就简,将故事讲完。 薛宝钗最先缓过神来,叹道:“这故事似乎脱胎于‘博异志李黄’一篇,只是没有逸大哥说的这般精彩绝伦!” 听宝钗这么一说,探春似乎也起了与她较劲的心思,笑道:“宝姐姐果然博览群书,只是妹妹却觉得,更像前朝的‘西湖三塔记’。毕竟,那许仙与白素贞便是在西湖断桥相遇。” 说到这,她看向张云逸道:“逸大哥你说呢?” 有心一网打尽的张云逸,自然不会有所偏颇,笑道:“两位妹妹博览群书,所言不差,这白蛇传确实是脱胎于这两则故事。”林黛玉沉吟道:“逸大哥这故事情节倒也足够,倘若能再润一润色,想必会大受欢迎!” “是极是极!”湘云也拍着手道,“要是能编成唱曲,倒又是一桩新鲜。” 戏子虽然地位低微,但作词、编曲却也是一桩雅事。 连贵为皇帝的唐明皇,都深谙此道,被梨园奉为祖师爷。 所以,倒也没人好置喙。 见众人各抒己见,与张云逸十分热络,找不到话头的迎春,不免有些自惭形秽,低头沉吟了半晌,方抿了抿唇,感叹道:“这白素贞虽是蛇妖,却有拳拳报恩之心,也是可怜见的!” 贾母此时方笑道:“二丫头所言不差,知恩报德,方是为人处世之道,逸哥儿年纪轻轻,能编出这个故事,也是难得!” 见贾母发了话,王熙凤方开口笑道:“常言道,宰相肚里能撑船,我看逸兄弟这肚子里,货也着实不少,只是不知,还有多少是咱们不知道的……” 说到这,也不知是酒气熏得,还是想到了什么,竟脸上微红,罕见了没了下文,反倒偏过头,看向了侍立一旁,双眸含春的平儿。 待讨论完白蛇传的剧情,贾母又叫来了小戏班,点了两出昆曲。 待两出唱罢,张云逸看了眼李纨,方起身道:“时间也不早了,云逸就先告退了。” 贾母似乎兴致不减,一面让鸳鸯相送,一面又吩咐丫鬟们给众人添酒。 张云逸忙躬身推辞道:“难得老太太兴致高,身边没人可不成,不过几步路,就不劳鸳鸯姐姐相送了。” 贾母见他推辞,也并未太过执着。 待出了荣庆堂,张云逸并未急着离开,反倒躲进了垂门旁的假山中。 刚才说了一出白蛇传,又看见李纨那副春心萌动的神态,他不免又有些怀念,当日被她这条美人蟒痴缠的旖旎。 此前,在鸳鸯口中得知,今夜府里人手不足,除了前后院有任务在身,脱不得身的,大多都出去凑热闹了。 所以,故意在荣庆堂推辞了鸳鸯相送,想必李纨能懂得自己的意图。 果不其然,他离开后不久,李纨便以担心贾兰为由,离开了荣庆堂。 等到出了荣庆堂,她虽并未看到人影,却仍对素云吩咐道:“我四处走走散散酒气,你去前头看着些哥儿,莫要让他被人撺掇着饮酒。” 她自不好去前院,这也在情理之中,素云虽奇怪她不喊贾兰回去,却叮嘱她多照应。 可想到时值元宵,她却并未生疑。 待素云离开,李纨方前后左右四处张望了一圈。 正欲出门寻找,冷不丁却被张云逸一把从身后抱了个满怀。 随即,便被拖进了假山后。 李纨身子一软,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连忙咬了一口舌尖,方猛然摇了摇头,吞咽了一口,艰难的哀求道:“这……这里不成!人来人往,你……伱去老太太屋后的大厅里等我。” …… 荣庆堂内,小戏子们,正在上演贾母亲点的一出曲目。 与贾母院子,只一墙之隔的大厅内,张云逸和李纨,也正演着一出不为人知的剧目。 这里本就是春秋时节,荣府搭台唱戏的地方,只是如今天寒地冻,比不得荣庆堂内有地笼暖和。 李纨虽不比小戏子们,勤学苦练打磨过……但口中的宛转悠扬,在张云逸听来,却犹有过之。 天上,明月皎洁。 映射在厅的戏台上,也照在那时不时从阴影中探出的一抹浑圆之上。 伴随着乐器击打声,以及婉转的吟唱。 倒是让演戏的二人,愈发的不畏严寒,奋不顾身起来。 …… (本章完) 第201章 春耕意外 第201章 春耕意外 仲春亥日。 甚少上朝的正庆帝,也御驾出宫,来到先农坛。 迎神、奏乐、上香,率群臣祭拜等一应繁琐的礼节过后。 方率领群臣,来到祭田处。 一班王公大臣,全部挽起裤脚,卷起袖子,各司其位。 张云逸品级还不足以有此殊荣,得以混在人群之中冷眼旁观。 倒是新上任不久的顺天府尹贾雨村,有了露脸的机会,只见他手持赶牛鞭,高高举过头顶,面北跪献皇帝。 正庆帝接过赶牛鞭,在群臣的簇拥下,来到祭田,手扶耒耜挥舞赶牛鞭。 原本,象征性的犁地三次,也就可以完结收工,偏偏今年却出了岔子。 任凭正庆帝如何挥舞手中的鞭子,那牛却是岿然不动。 农业是古代皇朝的根本,而耕牛做为耕田犁地的最佳牲畜,本就是一项战略资源。 为了保障战略资源的稳定,官府不但设置了养牛官,以供百姓租借,且对于民间的每头耕牛,都造籍在册。 便是王公大臣,也甚少有机会,能够吃到牛肉。 后世古典传世名画中的五牛图,能有那样高的地位,这也是原因之一。 春耕大典上,耕牛却罢了工,皇帝就算有气,也不能对牛弹琴,甚至不能治它的罪,只能把气撒在人身上。 提供耕牛的顺天府养牛官,难辞其咎不说,连带着顺天府一应官员都得受到连累。 只是,发落倒是其次,大典还得继续,尤其这种祭祀仪式,时辰也耽误不得。 皇帝正心急火燎的时候,张云逸却突然想起了,清朝嘉庆年间的趣闻。 忙出列道:“皇上息怒!此事古今未有,如今有此预兆,倒也未必就是坏事,不如让贾大人以及顺天府相关官员将功折罪,先把大典的程序办完,等到秋收时,视收成再行处置不迟。” 听了这话,贾雨村以及一应顺天府官员,都向他投来感激的目光。 看见是他发话,正庆帝的脸色才好了一些,重重的吐了口浊气道:“牛不耕田,这大典要如何继续?” 张云逸给了贾雨村一个安心的眼神,方不疾不徐道:“回陛下,大典也未必一定用牛,既然是顺天府的过错,恐怕还得委屈顺天府的诸位大人,为皇上做牛做马了!” 倘若是给别人做牛做马,那还有侮辱之嫌。 可给皇帝做牛做马,在这些大臣看来,却是理所应当。 尤其,事关前途。 旁人还未反应过来,贾雨村已经拜倒在地,口呼:“张大人所言极是,祭典耽误不得,能为皇上做牛做马,乃是臣等荣幸!” “对对对!”一众顺天府官员这才恍然大悟,当即附和道,“臣等荣幸之至!” 张云逸又乘热打铁道:“皇上亲做表率,诸位大俯首为牛,未必不是政通人和的预兆,此事便是传至民间,也是一桩佳话、美谈。” 听了他这番话,正庆帝似乎想到了什么,再无迟疑,大手一挥道:“说得好!便依爱卿所言!” 贾雨村闻言,当即从地上爬起,与顺天府一众官员一道,卸去耕牛身上的套索,绑在自己身上。 张云逸也乘机上前帮忙,并低声道:“诸位大人放心,祭田事前已然松过土,不会太费力气。” 听了这话,贾雨村感激涕零不说,顺天府一应官员,也是各个情绪激动,面露感激之色。“多谢大人仗义执言!” 张云逸之所以愿意帮他们开罪,当然不是为了帮贾雨村开罪。 一来,他不是科举出身,可谓文不成、武不就,在官场上为人诟病。 加上手中的权利不小,难免遭人眼红。 君心似水,为免有三人成虎的事情,他不能全指望皇帝的信任。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为免众口铄金,还得在朝中寻找一些助力。 不求能起到什么作用,只求在关键的时候,能有不同的声音出现,不至于孤立无援。 二来,古人迷信,春耕大典又出了这等岔子,难免事后追究。 为了给土壤施肥,他安排张成,提前将祭田挖地三尺,并将处理好的鸟粪,按比例混入土壤之中。 虽事先有过陈奏,可一旦遭到有心之人惦记,未必不会把罪责,归结在他的头上。 所以,此时帮贾雨村和顺天府的一应官员开脱,也是在帮他自己。 他虽有官职在身,却并无相关权柄,甚至无法派信任之人看护祭田,而顺天府却有维护京城治安的权利。 将他们的官运与祭田的收成挂钩,这段时间必定也会更加关注祭田的情况。 如此,他也可以放心些,也算是一举两得。 当然,京城虽然王公勋贵众多,顺天府是个受气包,但管辖京师,也是一桩不小的权柄。 甚至,在许多时候也能起到意想不到的好处,这也是他愿意出手笼络的原因。 他今日是当众替众人开罪,这份人情,他们想不想记,都得记。 即便其中有几个白眼狼,也会因为顾及自己的名声,不会与他当面唱反调。 这些官员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即便他安排张成提前翻过了土,待到正庆帝将祭田犁了三遍,也都是气喘如牛,狼狈不堪。 倒也真应了做牛做马的说法。 皇帝虽然同意了张云逸以观后效的提议,可养牛官也难辞其咎,当场就被罢免了官职。 不过,一个小小的养牛官,能够保住官位的贾雨村等一众堂官,自然不会在意。 少不得又向张云逸致谢。 张云逸也乘机坦言道:“不瞒诸位大人,我早前已呈报皇上,略施了一些手段,别的不敢说,只要祭田不受天灾人祸,收成自不会差,如今诸位大人与祭田的收成息息相关,也得多加注意才是。” 听了这话,贾雨村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远处的摆驾回宫的御撵。 而原本还惶惶不安的众人,更是有了底气。 虽说衙门里难免勾心斗角,此刻却都众志成城,拍着胸脯向张云逸表示,必定派人严加看护,不容祭田有失。 而远处随驾的秦王和宁王,则有意无意的回头,看向坠在后方的张云逸等人。 只是,一个眼神中似有欣慰,一个眼神炙热中,却有带着一缕纠结。 …… (本章完) 第202章 牵一发动全身(上) 第202章 牵一发动全身(上) 春节期间,几次请婚未果,宁王也不免揣测皇帝的心意。 此前,因为贾敬的提议,他也未曾与属下商议。 之后,有生母的首肯,加上皇帝也恩准了婚事,他也没有细究。 如今出了状况,少不得与下属商议。 身为皇子,他手下自然不乏善于谋略之人,经过一番合计,也渐渐揣度出皇帝的深意。 故而,这段时间,也偃旗息鼓,再也不敢向皇帝提及婚事。 可按下葫芦起了瓢,他这边虽然不敢轻举妄动,偏偏贾政还蒙在鼓里。 眼见着,园子已近完工,忙不迭的进宫,请求面圣择期完婚。 只是,宁王出入皇宫无碍,也可通过甄贵妃吹耳旁风。 而正庆帝既然已经打定主意拖延,自然不可能给贾政面呈的机会。 一连几次入宫求见,却是连皇帝的面都见不着。 甚至,无论他如何上下打点,托请当值的太监通传,给的回话都是一样,皇帝没功夫见他。 面圣无果的贾政,不得不另寻他法。 原想着去找宁王商议,岂料,到了宁王府,也是一般无二,一连几次吃了闭门羹。 原本,还主动召见的宁王,竟连门都让他进了。 皇帝不肯接见,还能解释为时过境迁,忘了赐婚一事。 可距离上次,禀报待嫁别院完工日期,不过月余时间,宁王如此截然相反的两种态度。 他不免要揣测其中缘由。 思来想去,也唯有迟迟没办妥宁王交待下来,笼络张云逸的差事,所以才遭到冷落,这一个理由了。 办事不利,他自然不会承认,幸而园子还有些手尾工作,贾母和王夫人也未曾催促他入宫请命。 考虑到前两次请张云逸过府,都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他也留了个心眼。 这日,回到府中。 他并未如往常一样,去书房与几个清客闲谈,而是来到王夫人处。 先假意询问了一番,园子的工程进度,方不动声色道:“这是天大的喜事,等到完工之日,府里少不得大肆庆贺一番,这园子逸哥儿也出了不少力气,别忘了请他过府。” 自打赵姨娘闹出风波以后,贾政人虽然恪守贾母吩咐,在王夫人的院子里住了下来,却并未踏足正房,而是一直睡在厢房。 所谓事不过三,他每日独宿厢房,早已不是三过房门而不入,夫妻之间更是少有说话。 王夫人原本就不觉得自己有错,如今备受冷落,也不免心寒。 话虽如此,可见他主动找到自己,只当他有了悔意,在给自己递台阶,忙不迭的答应道:“诶!老爷说的是,妾身明儿就派人去请!” 岂料,她这热脸却贴了冷屁股。 贾政却沉下脸道:“你也该注意些自己的身份,如今琏二既然回来了,吩咐他去请也就罢了,何必你多此一举!” 王夫人闻言,不觉心头一颤。她并未明白贾政的苦衷。 当初在处置赵姨娘之时,便有过不好的猜测,虽然后来从贾政的表现上来看,似乎是自己杞人忧天。 可今日,突然说出要自己避嫌的话来,不免又勾起了她的怀疑。 以贾政爱面子的性格,确实有可能为了保全颜面,故作不知。 她这边正想的入神,偏偏贾政见没得到回应,担心说得不够明白,以至于出了疏漏,又叮嘱道:“他虽是晚辈,可毕竟不是自家小辈,你也该避讳些个!” 这话无疑坐实了她的猜测,王夫人顿时羞愤欲绝。 只是,若非因为贾政那一推,她又何至于落入张云逸怀中? 如今,贾政倒是有脸,将罪责全归咎到她的头上。 想到这,话里不免也带着几分怨气:“老爷既然要妾身避讳,不如干脆别请他了,免得万一碰上说不清楚。” “胡闹!”贾政喝道,“伱也是当家主母,竟连这点场面都不顾了?” 因担心王夫人给张云逸甩脸,坏了宁王笼络大事,贾政缓和了语气道:“我只是要你注意身份,莫要派人去请他而已。他来府里,该尽的地主之谊,总不能少了。” 见贾政一面叫自己避讳,一面又叮嘱务必尽地主之谊,这般前后矛盾,倒是顾全了他的体面,却分毫不顾自己的为难。 王夫人更是心里憋屈,呛声道:“话都让老爷说了,倘若他提什么非分的要求,也要尽力满足不成?” 她也懒得遮掩,干脆把难题又给贾政抛了回去。 既然贾政把当晚的一幕看在眼里,想必张云逸对自己的不轨企图,也已经心中有数。 一方面,因为心里委屈,她存心恶心贾政。 另一方面,她也想看看,贾政在面对这个问题时,是个什么态度。 可不知为何,说出这句话,她非但没有觉得羞愧,反倒涌起一种报复的快感。 贾政也被她问得一愣。 他只当王夫人是对他不满,故意找茬,跟自己抬杠,驳斥道:“他素来知礼守节,你只需把自己做好,以礼相待,他又岂会不分轻重,提什么无礼的要求?” 贾政的话,把王夫人气笑了。 “呵!~”她轻笑一声道,“老爷说的是!他素来知礼守节,倒是妾身不懂礼数了,既然如此,妾身只照着他的礼数,好生回礼便是!” 王夫人说完,又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倘若张云逸欲行周公之礼,倒要看看你是否还有脸,让我配合回礼! 贾政虽没听出她的心声,可她话里的轻蔑,却听出来了。 他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罢了!此事我自己去找琏二,不用你再操心,等到完工庆贺之日,你只需跟着,做好样子功夫也就是了!” 虽说对于贾政的怀疑,心怀不忿,可当初确实被张云逸手拿把攥,王夫人难免也有些心虚。 此前,赵姨娘已然闹出不好的风波,倘若再传出什么风言风语,难免让人怀疑空穴来风。 见贾政不再让自己安排,她也乐得少一点是非。 当即便顺着他的话头,道:“老爷说的极是!既让琏二安排,老爷自去便是,倒也用不着我多此一举。” 听她话里有送客之意,贾政也懒得多言,一甩袖袍,愤愤而去。 …… (本章完) 第203章 牵一发动全身(下) 第203章 牵一发动全身(下) 看着贾政愤愤而去,王夫人是越想越气。 明明对张云逸已经心生芥蒂,却为了保全颜面,首鼠两端,只一昧埋怨自己。 这性子,倒与张云逸敢想敢做的风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念至此,不免想起当日被张云逸抱在怀里,上下其手的情景。 呼吸也不觉急促了起来。 本就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往日里贾政虽流连赵姨娘处,却也偶尔会来她的屋里盘桓。 而今,距离入冬那会子闹出风波,已经过去了小半年。 可双方住在一个院内,却还不如当初,偶尔能够聊以慰藉。 她毕竟对此习以为常,加上对于当日的接触,以及反应,心生愧疚,平日里刻意避讳想起,倒也能够压抑的住心里的情绪。 今日被贾政点破,又将罪名扣在她的头上,心生不忿,报复心起的同时,也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情绪在里头。 竟开始肖想起,张云逸的下一步行动。 偏偏正在要紧的关头,屋外却响起金钏的禀报:“太太!宝二爷的干娘,马道婆来讨些香油钱!” “嗯!~”王夫人正欲拖延些时间,不曾想,一开口就便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不堪的闷哼。 察觉到语调不对,她立即变幻了声调,愤然掩饰道:“月月都来,你们也没点眼力见了?找个借口,打发了便是!” 无端挨了一顿训斥,金钏对马道婆,自然也不会有好脸色,少不得指桑骂槐讥讽了几句。 马道婆心下不快,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忍气吞声的离开了王夫人院子,转而轻车熟路去了赵姨娘处。 她做的本就是忽悠人的活计,旁的本事未必如何,但察言观色却是拿手,见了金钏的态度,便猜到里头的王夫人多半没什么好话。 做为宝玉的记名干娘,本以为捞着了个金饭碗。 可宝玉向来只对漂亮女孩和颜悦色,就连自己的奶嬷嬷都横眉冷对,更何况面目可憎的马道婆。 原本,王夫人倒也和颜悦色,如今竟也一反常态。 她不免怀疑,自己这个记名干娘也做到头了。 以往,她便没少在赵姨娘身上找点贴补,而今对于以后的钱途有了担心,更加急于找补。 她每月都要来荣府转悠,没少跟那些爱嚼舌根的婆子闲谈。 对于去年入冬的风波,也有所耳闻。 此前,因担心王夫人会有所不满,一直避讳前来,今日在王夫人那里受了气,却也不再顾及。 这类人惯会夸大其词,马道婆一见赵姨娘,便讳莫如深道:“今日老身是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前来提醒姨娘,须得早日盘算,以免大祸临头尚不自知!” 赵姨娘能够找张云逸,也不是没有原因。 她素日里,除了磨砺自身那些邀宠献媚的手段,也会找些场外因素。 虽说马道婆并无张云逸那般事迹,可既然被贾母和王夫人指定,做贾宝玉的记名干娘,总归有些能耐。 往日里,她也曾与马道婆求些专宠的香灰,哄贾政喝下,颇有成效。 本就对于王夫人后续的手段有所猜测,听了这话,更是心下惶恐。 “您老心善,快告诉我到底是什么祸事。只消我能度过此劫,等以后环儿出息了,必定厚报您老!” 马道婆倒也不清楚,她从张云逸那里得了明示。 不过,做父母的素来望子成龙,赵姨娘自然也不能免俗。 原本她还只打算拿赵姨娘自身说事,可听了这话,却改了主意。唉声叹气道:“不是我触你霉头,这一关倘若过不了,只怕哥儿别说出息了,能不能保得住性命都难说啊!” “怎么会!”这下赵姨娘真的慌了神,“环儿命格贵重,怎么会性命堪忧?” 马道婆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赵姨娘怕是又找别人算过。 “原本确实如此,只是此一时彼一时。” 虽不清楚赵姨娘找的是谁,可这个时候唱反调,只会让她对两边都半信半疑,不如顺着话头,将原因归结于赵姨娘自己身上。 “您老是说……” 马道婆见赵姨娘上当,循循善诱道:“可不是嘛!你也不想想,府里的大姑娘都是要做王妃的人了,以后太太和宝玉只会跟着水涨船高,伱如此造太太的谣,这府里又岂能容得下你们母子?” 马道婆算是说到赵姨娘的心坎上了,她一直担心王夫人的报复。 她身为妾室,无法接近张云逸,更遑论求他出手,眼下马道婆就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这……这可如何是好?我们母子与他们天上地下,倘若真的有心对付我们,如何能够躲得过去?” 她一面拉住马道婆的手,一面期待的看向对方,诚恳道:“您老若是肯帮我们母子,度过难关,我娘俩必定感恩戴德,待过了此劫必定有情后表。” 马道婆低头思忖了半晌,欲言又止道:“办法不是没有,只是……” “我懂!我懂!”赵姨娘一溜小跑,翻箱倒柜,从一个包袱来到炕前,倒出百十两银子。 马道婆不动声色的将银子收入怀中,方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沉吟道:“罢了!老身今日前来,本就是来给你们母子指条明路。” 说到这,她顿了顿,高深莫测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故而大灾难也暗藏大机缘。所谓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了!” 赵姨娘自以为刀在脖上,哪里还会犹豫。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我现在还有什么好怕的!您老只管说!” 马道婆紧惕的瞅了瞅四周,这才从袖袍中摸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悄声道:“这是我门秘药,你瞅着机会放入宝玉的茶里。倘若他出了岔子,你必然母凭子贵,自保也就无虞了。” 她原本只是想从赵姨娘这里哄些银子,现在却打起了别的心思。 为此,她还特意叮嘱道:“上回你已经造谣太太,这回切莫再轻举妄动。” “是是是!您老吩咐的,我自当谨记。” 赵姨娘小心翼翼道:“太医不会查出来吧?” 马道婆摆手道:“这个你放心,此药并非毒药,无色无味,入水即化,只在迷人心智,疯而不死,旁人只会当他是中了邪,谁又会怀疑到你的头上?” 赵姨娘两眼放光,小心翼翼的接过药丸,又看向马道婆怀里的瓷瓶,道:“您老能不能再给一粒?” 听了这药的功效,她不免想起张云逸曾说过,贾环未必没有袭爵的可能。 一个也是做,两个也是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连贾琏也一并药了。 马道婆瞥了眼赵姨娘,并未问她为何多要一粒,却道:“此药价值不菲,你这点银子我给你一粒,便已经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了,如何还能多给?” “您老糊涂,宝玉若是疯了,老爷也就只有环儿一个子嗣,到时候还能少得了香烛供奉?” 只是,任凭赵姨娘舌灿莲,马道婆却不予理会,把头摇的拨浪鼓似的,道:“无凭无据的,到时候你若是不肯认账,我找谁说理去?” 赵姨娘志在必得,双手一摊道:“那您老倒是说说,如何才肯信我?” “这药给你一粒是为了救你们母子,再给一粒,就不是救人了,我也担了干系,这银子却不能少了,且你得立下字据,免得事后翻脸不认账!” 赵姨娘听她肯松口,哪里还顾得了许多,当即便立下了五百两的欠条,并按了手印。 …… (本章完) 第204章 休沐日常 第204章 休沐日常 却说张云逸收到贾琏的邀请,心中也颇为期待。 一来,距离上次元宵夜宴,浑水摸鱼,在大厅内,搭台唱戏,已经过去月余,不免又怀念起李纨那股子痴缠的劲头。 只是,她毕竟寡居之人,即便能够出入荣府,也难以找到机会私会。 唯有故技重施,乘着荣府办事,无暇顾及的时候,方有一丝可能。 二来,上回在大厅,李纨被盘拨的时候,也将她想要搬入大观园的打算,告知了张云逸。 只是,她碍于寡居的身份,不便现在提出,只能等到元春出嫁之后,再寻由头。 大观园既然即将完工,那么婚期应该也不远了。 倒也不是说李纨有多特别,真论起来,食髓知味的尤三姐,比她也丝毫不差。 当然,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人更是如此。 尤三姐就像一头野性难驯的烈马,有股子永不服输的劲头。 虽说,每每最终筋疲力竭,难免被折腾的服服帖帖,可在降服的过程中,却始终伴随着激烈的反抗,无时无刻不想着将张云逸掀翻马下,反客为主。 虽然最终只是自取其辱,甚至,还会因此被弄得伤痕累累,留下不少烙印,却也逼着张云逸,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疲于应付。 也因为如此,每每张云逸去她房里留宿,旁人都退避三舍,就连尤二姐都不能例外。 倒是让心心念念,激活姐妹羁绊的张云逸颇为失望。 当然,尤三姐只是野性难驯,与李纨那股子敲骨吸髓的缠人劲头,还差了些行市。 多一个尤二姐,张云逸也不过多耗费些气力,还不至于力有不逮。 只是,这小妮子的反抗手段层出不穷,动作又大开大合,即便那拔步床已然不小,却往往不够她施展。 加上本就烈性,也容不得旁人插足。 刚收房不过月余时间,正是新鲜劲还未过的时候,张云逸倒也没有急于求成,打算先消磨了她的烈性,再徐徐图之。 “啪!” 清晨,他掀开被子,看着玉体横陈,在床上大字般趴着的尤三姐,他一巴掌抽在,那略显红肿的挺翘上,激起阵阵涟漪。 方吊儿郎当从床上起身,嘴角上扬,满脸戏谑道:“跟大爷斗,你还浅了些!有道是吃一堑长一智,苦头你也吃了不少,怎么就不长记性!” 尤三姐伸手捂住后臀,随即倏然翻身从床上坐起。 上下打量了张云逸一番,眼中忽然闪过一抹精光,忽然抱住了张云逸的双腿,撇了撇嘴,不服不忿道:“谁吃苦头还不一定呢!今儿不用上衙,我就不信了!” “来!叫大爷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张云逸嬉笑一声,伸手将尤三姐的头微微扶正。 随即,低眉垂眼,目光掠过尤三姐挂着吊带外露的香肩,再沿着线条柔和的背沟,一路探过纤细的腰身,直至因紧贴床垫,陡然起伏的浑圆。 任凭尤三姐口若悬河,他依旧闭目养神,悠悠自得,岿然不动。 尤三姐知道旧伤未愈,便想着另辟蹊径,反败为胜。 然而,她毕竟经验不足,非但未能说服张云逸认输,反倒闹得自己腮帮子发酸。 最终双管齐下,仍落得个跪地求饶的结局。 看着四仰八叉的尤三姐,张云逸志得意满,不觉神清气爽。 披上中衣,笑道:“好了!看在伱如此勤勉的份上,等过阵子择个好日子,就给你和二姐儿,先把名份定了!” 他也不是迂腐之人,香菱未出生孩子,虽然已经答应过继给甄家,但毕竟是为自己生了孩子,名份自然不能亏欠。 本就还在钦天监有个挂名,这个便宜不占白不占。 反正便宜老子头七七未过,他便入职了天工院,如今倒也没有必要掩耳盗铃了。 所以,眼看着香菱身子愈发重了起来,他便给她定了名份,也算是安她的心。 尤三姐闻言,倒并未露出什么惊喜之色,反倒有些忿忿不平:“反正都是做妾,好像谁稀罕似的。”说到这,她却话锋一转:“不过,下回再有御赐的好东西,得让我先选!” 对于上回的四柄团扇,她还是耿耿于怀。 以前那是有心磨砺尤三姐的性子,而今有了更好的法子,也不需要再以那些玩物吊着她了。 “行了!下回皇上再有赏赐,大爷别的不要,先替你讨要团扇,免得你总是念念不忘!” 其实,以他的身家,去外头购买,也不是买不到品貌俱佳好货。 只是,御赐之物,在这个时代人眼中,意义非凡罢了。 尤三姐闻言,这才真正心满意足,因操劳过度,倒也没力气再伺候他穿衣。 张云逸只得自己动手,穿戴整齐,方迈步出门。 “这三丫头,也太不晓事,西府那头都催了两回了!” 刚出门,尤氏便迎上来抱怨道。 尤三姐未曾收房时,会芳园内一团和气,不论是婆媳还是姐妹,都其乐融融,相处融洽。 自从多了她以后,每每便吃独食,不肯与人分润。 对于尤三姐这种独吃独占的行为,尤二姐并无意见,尤氏却颇有怨言,时不时会唠叨两句。 “急什么?不就是中午去赴个宴吗?这会子时辰还早,我还打算去看看香菱呢!” “听琏二派人来说,那边二老爷的意思,这园子是大爷的主意,要请大爷去题匾额,这才催促了几次。” 原以为贾政会让贾宝玉来办,没想到竟然委托自己。 原著中贾宝玉倒是崭露头角,能够抢他的风头,张云逸自然当仁不让。 不过,他也并未因此就着急忙慌的过去。 而是依旧按照原计划,来到了依山之榭。 事分轻重缓急,荣府的事,终究比不得自己的,也不差这一会。 而香菱的预产期大约在六月中,离现下也不过三个月了。 生孩子这年头是一道生死关,他近来只要有时间,都会抽空去陪着说会话。 “我这阵子,给孩子做了两身衣裳,妹妹快看看,可有要修改的地方。” 还未进门,便听到里面传来娇杏的声音。 自打春耕大典之后,娇杏来的愈发勤了。 原本只是一旬左右来一次,如今倒是隔天便要来一趟。 “哟!妹夫来啦!” 看见他进屋,娇杏赶忙起身,陪笑道:“老爷说上回多亏了妹夫照应,只是因为上回的事,衙门如今都惊若寒蝉,一直没抽出空来致谢!” 她都是上午来,傍晚回去,张云逸倒也没与她过碰面。 “雨村兄严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虽明知她是打着照应香菱的幌子,实则是为了替贾雨村博些情面,可时常过来,至少能多陪着香菱说话解闷,张云逸也领了这份情。 张云逸倒也不避讳,趴着听了会子胎动,又与香菱闲谈了一会,又叮嘱她多在园内走动。 约莫耽搁了小半个时辰,方离开了依山之榭,赶去荣府。 …… (本章完) 第205章 魇魔法投机终入股 第205章 魇魔法投机终入股 荣府倒是颇为隆重。 不但提前到了的贾珍和贾琏在场,就连贾赦和贾政也一同在前院迎接。 “劳两位世叔久等了!” “时辰还早,不急不急!” “这园子本就是仿造仙民宅邸所建,想必贤侄对于匾额,早已了然于胸。” “世叔既然吩咐,云逸便当仁不让了!” “如此,咱们先去题写了匾额,再回来宴饮不迟!” 一通寒暄过后,五人一路来到大观园正门。 虽图纸是出自他的手笔,可还是头一回实地考察,跟着贾政一行,进了园子。 一路经潇湘馆,绕道紫菱洲,过了蜂腰桥,途经秋爽斋一路向北,直至蓼汀淑,方转道向东。 于凸碧山庄登上大观楼,远眺凹晶溪馆,才下了楼,过了沁芳闸桥,又沿着竹篱杆径,逗了一个圈。 将沿途的各处亭台楼阁,一一命名,方返回了正门处。 大约是考虑到他不善诗词,贾政倒也没有让他题诗,只走马观,将各处命了名。 饶是如此,也耗费了大半个时辰。 一行出了园门,过了后廊李纨的院子,还未穿过西角门,却听对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了不得了!杀人了!” 众人骇然,连忙快步穿过西角门。 只见披头撒发的王熙凤,正手持一柄菜刀,犹如没头苍蝇似的,在荣禧堂后楼三间抱厦,与她院子中间的夹道上,正追着几个丫鬟。 魇魔法? 居然提前了…… 不知贾宝玉是否也正在发癫。 张云逸看着撒欢狂奔的王熙凤,脸上闪过一抹喜色,不自觉的往西南贾母院落看去。 高墙小院遮挡,他自然看不到贾母院中的情况,却看见闻声赶来,驻足在抱厦前的王夫人。 虽然王夫人赶到,倒也不能判断贾宝玉就没事,毕竟夹道位于荣禧堂后楼,这边的嘈杂声,能够传到她耳朵里,在第一时间赶来,也不奇怪。 反倒是贾母院子,与荣禧堂隔着不少距离,便是赶来通报,也得走廊穿堂。 后院尽是丫鬟、女眷,而今看到张云逸一行,几个慌不择路的丫鬟,顿时找到了主心骨,慌忙向着他们奔来。 只是,这几个丫鬟实在是高估了,贾府这几个主子的胆色。 亏得他们还是勋贵出身,看见双手持刀而来的王熙凤,竟然齐刷刷的往后缩了回去。 这一下,倒是把微微愣神的张云逸顶在了前头。 贾赦、贾政做为长辈,还稍稍顾及些,贾琏因与王熙凤有夫妻之名,也不好太过明显。 反倒是贾珍,毫无顾忌,缩在了最后。 他看着挥舞两柄菜刀,奔向众人的王熙凤,又瞥了拦在前方的张云逸。 脑子一热,脸上的狰狞一闪即逝,冲着身前的贾琏便猛然一推。 同时,嘴里嚷嚷道:“琏二!还不快去制住凤丫头!” 劝说未果,他本就有心与张云逸切割。 只是,即便做了切割,可任由他与宁王结交,难免在秦王跟前现眼。 倘若他出了意外,不但可以永绝后患,还可以接盘他的产业、积蓄,甚至,就连秦氏失去了依仗,也只能任其摆布…… 在宁府之中,倘若张云逸出事,他也有连带责任,而在荣府之中,即便追究也是问荣府的罪。 而疯疯癫癫的王熙凤,却是再好不过的替罪羊。毕竟,疯子杀人也没道理可讲。 哪怕张云逸命大,也可以将罪责推到贾琏身上,毕竟他推的是贾琏,王熙凤发疯行凶,他推贾琏出去制服,合情合理。 所以,他故意调整了推搡的角度,贾琏猝不及防,也不自觉的伸手推在了张云逸的背上。 只是,贾珍显然低估了张云逸的反应。 得益于长期锻炼,虽然猝不及防,但下盘却还算稳固,并未惊慌失措,只略微向前趔趄了几步。 他不似贾家众人,被王熙凤手中的刀吓破了胆,反倒十分清醒,明白王熙凤一介女流,唯一能够伤到自己的,也就只有手中的凶器。 向前趔趄的同时,双手也直奔王熙凤的手腕而去。 握住王熙凤手腕的同时,他顺势一撞,将王熙凤撞得一屁股坐倒在地。 幸而张云逸握着她的手腕,半拎着,倒也卸去了几分力道。 加上她此时神志不清,倒也不知道疼,反倒抬起一双骨肉均匀的长腿,拼命乱蹬。 张云逸生怕被踢到要害,却也顾不得避讳,干脆顺势趴在了王熙凤的身上,并将双腿死死压在了她的腿上。 本就是阳春三月,春衫虽不至于太过单薄,却也算不得厚重。 偏偏王熙凤虽然被压住,却好似游鱼一般,扭动不止,尤其那两条骨肉均匀的长腿,更是如同泥鳅似的扎挣不止。 轻纱薄裙,磋磨的旖旎瞬间袭来,张云逸只觉浑身僵硬。 随着王熙凤的不断忸怩,她此前念叨的投机入股,竟在这一刻一语成谶。 只可惜,她此刻神志不清,倒也无法藉此判断,张云逸的反应。 张云逸原以为他已经制服了王熙凤,随后便会有人前来帮忙。 不曾想,非但王夫人没有反应,就连最该说话的贾琏,竟然也未曾开口。 始作俑者的贾珍,见张云逸毫发无损,心下忐忑的同时,更不敢开口,只躲得远远的冷眼旁观。 而贾赦本就对王熙凤颇多怨言,巴不得见她出丑。 贾政看见此幕,不免想起了自己请张云逸过府的遭遇。 庆幸自己这回提前做了防范的同时,也不免有些后怕,一时间,还未从震撼中缓过神来。 而王夫人,看见他把王熙凤压在身下,不由想起了自己当初的遭遇。 姑侄二人,虽一前一后,境遇不尽相同,可她仍旧难以自持的想入非非,哪里还顾得上喝阻。 偏偏最该阻止事态继续的贾琏,看见这一幕,也同样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之中。 只是,与旁人不同,看见王熙凤在张云逸身下挣扎不止,他脸上竟隐隐一丝兴奋之色。 那种隐隐突破病魔困扰的征兆,让他巴不得,张云逸能够在王熙凤身上,多磋磨些时候,好一举助他扫清病症。 有一众主子在场,偏偏没有人发话,下人们也是一时失了神,更不敢擅自做主。 竟然就这么着,任由张云逸当着他们的面,将游鱼般挣扎不止的王熙凤,死死压在地上磋磨。 “狗贼!竟敢拿棍子捅我!看姑奶奶非把你掰折了不可!” 正在张云逸徜徉旖旎之际,冷不防耳畔突然传来王熙凤的娇叱,随即张开嘴,竟一口咬在了他的肩头,双腿愈发扭动起来。 被喝破行藏的张云逸脸上一僵,顾不得肩膀被咬的疼痛,连忙厉声掩饰道:“还不快过来帮忙,准备看到什么时候!” 贾家众人这才如梦方醒,神色各异的指挥着丫鬟们上前。 …… (本章完) 第206章 欲言又止 第206章 欲言又止 待一众丫鬟,拿绳子的拿绳子,卸刀的卸刀,终于将状若疯癫的王熙凤,捆了个结实。 张云逸方缓缓起身,佯装拍拭身上的灰尘,久久未能直的起身。 等到终于平复了情绪,他直起身的同时,冲着贾琏,先声夺人道:“刚才为何推我?” 倒不是他背后长眼,知道是贾琏推的自己。 可这般把王熙凤压在身下,终究有所不妥。 因以为兵荒马乱,是谁一时失了手,不敢承认。 故而,强行将罪名加在他的头上,以免被人说闲话。 不成想,误打误撞,竟也能找对了方向。 “不是我……”贾琏连连摆动双手,语无伦次道,“不是……是珍大哥推的我。” 他不似张云逸,需要全力应付发疯的王熙凤,推了张云逸,便急忙回头去找元凶。 贾珍动手时便已经想好了说辞,此刻倒也应对有度,从容道:“虽说事急从权,可毕竟拉拉扯扯,你既然在场,咱们如何好出手?我不推你去制服凤丫头,还能推谁?” 他义正言辞的一通解释,方转向张云逸,陪笑道:“我也没想到琏二竟然会去推你,表弟没伤着吧?” “离的那般近,我哪里……” 贾琏还待分辨,却被张云逸抬手阻止。 “罢了!情况紧急,都是无心之失,索性我也没什么大碍。” 贾珍这个理由虽然说得过去,可原主,便是死于贾敬制造的所谓意外。 而今好巧不巧,又是贾珍率先动手,张云逸又岂会不生疑? 不过,越是如此,他越是不动声色,非但阻止贾琏的分辨,还贴心的找了借口。 “没……没事就好!” 贾政早已缓过神来。 只是,在他看来,贾琏和王熙凤有此遭遇,是替自己背了锅,多少有些做贼心虚。 听闻张云逸不会追究,这才开口。 想起刚才的情形,他心中后怕不已,倘若张云逸真的在自己家里出了事,别说元春的婚事,就是一家子恐怕都没好果子吃。 正在他庆幸不已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丫鬟慌张的声音。 “太太!太太不好了!宝玉……宝玉癔症了!” 只见贾母身边的琥珀,与王夫人屋里的玉钏、彩霞等人,一边跑一边嚷嚷。 王夫人这才如梦方醒,喃喃道:“怎……怎么就癔症了呢?” 贾政猛然一跺脚,捶胸顿足道:“孽障!这会子又添什么乱!看我过去不打断他的腿!” 他与王夫人一样,尚不清楚贾宝玉与王熙凤一样,而是以为他又使性子、发脾气。 几个丫鬟连忙解释:“不不不!老爷,不是癔症了,是神志不清,满嘴的胡话,发了疯似的乱抓乱打!” “什么!”贾政勃然变色。 而一旁的王夫人,只觉头晕目眩,身子一软,差点没昏过去。 幸而身旁的金钏早有准备,及时将其搀住。 这会子,哪里还顾得上王熙凤,自有贾琏留下来照顾。 一众丫鬟搀扶着王夫人,与贾政等人一道,转去了贾母的院子。 张云逸也打算跟过去看看情况,不料却被贾琏一把拉住。 “琏二哥这是何意?刚才不是说了,事急从权,况且,若非伱那一推,我也不至于……” “不不不……”贾琏把个头摇成了拨浪鼓,欲言又止道,“是……是兄弟有事想劳烦你。”恰在此时,平儿着急忙慌的走了过来。 “大爷,二爷,前头听说宝玉出事了,才见老爷、太太都过去了,怎么没见着奶奶?” 她一时情急,把张云逸摆在了前头,贾琏也没在意。 只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道:“出事了,你去看看吧!” “啊?刚才还好端端的,让我先去前头照应,她回屋喝口水便来……怎么会?” 平儿一脸疑惑的看向张云逸,见他微微点头,顿时脸色大变,再也顾不得别的,慌忙冲进了院子。 “琏二哥到底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贾琏闻言,并未急着开口,反倒探头探脑,东张西望起来。 别说,还真是隔墙有耳,被他看见西角门处,有人在探头探脑。 厉喝一声:“是谁躲在那儿?出来!” 张云逸也不由回身望去,只见赵姨娘畏畏缩缩的探出身来。 搁在以前,看见赵姨娘鬼鬼祟祟,他或许还有别的心思,这会子却没好气道:“你在那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赵姨娘眼神闪躲,支支吾吾道:“我……我听说宝玉和二奶奶出了事,也……也不敢去老太太那头,便过来看看出了什么事。” 她虽从马道婆那里得到两颗药丸,可一直没机会下手。 张云逸知道浑水摸鱼,迟迟没找到机会的她,也打起了一样的主意。 乘着今日府里有事,她一面安排贾环,伺机给贾宝玉下药,自己则带着另一颗药丸,来到了王熙凤的院子。 贾环那里没出意外,反倒是她自己出了岔子。 因王熙凤羞于启齿,对于贾琏住在西厢,一直捂得严严的。 她对院里管束颇严,下头便是有些闲话,也只是自己人聚在一起闲谈,还不至于外传。 因此,看见堂屋凉着一杯茶,从用具判断出,是给主子准备的。 便误以为,是给逛了一圈园子的贾琏提前准备的。 因王熙凤本就不待见她,担心逗留太久会被人瞧见,着急忙慌的下了药便走。 做为始作俑者,尤其原本还是打算加害贾琏,见着正主自然心虚。 张云逸清楚她这番表情是做贼心虚。 贾琏却只当她因为造谣的事,担心触了王夫人霉头,故而藏头藏尾。 “要看便去看,偷偷摸摸的作甚!” 毕竟是贾政的妾室,他多少还得顾及贾政的颜面,也没再摆脸。 “是!是我的不是,不打扰二位爷了。” 赵姨娘是担心怀疑到她的头上,这才前来偷听,见贾琏似乎没有生疑,哪里还敢多待,赶忙告辞离开。 一连被打了两次岔,贾琏似乎是没了一鼓作气的劲头,几番踌躇,欲言又止。 张云逸心里还有事,也不愿陪他干耗,便拱手道:“我还得去看看宝玉,琏二哥有事不妨等晚些时候再说。” 贾琏似乎也没想好要怎么开口,亦或是担心被人偷听,忙不迭道:“诶!诶!那晚些我去找你。” …… (本章完) 第207章 得寸进尺 第207章 得寸进尺 张云逸告辞离开,却并未急着赶去贾母院子。 而是绕道去了前院。 找了个小厮,询问道:“赖管家呢?” “管家去寻大夫了!” 正说着,只见一辆马车急匆匆的从角门进来。 随即,就见赖大拉着个大夫从车上下来。 张云逸冲赖大点了点头,随他一道将人送进了贾母院子。 在院中等待赖大将人送进去,待他从屋内出来,方将其拉至无人处,吩咐道:“这几日,你在府里盯紧些,倘若有人上门,给宝玉和二嫂子医治,务必第一时间通知我。” 他一直惦记着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原以为这魇魔法还得有些时候。 今日见到王熙凤提前触发了剧情,不免暗自窃喜。 虽说早已埋下了香菱这个伏笔,真遇到问题,也可以打甄士隐这张牌。 可凡事还得未雨绸缪,不能被动等待。 所以,虽然一早便知道有这么一出,他也并未阻止赵姨娘。 贾宝玉的死活也好,是否会因此遭罪也罢,他并不关心。 而王熙凤,毕竟不是他夹带里的私货。 他又不是舔狗,何必为了博取她的好感,而坏了自己的大事? 他虽然馋她的身子,却也不会因小失大,舍本逐末。 这一点,不单单王熙凤,尤三姐也好,薛家也罢,他都是这个态度。 当然,也不是没有别两全的办法,倘若已经委身于他,则又是另一番光景。 上回,他便可以旁敲侧击,通过一些话术,让赵姨娘换一换人选,只是觉得没这个必要。 “这……”赖大显然有所迟疑。 府里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做为管家,他自然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倘若只是做些伤风败俗的事,他还能够配合张云逸。 可事关贾宝玉和王熙凤的性命,他不免心怀惴惴。 张云逸看出了他的顾虑,安抚道:“放心,我观宝兄弟和二嫂子吉人自有天相,只是前来医治之人,似乎与我有些渊源,有心见上一见。” 听了这话,赖大方才安心了些。 “小的明白!” “这几天我不会外出,都在东府,你看到有人上门,记得立即过来。” 虽说书中,对于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上门的时间,有所交待,但为了万全,他还是打算守在府里。 交代完毕,他方赶去屋内。 正见着大夫摇头出门。 屋内也传来了贾母和王夫人,“儿”一声“肉”一声的放声恸哭。 张云逸进屋,只见王夫人跪坐在床前,抖衣而颤。 贾母也面露悲戚,坐在床头,不停抹着泪。 她们身后,李纨和三春以及林黛玉、宝钗、湘云等人围做一团。 贾政则面沉如水,在屋内踱步,不停的搓着手。 瞥见他进屋,愤然道:“你来做什么!” 几次请张云逸过府,都没好事。 原还以为这次,贾琏、王熙凤替自己背了锅,没想到还是连累到自家。 面对贾政突如其来的敌意,张云逸有些摸不着头脑。 中规中矩道:“听说宝兄弟也出了事,便过来看看。” 贾政横眉冷对道:“府里出了事,怕是没功夫招呼伱了!” 他心中带着怨气,连贤侄也懒得称呼。 前脚还求着自己题匾,如今却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自己府里内讧,倒是迁怒于他,张云逸也不免有些上火。 干脆扭头就走。 不过,这边一开口,顿时惊醒了贾母等人。 古人迷信,在大夫诊脉之前,也有下人你一言我一语,出谋划策,要请神拜佛的。见到他不免想到了香菱之事,犹如看见了救命稻草。 察觉到张云逸的不满,贾母冷哼一声,斥道:“逸哥儿好心过来,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 面对贾母的斥责,贾政欲言又止。 这种模棱两可的事情,本就是出自他的猜测,哪里能够摆到台面。 王夫人也顾不得贾政的怀疑,连忙冲到近前,堪堪在他迈过门槛之前,拉住了衣袖,哀求道:“劳烦哥儿帮忙看看宝玉!” 她只当贾政这般态度,是因自己而起,扭头看向他,愤然道:“你有气就冲我来!何苦耽误了宝玉!” “是啊!老二,不是我说你,刚才在后头,若非逸哥儿出手,咱们也未必能够全须全尾,那种情形,我都知道事急从权,没有一句闲话,你这又是发的哪门子邪火!” 贾赦乐得见二房起内讧,又有心向张云逸示好,也在旁帮腔。 “罢了!任你们如何处置,我不管总行了吧!” 贾政被众口一词,挤兑的哑口无言,干脆一甩袖袍,愤然撂起了挑子。 若是搁在平时,贾母和王夫人哪怕是为了体面,也得好言相劝。 如今,却都没有功夫,操这份闲心。 尤其是王夫人,原本还顾及贾政的反应,见他拂袖而去,更去了顾虑。 因担心贾政的态度,会使得张云逸心生不满,也一并撂起了挑子。 抓在张云逸衣袖上的手,也不动声色的抓住他的小臂。 倘若搁在平时,这般亲密接触,少不得叫她浮想联翩。 而今,却也无暇顾及这些细枝末节。 只满眼哀求,语带凄凄道:“逸哥儿莫要放在心上,他这是一时急了,口不择言,还请念在夕日的交情上,帮忙给宝玉看看。” 这话虽是替贾政解释,但话里话外,也隐隐有置喙之意。 旁人不好开口,贾母却是无碍,当下也附和道:“是啊!他也是关心则乱,逸哥儿莫要放在心上。” 贾母的话,对张云逸并无触动,倒是王夫人那夕日的交情,让他觉得意有所指。 见二人身处大门口,王夫人那丰腴的身子,又足以遮挡众人视线。 当下便故技重施,照着当日对薛姨妈的法子,不动声色的将手,搭在她抓住自己前臂的手上,轻轻拍了两下,方搭在她的手背上。 见王夫人并未露出不满,便愈发得寸进尺。 一面佯装安抚,在手背上摩挲,一面嘴上还模棱两可道:“我见宝兄弟天庭饱满,不似大凶之相,故而前来加以确认,不成想,竟为世叔嫌弃……” 饶是王夫人对于他的胆大妄为,有了心理预估,也不曾想过,他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肆无忌惮。 上回虽比这回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毕竟并无旁人在场。 她何曾被人这般撩拨,虽心中记挂儿子安危,仍免不了心浮气躁。 偏偏张云逸话又说的模棱两可,话里又明显对贾政有所不满,叫她更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忍气吞声,任他乘人之危。 幸而张云逸也知道适可而止,知道二人在门口盘桓,不可持久。 话锋一转道:“不过,云逸又岂会不知轻重,想来世叔也是关心则乱,咱们还是先看看宝兄弟再说吧!” 王夫人如蒙大赦,慌忙撒开手,转身引他来到床前。 张云逸在众人的殷殷期盼下,装模作样的沉吟片刻,方莫测高深道:“我看宝兄弟吉人自有天相,少则三五日,多则六七日,便有转机!” 说完,他方又叹道:“罢了!这阵子我也不去衙门了,时常过来看一看情况,回去也好生找找,看有无破解之法。” 贾宝玉也就罢了,王熙凤他本就觊觎着,加上还合伙做了鸟粪生意,于情于理,都不能见死不救。 只从赵姨娘的表现来看,这事多半是她的伎俩。 只是,也无法确定,真的有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前来搭救。 书中是三日为期,倘若六七日还没音讯,也就只能从赵姨娘以及马道婆那里入手了。 众人听了他的话,都不由松了口气。 不过也有人保有疑虑,林黛玉开口道:“这……莫不是咱们只能这么等着?” “该请医问药,还是求神拜佛,都不必耽搁。” 贾母立即拍板道:“对对对!就按逸哥儿说的做!” …… (本章完) 第208章 治标不治本 第208章 治标不治本 有了张云逸的话打底,当下众人更无避讳,七言八语,有的说请端公送祟的,有的说请巫婆跳神的,有的又荐玉皇阁的张真人,种种喧腾不一。 也曾百般医治祈祷,问卜求神,总无效验,堪堪到了日落,也没个结果。 张云逸便也借口离开。 贾母忙吩咐鸳鸯相送。 一旁的李纨闻言,满眼期盼的向他看去。 张云逸看在眼里,却并未如同元宵夜宴一般,开口拒绝。 什么地方都可以发热,脑子却需要保持冷静。 他深知自己有今日的地位,能够左拥右抱,以及在两府如鱼得水的根本所在。 倘若自己那仙民之法遭到质疑,今日的一切都会付诸东流。 越是如此,那一僧一道的事情,越是不容有失。 因为他的到来,书中情节已经有了变化,倒也难说他们会不会如期而至,亦或是改变行程。 原先,他确实打着浑水摸鱼,与李纨私会的主意,而今却担心赖大找不到他,会错过了机会。 因心里有事,也未曾开口撩拨鸳鸯。 一路无话,回到宁府,在门房千叮万嘱,荣府那边来人,务必第一时间通知自己。 未曾想,还没等来赖大关于那一僧一道的消息,却先等来了贾琏。 知道他有事相求,张云逸也没太过放在心上,那句晚些时候,更多是过阵子再说的托词。 没想到贾琏竟然还当真了,当晚就追了过来。 “逸兄弟,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同样是有事相求,赖大不但做足了铺垫,且借着主动请罪,再娓娓道来。 反观贾琏,他在贾家算是最懂人情世故的了。 可一上来却是一顶见死不救的帽子,好像不帮忙还是他不对似的。 张云逸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人设立的太好,让他误以为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就可以挟持自己。 他暗自腹诽,你怕是不知道逸大爷的道德标准有多飘忽吧? 嘴上却道:“琏二哥这好端端的,怎么就谈生谈死了呢?” “逸兄弟!这病若是治不好,兄弟我是生不如死啊!” 嗯? 张云逸原本还以为他惹了什么祸事,亦或是因为贾赦对于迎春的婚事逼得太紧。 不成想,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也不怪他一时没能想到,有道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贾蓉提议的时候,他没有开口,凉了几个月却突然旧事重提。 尤其,现在王熙凤还状若疯癫,便是自己愿意帮忙,她怕是也不能配合。 他心里虽做此想,嘴上却道:“琏二哥放心,虽不清楚内府收藏的那几味药,是否对症。但试试倒也无妨,我已经托人打通了关系,一旦有了消息,必定第一时间告知。” “这……” 听了张云逸的表态,贾琏脸上并无喜色,沉吟了半晌,方支支吾吾道:“其……其实不必那么麻烦,法子是现成的,就看兄弟肯不肯帮忙……” 张云逸立即拍着胸脯,义正言辞道:“兄弟若能帮得上忙,断然不会推辞!” 贾琏刚刚面露喜色,张云逸却话锋一转:“只是,琏二哥总得让兄弟知道,到底该如何帮忙吧?” 即便对贾琏的想法有了猜测,但他素来行事谨慎,却也担心他用上什么李代桃僵的方法。 虽说也知道他先行跟薛蟠做过验证,可薛蟠满身横肉,五大三粗,与他的形象差别甚远,难保他不是因为无法代入,难以奏效。 “不瞒兄弟,那法子你也知道,就是蓉哥儿上回所说……” “这……”张云逸故作惊讶道,“琏二哥莫不是要兄弟跟嫂子……”“正是!”话都说开了,贾琏也不再遮遮掩掩,“只看兄弟肯不肯帮忙了。” 张云逸假意纠结,沉吟了半晌,方叹道:“罢了!只要嫂子没意见,兄弟断然不会推辞!” 话刚说完,贾琏一把拉住他道:“那咱们快走,我都安排妥了,如今她屋里只平儿一人守着,待会儿我把平儿支开,伱再进去。” “嗯?”张云逸猛然一震,“莫非嫂子好了?” 从荣府回来不过个把时辰,赖大又没来传讯,是他办事不利,还是又生了什么变数?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细究缘由,贾琏就脱口而出道:“就是她没好,才便于行事啊!” 呃…… 张云逸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是要自己跟个疯子…… 如今的王熙凤状若疯癫,中午那会还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现在行事,非但味同嚼蜡,还容易负伤。 虽说捆绑也有捆绑的趣处,可他到底还有自己的底线。 “琏二哥说笑了,嫂子如今这般情形,云逸又岂能乘人之危!” 他生怕贾琏会错了意,转而向别人寻求帮助,忙又补充道:“况且,现下这种情形,也未必能达到效果不是?” 他稳如泰山,贾琏拉也拉不动,只得重新站定。 讪笑道:“我来求兄弟帮忙,自是有原因的,不瞒兄弟,那李代桃僵的法子我也试过,却并无效果,偏偏今儿那会子,只看她被你压在身下扎挣,便有了恢复的兆头,只消你肯再接再厉,必定能帮兄弟扫清病症!” 听了贾琏的解释,张云逸知道,他连夜前来,想必是把自己,当做那唯一的机会了。 不免心定了许多。 “琏二哥有难,兄弟自当挺身而出,只是这般行事,难免有乘人之危之嫌,不如等嫂子好了,咱们再从长计议,如何?” 为免贾琏误会自己有意推脱,他表现的尤为坦诚。 奈何贾琏也有苦衷,面露难色道:“她这疯症,好不好的了还在两说,况且……” 刚才开口让张云逸帮忙治病,都未见他有多少难堪,这会子反倒难以启齿似的。 斟酌了半晌,方沉吟道:“况且,她如今这般情形,倘若有个万一,我这病岂非再没指望痊愈了?” 张云逸总算知道,他为何这般着急,原来是担心王熙凤有个万一,失去了她这味药引,恢复无望。 于是安慰道:“琏二哥严重了,嫂子是一时失了神志,又不是病入膏肓,哪来的什么万一?” 他生怕贾琏还不放心,又道:“况且,我观嫂子与宝兄弟面相,不是短命之人,短则三五日,长则六七日,必有转机。倘若到时候还不见起色,兄弟必不再推辞。” 这番话,当着贾母和王夫人的面,张云逸也曾说过。 王熙凤的症状与贾宝玉如出一辙,虽然贾琏并未当面,却也得到了通知。 闻言,非但没有转忧为喜,反倒急的直跺脚,脱口而出道:“她若是好了,叫我如何能够开口?反倒是如今神志不清,便于咱们行事。” 便于你行事才是真的吧? 张云逸心中自嗤笑,这大概才是你急于求成的原因吧? 嘴上却语重心长道:“虽说这法子对症,却也是治标不治本,倘若琏二哥旧病复发,又当如何?” “这……” 贾琏被问得愣住了神,似乎是在思考旧病复发的可能性。 隔了半晌,方摇了摇头道:“大不了以后尽量躲着些,不给她逮到机会便是……” “诶!”张云逸循循善诱道,“琏二哥这是心病,或许以后一言一行,便引发了旧疾也未可知。” 这么一说,贾琏顿时紧张了起来,双目灼灼,抬头看向他道:“逸兄弟莫非有根治的法子?” 张云逸抬起手,对着贾琏招了招手,等他凑到近前,方在其耳边,低声耳语了好一阵。 …… (本章完) 第209章 编好了剧本 第209章 编好了剧本 贾琏听罢,脸上露出些许纠结。 “这法子当真可行?” 张云逸蛊惑道:“琏二哥何妨一试?至不济也可以治标,且以后还能一劳永逸。” 贾琏仍旧迟疑道:“倘若她不上当,又该如何?” 张云逸叹了口气,道:“倘若这法子行不通,为了帮琏二哥,小弟也只能枉做小人了。届时还得琏二哥用些手段,迫使嫂子就范了!” 张云逸暗自腹诽,有你这个内鬼帮忙,还无法将王熙凤一举拿下,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好!”贾琏双手一拍,笑道,“希望兄弟到时候莫要再推脱才好。” “琏二哥放心!”张云逸假装迟疑道,“只是,平姑娘素日不离嫂子,只怕到时候有她跟在身边,兄弟会多有不便啊!” 贾琏面露迟疑道:“她是那夜叉星的陪嫁丫鬟,我也使唤不动……要么乘着现下的机会,先将暂且其打发出去?” 张云逸穷图匕见道:“我看倒也不必,倘若兄弟能将她收为己用,或许还是个助力!” “这……”贾琏似乎有些不舍。 张云逸面露不悦道:“怎么?兄弟为了琏二哥费力劳神,甚至不惜违背道义,琏二哥连一个丫鬟都舍不得吗?” 倘若贾琏没法子恢复,他不介意就这么瞒着,现在却希望,乘着贾琏有求于自己,给平儿过了明路。 贾琏生怕他起了反复,矢口否认道:“怎么会!只是那丫头素来忠心,兄弟是担心……” “这个不劳琏二哥操心,正好乘着嫂子如今情况不明,你打着给她安排后路的幌子,叫她先来伺候兄弟一回,我自有法子叫她心服口服,言听计从。” “诶!诶!” 形势比人强,贾琏虽满心不情不愿,却也只能应声不迭。 “既然如此,琏二哥也别耽搁,这就回去叫她过来。” 说到这,张云逸脸色严肃道:“不过,为免嫂子疑心,她还得跟着嫂子,只是兄弟素有洁癖,不论丫鬟妾室,收了房,却不容旁人觊觎,琏二哥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这个还请兄弟放心!” 贾琏现在一心治病,便是心有余,也力不足。 张云逸这才将其送出角门。 因平儿一会要来,他也没急着回去,便在门房等着。 不过片刻,就见平儿一脸狐疑的走了进来。 “大爷!琏二爷怎会……” “自然是他有求于大爷了!” 张云逸旁若无人的一把搂住她的纤腰,拐带着来到偏厅。 一进门,他便直截了当道:“你可知贾琏那日回京,在锦香院本就虚耗过度,回来又强行用药,如今已经不能人道……” 他并未告知平儿,贾琏可能是受到王熙凤的惊吓,才导致心病,反倒将其归咎于虚耗过度。 平儿听得目瞪口呆,张口结舌道:“这……怪道奶奶说,他搜罗了好些以形补形的事物,偏偏搬回来几个月,还静得下心,住在厢房,原来……” 张云逸一面把平儿抱坐在腿上,一面将今日王熙凤发疯,以及自己被贾琏推搡,并将其压在身下制服的过程,讲述了一遍。 随后问道:“伱可知他刚才找我,所为何事?” “莫不是询问奶奶病情?” “呵!~”张云逸嗤笑一声,道,“他是想要我乘着嫂子神志不清,帮他治疗那难言之隐。” 见平儿一头雾水,他又凑到其耳边,将贾琏看见自己把王熙凤压在身下时,产生突破征兆,解释了一遍。 却故意隐瞒了,自己是唯一解的可能。 “他……他怎么能……奶奶纵有千般不是,可如今这般情形,他不想着求医问药,反倒……” 许是不知如何形容贾琏的行为,平儿一时语塞。愣了半晌,方反应过来,略带疑惑的看向张云逸,欲言又止道:“那……那大爷……” 张云逸义正言辞道:“大爷岂会这般下作,如何屑于乘人之危?” “是奴婢失言!”平儿面露愧疚,连忙认错。 “只是……”张云逸面露迟疑,循循善诱道,“只是,他既然寻到了治疗的法子,怕是未必会轻易放弃啊!” 平儿还当他只是好意提醒,连忙保证道:“大爷放心,等奶奶好了,我自会叫她提防!” “如今我虽然用计拖延,可却非长久之计,他既然能够找到我,未必不会去找别人。” 张云逸面露忧郁,深深叹了口气道:“你可知他还安排了什么后手?” “什么后手?”平儿惊呼一声。 “用药!”张云逸一脸担忧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倘若混入饭菜或是茶水之中,你们难道还能提防的住?一旦他真的铤而走险,到时候非但于事无补,反倒会被他反咬一口。” “那去找老太太……” 平儿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老太太?”张云逸恰到好处的嗤笑一声,“他尚无子嗣,又是大房的人,别说老太太,就是太太怕也不好多说,哪怕为了香火考虑,也不会替嫂子做主吧?” 这算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平儿六神无主道:“那……那大爷说如何是好?” 见时机已到,张云逸这才直言不讳道:“为今之计,也只有我将计就计。至少可以让他有所顾虑,不至于事后反咬嫂子一口了。” 他不给平儿反应的机会,接着又道:“你可知他今日为何偏偏推我?” 平儿被他一打岔,也来不及细想,忙道:“为何?” “你也不想想,倘若我伤在嫂子手上,哪怕她犯了疯症,恐怕皇上也不会轻饶了她……” “啊!~”经他一提醒,平儿不觉一阵后怕,轻呼一声。 张云逸微微停顿,方又叹道:“他早就不耐烦被嫂子拘束,屡次酒后放话,想要休妻,只是苦于嫂子出身王家,没有合适的由头,倘若我真的伤在嫂子手上,届时正好以此为由,恐怕就是太太,怕也不好替嫂子说话了。” 古代,女子一旦被休,不但夫家不容,娘家也难以容身。 王熙凤不是秦可卿,有满门被灭,差点遇害的切肤之痛,加上心高气傲。 一旦被休,怕是比杀了她还难受。 平儿对于她的性格自然清楚,又经过张云逸层层递进,更是忧心不已。 张云逸这才将后续的计划和盘托出。 “这法子虽不甚妥当,却好过遭贾琏暗算,身败名裂,被扫地出门。” 说到这,他顿了顿:“咱们这也是为了她好,虽然瞒着她,也是逼不得已。” 他虽然不忌讳分享别人的,却忌讳与别人分享。 尤氏如此,王熙凤也是一样。 以贾琏的性格,王熙凤与自己有了这层关系,他或许非但不会反感,反倒还会暗自窃喜。 倘若因此叫他们破镜重圆,岂非弄巧成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想要杜绝这种情况,还得让王熙凤与他恩断义绝。 所以,他不能按照贾琏的安排,以免王熙凤会对其心怀愧疚。 贾琏如今对王熙凤心怀恨意,又有病症梗在心头,也给了他打着根治的幌子,教唆贾琏配合自己行动的机会。 “这……这能行吗?”平儿尚有些迟疑。 “就算嫂子知道了,也会明白咱们是为了她好。况且,大爷的本事你难道还不清楚?恐怕非但不会怪你,还要谢谢你呢!” 张云逸自信满满道:“你放心,大爷虽是为了保全她,可既然要了她,也会待之以诚。如今贾琏有求于我,我自会让他立下字据,确保以后不会追究,并许诺大爷与你们常来常往。” …… (本章完) 第210章 双簧? 第210章 双簧? “行了,你也别耽搁太久,快些回去,在嫂子身边守着,切记这段时间务必寸步不离,免得被他钻了空子。” 做戏做全套,他甚至没有对平儿有进一步动作,只将她撩拨的稍稍显露春情,能够瞒得住贾琏,叫他误以为,今日方将平儿收房即可。 交代完一应相关事宜,便催促她赶快去王熙凤身边守着。 平儿也知道事态严重,不敢多耽搁,急忙赶了回去。 送走了平儿,张云逸这才返回了登仙阁。 翌日。 他并未离府,只派喜儿去了趟衙门,一连请了几天的假。 因还借口,会替王熙凤和贾宝玉寻找解决之法,也不好在荣府多逗留,只每日白天打着探视的由头,去荣府溜达一趟。 之后,便在家等待赖大传递消息。 “逸哥儿不是说,三五日便有转机,怎么……” “今儿才是第四天,老太太和太太无需担忧,我那边也有了些眉目,便是没有转机,不过多费几天功夫罢了。” “那……那你也别在这里耽搁了,快些回去吧!” 一连等了四天,贾宝玉和王熙凤没有起色不说,就连那那一僧一道,也渺无音讯。 非但贾母和王夫人开始惶惶不安,就连张云逸心里都有些打鼓。 这日,离开荣府,返回登仙阁,他心下也不禁泛起了嘀咕,是否需要去马道婆那里一趟,好先把解药弄到手。 却又担心,万一自己前脚刚走,后脚人就到了,会失之交臂。 正在他,犹豫不决,陷入两难之际。 却听前头来报,西府赖管家求见。 张云逸赶忙飞奔而去。 门房处,赖大简明扼要道:“大爷!今儿来了一僧一道,主动请缨要给宝二爷和琏二奶奶驱邪!” “走!”张云逸一马当先。 饶是他并未耽搁,可还是差点没赶得上。 出了门,就见赖大指着宁荣大街的牌坊处道:“大爷!就是前头那两个僧道。” “你不必跟着了!” 见二人拐过弯,即将消失在视野里,张云逸也顾不得再去荣府,连忙给赖大丢下一句话,便快步追了过去。 张云逸衔尾追了一阵,见二人鬼鬼祟祟,且警惕性颇高,时不时回头张望。 这般行止,与张云逸想象中游戏人间的形象大相径庭,让他颇为疑惑。 便打消了开口叫住他们的想法,反而唯恐惊扰二人,按照前世电视上学来的跟踪技巧,不动声色的跟在身后。 他一路走街串巷,跟着二人饶了几个圈,又折至离荣府不远的枝巷。 正在他疑惑之际,却见二人停在了一处院落前,东张西望了一圈,方敲开了院门。 眼见着二人进了院子,张云逸略微迟疑,方移步门前,正想敲门进去。 却听里头传来声音:“还是师妹的门路多,倘若以后再有这样的好事,马师妹莫要忘了只会咱们。” 师妹? 张云逸正在疑惑,却听里头传来一个老妇人的声音。 “都被逐出师门了,还什么师兄师妹的,而今街坊都叫我马道婆。这种吃了东家吃西家的好事,哪有那么容易碰到!行了,唱双簧的事,我一个人也办不来,自然要找伱们搭台。” 马道婆? 骗子……张云逸虽一时不能确定,这一僧一道是否扮猪吃老虎,可既然马道婆能够找到他们,倒也不必惊扰到他们。 记下了马道婆家的地址,随便找了个巷子,就钻了进去。 他也不再跟踪那对僧道,径直出了枝巷,雇了辆马车,便往顺天府衙赶去。 其实,不论从刚才的对话,还是内心来说,他都更倾向这一僧一道是骗子。 毕竟,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总比寄希望别人照顾,来的靠谱。 况且,从称呼上来看,他们与马道婆可以说是知根知底,扮猪吃虎的可能性不大。 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不想惊动二人,打算先从马道婆入手。 这样,即便他们真的扮猪吃虎,可事出有因,加上并未直接将矛头指向二人,不至于将人得罪的太死。 虽说府里的豪奴,也可以用,但这种事,衙门出面更加妥当。 况且,春耕大典与顺天府的几个堂官都有了交情,不用白不用。 他虽没有穿官服出门,可如今的大名,在顺天府也算如雷贯耳,人尽皆知。 只报了个名字,便被奉若上宾,直接迎入后堂。 非但贾雨村这个府尹在场,府丞,治中及几名通判,竟也悉数出迎。 贾雨村一马当先,满脸热情道:“贤弟过来怎么也不提前只会一声!” 张云逸并未托大,中规中矩的见了礼,一通热闹的寒暄过后,他方道明来意:“在下有些私事,想麻烦几位大人,找几个妥当的衙役。” 在场除了三位堂官,几名通判与他品级相当,加之又是私事,并未以官职相称。 “兄弟有事,何须亲自前来,派个人也就是了!” “对对对!知府大人所言极是,张大人的事就是咱们顺天府的事!” 在场的都是官场的老油子,听闻是私事,十分善解人意,绝口不问缘由。 几名通判也是,各个自告奋勇,纷纷举荐得力的衙役,竟为了排遣的名额,几番争执不下。 张云逸不愿多耽搁,最后主动提议选择了折中方案,让他们各自派了两人随行。 有人好办事,不肖片刻,一行十二名穿青戴皂的衙役,便来到内堂听用。 虽有一众堂官撑场子,张云逸并未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 待离开了衙门,反倒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其中一名年龄较大的衙役。 “拿去给弟兄们喝茶!” “大……大人实在折煞小的们了!” 一班衙役受宠若惊。 不过,虽言语推辞,可眼神却出卖了他们。 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欠下的人情,与他这些底层又有多大关系? 那名年纪稍大的衙役,稍稍犹豫,还是接了过去。 “大人!咱们这是去哪?” “枝巷!”张云逸大手一挥,迈步上了马车。 一班衙役众星拱月一般,拱卫着马车,一路小跑前行。 …… (本章完) 第211章 寻踪 第211章 寻踪 张云逸在枝巷口下了车,与一众衙役分派了任务。 随即,八人守在院子四周,四人随着他一道,闯进了马道婆的家中。 这些衙役,在他面前点头哈腰,可面对马道婆,却各个如狼似虎。 一进门便冲进屋,须臾间,便将惊若寒蝉的马道婆,捆了个结实。 见衙役们轻而易举将马道婆制服,张云逸也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他虽然勤于锻炼,却并无武艺傍身,担心他们事情败露,自己势单力薄,会受制于人。 毕竟,古代不比现代太平,这些江湖术士,游方道士能够走街串巷,多少会有些手段。 去衙门寻找帮手,一方面是便于行事,另一方面也是出于谨慎。 此时,见马道婆轻易被制服,又瑟瑟发抖,一副惊若寒蝉的模样,他心下也愈发笃定,她与那一僧一道,都是些糊弄人的把戏。 “本官有些话要问她,你们先出去守着!” “大人,这起子人,最会弄奸耍滑,倘若不肯开口,交给小的们,保管她言无不尽!” 几个衙役也有些眼力,只看了屋里的摆设,便大致猜出马道婆是做什么营生的。 提醒张云逸的同时,还不忘给了马道婆一个威胁的眼神。 待到四人离开,张云逸方好整以暇道:“马道婆!你与赵姨娘的事发了!” 马道婆一听,顿时磕头如捣蒜:“大……大人,大人恕罪!老身一时猪油蒙了心,受了赵姨娘蛊惑,可老身从未想过害人,只是想借机赚些银子,还望大人饶命啊!” “说说吧!你是怎么起的歹心,又是如何与她合谋,倘若老实交代,本官也不是不能放过伱!” 得益于前世的刑侦剧,他也略懂些问讯的技巧。 并未急着询问那一僧一道,而是先通过她与赵姨娘合谋,判断话里的真假。 听闻还有一线生机,马道婆也不敢隐瞒,当下便将经过交代了个一干二净。 她在王夫人处受了气,便转而打起了赵姨娘的主意。 原本只是想连哄带骗,从赵姨娘那找补些银子,可看见赵姨娘犹如惊弓之鸟,便又打起了两头吃的主意。 一方面,有了这件事,以后王夫人必然不敢怠慢。 另一方面,还能多从赵姨娘那里捞上一笔。 当然,她不敢真的害了贾宝玉,加上还打算把王夫人当长期饭票,这才有了那一僧一道的出场。 “老身晓得轻重,如何敢害国公府的公子?只是一时被银子迷了眼,那……那银子和借据,包括荣府答谢的银子,老身的那一份,也不敢藏私,全部交由大人处置,还望大人开恩啊!” 有了这个引子,张云逸正好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 “你与那一僧一道是何关系?” “老身早年与他们份属同门,在京郊的齐云观修行……” “他们如今人在何处?”张云逸沉声道,“倘若能找到他们,本官可以酌情处置你!” “老身知道……” 问明了那僧道的藏身之处,张云逸方唤来了守在外面的衙役。 马道婆连忙从柜子里,翻出一包银子,连带着赵姨娘立下的五百两欠条,一并递上。 张云逸看不上那些散碎银子,一并交与了同行的衙役。 倒是让这些衙役,各个喜的红光满面。押着马道婆,马不停蹄,赶去了那一僧一道的藏身之所。 所谓偏听则暗,兼听侧明。 虽然从马道婆这里,确认了二人并非是什么游戏人间的高人,但事关前途命运,张云逸还是带着万分小心。 打算通过二人,打听甄士隐的下落,再通过他进行印证。 因有着这种打算,到了破足道人和癞头和尚的道观,张云逸要客气了许多。 虽仍旧派人守住四周,却并未破门而入,只让四名衙役,押着马道婆,陪着自己一道,进了一处稍显败落的道观。 二人刚赚了一笔银子,正在观里好酒好菜,醉态可掬的大快朵颐,见衙役押着马道婆进来,酒也醒了三分,满脸骇然的匍匐在地。 张云逸并未让衙役上前将人制服,反倒好整以暇道:“本官有话问你二人,倘若据实相告,不但不会怪罪,还重重有赏!” 听了这话,二人转忧为喜,忙不迭的答应。 张云逸这才询问甄士隐的去向。 “这……”那一僧一道闻言,面露迟疑。 一旁的马道婆却抢着嚷嚷道:“老身知道……老身知道……” 原先,那一僧一道,担心甄士隐还有什么干系,会罪加一等。 听见马道婆抢先开口,也你见我慌,我见你忙,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将事情交代了清楚。 原来当年三人还未被赶出齐云观,破足道人外出游历,见甄士隐有些疯傻,便言语哄骗。 原指望捞些银子,没成想,痛失爱女的甄士隐,竟赖上他了,一路跟着他回到了道观。 反倒因此,被三人的师父收了徒。 其后,三人因品行不端,被赶出师门,倒是甄士隐还留在观内。 末了,马道婆又补充道:“甄师弟如今就在齐云观,年前我还见过,老身这就带大人过去,只求大人网开一面……” “走吧!倘若你们所言属实,本官可以既往不咎。” 既去了后顾之忧,又得到了甄士隐的下落,张云逸心情不错。 只是,这种坑蒙拐骗的伎俩,对于荣府这样的人家来说,不过是破财消灾,可对于普通百姓,却是家破人亡。 他转而指着一僧一道,对随行的衙役吩咐道:“把这二人的通关文牒都收了,随便找个道观安顿,以后倘若再敢兴风作浪,行这等坑蒙拐骗之事,再数罪并罚!” “那老身……” 张云逸看向她,似笑非笑道:“你不是宝玉干娘吗?既然本官既往不咎,你自然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因马道婆之前做了交代,张云逸得知,她通过这一僧一道的口,隐晦的将贾宝玉的疯症,指向此前王夫人的怠慢。 而王熙凤,她素来不敬神明,也被拿来当了借口。 既然马道婆已经在荣府做了铺垫,自己又捏着她的七寸,就这么弃之不用,倒也可惜,还不如让她继续演好自己的角色。 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用得到。 …… (本章完) 第212章 一家重逢 第212章 一家重逢 荣府,东北角薛家小院。 贾珍勾肩搭背,一脸诚恳道:“不瞒兄弟,这事我也过意不去,只是你也知道哥哥的情况,如今还指着那白的份额过日子,你看是不是能跟姨太太说一声……” 张云逸忙于解决后顾之忧,无暇顾及暗中使坏的贾珍。 倒是给了他,继续兴风作浪的机会。 因担心当日的举动,会引起张云逸的怀疑,他也不敢太过耽搁。 这日抽空找到薛蟠,将张云逸挪用两家合伙银子的事,和盘托出。 他的算盘打得很响,知道形势比人强,薛家仰仗内府皇商的身份,面对狐假虎威上门讨债的自己,也只得打落牙齿活血吞。 甚至,不敢去找张云逸。 薛蟠将信将疑道:“不会吧?我怎么没听说过?” “我还能骗你不成?伱只需一问便知,只是那银子……” “银子是小事!” 他话还未说完,薛蟠却只丢下这么一句,便愤然直奔后院。 贾珍清楚薛蟠的性子,有了这话,即便薛姨妈那里起了反复,他只消拿话一激,薛蟠也会因抹不开面子,乖乖送上银子。 因做贼心虚,担心薛姨妈会找他问话,赶忙开溜。 他这边一走了之,薛蟠却已经冲进了薛姨妈的屋内。 “娘!逸兄弟是不是背地里使了手段,挪用了与咱家合伙的银子?” 薛姨妈面对薛蟠突如其来的质问,一时间也没顾得上遮掩,脱口而出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好啊!好啊!这种事你们居然瞒着我!亏得我还拿他当兄弟,竟是这等说一套做一套的小人!” “我的儿,你就消停些吧!” 薛姨妈平日里虽嘴上嚷嚷的厉害,看见薛蟠恼怒,却担心他一怒之下,找上张云逸,给自家招惹麻烦。 这会子,反一个劲的劝道:“这本是他捣鼓的营生,只是少分一些,又有什么要紧,倘若因此生了嫌隙,以后在内府里给咱们使绊子,那才是大事……况且,咱们也扣着了白的银子,也就抹平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薛蟠更是来气:“你还说!珍大哥都找上门了,为了这点银子,闹得儿子没脸没皮!” 为了万余两银子,被上门讨债,他只觉得臊得慌。 “啊!~”薛姨妈惊呼一声,“他可说是谁的意思?” 薛姨妈听闻贾珍上门,却担心是张云逸的授意。 “管他是谁的意思?这本也不是大事,不过是替珍大哥还债,他便是据实相告,咱们又岂会推辞?只是儿子见不得他这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好了,好了!哪能各个像你一样,这般直肠子。” 薛姨妈告诫道:“他在内府供职,又圣眷正隆,就是你姨父上回说了几句重话,老太太和你姨妈还陪着小心,咱们哪里得罪的起?” 当日,薛姨妈虽然不在场,可薛宝钗却是亲眼所见,虽说事出有因,贾母和王夫人是担心贾宝玉。 可倘若不是张云逸自身过硬,呼来喝去便可,又何须这般陪着小心? “罢了!只是这种人儿子羞于为伍,以后莫叫我再应酬他了!” 他也不是没脑子,还不至于不分轻重,只是不知拐弯,直来直去罢了。 “只要你不招惹他,就都依了你!” 薛姨妈生怕他与张云逸闹将起来,也不敢勉强。 “珍大哥如今维持艰难,咱们这般拖欠,倒显得咱们逢高踩低似的,况且,催账都催到儿子头上了,叫儿子以后如何有脸与他一起耍玩?” “罢了!罢了!他既然上门催了,咱们就当破财消灾了。明儿我就叫账上把银子算了,你给他送去也就是了。” 贾珍狐假虎威的算盘确实没有打错,薛姨妈也没想过,仰仗张云逸鼻息的他,竟然敢背地里使坏。 薛蟠这才偃旗息鼓。 其实,要说他因此记恨上张云逸,倒也谈不上,只是他素来心直口快,觉得错交了朋友,心里不忿罢了。…… 与此同时。 张云逸也从齐云观,寻到了甄士隐,带着乘车返回。 只是,与封氏不同,甄士隐虽然年纪不小,却是面色红润,一头白发,倒有几分道骨仙风,鹤发童颜的模样。 见到他的时候,张云逸也有些难以置信,几经确认,方才半信半疑。 似乎是看出他的疑惑,甄士隐解释道:“这几年跟随师父修道,道法没什么精进,倒是学了些养生之法和一些药理知识。” 古代的僧道,之所以能够蒙骗世人,多数也与此有关。 不过是将药物混在符箓,亦或是混入香灰之中罢了。 当初,痛失爱女,他生无可恋,便萌生了避世的想法。 这些年清心寡欲,渐渐放开了心事,加上养生有道,又有医理常识,倒也没太过衰老。 不过,毕竟是当年的伤痛,此前是不报希望,而今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在观中骤然听闻,爱女失而复得,他已经难以自持,随后听闻香菱已然有孕,张云逸又愿意让孩子承嗣香火,更加喜出望外。 若非与齐云观的齐云老道,这么多年的师徒之情,怕是当场就要弃道还俗了。 如今一家即将团聚,不免近乡情怯,手足无措起来。 “大人,英……英莲她还好吧?” 得知香菱是妾室,他也不敢以岳父自居。 “早些年确实颠沛流离吃了些苦,如今你们一家能够团聚,也算苦尽甘来了。” “大人恩德,小老儿没齿难忘!” 甄士隐隐含热泪,就要跪谢。 张云逸一把搀住他,郑重其事道:“香菱既然跟了我,我自然应该善待于她,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小老儿也没什么本事,这些年还算学了些养生和药理知识,大人若是不弃,回头便给您量身定做一套养生之法……” “那就有劳费心了!” 有他这个示范在前,便是他不提及,张云逸也会要求。 如今,自然是顺水推舟。 不过,他并不只图甄士隐的养生法门,连人也一并打起了主意。 “如今我手上也有些产业,只是无法分心打理,不知您老愿意帮忙……” 甄士隐毕竟是知书识礼,也有些见识,否则,也不至于提前投资贾雨村。 有些事,交给外人不太放心,交给下人身份又诸多不便,倒是甄士隐不论身份还是谈吐,各方面都颇为合适。 “大人对小老儿一家恩重如山,本不该推辞,只是师傅那头……” 对于甄士隐的推辞,张云逸非但不以为忤,反倒愈发欣赏。 “不若问过了齐云前辈,再做决定不迟!” 这下甄士隐再无疑虑,连忙答应了下来。 说话间,马车也停在了宁府前。 张云逸带着甄士隐下了车,一路来到依山之榭。 见到了封氏和香菱,一家人自有一番离愁。 张云逸也不打扰。 …… (本章完) 第213章 好戏开场 第213章 好戏开场 清晨。 会芳园。 张云逸跟着甄士隐打完一套拳,收功时,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甄士隐并未急于返回观中,已在宁府住了两日,顺便指导他熟悉拳路。 据甄士隐所说,这套拳是齐云老道,在五禽戏的基础上改良的版本。 虽看似没怎么发力,但一套打完,却比素日里跑了两圈出的汗还多。 并且,并不觉得疲乏,不但精神倍增,且晚上也愈发生龙活虎。 张云逸不免喜出望外,暗暗打定主意,下回必要让李纨好看。 不过,李纨深居简出,机会难求,倒是已然好转的王熙凤,迫在眉睫。 前日,贾琏已经急不可耐的上门催促。 只因此前一连请了数天的假,衙门里积压了许多事务,他不得已才耽误了一天。 上午锻炼完毕,安排车架,送走了返回道观的甄士隐。 他便老神在在的,等待贾琏付诸行动。 …… 荣国府。 偎在床上的王熙凤,隐含怒气的看向平儿,忿忿道:“那死鬼呢?我好了两天,都不见他露面,昏迷那些日子,怕是高兴都来不及吧?” 平儿欲言又止道:“琏二爷……他……他……” 毕竟事关后半生幸福,王熙凤昏迷那会子,贾琏不知道多紧张,生怕她一命呜呼。 只是,因为张云逸的吩咐,等到她病情好转,却再也没露过面。 平儿深谙其中道理,担心如实禀告,会引起王熙凤的误会,影响了张云逸的计划,这般作态倒也恰到好处。 “该不会是乘着我病了,没了约束,把人带到家里来了吧?” 原本王熙凤不问,她也会假装忿忿不平,而今倒也省了麻烦。 平儿也不说话,只是她的头愈发低了。 王熙凤本就是个坐不住的性子,这两天早已憋着一肚子气,愈发按捺不住,一掀被子,靸上鞋,便迈着长腿,扭着纤腰,往厢房走去。 还没到厢房,远远的就听到里面传来嬉笑声。 顿时火冒三丈,冲了进去。 只见贾琏正将多姑娘,抱坐在腿上,肆意逗弄。 见她进屋,非但没有丝毫胆怯,反倒满眼挑衅,愈发来了劲似的。 王熙凤哪里还忍得住火,冲上去就要撕扯。 不成想,贾琏却一声暴喝:“闹够了没有?” 一向大气不敢出的贾琏,骤然发火,她一时间也被唬住了神。 喘着气道:“你……你到底有没有良心?我病成那样不闻不问也就罢了,还把这些个混账老婆带到家里来……你……” 她气急败坏,一时间也找不到词来形容贾琏的行为。 “哼!”贾琏冷哼一声,“伱还有脸说!我把人带回来又怎么了?总好过你大庭广众,被人按在地下上下其手!”“你……你浑说什么!” 贾琏如此信誓旦旦,王熙凤不由一惊,不免有些色厉内荏。 “当着老爷太太的面,还能有假?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平儿这两天也向她讲述事发的情形。 不过,许是顾及她的颜面,只说是张云逸出手制服,并未描述细节。 如今,面对贾琏的质问,王熙凤的气势又弱了三分:“我……我那是神志不清……” “少拿疯癫说事!他上下其手的时候,我看你倒是享受的很,连拿棍子捅你的话,都嚷了出来!” “我……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你怎么不去问他?在我这里吼什么?我看他倒是驾轻就熟,未必不是你们早有勾搭!否则,他会那么好心,有银子自己不赚,偏要跟你合伙?你莫不是做贼心虚,不敢叫他来对质?” 这下倒是拿捏住了王熙凤的软肋,不免有些心虚。 同时,也暗自恼火,张云逸占便宜也不顾场合。 “你!”她被贾琏的话气得不轻,胸前也起伏不定,“我这就叫他来你面前对质!” 贾琏既然起疑,又放了话,要与张云逸对质,事关名节,容不得她有一丝一毫的退缩。 她甚至有些庆幸,贾琏没有亲自质问张云逸,而是让自己找他前来。 否则,一旦他做贼心虚,未必不会泄露会芳园那次亲密接触。 因担心从前院去东府,动静太大,她干脆让平儿拿了钥匙,经由大观园的东角门,直接进了东府会芳园。 原也没料到,张云逸会休沐在家,她本想做足了姿态,再把平儿留下,好叫他配合自己在贾琏跟前对质。 不过,她本就性子张扬,没理还要压人三分,如今占着理,也不会退缩。 气冲冲进了登仙阁,双手叉腰,愤然道:“你!你乘我神志不清,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若非还顾及合伙的生意,以及怀疑张云逸与王家暗中结盟,也不会这么好说话。 张云逸一脸茫然道:“嫂子这是什么意思?我何曾对你做过什么?” “琏二都说了,你乘我神志不清,动手动脚……大庭广众,还能有假?” 到底还是没好意思说出,自己被捅的话来。 张云逸却沉下脸,道:“他还说了什么?” “他现在疑心我也不干净,你这就跟我过去,当着他的面,咱们把话说清楚!” 张云逸义愤填膺道:“我原不想背后说人是非,没想到他竟然反咬一口,当日,本就是他从背后推得我,我猝不及防,这才冲撞了嫂子。 因情况紧急,嫂子神志不清,手里又握着刀,我逼不得已,也只能把嫂子压在身下。可要说动手动脚,却是断没有的事,当时我抓住嫂子手腕,便是想动手动脚,也得顾及嫂子手里的刀不是?” 他这番说辞也合情合理,王熙凤将信将疑,回头看向平儿,道:“刚才那死鬼拿话堵我,你怎么不说?” “奶奶叫奴婢去前院准备,当时并不在场,奴婢也只是道听途说,才将琏二爷说的那般信誓旦旦,奴婢怎么好胡乱开口?” “好一个欲加之罪!” 张云逸一拍椅子扶手,愤然起身道:“他本就有意休妻,几次三番酒后吐真言,我只怕跟嫂子说了,倒显得我枉做小人,如今既攀扯到我身上来了,我也不必再顾虑这些,嫂子倘若不信,咱们这就去找他对质,我倒要问问他到底是何居心!” …… (本章完) 第214章 好戏上演 第214章 好戏上演 王熙凤本就为此而来,张云逸跟着王熙凤,经由大观园又返回了荣府。 王熙凤满怀心事,也没注意平儿抢先一步,打起了头阵。 待回到自家小院,却见平儿并未进屋,而是趴在窗口,并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她并不清楚,平儿借着身体的遮挡,提前在窗户上敲了一下,反倒眼神提醒张云逸,莫要动作过大。 待来到窗前,只听里头传来贾琏的声音。 “管她是不是被冤枉的,反正这顶帽子是给她扣下了,我早就受够这个夜叉星了,若非她出身王家,不好休妻,早就将她扫地出门了。” 说到这,里头的贾琏又叹了口气道:“只可惜她这回没能伤到逸兄弟,否则,拿这个当由头,老太太和太太也挑不出理来!” “可倘若逸大爷真的前来对质……” “这种事怎么说得清楚?反正我一口咬定,她又奈我何?” “二爷!你好坏啊!~” “嘿嘿嘿!二爷的坏,你难道还没见识够吗?” 张云逸适时的一耸肩,摆出了一个无奈的手势。 王熙凤不觉怒火中烧,她甚至没注意到,院中居然连一个丫鬟都没。 也顾不得招呼张云逸,气冲冲的进了屋,抬脚便把门踹开。 张云逸也不跟着她进去,反而对平儿使了个眼色,待听见里头传来拔剑的声音,方转身绕到院子的影壁之后。 少顷,只听平儿一声惊呼:“奶奶快跑!” 钗横鬓乱,泪眼婆娑的王熙凤,满脸慌张,踉踉跄跄的跑了出来。 张云逸瞥见她裙摆上,竟然还破了两道口子,也不得不感叹贾琏演的逼真。 他一把抓住王熙凤的手,不由分说,拉着她就往外走。 同时,不忘道:“琏二哥怕是真动了杀心,嫂子快跟我走,咱们先躲起来,暂避锋芒!” 王熙凤骤然被他抓住,不免一阵心慌,连忙试图挣脱。 奈何张云逸抓的太紧,一时挣脱不得,偏偏这时平儿又嚷道:“奶奶快跑,我拦不住了!” 她生怕被贾琏看见这一幕,愈发有了借口,只得任由张云逸半拖半拽。 原想着出了门,便可从后楼直奔荣禧堂求救,偏偏后楼大门紧锁,关的严严实实。 张云逸似乎也慌不择路,一路拐进了与大厅之间的过道,随后绕道后廊,带着她躲进了那间空屋。 此前她六神无主,被半拖半拽进了屋。 可进到屋内,她才惊觉,这要是被贾琏闯进来看见,还不知要如何编排。 正欲逃离,外头却传来贾琏的喝斥:“人呢?明明看见她往这头跑了,躲哪去了?” “没……二爷怕是看错了!” “看错了?” 贾琏似乎并不相信平儿的话,脚步也愈发近了。 “把这屋子的门给爷打开!” 王熙凤身子一颤,张云逸眼疾手快,一把从身后抱住王熙凤,并捂住她的嘴,将其抱进了门口的角落。王熙凤只轻微挣扎了两下,便不敢再闹出动静。 紧接着,门徐徐半开,王熙凤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幸而贾琏并未进屋查看,只扫了一眼,便冲着平儿威胁道:“这回算她走运,你记得告诉她,下回再敢跟爷使性子,非得叫她好看!” “奴……奴婢知道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平儿方贴心的把门关上,还不忘冲里面叮嘱道:“大爷和奶奶别急着出来,奴婢再去看看情况。”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王熙凤只觉得紧绷的身子,顿时为之一软。 随即,一股异样的炙热,从身后一路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象征性的扭动了两下。 张云逸此刻不怕她出声,反倒担心她就此挣脱,便放下了捂在她嘴上的手,改为双臂环抱,将她抱在怀里。 王熙凤失去了往日的张扬,惶惶无助,喃喃自语道:“他……他怎么能……” “嫂子还不明白吗?他根本不在乎咱们之间有没有什么,认定了要咱们背这口锅,好叫嫂子再没理由管束他。” 王熙凤闻言,放弃了不安的忸怩,有些无力的半靠在他的怀里。 张云逸愈发得寸进尺,把王熙凤紧紧抱在怀里,并凑将头凑到她的耳边。 吹着气的蛊惑道:“只是他编排我也就罢了,当日虽情非得已,可将嫂子压在身下,云逸确实难以自持,动了不该动的念头。可嫂子当时神志不清,他怎么能够如此冤枉嫂子?” 听到他如此坦白心迹,王熙凤也不由一阵心颤,喘着粗气,言不由衷道:“还……还不快撒手……” 张云逸看出她的言不由衷,称热打铁道:“云逸是替嫂子不值,也恨当初在会芳园,没有不管不顾,倘若当时能与嫂子春风一度,如今倒也不至于蒙受这等不白之冤。” 王熙凤颤声道:“伱……你说的什么胡话!” “不是吗?”张云逸循循善诱道,“他本就不在乎嫂子,你又何必还替他考虑?嫂子明明非但没有对不起他,反倒拒我于千里之外,却还要被他恶意诽谤,难道就甘心蒙受不白之冤吗?” 春衫单薄,又被张云逸紧紧抱在怀里,那身后传来的炙热,本就烘得王熙凤心猿意马。 而耳边时不时说话喷出的热气,更是吹得她骨酥筋麻。 贾琏的无情,张云逸的温情,王熙凤可谓内外交困。 身体也筛糠似的颤抖了起来。 这般磋磨,张云逸的身体愈发有些僵硬。 他闷声道:“嫂子也不想想,若非我反应够快,万一嫂子真的杀了我,哪怕只是伤了我,就算你当时神志不清,皇上恐怕也不会轻饶。” 他吞咽了一口,方长舒一口气道:“牡丹下死做鬼也风流,只是云逸不甘心,未能得偿心愿,却差点让他害了咱们的性命!” 这番话,犹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王熙凤面露决然,一双骨肉均匀的长腿,有意无意的稍稍并拢。 待到两人俱是一颤,她才扭着雪白的脖颈,回过头,千娇百媚的横了张云逸一眼,咬牙切齿道:“那你还在等什么?他既然急于往自己的头上扣绿帽子,何不叫他戴严实了?” 张云逸等得就是这话,他一个转身,一把将王熙凤按在墙角,嘴上语带双关的嬉笑道:“嫂子放心,我的很大,一会儿保管严实的不能再严实……” …… (本章完) 第215章 墙内墙外 第215章 墙内墙外 荣国府。 平儿怀抱一个包袱,绕到那间屋后,瞥了眼,无力瘫坐在地上的贾琏。 目光扫过,他身前已然湿了一片的襟摆。 一脸嫌弃的冲他扭了扭脖子,示意他快些离开。 贾琏却无力的冲她摇了摇头,生无可恋的,把后背紧紧靠在墙上。 大口喘着粗气,对于奋战了半个时辰的张云逸,心中满是感激。 他并不清楚,这只是张云逸的常规操作,甚至因为王熙凤不堪重负,几度差点晕厥,还收敛了许多。 只当为了替自己扫除病患,不惜加大了药量。 而屋内的王熙凤,同样生无可恋,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只是,夫妻二人,一个屋外斜靠,一个屋内横躺,虽同样心满意足,境遇却大不相同。 与贾琏蒙在鼓里不同,王熙凤心里跟明镜似的,不觉拿自己的处境与平儿的遭遇比较,知道张云逸或许还有所收敛。 原先,她一方面是为了报复贾琏,另一方面,也是身子久旷,架不住张云逸一再撩拨。 而今,不但超额、超量完成了报复的目的,也心满意足,酣畅淋漓。 想到超额、超量,她不觉浑身粘腻,仿佛置身泥沼一般。 重重的吐了口浊气,方瞥了眼穿好衣服的张云逸,有气无力道:“平儿呢!怎么这么久也没个踪影?” 她心里十分清楚,平儿必定早就已经来过。 只是知道不便打扰,这会子怕是正在外头放风。 因平儿本就是她的通房丫鬟,加上早就跟了张云逸,倒也不虞被她知道。 许是为了报复贾琏,此前也未顾得上归置好衣物,如今已是泥泞不堪。 原指望张云逸能够出去,通知平儿弄一身干净衣服进来。 不成想,话刚说完,平儿便抱着一个包袱推门进来。 看着地上仿佛奄奄一息的王熙凤,关切道:“奶奶还好吧?” 王熙凤心中五味杂陈,耳中听来终觉浅,哪抵得上今日这般设身处地,来得深入人心…… 她心下不免后悔,早知这般光景,当初又何必百般推拒,以至于空守这些日子。 嘴上却岔开话题道:“他没有疑心吧?”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贾琏,平儿不自觉的往后窗看了一眼。 “只要奶奶不去管他,他哪有功夫管奶奶的闲事,早跑的不见人影了!” 王熙凤闻言不觉松了口气,而张云逸却将平儿的举动看在眼里。 看向后窗被捅开的小孔,语带戏谑道:“嫂子若只有这几下子,想要给琏二哥把帽子戴严实了,怕是还得好生操练才是。” 贾珍献妻至今,已一年有余,却只是略有耳闻。 而与王熙凤的头一回,却让贾琏亲眼观摩,虽说也满足了他夫目前的恶趣味,可毕竟也是卖力演出,总得值回付出。 那严实二字,仿佛魔音一般,羞得王熙凤余韵未消的俏脸,愈发显得娇艳欲滴。 “呸!”她啐了一口道,“往日任凭他百般央求,我也不曾似今日这般,亏你这狗贼,还嫌作践的人家不够……” 说到狗贼,她顿时俏脸羞红,膝盖处也隐隐有阵痛传来。 一惊一乍道:“平儿!快给我看看,我这腿上伤了没有!” 平儿连忙蹲下身子,抬手按在她红肿的膝盖上,关切道:“奶奶快看看还能不能动。” “我要是还能动,何必叫你帮我看?” 王熙凤瞪了张云逸一眼,没好气道:“没良心的,还不快把我挪开,这烂泥地似的,如何还能待得了人。” “嘿嘿嘿!”张云逸一脸坏笑道,“这都是嫂子身上的,我都没嫌弃,你怎么自己还嫌弃上了?” 话虽如此,他还是俯下身子,将四肢无力的王熙凤,打横了抱起。 只是,这屋子不大,地上也没多少干净的地儿,便干脆将其抱在怀里。 毫不避讳的,将王熙凤的臀背,往自己衣服上蹭了蹭。方托住双手,将其举平了,好方便平儿再行擦拭。 “伱也不嫌脏!” 王熙凤虽然嘴上埋怨,心里却极为熨帖。 张云逸小意道:“嫂子仙子一般的人物,又怎么会脏?这衣服如今沾染了嫂子的味道,回头我还舍不得洗呢!” “少拿那些哄小姑娘的话哄我!” 王熙凤颇为受用,转而却不无担忧道:“你这般回去,万一叫人瞧见,传到他耳朵里,岂不平白叫他疑心?” 张云逸大言不惭道:“疑心又如何?是他自己放着嫂子不知珍惜,这才让我如愿以偿,这又怪得了谁?” “算你还有点良心!”王熙凤有气无力的捶了捶他的胸膛,方把头埋了进去。 一旁的平儿知道屋后还有个贾琏,有点看不下去了,好意提醒道:“大爷和奶奶还是收敛些个吧,也不怕叫人听见……” 她这么一说,王熙凤也不觉有些紧张。 此前,有平儿在外头守着,便是动静过大,也自信平儿会及时提醒。 而今,外头没人望风,确实不太放心。 不过,她素来要强,便是明知错了,也要强词夺理。 呛声道:“你个小浪蹄子,这会子你倒是知道叫我收敛了,也不知……” 话还未说完,素来凌厉的口齿,已经被张云逸堵了个结实。 她话说到一半,张云逸便猜出了她要说什么。 虽说,前日贾琏上门,已经让他立下了字据,可倘若让他知道平儿早已委身自己,不免横生枝节。 所以,能瞒还是瞒住的好。 王熙凤本就余韵未消,被他这般抱在怀里,一阵激吻,顿时浑身颤抖,难以自持。 情不自禁的抬起藕段似的双臂,环过他的脖颈,双眸微翕,任凭他的肆意挑弄。 这下可苦了平儿,她原本正一门心思,蹲着替王熙凤擦拭。 一时间猝不及防,慌忙飞也似的逃开,抹了抹眼角,方眯着眼,从包袱里换了条毛巾,满头满脸的擦拭了起来。 又吐了几口口水,方跺着脚,抱怨道:“奶奶!你到底还要不要人擦了?” 王熙凤顿时羞不自抑,红头胀脸道:“好啊!你这丫头,如今有人撑腰,愈发得势了是吧?竟然还敢编排起我来了,等我好了,可仔细你的皮!” 她自知理亏,话虽然说的狠,却显得色厉内荏。 素日里平儿也不甚怵她,如今更是如此,反而告诫道:“奶奶!往后日子还久,这会子还是别节外生枝了。” 她话是对王熙凤说的,却满眼嗔怪的看向了张云逸。 张云逸见她满脸的狼狈,也不觉有些愧疚,哂笑道:“嫂子可缓过劲了?要不要放下来试试,看看能不能站得住?” 王熙凤羞赧的点了点头,张云逸一面搂住她的纤腰,让其缓缓落地,一面让她把胳膊搭在自己的身上,方便借力。 待到她适应过来,方提议道:“也别擦了,穿好衣服,回去洗个澡吧!就算有人问起,就说之前扭伤了脚。” 王熙凤担心身上不妥,会泄露行迹,张云逸却心知肚明,贾琏避嫌还来不及,更不可能过问。 没必要在这里白费功夫。 平儿也是心知肚明,便也附和道:“他人又不在,此前要杀奶奶,院里虽没人敢出来,却也都听见了,奶奶有什么好怕的!” 王熙凤一想也是,稍稍活动了一会,又对张云逸叮嘱道:“你身上不妥,还是等平儿回来,带你从园子里回去。” 随后,方在平儿的搀扶下回去。 待到她们离开,张云逸方绕到屋后。 瞥了眼坐在地上,背靠墙上的贾琏,故作姿态道:“此前在屋里,也不知琏二哥的病症一次能否见效,故而与嫂子约下了常来常往,以后怕是少不得需要兄弟,多行些方便。” 贾琏面露感激,小鸡吃米似的,频频点头道:“还是兄弟考虑周全,大恩不言谢!” …… (本章完) 第216章 细打听暗自生疑 第216章 细打听暗自生疑 “哎哟!这是在哪里弄的?” 张云逸从东角门返回登仙阁,等候已久的尤氏,瞥见他满身的污秽,埋怨道:“她便是真的憋得狠了,也该等我安排才是,她这般不管不顾,迟早非得出事不可。” 张云逸知道,她误以为是李纨留下的痕迹,也不解释,笑道:“嫂子这会子过来,莫非有事?” 他这么一问,尤氏才想起正事:“对了!大太太才将过来,又向我提起你的婚事。” “哦?”张云逸嗤笑道,“他们上门找你,就不怕贾珍那边又闹到老太太那里?” 虽然从结果来看,那一推也促成了今日的夫目前,可贾珍包藏祸心,所以也改为直呼其名。 尤氏面露疑惑道:“我也觉得奇怪,一番试探,她却说贾珍收了那头的银子,也同意了这门亲事。” 她并在意张云逸改了称呼,反倒跟着他一起,直呼其名。 “哦?还有这事?” 张云逸哑然失笑,贾赦卖女儿,他倒是了然于胸,而今居然为了迎春的婚事银子,这倒是新鲜。 尤氏见他面露笑意,也笑道:“那可不是?自打上回之后,大太太便再没来过,如今既然直接找我,想必确有其事,云逸你看?” 她这大嫂的身份,想要跟张云逸长长久久,少不得要看他正妻的脸色。 迎春本就性子绵软,倘若此刻再有说媒的情分,必然不会再有问题。 张云逸对此却不以为意,摇了摇头道:“上回不是说了吗?先拖着那头,等时机到了再说。” “那……那以什么理由拖延?” 倒不是尤氏想不出拖延的法子,只是,她中意这门亲事,不免有些消极怠工。 张云逸倒也没考虑到这些细节,想了想道:“伱就告诉她,我虽然也中意二姑娘,可大老爷名声在外,如今府里这头,我尚且力有未逮,有些顾不过来,如何有能力帮衬那头?” 他笃定贾赦无利不起早,又补充道:“倘若他肯立下字据,保证以后不从我这里盘剥银子,我倒是可以答应。” 听了这话,尤氏面露羞愧。 她一心为自己谋求后路,却忽略了宁府这个拖油瓶,给张云逸添了多少负担。 一面上前帮他宽衣解带,脱去身上的脏衣,一面提议道:“其实,我如今也没什么销,那白的利润,云逸不若把收回去吧。” 有了鸟粪的生意,白的那点利润张云逸也不太看得上,他只是拿这个当借口,没想到尤氏还当真了。 “这个以后再说。” 既然尤氏因此心生感激,倒也没必要向她解释,凭空而来的情分,不赚白不赚。 他想了想,又叮嘱道:“嫂子下回问问,贾珍从那头拿了多少银子。” 一方面,他并不知道贾赦非但没有出钱,反倒还小赚了一笔。 心下寻思,以他的性格,既然在迎春的婚事上了银子,倘若真到了卖女儿的时候,想必会把出的这笔银子,也一并算进去。 为免到时候产生误判,还是先打听清楚了为妥。 另一方面,宁府如今全指望自己,以贾珍的性格,应当恨不得将他牢牢绑住才对。 又怎么会,为了贾赦那点蝇头小利,而放弃自己这个财神爷? 王熙凤发疯,他暗中使坏,现在又转而谋取贾赦的蝇头小利,两件事搁在一块,张云逸不免心生疑惑,二者或许有什么联系。 他这么一问,尤氏愈发显得惭愧,支支吾吾道:“大……大太太说他收了大老爷八百两……”邢夫人献宝似的告诉了尤氏,贾珍收取了银子,她又岂会不好奇,贾珍收了多少? 只是,这数字她实在不好意思告诉张云逸,故而,开始便瞒了下来。 “八百两?”张云逸蹙起了眉头。 倘若是八千或是八万,还可以解释为贾珍眼皮子过浅,亦或是手头周转不开。 可八百两,这已经不是多少的问题,而是赚一点是一点了。 他心下愈发笃定,二者之间有某种联系。 甚至怀疑,魇魔法这一出,也与贾珍有关。 若非事先知道,自己有可能会出意外,何至于赚这八百两? 虽然马道婆的交代里,并未有这方面的迹象,可这事只有赵姨娘心里清楚。 她既然能找到自己,未必不会病急乱投医,去找贾珍。 毕竟,贾珍做为贾家族长,本就在宗族承嗣等问题上,有很大的话语权。 一旦贾宝玉出事,贾环做为贾政唯一的儿子,与嫡孙贾兰之间,存在某种微妙的关系。 倘若再有贾政的暗中支持,未必没有机会,在继承权上做文章。 至于贾珍为何对自己下手,可能性太多。 或许是怀疑,自己知道了父子二人的死因,或许是因为秦可卿,亦或是别的原因,这些张云逸并不打算深挖。 自打在荣府,从贾琏口中得知,贾珍暗中使坏,在张云逸眼里,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他之所以没急着动手,一方面是因为,被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牵扯住了精力。 另一方面,贾珍既然选择在荣府,又已经到了自己使坏的地步,明显是黔驴技穷。 如今的宁国府,尤其是会芳园,所用的下人仆役,都是千挑万选。 又有跟着母亲陪嫁的下人监管,倒是不必担心自身安危。 当然,王熙凤和贾宝玉的遭遇,也给他提了个醒,须得让甄士隐尽快回来,好把控后园的餐食饮水。 同时,为免阴沟里翻船,还得先下手为强。 想到这,他对尤氏道:“珍大哥想必是手头太紧,他年前不是说,蓉哥儿在田庄盘剥的太狠,克扣了田庄的收成,想卸了他的差事吗?便依了他,也免得为了这点银子,叫外人看了笑话。”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至于人。 哪怕是要对贾珍动手,他也没必要脏了自己的手。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 贾蓉这条毒蛇,也该体现他的价值了,否则,他又何必养着? 只是,即便尤氏与贾珍的夫妻情分,早已被自己捅穿,可为了保险起见,这条驱虎吞狼的计策,还是瞒着她方为妥当。 在王熙凤那里未能尽兴,他冲外头喊了一声:“备些热水,大爷要沐浴!” 随即张开双臂,方便尤氏褪下斑驳的白色中衣,并笑道:“嫂子好久没陪我洗澡了!” …… (本章完) 第217章 腾出手驱虎吞狼 第217章 腾出手驱虎吞狼 翌日,清晨。 他在会芳园打了一套拳,刚回到屋内用餐,就见贾蓉在一个仆妇的陪同下,着急忙慌的进来。 点头哈腰道:“逸叔!才太太说,要卸了侄儿庄子上的差事,可是侄儿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 张云逸对着屋外的仆妇摆了摆手,待到她转身离开,方指了指桌子对面,招呼道:“坐下,咱们边吃边聊!” “诶!诶!”贾蓉只半个屁股搭在凳子上,身子前倾道,“还请逸叔示下!” “都是自家人,别那么拘束!” 张云逸叹道:“这事我也为难啊!你我虽为叔侄,可从嫂子那头算,你也算我半个儿子。” 说到这他顿了顿,方道:“你素来孝心可嘉,我都看在眼里,秦氏也深合我心,只是珍大哥那头才是伱亲爹,又是这一家之主,年前他便提过此事,我也是苦劝未果,逼不得已啊!” “怎么会呢?”贾蓉急道,“如今府里一应供给,都是逸叔承担……” 张云逸一抬手,打断道:“他毕竟是这一家之主,说到底,我不过客居,他执意如此,我又能怎么办?” 说到这,他划了一口粥,方又叹道:“这府里的收成我又不取分文,无非是你们父子谁多谁少的事,我原念在你一片孝心,想要多帮衬你些,却也因此惹得他心生不满,倘若再偏帮于你,怕是这府里也容不下我了!” “怎么会!就算老爷有心,上头还有太爷!况且,老爷便是想要过河拆桥,现下也太早了些,这府里的债,还不得指望逸叔?” “你既然这般掏心窝子,逸叔也不瞒你了!” 张云逸目光灼灼,看向贾蓉,沉声道:“凤嫂子发疯症的情形,你应该听说了吧?” 贾蓉闻言一愣,满脸骇然道:“逸叔是说……” 张云逸自嘲一笑:“或许是我多想了,只是,秦氏的事,你应该心里有数,我也不得不考虑这一层啊!” 他见贾蓉面露忐忑,便称热打铁道:“说实话,我对府里也算仁至义尽了,既然他不能容我,我也没必要死赖着不走,等过阵子把老宅收拾好了,也就搬回去了。” 他十分清楚,秦可卿的休书是贾蓉擅自做主,所以故意将缘由归结于此。 贾珍连自己都记恨上了,失去了自己这个依仗,贾蓉还能有好日子过? 果然,贾蓉面露戚戚道:“逸叔!您是家里的顶梁柱,您可不能一走了之啊!” “唉!”张云逸长叹一声,“虽说我替府里扛下了债务,可飞鸟尽良弓藏,况且,我只替嫂子和你牟利,反倒把他现下唯一的收入,分润给了你,再住下去,也只会招人厌恶……” “可是逸叔……” “念在你一片孝心,我才这般与你掏心窝子,只是,如今我确实不好越俎代庖,言尽于此,你也好自为之吧!” 说到这,张云逸摇了摇头,叹道:“原本还想过阵子,给秦氏一个名份,再给你重新张罗一门亲事,如今看来,这样对你,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反倒是直接把秦氏带走,还能给你少些麻烦。” “逸叔!您可不能走啊!您若是走了,叫侄儿还能指望谁啊?” “你也知道我孑然一身,身边也没什么亲人,倒是想把你也带在身边,可说到底,他才是你父亲,只怕不会同意,不提也罢!” “这……”贾蓉似乎欲言又止。 张云逸也摆了摆手道:“你回去仔细再想想,只是记得莫要与他争辩,免得遭他的毒手……” 他故意在毒手二字上加重了语气,见贾蓉眼中精光一闪,却又摇了摇头道:“唉!他打起儿子来,连我看着都心疼,居然也下得去手。”见该下的功夫已经做足了,剩下的只看贾蓉有没有那个胆子了。 他也不管贾蓉有没有心思吃饭,自顾自的吃饱喝足,方催促着有些失魂落魄的贾蓉,一同离开了会芳园。 来到前院,刚上了马车,却见薛蟠从角门进来。 张云逸招呼道:“文龙怎么这么早过来,莫不是有事?” 薛蟠闻言,斜了眼马车,颇为不屑道:“我来东府找珍大哥,莫非还要提前只会你一声?” 张云逸闻言一愣,随即试探道:“文龙这是什么话?莫非兄弟哪里得罪你了?” 倒也不是他非得耐着性子应付薛蟠。 只是,贾珍近来一系列动作颇为怪异,张云逸担心打草惊蛇,不便言语试探,此刻见薛蟠态度有变,又听说他找贾珍,便打算旁敲侧击,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虽有薛姨妈的叮嘱,但此刻被张云逸质问,薛蟠也有些憋不住火,忿忿道:“谁跟你是兄弟?我当你是可交之人,没想到背地里竟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张云逸愈发觉得里头有事,走下马车,笑问道:“你倒是说说,我做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了?” “还在这装模作样!不就是点银子,你便是直说替珍大哥还债,我又岂会推辞?何必玩这些虚的?” “什么银子?” “怎么?难道我还冤枉你了不成?大家都是亲戚,便是有个难处,说出来便是,何必拿忠顺王的名头压人?” 这么一说,张云逸就明白了。 “你这是从哪里道听途说的?” “还有什么好狡辩的,珍大哥和母亲难道都赖你不成?” 呃…… 原以为只有贾珍弄鬼,不成想薛姨妈竟然也掺和了一脚。 见薛蟠说完,不再理会自己,转身便走,张云逸笑道:“清者自清,只是文龙既然这么说了,可敢陪我去一趟忠顺王府?” 他知道薛蟠的性格,有了这个怀疑,怕是不愿与自己多说,他尚有许多疑惑,还得在他这里打听,请将不如激将。 “有什么不敢的?”薛蟠闻言,停住了脚步。 张云逸方才好整以暇的,冲着二门处吩咐道:“去叫嫂子把忠顺王府的银票带来!” 这阵子,因为那一僧一道,耽误下来的不止是贾珍一桩。 他一连请假数日,前两日才去衙门,这一季度的烧碱收益,也没抽得出时间。 正好乘着机会送去,自证清白的同时,也顺便打听一下细节。 …… (本章完) 第218章 背后一套 第218章 背后一套 听闻他吩咐去取银票,又要带自己去忠顺王府,薛蟠就是再蠢,也明白另有隐情。 他虽然行事冲动,又恶习难改,却也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 想到刚才的话,不免抓耳挠腮,不好意思道:“莫不是珍大哥冤枉你?他口口声声,说你亲口所说……” “说来话长,咱们车上慢慢再说!” 张云逸并不急于解释,等到尤氏赶来,递上银票,他方与薛蟠上了车。 薛蟠已经憋了许久,一上车,便迫不及待道:“刚才都是兄弟的不是,倘若有什么误会,我回去自会跟母亲解释!”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到底如何文龙一会自有分辨。” 张云逸话锋一转道:“不过,我倒是奇怪,他为何会与你说这些不相干的?” 薛蟠倒也没有隐瞒,将前因后果讲述了一遍。 “那伯母为何会怀疑兄弟?莫非也是从表哥那里听来的?” 薛蟠思索了半晌,方喃喃道:“倒也不像,母亲还问我要银子是谁的主意……” 张云逸又细细询问了当时的细节,心下大概有了数。 估计,薛姨妈见自己突然提出这么个由头,又没让薛家参与送礼,这才导致她生了疑心。 他心下不免嗤笑,薛家不识时务。 原本,因为借助薛家的路子,不介意带他们分润,没成想,竟落下个,升米恩斗米仇来。 他沉吟了半晌,薛蟠却已经耐不住了。 “我说了这么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倘若珍大哥扯谎,冤枉伱,我这就去找他理论!” 张云逸自然知道薛蟠的性格,恐怕知晓了冤枉自己,必然忍不住去找贾珍对质。 不过他早已有了对策,不至于暴露自己的怀疑。 “表哥倒也没有说谎,只是,你也知道,府里如今比不得从前,他素来钱如流水,我也是为了他好,免得他大手大脚惯了,入不敷出,才编了个由头,没想到竟然弄出这么个误会。是我考虑欠妥,还得麻烦文龙帮忙遮掩一二。” 这也不全是假话,只是改变了原本的意图。 听了这话,薛蟠恍然大悟的同时,也愈发惭愧:“是我的不是,不该听风就是雨,怀疑兄弟。” “话本就是我亲口说的,也怪不得你会误会!” 张云逸说到这,却话锋一转道:“不过,合伙做生意本就该相互信任,如今既然姨太太疑心,这生意倒也没必要再合作下去,以后大家还是路归路桥归桥,分清楚些的好。” “这……”薛蟠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抬手抽了自己两巴掌,道,“是我不该怀疑兄弟的人品……” 张云逸却不为所动,依旧不依不饶道:“还得麻烦文龙回去只会姨太太一声,那白的利润,我也就不再沾手了,只是为免疑心生暗鬼,这烧碱的生意,就没有合伙的必要了。” 薛家毕竟帮忙打通了商路,虽然现在对他而言可有可无,但他也没想过河拆桥。 不过,既然如此不识时务,却也没必要惯着,正好借题发挥,独占烧碱的利润。 白的生产简单,虽然内府专营独占,但也挡不住利润的诱惑。 犹如私盐一般,下头早已暗中有人搞起了黑作坊,早已大不如前,一年的利润,都抵不过烧碱一个季度的收益。 正好乘机置换了这两门生意。 他把握着销售渠道,张华又熟悉了路线,确实没必要带着薛家,摊薄自己的利润。 至于张德辉,倘若他愿意投效,张云逸也不介意收为己用。薛蟠满心羞愧,加上对于生意也并不上心,哪里会有什么异议。 当然,薛家对此也没什么发言权。 若非张云逸不想落下话柄,加上白收益日渐稀薄,便是依旧占着,薛家也没资格反对。 说话间,马车已经来到了忠顺王府。 张云逸领着薛蟠下了车,在偏厅见到了长史赵良恭。 秦王的关系,本就是经他一手操办。 “这阵子府里有些事,倒是把上一季的收成耽误了,麻烦赵长史转交王爷。” 他一面递上银票,一面道:“这位是原本合伙的薛家公子,如今两边拆了伙,往日的银子也有他家一份,倒也应该带他过来一趟,否则,倒好似这人情被我一人占了似的。” 薛蟠虽然误会了他,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评价,却没有错。 原是指望自己身在内府,能够近水楼台先得月,通过薛家自身的问题,再加以笼络。 好让薛家心甘情愿,供自己肆意驱策。 既然薛家不识时务,非要让他上些手段,那也只能如他们所愿了。 他不免心生感叹,倘若各个都如贾赦一般,心思单纯,只要银子到位都能解决,自己又何至于煞费苦心呢? 故而,他表面上不以为忤,暗地里却适时的给薛家上些眼药。 所谓软的不行来硬的,既然敬酒不吃,不给上些罚酒,如何能够让她们俯首帖耳? 给他冲着背后,来个全套的机会。 赵良恭做为忠顺王府的长史,又能得忠顺王委以重任,将秦王的事情都交付于他安排,自然不会是个缺心眼。 当初替薛家张罗复核,赵良恭便参与其中,这也是薛家能够在玻璃份额上,有所优待的原因。 而今,张云逸突然带着薛家人前来,又意有所指,故意提及烧碱的生意拆了伙,再看薛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的模样,他心下哪里还不清楚症结所在。 冲着张云逸拱了拱手,心照不宣道:“好说,好说!张大人放心,我自会转告王爷!” 他虽也口称王爷,却与张云逸的王爷,并不相同。 当着薛蟠的面,张云逸自然不好说出秦王,故而以王爷遮掩,而赵良恭,则是暗示他会告知忠顺王。 都是千年的狐狸,其中的关窍,彼此心照不宣罢了。 也只有薛蟠,这个呆霸王,还以为张云逸在替他家赚人情,心下愈发难掩羞愧。 “如此便多谢赵长史了!” 当着薛蟠的面,许多话也不好说,张云逸也是例行公事,办完了正事,便起身告辞。 “我送送大人!” 赵良恭一路将他送至门前。 张云逸倒是做足了功夫,马车上又教了薛蟠,一套善意的谎言,以免在贾珍跟前露了馅。 等到了内府,方让喜儿将薛蟠送回荣府。 …… (本章完) 第219章 亡羊补牢 第219章 亡羊补牢 荣府,东北角薛家小院。 薛姨妈和宝钗等候已久。 因不清楚贾珍上门讨债,是否出自张云逸授意,临行前,也叮嘱薛蟠探一探口风。 两府只有一墙之隔,眼见着快到中午,还迟迟不见他回来,不免心里着急。 正准备派人去东府,却见薛蟠垂头丧气的,走了进来。 薛姨妈连忙上前拉住儿子,道:“我的儿!这是怎么了?” 她只当薛蟠在东府闹得不愉快,所以才这个表情,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妈……”薛蟠闻言,哀嚎一声,“咱们都冤枉逸兄弟了!” 薛姨妈心肝一颤,连忙追问道:“冤……冤枉他什么了?是不是珍哥儿与你说了什么?” 薛宝钗眉头微蹙,一对漆黑的眼眸骤然收缩,沉声道:“哥哥!你是不是遇到逸大哥了?” 薛姨妈心急如簧,她却一下抓住了重点。 薛蟠在替张云逸叫屈时,用了个‘都’字,恐怕话里把贾珍也涵盖进去了。 “可不是嘛!” 薛蟠被她这么一问,也打开了话匣子。 将早上去东府碰到张云逸,以及之后的经过说了一遍。 只是,他本就没有什么章法,加上心里羞愧,又有薛姨妈从旁催促,往往说一句,便要抱怨三句。 而薛姨妈,听闻张云逸知晓自己也疑心他,假借忠顺王的名头,挪用银子,一屁股坐在炕上。 一个劲的捶胸顿足,哀叹不止:“你个孽障,当真是一点不防头,只说珍哥儿便好,怎么能当面对他说,咱家也起了疑心。” 幸而薛宝钗头脑清晰,还能保持着几分淡定,一再追问之下,总算将经过弄了个清楚。 “伱这挨千刀的孽障,尽给家里惹祸,真真气得我心疼!” 听到张云逸要与自家划清界限,烧碱的生意也不再合伙,薛姨妈情不自禁的捂住了胸口,将身前的一对恩物,生生揉了又揉,愣是被挤得变了形状。 “这可如何是好,叫咱们以后如何在内府立足啊!” 薛宝钗娴静的面庞,也露出一丝愁容,瞥了眼失魂落魄的二人,抿了抿唇,强颜欢笑道:“事已至此,妈妈再抱怨也无济于事,还是想想如何亡羊补牢才是。” 薛姨妈抖衣而颤,哀叹道:“他连桥归桥路归路都说出来了,还能怎么补救?” 薛宝钗看了眼薛蟠,思虑片刻,方沉吟道:“逸大哥既然还愿意派车送哥哥回来,应该并没有责怪哥哥的意思,情况总不至于太糟!” “对对对!”薛姨妈如梦初醒,忙连声附和道,“你哥哥也是听信了我和珍哥儿的话,情有可原,想必逸哥儿并未迁怒于他,如此便有了转圜的余地。” 薛蟠闻言,愈发觉得惭愧。 薛姨妈却已经开始盘算起来,指着薛蟠道:“祸是你闯下的,回头我就备上厚礼,你晚上便给他送去,再好生赔罪,这回断不可胡言乱语。” “若非听信了你们,我岂会怀疑逸兄弟的为人?如今羞也羞死了,哪还有脸……”“妈妈莫急!”薛宝钗打断二人道,“赔罪也得讲究方法,操之过急,只会适得其反。” 她并未等待二人询问,看向薛蟠道:“逸大哥叮嘱你的事,万不可办砸了。” “什么事?”薛蟠一脸茫然。 薛宝钗犹如泄了气似的,抱怨道:“哥哥糊涂!逸大哥因何非得往自己身上泼污水,编出这么个谎话?还不是为了珍大哥好?” “对对对!他是这么个意思。” “如今情非得已,才将实情相告,倘若咱们坏了这件事,便是再赔一百次罪,怕也无济于事。你们这般大张旗鼓的跑去送礼,难道还能瞒得过珍大哥?” 她分析的头头是道,薛姨妈听了,不免一阵后怕,情不自禁的攥紧了拳头,捶打着胸口,惊得阵阵地动山摇。 而薛蟠则不住的点头,舔着脸笑道:“妹妹你快说,该当如何?” “想必珍大哥还会上门,哥哥你瞒不住事,照我说,还是不见为好,真的躲不过去,便将事情推给母亲。” “诶!诶!”薛蟠忙不迭的答应,满眼期盼,指望着薛宝钗的后文。 不成想,薛宝钗却一摆手,道:“哥哥奔波了一上午,想必也饿了,快去吃饭吧。” “就这么简单?”薛蟠意犹未尽道。 薛宝钗安抚道:“事情总得一件一件来,哥哥先把这事办好了再说。” 待打发走了薛蟠,薛姨妈也疑惑道:“这就没了?” “自然不是!刚才哥哥在,有些话女儿不便多说。” 薛宝钗转而看向薛姨妈,接着分析道:“逸大哥为东府操碎了心,珍大哥却因为这点银子,不惜背地里败坏他的名誉,能叫哥哥避着他些,总是好的。况且,如今逸大哥知道了,会不会寒心也在两说。” “是啊!还是你想得周到,那珍哥儿太过奸猾,往日里凭我怎么劝,你哥哥就是不听。只是,咱们这么做了,逸哥儿当真就能消气了?” “怕是没那么简单!” 薛宝钗眉头紧锁,深深叹了口气道:“这回咱们怕是把人得罪死了,否则,当着忠顺王府长史官的面,他也不至于告诉人家,与咱家拆了伙。” 薛姨妈原本水润的面庞,顿时一片煞白,唉声叹气道:“这可如何是好,倘若他在内府给咱们使绊子,别说以后的份额,就是这皇商能不能保得住,都在两说了。” “妈妈莫慌!女儿此前说的,也并非全是为了稳住哥哥。虽说咱家这回把人得罪死了,可到底还得看着些姨妈的面子,他既然肯派车送哥哥回来,又拿白的收益,置换烧碱的生意,总归是还留了些情面。” “那你的意思,是找你姨妈去说合?” “咱们总得先把自己做好了,让逸大哥感受到了家里的诚意,再托姨妈方可事半功倍。” 薛宝钗拍了拍薛姨妈的手道:“那烧碱的生意一直是张德辉负责,妈妈不妨给张德辉递个话,叫他转投逸大哥,也免得他无人操持这门生意,如此一来,想必他也会承了咱家的情。其后,咱们等大姐姐嫁入王府,再请姨妈帮忙说合,想必他总要给姨妈几分薄面,这事也能过去了。” …… (本章完) 第220章 坐享其成 第220章 坐享其成 薛家盼着元春嫁入王府,贾母和王夫人也为此发愁。 刚完工那会,贾宝玉和王熙凤突发疯症,她们无暇顾及元春的婚事。 如今二人好转已然有些时日,不免催促起了贾政。 因怀疑自己有负宁王所托,以至于婚事有变,贾政也不敢据实相告,只得一昧拖延。 可拖延毕竟不能长久,眼看着大半个月过去,还是一点眉目没有。 贾母再也憋不住火了,这日一大早,把贾政唤到跟前,好一通训斥。 末了,方起身道:“不过是让你进宫请旨,就这点事,怎么还拖延至今?今儿你也别去衙门了,我就辛苦些,陪你跑一趟,送伱进宫。” 眼看着瞒不住了,贾政也只得坦白道:“儿子何曾拖延过?只是每每进宫皇上都不肯接见,上书陈奏也渺无音讯,难不成要儿子闯宫不成?” 他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进宫不成,宁王的路子也走不通,便只有上书一途。 只是,递上去的奏折,却也石沉大海。 贾母闻言,顿时身子一软,瘫坐在罗汉床上,失魂落魄道:“怎……怎么会这样?” 贾政见状顿时慌了神,愈发不敢道出原委。 “还不是那逸哥儿,若非他多嘴多舌,当初婚事便办了,何至于拖到如今?” 他在官场上别的没学到,一手甩锅的功夫却丝毫不差。 并且,在他看来,若非宁王要招揽张云逸,自己何至于有负所托。 故而,这番话说的也理直气壮。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贾母,贾政进不得宫,张云逸却圣眷正隆。 怒其不争道:“这个时候,抱怨这些还有什么用?你何不还请他来,好拜托他给皇上递话。” “这……”贾政顿时哑口无言。 他何尝不知道张云逸进宫无碍? 只是一来,在他看来,症结出在宁王身上,找张云逸未必管用。二来,每每请张云逸过府,都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偏偏平日里他进出无碍,不免怀疑与他反冲。 他既不愿将缘由据实告知,又不愿承担请张云逸过府的风险,也只得甩锅道:“这事本就是你们瞒着我的,要请你们请,我也不管了。” 说完,竟拂袖而去。 当日贾宝玉发了疯症,她当时便疑惑贾政的态度。 可后来,听闻张云逸制服王熙凤的过程,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她深知这个儿子的脾性,虽事急从权,可多有不雅之处,只当这是症结所在。 想到贾政当日的态度,她不免有些忐忑。 因大观园还在封闭状态,王熙凤上回带着张云逸进出,又有贾琏提前做了安排,倒也没惊动府里。 故而,在贾母看来,自打破足道人和癞头和尚上门,张云逸便再未进过府,结合他当时的态度,难免认为因此生分了。 贾政毕竟得罪了对方,如今为了元春的事情,又涉及皇家,恐怕张云逸也未必愿意多事。 幸而,东方不亮西方亮,小儿子这头不行,还有大儿子。 当下便吩咐人,将贾赦叫了过来。 “前阵子府里出了事,我也没功夫问你,二丫头婚事谈的如何了?” “母亲怎么突然提起这事?当初咱们不是说好了,等园子建好,给逸哥儿行些方便,再徐徐图之吗?”贾母喝斥道:“混账!当初那是珍哥儿阻挠,为了掩人耳目,才逼不得已,这会子他银子都收了,何必还遮遮掩掩,做那起子败坏门风的勾当!” 这确实是贾母的心声,有贾赦之前的话打底,贾珍又收了银子,在她看来,婚事已然板上钉钉,确实没必要兵行险着。 贾赦何尝不知? 只是,派了邢夫人前去,传回的话,却让他陷入两难。 促成这桩婚事,本就是觊觎张云逸兜里的银子。 可张云逸非但丑话说在前头,还让他立下字据,保证以后不会从他手里捞银子,叫他如何能够甘心? 看贾赦一副理屈词穷的模样,贾母心里咯噔一下,喝道:“你该不会是诓我的吧?” “怎么会!”贾赦连忙矢口否认,“这还不全是老二惹下的!原本儿子已经与他谈的差不多了,可前些天,他却突然改了口风,说是素来敬着府里,可府里却对他颇为嫌弃,婚事不提也罢。” 要么说他与贾政是兄弟呢? 虽性格有所不同,却都是逃避、甩锅的好手,眼见着无法交待,便拿当日贾政的态度说事。 其实,这么论起来,贾宝玉也是一般无二,不论是晴雯还是金钏,遇到事,他最多也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从未正面面对过。 哪怕是林黛玉,看似情有独钟,却也从未说过一句,非她不娶。 贾赦虽是为了甩锅,可这话却恰恰说到了要害,贾母本就有此怀疑,当下也不疑有它。 不过,保险起见,贾母还是追问道:“你确信他只是因为这一桩缘故?” 她对于儿子的性格十分清楚,说话的同时,紧紧盯着他。 “这还能有假?逸哥儿亲口所说,对二丫头颇为中意!” 这话确实是张云逸所说,贾赦底气十足。 贾母看在眼里,更少了几分疑虑。 贾赦连忙称热打铁道:“他们小男小女,倘若能够生米煮成熟饭……” 既然张云逸对迎春颇为中意,倘若把持不住,理亏在先,也就没脸再提不让他捞银子了。 “胡说什么呢!” 贾赦为了银子可以不要脸,贾母却还是要的。 当然,为了自幼养在身边的元春,牺牲迎春这个庶女,她也没什么犹豫。 只是,那层遮羞布,却不愿扯破罢了。 “他既然疑心咱家的态度,给他看见诚意也就是了,回头我就让她们都搬进园子,再给逸哥儿打个招呼,告诉他家里没拿他当外人,门随时为他敞开……” 说到这,她不免担心会影响元春的风评,又叮嘱道:“大姑娘出嫁在即,府里断不能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你回去好生叮嘱一番,莫要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 她确实有此担心,如今既然婚事出了问题,倘若府里再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只怕真的难以挽回了。 不过,她这番话,却适得其反。 贾赦只管自己捞银子,哪里管二房如何? 加上,他本就不满贾母厚此薄彼,此刻又听她要以二房为先,更加不以为然。 …… (本章完) 第221章 入住大观园 第221章 入住大观园 与原著元春省亲后不同,因别院是做待嫁之用。 一众姑娘搬进去也就罢了。 而贾宝玉,哪怕他是元春的亲弟弟,在元春出嫁前,贾母也不敢让他搬进去。 贾宝玉自然百般不愿,只是事关元春婚事,又涉及皇家,任凭他百般哭闹,依旧未能如愿。 当然,既然能为张云逸大开方便之门,自然不会拘着不让他进出。 贾母又再三保证,一旦元春完婚,便第一时间让他搬进去,并预留了怡红院,这才让他偃旗息鼓。 可即便如此,待将一众姐妹,送进了大观园,他仍然免不了心怀戚戚,一把鼻涕一把泪。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一众姐妹,各个难掩喜色。 其中尤以湘云和三春,最为兴奋。 哪怕是林黛玉,也不免心生向往,只是照顾贾宝玉的感受,未曾显露。 唯有宝钗,一如既往的不露痕迹。 至于各人的住处,倒也经历了一些波折。 原本,邢夫人意图近水楼台,想将迎春安排在清堂茅舍。 只是,贾母担心意图太过明显,又恐张云逸不便,便将迎春安排在了相对偏僻的紫菱洲。 探春看出了贾母和邢夫人的意图,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秋爽斋,这里比邻蜂腰桥,扼守紫菱洲的必经之路,确实是截胡的好住处。 倒是湘云,虽然李纨并未搬进园子,却因为与宝钗交好,加上她不似宝钗和林黛玉,打着暂住的幌子,故而并未选择独立的院子,而是与宝钗同住蘅芜苑。 林黛玉倒是没这些心思,早已看中了潇湘馆。 是以,虽然情形与原著不同,倒也并未出现差池,仍然与原著一般无二。 虽说搬进来之前,已经做足了准备,一应家具摆设都已妥当。 可随身携带的衣物,却还是需要归置。 正收拾包袱的时候,司棋却突然把手中的包袱,往迎春的面前一丢。 咬牙道:“小姐!你看看这几身衣服,如此穿着、行事,哪里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素日里太太往你身上摆弄那些,也就罢了,好歹穿在里头。这几件若穿出去,岂不叫人瞧了个通透?” 迎春闻言,也面露纠结,原先倒也罢了,那些束腰、内衬好歹穿在里头,她还能自欺欺人。 而今,邢夫人愈发没个遮掩,非但整出这几身内外通透的轻纱薄裙,还千叮万嘱,让她在张云逸面前展露。 她沉吟了半晌,终究还是摇了摇头道:“只要能跳出这个火坑,便是冒些险,也是值得的。况且,老爷、太太这般重视,倘若叫他们失望,以后我怕是再无立足之地了。” 见这般劝说,都未能打动迎春,饶是司棋知道她的性子,也不觉有些沮丧。 不过,她不是个知难而退的性子,一转头又梗着脖子,忿忿道:“可这般穿着、行事,与那些叫卖的粉头,又有何异?” “你……” 纵然迎春知道司棋说的不错,可只要不当面说出来,她还能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司棋却似乎没有察觉她的难堪,继续道:“小姐倘若真的自轻自贱,即便能够如愿,怕是也要叫人看轻,以后更得不到善待,遂的也只是他们的愿。无非是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火坑罢了。” “不……不会的!逸大哥不是那样的人,他……他对香菱都能百般爱护,对东府更是有情有义,必定不是始乱终弃的人……” 她这话说的断断续续,最后的始乱终弃,更是声若蚊吶,不像对张云逸抱有多大的信心,更像是在为自己打气。 她喃喃自语道:“况且,这事哪里又有我做主的余地?所幸,老太太用心良苦,紫菱洲三面环水,唯有东面一条小路,可以通行……” 她声音越说越低,余下的,恐怕只有她自己才听得见。 司棋一时间也有些失神,这正是她纠结的地方。虽说大丫鬟大多都要随小姐陪嫁,可迎春素来不受重视,她外婆又跟着邢夫人,未必没有转圜的空间。 而今,这般不顾脸面,暗地里做这样伤风败俗的勾当,即便是为了遮掩行迹,也不会放她离开了。 倒不是她对张云逸有什么不满,相反也认可迎春的话。 其实,非但是她,就连她老子、娘甚至外婆和叔、婶都是一般无二。 而今,两府之中谁还不知道,逸大爷重情重义? 她外婆王善保家的,本就是邢夫人陪房,哪里还不清楚,贾赦和邢夫人的盘算? 司棋本就容貌姣好,加上生的高大丰壮,在这个时代,普遍娇小柔弱的女子之中,却也独树一帜。 有香菱这个珠玉在前,对她更是报以十二分的期望,大有奇货可居的心态。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对于两府的下人来说,家里的女儿能博出个姨娘,就足够让他们趋之若鹜了。 更遑论,张云逸名声在外,素来与人为善。 尤二姐还未过门,尤老娘和尤三姐便跟着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绫罗绸缎。 非但司棋的父母、外婆,就连二叔秦显和杨氏,跟着喜出望外。 甚至,一向与自家母亲王氏,看不对眼的姑姑,表弟潘又安的母亲,也不顾母亲的冷嘲热讽,上赶着往家里凑。 只是,这些她虽然十分清楚,可她与表弟潘又安,也算是青梅竹马。 加上,一直以来认定的事情,也非一朝一夕可以改变。 这才试图劝说迎春,好博得一线可能。 “话虽如此,可何必一开始便走这一步?” “这院里除了伱、绣橘和小莲,都是太太派来的人,你娘、你婶子还有你舅妈,如今都在这里,可哪个不是得了太太的吩咐,又岂容咱们置喙?” 邢夫人本就没什么可用之人,王善保家的做为她的陪房,自然要委以重任。 加上,她们本就对司棋也十分上心,一拍即合。 紫菱洲上,一众媳妇、婆子,倒有大半都是司棋家里沾亲带故的。 只是,且不说还有邢夫人的吩咐,就算没有,她们怕是也巴不得能够促成这桩姻缘,好让司棋也能搭上迎春的顺风车。 甚至,只要张云逸点头,叫她们把司棋绑了送去,恐怕也不会有任何异议。 “小姐也说了,这院里大半都是我家亲戚,只要小姐点头,咱们主仆一心,她……她们还指着我日后帮衬……也不是不能,寻个由头,阳奉阴违,遮掩过去。” 这阵子,司棋没少听家里那些亲戚唠叨,甚至绞尽脑汁,替她出谋划策,如何爬上张云逸的床。 此刻,却也给了她一定的依仗。 只是,虽是为了说服迎春,可一想到,要扯着被张云逸收房的大旗,狐假虎威。 她脸上还是免不了,升起一抹红晕。 同时,对表弟潘又安的愧疚,也油然而生。 “真的能够瞒得过去?” 迎春虽然也盼着能够跳出火坑,可邢夫人的想法,太过惊世骇俗。 并且,她也担心会因此遭到张云逸嫌弃。 …… (本章完) 第222章 谈心事主仆一体 第222章 谈心事主仆一体 秋爽斋。 侍书收拾完毕,从房中出来。 来到堂屋另一侧的书房,行至奋笔疾书的探春身旁,禀告道:“小姐,都收拾好了!” “咦!”还未等探春回复,侍书便惊讶一声,“这不是逸大爷讲的那个白蛇传?小姐怎么还把抄录下来了?” 探春并不急着说话,看了侍书一眼,缓缓将笔在笔架上放好,方一脸郑重道:“你我主仆一体,以后必然是要随我陪嫁的。” “奴婢自然要一辈子跟着小姐……”侍书面露羞赧,偷偷瞥向探春,“小……小姐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探春并不回答,继续道:“你一家子都在府里,倘若都能随我陪嫁也就罢了,否则,恐怕未必能够照应得到。” “小姐这是哪里的话,奴婢能跟着小姐,已是八辈子修来的,况且,以后小姐嫁了好人家,奴婢家里也会与有荣焉……” 探春讪笑道:“好人家哪里那么好求?即便是太太,也未必就过的舒心,何况我一个庶女?” 这番感叹,侍书却不敢胡乱搭话,探春似乎也没等她回应,摇了摇头,自嘲一笑道:“何况,还有那么个不省心的娘?” “小姐素来对太太恭敬有加,想必太太不会因为姨娘,怪罪小姐的。” “话虽如此,可不因此厌弃,就已经烧了高香,又如何肯为了我用心筹算?” “常言道,英雄还不问出处,小姐知书识礼,又行事周全,叫我说,二奶奶虽然也操持有度,可行事却狠辣了些,不及小姐宽柔并济,更得人心!” 侍书只当她感怀身世,安慰道:“是金子哪里都能发光,如今虽没地方施展,待以后掌了家业,总能叫姑爷和老爷太太们刮目相看!” 探春却摇了摇头道:“即便以太太的出身,尚且熬油似的熬了大半辈子,老太太依然没有放手,何况是我?” “这……”侍书更不敢搭话了。 探春看向侍书道:“咱们主仆,一荣俱荣,无话不谈,我也不想瞒你……” 说到这,她却忽然停了下来,目光灼灼盯着侍书,隔了半晌,方沉声道:“伱觉得逸大哥如何?” “啊!~”侍书张口结舌道,“逸……逸大爷自然是极好的。” 说到这,她方恍然大悟,面露一丝惊喜道:“小……小姐莫非……” 探春看在眼里,不等她继续,便点了点头道:“不错!逸大哥的为人,自不必我多说,如今两府谁人不知?且,他重情重义,不论是东府还是香菱,尤家母女,都面面俱到,照拂有加。” 她稍稍停顿,道:“况且,逸大哥父母早亡,上头没有长辈压着……” “小姐说的是!”侍书连声附和,“奴婢听家里说,赖管家的儿子,也是托他才能讨得一个官做。他年轻有为,又与小姐年纪相仿,当真是小姐良配!对赖管家尚且如此,以后必然也会对环三爷照顾有加。” 做为探春的贴身大丫鬟,侍书心里十分清楚,她平日里虽尽量避免与赵姨娘母子接触,但月例银子,却有一半拿去贴补。 当然,能够帮衬贾环,她家里自然也少不得获益,只是不好意思诉诸于口罢了。 不过,她没说出口的,却被探春道了出来。 只听她长叹一声:“是啊!你我主仆本就一体,我不是二嫂子,待出嫁以后,少不得要替你争取个名份。” “小……小姐!”侍书顿时感激涕零,“奴婢能跟着小姐,便是只能做个通房丫鬟,也是心满意足。” 说到通房二字,她本就因兴奋而胀红的俏脸,愈发多了几分娇艳。 她不自觉的看向桌上的书稿,面露疑惑道:“小姐莫非是想借助书稿,向逸大爷表明……表明心迹?” 探春嗤笑道:“逸大哥是做大事的人,又岂会在乎这些小女儿心思?” “那小姐这是……” 考虑到探春的颜面,寄情二字,侍书终究没有说出口。 “自然不是!” 探春似乎看出了她的心声,笑道:“上回林姐姐倒是提醒了我,逸大哥这故事精彩,倘若刊行出去,必然不愁销路。” “啊?”侍书一脸的不解,她自幼跟随探春,知道她不会无的放矢,疑惑道,“小姐这是何意?” 探春笑着问道:“这白蛇传,你可能看出些端倪?” “什么端倪?” “那白素贞虽为女子,可许仙能够开设医馆,她却是助益良多。” 探春侃侃而谈道:“逸大哥能够说出这样的故事,想必这也是他心中所想!他虽在内府供职,可也与姨太太和二嫂子合伙经营了好几桩营生,以色侍人终究不能长久……”“小姐是说,要把这故事刊行,赚上一笔银子,好让逸大爷看到小姐的能为?” 说到这,侍书又心生疑虑:“可出书不是小事,造板印刷,置办书局,销不是一笔小数目。虽说奴婢也觉得逸大爷这故事不愁销路,可这么一大笔投入,小姐哪里来这么多银子?莫非……” 探春似乎有意考教,询问道:“莫非什么?说说你是如何想的。” “小姐莫非想让逸大爷出资,顺便借着机会……” 倒不是侍书没考虑清楚,只是,探春毕竟姑娘家家的,与男子多亲近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 原以为,探春应该明白自己的未尽之言,多半会默认下来。 不成想,她却摇了摇头道:“我一个人虽出不起这笔银子,可倘若把宝姐姐和林姐姐,一众姐妹们都算上,至不济再找大嫂子、二嫂子入股,想必也就足够了。” “小姐何必带上她们?这样岂非……” 探春并不回答,反而侃侃而谈道:“这阵子,我也从珍大嫂子那里打听了一二,逸大哥祖上在钦天监供职,清水衙门养不起一大家子,也一直世代单传。 而今,虽为东府拖累,也不可能被拖累一辈子。况且,凭他的能为,便是一辈子养着东府,也不过九牛一毛。以后必然要开枝散叶,延绵子嗣的。” “小姐考虑的极是。”侍书掰着手指头道,“香菱跟着大爷不过一年,已然有了身孕,珍大奶奶的妹妹虽为过门,也定了名份,宝珠、瑞珠似乎也通了房……” 探春点头道:“凭逸大哥的本事,赚不赚钱倒在其次,可一大家子如何和睦相处,却是重中之重。他不缺圣眷,又有日进斗金的能为,纵然不曾科举,以后也必然是肱股之臣。 张家世代单传,他纵然生性豁达,必然不会不在意香火,如今尚未娶妻,便有两房妾室,以后恐怕还会更多。 人多了,后宅难免纷争,又有香菱这样承嗣别家香火的妾室,倘若处置不好,必然导致家宅不宁。 所以,争着表现,未必就是好事,反而统合姐妹,才是正道。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世家大族最忌内耗,也容易被人趁虚而入……” 她层层递进,娓娓道来,侍书也不觉听得入神。 纵然早已知道自家小姐的能耐,可等她分析完毕,不觉又多了几分佩服。 “小姐思虑这般周全,逸大爷想必也不会视若无睹!” 探春颇为自信的点了点头,又叮嘱道:“翠墨和小蝉年纪还小,暂时不必告诉她们,待到时机成熟了再说。” “小姐放心,奴婢知晓轻重!” “嗯!~”探春沉吟道,“我还有桩事要叮嘱你,你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多盯着些紫菱洲,倘若看见逸大哥,记得立即告诉我。” “小姐是说二小姐?” 诚如探春所说,主仆一荣俱荣,能够跟着她嫁入张家,侍书也求之不得。 既然开诚布公,她也没有瞒着,当下便把猜测告知。 侍书心下骇然,略微迟疑道:“倘若老太太……咱们如何能够……” 探春一抬手,阻止道:“都是老太太的孙女,于她而言都是一样的,只是大老爷和大太太上心,没人替我说话罢了!” 对此,侍书深以为然,单单只说上回贾宝玉疯症时候,王夫人表现出来的态度,若非赵姨娘闹出那等事端,恐怕也更乐意,促成自家小姐吧? 只是,这般一想,不免又想起了贾政的态度,迟疑道:“可是老爷那头……” 听了这话,探春也不觉有些泄气,她有了那个心思以后,便时刻关注。 对于贾政当时与贾赦截然相反的态度,自然不会浑然未觉。 只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结果? 况且,对于贾政的态度,她也不是毫无头绪,自己倘若能够嫁入张家,想必生母赵姨娘,也会喜出望外吧? 想到这,她抿了抿唇,一脸沉静道:“你才将也说了,逸大哥连赖家都肯提携,倘若娶了我,还能不照应环儿?她给我惹了这么多麻烦,这回即便不为我考虑,哪怕是为了环儿,也该出些力气才是!” 听了这话,侍书再无疑虑,不自觉的挺了挺腰板。 “小姐考虑的这般周全,必然会心想事成!” …… (本章完) 第223章 续前缘假公济私 第223章 续前缘假公济私 “嗯哼!~你……你个没良心的贼汉子,明……明知我只有这么个地,能偷偷摸摸,也不提前,在里头铺陈一下。偏……偏还要这般摆弄人……” 在一众姐妹欢天喜地的搬进大观园的同时。 与大观园一墙之隔,临水之轩的假山内,王熙凤正哼哼哧哧的抱怨不止。 姐妹们搬入大观园,贾母既然打定主意,给张云逸大开方便之门,少不得要只会他一声。 她唯恐派丫鬟不够尊重,便吩咐王熙凤去办,倒是让这位食髓知味的二奶奶,找到了重温旧梦的机会。 只是,她身份不同,又事起仓促,也只有上回百般推拒,不肯入内的山洞,才便于行事。 不同于上次,张云逸强拉着她,这回倒是她先行等在这里,张云逸刚到洞口,便迫不及待的将其拖了进去。 “啪啪!” 两声脆响传出,张云逸嬉笑声也随之响起:“早就听说嫂子这张嘴,得理不饶人,兄弟我素来从善如流,既然嫂子现如今战也站不稳,又担心跪着磕磕碰碰,那正好叫兄弟见识见识,你那舌灿莲的本事。” “呸!~”王熙凤啐了一口,随即便响起她惊慌失措的声音,“伱……你快起开,我何曾这般下作……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嘿嘿嘿!二嫂子这话说的,越是琏二哥没试过的样,越是能叫他把帽子戴稳了不是?” 这话过后,里头似乎有了片刻的安静,随后,虽然依旧伴随着嘟嘟囔囔的抱怨声,却始终断断续续,未能说上一句全乎的。 良久,伴随着一声粗重的闷哼,贾琏那顶绿帽,可谓溢于‘颜’表。 守在外头的平儿,早已知机的走了进来,洞内阴暗,她一时没适应明暗,掏出火折子,却听王熙凤羞不自抑道:“别!别急着点火!” 随即拿指尖捅了捅张云逸,催促道:“你……你先出去!” 她素来张扬惯了,偏偏每每在张云逸面前吃瘪。 头一回,一来丢了魂,无暇顾及这些细枝末节;二来,张云逸虽然让她不堪重负,倒也没太过捉弄。 如今满头满脸,倒有些不好意思见人。 张云逸暗自吐槽,王熙凤是越菜越爱玩,每每都把自己折腾的狼狈不堪。 他披上中衣,抱上自己的衣服,便出了洞。 平儿这才吹燃手中的火折子,待适应了洞内的明暗,方抱怨道:“奶奶!怎么又闹到这个地步,这还怎么回去?” “呸!~你个小浪蹄子,这是在指桑骂槐,抱怨我没让你分润是吧?” 王熙凤吐了口唾沫,喝斥道:“我这满头满脸的,你怎么也不说他?都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怪道你素日里都偏着他,怕是平日里没少吃吧?” 平儿原本还要分辨,可听到后一句,却跺了跺脚道:“奶奶怎么又编排人!” 王熙凤见占了上风,方从鼻腔中发出一声舒服的闷哼,感叹道:“早知道他这般下流无耻,任凭他言巧语,我也不会听了他的怂恿,糊里糊涂的就上了你们的当!” 饶是平儿顾及王熙凤的颜面,可听她这般言不由衷,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笑什么笑?难道不是吗?” 王熙凤犹如被踩了尾巴,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毛巾。 往脸上抹了又抹,方又啐了一口道:“我越想越不对劲,那天你明知他就在外头,却偏偏拦着那绿毛龟,叫我先跑。待到他从后廊走了,又拿话唬我,我看你是跟他合起伙来,要成心拉我下水吧?” 她虽没完全猜中,却也有几分接近了,平儿被不免有些气短。 凭王熙凤察言观色的本事,哪里还看不出端倪,骂道:“没良心的促狭鬼,我这些年白对你好了,伙着外人算计我。” 她说着,伸腿就要去蹬平儿,不想却牵到了痛处。 “嘶” 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两条骨肉均匀的长腿,也无力的摊在毯子上。 “奶奶!~”平儿嗔怪道,“大爷一心念着奶奶,哪里是什么外人?奴婢这也是为了奶奶好,琏二爷既然厌弃了奶奶,倘若您再执迷不悟,吃亏的只会是您!” 既然王熙凤看破了,她也不再瞒着,只是撇清了张云逸的干系,把原因都归结于自己头上。 “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 话说到这,王熙凤突然反应过来,啐道:“呸!什么叫为了我好?你伙着他,算计我做下这种事,还说是为了我好?” “大爷的好奶奶难道还不清楚?” “有什么好的?只会一昧的摆弄人,我这身子骨都快散架了!” 王熙凤生怕之前的一番抱怨,让张云逸有所不满,假意抱怨了一句,又嘟嘟囔囔道:“虽说人与人不同,可这差别也太大了些……早知今日,我还不如当初就进了这里!” 平儿虽不明白当初就进了这里,是个什么意思,却听懂了她的话。 当即便附和道:“就是!奶奶且放宽心吧!大爷与旁人不同,他心里一直念着奶奶,非但不会因此便看轻了奶奶,还会好生宠着您呢!”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话也就你会信!刚才我不过叫他先出去,这会子吃干抹尽,就先溜了!” 倒不是真的王熙凤认为张云逸溜了,只是,刚才是她把人赶出去的,这会子也不好意思再喊他进来。话音未落,张云逸嬉笑声响起:“呵呵!嫂子这话说的,要说吃干抹尽,那也是嫂子你才对!” 随即,就见他侧身走了进来。 “你还有脸说!”王熙凤佯怒道,“你这般作践人,别以为凭着几句言巧语,就能糊弄过去。” “也不知二奶奶说的是哪个糊弄?”张云逸戏谑道,“倘若二奶奶觉得云逸没有尽心,那也别急着清理……” “呸!~谁跟你说这个?” 王熙凤啐道:“你那些言巧语,还是留着跟旁人说去,我却不稀罕这个。” “那嫂子稀罕什么?” “自然是生意!那鸟粪都运了快上万担了,回头钱一文没见着,如今我叔叔在九边任职,那烧碱的生意,又不是离不得姑妈家,何不让我入一股?” 以往,出嫁从夫,她跟着贾琏,称呼姨妈。 而今,夫妻情分已断,又改回了姑妈的称呼。 虽是带着贾母的吩咐前来,可却公私两不误,除了食髓知味,重温旧梦,还有就是念着张云逸那摊子生意。 烧碱的生意虽拆了伙,可张云逸也好,薛家也罢,都并未对外宣扬。 原本,张云逸也没打算告诉王熙凤,如今她已然委身自己,又问起此事,倒也没瞒着她。 将情况说明之后,他方看向王熙凤,郑重其事道:“贪多嚼不烂,不是我舍不得这烧碱的生意,只是鸟粪的生意已经足够大了……” 以前,做为商业机密,他一直瞒着鸟粪的用途,现在却将鸟粪的用途,以及此前所做的铺垫,一一讲述清楚。 “我对嫂子之心日月可鉴,当初我便说过,这生意银子倒是其次,对你王家也有不小的好处,可不是诓骗嫂子,只消再等两三个月,待到春耕大典和京郊皇庄的粮食收了,到时候自有分晓!” 听了张云逸画下的大饼,王熙凤不禁目驰神眩,看向他的眼眸,也仿佛拉出丝来。 她嘴角微微上扬,媚声道:“这么大的生意,你就不怕竹篮打水?” 所谓的竹篮打水,当然指的是她的人。 张云逸听懂了她的话外音,自然不可能煞风景,告诉她要借助王家的便宜。 “嫂子这话说的,我虽恨不能与嫂子双宿双栖,可也不只是贪图嫂子的身子,便是最终徒劳无功,能借机与嫂子多说些话儿,也就心满意足了。” 王熙凤再也不说,那些言巧语留给别人的话了,反倒向他抛了个媚眼,强撑着身子,抬起长腿,勾起一弯新月般的菱足,抵在他的腹下摩挲。 张云逸不动声色的往前又挪了一小步,抓住王熙凤白嫩如玉的菱足,一面在手里把玩,一面加以引导。 不过片刻,王熙凤那本就余韵未消的面庞,在火折子摇曳的映射下,愈发显得妩媚动人。 张云逸正欲再进一步,她却忽然缩回了腿,心有余悸道:“这我还得缓上好一阵子,可不能再由着你胡来……” 她稍稍停顿,方又道:“这会子耽搁的久了,你若是……回头晚上叫平儿来伺候你!” 张云逸适时递上一方浸了水的锦帕,笑道:“这不是难得与嫂子亲近一回,有些情不自禁吗?” 这是他换好衣服,在外头的溪水处打湿的,以便王熙凤擦拭脸上的痕迹。 “算你还有些良心!”王熙凤横了他一眼,叮嘱道,“那生意上的事,我可就全指望你了。” “这是自然!” 张云逸答应一声,随即却话锋一转:“只是,嫂子你也知道,这不是桩小生意,怕是眼红的不在少数,以后方方面面都得照顾到,或许还得分出些股份出去,需得提前只会嫂子一声。” 这也是他故意将薛家的事情,告诉王熙凤的原因,就是为了杀鸡儆猴,避免她见钱眼开,忘乎所以。 “这我还能不知道?” 许是有了薛家的前车之鉴,王熙凤撇了撇嘴,随即却也话锋一转道:“不过,你分出去些股份也就罢了,却也别是个人就给,还有,这大头可得咱们自己占了才是。” 张云逸模棱两可道:“我心里有数,你就等着收银子吧!” 王熙凤此时已缓过劲来了,待她窸窸窣窣换好了衣服,方贴着张云逸,把手按在他的胸口,笑道:“今儿乘着她们搬家,我才夹带了些铺地的东西,回头你把这里拾掇拾掇,如今那角门开了,我过来也方便些了。” 她随即嗤笑道:“只是,老太太这般引狼入室,也不知园里的姑娘,要被你祸祸了几个去!” 她倒是看得明白。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与贾琏恩断义绝,连带着对荣府也不太感冒。 “我向来行得端,坐得正,怎么会……” “呵!~”王熙凤轻笑一声,悻悻道,“快别拿这话诓我,珍大嫂子怕是早就被你吃的,骨头渣都不剩了吧?” …… (本章完) 第224章 各显神通 第224章 各显神通 探春本就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 既然打定了主意,也不愿意浪费时间空耗。 白蛇传的故事,她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 张云逸的故事虽然精彩,却是白话,还得加以润色。 只是,她既然打定不专美于前的心思,润色的工作还得分派给一众姐妹,这些,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反倒是贾政的态度,才是迫在眉睫。 如今,赵姨娘比不得往常,有了贾母的明令禁止,别说是枕边风了,就是碰上面都难。 越是如此,越是刻不容缓,需得尽早筹划,以免错过了机会。 于是隔天,她便带着侍书,来到赵姨娘的院子。 “你……你怎么过来了?” 自打那日,在张云逸和贾琏面前露了行迹,赵姨娘唯恐再轻举妄动,召来怀疑,故而一直蛰伏不出。 而今,眼见着,王熙凤和贾宝玉病愈,更是疑神疑鬼,草木皆兵。 与上回不同,侍书已经得到探春面授机宜,不用她吩咐,便拉着屋里的小吉祥离开。 而探春,因怀着心事,虽听到赵姨娘询问,却只自顾自的低头沉思,也没太过在意她的表情。 待到侍书领着小吉祥离开,她方抬起头道:“姨娘可知,赖管家的儿子,受逸大哥提携,进内府做了官?” 帮自己,赵姨娘未必有兴趣掺和,可若是牵扯到贾环,却不愁她不心动。 故而,一上来,她并未急着道明来意,反而,先抛出赖家的事来。 一听不是兴师问罪,赵姨娘顿时放松了下来。 没好气道:“我不过是挨了顿板子,耳朵又没聋了,府里传得沸沸扬扬,我怎么会不知道?” “姨娘既然知道,怎么也没个筹算?” 探春循循善诱道:“你就没想过,替环儿走一走逸大哥的路子?” “我怎么没有!”赵姨娘脱口而出。 可随即她却反应过来,一脸紧惕道:“想有什么用?我一个家生的姨娘,便是想要近他的身,都不能够,哪有机会走什么门路?” 她只当探春看出了蛛丝马迹,替王夫人过来试探自己。 赵姨娘说的也是实情,探春不疑有它,目光炯炯盯着她道:“倘若有这样的机会,姨娘可愿意争取?” “伱……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虽然已经尽量直白,奈何赵姨娘却心存疑虑。 探春见她油盐不进,也不再兜圈子,直截了当道:“姨娘也不想想,赖管家这样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逸大哥都愿意提携他的儿子,倘若自家小舅子,他还能不极力帮衬?” “嗯?” 赵姨娘闻言一愣,随即喜笑颜开,赞叹道:“你竟有这等眼界、筹算,知道傍上逸大爷这棵大树,不愧是我肠子里爬出来的。” 若是搁在以往,探春对这番话,自然是嗤之以鼻。 而今,还指着她帮忙,却也只能捏着鼻子,默认了下来。 不过,她也不欲在这里纠缠,乘热打铁,追问道:“这么说姨娘也是赞同的了?” “那是……”话到此处,戛然而止,赵姨娘挑眉冷笑道:“我道你素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会子怎么却想起我来了,原来还是为了你自己,莫不是太太那头指望不上了?” 她对于探春攀附王夫人,意见颇大,如今好容易逮到机会,免不了冷嘲热讽。 探春虽然有求于她,却也不会轻易被她拿捏。 寸步不让道:“姨娘也不必拿话膈应人,我虽也是为了自己,你们难道不会跟着沾光?本就合则两利的事情,你若还在这里矫情,一拍两散,我或许还有机会成事,你可就追悔莫及了!” “罢了!” 赵姨娘吃不准探春的态度,也不敢太过分,便适可而止道:“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这么好的事,我又岂会坐视不理?只是,这回你总该知道自己是哪头的,可别到时候过河拆桥,忘了我们娘俩……” 说到这,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道:“你该不会是要我伏低做小,替你去说服……” 因贾政三番五次的宴请张云逸,且贾宝玉病发时,贾政对张云逸冷言冷语,她又不在当场,一时倒没想过他那里出了岔子。 反倒是做贼心虚,以为探春知道自己曾在张云逸跟前卖弄风情,想要让自己去给她打个前哨。 “不错!” 探春哪里知道还有这一段插曲,只当看出自己的意图,又见她欲言又止,还以为当着自己的面,不好意思将素日里邀宠献媚的手段,诉之于口。 干脆抢过话头,道:“老爷似乎因为上回二嫂子发疯的事,对逸大哥有了看法,需要姨娘帮忙下些功夫,免得到时候逸大哥那头有了着落,老爷那头却出了岔子。” “这……”赵姨娘没想到还有此节,不免庆幸自己慢了半拍,可随即她却为难起来,悻悻道,“如今,哪还有我吹枕边风的机会?” 对于赵姨娘如今的处境,探春自然心知肚明。 当即便面授机宜道:“这事倒也不急,老爷毕竟还是心向着姨娘的,只要肯些功夫,总有机会碰面,也不必急于求成,免得坏了事,只消先探明了老爷的态度,告诉我,咱们再从长计议不迟!” “这些还用你教?我跟了老爷这么些年,这点本事没有,还能生出你们两个?” 赵姨娘对于探春的叮嘱颇为不屑,反倒打探起王熙凤发疯的事来。 “你倒是给我说说,二奶奶发疯,老爷怎么还对逸大爷有了看法?” 作为始作俑者,她一直担心事情败露,却也担心胡乱打听,反而露出马脚。 好容易得到这个顺理成章的借口,又怎么肯放过。 探春只当她要藉此揣测贾政的态度,也不隐瞒,将听来的相关消息,和盘托出。 赵姨娘听闻非但张云逸认可了中邪,后续还有僧道上门,愈发放下心来。 反倒对于王熙凤丢了颜面,有些幸灾乐祸。 至于贾政的态度,因符合他的性格,也并未深究。 放下了担心,她脑子也开始活跃了起来,开始关心起探春的筹划。 “要说对付男人的手段,你可得多跟我学学……” 她想要倾囊相授,奈何探春并不打算走这种路数,更听不得她那些疯言疯语。 “这些就不劳姨娘操心了,我又不是给人做妾,学那些邀宠献媚的功夫,凭白叫人看轻了去!” 她说着,转身便走。 “呸!~”赵姨娘冲着她的背影,啐道,“邀宠献媚怎么了?我若没有这本事,你如今还指望谁去?” …… (本章完) 第225章 盘算 第225章 盘算 这日,清晨。 张云逸在在甄士隐的陪同下,在会芳园打了一套拳。 齐云老道见他尘缘未了,并未强留,前日便已经返回了宁府。 张云逸并未急着将外头的产业托付,而是借着为香菱保胎的由头,把他暂时留在了宁府。 一来,确实考虑到都是头一回,没有这方面经验。 二来,也是小心无大错,虽然宁府上下,都控制在自己手上,可被动防御,难免疏忽。 有熟悉药理的甄士隐盯着,他才能放心。 待回到登仙阁,洗了个澡,一身清爽,他方穿上中衣,来到二楼的阳台处。 一面在瑞珠的伺候下穿衣,一面极目远眺,向大观园看去。 虽然贾母为他大开方便之门,他却没有急着进园子转悠。 反而,自打一众金钗搬进了大观园,他便多了这项业余活动。 倒不是有什么偷窥的癖好,而是记得黛玉葬的情节,试图寻找些规律。 虽说两边园子足够大,但满打满算,相距也不过数百米。 因原主没有寒窗苦读的包袱,他目力极佳,虽因为大观楼的遮挡,对角的蓼汀淑,不能尽收眼底。 可只要是没有遮挡,即便是紫菱洲,也能看得清楚。 不过,此刻他的目光却没有窥探黛玉的身影,而是停留在了栊翠庵。 许是因为改变了原有的走向,非但贾宝玉没有搬进怡红院,就连妙玉都没有着落。 栊翠庵也因此空置了下来。 虽说他也清楚,妙玉是通过林之孝家的进的大观园,可一来与林之孝家没有交情,不好打探;二来,他还在考虑,与贾母和王夫人的说辞。 想到缺失的妙玉,他不免又想到了元春。 时值四月,离着大观园落成已经过去将近一月,却没有一点,关于元春婚期的信息传出。 对于元春婚事生变,他自然乐见其成。 毕竟,他又不是天生反骨,不可能为了一个元春,就拿身家性命冒险。 哪怕宁王不能继承大统,元春一旦嫁入王府,也就等于金钗里缺了一环。 反倒是生了变故,才有他觊觎的机会。 当初工部贪腐案发,秦家被灭门,王子腾调离京师,他早已有所猜测,难免会产生一些联想。 想到这,他不免有些庆幸,当初为了保险起见,与王熙凤合伙之时,向皇帝和秦王做了报备。 倒也不担心,被他们怀疑,与王家有所勾连。 想到鸟粪的生意,不免又勾起了一桩麻烦事。 春耕大典,因耕牛罢工,正庆帝便头脑一热,想到他当初画下的大饼,催促他尽快将铁牛的项目上马。 这可愁煞了他。 即便是拖拉机这种最简单的农机,也不是这个时代能够造出来的,光说燃料,就足够他头疼的了。 思来想去,也只能将蒸汽机弄出来,再不计成本,用杠杆链接,做一个简易的大玩具,蒙混过关。 当然,头疼的同时,他也吸取了教训,一人技短,二人计长,利用机会,向皇帝提出,开设仙学,传授些简单的数理化知识,以便积累相关人才。 他如今也看出来了,皇帝在意的不是赚多少银子,而是那虚无缥缈的神迹。 他未必需要多么务实,只要投其所好,不计成本,弄些超越时代的产物便可。 既然要造蒸汽机,又知道大海是以后的大方向,也开始筹划起了铁甲舰。 想必到时候足够一鸣惊人,也足够他糊弄好一阵子。有了这个方向,仙学虽还在筹建,他却已经定下了方向。 主攻浮力以及相关知识。 毕竟,他没有教育相关的系统经验。 只能先定好一个方向,以后再慢慢拾遗补缺,往里面添补,拓展枝叶。 思绪飞舞之间,身上的官服已然穿戴完毕。 他收回目光之际,却不经意的瞥见了怡红院内,一道红色的身影。 小红…… 当初,接林黛玉回京时,张云逸是见过她的,此刻一眼便认了出来。 房屋空置,难免破败,虽然贾宝玉如今尚未搬进去,却也安排了一些丫鬟进去。 原以为,改变了原本的走向,林红玉未必会进怡红院。 没成想,还是提前进去了。 他也曾打过小红的主意。 毕竟,他对于丫鬟极为挑剔,抱着宁缺毋滥的想法,非位列金钗,亦或是有名有姓,极为出众的,一概不要。 香菱有孕在身,尤二姐、尤三姐外加秦可卿,却只有宝珠、瑞珠两个丫鬟伺候,难免捉襟见肘。 自然而然,将主意打到了荣府头上。 只是,为免吃相难看,他一直引而不发,打算等到香菱诞下孩子,再借着机会,讨要两个得力之人。 贾宝玉和一众姑娘屋里的丫鬟,他也不便开口讨要。 唯有打那些还未崭露头角,亦或是贾母和王夫人,屋里人的主意。 所以,鸳鸯、小红、金钏、玉钏以及柳五儿,都在他的考虑范围。 不过,鸳鸯恐怕她自己不会反对,贾母却未必同意。 余者,他倒没想就此放过。 当然,如琥珀、彩霞、彩云之类的,未必各个会受用,拿来做贴身丫鬟,倒也堪用。 只是,虽有了合适的借口,却也不好讨要太多,在人选上还有些纠结。 柳五儿,一来年纪太小,二来病恹恹的,如今还并不堪用,等她长大了些,张云逸不急,她娘亲柳嫂子,还得上赶着给她谋求差事,倒也不急在一时。 他没打算浪费名额。 在他的计划中,金钏是必定要占上一席的,旁人倒也罢了,可以徐徐图之。 而金钏,不早些弄出来,迟早要落得个香消玉殒。 只是,自己家里并不干净,把金钏带在身边,却不放心把她的妹妹,留在荣府。 以免传出不必要的闲话。 原本,他还在金钏姐妹和小红之间纠结。 而今,王熙凤已然是他夹带里的私货,只消按照原本的脉络走向,迟早要去王熙凤身边听用。 主子都被他吃的一口不剩,又有贾琏这个感恩戴德的缩头乌龟,丫鬟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倒也不必再为此而纠结了。 想到这,他抖了抖身上的官服,转身下楼。 …… (本章完) 第226章 静极思动 第226章 静极思动 张云逸在打金钏主意的同时,贾政也开始静极思动。 他虽不似贾赦一般,却也不是清心寡欲之人。 距离被贾母勒令搬回王夫人院子,已经过去了半年,他早已有些憋不住火了。 男人嘛! 越是得不到,心里越是心心念念。 偏偏,如今住在王夫人院里,金钏还时不时在眼前晃悠,愈发有些心痒难耐。 虽然,王夫人有言在先,打算将金钏送给贾宝玉,可时过境迁,却一直没有动静,他不免也怀疑,是王夫人搪塞自己。 只是,且不说因为当初的流言,闹得夫妻不睦,又因为元春婚事,自己做了甩手掌柜,引得王夫人不假辞色。 便是没有这些原因,他也不好意思旧事重提。 思来想去,也唯有釜底抽薪,从金钏入手。 只消金钏意属于他,甚至主动些个……到时候便不是他觊觎儿子的丫鬟,而是贾宝玉应该避讳了。 只是,他如意算盘打得虽响,却又拉不下脸面,亲自向金钏开口。 这种事,要假手于人,不但要考虑远近亲疏,挑选足以让金钏信服之人,还得帮他保守秘密,以免出师未捷,消息便泄露到王夫人耳朵里。 满足这个条件的,除了赵姨娘,他也没别的选择。 贾母虽明令禁止他宿在赵姨娘屋里,但都住在后院,抬头不见低头见,自然禁止不了见面。 恰巧,赵姨娘又受了探春的嘱托,也一直在寻找机会。 这日,便迎上散衙回家的贾政。 贾政连忙挥退了左右,还不等他面授机宜,赵姨娘已抢先开口叫屈道:“老爷!妾身听风就是雨,差点酿成大错,也不敢求老爷、太太宽恕,只是,妾身不在老爷跟前伺候,老爷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叫妾身想想都觉得不安呐!” 她本就是做惯了表面功夫的,声情并茂,贾政也不免有些感动。 不过,夫为妻纲,做为老爷,妻妾有这般态度,在他看来才是理所应当。 原先,他还有些难以启齿,赵姨娘的这番话,倒是给他递了台阶。 “还是你懂得分寸!正好,老爷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办。” 这…… 赵姨娘闻言一愣,这与她预设的剧本不同。 她对于王夫人院里的情况,不是一无所知,知道贾政一直住在厢房。 原以为,贾政也憋了半年,这般惺惺作态,必然把持不住。 哪怕有贾母的吩咐,也不是非得去她的屋里,梦坡斋也不过三两步的事情。 不过,贾政说有事吩咐,虽然有些失望,却也不至于失落。 忙抹了抹本就强行挤出的眼泪,期期艾艾道:“妾身是老爷的人,替老爷办事是妾身的本分。” 贾政赞许的点了点头道:“嗯!你说的不错,老爷身边确实不能没个体己人,去年我便有意把太太屋里的金钏收房,只是太太百般推脱,伱找个机会跟她飘飘风,倘若她愿意跟着老爷,就叫她得空去老爷屋里伺候,老爷必不会苛待她的。” 在赵姨娘面前,他虽无需太过掩饰,却也不好意思讲明,跟儿子抢人。 “啊!~”赵姨娘闻言顿时失了神,“老爷是嫌弃妾身年老色衰了吗?” 她本就以色侍人,倘若不是慌了神,别说还没到那个年纪,就算到了,年老色衰也是断然不会说出口的。 虽然,她背后的依仗一直是贾母,可倘若不是贾政宠着,贾母便是抬她出来,又如何能给王夫人添堵?“怎么会呢!”贾政矢口否认道,“只是,百善孝为先,老太太既发了话,老爷也不得忤逆她老人家的意思,总得等大姑娘完婚以后,才好回你的院子。你刚才也说了,老爷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都没。” 贾政之所以早不提,晚不提,偏偏选在这个时候,也是因为元春的婚事有变。 原先,贾母发了话,要他住到元春完婚,免得外头又传出什么闲话,影响了元春的风评。 倘若有个盼头也就罢了,他熬一熬也就过了。 而今,这事还不知什么时候有个了结,哪里还能等得下去? 只是,贾政虽矢口否认,赵姨娘却哪里肯信。 可她只是个妾室,没有王夫人与贾政分庭抗礼的底气。 连忙俯首帖耳道:“老爷说的是,能有个人帮妾身照顾老爷,妾身自然求之不得。” 她虽俏面含春,心却沉到了谷底。 本就得罪了王夫人,倘若再忤逆了贾政的意思,别说在府里立足了,能不能保得住母子的性命,都在两说。 只是,话虽如此,可她与周姨娘不同,这些年没少在王夫人跟前现眼,一旦失了宠,便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越是这个时候,探春的托付越是不容有失。 连元春的婚事,张云逸都出过力,她又见识过王夫人面对张云逸的态度,倘若能够促成这桩婚事。 便是王夫人,也不得不给他几分薄面。 想到这,探春那些徐徐图之的话,早被抛诸脑后。 连忙拉住贾政的胳膊,凄凄道:“妾身知道犯下大错,不敢求老爷、太太宽恕,千错万错,都是妾身的错,姑娘和哥儿都是老爷亲生的,尤其姑娘如今大了,也该寻一门亲事了。只是,妾身开罪了太太,恐怕也要拖累姑娘,还请老爷垂怜!” “这是自然!”贾政答应一声,却话锋一转道,“不过,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就有眉目的事情,你且放宽心,老爷必会给她物色一个好人家。” 赵姨娘忙道:“妾身倒是有个人选!” 为免以后连吹风的机会都没有,她不得不乘着贾政还用得到的时候,讨一个准信。 贾政微微皱眉,赵姨娘虽是探春生母,可婚姻大事,却不是她一个妾室,可以插嘴的。 不过,眼下还指望着她传话,倒也没有苛责,沉声道:“你能有多少见识?哪里知道什么才是好人家?少给老爷添乱!” “老爷!妾身虽见识浅薄,可两府里的哥儿,还是见过一二的,东府的逸大爷,不论年纪、身份、家世、人品,都是一等一的,又是亲戚,知根知底……” 不等她把话说完,贾政一甩袖袍,喝斥道:“好端端的提他做什么!还嫌老爷不够丢人?” “老爷!大老爷都不觉得丢人,老爷又何必……” 虽看出贾政不快,可坐以待毙也是个死局,还不如搏一搏。 “好了!”贾政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话,却也不愿过多解释,只有些不耐烦的敷衍道,“你记得把老爷交代你的事情办好,这事老爷心里有数。” 说完,转身便走。 赵姨娘跟了他十多年,自然听出他话里的敷衍。 看着贾政消失的背影,她沉吟良久,方一咬牙道:“你既然不念旧情,也只能我自己出马了,我就不信,没你办不成事了!” …… (本章完) 第227章 渣男套路深 第227章 渣男套路深 荣府内没个消停,宁府也是一样。 这天,一套拳打完,甄士隐欲言又止道:“云逸,近来府里的蓉哥儿,夜里总是过来找我,问些药理知识,可他关注的,都是些相冲相克的虎狼之药,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总是叫大人,张云逸也觉得太过见外,便让甄士隐直呼其名。 张云逸虽没有防备他,他主动避嫌,要求住在前院客房,倒是给贾蓉行了方便。 他摆了摆手,云淡风轻道:“这也不能怪他,他年纪也不小了,到现在也没个子嗣,承袭家业,想必是年轻,急躁了些,你给他解释清楚,哪些能用不能用,也就是了。” 对于贾蓉的目的,张云逸心中有数。 虽觉得这个法子见效太慢,倒也不得不说,少了些手尾。 毕竟,贾珍本就有吃药助兴的习惯,便是真的出了问题,也不至于惹人怀疑。 他明里让甄士隐提醒贾蓉相生相克,实则是避免贾蓉盲人摸象,没有头绪。 甄士隐哪里知道这些隐情,也就点头应了下来。 张云逸又了解了香菱的情况,这才回到登仙阁。 因与甄士隐闲谈了几句,瑞珠、宝珠没得到通知,却按照往日的时辰,准备了早饭。 为免凉了伤胃,他便也没急着沐浴,待吃了饭,方上了楼。 沐浴完毕,照例来到二楼阳台,打眼向大观园看去。 却看见贾宝玉,正在沁芳闸桥边,桃底下一块石头上坐着。 他手里捧着一本书,却并未低头去看,反而东张西望,有些鬼鬼祟祟。 忽然,只见贾宝玉好似课堂上的做小动作的学生,发觉窗户外班主任的身影一般,突然正襟危坐起来。 对于他的举动,张云逸也不免有些好奇。 正疑惑间,却见林黛玉那娇柔的身影,映入眼帘。 她似乎发现了坐在石头上的贾宝玉,提着裙摆,蹑手蹑脚,绕道‘浑然未觉’的贾宝玉身后,并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操! 看见贾宝玉欲盖弥彰,却又献宝似的,把手里的书递给林黛玉。 张云逸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声。 贾宝玉这小子,套路够深的,这是在怂恿林黛玉,一块儿看西厢呢! 他扯下刚刚穿上的官服,转身回到屋内。 并对瑞珠吩咐道:“换身便装,再去前头只会喜儿一声,叫他去衙门传个讯,大爷今儿不去衙门了。” 千万别以为贾宝玉动机单纯,即便张云逸没看到他行迹鬼祟,也能够猜到他动机不纯。 他前世何尝没有变着方的,哄骗女朋友,看些爱情片,甚至是爱情动作片? 以达到水到渠成的效果。 要知道,西厢记对于林黛玉这样涉世未深的姑娘来说,比之前世见多识广的女生来说,这份冲击力,有过之而无不及。 到底还是渣男,最懂渣男的套路。 紧赶慢赶穿好了衣服,一路来到东角门,守门的婆子早已得到吩咐,连忙陪着笑,打开门道:“逸大爷这是要进园子转转?” 张云逸也没功夫扯闲篇,丢了一块银子,冲着点头哈腰的婆子摆了摆手,便往沁芳闸桥赶去。 来到桥上,只见林黛玉俏脸通红的看着书。 而一旁的贾宝玉,则正抓耳挠腮,一副想伸手却不敢伸的样子。 他并未惊动二人,而是快步来到面前,方突然开口道:“林妹妹、宝兄弟,这是……” 说到这,他看向林黛玉手里的书,声音也戛然而止,随后一伸手道:“林妹妹,书给我吧!” “逸……逸大哥!”忽然开口的张云逸,着实吓了二人一跳。 只是,不同于贾宝玉的一脸慌张,林黛玉面如死灰。 看着张云逸伸出的手,她方才如梦初醒,把抓着书的手,背向身后,把略显苍白的嘴唇,生生咬出一抹血色来,倔强道:“这书我正看着,请恕妹妹不能从命。” 张云逸不以为忤,反而笑道:“林妹妹有所不知,上回舅舅生辰,珍大哥在前院点了这出会真记,宝兄弟见与平日里看的有所不同,便向珍大哥询问,这才知道了这个话本,我素日便爱看些杂书,便借给了他!” 听到这,林黛玉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宝……宝玉,你不是说书是你买的吗?” 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声音已经有些发颤。 古代男女不能私相授受,更遑论这种禁书。 张云逸就是要制造这种暧昧,同时,也是破坏她与贾宝玉间的私密感。 贾宝玉尚不知道张云逸的目的,一脸茫然道:“我怎么会骗妹妹,这确实是我买的……” 张云逸看向贾宝玉,一脸戏谑道:“哦?真的是伱买的?虽说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可难道我还会说谎不成?当时还有珍大哥她们在场,不行咱们当着世叔的面,对质便是!” “别!”贾宝玉连声道,“是我骗了妹妹,这书确实是我跟逸大哥借的。” 贾宝玉哪里知道张云逸的阴险,更不明白他为何执意强夺这本书。 但当初在贾政书房,便挨了一顿胖揍,倘若明知故犯,只怕不死也得脱层皮。 听到这,林黛玉只觉身子一软,手里的书也不自觉的丢在了地上。 张云逸趋步来到林黛玉身后,将书从地上捡起,方冲着贾宝玉摆了摆手道:“书我收回去了,上回你被世叔瞧见,便挨了顿揍,这回莫要让他知道了。” 贾宝玉哪里还敢耽搁,连忙头也不回,飞也似的逃了开去。 “连本书都不敢认!” 张云逸甩了甩手中的会真记,看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林黛玉,淡然道:“林妹妹你是聪明人,当明白我的意思。” 张云逸语气平淡,偏偏林黛玉如遭雷殛,仿佛弱柳扶风,颤颤巍巍,连坐都坐不稳当。 她自然看出,张云逸是利用贾宝玉对贾政的恐惧,迫使他承认书的来源。 可亦如张云逸所说,连一本书都不敢认,还能指望他能有什么担当? 她出身书香门第,从未有过逾举的行为,偏偏对贾宝玉毫无防备,不但看了禁书,还被其中的内容吸引。 “诲人不倦的话,说多了只怕你还会多想,我只告诉你实情,你自己考虑。” 张云逸稍稍停顿,道:“你我同为两府表亲,又都父母双亡,无依无靠,我也是念在长辈的情谊,你若是听得进去,也不枉我枉做小人……” “不!逸大哥是金……苦口良言……” 虽然对贾宝玉没有担当失望至极,可还是避讳说出金玉二字,故而改为苦口良言。 她说着,挣扎着想要起身,只是腿脚无力,一连几次,竟未能站得起来。 张云逸也不去扶她,反而将手中的书卷成筒状,递到林黛玉面前。 林黛玉稍稍犹豫,方抓住另一端,借力站起。 待站稳了身子,方冲他盈盈一礼:“妹妹谢过逸大哥!” 张云逸点了点头道:“你能明白就好,这书就当是我借给宝兄弟的,如今从他手里收回,妹妹从未见过,这是咱们之间的秘密。” 他说着,冲林黛玉眨了眨眼,道:“林妹妹别急着回去,免得腿脚不稳,磕着碰着,我这就去潇湘馆,叫紫鹃过来接你。” …… (本章完) 第228章 故事会与脂砚斋(上) 第228章 故事会与脂砚斋(上) 他虽然不介意对金钗们用些手段,却不会去舔,哪怕她是林黛玉。 人总觉得自己选的才是对的,可到头来难免一叶障目,板子不打到身上,永远不知道疼。 俗话说,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如果林黛玉执迷不悟,到头来不过是郁郁而终的结局,他也没必要多太多的心思。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与宁府不同,近水楼台,也轮不到他,哪怕贾母给他大开方便之门。 大观园毕竟在荣府之中,他又不似贾宝玉一般,无所事事。 又不似他与林黛玉,有这么多年的相处。 为免她深陷其中,至少要先泼一盆冷水。 如此,即便贾宝玉以后还想举止亲昵,林黛玉也会有所防备,不至于深陷其中,尚不自知。 “逸大爷怎么来了?”看到张云逸突然造访,紫鹃一脸警惕,“小姐不在!” 做为荣府的家生丫鬟,对于众星捧月的宝二爷,又有几个不是一门心思,盼着能够飞上枝头的? 她虽没有晴雯、袭人的命,早早被派给了贾宝玉。 可被派到林黛玉身边,做起了大丫鬟,也算是近水楼台了。 倘若贾宝玉能够娶林黛玉,凭她与林黛玉的情分,自然也名正言顺的跟着伺候。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那株百年老山参,在贾母和林黛玉的眼中,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在紫鹃这样的下人眼中,更是至宝中的至宝。 何况,他还巧立名目,借机让香菱跟林黛玉学诗。 “我刚才在园子里转悠,看见林姑娘崴了脚,你快去沁芳闸桥,特意过来传讯,你快去把她接回来。” 对于紫鹃的态度,他并不在意,反倒故意拉开距离,称呼林姑娘。 紫鹃比不得赖大,做为荣府的管家,接触面和消息渠道,相对广泛,能够审时度势。 他便是再风生水起,在紫鹃这些下人眼中,终究比不得贾宝玉,有着天然的优势。 不过,那只是眼下。 且不说元春的婚事有变,即便没有变故,等到秦王登基,哪怕她们消息再闭塞,也多少能够认清些现实。 当然,只要他愿意下功夫,完全不需要等到那个时候,就看他愿不愿意,劳力费神罢了。 听闻林黛玉崴了脚,紫鹃顾不得别的,连忙告了个罪,飞快向沁芳闸桥跑去。 她虽然有些私心,可对于林黛玉的主仆之情,也是不假。 同时,也基于事有可为的情况下。 张云逸也没贸然往潇湘馆内走,反倒出了院门,站在了院外。 只是,尚未等到紫鹃搀着林黛玉返回,却看见探春在侍书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侍书得了探春的吩咐,得了空便盯着蜂腰桥的方向。 没成想,没看到张云逸往紫菱洲去,却看见他来了潇湘馆。 故而,第一时间便告知了探春。 远远的,探春便冲着张云逸挥手道:“咦!逸大哥怎么也在,妹妹有个主意,正打算与姐妹们商议了,再去征得逸大哥同意呢!”虽说她已经有了主意,可故事既然是张云逸的,即便还要润色,想要出书,总得经过他的同意。 她说着便对侍书吩咐一声:“快去把宝姐姐、湘云姐姐、二四妹妹和二姐姐她们都叫过来。” 她们都一般大小,除了迎春和惜春,都是姐姐妹妹的乱叫。 只是,她这叫法看似杂乱,却不动声色,说话间,已经将先后顺序安排了下来。 毕竟,蘅芜苑过远,只有从宝钗那里传话,方不至于让迎春提前赶至。 侍书做为她的大丫鬟,对此,自然心领神会。 向着张云逸盈盈一礼,便转身传讯去了。 张云逸也不打扰,等她吩咐完毕,向着自己款款而来,方解释道:“刚才在园子里闲逛,正巧碰见林妹妹崴了脚,便来通知紫鹃,过去扶她回来。” 正说着,林黛玉在紫鹃的搀扶下,也出现在了竹林前。 听到他的解释,紫鹃连忙开口致谢:“劳烦逸大爷了!” 探春正走到一半,见状也不好置之不理,又回过身,与紫鹃一道,扶着林黛玉来到院门前。 待到了近前,她方笑着道:“说起来,我还是拾林姐姐牙慧呢!咱们整日在园子里着实无趣,倒不如将逸大哥的故事,稍稍润色,大家一起出资,拿出去刊行,不但可以贴补些用度,还能打发闲暇……我寻思这故事是逸大哥的,不如占股一半,余下的咱们再行分润……” 稍稍润色不过是照顾张云逸的颜面,他讲的大多白话,拿来出书实在贻笑大方。 她把想法解释了一遍,方道:“不知逸大哥意下如何?” 张云逸自然不会反对,对于利润,他并不在意,倒是探春说的打发闲暇,让他颇为意动。 这样,至少可以牵扯精力,不至于无所事事,让贾宝玉这样别有用心的,有机可乘。 当然,他本就双标,对于自己能够借机,多与这些莺莺燕燕接触,也是甘之如饴。 当即便赞叹道:“三妹妹果然心思机敏,我这打发时间的消遣,倒是给你看出了商机!” 饶是探春本就是想博取他的注目,听到赞许,仍免不了低下了头,谦虚道:“逸大哥过奖了,小妹不过是闲着无事,瞎寻思罢了!” 林黛玉原本看见张云逸,不免又想到此前的尴尬。 待到探春道明了来意,她也来了兴趣。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能够把这个故事传出去,倒也不失为一桩雅事!” 林黛玉本就不是崴了脚,只是被张云逸撞破了尴尬,一时间腿脚发软罢了。 而今,早已没了大碍。 三人一时间谈的兴起,竟忘了进屋,就在院门前,高谈阔论了起来。 谈不多时,却见青翠的竹林前,打扮的五颜六色,枝招展的众女款款而开。 远远的就听湘云笑道:“咦!逸大哥也在!伱们在谈什么?怎么也不进屋?” 她这么一说,林黛玉顿觉不好意思起来。 连忙与宝钗、湘云以及迎春等人互相见礼,方招呼着她们与张云逸和探春,一同进了院子。 …… (本章完) 第229章 故事会与脂砚斋(下) 第229章 故事会与脂砚斋(下) “逸……逸大哥什么时候来的?” 迎春骤然看见张云逸,一时间有些拘促,待到进了屋,方想起并未随宝钗湘云一道与他寒暄,便开始没话找话。 岂料她这么一问,林黛玉和探春,居然都沉默起来。 张云逸便又将看见林黛玉崴脚的谎话,又说了一遍。 “可巧又碰上三妹妹过来,有事找大家商议。”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司棋,瞪了侍书一眼,呛声道:“逸大爷在这,你既然知道,怎么也不是事先只会我们一声?” 别的屋里的大丫鬟,自然不会像她这般插嘴。 奈何迎春素来佛系,司棋性子又烈,倒是有些主弱仆强的架势。 众人对她替迎春发声,也是习以为常。 她虽然不希望跟着陪嫁,却也希望迎春能逃离火坑,早知道张云逸在这,怎么着也得替迎春拾掇拾掇。 侍书当然是有意瞒着的,非但是迎春,就连宝钗和湘云那里她也没有露了口风。 不过,面对司棋的质问,她丝毫不怯,反倒理直气壮道:“小姐让我请姑娘们,是有要事商议,逸大爷凑巧碰上,我一时疏忽了。况且,大爷又不是外人,来了自然就知道了,又何必提前只会?” 要论推搡、拉扯的本事,三个侍书也不是人高马大的司棋对手,可谈到说话的条理章法,她却被侍书拉下去几条街。 倒是被怼的哑口无言,只胸口起伏不定,愤愤不平。 两个丫头针锋相对,一时间场面也有些尴尬。 迎春埋怨的看了司棋一眼。 探春却冲迎春开口道:“这也不怪侍书,来前我便吩咐了她,同林姐姐商议好了,便让她去请姐姐们前来。本来这事也得问过逸大哥的意思,瞧见他也在,我便急着让侍书去请姐姐们,因提前说好了,没我的吩咐她也不敢多话,倒是我的不是了。” 见她主动揽下,迎春愈发忸怩不安起来,司棋更不好再说。 宝钗连忙打圆场道:“快说说,你这么着急忙慌的叫我们过来,到底所为何事?” 说到这,她偷偷瞥向张云逸道:“你既说要问过逸大哥的意思,莫非这事与逸大哥有关?” 探春这才将想法与众姐妹说了。 说完还不忘解释道:“这原是林姐姐的主意,所以先来问问她的意思,刚才逸大哥也同意了。” 湘云闻言,连忙拍手叫好:“这倒是一件雅事,咱们素日里闲着无事,所做的那些诗词倒也不能都浪费了,倘若能够帮着润色,把诗词夹在里头,倒也是一桩趣事。” 她只想到这些,宝钗却是有生意经验的。 此前,因为烧碱的生意,家里得罪了张云逸,她正愁如何挽救。 而今,探春的提议倒是给了她一个机会。 “这确实是一桩好事!只是,出书却不是一件小事,前期的制板、印刷,采买纸张,都是笔不小的开销。且不提销量如何,故事是逸大哥和咱们的心血,既然要刊行,倘若委托外头的书局,恐怕少不得遭遇一些讨价还价的琐事。” 说到这,她顿了顿,方看向张云逸道:“我家里正好也有铺子,正好可以负责此事……至于收益,我可以保证原封不动……” 薛家虽然没有书局,可置办一个印刷作坊,也不了多少银子。 倘若能够卖张云逸一个好,也算是小钱办大事了。 探春本是为了展现自己,哪里容得下宝钗摘桃子? 不等宝钗说完,当即便否决道:“也不能让宝姐姐一人负担,我对逸大哥这故事有信心,必然可以大卖,咱们各自都有月例,便是再有些不足,去找二嫂子借些,置办个印刷作坊,也是足够的。” 说到这,她顿了顿,道:“我寻思着这故事本就是逸大哥编的,他以故事入股,独占一半,余下的咱们平分。另外,咱们是女儿家,也不好署名,这书刊行以后,还得挂在逸大哥名下……” 她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宝钗虽然有些不甘,可主意到底是探春出的。况且,她又是让张云逸占股一半,又是让他署名,一时间也吃不准他的意思,更不好反对。 旁人见她说的头头是道,又规划的井井有条,也没什么意见。 只是,一旁的湘云,听见要出银子,却有些为难。 史家并不宽裕,她又被叔叔婶婶收养,素日里还要做些针黹贴补,哪里有闲钱跟着她们起哄? 正犹豫如何开口,却听张云逸道:“我那故事连头带尾,也不过一两个时辰便讲完了,只怕伱们润色的功夫,要远大于我的时间。” 他稍稍停顿,环顾了一圈,方笑道:“正好,我这里还有不少这类的故事,以后还可以慢慢讲给你听。咱们不做则已,要做便要做好了,不妨干脆开个书局,银子你们无需担心,就按三妹妹所说,我出资占股一半,余下的你们平分。” 探春知道他不在乎这点银子,便笑道:“如此,可要多谢逸大哥贴补咱们了。不过,既然要开书斋,还请逸大哥命名!” 张云逸灵光一闪道:“既然是各位妹妹都了功夫,不如就叫脂砚斋,这些书籍刊行以后,也不必署我的名,统一挂在脂砚斋名下。” “脂砚斋……脂砚斋……” 众女齐声呢喃。 都是些十来岁的小姑娘,哪里能够没有一点炫耀的小心思? 倘若是别的虚名也就罢了,可这出书的雅名,却不得不为之心动。 虽然,她们不方便出面,还得依仗张云逸操持,可只从书局的名称,也不难看出,是女子参与。 加上张云逸无亲无故,又住在宁府,岂非呼之欲出了? 林黛玉不好意思道:“故事是逸大哥的,又要你出资,我们只稍加润色,岂非坐享其成了……” “哈哈哈!”张云逸爽朗一笑,“这些故事我也只是说了个大概,里头的内容还得你们填充,况且,我还占了一半的股份,以后的分红也是大头,只要妹妹们别嫌我铜臭太重便好。” “逸大哥说笑了,你视钱财如粪土,我们又岂会不知?” “何止,连虚名也不在意呢!” 面对众女的交口称赞,张云逸自然是欣然接纳。 见张云逸非但赞同,还出谋划策,还要拿出存货,探春赶忙乘热打铁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也快些动起来。” 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叠书稿,给黛玉、宝钗等人各自分了几张,余下的递给张云逸道:“这是我凭记忆写下的,宝姐姐、林姐姐、湘云姐姐加上我,负责润色……二姐姐……” 说到这,探春迟疑了一下,道:“二姐姐和四妹妹,以后帮忙抄录,顺便也给出出主意吧!” 倘若迎春有黛玉、宝钗的才华,她还会不会力主,让大家一同润色,却也难说了。 虽说,打定主意,要向张云逸展现统合的能力。 可她也将迎春视为了最有力的竞争者。 故而,在分派任务的时候,耍了点小心思,揭一揭迎春的短。 迎春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虽然张云逸的故事,她也能稍加润色,可有了黛玉、宝钗等人珠玉在前,她确实也帮不上什么忙。 张云逸接过探春递来的书稿,只觉得纸张温热,许是被探春揣在怀里久了,竟还有一股处子的隐隐幽香,不自觉的把书稿往眼前又凑近了几分。 并赞许道:“早就听闻三妹妹才华出众,没想到办起事来,也谋定后动,条理清晰……” “逸……逸大哥过奖了!” …… (本章完) 第230章 保媒拉线 第230章 保媒拉线 “太太虽信重你,可终究只是个丫鬟,待到了年纪,还不是要拉去配小厮?老爷如今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倘若也能有个一儿半女,说不得一家子跟着沾光,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且仔细考虑考虑。” 这种保媒拉线的事,赵姨娘也是极度的不情不愿,奈何贾政催得急。 赵姨娘又唯恐着了他的恼,让王夫人没了顾虑。 不得已,这才拉着金钏,好说歹说。 不过,她并未告知金钏,是传达贾政的意思,而是把功劳归结于自己身上。 她也算是在后宅千锤百炼,既然明知失宠在即,倒不如卖金钏这个新宠,一个人情。 金钏闻言,不觉有些呆滞。 上回当着王夫人的面,贾政虽没有明言,可话里也有过这样的意思。 只是,她万万没有料到,赵姨娘也跟着起哄。 “这……这如何使得?去年当着老爷的面,太太已经说了,让我过阵子去跟宝玉。” “呃……” 赵姨娘闻言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贾政为何会找上自己。 这是跟儿子抢丫鬟,自己又不好意思开口。 不过,越是如此,她越发担心贾政会怪罪自己办事不利。 苦口婆心道:“伱当我为何偏偏找上你?你也知道,我最懂老爷心意,还能看不出来他的心头好?你也不想想,老爷终究是老爷,宝玉便是再受宠,还能争得过老爷? 况且,你便是跟了宝玉,可一旦惹得老爷心头不快,怕也跟不长久,到时候别说回头给老爷做姨娘了,怕是只能配个小厮……” “这……”金钏一时无言以对。 平心而论,宝玉正当年,而贾政却已近迟暮。 要是可以选择,她自然不会舍本逐末。 可赵姨娘的话,也不无道理,她一个丫鬟,又能有什么选择的权利? 只是,她一家子都是王夫人的陪嫁,倘若背着王夫人行事,恐怕是祸不是福。 “姨娘饶了我吧!这事倘若叫太太知道了,非得打死我不可,就当我从来没听过!” 两边她都得罪不起,也只能假装不知道了。 赵姨娘却不依不饶道:“你该不会是念着宝玉吧?你也说了,太太去年就许诺了你,倘若真的管用,早就把你送去了,又何必拖到今天?宝玉身边可都是老太太的人,你便是去了,还能争得过晴雯和袭人?” “我哪敢有这个心思?” 知道贾政打起自己的主意,金钏哪里还敢与宝玉扯上关系,赶忙矢口否认:“我一个奴婢,哪里有权置喙,更不敢瞒着太太,做背主的勾当。不论是老爷还是宝玉,太太不点头,我是断然不敢心生妄念的。” 赵姨娘见她油盐不进,沉吟片刻道:“帮人帮到底,我倒是有个主意,可以两全其美。” 金钏将信将疑道:“真的?” 赵姨娘素来与王夫人不对付,金钏做为王夫人的大丫鬟,纵然赵姨娘说的天乱坠,她还是带着防备。 赵姨娘却寄希望,帮贾政达成夙愿,好争取他的回护。 出谋划策道:“你才将也说了,太太当着老爷的面,把你许给了宝玉,可倘若宝玉知道老爷的心思,又岂敢跟老爷抢人?倘若他主动跟太太提,你也就不必为难了。” 金钏紧惕道:“这都是姨娘说的,我可不敢乱传!” “这有什么的?”赵姨娘拍着胸脯道,“你若是得着空了,叫宝玉往我那找环儿玩去,自有我来跟他说。” 这下金钏不说话了,赵姨娘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倘若她再推三阻四,万一添油加醋传到贾政耳朵里,只怕非得落下个不识抬举的罪名,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如同鸳鸯一样,她们这类大丫鬟,见惯了主子们的锦衣玉食,哪个还能甘心去配小厮? 她便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家里想,即便贾政年近迟暮,可终究是正儿八经的主子。并且,与王夫人画的饼不同,没了贾宝玉的阻碍,贾政执意纳妾,别说贾母不会反对,就是王夫人也不好有异议。 当然,她心里十分清楚,这件事,她只能被动等待,一旦上赶着主动往上凑,只会引火烧身。 赵姨娘的想法,不失为一个办法。 同时,她心里也隐隐有些期待,倘若宝玉知道以后,再如实禀告王夫人,只怕就是千难万难,王夫人也会千方百计将她送去。 她跟随王夫人多年,对于王夫人的心意,也摸的极为透彻。 当时,贾政表现出意图的时候,王夫人何尝没有拿宝玉搪塞的意思? 否则,何至于非得等到贾政开口,她方说出来? 即便宝玉没那个胆子,总归也不需要她一个丫鬟,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不过,她对于赵姨娘,还是心存保留,摆了摆手道:“二爷同三爷本就是兄弟,去找他玩,何必我来撺掇!” 赵姨娘闻弦知意,也不再追问。 当下便跑去梦坡斋报喜。 “老爷!妾身已经跟金钏说了!” “哦?她是怎么说的?” “能够被老爷抬举,她那是她八辈子修来的,只是顾虑太太那头……” 说到这,她欲言又止。 贾政不觉皱起了眉头。 “幸而,妾身想了个法子!” 赵姨娘这才献宝似的道:“有些话,老爷不好说,可宝玉与环儿一样,都是老爷的儿子,理应尽一份孝心,这也就是老爷不在妾身屋里,否则环儿若是知道老爷屋里没人伺候,早就嚷嚷着叫妾身想法子了。倘若宝玉以此为由,向太太提议,让金钏去照应老爷起居,太太便是推脱,老爷也有话堵太太的嘴!” 她素来清楚贾政的性子,既然没告诉她宝玉这层干系,也乐得装糊涂。 还干脆来了个祸水东引。 这样,贾政如愿,是她献的计策奏效。 倘若不能如愿,即便不能让贾宝玉背锅,至少也能分摊些罪责。 贾政面露尴尬,他只当赵姨娘还蒙在鼓里,要他去找儿子,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回答。 赵姨娘这才自告奋勇道:“不劳老爷费心,给宝玉递话的事,包在妾身身上。” 贾政再无疑虑,一拍椅子扶手道:“好!这事若是办好了,老爷必定给你记上一功!” 赵姨娘见贾政高兴,小心翼翼道:“那三丫头的事……” 贾政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老爷我自有安排,你且把这件事办好,少操别的心!” 赵姨娘还想做最后的努力,奈何贾政也有自己的顾虑。 每每郑重其事的请张云逸过府,都没好事发生,而嫁娶,需得采征纳吉、三书六礼,少不得多番商议。 做为探春的父亲,难以避免要请张云逸过府。 他哪里肯冒这样的风险? 赵姨娘见状,也不敢再提,只得悻悻而退了出来。 …… (本章完) 第231章 苦口婆心 第231章 苦口婆心 赵姨娘从梦坡斋出来,回到自己小院。 却见探春早已等在屋里。 原本,探春也不至于这么着急。 可前些天,在张云逸面前,非但崭露头角,还得到他的赞许。 感觉到自己这边有了成效,也愈发担心贾政那头出了岔子。 “姨娘这是去哪了?最近可见着老爷了?” 她虽然已经尽量摆出求人的态度,可语气里的催促之意,却再明显不过。 赵姨娘没好气道:“你这催命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欠着你银子了!” 探春只当她变着方的讨要好处,便道:“姨娘只管放心,别说我那月例银子不会少了你一份,就是以后书局的分红,也会拿出一份给伱。” “什么书局?”赵姨娘疑惑道。 她有心要给赵姨娘增加点信心,好用心办事,便将张云逸与众人合伙开设书局的事,讲述了一遍。 “如今,我已在逸大哥心里挂了号,姨娘有这闲逛的功夫,倒不如多留心老爷那头。” “我哪里去闲逛了?我这刚从老爷那边回来!” “哦?那姨娘是如何说的?老爷又是什么个态度?” 赵姨娘有心告诉探春,为了帮她的忙,自己不惜为贾政保媒拉线。 却又担心,她拿这件事去王夫人跟前邀功。 只得悻悻道:“老爷就是个死性子,哪有那么简单?” 探春虽然知道自己太过心急,可听了赵姨娘的话,难免有些失望。 “罢了!我也就是来只会姨娘一声,你还是多费些心吧!” 她说着,便起身要走。 赵姨娘却叫住她道:“你这么急着走做什么?我可得好生与你说道说道。” 金钏那边已然打过招呼,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有了着落。 她担心探春一旦知晓,也会怀疑自己失宠,从而失去了价值。 而今,她全指望能借着探春攀上高枝,好摆脱无依无靠的境地。 母女本就相看两厌,倘若自己没能出得上力,即便探春嫁给了张云逸,也未必会念着她的好。 所以,有意帮忙出谋划策。 奈何探春是个有主见的,并不理会,反劝道:“姨娘只需做好自己的事便可!” “你懂什么!你一个姑娘家家,哪有这些经验?再者说,倘若老爷一直不松口,你又当如何?” “你该不会没找老爷,拿话搪塞我吧?” “怎么会?这种好事,我就算不为你考虑,也得为环儿考虑,怎么会不尽心?” 为了取信探春,赵姨娘也是掏心掏肺。 探春一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为了安她的心,便耐下性子,坐了回去。 “虽说女追男隔层纱,可这层窗户纸不捅破了,别说逸大爷比你大了好几岁,上头还有个年纪更合适的二姑娘,就算没有,老爷这么个态度,只怕日子久了,他也会心寒。” 她这话算是击中了探春的软肋。张云逸年纪不小,即便是还要守孝,可母丧三年,父丧只有两年半。 而今,已经过去了一大半,等到了守孝期满,自己还未及笄,而迎春却正好及笄,只这一点就占了天然的优势。 且不说迎春也同样不会懈怠,就说贾赦与贾政截然相反的态度,张云逸未必不会有所倾向。 见赵姨娘直指要害,她也收起了轻慢之心。 虚心道:“那照姨娘所说,又该如何?” 赵姨娘笑道:“当然是要捅破这层窗户纸了!你也说了,在逸大爷心里挂了号,你比二姑娘也小不了多少,只消他心里有数,难道还在乎等上个一年半载的?” “这……”探春陷入了纠结。 这无异于暗通款曲,她一时间也难以抉择。 赵姨娘见状,循循善诱道:“这样还有另一桩好处,你也知道,大姑娘的婚事上,逸大爷是出过力的,倘若他直接求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断无反对的理由,即便老爷还有异议,也不好再反对这门亲事!不瞒你说,老爷的性子我最是清楚,一时间怕是难以转过劲来。” 赵姨娘说的情况,探春何尝不心中有数? 她关心的是如何捅破那层窗户纸,她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难免羞于启齿。 见赵姨娘始终不得要领,也只得尽量委婉道:“姨娘不如与我说说,要如何才能让逸大哥主动提亲!” “这还用说?当然是有人提醒他了!不然就你这半遮半掩,得磨蹭到什么时候?” 她拍着胸脯道:“我虽不比太太合适,可到底也是你娘,由我出马再合适不过。” “姨娘就别添乱了,你别帮倒忙,我就万幸了!” 赵姨娘虽是生母,可婚姻大事,岂有她插嘴的余地,探春没好意思拿她妾室的身份说事,只得拿话搪塞。 赵姨娘能够说出比不得太太合适,自然也是明白其中的道理。 不过,她却不以为然道:“你知道什么?我虽只是个妾,可素来母凭子贵,你兄弟却是入了逸大爷的眼。” 她将张云逸夸赞贾环的话,告知探春,只隐瞒了自己所做的贡献,并将自己相求,改为张云逸主动。 两害相权取其轻。 虽然也有泄露的风险,却好过坐以待毙。 并且,自打与马道婆合谋以后,她也心下惶惶,急于在张云逸那得个准信。 只是,她毕竟是贾政的妾室,张云逸过府又众星拱月似的,她便是有心,也难以有机会往上凑。 唯有让探春帮忙打掩护,才有机会。 探春将信将疑道:“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这还不是因为你?你素日里都围着太太打转,我自然不敢告诉你!而今,你既然已经看清了,太太不会帮你,我还有什么好瞒的?” 她抿了抿发干的嘴唇,苦口婆心道:“这天大的好事,我还能害你不成?况且,连老爷这么多年都被我哄得团团转,他一个毛头小子,我还能说服不了他?你放心,我自然不会叫人抓住把柄,只说我在你面前提过这回事,以后他自然会留心你的态度,我也可以替你们两头传话。” “可是……” “还有什么好可是的?” 赵姨娘怂恿道:“你再犹犹豫豫,机会让给别人,可就追悔莫及了,就这么说定了,你不是说他会去园子里,给你们讲那劳什子故事吗?回头他再过来,你便让人过来,把我带进园子,别的自有我来办,就不用你管了。” 探春沉吟了良久,方沉声道:“行!那姨娘最近晚饭后就别到处乱跑,免得到时候找不到人。” …… (本章完) 第232章 活罪难逃 第232章 活罪难逃 黄昏。 临近五月,日头渐长。 一抹淡淡的余晖,将整个天空染成了一片金黄。 秋爽斋内的探春主仆,早早的吃了晚饭。 侍书有些疑惑的看向坐在榻上低头沉思的探春,催促道:“小姐!时间不早了,逸大爷怕是要来了,我才看见二姑娘和宝姑娘都已经去了,咱们也快些去林姑娘那里吧!” 探春点了点头,从榻上起身,却转而从床前的柜子里,掏出两锭银子,递给侍书道:“我答应了姨娘,只要她帮忙劝说老爷,就带她进园子逛逛,乘着这会子大家都去了林姐姐那儿,你把她带进来,叫她自己逛逛。” 即便探春再信任侍书,也不敢告诉她,安排赵姨娘与张云逸会面。 尤其,张云逸讲完故事,天都要黑了。 不过,饶是如此,侍书依然担心道:“小姐!万一叫太太知道了……” “没事!”探春摆了摆手,“那些守门的婆子只要拿了银子,又岂敢四处宣扬,放她进了园子?现如今姐妹们都在潇湘馆,叫她尽量往东面去逛,避着些人,也不会有人撞见。” 她素来谋定后动,观察了两次,知道张云逸都是独自前来,这才下定决心。 见探春心意已决,侍书也不再多言,二人在潇湘馆前分开。 侍书一路出了大观园,往赵姨娘院里去,自不必多提。 等探春进了潇湘馆,姐妹正在说着闲话。 宝钗见她,笑道:“素日里三妹妹都是最早来的,今儿怎么来的这么晚?” 一众姐妹里,数她最大,探春虽然极力掩饰,可宝钗依然看出了些许端倪。 上回帮忙出书的提议,被探春否了,这会子有了机会,便拿她打趣。 “才吃饭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一个桥段,正合适放在白蛇传里,便琢磨了一阵子,因担心来晚了,便让侍书留下,先拟个大概,免得回去的时候忘了。” 探春早有预案,不露痕迹的应对,还把侍书没有随行的漏洞给补齐了。 因担心待会儿询问侍书相关细节,便将早已打好的腹稿说了出来,并与众人探讨。 刚讨论完相关情节,就见张云逸姗姗来迟。 待见完礼,正准备洗耳恭听。 却见张云逸笑道:“铺子我已然盘了下来,就在朱雀大街上,书坊的匠人也已经雇了大半,不日便可开工了。” 有钱好办事,加上他与顺天府熟络,京城的牙行,都受顺天府管辖,更是不敢懈怠。 不过十来天,便将一应事情办得七七八八。 听闻铺子设在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众人少不得七嘴八舌,议论一番。 相较于往日的活跃,今天的探春话显得有些少。 张云逸也有所察觉,笑道:“既是咱们自己的铺子,匾额也不必叫外人来题,三妹妹字迹隽秀,主意也是你出的,还得麻烦你。” 正说着,只见侍书走了进来,不动声色的冲探春微微点头。 她方深吸了一口气,笑道:“那小妹就献丑了!” 说到这,湘云忽然笑道:“说起题匾,那年我记得二哥哥还给屋子题了个‘绛云轩’的诨名,他素来最喜凑这个热闹,怎么好些天没来了?” 虽然看似在问大家,她的眼睛却有意无意看向了黛玉。 她这么一问,众人也都齐齐看了过去。 不得不说,张云逸给她们找些事做的想法不差。 这阵子,众姐妹都忙于给白蛇传润色,一时间都忽略了,还有这么个人。 林黛玉听提及贾宝玉,难免想起那日的情景,做心虚的瞥了眼张云逸,方低下了头。 见有些冷场,宝钗胳膊肘捅了捅湘云腰眼,道:“咱们住的远,或许进来,伱没见着也是有的。”要说住得近,唯有潇湘馆离的最近,林黛玉生性敏感,心下便有些不忿:“他爱来不来,难不成咱们都得围着他转?人不来,还要三请四邀不成?” 宝钗笑道:“倒也不是非得三请四邀,只是倘若知道咱们瞒着他做了这桩趣事,怕是有的埋怨了。” 黛玉撇嘴道:“理他呢!过阵子就好了。” 在贾宝玉的问题上,探春素来谨慎。 眼见着话题越扯越远,又生怕耽搁久了,赵姨娘那边等得不耐烦生乱,连忙岔开话题道:“咱们还是快些听逸大哥讲故事吧!” 她这么一说,大家也不好再在贾宝玉的事情上纠缠。 张云逸这才将上回说到一半的倩女幽魂,给众人讲完。 因之前扯了半天闲篇,出门时已经天黑。 众人离开潇湘馆,一直沉默不语的迎春,突然开口道:“天色已晚,今儿又没什么月亮,我离的近,不如叫司棋送一送逸大哥……” 住进大观园已经快一个月了,张云逸虽时常进园,却总是与众人一道。 且故事润色上,她也插不上什么嘴。 加上邢夫人那边催得急,她也顾不得羞涩,这才借着走夜路的由头,提议让司棋送一送他。 探春暗道一声不好,忙道:“要说近,我离的也不远,况且,也不是一点光亮没有,逸大哥又不是头一回来了,回去又都是大路,倒是二姐姐那里三面环水,这大晚上的,司棋不陪着如何叫人放心?” 迎春原本就是鼓足了勇气才开得了口,被探春这么一说,顿时偃旗息鼓。 只是,按下葫芦浮起瓢,迎春这头不再坚持。 不成想宝钗却开口道:“我和云妹妹有翠缕陪着便好,不如让莺儿送一送逸大哥吧!” 这下探春也没了阻拦的理由了,想到赵姨娘还在园中,倘若冒冒失失,她顿时脸色煞白。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却听张云逸道:“不必了!蘅芜苑太远,待会儿莺儿一个回去也不安全。” 这阵子,他或多或少都能看出来,探春有意讨好,在自己跟前卖弄。 今日阻止司棋也就罢了,却并没有借机让侍书相送,着实有些奇怪。 他本就带着偷香窃玉的心思,只当她伺机而动,想要与自己私会,便故意制造机会。 因带着这个心思,回去的路上,他也故意放慢了脚步,更是三步一回头。 不成想,一路走到沁芳闸桥前,却仍然未见身后有人追来。 站在桥头又等了片刻,他方有些失望的,迈上了清堂茅舍前的小道,往东角门而去。 岂料,刚到了清堂茅舍前,依稀看见一个体格风骚的妩媚妇人,正卖力的向自己招手。 不是赵姨娘还有哪个? 这…… 他心下暗自咋舌,黑灯瞎火,原以为探春要与自己私会,这是给自己和赵姨娘创造机会? 他做贼似的环顾了四周一圈,立即快步跨过,堪堪膝盖高矮的篱笆墙,一溜烟,走进了清堂茅舍之中。 赵姨娘一脸的烟视媚行,扭腰摆臀,连忙快步跟进了屋,谄媚道:“恭喜逸大爷了,有一桩好事……” “好事?”张云逸回过身,猛然将门一关,冷哼一声,“可是你勾结马道婆的好事?” 赵姨娘身子猛然一颤,‘扑通’一声,匍匐在地,筛糠似的颤抖起来,嘴里不住的哀求道:“逸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月色昏暗,屋内更是几近漆黑。 张云逸只看见一道黑影匍匐身前,好似颤颤巍巍,拱起了一颗饱胀的蜜桃。 他抿了抿发干的嘴唇,舌尖一顶上牙膛,快步绕道赵姨娘身后,并蹲下身子,抬手便按了上去。 嘴上怪笑道:“嘿嘿嘿!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如何量刑,可就要看你的态度了!” …… (本章完) 第233章 拷问 第233章 拷问 清堂茅舍虽然无人居住。 可也有些简单的家具摆设,足够适应黑暗的张云逸,好生摆弄一阵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屋内太过昏暗,即便时间久了,适应了黑暗,赵姨娘那妩媚妖艳的眉眼,却看不真切。 不过,赵姨娘本就善于迎逢,做惯了表面功夫,声音倒也足够销魂。 就如同现在,他都已经穿戴整齐,赵姨娘仍然一动不动的趴在桌上,娇喘微微,语带凄凄。 “大……大爷!~奴家任凭大爷处置,还请大爷饶奴家一命……” 当然,以往她有这种表现,或许是为了逢迎,今日却是真的不堪重负,筋疲力竭。 张云逸跃坐在桌上,翘起二郎腿,一把抓在那挺翘的蜜桃上。 一面犹如面揉团似的搓揉,一面抬起另一只手,勾起赵姨娘的下巴,不置可否道:“你跟马道婆的勾当,还有何人知晓?现在告诉大爷,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何人知晓?”赵姨娘一脸茫然,语无伦次道,“奴家也是受了马道婆挑唆,这事……如何敢叫旁人知晓?就连环儿奴家也只是叫他把药丸放到茶里……” 赵姨娘本就被他捅破了胆。 况且,倘若她真的跟贾珍勾结,第一时间至少也该怀疑是贾珍泄露给自己。 而今,一脸茫然也不似作伪,便猜测贾珍那边另有缘故。 转而道:“说说吧!你跟三姑娘在搞什么鬼!” 他不是没怀疑过,探春安排这一出的用意。 却也没有因此产生什么顾虑。 毕竟,无论如何,赵姨娘都是她的生母,即便她暗地里有些小动作,也不敢声张,至多也就是个亲自捉奸。 掌握着赵姨娘毒害贾宝玉和王熙凤的证据,哪怕她真的包藏祸心,也不过是买一送一罢了。 眼下都已经完了事,探春却并未如预料般前来,倒是要好生审一审赵姨娘了。 被道破了与马道婆的勾当,赵姨娘已如惊弓之鸟,倒竹筒似的,将前因后果,倒了个干净。 甚至,还将探春因何找到她,并贾政态度的缘由,以及帮着给金钏传话,等一系列事情交代了个干干净净。 父子争一个丫鬟? 对于别的张云逸心里也大概有数,唯独金钏这件事,倒是叫他颇为惊讶。 不过,仔细想想,原著中,赵良恭上门,提及红汗巾的事情,贾政似乎并未有打他的意思,只叫他留下,有话要问。 倒是从贾环口中听说,宝玉用强未遂,导致金钏跳井,方才怒火中烧。 “哦?你给大爷说说,金钏是个什么态度。” 他虽有意乘早讨要金钏姐妹,却也不想要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在身边坏事。 “这种事,哪有丫鬟置喙的余地。” 聊起了八卦,赵姨娘也忘了自己的处境,滔滔不绝道:“她自然是希望跟着宝玉,只是前有老爷拦着,后有太太堵着,也只能逆来顺受……” 说话间,她语调渐渐有了变化,哼哼唧唧道:“大爷!~奴家实在受不住,不能再伺候大爷了……还……还请大爷怜惜些个……” 张云逸这才察觉,赵姨娘已然被自己揉弄得有些不堪,悻悻而拍了一巴掌。 “行了!伱这态度大爷还算满意,以后记得随叫随到!” “噯!噯!大爷这般能为,折腾的奴家死去活来,能伺候大爷,是奴家的福气!” 赵姨娘答应的同时,还不忘捧了张云逸一把。“金钏那边你给大爷盯牢些,倘若她被太太赶出府,我会让人通知你,你记得立即过来,大爷我另有吩咐。” 宝玉挨打和金钏投井虽然都另有隐情,可只从结果来看,也是个牺牲品。 这其中,宝玉最是难辞其咎。 倘若不是他撩拨未果,被王夫人看见又唯恐避之不及,金钏也未必非得走上绝路。 只是,赵姨娘分析的也不无道理。 这府里的丫鬟,又有几个,不是一门心思往上凑的? 虽说有了贾政这个原因,王夫人恐怕巴不得把金钏送给自己,就连金钏大概率更愿意跟着自己。 可还是那句话,板子不打在身上不知道疼。 虽说讨要来身边,是为了救她性命,张云逸对自己也信心。 可人心有时候也十分复杂,倘若不叫她认清贾宝玉的真面目,恐怕未必就会死心塌地。 所以,他打算等金钏走投无路的时候,再给她一个选择,好彻底将其收为己用。 “太太要赶金钏出府?”赵姨娘略带疑惑道。 “不该问的少问,上回不是跟你说了,记得别行差踏错,谁叫你自作主张,勾结马道婆的?” 诓骗林黛玉看西厢也好,金钏的事情也罢,对于将荣府视作自家鱼塘的张云逸来说,贾宝玉确实欠收拾。 “奴家也是担心得罪了太太,为求自保……” 说到这,赵姨娘似乎咂摸出味来,一脸惊喜的抬起头道:“大爷莫非愿意出手,保全奴家母子?” 张云逸抬起手,捏住她的下巴,大拇指在她的下唇上拨了两下,笑道:“看在你伺候大爷,还算卖力的份上,总得拉你一把!” 赵姨娘闻言,激动的身子一颤,似乎会错了意,连忙双手撑着桌子,撩开他的襟摆,并趴在了腿上。 仰起激动的仿佛熟透的苹果般妖艳面庞,一脸的谄媚,媚眼如丝道:“大爷如此怜惜奴家,就是拼了命,也要把大爷伺候好了……” …… 也不知过了多久…… 张云逸方重重吐了一口浊气,从桌子上下来。 弯下腰拍了拍襟摆,方大手一挥道:“记得把这里收拾好,别叫人看出了端倪。” 说完,打开门,便扬长而去。 这里临近水源,赵姨娘喘了半天粗气,方来到水畔,把帕子和衣服襟摆沾湿,回去好一通擦拭。 待到忙到三更天,方才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大观园的门口。 她也算有些成算,扯了个落水的谎话,守门的婆子收了探春的银子,又唯恐被王夫人知晓,哪里还敢声张。 非但没有顾得上打量,反倒着急忙慌的催她快些离开。 待回了屋,赵姨娘再也支撑不住,连洗漱都顾不上,早已颠的昏昏沉沉的脑袋,沾上枕头便沉沉睡了过去。 只是,她回去也没让丫鬟给探春传个讯,倒是让探春牵肠挂肚,担心了一夜。 …… (本章完) 第234章 主仆夜话 第234章 主仆夜话 同样没睡的还有迎春主仆。 回到缀锦楼,司棋伺候迎春洗漱,上了床。 把自己的被褥,往拔步床前廊一丢,道:“小姐!我看三姑娘就是故意的,她拦着不让奴婢去送,倒像是也惦记上逸大爷了。” 邢夫人催得急,前两次张云逸前来将故事,司棋试图截人,只是每每都被侍书追上,说些不咸不淡的闲话。 一来二去,只能放弃这个法子,今日探春又开口阻挠,也难怪她会怀疑。 “这……不会吧?她虽拦着咱们,也没借口让侍书去送啊。” “小姐你也不想想,她捣鼓出这么个事来,已经博得逸大爷好一通赞,哪里还需要冒险,倒是小姐却不善诗词,每每去了只能坐蜡,连话都说不上两句。” 司棋说着,一屁股坐在床沿。 她本就生的丰壮,浑圆的臀部,压在床沿,愈发显得饱满,衬得后腰仿佛塌陷了一般。 迎春本就为了方便与她说话,侧身而睡,这一幕顿时映入眼帘。 不免暗自嘀咕,素日里邢夫人在自己身上又垫又衬,都没能达成的效果,到了司棋这里,竟浑然天成,不费吹灰之力。 禁不住怔怔看入了神。 司棋并未回身,没有察觉到迎春的目光,只自顾自的说道:“原本逸大爷只要进来,哪怕不往咱们这里来,总归有机会碰面,如今倒好,虽隔三差五进园,却都讲那劳什子故事了,大伙儿聚在一块,小姐何时才有独处的机会?” 见说了半天,迎春却久久没有回应,司棋扭身向后看去。 并嘴上埋怨道:“小姐,你倒是说句话啊!” 迎春察觉到她扭腰的动作,连忙翻了个身,改为平躺。 她的目光看向司棋,却被两座山峰遮挡了视线。 收在被子里的两只柔荑,竟不自觉的在自己的身前托了托。 转而叹息道:“你也知道,我素来没什么主意,无非是太太叫我怎么办,我就怎么办。办法今儿我也试了,可大庭广众,三妹妹那般说,难道我还能反驳不成?” 说到这,她却话锋一转:“可倘若逸大哥身边能有人帮忙说说话,这事也简单多了。” “要是能有人帮咱们说话,太太早就托了,何至于咱们劳心费神?” 迎春抿了抿唇,看向司棋道:“伱是我的大丫鬟,我便是以后嫁过去,你也一样要跟过去,倒不如先跟太太说一声,先把你送过去,如此,有你在逸大哥身边,便也简单多了……” “不不不!”司棋连声阻止道,“我如何能够去得?我伺候小姐这么多年,忽然去跟逸大爷,这般不清不楚,小姐难免遭人非议。倒不如咱们去跟老太太说,求老太太叫三姑娘别给咱们添乱!” “不可!”迎春忙道,“我与三妹妹同为孙女,嫁谁不是嫁?她素日里便比我受宠,也就是这回老爷、太太上心,二老爷、二太太那头没有顾得上,否则哪里轮得到我?” 司棋刚坐上床,她便往这方面寻思,已然深思熟虑,成竹在胸。 “真要说遭人非议,今儿我让你去送,便已经有所不妥了,又何必掩耳盗铃?若是贸然让你过去,自然不妥,而今却有个现成的机会。” 司棋脱口而出道:“什么机会?” 问完,她却有些后悔,应该让迎春打消念头,而不是继续这个话题。 不等她找到由头,迎春却已经接过话头:“你想想,逸大哥身边就瑞珠一个丫鬟,咱们年前去东府的时候,可都看在眼里,别说珍大嫂子妹妹身边没人,就连有了身子的香菱也没个得力的。只要让你去照顾香菱,便是免不了还有些闲话,也不甚打紧……” “这……”司棋一时间也有些犹豫。做为迎春的大丫鬟,几乎是毫无疑问,要跟着陪嫁,做通房丫鬟。 可倘若去跟了香菱,则可以摆脱大丫鬟的身份,以后也没有陪嫁这一说了。 张云逸人品有口皆碑,她倒也不担心。 只是,在迎春身边,还有她做挡箭牌,一旦去东府跟了香菱,恐怕家里那些一门心思攀高枝的,便要转过头来,催促她爬上张云逸的床了。 有了这个原因,家里她完全指望不上,唯有寄希望在迎春的婚事上出力。 虽说迎春如果嫁入张家,凭借功劳和多年的情分,也能够请她帮忙。 可凡事都有个万一。 倘若没看出探春的心思,她还能有几分信心,而今却另当别论。 毕竟,不论从什么方面来看,与二房联姻,都比大房强。 她正在两难,却忽然眼前一亮。 “小姐不过是少个递话的人,奴婢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 “什么人选?” “鸳鸯!”司棋言简意赅道,“这事有老太太默许,她必然不会推诿。” 说到这,她欲言又止道:“况且……年前她送逸大爷出门的时候,奴婢瞧着……她似乎与逸大爷有说有笑,颇谈得来。” 她原想说拉拉扯扯,可考虑到关乎鸳鸯的名节,这才改了说辞。 “可……可这话你来传也就罢了,鸳鸯叫我如何说得出口?” “小姐放心!这事交给奴婢……” 她想了想,改口道:“小姐倘若不放心,咱们先试一试鸳鸯。” “怎么试她?” “改天奴婢把她请来,小姐就说你屋里没个稳重人,想出嫁的时候,向老太太讨她做陪嫁,也好以后帮忙打理家务。她整日在老太太身边,必然清楚小姐要嫁给谁,只要她肯答应,那这事也就有了十成的把握!” 迎春面露纠结道:“可……她毕竟是老太太跟前人,倘若跟去陪嫁,只怕会影响到你……” 司棋掷地有声道:“都什么时候了?小姐怎么还瞻前顾后的?只要小姐能够得偿所愿,奴婢便是把这个副小姐让给鸳鸯,又有何妨?” “司棋!~”迎春倏然从床上坐起,拉着司棋的手道,“你放心,只要我能嫁过去,就是求,也要给你求一个名份!” “咱们先把眼前顾好,这事往后再说。” 司棋哪里敢应承,连忙岔开话题道:“时辰也不早了,小姐早些休息,明儿奴婢就去找鸳鸯姐姐。” “诶!诶!”迎春又在她的手上拍了两下,方躺回了床上。 …… (本章完) 第235章 拈酸吃醋 第235章 拈酸吃醋 翌日,天刚亮。 一夜未曾合眼的探春,便冲进了赵姨娘的屋里。 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猛然摇了两下,待到赵姨娘睁开惺忪睡眼,方质问道:“昨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派人给我传个讯?” 赵姨娘甩开她的手,没好气道:“你这丫头,连个人都不知道喊,亏我劳心劳力……” 说到这,她急忙收住了话头,举起手臂,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通透,有股子从未有过的爽利。 “嗯!~哼!~” 她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扯动酥麻的筋骨,从嗓子眼,发出一声勾人心魄的闷哼。 虽说,这声闷哼饱含情绪,可探春毕竟是姑娘家家,不解其中滋味,加上赵姨娘素来毫不掩饰做派,她也未曾细究,只催促道:“姨娘就别卖关子了,逸大哥到底怎么说的?” “什么怎么说?” 较之此前,赵姨娘显得胸有成竹。 今时不同往日,她已经能够得上张云逸,探春嫁不嫁,于她而言,不过是锦上添。 当然,以后要进园子,还得借探春的手,少不得敷衍几句:“该说的,我自然不会忘了,只是这种事,哪能一上来便开门见山的?总得一而来去不是?” 这个回答探春可不会满意,连忙追问道:“那逸大哥是个什么态度?” “什么态度?”赵姨娘一愣。 昨夜对于探春的想法,她倒是没瞒着张云逸。 只是,张云逸的态度,却没顾得上问。 她不由抹了抹唇角,沉吟道:“黑灯瞎火的,我哪里看得清?不过,他既然容我苦口婆心那么久,想必也颇为受用……” 说到这,她只觉得嗓子眼发堵,沙哑道:“你只管做好伱自己的便是,逸大爷那头,就交给我,保管不会坏了你的事!” 探春还想再问,赵姨娘已经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我昨儿累了半宿,大清早的,你到底还要不要人睡觉了?” 说着,便一拉被角,蒙在了头上。 探春见状,只得一跺脚,转身离开。 …… 贾母小院,绛云轩。 晴雯端过一盆洗脸水放好,瞥了眼床上病恹恹的贾宝玉,拿胳膊戳了戳袭人,道:“这没精打采的,都十来天了,要不要请个大夫瞧瞧?” “还能怎么了?这般光景,以前又不是没有过,八成是跟林姑娘使小性子呢!” 袭人摇了摇头,叹道:“原以为不住在一处,能够少闹些别扭,如今看来怕是想多了。” “二爷气性也太大了些!林姑娘身子骨弱,他气一气也就罢了……” 这话仿佛触发了什么机关,贾宝玉倏地从床上窜了起来。 一句话不说,抄起脸盆上的毛巾,往脸上随意抹了两把,套上袭人展开的衣服,便冲了出去。 一路冲进大观园,来到潇湘馆门口,正欲推门进去,却又收回了脚步,站在院门前,踌躇不前。 赶巧紫鹃出来倒水,看见院门前徘徊的身影,连忙丢下脸盆跑了出来。 她并未急着叫贾宝玉进去,反倒询问道:“二爷这是怎么了?怎么来了也不进去?莫不是又与小姐闹了别扭?” 一连十多天,贾宝玉无影无踪,她也不免有些疑惑。 只是,无论她如何旁敲侧击,林黛玉都绝口不提,加上并未瞧见二人置气。 故而看见贾宝玉,便赶忙上前打听。 她一连抛出三个问题,贾宝玉却一个都答不上来。 并且,想到那日仓皇而逃,又隐隐往后缩了缩脚。“林妹妹这阵子还好吧?” “二爷怎么不自己去问?”紫鹃微微皱眉道,“这阵子逸大爷常来给姑娘们讲故事,姑娘有事忙,倒也没再长吁短叹。” “他来做什么?”贾宝玉惊呼一声,也顾不得紫鹃,立即冲了进去。 紫鹃一见,便知要糟,连忙又劝又拉。 “二爷!您等奴婢把话说完……” 贾宝玉哪里还能耐得住性子? 正准备冲进屋内,冷不丁黛玉从门内出现,挡在了门前,一脸平静的看着他。 贾宝玉不觉气势弱了三分,转而又一脸急切道:“妹妹!那天都是逸大哥他逼我的!我并没有骗你……” “逼你?” 林黛玉冷哼一声,打断道:“那日逸大哥不过是拿舅舅做幌子,你便畏首畏尾,倘若改日舅舅、舅妈亦或是老太太真的逼你,你莫非还敢当面顶撞不成?” “啊?”贾宝玉一愣,脱口而出道,“你都知道了?” 他随即似乎找到由头似的,颇为不忿道:“你既然知道,他故意拿老爷吓唬我,不替我伸张也就罢了,怎么还跟他凑到了一处?稀罕那劳什子的故事?” “你!”林黛玉被他这番强词夺理,气得直发抖,“谁和谁凑到一处?逸大哥本是好意,这些话,你自己当面不敢说,却要我替你分辨?” 听见林黛玉不帮着自己,反倒说张云逸好意,贾宝玉顿时心生不忿。 “当初姑娘来了,不是我陪着顽笑?凭我心爱的,姑娘要,就拿去,我爱吃的,听见姑娘也爱吃,连忙干干净净收着等姑娘吃。一桌子吃饭,一床上睡觉。 丫头们想不到的,我怕姑娘生气,我替丫头们想到了。谁承望如今姑娘人大心大,不把我放在眼里,倒把什么外四路的逸大哥放在心坎儿上,倒把我三日不理四日不见的。” 他好一通长篇大论,越说越觉得委屈,眼泪也不觉滴了下来。 “你……你浑说什么?”林黛玉又羞又气,“我何曾把谁放在心坎上?又何曾不理不见的?” “难道不是吗?我又没个亲兄弟亲姊妹——虽然有两个,你难道不知道是和我隔母的?我也和你似的独出,以为同我的心一样。谁知我是白操了这个心,弄的有冤无处诉!” 贾宝玉振振有词道:“那外四路的逸大哥,不过会讲两个故事,便能够登堂入室,如今却拦着我,不让进!” “咳咳!”林黛玉咳嗽了两声,微微喘了口气道,“办书局本是三妹妹的主意,逸大哥不过是借我个地,便是来了,姐妹们也都在场,怎么就登堂入室了?” “啊……”贾宝玉愕然道,“什么书局?” “什么书局我也懒得解释……” 林黛玉重重的吐了口气,神色复杂的看向他道:“你口口声声没有亲兄弟姊妹,却将大姐姐置于何地?况且,逸大哥母亲与娘亲,本就是堂姊妹,又是手帕交,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外四路了?” 她说完,也不再理会贾宝玉,‘砰’的一声,将门重重一关。 “二爷你到底是来向小姐赔罪的,还是故意来气小姐的?” 见贾宝玉怔怔盯着紧闭的大门发呆,紫鹃忍不住抱怨道。 贾宝玉这才如梦方醒道:“好姐姐,快告诉我,那书局是怎么回事?” “我本就打算告诉二爷,偏二爷也不等奴婢把话说完,便着急忙慌的冲了进来,这下好了,误会倒是越结越深了。” 她虽然嘴上抱怨,却也没卖关子,当下便将探春提议将白蛇传出书,张云逸出资、命名等一应经过,讲述了一遍。 听闻这十来日的时间,姐妹们不但琢磨出,给故事添色的趣事,居然还开设了书局,偏偏自己错过了这桩趣事,贾宝玉不禁捶胸顿足。 可转念一想,这事全因张云逸的故事而起,且开设书局以及命名,都由他主导,一众姐妹不但都围着他转,还忽略了自己,不免有些悻悻。 垂头丧气的离开了潇湘馆。 …… (本章完) 第236章 逼不得已 第236章 逼不得已 紫菱洲,缀锦楼。 却说早上起床的主仆,还未等去请鸳鸯,邢夫人却率先到了。 她趾高气扬的在紫菱洲上转了一圈,待进了缀锦楼,更是哪哪都看不顺眼。 上前一把提溜住迎春的衣领,愣是将襟口抖落出一抹雪白。 方颐指气使道:“我给你的衣服怎么也不换上?这都搬进来一个月了,竟然毫无寸进,莫不是以为搬进来就天高皇帝远,我和老爷拿不住你,对我们的话开始阳奉阴违了?” 迎春一面拿手掩着胸口,一面唯唯诺诺道:“女儿不敢!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我听说他隔三差五就来园子里溜达,若非是你懈怠,怎么会到现在还毫无头绪?别怪我没提醒伱,为了你的婚事,老爷可是了银子的,倘若出了差错,你知道他的脾气!” 司棋见迎春被邢夫人说的哑口无言,忙挺身而出道:“太太明鉴,小姐也一直在想办法,昨儿晚上逸大爷过来讲故事,小姐还打算乘夜去送一送,只是被三姑娘阻挠……” 她见邢夫人态度不善,便将迎春派她相送改为了亲自相送。 迎春虽觉得不妥,可面对邢夫人的兴师问罪,也不敢纠正,只得默许了司棋的说法。 “什么?竟有此事?”邢夫人不禁皱眉道,“老太太都默许了,我看她这是要翻天了,你送不送干着她什么事了?” 她越说越气,怒其不争道:“你是大老爷跟前人养的,这探丫头是二老爷跟前人养的,你俩出身一样。虽说你娘死的早些,可从前看来你两个的娘,你娘比赵姨娘强了十倍,你该比探丫头强才是,你既比她年长,又有老太太和我们撑腰,不拿捏她也就罢了,怎么反倒被她拿捏住了?” 被邢夫人好一通编排,迎春也无言以对,只低头捂着衣襟。 “太太,这事怪不得小姐!” “不怪她?”邢夫人斜眼看向司棋道,“我看你也脱不了干系!再没个头绪,叫你老子娘先把你绑了,先给逸哥儿送过去!” 司棋脸色一僵,连忙分辨道:“太太有所不知,小姐也是担心这事闹将开来,会传到老太太耳朵里……” 邢夫人不等她说完,便不耐烦的打断道:“这倒是奇了!这桩婚事本就是老太太默许的,她不担心闹到老太太那里,你们倒是先担心上了,瞎操什么心?” 司棋只能硬着头皮道:“太太容禀,依小姐和奴婢看,三姑娘怕是也打起了这桩婚事的主意……只是她姑娘家家,如今还没人做主,倘若叫老太太知道,怕是要节外生枝啊!” 邢夫人对迎春都能如此不拘小节,更何况她一个丫鬟? 虽说对于探春的举动,目前只是她的猜测,尚无实证。 可箭在弦上,她也只能利用大房、二房的明争暗斗,争取时间了。 “什么?她还敢摘咱们的桃子?”邢夫人一把拉住迎春道,“走!你这就跟我去老太太跟前,把这话跟老太太说了!我倒要看看……” “太太不可啊!”司棋忙惊道,“太太您想,于老太太而言,小姐和三姑娘都是孙女,她素来又……小姐又比不得三姑娘受宠,倘若这事闹将开来,万一二太太替三姑娘做主,可就悔之晚矣了!” 原想说老太太偏心,可话到嘴边,却察觉不妥,方改口迎春不如探春受宠。 “她敢!”邢夫人怒喝道,“这事老爷可是了……” 银子尚未来得及说,她却反应过来,贾赦非但分文未掏,反倒还从老太太那里赚了一小笔。 司棋见她戛然而止,却以为她被说动,忙乘热打铁道:“虽说老爷了银子,可到底是一家人,便是老太太真的改了主意,难道老爷还能揪着那点银子说事?可一旦这事捅到老太太跟前,可就难说了啊! 三姑娘虽动了这个心思,可也没道理主动找老太太和二太太去说,只能背地里下功夫,她虽能拦得了一时,却拦不了一世,只是她有心算无心,又盯得紧,咱们这偏又只一条道进出,这才进展缓慢,还请太太再容我们些时日。” 邢夫人重重的甩开了迎春的手,道:“容你们些时日,说的倒是轻巧,谁又……”贾母还指望促成这桩婚事,好拜托张云逸帮忙。 有了贾母的压力,贾赦同样催命似的,只是这些话,没必要对迎春主仆说,她打住了话头,深呼吸一口道:“你们倒是说说,要如何应对!” “奴婢昨儿与小姐商量了,如今逸大爷一进园子,三姑娘便缠着他讲故事,她又盯着咱们,只能拜托别人给逸大爷递话……” 司棋见已经糊弄过去,连忙将找鸳鸯这个外援的事情,和盘托出。 邢夫人听罢,忍不住抱怨道:“当初我便说要你住到清堂茅舍,偏老太太……” 说到这,她方想起当着二人的面,编排贾母多有不妥,忙收住了声。 转而沉吟道:“鸳鸯毕竟是老太太屋里人,这事你们去,非但难以叫她信服,只怕还要惹人怀疑,还是我直接去找老太太,就按你们这个说辞,倒还简单些。” 见终于蒙混过关,迎春主仆不由长舒一口气。 邢夫人也不耽搁,马不停蹄的赶往荣庆堂。 贾母虽不清楚她的来意,可也打算问问婚事的进展,便打发了不相干的下人。 邢夫人有心,特意留下了鸳鸯,待余者离开,她方向贾母道明了来意。 见贾母不置可否,她方又道:“二丫头素来性子软,司棋又是个火爆性子,媳妇寻思着,逸哥儿一大摊子家业,总得有个稳重人打理……” 一旁的鸳鸯不觉羞红了脸,她万万没想到,原本求而不得,竟然来的这般轻巧。 邢夫人本就从司棋那里得到了信息,也把她的表情看在眼里。 原以为,做了这么多铺垫,鸳鸯也千肯万肯,贾母必不会舍不得一个丫鬟。 没成想,结果却让二人始料未及。 只见贾母却摇头道:“别人可以,只是鸳鸯不行!” 邢夫人一听,顿时急了:“我看鸳鸯也没反对,老太太何不……” 贾母不等她说完,便抬手打断道:“要说逸哥儿一大摊子家业,难道宁王府里就少了不成?况且,宁王身为皇嗣,王府之中往来的诰命断不会少,倘若大姑娘身边没有个稳重人,岂不叫人嗤笑咱们?” “这……”邢夫人和鸳鸯同时一怔。 不同于鸳鸯被惊得不知所措,邢夫人则是心下愈发不忿贾母的偏心。 同时,也更加坚信司棋节外生枝的说法,不敢将探春的小心思告知。 便起身告辞道:“老太太所言极是,那媳妇再回去同老爷商议商议!” …… (本章完) 第237章 草蛇灰线 第237章 草蛇灰线 上衙之前,张云逸移步来到荣府,找到了赖大。 一见面,赖大便点头哈腰道:“大爷!您怎么来了?” 张云逸微微颔首道:“有件事,你帮我留个心。” 赵姨娘虽心悦臣服,可金钏那头情况不明,他不想暴露与赵姨娘的关系。 加上她传递消息不易,张云逸这才找到了赖大。 赖大做为荣府的大管家,荣府事无巨细,很难瞒过他的耳目,加上传递消息简单。 况且,荣府上下都十分清楚,他提携了赖尚荣。 金钏的事情,让他来办,最为妥当。 听闻有事差遣,赖大面露喜色,毕恭毕敬道:“大爷您尽管吩咐!” 他最怕张云逸用不到他,只要有可取之处,就不愁儿子不受重视。 张云逸并未开门见山,反倒先扯起了闲篇:“香菱生产在即,我那边没几个得力的丫鬟……” “大爷放心!”赖大显然误会了张云逸的意思,不等他说完,便抢着道,“小人这就回去,从家里挑几个得力、周到的,送去东府服侍……” 张云逸瞄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怎么?莫非府里还有与晴雯一般得力、周到的?” “这……” 饶是赖大做惯了场面活,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晴雯之所以难得,并非单纯因为容貌姣好。 更主要的,还是因为一手绣工了得。 且不说宝玉穿坏的那件雀金裘,就是贾母送给薛宝琴的那件凫靥裘,也一样价值万金。 光从材料来说,用的全是野鸭子头顶的那一小撮冠羽,整个大氅需要耗费的野鸭子,怕就不下千只。 而要将那细小的冠羽,缝制在绫罗、毛皮上,所耗费的金线银线以及手工,更是不菲。 关键是,这种精细活,还不能出丝毫差错。 苏绣、蜀锦也好、缂丝也罢,这类高档的面料,都有自己的织法,如何下针,如何穿线,哪怕天赋在高,也需要日积月累的练手,才能培养出一名熟练工。 即便是王公贵胄,也少不了缝缝补补的事情,更遑论贾家这样的落魄勋贵了。 不过,受死骆驼比马大,哪怕四大家族落寞,可对于他们而言,一些司空见惯的东西,在某些没有底蕴,突然发家的人而言,却是短板。 湘云之所以能够凭借缝缝补补,贴补家中生计,也是得益于,早年用惯了绫罗绸缎的缘故。 古代,针黹女工,是每个女子的必修课。 而像晴雯这样的,更是千里挑一。 天赋、培养缺一不可。 早年,贾家尚未显露颓势,赖嬷嬷还能凭借与贾母的关系,找些好料子让晴雯练手。 如今,且不说有没有这个实力,即便有,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晴雯已经被赖嬷嬷奇货可居,送给了贾母,自然不可能再要回来,转送张云逸。 好在张云逸也没有强人所难的意思,见赖大有些不知所措。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大爷现下只需要细心周到之人,倒也未必就非得晴雯不可。只是,大嫂子毕竟小门小户,比不得老太太和太太出身好,调教出来的周到。” 听他这么一说,赖大也松了口气:“这事简单,小人回头在老太太和太太跟前吹一吹风……” 他只当张云逸不好意思开口要人。 张云逸却一抬手,打断道:“虽说老太太和太太也断无拒绝的道理,可她们屋里的人,也都用顺手了,总不能因为香菱,就要让她们割爱。”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道:“不过,我看金钏不像能在府里久待的面相,你且帮大爷注意些,倘若太太真的打发了她,记得立即只会我一声。” 反正这种未卜先知的事,他也不是头一回干了,不介意多这么一回。 相反,有了神棍这层外皮,赖家便是有了反水的心思,也会多一层顾虑。 有香菱寻亲,以及王熙凤和贾宝玉发疯时候的经验,赖大对于张云逸这番话,并未觉得奇怪。 忙拍着胸脯保证道:“大爷放心,这事包在小人身上。” “嗯!”张云逸点了点头道,“衙门最近在筹建仙学,我打算让尚荣历练历练,回头你也多提点提点他。” 金钏的事,于现在的他而言,不过是件小事。 若非其中还有贾政和贾宝玉的关系,按他原本的打算,直接开口要人,也没必要这么麻烦。 倒是衙门里的事,才是他立身的根本,需要多费些心力。 想和做是两码事,哪怕是打着仙学的幌子,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在这个时代的读书人看来,所谓的仙学,也只是小道。 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可他想通过仙学,培养一批未来可以委以重任,能够帮助自己的人才。 只凭重利引诱,没有兴趣支撑,少了那股钻研的劲头,却也会事倍功半。 所以,除了从民间招募一些科举无望之人,堵人非议,主要还是在匠人的后代里选拔。 一方面,自己珠玉在前,有着跨越阶层的诱惑,不愁他们不肯用心钻研。 另一方面,这些匠人子弟耳濡目染,不缺相关的实践知识,只是缺乏理论引导。 至于赖尚荣,他也是进过学的,能写会算。 张云逸打算安排他在仙学,教授这批招募的匠人子弟,读书认字,以及一些简单的数术知识。 一方面,物尽其用,另一方面,就当给他镀个金,回头再行提拔,也算是投桃报李,对得起赖大近来的表现了。 “是是是!小的一定提醒尚荣,尽心竭力,全力以赴,莫要辜负了大人的期望!” 听闻要提拔儿子,赖大忙不迭的连连应声,腰也躬的愈发低了,连称呼也从小人也换成了小的。 事情交代完毕,张云逸也不再逗留,转头便离开了荣府。 赖大一路将人送至东角门,待到将张云逸送上车,方一揖到底,恭送他离开。 等到张云逸的马车渐行渐远,他方扶着腰,缓缓挺直了身板,看向远去的马车,皱着眉头沉吟了半晌,才摇了摇头转身返回府内。 …… (本章完) 第238章 金钏蒙冤 第238章 金钏蒙冤 转眼已是五月。 仙学的招生工作已经步入尾声,让张云逸颇为意外的是。 虽然没有招募到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可能写会算的却不在少数。 这些人,大多是京城内王公大臣们,科举无望的庶子。 他们或许是因为皇帝的缘故,投其所好;或许是出于大家族,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的政治嗅觉。 对此,张云逸并不反对。 且不论这些不得志的庶子中,能不能培养几个出类拔萃的,至少有了这层关系,他也算是稍稍融入了京城的官场。 相较于踊跃报名的王公大臣,近水楼台的宁荣二府,却是连一个报名的都没有。 让张云逸也不得不感慨,贾家的败落并非无迹可寻。 另外,春耕大典的那几亩祭田,已经挂上了饱满的穗儿。 据张成等人的汇报,粗略估计,亩产大约在六百斤左右。 这不是后世动辄千斤亩产的时代,能上五百斤亩产,就可称为上等的肥田。 而六百斤,可以说是前无古人了。 当然,这其中有鸟粪的作用,也有张云逸另配了明矾水的原因。 更主要的是,自打顺天府各位官员的命运,与祭田的产量挂钩。 府衙的皂役们,几乎一天十二个时辰,轮班值守,恨不得把秧苗一株株供着。 甚至,各位堂官,还派了自家的丫鬟、下人,参与其中。 如此精心呵护之下,不但没有旱了、涝了,也没有了病虫害的滋扰,长势自然十分喜人。 为此,不但正庆帝欣喜若狂,顺天府的各位堂官,也在贾雨村的带领下,带上了谢礼,登门答谢。 在张云逸忙于衙门事务之际,贾宝玉却百无聊赖,无所事事。 起初,生了两天闷气,他也有些心痒难耐,有心往一众姐妹身边去凑。 可一想到书局和故事,都和他没什么关系,却又兴致缺缺。 加上姐妹们如今都住在园子里,他不去园子,也难得遇上一回,时间一久,愈发抹不开面子。 这日,午后突然阴云密布,变了天。 贾宝玉在屋里实在憋闷,没了午睡的心情,便起身四处溜达。 他素来爱与女儿家厮混,姐妹们如今搬进园子,又有故事分散了精力,不论是空间还是心理,都觉得距离远了。 而贾母那边鸳鸯又不爱搭理他,思来想去,便来到荣禧堂。 恰巧王夫人在里间小憩,金钏双眸微闭,睡眼惺忪的坐在旁边捶腿。 他轻手轻脚的走到金钏身后,忽的把她耳朵上的坠子一摘。 轻声笑道:“怎么就困成这个样子?” 金钏一惊,抬头见是宝玉,又把心收回了肚子里,仍闭上眼,举起粉拳,在王夫人小腿上有气无力的捯饬着。 当日,受了赵姨娘蛊惑,她一时心动不已,可冷静下来,却又患得患失起来。 她的想法虽好,却也清楚,贾宝玉见了贾政,犹如老鼠见了猫,倘若知道要与贾政争夺,只怕避之不及。 虽说,如此也能混个老爷的侍妾身份,可贾政毕竟有了春秋,加上还会引得王夫人不快,故而一直犹豫不决。 贾宝玉见金钏并不搭理自己,便献宝似的从荷包里掏出香雪润津丹,伸手向金钏的嘴里送去。 金钏迷迷糊糊的,噙住了送来的香雪润津丹。 贾宝玉见她含住了自己递的香雪润津丹,便得寸进尺,上来拉住她的手,悄悄笑道:“我明日便和太太讨了你,咱们在一处罢!”近来姐妹们也不似往日,总围着他转,他不免心下失落,想找些存在感。 金钏不觉一怔恍惚,可不等她开口,贾宝玉又道:“不然我等太太醒了就讨了你。” 他一面说,一面已然欺身而上。 金钏这才猛然惊醒,慌忙把他推了出去。 她心下后悔不迭,倘若没有给赵姨娘开口的机会,这会子还能顺水推舟。 可赵姨娘如今已经给贾政带了话,她又岂能佯装不知? 她虽然读的书少,可耳濡目染,也听王夫人抱怨过假正经,道貌岸然之类的形容。 倘若叫贾政以为自己不识抬举,即便真的跟了贾宝玉,也不可能长久。 甚至,还要落下个挑唆、勾引贾宝玉的污名。 想到这,她忙道:“金簪子掉在井里头,有你的就有伱的,我倒告诉你一个巧宗,你往东小院里拿环哥儿和彩云去!” 贾宝玉舔着脸笑道:“凭他怎么去,我只守着你……” 他一面说,一面又再度欺身上前。 只是,话音未落,躺在贵妃榻上小憩的王夫人,倏然坐起身,照着金钏的脸上就是一掌。 指着她骂道:“下作的小娼妇,好好的爷们,都叫你给教坏了!” 她睡的本就不沉,贾宝玉一进来,她便听到了动静。 她本也想将金钏送给宝玉,只是碍于贾母阻挠,可若是贾宝玉自己讨要,以贾母的溺爱,多半不会反对。 所以,她才一直装睡。 对于贾政这些年流连赵姨娘屋里,她本就心生怨怼,偏偏金钏非得撺掇贾宝玉去东小院,这就触动了王夫人的逆鳞。 故而,在‘都’字上,更是加重了语气。 贾宝玉见王夫人突然醒来,勃然大怒,顿时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上之前讨要金钏的话,早吓得一溜烟跑了。 金钏半边脸火热,心里却犹如被冬日的寒风席卷,一片冰凉。 做为王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她又怎么会连这点敏感性都没有? 只是面对贾宝玉一而再的撩拨,情急之下才口不择言,忽略了榻上的王夫人。 偏偏面对王夫人的怒火,他这个刚才还信誓旦旦的始作俑者,却只顾着逃之夭夭。 别说刚才讨要的话了,就连替自己求情的话都没有一句,叫她如何能不心寒? 她深知王夫人因何发火,更不敢拿贾政通过赵姨娘递话,来分辨,只跪在地上,一言不发,摆出一副认打认罚的态度。 奈何事与愿违,只听王夫人对慌忙赶来的玉钏,吩咐道:“把你妈叫来,带出你姐姐去。” 金钏连忙磕头如捣蒜,哀求道:“我再不敢了。太太要打骂,只管发落,别叫我出去就是天恩了。我跟了太太十来年,这会子撵出去,我还见人不见人呢!” 虽金钏苦苦哀求,可王夫人却铁了心要赶人,到底唤了金钏儿之母白老媳妇来领了下去。 做为身边的大丫鬟,最重要的就是忠心,王夫人对于金钏,已经不再放心。 更不敢再旧事重提,让她去贾宝玉身边伺候。 对于贾政的心思,她心知肚明,少了这个阻碍,只怕贾政还得拍手称快。 只是,一个赵姨娘已经够让她烦心了,再多一个金钏也就罢了,却绝不能容忍,她与赵姨娘安通款曲,眉来眼去。 所以,干脆打发出去,一了百了。 …… (本章完) 第239章 置之死地 第239章 置之死地 白家。 被领回去的金钏,一脸死灰的站在堂屋。 白老娘却没有关心女儿的心思,指着她质问道:“好端端的,太太怎么会突然发这么大的火?还非得把你赶出来不可?你这是要断了咱们一家人的活路啊!” 金钏被赶出来,看似只是她一人的问题,可家里必然也会殃及池鱼。 他们一家都是王夫人的陪嫁,荣辱全在王夫人一念之间,她哪里还有功夫,理会金钏的心情? 面对白老娘的质问,金钏无言以对,原本最少也能被抬举做个侍妾。 忽然之间,便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她一时间也有些茫然。 一旁的玉钏见状,忙道:“我之前在外头,看见宝玉从里屋逃了出来,该不会与宝玉有关吧?” 白老娘惊呼出声:“怎么会?你不是说太太有意将伱许你宝玉?莫不是你得罪了他,才叫太太赶了出来?” 对于王夫人要将其送给宝玉,对于白家来说,这本是一件好事,金钏并未瞒着家里。 可贾政通过赵姨娘传话,一来时间短,二来她也不知从何说起,一直没告诉家里。 此时被白老娘问及,她也不再隐瞒,便断断续续,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老爷既然已经叫赵姨娘传话,女儿自不能当做没听见,宝玉当时又……我也没想到太太并未睡着……” “这……”白老娘身子一软,颓然跌坐在椅子上。 倘若只是得罪了贾宝玉,王夫人即便恼怒,也只是一时的,且只是金钏个人言行问题,说破天也就是金钏被赶出府,绝了跟宝玉的机会。 只要王夫人依旧信任白家,大不了把她放在家里养着。 可王夫人明显是因为她提及赵姨娘生疑,连带着白家恐怕也会遭到怀疑。 白老娘和金钏能够想到这一层,玉钏不及她们的想得深。 “为今之计,求老爷只怕还会火上浇油,若非宝玉,姐姐也不至于有此劫难,太太素来最喜爱宝玉,只要他肯开口替姐姐求情,太太必定会从轻发落的。” 她说着便转身道:“姐姐莫急,我这就去找宝玉。” 白老娘深吸一口气,叮嘱道:“你千万记得别埋怨他,好生求一求他,便是他不肯答应,也别顶撞了他……” 金钏似乎想说什么,终究没有开口。 虽然看贾宝玉当时的表现,愿意求情的可能性不大,且王夫人也未必会理会,可心理到底还有所寄希。 玉钏走后,母女二人相顾无言,沉默了片刻。 金钏方一脸决绝,斩钉截铁道:“女儿知道是自己惹出的祸端,便是太太真的不肯原谅,大不了自证清白,决计不会牵连到家里!” 刚才二人并未阻止玉钏去求宝玉,也是有些话,不想当着她的面说。 至于如何自证清白,金钏并没有说。 不过,白老娘似乎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泪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王家待下人,远不如贾家宽厚,这一点从王熙凤持家的手段便可见一斑。 一旦被认为吃里爬外,以后非但与肥缺无缘,就连一家子的生计,恐怕都成问题。 这个时代,遇到灾年易子而食的都不在少数,能够保全家,损失一个女儿,对于白老娘来说,已属万幸。 母女二人,正泪洒当场,却见周瑞和周瑞家的,皮笑肉不笑的走了进来。 白老娘连忙在脸上抹了一把,强行挤出一丝苦笑,迎了上去。 “周管家!快请里头坐,可是太太有什么吩咐?”她一面沏好茶,招呼二人坐下,一面道:“这孩子不懂事,还得劳烦您二位,帮忙跟太太……” 话还未说完,周瑞便抬手打断道:“你也是跟着太太陪嫁的老人了,有些话本不该我提醒你,年前赵姨娘那般往太太身上泼脏水,你们怎么敢跟她扯上关系?” 他不动声色,便将金钏的话,归结在白家头上。 白老娘哪里敢认,连忙分辨道:“周管家明鉴啊!我们对太太忠心耿耿,断无二心,这孩子只是一时口不择言,还请二位念在几辈人的交情上……” “别介!”周瑞再次打断道,“连砍头的事都有人敢干,何况只是吃里爬外?到底是口不择言,还是心直口快,我又不是你们肚子里的蛔虫,如何能够分辨?” 待他说完,周瑞家的方看向金钏,开口道:“我来只是替太太问你一句,为何撺掇哥儿去东小院?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金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昂着雪白的脖颈,倔强道:“劳烦禀报太太,金钏只是想支开宝二爷,并无旁的心思!” 她心里十分清楚,再拿贾政说事,王夫人只会愈发生疑,故而一口咬定,只是想摆脱贾宝玉的纠缠。 “还敢攀扯哥儿!”周瑞家的横眉冷对道,“太太本就有心将你送给宝玉,你难道不知?便是哥儿有什么不妥,你何至于非得支开他?” “知道!只是,当时太太在场……” 说到这,金钏顿了顿,掷地有声道:“劳烦周大叔和婶子禀报太太,奴婢知道口不择言,倘若太太仍信不过奴婢,奴婢自会向太太证明,绝无二心!” “好!”周瑞一拍椅子把手,倏然起身道,“念在咱们几辈子的交情,这话我会带给太太,你们好自为之吧!” 他自然听懂了金钏话里的意思,既然金钏有这个勇气,那么王夫人想必也不会追究白家。 此前,他们抱着公事公办的态度,此刻,倒也不介意卖一个人情。 二人拂袖而去,正撞见回来的玉钏。 她向着二人微微一礼,快步进屋,一脸急切道:“可是太太回心转意,让周管家过来……” 话说到一半,方看见白老娘和金钏的表情,声音也戛然而止。 白老娘抹了把脸上的眼泪,连忙问道:“宝玉怎么说?” “这……” 本就愣在当场的玉钏,闻言更是身子一僵。 “宝玉……宝玉他……” 在白老娘的追问下,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方把事情讲明白。 起初,贾宝玉听闻金钏被赶,倒是还没等玉钏开口,便自告奋勇,要前去求情。 可到了王夫人荣禧堂前,却踌躇不前。 待听到里头传来王夫人摔东西的声音,更是撒丫子就跑,哪里还记得开始的承诺。 听到此处,白老娘只觉一阵头晕目眩,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而金钏,则挪了挪膝盖,面向白老娘,郑重其事的磕了三个响头,方一言不发的起身回了屋。 …… (本章完) 第240章 救命稻草 第240章 救命稻草 “大爷果然料事如神,今儿午后,金钏便被二太太从府里赶了出来!” 散衙回到宁府的张云逸,刚下马车,早已等候多时的赖大,便迎了上来。 “料事如神?”张云逸不置可否的斜了一眼赖大。 “不不不!是未卜先知!”赖大连忙换个形容。 张云逸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吩咐道:“你去白家传个话,问问金钏是否愿意过来跟我,倘若她愿意,你把她带来,大爷还有话要问她。” “诶诶!” 赖大立即答应一声,直奔白家而去。 金钏的父亲白宏,本在城外的庄子上任事,听了白老娘传讯,也着急忙慌的赶了回来。 只是,他虽然是一家之主,可也只是个下人,回来一样一筹莫展,无计可施。 坐在门槛上闷声抽着旱烟。 而金钏自打回了屋,便再没有出来,堂屋也只有白老娘和玉钏的哀泣。 一家子可谓愁容惨淡,哪里还有心思准备晚饭。 推门而入的赖大,迎上白宏诧异的目光。 他笑着招呼道:“白老弟!” 白宏不觉一怔,随即面露一丝喜色,倏然起身,脱口而出道:“赖管家,可是老爷吩咐您老……” 他从白老娘嘴里得知隐情,见赖大前来,第一时间便以为是贾政闻讯,差他前来。 “什么老爷?老爷哪有功夫管你家的闲事!” 白家是二房的人,赖大自然清楚他嘴里的老爷是谁。 他倒没想过还另有隐情,只当白宏病急乱投医,以为贾政操起了闲心。 因为担心白家还会奢望贾政过问,便毫不留情的给驳斥了。 白宏闻言一愣,他随即皱起了眉头,头也撇向了金钏的屋子。 既然,赖大不是受了贾政的吩咐,他也只能怀疑,金钏真的与赵姨娘安通款曲了。 毕竟,白家与赖家素无交情,而赵姨娘却是贾家的家生子,与赖大同属于老家奴一系。 赖大并未注意到白宏的表情,只冲他频频点头,笑道:“金钏呢?快叫她出来,有好事!” 倘若金钏在荣府,那么,因为白家王家人的身份,与赖大所属的老家奴,不属于同一阵营,更尿不到一个壶里。 可倘若金钏跟了张云逸,则另当别论。 张云逸既然用心良苦,让他好生盯着,必然是对金钏上了心,未必不会如同香菱一般,飞上枝头。 锦上添不如雪中送炭,赖大做惯了场面功夫,这种白来的人情,自然不会放过。 所以,非但没有因为原先的立场不同,而摆出什么臭脸,反倒没有端着管家的架子,与白宏称兄道弟。 二人的对话,也惊醒了屋内的白老娘和玉钏。 她们一脸探究的,看向了这个不速之客。 打量赖大的同时,也不禁面面相觑,心里不由打起鼓来。 白宏闻言,回过头来,呛声道:“赖管家这是何意?金钏如今被太太赶了出来,还能有什么好事?” 倒不是他不想救下女儿。 只是,不论赖大是受了赵姨娘所托,甚至是老太太有意拿白家当枪使。 一旦白家接受,无异于坐实了吃里爬外的名头。 贾母毕竟年事已高,终究护不住他们一辈子,哪怕眼下的难关过了,长远看来,对于白家未必就是好事。“怎么就不能有好事?”赖大笑容可掬道,“逸大爷屋里的香菱生产在即,要寻个周全人,又不愿夺了老太太和太太的心头好,叮嘱我多留意,这不就便宜伱家金钏了吗?” 赖大并非看不出白家的态度,他却是故意为之。 要论眼界、能力,他比不上张云逸,可操持管家之位多年,单论对付下人的手段,却要高出张云逸不少。 所以,他故意一开始不道明来意,让白家惴惴不安,再在白宏表明态度后,将张云逸抬出,为的就是让他们清楚的认识到,只有张云逸,才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当然,他也不是没有小心思,将张云逸叮嘱留心金钏,改为了多留意,以便让白家对他也感恩戴德。 他深思熟虑,效果斐然,白家三人只一愣神,便都颤声惊呼起来:“逸……逸大爷!?” 以上的那些顾虑,在张云逸身上完全不是问题。 相反,做为王夫人的陪房,他们清楚张云逸在元春的婚事上出过力,倘若他肯出手。 不但所有问题迎刃而解,甚至,以他素来善待下人的风评,白家因此水涨船高,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惊呼过后,白宏也猛然回过神来,连忙满脸堆笑,点头哈腰的把赖大迎进了屋。 “多谢赖管家美言!您请喝茶!” 白老娘和玉钏,则手忙脚乱,又是擦椅子,又是倒茶的招呼赖大入座。 待到赖大抿了一小口,笑着看向三人,他们才察觉正主金钏,还在屋里。 白老娘忙向玉钏使了个眼色,后者赶忙跑去敲门。 因赖大声音不大,金钏又关门闭户,倒也没听见他的话。 不过,白宏和白老娘的惊呼,却是听的真切,待到玉钏前来敲门,她方宛如梦中一般,失魂落魄的打开了房门。 跟着玉钏来到堂屋,冲着赖大行了个礼,方一脸的难以置信道:“逸……逸大爷当真肯向太太要我?” 说到这,她不免有些患得患失,怯生生道:“逸……逸大爷还不知道……太太把我赶出来了吧?” 因赖大含有私心,又含糊其辞,她只当张云逸对自己的处境,还蒙在鼓里。 她的话才说出口,白宏和白老娘已经异口同声的喝斥道:“浑说什么呢!赖管家既然来找你,自然是有把握的!” 说着,二人冲赖大陪笑道:“这孩子只是一时口不择言,并非办砸了差事,还请赖管家在逸大爷跟前多多美言,我们必定记着您老的恩情。” 他们虽然也与金钏一样的想法,可既然赖大来找,多半是有几分把握。 面对这个问题,赖大自然不敢胡乱回答。 毕竟,张云逸有言在先,还有话要问金钏。 “你们放心,我来前已经去了东府,情况逸大爷已然清楚!” 说到这,他顿了顿道:“不过,逸大爷虽然不介意跟太太要人,却还有话要问一问金钏,倘若你愿意去逸大爷跟前服侍,这就随我去东府一趟吧!” “愿意!愿意!” 不等金钏开口,白宏和白老娘已然忙不迭的连声答应。 并一脸殷切的转过头,对还未回过神来的金钏,千叮万嘱道:“逸大爷看得上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记得千万好生与大爷说话,莫要扭扭捏捏的使性子!” 一旁的玉钏并未听懂话里的玄机,而金钏却是明白了二人的意思。 脸上不觉浮现一抹羞红,冲着赖大点了点头,方声若蚊吶似的喃喃道:“父亲母亲放心,女儿省得……” “快!快去吧!莫要让逸大爷久等了!” 金钏几乎是被白父白母,推着给送了出去。 …… (本章完) 第241章 暗通款曲 第241章 暗通款曲 宁国府,偏厅。 “逸大爷!人来了!” “大……爷!” 早已得到指示的门房,带着赖大、金钏来到了偏厅前。 听到两声不同的称呼,正在吃饭的张云逸,不置可否,微微抬头,招呼道:“进来吧!” 待到二人进了偏厅,他方冲着赖大点了点头道:“你也忙活了半天,就留下来陪我吃口便饭吧!” “诶!诶!”赖大一脸的受宠若惊,来到桌前,身子前倾,只搭拉了半个屁股。 张云逸待他坐下,方好整以暇的打量起了稍显局促的金钏。 虽不是头一回见面,可以前并未刻意关注过她。 许是下头还有个妹妹,亦或是做为王夫人的大丫鬟,耳濡目染的缘故。 她不似这个年纪的少女一般活泼,倒是透露着与年龄不符的熟味。 王夫人能选她做大丫鬟,自然有许多可取之处,不但身量与王夫人有些相似。 皮肤也一样白皙,只是较之王夫人更为细腻,宛如新剥的鸡蛋般光滑,透着淡淡的粉色,宛如桃初绽,鼻梁挺直而精致,为她稍有些婴儿肥的脸庞,增添了几分端庄的立体感。 见张云逸毫不掩饰的打量自己,金钏显得愈发局促不安,眼神也有些游离起来。 不经意间,瞥见桌上的酒壶,她心神一动,盈盈一礼,便趋步上前,端起桌上的酒壶,给张云逸斟了一杯。 略一迟疑,又给赖大也满了一杯。 一进门的称呼上,张云逸便听出了金钏没有在大爷前添加前缀,明白她是在以自己屋里人自居。 不过,他并未急着表态,而是试探道:“向太太要你不难,不过大爷不希望屋里人有所隐瞒,你先把事情经过说清楚吧!” 虽说自己这般举动,对于金钏和白家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但人心往往十分复杂,他也不敢保证,所以也希望通过金钏的回答,试探她是否真的坦诚。 金钏脸上的纠结稍纵即逝,转而已经开始讲述起了事情的经过。 她并未隐瞒,甚至连赵姨娘暗中递话,以及自己如何判断是贾政授意,也和盘托出。 张云逸一脸平静,只自顾自的吃着晚饭,中途还与赖大遥遥碰了一杯。 而赖大听闻其中的内情,却不由一僵。 许是听得入神,亦或是担心胡乱动筷,会污了张云逸的饭菜,他只陪着张云逸喝了一杯酒,便再也没别的动作。 待到张云逸一顿饭吃完,金钏也堪堪将事情的始末交代清楚。 她端起桌上的漱口水和瓷盅,挨个捧到张云逸面前。 待张云逸漱了口,方原位放好,双手无力的垂下,侍立在他的身后,等候他开口。 “伱既然向大爷坦白,大爷也不会叫你失望,只是其中牵扯到二老爷,需得换个法子,你可愿陪大爷演一场戏?” “一切听凭大爷吩咐!” 听到此处,赖大却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张云逸却冲他按了按手,并道:“这事还得你帮些小忙,留下来也省得我再说一遍。” “诶诶!”赖大这才又坐了回去。 “虽说大爷也不是不能强要了你,可既然二老爷曾有意抬你做妾,这般强行讨要,非但大爷会惹人非议,你也会有不好的风评!” 说到这,他顿了顿,继续试探道:“当然,倘若你愿意跟随世叔,我也可以帮你带个话,想必他也会妥善安置。” “不不不!奴婢既然来了,就是大爷的人了,绝对不敢有别的心思!”吃过一次亏,金钏哪里还敢再犯,当即表起了忠心。 当然,她心里十分清楚,即便贾政现在会护着她,也未必会一直护着,哪怕是专宠十多年的赵姨娘,不还是要替贾政保媒拉线? 内鬼总比外敌更遭人恨,一旦到了那个时候,她恐怕比赵姨娘还要自身难保。 张云逸点了点头,继续道:“况且,二太太既然疑心你与赵姨娘有瓜葛,不叫她打消了疑虑,你也难逃一个背主的污名。” “大……大爷!~” 金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倘若之前是为了保全一家人,不得不委曲求全,现在却是发自肺腑的认张云逸为主。 张云逸也不拉她,只娓娓道:“你既然让周瑞夫妇带话,大爷便也陪你演一出戏,好叫你自证清白,打消二太太的疑虑。” 他将计划说了一遍,方转向赖大道:“还得麻烦赖管家,与下头打个招呼,免得她进不了园子。” “大爷放心,小的必定把事情办好。” 张云逸这才招呼金钏起身,并吩咐外头,派人把金钏送回去。 待到金钏离开,他才仿佛忽然记起什么一般,又对赖大道:“对了,你现在去只会赵姨娘一声,就说环兄弟的事情,我会记在心里。” 这种事,赖大自然不会推辞,忙领命离开。 张云逸又喝了一杯酒,方离开了偏厅,一边散步,一边来到了依山之榭。 待与香菱说了几句家常,听了一会儿胎动。 他方走进了大观园的东角门,丢了一锭银子给守门的婆子,方一头钻进了清堂茅舍。 所谓贾环的事,不过是他与赵姨娘提前约定的暗号。 赵姨娘也是个会顺杆爬的,这回虽没有探春帮忙打点,可见赖大帮张云逸传递消息,便央求他帮忙,好让守门的婆子通融。 赖大未必就没有猜测,只是赵姨娘只是个妾室,见她能够攀上张云逸的关系,也没有推诿。 所谓县官不如现管,他毕竟是荣府的管家,有了他的招呼,倒也为赵姨娘此后进出大观园,多了一些便利。 此是后话。 因为需要赖大打招呼,赵姨娘也来不及往身上捯饬,等到了清堂茅舍,不免又担心失了颜色,让张云逸少了兴致。 故而,瞅见张云逸跃进了篱笆墙,便连忙将裙摆撩起,搭上后背,狗儿似的趴跪在地上,冲着张云逸扭动起来。 …… “起风了!下雨了!” 中午便密布的阴云,终于在张云逸进门的一刻,落下了豆大的雨点。 京城东郊的祭田处,一众衙役、丫鬟、下人撒欢似的奔走呼号。 越是临近收获,顺天府的各位堂官,越是小心谨慎。 中午刚刚变天,便将家中的下人遣来了大半。 一株株麦秸,本就被饱满麦穗的压弯了腰,被狂风骤雨一顿摧残,更是如波浪般起伏不定,麦穗在风中摇曳生姿,发出沙沙的响声。 “快!拉帐子,别叫这雨把麦子打坏了!” 衙役、男丁们,支起了一张张雨棚,而顺天府一众堂官家的丫鬟们,则赤着白皙的双脚,踏进泥泞的麦田。 她们捧起被风吹雨打的麦穗,好似捧着至宝一般,仔细呵护着。 甚至,时不时将麦穗裹在胸前的衣襟上,小心翼翼的擦拭起来。 …… (本章完) 第242章 人生如戏 第242章 人生如戏 翌日,清晨。 经历过昨夜狂风暴雨的摧残,会芳园和大观园内,显得绿意盎然。 原本含苞待放的朵,在雨水的滋润下,竞相绽放,色彩斑斓,香气四溢。 绿叶上的水珠晶莹剔透,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点点珠光。 清堂茅舍下的竹篱杆径旁,翠竹挺立如松,叶片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昨夜风雨背后的故事。 站在登仙阁二楼远眺的张云逸,却并没有在回味,二老爷的极致享受。 他的目光,正凝视着沁芳亭前,平坦宽阔的大路。 待看到一道身影,徘徊着出现在视野,他倏然转身下楼,直奔大观园的东角门而去。 “逸大爷进来遛……” 守门的婆子话还未说完,张云逸非但并未如往常一样,扔出银子,反而已经直直冲进了园子。 正在她愕然之际,却听远去的张云逸飘来一句:“那边好像有个丫鬟要跳河!” 婆子为之一惊,连门都顾不得锁,着急忙慌的追着张云逸的脚步而去。 刚走到栊翠庵的位置,就听张云逸大喝一声:“姑娘且慢!” 随即,‘扑通’一声传来。 那婆子一抬头,正见张云逸纵身跃入水中。 “了不得了!了不得了!逸大爷下水了!” 她也顾不得凑上前看热闹,连忙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一个丫鬟想不开也就罢了,可别搭上了这位逸大爷。 她并不清楚张云逸是否会水,加上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所以喊的有些奇怪。 这里本就离秋爽斋和潇湘馆不远,她这般扯着嗓子一喊,非但两边听到了动静,就连园门处也闻风而动。 那婆子穿过沁芳亭,正欲往后院通报,却正迎头撞上赖大家的,带着正门的一众媳妇、婆子。 并厉声喝止道:“瞎嚷嚷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逸……逸大爷落……不,是为了救个丫鬟,跳水了!” “那你还傻站着作甚!” 赖大家的立即发号施令:“会水的跟我过去,不会水的快找些竹竿、绳子过来。” 她一边说,一边带着一众媳妇、婆子,往沁芳亭方向赶去。 来到河边,却见浑身湿漉漉,只着中衣的张云逸,正对着地上,平躺着的一个丫鬟,又按又压。 而他的官服,却是盖在那丫鬟的身上。 众人见张云逸安然无恙,不由都松了一口气。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张云逸回身看去,并对着赖大家的等人,招呼道:“你们来的正好,快帮忙把她肚子里的水压出来!” 话音未落,只见地上的丫鬟,忽然身子一抖,从嘴里吐出一大口水来。 随即,方悠悠转醒。 “金钏!怎么是你!” 闻讯赶来的探春,远远的看见躺在地上的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奴……奴婢对不起太太,昨儿办砸了差事……” “不过是办砸了差事,何至于就想不开了!” 张云逸顺势道:“毕竟是二太太屋里人,出了这档子事,还是请二太太过来一趟吧!” 赖大家的自告奋勇道:“对对对!我这就去请太太!” 她本就是管家婆子,去请太太再合适不过。 待到赖大家的离去,林黛玉和迎春也带着丫鬟,赶到了现场。只是,她们并未靠近,而是离着远远的观望,张云逸与金钏的交谈。 倒不是她们不关心金钏的情况,而是张云逸身上的衣衫被水浸湿了。 遒劲有力的肌肉,裹在浸透的衣衫里,爆发出一股强烈的视觉冲击,让她们不忍直视。 这一幕,尤氏三姐妹和秦可卿,早就习以为常。 可身在闺阁的姑娘,何曾见过这般景象? 饶是离着二八丈远,却也都臊红了脸。 只是,张云逸虽然不雅,可到底是为了替金钏遮掩,才将官服褪下,倒也不能埋怨他。 只是,这种与贾家男人完全迥异的风格,对于众女的冲击力,却尤为突出。 迎春不由想起邢夫人的耳提面命,心下不免忐忑,逸大哥这般精壮,倘若被他箍着,岂不要勒得生疼? 探春则抿着双唇,暗自赞叹,这才是男子该有的样子。 至于林黛玉,远远的瞥见,便将目光移至别处。 倒是一旁的司棋,暗自拿张云逸与表弟潘又安比较,得出了个各有千秋的结论。 在众女胡思乱想之际,王夫人已在丫鬟的簇拥下赶了过来。 如果说,此刻的张云逸,对于一众姑娘们,还只是视觉冲击,那么对于王夫人,则是由内到外的双重煎熬。 她想看又不敢看,一时间竟忘了此行的目的。 还是张云逸率先开口道:“幸而我发现的早,才不至于酿成悲剧,这丫头脑子一根筋,不过是办砸了差事,怎么就非得闹死闹活?” 他说着,冲着王夫人走近了两步,又道:“只是,我刚才也问了金钏,到底办砸了什么差事,她却是不肯说。” 王夫人见他越走越近,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颤声道:“我……我也没怪她,这般糊涂,倘若……岂不叫人我以为我……” 昨日周瑞家的带回话来,对于这个情况,王夫人早已预料到了。 她本想说便是求死也不能死在园子里,倘若传出去,岂不让元春的婚事,又添了变数。 话到临头,才幡然醒悟,连忙改了口风。 “太太!~”金钏闻言从地上爬起,裹着张云逸的官服,跪行到王夫人身前。 “是奴婢的错,奴婢办砸了差事,让太太失望,只觉得无颜面对太太……” 她如诉如泣,只一昧的磕头请罪,虽口口声声办砸了差事,可对于具体事情,却只字不提。 虽然金钏的懂事,让王夫人深感欣慰,可如何处置,却让她犯了难。 “虽有些冲动,倒也忠心可嘉!” 张云逸恰到好处的发出一声感叹:“虽事急从权,可刚才为了救她,却也不得不有所逾越。香菱待产在即,我那边也没个得力的人伺候,不如太太就让她去我那边吧!”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女人都是天生的实力派,对于金钏来说,她根本不需要酝酿情绪,只要回忆昨日的绝望,做到本色出演,表情已然足够到位。 加上被救起时,一直昏迷,也无人质疑她的求死之心。 至于张云逸,立好了人设的他,不论流露出任何表情,自有人为他做出各种合理的分析。 而王夫人,本就被逼近的张云逸扰得六神无主,她本就想打发了金钏,好绝了贾政纳妾的打算,一了百了。 而今,出了这档子事,不论是出于何种原因,也不能让金钏再死一次。 张云逸的要人,倒是解决了她的难题。 “既然逸哥儿看得起伱,那你以后便过去伺候吧!” 她当即就借坡下驴,吩咐人回去去取金钏的身契。 …… (本章完) 第243章 姗姗来迟 第243章 姗姗来迟 大观园内。 王夫人被张云逸扰得六神无主,心甘情愿的送上了金钏的身契。 而昨日晚间,被他折腾的散了架的赵姨娘,却没有像上回一样,睡到自然醒。 她一大早,便将贾环叫了过来,好一通耳提面命。 随即,便潜伏在荣禧堂附近。 待见到王夫人火急火燎的跟着赖大家的离去,方回到屋内,又对贾环叮嘱了一番。 得了吩咐的贾环,一溜烟,跑去了前院,坐在二门的门槛上。 待到贾政上衙经过,却倏然起身,一走撞进了他的怀里。 初生牛犊不怕虎,更何况贾政与虎扯不上关系,最多算只病猫。 幸而贾环也只是小冻猫子一只,倒是个旗鼓相当。 不过,饶是如此,这一撞,差点没让贾政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找打!”他厉喝一声:“你跑什么?带着你的那些人都不管你,不知往那里逛去,由伱野马一般!” 贾环忙畏畏缩缩道:“方才原不曾跑,只因听说后头园子里有一个丫鬟投河,好在被人救了,所以才赶着跑去看看。” “园子里?” 贾政听了只觉得一阵恍惚,惊疑道:“好端端的,谁去投河?我家从无这样事情,自祖宗以来,皆是宽柔以待下人,若外人知道,祖宗颜面何在?更何况还是在园子里!” 贾环忙上前拉住贾政的袍襟,贴膝跪下道:“父亲不用生气。此事除太太房里的人,别人一点也不知道。我听见我母亲说……” 说到这里,便回头四顾一看。 贾政知意,将眼一看众小厮,小厮们明白,都往两边后面退去。 贾环便悄悄说道:“我母亲告诉我说,宝玉哥哥昨日在太太屋里,拉着太太的丫头金钏用强不遂,那金钏儿便赌气投了河。” 话未说完,把个贾政气的面如金纸。 他并未怀疑贾环的话。 赵姨娘早已传了话来,金钏那边早已千肯万肯,只是顾及王夫人,不敢主动投怀。 虽还不清楚赵姨娘有无告知宝玉,让他主动向王夫人提议,可即便如此,也不是他用强的理由。 一想到,差点被儿子戴了顶帽子,哪里还憋的住火? “快拿宝玉来!”他大喝一声,还不忘补充一句,“只说我找他有事,别惊动了老太太!谁敢暗通消息,也一并打死了事!” 一面说一面往里边书房里去,并道:“今日再有人劝我,我把这冠带家私一应交与他与宝玉过去!我免不得做个罪人,把这几根烦恼鬓毛剃去,寻个干净去处自了,也免得上辱先人下生逆子之罪。” 有了贾政丑话说在前头,小厮也不敢多嘴多舌,只按着他的吩咐去请宝玉。 不过,小厮们虽没敢多嘴,可袭人却留了心。 一路尾随。 待将贾宝玉领到梦坡斋,贾政眼都红紫了,一声喝令:“堵起嘴来,着实打死!” 尾随而至的袭人,顾不得再听,赶忙撒丫子就跑。 出了梦坡斋,她稍稍犹豫,就近钻进了内仪门,往荣禧堂跑去。 可到了荣禧堂,却并未见到王夫人,一问方知,是去了园子,她一面让人传话,一面又赶去荣庆堂。 而梦坡斋内的贾政,却早已吩咐一众小厮,将贾宝玉按在凳上,举起大板打了十来下。贾政犹嫌打轻了,一脚踢开掌板的,自己夺过来,咬着牙狠命盖了几十下。 直打的贾宝玉皮开肉绽,奄奄一息,仍不肯停手,直到把自己打的力竭,方才稍稍停了一会。 他这边休息了一会儿,稍稍缓过劲来,抄起板子就要再往贾宝玉身上招呼,外头的王夫人已经姗姗来迟。 到底还是她年轻些,脚步更快。 王夫人一步进门,看见奄奄一息的贾宝玉,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没昏了过去。 而贾政看见她,更如火上浇油一般,那板子越发下去的又狠又快。 唬的王夫人连忙上前,抱住了板子。 “老爷这是为何?” “你还有脸问我?他做了什么你难道不知道?” 贾政怒火中烧道:“我就问你,金钏怎么就非得闹到投河的地步!” 陪着王夫人一同赶来的迎春、探春也跟了进来。 倒是林黛玉,虽然也有些担心,却恪守二门不迈的原则,并未一同过来,而是先去了贾母屋里等消息。 至于导演这一出好戏的张云逸,则深藏功与名,借口衣服湿了,领着金钏带着王夫人送上的身契,返回了登仙阁。 可即便没有张、林二人,当着晚辈的面,贾政也不好意思把跟儿子争风吃醋的事情,诉诸于口。 王夫人倒也没想到,贾环告了刁状,只当贾政知道金钏投河,迁怒于儿子。 看着奄奄一息的贾宝玉,愈发觉得金钏留不得。 “人又没死,难道还叫宝玉给她赔命不成?” 她梗着脖子呛声道:“人是逸哥儿救的,已经被我送给了他,以后倒也少了些是非!” 一旁的探春和迎春,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而贾政闻言,则犹如火上浇油一般,一把推开王夫人,抡起板子就打。 “先打死我,再打死他,岂不干净了!” 后一步赶来的贾母,在屋外便听到了板子身,等不及进屋便喝道。 贾政听到贾母的声音,这才止住了势头,转身上前,躬身陪笑道:“大暑热天,母亲有何生气亲自走来?有话只该叫了儿子进去吩咐。” 贾母进了屋,止住步喘息一回,厉声说道:“你原来是和我说话!我倒有话吩咐,只是可怜我一生没养个好儿子,却教我和谁说去!” 贾政听了这话,忙跪下道:“为儿的教训儿子,也为的是光宗耀祖。母亲这话,我做儿的如何禁得起?” 贾母听说,便啐了一口,说道:“我说一句话,你就禁不起,你那样下死手的板子,难道宝玉就禁得起了?你说教训儿子是光宗耀祖,当初你父亲怎么教训你来!” 此时,王熙凤、李纨也闻讯赶至。 有贾母镇压住了贾政,丫鬟、媳妇也没了顾虑,急忙上前,要搀宝玉,凤姐骂道:“糊涂东西,也不睁开眼瞧瞧!打的这么个样儿,还要搀着走!还不快进去把那藤屉子春凳抬出来呢。” 众人这才抬了春凳来,将奄奄一息的贾宝玉抬放凳上,随着贾母王夫人等人一道,送至贾母房中。 …… (本章完) 第244章 一念成谶 第244章 一念成谶 此时,贾母屋内,除了贾母、王夫人等人,薛姨妈同宝钗、湘云,以及率先赶到的林黛玉都在这里。 袭人满心委屈,只不好使出来,见众人围着,灌水的灌水,打扇的打扇,自己插不下手去,便越性走出来到二门前,令小厮们找了茗烟来细问。 “老爷是怎么知道金钏投了河的?你也不早来透个信儿!” “是三爷说的,偏生我没在跟前,也是才将听见老爷的人说的。” 袭人听到贾环的名字,不由皱起了眉头,一言不发,转头回去。 此时,贾宝玉在众人又是掐人中,又是捏虎口的一通操作下,已然悠悠转醒。 王夫人少不得,“儿”一声,“肉”一声,心疼一番。 贾宝玉有些茫然的睁开眼,却没有看向心疼不已的王夫人和贾母。 而是看向了一众姐妹,看见一屋子关切的眼神,顿觉得有了些力气,心下甚至还暗自窃喜,这顿板子没有白挨。 他近来一直寻思,如何博取众人的关注,没成想,竟落在了这里。 虽说这个法子可取,可让他再来一回,却是想想都觉得后怕。 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便挣扎着抓住贾母的手,凄凄道:“孙……孙儿怕是活不成了,只是那园子还没能去住上一回,便是死了也不甘心呐!老祖宗就满足孙儿这个愿望吧!” 贾母见他被打得皮开肉绽,本就心痛不已,哪里还忍心拒绝。 “可不能说胡话,那园子本就是咱家的,你想住就住,可不能妄议生死啊!” “那孙儿能不能现在就住进去将养?” “孽障!”贾政突然暴喝道,“你姐姐还未出嫁,伱如何……” 贾宝玉被唬的脖子一缩。 而一旁的贾母,却怒目圆睁,厉声喝道:“怎么不行?待大姑娘回来待嫁,宝玉再搬出去就是!” 她说着,扭身瞪向贾政:“你不出去,还在这里做什么!难道于心不足,非要眼看着他死了才去不成!” 贾政倒也不是关心贾宝玉死活,只是贾母还未消气,他也不敢擅自离去。 听闻王夫人把金钏送给了张云逸,他已是气急败坏。 一方面,王夫人当着小辈的面,道破父子因金钏争风吃醋,让他丢尽颜面的同时,也绝了他再纳金钏的可能。 另一方面,王夫人好似故意跟他作对一般,偏偏将人送给了张云逸。 反正事情已然败露,面子都已经丢了。 倘若是送给旁人,亦或是打发配了小厮,他或许还能些银子,当个外室养着。 可跟了张云逸,他却不得不考虑后果。 倒不是他顾及张云逸的身份,只是,一想到每每有事找他,都没好事。 尤其上回,还以为能钻个空子,假借贾琏之手,却使得王熙凤当众被他按在身下,好一通揉捏,倘若换到他的头上,真就颜面扫地了。 只是,话虽如此,可一想到心向自己的金钏,却不得不在张云逸身下承欢,心下愈发不是滋味。 …… “大……大爷!~奴……奴婢还受得住……” 跟随张云逸返回登仙阁的金钏,虽然已经不堪重负,却仍旧执拗的强撑着身子,期期艾艾。 面对金钏的要求,张云逸并没有做出口头回应。不过,金钏的话音刚落,她的哀鸣,却又添了几分声嘶力竭。 贾政虽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却也没想到,这么快便一念成谶。 当然,与他的想法不同,金钏非但没有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想法,反倒十分主动,且甘之如饴。 因二人都落了水,借着伺候沐浴的机会,她非但毫不避讳的替张云逸擦洗,还主动献上热吻。 面对这般热情的报答,张云逸自然不会忸怩。 甚至,还有些自鸣得意。 昨夜,才享受了贾政正牌妾室赵姨娘的伺候,今儿上午,这个贾政心心念念,却未曾得逞的金钏,便也主动投怀送抱。 他哪里有理由拒绝? 因金钏还是头一回,照例,只洗到一半,便抱着她回了房。 待到金钏由内至外都变成了他的形状,他方扭了扭脖颈,语焉不详道:“宝玉这次挨打,怕是因你而起啊!” 金钏闻言一怔,随即梗着雪白的脖颈,扯得身前的锁骨宛如一弯月牙。 嘴里忿忿道:“打他一顿算是轻的!若非大爷,奴婢怕就是死了,也未必就能叫太太不迁怒于家里!” 话说到这,她不免又有些担心道:“这……这该不会连累到奴婢家人吧?” 贾政打骂贾宝玉,也不是头一回,她当时并未寻根问底。 “嗯!”张云逸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 随即却又安慰道:“这你尽管放心,不看僧面看佛面,你既然跟了我,西府那边也不会敢为难你家里人,待过阵子,大爷便找个由头,把你家里人也一并要来。” 得到了他的保证,金钏这才放心了不少,忙不迭的千恩万谢。 “大爷从不亏待自己人!” 张云逸微微抬手,打断了金钏的致谢,转而又道:“虽说如今大爷将你收了房,可该做的样子还得做,你且先休息几天,便去香菱屋里照应着。” “奴婢不是想要攀高枝!”金钏连忙强撑着身子,微微起身道,“奴婢只是想报答大爷的救命之恩,大爷放心,奴婢必会恪尽职守!” 见金钏并未恃宠而骄,张云逸颇为满意,冲她颔首道:“你明白就好,大爷衙门里还有事,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宝珠和瑞珠,她们都已经知道了。” “噯!噯!”金钏连忙挣扎着,一边起身,一边道,“奴婢见楼下还有间空房,就在那里住一晚,明儿便过去……” 对此,张云逸并没有反对。 凡事总得有个先来后到,相较于服侍久了的宝珠和瑞珠以及香菱,金钏这个外来者,想要融入他的后院,主动退让也是理所应当。 不过,那也是晚上的事,没必要这么急。 “你且安心躺着,待会儿瑞珠来了,你把帕子交给她,她自会收好!” 提到帕子,金钏余韵未消的面庞,不禁又多出一抹绯红。 忙低下头,小声答应一声。 张云逸这才转身离开。 …… (本章完) 第245章 打得不冤 第245章 打得不冤 话说贾政走后,贾宝玉愈发没了顾虑,挟伤自重,嚷嚷着立刻就要搬进园子。 贾母和王夫人好说歹说,直拖到看完了大夫,方小心翼翼的,将其送进了怡红院。 等到怡红院中安置妥当,众人也渐渐散去。 袭人方有机会来到床边,缓缓掀开轻纱,待看到血淋漓的皮肉,忍不住惊呼出声:“我的爷!怎么就打到这步田地?” 她这么一问,贾宝玉也不禁奇道:“对了,老爷为什么打我?” “噗嗤”一旁的晴雯,忍不住掩嘴嗤笑道,“连为什么挨打都不知道,这顿板子挨得可真冤!” 做为赖嬷嬷送给贾母的丫鬟,有赖家扶持,她不似袭人这个外来户一般,谨小慎微。 贾宝玉不以为忤,反痴笑道:“哪里就冤了!若非这顿打,哪能这么快就搬进来?” “我的爷!这话也是能随便说的?”袭人连忙劝道,“但凡你肯听我一句劝,少讨些胭脂吃,也不会有这个劫难!” “啊?”贾宝玉疑惑道,“老爷是因为这个打我?” 他当时被打的昏了过去,并未听到王夫人与贾政的对话。 晴雯心直口快,忍不住讥笑道:“你吃别人的胭脂也就罢了,吃了不该吃的可不就得打你一顿?” 袭人摇了摇头,埋怨道:“这话也是咱们能说的?” 她本想借着这回挨打,劝一劝贾宝玉,却被晴雯搅合了。 虽同为贾母屋里的大丫鬟,同样不是府里的家生子,却也大有区别。 不同于晴雯,有赖家撑腰,她在府里却是毫无根基。 前年,茜雪不过说了李嬷嬷两句,便被寻了个由头,打发了出去,她都看在眼里,此后也愈发的谨小慎微起来。 前不久,贾宝玉留了碗酥酪,被李嬷嬷吃了去,之后还不依不饶的指桑骂槐,她都忍气吞声,没敢与之分辨。 晴雯却不理会这些,直言不讳道:“太太都说了,咱们怎么就不能说了?” 二人打起了哑谜,可急坏了贾宝玉,连忙催促道:“好姐姐!快与我说说!” 袭人低下头,不再言语。 晴雯却开口质问道:“昨儿伱是不是去太太屋里,去找金钏了?” 大宅门里没有新鲜事,王夫人都不避讳,下头更不会遮掩,不肖片刻便已经传开了,且说的有鼻子有眼,仿佛就在现场。 “我……”贾宝玉支支吾吾,“我昨儿是在太太屋里见着了金钏……” “呵!~”晴雯冷笑一声,“我就说昨儿玉钏怎么哭唧唧的过来找你,你可知昨儿你走后,太太就把金钏赶出府了?” “呃……”贾宝玉无言以对。 哼哼唧唧了半天,见晴雯一直冷眼盯着他,方道:“昨儿听玉钏说了。” “今儿一早,金钏便投河了!” 晴雯石破天惊,贾宝玉‘哎呀’一声,泣不成声道:“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啊!” 他一面说,一面攥紧拳头,雨点似的砸在床板上,并拿头往枕头上捣蒜似的磕碰。 这可吓坏了袭人,连声安慰道:“人没死!已经被救下了!” 此言一出,贾宝玉的哭泣和动作都戛然而止,惊喜道:“真的?”“那是自然,幸而被逸大爷撞见,这才及时救了下来。” “谁?谁救了她?” 袭人只当他没听清楚,又重复道:“东府的逸大爷啊!” 听到金钏被张云逸所救,贾宝玉似乎有些闷闷不乐。 晴雯看在眼里,语带戏谑道:“怎么?觉得人不是你救的?” 她不等贾宝玉说话,却又语出惊人道:“也亏得不是你,倘若是你救下了她,只怕这顿板子还得再狠些个!” “啊?”贾宝玉不禁愕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爷为何……” “你还不知道吧?老爷看上了金钏!” 她语不惊人死不休,继续又添油加醋道:“你是不知道,太太刚说把金钏送给了逸大爷,便被老爷一把推开……” 饶是当时已经昏了过去,贾宝玉仍然听得心惊肉跳,只觉得这顿板子挨得不冤。 待缓过劲来,他不免又有些幸灾乐祸。 心下暗自揣测,老爷如此盛怒,连太太都推到在地,那张云逸又岂能讨得了好? 他忍不住问道:“那老爷有没有下令,不让他再进府?” 此话一出,袭人沉默不语,晴雯却不乐意了。 “二爷这是什么意思?好歹他也救了一条人命,况且,金钏若真的死在园子里,那大姑娘还怎么在园子里待嫁?府里不感激也就罢了,怎么还迁怒到他的头上?” 屁股决定脑袋,她是赖嬷嬷送进府的,赖家又多有照拂,张云逸提拔了赖尚荣,多少也有几分香火情。 “我就是这么一问。”贾宝玉推诿道,“不是你说老爷听了还推了太太,我也是担心他会迁怒逸大哥……” 正说着,却听外头通报道:“宝姑娘来了。” 晴雯也不再不依不饶,顺势便走了出去。 袭人忙将轻纱重新给贾宝玉盖上。 就见宝钗手里托着一丸药走进来,向袭人说道:“晚上把这药用酒研开,替他敷上,把那淤血的热毒散开,可以就好了。” 袭人接过药瓶,贾宝玉也连忙道谢:“多谢宝姐姐,好多了!” 宝钗见他不像先时,心中也宽慰了好些,便点头叹道:“早听人一句话,也不至今日。别说老太太,太太心疼,就是我们看着,心里也疼。” 刚说了半句又忙咽住,自悔说的话急了,不觉的就红了脸,低下头来。 贾宝玉听得这话如此亲切稠密,大有深意,忽见他又咽住不往下说,红了脸,低下头只管弄衣带,那一种娇羞怯怯,非可形容得出者,不觉心中大畅,将疼痛早丢在九霄云外,更觉得这顿打没有白挨。 甚至还隐隐有些自鸣得意,暗自窃喜:“我不过挨了几下打,她们一个个就有这些怜惜悲感之态露出,令人可玩可观,可怜可敬。假若我一时竟遭殃横死,她们还不知是何等悲感呢! 既然她们这样,我便一时死了,得她们如此,一生事业纵然尽付东流,亦无足叹惜,冥冥之中若不怡然自得,亦可谓糊涂鬼祟矣。” …… (本章完) 第246章 借题发挥 第246章 借题发挥 话说贾宝玉因如愿搬入大观园,心下暗自窃喜。 可王夫人却是牵肠挂肚,又是心疼,又是愤恨。 因被王夫人当着小辈和下人的面,揭露了与儿子争风吃醋,贾政干脆搬去了梦坡斋。 反正住在同个屋檐下,也沾染不到丝毫雨露,王夫人对此倒也眼不见为净。 可一想到贾宝玉的惨状,以及贾母和贾政的态度,她却难掩心头的怨恨。 事发突然,当时没有来得及细究,可事后却难免刨根问底。 只是,还没等她有所行动,贾母却率先发难。 诘问她,为何明知贾政有意纳金钏为妾,不展现大妇的气度,顺水推舟,却以贾宝玉为幌子,加以阻挠,才导致他受了这等无妄之灾。 对此,王夫人虽然免不了暗自腹诽,贾政当初也已经默许,若非贾母阻挠,何至于酿成今日的苦果? 可话虽如此,贾母毕竟是长辈,加上好妒乃是七出之条,她却也无从辩驳,只能把贾宝玉推出来顶锅。 贾母何尝不知道其中也有自己的问题,也只是为了先声夺人,乘机占点优势,也就不再乘胜追击。 可这一幕落在下人眼里,情形则完全不同。 一方面,连贾宝玉都遭了贾政这般毒打,一众下人更是惊若寒蝉。 另一方面,赖大知道张云逸与赵姨娘母子有所瓜葛,有心帮忙遮掩。 故而,对于贾环暗中使坏,下人们都三缄其口。 就连茗烟,也不敢把对袭人的话,如实告知,只说贾环早上撞了一下贾政。 以至于王夫人还蒙在鼓里,只当是赖大家的传话时,恰巧被贾政听了去。 可越是如此,她心里的火越是没地方撒,更加觉得贾政不顾父子之情。 只因为自己赶走了金钏,导致她想不开,便拿儿子撒气。 不过,一众下人为了甩锅,在面对诘问时,倒是没少甩锅给贾政。 众口一词,将他如何勒令不许通风报信,交代了个清楚。 想到这,她对屋里伺候的丫鬟问道:“那日宝玉挨打,是谁先来传讯的?” “回太太,是宝玉屋里的袭人。” “去把她叫来,我有话问她!” 少顷,袭人领命前来。 王夫人见房内无人,便问道:“我恍惚听见宝玉今儿捱打,是环儿在老爷跟前说了什么话。你可听见这个了?你要听见,告诉我听听,我也不吵出来教人知道是你说的。” “我倒没听见这话。” 倘若没有贾母那一幕,袭人或许还会憋不住。如今却不得不三思而后行,哪怕王夫人有所承诺,可她召见自己,事后再找赵姨娘母子麻烦,难保不惹人怀疑。 王夫人却没有放弃,追问道:“那伱是如何知道宝玉挨了打的?” “回太太,那日老爷派人来传宝玉,奴婢瞧着他们脸色不对,有些担心,便跟了上去,宝玉刚进屋,就听老爷要打,奴婢赶忙就近跑来太太这里传讯,没成想太太竟在园子里,以至于耽搁了……” 王夫人听罢,不禁长长叹了口气:“我的儿!难为你如此细心,我如今也一把年纪了,宝玉就是我的命根子,这回若非你机警,他怕是不死也得落得一身残……若打坏了,将来咱们还能靠谁呢!” 说着,由不得滚下泪来。 袭人听王夫人一句咱们似乎意有所指,不觉心跳加速,又见王夫人这般悲戚,少不得也陪着落泪。 “二爷是太太养的,岂有不心疼的道理,便是我们做下人的,何尝不盼着平平安安长命百岁?奴婢一日也不曾懈怠,时常规劝二爷。偏生二爷与人为善,那些人又都肯亲近他,也怨不得他。 倒是我们劝的多了反倒落下不是了。今儿太太提起这话,奴婢还记挂着一件事,想讨太太个主意,只怕太太疑心,不但我话白说了,且连葬身之地都没了!” 王夫人本就担心她言而不尽,忙乘热打铁道:“我的儿,你有话只管说。我听见众人背前背后都夸你,我只说你不过是在宝玉身上留心,或是诸人跟前和气,谁知你方才的话全是大道理,正和我的想头一样。你有什么只管说什么,只别教别人知道就是了。” 袭人连忙跪下道:“太太明鉴!奴婢也不懂什么大道理,只是虽说人生在世,少不得三灾五病,可二爷前脚病症才好,这回又遭此劫难,来得也太急了些。奴婢寻思着会不会招了什么小人?太太何不请东府的逸大爷给二爷看一看,如此也能放心不是?” 她虽然不敢给自己招惹麻烦,可张云逸却是虱子多了不怕咬,能者多劳。 她哪里知道张云逸才是始作俑者? 反倒觉得,他重情重义的名声流传已久,又有未卜先知的能为,倘若王夫人能够找他算上一算,赵姨娘母子的恶性,自然也就无所遁形了。 王夫人原本只想从她身上,旁敲侧击些别的信息,没成想竟然得出这些话来。 袭人的话不无道理,只是贾政本就不满她被张云逸抱过,又曾在大观园落成时,严令她注意身份。 而今,贾母又借着宝玉挨打,给她冠了个好妒的名头,再不能明知故犯。 不过,袭人的话倒也提醒了她。 当初一僧一道上门,话里话外意有所指,可她当时只顾着关心宝玉的病情。 加上马道婆也没再上门,倒是忽略了这方面的因素。 “我的儿,你竟想的这样周全!你今儿这一番话提醒了我,真真我竟不知道你这样好。罢了,你且去罢,我自有道理。只是,你今既说了这样的话,我就把他交给你了,好歹留心,保全了他,就是保全了我,我自然不辜负你。” 袭人闻言,身子不觉有些发颤,重重的磕了一个头道:“太太放心,便是没有太太的话,奴婢也会尽心竭力!” “好孩子!”王夫人趋步上前,将袭人从地上搀起,“这话你且记在心里,莫要声张出去,明儿我便跟凤丫头说,从我的月例里挪二两给你,将你和姨娘一体行事。” “诶!诶!”袭人连连答应着去了。 待袭人离开,王夫人见天色已晚,又担心自己忘了,便把周瑞家的找来,吩咐她去一趟马道婆家,请她明日过府一趟。 …… (本章完) 第247章 内鬼通外神 第247章 内鬼通外神 话说马道婆听闻王夫人请自己过府,不免心怀惴惴。 虽然张云逸吩咐,让她继续做宝玉干娘,可她终究做贼心虚,一直没敢再去荣府。 而今,面对王夫人的邀请,虽有心逃避,可通关文牒都被张云逸收走,便是想逃也没处逃。 她有心向张云逸讨个主意,奈何周瑞家的连夜赶来,她也担心打扰了张云逸休息。 只能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来到荣府。 她本就是荣府的熟客,门房也没有阻拦,反倒是她心虚发怵,有种上刑场的架势,东张西望,三步一回头。 好巧不巧,正遇到赖大从议事厅出来。 她连忙点头哈腰的凑到近前,招呼道:“赖管家!” “你今儿怎么有空过来?”赖大随口道。 “太太昨儿连夜差人叫我过来,莫不是有什么急事?” “嗯?”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她这么一问,倒是提醒了赖大。 当初那僧道给贾宝玉治病,他虽然不在场,可细节却也瞒不过他。 而今,贾宝玉刚刚挨了一顿胖揍,王夫人便着急忙慌的把马道婆找来。 原因也就呼之欲出了。 “这事说来话长了!” 他眼珠子一转,不觉计上心来,忙将马道婆拉至无人处,将宝玉挨打的事情说了一遍,方小声道:“太太找老神仙,恐怕就是为了此事。” “多谢赖管家!”马道婆连声道谢。 她心里有了底,正准备告辞,却被赖大一把拉住,小声道:“有件事还请老神仙帮忙!” 说话间,赖大已经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马道婆嘴上推辞,却手眼并用,一面瞄了眼银票的面额,一面将银票揣进了怀里。 “赖管家有事尽管吩咐。” “也不是什么大事!”赖大瞄了眼四周,“您老也知道,宝玉屋里的晴雯,是家母送给老太太的。” “包在我身上,这层关系老身又岂会不知?别说那丫头我见过,没什么干系,就算是有,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不能叫赖管家……” “不不不!”不待她说完,赖大连连摆手道,“还请老神仙帮忙,把这丫头从宝玉屋里摘出来。” “这……”马道婆脑子一时没转过来,思忖了片刻方道,“莫不是这丫头如今攀了高枝,眼里便没了人?” 赖大犹豫了一下,方道:“您老想必也听说了,我家那个不肖子,如今在东府的逸大爷跟前听用。前阵子宝玉挨了打,我也才知道逸大爷跟前竟然缺个得力的丫鬟,只是您老也知道,他深受皇上信重,一般人也难入他的法眼……” 早前,张云逸吩咐他主意金钏的时候,曾提了一嘴晴雯,他不免揣测他的用意。 只是,人已经送给了荣府,也不可能再要回来。 听到王夫人请马道婆上门,他立即把握住了契机。 他倒不是不想瞒着,只是马道婆毕竟常来常往,人一旦送去,也难以瞒得住她。 况且,马道婆不是荣府的下人,与他不存在利益冲突,只要打点到位,也不担心她会揭穿自己。 当然,哪怕仍然还有风险,可为了儿子的前途,这点风险也是值得的。以前,对于张云逸的风头,他并无直观的感受。 现如今,赖尚荣跟在身边,虽然官职不高,可各级官员的态度,以及皇上时不时的召见,都看在眼里。 而马道婆,听到张云逸的名字,不觉聚精会神起来。 倘若赖大要把晴雯转送别人,已是惊弓之鸟的她,或许还会有所顾及。 可张云逸则另当别论。 她甚至怀疑,赖大是否得了张云逸的授意,才找到自己。 都不敢表现出一丝迟疑,当即便保证道:“赖管家放心,能替逸大爷办事,那是老身的荣幸,这事包在我身上!” 说到这,她略微迟疑道:“不过,把人从宝玉屋里摘出来容易,可逸大爷那头……” “老神仙放心,这个我自有办法!” 二人一拍即合,又商议了一会,赖大又返回后院,去找自家婆娘。 而马道婆则又逗留了片刻,待打好了腹稿,才来到荣禧堂。 一见面,她便先声夺人道:“太太找我来,可是为了宝玉?” 王夫人请她来的意图,连周瑞家的也没告诉。 有了那一僧一道的铺垫,此时又被马道婆道破了来意,顿觉找对了人。 哪里还敢有丝毫的怠慢? 早已收起了架子,又是端茶,又是递水的。 而马道婆见状,也愈发有了底气,反倒端起了架子。 连敲带打道:“上回我来寻太太,一来是为了香油供奉,二来便是为了此事,却被太太拒之门外,若非念在这么多年的情分,太太派人来请,老身是断然不会再来!” “是是是!上回怠慢了老神仙,是我的不是,还请老神仙勿怪!”王夫人连忙放低了姿态,“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老是宝玉的干娘,总归看在孩子的面子上……” 马道婆心里暗自腹诽,贾宝玉何曾拿她当过干娘?看在银子的面子上还差不多。 嘴上却道:“若非如此,太太便是八抬大轿,老身也不会跑一趟。” 她也担心过犹不及,顿了顿,开门见山道:“宝玉屋里人我也都见过,其实,这事早有预兆,只是当时年纪都小,没什么大碍,我也就没有说,如今晴雯那丫头愈发长开了,却不好再留在身边,以免给宝玉招惹烂桃,徒增祸端。” 这话无疑说到了王夫人的心坎上。 她本就不喜晴雯,生的过于妩媚妖娆。 只是以前,她在贾宝玉屋里,并无抓手,不论是晴雯还是袭人,都是贾母屋里的,她虽有些不喜,却也不愿指手画脚,给别人忙活。 如今,袭人有了投效之意,于情于理,都希望把晴雯给踢出去。 不过,这事终究还是得贾母点头。 想到这,她连忙道:“老神仙这话可是说到我心坎上了,只是您老也知道,晴雯是老太太屋里人,还得请您把这话跟老太太再说一遍。” 她一面说,一面命人包了二百两银子。 马道婆坦然点了点头,心下暗自腹诽,王夫人的谢礼还不如赖大丰厚。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是自然!” 王夫人连忙命小丫鬟先把银子拿好,自己则拉着马道婆赶往荣庆堂。 …… (本章完) 第248章 却把晴雯送了人(上) 第248章 却把晴雯送了人(上) “老太太恕罪!我们也不懂这些,只觉得晴雯颜色好,人又机灵,这才将她送来老太太身边伺候!” 王夫人领着马道婆前来,好巧不巧,赖大家的也正在荣庆堂。 待到马道婆把对王夫人的话说完,她便迫不及待的跪地请罪。 “真的?”贾母却有些将信将疑的看向王夫人。 赖家是她的亲信,晴雯又是赖家所送,贾母不免怀疑王夫人是挑拨主仆关系。 王夫人还未说话,赖大家的却又开口了。 “回老祖宗,刚才老神仙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上回她摇着头,从太太那里出来,正好被我撞见,当时我还好奇多问了一句,只听她说什么病啊灾的,我只当……” 余下的话自然不需要再说,无非是怀疑马道婆夸大其词,骗些银子。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王夫人又适时补充道,“上回宝玉和凤丫头病了,给宝玉治病的那一僧一道,也与老神仙的话一般无二。” 贾母再怎么也不会想到,赖家会与王夫人打起了配合,甚至不惜往自家身上泼脏水。 虽然王夫人还蒙在鼓里,但至少目的一致。 有赖大家的确认,她再无疑虑,慌忙道:“快!快去叫那丫头从宝玉屋里搬出来!” “老太太,只是搬出来怕是不行啊!”还未等贾母吩咐人去传话,马道婆却忽然开口,“倘若我上回过来,便让那丫头搬出来,倒也无妨,如今这桃煞已然触发……” 说到这,马道婆稍稍停顿,沉吟了良久方道:“就算是赶出府,也未必就立竿见影。” “嘶……”贾母和王夫人面露惊慌,倒吸一口凉气。 “倘若有人镇着呢?”赖大家的突然发问。 “对对对!” 一语惊醒梦中人,贾母和王夫人忙连声附和。 “呵!镇着?”马道婆嗤笑一声,“这桃煞颇为诡异,一旦触发,转移还有重重限制,需要寻找比宝玉福缘深厚之人,镇压却是不大可能!” 此言一出,贾母和王夫人面面相觑,场中顿时有些沉默。 马道婆也不明白,赖大为何多此一举,非得让她一口咬定,桃煞不能镇压只能转移。 只是,赖大出手大方,加上她怀疑,赖大找上自己是张云逸的授意,所以不敢反对,只得依计行事。 赖大家的见贾母的目光飘向自己,方欲言又止道“您老看东府的逸大爷,比宝玉的福缘如何?” “那是自然!”见终于说到了正题,马道婆不由长出一口气,“宝玉虽然福缘深厚,可那位逸大爷能得先皇还魂,又有仙缘傍身,宝玉比他还稍稍差了一些。” 她顿了顿,又道:“其实这桃煞,要说有什么干系,也是因人而异。拿这回的事来说,落在宝玉身上要挨一顿板子,若是落在有些人身上,或许就是多一房妻妾,亦或是有些闲言碎语,无非就是男女那点子事。” 她这么一说,王夫人不觉松了一口气。 而贾母则心神一动,低眉垂眼,陷入了沉思。 自打赖大家的说出镇压的时候,她便想到了香菱的旧事。 即便马道婆后来说出无法化解,只能转移,这个念头也未曾打消。 元春的婚事仿佛石沉大海,张云逸做为皇帝身边的近臣,又参与了大观园的图纸绘制与建设,贾母不相信,他对此没有丝毫察觉。 可他却只字不提。 在贾母看来,原因无非有二。 其一,是受了贾政态度的影响,与府里产生了隔阂。其二,名不正言不顺,事关皇家,不是外臣可以随便妄加议论的。 可倘若他成了荣府的女婿,元春成了他的大姨子,这两个难题都迎刃而解。 听闻还能给张云逸招惹桃,她非但不以为忤,反而愈发坚定了这个想法。 只是,想法虽好,可想要实施起来却还有不小的难度。 王夫人倒是可以忽略,想来在贾宝玉的问题上,不会与自己唱反调,可当着马道婆和赖大家的面,她却不好诉诸于口。 刚才赖大家的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她看在眼里。 考虑到张云逸对她儿子有提携之恩,贾母不得不谨慎一些。 不过,这些都不是大问题,马道婆与张云逸非亲非故,赖家一家子都在府里,只要工作到位了,这些不难解决。 可难就难在张云逸本身。 马道婆能看出来的问题,张云逸未必看不出晴雯身上的问题。 正在她犯难的时候,赖大家的却突然开口道:“奴婢倒是有个想法,不妨一试!” “你说说看!”贾母眼皮一跳,不动声色道。 “东府的珍大奶奶小门小户,调教出来的人,也比不得老太太和太太调教出来的周全,之前逸大爷救下了金钏,就说屋里没有得力的人伺候,故而才向太太讨下了金钏,老太太不妨也以这个由头,将晴雯送过去。” 她顿了顿,接着道:“以逸大爷的能为,想必能够看出一二,既然老神仙也说了这桃煞因人而异,倘若他愿意收下,自然干系不大,倘若不愿意,老太太大不了再换个人送去……” 贾母听到一半已然心领神会,却还是沉着气,直等到赖大家的把话说完,方一脸探究的看向了马道婆。 马道婆也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忙道:“老身既是宝玉的干娘,总希望他能逢凶化吉!” 王夫人在旁似乎欲言又止,可终究没有说话。 贾母却是自动忽略了她,一拍罗汉床的扶手,道:“就这么办了!晴雯本就是你婆婆送进府的,这事就交给你去办!” 她随即发号施令道:“宝玉刚刚挨了一顿打,还是二太太亲自去一趟,顺便再送一送老神仙。” 说着,冲着鸳鸯点了点头,后者立即拿了一包银子递给马道婆。 贾母方笑道:“有劳费心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马道婆掂了掂手里的包袱,喜笑颜开道:“应该的!应该的!” 她心下不免有些恍惚,以前来府里求爷爷告奶奶,东拼西凑,最多也不过一二十两的茶水钱。 而今,为张云逸办事,这一趟不但银子足足有千数两之多,且还被奉若上宾。 府里的老太太、太太还有管家,都上赶着往自己手里送。 感觉到其中的差距,愈发对张云逸凭添了一层敬畏。 待到二人离开,贾母方讳莫如深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老太太放心!”不等她话说完,赖大家的忙躬身道,“虽说逸大爷提拔了尚荣,可还不是看在老太太您的面子上?府里对咱家几辈子的恩情,奴婢晓得轻重!” “嗯!~”贾母重重的点了点头,并一脸欣慰的看向了赖大家的,赞许道:“伱们很好,有心了!” …… (本章完) 第249章 却把晴雯送了人(下) 第249章 却把晴雯送了人(下) 怡红院内。 王夫人双手叉腰,看向一脸茫然的晴雯,强行挤出一抹笑脸道:“果然是个美人胚子,快去把东西都收拾收拾,一件也不准拉下!” 考虑到还要将人送给张云逸,在面对晴雯这个‘祸端’时,她已经尽量克制。 可终究难以压抑心中的不满,最后一句还是出卖了她。 晴雯心下诧异,不卑不亢道:“我原是跟老太太的人,得了老太太吩咐,才来伺候的宝玉,太太如今要奴婢走,奴婢不敢不从,只是老太太交代的差事……” 话说到一半,王夫人已经不耐烦的抬手,打断道:“就是老太太叫我来的,你这就把东西带了,随我一道去见老太太!” “是!”晴雯不敢再问,连忙回屋收拾去了。 屋内养伤的贾宝玉听到了动静,却不干了,哭天抢地起来。 “儿子又做错了什么,要太太来儿子屋里撵人?如今都没了半条命,屋里正缺人手伺候,不往院子里添人怎么还往外头带!” 他一面嚷嚷,一面挣扎着就要起身:“不行!我这就去找老太太!” 他在贾政面前唯唯诺诺,在贾母面前,却是撒泼打滚惯了。 急的袭人连忙上前劝慰:“老太太既劳烦太太前来,必有老太太的缘故,二爷便是着急,也得先养好了伤再说!” 她十分清楚,自己不似晴雯有赖家撑腰,在贾母那头终究比不得晴雯。 所以,在面对王夫人的示好,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接受。 原以为,至少也要熬到贾母不能理事,王夫人大权独揽,方能有出头之日。 没成想,来的竟然这般快。 心下也愈发坚定了,要给王夫人看出些成绩。 昨日已然在王夫人面前有言在先,平日里没少规劝贾宝玉,于情于理,也该劝上两句。 这一劝,无疑转移了贾宝玉的怒火,疑神疑鬼的看向袭人道:“什么缘故?莫不是你昨儿说了什么?才叫太太非得把她撵走!” 王夫人虽口口声声,受了贾母的吩咐,可他却并不相信,昨日王夫人才召见了袭人,今日就来带走晴雯,让他颇为怀疑。 “这……” 袭人不禁语塞,虽然她并未说过晴雯的坏话,可王夫人将她的月例,提到与姨娘相当,又接受了她的投效,那么赶走晴雯,也就有迹可循了。 只是,她心下也十分茫然,不明白王夫人是如何做到的。 她无言以对,贾宝玉更加确信是她暗中捣鬼。 怒目圆睁,指着她道:“你既然这样容不下人,那我也容不下伱了!这就去回了老太太,把你也一并退回去!” 袭人闻言,顿时面如死灰,凄凄道:“二爷!奴婢虽说时常规劝二爷,可都是为了二爷好啊!奴婢不过是个下人,哪里有资格多嘴,更谈不上容不下谁……” “莫要错怪了袭人!” 话说到一半,王夫人已然进屋,给了袭人一个安心的眼神,并道:“你在门口守着,我有话跟宝玉说!” 贾宝玉见王夫人进屋,愈发挟伤自重,挣扎着要起身去找贾母。 “老太太怎么会无缘无故把晴雯带走?太太莫要骗我!” “怎么会骗你呢!”王夫人坐在床沿,和颜悦色道,“你干娘替你算过了,晴雯命犯桃煞,你这回便是受了她的连累……” “什么劳什子干娘?”不等王夫人说完,贾宝玉便嚷嚷道,“不过是装神弄鬼,她的话岂能尽信!” “还不住口!”王夫人厉声喝斥,随即双手合十,念叨了一句,“阿弥陀佛,童言无忌。” 方扭身道:“你干娘是有本事的,以后可不能这么浑说!上回你和风丫头发病前,她便过来找我。替你驱病的那两位神仙,与她说的也一般无二,她既然说了晴雯命犯桃,还能有假?” 门口放风的袭人听闻,不觉一怔。 昨日她本提议,让王夫人请张云逸相看,没想到王夫人虽然上了心,却阴差阳错,请的是马道婆。她虽然对马道婆的说法保有疑虑,可在揪出赵姨娘母子,与赶走晴雯上,本就有所倾向。 她与晴雯不同,有赖家做靠山,只要做好分内的事,赖家自然会帮忙运作。 而她,唯有靠自身努力,才能谋得一席之地。 正因为如此,在贾宝玉初通人事的时候,她才会半推半就。 原以为,一夜夫妻百日恩,哪怕贾母那边更中意晴雯,哪怕王夫人另有打算,只要有贾宝玉的青睐,也就不算徒劳无功了。 可刚刚,贾宝玉却因为晴雯,要把她一并赶走。 这无疑让被王夫人提携,正踌躇满志的她,认清了现实。 她所做的一切,无非是想在贾宝玉房里获得一席之地,好多照些顾家里。 她深知,即便将实情告知,让晴雯能够留下,贾宝玉也不会因此念着自己的好。 反倒会给自己多添一个对手。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屋内的贾宝玉越是吵得热闹,她心里越是寒得慌。 甚至,隐隐生出,赵姨娘母子,即便暗中使坏,也不过让贾宝玉再挨一两顿打的念头。 屋内的王夫人见贾宝玉油盐不进,也不觉有些不耐烦。 她板起了脸,倏然起身道:“你可想好了,倘若留下她,以后少不得还得挨你爹的揍,我和老太太可未必次次都能那么及时!” 虽说王夫人恨极了贾政下手狠毒,可关键时候,还得扯他的虎皮。 贾宝玉闻言,顿时哭闹声不由一滞。 王夫人又乘热打铁道:“且不说留下她会不会有什么后患,就说今儿这事倘若叫老爷知道,你为了你一个丫鬟吵吵闹闹,要死要活,怕不是还得挨一顿揍!” 贾宝玉脖子一缩,面如土色,再不敢胡搅蛮缠。 王夫人这才安慰道:“好了,不过是一个丫鬟,回头你这边缺人了,我和老太太自会给你添置。” 她想了想又叮嘱道:“老太太的意思,还得叫逸哥儿替你挡一挡这桃煞,刚才我跟你说的,可不能出去乱说!” “什么!又是他?”贾宝玉差点没从床上蹦起来。 “什么叫又是他?”王夫人目光灼灼的看向贾宝玉。 贾宝玉忿忿道:“前有香菱、金钏,如今又是晴雯,就连林妹妹也愈发跟他亲近……” 他自顾自的埋怨起来。 而王夫人听到林黛玉时,皱起的眉头却忽然舒展开来。 连忙追问道:“你说什么?他何时跟林丫头走得近了?” 贾宝玉只当她要替自己声张,忙将张云逸时常进园子,并去潇湘馆讲故事,给添油加醋了一番。 说完,眼巴巴的看着王夫人,寄希望她能表个态,哪怕是对张云逸进出,做些限制也是好的。 “好了!你好生休养,我还要带晴雯去老太太那头。” 岂料,王夫人听完一句话也没说,只拍了拍他的头,转身便走。 经过门口,还不忘对袭人叮嘱道:“替我好生看好宝玉,莫要让他惹是生非。” …… (本章完) 第250章 笑纳了 第250章 笑纳了 当晚。 张云逸回到宁府,看见摩拳擦掌,一脸谄媚的赖大夫妇。 目光瞄向他们身后,水蛇腰,削肩膀,风流灵巧,面容姣好的晴雯,不动声色道:“这是?” 虽然晴雯在贾宝玉屋里,甚少外出,但魇魔法时,他也曾惊鸿一瞥。 只是,当时只顾与王夫人拉拉扯扯,一众姑娘又都在侧,他也没功夫仔细打量。 而今,倒是可以毫不避讳的审视起来。 她生的颇为妩媚,眉眼与林黛玉虽有几分相似,可整体看来,却与赵姨娘有几分神似。 尤其那盈盈一握的水蛇腰,往那儿一站,腰臀便自动偏向一侧,摆出一个诱人的弧线。 “小的听说大爷身边少人伺候,思来想去,也唯有这丫头才能入得了大爷的眼,便用了些手段,把她从宝玉屋里摘了出来……” 赖大并未遮遮掩掩,对于所用的手段,直言不讳。 一方面,对于张云逸未卜先知的本领,有了切身的感受,不敢有所隐瞒。 另一方面,也想借机给张云逸交纳一份投名状。 贾母便是派他们夫妇去江南,走甄家的关系。 而今,大观园已经落成近三个月了,元春的婚事却石沉大海。 做为贾母的亲信,他们或多或少,都能看出些端倪。 这也是赖大听闻王夫人请马道婆,毫不犹豫便做出决定的原因。 倘若婚事有了消息,即便日子还早,以荣府的尿性,早就极尽宣扬了。 如今,非但贾母,连贾政和王夫人都只字不提,完全有悖于常理。 贾赦夫妇不是瞒得住事的人,更管不住下头的嘴。 加上,贾母在大观园开了东角门,给张云逸出入大开方便之门。 赖大若是还看不出贾母的意图,他这些年的管家也就白做了。 当然,他们送晴雯过来,也是希望能在张云逸的后宅,有一个帮腔的人。 也不希望适得其反,让晴雯对自家的做法产生不满。 所以,来之前,便做足了思想工作。 只是,与跟张云逸的说法不同,虽然对于希望晴雯能够攀上高枝,好帮衬些自家,直言不讳。 却也找了一个为她好的理由。 借着贾政和贾宝玉父子,争风吃醋为由,替她未雨绸缪,逃出火坑。 免得以后再出现类似的事,会殃及池鱼。 晴雯对于赖大的做法,并无太大的抵触情绪。 她虽然到荣府也有几年,可真的论起来,还不如在赖家的日子久。 而被贾母指派给贾宝玉的日子更短。 亲疏有别,加上同为贾母指派的丫鬟,又在同个屋檐下,一样是姨娘的有力竞争者,贾宝玉拉着袭人做的勾当,她心知肚明。 虽然心高气傲,不屑于袭人那般做法,可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而赖大对荣府的事情,知根知底,比照着前年被赶的茜雪,以及这次的金钏。 其中,少不得宣扬张云逸前程似锦,并与贾宝玉的毫无担当做一番对比,再有香菱做样板。 对于转投张云逸,她也没什么心理障碍。 话虽如此,可被冠以这么个由头,又遭荣府弃之敝履,如今更是如同货物一般,被送到张云逸面前,拈斤掂两。 尤其张云逸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素来心高气傲的她,还是免不了带着些情绪,嘟着个小嘴。 张云逸心里,自然不像表现出来的这般平静。 不过,还不至于流露出什么情绪。 对于晴雯这个荣府里最出挑的丫鬟,他自然没打算放过。 只是碍于她被指派给贾宝玉,不便开口讨要。 原以为要等到王夫人将其赶出荣府,才好下手,没想到因为吩咐赖大时的一句话,便这般不费吹灰之力的到手,倒是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如果说衙门里的奉承,大家还顾着些体面,遮遮掩掩,这回却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上位者的好处。随口提了一句,便让赖大费尽心思揣摩,甚至还捣鼓出了这么一出。 天地良心,他提晴雯的时候,只是为了给关注金钏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 原本,在得知宝玉挨了一顿打,却阴差阳错住进了大观园,他还有些后悔。 如今,看到晴雯,那股子后悔劲,却早已烟消云散了。 虽说,有了这么一出,为免吃相过于难看,玉钏暂时不好讨要,可能够以晴雯做为交换,却是求之不得。 毕竟,有了金钏这层关系,讨要玉钏及其家人,也是水到渠成。 而晴雯,若无赖大这样的操作,至少也要等到她被赶出府。 并且,与当初的预想不同,金钏并非按照原计划,等到香菱生产之时讨要。 有了王夫人赶人这么一出,金钏以及整个白家,对于荣府和王夫人,已经不如之前那般忠心。 自打贾宝玉哄骗林黛玉看西厢以后,他便一直希望,能够在荣府多安插一些眼线。 玉钏虽然不在园子里,可跟着王夫人,或多或少有些内幕消息。 毕竟,赖家与王家不属于同一阵营,消息的渠道也越多越好。 甚至,以后未必不会有别的好处…… 他冲赖大点了点头,道:“行!你们有心了!” 这话虽与此前贾母赞许没什么差别,可赖大夫妇表现出来的态度,却不可同日而语。 忙不迭的点头哈腰。 张云逸待到他们消停了些,方对晴雯道:“那你以后就安心,跟着大爷吧!” 虽说贾母拿香菱做了幌子,他却没打算如金钏一样,把晴雯送去香菱身边,走一个过场。 “是!大爷!”晴雯盈盈一礼,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这是与贾宝玉截然不同的感受,在张云逸说出这句话之前,她丝毫没察觉出,他对自己的态度。 虽然对于被货物般的送来送去,生出些许抵触,可倘若这般低声下气,却被拒之门外,她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张云逸并未注意到晴雯如释重负,他接过赖大递过的身契,正欲端茶送客,却见赖大冲着自己挤眉弄眼,似乎还有话说。 便不动声色的冲外头喊道:“麻烦嫂子先把晴雯送到我屋里,先安排她住在楼下。” 晴雯听了不觉暗自咋舌,尤氏将她和赖大夫妇引入偏厅,便自行离开,她不曾想过,竟然在门外守着。 虽对于宁府如今指着谁过活,有所耳闻,可亲眼看见张云逸对尤氏呼来喝去,还是不免心惊。 而赖大等到晴雯跟着尤氏离开,方道:“之前晴雯在这,小的还有些话,没好跟大爷细说……” 他当下将桃煞不能镇压,只能转移的话如实告知,并讳莫如深道:“有了这个说法,老太太以后也会自觉理亏……” 张云逸饶有兴致的,重新打量了一下赖大。 这是看出自己在荣府不干净,帮着未雨绸缪,提前找好了借口,拿来堵住贾母的嘴啊! 嘴上却不置可否道:“知道了!” 他想的确实不错。 赖大虽然还不清楚,他已经将荣府的两位奶奶拿下,可赵姨娘听到张云逸递话,便央求他带进园子,已经足够他起疑了。 而她虽没好往脸上捯饬,可一路上搔首弄姿,却叫赖大看在了眼里。 况且,金钏投河本就是张云逸策划,贾环第一时间向贾政告状,这其中要说没有关系,打死赖大也不相信。 他自以为张云逸没有偏帮贾环,对付贾宝玉的理由。 毕竟,从身份,地位,形象等各方面考虑,哪怕是探春的婚事,也该倾向王夫人这个嫡母。 唯有赵姨娘本身,却是个变数。 所以,唯一的解释,也只能是架不住赵姨娘软磨硬泡。 否则,仅凭与张云逸扯上一点关系,把赵姨娘带进园子,已经算是给足了颜面。 又怎么会帮着贾环,隐瞒他向贾政告状? …… (本章完) 第251章 小波折 第251章 小波折 “大爷!” 张云逸刚迈进登仙阁,里头的瑞珠带着晴雯连忙行礼。 而坐在屋子中央的尤三姐,则挪开打量晴雯的眸子,快步小跑过来,一面帮他脱下身上的官服,一面满脸堆笑道:“姐夫!” 张云逸不觉掌心按住了额头,他倒是忘了,今天排的是尤三姐的班。 也难怪尤氏没有留下等他。 给香菱抬了位份之后,他也择了日子,给尤家姐妹也一并纳了过门。 尤三姐虽然嘴上嚷嚷着无所谓,可真的事到临头,身体却很诚实。 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即便做了姨娘,还是摆不脱原先的性子。 这会子无事献殷情,想必又是看上了什么。 见张云逸一副头疼的模样,瑞珠连忙埋怨道:“尤三姨娘,快别这么叫了,叫人听见了误会!” “谁误会了?”尤三姐好似被踩了尾巴似的,“难道我喊错了不成?你哪里知道,我越是喊……” “嗯哼……”张云逸咳嗽一声,没好气道,“说吧!又看中什么了?” 尤三姐把刚脱下的官服,随手往瑞珠怀里一丢,一个蹦跶就来到了晴雯身后,双手按住正不知所措的晴雯,笑道:“就是她!这西府送来的丫头,我看着十分喜欢,人家还没有贴身丫鬟,姐夫你就把她赏给我吧!~” 说到最后,她声音逐渐变了味道,语带娇嗔,嘟着个小嘴,冲着张云逸挤眉弄眼。 晴雯被按住的肩膀,不由一颤。 不禁自怨自艾起来:终究还是免不了被送来送去…… 可念头刚起,此前一直喜怒不形于色的张云逸,却突然沉声道:“晴雯不行!” 他语气坚定,不容置疑,晴雯不由得心神一怔,偷偷抬眼看去。 虽说只见过两面,对张云逸没什么情愫可言,可听到他言辞拒绝了尤三姐,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欣喜,一对漆黑的眸子瞄向了他。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尤三姐却撒娇似的摇着她的肩膀道:“姐夫!~怎么不行了嘛?她便是跟了人家,又不是不让你收房……” 说到这,尤三姐顿了顿,方抑扬顿挫道:“伱不是一直想要妾身跟姐姐一起嘛!~总得要人家先适应适应,就先叫这丫头跟妾身一起侍奉姐夫,再循序渐进,可好?” 饶是晴雯在赖大夫妇的提点下,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听到尤三姐这般直白,还是忍不住臊红了脸,瞥向张云逸的目光,停在他的胸膛,再不敢上移。 张云逸也是一脑门子官司,当着刚刚进门的晴雯,就被尤三姐道破了那些隐私,他多少有些下不来台。 喝斥道:“胡说什么呢!大爷说了的事,断无更改,你想要个贴身丫鬟,回头再给你物色。” 尤三姐嘟着嘴,嘀嘀咕咕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在温泉那会子还说,什么都让人家先挑,这会子见这丫鬟长得标致,就舍不得了!” “好了!”张云逸板起脸,“今儿你就先歇着,把二姐儿叫来!” 尤三姐自己闹了个没趣,心下颇为不忿,可见他神色不善,也不敢再触他霉头。 不过,临走前,还是忿忿道:“要叫谁自己去叫,我可不帮你喊人!” 她这话显然色厉内荏,刚说完,人已经一溜烟跑的无影无踪了。 瑞珠看了眼晴雯,又看了眼张云逸,试探道:“大爷?要奴婢去叫尤姨娘吗?” “嗯!”张云逸微微点了点头。 瑞珠这才出了登仙阁。 有了刚才这一幕,晴雯不免有些忐忑,言不由衷道:“大……大爷不必为了奴婢……” 张云逸一摆手道:“也不全是为了你,你也看到了,三姐儿就是这么个性子,你又是个心直口快的,凑到一起针尖对麦芒,日子久了难免生了龃龉,到时候两个都不自在。”其实,在尤三姐说出主仆双收,循序渐进的时候,他也颇为心动。 不过,一来不想这么被尤三姐拿捏,二来晴雯才刚刚进府,就这么暴露本性,他多少也有些下不来台。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刚才说的,这两人性子差不多。 只是,他瞒住了另一层担心。 尤三姐本就有些古灵精怪,晴雯也不是一昧顺从的。 近墨者黑,两人凑到一起,相处久了,只怕晴雯会被带坏。 一个尤三姐已经有些头疼,再多一个,还不得鸡飞狗跳? 他这话半真半假,但胜在并未拉踩,显得颇为坦诚。 这与晴雯在贾宝玉那的感受完全不同。 贾宝玉爱亲近女孩子不假,可却也是因人而异,且有了姐姐忘了妹妹。 尤三姐的容貌不肖多提,即便晴雯自视颇高,却也不觉得比尤三姐出众。 倘若换成贾宝玉,面对尤三姐那一通撒娇卖萌,早就五迷三道了。 即便不当场答应,最多也只是象征性的询问一下自己的意思,半推半就。 而张云逸,非但不为所动,还能从性格分析,考虑的面面俱到。 她看向张云逸的眼神,不觉有些肃然起敬。 张云逸将变化看在眼里,乘热打铁道:“这事也怪我不好,上回与赖管家夸了你针黹女工出色,没想到他就记在了心上,让你平白担了这个污名,还被西府赶了出来。” 他稍稍顿了顿,掷地有声道:“不过你放心,既然是大爷的错,总不能叫你受了委屈,你只管放心跟着大爷,有句话香菱过府我也曾说过,如今再对你说一遍,你既跟了我,就是大爷的人,别说送来送去,就是天王老子来要,大爷也绝不会把你送出去!” “是!大爷!”晴雯深深一礼。 刚刚过来,她不免心里没底。 有了刚才尤三姐的那一出,张云逸这番话,无疑更有说服力。 正说着,只见尤二姐和瑞珠走了进来。 看着身姿袅娜的晴雯,尤二姐连忙快步上去,绕着她打量了一圈,赞叹道:“这丫头果然生的标致,难怪小妹那么喜欢!” 她说着,冲张云逸微微一礼,试探道:“她今儿刚刚进府,要么妾身就先回去?” 张云逸摆了摆手道:“她今儿刚刚进府,难免心神不宁,待什么时候心定了,再侍寝不迟。” 他说着,转向晴雯道:“今儿晚了你早些歇着,大爷记得你女红出众,明儿再给大爷丈量丈量,我这儿有个图样,你抽空赶制两套。” 晴雯听了这话,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诚如张云逸所说,刚刚进府,她还有些心神不宁。 可前有尤三姐,后有尤二姐,二人虽态度截然不同,可话里话外,都有让张云逸收房的意思。 她对自己的容貌有信心,可也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不免担心张云逸会从善如流。 “大爷放心!明儿一早奴婢便给大爷丈量,会尽快替大爷做好!” “嗯!~” 晴雯见张云逸点了点头,挽着尤二姐和瑞珠消失在楼梯,她方进了楼梯旁的房间。 …… (本章完) 第252章 目击现场 第252章 目击现场 “咚咚咚!” 翌日一早,瑞珠敲响了晴雯的房门。 “晴雯!晴雯!大爷起来了,还等着你去丈量呢!” “嗯!马上就来!” 晴雯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才察觉自己睡过了头。 昨夜,张云逸倒是叮嘱她早些安歇,奈何楼上的动静,一直到后半夜方才消停下来。 她本就有些认床,加上那动静过于骇人,以至于五更过后,才迷迷糊糊的睡下。 昨晚张云逸表达过要将其收房的意思,她虽然自视甚高,可也有做丫鬟的觉悟。 更何况,张云逸非但姿容挺拔,面容俊朗,又细心周到。 只是,昨夜那激烈到近乎惨烈的动静,却让已经下定决心的她,不禁有些胆寒。 在贾宝玉屋里,她也不是没有听到过类似的动静。 只是,何曾有这般壮怀激烈? 若非她留心,听得仔细,都未必能够察觉。 那凄凄艾艾的呼嚎,和‘吱呀’声,犹如魔音贯耳,又仿佛余音绕梁一般,久久不能消散。 让还未适应新环境的她,心力交瘁,彻夜难眠。 眼见着瑞珠催得急,她也不敢耽搁,揉了揉眼,披上一件纱裙,拿了一把卷尺,便着急忙慌的上了楼。 待进了屋,却见赤着上身的张云逸,正搂着露出一大片雪脯的尤二姐,靠在床上。 尤二姐肩上吊着一截细绳,裹着一件肚兜不像肚兜,裙子不似裙子的衣物,叫晴雯大为惊讶。 “大爷!姨娘!” 她一面冲二人盈盈一礼,一面探究的看向尤二姐。 原以为,昨夜那般惨烈,想必尤二姐精神必定萎靡。 岂料,非但没有丝毫颓态,反倒娇艳欲滴,只举手投足间,显得有些慵懒。 她心下不禁大为诧异。 虽然也曾在袭人脸上看到过些许泛红,可即便以贾宝玉屋里悄不可闻的动静,隔日的袭人,眉宇间,也有种化不开的郁结。 为何昨夜叫的那般凄惨的尤二姐,却有种说不出的满足? 她正胡思乱想之际,只见床上的张云逸掀开了被子,从床头抓起了一张纸,便起身下床。 她慌忙从尤二姐脸上挪回目光,正欲上前丈量,却瞥见张云逸赤着身,吊儿郎当的身影,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术,怔在了当场。 握着卷尺的手,也不由一颤,卷尺被丢在地上,散落开来。 她难掩心中的窘迫,连忙蹲下身,借着收拾卷尺的机会,平复情绪。 还没等她收拾好,便已经趋步来到了近前。 看着靸着鞋,近在咫尺的宽大脚掌,晴雯心仿佛要跳出胸口似的‘砰砰’作响。 张云逸仿佛没有察觉似的,自顾自的将手中的纸张递过,道:“这图样你看一下,记得宽松些,别太紧了!” 晴雯瞥见递到眼前的纸张一角,低着头接过。 瞥了眼图纸,才恍然大悟,这哪里是什么衣服,明明就是一个兜档的短裤,难怪赤身让自己丈量。 她连忙摈弃了不该有的杂念,抓起地上的卷尺,眼睛稍稍抬起,待到看见张云逸的膝盖,方掐住卷尺顶端,举起手,凭着感觉往上挪移。 只是,她毕竟不敢直视,只顾着回忆张云逸的身高,却忘了二者之间的距离。不自觉的把脸稍稍贴近了一些,只觉得额头触碰了什么,她犹如被针扎似的,慌忙后仰。 可惜,她终究身形一滞,竟被如影随形,热辣辣的抽在了眼眶上。 晴雯不禁又羞又愤,捂着眼睛,语带哭腔道:“大爷!你!” 张云逸也没想到会出了这个意外,他虽有心给晴雯的适应期提一提速,却也没想过折辱于她。 晴雯半蹲在身前,他俯视之下,不自觉的被晴雯腰身,臀背的曲线吸引了目光,一是不察,才出了这个纰漏。 只得哂笑一声,解释道:“大爷又不是柳下惠,伱本就模样标致,倘若这样还无动于衷,大爷就不是男人了。” “是……是奴婢的错……” 张云逸说的这般坦诚,倒叫晴雯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张云逸还是退后了一步,并摆手道:“罢了!还是叫瑞珠来丈量吧!” 他见晴雯羞愤欲绝,本想适可而止。 岂料,话音刚落,晴雯却颇为倔强的昂起脖颈,直视道:“不!这本是奴婢份内事,还是奴婢自己来!” 她本就性子要强,自然不愿让张云逸觉得,这点小事都要假手于人。 只是,她何曾经历过这样的目‘鸡’现场? 刚抬起头,俏脸便胀得通红。 不过,她性子要强,虽然双手颤抖,却仍然坚持完成了丈量的工作。 “那……那奴婢就先下去了?” “别急嘛!” 晴雯正欲告退,却见尤二姐掀开被子,穿着吊带裙,袅娜着步子走了过来。 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方意味深长道:“有什么好害羞的嘛?既然大爷这般喜欢你,迟早也是要伺候大爷的,现如今也就是你还不知道……” “嗯哼!~”张云逸干咳了一声。 并张开双臂,任由瑞珠往身上捯饬。 听见张云逸出声阻止,尤二姐这才止住了话头,却又指着自己身上,好意提醒道:“回头你也依着自己的身段做两身,这吊带裙虽比肚兜多些料子,可大爷却喜欢咱们这样穿呢!” 面对尤二姐的好意,晴雯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只把个头,深深埋进了胸口。 心中暗自揣测,听着尤二姐的意思,这衣服似乎是出自张云逸的手笔。 对于他能够感知仙民,她早已有所耳闻,莫非这些都是仿照仙民的穿着? 她胡思乱想之际。 张云逸已经在瑞珠的伺候下套上中衣,似乎是觉得她有些难堪,宽慰道:“不必勉强,这吊带裙穿着睡觉比肚兜舒服,你若是不信,可以先叫瑞珠借你一件试试,待觉得妥帖,再做不迟。” 他顿了顿又道:“楼下除了你的房间,还有间储藏室,里头的料子以后都归你管,大爷衣服的料子和你自己的,看着什么合适,便自己做主,不必再去问谁!” “噯!~” 这下晴雯答应了一声,只是不知道她这一声,应的是吊带裙,还是面料的处置权。 瞥见张云逸垂落的衣角,她方稍稍抬起羞红的俏脸,颤声道:“那……那奴婢先下去看看面料,好尽快给大爷……” 见到张云逸点了点头,她方如释重负一般,逃了出去。 …… (本章完) 第253章 现身说法 第253章 现身说法 “大爷既然喜欢这丫头,刚才何不把她收房了?” 刚迈出门,却听到屋内传来尤二姐的声音,晴雯不由放慢了脚步。 “别说你和三姐儿,你问问瑞珠,大爷何曾勉强过谁?” “当初奴婢被派过来,大爷屋里还没人呢!愣是把奴婢放在楼下,住了近一个月,还是奴婢见香菱进屋伺候……” 听了这话,晴雯喜忧参半。 她本就被做通房丫头培养,对于男女之事,不是一无所知。 昨夜那唬人的动静,以及适才脸上那一抽,都让她对张云逸,望而生畏。 有了瑞珠这个说法,她不觉安心了不少。 只是,瑞珠因为考虑到秦可卿的因素,话只说了一半,倒叫她以为,瑞珠是主动爬上了张云逸的床,他才半推半就,将其收了房。 叫她这般主动爬上张云逸的床,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的。 可张云逸明显有意将其收房,两个姨娘又接二连三的提议,放在别的丫鬟身上,怕是求之不得。 而她却不为所动,会不会让人觉得恃宠而骄? 她虽然自视甚高,却不是傻子,知道这里与荣府不同。 在荣府,有赖大撑腰,她只需要做好份内之事。 而这里,赖大还指着她攀上高枝,好替他们多多美言,哪里还指望的上? 虽然明知赖家对她,是抱着奇货可居的心态,又将其送来送去。 可到底也算救她于水生火热,否则,如她这样容貌俏丽,又无依无靠的弱女子,流落在外,结局也可以预见。 经历过昨晚的一幕,对于这次被送给张云逸,她心里还是颇为满意,也抱有一丝感激。 不过,诚如她在荣府,也没帮着赖家做什么对不起荣府的事,她心中十分清楚,哪里才是立身的根本。 并且,见微知著,昨晚尤三姐这个有名有份的妾室,软磨硬泡,又只是一个丫鬟的归属,这样无关痛痒的小事。 张云逸尚且不为所动,又岂是自己一个无名无份,刚刚进门的丫鬟能够左右的?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推开了楼下储物间。 看着随处堆放的绫罗绸缎,尤其有几匹蜀锦、苏绣,居然四处散落,她不免有些心疼。 连忙甩开纷乱的思绪,进去拾掇起来。 待选了两匹轻薄透气的面料,她方略微迟疑的翻出了一匹,不透光的普通绸缎。 既不想主动爬上张云逸的床,又不能坐等着他按捺不住,也唯有接纳尤二姐的提议,总算是稍稍表明心迹。 当然,她在女红上造诣不浅,刚才虽只惊鸿一瞥,却也看见了尤二姐裙摆上蕾丝边。 只是,尤二姐料子的搭配上没下功夫,并未取长补短。 正好,张云逸做裤衩有些边角料,一明一暗,倒是相映成趣。 她生怕被人看出这点小心思,抱着三匹料子在门口张望了一圈,待看清楼下没人,方三步并作两步,小跑向自己的屋子。 待走到门口,冷不丁一个人影却冲了进来,正与她撞了个满怀。 她来不及喝斥,死死抱紧了怀里的料子。 “咦!晴雯?你怎么在这?” 还没等她察看,手里的料子是否哪里弄皱了,对面的人已然惊呼出声。 她循声抬起头,对面的金钏正一脸探究的,盯着她怀里的面料。 “是大爷请伱过来给孩子做衣服?” 晴雯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面料,方回道:“不……不是,老太太说大爷屋里少人伺候,便叫我过来。” “多早晚的事?我昨儿过来还没见你。” 晴雯一面绕过金钏往房间走,一面道:“昨儿晚上赖管家送我来的。”二人在荣府,分别属于王家和老家奴一系,并无多少交情可言。 原以为打了招呼,金钏便不会纠缠。 不成想,非但追着自己进了屋,还抿着个嘴,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自己。 看了半晌,金钏似乎有些释然,才笑道:“你能够过来跟着大爷,倒也是你的福气。” 说完,她顿了顿,方意味深长道:“也免得以后被谁盯上,亦或是看不顺眼,再被赶出去。” 赶出去三个字,恰好说到了晴雯的痛处。 虽然对外说是张云逸身边缺人,但赖大却没瞒着她,就因为那子虚乌有的桃煞,便被弃之敝履。 她忍不住呛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金钏却似乎没察觉到她的不满,嗤笑一声道:“还能是什么意思?真的有人动了这个心思,甭管是谁,那位宝二爷可护不住你!” 她这么一说,晴雯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王夫人勒令她回屋收拾的时候,贾宝玉还哭天抢地,可等到她收拾好了出来,直到跟着王夫人离开怡红院,再也没听到过动静。 “我不过就是个丫鬟,去哪里伺候,也不过是依命行事,何必要谁护着?” “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 金钏说到这,又顿了顿,方一脸玩味道:“不过,我看你这般光景,大爷昨儿应该没叫你进屋伺候吧?” “这……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话虽然拒人千里,可语调却有些色厉内荏,说到最后更是带着一丝询问的意思。 金钏晒然一笑道:“你如今也离了那头,咱们也算半个同命相怜,不过是好意提醒你一句,莫要有眼不识金镶玉,偏对无情人奏凤求凰!” 她越说越是不忿,咬牙切齿道:“那日,太……二太太没醒的时候,他见我百般推拒,便口口声声诓骗,等醒了便要讨我过去,可等到二太太要赶我出府,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早就溜得没影!便是玉钏前去央求,也是无动于衷,若非大爷相救,别说我这条命,就连家里怕是都讨不得好!” 对于将其赶出府的王夫人,金钏倒提不起多少怨气。 毕竟,她与赵姨娘接触时,包括撺掇贾宝玉去东小院,确实带着私心。 做为王夫人的贴身大丫鬟,这虽然谈不上背主,受罚倒也无可厚非。 可对于言而无信的始作俑者贾宝玉,却满心的愤恨。 即便当时已经有所预料,可在玉钏垂头丧气从荣府回家的时候,她还是难以压制胸中的怨怼。 对于金钏的遭遇,晴雯也有所耳闻,对于贾宝玉的做法,她也表达过不满。 只是,她到底与金钏的情况不同,不能完全感同身受,面对她的现身说法,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 正为难之际,却听外头传来瑞珠的声音:“咦!金钏今儿当值,怎么这会子还没来?” 听了这话,金钏却哪里还顾得上她,连忙吆喝着摔门而出:“在呢!在呢!刚看到晴雯,说了两句闲话,大爷回来了吗?” “时辰快到了!水已经叫人打好了,你快些上去试试水温吧!” 刚才还语带怨恨的金钏,这会子似乎转了性一般,忙不迭的道谢:“有劳了!有劳了!” “哪里!如今香菱身子愈发重了,平时还得你多照应,也难得有机会。” 香菱虽被抬了姨娘,但宝珠和瑞珠同她的情分不一般,还是照着原来的称呼。 “那我就先上去了!甄姨娘昨儿晚上还说,姐姐做给哥儿的衣裳十分好看呢!” 听着外头什么机会啊!水温啊!之类一团和气的念叨,晴雯一头雾水。 不过,她也没有窥探的心思,便自顾自的将料子摆在桌上,拿出了剪刀针线。 只是,还没等她开始裁剪,昨夜那激烈到近乎惨烈的动静,又再度响起。 不同于昨夜伴随着的‘吱呀’声,这回却是与水浪齐鸣,直搅得她面红耳赤,哪里还有心思裁剪? …… (本章完) 第254章 两个丫鬟上大分(上) 第254章 两个丫鬟上大分(上) 倒也不是张云逸非得在晴雯面前耀武扬威,只是她进府突然。 金钏做为王夫人跟前的大丫鬟,沐浴更衣,吃饭睡觉都少不得她伺候。 如同香菱于薛姨妈一样,张云逸不免也动了些心思。 便乘着甄士隐给香菱把平安脉的时间,传她来伺候沐浴。 金钏被王夫人赶出府,无异于打落凡尘,也让她认清了现实。 做为王夫人的大丫鬟,人情世故上的道理她自然不缺,只是以前并未有过这样的遭遇,不免有些端着。 而今,被张云逸搭救,又身系全家荣辱,也就放低了姿态,知道宝珠、瑞珠是张云逸跟前的老人,表现的极为谦卑。 宝珠和瑞珠对贾家人的感官本就不好,加上金钏的遭遇与秦可卿也有些类似之处,不免感同身受。 非但没有排斥她这个外来者,还特别照顾,给她也排上了班。 只是,在金钏的一再要求下,把夜班给取消了,只留下早上伺候沐浴的活。 她本就食髓知味,伺候的时候难免格外珍惜,张云逸见她懂事谦让,便在她来伺候的时候,特别加练一场,以做补偿。 一来二去,倒也成了定例。 今日虽然屋里多了个晴雯,可也不能因为一个,就亏待了另一个,所以张云逸也未曾克扣了金钏。 金钏能够这么快融入,虽与她的态度不无关系,但最主要还是因为她的遭遇。 可晴雯却打着张云逸身边没人伺候的幌子,偏偏张云逸也好,她自己也罢,都觉得那桃煞于名声不好,绝口不提。 加上她自矜自傲的性格,也不愿硬往上凑,以至于迟迟没能融入会芳园这个圈子。 这日,宝珠和瑞珠闲着无事,又坐在门槛上嘀咕起来。 “什么意思嘛?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那西府的老太太自家的心都没操好,反倒管起咱们来了!” “好了!还是少说两句,免得嘴说油了,在外人面前也没个遮拦!” “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又没有说错!他们就是再煊赫一时,咱们大爷也没占他们一丁点便宜,反倒是生意、人参什么的没少照顾那边。就连那边大姑娘的婚事,还不是大爷帮腔才有的尊荣?” 宝珠越说越是气愤,质问道:“他们呢?那二老爷一把年纪,在工部尸位素餐,人家连贪银子也不带他,居然还好意思给大爷甩脸子!” 倒也不需要张云逸宣扬,尤氏当时就在现场,回来后少不得替张云逸叫屈。 她声音越说越大,也传到了晴雯的耳朵里。 这个观点在她听来格外稀罕,在荣府之中,提及贾政,大多会带着严父、君子的标签,亦或是做为贾赦的对立面出现。 很少有人从他身上挑毛病。 只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丢,他比贾赦或许要强上那么一点。 可在宝珠等人眼里,则变得一无是处。 就连他引以为傲的清廉,也变成了尸位素餐,没有存在感。 被宝珠这么一说,晴雯也不免暗自思忖。 说实话,得知贾政跟儿子抢丫鬟,还闹到大打出手的地步,确实也刷新了晴雯的认知。 她这边侧耳倾听,还有什么奇思妙想,外头的瑞珠却劝道:“好了!大爷心里有数,哪里需要咱们多嘴。” “那些事也就罢了,可她说大爷跟前没人伺候是什么意思?咱们伺候的不好,我也没见她派来的人有多顶用,成天闷在屋子里,我看不是来伺候的,倒像是来盯梢或是享福的!害得……”“还不住嘴!”瑞珠瞥了眼屋内,急忙喝斥道,“大爷给她吩咐了活,在屋里赶工,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偷懒了?” 宝珠自知失言,不过嘴上却不服输:“要是派她过来,只为了给大爷做几身衣服,又何必非得把人送过来?” 她倒也不是全冲着晴雯来的,只是,晴雯不同于金钏。 一来,是差点丢了性命,二来,跟香菱住在依山之榭,不在近前。 登仙阁忽然多了她这么个圈子以外的人,对于尤二姐和尤三姐这样,有名有份的没什么影响。 可对于秦可卿和尤氏,却有诸多不便。 宝珠主要是替秦可卿表达不满,只是难免殃及池鱼。 不过,屋里的晴雯却不懂得其中的关窍,她本就是个火爆的性子,哪里听得了这些编排? 当即便放下手里针线篓子,推门而出针锋相对道:“少得了便宜卖乖!大爷没叫我屋里伺候,我不愿与你们争抢,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却成我故意偷懒了?” 她虽然气不过,却也未失去理智,知道瑞珠并未指摘她的不是,所以将二人区分开来。 宝珠也不是个息事宁人的,呛声道:“哟!~伱也知道咱们得了便宜?那你倒是说说看,咱们得了什么便宜?要么我把这便宜也分你一份,如何?” “你……”晴雯不由为之气结。 屋里伺候也是丫鬟地位的一种体现。 只是,到了宝珠的嘴里,却影射出别的含义来了。 “怎么?这就露陷了?”宝珠得理不饶人,冷笑道,“莫不是还指望哪天再回去,伺候那个二世祖?” “你说什么呢!”晴雯举起右手,竖起三根手指,赌咒发誓道,“谁有这个心思不得好死!” “好了!好了!咱们又不是头一天认识,晴雯又岂是那样的人?” 瑞珠连忙按下晴雯的手,打起了圆场。 宝珠却依旧不依不饶道:“呵!那就是自命清高咯!” “你既然非这么说,我也懒得解释。” 晴雯一咬牙道:“反正大爷平日在衙门里,那些活待大爷上衙,我也不会耽误,以后屋里的活也算我一份,你可别到时候又说抢你们的差事!” “别拿西府那一套加在咱们头上!别说大爷不似那边的爷们,咱们要真是那般小心眼,又岂会容得下金钏?” “行了!行了!”瑞珠又充当起了和事佬,“都是大爷的人,既然话都说开了,那么以后屋里的活,也算上晴雯一份,你先负责大爷早上更衣,铺床叠被,其余的,我再问问大爷!” “行!”晴雯点了点头,转身回房。 待到她关了门,瑞珠却一把拉着宝珠,跑到对面的天香楼前,方有些迟疑道:“这样真的没问题?” “总比这么拖着的好!”宝珠胸有成竹道,“大爷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就是块生铁,也能把她给融了!” 她说着,目光瞄向楼上,道:“你是没看到,前儿早上大爷从这头出来,正好叫她看见,那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了!虽说小姐并不在意这些,可也不能叫她给看轻了,如今她算是外人,总归还是瞒着的好,待到大爷把她收了房,就没什么不好说的了。” …… (本章完) 第255章 两个丫鬟上大分(下) 第255章 两个丫鬟上大分(下) “大爷,您看?” 当晚,乘着张云逸吃晚饭的空档,瑞珠递上一张全新的排班表,并将对晴雯的安排做了汇报。 不同于上午的时候,她并未做什么请示,而是直接做好了安排,交与张云逸。 张云逸只随口问了一句:“晴雯知道了吧?” 得到瑞珠的确认,便点了点头,认可了她的安排。 他本就没有惺惺作态的意思。 只是,晴雯的性格宁折不弯,又是被赖大用计,骗过来的。 张云逸担心她一时转不过劲来,这才先晾了一段时间,打算循序渐进。 既然她都不反对,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推辞? 吃完了晚饭,他对瑞珠道:“大爷今儿晚上就不打拳了,先去香菱那里一趟,半个时辰后回来,澡等晚些完事了再洗!” 虽说鸳鸯浴也有鸳鸯浴的趣处,可也不是回回都要如此,近来金钏每每伺候沐浴,他也有些腻歪。 加之晴雯头一回,免得又中途转场,弄得里里外外都得重新换过。 来到依山之榭,他听了一会胎动,方对香菱道:“前儿我去潇湘馆,林姑娘说你如今身子重,倒也不好费神劳心,诗词待到做完月子再学。” 香菱有股子痴劲,一读起诗来,便没个分寸,常常熬到深更半夜。 张云逸发现了端倪,便勒令她不许再看。 “诶!让林姑娘费心了!” 香菱答应一声,摸着肚子道:“林姑娘近来可好?这阵子娘亲不让乱跑,她搬进园子离的近了,反倒好些日子没见了。” “都好!她说了,等你临盆的时候再与那边一道过来。” 张云逸看似漫不经心道:“记得这回林姑娘来了,你叫伯父替她把把脉。” “何必非得等到她过来?大爷不如直接带父亲过去,免得耽搁了病情!” “她那个痰症自幼便染上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在乎这几天,毕竟是教伱学诗,这个人情,大爷就不跟你抢了。” 香菱把头往他怀里拱了拱,糯声道:“妾身是大爷的人,妾身的就是大爷的,何必非得绕这么个弯?” 张云逸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话虽如此,可我这又是送参又是请医问药的,做的多了,恐怕还叫人以为别有用心了呢!” 在知道甄士隐熟知药理,他便有此打算。 倒也并非全是他说的这些缘故,只是,甄士隐能否治好林黛玉的病,他心里也没底。 一旦把人带过去,却无法医治,显然会影响到,他未卜先知的人设。 所以,这才假借香菱之口,做这般安排。 香菱哪里知道这些,反倒喃喃自语道:“林姑娘若是能做咱家的主母,那以后就方便多了!” 她倒是有一说一,毫不隐瞒自己的小心思。 张云逸也不禁有些好笑。 又叫来金钏,询问了近来的饮食、休息等情况。 …… “大爷去香菱那儿了,待会儿回来你便进屋铺床叠被,今儿晚上大爷屋里就你一个人伺候,可别到时候撂了挑子!” 饶是晴雯还不明白瑞珠话里的意思,却仍然吃惊道:“这……这么快?” “你既然说了,总不能让你等久了。” 若是为了自己,瑞珠是断然不会这般连哄带骗,可一想到秦可卿,却也只能硬着头皮道:“莫不是你上午说的都是糊弄人的,这会子又要出尔反尔?”“不是!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怎么?莫不是你在西府的时候,主子要人伺候,还得问过你的意思?” “我又没说什么,何必这般夹枪带棒?” 瑞珠对于晴雯的性格,多少也有些了解,故意激将道:“我不过是担心你不懂规矩,办砸了差事,多提醒一句罢了!” 说到这,她顿了顿方道:“不过,既然西府的老太太说你周全,又巴巴的把你送来伺候,想必也是我多虑了。” 听了这话,晴雯明显有些不忿,却并未再与瑞珠理论,丢下手里的针线,转而抱起自己的被褥,道:“不就是守夜吗?这点小事我还能办砸了不成?” 她正欲抱着被子上楼,却被瑞珠一把按住。 “还说你不会办砸了,你这被褥如何上的了大爷的床?” “我不过睡在廊下,哪里就搬上床了?” “那也不行!”瑞珠显得颇为执拗。 她甩下一句:“你在这里等着!”便转身上楼。 来到楼上却进了书房,冲着后窗依山之榭方向张望,待看到一道人影往这边过来。 她连忙下楼,来到晴雯屋里道:“屋里没有新被褥了,你先到屋里给大爷铺床,我去给你拿!” 晴雯暗自腹诽,规矩真多,撅着个嘴,气鼓鼓的上了楼。 瑞珠出了门,却并未寻什么被褥,而是扒在门口,等到张云逸来到门口,才冲着楼上指了指,道:“大爷快去吧!晴雯已经上去了,奴婢一会儿提前把水备好,就在对面等着。” 张云逸不疑有它,掩上门,迈着步子上了楼。 进到屋内,正见着晴雯背对着门口,狗儿似的趴跪在床上。 他一面褪去了身上的累赘,一面欺身上床,从背后一把将其抱住,整个身子也贴了上去。 “待会儿还要乱,不必急着收拾!” 说话间,他已俯身凑到晴雯的耳边,吹着气道:“准备好伺候大爷了?” 临近六月,天气本就燥热,那火辣辣的身子贴在背上,本就唬的晴雯心肝乱窜。 随即而来的一口热气,灌入耳朵,她只觉得骨酥筋麻。 她使出浑身的力气,也只艰难的扭了扭腰。 岂料,这仿佛激起了张云逸的凶性似的,她慌忙忸怩道:“瑞……瑞珠给奴婢取被褥去了……” “哪有什么被褥,待会儿她会提前准备好热水!” 虽听出了话中有话,张云逸却把晴雯箍的更紧了些,同时甩出了这么一句。 晴雯闻言,哪里还不明白被瑞珠给诓了,身子也停止了忸怩,不觉僵住了。 张云逸察觉到她的纠结,适时凑到耳边:“怎么?还没准备好?” 箭在弦上,哪有往回收的道理? 他十分清楚,这种纠结的时候,往往不会得到什么回应。 也确实如他所料,晴雯有心点头,可念头刚起,宝珠、瑞珠那些夹枪带棒的话,也从耳边响起。 想到总归免不了这一遭,终究还是一动不动,默默的承受了起来。 …… (本章完) 第256章 横生变故 第256章 横生变故 “啪啪!” 宁安堂厢房内。 身无片缕的佩凤,顾不得往身上找补,慌忙扭过身,冲着躺在床上打着摆子,口吐白沫的贾珍,就是两个巴掌。 见贾珍依旧吐着白沫,毫无反应,她慌忙从床上起身,扯过一件薄裙,掩在身上,便冲出了屋子。 “快……快去叫太太!老……老爷马上风了!” 因登仙阁多了晴雯这个‘外人’,尤氏近来也不似往日一般,住在园中。 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赶往了现场。 看见床上口吐白沫,下体流血不止的贾珍,她只觉得心头翻涌,呕了一口,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虽说与贾珍的夫妻之情,早已被张云逸捅得支离破碎,可到底名份还在。 并且,宁国府本就是敕造的府邸,如今贾珍只挂着一个五品龙禁卫,这一脉的爵位已经无法承袭了。 贾珍一死,她非但失去了宁国府主母这层皮,连府邸怕是都要被收回。 一想到即将流离失所,不由一阵头晕目眩。 待稳住了身形,方吩咐道:“快!快去通知逸兄弟,还有老爷!” 说到这,她忽然又叫住道:“等等!我先去找逸兄弟,等问过他再通知老爷,叫人去请甄老爷过来看看!” 张云逸虽然对她有所隐瞒,但却没瞒着她,贾珍打白营收的主意。 加上近来,明显感觉到二人有些生分,不免多了一层猜想。 虽然内心起疑,可如今由内至外,都是张云逸的形状。 又无儿无女的她,也只有依靠张云逸,才是唯一的出路。 她虽是贾蓉的名义上的母亲,可到底不是亲生的,且父子两一丘之貉,哪里值得依靠? 所以,即便有所疑虑,第一时间却想着如何遮掩,这才想先向张云逸讨主意,以免怀疑成真,留下什么手尾,不好收拾。 素日里进出惯了,此刻事情又急,她也没心思遮掩,气喘吁吁的来到登仙阁,正准备推门进去。 却被从对面窜了出来的瑞珠,叫住道:“晴雯正在伺候大爷,太太莫要进去!” “出事了!他表哥马上风,死活不知,哪里还能等得?” “哦?”瑞珠不惊反喜,“太太这话说的,既是如此,该请大夫请大夫,该办后事办后事,怎么反倒来打扰大爷?今儿晴雯是头一遭,总不能就这么被搅合了吧!” 尤氏闻言一怔,这才想起,秦可卿主仆可不是自己,与宁府还有深仇大恨,怕是巴不得贾珍死了才好。 毕竟事关人命,又只是她的猜测,眼见瑞珠堵着门,执意不肯放行,她也是急得跳脚。 “到底是他表哥,又住在一处,府里除了他又没个主事的,总归也要只会一声吧?” 她知道瑞珠这里说不通,即便去找秦可卿,也不会站在自己一边,只得放大了声量。 这一招果然起了作用,只听张云逸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嫂子该请大夫请大夫,再去通知舅舅和西府,我待会儿再去看看!” 听了这话,尤氏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既然张云逸这么淡定自若,那即便不是与他无关,至少也不会有什么手尾。 张云逸听到了二人的争执,同样在屋里的晴雯自然也听到了。 原先,她对于瑞珠连哄带骗还有些许不满,可听到她阻挠尤氏的话,不但原先的不满,烟消云散,还带着些许感激。 她不知内情,怎么看贾珍都是宁国府的主子,而瑞珠竟然为了不让她留下遗憾,居然硬顶着不让尤氏进屋。平心而论,她自己也做不到这个地步。 这会子,她终于明白,为何袭人眉眼中总有化不开的郁结,反倒是尤二姐等人,却有着说不出的舒坦。 感情那动静不大,反而差了点什么…… 一想到刚才死去活来的光景,她不由双颊滚烫,低语呢喃道:“奴……奴婢没事,大……大爷还是去看看吧?” “那怎么行?我又不是大夫,去了也是无用,倒是你这会子身子不妥,总得先照顾妥当了!” 张云逸说着,冲楼下喊道:“瑞珠,叫人打些水来!” 瑞珠早就在等着,忙答应一声,招呼一众粗使丫鬟提着水上楼。 她知道不同于往日,这回怕是要装进去两个,故而指挥着丫鬟们,将浴桶装了个五六分满。 待到粗使丫鬟离开,她试了试水温,方推门进屋道:“大爷!好了!” 见瑞珠进屋,晴雯已经羞得抬不起头,只将臊红的脸,蒙在被子里。 岂料,她忽觉身上一凉,被子已经被张云逸掀开。 随即,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已经被打横了抱起。 她偷偷往门口瞄了一眼,见瑞珠正站在门口,往这边看来,吓得她,再度把头埋进了张云逸的怀里。 浑浑噩噩间,只觉得温热的水流漫过全身,随即一张宽厚温热的手掌,小心翼翼的拂过全身。 晴雯只觉得一阵骨酥筋麻,白蚁挠心似的,竟不由自主的娇吟了一声:“大……大爷!~” 这般小意温存,放在贾宝玉的身上,她不觉得有什么稀奇。 可这阵子看下来,张云逸虽然频率和激烈程度上,胜了不知几何…… 却不似贾宝玉那般,只知道与女孩家嬉戏。 且他素来喜怒不形于色,又十分有主见,此刻的小意温存,带着强烈的反差感。 让晴雯也不由有些沉迷其中,一时间也忽略了彼此的身份,默默的享受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感觉到整个人再度被抱了起来,随即整个人被一条毛巾裹住。 待被张云逸抱着回了屋,放在了床上,她方发现床单等一应用品,已经重新换了一套。 她强忍着心中羞涩,看向瑞珠,真心诚意的致谢道:“有劳瑞珠姐姐了!” 瑞珠一面拿这毛巾,给张云逸擦拭,一面哂笑道:“没什么!你别埋怨我就好了!” “怎么会……”晴雯话到一半,看了眼张云逸,却欲言又止了起来。 张云逸对二人的哑谜心知肚明,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在瑞珠的伺候下,擦干了身子,换了一身便装,方来到床前,俯身在晴雯面颊上亲了一口,道:“时候不早了,我也不好再耽搁了,你且好生歇着,有什么就跟瑞珠说。” “大爷快去吧!莫要叫人说闲话!”晴雯不无担心道。 张云逸淡然一笑,也不解释,只点了点头,示意她安心,便迈步下楼。 …… (本章完) 第257章 双双殒命 第257章 双双殒命 “多谢瑞珠姐姐!” 张云逸离开,晴雯便挣扎着微微欠了欠身,道:“其实你没必要为了我,拦着珍大奶奶……” 瑞珠坦言道:“倒也不全是因为你!” 正说着,就见宝珠也冲了进来,面露喜色道:“可是真的?” 这没头没脑的,听得晴雯不由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她是在问贾珍。 瑞珠微微点了点头道:“大爷已经去了,只是如今还不清楚到底什么个情况。” 晴雯惊诧莫名道:“你……伱们这是?” 瑞珠和宝珠相视一眼,开口道:“其实咱们和小姐,早就与这府里没了关系。” 宝珠见瑞珠开了个,便接过话头,忿忿道:“当初娶小姐过门,就是为了工部那条财路,可出了事,他们反倒担心拔出萝卜带出泥,非但急于撇清关系,还要至小姐于死地,甚至编造了许多污名,若非大爷听到动静,极力保下小姐性命,那会子小姐就被他们害了!” “可饶是大爷已经向皇上求情,又补足了亏空,他们仍然担心皇上会秋后算账……” “也就是大爷还顾着这府里的颜面,暂时将事情瞒着……” 宝珠和瑞珠你一言,我一语,听得晴雯目瞪口呆,张口结舌。 二人似乎也没打算等她的回应,继续发出感叹:“这贾家尽是些无情无义的,有好处就拉关系,一遇到事情就翻脸无情,急于撇清关系!上回二奶奶和那二世祖发癫,若非大爷挟制,那二老爷会不会全须全尾都难说,居然还给大爷甩脸子!” 这番话却是触动了晴雯,她之所以被送过来,何尝不是因为,担了那子虚乌有的桃煞? 见她隐隐有些动容,瑞珠来到床前坐下,拍了拍她道:“你能够早些跟了大爷,也是你的福气。” 她顿了顿道:“我们也不是想要害你,只是你突然来了,小姐虽早已不在意那些名声,可咱们侍奉了小姐一场,却不想她被人嚼舌……” 见二人这般掏心掏肺,晴雯也是感动不已,便也将自己的遭遇告知。 宝珠、瑞珠听闻,少不得帮着骂一骂荣府。 …… 登仙阁内一团和气,暂且不说。 却说张云逸赶到宁安堂厢房,贾敬和荣府的人还没到,佩凤早已经被绑了,丢在角落无人问津,低声啜泣。 尤氏则捂着鼻子,站在门口,左顾右盼。 而贾蓉则眯着一对小眼珠,不冷眼旁观似的,只是,眼睛时不时的瞄向衣衫不整,瑟瑟发抖的佩凤。 二人看见张云逸,都面露一丝喜色。 不同于尤氏找到了主心骨。 贾蓉则是急于邀功道:“逸叔!老爷刚刚咽气了!” 他语气中隐隐带着一丝雀跃,尤氏不禁侧目看了他一眼。 张云逸转向尤氏,漫不经心道:“既然人已经没了,嫂子节哀顺变,该准备的也别耽误了。” 尤氏‘诶’了一声,正准备下去吩咐,却见外头传来通禀,贾赦、贾政、贾琏一齐赶到。 张云逸看了贾蓉一眼,后者连忙往外迎了迎。 将三人领到厢房门口,冲里头张望了一眼,便都屏息退了出来。 也不能怪他们,贾珍不但死相难看,且血沫横飞,屎尿齐流。 张云逸也只远远看了眼。 贾琏看见贾珍的惨状,只觉得后脖颈发凉,有些后怕,连忙把头缩了缩。 贾赦倒是没什么反应,只问道:“敬大哥那头可知道了?” 尤氏连忙上前道:“已经派人去了,约莫也该回来了。” 贾政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叹道:“怎么这么个死法?颜面扫地!真真是颜面扫地啊!” 他不禁把头看向了张云逸,自己不过请他过府赴宴,便每每有不好的事发生。 宁国府把这瘟神请进府住,还能讨得了好? 他暗自腹诽,敬大哥修道都修到狗身上了…… 正胡思乱想之际,却听外头嚷嚷一声,‘老爷回府了’,就贾敬趔趄着奔了进来。 他一脸悲戚,也没理会院子里的众人,径直冲进了厢房。 随即,便飘出几句:“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类的哭喊声。 可还没等众人跟进去劝慰,贾敬却已然迈步出来。 他并未与众人招呼,环顾了一圈,目光停在了张云逸的脸上,沉声道:“珍儿到底是怎么死的?” 别人不清楚,他却是十分清楚,年后才与贾珍定下,要与张云逸切割,这会子就死的不明不白,他若是一点都不疑心,那这把年纪也是活到狗身上了。 张云逸还没开口,贾赦却不以为然道:“还能怎么死的?敬大哥你不也看到了?定是虎狼药吃多了呗!”贾敬目光阴鸷的瞪了他一眼。 贾赦有心强夺婚事,他早已知晓,如今急着给贾珍的死定性,他不免也怀疑上了。 张云逸一脸茫然的转向尤氏,道:“嫂子不是说请了大夫?我刚才也忘了问,大夫怎么说的?” “对对对!”尤氏如梦方醒,“还有佩凤,快押出来,回老爷的话!” 衣衫不整的佩凤被押了出来,随后几个大夫也被请了过来。 贾敬也没看佩凤,只对几个大夫道:“珍儿素来身子康建,便是偶尔用药,也不至于这般横死,你们可看出什么端倪?” 这几个都是宁府的常请的大夫,贾敬更相信他们的话。 “敬老爷所言不差,我们几个刚才也查了吐出来的药渣,和药瓶里没用完的药,都是些反冲的虎狼之药……” “好啊!”贾敬暴喝一声,“我就说珍儿死的蹊跷,把那贱婢给我带来,问问这些药是从哪里来的?” 他突然一声暴喝,本就吓坏了佩凤,顿时惊呼出声:“是小蓉大爷!这些药都是小蓉大爷孝敬的!” 这一声犹如晴天霹雳,刚才还雀跃不已的贾蓉,顿时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贾敬先是一呆,随即脸涨得通红,‘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一个后仰,倒了下去。 因事发突然,加上他喷出一口鲜血,众人避让不及,也没顾得上去扶他,脑袋瓜重重的磕在地上,传出‘砰砰’的脆响。 “快!”贾政一面挥舞衣袖,一面惊呼出声,冲着几个大夫急道,“快去看看敬大哥!” 这会子,哪里还顾得上跪在地上的贾蓉? 众人七手八脚,把贾敬抬进了屋,几个大夫围着捣鼓了半天,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那些所谓的丹药,大多是铅汞之类炼制,贾敬常年服食丹药,早就中毒已深。 骤然听闻噩耗,再被这么一摔,说句不好听的,就算能够救活,怕也是个中风的结局。 一夜之间,送走了宁府两代人,罪魁祸首还是唯一的独苗。 贾赦和贾政也是六神无主,一筹莫展。 “有心为之还是无心之过,终究还是有所区别,正好二位世叔也在,不如把蓉哥儿叫来问问,也好决定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他这话并未刻意压低声音,跪在院中的贾蓉,暗自庆幸没跟错人。 经张云逸一提醒,贾政顿时如梦方醒,连声附和道:“对对对!快!把蓉哥儿带进了!” “冤枉啊!药虽然是我送的,可也是一片孝心,我又不懂药理,哪里知道什么反不反冲?” 贾蓉倒也不是傻子,其实这些话,在他跪倒的时候便已经想好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喊冤,贾敬却先倒了。 心证的事情,本就只有自己心里清楚。 可不论贾蓉的话可不可信,他已是宁府一脉的独苗,贾赦、贾政只要不是想断了宁府这一支,便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况且,宁荣二府都是贾家一脉,元春的婚事未定,倘若再传出这样的风声,有的凭添变数。 贾政迫不及待道:“罢了!逝者已矣,你且好生料理后事,将功折罪吧!” “慢着!” 他话音刚落,贾赦却开口道:“不论如何,敬大哥和珍哥儿的死,他都脱不了干系,如今珍哥儿已死,这族长之位,却也不能再让他们这一支把持了!” 贾政暗怪贾赦多事,却也不知如何反驳。 而跪在地上的贾蓉,却混不在意道:“太爷说的是,孙儿愧对太爷、老爷,理当诚心悔过,更不敢觊觎族长之位。” 他心下暗道,这族长爱谁当谁当,他只要抱住逸叔的大腿。 这下皆大欢喜,再无异议。 因宁府一脉有爵位在身,还得向礼部汇报。 这属于贾家内务,张云逸做为外戚,又有心撇清关系,便也由着三人商议。 待到将给礼部的陈词拟好,贾政看向张云逸,本想让他帮忙料理后事,可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把想说的咽了回去,改口道:“我先回去通知老太太和家里,余下的你们商量着来吧!” 他是被吓怕了,唯恐言多必失。 “这样也好!” 贾赦却没他这个顾虑,反倒巴不得与张云逸多接触接触,便道:“逸哥儿也不是外人,后事还得你多操些心!” 张云逸不好推辞,便与贾赦、贾琏、贾蓉等人一道,商议报丧的名单,以及后事等一应事务。 …… (本章完) 第258章 无人悲伤的葬礼(一) 第258章 无人悲伤的葬礼(一) 五月二十七,阴。 今天是贾敬、贾珍丧命的第三天。 只请亲朋,不设路祭,停灵七日,一切从简,草草了事。 这便是贾赦力排众议,定下的治丧方针。 他已将张云逸的银子,视为自己的银子,因知道宁府的情况,估摸着丧事大约还得靠张云逸贴补,便以死的不光彩为由,缩减开销。 有人愿意背锅,张云逸自然没什么不乐意的,少不得苦劝无果,无奈答应。 孝子贤孙贾蓉,披麻戴孝,跪在灵堂内。 他早已没了前夜的惶恐,脸上的雀跃难以掩饰,只在宾客前来祭奠时,装模作样的假意啜泣两声。 而在他身侧的尤氏,脸上虽有倦怠,可面色却显得异常红润,嘴里飘出的话字字悲切,嗓音也似乎有些沙哑,可腔调里,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凄苦。 不过,前来吊唁的宾客,醉翁之意不在酒,加上她语焉不详的啜泣,夹在在喧闹的哀乐以及诵经声中,倒也没叫人听出异样。 不同于上回贾敬过寿,这回可谓高朋满座,大大小小的敬挽,圈,纸扎摆满了灵堂。 非但所请的各位亲朋都亲自前来,一些并未报丧,扯得上关系的,也都闻风而至。 死者为大? 不! 跪在灵堂内的贾蓉十分清楚,这些人之所以前来,无非是借着机会与逸叔攀上关系。 这一点,不但他清楚,在前院帮忙知客的贾琏,也感受深切。 “工部周侍郎……” “顺天府尹……” “琏二兄弟!” “雨村兄!请!” “怎么没看到逸兄弟?” “哦!他正与内子在后头商议治丧的事宜!等一会他们完事了,我便只会逸兄弟!” …… 会芳园的假山之中。 完事了的张云逸和王熙凤,贴饼似的好一番裹缠,直到彼此都快窒息了。 张云逸才语带双关道:“这回琏二嫂子可满意了?” “呸!~”王熙凤啐了一口,气喘如牛道,“算你言而有信!” “嘿嘿嘿!何止言而有信,还雷厉风行,雷霆万钧呢!” “还来……” “回回我都照顾嫂子,这回嫂子总该叫我满意了才是!” 随着笑骂声响起,话音渐渐又转为婉转的哀鸣。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王熙凤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洞内方消停了下来。 王熙凤气喘如牛道:“不……不是说要等到六月下旬,祭田那边有了结果?怎么比预料的要早?” “田里虽还没有收上来,可春耕大典那么一闹,大家少不得都盯着田里的收成,现如今,丰收已是明摆着的,又有几处皇庄佐证,那些消息灵通的,可就不得赶早了?” 张成能预估收成,朝中各位大人家里,也不缺这样的人。 看出了鸟粪的价值,自然担心手快有,手慢无。 张云逸提前准备好了,货源充足,短短一月不到,就入账了数万两。 也难怪王熙凤兴奋的难以自持。 她原本只是食髓知味,加上为了报复贾琏,而今有了实打实的收益,她心下愈发妥帖,出奇的顺从,任由张云逸好一通摆弄。 有了练了甄士隐传授的拳法,配合他的调理方子,张云逸愈发龙精虎猛。 王熙凤毕竟底子差了些,即便是双管齐下,又被动承受,可张云逸还有些意犹未尽,她却早已精疲力竭。 “大嫂子那头还得在灵堂守着,我跟琏二说过了,这几天讨你过来帮忙,嫂子这几天也不必回去了!” “呸!”王熙凤啐道,“我又不是什么物件,什么讨不讨的!” “怎么?不愿意住在……” “住哪?”“就在这边的临水之轩,那边都收拾好了,本想带嫂子过去试试新地方的。” “你怎么不早说?” “这还不是嫂子太心急了?” 张云逸捏着王熙凤的下巴,抹了抹她的唇角,笑道:“我本想待会儿再叫嫂子去看看,奈何嫂子一刻也等不了,自己先来了这边,我这刚到洞口,便被伱拉了进来,哪还有机会开口?” 张云逸确实没说假话,洞里虽说也有些野趣,可到底看不清,少了些乐趣。 只是,王熙凤说干就干的性格,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把安排告知,便已经被捏住了要害,哪里还等得及再腾挪地方? 距离上回过来传讯,已经过去了两月有余,王熙凤这般急切,倒也可以理解。 “你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叫我住在后园,就不怕琏二起疑?” 张云逸晒然一笑,贾琏为了打配合,甚至,为了堵住贾母等人的嘴,也留在宁府,只是夫妻一个后园,一个前院罢了。 对于这种识时务的人,张云逸也不吝啬,看出他对贾珍屋里的几个侍妾心生觊觎,便也投桃报李,让他与贾蓉瓜分了贾珍的遗产。 这种事,他也没必要隐瞒,末了却又故作姿态道:“别说我还给了他好处,便是没给,他还敢闹腾不成?” “这事说破天也是他占着理!”即便王熙凤并不站贾琏,却也忍不住询问,却担心引得张云逸不快,便又嬉笑道,“你难道还能强抢民女不成?” “嫂子还不知道吧?你叔叔王子腾已经升任了九省都检点!” “啊?多早晚的事?”王熙凤惊呼出声。 “也就是前些天才定下的,圣旨这会子还在路上。” 张云逸一脸平静道:“当初我便说了,这生意做好了,你王家也会获益,这不就来了?”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道:“不过,有得必有失,这生意虽大,却不是咱们能够吃得下的,前阵子皇上跟我谈了,以后这生意由内府接管,咱们占两成。” “什么?”王熙凤忍不住叫屈道,“便是皇上也不能明抢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鸟粪虽然无主,可南面的岛,却是朝廷的,即便不拦着咱们,那旁人就不能去挖了?” 王熙凤也是一点就透,语气激动道:“你是说,以后这生意只有咱们能做?” 两世为人,张云逸自然知道垄断的利润。 只凭他和王家,即便能做稳这个生意,以后也必然面临着价格战。 不过,这却不是他考虑的主要因素。 对于王家来说,这桩生意只要路子打开,完全可以撇开他单干。 甚至,连王熙凤这个外嫁女,都可以一并撇开。 毕竟,不似烧碱的生意,他掌握着出货渠道,鸟粪的销售,他却是无法控制。 至于那些处理工序,那么大的量,需要的场地和人员都不小,不可能永远瞒住。 所以,与其被人摘桃子,还不如见好就收,找个足够的后台,顺便捞足了好处。 不同于他与王熙凤所说,这并非正庆帝找的他,而是他主动向皇帝陈奏。 一方面,财帛动人心,富可敌国的同时,难免会遭人眼红。 另一方面,不论是蒸汽机的研发,还是以后要造的铁甲舰,都需要大笔的金费。 玻璃虽然收入不菲,可需求总有饱和的时候。 所谓的功德加身,他自己清楚怎么回事,想要保住圣眷,就不可能让皇帝掏钱,而是要替皇帝赚钱。 这个生意带来的收益,足够弥补这方面的消耗,还能博得皇帝的信任,可谓一举两得。 说句不好听的,他与王家合伙,哪怕他们不至于踢开自己。 可好处还是两家平分,可给皇上提议,不但可以保住长久的收益,这进献的功劳也是他占了大头。 虽说王子腾的任命已经在路上,他的却迟迟没有下来。 可那也代表着,他才是主要获益者,需要压轴,而王子腾,不过是打个前哨。 甚至于,这份功劳之大,皇帝也不得不对赏赐头疼。 所以,贾珍死了,这敕造的宁国府,他一点都不担心,还能不能住下去。 只怕皇帝还要谢谢他们,死的及时。 …… (本章完) 第259章 无人悲伤的葬礼(二) 第259章 无人悲伤的葬礼(二) “我看嫂子就别去前头了,有平儿盯着出不了什么差池。你在这里好生歇着,回头我就说嫂子在后头查漏补缺。嫂子既已吃饱喝足,今儿晚上我就不来了,免得过犹不及,明儿嫂子下不了地。” 待到王熙凤缓过劲来,收拾停当,张云逸把人带到了临水之轩,安顿好了,方开口道。 王熙凤抬起长腿,在他腿上蹬了一脚,却牵动了痛处,龇牙咧嘴道:“谁下不了地了!我看你恐怕是为勾搭哪个不三不四,找的借口……” 她话不饶人,语气却显得色厉内荏。 贾敬和贾珍双双殒命,荣国府自然免不了全家出动,自打正月十五,在大厅激情碰撞之后,她一直没找到机会。 而张云逸,勤练甄士隐的强身之术,已有数月光景,也是跃跃欲试。 虽被说中了心事,他却不露痕迹,以退为进道:“既然嫂子这么说,那我干脆就不走了!” 他说着一弯腰,一把攥住王熙凤蹬向自己的莲足,将她那骨肉均匀的长腿,高高提到胸前,一面爱不释手的把玩,一面作势挺身欺近。 “别!别了!明儿老太太和太太她们也要过来,我……我可不能再像今儿这样溜号……” 她一面忸怩,一面抱怨道:“这丧事怎么只办七天?你还缺这点银子?” 张云逸一面俯身又捞起另一只菱足,双手各把玩一只,一面叹道:“如今大老爷是贾家族长,他一意孤行,我这个外人又如何能够置喙?” 王熙凤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道:“他这是女儿还没过门,就替女婿省银子呢!” 说着,她又八卦起来:“这事伱可得留个心眼,我可听说了,大老爷近来钱如流水,不说平日里那些外头的销,光这几个月,就从外头买了好几房小老婆。只怕是要借着婚事,狠狠咬你一口!” 张云逸冷笑一声:“呵!他也不怕崩掉他一嘴的烂牙!” “怎么?你就没考虑过?” 王熙凤旁敲侧击道。 做为她来说,巴不得促成这桩婚事。 有了张云逸这个女婿,贾赦也多了一条找钱的路子,哪怕她最终回到东跨院,终究有人替她分担些压力。 若非担心张云逸以后有所察觉,会坏了情分,她也不会捎带着提这一嘴。 “你也说了,他想狠狠咬我一口,总得慎重些吧!” 张云逸不置可否,他不愿在这个话题上细究,将王熙凤的两只菱足并拢举起,直到那双骨肉均匀的长腿,拢得严丝合缝,方贴在胸前,欺身压了上去。 待到将这煊赫威扬的二奶奶,拉伸、掰弯,盘拨的娇嗔不止,方狞笑着道:“是我刚才功夫没下够吗?嫂子这会子能操别人的心!” 见他一脸猴急的模样,王熙凤顿时容失色,心有余悸道:“你这杀千刀的贼汉子,可别蛮干!回头明儿真的见不了人,可别怪我把你供出来……” 张云逸这才意犹未尽的起身,笑道:“虽说嫂子是水做的,可也得细水长流,那今儿你就好生歇着,我也去前头看看!” 王熙凤生怕他把持不住,也不敢挽留。 张云逸来到前院。 贾琏一脸谄媚道:“雨村和顺天府的一众堂官都安排在了偏厅,工部的周侍郎也来了,这会子在大厅,二叔正在作陪……” 不得不说,在贾家这些人里,贾琏还算是个能办事的。 张云逸点了点头,转而先去了偏厅。 迈进偏厅,原本炽烈的气氛为之一凝。 众人都是官场上的老油子,表情管理还是十分到位的,顿时摒弃了眉飞色舞,面向张云逸各个面露凄苦。 张云逸冲着屋内拱了拱手,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诸位大人前来吊唁,云逸感激不尽。”说着,他却话锋一转:“还未恭喜诸位大人!” 他这么一说,算是给这次会面定了调,众人又变脸似的,面露喜色,冲着他拱手笑道:“同喜同喜!” 当初春耕大典,耕牛罢工,他们倒是因祸得福。 虽说,朝野上下,之后也得知了张云逸用的手段,可正庆帝却希望将其说成上天的预兆。 朝中自然没有谁愿意触这个霉头。 这世上的道理有的时候,就是这般毫无道理可言。 明明事情摆在眼前,却都视若无睹,反而东拉西扯。 他如数家珍道:“前阵子听皇上说要论功行赏,过阵子怕是就要称呼一声贾侍郎了!也要恭喜李府丞,荣升府尹……” “哪里!哪里!”贾雨村立即恭谦道,“若非兄弟仗义执言,哥哥这乌纱能不能保得住,还在两说……” 虽说周侍郎的官职更高,可比不得顺天府熟悉。 更遑论贾雨村不久也将调任吏部侍郎,算是与他平级。 并且,周侍郎与贾敬算是老熟人,也牵涉在营缮司的案子里,张云逸先见贾雨村等人,也是刻意为之。 “是啊!是啊!”顺天府丞李明远也随声附和了一句,随即又自嘲道,“都说恶贯满盈附郭京师,贾大人算是修成了正果,兄弟以后还得多多仰仗张大人啊!” 待几个堂官都上前,客套、寒暄了一阵。 张云逸方在众星拱月中在主座落座。 他方谦虚道:“各位大人也不必客气,虽说我也出了些力,可这段时间,也多亏了诸位大人留心,咱们也算是同心同德。” 除了贾雨村和李明远以外,其余诸人也都有擢升,他们都是进士出身,有的还在翰林院镀过金。 只要不行差踏错,按部就班,便可论资排辈,慢慢熬资历,张云逸自然乐得结交。 在场众人,张云逸虽然官职不高,却因为春耕大典和圣眷,备受众人吹捧。 而贾雨村即将升任吏部侍郎,加上他与张云逸还有一层,算得上连襟的关系存在,也少不得成为焦点。 “我看贾兄到了吏部,头一件事,就是张大人的爵位,到时候可得好生理一个章程啊!” 吏部四司,分别是文选,封验,稽勋,考功。 其中文选和考功,主要针对的是官员选拔,考核事宜。 而封验和稽勋,则是爵位的承袭、摁荫,以及官员守制、终养等事务。 贾雨村主要负责的,就是封验和稽勋二司。 “那是自然,所谓举贤不避亲,张大人的功绩有目共睹,又简在帝心,咱们自然也得顺着皇上的意思来办!” 贾雨村的回答,可谓滴水不漏。 …… (本章完) 第260章 无人悲伤的葬礼(三) 第260章 无人悲伤的葬礼(三) 离开了偏厅,张云逸转到了大厅。 还没进门,他便发觉这里的气氛有些凝滞,不免有些摸不着头脑。 周成儒做为工部侍郎,算是贾政的上级领导,既然是过来吊唁,贾政又主动作陪,怎么说也不会触他的霉头。 可偏偏厅里没有预料的谈笑风生,反倒诡异的安静。 周成儒冷着个脸,一言不发,而贾政则欲言又止。 “劳侍郎大人久候!”张云逸迈步进门。 贾政早已如坐针毡,看见他进屋,顿时如释重负。 “张大人!” 周周成儒起身相迎,脸上也变得笑容可掬了起来。 “我与敬公相交多年,没想到这才数月没见,他竟然就这么去了……”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他的脸上已经笑容尽散,转而变成化不开的悲伤,居然还掉了两滴眼泪。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点功夫还是有的,面对贾敬的故人,张云逸自然也要陪着做做样子。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感觉到眼眶内有些肿胀、莹润,方抬头,语带悲戚道:“舅舅素来生性豁达,生死看淡,想必也不愿看见咱们过度悲伤!” “对对对!”周成儒随声附和,“还是你这个外甥,更懂得敬公的心性、为人啊!” 一通寒暄过后,还不等张云逸招呼落座,周成儒却喧宾夺主道:“存周啊!我同张大人谈点事,你先出去吧!” 饶是贾政巴不得早些离开,可听到这近乎赶人一般的说辞,也不禁面红耳赤。 “诶!那下官告退!” 似乎是为了找回些面子,他出门前却忽又回过身,对张云逸道:“贤侄啊!招呼好侍郎大人!” “世叔慢走!”张云逸也不计较。 待到贾政离开,他才好整以暇道:“侍郎大人有何吩咐?” “不敢!不敢!”周成儒捻须,开门见山道,“今日是来吊唁敬公,也是来见一见张大人!宁王殿下一直对大人推崇备至,只是碍于身份不便前来……” “啊!~”张云逸惊呼一声,受宠若惊道,“宁王殿下素有贤名,下官何德何能,能入得了殿下的眼……” 周成儒对张云逸的态度十分满意,摆手道:“张大人何必过谦!你能把贫田变成富田,三年之后天下再无饥馁,这份功劳可谓震古烁今,前无古人……” 说到这,他毫不掩饰脸上的怒意,愤然道:“王爷求贤若渴,若非因为大人与荣府有些关系,殿下又岂会愿意娶他家的女儿?早在一年前,王爷就吩咐这个贾政,务必要向大人转达,奈何敬公这位堂弟,不但在衙门里尸位素餐,对殿下的吩咐也阳奉阴违,置若罔闻!” 一句话里,他对贾政一连用了两个称谓,一个比一个疏远。 一方面,张云逸刚刚崭露头角,和如今的声势大不相同,招揽的效果,自然也不可同日而语。 现如今,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宁王心里难免不爽,下头这些意图多一条财路的官员,心里更是难掩怒气。 甚至,他们背地里没少揣测,贾政是否故意为之。 毕竟,与张云逸合作的王家,乃是贾政的妻族。 或许他也参与其中,只是担心被分一杯羹,故意拖延也未可知。 另一方面,贪腐案发,工部大多数官员牵扯其中,贾政独善其身也就罢了,偏偏还自以为皇上赐婚,乃是因为他的清名。 素日在衙门理,非但不知收敛,反倒自鸣得意,时不时拿此事出来炫耀,也惹恼了工部的一干官员。这其中,自然也包含了这位周侍郎。 所以,周成儒骂起贾政来,丝毫不留情面。 “王……王爷何至于此,居然因为下官……” 张云逸心里气得直骂娘,嘴上却激动道:“下官真真受宠若惊啊!” “王爷也没料到这货烂泥扶不上墙!又不愿错失大人这样的人才,这才让在下前来。” 周成儒见张云逸并未为贾政开脱,便愈发口没遮拦起来。 婚事宁王已经有了悔意,贾敬这边人都死了,也没法子指望,唯有乘着吊唁的机会,派人前来接触。 “殿下的知遇之恩,下官感激不尽!” 毕竟头一回接触,急着表态,反倒落了下乘,他尽说些模棱两可的话。 周成儒似乎也明白不可一蹴而就,只传达了宁王对他的欣赏,又留下了以后再登门拜访的后话,便心满意足的告辞离开。 送走了周成儒,张云逸并未赶去别处,回到了偏厅,陷入了沉思。 宁王为了招揽他,舍近求远,他能够理解,是因为便宜老子的死。 可贾政对于宁王招揽他的吩咐,阳奉阴违,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要说贾政预知到了宁王不能继承大统,故意为之,张云逸是不信的。 毕竟,不论从大观园完工时候,表现出来的激动,还是从当初刚刚获悉赐婚旨意,表现出来的态度,都完全看不出迹象。 况且,他要是真的看出来,也该在皇帝赐婚的时候推辞,而不是对于宁王的吩咐置若罔闻。 他还记得贾政头一回请他过府赴宴,酒后那股子志得意满,指点江山的模样。 想到这,他忽然灵光一现,记起了王夫人跌倒在地,贾政愤而离席的一幕。 当初贾政突然邀请他过府赴宴,他便猜测是宁王授意,招揽于他。 他心中暗道,不会吧? 就因为出了这个岔子,便把正事忘了? 即便一时忘了,还能一忘就是一年? 不过,似乎第二次受邀过府,也被王夫人和赵姨娘搅合了。 他倒不是闲得发慌,琢磨贾政的想法,而是判断周成儒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秦王虽希望他打入宁王一系,但只是希望通过他来打探对面的消息。 他也不可能真的帮宁王做什么。 所以,判断好宁王的态度,做出相应的应对,就十分有必要了。 他知道贾元春的婚事,是贾母和王夫人暗箱操作。 虽知道其中还有贾敬的参与,但却不清楚具体内情。 听到周成儒关于婚事的那番话,他大致理出了一个脉络。 …… (本章完) 第261章 无人悲伤的葬礼(四) 第261章 无人悲伤的葬礼(四) 因贾敬、贾珍死的突然,提前也没有个准备,一应事务的准备,以及报丧事宜倒是去了一天的时间。 除了就近的贾家人,今日才算有外客上门。 宁府如今可谓一落千丈,贾母又高了辈分,加上丧事初定,荣府那边的女眷,便拟定隔日再来,免得宁府这边照应不过来。 不同于王熙凤是受了张云逸的邀请,打着帮忙打理丧仪的由头前来。 李纨这次却是豁出去了,顾不得惹人怀疑,打着关心尤氏和照应贾兰的幌子,主动提出提前过来。 原本,她虽然深居简出,不便借口往宁府跑,可到底还有个念想。 而今,贾珍一死,宁府的爵位也就到头了,这敕造的宁国府,大约也要被朝廷收回,张云逸怕是再也住不成了。 一想到这,她便后悔不迭,此前太过瞻前顾后,没乘着便利多找些慰藉的机会。 如今为迟已晚,也只能亡羊补牢,乘着丧礼期间,一次性吃个够了。 奈何她虽然上午到了宁府,可张云逸一早却被王熙凤截胡,其后又忙于招呼宾客,一直等到晚上开席,也没能有机会安通款曲。 此刻,见张云逸来到席间,一颗心也不由‘扑扑’乱跳。 她心虚的瞥向席间的人群,发觉这些人,全都目光灼灼的,看向指挥若定的张云逸。 便也放心大胆的看了过去。 正好,张云逸的目光也向她看了过来,两相对视,李纨的呼吸也不禁急促了起来。 见张云逸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她方心虚的低下了头。 待到看见他又交代了几句,方转身离开。 她迟疑了片刻,对身旁的素云吩咐了一句:“我出去透口气就来!” 说完,便追了出去。 果然,出了门,便见张云逸站在院中,正对着一个婆子吩咐着什么。 她正迟疑间,却见张云逸招了招手,方一咬牙走了过去。 “嫂子也忙了一天了,待会儿若是累了,就让张嬷嬷带你去大嫂子屋里歇会儿再回去。” 张云逸自然一早就看出了李纨的意图。 只是,他却没有李纨的担心。 再者,虽然跟随甄士隐学习了一套养身之法,颇有成效,王熙凤只能算是开胃甜点,可李纨这道大餐却是分量十足。 他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为免照应不周,午饭后还小憩了一会儿,磨蹭到了现在。 “这是我家里的老嬷嬷,嫂子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她。” 因知道李纨的担心,他特意把张家的老嬷嬷叫来。 听闻是张家的老人,李纨也安心了一些,不过仍然没好意思开口,只微微点了点头。 张云逸却没她的顾虑,笑道:“那嫂子先去垫一垫肚子,免得一会儿没了力气。” 李纨听到没了力气,不由的双颊绯红,愈发不敢抬头。 张嬷嬷闻言,看了张云逸一眼,见他对自己使了个眼色,忙上前搀住李纨,一面往厅送,一面道:“那我就在外头等着奶奶,待会儿奶奶一出来,就能看得到我。” 被张嬷嬷送进了厅,李纨满脑子都是缠绵悱恻,哪里还有心思吃饭。 只是,今儿贾母、王夫人等人虽没有来,可贾家旁支里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却来了不少。 她虽在荣府郁郁不得志,可在这些人的眼里,却是实打实的香饽饽。 少不得上来陪笑、敬酒,她也只得耐着性子,一一应付。 终于熬到了酒过三巡,她方对素云吩咐道:“你去前头盯着哥儿,莫要让他被人撺掇着喝多了酒,待到吃了饭就带他回去,不必再来找我,晚上我就不回去了,在这里陪着嫂子。”荣府的女眷没有前来,是担心给这边添乱,但男丁从贾赦、贾政到贾兰,却都过来帮忙支应。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纨才理直气壮的要求陪同。 “这如何使得?”素云不由一惊。 “怎么不行了?兰儿的事多亏了嫂子帮忙,别的我也帮不上忙,如今她家里出了这等大事,我如何还能够置身事外?便是老太太和太太也挑不出个理来,有什么事我自会担着。” 宁府的丧事一共只办七天,且不说明日贾母和王夫人在场,她少不得陪侍左右。 只说她提前赶来,再往后怕是也难开得了口。 见她言辞坚决,素云也不敢多言,只得依命赶去前院。 李纨又胡乱吃了两口,便找了个去看尤氏的由头,起身离席。 出了门,张嬷嬷立即笑脸相迎道:“大爷怕是已经等急了,奶奶请跟我来!” 饶是李纨已经下定决心,豁出去了,闻言也不禁羞涩难掩。 上回好歹还有尤氏遮掩,这回却是明火执仗,被人领着前去。 她低垂个脸,犹如提线木偶一般,亦步亦趋的跟在张嬷嬷身后。 正值晚饭时间,除了偶尔有几个下人匆匆经过,倒也没撞见什么人。 待来到尤氏的院子,张嬷嬷推开房门,方回身道:“老身就送到这了,奶奶自己进去吧!” 说完,便迈步离开。 李纨抬起羞红的眼眸,却正看见屋内的张云逸。 她也顾不得张嬷嬷是否走远,乳燕投怀一般扑了上去,随即犹如一条灵蛇缠住棍子一般,顺着张云逸的身子,裹缠了上去。 随后,二人再未分开,连体婴似的,趔趔趄趄的撞开了里屋的门。 …… 抵死缠绵了大半个时辰,李纨方稍稍缓了一口气,蜷缩在张云逸的怀里。 她把脸往张云逸的胸口拱了拱,方抬起迷离的眼眸,粗声粗气的抱怨道:“这床是多久没人睡了?怎么硬一块,软一块的?” “咳咳咳!” 张云逸差点没被一口唾沫,呛的背过气去。 这里二人头一回的老地方,他才特意选在了这儿。 却忘了,昨夜拉着尤氏,在这里,演了一出未亡人的戏码。 因尤氏还得去守灵,也没来得及吩咐下人收拾,加上下人大多都有各领了差事,也没人主意到这里。 以至于遗留下了昨夜的痕迹。 不过,李纨也只是随口一问,连王熙凤都不嫌弃阴暗潮湿的山洞,饿狠了的李纨,又怎么会因为床单上的些许污秽,便矫揉造作? 被张云逸的几声咳嗽,抵得她又心生荡漾。 不自觉的从张云逸的怀里,滑落了下去,趴在他的身前,抬起头道:“今儿晚上我不回去了!” 不等张云逸回应,便俯身而下。 …… (本章完) 第262章 无人悲伤的葬礼(五) 第262章 无人悲伤的葬礼(五) 翌日。 天边刚泛起一丝鱼肚白,难掩倦色的李纨,便拖着疲惫的身子,匆匆出门赶去了灵堂。 昨夜,她只当吃了上顿没下顿,难免索取无度了些。 只是,越是如此,她越发难舍难离。 甚至向张云逸提议,把贾兰送去仙学,以便日后带着儿子上门讨教。 张云逸见她这般痴缠,不惜拿儿子做筹码,也不忍她郁郁寡欢,便告诉她近来又立了大功,皇帝正愁如何赏赐,宁府大概率只是一个添头。 这才叫她转忧为喜。 饶是如此,前半夜的磋磨,也足够她受的,休息了大半夜,还是未能缓过劲来。 不过,虽然身心俱疲,可面色却容光焕发。 起来以后,倒是坐在妆台前,往脸上抹了好半天,才遮掩住了那一抹春色。 昨日她有些不管不顾,可事后却不免有些担心。 虽说尤氏对于这层关系心知肚明,必然会帮着遮掩,可灵堂里守灵的可不止她一个。 如果说尤氏还算是半个贾家人,贾蓉可是货真价实。 且灵堂上还躺着他爷爷和老子,自己在这个时候,不清不楚。 只怕还不知要如何怨恨自己。 万一泄露了风声,叫贾母和王夫人知道,她昨夜压根就没陪着尤氏,只怕要万劫不复。 她内心忐忑的走进灵堂,心下却稍稍定了定神,含糊其辞道:“昨儿本想来陪嫂子,不成想给她们灌多了酒,竟睡了过去……” 随即她顾左右而言它道:“怎么?蓉哥儿昨夜没在这里守着?” “呵!~”尤氏嗤笑一声,“我昨儿夜里原也想回去歇一会,倒是听到了一出好戏!” “嫂子……” “放心吧!他哪有那份孝心!别说他自己屁股不干净,便是叫他知道你昨夜跟他逸叔在一块儿,哪里还敢说出去一个字!” 尤氏还顾及一些脸面,贾蓉却是破罐子破摔。 哪里还愿意守夜? 天刚黑,便溜得没影。 因贾珍屋里人还有几个被贾琏瓜分了去,便着急忙慌的,乘着这几天贾琏帮忙治丧,住在宁府的机会,与他淘换着耍玩去了。 “这……”李纨显得惊疑不定,随即追问道,“真的?” 尤氏戏谑道:“好了,别愁眉苦脸的了,他哪里会管他老子的死活,倒是巴不得他老子死了,好改认了云逸做爹!” …… “母亲怎么愁眉苦脸的?” 因今儿要随贾母一道去宁府,薛宝钗一大早,便先从大观园回了家,进了屋,见薛姨妈眉头深锁,不禁出声询问。 “你说珍哥儿的死,会不会跟他有关?”薛宝钗闻言大惊失色,连忙看了眼屋外,仍觉得不放心,跑出去四下看了眼,方把门关上,返回薛姨妈身边坐下,低声道:“母亲慎言,这话岂能随便说的?” “我这寻思了一夜,越想越觉得蹊跷,你哥哥告诉他,珍哥儿向咱们讨要白的利润,这才两个月,人便死了,哪有这么巧的事?” 薛宝钗何尝没有过这样的怀疑? 当初薛蟠回来复述去忠顺王府的经过,她便听出张云逸话中有话。 只是,越是这般想,她越发不敢叫薛姨妈担心,免得在张云逸面前露了馅。 忙安抚道:“母亲多虑了!那白才多少银子?逸大哥连十多万两的亏空,都帮着贴补了,还能为了这点银子就要人性命?倒是母亲千万慎言,别说无凭无据,就算有,也不关咱们的事。” 她虽是为了安抚薛姨妈,可到底还是有所怀疑,最后一句也露了馅。 薛姨妈不觉一个激灵,颤声道:“伱也觉得蹊跷,是吧?” 薛宝钗连忙矢口否认:“怎么会呢!女儿刚才不是说了?他连十多万两都掏了,还在乎那点银子?他若不是为了珍大哥好,又何必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只要拿那笔银子填补亏空,自己也可以少出一些!倒是母亲,切莫再胡思乱想,再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可就真把人给得罪死了!” “我哪里还敢往外说?我这不是只跟你说吗?” 薛姨妈惊疑不定道:“越是如此,我才越发担心,倘若珍哥儿这是真的,那咱们家岂非也……” 薛宝钗连忙阻止道:“妈妈多虑了!咱们跟那边又岂可混为一谈?别的不说,那白咱们虽拿回来了,可也吐了烧碱的生意,还叫张德辉也跟了他,倘若他真的不能释怀,也不会留用张德辉不是?” “人心难测!在这之前,谁又能想到珍哥儿会死?” 薛宝钗深吸了一口气道:“别说这只是您的猜测,便是真的,难道他还能对咱们下手?咱们又不似珍大哥,同他在一个屋檐下,难道还能提着刀子杀上门来不成? 况且,如今东府那头失了爵位,宅子怕是也保不住了,哥哥本就羞于见他,他以后住的远了,更没机会碰面,母亲又何必杞人忧天,疑神疑鬼。” “你这话虽然不错,可别忘了,咱家还顶着内府的差事,他若是成心与咱们过不去,还能有好日子过?” 薛宝钗不禁叹了口气,暗道,你若是能早一点想到这点,何至于闹到这个地步。 嘴上却道:“这都是没影的事,您也说了,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是成心与咱们过不去,也不至于耽搁到今天,而今别说以往的生意,就是玻璃和白的份额,也没减少一点儿。” “唉!”听她这么一说,薛姨妈脸色好看了一些,叹了一口气道,“别的我倒也不担心,就怕他拿你哥哥说事。” “便是真的拿哥哥的身份说是,那也得等到三年一次的考核,眼下还有两年的光景!” 薛宝钗摇了摇头,埋怨道:“妈妈有功夫操这份闲心,还不如去姨妈那儿,关心关心大姐姐的婚事,等到大姐姐那边完了婚,那内府的事情,还不是宁王一句话的事?” 说到这,她不无担心道:“我瞅着这园子都建好这么久了,婚事却一直没个消息,妈妈也该多留些心才是。” “你说的对!” 提起贾元春的婚事,薛姨妈不觉安心了不少,可随即她却又泛起了难。 “要说这府里也不消停,前脚宝玉跟凤丫头才发了疯症,后脚就又出了那档子事,这婚事总归是皇上所赐,也唯有你姨父才能插得上嘴,如今这般情形,我哪里还敢哪壶不开提哪壶,去你姨妈那里触她的霉头?” 宝钗也知道薛姨妈说的是实情,也只得摇头叹息道:“现下也只有指望老太太那头憋不住,催姨父快些请旨了!” 薛姨妈点了点头,揽过薛宝钗,叹道:“素日里见宝玉也有些大家风范,怎么竟然就在你姨妈屋里对丫鬟动手动脚……” 她摇了摇头,欲言又止道:“只是委屈了你!” …… (本章完) 第263章 无人悲伤的葬礼(六) 第263章 无人悲伤的葬礼(六) “二兄!二兄!” 刚把贾母一行送进宁安堂,退出来的贾政,就见着史鼐、史鼎两兄弟,正在院中的角落摩拳擦掌,冲着他点头哈腰。 “怎么了?” 贾政不觉挺直了腰板,迈着八字步走了过去。 史鼎抢着道:“二兄你看,这逸哥儿父母双亡,如今连敬大哥也去了,山中无老虎……不不不,蜀中无大将……” “浑说什么呢!”史鼐瞪了他一眼,抢过话头道,“他如今举目无亲,也就老太太和两位哥哥,才勉强算是他的长辈!” 虽然史鼐打断了史鼎的话,可终究还是顺着他话里的意思,听到二人将自己比作猴子和廖化,贾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没好气道:“有话直说,别扯那些有的没的。” “是是是!”史鼐忙不迭的点头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年纪也不小了,又没个长辈,可不就得请姑母和二兄帮忙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叹道:“二兄你也知道,我大哥走得早,就留下云丫头这么一个女儿,若不能给她寻一个好人家,我们以后可就无颜面对大哥了!” 史鼎连忙抢过话头道:“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这逸哥儿既得皇上信重,又有点石成金的本事,可谓前途无量。云丫头虽说年纪小了些,可再过个一年半载的,却也刚刚好。” 史鼎话糙理不糙,史鼐也没有打断,点头道:“还请二兄帮忙,给说合说合!” 此前,张云逸虽捣鼓出白和玻璃,可终究是内府的生意。 他们熟悉贾珍的性格,知道他是个见钱眼开的主,纵然张云逸也能从手指缝里漏些营生,可必然不会便宜自己。 而今,情况却大有不同,非但听闻了鸟粪的生意,又没了贾珍这个拦路虎。 本就不怎么宽裕的史家兄弟,又岂有不惦记的道理? 若非兄弟两个没有适龄的女儿,这便宜,也不会落到史湘云的头上。 平心而论,贾政倒也没觉得这婚事有什么不好。 他确实觉得张云逸靠奇淫技巧出位,不屑与之联姻。 却也还指望张云逸能在皇帝面前美言,把元春的婚事给办了。 倘若他娶了史湘云,倒也算得上亲上加亲。 只是,一想到保这个媒,少不得要与张云逸多番接触,他便唯恐避之不及。 “什么点石成金,不过是一身的铜臭罢了!我与他不熟,你们自便!” 他生怕史家兄弟再纠缠自己,干脆把话给说死了。 “呸!装什么装!” “真到了没银子的时候,我看伱还怎么假清高!” 看着贾政拂袖而去,史家兄弟一人啐了一口。 互视了一眼,史鼎问道:“要不要去找大兄?” 史鼐摇了摇头:“还是别了,咱们不说还好,这一说怕是还提醒了他。” 二人之所以找贾政不找贾赦,就是因为熟悉这二人的性格。 甭管贾政答不答应,至少不会截胡。 史鼎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宁安堂:“那就看看后头,老太太怎么说了!” …… “没想到这逸哥儿倒是生的一表人才!” “可不是嘛!听说还未曾婚配,老太太您看,云丫头过两年多也要及笄了……” “嫂子说的不错,我瞧着倒是满意的很,不如请老太太帮忙说合,咱们先把这桩亲事……” 宁安堂内,史家两位夫人一唱一和。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她们也没想过跟史湘云通气。 当着一屋子长辈和姐妹的面,史湘云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察觉到姐妹们扭头看向自己,她双颊滚烫,哪里还敢见人? 连忙低头拨弄着衣角,倒也没有看到,迎春和探春隐隐带有敌意的目光。 林黛玉见她羞不自抑,不由掩嘴一笑。 撇过头,却见宝钗脸上,并未流露替湘云高兴的神采,反倒有些五味杂陈,不觉翻了翻眼皮。 姑娘们各怀心事,不好发言。 一旁的邢夫人却率先坐不住了,不等二人把话说完,便呛声道:“定什么定……” 她一开口,迎春不由松了一口气。 探春虽同样松了口气,却眯着眼,摆出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架势。 刚才还羞不自抑的史湘云,不由抬起了头,愕然看向开口的邢夫人。 竟发现她的脸,居然也胀得通红。 邢夫人刚喝斥一句,正欲再往下说,却察觉贾母瞪了自己一眼,连忙把话又咽了回去。 似乎是生怕她多嘴多舌,贾母连忙冲着一众姑娘们,摆了摆手道:“你们不是说还要去看看香菱吗?” 众姐妹知道大人们有事要谈,连忙告退。 待到她们离开,贾母方看向史家两位夫人,厉声道:“你们也是做长辈的人了,也不看看什么时候,就在小辈们面前口没遮拦的!这会子是说这些事的时候吗?” 她说完,不再理会史家二人,转而看向薛姨妈道:“叫姨太太见笑了!” 薛姨妈意有所指道:“老太太严重了,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也是做母亲的人,又岂会不懂其中的道理!倒是两位太太,做为云丫头婶娘,却时刻记挂着她的终生大事,倒是叫我有些汗颜。” 她目光飘向自家姐姐,原本想观察她的反应。 却发现王夫人看着门口,怔怔的出神。 邢夫人见贾母并未严词拒绝,又听了薛姨妈这番话,顿时有些急了。 “好叫姨太太知道,我虽没有亲生女儿……” “好了!”贾母不等她说完,打断道,“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我还没有说你,便是觉得她们说的不是时候,也不该当着小辈们的面指摘她们!” 虽说亲疏有别,从湘云和迎春来说,她更偏向迎春。 可在贾元春面前,迎春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她对于贾赦和邢夫人的办事效率,大为光火。 一方面,想给贾赦两口子增加一点紧迫感。 另一方面,倘若史湘云能够后来居上,对于贾母来说,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史家两位夫人,听了贾母的话,顿时喜上眉梢,连忙追问道:“老太太!那……” 贾母抬手打断道:“这事容后再说,逸哥儿这孩子最是孝顺,可别忘了今儿咱们是为什么来的!” “诶!诶!那回头咱们再找老太太商议!” 王夫人原本听贾母语气有些缓和,也打算乘机开口,可听了这话,却又偃旗息鼓了起来。 …… (本章完) 第264章 无人悲伤的葬礼(完) 第264章 无人悲伤的葬礼(完) 宁安堂内,偃旗息鼓。 出了屋子的一众姑娘们,没了长辈的约束却都闹开了。 旁人暗藏心事,神思难免不属。 林黛玉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挽着史湘云笑道:“没成想,我们话都没能说的周全的云丫头,倒是要谈婚论嫁了!也亏得是逸大哥,倘若是个逸二哥,可又该你闹‘幺爱三四五’了。” 她说着看向一众姐妹,笑道:“你们说是不是?” 早年史湘云二和爱,傻傻分不清楚,倒是叫她们时常拿出来玩笑。 只有一众姐妹,又被林黛玉打趣,史湘云也不那么羞涩了,反唇相讥道:“再不放人一点儿,专挑人的不好。这一辈子我自然比不上你。我只保佑着明儿得一个咬舌的林姐夫,时时刻刻叫伱听‘爱’啊!‘厄’啊!的去。阿弥陀佛,那才是在我这里现眼了哩!” 林黛玉斗嘴何曾输过? 笑道:“哟!这是知道自己以后不会喊错,便拿我开涮了是吧?” “林姐姐就爱取笑人!” 史湘云顿时羞红了脸,伸手就往林黛玉腰间,挠她的痒痒。 林黛玉笑着连忙躲闪开来。 薛宝钗见状,摇了摇头道:“还不快收敛些个,你们这哪里还有一点儿来吊唁的样子?” 探春连忙附和:“宝姐姐所言极是!我瞅着刚才大太太似乎话里有话!事关名节,这会子还未有定论,咱们自己说说还好,倘若传扬出去,可就不好了!” 她顿了顿又道:“且逸大哥为人稳重,倘若知道咱们打闹玩笑,也是不妥。” 迎春环顾一众姐妹,欲言又止道:“其实……其实……” 听到林黛玉拿史湘云和张云逸说事,她心里只觉得酸溜溜的,不吐不快。 原想乘着机会,把贾赦和邢夫人的想法公之于众,免得以后再有人打张云逸的主意。 可一连重复了两遍,终究还是没能说得出口,转而道:“三妹妹说的不错!” 林黛玉也知道有些过了,史湘云本就害羞,三人都这么说了,也就偃旗息鼓。 一行来到依山之榭。 香菱早就得到了消息,挺着个大肚子招呼众人进屋,又让金钏沏茶。 她自己则挽着林黛玉道:“听大爷说,你们还办了个书局,不但要把故事写成话本,还要把自己做的诗词也加进故事里,可馋死我了。” 见她那眼馋肚饿的模样,众人都不由会心一笑。 探春笑道:“明儿我补一个柬来,也请你入咱们的脂砚斋,如何?” 香菱微微低下头道:“我不过是心里羡慕,如何能比得上姑娘们的才学。” 宝钗笑道:“你又何必妄自菲薄?逸大哥可是咱们脂砚斋的大东家,我看你领个监斋御史的职务绰绰有余!” 她心中唏嘘不已,一年多前,香菱还只是自家的丫鬟,现如今却要陪着小心。 “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端茶倒水什么的,还是可以的,能够就近看着姑娘们作诗,我就满足了。” “怎么帮不上忙?”林黛玉摇头笑道,“都说名师出高徒,你这么肯用心,倘若学不成,岂非是我才疏学浅,教得不好?” 香菱连忙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道:“姑娘自然教的极好!我用姑娘教的法子学诗,将王摩诘、李、杜的诗都看了一遍,觉得受益匪浅……” 她说着,从怀里掏出几张纸来,递给林黛玉。 “这是我偷偷做的几首,还请姑娘帮忙指正指正。” 林黛玉接过那几首诗,眨了眨眼睛,将手里的诗暗自记下,又交给湘云。湘云顿时羞红了脸,却还是接了过去。 只是,她看完以后,却抓着手中的诗文,不知如何是好。 不成想,却被探春一把抢过道:“虽说咱们比不得林姐姐是正经师傅,可也说过要出一份力的。” 说着,旁若无人的端详香菱的诗词来。 她不似林黛玉与史湘云,只是默念,一边看一边将诗读了出来。 月挂中天夜色寒,清光皎皎影团团。 诗人助兴常思玩,野客添愁不忍观。 翡翠楼边悬玉镜,珍珠帘外挂冰盘。 良宵何用烧银烛,晴彩辉煌映画栏。 待读完一首,便对众人道:“不如大家各抒己见,如何?” 林黛玉当仁不让,看向香菱,笑道:“这首意思却有,只是措词不雅。皆因你看的诗少,被缚住了。把这首丢开,再作一首,只管放开胆子去作。” 香菱面露难色道:“怕是还得过些时候,前阵子熬得晚了,被大爷训斥了一顿,这几个月都不准我再做……” 说到这,她却忽然一惊一乍道:“对了!我差点忘了!” 众人正掩嘴而笑,不由诧异道:“怎么了?” “大爷还特意嘱咐我,记得要让爹爹,乘着机会给林姑娘诊脉呢!” 因不知道张云逸担心,会影响他未卜先知的人设,倒是一下子把他给卖了个干净。 也不知张云逸知道,自己费尽心思,付诸东流,是该哭还是该笑。 不过,眼下他却没功夫理会。 得知史家也打起了张云逸的主意,邢夫人在后院哪里还坐得住? 乘着闲话家常的时候,找了个借口便出来找到贾赦,将宁安堂的一幕与他一说。 一个探春已经让他们心生不安,如今又杀出一个史湘云,尤其贾母还是那么一副模棱两可的态度。 两人一合计,干脆先下手为强,堵住了张云逸。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父母不在了,这事本该敬大哥操心,珍哥儿可是收了我银子的!” “大老爷这是什么意思?我素来只听说过男方下聘,难不成你家是反着来的?” “这……”贾赦不由语塞。 还是邢夫人脑袋转的快,忙打圆场道:“这是老爷给他保媒的银子。” 张云逸被二人纠缠的不厌其烦,义正言辞道:“舅舅和表哥刚刚离世,我又孝期未满,大老爷和大太太来说这些,你们觉得合适吗?” 他顿了顿,道:“不就是八百两吗?这事我知道了,总归给你们一个说法。” “别!贤侄息怒,咱们有话好说,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他还真担心,张云逸将八百两银子甩在他的脸上,那他就真得坐蜡了。 …… (本章完) 第265章 你也不想以后无依无靠吧 第265章 你也不想以后无依无靠吧 丧事本就一切从简,七天期满,二人的棺椁便被送入了贾家家庙。 张云逸若非住在宁府,也只是前来吊唁的一员。 而今,却也只能勉为其难,给二人扶灵。 因不设路祭,来去也快,并未安排在铁槛寺留宿,到了午错便已然返回了宁府。 进入六月,香菱临盆在即。 这些天他疲于应付往来宾客,以及荣国府的两位奶奶,加之晴雯刚刚收房,也不好冷落,倒也没太顾得上。 回到登仙阁,在晴雯的伺候下洗了个鸳鸯浴,他便来到了依山之榭。 “大爷!爹爹说了,林姑娘的病可以根治!” 刚进屋,香菱便上前报喜。 张云逸精神一振,嘴上却道:“林姑娘的病不急说,倒是你最近感觉如何?” 他说着便从身后抱住香菱,双臂环住她,按在隆起的小腹上,笑道:“这小家伙可有调皮?” “爹爹每日早、中、晚都要给妾身把脉,比吃饭还准时,哪会有什么不妥?” 她颇为依恋的在张云逸怀里扭了扭,并把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低头看着隆起的小腹,道:“倒是这个小家伙动的越来越厉害了,爹爹说看脉象是个小子呢!” 见识过甄士隐的医术,他自然不会怀疑他判断有误。 笑道:“那先生可有想好取什么名字了?” 既然说好了要给甄家承袭香火,张云逸干脆把取名,也交给了甄士隐。 香菱犹豫了一下,扭头看向他道:“爹爹说,大爷许是离魂久了些,精气缺损,虽不影响身体,休息三五年也可恢复,却影响了子嗣,而今给大爷调理,以后必定子嗣繁盛,这一胎要么……” “都是说好的事情,就不必改了,倘若先生还没定下,不如就叫承嗣好了。” 这话甄士隐也与他说过。 张云逸原本还有些奇怪,尤氏倒也罢了,秦可卿和尤二姐等人,却没有做任何防范。 但授粉不辍,却始终没有结果。 听了甄士隐的话,他方恍然大悟,多半是穿越的后遗症。 不过,后遗症虽然可以提前恢复,可生男生女却不是他说了算的。 所谓东方不亮西方亮,他必然妻妾成群,总归不缺儿子,但香菱以后即便再孕,也未必就是男孩。 “咦!大爷倒是与爹爹想到了一处。” 香菱扒开张云逸环住的双臂,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 张云逸接过一看,上面倒是列了不少名字,可第一个赫然就是承嗣。 这名字的寓意自不必提。 张云逸暗笑,甄士隐话说的漂亮,办起事来,却很诚实。 正说着,甄士隐和封氏也走了进来。 香菱连忙献宝似的,将刚才的事情告诉了二人。 甄士隐和封氏,少不得又千恩万谢,当即便将孩子的名字敲定。 随后,甄士隐又给香菱号了个脉,方对封氏道:“你与金钏陪着菱儿在外头转转,我和贤侄谈点事。” 因总是各喊各的,多有不便,加之每每喊英莲这个名字,不免想到她被人拐卖,甄士隐和封氏也干脆改了口。待到三人离开,甄士隐方一脸肃穆道:“那日我去看过,珍大爷所用之药,都是我千叮万嘱,让蓉哥儿务必避讳的……” 张云逸长叹一声:“唉!家门不幸啊!那日当着西府两位世叔的面,他也承认了。” 他随即话锋一转道:“不过,如今舅舅家,也就他这么一根独苗,贾家自己都不想追究,我又怎么能够忍心,叫他家绝了后!” 甄士隐摇了摇头道:“既然贾家人都这么说了,不提也罢!不过,这小子不是好东西,你以后也得提防着些。” “嗯!”张云逸点了点头,转而岔开话题道,“听香菱说林姑娘的病情可以根治,她母亲与家母是手帕交,倒是累先生费心了。” 甄士隐不无感慨道:“哪里的话!菱儿失散多年,这些年我都没尽过当爹的责任,林姑娘又愿意教她诗词,我能帮着还一份情,也算弥补一些遗憾了!” 药理上的知识张云逸不懂,只粗略询问了病情,以及治疗时间。 待到香菱三人回来,已到了晚饭时间,他与甄士隐又小酌了两杯,方各自返回。 张云逸回到登仙阁,却发现一身素服,头上一根白色珠的尤氏,早已坐在楼下等着。 看见张云逸回来,她颇为拘谨的起身见礼。 张云逸瞥了眼她面前的一封礼单,又看了看屋内的晴雯,便道:“正好,这几天也没着可卿,嫂子有事,咱们去对面说吧!” 他转而对晴雯道:“晚上早些歇着,大爷今儿就在那边睡了!” 既然宝珠和瑞珠已经打好了铺垫,他也没必要,在晴雯面前遮掩与秦可卿的关系。 进了天香楼,他径直到了楼上。 秦可卿见尤氏手里还攥着礼单,一面招呼二人,一面让宝珠泡茶。 原以为晴雯在场,使得尤氏颇为拘束,没成想到了天香楼,她还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 毕恭毕敬的站在张云逸身旁,双手递过礼单道:“这是各家送来的礼单,还请逸兄弟过目!” “府里治丧,礼单什么的嫂子自己有数,或是拿去给蓉哥儿看了便是,怎么还叫我过目?” “这治丧的银子都是伱垫付的,且里面也有好些是你的交情……理该……” 贾珍的死,明明与贾蓉脱不了干系,可他非但有恃无恐,还在张云逸的默许下,与贾琏瓜分了贾珍屋里那些姨娘。 结合贾珍之前的所作所为,以及张云逸夺了贾蓉的差事。 这阵子,她也渐渐咂摸出些味来,不免担心受贾珍连累。 只是,她话还未说完,已经被张云逸一把扯进了怀里,并将她抓住的礼单随手一扔。 “珍大哥如今人都不在了,嫂子怎么反倒与我生分了?” 他将尤氏横放在腿上,双腿岔开,担住她的后背和双腿,只兜漏出一个硕大的蜜桃来。 同时探手向下抓去,一面肆无忌惮的揉捏,一面满脸嬉笑道:“想当初若非珍大哥成全,云逸还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一亲嫂子芳泽。他人虽然不在了,可他泉下有知,总不好叫他失望。赶巧今儿是他的头七,咱们也不必搞那些虚头巴脑的,就叫他称心如意便是了!” 饶是尤氏已经跟他胡闹惯了,可听了这番话,仍然免不得觉得羞耻。 而一旁的秦可卿闻言,却是嘴角微微上扬,眼里闪过一抹别样的神采。 她飞快的扭过头,向宝珠使了个眼色,待到她丢下还未泡好的茶水,掩门离开。 方袅娜着步子,来到二人面前,弯下腰,抓住尤氏的双手,轻咬下唇,拿腔拿调道:“婆婆!咱们如今也就叔叔可以依靠,你也不想以后无依无靠吧?” …… (本章完) 第266章 事后闲话 第266章 事后闲话 云收雨歇。 张云逸左拥右抱。 许是太过癫狂,尤氏发髻凌乱,头上那根白色珠,早已不知抖落在了何处。 而秦可卿则忽然挣脱了张云逸的怀抱,狗儿似的趴跪在二人面前。 满脸的促狭的打量着尤氏,语带戏谑道:“婆婆可莫要忘了,以后逢七,周年什么的,可得跟叔叔好生祷告一番!待回头我再琢磨些词儿,你到时候照着念就好!” “啪!” 张云逸一巴掌拍在秦可卿撅起的臀上,另一只手臂拢了拢怀里的尤氏,安抚道:“嫂子放心!甭管如何,这府里仍然是你掌家,一切照旧便可。” 听了这话,尤氏安心了不少,将脸贴在张云逸的胸口,摩挲了两下,方喘着粗气道:“不论如何,哪怕过些日子搬出去了,只要云逸你别丢下我便好。” “嫂子就别胡思乱想了,这府里的爵位虽然做到头了,可不是还有我嘛!伱只管安心住下,别的我自有办法。” 尤氏最担心的就是要搬出宁国府,这府邸还在,大可一切照旧。 可倘若朝廷收回府邸,到时候她做为贾珍的未亡人,又是寡居的身份。 无论如何,也不好搬去跟张云逸住。 贾蓉狼子野心,连贾珍都敢谋害,虽说其中或许有张云逸的默许,可这份狠辣,也叫尤氏心寒。 听闻事情还有转机,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她这回无师自通,也无需秦可卿提点,倒是叫出一些,连秦可卿都不禁咋舌的疯话来。 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张云逸也泄了个底掉。 有节奏的拍着尤氏俯下的头,把鸟粪生意的大头进献给皇帝,等一系列事情,和盘托出。 待到心满意足,方沉声道:“嫂子这回该放心了吧?他们死的时机倒是刚刚好,便是皇上想不到,我也会请旨,要了这所宅子。” 尤氏抬起头,吞咽了一口,方迟疑道:“那贾蓉?” “蓉哥儿的院子,暂时先给他留着。” 张云逸帮她抹了抹唇角,方话锋一转道:“不过,只是名义上的保留,人还是叫他搬出去住。” 他指了指此前随手丢弃的礼单,语带双关道:“这都是他应得的,回头就交给他,叫他在外头置办一处宅子。正好也把珍大哥屋里那些姨娘,一并带出去,免得留在府里碍眼!” 给贾蓉保留院落,尤氏方可以名正言顺的留下来,她自然不会反对。 而秦可卿,她对于贾蓉倒也谈不上有多大的怨气。 一来,知道贾珍是死于他手,贾敬的死又是他间接导致,也算是借着他的手报了仇。 二来,若非他唯唯诺诺,一直不敢圆房,也留不得清白,等到张云逸搭救。 加上有尤氏的因素在,也就懒得锱铢必较。 不过,虽然懒得与贾蓉计较,却不愿放弃揶揄张云逸的机会。 “叔叔给他留着院子,也是担心这府里没了姓贾的,以后二婶子没借口过来了吧?” 秦可卿的话不差,没有了贾珍、贾蓉这层关系,对于荣国府来说,张云逸最多算是沾亲带故。 有了这层关系,贾母才能掩耳盗铃。 否则,哪怕她再想给张云逸方便,也不好将自家后院的门,开在别人家里。 王熙凤住进临水之轩,张云逸这几天又没少往那边跑,晴雯过来的日子不长,没察觉其中的蹊跷。 却瞒不住在张云逸身边有人,又与尤二姐并肩作战过的秦可卿。稍加留意,结合他逗留的时间,哪里还不清楚其中的猫腻? 张云逸既然安排她住进园子,也没打算瞒着,一把搂住秦可卿,笑道:“怎么?吃醋了?” “可卿素来与二婶子交好,替她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吃醋?” 尤氏一开始只当自己听岔了,待听了二人的交谈,方才确信没有听错。 张口结舌道:“连……连凤丫头也……” 说到这,她恍然大悟道:“怪道那鸟粪的生意你会便宜她!” “那倒不是,这也没多久的事!鸟粪的生意年前就定下了,当时也考虑到需要她王家的船队。” 虽说他没少打王熙凤的主意,可鸟粪的生意,确实只是从实际情况出发。 秦可卿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她目光灼灼的看向尤氏,一脸的八卦道:“什么叫也?婆婆快说说,还有谁?” “还能有谁?不就是西府那个寡居的大奶奶?” 提起这个尤氏,也不免吐槽道:“你是不知道,还真是,真人不露相……” 两个女人似乎是忘了张云逸,谈兴颇高,互通有无,将彼此知道的内幕,与对方也通了气。 “我倒是没想到,凤丫头那么刚强的一个人,竟然也有这一天……”尤氏不禁发出一声感慨。 “叔叔瞒得咱们好苦,你也知道可卿素来同二婶子亲厚,如今都成了自家姐妹,怎么还遮遮掩掩,也不叫咱们早些坦诚相见。” 秦可卿眯着眸子,笑道:“叔叔折服二婶子,想必也吃了不少苦头吧?” 尤氏也一脸八卦的附和道:“那李纨素日里不显山不露水,都那般吃了上顿没下顿似的,更何况凤丫头?” 她说着,一脸疑惑道:“我倒是奇了!她防琏二防的跟什么似的,怎么自己反倒……”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抛出一连串问题。 虽说都是自己人,可背地里评头论足,总归不妥,张云逸也只能插科打诨道:“那都是老黄历了,自打贾琏从南面回来,彻夜未归,二人便翻了脸!” “莫不是那鸟粪的生意,让她赚了个盆满钵满,她还不知足,又得陇望蜀,还想吃个肚满肠肥?” 尤氏没少被王熙凤讥讽,评论起她来,也是毫不留情。 她这么一问,秦可卿也一脸好奇的看向张云逸。 知道这回糊弄不过去了,张云逸只得将贾琏回来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以及之后所求,一一讲述了一遍。 只略过自导自演,将导演这出戏的名头,冠在贾琏的头上。 说完,他双手一摊道:“我也是逼不得已,琏二病急乱投医,倘若我不答应,只怕他铤而走险,未必不会给二嫂子下药。” “我先前还奇怪,琏二明明住在前院,怎么到了老太太和太太跟前,却说也住在园子里。” 饶是二人早已脑补了无数种可能,听到还有这般内情,却也不禁瞠目结舌。 尤氏的脸色堪称一个精彩,啧啧称奇道:“原以为他是担心,跟贾蓉胡混被老太太她们知道,这才谎称住在园子里,原来竟是在给你们行方便……” “那叔叔还犹豫什么?过阵子叫二婶子找个由头,到我这里住两天……” 张云逸倒是颇为意动,暗自盘算怎么跟王熙凤开口。 嘴上却不忘叮嘱道:“这事她如今还蒙在鼓里,你们可别说漏了嘴!” …… (本章完) 第267章 丰收 第267章 丰收 转过天,已到了六月十二。 东郊祭田处,早已人满为患,乌泱泱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给人一种比田里的麦子还要多的错觉。 田埂边,张云逸在众星拱月下,看着割上来的一捆捆麦子,被送至比邻的打谷场。 通常,这种刚刚收割上来的麦子,是需要经过翻晒,再行碾压将麦穗与麦子分离的。 而今,皇帝和一众高官显贵还在等着消息,自然等不了那么久。 好在这个时代,最不缺的就是劳动力。 没有全自动,自然是全手动。 “大人!大人!”打谷场上,顾文晖声嘶力竭的,冲着张云逸这边呐喊,“七百斤!足足七百斤啊大人!” “恭喜大人!大人功在社稷,利在千秋啊!” 一身红袍的太监周贤贵,抢先道贺。 他是替正庆帝前来,以便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贾雨村也连声附和:“比之上等的好田,还多了近两百斤的产量,折算到下等的贫田上……” “此法倘若推行,三年之后,天下再无饥馁矣!” 面对众人的歌功颂德,张云逸脑袋还是颇为清醒。 这年头,土地兼并之风日盛。 良田多在士绅望族手里,平头百姓即便还有几亩薄田,能够维持一家的生计,把税赋交齐,都属不易。 相反,田亩产量增加,税赋是否会跟着水涨船高,犹未可知。 对于下层百姓来说,是福是祸都还在两说,又怎么可能,天下再无饥馁? 藩王勋贵之田,占天下大半,皆不纳税,小民之田,不及天下之半,却要纳天下之税。 大夏朝虽不是大明朝,但套用海瑞的话也并无丝毫不妥。 但凡王公勋贵,亦或是有功名在身,都可以免去税赋,这也促成了古代的土地兼并。 正是这个原因,每每到了王朝末期,税赋大打折扣,导致国库空虚。 张云逸心里十分清楚,只怕看见粮食能够丰收,非但不会有利于底层百姓的生计,反倒很有可能加速兼并。 那些口口声声,天下再无饥馁的官员们,转过头就要利用信息差,去搜刮土地,甚至给自家的佃农加一加担子。 “诸位大人严重了,祭田有专人打理,日夜不辍,如今谷子还未翻晒,这个产量,还是颇有些水分的。” 他顿了顿,又道:“且每年耕种都要消耗肥力,这鸟粪的价格也并未算在里头。” 祖宗之法不可废,哪怕是皇帝,也不敢轻易做出改变。 他也只能力所能及的泼一盆冷水。 “这等利国利民的不世之功,大人又何必自谦……” “也就是大人高风亮节……” 他的这盆冷水,却并未浇熄众人高涨的热情,反倒又迎来一阵吹捧。 纵观古代王朝,即便没有鸟粪这个因素,土地兼并也是历史的常态。 而今,他不过是把这个速度加快了一些。 至于带来的后果,他早在开始便有过考虑。 想往工业上转移,除了相应的基础科学以及技术,还需要大量的劳动力。 倘若耕者有其田,哪里还有富余的劳动力? 说到底,他做的一切,无非是贪图美色、权柄,过的安逸些罢了。 倘若穿越到了底层百姓身上,或许还会考虑改天换地。 而今,做为既得利益者,又成日里被莺莺燕燕围绕,哪里还有舍弃这一切,改天换地的勇气和决心? 只是,他穿越不过一年多,还未完全摆脱前世朴素的道德观念,事到临头,免不了有些唏嘘罢了。 不过,他并非瞻前顾后之人,有些话,也只能点到即止。 既然没有改变规则的能力,那就先适应规则,再慢慢积蓄力量,做大做强。 想到做大做强,他不免揣测皇帝这次的封赏。 不同于白和玻璃,农业一直是立国的根本,别说能够增加粮食产量,就算开发一个农具,都是大功一件。 他虽然提前备下了一批鸟粪,可对于整个大夏朝而言,可谓九牛一毛。朝中众臣,哪个家里没有千亩良田?谁不希望能够获得优先购买权? 哪个也不会不长眼,在他的封赏上使绊子。 加上在秦王的授意下,与宁王也有了接触,有他们的推波助澜,更不会有什么掣肘。 如果说以往朝中是零和博弈,那么张云逸所做的事,则是把饼画大了。 这也是他不是科举、武将出身,却能够左右逢源的原因。 正在接受众人的吹捧,思忖皇帝的封赏之时。 后方却传来一声嚎叫:“老爷!姨……姨娘要生了!” 今早,香菱已经有了临盆的迹象。 只是,他也不好因私废公,只能吩咐家里,有事记得过来通报。 他连忙转身看去,正看见俞禄被堵在外头,冲着这里蹦跳着挥手。 贾敬一死,宁国府里属他最大,这称呼自然也要换一换了。 “谁家的下人!敢来这里喧哗!” 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喝斥了一声。 还不等张云逸开口,贾雨村连忙喝道:“还不快让他进来,是张大人家里的管家!” 娇杏做为甄家养女,与香菱也算姐妹。 她时常往宁国府跑,这几天更是不避嫌的住在了依山之榭,陪侍左右,贾雨村自然清楚香菱临盆在即。 他这一声呼喝,人群立即‘哗’的一声,让出了一条通道。 俞禄看了看左右,一众官员,其间甚至还夹在着几件红袍绯服,一时间被唬住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劳烦诸位大人了!” 张云逸冲着周围的拱了拱手。 “恭喜大人双喜临门啊!”周贤贵率先道贺。 他代表皇帝到场,一开口,众人连忙附和:“是啊!是啊!恭喜恭喜!” 张云逸在众目睽睽之下,快步来到了俞禄面前。 “怎么样了?” “回老爷!甄先生和稳婆都已经到了,让小的前来……” 他说到这,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道:“请……请老爷回去!” 早上张云逸交代的时候,他并不知道这般大的阵仗。 而今,看见乌泱泱的一众官员,甚至还有宫里的太监,难免心里发怵。 张云逸正欲向一众人告罪,陪在他身后的周贤贵已经抢先开口:“大人快回去看看!今儿祭田大获丰收,大人的孩子居然也赶在这个时候出世,可见这孩子福泽深厚!” 能够在皇帝身边伺候,周太监自然是八面玲珑。 竟然把还未出生的孩子,与今日的丰收挂上了钩。 两世为人,还是头一回做爹,张云逸也不矫情,再度冲着众人一拱手道:“既然如此,这里就劳烦诸位大人,帮忙盯着些了!” 他刚上马车,那边的周贤贵已经对身旁的小太监吩咐道:“你!跟着张大人回去,等孩子生了,不论是男是女,记得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回来!” 做为皇帝身边的近侍,他十分清楚正庆帝也在为封赏发愁。 倘若张云逸只有提升亩产的功劳,倒也罢了。 可他还有进献鸟粪生意的功劳。 两相叠加,虽因为他本身官职、爵位都不算高,不至于赏无可赏,可考虑到他年纪轻轻,倒还真有些难以抉择。 而今,这孩子恰逢其时,倒是正好解决了皇帝的难题。 这也是他急着开口,卖张云逸一个人情的原因。 …… (本章完) 第268章 添丁(上) 第268章 添丁(上) 快马加鞭赶回去,依山之榭已经人满为患。 虽然这孩子过继给了甄家,可子凭父贵。 荣国府上下都在打他的主意,又岂会放弃凑这个热闹? 与香菱有所交集的一众姑娘,王熙凤和李纨,这两位觊觎张云逸的奶奶,自不必提。 就连邢夫人和王夫人也亲自赶来。 贾母虽并未亲自前来,却也派了最得力的丫鬟鸳鸯前来。 众人各自又带了丫鬟、婆子,加上宁府中人,小小的依山之榭,哪里容得下这么多人? 连外围都围了个水泄不通。 在宁国府里,不需要吩咐,看见他快步前来,早已让开了一条道。 张云逸长驱直入,刚进了院子,只胡乱与从厅内迎出的众人打了个招呼,便冲产房高声呼喊道:“告诉里头,倘若有丝毫不顺,务必先确保香菱周全!” 来的路上,他便在思考,如何才能在一众金钗面前,把自己的人设丰满。 古人看重子嗣,枉顾妻妾性命的不在少数,保大保小的问题上,难免会感同身受。 果然,这一声呼喊,让众人为之侧目。 不过,因知道香菱这个孩子,早已过继给了甄家,倒也不乏有人,会有些别的想法。 张云逸又怎么会考虑不到这些? 他刚说完,便冲着院中的尤二姐等人,不容置疑道:“以后不论是谁,都一视同仁,哪怕老爷我不能回来,也都务必给我记牢了,保大永远是最要紧的!” 一视同仁四字,犹如一计重锤,敲在了鸳鸯的心头。 她下意识的瞥了眼,前方的邢夫人,不自觉的抿了抿唇。 尤二姐等人闻言,一个个眼里莹光闪烁,难掩激动。 这年头,生孩子无疑在鬼门关走上一遭,保大保小是绕不开的话题。 倘若是女婴,那还好说,可倘若是男孩,保小则是基本共识。 如张云逸这样,问都不问,便要保大,不说绝无仅有,也是少之又少。 更遑论,他话里的意思,还包含了妾室和通房丫鬟。 不单王夫人、李纨这样有过经验的,大受震撼。 就连一众姑娘、小姐,也为之侧目。 毕竟,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 各府之中,没踏过这道关口的,大有人在。 迎春、探春以及史湘云,目光灼灼的看向了他。 而人群中的林黛玉,听了张云逸这般掷地有声的发言,感动之余,又多了一层考量。 且不说贾宝玉是否有这份决断,即便有,贾政只需一个眼神,也能让他到嘴的话,给重新咽回去了。 虽说张云逸这番话,于现在的大环境而言,并不恰当,甚至会为人耻笑。 可即便在如今这个时代,做为女人来说,谁不希望能够多一重保障? 即便如薛宝钗,看向张云逸的眼神里,也多了一些莫名的情绪。 旁观的众人尚且如此,何况里面的香菱? 听到他的呼喊,她撕心裂肺的痛呼也从‘娘’改为了‘老爷’。 张云逸快步来到窗前,隔着窗子不停的安慰道:“老爷回来了!你只管放心,老爷必会护你周全!” 因古代产房是男人的禁地,只得乘着金钏等人出来打水的间隙,询问里面的情况。 许是张云逸的鼓励起到了作用,亦或是他赶回耽搁了不少时间。 他回来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里面传出了一声婴儿的啼哭。 紧接着,稳婆抱出一个孩子,献宝似的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是个大胖小子!” 张云逸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开口便道:“给香菱看了吗?”见稳婆摇了摇头,他抱着儿子,径直进了屋。 正值盛夏,屋内又关门闭户,味道着实不好闻,张云逸却顾不得这些,冲到床头,将孩子抱至香菱面前。 刚出生的孩子,难免皱皮拉忽的,不过母不嫌子丑,香菱脸上难掩舐犊之情,虚弱的冲着孩子笑了笑。 见张云逸坐在床沿,伸手搂住自己,忙道:“老爷!这屋里味道不好闻,您还是先带着孩子去外头吧!” 张云逸却混不在意,冲着屋里伺候的金钏道:“参汤呢?快再端一碗来!” 去年替林黛玉准备人参的时候,自己预留了两根,早上临走前,他便叮嘱尤氏,拿出一根,交给甄士隐处置。 正说着,封氏也凑了过来,眼巴巴看着张云逸怀里的孩子,欲言又止。 倒是香菱看出了她的意图,忙推了推张云逸道:“老爷还是出去吧!外头还要老爷招呼,且爹爹也急着看看孩子呢!” 因院子里挤满了女眷,甄士隐避嫌,一直在厢房指挥大局。 而今,听到香菱已经顺利产下男婴,再也难以压抑心里的激动,催促封氏前来。 她这么一说,张云逸才想起来,这虽是自己的孩子,却也要承袭甄家香火。 不过,他并未急着出去,而是等金钏端来参汤,方将孩子递给封氏,自己则端起碗,喂香菱喝下了参汤,又叮嘱她好生修养,方才转身离开。 “奴婢小桂子,恭喜大人!” 刚出门,就听到一声太监的公鸭嗓。 张云逸这才想起,随自己一同回来的小太监。 他此前跟随张云逸进入院内,便一直在外围等候消息,这会子突然开口,邢、王两位夫人以及一众金钗们,才惊觉到他的存在。 正惊讶于怎么会有太监跟来,却听小桂子又道:“大人既然喜获麟儿,那奴婢就先行回宫复命了!” 他太监的身份本就敏感,又并未说是复谁的命,众人误以为是奉了皇命前来,脸色也顿时精彩了起来。 一个丫鬟产子,承袭的又是别家的香火,居然也能惊动圣驾,这份圣眷可想而知。 邢夫人脸上浮现一抹兴奋之色。 王夫人看了眼毕恭毕敬的小桂子,转头看向张云逸的目光里,更添了几分热切。 迎春、探春以及史湘云,满脸的惊讶。 而站在不远处的薛宝钗,则面露纠结,不自觉的垂下了头。 张云逸也是在进府的时候,才知道周贤贵派了这个小太监随行。 因时间紧,他倒没有功夫往深了想,只当周贤贵派他前来,是打听消息,好提前准备贺礼。 当即便大手一挥道:“赏!” 话音刚落,尤氏便从斜下窜出,掏出早已备好的红包递过。 小太监连忙致谢。 张云逸则微微点了点头,道:“公公自便,恕不远送了!” 虽说自便,却也有丫鬟下人相送。 他知道小太监是受了周贤贵的委派,可其他人却还蒙在鼓里,只当是受了皇命。 见他对圣使这般随意,不觉又添了几分敬畏。 一众姑娘们与他相熟,倒也还未表现的太过明显。 王熙凤和李纨,则呼吸急促。 而邢、王两位夫人,以及一众随行的丫鬟、婆子,却都不自觉的含胸缩背。 …… (本章完) 第269章 添丁(下) 第269章 添丁(下) 待众人探望过香菱,满面红光的张云逸,抱着孩子,给众人相看了一会儿,方将孩子交给了奶娘,对众人做了一个罗圈揖。 “有劳两位太太亲自前来,时辰不早了,就别急着回去了,待云逸备下薄酒,与妹妹们留下,吃顿便饭再回吧!” 见识了此前的一幕,邢夫人和王夫人自然不会扫他的兴。 有她们带头,余者不论是否别有用心,也都随起了大流。 唯独鸳鸯稍稍犹豫,方盈盈一礼道:“老太太还在等消息,奴婢就先回去了。” 张云逸尝试着挽留道:“鸳鸯姐姐难得过来一趟,不过是回禀老太太一声,我派人去一趟也就是了!” 虽然皇帝的赏赐还未下来,可他心里十分清楚,这回的封赏不会小。 人生得意须尽欢。 他深知贾母派鸳鸯前来,无非是摆个姿态,此前与鸳鸯已然眉来眼去,又有了刚才的铺垫,他打算乘热打铁。 倘若搁在之前,张云逸这般盛情挽留,鸳鸯最多半推半就。 可如今,明知贾母要让她跟着元春陪嫁,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却也只能婉拒道:“谢过逸大爷好意,奴婢只是一个下人,老太太既派了奴婢过来,自当尽好奴婢的本分!” 她这么一说,张云逸也不好勉强。 因依山之榭不够宽敞,张云逸也顺势将儿子递给了金钏,自己则与尤氏一道,带着荣国府一行,转去了后院厅。 刚到了厅,说了几句闲话,王熙凤便轻咳一声,笑道:“前阵子二叔传信回来,说此次擢升,全因鸟粪的生意,不知祭田那边收成如何?” 她说着,与王夫人对视了一眼,方又转向张云逸道:“不如逸兄弟与我出去,仔细说道说道。” 鸟粪的生意,本就是王熙凤跟张云逸谈出的成果,王子腾能够升职,自然少不得来信褒奖一番。 这也让她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 原本,王夫人认为贾政疑心,哪怕是为了避嫌,也不该来凑这个热闹。 可念及娘家因张云逸获益匪浅,元春的事还指望他能够出手,加之宝玉挨打,与贾政情分更加淡薄,更不愿为了贾政,而失了张云逸这里的人情。 她倒是没想过王熙凤有什么别的心思,只当她是得了王子腾的授意,有什么秘密要与张云逸细说。 故而在王熙凤看向她的时候,非但没有反对,反而颇为赞许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邢夫人,对于王熙凤的话,则是嗤之以鼻。 她心下暗自腹诽,王熙凤胳膊肘往外拐,既嫁入大房,却不为大房考虑,放着小姑子的婚事不闻不问,却一面帮着二房打理家务,一面又替娘家张罗好处。 只是碍于张云逸在场,不便发作。 一旁的李纨,却满眼艳羡的看着王熙凤。 她虽然不清楚王熙凤的真实目的,可这种堂而皇之的找张云逸私下商谈的机会,于她而言,却是可望而不可及。 张云逸瞟了王熙凤一眼,知道这位瘾大水平低的二奶奶,皮又痒了。 他冲着邢、王两位夫人拱了拱手道:“正好我刚从祭田回来,有些事确实需要与二嫂子谈一谈,就劳烦大嫂子在这里作陪了!” 尤氏心里的跟明镜似的,嘴上却道:“正事要紧,这里有我陪着,云逸只管放心!” 她心下暗自寻思,待会儿要不要打王熙凤一个措手不及,好叫这素来张扬的二奶奶,在自己面前抬不起头。 只是,看了张云逸一眼,终究还是担心会引起他的不满,只得放弃了这个想法。 王熙凤领着平儿,跟着张云逸出了厅,就见他过了内三门,转头进了一间耳房。 对平儿使了个眼色,连忙快步跟了进去。 刚进门,就觉腰间一紧,她一面象征性的在张云逸怀里扭动了两下,一面嘴上嚷嚷着:“人家找你是谈正事,怎么就这般急……” 话还未说完,说话的窟窿,已经被堵了个严严实实。 她本就是言不由衷,当即便热情的回应了起来。因知道时间紧迫,不好耽搁太久,一双手不自觉的向下探去,直奔主题。 张云逸也不甘示弱,一面继续搅动风云,一面犹如搓面团似的,揉弄起来。 不肖片刻,便将个食髓知味的王熙凤,盘弄的双股站站,绵软无力。 他方微微抬起头,把鼻尖抵着王熙凤的鼻尖,戏谑道:“不知二奶奶的正事,与我做的是不是一回事。” “你个杀千刀的贼汉子!” 王熙凤喘着粗气,吐气如兰,却不甘示弱道:“香菱才从鬼门关走一遭,你却满脑子都是这些龌龊心思!” 张云逸看出她言不由衷,正了正脸色,把头和手都撤了回来,以退为进道:“看来是我误会了二奶奶。” 王熙凤脸色一僵,随即没好气道:“被伱这么一搅合,哪里还记得什么正事?” 张云逸这才嬉皮笑脸道:“既然二奶奶没别的吩咐,那我可要做正事了!” 王熙凤见他嬉皮笑脸,面色复杂道:“你就真的不要儿子,也要保着她们?” 张云逸闻言一怔,随即才反应过来,这是针对自己在产房前的话。 他抬起手,勾住王熙凤的下巴道:“那是自然,不但是她们,就是嫂子也是一样,到我这里都是保大!” 他这话发自肺腑,奈何王熙凤却嗤之以鼻:“糊弄鬼呢!见不得光的事,还保大保小,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说到这,她忽然脸色微变道:“你不会是想要李代桃僵吧?” “怎么会?”张云逸将胸脯拍的山响,“我又不是他贾琏,怎么会把二奶奶往外推?” 他顿了顿道:“不瞒嫂子,我捏着贾琏的软肋,便是嫂子真的怀了,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王熙凤已经食髓知味,如今早已服服帖帖,倒也没必要再瞒着当初的算计。 反倒是说开了,以后不必再瞻前顾后,遮遮掩掩,方便许多。 “真的?”王熙凤将信将疑道,“你倒是说说,什么事!” 张云逸也不知从何说起,便搪塞道:“说来话长,嫂子回去,一问平儿便知!”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其实,咱们的事,本就是琏二极力促成的,否则,他又怎么会同意你住进园子里?” “啊!~” 王熙凤惊呼一声,脸色微变,她当初不是没有怀疑过。 可听闻贾琏分了贾珍的几房姨娘,并住在了前院,只当张云逸借着这个由头,绊住了贾琏。 如今才恍然大悟,忿忿不平道:“好啊!好啊!平儿这小蹄子如今愈发靠不住了!这么大的事,居然敢瞒着我!” “嘿嘿嘿!”张云逸坏笑一声,语带双关道,“咱们也是为了嫂子好,这不是担心你面皮薄,错失良鸡吗?” 王熙凤并未听出的他的弦外之意,啐道:“呸!说的倒是好听,我看她是生了外心,帮着你这个贼汉子偷人!” 她嘴上骂的狠,身体却很诚实,一双手已经摸到了张云逸腰带的盘扣。 张云逸自然感觉到了她的言不由衷,这回却没有再以退为进,反倒摆出一副猴急的模样道:“不瞒嫂子,打从头一回见到嫂子,我便惊为天人,日思夜想,寻思如何才能一亲芳泽!” 他毫不隐晦自己撬墙角的意图,偏偏王熙凤十分受用。 一面将张云逸的腰带扯下,一面将个绵软的身子,在他的怀里磨磨蹭蹭,嘴里埋怨道:“既然琏二都不敢声张,你还在等什么?莫要让太太们等急了!” “嘿嘿嘿!”张云逸坏笑一声,语带双关道,“太太们急不急我不清楚,不过二奶奶却是急得狠了!” …… (本章完) 第270章 双喜临门 第270章 双喜临门 小半个时辰后,张云逸脸不红心不跳的来到厅。 “有劳两位太太和诸位妹妹久等了,大嫂子,饭菜可准备好了?” “早备好了,就等你来了开席呢!” 王夫人瞥了眼他的身后,没看见王熙凤的身影,疑惑道:“咦!凤丫头呢?” 张云逸暗自腹诽,她这会子过来,岂不露陷? 嘴上不动声色道:“哦!~她去探望……” 秦氏二字还未说出口,外头突然传来一声吆喝:“老爷!老爷!天使!天使来传旨了!” 张云逸不由一愣,这是皇帝知道祭田的产量,要给自己封赏了? 而邢夫人、王夫人等人,无不肃然起敬。 在依山之榭,她们便以为小太监是受皇帝差遣,这才不过两个时辰,旨意来的这般快,恰恰印证了她们的猜测。 一个姨娘生的孩子,又过继了出去,居然也能惊动皇帝,那以后正妻生的孩子…… 探春的脸上,已经隐隐泛起兴奋的红晕,而一旁的薛宝钗,则抿着唇,眼神迷茫。 别说宁王能否继承大统,便是能够继承皇位,是否记得有那么个小舅子,都在两说,又哪里会关注他家里妻妾所生的孩子? 张云逸一马当先,余者也随着他鱼贯而出。 虽说圣旨是给张云逸下的,可恰逢其会,躲着难免落人口舌,加之好奇皇帝要如何赏赐,也都跟了出去。 前院的大门早已洞开,而贾蓉、贾琏连带着赖家等一众沾得上边的,在得到香菱产子的消息,都已闻风而至。 “周公公!” “恭喜张大人啊!” 来的倒是老熟人,午错才在祭田见过的周贤贵。 还未宣旨,他倒是毫不避讳的先恭喜上了。 待到张云逸领着众人来到近前,摆开架势,他方展开圣旨,宣读起来。 “天工院员外郎,三等威烈将军张云逸,忠公体国,恪尽职守,功在社稷,利在千秋,特擢升为天工院总领大臣,加封赐一等子爵……” 内府为二品衙门,下辖七司四院,七司与六部各司并无区别,主官为郎中。 而四院的主官则是从三品的总领大臣,张云逸这一下便连升了四级。 爵位方面也是一样,从三等威烈将军一下升到子爵。 这还没完,周贤贵似乎是咽了口口水,继续宣读道:“另赐敕造宁国府一座,蟒袍……其子封五品龙禁卫……” 周贤贵洋洋洒洒读了一多盏茶的功夫,才终于停了下来。 笑盈盈道:“张大人!快谢恩吧!” 他这一声,也惊醒了震惊中的众人,连忙跟着山呼万岁。 待到起身之后,看向接过圣旨的张云逸,眼中除了艳羡,也多了一丝敬畏。 唯有李纨一颗石头落了地。 此前,张云逸虽然信誓旦旦,可到底没有定论,一颗心难免悬着。 生怕他搬出宁国府,再无私会的机会。 所以,哪怕明知道今日有王夫人同行,机会渺茫,仍旧试图浑水摸鱼。 而今,尘埃落定,倒是彻底放下了心事。 “有劳公公了!” 张云逸往怀里摸了摸,却没摸到银票,脸上闪过一抹尴尬。 他素来身上会备几张银票,一杯不时之需,估计是刚才与王熙凤玩的太专注,丢在了耳房,只得扭头看向身后的尤氏。 不成想,还未等尤氏送上银票,周贤贵却又笑道:“皇上还有口谕!” 张云逸正欲再度行礼,却被他一把抓住道:“皇上吩咐了,口谕就不必行礼了。”张云逸也不忸怩,弯腰欠身,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周贤贵清了清嗓子道:“宁国府暂时就不更名了,朕等你封国公的那一天,再一并改了!” 这话无疑是预定了一个国公的位置,还未从震撼中恢复过来的众人,又受了一计重锤。 不过,想想张云逸的年纪,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收拾停当闻风而至的王熙凤,听了这番话,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而贾家众人也都怔怔的出神。 虽说贾敬、贾珍一死,这一脉已无爵位,敕造的府邸收归朝廷,再行封赏也是理所应当。 赏给张云逸至少比给外人强。 只是,话虽如此,可上赶着道贺,总归心里觉得怪怪的。 反倒是贾蓉,毫无这方面的觉悟,点头哈腰的上前,喜笑颜开道:“恭喜逸叔!贺喜逸叔!” “有心了!”张云逸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的和煦道,“皇上将府邸赐给了我,倒也省事,你和大嫂子也可以安心住下来了!” “诶!诶!”贾蓉像只温驯的小猫。 他一开口,贾琏等一众贾家人,再也没了顾虑。 王熙凤看着人群中陪笑的贾琏,忽然从后方抢步上前,一面递上一叠银票,一面笑道:“逸兄弟适才走得急,倒是把银票拉下了。” 乘着张云逸接过银票的机会,她藏在银票下方的手指,偷偷勾了张云逸一下,方转向贾琏道:“伱回来这么久了,怎么也不请逸兄弟去吃顿饭?他帮了咱们这么多,总该请到家里,好生款待款待!” 乘着缓口气的功夫,她已经从平儿口中知道了大概。 虽说与贾琏早就没了情分,可听闻他不但百般央求张云逸勾搭自己,还亲自观摩,不免羞愤交加。 偏偏赶来前院就听到张云逸的封赏,又见到贾琏恬不知耻的模样。 倘若贾琏对于二人的关系,还蒙在鼓里,她还能心安理得的做这个二奶奶。 可既然这事是贾琏极力促成,又亲自观摩过,自己如何在张云逸身下伏低做小,死去活来。 那即便还留着自己没有休妻,也只是出于理亏和对张云逸的顾忌。 她本就极有眼力见,知道如今哪头才是依靠,当即便言语挤兑。 一方面是讨好张云逸,另一方面也是试探贾琏的底线。 至于如何款待,那就要看张云逸能做到何种地步,贾琏的底线有多低了。 贾琏闻言一怔,自打上回治病过后,王熙凤再没与他说过话。 他扭头看去,正迎上一双挑衅的目光,顿时心里‘咯噔’一下。 正不知如何是好,一旁的邢夫人已经抢先开口道:“媳妇说的是!那么大的便宜都叫你们占了,怎么连顿饭都不请!” 她说的便宜自然是鸟粪的生意,奈何听在王熙凤的耳朵里,却有不一样的感受。 不自觉的横了张云逸一眼。 邢夫人都发了话,贾琏也只得硬着头皮道:“那……那就等逸兄弟哪天有空。” 虽说才降服了这个二奶奶一回,可刚才当着众人的面,借着传递银票的机会,勾勾搭搭,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他本就有意揭破这层窗户纸,这会子王熙凤主动提出,又被她千娇百媚的横了一眼,不免又勾起了夫目前的恶趣味。 “好说!好说!” …… (本章完) 第271章 心思各异 第271章 心思各异 “皇上说了,你才喜得麟儿,就不必进宫谢恩了,改明儿再去不迟!” 接过张云逸递上的银票,周贤贵婉拒了他的留饭,丢下几大车绫罗绸缎,珠宝黄金等添头,便回宫复命去了。 贾蓉自告奋勇在前院接待,张云逸则与尤氏一道,陪着荣府女眷,去了后院厅用餐。 席间,林黛玉盈盈起身道:“多谢逸大哥记挂,甄先生已经替妹妹看过了,并开了调养的方子……” 她刚刚起身,隔壁桌的王夫人,便扭头看了过来。 张云逸越是深受皇上重视,越是能够帮得上忙,她只是发愁如何能够说得动他。 听到林黛玉致谢,不免又想起了儿子的话。 她被贾母制衡了这么多年,自然不希望以后的儿媳妇,也跟贾母一条心。 所以,哪怕薛家的门第是硬伤,她还是更偏向薛宝钗。 元春的婚事贾政又指望不上,贾母也将希望寄托在张云逸身上,对于她而言,倒是一举两得的机会。 “呃……”张云逸有些愕然道,“这都是香菱的主意。” 他还不清楚,香菱已经泄了底,只当因香菱侍妾的身份,林黛玉才捎带着感谢自己。 还不等林黛玉解释,那边的薛宝钗却抢先笑道:“逸大哥又何必过谦,香菱妹妹已经说了,这都是逸大哥的主意。” 当初借香菱之手,也是为了防患未然,如今甄士隐既然能够治疗,倒也算是错有错着。 张云逸恰到好处的抓了抓头,冲着林黛玉举杯道:“原来林妹妹都知道了!” 薛宝钗连忙陪笑道:“也就逸大哥高风亮节,才施恩不图报!” 她脸上的笑容虽然浓烈,心里却有着浓浓的酸意。 有了此前的一幕,张云逸的国公,可谓板上钉钉了。 如果说,在宣旨前,宁王便宜小舅子这个身份,还能与张云逸旗鼓相当。 而今,却被比了下去。 元春毕竟只是侧妃,哪怕宁王能够继承大统。 后宫妃嫔无数,一个妃子的弟弟,又算得了什么? 哪比得上有权有势的国公? 更何况,能否继承皇位,还在两可之间。 反观张云逸,不但手握实权,圣眷更是独一份,连侍妾所生,承袭别家香火的儿子,一出生,就有了爵位傍身。 所谓母凭子贵,这年代女子不可能抛头露面,出身天注定,后天,也就唯有指望丈夫和儿子。 她心下不免后悔,当初没有借着求助的机会,顺势而为。 只是,她心下十分清楚,眼下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且不说因为母亲的举动,两家生了嫌隙。 即便没有这回事,以她皇商之女的身份,也够不到身为子爵的张云逸。 反而,贾宝玉只是荣府二房的嫡次子,且并无承袭爵位的资格,又没有科举的心思,除了挂着元春弟弟的名头,可谓一无是处。 虽然觉得到嘴的肥肉飞了,难免心头发酸,可倘若能够促成他和林黛玉,倒也少了一个劲敌。 同样心怀惴惴的,还有邢夫人和史湘云。 原先,张云逸只是三等威烈将军,比之贾赦还要低了两级,而今却反过来高了贾赦两级。虽说婚姻大多都是低娶高嫁,可迎春并非嫡女,只是庶女,身份上明显有些不足。 如今尚且如此,又有皇上的勉励和许诺,倘若再耽搁下去,更加望尘莫及了。 他为官不过一年半,就已经做到了子爵,虽说这官职爵位,越往上越难晋升,可离着他父孝期满,还有一年时间,哪怕再进一步,于他们而言,也是不可逾越的天堑。 不同于邢夫人干着急,史湘云则是有些自惭形秽。 这年头,不论男女,都极少会萌生恋爱的想法。 婚姻首重门第,能够在结婚前,互相见上一面,婚后能够相敬如宾,都是万幸。 她此前虽然并未想过这种可能,可打从史家两位太太在贾母面前提及婚事,她便有意无意的往这方面考虑。 原先,虽然知道张云逸颇得皇上信任,可毕竟没有切实感受,加上她生性豁达,张云逸又官职、爵位不高,倒也并未考虑过门第出身。 而今,亲眼看见他连升数级,却不得不考虑,身份上的差距了。 她虽然是侯府小姐,可史家已然大不如前,她又父母双亡,失牯失恃,只是寄养在叔叔家里的孤儿罢了。 原本因为上回两位婶婶说亲,她见到张云逸便有些沉默寡言,如今更是低垂个头,一言不发。 偏偏张云逸也察觉到了她的反常,问道:“湘云妹妹今儿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不如请甄先生给你把把脉?” “她啊!这是在……” 林黛玉有心推波助澜,可还没等她说出害羞二字,却看见史湘云投来哀求的目光,连忙改口道:“是在想家了吧!” “想家?”张云逸不禁疑惑。 可还没等他继续往下说,探春却已然起身,岔开话题道:“逸大哥!咱们那脂砚斋进展如何了?” 如果说林黛玉心无旁骛,薛宝钗五味杂陈,迎春和史湘云自惭形秽。 那么探春则是激动之余,还带着些许跃跃欲试。 一方面,得意自己看人的眼光;另一方面,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她深信自己不会看错,以张云逸的能力和远见,虽然免不了要考虑门第出身,可能力才是首先看重的。 话虽如此,可管家上的能力她虽然自信不比别人差,却没有太多的施展舞台。 倘若对手是二姐姐迎春,她不会这般在意。 可若是换成林黛玉、薛宝钗和史湘云,她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更不愿节外生枝,让他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 不过,饶是她素来心智坚定,可看见史湘云投来感激的目光,仍免不了有些汗颜。 “装潢已经完工,白蛇传如今也已经在刊印了,待到下月择个好日子,便打算开业了。” 张云逸本就是随口一提,自不好揪着女儿家的私事刨根问底。 被探春这么一打岔,转而就向众人讲述脂砚斋的准备工作。 说着,他冲众女举杯道:“那就先预祝咱们生意兴隆,各位妹妹才名远播吧!” …… (本章完) 第272章 暗自争风 第272章 暗自争风 因张云逸是瞩目的焦点,直到散席,李纨也没瞅着机会。 虽说如今宁府的归属,尘埃落定,倒也不担心以后没有机会,她也清楚有王夫人随行,机会渺茫。 可是连边都没能沾到,心里还是免不了有些失落。 正心不在焉的随着众人,来到前院准备告辞。 冷不丁耳边传来张云逸的声音:“今儿只是便饭,明儿开始府里摆酒三天,太太们若是有事便也罢了,各位妹妹们务必赏光!” 她心中一动,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张云逸,正迎上他看过来饶有深意的眼神,不由心神一颤。 正寻思找什么借口同来,却见张云逸又笑道:“今儿兰小子没来,明儿大嫂子也把他带过来,我瞅着今儿皇上赐了几枚玉佩,回头挑一个给他。” “噯!~” 李纨甚至忘记了给王夫人一个征询的眼神,便忙不迭的开口答应。 她有些激动,语带颤音,声音出口,才发觉有些不妥,连忙又补了一句:“这孩子哪受得起御赐之物?只求逸兄弟以后能够多提点提点他,我这个做娘的也就心满意足了!” 她素来心里只有儿子,这番话,算是给刚才的情绪打了个补丁。 旁人都没有怀疑,唯独王熙凤一对丹凤眼,在二人脸上飘来飘去,微微皱起了眉头。 她对于张云逸和尤氏的关系,早已有了怀疑,如今又有了切身感受。 难免怀疑张云逸有曹贼之好。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她虽不知道李纨与她一样,早已沦陷。 可张云逸单单对贾兰另眼相待,难免怀疑他居心叵测。 她本就是个醋坛子,只是碍于尴尬的身份,吃不了张云逸屋里的妻妾、丫鬟们的醋。 可同行是冤家,尤氏也就罢了,毕竟讲究个先来后到。 而李纨这个素日里没什么存在感的大嫂子,也想来分润,却触及了她的肌肉记忆。 心下一面暗骂张云逸人心不足,吃着碗里想着锅里,一面把目光飘向了尤氏。 虽然心下不忿,可还拎的清轻重,知道出头的椽子先烂,寄希望尤氏能够做出反应。 奈何尤氏无动于衷,也只得硬着头皮道:“逸兄弟刚刚接手了府邸,正值百废待兴,一大堆子是要料理,珍大嫂子一个人怕是应付不来,不如我也抽空过来帮帮忙。” 她心下已经有了盘算,既然不能明着阻止,不妨变着方的曲线救‘逸’。 当着邢夫人和王夫人的面,她也不敢说要住进来。 幸而李纨寡居的身份,也不可能彻夜不回,只要消磨了张云逸,不让他忙里偷闲便可。 不过,因为刚才尤氏无动于衷,她不免有所不满,这会子故意恶心她,在‘珍大嫂子’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尤氏虽不明白她的真实意图,可王熙凤惯会挤兑人。 如今不但贾珍已死,连宁国府都已经成了张云逸的府邸,偏偏王熙凤还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会子偏拿贾珍未亡人的身份说事,她又岂会听不出弦外之音? “凤丫头肯来帮忙,我可真的求之不得了!我小门小户,哪里懂得如何知人待客?上回也多亏了你肯帮忙,我看明儿你也别回去了,干脆就留下来住两天。你素来与秦氏亲厚,不如跟她做个伴,回头晚上咱们还能商议商议!” 她脸上笑靥如,心里却暗自腹诽,我倒要看看,等撞破伱的好事,你这个张牙舞爪的琏二奶奶,还有没有脸,再跟我拿腔拿调。 王熙凤哪里知道尤氏有心算计,她心里十分清楚,尤氏和张云逸的真实关系,以前在假山也就罢了,可在临水之轩住了几天,断不可能瞒得过尤氏。她只当尤氏逆来顺受惯了,虽清楚张云逸的企图,却因做惯了受气包,敢怒不敢言,故而顺水推舟,要推自己出来。 虽对于尤氏的唯唯诺诺大为不屑,可毕竟是一条船上的,她也没有推脱的意思。 况且,这种事由她出头摆平,以后尤氏在她面前,自然又矮了一头。 不过,上回是贾琏主动带着她住进宁府,这回宁府又换了归属,面对尤氏的邀请,她却不好表态。 贾敬、贾珍头七,天香楼上秦可卿就曾跃跃欲试,提出过要与王熙凤同台竞技,尤氏刚一开口,张云逸就明白了她的盘算。 对此,他十分乐见其成,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契机。 如今机会摆在了眼前,自然不肯放过。 因知道王熙凤顾虑什么,便给贾琏递了个眼色。 贾琏看见张云逸递来的眼神,嘴角不禁抽搐了两下,却没敢迟疑:“既然大嫂子留你,你就安心住两天。” 似乎是觉得还没做到位,又道:“我看今儿你也别回去了,明儿就要摆酒,正好晚上同大嫂子好生商量商量,明儿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王熙凤见贾琏这般没羞没臊,非但主动要自己住下,还把日子给提前。 愈发拿捏住了他的底线,当下便半推半就了下来。 正主都发话了,在场的也就邢夫人和王夫人可以反驳。 邢夫人压根就不会管这两口子的事,更遑论是替张云逸办事,哪里肯冒着得罪他的风险,横加阻挠?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把今日的情况向贾赦汇报,好商议一个对策。 而王夫人虽觉得不妥,可此前已经有了先例,她虽是王熙凤的姑姑,可在这种事情上,比不得邢夫人和贾琏权重。 况且,哥哥王子腾因为张云逸的原因,升官不久,自家女儿还指着他帮忙,也就默许了下来。 一旁的李纨见王熙凤堂而皇之的留下,满脸的艳羡。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她暴殄天物,这种自己求而不得的机会,给了她纯属浪费。 张云逸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等好事。 他大摆筵席,倒也不全是为了李纨。 古代与现代不同。 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论赏罚都要表现出甘之如饴的态度。 皇帝今日这般厚赏,如果轻描淡写的揭过,难免叫人议论,是不是恃宠而骄,亦或是对皇帝的封赏,有所不满。 所以,他才决定大摆三天筵席。 当然,公私两不误,向皇帝显示自己感恩之心的同时,顺带着安抚一下李纨,一举两得的事情,他没有理由不做。 …… (本章完) 第273章 抢食 第273章 抢食 待到荣府一行上了车,张云逸故意乘着他们还没离开,开口道:“劳烦嫂子招呼琏二嫂子,我去香菱屋里看看孩子!” 他并非在荣府一行面前做做样子。 一来,这种事提前告知王熙凤,她难免抹不开面子,推三阻四。 倒不如先斩后奏,待将生米煮成熟饭,后面再慢慢安抚。 二来,确实打算看看香菱和孩子,虽然早有人去后头报了喜,但总比不过自己亲口告诉她,儿子受封的喜讯。 不过,在那之前,他先去了一趟库房。 虽说只是借着贾兰的名头,勾搭李纨,可做戏做全套,今晚必然不得闲。 虽说皇帝特准他得空了再进宫谢恩,可今日耽搁一天,还可以说是顺应皇上旨意,明日却不能耽搁。 万一到时候忘了,岂非露了馅? 此前,他没来得及细看,既来了库房,少不得清点一下皇帝的赏赐。 金银之类的无需细看,黄金一千两,换算成白银虽也有万两,不过是常例的赏赐。 蜀锦、苏绣、缂丝,以及各类丝绸锦缎,却足足堆了小半间屋子。 另有蟒袍玉带两套,两件鹤氅以及两件熊皮大氅。 余下的笔墨纸砚,香囊、荷包、折扇、团扇、玉器、人参、鹿茸等应有尽有。 丝绸锦缎可以让晴雯安排,尤三姐心心念念的团扇,也有了着落。 他暗自做了一些分配,博古柜上,倒是有两个精致的锦盒吸引了他的主意,打开来一看,居然是两块翡翠原石。 他虽不是个识货的,却也看出了质地非凡。 一块通体翠绿,一块粉嫩妖娆,都有拳头大小。 他不免来了恶趣味,心下暗自盘算,等回头让尤氏拿出去,打些扇坠珠钗什么的。 给太太、奶奶们添一抹绿,姑娘、小姐粉粉嫩嫩。 待看完了一应赏赐,他方从玉器中挑了一块九龙珮。 龙虽然代表着皇家,可龙也分很多种。 光爪子就有好几种,而五爪龙也有盘龙和升龙之分,只有皇帝才能穿戴升龙纹样。 这块九龙珮虽然显贵,倒也不算逾制。 他虽不太清楚行情,可撇开府邸、官职和爵位不谈,光库房里的,粗略估计就不下五万两。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国库如何他不清楚,但从赏赐上,不难看出,多了天工院的进项,皇帝如今是不差钱。 再不似当初,修葺殿宇、道观,还要从国库挪银子了。 他心下洋洋自得,自己这样的官儿哪里去找。 所谓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似他这样两边不沾,只会赚钱的官员,打着灯笼也再难找到第二个。 清点了皇帝的赏赐,他踱着步子,来到了依山之榭。 古代的大户人家,脏活、累活都有下人操心,生孩子或许辛苦,但养孩子并不累人。 甚至,连喂奶的工作,都有奶娘负责。 月子期间更是如此。 所以,嫡母把妾室的儿女养在身边,其实也不需要费心照顾,更多的是一种姿态,也是彰显大度,给孩子提一提身份。 不过,如贾母一般,把嫡孙和嫡孙女养在身边的,不能说绝无仅有,却也少之又少。 古代坐月子比不得现代随意,关门闭户,如临大敌。 正值盛夏,屋里自然闷热无比,想到香菱在这里受苦,自己一会儿…… 张云逸心里不免有些愧疚。 坐在床头,将香菱拥在怀里,把皇帝给儿子封了龙禁卫的喜讯,以及刚才清点的赏赐一一告知。 并道:“辛苦你了,还得再熬一个月,等你坐好了月子,去库房给你和承嗣,选几件合意的。” “妾身不辛苦,只是这么久没能伺候老爷……” 香菱久为人妇,早已食髓知味,被他拥在怀里,难免勾动了情绪,不自觉的在他怀里忸怩了几下。 张云逸知道她的辛苦,低下头,封住了她的樱桃。 因知道这会子不是时候,他也未敢太过刺激香菱,只浅尝辄止。 待到香菱有些醉眼迷离,他方缓缓抬起头。 眼角却不经意的瞥见了,她前襟的两抹浸润。前世,他酒后便会喝杯牛奶养胃,因条件不足,穿越而来倒也没有延续这个习惯。 因刚才也小酌了两杯,这会子不免勾动了他的肌肉记忆。 咽了口唾沫,再度俯下身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到香菱身子发软,肌肤泛红,他方咂摸着嘴,发出两声‘吧唧吧唧’的声音,心满意足的抬起了头。 “嗯!~”香菱闷哼一声,方羞赧道,“老爷是在前头没吃好?承嗣有奶娘照顾,不需要妾身,倘若以后……” “呃……” 饶是张云逸脸皮不薄,提到儿子抢食,他也不由有些面红耳赤。 他转念一想,香菱的话也没错,儿子有奶娘照应,也不差这一口。 不过,香菱生了孩子,身段倒是愈发可圈可点了。 他抹了抹唇角道:“刚喝了酒,喝点养胃!” “那老爷以后喝了酒……” 张云逸起身扶香菱躺好,点了点头,吩咐外头守候的金钏好生服侍,方离开了依山之榭。 来到天香楼前,尤氏早已等得不耐烦了。 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冲楼上指了指。 张云逸倒也没有忸怩,顺势搂住她的腰肢。 原想着捎带上她,没成想,尤氏却一扭腰,挣脱了他的魔爪。 并压低声音道:“平儿已经叫瑞珠接过去了,这头一遭,秦氏与凤丫头捻熟,有她倒也无妨,多了我,只怕她下不来台,我在下头守着,等伱们完事了我再上去。” 她打定了主意,要叫王熙凤在自己面前吃瘪,倘若被拐带上去,到时候大被同眠,不过五十步笑百步,即便能够对其冷嘲热讽,却也少了些理直气壮。 张云逸本想一步到位,不过尤氏说的也不无道理。 况且,循序渐进也不错,便也没有勉强。 只吩咐道:“你让人去库房,把蟒袍拿来,明儿进宫要穿。” 秦可卿显然已经得到了尤氏的暗示,早早的熄了灯,正在床上与王熙凤说着闲话。 他迈步上楼,‘吱呀’一声,推开门。 王熙凤并不知遭了算计,这原是说好了的,她只当是尤氏应约而来,还不忘调侃一句:“大嫂子怎么耽搁了这么久?你如今孑然一身,莫不是还要等逸兄弟安寝了,才能回屋睡觉?” 张云逸也不说话,窸窸窣窣的脱了衣服,赤着身子钻进了被子。 贴着王熙凤的后背,将她紧紧的箍在了怀里。 被他铜浇铁铸似的臂膀箍着,这强劲有力的感觉,王熙凤早已深入骨髓,顿时察觉出来背后之人是谁。 “好啊!”她不禁惊呼出声,“你……你们居然……” 张云逸摸上她的床,她并不奇怪,可这里却是秦可卿的房,她哪里还不明白二人的关系? 只是,她惊呼声还未喊完,秦可卿眼疾手快,已经抬手捂在了她的嘴上,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嘘!~婶子!你也不想被下人们听见吧?” 只听秦可卿拿腔拿调道:“叔叔人都来了,婶子又何必装腔作势?倒是婶子瞒得我好苦!如今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体谅婶子机会难得,不和婶子抢食,反倒给婶子行方便,婶子又何必推三阻四?” 她说着,松开了捂在王熙凤嘴上的手。 原以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王熙凤必然顺水推舟,不成想,她却挣扎着啐道:“呸!~你!你们沆瀣一气,可别带上我!” 秦可卿却不怒反笑:“早就知道婶子厉害,只是不知婶子在叔叔跟前,是否也厉害的起来!” 她说着,一面抓住了王熙凤的两只手腕,一面媚声媚气道:“叔叔啊!快叫可卿看看嘛!” 张云逸原本就抱着先斩后奏的想法,能说得通自然好,说不通,也只能软的不行来硬的,换一个方式做通王熙凤的思想工作了。 王熙凤在这一块本就有些放不开,虽然在张云逸的盘拨下,今非昔比,可闻言还是禁不住心下骇然,愈发挣扎起来。 只是,她如何能够挣脱得了张云逸怀抱?更何况还有秦可卿这个帮手在,非但没能逃脱,反倒愈发刺激了张云逸。 她素来死鸭子嘴硬,眼见着在劫难逃,也只能逞口舌之快,骂骂咧咧。 “呸!~嗯!~呃……” 不过,秦可卿的话也不是一点作用不起,她确实担心会惊扰到下人,加上渐渐屈服在张云逸的攻势下,那喝骂声逐渐荒腔走板起来,哼哼唧唧倒好似助兴一般。 …… (本章完) 第274章 较劲 第274章 较劲 “呵!~我当咱们二奶奶整天吆五喝六,有多大的本事,原来背地里,竟是个软脚虾!” 黑暗中,尤氏的声音,突兀的想起。 虽然在张云逸面前,说等到完事再来,却也急于看看王熙凤的窘态。 乘着王熙凤丢盔卸甲,无暇他顾的机会,悄悄的摸进了房。 等到王熙凤哀声求饶,便迫不及待的开口讥讽。 正如尤氏所言,王熙凤素来与秦可卿亲厚,被她看见窘迫也就罢了。 可她一向看不上尤氏,如今被她窥破了窘迫,还出言讥讽,身子不由一紧。 “嘶!~”张云逸猝不及防,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的抵近了几分。 王熙凤本就在悬崖边上,被这么一推,难免惊呼出声:“嗯!~哼!~” 不过,刚哼了一声,却反应过来,及时调整了声调,并无缝衔接的反唇相讥道:“好你个不知羞的大嫂子!自己不干净,反倒拉我下水!说穿了,我不过是个外人,倒是你这个正牌嫂子,爬上小叔子的床也就罢了,还跟媳妇共事一夫!” 她顿了顿,缓了口气,又道:“我看婆媳都能上一张床,姐妹怕是也少不了吧?” 她素来性子要强,知道这个时候再说什么上当之类的,徒惹人耻笑,干脆来个针锋相对。 主打的就是一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就看谁比谁更丢人。 尤氏也没想到,不但没占到便宜,反倒被王熙凤一通冷嘲热讽。 只是,当着明眼人的面,这番话她也无力反驳。 正打算息事宁人,不成想王熙凤却得理不饶人,回过头,冲着张云逸嘶声道:“你!伱今儿要不把她们这对婆媳给降服了……” 说到这,她又改口道:“不!不叫我满意了,以后休想再沾我的身子!” 事已至此,她倒也破罐子破摔。 张云逸本就打算一步到位,又清楚王熙凤已是强弩之末,更不会一昧盯着她一个人薅。 不同于王熙凤的忸怩,秦可卿倒是早有此意,纤纤玉指顺着王熙凤的后背一路划下,并笑道:“总不能叫婶子一个人受累!” 尤氏虽然也有些难耐,却不想这么快就被王熙凤嘲笑。 只是,她比不得王熙凤颐指气使惯了,不敢违逆张云逸的意思。 此前,在楼下,张云逸便有心拉她上楼,当时还有借口糊弄过去。 而今,却再无推辞的理由。 伴随这‘啵’的一声轻响。 只见秦可卿轻轻一推,张云逸便顺势靠在床上,等到自家媳妇已然跨坐上去。 她再不敢迟疑,一面向拔步床走去,一面轻解罗裙。 …… 虽说这个排列组合还是头一回,可婆媳二人与尤二姐倒是时常并肩作战。 甄士隐还未帮他调理身体,他便能够应付,如今把尤二姐换成了吃不得苦,受不得累的王熙凤,更是不在话下。 翌日清晨。 张云逸起来,只觉神清气爽。 倒是三女睡的格外香甜。 他看着四仰八叉,独占了半个床的王熙凤,又看了看偎依在自己身旁的婆媳二人。 心中暗道,日久见人心……诚不我欺啊! 因尤氏和秦可卿也知道李纨,他还有些担心她们泄露了口风。 以王熙凤的性子,知道他与李纨有染,怕是要撺掇着去看李纨的笑话。 虽说照着今日依葫芦画瓢,李纨也不至于下不来台。 可李纨毕竟不比王熙凤,多她一个,会不会捉襟见肘,还真的不好说。 想必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尤氏和秦可卿十分默契的没有提及她。 毕竟,尤氏没少因此编排李纨。他在二人的面颊上个亲了一口,又抬起脚,凑到王熙凤的嘴边,扣动脚趾,拨弄她的朱唇。 昨夜秦可卿和尤氏没少卖弄口舌,偏偏轮到这个口齿伶俐的二奶奶,就推三阻四。 刚准备把大脚趾伸进嘴里,却听门‘吱呀’一声打开。 宝珠和平儿走了进来,他只得悻悻的收回了脚。 “奶……奶奶没事吧?” 虽说张云逸从未向她提及,与尤氏和秦可卿的关系,但昨夜被尤氏支开,她大致也有了猜测。 “没什么,就是太累了!” 听了这话,张云逸不免有些汗颜。 王熙凤虽然是个战五渣,可即便自身不堪重负,也极少会让平儿帮忙。 在山洞里就不说了,毕竟来去匆匆。 前阵子置办丧事,张云逸却没少留宿临水之轩。 可她哪怕是筋疲力竭,力有未逮,宁愿抱着张云逸入睡,也不曾让平儿代劳。 虽说事后也安排平儿过来,以做补偿,可这独吃独占的性格,倒也发挥的淋漓尽致。 原先,张云逸知道她虽外表张扬,可内里却放不太开,也就由着她的性子。 如今有了昨夜的荒唐,倒也不必再纵着。 他站起身,蹑手蹑脚的从床上下来,一把搂住平儿的纤腰,将她紧紧贴在身侧,宽大的手掌在毫无赘肉的小腹上摩挲,咬着耳朵道:“有了这回,以后你也别避着了,下回就跟你奶奶一起。” 平儿看着床上玉体横陈的三人,顿时羞不自抑。 咬着下唇,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张云逸这才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张开双臂,让她和宝珠伺候着套上了中衣。 在楼下打了两套拳,他方回到了登仙阁。 因今日是金钏的班,孩子刚刚出生,她一时走不开,便提前请了假,张云逸便让平儿伺候沐浴。 考虑到今日李纨还要过府,他寡寡淡淡的洗了个澡,将昨夜从库房拿来的蟒袍玉带穿好。 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一身换上,倒是有些不怒自威的架势。 “爵爷!” 宝珠和瑞珠抢先恭维。 一旁的晴雯和平儿这才反应过来,缓缓跟上。 晴雯和平儿算是老相识,此前平儿偶有过来侍寝,她虽然有些奇怪,可听闻是贾琏和王熙凤的意思,也没有多问。 张云逸一面笑着搂住四个丫鬟,一面暗自撇了撇嘴。 虽说从四人的表现来看,自己穿上应当卖相不俗,可少了穿衣镜,他却是看不周全。 他心下暗自打定主意,玻璃那边,也该把镜子的制作提上日程了。 早饭刚吃完,却见尤氏迈步进来。 张云逸忙道:“嫂子来的正好!这几天摆酒是庆贺皇上赏赐,切记只摆酒不收礼!” 他开了个头,便起身往外走,尤氏答应一声,连忙跟上。 待出了会芳园的大门,张云逸方继续道:“我这会子还要进宫谢恩,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待会儿纨儿还要过来,你先叫人把那边的屋子收拾了,回头等我回来,你再寻个由头把她叫过去。” 上回治丧,尤氏那间屋子忘了收拾,同样的错误,自然不能再犯。 李纨不比王熙凤,有贾琏帮忙打下手,还得借着与尤氏说悄悄话的名义。 待吩咐完毕,他方来到前院,上了马车赶去皇宫谢恩。 …… (本章完) 第275章 闻风而动 第275章 闻风而动 却说李纨,打从昨夜回来,便满脑子都是今日的缠绵悱恻,连觉都没有睡好。 一大早起来,便坐在妆台前,描眉画眼。 足足收拾了大半个时辰,眼见着素云带着贾兰前来。 她方放下了手上的脂粉,扭过身,沉声道:“兰儿的课业也不能耽搁了,族学那边还是得照常过去,待到晚上放了学,素云你再带他过去不迟。” 虽说全身心都变成了张云逸的形状,可真要说奸情和儿子哪头更重,还真的不好说。 借着儿子的名义私会,她已然心里羞愧,儿子在宁府,自己却跟张云逸鬼混,她心里更加过不去。 再者,这回没了阳光房晒太阳的便宜,倘若不支开素云,难免诸多不便。 故而干脆以贾兰学业为由,将二人一并留下,一举两得。 她心里十分清楚,贾兰是子凭母贵,哪怕去的迟些,也不会让他觉得怠慢。 况且,倘若不是因为自己,只要将玉佩给自己转交就好,何必非得自己带儿子过府? 因不是贾家办事,张云逸又只提了贾兰,贾家的族学仍然照常上课。 李纨的举动,倒也符合她素日来的作风,素云不疑有它。 当即便领着贾兰收拾上学的书本。 待到打发走了贾兰和素云,她方款步来到二门处,与一众姑娘们汇合,前往宁府。 原以为,早起虫儿被鸟吃,赶了个大早,说不定还能梅开二度。 岂料,一直等到中午,都没见着张云逸的人影。 …… “老太太,鸳鸯昨儿回来的早,您怕是还不知道……” 因昨日晚饭后才回,不好过来打扰贾母休息,今日一早,王夫人便来到了荣庆堂。 将昨日的封赏经过,与贾母讲述了一遍,她方沉吟道:“我瞅着逸哥儿对林丫头不一般,又是送参,又是请医问药,且宝玉也说,林丫头与他日渐亲近,有些两情相悦的意思,咱们何不……” “何不什么?”贾母面露不悦,不等她把话说完,便打断道,“林丫头才多大?便是再过个一年半载,也才堪堪及笄,我看比她合适的,大有人在!” 两府只有一墙之隔,封赏的动静那么大,自然瞒不过荣府。 只是,如今的宁国府,不再是当初那个筛子一般的宁国府,对于其中的细节,贾母还不曾知晓。 不过,到底有了耳闻,贾母并未太过震撼。 “可是……”王夫人迟疑了一下,“他年纪轻轻,已是当朝子爵,皇上又承诺少不了他一个国公,如今府里,也就林丫头堪堪够格……” “怎么就没人了?咱们乃是开国元勋,大姑娘又即将嫁入王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门第还能比他一个刚封爵的低了?你又何必妄自菲薄?且自古低娶高嫁,云丫头不也是侯府千金?” “云丫头毕竟父母双亡,且她不是正经的侯府小姐,只是两府的侄女儿,如何能够混为一谈?林丫头虽也失怙失恃,可林姑爷到底也是探郎……” 贾母冷笑道:“这个时候你倒是看得清楚!” 王夫人不由理屈词穷,她急于促成这桩婚事,只顾着夸林黛玉出身好,倒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贾母见王夫人无言以对,才不咸不淡道:“此事我早有安排,伱就不必过问了!鸡蛋总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咱们也不能全指着逸哥儿,夫妻床头打床尾和,二老爷那头,你也该催一催了。” 一方面,婚姻大事,哪有什么两情相悦的,贾母认为王夫人拿着鸡毛当令箭,想要促成金玉良缘。 另一方面,对于张云逸的婚事,已经有了安排,虽说时移世易,可除了迎春,还有湘云这个备选。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委屈自己的孙子。打发走了王夫人,贾母冲着外头喊了一声:“去!把大老爷、大太太叫来!” 对于大儿子的办事效率,她颇多怨言。 只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这儿子除了吃酒听戏,寻问柳,一事无成。 想到这,她不免有些庆幸,当时面对史家两个侄媳妇的请求,她没有把话说死。 留下余地的同时,也可以借机敲打一下,让他们多一些紧迫感。 少顷,鸳鸯领着邢夫人来了,倒是没见到贾赦。 话说邢夫人昨晚回府,也急着找贾赦汇报。 奈何,他昨日中午便与狐朋狗友约了吃酒看戏,寻问柳,彻夜未归。 这对于贾赦不过是家常便饭,邢夫人知道他荒唐一夜,不睡到午后不会回来。 打从早上起来,便一直等着。 听到贾母派人来喊,知道八成也是得了信了,过来催促,只得硬着头皮过来挨训。 “你倒是说说!这都多少日子了?你们要什么给什么,我也没少帮衬,怎么还是一个准信没有?” 果然,一进门,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邢夫人也不敢顶嘴,只能臊眉耷眼的低着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贾母骂了几句,见邢夫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也懒得再浪费口舌,愤然道:“你们自己不争气,可别怪我偏帮外人!再给你们两月时间,倘若还没个准信,我就叫史家那边过来!” “这……” 倘若只是骂上两句出出气,邢夫人皮了,听听也就罢了。 可贾母的意思,明显要转而扶持史湘云,叫她如何能够接受? “老太太!咱们还是从长计议,今儿老爷不在家,媳妇可做不得主,不如回头等老爷回来了,您再跟他商议……” 一方面,她希望拖延一些时间。 另一方面,贾赦在场还好,哪怕终究拗不过贾母,她也能少担些责任。 偏偏今日贾赦不在,担子全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深知贾赦的脾性,到时候非但会怪她办事不利,就连贾母改弦更张的原因,恐怕也要归结在她的头上。 “还商议什么?我之前没跟你们商议吗?如今都半年过去了,可有个结果?但凡他少点心思在那些破事上,也不至于到今天还没个定论,我也懒得见他了,你回去把我的话告诉他!” 提及贾赦,贾母难免怒其不争。 这事连头带尾都小一年了,原先还有贾珍拦着,可钱平事都过去半年了,还是毫无头绪。 贾赦没有到场,不用说也知道必然是喝酒去了。 如今张云逸都封了子爵,他居然还跟没事人一样,戏照听,曲照唱。 让她更气不打一处来,开口也是毫不留情。 …… (本章完) 第276章 祸水东引(加更一) 第276章 祸水东引(加更一) (这本书从首订300,到现在能上风向标,离不开各位书友和编辑的支持。 俗话说,量小非君子,感谢的话不多说,都在今天加更的字数里了!) 待从贾母处回到东跨院,邢夫人愁眉苦脸,午饭也没了心情。 终于熬到了贾赦回来,连忙跑去堂屋,叫苦不迭道:“老爷!你可算回来了!出大事了!” 贾赦昨夜饮酒过量,加之纵欲过度,还有些昏昏沉沉,正坐在堂屋揉着脑袋,闻言不觉一个激灵。 “怎么了?” “昨儿老爷走的早,午错皇上下旨,将东府赏给了逸哥儿,还封了一个子爵……” “啪!” 她话还未说完,贾赦一拍桌子,怒斥道:“吓死老子了!一惊一乍的成何体统,这不是好……” ‘事’字还未出口,他才反应过来,声音也戛然而止。 邢夫人这才将后续的口谕,也道了出来。 听到了后续,贾赦犹如泄了气的皮球,软在了椅子上。 邢夫人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状态,自顾自的道:“如今老太太也知道了,埋怨咱们错过了时机,说是再没个结果,就要转而撮合云丫头了!” 她回来后,思来想去,终究没告诉贾赦,贾母单独召见,更没敢说出两月之期。 不过,饶是如此,贾赦还是抄起桌上刚泡好的茶水,冲着她砸了过来。 “还不都是你磨磨蹭蹭!你不是跟我保证,必定不会出岔子吗?当初我就说了,不肖用什么手段,偏伱自作聪明,还向老太太讨鸳鸯,一个丫鬟能顶什么事?二房那头一下子还送了俩呢!吃了瘪不说,纯粹多此一举,错失良机!” 他虽宿醉未醒,盛怒之下失了准头,可茶叶、茶水,却是浇了邢夫人满头满脸。 她也不敢分辨,只抿着唇,防止茶水渗入口中。 抹了一把脸,小心翼翼道:“老爷那法子……妾身如何敢用?” 张云逸不为所动,贾赦能有什么好法子? 无非是软的不行来硬的,打算请他过府,乘着吃饭的时候,在酒里下点助兴的药,再把他跟迎春往屋里一关。 待生米煮成熟饭,便以此要挟。 贾赦可以不管不顾,邢夫人却不得不考虑后果。 虽相处不多,可当初贾政给他甩脸,他立即有所回应,若非王夫人软语相求,只怕贾宝玉死了他都不会管。 邢夫人多少能够看出,张云逸吃软不吃硬。 她深知贾赦的性格,万一张云逸闹将开来,到时候免不了一推三六五,拿自己出来背锅。 这口锅别说是她了,就是王夫人也未必能够背的下。 她小门小户,又是个续弦,到时候休妻都是轻的。 “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主意是老爷出的,你怕什么!” 邢夫人暗自腹诽,你要是肯顶着,我还会犹豫? 嘴上却道:“老爷说的是,妾身也是担心传出去有碍老爷名声……” “名声!名声值几两银子?只要能够成事,损失点名声有何要紧?”他指着邢夫人的鼻子道:“你!这就去东府,说老爷我过两天请他过府!” “老爷!”邢夫人骇然出声。 “怎么?你敢违逆老爷的意思?”贾赦面色不善道,“老爷就是看你言听计从,才让你续弦……” “不不不!”邢夫人闻言,脖子一缩,“老爷容禀!妾身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贾赦脸色缓和了一些。 “老爷您有所不知!昨儿在东府,妾身听说琏二两个要请他过府……这事终归有些风险,二丫头总归是他们的妹妹,也该他们出一份力。况且,逸哥儿还跟媳妇合伙做着生意,在她那头出了事,总归有所顾虑……” 既然贾赦心意已决,她也无力阻止。 只是,这事倘若发生在东跨院,即便贾赦能够言而有信,她也难逃干系。 既然如此,不如叫贾琏两口子背这口黑锅。 贾赦闻言,眯着个眼,手捻胡须,沉吟道:“琏二倒是好办,只是媳妇那头,万一泄露了风声……” “咱们不必只会他们,到时候老爷随便找个借口,中途把他们两个叫过来……” 邢夫人顿了顿,又咬牙道:“干脆连二丫头一并瞒了,只消借口逸哥儿在那边,叫她过去见上一面,并叫她身边的人带着咱们配好的酒,陪着喝上两杯……” “他们毕竟住在二房那边,咱们也没个人支应,不会出什么岔子吧?万一他察觉不对溜了……” “老爷放心!二丫头身边的大丫鬟司棋,是妾身陪房王善保家的外孙女,锁门的事交给她负责,保管不会出问题!” “好!”贾赦当即拍板道,“老爷就再信你一回,可别再出了岔子!你给我盯紧了那边,老爷我也豁出去了,这阵子就不出去了,一旦他去赴宴,及时过来通报,可千万别错过了!” 邢夫人哪里还敢迟疑,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老爷放心!妾身这双眼保管给您盯牢了!” …… “怎么耽搁了这么久?我都以为等不到人了!” 在贾赦两口子要盯紧张云逸的同时,望眼欲穿的李纨,才终于等到了人。 乳燕投怀似的扑进了他的怀里。 张云逸也没想到皇帝谈兴颇高,不但留了午饭,饭后还扯东拉西,问了天工院、仙学的规划。 他自然不可能因为李纨,便扫了皇帝的兴,十分耐心的,事无巨细,将一应工作做了汇报,以至于耽搁到了现在。 他并不清楚,李纨来之前做了许多安排,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低头吻了下去。 原想着她出来一趟不容易,打算慢工出细活,先温存一番,以免她觉得自己只有欲没有情,满脑子只有下三路。 不成想,他这番小意,却表错了情。 李纨一面热烈的回应,一面双手却已经迫不及待的直奔主题,解下他环在腰间蟒袍上的玉带。 眼看着贾兰都快放学了,她默默计算过时间,估摸着还勉强能够囫囵吞枣,哪里还愿意,把时间消磨在那些虚头巴脑的地方? 张云逸哪里知道她的担心,不由哑然失笑。 他心下暗自腹诽,这西府的大奶奶,怎么回回都好像,吃了上顿没下顿似的? 不过,话虽如此,他却也没有矫情。 连体婴似的裹着李纨,跌跌撞撞,倒在了床上。 …… (本章完) 第277章 五脏俱全(加更二) 第277章 五脏俱全(加更二) “哎哟!还不快些收拾收拾,兰小子放学过来了!” 张云逸闻言不禁哑然失笑,他终于知道,此前李纨为何那般迫不及待。 因宁府的归属尘埃落定,他回来的稍晚,没了喘息的机会,加上算好了时间,知道晚些儿子放学便要过来,今日李纨虽然急,却没敢再索取无度。 她时间算的刚刚好,这边刚刚消停下来,外头尤氏便来催促。 不过,她终究比不得张云逸,脸上余韵未消。 张云逸一面穿上衣服,一面笑道:“我先去拖延一会,你缓一会再出去吧!” 刚过了穿堂,正见素云领着贾兰从内仪门出来。 “逸大爷!”素云眼尖,连忙行礼。 贾兰也连忙躬身行礼:“兰儿见过逸大叔!” 张云逸一脸和煦,笑道:“学业为重也得注意身体,让你娘给你的锻炼之法,可有勤加练习?” 他一只手拍了拍贾兰的脑袋,一只手顺势从怀里掏出九龙珮,递了上去。 “回逸大叔,兰儿每日早晚都会练习……” “好!伱做一套让逸叔看看,可有什么动作不到位的。” “还请逸大叔指点!一、二、三、四……” 贾兰喊着号子,一板一眼的做起了广播体操。 待他一套广播体操做好,张云逸估摸着,李纨那边应该收拾的差不多了,便笑道:“不错!逸大叔还要去前院会客,你四处转转再去吃饭。” 他手扶蟒袍玉带,龙行虎步迈步赶去前院。 贾兰目送他出了内三门,再看看手里的九龙珮,又凑到鼻尖嗅了嗅。 心下不禁疑惑,张云逸身上和这九龙珮上的味道,怎么有些熟悉? 他下意识向看见张云逸出现的穿堂,心下又有些了然。 上回就见母亲端着御赐的折扇,把玩了好一阵,这回想必更加爱不释手。 孤儿寡母,在荣府虽衣食不缺,可这种御赐的好物件,却是轮不到自己头上。 听姑姑们说,母亲被婶子请去,恐怕少不得拜托婶子,把逸大叔请去当面致谢。 …… 且不提贾兰如何猜度,却说张云逸来到前院。 不但天工院一应下属闻风而至,就连张德辉、张成也一并赶来。 他加官进爵,一众下属必然要上门道贺。 虽说天工院待遇不差,可随后还有儿子满月酒,他不想给属下们增添负担。 那些恭维的话,不必一一赘述。 待到招呼众人在厅内坐下,张云逸方开始了发言:“今儿进宫谢恩,皇上可是对咱们寄予了厚望,非但留我用了午饭,还一直谈到现在方回。” 说着,点名询问道:“尚荣!仙学的进展如何了?” 赖尚荣连忙躬身行礼:“回爵爷!校舍已经快完工了,卑职带着一众教习,正在研读爵爷的教材!” 汉语拼音是个好东西,张云逸稍加整理,外带一些简单的数学,暂时拿来先应付着。 等这些学生有了一定的基础,他才会让他们接触一些物理、化学上的知识。 “校舍周边的实验室,也得加紧,争取在年底前完工。” 他自己也没多少理论知识,所以打算理论结合实践,以做实验的方式,让学生们自我总结。 “是!”顾文晖连忙起身,“属下已经选定了几处,按照大人的要求,正安排施工!” “玻璃工厂那边,也该开发一些新的品类了,回头就安排下头的几个老匠人,尝试着往玻璃上镀银,做出来的玻璃镜,可比现在的铜镜清楚百倍!” “卑职记住了,回头就吩咐下去!”张华连忙起身应道。看见自家儿子现在也算被委以重任,张成颇感欣慰,也跟着起身道:“鸟粪的生意已经移交的差不多了,嫁接的水果也有了一些成效,桃、梨、之类的怕是还需要一两年,老奴今儿带了些葡萄过来……” 鸟粪的生意,张云逸进献给了皇帝,只保留两成的分红权,这生意是他一手操办,又有进献的功劳,正庆帝干脆也划拨到了天工院名下。 张成原本也有机会顺势重新回归内府,但他还算懂得进退,知道儿子已经有了官身,自己要抱紧张云逸的大腿。 加上果树嫁接也是他负责操办,不但拒绝了重回内府,还转投张家为奴,故而以老奴自居。 这种事在古代并不少见,甚至还有带着家产投效的。 相反,此刻当着一众下属的面说出老奴,非但他,就连儿子张华,亦有些洋洋自得。 说话间,已有下人将洗好的葡萄端了上来。 古代农业受环境影响很大,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砧木嫁接,则有效的避免了这种情况,无非是利用当地果树对环境的适应,嫁接口感好的品类。 张云逸拿了一粒,轻轻剥开淡紫色的外皮,一口咬下,汁水四溢,清甜中带有一丝丝酸涩。 吃惯了前世品类繁多的水果,这葡萄的口感只能算是一般,但对于古代来说,却是不可多得的佳品。 毕竟,古代运输条件有限,即便有各种环境合适的好品种,却不是京城可以吃得到的。 如今,嫁接改良才刚刚起步,倒也算是成效斐然。 “不错!”他大手一挥,“去洗来,给大家都尝尝,再给后头也送一些过去!回头再准备一些,差人送进宫去。” 见张成受了褒奖,张德辉有些坐不住了。 连忙起身,小心翼翼道:“东家!脂砚斋不是小的不用心,只是别家书坊除了自家刊印的书籍话本,主要还是以四书五经科举文章为主,东家选材又要求严苛,话本的价格又……只怕……” 如今烧碱的商路已经日趋成熟,也无需张德辉亲自随队。 因张德辉熟悉商事,张云逸便让他负责脂砚斋相关事宜。 置办脂砚斋的时候,主要是为了泡妞,根本就没考虑过赚钱,用纸选墨都十分考究。 毕竟,这书出了以后,少不得要给一众姐妹们分发下去收藏,卖相总得过得去。 只是,这样一来成本就上去了,加上朱雀大街上的铺面,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且他为了让脂砚斋名副其实,又只刊印金钗们改编的话本,虽然还未开业,但张德辉这样的老掌柜,早已预见了亏本的结局。 眼见着,张成那边兴兴向荣,他又是从薛家半路投靠,不免心怀惴惴。 张云逸并不在乎赔点钱,可面子功夫还是要顾的,虽说到了年底分红,他也可以拿些银子出来,谎称收益。 可即便不会在金钗面前露了跟脚,却也会影响他在属下心中的威信。 他沉吟了片刻,摆手道:“这事我早有安排,回头你与张成商议商议,在城外再收两处庄子,全部拿来种竹子,另外,烧碱那头也比往日多收两成回来。”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做了书坊他才清楚,这古代的纸张可不便宜。 尤其是上好的宣纸。 他记得前世的纸张大多以木头竹子制作,不似如今还是以构树皮等材料。 虽说对于毛笔来说,吸墨效果以及触感,前世的纸张明显不如宣纸,可对于印刷刊印的书籍来说,卖相更好,也更易于保存。 这是雅事,唐朝的薛涛便以薛涛笺闻名,倘若也捣鼓出类似的纸张,再让金钗们命名。 这可比前世给女孩子买包,高雅得多了。 见他胸有成竹,张德辉也不再多言,张云逸又说了几句勉励的话,方招呼众人入席。 他虽然官职升的快,但想要网罗人才,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不过,如今虽还是个草台班子,倒也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 …… (本章完) 第278章 你算什么东西(加更三) 第278章 你算什么东西(加更三) “我看你这外孙女愈发长本事了,莫不是以为有你撑腰,就敢跟我犟嘴了?” 张云逸家里设宴的同时,邢夫人也没敢闲着。 因不知道贾琏何时会宴请张云逸,吃一堑长一智,与贾赦商议过后,她便着手安排。 只是没想到,一开始便碰了个钉子。 司棋自然不敢真的跟她犟嘴,只是口口声声拿迎春的名节说事,倒叫邢夫人憋了一肚子气,只得对着王善保家的撒。 “太太息怒!这丫头也是忠心不二,为了姑娘考虑。” “她为了姑娘考虑,我就不是用心良苦?” 邢夫人双手叉腰,喘着粗气道:“她不愿意有的是人愿意干!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还有老爷的意思,我给你两天时间,倘若她还是转不过弯来,伱们也别在府里干了!” 邢夫人比不得王夫人,身边的亲信一共就那么几个,虽说迎春身边的大丫鬟,有的是人挣破头皮,可毕竟比不得王善保家的外孙女可靠。 她寻思着张云逸家里摆酒三天,总得等到家里的事情办完,才会赴约,故而给了王善保家的两天时间。 “是是是!太太放心,我这就去找我那女儿,保管叫她服服帖帖,听太太的吩咐!” “去老爷那里把秦贵也叫回去,你们若是办不好,都别回来了!” 王善保家的应声不迭,赶忙退了出去。 待叫上秦贵,来到司棋家里,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方叹道:“这孩子,怎么就转不过弯来?你们可得好生劝劝她,她本就是姑娘身边的大丫鬟,又帮着遮掩这种丑事,等到了东府,还能少她一个姨娘?” 她越说越是郁闷,怒其不争道:“偏偏她这个死脑筋,在太太跟前说什么只要她在,断不可能让人坏了姑娘名节,宁愿不做这个大丫鬟,你们说说,她这不是脑子缺根筋吗?” “哼!”王氏冷哼一声,“她这哪里是脑子缺根筋,这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呢!” 知女莫若母,对于司棋的心思,王氏多少能看出一些。 她对那个嫁去潘家的小姑子,横竖看不顺眼,本就恨屋及乌,对外甥潘又安也颇多微词。 迎春虽不得宠,又是庶女,可到底也是国公府的千金小姐。 司棋做为她的大丫鬟,必然要跟着出嫁,少说也是个通房丫鬟。 又岂肯因为这个看不顺眼的外甥,糟蹋了唾手可得的大好的前程? 以前尚且如此,如今知道贾赦、邢夫人盘算着让迎春嫁给张云逸,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听了王善保家的话,立即明白了女儿的打算。 冲着一道回来的秦贵,颐指气使道:“去!你现在就去把你那妹妹和好外甥给我叫过来!” “这……咱们在说女儿的事,你叫他们来有什么用?” “砰!”王氏一拍桌子,“有什么用?你把他们叫来,我自有分说!” 邢夫人虽然不受待见,可毕竟也是大太太。 秦家三兄弟,秦之孝早年跟着贾敏嫁去了林家,改名林之孝,也就刚刚才回来。 荣府也就他跟弟弟秦显,一个在大房,一个跟着二房。 贾赦虽不如贾政受贾母喜爱,可他却因为王氏娘家的关系,在大房也算数得上号。 反观弟弟秦显,虽在二房听用,家里的婆娘却只能干值夜这样的辛苦活。 在媳妇面前不免低声下气了些,见王氏发火,他不敢多问,连忙转头去了潘家。 早前,王氏嫁入秦家,秦家这个妹妹尚未出嫁。见她对哥哥秦贵颐指气使,难免打抱不平,两番争执,便互相看不对眼。 不过,这一切,在听到贾赦有意让迎春嫁给张云逸,便发生了改变。 形势比人强,倘若迎春远嫁,司棋虽水涨船高,倒也未必能够得着荣府。 可张云逸却大有不同,非但就在近前,连贾母和王夫人都大为倚重,就连煊赫威扬的二奶奶,也受了他不少恩惠。 做为姑姑,她深知自家的侄女儿,样貌身量一样不差,又有香菱这个丫鬟做了表率。 对于以往横眉冷对的嫂子,也陪了小心。 “哥哥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见秦贵过来,连忙满脸堆笑的招呼。 “你嫂子让我来叫你跟又安过去一趟!” 秦贵也不知王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先把人糊弄过去。 听闻是嫂子王氏主动来请,潘秦氏立即喜笑颜开道:“哎哟!倒是我的不是,有些天没去看嫂子了,倒叫嫂子惦记。” 她一面吩咐潘又安招呼秦贵,一面回房找了几件过得去的布料,揣进了包袱。 “怎么还叫孩子过去?莫不是嫂子知道妹妹前阵子麻烦大哥,给又安派了差事?” 重新回到堂屋,潘秦氏旁敲侧击道:“我听说,昨儿个皇上给东府的逸大爷封了爵,哥哥和嫂子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等以后二姑娘嫁过去,凭司棋的样貌、身段,怎么说也得混个姨娘……” 听着妹妹喋喋不休,秦贵也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催促道:“快些个吧!莫要让你嫂子等急了!” “诶诶!” 潘秦氏答应一声,一把扯住儿子潘又安,耳提面命道:“回头见了你舅妈,记得有点眼力见,可别半天憋不出一个屁!回头等你表姐跟着二姑娘嫁进东府,叫她跟逸大爷飘飘枕边风,给你再换个差事!” 潘又安唯唯诺诺,小鸡吃米似的忙不迭点头。 跟着秦贵和潘秦氏一路来到司棋家。 刚进门,潘秦氏立即满脸堆笑的冲着王氏笑道:“嫂子!前阵子弄了几块料子,也不知嫂子能不能看得上……” 而王氏听到动静,却叉着腰站在堂屋门口,对满脸堆笑的潘秦氏视而不见,反冲着她身后的潘又安,怒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逸大爷抢女人!” 有了王善保家的一通解释,秦贵闻言不觉恍然大悟,一时怔在了当场。 潘秦氏原以为近来献殷情终于有了效果,没成想,一进门就是一个下马威。 想到这罪名之大,她的身子仿佛筛糠似的颤抖起来。 “嫂……嫂子,话可不能乱说……又安怎么敢跟逸……逸大爷……” 她虽然也知道司棋同儿子走的近,可毕竟是表姐弟,且司棋乃是迎春的大丫鬟,以后必然是要跟着陪嫁的。 她不相信唯唯诺诺的儿子,竟然会闯下这么大的祸事。 只是王氏这般态度,似乎也不像是无凭无据,她不由看向了身后唯唯诺诺的儿子:“还不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她这一语惊醒梦中人,脸色煞白的潘又安连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舅妈明鉴!这是断然没有的事,外甥是什么身份,怎么敢跟逸大爷……逸大爷争抢……” …… (本章完) 第279章 胳膊拧不过大腿(加更四) 第279章 胳膊拧不过大腿(加更四) “还敢狡辩!”王氏连哄带吓道,“你表姐如今都向太太请辞了,难道还会有假?” 一旁的秦贵一愣,正欲开口,瞥见王氏飘来的眼神,顿时把话咽了回去。 潘秦氏则叫屈道:“嫂子!这丫头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你可不能冤枉我们又安啊!” 她说着瞪了跪在地上的潘又安一眼,后者立即磕头如捣蒜道:“是啊!舅妈,表姐请辞与外甥可没有一丁点关系,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好人?”王氏冷笑一声,不依不饶道,“是不是好人,咱们到老爷、太太跟前说去!” 这一句可是吓坏了潘秦氏,她连忙也跟着跪倒在地,抱着王氏的腿道:“嫂子,又安也是您外甥,您可不能把他往死路上逼啊!” 潘又安本就煞白脸上,更是没了血色,将脑袋磕的‘砰砰’作响。 “是啊舅妈!外甥断然不敢犯下这等祸事,便是表姐真的请辞,那也是她自己的事,与外甥断无任何关系啊!” “伱……你们没做下什么不可收拾的错事吧?” 屋内的王善保家的,突然来到门前开口道。 她一开口,潘又安娘俩才惊觉屋里还有人,做为邢夫人的陪房,二人只当是邢夫人授意质询。 她也说出了众人最担心的,一时间场面出奇的安静。 潘秦氏面色煞白,一脚踹向儿子,道:“孽障!你这是要害死咱们一家啊!” “没没没!断然没有的事,她是又安表姐,又是二小姐的副小姐,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我也不敢啊!我只拿她当亲姐姐待,许是她自己会错了意,不信你们可以叫她来对质……一切都与我无关啊!” 司棋自然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若无潘又安的言巧语,她也不可能放着大丫鬟不做。 只是,如今出了事,又哪里敢认? 反正这事即便两方对峙,也可以各执一词,无凭无据,他也只能死道友不死贫道,把问题都归咎到司棋头上了。 见他要与司棋对质,众人不免都松了一口气。 王氏深吸一口气道:“对质就免了!不论你说的是真是假,这事总归因你而起,便是我们不追究,叫老爷和太太知道,还能有你的好?” 以前,王氏也不是没叮嘱司棋避讳,可司棋被她惯坏了,也不是个听劝的。 母女二人没少因此拌嘴。 故而,王善保家的一开口,她便想过解铃还需系铃人,从潘又安入手。 只要从根上断了司棋的念想,便可一劳永逸。 “你也不想想,你是个什么东西!如今逸大爷是什么身份,便是老爷、太太开恩,肯放她出来,只要二小姐嫁进了东府,这府里上下,哪个不长眼的,敢讨她过门?” “嫂子说的是!别说又安没有这个心思,便是有,我也断然不会容许他胡闹!” 眼见着王氏语气有所缓和,潘秦氏也顺杆爬,道:“咱们还指望司棋攀上逸大爷的高枝,明儿帮扶帮扶咱们呢!又怎么会给逸大爷添堵……” “你们能明白最好!好在这事还不是不可收拾,待会儿司棋回来,必须把话说清楚了,免得以后连累了一大家子!” “嫂子说的极是!” 潘秦氏又踹了脚儿子,怒喝道:“傻愣着作甚,还不快跟你舅妈表个态,前事不论,也甭管什么原因,这回把话说清楚,免得再闹出什么误会,以后最好还是别见面了!” 潘又安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王氏这才转向自家老娘:“麻烦母亲去把那丫头叫回来,好叫她断了念想,好把太太的差事办好。” 待到母亲离开,王氏方又对潘又安道:“这可不是我逼你的,你应该知道怎么说吧?” 不等潘又安回话,潘秦氏忙道:“这孩子不会说话,还得麻烦嫂子给指点指点,免得一会儿好心办坏事。” 王氏本有此意,当下耳提面命,潘秦氏又从旁出谋划策。 待到王善保家的领着司棋回来,看见院中的磕破头皮的潘又安,连忙上前道:“表……表弟,这是怎么了?” 潘又安见她靠近,连忙后退了一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还请表姐念在咱们表兄妹一场,千万放表弟一条生路!”“这……这是从何说起?”司棋话是问的潘又安,目光却看向了自家母亲。 潘又安已经被吓破了胆,哪里还敢往王氏身上攀扯,连忙道:“不管舅妈的事!前儿个大舅舅给我谋了个学堂的差事,可今儿却来传话,说大老爷和大太太发了话,要夺了我的差事,母亲这才带着我来向舅妈讨个主意,才知道是表姐惹恼了大太太……” 司棋闻言不觉怔住了神。 她一直苦于无法摆脱副小姐的身份,偏偏邢夫人出了个下药的昏招。 让她有了撂挑子的借口。 她甚至还有些沾沾自喜,自以为邢夫人势在必得,只要自己据理力争,誓死不从,必然会担心自己坏事,借口把自己打发了。 她倒没怀疑潘又安会说谎,只是没想到会殃及池鱼。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什么叫胳膊拧不过大腿。 见司棋怔怔的出神,潘又安不免有些慌神,连忙又哀求道:“表姐!那逸大爷何等人物?你能跟着二小姐陪嫁,咱们也与有荣焉,你可不能脑袋一发热啊!” “你……你说什么?”司棋难以置信道。 “以表姐的人品,只要跟着二小姐嫁过去,以后逸大爷必然怜爱有加,他本就怜香惜玉,表姐只要肯用心伺候,必然会琴瑟和谐……表姐切莫误人误己啊!” 说到误人误己,他声音竟有些嘶哑。 听着潘又安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司棋只觉一阵头晕目眩,颤声道:“你……你就这么希望我跟着小姐嫁过去?” “那是自然!”潘又安不觉挺起了胸膛,“表姐倘若能在逸大爷身前侍奉左右,表弟也与有荣焉,到时候表姐只需讨得逸大爷欢心,飘一飘枕边风,别说是学堂的差事,就是如那赖管家儿子一样,讨个官,大爷也未必不会答应!” 不得不说,知女莫若母,王氏教潘又安说的话,句句都踩在司棋的痛点上。 饶是她已经领会到,什么叫胳膊拧不过大腿,可听到潘又安口口声声,教唆自己如何爬上张云逸的床,邀宠献媚,仍觉得心灰意冷。 “而今表弟的前程,就在表姐的一念之间,念在咱们表兄妹一场,你可千万拉表弟一把啊!” 王氏深知女儿性格,在一旁好整以暇,潘秦氏见司棋一言不发,便有些急了。 “不是姑母说你,你便是不肯拉你表弟一把,也别连累咱们……” 司棋本就气性颇高,潘又安的话,本就让她心如针扎,偏偏潘秦氏还在伤口上撒盐,埋怨她连累了旁人。 一想到,绞尽脑汁的筹谋换来的竟然是毫不留情的埋怨,她只觉得心如死灰。 怔怔的看着跪在面前的潘又安,并不指望他能够有什么担当,只希望好歹替自己分辨一句。 可见到潘又安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只觉得意兴阑珊。 “罢了!”还不等她往下说,司棋摆手打断道,“既然你们都巴不得我去攀这个高枝,便遂了你们的心便是了!” “诶诶!那咱们可说好啦!” 潘秦氏生怕她反悔似的,连忙强调了一句,拉起儿子便走。 到了门口,却又回过头,小心翼翼道:“以后出息了,能拉一把你表弟最好!” 她说着,又抬手拍向了潘又安的脑袋。 后者脖子一缩,忙不迭道:“对对对!表弟祝表姐早生贵子,母凭子贵,儿孙满堂!” 若是搁在以前,司棋或许还会觉得这个表弟,颇有才学。 而今,听了他这些成语,却只觉得恶心。 …… (本章完) 第280章 蹬鼻子上脸(上) 第280章 蹬鼻子上脸(上) 三天的酒宴,一晃而过。 其间,无非是迎来送往。 除了一应下属和贾家以及相关人等,齐聚一堂。 因惦记了湘云的婚事,史家兄弟少不得亲自前来。 因为王子腾升职的缘故,他人虽然不在京中,可夫人却留守京城,在王夫人的陪同下,也亲自登门道贺。 如忠顺王以及内府各司院的主官,自不必提。 就连各部官员有关系的没关系的,也没少过来攀交情,其中不乏宁王的说客。 其中不乏携带女眷上门的,张云逸未娶正妻,尤氏这个正牌嫂子,却又有孝在身,倒是让王熙凤这个便宜嫂子,挑了大梁。 虽说,在荣府的时候,她也没少接待过这些官太太,可当时毕竟有贾母和王夫人在场,她只能伏低做小。 反而是到宁府独挑大梁,这也极大的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人逢喜事精神爽,白天被一众官太太哄的五迷三道。 到了晚上,不但没拒绝与平儿主仆一体,还在秦可卿和尤氏的怂恿下,半推半就,也当着她们的面,叫张云逸好生体会了一番,二奶奶的舌灿莲。 奈何,愉快的日子总是短暂,三日期满,她也没有留下的借口。 待到回家住了两天,不免又怀念那深入骨髓的滋味。 如果说此前,在张云逸面前伏低做小,是因为被盘拨的六神无主,加上银子使然。 而今,被张云逸权利满足了虚荣心的她,更是有些难以自持的飘飘然。 越是这样,她越发看不上贾琏,也越发依仗张云逸。 不过,这层关系毕竟上不得台面,别说以后张云逸娶了正妻,就是等尤氏孝期满了,也轮不到她来显摆。 并且,如今风华正茂,倒也还能拢得住张云逸的心,可一旦年老色衰,到时候倘若失了张云逸这个依仗,难道贾琏还会给她好脸色? 她不免生出些紧迫感。 随即,想到那日他在耳房内的话,她不免怦然心动。 倘若能有个孩子傍身,以后也不愁年老色衰,无所依仗。 她本就是蹬鼻子上脸的性格,贾琏主动叫她留在宁府,无疑是认可了张云逸此前的说法。 因急于揭破这层窗户纸,当下便找到贾琏,让他请张云逸过府。 一来,虽然此前心照不宣,可到底还没扯下遮羞布,摊牌以后自己虽不便过去,却可以明火执仗的让贾琏请他过来。 二来,也可以再度拉低贾琏的底线,为以后怀上孩子,打下铺垫。 反正,贾琏看都看过了,又在尤氏和秦可卿面前抬高了阈值。 “爷!奶奶说了,要您主动些个,狠狠的落一落贾琏的面子,最好……” 说到这,平儿犹豫了一下,道:“最好能够当着他的面,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 “哦?”张云逸惊讶出声。 他没想过一向束手束脚的王熙凤,居然会主动提出这个要求。 昨日,贾琏派人来请,他还有些拿捏不稳酒桌上的尺度,这下倒好。 他自然没有理由拒绝,伸出舌头,舔了舔上牙膛。 嘴上却道:“她到底在捣什么鬼?” “奶奶应是想要个孩子傍身……”王熙凤虽没有明说,可平儿跟随她多年,多少能够猜到一点。 张云逸听闻,只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这年头,别说王熙凤这样见不得光的,就算是家里的正妻,到了年纪,大多都不再与丈夫同房。 有孩子还能饴儿弄孙。 至于没有孩子的,有条件的收养妾室的孩子,没有条件的,只能孤苦无依。 大户人家的佛堂,大多因此而建,无非是寻求别的寄托。 就王熙凤如今的情况,与贾琏已经算是彻底撕破脸了,她既不可能怀上贾琏的种,贾琏的妾室生了孩子,也不可能让她养在膝下。 倘若不能牢牢绑住张云逸,老无所依已是必然结果。 说实话,他其实也有些纠结。 贾琏那边他倒是没太过担心,无非是威逼利诱。 可前两天置办酒席期间,玩的兴起,以至于尤氏干呕不止,才知道她一直瞒着,怀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算算怀孕的时间,贾珍还活的好好的,遗腹子的名头是跑不掉了。 许是看出贾珍的死与他有关,担心他不愿儿子认贼作父,故而一直没告诉他。 张云逸倒是没这方面的考虑,毕竟人都死了。 只是,他十分清楚,贾敬和贾珍与宁王交情匪浅,以后秦王登基,未必不会算旧账。 当时便决定,让尤氏瞒下怀孕的消息,再托病不见客,谎称尤二姐有孕,待孩子生下来,记在尤二姐的名下。 同样的理由,倘若王熙凤有了他的孩子,以后被贾家牵连,打断骨头连着筋,他难道能够坐视不理? 贾敬和贾珍已死,再也没机会兴风作浪,且他们与宁王勾结时,孩子还未出生,他尚且还带着几分小心。 荣府贾赦等人可是还活的好好的,又不是个省油的灯,加上元春的婚事还悬而未决,他又岂能不加以提防? 只是,尤氏他还能用李代桃僵的法子安抚,加上她可以名正言顺的住在宁府。 可到了王熙凤这里,情况却截然不同。 他心里仔细思考了一番,荣府可能存在的隐患,暗自权衡了一下。 打定主意,尽人事,听天命,先安抚住王熙凤,以后尽量让她多吃少占。 再乘着她包揽诉讼,印子钱,那些损阴德的事情还没有冒头,提前杜绝了这方面的后患,再视情况而定。 从周侍郎的话里,不难看出,荣府与宁王也谈不上有太多瓜葛。 元春的婚事不可能一直拖着,总归要有个说法。 倘若婚事泡汤,被宁王牵连的机会不大。 原著里,荣府抄家的起因,也大多出在王熙凤和贾赦头上。 虽说也不能排除,是当时的皇帝,如今的秦王随便找的由头,可只要排除了宁王的关系,余下的便不是什么大事。 说句不好听的,哪怕如实交代,也无非是风评受损。 这年头,皇帝不怕你风评不好,就怕一呼百应的道德君子,以及手握重兵的武将。 想明白这些,他心情也放松了不少,开始寻思如何应付一会儿的酒宴。 …… (本章完) 第281章 蹬鼻子上脸(下) 第281章 蹬鼻子上脸(下) 王熙凤院前,张云逸冲着迎出来的贾琏拱了拱手。 “琏二哥久等了!” “逸兄弟快里面请!” 迈步来到偏厅,王熙凤袅娜着步子,千娇百媚的横了他一眼。 “贵客临门,蓬荜生辉,逸兄弟快快请坐!” 张云逸瞥了眼桌上的酒菜,和随侍的丫鬟,喧宾夺主道:“太多人伺候我不习惯,平儿留下就行了!” 大业未成,他还不想将事迹宣扬的人尽皆知。 “去吧!都下去吧!” 贾琏闻言挥了挥手,一众丫鬟们鱼贯而出。 张云逸移步客位,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方打开了话匣子:“佩凤和文鸳,琏二哥都还满意吧?” 这二人都是贾珍的侍妾,如今自然便宜了贾琏。 “多……多亏了逸兄弟关照!” 文鸳倒也罢了,佩凤贾蓉觊觎已久,只是她当着贾敬的面,告发了贾蓉献药,张云逸也担心把人交给他,会害了一条人命。 毕竟,在贾珍的事情上,她也算是有些苦劳。 “诶!这是什么话?我这人素来最是恩怨分明,既然得了凤嫂子,自然也得给你还一个小凤嫂子!” 说话间,张云逸一把捞住刚刚斟完酒的王熙凤,将她抱坐在腿上。 “啊!~” 王熙凤夸张的惊呼一声,仰面躺在他的手臂上。 随即却眯着妩媚的眼眸,抬手端起桌上刚刚斟满的酒,举到他的唇边,嗔怪道:“琏二还在呢!逸兄弟怎么这般心急?既说了要好生款待,自然要叫逸兄弟乘兴而来满意而归,夜还长着呢,快先喝杯酒消消火气!” 饶是贾琏已经有了做乌龟的觉悟,仍免不了面庞抽搐。 倒不是他下不来台,毕竟后廊窗外比这个更过分的,他都看过了。 只是,王熙凤何曾在他面前,流露过这般小女儿的形态? 一时间,难免有些吃味。 张云逸见他红头胀脸,并未急着低头去喝王熙凤凑上的酒。 转而对贾琏道:“琏二哥那病症,最近可有反复?” “没……没有!有劳逸兄弟记挂!” 贾琏连忙陪笑,只是笑的有些勉强。 “那就好!”张云逸佯装尴尬,解释道,“倒是兄弟误会琏二哥了,还以为你请我来,是因为病情有所反复……” 说到这,他忽然止住了话头,噙住酒杯,鲸吸一口,方含着酒水凑到王熙凤唇边,堵住她撅起的樱桃,待将含在嘴里的酒,渡了一半过去,方抿了一口。 方好整以暇道:“不过这样也好,如今嫂子也知道了缘由,以后琏二哥大可有话直说,也无需再遮遮掩掩。” “诶!诶!”贾琏低眉垂眼道,“那……那咱们先吃菜!” “琏二哥放心,我这人从不亏待兄弟,虽说当初是为了帮琏二哥治病,可毕竟是兄弟占了便宜。我听说琏二哥在锦香院也有两个相好的,回头你去问问,银子包在我身上。” 听了这话,贾琏脸上的笑容这才正常了一些。 “那……那怎么……” 推辞的话到底没说出口。 张云逸也十分善解人意的打断道:“怎么就不好意思了?咱们又不是外人,我不跟琏二哥客气,伱也切莫跟我客气!” 打一杆子给颗枣,虽说贾琏还有字据留在自己那里,却也没必要,非得拿着鸡毛当令箭,把人往死胡同里逼。 “那就多谢逸兄弟了!”贾琏连忙借坡下驴,“逸兄弟怎么也不动筷,倒是兄弟招待不周了!” 张云逸心中腹诽,我这抱着你老婆,哪有手抓筷子。 嘴上却道:“都说秀色可餐,嫂子在这里,兄弟我哪有心思吃饭?既然琏二哥这病情并无反复,还请先帮忙出去看着些,待过会子咱们再慢慢把酒言欢,如何?” 他说着看向贾琏道:“你放心!我自不会叫兄弟吃亏,明儿你就去锦香院那边把事情办了。” 他虽有些恶趣味,可让贾琏就这么留在屋里,确实有些膈应。 故而,借口将他打发出去。 贾琏看了眼张云逸那勇攀高峰的魔爪,心下竟然有些后悔,没有顺着话头,承认病情反复。 他咽了口唾沫,起身道:“那逸兄弟先坐,我就在外头盯着!” 说完,便起了身,佝偻着背,迈步离开,临走关门的时候,还不忘探头往里头瞥了一眼。王熙凤本就存心恶心贾琏,他还未迈步出门,王熙凤便已经进入了状态。 只是,虽明知贾琏在外头守着,又打发走了下人,却也担心声音太大,叫人听了去,故而极力压抑,‘哼哼唧唧’个不停。 不过,这动静到底瞒不过有心之人。 不肖片刻,里头的张云逸才堪堪来了兴致,将王熙凤按在桌上,步入正题,外头的贾琏便已经心急火燎起来。 他抬头看了看四周,终究还是担心有人误闯误入,只得按下性子,趴在窗外。 约莫又听了一炷香的时间,他再也按捺不住,倏然起身,冲着自己居住的厢房奔去。 没成想,刚跑到一半,冷不丁影壁前窜出一道人影。 “哎哟!” 当下便与来人撞了个满怀。 待看清楚对面之人,二人俱是一惊。 “逸大爷和二奶奶呢?” “你怎么来了?” 二人几乎是同时喊出声,只是贾琏虽是询问对方,头却是冲着偏厅的方向,扯了一嗓子。 虽说问话不分先后,可到底身份有别,王善保家的忙道:“老爷吩咐我过来,请二爷和二奶奶过去!” 贾琏闷起头做缩头乌龟也就罢了,却不想人尽皆知。 虽刚才已然示警,却担心里头来不及收拾,忙拖延道:“既然知道逸兄弟在我这里,怎么还让你来叫我们过去?” 王善保家的虽看着张云逸进了院子,才回去通报。 可张云逸既然来了,贾琏又怎么会突然离席? 故而,惊慌之下,一开口便露了马脚。 连忙推诿道:“这……这我就不知道了,许是老爷有什么急事!” 她虽是推诿之言,可贾琏却知道贾赦一直惦记着迎春的婚事。 恰逢张云逸赴宴,他便派人来请,难免猜测与迎春有关。 有了刚回来那次的前车之鉴,他也不敢推诿。 只是,却不知道偏厅那头是否已经收拾好了,不免一个头两个大。 偏偏王善保家的又开口追问道:“怎么没见着二奶奶?” 这回她学聪明了,没提张云逸。 可即便如此,贾琏也不知如何作答,正一筹莫展,却见偏厅的门开了。 平儿探出头道:“奶奶正跟逸大爷商议生意上的事,二爷说是要去拿笔墨,可拿来了吗?” 贾琏这才松了口气,道:“没呢!这不是遇到老爷派人来了,耽搁了吗?” 他见平儿冲里头看了一眼,方把门大开,便带着王善保家的,来到偏厅门口。 却见王熙凤一脸幽怨的掸了掸裙摆,喘着粗气,袅娜着步子,来到门口。 “逸兄弟在这里稍等,我与琏二去去就回!” 她说完,迈步出门,又扭头对平儿努了努嘴,吩咐道:“你在这里陪着逸兄弟!” 这才起了个头,便被贾赦搅合了,为免败了张云逸的兴致,这才特意叮嘱平儿。 偏偏这句话倒是提醒了王善保家的,急忙道:“老爷说了,平姑娘最好也一起去!” 王熙凤皱眉道:“你刚才怎么没说?这屋里连个正经人都没有,岂不怠慢了逸兄弟?” “这……这我就不清楚了,许是老爷有什么吩咐,平姑娘毕竟也是二爷屋里人!” 王善保家的倒也有所应对。 贾琏和王熙凤正在为难,张云逸却解围道:“琏二哥和二嫂子自便,我又不是外人。” 他也听到了王善保家的话,估摸着大约与迎春有关。 相较于平儿,王熙凤明显私心更大,所谓一人为私,二人为公。 为免偏听偏信,让平儿跟过去,倒是更加放心。 …… (本章完) 第282章 献殷勤节外又生枝 第282章 献殷勤节外又生枝 贾琏和王熙凤带着平儿与王善保家的,出了院子,穿过三间抱厦,赶往东跨院,西角门旁便探出了两道人影。 看着四人消失的身影,喃喃自语道:“你说这大老爷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会子把人都喊走,叫爵爷晾在这里。” “就是!莫不是脑子抽了风?还是知道二姑娘配不上爵爷,破罐子破摔,要找回些场子?” “不至于吧?这要是叫老太太知道了?咱们要不要去跟老太太只会一声?” “别了!这会子过去通风报信,如何向老太太解释?岂不平白叫她怀疑?” “那咱们要不要进去跟爵爷打个招呼?” “咱们再等等,万一爵爷等得不耐烦出来,再上前问问。” 能够在贾母面前说得上话,又能够搭得上张云逸的,荣府下人之中,一个巴掌也数得过来。 再能够凑到两个人,也就只有赖大两口子了。 按理,他们不至于这个时候还勤勤恳恳。 可自打见了封赏的一幕,赖大便打定主意,要紧抱张云逸的大腿。 知道今日张云逸要过府赴宴,担心他来了兴致,要过一把二老爷的瘾,唯恐没人支应,便带着自家婆娘,在王熙凤院子外头晃悠,以便随时待命。 他们虽没进院子,却在外头将经过听了个囫囵个。 正疑惑贾赦这鬼畜操作,却忽然瞥见三间抱厦内,一个人影捧着个什么东西,鬼鬼祟祟,东张西望的出来。 “这是不是秦显家的?” 赖大与自家婆娘相视一眼,后者连忙点头道:“我若记得没错,她是二姑娘屋里司棋的婶娘。” “这个时候,她手里端着酒壶,是要往哪送?” 眼见着秦显家的,端着酒壶,往这边走来。 二人极有默契的往后撤了几步,方背着双手,装模作样迈着步子,巡视起来。 秦显家的也没想到居然会碰到赖大夫妇,待她穿过西角门,看见二人,差点没把酒壶摔在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赖大家的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酒壶,质问道,“我若记得没错,今儿晚上是你在园子里值夜吧?莫不是偷偷带酒进去喝?” 赖大一把接过酒壶,端详道:“这酒也是伱能喝的?快说!从哪里偷来的?” 秦显家的连忙摆手道:“不不不!这是大太太吩咐我交给司棋的!” 要说贾赦两口子也确实可悲,虽贵为荣府的袭爵人,可在东跨院还能够做主,到了二房这头,却没什么得力之人,可以差遣。 因不知张云逸何时赴宴,又担心提前把药下了酒,会失了药性。 只得提前与司棋约定好,接到送酒便带着迎春出发。 虽说这事让东跨院的人去办,也不是不行,可大晚上的,又带着酒进园子。 二房本就与大房不睦,邢夫人担心万一有人较真,会出岔子。 蜀中无大将廖化当先锋,思来想去,也就秦显家的最为合适。 一方面,她是司棋的婶娘,让她给司棋捎带,合情合理。 另一方面,熟人好办事,她既是二房的人,又干着值夜的活,捎带个东西稀松平常。 不过,饶是如此,她和秦贵两口子,也没敢告诉秦显家的,这到底是什么酒。 赖大眼中精光一现,怒喝道:“胡说!大太太会给一个丫鬟送酒?”“千真万确!大太太知道逸大爷在琏二爷那喝酒,这不是……” 在邢夫人看来万无一失的事情,哪怕被人撞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是司棋偷嘴罢了,没几个会较真。 可偏偏遇到了赖大这样的有心之人。 一诈之下,秦显家的急于脱罪,倒是把知道的撂了个底掉。 此前,赖大便疑惑邢夫人到底闹的什么幺蛾子,此刻,听闻要给司棋送酒,愈发觉得蹊跷。 贾琏屋里难道就没有酒? 迎春便是想去张云逸跟前套近乎,又何必大费周章,特意带着酒前去? 他不动声色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随后,立即向自家婆娘使了个眼色。 后者心领神会道:“对了!我听林之孝家的说,你想换个差事?” “对对对!” 虽说司棋有望跟着迎春嫁给张云逸。 可那八字还没一撇,哪里比得上自己的事重要? 她又不清楚这酒的重要性,当即被吸引了主意。 赖大家的笑道:“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去前头,这酒待会儿再送,不迟吧?” 秦显家的点头哈腰道:“不迟,不迟!” “那你们先去吧!”赖大点了点头,“这酒就先放在我这里,给爵爷的好酒,可千万别洒了!” 眼见着,赖大夫妇要给她换差事,秦显家的哪里还会反对。 “诶!诶!那就有劳赖管家了!” 倒也不能说她粗心大意,赖尚荣受张云逸提携,府里人尽皆知,托付给别人还担心偷嘴,赖大却完全可以放心。 她甚至以为,赖大家的之所以格外照顾,要给她换差事,就是因为想到了迎春嫁给张云逸的可能,这才抢着卖人情。 想到这,不由挺直了腰板,路上便等不及,陪笑道:“赖大娘明鉴,我在府里也有些年头了,别的不敢说,却是最懂得知恩图报!” “你既然这么说了,咱们也就开门见山了,你可有心仪的差事?” 原本,赖大家的只是想拖延时间,可听她这么一说,却又多了一层考量。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虽说大老爷和大太太似乎耍了阴招,可到底好不清楚张云逸的意思。 万一张云逸也乐见其成,司棋跟着迎春嫁入张家,势必水涨船高。 反正,只要秦显家的要求不过分,大可先答应着,待赖大那边有了消息,再决定不迟。 秦显家的闻言,顿时激动不已,一脸兴奋的搓着手,喜笑颜开道:“那柳家娘子,原本不过是在梨香院,照管那些下贱的戏子,而今负责姑娘们的一日三餐,岂不污了姑娘们?我最是干净爽利的一个人,您老若是将这事交给我,不说能给您争脸,保管不会给您添麻烦!” “你也知道,这柳家娘子原是在梨香院的,她能够执掌小厨房,也有姨太太和宝姑娘的几分薄面,这事容我再与当家的商议商议,总归给你想想办法。” 若是别的差事,赖大家的或许还要想法子拖延,如今倒是现成的理由。 “哎哟!那可真是多谢您老了!” …… (本章完) 第283章 暗香浮动 第283章 暗香浮动 回头再说赖大,见自家婆娘带着秦显家的穿过了三间抱厦,眯着眼,低头看向手里的酒壶。 心下暗道,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原先,他只想在张云逸跟前讨巧献媚,而今却有了立功的机会。 虽说,这酒未必真有问题,可即便没有,于他而言也没有任何损失,反倒可以借机让张云逸看到他的拳拳之心,以及用处。 他双手捧着酒壶,走进了王熙凤的院子,来到偏厅却是一愣。 “爵爷!这里怎么连个伺候的下人也没有?” 张云逸看到他也是一愣,听到问话,不由咧了咧嘴角。 倒不是贾琏考虑不周。 相反,因知道被搅了局,担心他不上不下,临走前甚至贴心的提议,让佩凤和文鸳过来伺候。 可还不等张云逸推辞,便被王熙凤直接驳斥了。 个中缘由自不可能跟赖大分说,只能顾左右而言它道:“你怎么来了?” 赖大连忙献宝似的把酒壶捧到他的面前,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小的担心大老爷和大太太要算计爵爷,便擅自做主,先把这酒截了下来,我那婆娘如今正拖着秦显家的,小的特来向爵爷禀报!” 张云逸并未表态,却饶有兴致的打量赖大,道:“这会子,你怎么还在府里?” “呃……”赖大舔着笑脸,讳莫如深道,“小的担心爵爷吃了酒,在府里无人支应,诸多不便,便自作聪明,带着婆娘在外头等候差遣。” 此前,送晴雯时,赖大便有过些许暗示,这会子一说,张云逸便懂了。 他点了点头,赞许道:“不错!难为你有心了!” 随即,他方看向赖大捧到眼前的酒壶。 “伱换一瓶一样的,给她送进去,并把这一壶拿去我那里,叫甄先生验一验,再过来禀报。” 赖大看了看桌上的几个酒壶,又瞅了瞅自己手里的,抓起一壶晃了晃,随即告退道:“那……那小的就先去了,待会儿叫我那婆娘在外头守着,爵爷若是觉得不妥,只需吱一声便可!” 张云逸暗道赖大想的周全,嘴上却不忘叮嘱道:“别弄混了!” “爵爷放心!小的若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岂有脸为爵爷办事?” 看着赖大躬身告退,张云逸不由皱起了眉头。 虽说对于婚事,他并未严词拒绝,并不相信邢夫人敢谋害自己。 对于这酒里的文章,他也略有些猜想。 可贾珍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他不得不慎重一些。 毕竟还无切实证据,倒也不能毫无根据就兴师问罪,所以,他先让赖大将酒送去给甄士隐过目。 同时,他也想看看,邢夫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另外,迎春有没有参与其中。 他素来恩怨分明,迎春若不知情也就罢了。 倘若,真的如自己所想,且迎春也不干净,那就别怪他借题发挥,叫她吃一吃苦头…… 正好,刚才被搅合了好事,在王熙凤身上未能尽兴,说不得,要从迎春身上找补回来。 他这边正想着如何以此要挟,叫迎春哑巴吃黄连。 就听门口传来迎春怯生生的声音:“逸……逸大哥,小妹能进来吗?” 张云逸循声看去,不觉眼前一亮。 虽说正值盛夏,可迎春身上穿的,也太过单薄了些。 轻纱薄裙,非但没能遮住暗香浮动,反倒多了些雾里看的诱惑。 “二妹妹哪里的话!这是琏二哥的家,我只是客人,你却算半个主人,客随主便,哪有主人家请示客人的道理,二妹妹快快请进!” 张云逸一面起身迎了上去,一面瞄了眼跟在她身后,捧着酒壶的司棋,便毫不避讳的打量起了迎春。 因怀疑迎春参与其中,他丝毫没有掩饰眼神中的审视,看得迎春愈发羞涩难掩,连忙欲盖弥彰道:“天气太热,才将又走得急了些……” 大晚上的,如何能够这般堂而皇之的进出园子?身上的披肩到了偏厅前,她方才褪去。 原本,她无论如何也不敢这般孟浪,奈何内有贾赦、邢夫人紧逼,外有探春、史湘云虎视眈眈。 机会难得,便也顾不得许多。 只是,饶是她有了心理准备,可待到这般出现在张云逸面前,只觉得他那双眸子似乎有着某种魔力,竟能透过轻纱薄裙,灼得身上火辣。 赶忙回过头,看了眼身后的司棋,示意她把挂在手臂上的披肩,给自己披上。 岂料司棋却视若无睹,反倒挽着她又往张云逸面前送了送,道:“小姐快快招呼逸大爷,莫要怠慢了!” “逸……逸大哥!” 迎春不由慌神,下意识的双臂前支,可非但没能掩住春色,倒是将原本不甚显山露水的雪脯,生生挤出来跳脱和深邃来。 张云逸侧身抬手:“二妹妹莫要拘束,又不是外人,何必跟我见外?” “没……没有!”迎春慌忙落座,有了桌子的遮掩,她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些许,连忙招呼道,“逸大哥快请坐!” 待到张云逸落了座,司棋端着酒壶不肯撒手,移步衣架,将迎春的披肩搭了上去,方回身来到张云逸身侧,给他斟了一杯。 “小姐听闻逸大爷来做客,特意来陪逸大爷小酌两杯!” 显然是做贼心虚,她斟酒的手略微有些颤抖,倒是抛洒滴漏了不少。 张云逸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 司棋生的本就高大丰壮,俯身倒酒,加之侧着身子,倒是愈发显得前凸后翘。 只是,她不似迎春轻纱薄裙,虽看出里头气象万千,却难窥全貌。 见她斟满了酒,却放下酒壶,转而拿起桌上的另一个酒壶,给迎春斟酒,张云逸暗暗给她记了一笔。 迎春却已经端起酒杯道:“小妹不善诗词,承蒙逸大哥不弃,不嫌妹妹愚钝……” 她虽不清楚邢夫人在酒里做了文章,可对于她的想法,却也不是一点不知。 而今内忧外患,虽然觉得羞耻,却也希望能够吸引张云逸注意。 张云逸仰面饮尽杯中酒,方好整以暇道:“二妹妹哪里的话,你秀外慧中,只是沉静些罢了!” 看见张云逸一饮而尽,司棋明显松了一口气。 而迎春闻言,不觉面颊绯红,连忙抬手掩在身前,举杯道:“逸大哥谬赞了……” 因不知邢夫人真实意图,迎春还当这只是寻常的联络感情。 当下便摆出一副小迷妹的模样,揪着故事推杯换盏,刨根问底。 张云逸冷眼旁观,约莫过了两刻钟,估摸着赖大那边应该也快回来了。 忽然皱起眉头,试探道:“怎……怎么我觉得这屋里有些闷热?” “啊!~”迎春瞥了眼屋里冒着冷气的冰鉴,疑惑道,“逸大哥是不是喝的急了些?” 司棋原本还心怀惴惴,不知何时离开,闻言一怔,连忙道:“许是冰化得差不多了,奴婢这就去拿些过来。” 她说着,抄起带来的酒壶,转身就走。 待行至门口,她方回身把门带上。 张云逸也不阻拦,反倒颇为玩味的盯着迎春。 原以为这主仆要唱双簧,却见她一脸慌张道:“你……你这丫头,怎么把门带上了?” 她说着就要起身,可刚起了一半,却又瞥见张云逸投来的目光,顿时僵在了原地。 她正不知所措,却听外头传来司棋的声音:“小姐!你就好生陪着逸大爷吧!许是刚才开着门,外头的暑气钻进了屋里,奴婢在外头守着。” 她又是要拿冰,又是在外头守着,前后颠倒,却叫迎春有些下不来台。 “你……你这丫头,那你也先进来啊!” …… (本章完) 第284章 二妹妹受惊了 第284章 二妹妹受惊了 见迎春一脸的惊慌失措,张云逸开口道:“二妹妹不必惊慌,她既然愿意在外头守着,我倒是有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正想跟二妹妹说。” 迎春保持半蹲半坐的姿势,本就觉得腿脚乏力,闻言身子一颤,坐回了凳子上。 只是,那‘掏心窝’三个字似乎意有所指,倒是叫她心里小鹿乱窜,双颊羞红。 手脚也无处安放,掩在裙底的绣鞋,恨不能抠出个三室一厅,一双手西子捧心似的,死死攥着胸前的襟口。 一脸娇羞,语无伦次道:“逸……逸大哥想……想说什么?” 张云逸站起身,移步来到迎春身后,双手按住她的肩膀,指尖压在她的锁骨之上,俯身凑到她的耳边道:“其实,大老爷和大太太有意将二妹妹许配给我。” 迎春哪里经历过这个? 见他忽然起身来到身后,脑中已是一片空白,还未反应过来,张云逸的一双手,已经按在她肩膀上。 她整个身子仿佛筛糠似的颤抖了起来。 正心下惶惶,不知如何应对,却听到张云逸喷薄着酒气和热气,又充满诱惑的声音。 “婚……婚姻大事,向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小妹……自然……自然……” 她生怕张云逸会错了意,连忙表明态度,可终究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到底还是说不出口。 因担心话没有说尽,张云逸有所误会,顾不得羞涩,连忙扭过头去。 不成想,却正好与张云逸四目相对,只觉得双颊滚烫,连忙羞得低下了头。 张云逸一双手掌,安慰似的在她的肩膀上摩挲,胸膛贴着迎春的后背,咬着耳朵,轻声呢喃道:“我说二妹妹秀外慧中,沉静内敛,绝非虚言,能娶二妹妹过门,亦是求之不得……” 迎春再也没想到,他居然能说出这番话,一时间忘了羞涩,下意识的抬起头,脱口而出道:“妹妹也……求之不得……” 到底还是害羞,说到‘求之不得’四个字,已是声若蚊吶。 可还没等她羞涩的低下头,张云逸却话锋一转,道:“只是!妹妹也知道,大老爷和大太太太不着调!我本想至少等舅舅和珍大哥过了七七,再与他们商议,先把事情定下,等到父孝期满,再行完婚,奈何他们……” 迎春听到那‘只是’二字,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还未等她细想张云逸的言外之意。 却见他忽然脸色一变,急切道:“二妹妹快走!他……他们居然在酒里下了药!” 迎春本就脑子一团乱麻,听见这话,不由眼前一黑,身子一软。 张云逸一把将其揽在怀里,倒是贴了个结实。 嘴里却嘶声道:“二妹妹!药性发作,我快坚持不住了!” 迎春心慌意乱,又被他抱在怀里,哪里还有力气? 好在张云逸似乎意志颇为坚定,虽耳鬓厮磨,却还是兜住了她,缓缓将其半抱半拽的从凳子上拉起。 待到其站稳了身形,正不知是否应该推拒,却见张云逸强忍着药性,撒开手,还不忘给她拿了披肩披上。 并悉心安慰道:“妹妹放心!事关妹妹名节,你且安心回去,我绝不会说出去!” 迎春已是六神无主,忙不迭的应声点头。 张云逸却又话锋一转道:“这事司棋怕是脱不了干系,还得留下我审上一审,顺便……” 说到这,他欲言又止道:“这药性太猛,我怕是来不及回去,只能先拿她散一散药性了!虽事急从权,可总归……待我再想想,有无两全其美的法子,总不能影响妹妹……” 迎春闻言不觉一怔。 此前,她没有功夫考虑,这会子听闻要留下司棋做解药,不免疑神疑鬼。 倒不是她多想,而是邢夫人屡有不妥的提议,都是司棋从中劝阻。 且话都是张云逸一家之言,叫她难免多想。 可还没等她有所表示,被张云逸半推半抵送至门前,下意识的伸手,却拉不开大门,那一丁点疑惑,已然烟消云散了。她当下又羞又愧,又是感激。 冲着门外嚷嚷道:“司棋!还不快把门打开!” 二人之前贴身交谈,声音本就不高,司棋又没敢靠近,却也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还以为张云逸意图不轨,迎春慌忙逃窜。 连忙冲着里面低声道:“小姐别怪奴婢,都是太太逼得!你就别闹腾了,万一引来了旁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迎春只觉得身子一软,再度靠进了张云逸的怀里,感觉到后背传来的滚烫,她心里不禁哀叹一声。 正打算认命,张云逸不料张云逸却开口,喝道:“还不开门!” 外头的司棋听到迎春求救,只当张云逸已然药性上头,箭在弦上,忽然听到他的声音,一时愣住了神,不知如何答话。 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冷不丁却听身后有人喝斥道:“这是怎么回事?谁被关在里头了?” 听到这一声喝斥,她顿时为之一惊,吓得脸色煞白,颤颤巍巍的转过身去,颤声道:“赖……赖大娘……” 做为荣府之人,对于赖大家的声音,自然熟悉。 只是,饶是她有了心理准备,可真的确认了赖大家的,还是忍不住胆战心寒。 屋里的迎春同样如此。 大晚上的与张云逸独处一室,已然不妥,这要是叫赖大家的看出他被下了药,她也就不活了。 正心如死灰之际,耳边却再度响起了张云逸的声音:“幸好是她,我对她儿子有提携之恩,二妹妹只管放心回去,必然不会叫她胡言乱语,污了你的名声。” 这话无疑是一计强心针,迎春这才堪堪回过神来,回过头,一脸感激的看向张云逸。 却被他一把兜住下巴,还未等她说出感激的话,那粒鲜艳欲滴的樱桃,已然被张云逸噙了个满满当当。 迎春何曾经历过这个,虽明知事态危急,想要奋力挣扎,却四肢酸软无力,好似抚摸情郎一般,在张云逸的脸上划拉了两下。 她只当张云逸药性发作,正万念俱灰的时候,忽觉一阵空落落的。 茫然睁开眼,却见张云逸艰难的抬起头,面露愧色道:“都怪我!没能压制住药性,叫二妹妹受惊了!” “不!”迎春沙哑道,“不怪逸……” 话还未说完,却又被张云逸给堵住了出声筒。 张云逸原本还担心举动过激,这会子却是得寸进尺,非但贪婪的搅风搅雨,手上也没停下。 迎春此刻,却是痛并快乐着,一面担心外头随时开门,一面又享受着张云逸的温柔。 里面突然没了动静,倒是叫外头的赖大家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又等了片刻,方小心翼翼道:“爵……爵爷……” 这一声顿时惊醒了迎春,而张云逸也似乎反应过来,缓缓抬起头,冲着外头吩咐道:“外头若是除了伱和司棋,还有旁人,全打发了,再把门打开。” “诶!诶!爵爷放心,除了我再没旁人!” 赖大家的连忙问道:“那我这就把门打开了?” …… (本章完) 第285章 活罪难逃 第285章 活罪难逃 ‘吱呀’一声,大门洞开,迎春只觉得一阵热浪蓬勃袭来。 不觉又想起了张云逸身上的炙热,她甚至没有来得及看一眼司棋,便低着头,双手抱胸,飞也似的落荒而逃。 一路出了东西角门,来到东北角薛家的围墙边上,她方后背抵着墙,大口喘起了粗气。 回忆偏厅内的一幕,她仿若置身梦中,羞愤的同时,竟然也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欣喜。 虽说,做为受害者,她本不应该生出这样的情绪。 可到底也明白了张云逸的心意,加上他并未因此迁怒自己,反倒小意温存,处处为她考虑,让她心里没来由的一暖。 甚至,有些留恋被他肆意拨弄的感觉。 一想到这,她身上犹如千万只蚂蚁爬过,舌尖更是荡起一阵酥麻。 情不自禁的抿了抿唇,伸出丁香小舌,在唇上来回捋了捋。 回味的同时,她心下竟有些微微发酸。 倘若不是赖大家的恰逢其会,或许,逸大哥药性压制不住,也只能…… 出来前,逸大哥尚且压制不住药性,这会子,怕是司棋正在…… 想到这,她不由双颊发烧,狠狠的甩了甩头。 扭头看了看大观园的正门,又看了看来时的路,终究还是没能鼓得起勇气,回去一探究竟。 …… 偏厅内,张云逸并未如迎春所料,急于让司棋消磨药性。 反倒是从容不迫的坐在厅内,看着跪在面前的司棋。 他不是没想过将错就错,乘机拿下迎春。 只是,贾赦和邢夫人既然连迎春一并算计了,恐怕也不会太在意她的名节。 一旦将错就错,恐怕非要闹得鱼死网破不可。 如今元春的婚事虽然生了变故,终究只是悬而未决。 荣府也未到自身难保的地步,即便他占着理,哪怕是为了元春的婚事考虑,贾母也不可能同意迎春做妾。 如果迎春参与其中也就罢了,她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张云逸也不担心她会想不开。 而贾赦两口子无非图财,不过是讨价还价罢了。 哪怕暂时不纳她过门,许一个妾室的位置,他也不介意先摘了这朵鲜。 可她既然被蒙在鼓里,张云逸就不得不考虑,将错就错的后果。 虽说占着理,闹开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可如此一来,很可能会害她丢了性命。 且,如此一来,与荣府也将彻底闹掰。 以后还如何图谋一众金钗? 旁人倒也罢了,若不能抢先截胡,林黛玉和迎春能不能熬到他对荣府生杀予夺,倒也难说。 世上的事,从来都不是越强硬收效越好。 有的时候,退一步,才能掌握主动。 毕竟是名节大于天的时代,只要不给鱼死网破的机会,反倒可以让荣府投鼠忌器。 至于迎春,今日借着被下药的由头,先打破她的心理防线,再慢慢pua…… 不,应该是慢慢引导,循序渐进,方最为稳妥。 他素来不是个,吃亏不吱声的主。 虽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的损失,可毕竟遭了暗算。 哪有不还以颜色的道理? 贾赦和邢夫人,目前还不便明着撕破脸,也不急在一时。 可司棋一个丫鬟,居然也敢掺和其中。 他若是还忍气吞声,那可白瞎了皇帝赐的爵位了。 有了被下药这个正当理由,迎春他尚且还担心,贾赦和邢夫人不顾她的名声,一拍两散。 司棋却是连这个资格都没有。 虽然从此前司棋的表现,以及贾赦两口子支开贾琏、王熙凤,这酒里的文章,和幕后之人,已经呼之欲出。 倒不是为了出师有名,而是在等赖大那边传回消息。 贾敬、贾珍死的那个晚上,贾赦是在场的,也听到了佩凤的话,难保不会有样学样。 倘若酒里的药有任何问题,他会直接带着司棋,以及赖大等人,去告御状。 至于对迎春的承诺…… 到时候她一个犯官女眷,相信也不会太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以他如今的圣眷,敢谋害于他,想必罪责不会小,到时候将金钗们一网打尽,应收尽收,倒是少了许多手脚。 想到这,他不禁咧了咧嘴角,喝道:“谁给你的胆子!敢对大爷用药?” “奴婢只是奉命行事!逸大爷要打要罚,奴婢都认了!” “哦?二妹妹都被蒙在鼓里,你到底是奉了谁的命?” “大太太!若非她逼迫,奴婢也不会不顾小姐名节!” 张云逸有些诧异的看了司棋一眼,毕竟还在荣府之中,原以为她至少会先扛一下,顺便观察一下形势,没想到直接倒了个底掉。 正说着,只听外头传来赖大的一声喝斥。 “进去!” 紧接着,就见王善保家的,一个趔趄被推了进来。 看清了屋内的情形,她连忙跪地求饶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啊!” “住嘴!” 跟着进来的赖大,一脚踹在她的身上,将她踹趴在地。 小跑到张云逸面前道:“爵爷!小的正好撞见她在外头鬼鬼祟祟,想必是那边派来望风的!” 张云逸微微点了点头,问道:“怎么说?” 赖大立即俯首帖耳道:“甄先生验过了,说这酒里的药虽然有催情的功效,却并无不妥,且……” 他顿了顿道:“且取材用药都颇为名贵,性子也还算温和,显是那边不惜成本,也还算谨慎……” 虽然打定主意,要抱紧张云逸的大腿,可今晚所做之事,到底有背主的嫌疑。 他不担心与贾赦翻脸,毕竟有了今晚这个把柄,互有顾虑,不至于撕破脸。 可倘若真的闹到贾母面前,他这个管家也就做到头了。 所以,在虽是复述了甄士隐的结论,但说与不说之间,他还是有所权衡。 张云逸也听出了一些苗头,点了点头道:“大爷最是赏罚分明,今晚多亏了你们,总不能叫伱们落人口实!” 他说完看向跪在地上的司棋,戏谑道:“你既如此说,那酒里下的是什么药,你也是心知肚明咯?” 司棋闻言一愣,大约是没想到他为何还要跟他确认,疑惑道:“大爷何必明知故问?奴婢虽逼不得已,却也做了帮凶,要打要罚,都认了!” “砰!”张云逸一拍桌子,道:“好!你既然并不无辜,那就先罚你替大爷消磨消磨药性吧!” 王善保家的听‘砰’的一声,吓了一跳,下意识求饶道:“大爷饶命啊!我们都是奉命……” 可话说到一半,方才反应过来,立即转忧为喜道:“谢大……爵爷恩典!能够伺候爵爷,是这丫头的福气!” 进来没看见迎春,又见司棋跪在厅内,一副听凭发落的架势,她已然知道情况不妙。 可万万没想到,这好处没落到迎春头上,却落到了自家外孙女头上。 虽说事情办砸了,邢夫人那头难以交待,总好过不由分说,直接被张云逸治罪。 听到赖大口称爵爷,她也连忙改了称呼。 司棋原先还没听懂话里的意思,待到王善保家的喊出伺候、福气这些字眼,她方脸上浮现一抹茫然。 倒不是她不知道该如何伺候。 自打贾赦有意将迎春嫁给张云逸,邢夫人便时常对迎春耳提面命。 做为副小姐的她,本就是通房丫鬟,所谓小姐有事,大丫鬟服其劳,自然也没少耳濡目染。 只是没想到,张云逸居然当着赖大夫妇和自家外婆的面,就这么堂而皇之诉诸于口。 她这边还有些不知所措,跪在地上的王善保家的,已然满脸堆笑的爬了起来。 甚至,还好意提醒道:“爵爷放心!太太叫我过来盯着,我不回去传话,老爷是不会放二爷和二奶奶回来的!” 赖大夫妇虽知道张云逸并未中招,却识趣的一言不发。 只是原本还有些迟疑,是否需要腾挪个地方,闻言连忙与王善保家的,一道退了出去。 张云逸在王熙凤身上本就憋着火,又借着被下药的机会,与迎春耳鬓厮磨,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 面对如待宰羔羊一般的司棋,哪里还会客气? 一把将还有些失魂落魄的她,扯到身前,手起裙落,将此前未能一窥全貌的万千气象,尽收眼底。 随即倏然起身,因桌上还有酒菜,加上司棋身材高大,便将其按趴在自己坐的凳子上。 在外,他素来只看立场,不分是非。 虽明白司棋只是奉命行事,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加之憋了许久不得发泄,一反常态的没有丝毫怜香惜玉,倒是将药性发作,发挥了个淋漓尽致。 …… (本章完) 第286章 两头反应 第286章 两头反应 ‘哗啦啦’一声脆响,透过偏厅的门窗,在王熙凤的院子里荡漾开来。 倒座间的丫鬟们,慌忙涌到了院中。 可还没等她们查探,只听王善保家的喝斥一声:“不该问的别问,都各回各屋,把窟窿给我都堵严实了,爵爷正在办事!” 倘若平儿还在,还有与她分辨的可能,可如今留在院里的,都是些虾兵蟹将,自然不敢与她这个邢夫人的陪房,分庭抗礼。 又见赖大夫妇背着手,默认了王善保家的指手画脚,更不敢多嘴多舌。 三人担心有人误闯误入,不敢擅离职守,一直守在院中。 只是没想到,这一守便守了小半个时辰,而听了刚才的动静,似乎丝毫没有消停的意思,反倒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王善保家的只当邢夫人的药量下的太重,而赖大夫妇,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不禁面面相觑,心下暗道,怪道赵姨娘能够攀得上爵爷这棵大树,想来是他天赋异禀,又不忍让屋里人遭罪。 二人倒是心意相通,不自觉的都看向了王善保家的。 不同于赖大夫妇,为了避嫌,离的偏远,王善保家的,倒是恨不得听个仔细。 不但把自家外孙女的呼嚎听得真切,就连那‘哼哧哼哧’声,也隐约有所耳闻。 只是,她却没有孙女受苦的觉悟,反倒喜气盈腮,见二人看向自己,踱着步子凑到近前,满脸堆笑道:“今儿多谢了,这孩子能够侍奉爵爷,老身也脸上有光啊!” 赖大家的陪笑道:“好说!好说!都是替爵爷办事,也是你家司棋自己争气,能入得了爵爷的眼!” 对于张云逸未曾中招,她心知肚明。 想到这,不禁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对司棋的婶娘,用了一个拖字诀。 扪心自问,自家送去的晴雯,亦或是提前示好的金钏,恐怕都没有司棋这份忍耐力。 王善保家的听赖大家的如此一说,脸上的笑容愈发遮掩不住。 赖大夫妇既然可以提前向金钏示好,又知道赵姨娘攀上了张云逸,见司棋能够陪张云逸尽兴,自然也不会错失机会。 三人倒是尽释前嫌,相谈甚欢。 …… 他们这边不急不躁,东跨院却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 “老爷!逸兄弟还在儿子那里,都一个时辰了,这样把人晾着,叫儿子如何做人?” 因与张云逸交情匪浅,又是贾赦两口子的安排,王熙凤倒是不担心会殃及自身…… 当然,张云逸如果要迁怒于她,有什么体罚,她也是甘之如饴。 可贾琏却没有她的底气。 贾敬、贾珍的葬礼,以及张云逸大摆筵席,他也曾帮着知人待客,自然清楚他的能量。 与贾赦的贪图享乐,贾政的一昧清谈不同,做为荣府打理庶务的唯一主子。 他多少看出一些苗头。 当初在码头,对张云逸前倨后恭,也是因为消息不畅,导致的失察。 这会子,却再也不敢怠慢。“谁说就把他晾在那了?老爷是做事没有章法的人吗?叫你们来的时候,我已经让人去叫你妹妹过去作陪了!” 安排迎春过去,也不可能一直瞒得下去,如果贾琏不问,贾赦也乐得装糊涂,这会子却也懒得遮掩。 反倒扯起了虎皮,颐指气使道:“二丫头的事,老太太都点了头的,伱们做哥嫂的,也不知道出点力!” 听了这话,贾琏还有些疑神疑鬼,王熙凤却笑道:“瞧老爷说的,二姑娘的事,媳妇怎么会不放在心上?既然老爷安排她过去作陪,那咱们也别急着回去了,不如叫她好生跟逸兄弟交交心!” 她本就希望促成这桩婚事,如今不论贾赦两口子有什么盘算,反正她大可以置身事外。 甚至,有了大房女婿这层关系,以后她还能多一层便利。 且以贾赦的性格,若是张云逸给的好处足够,便是自己以后真的怀里他的种,或许非但不会不乐意,反倒觉得奇货可居,也未可知。 贾赦闻言,愈发理直气壮,指着贾琏道:“你们既然都明白,那也就别急着回去,咱们继续谈咱们的正事!” 把人叫来自然不可能没个由头。 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揪住王子腾因鸟粪生意被提拔,连敲带打,也希望分一杯羹。 只是,他心知肚明,王熙凤不会轻易让出利益,原先只是打着这个幌子,把二人强行留在东跨院,好给张云逸腾挪出足够的时间。 而今见王熙凤抢先表态,只当她服了软,加上事情也说开了,便旧事重提。 王熙凤在迎春的事情上愿意配合,却不代表肯让贾赦抢了自己到手的银子。 忙据理力争道:“老爷这话说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生意所用的船只,都是娘家的,我不过是给逸兄弟做个中人。” 面对王熙凤一推三六五,贾赦也是无计可施。 正说着,就见邢夫人一脸焦急的走了进来,来到贾赦近前,压低了声音道:“老爷!不会是药下的太重了吧?怎么这么久还没有消息?不会出什么事吧?” 毕竟,贾珍死在女人肚皮上,已经人尽皆知。 邢夫人见王善保家的迟迟没有消息,担心贾赦的药量有问题,惹出什么祸端。 因贾赦要牵制贾琏和王熙凤,邢夫人又要居中协调,加上她身为大太太,出入动静不小,也不便亲自察看,只能安排王善保家的盯着。 贾赦闻言也不禁皱了皱眉,喃喃道:“这药的用量,老爷我还能不清楚?应该不至于,你不是派人盯着了吗?若真的出了事,还能不回来通报?许是二丫头有些怯场,磨磨蹭蹭,他又年轻气盛,耽搁的久了些,也是有的。” “可……这也太久了些吧?” 从秦显家的传回消息,酒已经送到,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以邢夫人的经验,便是用了药,也不至于这么久。 “诶!”贾赦抚须笑道,“谁还不曾年轻过?似他这般年轻气盛,又吃了药,总归要奋起余勇……” “可二丫头黄闺女,如何经得住?不会闹出什么事吧?” 贾赦不以为然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点苦头吃一吃又能怎么样?保不齐以后想吃还没的吃呢!” …… (本章完) 第287章 得理不饶人 第287章 得理不饶人 “今儿你也算吃足了苦头,权当小惩大诫了!” 偏厅内,张云逸看着无力趴在桌子上,失魂落魄的司棋,忍不住又抬起手,拍在已然红肿的浑圆上。 说实话,在女子普遍娇小的年代,司棋算是其中的异类。 要说张云逸没有见猎心喜,那是自欺欺人。 只是,他不愿在身边放一个钉子,知道司棋与潘又安,说不清道不明,便没有急于下手。 原以为司棋心里有了人,至少会挣扎两下。 未成想,倒是格外的顺从。 这让有心体会征服乐趣的他,略感失望。 之所以是略感失望,只因本性难移。 即便对潘又安失望至极,已然认命。 可司棋骨子里却依旧烈性难驯,虽然表面顺从,可暗地,里却无时无刻,不试图将想要征服她的骑手,掀于马下。 且因其身高体丰,劲道不弱,待到逐渐适应了张云逸的驰骋,便试图反客为主,使得张云逸也不敢信马由缰。 只得一手紧握缰绳,一手不停的拍打,还一连变幻了好几个身位。 “奴……奴婢自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可大爷只拿奴婢出气……” 虽说邢夫人的一番安排,也叫她看出了潘又安的嘴脸。 可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对于潘又安,她只是怒其不争,对于邢夫人,却不乏恨意。 她自知报复无望,便试图激起张云逸的不满。 “啪!” 张云逸又一巴掌上去,冷笑道:“别以为大爷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以他的城府,还不至于被一个丫鬟一激,便泄了底。 “难道不是吗?药是大太太下的,奴婢最多也不过是个帮凶!” “呵!”张云逸嗤笑一声,试探道,“怎么?担心这回差事办砸了,想挑拨大爷去找他们麻烦,好叫他们顾不上你那个表弟?” 既是拷问,自不可能只有拷没有问。 只是,此前司棋只有点头哼哼唧唧的份,倒也不能作数。 “不是!”让张云逸颇感意外的是,司棋的回答倒是斩钉截铁,“不过就是个畏首畏尾的小人罢了!” “是吗?”张云逸继续试探道,“这倒是奇了,既然不是为了伱那表弟,你倒是说说,为何要帮着他们算计大爷?” “奴婢身不由己!不依着太太的意思,奴婢一家子都没得好!” 司棋说着,双手撑着桌面,梗着脖子道:“倒是大爷,又不是这府里的下人,若遭了算计却只敢拿我一个下人开刀,倒是与我那表弟,也没什么不同!” 张云逸倒是没想到,她一个丫鬟,居然敢如此直言不讳。 她既然敢说出这番话,不论几分真几分假,对于邢夫人的恨,却做不得假。 不过,他嘴上却道:“口气倒是不小!大爷又何须向你证明什么!” 见司棋嘟了嘟嘴,显然有些失望,他讥讽道:“刚才不是还挺来劲吗?这会子怎么了?趴在这装死鱼?要不要我叫人进来,给你搭把手?” “不!”刚才还野性难驯的司棋,闻言立即犹如泄了气一般,连忙阻止道,“奴婢自己可以……” 张云逸俯身将散落的衣裙往她身上一丢,并不动声色的,将桌边的一方锦帕,揣入怀中。 待到司棋颤颤巍巍的穿好衣服,略微收拢了散乱的青丝,他方打开门。 屋外等候已久的三人,连忙快步迎上。 王善保家的抢先道:“爵爷辛苦了,小的这就去告诉太太,把这丫头给爵爷送过去!”虽说她并未暗中捣鬼,可参与的人,除了她都是秦家人。 如今差事办砸了,受益的又是自家的外孙女司棋,王善保家的不免担心,邢夫人有所怀疑。 也唯有狐假虎威,借助张云逸的名头,方能叫邢夫人有所顾虑,大事化小。 所以,她一开口便要将司棋送去东府,至于禀告邢夫人,不过是方便扯虎皮做大旗,谎称张云逸开口讨要罢了。 岂料,张云逸却摆手道:“不必了!” “这……” 非但王善保家的一脸惶恐,就连赖大两口子也有些诧异。 王善保家的早已不复先前的笑意,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哀求道:“爵……爵爷!求爵爷念在这丫头还算尽心竭力的份上……” 张云逸看也不看王善保家的,回过头,看了眼屋内按着桌子,才堪堪稳住身形的司棋。 “以后记得随叫随到!” “诶!诶!”还不待司棋回应,王善保家的应声不迭。 张云逸不禁微微皱眉。 赖大察言观色,连忙开口喝斥道:“爵爷在问司棋,哪有你说话的地儿!” 他虽在喝斥王善保家的,却低头冲她挤眉弄眼,王善保家的这才反应过来。 忙补了一句:“爵爷放心,您怕是还不知道,小的是司棋外婆,爵爷传唤,她必然会言听计从!” 虽司棋头一遭,难免还有些生疏。 可张云逸却看出了她,丝毫不输于李纨的潜质。 只要好生调…… 不,是多加历练,必然未来可期。 虽说二者不尽相同,李纨好似择人而噬的美人蟒,一旦被其缠住,不吃饱喝足,绝对难以抽身。 而司棋则恰恰相反,随时有被掀于马下,仰面朝天的风险。 加上她肩宽臀厚,体格丰壮,与一众金钗风格迥异,也勾起了张云逸猎奇的心理。 知道这丫头烈性,不吱声,张云逸也就当她默认了。 随即大手一挥,云淡风轻道:“走吧!既然药性已经缓解,现在去见老太太,也不至于冲撞了她,你们都随我去一趟吧!” 他这么一说,司棋顿时眼前一亮,颤颤巍巍来到了门前。 王善保家的,则是张口结舌,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并未注意到自家外孙女的举动。 她只当能够让贾赦、邢夫人吃了瘪,张云逸也会适可而止,偃旗息鼓。 而赖大两口子,同样没想到这种情况,不禁面面相觑,终究还是佝偻着腰,点头应下。 倘若他将错就错,贾赦或许还有鱼死网破的可能。 而今,却是连鱼死网破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虽然答应迎春,不会让她受到牵连,可去贾母面前讨价还价,却不至于泄露消息,自然也不算失信于她。 乘你病、要你命,他本就不是什么善茬,司棋不过是捎带的添头。 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又岂会轻轻揭过? 至于赖大两口子,是否会感到为难…… 这倒是一个,既可以避免他们被荣府问责,又可以避免他们首鼠两端的大好机会。 …… (本章完) 第288章 装腔作势 第288章 装腔作势 荣庆堂。 张云逸一脸悲愤道:“我对府上礼敬有加,不明白府里为何不计后果,也要算计于我?” 贾母已然安寝,听闻张云逸执意要见,原本还有些不满,这会子听了张云逸的质问,她却慌了神。 “这是怎么回事?怎……怎么会有人算计你呢?” 张云逸将前来赴宴,遭贾赦和邢夫人下药,以及自己如何强忍着药性,让迎春先走等一系列事情,讲述了一遍,方叹道:“亏得赖大家的恰好巡视经过,否则岂非铸成大错?” “什……什么!这是真的?” 贾母难以置信的,看向地上跪着的司棋和王善保家的,见二人低头不语,转而又看向赖大两口子。 待见到二人点了点头,她捶胸顿足道:“他……他们这是要气死我啊!去!把他们两个给我叫来!” 因张云逸提前让贾母将人支开,屋内连鸳鸯都没有留,王善保家的立即从地上爬起,去东跨院传人。 贾母待将那一阵心悸缓过去,她方重重的呼了一口气,看向赖大两口子,沉声道:“你们很好!今儿若非你们,咱家和逸哥儿的清誉,可都毁在那个孽障手上了!” 她虽是夸赞赖大两口子,可二人脸上非但没有喜色,反倒愁眉苦脸。 倘若第一时间过来通报,还能说是出于忠心。 可事情都过去近一个时辰,他们不乘着张云逸消磨药性的时候,这会子却跟他一同过来,贾母的心情可想而知。 说实话,他们看不懂张云逸为何非得闹到贾母面前。 出于义愤,看他此前的表现,着实不像。 如果他受用的是迎春,而不是司棋,还能够说他不想认账,可一个丫鬟,即便是迎春身边的大丫鬟,贾赦和邢夫人自知理亏,也只会哑巴吃黄连。 思来想去,除了想从荣府狠狠捞一笔,其他的都说不通。 贾母也是一样的想法,强行挤出一丝笑脸,道:“逸哥儿伱放心,待会儿他们来了,我定会好生训斥,并叫他们给你赔礼道歉,多亏你识大体,进退有度,才不至于不可收拾。” “唉!” 张云逸摇头叹道:“虽说皇上体恤,还让挂着钦天监的职位,可那也是为了避免夺情的麻烦,同时也体谅我张家世代单传,可毕竟父孝尚未期满,舅舅也才走一月,倘若再闹出这样的事端,岂不叫人……” “是是是!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有什么苦,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说,我必定会替你做主!” “老太太!这先不急,还是等大老爷他们来了再说吧!” 张云逸做出一副百撕不得其解的模样,摇头道:“我实在想不通,他们有什么理由要如此行事,总得先解了我心中的疑惑不是?” 他这么一说,贾母心下不免有些后悔,自己逼得太急,以至于贾赦铤而走险。 同时,她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 张云逸不是想讨价还价,而是年轻气盛,要找贾赦理论。 因带着这个猜测,不免又说了许多好话。 待到贾赦两口子闻讯赶来,她更是问都不问,直接怒斥道:“孽障!还不跪下!看看你们做的好事!” 邢夫人听闻不但事情败露,还闹到贾母跟前,早已失了神,贾母刚一出口,她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而贾赦虽也同样跪了下来,却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狡辩道:“儿子这么做,也是为了二丫头!” “唉!”张云逸叹了口气,不等贾母开口,便接过话头,“不瞒老太太,二姑娘秀外慧中,沉静内敛,又是老太太亲手调教,我确实颇为中意。” 说到这,张云逸摇头叹道:“前阵子舅舅丧礼,我也曾说过,这事总得过一阵子再说,原打算过了他们七七,便与你们商议,怎料你们居然要坏我名誉!”他这番话,听得满屋子张口结舌,邢夫人更是后悔不迭,忍不住抱怨道:“老爷!我就说,不该……” 话到此处,瞧见贾赦阴着个脸,目光不善,不由戛然而止。 贾赦何尝不是悔不当初? 不过,他显然比邢夫人脸皮要厚了不少,转过头,满脸堆笑道:“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贤侄你要是早说,我怎么会……如今既把话说开了,那咱们择日不如撞日,今儿就把事情定了!” 贾母这次却没有喝斥贾赦,目光灼灼的看向张云逸。 原先,贾赦信誓旦旦,却迟迟没有结果,她不免有些怀疑,而今总算得到确认,心下再无疑虑。 她只当张云逸为人正派,不愿做有违礼法之事,故而对自己大行方便,视而不见。 王善保家的和司棋同样惊愕不已,虽觉得有些蹊跷,可仔细一想,张云逸确实对迎春颇为维护。 至少,顾全了迎春的名节,到了贾母这里,让她将不相干的打发了,才兴师问罪。 唯有赖大两口子,觉得不那么简单。 他们十分清楚,张云逸并没有中招,倘若只是他说的那么简单,哪怕当时如他所说,暂时拒绝议亲,也不至于非得拿下司棋,才来贾母这里。 果然,只见张云逸叹息道:“原先虽听过一些大老爷的传闻,心里有些疑虑,可终究没想到,行事居然如此不堪!” “贤侄!是我一时昏了头,可怜天下父母心,我这也是为了二丫头的终生着想,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若是心里觉得不舒坦,我在这里给你陪个不是,要是还有什么要求,也尽管说!” 他脑筋转的还算快,听闻张云逸对迎春颇为中意,便打起了迎春牌。 贾母也附和道:“是啊!逸哥儿受委屈了,你有什么话尽管说,今儿我给你做主!”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还没死!这府里还轮不到他们做主,二丫头自小养在我这里,事情自然也是我说了算!” 她这已经不能算是暗示,几乎是明示张云逸开口提亲了。 不过,张云逸的想法若是这么简单,又何必闹这么多幺蛾子? “有件事,还请大老爷据实相告!” 他正了正面色,面色阴沉的看向贾赦,沉声道:“你在酒里下的药,有没有什么不妥?” “啊?不妥?什么不妥?”贾赦有些茫然道。 “呵!”张云逸冷笑一声,“大老爷何必明知故问?珍大哥是怎么死的,蓉哥儿在药里做了什么手脚,你难道还不清楚?”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一脸骇然。 不同于贾母和贾赦等人,知道内情,赖大和司棋等人,却是头一回听闻。 贾赦连忙否认道:“怎……怎么会!我不过是想给二丫头寻一门好姻缘,怎么会有那个心思?” 贾母也没想到张云逸居然会疑心这个,顿时慌了神,连忙也跟着道:“他虽然行事有些孟浪,可绝对不敢有这个心思啊!” “老太太的话,我自然是信的!”说到这,他话锋一转,“只是药是大老爷下的,叫我如何能够相信?” …… (本章完) 第289章 投鼠忌器 第289章 投鼠忌器 “老婆子我以性命担保!他绝对不敢做出这样的事!” 虽心中已经将贾赦骂了千万遍,可贾母还是信誓旦旦的替他担保。 贾赦也知道事情闹大了,忙道:“是啊!贤侄若是不信,我这就叫人把药取来,一验便知!” “验自然是要验的,只是你回去取药来验,岂非笑话?” 张云逸顿了顿,方转向贾母道:“不是我不相信府上,只是大老爷做的事,实在叫人难以放心!” 贾母试探道:“那……那你说怎么办?要么咱们现在叫个大夫过来看看?” 张云逸摇头道:“这就不劳老太太费心了,您也知道,我这条命可不只是自己的,那是先皇的恩典,自然得请皇上找太医院好生会诊会诊!” 贾母和贾赦两口子闻言,顿时如丧考妣。 贾母颤声道:“逸哥儿!咱们有话好好说,这可不是小事,你可不能冲动啊!” 贾赦跪着转过身,道:“是啊!我以人头担保,绝对没有害伱的心思,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听闻还要闹到御前,贾赦也是吓破了胆,也顾不得体面。 贾母虽觉得丢脸,却哪里顾得上这些细枝末节? “老太太严重了!” 张云逸叹道:“咱们好歹也是亲戚,我之所以提前问一问大老爷,也是担心真的有什么不妥,闹得不可收拾,既然大老爷问心无愧,我也就放心了!” 说罢,他作势要走,贾母哪里敢让他走? 忙道:“别!别走!咱们再商量商量!” 张云逸停住了脚步,叹道:“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是,咱们本就是亲戚,又住在隔壁,少不得走动,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即便今儿大老爷下的药里没有不妥,可如何能够保证以后就没有这样的事?” 贾母心里直骂娘,暗自腹诽,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以后不走动也就是了。 只是,这个时候,这样的话,叫她如何能够说得出口? 只得软语相求道:“逸哥儿好说,你要如何才能放心?” 张云逸做出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沉吟了半晌,方叹道:“罢了!只要大老爷立个字据,保证以后不会再给我下药,再由老太太作保,我便是不信他,也断然不会不信老太太的!” 他此前之所以拿迎春出来说事,就是为了打消贾母的疑虑。 倘若贾母怀疑他有所图谋,那么伸不伸脖子,都是一刀,长痛不如短痛,必然不可能同意留下字据。 可他摆出一副对迎春难舍难离,反而让贾母瞻前顾后。 人一旦有了退路,难免就只顾眼前。 虽说这事即便闹到御前,只要贾赦的药并无问题,那么最多也就是荣府风评受损,再小惩大诫。 可如今元春的婚事悬而未决,加上他还有先皇还魂的一层皮,贾母难免掂量一下后果。 且不说皇帝心意有变,单只荣府出了这档子事,元春还有什么脸再嫁进皇家? 并且,即便药本身没有问题,可凡事抛开用量不谈,都是虚的。 他之所以先受用了司棋,甚至毫不客气的盘弄了那么久,也是造成用药过量的假象。 毕竟,司棋那不堪重负的模样,摆在那儿,明眼人一看便知,她遭遇了什么。 当然,贾母倘若真的不肯立下字据。 那就必然要撕破脸,他不介意,回去以后让甄士隐捣鼓些不太伤身的药,来个栽赃嫁祸,一劳永逸。 反正如今宫门已然落锁,必定要到明天才能进宫,有大把时间准备。 谋害朝廷命官,他又有先皇还魂的身份加持,即便荣府身为开国功勋,不死最少也是个削爵的处置。 不过,这些都只是他的两手准备,相信之前做了那么多铺垫,让贾母觉得有了退路,不至于拿一大家子的身家性命冒险,更可能委曲求全。 只要字据到手,不对荣府赶尽杀绝,以后荣府在他面前,就只能投鼠忌器。 此前,在王熙凤院子的偏厅,他毫不避讳的闹出动静。 一方面,因为知道贾琏和王熙凤会帮忙善后,正好借着机会,让院子里的下人,提前适应一下。另一方面,也是笃定贾母会迫于形势,投鼠忌器。 手上握有贾赦给他下药的证据,以及贾母作保的文书,以后甚至不需要太过遮掩。 当然,贾母如果一意孤行,那么无异于撕破了脸,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 这府里的两个奶奶,如今都是他夹带里的私货,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贾赦也就罢了,眼里只有钱,可万一叫贾母或是贾政听到了风声,如何能够视若无睹? 原本,他只能尽量谨慎,小心遮掩,偏偏贾赦把机会送到眼前。 哪里肯放过递到手上的刀子,他做这些,也是未雨绸缪,先发制人。 之所以一定要贾母作保,也是这样的考虑,倘若只是贾赦,或许荣府还能断尾求生,可有了贾母作保,二房也难以撇清关系。 这才是他找到贾母的原因。 “我立!我立!快拿笔墨来!” 贾赦显然也担心被当做弃子,还没等贾母表态,他便嚷嚷出声。 随即从地上爬起,满屋子找笔墨纸砚。 逼得太紧未必是好事,见贾母脸色阴晴不定,并不表态,张云逸也不说话。 待到贾赦将写好的字据签字画押,递到他的面前,他方端详了一下,递到贾母面前道:“老太太勿怪!大老爷的话,我可不敢尽信,还请老太太作证!” 说到这,他又叹了口气道:“唉!大老爷行事太过,我也不想闹到这个地步,毕竟二妹妹何其无辜?我前面已经跟司棋说了,这事务必不能影响了她,叫司棋仍旧去跟着二妹妹,等以后再跟二妹妹一并过门,也省得外头传出什么闲话!” 他只说过门,却并未说为妻为妾,可有了之前的铺垫,贾母已然先入为主。 甚至,还怀疑他是不是担心贾赦贪婪成性,提前做的防范。 而一旁的贾赦听闻,却转忧为喜,连声催促道:“老太太!儿子纵有千般不是,可到底也是府里的一份子,如今大姑娘正值关键档口,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他这话,无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罢了!”贾母哀叹一声,接过字据,画了押。 张云逸小心翼翼的叠好,揣入怀中,方告辞道:“既然事情已经了结,就不打扰老太太休息了。” 说到这,他看向贾赦,不无戏谑道:“大老爷可千万别再自作聪明了,上回我便说了,你若是不放心,此前给珍大哥的那八百两银子,我可以先还给你!” “什么?”贾母差点没气背过气去,也就是家丑不可外扬,当着张云逸的面不便发作。 贾赦和邢夫人见状,大呼不妙,低着头,还想跟着开溜。 “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却被贾母一句话喝了回去。 她转而吩咐道:“赖大,你们两个送一送逸哥儿吧!” “诶!”赖大连忙答应,他知道贾母已然不再信任自己。 好在知道了内情,贾母有所顾忌,也不会轻举妄动,立即就夺了他们的差事。 不过,正因为如此,也让赖大更加坚定的站队张云逸。 出了门,便小心翼翼道:“爵爷是否还要去别处溜达溜达?” “不了!回去了!” 怀里揣着荣府的软肋,自然要先回去妥善安放。 况且,在司棋身上找补了回来,虽然明白赖大的言下之意,却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 (本章完) 第290章 不长记性 第290章 不长记性 张云逸刚离开荣庆堂,贾母便再也按捺不住怒火,指着贾赦的鼻子骂道:“你……你们把二丫头的婚事当成生意,也就罢了,这还做到我的头上来了!” 贾赦自知事情败露,刚又闯了大祸,也不敢狡辩,只得耷拉个脑袋,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贾母骂了好一阵子,贾赦倒未见得看出什么悔意,她却已经体力不支。 知道这大儿子烂泥扶不上墙,摆了摆手,有气无力道:“罢了!你回去把剩下的银子还回来,再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吩咐,不准离开半步,也省得再出去给家里惹祸!” 说罢,她又指向邢夫人,道:“伱也是!这种事居然也敢跟着他胡闹,给我把他盯牢了,倘若再惹出什么乱子,你这个媳妇也做到头了!” “诶!诶!” 邢夫人嘴上应声不迭,心里却暗自叫苦,你都管不住,我哪里敢管? 况且,这回事情办砸了,还不知要吃什么挂落。 心怀惴惴的随着贾赦回到东跨院。 还没等回到正屋,贾赦已经抬起脚,将她踹翻在地。 “你!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若非你自作聪明,非要安排在琏二那头,有老爷我在外头盯着,又怎么会便宜了一个丫鬟?如今非但事情办砸了,到手的银子还要吐出去!你说说,要老爷怎么罚你?” “老爷!”邢夫人哀声道,“那逸哥儿岂是那么好拿捏的?今儿也亏得二丫头没事,否则如何遮掩的过去?真要被他捅到皇上跟前,可不是闹着玩的!” “屁!”贾赦一脚踩在她的肚子上,怒道,“你还有脸说?今儿这情况,他都说了要迎二丫头过门,倘若真的成了事,还怕他不顺水推舟?” 邢夫人吃痛,却不敢喊疼,只哀声道:“老爷无非就是想撮合这桩婚事,虽出了些岔子,可到底事情也办成了。二丫头能入得了他的眼,妾身素日里没少帮她拾掇,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若非因为这个,老爷还能容得下你?” 邢夫人听到语气缓和了下来,不由松了口气。 不成想,贾赦却话锋一转,道:“不过!若非你自作聪明,老太太又怎么会知道?老爷手头可没有银子,如今又被禁了足,便是想出去拆借,也出不了门,这窟窿你自己想办法!” 他倒不至于连两千多两都拿不出来,只是舍不得把到手的吐出去罢了。 借着机会把这口锅甩给邢夫人。 “老爷!妾身的体己您又不是不知道,哪里够补这个窟窿?” “你没有?你娘家的产业不是还在你手上管着?拿出去变卖了还能补不上?” “老爷也说了,妾身只是管着娘家的这点薄产,以后迟早要还给哥哥嫂子,倘若拿出去变卖,以后哥哥嫂子上门,妾身还有何面目见人?” “这产业既然在你的手上,自然就是你的,他们算什么东西,难道还敢强要不成?” 说起来,邢夫人这个大太太做的着实憋屈。 早年,因家中哥哥不争气,加上她做了荣国府的填房,父母担心家产被儿子败光,便将产业交给她代管。 只是,贾赦却是个见不得银子的主。 知道邢夫人多了这么一笔进项,少不得要打她的主意,每每变着方的揪着她的短处,盘剥些用。 她做大太太这些年,未存下多少体己,倒是把娘家的银子贴出去不少。“老爷!这可使不得啊!这些年,这几处产业,也没少贴补老爷用度,倘若拿出去变卖,以后可就少了一个进项了啊!” 因每每寄回去的银子少了,哥嫂已经多有不满,倘若知晓她拿出去变卖,恐怕非得闹开了锅不可。 她知道贾赦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只得采取迂回战术,打着不可竭泽而渔的幌子,意图暂时糊弄过去。 她这么一说,贾赦也确实有些舍不得。 虽说那点银子还不够他塞牙缝,可仔细算来,倒也帮着娶了几房小老婆。 他想了想,摆手道:“罢了!不卖便不卖,老爷我给你支个别的招。” 邢夫人听了前半句,自以为逃过一劫,可还没来得及高兴,不成想,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笔烂账竟还是落在自己头上。 不过,能够保下娘家的产业,总是好的,只得眼巴巴的等着贾赦下文。 贾赦也没卖关子,直截了当道:“这银子咱们没有,可咱们女婿有啊!这点银子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你跟他去要,不就结了?” “啊?”邢夫人万万没料到,贾赦居然支了这么个招,不禁张口结舌。 愣了半天,她方缓过劲来,叫苦连天道,“老爷!刚刚才出了这档子事,妾身怎么有脸去找他?况且……况且,他怕是怨咱们还怨不过来,怎么肯替咱们出银子?” “你不是试试又怎么会知道?之前,你就能想到,他还肯迎娶二丫头过门?” “这……”这番话,怼的邢夫人无言以对。 “虽说如今二丫头还未过门,可到底他也在老太太面前认了这门亲事,咱们也算是他的岳丈岳母,找他弄点银子,岂非再合理不过?况且,这事若不是他多嘴,老太太又岂会叫老爷我退什么银子?” 贾赦越说越是自信,侃侃而谈道:“那司棋不是你陪房的外孙女吗?若非咱们帮衬,哪里轮得到她先攀上高枝?她既然占足了便宜,也该知恩图报才是。前头你那陪房不是说了吗?以后叫她随叫随到,你先跟她打个招呼,到时候带着她一道过去,叫她也帮着说上两句好话,再放低了身段,他又岂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 “这……这真的能行?妾身不会被人给轰出来吧?” “怎么会?”贾赦信誓旦旦道,“二丫头虽非你亲生,可你好歹也是她母亲,不看僧面看佛面,他既然有心维护,又怎么会叫人轰你?” “可是……”邢夫人还有些迟疑。 “可是什么!” 贾赦已然有些不耐烦了,板起脸道:“老太太那边我也拖不了太久,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端着你那大太太的架子,拉不下脸?” “那妾身去试试?”邢夫人小心翼翼道。 “嗯!” 贾赦见邢夫人应了下来,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耳提面命道:“依我看,他最多也不过心气还有些不顺,多说几句硬话,你尽管受着些,尽量把他的心气捋顺,也就是了。” …… (本章完) 第291章 安排 第291章 安排 张云逸确实没想过,贾赦这才刚吃了哑巴亏,非但没有悔改,反倒又打起了他的主意。 虽然,手上有了足以让荣府投鼠忌器的证据,可也没有非得坐在人头上拉屎,把人往绝路上逼的道理。 有些事情,只要不摆到台面上,大可以装聋作哑,可一旦真的闹将开来,却只能让彼此下不来台。 所以,他也没有蹬鼻子上脸,仗着那张字据,便明火执仗的把荣府,当做自家的后园。 当然,背地里,他早已视隔壁为自家鱼塘了。 有依仗和没依仗,自然要有所不同。 这日,他便对尤氏吩咐道:“连着隔壁园子的角门,你回头派人去守着,我已经跟那边说了,这道门以后咱们来守,那边的人回头就撤了!” “他们那边的人撤了?”尤氏有些难以置信道。 “嗯!我跟老太太说了,回头你跟守门的婆子讲清楚了,防男不防女,嫂子和姑娘们不要询问,直接放行便好,把宝玉给我拦住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贾宝玉挨得那顿打着实不轻,不过两个月过去,也可以下地走路了。 张云逸原本就想给角门多一道防护,便打着方便迎春司棋走动的借口,直接让贾母那边撤了人手。 听说方男不防女,尤氏也是心领神会,不敢多问。 一旁伺候的晴雯怔了怔,忽然梗着脖子,开口道:“奴婢虽在那边伺候过,可与宝二爷并无私情,大爷若是信不过奴婢,大可把奴婢打发了,何必防贼似的防着?”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刚刚过来的时候,她还陪着小心,可日子久了,这爆炭的性格又故态萌发。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尤氏连忙喝斥。 张云逸抬手打断了尤氏,脸不红心不跳道:“大爷可从不怀疑自己人!拦着他又不是拦着伱,你们若是想去隔壁的园子里闲逛,大爷可不会拦着。大爷给你们设计的那些个亵衣,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若是晾晒的时候叫人误闯误撞的瞧见了,如何使得?” “大爷!是奴婢不好,不该疑心大爷……” 晴雯是上头快,认错也快。 张云逸也不计较,甚至乐见其犯错,只点了点头,云淡风轻道:“行了!大爷素来赏罚分明,这回犯的是口戒,晚上乖乖受罚就好!” 他说的轻描淡写,晴雯的脸却‘唰’的一下红透了。 心高气傲的人,往往不善逢迎。 尤其张云逸也不是一个人可以伺候的来,每每想要换着样,晴雯便有些忸怩。 他便抓住晴雯性格的弱点,对症下药,只要冲撞了他,便以小惩大诫为由,晚上给她怼回去,倒也屡试不爽。 因碍于嫂子的身份,加之有孕在身又没瞒得住,尤氏虽偶尔也在天香楼和逗蜂轩也能解解馋,却从未在登仙阁留宿。 对于其中的道道,并不清楚,此刻听了张云逸的话,见瑞珠掩嘴而笑,晴雯又羞红了脸,哪里还不明白? 由此及彼,不免勾起了某些不合时宜的情绪,眼馋肚饿似的直往桌子下头瞄。 瑞珠深知内情,见晴雯面颊羞红,一把拉过她道:“咱们去小姐那儿坐坐,等大爷上衙了再回来收拾!” 晴雯正觉得尴尬,低眉垂眼,半推半就的随着瑞珠去了天香楼。 二人一走,张云逸便把尤氏拉到自己身边,挪了挪屁股,让了半个凳子,揽住她的纤腰,挨着自己坐下。 随即,手臂环过后背,探至小腹摩挲了两下,方道:“再有两月怕是要显怀了,前院的事,能放的就让俞禄去办,后头的叫可卿也搭把手。” “诶!其实刚开始还看不太出,加上那时候已是秋天,等到肚子真的大了约莫也入冬了,只要遮掩的好,还不至于叫人看出来。” 都说男人恋权,其实女人也是一样的。 王熙凤自不必提,品尝到管家的权利,尤氏也不愿撒手。 当然,这其中也有她身份尴尬的缘故。 张云逸也不点破,只询问道:“温泉山庄扩建的如何了?” 去年建温泉山庄的时候,因为时间紧,规模不大,以至于带着秦可卿和尤家两姐妹都堪堪够住。 今年,一开春,他便把扩建工作给吩咐了下去。 “依着云逸的吩咐,把原先的院子又添了几间房,另在坡上又加了两处差不多大的院子,只是坡上地方紧凑了些,加上又建了不少房舍,两个温泉池子比原先那个稍小了些。” 考虑到,以后少不得要带着荣府的姑娘、奶奶们过去,他特意又建了两个独立,且与坡下院子相邻的小院。 这样,看上去他自己以及丫鬟妾室独立居住,姑娘们也有单独的院子。 还可以安排尤氏、秦可卿以及王熙凤等人同住。至少,外人表面上看不出任何毛病,算是做足了表面功夫。 “池子挤一点也好,关键是屋子要够住!” 池子太大也不全是优点,春节那会子他蒙着眼捉迷藏,摸了半天没摸到人。 反倒是姑娘们的住处,需要有些间隔,方便他各个击破。 指导方针他早已交代过了,尤氏忙回道:“这个你放心,虽地方不甚宽广,只能紧挨着建,可姑娘们住的地方,都是独立的小院。” 说到紧挨着,她不由的扭了扭腰臀,往张云逸的身边凑了凑。 她本就前凸后翘,如今有了身孕,虽未显怀,可体态却愈发丰腴。 张云逸察觉到沉甸甸的剐蹭,手也不自觉的从腰腹,探了下去。 兜住凳子没能坐满的浑圆,笑道:“回头叫俞禄过去催催那边,等入了冬,你这边快遮掩不住了,咱们便一齐搬过去住上几个月,正好把会芳园腾出来,重新翻新一下。” 时移世易,宁国府如今已在他的名下。 前院已经的出新,已经开始筹备。 虽然府邸谈不上败落,可毕竟也有数十年了,加上他也嫌贾珍住过的晦气,另外贾家宗祠搬到了荣府的东跨院,也该把张家的祖宗牌位迎过来,少不得要收拾一番。 所以,他干脆将内外出一出新,就当去去晦气。 会芳园虽然是后建的园子,可随着妻妾、丫鬟的数量扩充,也渐渐有些捉襟见肘。 且还需要给孩子预留些空间,少不得也要扩建一番。 拿依山之榭来说,上房只有三间不说,还连在一起。 中间的一间做为堂屋,香菱和封氏左右各一间,孩子连建单独的房间都没。 也就是封氏不辞辛劳,把孩子放在她的屋里,才堪堪腾挪的过来。 同样的情况在逗蜂轩和登仙阁也差不多,也只有天香楼还算宽敞。 故而,他打算乘着机会,搬去城外的温泉山庄,顺便将各处院落都扩充一下。 当然,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因素。 否则,等到前院翻新完毕,腾挪一下也是可行。 仙学如今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头一批学生也就罢了,还得打下认字算术的基础。 可如赖尚荣一般的教习,却需要他先行点拨。 因给仙学制定了,理论结合实践的教育方针,实验基地必不可少。 加上入学的学子大多都是匠人子弟,学校办在城里诸多不便。 所以,他干脆把学校选在了城外,离玻璃工厂不远处。 一方面,方便穷苦孩子上学;另一方面,冬日严寒,离的近了正好利用工厂富裕的热能,建立一套供暖系统。 毕竟,这些大多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保暖措施有限,倘若没有供暖,手都掏不出来。 也是因为这个,他才想到给自家的府邸,也搞一套供暖系统。 宗祠北面的丛绿堂,名字他甚为不喜,正好直接拆除了做锅炉房。 以上这些只是内因,而外因则是荣府方面。 虽然定下了多吃少占的原则,可王熙凤既然打算留种,总不能一直这么糊弄。 所以,躲几个月也有利于观察形势。 另外,为了让贾母乖乖画押,他也承诺会让迎春过门,上次过去谈论角门的事,贾母虽没有明确表示,可张云逸还是看出,她似乎有意,让自己在皇帝面前给给元春飘飘风。 这事他不想参与,也不想这么快在贾母面前暴露真面目,所以,暂时搬去温泉山庄,可谓一举数得。 …… (本章完) 第292章 相约故事后 第292章 相约故事后 “小姐!小姐……” 侍书嚷嚷着冲入秋爽斋,喘着气道:“奴婢之前看司棋往潇湘馆去,刚才去打听了一下,听紫鹃说,二姑娘告了假,说以后不过去听故事了。” 正在奋笔疾书的探春,闻声收回了毛笔,微微皱眉,轻咬着笔帽,陷入了沉思。 侍书有些疑惑道:“小姐,这是好事,您怎么还愁眉不展的?” “呼!” 探春长出一口气,叹道:“这哪里是什么好事!” “这是为何?” “大老爷势必不可能轻易放弃这门亲事,二姐姐本就逆来顺受,有老太太默许,这会子突然不往逸大哥跟前凑了,你说还能是什么缘故?” “这……”侍书面露一丝恍然,言简意赅道,“小姐是说,老太太有意云姑娘,二小姐知难而退?” “唉!老太太既然原先有意于她,如今改弦更张,总没有一夫许两家的道理,必然要先行只会二姐姐,恐怕她已经得了吩咐,这才心灰意冷。” 说到这,探春不禁眉头深锁,叹道:“倘若是二姐姐还不足为虑,可云妹妹……” “那奴婢还盯不盯着二姑娘那边了?” “她自己都知难而退了,还盯个什么劲?” “可云姑娘住在蘅芜苑,离咱们也太远了些……” “不必了!她跟宝姐姐住在一起,也没那么容易溜号。倒是咱们得抓紧些了,最好能赶在史家上门说亲前,把这事给拦下来!” “这种事,哪有咱们说话的地儿,如何能够拦得住?” “容我想想!”探春眉头拧成了个川字,抿着双唇,将嘴里的笔帽咬得稀碎。 …… 缀锦楼内。 也不知是否红肿未消,司棋摇曳着本就丰隆的臀瓣,款步来到屋内。 “小姐,都安排好了!晚点等逸大爷去了潇湘馆,咱们就先过去等着!” 迎春瞻前顾后道:“你说逸大哥才说过那话,脂砚斋那边我就撂了挑子,他会不会觉得我不思上进?” 司棋不以为然道:“大爷不是说了嘛!喜欢小姐秀外慧中,沉静内敛,那咱们何必还掺和那些出风头的事?” 她这么一说,迎春也放下心来,仿佛在给自己打气一般,自顾自的说道:“是啊!咱们女儿家自是应该相夫教子,博那些虚名有什么益处?” 她本就不喜诗词、文章,原先是不得不陪着,好见缝插针,而今已然暗度陈仓,自然懒得再去凑那个热闹。 原先她还有些纠结,昨日听司棋说,张云逸约她晚上见面,干脆直接打了个招呼,告了个长假。 搁在以前,张云逸还担心贾母会不会同意迎春做妾,而今,手里握着贾家要命的证据,却再也不担心这个。 皇帝本就改变了心意,他又从周成儒等人的口中探明,宁王早就没了迎娶元春的想法。 最多,就是宽限些时日,等元春的事情有了定案,再纳迎春为妾罢了。 既然有恃无恐,又打破了迎春的心理防线,却也不可能暴殄天物,把迎春冷落一旁。 虽说还未到及笄之年,张云逸也是好饭不怕晚。 可小姐不行,大丫鬟服其劳,既然打定主意要慢慢引导,总得要她有一个适应的过程不是? 迎春虽不知张云逸居心叵测,可那晚的耳鬓厮磨,已经让她情难自抑,加上又听闻了他在贾母面前的承诺,更是难以自持。 只是,当晚事态紧急,她六神无主,而今,却难免心怀惴惴。 “你说,大晚上的,不会叫人瞧见了吧?”她倒不担心张云逸。 毕竟,在被下药的情况下,他尚且强行忍耐,保全了她的名节。 “怕什么?瞧见了又能如何?敢多嘴多舌,便是到了老太太跟前,也少不得挨一顿板子,原先虽是太太吩咐,却也有老太太的意思,如今不过是腾挪了个地方,又是大爷的意思,难道还会责怪小姐不成?” 迎春一想也是,转而又泛起了愁:“那今儿晚上,穿什么衣服好?” 邢夫人捯饬的几身装束,实在太过羞人,可她也看出张云逸似乎挪不开眼,故而有些纠结。 “大爷说了,那晚小姐穿的就很好!奴婢已经叫人拿出来了,待会儿吃了晚饭,小姐就先换上。” 主仆二人在屋里窃窃私语,待吃了晚饭,远远看见张云逸夹带着一个包袱,进了潇湘馆,方又休息了一会,换了一身行头,佯装饭后消食,一路过了沁芳亭,消失在了竹篱杆径深处。 约莫过了一刻钟,张云逸打着灯笼,推开了清堂茅舍的门。 昏暗的灯光,摇曳着,投射在迎春的面庞上,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荧光闪烁,忽明忽暗。 张云逸后背往门上一靠,反手将门栓拴上,随手把灯笼往墙角一丢,冲着迎春做了一个鼓掌的姿势,张开双臂。 迎春稍一犹豫,便乳燕投怀似的,一头扎进了他的怀抱。 张云逸一手将其揽在怀里,顺着后背上下摩挲,一手勾住她的下巴,拇指抹过她鲜艳的下唇,笑道:“想逸大哥了没有?” 迎春本就嫣红的面庞,在灯光的映照下,犹如火烧云一般霞光掩映。 睫毛蒲扇着,不敢与他直视,却微微点了点头。 张云逸勾住下巴的手,又往上抬了几分,方低下头,把那粒鲜艳的樱桃噙在嘴里。 同时,两只手,也愈发的不安分了起来。 饶是经历过比这更熬人的情形,可随着呼吸声逐渐急促,屋里的司棋也有些待不住了。 她低下头,缓缓来到灯笼前,俯身将灯笼吹熄。 就着穿过窗纱投进屋内的昏暗月光,她一面向门口挪了两步,一面压低声音,沙哑着嗓子道:“大爷和小姐在这慢慢聊,奴……奴婢去外头……” 因大门被堵着,她不得不开口请示。 岂料,话还未说完,却被张云逸一把给扯了过去。 一声斥责在耳边响起:“谁叫伱吹灯的?” 她正不知如何回答,却见张云逸微微一蹲,身旁的迎春已然被他单臂夹着大腿,贴身给抱了起来。 司棋只觉得手上一紧,仿佛牵马一般,整个身子不由自主的,跟着来到了屋内的桌旁。 张云逸将迎春抱放在桌上坐好,一把将司棋扯到了身旁,将其往身前一推,待到她抵着桌面,方将其紧贴着迎春,按趴在了桌上。 “啊!~”这光景勾起了司棋心底的惶恐,忍不住惊呼出声。 “逸大哥?”迎春只当他埋怨司棋熄了灯,糯糯解围道,“她也是好意,担心叫人看着光了……” 话未说完,却已经被张云逸抬手掩住了嘴。 昏暗中,只听张云逸蛊惑的声音响起:“二妹妹天生丽质,叫逸大哥情难自抑,你也不想逸大哥憋得太辛苦吧?” 迎春虽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可听到他说辛苦,却连忙顺从的点了点头。 张云逸这才挪了小半步,来到司棋身后,一把将迎春斜抱至身前。 …… (本章完) 第293章 一拍即合 第293章 一拍即合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 策马奔腾,共享人生繁华。 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 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 张云逸耳边,响起了前世耳熟能详的歌曲。 这一刻,他仿佛置身马背上的骑手,抱着迎春策马扬鞭,纵情驰骋。 这种事,换做同样未出阁的探春,即便是反抗无望,至少也要挣扎两下。 可迎春逆来顺受惯了,加上心知肚明,司棋消磨药性时候发生了什么,又被他抱在怀里,颠沛流离,逐渐迷失在了他的手口并用之下。 那天晚上,她惶恐不安的回到缀锦楼,一直等到了三更过半,方等到一脸颓废的司棋返回。 虽对于如何消磨药性,也有些大概的猜想,却仍然忍住不好奇,询问了经过。 只是,司棋却失魂落魄,讳莫如深。 而今,她终于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司棋的遭遇。 这本是通房丫鬟的职责,既然开了头,自然不可能没了后续。 原先,迎春还觉得有些羞耻,可因为逆来顺受的性格,即便心理不适,也不敢有丝毫的情绪,加上张云逸的引导得力,渐渐的也就自欺欺人,自我安慰。 逸大哥这也是为了我好,总不能叫他忍得太辛苦。 待到张云逸逐渐消停,她方才察觉,自己竟然跨坐在了司棋背上。 她不觉有些惭愧道:“没……没压疼你吧?” 倒也不是张云逸非得如此。 只是,司棋本就烈性,他手上还有活,不能如以往一般,为免人仰马翻,故而借了迎春的体重,让其动弹不得。 当然,这样也满足了他的某种情绪,一举两得。 虽说好饭不怕晚,但是他样儿不少,只是凡事还得讲究个循序渐进。 他将犹如烂泥一般的迎春,从马……司棋身上抱至桌面上坐好。 方低头扫向司棋的后背,才发觉脊背的脊椎骨洼陷处,竟然早已被汗水,洼出了一片水渍。 终于缓过劲来的司棋,探手向后背抹了抹,随即甩了甩手,一个翻身,她没指责张云逸,却冲着迎春抱怨道:“小姐!~” 按理,主仆有别,这没头没尾的一声埋怨,迎春不斥责就已经是好脾气了。 可她却没来由的身子一颤,随即低下头,拨弄着衣角,坐立不安起来。 张云逸深谙循序渐进,适可而止的道理,对于她的羞涩,视若无睹,反倒拉着安慰了一会。 待到司棋也收拾停当,方温声细语道:“天色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收拾!” “不!”迎春仿佛触电一般,不安的扭了扭腰臀,连忙摆手道,“不用了,逸大哥先回去吧!这里我跟司棋收拾就好。” “那好,过阵子我再叫金钏传话。” 张云逸知道,她深怕自己窥破了她的尴尬,也不坚持。 听到他定下了下次相约的后话,迎春的头低几乎埋进了胸口,蚊吶似的哼了一声:“嗯!~” 张云逸临走前,忽然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对了!白蛇传的书刊印出来了,我前面拿了几套,放在林妹妹那里,让你们一人一本留作纪念,回头伱过去拿一下。” 白蛇传已然刊印出版,他今日带来的,是预留给一众姐妹们的精装版。迎春点头表示知道,他又叮嘱二人主意路上别磕着碰着,丢下此前包裹书籍的锦布,便转身离开了清堂茅舍。 待他走后,屋内沉默了良久,方响起了迎春的声音:“你……你不怪我吧?” 司棋摇了摇头,自嘲一笑道:“都是我自作自受,早知当初就该直接去找大爷!” 有了这两遭经历,她渐渐也明白过来,张云逸根本不像外界传言的一般好相与。 尤其两次对比之下,她对于张云逸那晚是否中招,也有了一些怀疑。 倘若当时面对邢夫人的逼迫,能够想到去找他求助,或许情况会有所不同。 不过,有了这个猜测,她倒是愈发有些期待,张云逸会如何教训幕后主谋。 自己一个从犯,尚且如此,想必对于背后的主谋,必然不会轻饶了吧? 迎春并未听懂她话里的意思,只当她是在感叹,早知张云逸对她有情有意,应该早些联络。 也省得被邢夫人催命似的逼迫,担惊受怕了那么久。 司棋虽比之迎春更加遭罪,可毕竟有过经历,倒是没有迎春表现的那么不堪。 待将身上收拾停当,拿着张云逸丢下包书的锦布,去沁芳池边浸湿了锦布,回头将屋内的痕迹,仔细擦拭了一番。 方扶着双手遮掩着前后裙摆的迎春,小心翼翼的返回了紫菱洲。 因做贼心虚,担心路上被人看见,二人也不敢打灯笼,一路上磕磕绊绊,原本一刻的路程,竟走了小半个时辰。 等回到缀锦楼,偷偷摸摸洗了个澡,迎春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虽说司棋之前,对于下药的事有所隐瞒,可如今二人也算有了过命的交情。 倒是比原先更加亲近了些,拉着清洗完毕的司棋,一同上床,说起了女儿家的悄悄话。 二人都极为默契的,避开了谈论今晚的尴尬话题,转而闲话家常起来。 “如今小姐也算是扬眉吐气了,以后有大爷撑腰,我倒要看看,谁还敢拿咱们不当回事!” “老太太不是说了,这事现下还不好叫人知道,等过阵子……” 司棋不以为然,打断道:“小姐也太好相与了些!老太太只说不好叫人知道,可没说咱们还得忍着,叫他们白白克扣咱们的用度!正好乘着现在还没人知道,借题发挥,好叫那些素日里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知道一下厉害!” 以往,迎春爹不疼娘不爱的,没少被克扣用度。 司棋也是憋了一肚子气。 只是,她虽是王善保家的外孙女,可那只是大房的关系,在二房这头非但说不上什么话,反而还是个掣肘。 而迎春又一昧的委曲求全,她便是想出头,也没有底气。 虽说这种情况,在迎春可能嫁给张云逸传扬开了以后,有所好转,可司棋却一直记着。 她本就是以直报怨的性子,对曾经逼迫的邢夫人尚且如此。 对于身份相同的下人,又怎么会忍气吞声? 而今,迎春明显身份不同,她哪里还忍得下这口气。 当然,她也不是无的放矢,前些天她婶娘秦显家的来找,说赖大夫妇同意给她换个差事,只是缺个由头。 赖大做为荣府的管家,受人所托这种事,经历的多了。 他深谙帮人办事,不能答应的太爽快,越是把事情往难了说,越是会承他的人情。 原本,只是知道司棋攀上了张云逸,希望借着她婶娘的事,给她卖个好,倒也没想过让她帮忙做些什么。 岂料,却正好一拍即合。 …… (本章完) 第294章 福与祸 第294章 福与祸 话说小厨房的柳嫂子,尚不知道差事遭了惦记。 这日,听闻哥哥家的侄儿中了暑热,便忙里偷闲,带了些厨房冰镇的冰块,去给哥哥家里送去。 可巧,她侄儿有几个素日交好的小厮,也前来探病。 其中一个名唤钱槐,乃是赵姨娘内侄,也就是帮着赵姨娘散播王夫人闲话的两口子。 他素日看上了柳家的五儿标致,和父母说了,欲娶他为妻,也曾央媒人再四求告。 他父母现在库上管帐,他本身又派跟贾环上学,也算有些钱势。 柳嫂子倒是没什么意见,可柳五儿却执意不从。 眼见着钱槐也在,便推说园子里还有事,丢下东西,便起身离开。 来到园子西角门前,只见守门的小厮何三笑道:“婶子你这是哪里去了?这条路又不是家去的路,我倒疑心起来。” 柳嫂子笑骂道:“好个猴儿崽子,你亲婶子找野老儿去了,你岂不多得一个叔叔,有什么疑的!还不开门让我进去呢。” 小厮却拉着她笑说:“好婶子,伱这一进去,好歹偷些杏子出来捎给我吃。你若忘了时,日后半夜三更打酒买油的,我不给你老人家开门,也不答应你,随你干叫去。” 柳嫂子啐道:“你舅母姨娘自家妹妹,两三个亲戚都在园子里,怎不和他们要的,倒和我来要。” 何三笑道:“哎哟哟,没有罢了,说上这些闲话!我看你老以后就用不着我了?就便是姐姐有了好地方,将来更呼唤着的日子多了去了,只要我们多答应她些就有了。” 柳嫂子听了,笑道:“你这个小猴精,又捣鬼吊白的,你姐姐能有什么好地方?” 何三笑道:“别哄我了,单是你们有内牵,难道我们就没有不成?我虽在这里当差,里头却也有两个姊妹成个体统的,什么事瞒了我们?” 这何三就是怡红院何春燕的弟弟,同时也是周瑞家的干儿子。 她母亲与白老娘一样,也是跟着王夫人陪嫁进的荣府。 薛姨妈本就是王家女,携家带口进京,又住进梨香院,何老娘少不得一家子去给薛姨妈问安。 这何三本就不怎么着调,一来二去,倒是与薛蟠有些臭味相投,薛蟠日常出个门,却也愿意带他见见世面,他也时不时去梨香院混些个好处,解解馋什么的。 适时,大观园尚未开工,柳嫂子也恰在梨香院,便也熟络了起来。 事关自家女儿,柳嫂子连忙追问道:“莫不是你姐姐春燕,在袭姑娘身边听了风?还是你表弟茗烟在宝二爷跟前听了信?” 要说这荣府里头的下人盘根错节,这何三的姑姑,也是茗烟的娘。 他另有一个姨妈,正是原著里,怂恿赵姨娘与小戏子大打出手的夏婆子。 而夏婆子的外孙女,则是探春屋里的丫鬟小婵。 足见府里这些下人的关系,错综复杂。 晴雯跟了张云逸,怡红院袭人一家独大,虽下头还有麝月、秋纹,却也唯她马首是瞻。 只是,空出来的位置总需要有人填补,这位置原本应该安排大丫鬟。 可这府里的大丫鬟说少不少,说多却不算太多。 全都各司其职,也就贾母和王夫人身边,多两个听用的。 只是,贾母有意让鸳鸯跟着元春出嫁,屋里也腾挪不开。 而王夫人金钏走后,也就只有彩云、彩霞几个,偏偏这二人与赵姨娘母子素来交好,又怎么放心放在儿子身边? 加之袭人也担心前脚送走个晴雯,后脚又来个打擂台的,便向王夫人谏言,不必拘泥位份,只消听话得力的便好。 她既是贾母的人,偏王夫人又颇为信任,如此一来,想去怡红院,更绕不开她。原本,袭人是半路来到的荣府,柳家这样的贾家家生子也搭不上关系。 可她做事还算周全,在梨香院的时候与薛家搭上了关系。 宝姑娘在府里颇有助人为乐的雅名,这小厨房的差事,也多亏了她帮忙提了一嘴,才落到了柳嫂子头上。 柳家在荣府,也没什么太深的背景,比不得钱槐家里强势。 便寻思着将柳五儿送进怡红院。 一来,可以避免钱槐纠缠,二来,柳五儿体弱,怡红院清闲,待遇却是一等一的,不但可以贴补家用,连请大夫的钱也省了。 因上回宝姑娘仗义出手,这回念头一起,便又想到了她。 如今,宝钗那边尚未有个定论,这边却听到了消息,叫她怎么能不激动? 正说着,只听门内又有老婆子向外叫:“小猴儿们,快别嚼舌根子了,叫柳婶子去罢,再不来,可就误了姑娘们的晚饭了。” 柳家的听了,不好再细细打听,忙推门进去。 来至厨房,虽有几个同伴的人,都不敢自专,单等她来调停分派,待将各处的晚饭备好了送去,刚停下来,却见春燕走了进来。 笑道:“袭人姐姐想吃芦蒿了,劳烦婶子给备一份。” 听闻是袭人吩咐,柳嫂子顿时满脸堆笑道:“肉炒还是鸡炒?” “荤的因不好,才另叫你炒个面筋的,少搁油才好。” “是我发昏了!”柳嫂子给了自己一个耳光,陪笑道,“袭姑娘什么荤的没有吃过?正应该吃些清淡的解解油腻!厨房里头烟味大,燕儿你先回去,别叫袭姑娘久等了,就说待会儿我炒好了,亲自给送过去!” 她抬起手,在身前的围裙上擦了一把,正欲将春燕送走。 冷不丁,却瞅见迎春屋里的小莲,正倚在门边。 见她看过来,方道:“司棋姐姐说了,要碗鸡蛋,炖的嫩嫩的那种。” 柳家的将春燕送出门,也不理她,自顾自的准备袭人的吩咐。 只不咸不淡道:“没看我这正忙着吗?况且,不知怎的,今年这鸡蛋短的很,十个钱一个还找不出来。四五个买办出去,好容易才凑了二千个来。我那里找去?你说给她,改日吃罢。” 小莲面露不忿道:“什么好东西,我就不信连鸡蛋都没有了,别叫我翻出来。” 说着,便走了进来,揭起菜箱一看,只见里面果有十来个鸡蛋。 她指着菜箱里的鸡蛋,忿忿不平道:“这不是?你就这么利害!吃的是主子的,我们的分例,你为什么心疼?又不是你下的蛋,怕人吃了!” 柳家的忙丢了手里的活计,便上来道:“你娘才下蛋呢!通共留下这几个,预备菜上的浇头。姑娘们不要,还不肯做上去呢,预备着应急的。你们深宅大院,水来伸手,饭来张口,只知鸡蛋是平常物件,那里知道外头买卖的行市呢。 我劝你们,细米白饭,每日肥鸡大鸭子,将就些儿也罢了。吃腻了,天天又闹起故事来了。我倒别伺候头层主子,只预备你们二层主子了。” 莲听了,便红了脸,质问道:“才将春燕来,说‘袭人姐姐要吃芦蒿’,你怎么忙的还问肉炒鸡炒?” “凡各房里偶然间要添一样半样,谁不是先拿了钱来,另买另添。前儿三姑娘和宝姑娘偶然商议了,要吃个油盐炒枸杞芽儿来,现打发个姐儿拿着五百钱来给我,我倒笑起来了,说:‘二位姑娘就是大肚子弥勒佛,也吃不了五百钱的去。这三二十个钱的事,还预备的起。’ 我上赶着送了回去。到底不收,说赏我打酒吃,又说‘如今厨房在里头,保不住屋里的人不去唠叨,一盐一酱,那不是钱买的。你不给又不好,给了你又没的赔。你拿着这个钱,全当贴补了她们’这就是明白体下的姑娘,我们心里只替她念佛。” 她一番话指桑骂槐,连讥带讽,把个小莲闹得面红耳赤。 一跺脚,负气而走。 …… (本章完) 第295章 乐极生悲 第295章 乐极生悲 刚才两边对上了,几个帮厨也没敢惹火烧身,这会子见小莲负气离开,便上来规劝。 “你这是何苦来哉?不过是两个鸡蛋,没了找前头去要便是了。” “是啊!你难道就没听说?大老爷有意将二姑娘许给隔壁的逸大爷,得罪了二姑娘是小,可得罪了逸大爷可不是闹着玩的。” “虽说逸大爷未必会在意这些小事,可赖管家的儿子,如今受他提携,倘若叫赖管家知道……” 阎王好遇,小鬼难缠,府里这些下人,自然深有体会。 “啪!” 柳嫂子又扇了自己一耳光,懊悔道:“瞧我!怎么忘了这茬!” 赶忙吩咐道:“你们快打两个鸡蛋,炖了给送过去!” 她倒不是没听到风声,只是听说袭人吩咐,上赶着献殷勤,一时间没空搭理小莲。 虽说有所耳闻,可毕竟还是没影的事,到底还是女儿的差事更重要,待将芦蒿炒面筋做好,颠颠的给袭人送了过去。 待将菜送上,她并不急着走,陪笑道:“姑娘尝尝咸淡,倘若有什么不足,这会子说了,以后我也好有个数。小的是柳五儿的娘,现管着园子里的厨房,姑娘您身子金贵,若是有什么,尽管吩咐一声。” “噢!~”袭人故作惊讶道,“原来伱就是五儿的娘!” 听出了袭人的言外之意,柳嫂子攥住围裙,不安的搓了搓,隐晦道:“承蒙姑娘关照!” 袭人夹了根芦蒿,咀嚼了一会,方道:“关照倒也谈不上,你家五儿生的倒也标致。” 既是填补晴雯留下的空缺,总不能一无是处。 而今品级不足,自然得从别的地方找补。 尤其,样貌不能差,否则,贾宝玉那关就过不去。 既然这条红线不能碰,那么就要找符合她自身利益的人选。 她并不在意贾宝玉会否移情别恋,关键是不能动摇到她姨娘的位置。 有了晴雯这个前车之鉴,自然不希望选一个背景深厚的。 所以,即便怡红院里的小红,样貌、人品和做事,各方便都十分出众的,她也视而不见。 而柳五儿恰恰符合这个条件。 并且,柳五儿身子弱,能不能熬到那个时候都在两说,可谓先天不足,再合适不过。 既然已经有了倾向,自然不会放着这个顺水人情不做。 今日让春燕过去传菜,也相当于面试,看看柳家是否懂得审时度势。 柳嫂子的态度,倒是让她颇为满意,所以干脆也把话说明了。 这无疑是得到了确认,柳嫂子只觉得不虚此行,脸上已经笑开了,连忙奉承道:“那也多亏了姑娘美言,就她那身板,给姑娘提鞋也喘,以后还得姑娘多多关照!那……那我回头……” “婶子这话就过了,都是伺候二爷的,谁还比谁金贵?我虽觉得你家五儿样样都好,可二爷屋里进人不是小事,还得问过老太太和太太的意思。” 袭人谨小慎微惯了,卖了人情便好,说话倒也滴水不漏。 柳嫂子连忙又奉承道:“这还不是姑娘您的一句话的事?谁还不知道您如今……” 袭人抬手打断道:“好了!婶子就回去等信吧!”“诶!诶!”柳嫂子听出袭人不愿落下话柄,也不敢再说,连忙躬身退了出来。 不过,既然连何三都听到了风声,如今又得到袭人亲口确认,不说板上钉钉,却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她满心欢喜的往小厨房赶。 却不成想,小厨房内已然闹开了锅。 闻风而至的司棋,正叉着腰,冲着绣橘和小莲等一众丫鬟,嚷道:“既然狗眼看人低,凡箱柜所有的菜蔬,鸡鸭鱼肉,只管丢出来喂狗,反正都是她一家子,也不算糟蹋了!” 小丫头子们巴不得一声,七手八脚抢上去,一顿乱翻乱掷的。 众人一面拉劝,一面央告司棋说:“姑娘别误听了小孩子的话。柳嫂子有八个头,也不敢得罪姑娘,说鸡蛋难买是真。我们才也说她不知好歹,凭是什么东西,也少不得变法儿去。她已经悟过来了,连忙蒸上了。姑娘不信瞧那火上。” 她们这番话,替柳嫂子分辨反在其次,更像是替自己卖乖。 司棋本就是有意借题发挥,又哪里肯听劝? 待到柳嫂子回到小厨房,屋里已然是一片狼藉。 司棋见她返回,方将刚蒸好的鸡蛋,当着她的面连碗一并砸了。 似乎是仍不解气,她冷笑道:“我倒是要去问问,这府里是不是连口鸡蛋也不让人吃了!” 丢下狠话,她方带着一众丫鬟,趾高气扬的离开。 柳嫂子见她气焰嚣张,愈发不敢吱声,待她走后,方摔碗丢盘自己嘀咕了几句。 原以为司棋只是放狠话,发泄一通也就过了。 可还没等她把厨房内的烂摊子收拾好,就见林之孝家的带着秦显家的赶了过来。 一进屋便道:“这小厨房的差事你也是做到头了,快把钥匙和对牌拿出来吧!” 柳嫂子不觉怔住了神,待到反应过来,才不卑不亢道:“这话是从何说起?司棋带着人来砸了厨房,不知糟蹋了多少东西,我都认了,这差事是太太、奶奶们的吩咐,就算觉得我不够周全,是调是罚,总得有个章程,至少也要通报管事的一声!” 林之孝家的和秦家的关系,她是知道了,加上她只是负责巡夜,倒也管不到分配差事,只当这是在替司棋找场子。 林之孝家的冷笑道:“谁说没有通报?好叫你知道,这正是赖管家的意思,这事往小了说是怠慢了姑娘们,往大了说,未必不是你欺上瞒下,克扣了姑娘们的用度,中饱私囊!如今只夺你的差事,倒算是罚了轻的!” 柳嫂子听闻还有赖大家的意思,只得乖乖交了钥匙和对牌。 可等她收拾了东西,出了小厨房,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倒不是怀疑林之孝家的拿话诓她。 只是,府里下人之间,走关系,争夺肥缺的不在少数。 赖大点头也无非因为那些个传闻,可说到底也不是大事。 况且,后院和园子里的事,都是琏二奶奶一把抓,未必没有缓和的余地。 眼看着行至蘅芜苑门口,她犹豫了一下,敲开了蘅芜苑的大门。 …… (本章完) 第296章 押宝 第296章 押宝 荣国府东北角小院。 薛宝钗与薛姨妈隔着炕桌相向而坐,将柳嫂子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既然出了乱子,女儿就不方便开口了,姨妈估计不会关心这些小事,还得劳烦母亲去跟凤丫头说一声。这柳家的在梨香院也伺候过咱们几年,母亲去给她说情,也合情合理。” “哎哟!你素来不关己事不开口,如今怎么还管上这些闲事了?况且,你上回不是还说,听了些风声,说大老爷有意将二丫头许配给他,咱们躲都躲不及,怎么还惹火上身?” 薛姨妈看着对面的女儿,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连带着身上也地动山摇。 薛宝钗无奈一笑,胸有成竹道:“妈妈也不想想,婚姻大事,素来首重门第家世,以逸大哥的身份和行事,如何能够看得上大老爷那样的?” “你是说?” 薛姨妈撑着一对玉柱似的胳膊,身子前倾,抵着炕桌,将两座大山沉沉压了上去。 “咱们可不能听风就是雨,叫女儿说,云丫头和林妹妹,甚至三妹妹,哪一个都比二妹妹希望大。” “嗯?”薛姨妈闻言不觉眨了眨眼,思索了片刻,方疑惑道,“伱说的也在理,可与这事有什么关系?” “妈妈有所不知!上回云丫头两个婶娘给她说亲,她虽嘴上不说,可据女儿观察,她心底里也是颇为中意的。前阵子在园子里听到几个婆子私下议论二妹妹的事,她回去便有些闷闷不乐,前几日逸大哥去潇湘馆,听闻二妹妹告了长假,我瞧她颇为雀跃。” 宝钗抿了口茶,侃侃而谈道:“三妹妹毕竟是府里人,似乎早就听到了风声,好几次当着逸大哥的面埋汰二妹妹,原先女儿也没太过留心,近来听到传闻,方才回过味来,只怕是暗中较着劲呢!” “那林丫头呢?”薛姨妈还是更关心自家女儿的劲敌。 “逸大哥又是请医问药,又是让香菱拜师,待她比旁人更亲近一些……” 听薛宝钗只说张云逸如何对林黛玉,却并未提及林黛玉的反应,薛姨妈不无惋惜的叹了口气。 似乎是听出这一声叹息的意思,薛宝钗笑道:“婚姻大事,素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说老太太未必会同意,倘若姨妈能够提一嘴,以逸大哥如今的身份,老太太怕是也不好拒绝。” 她顿了顿,接着道:“上回皇上封赏,可是许诺了逸大哥一个国公之位的,云妹妹虽提的早些,可毕竟不是正经侯府千金,且史家京中十八房,她又是个孤女,哪里比得了林妹妹,不但是钟鸣鼎食之家,又有个探父亲?” 薛姨妈重重的点了点头:“还是你思虑周全,照你的意思,咱们是押宝林丫头?” 薛宝钗摇了摇头,有些意兴阑珊道:“这种事谁又能说的准?无非是广撒网,多敛鱼罢了!” 她顿了顿,方叹道:“林妹妹倒也罢了,我瞧着云丫头和三妹妹都跟二妹妹较着劲呢!如今外头听风就是雨,司棋更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变着方的给她婶娘捞肥缺,就连赖大也不能免俗,跟着瞎掺和。咱们也不必押宝在谁的身上,只消反其道行之,不去捧这个臭脚,有心人自会记在心上。” “是了!既然二丫头没戏,不过是空欢喜一场,咱们便是出这个头,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宝钗一脸沉静道:“所谓站队要趁早,咱们这个时候越是站在二妹妹对面,越是有人念咱们的好。别看他如今闹得欢,就怕将来拉清单。” 说到这,她忍不住嗤笑道:“我看赖大心思也有限,林妹妹和云丫头未必会较这个真,倘若三妹妹脱颖而出,以后还能有他的好?” 她说着从炕上起身,拉着薛姨妈的胳膊,催促道:“妈妈也别耽搁了,这就过去吧!”说着又从屋内的衣架上拿了一个披肩,给薛姨妈披了上去。 薛姨妈似乎觉得有些热,却拗不过宝钗,只得扇着手掌,来到了王熙凤派差的三间抱厦。 王熙凤颇为惊讶道:“姑妈怎么来了?” 按理,出嫁从夫,王熙凤原先也是跟着贾琏喊姨妈,而今却不动声色的换了称呼。 薛姨妈虽也有察觉,可这里并无外人,王熙凤素来又八面玲珑,只当她这是故意亲近。 便一边拉着她坐下,一边笑着将事情说了一遍。 “那柳家的在梨香院做事还算周全,昨儿求到我这里来,我想着事情不大,她又吃了闷亏,这一大家子,自然是以和为贵,何必非得夺了差事,闹得不可开交?” “哦?”王熙凤云淡风轻道,“我当是多大的事,还劳动姑妈亲自跑一趟。” 她扭头看向平儿,道:“这事你听说了吗?” 平儿躬身道:“回奶奶,没听后头说起。” 王熙凤点了点头,道:“姑妈说的我有数了,回头就叫平儿过去问问。” 听闻王熙凤还不知道这事,薛姨妈愈发觉得女儿的分析没错,这是赖大听风就是雨,为了讨好张云逸的暗箱操作。 只是,王熙凤虽表示会过问,却并未应承什么,她心里不免有些不放心,嘴上却道:“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那柳家的也不容易,女儿体弱多病,倘若没了差事,怕是连吃药的银子都拿不出了!” 王熙凤何等的精明,岂有听不出她话赶话的意思? 却也不搭话,只拉着薛姨妈的手,笑道:“姑妈菩萨心肠,这柳家的能得姑妈照应,可真是八辈子修来的!” 当下又岔开话题,道:“前些天琏二从外头买了两个粉头,还给置了个院子,听说其中一个跟文龙也有些瓜葛,该不会埋怨他吧?” “哎哟!这种事说出来都污了耳朵,我素日里便劝他,不要往这些不干不净的地方跑,更不准带坏了旁人,他又怎么会跟琏二买的人有什么瓜葛?” 王熙凤醋坛子的名声在外,薛姨妈只当她以为这事与薛蟠有关,连忙矢口否认。 二人又唠了些家常,王熙凤方送客道:“我这里热,姑妈就先回去吧!我也好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薛姨妈体丰怯热,宝钗临走前又给她添了件披肩,捂得她的汗珠子顺着沟渠一路向下,粘腻异常,确实有些待不住了,连忙起身离开。 …… (本章完) 第297章 图一乐 第297章 图一乐 薛姨妈走后,王熙凤略一沉吟,便对平儿吩咐道:“去!问问下厨房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薛姨妈的话,平儿全程旁听。 原以为王熙凤有意敷衍,不成想,竟然真的要过问,连忙劝道:“奶奶这是什么缘故?虽说大老爷和大太太用了见不得光的法子,可大爷到底要了司棋的身子,这会子不过是替她婶娘讨个差事,连赖大都懂得做这个顺水人情,奶奶又何必给大爷添堵?” 那晚,王善保家的奉命回去,贾赦和邢夫人倒是没在贾琏和王熙凤面前吐露真相。 奈何,王熙凤早已与张云逸暗通款曲,哪里还需要舍近求远? 回到院内,发现偏厅一片狼藉,次日便差平儿过去询问。 张云逸当时没阻拦平儿跟去,也是觉得王熙凤恐有私心,一番盘问,平儿自是知无不言,泄了个底掉。 原本就防着王熙凤一手,听闻她在贾赦面前的态度,更是不会据实相告。 对于受用了司棋,他并未隐瞒,只谎称自己中了招,也没有告诉她,逼迫贾赦和贾母留了字据。 为免她有恃无恐,撺掇着要给他留种,只说,事情解决了。 “呸!他又没要咱们帮着照应,又何必自作多情!” 王熙凤啐道:“这个没良心的贼汉子,那天是大老爷他们作妖,关咱们什么事?一声不吭就走了不说,这么多天了,连个人影都不露,白瞎了我那天脸都不要了,陪着他发疯!” 听她这么一说,平儿才醒悟症结所在,笑道:“奶奶这话说的,这不都是你的意思,怎么就成了你陪着大爷发疯?您若是想大爷了,奴婢去递个话就是了,何苦闹出这些幺蛾子?” “谁想他了!” 王熙凤背靠席枕,仰面躺在炕上,一双骨肉均匀的长腿,左腿搭右腿,狠狠的绞在了一处。 深呼吸一口,方不忿道:“他爱来不来,姑奶奶可不会三请四邀,素日里都是他拿捏人,这回好容易有事落在我的手上,他若是想给那些不干不净的背后撑腰子,就乖乖的过来,先叫我心里舒坦了……” 说到拿捏人,她不禁双手抱胸,提及背后撑腰子,更是有些坐卧不安。 待说到舒坦二字,声音戛然而止,斜看了平儿一眼,质问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平儿看在眼里,不由掩嘴而笑,见王熙凤催促,不慌不忙,反问道:“奶奶既然这么说,总得交代个章程,免得大爷恼了,拿奴婢撒气!” “伱个小浪蹄子,想得倒美!”王熙凤挑眉,啐了一口,“你先去问问,倘若真如姑妈所说,就先帮柳家的把差事讨回来!再隐晦的给赖大他们递个话……” 平儿对此心领神会,忙赶到大观园,待询问了事情经过,方让人传了柳嫂子,带着她一道去找了赖大。 赖大虽为管家,对于府里的下人也有处置权,可王熙凤到底才是掌家媳妇。 如今已然过问,他自然不好反驳。 加上平儿有意无意的提及了张云逸,他不免揣测,王熙凤也是借机卖一个人情,便也只能硬着头皮,让秦显家的将钥匙对牌交还给柳家的,并让自家婆娘去给司棋报讯。 可怜柳嫂子,尚不知自己只是王熙凤图一乐的工具,千恩万谢的接过钥匙对牌,暂且不提。 却说司棋得了赖大家的传讯:“二奶奶过问了此事,才平儿姑娘出面,叫你婶娘退了对牌钥匙,爵爷与二奶奶素有生意往来,不至于这点面子不给,怕是还不知道内情,还得请爵爷出面。” 司棋万万没想到,场子没找回来,还被打了脸,当下火急火燎,就要去找张云逸。 却被迎春叫住道:“逸……逸大哥不会觉得咱们惹是生非吧?叫我说这事还是算了……” “那怎么行?”司棋呛声道,“小姐若是担心大爷着恼,全推给我便是!反正事是我惹出来的,总不会叫小姐担了干系!”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到底是有了过命的交情,迎春虽然担心,却没好意思置身事外,只叮嘱道,“去了记得好好说!倘若逸大哥觉得麻烦,你千万别闹腾,大不了咱们去找老太太。”麻烦张云逸,她唯恐给对方添堵,可而今情况有所不同,去找贾母声张,倒是名正言顺。 司棋知道,以迎春逆来顺受的性子,能说出这番话,已经实属不易。 更不愿叫她为难,倔强道:“小姐不必为难,大爷那晚便说了,叫赖管家帮忙照应咱们,既然如今出了这档子事,自然要去找他!” 她倒也没有说瞎话,只是没好意思只说自己,倒是叫迎春心中不由一暖。 拉着司棋回到房中,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尚未完工的荷包,又捧过针黹篓子,道:“这会子时辰尚早,逸大哥怕是还没散衙,我加把紧,你正好给逸大哥带去!” 这份好意司棋也不好推辞,便陪着一旁说话,紧赶慢赶到了晚饭时,才堪堪完工。 司棋这才带着迎春送的荷包,一路来到了登仙阁。 张云逸见她面露不忿,胸口起伏不定,目光在晴雯和瑞珠身上打转,并不开口,便道:“有话直说,这里没有外人!” 司棋犹豫了一下,这才将迎春的荷包掏出,递过去道:“这是小姐给大爷绣的荷包,如今咱们在那边被人欺负了,还请大爷替咱们做主……” 她将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待讲到王熙凤让平儿插手,张云逸不觉皱起了眉头。 司棋的情况,平儿必定已经告知了王熙凤,他当然不会认为,王熙凤是故意给自己添堵。 多半是因为自己许久未曾露面,拿司棋的事情做筏子。 想到这,他倏然起身道:“罢了!正好这会子时辰尚早,我过去一趟!” 且不论柳嫂子是否真的中饱私囊,克扣过迎春屋里的用度。 对于自己家里的事,他能够赏罚分明,可对于荣府内的事情。 他向来只看立场,不问对错。 甚至,还乐得给荣府里的下人们,树立一两个典型。 出了登仙阁,行至角门前,他却并未急着赶去荣府,反倒拉着司棋,直奔会芳园深处的临水之轩。 倒不是他非得乘人之危,在这个时候索取回报。 王熙凤心心念念要替他在荣府开枝散叶,又故意借题发挥,这一去,又岂能不留下些什么? 他虽打定主意,让她多吃少占,可也架不住她心意已决,倘若双管齐下,软磨硬泡,又有平儿在旁辅助。 故而干脆釜底抽薪,去一去库存。 司棋被他拖拽着,一时间有些慌神,双脚蹬地道:“大……大爷这是去哪?倘若叫人瞧见,怀疑到小姐头上……” 除了头一次胆战心惊,她也渐渐入了佳境,有些食髓知味。 只是,担心影响了迎春的名声。 “放心!大爷带你去的地方没人!” 听了这话,司棋放弃了挣扎,半推半就的被带进了临水之轩。 …… (本章完) 第298章 暗度陈仓 第298章 暗度陈仓 与前两次的情况不同,这回没有旁人在场,司棋又没了当初的担心。 加上张云逸并未有过推辞,问也不问便应承下来。 故而,倒也将遇良才,棋逢对手,酣畅淋漓。 待到小半个时辰后,张云逸方穿戴整齐,对着仍旧喘着粗气的司棋道:“我先过去,免得耽误了时辰,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再走,回去等消息便可。” 这一去,便是进了大观园,司棋确实担心被人看见,便点头答应。 张云逸这才离开临水之轩,经角门,借道大观园,来到王熙凤院内。 他进了院子,丫鬟刚通报一声,平儿便迎了出来,低声道:“奶奶说大爷许久没来,可等着呢!” 平儿这么一说,张云逸立即心领神会,王熙凤作妖果然是因为自己。 他也没有遮掩行迹,大马金刀的登堂入室。 来到里屋前,只见王熙凤依着门框,抬手捋了捋鬓角,酸味十足道:“到底是新人换旧人,这些天都不露面,这会子倒是巴巴的过来了!” 许是知道瞒不过张云逸,她也没藏着掖着。 张云逸不以为忤,反倒贴身上前,将其抵在门上,厚颜无耻道:“怎么会呢!这不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总得先把琏二安抚好了,才好跟二奶奶双宿双栖吗?” 倒不是他非得让着王熙凤,只是,她已经破釜沉舟,想有个依靠,也是合情合理,叫人无法拒绝。 王熙凤被他贴身抱在怀中,又听了他这番话,那点怨气顿时烟消云散。 她有一套自己的价值观,张云逸为了她,不吝惜银子,自然挑不出毛病。 嘴上却言不由衷道:“谁要跟你双宿双栖,少拿这些话来哄我!” “嘿嘿嘿!二奶奶这话正合我意!”张云逸一声坏笑,“这阵子可算是想死我了,既然二奶奶也觉得这些话儿太干,浪费时间,那咱们就来点实在的!” 说罢,他不给王熙凤反驳的机会,一面低头堵住了她的出声筒,一面双手兜着王熙凤身后的挺翘,半抱半拽,裹挟着王熙凤,一路趔趔趄趄,跌跌撞撞,连体婴似的倒在了床上。 待到二人侧身倒下,张云逸正欲有进一步行动,却见王熙凤抱着他的头,使出浑身的劲,将其往外推了少许。 “别……别急!叫平儿先来!” 张云逸心里暗自得意,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亏得大爷做了两手准备。 不过,他手上、嘴上却依旧不依不饶:“今儿这是怎么了?二奶奶居然还谦让上了?” 王熙凤显然与平儿事先商量好了,王熙凤刚刚开口,平儿已然自己爬了上来,从身后抱住了他。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张云逸也不好冷落平儿,便调转了枪头。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贾琏这个苦主都自得其乐,他手上又握着荣府要命的证据,又相信王熙凤能够压制自己院里的下人,不至于闹得人尽皆知,着实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约莫大半个时辰后…… 他方整了整衣冠,志得意满的独自扬长而去。 待他走后,屋内沉默了良久,王熙凤方缓过劲来,抹了抹嘴角,吞咽了一口,喘着粗气,忿忿不平道:“这没良心的贼汉子,该不会是存心的吧?” “奶奶自己受不住,怎么反倒埋怨大爷憋得久?”平儿有些幽怨道:“之前都说好了,偏奶奶眼馋肚饿的,等不及就把奴婢赶下来,偏自己又不争气,这会子倒还埋怨别人……” “好啊!好伱个小浪蹄子,居然敢编排起我来了,仔细你的皮!” 她缓了两口气,张牙舞爪的扑向平儿,口中念念有词道:“看来你这小浪蹄子,是怨我多吃多占了,如此便好生补偿补偿你……” 到底是体力不支,嬉闹了一会,王熙凤便四仰八叉的躺了回去。 平儿方坐起身道:“大爷刚才已经说了,奶奶这回可别再给他添堵了。” 虽说王熙凤吃了个盆满钵满,可到底与预想的有所差别,平儿担心她又出什么幺蛾子,这才开口提醒。 王熙凤无力的摆了摆手,道:“行了!可一不可再的道理,我还能不知道?今儿也有些晚了,明儿你就去把事情办了,免得他下回又故意……” 她倒是没想到,张云逸是担心孩子被荣府牵连,只当是用了手段,使得他心生不满,故意以这种方法敲打自己。 只是,故意如何,她却没好意思开口,转而岔开话题道:“对了!那秦显家的你也别忘了敲打敲打,免得她以为有人撑腰,有样学样!” “这……”平儿明显有些迟疑。 王熙凤却道:“怕什么?你还比不过司棋不成?就说这回厨房的用度都是他的银子,敢克扣了姑娘们的用度,谁也救不了她!” 倒不是张云逸上赶着要献殷勤,只是,他替司棋出头,好说不好听。 故而,找了个借口,听闻小厨房克扣了姑娘们的用度,这才主持公道,并包揽了以后小厨房的用度。 说起了这个,王熙凤不觉陷入了沉思,隔了半晌,方沉吟道:“你说他这是看上了园子里的哪个姑娘?担心她吃不好,巴巴的贴补上了。” 饶是她知道张云逸狼子野心,也想不到,他有一网打尽的想法。 倘若只是给司棋出头,帮她婶娘谋个肥缺也就罢了,何必还要贴补厨房的用度? 平儿倒是不以为然,反笑道:“叫我说,大爷是知道如今官中不甚宽裕,担心奶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捉襟见肘,腾挪不开,这才找个由头,帮忙周旋,也未可知呢!” “你倒是向着他说话,他怎么会知道这边……”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平儿见状,立即笑道:“奶奶就会说笑,这园子了多少银子,大爷再清楚不过,况且,这事情不过是因为个炖鸡蛋而起,大爷什么样的人?难道这点猫腻还看不出来?” 王熙凤本就想到了此节,这会子听平儿说了出来,不觉又添了几分笃信。 也不能怪她自作多情。 毕竟,贾琏买粉头的千数两银子,张云逸掏起来都不含糊,小厨房这点销,自然不在话下。 她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傲娇道:“算他还有点良心,也不枉费我今儿腮帮子都酸了!” …… (本章完) 第299章 求助 第299章 求助 翌日,一早。 平儿便唤来了秦显家的,带着她来到了小厨房。 “昨儿逸大爷听闻了此事,担心姑娘们餐食伺候不周,以后这里的销,都由逸大爷承担……” 说到这,平儿有些不忍的看向柳嫂子,深深叹了口气道:“人是逸大爷定的,把钥匙、对牌给她吧!” 昨儿刚刚回来,屁股还没坐热的柳嫂子,再度惊闻噩耗。 只是,不同于昨日平儿仿佛救世主一般,今儿却成了催命的。 她不敢反驳,恋恋不舍的再度把钥匙、对牌交了出来。 不过,却没有直接交给秦显家的,而是递给了平儿。 平儿接过,递给秦显家的时,不忘敲打道:“你也该以此为戒,如今这小厨房,的都是逸大爷的银子,大爷眼里可揉不得沙子,你若是敢有样学样,谁也救不了你!” “是是是!”秦显家的接过对牌、钥匙,应声不迭。 平儿处理完毕,也不再逗留,便离开了小厨房。 柳嫂子在秦显家的催促下,收拾好了东西,方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小厨房。 再度来到蘅芜苑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敲开了门。 昨日回来的晚,忙着准备晚饭,加上才吃了亏,她也不敢擅离职守,待到一切忙完,又有些晚了。 故而,还未来得及向宝钗致谢。 有道是,一事不烦二主,她在府里本就没什么靠山,这会子又被夺了差事,也只能想到急公好义的宝姑娘了。 “姑娘!您是知道的,我决计不敢怠慢各位姑娘,您面子大,帮人帮到底,去跟逸大爷说说,这都是误会啊!” 宝钗昨儿便听到,她回归小厨房的风声,听闻她求见,便也拨冗相见。 只是,待见到人,发现她怀里还揣着大包、小包便留了个心眼,没有急着说话。 这会子听了柳嫂子的话,顿时慌了神。 虽然柳嫂子信誓旦旦,张云逸只是担心姑娘们的餐食伺候不周,这才找到了王熙凤,又将小厨房的销承担了下来。 奈何薛宝钗却已然是惊弓之鸟。 “我虽答应帮忙,可还没来得及去说,伱也知道,平儿素来为人心善,怕是听到了风声,才去主持公道。” 因担心柳嫂子会到处乱说,让张云逸听了去,她断然否认自己曾经帮了忙,忙不迭的把这个人情扔给了平儿。 “原先我还能帮你去说合说合,如今这销既是逸大哥所出,自然不好再置喙,况且,他这般安排,也是好心替姐妹们着想,叫我如何开得了口?我看你还是先回去,等风头过了,再看看有没别的差事安排吧!” 因担心柳嫂子病急乱投医,宝钗推辞的同时,也不忘安抚于她。 平儿与人为善,阖府上下有目共睹,柳家的也不疑有它。 她本就是厚着脸皮求助,自不好再强人所难,只得从蘅芜苑退了出来。 原本,东方不亮西方亮,她虽然失去了差事,可到底柳五儿有望去怡红院。 可偏偏王熙凤是个会来事的,张云逸包揽了小厨房的用度,她在贾母和王夫人跟前,好一通添油加醋。 这无形之中,与张云逸当晚话应对上了,倒是叫贾母疑虑尽去,好一通夸赞。 而王夫人也因此上了心,待到袭人前来禀报,要将柳五儿放在怡红院。 她便多嘴问了一句,与柳家的有无关系。 听闻柳五儿是柳嫂子的女儿,非但当即给否了,连带着还训斥了袭人一番,斥责她用人不察。 袭人无妄之灾,哪里还有好气,连讯也懒得报。 柳嫂子一连等了多日,没等到女儿差事的消息,心下愈发不安起来。 好容易上下打点,摸到了怡红院的门,却被春燕好心给拦了下来。拉着她来到无人处,道:“你做事也太不谨慎了,怎么还闹到了逸大爷那里,如今这事连老太太和太太都知道了,为了这事,袭人姐姐还受了太太的斥责,你就别去讨这个没趣了。” 柳嫂子闻言,顿觉天塌地陷一般。 她扶着一旁的树干,方稳住了身形,颤声道:“怎……怎么还闹到老太太和太太那里了?” 春燕瞥了眼四下无人,低声道:“你也不想想,大老爷有意将二姑娘许给逸大爷,史家也有意将史大姑娘嫁过去,如今这逸大爷爵位都高过了府里,听说皇上金口玉言,亲口许诺,少不得他一个国公。 那可是老爷的太爷,跟着太祖打天下,几番生死,才挣得的荣耀,府里还不当他是个香饽饽?二奶奶跟他素有生意往来,他愿意贴补小厨房,老太太岂有不欢喜的道理?二奶奶又是个会来事的,又怎么会瞒着这种好事?” 柳嫂子只是个厨娘,倒也比不得怡红院的丫鬟们,耳聪目明。 还是头一回知道这些内情,闻言只觉得脑中一阵嗡鸣。 春燕见她呆若木鸡一般,也担心耽搁久了叫人瞧见,连忙催促道:“你快走吧!我也该回去了。” 说完,便不敢逗留。 待到春燕离开,柳嫂子隔了半天,方缓过神来。 倘若没听说这些隐情,她或许还能寄希望上下打点,再谋个差事。 而今,却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恐怕只有张云逸开口,一家子才有活路了。 只是,张云逸也不是她能够够得着的,思来想去,不免想到了平儿。 她本就是王熙凤的心腹,春燕刚才的话也提醒了她,王熙凤与张云逸素有生意往来,平儿总归能说得上话。 她素来心善,带着秦显家的让自己交出钥匙对牌时,那抹不忍叫她记忆犹新,且宝钗也说了,此前也暗中帮助过自己。 如今已然走投无路,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想到这,她连忙出了大观园,转头来到三间小抱厦。 因平儿寸步不离王熙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进了抱厦。 一进门,便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道:“奶奶!奴婢冤枉啊!还请奶奶给条活路,跟逸大爷解释解释,奴婢真的没有……” “谁叫她进来的!还不快轰出去!” 王熙凤哪里会管下人的死活,更不想为了她,给张云逸添堵,当即就让人给轰了出来。 平儿到底于心不忍,想到若非因为那不好言说的原因,事情也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终究还是追了出来。 柳嫂子本就是想要求她,见她出来,顿时萌生了希望,连忙跪下,抱住平儿的腿道:“上回多亏了姑娘主持公道,您最是心善,还请您给条活路!” 平儿叹了口气道:“这事逸大爷既发了话,府里谁也不敢给你开这个口子。解铃还需系铃人,也唯有大爷开口才有用。” 柳嫂子闻言,连忙磕头不止。 “姑娘说的是!还请姑娘帮忙解释解释,我真的不是存心的……” 平儿思忖了片刻:“大爷素来心善,我听说你女儿身子弱,你把她一并带着,去求大爷,大爷必然于心不忍,只要他肯开口,奶奶方能够顺水推舟……” 说到顺水推舟,她不禁滞了滞。 还没等她往下说,柳家的已然千恩万谢:“多谢姑娘!大恩大德……” 听出了事情还有转机,她不禁一块石头落了地,可转而却有些犯难:“可……可奴婢什么身份,怎么能够见得着逸大爷?” “罢了!”平儿叹道,“你晚点儿,带着你女儿过来,我带你们过去,顺便给珍大奶奶打个招呼。” 柳家的又是一番千恩万谢,当即不敢懈怠,回到家便带着女儿,马不停蹄的返回荣府,在三间抱厦外头等着平儿。 …… (本章完) 第300章 平儿记头功 第300章 平儿记头功 俗话说,有人好办事。 虽说张云逸位高权重,不是柳嫂子一个厨娘,想见就能见的。 可有了平儿带路,倒也不是难事。 不过,帮人到底有个限度,因不知道张云逸的态度,平儿担心自己在场,叫他难做,将人交给了尤氏,便先行离开了。 待到尤氏领着惴惴不安的柳家母女,来到了登仙阁,当即便双双跪倒在地。 “大爷!奴婢真的不是有意为之,只是奴婢这丫头,自幼体弱多病,家里请医问药都快揭不开锅了,前阵子求爷爷告奶奶,才终于给她求了个怡红院的差事,当时袭姑娘差人过来,奴婢一时心急,这才怠慢了姑娘屋里的差事,虽事后弥补……” 她磕头如捣蒜,给自己的行为,做了一番解释,方又哀求道:“因为这事,连她的差事也丢了,还请大爷怜惜,倘若丢了差事,断了药钱,奴婢死不足惜,只怕连累了孩子。平儿姑娘心善,可怜奴婢母女,这才……” 枯等的时间,她也不曾浪费,听平儿称赞张云逸心善,她便着重在这方面下功夫。 临了,也没忘了把平儿抬出来。 虽说平儿只是个丫鬟,可到底与别的丫鬟不同,又是王熙凤心腹,且能把她们带到张云逸跟前,总归有些面子。 张云逸闻言,看着磕头如捣蒜的母女,暗暗给平儿记了一功。 原著里,柳五儿图谋进怡红院,还是通过小戏子,他没想到,而今小戏子们尚在梨香院,她居然提前打算上了。 柳五儿既是金钗中的一员,加上弱柳扶风的气质与林黛玉有些相似,他又岂会没有留意? 原打算过一阵子,再借口不忍殃及池鱼,把她收入府里。 没成想,竟然主动送上了门。 “是平儿把人带来的!” 垂首一旁的尤氏,见他沉默不言,只当他在怀疑,柳嫂子抬出平儿的话是否可信。 听到尤氏的声音,张云逸才察觉自己有些走神,看了看跪在面前有些娇弱的身躯,沉声道:“把头抬起来!” 这母女二人一进门,便跪倒在地,倒叫他没来得及细看容貌。 他一开口,柳家的顿时止住了哀泣,连忙抬起了头。 “嗯哼!”张云逸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掩饰道,“你不是说她身子弱吗?抬起头叫我看看!” 柳嫂子这才难掩尴尬的,拉着明显有些怯弱的柳五儿,颤颤巍巍抬起了头。 柳五儿本就惶恐不安,配上那份娇柔,愈发显得楚楚可怜。 她虽不似龄官,容貌与黛玉酷似,可这份病娇之态,却与林黛玉神似。 确认过眼神,知道是对的人,张云逸也不再迟疑。 “罢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事情因我而起,倒也不能叫你无端丢了差事!” 他叹了口气,转而看向柳家的,道:“既然怡红院那边去不了了,正好尤姨娘那便缺一个贴身丫鬟,你若是愿意,便叫伱女儿来这边,那边我自会去打招呼,” 说到这,他顿了顿,想到尤二姐如今还假扮有身孕,便又补充道:“既然她身子弱,倒也不急着过去,正好甄先生医术精湛,先给她把把脉,待身子调养好了,再去跟前伺候。调理身子的销,不必你们操心,就从府里拨吧。” 他说着看向了尤氏,尤氏连忙点头表示知道。 他这边瑞珠和宝珠轮班,还有个晴雯。 香菱那里目前有了金钏,尤三姐虽然早就想寻个贴身丫鬟,可她抹不开面,不肯与人一同伺候。 反倒是尤二姐,颇为贴心,甚至都不需要他开口,便会上赶着安排。 倘若没有春燕那番话,柳家的或许还不知道哪头高、哪头低,这会子不但早已心中有数,还看见尤氏,低眉垂眼的侍立一旁,哪里还敢迟疑? 顿时转忧为喜,喜极而泣,忙不迭的按着柳五儿,磕头谢恩。“多……多谢大爷垂怜,多谢大爷垂怜!能够服侍姨娘,是她的福气。” 而柳五儿之所以一心往怡红院里钻,就是知道那里待遇好,想给家里减轻些负担。 如今也算错有错着。 张云逸摆了摆手道:“好了!既然内有隐情,倒是大爷错怪了你。” 张云逸本就不太在意事情的对错,既然收了柳五儿,自然不会再揪着那点小事。 不过,如今小厨房的差事已经派给了司棋的婶娘。 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事情是他敲定的,总不能打自己的脸。 故而话锋一转道:“不过,毕竟生了误会,小厨房那边你就别去了。” “诶!诶!一切听大爷安排!” 女儿能有了着落,柳家的已然大喜过望,如今听闻自己的事情也有转机,哪里敢质疑。 张云逸沉吟了片刻,明知故问道:“你原先在哪里当差的?” “回大爷!奴婢原先在梨香院当差,姨太太后来搬去了后院东北角,奴婢照顾了小戏子几个月,待姑娘们住进园子,方被调进了小厨房!” “嗯!”张云逸点了点头,不置可否道,“你先回去吧!待回头等哪天得空了,再去那边一趟。” 他素来双标,柳五儿可以留下,至于她这个娘…… 司棋固然不是个省事的,可一个巴掌拍不响,柳五儿这个娘也不是完全无辜。 至少,在厚此薄彼这一块,没有冤枉她。 还是放在荣府的好。 当然,考虑到上次赖大提前报讯,荣府里的眼线他嫌少不嫌多。 之所以不急着去。 一来,这确实不是大事,也不必对她假以辞色。 二来,自己府里收个人,他一言可决,荣府那头总归还只会一声。 这事也绕不开王熙凤,上次让她空欢喜一场,这回只怕不会再上当。 所以,拖一阵子是一阵子。 …… 与此同时。 平儿刚回到王熙凤的院子。 就见她倚着大门,埋怨道:“就你会多事!他既然都发了话,何必管这个闲事?说不给他添堵的是你,做烂好人的也是你,话都让你说了,好人也让你做了!” “奶奶!闹到这个地步,到底因咱们而起,况且,大爷若是同意了,少不得还得来跟奶奶只会一声,奶奶岂不是……” 说到这,平儿眨了眨眼,满脸陪笑,上前挽住了她的胳膊。 “哼!~”王熙凤冷哼一声,傲娇的扭了扭胳膊,脸上的笑意却掩饰不住,抬手往平儿的额头上一戳,道,“行了!就你鬼点子多,这回等他来了,给你记个头功!” …… (本章完) 第301章 闻风而动 第301章 闻风而动 “你看看,如今这样多好,家里得了体面,你自己也有了归宿,逸哥儿又是个知冷知热的,可多亏了我当初用了那么个法子,这才便宜了你!” 缀锦楼内,邢夫人拉着司棋,喋喋不休。 那笔银子,贾赦早就催促再三。 原本,邢夫人还担心,在张云逸那儿碰了钉子,一直推诿,可听到王善保家的,添油加醋,宣扬他如何替外孙女儿撑腰,便也多了些信心。 “太太这话说的,奴婢不过是气不过小姐受人冷眼,才找大爷主持公道。”她瞄了邢夫人一眼,“外人只看见表面的风光,何曾知道奴婢背地里遭了多少罪?” 她性子烈,总是试图‘拨乱反正’,以至于每每都要吃些苦头,提及难免有些委屈。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这苦头多少人想吃还吃不到呢!” 邢夫人并未听出语气里的委屈,反而拍了拍司棋的手背,笑道:“伱那是头一遭,他年轻气盛,又喝了咱们配的酒,难免多吃些苦头,如今熬出了头,以后可就是苦尽甘来了!” 虽对邢夫人横竖看不顺眼,可听到她意味深长的苦尽甘来,司棋仍免不了面红耳赤。 邢夫人见状,忙乘热打铁道:“你如今得了体面,可得知恩图报啊!” 司棋听她话里有话,不免心生紧惕,试探道:“奴婢不过是府里的下人,便是有心报恩,也无非就是服侍小姐时候,多用些心罢了!” “诶!~”邢夫人满脸堆笑,意味深长道,“可不能只是服侍小姐的时候用心,服侍姑爷的时候更得多些心思!” 因担心司棋面皮薄,她倒是连称呼都换上了。 饶是司棋已经见识匪浅,仍免不得一阵心慌意乱,颤声道:“太……太太这是什么意思?” 此前,意图让迎春勾引张云逸,邢夫人便没少传授些,羞于启齿的相关知识,这会子意有所指,司棋难免想岔了。 邢夫人看在眼里,不以为然道:“你这丫头,怎么还害羞上了?你本就是副小姐,通房也是份内的事,而今又先姑娘一步伺候了姑爷,待以后嫁过去了,少不得你一个姨娘的位置。” 听到姨娘二字,司棋不免有些恍惚,推脱道:“太太说笑了,奴婢能跟着小姐,就心满意足了。” 邢夫人连忙顺着话头道:“我就知道你是个极为忠心的丫头,而今太太有些难处,你可不能坐视不理啊!” “这……”司棋忙推辞道,“我一个丫鬟,哪里能掺和太太的事!” “诶!如今你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在姑爷面前又能说得上话,可不能妄自菲薄!” 司棋这回可算是明白了,感情邢夫人又打起了张云逸的主意。 她连忙推脱道:“太太说笑了,大爷不过是看在小姐的面子上,替奴婢主持公道,也是因为小姐,哪里就有奴婢说话的地方了?” “怎么就没有了?上回你外婆可是说了,姑爷还要你随叫随到。” 说到这,邢夫人顿了顿,紧紧盯着司棋的脸,问道:“这阵子可有叫你过去伺候?” 她这么一问,司棋不免无言以对。 虽说一回约的是迎春,一回是自己主动上门,可到底一次也没拉下。 邢夫人察言观色,一拍司棋的手背,笑道:“这不就结了?姑爷既然叫你伺候,便是对你念念不忘。” 说到这,她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道:“男人嘛!不就那么点事?你瞅那赵姨娘,不就是因为伺候的二老爷舒坦了,去的勤不说,遇着事了也愿意替她扛着?”这种话,司棋家里人也没少跟她说。 面对邢夫人摆事实、讲道理,她也无计可施,只得沉默以对。 邢夫人却只当她默认了,笑道:“上回在老太太那儿,你也听了,老爷还欠着老太太两千多两的亏空,老太太那边催得紧,这会子他又被禁了足,也只能劳烦你帮忙跟姑爷说一声了,暂且先帮忙支应过去。” 司棋连连摆手:“这么大笔银子,奴婢这样的丫鬟,买多少个都够了,奴婢哪里有那个脸面?” “诶!~千金难买心头好!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那香菱不一样是丫鬟出身?在她身上了多少银子了?这点银子你觉得多,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大不了以后在聘礼里头扣就是了。” 按贾赦的意思,自然是有借无还,可邢夫人却有所担心,能过一关是一关,选了个折中的方案。 她这么一说,司棋顿时为难了起来。 这几次的相处,她算是看出来了,张云逸绝不是好说话的。 否则,也不会去贾母跟前,还要贾赦立下字据。 看出来这个,她倒是不担心邢夫人再针对家里,可贾赦和邢夫人显然不会罢休。 邢夫人既然能说出在聘礼里扣的话,倘若自己推脱,必然要去麻烦迎春。 父命难违,到时候迎春不明就里,只怕会招致张云逸不满。 她瞄了邢夫人一眼,道:“太太既然都这么说了,奴婢自当从命。” 说到这,她话锋一转道:“只是,奴婢毕竟只是个下人,这么一大笔银子,奴婢便是说了,大爷也未必会信,还得太太亲自去一趟。” 这本是贾赦的意思,只因邢夫人担心会碰钉子,故而想全权委托司棋去办。 而今,司棋都这么说了,加上她担心的不无道理,也只能硬着头皮道:“那你可得帮着说上几句好话,你也知道,咱们虽是为了姑娘,可到底也恶了姑爷,怕是心里还记着咱们的不是呢!” 她可谓所托非人,司棋本就看她不顺眼,又有心替迎春洗脱干系,哪里会帮她说什么好话。 不过,嘴上却道:“奴婢省得!只是奴婢人微言轻,说的话有没有用,就不知道了。” 邢夫人哪里知道这些,喜不自禁道:“家哪有野香?这偷偷摸摸的调性,爷们最是喜欢,正是你得势的时候,说的话,哪会不顶用呢?” 饶是司棋已然经过见过,可听到她这般口无遮拦,仍不免双颊绯红。 生怕再听到什么疯言疯语,忙道:“大爷这会子还在衙门,太太还是待晚些吃了饭再来吧。” 她原想先把邢夫人支开,提前去张云逸那边打个招呼。 奈何邢夫人却希望多跟她沟通沟通,也好耳提面命,多几分把握,硬是拽着她东拉西扯,堪堪磨蹭到了夕阳西下。 …… (本章完) 第302章 大老爷的谱 第302章 大老爷的谱 眼见着吃了晚饭,再没有托词,司棋也只能硬着头皮,带着邢夫人来到了会芳园。 进了会芳园,她看向了北面,犹豫了一下,指向临水之轩道:“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倘若叫人听了去,只怕小姐面上也无光,奴婢知道那边院子没人,不如我先带太太去那边等着,再去请大爷过来,也免得叫人听了去。” 邢夫人哪里知道她的小算盘,她正担心张云逸还有怨气,会言语挤兑,闹得她下不来台,忙不迭道:“对对对!还是你做事周全。” 待将邢夫人送进临水之轩,她方移步登仙阁。 张云逸刚吃了晚饭,见她来找,只当是自己留下柳五儿的风声传了出去,不等她开口,便起身道:“大爷正准备出去走走,消消食,有话就出去说吧!” 司棋原本还有些犯难,当着宝珠和晴雯的面说,会不会叫她们看轻了迎春。 待出了门,方道明了来意:“太太今儿来园子里了……” 因急于帮迎春撇清关系,她便将邢夫人求助的对象,转到了迎春的头上。 末了又道:“小姐也甚是为难,只是父命难违,太太催得又紧,只得叫奴婢把人带过来,让大爷把人打发了,也免得再纠缠不休,坏了小姐和大爷的情谊。” 张云逸冷笑一声:“大爷不与他们计较,他们倒是学会蹬鼻子上脸了!” 说到这,他看向司棋,问道:“她人呢?” 司棋红着脸,指了指临水之轩道:“奴婢担心有旁人在场,大爷碍于小姐的颜面,便将人带去那边了。” 张云逸一巴掌拍在她身后的浑圆上,又攥了攥手掌,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 意味深长道:“上回你不是埋怨大爷,只拿你一个从犯出气吗?既然她主动送上门了,倒也怪不得大爷,给她点颜色看看了!” 司棋尚未从他的魔爪里缓过劲来,来不及细想他话里的意思,却见他已然一马当先,直奔临水之轩而去。 连忙一跺脚,快步跟了上去。 张云逸来到临水之轩前,远远看见邢夫人正勾着脖子,站在院门前,翘首以盼。 他敛去了嘴角的冷笑,阴沉着脸,回身对司棋道:“待会伱在外头守着!” 说罢,便迈步走了进去。 邢夫人见他进了院子,连忙上前点头哈腰道:“哥儿……” 当着张云逸的面,她没敢再称呼姑爷。 可话还未说全,却见张云逸皮笑肉不笑道:“哥儿也是你能叫的?” 饶是邢夫人已然有了心理准备,可听到他这般不留情面,也不由臊红了脸。 不免暗自庆幸,司棋早做了预防,避免了当众受辱的尴尬。 只是,原还想向司棋寻求一些暗示,这会子也不好意思看她。 她倒是颇有些唾面自干的精神,知道形势比人强,也不敢摆出长辈的架势,只硬着头皮,伏低做小道:“大爷说的是……” 她这边刚开了个头,却见张云逸仿若未闻一般,头也不回的进了屋。 看着他的背影,邢夫人犹豫了一下,方转过头,对着司棋吩咐道:“总归是我们不对,给他出出气也就好了,你就别进去了,在外头守帮忙着,反正都是一家人,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只要丢人不丢到外头就好!” 司棋原本还心怀惴惴,担心邢夫人要让她出头,这会子却将心收回了肚子里,忙不迭的答应了下来。 吩咐了司棋站岗,邢夫人方抬手捋了捋心口,深吸了一口气,迈着小碎步,走进了屋内。 临水之轩与依山之榭格局相同,正房三间联排,中间是一间堂屋。 邢夫人迈步进去,却没看到张云逸的人影,不由一愣,待左右看了看,瞧见左边里屋有灯光亮起,连忙闷头走了进去。 进到屋内,只见张云逸仰面斜躺在床上,左腿搭右腿,双手抱头,枕着靠枕,正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在贾赦那里没少受辱,只是张云逸毕竟矮了一辈,又是头一遭,她此前还有些下不来台。 这会子四下无人,倒也没那么尴尬,忙含胸缩背的来到床前,满脸陪笑道:“想必司棋也跟大爷说了,这也是没法子了,才求到大爷这里……” “呵!”张云逸冷笑一声,打断道,“是谁给你的自信,觉得大爷肯帮这个忙?” “都是一家人……你若是担心,以后大可在聘礼里头……” “聘礼?”张云逸嗤笑道,“我何曾说过要娶谁?” “啊?”邢夫人不由一怔,满脸错愕道,“当初在老太太跟前立下字据,大爷可是亲口说的……” 说到这,她似乎反应过来什么,声音也戛然而止,转而一脸忐忑的看向张云逸。 张云逸双腿调了个,看身段模样与赵姨娘颇有些相似的邢夫人,一脸玩味道:“大太太既然知道立下了字据,怎么还搞不清状况?” “什……什么状况?”邢夫人心里不由一紧,脱口而出道。 “呵!什么状况?” 张云逸冷笑一声:“蓉哥儿便是以这个法子,害死了珍大哥,你们给我下药,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连老太太都承认了,只要把那张认罪书往皇上面前一丢,连审问都免了,你说是什么状况?” 邢夫人闻言,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浑身瘫软,连忙扶着床沿,才堪堪稳住了身形,叫屈道:“大爷!您可不能冤枉好人啊!咱们那药里,可没有那些害人的东西啊!” “冤枉好人?嘿嘿嘿!”张云逸阴笑一声,“蓉哥儿如何害死的珍大哥,在场的可不止大老爷一人,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包藏祸心,有样学样?你们不承认也没关系,诏狱里有的是叫人开口的法子……” 听到诏狱二字,邢夫人不由浑身颤抖,仿佛筛糠一般。 她哪里还顾得上分辨,连忙求饶道:“大爷!大爷饶命!还请您看在姑娘的面子上,放我们一条生路啊!” “我也不想闹到这个地步,谁叫你们不知死活,非得往枪口上撞?想来是我给你们脸了,叫你们有些找不着北,跟我摆起老爷、太太的谱来了!” 邢夫人已经被吓破了胆,哪里还敢再提什么银子的事,唯恐避之不及道:“不不不!绝对没有,就是给我们一千个胆子,也不敢在大爷面前摆谱啊!” 张云逸瞥了眼一脸惶恐,犹如面团般瘫软在地的邢夫人,倏然一个起身,坐在了床沿。 他岔着双腿,正对着邢夫人,伸手勾住她的下巴,把那张略显狐媚的脸四十五度抬起,仰面对着自己。 皮笑肉不笑道:“既然敢在我面前摆谱,我倒是有些好奇,做西府里的大老爷,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邢夫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呆住了神。 待听到他的话,哪里还不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她虽然被吓破了胆,却也没想到张云逸居然会说出这番话来。 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忽然惊觉,张云逸捏住自己下巴的手,已然顺着脖颈滑落。 她下意识就要抬手去捂,冷不丁耳边又响起张云逸阴恻恻的声音:“近来大爷总觉得心里有些烦躁,许是那药的后劲还未完全消退,大太太倘若能够,把这药的后劲驱除干净了,我也不是一定把事情做绝,非得闹到皇上那里!” 此话一出,邢夫人抬手的动作不由一滞。 一晃神的功夫,只觉得襟口一松。 随即,胸口仿佛被烙铁烫过一般,再也兴不起反抗的念头。 …… (本章完) 第303章 温水煮青蛙 第303章 温水煮青蛙 张云逸抖了抖夏衫,往身后一甩,套了上去。 毕竟是荣国府的大太太,没有赵姨娘那般手段繁多,可那种放不开手脚,却又欲拒还迎的架势,配上她大太太的身份,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看在你还算尽心的份上,今儿这事就算了,回去告诉那老东西,今儿就算大爷跟他收了点利息,若再敢乱打主意,问问他到底有几个脑袋,够皇上砍的!” “大……大爷!他是不敢再找大爷,恐怕转过头,就要来逼妾身了啊!求大爷看在妾身伺候一场的份上,帮……帮妾身想个法子……” 伏低做小了这么久,邢夫人倒是不似刚开始那么怵他了。 她并不知道张云逸的调性,见张云逸在她身上盘拨了这么久,自以为有所依仗。 毕竟,对司棋能够说出家不如野香,如今设身处地,又岂会没有所猜想? 听了邢夫人的哀求,张云逸面露沉吟。 邢夫人见状连忙称热打铁道:“只要大爷愿意拉妾身一把,以后但凡大爷吩咐,妾身必定尽心竭力……” 呸!想得美! 张云逸暗自腹诽,该不会是邢夫人食髓知味,故意以此为借口,来自己这里找吃食吧? 他今日作弄邢夫人,一方面,是要把贾赦大老爷的底裤扒了,给他们一个教训;另一方面,也是满足一下自己的恶趣味,过一把西府老爷的瘾。 不过,虽然邢夫人半老徐娘保养得当,可到底年近四十。 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来点粗茶淡饭,顺便满足一下恶趣味还行,却不可能放着这么多莺莺燕燕,反倒把精力耗在她的身上。 心里如是想着,嘴上却道:“罢了!大爷就帮你一次!” “多谢大爷!多谢大爷!” 邢夫人倒是递个竹竿,她就顺杆爬,强撑起身子,趴在了张云逸的身前,埋头钻进了他刚刚披上的衣服前襟之中。 此前,他虽然没对邢夫人手软,却担心她心怀怨怼,没敢拿后半生幸福冒险。 这会子她感恩戴德,主动迎逢,却没理由拒绝这番好意。 约莫又过了小半个时辰。 他方站起身,拍了拍身前的襟摆,沉声道:“你回去告诉那个老东西,叫他再立一份字据,把二姑娘一万两卖与我为妾,不但这笔银子我给他出,还会再给他五千两……” 说到这,他顿了顿,接着道:“不过……以后二姑娘可就是大爷的人了,可别叫我知道,有任何事叫她为难了!” 也怪司棋,没有解释这两千二百两亏空的由来,张云逸本就把贾赦给贾珍的银子算在内了。 多出的这一千多两,他也不太在意,只是有整有零说出去难听。 故而,干脆叫贾赦立下个一万两的字据。 他虽握着荣府要命的东西,可逼着荣府投鼠忌器,也就罢了。 真的闹到皇帝那儿,对他并无任何好处。 哪怕皇帝将荣府治罪,并按照他的预想,将一家子女眷发卖。 可这样一来,也是害了一府女眷的罪魁祸首,哪怕不顾名声,将她们全买回来,放在身边也不放心。 且林黛玉、史湘云、宝钗,甚至还未来京的邢岫烟等人,都不在此列。 届时,没了荣府这个栖息地,必然会做鸟兽散,还不如留在身边,温水煮青蛙,各个击破,来的便宜。 此前,司棋已经解释了迎春的难处,适才听了邢夫人的话,他不免担心贾赦又会迁怒于她。 邢夫人听了,不免有些为难:“只怕他未必会答应……”张云逸却有些不耐烦的抬手,打断道:“伱只管告诉他,这会子还有的赚,倘若真的撕破脸皮,别怪大爷心狠手辣,叫他好生掂量掂量。” 邢夫人这才不敢多言,窸窸窣窣的收拾停当。 跟着张云逸来到出了屋,待看到院中望风的司棋,她不由脸色一僵。 起初,她被吓破了胆,忘了外头还有个望风的,这会子看见人,才想起来。 张云逸倒是颇为坦然,回身对邢夫人道:“你先回去,记得按大爷的吩咐,跟那老东西说了!” 邢夫人抵着头,哼了一声,头也不抬的落荒而逃。 张云逸这才冲司棋招了招手,待她红着脸,来到近前,方道:“这回不说大爷,只拿你一个丫鬟出气了吧?” 秉承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他揪住上回司棋的愤恨之言,做出一副都是你挑唆的模样,来了个恶人先告状。 他这么一说,司棋果然面露惊慌,支支吾吾道:“大……大爷,奴婢可没说要大爷……” 张云逸一抬手,打断道:“总归要他们长点记性,此事就不提了。” “诶!诶!”司棋顿时如释重负。 她总归是荣府的丫鬟,倘若叫人知道,张云逸受了她的挑唆,后果可想而知。 张云逸这才岔开话题道:“今儿这事,也给大爷提了个醒,不能再叫他们总让二姑娘为难了。” 司棋一脸不解的抬起头。 “大爷虽手里握着大老爷认罪的字据,可这事一旦闹开,岂不白白连累了你们?他可以为了银子,不顾你们安危,鱼死网破,大爷却不能不管你们,也只能这样出一出心里的闷气了。” 张云逸叹了口气,缓缓道:“只是,大老爷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这事一旦开了头,只怕以后便没个头了。为免二妹妹夹在中间两头为难,我也只能长痛不如短痛了。” 司棋闻言有些呆滞,颤声道:“大……大爷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嫌弃小姐,给大爷添麻烦……” “当然不是!”张云逸义正言辞道,“大爷岂是那样的人?只是想了个永绝后患的法子……” “什么法子?”司棋连忙追问道。 “刚才我与大太太说了,非但这银子我可以出,还可以多拿出一份,凑足一万两……” 说到这,他摇头道:“成与不成,还要看大老爷那头会不会见钱眼开,真的上当,暂时就别告诉二妹妹了,待回头有了定论,我再亲口告诉她吧!” 原先,司棋还有些怀疑他的说法,而今,听闻他不但没有拒绝掏银子,还愿意拿出一万两来,哪里还会质疑他刚才的话? 原著里,王熙凤给二房算销的时候,探春、贾环等人嫁娶的费用加起来,也到不了这个数。 她只当真如张云逸所说,贾赦和邢夫人以迎春相要挟。 抬头挺胸,脸上难掩不忿:“大爷不必为难!大不了闹到老太太那里……” “诶!~”张云逸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只要能够永绝后患,为你们多点银子,大爷又怎么会舍不得?” 司棋虽对他的做法不以为然,心里却是暖暖的,情不自禁的把头埋在了他的胸口。 张云逸见她这副模样,云淡风轻道:“前几天柳家的带着她女儿上门,我看她并不是存心的,且她女儿柳五儿颇为可怜,丢了差事只怕性命不保,便答应既往不咎,再叫她哪里来,回哪里去,你出了气,这事就这么算了!” 他玩了个文字游戏,司棋没有听出他话里的玄机,也没有太过较真,只略微不忿道:“就大爷慈悲心肠!” 张云逸这才揽着她的腰,边走边笑道:“二妹妹怕是等得急了,你也别耽搁了,过些日子待那边有了准信,我再叫金钏过去约你们。” …… (本章完) 第304章 办法总比困难多 第304章 办法总比困难多 以往,贾赦之所以敢打张云逸的主意,完全是被他立下的人设蒙蔽。 听了邢夫人的传话,被吓得不轻。 得知还有银子可赚,立即见好就收。 只是,他本就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又受了惊吓,倒是把他给吓病了,好一阵子没缓过劲来。 这一耽搁,待养好了残躯,当着张云逸的面,立下字据,签字画押,却已经到了九月。 张云逸并未急着让金钏去迎春那里传讯,而是来到了王熙凤的院子。 恰逢王熙凤生辰,加之柳家的差事也拖了快一个月,正好两件事并在一块。 这日散了衙,他便换了一身便装,来到了荣府。 王熙凤院子前,贾琏作揖拱手:“上次招待不周,多有怠慢!” “琏二哥客气了!” 二人寒暄着进了院子。 刚进院门,王熙凤便没好气道:“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这都一个月了,人影子都不见!今儿晚上来了,可不准走了!” 柳五儿被张云逸留用,柳嫂子少不得要向平儿道谢。 平儿知道了,自然瞒不过王熙凤,她早就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张云逸知道被她看出了刻意回避,自知理亏,摆出一副认打认罚的架势,笑道:“嫂子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却之不恭了,今儿晚上不论朝前、朝后,云逸都听凭嫂子吩咐。” 前次因为司棋的事过来,他已然得知院子里的下人,被王熙凤又筛了一遍。 故而,说话也没避着,倒叫贾琏难掩尴尬。 不料,张云逸刚说完,又转头看向他,道:“琏二哥不会有意见吧?” “诶!诶!逸兄弟!外头蚊虫多,咱们快进屋说话。” 因担心张云逸又说出什么叫他难堪的话,顾左右而言它,连忙把人往偏厅里引。 不成想,王熙凤却抢先一步拦在张云逸的身前,抬手一摊,冷哼道:“逸兄弟今儿既然是来贺寿,怎么连个贺礼都没有?” 张云逸哈哈一笑,伸手往怀里摸去,掏出一根通体金灿灿,点缀着几颗碧绿翡翠的步摇。 王熙凤这才转怒为喜,抬手往头上指了指。 张云逸便堂而皇之的当着贾琏的面,把步摇插在了王熙凤的头上,又在她的面颊上捏了一把。 转而从怀里摸出一柄,吊着碧色翡翠扇坠的折扇,扔给贾琏道:“这扇子是皇上御赐,扇坠的翡翠,倒是与嫂子头上的步摇出自同一块翡翠,便送给琏二哥吧!” 这扇子和翡翠一看就不是凡品,贾琏接过扇子,展开来一看,刚才那点尴尬,顿时也就忽略不计了。 点头哈腰道:“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兄弟我从不亏待自己人,琏二哥这么明事理,兄弟又岂会不投桃报李?” 他忽然话锋一转道:“不过,这柄折扇是兄弟的一点心意,琏二哥可不能拿去卖了、当了!” 不得不说,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张云逸倒是一点都不吝惜。 “逸兄弟的心意,兄弟怎么会拿出去变卖!”贾琏满脸堆笑。 王熙凤瞥了眼贾琏手中的扇子,侧身挽住张云逸的胳膊,往自己身上蹭了蹭,埋怨道:“你倒是舍得,这扇子加扇坠,怕是得千数两银子不可!倒比送我的步摇还贵重了些!” 张云逸倒也不含糊,被挽住的胳膊一拐,已然伸到了王熙凤的身后,揽着她的纤腰,往偏厅走去。贾琏弯腰弓背,跟在身后陪着笑。 三人转眼进了偏厅,只留下满院子张口结舌,面面相觑的下人。 这回贾琏有了数,并未安排别的丫鬟进屋伺候。 当然,这院子里的下人,都听王熙凤的,他也指挥不动。 不过,平儿却是早在厅里等着,并提前把酒斟好。 在院子里,王熙凤尚有些束手束脚。 来到屋内,却再无任何顾虑,干脆赖在了张云逸的腿上,坐了下来。 她倒也没有白坐,又是夹菜又是喂酒,伺候的那叫一个殷勤。 见她这般曲意迎逢,张云逸也不忍拒绝她的好意,每每吸干王熙凤凑到嘴边的酒杯,便往她的嘴里渡上一口。 倒是叫贾琏羡慕不已。 只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更何况导致这一局面,还是因为替他治病。 贾琏也只得哑巴吃黄连,低头把玩新入手的折扇。 他非但对此视而不见,甚至还时不时的瞄上几眼。 幸而,提前说好了今晚在此留宿,王熙凤也不愿在偏厅将就,倒也没有再把他赶出去。 待到酒足饭饱,王熙凤醉眼婆娑,张云逸方把王熙凤打横了抱起,冲着贾琏,送客道:“琏二哥的好意,兄弟收下了,这里有嫂子招待便好,也不能耽搁琏二哥回去逍遥。” 王熙凤如今虽没有意见,可贾母却容不得锦香院采买的粉头,进荣国府的大门,贾琏干脆连带着将佩凤和文鸳,都一并安置在了外宅。 贾琏似乎并不想走,支支吾吾道:“这……要么兄弟还是在厢房住下,万一有事也好遮掩一二。” “兄弟今儿晚上喝多了酒,琏二哥留我在此歇息,晚上却念着外宅的妾室,提前走了!这能有什么事?” 张云逸算是看出来了,他能有恶趣味,贾琏似乎也有些偷窥的嗜好。 只是,若只是王熙凤倒也罢了,毕竟也不是头一回了。 可他深知王熙凤打的什么算盘,必然要推平儿先挡上一挡,却不能叫平儿被占了便宜。 见他严词拒绝,贾琏也不好强留,只得灰溜溜的走了。 张云逸便这么抱着王熙凤,堂而皇之的出了偏厅,在院子里昂首阔步,直奔正屋里间而去。 待到了里间,凹着身子,将个媚眼含春,醉态可掬的王熙凤,与床沿呈九十度摆好,方揽着她那骨肉均匀的长腿,贴在胸口,高高抬起。 抵着紧紧并拢的长腿,俯身便压了下去,将个煊赫威扬的二奶奶,犹如一张拉折的弯弓,肆意弯折。 嘴里嬉笑道:“如此前后兼顾,二奶奶可还满意?” 他正欲更进一步,岂料王熙凤却突然惊醒了一般,猛然侧身避过,一面向后缩去,一面放声嚷嚷:“平儿!平儿!快来!” 张云逸对此早有预料,他抽身站好,双手抱胸,略带戏谑的看着王熙凤。 心下暗自腹诽,办法总比困难多,活人还能给尿憋死? …… (本章完) 第305章 约法三章 第305章 约法三章 约莫两刻钟左右…… 随着两声闷哼响起,王熙凤满含幽怨的,看着仰面躺下的张云逸,质问道:“你!你是不是存心的?” 她呼吸急促,脸上阴晴不定,显然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张云逸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一脸坦然的点了点头:“嗯!” 王熙凤闻言,顿时脸色一垮,颤声道:“你……伱把我当什么了?莫不是玩够了,不想认账了?” 她显然没有想到,张云逸居然会直言不讳的承认,一时间慌了神。 “大爷!”平儿也慌了神,连忙梗着脖子看了过来。 张云逸不置可否,却伸手拉住王熙凤的手,轻轻一拽,便将失魂落魄的形容呆滞的她,拽进了怀里。 并给了平儿一个安心的眼神。 王熙凤确实被吓得不轻。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张云逸是不是勾结贾琏,故意戏弄她,待玩腻了之后,再以不守妇道为名,将她一脚踢开。 要知道,这可不是后世。 一旦名节有亏,被夫家休妻,不但连嫁妆都要不回来,连娘家都不会收留。 她不敢表现出丝毫不满,甚至,都没敢忸怩一下。 再不复往日里煊赫威扬的模样,仿佛一只温顺的小猫,蜷缩在张云逸的怀里。 明显感觉到王熙凤的不安,他方沉声道:“正是因为我想的长久,才故意这般行事!” 听到张云逸语气有所缓和,她心里踏实了不少。 仰着脸看向他,小心翼翼道:“这是为什么?” 起初,张云逸并未想过王熙凤会有这样的应激反应,现在却正好顺势而为,故作姿态,冷哼一声道:“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头那些烂事!” “我绝对没有做过对不起……”王熙凤显然是误会了,连忙开口叫冤。 “谁跟你说大爷怀疑这个了?”张云逸没好气道,“你既然想要个孩子,外头那些损阴德的事,若不能断了,难道还想连累大爷的孩子?” 王熙凤闻言,一颗石头落了地,在他怀里忸怩了两下,方可怜巴巴道:“既是为了孩子,你好好说就是了,何必吓唬人家?” “别以为我是在吓唬你!今儿我跟你说了,以后包揽诉讼、印子钱,但凡外头那些损阴德的事,若是还有你的份,可别怪我真的翻脸无情!” “什么包揽诉讼!我就放了点印子钱嘛……” 否认包揽诉讼时,她声音还有些大,可谈及印子钱的时候,却已是声若蚊吶,显然是认识到,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听她这么一说,张云逸才醒悟过来。 原著中,王熙凤包揽诉讼,是在秦可卿治丧,棺椁送入家庙时,经馒头庵的老尼,托请金哥案而起。 如今,秦可卿还活的好好的,兴许也发生了改变。不过,他正是在王熙凤面前立威的时候,又怎么会承认自己有错? 故而,绷着个脸,厉声道:“叫什么叫?我这叫未雨绸缪!别以为我不知道,前阵子在我那边,你可没少结交顺天府的各位官太太,我若是不提不叼,以后有人上门托请,你怕是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这无疑说中了王熙凤的心事,她素来贪财专权,若无这样的心思,何必与八竿子打不着的官员女眷结交? “知道了,明儿我就把外头那些手尾都收拾了,大爷您看可还满意?” 王熙凤眼眸晶莹,委屈巴巴,手却不安分的探了下去。 张云逸这回没有再摆臭脸,略微放松了身体,双眸微闭。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他方紧紧按着王熙凤的头,声音有些沉闷道:“孩子不急,等你把外头那些手尾都收拾干净了,别说是一个孩子,就是十个、八个,大爷也没有意见!” 这也是他上回没有直接开门见山的原因,抱定了拖字诀,等再过一两个月,王熙凤断了外头的手尾,他也已经搬去了温泉山庄。 只是,这样一来,到底还是让王熙凤失望了。 张云逸说罢,捧起她幽怨的俏脸,抹了抹唇角的痕迹,耳提面命道:“凡事不可操之过急,你急着收回手尾,外头那些欠钱的倘若周转不开,岂非又得卖儿卖女,徒增罪孽? 如今你也不缺那点银子,利钱什么的能免则免,便是一时还不上的,也需酌情而定,倘若真是良善人家,遇着难处,就当做善事给孩子积阴鸷了,切莫逼得太狠,害人害己!” 见他如此郑重其事,王熙凤也不敢有异议,连连点头道:“既是为了孩子,我自然不敢怠慢,明儿就让来旺先把欠债的分一分类,再酌情而定。” 张云逸点了点头,对于王熙凤的办事能力和效率,他并不担心,只是担心她的手段过于狠辣,加上急着要孩子,会不管不顾。 他还有些不放心,又转向平儿道:“你也盯着些,切莫叫她任性妄为!” 平儿立即保证道:“大爷放心!这是大事,奴婢不会由着奶奶的……” 与王熙凤约法三章之后,他方提起对柳家的安排:“柳五儿被我留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她的身契,回头找出来给我送过去。” 他顿了顿,接着道:“另外,她娘也没什么什么大错,只是,那小厨房已经许给了司棋婶娘,我问过了,她原先在梨香院任事,就再让她回去管着梨香院便是了!” 柳嫂子原先虽在梨香院,却只是梨香院里的厨娘。 而今,却管着一个院子,倒也算是因祸得福。 倒不是说母凭女贵,而是一举两得。 一方面,给柳嫂子安排差事,也让一众金钗,更加确信他不是为司棋和迎春出头,而是真心关心她们的一日三餐不够周全。 另一方面,也借机给荣府的下人树立两个典型,柳五儿被他留用,柳嫂子立即水涨船高。 见微知著,荣府的这些一个富贵心,两只体面眼的下人,想必能够更清楚的体会到,荣国府的事,到底是谁说了算。 倘若放在往常,王熙凤便是答应,少不得也要说上两句酸话,而今却是唯命是从,连多问一句都不敢,生怕惹得他不开心。 张云逸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冲着平儿招了招手,左拥右抱,搂着二人滑入了被中。 …… (本章完) 第306章 新闻学的魅力 第306章 新闻学的魅力 “林姑娘!林姑娘!” 潇湘馆前,金钏推开院门。 她刚喊了两声,就见紫鹃快步走了出来,拦住她道:“别吵了,姑娘午休,刚睡下了!” “那我进去等会儿!”金钏说罢,便闷头朝着屋里走。 紫鹃抬手拦住道:“甄姨娘那边恐怕还等着你回去,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 “呵!”金钏冷笑一声,“怎么?大爷和姨娘都没催我,你倒是急了?” “伱这是什么话?我哪里就急了?不过是想着那边小少爷还小,你又在姨娘跟前伺候,怕在这里耽搁了!” 紫鹃虽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急了,但解释起来,却说得又快又急。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今儿过来也是领了大爷和姨娘的吩咐,况且,屋里如今还有柳五儿服侍,倒也不至于没人伺候。” “柳五儿?”紫鹃喃喃自语了一声,随即又抬起头道,“她一个病秧子,亏得你也放心!” 大宅门里家长里短最多,柳五儿进了东府,柳嫂子因祸得福,明降暗升的消息,没几天便在荣府里传开了。 不过,此事后话。 且,对于大观园内的姑娘们而言,除了几个耳聪目明的,仍然有些后知后觉。 给王熙凤过了一个不算愉快的生辰,料理完柳嫂子的事情,张云逸抽出空来。 隔天,便吩咐金钏,给迎春主仆传话。 故而,此时的紫鹃还是刚刚听闻。 “你当咱们府里没人了吗?姨娘身边丫鬟、奶妈子多得是,还会缺人照顾不成?” 说到这,金钏略微顿了顿,眯着眸子看向紫鹃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 “我没有!你可别瞎说!我打什么算盘了!” 金钏虽未说出紫鹃的目的,紫鹃却仿佛被咬了尾巴似的,急着否认三连。 “明人不说暗话,这话你跟别人说也就罢了,少在我面前现眼!” 金钏乜了紫鹃一眼,嗤笑道:“姨娘还有些诗词要请教姑娘,甄老爷也有些医嘱要带给姑娘,怎么?紫鹃妹妹这就过河拆桥,不让我进门了?” “你……”紫鹃明显有些气短,深吸一口,略微不忿道,“你说事就说事,少扯那些有的没的!” “呵呵!”金钏冷笑道,“我说什么?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还是紫鹃妹妹觉得,我说的这些话碍着你什么了?” 她连珠炮似的,句句直击要害,把个紫鹃怼的哑口无言,脸也憋的通红。 金钏却不依不饶道:“还说没打什么算盘,这就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别看紫鹃被她怼的哑口无言,可说她扯些有的没的,却也没冤枉了她。 因得了张云逸的吩咐,加上自发的要给贾宝玉添堵,每每逮着机会,金钏便要来潇湘馆,在林黛玉跟前,来一通现身说法。 今日,得了张云逸的吩咐,来给迎春主仆递话,便又抽空来到了潇湘馆。 原先,紫鹃也只当她心中不忿,找人倾诉,可渐渐的却察觉出不对劲了。 尤其,前阵子贾宝玉挨了贾政一顿毒打,林黛玉只象征性的,与姐妹们一道看了一次,便再没有独自探望过了。 甚至,看见宝钗从怡红院出来,有些没精打采,还调笑了一句:“姐姐也自保重些儿,就是哭出两缸眼泪来,也医不好棒疮。” 她并不知道,林黛玉是因为被贾宝玉哄骗看西厢的时候,被张云逸提醒,故而有意避嫌,只当全是因为受了金钏的影响。不过,林黛玉揽下了教导香菱诗词的任务,加之甄士隐还在帮其调理身子。 有了这两道金牌,她也没有借口阻拦。 正觉得有些下不来台的时候,屋内的林黛玉似乎听到了动静,询问道:“是金钏来了吗?怎么也不进来说话?” 紫鹃这才借坡下驴,把金钏让进了屋子。 听见林黛玉的声音,金钏也没有再讥讽紫鹃,抬头挺胸,迈步进屋。 “甄老爷可是说了,顾念身子弱,饭后不宜贪睡,应该先散散步,消消食,怎么这会子倒睡上了?” 紫鹃说林黛玉午休,倒也不是假话。 “嗯!今儿有些乏了,倒也忘了甄先生的吩咐。” 林黛玉一面解释,一面拿了件薄纱披上。 “这事姑娘可不能大意了,如今姨娘跟前多了个柳五儿,奴婢倒是闲了不少,以后倒是可以时常过来。” 听她要时常过来,紫鹃不觉微微皱眉,不等林黛玉说话,忙岔开话题道:“柳五儿怎么会去了甄姨娘屋里?” 金钏出奇的没有跟她呛声,反而笑道:“前阵子大爷不是听说了小厨房的事,担心姑娘餐食不周,把柳五儿她娘的差事卸了,又给小厨房那边贴补了用度吗? 偏偏这事又传到了老太太和太太耳朵里,非但发话以后府里不再用她,还连累了五儿。她便带着五儿去府里好一通哭诉,那日并非存心,只因惦记着五儿的差事,一时有些疏忽。 大爷本就心善,又见五儿体弱,恐她家断了生机,耽误了五儿治病,便暂时将五儿留在甄姨娘身边,顺便叫甄老爷帮着也调理调理。” 做为现代人,张云逸比古人更懂得新闻学的魅力。 便教了金钏一套话术,在大观园内宣扬。 林黛玉听罢,不免感叹道:“还是逸大哥想的周全!” “可不是嘛!”金钏称热打铁道,“大爷可是没少跟甄老爷询问姑娘的身子,还特意叮嘱奴婢提醒姑娘,切莫贪吃蜜饯、糕点之类的甜食,若是馋了便吃些新鲜的水果,尤其是葡萄,吃一些对缓解咳症大有裨益。” 似乎是有些口干,她咽了口唾沫,方又继续道:“这两天庄子上的葡萄怕是又要送来了,大爷还特意吩咐,姑娘这头比别的院里多备一份呢!” 林黛玉面露感激道:“多谢逸大哥了,劳烦回去带我跟逸大哥道声谢!” 她看出了金钏有些口干,转头对傻站着的紫鹃道:“快去倒杯茶来。” 金钏闻言,回过身,略带挑衅的乜了紫鹃一眼。 紫鹃抿着嘴,不情不愿的转去倒茶。 待到倒好茶回来,正见金钏与林黛玉相谈甚欢。 “姑娘放心,虽再过一个多月,咱们就要去城外的温泉庄子上暂住,可甄老爷却是不去的,姑娘倘若身子不适,便让人去请。还有,咱们庄子上的葡萄到了冬天也是有的,大爷到时候会差人给姑娘送来。” 以此时的技术而言,即便有了大棚,葡萄也难以成熟。 幸而,温泉山庄有地热辅助,据张成估算,玻璃大棚配合温泉的地热,倒也勉强能够吃上。 葡萄不葡萄的倒是小事,倘若再给金钏这么三不五时的上门小意殷勤,只怕姑娘的心,迟早也要飞过去了。 听闻再有一个多月,张云逸要举家去温泉暂住。 她心下暗自松了口气,这倒是难得的好消息。 …… (本章完) 第307章 忽悠瘸了 第307章 忽悠瘸了 “逸大哥!” “迎春妹妹!” 清堂茅舍内,早已等候的迎春,含羞带怯,乳燕投怀。 张云逸张开双臂将其环住,一双大手,顺着粉背上下摩挲,待平复了迎春的情绪,他方冲着屋内傻站着的司棋使了个眼色,道:“你出去守着!” 虽然司棋已经食髓知味,可迎春到底不似林黛玉一般娇弱,这么一个人压在身上,还要承受张云逸的鞭策,内外交困,她确实有些不堪重负。 故而,听了张云逸的吩咐,还有些如释重负。 张云逸倒不是担心被人看见,要她出去放风,只是有些话,当着司棋的面,他确实还有些难以启齿。 并且,担心她会添乱。 待司棋关门离开,他方背靠大门,环住迎春,双手下探,深情款款道:“司棋应该跟你说了吧?” 把在邢夫人身上撒气,归结于受了司棋的激将。 他相信司棋不至于拎不清轻重,问的当然是那一万两银子。 虽说上回已经被张云逸手拿把攥,更过分的都试过了,可这刚刚见面,便被兜住了挺翘,迎春还是有些忸怩。 可待她听到张云逸的询问,却反倒主动环住了他的熊背,抬起羞红的俏脸,双眸含春道:“逸大哥怎么就这么轻易答应了?老爷素来不是个容易知足的,只怕以后……” 以她的性格,让她说出这番指责贾赦的话,已然殊为不易。 这虽出乎张云逸的预料,可他却有心把话题往这方面引导。 见迎春主动提及,他暂时放弃了手感,抬起一只手,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膛。 深深叹了口气道:“父命难违啊!我何尝担心他会人心不足?银子是小,只是担心叫妹妹为难……” 迎春一脸眷恋的,将面颊往他的胸口蹭了蹭,方恋恋不舍的抬起头,双眸带着浓浓的情思,羞赧道:“逸大哥……” 只喊了一声,便羞不自抑。 只是,还没等她低下头,却已然被张云逸按着脑袋,掰了个仰面朝天。 见迎春双眸紧闭,双唇翕动,张云逸不再犹豫,冲着娇艳欲滴,不安分的双唇,低头噙了上去。 他并未操之过急,而是等到迎春卸下防备,渐入佳境,身子开始不安的忸怩,方彻底释放了一对大手。 良久…… 唇分,挂着缕缕银丝。 张云逸俯视娇喘不止,衣带松弛的迎春,一副懊悔的模样道:“虽说此次也是逼不得已,担心妹妹为难,才用了这么个权宜之计,可只怕委屈了妹妹!” 迎春和司棋,都只是他了一万两银子,却不知道这银子的真实用途。 听闻张云逸担心她受委屈,反倒有些不安道:“逸大哥这般为妹妹考虑,妹妹又岂会不知道好歹?” “你能如此想最好!” 张云逸再度将其面颊贴着胸膛,揽入怀中,方深情款款,将让贾赦立下字据的真实意图解释了一遍,只将其粉饰为,不想让迎春两头为难。 末了又道:“不论伱以什么身份过门,我都绝对会以礼待之……” 倒不是张云逸不想瞒着。 可这种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与其从别人嘴里听到,还不如自己来说。 “这……”迎春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抬起头。 也就是迎春没有听过,以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 否则,这会子必然会想到。 饶是她对张云逸已然芳心暗许,又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可听闻从妻变成了妾,还是觉得如堕冰窖。 观念是最难改变的,这也是必须经历的,张云逸只得一面狠下心肠,一面循循善诱道:“妹妹该不会怪我没跟你商量吧?” 他用了个话术,并未纠结在妻妾上,而是将焦点放在有没有与迎春商量。 深受礼教荼毒的女子,可没有觉醒的观念,所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连婚姻大事,都没有发言权。 即便是做妻子的,又有几个丈夫会与之商量? 所以在张云逸询问之时,她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张云逸正是利用了这点,丝毫不给迎春反应的机会,立即一脸欣慰道:“我就知道妹妹不会怪我!” 不过,他也没有一昧穷追猛打,反道:“妹妹放心,这只是堵住大老爷嘴的权益之计,我对妹妹的心意,唯天地日月可表,虽说不论妹妹以何身份过门,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的,可能够让妹妹少受些委屈,也会竭尽所能避免。” 凡事过犹不及,逼得太紧往往适得其反。 他本就只打算做个铺垫,以免迎春事后知道多想,顺便给她埋下个可能为妾的种子。 希望有的时候比绝望更加可怕,因为会让人丧失反抗的勇气。 如果是林黛玉或者探春,大概率不会这么好忽悠,可迎春逆来顺受惯了,他这一套话术下来,却是足够用了。 毕竟,这个年代卖儿卖女的不在少数,虽然身为国公府的小姐,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可摊上贾赦这样的父亲,也只能认命。 经过这一番刻意引导,她甚至忽略了,若非张云逸提出买她做妾,贾赦也未必会这么不要脸。 居然还有些庆幸,没有被卖给旁人,而是卖给了张云逸。 反倒是张云逸愿意跟她解释这些,还愿意处处0替她着想,甚至为此做出努力,让她颇感惭愧,糯糯道:“逸大哥不会太为难吧?” “怎么会呢!”张云逸和颜悦色,如沐春风道,“我对妹妹的心,难道你还不清楚吗?若非担心有损妹妹名节,恨不得立即要了妹妹……” 说话间,他已然探出双手,抱住迎春大腿根,将她往身上兜了兜。 忽然双脚离地,一时失了重心,迎春下意识的伸出手,搂住他的脖颈,双腿也不由自主盘上他的腰间。 感受到贴身的炙热,又切身感受过策马奔腾时的颠簸,迎春此刻明显有些慌乱。 她一脸娇怯,趴在张云逸的耳边,声若蚊吶道:“逸……大哥若是难受,不如让司棋进来伺候……” 张云逸恍若未闻一般,抱着她,径直来到桌前,将迎春缓缓平放在桌上。 随即,俯身而下…… …… “这么晚了小姐怎么还不回来?她跟司棋姐姐去哪里了?” 缀锦楼内,小莲追在绣橘身后,喋喋不休道。 “管那么多做什么?园子里又没有凶兽,不过养了几只鹿罢了,有司棋姐姐在,还能冲撞了小姐不成?” “那可未必,上回我就看见,小姐和司棋姐姐回来晚了,裙子上都湿漉漉的,怕是摔哪里了。” “小姐和司棋姐姐既然没说,理会那些做什么?倒是小姐溜达这么久,回来怕是又得口渴了,快去倒杯茶,先放屋里凉着,才是真的!” 二人说着,推开了迎春的闺房。 迎春的闺房陈设简单,只几盆绿植,点缀在拔步床的四周。 透过雕镂空的牖户,隐约可见屋外的水面,泛起粼粼波光。 “绣橘姐姐,茶倒好了!” 一阵幽香传来,满室茶香四溢。 绣橘不禁感叹:“多亏司棋姐姐这么一闹,如今咱们院里的茶都比以往好了许多!这今年新上市的雨前龙井可真香!” …… “迎春妹妹好香!” 清堂茅舍内,张云逸俯身凑到,丢了魂似的躺在桌上,面容酱紫,喘着粗气的迎春耳畔。 迎春羞不自抑,连忙抬手遮住眼帘。 张云逸却不依不饶,咬着耳朵,似乎又说了一句什么。 迎春娇躯微颤,却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张云逸翻身坐在了桌上,双手捧住迎春的双颊,将迎春托起,趴在了自己的身上。 …… (本章完) 第308章 话分两头 第308章 话分两头 “妈妈这回应该放心了吧?” 东北角薛家小院,宝钗拉着薛姨妈的手。 “哎哟!哪里能够放得下心啊?也不知道柳家的,会不会在他跟前乱说话。” “妈妈多虑了!要说府里谁跟逸大哥走的最近,那也只能是凤丫头了,她又是二妹妹的嫂子,倘若逸大哥真的有意跟大老爷结亲,便是知道柳五儿留在了东府,又岂会给柳家的安排这么个管事的职位?” 她顿了顿又道:“况且,近来金钏总去潇湘馆溜达,我给林妹妹送补品的时候,旁敲侧击,打听了一下,这事还是逸大哥亲自去找的凤丫头。” “那可真是阿弥陀佛了!”薛姨妈捶了捶胸口,忽然扭头道,“你说金钏总去潇湘馆?” “可不是嘛!逸大哥庄子上的水果,给林妹妹的都是双份,金钏又时常打着香菱的名义过去,足见女儿猜的不错。” 说到这,她微微皱了皱眉,摇头道:“只是,女儿有一次撞见,紫鹃似乎有意无意,拦着金钏不让进门。” “砰!” 薛姨妈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的身上枝乱颤,愤然起身道:“反了天了这丫头!我这就告诉你姨妈去!” 宝钗连忙拉住道:“妈妈且慢,咱们总归是客,又不是自己家的事,怎么好……” 薛姨妈见宝钗担心,这才坐下解释道:“这事我忘了告诉你,上回伱跟我说逸哥儿中意林丫头,我就跟你姨妈说了。” 说到这,她面露笑意,卖了个关子道:“你猜她怎么说?” 宝钗眉眼猛然一抬:“莫不是她也看出来了?” “倒不是你姨妈看出来了,而是宝玉看出来了……” 薛姨妈自顾自向女儿报喜,却没注意到宝钗的反而面沉如水。 待她将经过告知,宝钗方抬起头,问道:“姨妈既然知道,怎么就没有帮忙撮合?莫不是宝玉闹别扭?还是姨妈有了……” “这倒不是!”薛姨妈面露一丝忧虑,“你姨妈那里自然不会有别的想法,她倒是跟老太太提了一嘴,只是老太太似乎有别的想法,还叫你姨妈不要插手……” “那就是了!”宝钗点了点头道,“老太太应该更中意云丫头和二妹妹,她们一个是她的亲孙女,一个是史家人,谁去东府,对老太太来说差别不大。” “所以我才说要告诉你姨妈,虽说她一个丫鬟难成什么气候,可留在林丫头身边,终究不是好事,你适才也说了,金钏总往那头跑,倘若能把你姨妈身边的玉钏调过去,她们姐妹两个各在一处,岂不更加便宜?” “妈妈说的是!” 宝钗赞许的点了点头,却话锋一转道:“只是,姨妈已经打草惊蛇,跟老太太提过此事,紫鹃本就是老太太派给林妹妹的,这会子若是没个由头,就把人调走,老太太岂会没有怀疑?又如何能够同意?” “那你说……” “想必妈妈也清楚紫鹃是什么打算,她毕竟不是林家人,这大丫鬟的位置,如何轮得到她?女儿听说,在南面的时候,林老爷原本就想让林之孝家的女儿做这个位置。 只是林妹妹念在多年的情分,他当时又在弥留之际,这才维持原样,林之孝也只得将女儿暂且安排在怡红院,可倘若林妹妹外嫁,她未必能够跟着出嫁,而林之孝却管着林妹妹的嫁妆,唯有……”似乎是有意回避什么,她并未把话说完,转而道:“她既然有意阻挠金钏,想必是看出了什么端倪,有些急了,急则生乱,等她生出乱子,再跟姨妈提及此事不迟。” “还有这事?”薛姨妈眉头深锁,沉吟道,“照这么说,两边岂非早有婚约?否则,林之孝的为何好巧不巧,把女儿安排进怡红院?这事你姨妈怎么没跟我说过?” “妈妈多虑了!” 宝钗胸有成竹道:“倘若真的有,老太太怕是早就拿出来了,林老爷好歹也是探出身,又久居官场,岂会没有些手段?多半是担心林妹妹被吃绝户。” 她顿了顿道:“即便真有什么书面约定,恐怕也是老太太拿去南面,以便带回林妹妹和那些嫁妆的。女儿猜测,这多半是林老爷留给林妹妹的后手,拿不拿出来,全凭她的心意,如此,即便寄人篱下,也不至于受制于人……” 说到这,宝钗的脸上露出一丝艳羡。 …… 秋爽斋。 侍书说的口干舌燥,待牛饮了一口茶,方长出一口气:“唔!~这下小姐终于可以放心了吧?” 探春脸上露出一丝释然,叹道:“我就说嘛!逸大哥应该不至于……” “可不是嘛!刚才我碰上金钏,她可跟我说了,这还是逸大爷亲自去跟二奶奶提的呢!小姐大可放心,倘若真如前面所传,逸大爷又岂会因为柳五儿这么个丫鬟,就驳了二小姐的面子?” 探春眼皮抖了抖,沉声道:“我何曾不放心过?” 侍书连忙低头道:“是奴婢失言!” 探春一摆手,云淡风轻道:“不妨事!人孰无过?以后注意些就是了!” 看出探春的心情不错,侍书忙意有所指道:“既不是因为二小姐,左右园子里也不过这几个人,逸大爷这番安排,足见了一番心思!” 原想再讨探春开心,不成想,听了这话,探春却皱起了眉头,沉吟道:“除了潇湘馆,别的地方送的水果都是一样的份例吧?” “嗯!~”侍书答应一声,却补充道,“蘅芜苑因为史大姑娘也住在那儿,虽是两份倒也算不得数。林姑娘毕竟教香菱诗词,金钏又是香菱跟前的人,多备一份也在情理之中,余下的并无……不妥。” 说到这,她才惊觉,这么说来探春似乎也不那么特别,故而将‘差别’二字,又给咽了回去,改成了‘不妥’。 她悄悄抬起头,却发觉探春脸上并无不快,反倒有些跃跃欲试。 随即,耳边便传来了自家小姐的喃喃自语:“逸大哥啊!逸大哥,你果然不是一般人,这心思,连妹妹都看不出一丁点儿端倪……” …… (本章完) 第309章 温泉小住 第309章 温泉小住 在荣国府一众小姐、丫鬟们,还没从小厨房的连番变动中缓过神来。 张云逸却是提前抽身,带着一大家子,乘着赶去了城外的温泉山庄。 一方面,城外的仙学进展迅速,已经完工多日,他近来开始两头跑,多有些不耐。 另一方面,尤氏的肚子也有些遮掩不住。 因暂住温泉山庄,主要是为了瞒天过海,也不是什么人都带着。 甄士隐和封氏便借口府里无人照应,让他们留下帮忙打理,倒是让隔代亲的老两口,难舍难分。 而柳五儿因还未收房的,则借口调养身体,一并留在了府内。 去年香菱便因为有孕在身,未能随行,早就欢呼雀跃。 而尤氏,今年做为主要当事人,虽能够同行,可温泉却依旧泡不得。 她对此倒是没什么不满,只是每每想到自己的孩子,却要记在尤二姐名下,难免长吁短叹。 “二姐儿不是外人,记在她的名下,嫂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况且,嫂子还年轻,等再过两年,谁还能记得他们父子,到时候嫂子改换门庭,也不会有人注意。” 路上颠簸,尤氏又怀有身孕,张云逸少不得陪在一旁。 见她眉宇间带着忧虑,担心会落下心病,出言安慰。 他并非哄骗尤氏,人走茶凉,因贾珍抱着捞一笔的心态,给贾敬过寿,早就得罪了宁王一系相关人员。 加之贾珍的死,也算贾家丑闻,就连贾家族人,对于他们都讳莫如深。 而荣府那头,有了贾赦签字画押,贾母认可的字据,只能投鼠忌器。 若非他顾及贾珍尸骨未寒,纳尤氏为妾影响不好,现在纳了尤氏,也不会有任何阻碍。 “真的?”尤氏顿时转忧为喜。 她最担心的就是人老珠黄。 “那是自然!”张云逸面部红,心不跳道,“我何曾骗过你?” 尤氏不免有些得陇望蜀,叹道:“只怕到时候未必还能怀上!” “罢了!到时候咱们自己家关起门来,怎么论还不好说?倘若二姐儿以后能有所出,叫这孩子认回你,又是什么难事?” 产后忧郁不是小事,张云逸也不介意多一个承诺。 只是,为了替尤氏遮掩,尤二姐假装怀孕,因担心尤二姐恰好在期间怀上,到时候难以收场。 所以,这阵子她也只能避免同房,倘若有自己的孩子也就罢了,倘若没有所出,总不好叫她白忙活一场。 有了这个承诺,尤氏彻底放下心事。 闲话家常起来:“庄子虽都是我经手的,却还是头一回去,对了,云逸在庄子上打算住到什么时候?” 孩子若在宁国府出生,生产的时候,荣府中人难免要过去探视,多有不便。 故而,尤氏和尤二姐,在温泉山庄需要住到孩子出生,做完月子。 孩子约莫在三月出生,中间还有个春节,加上搬出来暂住,也是打着会芳园出新的名义,张云逸自然不好住到那个时候。 不过,他此行还有一个目的,就是避免荣府拜托他询问元春的婚事。 所以,不置可否道:“这个不急说,我还没有想好,总归想多陪你和孩子一段时间。” 说话间,马车已然缓缓停下。 张云逸掀开车帘,扶着尤氏下了车。而后方的大部队,不等马车停稳,已然迫不及待的纷纷下来。 香菱、晴雯、金钏还是头一回过来,难免东张西望,欢呼雀跃。 而秦可卿等人,虽然来过,可当时庄子还没有如今的气象,加之当时正值深冬,大雪弥漫,银装素裹,倒比不上如今刚刚入冬,又有地热温泉,仍然郁郁葱葱。 不但山庄扩大了一圈,外围也架设了玻璃大棚,在阳光的照射下,愈发晃得人刺眼。 棚内,隐约可见有人影正埋头劳作,更添了几分人气。 古代大户人家的女子,一辈子都难得出几次门,虽只是到了城外的庄子,却也是极为难得。 “吴妈不必多礼!” 张云逸对前来迎接的吴妈抬了抬手。 “爷!一切都安排好了!”吴妈的脸几乎快贴到了地面。 她管事的职位虽然没变,可如今的温泉山庄,已然不是年前可比。 连带着周围的大棚里的差事,也都是由她分派,权柄增加了不少,倒是对张云逸愈发恭敬了起来。 “先让人把行李都送上去,还是照例,没吩咐不用进去伺候,餐食、点心、水果,会让人下来吩咐……” 吩咐完毕,带着早已蠢蠢欲动的众人,迈步走进了山庄的大门。 …… 荣国府,紫菱洲上。 迎春正站在水畔,对着西面温泉山庄的方向,口中喃喃自语:“逸大哥这会子应该已经到了吧?” 身旁的司棋,侧目看向明显有些思春的迎春,抿了抿嘴道:“小姐!大爷不是说了吗?会抽空过来看伱!” 原先,她并不清楚那晚清堂茅舍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张云逸唤她进去收拾,桌上已是一片狼藉,迎春双腿打着颤,话都说不利索。 且自那以后,这样的情况便有如家常便饭,隔三差五便要去那么一回。 有两回半道还将她唤了进去,又被迎春当了两回垫子,着实被压得不轻,还淋了个满身满背。 而自打知道张云逸要去城外暂住,自家这位素来谨小慎微的小姐,便一反常态。 这几日更是每晚都要去上一回。 昨晚,她出于好奇,偷偷趴在窗外看了一眼,差点没惊掉下巴。 那种羞人的事,便是自己也未曾有过,未出阁的迎春居然…… 这哪里还有一点国公府小姐的样儿? 想到这,她不免有些庆幸,亏得自己不是小姐身,逸大爷不必太过顾虑名节,倒是幸免于难。 只是,她并不知道,她并非因此才幸免于难,而是因为她肩宽臀厚,加上那股子降服烈马的新鲜劲还未过,张云逸没理由现在就本末倒置罢了。 她这边正在想些有的没的,身旁的迎春却长长叹了口气:“逸大哥也不知多久才会来,等……等下回他差人送水果的时候,你记得问一问。” “嗯!知道了小姐!” 司棋连忙答应一声,她余光瞄了迎春一眼,见她似乎忸怩了一下,并舔了舔嘴角,心下不免有些纳闷。 莫不是什么珍馐美味,竟让小姐食髓知味,念念不忘? …… (本章完) 第310章 弄舌起风波(上) 第310章 弄舌起风波(上) 有人欢喜有人愁,在迎春因张云逸搬去城外暂住,而伤感的时候,紫鹃却是终于松了口气。 这日,乘着黛玉午间小憩,她闲着无事,便带了几块馒头,来到沁芳亭。 虽说金钏随着张云逸一道去了城外,暂时不必担心林黛玉受到蛊惑。 可到底只是暂时…… 况且,小厨房的三餐供给,三不五时送来的水果,甚至林黛玉时常翻看的白蛇传,却一直都在润物细无声,潜移默化。 她站在亭中,趴在栏杆上,撕着手里的馒头,扔下去喂鱼。 脑中想着有的没的,不知不觉,手中的馒头已然撕了个干净。 冷不丁肩膀被拍了一下,不觉一惊,回身看去,正见着贾宝玉一脸憨笑道:“林妹妹近来咳嗽可好些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他那顿打着实挨得不轻。 虽然能够下地已有些时日,可活蹦乱跳,满园子撒欢,也就这阵子的事。 紫鹃抿了抿唇,道:“好多了,往年换季的时候,咳嗽的厉害,甄老爷医术了得,小姐已经好些日子没咳了。” “阿弥陀佛!那可真是谢天谢地了!”贾宝玉拍着胸脯,有些夸张道。 紫鹃笑道:“你也念起佛来,真是新闻!不如去小姐跟前念一声,也叫她听个稀罕。” 宝玉笑道:“所谓‘病笃乱投医’了。” 见紫鹃穿着弹墨绫薄绵袄,外面只穿着青缎夹背心,便伸手向她身上摸去,嘴里道:“穿这样单薄,还在风口里坐着,看天风馋,时气又不好,可别林妹妹好了,你又病了。” 紫鹃往后挪了小半步,正了正脸色道:“从此咱们只可说话,别动手动脚的,一年大二年小的,叫人看着不尊重。你挨了顿打刚才好些,怎么还不记教训,打紧的那起混帐行子们背地里说伱。” 因何挨打,贾宝玉已然心知肚明,如今听紫鹃旧事重提,不免抓耳挠腮,面露尴尬。 连忙岔开话题道:“对了!那甄老爷是谁?医术竟这般了得!” 因金钏和晴雯都去了东府,袭人担心他又发了癔症,早已提醒怡红院的丫鬟,不可提及东府,及一干人等。 故而连带着甄士隐给林黛玉看病,也不曾得知。 “是香菱爹!”紫鹃眼皮抖动了两下,顿了顿,又补充道,“多了亏逸大爷一直惦记着小姐病情,上回敬老爷和珍大爷过世,特意安排甄老爷给小姐诊了脉。” 自打上回被撞破,引诱林黛玉看西厢,他便对张云逸避之不及。 加之金钏、晴雯都去了东府,他便刻意回避。 骤然听到他的名字,不觉一怔,颤声道:“他……他经常去林妹妹那里吗?” “可不是嘛!脂砚斋都开张好些日子了,连白蛇传的话本都刊印出来了。前阵子听说小厨房怠慢了姑娘,逸大爷还把小厨房的管事给换了,时不时的还会送些庄子上的新鲜果子,哄小姐开心呢!” 贾宝玉听罢,神情有些呆滞,喃喃道:“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那还能有假?”紫鹃信誓旦旦道:“只是旁的倒也罢了,逸大爷庄子上种的果子,不分时节,姑娘颇为喜欢,只怕吃惯了,以后回了家怕是还不习惯了呢!” “什么家?”贾宝玉不觉有些慌乱,“你又说白话。苏州虽是原籍,因没了姑父姑母,无人照看,才接了来的。还回什么家去?可见是扯谎。” 紫鹃见状不惊反喜道:“你太小看人了!别说姑娘家世代书宦,断不肯将他家的人丢在亲戚家,落人的耻笑。且,姑娘年纪大了,迟早也要嫁人,姑娘常常吩咐我们,不叫和你说笑,你近来瞧她远着你还恐远不及呢!” 宝玉听了,更如头顶上响了一个焦雷,顿时呆若木鸡。 紫鹃有心看他怎么回答,只默不作声。 正僵持不下,却见袭人找了过来:“老太太、太太叫你呢,谁知道在这里。” 紫鹃心有不甘的呼了口气,迈步出了亭子,解释道:“他这里问姑娘的病症。我说了半天已然大好了,他却不信,你快拉他去罢。” 说罢,回头看了眼,仍旧神情呆滞的贾宝玉,摇了摇头快步离开。 袭人见贾宝玉呆呆的,一头热汗,满脸紫胀,忙拉他的手,往怡红院赶。 待回到怡红院,却见贾宝玉两个眼珠儿直直的起来,口角边津液流出,皆不知觉。 袭人顿时慌了神,一面派人去禀告贾母和王夫人,一面独自赶去潇湘馆。 见紫鹃正服侍林黛玉起身,也顾不得许多,上来便质问紫鹃道:“你才和我们家宝玉说了什么?这会子连神志都不清醒了,你去瞧瞧,我也不管了!” 她倒也不能确定就是紫鹃引起的,只是,王夫人将怡红院交给她,这会子伤刚刚大好,又出了这么个状况,让她如何交代? 林黛玉见袭人满面急怒,又有泪痕,举止大变,不免也慌了,忙问怎么了。 袭人定了定神,哭诉道:“不知紫鹃姑奶奶说了些什么话,那个呆子眼也直了,手脚也冷了,话也不说了,已死了大半个了!” 林黛玉一听也慌了神,紫鹃虽是荣府的人,可毕竟是她屋里的丫鬟,倘若贾宝玉真的有什么不妥,叫她有何颜面面对贾母等人? 她一时气急攻心,久违的又咳嗽了两声,紫鹃忙上来捶背。 林黛玉喘息了半晌,颤声道:“还不快说,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紫鹃也慌了神,哪里敢承认,只哭道:“我并没有说什么,他问我姑娘病情,我不过说逸大爷安排甄老爷给小姐医治,谁知竟会这样?” 这下可让袭人揪住了机会,忙道:“你是不是诚心的?明知金钏和晴雯都去逸大爷跟前,我都吩咐了,不可在他面前提及逸大爷,免得勾起了心病,你倒好,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还……还……” 她说着快步上前,拽住紫鹃道:“走!这会子老太太和太太大概都到了,你过去把话说清楚!” 林黛玉虽有心避嫌,可这会子紫鹃惹了祸,她也避无可避,忙起身道:“快去吧!你说了什么话,趁早儿去解说,他只怕就醒过来了。” 紫鹃听说,也连忙快步跟上,同林黛玉和袭人一道,赶往怡红院。 …… (本章完) 第311章 弄舌起风波( 下) 第311章 弄舌起风波( 下) 彼时,贾母、王夫人、薛姨妈以及一众姊妹,都闻风而至。 贾母一见了紫鹃,眼内出火,骂道:“你这小蹄子,和他说了什么?” 紫鹃连忙跪下,将刚才对袭人的话又说了一遍。 袭人唯恐惹祸上身,连忙推诿道:“我唯恐勾起二爷心病,早吩咐下去,切不可提及东府,她倒好……” 听说还牵扯到张云逸,众人不由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林黛玉连忙挺身而出道:“紫鹃并不知道内情,纵然一时失了口,也是无心……” 谁知话刚说到这,痴痴傻傻的宝玉忽然开口嚷嚷:“妹妹可不能回家,要去连我也带了去。” 众人连忙细问起来,贾宝玉却只自顾自的道:“妹妹若再避着我,我也不活了!” 众人听了这话,都不觉松了一口气。 尤其贾母,倘若真的被张云逸触发了癔症,这以后还如何结亲? 而薛姨妈和宝钗听闻,却相视一眼。 “我当有什么要紧大事,原来是这句顽话。”贾母拍了拍贾宝玉,又向紫鹃道:“你这孩子素日最是个伶俐聪敏的,你又知道他有个呆根子,平白的哄他作什么?” 薛姨妈笑着开口道:“我看这孩子想必是年纪大了,盘算着等姑娘回去了,她也好早些寻个小女婿去!” 此言一出,刚才还痴痴呆呆的贾宝玉,顿时一蹦三尺高,忿忿道:“她要嫁便嫁,何苦催妹妹回家?” 紫鹃闻言不觉面如死灰,喃喃道:“奴婢没有!小姐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便是死,也要跟着小姐,又怎么会催小姐回去?” 她这话发自肺腑,倘若一定要在林黛玉和贾宝玉之间选一个,她宁愿跟着林黛玉。 只是,她身为荣府下人,却是身不由己。 王夫人看了自家妹妹一眼,顿时闻弦知意,忙道:“老太太,我看不如把紫鹃打发了,也免得宝玉触景生情,再生出什么乱子。” 林黛玉欲言又止,紫鹃毕竟是荣府的人,倘若只是薛姨妈开口,她还能够帮着解围。 而今,王夫人发了话,她却不好喧宾夺主。 贾母瞥了眼跪在地下瑟瑟发抖的紫鹃,又看了眼已然无碍的贾宝玉,摇了摇头道:“不过是一句玩笑,既然误会都解开了,就暂且留她一段时间……” 说到这,她看向林黛玉道:“伱说呢?” 对于紫鹃为何弄这么一出,她心里明镜似的,这也是她当初把紫鹃派给林黛玉的用意。 如今,薛姨妈和王夫人一唱一和,她又岂会想不透她们的盘算? 无非是看出了端倪,要支开紫鹃,好盘算所谓的金玉良缘。 可怜自家这个傻孙子,不辨忠奸,被人当了枪使,还不自知。 林黛玉正愁无法帮紫鹃分辨,连忙道:“老太太所言极是,紫鹃外孙女用惯了,换了人难免不太习惯。” 贾母这才将贾宝玉搂过贾宝玉,道:“你妹妹都这般说了,你看呢?” “只……只要妹妹不回家去,以后不避着我,孙儿都行!” 原先,他听了紫鹃的话,确实怔住了神,可撒泼打诨,装疯卖傻也是他的强项。 见到贾母等人前来,又知道袭人去了潇湘馆,便临时起意,乘机讨价还价。 薛姨妈连忙看向自家姐姐,王夫人微微摇头,嘴上却道:“既然老太太都这么说了,就暂且留着她,以观后效吧!”“嗯!”贾母点了点头。 那边贾宝玉已然挟疯自重,顺杆爬道:“既然我依了妹妹,留下了紫鹃,那妹妹可不能再避着我,不过是些水果罢了,回头我叫人去买些,给妹妹送去!” 林黛玉不好推辞,只得应下。 贾宝玉顿时欢呼雀跃。 见他已然无碍,林黛玉便乘机告辞。 带着紫鹃回到潇湘馆,回到里屋,她方重重的往床上一坐,道:“看你下回还敢不敢胡言乱语!” 她心比比干多一窍,哪会看不出紫鹃为何失言? 只是,紫鹃毕竟尽心竭力伺候了这么多年,她也不忍心见死不救。 紫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悔恨交加道:“小姐!奴婢该死!奴婢只是想一直跟着小姐,并非有什么坏心啊!” 林黛玉吐了一口浊气,叹道:“若非知道我又岂敢留你?并非我有意避着谁,只是前有……” 说到这,她顿了顿,改口道:“前有金钏,后有晴雯,他哪里有一点担当?如今年纪大了,外头那些话愈发传的甚嚣尘上,我若还不避讳着些,谁知会落得怎样一个结果?” 她原想将看西厢时,贾宝玉丢下她,落荒而逃的事情告知,可终究难以启齿。 “小姐!”紫鹃听罢,懊悔不已,磕头如捣蒜道,“奴婢一时昏了头,是奴婢对不起小姐!” 板子不打在自己身上,终究不知道疼。 此前,她只觉得金钏居心不良,有意拱火,而今,却后悔没有听劝。 “罢了!”林黛玉摆了摆手道,“我若不想把你留在身边,当初就不会违逆父命。只是,你毕竟是外祖母的人,以后如何,我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今日与你说这些,也是念在咱们主仆一场,即便事与愿违……” “小姐这话,叫奴婢无地自容!”紫鹃重重的磕了三个头,郑重其事道,“便是以后不能跟着小姐,那也是奴婢的命!” “起来吧!”林黛玉从床沿起身,将紫鹃从地上搀起。 又叮嘱道:“今日既与你把话说清楚了,以后你也该心里有数。虽说今日逼不得已,可该避嫌还是应该避一避嫌的。往后他有什么送过来,也别忘了赏赐回去,莫要叫人说嘴。” “嗯!奴婢明白了。”紫鹃答应一声。 可想了想,又有些迟疑道:“是按照逸大爷那边送东西的一例赏赐?” 虽说有教授香菱诗词的由头,张云逸也一视同仁,只因她旧疾缠身,在送水果时多添了一份。 可每每差人送东西过来,林黛玉也没有坦然受之,往往三五百钱的,给金钏等人赏赐回去。 即便仍旧与那根野山参的价值,以及甄士隐诊病之情不可同日而语,可到底礼数上也过得去。 原先,她月例还支应的过来,如今添了贾宝玉这头,怕是有些不足。 “嗯!就一例赏赐吧!倘若月例有所不足,便去跟外头说一声,叫林管家那边支应些银子进来。” …… (本章完) 第312章 过洁世同嫌 第312章 过洁世同嫌 清晨,浮光破晓。 温泉山庄的池边,雾气氲氤,晨曦射入浓郁的氤氲中,显得如梦似幻。 池畔,刚打完一套拳的张云逸,扯下身上的长衫。 “扑通”一声,纵身跃入池中。 “啊!~叔叔你好坏!” 水波荡漾,惊得池中正仰面躺在木板上,载浮载沉的秦可卿,发出一声惊呼。 伴随着欢愉的呢喃,她努力蜿蜒着水蛇般的腰肢,待终于保持平衡,方把满头的青丝沉入水中,仰着面,看着沉入池中,只露出一个脑袋,倒挂的面庞。 卷动嫣红的舌尖,舔了舔嘴角溅起的水滴,垂下的眼睑遮住欲语还羞似的,悠悠道:“叔叔若是想想把可卿掀翻,何须那么麻烦?” 她说着扭动纤腰,小心翼翼的在木板上翻了个身,改仰为趴,雪白的脖颈一扬,染湿的青丝‘啪’的一声,甩在后背上,撩起点点水穿透浓郁的氤氲,向张云逸疾驰而去。 随即,双手张开,洁白如玉的修长双臂,沿着木板边缘滑落水中,翘起匀称小腿,蹬着莲足,拍打水面,跟着水如影随形。 如此销魂的场面,张云逸难以自持,看着缓缓驶近的秦可卿,不禁舔了舔上牙膛。 待到秦可卿划至身前,他倏然起身,带起的水浪顿时将木板微微扬起。 他一抬胳膊,将微微抬了个斜角,随即挺身而上。 …… 晨曦透过重重氤氲,洒在载浮载沉的木板上,泛起一片金色的光晕,仿佛给乘风破浪的勇者,披上了一层圣洁的光环。 湿润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忍不住大口呼吸。 木板时而冲上浪尖,时而又沉入波谷。每一次的起伏,都伴随着轻微的‘啪啪’声,那是木板与池水亲密接触时,发出的独特的交响乐。 伴随着悠扬的旋律,池畔的房舍内,一道道曼妙的身影,循声而至。 下饺子一般纷纷跃入池中,她们仿佛调皮的海豚,围绕着载浮载沉的一叶孤舟,与操舟之人嬉戏玩闹。 溅起的水,将雾气搅得愈发浓郁。 只隐约可见,屋前站着一道身影,正抿着唇,一脸迟疑的看着池中发呆。 “晴雯!快过来啊!”池中的瑞珠挥了挥手,发出了邀请。 晴雯猛然惊醒,发觉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了自己。 她不觉后退了半步,畏缩道:“我……我还是……” 话音未落,张云逸有些沉闷的声音响起:“需知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不合群可不是什么好事,这里又没有外人,就别忸怩了!” 说完,张云逸不禁耸了耸鼻子。 原著里这话是形容妙玉,可放在此时的晴雯身上,也并无不妥。 来温泉山庄已有十来天了,这不是他第一次与众人嬉戏,晴雯却仍然有些放不开。 原本,他还想给她一个适应期。 不过,此刻瑞珠既然已经开了口,再让她退回去,只会越发难以融入,这才开口提醒。 晴雯虽没读过什么书,可不合群三个字是什么意思,她还是分得清楚。 贝齿不知不觉中紧咬下唇,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有些茫然的,向着池畔走去。 她心绪纷乱,并未在意池中的张云逸拍了拍身前的秦可卿,更未注意到木板上已然空置。 待来到池边,忽觉脚腕一紧,整个人便滑入池中。她骤然失去了重心,正打算挥舞手臂,却只觉得湿漉漉的身子一紧,已然被人抱在了怀里。 还未待她来得及反应,已经被仰面放在了摇曳不止的木板上。 她唯恐滑落木板,双手紧紧握住木板两侧。 “嗯!~”刚稳住身形,还没等她松一口气,却发出一声婉转的闷哼,她慌忙撒手丢开紧握的木板,紧闭双眸,抬手捂在脸上。 只是,这么一来,难免顾头不顾腚,又找不着平衡。 如此反复两、三次,待终于适应了板上的摇晃,却已经深陷其中。 她也只得破罐子破摔,把手死死捂在眼前,不去看周围的目光,做起了鸵鸟。 …… “哟!这不是殿下的准岳丈吗?听说贵府的园子已经完工,不知婚期可有定下,何时完婚啊?” 工部衙门内,下了轿子的周成儒,对着前来上衙的贾政笑道。 贾政闻言,顿时难掩尴尬。 可还没等他开口回应,周围的官员,全都纷纷聚拢过来,你一言我一语起来。 “诶!侍郎大人,存周公刚正清廉,简在帝心,这婚事自然得大操大办,总要多准备些时日。” “那是!那是!那咱们就且等着喝喜酒吧!” “咱们也算同僚一场,可别嫌弃咱们身份低微,忘了请咱们啊!” “存周为人刚正清廉,又岂是这样狗眼看人低的人?” “哈哈哈!那是那是!在下失言了!” 早前,看出皇帝的心意,宁王便有意悔婚,而今与张云逸已然搭上了线,更没必要与荣国府攀这桩亲事了。 而工部的一众官员,本就厌恶他故作清高,时不时将贪腐案拿出来显摆。 只是碍于宁王便宜老丈人的身份,一直忍气吞声。 察觉到宁王亲信,周成儒的态度,更是没了顾虑,这才对贾政冷嘲热讽。 面对一众同僚的奚落,贾政早已臊得红头胀脸,却偏偏找不到话回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偏偏,他已经忍辱负重,忍气吞声,却还有人不依不饶道:“咱们说了这么多,存周怎么也不表个态?莫不是真的嫌弃咱们,不配吃你家的喜酒?” “大……大人!”贾政深吸了一口气,耷拉着个脑袋,冲着周成儒道,“下官身体不适,特来告假!” “哈哈哈!”周成儒爽朗笑道,“假自然可以告,只是存周还得保重身体,可千万别一病不起啊!” 此言一出,工部的马厩前,顿时哄然大笑。 那笑声仿佛一个个巴掌,抽在贾政的脸上,他只觉得脸上一阵热辣辣的传来,脑中一片嗡鸣,佝偻着身子,连滚带爬上了马车。 待马车驶离工部衙门,他方深吸一口气,冲着外头,厉声喝斥道:“回去后,若是敢胡言乱语,掂量掂量伱有几条命!” “老爷!小的可什么都没听见啊!”外头的车夫连忙求饶。 贾政这才缓缓吐了一口浊气,浑身颤抖,闭上眼睛,仿佛死猪一般,有气无力的瘫软在了车座上。 …… (本章完) 第313章 拓宽思路 第313章 拓宽思路 “同样大小的金、银,重量却不尽相同,这是世人皆知的常识。可一锭金、银到底应该有多重?” 讲堂内,张云逸环顾四周一圈。 台下的一众教习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为何要问这个常识性问题。 有人大着胆子道:“回大人!官银大多五十两一锭!” 张云逸一拍桌子:“说得好!可为何你要加上一个官银?” “官银纯度高,私银杂质多……”那人显得欲言又止。 “不错!”张云逸明知故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那人整了整袍服,躬身行礼:“回大人!学生吴启……” 张云逸开课,已经不是头一回了,如今仙学上下,都以他的学生自居。 做为创始人,他自是坦然受之。 “纯度!”张云逸伸出右手食指,指了指天,道,“只要是纯银,那么大小相同,重量也必然相同,只要掌握了其中的关系,反推亦然,重量对不上,就是掺了杂质!” 张云逸看向吴启,笑道:“本官看你刚才还有未尽之言,想必是想到了,银子中铸铅的可能,可铅终究是铅,除了从色泽上分辨,亦可以用此法分辨!我把这个称之为密度!” 他说着,举起几块大小不一的正方体白银,道:“我们此前已经测算过,一见方水的重量,假设水的密度为1,通过测算不同大小的纯银,与水之间的比例,便可测算出白银,甚至任何金属的密度……” 张云逸并无从事教育工作的经验,因盘算着制作铁甲舰一鸣惊人。 所以,原本打算从浮力入手,可半道却发现,其中牵涉到不少问题,干脆又讲起了密度的概念。 温泉山庄那几块冲浪板模样的木板,就是制作教学道具时,捎带着吩咐工匠制作出来,以供娱乐之用的。 越是基础的东西越是珍贵,这些对于前世而言,人尽皆知的常识,放在古代却是弥足珍贵的数据。 虽然,常用金属的密度,他还能记得一些。 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如果都指望他给出最终答案,也有违他办仙学的初衷。 倘若能够就此启发民智,也不枉他穿越一场。 且有了玻璃器皿,许多事情也简单了一些。 他甚至不惜在仙学周围,大兴土木,弄了几个大型的实验场地。 毕竟,理论结合实践,这个时代的人,可没有前世人的见识。 而且,头一批接触相关知识的人,若不能够理解其中的道理,又如何能够教的好学生? 他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方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继续道:“密度的用处不止于此,上次带伱们去参观了玻璃工厂,你们应该都看到了平板玻璃的锡池,那也是利用了此原理,锡的密度比玻璃大,就好比油浮在水面……”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也不可一概而论,有些东西互相可溶,如同、盐可溶于水,有些就如同油和水一般,这些还需要大家以后慢慢摸索……” 因仙学的学生大多都是匠人子弟,识字、计算的学习必不可少。 目前,仙学的教学工作,分为两个方面进行。 一方面,是让匠人子弟们打基础,另一方面,则是他给教习们开小灶。 当然,因为也有些世家豪门派了庶子前来学习,故而也没有阻止他们旁听。 刚才张云逸所点的吴启,便是吴天祐家的庶子,吴天祐倒也没什么特别,亦是勋贵人家,只是与四王八公尿不到一壶,甚至有些针锋相对。 不过,他的女儿,却是秦王侧妃。凭着这层关系,足够张云逸另眼相待了。 只是,事情做的太明显,难免叫人指指点点,张云逸适才见他开口,便故意留了个号。 类似的事情,他也不是头一次了。 此前,也点了顺天府几个堂官派来捧场的孩子,另有工部侍郎周成儒的庶子,另有几个教习掺杂其间。 此刻才点到吴启,倒也不算太过显眼。 当然,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倘若这些人烂泥扶不上墙,他们本就是家里不受宠的庶子,留些情面也就够了,倒也没必要惯着。 …… 在张云逸悉心教学,启发民智的时候,贾政却已经告病多日。 倘若放在往日,别说请个十天半月,就算是一年半载,也不会有人揪着不放。 而今,工部那头却已经催了多次。 只是,回到工部,必然要面对那些冷嘲热讽。 一想到这,贾政只觉得颜面扫地,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他已然知晓,皇帝之所以赐婚,乃是贾母和王夫人做了工作,心下不免埋怨张云逸横插一脚。 若非他多嘴多舌,又岂会有什么待嫁别院? 如今,银子了不说,还凭添了许多变数。 只是,他虽然心里问候了张云逸八辈子祖宗,却也知道形势比人强。 想要破局,把面子给挣回来,也唯有指望他在皇上面前美言。 可一想到每每找张云逸,都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他却望而却步。 可谓,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然两害相权取其轻,在张云逸面前丢脸,终究只局限于府内,可事情再拖下去,可就要成为满朝的笑柄了。 正在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打算长痛不如短痛,硬着头皮要去东府求助的时候。 刚来到门口,却听屋外下人正在窃窃私语。 “逸大爷就是不一样,东府那样的宅子,都要重新翻修!” “怕是珍大爷死的不光彩,觉得住着晦气吧?” “珍大爷那是死在后院,前阵子连会芳园都开始动工了,听说逸大爷还搬去了城外的温泉山庄,说是要把每个屋子都搞成暖阁。” 听到这,贾政忽然眼中精光一闪而过,推门的动作,也为之一滞。 他眯着眼睛,站在门口思忖了良久,慢慢的,一个两全其美,把伤害降到最低的法子,在心中逐渐成型。 他整了整身上的袍服,待到屋外的声音消停下来,方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出,直奔荣禧堂而去。 …… (本章完) 第314章 循循善诱 第314章 循循善诱 “老……老爷怎么来了?” 自打贾政因为金钏,将宝玉狠狠揍了一顿,夫妻二人便再也没有正儿八经的见过面。 骤然看见他,王夫人还有些不适。 虽然夫妻情分已经耗得七七八八,可出嫁从夫,贾政愿意给个台阶,王夫人也不介意借坡下驴。 岂料,她的好脸色,却换来一声冷哼:“哼!我怎么来了?大姑娘的事,都耽搁多久了?你就一点也不着急?” “这……”王夫人差点没被他这句话给噎死,呛声道,“老爷这话说的,请旨的事,哪里是我一个妇道人家能够置喙的?” 贾政冷笑道:“你不敢置喙?当初上蹿下跳的时候,我也没见你有这份自觉!” 王夫人不禁有些语塞,元春的婚事确实是她和贾母一力促成,可贾政只挑她的毛病,不去找贾母难免心中不忿。 “这也是老太太的意思,怎么单单只怪到我的头上?” 贾政义正言辞道:“身为人子不叫她老人家省心也就罢了,莫非这点子小事,还要推给老太太不成?” “罢了!”王夫人叹道,“我现在就修书一份,让哥哥帮忙……” 她只当贾政兴师问罪,是逼着她向哥哥王子腾求助。 不料,贾政却冷哼一声:“哼!且不说他的话管不管用,天高皇帝远,这一来一回的黄菜都凉了!” 即便快马加鞭,一来一回恐怕也要一个月,且如今已然入冬,若是遇上风雪,还得耽搁时间。 工部催得急,他现在已经被架在火上烤,急于把事情解决。 “那伱说怎么办吧!我和老太太也不是没去找过甄家,只是如今他家百般推脱,叫我能有什么法子?” “怎么没法子?”贾政振振有词道,“若非逸哥儿横插一脚,也不会凭添这个变数,他圣眷正隆,既封了爵又赐了宅子,这事本就因他而起,不找他找谁?” 王夫人脱口而出道:“那你去找啊!你过来找我兴师问罪,莫不是还要我去抛头露面?” 她说这番话,原本只为出一口怨气,岂料贾政却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道:“祸是你惹得,老爷我可一直被你们蒙在鼓里,自然得你去找他!” “你就不怕丢人!”王夫人当即给呛了回去。 可话说出口,她却有些后悔,心怀惴惴,贾政该不会是故意试探,才这么说的吧? 她偷偷看向贾政,见他果然表情一僵。 可还没等她开口替自己分辨,却听贾政叹道:“你……你都知道了?” 王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此前早就怀疑,不堪的场面落在贾政眼里,可这种事,他既然哑巴吃黄连,不愿声张,心照不宣也就罢了,哪有当面承认的? “你……你什么意思?”“还能是什么意思?你去丢这个人,总比老爷我去丢人要好!” 贾政只当几次请张云逸过府,都丢了人,王夫人也看出了端倪,也不再藏着掖着。 王夫人一时没弄清楚他的逻辑,只当他故意羞辱自己,愤然道:“亏你说得出口,我丢的还不是你的人?” 贾政闻言,脸上不由浮现一抹尴尬,随即却摇了摇头,道:“诶!这怎么能混为一谈呢?况且,老爷我已经打听过了,东府正在翻新,他如今人在城外的庄子上暂住,你过去便是有些难堪,也不至于传到家里。” 王夫人一脸的难以置信,贾政却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信誓旦旦道:“他也不是个嚼舌根的人,前两次也没有到处宣扬,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自然也不会有人知晓。” 他倒是想得开,丢人嘛!只要没人知道,便也算不得丢人。 因有了大观园完工时的前车之鉴,他心下已经打定主意,待到王夫人找上门去,自己便把下人打发了,门一关,待到事情办妥,再出来见人。 话既然说开了,王夫人也懒得再跟他躲躲藏藏,开门见山道:“你……你这是要把我送上门让人羞辱?” 贾政不明白其中的真意,还循循善诱道:“怎么会是羞辱呢?不过是折损些脸面,又不至于传扬出去,总好过大姑娘的事一直悬而不决,叫咱们府里成了天下笑柄!” “好啊!好啊!我道你这会子怎么不怕丢人了!感情觉得外头的脸面更重要,家里的脸倒也顾不得了!” 贾政本就无病,却告假了大半个月,此刻又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王夫人哪里还猜不出原因? 原先,她还怀疑贾政是有意试探,现下只看他那副欲盖弥彰,藏头露尾的模样,哪里不明白自己想多了? 贾政被道破了心事,一时间也无言以对,只得强词夺理道:“什么叫家里的脸面顾不得了?我这也是为了府里着想,舍小我全大我,府里近百年的声誉,可不能毁在咱们手上!” 虽看出贾政不是有意试探,可当着他的面,王夫人哪里好意思顺水推舟? “为了府里的名声,就要我去受辱?”想到元春悬而未决的婚事,王夫人叹道,“罢了!明儿让人请他过来一趟,到时候你当面跟他说!” “这怎么能行!”贾政立即板起脸道,“好容易等到这么个机会,在东府我还不放心呢!你怎么还把人往家里带?” “你……”王夫人羞愤交加,端庄的面庞胀的通红,呼吸带着喘息,胸前的伟岸起伏不定。 “我怎么了?我这也是为了你好!难道还要把人丢到家里来?” 贾政仍旧不依不饶道:“我寻思过了,他白天还要上衙,你晚点去,就别前呼后拥的了,免得叫人瞧见,把闲话带到府里!” 王夫人见他这般恬不知耻,愤然道:“好!这都是你逼得!” “怎么是我逼得呢?这也是为了大姑娘着想,我这个做爹的都能舍得下脸面,你这个做娘的难道就不能做出点牺牲?” 这下倒是戳中了王夫人的软肋,她无力的摆了摆手,叹道:“罢了!就依你说的做吧!不过,大晚上的城门都关了,一去怕是就回不来了,若一个丫鬟都不带,这要是叫人知道,还不知要怎么传呢!就带玉钏去吧!” “对对对!”贾政见她终于松了口,忙连声附和,他想了想还不忘补充道,“她姐姐金钏如今也在那头,到时候支开也方便些个!你放心,府里这边老爷我会安排好,到时候送你出府,自然不会有人嚼舌!” …… (本章完) 第315章 太太别回头,我是二老爷 第315章 太太别回头,我是二老爷 兴许是担心王夫人会把人带回府里商议,贾政磨磨蹭蹭,直到酉时将近,方才把她送出了府。 他心下暗自得意,时间卡的刚刚好,等马车出了城,王夫人便是想回来,城门也关了。 事实证明,贾政的担心不无道理。 刚出了城,王夫人就后悔了。 要说她完全是被逼上梁山,那是自欺欺人。 只要她坚决不从,贾政也不可能赶鸭子上架。 正是因为心里也有些期待,加上贾政恬不知耻,苦苦相逼,她这才顺水推舟。 可事到临头,她不免心生怯意。 倘若贾政蒙在鼓里,她或许还不至于如此纠结,可如今摆到了台面上,这一去,以后还如何面对对方? 想到这,她连忙冲着外头喊道:“快!回府!” “吁!”外头的车夫急忙停住了马车,迟疑道,“太太!这会子城门已经关了,怕是回不去了!” 王夫人闻言不由身子一软,瘫在了车座上。 玉钏也从旁劝道:“太太!老爷千叮万嘱叫太太去探望尤姨娘……奴婢听姐姐说,那庄子上的温泉,泡起来可舒服了……” 金钏虽然没去泡过温泉,可宝珠、瑞珠却是去过,提及要去温泉山庄暂住,难免私下议论。 玉钏早就艳羡不已,听闻可以跟着王夫人沾光,早就心痒难耐。 前一句还在提醒王夫人,别忘了贾政的嘱托,后一句却已经露了馅。 王夫人见事已至此,只得叹道:“罢了!去吧!” 此番夜不归宿,便是不去见张云逸,恐怕贾政也不会相信无事发生。 她这边七上八下,不知道张云逸会如何对待送上门的自己,心下欲拒还迎,加上一路颠簸,待来到温泉山庄时,骨头都酥了大半。 幸而山庄内的众人,听闻她忽然乘夜来访,也是惊疑不定。 张云逸胸有成竹,手里握着荣府的身家性命,并不担心,可尤氏却以为走漏了风声。 连忙与尤二姐借口身子不适,躲进了空置的院子,还不忘千叮万嘱,不要让王夫人前去探望。 待到好一通忙活,把二人的被褥、衣物全部腾挪妥当,张云逸方带着金钏,来到山庄前。 冲着堪堪收拾好心情,迈步走下马车的王夫人略一拱手道:“二太太这会子过来,所为何事?” 王夫人忽然听见他的声音,双腿不由一颤,差点从车蹬上摔了下来,幸而玉钏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 她这忽然失了足,难免摇摇欲坠,倒叫张云逸为之侧目。 不过,这一打岔,王夫人倒是没那么紧张,忙道:“如今你搬出来暂住,尤二姐又怀有身孕,总得过来探望探望!” “那倒是不巧的很!她和大嫂子水土不服,倒是不方便见客!” “诶!诶!我带了些补品……”说到这,王夫人顿了顿,“不打紧吧?” 她此行的目的本就不在此,加之有些紧张,一时间忽略了应该先问尤二姐的情况。 张云逸搬出城,本就有意躲着荣府,倘若王夫人真心探望,大可白天过来,偏偏选在这个时候。 又见她这般作态,哪里还不明白? “没什么,劳二太太费心了!”他瞥了眼玉钏,又看了眼王夫人,笑道:“二太太这会子怕是回不去了吧?不如先在庄子上安置下来!” 说罢,也不等王夫人回答,便对金钏道:“那边还空着个院子,你带二太太和你妹妹过去,再叫吴妈送些酒菜过去。伱妹妹难得过来一趟,可得招呼好了,尤姨娘院子那边的池子没人!” 王夫人连夜前来,还可以解释为爱女心切,可只带了一个丫鬟,而且还是玉钏,就很值得深究了。 “噯!” 金钏就等着吩咐,连忙快步上前,只冲王夫人微微一礼,便挽住玉钏的手,就往庄子里走。 王夫人看了眼前面的金钏姐妹,又看了看岿然不动的张云逸,欲言又止道:“我……还有点事……” 虽说对张云逸的胆大妄为,有了一定的了解,可那终究只是浅尝辄止的小打小闹。 她也担心张云逸将自己安置下来,便不管不问。 屎盆子已经扣在了头上,总得把事情办了。 可不等她道明真实意图,张云逸却一抬手,打断道:“太太既然来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且先去安顿下来,晚点再说不迟!” 听到晚点再说,王夫人只觉得面颊发烧,身子不由一颤,连忙低眉垂眼,跟着金钏姐妹进了庄子。 本就是上坡,王夫人又低眉垂眼,躬着腰,好似献桃似的,将一颗硕大的蜜桃拱卫了出来。 让紧随其后的张云逸,忍不住吞咽了一口。 大老爷的谱他算是摆足了,二老爷的谱还没有摆够。 三个院子呈一个倒立的品字,彼此都有户门相通,把王夫人送到院子门口,张云逸并没有跟进去,而是绕道去了隔壁尤氏和尤二姐刚刚搬入的院子。 虽说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可王夫人毕竟是荣府的二太太,总得照顾一下她的脸面。 他的话,金钏从来不打折扣。 在尤氏这里等着,既可以照顾到王夫人的颜面,又不至于让她久等,可谓两全其美。 果不其然,约莫小半个时辰,就听到屋外的响起了水声和嬉闹声。 他方起身道:“想必是金钏带着她妹妹在外头泡温汤,我自己出去就好,你就别送了,免得被玉钏看见。” 稳住了尤氏,他方乘着夜色和雾气的遮掩,悄没声息的摸进了隔壁的院子。 因并未跟进院子,倒也不知道王夫人被安置在了哪里,首先便冲着亮灯的屋子摸去,待到推开门,却没看见王夫人。 原以为,王夫人躲在哪间屋子里装睡,可挨个找了一圈,却也没看见她的人影。 他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 莫不是去池子里泡温泉了? 他迈步往池边走,可行至一半,冷不丁,却看见通向主院的小门前,正趴着一个人,在那儿探头探脑。 倒也不需要看仔细分辨,那撅起的蜜桃,不是王夫人还有谁? 他心生戏谑,蹑手蹑脚的摸到了王夫人的身后,伸出双手握住俯下的腰肢,身子往前一挺,笑道:“太太别回头,我是二老爷!” …… (本章完) 第316章 一语成谶 第316章 一语成谶 “呜!~好舒服啊!弄得人骨头都酥了!” 隔壁院子里的玉钏,将身子浸入温泉池中,双眸微闭,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 她长长呼出一口白气,倏然睁开眼,转身抓着金钏的胳膊,摇晃着,撒娇道:“姐姐!你什么时候跟逸大爷说说,干脆把我也要过来得了。” 金钏抬手往她脑门上一点,笑道:“急什么!大爷说过,待过一阵子,就把你和爹娘都弄过来,今儿你先过过这温汤的瘾,待到明年应该就能跟着一道过来了。” 她想了想,眉头深锁道:“不过,如今大爷身边没了位置……二姨娘倒是个好性子,只是被柳五儿抢了先,如今只剩下三姨娘跟前没人,只是,她性子有些古怪,怕是不太好相处……” 玉钏闻言,面露纠结道:“那……那怎么办?我还想跟姐姐一起呢!就不能服侍甄姨娘?” 金钏叱道:“这怎么能行?大爷素来一碗水端平,虽难免有先后,可如今三姨娘还没个贴身丫鬟……” 她抬着眼皮,沉吟了片刻,自言自语道:“要是能跟着……也还不错。” “跟着谁?”玉钏只当自己没有听清,连忙追问。 金钏抿了抿唇,忙顾左右而言它道:“先不说这个,待我仔细想想,等回头大爷真把伱要过来,再说跟谁不迟。” 倒不是她没想好,而是尤氏有点尴尬,担心提及她的名字,玉钏又要追问缘由,不好解释。 玉钏还待追问,忽然,池底的泉眼发出‘噗噗’的声响,紧接着,涌起一股子浑浊。 玉钏避之不及,惊呼一声,指着泛起的浑浊道:“姐姐!这……这是怎么了?该……该不会有什么脏东西吧?” “怎么会?”金钏一面拉着玉钏爬上了池子,一面解释道,“这泉眼虽是老眼,可也堵了好些年头了,大爷今年扩建了山庄,才把这里重新疏通开来,许是里面堆积的一些成年的淤积,如今被冲出来了,明儿等这些污渍被冲走,就干净了。” “那咱们……”玉钏撅着嘴,显得有些失望。 金钏看着失望的妹妹,想了想道:“先把身子擦干,别冻着了,前头大爷和姨娘们都在,你不好过去,还是回去看看,倘若二太太没泡温汤,咱们就在那边再泡一会。” 张云逸这里不甚计较这些,可金钏却是在荣府当过差的。 虽说温泉池子不似沐浴,却也知道,王夫人不会与下人共享一个池子。 姐妹二人擦干了身子,各自披上一件毯子,抱着衣服,靸着鞋,往邻院跑去。 待冲进了院子,直奔池子跑去。 刚跑到一半,玉钏忽然停下脚步,怔怔的指着池边,发出一声惊呼。 “啊!~太……太……这……” 待惊呼出声,她方察觉不对,连忙捂住了嘴。 只见,雾气萦绕的池中,一道白的身影,正趴在池边,捂着嘴‘哼哧哼哧’,不是王夫人还有谁? 若只是王夫人泡汤,她也不至于惊骇出声,只是她身后还有一道魁梧的身影,叫玉钏惊慌失措,就连手中的衣服掉了地,也不自觉。 这一声惊呼,响彻整个山庄。 神游物外的王夫人,忽然被撞破行藏,顿时如遭雷殛,身子止不住的打颤,可张云逸似乎受了刺激一般,非但置若罔闻,还愈发不依不饶。 金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有些呆滞。 不过,她到底见惯了大场面,只一瞬间,便反应了过来。 抬手往玉钏的脑门上戳了一指,训斥道:“你这丫头,太太都没做声,你大惊小怪的做什么?” 玉钏整个人都懵了,撞破这样的丑事,她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被灭口。待看到自家姐姐,云淡风轻,见怪不怪的样子,她哪里还敢吱声? 红着脸,低着头,仿佛犯错的孩子,待稳定了些许情绪,慌忙蹲下身子捡掉落的衣服。 而趴在池中的王夫人,也终于反应过来,昂着脖颈,挣扎着扭动腰身,好似扇动翅膀的雀儿,拼命向后挥舞着手臂。 “怎么了?”正说着,却是晴雯闻声而至。 因温泉池子有假山遮掩,她倒也没看到里面的场景。 只站在院门前,一脸疑惑的看着金钏姐妹。 晴雯一开口,好似定身术一般,王夫人顿时放弃了挣扎。 金钏姐妹也就罢了,毕竟都贴身伺候过。 古代的大丫鬟,往往都有屋里伺候的任务,在主子后继乏力的时候,甚至还得帮着搭把手,推上一推。 二人本就是亲姐妹,又都服侍过她,如今一个跟在张云逸身边,一个是自己的丫鬟。 虽被看破了行迹,且此爷非彼爷,可她到底还能自欺欺人。 而晴雯,当初在贾宝玉屋里,她没少横挑鼻子竖挑眼,指责她狐媚惑主。 这会子,倘若叫她看见这等惊世骇俗的场面,那可真的没脸见人了。 她一面拼命的捂住嘴,不敢闹出动静,一面哀求的看向金钏,试图向她求助。 只可惜,金钏并没有往这边看,倒让她求告无门。 刚才金钏言语中的戏谑,她自然听得分明。 正在她以为,金钏还记恨着被赶出府,欲要对她报复的时候。 却听金钏开口道:“没事!刚才有夜猫过来找食,吓了我妹妹一跳,刚才被我训斥了一顿,你先过去吧,莫要惊扰了二太太休息!” “那你们这是?”晴雯指着只披着毯子的二人,有些疑惑道。 金钏不慌不忙道:“才将这边水池里有些污秽,被冲了出来,尤姨娘那边不方便过去,妹妹难得过来一趟,我正打算去前头看看,方不方便带妹妹过去。” 晴雯这才恍然大悟,冲着二人招手道:“大爷去了珍大奶奶和尤姨娘那边,怕是晚上未必回来,快带你妹妹过来吧!” “嗯!”金钏答应一声,转头对自家妹妹使了个眼色,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快走吧!” 玉钏怔怔的看着自家姐姐,睁眼说瞎话,仿佛才认识她一般,慌忙低下头,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生怕叫晴雯起疑。 临行前,又不自觉的看了眼池中。 待到三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王夫人紧绷的身子,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为之一松。 她身子一软,无力的趴在池边。 身后的池水,竟然泛起一阵浑浊,倒是叫金钏一语成谶。 …… (本章完) 第317章 说服 第317章 说服 温泉山庄,王夫人客居的屋内。 张云逸一手按着王夫人凌乱的发髻,一手有节奏的拍打着撅起的挺翘。 背靠床头,面露沉吟道:“不是大爷不肯帮忙,只是……” 话说到这,感觉到侧身匍匐的王夫人,动作有些停滞,他手上加了些力道,面露不悦道:“怎么?二太太刚才叫得欢,这会子就翻脸不认人,连话都不打算听我说完了?” “呜!~”王夫人微微摇了摇头,嘟囔了一声,随即小鸡吃米似的埋下了头。 张云逸这才满意的扬了扬嘴角。 别说二老爷的谱了,只怕贾政从未摆过的,都让他试了个遍。 大约是为了给自己的红杏出墙找个借口,王夫人缓过劲来,便将如何被贾政逼迫,和盘托出。 听闻,此行是贾政的主意,张云逸大吃一惊的同时,下手也愈发没了个轻重。 不过,事情与他的预测不符,倒是叫他原本的说辞,没了施展的余地。 只得改变策略,倒打一耙道:“二太太恐怕还不知道,婚事有变全因二老爷得罪了宁王……” “啪!”张云逸重重的拍了一巴掌,“你这一停下来,倒是叫我分心了,若再这般扫兴,我可就回去了!” 倒也不是王夫人就这么软弱,任他拿捏。 只是,替自己开脱的同时,无疑也泄了底。 既然都明码标价,拿自己做筹码,倒也不好再表现出不满。 加上她身子久旷,这一番下来,早已服服贴贴,甚至,觉得这么多年都白活了。 反正贾政有心做缩头乌龟,她不免也惦记着常来常往,更不愿与张云逸闹掰。 连续两次被小惩大诫,她也不敢再消极怠工,一面‘哼哧哼哧’的埋头苦干,一面侧耳倾听个中缘由。 在听闻宁王是因为招揽张云逸,遭贾政推三阻四,这才让婚事起了变数。 她一面心里将贾政骂了个狗血淋头,一面讨好似的扭腰摆臀。 待到张云逸发出一声闷哼,松开死死按在她头上的手,她方泪眼婆娑的抬起头,吞咽了一口道:“宁王既是为了招揽云逸,还请你看在我的面上,帮忙说合说合。” “那太太可要想清楚了!” 张云逸捏着王夫人的下巴,颇有些玩味道:“这事情已经闹到皇上跟前,且不说我的话有没有用,他既然得罪了宁王,甚至闹到悔婚的地步,太太觉得大姑娘嫁入王府还讨得了好吗?” “这……”王夫人不由一怔。 不等王夫人继续,张云逸又道:“难道明知是个火坑,太太也打算把大姑娘推进去,给他挣这个脸面?” 说实话,这年头的婚姻,本就盲婚哑嫁,谁还不是这么过来的,王夫人倒也没考虑过这些。 可张云逸添了一句,给贾政挣脸面,她却不得不仔细思量一番了。 事情都到这一步了,叫她承认半推半就,没能架得住张云逸生拉硬扯,上了贼船,她还能舍得下脸面。 可叫她承认拿自己做筹码,换张云逸出手帮忙,那与明码标价的粉头有何区别?叫她如何能够抹得开脸面? 且不说她本就无心替贾政挣什么面子,只说如今食髓知味,还盘算着常来常往,一旦认下,那岂非表示自己身在曹营心在汉? 给张云逸添堵,还肯不肯帮忙不说,那常来常往的盘算,怕是也要落空。 “我与他早就夫妻情尽,只是……”她说着,一屁股坐在张云逸腿上,来回蹭了蹭,“只是,姑娘总归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张云逸搅黄这桩婚事还来不及,又岂会帮忙撮合? 他原想着,王夫人一旦认下,便假装不忿,拂袖而去。 没成想,她居然说出这番话。 不过,虽然出乎预料,对于王夫人的态度,他还是十分满意,不由计上心头道:“太太既然如此说,那就好办了,我虽不好帮忙,却可以给你支个招!” “什么招?”王夫人精神为之一振,连忙追问。 “婚事虽然黄了,大姑娘却不能一直被这么晾着,伱回头与他说,叫他向皇上请旨,就说大姑娘年纪大了,求皇上开恩,放她回来以便婚配。” “这……”王夫人一脸为难道,“皇上都下了口谕,这会子请旨,岂不是……况且,他那边如何肯答应?” “诶!事在人为嘛!”张云逸在王夫人的唇上抹了一把,“你也说了皇上都下了口谕,这会子正骑虎难下,他只要肯请旨上书,皇上自然顺水推舟。” 说到这,他顿了顿,戏谑道:“你不是说他并非关心大姑娘死活,而是架不住衙门里被人耻笑,把你送过来,也是因为担心,在府里恐叫人看见,凭添是非吗? 既然如此,便让他请旨的时候,捎带着求个外放的差事,一旦离了京,外头谁还知道这起子烂事?更不会有人嘲笑他,若是还不放心,就找个远点的差事,到时候我过去找你,不也方便些吗? 况且,皇上有意悔婚在先,必然也有些理亏,他大可漫天要价,我记得他在员外郎的位置上,也好些年没动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虽大姑娘的婚事泡了汤,可升了官,也算挣回了些脸面。” 元春的婚事一直这么悬着,也不符合他的利益。 只是,待嫁别院是他的主意,他对元春也不是没有想法,却不能再做这个出头鸟。 否则,以后若是把元春收用了,倒叫皇帝以为他有什么私心。 虽然,这也是实情。 从王夫人的话里,他不难看出贾政的鸵鸟心态,想到原著里他就曾经外放学政,且也找到了他上回针对的原因,便借机撺掇着让他出头,顺便把他暂时支开。 虽说贾政自己做了缩头乌龟,主动把王夫人送上门,可也有言在先,不让王夫人把自己带回府。 以前尚且如此,如今事情摆上了台面,怕是对自己更加如临大敌,必然会给他去大观园,凭添许多掣肘。 张云逸这边侃侃而谈,王夫人看向他的眸中,也不觉神采飞扬了起来。 她还不知道,张云逸打着母女双收的心思。 心下暗道,虽说婚事泡了汤,可一旦皇帝将元春放回来,自然也不影响另行婚配,总好过一直这么悬着,倒也算是个折中的法子。 如今事情摆上了台面,她还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贾政,倘若他请旨外放,以后分居两地,倒是避免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尴尬。 加上张云逸那句以后找她也方便些,更是叫她激动的难以自持。 对于贾政的为人,王夫人再清楚不过,忍不住赞叹道:“果然还是你有办法!他看似淡泊名利,却最在意这个,如今走投无路,若是还能借机升官,必然不会反对!” 最主要的任务完成了,回去也算有了交代,王夫人方开始担心,玉钏会泄露了风声,把心一横,厉声道:“不如乘着机会,干脆把玉钏也收了房,免得她回去以后乱嚼舌根。” 这本就在张云逸的预计之中。 只是,玉钏做为金钏的妹妹,倒也没必要操之过急,免得心生怨气,适得其反。 “诶!这事不急,金钏会处理好的,况且,她既是太太的丫鬟,你好生安抚些也就是了。” 张云逸一面循循善诱,一面手上还不忘盘拨。 待到王夫人喘息渐重,方坏笑道:“倒是贾政他请旨离京,还得有些时日,太太这一回去,怕是有些日子不能见了,今儿晚上总得叫你吃饱喝足了。” …… (本章完) 第318章 拉扯 第318章 拉扯 清晨。 张云逸刚从王夫人屋内出来,守在门外的金钏连忙上前,指着隔壁道:“奴婢跟玉钏说好了,她在里边等着伺候大爷!” 这在张云逸的预料之中。 窥破了这样的丑事,最好的办法就是主动上船。 而金钏本就有意让妹妹,也一并去跟着张云逸,自然会因势利导。 他不置可否,一把拉住金钏,直奔隔壁而去。 金钏不由一愣,脸上浮现一抹纠结,若是放在平时,她巴不得有这样的机会。 可这毕竟是玉钏第一次。 她倒不担心张云逸,会不会分身乏术,却担心妹妹面皮薄。 待察觉胳膊传来一阵拉扯,她方反应过来,连忙快步跟上。 张云逸推开门,趴在床上的玉钏,顿时惊坐而起,一脸慌张的低下头。 “大……大爷……” 张云逸把门一带,拉着金钏坐到了床边,搂住纤腰,将二人拥在怀里。 感觉到玉钏明显身子有些颤抖,他轻轻在她的腰上拍了一下,温声细语道:“你是金钏的妹妹,大爷又岂会不相信你?” 玉钏闻言有些茫然的抬起头,看了看对面的金钏,红头胀脸道:“谢大爷……姐姐和奴婢说了,奴婢知晓该怎么伺候大爷。” 张云逸在她红透了的面颊上亲了一口,笑道:“伺候不急,大爷原就与你姐姐说了,会把伱要过来,不过今儿你一会还要乘车回去,路上颠簸,免得累坏了身子,待大爷回去后,再传你过去伺候。” “大爷!~”金钏眸中含着泪,一脸的感激。 可随即,却有些迟疑道:“可二太太那边……” 张云逸笑道:“你们尽管放心!你也不想想,这事是谁安排的?且夜不归宿就已经骇人听闻了,怎么还只带你妹妹一人?” “啊!”姐妹二人惊呼一声,张口结舌道,“二……二老爷……” 张云逸点到即止,欲盖弥彰道:“此番二老爷盛意拳拳,我也不好推辞,可这事总归好说不好听,他又是极要面子的一个人,否则也不至于连夜把人送过来。” 说到这,他顿了顿道:“虽说过阵子他就要离京,可大爷也得照顾他的颜面,原先,我打算过阵子就叫你们姐妹团聚,现如今,二太太跟前没个可信的人,总归不太方便,只得委屈你,往后帮着打打掩护了。” 玉钏什么时候收房,并不重要,关键是要让她死心塌地。 乘着机会,一来可以收拢人心,二来隐晦的告知二人贾政即将离京,待到他外放升官,她们只会以为,贾政献妻是为了谋求高升,更利于他树立高深莫测的形象。 对于金钏姐妹这样的丫鬟来说,她们不会知道皇帝理亏,只会以为元春遭遇退婚之际,他却可以轻描淡写的,给贾政谋个外放的好差事。 对于将荣府视作天的家生子而言,这种震撼,才是真正颠覆她们认知的,也更能起到震慑的作用。 一昧的怀柔不是用人之道,胡萝卜加大棒才是驭下的真谛。 若是别人,他不需要如此煞费苦心,可金钏却是与王夫人结了仇的。 人心隔肚皮,难保不会因为仇恨,而做出什么冲动之举。 果然,一番话说完,明显感觉到姐妹二人,腰间松弛下来的肌肉,明显又紧绷了起来。 他用力把二人往怀里搂了搂,沉声道:“事情已经跟你们说了,这事也关系到大爷的官声,莫要辜负了大爷的信任!” 雷霆手段,方显菩萨心肠。 他这也算是防患于未然了。 “是!”二人连忙跪趴在床上,保证道,“奴婢必定守口如瓶,绝不辜负大爷信任!” “嗯!”张云逸满意的点了点头,起身对玉钏道,“二太太那边你且放心,以后还要你帮着遮掩,她赏你还来不及呢!” 话虽如此,可玉钏仍然免不了心怀惴惴, 拉着金钏的胳膊道:“姐姐!你说太太会不会……” 她倒没敢怀疑张云逸的话,只是担心王夫人。 金钏倒是比她有信心多了,安慰道:“放心!大爷既然这么说了,总不会有假!况且,这事又不是你一个人看见了,她若是敢为难你,难道就不怕我掀了她的老底?”玉钏一想也是,不过,她却不知如何面对王夫人,便拉着金钏,央求道:“姐姐,不如你陪我一道过去,伺候太太起床吧!” 自家妹妹有难,金钏自然不好推辞,便与玉钏一同来到了隔壁。 彼时,王夫人正在徜徉余韵,忽然见姐妹二人进来,本就异常滋润的面庞,愈发显得白里透红。 她正不知如何缓解尴尬,金钏却抢先开口道:“太太今儿这面色倒是异常的水润,想必那温汤颇为受用,我们爷说了,太太以后可得常来啊!” 为了玉钏考虑,她也不敢过分刺激王夫人,这回没有再称呼二太太,而是沿用了之前的称呼,又抬出了张云逸。 王夫人听出了其中的差别,忙道:“昨儿多亏了你,以前是我不好,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若非太太,奴婢怎么有机会跟着大爷!” 金钏来到床边,直截了当道:“奴婢原先就伺候太太,如今有幸伺候大爷,太太放心,大爷已经交代过了,以后奴婢和玉钏会给太太打掩护的。” 她顿了顿道:“太太可歇息好了?奴婢这就服侍你起来吧!” 与其藏着掖着,倒不如开门见山,也免得王夫人疑神疑鬼,闹出什么误会。 王夫人听闻,不由一颗石头落了地,可待她听见金钏要伺候起床,不由脸色一僵。 犹豫了一下,把姐妹二人拉到了床边,将手上的两个镯子褪了下来,就要给二人套上。 玉钏见果然如张云逸所说,这才一颗石头落了地。 而金钏却推辞道:“奴婢可受不起这么贵重的赏赐!” 她倒不是真觉得受不起,听了张云逸的一番话,王夫人又这般作态,那层国公府的光环,在她眼里早已被消磨殆尽。 只是,毕竟曾经被逼得走投无路,不记恨也就罢了,哪里愿意承对方的情。 奈何王夫人却执意将镯子套了上去,并道:“你跟着云逸,有什么承受不起的。” 这么一说,金钏便不好推辞了。 王夫人将镯子给二人套上,也松了一口气,方踌躇道:“你……你们去多打些水来……” 她说着,捂着被子,磨磨蹭蹭的往外挪。 “噯!”金钏答应一声,随口道,“玉钏你去打水,我先伺候太太起身!” 她话音刚落,已经一把将被子掀开。 “啊!~” 王夫人猝不及防,发出一声惊呼,脸上也不由青一阵,白一阵的。 这突如其来的反应,把玉钏吓了一跳,连忙止住脚步,回声看去。 只见床上已然成了一团浆糊,而王夫人那白皙娇养的身上,更是斑斑点点,紧贴床垫的浑圆,被挤出的一圈白腻上,几根指痕清晰可见。 玉钏一时惊在了当场,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了自家姐姐。 却见金钏脸上,隐约浮现一抹戏谑。 昨夜她带着玉钏泡完了温汤,便安置在了隔壁,原打算待张云逸从王夫人屋里出来,便给妹妹安排。 岂料,张云逸兴致不减,一直盘弄到了后半夜,方才消停下来。 做为过来人,金钏自然深有感触,又见王夫人磨磨蹭蹭,知道恐怕被子下面极为不堪。 有了张云逸的话打底,王夫人此前又明显息事宁人,倒叫她多了几分底气。 只是碍于张云逸深度参与,她也不便以此报复,只得借机让她难堪。 “哎哟!”她夸张的惊呼一声道,“玉钏,还是别打水了,这得打多少水才能洗的干净?我看太太还是去池子里泡一泡吧!” …… (本章完) 第319章 半推半就 第319章 半推半就 话说贾政自打昨日送走了王夫人,便闭门不见任何人,连餐食都让人摆在门口。 待到午错,方听外头传来王夫人回来的消息。 他这才着急忙慌的出关,赶到了王夫人屋内。 守在里屋门外的玉钏见到他,一脸慌张道:“老……老爷!” 王夫人并未带换洗的衣裳,亵衣上难免沾染了些许,一回来便急着更换。 好巧不巧,贾政偏在这个时候赶来。 虽然张云逸信誓旦旦,可玉钏看到苦主前来,难免心里发虚。 贾政见她神色慌张,心下一凛,问道:“昨儿你没看到什么不好的事吧?” “我……”玉钏差点没崩住,正要吐露实情,却忽然想起张云逸说过贾政极要脸面,忙改口道,“奴婢好久没见着姐姐了,一过去就被姐姐拉去泡汤了,什么都没看到。” 说出这话,她心里也有些忐忑,担心贾政会不会怪她擅离职守,不成想,贾政却明显松了口气,一脸和煦道:“那就好!那就好!” 这下无疑坐实了张云逸的说法,玉钏心下不免添了些鄙夷,胆子也大了起来。 “老爷还是稍等片刻,太太正在更衣。” 原以为贾政心知肚明,多半也担心见到王夫人身上的痕迹,下不来台。 不成想,刚才还一脸和煦的他,忽然变脸道:“胡闹!老爷难道也要避讳不成?” 玉钏被他这一声喝斥,吓了一跳,还未等反应过来,贾政已然推门而入。 她连忙追了进去,正看见王夫人面红耳赤钻进被子里,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你进来做什么?还不快出去守着!” 贾政见她追了进来,不满的看了她一眼,厉声道:“我跟太太有话说,你远远的守着,莫要偷听!” 他是担心叫玉钏听见,元春的婚事有变。 可玉钏却以为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嗜好,要细究王夫人昨晚的遭遇,心下愈发鄙夷。 不过,毕竟主仆有别,她也没敢反驳,只把目光看向了王夫人。 王夫人摆了摆手道:“伱……你先出去吧!” 玉钏心里暗自腹诽,看都看过了,谁还稀罕再听一遍?嘴上却道:“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见玉钏离开,贾政仍有些不放心,又跑去门口张望了一下,待见到她已然去了堂屋,这才放下心来,把门关上,来到床前,迫不及待道:“他怎么说?” 他盯着王夫人的脸,心下啧啧称奇。 都说温汤泡多了对皮肤好,没想到效果竟然这般立竿见影,只昨儿一晚上功夫,老妻的脸上,居然有了几分二八少女的粉嫩。 王夫人被他打量的一颗心七上八下,虽说这也是贾政极力促成,可一想到昨夜种种,难免有些心虚。 掖了掖被角,往脖子上送了送,没好气道:“你自己惹出来的事,却要我伏低做小,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为免贾政翻脸不认人,她干脆来个先发制人。 贾政听闻王夫人质疑他不是男人,顿时脸上挂不住了,愤然道:“我惹出来的?这还不是你们……” 王夫人不等他说完,立即呛了回去:“你还好意思说?当我还蒙在鼓里呢?还想搁这糊弄鬼呢?若不是你得罪宁王,姑娘的事怎么会生出这起子变故?” 贾政闻言一怔,他没有想到,张云逸竟然已经知道了内情,还跟王夫人剖析的这般清楚,一时间理屈词穷。 “我……我哪知道会影响了大姑娘的婚事?我纵然有错,却也行得端,坐得正,不愿辱没门楣给人跑腿,哪怕他是王爷!” 贾政越说越是来劲,掷地有声道:“若不是你攀龙附凤在先,又岂会闹到这个地步?”王夫人嗤笑一声道:“你既然这般清高,昨日又何必送我去伏低做小?” 贾政无言以对,只得低声下气道:“我这不也是为了姑娘吗?你这么说,莫非他不愿意帮这个忙?” 王夫人也担心过犹不及,贾政会翻脸不认账,见他态度缓和,便也借坡下驴道:“亏得我低声下气,软磨硬泡,他才愿意给支个招!” 她也不好意思细说原委,只得语带双关。 贾政却没听出其中的门道,一脸急切道:“什么招?” “他说了,事情已经闹到皇上跟前,他说也未必管用,倒不如你自己请旨……” 王夫人将张云逸的话,复述了一遍。 贾政却皱起了眉头。 虽说这法子也能避免尴尬,可与他预料的打脸一众同僚,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他不免得陇望蜀,道:“要不是他多事,搞出什么待嫁别院,宁王又岂会为难老爷我去招揽他?如今怎么连这点忙都不愿意帮?” 王夫人只当他对结果不满意,心下不免有些慌张,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见贾政舔着脸,笑道:“他既然愿意给咱们支招,未必不肯帮忙,只怕是觉得咱们诚意不够,不如你再辛苦一趟,多备些厚礼,让他先试着跟皇上说一声,倘若不行,老爷再上书不迟。” 若是搁在之前,他也不敢有这个提议,可这次让王夫人前去,似乎是方法得当,并未有什么坏事发生。 “厚礼?老爷觉得多厚的礼合适?” 王夫人乜了贾政一眼,有些不安的扭了扭臀,昨儿晚上张云逸手拿把攥,倒是没少夸赞她……又厚又软。 不对! 貌似还嘟囔了一句……厚礼谢! 当时她并未多想,可刚才贾政突然闯入,她虽然钻进了被子里,可终究还是慢了半拍。 王夫人暗自嘀咕。 是被他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故意意有所指,要自己投其所好。 还是张云逸给他递了话? 她心里发虚不敢与贾政对视。 而贾政思忖了片刻,才发觉对张云逸的喜好一无所知,沉吟道:“老爷我毕竟与他不熟,你看着办,务必叫他满意便好。” 这无疑坐实了王夫人此前的猜想,她半推半就道:“那等我歇息两天,再去跑一趟。” 昨晚被折腾了大半夜,骨头架子都散了,连觉都没有睡好,加上来回颠簸,确实需要好生休息休息。 奈何贾政却急于求成,催促道:“事关姑娘终生大事,打铁还需乘热,你这就去准备准备。” “呸!~你当人都跟你似的?”王夫人啐道。 贾政倒也没往别的地方想,只当她不想逼得太紧,忙道:“对对对!为了咱家的事,倒也不能逼得他太紧!那就先缓一……” 察觉到王夫人眼神不对,忙又改口道:“……两天?” 虽说有可能是张云逸递了话,可也不能排除他是念着自己这份厚礼,随便找的借口。 王夫人见贾政这般急切,担心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忙打了个铺垫道:“不过,去归去,成与不成可不能怪我。” 贾政也是有枣没枣打两杆子,好容易王夫人松了口,生怕她反悔,连忙拍着胸脯保证道:“哪有万无一失的事?况且,要你一个人受累,老爷又怎么会怪你呢!” …… (本章完) 第320章 人比人得死 第320章 人比人得死 打发走了贾政,王夫人连忙换好了衣裳。 来到里屋门口,冲着守在外面的玉钏,招手道:“去叫彩霞、彩云过来,把带回来的葡萄给各处分一分,记得按照云逸贴的签儿分,千万别弄混了,还有东府那份也别忘了送去。” 张云逸这阵子不得闲,正好叫王夫人捎带回来。 有了昨夜的经历,王夫人也不好意思再以哥儿称呼他,这会子又没有旁人,干脆直呼其名了。 玉钏答应一声,正准备走,王夫人却又叫住道:“这些事你交给她们去办,回来记得打盆水来。” 屋里换下来的衣服,她不放心拿出去洗,只得叫玉钏在屋里先行处理一遍。 如何处理衣服上的痕迹,无须赘述。 却说玉钏出去吩咐,王夫人院子里的丫鬟便带回的葡萄,往各院分派去了。 送到怡红院时,可巧贾宝玉也在屋里。 忙捡了一粒剥开吃了一口,连忙嚷嚷道:“快!去给林妹妹送一份过去!” 一旁的袭人掩嘴笑道:“我的爷!你就消停些吧!这时节太太哪里来的葡萄?大概是逸大爷差人送来的,林姑娘那里,这会子怕是已经吃上了。” “有什么稀罕的?”贾宝玉顿时觉得葡萄不甜了,酸道,“我不爱吃,你们拿去分了!还有,上回舅妈给的茶叶,伱叫人给林妹妹送过去。” “噯!” 袭人答应一声,给自己和麝月、秋纹留了一半,余下的一半,拿出去给院子里的小丫鬟尝鲜。 并随手点了一个小丫鬟道:“你把这盒茶叶给潇湘馆送去。” 周围的丫鬟,顿时满脸的艳羡的看了过去。 唯有一个穿着半新不旧衣裳,一头黑鬒鬒的头发,容长脸面,细巧身材,俏丽干净的林红玉,噘了噘嘴。 捧着分到的一串葡萄,闷闷不乐的回了屋。 待回到屋内,她赌气似的揪了一颗,扔进嘴里,忽然眼睛一亮,便再也停不下来。 刚把一串葡萄吃完,还有些意犹未尽,却听窗外有人问道:“姐姐在屋里没有?” 林红玉闻听,在窗眼内望外一看,原来是刚才被点名给潇湘馆送茶叶的佳蕙,便道:“在呢,你进来吧。” 佳蕙听了跑进来,就坐在床上,欢天喜地道:“我好造化!才刚在大姐姐交给我去送。林姑娘赏了两把钱给我,也不知多少,你替我收着。” 说着,便把手帕子打开,把钱倒了出来,一五一十的数了起来。 待数清楚了不免惊呼一声:“嚯!她们果然没有说谎,竟真有五百钱呢!这可足足抵得上我一个月的月钱了。” 她这么一说,林红玉意犹未尽的葡萄,感觉也不那么甜了。 “瞧你那点出息,袭人难道就不知道?怎么她不上赶着去?行了,数好了我给你收着,我有些累了!” 自打跟着来了荣国府,她就觉得浑身不是滋味,时常懒洋洋的。佳蕙关切道:“怎么了?莫不是身子不舒服?依我说,你竟家去住两日,请一个大夫来瞧瞧,吃两剂药就好了。” 林红玉道:“歇一歇也就好了,回家去做什么!” 佳蕙思索了一下道:“我想起来了,林姑娘生的弱,时常吃药,你就和她要些来吃,也是一样。” “胡说!药也是混吃的。”林红玉摆了摆手。 “你这也不是个长法儿,又懒吃懒喝的,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怕什么,还不如早些儿死了倒干净!” “好好的,怎么说这些话?” 林红玉叹了口气:“你哪里知道我心里的事!” 佳蕙点头想了一会,道:“可也怨不得,这个地方难站。就像前阵子,因紫鹃闹了那一通,老太太说跟着服侍的人都辛苦了,如今身上好了,把身边的都赏了一遍,我们算年纪小,上不去,我也不抱怨,像你怎么也不算在里头? 我心里就不服。袭人哪怕她得了十分,也不恼,原是应该的。说良心话,谁还敢比她呢?别说她素日殷勤小心,便是不殷勤小心,也拼不得。可气绮霰她们几个,都算在上等里去,你说可气不可气?” 林红玉眯着眼道:“也不犯着跟她们置气。俗语说的好,‘千里搭长棚,没有个不散的筵席’,谁守谁一辈子呢?不过三年五载,各人干各人的去了,那时谁还管谁呢?” 这两句话不觉触动了佳蕙的心肠,不免感叹道:“可惜了咱们命不好,要是能跟紫鹃一样,分到林姑娘那里,可就好了,上回她犯了那么大的事,林姑娘还愿意留她……” 林红玉闻言,一言不发,紧咬下嘴唇。 佳蕙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惊一乍道:“对了!才将我去送茶叶,看见林姑娘那里的葡萄,不但个头比咱们这边的大,还比咱们这里还多出好些倍呢!” 林红玉诧异道:“怎么会?这葡萄不是太太送来的?” “都说了叫你多出去走走,见天的闷在屋里能知道什么?这时节哪里来的葡萄?也就只有东府的逸大爷庄子上才有。” “逸大爷?”林红玉喃喃自语了一声,眼前不禁浮现码头上,意气风发的身影。 “可不是嘛!前阵子小厨房的事你总该听说了吧?那柳家的被赶了出去,后来舔着脸把五儿送去了东府,回头二奶奶就给她安排了一个梨香院的管事。你是不知道,听说他带着二奶奶做了什么生意,一年不知道要赚多少银子呢!” 她说着皱起眉头道:“不过倒也奇了,他倒是时常到园子里来,可二爷躺了这么久,都没见他来看过,且上回发了疯症,听说还跟他有关,莫不是跟二爷不对付?” 佳蕙这边抽丝剥茧的分析,林红玉却忽然道:“对了!分给你的葡萄还有吗?刚才我吃了点,感觉心里舒服多了,等下回我这里有什么吃食,再拿来还你。” 佳蕙有些不舍的,从怀里掏出一串半秃的葡萄,道:“前面那串我路上吃了,这是林姑娘刚才赏我的,我没舍得吃完。” 林红玉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摘了一粒放进了嘴里。 眯着眼,咀嚼了半晌,方把籽吐在手心,怔怔的有些出神。 …… (本章完) 第321章 柳五儿学艺 第321章 柳五儿学艺 “娘!娘……” 柳五儿有些瘦弱的身躯,抱着一个锦布包裹,嚷嚷着冲进了梨香院。 “你怎么来了?”柳嫂子连忙接过她手里的包袱,打量自家女儿道。 柳五儿小脸通红,喘着气道:“大爷捎回来些葡萄,我带了些过来,给娘和芳官她们尝尝鲜。” “怎么这么多?”柳嫂子面露紧张道,“我吃不吃无所谓,你可别拿了甄老爷、甄太太……” “娘!怎么会呢?这都是女儿自己的份例!” 柳嫂子疑惑道:“真的?怎么这么多?” “哪里多了?一直都是这么多,大爷庄子上种的,难道还不紧着自己家里?若是大爷在家,都是紧着吃的,女儿这阵子都吃腻了。” 虽说张云逸那边的水果,一直不曾断过,可吃腻了也有些言过其实。 不过是担心柳嫂子不肯吃罢了。 “那就好!那就好!”柳嫂子一脸欣慰道,“你也不知会一声,我叫芳官她们去搭把手,背这么多,没累着吧?” “没事!甄老爷医术了得,女儿的身子骨比以前好了不少。” 柳五儿憨笑道:“甄老爷说了,多动一动好的才快,大爷还成天打拳呢!” 柳嫂子听闻多动一动才好,不免有些担心道:“那边干活不累吧?” “不累!”柳五儿笑道,“甄老爷和甄太太都不爱叫人伺候,女儿倒是跟在家里一样,没什么事呢!” 柳嫂子闻言不禁皱眉,懊恼不已道:“那怎么没带着伱去?我听说这一去就要住上好几个月,且尤姨娘还要在那边待产,她如今怀有身孕,又不能伺候,这多好的机会,怎么就没带你去?” “娘!~”柳五儿顿时羞红了脸,捏着衣角,嘟嘟囔囔道,“大……大爷怜惜女儿身子弱,留女儿跟着甄老爷调理身子……” 她虽暂时没去尤二姐身边,也不必在香菱屋里伺候,可在依山之榭,也难免听到动静。 柳嫂子可不管这些,埋怨道:“你这丫头,害什么羞啊?这是求也求不来的机会,哪个丫头不想着爬上爷们的床?也就是娘当年……” 说到这,她才察觉不该跟女儿说这些有的没的,转而叹道:“罢了,罢了!如今娘可就全指望你了。” “娘……女儿……大爷叫女儿服侍姨娘,女儿怎么能够跟姨娘……” 争宠二字,柳五儿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柳嫂子很铁不成钢道:“嘿!~你这孩子,你也说了,是大爷吩咐你去服侍姨娘,凡事有个主次,伺候大爷可不就是你的本分?” 柳五儿一时语塞,低下头,沉默了半天,方喃喃道:“可……可那也得大爷吩咐。” “唉!~”柳嫂子看着自家女儿,叹了口气,横挑鼻子竖挑眼道,“你这孩子,如今身子骨也好了不少,怎么还是含胸缩背的?这蔫蔫的模样,也难怪大爷不带着你去!” 正说着,院中的小戏子们,咿咿呀呀的又唱了起来。 柳嫂子眼前一亮,连忙问道:“你刚才是不是说,甄老爷和甄太太不爱叫人伺候?” 柳五儿茫然的点了点头:“是啊!娘怎么突然又问起这个?” “那就好!”柳嫂子笑盈盈道,“大爷还有阵子才回来,你这阵子可别闲着,回头你每天都给我过来,跟着芳官、龄官她们多学着点。” “学什么?学唱戏?”柳五儿疑惑道。 “呸!~”柳嫂子啐了一口,“学那些虚头巴脑的做什么?娘是叫你跟着她们学些眉眼、身段!” 她说着勾住自家女儿的下巴,满脸欣慰道:“瞧瞧你这模样,倘若能够学了她们六七分去,还愁逸大爷不叫你屋里伺候?” 柳五儿顿时涨红了脸,连忙拨开柳嫂子的手,低眉垂眼道:“娘!你怎么尽说这些?再说我可就回去了!” 她作势欲走,却被柳嫂子一把抓住,训斥道:“娘这也是为了你好,你可不能使性子,回头明儿你若是不来,我可让人去叫你!” 她一手拎着裹着葡萄的锦布,一手拽着柳五儿,半拉半拖的带着她,来到了戏子们练习的场地。 冲着场中招手道:“快!五儿给你们带了新鲜葡萄,快来尝尝鲜!” 小戏子们闻言,立即停下了排练,蜂拥而至。七嘴八舌道:“婶子莫不是诓我们?” “对啊!这时节怎么会有新鲜葡萄?” 柳嫂子忙将包袱打开,献宝似的道:“别的地方没有,五儿可是在东府!” 小戏子们见了,就要上来疯抢。 柳嫂子连忙拿手捂住,一串串的掏出来,待每人先分了一串,笑道:“五儿有好东西想着你们,你们可得念着她的好,这时节,放着又不会坏了,先一人一串,明儿再吃。我现下有件事要找你们帮忙。” “婶子尽管吩咐!”小戏子们异口同声。 柳嫂子环顾了一圈,指着芳官和龄官道:“这里头就数你们长得最好,且龄官跟五儿长得颇有些相似,今儿起,你们多提点提点她,照着她们两个,若能叫她学了七八分,以后少不得你们这些吃食。” 这年头,听戏的票友可挑剔的很。 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这些戏子年纪虽然不大,可演起戏来,却是惟妙惟肖。 这个时代的戏剧,多数都要化面,面部的表情有时候不便表现,完全靠眉眼、身段表达。 所谓眼波流转,眉目传情,不外如是。 为了自家女儿,柳嫂子极为上心,芳官和龄官也不是随意挑的。 她们一个演的是正旦,一个演的是小旦,容貌暂且不提,体态、举止,举手投足,也恰如其分。 柳嫂子本就管着梨香院,这些小戏子又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加上她们本就与柳五儿相熟,自然不会推辞。 “婶子放心!这事包在我们身上!” 芳官胆子大些,人又有些机灵,调笑道:“婶子叫五儿跟我们学这个,莫不是想勾引东府里那位逸大爷?” 戏子本是贱籍,她们虽然年纪不大,但对于这种声色犬马,从来都不避讳。 甚至,还有演男子的小生跟演女子的小旦假扮夫妻的。 柳五儿哪里见过这个,顿时臊红了脸。 “呸!”柳嫂子啐道,“你们懂什么?这宗人家,素来屋里的丫头都有通房之用,五儿学这些,也是尽自己的本分,博大爷欢心罢了!你没见宝玉屋里的袭人,如今都领着姨娘的月例了!” “哟!”芳官清了清嗓子,笑道:“原来是柳姨娘当面,明儿若是咱们没地方呆了,还望姨娘收留咱们。” 原本买小戏子进来,就是为了元春出嫁时,庆贺之用。 如今,婚事有变,贾母和王夫人哪里愿意触景生情? 被买进荣国府都快一年了,却连戏都没传她们唱过,不免有些担心。 …… 与这边吃着葡萄,嬉嬉笑笑不同。 缀锦楼内的迎春,看着送来的葡萄,却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一旁的司棋,察言观色道:“小姐,想必是大爷衙门事忙,抽不出空来,待过阵子闲下来,自然就过来了。” 葡萄既然差人送来,人自然是不会来了。 迎春叹了口气道:“唉!~怎么这回连个人都没差过来?好歹也带句话进来啊!”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才将送葡萄来的是二太太的人,想必大爷差人送进府,叫二太太给拦住了。” “那你明儿去问问玉钏,看她姐姐……” 说到这,迎春又摇了摇头道:“罢了!还是别去问了。” …… (本章完) 第322章 厚礼谢? 第322章 厚礼谢? “厚礼谢?厚礼相谢?” 温泉山庄客院内,张云逸坐在床沿,揉弄着王夫人凑上的‘厚礼’,不禁哑然失笑道:“既然二老爷这么客气,那太太就在这里住两天,等我探过皇上的口风,你再回去,也好过这么来回奔波。” 帮忙说情是不可能的。 不过,贾政盛意拳拳,直接把这份厚礼拒之门外,倒不如收礼不办事。 做戏做全套,干脆叫王夫人在这里住下,待过两天再打发回去就是了。 如今,连她自己都打上了张云逸的烙印,倒也不担心尤氏有孕被她看见。 况且,王夫人虽在张云逸面前伏低做小,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可也不至于扯得下脸面,招摇过市。 即便在山庄住下,恐怕也不好意思四处溜达,倒也不必担心什么。 “这……”王夫人显然有些犹豫。 住一晚还能说是逼不得已,毕竟张云逸白天还有正事,只有晚上才能见到人,城门关了,她便是想回也回不去,可就这么住下,却有些说不过去。 “啪!” 张云逸重重的一巴掌上去,戏谑道:“二老爷不是说了,叫太太自己看着办,务必叫我满意吗?既然我已经答应下来,太太也是时候展现诚意了。” 他说着,躺平在床上,双手抱头,往后面一靠。 王夫人稍一愣神,赶忙跨坐了上去。 …… “没想到老爷还有那种嗜好,竟还有脸去找太太细问,这才两天,就又催着太太过来,亏得姐姐当初跟了逸大爷,否则……” 王夫人展现诚意的时候,隔壁的独立屋内,玉钏也没闲着,将见闻和猜测告诉了金钏。 那未尽之言,自然是想到贾政有意纳金钏为妾,倘若当时跟错了人,恐怕也未必能够幸免。 金钏将信将疑:“不会吧?” “怎么不会?你是没看到老爷当时的表情!” 玉钏信誓旦旦道:“他居然还问我有没有看见什么,也亏得逸大爷提醒过,他极好面子,我只说一来就被姐姐拉去泡温汤了,他非但没有怪我擅离职守,还松了一口。” 金钏听闻,后怕不已,便是她一个丫鬟,遇到这种事也羞于启齿,不知道王夫人怎么能够如此坦然配合。 可一想到王夫人丢盔卸甲的模样,和那日掀开床单时候的尴尬,她隐隐有些不可言喻的畅快。 “还真够不要脸的!”金钏忍不住嘲笑道。 玉钏却以为她说的是贾政,附和道:“可不是嘛!姐姐你是不知道,前头送咱们过来的时候,他还叮嘱太太,让她务必叫逸大爷满意,也亏他说得出口。” 正说着,冷不丁大门打开,张云逸那挺拔的身躯,出现在了门口。 二人连忙停止了交谈,起身行礼。 上回张云逸磨蹭了大半夜,这回却不过一个时辰,金钏始料未及,不免有些疑惑道:“大爷!二太太……” “想来架不住颠簸,有些累了!” 上回,王夫人不是趴就是跪,倒也不太消耗体力,这回却是实打实的做了半个时辰的深蹲,难免支撑不住。 张云逸说话间,搂着二人坐在了床上。 把头凑到玉钏耳边,道:“才将我跟太太说了,在这里住两天,明儿伱就不必路上颠簸了。” 上次,之所以没收用送到嘴边的玉钏,不过是安抚她的情绪。 这回,却没有这个必要了。 虽说留王夫人住下,是为了做戏,可这种事,他又岂会不善加利用? 这么一说,倒是叫玉钏以为,他留下王夫人,是担心她的身子。金钏闻弦知意,连忙起身道:“多谢大爷体恤妹妹,那让玉钏伺候大爷,奴婢就先出去了!” 她这么一说,原先还有些茫然的玉钏,顿时羞红了脸。 不料,张云逸还一把拉住金钏道:“诶!~你又不是不知道大爷,况且,你妹妹又不是外人。” 虽说刚才王夫人诚意满满,可也不是玉钏这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可以应付的。 玉钏哪里知道那些,愈发羞不自抑,哀求的看了眼自家姐姐。 金钏虽知道张云逸也是好意,可架不住自家妹妹哀求的眼神。 她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道:“二太太远来是客,总得好生招呼,免得被人说咱们怠慢了客人。妹妹还要伺候大爷,那边没人可不行。 大爷不是说太太架不住颠簸,身子有些乏了吗?奴婢原本就是太太的丫鬟,不如先去候着,待会儿大爷再过来,太太若是体力不济,奴婢也好从旁协助一二。” 刚才与玉钏闲聊,她便有些意动,想看一看王夫人如何丢盔卸甲。 现下为了避免妹妹尴尬,倒是正好一举两得。 想到这,她不忘补充道:“奴婢的睡裙二太太虽然穿着紧了些,可也能勉强凑合得过去,奴婢这就去挑一件宽松些的,拿去叫她先换上。” 张云逸闻言,顿时大喜过望。 如果说,宁国府中,尤氏是个百搭,无论是秦可卿还是尤家姐妹,都能扯得上关系。 那么在荣国府里,王夫人就是这样的角色。 不论是一众姑娘们还是李纨、王熙凤,甚至于邢夫人、赵姨娘之流,都可以扯得上关系。 金钏姐妹已经盛到了碗里,什么时候激活羁绊,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反倒是王夫人,未必拉的下脸,与人同场竞技,倒不如乘着机会,先给她做个铺垫。 这种事,他也算驾轻就熟,总归不过是循序渐进,由浅入深,慢慢把下限拉低。 况且,金钏曾经是她屋里的大丫鬟,搁在一块,倒也有些趣处。 原本,他还在寻思什么样的契机合适,如今金钏自告奋勇,倒是正合他的心意。 “行!那你就快些过去吧!”冲着金钏赞许的点了点头,又补充道,“记得挑一件短点的睡裙。” 待到金钏关门离开,玉钏终于也松了口气,按着金钏的教导,跪行至张云逸身后,抬起颤抖的小手,摸向衣服扣子。 张云逸察觉到她的紧张,一个转身,将玉钏压在床上,凑到她的耳边,温声细语道:“上回说等回去再传你过去,你不会怪大爷太心急了吧?” 玉钏哪里经历过这个? 顿时面如酱紫,紧闭双眸,微微点了点头,却忽然又反应过来,慌忙摇了摇头。 张云逸在她额头上蜻蜓点水,一双大手也轻车熟路的解开了腰间的束带。 …… 金钏回到自己屋内,按照张云逸的吩咐,挑了一件吊带裙,正准备赶去王夫人处。 却看见桌子上摆放的一盘葡萄,她轻轻剥开红的发紫的外皮,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果肉,张开嫣红的双唇,一口咬了上去。 顿时汁水四溢,顺着唇角溢了出来。 她伸出舌头在唇角卷起挂在唇角的果汁,看着怀里抱着的吊带裙,忍不住嘴角上扬。 …… (本章完) 第323章 蒙混过关 第323章 蒙混过关 在张云逸将荣国府二太太的体面,盘剥的一丝不剩的时候。 荣国府里的贾政,却早已等得不耐烦了。 他倒是没想过张云逸会得寸进尺,只当他推三阻四,王夫人不得不苦口婆心,留在那里住下,慢慢下些水磨的功夫。 因考虑到张云逸不肯帮忙的可能,他不免也开始筹划退路。 这一想,非但没有失望,反倒还有些后悔,多此一举,让王夫人再度上门。 所谓,靠人不如靠己。 元春虽然是他的女儿,可仗着女儿的亲事打脸一众同僚,终究有攀龙附凤之嫌。 上回,王夫人说起张云逸提议的时候,他没功夫细细品味,仔细一想才回过味来。 他本就喜好清谈、自视甚高,一直觉得工部都是些营造、奇淫技巧的琐事,难以施展抱负、所学。 倘若能够借着这个机会,谋求一个清贵的差事,一鸣惊人,才算得上不枉此生。 至于元春的婚事,在自己的抱负面前,哪里值得一提? 若非担心派人过去,会生出乱子,他甚至等不及要催促王夫人回来了。 就这样,在煎熬中苦苦等了四天,才终于把王夫人给盼了回来。 因有了上回的前车之鉴,王夫人已经有了拿自己当做厚礼的觉悟。 非但准备了换洗的衣物,还带了两身羞于穿戴的亵衣。 而贾政只当她包袱里装的是所谓的厚礼,倒也糊弄了过去。 只是,她虽一连住了几天,那两身亵衣却没能派上用场,倒是给金钏翻了出来时,让张云逸当成战利品给收了起来。 有了上回的经验,玉钏看见贾政火急火燎的往里冲,也没傻乎乎的阻拦,远远的守在了荣禧堂外。 贾政一进门,便亟不可待道:“怎么样?” 虽没有上回被闯入房中的尴尬,可一想到这些天的所作所为,面对贾政的询问,王夫人不自觉的脸颊发烫。 尤其,这回比上回有过之而无不及,非但一住就是四天,而且还跟金钏姐妹,一起荒唐。 甚至,在六神无主的时候,还与她们姐妹相称。 倘若不负所托也就罢了,偏偏张云逸面对这厚礼,毫不手软,虽也算尽了力,可结果却不如人意。 嗯! 主要是不如贾政的意。 她这边还犹豫要如何开口,贾政迟迟等不到回应,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你倒是说啊!莫不是他为难你了,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这一问,倒是惊醒了王夫人。 虽然,张云逸让她为难的地方一抓一大把,却哪里好意思在贾政的面前承认? 连忙矢口否认道:“不不不!他怎么会为难我?只是他虽然帮忙跟皇上说了,可皇上那边却没有同意……” 说到这,她不禁抬起眼帘,观察贾政的反应。 原以为,他至少会有些许失望,不成想,贾政的脸上竟浮现一抹喜色。 王夫人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贾政却已经迫不及待道:“好!好!辛苦你了,老爷我这就把折子递上去!” 这些天,他虽苦苦等待,却也没闲着,早把谋求的官职琢磨明白了,甚至请旨的折子都写好了,还润色了好几遍。 若非担心叫皇帝看出他蛇鼠两端,他甚至等不及王夫人回来,就要把折子递上去。 原先,他对于抢了女儿的荣恩,还有些许愧疚,现如今见努力没有结果,连这点愧疚也荡然无存了。 “折子?伱……你早就知道了?”王夫人还以为张云逸派人给他递了话,却把自己多留了些时日,脱口而出道。 “我若是知道还需要问你?”贾政一脸的狐疑。 “那我白跑一趟,你就一点儿都不失望?” 贾政大义凛然道:“怎么会呢?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事不可为,总不能强人所难!” 王夫人怔怔的看着屁颠屁颠离开的贾政,心里不禁有些羞愧。 只是,这股子羞愧,没过几天,便释然了。 贾政的折子上的快,皇帝的旨意下得更快。没两天功夫,周太监便来到荣府宣旨。 待到宣读完了旨意,还一直被蒙在鼓里的贾母,顿时怒不可遏。 将贾政和王夫人喊到了荣庆堂。 指着二人喝问道:“这么大的事,你……你们怎么也不跟我商量一下?” 皇帝自知理亏,为免落人口实,旨意里说的十分明白,只是准许了贾政的请求。 “都是老爷的吩咐!”王夫人推的一干二净。 贾政振振有词道:“母亲这话说的,婚事总不能一直这么悬着,如今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糊涂!”贾母喝斥道,“什么叫两全其美?大姑娘这样回来,还如何嫁的出去?皇上既然下了口谕,拖得了一时,难道还能拖得了一世?家里了这么多银子,才建了这个园子,这会子全叫你给糟蹋了!” 她还不知道这主意是出自张云逸之口,不免后悔没跟儿子提前打好招呼。 深深叹了口气,从罗汉床上站起,摆了摆手道:“罢了!这事你们别管了,我也不要这张老脸了,这就去找逸哥儿,让他去向皇上求个情!” “母亲!” 刚才还义正言辞的贾政,突然‘扑通’一声跪下脱口而出道:“儿子好容易有这么个机会,谋了个学政的差事,可以一展胸中所学,母亲可千万不能……” 说到这,他忽然反应过来,忙又改口道:“儿子之前已经托逸哥儿求过皇上,只是皇上不肯松口,这才出了这么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啊!” 一旁的王夫人,这才明白,明明有负所托,贾政为何表现出与上次截然不同的态度。 原本有的那点羞愧,也就荡然无存了。 儿贾母闻言,颓然跌坐回了罗汉床。 贾政和王夫人有意隐瞒了出行,虽然这事并不能完全瞒得住。 可一来有贾政出面,下人们也不敢多事;二来纵然有如赖大这样知道的,可听闻是去了张云逸的温泉山庄,也不会多嘴多舌。 贾母毕竟深居简出,没了外头的眼线,也只是睁眼瞎罢了。 此刻听闻最后的指望也没了,不免有些心灰意冷。 她怔怔的看着跪在地下的贾政,又转而看向低眉垂眼的王夫人,问道:“这孽障说的可是真的?” 虽然,贾政不太可能说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话,可到底还存有一线希望。 王夫人被贾母看的心里直发毛,她做贼心虚,只当贾母知悉这阵子留宿在温泉山庄,忙避重就轻道:“确实是云……逸哥儿给出的主意……” “你是说,这主意是逸哥儿想的?”贾母等不及她把话说完,连忙追问。 刚才贾政含糊其辞,她也被打击的失了方寸。 这会子,却想起了最初的打算。 当初,若非贾敬撺掇,这会子元春或许早就嫁进了张家。 贾赦的反应,她并不太在意,知子莫若母,她深知这个儿子不是真心为了迎春着想,无非多给些补偿。 反倒是张云逸那边的阻力,会更大一些。 他不但亲口许诺要迎娶迎春过门,之后的表现,无疑也印证了这一点。 思来想去,也唯有效仿娥皇女英…… 只是,元春毕竟是嫡女,只能委屈委屈二丫头了。 想到这,她冲着贾政二人摆了摆手道:“你们枉为人父、人母,既然不知为大姑娘打算,那么以后的事,你们也就别管了!” 贾政见贾母送了口,连忙道:“母亲说的是,儿子即将赴任,便是想管也管不了,以后就交给母亲了。” 王夫人还想争辩,可贾政都这般说了,想到元春自幼跟着贾母,不至于会害了她,便也默认了下来。 …… (本章完) 第324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上) 第324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上) 贾政、王夫人在荣庆堂挨训的同时。 薛姨妈和薛宝钗,浑浑噩噩的回到了东北角小院。 进了屋,薛姨妈连忙把门关上,捶胸顿足,叫苦连天道:“这……这皇上金口玉言,好端端的婚事,怎么还能黄了?” 薛宝钗失魂落魄的瘫坐在炕上,脸上再不复往日的平静,长吁一口气道:“妈妈刚才难道没听见旨意?不是姨父自己请旨的吗?” “我怎么会没有听见?”薛姨妈捂着心口道,“你姨父到底哪根筋搭错了?园子都盖好了,却把婚事搅黄了,就不怕惹人耻笑?皇上怎么也跟……也由着他胡闹……” 原想埋怨皇帝两句,幸而反应过来,及时改了口。 她这一问,却是提醒了薛宝钗,沉吟道:“府里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倘若姨父有心拒婚,不可能上赶着修园子,只怕出了什么咱们不知道的状况。” “什么状况也不能这么坑人啊!”薛姨妈一屁股跌坐在炕上,“这回可真真把咱们给坑苦了啊!” 薛宝钗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张云逸年纪轻轻已经子爵在身,贾宝玉与之相比,本就相形见绌,每每想到此处,她都心生懊恼。 倘若再没了王妃弟弟这层皮,更没了可比性,更是悔不当初。 只是,见薛姨妈心急如焚,她也只得强颜欢笑,安慰道:“事已至此,咱们在这里埋怨也无济于事,妈妈不如去姨妈那里打听一下,看看其中有何隐情。” “这会子再纠结有什么隐情,还有什么用?” 薛姨妈只觉得心头烦躁,抬手扯开衣襟,露出一大片白腻,忿忿道:“便是真的有什么隐情,你姨妈之前瞒得死死的,这会子难道还会告诉咱们不成?” 她心情烦闷,呼吸带喘,连带着那片隆起的白腻,也起伏不定。 搁在平时,薛宝钗不免要说上两句,这会子她却无暇顾及这些细枝末节。 薛姨妈的话不无道理,宝钗想了想道:“妈妈虽所言不差,却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 她顿了顿,补充道:“姨父虽搅黄了婚事,却外放高升,且还是学政那样的清贵的差事。母亲不妨以此为由,去姨妈那里道喜,观察一下她的态度。” “问这些还有什么用?原还指望大姑娘嫁入王府,能帮衬咱们一把,而今彻底没了希望,三年复核眼看着也就剩下一年光景,这可如何是好?” “正是因为如此,女儿才急着让母亲去打听,倘若有什么干系,咱们可不能一错再错,跟着一条道走到黑啊!” “什么干系?”薛姨妈为之一惊。 “母亲您想,这待嫁别院可是逸大哥的主意,如今姨父请了这道旨意,会不会与他有关?上回宝玉和凤丫头疯魔,姨父便出言不逊……” 其实,薛宝钗说出这番话,心里也没什么底气,只是她知道薛姨妈为了家里的事情担忧,知道与张云逸扯上关系,薛姨妈必然紧张,故而生拉硬扯。 果然,薛姨妈闻言再也按捺不住,顾不得再怨天尤人,连忙起身赶往荣禧堂。 …… 与此同时。 回到秋爽斋的侍书,看见探春愁眉苦脸,也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小姐是在为大姑娘的事烦心?” 探春虽养在王夫人身边,可到底是个庶女,与张云逸攀亲,明显有些不足。 倘若有个王妃姐姐,探春的身份自然也水涨船高,而今元春的婚事黄了,探春又愁眉苦脸,侍书难免往这上面想。 不料,探春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她正有些莫名的时候,却听她叹道:“原来如此!”侍书不解道:“小姐这是何意?” “只怕原先是咱们想岔了。”探春面露愁容道,“当初我便有些奇怪,二姐姐好歹也是老太太的亲孙女,哪有胳膊肘往外拐的道理?如今看来是咱们想岔了……” “小姐是说大姑娘?”侍书一点就透。 “是啊!”探春叹了口气,“按理说,太太即便以前被蒙在鼓里,可知道了史家两个婶子的盘算,总不至于一点想法没有。虽说姨娘不省心,可我养在她的跟前,又素来十分恭敬,她毕竟是我的嫡母,能够嫁去东府,于她也多有裨益,又怎么会不闻不问?” “可即便逸大爷真的做了国公,又怎么比得上宁王,身为皇子?” “你也不想想,这园子都建好多久了?大姐姐的婚事一直悬而不决,老太太和太太难道也像咱们一样,不曾想过办法?” 她不等侍书开口,又接着道:“伱莫要忘了,前些天我去给太太请安,一连几天都推说身子不适,没见着人。可前两天见着人,非但没看出太太身体有恙,反倒面色红润,好似年轻了几岁。” 虽然搬进了园子,但请安的表面功夫,探春却一日不曾拉下。 “这与大姑娘有什么关系?”侍书还是不明所以。 “你莫非忘了,逸大哥就住在城外的温泉山庄,早就听闻那温汤有养颜美肤的功效,只怕太太不是病了,而是去了逸大哥那儿。” “这……这怎么可能?”侍书惊呼出声,“太太出门这么大的事,老太太和老爷……” 说到这,声音戛然而止。 探春叹道:“是啊!若无老太太和老爷默许,太太又怎么可能在外头留宿?偏偏她回来没几天,让姐姐回府婚配的旨意就下来了,还顺带着,给老爷安排了个外放的清贵差事……” “小姐是说,太太是奉了老太太和老爷的意思,去逸大爷那里?这才有了今日的圣旨?” 探春面色凝重道:“是与不是,等过了年,大姐姐回府,只消看老太太和太太如何安排,便八九不离十了。” “那……那咱们如何能够争得过大姑娘!”侍书颓然道。 贾敏还在府里的时候,那份排场侍书这样的小丫鬟,虽有所耳闻,却并未亲见。 但元春在府里时候的待遇,她们却看的清楚明白。 不论是迎春也好,史湘云也罢,倒也难分上下。 可一想到,与之竞争的是元春,侍书不免有些望而生畏。 而探春闻言,却摇了摇头道:“这却未必!” “啊?” 见侍书一脸茫然,探春解释道:“老太太和太太的算盘打得虽响,可总归要逸大哥点头,大姐姐虽未能嫁入王府,可皇上到底有过这个意思。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倘若逸大哥不知道也就罢了,可这待嫁别院都是他的主意,又如何能够迎娶大姐姐过门?” “对啊!”侍书如梦方醒,转而又疑惑道,“可既然如此,逸大爷为何要帮这个忙?” “或许这只是老太太和太太一厢情愿,亦或是逸大哥一时没反应过来。” 探春喃喃自语道:“好在大姐姐还要等到过了年,才能跟着宫中女官一道外放,看来得找个机会,提醒一下他了……” …… (本章完) 第325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下) 第325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下) “姐姐!咦……” 步入荣禧堂的薛姨妈,刚喊了一声,便惊讶道:“姐姐这气色倒是比前阵子好了许多。” “被你瞧出来了?”王夫人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臀,悬在炕上的双腿,微微并拢,笑道,“这温汤果然名不虚传,前些天去逸哥儿的庄子上泡了泡,人都觉得神清气爽了不少。” 旨意刚下,她前脚从贾母处回来,薛姨妈后脚便追了过来,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什么。 以前,她中意金玉良缘,更多的是为了跟贾母打擂台,不希望以后的儿媳向着贾母,凭添掣肘。 而今,元春的婚事泡汤,连带着贾宝玉的婚事也必然受到影响,加上她自己也不干净,这婚事倒愈发不容有失了。 府里出了状况,难免人心思变,她深知薛家的症结所在,又知道温泉山庄之行,除了贾政和玉钏外,前院的下人并非一无所知。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大方承认,免得薛姨妈以后从别的地方听见风声,疑神疑鬼。 故而毫不避讳去过张云逸的温泉山庄。 听闻王夫人此前去过温泉山庄,薛姨妈顿觉不虚此行。 连忙按照薛宝钗的建议,旁敲侧击道:“还未给姐姐道喜,这回姐夫高升,又是学政这样的清贵差事……” 原想着奉承一下,再询问温泉山庄之行。 不料,王夫人却毫不掩饰道:“唉!快别提他了!不坏事就不错了,能顶得上什么用?若非云……逸哥儿,家里的脸面都叫他给丢尽了!” 说到顶什么用,她不觉声音有些发颤,脸上也烧得慌。 “姐姐这是何意?”薛姨妈无暇顾及这些细节,连忙追问。 王夫人倒也不瞒着,直截了当道:“还能是什么意思?若非他假清高,又岂会得罪了宁王殿下,把大姑娘的婚事都给搅黄了。幸而逸哥儿帮忙,皇上非但没有怪罪,反倒升了他的官!” 所谓堵不如疏,旁人也就罢了,为免薛家胡思乱想,必须要给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只是,当初皇帝的口谕并未瞒着,府里又劳师动众,建了待嫁别院。 倘若随便找个理由搪塞,反而适得其反。 思来想去,还是把帽子扣到贾政的头上。 一来,确有其事,也是最为合理的解释。 二来,她也是在为自己行为,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毕竟,为了元春的婚事,在张云逸面前伏低做小,有点说不过去,可倘若因为贾政开罪了皇帝和宁王,逼不得已,则另当别论。 当然,这也是因为,她已经被张云逸盘拨的服服帖帖,加之不耻贾政的行为,这才一捧一踩。 不过这样一来,难免叫薛姨妈小觑了自家,为免她产生别的心思。 于是,信誓旦旦道:“你放心,他没什么亲戚,如今东府那边又没人了,他拿咱家当自己人,否则,这事也不会出手帮忙。你家里那点小事,回头等他从庄子上回来了,我去跟他说一嘴,保管不会推辞!” 虽然张云逸的所作所为,丝毫没有表现出,对她这个荣国府二太太一丁点的尊重。 可到底也曾喊出过,他是二老爷的话。 加上,贾政试过没试过的,都叫他试了个遍,贾宝玉怎么也算他半个儿子。 元春的事情他虽然一开始没有答应,可到底架不住自己软磨硬泡,厚礼相谢,既然最终还是帮了忙。 元春的事情,事涉皇家,他尚且如此。那么,贾宝玉的这点小事,想必即便有所推辞,也不过是为了摆弄自己…… 大不了再投其所好,伏低做小,苦口婆心一番。 总能叫他软下……心肠。 因早就打好了腹稿,故而,王夫人这番话,说的极有底气。 薛姨妈本就担心这个,虽然心中还有疑虑,可见王夫人对于贾政开罪王爷,都丝毫没有隐瞒,又云淡风轻的做出了保证,她也不敢质疑。 连忙满脸堆笑道:“那可真要多谢姐姐了!” “没事!”王夫人拉着薛姨妈的手,语重心长道,“咱们本就是一家人,哪有不帮忙的道理!” 因有提醒薛姨妈的意思,她在‘一家人’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薛姨妈听出了话里的威胁,更不敢多言,连忙又说了几句奉承的话,这才告辞离开。 待回到自家院子,将经过跟薛宝钗复述了一遍。 方惴惴不安道:“我听着伱姨妈话中有话,怕是看出了咱们的意图了。” 薛宝钗不以为然道:“那又如何?这事本就是姨妈隐瞒在先,母亲有所担心,也是人之常情。” 她恢复了往日的淡定,沉吟道:“如今大姐姐的婚事出了意外,势必还要连累宝玉,她恐怕是担心这边也生了变故,这是敲打咱们罢了。” 薛姨妈点了点头,叹道:“是啊!她是看准了咱家的软肋,拿这个威胁咱们呢!” 说到这,她脸上闪过一抹愧疚。 虽然薛宝钗将心思隐藏的极深,从未有过吐露,可她多多少少能看出一点端倪。 尤其,此前那句不能一条道走到黑,更是揭露了心思。 薛宝钗重重呼了口气道:“形势比人强,倘若母亲没有开罪逸大哥,咱们或许还能暗度陈仓,如今也唯有指望姨妈帮忙了。” 说到这,她面露坚决道:“妈妈放心,倘若能够帮家里消除隐患,女儿是不会计较各人荣辱的。” “噯!~”薛姨妈一把将宝钗搂进怀里,拍着她的粉背,叹息道,“都怪你哥哥,惹事生非,却害苦你了,回头待事情有了定论,妈妈叫他好生给你端茶赔罪!” 宝钗将面颊往薛姨妈的宽阔的胸怀里蹭了蹭,抬起头,语重心长道:“女儿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这回姨妈算是有求于咱们,往后未必这么好说话,妈妈与其做这些没用的,还不如好生约束哥哥,免得以后再生出什么乱子,求告无门,追悔莫及。” “噯!我知道!往后必定好生管束你哥哥。”薛姨妈忙不迭的保证。 薛宝钗重重的点了点头,方直视着薛姨妈,郑重其事道:“还有一件事,妈妈须得答应女儿!” “你说!” “这次也算是前车之鉴,还请妈妈谨记,不论姨妈如何苦苦相逼,务必要等她把家里的事情了结了,方可以答应,切莫再叫她给糊弄了。” 薛姨妈不由一惊,心口跳脱,脱口而出道:“你是说她会诓咱们?” 薛宝钗抿着唇,摇了摇头,叹道:“女儿也说不好,只是防患未然罢了!” 她心下纠结,一方面,希望能够消除家里的隐患;另一方面,也希望王夫人的话言过其实,好另寻别的门路。 薛姨妈不觉松了口气,道:“你放心,她若是连这个忙都不肯帮,那何必还要你受这个委屈?” …… (本章完) 第326章 太想进步了 第326章 太想进步了 “苹果熟了为什么往地上掉,而不是往天上飘?水烧开了,为什么会把壶盖顶开?海面上的船只,为什么是先看到桅杆?” 仙学大教室内,张云逸抛出三个问题,给今日的课程做了最后的总结:“许多习以为常的事情,只要深挖其中的道理,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他说完转身离开了教室,赖尚荣追了上来,躬身道:“大人!” “尚荣啊!有什么想法还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呃……不是!卑职是想问问大人,明儿去不去府里为二老爷送行。” “嗯?”张云逸诧异道,“明日就要赴任?怎么不等过完年再走?” 因近来都在城外授课,加上有意避嫌,他没有去荣府,也没有进宫。 而王夫人没了出城的借口,他倒也不知道皇帝给贾政的旨意。 “呃……这个卑职就不知道了,听父亲说,皇上旨意里并未催促,好像是二老爷自己等不及过完年。” 没办法,贾政他太想进步了。 自觉在工部蹉跎了多年,如今升任学政,正是踌躇满志的时候。 张云逸对此并不知情,略微有些尴尬道:“哦!那请了哪些人?” “并没有请人!”赖尚荣又躬身作了个揖,道,“所以父亲才让卑职来问一问大人的意思……” 元春的婚事泡汤,荣国府里人心思变,赖大也更加坚定自己跟对了人。 这阵子,贾政升官前,王夫人往温泉山庄连跑了两趟,甚至还留宿几天的消息,在府里的下人中,已经渐渐传扬了开来。 这些下人,倒是没敢传出什么闲言碎语,却不约而同的将贾政升官外放,与王夫人的行程联系了起来。 这其中有自发的联想,更多的却是赖大的有意引导。 别人不知道,他却十分清楚,张云逸在荣府都没放过赵姨娘,送到山庄的王夫人,还会轻易放过? 一方面,他不知道王夫人有恃无恐,帮忙做些遮掩;另一方面,也是给张云逸在荣府树立威信。 张云逸还不知道荣府里的变化,听说贾政没有大宴宾客,他不禁哑然失笑。 贾政不是贾琏,可以坦然面对,自己才是他此次高升的恩人,只要请客就绕不开自己。 “虽没有大宴宾客,可咱们也不算外人,他这一去还不知何时能够回来,总归要去送一送的。” 贾政想做缩头乌龟,张云逸却还惦记着自己的恶趣味,哪里能够随了他的愿。 况且,贾政既然都要走了,元春大概率也回来了。 对于这个原著里的皇妃,张云逸还是颇为好奇。 “诶!那卑职明儿也告假一天。” 刚说完,外头传来通禀:“大人!宫里的周公公来了!” “快请!” 张云逸快步迎了出去。 刚出了教室,周贤贵便抢先拱手:“张大人!” 张云逸招呼道:“周公公,外头风大,快去屋里坐!” 待将周贤贵迎入自己的值房,赖尚荣端上沏好的茶水,张云逸方询问道:“公公这会子过来,莫非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周贤贵连忙放下茶杯,笑道:“明年八月初十,是皇上六十岁生辰,如今风调雨顺,又有大人的鸟粪增产,国富民安,加之内府日渐充裕,皇上想办一场万寿节。” “嗯?”张云逸被他说的有点蒙。 万寿节这种事,就算从内府走账,也该传忠顺王,自己只赚钱,却并不管账。莫不是嫌宫里和礼部负责的人不妥,要找自己帮着操办? 虽说自己前世在电视上看过一些歌舞晚会,对于导演这个职业,也有些莫名的向往,可万一搞砸了…… 他正在这里胡思乱想,周贤贵却冲着赖尚荣挥了挥手道:“我与张大人有话说,你,先出去。” 赖尚荣听出弦外之意,怕是皇帝有什么话要私下与张云逸说,不敢耽搁,立即低头告退。 待赖尚荣离开,周贤贵方笑道:“皇上知道大人心思机敏,为常人所不能为,想要大人琢磨一件祥瑞,待到万寿节的时候……” 张云逸恍然大悟,皇帝哪里是要自己做万寿节的导演,分明是要找自己献祥瑞,好在生日的时候讨个彩头。 他略一沉吟,便道:“劳烦公公回去禀告皇上,臣定会悉心准备,必不叫皇上失望。” 这事,早在去年和今年春耕大典的时候,他就打过了腹稿。 小钱办大事,可以利用嫁接技术,捣鼓一个结出几种果子的果树应付。 彰显排场,则可以搞个铁疙瘩,应付过去。 不过,如何取舍,他还没有想好。 反正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完全可以做两手准备。 原以为事情交代完了,再寒暄几句,周贤贵也要回去复命。 不成想,他并不急着走,反而喝了口茶,道:“按理,皇上的万寿节,各部衙门都要准备献礼的节目,大人届时有祥瑞献上,虽不必另行准备,可这也是给皇上讨个彩头,博圣上一笑的大好机会,大人这边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杂家只会一声,宫里的歌舞戏班,尽可供大人差遣。” 听出了话中的示好,张云逸情真意切道:“多谢公公提点。” 他接着话锋一转:“不过,宫里的歌舞戏班,皇上怕是早就听腻了吧?” 贾政想进步,他何尝不想,只是二人的方向南辕北辙,能够讨好皇帝的机会,张云逸自然不会错过。 “还是大人思虑周全,倒是杂家献丑了!” “哪里哪里!公公肯跟云逸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云逸感激不尽!” 周贤贵弯下腰,把头往张云逸面前凑了凑道:“听说忠顺王爷府里的戏班可谓一绝,里头有一个琪官,唱腔更是一绝,只是,恐怕他也需要准备,怕是不会轻易把这个彩头让给别人。” “君子不夺人所好!总不能抢了王爷的风头。” 这年头,娱乐项目不多,无非就是歌舞戏剧,外加一些评书故事。 他倒是有白蛇传这样的‘原创’,可出了书,也难以起到一鸣惊人的效果,加上故事冗长,倒也不适合在万寿节的时候表演。 而现代一些耳熟能详的歌曲,甚至编舞,未必就适合古人的品味。 戏剧这块倒是简单,只要挑选好的戏班便可。 只是他本人并不擅长,难以分辨好坏,又没有提前准备。 与其在这里头琢磨,不如另辟蹊径,哪怕只是博皇帝一笑,也好过泯然众人矣。 “既是给皇上贺寿这样的大事,还得再慢慢琢磨琢磨,等考虑好了,再去麻烦公公!” 虽说他并不打算采用周贤贵的提议,但有的时候别人把礼送到跟前,不收反倒会把人得罪了。 所以,张云逸打定主意,不论用不用得到,都会找周贤贵讨两个人,总不能叫他萌生自己拒人千里,或是看不起他的感觉。 …… (本章完) 第327章 意外惊喜 第327章 意外惊喜 万寿节的节目,暂时可以先放一放,贾政出行却是迫在眉睫。 晚上回到温泉山庄,他便立即来到了尤氏屋里,问道:“上回让你准备的扇坠都放在哪了?” 如今他一双妻妾,都被张云逸拿下,这顶帽子算是戴了个结实,既然是送行,总不能空这首,正好乘着机会,把那柄绿帽扇给他送去。 “这……我不知道云逸要用,临走前,都放在库房里的博物架上封存了。” “那就好!” 去荣府前,回府取一下便可,张云逸问明了存放的地点,也不多做解释。 听了一会胎动,又陪着尤氏说了会话,方避重就轻道:“明儿西府二老爷离京赴任,我去一趟,晚上就不回来了,住在二嫂子那里。” “怎么?她又……皮又痒了?派人来找你过去了?”尤氏讥讽道。 “这倒没有,搬过来也已经两个月了,既然去了,总归要安抚安抚嘛!” 元春的事情有了定案,他也不介意给王熙凤留一个念想。 在古代,子嗣对于男人来说,关乎家族延续,对于女人来说,也一样重要。 没有子嗣的女人,哪怕是正妻,死后灵位也是不能进祠堂的。 这个很好理解,所谓灵柩,柩指的是棺椁,而灵则是放在祠堂的牌位。 你没有子嗣,谁又会祭奠呢? 所以,古人重视子嗣,是不分男女的。 考虑生前,亦是考虑死后,哪怕是把妾室的儿子养在跟前,好歹也可以顶着嫡母的名号,不至于叫人吃了绝户,死后还要做孤魂野鬼。 尤氏确实与王熙凤不怎么对付,可那也是老黄历了,毕竟是一起扛过枪的交情,争风吃醋、暗中较劲或许还有,在这种大事上,却不会给对方使绊子,结下解不开的梁子。 不过,他这次倒也不是单纯为了王熙凤。 还有李纨、迎春等人需要安抚,顺带着再看一看元春。 另外,虽说顾文晖也会把天工院的日常事务送过来,可年底将近事情也多,考核等事务还是回去处理的方便。 所以,他这次回去,不只是住一天,而是打算把荣国府当做另一处别院。 因担心贾政走的急。 他赶了个大早,告别了秦可卿、尤家姐妹以及一众丫鬟,踏上了回城的马车。 待马车进了宁府,他下车直奔库房,在博古架的一个盒子里,找到了扇坠,方从御赐的折扇里挑了一柄,把坠子穿了上去。 迈步出来,刚锁好门,就听身后有人凄凄道:“大爷!~” 张云逸转身看去,顿觉眼前一亮,一脸和煦道:“五儿,伱这是怎么了?” 他来到柳五儿身前,双手捧着她的面颊,盯着隐隐含泪,仿佛会说话的眸子。 “大爷!~”柳五儿低垂眼睑,如诉如泣道,“您救救芳官她们吧!老太太说用不到她们了,要把她们都给打发了。” 虽说大户人家养戏子不在少数,可采买这群小戏子,原是打算在元春成婚时,庆贺之用。而今,贾母却嫌她们触了霉头,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一并打发了。 虽说戏子本是贱籍,发卖也是常有之事,可她们来荣府已经快一年了,衣食无忧,甚至连戏都没有唱过,哪里愿意放弃这么好的日子,出去讨生活,过苦日子? 倘若求告无门也就罢了,而今,年龄相仿又相处日久的柳五儿,似乎攀上了高枝,加之前阵子也曾有过戏言,便死马当活马医,求到了她的头上。 张云逸住到了城外,柳五儿也是干着急,恰巧张云逸在这个时候回府,闻讯立即赶来求情。 张云逸云淡风轻道:“我当是什么事呢!行了,大爷知道了!” 他说着,捏住柳五儿尖尖的下巴,佯怒道:“大爷把你留下是要你把身子养好,好尽早去姨娘屋里伺候,可别本末倒置,因为这点小事,牵肠挂肚!倘若把身子急坏了,大爷可是会生气的。” 为了帮助那群半师半友的小戏子,柳五儿也是豁出去了,刚才也算活学活用。 只是,她到底还有些生疏,又未曾有过这样的经历? 被张云逸捏住下巴,她已经六神无主,这会子听他语气似有不满,又添了几分惶恐,忙眼神躲闪道:“奴……奴婢知错了!” “既知道错了,大爷可就要罚了!” 还未等柳五儿反应过来,张云逸空出来的手,已经绕到柳五儿身后,在背后的挺翘上轻轻拍了一下。 看着小丫头凹着腰,背着双手,慌忙掩向身后,一副委屈巴巴,含羞带怯的模样,张云逸志得意满道:“念在你是初犯,这回大爷只小惩大诫。” 他接着循循善诱道:“在姨娘屋里伺候,还要伺候大爷,可不是个轻松的活,别为这些琐事分心,快把身子养好,可别要叫大爷和姨娘等久了咯!” “奴……奴婢没有懈怠。”柳五儿连忙解释道,“甄老爷说奴婢需要多加走动,这阵子奴婢时常去娘亲那里,还跟芳官她们学了些……” 说到这,她才反应过来,连忙改口道:“奴婢还学了几句戏文,大爷若是喜欢,奴婢这就给你唱几句听听!” “哦?”张云逸饶有兴致的看向柳五儿。 怪道刚才看她眼神如诉如泣,走路也弱柳扶风似的,聘婷有致,原来是这个缘故。 他揉了揉柳五儿的下巴,笑道:“现在就不必唱了,等你养好了身子,去姨娘屋里伺候,再给大爷一个惊喜,若唱得好了,大爷重重有赏。” “那……那芳官她们……” 因张云逸并未正经表态,柳五儿刚才提及跟小戏子学习,虽是为了解释,也不无为她们求情的意思。 张云逸捏住她下巴的手一滑,便揽住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又在腰上轻轻拍了拍,方揽着她边走边道:“既然五儿替她们求情,大爷又岂会见死不救?”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大爷既然答应了你,你可别叫大爷失望,早点把身子养好了,大爷还等着你屋里伺候呢!” 柳五儿何曾经历过这些? 宁荣二府,素来都有在屋里放人的传统,对于屋里伺候,再敏感不过。 此刻,又被他揽在怀里,只觉得腰间的酥麻蔓延全身,腿脚发软,不由自主的把身子,靠进了他的怀里。 …… (本章完) 第328章 杀人诛心 第328章 杀人诛心 安抚好了柳五儿,张云逸移步来到荣府。 正撞见贾母等人与贾政作别。 “你……你怎么来了?” 刚才还满面春风的贾政,看见他,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满脸戒备的看了过来。 虽不清楚贾政反应的真实原因,但这种反应,恰恰也符合绿毛龟该有的态度,张云逸颇为满意,戏谑道:“怎么?世叔难道不欢迎?” 贾政显然也是察觉反应过激,连忙矢口否认:“怎么会!只是,我急着赶路,怕是不能招待贤侄了。” 他还是要脸的,不愿让人觉得过河拆桥。 只是,担心又在张云逸面前丢人,想要逃得远远的。 “诶!~这云逸难道还不明白?都是一家人,世叔走了,不是还有太太吗?” 他从怀里掏出挂着绿色扇坠的折扇,递过去道:“世叔此番赴任,我也没什么准备,这柄折扇和扇坠都是皇上亲赐,便拿来赠与世叔。都是自家人,府里一切有我,世叔无需牵挂,就放心去吧!” 因不清楚贾政是否能看出扇子的玄机,故而特意点名是御赐之物,就是提醒他给保管好了。 听到‘自家人’三个字,贾母顿感欣慰,王夫人、赵姨娘则心虚的看向贾政。 一旁的迎春,则面露羞赧。 王熙凤和李纨,看向他的眼里含幽带怨。 唯有探春微微皱眉,脸上露出一丝焦急。 贾政倒也没想过他的别有用心,听闻是御赐之物,不觉多了几分小心,双手将扇子接过,便再也不敢耽搁。 连忙道:“那就有劳贤侄帮忙帮忙照应,我就先走了,让老太太和太太好生招待贤侄。” “咦!怎么世叔连个服侍的丫鬟都不带吗?” 看着他孤零零的上了车,只有十来个小厮、杂役随行,张云逸不免好奇道。 贾政闻言竟然撩开窗帘,冲着皇宫方向拱了拱手,不无自得道:“此次身负皇命,自当勤勉政务,怎么能够安于享乐?” 翻译翻译,贾政这话,大概相当于,女人只会影响我进步的速度。 张云逸差点没笑出声,不过是皇帝的补偿,也亏他好意思说出口。 贾政说完再不敢耽搁,连忙催促车夫赶车。 他虽然轻车简从,可毕竟是离京赴任,大大小小的箱子倒也装了好几车。 待到一行人将他送走,人群中的贾赦忽然舔着脸凑了过来。 “逸……云逸,那御赐的折扇……”他指了指贾琏道,“你看,连琏二都有了,也不差我这一把,对吧?” 张云逸不觉愕然。 他本没有兴趣跟贾赦做同道之人,只是他和邢夫人上赶着往上凑。 倒是叫他忽略了,还藏着这么个绿毛龟。 贾母见他凑到张云逸跟前窃窃私语,不免担心他又有什么歪主意,连忙喝斥道:“还未请云逸进屋用茶,伱缠着他做什么?” 张云逸摆了摆手道:“无妨!大老爷不过是眼馋御赐的折扇,回头送一柄就是了。” 贾赦顿时喜不自禁,连忙点头哈腰。 张云逸人群中扫视了一圈,并未看到陌生面孔,有些失望的转向贾母道:“对了!我怎么听说,老太太要把梨香院的小戏子打发了?她们我还有用,老太太还是收回成命吧!”他虽然不知道荣府如今的情况,可不用想也知道,元春的婚事泡汤,荣国府内必然人心浮动。 他要再给浮动的人心添一把火。 小戏子虽是小事,可见微知著,当众驳回贾母的意见,好叫府里的下人认清楚,谁是这府里的参天大树。 “要这些戏子能有什么用?”贾母明显有些为难。 张云逸就是要强人所难,云淡风轻道:“昨儿皇上派人传了话,叫我明年万寿节给他老人家准备个节目贺寿,我思来想去,宫里的歌舞戏班,皇上怕是也看腻了,倒不如别出心裁,把我那唐伯虎点秋香的故事,给搬上台去,让皇上看个新鲜。” 扯虎皮做大旗是他的拿手好戏,虽然皇帝没有叫他准备节目,却也吩咐他准备祥瑞。 张冠李戴,贾母也无从查证。 说到这,他转向林黛玉等人,笑道:“怕是又要麻烦各位妹妹,给故事润润色,再打磨一下,便于小戏子们演出。” 他此前一直纠结准备什么样的节目。 刚才柳五儿为小戏子求情,不觉想起前世小戏骨演的红楼梦。 只是,故事不方便搬上台,加上时长因素,倒是可以把唐伯虎点秋香搬上去。 这故事本就是喜剧,适合在贺寿时候出演,略去一些不合时宜的情节,时长也不至于冗长。 古人听戏多专注于唱腔和动作、架势,选择改编唐伯虎点秋香,却可以扬长避短,专注于故事情节。 同时,还可以过一把当导演的瘾。 选择小戏子,一方面是年龄上讨巧,另一方面也是一举两得。 小戏子年纪虽不大,可要说台词和演技功底,完全可以甩出前世九成九的演员几条街。 八七版红楼梦之所以那么经典,除了针对性的培训,以及剧组的功劳,与选取了大批的戏曲演员,也是分不开的。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眼神也好,表情也罢,不会让你看出丝毫的做作。 演员不需要操心,毕竟,戏台上可没有重来的机会,戏子们对于每场戏,都可以做到谙熟于心。 而他脑子里又有前世的模板。 一想到,前世国师没能够完成的一镜到底,被他提前了大几百年,还有点自鸣得意。 贾母闻言,脸上的纠结一扫而空,满脸堆笑道:“这算个什么事儿?既是给皇上贺寿,那自当用心准备。不瞒逸哥儿,大姑娘深谙音律,这些年在宫里想必也见了些世面,待她回来,也能给你搭把手,帮着调教调教。 如今她们姐妹都住在园子里,她过阵子回来也会住进大观楼,我看那林丫头那儿不够宽敞,她身子又弱,以后讲故事、排演不妨就去她那儿。” 这还真是瞌睡送枕头,他正愁如何接触元春,贾母便喂到了嘴边。 他立即打蛇随棍道:“那可真的太好了,昨儿周公公还说,宫里的歌舞戏班任我挑选,只可惜我连个半吊子都算不上,既然大姑娘在深谙此道,我倒是有个把关的了,待她从宫里回来,再麻烦大姑娘帮我选两个乐师回来。” 王夫人听了二人对话,只觉眼前一黑,差一点立足不稳。 此前,贾母把元春以后的安排给夺了过去,王夫人当时只考虑她不会害了元春,并未与之争辩。 曾几何时,她们还商议拿张云逸做元春的备胎,这会子听了她这番话,哪里还不清楚她打的什么盘算? 倘若没有温泉山庄之行,她自然举双手赞成。 而今,自己已经深陷其中,总不能跟女儿…… 她心下有苦说不出,只得寻思私下做张云逸的工作。 …… (本章完) 第329章 鸠占鹊巢 第329章 鸠占鹊巢 “大爷!~” 张云逸正与贾母相谈甚欢,人群中的赵姨娘忽然冲了出来,凄凄道:“听闻大爷开办了仙学,老爷将家里托付给了大爷,还请大爷提携提携环儿,叫他也能去仙学……” “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不等她把话说完,王夫人厉声道,“来人!还不快把她带下去!” “大爷!~”赵姨娘仿佛受惊的兔子,无助的看向张云逸。 荣府之中,最不愿贾政离京赴任的,就数赵姨娘了。 虽说王夫人上头还有贾母,可管教妾室属于正妻的份内之事,加上贾母年事已高,住的又远,远水救不了近火。 哪怕事后得到消息,也为时已晚。 即便王夫人未必敢害她性命,可贾政离京也不是一时半会,只怕等他回来,不死也要落得个一身残。 刚才张云逸给小戏子声张,她立即反应过来。 因担心张云逸鞭长莫及,未必管得了贾政的家务事,她没敢奢望他能够护得住自己,只盼他能够庇护贾环。 她近来也听到贾政升迁的一些闲言碎语,只要张云逸肯让贾环入学,王夫人哪怕不担心贾环为她声张,也多少要顾及张云逸的面子。 因不清楚王夫人被张云逸手拿把攥,在他跟前只有喘气的份,她顾不得身份,抬出贾政临走前的话。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王夫人的确打算等贾政离京,慢慢收拾赵姨娘这个眼中钉。 她虽然自恃与张云逸关系匪浅,却担心他真的收贾环入学,与赵姨娘母子多了些瓜葛,为对方求情。 故而,第一时间打断了赵姨娘的话。 原以为,场中只有贾母会给赵姨娘说话。 不料,贾母尚未开口,张云逸却笑道:“无妨,这里又没有外人,她不过是爱子心切,太太何必在意那些礼数?世叔既然请我帮忙照应府里,环兄弟自然也在其中!” “可是……环哥儿太不成器,如何……”王夫人连忙背身众人,乘机给他递了个眼色。 张云逸却置若罔闻,一摆手道:“这是好事!皇上命我开办仙学,如今百废待兴,正是招贤纳士的时候,环兄弟至少读书识字,至少基础强于目不识丁的匠人子弟,太太怎么能够妄自菲薄? 况且,京中亦有勋贵官宦子弟入学,倒是府上……” 说到这,他顿了顿,看向王夫人,笑道:“宝兄弟天资聪颖,倘若能够入学,自是再好不过,也省得外头说我这仙学徒有其名,连府上的子弟都不肯入学。” 赵姨娘的担心他十分清楚,这个忙他自然要帮,免得她狗急跳墙,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当着众人的面,他又不便安抚,只得大义凛然的说出这番话来。 他深知即便王夫人舍得贾宝玉去仙学,贾母那关也过不去,故而以退为进。 这样不但可以安抚住赵姨娘,且当众发号施令,逼得王夫人低头,也同样可以起到立威的效果。 当然,如果王夫人和贾母真的愿意让贾宝玉就读,那正好可以让他远离一众金钗,他也乐见其成。 王夫人并不知道赵姨娘早就攀上了这个大树,只当他真有这方面考虑,当着众人的面,也不便软磨硬泡,只得默然不语。 贾母对此不以为忤,反倒颇为欣慰的看向张云逸。 即便张云逸不开口,她也会替赵姨娘说上两句。 只是,她不愿当着下人的面,与王夫人争执,叫人看了笑话。 张云逸肯出这个头,倒是解决了她的麻烦。 于是笑道:“云逸说的不错!既是一家人,咱们也该互相帮衬才是。不过,宝玉我可舍不得,就让环哥儿代他哥哥去,也是一样的。” 张云逸点了点头,冲着远处喊了一声:“尚荣!” 赖尚荣弯腰低头,小跑过来:“卑职在!”“环兄弟的入学手续,就交给你了,再去叫学堂那边送两套学生服过来。” 赖尚荣作揖道:“是!卑职这就去办!” 见张云逸和贾母一唱一和,把贾环入学的事情敲定。 薛姨妈和薛宝钗面面相觑。 张云逸摆了摆手,待赖尚荣领命离开,他方冲着赵姨娘道:“入学手续今日便可办好,不过眼下年节将近,倒也不急着入学,等过了十五再叫他过去不迟。伱且安心回去,回头等袍服送来,我再过去提点他两句。” 施恩不望报,从来不是他逸大爷的行事风格。 他现在已经开始期待,赵姨娘会有什么表示了。 不得不说,贾政倒是好福气,如果说,赵姨娘风骚外露,那么王夫人则内媚入骨,一妻一妾风格迥异,却又特点鲜明。 他心下暗自揣测,贾政大概从未将二人拢在一处,看来还是得想一想办法,找个机会尽快让二人坦诚相见,冰释前嫌,也好早些享受贾政未曾体会过的齐人之福。 赵姨娘见他不顾王夫人反对,也要开口维护,顿时眼里充满了感激。 听闻一会还要去提点贾环,顿时心领神会,舔了舔唇,给他抛了个媚眼。 一旁的赖大立即躬身上前:“那等尚荣把送来袍服,小的再禀报大爷!” 张云逸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而又对贾母道:“天工院那边还有一大摊子事,偏偏我那边还是一团乱,怕是得麻烦府上,要借住几日,免得再城里城外两头跑。” 此言一出,众人表情顿时复杂起来。 王夫人和探春原本深锁的眉头,不觉舒展了些许。 而李纨和迎春眸中,不自觉多了几分光彩。 “哎哟!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哪里有什么麻烦!”王熙凤闻言,脸上的幽怨顿时一扫而空,连忙接过话头道,“琏二前阵子还在说,上回多有怠慢,要找个机会赔罪呢!” 她说着瞪了贾琏一眼,后者立即附和道:“是啊!不如就住在我那儿!” “那怎么能行!”王夫人立即驳斥道,“你那就那么几间房,哪里腾挪的开?府里又不是没有地方,云逸又有公事要办,我看老爷的梦坡斋空着也是空着,那里办公也方便些,倒不如叫云逸暂时委屈些,在那里凑合凑合。” 王夫人还寻思如何做他的工作,倘若住在王熙凤的院里,她哪里还能寻到机会? 贾母也认可道:“太太安排的不错!” 虽说贾政刚走,张云逸便住进梦坡斋,于礼不合,又有鹊巢鸠占之嫌。 可她却以为王夫人看出了她的意图,有意向张云逸示好,这才把贾政的书房腾挪给张云逸暂住,故而乐见其成。 贾母和王夫人一开口,王熙凤就不好说话了,只得将目光看向张云逸,寄希望他来出头。 她只当张云逸开口留宿完全是因为她,还盼着能够吃独食,哪里知道张云逸身上背着多少情债,还指望着雨露均沾,哪里肯在她一人身上空耗? 只得对王熙凤的眼神视而不见道:“太太所言不差,我确实还有许多公务处理,住在书房确实方便些。”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道:“不过琏二哥的好意,兄弟也不能推辞,今儿晚上就麻烦琏二哥,到时候咱们再把酒言欢。” 原本颇为失望的王熙凤,听了这话,心中的不满顿时烟消云散,转而笑道:“那逸兄弟可要不醉不归哦!~” 张云逸半开玩笑道:“醉了就在琏二哥那里叨扰一晚,反正左右都在府里,今儿又没有公事处理!” 王熙凤对于这个回答十分满意,偷偷乜了他一眼。 …… (本章完) 第330章 兵分两路 第330章 兵分两路 王熙凤一甩手上的绣帕,冲着张云逸偷偷抿了抿唇,笑道:“逸兄弟说了大半天了,怕是口干舌燥了,咱们快去老太太那里喝口茶吧!” 她说着,背对众人,冲着张云逸抿了抿唇,嫣然一笑。 张云逸不禁舔了舔上牙膛,笑道:“正好与姐妹们说一说我的想法。” 贾母一拍脑门,笑道:“看我,都老糊涂了,还是凤丫头周全!” 说着,便搀着贾宝玉一马当先。 一行人如众星拱月一般围绕着张云逸,并未注意落在最后的探春,与侍书耳语了两句,过了向南大厅,便与大部队分开,直接穿过了内仪门,往后院而去。 待进了荣庆堂,张云逸接过鸳鸯奉上的茶水,指尖在鸳鸯的手上摸了一把。 羞得鸳鸯手一抖,差点没把茶水洒了出来。 张云逸连忙端起茶碗,抿了口茶,借机掩饰尴尬。 “逸大哥快说说,打算如何排演?” “咦!三妹妹呢?”薛宝钗左顾右盼道,“往日里一说起故事,就数她最积极,今儿这是怎么了?” 众姐妹追问张云逸要如何排演,这才察觉,探春不知何时竟然不见了踪影。 林黛玉沉吟道:“三妹妹最是心细,每回逸大哥讲的故事,她回去都有记录,许是回去拿稿子了,也未可知。” 史湘云道:“既是给皇上贺寿,许多情节怕是要有出入,尤其王爷谋反那段,怕是不好搬上台,想必改动的地方不少,这会子何必本末倒置,急着去拿原稿?” “湘云妹妹所言不差,不如将这段剧情改为政敌攻讦!” 张云逸沉吟了一下,笑道:“既然后面唐伯虎还有一场武斗,不如将华太师的身份也改一改,改成勋贵之间的挑衅。” “逸大哥想的周到!” 坐在贾母身侧的贾宝玉,巴巴的看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只恨自己插不上嘴。 他心下自我安慰,虽说张云逸抢了风头,可他到底只是外人,只能住在后院,不似自己可以与姐妹们一起,住在园子里。 林黛玉突然提议道:“左右还要等三妹妹,免得她埋怨咱们不等她,不如先把小戏子们传来,乘着咱们都在,先把几个重要的角色选定,也好尽快让她们熟悉台词,如何?” “林妹妹这个提议好!” 张云逸立即拍手叫好,转而向王熙凤道:“麻烦嫂子派人去一趟梨香院。” 鸳鸯连忙道:“二奶奶再传人过去也实在麻烦,还是我去一趟吧!” 当初邢夫人讨要她去跟随迎春,被贾母否决,原以为要随着元春嫁入王府,便熄了心思。 适才,张云逸顺手撩拨,心烦意乱的同时,也勾起了她深埋已久的念想。 便借口出去透透气,顺便也替张云逸鞍前马后,尽一份力。 “那麻烦鸳鸯姐姐顺便去秋爽斋一趟,催一催三妹妹!” …… 众人心心念念的探春,并未回到秋爽斋,而是在赵姨娘屋里。 “姨娘!待会儿逸大哥过来提点环儿,你务必记得叫他明儿晚上去园子里一趟……” 赵姨娘没好气道:“你要约他见面自己说了就是了,何必要我传话?” 探春摇了摇头,无奈道:“众目睽睽,我哪里有机会与他说这些?” 说到这,她略一沉吟,询问道:“姨娘上回是在哪里见的逸大哥?” “伱……你问这个做什么?”赵姨娘有些心虚。 探春耐心解释道:“逸大哥明儿还要上衙,如今天气短,他回来怕是天也黑了,去我屋里多有不便。” 赵姨娘不为所动,道:“那你随便说个地方,我给你传话就是了,何必非得问我这个?”“深更半夜,与男子私会,倘若叫人看见,叫我还如何有脸见人?姨娘不说我也知道,不是清堂茅舍就是玉皇庙,你说是也不是?” “你既知道何必问我?”赵姨娘没好气道。 “那里是逸大哥回府的必经之路,我想着姨娘去过的地方总归安全些,不过是向你求证罢了!” 探春顿了顿,接着道:“姨娘放心,若是我能够得偿夙愿,必不会忘了你和环兄弟。” 赵姨娘犹豫了一下,道:“就在清堂茅舍。” 探春临走前,还不忘叮嘱了一句:“我先去了,姨娘可千万别忘了!” 此前,赵姨娘提及张云逸对贾环另眼相看,她不以为然,只当张云逸是看在贾政的面子上,说几句场面话。 今日,见到他当众驳斥了王夫人,也要让贾环入学,不免信了几分。 同时,对于自己的盘算,也多了几分把握。 只是,话虽如此,可张云逸适才并未如自己所料,对元春避之不及,让她有些琢磨不定。 为保周全,这才乘机溜号,来找赵姨娘帮忙传话。 她倒不至于连句悄悄话都说不上。 只是,贾母对于元春的感情,她十分清楚,既然有意给元春撮合,那么倘若叫她看出自己的心思,必然会如迎春一样会被警告。 倒不如假装若无其事,先斩后奏,来的方便。 离开了赵姨娘的院子,她并未往荣庆堂去,而是直奔大观园的正门而去。 她素来谋定后动,知道突然溜号,回去后必要被人询问,早就找好了借口。 与众人分开后,便与侍书兵分两路,让她回去拿当初记录的唐伯虎点秋香的手稿,自己则去找赵姨娘。 来到园门前,没一会功夫,便见侍书仿佛做贼一般,低着头,三步并作两步,着急忙慌的往这边来。 探春不禁皱了皱眉,正埋怨她欲盖弥彰,却听远处传来鸳鸯的呼唤:“侍书!侍书!你等等我啊!三姑娘人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探春闻声不禁一怔,刚把脚步往回缩了半步,却又骤然止住,深吸了一口气,迈步来到园门口。 给了侍书一个眼神,方冲着追着侍书尾随而至的鸳鸯,笑道:“鸳鸯姐姐找我有事?” “姑娘怎么在这?”鸳鸯疑惑一声,指着身后的小戏子,解释道,“逸大爷和姑娘们叫奴婢去带小戏子们过去,好拟定角色,让奴婢顺道去秋爽斋请姑娘过去,亏得我远远的看见侍书出来,否则就要白跑一趟了。” 她说着看向侍书道:“你莫不是耳朵聋了?我喊你这么多声,也没听见?” 探春挺身而出道:“鸳鸯姐姐误会!因我催得急,叫她路上别耽搁,估计是怕我久等,没顾得上姐姐。” “姑娘怎么没跟她一起回去?” “本来是要与她一同回去的,走到半道……”说到这,她欲言又止,凑到鸳鸯耳边,咬着耳朵道,“半道有些腹痛,便让她独自回去……” 鸳鸯这才恍然大悟,释然道:“我说怎么没看到姑娘,她还着急忙慌的。” 探春面露羞赧,含蓄道:“逸大哥还在老太太那儿,姐姐一会儿可得帮我瞒着一二,可别叫我下不来台。” 鸳鸯心领神会道:“放心吧!当着逸大爷的面,怎么好说这些,待会儿我就说半道看见你们便是了。” 说罢,又回身吩咐小戏子保守秘密。 这才与探春一道,赶往荣庆堂。 …… (本章完) 第331章 挖坑 第331章 挖坑 “三妹妹果然是回去拿手稿了!”看见探春回来,薛宝钗抢先笑道。 探春连忙打岔道:“适才我想了一下,这王爷谋反,怕是不好在皇上的万寿节上表演,不如换一个……” “咦!~”薛宝钗笑道,“三妹妹倒是与逸大哥想到一处了。” 探春心中一喜,却低下头,不露痕迹道:“妹妹不过是瞎想,叫逸大哥见笑了!” 张云逸连忙收回瞥向小戏子的余光,笑道:“三妹妹还有什么想法,不妨一并说出来听听。” 当着贾母和王夫人的面,探春有意收敛,忙道:“妹妹愚钝,能想到这一个已是不易,哪里还有什么别的想法。” 她连忙岔开话题,问道:“才将听鸳鸯姐姐说,要给小戏子们拟定角色?” 张云逸点了点头,这才大大方方的看向小戏子,故作姿态道:“大爷要你们在万寿节去宫里献礼,若是有人畏怯,可以现在说出来,可别到时候怯场,坏了事。” 对于戏子们来说,登台献艺本就是必修的功夫,唯一的区别只是把舞台搬去皇宫,在皇帝面前唱戏。 不过,这种机会对于她们来说,却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甚至,演得好,未必没有脱籍的机会。 加之她们原本担心被赶出府,才求到柳五儿那里,从鸳鸯口中得知,被张云逸如此安排,哪里还不知道是柳五儿帮忙求了情? 心下感恩戴德,连忙众口一词,保证道:“大爷放心,必定不会给大爷丢人。” 贾母虽答应留下小戏子,可看见她们,不由想起元春泡汤的婚事,心下仍觉得浑身不自在,开口道:“我也有些乏了,先回屋休息了,你们在这里玩吧!” 说着,她便起身回屋。 王夫人和李纨倒是想留下来,可看见张云逸与一众金钗们谈笑风生,自己又不便插嘴,不免有些心烦意乱,干脆也一并离开,也省得露出马脚。 薛姨妈和邢夫人见她们打了样,也只得跟着起身。 待送走了贾母王夫人等人,张云逸又让小戏子们挨个,做了自我介绍。 他着重留意了芳官和龄官,这两个容貌最为出众的。 芳官两腮涨的胭脂一般通红,眉稍眼角越添了许多丰韵,在一众戏子里尤为突出。 而龄官容貌丝毫不差,只是眉宇间多了一缕愁容,果然与林黛玉有六七分相似。 他心下打好了腹稿,点兵点将道:“唐伯虎风流倜傥,我看芳官倒是适合,只是你原是演正旦的,可能演的好?” 小戏子里演小生的,只有文官、藕官、宝官,哪怕除去了不必要的角色,显然也安排不过来。 加上她与龄官容貌最为出众,且又与柳五儿交情最深,倒也没人觉得不妥。 芳官本就不是个怯弱的性格,立即喜形于色道:“大爷放心!我们偶尔也会串着演的。” 张云逸赞许的点了点头道:“至于秋香……” 他略一沉吟,假意思忖了片刻,方冲着林黛玉等人道:“就让龄官来演,伱们看如何?” 王熙凤闻言,不由看向龄官。 她虽没把故事听全,可刚才鸳鸯去传小戏子,众人谈及故事的改编,她也听了个大概。 挑了挑吊梢眉,笑道:“这个孩子活像一个人,你们再看不出来。”宝钗心里也知道,便只一笑不肯说。 宝玉也猜着了,亦不敢说。 史湘云心直口快道:“倒像林妹妹的模样儿。” 众人闻言不禁会心一笑。 唯独贾宝玉,忙瞅了湘云一眼,向她使个眼色。 张云逸敏锐的察觉出,林黛玉和史湘云同时面露不快,开口给贾宝玉挖坑道:“宝兄弟这是何意?” “我……我怎么了?”贾宝玉吞吞吐吐道。 “我适才见你给湘云妹妹使眼色,莫不是有什么想法,不如说出来给大家听听!” “我……我没有!”贾宝玉矢口否认道。 “怎么没有?”史湘云却不干了,愤然道,“我原不如林妹妹,不该拿她取笑,你直说便是,何必对我吹胡子瞪眼!” 宝玉闻言,顿时抓耳挠腮,连忙解释道:“好妹妹,你错怪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 他只是了半天却说不出后文。 张云逸接过话头道:“只是什么?本就只是容貌上的相似,这里又没有外人,有什么说不得的?莫不是你觉得林妹妹开不得这个玩笑,还是说,觉得我让龄官来演秋香,有什么不妥?” 他顿了顿,义正言辞道:“林妹妹若觉得不妥,大可与我直说,我倒是觉得没什么不妥,且不说这只是演戏,直说秋香虽是丫鬟,却才情俱佳,最终也有了好归宿,被你这么一搅合,倒好似我有意冒犯林妹妹一般。” 这一下,无疑戳中了贾宝玉的心事,愈发顾左右而言它。 见他支支吾吾,林黛玉也愤然出声道:“我原没这么小肚鸡肠,偏偏有人自以为是,怪道外头总说我心眼小,原来根源竟出在这里!本就是姐妹们的玩笑,我也曾取笑过云妹妹,幺爱三四五,傻傻分不清楚,怎么就不能被人说了?” 见张云逸、林黛玉和史湘云同时将矛头指向贾宝玉。 薛宝钗眉头紧锁,沉默不言。 而一旁的探春,却面露喜色,一反常态的没有帮他说话。 至于迎春和惜春,更是眼观鼻、鼻观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贾宝玉见自己闹得两头不是人,一众姐妹虽未明着表明立场,却无人帮自己说话,心里顿觉不是滋味。 眼见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在撒泼打诨的边缘徘徊。 王熙凤生怕贾母知道了不喜,连忙上来打圆场道:“宝玉!莫要使性子,左右不过是句玩笑,别惊扰了老太太休息!” 她说着冲袭人使了个眼色道:“快!把宝玉送去太太那里,莫要叫他耽误了云逸安排万寿节的节目。” 贾宝玉好容易凑到姐妹之中,哪里肯走,王熙凤无奈,只得亲自出马,一把拉着他,与袭人一道,将他带离了荣庆堂。 …… (本章完) 第332章 听者有意 第332章 听者有意 贾宝玉走后,荣庆堂内和谐了许多,也热烈了不少。 因打算一镜到底,加之戏台上又没有镜头转场,必须做好剧情的衔接,以保证故事的流畅性。 受时长限制,除了对男女主的双向奔赴做一定的铺垫,主要着重于文斗和武斗两场戏。 武斗方面,不需要张云逸操心,小戏子们自己都可以编排出一套势均力敌的精彩打斗。 文斗方面,张云逸把前世电影里的对对子照搬了过来。 待到午饭过后,大致的框架已经拟定出来。 张云逸瞥见赖大出现在门口,不动声色道:“我记得甄先生有过医嘱,林妹妹饭后需要多加走动,咱们闹了一上午,大家也有些乏了,不如先送各位妹妹回园子休息。” 他都开了口,一众姑娘自不好再说什么。 张云逸一路将人送至园门口,看着身影消失在园中,方回过头。 赖大立即躬身道:“爵爷!都安排好了,梦坡斋的东西全都换了新的,小的擅自做主,去东府叫张妈妈带人过来伺候,赵姨娘也叫她先去那里等着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赖大清楚王夫人两次温泉山庄之行,听闻贾政将家里托付,难免多了一些揣测,加上知道那张认罪字据的存在,行事也愈发没了顾虑。 “做的不错!”张云逸赞许的点了点头。 去赵姨娘屋里多有不便,反倒是把她叫去梦坡斋,又有会芳园管事带着自家的下人,无疑方便了许多。 “只是……”赖大似乎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只是赵姨娘非得把环三爷带着,说是爵爷有言在先,要提点提点他。” 张云逸无奈的摇了摇头,当时只是一句托词,没想到赵姨娘还当真了。 不过,赵姨娘知情识趣,无非是浪费两句话的功夫。 “对了!回头去给紫菱洲递个话,就说大爷这几天公务繁忙,待闲下来,再叫去找她们。” 赖大连忙躬身应道:“诶!小的待会就让我那浑家过去一趟。” 他欠下的情债太多,即便以他的时间管理天赋,仍觉得有些不够用,今儿晚上也就罢了,毕竟有言在先,要去贾琏那里不醉不归。 不必担心有人会找上门,可往后可就未必了。 旁人他不太担心,反正都不干净,撞见了干脆将错就错。 可唯独迎春,不能让她看见自己的另一面。 当初在王熙凤院中,赖大也算见证人,对于迎春的事情,也有些了解。 故而,让他先去传话,好安抚住对方,免得人设崩塌。 “大爷!~” 张云逸迈步进了梦坡斋,赵姨娘一脸谄媚的拽过贾环。 “还不快谢过逸大爷!” 贾环尖嘴猴腮,瘦弱猥琐,蓝白色的学生服穿在他的身上,不伦不类,有种沫猴而冠的滑稽。 可赵姨娘却满脸欣慰,眸中闪现一抹望子成龙的神采。 原本,她央求张云逸让贾环入学,只是希望给儿子寻求避讳,并让王夫人有所顾忌。 可听闻勋贵官宦人家子弟亦有入学者,不免又多了几分望子成龙的期待。 不过,贾环素来散漫惯了,被赵姨娘强迫去上学,已经不情不愿,这会子又被带来训话,更是推三阻四。 全不顾赵姨娘小心翼翼陪着笑脸,站在那儿探头探脑,东张西望,似乎从未仔细观察过贾政的书房,嘴上漫不经心道:“逸大哥!能不能挂个名?” “什么逸大哥?”张云逸厉声喝斥。 贾环吓得脖子一缩。张云逸不耐烦道:“入学手续已经办完,你就是仙学的学生了,自然该以学生自居,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世叔既然请我关照你们,若是去了仙学还这般散漫,招摇过市,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听到终生为父,赵姨娘不由浮想联翩,眼中也浮现一抹迷离。 正畅想一会儿要如何把这父子之情夯实,冷不丁袖子一紧。 只见贾环抓着她的衣袖,满脸委屈道:“娘!~” 赵姨娘心中不忍,讨好的看向张云逸,却被他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连忙甩了甩袖子,叱道:“叫什么叫!逸大爷这是为了你好,没听他说吗?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还能害伱不成?” “行了!这些话回去再训!你若是不忍心管教,到了仙学自有我来管教!” “噯!~噯!~” 赵姨娘应声不迭,她看出张云逸已有些不耐,生怕儿子在这里搅合,让他扫了兴致,把自己好容易才争取来的情分消磨了干净。 忙推了贾环一把,对他使了个眼色,道:“你先回去,我再跟逸大爷商议商议!” 贾环早就有些待不住了,闻言立即撒丫子跑路。 待他离开赵姨娘也不再拘束,她不是王夫人,早已闻弦知意,不必张云逸提点,便主动上前,挽住他的胳膊,烟视媚行道:“叫老爷为环儿操心了,妾身这就给老爷放松放松!” …… “那戏子真的跟林丫头有几分相似?” 在赵姨娘不辞辛劳的同时,王夫人也在煞费苦心。 只是,不同于赵姨娘是为了贾环累死累活,她这回却是为了自己。 看出贾母的意图,她只觉得五雷轰顶。 虽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但张云逸的为人,她也算深有体会。 贾政甘做缩头乌龟,她也没什么好羞愧的,可倘若叫贾母将事情办成,传出她跟女婿牵扯不清,那可真就没脸见人了。 原先,听贾宝玉抱怨被张云逸针对,她还有些莫名其妙,可听到他将事情经过告知,不觉多了一丝猜测。 贾母那头她有苦说不出,想要阻止这桩婚事,最好的办法莫过于釜底抽薪。 故而,听闻张云逸针对儿子,她不怒反喜。 只是,她原本不大在意那些戏子,倒也没有细看她们的容貌。 “那还能有假?在场的又不止儿子一人,太太若是不信,传她过来一看便知!” 贾宝玉哪里知道这些隐情,忍不住抱怨道:“太太怎么尽问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儿子看他就是在故意挑唆,针对儿子,儿子原是好意,想提醒云妹妹,偏偏被他这么一说,没落下人情,反倒里外都不是人了。东府就在隔壁,他又不是没地方住,何必把他留在家里?” “少胡说!”王夫人喝斥道,“你莫要忘了,老爷临走时可是叫他照应家里的,说不得也叮嘱他多管教你,若是招惹了他,小心老爷回来叫你好看!” 察觉出贾宝玉对张云逸带着敌意,王夫人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贾政她是不指望了,还希望张云逸能够看在她的面子上,提携提携这个便宜儿子。 虽说自己在张云逸跟前,也挣得些露水情缘,可损有余而补不足,倘若叫贾宝玉再任性妄为,只怕不但想法落空,自己也要跟着受累。 她知道贾宝玉最怕贾政,这口锅甩在他的头上最为合适。 “这……”贾宝玉脸上顿时难看了起来,不无担心道,“他该不会故意告儿子刁状吧?” 王夫人见效果达到,便耳提面命道:“你少招惹他些也就是了,我抽空再去跟他说说。” “那母亲可别忘了,尽快去跟他说说,免得他下回又在姐妹们面前指摘儿子的不是。” 听闻儿子催促,王夫人不由一阵气短,不耐烦道:“好了!你先回去,好生给我在院子里呆着,千万别四处溜达,免得又叫他撞见你无事生非。” 她说着把袭人唤进屋内,又叮嘱她看好贾宝玉,待到儿子离开,方坐在炕上苦思冥想。 …… (本章完) 第333章 投逸一念起,顿觉天地宽 第333章 投逸一念起,顿觉天地宽 思忖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王夫人忽然冲外头吩咐一声:“去!把紫鹃给我叫来!” 贾宝玉的事,薛家的嘱托,都不是当务之急。 眼下,最主要的还是要阻止贾母的盘算。 王夫人并不清楚,贾母是否看出什么苗头,有意避免张云逸去潇湘馆,这才把排演的地点定在大观楼。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保险起见,她也需要相应的对策。 上次,紫鹃在贾宝玉面前嚼舌根,事后,薛姨妈又告了紫鹃一状。 她不免担心这丫头会从中阻挠。 正盘算着如何敲打紫鹃,外头传来禀报:“太太!人来了!” 王夫人沉声道:“叫她进来!” 紫鹃惴惴不安的走了进来,小心翼翼道:“太太!” 王夫人派人传唤,她心知不妙,偏偏林黛玉正在午休,倒是叫她求告无门。 “跪下!”王夫人厉声道,“上回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别以为有姑娘护着你,我就拿你没有办法!” 紫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饶道:“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了!” “还有下次?别以为我不知道伱打的什么算盘!” “太太明鉴!奴婢只是一时失言,绝对不敢有什么私心!” “砰!” 王夫人将桌子拍得山响,厉声道:“好个刁钻的小妮子!你当我还不知道呢?云逸是什么身份?老太太和我都不会拦着,你一个小丫头也敢从中阻挠?” 紫鹃毕竟是贾母的人,王夫人担心被贾母看出意图,也不好把话说的直白,只得拿张云逸的身份说事,并把贾母一并抬出来。 紫鹃不由一怔,她再也想不到,王夫人居然会知道她背地里的小动作,惶恐道:“太……太太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哼!~不是有意的?”王夫人嗤笑道,“收起你那点小心思,别的我不敢说,你一个小丫头,若是都收拾不了,我这太太也不要做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若是安分守己便罢了,待到姑娘出嫁,你还能在府里配个小厮,有个善终,倘若还敢自作聪明,别怪我容不下你!” 紫鹃身子一软,颓然瘫软在地。 她之所以希望林黛玉嫁给贾宝玉,无非是为了确保能够留在林黛玉身边。 而王夫人这句话,无疑是给她提前下了判决书。 无论林黛玉最终是何归宿,她都不可能再跟着陪嫁,甚至能不能保得住这条命都在两说。 王夫人所言不差,哪怕未必能够决定林黛玉的婚事,可决定一个丫鬟的命运,却是手到擒来。 一想到这,她只觉得万念俱灰。 连王夫人喝斥她快滚都没有听见,待到被彩霞、彩云架着丢出荣禧堂,她方缓过神来。 仿佛行尸走肉一般,浑浑噩噩的往潇湘馆走去。 她没想过薛姨妈告状,反倒先入为主的认为,是金钏或者张云逸原因。 此前,她便从中看出些许端倪,现下无疑更加确信了猜测。 张云逸若无娶林黛玉之心,又岂会因为她的那些小动作,而产生不满? 想到这,她脑中灵光一闪而过,撑着荣禧堂后楼的院墙,怔怔出神。 元春的婚事泡汤,府里流言四起。 但总结下来,不外乎两条。 一是荣国府已露颓势,再无往日的荣光。 二是张云逸声势显赫,挽狂澜于既倒,在元春失去嫁入王府的时候,还能给贾政谋求高升。若是得罪了府里的主子,日子久了,或许还会被人遗忘。 可如今的形势看来,明显是荣国府要攀附于他,哪怕是为了讨好他,也会对自己严惩不贷。 解铃还需系铃人,为今之计,只有将功折罪了。 投逸一念起,顿觉天地宽。 她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倘若能够将功折罪,帮着张云逸促成这桩好事,别说贾母、王夫人不会怪罪,或许跟着林黛玉嫁入东府,也不是不可能的。 毕竟,有金钏、柳五儿、小戏子,甚至赵姨娘的珠玉在前,只要张云逸开口,以荣国府如今的情形,难道还会驳了他的面子? 念头一起,她不但重新燃起了希望,还开始站在林黛玉和自己的角度,考虑起张云逸的种种好处。 年纪轻轻,身居高位,更是深受皇上信任。不但对林黛玉关怀备至,对府里的姨娘、丫鬟也一样颇为宠溺。 与贾宝玉这种贪图享乐,只知道躲在贾母怀里,没有一丁点上进心的纨绔,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再不复被丢出荣禧堂的颓废,脚步铿锵往潇湘馆走去。 …… 梦坡斋内,张云逸死死按着赵姨娘的发髻,倒吸一口冷气,方沉声道:“她可告诉你为何约我相见?” 赵姨娘吞咽了几口,方抬起头,泪眼婆娑,嘟囔道:“这……这我就不得而知了,这丫头心机深沉的很,连我也不肯多说一句。不过,听着话的意思,无非还是那个原因。” “嗯!~”张云逸哼了一声。 对于探春约见的意图,他不是毫无头绪。 元春人还没回家,贾母就迫不及待的把大观楼安排给她居住,并将排演的地点定在那里,张云逸又岂会看不出她的意图? 嫡庶有别,元春又是自幼养在贾母身边,牺牲迎春,能够成全元春,恐怕不会有什么犹豫。 探春之所以这么急着约见自己,恐怕也是看出了贾母的意图,又见自己并未拒绝贾母的安排,担心自己被元春截胡。 只是,探春恐怕想不到,他虽没打算放过元春,却不想按照贾母的想法行事。 虽然元春跟宁王的婚事泡了汤,可终究还是曾经有过婚约。 并且,大观园的建造,还有他的手笔。 伴君如伴虎,倘若娶元春过门,难保皇帝不会多想。 之所以顺水推舟,无非是想瞒天过海,暗度陈仓,拿对迎春的那一套用在元春身上。 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竟然拔出萝卜带出泥,让探春率先按捺不住,急不可耐的跳了出来。 想到这,他不免有些自得。 穿越不过两年,自己已经成了金钗眼里的香饽饽,让荣国府里的小姐们,心心念念。 甚至,不惜上演姐妹阋墙的争夫戏码。 虽说,探春不似迎春那么好忽悠,可无欲则刚,既然有所求,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无非多点心思罢了。 想到这,便冲着还在下头忙活的赵姨娘摆了摆手,催促道:“行了!既然弄干净了,你就先回去吧!大爷晚上还要去琏二那里喝酒,得补个觉!” “噯!噯!~”赵姨娘这才抬起头,舔了舔唇角,将被子盖好,狗儿似的,倒退着爬下了床。 “对了!”张云逸叫住道,“你去跟三妹妹说一声,明晚不见不散!” …… (本章完) 第334章 别怪兄弟无礼 第334章 别怪兄弟无礼 平儿艰难的推开张云逸不安分的大手,从椅子上挣脱,整了整衣襟,瞥了眼窗外的天色,催促道:“大爷,您要是再不过去,奶奶可就要等急了!” 冬天日头短,酉时还未到,天已经暗了下来。 张云逸厚颜无耻道:“晚上有她好受的,这不是怕冷落了你嘛!” 平儿俏脸微红,羞赧道:“大爷心里有奴婢,奴婢就知足了,奶奶早盼着有个孩子了。” 张云逸砸了砸嘴,在平儿的腰上捏了一把,方不疾不徐道:“外头那些手尾,她都处理干净了?” “大爷都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了,奶奶难道还敢触这个霉头?况且,如今也不缺那点银子。” 张云逸看着平儿,似笑非笑道:“就她那见钱眼开的性子,我若不逼着,到嘴里的肉,哪怕是蚊子腿,她也舍不得吐出来吧?” 说着,他已然起身,一把将平儿扯进怀里,深情款款的看着她道:“你以后可得替大爷好好盯着她。” 平儿这回没有挣扎,微微点了点头:“大……大爷放心,奴婢会替大爷……嗯!~” 话还未说完,嘴巴已经被张云逸封住,转而发出一声轻吟。 良久,唇分。 平儿俯身抹平身上的褶皱,喘着粗气道:“大爷!再耽搁奶奶可真的急了!” 张云逸哈哈一笑,往她的臀上一拍,迈步笑道:“走吧!” “等等!”平儿连忙叫住。 张云逸疑惑的扭头看去,却见她从怀里掏出一块绣帕,抓住帕子一角,凑到自己嘴边,小心翼翼的擦拭起来。 “呵!~”张云逸一脸坏笑道,“小蹄子,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吗?来的时候是不是特意抹了胭脂?” 平儿指尖颤抖,眼神闪躲道:“大爷又取笑奴婢。” 张云逸双臂环至平儿身后,一双大手不安分的探了下去。 平儿身子不适的忸怩道:“奶……奶奶还在等着,大……大爷不是说晚上不醉不归吗?” 看着平儿欲拒还迎的模样,张云逸‘哈哈哈’大笑出声,又狠狠抓了一把,方撒开手,笑道:“那就等晚上,再喂饱你这个言不由衷的小蹄子!” 待平儿擦拭好嘴上的胭脂痕迹,张云逸也不再耽搁。 来到王熙凤的院子,贾琏、王熙凤早已等在院中。 张云逸一拱手:“琏二哥,嫂子久等了!” “逸兄弟!快里面请!” 有了上回的经验,贾琏这自然了许多,一面招呼张云逸,一面对着院里的下人呼喝道:“这里有平儿伺候就行了,伱们全都各回各屋!” 王熙凤乜了眼平儿,嗤笑道:“就知道让你个小浪蹄子去请,不会这么快过来!” 平儿也不怵她,笑道:“奶奶说的是,若是奶奶自己个去请,怕是有的等了!” “嗨!你个小浪蹄子!这是知道背后的人来了,敢跟我犟嘴了,回头等他走了,仔细你的皮!” 说到背后的人,平儿还未脸红,她自己却先红了脸,连忙岔开话题道:“还不快随我进去!” 二人追着张云逸的脚步进了偏厅。 偏厅内早已烧好了地笼,温暖如春,张云逸一抖身上熊皮大氅,平儿连忙上前帮他褪下,挂在了衣架上。 待落了坐,贾琏首先致歉:“老爷素来就爱收集些小玩意,上回不小心,让他看见了逸兄弟送的扇子,非得追着我要,不得已,只能把兄弟卖了。”“不碍事!不过是件玩物,他喜欢送一柄就是了!” “还是逸兄弟仗义!” “琏二哥客气了!” 如今,夫妻二人各取所需,加上还惦记着让贾琏给孩子挂个名,关系倒是缓和了不少。 故而,不同于上一回,这回却是正襟危坐,没有当着贾琏的面,往张云逸身上钻。 挨着张云逸坐下,王熙凤好意提醒道:“老爷岂是个知足的?云逸你可别送的太随意,免得遭惦记!” 张云逸一把将平儿拉到另一侧坐下,云淡风轻道:“不妨事!我这人吃软不吃硬,大老爷心里应该有数,但凡他今日有一点强人所难的意思,我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那是,那是!”贾琏连忙附和道,“若非云逸出手,大姑娘那头出了这样的岔子,咱家怕是要成京里的笑话了。” 长期管理荣国府里的庶务,贾琏还算是拎得清,话里也带着奉承。 三人推杯换盏,平儿埋头吃了几口,偶尔帮着斟一斟酒,倒也相谈甚欢。 待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王熙凤却有些坐不住了,一面冲着张云逸直抛媚眼,一面把手伸到桌下,偷偷向他探了过去,示意他差不多了。 张云逸品尝着王熙凤的素手调羹,渐渐的也有些按捺不住,端起酒杯冲贾琏道:“兄弟我有些醉了,时候也不早了,今晚怕是要叨扰琏二哥了!” “不叨扰,不叨扰!”贾琏眼中闪过一抹热切,连忙道,“兄弟你来的正是时候……” 说到这,欲言又止道:“不瞒兄弟,我那个病症又复发了,原打算忍一阵子,等兄弟从庄子上回来,再找兄弟医治……还请兄弟再帮帮忙……” 他这番话看似坦诚,可目光闪躲,显然并不老实。 王熙凤顿时炸了毛,愤然起身,啐道:“呸!~不要脸的东西,当初瞒着我做那种勾当,还没骂你,亏你现在还有脸看……” 在贾琏面前演一演,恶心一下他还行,来真格的,她却还拉不下这个脸。 贾琏确实是无病呻吟,只是,他这个绿毛龟,居然还做上瘾了,每每想到后廊窗外和偏厅外的所见所闻,总觉得意犹未尽。 上回,被张云逸以病情痊愈为由打发了回去,这回为了避免重蹈覆辙,干脆先发制人,以病症反复为由,抢先开口。 被戳中了心事,顿时难掩尴尬,却没有落荒而逃,反倒巴巴的看向张云逸。 张云逸也被他这个要求愣住了神。 不过,这种夫目前的戏码,想想都觉得刺激,他不动声色的推了推平儿。 平儿撅着嘴,满脸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道:“我……我去外头守着!” 王熙凤容失色道:“你该不会……” “诶!~”张云逸抬手打断,冲着贾琏道,“治病不是问题,不过咱们可得说好了,嫂子若是有了身孕,琏二哥可得帮忙挂个名。另外,那咱们可说好了!琏二哥只能看不能动手!” 他这么一说,王熙凤顿时僵住了。 而一旁的贾琏,面露喜色,应声不迭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似乎是担心张云逸不放心,说话间,他已然从凳子上起身,远远退至角落。 张云逸倏然起身,绕至王熙凤身后,一把将还在愣神的她,按趴在桌子上,笑道:“那琏二兄弟可得看好了,可别怪兄弟无礼咯!~” …… (本章完) 第335章 隐患 第335章 隐患 “呸!~你是不是故意跟他合起伙来作践我?” 张云逸振振有词道:“嫂子这可真的冤枉我了,之前,我可是回回做足了前戏,就把他赶走了的,没肯让他多瞧一眼。嫂子若是肯跟他和离,我也没必要敷衍他。” “少来了!我才不去给你做妾!况且,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你们男人还不都一个样儿,没上手的时候千方百计,这会子就跟他合起伙作弄我,我若真去了东府,怕是没两年就腻歪了。” 王熙凤还算有自知之明,虽说和离不似休妻,可如今的世道不比后世,且以张云逸现下的身份,能收她做妾,都已经算是念旧情了。 “伱既不愿和离,又想要个孩子,总归还用得上他,倘若把人得罪死了,以后撂了挑子……” “他敢!”王熙凤叱道,“如今大姑娘出了这样的岔子,府里谁不知道,多亏了你二老爷才得以高升,给他个胆子也不敢跟你撂挑子!” “话虽如此!冤家不宜解不宜结嘛!总不能因为这点小恩小惠,就把人往死里逼吧?他这也是为了治病,逼不得已嘛!” 张云逸恬不知耻道:“况且,嫂子前面不是也享受的很?” “呸!~谁享受了?我那是……那是……”王熙凤一时语塞,找不到推诿之词。 温泉山庄时,王夫人被金钏姐妹和晴雯惊吓,那种紧张感让张云逸回味无穷。 只是,这种机会可遇而不可求,恰好贾琏提出这样的要求,张云逸便顺水推舟。 王熙凤和王夫人的情况,虽不尽相同,然那种紧张刺激感,却有异曲同工之处。 此刻张云逸提及,王熙凤不免被勾起了那种异样的情绪。 张云逸察言观色,立即循循善诱道:“嫂子这回太过呆板,下回若是能多些向他求救的戏码……” “呸!~”王熙凤胀红了脸,啐道,“什么下回,你可别痴心妄想!” “嘿嘿嘿!”张云逸坏笑道,“我是无所谓,就怕琏二哥又要找咱们治病!” “他还敢?”王熙凤嗤笑道,“才将在偏厅,你莫非没有看见?他身前那一大滩,连站都站不稳,再来一回,怕是整个人都废了!” 说到站不稳,她不由想到自己也一般无二,甚至回屋都是被张云逸给抱回来的,不禁双颊绯红。 张云逸看出她有些松动,连忙乘热打铁道:“那嫂子的意思是,若是他敢求咱们,你也……” 王熙凤红着脸道:“谁爱跟你说这个!” 她不敢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连忙打岔道:“对了!前阵子我哥哥传了消息过来,说是如今南面有人偷偷做鸟粪的生意,你能不能跟皇上说一声。” 南面岛屿众多,大夏朝虽有水师,却也顾不不过来。 且能够做这种生意的,大多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必然也会打点到位,对于这种事,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起正事,张云逸不再嬉皮笑脸,正色道:“咱们做这桩生意,已经足够让人眼红了,这会子再去皇上跟前告状,岂非又平白得罪了人!” 王熙凤一脸肉疼道:“可那生意有咱们一份,给他们都挖去了,以后咱们挖什么?” “这世上哪有一辈子的生意,能有的赚你就知足吧!”张云逸警告道,“我可提醒你,这事你少插手,叫你哥哥也别多管闲事!” “那以后若是挖完了……”王熙凤还想再劝。 “挖完?”张云逸却嗤笑一声,打断道,“就算挖完也得十几二十年后的事了,到时候自有别的营生。” 他这话并非诓骗王熙凤。 虽说鸟粪的需求量巨大,可以大夏朝的运力来说,南面诸岛的鸟粪,怕是没个二十年都不可能挖得完。 独食虽然吃的香,却也容易成为众矢之的,长远看来得不偿失。 有他这个穿越者引导,仙学的启蒙教育,哪怕效果再差,也不至于颗粒无收。到时候凭借穿越者的先知先觉,大可布局一些有前途的行业。 银子对他来说,是最不重要的,反倒会招惹一些不必要的政敌。 万一以后有什么变数,必然会墙倒众人推。 他还有些不放心,又厉声道:“我可提醒你,若是敢阳奉阴违给大爷四处树敌,可别怪我到时候不念旧情!还有你那哥哥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你立即给去信给他……” 说到这,他顿了顿,道:“如今生意已经被天工院接管,他在南面也没什么事,叫他到京城来,免得无事生非!” “行了!我不管了还不行嘛!~” 王熙凤虽不情不愿,却也不敢违逆他的意思,只得答应了下来。 “这样最好!”张云逸探手抚摸着王熙凤的小腹,笑道,“你放心,大爷总不会不管你和孩子,这鸟粪的生意没了,自会再给你们安排别的营生。” 打个巴掌给颗枣,张云逸已经炉火纯青。 “什么孩子!八字还没一撇呢!~”王熙凤撇了撇嘴道。 “那嫂子可得加把劲了!”张云逸四仰八叉的往床上一趟,摆出一幅予取予求的模样。 “平儿!”王熙凤推搡了一下平儿,捋了捋散乱的发髻,道:“还不快上!今儿我是不成了,便宜你这个小浪蹄子了!” 知道张云逸还要住上几日,她倒也不急在一时。 刚才二人在谈正事,平儿也没有插嘴,这会子终于轮到她了,连忙跨坐了上去。 不料,张云逸却一把将其托住,倏然坐起道:“我去外头看看,别又叫他偷看了去!” “我去吧!~”平儿心下熨帖,又不好过分表露,连忙道。 “外头风寒,你就别去了!大爷我皮糙肉厚,不碍事。” “呸!~”王熙凤拈酸道,“合着你就作践我,到平儿就舍不得了!” “那怎么能一样?”张云逸却不理会,跳下床,披上大氅快步出去,绕着屋外转了一圈,方返回屋内。 见他返回屋内,王熙凤嗤笑道:“就你多心,你也不想想,就他那身板,没虚脱能爬回屋就不错了,哪里还有力气在外头偷听?” “嘿嘿嘿!小心无大错嘛!~”张云逸扯下大氅,随手一丢,哂笑着爬上床。 “大爷累了,奴婢伺候大爷吧!~”平儿连忙乳燕投怀,把个滚烫的身子趴在他的身上,待给他焐了一会,方跨坐了上去。 …… 北风呼啸,树枝摇曳。 偏厅的贾琏双股战战,颤颤巍巍的扶着门框,缓缓迈步从偏厅离开。 他扭头看了眼王熙凤房间,隐约听见风中夹杂着些许呢喃,迟疑了一下,见了鬼似的急忙逃进了院子西面的厢房之中。 刚进了西厢,他便再也支持不住,双腿一软,瘫软在了地上。 随即,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露出一脸的惊骇。 …… (本章完) 第336章 林红玉 第336章 林红玉 翌日,清晨。 张云逸伸着懒腰,从正屋走了出来,冲着西厢前病恹恹的贾琏,笑着招呼道:“琏二哥早啊!” “早!早!”贾琏佝偻着背,尴尬的点了点头。 倘若不明就里的看到这一幕,怕是傻傻分不清楚,谁才是客。 见贾琏病恹恹的模样,张云逸眉头微皱,试探道:“琏二哥昨夜没有睡好?” “睡得还好,只是……”贾琏欲言又止道,“只是似乎没……没有治好……” “不会吧?”张云逸目光下移,将信将疑。 这家伙该不会是小电影看上瘾了吧? “不不不!千真万确……”贾琏见他怀疑,面露焦急,都快要哭出来了。 他心里有苦难言,昨夜他确实无病呻吟,只是可能是治疗产生了副作用,亦或是用力过猛,回去后冷静下来,方才察觉,竟然没了知觉一般。 他不敢去打扰,担心了一夜,一大早便赶来求救。 虽说对于那戏码也颇为心热,王熙凤似乎也有松口的意思,可他这次住进荣府,却是抱着雨露均沾的心态。 可没那么多功夫耗在王熙凤身上。 看贾琏不似作伪,于是敷衍道:“许是昨儿虚耗过度,琏二哥且休息些时日吧!” 听他这么一说,贾琏也回过味来。 昨夜不比当初在后廊窗外偷看,还能有机会背身靠墙喘息。 这回却是实打实的看了个满场。 那劲头,居然比当初误食药丸,来的还要大了不少。 “对对对!许是这个原因。” 他还是有点不放心,又补了一句:“待我缓上几天,倘若……” “救人救到底,总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打发走了贾琏,张云逸迈步出了小院。 原打算回去换一身衣服,吃了早饭再去衙门。 不料,刚出门就看见李纨,在西角门探头探脑。 昨夜她就巴巴的等到半夜,却没等到张云逸出来,知道他多半如白天所说,在王熙凤那里叨扰一晚了。 故而,一大早便过来守株待兔。 因她本就在王熙凤隔壁,倒也不会惹人怀疑。 张云逸不动声色的舒展了一下筋骨,转头走到门前,笑着招呼道:“正准备去园子里锻炼锻炼,不成想大嫂子也起的这般早!” “噯!~”李纨连忙道,“兰儿一会还要上学,我起来看着些。” 张云逸走至她的身前,方压低声音道:“晚上嫂子若能脱得开身,便晚些去大厅等着!” 李纨不是赵姨娘,这种有妾同享的时代,赠妾的事情都不在少数,对于妾室的名节更不会过分苛责,管得也较为宽松。 即便赵姨娘给贾政生过孩子,可真的打发出去,也没什么稀罕。 虽说也可以让赖大安排,但能够不让他知道,还是瞒着的好。 不让下面的人看透,也是一种御下之道。 原本,他还在盘算,实在找不到机会,再让赖大传话,而今,李纨自己往枪口上撞,倒是省了中转。 虽然晚上还约了探春,可即便是迎春,他也是循序渐进,更何况头一回私下会面的探春? 头一回见面,最多也就是浅尝辄止,估计也不了多少时间。 干脆也别浪费,再约个后半场。 “脱得开!脱得开身!”李纨忙不迭的低声道,“不过得等兰儿睡了。”她偶尔难以自持的时候,也会支开素云,聊以自慰。 只是担心贾兰没睡下,会临时有事找她。 这却正合了张云逸的意,点头道:“那就不见不散!” 做戏做全套,虽说自从甄士隐教了那套养身的拳法,他已经很少跑步,今日却又重新被他捡了起来。 因时间尚早,加上他为了在金钗面前保持不偏不倚的形象,倒也没有去哪个院里串门。 大观园不比会芳园,他绕着跑了一圈,运动量也差不多够了。 刚踏上沁芳亭前,平坦宽阔的大道,却见一个一身红衣的丫鬟,正抵头弯腰,在草丛里寻找着什么。 她躬着身,撅着臀,虽看不见正脸,可身形却有些眼熟。 张云逸虽时常来园子里溜达,但留有印象却大多有名有姓,于是佯装好奇的来到近前,方开口道:“这是找什么呢?” “啊!~”那丫鬟惊叫一声,慌忙抬起头,眨巴着一双灵动的眸子,娇羞道,“逸……逸大爷!奴……奴婢的帕子丢了……” 她模样俏脸,一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不是小红还能是谁? 张云逸故作惊讶道:“你认识大爷?” 小红眼中的失望一闪而逝道:“奴婢随林姑娘进京的时候,曾见过大爷!” 张云逸敏锐的把握到了她眼神的变化,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来了,你是林之孝的女儿!” 林小红含羞带怯道:“大……大爷居然还记得奴婢!” “一双帕子丢了就丢了,何必费神去找?回头大爷送你几张!” 张云逸明知故问道,“对了,伱如今在哪里做事?回头叫人给你送去!” 林小红盈盈一礼道:“奴婢只是怡红院的三等丫鬟,怕是受不起逸大爷的赏赐!” 她在三等丫鬟上加重了语气。 张云逸故作惊讶道:“怎么?以姑娘的品貌,怎么还这般委屈?林管家怎么没给你安排个好差事?” “奴婢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倘若一来便跟在主子身边伺候,难免遭人嫉恨,倒不如踏踏实实从小处做起。” “没想到你竟有这般见识!”张云逸沉吟片刻道,“不过,如此倒是屈才了,你可愿意去东府?” 林小红连忙深深一礼,低眉顺眼道:“愿意不愿意,奴婢也不敢说。只是大爷福缘深厚,倘若去了东府,也可以学些眉眼高低,出入上下,也能增长些见识,沾染些福泽。” 张云逸笑道:“好!那就这么说了!” 他略一沉吟,补充道:“大爷那边暂时还没收拾好,待明儿大爷跟二嫂子说一声,先安排你去跟她一段时间,也叫她调理调理你,待大爷那边收拾妥当了,再让你过去。” “噯!~”林小红连忙答应,还不忘提醒道,“奴婢小红,谢过大爷抬举。” 经她这么一提醒,张云逸才察觉,谈了这么久,倒是忘了问她的名字。 他语带双关道:“以后到了大爷那里,好好干,大爷少不得抬举你。”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道:“只是小红这名字太过俗气,你爹娘怎么给你取了这么个名字?” 林小红连忙解释:“回大爷!奴婢原叫红玉的,因为重了宝二爷,如今只能叫小红了。” 说到这,她脸上隐隐透着委屈。 张云逸一摆手,满脸不屑道:“什么重不重的?红玉这名字多好听,回头就改回来!” “噯!~”林红玉欢天喜地道,“那奴婢先行告退,回去收拾收拾,等二奶奶传唤了。” 张云逸调笑道:“怎么?帕子不找了?” 林红玉丝毫没有尴尬,反倒狡黠一笑道:“奴婢丢帕子的事,大爷都知道了,大爷明察秋毫,便是真的被谁捡了去,有大爷替奴婢做主,还有什么担心的?” …… (本章完) 第337章 两头堵与所托非人 第337章 两头堵与所托非人 此一时,彼一时。 贾政主动托妻,王夫人由内至外都已经成他的形状,在他面前更是只有俯首帖耳的份,而贾母明显又有求于他,又有那份认罪书,讨要林红玉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只是,考虑到在金钗眼里树立起来的形象,直接从怡红院里要人,好说不好听。 另外,王夫人的感受也是考虑的一个方面。 虽说各取所需,可她毕竟十分顺从,一面摆着二老爷都未曾摆过的谱,一面从贾宝玉那里挖人,总归有点说不过去。 这才让林红玉在王熙凤那里走一个过场,顺便还可以跟她学习学习。 他府里的事务都是尤氏在打理,她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贴身丫鬟,林红玉无疑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一方面,一人为私,二人为公,他如今家大业大,尤氏如今也有了孩子,难免会有私心,而林红玉跟在身边,多少可以遏制这种情况。 他从来不把希望寄托在人的自觉性上,防微杜渐必不可少,他可不想自家后宅以后鸡飞狗跳。 另一方面,有了林红玉的帮衬,也可以替尤氏分担一些琐事。 他并未急着去找王熙凤。 元春的婚事黄了,他也没什么顾虑,加上贾琏的态度摆在那儿,他确实打算在荣国府内开枝散叶。 这次虽需要面面俱到,不能让王熙凤吃独食,总归要让她多吃多占一些。 这也是他没立即让林红玉过去的原因。 毕竟,现在的林红玉还算不得自己人,太早让她看见自己的阴暗面,总归有所不妥。 来到梦坡斋,吃了早饭,便赶去了天工院衙门。 …… 张云逸如何上衙,处理公务,暂且不提。 却说王夫人,昨日对紫鹃连敲带打,仍觉得有些不放心。 对于张云逸的胆大妄为,她算是深有体会。 当初,虽然是拜贾政那一推所赐,可张云逸却毫不顾忌自己长辈的身份,顺势半搂半抱,占足了便宜。 其后,乘着贾宝玉疯癫,自己六神无主,急于求助之时,更是当着贾母等人的面,不动声色的撩拨自己。 最后,更是在自己赶往温泉山庄,还未明确表态下,便单刀直入,以老爷自居。 这般行事,不但肆无忌惮,同时,也暴露了贪好色的本性。 她对于张云逸的偏好,也算深有体会。 一想到,自家女儿的模样、身段,她心下又多了几分焦虑。 林黛玉美则美矣,终究是单薄了些,以张云逸的心性,只怕未必不会见猎心喜,移情别恋。 而自家女儿,本就错过了出嫁的最佳年纪,又在贾母的怂恿之下,面对张云逸那层出不穷的手段,未必能够招架的住。 自己这边虽盘算着釜底抽薪,可若是被他暗度陈仓,可就悔之晚矣了。 所以,只从林黛玉入手还不够保险,需得两头堵,免得被他将生米煮成熟饭。 到时候自己可就难以自处了。 给贾母问安之后,她破天荒的把李纨叫到了荣禧堂。拉着她的手,在炕上坐下,先关心了贾兰的身体、学业。 方叹道:“云逸既是为了皇上的万寿节准备,老太太又发了话,我也不好置喙。只是,那些戏子并非家里知根知底的,又素来刁钻古怪,叫她们时常出入园子,我实在担心她们会带坏了姑娘们。” 李纨原本还有些疑惑,王夫人怎么突然转了性,拉着她询问起了贾兰的情况,听到这里,顿时精神一振。 按捺住心里的激动,不动声色道:“那太太的意思是?” “我寻思着让你搬到园子里去住,一来帮忙督促她们,多放心心思在针黹女红上,二来你素来行事稳重,有你在旁约束那些戏子,不叫她们把姑娘们带坏了。” 王夫人生怕贾母得到风声,不敢明着说,只能旁敲侧击,她顿了顿,又道:“另外,姑娘们如今年纪也都大了,不比小时候,宝玉住在园子里总归不甚方便,伱可明白我的意思?” 倒也不能怪王夫人所托非人,李纨身为大嫂子,素来又循规蹈矩,加上她担心被张云逸和贾母看出意图,除了李纨确实也没有更好的人选。 证实了猜测,李纨心里犹如翻江倒海。 她并不知道自己这个婆婆已然沦陷,苦于在王夫人的眼皮子底下,不敢轻举妄动。 一想到搬去大观园,张云逸出入无碍,可谓天高任鸟飞,她不禁激动的难以自持。 尽量平复了心中的情绪,缓了半晌,方语气平淡道:“媳妇明白!媳妇必定帮太太好生盯着。” 王夫人见她久久不曾回应,以为她舍不得贾兰,便笑道:“兰儿还小,不必有那么多避讳,且他二叔也住在里头,你若是想儿子了,隔三差五叫他去园子里转转,也免得你心里惦记。” “噯!~”李纨略一迟疑,试探道,“那媳妇去园子里,住在……” 她若是有的选,自然是希望近水楼台,能够住在清堂茅舍最好。 只是,担心叫王夫人看出端倪,故而开口试探。 王夫人也有同样的担心。 不过,却是担心让张云逸和贾母看出意图。 她沉吟了片刻道:“稻香村还空着,离姑娘们的住处都不远,我看你就住在那里,照应起来也方便些。” 虽与预想的有所差池,可能够住进园子,已经是难能可贵,李纨也不敢横生枝节,连忙道:“那媳妇先回去准备,明儿收拾好了再搬进去。” 她不知道王夫人的真实意图,担心她催得急。 虽说园子里明显更加方便,可此前刚与张云逸约定,晚上在大厅相会,倘若这会子就搬进园子,晚上想出来可就难了。 故而抢先开口,免得王夫人催促,她不好推辞。 王夫人一脸和煦道:“倒也不急在一时,眼下族学就快放假了,你也多陪陪兰儿,待过了年再搬进去不迟。” 李纨原还有些不情不愿,可想到张云逸过些天就要去城外,等他搬回来恐怕也到了年关。 眼下黎明就在眼前,为免言多必失,连忙道:“多谢太太体谅!” 王夫人见李纨事事以贾兰为先,不由放心了不少。 她不是没考虑过肉包子打狗的可能性,只是,倘若能够牺牲这个儿媳,再以此稳住张云逸,总好过…… 想到这,她挥了挥手道:“去吧!” …… (本章完) 第338章 时间管理 第338章 时间管理 张云逸回到梦坡斋,对老嬷嬷道:“吴妈,晚饭可准备好了?” 虽然与探春约定下衙后去清堂茅舍,可他晚点还要去大厅赴李纨的约。 去的太早,不但容易被人看见,且回来的时间不好打发,所以并不急着过去。 想到这,又对吴妈吩咐道:“对了!金钏有几句话要带给玉钏,明儿你让人去一趟,叫她明晚过来一趟。” 虽说荣府大门已然向他敞开,可毕竟自家只在隔壁,住进梦坡斋的机会殊为难得。 这鹊巢鸠占的机会,想要完美,少不得王夫人这一环。 王夫人的院子里人多眼杂,还是叫她来这里更加妥当。 考虑到李纨的战斗力,今晚就不做安排了,故而吩咐吴妈,明日再去给玉钏传话。 王夫人在温泉小住四日,他在荣府也只打算小住四晚,留下的一晚,分给迎春和王熙凤这对姑嫂。 不得不说,时间管理这一块,他算是拿捏住了。 吃了晚饭,算好了时间,他佯装进园溜达,顺便消食,兜兜转转,来到了清堂茅舍前。 却见侍书半蹲在院中的灌木丛中,探出半个脑袋,低声呼唤:“大……大爷!” 她不是司棋,探春更不似迎春,有贾母的默许,不得不掩藏行迹。 “三妹妹呢?她是有话让你带给我?”张云逸明知故问道。 “姑……姑娘在屋里……”侍书蹲着身子,微微欠身,回身冲着屋里指了指。 “嗯!~”张云逸答应一声,道,“那你就在这里守着吧!” “噯!~”侍书如释重负,连忙答应。 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探春虽吩咐她在屋外等候,却不好意思不让她进屋。 如今有了张云逸的吩咐,倒是不必进退两难了。 张云逸推门而入,借着月光看向屋内的探春道:“三妹妹既然约我过来,想必是信得过我,事急从权,为免叫人看见,影响妹妹名节,门我就关上了?” 探春不是迎春,行事颇有主见,他虽没打算空手而回,却也没太过独断专行。 当然,这也只是表面如此,他看似征询探春的意见,实则话里有话。 既然是伱发出的邀请,若连这点信任都没有,还有什么谈下去的必要? 只是,效果虽然一样,但这样一来,给探春的感觉却不尽相同。 果然,这番话一出口,探春明显也松了一口气。 “多谢逸大哥替小妹着想,小妹怎么会不相信逸大哥为人?” 张云逸缓缓将门掩上,站在门边,摆出一副避嫌的姿态,道:“不知三妹妹约我来此,所为何事?” 门一关,屋内顿时昏暗了不少。 探春也不由紧张起来,可见他站在门边,没有寸进,不由放心了不少。 “登高易跌重,逸大哥身居高位,应当更加谨慎才是。” 昏暗的环境,虽然让她凭添了一份紧张感,可原本难以启齿的话,却也容易开口,来了个开场白。 她深吸一口气,接着道:“大姐的婚事,小妹本不该置喙,只是担心逸大哥,才不得不让姨娘约你一见。俗语说,伴君如伴虎,逸大哥虽行得端,坐得正,可待嫁别院乃是逸大哥的提议,前阵子又帮父亲谋求外放,难免叫人多想。” 虽然打定了主意,可有些话到底还是说不出口,只得旁敲侧击,借由贾政的事情,隐晦的提醒他。 原以为这番话说完,张云逸即便不表示感谢,至少也会立即联想到贾母的安排。 岂料,一段话说完,张云逸却没有丝毫的表示。 她不免有些慌神,连忙道:“小妹也只是担心逸大哥,这才多嘴多舌,若是逸大哥有了成算,就当小妹从未说过。”她不相信张云逸听不出话里的意思,见他迟迟不肯表态,不免担心他心意已决,唯恐他向贾母泄露。 深更半夜约见,还指摘嫡亲姐姐,这个罪名她承担不起,已经有了退缩之意,慌忙向门口走去。 反正,该说的已经说了,没被抓个现行,她还能各执一词,倘若再被人看见,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不料,刚行至门口,张云逸却突然目开口道:“我没有看错!三妹妹果然机敏聪慧,直叫我等男儿汗颜!” 听见他这般称赞,那近在咫尺的灼灼目光,探春心神一颤,不由停住了脚步。 迟疑道:“逸……逸大哥……” 她不是没听出张云逸话里的意思,只是有了刚才的前车之鉴,不免愈发小心。 “千金易得,知己难求,三妹妹果然深谙我心!” 他快步上前,一把抓住探春的柔荑,随即却面露仿徨道:“还请三妹妹恕我失礼,实在是我……有些情不自禁!” 他虽口口声声自己失礼,却丝毫没有撒手的意思。 忽然被握住双手,探春只觉得心里小鹿乱窜,想要挣脱又担心破坏了气氛,只得身子僵硬在原地。 有什么比得上失而复得,更加让人难舍难离? 张云逸正是抓住了这种心态,故意在这个时候开口。 不过,他也没有得寸进尺的意思,只这么拉着探春的手,僵持了半晌。 探春显然有些坚持不住了,微微缩了缩手,缓解尴尬道:“逸大哥不怪小妹多嘴便好!” 只是,张云逸又岂会让她轻易挣脱,一面死死攥住,一面道:“你说出了我心中所想,我又怎么会怪你呢?” 说到这,他却话锋一转:“只是,你也知道,自打舅舅、表哥过世,我算得上举目无亲,难得老太太和太太们拿我当自己人,有些事,实在叫人左右为难啊!” 他摇了摇头,看向探春的眼里满是热切,却面露纠结,把个左右为难表演的淋漓尽致。 见他这般模样,探春一时也顾不得被他越握越紧的柔荑,急忙劝道:“逸大哥还是得多考虑考虑自己。” 张云逸却摇了摇头道:“不瞒三妹妹,老太太的想法我也不是看不出来,只是我一但拒绝,难免叫老太太以为,我眼高于顶,看不上府里。如此,只怕老太太也未必会欢迎我常来常往了。” 他说话时,不但紧紧盯着探春,手里也不住的磋磨,嘴里又意有所指,让本就心慌意乱的探春,更是心乱如麻。 加上他的考虑也不无道理,探春不免有些进退失据:“那……如何是好?” “想要两全其美虽然困难,可也不是没有一点机会……三妹妹难道还没看出我的心意吗?” 探春闻言,不觉双颊滚烫,她努力想要思考,却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 张云逸似乎也没指望她,在她的手背上磋磨了一把,笑道:“原本也不好与三妹妹直说,如今与妹妹袒明心迹,也无需再瞒着妹妹。” 说到这,他微微一拉,将个还在愣神的探春拉进了怀里。 在她还未来得及挣扎时,便含情脉脉道:“若是能借着这次万寿节献礼的机会,哄得皇上高兴,顺便再提一嘴大姑娘从中出力,大姑娘的婚事未必没有余地,如此,再向老太太提议,必定水到渠成……” 探春听了这番话,心里只觉得百转千回,即便知道被他抱进怀里甚是不妥,却哪里还愿意挣扎。 抬起羞涩颤抖的眼眸,看向他,声若蚊吶似的,喃喃道:“逸……逸大哥……” 张云逸又岂是什么善茬,她话还未说完,樱桃似的小嘴,却已经被堵了个结实。 探春只象征性的忸怩了两下,便放弃了挣扎,转而伸出双臂,紧紧揽在他的肩胛骨上。 …… (本章完) 第339章 情绪价值 第339章 情绪价值 良久,唇分。 昏暗的清堂茅舍内,无人开口,只有粗重的喘息声,久久不绝。 也不知过了多久,探春方喘着气道:“逸大哥放心!小妹定会为了逸大哥,把这出戏雕琢……” 张云逸伸出手指,按在探春的唇上,打断道:“不是为了我!是为了我们,共同努力……” 探春不是迎春,对于她来说,那些甜言蜜语,远不如共同努力四个字,带来的情绪价值高。 果然,探春神采奕奕道:“能与逸大哥共勉,小妹幸甚至哉……” 感觉到她的心潮澎湃,张云逸按在唇上的手也顺势滑落,双臂再度环过探春身后,一双大手不安分的顺着粉背,一路摩挲着探了下去。 探春明显有些不适,不安的扭了扭腰臀,却没有挣扎,反倒食髓知味的双眸翕动,引颈就戮。 这种水到渠成的机会,张云逸自然不会放过,低头激吻了起来。 如果说前一次还是浅尝辄止,那么这一回则是气势汹汹,手上也同样如此。 探春素来不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虽然还十分生疏,回应的却十分热烈。 直到张云逸顺着雪白的脖颈一路向下吻去,她方惊觉不妥,察觉衣襟已然半敞,连忙使出吃奶的力气,艰难的将双臂横亘在身前,颤抖着微微拱开了张云逸一些。 双臂掩在身前,满脸羞怯,颤声道:“逸……逸大哥,不可!” 没能更进一步,张云逸暗道一声可惜,嘴上却懊恼道:“都怪我情不自禁,一时昏了头,冒犯了妹妹!” “不怪逸大哥,小妹……亦是如此……” 探春支起的胳膊在他胸口轻轻推了推,恋恋不舍道:“时候不早了,小妹若再不回去,怕是要惹人怀疑了!” 张云逸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顺水推舟道:“那三妹妹先走,我等妹妹走远了再走,免得叫人看见。” 探春面色一僵,捂着胸口,羞赧道:“还是逸大哥先走吧!小妹还要……还要收拾一下。” 她的衣裳已然凌乱不堪,当着张云逸的面,她如何好意思收拾? 张云逸也不坚持,开门前,却突然回身道:“虽说这事我也没有十成把握,可终究有了一线希望,老太太的性子你比我了解,你看能不能直接告诉老太太,也免得我还要拿父孝做借口推诿。” 他自然不可能在元春的婚事上多嘴。 反正,荣府也好,探春也罢,也不可能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跟皇上说过。 不过,话虽如此,结果终究摆在那儿。 探春不是迎春,今天虽然被他先声夺人,放下了戒心,可日子一久,未必不会起疑。 他这招纯粹是以退为进,进一步打消探春的疑虑,有些事等到对方开口,再想推诿可就难了。 反倒是抢先提出,哪怕探春有意顺水推舟,也可以利用话术加以引导。 “别!~”探春连忙道,“老太太最是疼爱大姐,倘若知道了,即便不会催促逸大哥表态,恐怕也会有意阻挠我与逸大哥相见……” 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她补充道:“倘若影响了万寿节的排练,可就得不偿失了。” 张云逸点了点头,叹道:“罢了!反正孝期也在万寿节后,倒也不愁没有借口。” 说罢,他不再逗留,推门而出。 掩上门,来到院中,冲着冻得瑟瑟发抖的侍书,颔首道:“辛苦你了,记得好好照顾伱家小姐,这几天虽未下雪,可路面这会子已经结了冰,莫要让她摔着了。” 屋内,正整理衣襟的探春听到外头的对话,不由动作一僵。 她心里百转千回,一双柔荑紧紧攥着衣襟按在胸前,久久没有动静。 直到外头传来侍书有些慌张的声音:“小姐……小姐!~”探春闻言,方回过神来,忙道:“等等!就出来了。” 慌忙将衣服的扣子扣好,又把身前身后的褶皱捋平,又深深吸了一口气,方推开门,迈步出了屋子。 “小姐,怎么样?”侍书连忙上前询问,“逸大爷都出来好一阵子了,小姐怎么还在里头呆着了这么久?” 探春脸色一红,答非所问道:“是我多虑了……逸大哥早有对策!” “那……逸大爷怎么说?”侍书被她打乱了思绪,连忙追问,“逸大爷没怪小姐……” 虽然从张云逸的叮嘱,可见一斑,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 探春抿了抿唇,嘴角扬起一道弧线,道:“虽然有些多此一举,可是能够明白逸大哥心意,也不枉我煞费苦心了!” …… “能够见到嫂子,一解相思之苦,也不枉我煞费苦心,借口在府里暂住了!” 大厅内,连体婴似的两道身影,紧紧裹缠在一起,喘着粗气,互相在对方身上摸索着。 正是刚刚从清堂茅舍出来,无缝衔接赶来与李纨相会的张云逸。 李纨身子久旷,早已亟不可待,而张云逸在清堂茅舍,也已经做了铺垫,箭在弦上。 不消片刻,二人已然衣襟半敞,几乎坦诚相见。 张云逸及时按住李纨还在摸索的手,温声道:“天寒地冻,嫂子还是披着衣服,免得冻着了!” 李纨闻言,脸上顿时浮现一抹红晕,不动声色的在他的怀里转了个身。 随即,俯身趴在了戏台边缘的栏杆上。 相较于探春,需要耳鬓厮磨,各种铺垫,李纨这样的熟妇,自然不必那么繁琐,最好直奔主题。 二人棋逢对手,虽然激战正酣,却还有余力交谈。 李纨迫不及待的报告喜讯:“以……以后,再也不会遥遥无期了,待过了年,我就要搬进园子里住了!” “哦?怎么回事?” “太……太太今儿找我,要我年后就搬去园子。” 张云逸微微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追问道:“她怎么会这么好心?” “前阵子紫鹃在宝玉面前嚼舌,差点又犯了疯症……” 李纨断断续续将紫鹃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又道:“太太怕是担心他总往林丫头那里跑,出了什么岔子,叫我盯着些……” 也不能怪李纨猜错了王夫人的意图,毕竟,在她看来,不论从哪方面看来,元春能够嫁给张云逸,都是再好不过的选择,王夫人完全没有理由阻挠。 偏偏她还拿宝玉做掩饰,更叫李纨会错了意。 张云逸也没有怀疑王夫人的意图,他知道王夫人有意金玉良缘,不免先入为主,于是笑道:“那你可得盯紧了,莫要叫太太失望!”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盘算着,如何破坏金玉良缘。 王夫人算盘打得虽响,可钗黛他都没打算错过。 他并不知道紫鹃已经改了风向,寻思着林黛玉那头,不妨先借力打力,薛宝钗这边则需要用些手段了。 …… (本章完) 第340章 争风窥辛密 第340章 争风窥辛密 因日子有了盼头,担心被人撞见,加上天寒地冻,李纨也不似上回大厅一般,有上顿没下顿一般,索取无度。 不过,饶是如此,她仍然感染了些许风寒。 翌日一早,便让素云去贾母跟前告了假。 旁人都没有当回事,唯独王熙凤留了个心眼。 她本就有吃独食的打算,偏偏昨夜未见张云逸露面,随即便传来李纨感染风寒的消息,难免有所揣测。 待到吃了午饭,她便打着探病的旗号,来到了李纨的屋内。 一进门,她便指着素云,质问道:“大嫂子昨儿还好端端的,今儿怎么就感了风寒?是不是你昨晚贪睡,没照顾好?” 李纨一听不好,连忙抢过话头道:“不关素云的事,是我昨儿觉得屋里地笼烧得太旺,心里闷得慌,去院子里吹了会风,感染了风寒。” 王熙凤又岂会轻易相信,笑道:“大嫂子也太不小心了,便是觉得屋里闷,开会窗子也就是了,怎么还去外头挨冻?” 她转而怒视一脸委屈的素云,叱道:“你怎么也不知道拦着些个?” 李纨再度抢过话头,解释道:“我叫她盯着兰儿看书,那时候不在跟前,怪不到她头上。” 王熙凤立即察觉到话里的漏洞,狐疑道:“大嫂子怎么自己没陪着兰小子,反倒叫她在旁边盯着?” “这……” 王熙凤步步紧逼,李纨只顾着替素云分辩,难免顾头不顾腚,一时间忘了自己。 眼见着王熙凤已然起了疑,她只得硬着头皮道:“昨儿太太叫我过去,说是过了年,让我搬去园子里,帮着管教姑娘们针黹女工,兰儿还得学业为重,怕是只能隔三差五去园子一趟,我心里一时烦闷,这才偷空出来喘口气……” “还有这事?” 李纨一向心里只有贾兰,突然被安排住进园子,母子分离,倒也解释的过去。 王熙凤也没再揪着不放,瞥了眼李纨,笑道:“我看大嫂子虽染了风寒,气色倒是比往日还好些,想必也没什么大碍。” 去了疑虑,她也不再逗留,带着平儿转身离开。 可她素来疑心重,回到了三间小抱厦,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虽然李纨的嫌疑打消了,可保不齐外头还有别人。 她自己本身也不干净,倒没有捉奸的想法,无非是想借机讨价还价,多分润一些罢了。 只是,姑娘关系重大,加之未出阁也不可能瞒得住,她也不敢胡乱揣测,而年纪相仿的媳妇,荣府只有她和李纨,正左思右想,也不得要领。 心急火燎道:“待他晚上回来,你去贼汉子那里一趟,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他这个东风,我什么都依了他,怎么还这般推三阻四的,莫不是存心敷衍我?” 说到这,她不由心头一动,该不会是前儿没答应他那要求,故意晾着自己吧? 平儿掩嘴笑道:“奶奶也太心急了些,往日哪回奶奶不得休息两天才能缓过劲来,大爷想必是心疼奶奶。” “呸!~”王熙凤脸上一红,言不由衷道,“谁要他心疼了!我受不住,不是还有伱吗?” 她说着抬起脚尖,在平儿的腰眼上挠了挠,嬉笑道:“晚上把他叫来,还能少得了你的好处?” 平儿一扭腰,俏脸微红,并不答话,微微点了点头,却又道:“大爷这次住进梦坡斋,本就因为有公务处理,奴婢可不敢保证就请得动!” “能有什么公务非得拖到晚上?”王熙凤不以为然道,“大不了多住几日,叫秦氏她们多等几天就是了,家还能有你这个野香?” 平儿深知她的性格,笑道:“奴婢最多也就是奶奶枝上的绿叶,大爷不过是不忍心把奶奶这朵鲜摆弄坏了……” 王熙凤对于这个回答颇为满意,笑道:“就你这小浪蹄子嘴甜!” 二人嬉嬉笑笑,待到张云逸散衙回来,王熙凤方备好酒菜,催促平儿前去请人。 …… 张云逸并不知道这才一晚上功夫,王熙凤便已然按捺不住。 回到梦坡斋,玉钏早已等候多时。 他一面吃着饭,一面对玉钏道:“你回去跟太太说,一会儿我就把院子里的下人打发了,叫她不必担心,早点过来。” 待到玉钏领命回去,他方把吴妈喊来,让她安排下人早早回屋。 吴妈和梦坡斋的下人,是会芳园的老人,对于逸大爷的事情,多少心里有数,连忙下去安排。 他这边刚安排好,平儿已经走了进来。 “大爷!~奶奶已经备好了酒菜,请您过去吃饭。”倘若没有安排妥当,不过是错开日子,这会子都安排下去了,他也打定主意,要在贾政的书房内,好好过一把二老爷的瘾。 想也不想就道:“今儿还有些公事要处理,你回去跟她说,明儿晚上我住在那边。” 这与平儿预想的一样,倒也没有多言,转身回去禀报了王熙凤。 王熙凤听了,气得把桌上准备好的饭菜打翻一地,生了一会子闷气,倏然起身道:“走!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少公务要处理!” 平儿连忙劝道:“奶奶这会子过去,怕是多有不便!” “怕什么!”王熙凤不以为然道,“咱们不过是去问问有什么照应不周的地方,贾琏都不吱声,谁还会嚼舌,况且,他那边用的都是东府那边的下人,只要不被人瞧见,谁又知道咱们去过?” 平儿知道她的性子劝不住,只得硬着头皮跟上。 二人也没敢走大路,经过东角门,绕道东北角薛家小院前的过道,却恰好看见梦坡斋后廊一道身影探头探脑。 她们做贼心虚,赶忙缩了回去,待反应过来,方趴在墙角偷偷往过道内看。 只是,这一犹豫的功夫,那道身影已然贴着月光照不到的墙边,倒也分辨不出。 刚才稍纵即逝,王熙凤虽没看清这人影是谁,却看出衣着不是丫鬟的服饰。 她再也想不到会是王夫人,因先入为主,加上身形与李纨仿佛,又无丫鬟随行,立即怀疑到了她头上。 愤然道:“果然没憋好屁,原来是在装病!” 王夫人哪里知道被人看破了行藏,因在温泉山庄与玉钏姐妹相称,她这回留了个心眼,并未带她同行。 一来,避免与丫鬟姐妹相称的尴尬。 二来,倘若晚上有人找她,也可以让玉钏帮忙挡着。 眼见着,人影拐到了梦坡斋门前,她连忙追了上去。 “奶奶!咱们还是别去了……”平儿焦急的追在后面。 王熙凤哪里是个容人的性子,旁人也就罢了,李纨则另当别论。 同样见不得光,她却有贾琏的默许,总得分一个高下。 追至梦坡斋前,平儿退缩道:“奴婢在外头守着吧!” “呸!~瞧你那点出息!” 王熙凤啐了一口,也懒得拉上她。 径直冲进了院子,待来到门前,正欲推门,冷不丁听到里头传来一道谄媚的声音:“难得老爷回家,妾身这就伺候老爷……” 虽然与素日的口吻不同,可声音她却异常熟悉,她心下骇然,身形也不由一滞。 悄悄来到窗前,沾了口唾沫,捅开窗户纸,凑到窗前。 她再也没想过,素来端庄的王夫人,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可转念一想,只觉得豁然开朗,怪道张云逸给自己置办鸟粪的生意时说,不但自己受益匪浅,王家也会大有裨益。 原来症结竟然在这。 只是,她百撕不得其解,既然张云逸早就与太太有了瓜葛,又怎么会维护赵姨娘? 莫不是,为了掩藏奸情,故意为之? 她心里胡思乱想,直到耳畔传来期期艾艾,方惊觉自己走了神。 此刻哪里还有捉奸的心思,悄没声息的出了院子。 “奶奶?”平儿正守在院外,见院子里没什么动静传出,王熙凤却走了出来,不免有些疑惑,“您没……” “抓什么抓!还是别去触他这个霉头了!” 倘若是李纨,她还能理直气壮,借机跟张云逸讨价还价,可王夫人与她同为王家人,加上又是长辈,实在不好声张。 不过,虽说败兴而归,也算不虚此行,她正发愁贾宝玉娶妻之后,把持不了二房的事务。 如今,知道王夫人不为人知的一面,以后或许能够派得上大用场。 …… (本章完) 第341章 两手都要硬 第341章 两手都要硬 梦坡斋内。 王夫人尚不知道,被王熙凤看到了不为人知的一面,甚至还打算善加利用。 她正恹恹的跪趴在交椅上,口吐白沫,极尽谄媚道:“妾……妾身伺候的老爷可还舒坦?” 张云逸不置可否道:“伺候老爷是你的本分,莫不是还要讨什么赏赐?” “不是!”王夫人忙解释道,“只是,妾身有件事,还请老爷做主!” 张云逸抖了抖身子,一巴掌拍在王夫人的白腻上,道:“有什么事,去床上再说,老爷站的有些乏了,去给老爷捏捏腿。” “噯!~”王夫人答应一声,连忙从椅子上下来。 不成想,她趴的太久,腿已然麻了,立足不稳,摔倒在地。 “哎哟!~” 她惊叫一声,连忙又捂住嘴,凄凄的看向张云逸。 张云逸蹲下身子,打横将她抱起,往床上一丢,随即平躺了上去。 王夫人稍稍缓过劲来,从床上坐起,十指张开抓住张云逸的粗腿,一面揉捏,一面讨好道:“老爷看看,这力道可还满意?” 张云逸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说吧!什么事?” “噯!妾身妹妹家里的事,想必老爷您也清楚……” “怎么?”张云逸撇了撇嘴,故意道,“她知道了咱们的事,求到你这里了?” 王夫人自然不可能自爆。 昨日在李纨那里,听闻了一些消息,有了一些猜想,此刻王夫人忽然给薛家求情,他才有意这么说,方便进一步旁敲侧击。 “那倒不是!”王夫人不疑有它,道,“怎么可能叫她知道!” “我说她有事怎么不会自己找我?” 张云逸不满道:“她既然没有求到你头上,伱上赶着作甚?莫不是嫌老爷在你这头操的心还不够多?要给我找些事做?” “不不不!”王夫人立即改口道,“她虽没明着说,却也有这个意思!老爷你看,能不能看在妾身的面子上……” 说到面子,她那保养得宜,犹如少女般白嫩的手指,一面不动声色的往上按去,一面不安分的张牙舞爪起来。 “若是别的事,我自然会给你这个面子,只是……” 说到这,张云逸顿了顿道:“只是,升米恩,斗米仇,当时我刚到东府,想着也算沾亲带故,不但帮她把复核的事情解决了,还与她合伙做了烧碱的生意。岂料好心当做驴肝肺,非但不感激,还怀疑老爷吞了她的分红!” 王夫人将信将疑道:“这……还有这事?我怎么没听说过?” “她怎么好意思跟你说?你也不想想,若非另有隐情,那烧碱的生意,怎么会让她撤了股?” 张云逸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道:“你若是不信老爷,自己去问她就是了!” 王夫人心里把薛姨妈骂了个狗血淋头。 什么人不好惹,非得招惹张云逸。 嘴上却道:“她确实太过小家子气,老爷莫要生气,还请看在妾身的份上……” “帮人也该有个限度,老爷可不想再枉做好人!” “妾身保证她以后再也不敢了,老爷就原谅她这一回吧!” 张云逸捏着王夫人的下巴,叹道:“罢了!看在你还算尽心竭力的份上,老爷就不计较了!” 他接着,话锋一转道:“只是,这回可得把丑话说在前头,回头你叫她自己去找我,老爷我要把话说清楚了,免得她不识好歹。” 想了想,又补充道:“老爷我自有道理,你就别跟着瞎掺和了,免得两头作难。” 他这个老爷虽然是假的,但对于王夫人的影响力,却比真的还真。 他知道王夫人有意金玉良缘,若是对薛家表现的太过坚决,她未必不会考虑到自己的态度,改弦更张。 相较于林黛玉,薛家明显更容易拿捏。 所以,给王夫人一个自己既往不咎的错觉,背地里对薛家威逼利诱,才不至于顾此失彼。 若非主动上门会失了先机,他也不必这么麻烦。原打算通过内府,用些手段,逼薛家就范,而今王夫人既然给薛家求情,不妨让她做个传声筒。 王夫人没想到张云逸竟然会说出这番话,一时间有些犹豫。 对于张云逸的为人,她深有体会。 当初,贾宝玉疯癫之时,当着贾母等人的面,他都敢趁火打劫,在自己手上摸索,占足了便宜。 自家那个妹妹,相较于自己,不但年纪轻,且肤白水润更胜一筹。 亲自上门,岂非羊入虎口? 她倒不是关心薛姨妈的名节,可这样一来,张云逸会不会有了妹妹忘了姐姐,可就难说了。 并且,薛家一旦攀上了张云逸,是否还会对她言听计从,也要打个问号。 奈何,她自己本身就不干净,别说这还只是猜测,即便张云逸真的有这种意思,她又有什么理由反对? “既是如此,那妾身就等她找到我,再把老爷的话告诉她!” 她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么说,才不会让张云逸起疑。 张云逸却不耐烦的在王夫人唇上一抹,催促道:“我都看在太太的面子上既往不咎了,太太怎么还没有表示?” …… “咿咿呀呀!~” 梨香院内,小戏子们拉伸的拉伸,踢腿的踢腿,正在为排演做准备,打磨基本功。 而一旁的柳五儿,则在独自吊着嗓子。 待一套动作做完,芳官拉着龄官来到柳五儿身边,笑道:“这阵子你怎么练的这么勤快?我听说,逸大爷这几天一个人住在这边,莫不是要传你去侍寝了?” “呀,噢!~”骤然听到芳官的话,原本唱的好好的柳五儿,顿时荒腔走板。 她俏脸通红,心虚道,“你……你胡说什么!” “怎么?被我说中了?”芳官嬉笑道,“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没!大爷没……”说到这,她不由想起张云逸让她养好身子的话来,改口道,“大爷没传我现在就过去。” “哟!~”芳官立即抓住了她话里的玄机,笑道,“不是现在,那就是过阵子咯?” 这下柳五儿不说话了,低下头,攥着衣角,忸怩了两下。 芳官会心一笑,转而问道:“对了!我听姑娘们说,这话本是的故事是逸大爷编的,是不是真的?” 说起这个,柳五儿也不再害羞,道:“那还能有假?听金钏姐姐说,大爷还有个白蛇传的故事,都出书了呢!” 芳官闻言,抿着唇,陷入了沉思。 龄官抢先开口道:“哦?那你能不能拿一本来给咱们看看?” 戏子虽是贱籍,可因为要背台词,都识文断字。 “那等甄姨娘回来,我去问问。” 听到二人交谈,芳官不由抬起眼睑,在二人脸上打了个转。 “说龄官长得像林姑娘,我看五儿你也不遑多让!” “啊?”这没头没脑的,突然冒出一句,柳五儿有些莫名的看向芳官。 “自古这些话本里,夹带私货的事情多了去了,那西厢记不就是如此?你说逸大爷会不会是不好明着写小姐,才把秋香写成丫鬟?所以,一眼就相中了龄官……” 说到这,她一双眸子不停在柳五儿和龄官的脸上打转,撇了撇嘴,笑道:“我看不但你这姨娘是没的跑了,就连龄官也未必……” 虽有被当替身的嫌疑,可对于丫鬟和戏子来说,却也不会有什么不满,反倒是个难得的机会。 芳官年纪虽不大,可在梨园里耳濡目染,荤素不忌,嬉笑道:“林姑娘美则美矣,可终究身子骨弱,恐怕大爷还得在你们身上找补……” 虽同为戏子,可终究扯到自己身上,龄官闻言不由双颊飞红。 而柳五儿则低下头,略一思索,沉吟道:“怪道大爷催我尽快把身子养好!” …… (本章完) 第342章 角色扮演 第342章 角色扮演 翌日。 天光还未发亮,王夫人小心翼翼的从梦坡斋内探出脑袋,四下张望了一圈,方扶着墙,颤颤巍巍的往自己院子走去。 好容易摸到自己屋里,关上门,还没等她喘口气,玉钏已然翻身下床,不无埋怨道:“太太!您怎么现在才回来?害奴婢担心了一宿!” 玉钏虽然用了尊称,可语气里并无多少尊敬。 毕竟,见识过王夫人如何伏低做小,甚至都姐妹相称了,加上昨夜并未带她前去。 此刻,又四下无人,玉钏难免带着些情绪。 王夫人听出她的不满,可玉钏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还得指望她帮忙遮掩,只能忍气吞声,耐着性子道:“老爷……” “嗯哼!~”她叫了一晚上老爷,一时没能改得了口,待到脱口而出,才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道,“我原想后半夜换你过去,云逸硬是不让走,倒是叫你担心了。” 她倒是没有说谎,哪有夫妻同房,半途而废的道理? 张云逸既然要摆二老爷的谱,自然得做戏做全套。 玉钏听闻是张云逸的意思,倒也不再多言。 接过王夫人褪下的外衣,在衣架上挂好,方伺候她上床补觉。 王夫人虽然身心俱疲,却哪里有心思睡觉? 此前,在梦坡斋内,她无暇考虑,这会子闲下来,不免又担心起来。 虽说已经打好了铺垫,有了拖延的借口。 可终究不能长久,离着皇商复核也只有一年时间。 即便张云逸那边不起疑,薛姨妈那边却不可能一直这么拖延下去。 思来想去,儿子的事情终究放在首位,唯有先借着薛家有求于自己,先逼她们就范,再徐徐图之。 待到实在拖不下去,再把那个妹妹送过去。 或许,还能在张云逸那里赚些情面。 她这边打定主意才终于放下心事,昏昏沉沉睡去,却错过了晨昏定省。 贾母只当她身体有恙,而王熙凤对于她没来贾母面前问安,却是心知肚明。 待到从荣庆堂回来,她便立即找来了来旺,吩咐道:“你去二爷那外宅一趟,就说晚上逸兄弟要来,叫他给我回来。” 她只当张云逸一连两晚,都在跟王夫人厮混。 心道,连王夫人都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不顾廉耻的任由张云逸摆弄,她也不能落了下乘。 既然,他喜欢那个调调,不如投其所好,总归先把孩子怀上。 那边贾琏收到消息,立即屁颠屁颠的赶了回来。 一见到王熙凤,便笑道:“逸兄弟跟伱说过了?” 他只当张云逸惦记着他的病情,跟王熙凤打好了招呼,便喊他回来治病。 王熙凤心下暗自腹诽,果然是嫌弃自己不如太太会演戏。 嘴上却骂道:“就知道你们没憋什么好屁!既然他嫌上回太过无趣,那就顺着他的意思,添个求救的戏码……” “咦!”贾琏不由眼前一亮,“这个好!” 他心下暗道,张云逸不愧是好兄弟,恐怕以为自己上回没能痊愈,便琢磨加点料。 夫妻二人虽各怀心思,可目的却出奇的一致,当下便开始商量着,如何打磨剧情,以求尽善尽美。 商议了一个下午,待到天色渐晚,王熙凤备好了酒菜,见张云逸却迟迟未至。 她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敢让平儿和贾琏去请,自己亲自跑了一趟。 只是,到了梦坡斋,非但没撞见王夫人,连张云逸的影子也没看见。她只当张云逸又被王夫人绊住了脚。 回到家,贾琏见张云逸并未跟来,急道:“怎么?莫不是他改主意了?我这就去求他。” “等等!他不在梦坡斋。”王熙凤连忙叫住道。 只是,她哪里敢如实告知? 连忙把平儿喊来,问道:“他昨儿到底怎么说的?不会是记差了吧?” “奴婢怎么会记差了?大爷说的再清楚不过,晚上会过来住!” 贾琏闻言不由松了口气,道:“逸兄弟素来言而有信,许是衙门有事,还未回来,咱们且等着吧!” …… 衙门有事的张云逸,正在清堂茅舍,抱着衣裳凌乱,跨坐在司棋背上的迎春,奋进道:“公务繁忙,二妹妹不会怪我,现在才约你见面吧?” 早上,他上衙前,已经吩咐赖大去给迎春带话。 因昨晚平儿去请,被他严词拒绝,担心王熙凤又会派她来请,故而在衙门胡乱吃了点东西。 待回到荣府,便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清堂茅舍。 “怎么会?”迎春连忙摇头道,“逸大哥深受皇上信重,理应以公事为重,不必总惦记着妹妹,为儿女私情分心!” 张云逸将迎春紧紧抱住,贴在胸口道:“妹妹果然是我的贴心人!我送来的水果和用都收到了吧?” 虽然迎春如今已经水涨船高,但张云逸仍旧时不时贴心的送些银子,让她赏赐下人。 迎春眸光闪动,十分满足的点了点头:“嗯!~劳逸大哥记挂!” 面对如此乖巧、顺从的迎春,张云逸还有什么好说的? 当然是投桃报李,叫她感受到自己的心意咯。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到迎春和司棋,心满意足。 他方好整以暇,吩咐司棋好生照顾好迎春,并离开了清堂茅舍。 因担心王熙凤等得急,他也没有耽搁,直奔她的院子而去。 待进了院子,见院中静悄悄的,也没大呼小喝,轻车熟路的摸进了王熙凤的屋子。 “你!你怎么进来的!” 刚推门迈进屋内,就听王熙凤惊叫一声,随即,便看见了贾琏居然也坐在屋里,他不由一怔。 正当他以为王熙凤因为昨晚的拒绝,要给自己上眼药的时候,却见贾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嘶声道:“嘘!快莫要声张!是我请逸兄弟过来的!” 张云逸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见趴在床上的王熙凤,忽然伸长胳膊指着贾琏,含幽带怨道:“琏二!他早就垂涎于我,你怎么能引狼入室……” “逸兄弟怎么能是狼呢?为夫的荣华富贵,可全指望他了……” “你……”王熙凤声音居然有些嘶哑,“你居然要做那等卖妻求荣的事……” 贾琏脸上浮现一抹尴尬,却贴心的将门掩上,回头道:“快别嚷嚷了,莫要叫人听见,逸兄弟跟我保证过,不会去外头乱说,你就为了为夫……为了为夫,暂且忍耐些个……” 许是本色出演,他倒是将那缩头乌龟的神态,表演的淋漓尽致。 张云逸再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等惊喜,看着演的活灵活现的二人,不由嘴角上扬,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快步来到床前。 一把抓住王熙凤指向贾琏的手,反手压在背后,随即扯下她腰间的丝带,满脸坏笑道:“嫂子,你也不想琏二哥丢了差事吧……” …… (本章完) 第343章 铺垫 第343章 铺垫 王熙凤屋里的这一出大戏,给他此次的行程,画上了完美的句点。 此番五天四夜的行程,效果远超预期。 非但预计中的事情一件不落,不但顺利解决了万寿节节目的难题,还收获了探春和林红玉这样的惊喜。 尤其是探春,给她画下了共同努力的大饼,不但心甘情愿的供他驱策,也占了不少口舌便宜。 当然,最叫他回味无穷的,还是王夫人和王熙凤这对姑侄的角色扮演。 因都是本色出演,演技上无可挑剔,加上身临其境,极大的满足了他的恶趣味。 唯一不足的是,王熙凤那一出戏,有些张冠李戴,倘若能早一点过来,让贾政配合演上一出。 甚至,再捎带上赵姨娘这个添头,想必会更有味道。 不过,以贾政的身子骨,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这样的刺激。 想到这,他又往嘴里划拉了一口粥,略带关切的看向眼眶发黑,嘴唇发青的贾琏,不无关切道:“琏二哥恢复的如何了?” 贾琏脸上闪过一抹窘迫,闪烁其词道:“大……大约休养一阵子就无碍了。” “琏二哥若有难处尽管开口,兄弟我帮人帮到底,必然不会半途而废的。” 昨夜,王熙凤演的卖力,他也有些食髓知味。 倘若贾琏有要求,他也不是不能多留一天。 贾琏心里叫苦连天,却不得不感谢道:“给逸兄弟添麻烦了!” 上次他落下病根,虽然主要因为被吓唬住了,却也不乏身子虚耗的缘故。 虽也休养了小半年,可这大半年来,他接连从贾珍和锦香院收拢了好几房妾室,让本就羸弱的身体,雪上加霜。 偏偏他又为了寻求刺激,无病呻吟,以至于虚耗过度,引发旧疾。 倘若能如上次一样,以形补形,慢慢温养,虽不能完全康复,至少还能勉为其难,用上一用。 奈何他急于求成,非但没有适可而止,反倒又来了一记更狠的。 虽说沉疴用猛药,可既然是猛药,副作用自然也显而易见,一连两次的治疗,不但半个身子都没了知觉,脸色也异常难看。 不得不说,割肉饲鹰,助人为乐这一块,还得是贾琏。 不过,因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他这回没敢再顺水推舟。 见贾琏不堪重负,张云逸也不便强求,暗道一声可惜,转而对王熙凤道:“林小红的事,嫂子可别忘了。” “知道了!”王熙凤没好气道,“不过是一个丫鬟,你直接跟太太说一声就是了,何必非得从我这里过一趟。” 虽说那秘密不便诉诸于口,可到底见识过王夫人在张云逸面前,摇头摆尾,搔首弄姿的模样。 “这不是还要请嫂子帮忙调教调教嘛!”张云逸倒也没听出她的言下之意,解释道,“大嫂子那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丫鬟,这林小红略加调教,倒是能给她搭把手。” 听他这么说,王熙凤颇为得意,不过嘴上却道:“何必这么麻烦,她若是精力有限,照应不过来,改明儿干脆叫平儿过去,给她搭把手就是了。” “这边的事情不比我那边少,若少了平儿帮衬,岂不累着嫂子了?” 平儿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只是她跟王熙凤的感情不一般。 而王熙凤又不是个知足的性子,未必不会借着平儿,插手自己府里的事务。 更何况,还有林红玉的因素,张云逸又岂会答应? 王熙凤意兴阑珊道:“我这管家的差事,还不知道能做多久呢!” “诶!怎么会呢?嫂子的能力有目共睹,府里这一摊子事,除了你,还有谁能胜任?” “照这么说,云逸你是支持我的咯?”“那是自然!有嫂子在这头管着,我也方便些不是?” “那伱可别忘了!倘若太太要卸了我的差事,你可得帮我说话!” 原本,王熙凤颇为自信,凭借与张云逸的交情,王夫人若有意将其撤换,他必然会给自己声张。 如今,窥破了王夫人的隐私,却没了这个自信。 借着张云逸不清楚自己看破了隐情,提前打了埋伏。 “那是自然,我不帮嫂子还能帮谁?” 张云逸又划了一口粥,起身道:“衙门还些手尾,今儿处理完了,我就回去了。” 离开荣国府,来到天工院。 张云逸叫来顾文晖,道:“鸟粪的生意利国利民,皇上既然将事情全权交给咱们,倒也不能满足现状。如今京畿之地已经铺陈开来,也是时候把生意往南面扩展了。只是,江南与京师路途遥远,京里又一大摊子事,本官离不得京,须得向皇上请旨,派专人前去打理。” 虽然打定主意不做出头鸟,可这门生意落在天工院头上,他难辞其咎。 纸是包不住火的,为免有渎职之嫌,必须要找一个背锅的。 之所以选择江南,一来鱼米之乡,田亩广阔;二来距离南面诸岛距离较之京师更近。 不用想,也知道那些偷运的鸟粪,必然会就近,选择在南面倾销。 虽然他并未细问参与偷运之人,但宁王苦寻财路,甄家在江南颇为势大,又是甄贵妃母族,少不得有甄家参与。 不论派去江南的负责人如何做,他都可以置身事外,捅出来,他可以免去做出头鸟的风险,甚至还可以落得个先见之明。 而知情不报,一旦事发,则正好拿来背锅。 “大人果然面面俱到!”顾文晖躬身道,“殿下亦有此意,只因知道大人诸事繁忙,又恰逢年关,原打算过了年再与大人商议!” 他原以为顾文晖是忠顺王的人,可随着与秦王关系逐渐紧密,方明白过来,其实是秦王安排的。 这也是他特意找顾文晖商议的原因。 哪怕秦王有意让他打入宁王内部,也不能让他产生任何怀疑,借着这个机会,不但可以提前甩锅,还能表明坚定的立场。 可谓,一举两得。 因抱着这个想法,张云逸也不藏着掖着,意有所指道:“咱们远在京师,鞭长莫及,难免有宵小之徒铤而走险,须得派一个信得过的人过去盯着。” 虽然有便宜老子的情分,可他投效秦王时日尚浅。 既然要摆明立场,用人上自然要有所倾向,倘若派去的是宁王的人,反而会弄巧成拙。 倒不如把球抛给秦王,这样最为妥当。 “本官也没有合适的人选,这事还是请示秦王,再向皇上请奏。” 他倒不担心秦王安排的人选会泄露彼此关系,相较于宁王的高调,他明显低调许多。 若非逐渐取得了他的信任,他甚至都不知道顾文晖的真实身份,更遑论宁王。 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想必以秦王的城府,必然会安排合适的人选。 说不定,还能让宁王误以为他有意帮忙遮掩。 …… (本章完) 第344章 没脸没皮 第344章 没脸没皮 “殿下!” 张云逸迈进忠顺王府偏厅,立即快步上前,拜倒在地。 “云逸莫要多礼!”秦王快步上前,及时拉住了他。 “殿下传唤微臣,可是为了人选一事?” 原以为顾文晖传了话,秦王多半会顺水推舟。 不成想,竟然约见了他。 “不错!”秦王一脸和煦道,“你的想法虽好,然眼下还是以大局为重,倘若父皇询问你的意见,不妨捎带着提上一嘴……” 说到这,他顿了顿道:“你可知道翰林院的编修梅廉?” 翰林院,姓梅。 张云逸心中一阵激动,却面露思索,沉吟了半晌,方茫然的摇了摇头道:“微臣没有听过此人,莫非殿下意属于他?” 秦王点了点头道:“眼下皇弟正在拉拢伱,巡查江南虽势在必行,却也不能牵扯到你的头上,这梅翰林供职于翰林院,也算是父皇身边的近臣,正好推他出来,免得皇弟对你有所怀疑!” 秦王虽没明说,可显然与自己想到了一起,有意找人背锅。 张云逸不由心头一颤,在宁荣二府里无往不利,难免有些小觑了古人。 也不能怪他得意忘形,有圣眷傍身,天工院又是新设立部门,加上与秦王和宁王的关系暧昧,官场上他左右逢源,没什么利害冲突。 以至于忽略了长期以来的对手,都只有贾家这些酒囊饭袋。 他连忙补救道:“倘若此人与他们沆瀣一气,或者知情不报,岂不白费心机?” 秦王颇为欣慰的点了点头道:“无妨,这梅廉素有清名,正好试一试他的品性、能力,况且,他在明,难道就不能有暗?倘若梅廉真的与他们沆瀣一气,自有御史会弹劾他。” “殿下雄才伟略,这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叫微臣佩服的五体投地!”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张云逸适时的捧了秦王一把,方道:“不知可有这梅翰林的履历,最好事无巨细,以免皇上问及……” 秦王颇为赞许道:“你做事果然叫本王放心!你把这个带回去慢慢看!”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叠宣旨,显然早有准备。 张云逸不动声色的接过,揣入怀中。 又与秦王谈论了一些天工院的规划,以及仙学的展望,方离开了忠顺王府。 回到温泉山庄,他无心与众女嬉戏,回到房中展开秦王交给他的情报。 翰林院相当于现代的秘书处,属于天子近臣,自古便有非翰林不入阁之说。 就张云逸所知,林如海便是出身翰林。 能够进入翰林院,往往跟在皇帝身边历练几年,便外放培养,只要不行差踏错,过个三年五载,大多会委以重任。 甚至,直接入阁的都不在少数。 翰林不但晋升快,亦有见上官不拜,密折陈奏的权利。 这大概也是秦王挑选梅廉的原因。 一来,可以不必受到太多掣肘,二来,有风闻密奏的权利,也有利于洗脱张云逸的嫌疑。 正庆帝临朝十年之后,渐渐沉迷于修道。 上梁不正下梁歪,翰林院也渐渐沦为了帮他查阅道家典籍,搜罗修道成仙之法的地方。 而梅廉,正是在这个时期高中,被选入翰林院的。 情报内,对于梅廉本身的情报还算详细。 只是,张云逸关心的重点不在他本人身上。看着情报里,膝下一子,名为梅丕,年方十五,一笔带过的介绍。 张云逸不禁暗自腹诽,没脸没皮,这梅家倒真会取名字。 不过,虽然没有确切的情报,可梅姓本就不是大姓,翰林出身更是少之又少,梅丕的年纪又对得上。 这个梅翰林,八九不离十,就是与薛宝琴有婚约的梅家。 没想到,甩锅居然能甩出这样的意外之喜,张云逸不由喜出望外。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倘若梅翰林也是秦王的人,那彼此同一阵营,他下手还需要顾虑。 而今,却少了这层烦恼。 将梅廉的情况了解清楚,对于如何不动声色的向皇上推举,他也有了大致的思路。 虽然如今的翰林院,大不如前,可如同皇帝信任太监一样,但凡懂得点眉眼高低,哄得皇帝开心的,大多还是会有出头之日。 梅廉入翰林已有七八年了,却一直没有外放。 不是因为皇帝离不开他,恰恰是因为他不善迎逢。 说他沽名钓誉也好,说他刚正不阿也罢,总之,对于帮皇帝查阅道家典籍,搜罗修仙之法,阳奉阴违。 因此,被正庆帝厌弃,投闲置散。 这也是他没有实权,却小有薄名的原因。 虽然见识过贾政这样表里不一的,可难保梅廉也同样如此。 且,事情总有两面性。 如果他在江南,与宁王和当地士绅沆瀣一气,倒还好办。 可倘若他真的刚正清廉,名不虚传,未必不会因祸得福。 秦王虽有让他背锅的意思,却也隐含考教的意味,可这口锅倘若背的好了,未必不能入秦王的眼。 哪怕势必会遭到宁王,以及江南士绅的打压,可一旦秦王继位,则形势必然逆转。 因为早与秦王搭上线,张云逸不需要的机会,在别人看来却是可遇不可求。 况且,官场上起起伏伏,本就是常事。 梅廉在翰林院投闲置散多年,又素有清名,未必肯放过这样的机会。 张云逸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决定试一试。 一来,秦王知道梅廉的情况,宁王也不可能蒙在鼓里,没有对策。 甄家身在江南,与薛家必然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未必不会通过薛家做他的思想工作,这样一来,即便梅廉不卖这个情面,也会破坏两家的关系。 二来,虽说梅廉被投闲置散,可毕竟是翰林,薛家二房不可能主动退婚,而他不论是为了搏名还是真的为人刚正,亦不可能做出退婚之举。 梅家不是张华父子,也不是荣府,他不可能以势压人,更没有让梅家投鼠忌器的把柄。 所以,放过这次机会,无异于坐以待毙,错失良机。 唯有把握这次机会,寻求变数,才有一丝机会。 …… (本章完) 第345章 被迫接盘? 第345章 被迫接盘? 有了主观能动性,张云逸也不耽搁,隔天便进了宫。 “京畿虽重,可终究路途遥远,倘若在江南也将鸟粪的生意铺陈开来,便可以节约脚程,加速扩大粮食产量。微臣特来请皇上拿个主意,择一清正廉明之人,委以重任……” 引导皇帝选择梅廉不是难事,无非是从可以密折上奏和刚正清廉入手。 张云逸能在荣国府内树立典型,正庆帝将梅廉投闲置散,未尝没有这样的想法。 可讲梅廉外放,做的是朝廷的公事,到了内府皇帝自己的私事,则另当别论。 不过,张云逸素来行事谨慎,此番虽用了些话术,可梅廉终究为皇帝厌恶。 带将事情敲定,他又接着道:“臣今日入宫,主要是为陛下万寿节的贺礼而来。” “哦?”正庆帝顿时来了兴趣,催促道,“这么快就准备好了?快与朕说说!” “祥瑞臣已经在准备了,还请皇上允许臣先卖个关子。” “你啊你!居然还跟朕卖起了关子!莫不是今日进宫,就是为了勾起朕的好奇心?” 张云逸挠了挠头道:“臣除了准备祥瑞献给皇上,另外还准备了一出戏,打算博皇上一笑!” 正庆帝好大喜功,对于万寿节十分在意,他正好投其所好。 听闻他如此用心,正庆帝不由赞许道:“难为你用心了!” 看出皇帝心情不错,张云逸乘热打铁道:“臣为官时日尚浅,也没见识过什么名角,这出戏有些讨巧,用的戏子年纪尚小,只图一个喜庆。不过乐师这块,却不能再马虎,上回蒙周公公提醒,想请皇上恩准,臣从宫里挑两个乐师回去。” 小戏子们的演技,虽然可以吊打前世九成的演员,可在同行面前,却不够看。 台词演技不够,别的凑,前世那些宣传里,常常拿服化道,配乐做噱头,张云逸也活学活用。 “好!好啊!让周贤贵尽管带伱去挑!” 说到这,他忽然眯起眼眸,沉吟道:“朕记得前阵子贵妃将荣府国府贾政的女儿调去了尚仪局,你既然要去挑乐师,不妨让她给掌掌眼,朕给你个面子,格外开恩不必叫她等到年后出宫,这就让你将人带回去。” “这……这怕是于礼不合吧!” 张云逸虽在贾母跟前,说过让贾元春帮忙,可那只是为了稳住贾母。 诚如探春所说,待嫁别院本就是他的主意,哪里愿意引皇上疑心。 不过,正庆帝却似乎心意已决,摆了摆手道:“朕本就准了她父亲所求,提前放她出宫婚配,你们本就毗邻,又沾亲带故,不过是送她出宫归家,有什么不合礼数的?” “陛下有所不知,臣近来主要精力放在仙学,因进出城门不便,已搬去城外住了小两个月了。” 看出张云逸的顾虑,正庆帝摆了摆手,将殿内的一众宫人打发出去,方沉吟道:“这事你也知道,朕本来念在贾家祖上有功于社稷,想要格外恩典,奈何贾政冥顽不灵,闹得京城谣言四起,你可愿为朕分忧?” “这……” 听了这番话,张云逸哪里还不明白,这是要让自己做接盘侠。 他是做贼心虚,担心引起皇帝的怀疑,可皇帝却因为出尔反尔,有些理亏。 倘若贾元春的婚事一直悬而不决,难免为人诟病。 这虽不是他的本意,但皇帝已经开口,他哪里有拒绝的理由,只能硬着头皮道:“为皇上分忧,是臣的本分!” “你年纪轻轻前程似锦,自该娶一个年纪相仿,门当户对的妻子过门,朕知道委屈了你!”在正庆帝看来,一个落魄勋贵,确实比不上他这个风头正劲的新贵。 加之元春年纪足以称得上大龄剩女,又有闲言碎语,确实配不上给张云逸做妻。 说出这番话,也就不奇怪了。 只是,张云逸还能说什么? 只能表忠心道:“臣不委屈!” 原先,他打算等秦王登基,再纳元春为妾,好给宁王上眼药,顺便向秦王表忠心。 他与贾政一家子关系本就一团乱麻,还寻思着让他效仿贾琏。 妾室以色侍人,元春做妾,倒也没什么问题。 可娶她为妻,却大有不妥。 贾政抛开不谈,还有金钏、玉钏,知道内情。 况且,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元春又有什么脸面,约束家里的妾室、丫鬟,一众下人? 想到这,他不禁面露愁苦。 张云逸的神态落在正庆帝眼里,他稍一犹豫,道:“你是朕的肱股之臣,自然不能让你受这样的委屈,倘若你能劝说荣国府同意,将她许给你做妾,自然最好!” 说到这,他清了清嗓子,道:“不过,这事只能你自己想办法,朕不好帮你。” “呃……”张云逸不禁愕然,没想到柳暗明,皇帝居然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不过,伴君如伴虎,他不敢表现出雀跃,反而小心翼翼道:“如此,岂不有损皇家和宁王的颜面?” “这你无需担心!”正庆帝捋了捋长须,解释道,“平息谣言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再制造一个谣言,待嫁别院本就是你的主意,且朕记得那待嫁别院还占了你府里的地,不愁他们不信!” 正庆帝话虽然没有说尽,可张云逸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虽然这个说法瞒不过知情人,可坊间的百姓,只要加以引导,大概率会信以为真。 宁国府如今是他的宅邸,乃是不争的事实,寻常百姓谁又会关注待嫁别院和他受封宁国府的时间差? 甚至于,还可以将荣府修建的别院,改为陪嫁。 至于为何从妻变成妾,最多也只会影响张云逸的风评,却不是皇帝在乎的事了。 即便是正庆帝这样,沉迷修道,不太在乎风评的皇帝,至少也要维持体面,不愿让百姓认为他是一个出尔反尔的皇帝。 恐怕,这个想法在他答应贾政的时候,就已经盘算好了。 否则,也没必要非得让元春年后出宫。 甚至,周贤贵给自己暗示,在宫里找戏班,也未必不是皇帝的暗示。 虽被当了枪使,可奉旨纳妾似乎也不错,哪怕不能摆到明面上。 终究也少了被猜忌的麻烦。 既然不能反抗,那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张云逸倒是有些迫不及待,想去看看元春这个新猎物了。 …… (本章完) 第346章 贾元春 第346章 贾元春 离开了御书房,张云逸跟着周贤贵,赶往尚仪局。 大夏朝初期,女官几乎囊括了后宫所有的事务,包括了导引中宫、出纳文籍、宫闱管钥、礼乐起居、朝见宴会、衣服首饰、羽仪仗卫、司膳传膳、医方药物、帷帐洒扫、园苑种植、灯烛膏火、女红课程、饮食薪炭等等事项。 不过,因女子不似太监,除了极少数长留宫中,大部分到了年纪便要出宫婚配,以至于女官的权利渐渐被宦官取代。 到了正庆一朝,随着皇帝沉迷修道,女官失去了跃升的希望,世家大族少有愿意送女入宫,渐渐的徒有其名,被太监辖制。 不过,六局一司的女官制度,还是得以保留。 来到宫城一角的尚仪局,周贤贵立即扯着嗓子吆喝道:“贾司乐!” 贾元春擅长音律,在尚仪局任职司乐。 殿内一名宫装女子立即起身行礼道:“周公公!您怎么来了?” 做为皇帝贴身内侍,又掌管着敬事房,周贤贵在宫里显然有着不小的威望。 周贤贵并不回答,反而颐指气使道:“还不快见过爵爷!”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原本戴权还未出事,有贾敬的面子,她在宫里还不至于受委屈,可随着婚事拖延,又被甄贵妃借口打发来了尚仪局,可谓境遇堪忧。 贾元春不觉陪着小心,向张云逸深深一礼,不卑不亢道:“司乐贾元春,见过爵爷!” 她并未见过张云逸,不知道他的身份,只得按照周贤贵的吩咐,以爵爷相称。 因清楚了皇帝的意思,张云逸打量贾元春,难免带着审视猎物的味道。 身为嫡女,自幼被养在贾母身边,为入宫重点培养。 哪怕如今处境堪忧,她也不似迎春一般唯唯诺诺,也不同于探春透着机敏,更不像惜春冷若冰霜,拒人千里。 娴静端庄,落落大方,倒是颇为符合张云逸印象中,大家闺秀的形象。 至于身形,则完美融合了贾家人的瘦和王夫人的丰腴。 细枝结硕果,好吃又败火。 张云逸如是想着,嘴角也不禁扬起一道弧线。 “都是一家人,司乐勿需多礼!” 贾元春听闻,似乎想到了什么,却仍然疑惑道:“爵爷是?” 即便人在深宫,可如今宫里都换了玻璃窗,她又怎么会没听过张云逸的名字? 听到她询问,张云逸尚未开口,周贤贵却不满道:“爵爷也算是你的表亲,怎么连爵爷都认不出来了?爵爷要准备万寿节的献礼,你便站好最后一班岗,帮爵爷挑选两个乐师!” 说到这,他环顾了四周一圈,沉声道:“刚才皇上已经恩准,让爵爷提前带你回家!” 他故意在带伱回家上加重了与其,又说得模棱两可。 张云逸对此心知肚明,而贾元春却面颊一红,随即脸上浮现一抹激动,喃喃道:“回家……莫非祖母她们已在宫外……” 张云逸摸了摸鼻子,道:“老太太她们尚不知晓,刚才我也是跟皇上提了一嘴,没想到皇上格外开恩!” 明白皇帝的意图,他也只能配合。 “爵爷!”周贤贵躬身道,“叙旧不如晚些,待会儿杂家替您准备一辆宽敞些的马车,让你们路上叙旧,这会子先把乐师挑了,如何?” 张云逸点了点头,转而向贾元春道:“有劳元春妹妹了!” 虽然知道元春比他还大了两岁,可古代女子的年龄都是秘密,他称呼一声妹妹,也没什么不妥。 听周贤贵安排她与张云逸共乘一车,贾元春不由愣住了神,随即听到他以妹妹相称,顿时面红耳赤,颤声道:“爵……爵爷客气了!” “元春妹妹不必见外,就叫我逸兄弟吧!” “不知逸……逸兄弟,要选什么样的乐师?”“我对音律不甚擅长,不如元春妹妹给我解释解释!” 张云逸对于配乐心里早有打算,他的这出戏,以故事为主,戏剧舞台上那些叮叮当当的,不打算效仿。 唐伯虎和秋香互有情愫的场面,可以来点抒情的,管、箫、琴音。 而在唐伯虎自白的那段,打算沿用电影里的打击乐。 至于武斗的场面,则打算用唢呐。 他心里正好有好几首前世耳熟能详的唢呐bgm,尤其那首叫大黑天的拔罐神曲,正好复刻过来。 不过,虽然心中早有预案,他却不介意在宫里与元春多说些话。 一来,总要让皇帝知道他在努力配合。 二来,回到荣府众目睽睽,还有探春、迎春虎视眈眈,未必有宫里方便。 提及擅长的音律,贾元春倒是少了几分拘束,渐渐开始侃侃而谈。 张云逸也借机,将故事的大概,以及配乐的大致思路,跟元春讲述了一遍。 “没想到逸兄弟竟别出心裁,不落窠臼!” “只是讨巧罢了!还得麻烦妹妹选几个技艺精湛的乐师。” 张云逸干脆连名字也省了。 元春不由面色一红,低眉垂眼的点了几个乐师。 张云逸方大手一挥,笑着道:“走吧!我带妹妹回家!” …… 与此同时。 御书房内,正庆帝也没闲着,向传唤而来的陆炳吩咐道:“记得按照之前跟你说的安排下去,务必要把动静尽量闹大些。” “陛下放心!臣来时已经把人手安排下去了,保证沿途都有锦衣卫向百姓解说。” “好!快点去吧!你去路上盯着,待事情办妥,记得回来报告!” 陆炳领命来到宫门前,正见着张云逸虚扶着贾元春登车,随即毫不避讳的钻进车内。 他连忙对着宫外,假扮百姓和随行的两拨锦衣卫点了点头,随即翻身上马,远远坠在车后。 张云逸虽乘车而来,可皇帝既然让周贤贵暗示,他也只得跟着元春钻进马车。 反倒将跟随元春进宫的丫鬟抱琴,以及几名随行的乐师,赶上了自己马车。 看见元春靠窗而坐,他并没有坐在空置的正位,而是与元春面对面坐在了对面靠窗的位置。 马车虽然颇为宽敞,可二人面对面,促膝而坐难免有些暧昧。 元春见他在对面落座,连忙双腿并拢,微微侧了侧身,不动声色的将腿向一侧偏去。 她的身形本就浮凸有致,这一侧身,正好给了张云逸一个完美的观察角度。 她身姿挺拔,坐姿端正,愈发将玲珑有致的身段,展现的淋漓尽致。 马车启动,元春不由自主的摇曳身姿,仿佛悬挂着果实的果树,迎风起舞。 张云逸也不禁为之心颤,担心那熟透了的果实,会不堪重负。 …… (本章完) 第347章 鱼饵 第347章 鱼饵 “这是谁的车架,这么大阵仗?” “你还不知道吧?这是天工院的张爵爷,接荣国府的大小姐回家呢!” “啊?荣国府的大小姐?那不是……” “嘘!传闻岂能尽信?你也不想想,皇上金口玉言,倘若真有其事,岂会让爵爷接她出宫……” “对对对!我听说荣国府修的那个别院,还占了宁国府的地界,恐怕之前那是以讹传讹,如今这才更像那么回事啊!” 不得不说,皇帝造势的本事不赖。 知道内情的张云逸倒是并不意外,却苦了与他同乘的贾元春。 本就共乘一车,又当着张云逸的面,听到这么拉郎配的多闲言碎语,坐立难安的同时,也不禁偷偷抬起眼眸,打量起坐在对面的张云逸。 只见他一身剪裁得体的箭袖蟒袍,配上俊朗挺拔的面庞,顾盼生辉,有种不怒而威的既视感,不由怦然心动。 原本,已是大龄剩女,又遭遇皇家悔婚,她已然心灰意冷,对余生不敢再报任何希望。 原打算,离宫回家,就青灯古佛,吃斋念佛。 岂料竟然峰回路转。 她虽不清楚皇帝的意图和安排,可周贤贵身为皇帝的贴身内侍,敢于让张云逸接她回府,又强行要求同乘一车,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不过,燃起希望的同时,难免有些患得患失。 宫里和宫外截然不同,宫外还讲究家世门第,官职高低,宫中则只看皇帝的圣眷。 元春久在宫中,对此自然感触良多。 她虽然没见过皇帝对张云逸的态度,可从周贤贵的态度,也可见一斑。 家族虽然也曾一门两国公,可终究只是享祖宗余荫,否则,也不会在婚事上,一筹莫展。 而张云逸年纪轻轻,便以封爵,圣眷一时无两。 若非在宫里时态度暧昧,如今面对纷繁而至的闲话,张云逸又并未喝阻,她也不会心生涟漪。 正胡思乱想,张云逸忽然打破了沉默:“离万寿节虽还有大半年,可这出戏从无到有,我既不擅长,又抽不开身,元春妹妹既然在宫里任司乐,想必深谙戏曲之道,回头可得帮忙把把关。” “嗯!~”元春连忙欠了欠身,道,“还未谢过逸兄弟向皇上求情,让我早日回家,只要逸兄弟不嫌我添乱就好!” 张云逸将皇上贺寿这么重要的事,托付自己,元春心里的涟漪不禁荡漾开来。 虽只是寥寥数语,她却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元春妹妹慧质心兰,我求之不得,怎么会嫌弃呢!” 听到张云逸这语带双关的话,元春不禁做如针毡,偏偏窗外还时不时飘来议论,她不安的扭了扭腰,连忙岔开话题道:“这出戏我从我听过,莫非是什么新出的曲目?” 虽然他是奉旨行事,可毕竟是密旨,加上还打着因收尽收的主意,有些事,只能暗箱操作,不能摆上台面。 所以,稍稍撩拨了元春,便适可而止,笑道:“这出戏,原是我给妹妹们解闷讲的一个故事,打算稍加改编搬上戏台,给皇上看个新鲜。” 元春闻言,神情有些黯然,喃喃道:“家里都还好吧?” 在宫里她不方便询问,上了车又神思不属,这会子听他提及妹妹们,才想起来询问。 “一切都好!妹妹一会到家自然就知道了。”好不好要看从什么角度看,有他时不时的浇灌,荣府内确实生机勃勃。 “这么多年没回家,一时情怯,叫逸兄弟见笑了!” 这会子才想起询问家里,元春也觉得不好意思,转而道:“没想到逸兄弟居然还会写话本。” “那倒不是!故事虽是我编的,可改编却是各位妹妹的功劳,我和妹妹们还办了个书坊……” 张云逸将开办脂砚斋,并将白蛇传出书的经过,大致讲述了一遍,方笑道:“不过是自娱自乐的消遣罢了!” 他说的云淡风轻,元春心里却五味杂陈。 一入宫廷深似海,皇宫虽不缺锦衣玉食,可精神上却饱受煎熬。 不但举目无亲,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更得处处小心,以免行差踏错,万劫不复。 而今,听闻姐妹们在府里,不但有亲人陪伴,居然还有这样的消遣,不免有些感怀。 她虽离家也有七八年,却也清楚妹妹们在家里,虽比自己自由,亦要循规蹈矩。 万万没想到,居然还能置办书坊,将改编的故事成书。 家里是断然不会纵容,结合故事本就是他编来给妹妹们消遣,又参与出资,哪里还不明白,是他的缘故。 此前,听闻张云逸给妹妹们讲故事,她便有些怅然若失,而今,愈发加重了这种情绪。 她正在自怨自艾,冷不丁听见张云逸开口道:“妹妹如今回来的正好,脂砚斋又要多添一位得力干将了。” “我?”元春抬起头,有些茫然道。 “怎么?莫非元春妹妹不愿参与?” “不不不!”元春连忙解释道,“我又没出过力,只怕……” “无妨!这本是给姐妹们拿来消遣的,当初创办脂砚斋之时,也与大家都说好了,我出钱,姐妹们出力。虽说白蛇传的改编,元春妹妹没能参与进来,可以后的故事却不会再落下。” 说到这,他顿了顿,接着道:“不过,眼下主要是把唐伯虎点秋香这出戏,搬上戏台,暂时怕是没功夫改编别的故事了。” 他虽然不知道元春这些年在宫里的情况,可前世这种宫廷剧却没少看。 剧中的宫女、妃嫔,虽然勾心斗角,总归有个盼头。 可自打元春进宫,正庆帝便潜心修道,连勾心斗角的机会都没有。 越是缺什么,越是渴望什么,不过是十几二十岁的姑娘,哪有不爱玩的道理? 这对于宝钗和探春来说,吸引力或许还要打些折扣,可对于在深宫蹉跎了多年,错失了这么多年青春的元春来说,这种诱惑,却是难以抗拒的。 只是,古代没现代那么多娱乐消遣的项目,加之这些大户人家的姑娘,都有些雅好。 所以,他故意把脂砚斋的事情搬出来。 …… (本章完) 第348章 返家 第348章 返家 说话间,马车已经开进了荣国府。 张云逸率先撩开车帘,迈出车厢。 看到院中乌泱泱站满了人,贾母老泪纵横,站在众人前面,他不由身形一滞。 他并未派人来荣府通报,显然这又是皇帝的安排。 只得硬着头皮,在众目睽睽之下,继续撩着车帘,看着元春迈步出来。 “抱琴!快去扶小姐下车!” 站在贾母身后的王夫人,抹了一把眼泪,赶忙抢先开口。 贾母同样抹了一把眼泪,回头瞪了她一眼,转而目光灼灼的看向马车。 车凳早已搬好,元春迈步出了车厢,在抱琴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快步来到贾母身前,跪倒在地,凄凄道:“祖母!孙女不孝!” 这一声不孝,情真意切,贾母的眼泪断了线似的,哽咽道:“快!快起来!” 说起来,元春虽是王夫人亲生,可单论感情,却不如一直将她养在身边的贾母。 想到元春坎坷的遭遇,贾母更是泣不成声:“都是我不好,叫你受委屈了!” “这都是命!能离开那不得见人的去处,孙女便心满意足了。” “嗯!嗯!”贾母抹着眼泪,连连点头。 见贾母泣不成声,元春又连忙安慰道:“孙女好容易才盼到回家,不说说笑笑,怎么反倒哭起来了。” 她随即又向王夫人、贾赦和邢夫人以及薛姨妈等人,见了礼,方迟疑道:“父亲怎么……” 人在深宫,虽是当事人,可对于自己的婚事,元春知之甚少。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以至于生了变数。 这会子没看到贾政,误以为他不愿意见自己。 “甭管他!上月皇上调他离京外放学政,连年都等不及,就着急忙慌的赶去赴任了。” 贾母拉起元春,拽着她的手,面向刚下马车的张云逸道:“快去谢过逸哥儿!宫里刚才派人来说了,多亏他给你求情,皇上才放你提前回来!” “老太太言重了!”张云逸连忙摆手道,“正好去宫里挑选乐师,听闻大姑娘在尚仪局做司乐,便提了一嘴。” 在宫里和马车上,他不介意让元春承这份情,可当着迎春、探春的面,却需要尽量避免引起她们的怀疑。 至于元春,这番话他在宫里就曾说过,如今当着贾母的面重申一遍,反倒给人一种不居功的印象。 果然,听了这番话,探春看向他的目光中疑虑尽去,反而愈发灼热起来。 原以为张云逸至少要等到万寿节献演,才会向皇上说明,没成想,这戏还没开演,便提前给元春邀上功了。 而另一边的李纨,一般无二,她只当张云逸听闻,王夫人等元春归家,方安排她住进园子,便迫不及待的把人弄回来。 可贾母显然不是这么想的,抹着眼泪,笑道:“那也是伱记在了心里,也不枉她父亲临走时,将家里都托付给你!” 贾母虽不知道皇帝的意图,可宫里的传话她却是听得清楚明白。 张云逸既然肯主动替元春求情,又同乘一车,送她回来,让她凭添了许多信心。 虽然贾政托家也是实话,可这话里却大有歧义。 完全可以换一种方式,哪怕把她父亲换成二老爷,也能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元春自幼跟随贾母,自然知道她不可能无缘无故,说出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想到张云逸对沿途流言,有些暧昧的态度,又将万寿节的节目托付,她不禁若有所悟。 本就含羞带怯,冷不丁又被贾母从身后一推,不觉一个趔趄。 待稳住身形,方察觉他已经近在咫尺,有些慌乱的深深一礼,颤声道:“谢过逸兄弟!” 张云逸只得中规中矩的虚托道:“都是一家人,元春妹妹快莫要客气了!” 贾母的话本就过于明显,此刻元春又一脸娇羞。 便是一向木讷的迎春,也看出了苗头不对。 她看着被围在中间的二人,不觉有些自惭形秽的低下了头。 连迎春都看出了端倪,旁人又岂会看不出来? 薛姨妈与宝钗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同时扭头看向了王夫人。 上次张云逸大庭广众,维护赵姨娘,她们还有些担心,这会子不禁恍然大悟。 只是,她们在王夫人身后,并未看见她的面如死灰。 而一旁的王熙凤,原本听见王夫人着急忙慌的吩咐抱琴,扶元春下车,还面带戏谑。 此刻,听了贾母的话,却不觉微微蹙起了眉头。 说者有心,听者更有意。 此前,她窥探到了王夫人的另一面,惊骇之余,却暗自窃喜,有了讨价还价的筹码。 可经贾母一提醒,她方想起贾政临走前,将家里托付给了张云逸。 因知道王夫人与张云逸的瓜葛,对于近来府里的一些传闻,她不免多留意了一些。 当初得知,王夫人在张云逸的温泉山庄,一住就是几天,她还只当奸情正炙,可想到贾政临走时的话,结合自身遭遇,不免带着先入为主的猜测。 同样的一幕落在贾母眼里,她却十分满意,笑着催促道:“对!逸哥儿说的不错,都是一家人!就别在这里愣着了,快请你逸兄弟去屋里说话!” “不了!时辰不早了,再晚城门就要关了,大姑娘刚刚回来,想必有许多话说,我这就回去了!” 对于渣男来说,元春这细枝所结的硕果再好吃,也不可能为了这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 面对贾母毫不掩饰的目的,他自然需要适当的保持距离。 听到他婉拒贾母的邀请,探春愈发目光灼灼,而迎春也不自觉的抬起了头。 “回去什么?”贾母却倚老卖老道,“又不是没住过,就在梦坡斋再住一晚!” 虽然贾母的提议也十分诱人,奈何不是时候,张云逸心意已决,推脱道:“明日一早,还仙学有事,住在城里不方便!” 事发突然,想必探春和迎春都憋了一肚子的话要问。 虽说他对自己的时间管理有信心,可还有眼馋肚饿的王熙凤和李纨虎视眈眈,都凑到一起难免出问题。 况且,上次探春从赵姨娘那里得知了清堂茅舍,为免出现修罗场,他自然极力避免。 听他拿衙门说事,贾母虽心有不甘,却也只得偃旗息鼓。 …… (本章完) 第349章 夜话 第349章 夜话 因元春回家的并不光彩,也没大操大办,只在贾母院中吃了顿晚饭,诉一诉离愁,贾母便打发众人各回各屋,单单留下了元春和王夫人。 挥退了鸳鸯、琥珀几个丫鬟,她方对元春笑道:“你看逸哥儿如何?” “祖母……你怎么问这个?”元春连忙撇过脸。 “快莫要害羞了,我就不信你看不出。” “我……这种事素来都是长辈们做主,只是,我如今这种情况……” “不瞒伱说,当初逸哥儿刚住进东府,我跟你娘就有此意,还专门去替你相看过,只是后来又出了宁王那档子事,不得不就此作罢了!” 说到这,贾母深深叹了口气道:“都怪我们让你受委屈了!” “不怪祖母,都是孙女不好,让家里蒙羞了!只是,孙女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错哪了……” 见她说的委屈,贾母连忙将其搂在怀里,拍着元春的后背,怒其不争道:“不怪你,都是你那不争气的爹!” “啊!~莫不是父亲犯了圣怒?” “唉!~”贾母叹道,“宁王器重逸哥儿,想要你爹帮忙引荐,偏偏你爹那榆木脑袋,愣是拖着不提不叼!” 元春不禁愕然道:“爹爹怎么会?” 王夫人眼见着苗头不对,正苦于插不上嘴,连忙道:“你是不知道,你爹他对云逸有些成见……” 贾母瞪了王夫人一眼,喝斥道:“你跟孩子说这些做什么!” 她连忙解释道:“这事不怪逸哥儿!你在宫里不知道,开春那会子凤丫头发了疯症,拿着刀到处乱砍,正巧被逸哥儿他们撞见,事急从权,有些不雅,你也知道你爹那性子……” 元春却疑惑道:“可祖母不是说,父亲还托逸兄弟照顾家里?若是真有成见,又岂会……” “那还不是逸哥儿给他谋了个外放学政的差事!他一天到晚怨天尤人,抱怨不能一展所学,这回逸哥儿帮他升任学政,也算了却了他多年夙愿,还有什么解不开的?” 贾母转而笑道:“忘了告诉你了,他还让你爹请旨,顺便把婚事退了!” 虽说这也是实情,可经贾母这么一说,却变了味道。 王夫人暗道不好,顾不得贾母不快,连忙插嘴道:“是我担心这事久拖不决,去求他出的主意!” 王夫人一而再的使绊子,贾母也咂摸出味来,她倒也没往深了想,只当贾政小心眼,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表面上托付家里,背地里有过什么叮嘱。 原先,她留下王夫人,希望她也能帮一帮腔,察觉势头不对,便不动声色道:“你就先回去吧!大姑娘留下来陪我!出去跟鸳鸯她们说,今儿晚上不必伺候了,叫她们早些休息。” “那媳妇就先告退了!” 王夫人虽看出贾母有意支开自己,却也无计可施,只得起身告退,并对元春叮嘱道:“早些安歇,莫要耽误了老太太休息!” “女儿知道了!”元春连忙起身相送。 待到王夫人离开,贾母方拉着元春,直截了当道:“你放心!你爹临走前都说好了,你的婚事有我做主,不许他们再插手。” 毕竟刚刚遭遇过悔婚,被当面提及婚事,元春难掩羞涩道:“可孙女记得逸兄弟还小了我岁,且如今的身份尴尬……” 她比张云逸还大了两三岁,虽然并未见过他,可对于那个堂姑姑,还有些印象。 见元春妄自菲薄,贾母不悦道:“这些不用你操心!自有我来想办法,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回头就住进园子里,他不是要准备万寿节的献礼吗?多帮衬些个,你只管好生与他相处,他这人最是重情重义,待承了你的情,便一切都好说了!” 秉承着报喜不报忧,贾母自然不可能把迎春的事情告诉元春。 “这事逸兄弟在宫里便说过了,便是祖母不说,孙女也自当尽心竭力!” “哦?”贾母眯起眼,若有所思道,“你快把见面的经过,仔细与我说说。” 虽然提及见面的细节,难免有些羞涩,可贾母显然更了解张云逸,元春也希望获悉他的态度,硬着头皮将见面的情形,事无巨细的讲述了一遍。 末了,她稍稍犹豫,问道:“孙女回来路上,那些议论之人,莫不是祖母安排的?” 一来,贾母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元春不禁怀疑,路上那些议论,是不是她提前安排的。二来,见面的情形倒也罢了,路上的见闻,却不好意思诉诸于口。 只是,不说又担心分析的不够透彻,故而抛出这个疑问。 贾母原本听了见面的经过,脸上不自觉的浮现一抹笑意,待听见路上有人议论,立即紧张道:“议论了什么?” 看见贾母的表情,元春不觉松了口气。 沿途议论声不绝于耳,张云逸虽然装聋作哑,却不可能没有听见。 她能有此猜测,他难保不会有此怀疑。 只是,她无从判断,张云逸是不愿叫自己难堪,还是顺水推舟,亦或他才是始作俑者…… 此刻撇清了贾母的嫌疑,她不免胡思乱想起来。 虽说这与贾母的想法不谋而合,可前两种可能还好,倘若真的是他的授意,这手段实在有些下作。 她这边想入非非,贾母却已经不耐烦了,催促道:“你倒是说啊!” 因不了解张云逸的为人,元春也寄希望贾母能够做出判断,强忍着羞涩,将沿途的闲言碎语和盘托出。 贾母听罢,顿时喜气盈腮,拍手笑道:“原来如此!” “祖母想到了什么?” “你怎么还不明白呢?”贾母有些很铁不成钢道,“你不是说,车撵和随行护卫都是宫里的安排?逸哥儿知礼守节,若无皇上默许,他怎么可能与你同乘而回?” 这番话,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 元春做为当事人,骤然听到那些闲话,不及细想。 待回到家,又只顾着叙说离别之情。 而贾母则不同,自打听闻婚事出了变故,她便一直琢磨着给元春找后路。 她最担心的就是张云逸顾虑皇家的颜面,推三阻四。 所以,听完元春的话,立即想到了这种可能。 “呼!~”贾母长出一口气,笑道,“皇上这是自知理亏,担心外头说嘴,否则即便逸哥儿不喝阻,那些侍卫又岂是吃干饭的?由得他们胡言乱语?” 想到此前怀疑张云逸的人品,元春不禁又羞又愧。 她心下暗道,皇帝的安排最大,既然事已至此,便是车上不便据实相告,回府以后也应该跟贾母说一声,怎么还瞒着了? 想到这,她不禁疑惑道:“可既然如此,逸兄弟怎么没告诉祖母?” “这……”贾母一时语塞。 元春不明就里,她却明镜似的。 即便有皇上的意思,可他已经承诺要娶迎春,又怎么好意思再提元春? 她连忙帮着解释道:“这种事,他又怎么好意思开口,况且,他父孝尚未期满,你又刚刚回来,哪能那么着急?” 贾母说到这,却话锋一转道:“不过,这事也不能耽搁,你放心,等改天我叫他过来问问,必定会商议出一个稳妥的法子。” 既有皇帝的授意,贾母也多了几分依仗。 姐妹共事一夫,总归好说不好听,她打算先探探张云逸的口风,再讨价还价,最好能避免这种尴尬。 元春却以为她想就婚事与张云逸商议,便也不好意思追问,祖孙二人又说了会体己话,直到三更天,方各自安歇。 …… (本章完) 第350章 不平静的一夜 第350章 不平静的一夜 在贾母千方百计,寻思着如何避免尴尬的同时,却也有人为此欢呼雀跃。 贾赦回到东跨院,便难掩喜色,对邢夫人道:“你说老太太今日是怎么个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邢夫人没好气道,“我看她就是偏心二房,心疼大姑娘!” “你也看出来了?”贾赦却不怒反喜,喜不自禁道,“如此倒省了我再找借口!” 被张云逸以罪证要挟,立下卖女的字据,他正愁如何向贾母解释。 说到这,他心下泛起了狐疑,沉吟道:“你说会不会是逸哥儿把那件事,跟老太太说了,所以才有今日这么一出?” “这……伱问我,我问谁去?” “当然是让你去问他,难不成还自曝其短,去问老太太不成?” “这……这有什么好问的?老太太既然有这个意思,迟早要找咱们。”邢夫人情不自禁的并了并了双腿,推脱道。 当日,张云逸有心给贾赦一个教训,不但在她面前摆足了大老爷的谱,还吩咐她,将所受的屈辱如实进行反馈。 贾赦毕竟吃了哑巴亏,即便忍气吞声,多少心存芥蒂。 此刻却送羊入虎口,又让自己去找张云逸,她不免怀疑是贾赦在试探自己。 “什么叫没什么好问的?老爷让你去问,自然另有深意!” “使不得啊!上回吃了那么大的亏,他又三令五申,叫老爷引以为戒,别再打歪主意,怎么还去招惹他?” “谁说老爷我要招惹他了?”贾赦一拍桌子,皱眉道,“叫你办点事,推三阻四,若非……” 说到这,他从椅子上起身,上下打量了邢夫人,并绕着转了一圈,啧啧称奇道:“没想到逸哥儿年纪轻轻,居然还能看得上你!” 邢夫人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又听他旧事重提,连忙叫屈道:“老爷!妾身是被逼的!他……他咱们拿下药的事……” “诶!”贾赦一摆手,打断道,“老爷又没有怪你,不过是让你帮老爷去打听打听!” “你……你该不会又打他的主意吧?” “怎么会?”贾赦连忙解释道,“虽然不能打他的主意,可老太太那头,却大有文章可做!” 邢夫人若有所思道:“你是说……” “倘若他没有跟老太太提过二丫头的事,老爷正好拿这个做由头,去跟老太太讨价还价!” 他越说越是兴奋,难掩自得道:“到时候他既可以名正言顺的纳了二丫头做妾,老爷又能在老太太那里捞些好处,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这下,邢夫人不再怀疑他是在试探自己了,没好气道:“什么一举两得?他手里捏着你卖女儿的字据,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难道你还敢反悔不成?何必跟你合起伙来算计老太太?” “不然老爷何必叫你去?” 贾赦一脸坏笑道:“他既然有那种偏好,你正好去投其所好,再把那放浪的手段,都使出来,他年轻气盛,如何能把持的住?到时候你再软磨硬泡,把他伺候舒坦了,何愁他不肯帮忙?” 见他如此恬不知耻,不但不以为耻,反倒沾沾自喜,邢夫人气急而笑道:“那老爷不妨给妾身支个招,要如何才能叫他舒坦了!” 贾赦不以为忤,眯着眼,沉吟了半晌,方舔着脸笑道:“我寻思他不至于饥不择食,多半是看上你大太太的身份,你不妨往这方面下功夫……” 邢夫人暗暗啐了一口,心下暗道,张云逸那是识货。嘴上却道:“那妾身就叫他把大老爷给做实在了,您看可还满意?” “对对对!你回屋好生琢磨琢磨,明儿一早就过去,若是能把那小子的魂给勾住了,叫他食髓知味对你念念不忘,那就再好不过来!” 贾赦捋着胡须,恬不知耻道:“人逢喜事精神爽,老爷我这就去喝两杯!” …… 这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夜,王夫人忧心不已,自不必多提。 贾母院中偏房内的鸳鸯,也同样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同屋的琥珀听到动静,裹着被子坐起身,笑道:“恭喜鸳鸯姐姐了!” “你这小丫头,我有什么好恭喜的!”鸳鸯慌忙背身面向墙壁。 琥珀笑道:“今儿看老太太的意思,显然是有意将大姑娘许给逸大爷,老太太可是说过,要姐姐以后跟着大小姐出嫁,可不就得恭喜姐姐得偿所愿!” 贾母此前有意让鸳鸯跟着元春嫁入王府,这没什么不好说的。 故而,没少把以后去了王府如何如何挂在嘴边,自然瞒不过同在贾母身边伺候的琥珀。 她本就惦记着鸳鸯的差事,原以为元春的婚事泡汤,多半难以出嫁,没想到柳暗明。 接林黛玉回京时,她便看出些鸳鸯的心思,这会子故意在鸳鸯面前提起。 鸳鸯也顾不得害羞,连忙也裹着被子,坐起身,喝斥道:“你这丫头,胡说什么,这岂是咱们可以置喙的!” 琥珀不以为然道:“老太太自己都说了,要姐姐跟大小姐陪嫁,还什么不能说的?倘若大小姐要嫁给王爷,还得避讳些个,如今这一举两得的好事,何必再遮遮掩掩?” 鸳鸯生怕她出去乱嚼舌根,连忙喝斥道:“你懂什么!原先老太太是担心王府事多,大小姐和抱琴操持不过来,这才派我过去,这会子却难说了!” 这也是她难以入眠的原因,虽说贾母有言在先,要她跟着元春陪嫁,可如今情况有所不同,难免患得患失。 她这么一说,琥珀也不免担心起来,倘若鸳鸯错过了陪嫁的机会,也就没机会顶替她的位置了。 “叫我说,东府里的事,未必就比王府里少!况且,小姐去王府只是侧妃,去东府则是主母……” 她信誓旦旦,为鸳鸯和自己打气的同时,还不忘出谋划策道:“即便老太太本来没这个打算,可只要逸大爷开口,老太太难道还会驳了他的面子?” 说到这,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惊一乍道:“对了!逸大爷可明白姐姐的心意?” 鸳鸯原本听了她的话,不由想起雪天相扶相携的一幕,一时间神游物外。 骤然听到她这么问,立即心虚道:“你!你浑说什么?我……我只是觉得逸大爷非池中之物,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她生怕琥珀纠缠不休,往床上一躺,道:“好了!夜深了,再不睡小心明儿起不来!” 说罢,便将被子往上一拉,蒙住了头。 琥珀抿着唇,看了鸳鸯一会,方心有不甘的缩进了被子里。 …… (本章完) 第351章 是我太温柔了? 第351章 是我太温柔了? 话说邢夫人呛了贾赦一句,回到屋内,却彻夜难眠。 她自打嫁入荣国府,对贾赦可谓唯命是从,甚至不惜拿娘家的产业贴补。 岂料,贾赦竟然一点旧情不念。 上回还能解释形势所逼,贾赦哑巴吃黄连,这回却是实打实的卖妻求荣。 而且,这卖妻的对象还是一个小辈。 虽然上回她确实有些食髓知味,可那毕竟是张云逸苦苦相逼,她也是迫于无奈,加上当时六神无主。 这次,却是实打实的送上门,主动伏低做小。 一想到此处,不免又勾起了当日的记忆,愤恨贾赦无情的同时,还有些小小的期待,辗转反侧,一直到了五更天,才堪堪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中午,方悠悠转醒。 梳洗过后,想到贾赦不达目的必然不会罢休,移步来到妆台前。 她十七岁续弦嫁给贾赦,当初之所以能够续弦嫁入荣国府,凭的就是美貌。 虽十几年过去了,已经不是姿容最盛的年纪,可终究底子还在,加上平日里保养得当,倒也称得上风韵犹存。 正对着镜子顾盼自怜,琢磨着张云逸会如何见猎心喜,在自己身上肆意妄为。 冷不丁,‘砰’的一声,房门被重重的推开。 顶着黑眼圈,宿醉未醒的贾赦,厉声道:“我不是叮嘱你一早就过去,怎么到现在还没动身?” 邢夫人彻夜难眠,贾赦却人逢喜事精神爽,拉着两房小妾,借着酒兴,荒唐到了半夜。 醒来后,得知邢夫人还没出发,立即赶来兴师问罪。 邢夫人虽唯命是从多年,可对于贾赦的性格,却十分清楚,看出他的色厉内荏,丝毫不怵。 乜了他一眼,呛声道:“你莫不是忘了?昨儿老爷就说了,今儿衙门有事,我去的再早,见不到人能有什么用?倒不如些功夫,好好拾掇拾掇,也好叫他多添些兴致!” 因知道贾赦有求于她,有了依仗,加之这本是他的意思,故意当着他的面,称呼张云逸老爷,想借机恶心贾赦。 贾赦被她的称呼弄得一愣,随即却一拍脑门,笑道:“瞧我这个记性!” 他绕着邢夫人转了一圈,由衷夸赞道:“对对对!就是这个味!你只管卖力哄着他,怎么叫他舒坦怎么来,先把嘴给叫顺了,免得到时候喊错了,扫了他的兴致!” 饶是邢夫人本就故意恶心他,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可听了贾赦的话,仍旧羞愤难当。 没好气的摆了摆手道:“那伱就别在这打扰我收拾了!” “诶!”贾赦却并未离开,反倒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道,“你拾掇你的,我在这里也能给你把把关不是!” 邢夫人无奈,只得当他不存在,自顾自的对着镜子涂脂抹粉。 贾赦则好整以暇的坐在一旁,时不时的说上两句。 约莫捯饬了小半个时辰,邢夫人将嘴上的胭脂抹匀了,又抿了抿唇,方满意的点了点头,从妆台前起身。 贾赦立即凑了过来,绕着她转了一圈,打量着邢夫人那略带狐媚的面庞,方品头论足道:“虽说比不得年轻姑娘娇嫩水润,不过,他既然有此偏好,却最难抗拒这股子熟透的味道!” 说到这,他皱了皱眉,提溜着邢夫人长袄腰间一侧,往外拽了拽,直到露出那一抹贴身的曲线,方松开手,道:“只是这件袄子差了点意思,快去找件年轻时候的窄褃袄换上。” ‘呸!’邢夫人在心里狠狠啐了贾赦一口,戏谑道:“他既然惦记大太太这个身份,我自当有太太的样儿,若是穿的跟年轻媳妇一样,岂不舍本逐末?”“你懂什么?出得厅堂,也得上得了床,端庄那是在人前,背地里当然是越浪越好!” “呵!~”邢夫人气急而笑道,“既如此,难不成我还裹着一身累赘放浪?” “这倒难说!”贾赦蹙眉沉吟片刻道,“我看还是有备无患,你带一身过去,难保他不喜欢这个调调!” 毕竟被张云逸摆弄过一回,对于他的喜好,心中有数。 她此前推辞,并非不认同贾赦的说法,而是见识了他的嘴脸,内心已经产生了排斥。 加之内里准备了羞人的亵衣,更不愿当着他的面更换。 面对贾赦的提议,邢夫人没有再次推脱,反而顺水推舟道:“带一身也好,上回袄子上的扣子都被扯坏了!” “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贾赦闻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沉吟道:“你不妨多备几身,以前是咱们不对,总得把他的心气捋顺了,倘若留你就多住几日,再许他个常来常往,务必把他给钓牢了!” 邢夫人见他一点羞耻心没有,也懒得再冷嘲热讽,打点好了行装,便上了出城的马车。 她与王夫人不同,东跨院自成一体,不必担心贾母,贾赦这个苦主极力促成,下人更不会多嘴多舌。 …… 就这么着,继王夫人之后,邢夫人也不请自来。 只是,她不似王夫人,天黑了才到,更是孤身前来,连个丫鬟都没带。 虽然张云逸尚未回来,可有了应对王夫人上门的经验,温泉山庄内倒也没有当初的慌乱。 金钏更是自告奋勇,轻车熟路的,把人带到了王夫人曾经住过的小院。 待到张云逸散衙回来,连忙献宝似的禀报道:“大太太来了,连个贴身丫鬟都没带,奴婢已经将人安排进了老地方。” 她说罢,抬眼看向张云逸,却见他眉头微蹙。 心下暗自嘀咕,不应该啊,邢夫人大包小包的,看着意思是要常住,莫非自己猜错了? 她确实没有猜错,不过张云逸却以为,贾赦又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衣炮弹既然都送上门了,他又没什么后顾之忧,自然是把衣留下,炮弹打出去。 待吃了晚饭,他与秦可卿等人说了会话,又去看了尤氏,方移步来到了邢夫人门前,一脚把门踹开,冲进了屋内。 邢夫人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待看见是张云逸,不由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 见他将门掩上,邢夫人连忙知情识趣的从床沿起身,扭腰摆臀,烟视媚行的向他款款走了过去。 可还没等她靠近张云逸,把早已琢磨好的放浪手段使出来,却见他快步上前,照着她的胸口猛然一推。 邢夫人的身板如何经得住他这一下,当即趔趄着向后退去,直接仰面倒在了床上。 她猝不及防,还没来得及从床上坐起,却见张云逸已经一个箭步,欺身上来,单脚撑地,单膝跪在床沿。 随即,一手抵住她的下巴,一手扯开她的长袄,似笑非笑道:“我是不是对你太温柔了!居然还敢送上门来!” …… (本章完) 第352章 釜底抽薪 第352章 釜底抽薪 约莫大半个时辰后,张云逸才扯着邢夫人的发髻,将她的头呈九十度仰起,面向自己,沉声道:“说说吧!你怎么过来了?” 其实,早在他扯下邢夫人长袄的时候,就发觉自己想岔了。 只是,邢夫人逆来顺受的模样别有一番趣处,这才将错就错。 邢夫人期期艾艾道:“伺候老爷是妾身的本分,只是老爷久未回府,妾身只能过来伺候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见邢夫人如此知情识趣,又满足了恶趣味,张云逸也不再吓唬她,松开抓住发髻的手,转而在腰间拧了一把,道:“说吧!那老小子又闹什么幺蛾子?” 邢夫人显然惊魂未定,喘了口气,方小心翼翼道:“他让我来问问老爷,有没有跟老太太说过,纳二丫头为妾的事。” 张云逸玩味道:“怎么?莫非我没跟老太太说,他还想反悔不成?” “不不不!”邢夫人连忙矢口否认,并解释道,“老爷捏着他的小命,他又怎么敢打老爷的主意,他是想乘机跟老太太讨价还价……” 她不敢隐瞒,当下便将贾赦的打算和盘托出。 “哦!~”张云逸往床头一靠,嗤笑道,“他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邢夫人连忙道:“我也是这么说的,老爷既然都付了银子,又何必……” 她见张云逸语带讥讽,只当他不愿让贾赦占便宜。 不料,张云逸却摆手道:“老爷又岂会不近人情?看在你还算尽心竭力的份上,你回去告诉他,老爷会尽量配合他,叫他只管跟老太太开口。”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更何况荣府养尊处优的这些老爷、太太? 由奢入俭难,奢靡惯了,别说苦日子了,一旦没人伺候,怕是生活都不能自理。 张云逸督办过大观园,又有王熙凤这个内应,对于荣国府的财政状况,心中多少有数。 虽说荣国府入不敷出,不肖两年便捉襟见肘,可贾母的体己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变数。 一根筋不如两头堵。 单以贾赦的那张认罪书,还未必保险,倘若荣府的财政出了状况,届时内外交困,拿捏起来也更加从容。 钱是英雄胆,金是男儿腰,别说贾赦、贾琏和贾宝玉这样的废物点心,就算是自诩君子的贾政,也只是没遇到过这种难处,不食人间烟火罢了。 真到了床头金尽,等米下锅的时候,不愁他不低头。 只是,贾母的体己,却是个不大不小的变数。 从原著来看,至少也有数万两银子。 倘若官中难以为继,贾母势必会拿体己出来贴补,还不如釜底抽薪,先让贾赦借着由头,把贾母的体己,先掏出一些。 他这里盘算着如何借贾赦之手,釜底抽薪,邢夫人却信以为真。 虽说张云逸每每摆弄起来,毫不怜惜,可个中滋味,却也叫她食髓知味。 一想到自己唯命是从多年,却被贾赦毫不犹豫的卖了。 反倒在张云逸面前,只伏低做小了两回,便不计前嫌,顾念情分,出手解围。 顿时高下立判。 “老爷!那老小子得陇望蜀,难保没有下回,不如借着这次机会,给他带个话,警告他,妾身以后就是老爷的人,与他再无瓜葛,只专心伺候老爷,也免得妾身夹在中间为难。” 她深知贾赦的性格,因担心他人心不足,与其等他变着方的为难自己,坏了张云逸这里的情分,还不如主动寻求庇护。 为此,她甚至把贾赦的称呼都换了,跟着张云逸叫起了老小子。邢夫人的态度,让张云逸颇为意外。 不过,转念一想,却心下了然,良情择木而栖,他手里捏着贾赦的认罪书,邢夫人也没有后顾之忧,加上贾赦老又没品,她想改换门庭,再正常不过。 最重要的是,她无儿无女,只要自己愿意给予庇护,不愁她不死心塌地。 反观王夫人,虽然与邢夫人境遇相同,可一旦他与贾宝玉的利益有所冲突,她的立场就耐人寻味了。 二人同样是被逼着送上门,邢夫人能主动说出这番话,而王夫人却更像是利益交换。 邢夫人虽是续弦,出身小门小户,加上贾母偏心二房,在荣国府里的地位比王夫人差了一截。 可她毕竟是大太太,有了这个内应,许多事情无疑会方便许多。 更何况,她还有邢岫烟这个侄女,对于她的投效,张云逸自然不会拒绝。 不过,他却没有顺水推舟,反而佯怒道:“伱把老爷当成什么人了?” “这……”邢夫人明显有些慌乱,“妾身残败柳……” “诶!~”张云逸一把抓住邢夫人的手,用力一扯,将其拉进怀中,一双大手在她的背臀间游离,并安抚道,“我既然受用了你,又让你称呼一声老爷,自然不容别人再染指,也会护你周全。” 听了这话,邢夫人方松了口气。 张云逸不提供庇护还好,倘若把话告诉贾赦,她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她乖巧的把脸贴在张云逸的胸口,蹭了蹭,谄媚道:“多谢老爷,还请老爷放心,妾身以后只伺候老爷一人。” “回去怎么说不用我教你了吧?” “妾身明白!” “嗯!~”张云逸点了点头,吩咐道,“倘若那老小子不识好歹,你只管告诉老爷,我必定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这……”邢夫人闻言,不禁犹豫。 “怎么?担心会牵连到你?”张云逸连敲带打道,“你只管放宽心,别说他有没有那个胆子,就算真的能豁出去,老爷我也能保证,绝不让你受到牵连。” 他顿了顿道:“我也不瞒你,其实大嫂子早就是我的人了,此番搬来庄子暂住,也是因为她怀了身孕,另外秦氏……” 他又将工部贪腐案发之时,贾敬有意逼死秦可卿,自己如何力保的事情讲了一遍,末了方道:“老爷一个唾沫一个钉,向来说话算话,你大可放心!” 想要让邢夫人死心塌地,必然要帮她扫清后顾之忧,她最担心的无非是受到贾赦牵连,秦可卿和尤氏的情况虽与她不尽相同,可也能起到安抚的效果。 邢夫人虽还有疑虑,可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妾身自然相信老爷!” 凡事不可一蹴而就,总归日久见人心。 张云逸也不纠结,摩挲臀背的手绕过邢夫人的腋下,兜住她的后背,另一侧的手臂一抄她的膝弯,将人打横了抱起。 随即,倏然起身下床,靸着鞋,打开门,直奔温泉而去。 嘴上还不忘安抚道:“老爷刚才下手重了些,你也乏了,正好去泡一泡温汤解解乏,你少有机会伺候老爷,就在这里多住几日,也好叫那老小子知道,老爷我心里有你!” …… (本章完) 第353章 打擂台 第353章 打擂台 贾赦对她呼来喝去惯了,邢夫人何曾见过这般小意温存? 越是缺什么越是难以抵抗,想到这么些年委曲求全,竟抵不过两次伏低做小,直叫邢夫人感叹,这些年都错付了。 张云逸又深谙轻重缓急之道,一反前两次的鲁莽,让她不免暗自庆幸,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与对待王夫人时的偷偷摸摸不同。 翌日,张云逸便把尤氏和秦可卿叫来,坦白了利害关系。 并当着邢夫人的面,安抚尤氏道:“如今大太太也是咱们自己人,以后纳你为妾,又少了些阻碍。” 秦家灭门,虽与荣府关系不大,可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秦可卿难免迁怒荣国府。 故而,对于这种事情,喜闻乐见。 而尤氏,她最关心的还是能不能改换门庭。 她既然可以帮着李纨牵线拉媒,经过张云逸这么一说,自然更不会太在意多一个邢夫人。 邢夫人起初还有些抹不开面子,可见尤氏和秦可卿非但没有取笑,反倒十分热络的与她拉起了家常。 更是时不时贴心的拉着张云逸过来,让她多吃多占了不少,让她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竟有些舍不得回去了。 只是,好景不长,一连住了五六日,直到腊月二十三。 她正与尤氏、秦可卿闲话家常,忽然金钏来报:“老太太派人来了!” 邢夫人吓了一跳,这才记起自己的身份,惶惶不安道:“这……这可如何是好?该不会是来找我的吧?可还有别的路?” 尤氏其身不正,不免也有些担心,秦可卿却镇定自若道:“大太太莫慌!既是大老爷让你来的,便是知道了又能如何?你这会子出去,反倒叫人觉得心虚,常言道,捉奸要捉双,待我先去看看情况。” 话虽如此,邢夫人难免紧张,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打转。 少顷,秦可卿去而复返,她连忙上前道:“怎么说?” “没事!来的是赖大家的,老太太说快过年了,派她来问叔叔,什么时候回去。” 说到这,她顿了顿,又道:“不过,听赖大家的意思,老太太可能是为了大姑娘。” 邢夫人闻言,不禁松了口气,随即才记起为何而来,又想到明日就是小年,还要送灶神。 她不敢耽搁,顾不得秦可卿和尤氏挽留,连忙收拾东西。 秦可卿见她去意已决,笑道:“太太何必收拾,不如把行礼留下,待有空再来,也省得带来带去的。” 虽然如今已经失去了贾母的信任,但毕竟跟在贾母身边多年,对于贾母的想法,多少还能猜出一些。 “对对对!”秦可卿一语惊醒梦中人,邢夫人连忙停止了收拾,转而道,“那伱们代我跟老爷说一声,叫他别忘了抽空去我那里一趟!” 她虽然信誓旦旦,要跟贾赦摊牌,可真的面对贾赦,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叮嘱完毕,她方轻车简从,进了城,回到了东跨院。 邢夫人还未来得及喘口气,贾赦便闻讯而至,一见面便埋怨道:“怎么去了这么多天?” 有了张云逸的庇护,邢夫人丝毫不怵,不无自得道:“自然是我伺候的好,老爷多留我些时日,若非明儿就是小年,这会子还不放我回来呢!” “真的?”贾赦不怒反喜,满脸堆笑道,“辛苦了!果然不出我所料,那小子还真的好这一口!”邢夫人不满道:“什么那小子!你说话放尊重点!” “怎么?”贾赦一扬眉毛,怒道,“你还扮上瘾了?” 他一发火,顿时勾起了邢夫人的肌肉记忆,不禁脖子一缩,可随即,却又挺直了腰板,针锋相对道:“行!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不扮了!回头再喊我,你也帮我推了!” “别!”贾赦立即服软,点头哈腰道,“老爷的小命还在他手上捏着,扮还是要扮的!” 他越是这样,邢夫人越是心里有底,忍不住埋汰道:“路是你自己选的,既然要装孙子,就把头缩好了,老爷眼里可揉不得沙子!” 一向俯首帖耳的邢夫人,居然敢这么对自己说话,饶是贾赦还有求于她,也不禁怒火中烧,怒斥道:“你……我看你出去这几日,胆子愈发肥了,我倒要看看……” 他说着抄起桌子上的一根鸡毛掸子,作势要打。 邢夫人心里发虚,却一昂脖颈,道:“你可想清楚了,老爷对我宝爱的不行,他这两天就会来看我,若是知道你对我动手……” 此话一出,贾赦的动作顿时一滞。 虽然张云逸保证,不会被贾赦牵连,可那是最坏的打算。 邢夫人也不想闹到那一步,连忙乘热打铁道:“实话告诉你吧!今儿老太太派赖大家的去请老爷,为了什么事,想必不用我多说了吧!” 这下贾赦彻底哑火了,立即变脸似的陪笑道:“是我不对!刚才一时昏了头,你快与我说说,他到底怎么个意思。” 听到‘到底’二字,邢夫人不禁双腿一软,瘫坐在椅子上,抬手扇了扇风,扫去些许心中的燥意,方颐指气使道:“这一路上连口水都没喝,说的嘴都干了!” 贾赦厚着脸皮,连忙给她倒了杯茶。 到底没好意思太过殷勤,亲自递到手边,只摆在茶几上。 邢夫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方道:“也就是看在我这阵子尽心竭力的份上,老爷才肯帮忙,甚至,还愿意帮你在太太面前演一出戏……” 说到这,她话锋一转道:“不过,老爷这忙也不白帮……” “真的?”贾赦喜不自禁道,“只要他肯帮忙,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 邢夫人捋了捋鬓角,云淡风轻道:“倒也没什么,只是老爷对我颇为满意,容不得旁人多看一眼,叫你以后放尊重点!” 毕竟贾赦才是正儿八经的大老爷,她也没好意思说的太过直白。 贾赦脱口而出道:“哎哟!这算个什么……” 说到这,他忽然止住话头,眨了眨眼,讨价还价道:“也不是我舍不得,不过,他既然要独吃独占,总得补偿补偿吧?珍哥儿那几房妾室,倘若能分我一两个……” “呸!~”邢夫人啐了一口,嗤笑道,“我可提醒你,莫要得寸进尺,老爷既愿意帮你打掩护,你大可跟老太太狮子大开口,有了银子多少买不回来?” “这倒也是!”贾赦抓耳挠腮道,“那他要怎么配合?” “他这两天应该会过来看我,你到时候自己问他。” 邢夫人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端起桌上的茶杯,道:“这几日可真真累坏我了,你就别在这里耽误我休息了。” 贾赦心满意足,又见她端茶送客,也不好打扰,只是见她这般作态,不免嗤之以鼻,暗道她言过其实。 …… (本章完) 第354章 折中之法? 第354章 折中之法? 当晚,张云逸回到温泉山庄,方知道邢夫人已然回去。 得知贾母派人来请,他并未上赶着回去。 眼下临近年关,他也快回府了,没必要来回奔波。 况且,这事急的是贾母,反倒是拖得越久,对他越有利。 有条不紊的给仙学放了假,又慰问了师生,待到腊月二十八,才带着尤三姐和香菱等人,踏上了回府的马车。 值得一提的是,秦可卿也主动留来下照应,她与尤氏经常并肩作战,婆媳情深,加上恰逢年关,荣府少不得上门,她懒得应酬,干脆也留了下来。 虽说吴妈这边也有些人手,可终究都是些庄子上的仆妇,只能做些粗活,张云逸便将宝珠和瑞珠也留下照应。 他这一耽搁,不但急坏了贾母,也急坏了邢夫人和贾赦。 眼看他迟迟未至,贾赦甚至已经有些不耐,甚至怀疑邢夫人话里的真实性。 待看见大队人马返回,贾母和贾赦不约而同的派人来请。 许是赖大家的办事不利,贾母这回派了鸳鸯前来。 那边邢夫人还在等着,张云逸也不好耽搁,只道:“麻烦鸳鸯姐姐去告诉老太太,我收拾一下,再换身衣服就来。” 打发走了鸳鸯,他移步偏厅暖阁。 邢夫人立即上前叫屈道:“老爷!您要是再不回来,那老小子都要怀疑您是不是腻了妾身了。” “告诉他我先去见过老太太,晚点再过去!” 张云逸把手里的衣服往邢夫人怀里一抛,并在她臀上拍了拍,吩咐道:“先伺候老爷把衣服换了,记得回去洗洗干净,一会儿就叫那老小子知道,老爷有多稀罕你!” 虽说贾政不在京城,荣国府的夫目前成就差了一环,却也不妨碍他把大房的成就达成。 换好了衣服,他也没再耽搁,立即赶往荣庆堂。 贾母听了鸳鸯的回话,早已将屋里的下人都打发了。 张云逸到的时候,屋里只有贾母一人。 待见了礼,他方疑惑道:“老太太这么急着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快坐!”贾母招呼他坐下,笑着道,“上回你走的急,连口茶都没喝,还没来得及谢你,把大丫头接回来。” “老太太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贾母既然打发走了下人,意图再明显不过,张云逸干脆装聋作哑。 “于伱而言是举手之劳,咱们可不能当成理所应当!” “都是一家人,老太太何必见外?”张云逸打起了太极。 “对对对!”贾母笑着附和道,“你看,你跟大姑娘年纪都不小了,咱们不如先把婚事定下……” “谁?” 张云逸都怀疑自己听错了,自己又不是荣国府的人,即便贾母真有这个想法,至少也该找自己商量,哪有这种强买强卖的道理。 “大丫头啊!宫里不是……” 贾母也是有苦难言,倘若元春不是她的孙女,她反倒好开口。 可给自家孙女保媒拉纤,已经是难以启齿了,更何况张云逸要娶的是迎春,双方也早有默契。 如今改弦更张,拿元春替换迎春,叫她如何开得了口? 虽说对于皇帝是否授意,她也只是猜测,可即便猜错了,也能够以猜错了圣意避免尴尬。 甚至,为了保险起见,她没有直接指明皇帝,只隐晦的说出宫里二字。毕竟,也有可能是甄贵妃为了弥补,做出的决定。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她这一手玩的漂亮。 加之皇帝既然安排了造势,未必不会给荣府传递消息,张云逸措手不及,一时间也信以为真。 不过,他也不是毫无应对,稍一愣神,便道:“皇上确实有这个意思,不过,也体谅到我的难处……” 虽说他并不清楚贾母只是诈他,话只说一半,却不妨碍他也依葫芦画瓢。 毕竟还有纳妾那一说,即便皇帝真的给荣府传了消息,也不可能说的太过露骨。 “皇上的旨意最大,你这孩子怎么能违逆圣意呢?” 贾母嘴上虽在抱怨,心里却松了口气,对她来说,这已经是个不错的消息了。 虽说不能一锤定音,可只要确定了皇帝的意思,不愁不能说服张云逸。 于她而言,最好的情况自然是李代桃僵,让元春顶替迎春。 所以,确定了皇帝的意思,她立即拿圣意压人。 张云逸从容不迫道:“老太太言重了,不过是向皇上禀明难处,怎么能算违逆圣意呢?” 他此刻无比庆幸,把贾赦卖女的事瞒了下来,又提前得知他的盘算,十分从容的推迎春出来做挡箭牌。 贾母循循善诱道:“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虽说你如今圣眷正隆,却也不能恃宠而骄,我看你干脆顺了皇上的心意……” “那怎么行?我张云逸一个唾沫一个钉,岂能失信于人?” “你这孩子一向聪明,这会子怎么还犯傻了呢?”贾母连忙劝道,“这是咱们两家人的事,只要我们愿意,谁还会说你什么?” “难道世叔也是这个意思?”张云逸假意为难道。 “大老爷那里你不必担心,自有我跟他解释,皇上的旨意最大,他必定不会反对!” “这……”张云逸假意纠结了一会,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道,“不行不行!还请老太太收回成命,我与大姑娘只见过一面,却与二姑娘情投意合,上回出了那档子事,之后便定下了终生,又怎么能够辜负于她?” 贾母也没想到张云逸居然这般油盐不进,为了迎春居然不惜违背皇帝的圣意。 若是有可能,她自然不愿丢脸让自家孙女为妾,如今见张云逸对迎春用情至深,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罢了!”贾母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不如叫二丫头随她姐姐一道嫁过去,如此两全其美,既顺了皇上的心意,也全了你的一片真心!” “这……虽说娥皇女英自古有之,可这如何使得?云逸何德何能?”张云逸一脸的纠结,沉吟半晌,方道,“况且,长幼有别,大姑娘又是嫡女……难不成……” 贾母不等他把话说完,立即打断道:“当然不行!嫡庶长幼,自然是二丫头为妾!” 她见张云逸沉默不语,沉吟片刻,又补充道:“她们本就是姐妹,大姑娘自不会苛待于她,你又有情有义,便是给你做妾,也不至于委屈了她。” “话虽如此,可大老爷那头我毕竟有过承诺,他又岂会答应?” “自有我跟他解释,必不会叫你为难!” “那……老太太再容我想想吧!”说到这,张云逸适可而止道,“倘若大老爷真的不计较,也不是不行!只是,我如今父孝未满,且上回又向皇上陈述了难处,还请老太太容我些时日。” 他只当皇帝派人跟荣府打了招呼,不可能对皇帝阳奉阴违,只能在妻妾上做文章。 眼下时机还不成熟,唯有用上一个拖字诀,先让贾赦把贾母的私房钱掏空,再等荣府的财政出问题。 贾母也见好就收道:“这是应该的!” …… (本章完) 第355章 成就达成 第355章 成就达成 离开荣庆堂,已过了申正,眼看着就要天黑,他并未在府里盘桓。 直接出了东角门,来到了贾赦的东跨院。 “云逸你可算来了!老太太怎么说?” 贾赦早已等候多时,连忙将人迎入暖阁。 张云逸并不答话,待步入暖阁,方道:“大太太呢?” “来了!来了!”闻讯赶至的邢夫人,顶着湿漉漉盘成一圈的发丝,扭腰摆臀的推门进来。 张云逸耸了耸肩,摆足了派头,抖了抖身上的大氅,邢夫人立即会意,上前帮他把氅服脱下,挂在了屋内的衣架上。 “快去准备酒菜!” 贾赦看着这一幕,明显有些尴尬,借着吩咐的机会掩饰尴尬。 “不必了!”张云逸一摆手道,“饭菜就不劳烦了!” 随即话锋一转道:“不过,大太太走得急,几日不见,倒是叫人惦记的很呐!” 他说着,冲邢夫人招了招手,后者立即款步来到近前。 张云逸一把将她盘成一圈的头发拨散,待到乌发垂落,水滴顺着黏在脖颈的发丝滑落。 他方一脸急色的揽住邢夫人不盈一握的纤腰,凑到她的脖颈处,猛地嗅了一口,坏笑道:“大太太好香啊!” “老爷!~”邢夫人娇嗔一声,抬手搭在他的肩上。 贾赦眼观鼻,鼻观心,低着头,目光在张云逸和邢夫人身上游离了一下,点头哈腰道,“那要么我先……” 张云逸摆手打断道:“只怕老太太一会要来找你,可别耽搁了,还是把正事一并说了!” “诶!诶!”贾赦立即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张云逸却并未理会他,反而一把兜住邢夫人身后的挺翘,将其竖着抱起,来到桌前。 待将邢夫人放坐在桌上,方撩起襟摆,双手兜住环在腰间的大腿,欺身而上。 邢夫人原本还极尽谄媚,这会子却有些慌乱的忸怩起来。 “老……老爷!~还有外人在呢!~” 虽说张云逸有言在先,要让贾赦知道自己有多稀罕她,可她只当是逢场作戏,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要当着贾赦的面动真格的。 “诶!~”张云逸却对邢夫人的忸怩浑然不理,更是看都不看一脸尴尬的贾赦,故作姿态道,“谁叫老爷这么稀罕你,一刻也等不及呢?” 邢夫人闻言,不禁后悔,自己作茧自缚。 她只当张云逸担心贾赦为难自己,要给他来记猛药,这才故意表现的这般猴急。 当着贾赦的面,又不好直言他不必演的这般逼真,也只能寄希望贾赦还要点脸,主动告退。 贾赦确实也有些待不住了,他毕竟不是贾琏,等着治病。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张云逸却抢先道:“老太太刚才找我,想让我改娶大姑娘,并让二姑娘为妾!” “啊!~” “啊?” 贾赦和邢夫人异口同声,惊呼出声。 只是,邢夫人是情不自禁,声音带着些婉转。 而贾赦却是出于惊讶,带着一丝疑惑。 他再顾不得场面尴尬,连忙追问道:“那……那伱是怎么说的?” 张云逸将邢夫人的腿,在腰间缠好,解开束缚的双手,揉面团似的搓揉,不疾不徐道:“放心吧!不看僧面看佛面,你既然如此舍得下本钱,看在大太太的面子上,我总得帮你一把!” “诶!诶!”得了准信,贾赦顿时大喜过望,哪里还顾得上这些许尴尬,看了眼平躺桌上,双手捂在脸上,期期艾艾的邢夫人,吞咽了一口,满脸谄媚道,“那可真是多谢了!”张云逸点了点头,云淡风轻道:“我跟老太太说了,这事必须要你点头,我才会考虑,如何做,该不用我教你了吧?” “不必!不必!” 贾赦原想着他能帮着瞒住卖女,已经是求之不得,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连忙应声不迭。 似乎是觉得张云逸吃了亏,他冲着邢夫人颐指气使道:“云逸看得上你,那是你的福气,害什么羞?” “这就不关你的事了!”张云逸不悦道,“承蒙她叫我一声老爷,就不必你多管闲事了。” 说到这,他不无警告道:“你可记好了!这次我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以后她是我的人,可就由不得你再使唤,更不能指东骂西,呼来喝去了,你可听懂了?” “那是自然!”贾赦小鸡吃米似的点头道。 正说着,外头忽然传来通禀:“老爷、太太!老太太请你们过去!” “这……” 贾赦闻言,不自觉的看向张云逸,正不知如何是好,一时间犹豫,是否应该叫停。 不成想,张云逸却抢先开口,不容置疑道:“该说的我都说了,老太太无非是做你工作,她也没必要过去,就留下来陪我,你自己过去就行了!” 贾赦一想也是,如今有了张云逸的尚方宝剑,跟贾母讨价还价,他底气十足。 邢夫人本就没有决定权,与其因为贾母的吩咐,扰了张云逸的兴致,倒不如把他给哄好了,也免得他反悔。 他连忙冲外头吩咐道:“你去告诉外头,我一会儿就去!” 倒不是他不想直接出去,只是,担心开门叫人看见里面的情况。 “诶!” 待到外头答应一声,脚步声远,他方小心翼翼来到门前。 先将门开了一条缝,方张望了一圈,见外头无人靠近,正欲开门出去。 冷不丁,听到身后传来张云逸的声音:“这回就当我给你的补偿,能捞多少可就看你的本事了,老太太的体己不少,可是很有钱哦!” 他生怕贾赦下手不够狠,这才开口提醒。 贾赦只当他投桃报李,连忙感谢道:“大恩不言谢!有你这话,我可就放心了!” 待出了暖阁,将门掩上。 在暖阁内,他只有点头哈腰的分,来到院中立即拿出了大老爷的势头,冲着院内的下人嚷嚷道:“云逸跟太太在谈大事,全都给我滚远点,在院子外头守好了,莫要叫人打扰,没传你们,谁都不准进这个院子!” 贾赦也算是个中老手,虽然邢夫人极力压制,他却看出她已经身不由己的边缘,唯恐闹出什么动静,让下人听见,这才提前将人支开。 出了院门,他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眼暖阁方向。 不禁感叹,还是年轻人样多。 原以为,张云逸家境一般,对于声色犬马涉猎不深,没想到居然这么会玩,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 想到这,他忽然豁然开朗。 久闻忠顺王纵情声色,还组织了什么交换会,张云逸本就与忠顺王关系匪浅,该不会是触类旁通吧? 刚才这一幕,虽然有些难堪,却也别有一番滋味涌上心头。 他心下打定主意,一定要让张云逸代为引荐,去感受一下如雷贯耳的交换会。 不过,眼下倒也容不得分心,他连忙甩了甩头,收回思绪。 摇头晃脑,踱着步子,一面迈步离开,一面暗自琢磨,如何向贾母讨价还价。 …… (本章完) 第356章 事了拂衣去 第356章 事了拂衣去 荣庆堂。 贾母将意思委婉的表达,并对贾赦道:“圣意难违,这事也只有委屈你和二丫头了,你放心,我稍作补偿的!” “补偿?这婚事我费了多大的心力,甚至差点丢了性命,老太太素日偏心老二也就罢了,事关二丫头终生,请问母亲要如何补偿?” 贾赦嗤笑道:“母亲口口声说是圣意,请问旨意何在?” “大姑娘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好下圣旨?” “当初老二还说皇上的口谕呢!了官中那么些银子,大姑娘接回来不说,还要抢二丫头的亲事,哪有这个道理,若无圣旨,请恕儿子不敢再信了。” “伱!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儿子不敢!要么咱们这就把逸哥儿叫来,倘若他要退婚,儿子一句话不说!” 二人一番唇枪舌剑,贾母显然也没料到贾赦居然这么决绝,抬出圣意,他都寸步不让。 沉默了半晌她方叹了口气道:“罢了!你要怎样才肯答应?” 贾赦据理力争,自然不会是为了迎春,无非是漫天要价。 知子莫若母,正因为知道这点,贾母才想着着拿圣意压他,免得他人心不足。 说到了正题,贾赦也不再横眉冷对,犹豫了半晌,方竖起一根手指。 “好!我这就让鸳鸯拿一万两银票给你!” “一万两?母亲这是打发叫子呢?” “那你……” “十万两!”贾赦掷地有声道,“逸哥儿的为人母亲又不是不知道,我了那么大力气,才好容易找了这么个金龟婿,十万两我还觉得亏了呢!” “十万两?”贾母猛拍罗汉床的副手,斥道,“你怎么开得了口?” “母亲这话倒是奇了,那园子了多少银子?您都没吱一声,现如今儿子只要个零头,倒是说我狮子大开口了!我好歹也承袭了府里的爵位,女儿给人做妾,我这脸面就不值钱了?” 贾母不由一阵气短,叹道:“我拢共也就五、六万两银子,哪里来的十万两?” 她喘了口粗气,接着道:“况且,这银子还要留些给宝玉成亲,也不能都给了你!” “那余下的五万两便从官中拿,反正留在官中,也是便宜了旁人!” “你这是要把家底掏空啊!” “母亲这话应该跟老二说,您也可以省下这笔银子!” 二人讨价还价,奈何贾赦一口咬定,一番拉扯下来,贾母也只得退让。 “你且容我些时日!” “那儿子就等着母亲的消息了!” 贾赦脸上闪过一抹惊喜,随即,又愤愤不平道:“上回为了二丫头的婚事,儿子不过挪用了二两千多两,母亲倒似讨债似的,这会子倒是舍得!” 贾赦贪心不假,可这里面也不无贾母偏心的原因。 一直憋着的气,今日终于一吐为快。 趾高气扬的离开了荣庆堂,回到东跨院。 经过招待张云逸的偏院,却看见几个下人围在门口。 贾赦有些不悦道:“你怎么还在这?” “这……”几个下人一头雾水道,“老爷不是吩咐咱们在外头守着?” “什么?”贾赦惊呼道,“他还没出来?” “老爷不让打扰,小的们也不敢进去,要么……” 几个下人指了指院内,意思再明显不过。 贾赦连忙一摆手,道:“不必了!我自己进去,正好看看谈得怎么样了,你们还是在外头守着!” 他心下暗自估算了一下时间,虽说两边距离不远,一番交锋下来却没少耽搁。 加上一来一回,少说也有半个时辰,怎么着也该完事了才对。 因怀疑张云逸在屋里装腔作势,他轻手轻脚的靠近了暖阁。 可还没等他靠近暖阁,邢夫人的呼嚎,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声,便一个劲的往耳朵里钻。 惊讶之余,他连忙弯腰弓背,来到窗外,舔开窗户纸,凑到洞眼上。 可还没等他往里细看,一阵靡靡之气便扑鼻而来。 他连忙深吸了一口气,打眼往里细看。 只见,屋内的邢夫人已经出气多进气少,死猪一般趴在桌子上,只有求饶的份。 而张云逸却依旧龙精虎猛,不依不饶。 贾赦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也算是精于此道,只看所见所闻,便知不是做伪。 啧啧称奇的同时,也不禁看入了神。约莫又过了一刻钟,屋内传来一声粗重的闷哼,他方察觉腿脚麻木,身下隐隐有阵阵寒意。 他连忙半跪半爬着离开暖阁,待舒缓了筋骨,方快速离开偏院。 回屋换了身衣服,方再度来到暖阁。 彼时,邢夫人刚刚缓过劲来,还未来得及收拾停当。 她只着一件中衣,身上潮红掩映,被贾赦推门的动静吓了一跳,本就颤抖的双腿,一个不稳,顿时瘫软在地。 贾赦瞄了眼满脸狼狈的邢夫人,贪婪的吸了口还未消散的靡靡之气,含胸缩背的关上门。 却听张云逸开口道:“怎么这么快?” “快?”贾赦见了鬼似的道,“这都大半个时辰了!” “哦?是吗?”张云逸云淡风轻道,“谈的怎么样了?” 贾赦连忙转过身,看见张云逸把瘫软在地的邢夫人从地上抱起,打横抱坐在腿上,连忙上前陪笑道:“有劳云逸惦记,还算顺利!” 他生怕张云逸要见者有份,没敢告诉他自己赚了多少。 张云逸看出他的顾虑,只是他还指望从贾赦这里得到情报,又怎么会让他这么糊弄过去? “问你你就直说,那点银子还不够我看的!” 见贾赦似乎有些犹豫,他又警告道:“你不说我也可以去问老太太,若是敢弄虚作假,可别怪我撤梯子!” “别别别!”贾赦连忙服软,道,“十……十万两!” “哦?”张云逸喜出望外道,“老太太倒也舍得,她居然有这么多体己?” “老太太没有官中凑!反正留在官中,也便宜不到我的头上!” “这倒也是!”张云逸继续追道,“不过,我倒是好奇,老太太到底有多少体己。” 虽然只要从王熙凤嘴里,问出十万两官中出了多少,便可算出贾母的体己。 可他素来不会偏听偏信。 “老太太那里这些年没少贴补、赏赐,总共不过还有五六万两。”贾赦只当他好奇,到竹筒似的又补充道,“总得给她留一点,余下的五万两,只能从官中出。” “好!”听闻榨干了贾母的体己,张云逸喜出望外,在邢夫人身后拍了一掌,随即抬手勾住邢夫人的下巴,意有所指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也算两不相欠了!” “别介!”贾赦连忙凑到近前,讨好道,“还有点小事,想请云逸帮忙。” 看在贾赦办事还算得力的份上,他斜眼问道:“什么事?” “听说你跟忠顺王爷关系不错,能不帮忙引荐引荐,也让我去参加那个交换会?” “交换会?你要换什么?” 以物换物的交换会,前世仙侠文里倒是时常出现,加之知道贾赦有收藏的喜好,又刚得了一大笔银子,张云逸也没往别处想。 贾赦冲他眨了眨眼,一脸猥琐道:“你又何必遮遮掩掩?不就是那种各自带着姬妾,上门赴会,大家伙换着耍玩的那个交换会……” 张云逸被他说的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前世那种所谓的俱乐部? 他不由自主的看了眼邢夫人。 心下暗道,贾赦玩的这么? 邢夫人该不会…… 贾赦察言观色,只当张云逸有所误会,连忙又补充道:“你放心,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自然不可能拿正妻交换,只会带妾室上门。” “待我有机会问问王爷!” 虽然贾赦说的信誓旦旦,可张云逸并未听说过。 并且,这种聚会必然十分私密,倒也不好把话说得太满。 也不能怪他孤陋寡闻,因知道忠顺王和秦王背地里的关系,为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他从不打听忠顺王的隐私。 “诶!诶!”见他并未拒绝,贾赦顿时喜笑颜开,小鸡吃米似的点头道,“那就多谢云逸了,要么在我这里吃顿便饭?” 他先入为主的认为,张云逸早已参与其中,不过是不好意思承认。 有他举荐,自然万无一失。 “不了!”事情已经完美结束,他也没必要应酬贾赦。 待邢夫人把衣服穿好,他方叮嘱道:“二姑娘那边,你这就去飘飘风,把老太太的意思告诉她。” 此前,他虽然给迎春打过铺垫,可当时却是以避免贾赦让她为难做借口。 而今,既然贾母也有这个意思,不妨推她出来,做这个恶人。 迎春在府里本就不受重视,前有贾赦卖女,后有贾母明显偏袒,他只要适当的做出承诺,不愁迎春不把自己视为唯一的依靠。 不过,有些话,先由邢夫人这个‘外人’打个铺垫,效果显然比自己直接去说,要好上百倍。 刚才,贾赦去贾母那里讨价还价,他已经对邢夫人耳提面命。 倒也不需要再重复交代,离开了东跨院,径直返回府中。 …… (本章完) 第357章 贾母的未雨绸缪 第357章 贾母的未雨绸缪 在张云逸旁敲侧击,打听贾母了多少体己的时候。 贾母也叫来元春,安慰道:“这下你可以安心了!适才我已经问了逸哥儿,果然是皇上的意思!” 倘若没有与宁王传出婚讯,即便元春错过了最好的出阁年纪,但以荣国府的门第,也不是不能寻一门说得过去的亲事。 只是,一旦与皇家有了牵扯,凡事都得掂量掂量。 别说不会有人上门求亲,就算是荣国府肯舍下脸,找人说亲,别人多半也会以传闻推脱。 这也是元春听闻婚变,心灰意冷,打算回家常伴青灯古佛的原因。 古代婚姻大事,本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少有自己能够做主的情况,更不敢奢望什么自由恋爱。 虽说,张云逸比不得宁王,身为皇子,可元春久居深宫,更渴望自由。 只这一点,张云逸在她心中,就强过宁王许多。 加之,张云逸年轻有为,仪表堂堂,便是元春正当年,这桩婚事也算他高攀。 如今,哪里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种事,本就是长辈做主,既然又是皇上的意思,孙女自当别无所求……” 她不好意思说千肯万肯,只得隐晦的表明心意。 “噯!~乖!”贾母颇为欣慰的搂紧元春道,“不过,逸哥儿父孝尚未期满,你还得熬上一些时日才能过门。” “孙……孙女不急,能够在家多陪陪祖母……” “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跟我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贾母拍了拍元春,耳提面命道:“他为人重情重义,万寿节的戏,你千万帮着好生操持,也好叫他承伱这份情!” 贾母叫来元春,一方面,是尽快把好消息告诉她,好安她的心;另一方面,则是叮嘱她在张云逸身上,多些心思。 虽说有圣意压着,促成这桩婚事不难,可嫁入张家以后,却得看张云逸的脸色。 这次,毕竟抢了迎春的机会,还让她被迫为妾,姐妹之间难免会生嫌隙。 而张云逸为了迎春,居然硬顶皇帝的压力,虽然最终还是松了口,可终究是迫于无奈,加上元春毕竟传出过婚讯,张云逸又清楚其中的缘由,叫贾母也不免有些忧心。 只是,她担心元春于心不忍,没敢告诉她实情,只能旁敲侧击。 “孙女明白!别说……” 元春终究没好意思说出已有婚约,顿了顿,改口道:“别说逸兄弟还曾为孙女求情,即便没有祖母吩咐,孙女也会竭尽所能!” “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说到这,贾母却话锋一转道:“不过,只是如此怕是未必足够,你记得多请他过去说说话。” “这……”元春双颊绯红,面露羞赧道,“祖……祖母这是何意?孙女本就有过那等传言,自该谨小慎微,以免瓜田李下,怎么还能……” “诶!~”贾母不以为然道,“怎么就不行了?皇上……” 她原想说皇上都有了旨意,却想到此前也是皇帝的口谕,连忙改口道:“皇上既有意成全,又何必在乎旁人怎么说?况且,在咱们自己家里,谁还敢嚼舌不成?” 元春不无疑虑道:“可是……倘若叫逸兄弟觉得孙女……” “你这孩子莫非傻了不成?”贾母没好气道,“我又没让你明着请他,不是有那万寿节的戏做幌子吗?你当我为何非要让你住进大观楼,又把排演的地方定在你那?” “孙女明白了!”贾母叹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好!虽说有皇上的旨意,可当初到底是我跟你母亲托了关系,这事他心知肚明,难保不会心生芥蒂,你千万记得顺着他,切莫让他心生不满!” 听贾母不厌其烦,元春也不敢懈怠,暗暗记在心里,并道:“孙女不孝,叫祖母操心了!” “你能明白我的苦心,最好不过!” 见已然做通了元春的思想工作,贾母方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 “我这心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你弟弟,长姐如母,他自幼是你带大的,你虽入宫这么些年,可终究是亲姐弟,他这阵子可有去你那陪你说说话?” 元春避重就轻道:“老太太放心,弟弟最是聪颖,时常跟着妹妹们过来,还帮着出谋划策。” 贾宝玉本就没什么城府,她自是看出来,他之所以时常去大观楼,并非姐弟情深。 甚至,对于小戏子的关切,都超过了她这个姐姐。 只是,贾母明显有所期待,元春也不忍心叫她伤感。 却又不愿撒谎,只得避重就轻,一面隐晦的暗示他只与妹妹们同去,一面又提及贾宝玉帮着出谋划策,好叫贾母放心。 听元春这么一说,贾母也安心了不少,拍了拍她的肩膀,叹道:“那就好!那就好啊!” 贾母不惜代价,也要让元春顶替迎春。 除了元春自幼养在身边,感情与别的孙女不一般,亦有当初元春入宫,以及与宁王的婚事阴差阳错,心存愧疚的原因。 更重要的,则是因为她的宝贝疙瘩贾宝玉。 倘若荣国府没有兴建大观园,凭借府里的家底,即便不能让贾宝玉挥霍无度,也能保证他一辈子衣食无忧。 可而今,哪怕是加上她自己的体己,统共也不过十万余两银子。 且不说府里大大小小的用,只说府里近千口人的月例银子,一年下来就足足上万两银子。 更别说还有人情往来,生老病死各种额外的销了。 虽说还有南面的祖田,以及庄子上可以贴补,却依旧入不敷出。 她不清楚张云逸和王熙凤的真实关系,只当他爱屋及乌,因为迎春的缘故,才带着王熙凤赚钱。 知子莫若母,她深知贾政油瓶倒了都不扶,自己都顾不过来,更遑论贾宝玉。 而王夫人,虽说嫁妆还算丰厚,可到底也不过是寅吃卯粮。 所以,才寄希望元春能够顶替迎春,嫁给张云逸,也好让贾宝玉多一份保障。 迎春毕竟与贾宝玉隔了一层,大房和二房又素有嫌隙。 现在,也就是她还活着,有孝道顶着,还能压制的住。 可一旦哪天她不在了,不分崩离析,树倒猢狲散,已属万幸,哪里还敢奢望,大房会帮扶二房? 祖孙二人又说了会子话,又陪着吃了晚饭,元春方告辞离开,返回了大观园。 …… (本章完) 第358章 验收 第358章 验收 会芳园中少了尤氏、秦可卿等人,一下子冷清了不少。 张云逸在依山之榭吃了晚饭,逗了会儿子,方带着晴雯回到了登仙阁。 没办法,甄士隐老两口两个多月没见到甄承嗣,有些爱不释手,而香菱许久未见父母,张云逸也不好硬拉着她回房。 重新扩建的登仙阁,格局也有了不少变化。 一楼加了四间屋子,东西两边各加了两间,大厅占中,东面是浴房和衣帽间,西侧是楼梯和杂物房。 楼上加了两间屋子,最东面,依然是张云逸的房间,隔壁两间则是丫鬟值夜的房间和卫生间,这三间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做了一些调整。 把原来的书房,搬去了楼梯对面新扩建了两间。 另外,二楼还特意加了阳台。 张云逸此刻便站在阳台上,眺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大观楼。 看着大观楼上人影浮动,似乎正在排演,忙冲着晴雯吩咐道:“去把五儿叫来!” 在贾母面前,他之所以承认是皇帝的授意,一方面,因为摸不准皇帝是否给荣府通了气;另一方面,则是暂时稳住贾母,顺便通过她的嘴,告知元春。 有了皇帝授意这个幌子,攻略元春无疑会简单了许多。 套用大话西游里的那句话,皇帝安排的还不够你臭屁的? 顶着皇帝安排的名头,虽然不能为所欲为,但足以让元春放下不少戒备。 元春不似迎春和探春,没有年纪尚有不足的顾虑。 既然皇帝让他自己想办法,自然是先把生米做成熟饭,再去贾母跟前威逼利诱。 他之所以不愿让元春为妻,一方面,是因为与贾政一家子关系错综复杂;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不想被贾家人把持后宅。 他虽然没什么亲戚,可随着官职、爵位的提高,少不得携家带口的迎来送往。 成亲前还看不出来,他大可让尤氏或者王熙凤帮忙,而成亲后,则必须正妻出面接待。 元春虽然入宫多年,接人待物以及礼数方面不需要担心,可她自幼跟在贾母身边,加上又有贾宝玉这个亲弟弟,张云逸自然需要好生思量。 贾母最大的问题是有失偏颇,尤其她对贾宝玉过于溺爱,这些都是祸根。 即便元春未必会受到她的影响,可一旦荣府遭遇麻烦,凭她与贾母的感情,虽未必会有求必应,却多少要帮上一帮。 倘若荣府识相,他当然不介意搭把手,却担心欺上瞒下,惹祸上身。 所谓夫妻一体,自古,走后门托关系的事情就不在少数,越过自己给同僚下属的后宅递个话,轻易就能把事情办了。 古往今来,多少官员落马都是因后宅而起。 原著里,王熙凤包揽诉讼,也是祸端之一。 这种世家大族关系盘根错节,又满门尽是纨绔,争风吃醋,亲友托请,最容易惹是生非,张云逸也不得不防微杜渐。 别人走关系托门路,无非是为了守望相助,亦或是钱、权的诱惑。 而他,正庆帝信任有加,又暗中投效了秦王,以后少不得有个从龙之功,至少现在缺少些主观能动性。 加上不缺赚钱的手段,只需要稳扎稳打便可,完全不需要画蛇添足。 从这种角度来说,林黛玉最适合做他的正妻。史湘云虽然也同样父母双亡,可史家在京城就有十八房,人多且杂,加上又养在保龄候府。 比不得林黛玉,自幼被送到荣府,与家族没什么牵绊。 至于林黛玉与贾母的感情,虽然同样不浅,可毕竟是外祖母,比元春隔了一层,加上贾母年纪大了,等林黛玉到了出嫁的年纪,她也差不多大限将至了。 以他如今的身份,这世上哪有与他门当户对,又了无牵挂的人选? 正想着有的没的,却听耳畔传来柳五儿娇怯的声音:“大爷!~” 张云逸回身看去,不由眼前一亮。 她虽身子孱弱,却比不得林黛玉严重,只因柳家耗不起治病的费。 经过这小半年的调养,柳五儿早已没了病容,愈发显得娇艳欲滴。 加上,这几个月跟着小戏子们学习仪态,那含羞带怯,欲拒还迎的模样,更是凭添了几分诱人。 林黛玉暂时吃不了,这个低配版的,却已经水到渠成。 不过,他找柳五儿过来,却是有话要问,指着远处的大观楼道:“她们经常晚上排练吗?” 柳五儿闻言不禁一愣。 上回为小戏子求情,张云逸便隐晦的表达过,要让她侍寝。 今日回府,便立即叫她过来,加上刚刚的眼神,都让她想入非非。 没想到居然虚晃一枪,问起了排练的事。 “你最近没去梨香院吗?” 她胡思乱想之际,耳畔又传来张云逸的声音,这才惊觉自己走了神,连忙回道:“奴婢去的!以往都是白天练,倒是没听说晚上还要加练的!” 张云逸听罢,不禁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虽不能一窥全貌,可既然以前从未有过晚上排练,今日却忽然加练,不用说他也想得到,多半是贾母与元春通了气,让她多了些主人翁精神,故而披星戴月,不辞辛劳。 柳五儿站在他身后等了半晌,见张云逸只眺望远方,却不说话,抿了抿唇,方迟疑道:“大爷若没别的吩咐,奴婢就先回去了……” 听到柳五儿的声音,张云逸方回过神来,转过身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道:“宝珠、瑞珠没跟着回来,晴雯一个人伺候不过来,你就留下来帮她分担分担!” 他说着,一把将柳五儿揽入怀中,搂着她回到屋内,关上阳台门,看了眼正趴在床上铺床的晴雯。 揽着柳五儿来到床前,自己往床沿一坐,揽住她纤腰的手一滑,伸出另一只手,拉住站在身前的柳五儿,笑道:“五儿不是说过,要给大爷唱曲吗?今儿晚上就让大爷验收一下伱近来所学!” 柳五儿不明就里,红着脸,低下头,清了清嗓子正欲开唱。 不成想,张云逸却忽然猛地一拽,将其拽进了怀里,随即将她抱上了床,却反身抱住正趴在床上的晴雯,冲着睁不开眼的柳五儿笑道:“五儿别急!先叫晴雯给你做个示范!” 柳五儿开始产生了误会,晴雯亦是如此。 她如今大锅饭都吃过,自然不会再如以往一般排斥,象征性的在张云逸怀里挣扎了两下,便一板一眼的做起了示范。 新装修的屋子、家具,难免有些生涩,‘吱呀’声伴随着浅唱低吟,在屋内荡漾开来。 …… (本章完) 第359章 一出好戏 第359章 一出好戏 登仙阁内,张云逸假借听戏之名,行不轨之事。 大观楼上的好戏,却是如火如荼。 夜深人静,鼓乐喧天,声音自然掩盖不住。 听到动静,探春首先便坐不住了。 带着侍书来到了大观楼内,冲着元春盈盈一礼,笑道:“姐姐怎么独自辛劳,也不叫上妹妹们?” 元春虽然归家已近一月,可张云逸却一直待在城外,并未踏足荣府。 虽看出探春对于排演颇为热心,却也不明就里。 她脸上闪过一抹尴尬,解释道:“我也只是临时起意,腊月寒冬,夜路难行,就没想着麻烦妹妹们了。” 对于她的解释,探春嗤之以鼻,早不加练晚不加练,偏偏张云逸刚回来,就安排下来,还故意撇开一众姐妹。 醉翁之意实在太过明显。 当即便夹枪带棒道:“姐姐怎么能说麻烦呢?逸大哥素日对姐妹们多有照拂,给逸大哥分忧我们责无旁贷。况且,这大晚上的排演,我们想休息也睡不着不是?倒不如过来搭把手。” 她虽姐妹们长,姐妹们短,却只身前来,并未呼姐唤妹。 加之语气不善,听得元春不由暗自皱眉,于是试探道:“妹妹说的是,倒是我考虑不周,吵到妹妹们了,往后晚上排练,我叫她们小声些就是了!” 她虽然能够理解探春,对张云逸倾心,可毕竟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 倘若闹出什么二女争夫,姐妹阋墙的事端,可就真的难以收场了。 只是,事关女儿家名节,倒也不能听风就是雨,还得仔细分辨。 故而,她非但没有偃旗息鼓,反而故意刺激探春。 可还没等探春说话,却见迎春走来道:“姐姐不必考虑妹妹,你都不辞劳苦,妹妹怎么能够懈怠?” 迎春因自卑文采不及一众姐妹,素来极少参与出谋划策。 只是,傍晚时分,邢夫人忽然来到缀锦楼,直言不讳的告知她,贾母打算让元春顶替她做张云逸正妻,而她只能做陪嫁的妾室。 她虽然心中凄苦,可此前张云逸有过铺垫,加之逆来顺受惯了,哪怕司棋在旁一个劲的鸣不平,她依旧息事宁人,甚至拦着没让司棋去找张云逸询问。 若是往常不参与也就罢了,而今有了做妾的觉悟,见身为‘正妻’又是长姐的元春都披星戴月,便也不敢偷懒,听到动静,便连忙赶了过来。 只是,紫菱洲比不得秋爽斋离得近,这才比探春稍迟了一些。 “二姐姐来啦!”探春看见迎春,嫣然一笑,立即上前挽住了迎春。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虽然此前也担心过迎春,这会子却希望守望相助。 元春不明就里,见素来不往前凑的迎春居然破例来了,又见探春热情招呼,只当是探春传了话,便稍稍打消了疑虑。 偏偏她刚招呼迎春、探春,那边林黛玉和宝钗、湘云也一并赶至。 她只当都是探春派人请来,不由又羞又愧,暗道自己想多了。 薛宝钗上了台阶,看清大观楼上只有三春,脸上的失望一闪而逝。她虽不似探春和迎春,从张云逸和邢夫人口中知道些内情。 可结合王夫人和贾母的态度,也窥探出一些门道。 虽说有王夫人和元春的面子,自家的事情有了着落,可求人不如求己,总归不能置身事外。 知道张云逸今日返回,她只当元春连夜排练,是给张云逸验收成果。 故而拖着史湘云前来,想要挣一些情分。 相较于她,史湘云则显得有些忸怩。 原本,贾母并未拒绝两位婶娘的请求,她对于编写话本,排练的事颇为热心。 可元春归家,察觉贾母的态度,不免有些心灰意冷。 若非薛宝钗生拉硬扯,加上心里隐隐有些期待,她也未必好意思前来。 至于林黛玉,则是架不住紫鹃念叨,张云逸素日照拂有加,于情于理都不能落于人后,这才跟了过来。 见一众姐妹纷纷赶来,元春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我不在宫里憋了这么些年,难得有这种放肆的机会,不成想,倒是打扰了诸位妹妹休息,快过来坐吧!” “姐姐哪里的话!咱们也都是闲不住的性子,左右无事,倒不如凑到一起,还能秉烛夜谈,热闹热闹!” “能够把编写的话本搬上戏台,不但是一桩消遣,也是咱们的荣幸。” “只是,咱们这般闹腾,明儿大嫂子怕是要跟老太太和太太告咱们的状了,到时候老太太和太太怪罪下来,大姐姐可得帮咱们顶着!” “这本就是我的主意,自然不好牵连你们。” 因各怀心事,众姐妹都十分默契的没有提及某人,转而又开始讨论起了排演的细节,一时间各抒己见,虽偶有不同意见,倒也一团和气。 …… 而做为这一切导火索的张云逸,却沉醉于温柔乡中,对大观楼内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晴为黛影,柳五儿又身形具备,倒也堪堪拼出了一个林妹妹。 虽说还不能与正主相提并论,可双拼亦有双拼的乐趣。 不过,不得不说,学戏的效果斐然。 柳五儿虽然还稍显青涩,可经过学习身段柔软,声音婉转悠扬。 让张云逸颇为惊喜的同时,不免又想起了那个,同样与林黛玉颇为相似的龄官。 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柳五儿毕竟时日尚浅,而龄官却是浸淫已久。 另外,她并没有柳五儿体弱的问题,加上学戏对身体也有裨益,身子骨和发育都比柳五儿周全,倒是一个不错的备选。 …… (本章完) 第360章 先谈正事 第360章 先谈正事 饶是一家人分处两地,张云逸提不起什么过年的兴致,可少了尤氏,尤三姐和香菱又不是个管事的,祭祖等一大摊子事都少不得问过他的意思。 待将各项事宜安排下去,也已经到了中午。 吃了午饭,张成、张德辉、赖升也来到府里。 年底的总结汇报必不可少,别的倒也罢了,无非汇报各项开支、营收。 倒是着重询问了脂砚斋那边的工作进展。 因宣纸成本过高,出版白蛇传那会,他曾考虑制造竹纸替代,并吩咐采买几处庄子用来种竹子。 而今竹子长势喜人,也时候开始后续的工作了。 “这阵子过年就不必忙活了,待过了十五,收两个造纸作坊,先把新工艺打磨好了,待品质有了保障,再开始批量生产。” “是东家!”张德辉答应一声,犹豫道,“咱们的白蛇传,近来被别的书坊抄了去,要不要跟顺天府打个招呼?” “没必要,抄就抄了,先给他们抄个够,待竹纸造出来了,再抄他们的也不好来找咱们。” “东家英明!”张德辉拍了个马屁。 将造纸的事情交代了以后,他转而又对张成道:“上回跟你说的千万记得盯紧了,嫁接的果子最好选用八月当季能结果的。” 万寿节的祥瑞关乎他的圣眷,是重中之重。 “爷尽管放心!小的明白轻重,已经照着您的意思,嫁接了十来株,就怕出岔子。” “如此甚好!”张云逸点了点头道,“不过,等万寿节献给皇上之后,这些备用的全部都记得销毁了。” 其实,这种一棵树上长许多种果实,拿来哄金钗们倒是不错。 只是,物以稀为贵,加上又献给过皇帝,倒是不能乱用。 加上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也没什么参考价值,就没必要留了。 事情吩咐完毕,也到了分红的时候。 当初,他为了笼络人心,答应给张成和张德辉一成红利。 虽后来薛家退股时,张德辉也将业务交割了一段时间,但他还是信守了承诺。 只是在红利的分配上,做了一些调整。 张成跟他的时间最久,又学会了嫁接的技术,一成红利里他独占一半。 张德辉在薛家退股时并未第一时间投效,之后张云逸又将烧碱的活交给了赖升打理,故而余下的一半他占三分,赖升占两分。 虽三人共同瓜分一成红利,可架不住盘子大,即便赖升也分了两千余两。 赖升还好,毕竟也做过宁府管家,可对于张华和张德辉来说,却是比不小的收入,少不得感恩戴德。 打发了三人,又听晴雯来报:“二奶奶来了!” “嗯!~五儿怎么样了?” 明日便是年三十,一大堆事情等着处理,早上也没顾得上柳五儿。 “中午刚能下地,便吵着搬去了隔壁。”晴雯撇了撇嘴,又补充了一句,“我看她是担心,睡在屋里晚上又要遭罪……” “遭罪?”张云逸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笑道,“她这是还不解其中味,我看你怎么也没喊过遭罪?” 晴雯面色一红,低头不敢搭话。 移步会芳园,却见王熙凤带着平儿,站在天香楼门口,冲他使了个眼色,并道:“老太太叫我来问问,逸兄弟哪天得空,也好安排……” 去年,他还只是客居在此,与荣府的走动,也是随宁府的大流,今年却是真正的主人,少不得来对一对时间表。今时不同往日,他管着天工院和仙学,加上忠顺王以及顺天府一系的官员,少不得需要走动。 时间上确实不太好把握不好,干脆道:“老太太她们何时过来,你们自己定,我这边还跟去年一样,元宵节过去热闹一天。” 荣府那边过来,哪怕有人拜访,他也可以抽身接待。 可倘若去了荣府,家里却没人能够接待了。 王熙凤笑道:“那感情好!” 她说罢,看了看跟在身后的晴雯,却指着屋里,道:“秦氏怎么也没回来?我带了点东西给她,伱进来看看,回头别忘了告诉她!” 张云逸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对晴雯道:“我与二奶奶说会话,你去看看五儿。” 待晴雯转身离开,他跨过天香楼门槛,一把揽住王熙凤的纤腰,顺势一带,将其带至屋内,环抱王熙凤背靠门旁的墙壁。 上下其手道:“二奶奶当着琏二的面都放得开,怎么这会子却放不开了?” 王熙凤也不知是被他的话羞得,还是被揉捏的,双颊生春。 “呸!~”她嘴上啐了一口,身体却十分诚实的紧紧贴在他的身上,双臂勾住他的脖颈,不安的扭动着,吐气如兰道,“还不是都你这冤家,尽琢磨那些歪门邪道,得了便宜倒埋汰起我了!” 王熙凤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这一通忸怩,恰巧投机入股,张云逸不免心驰神往,挺直腰板,一脸坏笑道:“嘿嘿嘿!那今儿咱们就不走歪门邪道!” 说罢,他便测过头,凑到王熙凤的脖颈处,顺着白皙的玉颈,一路向下拱去。 王熙凤起初还有些陶醉,待到感觉道襟口直灌冷风,方拍打着他,喝骂道:“要死啊!青天白日的!” “青天白日怎么了?琏二哥还得求着我呢!况且,嫂子不是总嫌我每回都只给亿点点,还不够多吗?” 王熙凤跟他相处日久,早明白他这些双关之语的言下之意。 推了他一下,没好气道:“就会捉弄人!” 一旁的平儿掩嘴笑道:“大爷!奶奶这个月亲戚没来,怕是暂时用不上大爷的好处了。” “还不一定呢!你个小浪蹄子就嘴欠!” “怎么?没请大夫吗?” “这不是才有的事吗?且要过年了,打算等忙完这阵子再看。” 王熙凤没孩子的时候想孩子,有了孩子却又担心养胎会丢了管家权,一时还有些犹豫不决。 “这可由不得你,一会叫甄先生给你看看!” 王熙凤点了点头,没有推辞,这也是她此行的目的之一。 她虽然担心大权旁落,却也惦记着有无怀孕,在荣府请大夫,未必能瞒得住消息,让甄士隐把脉,则不必担心泄露。 古代对于子嗣十分在意,有了身孕就不能同房,这一点在香菱、尤氏身上,张云逸早已领教过了。 只是,刚才被王熙凤撩拨出了火气,加之虽岔开话题,却仍旧抱作一团。 便勾住她的下巴,在唇上抹了一把道:“嫂子不是说我尽寻思歪门邪道吗?今儿就先不走正道……” “呸!~”王熙凤推了推他,没好气道,“有正事跟你说呢!” 张云逸另一只手却紧紧箍着她的腰,没让她挣脱怀抱,嘴上笑道:“那咱们就先谈正事,免得嫂子一会儿合不拢嘴!” …… (本章完) 第361章 索取报酬 第361章 索取报酬 王熙凤象征性的忸怩了两下,便倚在他的怀里,道:“老太太到底怎么回事?昨儿晚上突然找我,叫我从官中挪用六万两银子,还拿了些东西叫我出去变卖。” 她若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会来问张云逸,只是来向他求证罢了。 似乎是担心张云逸不肯告诉她实话,王熙凤不动声色的夹紧了双腿,又讨好似的忸怩了两下,眼巴巴的看着他。 听到王熙凤问及这个,张云逸强行压制住心中的旖旎,正色道:“老太太既然急用,你给她就是了,怎么还来问我?” 他记得贾赦说过,那十万两是官中和贾母各出一半,而今王熙凤却说挪用六万两,显然是贾母藏了私。 所以,一面跟王熙凤扯皮,一面试图旁敲侧击,打听具体细节。 好巧不巧,王熙凤也有这个心思,假意埋怨道:“给自然要给的,只是,这官中加上今年庄子上的收益,也不过才十余万两银子,一下子调用了一半,这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明年还不知道要怎么拆东墙补西墙,我既然管着家,总不能一点数都没吧?可这事又不好问老太太……” “我倒是知道一点……” 张云逸似笑非笑,语带双关道:“嫂子想要我吐出来,倒也不难……” “呸!”王熙凤双颊飞红,啐了一口,没好气道,“就知道你个没良心的不安好心!” 她嘴上虽在抱怨,一双骨肉均匀的长腿,却忽上忽下,十分卖力的拨动了起来。 张云逸十分满意的扬了扬嘴角,笑道:“原本老太太是什么意思,你也清楚,而今却想要大姑娘代替二姑娘,总得做出些补偿!” 荣国府里的银子如何,他不便置喙,知道了官中还有多少银子,目的已然达到,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 王熙凤原本虽知道多半是为了元春,只当是给她置办嫁妆,却没想到是补偿贾赦。 闻言不由一惊,双腿也拢得更紧了,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声道:“怎么这么多?” “嘶!~”张云逸也倒抽一口凉气,龇牙咧嘴道,“多吗?” 他心道,还有四万两伱还不知道呢。 可王熙凤听他这么一说,却反应了过来,略带疑惑道:“不对啊!既然从官中拿了六万两,老太太怎么还拿东西出来变卖?便是要准备嫁妆,这些也是难得的好东西,直接充做嫁妆既体面又省事,何必这样画蛇添足?” “你倒是说说,有什么好东西?” 张云逸倒也不是关心贾母拿什么变卖,却试图通过这个旁敲侧击出贾母还有多少体己。 “那些人参也就罢了,你也不缺这个,倒是那件凫靥裘和雀金裘,却是难得的好东西,老太太搁在箱子里压了多少年了,连宝玉都没舍得给。” 存金银细软,那是爆发户行径,如贾母这般出身名门,却以收藏各类物件居多。 她虽可以一股脑的拿去给贾赦充数,却知道这个儿子贪得无厌,生怕他乘机压价。 这才挑了些好出手,价格可观的,让王熙凤变卖。 原著里,这两件裘衣,贾母后来分别给了贾宝玉和薛宝琴。 听闻贾母拿出来变卖,张云逸颇为欣喜。 于是旁敲侧击道:“这种好东西怎么也拿出来卖了?老太太莫非缺银子缺疯了不成?” “这东西胜在值钱、好出手,总不能什么都往外倒腾,那成何体统?” 王熙凤白了他一眼道:“况且,我看老太太那人参虽多,却比不上你上回给林丫头的,以后有了你这个孙女婿,还留着那些破烂货做什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刚才他被雀金裘和凫靥裘吸引了注意,听王熙凤提及人参,方想起原著里曾经提到,王熙凤小产时,王夫人找贾母要参,讨了二两,却发现失去了药性。 这会子拿出去卖,恐怕未必出得了手,他心下不由一喜。 忽然身下一紧,却见王熙凤抬手在他胸口画着圈圈,水蛇似的一边扭动,一边道:“那雀金裘和凫靥裘却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与其便宜了外人,倒不如你把买下来……” 呃…… 张云逸暗自腹诽,搞了半天是向自己推销来了?虽然有资敌之嫌,可贾母拿出去一样可以卖,毕竟是原著里大名鼎鼎的东西,只要价钱合适,倒也不是不能收藏。 于是讨价还价道:“我又不缺这个……皇上赏的鹤氅还在库房里吃灰呢!” 王熙凤在他怀里拱了拱,谄媚道:“你是不缺,可我这不是想着咱们的孩子吗?我瞅了那两件,你穿着也有些小了……” 靠! 闹了半天,是想要又舍不得钱,找自己买单来了。 “怎么?难不成二奶奶还买不起?” “那倒不是,你这个做爹的总归要有点表示,况且,我若是买下,老太太难免觉得我压了价,倒不如你买下来,说是别人送的,到时候再转个手,老太太也不好说什么。” 似乎是担心张云逸不愿意,她连忙又补充道:“你若是愿意,这两件打包一起,满破算八千两银子,我也不要雀金裘,只要你把那件凫靥裘留给咱们孩子……” 说到这,王熙凤转头看向平儿道:“快,拿给爷瞧瞧!” 好嘛! 王熙凤把担心都直接带过来了。 原著里,史湘云虽然嘲笑凫靥裘是野鸭子毛做的,但更多的还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她的话虽然不假,可却是野鸭子头上的那一撮绒毛,不但防水,还五彩斑斓,着实不俗。 想做一件裘衣,光野鸭子就不下千只,还得算上金丝银线内衬的狐皮毛料,以及人工等等。 凫靥裘尚且如此,雀金裘就更不必多说了。 两件加起来八千两,确实十分公道。 反正也是给自己的孩子,算不得便宜外人,又能够顺便压一压贾母的价格,他也乐得如此。 话虽如此,张云逸却瞟了眼平儿展示的两件裘衣,口道:“只是两件死物,哪有嫂子好看?” 待王熙凤一脸娇羞的在他胸口挠了一下,他又话锋一转道:“不过,看来老太太那里的好东西不少,倒不如看看,能不能再倒腾出来什么好东西来。” “怎么倒腾?”王熙凤眸光闪动,抿了抿唇道,“老太太若不愿意,谁还能倒腾的出来?” “事在人为嘛!” 张云逸一脸坏笑,诓骗道:“人参这东西不比别的,一旦年头久了,药性也就少了。老太太那人参我也瞧过,怕是有些年头了,你直接拿回去给她,就说外头不肯收,她少不得还得掏些好东西出来贴补!” 他素来擅长顺势而为,王熙凤主动提出压价,给了他这个机会,试图把贾母的体己再榨出一些来。 虽然,贾母的人参大概率难以出手,他却担心遇到不识货的,如此也算万无一失了。 “真的?”王熙凤有些将信将疑,“你可莫要诓我,万一老太太叫别人去卖……” “那还能有假?不信你改天把人参带过来,叫甄先生瞧瞧!” “行!”王熙凤一咬牙道,“那现在就叫平儿拿来验一验!” 平儿闻言,立即答应一声。 张云逸冲着迈步出门的平儿吩咐道:“把门关好了!” 他随即拥着王熙凤,趔趔趄趄的冲到屋内的椅子上坐下,抓住王熙凤的发髻,往下按去,并笑道:“嫂子伶牙俐齿,这么会功夫就把我哄得晕头转向,我这了八千两银子,让嫂子称心如意,也该轮到嫂子有所表示了吧?” …… (本章完) 第362章 凤姐有孕 第362章 凤姐有孕 王熙凤疑有身孕,不敢大动干戈,也只能卖弄口舌,终究还是拿人参回来的平儿,扛下了所有。 待到张云逸心满意足,收拾停当,方带着二人找到甄士隐。 王熙凤果然有了身孕,算了算时间,正好是贾政离京,他住进梦坡斋期间怀上的。 只是,当时他两次在王熙凤屋里留宿,时间距离过近,倒也难以判断是哪次怀上的。 不过,想到那两次经历,张云逸不禁撇了撇嘴。 不论是什么时候,这孩子在贾琏的见证下怀上的,却是做不得假。 当着甄士隐的面,张云逸也不好多说。 待验过人参的药性,返回的路上,他方提醒道:“既然如今已经确定有了身孕,你就别管那些事了,回头跟老太太和太太告个假,按照甄先生的医嘱,安心养胎。” 古代没有剖腹产,大户人家的妻妾,往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缺乏锻炼,让临盆更添了几分凶险。 只从王熙凤的战力,便可以看出,她疏于锻炼。 虽然在张云逸的陪练下,已然有所精进,可终究底子太薄,还得多些锻炼。 张云逸也是按照甄士隐的医嘱,王熙凤虽然舍不得放权,可事关孩子和她的性命,又有张云逸的严令,她也不敢懈怠。 送她回去的路上,张云逸想了想又道:“既然如今你有了身孕,红玉就暂时再跟你一阵子。” 原打算回来以后就把林红玉调来,可这会子王熙凤有了身孕,还把人从她屋里调走,有些说不过去。 正好,尤氏也得等到做完月子才能回来,干脆先放一放。 原先,王熙凤还嫌林红玉碍事,现如今怀有身孕,倒也无所谓了。 至于贾琏,他已经无鸡于事,古代不似现代,没有针只有线连都绣不了,更遑论能出成果?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正愁如何向家里交代,甚至几次旁敲侧击询问王熙凤,若是知道她怀有身孕,怕是比张云逸这个亲爹还要高兴。 回到荣府,王熙凤来到荣庆堂。 先是报喜不报忧道:“逸兄弟说老祖宗哪天过去都好,他还是跟去年一样,十五在咱们这头过。” 贾母顿时喜笑颜开,拍手笑道:“好啊!好啊!那伱看看咱们哪天过去,好尽快跟那边打个招呼。” 元宵元宵,亦有团圆之意,张云逸既然不避嫌的上门与荣府同过元宵,无疑也有一家人的意思。 王熙凤见贾母心情不错,方将银票递上,道:“昨儿老太太吩咐,孙媳不敢怠慢,今儿一早就差人去办,一共卖了八千两,只是……这人参药性已有不足,问了几家药铺都不肯收。” 贾母脸上的笑容尽敛,眉头深锁道:“怎么这么急?不多问几家?” 听闻人参难以出手,加之雀金裘和凫靥裘价格与预期有些差距,难免心下不悦。 王熙凤解释道:“老太太吩咐,孙媳不敢怠慢,眼下正值年关,倘若不尽快出手,怕是少说也要等上半个月的。且孙媳如今有了身孕……” “哦?”贾母转奴为喜道,“多早晚的事?昨儿怎么没听你说起?” 古代最重子嗣,贾母自然不能免俗。 “应是老爷离京那几天怀上的,才一个多月,我月事本就不准,原也没放在心上,加之恰逢年关,府里事情多又,也没敢叫老太太和太太们操心,今儿有些不放心,便找甄先生诊了脉。” 因做贼心虚,她没敢说是张云逸留宿的那几天,只说贾政离京前后。原本,贾母还有些疑惑,以王熙凤的行事风格,怎么会只卖了八千两。 听她这么一说,却以为她忧心肚子里的孩子,想要尽快交差,才没有在价格上斤斤计较。 加之她有了身孕,也不忍责怪,摆了摆手,叹道:“罢了!你既然有了身子,就好生养着,府里的事就让太太多操些心吧!” 待打发走了王熙凤,贾母不由心烦意乱。 如张云逸所料,她体己虽然不少,却多以物件为主,为免有失体统,不好把那些价值不高零散的瓶瓶罐罐,都倒腾出来变卖。 只能找些少而精的高价值物件。 之所以选择人参和两件裘衣,也是这个原因。 眼下,裘衣比预计的还少卖了千两银子,人参又难以出手,不免一个头两个大。 她手里倒不是没有合适的,慧娘的那一副璎珞,倘若叫那些翰林文魔先生们知道,必然趋之若鹜。 只是,原先她存有三套,为了元春的婚事,送了两套给甄贵妃,而今手里只有这么一副,爱如珍宝,实在舍不得出手。 思来想去,还是先把赖大叫了过来,选了两根年代还算近些的交给他道:“听闻人参放久了会失了药性,你这就把这两根参拿去外头问问,看看还能不能入药。” 原本变卖体己的事情,找赖大最为合适,可贾母如今对赖大已没有当初的信任,又担心他给张云逸透露了风声,让他看轻了自家,这才交给王熙凤。 而今,却又想起了赖大。 当然,因有了这方面的顾虑,她故意将变卖改为入药。 明日便是年三十,这会子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赖大又岂会舍近求远。 当即便找到了甄士隐。 甄士隐才验过不久,只看了一眼便道:“才云逸带着琏二媳妇过来问过了,确实不能用了!” 听闻先找了王熙凤才找的他,赖大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贾母对他的信任大不如前。 当下将人参带回,佯装不知贾母此前曾托付王熙凤,只将甄士隐的话如实告知。 贾母揉了揉太阳穴,摆了摆手,待赖大离开,她方无力的瘫软在罗汉床上。 她不是没想过把这些人参给贾赦充数,可人参在古代是用来保命的。 到底还没到丧心病狂的地步,担心贾赦不明就里,会祸及子孙。 人一旦被逼急了,就会不择手段。 就好比赌徒一般,开始编各种借口,打亲戚朋友的主意,贾母如今虽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可以不计颜面,却也不妨碍她打起了这种主意。 荣国府里薛家无疑是最合适的对象,只是需要稍加变通罢了。 …… (本章完) 第363章 贾母挖坑 第363章 贾母挖坑 春节,本就是迎来送往。 薛家虽借住荣府,却也少不得走动。 这日,薛姨妈带着宝钗来到荣庆堂,给贾母拜年。 贾母招呼二人坐下,方笑道:“宝丫头也到将笄之年了吧?” 薛姨妈闻言一愣,看了眼正襟危坐的王夫人,回道:“可不是嘛!过了年就满十五了。” “哦?”贾母故作惊讶道,“她是哪天生辰?” “正月二十一。” “虽不是整岁,可到底是将笄之年,可不能轻慢了。” 贾母笑容可掬道:“若不嫌我老婆子多事,不如就让我来替她做这个生日?” 薛姨妈受宠若惊道:“哎哟!那可真是她的福气,求也求不来的!” “如今凤丫头有了身子,这事就交给她大嫂子办吧!” 贾母犹豫了一下道:“我想往年不拘谁作生日,都是各自送各自的礼,这个也俗了,也觉生分的似的。今儿我出个新法子,又不生分,又可取笑,不知姨太太意下如何?” “老太太想怎么样都行!”薛姨妈连忙回道。 贾母转而向王夫人等人道:“我想着,咱们也学那小家子大家凑分子,多少尽着这钱去办,你们道好顽不好顽?” 虽说给薛宝钗办个生日宴也不了多少,可正在缺钱的关口,蚊子也是肉,干脆来个集资。 贾母虽然生活奢靡,起钱来并不节省,可对于自己的体己,却把持的紧。 否则,那批人参也不至于存的失了药性,都没拿出来。 原著,一直等到王熙凤小产,王夫人求到她头上,才拿了二两。 这世上虽不乏为了儿女奋不顾身的家长,却也有不到最后一刻,不肯撒手的父母。 官中的银子和自己的体己,完全是两码事,这次若非因为想给贾宝玉找个依仗,她也舍不得拿自己的私房钱贴补。 可饶是如此,她还是从官中挪了大头。 见贾母来了兴致,王夫人笑道:“这个很好,但不知怎么凑法?” “倒也不必那么铺张,她那些兄弟姐妹,还未成家的,就不必凑热闹了,只咱们一家子再叫上逸哥儿,每家凑一份,有多少多少。” 说到这,贾母略一沉吟,率先表态道:“我出二十两。” 给宝钗办生日宴,薛姨妈也当仁不让道:“那我也随老太太!” 邢夫人王夫人道:“我们不敢和老太太并肩,自然矮一等,每人十六两罢了。” 荣府成了家的,也就只有李纨和王熙凤了,二人虽不太情愿,可贾母都这么说了,也只得表态。 王熙凤贾母并未说什么,却冲着李纨摆手道:“你寡妇失业的,又要你出力办事,就不必出这个钱了。回头逸哥儿那也叫他出二十两,大约也足够了。” 百多两银子,虽比不上原著里替王熙凤攒的生日宴,却远比她给薛宝钗生日时的二十两要多。 薛姨妈喜不自禁,贾母赚足了人情,一时间相谈甚欢。 待到吃了午饭,见时间差不多了,众人纷纷告辞。贾母方摆了摆手道:“姨太太莫要急着走,我还有事与伱商议。”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已经让薛姨妈晕头转向,加之贾母又提及宝钞将笄在即,闻言不禁大喜过望。 薛宝钗也是一般无二,连忙先行告退。 待到众人都告退离开,贾母又打发走了一众丫鬟,方开门见山道:“我知姨太太家有售卖人参的店铺,原先我这里也存了不少,以备不时之需。只是你也知道,逸哥儿如今在内府供职,上回还送了株给林丫头入药,这东西放久了药性流失,倒不如给姨太太拿出去救人,倘或能救得一两条人命,也算给家里积些阴德了。” 她自然不好意思说缺钱要变卖银子,故意摆高姿态。 同时扯虎皮做大旗,抬出张云逸给林黛玉入药的人参,让薛姨妈误以为,真的多的用不上。 其实,人参这种吊命的东西,谁都不会嫌多。 贾母当初愿意拿出来变卖,也是考虑到有了张云逸,以后家里不会缺这玩意。 呃…… 听闻不是谈婚论嫁,薛姨妈不免有些失望,只是,贾母才给薛宝钗置办生日宴,如今这点小事,却也不好推脱。 连忙奉承道:“老太太真真菩萨心肠!” “哪里哪里!不过是年纪大了,见不得那些生老病死罢了!” 贾母假意谦虚了一句,转而道:“不过,这人参到底有些年头了,虽还不至于彻底没了药性,怕是也比不得新参,姨太太若不放心,找人验一验,免得救人不成反害了人,我也不是贪那几两银子,价格上大可便宜一些,等卖完了再算也不迟。” 毕竟同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贾母也不好意思明着坑薛家。 只是,她吃定了薛家,笃定哪怕薛姨妈验出人参有问题,也不会退回。 所以,以退为进,甚至让薛家不急结账。 薛姨妈不疑有它,连忙道:“怎么会不信老太太呢?不知那人参……” “姨太太稍等!” 贾母从罗汉床上起身,移步来到柜前,将那七八根手指粗细,装在盒子里的人参打开道:“姨太太也是行家,这几根人参不到百年也不远了,搁在外头都是有价无市的,我也是为了给子孙积阴德,也懒得计较,干脆凑个整,就按照万两银子算,姨太太回去自己过称,再算自行估价价格,你看如何?” 她虽口口声声不看重银子,却句句不离银子,薛姨妈也不是个听出弦外之意的,连忙道:“就按老太太说的办,这人参虽不愁卖,可买得起的却不多,回头我就把银子送来,也免得忘了。” 也不能怪薛姨妈上当,做为皇商,薛家虽经营人参的生意,可薛姨妈毕竟不是掌柜,对人参虽也熟悉,可相关知识,更偏向辨别真伪以及年份。 药性这块,却有些强人所难了。 贾母的人参虽然药性流失殆尽,可卖相不俗,否则,她也不至于一直当宝贝似的存着。 加上薛姨妈怎么也没想不到贾母会这般坑她。 故而,当即便拍了板。 “那可真的了了我一桩心事了!”贾母顺水推舟道,“姨太太这就把人参都带回去吧!” …… (本章完) 第364章 各取所需 第364章 各取所需 荣国府,东北角小院。 正等着消息的薛宝钗,看见跟在薛姨妈身后进屋,捧着一摞盒子的同喜、同贵,不禁疑惑道:“母亲!这是?” “嗨!~快别提了!”薛姨妈摆了摆手,冲同喜、同贵吩咐道,“把人参放在桌子上,你们先出去吧!” “人参?”薛宝钗脸上闪过一抹狐疑,却并未急着追问。 待同喜、同贵将人参盒子在炕桌上放好,告退离开。 薛姨妈抖落了身上的大毛衣服,露出里头沉甸甸,娇养的身子,颤颤巍巍来到炕边,重重坐了下去。 她方指着炕桌上的人参,抱怨道:“原以为老太太改了口风,没成想是托咱家给她清理这些用不掉的玩意。” “怎么这么多?”薛宝钗掀开盒子,叹道,“这东西怎么不留着,还拿出去卖?” “你说呢?”薛姨妈长吁短叹道,“逸哥儿上回送的那株人参,你又不是没见过,如今老太太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以后又岂会稀罕这些?” 人难免会先入为主,荣国府又没节衣缩食,薛姨妈哪里想得到,贾母这是在砸锅卖铁。 反倒以为张云逸送了品相更好的新参,人参多的用不掉,淘汰了这些品相不佳的陈货。 “那倒也是!”薛宝钗低下头,拨弄着桌上的盒子,假装若无其事道,“这么多要卖到猴年马月?” 大夏朝的人参价格,虽比不得清朝时期,动辄一两千两一斤,那么浮夸,可最低等的五等人参,也得五百两银子一斤。 而贾母的人参,虽算不上最好的,却也称得上品质上乘。 寻常人家哪怕是砸锅卖铁,也用不起普通人参,何况这种好参? 即便是有些家底的富贵人家,有需要买个几钱、几两,应付过去,就差不多了。 买得起的本就少,用量又不大,出货速度自然会慢上不少,所以薛宝钗才会发出这样的感叹。 对此,薛姨妈自然也十分清楚,不禁摇了摇头,叹道:“那还能怎么办?难得老太太有事求咱们,难不成还推三阻四?好在这东西不愁卖不掉,大不了内府那边这种品相的暂时不入货,先把这几株卖了。” 说到这,她忽然想起垫付银子的事,忙道:“对了!老太太那边的银子先给她结了,待过了年,再叫掌柜的过来,拿去店里慢慢卖。” 薛宝钗皱眉道:“既是托家里寄卖,怎么还先结银子?” “老太太既挑头要给伱做生辰,可谓做足了文章,又话赶话似的,说只作价一万两,叫我拿回来自行定价发卖了,我还能怎么办?” 她一把搂过薛宝钗,叹息道:“虽说在商言商,不必如此,可这不是不得已吗?老太太明显有意把大姑娘许给逸哥儿,虽说咱家的事你姨妈会帮忙,可大姑娘到底跟老太太更亲,这个时候能哄,还是哄着些的好,也免得节外生枝!” 说到这,她看向桌上的人参,面露微笑道:“况且,这价格也还算合适,咱们也不是没利可图,眼下不过是拿现银垫着罢了。” 若非看在价格还算公道,有利可图的份上,薛姨妈倒也难说,会不会心甘情愿,先垫付这笔银子。 薛宝钗闻言,默然不语。 薛姨妈说的是实情,做生意本就没有不备货的道理。 薛家号称百万家资,虽有些水分,包含了固定资产,可托了张云逸的福,内府皇商又多了白和玻璃两项专营。 多了这两笔进项,薛家如今比之往年,生意还要兴隆一些。 虽然每每想到烧碱的生意,难免肉痛,却也不缺这一万两银子的流水,更何况其中还有的赚。思及此处,薛宝钗点了点头道:“母亲既这么说,那就按母亲说的办吧!” 薛姨妈拍了拍她的粉背,叮嘱道:“你这就把银子给她送去,也好讨个巧。” “嗯!~女儿明白了!”薛宝钗答应一声,转而去里屋拿了银票。 带着一万两银票,再度来到了荣庆堂,将银票递给贾母道:“母亲担心年节事忙,唯恐忘了,特意吩咐我,先给老太太送过来。” 贾母拿人手短,倒也不吝夸赞,又问宝钗爱听何戏,爱吃何物,好让李纨在生日宴的时候准备。 宝钗深知贾母年老,喜爱热闹,爱吃甜烂之食,便顺着贾母的喜好,张冠李戴,胡乱说了一通。 倒是哄得贾母更加欢悦。 只是,这终究是虚与委蛇。 待到宝钗离开,贾母立即拉下脸来,并对鸳鸯吩咐道:“去把大老爷叫来!” 她深知这个儿子的性格,担心他收不到银子,会从中作梗,闹出什么幺蛾子。 眼下正值年关,还要与张云逸互相走动,担心他会从中作梗,故而刚凑齐了银子,还没等焐热,便急于把手尾了结。 也不能说贾母轻易就中了圈套。 她虽不相信贾赦,可对于张云逸的人品,却深信不疑。 加上看出皇帝有意补偿,更不会有所怀疑,这才着了道,把半个家底,都交给了贾赦这个败家儿子。 “你既然收了这银子,往后可别再揪着这个不放,我也不是信不过你,只是得留个证据,免得你以后又说我偏心。” 因担心贾赦人心不足,也顾不得什么母子之情,秉承着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原则,让贾赦立下了字据。 对此,贾赦不以为忤,喜笑颜开道:“母亲实在折煞儿子了!母亲素来一碗水端平,怎么会偏心呢?” 他立即拿来文房四宝道:“儿子这就立个字据,也好叫母亲放心。” 眼见着银子就要到手,贾赦哪里还会节外生枝? 别说只是私下立个字据,就是再找几个中人作证,他也不会推辞,十分爽快的签字画押。 迎春本就被他卖了,而今有张云逸的默许,可以两头吃,多赚了这么一大笔银子,做梦都要笑醒了。 他生怕夜长梦多,急于拿钱走人,好出去逍遥快活,一刻都没有耽搁。 “逸哥儿那你去说!”贾母沉吟道,“记得,就说长幼嫡庶,想要二丫头过门,也只能委屈她些。” 这是早就商议好的事,贾赦自然不会为难。 “母亲放心!二丫头做妾这事,包在儿子身上。” 二人各取所需,倒也母慈子孝了一回。 …… (本章完) 第365章 准备工作 第365章 准备工作 待到贾赦揣着银票,心满意足的离开,贾母吹干了纸上的墨迹,方将其收好。 冲外头吩咐道:“快去叫大姑娘过来!” 虽说已经定好了走动的日期,可张云逸归家已有数日,却从未踏足荣国府。 贾母一方面埋怨元春办事拖沓,另一方面,也担心张云逸是否因为,自己元春替嫁而有所不满。 此刻,贾赦这边已经解决,没了后顾之忧,不免又想起催促元春了。 “逸哥儿回府也有些时日了,你怎么还没去请他?” “祖母,我……” 元春心里暗自叫苦,她倒不是有意迁延,把贾母的话当耳旁风。 只是,贾母的理由虽好,可既然打着验收成果的幌子,少不得当着张云逸的面彩排。 有了上回的前车之鉴,她担心一旦闹出动静,姐妹们便会闻风而至。 元春虽然欲言又止,却羞态可掬,贾母做为过来人,又岂会看不出来? 她摇了摇头,笑道:“皇上安排的最大,你这孩子,还有什么可害羞的?” 此前,怀疑探春已经让她羞愧不已,倒也不愿让贾母觉得姐妹们碍了她的事,便顺着话头道:“话虽如此,可孙女毕竟只与逸兄弟见过一面,倘若叫姐妹们撞见他在孙女那里,孙女可真就没脸见人了。” 贾母闻言一愣,颇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当初,让金钗们搬进园子,是为了方便张云逸与迎春接触。 如今,却成了元春望而却步的原因。 元春的话不无道理,做为大姐姐,自当给姐妹们做好表率,倘若叫姐妹们看见,确实有些不妥。 只是,再将迎春等人从大观园搬离,不但欲盖弥彰,恐怕也会引起张云逸的不满。 办法总比困难多,贾母略一沉吟,便计上心来。 “这样,你待会回去,便对外宣称身子不适,后天我带着伱那几个妹妹去东府,你就别跟着去了。” 元春闻弦知意,立即明白了贾母的意思,只是她还有些迟疑,为难道:“可是……祖母你们在东府做客,叫孙女如何好意思请他?” 贾母一抬手道:“这个不用你操心,自有我来跟他说,哪有大老爷们整日陪在后头的道理?你只消待到午间,将小戏子叫去你那排演,等他到了,自会将她们打发走,届时你再与他说会子话,一回生,二回熟,待到元宵他来咱们府里,你再与他表现的亲近些个,往后你那些妹妹们看见,也就不会觉得突兀了。” 她当下与元春解释了自己的计划,元春见贾母考虑妥当,也不觉放下了心。 只是,一想到如此机关算尽,她不免有些羞愧。 “祖母,我听妹妹们说,他往日隔三差五,总要过来讲些故事,想必正逢年关,诸事繁忙,一时抽不开身,不如等过阵子……” “这事可不能依着你!”贾母不容置疑道,“你只管按照我的吩咐去办。” 元春只当张云逸年节事忙,贾母却以为他对于替婚心生不满,却不知张云逸是有意为之。 倒不是他没有找好说辞,不知道如何安抚迎春和探春的情绪,故意避免出现修罗场。 恰恰相反,在他看来,这只是手到擒来的小事。 探春自不必多说,早在元春回家之前,她便看出贾母的意图,张云逸也画下了共同努力,重新促成元春婚事的大饼。而之后皇帝安排他接元春回家,并筹办万寿节的节目,无疑也印证了他的说法。 只要顺着这个思路延续,探春自然不会起疑。 而迎春,本就逆来顺受,有了之前做妾的铺垫,已然有了心理准备,二人的关系,更是只差临门一脚,再加上把矛盾转移到贾母和贾赦的头上。 他只需先晾上一段时间,乘着她惶惶不安之际,再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必然可以一举突破桎梏,让迎春将其视为唯一的依靠。 这也是他自打回府以后,再未踏足荣国府的原因之一。 另一个原因,则是担心迎春和探春看见他,会不约而同的守株待兔。 虽说安抚二人并不困难,但眼下迎春和探春必然有一肚子话,要与他倾诉。 只要张云逸在荣府露头,必然都会急着找上他。 偏偏探春又从赵姨娘口中得知了清堂茅舍,倘若二人在茅舍内撞见,哪怕迎春不会起疑,探春却必然生疑。 所以,他才迟迟不去荣府,并将去荣府的日子安排在元宵节,打的就是让荣府先去自己府上,好乘此机会,逐个安抚。 也免得出现二人碰头的乱子。 毕竟,荣国府总比不得自己家,便于安排。 当然,这样还有另一个好处,就是摆足了姿态,让贾母对他此前不愿另娶的话信以为真。 毕竟,元春的年纪和情况摆在那儿,掌握主动权的是他,完全可以摆出不情不愿的姿态。 既然打定主意,要将生米煮成熟饭,逼迫贾母委曲求全。 就只有让贾母和元春,担心则乱,忙中出错,他才能有可乘之机。 眼看着次日荣国府就要过来走动,张云逸当晚又叫来金钏,吩咐道:“明日老太太她们过来,你记得看我指示,瞅准机会把二姑娘和三姑娘,分别带去大嫂子和蓉哥儿,两处闲置的院子。” 他并不知道贾母亦有安排,心下寻思,会芳园中有阳光房,正适合晒太阳、休憩。 故而,特意将人引至后院,分开安置。 宝珠、瑞珠不在,晴雯性子孤傲,多半不愿配合做这样的事,柳五儿又阅历不足,张云逸担心她会出错。 而金钏,虱子多了不怕咬,她不但见识过王夫人和邢夫人,在自己跟前俯首帖耳,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知之甚深。 早已见怪不怪,不至于紧张,生出乱子。 且她与荣府也有不小的仇怨,正适合这个差事。 确实也如他所料,知道自家大爷被荣府的两位老爷奉若上宾,甚至毫不吝惜,主动将两位太太送上门,任其施为的金钏,对此丝毫没有一点惊讶。 拍着胸脯保证道:“大爷放心!奴婢明儿就在那边守着,必定会安排妥当!” …… (本章完) 第366章 争取福利 第366章 争取福利 因盘算着给元春助力,贾母并未早起,反而临近午饭,才带着一大家子,姗姗来迟。 一见面,贾母便解释道:“你也知道,凤丫头刚有了身子,现如今连府里的差事都不叫她操持了,为免磕磕绊绊,就没让她跟着了。” 张云逸暗自腹诽,孩子都是我的种,我自然知道。 嘴上却道:“老太太考虑周全,头三个月最是需要慎重!” “是啊!我倒是忘了,你如今也算颇有经验了!”贾母笑着点头道,“大姑娘前些天身子有些不适,今儿也没让她过来了。” 张云逸正疑惑为何没见着元春同行,闻言,中规中矩道:“身子要紧,不碍事!” 随即与邢、王两位夫人、薛姨妈,以及一众姐妹见礼。 待互相见过礼,贾母方道:“前些天在我那儿闲聊,谈及快到宝丫头将笄之年,便商议着蠲资给她做个生辰,老婆子自作主张,也算了你一份。” 说到这,她笑道:“回头伱大嫂子跟你收钱,你可千万别大惊小怪啊!” 原本,李纨是打算亲自上门收取份子钱的,奈何贾母担心她分量不足,非要倚老卖老。 倒是叫李纨失望了好些天。 二十两银子的事,张云逸自然不会吝啬,原本随手就可以给的。 不过,听闻是李纨前来收钱,他并未急着吩咐下人,去称了银子送来。 反而笑道:“既是老太太吩咐,哪里还能等着大嫂子来收?回头我亲自给大嫂子送过去。” 贾母哪里知道,他这是见缝插针,逮着机会就要盘拨她的孙媳妇。 贾母蒙在鼓里,李纨做为当事人,心里却跟明镜似的,顿时心领神会,喜不自禁,她生怕被看出端倪,连忙低下了头。 虽说,其中也有贾母的面子,可到底是给薛宝钗过生日。 一旁的薛姨妈和薛宝钗,听闻他这般捧场,也不禁相视一笑,顿觉安心了不少。 当着贾母的面,不但迎春、探春不敢有所异动,连邢夫人和王夫人都各自收敛了情绪。 这一顿饭吃的不咸不淡。 待到洗了手,漱了口,张云逸方道:“老太太许久没来了,不如去会芳园里的阳光房晒晒太阳,如何?” 原以为贾母必然会客随主便,没成想,她却摆了摆手道:“不了!珍哥儿媳妇在照顾她妹妹,你这里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就不给你添麻烦了,咱们去偏厅说会子话,休息休息好了。” 张云逸也并未多想,原本把众人支去会芳园,也不过是出于谨慎。 反正在自己家里,贾母等人也不似在荣国府,也不大可能随意走动。 不过,他正欲起身把人送至偏厅,却听贾母又道:“你府里事忙,想必前头应酬也多,也不必陪着老婆子我。” 她随即冲着邢夫人和王夫人道:“你们先去偏厅,我同逸哥儿说几句话就来。” 做为大家长,她这般说,旁人自然不好有异议。 待到众人离开,贾母方意味声长道:“大姑娘一回来,便一头扎进了你那万寿节那戏里,整日琢磨着如何调教那些戏子,如今病了也不肯停下来休息,我是怎么也劝不住,还是劳烦你跑一趟,替我好生劝一劝她。” 原本,张云逸对于元春生病还信以为真,听了这话,顿时恍然大悟。 元春哪里是生病? 贾母这是想要暗度陈仓,给元春创造机会呢! 想到这,他点了点头,郑重其事道:“不成想为了我的事,竟让元春妹妹如此受累,老太太放心,我这就过去。”说到这,他假装迟疑了一下道:“只是,府里这边……” “都是自家人,何必在意那些虚礼?” 贾母语重心长道:“你也知道,宫里规矩森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这些年在宫里,想必也吃了不少苦,我想想都觉得心疼,你不必急着回来招呼我们,倘若能陪她解解闷,那我便阿弥陀佛了!” 张云逸诚恳道:“是我考虑不周,离万寿节还早,不该这么着急!” “不怪你!你千万莫要多想,她在宫里举目无亲,憋得狠了,她素来又喜欢这些,正好能够有些事做,打发一下时间。” 贾母摆了摆手道:“行了!你快去吧!莫要耽搁了。” “嗯!”张云逸答应一声,却道,“我先把老太太送去偏厅。” 见张云逸没有推辞,贾母也不急在这一时,赶去偏厅的路上,仍不忘夸赞道:“难为你年纪轻轻,身居高位,却仍然不骄不躁,宝玉若是有你一半,我睡着也要笑醒了。” 对于贾母的客套,张云逸并未当真。 倘若她真的希望贾宝玉成才,也不至于那般溺爱。 故而,只谦虚道:“老太太过奖了!” 他当然不是出于礼貌,非得将贾母送入偏厅,才去见元春。 而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贾母闹了这么一出暗度陈仓,他也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 虽说也可以先寻找机会,待安抚了迎春、探春,再去见元春。 可倘若贾母事后向元春询问,未必察觉不到中间的时间差。 况且,这会子众人才刚刚移步偏厅,一时半刻也不好找借口出来。 倒不如先去见了元春,安了贾母的心再找可乘之机。 只是,昨晚他才吩咐过金钏,若不知会一声,只怕会闹出乌龙。 也只得先将贾母送进偏厅以后,方有机会告诉她,计划有变。 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府里没有主事的女眷,香菱这个生过孩子的妾室,也只能挑起了大梁。 金钏做为她的丫鬟,自然要陪同左右。 刚才贾母留他说话,只得由她们将王夫人等人送入偏厅。 将贾母送入偏厅,张云逸对屋里的金钏使了个眼色。 待她出来后,方吩咐道:“暂时别做安排了,我要去大姑娘那里一趟,你在这里守着,倘若有人问起,就说不清楚我的去向,待我回来再说吧!” 虽然也可以打个提前量,可贾母既然这么上赶着给他创造机会。 总得尽量待久一点,一来不能辜负了她的这番好意,二来也把握好这次难得的机会,多争取些福利。 …… (本章完) 第367章 亲身示范 第367章 亲身示范 进入会芳园,张云逸终于明白,贾母为何不肯来这边小憩。 踩着隐约的鼓乐声,他迈步进入大观园,径直登上大观楼。 元春瞥见他上楼,连忙冲着台上扬了扬手,待到鼓乐停滞。 她方款步上前,盈盈一礼,明知故问道:“逸兄弟怎么来了?” 一袭水月色的窄褃长袄,华丽且不失芳华,配上她本就皙白如玉的肌肤,更显璀璨夺目,哪里看得出丝毫病容? 尤其这身长袄,腰部收的十分贴合,将本就浮凸有致的身段,完美的勾勒出来。 虽然元春并无病色,张云逸却仍旧面带关切道:“老太太说元春妹妹身子不适,怎么还不好生休息?倘若因为我,叫妹妹累坏了身子,叫我如何能够安心?” 拆穿装病只会不欢而散,让元春下不来台,既然贾母和她把前戏做的这般足,他自然是顺着她们的戏路演下去。 元春见他信以为真,脸上闪过一抹羞红,连忙道:“前几天的事了,今儿已经好多了!” 她略微犹豫了一下,道:“原想着等过完年,逸兄弟闲下来,再请你过来指正一下,今日既然来了,不如看看排演的效果,如何?” 虽然贾母给她指了一条明路,然而元春却羞于一上来便与他单独相处。 寻思着从擅长的话题入手,拉进彼此的距离。 这正好与张云逸不谋而合,他假意踌躇道:“那……那就叫她们继续,不过,妹妹若身子不适,千万不要强撑。” “嗯!~”元春低下头,轻声答应。 二人移步戏台前,并排坐下。 鼓乐声重新响起,张云逸方打量了起台上的小戏子们。 女扮男装的芳官,飒爽略显英姿,铿锵由有媚颜,妖娆俊俏各半,居然有几分林青霞年轻时的风采,让张云逸喜出望外。 而龄官那酷似林黛玉的俏脸,自带一抹愁容,眉眼如烟,我见犹怜,将个怀春暗恋唐伯虎的秋香,表现的惟妙惟肖。 因顺着此前的继续,不肖一刻,台上便演到了唐伯虎偷偷溜进秋香屋里,表明身份,秋香却不肯相信,以为他是登徒子的那一段。 看到这里,张云逸忽然摆了摆手,叫停了戏台上的小戏子们。 “可是有什么不妥?”元春连忙扭头询问。 张云逸不置可否,冲着小戏子们,喧宾夺主道:“姑娘累了,今儿就到这里,你们先下去吧!” 听闻他喝退了小戏子,元春双颊微红,连忙低下头,目光躲闪。 待到小戏子们鱼贯而出,她不免又添了几分拘促,连忙又询问道:“可是演的有什么不好?” “嗯!”张云逸略一停顿,忽然问道,“老太太跟你说过皇上的意思了吧?” 元春顿时屏息凝气,只觉耳中全是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却默然点了点头。 她脑中一片空白,不明白谈的好好的,怎么突然提及婚事。 更不知道张云逸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岂料,正胡思乱想之际,却听张云逸忽然发出一声惊呼:“对!就是这个表情!” 这一声惊呼,顿时将元春惊醒,她只觉无地自容。 而张云逸却仿若未见一般,自顾自的继续道:“她们阅历不足,怪不得妹妹……唐伯虎既是风流才子,这风流二字便道清了其本质,芳官虽扮相十足,却未得其中精髓……” 他略一沉吟,接着道:“就是在看见秋香时,表现的不够猴急……而龄官亦是如此,未能将怀春的娇羞,完美演绎出来。” “这……”张云逸虽是在谈论芳官和龄官的不足之处,可结合此前的一声惊呼,叫元春愈发无地自容。 偏偏张云逸还哪壶不开提哪壶,继续道:“元春妹妹想必也看出了问题,伱刚才的表情恰到好处,不妨顺着这个思路,以后点拨龄官。” 虽然衙门事忙,没有足够的时间,做一个称职的导演。 但好歹也算是制片人,偶尔过一把导演瘾,还是没有问题的。 虽说,以他的身份,完全可以对芳官和龄官召之即来,可那样为免少了趣处。 他今天故布疑阵,想必之后元春指点小戏子的时候,也会把自己的话带到。 届时,再打着调教二人演技的幌子,捣鼓什么潜规则,也就水到渠成了。 不过,此是后话,眼下他的注意力还是在元春身上。 “妹妹既然已经知道了皇上的意思,那咱们之间也没必要再避讳什么,秋香的情态,你刚才演绎的很好,现在就让我给你示范一下唐伯虎吧!” 听闻他要亲身示范,元春也不好眼观鼻,鼻观心,一直低着头,强忍着内心的羞涩,缓缓将头抬起。 岂料,还未等她看清脸上的表情,张云逸却猛然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双手。 元春何曾被人这般轻薄,只觉得眼前一黑,如遭雷殛,不禁僵在了当场。 她有心挣脱,奈何张云逸握的极紧,加上她浑身乏力,完全使不上劲,反倒好似反手握住对方一般,让她愈加羞愤欲绝。 “妹妹快睁开眼,看着我!” 正在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耳畔忽然传来张云逸稍显急促的声音。 本就六神无主的她,不及细想,仿佛牵线木偶一般,鬼使神差的按照对方的吩咐,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仿佛喷了火似的眸子,四目相对,元春顿时败下阵来。 她正欲低下头,却听张云逸道:“记住我的眼神、表情!” 那灼灼的目光肆无忌惮的在身上扫视,元春只觉得所过之处,被什么灼过一般。 她脑中已是一片空白,耳中只有自己那鼓点般的心跳,震耳欲聋。 似乎是此时才后知后觉,察觉到她的羞涩,张云逸温声道:“皇命难违,妹妹不会觉得委屈吧?” 且不说元春愿意配合贾母演这么一出,无疑已经表明了态度,就说她自身的情况,能够嫁给张云逸,说是高攀都不为过,怎么也谈不上委屈二字。 他不过是以退为进,逼迫元春表态的同时,给以后改口纳妾埋下个引子罢了。 元春虽不明白他的真实意图,可张云逸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又岂能表现出丝毫的退缩? “怎……怎么会……妹妹蒲柳之姿,又……又……” 她正不知如何继续,张云逸却善解人意的接过了话茬,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埋怨,道:“妹妹姿容绝丽,贤良温雅,岂可这般妄自菲薄?” 饶是元春只是托词,并非真的妄自菲薄,可听了张云逸的夸赞,仍旧免不了小鹿乱窜。 颤声道:“我……” 刚说了一个字,便察觉到手背被拇指好一通搓磨,那股子酥麻感,仿佛万蚁挠心似的难捱,一时间难以为继,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 (本章完) 第368章 镜室 第368章 镜室 张云逸本就是个得寸进尺的性子,见元春默许了自己的轻薄,哪里会止步于此? 在元春手背上搓磨了良久,待到她呼吸逐渐急促,胸口起伏不定,他方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丝惭愧,乘热打铁道:“实不相瞒,刚才虽是给妹妹示范,可若无真情实感,又如何能够情真意切?” 元春何曾听过这般直接的深情告白? 刹那间,只觉得一阵恍惚。 张云逸敏锐的把握住了她心神失守的瞬间,用力一拉,已然将其搂在了怀里。 感受着胸膛汹涌起伏的压迫感,张云逸一双不安分的大手,迅速绕至元春身后,安慰似的由上至下,抚过那优美的曲线。 嘴上还不忘满怀愧疚道:“虽说应当发乎情止乎礼,可我实在情不自禁,还请妹妹恕罪!” 元春毕竟已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又初尝情爱,哪里还有反抗的力气? 加之,张云逸那双大手,仿佛烙铁一般,穿过厚厚的冬衣,熨在她的脊背之上,更叫她心烦意燥。 只得装起了鸵鸟,将头埋在张云逸的肩上,假装听不见。 虽说有皇命加持,可到底只见了两面,张云逸知道不可操之过急,并没有太过激进。 每每将手探知元春背后的低洼处,便适可而止,并未触及敏感的核心地带,亦没有上嘴。 也不知过了多久…… 元春艰难的推了推张云逸,低眉垂眼,一脸娇羞道:“逸……逸兄弟,你的腰带硌到我了。” 虽然在元春看来,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也十分享受这种亲昵,可终究未曾出阁。 初时还能解释为猝不及防,有些失神,却不好意思一直保持下去。 只是,她这个理由找的,实在让张云逸哭笑不得。 那哪里是什么腰带…… 他撇了撇嘴,丝毫不见尴尬,不动声色的稍稍挪开了严丝合缝的身体,让元春好受一些。 方意有所指道:“妹妹久居深宫,不识人间情爱,恐怕未必能够一蹴而就,领会其中精髓,待过了年关,闲下来,我再时常过来……” 说到这,他顿了顿道:“与你好生探讨,其中的道理!” 元春虽不知道他的真实意图,却也知道他在找借口与自己接触,心下不禁又羞又喜。 “要麻烦逸兄弟,多加指教……” 说到这,她不禁有些情怯道:“想必有逸兄弟的指点,万寿节上,这出戏必然会十分出彩。” 张云逸本就是打着说戏的幌子,并未纠正她的错误,反而点了点头,笑道:“那往后我过来,妹妹可得跟着好好学。” 察觉身体已经恢复了些许平静,不再有露丑的顾虑,他双手上移,握在元春的手臂上,微微推离了两寸,方笑道:“妹妹不打算带我参观一下吗?” 整座大观园的图纸都是出自他手,对于各处的布局,自是了然于胸。 参观是假,别有用心是真。 今日贾母和元春事先做了安排,不但大观楼内没有一个下人,连元春的贴身丫鬟抱琴,都不知所踪。 改日过来,却未必再有这样的方便。 哪怕那些丫鬟下人不至于不开眼,可元春终究会有所顾虑,未必抹得开面子。所以,他要为以后的循序渐进,寻找一个适合的地点。 元春虽不疑有它,却不好意思带他参观闺房,故而任由他拉着,出了正殿,来到外头转悠了一圈。 待行至含芳阁时,张云逸却一把将其拉进了屋。 元春心头一紧,只当他又难以自持,欲要意图不轨,正不知如何是好。 却不料,张云逸只拉着她,在屋内四处张望了一圈,扭头看向她,笑道:“这里大小合适,我看以后就把这里设做排练室,妹妹你看如何?” 大观楼的正殿,是按照省亲别院的规制建的,颇为宽敞。 往日里,小戏子们排练,都放在那里。 张云逸忽然要把地点放在有些拘促的含芳阁,元春不免有些不解,疑惑道:“这……这里会不会太紧凑了一些?” 张云逸笑道:“妹妹有所不知,天工院刚刚造出了玻璃镜,如今还未向外销售,我打算在这含芳阁的四面墙壁上,都贴上玻璃镜,如此,不但愈发明亮,也可以让小戏子们,在排演的时候看得清自己的动作、表情,方便她们调整。” 前世的舞蹈室,多半是这种设置。 不过,他虽然也有排练方面的考虑,却不是主要目的。 否则,也不必非得选择这里。 元春一个人,即便还带着下人,也住不了多少地方。 但经过刚才的观察,大观楼上,闲置的屋子虽然不少,但偏居一隅,左右无人的,却只有含芳阁。 既然有意为以后的攻略,选择合适的场所,自然是尽量偏僻些为好。 另外,相传武则天当年为了邀宠,便将寝宫设为镜室,增加夫妻间的情趣。 刚才偶然想到此处,不免也来了兴致。 贾家四春,虽然知书识礼,也颇有些才艺,可这种野史里,又有伤风化的记载,她们却不得而知。 因并不知道其中的故事,故而元春并未有所联想,反而惊叹道:“这……这会不会太过奢靡了?” 张云逸摇头道:“这是为皇上万寿节做准备,再多银子也值得,且这玻璃镜虽价值不菲,可成本却不高,不过是以沙子等物制作,倒也谈不上奢靡。” 做为玻璃的创造者,天工院的主官,为万寿节呈现给皇帝的节目尽善尽美,弄点镜子用怎么了? 元春闻言倒也不再纠结于销,只是惊叹道:“逸兄弟果然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居然能用沙子这等寻常之物,造出玻璃这等奇物来。” 她早已知道玻璃出自张云逸之手,只是没想到居然是沙子这么普通之物所造。 见元春眉宇间带着几分钦佩,张云逸适时的贴过身去,再度将其抱在了怀里。 右手紧紧揽在她后腰的低洼处,将元春严丝合缝的贴在自己身上,方俯视着含羞带怯的元春,语带双关道:“这些不值一提,还有些不为人知的手段,以后会一点一点,叫妹妹慢慢知道的!” …… (本章完) 第369章 借力打力 第369章 借力打力 良久。 含芳阁内,挂着银丝的四唇,方意犹未尽的缓缓分开。 古代的婚姻模式,决定了九成九的人,都是先婚后爱,甚至无爱。 可青春无罪,荷尔蒙万岁。 即便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人,知要不是个天生冷淡的性格,在这种年纪,又岂能抗拒得了情爱的诱惑? 尤其,对方还是未来的夫君。 在张云逸言巧语,循序渐进,持之以恒的攻势之下,逐渐失了方寸。 终于让他得以一亲芳泽。 贪婪的吸了一口对面喷薄而出的幽香,张云逸方感叹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古人诚不我欺!一想到老太太她们还在我那,不能与妹妹就此长相厮守,我这心里就不是滋味!” 元春闻言,顿时羞不自抑,她推了推张云逸道:“逸兄弟还是快回去吧!莫要让祖母她们久等了!” 张云逸久不露面,旁人不清楚,贾母却是知道他的去向。 虽说本就是贾母授意,可正是因为如此,贾母少不得要盘问一番,耽搁了数个时辰,叫她如何好意思? 只是,面对张云逸如此的深情,她又怎么忍心赶人? 犹豫了一下,强忍着羞涩,又补了一句:“我也是!” 张云逸并未急着顺水推舟,而是又耳鬓厮磨了许久,方恋恋不舍道:“那我一有空就过来看妹妹。” 元春默然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有些怅然若失。 相较于元春,张云逸则是颇为满意。 还是那句话,不可操之过急。 虽然元春并无迎春等人年纪的障碍,但毕竟只见过两面。 今日已然收获颇丰,时间也不早了,他也见好就收。 反正有皇帝授意的这杆大旗,又起了个好头,余下的也只是时间问题。 倒是探春那边,亟待安抚。 回到自家后院,他并未急着在贾母等人跟前露面。 而是让金钏寻了个机会,将探春带到了尤氏的院子。 事实证明,他所料不差。 “逸大哥!” 探春进了屋,却并未乳燕投怀,而是离着三四步的距离站定,盈盈一礼。 张云逸假装浑然不觉,只道:“妹妹可知我刚才去了哪里?” “哪里?” “大观楼!”张云逸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妹妹还不明白吗?当初你我所料不差,老太太果然是那个意思,非但如此,年前她还曾与我谈过此事!” 一旦关系亲昵,言行举止上难免会泄露端倪。 迎春倒也罢了,她本就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又知道贾母和贾赦的安排,即便真的有所察觉,也不至于有勇气反抗。 只要安抚得当,反而会把自己视为唯一的依靠。 而探春则不同,她不似迎春,已然铺垫到位,一旦有所察觉,必然生疑,再难轻易就范。 所以,他干脆开门见山,将贾母的打算和盘托出。 也顺便给探春增加一些危机感。果然,探春闻言顿时变了脸色,狐疑道:“那逸大哥怎么还去姐姐那儿?” “妹妹这般聪慧,当明白我的苦衷才是!虽然在皇上那打了招呼,可终究还要等万寿节之后,老太太步步紧逼,又岂容我推诿?实在是不得不虚与委蛇啊!” 说到这,他叹了口气道:“饭后,老太太反复叮嘱,说你姐姐因排演劳碌,故而染病,叫我前去劝说,我也是纠结再三,这才去探望了一下,妹妹莫非是不相信我?” 说到这,他露出痛心疾首的模样。 “怎么会!”探春连忙矢口否认,“这本是我与逸大哥商议好的对策,又岂会因此就怀疑逸大哥?” “既是如此,妹妹怎么还这般拒人千里?” 张云逸捶胸顿足道:“我正是怕妹妹担心,上回接你姐姐回来时,察觉到老太太的想法,才坚决不肯留下,回来也一直避嫌,没有去府里走动,本想今日跟妹妹商议对策,没想到……” “不是的!”见他这般痛心疾首,探春连忙快步上前。 不过,她并未直接投怀送抱,而是欲盖弥彰的看向了门口。 张云逸也借坡下驴道:“妹妹不必担心,我又岂会不顾及妹妹的清誉?” 听了这话,探春方如释重负,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 在清堂茅舍,已经起了个头,张云逸自然不可能再故作姿态。 不过,他却并未越过当初的红线。 好一通耳鬓厮磨之后,方凑到探春耳边,吹着气道:“这么些日子未能与妹妹相见,真真是想死我了!” 探春有些难受似的,在他怀里忸怩了两下,将头靠在他的肩上,道:“逸大哥打算怎么办?” “妹妹怕是还不知道,老太太为了让我答应这门亲事,不惜让二姑娘做陪嫁的妾室。” 见探春刚能够喘气,便迫不及待的询问,张云逸又抛出一颗重磅炸弹。 “什么!?”探春满脸骇然的看向了他,明显方寸大乱。 张云逸心下暗自腹诽,任伱再是机敏,只要被捏住软肋,不愁没办法攻破。 嘴上却颇为无奈道:“是啊!我也没想到老太太居然会做到如此地步!若非如此,即便咱们早已商议好对策,我怕是也忍不住和盘托出……”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道:“可老太太如此一说,我倘若再言辞拒绝,这亲戚怕是都没得做了,更遑论……” 探春此时已然乱了方寸,也顾不得再掩饰,急切道:“事有万一,逸大哥一旦答应下来,以后还如何能够反悔?” “妹妹是信不过自己,还是信不过我?我并未答应什么,只是按照咱们之前商议好的,推脱父孝未满,暂时虚与委蛇罢了。” 他顿了顿又道:“只要咱们的计划顺利,到时候有皇上的旨意,老太太自然不会抗旨,届时我再以此为由,向老太太提出让你顶替姐姐过门,便可水到渠成。” 听了这话,探春明显松了口气。 转而试探道:“老太太那般疼爱姐姐,她又是嫡女,还有二姐姐陪嫁做妾,逸大哥就没有心动?” 张云逸不答反问:“莫非在妹妹眼里,我就这么容易改变初衷?” 说到这,他勾住探春的下巴,似笑非笑道:“既然妹妹还有疑虑,我也只能让妹妹自行感受了!” 说罢,便俯身而下。 …… (本章完) 第370章 售后保障 第370章 售后保障 有了之前的铺垫,探春已然生出危机意识,不但回应热烈,还带着一丝讨好。 张云逸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经过一番以退为进的拉扯,探春已然衣裳不整,襟口半敞。 虽比之迎春尚有不足,却也是不小的突破。 眼见着饭点将近,他方探手抓住探春的手腕,将其举至二人面前,意味深长道:“三妹妹现在总应该明白我的心意了吧?” 饶是探春不是个怯弱的性格,可看到拉至眼前的纤纤素手,仍旧羞得面红耳赤,眉眼低垂。 “我相信事在人为,只要咱们劲往一处使,必然可以把事情完美解决。” 张云逸又适时的画了个大饼,紧接着却话锋一转道:“不过,眼下还不能叫老太太知道,以免节外生枝。” 探春默然点了点头。 虽说迎春只是庶女,可探春何尝不是一样? 贾母为了成全元春,居然不顾荣国府的颜面,也要逼着迎春做小。 倘若知道她的所作所为,待遇只怕比迎春还要不如。 毕竟,元春没有婚变之时,贾母可是希望迎春来充当联姻的角色,改弦更张至少带着些许的愧疚。 对她,却不会如此。 且大房必然会为此据理力争。 而王夫人,不怪她与元春争抢已属万幸,哪里会替她说什么好话? 她现在总算明白,为何贾赦和邢夫人都赶上着替迎春这个小透明撮合,王夫人却一直视若无睹,没有丝毫动静。 贾政请旨的事情,已经在荣国府里传开了。 只怕王夫人早就看出端倪,要给自己的亲闺女,预留一条后路,才故意忽略了自己这个庶女。 贾母之所以肯让迎春为妾,恐怕也是给大房一个交代。 毕竟,以贾赦两口子的性格,更在意的是能否从张云逸身上捞到足够的好处,而不是迎春做大做小。 正因为想到了这点,她才无视了,事成之后自己顶替元春,迎春是否还会做为添头。 探春都讳莫如深,张云逸自然乐得如此。 他拉住探春的手,深情款款道:“今日的事妹妹已然知晓,可难保以后老太太不会再变着方的,让我去大姑娘那里。倘若真有这种事情发生,还请妹妹体谅我的苦衷,切莫胡思乱想。” 迎春的事不提也就罢了,元春却是探春眼中的头号大敌,还得防患于未然,不能等着她发现端倪,再行敷衍。 探春虽明白不可避免,却也不无担心道:“可万一……” “没什么万一!”张云逸信誓旦旦道,“不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她越过你的!” 他这话半真半假,只要元春为妾,自然不会越过探春,可停在探春耳里,却是娶她为妻的保证。 探春顿觉今日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有逸大哥这话,妹妹若还瞻前顾后,又岂能对得起逸大哥的拳拳之心?” “嗯!以后的事往后再说,咱们先把准备工作做好,我刚才也看了小戏子的排演,其中还有些不足……” 他顺势打着准备工作的幌子,将把含芳阁设成镜室的事告诉了探春。 探春不疑有它,反倒以为他为了替小戏子们打磨演技,不惜成本,放心了不少。 见探春已然被糊弄过去,他转而蜻蜓点水似的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叮嘱道:“妹妹还是先收拾一下,咱们分开过去。” 探春闻言,方察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慌忙催促张云逸先行。 知道探春还要收拾,张云逸便率先回到了后院偏厅,招呼众人去厅用饭。 而探春也乘着混乱不着痕迹的混入了队伍。 许是急于回去询问元春进展,这顿饭,贾母吃的极快。 饭后着急忙慌的,带着荣府众人返回。 张云逸一路送至前院,看着贾母等人上了车轿,却见贾赦、贾琏并未随行离开,反倒凑了过来。 中午他们便随贾母上门,只是张云逸送人去后院,被留了下来,他没空招呼,便让贾蓉代为接待。虽然贾蓉已经搬出了宁国府,可到底还是正儿八经的侄子,年节不走动说不过去,张云逸便一并安排在了今天。 贾赦一脚踹在贾琏腿上,喝斥道:“滚一边去!我同云逸有话说!” 贾琏尴尬的冲张云逸笑了笑,远远的躲开。 贾赦方点头哈腰道:“上回叫云逸问的事,可有眉目了?” 见他一脸猥琐,张云逸反应过来,是询问交换会的事。 斜了贾赦一眼,敷衍道:“改天去忠顺王府,再帮你问问。” 为免有打听隐私的嫌疑,忠顺王不提,他自然不好询问。 “诶诶!那麻烦云逸了!” 似乎有些不放心,他又补充道:“还得云逸帮我美言几句,倘若有什么入会的门槛,我也会尽力照办,大不了再买几房侍妾回来,你放心,不敢给伱添麻烦,老太太那里的银子已经到手了。” “哦?”张云逸有些惊讶。 他估算退回人参,贾母少说也有一万两的亏空,居然没影响给贾赦的银子。 虽说这万儿八千,也不经用,可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哭穷,忽悠贾赦这个傻大儿,免得他人心不足? 暗暗记在心里,他摆了摆手道:“行了,这事我记下来,没别的事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贾赦千恩万谢,临走前,还不忘瞪了贾琏一眼,训斥道:“还不跟我回去,少在这给你逸兄弟添麻烦!” “不敢不敢!”贾琏连忙应声不迭,脚下却仿佛生了根一般,一脸哀求的看向张云逸。 “行了!我们兄弟之间的事,就不劳大老爷费心了!” 张云逸摆了摆手,帮贾琏解了围。 待到贾赦离开,他方瞟了贾琏一眼,玩味道:“琏二哥莫不是治病治上瘾了?如今嫂子有了身子,兄弟我也是爱莫能助啊!” “不不不!”贾琏仿佛被蛇咬了一般,往后退了一步,连连摆手道,“治病不急,治病不急!” 张云逸狐疑道:“那琏二哥这是……” “那……那个孩子……” “怎么?当初给你治病,咱们可是说好的,万一嫂子怀上,你可得接着,怎么,这会子想反悔了?” “不不不!”贾琏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道,“我是特来跟兄弟确认一下,这孩子以后你可不能再要回去,认祖归宗!” 张云逸有些愕然,随即却明白过来。 古代极重子嗣,张云逸虽有一个儿子,却是过继给了甄家。 倘若以后子嗣不旺,亦或是遇到夭折的情况,或许未必不会打王熙凤那孩子的主意。 虽说这孩子是王熙凤所生,基本没有认祖归宗的可能性。 可贾赦的性子谁不清楚? 他既是贾琏的父亲,又是贾家族长,一旦贾母不在了,便再无人可以压制。 以前,贾琏或许还不太在乎,毕竟他还年轻,现在却另当别论了。 “琏二哥放心,我又岂是言而无信之人?”张云逸拍着胸脯道,“就算这胎不是儿子,兄弟我也给你保证,必定会叫嫂子生出儿子……” 他反应及时,将‘为止’二字咽了回去。 这治病、留嗣的一条龙服务,可算是做到位了。 贾琏顿时如释重负,屁颠屁颠的告辞离开。 …… (本章完) 第371章 贾蓉的猜测,贾母的提点 第371章 贾蓉的猜测,贾母的提点 送走了贾琏,张云逸刚转过身,却见贾蓉一脸坏笑的凑了上来。 挤眉弄眼道:“逸叔!琏二叔怕是废了!” 张云逸不动声色道:“你知道什么?” “不瞒逸叔,琏二叔那外宅您没有去过,侄儿却是时常过去走动,往日里他防侄儿跟防贼似的,最近却似乎有些顾不上了,侄儿这阵子常听他屋里的姨娘抱怨……” 能抱怨这个,想必这小子也不干净。 张云逸微微皱眉道:“把你那窟窿堵严实了,若是让我知道是你泄露出去的,可别怪我不念叔侄之情!” 贾蓉低眉顺眼道:“逸叔放心,婶子肚子里那是侄儿的亲弟弟,侄儿又岂会叫他惹人非议?” 虽然张云逸从未承认过,但却不妨碍贾蓉有所猜测。 贾敬、贾珍死的时候,王熙凤留宿会芳园,贾琏却天天跟他泡在一起。 张云逸知道瞒不过,加之他这话说的,横竖也挑不出毛病,便懒得再与他纠缠。 摆了摆手道:“行了!没事少管这些不相干的!对了,最近怎么没见文龙?” 王夫人那边似乎一直没替自己传话,今日又听到薛宝钗即将及笄的消息,他也开始做两手打算。 “他还能有什么忙的?无非是寻问柳罢了,最近与冯紫英走的近,时常结伴去锦香院耍玩,侄儿也跟着去过两回。” 贾蓉试探道:“他跟侄儿诉苦,瞎眼信了老爷的话,开罪了逸叔,亦是后悔不迭,您若是不计前嫌,侄儿改天做个东道?” “不必了!”张云逸一抬手。 他只是打薛宝钗的主意,才没兴趣应付薛蟠。 贾蓉显然会错了意,脸上闪过一抹阴鸷道:“那侄儿替逸叔您出口气?” 张云逸知道这小子不是省油的灯,连亲爹都敢算计,连忙告诫道:“别乱来!到底也算亲戚,今儿见伯母和宝钗妹妹,随口问上一句罢了,伱就莫要多管闲事了!” “要么侄儿替逸叔坑他一把,小惩大诫?” 贾蓉显然不太相信他的话,要说亲戚,还能比贾珍这个表哥亲? 说实话,贾蓉的提议,张云逸还是颇为意动。 只从薛家皇商的身份入手,未必能够任其拿捏,可倘若薛蟠出了问题,却由不得薛姨妈和薛宝钗不服软。 只是,这贾蓉小子没个轻重,万一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大事,可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听不懂我的话?”张云逸冷眼看向贾蓉,他生怕贾蓉自作主张,为了打消他的想法,又补充道,“西府如今连个主事的都没有,倘若惹出乱子,少不得要找我出来兜底,你帮我盯着些,莫要叫他惹是生非,给我添什么麻烦。” 这话果然起了作用,只见贾蓉若有所思道:“逸叔放心,侄儿明白了!” 薛蟠被贾珍所坑,没少向贾蓉抱怨。 结合事情发生的时间,贾蓉不免产生了联想。 张云逸显然不是个不计前嫌的性格,否则也不会授意他对贾珍出手。 偏偏不但放过了薛家,甚至都没小惩大诫,减少玻璃和白的份额。 此刻,听闻薛蟠犯事,他还要为其兜底,不免又多了几分猜测。 兔子不吃窝边草这种事,显然与张云逸扯不上关系。 否则,也不会将尤氏、秦可卿、王熙凤照单全收了。 只是,他一时也弄不清,张云逸到底是看在薛姨妈的面子上,还是看在薛宝钗的面子上。 ……与此同时,返回荣府的贾母,也叫来了贾元春。 支开下人,便迫不及待道:“快与我说说,下午与逸哥儿谈的怎么样?” 回忆下午发生的一切,元春只觉得置身梦中,事情发生的太快,待她反应过来,已经亲密无间,嘴对嘴的言传身教了。 一想到这,她不禁舌尖酥麻,说话都不利索了,只得含糊其辞道:“一……一切都好!” “你这孩子,哪里好了?倒是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啊!” 即便是最疼爱她的祖母,元春又怎么好意思,将发生的一切,如实禀告? 只得删繁就简,避重就轻道:“他来的时候,孙女正在排练,便一道看了一会儿戏,他也指点了一些不足……” 说到这,她忽然想起那间镜室,连忙献宝似的道:“他还说要给含芳阁四面装上镜子,方便小戏子们做表情管理!” 二人信息有差,元春觉得有这样已经足够了,至少算是相谈甚欢。 而贾母却觉得张云逸意属迎春,所做的不过是公事公办,敷衍她罢了。 恨铁不成钢道:“这算哪门子好事?万寿节本就是他的事,准备周全些,也属正常。我说的是你,他有没有对你说什么体己话?” “没!没有!”元春本能的矢口否认。 “唉!~”贾母深深叹了口气,“你这孩子,白瞎了我一片苦心,他不说,你就不能主动些个?排练的事,什么时候不能谈?怎么净扯那些无关紧要的?” 元春不忍贾母忧心,连忙道:“也……也说了些别的。” “哦?说什么了?”贾母连忙追问。 “逸兄弟临走时说,抽空会多去我那……”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补了一句,“看戏子们排练的进度。” 虽说远远没达到贾母的预期,可毕竟还留有空间,她也知道张云逸对迎春用情至深,不可能一蹴而就。 只得无奈叹道:“罢了!既然如此,倒也不算徒劳无功。” 说到这,她又对元春耳提面命道:“不过,你下回可得听我的,往后他若是再过去,可别只扯那些有的没的,多谈点别的,尽量哄着他些个。这男人馋嘴猫儿似的,那里保得住不变心的?” “什么?”元春有些恍惚道。 贾母那句尽量哄着,让她羞不自抑,其后的话只当自己听错了。 贾母自知失言,连忙改口道:“你们都年轻,保不住不会一时冲动,世人打小都是这么过来的,若是遇着这种情况,你也莫要慌张,尽量顺着他些个,千万别把事情闹大了。” 贾母并非想要元春将生米作成熟饭,无媒苟合是妾室行径,正妻却是万万不可。 只是,刚才她一时说漏了嘴,担心元春刨根问底。 她觉得张云逸钟情迎春,丝毫不担心会发生这种事,这才故意把话题往这上面引,好叫元春羞于启齿。 元春果然顾不得追问,语无伦次道:“祖……祖母,孙女怎么能够做出这种……” “诶!~” 贾母见元春果然没在追问,便笑道:“我也不过就是这么一说,又不是教唆你,况且,天大地大,皇上的旨意最大,倒也算不得伤风败俗。” 既然这么说了,自然要给自己的话,加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皇帝的意思,却是再合适不过借口。 …… (本章完) 第372章 掩人耳目 第372章 掩人耳目 接待了荣国府一行,张云逸也开始出门走动。 这种事,古今同理,先后主要看亲疏、身份,秦王那边还不方便走动,首站自然是忠顺王府。 做为内府大总管,又深受皇帝信任,忠顺王府自然宾客盈门,高朋满座。 人多眼杂,也不是谈正事的时候,相熟的身份够的留下来吃顿饭,不熟的身份不够的,丢了节礼便走。 总之,意思到了便可。 张云逸也不例外,中午与几名同僚小酌了几杯,便也告辞离开。 出了大厅,张云逸微微躬身道:“王爷留步!” 明面上只是寻常的上下级,倒也当不起忠顺王亲自相送。 忠顺王点了点头,向长史官使了个眼色道:“送一送张大人!” 赵良恭连忙快步上前,做了个请的姿势,方一马当先,在前面引路。 张云逸紧随其后,待行至半路,赵良恭忽然放慢了脚步。 “大人!王爷吩咐,今儿不便多说,待过完年,正月十八,劳大人带上一名姬妾过来。” 这…… 张云逸不禁微微皱眉,倘若没有贾赦的提醒,他还只会当做是寻常的走动,亦或是另有隐情,糊里糊涂的答应下来。 而今,却一个头两个大。 他没有与人分享的嗜好,对于这种聚会更是心有排斥。 只是,忠顺王也是好意,言辞拒绝难免叫人下不来台。 于是笑道:“怕是要让王爷失望了,这方面我素来喜欢白吃白占,从不与人交换!”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忠顺王发出这样的邀请,他若还摆出一副道德君子的模样,必然会惹人生嫌,这才不惜自曝其短。 本以为这种事没有强人所难的道理,没成想,赵良恭却摇了摇头道:“大人误会了,您有所不知,那交换会只是掩人耳目,主要是为秦王殿下出谋划策!” 张云逸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即就笑出了声:“哈哈哈!原来是这么回事!” 赵良恭犹豫了一下,似乎怕闹出误会,又补充道:“当然,做戏做全套……” 哪怕只是做戏,张云逸都不愿意参与,更遑论还要假戏真做? 倒不是他在意名声,有妾同享有难同当,对于古代的勋贵、官宦来说,赠妾、换妾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 参加这种聚会,只会毁了在金钗面前苦心经营的形象。 虽说良妾与贱妾不同,可也会让自家的丫鬟、妾室人人自危。 并且,一旦传出这种风声,哪怕荣府再受制于他,也不可能再把姑娘给他做妾。 可偏偏又事涉秦王,让他不能拒绝。 正在他左右为难,盘算着是不是买两房专用的侍妾,敷衍之际,却听赵良恭低声道:“大人莫非是爱惜羽毛?” 张云逸心神一凛,连忙道:“怎么会?能为殿下效力,又岂会在乎些许名声?” 伴君如伴虎,一旦让秦王产生误会,后果难料。 张云逸表忠心的同时还不忘解释道:“长史官有所不知,我那几房妾室,纳得殊为不易,早前便有过承诺,且有两房还是嫂子的妹妹,刚才骤然听闻,一时担心不好交代。不过,既是为了殿下,倒也顾不得许多,回头我便再买两房回来……” 圣眷才是他立足的根本,忠诚不绝对等于绝对不忠诚,他还不至于精虫上脑,为了纳元春几人为妾,便让秦王怀疑他的忠心。 也只能买两个粉头、瘦马回去,应付一下了。 原以为这事就算完了,岂料赵良恭笑道:“原来大人竟是个多情种子,大人既然不在意名声,倒也不能叫大人为难!” 听他话中有话,张云逸试探道:“怎么说?”“大人只管单身赴会,到时候王爷这边可以给大人安排,只是如此一来,大人怕是要担下个只进不出的恶名了……” 他没好意思说白嫖,给张云逸留了些颜面。 也不能怪赵良恭一开始没提出这个办法,风气使然,勋贵、官宦人家,以妾待客,互换妾室的不在少数。 甚至爱妾换马这种故事,都能被做为风流、豪放的典故,流传下来。 如张云逸这样的,确实太过小家子气,不符合现下的主流价值观,容易为人所不耻。 若非他前面直言不讳,喜欢白吃白占,赵良恭都不会有这个提议。 两害相权取其轻,虽然风评会受到影响,甚至让他被贾琏压过一头。 琏二爷从不白嫖的名头,前世他可没少听。 可到底保住了他在金钗面前的深情形象,也保留了纳贾家诸女为妾的可能。 加上这会子若是拒绝,显然与刚才为了秦王,可以不惜羽毛,那信誓旦旦的说辞不相符。 故而,他当即便满脸感激道:“那就多谢赵长史了!这份情,兄弟记下了!” 虽然以忠顺王的做派,未必会在乎这些细枝末节,赵良恭多半也会推脱是他主动要求。 但即便如此,对于他来说,也算是僭越了,忙自然不可能白帮。 张云逸对此心知肚明。 “大人言重了!些许小忙罢了!” 赵良恭做为忠顺王府的长史官,自然是八面玲珑,并未急着提什么要求,十分热情的送他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张云逸便收敛了笑容。 倒不是他担心后续的影响。 只是,这所谓的交换会,明显是秦王一系重要人物的碰头会,投效秦王已经一年半有余,却直到此刻才邀请他入局,恐怕秦王此前对他还有所保留。 并且,这时间上也值得玩味。 他虽然还挂着钦天监的一个虚职,无需守孝,可到底父孝未满,倘若只是娶妻纳妾,倒还不至于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可参与这种聚会,却是可大可小。 而秦王偏偏卡在这个时候邀请他入局,要说其中没有深意,打死张云逸也不信。 不过,这也不完全是坏消息。 有把柄捏在领导手上,用起来才更加放心。 这一点在古代尤为明显,身居高位者,自污的不在少数。 做为皇帝来说,最不怕的就是有问题的官员,就怕那种名望高,却无从下手之人。 倘若再手握重兵,那么离死也就不远了。 好在,他并无这方面的烦恼,私德上的问题再大,也要不了性命。 想通了这一点,他放下心事,转而开始考虑,朝堂之上到底有哪些是秦王一系。 目前,有分量的,他只知道忠顺王一人而已。 …… (本章完) 第373章 自知之明 第373章 自知之明 在张云逸拜访忠顺王府的同时,荣庆堂内却迎来了史家一行。 一番寒暄过后,待到一众小辈们离开。 史家两位婶子,方你看我,我看你,终究还是史鼐夫人开口道:“上回在东府与老太太说的事,您看……” 王夫人闻言,立即看向贾母。 “你们倒是敢想!” 却见贾母一拍罗汉床的扶手,面露不悦道:“时移世易,当初在东府,逸哥儿不过是三等威烈将军,如今却已是子爵,云丫头虽出身史家,可到底不是正经的侯府小姐,又失恃失怙,我如何还开得了这个口?” 当初,贾母也只是寄希望用史家来敲打贾赦,如今已然没了这个必要。 只是,毕竟曾口头上答应过,总不好说要安排自家孙女,只得拿张云逸身份说事。 史家两位夫人相视一眼,史鼎夫人陪笑道:“老太太所言极是!这我们又岂会不知?” 当初为史湘云说亲,还是贾敬和贾珍治丧之时,不成想,还不到两月,张云逸便连升数级,这也是她们一直没好意思旧事重提的原因。 “那伱们还说个什么劲?” 贾母乜了二人一眼,不禁埋怨她们不懂眉眼高低。 史家二人相视一眼,又看了看邢、王两位夫人。 见二人纹丝不动,也只得硬着头皮道:“老太太明鉴,正妻咱们也不敢奢望,不过云丫头做个妾,总不至于说咱们痴心妄想了吧?” “这……” 不等贾母说话,王夫人连忙道:“这怎么能行?云丫头好歹也是出身名门,怎么能做小?” 王夫人还指望史家能够说服贾母,邢夫人却希望掩盖迎春做小的影响。 撇了撇嘴,不屑道:“有什么不行的?以云逸的能为,莫说她失恃失怙,算不得正经侯府小姐,便是个正经小姐,只要不是嫡女,做个妾也算不得委屈了她!” 史家两位太太,原先还担心会叫邢夫人和王夫人笑话,见还有人帮腔,忙不迭道:“大太太所言极是,不委屈,不委屈!” “是啊!他年纪轻轻,一表人才,前途不可限量,老太太您看?” 其实做妾这种事,也不必非得麻烦贾母。 只是,贾敬、贾珍在的时候,他们还能攀些交情,而今,却只能寄希望走贾母的关系。 贾母见状,却并未急着表态,反而对邢夫人和王夫人努了努嘴道:“你们先回去吧!” 二人虽不情不愿,却也只得起身离开。 张云逸娶元春,毕竟出于无奈,本身并无多少情谊可言。 偏偏迎春本就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又被元春抢了正妻之位,以后未必会互相扶持。 而史湘云出身史家,于元春而言,却是个不大不小的助力。 她促成这桩婚事,本就抱有替贾宝玉铺路的想法,倘若元春素位尸餐,只是个徒有其名的正妻,那她忙活这一场岂非竹篮打水? 双方立场不同。 张云逸有意避免荣国府在自己后宅势大,贾母却试图让元春把持张家后宅,以便贾宝玉有所保障。 她能够以赵姨娘制衡王夫人,又岂会不考虑这一层? 张云逸虽还未娶妻,可府里的妾室却已然不少。 抛开香菱不谈,尤家姐妹和秦可卿,非但各个姿容绝丽,妩媚妖娆,且与尤氏都是关系匪浅,属于天然的盟友。 这一点,只看尤二姐有孕,尤氏和秦可卿都留在城外照顾,便可见一斑。偏偏张云逸又是个重情重义,极为念旧之人,为免元春独木难支,她也不得不考虑给她添些帮手。 并且,邢夫人的话也算给贾母提了个醒,倘若史湘云起了个头,确实可以掩盖迎春做妾的尴尬。 只是,她担心这个大媳妇嘴上没把门,泄露了内情,叫自家颜面无光。 故而待邢、王两位夫人离开,她不复起初的横眉冷对,满脸堆笑,赞许道:“难为你们有这份眼力,不瞒你们说,皇上可是带了话的,少不得他一个国公之位!” 这话是当初东府传旨时候所说,贾母也是后来才知道,史家两位太太却是头一回听闻。 不禁又惊又喜道:“老太太您看,我们就说他前途不可限量,不算辱没了云丫头。” 史家与贾家不同,人丁兴旺,光京城就有十八房。 人一多了,就难免摊薄家产。 又不似贾家,一门双国公,家底殷实,这些年下来,早就难以为继。 原先,她们让史湘云做妾,也是迫于无奈,更多的还是看上张云逸点石成金的本事。 希望借助这层关系,给史家添一条财路。 毕竟,舍弃一个孤女,能够解决一家子生计,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 而今,听了这番话,心下愈发热络起来,眼巴巴的看向了贾母。 贾母等得就是这个话,当即便大包大揽道:“云丫头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自然也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 说到这,她顿了顿,泰然自若道:“以后有她姐姐帮忙照应,也不必担心会受什么委屈!” 原先,贾母只当史家还惦记着正妻之位,不好意思把元春的事情说出来。 而今,史家主动退避,她又试图给元春凭添助力,便不再藏着掖着。 史家二人相视一眼,试探道:“老太太是说……大姑娘?” 皇帝既然要造势,怎么会只限于张云逸接元春回来的路上? 史家正是因为听到了风声,这才下定决心,退而求其次。 贾母笑道:“是啊!这也是皇上的意思,否则,怎么会特意安排逸哥儿去接大姑娘回来?” 此前,毕竟答应过替史湘云说合,皇帝的意思是个再好不过的理由。 还也可以促成湘云向元春靠拢。 史家两位也是闻弦知意,连忙奉承道:“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啊!有大姑娘帮忙照应,那我们就更放心了!” “这事你们知道就行了,也别到处宣扬!大姑娘正帮逸哥儿筹备万寿节的节目,你们去跟云丫头说一声,叫她多给她大姐姐搭把手!” 做妾终究好说不好听,这个恶人还是由这两个侄儿媳妇来做的好。 “诶!诶!应该的,应该的!”史家二人应声不迭。 贾母想了想又道:“既然事情定下来了,我看云丫头以后就安心在这边住下来,待到她大姐姐出嫁,就当个陪嫁,跟着一起过门。我看,也不必再跟宝丫头挤在一起了,就让她搬去凸碧山庄住吧!” 说罢,贾母便冲外头吩咐道:“鸳鸯!去把云丫头叫来,再带两位太太去隔壁等着。” …… (本章完) 第374章 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第374章 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做……做妾?” 听完两位婶娘的话,史湘云身子一软,瘫坐在椅子上。 自打元春回府,她便看出自己希望渺茫。 只是,却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沦落到做妾。 “做妾有什么不好!”史鼐夫人振振有词道,“家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父母双亡,把你拉扯这么大也不容易,我们又不是一开始就要伱做小,不过是逼不得已,谁能想到他居然平步青云,升的这般快?” “就是!”史鼎夫人也附和道,“老太太可是说了,皇上许诺少不得他一个国公,如今他才多大年纪?你这会子把事情定下,还能占个先机,倘若他能再进一步,封王也未必没有机会,到时候谁还会笑话你?” 开国那会子,还有异姓封王的可能,如今却基本没有可能。 可并不妨碍她给史湘云画饼。 “是啊!我们也不是不点都不替你考虑,这逸哥儿的情况你比我们清楚,便是给他做妾,也好过大多数人家。又有大姑娘照应,必不会叫你受了委屈。” 她们也算是做足了功课,只是,初衷却不是为了湘云,而是担心竹篮打水。 “你也替我们想想,总不能为了你一个,就叫家里砸锅卖铁,吃糠咽菜吧?便是能寻到门当户对的人家,嫁妆带少了,进了门也是受气,倒不如给逸哥儿做妾,来的自在。” “可不是嘛!那香菱和尤家是什么人家?他都宝爱的跟什么似的,你去了还能委屈了不成?” “别的不说,你来这府里多久了?一直都跟薛家那丫头挤在一处,现下咱们刚吹过风,老太太便给你安排上了,难道是刚巧想起来的?” 二人一唱一和,动之以情,晓之以利,可谓苦口婆心。 这年头,卖儿卖女的都不在少数,她父母双亡,叔婶完全可以决定。 若非还指望湘云以后能够吹吹枕边风,帮衬些家里,没必要这般不厌其烦。 湘云也知道她们不是在征询自己的意见。 她虽然不似迎春一般自卑,也不似林黛玉那般敏感,可或多或少,也能体会到人情冷暖。 哪怕不能完全认同二人的话,可态度上的变化,却叫她实实在在,感触颇深。 加上,素来敬佩的宝姐姐,对于曾经的丫鬟——香菱,尚处处陪着小心。 这么一想,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两位婶婶请回吧!”湘云顿了顿,接着道,“我既是家里的一份子,叔叔婶婶又有养育之恩,也该为家里尽一份力,不会任性妄为。” 虽然已经认命,可同意做妾的话,终究说不出口,只得隐晦的表达。 “哎哟!我们就知道你最是懂事,你放心,虽是做小,咱们也会叫你风风光光,就是砸锅卖铁,也会给你备些体己,必不会叫你与那些小门小户的一个样儿。” 刚才还说,不能为了她砸锅卖铁,这会子听她松了口,同意做妾,便改了口风。 湘云不禁又添感叹,做妻竟真的比不得做妾。 “对对对!回去咱们就赶赶工,多绣些新鲜纹样出去卖了,好给你多添几身行头。” 听了这话,湘云没来由的鼻子一酸。 她需要靠针黹贴补家用不假,可这两个婶子,以及史家那些姐妹们未出阁前,何尝不是与她一样,起早贪黑?想到这,她抿了抿唇道:“两位婶婶不必忙活了,我衣裳够穿,且逸大哥也不会在意这些。” “那怎么能行?人靠衣装马靠鞍,光鲜些总没有坏处。” “对了,你也莫要再做那些针线活了,免得刺伤了手,绣瞎了眼。听老太太说,逸哥儿叫你大姐姐帮忙准备万寿节的节目,没事多去你大姐姐那里,给她搭把手。” 湘云心下没来由的有些心虚,小声道:“我……我知道了,待会儿就去大姐姐那里。” 察觉出婚事无望,近来对于那排演的节目,远不如当初那么上心,也不知道张云逸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正说着,就听外头传来翠缕的声音:“大姑娘命抱琴姐姐给小姐送东西来了。” 随即,只见抱琴捧着一件大红猩猩毡斗篷,走了进来。 冲三人行礼道:“姑娘说,回来还没见史大姑娘披过斗篷,估计姑娘的丢在家里没带过来,特意叫奴婢将这件新做的给姑娘送来。” 丢在家里自然是假,不过是照顾史家的颜面。 湘云不由一愣神,史家两位夫人相视一眼,立即笑着接话头道:“那可真得谢谢大姑娘了!” 说罢,二人一左一右,戳了戳湘云的手臂。 她方反应过来,连忙道:“多谢大姐姐记挂!” 这身大红猩猩毡斗篷,她前年在贾母屋里见过,去年过来,看见上了迎春的身,还颇有些失望。 没想到,元春居然送来了一件。 这自然不可能是巧合,否则早不送晚不送,怎么偏偏赶在这个时候。 湘云过府,大多住在贾母身边,又岂会看不出,她对赏给迎春那件斗篷颇为眼热? 当时,贾母手头十分宽裕,原打算做一件有备无患,也免得贾赦和迎春这头拉了胯,可得知元春婚变的消息,却改了主意。 这会子却正好派上用场,拿给元春做顺水人情。 看着捧到眼前的崭新斗篷,湘云涌起一股失而复得的喜悦,连忙伸手接过,也冲淡了做妾的哀怨。 “刚才老太太说了,凸碧山庄已经安排人收拾了,待会儿姑娘就能搬进去了。” 抱琴说罢,盈盈一礼道:“若无别的事,奴婢就先回去了。” “噯!~”湘云犹豫了一下道,“麻烦告诉大姐姐,晚些收拾好了,我再过去,当面谢过大姐姐。” 待到抱琴离开,史家两位太太喜笑颜开道:“你瞅瞅!这哪是做妾的体面,你就安安心心等着享福吧!” 见做通了湘云的思想工作,二人也不再久留,只叮嘱她回去,尽快将行李收拾好,搬去凸碧山庄,也好早点去元春那里。 湘云一一答应,待到二人离开,她略一迟疑,方将大红猩猩毡递给翠缕。 带着她返回蘅芜苑。 …… (本章完) 第375章 避无可避 第375章 避无可避 主仆二人回到蘅芜苑,见宝钗不在院内,湘云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 待回屋收拾好了行李,也不管凸碧山庄那边收没收拾妥当,便叫来几个年长的婆子。 “麻烦嬷嬷们帮我拎一下行李,回头再跟宝姐姐说一声,老太太叫我搬去凸碧山庄。” 她虽然行李不多,可到底在荣府住了好些日子,四季的衣裳加上些乱七八糟的,加起来大包小包,也有好几个。 听闻是贾母的安排,几个婆子也不再多言,同翠缕一道,拎着包袱就打算出门。 不成想,刚到蘅芜苑门口,却与宝钗撞了个正着。 看着湘云身后大包小包的众人,宝钗立即上前挽住了她的胳膊,笑着埋怨道:“我才听说妹妹要搬去凸碧山庄,便着急忙慌的赶了回来,想给妹妹送行,妹妹怎么也不等一等我?” “宝姐姐勿怪,我……”湘云抿了抿唇,低下头道,“我想着左右都在园子里……” 虽说已经接受了做妾的事实,可到底不知道如何面对曾经的姐妹。 故而打算偷偷溜走。 “那边未必这么快就能收拾好,我看你也别急着去,不妨差人去那边看看,待收拾好了再去不迟,也免得去早了,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说罢,宝钗冲莺儿点了点头,后者立即转身离去。 见避无可避,湘云也只得点了点头,跟着宝钗返回了屋内。 “若非老太太吩咐,我倒是想留妹妹做个伴!” 宝钗拉着湘云在炕上坐下,笑着道:“不过,左右都在园子里,又离的不远,妹妹记得时常过来走动,可不能像今日这般不告而别啊!” “宝姐姐!我……”湘云不自觉的低下了头,“承蒙宝姐姐看得起,妹妹自当时常过来与姐姐作伴。” 她心下不免自怨自艾,倘若宝钗知道她做了妾,也不知会不会还愿意姐妹相称。 她并不知道,实际却恰恰相反。 宝钗正是因为知道内情,才着急忙慌的赶回来。 她本就有意多方下注,对于这种事格外敏感。 虽然自打元春回来之后,便察觉出贾母的态度,可今日史家上门,老太太又差鸳鸯前来传唤湘云,她不免担心是不是史家犯了贾母的忌讳。 故而,待到湘云离开,便连忙赶回东北角小院,让薛姨妈前去王夫人跟前打听。 岂料,史家居然有意让湘云为妾,随后又听闻贾母安排她搬去凸碧山庄。 看着有些自惭形秽的湘云,宝钗自嘲一笑。 她与湘云交好,也不纯粹是为了下注。 在张云逸未出现之前,府里也就贾宝玉一个年纪相仿的男子。 他虽比不上张云逸,可与贾珍、贾琏以及薛蟠之流相比,却十分难得。 只是,贾宝玉与二人都姐妹长姐妹短的,却与林黛玉走得更近。 久而久之,处于弱势的二人,也难免开始抱团取暖。 现如今,林黛玉明显有意疏远贾宝玉,而曾经守望相助的好姐妹,也转头给张云逸做了妾。按理说,少了劲敌,她应该高兴才对,却非但没有丝毫欢喜,反倒怅然若失。 倘若当初在张云逸还未起势的时候,借着皇商复核之际,抢占先机。 何至于,如今有如今的尴尬? 虽心头百感交集,却也只能强颜欢笑道:“妹妹快莫要说这些见外的话,咱们姐妹之间,哪里来的什么看得起看不起的?” 见宝钗说的真诚,湘云不禁汗颜道:“妹妹失言了,宝姐姐勿怪!” 她心下释然了不少,暗道,宝姐姐面面俱到,又岂会流露出分毫? 倒是林黛玉,素爱拿人打趣,怕是知道了自己做小,要忍不住拿自己取笑了。 因想到宝钗为人,不免放开了不少,姐妹二人又谈了些交心的话。 方见莺儿走了进来,禀报道:“史大姑娘那里已经收拾好了,大奶奶正在那边等着姑娘呢!” 王夫人将大观园的差事交给了李纨,史湘云搬家,自然少不得要她张罗。 湘云闻言,忙起身告辞道:“不好叫大嫂子久等,那妹妹就先过去了,改日再来看姐姐。” 宝钗却拉住她的手,来到妆奁台前,从盒子里拿出一支珠钗道:“妹妹也知道,我素来不爱戴这些珠翠,放着也是浪费,妹妹若不嫌弃我用过,这支钗就送与妹妹。” “这……”看着宝钗递来的珠钗,湘云连忙推辞道,“太贵重了,妹妹断不敢收!” 元春送的大红猩猩毡,虽比这支钗还要贵上不少,可她毕竟挂着大妇的名头,加上亲疏有别,收下也没什么不妥。 而宝钗却有些交浅言深了。 奈何宝钗态度坚决,一面强行把钗按在她的手里,一面道:“妹妹莫非嫌弃是我用过的?” 见她这般说,湘云也不便再推辞,只得抓在手里。 宝钗这才挽着她,一路将其送出了蘅芜苑。 来到凸碧山庄,却见李纨带着院中的一众丫鬟、婆子,远远迎了上来,一面吩咐众下人接过大包小包,一面拉着湘云进屋道:“快进去看看,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如果说林黛玉和薛宝钗是寄居荣府,那么史湘云则又低了一头。 如今总算是抹平了彼此的差距,湘云也不免带着些许满足的兴奋。 只是,还没等她来得及高兴,却听李纨笑道:“如今逸兄弟尚未得到消息,倘若知道了,兴许还要给你添置些呢!” 这…… 原还想着能瞒一时是一时,万万没想到,消息居然传的这么快。 一想到姐妹们得知消息,尤其是林黛玉知道以后,看向自己的眼神,湘云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脸色也不自觉的黯淡了下来。 李纨却并未察觉到她脸色难看,颇为兴奋的将她拉到了远离人群处,低声埋怨道:“都说凤丫头周全,我看也十分有限,偏叫你跟宝丫头挤了那么久。我前阵子刚接手园子里的事务,原想着待过了年,忙完宝丫头的生辰,便给伱安排一个住处,没想到,倒叫老太太抢了先。” …… (本章完) 第376章 元宵送礼 第376章 元宵送礼 正妻本就有替丈夫纳妾的职责。 贾母虽有越俎代庖的嫌疑,可她与元春打了招呼,有元春的默许,哪怕还未询问过张云逸的意见,贾母也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即便张云逸拒绝了这份好意,却至少可以给迎春为妾,做些铺垫。 故而,不肖数日,还未等到元宵节张云逸上门,消息便在荣国府内传扬开来。 张云逸虽不是第一时间得知,可事涉他的传闻,赖大又岂会不上门禀报? 不过,史家和贾母既然如此上赶着,他也乐得坐享其成。 故而,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甚至没去荣府走动,任由事态发酵。 一直等到元宵节,吃了午饭,他方磨磨蹭蹭,带着提前备好的礼物,来到了荣国府。 荣庆堂内,贾母倚老卖老,笑道:“怎么拖到这个时候才来?莫不是老婆子我上回去的迟,有心要跟我打擂台?” 张云逸笑道:“老太太误会了,准备了些玩物,供姐妹们耍玩,因东西易碎,来的有些迟了。” 说罢,他又给邢、王两位夫人和薛姨妈行了礼。 三人都有些坐立不安,不同之处在于,邢夫人和王夫人是想到,在他面前伏低做小,被盘拨时的窘态,双手紧抓衣角,双腿不自觉的拢紧。 而薛姨妈则是想到了自己所做的蠢事,有些受宠若惊。 见他见完了长辈,贾母笑着催促道:“带了什么新奇东西?快叫我们也瞧个新鲜!” 张云逸不疾不徐的打了个罗圈揖,与贾宝玉和一众姐妹见了礼,方冲外头吩咐道:“快把玻璃灯拿进来。” 金钏立即带着十来个丫鬟鱼贯而入,只见,每人手持两盏形态各异的玻璃灯,走了进来。 元宵节自然免不了赏灯。 年前,他便吩咐玻璃工厂,提前做了些玻璃灯。 打算赏玩之后,让众金钗各自挑选心仪的留作纪念,以便日后睹物思人。 潘驴邓小闲,前四项他也是算个中翘楚,唯独时间上,哪怕有时间管理大师的加持,仍旧有些腾挪不开。 对于这个问题,张云逸并不觉得是什么大问题。 目前,属于攻坚阶段,加上他需要两头瞒,待到以后把事情挑开,加上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以及十月怀胎,够不够用倒也难说。 此事后话。 礼多人不怪,贾母素喜排场,顿时笑的合不拢嘴道:“虽说这玻璃工厂是你的一亩三分地,可却不便宜,那几盏图个新鲜也就罢了,怎么弄这么些个?岂不叫人说咱们太过铺张?” “倒也算不得铺张,往年那些灯笼元宵用完丢了那才可惜,晚些咱们猜了灯谜,按顺序各自选两个,以后姐妹们晚上打着这个灯笼出门,也不担心被风吹灭了。” “对对对!还是你想的周到!” 张云逸又从怀里掏出了个盒子,打开道:“这灯只能算是个彩头。” 盒子里装着七根珠钗,是用皇帝封赏的粉色翡翠原石打造。 这几支珠钗早就打好了,只是他打着因收尽收的主意,却又不好送一个不送一个。 一直苦于没有合适的借口,如今乘着元宵节,又有湘云为妾这个引子,一碗水端平。 如钗黛这样,还未有亲密接触的,指挥以为他单独送给湘云,会让她难堪。 而元春等人,则大可解释为醉翁之意不在酒,从而免去他直面修罗场的可能。 事实证明,众人确实如他所想。元春、迎春和探春,眉目含情,偷偷瞄向某人。 而林黛玉和薛宝钗都不自觉的看向了史湘云,叫本就含羞带怯的她,羞得俏脸通红,愈发不敢抬头。 那日骤然在李纨嘴里听闻她知悉内情,她还心怀惴惴,担心姐妹们异样的眼神。 却没想到,不但元春、宝钗只字不提。 就连素来牙尖嘴利的林黛玉,非但破天荒的没有冷嘲热讽,甚至对于她将要做妾之事,讳莫如深。 叫她心下颇为诧异,可转念一想,却明白了原委。 倘若给旁人做小,林黛玉或许还会拿她打趣,可张云逸却有请医问药的情谊。 不看僧面看佛面,知道是给他做妾,又岂会这般不知好歹,拿她打趣? 想明白这一点,倒是叫她安心了不少。 不自觉的打量起了盒子里的珠钗。 七支珠钗俱是足金打造,钗头裹着一颗硕大的东珠,坠子下吊着几粒大小不一的粉嫩翡翠,卖相着实不俗。 别的倒还罢了,张云逸手头有现成的材料,那一般大小的东珠,倒是了些心思方才寻得。 当然,若只是七颗并不难寻,只是湘云并不知道,他还打了提前量,将邢岫烟、妙玉等人的也提前准备了。 虽是一样的制式,可分派仍免不了先后,张云逸还未开口,贾母却已然越俎代庖道:“云逸就按年纪分派吧!” 女子的年纪本就属于隐私,原著大观园内,彼此也是姐姐妹妹的乱叫一气。 贾母虽然是为了给元春彰显大妇的权利,却给了张云逸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了解各人的年纪的机会。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虽当着众人的面,但在赠送礼物的时候,他眼中或深情,或无奈,或表情平淡,因人而异,一一予以回应,应对自如。 待将礼物一一送上,对于各女的年纪排序,他也了然于胸了。 众女接过珠钗,少不得向他致谢,原打算观察一下史湘云的态度。 不成想,却见她怔怔的看向薛宝钗,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张云逸送的恰好也是珠钗,倒是与薛宝钗想到了一处。 史湘云也是下意识的向她看去,好巧不巧,正见着她紧握着手中的珠钗,有意无意的摩挲着钗上挂着的粉色翡翠。 她不觉一怔,没记错的话,宝姐姐素来不爱这些点缀,怎么…… 正胡思乱想,忽闻贾母道:“你们先下去吧!待会儿再过来吃饭,云逸留下来陪我说几句话。” 史湘云闻言,连忙低下了头。 张云逸知道,正戏要来了,冲众女耸了耸肩,给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惹得元春等人莞尔一笑,掩着嘴,随着邢、王两位夫人,以及薛姨妈一并离开。 …… (本章完) 第377章 顺势而为 第377章 顺势而为 待众人离开,贾母便开门见山道:“前些天,我那两个侄儿媳妇过来,谈及云丫头年纪也不小了,打算给你做个妾室,老婆子我已经替你答应下来了。” 因有心给元春安排帮手,她并未给张云逸拒绝的机会,倒是正合了他的心意。 “呃……” 他恰到好处摆出错愕的模样,迟疑了半晌,方毕恭毕敬道:“一切听凭老太太做主。” 说到这,他又顿了顿,犹豫道:“只是,会不会太过委屈湘云妹妹了?” 因担心演过了,他先答应了下来,方故作姿态。 贾母不满道:“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连二丫头都做得,她便做不得小了?” 张云逸面露纠结道:“二妹妹……我实在是……” 他欲言又止,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贾母见状,连忙直言不讳,安慰道:“这也是逼不得已,有云丫头打了铺垫,以后二丫头也不会叫人说嘴。” “罢了!”张云逸叹道,“既然如此,就麻烦老太太给云逸做主了!” 王莽谦恭未篡时,能够偷着吃豆腐,又何必非得暴露狼子野心,撕破脸皮? 反正,时间是站在他这边的。 只要他能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届时荣府再暴露财政危机,到时候面对着一家子生米煮成的熟饭,不愁贾母不委曲求全。 贾母还只当他是替迎春考虑,这才接纳了湘云,颇为满意道:“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 张云逸又乘热打铁道:“虽说这并非是我本意,可到底也让二妹妹免于口舌,这份情我记下了,劳烦老太太跟史家两位太太说一声,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只要能力所及,云逸绝不推辞。” 以贾母既要又要的性格,若无元春的原因,只怕未必肯轻易同意迎春做妾。 即便如此,碍于颜面,不到最后一刻,她也不可能暴露让迎春做妾的打算。 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王家暂且不提。 其余几家,虽然大不如前,可到底也是有名有号的人家。 万事开头难,诚如他所言,史家在这件事上,算是开了这个好头。 若无所求,史家自然不可能主动让湘云为妾,白白落了自家颜面。 有赖大这个门清,他对史家的难处也算了然于心。 投桃报李,既可以把事情敲定,也是为了树立一个典范。 如此,有了史湘云珠玉在前,至少会给纳薛宝钗和邢岫烟等人为妾,扫平一些障碍,增加一些筹码。 贾母深知两个侄儿媳妇打的什么盘算,原担心张云逸会有微词,打算先把事情定下来,过阵子再循循善诱。 不成想,张云逸竟然主动提出,顿时喜出望外。 嘴上却道:“看来我还是老了,比不得伱们年轻,考虑周全。” 与贾母虚与委蛇了一会,他方起身道:“老太太在这休息一会,我去看看二嫂子。” 王熙凤有孕在身,不但放下了管家权,也免了晨昏定省,以及一应应酬。 眼下若进大观园,去哪个院子都不好,他又不愿陪着贾母这个糟老太婆。 也唯有探望王熙凤这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来到王熙凤院内,还未等他直奔里屋,刚行至堂屋,却见贾琏从厢房追了过来道:“逸兄弟来啦!” 张云逸笑着招呼道:“原来琏二哥也在。” “诶!”贾琏抓耳挠腮道,“忘了支会兄弟,这不是好容易香火有望,我前阵子已经搬回来,看看能不能照应一二,还望兄弟莫怪。” 似乎是担心张云逸不满,他连忙又补充道:“逸兄弟放心,等孩子出生了,我就搬走。” 张云逸心下暗道,难怪贾蓉说他顾不上外头那几房妾室,让他有了可乘之机,原来是这个原因。 摆了摆手道:“诶!琏二哥言重了,这是你家,搬回来怎么倒问起我来了?”“是是是!”贾琏有些尴尬道,“倘若这胎不是儿子,还得麻烦兄弟再加把劲……” “诶!”张云逸佯怒道,“你我之间怎么这般见外,便是得了子嗣,兄弟难道就不来了?” “那是,那是!”贾琏小鸡吃米似的点头陪笑,随即指着里屋道,“兄弟自便,我就不进去了。” 张云逸点了点头,正欲迈步进里屋。 却见林红玉抿着嘴,一脸幽怨的走了出来。 “大爷!~” 她费尽心机,好容易才入了张云逸的眼,改投东府。 奈何,虽承诺会讨她过去,却被丢在王熙凤这里,不闻不问。 年前,王熙凤管着家,她还能帮衬着处理些琐事。 现如今,王熙凤已然撒手了管家权,林红玉便也只能无所事事。 刚才在屋内,隐约听见他在外头与贾琏说话,正想着寻机会给他提个醒。 不料王熙凤却担心她在屋里多有不便,找了个借口,将其支开。 因担心开口会引起王熙凤的不满,只得含幽带怨的看向他,提醒他莫要忘了自己。 张云逸看出她的内心的忐忑,想也不想,一把搂住林红玉的纤腰。 顺势一带,将其搂在怀里,带进了里屋。 “你……你做什么?” 张云逸笑道:“嫂子莫慌,今儿借嫂子贵宝地一用,也免得以后多有不便。” 起初,看见张云逸堂而皇之的搂着林红玉进屋,王熙凤只当又要打什么坏主意,有些慌乱。 这会子听闻他只是向自己借地方,却又有些发酸,忍不住呛声道:“呸!~你把我这当成什么地方了?” 张云逸原只想跟王熙凤打个招呼,这下却改了主意,笑道:“自然是当成自己家了!” 闻得二人的对话,林红玉心下骇然,小心翼翼的看向王熙凤,却惊讶的发现,她非但没有怒气,反倒似乎十分满意。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已被张云逸打横抱起。 随即,耳畔传来张云逸一声叹息:“罢了!嫂子既然这般见外,那我便换个地吧!你的屋子在哪?” 林红玉被抱在怀里,早已失魂落魄,待到察觉屁股被拍了两下,才猛然惊醒,后一句话是问自己。 弱弱的冲着对面指了指。 岂料,还未等张云逸抱着她离开,却听王熙凤道:“罢了!你也别换地方了,正巧我在屋里呆的有些闷了,去外头溜达一个时辰再回来吧!” 林红玉脑中‘嗡’的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王熙凤是什么意思。 只觉面颊被捏了一下,她茫然的睁开眼,却见王熙凤搓动手指,笑意盈然道:“这小蹄子怕是受得的,就叫平儿留下来替她分担分担吧!也免得大嫂子回来说我,不体恤她的丫鬟。” 说罢,王熙凤扭腰摆臀,错身而过。 张云逸却抱着她龙行虎步,直奔屋内的拔步床而去。 待到被张云逸平放在床上,林红玉方猛然惊醒,弱弱的冲着屋外指了指,蚊吶似的低声道:“琏……琏二爷还在呢!” “哈哈哈!”张云逸爽朗笑道,“可不就是琏二哥送我进来的?” 林红玉不觉一愣,平儿的声音传来:“奴婢就在外头守着,大爷一会记得唤奴婢!” “嗯!~”一声闷哼在耳边响起,只见张云逸一个饿虎扑食,她脑中便一片空白。 …… (本章完) 第378章 林红玉的见闻 第378章 林红玉的见闻 张云逸本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奈何正处于风口浪尖,不便表露任何倾向,只得来王熙凤这里暂避。 好巧不巧,察觉林红玉心情忐忑,便一举两得,将其收房顺便安一安她的心。 他一点也不担心,会否泄露与王熙凤的关系。 且不说他被贾琏送进屋,只说林红玉能够主动投效,想来也不至于看不出眉眼高低,拎不清轻重。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起初,林红玉被他又搂又抱,早已乱了心绪。 随后,又听得他与王熙凤的对话,心下骇然。 待到平儿进屋,依着王熙凤的吩咐替她分担,她方终于回过神来,明白其中的利害。 也终于明白,王熙凤为何非得要溜达一个时辰,这么久的时间。 眼见着,王熙凤推门进屋,扇动手掌,瞥了眼床上的狼藉。 林红玉慌忙掀开被角,正欲起身,不料却牵扯到了痛处,顿时龇牙咧嘴。 她正陷入两难,却听王熙凤道:“好了!就别动弹了,免得有人看了心疼,又要埋怨我了!” 林红玉瞥了眼趴在床上,一动不动,一脸生无可恋的平儿,这才定了定心神,慌忙扯了扯被角,低下羞红的俏脸。 却忽觉床上一沉,只见王熙凤已经被张云逸一把扯上了床,斜靠在他的怀里。 她惊讶的发现,素来煊赫威扬的二奶奶,居然还有这小鸟依人的一面。 张云逸旁若无人的搂着王熙凤,大手摊在她的小腹,一面抚摸,一面笑道:“嫂子如今可金贵的很!我可不敢埋怨嫂子!” “呸!~”王熙凤扭身探手往下抓去,“少拿这些骗小姑娘的话来哄我,这都多久了?连个面都不露,一来就眼馋肚饿的!” 张云逸哂笑道:“大嫂子又不在家,府里没个支应的,这不今儿一过来,就来看你了吗?” “亏你还好意思说!” 王熙凤没好气的乜了他一眼,嘴上却邀功道:“才将我去老太太那里转悠,她还说你来探望,催我快些回来,亏得我反应快,说伱看过了,这会子被琏二拉着说话了,你回去可别说漏了嘴!” 无事献殷勤,张云逸深谙王熙凤的性格,也不说话,默默的看她表演。 果然,见他无动于衷,王熙凤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你倒是大方,那玻璃灯也就罢了,我刚才讨了个回来,那珠钗你自己看着办!” 张云逸笑道:“上回不是给了嫂子一支了吗?这珠钗虽还有几支,却与她们的一个样式,嫂子也不便戴出去。你如今手头又不缺银子,喜欢什么自己去打就是了。” “那怎么能一样?”王熙凤嘟着嘴,埋怨道,“你素日来的就少,如今人家有了身子,你来的愈发少了,我这整日里无所事事,你总得给人留个念想。” 说到这,她忽然看向了林红玉,看的林红玉心头发毛。 她却嫣然一笑道:“这丫头你如今也收了房,往后再过来,便叫她跟平儿搭个伴,总不至于叫你半上不下,这总行了吧?” 张云逸知道,她素日里忙前忙后,忽然闲下来难免无所事事,越是这个时候,越是需要人陪,便点了点头道:“行!反正大嫂子怕是要到三、四月间才能回来,红玉还得再跟你一段时间。”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那芙蓉玉打的头钗你不好戴,上回那碧色的翡翠的珠钗倒是还有,回头再打一支给你,也免得你再拈酸吃醋!” “这还差不多!”王熙凤抛了个媚眼,手上加快了动作。 原本,听闻以后要跟着尤氏,林红玉心下还有些失望,这会子,听着二人侃侃而谈,却已多了几分明悟。 越是如此,她越是暗自心惊。原先,她主动投效张云逸,不无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想法。 而今,见识了贾琏两口子的态度,结合当初接船时的所见所闻,越发觉得张云逸高深莫测,暗道自己选对了路。 不料,王熙凤又石破天惊道:“老太太倒也舍得,刚把亲孙女许给你做妾,这会子连娘家的云丫头都搭上了。” 史湘云做妾的事,府里已经沸沸扬扬,可迎春做妾贾母却瞒得严实,林红玉闻言一惊,虽不知到底是哪个小姐,却仍旧不自觉的抬头看向张云逸。 却见他一脸淡然,似笑非笑道:“求人总得有个求人的姿态,想要倚老卖老,也得看对什么人!” “谁不知道府里如今就指着你,连太太……”王熙凤脱口而出,却发觉自己说漏嘴,连忙改了口道,“和老太太都得给你陪着小心。” 她虽反应及时,可到底将王夫人放在了前面,正寻思如何岔开话题,免得被他察觉其中的漏洞。 却见张云逸在她的腰上捏了一把,笑道:“难道就只有老太太和太太?” 王熙凤心领神会,连忙顺势在他怀里扭了扭,笑道:“要说不敢得罪,琏二自然是头一个!” 她说的倒也不差,贾琏如今无鸡于事,不论是后续的治疗,还是指望他代劳,自然是不敢怠慢。 林红玉虽不明就里,可王熙凤的这番话,无疑为她解了疑惑。 她虽不是荣府的家生子,不似紫鹃等人,对荣府一众主子,怀着天然的敬畏。 可贾琏当初送林黛玉回乡,给林如海治丧,她却也稍稍见识过,这位荣国府嫡孙的行事排场。 倘若张云逸偷偷摸摸,她还能够理解。 可偏偏是贾琏亲自将人送进了屋,还避嫌的躲开了。 原本还疑惑,贾琏为何这般忍气吞声,一副缩头乌龟的模样,任由张云逸在家里大显神通。 现下,却觉得茅塞顿开。 元春的婚变,贾母安排史湘云和自家孙女为妾,一桩桩一件件,顿时串联了起来。 恐怕这荣国府徒有其表,大厦将倾,想要傍身张云逸这棵大树。 想到这,她不自觉的把身子往张云逸怀里拱了拱。 张云逸若有所悟,低头看向身侧的林红玉,只见她仰着俏脸,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畏中含羞。 他抿了抿唇,抬手勾住林红玉的下巴,左右拨弄了一下,大拇指在她的唇上抹了一把。 随即,拨开王熙凤调羹的素手,笑道:“嫂子大约累了,这丫头如今既跟着嫂子,也该替嫂子尽一份心意。” 说话间,他抓住林红玉松散的垂鬟分肖髻,缓缓按了下去。 林红玉有一瞬间的错愕,恰好眼角的余光瞥见平儿摊开的一只胳膊,心头涌起一丝明悟,十分顺从的将头深深埋了下去。 而一旁的王熙凤,脸上却浮现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并道:“没想到,林之孝两口子这一对天聋地哑,却生了这么个机灵丫头,倒是让我有些舍不得了哩!” …… (本章完) 第379章 二老爷的齐人之福 第379章 二老爷的齐人之福 过了申正,张云逸与贾琏和王熙凤一道,来到了荣庆堂。 天虽然未黑,但大大小小的灯笼却已然燃起了灯光,尤其张云逸送来的二十来个玻璃灯,在玻璃的作用下,将堂内映照的熠熠生辉。 因是元宵佳节,荣府上下齐聚一堂不说,连一些自恃关系较近的贾家族人,也来凑趣。 贾琏给贾母见过礼,便去前院与贾赦一同招呼贾家族人,而张云逸却被贾母留了下来。 他一进门,便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套近乎的有之,逢迎的不少,张云逸都一一应付过去。 待到酒菜布好,贾母催促入席。 他看了眼元春旁边空着的座位,与正在偷眼看他的探春对视一眼。 方扫视了场中一圈道:“对了,劳烦老太太派人去只会赵姨娘一声,明儿早朝我不能带环兄弟去仙学,之前跟尚荣打了招呼,他明早会来接环兄弟过去。” 说实话,王夫人和赵姨娘这一对贾政的妻妾,于张云逸而言,倒也谈不上偏好。 不过,妻妾同台的齐人之福尚未来得及安排,赵姨娘毕竟处于弱势,张云逸总得照应一二。 另外,也是借此机会,再给探春吃一粒定心丸。 果然,他的话一出口,探春眸中生辉,而王夫人则眉头深锁,欲言又止。 贾母虽偏爱贾宝玉,可见微知著,张云逸连贾环入学都记得,她心下愈发觉得熨帖。 连忙派人去告知赵姨娘。 元宵节的团圆饭,没有往日的那些繁文缛节,更不会谈什么食不言寝不语。 席间,少不得行些酒令,猜些灯谜什么的。 张云逸本就文采一般,酒令虽也能应付,却不甚出彩。 贾母见状,笑道:“整日里都是这些倒也无趣,我看不如雅俗共赏,一人讲个笑话,若是好笑,大家就喝一杯,不好笑就自己喝一杯。” 贾母发话,少有人会反驳,唯独贾宝玉难得压过张云逸一头,正玩的兴起。 顿时瘪着嘴,埋怨道:“玩的好好的,何必讲什么笑话?” 若是搁在平时,贾母少不得由着他的性子,眼下,却指望把张云逸哄好了,以后好照应这个乖孙子,由不得他胡闹。 板起脸道:“好了!你爱玩什么时候不能玩?眼下你这些婶子,嫂子都在,玩这个岂不冷落了旁人!” 她说着变脸似的冲着张云逸笑道:“逸哥儿你先起个头吧!” 千万别小看一个笑话。 后世酒桌上,单位聚餐也好,招待客户也罢,至少也要等领导、客户起了头。 倘若领导、客户起的只是寻常的玩笑,下面自然不好随意,可倘若是荤段子,后续自然是百无禁忌,这是也一种话语权的体现。 后世尚且如此,古代更是如此。 古代等级森严,说笑也是一种权利的体现,纵观红楼一书,当众打趣说笑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余者,不过是待别人开了头,方开始随大流罢了。 张云逸当然不会说当着一众女眷,说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荤段子。 他略一犹豫道:“从前,有人养了一只鹦鹉,十分好斗,放进笼子里的鸟,第二天就被它给弄死了,主人十分生气,放了只老鹰进去,可第二天一看,老鹰居然也死了,而那只鹦鹉翅膀却没了毛。主人正暗自发愁,拿这只鹦鹉没辙,却听那鹦鹉居然开口说话了。” 说话间,张云逸双手一撸衣袖,学着鹦鹉的腔调道:“妈的呀!不光着膀子,还真打不过它!” 这笑话好不好笑,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关键在于撸袖子,学鹦鹉说话像与不像。 都说鹦鹉学舌,众人又岂会料到,以他如今的身份,居然会学鹦鹉说话,加上学的惟妙惟肖,引得众人前仰后合,哄堂大笑。 一时间枝乱颤,倒是让张云逸目不暇接。 待笑声渐止,贾母方举杯道:“好!既然逸哥儿过关了,那咱们就都喝一杯。” 有他起了个好头,下面也开始伱来我往。 当然,也有那笨嘴笨舌,放不下身段的,如王夫人一般,干脆认罚自饮一杯了事。 张云逸本就是席间的焦点,贾家的七大姑、八大姨,没少上前奉承、凑趣的,加上酒令、笑话,两场下来,着实喝了不少酒。眼见着时辰不早,就要散场。 王夫人想到入席前的一幕,连忙笑道:“虽说两边离得不远,可到底天寒地冻,我看云逸也喝了不少,若是吹了风,感染了风寒,耽误了明儿早朝大有不妥,梦坡斋那边他上回便住过,也都是现成的,不如照例凑合一晚。” 王熙凤闻言,不禁看向了自家姑母,脑中不自觉的浮现她跪在交椅上的一幕,见其面颊泛红,也不知是酒气熏得,还是别的缘故。 贾母见这个儿媳一反常态,只当她转了性,更没理由反对,当即便拍板道:“还是太太考虑周全,晚上就别回去了!” 哪里睡不是睡? 距离上回小住已经过去两个月了,既然王夫人这般热情,他也没理由拒绝。 “那就却之不恭了!”张云逸点头道,“正好金钏也在,就不必麻烦府里再安排人了!” 上回暂住,他便是从东府调的人手,贾母也没坚持。 待到众人散场,张云逸方借酒三分醉,在金钏的搀扶下,缓缓出了荣庆堂。 他一路出了贾母院子的垂门,连过内仪门前的东西两道穿堂,却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只当是王夫人亦或是三春追来,回身定睛一看,却惊讶的发现,居然是赵姨娘。 赵姨娘做贼似的顾盼了一圈,方一脸谄媚道:“难为大爷还记得妾身,妾身粉身碎骨,无以为报!” 见金钏在旁,她倒也没敢表现的太过 张云逸眼前一亮,他一直寻思着享受一下齐人之福,原本今日有些晚了,不方便去找赵姨娘,没想到好巧不巧,她居然送上门来。 见四下无人,又离梦坡斋不远,他一把搭在赵姨娘的肩膀上,将半个身子压了上去,凑到她的颈边,笑道:“粉身碎骨就不必了,大爷今儿晚上喝了不少酒,你就留下来,帮大爷散散酒劲吧!” 说罢,半推半搂着赵姨娘,跌跌撞撞,轻车熟路的进了梦坡斋。 推开书房的门,他一把将赵姨娘推进了屋,方回过身,对金钏道:“记得在外头守好,待会儿把二太太带过来!” 说完,方进了黑漆漆的屋内。 见识过邢夫人和王夫人,对于赵姨娘金钏已是见怪不怪。 听闻他吩咐将王夫人引去屋里,眼中闪过一抹戏谑。 她这边刚领命来到大门前,正见王夫人探头探脑。 她不由分说,上前一把扯住王夫人的胳膊,笑道:“二太太快进来吧!莫要叫大爷等急了!” 王夫人看见是她,顿时松了口气。 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跟着金钏来到屋前。 看着漆黑的屋子,正欲询问为何不点灯,却听金钏已然开口禀报道:“大爷,人到了!” 话音刚落,只见房门打开,王夫人只来得及就着月光,看见张云逸衣襟半敞,却已经被他打横了抱进了屋。 随即,只觉得一阵晕头转向,感觉到脚尖触碰到了房门,‘砰’的一声,眼前一黑,房门已然关了个严严实实。 她心下又羞又喜,暗道张云逸竟然这般猴急,知道自己会来居然一刻都等不及。 连忙抬起耷拉在外侧的胳膊,准备揽住张云逸的脖颈,冷不丁却碰到一团软绵绵的什么东西。 王夫人心下一惊,脱口道:“什么东西!”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对方也发出一声惊呼:“怎么是你!”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王夫人只觉得五雷轰顶。 随即,赵姨娘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当太太是什么贞洁烈女,没想到居然……” “啪!” 话音未落,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张云逸不怒自威的声音响起:“一家子就该和和气气,说什么浑话!” 要么说荣府的和谐全靠他呢! 只这一句,原本水火不容的二人,都消停了下来。 …… (本章完) 第380章 心口不一 第380章 心口不一 自打正庆帝沉迷修仙,便少有朝会,但每年的正月十六,却是个例外。 去年,这个时候,张云逸还不需要参加,今年却有了这份殊荣。 不过,站在人群中的他,却哈欠连天,神游物外。 王夫人和赵姨娘可谓是环肥燕瘦,特点鲜明,一个有身份加持,一个善于迎逢,手段层出不穷,直叫张云逸流连忘返。 赵姨娘本就对他心怀感激,又见他毫不避讳与王夫人的关系,只当他有意为之,好叫王夫人以后不敢暗下黑手。 更是感恩戴德,施展出了浑身解数。 起初,王夫人还羞于与赵姨娘为伍,也放不下身份,奈何已经落入张云逸彀中,叫赵姨娘知悉了内情。 在赵姨娘的卖弄和张云逸的盘弄,双重压力下,也逐渐放开了手脚,渐入佳境。 虽然张云逸从能力和各方面来说,都甩开贾政好几条街。 却也不足以,一句话就让二人冰释前嫌,同仇敌忾,不过是占据了先天优势。 如果说,在贾政面前,二人属于你多一分,我就少一分的零和博弈。 那么,在张云逸这边,则是跳出了这层桎梏,属于盘外找食。 赵姨娘本就是为了寻求庇护,卖力理所当然。 而王夫人虽有贾政和自身的原因,可贾母能想到为贾宝玉铺路,她又岂会不考虑这一层因素? 这也是她虽排斥贾母对元春的安排,却也不敢当面找张云逸,只能暗度陈仓,背地里想办法。 不论是从她们各自来说,还是从各自的儿子来说,张云逸都与贾政不同,别看她们一口一个老爷叫的欢,心里却明白的很。 没了身份上的绑定,给多少完全看他的心意,却并非理所当然。 以往,二人之所以势同水火,不无贾母的原因。 赵姨娘本就是贾母有意安排,她想要展现自我价值,不得不与王夫人唱对台。 而今,跳出了荣国府,却大可不必。 相反,在博取张云逸欢心的事情上,二人目的一致。 有了这层原因,也只能各显神通,甚至不计前嫌,相互扶持。 倒是便宜了张云逸,享受了贾政都没享受过的大和谐。 他这边正回味着昨夜的鏖战,忽然听到皇帝提到了他的字,连忙抛开了杂念,侧耳倾听起来。 “这两年虽风调雨顺,国库充盈,然鸟粪的生意利国利民,这也多亏了天祥,爱卿亦不可懈怠,需尽快在江南铺陈开来,让天下百姓尽早受益。” 张云逸正欲出列,却不料身后传来声音:“皇上放心!臣已经打点好行装,待会儿散了朝,便直赴江南,必定鞠躬尽瘁,不负圣命!” 不用问,张云逸也知道,这话是出自梅翰林——梅廉之口。 皇帝明显是在对他说话,这货抢着答话,明显有意抢功。 梅翰林年前便入职了天工院,只是他一直待在城外,倒也没与之碰头。 不过,春节期间,顾文晖、张华等人上门,没少向他抱怨,梅廉自恃翰林,目中无人。 他原先也没当回事,没想到抢功居然抢到了金銮殿上。 正庆帝也是一愣,面露些许不悦,却也没当场发作,只摆了摆手道:“这事是天祥一手操办,有什么不懂的多向他讨教。” “是……皇上!”梅廉悻悻道。 “皇上!”张云逸立即出列,躬身道,“梅翰林才学渊博,又是两榜进士,臣学识浅薄,哪里敢说指教!”他顿了顿,侃侃而谈道:“且江南与京师路途遥远,传递消息颇为不易,若遇事都得上陈下行,不但耗时耗力,只怕也会延误时机,且臣不在江南,不知当地情况,未必能够判断准确,臣相信梅翰林必定会鞠躬尽瘁,不会辜负皇上厚望!”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即便没有顾文晖等人的抱怨,只看他今日殿上的行为,也不似个能做大事的人。 捧得越高,摔得越狠。 既然他有意抢功,张云逸也不介意捧他一把。 另外,还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把自己先摘出去。 不但江南出了问题,皇帝怪不到自己头上,顺带着还将举荐梅廉的帽子,扣给了皇帝,也避免让宁王生疑。 他说的本就是实情,即便是快马加鞭,来回一趟也得大半个月。 正庆帝也便没有纠结。 原本,这件事祸兮福所倚,办好了虽然会得罪宁王一系,却也会获得秦王的好感,张云逸虽有让他背锅的想法,却也没打算做什么多余的动作。 而今,见梅廉恃才傲物,干脆给他添一把火。 待到散朝之后,张云逸又主动找上了梅廉,一拱手,笑道:“晚辈对翰林才学仰慕已久,翰林被皇上寄予厚望,旅途奔波,唯有携天工院上下送你一程,方能聊表心意。” 梅廉丝毫没有受宠若惊,反倒觉得理所当然,略一拱手,态度倨傲道:“皇命在身,请恕不能久候!” “翰林心系社稷,这份风骨着实叫晚辈佩服!”张云逸笑道。 他知道梅廉还要回家去取行李,问明了出城的城门,与其分道扬镳直奔天工院,召集了一众官员,便马不停蹄赶到城门。 到了城门外,他还担心耽误了片刻,没赶得上梅廉的脚步,待询问了守城的兵丁,方携一众下属,放心等候。 岂料,这梅廉却是个心口不一的货色,许是担心他追不上,没了摆谱的机会,足足让张云逸等了一个时辰,方缓缓来到城门前。 等了这么久,连有意为之的张云逸,都有些不耐烦,一众下属更是怨天载道。 偏偏这梅廉却没有丝毫觉悟,脸上非但没有一丁点愧疚,反倒神情倨傲,摆足了派头。 张云逸做足了表面功夫,待将人送走,顾文晖便再也忍不住,上前抱怨道:“大人这般以礼相待,这家伙怎么见了上官连礼数都忘了?” 张云逸摆了摆手道:“诶!梅大人出身翰林,见上官不拜,本就理所应当。” 翰林可以见上官不拜不假,可大多数还是懂得些人情世故,尤其张云逸还有子爵在身。 他略一沉吟,低声道:“况且,他本就是殿下心仪的人选,些许礼数何足挂齿?只要他能把皇上和殿下的差事办好了,便是让本官给他牵马坠蹬,又有何妨?” 凡事还得做两手打算,顾文晖官职虽然不高,跟秦王的时间却不短。 张云逸之所以非得带着天工院一众下属前来送行,为的就是让梅廉四处树敌。 今日殿上的事,秦王看在眼里,只要顾文晖再将这番话传到他的耳朵里。 相形之下,高下立判。 未虑胜,先虑败,凡事还得做两手打算。 有了这一番操作,哪怕梅廉真的把事情办好了,在秦王跟前的好感也会大打折扣。 …… (本章完) 第381章 赴约 第381章 赴约 “张大人年纪不大,气度倒是不小!” “哪里!尚书大人过奖了,都是同殿为臣,为陛下和殿下效力,何必分的那么清楚?” 忠顺王府的一处秘密偏殿内,前来赴约的张云逸,态度谦逊。 忠顺王笑道:“云逸何必自谦,那梅廉想为殿下效力,还不够格!” 与会的除了张云逸和忠顺王,还有礼部尚书谷大寿,兵部尚书李从文,庆国公齐远道,吏部侍郎周显祖。 只看品级和爵位,张云逸便心中有数,这应该算是秦王一系的核心圈子了。 吏部侍郎周显祖有些不好意思道:“王爷所言极是!看来是老夫看错了人,没想到这梅廉竟是这副嘴脸,倒是让张大人受委屈了。” “为殿下办事,岂有委屈的道理!” 周显祖看似在向他致歉,却也不无给秦王背锅的想法,于情于理张云逸都不可能较这个真。 “哈哈哈!”庆国公爽朗一笑道,“张大人所言不差,况且,谁还没有走眼的时候?再者说,选这梅廉,也是不愿打草惊蛇的无奈之举,倒也怪不得周贤弟。” 六人之中,礼部尚书算是情理和意料之中。 毕竟,秦王是先皇后所生,又是皇帝嫡长子,礼部尚书坐在这个位置上,支持他再合理不过。 兵部尚书倒是让张云逸颇为意外,不过,转念一想,却又理所应当。 工部贪腐案不难看出,宁王与武将一系交从过密,兵部尚书虽不是带兵的武将,却统领粮草调度,兵器甲胄,后勤供给。 秦王倘若连一点制衡的手段都没有,那还不如乘早退出。 至于庆国公,之所以现在还能做国公,并非他活得久,没有世袭递降。 而是因为他是义忠亲王平叛的首功。 忠顺王就不必说了,算得上秦王的钱袋子。 六人之中,张云逸和周显祖的品级最低。 张云逸有其独到之处,周显祖也是一样。 他的身份恰好够得上伙,而他的女儿早年侍选,恰好分在了秦王府里。 话题引向了梅廉,便顺势谈及了私贩鸟粪的事情。 庆国公率先开口道:“据旧部传回的消息,此次是甄家主导,只要能捅到皇上跟前,哪怕无法引向宁王,也必然可以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如果说四王八公一系,算是老牌勋贵,那么庆国公则是新贵。 虽然不及这些老牌勋贵的底蕴,各有一片势力范围,但平叛之后论功行赏,手下旧部也是盘根错节。 礼部尚书谷大寿接过话头道:“可惜这梅廉看着难堪大用,只怕得做两手准备,安排一两个挑头的人选了。” 这年头掌握话语权的是读书人,能够做到礼部尚书,至少在士林之中需要有一定的声望。 且礼部尚书也算是科举主考官的有力竞争者,称一句桃李满天下也不为过。 周显祖接话道:“阁老放心,便是遭到那边的排挤、报复,大不了暂时安排避避风头,待过阵子小弟再安排回来。” 周显祖与贾雨村同为吏部侍郎,贾雨村掌管的是验封、稽勋二司,而周显祖则是文选、考功。 他也确实有说这个话的权利。 忠顺王做为组织着,见张云逸一言不发,便道:“云逸有什么想法?” “下官见识浅薄,初来乍到,还得多向各位前辈学习!” 张云逸一直觉得,这种场合还是多听少说,尤其是他这种刚刚入局的新人。 圈子都是排外的,不可能愿意看着一个新人指手画脚,谷大寿颇为赞许的点了点头。 “年轻人谦虚些是好事,却也不可妄自菲薄,老夫看过你那家书局出版的白蛇传,就写的就不错嘛!”他顿了顿,笑着道:“只是,你那间书局怎么只卖那一本书?可是有什么难处?老夫也有几家书坊,若是有需要,回头老夫可以指点一二。” 古人对于科举的参考资料,大多敝帚自珍。 经史子集,甚至于注解都可以买到,可好的文章范本,前人的应试文章却十分难得。 所谓的诗书传家,便是前辈的经验累积。 从应试诗赋,策论范本,甚至于考官的喜好,这些却不是寻常百姓可以知道的。 也是这些大家族的根本所在。 谷大寿做为礼部尚书,本身在士林又颇有名望,自然不缺这方面的资源。 有舍必有求,张云逸自然不会认为,他是看了白蛇传,就对他另眼相看。 “原来阁老家里也有书局,晚辈不过是附庸风雅,闹着玩罢了。” 他话锋一转接着道:“不过,晚辈开了书局,方才体会到寒门子弟读书的艰难,便潜心改良竹纸,总算略有所成。” 竹纸并非他首创,只是质量远不如改进的。 “哦?”谷大寿来了兴趣。 “晚辈改进过的竹纸,虽比不上宣纸柔软,吸墨性好,可用于排版印刷却犹有过之,且造价不及宣纸一成。阁老乃士林大家,又有书坊店铺,倘若能够参与推行,必然可以事半功倍,也是功在千秋。” 谷大寿也好,余者也罢,全都客客气气,显然不只是因为秦王。 与其等着他们开口,不如主动一些。 另外,主动开口也能掌握主动权,拿竹纸堵了他们的嘴,也免得为难。 毕竟,工部贪腐案前车之鉴,眼下秦王虽未必会说什么,可倘若登基,立场就不同了,必然不会坐视他分润天工院的利益。 竹纸则不同,本就是改良的技术,又是他自己的产业,且这种惠利天下读书人的事,由他一个人做,风头太盛,倒不如拉上这些人,一举两得。 那打到骨折的成本造价,就足够吸引人了,又有造福天下读书人的名。 这种名利双收的事,在场除了忠顺王,没有不动心的。 倒不是忠顺王不在乎,只是,有了皇家的身份,再试图博取天下读书人的好感,显然就不理智了。 忠顺王府倒是离书局不远,张云逸差人去了一趟脂砚斋。 待看到了实验印刷的成品,谷大寿头一个不淡定了。 张云逸也乘热打铁,权当是提前投资了,将竹纸的股份平分。 待谈妥了相关事宜,除了忠顺王这个见证人,各个面露红光,嚷嚷着喜闻乐见的消遣活动。 谈论正事的时候,自然不可能让那些侍妾参与,张云逸初出茅庐,又没按套路出牌,却不知道这几位带来的侍妾,被安排在了何处。 只见忠顺王高举手掌‘啪啪’拍了两掌。 伴随着琴音袅袅,偏殿内一道粉色的轻纱落下,将整个偏殿一分为二。 随即,对面的轻纱幔帐内,几道窈窕的身影,若隐若现,随着琴音摇曳起来。 这…… 张云逸不禁摇了摇头,好好的交换会居然没一点情节,被办成了选妃。 …… (本章完) 第382章 时间冲突 第382章 时间冲突 忠顺王这个组织者虽然调子定的不好,可这些人却也有了心得。 虽雾里看,但对于自家的侍妾,却也能够分辨的出。 许是因为分了竹纸的股份,十分热情的向张云逸推销起了自家侍妾。 值得一提的是,他拒绝了忠顺王给他安排的处子,而选择了谷大寿口中:蜂柔蝶嫩总堪怜——名唤玉蝶的姑娘。 这本就有投名状的意思,又做不得假,他又不愿始乱终弃,干脆来段露水情缘,他心里也能过得去。 个中的情形不便赘述。 只是,他不想让众人误会他虚应了事,耽搁的时间久了一些。 却不知道闲着无聊,忠顺王乘着这个机会,把他喜欢白嫖的事情宣扬了一遍。 待他从房间里出来,几人已经哈欠连天,早已等候多时。 忠顺王倒也热情,命人端上提前准备好的滋补夜宵。 期间,众人又谈论起了替秦王筛选可用之人。 “可惜如海走的早,否则又何须安排那个梅廉!” 说到这,谷大寿沉吟道:“老夫记得那贾化与如海乃是同窗,亦是受他举荐,周老弟你与他同在吏部,觉得此人如何?” 听闻林如海和贾雨村的名字,张云逸不禁侧耳倾听。 岂料,周显祖却指着他笑道:“阁老怕是问错人了,云逸小兄弟与他乃是半个连襟。” “怎么还是半个?”谷大寿有些狐疑。 张云逸连忙将香菱的身世,以及与娇杏的关系,大致讲述了一遍。 方道:“虽说有这层关系在,可小子为官时日尚浅,与他认识也不过一年多,又不在一起供职,倒也谈不上有多了解。” 贾雨村这个人,不确定性太多,他也不敢胡乱作保。 “哈哈哈!怪道小友不肯带侍妾前来赴约,原来还是个多情种子!” 见他有意推脱,周显祖打了个哈哈。 倒是谷大寿放下筷子,沉吟道:“你们毕竟有这层关系在,比咱们方便,有空不妨多了解一些。” 他犹豫了一下,接着道:“当年如海举荐他,也跟老夫打过招呼,倘若你抽不开身,或是有意避嫌,不妨把他引荐给老夫。” “那可真是多谢阁老了!小子年幼无知,哪有什么识人之明?” 倘若没这层关系还好,有了这层关系,拉拢贾雨村万一再出什么问题,可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行!那二十一那天老夫正好休沐,伱把他带去老夫府里。” “二十一?”张云逸皱了皱眉。 “怎么?小友莫非有事?” 张云逸连忙矢口否认:“没有!只是觉得时间太紧了一些。” “这种事宜早不宜迟,总得多些时日,方能下判断不是?” 似乎是有意提点,谷大寿又解释道:“他在吏部统领验封、稽勋二司,倘若能拉拢为殿下所用,从文那边的担子也会轻一些。” 约定好了时间,众人各自回家。 因时间紧,翌日散衙之后,张云逸便来到兴隆大街,贾雨村的府邸。 “贤弟快快里面请!才还说过两天要去看看二老,贤弟倒是先来了。” 虽然春节才有过走动,贾雨村却没有丝毫的讶异,一面热情的将张云逸迎入府内,一面冲着下人吩咐道:“快去叫夫人备下酒菜,我要与贤弟痛饮一番。”张云逸也不好一见面就道明来意,便随着他步入后院。 东拉西扯了几句,待酒菜上桌,方在贾雨村的招呼下上了桌。 酒过三巡,张云逸将话题引向了谷大寿:“前阵子去忠顺王府,恰好遇到谷阁老,谈及林如海林大人,阁老好一番唏嘘,方知道雨村兄与他乃是同窗。” 贾雨村闻言,肃然起敬道:“贤弟果然谈笑有鸿儒,竟能与谷阁老把酒言欢。” 说到这,他略一沉吟,道:“不瞒贤弟,兄弟当年多亏了林兄多方举荐,其中便有谷阁老,只是当时官卑言轻,不能向阁老当面致谢!” 听他在当时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张云逸暗叹一句贾雨村果然是个人精。 恐怕他虽不清楚自己的真实来意,也有意顺杆爬,搭上谷大寿这条线。 当下便笑道:“原来雨村兄与阁老还有这层关系,这有何难,后天阁老休沐,约我去府中宴饮,雨村兄若是有空,不妨同去,也好当面向阁老致谢。” “哎哟!那可真是多谢贤弟了!” 贾雨村躬身致谢,方假意迟疑道:“只是,会不会太唐突了些?” “无妨!我与阁老乃是忘年之交,咱们既不是外人,又有当年的情谊,想必阁老也不会介意。” 虽说贾雨村官拜吏部侍郎,可入京只有一年出头,且在京中并无人脉,与谷大寿这样入阁十多年的老臣,还是没法比的。 张云逸虽然圣眷一时无两,可终究不属于文臣一脉。 倘若能够攀上谷大寿这样的大树,更进一步绝非难事。 少不得千恩万谢。 待到酒足饭饱,贾雨村携娇杏,一直将他送出大门。 待回到家,张云逸下了马车,略一犹豫,开门进了库房。 从博古架上挑了一串御赐的红麝香珠串,来到依山之榭。 用胡茬在儿子的嫩脸上戳了戳,他本就喝了酒,酒气熏得小承嗣别过头去,一双小手,在他脸上乱抓乱挠。 惹得一旁的封氏心疼不已,却敢怒不敢言。 幸而香菱也看不下去了,连忙上前抢过儿子,交给母亲带了出去。 张云逸方哈哈一笑,揽住香菱,从怀里将珠串掏出,递给她道:“后天宝姑娘生辰,我抽不开身,你替我带上这个贺礼,去一趟吧!” 香菱有些迟疑道:“虽说咱们也蠲了寿宴的酒资,可我去会不会太轻慢了些?” 若是寻常生辰也就罢了,春节期间贾母上门,却是说过,薛宝钗乃是及笄之年。 她毕竟曾在薛家待过,加之并不知道内情,而薛姨妈和宝钗对她还算不错,难免有些倾向。 蠲资? 张云逸这才记起,薛宝钗生辰的那二十两,他居然忘了。 不过,他却并未让香菱给李纨带去,反倒搂着她来到床沿,意有所指道:“她不是常与你姐妹相称吗?既是姐妹,你去又有什么不妥?” “这……妾身怎么能……” “诶!”张云逸顺势将香菱压在身下,动手动脚道,“你是大爷的女人,做她姐姐又怎么了?她既然称呼你一声姐姐,你受着也就是了。” 香菱这才不再分辨,依言默默承受。 …… (本章完) 第383章 闻风而动 第383章 闻风而动 正月二十一。 天边刚泛起一丝鱼肚白,蘅芜苑内便亮起了灯。 薛宝钗在莺儿的服侍下,洗漱完毕,换了一身素雅的衣裳,方来到妆台前。 古代女子的发髻多种多样,但万变不离其宗。 已婚的妇人头发全部盘起,而未出阁的女子,则会留上几缕垂髻。 莺儿知道宝钗素来不喜张扬,便梳了一个简单的随云髻。 刚将鬓角的两根辫子编好,却惊讶的发现,宝钗打开了妆奁盒子,略一犹豫,抓起那根悬着粉色芙蓉玉,金灿灿的珠钗,插在了发梢。 莺儿大感诧异,脱口而出道:“小姐今日怎么……” 察觉到薛宝钗抓着珠钗的手,微微一滞,她方才反应过来,连忙跪下道:“奴婢失言!” 宝钗抿了抿唇,对着镜子将珠钗稳稳插好,方抬手道:“起来吧!” 她叹了口气,不动声色道:“家里的情况你多少也知道一些,怎么还问出这种怪话?旁人送的倒还罢了,逸大哥送的,若是也放着吃灰,非但辜负了逸大哥的一片心意,也容易叫他误会咱们拒人千里!” “是!奴婢知错了!”莺儿又磕了个头,方才起身上前,搀着宝钗起身。 二人刚出了屋,却见院门处窜进一道红影:“宝姐姐!宝……” 第二声喊到一半,正看见宝钗头上的珠钗,声音不由一滞:“宝……姐姐起来啦?” 宝钗双颊浮现一抹羞红,故作淡定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这么一副慌慌张张的做派?也不怕叫人看见了笑话。” “宝姐姐说的是!”史湘云瞄了眼她头上的珠钗,低声道。 宝钗上前挽住她道:“你来的正好,我正准备去老太太那里呢!” 她这么一说,湘云方想起什么似的,迟疑了一下,方道:“这会子为时尚早,老太太那里倒不急,咱们还是先去大姐姐那里,与她一道过去吧!” 宝钗闻言,略一犹豫,微微点了点头。 二人出了蘅芜苑,绕道凸碧山庄前,正欲从大观楼后门上去,却听楼上鼓乐喧天。 宝钗不禁疑惑道:“怎么这么早?” 湘云低头解释道:“宝姐姐伱有所不知,大嫂子说寻常的戏,早看了多少遍了,外头请戏班无非就是那些,太过无趣,倒不如看看唐伯虎点秋香,还能图个新鲜。大姐姐担心尚不够纯熟,在逸大哥跟前出了岔子,便让她们赶早,提前过来彩排一遍。” 二人登上大观楼,迎面却正好碰上,迎春和探春挽着手上楼。 探春倒也没什么特别,只是她一眼瞥见迎春头上的珠钗,心下不由一怔。 而迎面的迎春二人,也同样如此。 …… “哼!~大嫂子说的倒是好听,我看她就是抠那几两银子!” 正在养胎的王熙凤,坐在状态前,忿忿不平道:“菜色也没什么特别采买的,戏班子也省了,拢共一百多两银子,我看倒叫她克扣了一多半。” “奶奶……”平儿打圆场道,“老太太既吩咐了大奶奶,您又不眼红这点银子,且两耳不闻窗外事,安心养胎也就是了。大奶奶无依无靠,想给兰小子存些银子也属正常,您又何必操心这些闲事?” “只叫她办个寿宴,便开始往自己口袋里倒腾了一多半,倘若家里的事情也叫她插上了手,岂非要把官中那点银子都给倒腾光了?”王熙凤倒不是眼红那点银子,只是近来卸了差事,偏偏王夫人精力不济,又不耐烦那些琐事,让李纨有了可乘之机,开始插手了一些管家事务。 故而,一逮着机会就抱怨几句。 平儿见她把话挑明,也不再遮遮掩掩,劝道:“瞧奶奶这话说的?如今也就是你有了身子,太太才不得已为之,您又不是不知道太太一向不待见大奶奶,待您生完孩子,这差事还能落到别人头上?” 她虽然知道症结所在,可李纨毕竟曾经帮忙遮掩过。 加上她不似王熙凤,多少能通过一些细枝末节,看出李纨对张云逸的心思。 虽不知道二人私下是否有所勾连,可以她对张云逸的了解,只怕一旦有所察觉,便干柴烈火,一拍即合。 故而,凡事留一线,免得以后大水冲了龙王庙。 不过,她的这番劝说,却没能起到效果。 自打李纨搬进了大观园,她便察觉出一丝苗头,之后又窥探了王夫人不为人知的一面,对于她的安排,多少有些猜测。 担心王夫人会就此倚重李纨。 “这可难说,她毕竟是二房的媳妇,打断骨头连着筋哩!” “我看奶奶多虑了,况且,这也不是坏事,如今府里什么情况,奶奶又不是不知道。倒不如安心养胎,任凭她们折腾,待到官中的银子空了,自有分晓。” 见王熙凤敌意颇深,平儿也只得用上缓兵之计,打算找机会试探一下张云逸的口风。 “那可不成!如今,官中空虚,进项又不如往年,老太太还挪了六万两过去,若是任由她们折腾,等我生完孩子,岂不是留下个烂摊子?” “船到桥头自然直,如今这情形,老太太的意思那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到时候大爷难道还会见死不救?随便找个营生,也就够府里维持了,奶奶又何必杞人忧天?” 这确实也是荣国府里,包括贾母、王夫人在内,大多数人的想法。 因与张云逸有了那层关系,王熙凤觉得,张云逸会帮衬荣国府,或多或少有自己一份功劳。 只是,她虽是凭本事挣得,可这层关系却摆不上台面。 只得忿忿道:“好处都让她们占了,自打建了那劳什子园子,这一年多里,我想了多少省俭的法子,一家子也没个不背地里不恨我的,再不能叫人白占了便宜!” 若只是维持荣国府得生活也就罢了,毕竟,王夫人连老爷都叫上了,总有一份露水情缘。 但李纨算哪根葱? 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却让她白白占了便宜,王熙凤越想越是气不打一处来,只觉得骨鲠在喉,不吐不快。 她心下盘算着如何找回场子,便移步妆台前,在凳子上坐了下去,回身吩咐道:“快!闲着也是闲着,快来帮我梳头,今儿我也去凑个热闹。” 平儿暗暗叫苦,却也不便多劝。 她心下暗暗打定主意,待会儿提前给张云逸只会一声。 同时,来到王熙凤身后,捯饬起来。 …… (本章完) 第384章 感同身受 第384章 感同身受 潇湘馆。 刚刚洗漱完毕的林黛玉,听闻传来的鼓乐声,不禁疑惑道:“今儿不是宝姐姐生辰?大姐姐怎么这么早又排演上了?” 紫鹃略一沉吟,忙道:“奴婢不知,要么咱们也过去看看吧。” 她说罢,便拉着林黛玉来到了妆台前,手脚麻利的给林黛玉梳了个垂鬟分肖髻。 打开妆奁盒子,抓起张云逸送的珠钗,就插在了林黛玉的发梢。 “小姐,咱们走吧!” 林黛玉看了看镜子里的珠钗,犹豫道:“这根会不会太显眼了?” “逸大爷一片心意,可不就是给小姐戴的吗?若是刻意不戴,倒显得生分了呢。虽说逸大爷事忙,近来没到咱们这里来,可那些水果,隔三差五也都没少往咱们这里送。” 林黛玉抬眼看向镜子里的紫鹃,道:“你这丫头又弄什么鬼?最近怎么总帮着逸大哥说话?” 紫鹃连忙跪下道:“以前是奴婢猪油蒙了心,人心都是肉长的,逸大爷待小姐如何,奴婢看在眼里,上回小姐一语惊醒梦中人,别的倒是其次,只说为人担当这一块,大爷……” 她犹豫了一下,将值得托付咽了回去,改口道:“逸大爷的为人有口皆碑,奴婢就没见过比他更有担当的了。” “可……”林黛玉犹豫道,“可逸大哥送这支珠钗,主要是给云妹妹,我若是戴出去现眼,岂非多有不妥?” “小姐,奴婢说句不该说的,别说逸大爷那阵子没来府上,未必知道有这么回事,倘若真的是那么个意思,小姐就更应该戴了?” 林黛玉默然不语,她自然明白紫鹃的意思,倘若故意不戴,反倒会叫史湘云难堪。 可戴了又担心召来误会,若非心里犹豫,她也没必要说这么多,直接换一支戴上也就是了。 紫鹃见状连忙道:“叫我说小姐完全是多虑了,老太太的意思,大家伙都看的明白,逸大爷那样的人又岂会看不出来?往日里他便是再忙,也会抽空过来讲故事,可小姐您看,自打大小姐回来以后,他除了元宵那日上门,何曾踏足过园子半步?” 说到这,她抬头看了林黛玉一眼,见她并未喝斥,便大着胆子接着道:“逸大爷行事,素来光明磊落,史家和老太太都不在乎,倘若真的是给史大姑娘,大可直截了当,他哪怕对小姐与旁人不同,送水果吃食,给咱们多备一份,也是光明正大,如今又何必这般忸忸怩怩?”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小姐!您难道还看不出来吗?逸大爷对姑娘们素来一视同仁,唯独待小姐与旁人不同。奴婢都看在眼里,小姐难道还不清楚?” 林黛玉闻言,身子不由一颤。 紫鹃连忙趁热打铁道:“小姐待奴婢掏心掏肺,奴婢就是拼得一死,也得提醒小姐一句,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莫要错失良机啊!” “伱浑说什么?若是叫人听见……” 见她虽喝斥了一句,却更担心叫人听见,紫鹃的胆子愈发大了。 “太太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老太太虽疼爱小姐,可一直没有表态,以前是奴婢误会了小姐的意思,看着干着急,这才自讨苦吃。而今,既然明白了小姐的想法,总要替小姐打算。” 说到这,她一咬牙道:“史大姑娘虽不是正经侯府小姐,到底也是老太太的侄孙女,可就是因为父母不在,只能任人摆布,这前车之鉴,小姐不得不防啊!” 做为荣国府的家生子,她原不至于这般吃里爬外。 只是,当初王夫人将其叫过去一顿敲打,让她误以为是张云逸的缘故。 王夫人中意金玉良缘,已经是公认的秘密,而张云逸有意黛玉,在紫鹃看来,可谓一拍即合。明眼人都看出贾母的态度,倘若元春回府以后,张云逸态度暧昧,她也无可奈何。 偏偏张云逸的态度,让她更加坚定了原先的想法。 虽然这样做,一旦泄露了消息,必然会招致贾母的不满,甚至责罚。 可两害相权取其轻,府里传的沸沸扬扬,贾政外放全是因为张云逸的缘故。 另外,贾母同意史湘云为妾,让一众荣国府里的下人大为震撼,也刷新了紫鹃的三观,叫她对张云逸,有了新的认知,愈发担心自己的将来。 已经在张云逸和王夫人那里挂了号,唯有将功补过,方有一线生机。 故而,说到最后一句,已经有些撕心裂肺。 她这般担心自己的处境,有感而发,却字字句句都刺在林黛玉的心头。 有了张云逸的提醒,加上金钏、晴雯,以及紫鹃等一系列事情,让她对于贾宝玉,再无之前的期待。 偏偏贾母只顾着为迎春做妾铺垫,让林黛玉也感同身受。 她叹息一声道:“快起来吧!” 紫鹃知道自己这番话起了作用,担心过犹不及,也不再多言,连忙上前,将林黛玉从凳子上搀起。 出了潇湘馆,直奔大观楼而去。 林黛玉本就起的稍晚,又耽搁了一会儿,到了大观楼彩排已经进入了尾声。 原以为,元春一大早便安排小戏子排演,多半是看见张云逸过府,借着排演的由头,半道将人截了过去。 没成想,大观楼上却只有一众姐妹。 紫鹃意味深长的与林黛玉对视了一眼。 林黛玉抿了抿唇,抛开内心的忧虑,强颜欢笑道:“姐姐们都在呢!是我来迟了!” 乘着互相见礼的功夫,她余光扫视了一圈,发现除了探春之外,居然都不约而同的戴上了同款珠钗。 她虽安心了不少,却也有些汗颜。 心下暗道,俗语说,无欲则刚,果然还是探春心怀坦荡。 却不知探春看见她头上的珠钗,又不自觉的看了眼一旁的薛宝钗,内心早已后悔不迭。 她原有心避嫌,却没想到连林黛玉和薛宝钗都戴上了,自己反倒成了最特立独行的一个。 元春此时已迎了上去,挽住林黛玉道:“妹妹身子弱,多睡会儿才好!这戏也彩排完了,老太太怕是要等急了,咱们也该过去了!” …… (本章完) 第385章 自讨没趣 第385章 自讨没趣 因约在中午过府,张云逸便也请了休沐。 早上打了一套拳,吃了早饭,香菱携金钏来到登仙阁。 “大爷要不要过去一趟再出门?” “不了!”张云逸摆了摆手道,“待会儿雨村兄还要过来与我汇合,若是回来的早,我晚上再过去。” 说罢,他对金钏使了个眼色。 金钏立即会意道:“我去伺候大爷更衣。” 来到楼上,张云逸一面摆开架势,方便金钏套衣服,一面吩咐道:“今儿去西府,看到珠大嫂子就跟她说……” 虱子多了不怕咬,反正王夫人和赵姨娘她都知道了,也不在乎知道自己将二房一网打尽。 金钏一面帮穿衣,一面频频点头,待到衣服穿好。 方将香菱送进了大观园的东角门。 香菱与金钏进了东角门,刚踏上竹篱杆径,迎面正撞上彩排完毕的众人。 待互相见了礼,宝钗看了眼香菱身后,方问道:“逸大哥呢?怎么没与你一道过来?” 她这么一问,香菱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从怀里掏出红麝香珠串道:“大爷临时有事,叫我把贺礼带给姑娘。” 此言一出,顿时几家欢喜几家愁。 探春和林黛玉都不由有些欣喜。 只是,探春觉得张云逸有意避免与元春碰头。 而林黛玉,虽说已经没了与薛宝钗争锋的心思,可见他对宝钗不假辞色,与贾宝玉蛇鼠两端形成鲜明的对比,多少心里觉得熨帖。 另外,刚才她已得知,元春为何一大早就开始忙活,显然,事先并不知道张云逸不能到场。 这两点,无疑都印证了紫鹃的说法。 相较而言,迎春和史湘云则单纯了许多。 迎春只是单纯的失望,而史湘云则是有些如释重负。 一大早劳师动众,就是有心让张云逸验收近来的成果,没想到他居然来不了,一番心思付诸东流,元春难免有些尴尬。 不过,毕竟不是她的生辰。 唯有宝钗神色黯然,担心张云逸还记着当初龃龉,却也只得接过香菱递上的珠串,强颜欢笑道:“正事要紧!逸大哥贵人事忙,香菱你来也是一样的。” 一行人刚出了大观园,正撞见风风火火的李纨。 人逢喜事精神爽,她虽单纯是图省钱,可安排小戏子出演,却恰好暗合了贾母的心意。 她并未在意众人的表情,看见跟在身后的小戏子,便笑道:“她们跟来倒省得我再跑一趟!老太太刚还说,要早点开演,好瞧个新鲜呢!” 正说着,忽觉衣袖被人扯了一下,侧目一看,正见金钏冲自己使眼色。 李纨脸上顿时浮现一抹异样的红晕,忙站立不动,冲着众人招呼道:“老太太这会子正赶去大厅,快些路上还能碰上!” 她不动声色的落在了最后,金钏连忙凑过去,对她低声耳语了几句。 听了金钏的话,李纨先是一愣,随后,脸上惊喜和失望各占一半。 她冲着金钏微微点了点头,方快步追上了大部队。 进了大厅,发现非但贾母、薛姨妈,以及邢、王两位夫人都已经到了,连王熙凤居然也来凑热闹。 一众晚辈连忙上前行礼。 人群中打头的元春,头上戴的珠钗,叫王夫人看着十分刺眼。待看见林黛玉也戴上了同款,心情方好了一些。 薛家的麻烦她心知肚明,对于薛宝钗如此给面子,并不意外,倒是对特立独行的探春,留了意。 贾母不似王夫人那般关注珠钗,看见了人群中的香菱,连忙问道:“逸哥儿呢?” 香菱只得将张云逸临时有事的话,又说了一遍。 贾母虽觉得失望,却也还好。 这样一来,无疑也表示他对薛家不怎么上心。 以后,薛家那点破事,想要找他帮忙,怕是还得通过自家。 不过,张云逸不来,白费了李纨安排小戏子出演,看新戏的兴致,也因此减了不少。 王熙凤何等精明,原本她赶去荣庆堂,还想给李纨上上眼药,见贾母起哄,嚷嚷着要李纨去找小戏子,这才偃旗息鼓。 此刻,察觉到贾母态度的转变,当即便没了顾虑,嗤笑道:“呵!叫我说大嫂子也太节省了些,这前前后后也蠲了百多两银子,吃喝府里都是现成的,请个戏班又不了多少,怎么叫这些半大的孩子出来敷衍?” 李纨闻言一愣,随即不怒反喜,嘴上却叫屈道:“老太太、太太明鉴,这银子满打满算也就一百两,逸兄弟贵人事忙,那二十两银子怕是忘了,这点银子自没有去提醒的道理,我便自掏腰包贴补了进去……” 张云逸叫她在贾母面前,拿这二十两银子说事,她有些还犹豫,会不会引得贾母不快。 见王熙凤自己凑上来,哪里还会错过? 生辰临时有事还说得过去,连二十两银子的蠲资都没出,张云逸素来出手大方,要说不是有意为之。 打死薛姨妈和薛宝钗都不信,二人面露忧虑,面面相觑。 而一旁的香菱闻言,顿时面露尴尬,可还没等她出声,把这亏空补上,却被金钏一把拉住。 又见金钏冲自己一个劲的摇头,她这才记起,前天晚上,还捎带着跟张云逸提过这笔银子,当时他只说要自己给宝钗带礼物,却并未叮嘱自己给李纨带银子。 虽不清这里头有什么原因,可金钏明显知道内情,只得把到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这一停顿的功夫,倒叫贾宝玉抓住了机会,义愤填膺道:“叫我说,他这是没把宝姐姐的生辰放在心上,答应的倒是……” 轻巧二字还未出口,却听贾母和王夫人异口同声,暴喝一声:“住嘴!” 贾宝玉吓得连忙一缩脖子。 王夫人心虚的看了贾母一眼,见她似乎没有什么反应,不由放心了不少,却也担心言多必失,不敢再开口。 贾母无暇顾及她的异样,瞪了贾宝玉和王熙凤一眼,方冲着李纨和煦道:“你做的对!难为伱考虑周全!逸哥儿是做大事的人,怎么会记得这些小事,必然是忘了。” 说到这,她转头看向元春等人,道:“旁的不说,就那小厨房每月的销,就不止这点银子,还有你们晚上打的灯笼,头上戴的!” 她这番话与其说是给元春等人听的,倒不如说是给香菱听的。 虽说这话都是实情,可终究欠了银子,香菱不免有些坐立不安。 待吃了午饭,便再也坐不住了,提前告辞离去。 这二十两银子,随手便给了,王熙凤再也没想到,张云逸居然会给忘了。 贾母瞪她那一眼,明显怪她多事,落井下石不成,惹了一身骚不说,反而让李纨表现了一回,她肠子都悔青了。 便也借口精神不济,提前回去了。 …… (本章完) 第386章 各自安抚 第386章 各自安抚 谷大寿府邸。 眼看着黄昏将近,张云逸起身告辞道:“阁老,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谷大寿手捋长须,笑意盈然,意味深长道:“让贾大人回去便是,云逸小友不如留下来住一晚,上回玉蝶回来,可是没少跟老夫念叨你啊!” “呃……”张云逸脸色一僵。 他并不相信一个侍妾,敢主动提别的男人,多半是这老头子,刨根究底,问长问短。 他难掩尴尬,婉拒道:“谷老好意云逸心领了,只是事先没打招呼,家里怕是会担心。” “诶!叫人回去报个信就是了!”谷大寿挽留道,“人不风流枉少年,似你这等年纪,正是不着家的时候。” 二人虽未明说,然贾雨村却是个八面玲珑的主,听懂了二人打的哑谜。 他笑着劝道:“有道是盛情难却,逸兄弟何不客随主便?” 虽说那玉蝶确实人如其名,可张云逸却没兴趣满足谷大寿的恶趣味,再三推拒。 谷大寿见他去意已决,也不再勉强,将二人送至前院,张云逸方上了回去的马车。 回到家,已是黄昏,虽然还赶得上宝钗的生日晚宴,张云逸却并未急着赶去荣府,而是直奔依山之榭。 他虽不知道香菱提前回来,但保险起见,还是来一趟的好。 踏进院门,正见着金钏,他连忙叫住道:“怎么样了?” 金钏连忙将上午的事说了一遍,并道:“姨娘心情有些不好。” 张云逸点了点头道:“你去登仙阁一趟,一楼储物间有个装珠钗的盒子,帮我拿过来。” 李纨毕竟是寡居之人,不似王熙凤有贾琏帮忙遮掩。 即便能够私下送些钗环首饰,她也不方便带出来示人。 前日,香菱的话倒是给他提了个醒,干脆将错就错,他原想李纨背后跟贾母抱怨一句,没想到竟然闹到明面上,叫香菱有些难堪。 以香菱的性子,若只是下不来台,当不至于心情不好,关键是金钏都知道的事,却故意瞒着她。 他心下盘算着如何安抚香菱,一个没留神,差点与人撞了个满怀,抬头一看,却是娇杏。 娇杏却不知道他心里有事,见他直直往自己身上撞,不免有些慌乱。 西子捧心似的,双手抱拳紧紧捂着胸口,却忽略了身前挤压得有些变形。 张云逸看在眼里,有些尴尬,略一拱手道:“刚才在想事情,冲撞了嫂子,还请见谅!” 说罢,便避嫌的进了里屋。 却说娇杏待他进屋,愣了一会,方追着张云逸的脚步,向里屋走去。 张云逸要帮忙引荐,贾雨村自然不会瞒着娇杏,还千叮万嘱,让娇杏多来探望甄士隐二老和香菱。 正是因为如此,她方才看见张云逸进屋,便站住身形,打算询问贾雨村是否回家。 没成想,张云逸竟直直往她怀里撞。 慌乱之下,倒是忘了询问贾雨村是否回去。 来到门前,她刚抬起手打算敲门,却听里头传来张云逸的声音:“这事是我不对,不过,我绝对不是不相信伱,只是你心思单纯……西府大奶奶又是寡居之人,这事总归好说不好听……” “大爷就是不信妾身,当初尤大嫂子和可卿,大爷还不是瞒了香菱好久!” “那这回我一并都告诉你……西府里头的琏二嫂子也是自己人……” 听到这,娇杏的脸上阴晴不定,愈发笃定张云逸刚才是故意为之。她在心里暗暗啐了一口,生怕被人看见,连忙悄悄退了出来。 来到封氏屋内,打了个招呼,便上了回家的马车。 回到家,见贾雨村兴致颇高,在院中独自小酌,她正犹豫间,贾雨村却冲已她招手道:“夫人怎么没多待一会,这么早就回来了?” 娇杏略微平复了心绪,来到院内亭中,道:“今儿可还顺利?” 贾雨村感慨道:“多亏了逸兄弟举荐!没想到他居然能得阁老青睐!” 说到这,他不无埋怨道:“你怎么没在那边多待一会?至少也陪二老吃了饭再回来吧?” “这……”娇杏忙道,“妹夫也回去了,我在那里恐多有不便。” “诶!~”贾雨村一摆手道,“那岂不正好?难得有这层关系,正该多套些近乎。” 娇杏闻言,有些迟疑道:“这妹夫旁的倒还好,只是……” “只是什么?”贾雨村连忙追问道。 “只是,四处沾惹草……” 她犹豫了半晌,还是将听到的对话与贾雨村说了一遍。 “若只是贪好色倒还罢了,似他这般年纪轻轻,身居高位,三妻四妾也是寻常,可……那尤氏和西府的大奶奶都是寡居之人,还有那秦氏,到底也曾是他的侄儿媳妇……这般行事荒唐……” 贾雨村瞄了眼娇杏,眉头深锁,放下酒杯道:“这事你没跟二老说吧?” “我怎么会跟他们说这些?”娇杏叹了口气。 她毕竟丫鬟出身,最是了解身为下人的处境,虽然香菱与她出身不同,却也为奴为婢多年。 只觉得香菱便是敢怒,也不敢言,哪里会多嘴。 贾雨村闻言,不由松了一口气,并告诫道:“这是人家的私事,且荣国府如今什么处境?这种事未必没有那头的默许。” 他生怕娇杏自作主张,当下将谷大寿临行前的话又说了一遍,道:“你哪里见识过这些豪门大户的腌臜?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你记得少在岳丈岳母跟前,说这些闲话。” 娇杏不由怔住了神。 往日里张云逸不曾似今日这般,听了贾雨村的话,不免将今日的举荐与之前的冲撞联系了起来。 心下愈发有些不安,连忙道:“妾身知道了,那以后妾身便尽量少去那边。” 贾雨村不禁心生疑惑,抬头看了眼娇杏,见她有些拘促不安,不由微微皱眉,道:“莫非他对夫人有什么不轨?” “没……没有!”娇杏连忙矢口否认,“父亲、母亲和妹妹都在,他怎么会……” 她虽矢口否认,但脸上慌张却叫贾雨村看了个通透。 他却假装没看见,一摆手道:“既然如此,夫人又何必顾及那些闲言碎语?” 娇杏还待分辨,贾雨村已经不耐烦道:“当初若非逸兄弟出手相助,春耕大典那一关为夫都未必过得了,哪能像如今这般官居侍郎?他前脚刚刚向阁老引荐为夫,后脚咱们就有意疏远,岂非让他误会咱们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可终归……” 贾雨村不等她说完,便打断道:“为夫蹉跎多年,好容易才得复职,如今好容易搭上他这条线,方才有些起色,你也知道他圣眷一时无两,又得阁老青睐,这样的关系,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岂有往外推的道理?” 说到这,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不容置疑道:“好了!就这么说定了!” …… (本章完) 第387章 见缝插针 第387章 见缝插针 张云逸并不知道,自己安抚香菱的话被娇杏偷听了去,以至于风评受损。 他确实考虑到香菱性子单纯,不想让她知道那些背地里的勾当。 故而,隐瞒下了邢夫人、王夫人以及赵姨娘。 只是,他也不愿让香菱误会自己不信任,只得把王熙凤卖了。 安抚完香菱,他方揣着金钏取来的珠钗,赶到了荣府。 彼时,戏早已唱罢,众人正在荣庆堂内,准备晚饭。 贾宝玉早已忘了此前的喝斥,正神采飞扬,看见张云逸顿时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下来。 而旁人见他赶来,却都喜出望外。 其中,薛姨妈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宝钗则不自觉的捋了捋衣袖,将手腕上的珠串稍稍露了出来。 张云逸向贾母等人行了礼,方解释道:“薛妹妹勿怪,今日谷阁老那有点事,临时叫我过去商议。” 贾家虽是开国功臣,算得上老牌勋贵,可古代的话语权,终究掌握在读书人手里,比不得入阁十多年的谷大寿位高权重。 加之,担心勋贵武将拥兵自重,一旦坐稳了江山,重文轻武是逃不过的必然趋势。 而大夏朝开国至今,已近百年,正迈进文贵武轻的档口。 否则,贾政也不必消减了脑袋,往文人堆里钻。 听闻张云逸是受谷大寿邀请,贾母顿觉与有荣焉。 而薛宝钗和探春等人,也觉得肃然起敬。 宝钗尚未说话,薛姨妈便抢着道:“正事要紧,正事要紧,怎么能为了这点小事,叫逸哥儿耽搁了正事。” 宝钗待薛姨妈说完,方才盈盈一礼,将手腕略微抬起,道:“谢过逸大哥!” 张云逸微微点了点头,方才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珠钗,转向李纨道:“是我疏忽了,倒叫嫂子替我补了份子钱,还银子显得太过生分,不如就拿这支珠钗,当做赔礼,还望嫂子千万勿怪!” 他的态度恰到好处,便是林黛玉、探春等人,也只会觉得香菱回去将事情如实告知,他却不过情面,不得不来。 而薛姨妈和薛宝钗,虽然也有此担心,可能来总比不来要好。 贾母听了更是喜不自禁,冲着还有些迟疑的李纨道:“逸哥儿说的不错,都是一家人,不好那么生分,还不快去谢谢你逸兄弟!” 这原是商量好的,李纨本就是故作姿态,这会子得了贾母的允许,连忙笑盈盈的上前接过珠钗。 她并不知道张云逸将错就错,只当他费尽心思,接过珠钗时,大着胆子借着身体的遮掩,指尖在张云逸手心挠了挠。 方眉目传情道:“多谢逸兄弟!” 二十两银子换一支价值不菲的珠钗,李纨也没必要掩饰脸上的喜色。 旁人也只当是这个原因,并不以为意。 唯有王夫人眉头紧锁,乘着贾母招呼众人落座的功夫,目光在二人身上打了个转,方扭头看向了探春。 她虽不清楚自家这个大媳妇,早已同自己一般,由内到外都已经是张云逸的形状。 却明白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的道理。 难免担心李纨会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加上,她对张云逸的性格有着较深的了解,愈发担心他会藉此为契机,勾搭自家这个寡居的大儿媳。 若无元春的因素,倒也罢了,能给张云逸多留个念想,府里的事情,他也会更上心。 她年纪摆在那里,心里十分清楚,张云逸虽然眼下做二老爷的瘾头十足,却未必能够长久。甚至,从这方面来说,她还不如赵姨娘有优势。 有了李纨,府里倒也算后继有人了。 只是,这样一来,却担心元春那头出了疏漏,让他抓到可乘之机。 偏偏探春特立独行,对张云逸的馈赠不假辞色,让她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原本,以她与赵姨娘的关系,多少要防备一些探春。 可前阵子梦坡斋中,张云逸为了让二人和谐相处,信誓旦旦的作保。 待贾环在仙学学有所成,少不得保他一个官职,并让他另立门户,不会分薄了贾宝玉的家产。 有了这个保证,她与赵姨娘不但在笼络张云逸上,暂时达成了利益上的一致,对于探春的戒心,也去了不少。 席间,见张云逸与众女谈笑风生,唯独探春并未多与之交谈,她心下愈发坚定了这个想法。 原还想故技重施,再借口把张云逸留下,终究担心过于频繁,惹得贾母怀疑。 这才按下了冲动,待到酒足饭饱,众人散场,方对探春找找手道:“跟我去一趟,有话跟你说!” 带着探春回到荣禧堂,她与探春说了些体己的话。 方支开了左右,道:“风丫头如今有孕在身,丢下这一大摊子事,我又精力不济,照顾不过来,想叫你帮忙分担一些,旁的也不必伱管,只把府里的门户守好,尤其是园子里,也免得下头生乱,你可愿意?” 这可真是瞌睡送枕头,不但方便了她与张云逸安通款曲,对于他的动向,也可以名正言顺的打听。 探春闻言大喜,连忙道:“能为太太分忧,是女儿的本分。” 王夫人自以为终于找了个靠得住的帮手,却不知离开荣禧堂的探春,不禁深呼吸一口。 心下盘算着要给张云逸通报这个喜讯。 二人更不知道,在她们离开之后,贾母单单留下了张云逸和元春,说了几句闲话,方让二人结伴回去。 而素来擅长缝插针的张云逸,瞅见探春被叫走的空档,一路将元春送上了大观楼。 见张云逸一路送到楼上,元春难掩羞涩,道:“逸兄弟进去喝杯茶再回去?” 面对元春的邀请,张云逸摇了摇头,却话锋一转道:“喝茶就不必了,倒是这几天那镜子这几天就要送来了,还有几句话,需要叮嘱一下妹妹。” 他说罢,便推开了含芳阁的大门,独自迈了进去。 元春见状,也不知是晚宴喝了酒还是别的缘故,顿时面颊飞红。 幸而,正值晚上,灯笼的光亮倒不足以照出她脸上的异样。 迟疑了一下,方冲提着灯笼的抱琴道:“我陪逸兄弟谈会事,你先回屋去吧!” 抱琴闻言只点了点头,一句话不说便回了正屋。 元春深吸了一口气,刚迈步进屋,只觉得腰间一紧,喷薄着酒气的热浪便扑面袭来。 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呼,嘴巴已经被堵了个结实,那股子酥麻感顿时直冲脑门,双手只下意识的划拉了两下,便被张云逸紧紧抵在屋内的墙上。 二十出头,正是荷尔蒙旺盛的时候,被张云逸魁梧的身躯贴身抵住,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声,元春脑中只觉得一片空白。 那漫无目的划拉的双手,也不自觉的揽在了张云逸那宽阔的肩胛骨上。 …… (本章完) 第388章 安排 第388章 安排 约莫两刻钟之后,张云逸略微有些失望的溜出含芳阁。 原想着,借酒三分醉,乘着今日元春也小酌了几杯,毕其功于一役。 没成想,刚触及核心地带,便引起了元春的警觉。 张云逸摇了摇头,心下暗道,到底还是操之过急。 不过,倒也不是全无收获。 他手指在掌心搓揉了两下,将手指凑到鼻尖,轻轻嗅了一口,四溢的果香让他有些陶醉。 上回他虽然也手拿把攥,却隔着衣裳,在迎春身上他吃过亏,尚不能确定元春是否也垫大欺客。 这回却是确认无误。 细枝结硕果,好吃又败火,可惜没能吃全乎,反倒有些上火。 他干咽了一口,火急火燎的赶回家,直奔依山之榭。 虽说登仙阁有晴雯和柳五儿,可二人与元春相比,稍显纤弱,不似他那般前凸后翘,颇为有料。 倒是香菱和金钏,一个生了孩子以后,愈发长得开了,一个身形与王夫人这个旧主,颇有几分相似。 他这边一头扎进了温柔乡里,横冲直撞,折腾了大半宿,方浇熄了心头的火苗,心满意足的睡去。 而大观楼内的元春,却是久久不能平静,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夜。 元春的心情颇为复杂。 回味那让人心悸的旖旎之中,难掩羞涩,却又带着些许懊悔和一丝担忧。 明明老太太千叮万嘱,千万顺从他些个,偏偏到了要紧的关头,她却猛然惊醒,下意识的…… 待到反应过来,却也不好意思挽回,只能将错就错,抓起散落的衣裳掩在身上。 她本就是侍选入宫,自有教引嬷嬷悉心指导。 只是,时隔多年渐渐遗忘。 回想年关,居然将那硌人的腌臜,误判成了腰带,她愈发羞愧欲绝,无地自容。 虽然难掩内心的羞涩,可心底却隐隐又有些期盼。 可想到张云逸临走时,脸上的悻悻和尴尬,她心下又不免担心,他不好意思上门。 就这么一直折腾到了天光放亮,她方才精疲力竭,沉沉睡了过去。 …… “呼呼呼!” 张云逸在依山之榭,一双手臂舞得虎虎生风,逗得在香菱怀里的大儿子,手舞足蹈。 “这孩子也太皮了些,妾身都有些抱不住了!” 她嘴上虽在抱怨,眼中却满是溺爱。 七坐八爬九长牙,这是自古流传下来的说法,主要是因为古代营养不够均衡。 现代的孩子大多要提前一些,而作为穿越者的张云逸,又不缺银子,自然会考虑到这一块。 故而,甄承嗣虽然只有七个多月,却已经可以爬了。 这个时候的孩子,双腿一刻也不得闲,蹬得十分起劲。 张云逸收功来到身前,在儿子的脸上捏了一把,笑道:“宁生浪荡子,不养驽钝儿,还是皮一些好!” 香菱撇了撇嘴道:“苏子瞻的洗儿诗里说,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妾身倒希望他安分一些。”自打学诗以后,香菱便时常会引用诗词。 张云逸虽说也喜欢苏轼的诗词,却并不认同他这番话,摇了摇头笑道:“学诗虽是好事,切莫照本宣科,更别叫这些话给唬了,驽钝的孩子无灾无难倒也不难,想做到公卿……呵呵!~” 宋朝是士大夫的天堂,史家门阀权势甚至不弱于皇权,以苏家的门第,说出这番话并不奇怪。 可大夏朝却不是宋朝,张云逸的便宜老子就是被廷杖致死,士大夫阶层的特权也远不如宋朝。 荣国府前车之鉴,张云逸不想自己的儿子,是贾琏、贾宝玉这般的缩头乌龟。 香菱似懂非懂,张云逸也不强求。 心下却暗暗盘算,孩子的教育问题。 思来想去,家里除了自己,竟无人可以胜任。 只得暂时按下,吃了早饭,金钏伺候沐浴更衣的时候,他方吩咐道:“今儿有空去一趟东跨院,跟大太太说……” 昨晚在元春那里折戟沉沙,未尽全功,那是铺垫的不够,可迎春那边却已经水到渠成。 还有几天的时间就到二月初二,迎春的生日了,正好乘此机会给她亿点点礼物。 只是,如今他已经成了众矢之的,而迎春又是当事人,倘若这生日在荣府内过,恐怕难以找到合适的机会。 干脆另辟蹊径,让贾赦和邢夫人,借着迎春生日的借口,接她回东跨院,再将其送来自己家,便可万无一失。 起初,金钏听闻让她去找邢夫人,还以为他大老爷的瘾犯了。 待清楚了具体的吩咐,方有些诧异道:“二……二姑娘?” 在她的印象中,张云逸唯独对林黛玉与别人不同。 张云逸倒也没瞒她,似笑非笑道:“老太太和大老爷早把二姑娘许给我做妾了,只是如今还未公开罢了!” 金钏连邢夫人和王夫人都知道,迎春的事情更没必要瞒她。 听闻是做妾,金钏吃惊的同时,也恍然大悟,连忙低下头掩饰脸上的惊容,应声道:“奴婢知道了!” 张云逸想了想,又补充道:“另外,晚些时候,衙门那边会送一批玻璃镜子过来,是装在大观楼的含芳阁的,一并送来的还有些梳妆镜,你们每人都有,再给姑娘们每人送一面去,顺便把大爷要接她过来,单独给她过生日的事,跟她说一声。” 他近来一直避免与迎春碰头,一方面,是因为探春盯得紧;另一方面,也是为生日做铺垫。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反之亦然。 而镜子年前便已经有了些存货,只是年后刚刚开衙,又有忠顺王府和谷大寿的约要赴,加之担心过犹不及,迎春看见给元春那里安装镜室,忧虑过度,这才耽搁了下来。 “奴……若是有多的,奴婢能不能给妹妹也送一面过去?” 金钏给玉钏争取福利,倒是提醒了张云逸。 他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这点小事你看着办就好,两位太太、嫂子和赵姨娘那里也别拉下了,还有平儿、林红玉和司棋也别忘了。” “那老太太那边不送怕是不妥吧?”金钏迟疑道。 “罢了!你看着办吧!哪些人伱都清楚,别拉下就是了。” 听他这么一说,金钏不自觉的挺起了胸膛,拍着胸脯道:“请大爷放心!奴婢必定会安排妥当。” 虽说这些事,都见不得光,可连几房姨娘都未能一窥全貌,足以表示逸大爷对她的信任,一股浓浓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 (本章完) 第389章 狐假虎威 第389章 狐假虎威 “二姑娘那头,大太太别急着过去,待我去跟二姑娘说了,大太太明日再去,倒是老太太那头还得早些过去,免得她有什么安排,两边起了冲突。” 张云逸只讲了大概意思,并未交代的太过细致,这也给了金钏发挥的空间。 “诶!那我这就过去!” 邢夫人转身欲走,却被金钏叫住:“慢着!大太太再过一刻钟再去,待会儿到了老太太面前,大爷还有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非得到老太太面前?”邢夫人面带疑惑。 “大爷虽不常叫大太太前去伺候,可免不了偶尔会传你过去,总得拾掇仔细了,这不,给大太太准备了玻璃镜,免得你看不仔细。” “那怎么没带过来?” “大太太糊涂!”金钏嗤笑道,“这东西稀罕,如今外头买都没的买,大爷既然送了,少不得人手一个,我这会子给伱,到时候老太太问起,岂不明摆着告诉她,我先来了这里?” “对对对!是我考虑不周!”邢夫人不自觉的弯了弯腰,“那我今儿晚上?” “这我可做不得主!待我回去替大太太问问吧!” 看着应声不迭的邢夫人,金钏不由产生了自己才是主子的错觉。 所以,自始至终,她嘴里都没有冒出‘大爷说’三个字。 虽有狐假虎威之嫌,但这种感觉,着实让她飘飘欲仙。 只是,美中不足,大太太毕竟少了些意思。 想到这,她不免有些迫不及待。 “大太太既然清楚了,我便先去了!” 金钏昂首阔步走出了东跨院,回到宁国府,方吩咐了几个粗使丫鬟,抱着准备好的一大包梳妆镜,再度来到了荣国府。 那一人多高的大块玻璃镜,需得在含芳阁安装,自然需要跟贾母打个招呼,也好叫园子里的姑娘们在屋里暂避。 所以,镜子刚刚送达,她便命人去传话,并指挥着匠人和荣府的下人,直接把镜子搬进荣国府。 进了荣国府,金钏便直奔荣庆堂而去。 邢夫人刚向贾母禀报了,二月初二,要接迎春回东跨院,好单独给她过生日。 贾母原本正在为难,薛宝钗的生辰还可以蠲个资,凑个份子,节俭一些,也就应付过去了。 可迎春却今时不同往日,不办张云逸必然心生不满,大操大办,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现如今,贾赦和邢夫人主动揽下这口锅,主动把迎春接回去,倒是省了她两头为难。 当下便应允了下来。 见金钏进屋,连忙道:“儿的生日娘的苦,你虽不是二丫头亲娘,却也是她母亲,接回去我自然不好有什么意见。” 听着邢夫人的意思,非但没有大操大办的打算,甚至,连生日宴都免了,只接迎春回去住上两日,叫她有些迟疑。 干脆当着金钏的面,把这口锅甩个干净。 说罢,贾母又看向金钏道:“怎么?莫不是含芳阁那头有什么问题?” “大爷安排的人手,能有什么问题?”听贾母询问,金钏连礼也免了,笑着回道,“这镜子比铜镜照得清楚,大爷吩咐给老太太和太太、奶奶,并姑娘们都送一面。” 她从一个粗使丫鬟手中接过一个包袱,拿了两面梳妆镜出来,将贾母的交给鸳鸯。 又递了一面给邢夫人道:“大太太在这里,倒也省得我再跑一趟了。” 贾母被那明晃晃的镜子,晃瞎了眼,倒也没顾及到金钏的失礼,笑道:“逸哥儿有心了!” “那老太太、大太太在这,我还要到别处去送呢!” 出了荣庆堂,她直奔荣禧堂。“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我还要跟妹妹说几句话!” 把随行的丫鬟丢在荣禧堂外,她方抓着一个包袱迈步走了进去。 进去倒也不急着说话,反倒看向了堂内的彩霞等人。 王夫人只当是张云逸带了什么话,连忙把人支开。 待屋内只剩下王夫人与她们姐妹,金钏方掏出一面镜子,凑到屋内射进来的一缕阳光前,摆好了角度,将那道光直直反射在王夫人的脸上,方颐指气使道:“二太太你看,着镜子可比铜镜清楚多了,下回大爷过来住下的时候,二太太可得照着这镜子,收拾仔细了。” 王夫人被反射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 哪里看不出金钏是有意为之? 偏偏那些背地里的事,都被她看在眼里,又发作不得,只觉得脸颊发烫,连忙伸手遮住,没好气道:“行了!别照了!” 金钏虽然有恃无恐,却担心她在自己受了气,拿妹妹撒气。 便适可而止,转而又掏出一面镜子,一并递给王夫人道:“赵姨娘那里我就不去了!” 随后,方抓起最后一面,搂着玉钏,献宝似的道:“这是大爷吩咐我带给你的。” “还有我的?”玉钏一时间受宠若惊。 金钏瞥了眼王夫人道:“你也是大爷的人,大爷怎么会忘了?” 她说着,抓住玉钏的手道:“刚才你也看见了,这镜子可有意思了!走!外头还有,咱们出去照着玩会儿。” 时辰尚早,虽说还有好些人要送,却也不急在一时。 同玉钏各拿着一面镜子,对着阳光玩了一刻钟,方施施然赶去了王熙凤的院子。 在王熙凤这里,她收敛了狐假虎威的做派,中规中矩的把东西送上。 待出来以后,却并未直奔大观园。 而是,进了东北角薛家小院。 虽然张云逸并未提及薛姨妈,也并未看出有什么端倪。 但也不妨碍金钏有自己的打算。 这府里的太太、奶奶,甚至于姨娘,张云逸都没拉下,还会单单缺了这位姨太太? 即便如今尚未得手,却未必没有这个心思。 做为王夫人曾经的贴身丫鬟,自然侍奉左右,薛姨妈又是个体丰怯热的,倒叫她没少看到那娇养的身子。 知道薛姨妈不但比王夫人年轻,体态、肌肤犹有过之,连王夫人都受用了,这个比她还年轻的妹妹,想必逸大爷也不会错过。 反正,逸大爷也不差一面镜子,既然说了让她看着办,多送一面也不会招致什么责罚。 办好了,还是一份功劳,也未可知。 薛姨妈哪里知道是金钏擅自做主,只当真的是张云逸的意思。 又是端茶,又是倒水,金钏也跑了一路确实渴了,便一边喝茶,一边观察薛姨妈。 薛姨妈捧着那明晃晃的镜子,心中百感交集,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只是,她这般模样,落在金钏眼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心下不无自得,暗道自己果然没有办错。 …… (本章完) 第390章 林黛玉的试探 第390章 林黛玉的试探 潇湘馆内。 金钏接过紫鹃递上的茶水,喝了一大口。 并一反在王夫人跟前的态度,招呼着丫鬟们把包袱全部打开,满脸堆笑道:“这玻璃梳妆镜,我刚给老太太和太太们送了,头一个就到姑娘这里来了,好让姑娘先挑!” 做为王夫人曾经的贴身大丫鬟,她没少听周瑞家的宣扬,送宫时的遭遇,以及编排林黛玉如何小心眼。 虽然,这其中有周瑞家的审时度势,顺着王夫人心意的缘故,但林黛玉敏感的性格,也是不争的事实。 做为生在荣国府的丫鬟,她或多或少都沾染了一些逢高踩低的恶习。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虽改投了张云逸,但习惯却毫不意外的保留了下来。 只是,却不再以身份高低判断,而是,以张云逸的态度决定。 毕竟,她接触的只有两府中人,套用前世的那句话:身份高也好低也罢,在逸大爷面前都不值一提。 对王夫人的态度,一方面是察觉到张云逸对其并不尊重,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此前的旧怨。 而大观园内的姑娘,张云逸照顾有加,从小厨房的安排便可见一斑,且无冤无仇。 张云逸对荣府的姑娘们,向来一视同仁,唯独林黛玉这里,不但请医问药,连水果都是双份。 加上又与香菱有半师之谊,她自然要多一份恭敬。 倘若没有昨日与紫鹃的一番对话,林黛玉或许还会拿上一辈的交情,自欺欺人。 而今,听了金钏这番话,却不由自主的偷偷看了眼紫鹃。 正巧迎上她饶有深意的眼神,林黛玉连忙掩饰道:“多谢逸大哥,叫他费心了!” 因不知道这是金钏自作主张,夹带了许多私货,只当这是张云逸特意嘱咐。 不免想起自己以前的任性,以及府里的一些不好的传言。 想到这,她心下虽觉得熨帖,却也高兴不起来,不自觉的噘了噘嘴。 金钏却没看出她的想法,反倒又献起了殷勤,笑道:“其实这梳妆镜都是一样的制式,又是大爷特别吩咐送回家里的,都是精挑细选过的。不过大爷还是特别嘱咐,要给姑娘先挑。” 这无疑坐实了林黛玉的猜测,她抿了抿唇,幽怨道:“莫非在逸大哥眼里,我就是个无理取闹的性子?” 紫鹃暗道一声不好,脱口而出道:“姑娘!~” “这……”金钏不由一愣。 只听林黛玉沉声道:“是非曲直,是否有意为之,我自有判断,逸大哥素日的恩情,我都记在心里,如今这样安排,倒显得我不知好歹了。” 金钏知道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却又不好改口,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大爷又岂会误会姑娘?大爷常说,这世上就没有两片一样的树叶,这镜子虽制式一样,可细微之处,到底还有些差别……” 有了前车之鉴,她不敢再往张云逸身上扯,转而道:“姑娘与姨娘有半师之谊,让先送到姑娘这里,也份属应当。” 紫鹃闻言,连忙也打起了圆场:“是啊!哪回送到咱们这里的,不比别处多一份,往日里姑娘也不曾有过推辞,今日怎么反倒矫情上了?” 她比金钏更懂得林黛玉的心思,知道林黛玉是过于敏感,担心张云逸听信了外头的传言,误会她爱使小性子。 金钏有些诧异的看了紫鹃一眼。去年入冬,她便随着张云逸搬去了温泉山庄,回来也才一月不到。 恰逢年关,宁国府那边尤氏不在,后院的一大摊子事,大多落在她的头上,也没机会过来串门。 没想到,几个月的功夫,紫鹃的态度居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林黛玉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将桌上的包袱盖好,道:“上回那珠钗也是一个样式,既有了先例,还是按长幼分发的好,先送去大姐姐那里吧!” 林黛玉说的也是实情,金钏见她态度坚决,便也只得拎上包袱告辞离开。 紫鹃见状,连忙道:“我去送送金钏姐姐。” 说罢,也不等林黛玉答应,便追着金钏出了门。 待出了潇湘馆,紫鹃满含歉意,解释道:“金钏姐姐勿怪,小姐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也知道,总有人编排小姐爱使小性子……小姐也是担心逸大爷误会。” 金钏闻言,停住了脚步,饶有兴致的看向紫鹃,似笑非笑道:“怎么?你这是想通了?” 紫鹃却没想到她这般直截了当,连忙低头道:“以前都是妹妹有眼无珠,狗咬吕洞宾,还请姐姐勿怪,千万在逸大爷面前,替妹妹美言几句。” 她说着抓住金钏手里的包袱,从里面掏了一面镜子出来,尴尬一笑道:“小姐也是担心大爷误会,却不能辜负了大爷的一片心意,也省得姐姐再跑一趟。” 金钏也不清楚,到底是紫鹃自己的意思,还是林黛玉说一套做一套。 便顺水推舟,点了点头道:“行了,你的话,我会告诉大爷。” “诶!诶!麻烦姐姐了。” 紫鹃目送着金钏离开,方折返回去。 林黛玉看见紫鹃手里抓着的梳妆镜,没好气道:“我这里说了半天,伱怎么又拿回来了?” “小姐!”紫鹃不无埋怨道,“您无非是担心逸大爷误会,如今该做的都做了,又何必非得把逸大爷的这份好意往外头推,反倒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 林黛玉微微一颤,喝斥道:“你浑说什么?什么推不推的!” 她虽然言辞犀利,却并未再埋怨紫鹃擅自做主。 紫鹃看在眼里,状笑道:“小姐又何必自欺欺人?奴婢伺候小姐一场,若是连这点都看不出,岂不白跟了小姐这么些年?” 紫鹃见她默不作声,便侃侃而谈道:“小姐无非是因为老太太的态度,有所担心,想试探一下逸大爷的态度罢了。叫我说,小姐实在是多虑了,逸大爷既然特意吩咐,岂非正是向小姐表面心意?” “谁……谁试探他了……” 林黛玉虽然矢口否认,却显然言不由衷。 紫鹃确实说中了她的心事,张云逸虽与贾宝玉不同,可如今的情形,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势的金玉良缘? …… (本章完) 第391章 憧憬 第391章 憧憬 大观楼内。 抱琴看着正在发呆的自家小姐,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提醒道:“昨儿逸大爷不是说过,有什么安排吗?小姐可千万别忘了,您若是不方便出去吩咐,可以让奴婢去含芳阁那边传话。” 有贾母的耳提面命,抱琴原本只当张云逸昨晚的话是个托词。 岂料,今日还真的上门安装了,信以为真的同时,也担心元春忘了张云逸的安排。 她这般以为,元春又何尝不是? 只是,昨夜刚进含芳阁,她说话的窟窿便被堵了个结实,只有喘气的份。 而张云逸虽说嘴巴一刻都没得闲,却只顾着……压根不曾开口说话,随后又被自己扰了兴致,悻悻而离开,何时提过这茬? 想到这,她面颊泛起一抹红霞,烧得发烫。 张云逸一时忘了,尚来得及吩咐这些安装的匠人,可叫她如何面对抱琴的询问? 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见金钏从殿外走了进来,道:“大姑娘在呢!” 元春顿时如释重负,连忙起身道:“在呢!” 她一面招呼金钏,一面对抱琴吩咐道:“快去泡杯茶来。” 待到抱琴离开,方询问道:“可是逸兄弟有什么话,要你带过来?” 她并不知道昨夜的事,只当今日突然送了这么多镜子过来,元春心有疑惑。 于是笑道:“大爷没叫奴婢带什么话,倒是叫奴婢带了东西送来。” 说着便从包袱里拿出一面镜子递上道:“这梳妆镜都是一样的制式,又是大爷亲自挑选的,姑娘这里虽装了一整间屋子,却是排演用的,房里怎能没有梳妆打扮的。” 说话的艺术,算是被金钏给玩明白了,对于打从林黛玉那里过来,绝口不提,反倒拿含芳阁说事。 元春看着那古色古香,明晃晃的玻璃镜,一股暖流自心头涌起,一路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心下暗道张云逸想的周到,嘴上旁敲侧击道:“逸兄弟想的周到,含芳阁那边应该都交代下去了吧?” 金钏只当她不放心,笑道:“那是自然!姑娘放心,这些都是内府的匠人,大爷早就千叮万嘱,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元春不禁如释重负,心下暗道,莫非昨夜没来得及说的,就是梳妆镜的事? 见抱琴端着茶水走了进来,她点了点头道:“那就好!你也辛苦了,喝杯茶吧!” 这一路下来,虽跑了不少地方,可在薛家和潇湘馆,都喝足了。 只是不便推辞,只得接过抿了一口,道:“还有别的地方要跑,就不打扰大姑娘了。” 若非林黛玉提到先送元春,金钏是不打算先到她这里的。 元春毕竟是王夫人的女儿,又是贾宝玉的亲姐姐,难免恨屋及乌。 虽然从玉钏嘴里,多少明白了贾母的意思。 可张云逸从未表明态度,加上并未对元春表现出什么不同,又给了她一定的自主性。 干脆对于那些传闻不闻不问,应付一下也就罢了,却不愿跟元春虚与委蛇。 元春听闻她还要去别处,也不好久留,便吩咐道:“抱琴,替我送送金钏!” 出了大观楼正殿,她看了眼凸碧山庄方向,略一犹豫,便转身向紫菱洲赶去。 荣国府里湘云为妾闹得沸沸扬扬,张云逸虽心中有数,却并未四处宣扬。 金钏还是刚才在玉钏嘴里听闻。 虽说同样为妾,可一个特别叮嘱,一个并未吩咐,金钏自然有所倾向。她赶去紫菱洲不提,却说抱琴将人送下楼,返回大观楼。 见元春正抱着镜子发呆,笑道:“逸大爷倒是心细,这一屋子的镜子,都觉得不够,还特意准备了梳妆的镜子……小姐可别忘了。” 听她旧事重提,元春连忙道:“你也说了逸兄弟心细,那些匠人的事情,我哪里懂得?何必叫我指手画脚?不过是告诉我,还准备了这个罢了。” 虽无从判断,却正好拿来遮掩。 她只顾着解释,却忽略了自己在含芳阁待了多久。 张云逸都待了两刻钟左右,可他走后,元春收拾心情和凌乱的衣裳,却也不比他在时耽搁的短。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抱琴又岂会不暗自揣测? 原本因为镜子送达,放下的怀疑,又重新拎了起来。 她一对眸子自上而下在元春身上打转,心下暗道,小姐该不会已经…… …… “小姐连那些个羞人的事都做了,这会子怎么却瞻前顾后起来了?” 缀锦楼内,司棋怒其不争道:“奴婢不过是去讨大爷个准信,有什么不好的?老太太和老爷心里没有小姐,大爷以前那些话,奴婢可是听的真真的,这会子连史大姑娘那边都风声四起了,难道还不能去问一声了?小姐若是担心大爷不高兴,尽管推给奴婢就是了!” “伱小点声,莫要叫人听见!” 她虽然苦口婆心,迎春却不为所动道:“你也说了,这怕是老太太逼的,况且……况且,他又不是单单没见我,自打大姐姐回来,他除了推不开,便没再进过园子,这会子我若是再去刨根问底,岂不叫逸大哥心生厌烦?” “往日小姐这么说也就罢了,可刚才送来的那些个玻璃镜子,小姐难道没看见?莫不是要把头埋进沙子里?” “这不是为了万寿节吗?” 主仆二人,正争执不下,却听外头传来绣橘的声音:“小姐!金钏姐姐来了!” “快请进来!”迎春闻言瞪了司棋一眼,连忙吩咐道。 “姑娘!”金钏进来盈盈一礼,笑着道,“大爷特别叮嘱奴婢,务必来告诉姑娘,过些天就是姑娘生辰,他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接姑娘去府里,单独给姑娘做生日呢!” 迎春闻言喜极而泣,颤声道:“真的?” 金钏信誓旦旦道:“那还能有假?大爷也是煞费苦心,既要照顾小姐的名声,不便明着接小姐过去,少不得要借着大老爷的由头,大爷可是没少费心啊!” 旁人那里,张云逸并未有过什么特别的交代,而迎春这里,却是张云逸面授的机宜。 贾赦是什么性子,迎春再清楚不过,他虽嘴上说的是费心,恐怕除了心思,银子大概率也没少。 这也正是张云逸的目的,故意半遮半掩,好叫迎春误会,自己为了替她过生辰,不但煞费苦心,还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迎春闻言,不但觉得此前所受的委屈都是值得的,自己没有所托非人,更是将内心的压抑,化成了浓浓的春情,憧憬着即将到来的生日。 贾赦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非但迎春如此,就连司棋也不能例外。 她在心里,默默抽了自己两个耳光,心下暗道,还是逸大爷有情有义,都是自己错怪了他。 …… (本章完) 第392章 兴风作浪(上) 第392章 兴风作浪(上) 离开紫菱洲,金钏一路向北,挨个把梳妆镜送上。 探春是女凭母贵,赵姨娘勾人的本事,她心知肚明。 而惜春却是正儿八经的表妹,李纨与张云逸的关系,不言自明。 这样既不必绕路,又没什么毛病可挑。 倒是在薛宝钗和史湘云的先后上,纠结了一番,终究还是亲疏有别,先去了凸碧山庄。 她提前打发走了随行的丫鬟,方独自踏进了凸碧山庄。 有了林黛玉那里的前车之鉴,既然张云逸没有特别的吩咐,她也中规中矩道:“大爷事忙,不能亲自送来,还望姑娘勿怪。” 说多错多,她抖了抖手中的包袱,告辞道:“奴婢还有别的地方要去,就不打扰姑娘了。” 之所以先来湘云这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反正,包袱里还有几面镜子史湘云又看不见,只要不是最后送她,总归可以瞒天过海。 这也是她提前打发走随行丫鬟的原因。 虽然张云逸确实未曾告知湘云为妾一事,可既然知道了,也不能完全无动于衷。 湘云略一犹豫,起身道:“我送送你吧!” “姑娘折煞奴婢了!”金钏连忙推辞。 “没事,我闲着也是闲着。”湘云旁敲侧击道,“对了,你这是要去哪?刚才不是说从老太太和太太那里过来的,怎么没顺道挨个丢下,反倒还绕着路跑?” “这……”金钏假意为难,脸上也露出一丝尴尬,转而避重就轻道,“奴婢还要去蘅芜苑!” 听闻要去蘅芜苑,湘云抿了抿唇,不再说话,带着翠缕一路将人送至院门。 金钏方回身冲她挥了挥手道:“姑娘留步!” 湘云微笑着,目送她直奔西面的蘅芜苑,方转身回到了院内。 都是十来岁的年纪,放在现代,也不过就是初、高中的小女生。 姐妹之间的感情再好,也难免也别苗头的想法。 这种相互比较,无疑是全方位的。 虽说没什么坏心思,也只是微不足道的先后顺序,但对于能压过素来高山仰止的宝姐姐,湘云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舒坦。 金钏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遮掩了过去。 倒也不是说她就比湘云心智成熟,能够轻易糊弄过去。 一来,丫鬟毕竟不是小姐,更懂得审时度势。 二来,湘云身在其中,难免被情绪左右。 来到蘅芜苑,金钏不似凸碧山庄,丢下东西就走。 毕竟,包袱已然空了,就是想要遮掩,也遮掩不住。 她并未急着掏出镜子,反倒对于来意只字不提,进屋与宝钗拉起了家常。 “往日在二太太那里,多谢姑娘时常拿些旧衣裳贴补奴婢。” “不过都是些穿过的,你别嫌弃就好!” 宝钗见金钏这闲谈的架势,连忙冲吩咐莺儿道:“快去沏壶茶来!” “刚在姨太太那里吃过茶了,姑娘就不必麻烦了!”金钏说着从包袱里取出镜子,递过去道:“这是天工院新出的玻璃镜,大爷吩咐奴婢给老太太和太太、奶奶还有姑娘们都送一面,奴婢见着姑娘一时高兴,倒是忘了正事。” 虽说薛宝钗这里是最后一站,可若是添上薛姨妈那头,至少也算抹平了。 宝钗却不知道,薛姨妈那里是金钏自作主张。 听闻不禁大喜过望,笑道:“劳烦逸大哥费心了,还记得母亲和我。” 昨晚张云逸虽赶来赴宴,可忘了那二十两银子的蠲资,却是个不争的事实。 加上早上又闹了那么一出,难保不是抹不开面子,勉为其难。 而今,听闻梳妆镜居然母女二人都有份,那心头的担忧,也就烟消云散了。 “那是自然!”金钏笑道,“昨日大爷确实临时有事脱不开身,甄姨娘的情况,姑娘比奴婢清楚,侍郎大人家的太太,是姨娘的干姐姐,前阵子托大爷引荐阁老,偏偏阁老好巧赶在昨儿休沐。” 虽然知道王夫人中意金玉良缘,但她更清楚张云逸的狼子野心。 以他对林黛玉的态度,想必也不会介意截胡贾宝玉的姻缘,更不会在意王夫人的感受。 哪怕不能截胡,送一顶绿帽子也是可以的。 对于这种恶心贾宝玉的事,金钏十分乐见其成。 薛宝钗听闻,内心顿时五味杂陈。 香菱本就是薛家送给张云逸的,而今,连她那便宜姐夫,都能受沾着张云逸的光,平步青云。 而薛家,明明也能有这样的机会,却错失良机,以至于还在为了薛蟠活死人的身份,担惊受怕。 旁人未必清楚,她心里却跟明镜似的,金钏口中的侍郎,正是当初判案的知府——贾雨村。 如此两相对比,叫她怎么能不黯然神伤? 却也只能强颜欢笑道:“逸大哥是做大事的人,日理万机,怎么能为我这点小事,就耽搁了正事。” 金钏笑道:“姑娘可千万别怪奴婢多嘴,奴婢最清楚不过了,姑娘的事,大爷可都记在心上,往日里便是送些水果什么的吃食,大爷每回也都要亲自过目的。” 她存心恶心贾宝玉,意图帮着张云逸松一松墙角,故意只说姑娘,没说姑娘们。 虽说这水果也不是只送给薛宝钗一人,可金钏的话里明显带着歧义。 薛宝钗也无从判断,她到底是一时最快疏漏了,还是经过某人的授意,有意为之。 薛宝钗并不知道,见识过邢夫人和王夫人在自家大爷跟前伏低做小,胆子愈发肥了。 甚至,为虎作伥,帮着张云逸兴风作浪。 若不是口误,也只能是出自张云逸的授意。 这个念头一起,宝钗不禁怦然心动,可再想到横亘在前头的元春,却又是一团乱麻。 心头虽百转千回,嘴上却不动声色道:“我们姐妹何德何能,竟叫逸大哥为我们如此费心!” 见宝钗并未有什么过激的反应,金钏又大着胆子道:“姑娘言重了,我们大爷可是心甘情愿的呢!” 若说之前还可能是口误,这会子却显然意有所指,宝钗情不自禁伸手摸向了腕上的珠串。 金钏见状,会心一笑,却也不再逗留,连忙起身告辞,意有所指道:“既然,大爷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完了,奴婢这就回去了。” …… (本章完) 第393章 兴风作浪(下) 第393章 兴风作浪(下) 当晚。 张云逸下衙回到府中,刚跃下马车,金钏便快步迎了上来。 她不敢欺瞒,将林黛玉那边擅自做主的经过说了一遍。 说完,方抬头看向张云逸,小心翼翼道:“奴婢原是好心,不成想笨嘴笨舌,倒是叫林姑娘误会了大爷,还请大爷责罚!” 纸终究包不住火。 眼下还能解释为好心办坏事,可倘若隐瞒不报,待张云逸知晓,性质就完全变了。 并且,虽然有所猜测,可张云逸从未正儿八经的表明态度,她也寄希望通过这件事,判断张云逸的态度。 知道了贾母的意图,从金钏的内心来说,她更倾向林黛玉,而非贾宝玉的亲姐姐元春。 说完,便直勾勾的盯着张云逸,试图从中看出些端倪。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张云逸甚至比林黛玉自己,更清楚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无依无靠,寄人篱下,难免过于敏感了些,加上金玉良缘的传言,不甚其扰。 与其说她是心思敏感,不如说是缺乏安全感。 送宫的剧情,他自然记得。 金钏今日这番操作,不但从侧面了解了林黛玉的态度,也无意间弥补了他的疏漏,倒是个意外之喜。 想到这,他不禁嘴角微微上扬。 金钏正察言观色,见状连忙又补充道:“奴婢想着,府里也不缺一面镜子,单单漏了姨太太怕是多有不妥,便也擅自做主,送了一面过去。” 张云逸自然不会在意一面梳妆镜,这个眼下虽然还没拿出去售卖,可也是迟早的事,没必要敝帚自珍。 并且,他习惯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虽然一直盘算着如何逼薛家就范,却从不摆在明面上。 所以,对于金钏的擅自做主,压根没有放在心上,只在她的面颊上捏一把,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便吩咐道:“紫鹃那边就由你联络,没事多去探探口风,她既然有此觉悟,不妨给她一些承诺。还有,以后但凡给园子里送什么东西,都先送去潇湘馆,就说大爷吩咐的,让林妹妹先挑。” 紫鹃既然如此识时务,本身又位列金钗,愿意通风报信,他自然不会往外推。 他虽只说了林黛玉这边的安排,压根没有把薛家那面梳妆镜放在心上,可这番举动,在金钏看来,却不无赞许的意思。 暗道,自己果然判断无误,在逸大爷跟前又加了一分。 她一面应声不迭,一面又卖乖弄俏道:“奴婢想着林姑娘说的也不无道理,随后便去大姑娘那里……” 她将其后的顺序说了一遍,方道:“听妹妹说,史家要把史大姑娘给大爷做小,大爷未曾提过,奴婢也不知道真假,可想着小心无大错,便绕了个路,先给她送了,方去了蘅芜苑。” 今时不同往日,连荣国府和史家,都上赶着将姑娘给他做妾,虽然少不得略微照顾,以便各个击破,却也不必连这点细枝末节都考虑进去。 原以为林黛玉那头已经是意外之喜,没想到金钏今日的这番安排,倒是异常妥帖,叫他刮目相看。 他存着考教的心思,便随口问道:“你给大爷说说,在各处是如何说的。” 沉吟了一下,又补充道:“还有各处说了什么话,记得的也一并告诉大爷。” 他目标过大,许多事,亲力亲为反倒不太方便。 金钏本就知道了许多隐私,为人又十分周全,帮忙通风报信,在合适不过。 金钏看出了张云逸的考教之意,便事无巨细,将经过讲述了一遍。 只略过了她故意捉弄王夫人的细节。待说到从稻香村出来,她又询问道:“大太太和大奶奶都叫奴婢问问大爷,什么时候得空……大太太倒是说要晚上过来,大奶奶那边怕是要大爷提前只会,奴婢都没敢答应。” 张云逸点了点头道:“临水之轩那边都是现成的,下回直接把人带过去就行了。” 他顿了顿道:“珠大嫂子那边,待我在园子里找好了地方,再叫你去通知她。” 原先,他都是在大厅与李纨私会。 如今她搬去了园子,大晚上再进出正门,多有不便。 可惜清堂茅舍,迎春、探春和赵姨娘都知道那里,他正愁如何分而治之,确实也不方便再带她过去。 而玉皇庙和栊翠庵,虽然也空着,可到底离的过近。 金钏答应一声,继续娓娓道来。 待她将后续经过,事无巨细的说完,正行至会芳园门前。 金钏抬起头,正试图在张云逸的脸上,寻找些蛛丝马迹,好判断他是否有心再给贾宝玉添一添堵。 却见张云逸难掩喜色道:“宝姑娘何时送过旧衣裳给伱?怎么没见你穿过?” 金钏尚不解其意,有些茫然道:“那些都是穿的半新不旧的,奴婢跟了大爷,也不缺那几身旧衣裳,给妹妹又不合身,便没穿过了。” “哦?”张云逸睫毛抖动,连忙追问道,“可还留着?” 金钏眨了眨眼,若有所思道:“虽半新不旧,料子却是好的,奴婢没舍得扔,都在屋里放着呢!” 张云逸舔了舔嘴唇,笑道:“那便好!去!这就回去换了,晚上穿着叫大爷瞧瞧!” 金钏脸上的愕然一闪即逝,随即欣喜若狂,道:“噯!~奴婢这就去换了!” 她说罢,飞身向依山之榭方向跑去,待跑了两步,却又忽然停住脚步,回过身,烟视媚行道:“宝姑娘还送了奴婢两身亵衣,她的身段与奴婢仿佛,穿着倒是正正好,奴婢这就一并换了,晚上叫大爷好生品鉴品鉴!” 张云逸邪魅一笑,道:“你换好了先吃个饭,待会儿去临水之轩等我,就别来登仙阁了。” 匆匆吃完晚饭,张云逸略微消了消食,方移步来到临水之轩。 原想着金钏多半应该到了,没成想,屋内倒是一片昏暗。 他迈步来到门前,推门而入。 穿堂过屋,一路来到里屋,正想就着微弱的月光,把灯点燃。 不成想,刚迈步进到里屋,却见一道黑影乳燕投怀,扎进了自己的怀里,随即,腰间一紧,以及被搂了个结实。 一道与薛宝钗六七分相似的声音响起:“逸大哥!妹妹怕羞,能不能不要点灯?” 这…… 张云逸没想到金钏居然有这等口技,一时间大喜过望,连忙将人从怀里掰开。 就着透过窗户的昏暗月光,仔细打量起来,虽然月光昏暗,只能看出个大概轮廓。 可雾里看,反倒愈发显得与宝钗相似。 他哪里还顾得上点灯,一把将金钏打横抱起,昂首阔步,来到床前,往床上一丢,便一个猛虎扑食。 床幔摇曳的‘吱呀’声,伴随着,‘撕拉撕拉’的撕扯声。 随即,便在屋内荡漾了开来。 …… (本章完) 第394章 缝缝补补还能用 第394章 缝缝补补还能用 虽说原味衣裳,撕一件少一件。 可毕竟是头一回,他难免兴致颇高。 况且,眼下离皇商复核的三年之期,也不过一年不到,哪怕王夫人那边依旧没有动作。 薛家上门求助,也要不了太久。 正因为如此,他才特意把金钏叫来了临水之轩,掩人耳目,以便随心所欲。 毕竟,自己屋里还有晴雯和柳五儿,当着她们的面,张云逸还抹不开面,不好意思暴露本性。 而金钏,则虱子多了不怕痒,债多了不愁。 张云逸的那些龌龊事,她基本都了然于胸,在她面前,也没必要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立什么人设。 当然,秉持着细水长流的原则,还是得尽量节约着撕,以免损耗太快,后续会青黄不接。 只是,金钏却不清楚他的想法。 做为丫鬟,又是被张云逸从生死边缘挽救回来的,金钏一点都没有被当做替身的不满,反倒是张云逸择人而噬的表现,让她产生了报复的快感,并收获了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满足感。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不论是林黛玉也好,薛宝钗也罢,虽在贾宝玉心里的位置不低,可终究不是宝二奶奶。 也只能让贾宝玉感受到失去的苦涩,却没有那种被人在头上拉屎的恶心。 不过,饶是如此,已经足够她喜出望外了。 史湘云为妾已经板上钉钉,林黛玉又明显疏远,唯一模棱两可的薛宝钗,张云逸又毫不掩饰内心的觊觎。 能够让贾宝玉眼睁睁看着,姐妹们一个个离他远去,想想金钏都觉得畅快无比。 故而,张云逸有这个兴致,她十分乐意配合。 只是,毕竟是李代桃僵,烘托气氛的道具,却会越用越少。 昨夜,从临水之轩回来前,她便把被撕的四分五裂的破衣烂裳,偷偷收了起来。 待到早上伺候香菱梳洗完毕,她方找了个由头,将被撕毁的衣裳包好,夹着包裹,来到了登仙阁。 瞅了个柳五儿出门探母的机会,拉着晴雯来到楼下的储物间,把包袱里的破衣裳展开道:“你快帮我看看,这个还能补吗?” 以她的针黹手艺,虽然也勉强能够修复,可难免留下痕迹,也只得求助于晴雯了。 晴雯乜了金钏手里的破布,嗤笑道:“家里的好料子多得是,别说都扯成这样了,就算没坏,丢了也就丢了,也值当拿来补?” “这不是穿惯了嘛!”金钏陪笑道。 晴雯轻蔑一笑,嗤之以鼻道:“穿惯了?我怎么瞧着眼生的很?” 破成这个样子,不用想也不是穿坏的。 张云逸素日里就有撕衣裳的习惯,甚至还要她拿轻纱做了好些包到大腿的长袜,分发出去。 此刻,金钏巴巴的拿来修补,原因已经呼之欲出了。 只是,她心下有些疑惑,刚才粗略的看了一眼,这衣裳不过是寻常的样式,并非大爷喜爱的新奇款式,弄不懂为何却被金钏视若珍宝。 金钏见她质疑,只得硬着头皮搪塞道:“这都是以前的,有些年没穿过了。” 虽说找晴雯修补,也是为了满足逸大爷,算是公务,没什么不好说的,可信任是相互的。昨晚,从逸大爷的言谈举止,无疑也印证了她的某些猜测。 以己度人,自己能演宝钗,难道还能拦着别人扮黛玉? 有了这个想法,再看晴雯和柳五儿,顿时又有了另一番感悟。 晴雯和柳五儿,不但容貌与林黛玉有几分相似,这性格举止更是隐隐契合。 一个酸言酸语,一个弱柳扶风,凑在一处,岂非…… 也就是金钏不知道低配这个词,否则,也不至于用省略号代替。 晴雯蔑笑道:“少拿这些话来诓我,当我不知道呢?正经能穿成这样?大爷想一出是一出,那些旧衣裳家里多得是,何必非得盯着这一件撕?你哄着他也就罢了,偏偏还给我找这费时费力的活,有补这一件的功夫,重新做两身都够了!” 金钏有些尴尬道:“那……这外头这身不补也就罢了,这里头的亵衣、亵裤坏的不多,你帮我看看呗!当日伱刚刚过来,在府里人生地不熟,我虽没帮什么大忙,可到底也好意提醒过你。” 外裳倒也罢了,亵衣拢共只有两套,经不起逸大爷的消耗。 见晴雯不为所动,金钏又不想暴露这身衣裳的来历,也只得退而求其次。 一面降低了要求,一面打起了感情牌。 当初晴雯刚刚进府,金钏确实曾经现身说法,晴雯本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听她这般一说,又见亵衣、亵裤损毁并不严重,虽亵裤中间开了道口子,亵衣的绳儿也都断了,却主要是扯断了线,最多也就是接头处被扯烂了,倒也不了多少功夫。 便道:“罢了!就先丢在这里,我有空帮你补吧!”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我手上还有些别的事,这个怕是要耽搁几天。” 金钏见她松口,哪里还敢奢求,口不应心道:“噯!~不急不急!” 她眼下还有的周转,倒也不等着这一身。 只是,这次都费了这么大功夫,下回怕是就算自己好意思开口,晴雯也未必愿意再出手帮忙了。 想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怕是还得从宝钗那里想办法。 这两身送到她的手上已有两年了,逸大爷都有那样的兴致,倘若能淘到新的,甚至还未来得及浆洗的,岂非效果更好? 想到这,对于这一身的不舍,也淡了不少。 转而告辞离开,回去寻思如何不动声色的向宝钗开口。 待金钏离开,晴雯伸出两根手指,捏起亵衣、亵裤,仔细打量了一圈,倒也没看出什么特别。 其实,这点活她都要不了一个下午。 只是,她哪里知道,这衣裳的特别之处,并非在于款式,而在穿过的人。 只当,张云逸腻歪了新奇的款式,这才叫金钏找了从前的样式,换一换胃口。 因样式上没看出什么特别,无非是前后略微宽大一些。 便寻思着依葫芦画瓢,照着金钏送来的这身,再做一件,这才故意虚报了几天。 只是,她没有想到,紧赶慢赶终于完工,待晚上将一身行头穿上。 非但没能引起张云逸的兴致,反倒催促她换了素日的行头。 …… (本章完) 第395章 亿点点礼物 第395章 亿点点礼物 对于晴雯和金钏的心思,张云逸并未过分关注。 甚至都没察觉,晴雯的‘旧款’亵衣与宝钗同款。 乘着离迎春生日还有几天的时间,他从工部交割了一批提前定制的滑轮、杠杆、天平等教学用具。 来到城外的仙学,并顺势来到了温泉山庄,陪着养胎的尤氏,以及秦可卿尤二姐小住了几日。 待到二月初一,方返回城中,请好了休沐,赶回家中。 许是,一月未见,这几日秦可卿和尤二姐太过磨人,亦或是,盘算着多给迎春亿点点礼物。 总之,他早早睡去,一夜无话。 翌日。 他按部就班的起床、打拳,吃了早饭。 好整以暇的来到装修一新的宁安堂,等到邢夫人和金钏,将迎春主仆送进院中,方大步流星,快步迎了上去,冲着金钏使了个眼色。 待到她拉着邢夫人离开,才一把抓住迎春的双手,猛然往怀里一带,将个凹凸有致的身子,与自己贴了个严丝合缝,一双不安分的大手,自上而下,摩挲着迎春微丰的后背。 良久…… 他方抓住她的双肩,微微推开了少许,低下头,深情款款道:“二妹妹不会怪我这么多天没去找你吧?” 迎春本就有些自卑,自打从邢夫人口中得知贾母的安排,她便已然认命,只盼着,张云逸心里能够有她一席之地,便已经知足了。 怎奈张云逸一直没有消息,让她本就不安的内心,愈发惶惶不安。 前阵子,从金钏口中得知,张云逸要单独给自己过生日,她方转忧为喜,喜极而泣。 刚才已被张云逸摩挲的芳心大乱,哪里还有心思埋怨他,这么多天不联络自己? “妹妹不是不明事理的,知道逸大哥事情多……” “唉!~并非我抽不出时间,而是情非得已。” 张云逸一声叹息,打断了迎春,摇了摇头道:“妹妹怕是还不知道,老太太给了大老爷一大笔银子,让妹妹把正妻的位置让与大姑娘,我虽据理力争,奈何老太太心意已决,大老爷又是个见钱眼开的,非但不肯帮忙,甚至还助纣为虐。 当时争执不下,倘若叫老太太他们知道,我与妹妹私下相见,只怕会迁怒于妹妹,无奈之下,只得按捺心中的思念,还望妹妹千万不要怪我!” 虽然让邢夫人带话,却也得讲究策略,倘若从她的嘴,说出所谓的据理力争,难免痕迹过重。 所以,迎春知道贾母的安排,却不知道其中的‘曲折’。 当然,张云逸也不全是谎话,据理力争确有其事,只是目的只有他心里清楚。 面对这么一个有情有义,为自己据理力争的张云逸,本就已经认命的迎春,又怎么忍心埋怨? 心下激动不已,语无伦次道:“妹妹……逸大哥……妹妹竟不知道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张云逸一脸的无奈道:“可惜!终究只是徒劳,没能给妹妹争取来什么,大老爷扬言倘若不答应,便要一拍两散,赎回当初的契约,我也是被逼无奈,担心闹得太僵,只得……” 说到这,他摇了摇头,有些哽咽道:“自打皇上把府邸赐给我,我便没一刻不盼着今日,原打算重新修葺一新,好迎妹妹过门,奈何……妹妹不会怪我吧?” 贾母既然有意让元春顶替,有无当初那张卖女的契约,已然不重要了。不过,张云逸还是捎带着提了一嘴,把这个漏洞补上。 迎春早已被他哄得五迷三道,又听了这番话,更是情难自抑。 她已经弄不清,这是张云逸第几次让自己不要怪他,听着他这般不厌其烦的念叨,迎春非但不觉得啰嗦,反倒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烘得全身暖洋洋的。 她声音有些颤抖道:“逸大哥……你为妹妹做的已经够多了,妹妹怎么会怪伱?” “妹妹放心,我只是暂时虚与委蛇,再好好想一想,未必没有别的办法。” 他顿了顿,郑重其事道:“还请妹妹相信我,必然不会违背对妹妹的承诺。” “不……不必了,能跟着逸大哥,哪怕是给逸大哥做妾,小妹也心甘情愿,只要逸大哥心里能有妹妹一席之地,妹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面对如此为自己考虑的张云逸,从未被人如此重视、宠溺的迎春,又怎么忍心得陇望蜀,要求更多让他为难? 她几乎是喊出了自己的心声。 张云逸却并未露出什么喜色,反倒摇了摇头,态度坚决道:“总归要尽力争取,若不努力便轻易放弃,我也不能原谅自己。” 他顿了顿道:“我假意答应他们,争取到给妹妹单独过生日的机会,便是想借此破局,哪怕最终没能如愿,也必然不会叫她越过你去。” 同样的话,他也对探春说过。 只是,迎春却不是探春,她生怕惹恼了贾母和贾赦,节外生枝,连忙劝说道:“妹妹不敢奢求,能够知道逸大哥心里有我,便已经知足了,逸大哥实在不必,还望逸大哥莫要……” 话还未说完,出声筒已经被张云逸堵了个结实。 迎春哪里还能吐出半个字来? 她晕头转向,被张云逸半搂半抱,二人连体婴似的,跌跌撞撞一路撞进了里屋。 待仰倒在卧室里的拔步床上,迎春喘着粗气,艰难的睁开双眼,方察觉自己身前,不知何时,已经豁然开朗。 这种事,在清堂茅舍,已经经历过数次,迎春对此早已驾轻就熟,自不可能破坏气氛。 只是,她正欲开口呼唤司棋,却听张云逸一本正经道:“今日妹妹生辰,送别的都不足以表明我的心意,唯有把我自己送给妹妹,方能向妹妹表明心迹,妹妹喜欢吗?” 这话搁在现代,油腻十足,然而迎春显然没有经过,那些油腻电视剧的洗礼。 甚至,对于如何收下张云逸这个活人,她尚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抬起头,有些茫然的看向他。 张云逸见状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不知如何解释,干脆假扮深情。 他面露痛苦道:“不甘心也好,自欺欺人也罢,哪怕终究不能娶妹妹为妻,也要让妹妹先进这宁安堂,做几日真正的主母,了却我的心愿,妹妹可愿成全我这一点小小的要求?” 既然,迎春已经被贾赦接回家过生日了,那么,多住几日又有何妨? 所以,张云逸压根就没打算过完这个生日,就放她回去。 不过,他虽然是抱着金屋藏娇,把这位荣国府的二姑娘盘熟了再说。 可在迎春看来,这哪里是成全他? 分明是还在替她考虑,虽然察觉出,这次与以往的虚晃一枪有所不同,可情到浓时,叫迎春如何能够忍心,拒绝他的这份好意? …… (本章完) 第396章 金屋藏娇 第396章 金屋藏娇 春日的阳光洒在宁安堂外的桃树上,唤醒了沉睡的蕾。 枝条轻轻摇曳,瓣逐渐舒展,如同少女的脸颊,娇嫩而羞涩。 瓣的颜色由淡粉渐变到深红,宛如天边升腾的云霞,既温柔又热烈。 每一片瓣都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薄如蝉翼,又细软如绸如缎,微微透光,晶莹剔透。 微风拂过,桃树轻轻摇曳,桃在风中翩翩起舞,空气中弥漫着既清新又甜美的淡淡香,仿佛能驱散所有的忧愁和疲惫,让人流连忘返。 院中的桃树下,张云逸挥汗如雨。 宁安堂前的迎春,笑靥如,与对面的桃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幅美丽的春日画卷。 一套拳打完,张云逸收了功,笑着向迎春走去。 迎春一脸满足的快步迎了上去,迫不及待的从怀里掏出锦帕,悉心擦拭他额上的汗渍。 张云逸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忽然一个横抱,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方笑道:“既然要擦,不如陪我沐浴,去浴房里慢慢擦!” 说罢,他昂首阔步,抱着怀里的羞不自抑的迎春,向着浴房走去。 不一会,水浪声,呻吟声,此起彼伏。 …… 迎春这一住,就住了小半个月。 这几乎也是这小半个月的日常。 之所以是几乎…… 哪怕是身为大妇,也不能专宠,迎春又是个懂事的性子,少不得要他雨露均沾。 反正,有贾赦和邢夫人帮忙遮掩,他并不担心事情败露。 至于贾母…… 别看张云逸在迎春面前,说的委屈巴巴,担心与荣府撕破脸,不能拒绝贾母的替代方案。 实际上,面对手握贾赦卖女凭证的他,贾母只能投鼠忌器。 更别提还有下药的罪证了。 迎春生日前,他还担心贾母顾及颜面,不肯放人。 毕竟,还要在金钗们面前树立好人设,不可能上门抢人。 这会子,生米煮成了熟饭,反而轮到贾母,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浴房内的声浪,方渐渐平息了下来。 少顷。 两腮生靥的迎春,顶着湿漉漉披散的乌发,挽着张云逸从浴房内款款走出。 偏厅里的司棋,早已备好了早饭,二人携手来到桌边,紧挨着坐下。 “这是早上现摘的,才送到府里,金钏刚刚送来。” 张云逸听着司棋的介绍,一口含住迎春送到嘴边的草莓,连着纤纤玉指一并包在嘴里,嘟囔道:“委屈你整日闷在这院子里,不能去会芳园散心!” 会芳园与大观园只一墙之隔,元春居住的大观楼又居高临下,与登仙阁高度仿佛。 为免被大观园内的姐妹们窥见,迎春出现在自己府里,也只能被金屋藏娇在后院。 迎春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在胸膛拱了拱,道:“只要能陪在逸大哥身边,妹妹在哪里都可以!” 张云逸佯怒道:“怎么还称妹妹?” 迎春难掩羞涩的抬起头,眯着眸子,声若蚊吶似的道:“夫君……妾身……已经很满足了。”张云逸捏了捏她的鼻尖,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对迎春来说,可谓如梦似幻,让她几疑置身梦中,偏偏个中滋味又真实无比。 虽说没有主持府里的事务,可夫妻间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尝试了个遍。 以迎春的性格,自是不敢堂而皇之的住下。 幸而,张云逸早有准备,让邢夫人配合,演了一场讨价还价,最终拿银子打发的戏码,又以她行动不便,回去恐怕让人看出为由,才让迎春稍稍放心。 不过,饶是如此,迎春仍少不得胆战心惊。 可渐渐的,对于这假扮夫妻的戏码,她却怡然自得,甚至乐在其中。 这阵子,她可谓既安心,又惬意,恨不能时间停滞,永远这么住下去。 不过,这与张云逸的想法,显然有所冲突。 虽说迎春的温顺与司棋的狂野,形成鲜明的对比,确实让他流连忘返。 哪怕金屋藏娇,就此这般装聋作哑下去,贾母和贾赦也未必会多说什么。 可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十天半月还行,一旦住的久了,难保不被人察觉。 尤其,等到尤氏做完月子回府,姐妹们还会上门探望。 他心里这般盘算,嘴上却道:“前天大老爷又让大太太来催了,我好说歹说才让你多留一日。我想着,二姐儿快临盆了,过两天要去城外暂住些时日,你一个人在家,恐怕会闷得慌。” 目的虽然相同,效果却截然不同。 先把黑锅扣给贾赦,再提及等她离开,便要搬去城外,迎春心里的落差也会小一些。 果然,迎春闻言,神色虽有些黯然,却十分懂事的点了点头道:“能够与夫君独处这么些时日,妾身已然知足了。” 张云逸搂住她的纤腰,将其揽进怀里,温声细语道:“伱放心,等过些日子,我再想想办法,说服大老爷和大太太,让你时不时过来小住。” 天地良心,他是实话实说,贾赦和邢夫人那边,不过是一个招呼的事,并无任何夸大其词的成分。 然而,前戏做足,这番话,听在迎春耳朵里,却是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若是搁在以前,迎春少不得替他肉疼,推辞几句。 如今却非但没有推辞,反而面露期许的点了点头,默认了他的安排。 张云逸待会儿还要上衙,不能为迎春送行,少不得又你侬我侬,说些不要脸的土味情话,耳鬓厮磨一番,方离开了偏厅。 出了院门,他正欲到会芳园去找金钏,却见她正站在内仪门前,翘首以盼。 张云逸回头看了一眼,快步上前,一边走,一边吩咐道:“你在这里正好!晚点就去东跨院,叫大太太过来,把二姑娘接回去!” 贾赦来催,自然是子虚乌有,反正邢夫人只会配合,又不会拆穿,先后也没什么区别。 “噯!~”金钏答应一声,连忙快步追上,“奴婢待会儿就去。” 见金钏答应一声,并未离开,反而还紧随其后,张云逸问道:“怎么?还有别的事?” “庄子上现摘的草莓,奴婢已经分好了,待会儿就给那边送去,想问问大爷还有没别的吩咐。” 她看似多此一问,其实是小心无大错。 张云逸用人不疑,捏了把金钏的面颊,点了点头道:“你办事我放心,别的你自己看着办,林姑娘那里记得照我的吩咐说!” 金钏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采,忙道:“大爷放心!” …… (本章完) 第397章 未雨绸缪补库存 第397章 未雨绸缪补库存 张云逸是抱着用人不疑的态度,可听在金钏耳朵里,却是对她的鼓励。 迎春回家并不着急,她看出张云逸有意暗度陈仓,瞒天过海。 前脚迎春回园子,后脚赶上自己去送草莓,这种瓜田李下之嫌,还是能免则免。 故而,送走了张云逸,她屁颠颠的叫上几个粗使丫鬟,带着数篮子草莓,进了大观园,便直奔潇湘馆。 被紫鹃迎入潇湘馆,她满脸堆笑道:“姑娘!这是早上现摘的草莓,奴婢头一个就给姑娘送来了。” 原本,上回紫鹃代收了梳妆镜,她已然默许并接受了。 倘若金钏不提先后顺序,她也乐得装聋作哑。 这会子,心下虽异常熨帖,却不得不佯怒道:“上回不是跟你说了,先给大姐姐送去吗?怎么又先送到这来了?” “姑娘!”金钏夸张的跪倒在地,凄凄道,“不是奴婢自作主张,还望姑娘怜悯,否则,奴婢可就交不了差了……” 林黛玉眼皮跳动了一下,忙追问道:“你怎么没把我的话,说给逸大哥听?” “奴婢怎么没说?”金钏仰面看向林黛玉,道,“姑娘的话奴婢可是一字不落的告诉了大爷,说的再清楚不过,可大爷却执意如此,还千叮万嘱,务必先送到姑娘这里来。” 林黛玉闻言,似乎松了口气,忙起身把金钏拉起道:“罢了!既然逸大哥执意如此,总不能叫你难做。” “多谢姑娘体恤!”金钏半推半就的从地上起身,“尤姨娘快生了,大爷这几天就要去城外了,怕是不能来探望姑娘,特意让奴婢来跟姑娘说一声,要姑娘多主意身子,倘若有什么不舒服,便差人去请甄老爷过来看看,大爷已经打过招呼了。” 处处以自己为先,临行前都不忘关怀备至,叫林黛玉心头一阵恍惚。 连茶水都忘了吩咐,幸而紫鹃见机行事,查漏补缺。 与金钏说了些感谢的话,让她代为传达。 金钏一一答应,方起身告辞。 林黛玉起身欲送,金钏连忙推辞道:“姑娘留步,莫要折煞奴婢!” 紫鹃见状,连忙道:“我去送送金钏姐姐!” 待将金钏送出潇湘馆,紫鹃方满脸期许,欲言又止道:“姐姐……大爷可有什么吩咐奴婢?” 金钏笑道:“大爷说了,只要伱用心伺候姑娘,以后必定不会亏待了你!” 前面的话,都是金钏自行领会的说辞。 张云逸此前千叮万嘱,也只是这一句。 虽说林黛玉不大可能让紫鹃试探,可小心无大错,张云逸还是耳提面命,故而,教了这套说辞。 这话说到哪里,都挑不出毛病,聪明人无需把话说的太直白,心领神会便可。 有了这个保证,紫鹃也终于松了口气,忙不迭的感激不已。 虽说迎春不在,又在宁国府尝了鲜。 可一来看出张云逸对迎春颇为照顾,身边的下人自然也水涨船高,迎春不吃下也可以赏给下人;二来,做戏做全套,还是装作不知道迎春去处的好。 故而,离开潇湘馆,金钏按照上回的顺序又走了一遍。 说她势利也好,市侩也罢。 总之,张云逸没有特别吩咐的地方,她也是举重若轻,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待离开了凸碧山庄,她方打发走了随行的粗使丫鬟,独自拎着草莓,来到了蘅芜苑。 “这是早上现摘的草莓,奴婢特意给姑娘挑了一份送来!”任她巧舌如簧,也不能改变最后一个送来的本质。 宝钗又岂会看不出来? 不过,她素来不在意这些,加上打狗还得看主人,还指望张云逸帮衬些家里,自然不可能跟金钏计较。 一面吩咐莺儿接过篮子,示意她去斟茶,一面热情的招呼金钏在炕上坐下。 金钏倒也不是非得最后一个送来,只是,她还盘算着从宝钗这些淘两身衣裳,好补充库存。 带着四处转悠,显然有些招摇。 她这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宝钗扯着闲篇。 忽然瞥见宝钗手腕上露出的香串,忙趴在炕桌上,微微把头凑了过去,压低声音道:“对了!大爷让奴婢问问姑娘,上回送的珠串,可还合姑娘的心意?” 她这讳莫如深,却又欲盖弥彰的架势,宝钗面颊微红,不禁浮想联翩。 微微拢起袖管,露出手腕上的珠串道:“逸大哥的心意,自是极好的,我一直带着呢!” 她原想着稍稍展示,便放下袖子。 不成想,金钏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将袖子又往上捋了捋,露出一截藕断似的白腻,由衷赞叹道:“姑娘这肌肤可真是比雪还白。” 宝钗没想到她竟然这般冒失,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且同为女子,又不好表现的太过,也只得任由她抓着端详。 恰巧莺儿端着茶回来,见状笑道:“模样儿肌肤倒在其次,我们姑娘有几样世人都没有的好处呢!” 因金钏趴在桌子上,她便勾着胳膊,打算把茶水放到炕桌的另一端。 岂料,金钏忽然抬头道:“哦?什么好处?” 她猛然一抬头,莺儿始料未及,茶水顿时泼洒了出来。 眼看着金钏身上被淋了不说,宝钗的身上也溅了不少,莺儿忍不住抱怨道:“你……你怎么……” 话音未落,宝钗便喝斥道:“还不住嘴!你自己冒冒失失,送茶也不说一声,怎么反倒埋怨起别人来了!” 莺儿只得低头认错道:“是……是奴婢不好!” 金钏满含歉意道:“不怪莺儿,是我冒失了,冲撞了姑娘!” 她说着连忙起身,抓住薛宝钗的胳膊的道:“姑娘身上溅了茶渍,我伺候姑娘去换身衣裳,就当给姑娘赔罪了!” “不必了,也没溅多少,倒是淋了你一身!” 薛宝钗百般推辞,奈何金钏盛情难却。 “这可不行!姑娘这身料子,价值不菲,一会儿换了奴婢带回去,若是洗不干净,怎么着也得给姑娘重新做一身。” 说到这,她面露为难道:“还得麻烦姑娘再给我找一件换上,我身上沾染了茶水倒是没什么,就是出去叫人看见,失了大爷的颜面。” 金钏能做到王夫人的大丫鬟,自然不可能这么冒失,这都是她有意为之。 要旧衣服虽然不难,可做为张云逸身边的丫鬟,去找宝钗要旧衣服,显然会折损逸大爷的脸面。 而那背地里的勾当,又不好叫宝钗知晓。 所以,借着打翻茶水的机会,不但可以名正言顺的要一件自己换了,还能借着清洗的由头,顺带着把宝钗身上的一并讨回去。 至于如何归还,反正只要满足了大爷的兴致,便是还两套新的给宝钗,又有什么关系? 到时候便推脱洗不掉茶渍,回去的路上被树枝勾坏了,难道薛宝钗放着新衣不要,还逼着讨回旧衣不成? …… (本章完) 第398章 见猎心喜 第398章 见猎心喜 “咦!~” 金钏抓起给宝钗换下的衣裳,轻轻嗅了嗅,又凑近宝钗,猛然嗅了一口,两眼放光道:“这香气莫非是姑娘身上的?” 早前,金钏便嗅到若有若无的香味,她只当是熏香亦或是珠串上带的味道,而今褪了外裳,香气愈发浓郁起来。 她一双眸子,直勾勾盯着只着中衣,轻纱薄裙的宝钗,好似发现了新大陆。 虽同为女子,可被一个丫鬟,这般肆无忌惮的审视,宝钗不禁又羞又愤。 虽说,她送过金钏几套旧衣裳,可送和要却是两码事。 按理,以金钏的身份,应该向莺儿借衣,亦或是等她主动开口,再顺水推舟,方才合理。 岂可乱了尊卑,直言不讳找她借衣? 而今,又被这般肆无忌惮的打量,叫她如何能够平静的下来? 可打狗还得看主人,毕竟是张云逸的人,却也轮不到她来教训。 也只得强压住心头的怒气,憋着微红的俏脸,深呼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催促道:“快别说了,先把衣服换了吧。” 因说好了要伺候她换衣,拿好的衣服还搭在金钏的胳膊上,她又不便上手去抢。 原想着,尽快换了衣服,好避免这种尴尬。 岂料,金钏却不为所动,仍然眼珠子乱窜,直勾勾盯着她,上下打量。 她一时间没憋住,忍不住开口:“你……” 可刚吐了一个字,金钏却如梦方醒,欲言又止道:“姑……姑娘!能否把身上穿的,也一并送给奴婢?” “什么?”宝钗被金钏的语不惊人,惊得怔住了神。 她衣服上,本就没沾染多少茶渍,哪里会洗不干净。 而金钏却口口声声,洗不好就要换新的。 这并非她此前赠与金钏的那几件,虽不是缂丝、蜀锦之类的料子,却也是上好的锦缎。 凭金钏的身份,又怎么能够大言不惭,要做新的还给自己? 她不免怀疑是张云逸想借金钏之手,变着方的给自己送衣服。 若非如此,她也不至于这么轻易就答应了金钏。 可虽然有了金钏遮掩,到底也是私相授受,已然多有不妥,送外裳倒还罢了,哪有送贴身衣物的道理? “你……你要这衣服做什么?” 金钏见她非但没有严词拒绝,反倒询问用途,顿觉有戏,一咬牙道:“不瞒姑娘,有回奴婢穿着姑娘送的衣服,大爷说上头味道好闻,奴……奴婢也想沾染些姑娘身上的香气,还请姑娘成全!” 她这番说辞自然是子虚乌有,见猎心喜倒是真的。 那些放置许久的旧衣,都能让逸大爷兴致勃勃,更何况这刚刚换下的? 况且,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自己没察觉有什么味道,自家大爷却不是常人。 “这……”宝钗不禁愕然。 原想着,金钏随便编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她也好半推半就。 岂料,竟然这般冒失,说出这种荒唐的话来,一时间陷入两难。 却不知,金钏并非冒失,而是有意为之。 见识过张云逸在荣国府两位太太身上,作威作福,她对这国公府早已没了原先的敬畏。 连荣国府的二小姐迎春,都被上赶着送去府里,让张云逸堂而皇之的金屋藏娇。 那么,寄人篱下的薛家,对自家大爷,岂非更是趋之若鹜? 她到底做过王夫人的大丫鬟,对薛家的处境,多少知道一些。 所以,这才有意无意,往张云逸身上攀扯。 也就是逸大爷那私下的勾当,不便诉之于口,否则,只怕会说的更加直白。她察言观色,见宝钗身上浮现一抹羞红,低着头,默然以对,金钏的胆子也愈发大了,笑道:“不瞒姑娘,大爷还设计了些女儿家贴身的小衣,穿着可舒服了,奴婢也不能白要姑娘的,回头拿些上好的料子,做两身送与姑娘。” 宝钗正疑惑是否出自张云逸的意思,偏偏金钏又冒出这句话,无疑印证了此前的猜测。 只是,不扯到张云逸宝钗还能装聋作哑,扯上了他,又是那羞人的贴身衣物,叫她如何抹得开面子? “既是逸大哥设计的,我如何能够穿得!” 金钏笑道:“姑娘放心!这事奴婢绝对不告诉旁人,以后姑娘但有差遣,奴婢必定不会推辞。” 这算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话看似是金钏的承诺,可听在薛宝钗的耳朵里,却是出自张云逸之口。 另外,金钏只是香菱的丫鬟,可从表现看来,比之香菱却是要活泛不少,且能够帮着张云逸做这些事,显然深得其信任,倒也值得拉拢。 “罢了!这身伱且拿去,至于……别的,就不必了!” 金钏却不依不饶道:“那怎么能行!往后说不定还要麻烦姑娘,奴婢也不能总是白拿姑娘的。” 她嘴上说着,手上却也没停下,早已迫不及待的解开了宝钗的中衣。 毕竟不是外裳,帮宝钗褪去之时,少不得指尖有所触及。 她一面将宝钗剥落了个干净,一面赞叹不已道:“怪不得他们拿姑娘比杨妃,没想到姑娘不但肌肤胜雪,竟比缎子还要滑腻几分,又有这自带的香气,叫我说,还要胜过杨妃一筹呢!~” 话虽然出自金钏之口,可有了此前的猜测,在宝钗听来,却总是不知不觉的联系到张云逸的身上。 当即羞不自抑,也等不及金钏伺候,慌忙扯过床头放置的一身小衣,背过身去,自己动手,穿了上去。 金钏原还有些纠结,她唯恐放在外头久了,味道不及刚褪下来浓郁,见状便顺水推舟,自顾自的把小衣、中衣、外裳按顺序层层裹好。 她又看了眼宝钗,犹豫了一下,干脆将宝钗此前拿给她更换的衣裳,包裹在外头。 随即,又扯过一块锦布,一齐包好,方转过头,给宝钗把外裳套好。 宝钗见她非但没换下沾染茶水的旧衣,反倒将其一并包了起来,对于此前的猜测,更加确信无疑。 却也只能视而不见,装聋作哑道:“有劳你了。” 金钏笑道:“哪里的话!我还得谢谢姑娘呢!” 她一面说,一面拎起了桌上的包袱,在宝钗面前晃了晃,道:“既然姑娘衣服也换好了,那奴婢就先回去了。” 宝钗见她没再冒冒失失,交待那件衣服,不由松了口气。 而金钏则生怕宝钗反悔,挎上包袱便走。 出了里屋,莺儿看见她还穿着旧衣,却是一脸的疑惑。 待将金钏送出门,方进了里屋,一脸疑惑的看向宝钗道:“她不是说,穿脏衣服出去会给逸大爷丢人吗?怎么……” 说话间,瞥见床头叠好的小衣不见了踪影,忙道:“姑娘!姑娘昨儿晒干的贴身衣物,奴婢前头刚刚叠好放在床头,这会子怎么不见了,怕是金钏手脚不干净!” “别胡说!”宝钗喝斥一声,脱口而出道,“是我刚才换了!” “啊?”莺儿茫然四顾,愈发疑惑道,“那姑娘换下来的呢?” “这……”宝钗顿时哑口无言。 莺儿却误会了,急道:“姑娘!~这可是您的贴身衣物,倘若弄到外头,可就说不清楚了……奴婢这就把她追回来!” 她说着转身就要追出去,宝钗急忙叫住道:“别去!” 莺儿一脸惊讶的看向宝钗,宝钗犹豫了一下,叮嘱道:“这事别说出去!” 莺儿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家小姐,点了点头,不再刨根究底。 …… (本章完) 第399章 逸大爷事忙金钏服其劳 第399章 逸大爷事忙金钏服其劳 金钏挎着包袱出了蘅芜苑,三步并作两步,径直赶回了宁国府。 待进了会芳园,她稍稍犹豫,扭头直奔临水之轩而去。 衣服被人看见,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按照逸大爷的习惯,多半要在临水之轩施为。 虽说东西不重,可走路带风,一来二去,散了味儿,倒是不美。 进了临水之轩,把包着衣服的包裹塞进被子里盖好,她方来到后院。 拎着一篮子草莓,直奔荣府东跨院而去。 草莓本就不利于保存,庄子上送来的又多,荣国府里那些逸大爷夹带里的私货,自然也得分润一份。 若是搁在以前,哪怕是为了掩护,她少不得先给贾母送去。 可迎春在府里住了十多天,不论贾母是真的毫不知情,还是装聋作哑。 都足够金钏改变对她的看法。 也就没必要因为荣府里的长幼尊卑,来回折腾,浪费她的脚程了。 见到邢夫人,把草莓递上,传达了逸大爷的意思。 领着邢夫人来到宁安堂,冲着迎春一脸无奈道:“姑娘!大太太来接您,偏偏大爷又不在家……您看?” 迎春低下头道:“逸大哥上午同我说了,东西都收拾好了。” 金钏拍了拍胸脯,如释重负道:“那就好!奴婢正为难呢!” 她顿了顿接着道:“对了!奴婢刚才去园子里送草莓,姑娘那里也送了两篮,原想着姑娘在这里绣橘、小莲还不知道,给她们也尝尝鲜,好沾些姑娘的光。” 迎春闻言,面露感激,冲她点了点头道:“难为你有心了!” “应该的!那……奴婢送送姑娘?” 送走了迎春,她吃了午饭,再度叫上粗使丫鬟,带着几篮草莓,来到荣国府。 去贾母那里走了个过场,方来到荣禧堂。 进来方瞧见屋内除了王夫人和自家妹妹,赵姨娘居然也在。 虽说二人有了并肩作战的交情,可到底积怨已深,也不是张云逸一次两次,便能够疏通的。 说来,这和谐的一幕,还多亏了金钏上回图省事,把镜子交给王夫人送去。 赵姨娘本就弱势,有了这个机会,便也借坡下驴。 金钏从粗使丫鬟手中接过三篮草莓,示意她们出去等候,方招呼道:“正好赵姨奶奶也在,大爷叫我送些草莓过来,倒省得我再去你那儿了。” 赵姨娘不似王夫人,还端着当家主母的架子,得了便宜,少不得说些好听的奉承话。 金钏有些飘飘然的同时,不自觉看向了正襟危坐的王夫人。 忍不住呛声道:“也就是我们爷家大业大,但凡有家里一份,也不忘了府上一份,二太太好歹也该有所表示才对!” “这……”王夫人被她呛得无言以对。 不论是温泉山庄,还是回到荣府,金钏没少冷嘲热讽。 她自知理亏,当初若无张云逸出手,恐怕金钏不死也要没了半条命。 如今,自己的不堪又被她看在眼里,只得忍气吞声。 只是,若是私下也就罢了,当着赵姨娘的面,叫她怎么低的下这个头? 正僵持不下,赵姨娘却打起了圆场,笑道:“可是大爷要传我和太太伺候?” 她倒没想过金钏是针对王夫人,只当是金钏口中的表示,是暗示王夫人伏低做小。 虽说金钏这番话是对王夫人说的,可机会难得,她却不愿王夫人专美于前,故而想搭上她的顺风车。金钏被她说的一愣,随即方反应过来赵姨娘会错了意。 可还未等她反驳,赵姨娘却又接着道:“麻烦回去告诉大爷,太太跟我晚上会去清堂茅舍等着大爷。” “不行!”金钏只觉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几乎脱口而出的拒绝道。 待喊出口,她方反应过来有越俎代庖之嫌,连忙补充道:“我是说今儿晚上大爷不知何时回来,总得问过再说,待我晚上问了大爷,若是传你们,明儿再来只会伱们。” 好容易才从宝钗那里弄到刚换下的衣服,放久了岂非暴殄天物? 她原只打算作弄王夫人一番,经过这么一闹,也没了兴致。 拉着玉钏就直接出了荣禧堂。 将手里的一篮子草莓递给自家妹妹,叮嘱道:“这一篮子回头你给家里送去,这东西今年还是头一遭,让爹娘他们也尝尝鲜,你自己就吃她的,免得她拿去给她那宝贝儿子!” 哪怕是王夫人应得的一份,她也不愿让贾宝玉占了便宜。 交代完毕,她又转去了王熙凤那里。 因知道王熙凤肚子里是谁的种,又有平儿和林红玉,丢下三蓝草莓不说,还说了些讨巧的话。 待从王熙凤院子出来,她却并未回去,反倒是一头扎进了薛家小院。 在薛宝钗那里讨了便宜,她便寻思着,帮逸大爷做些铺垫,好再立一功。 薛姨妈哪里知道,她是紧着自己一家头上薅羊毛。 有些受宠若惊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以往她可没这个待遇,虽然薛宝钗也没少带些张云逸送的水果回来,可专门送来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张云逸自不可能突然转变态度,她暗自揣测,不是因为上次宝钗生辰,忘了那二十银子的蠲资,就是王夫人打了招呼,所以才特别吩咐。 偏偏金钏还笑着道:“大爷特别嘱咐,断不能少了姨太太这里!” “噯!~那你回去可得帮我谢谢他!” 不论如何,张云逸能够转变态度,对于薛姨妈来说,都是意外之喜。 “都是家里庄子上产的,大爷也不过是拿来给姨太太尝尝鲜,不值当什么,况且,又不是离着十万八千里,姨太太若是要谢,何必叫奴婢带话?改日见着大爷,当面提一嘴岂不更好?” 薛姨妈激动不已,心下暗道,自家的事情可算有着落了。 搓着双手,忙不迭道:“对对对!是该当面致谢!” 她本就体丰怯热,这会子一激动,只觉得身上隐隐往外冒汗。 不自觉的抬起手,掖了掖襟口,灌了些冷风进去,方觉得舒坦了些。 那一抹白腻被金钏看在眼里,她忽然上前,一把抓住薛姨妈的手腕,赞叹道:“旁人都道宝姑娘肌肤胜雪,我看姨太太比之姑娘,也不遑多让呐!” 这话也不止金钏一人说过,王夫人和宝钗也都发出过这样的赞叹。 薛姨妈只当她是奉承,也未曾多想。 忙笑着谦虚道:“哪里!年纪大了,比不得从前了!” 虽是谦虚,却也不无自得。 金钏便乘机把袖子往上捋了捋,露出一截嫩藕似的小臂,又把自己的袖子撸起,并排放在一起,笑道:“姨太太哪里老了?您瞅瞅这肌肤水润的,别说奴婢,就是较之宝姑娘,也不相上下呢!” 她说着半跪半坐在炕下,趴在薛姨妈的腿上,撒娇似的道:“姨太太快说说,您是怎么保养的?” …… (本章完) 第400章 羊毛逮着薛家薅 第400章 羊毛逮着薛家薅 “哪有什么保养?” “姨太太可别诓骗奴婢,您这肌肤,若不曾保养,说出去谁会信呢?” 金钏眨巴着眼睛,道:“奴婢听甄姨娘说,姨太太每日都要沐浴,天热的时候,甚至一天要沐浴三、五回,该不会是沐浴的水里,添了什么润肤的秘方吧?” “哪有!不过是我这身子怯热,容易出汗,这才多洗几遍罢了。” 宰相门前七品官,金钏虽只是丫鬟,可做为张云逸府里人,她没有告辞的意思,薛姨妈也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 正说着,同喜和同贵进来,有些为难道:“太太……沐浴的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薛姨妈叱道:“先放着,没看到我这正同金钏说着话吗?你们先下去,待会儿再添些热水就是了。” 二人正欲告退,却听金钏笑道:“热水既然都准备好了,凉了再添倒是不好,姨太太若不嫌奴婢手笨,不如就让奴婢伺候姨太太洗一洗吧?” “哎哟!~这怎么好意思?”薛姨妈连忙推脱。 金钏却道:“姨太太何必推辞,奴婢本就是姨娘跟前的丫鬟,姨娘早年还伺候过姨太太哩。姨娘可没少跟奴婢念叨姨太太的好,只是,如今姨娘不能再伺候姨太太了,姨太太若不嫌奴婢手笨,不如让奴婢帮着尽些绵力,可好?” 听她这么一说,薛姨妈也不好推辞,加上身上确实有些粘腻,便顺水推舟道:“那就麻烦你了!” “姨太太这可就见外了!奴婢爹娘是跟着太太陪嫁来的,说起来还是姨太太娘家人哩!~” “对对对!” 说话间,金钏上前挽住薛姨妈,同喜、同贵连忙在前引路。 待金钏将薛姨妈搀扶着进了浴房,同喜、同贵正欲跟进去帮忙,却见金钏堵在门口道:“你们先下去吧,这里有我伺候就好。” 说罢,便‘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虽已经到了二月下,可温度却不算高,浴房内烧着地笼,加上热水蒸腾,氤氲弥漫,好似蒸笼一般。 薛姨妈本就体丰怯热,被这么一蒸,只觉得身上粘腻的无一处受用。 往日里,都是同喜、同贵伺候,一个关门,一个宽衣,倒也不曾耽搁。 今儿,却只有金钏一人,薛姨妈等不及她回身伺候,已然抢先一步,扯开了腰间的束缚,将身上的外裳剥落。 金钏关好门,回身见薛姨妈已然剥落了外裳,连忙伸手接过,却并未急着帮薛姨妈剥落身上剩余的累赘,而是将衣服凑到鼻尖,猛然嗅了一口。 似乎是没得到想要的结果。 随即,她又凑近薛姨妈身后,鼻头耸动一连嗅了数下,不禁有些大失所望。 她这套动作,虽是在薛姨妈身后,可浴房内只有二人,离的又近,动静却让薛姨妈听了个一清二楚。 不禁疑惑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 “没什么!”金钏连忙掩饰道,“这浴桶里,怎么连个精也不曾放?还是这保养的秘方,无色无味?” 薛姨妈哑然失笑,转过身,抬手在金钏脑门上戳了一下,笑道:“伱这丫头,真是个鬼机灵,难道还以为我骗你不成?若真有什么秘法,旁人来要,不给也就罢了,逸哥儿那边,难道我还会敝帚自珍?” 似乎是为了自证,她又补充道:“若真有,还轮得到你?香菱那孩子,还能不知道?” 这倒也是…… 金钏有些尴尬道:“奴婢只是好奇,叫姨太太见笑了!” 润肤的秘方只是一方面。 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倘若能够如薛姨妈一般,到了这个年纪,还有这般丰韵,她自然不希望错过。 毕竟,不想做姨娘的丫鬟,不是好丫鬟。 既能报答逸大爷的再造之恩,又能博取大爷的欢心,何乐不为?不过,她这么说,却只是为了遮掩真实意图。 薛宝钗身上有异香扑鼻,她不免揣测是否遗传自薛姨妈。 虽说薛姨妈丰腴尤甚宝钗,衣服自己穿起来也有些宽大,可逸大爷要的是那个味儿。 她既然不希望节流,自然盘算着,能够多找一条开源的路子。 此前,她虽借着跪坐在炕沿的机会,趴在薛姨妈腿上,有过试探,可毕竟有过前车之鉴,还以为衣服遮掩了气息。 好巧不巧,同喜、同贵进来禀报,她便借口替薛姨妈沐浴,方便做进一步试探。 如今看来,倒是自己想多了。 毕竟,话说在了前头,这会子也不可能撂挑子。 把换下的外裳随手往衣架上一抛,便将薛姨妈粘在身上,略有些粘腻的中衣剥落了下来。 这一剥,金钏大感自己错有错着,一番心思没有白费,大有不虚此行之感。 此前,她虽也胜赞过薛姨妈,比之宝钗亦不遑多让,却不无奉承之意。 此刻,一窥峥嵘,心下暗叹,要说宝姑娘与之一脉相承,倒也不假,可到底青春有余,风情不足。 这股子熟透了的丰韵,却是宝钗难以企及的。 她不禁由衷赞叹道:“姨太太这真是……羡煞奴婢了!” “呵呵呵!~”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薛姨妈笑道,“就属你嘴甜!” 她这一笑,顿时枝乱颤,身上仿佛泛起阵阵涟漪。 此情此景,金钏不免又拿她与王夫人比较。 要说胸阔臀厚,王夫人倒也不遑多让,但肌肤莹润,王夫人比之薛姨妈,却差了些行市。 这些倒也罢了,最难得的是,薛姨妈体丰怯热,冒出的白毛细汗,挂在莹润如玉的白腻上,犹如被剥开的果肉,挂着欲滴的果汁,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金钏也忍不住伸出手,搭在薛姨妈的肩头,指尖顺着胳膊,一路划过挂着露珠如同缎子一般的细腻肌肤。 看着冒出的汗珠,在指尖逐渐汇聚着滑落,她不自觉的代入了逸大爷的视角。 心下暗自揣测,若是逸大爷在场,怕是一刻也忍不住吧? 她手指滑动,薛姨妈却架不住麻痒,甩了甩胳膊,道:“你这丫头,要搓也得下水,这弄的人怪痒痒的,还不快扶我进去!” “噯!噯!~”金钏惊觉自己走了神,连忙甩开不合时宜的心思,扶着薛姨妈跨进了浴桶。 薛姨妈将两只丰润白嫩赤足踏入浴桶,将整个丰腴的身子,缓缓浸了进去。 桶中的热水,顿时不受控制的漫过桶沿,顺着浴桶‘哗哗’淌了下来。 “嗯!~”薛姨妈发出一声粗重的鼻息,扭过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没溅到身上吧?倒是忘了提醒你!” 金钏闻言,方才察觉,自己的裙摆和绣鞋已经被漫出浴桶的水,给浸湿了。 她连忙撸起袖子,来到薛姨妈身后,将双手搭在薛姨妈丰润的香肩上,笑道:“既要伺候姨太太沐浴,又岂有不沾水的道理?” 说罢,双手已然迫不及待的,顺着被掩盖住的锁骨,一路往下探去。 …… (本章完) 第401章 继续说,别停 第401章 继续说,别停 “姨太太若是乏了,不如靠着小憩片刻,奴婢给您搓好了,再给您按按,解解乏!” 因怀着给逸大爷验一验成色的想法,金钏伺候起来,倒是一丝不苟。 薛姨妈倒是许久未曾享受过,这般细致入微的照料。 这活原是香菱负责,在她走后,同喜、同贵也只得赶鸭子上架,只是她们年幼,难免欠了些火候。 这久违的周全,叫薛姨妈也难以拒绝。 “你这孩子倒是手巧的很,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瞧姨太太说的,奴婢本就是伺候人的,姨太太若是觉得奴婢伺候的还行,以后奴婢可以时常过来,您看这力道,可还合适?” “嗯!~”薛姨妈舒服的轻吟一声。 俗话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她又不是不懂人事的小姑娘,守寡多年,身子久旷,难免无以慰藉。 同喜、同贵,毕竟年幼,不懂其中的道理,加上又是薛家的家生子,对于这位太太,难免带着些敬畏。 对于亟待解决的烦恼,往往只敢轻描淡写,草草了事。 而金钏却抱着替自家大爷打个前哨的思路,侧重点倒是深合薛姨妈心意。 她心下暗自揣测,自家姐姐虽不似自己,早年丧夫。 可贾政那个姐夫,却专宠赵姨娘多年,比之自己倒也强不了多少。 恐怕也只能借着金钏之手…… 金钏闻得她呼吸逐渐粗重,双手一面有意无意的沟壑山间游走,一面凑到薛姨妈耳边,温吞细语道:“姨太太未曾刻意保养,都肤如凝脂,细嫩柔滑,倘若在大爷那温汤里头泡上一泡,怕更加吹弹可破,叫姑娘们见着,都要眼红了哩!~” “嗯!~”薛姨妈闷哼一声,连忙掩饰道,“那温汤还有这个功效?” “可不是嘛!~”金钏蛊惑道,“姨太太若是能泡上一泡,必然要年轻不少。” “你们那庄子,我去怕是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姨太太瞧太太最近的气色如何?” 她为了套近乎,连二这个前缀都省了,又喊回了太太。 “咦!~”薛姨妈若有所思道,“听伱这么一说,姐姐近来气色确实比往年好了不少。” 王夫人气色大有改善,倒也不全是温泉的功劳。 不过,这却不妨碍金钏把个温泉的功效,吹嘘的天乱坠。 见薛姨妈颇为意动,金钏循循善诱道:“不瞒姨太太,太太就是泡了那温汤才有如今的气色,去年冬天,她泡的都舍不得回来了呢!姨太太若是觉得一个人不方便,大可找太太做个伴,想必大爷也十分欢迎。”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眼下尤姨娘临盆在即,怕是没空招呼姨太太,这温汤天气热了,倒是没有冬天泡起来舒服,姨太太恐怕还得等到今年入冬。” 她虽有心做些铺垫,可还未得到张云逸的首肯,担心泄露了尤氏有孕,只得先打个预防针。 有了王夫人珠玉在前,加上薛姨妈还寻思着重新攀上张云逸的关系,便半推半就道:“被你这么一说,我倒也动了心,下回倒是要问问姐姐,是否真有你说的这般立竿见影。” “奴婢还能诓骗姨太太不成?”金钏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道,“姨太太您觉着奴婢按得可还舒服?” “嗯!~”被她这么一问,薛姨妈顿觉浑身舒坦,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金钏笑道:“不是奴婢吹嘘,这浴桶有些施展不开,姨太太若是去了温汤,奴婢给您好生按上一按,到时候配合上温汤的功效,姨太太怕是年轻十岁也不止哩!~” 被她这么一说,薛姨妈心下愈发熨帖,忍不住夸赞道:“你这孩子,着实手巧,莫非姐姐气色转好,也是你这双巧手的功劳?”听金钏这么信誓旦旦,倒是叫薛姨妈怀疑,她是否在王夫人身上验证过功效。 金钏闻言则微微愣神,随即便反应过来,薛姨妈误会了什么。 她眼中闪过一抹促狭,忽然俯身弯下腰,毫不理会滑落水中的衣袖,双手一个下探,并凑到薛姨妈耳边道:“可不止是太太,连逸大爷也夸奴婢手巧呢!~” 正在要紧的时候,忽然听闻张云逸的名讳,薛姨妈不禁身子猛颤。 “姨太太这是怎么了?” 金钏嘴上这般询问,却丝毫没有撒手的意思。 待薛姨妈逐渐平复,她方后知后觉道:“呀!~是奴婢笨手笨脚,没料到姨太太这般丰腴,没找好……还请姨太太勿怪。” 薛姨妈面露潮红,想要责怪她冒失,却又不忍心埋怨,加上只有喘息的份,干脆无力的摇了摇头。 金钏见状,对薛姨妈的尴尬视而不见,摆出一副混不吝的模样,绕到她对面,道:“姨太太太过丰腴,奴婢在后头不好搓,不如把腿搭上来,奴婢伺候起来,也方便些个。” 她说着,也不理会薛姨妈态度,牵线木偶似的,捞起蜷在浴桶里双腿,搭在浴桶边缘。 方伸出手,自顾自的埋下头,给薛姨妈清洗起来。 这个澡,足足洗了小半个时辰。 待到金钏扶着穿戴整齐的薛姨妈,从浴房内出来,天色已然黄昏。 薛姨妈有些不好意思道:“这身上都湿了!千万别着了凉,快拿我的衣服先换上,烘干了再走!” 金钏连忙推辞道:“不了!姨太太好意,大爷就要回来了,奴婢还赶着回去。” 待回到宁府,正见张云逸从马车上下来。 她连忙凑到近前,行礼道:“大爷!” 张云逸瞥了她衣服上的水渍,微微皱眉道:“衣服既湿了,怎么还到处乱跑,也不怕着了凉,还不快去换一身干净的。” “奴婢这就去换!”金钏连忙凑到他耳边,小声嘟囔了几句。 张云逸越听,眼中的光芒越胜,待到金钏说完,他干咽了一口,一把搂住她的纤腰,笑道:“既然如此,那晚饭倒也不急吃,大爷这就陪你去把衣服换了!” 他搂着金钏,三步并作两步,直奔临水之轩。 …… 临水之轩内,衣衫褴褛的金钏,趴在床上,期期艾艾,断断续续道:“刚……刚才忘了告诉大爷……奴婢今儿还去了姨太太那里……身上的水渍,正是伺候姨太太沐浴,给她搓洗时沾上去的。” 张云逸闻言不禁愣了一下,金钏也得以稍稍喘息。 她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赞叹道:“没想到姨太太这般年岁,论肌肤细腻,奴婢自愧不如,比之宝姑娘竟也不遑多让……不仅于此,姨太太有些异于常人,体丰怯热,这季节还未怎么动弹,居然身上竟能挂满了汗珠子……奴婢给她褪下……嗯!~” 她这边正娓娓道来,冷不丁被张云逸撞了个趔趄,趴了下去,发出一声闷哼。 张云逸正听得起劲,突然没了下文,连忙欺身而上,嘴里还不忘催促道:“快!~继续说,别停!~” …… (本章完) 第402章 主动请缨 第402章 主动请缨 昨夜,金钏到底说了哪些,又说了多少,外人不得而知。 只知道张云逸兴致不减,在临水之轩用了晚饭,便在这里歇下了。 不过,有了昨夜的经历,让金钏更加笃定自己押对了宝。 乘着早起伺候张云逸的穿衣的机会,便提议道:“大爷!奴婢想了一下,都去了山庄,家里也没人照应,不如让奴婢留下来,送个东西什么的,也方便一些。” 金钏的提议虽然诱人,张云逸却有些犹豫。 说实话,他有些后悔。 早知道金钏有这个觉悟,怎么着也留在自己身边,做个生活秘书,帮忙分担一下时间管理的压力。 而不用像现在这样,还要找个说得过去的借口,跟香菱解释。 金钏见他默然不语,忙道:“林姑娘那头旁人去送,恐怕未能体会大爷的意思。宝姑娘那边,奴婢还答应还两身衣服和吊带裙过去。”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张云逸道:“况且,有一就有二,姨太太身子久旷,奴婢如今刚与她有了些交情,若是能够趁热打铁,待她去了庄子上,大爷只要乘着奴婢伺候她的时候,假装无意撞见,保管她半推半就……” “嗯哼!~”张云逸握紧的拳头,抬至嘴边,干咳了一声,打断了金钏的话,道貌岸然道,“家里没人照应确实不妥,正好甄先生他们舍不得承嗣,你就留下来帮忙照应一二吧!” 他毫不犹豫的借着儿子的名头,做了安排。 “噯!~奴婢这阵子必定会多去走动,也好尽快摸清楚姨太太的身段,回头抽空给她把睡裙做好。” 金钏面露喜色,连忙答应一声,接着道:“那二太太和赵姨奶奶那边?” “叫她们晚上过去等着吧!” 这个回答,叫金钏多少有些失望。 她这么热衷于帮逸大爷勾搭薛姨妈,除了体察上意以外,多少也存着让王夫人吃瘪的想法。 薛姨妈与王夫人体态一脉相承,但年纪、皮肤、风情,各方面都要稍胜王夫人一筹。 所谓同行是冤家,有了薛姨妈这个更加年轻的选择,那王夫人也就只剩下,荣国府二太太这个身份了。 不过,张云逸的意思,她也不敢阳奉阴违。 伺候张云逸吃了早饭,待他上衙之后,金钏方来到了荣国府。 因昨日有言在先,赵姨娘早早的等在了荣禧堂。 看见金钏,连忙招呼道:“大爷怎么说?” “你们准备准备,晚上早些过去。” 金钏说罢,冲着玉钏使了个眼色,正欲和妹妹出去说些家常。 却被赵姨娘一把拉住道:“听玉钏说,你们过些天就要去城外暂住?” 这事早有安排,金钏虽没与王夫人和赵姨娘提过,却少不得要跟自家妹妹提一嘴。 这本不是什么秘密,玉钏也没刻意隐瞒,倒叫赵姨娘留了心。 “怎么?有事?”金钏瞅了赵姨娘一眼。 “噯!~”赵姨娘连忙回身,从椅子上抱起两个包袱,递给金钏道,“劳烦伱把这个带上,叫大爷去仙学的时候,给环儿带去。” 昨日她着急忙慌的枕席自荐,便也存了这个心思。 只是,她没料到金钏突然造访,没有提前准备,加上金钏走的太急,又知道她还要再来,便等到了今日才说。 金钏瞄了王夫人一眼,道:“打包行李的时候帮你捎带,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回我不跟着去,也没法子帮你提醒大爷,晚上你把大爷伺候好了,自己跟大爷说吧!” 赵姨娘这边没觉得什么,玉钏闻言却有些急了。不过,她却没急着询问,而是一脸担忧的看向了自家姐姐。 通房丫鬟,自然是离主子越近越好。 个中缘由她又不得而知,只知道前些天,金钏还信誓旦旦的说,过些天要随队去山庄小住。 这会子忽然又说不去了,难免有所担心。 还不等金钏招呼,便急忙挽着她出了门。 “姐姐,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要跟着大爷去庄子上吗?莫不是姐姐哪里惹恼了大爷?” 刚出了荣禧堂,玉钏便连珠炮似的,一连抛出几个问题。 金钏笑着安慰道:“怎么会?你就放宽心吧!大爷留我在家,是有要紧的事让我去办。” 她生怕妹妹担心,胸有成竹道:“这几件事若是办好了,大爷一高兴,说不定会抬举你姐姐我,做个姨娘呢!~虽说尤姨娘性子温和,可到底主仆有别,少不得要受些委屈。若我能做了姨娘,你也不必去跟着外人受苦,直接来我这边。” “真的?”玉钏转忧为喜,有些难以置信道,“连史大姑娘都只能给大爷做妾,咱们这样的身份,还能……” 说实话,金钏心里也没什么把握,不过为了让妹妹安心,却也只能拍着胸脯道:“我还能骗你不成?不怕告诉你,可不止史大姑娘,连二姑娘也要给大爷做小呢!~” “啊?!”玉钏惊呼一声,连忙捂住嘴巴,张望了一圈。 金钏振振有词道:“连这府里的姑娘都只配给大爷做小,你也不想想,大爷如今是何等的身份,咱们在大爷眼里,与这些小姐又有多大差别?大爷又岂会在意这个?说句犯忌讳的话,皇上若是纳妾,又岂会在意后宫的妃嫔是王公贵族,还是平头百姓?” 她这话也不无道理,只要地位足够高,再看差着百丈和八十丈,倒也看不出多大的差距。 套用前世的话,你们穷也好,富也罢,在我眼里都是穷。 玉钏比不得金钏,见多识广,加上在她眼里,王夫人虽然在张云逸跟前伏低做小,任劳任怨。 可到底也是出自贾政的授意,还未完全摆脱根深蒂固的看法。 “可咱们到底是奴婢,怎么能同小姐们相比?” “这有什么的?这事咱们府里虽没有先例,可别处却有现成的例子!” 金钏瞥了眼四周,压低声音道:“甄姨娘那个姐姐,原就是她家里的丫鬟,只因被那个贾雨村看上,夫人才收做了养女,原先还只是做妾,如今,竟抬举她做了填房,成了正儿八经的官太太了呢!~” 原本,做为香菱身边的丫鬟,金钏还不愿多说甄家的是非。 而今,为了取信妹妹,却也顾不得了。 玉钏闻言,倒也将信将疑。 金钏想了想道:“对了!你留心帮我盯着些二太太,姨太太如果找她做伴,去大爷的庄子上泡温汤,不论她答没答应,你千万记得告诉我一声。” 玉钏皱眉道:“答不答应与咱们有什么关系?姐姐怎么问这个?莫非大爷交代的?” “怎么会?”金钏矢口否认道,“二太太虽从了大爷,可心里向着谁却不好说,咱们总得替大爷防着些个!” 她倒不是不相信自家妹妹,却担心她说漏了嘴。 玉钏知道自家姐姐对于王夫人仍怀恨在心,只当她是要给王夫人上眼药。 不疑有它,应声道:“姐姐放心,我会盯着的。” …… (本章完) 第403章 千钧一发 第403章 千钧一发 月上枝头。 银辉洒满大地,如同洁白轻柔的绸缎,缓缓展开。 树梢上的鸟儿,偶尔发出几声清脆的鸣叫,打破寂静的夜空。 月光下的大观园,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 只有清堂茅舍内,传出阵阵拉风箱似的喘息声,破坏了这份难得的和谐。 也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啪啪’两声巴掌声响起,茅舍内逐渐恢复了平静。 随之而来,是一连串窸窸窣窣的声音。 “大爷不是说,每个月可以回家休息两天吗?这都一个多月了,环儿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赵姨娘话中虽不无担忧,可声音带喘,余韵未消的风情,却掩饰不住。 张云逸被问得一愣,对于荣国府里的男丁,远不如他对女眷上心。 虽前不久才去过一次仙学,还给教习们授了几天的课,却没功夫关心贾环这个便宜儿子。 不过,贾政这个亲爹都少有过问,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所以,他丝毫没有愧疚,反而喝斥道:“慈母多败儿,在学堂能有什么事?” 这层关系赖大是知道的,倘若真出了什么事,赖尚荣也不可能瞒着。 王夫人也帮腔道:“真出了事,云逸还能不知道?我看多半是心玩野了,忘了回家。” 虽说今时不同往日,同赵姨娘也算一条绳上的蚂蚱,可骨子里的偏见,却难以改变,一旦逮着机会,王夫人便不忘冷嘲热讽。 她这番话是顺着张云逸的话头说的,赵姨娘也不敢反驳。 忙上前帮张云逸披上衣服,并道:“大爷说的是!奴家不过是心里挂念,今儿叫金钏带了两身衣服,麻烦大爷去的时候,给环儿带去。” “嗯!” 这种举手之劳,确实没必要推辞,张云逸点了点头,在赵姨娘腰上捏了一把,道:“回头我问问金钏,叫她单独拿出来。”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再跟他说一声,叫他放假回来一趟,免得你总是记挂。” 赵姨娘闻言感激涕零,连忙蹲下身子,抱着张云逸的双腿,仰面道:“大爷若是还没尽兴,奴家再给大爷消解消解!” 张云逸也不说话,只伸手抓住她的后脑勺。 转头看向王夫人道:“这园子里的东角门,什么时候又安排人看守了?” 王夫人脸上的满意之色,一闪而过,一推三六五道:“这我可不知道!凤丫头有了身孕,我也没精力打理,便把府上的门禁,交给三丫头打理了,这多半是她的安排!” 她说着,有意无意的看向蹲在地上,正‘哼哧哼哧’的赵姨娘。 赵姨娘虽正在埋头苦干,并未看见她的动作,可话却听了个仔细。 虽说差事是王夫人安排的,可探春毕竟是她的女儿。 她暗骂王夫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正犹豫是女债母偿,继续将功折罪,还是替探春分辨,忽然察觉脑后的双手撤去,连忙起身埋怨道:“这丫头,怎么还防上大爷了?我明儿就跟她说去,叫她把这边的门禁撤了!” 说到这,她看向王夫人,还以颜色道:“太太也是,这种事,怎么交给她一个不谙世事的丫头,况且,府里有什么必要设这个门禁?岂非给大爷添麻烦?” 王夫人也没想到反击来的这般快。 说实话,她对于探春的安排十分满意,更不愿撤去门禁。 正后悔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进退两难之际,却见张云逸摆了摆手道:“罢了!设了就设了,再撤去倒显得做贼心虚了。” 他放下襟摆,系上腰带,话锋一转道:“不过,我进来也耽搁了不少时辰,时候不早了,你们也早些回去,免得叫有心之人看出端倪!” 说罢,便径直离开。 留下王夫人和赵姨娘,大眼瞪小眼,相看两相厌。 从贾政那头算,王夫人确实站着上风,可如今荣国府早就换了话事人。 从张云逸这头论起,倒也难分高下。 原先,赵姨娘还想着息事宁人,今日王夫人主动挑衅,却也懒得应付。 二人当下一言不发,互不搭理,各忙各的,待收拾停当,一前一后,出了清堂茅舍。 刚出了茅舍,迈步竹篱杆径,却见迎面摸黑走来两道黑影。 二人猝不及防,避之不及。 对面也被吓了一跳,待看清楚,方行礼道:“太太……姨娘?你们怎么……” 王夫人看见对面的探春主仆,心下又是懊悔,又有些心虚。 嘴上却色厉内荏道:“伱在这里做什么?怎么连个灯笼也不打?”她只顾着喝斥探春,却忘了自己和赵姨娘也是摸黑行事。 幸而,探春也是做贼心虚,加上也不可能质问长辈,只得硬着头皮道:“母亲吩咐女儿掌管门禁,女儿不敢怠慢,前头听闻逸大哥进了园子,便出来转了转……” 说到这,她看向王夫人二人,小心翼翼道:“女儿在各处转一圈,并未看见逸大哥,母亲和姨娘,可有撞见他?” 倒不是她看出王夫人的让她执掌门禁的意图,只是大晚上摸黑出来,又被抓了个现行,也只得以这个名义,方能解释的过去。 她毕竟不是王熙凤,管家多年,又有陪嫁的丫鬟下人,可供差遣。 信任的人不多,一天十二个时辰,轮班盯着一个东角门,都捉襟见肘,更顾不得正门。 加上长辈进出,她也不好叫下人向她禀报。 倒也无从知晓,王夫人和赵姨娘是何时进的园子。 对于这个回答,王夫人多少有些欣慰。 同时,听闻探春四处转悠了一圈,她也不觉松了口气。 正欲推说没见过,打发了探春,却见她眉头深锁,有意无意的看向清堂茅舍方向。 王夫人不由心头一紧。 心下不免怀疑,是不是所作所为,早被探春看在了眼里。 她哪里知道,探春确实没有说谎。 听到张云逸进园子的消息,她第一时间便以为是来找元春,左思右想,终究还是找了个由头,赶去了大观楼。 不成想,却扑了个空。 这下,非但没有让她放心,反而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当下,又去了凸碧山庄,顺着蘅芜苑,围着大观楼绕了一圈。 待出了潇湘馆,都没见着张云逸的人影,她不免暗自揣测。 是不是张云逸得知了自己掌管门禁的消息,又心中思念,便去清堂茅舍守株待兔。 于是,便急忙往这边赶来,却没想到竟然碰上了王夫人和赵姨娘。 王夫人哪里知道,她早从赵姨娘口中知道了这里。 偏偏二人一向不合,探春又知道赵姨娘曾在这里私下见过张云逸。 此刻,看见赵姨娘跟在王夫人身后,闷不吭声,只当被她被王夫人逮了个正着,当场揪住了小辫子。 所以,看向赵姨娘的同时,又瞥向清堂茅舍,想要从赵姨娘的眼神中,得到些许暗示。 王夫人和探春各怀鬼胎,赵姨娘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原本,王夫人有意针对,她也乐得还以颜色,叫王夫人难堪。 可听到探春问及张云逸,却又想起了此前撒手的一幕。 对于这个女儿的心思,以及张云逸的盘算,她心知肚明,不难看出他不愿让探春知道内情。 想到这,她连忙上前,劈头盖脸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你也不算算,你弟弟去仙学都多少日子了,你不念着他是你的亲弟弟,我还不能想着儿子了? 今儿金钏来看她妹妹,听说逸大爷过些日子要去庄子上暂住,我便叫她请逸大爷过来一趟,好带些东西过去,太太不放心,陪着过来,这会子人都走了,你要是找他,自己去东府,少在这拿着鸡毛当令箭,指东问西的!” 听了她这一通喝骂,探春却松了一口气。 “姨娘严重了!”她连忙转向王夫人道,“女儿不敢,只是职责所在,既然逸大哥已经回去了,女儿这就送母亲和姨娘回去。” 她敢怀疑赵姨娘,却不敢怀疑王夫人。 况且,倘若王夫人其身不正,也不可能放着元春这个嫡女不用,让自己这个庶女掌管门禁。 王夫人见她没揪着不放,被赵姨娘三言两语遮掩过去,也不由松了口气。 摆了摆手道:“不必了,黑灯瞎火的,你也早些回去吧!” 探春不敢逗留,连忙告退,扭头就走。 待她离开,王夫人不由身子一软。 赵姨娘见状,嗤笑道:“这回我帮你遮掩过去,可没下回了,我倒是无所谓,太太若是叫人瞧见了,这人可就丢大了,我看你还是乘早把这丫头的差事撤了,免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她倒不是真的替王夫人着想,只是,若任由探春借着职务之便,这么横冲直撞,万一哪天撞破了张云逸的好事,难免会触了他的霉头,到时候殃及池鱼,连累到她的头上,可就悔之晚矣了。 原以为,有了这次的风波,王夫人多半也就顺水推舟,卸了探春的差事。 没成想,话她都递到嘴边了,王夫人却并不接话,反倒一言不发,闷声赶路。 赵姨娘微微一怔,随即若有所悟,她脸上闪过一抹戏谑,看向前方逶迤前行的王夫人,眼皮跳动了一下,快步追了上去。 …… (本章完) 第404章 遭遇排挤 第404章 遭遇排挤 三月初一。 张云逸将甄承嗣交给甄士隐夫妇,辞别了二老和金钏,方带着香菱等人,一行浩浩荡荡,来到了温泉山庄。 把众女送入山庄,乘着卸下行李的空档,他与挺着大肚子的尤氏,说了几句闲话,又陪着众女吃了午饭。 待行李卸下,方带着金钏单拎出来的两个包袱,马不停蹄赶往了仙学。 仙学如今师生规模有限,学生大约只有五百来人,他按照前世的班级,划分出了十个班。 大臣、勋贵子弟一个班,匠人子弟九个班。 之所以这样划分。 一来,因材施教,大臣、勋贵子弟与匠人子弟不同,都识文断字,不需要补足文化课的教育。 二来,古代等级森严,担心这些家世不俗的纨绔子弟,会霸凌、欺负穷苦人家的孩子。 当然,这只是权宜之计,在他的计划中,以后还得按照学习情况,再重新划分。 仙学的组织构架,沿用了国子监的构架。 不过,品级上却不及国子监。 他兼任仙学祭酒,领从四品衔,下设从五品司业一名,目前空置。 正六品监丞三名,分管教务、行政、规范纪律。 另有博士、助教、学正各品级教学人员若干。 不过,除了去年他加班加点,特别培训的一批教习,已经按照情况酌情提拔,大多数职务目前还未补齐缺额。 监丞更是只有赖尚荣一人,基本属于一手抓的状态。 一方面,确实没有合适的人手;另一方面,打算好好物色,把这里弄成他的自留地。 不过,虽然师生暂时不多,但占地和建筑的规模却着实不小。 食堂、教学区、宿舍区、试验区,都有各自独立的区域。 张云逸并未搞特殊,在大门处下了车,拎着两个包袱,迈步走了进去。 刚行至半道,赖尚荣便闻讯赶至,连忙抢过他手里的包袱。 张云逸询问道:“贾环入学以来表现的如何?” “还不错!”赖尚荣首先给出了中规中矩的评价。 “哦?”张云逸倒是有些诧异。 赖尚荣连忙解释道:“仙学所授的课程,于他们而言,与玩也差不了多少,尤其大人安排的那些实验,着实新奇。” 这倒也是,数术这些或许还有点枯燥,可物理、化学上的知识,对于这些古代的孩子来说,却是颇为新鲜。 加上,他力主理论结合实践,寓教于乐,比之科举的十年寒窗,说是半学半玩,并不过分。 “带我去看看他!”张云逸点了点头道,“他上月没回去,赵姨娘托我带了些东西送来。” 赖尚荣弯了弯腰:“这会子正值午休,多半都在学堂里!” 张云逸虽然给学子们,安排了每月两天的休息,可除了那些纨绔子弟,会回家看一看,放松一下,匠人子弟们,却基本都会选择留在学校。 毕竟,回家吃饭也是要钱的,在这里好吃好喝,节省开支不说,还可以抓紧时间,刻苦用功。 张云逸有言在先,择优留校委以教习的差事,没什么天赋的,则会派进天工院。 虽说天工院待遇不低,可对于这些匠人子弟来说,一旦被留下,不论品级如何,都是阶级的跨越。 环境是能够影响人的,那些纨绔虽然散漫惯了,可匠人子弟却占了大头。虽然不在一个班级,可看到大多数都抓紧一切时间,加上这些大臣、勋贵子弟多是家里的庶子,来此之前又被长辈千叮万嘱,也不好意思太过自由散漫。 久而久之,午饭后,在学堂等着上课,也就成了一种风气。 “大人……” 行至教学区之前,赖尚荣忽然欲言又止。 “怎么了?” 赖尚荣硬着头皮道:“环三爷虽然表现的还不错,可在学内却遭了排挤!” 说完,他小心翼翼的看向张云逸。 做为教务、行政、规范纪律一把抓的监丞,贾环又是张云逸安排进来的,对于这种情况,他自然早就了然于胸。 倒也不说他刻意隐瞒。 只是,张云逸自打安排贾环入学,便不闻不问。 这些纨绔虽是庶子,可家世门第摆在那儿,赖尚荣自问得罪不起,又莫不清楚张云逸的态度,也就装作不知道了。 而今,见张云逸携带东西前来,却担心被他撞破,不得不硬着头皮,如实交代。 “排挤?”张云逸喃喃自语。 转念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上行下效,虽然秦王做事比较隐秘,但朝廷中的大臣却是泾渭分明。 长辈在朝中泾渭分明,这些小辈在仙学里,自然也有样学样。 偏偏荣国府攀附宁王不成,反遭宁王嫌弃,算是两头不讨好,也难怪贾环在这里处境堪忧。 不过,这些都不是赖尚荣隐瞒的理由,张云逸饶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吓得赖尚荣脖子一缩,连忙解释道:“属下并非有意欺瞒,只是,带头的是吴启和周怀德,属下担心大人为难,索性不过是些言语上冷嘲热讽……” 赖尚荣虽然不清楚其中的内情,但周成儒和吴启的身份,却十分清楚。 这二人家里一个摆明车马站队宁王,一个姐姐是秦王侧妃,不是他能够压制的住的。 倘若是这些孩子的长辈,张云逸或许还要给几分薄面,几个庶子却没必要惯着。 他深知,这些官宦人家的庶子,之所以被送来仙学,未必是家中长辈,有多看重仙学本身,多数只是给他捧场罢了。 既然如此,更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得罪他。 张云逸有心给赖尚荣添些底气,云淡风轻道:“不过是些庶子,有什么好为难的!不服管教的,一律逐出去,谁有意见叫他老子来找我!” “诶!诶!”赖尚荣连忙应声不迭。 张云逸又敲打道:“提拔你做监丞,你就只管把份内的事情做好,天塌下来有本官顶着,少寻思那些有的没的。” 倒不是他特别照顾贾环,只是,贾环好歹也是荣国府出身,与他们身份相当,一旦助长了这种风气,只怕他们以后对待匠人子弟,更加没了顾虑。 “是!属下明白了!” “走吧!去看看!” …… (本章完) 第405章 名声在外 第405章 名声在外 虽说要去看看贾环的情况,张云逸却并未急着过去。 而是先去匠人子弟的学堂,并挨个巡视了一圈。 看着埋头苦读的学子们,他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可等到他来到那群纨绔所在的学堂,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与之前的九个学堂一比,这里就显得颇为嘈杂了。 不过,倒也不是所有人都无所事事,还是有几个伏案用功的。 他学着前世班主任,站在窗外往里看去,却惊讶的发现,坐在靠前位置的贾环,面前居然放着着一个天平,正摆弄着上面的砝码。 正欲绕道前门进去。 忽然,坐在贾环隔壁的周怀德,忽然拿胳膊捅了捅贾环,笑道:“诶!环老三,问你个事呗!” 贾环一愣,扭过头见周怀德主动搭讪,贾环欣然道:“什么事?” 毕竟都是十来岁的孩子,虽然察觉出备受排挤,却还想着能够往上凑。 不料,周怀德却忽然起身,在教室内‘嗷’了一嗓子,转过身冲着学堂里的众人,笑道:“你爹去年不是还整日在衙门里,你大姐要给宁王殿下做侧妃吗?怎么现在又传出要改嫁祭酒大人?” “哈哈哈!”他这么一说,学堂里顿时哄然大笑,就连为数不多埋头看书的,也抬起了头。 “环老三家里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攀不上宁王殿下的高枝,就转头改抱咱们祭酒大人的大腿了!” “不过,一女岂能嫁二夫?叫我说,这恐怕只是荣国府的一厢情愿。” “到底如何,咱们就不得而知了,不如叫环老三给咱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说这些个庶子,敢对宁王的事情指手画脚,张云逸是不信的。 加上,挑头的又是周怀德,再看附和的多是宁王一系,恐怕是有意为之。 倒也不难理解,宁王多半看出皇帝的意思,有意推波助澜,好排除勾结王子腾的嫌疑。 若是搁在别的事上,秦王一系多半要出头反驳。 而今,却乐得看热闹。 面对众人的冷嘲热讽,贾环倒是没什么反应。 不咸不淡道:“我是姨娘养的,大姐姐是太太生的,怎么会告诉我这些?” 周怀德等人不禁一怔,原以为这般冷嘲热讽,贾环多半气得跳脚,没想到一拳打在了上,没起什么波澜。 张云逸也不禁哑然失笑。 贾环还不知道赵姨娘跟王夫人,已经有了一起扛枪的交情。 虽说同为荣府二房,可二人一惯水火不容,贾环耳濡目染,又怎么会跟贾宝玉和元春共情? 不过,贾环这番话,却是犯了众怒。 学堂内都是庶子,可不就是姨娘养的吗? 他虽说是直抒胸臆,有话直说,可听在众人的耳朵里,却无疑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讥讽。 吴启第一个憋不住了,他姐姐做为秦王侧妃,身份也是最高,当即就起身道:“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这次回家,听了一桩趣闻,听说咱们祭酒大人,也是忠顺王爷的座上客……” 他顿了顿,拿腔拿调道:“大人虽不喜交换,却来者不拒,环老三伱家与祭酒大人就在隔壁,也算近水楼台,想必交情匪浅,莫非你爹曾让你娘招待过大人?这才破例让你这个便宜儿子入学?” 入学早在年前便已经结束,贾环算是个插班生。 这也是他被排挤的原因之一,周怀德拿元春说事,贾环没什么反应。 但说到赵姨娘,他却淡定不起来了。 不过,他倒也没敢上去撕扯,只是把个小脸憋得通红。 张云逸闻言不禁摸了摸鼻子。 他原本还抱着看戏的心态,打算等到事情闹大,正好杀鸡儆猴。 没想到,这把火居然烧到自己头上。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居然被吴启这小子一语中的。跟在身后的赖尚荣也是一愣,随即便冲学堂内,大喝一声:“住嘴!” 他拎着两个包袱,大步流星冲进了学堂不说,还瞪了挑事的几人一眼,并把包袱递给贾环道:“这是你娘托祭酒大人给你带来的!” 吴启只是随便找个由头讥讽贾环,未必觉得确有其事。 可赖尚荣却是心知肚明。 他并不清楚,张云逸是担心匠人子弟被霸凌,只当他因为贾环被排挤而敲打自己,便想着将功折罪。 他担心自己压制不住这些世家纨绔,又听吴启煞有其事,干脆扯虎皮做大旗。 只是,这样一来,无疑坐实了吴启刚才的话,倒是叫张云逸哭笑不得。 赖尚荣的一声暴喝,也暴露了张云逸的行踪。 学堂内的学生不拿赖尚荣当回事,却一个个惊若寒蝉,看着窗外的张云逸。 学堂内一片寂静,张云逸见避无可避,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嗯哼!~”他清了清嗓子,一甩袖袍,喝斥道,“你们家里把你们送来,难道就是让你们在这里无中生有,搬弄是非,排挤同窗的?” “学生不敢!” 学堂内的一种学子,个个俯首帖耳。 尤其是刚才背后说他是非的吴启。 他们一个个进仙学之前,早被家里耳提面命。 “不敢?我看你们的胆子倒是大得很!” 张云逸环顾四周,沉声道:“勿谓言之不预,这次就先记下了,以后若是再让我听到,你们排挤同窗,不论是同班的还是别的班级的匠人子弟,一律给我滚出仙学!” 倘若只是针对贾环,他必然要杀鸡儆猴。 可如今牵扯到他的头上,太过严厉,难免有假公济私之嫌。 也只能高举轻放,把丑话说在前头了。 不过,他也担心处置的太轻,适得其反。 他转向赖尚荣道:“再有下次,你直接赶人!” 有了这话,赖尚荣也不自觉挺直了腰板,应声道:“是!大人!” 接着,张云逸又点了几个刚才开腔的,沉声道:“吴启、周怀德……你们几个我看是精力没出发泄,现在就给我出去,绕着仙学不跑满二十圈不准回来。” 仙学占地不小,就这些纨绔,跑满二十圈,不累死也要脱层皮,也算是小惩大诫了。 待处置完毕,他方迈出了学堂。 因看出赖尚荣有所误会,又耳提面命,吩咐他多关注,别让匠人学子受到欺负。 而留在学堂内的学子们,却一个个面面相觑。 转而,又聚拢到贾环身边,开始套起了近乎。 他虽尽量避免假公济私的嫌疑,可有了赖尚荣的多此一举,难免学生们有所猜测。 家里既然吩咐,不能得罪了张云逸,那么贾环这个便宜儿子,子凭母贵,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看着素日里不搭理自己的同窗,一个个套起了近乎。 贾环不禁冒出了一个极为荒唐的念头:似乎有这么个便宜老子罩着,也没什么不好。 非但不替赵姨娘解释,反倒坦然受之。 这下,无疑坐实了这些学子们的猜测。 …… (本章完) 第406章 孝心可嘉 第406章 孝心可嘉 “姨娘,哥儿回来了!” 屋内,正坐在炕上,掰着脚趾涂抹豆蔻的赵姨娘,闻言倏然从炕上起身。 刚靸上鞋,只见贾环冲了进来。 “哎哟!你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终于知道回家了?这是怎么回来的?也不提前派人只会一声?” 赵姨娘嘴里抱怨个没玩,并快步上前,抬起手,高举轻放,搭在了贾环的头顶上。 贾环扭了扭脖子,把赵姨娘的手,从头上甩了下来,抱怨道:“娘!哪有叫自己儿子兔崽子的?” 现代,兔崽子这个词,虽也是骂人,但更多是指孩子调皮、惹人厌,与熊孩子的肆意,也差不了太多。 可在古代,与意思却大有不同。 ‘兔撑目望月而孕,妇女不夫而妊也’,兔崽子的意思也就不言而喻了。 “呸!~”赵姨娘不以为然,啐道,“你是我肠子里爬出来的,我就是说了,又能怎么了?” 说着,她在贾环肩膀上拍了一巴掌,转而冲小吉祥道:“快!快去倒杯茶来,走了这么远,怕是渴坏了吧?” 如今与王夫人虽还有些争端,却也只是些磕磕绊绊,不至于撕破脸皮。 又有张云逸居中协调,自不可能在车架这种小事上使绊子。 故而,贾环回来她没有事先得到消息,必然是他没有让人回来叫车去接,只当他是走回来的。 “什么走不走的?今儿是学里休沐的日子,学里有车送咱们!” 因开学是正月十六,放假便也定在了月中。 贾环这些官宦子弟,虽是庶子,却也不缺马车,张云逸之所以安排马车,其实是为匠人子弟准备的。 十多人挤一辆,送往城内外的各个方向。 若是搁在以前,贾环自然不会愿意跟人挤一辆车。 可自打张云逸给他撑了场子,在仙学里,他俨然成了众星拱月的存在。 素来没什么存在感的贾环,十分享受这种被人围绕的感觉。 便没有往家里传讯,反倒约了几个要好的同乘,享受沿路的吹捧。 想到这段时间的志得意满,他连忙回身看了眼门口,正准备去倒茶的小吉祥,道:“我跟娘说会子话,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他说着,把赵姨娘推坐在了炕上,方一脸八卦道:“娘!伱是不是跟逸大哥睡过?” “你……” 赵姨娘原本见他推着自己落座,只当他孝心大发。 没成想,居然问出这种忤逆的话来,顿时愣住了神。 贾环却自顾自道:“娘刚才叫儿子兔崽子,该不会……儿子就是你跟逸大哥的种吧?” 赵姨娘回过神来,羞怯道:“生你的时候他才多大?” 她是想避重就轻,好把这个事情揭过。 不成想,贾环却有些失望,摇头晃脑道:“这倒也是,唉!~可惜了!” “呸!”赵姨娘啐道,“说什么浑话?莫不是你在哪里听到了什么风声?” 她心下也闹不明白,贾环为何突然问出这种忤逆的话来,便想着旁敲侧击。却让贾环听出了门道,原本失望的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采,笑着问道:“嗯?照这么说是真的了?” 赵姨娘抬手在贾环的脑门上戳了一下,没好气道:“什么真的假的?老娘问你呢!” 贾环这才不情不愿的,将半个月前,张云逸去学堂送包袱时,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末了,不无惋惜道:“可惜他不是儿子亲爹,否则……” “呸!~”赵姨娘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啐道,“他若是你亲爹,你还能叫他大哥?岂不乱了辈分?” 她嘴上喝骂贾环,心里却异常熨帖。 暗道,自己果然没跟错人,能够这般照拂贾环,虽不是亲生的,反倒比贾政这个亲爹强了百倍,也不枉费自己素日任劳任怨,伏低做小。 “儿子倒是想改口……” 说到这,他又一脸期待的看向赵姨娘,追问道:“娘!你快告诉儿子,外头的传言是不是真的?莫非是老爷叫你陪他睡的?去年老爷外放高升,府里就有传言,说是……” 倒也不是贾环非得刨根问底。 只是,吴启见了张云逸的态度,也不敢再造谣生事,只得私下向贾环解释,自己是胡说八道。 贾环失望之余,只得向赵姨娘打听。 “什么老爷不老爷的?”赵姨娘不无自得道,“那是你娘自己的主意!” 察觉到贾环反以为荣的态度,赵姨娘也不再遮遮掩掩。 一方面,从贾环的话里,不难听出,他原先在学里不太受待见,想给儿子增加点底气。 另一方面,她原先唯一的顾虑就是贾环的反应,如今,连儿子都盼着认下这个便宜老子,她也干脆顺水推舟。 “真的!”贾环顿时一蹦三尺高,难掩喜色道,“那儿子就放心了!” 赵姨娘见他有些忘乎所以,担心给张云逸惹事,连忙告诫道:“你娘我伏低做小,好容易给你挣下这份体面,你可别在学里给逸大爷惹事,坏了娘跟他的情分。” 贾环颇为懂事,一本正经道:“娘尽管放心,儿子别提多用功了,前儿还被夸赞过,绝不会给你惹事的。” 赵姨娘却一脸不信道:“那你怎么上月也不回来?莫不是在学里犯了什么错,罚你不准回家?” “怎么会?儿子入学迟了些,不过是留在学里,补了两天拉下的课程罢了,这月不是就回来了吗?” 他在仙学有些乐不思蜀,回来打听消息的成分更多。 似乎是担心赵姨娘不相信,贾环背过双手,昂着脖子道:“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这周期表儿子如今都已经倒背如流了。” 赵姨娘狐媚的面庞抽搐了两下,一脸疑惑道:“这是什么东西?跟念经似的,有什么好学的?你们在学里就学这个?” “你懂什么?”贾环与有荣焉道,“这东西是便宜爹亲自教的,里头的变化可多了,还有那杆子、滑轮能省多少力道,都能算的明明白白……” 他侃侃而谈,赵姨娘听得云里雾里。 不过,贾环说的内容她虽听不明白,却清楚了这是张云逸亲自教的。 又见他说的头头是道,也不忍打消他的积极性。 只寻思着,私下再找张云逸问问。 …… (本章完) 第407章 瞒 第407章 瞒 “噢噢噢!~” “姨太太声音轻些,莫要叫人听见了!” 东北角,薛家小院的浴房内,金钏笑着把手从浴桶中拿出,不动声色的甩了甩手上的水渍。 水珠打在薛姨妈脸上,她缓过神来,红着脸,难掩尴尬道:“你这孩子,说好的只伺候我泡个澡,怎么又动上手了?” 金钏绕到薛姨妈身后,脸上闪过一抹讥讽,把手按进了沟壑,笑道:“姨太太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奴婢也这么伺候过太太,还能不明白姨太太的心意?” 金钏倒也没说假话,只是薛姨妈哪里知道,她不是在王夫人屋里的时候,而是在张云逸无暇分身的时候。 听说姐姐王夫人也有过这样的遭遇,薛姨妈心里的负罪感和忐忑,不由减轻了不少。 赞道:“你这孩子……倒是会揣摩主子的心意!” 金钏轻蔑的瞥了眼瘫软在浴桶里的薛姨妈,心下暗自腹诽,懂得揣摩主子心意不假,却不是你们姐妹。 嘴里却道:“对了!这几天尤姨娘就要生了,等那边有消息过来,奴婢也要跟着甄老爷一道去山庄。姨太太何不借此机会,跟太太做个伴,一道过去,那温汤泡的骨酥筋麻,奴婢再把姨太太伺候舒服了,必然会功效倍增,叫姨太太年轻十岁不止。” 甄士隐虽没跟过去,但尤氏临盆,却需要大夫坐镇,他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上回,金钏没问过张云逸,这回却是心里有了底,特意过来怂恿。 薛姨妈哪里知道她包藏祸心。 她本就希望借着贺喜,同张云逸套一套近乎,又被金钏伺候的怦然心动,只有点头的份,哪里还会拒绝。 金钏深谙乘热打铁的道理,忙将薛姨妈从浴桶中扶起,悉心的帮忙擦干了身子,待穿好衣服,便告辞道:“那奴婢就不耽搁姨太太去太太那里打招呼了。” 临盆在即,搭便车也宜早不宜迟,薛姨妈便径直来到了荣禧堂。 姐妹二人挽着手,在炕上坐下,薛姨妈便开门见山道:“听闻逸哥儿屋里的尤姨娘临盆在即,妹妹想与姐姐做个伴,一道过去贺喜!” 王夫人嘴角抽搐了一下,拍了拍薛姨妈的有些婴儿肥的手,笑道:“反正孩子满月,还得登门道贺,伱又何必跑这一趟,来回奔波?” 薛姨妈闻言有些愕然,原以为王夫人会巴不得自己作伴,没成想居然还劝上了。 她心下疑惑,略一犹豫,还是迂回道:“近来换季,我这身子也有些乏累,精力不济,听闻那庄子上的温汤,颇有些解乏的功效,正好乘机与姐姐去泡上一泡,好纾解纾解。” “这……”王夫人脸上闪过一抹不甘,重重的呼了一口气,言不由衷道,“你是不知道,这一来一回少说也二、三十里,我是不打算去了,待孩子满月,再去登门道贺。” 她生怕理由不够充分,又补充道:“那庄子还在城外,错过了时辰,就回不了城了,如今老爷不在家,还是避讳些的好!” 一旁的玉钏听了个清清楚楚,有些愕然的抬头看向了王夫人。 王夫人心下满是懊恼,并未察觉玉钏异样的眼神。 若无薛姨妈横插一脚,她自然巴不得有这种名正言顺的机会。 奈何,薛姨妈非得找她结伴同行。 且不说,有薛姨妈在场,有没有偷摸的机会。 吃一堑长一智,当初在温泉山庄,就曾被金钏和玉钏撞破了好事。 金钏和玉钏毕竟是她和张云逸身边的丫鬟,到底还遮掩的住。 可倘若被薛姨妈撞见,她以后如何还能抬得起头? 影响了自己的名声倒也罢了,毕竟这事是贾政的默许,薛姨妈又是自己的妹妹,不至于说三道四。 可她还希望与薛家结亲,影响了贾宝玉的婚事,可就追悔莫及了。 偏偏,张云逸又是个来了兴致,不管不顾的性子,她也只能放弃这名正言顺的机会了。王夫人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薛姨妈寡居的身份,更要避讳瓜田李下,她虽心有不甘,却也只得偃旗息鼓。 恰在此时,外头彩霞进来禀报道:“老太太请太太过去呢!” 这倒给了王夫人送客的理由,连忙起身道:“这就来!” “太太叫彩霞陪着去老太太那里吧!奴婢有点事,要回家一趟。” 若是别的丫鬟,自然不敢说出这样的话,玉钏却无所谓。 她没忘记金钏的叮嘱,急着去汇报这一消息。 王夫人也没想太多,点了点头,道:“那你就顺便代我送一送姨太太吧!” 待到送走了薛姨妈,王夫人移步来到荣庆堂,发现邢夫人居然也到了。 还未等她行礼,贾母便招呼道:“你来的正好!我派人问了,尤家二姐儿就要生了,逸哥儿到时候会派人来接甄先生,我让他顺便只会咱们一声,我就不去了,你们两个代我跑一趟,给他道个贺吧。” 王夫人不由一怔,刚打发了薛姨妈,没想到贾母又来了。 她还未来得及说话,邢夫人却已经忙不迭道:“噯!老太太放心,我一准过去!” 王夫人犹豫了一下,忙推脱道:“我就不去了吧!大老爷在家倒还好说,老爷如今不在家,还是避讳些的好!” “糊涂!”贾母喝道,“不在家又怎么了?难道不在家就不走动了?谁还会怀疑你什么不成?既然是我叫你过去,老二回来有什么不满,尽管叫他来找我!” “这……”王夫人正为难之际。 邢夫人却笑着解围道:“既然二太太不愿意去,老太太又何必勉强?这不是还有我吗?咱们一家人,意思到了也就是了,不行叫二房备好贺礼,我给她带去就是了。” 王夫人担心被人窥探,邢夫人何尝没有这个担心? 故而,乐得独自前往。 王夫人大喜过望,连忙附和道:“对对对!” “不行!”贾母却不容置疑道,“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你们一起去!” 一来,张云逸本就对迎春用情至深,元春已然失了先机,贾母又岂容王夫人消极怠工? 让大房独占这份人情? 二来,贾母也担心贾赦和邢夫人有什么小算盘,让王夫人同去,也有制衡的意思。 当着王夫人的面,邢夫人纵然有什么小心思,也不好吐露。 当然,她之所以没让王夫人单独前去,也有这方面的想法。 除了担心故意撇开大房,让张云逸知道,节外生枝。 也怀疑贾政对王夫人有所指示,故而也担心她暗中捣鬼,从中作梗,破坏元春的婚事,这才把邢夫人一并叫上,为的就是让二人相互制衡。 毕竟是正常的人情往来,贾母不容置疑,王夫人也推脱不得。 只得答应道:“老太太既然这么说了,媳妇照办便是。” 王夫人在温泉山庄也住过些时日,知道山庄的格局。 心下暗自寻思,一人同行,还能分别住在院子两端,暴露的风险不至于太大。 可倘若再多一个薛姨妈,三人同住一个院子,无疑大大增加了暴露的风险。 回去后,她左思右想,终究还是担心暴露,非但没邀薛姨妈同行,反而把事情瞒了下来。 …… (本章完) 第408章 妯娌 第408章 妯娌 三月二十,午间。 温泉山庄前,两辆马车疾驰而来。 张云逸双手抱拳,举过头顶,冲着打头下车的甄士隐道:“辛苦先生了!” “应该的!快带我过去看看情况吧!” 甄士隐跃下马车,跟着张云逸快步进了山庄,后一辆马车下来的金钏连忙紧随其后。 张云逸将甄士隐迎入产房隔壁的屋子,方冲着外头嚷嚷道:“稳婆!叫一个稳婆出来,跟先生说说里头的情况!” “大爷!奴婢已经尽力了,奈何姨太太都主动找上门了,太太却百般推脱,说什么二老爷不在家,担心瓜田李下,不便过来。” 乘着甄士隐询问稳婆尤氏,屋里情况的时候,金钏凑到张云逸身边,打起了王夫人的小报告。 她伺候王夫人多年,最后两句模仿着王夫人的语气,倒是惟妙惟肖。 张云逸闻言有些愕然。 因听从了金钏的提议,贾母派人来询问,他便顺水推舟,答应尤氏临盆时,会通知荣府,以便薛姨妈搭王夫人的顺风车。 没成想,这样还能出了岔子。 他吐出一口浊气,点了点头,指了指屋子道:“知道了!这些晚点再说,先进去帮忙照应着。” 金钏答应一声,正准备进去,却瞥见邢夫人和王夫人联袂而来。 “她……她怎么又来了?”惊讶之余,连忙分辨道,“大爷!奴婢说的千真万确!” 张云逸回头瞄了一眼,摆了摆手,不动声色道:“待会儿看时间,若是来得及你就与甄先生一道回去,记得把她过来的事,告诉姨太太……进去帮忙吧!” 对金钏简单的耳提面命过后,他方转身看向了赶来的邢、王两位夫人。 他虽大致猜出王夫人的顾虑,可去年便旁敲侧击,让她给薛家带话,一直渺无音讯,却是个不争的事实。 哪怕不是有意从中作梗,给自己使绊子,至少也是个消极怠工,自然不希望薛家再唯她马首是瞻。 事已至此,算盘既然落了空,懊恼也无济于事,只能亡羊补牢。 眼下,当务之急,是破坏薛姨妈和王夫人之间的关系。 至于薛姨妈,他倒是一点都不担心。 距离皇商的复核不过半年时间,眼下,也就是她觉得王夫人能指望得上,待到她不再信任王夫人,还怕她不往口袋里钻? “哼!~果然是县官不如现管,两位太太不辞辛劳,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一根筋不如两头堵,破坏薛家和王夫人的关系,同时也得堵住王夫人给薛家求情。 所以,他借题发挥,摆出这副态度,就是提前堵住王夫人的嘴,以免她自恃交情。 王夫人也没想到,这种小事,他居然记在了心里。 正欲分辨,邢夫人却瞄了眼王夫人,笑道:“都养尊处优惯了,有几个愿意受这一路颠簸之苦?若非老太太下了死命令,二太太原也不想来的。” 虽不知王夫人也是张云逸夹带里的私货,可大房二房素来不对付,她有意给王夫人上眼药,故意顺着张云逸的话,将王夫人避嫌,改为怕苦。 王夫人一听,顿时急了,正欲分辨。 张云逸却摆了摆道:“甄先生那边应该问的差不多,请恕我招呼不周!” 说罢,便不再理会二人,甩着膀子进了产房边上的屋子。 甄士隐起身道:“云逸放心,刚才我问过稳婆了,一切顺利!也就这一时……” 半会还未说出口,隔壁已经传来了‘哇哇’的哭声。 张云逸向甄士隐欠了欠身,连忙转身出门。 “恭喜大爷!恭喜大爷!是个小少爷!” 张云逸大步流星,冲进了产房,吴妈正抱着襁褓里的孩子,献宝似的凑到他的面前。 他瞥了儿子一眼,故作姿态一把将吴妈拨开,方来到床头,将尤氏揽进怀里,道:“受累了!” 尤氏看了眼屋内的尤二姐,道:“不辛苦!倒是苦了二妹妹,陪我演了这么久的戏。” 她嘴上虽这么说着,却巴巴的扭头看向吴妈怀里的儿子,张云逸连忙冲吴妈使了个眼色,伸手将儿子抱在怀里,凑到尤氏身边。 安慰道:“放心吧!答应你的事,我可一直记在心里!如今准备的差不多了,待过了孝期,便可名正言顺了。”头一胎却不能养在身边,反而要记在尤二姐名下,尤氏最担心的无非是孩子和自己以后的名份。 之所以,在这个时候,还刻意提及尤二姐,也是希望她以后善待儿子。 此刻闻言,不禁喜极而泣:“真……真的?大爷不会为难吧?” 她嘴上说着为难,却连称呼都换了。 张云逸方拍了拍尤氏的肩膀,道:“你放心,一切有我!” 正说着,外头忽然传来通禀:“大爷,两位太太要进来探望姨娘呢!~” “这……” 尤氏虽知道邢夫人已经入了瓮中,却还不知道王夫人,听闻是两位太太,不免有些慌神,连忙挣扎着想要起身。 却被张云逸一把按住了肩膀,凑到她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尤氏脸上顿时精彩了起来,从愕然转为惊喜。 把孩子交给吴妈,并吩咐道:“把孩子带出去叫两位太太看看,再拿些银子,赏赐下去。” 待到吴妈离开,他方道:“如今,她们这边不需要考虑,老太太那边我也有法子,伱只管安心等着。” 虽然贾家那边不会有人这么不长眼,可尤氏到底算是寡嫂,他又在孝期,难免让人说嘴。 所以,也没必要这么着急。 “噯!~噯!~”尤氏将头往他的胸口凑了凑,方挣扎着推了推他道,“大爷总不能把人晾着,快去招呼一下两位太太吧!” 尤氏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并不知道张云逸掌握着完全的主动。 寻思着,以后还得邢夫人和王夫人帮衬,便试图让张云逸多挣些人情。 张云逸僵持了一会,方半推半就,起身道:“那我就先去了!” 出了门,邢夫人和王夫人立即迎了上来。 邢夫人抢先道:“里头人多不好,还是我去看看珍……珍哥儿媳妇她妹妹!” “心意到了就好!”他故意看了看天色道,“时候也不早了,再晚就回不了城了,我送两位太太吧!” “我不急着走!”邢夫人连忙道,“来的时候老爷就跟我说了,还有点事要同你商量。” 她只当王夫人在场,多有不便。 王夫人见状,也忙道:“既然一起来的,总不能分开走,那我也陪嫂子一起吧!” 她虽然也担心叫邢夫人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可刚才张云逸明显有些不悦,这会子还未来得及解释,便急着走,显然不妥。 张云逸倒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道:“那我先送二位太太,去旁边的院子休息吧!” 他一马当先,进了隔壁的院子,二人连忙跟上。 待推开其中一间客房,他方站在门口道:“二太太就住这间吧!” 王夫人看了眼寸步不离的邢夫人,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大嫂子实在有失偏颇,我绝对没有她说的那个意思,只是……老爷不在家……” 她见张云逸这般不咸不淡的态度,心下不免担心他听信了邢夫人的话。 故而委婉的做出解释。 岂料,张云逸却一把扯开她的长袄,玩味道:“什么老爷?好好说,谁是老爷?” 着突如其来的举动,把王夫人吓得魂飞魄散,她慌忙看向邢夫人,却见她脸上没有一丁点惊怒,更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有的只是错愕。 知道王夫人担心什么是一回事,破坏了难得的机会,又是另一回事。 因知道王夫人担心什么,干脆反其道行之,狠狠的鞭策一番,就当小惩大诫了。 所以,他并没有对邢夫人有多余的动作,一面扯下王夫人身上多余的累赘,将其死死按趴在门框上,一面咧着嘴笑道:“你来伺候老爷,本就是理所应当,难道还怕谁知道?” …… (本章完) 第409章 离间 第409章 离间 因恼怒王夫人坏了自己的好事,张云逸便一个劲的,冲着她撒气,直到把个王夫人体罚的,出气多进气少,方才稍稍平息了心头的火气。 只是,虽落足了王夫人的颜面,叫她在邢夫人面前丢了脸面,却也叫她吃了个肚满肠肥,也难说是奖是罚。 不过,张云逸倒也不在乎,她心里怎么想。 “啪!” 待到终于发泄了胸中的火气,方在她身上抽了一巴掌,套上邢夫人展开的中衣,不容置疑道:“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多住几天,老太太那边我会派人去说,就说你们想留下来泡一泡温汤。” 邢夫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王夫人也生无可恋的点了点头。 若是她独自前来,没有贾母的点头,还担心会引起怀疑。 而今与邢夫人同行,却没了这个担忧,大房、二房素来不睦,反倒有利于互相遮掩。 不得不说,荣府和谐全靠他一人维系。 贾母恐怕想破脑袋也料不到,这素来不对付,她寄希望能够互相制衡的两个儿媳,居然也有和谐共处,相互扶持的时候。 张云逸倒不是享受这对妯娌的羁绊。 他虽吩咐金钏前去挑拨,可并不知道王夫人是否有所安排。 哪怕金钏一回府,就马不停蹄的过去,恐怕天也要黑了,为免王夫人提前有所安排,吩咐心腹丫鬟、婆子,以休息为由遮掩行踪,干脆多留她几日,以便薛姨妈前去印证。 另外,这也是为了给薛姨妈提前打个样。 有了王夫人这次的珠玉在前,以后她再上门留宿,心理障碍也减轻了不少。 眼下,虽然错失良机,可随着皇商复核的逼近,不愁她不为形势所迫,抛下那点顾虑。 搂着邢夫人从王夫人屋里出来,他把邢夫人带进隔壁的屋里,方道:“尤氏的事,别叫她知道。” 既然知道王夫人怀有私心,当然得防着一些。 这也是他此前拦着,不让邢夫人探视的原因。 邢夫人原本还有些醋意,听了这话,顿时喜上眉梢,把个软糯的身子贴烧饼似的贴了上来,道:“老爷放心,妾身省得!” 她转而询问道:“对了!那老小子让妾身过来问问,上回托老爷的事情,怎么说了。” 张云逸愣了一下,方反应过来,贾赦说的是交换会的事。 这交换会既然是为了掩人耳目,自然不可能为贾赦引荐。 他想了想道:“你回去跟就他说,忠顺王那边不是阁老就是国公,最低也是个侍郎,荣国府这一等将军的身份,实在够不上伙,他若真的有这个想法,不妨自己组织一个。” 一来,虽说贾赦是个只进不出的性子,可毕竟也是荣国府的一份子,组织这种聚会,少不得添一笔销,这也算是变相掏空荣国府的财政。 二来,给是给元春做妾,打下铺垫。 虽然,他已经打算将生米煮成熟饭,也有把握逼着贾母就范,可有了王夫人这次的前车之鉴,自然要吸取教训,能够多一层保障,也是好的。 组织这种聚会,好说不好听,一旦传扬出去,必然会折损荣府的名声。 如此,也可以给他纳元春为妾,多增添一个合理的借口和筹码。 交代完毕,他返回了尤氏所在的院子。 进了屋,尤氏忙道:“辛苦大爷了,都安抚好了?” 她只当张云逸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给她名份,打下铺垫。 “嗯!”张云逸点了点头道,“我留她们小住几日,你也注意些个,二太太那边还是先瞒着。”他看了看屋内,见只有尤三姐和晴雯、柳五儿两个丫鬟,不免疑惑道:“二姐儿呢?” 尤氏嫣然一笑道:“秦氏去陪二姐儿了,她这阵子受苦了,如今总算熬过去了,大爷一会去她那里看看她!” 受苦虽然没有,可为了避免赶在‘怀孕’的时候有孕,倒是少了伺候的机会。 而今,却不必担心这个,虽说她名义上还在坐月子,可也不过一个月,大不了谎报个早产,也能遮掩过去。 张云逸点了点头,陪着尤氏吃了晚饭,方移步来到尤二姐屋里。 他这边推门进屋,不由眼前一亮,只见尤二姐身无寸缕躺在床上。 坐在床头的秦可卿见到他,赶忙起身,抓起床头柜上的一个玻璃酒瓶。 把里头新酿的红酒,淅淅沥沥的淋在尤二姐身上。 她伸手在尤二姐身上划过,将沾染酒渍的手指伸入口中,并抬头,冲着张云逸妩媚一笑道:“叔叔啊!~二姨这阵子可是受累了,叔叔可得好生补偿补偿!” 她如今已经有了名份,与尤二姐等人平时也以姐妹相称。 唯独给张云逸助兴的时候,才会叫回原有的称呼。 张云逸后背一靠大门,将房门掩上。 只见尤二姐后背抵着床板,张开双臂,双脚一蹬,后背悬空,伸了个懒腰,睁开双眸看向张云逸。 妩媚的脸上眼波流转,嘴角向上勾起,双唇微翕,嫣红的舌尖从贝齿中探出,勾向唇角溅落的酒渍。 …… 与此同时。 荣国府东北角小院的浴房内,水声雷动。 隐约间,还伴随着急促的喘息声。 良久,一声酣畅淋漓的叹息声传出。 屋内的金钏方收回手,绕到薛姨妈身后,一面在抬手搭在薛姨妈肩上,顺着山峦四处游走,给薛姨妈按摩解乏。 一面凑到她的耳边道:“姨太太今儿怎么没跟太太一道过去?否则,奴婢这会子就能在温汤里伺候姨太太了,也不至于如现在这般施展不开啊!” “什么?”薛姨妈猛然睁开眼,将个丰腴的身子,扭成了麻,看向金钏,一脸难以置信道,“姐姐今儿去了?” “可不是嘛!非但去了,奴婢走的时候太太可还没走呢!多半是要留下来,住上几日,好乘机多泡一泡。” “怎么会?”薛姨妈将信将疑,“那日我去的时候,她还跟我说不方便过去……便是改了主意,也该只会我一声才是,怎么会……” “那奴婢可就不知道了!”金钏低眉垂眼,余光看向浴桶内一团乱麻的薛姨妈,循循善诱道,“按理说,姨太太都提过这事,她不可能忘了才是?姨太太不妨仔细想想,莫非有什么别的缘故?” “这几日我也没见过她,那日也没什么不妥,能有什么缘故?”薛姨妈喃喃自语,“不……不会吧?” 她虽然嘴上说着不会,却明显底气不足,有些心虚。 金钏却夸张道:“哎哟!~奴婢还会欺瞒姨太太不成?姨太太如若不信,明儿一早,去太太屋里一探便知。” 见金钏这般信誓旦旦,薛姨妈也信了大半,她心里不免联想到,近来王夫人总是有意无意的催促,先私下给贾宝玉和薛宝钗立下婚约。 …… (本章完) 第410章 试裙 第410章 试裙 翌日一早。 金钏并未急着去东北角小院打听消息,而是揣着一个包袱,来到了蘅芜苑。 薛姨妈那头,急着打听反而容易引起怀疑。 她知道王夫人和薛姨妈,一直盘算着金玉良缘,如今有了隔阂,正好吊带裙已然做好,便借着送来的机会,再给薛宝钗这边添一把火。 倒也不能说她为虎作伥,为了讨好张云逸,在薛家两头下功夫。 毕竟,伥鬼是葬身虎口的带路党,而她却是被张云逸所救,才能保住性命。 因赶了个大早,来到蘅芜苑时,薛宝钗也才刚刚起床。 金钏也不在外头等着,径直来到里屋,把手中的包袱举至胸前,笑道:“姑娘正好穿上试试,若是哪里不合身,奴婢也好拿回去修改修改。” 她说着便来到床前,喧宾夺主道:“我来吧!” 宝钗瞄了眼金钏手里的包袱,转头对莺儿道:“你先下去吧!” 待到莺儿离开,金钏方将包袱打开,露出里头两身云锦裁剪的吊带裙来。 拎着两根吊带,展示道:“云锦顺滑,奴婢特意给姑娘挑了这个料子,穿在里头不但舒服,还十分透气,这时节穿正合适呢!” 她特意在云锦上加重了语气,凑到薛宝钗面前,翻来覆去了两下。 金钏虽口口声声,是她选的料子,可云锦这样贵重的料子,又岂会给一个丫鬟拿来做人情? 这无疑印证了她此前的猜测,心下暗道,果然是逸大哥借丫鬟的手…… 她心头一阵激动,气血不禁有些上涌。 看着怼在眼前,那半遮半掩的吊带裙,‘唰’的一下红了脸。 薛宝钗心中百转千回,正揣测张云逸送这种羞人的小衣,到底是什么意思。 金钏却催促道:“姑娘!这睡裙是睡觉时贴身穿着的,要试先得把这些都脱了。” 薛宝钗闻言不由一怔,金钏却已经上了手。 她倒也没有做作推辞,只不动声色道:“这是不是遮掩的太少了些?” “瞧姑娘说的!这比肚兜用料少了不成?况且,那肚兜夜里睡着了,翻个身什么的,却容易带偏了,倒不如这个四面周全,怎么翻都没那个烦恼。” “可是……”薛宝钗指了指身前,那空出一大片的倒三角,欲言又止。 “嗨!~姑娘多虑了,这是睡觉穿的,外人谁能瞧得见?自然是怎么凉快怎么来了!不瞒姑娘,咱们那边,自打穿上这个,就再也没人愿意穿回去了。” 她三下五除二,解开宝钗身上的束缚,将吊带裙兜头套上了上去,拍了拍手道:“姑娘觉得如何?” 不得不说,这吊带裙只肩膀上挂着两根绳儿,不似肚兜脖子上,身后绑了好几道,加上用的又是云锦这样的料子,穿着确实比她素日的肚兜舒服多了。 宝钗不禁低头审视,却正看见露出的一大片雪脯,心不觉也提到了嗓子眼。 金钏虽口口声声,这裙子睡觉时候穿,外人不得而知。 可既然是出自张云逸的手笔,岂非…… 心下意马心猿,嘴上却道:“你说的不错,既是睡觉时候穿的,外人又不得而知,自然是穿着越舒服越好!” 似乎是觉得有些掩耳盗铃,她扯了扯只堪堪遮住臀瓣的裙角,犹豫道:“只是,会不会太短了些?” 金钏闻言,眼前一亮,忙道:“姑娘若是觉得短了,奴婢就带回去,重新给您再做两身,您先都试一试,只看合不合身!” 宝钗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道:“罢了!这云锦金贵的很,还是别糟蹋好料子了。”“别啊!这点料子算什么?既是奴婢的一片心意,自然要改到姑娘满意才是。” 逸大哥的心意还差不多,宝钗心下暗自腹诽,这样的料子,又岂会让丫鬟敞开了用? 想必是张云逸特别叮嘱,务必要她满意为止。 想到这,她心下愈发有些激动,脸上的红霞也愈发难以遮掩。 只是,话虽如此,可云锦毕竟贵重,宝钗并不希望给张云逸留下个挑剔的印象,此前的推辞,也只是故作姿态。 故而,态度坚决道:“你刚才也说了,反正都是睡觉时候穿的,短一些倒也不是什么问题。” 金钏闻言不免有些失望,又劝了几句,见宝钗心意已决,也就只能作罢。 又给宝钗试了另外一条,将吊带裙褪下,服侍宝钗穿好了衣裳。 正欲将裙子叠好,却见宝钗走到柜子上,将裙子抓在手里,好一阵摩挲。 金钏见状,再度跃跃欲试道:“姑娘,可是还有什么不妥?” 宝钗却摇头道:“这裙子倒也没什么不妥,只是这吊带的络子,打的太过粗糙了些,倘若能换上细腻扁平些的,恐怕穿着会更加舒服。” “那奴婢拿回去……” 宝钗不等金钏说完,便摆了摆手,沉吟道:“不必拿回去,莺儿最会打络子,回头叫她多打些给府里送去,也好留着备用。” 宝钗毕竟也主持过家里的生意,收下了张云逸的心意,便想着投桃报李。 金钏自然听出了话里的意思,笑道:“那可多谢姑娘了,奴婢手笨,晴雯虽针线不错,打络子却是一般。早就听闻莺儿妹妹打络子的手艺,十分了得,这可真真帮了大忙。” 宝钗笑道:“不过是几根络子,哪有伱说的这么夸张!” “对了!奴婢手艺一般,做两身这个还行,外裳十分繁琐,奴婢担心糟蹋了好料子,所以,便央求大爷,找内府织造局帮忙,怕是还得些时日才能送来。” 原本,这种事交给晴雯便可,不必送去内府那么麻烦。 可上回找晴雯缝补,她便有了疑心,金钏担心被她看出门道,加之她亦有私心,不愿让晴雯分润功劳。 恰好,张云逸也不愿让晴雯看出,自己背地里的勾当,便顺水推舟。 她虽口口声声是自己求着张云逸,却明显有些欲盖弥彰,加之宝钗已经窥一斑而知全豹,从用料上看出了问题。 更加确信是张云逸授意无疑,嘴上却假意埋怨道:“你事先也怎么也不跟我商量一下?这岂不给逸大哥添麻烦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金钏不无卖弄道,“姑娘也不想想大爷是什么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连料子内府都出了呢!” 正说着,外头传来莺儿的声音:“小姐!太太差人来请小姐过去呢!” 宝钗闻言,不觉有些为难。 金钏却已经笑道:“睡裙已经试了,既然姨太太找姑娘,奴婢就不叨扰姑娘了。” 一个巴掌拍不响,金钏十分清楚,金玉良缘是王夫人和薛姨妈二人的默契。 如今,薛姨妈好巧不巧,赶在这个时候来找薛宝钗,算算时间,恐怕已经去王夫人屋里验证过了。 …… (本章完) 第411章 姐妹生嫌隙 第411章 姐妹生嫌隙 宝钗与莺儿将金钏送至蘅芜苑门口,方与她分道扬镳。 来到东北角薛家小院,却见薛姨妈正襟口半敞,仰靠在炕上,长吁短叹。 她冲莺儿使了个眼色,方独自进屋,来到炕上坐下道:“莫不是哥哥又惹了什么事?母亲怎么这样心事重重?” “唉!”薛姨妈叹了口气,道,“我才去了你姨妈那里,丫鬟说珍哥儿媳妇的妹妹昨儿生了,她去逸哥儿城外的庄子了。” “啊?”宝钗疑惑道,“这么好的机会,妈妈怎么没去?” “谁说不是呢!”薛姨妈抱怨了一句,将提前跟王夫人打招呼的事和盘托出。 因做贼心虚,不愿让宝钗知道,金钏无微不至的伺候,所以将她的话瞒了下来。 末了又道:“你说你姨妈到底是怎么个意思?该不会是不满咱们推脱婚事吧?” 说到这,她看向宝钗道:“要不……” “不可!” 宝钗听了薛姨妈的话,正在思考王夫人的用意,闻言不禁惊呼出声。 许是觉得自己表现的太过急切,她连忙解释道:“姨妈说得好听,是要安咱们的心,实则这婚约看似公平,却是一层束缚。” “怎么说?”薛姨妈连忙追问道。 宝钗反问道:“妈妈也不想想,若真的要安咱们的心,何苦遮遮掩掩,还得瞒着老太太?” “这不是……老太太中意林丫头,伱姨妈担心她不同意吗!” “可不就是嘛!”宝钗面沉如水道,“倘若以后有了反复,姨妈大可以此为由,把责任全推给老太太,反倒是咱们,形势比人强,便是拿着那张婚约,也只是一张废纸。” “可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薛姨妈确实百思不得其解。 她不似宝钗,毕竟寡居,又长着一辈,金钏虽然心怀不轨,却不便道明自家大爷的意图。 只能隐瞒真实意图,待到薛姨妈卸下防备,好叫她猝不及防,半推半就。 宝钗说的不错,形势比人强,且不说她们一家子寄人篱下,只说张云逸对荣国府的态度,王夫人中意这桩婚事,完全没必要做这些小动作。 所以,才怀疑是不是因为此前的推三阻四,惹得王夫人心有不快,这才故意撇下自己。 可宝钗却不这么想,有了金钏的明示,她完全没必要把希望寄托在王夫人身上。 只是,毕竟有私相授受,哪怕是薛姨妈,她也不好意思如实交代。 只得迂回道:“当初姨父、姨妈还口口声声,大姐姐要嫁入王府,这本是咱们早前定好的,不得不防!” 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且如今家里的事情,姨妈一点忙都没帮,倘若咱们再跟她私下定了婚约,无异于授人以柄,到时候她左手捏着婚约,右手拿哥哥的事要挟咱们,可就悔之晚矣了!” 薛姨妈闻言,不禁一阵后怕。 如果在金钏告诉她之前,她或许还不会怀疑王夫人的用心。 而今,知道王夫人有意撇开自己,又听了宝钗这番分析,却不得不怀疑她居心不良,故意拖延。 她越想越觉得其中蹊跷。 若非如此,元春与张云逸的婚事早已沸沸扬扬,有了这层关系,何至于自家这点小事,推三阻四? 甚至,为了避免自己与张云逸攀交情,不惜拿谎话搪塞,故意阻挠自己前去道贺。 只是,话虽如此,可薛家毕竟势弱,皇商复核又迫在眉睫,她也无计可施。 只得把希望寄托在宝钗身上,忙追问道:“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宝钗闻言,不觉有些纠结。 把自己的猜测和张云逸的暗示和盘托出,她难以启齿。 不说,又不足以安抚薛姨妈的担心。 正犹豫之际,忽然计上眉梢,笑道:“上回金钏给女儿送镜子,曾说给母亲也送了一块,逸大哥宰相肚里能撑船,照我看,那些许小事,他未必记在心上,咱们只要越过姨妈,直接找他出手,未必不肯出手帮忙!”宝钗虽然胸有成竹,可薛姨妈却不无顾虑。 忧心忡忡道:“你这法子虽好,可倘若叫你姨妈知道咱们越过她,背地里偷偷去找逸哥儿,恐怕会适得其反啊……” 宝钗沉吟片刻道:“母亲不必担心,这事交给女儿,保证不会泄露了消息。” 薛姨妈又怎么能不担心? 连忙追问道:“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怎么能够放心?你快与我说说!” 宝钗趴在炕桌上,把身子凑近薛姨妈,压低声音道:“这事倒也不难,妈妈莫非忘了?当初金钏被姨妈赶出府,寻死觅活,若非逸大哥搭救,她这条命可就没了,女儿不信她心里一点芥蒂没有,咱们托她给逸大哥递话,她便是不愿帮忙,也必然不会告诉姨妈。” 她心下虽十分笃定,可为了避免薛姨妈有所怀疑,也不便信誓旦旦。 但这番话,却一语惊醒梦中人。 因宝钗话并未说透,薛姨妈不免担心女儿的分量不够,想到金钏跟自己的交情匪浅,便道:“你说的对!待下回她过来我这里,我便先探探她的口风。” 宝钗闻言一愣,随即面露喜色道:“怎么?金钏经常来母亲这里?” “倒也没来过几次!” 薛姨妈做贼心虚,脱口而出,待反应过来,又连忙话锋一转道:“不过,你说的不错!非但上回给我这里也送了镜子,如今水果也有我一份,逸哥儿若是还记着当初那件事,也不至于捎带着往我这里送。” 她是为了遮掩,故意把这话拿出来说。 可听在薛宝钗的耳朵里,无疑是母凭女贵,更加确信了张云逸对自己有意。 想到这,她不觉放心了许多,便道:“既然如此,待她下回再送东西过来,母亲便试探一下她的口风。” 当下,母女二人又商议了一番说辞,宝钗方带着莺儿返回蘅芜苑。 她虽然表面答应了薛姨妈,让她旁敲侧击,却只是安抚她的权宜之计。 她这边正坐在炕上,寻思着自己如何回应,好叫张云逸也明白自己的心意。 忽然,里屋传来一声惊呼,她吓了一跳,随即神情一滞,赶忙起身冲进了里屋。 果见莺儿臊红了脸,正抓着金钏送来的吊带裙。 看见宝钗冲进屋,莺儿仿佛犯错的孩子,喃喃道:“小……小姐,这……这该不是刚才金钏拉下的吧?” 这贴身的小衣,煞是羞人,她不免想到上回金钏夹带走了宝钗的衣物。 大户人家,虚凰假凤倒也不是什么奇事。 只是,宝钗尚未出阁,倘若传出这种事,如何嫁人? 所以,她才故意说成是金钏拉下的。 宝钗闻言皱了皱眉头,沉默了半晌,方长吁一口气道:“这是逸大哥叫她送来的!” 莺儿顿时惊掉了下巴,怔怔的看着自家小姐。 宝钗却一脸淡然道:“这事你知道就行,我另外有事交给你去办。” “小姐三思啊!”莺儿显然是想歪了,惊呼道。 “想什么呢!”宝钗喝斥一声,道,“我同金钏说好了,要你给逸大哥那边打些络子,你这阵子有空就去那边,先随便打几个,待逸大哥回来,再找机会问问他,要打什么样色的……” 莺儿做为贴身丫鬟,穿着自然瞒不过她,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告诉她,免得她胡思乱想,生出什么乱子。 另外,她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家,许多事不方便亲自出面,必须要交由莺儿去办。 说罢,她不厌其烦,事无巨细,吩咐了许久。 莺儿一面小鸡吃米似的不住点头,一面抬眼偷偷瞄着打量薛宝钗的脸色。 …… (本章完) 第412章 送上门的机会 第412章 送上门的机会 登仙阁,一楼大厅。 莺儿搓着手里金线打着络子,有一搭没一搭道:“金钏姐姐这阵子怎么没去咱们那边?” “甄老爷和夫人还在这边,哥儿这里也得我照应着,哪能成天跑的没影?” 知道薛姨妈急吼吼的找宝钗过去,金钏反倒不急了。 恰好这段时间庄子上也没水果要送,正好先晾着薛姨妈。 不过,薛姨妈那头她暂时晾着,薛宝钗这头倒也没闲着。 她人虽然没有往荣国府跑,莺儿却时不时过来打络子。 金钏心领神会,非但对宝钗此前,打好了送来的话只字不提,还借口材料都在登仙阁,省得临时找材料不方便,直接把人带到了这里。 莺儿点了点头,转而问道:“上回我打的络子,可给哥儿换上了?姑娘说了,咱们穿着倒还在其次,小孩子却不能硌着了。” “那哪能不换?”金钏笑道,“多亏宝姑娘想的周全,我竟疏忽了,回头等大爷回来,可得告诉大爷,叫他好生谢谢你们!” 莺儿闻言面露喜色,做为宝钗的贴身丫鬟,自然要跟着陪嫁,看出了主子的心意,能够提前博一份好感,总归没有坏处。 想到宝钗的吩咐,便顺着金钏的话头道:“对了!哥儿出生也有大半个月了,太太和姑娘一直念叨着,哥儿的满月酒,逸大爷他们也快回来了吧?” 说曹操曹操就到,她这边话音刚落,只见张云逸从门口走了进来。 “逸大爷!”莺儿连忙起身。 金钏也疑惑道:“咦!大爷怎么会了?” “哦!晚上要去忠顺王府一趟,回来换身衣服。” 秦可卿样儿忒多,那晚的红酒浇身只是其中一项,倒是让张云逸乐不思蜀,几乎忘了薛家这边的安排。 也干脆懒得回城,白天去仙学给教习们答疑解惑,晚上回去消磨时光。 原打算一直住到尤氏月子坐完,没成想,今儿忠顺王派人传话,要他晚上去王府赴约,便顺道回来换一身便装。 他生怕金钏刨根问底,来到莺儿身旁,看着她手里的络子,转移话题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金钏连忙添油加醋的将宝钗的提议说了一番,又赞叹道:“亏得宝姑娘心细,我们这么多人,竟没她一个想的周全!” 她转向莺儿又道:“对了,你不是说要问问大爷需要什么配色和样吗?赶巧大爷回来,伱正好问问,我先去看看哥儿。” 说罢,竟转身就走。 莺儿一愣,随即抿了抿唇,偷瞄了张云逸一眼,颤声道:“大爷喜欢什么颜色和样?” 张云逸在桌旁的凳子上坐下,招呼道:“别站着说话,坐吧!” 莺儿摇了摇头道:“大爷面前奴婢哪有奴婢的坐儿,奴婢还是站着吧!” 张云逸也不勉强,笑道:“那就说说吧!都有些什么?” “一炷香,朝天凳,像眼块,方胜,连环,柳叶儿还有攒心梅,要看大爷喜欢什么!” 她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样儿喜欢什么都好,只是这配色有些讲究,需要根据扇子、荷包……汗巾子的颜色来配。” 汗巾子…… 张云逸不由一愣。 他觉得这东西太过娘炮,还从未用过。 不过,虽未用过,却是知道汗巾子乃是贴身所系的裤腰带。 这种贴身之物,她一个姑娘的贴身丫鬟,在外男面前讨论,可谓是大胆至极。 想到此处,他看向莺儿的眼神,也变了味道。 虽然张云逸也曾通过金钏之手,赠了贴身衣物给自家小姐,可金钏到底也是姑娘。 莺儿似乎也觉得有些过了,忙道:“松配桃红,大红的须是黑络子才好看的,或是石青的才压的住颜色,大爷只要告诉奴婢汗巾子的颜色就好,奴婢会看着给您配色。” “汗巾子我还真没有用过。” 说到这,张云逸话锋一转道:“不过,倒是也需要你帮忙打几根腰上的络子。”“啊?”莺儿听的一头雾水。 张云逸却岔开话题道:“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岁了!” “你这般心灵手巧,想必宝钗妹妹也离不开你,以后出阁少不得要带你跟去!” 莺儿闻言,双颊微红,手里的线儿已经乱了头绪,她偷偷瞄了张云逸一眼,又慌忙低垂眼睑,颤声道:“奴……奴婢不过会打几根络子,姑娘哪里就离不开奴婢了?” “哈哈哈!多情小姐同鸳帐,怎舍得你叠被铺床” 这话可谓极其露骨,莺儿虽不知这是西厢记里张生对红娘所说,却听懂了话里的意思。 不惊反喜,含羞带怯的偷偷看向张云逸。 张云逸看在眼里,笑道:“我常常和金钏,明儿不知那一个有福的,消受你们主子奴才两个呢。” 莺儿连忙献宝似的笑道:“大爷还不知道,我们姑娘有几样世人都没有的好处,模样儿还在其次呢!” 这话金钏也曾说过,张云逸却明知故问道:“什么好处?细细告诉我。” 莺儿往张云逸跟前挪了两步,低声道:“小姐外冷内热,冬暖夏凉,身上还有股子异香呢!” 说到这,她瞥了眼门口,继续道:“金钏姐姐与小姐身段仿佛,小姐时常给她些旧衣服,听金钏姐姐说,大爷最喜那味道了……” “哦?” 自带一股子幽香,张云逸倒是深有体会,这外冷内热,冬暖夏凉,倒又是一桩惊喜。 张云逸邪魅一笑,莺儿不觉五迷三道。 连忙道:“大爷可千万不能告诉小姐,是我说的。” “那是自然!” 张云逸笑着起身道:“大爷今儿还赶时间,等不及金钏给大爷更衣了,你陪大爷上楼,换一身便服,顺便再给大爷看看,这腰上络子要如何配色!” 说罢,也不等莺儿答应,便自顾自的上了楼。 莺儿略一迟疑,低着头,快步跟了上去。 张云逸还不至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虽也习惯了被人伺候,还是知道衣服摆放的位置。 从柜子里拿了套便装出来,便开张双臂。 莺儿迟疑了一下,红着脸,为其宽衣。 待褪下外裳,回身将官服放好。 回过身,却见张云逸已然扯下中衣,中门大开。 “啊!~” 她惊叫一声,来不及细看,慌忙抬手捂住在眼前。 待将眼睛捂了个严实,方察觉似乎有些不对,偷偷睁开眼,在指缝中偷瞄了一眼,忙又一脸尴尬的,缓缓放下手掌。 “大……大爷!~” 看着张云逸套在身上,亵裤不像亵裤,裙子不像裙子的玩意儿,莺儿尴尬一笑道:“大……大爷还真是别出心裁。” 张云逸却似乎没看见她的举动,抓住裤腰,扯出一道豁口,待到腰带的两端的缩了上来,方拎着带子两头,笑道:“快来帮大爷看看,这个配什么颜色好!” “呃……”莺儿瞄了眼那裤腰上方,被扯开的豁口,望而却步道,“奴……奴婢知道什么色了。” “那怎么行?”张云逸快步上前,一把抓住莺儿的手,拽到绳节之上,笑道,“这络子穿在里头,你不过来仔细摸一摸,如何知道编成什么样,才不会勒着?” …… (本章完) 第413章 风起云涌 第413章 风起云涌 “果然是个心灵手巧的丫头。” 小半个时辰后,张云逸砸吧着嘴,一扯裤腰带,将绳头打了个活结,笑道:“放心!大爷以后不会亏待你的,今儿不收你,不过是担心你伤了身子,走路不便,叫人看出了端倪。” 莺儿闻言,被呛得眼泪横流的眸子,方露出一丝喜色。 鼓着嘴,嘟嘟囔囔道:“谢……谢……大爷怜惜!” 张云逸抬手在她鼓起的腮帮子上捏了一把,又不动声色的抹过她的唇角,笑道:“去漱个口,再把手洗了,来伺候大爷把衣服穿了。” 既然莺儿主动把话题引向了下半身,张云逸又岂会错过这种送上门的机会? 奈何,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深知一旦受用了莺儿,哪怕瞒得住别人,也瞒不过薛宝钗。 只是,却不想放弃这种在薛家安插眼线的机会,这才转换了思路,变着方的浅尝辄止,先将莺儿收为己用。 倒不是他非得摆出大爷的谱,不能自己动手穿衣。 而是,对于莺儿这样的丫鬟来说,他越是这样,越显得把她视为自己人。 等莺儿欢天喜地的洗好回来,他张开双臂,待到将中衣和外裳套好,移步身前扣扣子的时候,张云逸方一把揽住莺儿的纤腰,贴烧饼似的紧贴在自己身前。 一面上下求索,一面耳鬓厮磨,待将莺儿盘剥的娇喘不止,方吹着气道:“如果宝钗妹妹问伱,大可有话直说,倘若不问,也不必告诉她,你可明白?” 虽然莺儿此前的那些话,大概率出自宝钗授意,可抢在主子之前,拔得先机,别说宝钗想不到,恐怕也不会允许。 这也是他顺势而为的原因。 果然,莺儿听了如释重负,在他怀里忸怩了两下,方顺着话头,撒娇似的道:“奴婢可不敢告诉小姐。” 张云逸拍了拍她身后的挺翘,不置可否道:“功劳大爷都给你记下,回头等时机到了,一并赏你。” 虽说做为宝钗的贴身丫鬟,以后做通房可谓板上钉钉。 可即便如此,却亦有差别。 有了史湘云的珠玉在前,以薛家的门第,即便不是做妾,也必然要夹着尾巴,看张云逸的脸色。 而张云逸,显然不是贾琏那样的废物点心。 不想做妾的丫鬟,不是好丫鬟。 又有香菱这个曾经薛家的丫鬟,做好了表率,能够占得先机,提前讨他的欢心,莺儿自然不会拒绝。 安抚好了莺儿,穿戴整齐,他方出了登仙阁,来到依山之榭,与金钏简单交代了几句,方来到前院,登上马车,赶往忠顺王府。 被引入偏殿,却见忠顺王、谷大寿等人一个个表情严肃。 还未待他见礼,谷大寿已然率先开口道:“云逸小友来的正好……” 他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面色凝重的看向张云逸道:“起初还只是用了鸟粪受了病害,眼下,却波及甚广,江南的士绅都嚷嚷着是鸟粪祸害的,怕是要盖不住了,小友快想想,能不能把自己摘出来?” 张云逸眉头紧锁,不答反问道:“虽然年前已经在往南面派人,可梅廉过去主持,却是开朝之后的事了,他便是紧赶慢赶,到江南地界,至少也要二月出头了,又怎么会大面积受灾?况且,京城周边已经种了三茬,都好好的,怎么只有江南出了事?” 他眉头紧锁并非是担心自己,这种大面积受灾,只可能是走私的鸟粪没经过处理,导致出了问题。 只是,江南乃是大夏朝的粮仓,一旦受灾,只怕百姓又要流离失所了。 “这咱们又岂会不明白?只是众口铄金,如今江南怨声载道,加上……加上对皇上沉迷修道早有怨言,只怕有人会借题发挥,死咬着你不放呐。” 说到后半句,谷大寿已然压低了声音,摇了摇头道:“这事也怪我不好,看错了人……” 忠顺王接过话头道:“阁老收到消息,那梅廉非但没有辩解,反倒撺掇着江南士绅,要联名上书,指责你祸国殃民,恐怕迟则一月,少则半个月,联民的折子就要送到皇上面前了!” 庆国公齐远道,沉声道:“别的倒也罢了,最怕是激发民变,倘若闹得不可收拾,可不是闹着玩的!” 吏部侍郎周显祖道:“殿下要我给云逸带个话,他是信得过你的,只是,兹事体大,还得尽快想个法子向陛下解释。” 张云逸点了点头,转而却道:“对了!李太尉怎么没来?”上次聚会,独独缺了兵部尚书李从文,张云逸不免有些猜测。 至于梅廉,他连提都没提,毕竟本就是个不相干的,他举荐的时候也包藏祸心。 甚至,挖起坑来还少了心理负担。 张云逸这么一问,众人都有些沉默,忠顺王做为主人,倒也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他今日有事,说不能来了。” 忠顺王虽然说的委婉,张云逸却听懂了。 他毕竟没什么根基,比不得在场的这些人,恐怕李从文是早已收到消息,有意推辞才是真的。 他冲着在场的几人躬身行了个礼道:“多谢诸位提醒!” 转而晒然一笑,云淡风轻道:“风浪越大鱼越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好担心的。” “小友切莫大意!”谷大寿开口劝道。 张云逸面色从容,解释道:“倘若他们只揪着鸟粪不放,小子或许还得慎重一些,可他们往皇上身上扯,却是自寻死路!” 便宜老子的孝期还未过,张云逸又怎么会忘了他是怎么死的? 他这么一说,谷大寿顿时眼前一亮。 “小友是说……” 聪明人不需要把话说明白,张云逸点了点头道:“宁王那头想必正急着撇清关系,乐得把火往我身上引,既然他们非得找不自在,咱们何不助他们一臂之力,再给他们添一把火?” 毕竟,还捎带着算计了皇帝,倘若秦王没有让周显祖给他带话,这番话他不会诉之于口。 而今,却希望乘机增加在秦王心中的分量。 他这么一说,余者顿时目露精光。 张云逸借着又道:“小子无人可用,恐怕还得劳烦诸位帮忙。” 人都有从众心理,尤其群情激奋的时候,最容易被人带偏。 打个不恰当的例子,小区里有人种菜破坏绿化带,业主群情激奋,要求物业处理。 这个时候只要有人喊上一句,物业不作为,很容易就让人忘了初衷,转而去攻击物业。 张云逸正是要利用这点。 只是,兹事体大,他虽然不是无人可用,但能够与联名上书搭得上话的,却是一个没有。 必须借助秦王和谷大寿等人的人脉,这也是他说出上面那番话的原因之一。 “不瞒诸位,这鸟粪要曝晒一个月,方为妥当,想必那些贩卖鸟粪之人,只顾赚银子,等不及处置得当便拿来售卖,这才导致酿成了大祸。” 倘若不能排除鸟粪本身的原因,很有可能会引火烧身。 除了以上的安排,还得要给秦王等人增加信心。 “好!好啊!”谷大寿双掌一拍,笑道,“难得小友居然有如此筹算,等到龙颜大怒,到时候再把他们私卖鸟粪的事揭发出来,只怕皇上也不得不怀疑,他们这是有意把锅扣给皇上!” “咱们现在只需按兵不动,先把江南的火烧起来,待到折子呈到皇上面前,传我问话,我再添油加醋……” 说到这,张云逸话锋一转道:“不过,救灾的事却也不能拉下,免得生出大乱子。” 当下几人就细节又仔细商议了一番,一直谈到三更天,方才离开忠顺王府。 …… (本章完) 第414章 波澜 第414章 波澜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虽然在忠顺王府,张云逸表现的成竹在胸,云淡风轻,但要说心里一点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万一事情闹大,皇帝未必不会顾全大局,推他出去做替罪羊,好平息众怒。 所以,除了秦王等人那边的安排,他自己也需要做些准备。 好在他提前得到消息,知道事情的始末,更知道问题的重点在哪。 不论能不能把主要矛盾引向皇帝修道,最首要的让皇帝确信,他此前那些仙民的说法,确实可信。 鸟粪已经受到质疑,白和玻璃不够震撼。 思来想去,也唯有那铁船、铁马,方能让皇帝惊为天人。 幸而,皇帝知道要过万寿节时,他做了两手准备,蒸汽机的研发,已经有了成果。 原本,他还打算等做一些改进,再推出来,如今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因时间紧,只来得及加上两节简易车厢,做成一个简单的老旧蒸汽火车,先行应付过去。 至于铁船,则要看情况而定,虽然只是做个样子,不需要考虑耐久性,但时间上未必来得及。 所以,只做为一个锦上添的备选。 甚至,他还有一个更好的思路,考虑是否做一个能够上浮下潜的铁筒,充当简易潜艇。 如此,只要在江南的折子递到京城之前,向皇上展示,大概也就万无一失了。 因为要在天工院坐镇指挥,只能暂时放下仙学的教学工作,他也没再回城外的温泉山庄,只派人给城外送了个信。 对于江南发生的事,他只字未提。 一来,真的出了事,一家子女眷,就是想跑也跑不了。 二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古代哪怕是太平时节,也有山匪路霸,乱跑反而危险,反倒是留下来,即便自己真的出了事,皇帝和秦王,或许还会念着几分旧情,照应一二。 …… 在张云逸着手准备应对的时候,江南的梅廉也没有闲着。 一处园林内,水泄不通,人满为患。 因好大喜功,经过十来日的联络,他已经召集了不少乡绅、儒士,开始商议联名上书的细节。 “梅翰林刚正不阿,素有清名,又是内府钦差,由你上书最合适不过。” “在下何德何能?”梅廉神情倨傲,抬手捋了捋胡须道,“各位乡贤德高望重,又多是名门望族……亦不乏告老还乡的前辈……” “大人何必过谦!咱们毕竟是受害者,大人却是奉命而来,又是天工院官员,由你上书方显得无私!” “不错!那宁折不弯,何等人物?可恨张贼枉为人子,弄出的鸟粪祸害百姓,又以白和玻璃讨好皇上,与民争利,大人敢于直谏,实乃朝廷典范!” “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梅廉笑容可掬道。 忽然,人群之中有人高呼道:“大人高义!那张贼假借仙法,蛊惑圣心,大人若能一举拨乱反正,劝谏皇上莫要沉迷误国,必可青史名留!” “对对对!”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一片附和。 “皇上沉迷修仙,十数年来不问朝政,咱们身为读书人,若不能正言直谏,岂非枉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 “久闻梅翰林刚正不阿,从不与那等宵小同流合污……” 几个站在前排,颇有名望的乡绅,见下头群情激奋,顿时面面相觑,脸色难看了起来。 异口同声道:“不可!”“怎么不可?所谓上行下效,若不能从根源上拨乱反正,没了张云逸,也有李云逸……” “正是!你们此前受那张贼蛊惑,如今深受鸟粪之害,难道还不肯回头是岸?” “就是!莫非要为张贼开脱?” 这鸟粪效果经过验证,自然是要自己人先用。 只是,病害传播,这才导致波及百姓,扩大了影响。 “如今翰林大人振臂一呼,我等江南读书人,唯大人马首之瞻,何愁大事不成?” “来人!取纸笔来!”见闹出这么大的声势,梅廉不禁气血上涌,掷地有声道,“既然诸位信得过梅某,那梅某哪怕血溅五步,也必要冒死直谏!” “法不责众,我等愿与大人联名,必不叫大人一人承担!” 梅廉来江南时间不长,又只好空谈,还不清楚江南豪族走私鸟粪。 那几个前排的乡绅,虽心怀惴惴,却更担心偷运鸟粪的事情被揭发。 又见声势浩大,自觉法不责众,便也硬着头皮在奏折上签了名。 他的这封联名奏折,一月不到的时间,便在整个江南地界传扬开来。 一时间,望风景从者众多。 这日,浙江学政衙门前,也汇聚了大批学子,嚷嚷着冲进了衙门。 贾政闻讯连忙来到堂前。 不等他好言安抚,领头的学子,便义正言辞道:“大人!如今我江南学子众志筹筹,梅翰林已然上书陈奏,大人做为学政,理应出一份力!” “可不是嘛!大人乃是荣国府一脉,开国之后,岂能坐视不理?” “学政本就有教化之职,如今又岂能独善其身?” “不错!听闻那贼子张云逸,乃是学政大人晚辈,有大人出面,不但可以增添声势,也更有说服力!” “大人能够大义灭亲,必可名留青史,传为一段佳话!” 贾政原本脸上还有些难色,可听闻下面伱一言我一语,又是青史留名,又是佳话流传,不觉也怦然心动。 “诸位请听我一言!” 他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抬起,向下按了按,振振有词道:“本官饱读圣贤之书,又岂会视若无睹?实不相瞒,早在京城之时,本官就对这等奇淫技巧颇有微词,正因如此,才向皇上请求外放,眼不见为净! 如今大势所趋,本官又岂会视而不见?早在你们来此之前,上奏的折子便已经送出去了!” “大人高风亮节,着实叫学生们佩服!” “好了!你们回去静候佳音吧!” 打发走了一众学子,贾政连忙返回后堂,拿出折子,奋笔疾书,并差人送往京城。 他暗自思量,如今闹出这般声势,张云逸断无幸免的道理,既然如此,也不差他一个。 只是,倘若学子们逼宫,才半推半就,倒不如谎称早已递上奏折效果好。 …… (本章完) 第415章 谨慎行事 第415章 谨慎行事 “大爷!前儿奴婢送水蜜桃过去,姨太太旁敲侧击,试探奴婢哩!何不乘热打铁,借着办满月酒机会……为何要改办百日宴?” 近来张云逸一直没去城外,府内只有金钏一个通房丫鬟,除了偶尔去王熙凤那里留宿,大多由金钏伺候,倒是让她吃了个脑满肠肥。 对于外头的山雨欲来,她并不知晓。 只当,是张云逸对她的奖赏,愈发上了心。 张云逸划了两口粥,随口道:“总得做完月子才能回来,免得路上吹了风,满月酒她们赶不上,倒是不美!” 如今多事之秋,他不愿节外生枝,盘算着百日之后,事情应该尘埃落定。 因男孩的满月酒一般提前一日,女孩则晚一天,张云逸便以尤氏月子没做完为由,改成了百日宴。 正说着,忽听外头有人通禀道:“大爷!小蓉大爷来了!” 他来做什么? 莫非听到了什么风声? 张云逸心里如是想着,摆了摆手道:“知道了,叫他在前头等着。” 因怀疑贾蓉听到了风声,他故意先将人晾着。 这小子是条毒蛇,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提防,免得他以为有什么可乘之机,反咬一口。 慢悠悠的吃完早饭,他移步来到前厅。 “逸叔!” 见贾蓉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张云逸也看不出什么异样,便打趣道:“今儿倒是奇了,怎么这么早起来了?昨晚没出去鬼混?” 贾蓉一脸谄媚道:“还是逸叔了解侄儿,昨夜确实鬼混去了!”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道:“不过,逸叔交代的事,侄儿却一直记在心上,片刻不敢耽搁,昨儿一夜没敢合眼,一早便来跟逸叔汇报!” “什么事?”张云逸疑惑道。 “逸叔莫非忘了?您吩咐侄儿盯着薛大叔那边,昨儿侄儿同他在外头喝酒,听说他家的铺子出了些事,还多亏了逸叔的面子,顺天府那边才网开一面!” “嗯?”张云逸闻言不禁一愣,心里暗骂,嘴上却不动声色道,“说说看,什么事?” “听说是薛家铺子卖了假人参,被人当场识破告到顺天府……” “没出人命吧?” “那倒没有,不过在铺子里搜出两根假参,还有几根失了药性的,倒是坐实了罪名!” “行了,我知道了,你继续给我盯着!” 薛家居然会卖假参,他倒是没有想到。 心下不免庆幸,与薛家还没太深的纠葛。 若是搁在平时,没有出什么大事,他倒不介意以此为要挟,逼薛家就范。 而今却是多事之秋,不能因小失大。 上了马车,冲着喜儿吩咐一声,便径直赶往顺天府。 顺天府尹李明远从堂内迎了出来,拱手道:“张大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李大人客气!”张云逸略一拱手,开门见山道,“听闻近来府里接了桩假人参的案子?” 李明远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大人何必亲自跑一趟?” 张云逸也不与拉扯,直截了当道:“人参本就是吊命之物,事关人命,还是得谨慎些为好!” “这……”李明远也没想到,马屁拍在了马腿上,疑惑道,“那薛家……不是与大人有些关系?” “交情是交情,职责是职责,咱们深受皇恩,哪能徇私枉法?我也是听闻了此事,特意来请张大人秉公处置。” 虽说他并未打过招呼,可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难保不会有人借题发挥,还是谨慎些的好。 李明远一时间也摸不着头脑,试探道:“此事颇为蹊跷,听闻那薛家乃是皇商,想来也不缺这点银子,未必不是伙计欺上瞒下,不如先把伙计抓来问问?” 李明远的话也不无道理。 薛家本就是皇商,虽有些言过其实,可断了烧碱的生意,却添了白和玻璃两个进项。怎么也不至于糊涂到,看上贩卖假参这点蝇头小利。 若真是伙计欺上瞒下,确实不能冤枉了好人。 张云逸点了点头道:“嗯!切记秉公处理,莫要落人口实!” 离开了顺天府,他来到天工院。 还是有些不放心,又让喜儿把张德辉叫了过来。 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叮嘱道:“你去跟薛家相熟的掌柜打听打听,问问那假人参到底是什么情况。” 虽然话已经说得够直白了,可难保顺天府不会为了讨好自己,做出什么假的口供。 张德辉做为薛家的老人,打听这些事,比较方便,也可以与顺天府那边两相印证,以免偏听偏信,让人抓住把柄。 待安排完毕,顾文晖走进了值房。 关上门,低声道:“大人!殿下那边传话过来,江南的折子再过几日便要进京了,咱们这边也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说来也是梅廉自作聪明,因盘算着壮大声势,那折子并未快马加鞭送达京城,而是一路招摇过市,由一众上头的学子,护送而来。 比谷大寿当初预计的时间,足足晚了半个月之久,倒是给了张云逸充足的准备时间。 不过,究竟时间还是有些仓促,铁船尚未完工,简易火车倒是完成有些日子了,甚至还抽空铸造了一批铁轨。 因担心皇帝的热乎劲过了,张云逸一直隐忍不发,就等着奏折抵京之前。 “行!东西都安排好,明日本官便进宫面圣!” …… 梅廉闹出这么大的声势,收到风声的自然也不止张云逸一人。 吏部衙门内,贾雨村眉头深锁。 待终于熬到散衙,回到家中,方来到娇杏房内。 “最近你就别去二老那边了!” 娇杏闻言,顿觉如释重负,香菱等一众女眷,都在城外的庄子上。 张云逸却孤身一人,留在府里。 他回家少不得要去看看儿子,二人难免撞上。 虽说张云逸并未有过什么过激的举动,可娇杏毕竟先入为主,每每撞见,难免浑身不自在。 不过,贾雨村这突如其来的改变,倒是叫她颇为诧异,疑惑道:“莫非出了什么事?” 贾雨村倒也没瞒着她,把江南那边的弹劾说了一遍。 娇杏大惊失色道:“那……那要不要去跟妹妹说一声……” “不可!”贾雨村连忙阻止。 他想了想,补充道:“贤弟与阁老相交莫逆,又岂会一点风声没有?有道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兹事体大,咱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明哲保身,万一真有什么事,二老和伱妹妹也不至于没人照应,也算是还了他当初的人情了。” 为官多年,他深谙趋吉避凶之道。 在不影响自身的情况下,他不介意搭把手。 可倘若真的牵扯过大,他也不可能为了所谓的情义,将自己至于险地。 不过是担心娇杏关心则乱,暂时稳住她罢了。 有了这个承诺,娇杏也没再坚持,毕竟,张云逸对她来说只是个心怀不轨的外人。 …… (本章完) 第416章 献宝 第416章 献宝 皇城西苑。 “呜……” 白色的蒸汽,夹杂着乌黑的浓烟,喷薄而出。 伴随着‘哐当咣当……’的响声,大地震颤,黑黢黢的钢铁猛兽,缓缓启动。 一个个披甲侍卫手握刀柄,挡在正庆帝身前,如临大敌。 跟在身后的周贤贵等几个太监,腿肚子打颤,战战兢兢。 眼见着,那黑黢黢的钢铁猛兽在众人面前转了个弯,游龙似的转向,正庆帝拨开面前的侍卫。 目光炯炯,满脸兴奋,击节赞叹道:“仙民之法,果然有神鬼莫测之功,竟然不用牛马,便可驱使如此庞然大物。爱卿居功至伟,竟生生将仙民之法搬来我大夏,何愁朕不江山永固!” “陛下谬赞!臣也只学了一点皮毛……” “快!快叫这铁蛟停下来,让朕上去看看!” 铁蛟…… 张云逸哑然失笑,不过场地有限,铁轨被摆成了一个椭圆,车头后面还挂着三四节平板,倒是有点贪吃蛇的意思。 他连忙领命,左掌平放,右手食指一戳掌心,冲着车头做了个暂停的姿势。 周贤贵立即侧身几步,离开人群,扯着公鸭嗓叫道:“陛下有旨,铁蛟还不速速停……” “呜……咔哧……” 他话音未落,汽笛声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噪音,便将他的声音彻底掩盖。 车头底部的轮子,火星四溅,侍卫们手忙脚乱的举起盾牌,才发觉皇帝还站在他们身前。 幸而,张云逸一个箭步挡在了皇帝身前,众侍卫连忙后知后觉的蜂拥上前。 张云逸笑道:“无妨,这火星只是看着唬人,不过是些灰屑罢了!” 看见火车缓缓在身前停下,正庆帝不满的看向手忙脚乱的侍卫,怒斥一声:“废物!” 随即,迫不及待的看向张云逸。 张云逸连忙打开车门,正庆帝略一犹豫,迈步登上了车头,张云逸方跟着上了车。 车头内的几个操作人员,连忙跪地高呼万岁。 正庆帝诧异的东张西望了一圈,看向张云逸询问道:“这铁蛟是怎么动的?里头怎么还有个火炉子?” 张云逸恬不知耻道:“陛下乃是真龙天子,铁蛟自然要受陛下驱策!” “哈哈哈!”正庆帝放声大笑,显然对他的马屁颇为受用。 嘴上却道:“爱卿怎么也学会小贵子那一套了!” 刚才周贤贵的话虽没有喊完,但意思再明显不过,无非就是借着对这火车发号施令,讨皇帝欢心罢了。 不得不说,别的倒也罢了,但溜须拍马这块,太监都是个中翘楚。 张云逸也是受了周贤贵的启发,才说出那番话来。 不过,看破不说破,他自然不可能承认是拍马屁,于是言之凿凿道:“陛下本就受命于天,臣只是实话实说!” 他话锋一转道:“这铁蛟虽是死物,然臣奉先皇之命,打造铁蛟供皇上驱策,岂不是听命于皇上?” “哈哈哈!”正庆帝再度发出一串爽朗的笑声,大手一挥,道,“爱卿所言不差!” 他正了正脸色,继续追问道:“快与朕说说,这是如何驱使。” “皇上请看!”张云逸一指火炉,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正庆帝听罢,沉思了片刻,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朕炼丹也曾有过炸炉,这莫非是仙民观仙人炼丹,感悟出的法门?” “这……”张云逸也没想到正庆帝居然会举一反三,略一犹豫,道,“这臣就不清楚了!” 越是自负的人,越是相信自己得出的结论,既然正庆帝已经有了这个猜测,他反而多说多错。他冲着正庆帝躬身道:“此处烟大,还请陛下移步!” 待下了车,他来到后面拖挂的平板前,又冲着周贤贵道:“劳烦周公公带人称一称袋子的重量!” 随即,又向正庆帝介绍道:“此物受火力驱动,在仙界被称为火车,不似牛马需要休息,驮上千万担,日行千里,运兵、运粮、辎重器械全都不在话下。” 只是新奇显然华而不实,还得有实用价值。 当然,以大夏朝的条件,想要真的把铁路铺设起来,显然不是简单的事。 且不说开路搭桥的施工难度,只说就古代的治安环境,防止偷盗铁轨,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好!好啊!”正庆帝笑道,“爱卿此次居功至伟,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 “臣……”张云逸面露尴尬道,“臣想跟皇上请几天假!” 正庆帝愕然道:“莫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不不不!”张云逸解释道,“是臣急于将此物献与皇上,近来日夜赶工,一来有些乏了,二来臣的一房小妾产下一子,一直没顾得上……” “哦?”正庆帝笑道,“可办过满月酒了?” “回皇上!因无暇分身,满月便没办了,打算待到百日再办。” 正庆帝大手一挥道:“好!既然你不肯讨赏,朕就待到百日宴时,再给你添一份喜气吧!” 他转而向周贤贵道:“记得提醒朕!” “是陛下!” “臣谢陛下隆恩!” 倒不是张云逸不想讨赏,而是打算给后面留多点筹码。 梅廉的奏折这几天便要进京,离着百日宴还有一月有余,到时候事情大约尘埃落定,皇帝要赏,他自然不会再推辞。 离开皇宫,他心里踏实了许多。 此前,他借着奉承皇帝的机会,捎带着又提了一嘴兴献帝,为的就是提醒皇帝,他受先皇还魂,奉命来辅佐。 回到家,却听下人禀报,张德辉早已等候多时。 来到偏厅,张德辉连忙起身道:“东家!小的打听清楚了……” 将打听到的始末,与张云逸说了一遍。 数月前,薛姨妈将几株失了药性的人参交给店铺。 她虽然看不出人参失了药性,可店铺的掌柜伙计却看得清楚。 原本他们未必敢动这个心思,可上梁不正下梁歪。 见薛姨妈以次充好,只当她仗着与张云逸有些关系,有恃无恐,便也大着胆子私下弄了些假参,欺上瞒下,中饱私囊。 张德辉虽没打听到人参的出处,可张云逸却自然而然,想到了贾母那几株人参。 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倒是个不小的惊喜。 一方面,人参是从贾母手里出去的,若是能牵扯到她的头上最好,即便不能,也可以好好利用,挑拨两家的关系。 另一方面,贾母既然明知人参有问题,还给薛家售卖,即便手里还有些体己,想来也十分有限。 当然,虽说伙计出于私心,给薛家背了锅,也并未酿出不可收拾的局面,可既然有了这样拿捏薛家的机会,他自然也不愿错过。 他这会子反倒担心,顺天府查明情况,早早定案。 眼见着就要到散衙的时辰,便盘算着明日再去顺天府一趟。 …… (本章完) 第417章 意外收获 第417章 意外收获 顺天府。 李明远等一众堂官,收拾妥当,正准备散衙回家。 却见一个衙役冲了进内堂,嚷嚷道:“大人!不好了!” “怎么回事?” “启禀大人,城外聚集了许多江南来的学子……说是要拨乱反正,劝谏皇上……” 他断断续续的把话说完,众人脸色大变。 面面相觑,沉吟了良久,李明远率先开口道:“去!把薛家主事的先抓回来!” “大人……”几位堂官一脸惊讶的看向他,欲言又止。 虽然城外声势浩大,可胜负尚在两说。 更何况,张云逸还有搭救的情分,如此决定,显然欠妥,也操之过急。 李明远待到衙役领命出去,方抬手虚按,解释道:“诸位稍安勿躁!并非本官忘恩负义,昨日张大人来访,特意叮嘱我务必要秉公处理。这点小事,他不至于小题大做,如今想来,多半是提前收到了风声,不想在这个档口授人以柄。” 他这么一说,一众堂官的脸色也轻松了不少。 “大人英明!张大人既然有了准备,想必不至于措手不及,我等也就放心了。” “只是,倘若叫张大人误会,岂不……” 李明远沉吟道:“无妨,咱们也只是做做样子,先把人带回来,在衙门里好生招待着。” 他顿了顿,接着道:“虽然案情清晰,却也不必急于定案,免得节外生枝,等到风头过了,尘埃落定,再判不迟,诸位意下如何?” “张大人那边怕是要提前打个招呼吧?免得闹出误会。” “这是自然,晚些本官会派人去一趟,顺便把城外的事情一并告知。” “如此甚好!” 就这么着,还未等张云逸翌日去顺天府。 当晚,便见到了李明远派来通风报信的人。 虽说李明远这般安排,不无观望的成分,但能够在这个时候派人前来通知,也算有可取之处。 加上,他这一通操作,暗合了张云逸的盘算,倒也没什么不满。 “去吧!替我多谢你家大人!” 每逢大事有静气,虽然事情即将见分晓,他却一切照旧。 照例看了儿子,方带着金钏回屋安歇。 因知道奏折已经到了城外,估摸着皇帝必然要召见,他也没急于去城外。 加上,尤氏刚刚做完月子,担心闹得家里人心惶惶,引发什么产后忧郁之类的病症,也没派人去接秦可卿等人回来。 待到午错,果见周贤贵登门传召。 “那梅廉实在可恶,诽谤君上,大人还得小心应付!” 听了这话,张云逸又放心了不少。 这些太监最懂察言观色,既然愿意给自己泄露风声,必然有所猜测。 他点了点头,迈步上车。 进了皇宫,跟着周贤贵一路来到御书房。 刚行礼大礼,正庆帝便将一大摞奏折扔到了他的面前。“咳咳!看看吧!” 张云逸有些诧异的抓起奏折挨个看去。 别人的倒也罢了,贾政居然也跟着起哄,倒是让他始料未及。 这些奏折一起送来,倒也不是巧合,因梅廉有意壮大声势,望风景从者,自然也汇聚在了一起。 看罢,他故作疑惑道:“陛下!此事蹊跷!” “说说看!” “梅翰林年后方才去江南赴任,即便快马加鞭,赶到江南也春耕将近……况且,倘若问题真的出在鸟粪,何以只有江南出事?臣虽不在江南,可南面的账目却也曾过目……” 他据理力争,从鸟粪的处理到账目上的可疑,说了半天,方抬起头。 却惊讶的发现,正庆帝仿佛苍老了十岁。 “咳咳咳!”正庆帝瘫坐在龙椅上,对于张云逸的话不置可否,却问道,“你不是说只要钻研仙民之法,朕便可功德加身,怎么今日朕却觉得身子大不如前?” 正庆帝常年服食丹药,昨日情绪激动,晚上便有些精力不济,今日看了这些奏折,更是火上浇油。 张云逸虽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却早已盘算过应对,想也不想,连忙匍匐在地道:“回陛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臣虽鞠躬尽瘁,可人力有穷时,一人之力,终究有限,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臣才开办仙学,希望能够弥补那些贪官污吏,懒政渎职的国之禄蠹,犯下的疏漏啊!皇上!” 见正庆帝并未说话,他继续道:“自古,除了三皇五帝,哪怕是秦皇汉武,亦没有能够功德加身,得道成仙的帝王,原因便在于此,实在是忠臣太少,奸佞太多,还请皇上明鉴!” “呼!咳咳咳……”正庆帝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又引起几声咳嗽,方才道,“朕知道你忠心可嘉,快起来吧!” “谢陛下!” 张云逸终于放下心里的石头,起身偷偷打量正庆帝,只见他深吸一口气,愤然道:“朕倒要看看,是谁给他们的胆子,胆敢诽谤君上,污蔑忠臣!传旨,让锦衣卫把人全部抓进诏狱,听候发落!” 张云逸忙道:“皇上回护之情,臣感激涕零,可若只因这些奏折,便将人下狱,只怕难以服众。还请皇上派人,去江南查明真相,为陛下正名,洗脱臣的冤屈!” 倘若只为了保全自身,他的目的已然达到,不必节外生枝。 可既然要把火烧到宁王头上,却必须要借着机会,深挖内幕。 “这些乱臣贼子,不杀不足以以儆效尤!” 见正庆帝杀心大起,张云逸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却也只得硬着头皮劝道:“杀了他们是小,有损陛下龙体是大,还请皇上保重龙体,江南受灾严重,救灾也刻不容缓,还请陛下明鉴啊!” 这天下的话语权,终究掌握在读书人手里,倘若真的让皇帝大开杀戒,以后他就与天下读书人结成了死仇。 “罢了!”听了这番说辞正庆帝方才无力的摆了摆手道,“那以爱卿之见,当派何人前去?” “陛下明鉴,在其位谋其政,臣于朝堂之事所知有限,陛下还是与诸位阁老商议,方为妥当。” 话说到这里,他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余下的该交给谷大寿等人的了。 “朕果然没有看错伱!下去吧!” 正庆帝摆了摆手,张云逸正欲退出御书房,却又被叫住道:“慢着!你刚才说,天之道损有余补不足,朕深以为然,倘若朕退位做个太上皇,会不会……” 张云逸愕然,不敢露出任何惊喜,摆出一副惶恐的模样,连忙跪倒在地:“兹事体大!臣不敢妄议!” 正庆帝也并未追问,只有气无力道:“你忠心可嘉,朕也不能让你白白受了委屈,把贾政的折子带回去,朕看在你的面子上,就当没看过这封折子,如何行事,你自己看着办,去吧!” “是!皇上!臣告退!” 张云逸闻言为之一振,从散乱的奏折中,翻出贾政的奏折,揣进了怀里。 …… (本章完) 第418章 求助 第418章 求助 荣庆堂。 薛姨妈泪眼婆娑,语带哭腔道:“老太太!您可一定要救一救文龙啊!” 薛蟠被抓已是晚上,他夜不归宿只是寻常,到了隔天中午,仍然不见他和小厮回来,薛姨妈方开始着急,派人去找。 这才知道自家店里,闹出那样的大事,还被人告了官。 既然贾母当初给的人参出了问题,银子倒也罢了,事情却得找她摆平。 贾母不咸不淡道:“这孩子又惹出什么祸事了?” 被压了这么多年,好容易逮到贾母的短处,王夫人迫不及待的抢过话头道:“这回可不是文龙惹了祸!年前老太太拿给妹妹的那几株人参,失了药性,被人告了官!” “呃……” 姜还是老的辣,贾母只一愣神的功夫,便反应过来。 她脸上并未流露出一丝羞愧、尴尬,反而满满的惊讶,随即便反咬一口道:“怎么会有问题?当时不是叫姨太太拿回去验一验吗?会不会弄错了?” “这……” 王夫人闻言,不禁看向自家妹妹。 薛姨妈刚才可没告诉她这些话,不禁怀疑是不是故意把责任推到自家头上。 薛姨妈也是有苦难言,这话贾母确实说过,只是,她又怎么料到贾母的人参会出问题? 语无伦次道:“我……我……老太太的人参,我自然放心,又岂会叫人查验?” “这人参可不是小事,拿来保命的东西,当初叫你拿去,也是想做些善事,咱们怎么能做出这种损阴德的事来?” 对于薛姨妈的话,贾母不以为然,店铺里的掌柜还能看不出人参的问题? 只怕是薛家舍不得出去的银子,又不敢找自己退还,才以次充好。 “老太太!” 见贾母似乎有意撇清关系,薛姨妈顿时慌了神。 “慌什么?我又没说不帮你这个忙。” 贾母到底还要点脸,王夫人疑神疑鬼,她对于人参的问题,却是心知肚明。 刚才那么说,也不过是撇清关系。 她话锋一转道:“不过,咱们可有言在先,这事我也提醒过你,伱没有验,可不能怪我。” “是是是!”薛姨妈应声不迭。 贾母方才问道:“闹出人命没有?” “人命?”薛姨妈一愣,忙道,“没有!没有的事。” 贾母闻言,顿时放心了不少,便冲着外头吩咐道:“鸳鸯!去东府看看逸哥儿在不在家,叫他务必过来一趟!” 此前,王夫人带着薛姨妈进来,便打发了屋内的下人。 “噯!”鸳鸯在外头答应一声,连忙领命离开。 来到宁府,见着金钏,便道:“逸大爷可在家?” “不巧的很!”金钏不无显摆道,“大爷被皇上叫进宫了。” “那等大爷回来,麻烦请他去老太太那里一趟。” “有事?”金钏有些疑惑道。 鸳鸯喃喃道:“才将太太带了姨太太去找老太太,在屋里谈了一阵子,便让我来找逸大爷,想必有什么要紧的事吧。” 金钏闻言眨了眨眼道:“既然如此,那我陪姐姐去回老太太吧!” 牵扯到薛姨妈,金钏不由动了心思,只是鸳鸯说的模棱两可,便寻思着去打听一下。 来到荣庆堂,金钏乘着行礼的功夫,仔细打量薛姨妈,果见她眼角似有泪痕。 便问道:“大爷昨儿晚上说这几天休沐,今儿一早又被皇上传进了宫,不知会不会直接去城外庄子,老太太若是有什么急事,奴婢也好派人去问问那边。” 她这话纯粹是为了试探,偏偏薛姨妈自己往里钻。 不等贾母发话,便抢过话头道:“急!怎么不急?文龙都被顺天府抓去一夜了,这孩子哪里吃过那样的苦?这会子还不知道在里头怎么样了呢!” 说话间,还看向金钏,眼中满是担忧。金钏闻言,不惊反喜。 原本,听了鸳鸯的话,她还担心薛姨妈会不会屈服。 而今却是信心满满,做为香菱的丫鬟,她自然没少听娇杏吹捧,张云逸在春耕大典仗义相助。 她想了想道:“若是如此确实耽搁不得,奴婢这就让人去城外问问,倘若大爷真的去了那边,姨太太最好还是过去一趟,当面把话说清楚,也免得有什么疏漏。” “噯!噯!”薛姨妈小鸡吃米似的应声不迭。 贾母倒是乐得清闲,笑道:“还是你这丫头想的周全,那咱们就在这里等你消息了!” “噯!~时辰不早了,那奴婢就先去了!” 出了荣庆堂,金钏三步并作两步。 打算回府就派人去宫门前传讯,再把薛姨妈诓去温泉山庄,便万事大吉。 没想到,刚到荣国府的二门前,却见张云逸一脸肃穆的走了进来。 “大爷!”金钏连忙快步迎了上去,献宝似的道,“姨太太家里出事了,要找大爷……” 话还未说完,张云逸却一抬手,打断了她的话。 “这个不急!等回头再说!” 金钏闻言,这才察觉张云逸的面色不善,也不敢说话,连忙快步跟着他,又返回了荣庆堂。 “又没出人命,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过是逸哥儿一句话的事。” 荣庆堂内,贾母和王夫人正在安慰薛姨妈,一转眼就见张云逸进来。 贾母连忙喜笑颜开道:“说曹操曹操就到,逸哥儿来的正……” 好字还未出口,贾母的脸顿时便垮了下来。 只见张云逸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封奏折,毫不客气的往贾母身上一甩,愤然道:“我对府上也算礼敬有加,没想到你们居然伙同外人,落井下石!若非皇上信任,恐怕真要遭了你们的暗算!”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掉了王夫人和薛姨妈的下巴,心也不由拎到了嗓子眼。 贾母茫然道:“这……这是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老太太还是先看看这是什么吧!” 贾母连忙抓起奏折,眯着眼仔细相看,越看脸色越差。 待看到了下面的落款,她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猛然把奏折往王夫人身上一砸,怒斥道:“忘恩负义的东西,看看你们两个做的好事!” 王夫人不敢躲闪,脸上被砸了个正着,强忍着面颊的火辣,展开来细看。 待看完,王夫人不由一阵恍惚。 她心下暗骂,贾政过河拆桥,主动把自己献出去,换了个外放的差事,却翻脸不认人,又背地里告张云逸的刁状。 对张云逸尚且如此,自己怕是也不会轻饶。 想到这,她反驳道:“老太太这话说的!他人在江南,便是弹劾逸哥儿,又与我何干?” 既然夫妻已经撕破脸,那更不能为了他,与张云逸生隙。 贾母何尝不知道与王夫人无关,只是,她不得不摆出姿态,平息张云逸的怒气。 倒不是她自知理亏,而是形势比人强。 张云逸能够拿着奏折,当面来府里给自己甩脸子,无疑说明了很多问题。 而一旁的薛姨妈,则坐立不安。 忙起身道:“你们谈,我先回去了!” 说罢,也不等贾母等人说话,便摇摇晃晃的出了荣庆堂。 …… (本章完) 第419章 摊牌 第419章 摊牌 薛姨妈满面愁容,颤颤巍巍的出了荣庆堂。 看见站在屋檐下的金钏,她立即打起了精神,拉着金钏来到角落。 “你是知道的,姐姐防我防的跟什么似的,这回你可千万得帮忙说些好话啊!” 她倒不是担心留在荣庆堂,会让贾母和王夫人难堪。 只是,见张云逸如此不留情面,再指望贾母和王夫人帮忙求情,显然就不合适了。 提前离开,一方面是撇清关系,另一方面也是另寻它法。 “姨太太这话可折煞奴婢了。” 金钏瞥了眼,不远处站在门口的鸳鸯等人,笑道:“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姨太太不如随先我回府,等着大爷如何?” “噯!噯!”薛姨妈听了这话,顿时安心了不少。 一面答应,一面摸向手腕上的镯子。 奈何她过于丰腴,又六神无主,手忙脚乱,一连几次都没能把镯子褪下。 金钏看在眼里,笑着阻止道:“奴婢可受不起,姨太太还是收着吧!” 薛姨妈有些狼狈的笑了笑:“待会儿,你找个滑手的东西。” 金钏不置可否,转而冲守门口的鸳鸯和琥珀等人,道:“劳烦鸳鸯姐姐跟我们大爷说一声,就说我先回府了!” 鸳鸯尴尬的点了点头,脸上浮现一抹忧虑,不自觉的看了眼荣庆堂的方向。 却没发现,一旁的琥珀正眉头深锁的看着她。 她和金钏等人虽一直守在外头,可张云逸在荣庆堂内的话,却并未压低声音。 落井下石,之类的话,更是叫她听了个清清楚楚。 原本,元春的婚事传的沸沸扬扬,她还寄希望可以跟着元春陪嫁,如今,只看今日这个形式,恐怕无望了。 虽说这会子屋内的声音低了下来,再也听不见里头的对话。 可薛姨妈人在屋内,想必对于形势看得比她更加清楚,倘若她没有跟着金钏回去,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这会子,急于出来,撇开贾母和王夫人去东府等候,无疑是板上钉钉了。 而琥珀何尝不是有这个担忧? 原以为鸳鸯陪嫁,贾母跟前自己独大,这下无疑也跟着泡了汤。 不过,她们却不知道,屋内的张云逸虽然依旧横眉冷对,可形势,却远没有她们想象的严重。 他深知皇帝交给他奏折的用意。 所谓不能让他凭白受了委屈,更多的是指,面对贾政背后捅刀子,却还要让他免为其难,给皇帝出尔反尔背锅,解决元春与宁王的传言。 如果说,前一次皇上只是敷衍可以纳元春为妾,这次则是明示,他可以借由这封奏折拿捏荣国府。 不过,话虽如此,皇帝毕竟理亏在先,不想把事情闹大,这才把奏折交给他,让他自己看着办。 所以,发了一通脾气,摆足了姿态,见贾母又低声下气的赔罪,他方喧宾夺主道:“二太太先回去吧!我有话跟老太太说!” 既然拿了尚方宝剑,当然要跟贾母摊牌。 只是,当着王夫人的面,纳元春为妾,总归好说不好听。 王夫人只当他不信任自己,急忙辩解道:“千真万确,这事我真的毫不知情……这鸟粪的生意,还有我王家的一份力,又怎么会……” 张云逸一抬手,打断了她的话,并瞪了她一眼。 贾母也开口道:“听逸哥儿的,伱先下去吧!” 王夫人只得无奈离开。 待到她走后,张云逸方沉声道:“老太太怕是还不知道!与这封折子一同送进宫的,还有十数封折子。” “这天杀的糊涂种子!多半是被人蛊惑,逸哥儿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我放不放在心上倒在其次,皇上那边才是关键!” 张云逸顿了顿,接着道:“弹劾我倒也罢了,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指桑骂槐,指摘皇上的不是,实在大逆不道!” “你可千万帮忙给他说几句好话啊!” “若非我替他开脱,老太太又岂能看到这折子?” “阿弥陀佛!”贾母双手合十,“这可多谢……” “老太太先别忙着谢!” 张云逸打断道:“虽说我暂时把折子拿回来了,可到底如何,还要看府里的态度!”贾母放下的心,不由又拎了起来,连忙追问道:“这是怎么说的?”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我对府里掏心掏肺,背后捅了刀子,还想做我的岳父,却是再无可能了!” “这……”贾母闻言脸色一僵,颓然道,“是,我明白了,这婚事不提也罢。” “婚事虽然不必再提,可皇上的吩咐却不能不办!” “啊?”贾母疑惑道,“这是何意?” 张云逸反问道:“什么意思老太太难道还想不明白吗?” 他并未等待贾母的回答,戏谑道:“当初皇上为何让我娶大姑娘过门,老太太难道不清楚其中的缘故?” “可你不是说……”话到此处,声音戛然而止。 张云逸似笑非笑道:“不做妻,还可以做妾,只要大姑娘出了门,原先那些传言,便可不攻自破!” 他也不等贾母回应,自顾自道:“当然,皇上也不是非得要大姑娘给我做妾,才能平息外头的闲话,大可直接把府上问罪,到时候原先的传言是否为真,已经不重要了,毕竟,一个罪臣之女,又岂配做宁王侧妃?” 这番话他说的掷地有声,贾母闻言不觉身子一软,无力的瘫软在罗汉床上。 虽然,她并不知道张云逸把府里的女眷,当做自家的节拍器。 可他今日的态度,却与以往大相径庭。 虽说,贾政背后捅刀子在先,可以此为要挟,逼着元春为妾,让她始料不及。 她没敢指责皇帝,颤巍巍指着张云逸道:“你……你居然……” “呵!~” 张云逸嗤笑一声道:“若非念在沾亲带故的份上,我也不可能管你们的死活!如今摆在府里只有两条路,其一,按我刚才说的办,其二,等着皇上治罪……” 说到这,他清了清嗓子道:“到时候充军的充军,发配的发配,是什么个结果,老太太可得想仔细了!” 他的筹码已经足够,再也不需要在贾母面前伪装。 不给她一点颜色,恐怕不会轻易就范。 原以为,话说到这里就足够了,不料,贾母却并未轻易服软,反而道:“难道你就真的坐视二丫头也跟着遭罪?” 张云逸哑然失笑,也不知贾母哪来的自信,莫非是自己演的太好? “好叫老太太知道,大老爷早就把二姑娘卖给我做妾了!” “什么?”贾母惊呼出声。 张云逸语带讥讽道:“老太太前脚刚说完,后脚就变了卦,我也不得不防着一手,免得你又翻脸不认账!在你说要让大姑娘顶替二姑娘的时候,我便出了一笔银子,把二姑娘买了下来,并叫大老爷立了字据,怕是已经由不得你了!” “孽障!”贾母颤声道,“他怎么敢!” “老太太这话说的,反正二姑娘也要做妾,能多收一笔银子,大老爷又岂会拒绝?” 贾母颓然靠在罗汉床上,随即又强打起精神,言之凿凿道:“少拿这些话吓唬我!我就不信,凭这一封弹劾你的折子,皇上还能真的抄家不成!” “呵呵!”张云逸冷笑道,“老太太大可等上一等,看看那些人是什么个下场,再做决定!” 其实,抬自家便宜老子出来,更具有说服力。 可这样也容易授人以柄,让皇帝怀疑自己心怀怨怼。 他虽然阻止了皇帝把事情扩大,可只是针对那些头脑一热的学子。 对于那些上书,指桑骂槐的官员,以正庆帝的性格,必然不可能从轻发落。 另外,秦王还需要把矛头引向宁王,走私鸟粪,把屎盆子扣给皇帝的事情必然会被揭露。 到时候,正庆帝不从严发落就不错了,又岂会大事化小? 既然贾母不见黄河心不死,那就再等上一段时间,待她看到有人因此人头落地,被抄了家。 到时候,噤若寒蝉,再想来求自己,可就不是纳妾那般简单了。 他好整以暇的拿起摆在桌上的奏折,冲着贾母晃了晃道:“这奏折先在我那里存着,等到事情有了眉目,咱们再看,到底要不要交还给皇上!” 贾母见他胸有成竹,也不免有些慌神,可终究还是不相信堂堂荣国府,会因为一封弹劾的奏折万劫不复,把话给咽了回去。 …… (本章完) 第420章 循循善诱 第420章 循循善诱 “咱……咱们这是去哪?” 薛姨妈跟着金钏一路来到了会芳园,却见她并未把自己引入登仙阁,不免有些疑惑。 “姨太太稍安勿躁!”金钏笑道,“你也知道,如今这么个情况,奴婢也不敢擅自把你带到大爷面前,总得先探一探大爷的口风。” 她此前在荣庆堂门口,便听到了一些动静,偏偏薛姨妈又急于撇清关系,倒是叫金钏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荣庆堂里的事情,旁敲侧击打听了个清楚。 她当然不是如所说的一般,要打听什么口风。 只是,王夫人虽没在宁府内伏低做小,可邢夫人每每过来,都被张云逸安排在了临水之轩。 她不免揣摩张云逸的心思,估摸着,多半是身份有别,不便堂而皇之。 加上另有不为之人的缘故,便也有样学样,干脆把薛姨妈带到了这里。 薛姨妈走的比王夫人还早,不疑有它,跟着金钏进了临水之轩,千恩万谢道:“那可真是麻烦你了!” 说着,又抱怨道:“有道是亲亲相隐,姐夫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不帮忙也就罢了,怎么还跟着外人瞎起哄!” 金钏嗤笑道:“怕是觉得吃了亏,不甘心吧!” “什么?”薛姨妈不由一愣。 “哦!没什么!”金钏自知失言,连忙岔开话题道,“姨太太伱也知道,如今这么个情况,大爷别说帮忙了,不恨屋及乌就不错了!” 此一时,彼一时。 如今薛蟠被抓,却不需要再多此一举,按照原先的计划行事,故而连哄带吓。 薛姨妈闻言顿时慌了神,病急乱投医道:“你可千万帮忙说些好话,倘若文龙能过得了这一关,我就是倾家荡产也愿意啊!” 金钏上下瞄了她一眼,循循善诱道:“姨太太说笑了,我们大爷素来重情,最不在乎的就是银子!” “对对对!是我失言了!” 薛姨妈抱怨道:“这算什么事嘛!多好的亲戚,怎么就闹到这个地步?姐夫实在太不着调了!” 她此刻只顾着埋怨贾政,却忘了自己曾经做过的事。 幸而,金钏还蒙在鼓里,并未对她冷嘲热讽,继续循循善诱道:“说句不客气的话,姨太太与咱家大爷非亲非故,不过是看在西府的情面上,如今那边二老爷不识好歹,连那边都要生分了,更何况姨太太这头?奴婢人微言轻,纵然有心帮忙,恐怕也力不从心。” “这……我知道这事难办,总归看在咱们相处还算不错的份上,你怎么也得帮着说上几句好话……” 薛姨妈只当她向自己索贿,忙又把手伸向了手腕。 不料,却被金钏一把抓住道:“不瞒姨太太,这对你来说是天大的事,对大爷来说,却不值一提。 姨太太怕是还不知道,去年姨娘家的干姑爷,还是顺天府尹,春耕大典犯了错,皇上差点没把整个顺天府问罪,大爷虽是为了帮姨娘的姐夫,可顺天府上下可都记着他的情,逢年过节没少来走动!” 听她这么一说,薛姨妈顿时又添了几分把握,叹道:“可惜香菱不在,否则有你们两个一起帮着说话,总归把握大些。” 金钏反驳道:“姨太太这话,请恕奴婢不敢苟同。” “怎么?” 金钏不答反问:“这回的事,难道还没能提醒姨太太?” 她不等薛姨妈答话,侃侃而谈道:“姨娘也好,奴婢也罢,总归都是大爷的人,终究还是要看大爷的意思。俗话说,靠人不如靠己,总归还得自己挣。姨太太不妨想想,我的话有没有道理?” “你说的是!可是,你也说了,逸哥儿什么都不缺,叫我……”薛姨妈肠子都悔青了,倘若当初能够借着生意,把交情攀结实了,何至于有今日的为难? 正一筹莫展,却听金钏道:“我倒是可以给姨太太出个主意。” 薛姨妈顿时喜出望外,道:“真的?那可真是……” “姨太太先别忙着谢,倘若我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你别怪我就好。” “怎么会!”薛姨妈信誓旦旦道,“你这是在帮我,我就是再糊涂,也不至于学姐夫,好赖不分啊!” “那奴婢就得罪了……” “噯!你快说!”薛姨妈眼巴巴的看向金钏。 “其实这事倒也简单,就看姨太太为了薛大爷,能做到哪一步了!” 金钏在薛大爷三个字上加重语气,意味深长的上下打量薛姨妈道:“大爷虽对银子没什么兴趣,可对姨太太你,却是仰慕得很呐!” “什么!”薛姨妈惊呼出声,呆呆的看着金钏,哆哆嗦嗦道,“你……你……” 她有心翻脸,可想到身陷囹圄的薛蟠,怎么也提不起翻脸的勇气。 金钏对她的脸色视而不见,继续道:“姨太太上回不是还说,年底皇商就要复核了吗?人情总有用尽的时候,别说姨太太没这份人情,就算有,这回用了,那下回呢? 姨太太倘若顺了大爷的心意,以后就是自己人了,如此方能一劳永逸!大爷对自己人如何,想必不用我多说,姨太太不妨考虑考虑!” 薛姨妈听了金钏这番话,不免勾起早年的猜测,内心天人交战,脸上也是青一阵白一阵。 金钏并未追问,从柜子里翻出一袭吊带裙。 转身来到薛姨妈身前,道:“奴婢也算过来人,深知姨太太虽然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可内心却凄苦的很!如今,既可以避免薛大爷受苦,又能得以慰藉,岂不两全其美?” 说话间,她将手里的吊带裙,塞进薛姨妈怀里。 素日伺候薛姨妈沐浴,早丈量过大小尺寸,考虑到她体态丰腴,唯恐被人看出端倪,便悄悄在临水之轩剪裁。 原本,是有备无患,打算待到百日宴,再看看有无机会依计行事。 如今,倒正好派上用场。 薛姨妈听着金钏又是凄苦,又是慰藉,想到那些与她做过的荒唐往事,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直烫得她心里发慌。 待到金钏将吊带裙塞进怀里,她方才有所察觉。 看着那两边吊着的细绳,她仿佛被针扎了一般,正欲将裙子从怀里抖落。 却听金钏‘噗嗤’一声,笑道:“姨太太又没有受刑,怎么这副模样?奴婢那三脚猫的功夫,可远远比不上大爷,说不得你以后食髓知味,以后还得谢谢奴婢哩!” 那受刑二字,仿佛一计重锤,敲在薛姨妈心头,动作也不由一滞。 金钏接着道:“姨太太怎么决定,也不必告诉奴婢,不妨在这里好生考虑考虑,奴婢这就去前头等着大爷。倘若想通了,便把这裙子换上,倘若不愿采纳奴婢的法子,大可直接离开。” 说罢,她真就转身就走。 可临到门口,却又语带威胁道:“不过!奴婢可得提醒姨太太一声,倘若出了这个门,也就不必再过来找大爷的门路了,还是尽快想别的法子吧!” …… (本章完) 第421章 姨太太得罪了 第421章 姨太太得罪了 “唉!~也不知薛大爷在顺天府的大牢里,可还住得习惯!” 金钏关上门,喃喃自语了一句,方瞥了眼紧闭屋内,迈步离开了临水之轩。 这声喃喃自语飘进屋内,薛姨妈不由打了个一个激灵。 倘若只是以次充好,贩卖假参,只要没闹出人命,多些银子总归能够平事。 可早前,她便怀疑过贾珍死的蹊跷,不免将薛蟠被抓,与之前的龃龉联系了起来。 偏偏金钏又有意无意的点明,张云逸与顺天府的交情,更叫她加重了这方面的怀疑。 加上,贾雨村又是薛蟠案件的主官,这次的案子是小,倘若被他抓住这点,穷追猛打,那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正因如此,面对金钏,她才不敢轻举妄动。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送香菱的时候,她对张云逸的狼子野心,便有所察觉。 当时只是怀疑,加上他并无进一步的动作,时过境迁,渐渐的,担心也就淡了。 如今,确认了当初的猜测,心下不免五味杂陈。 暗骂张云逸小肚鸡肠,行事卑鄙,不择手段的同时,却也不乏庆幸。 幸而,他还有所觊觎…… 否则,面对的恐怕就是贾珍那样的报复,而非现在的威逼利诱,讨价还价了。 金钏的话,不无道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冤家宜解不宜结,尤其是薛家本就势弱。 只要咬一咬牙,便能够轻而易举,把薛蟠的案子和皇商的复核解决,可谓一劳永逸。 想到这,薛姨妈心头,凭添了几分燥热,不自觉的干咽了一口。 这阵子,金钏时不时的悉心伺候,确实勾起了她深埋已久的念想。 虽然,她也颇为受用,可终究虚头巴脑,虚应了事。 她本就体丰怯热,屋内门窗紧闭,密不透风,又想到金钏远比不上大爷,食髓知味的说辞,禁汗如雨下。 不消片刻,便将衣裳打湿,贴在身上又湿又黏,只觉无一处受用。 薛姨妈连忙拿出帕子,顺着脖颈四下里擦了擦汗,却越擦越多。 终究把目光移向了金钏递过的吊带裙。 她初略看了一下,便看出符合自己的尺寸。 因不知道是否是张云逸的意思,不免担心不按照金钏的叮嘱换上,会否引起他的不满。 只是,毕竟还端着姨太太的身份,如何好意思为了迎逢张云逸的喜好,穿上这样羞人的衣裙? 其实,她迟迟没有离开,心中早已有了决定。 唯独纠结,是坐以待毙,等张云逸过来半推半就,还是尽量顺着他的喜好,换上吊带裙。 而今,身上粘腻的难受,有了更换的借口,薛姨妈略一迟疑,终究还是抬起手,扯下了身上的累赘。 待将吊带裙套上,顿觉身上舒坦了不少,她不免由衷赞叹,张云逸别出心裁。 可低头看见那一抹白皙,映入眼帘,不禁面红耳赤。 连忙抬手抓住襟口,往上提了提,忽然有所察觉,双手又不安的抓向裙摆。 只是,终究顾头不顾腚,一时间,竟陷入两难,茫然出神。 忽然,脚步声逼近,‘吱呀’一声开门响起,薛姨妈猛然抬头,正迎上张云逸择人而噬的目光。他眸中带火,肆无忌惮的在身上游离,目光所及,仿佛被烙铁灼烧一般,直叫薛姨妈有些喘不过气来,不得不大口喘息。 而那股燥热,又再度袭上心头,汗水不受控制的往外冒。 此情此景,张云逸只觉眼前一亮,那一身云锦织就的藕荷色吊带裙,把薛姨妈浮凸有致的身段,包裹的淋漓尽致。 尤其那襟口半敞的倒三角,使得饱满的雪脯,呼之欲出,大有欲盖弥彰的架势。 目光下移,只见裙摆堪堪没过臀瓣,虽正面相对,无法窥探身后的美景,可露出两条笔直丰腴的大腿,却恍如雪白的玉柱,紧紧的拢在一处,严丝合缝。 虽说二八少女体似酥,终究稍显青涩,又怎及得这等熟透了的妇人杀渴、充饥? 故而张云逸一眼扫上去,便忍不住喉头涌动、口舌生津。 他目光在薛姨妈身上上下游离,不经意瞥见,一滴豆大的汗珠,顺着白皙的脖颈滑落深渊,张云逸哪里还忍得住? 他喉头耸动,嘶哑着嗓子,快步上前道:“姨太太得罪了!” …… “噗呲!~” 温泉山庄,秦可卿一口咬在剥好的水蜜桃上,顾不得唇角四溢的果汁,赞叹不已道:“啧啧啧!这水蜜桃肉满多汁,香甜可口,还真是叫人百吃不腻。” 她一面伸出舌头,舔去嘴角的溢出的果汁,一面不怀好意的看向对面的尤氏,笑道:“只可惜叔叔不在,婆婆如今生了孩子,身子倒是比往日更加诱人了哩!待到叔叔过来,可得叫他好生比较比较,看看到底是这水蜜桃可口,还是婆婆的桃儿诱人。” 尤氏脸上浮现一抹红霞,啐道:“呸!你自己想了,偏要拿我说事!不过,云逸不是之前说好了,待到我做完月子便回去,怎么这么久还没过来?” 前一句还在抱怨秦可卿编排自己,后一句却把自己卖了个底掉。 秦可卿抱怨道:“叔叔也真是的,二姨倒是没忘了体贴,婆婆这都憋了快一年了,怎么这回却不知道心疼人了?” 说起回去,香菱不由想到儿子,顿觉手里的桃子也不甜了。 尤三姐也咬了一口刚剥好的水蜜桃,抬手抹去嘴角的桃汁,撇了撇嘴道:“我看八成是又勾搭哪个混账老婆了!” “不会的!大爷必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尤二姐瞪了自家妹妹一眼,道,“咱们又不曾拦着大爷沾惹草,有什么好避讳的。” 她前一句还有模有样,后一句却有些不着调。 不过,说的倒也是实情。 秦可卿不由皱眉道:“既然如此,派人回去问问!” 正说着,忽听外头响起晴雯的声音:“不好了!不好了!大爷出事了!” 刚才还谈笑风生的几人,倏然起身。 只见晴雯冲进屋内,喘了口气道:“刚才听吴妈说,城外聚集了许多读书人,说是从江南来的,要告咱们家大爷呢!” “什么?”尤二姐和尤三姐勃然变色。 秦可卿和尤氏皱眉道:“说仔细些,到底怎么回事?咱们大爷跟读书人八竿子打到一块,怎么会千里迢迢来京城告状?” 乡野村妇所知有限,吴妈也只是道听途说,传到晴雯这里,更是变了味道。 尤二姐和尤三姐不似尤氏和秦可卿,见识有限,听出了其中的问题。 “我也不清楚,听说是南面的鸟粪出了问题,要告咱们大爷呢!” 晴雯所知有限,当下又把吴妈唤来,只是问了半天,虽说大致猜出不是告状,而是上书弹劾,可得到这个消息,却也待不住了。 当下连行李也顾不得带,带上张子安,着急忙慌的上了回去的马车。 …… (本章完) 第422章 不依不饶 第422章 不依不饶 登仙阁内。 金钏哼着小曲,唱着歌。 张云逸进入临水之轩,都两个多时辰了,却一直没有出来。 她中途也曾卡着点去了两趟,等到的却不是吩咐,而是再度响起的喘息声和节拍声。 她的字典里没有吃醋这个词。 相反,逸大爷在薛姨妈身上磋磨的越久,越能证明她的判断正确,挠在了逸大爷的痒处。 这投其所好的路子,果然没有走错。 金钏正暗自寻思,逸大爷会如何褒奖自己。 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临近,她刚停下哼唱的小曲,只见尤家姐妹以及秦可卿、香菱等人蜂拥而入。 “咦……姨娘们怎么回来……” “大爷呢?”众女异口同声。 “这……”金钏脸色大变。 “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们说,还想瞒我们到什么时候!” “快说!大爷到底怎么了?” 金钏一脸心虚道:“没……没事……哪有什么事……” “没事?这都什么时辰了?大爷怎么不在家?” 入夏以后,白天渐长,这会子天虽然还没黑,却已是酉正。 “在呢!在呢!”金钏一面说,一面不动声色的摸到了门口,随即,飞快奔了出去,并回头嚷嚷道,“姨娘们在这里等着,奴婢去找大爷!” 众人哪里肯等? 金钏在前面跑,她们在后面追,你追我赶,一路来到了临水之轩。 眼看着众人怕是等不及自己通报,她跑到院门口,连忙冲着里头,扯着嗓子嚷嚷起来:“大爷!大爷!姨娘们回来了,要找大爷呢!” 听金钏冲里头嚷嚷,尤氏和秦可卿脚步一滞,相视一眼。 王熙凤不止一次住进这里,她们十分清楚。 心下暗道,莫非王熙凤心痒难耐,不顾身孕,跑来偷腥? 她们一犹豫,却让尤三姐冲到了前面。 眼看着尤三姐已经推开堂屋的大门,尤二姐和香菱尾随其后,二人也只得无奈的瞪了金钏一眼,没好气道:“多大点事!你慌什么慌!” 金钏不觉愕然,可想了想二人的身份,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却说,她这一嗓子,里头的张云逸虱子多了不怕痒,没惊到他,却让薛姨妈受了惊。 她受惊之下,不由全身紧绷,张云逸被这么一刺激,又加重了力道。 被盘拨了两个时辰,薛姨妈本就双腿打颤,这会子连趴都支撑不住了,顿时一个趔趄,瘫软在床沿下。 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却听到堂屋大门被猛然推开,随即,杂乱的脚步声逼近,她顿时魂飞魄散。 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力气,飞快的趴在床沿上,伸出手,一把抓住此前被张云逸随手丢弃的吊带裙,兜头套了上去。 裙子刚刚套上,还没来得及把裙摆放下,房门已经被撞开。 薛姨妈只觉得万念俱灰,‘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尤三姐撞开房门,一阵刺鼻的靡靡之气扑面而来,她连忙屏住呼吸,还没等她往里相看。 却听身后的香菱惊呼出声:“太……太太,你……伱怎么……” 尤三姐一脸惊愕的看向屋内,正见薛姨妈钗横鬓乱,一脸狼狈的瘫坐在地上,那裙摆下露出的一大片雪白,挂着晶莹的汗珠,与黢黑的青石地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薛姨妈本就丰腴过人,加上她没来得及收拾,以至于裙子套的不够周正。 尤三姐暗道,六尺吊带居然兜不住,简直是奇耻大辱。 她心下啧啧称奇。 尤氏和秦可卿听到香菱的惊呼,一个还记着薛姨妈当初扣着白的利润,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连忙挤了进来。 瞥了眼瘫软在地的薛姨妈,道:“叔叔也真是,怎么还叫姨太太坐在地上?” 随即,扭头看向金钏,假意埋怨道:“你怎么也不说清楚?若是冲撞了姨太太,叫我们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金钏低着头,喃喃道:“薛……薛大爷被顺天府抓了,姨太太想请大爷帮忙,奴……奴婢!”她有心推脱责任,可当着张云逸和薛姨妈的面,却也开不了口。 薛姨妈闻言不觉羞愧交加,刚开始,她还记得儿子身陷囹圄,原打算待到张云逸心满意足了,再提帮忙之事。 没成想,居然就这么忘了。 而张云逸虽听到金钏的嚷嚷,却也没想过她们会直接冲进屋里。 他听出了金钏话里的为难,自然不会把责任推给一个丫鬟。 心转数念,快步上前正欲开口,不料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了大腿,他愕然回头,却见薛姨妈满面潮红,仰面道:“云逸,你可千万要救一救文龙啊!” 金钏虽然担心,帮着张云逸勾三搭四,会被尤氏等人排挤。 可这个台阶递的刚刚好,倒叫薛姨妈抓住了机会。 如今被抓了个现行,遮掩是遮掩不过去了。 虽说她早已忘了此行的目的,可这会子,却正好拿来遮丑。 哪怕不能掩盖被捉奸的事实,可终究有了为了儿子,逼不得已的借口。 另外,她打理家中产业多年,多少沾染了商人的习性。 这时方想起还未提及搭救薛蟠一事。 眼下,自己货都超额交付了,所求却连提都没提,不免担心张云逸不认账。 当着尤氏等人的面,张云逸总不至于好意思,翻脸无情。 事已至此,总不能里子面子都丢了个干净。 张云逸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抓住薛姨妈抱在腿上的胳膊,一把将其从地上拽起。 随即伸手一捞,一把兜住那熟透了的蜜桃,将薛姨妈打横了抱在怀里,笑道:“姨太太放心,我这人长处不多,可对自己人却从来坦诚至极,既然已经是一家人了,文龙的事我自然不会不管!” 薛姨妈的这番举动,心思并不难猜。 反正,这口乘人之危的锅已经背了,总不能白背,他不免又得寸进尺。 都是自家妾室、丫鬟,如今连贾母那边,他都不再遮掩狼子野心,又何必再瞒着她们? 反正,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于是顺势而为,顺着薛姨妈的话头,把这层关系摆上了台面。 很多事,一旦捅破了窗户纸,以后也就没了心理障碍,不至于拉不下脸。 为此,他故意在‘长处’上咬文嚼字,又在‘自己人’‘一家人’上加重了语气。 薛姨妈被他手拿把攥,当众抱在怀里,虽然脸上有些挂不住,却也不敢推搡。 事情已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张云逸既摆出乘人之危的态度,又承诺要出手帮忙,她也干脆做出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不过,她虽然想得不差,奈何尤氏等人却不知道,她身上的吊带裙是金钏的手笔。 只是,张云逸既然都承认了,尤氏等人也不好意思揭破。 见他没有撒手的意思,尤氏和秦可卿相视一眼,看向张云逸怀里的薛姨妈,欲言又止。 她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身后,上前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与姨太太商议如何救人了!” 说罢,张开手,抱小鸡似的,把众人推搡出去。 尤二姐和秦可卿倒是没什么表示,主动退了出去。 尤三姐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被推了出去。 此刻方才惊醒的香菱,愕然的瞄了眼鸵鸟似的把头埋在张云逸胸口的薛姨妈,难以置信的出了门。 待到众人鱼贯而出,金钏方才探了个脑袋进来,一脸愧疚的看了里面一眼。 正见张云逸把个死鱼似的薛姨妈,趴跪在床沿摆好。 嘴里笑道:“姨太太放心,我已经打了招呼,文龙在顺天府好着呢!咱们先好生说道说道,这假人参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金钏连忙吐了吐舌头,把门紧紧关上。 …… (本章完) 第423章 坦白 第423章 坦白 出了临水之轩,尤三姐愤愤不平道:“亏得咱们担心了一路,他还有心思勾三搭四,要问你们问,我先回屋去了!” 说罢,她头也不回的直奔逗蜂轩而去。 临水之轩内的情况,虽然出乎众人的预料,可张云逸还有兴致勾三搭四,她们也不免松了口气。 因不清楚薛姨妈到底知道多少,又不清楚薛蟠是否真的出了什么事,也不好多嘴。 临水之轩有薛姨妈在场,不好询问。 可回到登仙阁,却开始拷问起了金钏。 “江南来了许多学子,说是要弹劾大爷,我们在城外都听到了消息,你整日在家里,难道就不知道?” “弹劾大爷?”金钏闻言不由如梦方醒,道,“莫非跟西府那忘恩负义的东西是一路的?” “谁?”秦可卿连忙追问。 “可不就是西府的二老爷嘛?大爷回来前,还去西府同老太太当面对峙了呢!” 金钏说着,连忙走到楼梯下的房间,拿出一封奏折给众人递了过去。 秦可卿一把抢过,待看完转给尤氏,毫不掩饰内心的厌恶道:“这贾家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求人的时候把二太太洗干净给大爷送去,伏低做小,这会子却落井下石!” 一旁的尤二姐和晴雯闻言,眼睛一亮,一脸八卦的看向秦可卿。 而香菱和柳五儿,显然还没回过味来,有些茫然的低头沉思了一会,方有些骇然的向她看去。 尤氏粗略的看了一眼奏折,脸色难看道:“云逸怎么说?” 张云逸虽然有了承诺,待到父孝期满,就纳她为妾,可这会子到底还挂着贾家媳妇的名头。 “大爷倒是没来得及说!今儿进了宫,就带了这个回来,还去了一趟西府……” 听说这个奏折是宫里带回来的,尤氏等人又放心了不少。 见金钏这里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转而一脸八卦道:“姨太太是多早晚的事?” “多早晚的事?”金钏喃喃自语,随即反应过来。 她没有隐瞒,删繁就简的将经过讲了一遍,只略过了自己所做的铺垫,改为薛蟠犯事,张云逸去荣府质问,被薛姨妈撞见,这才上门求助。 奈何尤氏压根就不信,喝道:“少跟我打马虎眼!那睡裙一看就是按着姨太太的身段做的,还能是今儿才搭上的?” “奴婢说的千真万确啊!” 金钏见瞒不住了,只得一五一十,将前因后果如实交代。 末了又补充道:“奴婢想着,姨太太憋得辛苦,大爷又有这么个意思,倒是一拍即合……” 说完,她惴惴不安的抬起头。 却见秦可卿冲她挤眉弄眼,笑道:“你倒是会哄人,懂得投其所好!” 她顿时安心了不少,小心翼翼道:“能让大爷满意,本就是奴婢的份内之事……” 众人又东拉西扯,问了一会细节。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张云逸方才来到了登仙阁。 一进门便冲着金钏吩咐道:“去!让人打点水,送过去,让姨太太洗了再回去!” 秦可卿笑盈盈撺掇道:“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叔叔不如叫她留下来住上两天。” 张云逸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连忙岔开话题道:“伱们怎么回来了?” 他这么一问,秦可卿也收起了戏谑。 “若不是听吴妈说起,我们还蒙在鼓里呢!” 当下众人七嘴八舌,将事情说了一遍。 尤氏忙问道:“皇上是怎么说的?” “能有什么事!”张云逸摆了摆手,云淡风轻道,“跟风上书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讨不了好!”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你们心里有数就好,可别到处乱说!”“叔叔要怎么对付西府?”秦可卿迫不及待道,“这回可得给那边一个教训,好叫他们长长记性!” 张云逸点了点头,却道:“眼下还不是时候……” 他把皇帝要自己收拾元春婚事的遗留问题,大致说了一遍。 “皇上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才把奏折给我……” 秦可卿闻言脸上闪过一抹失望,随即眸子一亮,与张云逸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眼尤氏,欲言又止。 张云逸看在眼里,对于她的意思,也心领神会。 秦可卿是知道邢夫人和王夫人的,无非是要他效仿宁国府,鹊巢鸠占。 这也确实符合他的想法,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嘴上却道:“虽说还得等到处置结果出来,可也得先给老太太提个醒!” 他之所以非得不依不饶,又狠狠折腾了薛姨妈一回,倒不单纯是意犹未尽。 此前,他见猎心喜,一时间忘了人参的事。 经金钏和薛姨妈提醒,却想了起来。 虽然从张德辉和顺天府那边得到了印证,售卖的假参是伙计欺上瞒下,可与之一同被查抄的,还有贾母的那几株人参,这事终究是薛姨妈经手。 既然贾母敬酒不吃吃罚酒,便寻思着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捎带着扯上贾母。 虽说贾母做事滴水不漏,可这事也不是完全没有利用的余地。 毕竟,那批人参的问题,王熙凤是禀报过贾母的,这一点他和贾母都心知肚明。 倘若对簿公堂,贾母还能够抵赖。 可张云逸却不需要这么麻烦,大可直接把事情原委,上奏皇帝。 一方面,正庆帝本就有意让他拿捏荣国府,只要借题发挥,哪怕只是稍稍敲打一下贾母,以后再面对张云逸,贾母的底气也会弱了几分。 另一方面,虽说假人参的案子,案情清晰,薛家最多是约束不严,可难保不会被人揪着不放,借题发挥。 若是能在皇帝那里过个明路,以后便不会再有这个担心了。 当下,张云逸便让晴雯研墨,在秦可卿等人的围观下,把奏折写好,吹干了上面的墨迹。 “呵呵!”秦可卿冷笑道,“老太太素日里道貌岸然,居然这么下作!” “一文钱逼死英雄汉,何况是她?” 说话间,金钏回来,禀报道:“大爷!姨太太已经送回去了!” 她略一犹豫,又道:“姨太太说大爷答应,明儿让人带她去顺天府看看薛大爷……” “嗯!” 张云逸点了点头,把刚刚写好的奏折递给她道:“明儿叫喜儿送她去顺天府一趟,再让他把这个奏折送进宫,交给周公公,让他帮忙呈给皇上!” 顺天府需要观望,他也需要先隐瞒皇帝的态度,以免宁王一系,有所提防。 加上,既然要把假人参的事情报给皇帝,如何处置,总得等候皇帝的旨意。 故而,他并不打算立即把薛蟠捞出来。 反正,李明远那边已经安排好了,薛蟠也不至于受罪,不如让他在牢里先待上一段时间。 话虽如此,可薛姨妈却心怀惴惴,不让她见一见薛蟠,总归不会放心。 所以,才有了这一番安排。 …… (本章完) 第424章 听你的 第424章 听你的 “咕噜咕噜!~” 顺天府大牢内,一间干净整洁的独立牢房内,薛蟠斜靠在床上,往嘴里灌了两口酒。 一身皂衣的牢头,点头哈腰道:“薛公子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的!” 薛蟠放下酒壶,大大咧咧道:“不是说要审案子吗?怎么两天了也没个动静?” “府尹大人说了,张大人打了招呼,吩咐小的好生照顾,旁的小的就不清楚了!” 正说着,牢房大门忽然打开,顺天府尹李明远探出了脑袋。 “府尹大人!” 李明远冲他摆了摆手:“你跟我出来!” 牢头不敢再问,连忙躬身出了牢房。 待他出了门,方才发现李明远身旁,还站着一名头戴黑纱帷帽,被一袭黑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妇人。 寻常百姓没有这种避讳,也只有那些大户人家的太太、奶奶,来这种地方,才会做这种装扮。 牢头只看装扮,便猜出了妇人的身份,果见李明远冲那妇人微微躬身道:“夫人自便。” 以李明远的身份,完全没必要亲自送薛姨妈过来。 不过,这种时候张云逸还愿意安排人过来探视,加上,又有见风使舵的嫌疑,他愈发陪着小心。 薛蟠闻声连忙看向牢房门口,待到那妇人走进牢房,他连忙站起。 “母亲怎么来了?” 他抓耳挠腮道:“让母亲担心了!您这两天恐怕没睡好吧?” 说到担心,薛姨妈心里不禁臊得慌。 前夜她还没得到消息,自然不可能担心,昨夜虽然得知了情况,可有了张云逸作保,又知道能见儿子,便也放下了心事,没少回味那骨酥筋麻的滋味了。 一面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一面摘下帷帽,心虚道:“我不来看看你如何能够放心?” 薛蟠看了薛姨妈一眼,惊讶道:“咦!母亲气色倒好,看来是儿子多虑了!” 说到这,恍然大悟道:“逸兄弟可真够意思,不但提前打了招呼,照应儿子,还想到了要去安慰母亲。” “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薛姨妈面色一赤,喝骂道。 薛蟠纳闷道:“儿子难道说错了?莫非不是逸兄弟,打的招呼,让母亲来探望儿子?” “是……是他!” 薛蟠没心没肺道:“那不就结了?母亲放心,那牢头说了,逸兄弟跟府尹打好了招呼,儿子可一点苦都没受。” “好了!还不快过来吃饭!” 薛姨妈把瞥了眼桌上的饭菜,又看了眼薛蟠手里抓着的酒壶,心里十分熨帖,嘴上却埋怨道:“牢里怎么还喝上酒了?” 她一面说,一面食盒里提前准备好的饭菜端了出来。 “这都是你爱吃的,我特意叫家里做的。” 原本,她不必耽误到这会子才来,可想到儿子在牢里缺衣少食,便寻思着顺便张罗一顿午饭,聊胜于无。 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儿子被张云逸照顾的好好的,也不枉费自己…… 她这么一想,脸上不免又添了几分红晕。 一旁的薛蟠却大大咧咧道:“逸兄弟不是告诉母亲了吗?你怎么还带了饭菜过来?这里什么都不缺,就是酒淡出个鸟来。” 说到这,他才想起案子的事情,问道:“对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咱家怎么会贩卖假人参?” 薛姨妈长吁短叹,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张云逸为了安抚她的情绪,待探明了贾母代售人参的经过,也没再瞒着伙计欺上瞒下之事。 饶是如此,薛蟠听罢,仍旧是拍案而起,脱口骂道:“那老虔婆害得儿子好惨!” 说完,他方才察觉一时口快,小心翼翼的看向薛姨妈。往日里,他若是说出这样的话来,多半要遭到一顿斥责。 这回,却惊讶的发现,她并无任何恼怒。 于是又大着胆子道:“那贾家没几个好东西,珍大哥就不说了,若非是他,咱们也不至于得罪了逸兄弟,如今反倒要他出手帮忙,那宝玉也是怂包一个,什么玉不玉的,叫我说不过是块石头!” “好了!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薛姨妈嘴上虽在喝斥,却也动了心思。 贾政背后捅刀子,张云逸兴师问罪,别说元春的婚事,就是两边的关系,恐怕也大不如前。 反倒是自家,因为自己的关系,水涨船高。 再与荣国府结亲,非但没有益处,反而可能会坏了张云逸那边的情分,得不偿失。 她这边心态有了变化,薛蟠却只当她还放不下金玉良缘。 于是问道:“对了!逸兄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把儿子弄出去?” 他这么一问,薛姨妈一脸惭愧道:“江南那边出了点事,他担心外头会有人拿这個针对他,怕是得委屈你一阵子。” 原以为薛蟠会有所不满,没成想他却满不在乎道:“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本就是劳烦他帮忙。” 说到这,他忽然又问:“江南出了什么事?怎么会有人针对他?” 薛姨妈这才将江南的事,以及贾政落井下石一并告诉了薛蟠。 薛蟠听罢,一拍桌子,愤然道:“我就说嘛!贾家就没一个好东西!今儿他们能背后捅逸兄弟刀子,改明儿未必不会这么对咱们!” 这话却是说中了薛姨妈的心事。 既然人参的事情说开了,张云逸也没瞒着她,贾母对人参的问题心知肚明。 也让薛姨妈知道了,荣国府的财政出了问题。 回头再想王夫人阻挠她去道贺,又多了一层明悟。 只是这个儿子嘴上没把门,她也不想告诉他太多。 “行了!这些事等你回去再说!” 薛蟠摇头晃脑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出去,下回母亲把妹妹带来呗!” 刚才提及金玉良缘,被薛姨妈一通喝斥,薛蟠只当她还放不下金玉良缘,便想着做薛宝钗的工作。 他出不去,也唯有让薛宝钗进来。 “来什么来!我都没敢告诉她!” 薛姨妈却没好气道:“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来这种地方?我若不是放心不下,又做了这些遮掩,也是不能来的!” 她又是黑纱,又是帷帽,包裹的确实严严实实。 可若是落在张云逸的眼中,恐怕又是另一番光景。 幸而张云逸有意避嫌,倘若亲自送薛姨妈过来,看到她这般装束,怕是要勾起那未亡人的兴致。 或许等不及回去,在车上就要兴之所至了。 薛宝钗来此,确实多有不便,薛蟠闻言,也只得偃旗息鼓,转而道:“罢了!不来便不来吧!不过母亲回去,可得去东府一趟,替儿子好生谢一谢逸兄弟!” “我……我就不去了。”薛姨妈做贼心虚道,“还是等你回去自己谢他吧!” “这是怎么说的?儿子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出去,耽搁久了倘若叫逸兄弟误会,咱们把一切当成理所当然,岂不叫他觉得咱们不明事理?” “那……那就听伱的吧!” 薛姨妈干咽了一口。 …… (本章完) 第425章 尊夫的遗像 第425章 尊夫的遗像 为了避免让人察觉皇帝的态度,加上展示火车时,跟皇帝请了休沐。 张云逸干脆做出闭门思过的姿态,安心在家里休息。 陪着尤氏姐妹在逗蜂轩吃了午饭,又逗了一会二儿子张子安,他方移步来到了依山之榭。 香菱许久没见儿子,抱着不肯撒手,正与甄士隐两口子说着家常。 张云逸便也加入了进来。 刚扯了几句闲话,甄士隐忽然看向张云逸,开口问道:“你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张云逸还没开口,香菱已经连连摆手道:“我……我没跟爹爹说过!” 他抓住香菱的手道:“没事,虽然叫你们不要外传,但先生是你父亲,却不必瞒着!” 甄士隐看了眼封氏和香菱道:“我与云逸说几句话!” 待到二人抱着孩子离开,甄士隐方道:“娇杏这丫头有一阵子没来了……” 说到这,他不再开口,可话里的未尽之意,却溢于言表。 前阵子,张云逸早出晚归,他没过分关注过娇杏,只当错过了。 此刻,听甄士隐提起,心中有些了然。 不过,他却没顺着甄士隐的话头,只道:“倒也不是有意瞒着先生,只是怕你们担心。” 他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又道:“,香菱她们也是在城外听了消息,回来问起,才告诉她们的,先生放心,不过是小风小浪,过些日子,便见分晓。” 甄士隐点了点头道:“我看你一直没接香菱她们回来,便猜测可能有事,这段时间,娇杏又不曾上门,想来八九不离十了。” 他顿了顿道:“早年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二,虽说趋吉避凶是人之常情,当初他二十倍还了资助的人情,并在判案时保留了这丫头良人的身份,也算仁至义尽,不能埋怨他什么,可到底城府太重。” 这一点,甄士隐所言不差。 定了拐子的罪,香菱就是被拐卖的良家女,倘若没给拐子定罪,香菱就是被卖为奴。 可要说贾雨村一心替香菱考虑,可他明知封氏寻找女儿多年,又知道她的地址,却依旧没有派人过去通知。 张云逸颇为洒脱道:“人在官场,难免身不由己,人之常情嘛!” 这话倒也不假,连后宅的女眷,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又岂能要求一个外人对自己死心塌地? 可要说心里一点芥蒂没有,那是假话。 毕竟,连李明远都知道来通个气,贾雨村好歹还有一层关系在。 只是,还不清楚甄士隐确切的态度。 甄士隐却颇为欣慰道:“你能这么想就好了!我也不是埋怨什么,只是,毕竟是因为这层关系,才与你有了交情。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倘若不提醒一句,我实在不太放心。” “先生放心,这些道理我都省得!” 甄士隐的心态,张云逸算是摸清了。 亲疏有别,甄承嗣虽然过继给了甄家,可毕竟是他的儿子。 这层血缘关系在,甄士隐倾向不必再提。 虽然他心里对贾雨村没有埋怨,甚至不无感激,却担心张云逸因为这层关系,对其掏心掏肺。 所以,才隐晦的提醒他注意。 “我虽然老了,可身子还算硬朗,你若是信得过我,有什么不方便吩咐外人的事,可以跟我说。” 甄士隐是担心张云逸所托非人,所以毛遂自荐。 倒是提醒了张云逸,他收拾了笑容,一本正经道:“先生愿意帮忙,那是再好不过,正好有一件事,交给外人我不放心!” 虽然这次非但没有伤筋动骨,反倒收获颇丰,可这次的事情,也给他提了个醒。 若非背靠秦王,又有谷大寿等人相助,恐怕会猝不及防。 躲得了一次,未必躲得了一辈子,靠人不如靠己,哪怕不能争取到话语权,也要改变消息闭塞的局面。 这种事,给别人他不放心,自己又脱不开身。 而有了甄承嗣这个纽带,却不必担心甄士隐反水。 所以,信息和话语权,两手都要抓。这年头,话语权终究掌握在读书人手里,想要扭转这個局面,不但要循序渐进,还得等仙学有了一定的规模。 等到有一批围绕自己的利益群体,方有扭转的机会。 而情报消息,却不必这么麻烦。 思路他也有了,从无到有耗时费力,大可借助薛家的生意,把网铺开。 如此,不但可以掩人耳目,还可以节约时间和成本。 另外,乘着江南受灾,先收留一批孤儿,安插进去。 至于薛家…… 薛蟠本就不是经商的料,薛姨妈想替儿子保住家业,只能依附他,他也有信心说服薛姨妈,让其俯首帖耳,言听计从。 当然,与薛姨妈的关系,一旦摆上台面,就失去了接管薛家生意的正当性。 想要名正言顺,还得对薛宝钗下手。 哪怕只是做妾,也有了大舅哥的名头,帮着打理生意,才算名正言顺。 不过,此事后话,眼下却可以借着这次的假人参案,打着替薛家清理蛀虫的幌子,让甄士隐提前介入。 他删繁就简,尽量拣能说的,与甄士隐一番交流。 甄士隐蹙起眉头,不无疑虑道:“薛家终究是外人,这么大的事,会不会太草率了些?” 张云逸理直气壮道:“眼下虽是外人,以后就未必了,宝姑娘也到了及笄之年……” “如此也好!”甄士隐点了点头。 正说着,门外传来金钏的声音:“大爷!姨太太来了,要向大爷致谢呢!” 甄士隐连忙催促道:“事不宜迟,最好能尽快将此事夯实,也可少了后顾之忧!” 张云逸便顺水推舟,出了屋。 刚走出依山之榭,金钏便嬉笑道:“姨太太刚从顺天府回来,她虽口口声声说是来感谢大爷,可奴婢把她带到临水之轩,她却一声不吭,乖乖的在里头等着大爷了哩!~” 哪有男人不爱听这个的? 张云逸哈哈一笑,脚步也不由快了几分。 待冲进临水之轩,看见被一袭黑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薛姨妈,不由眼前一亮。 那包裹在身上的一袭黑纱,瞬间勾起了他的某些记忆。 只是,此情此景,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 对! 倘若薛姨妈怀里再抱上一张…… 呸!~ 想到这,张云逸暗暗啐了一口,自己家里怎么能摆别人遗像,岂非晦气? 还是留待以后在薛家,再行尝试的好…… 看见张云逸冲进屋内,薛姨妈顿觉有些手足无措,她支支吾吾,此地无银道:“我……我刚从顺天府回来,文龙一切安好,是他让我过来,好生谢一谢伱……” 虽已然食髓知味,可终究不好意思。 故而,即便金钏提前准备了吊带裙,却没好意思换上。 反而故意穿上探监时候的装束,甚至,就连头上的帷帽都没有摘下,以此显示真心为了致谢二来,并没有别的意思。 原打算,待到张云逸主动开口要求,再半推半就,把吊带裙换上。 不成想,张云逸竟然丝毫没有这个意思。 只见他快步上前,一把摘下薛姨妈头上的帷帽,粗暴的扯下帷帽上的黑纱,简单扎了个三角头巾,往她的头上一罩。 随即,将个猝不及防,待宰羔羊似的薛姨妈,死死按趴在了屋内的桌子上。 脸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薛姨妈,嘴里还不忘问道:“姨太太家里可有尊夫的遗像?” 薛姨妈不由一滞,可还没等她回过味来,一股难以言喻的充实感袭上心头。 不自觉的闷哼一声:“嗯!~啊……” …… (本章完) 第426章 半遮半掩 第426章 半遮半掩 薛家小院。 薛宝钗看向神情有些呆滞的薛姨妈,一脸疑惑道:“母亲怎么神不守舍的?” “没……没事!”薛姨妈嘴上说着没事,饱胀的臀部却不安的在炕上挪动。 她心下羞愧不已,当着女儿的面,怎么就突然想到张云逸昨日的那些荒唐话来。 目光,也不自觉的看向了屋内的一个角落。 薛宝钗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心中不觉有些释然。 熟悉家中物件摆放的她,清楚那里摆放着父亲的遗像,薛姨妈走神,想必是思念所致。 她缓缓起身,来到薛姨妈身后坐下,按住她脑袋两边的太阳穴,枕在自己身前的柔软处。 温声细语道:“天气热,想必母亲乏了,女儿给你按一按头吧!” 说到这,她忽然觉得哪里不对,看向了身前的母亲。 如今已是盛夏,薛姨妈又体丰怯热,素日屋里没人,怎么清凉怎么来,今日却极为反常,裹得严严实实。 若是在平时,她十分乐见这种改变。 现下,却不免担心,她是否身子有什么不妥,于是试探道:“这里没有外人,母亲若是觉得热,不如女儿帮您换身单薄些的!” 正左右晃了晃脑袋,紧闭双眸,十分享受的薛姨妈,顿时恍如针扎一般,从薛宝钗的怀里窜了出来。 “母亲这是怎么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薛宝钗错愕不已。 “没……没什么!”薛姨妈一脸的手足无措。 她心里有苦难言,若薛宝钗不在,她自然是怎么清凉怎么来。 可昨日张云逸下手没个轻重,身前的抓痕赫然醒目,听闻宝钗来了,不得已才裹了个严实。 她做贼心虚,只当被薛宝钗察觉,加上身上包裹的又多,豆大的汗珠也不由自主的往外冒。 薛宝钗见状,连忙抬手向薛姨妈脑袋探去,不无担心道:“母亲让女儿看看,莫不是穿的太多,热着了?” “不……我不热!” 她虽然不承认,薛宝钗如何肯信? 眼看着薛宝钗不依不饶,薛姨妈忽然灵机一动,叹道:“罢了!你先坐下,我再告诉你!” 薛宝钗一头雾水,却依言在炕桌一侧坐了下去。 薛姨妈方在另一边落了座,摇头道:“你哥哥被顺天府抓了!” “什么?”薛宝钗豁然起身。 薛姨妈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嘴上却道:“快坐好了,不告诉你就是怕你担心!” 薛宝钗也恢复了冷静,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薛姨妈叹了口气,“还不是那批人参!” “人参?”薛宝钗眉头紧锁,思索了片刻,询问道,“是老太太的人参?” “还能是什么人参!”薛姨妈这才将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宝钗听罢,抿了抿唇道:“既是老太太的人参出了问题,也该由府上出面,莫不是姨妈提了什么过分的要求?” 说到这,她脸色不由难看了起来。 “唉!前儿我去找老太太,正好遇到云……逸哥儿上门兴师问罪,眼下她们自身难保,哪里还有闲心理会咱们家的事!” 薛姨妈摇头道:“你姨父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跟着外人起哄,弹劾他。” “嗯?弹劾?”薛宝钗闻言喜忧参半。倘若贾政真的做出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不论张云逸与元春所传的婚事是否为真,大概率都要泡汤。 只是,连贾政都跟着上书弹劾,事情恐怕不会小…… 想到这,忙追问道:“逸大哥没事吧?” 且不论昨日顺天府的态度,只说张云逸倘若真的有事,怕早已是热锅上的蚂蚁,哪里还有闲情把自己翻来覆去,虚耗许多精力? 薛姨妈心下暗自腹诽,嘴上却没好气道:“皇上都把折子给他了,他能有什么事?” 宝钗倏然起身道:“我这就去找逸大哥!” “这……回来!”薛姨妈连忙叫住,道,“你也不想想,伱姨父……” 薛宝钗不等她把话说完,连忙抢过话头:“妈妈糊涂!上回咱们不是说了吗?逸大哥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她顿了顿,接着道:“如今哥哥身陷囹圄,母亲怎么还这般瞻前顾后?咱们断不能坐以待毙,总要试过才知道,哪怕他不肯帮忙,也不过是受些冷脸,何至于连试都不试?母亲若是怕丢了颜面,就交给女儿吧!” 冷脸什么的,不过是敷衍薛姨妈罢了。 “这……”薛姨妈一时语塞。 她虽想好了用薛蟠入狱,分散宝钗的主意,却因做贼心虚,没敢告诉她有关张云逸的一切。 加上时间紧,没来得及思虑周全,一时间破绽百出。 眼下也只得硬着头皮道:“去过了!你就别去了!” 倘若真让宝钗跑去找张云逸,事情必然露陷,还不如自己想法子遮掩。 宝钗闻言,不由一愣:“逸大哥不愿帮忙?” 她开口的时候,胸有成竹,这会子心里却打起了鼓来。 “倒也不是不愿意帮忙,只是……只是他如今正在风口浪尖……” 薛宝钗闻言不禁松了口气,追问道:“那他是怎么说的?” 总归要安抚住宝钗,薛姨妈想了想,转移矛盾道:“这事要怪就怪老太太,明知那人参有问题,还诓骗咱们!” 因这个消息是从张云逸口中得知,她此前也一并瞒了下来。 “明知有问题?”薛宝钗又惊又气道,“老太太这是什么居心?” “唉!还不是为了银子!这园子把这府里的家底都掏空了……” 薛姨妈把听到的经过娓娓道来,末了又道:“这也是听逸哥儿说的,其实,他昨儿还安排我去顺天府,探视过你哥哥了,他提前跟那边打了招呼,你哥哥并没有遭罪,你就放心吧!” 虽说,薛姨妈这话里还有不少漏洞。 可薛宝钗却以为,因张云逸并未直接将人捞出来,薛姨妈唯恐自己担心,故而话只说了一半,对自己有所隐瞒。 这反倒解释了,她刚才看向父亲遗像时,脸上的羞愧。 毕竟,倘若哥哥出事,家里的香火也就断了,觉得无颜面见父亲,也是理所应当。 她心下如是想着,于是起身道:“既然逸大哥没有推脱,想必是愿意帮忙的,母亲也不必担心,等风头过了,哥哥自然就出来了。” 她沉吟了一会,又补充道:“能够借着机会,磨一磨哥哥的性子也是好的,否则,以后还不知道要生出什么乱子来呢!” 宝钗怕薛姨妈忧心,薛姨妈却怕她不明就里,瞎操心。 听了这番话,也不由安心了许多,顺水推舟道:“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我昨儿去看了,除了闷着不能出来,倒是有酒有肉,舒服的很,你也别瞎操心了!” “噯!~那母亲歇息一会,女儿就先行告退了。” …… (本章完) 第427章 宝钗上门 第427章 宝钗上门 大观楼上。 鼓乐齐鸣,戏子们穿蝴蝶般‘咿咿呀呀’,排演着唐伯虎点秋香。 众人正对着台上指指点点,唯独坐在姐妹中的薛宝钗,长吁短叹。 史湘云率先看出了异样,语带关切道:“宝姐姐今儿这是怎么了?” 众人闻言,都把目光看向薛宝钗。 宝钗脸上的担忧一闪即逝,欲言又止道:“没……没什么!” 元春也看出了异样,连忙抬了抬手,打断了台上的戏。 “都是自家姐妹,妹妹若是遇到什么难事,不妨说出来,便是帮不上忙,心里也能好受一些!” 薛宝钗抿着唇,沉吟了半晌,方重重叹了口气,起身冲着众人盈盈一礼道:“哥哥被顺天府抓去了,请恕妹妹无心看戏了……” “啊?”众人惊讶道,“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叫顺天府抓了?” “唉!”薛宝钗唉声叹气道,“我也是早上听母亲说的,说是铺子里的伙计私自卖了假参……” “没……没闹出人命吧?” “那倒没有,只是被人告到了顺天府……” “既然没出什么大事,又是伙计欺上瞒下,怎么还把薛大哥抓了去?” “总归是我家的铺子。”薛宝钗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众人沉默不语,探春道:“可有找过太太?” 宝钗点了点头,道:“姨父不在家,太太怕是也不方便!” 元春沉吟道:“何不找老太太帮忙?” 宝钗只摇了摇头,却并不说话。 “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元春追问道。 宝钗犹豫了片刻,才缓缓解释道:“年关时候老太太拿了几株人参,叫母亲寄售,原叮嘱我们好生查验一番,也怪我和母亲疏忽,想着老太太的人参不会有什么问题,没成想,年数久了,失了药性。下头的伙计只当咱们以次充好,胆子也愈发大了,老太太那几株参也被收了去,怕是不好再出面了……” 听到是因贾母而起,元春的脸上闪过一抹羞愧。 一旁的史湘云却开口道:“既然老太太不方便,何不去找逸大哥?” 宝钗等的就是这话,闻言眸子一亮,如梦方醒一般,道:“我先去了,你们继续吧!”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观楼。 众女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由陷入了沉默。 唯有林黛玉眨巴着眼睛,眉头微蹙,若有所思。 虽然在薛姨妈跟前,表现的镇定自若,可回到蘅芜苑,心里却有些打鼓。 张云逸自不可能告诉薛姨妈皇帝的安排,薛宝钗不免怀疑是不是受了荣国府的拖累。 正因为有此担心,她才急于去找张云逸。 她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倘若叫人知道,偷偷去找张云逸,难免引起不必要的怀有。 可有了替哥哥求情的理由,哪怕让人知道,也不至于有什么风言风语。 之所以隐瞒贾政背后捅刀子,一方面是顾及元春、探春的颜面;另一方面,姐妹们对此还蒙在鼓里,这份先机,她不愿拱手让人。 所以,把事情隐瞒了下来。 如此,不但可以向张云逸求证,也可以乘机拉近彼此的关系。 机会难得,贾政居然伙同外人,落井下石,即便没能伤到张云逸分毫,只怕也会让他心灰意冷。 离开大观楼,她领着莺儿直奔大观园的东角门。路上,她低着头,正在心里预演着见面的情形,却听莺儿小心翼翼道:“小……小姐?大爷真的被抓了?” 宝钗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莺儿误会了什么,又羞又恼道:“瞎想什么呢?这还能有假?” 她顿了顿,又小声叮嘱道:“待会儿若是金钏在场,你记得把她拉走!” 尤氏等人回来不过两日,薛姨妈也忘了说,宝钗还只当会芳园只有金钏一个屋里丫鬟。 这也是她急于登门的原因。 莺儿立即点了点头,顺势把头低下,鼓了鼓腮帮子,心下暗自揣测,小姐这可算是送羊入虎口,只是不知逸大爷会如何对待自家小姐。 …… 逗蜂轩。 冰鉴内冒着缕缕白气,尤氏的屋内挤满了人。 张云逸躺在床上,把头枕在尤氏愈发丰腴的大腿上,张口含住她剥好递到嘴边的葡萄。 他难得有此清闲。 怀抱张子安的尤二姐,看向蹒跚学步的甄承嗣,笑道:“安儿也不知什么时候能跟他哥哥一样。” “哪有那么快!”香菱笑道,“二姐也是看着承嗣这么大过来的!” 尤氏目不转睛,看着尤二姐怀里的孩子,一时间忘了剥葡萄。 察觉到她有些失神,张云逸豁然坐起身,张开双臂,冲着尤二姐拍了拍手。 尤二姐连忙把孩子递到他的面前,张云逸一把接过。 抱在怀里把玩了一会儿,将其递给尤氏道:“抱多了不好,以后撒不了手,放床上逗他玩会就好!” 尤氏心思比之尤二姐要重,担心过分在意儿子,会让妹妹担心白忙活一场,故而十分注意。 不过,到底骨肉连心,这会子连忙顺水推舟,接过儿子坐到拔步床内侧。 她空出了床沿的位置,秦可卿立即凑上来接棒。 待到将张云逸的脑袋,担在腿上,她方剥开一粒葡萄,递到他的嘴边道:“今儿早上,我瞧着通往大观园的西角门还没封,要不咱们把那道门封了?” 秦可卿嘴里的西角门,正是大观园通往会芳园的东角门。 “没封吗?”这倒是让张云逸有些诧异。 不过,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贾母的用意。 越是家大业大,越是瞻前顾后,眼下双方几近撕破脸皮,贾母唯恐封了这道门,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贾母这般瞻前顾后,对于张云逸来说再好不过。 人一旦有了顾虑,就不会有豁出去的勇气。 这无形之中,也让他看破了贾母的色厉内荏,更有把握将荣国府攥在手心。 正犹豫是否要给贾母那边再上点强度,却听外头传来通禀:“宝姑娘来找大爷了,正在登仙阁等着大爷哩!” “噗嗤!~”秦可卿掩嘴笑道,“我看还是别封了!免得什么姨太太、宝姑娘进出不方便!” 说罢,推了推腿上的张云逸,并冲他挤眉弄眼道:“我们就不去了,免得打扰了大爷的好事。” 张云逸摸了摸鼻子,冲着众女晒笑一声,迫不及待的靸上鞋子,出了逗蜂轩的大门。 …… (本章完) 第428章 猎物 猎手 第428章 猎物 猎手 登仙阁内。 薛宝钗有些坐立不安。 来之前,她以为会芳园只有金钏一个屋里丫鬟,进了会芳园也没看见别人。 可等进了登仙阁,才听闻尤氏等人回来,张云逸正在逗蜂轩内陪着。 闻言,她已萌生退意,若非话已经说出口,恐怕就要直接离开了。 她心里正七上八下,忽闻张云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宝钗妹妹怎么来了?” 宝钗连忙起身,乜了他身后一眼,见并无丫鬟跟来,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心底也暗暗松了口气,深深一礼道:“见过逸大哥!” 张云逸快步上前,一把抓在薛宝钗的手腕上:“妹妹怎么如此见外?” 昨日甄士隐的话不无道理,须得尽快把关系夯实。 虽然薛姨妈那头,他已经夯的不能再实,宝钗这头却仍有些不够。 考虑到薛姨妈自身的尴尬处境,未必会同意,所以,他打算先将生米煮成熟饭。 原打算借薛蟠下狱,一鱼双吃,一举把薛宝钗打通。 只是,摸不清薛姨妈是否把情况告诉了宝钗。 原想着,等莺儿上门打络子,再打听内幕,好因地制宜,没想到,宝钗居然送上门来。 薛宝钗见他攥着手腕不肯撒手,不觉又羞又喜。 只得假装没有注意,道:“听母亲说,哥哥被抓,多亏有逸大哥打招呼,才不曾遭罪,小妹特来谢过!” 他一面拉着宝钗来到桌旁,二人隔着桌角,比邻坐下,握着宝钗的手却没有撒开,反而顺势摆在桌面上,不忘试探道:“伯母没跟你说吗?” 这会子,只有他和宝钗,要拉近关系,称呼自然要改。 “母亲说了!妹妹知道,逸大哥有逸大哥的难处!” 薛宝钗紧咬下唇,十分坦诚的看向他,脸上的感激恰到好处。 原以为,张云逸至少会对自己的体谅有所表示,不成想,他却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宝钗见状,不由攥紧了拳头,心也拎了起来,她正欲询问。 却见张云逸有些为难的看向莺儿,道:“我与宝钗妹妹说几句话,你先在外头守着。” 他略一沉吟,又补了一句:“把门关好!” 听了这话,宝钗不由心跳加速,可她只当张云逸是有什么内情,不便让莺儿听去。 莺儿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只论关系深浅,自己怕是比自家小姐还要近上一层。 虽明知他支开自己,只是担心宝钗不好意思。 可她到底是宝钗的丫鬟,不免有些为难的看向自家小姐。 见宝钗微微点了点头,她方如释重负,关门离开。 虽然大门关上,张云逸却并未操之过急,反而继续试探道:“想必妹妹也听说,二老爷弹劾我的事了吧?” 宝钗面露关切道:“是!妹妹正因知道此事,担心逸大哥,这才过来……” 张云逸心下暗叹,宝钗果然行事得体,这种时候,不论是埋怨贾政还是让张云逸大人不记小人过,都容易触雷。 唯有对张云逸的关切,才是最好的应对。 “让妹妹担心了!”他双手往下一滑,握在宝钗手腕的双手,已然扣住了她的柔荑,嘴上云淡风轻道,“其实,这算不得什么大事,就算现在把文龙捞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到这,他身子微微前倾,凑到宝钗的耳边,吹着气道:“只是,皇上有意借题发挥,我必须配合做做样子,所以,只能暂时委屈文龙了……” 他不清楚薛姨妈是如何同宝钗说的,可那私底下的关系,毕竟不可能告诉宝钗。 张云逸担心她夸大自己的难处,故而,需要给宝钗增加信心,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另外,宝钗素有青云之志,隐晦的表达皇帝对自己的信任,有百利而无一害。 当然,他之所以这么说,也是知道,宝钗姑娘家家,困在后院的一亩三分地,没机会外传,又有言在先是配合皇帝演戏,更不敢四处宣扬。 许是张云逸分享这样的秘密,亦或是被他口中喷薄的热气吹的。 宝钗呼吸带喘,臊红了脸。 张云逸不安分的大拇指,乘机在宝钗柔滑的手背上来回摩挲,嘴里还不忘道:“我实在不该告诉妹妹,只是怕你担心……” “逸大哥……这般替妹妹着想,倒叫妹妹内心不安……” 宝钗也不知是被他摸的不自在,还是情绪激动,语音带颤。 “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张云逸忽然道,“我送妹妹的香串,可还喜欢?” 宝钗闻言,愈发显得羞赧,重重的点了点头:“喜欢!” 她缩了缩右手,挣脱了张云逸的魔爪,拢起左边袖子,露出一截犹如藕段似的雪白酥臂。 抚摸着手腕上露出的香串,羞不自抑道:“逸大哥你看,妹妹可一直带着呢!” 她双靥生春,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目光躲闪含羞带怯,独有一种妩媚风流。 张云逸不禁口干舌燥,意马心猿。 他伸出手,看似摸向腕上的珠串,却一个劲的冲着那截露出的酥臂上招呼。 哪怕是莺儿在场,宝钗也断然不敢让他这般摩挲。 此刻,却有些目驰神眩。 张云逸愈发得寸进尺,捧着藕断似的酥臂,凑到鼻尖,嗅了嗅,赞叹道:“这珠串上的香味和妹妹……还真是相得益彰!” 宝钗眨了眨眼睛,羞赧道:“逸大哥许是闻错了,这……这是小妹身上自带的香气。” “真的?”张云逸一把抓住宝钗的右手,把袖管搞搞撸起,捧着丰盈雪白的小臂,凑到鼻尖猛然嗅了一口,难以置信道,“妹妹居然体生异香!”高明的猎人往往都是以猎物的身份出现,张云逸正是要给宝钗一种错觉,是自己情不自禁。 这回既不需要假借珠串之名,又无珠串的阻隔,他爱不释手,好一通摩挲。 屋内,十分默契的安静了半晌,张云逸却意犹未尽的抽回了手,脸上闪过浓浓的不甘,颇有几分无奈道:“听说妹妹的金要玉来配,只可惜……” 他话虽然没有说尽,但话里的未尽之言,却呼之欲出。 宝钗脸色一僵。 她没想到张云逸哪壶不开提哪壶,连忙解释道:“逸大哥误会了!不过是以讹传讹的闲话罢了,妹妹这金锁是出生时候家里打的,哪有传的那么邪乎!” “哦?真的?”张云逸喜形于色道,“可否让我看看?” 薛宝钗脸上浮现一抹红霞,略一犹豫,缓缓抬起手,解开襟口最上方的两粒盘扣,从里面掏出了一块明晃晃的金锁。 夏衫本就单薄,那三寸来长的襟口一开,顿时露出一抹白皙。 张云逸一把抓住宝钗掏出的金锁,感受着手上的温热,把头凑近,怔怔的看着宝钗胸前……挂着的金锁,吞咽和粗重的喘息声,清晰可闻。 喷薄的热浪,顺着悬挂金锁的络子撕开的口子,直往缝隙里钻。 薛宝钗只觉得心尖仿佛有千万只蚂蚁爬过,挠得她骨酥筋麻,喘不过气来,不得不大口喘息。 岂料,这反而形成了恶性循环。 随着她胸口的起伏幅度越来越大,身上的异香愈发浓郁起来,向着张云逸铺面而来。 他情不自禁的越凑越近,直到后脑勺抵住了宝钗的下颚。 因张云逸死死攥着金锁,系在脖子上的络子让宝钗退也退不得,只得仰起雪白的脖颈,颤声道:“逸……逸大哥可看够了?” “不离不弃,芳龄永继……” 张云逸答非所问,喃喃自语了两遍,方沉声道:“这也是我想对妹妹说的!” 说罢,张云逸一扯手中的金锁,脑袋一歪,已经吻在了宝钗的脖颈上。 “嗯!~”薛宝钗只觉得眼前一黑,猛然心跳加速,不自觉的发出一声闷哼。 张云逸吻的虽只是她的脖颈,宝钗却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嗓子,只有大口喘气的份。 饶是她素来沉着冷静,又何曾有过这样的遭遇? 随着张云逸在自己脖颈一路向上游离,宝钗不自觉的扬起了脖颈。 直到……一翕一合,喘气的双唇被堵了个结实,她顿时如遭雷殛,仿佛缺氧一般,眼前一黑。 恍惚之间,一阵胸短气闷袭上心头,她双手无力的划拉了两下,才赫然惊觉,不知从何时起,身子居然调了个個,脑袋枕在了桌面,仰面靠在桌上。 而张云逸的一只大手,死死按在自己的心间,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宝钗艰难的伸出手,想要推开那只压得她难以喘息的大手,奈何她浑身乏力,好似蚍蜉撼树,推了半晌,张云逸已然纹丝不动。 说话又开不得口,推又推不动。 不得已,她只能抬起手臂,将手背贴在脑门上,缓缓下移,试图先挡开张云逸,也好开口阻止张云逸继续。 没成想,张云逸却不走寻常路,她刚刚把手塞到鼻尖,张云逸却猛然一个下探。 宝钗只觉得一阵温热袭上心头,终于能够喘气的嘴里,发出一声惊呼:“啊!” 声音短暂而急促,刚叫唤出声,她便反应过来,唯恐让人听见,手背立即接替了张云逸的双唇,堵住在了嘴巴上。 僵持了半晌,她方缓缓松开手,大口喘息道:“唔!~逸……逸大哥不可……” 原以为张云逸如此上头,多半还要再费一番功夫。 不成想,张云逸闻言,竟然猛地抬起头,脸色阴晴不定道:“罢了!看来妹妹还是嫌弃我没有玉来配你!” 见他这副表情,宝钗顿时慌了神,忘了羞涩连忙摇头道:“不!不是的!” “那就是妹妹不相信我会不离不弃……” “怎么会!”宝钗矢口否认,她心转数念,灵机一动,欲言又止道,“香菱她们都在……倘若叫人看见……” “如此岂不正好!”张云逸不等她说完,便接过话头道,“我都不怕让她们知道,难道妹妹还信不过我?” 正话反说,是时候展现新闻学的魅力了。 宝钗不觉一愣,语无伦次道:“我……我自是信得过逸大哥,可……可……” 说到这,只见张云逸忽然俯身而下,宝钗只当他又要故技重施,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摆出逆来顺受的模样。 岂料,预想中的并未发生,忽觉膝弯、背后一紧,身子忽然悬起。 她下意识的伸手勾住张云逸的脖子,方才察觉,已被他横抱在了怀里。 正茫然不知所措,忽闻张云逸道:“不是我太过孟浪,实在是妹妹深得我心,情不自禁……倘若妹妹信得过我,那便放心把自己交给我!” 说罢,一面抱着宝钗,直奔楼梯而去,一面冲着屋外喊道:“莺儿!” “噯!~奴婢在!” “去!叫金钏把热水准备好,一会儿进来伺候……” 这一连串操作,直叫宝钗猝不及防。 她哪里还不知道张云逸意欲何为? 只是,他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又直接嚷嚷开来,倘若再推三阻四,恐怕这一趟非但没达到效果,反而适得其反。 叫她如何能够推脱? 事已至此,也只得做起了鸵鸟,把头深深埋进了张云逸的胸膛,按照他之前所说,把自己交给他了。 …… (本章完) 第429章 耳提面命 第429章 耳提面命 “驾驾!” 一辆马车飞快的行驶在兴隆大街,一头驶入一处宅邸。 车帘立即掀开,贾雨村意气风发的迈步跃下马车,快步走进后院。 步入内院深宅,他迫不及待的冲着娇杏道:“夫人!快帮我收拾行李!” “这……莫非……”娇杏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脸忐忑道,“是不是……” “好事!好事啊!”贾雨村难掩兴奋道,“阁老举荐,皇上钦命为夫率领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官员,前往江南,查明案情!” 听了这话,娇杏不由长舒一口气,不解道:“长途跋涉的,这算哪门子好事?” “你懂什么!”贾雨村抬手冲着皇城方向,拱手笑道,“皇帝不差饿兵,此次让为夫统领三司前去江南,不但是代天巡狩的钦差,只要把事情办好,又岂有不赏之理?” 张云逸在薛家钻营之际,皇帝也没有闲着。 在谷大寿的提议下,刚刚委任贾雨村为钦差,统领三司官员,前往江南进行查证。 选择贾雨村倒也不算意外。 一来,他曾任金陵知府,去江南调查,算是熟门熟路。 二来,他与张云逸也算沾亲带故,谷大寿又有意考校,皇帝和谷大寿都有明显的倾向性,选择他也就合情合理了。 只是,皇帝急于杀鸡儆猴,故而催促的急,需要立即出发。 “仪仗已经在城外等着了,你动作快些!” “这么急?”娇杏愕然抬头。 贾雨村却笑道:“越急越是说明皇上重视此事!差事办好了,给皇上的印象才能越深。” 娇杏不无担忧道:“可若是办砸了……” “诶!~怎么会呢!”贾雨村一抬手,不以为然道,“只要顺着皇上的意思,岂有办砸的道理?此次看似针对贤弟,实则也是冲着皇上去的,皇上既命为夫担任钦差之职,言下之意再明显过不了。” 聪明人无需多言,虽然正庆帝和谷大寿都没有多说一句,可安排他做为此行的钦差,意图已经再明显不过。 说到这,他忽然又冲娇杏道:“对了!为夫此次奉旨南下,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我看你就去逸兄弟那里,借住一段时日吧!” “这……”娇杏愕然抬头,“这如何使得?” 贾雨村不容置疑道:“怎么不行?为夫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你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就这么说了,待会儿你就收拾收拾,今晚就搬过去。” 娇杏心下腹诽,搬过去恐怕才真的不放心吧? 她稍稍犹豫,隐晦道:“上回我不是跟你说过?他……他那边实在是乱得慌……你又不在家……” 贾雨村微微蹙眉,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所谓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随着江南的弹劾抵达京城,张云逸的风评也一落千丈。 一些不好的传闻,也渐渐在官场上传播开来。 尤其,一些闲话居然是从仙学里传出,传的有鼻子有眼。 对于贾政,贾雨村心中甚是不屑。 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连谷大寿都毫不吝惜,他却因为一个妾室,与张云逸反目成仇。 心里如是想着,嘴上却道:“不过是你捕风捉影罢了!况且,有二老和香菱在,伱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贾雨村无奈的同时,也不免有些庆幸。 弹劾抵京,张云逸便成了京城的焦点,一言一行,都备受瞩目。 自打皇帝传召,他便回家闭门不出,俨然一副闭门思过的姿态。正因为如此,让贾雨村笃信,他没有与谷大寿碰过头。 小心驶得万年船,虽说眼下皇帝采纳了谷大寿的举荐,可倘若因为这段时间有意避嫌,让张云逸心生嫌隙,届时事倍功半,可就追悔莫及了。 他如今离京在即,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为免竹篮打水一场空。 也唯有借助娇杏与甄家的关系,寄希望能够弥补一下,张云逸可能的不满。 哪怕不能让张云逸尽去隔阂,至少给他留个念想,不至于把关系闹僵。 想到这,他又补充道:“你好些日子没去了,恐怕逸兄弟和二老都会心生芥蒂,你就找个借口,在香菱那里住下,也好乘机多帮为夫说几句好话。” “这……”娇杏脸色复杂的看向贾雨村。 她已经把话说的十分直白了,不相信贾雨村听不出其中的意味。 可偏偏非但没能改变他的想法,反而更进一步,让她与香菱同住。 她本就是丫鬟出身,又是妾室扶正,对于贾雨村一向言听计从。 刚才,贾雨村拿甄士隐两口子和香菱做挡箭牌,她还寻思着待到搬去宁府,躲去客房,这会子却是避无可避了。 若是别的事情上,也就罢了,事关名节,却只得硬着头皮道:“住到妹妹那里,恐怕不太方便吧?” 贾雨村低头思索了片刻,一脸殷切的看向娇杏道:“当初,咱们虽是稳妥起见,担心他迈不过这道坎,帮忙保住二老和一丝香火,可难保逸兄弟不会多想,为夫眼下正在关键档口,你千万不可瞻前顾后,坏了为夫的大好前程!” 娇杏闻言,一脸苦涩的看向贾雨村,颤声道:“那……那夫君想要妾身怎么做?” 贾雨村深吸一口气,道:“为夫让你借口与香菱同住,就是为了避免逸兄弟与咱们产生隔阂。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你坦诚相待,多与他亲近一些,他必然能够感受得到咱们的诚意。” 饶是娇杏有了心理准备,可听了贾雨村这番语带双关,意有所指的话,仍旧免不了面红耳赤。 “妾身该怎么坦诚,才能让他感受到诚意?” 倒不是她非得逼着贾雨村把话说透。 只是,她生怕自己会错了意,导致难以收场。 “既然要让他感受到诚意,总得尽量坦诚!” 贾雨村脸上的纠结一闪而过,把话翻来覆去说了一遍,待组织好了语言,方循循善诱道:“倘若他愿意亲近,你不必惊慌,只要你心向为夫,别的都不必计较!” 说到这,他重重的吐了口气,叹道:“为夫好不容易才得以复起,眼下又得皇上器重,你可千万不要因小失大。” 时隔多年,仍旧对娇杏念念不忘。 倘若搁在以前,他或许不至于此,可经历过罢官之后,对于仕途的憧憬和渴望,愈发不可收拾。 “妾……妾身明白了!” 贾雨村点了点头道:“好了!倘若他和二老询问,你为何这么久不曾登门,大可将当初为夫的话如实告知!” “这……”娇杏不免有些愕然。 娇杏不懂其中的道理,贾雨村却深知,这种事,与其遮遮掩掩,惹人怀疑,不如大大方方说清楚。 “既然要坦诚,自然不能遮遮掩掩!” 说到这,他又语带双关的补充了一句:“为夫相信你必定不会叫为夫失望,能够把握好其中的分寸,让逸兄弟真真切切,感受到咱们的一片赤忱!” …… (本章完) 第430章 主仆 第430章 主仆 灿烂的晚霞穿过窗户,射入登仙阁二楼,洒落在木质地板上,光影斑驳,增添了几分别样的痕迹,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霞光透过窗棂,照在薛宝钗余韵未消的脸上,驱散了少女的青涩,凭添了几分妩媚风情。 她此行便是想抓住机会,乘虚而入。 只是,没想到居然会一锤定音,超额完成了任务。 想到这,薛宝钗心中的满足感,溢于言表…… 强忍着身上的酸痛,侧过身,抱住了张云逸,把滚烫的面颊贴在他的胸膛,来回磨蹭。 察觉到怀中的动静,张云逸舔了舔上牙膛,个中滋味,不足为外人道也。 只是,没想到,莺儿的形容如此贴切,居然是这么个外冷内热…… 靠近宝钗一侧的胳膊,虽被枕住,却不安分的顺着她背后曼妙的曲线,上下游离。 另一侧的手臂也没肯闲着,勾住宝钗莹润的下巴,低下头,冲着娇艳欲滴的红唇,印了上去。 湿热、滑腻,宛如灵蛇,张云逸忍不住大快朵颐,也情不自禁的翻身压住了宝钗。 “啊!~”宝钗惊呼一声,仿佛受惊的兔子,慌忙撇过头,骇然道,“别……逸大哥……妹妹不成了……” 张云逸刚才,只是下意识的本能反应,以他的能为,倘若不是刻意收敛,宝钗这会别说下床,恐怕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不过,见她这般惊慌失措,张云逸不禁玩心大起,双臂下探,穿过宝钗的双腿,一把将膝弯兜了个结实,一脸猴急道:“宝妹妹难道忍心看我这般辛苦?” 说罢,便贴烧饼似的贴了上去。 宝钗被吓得容失色,却又动弹不得,只得慌忙偏过头,轻咬下唇,凑到张云逸耳边道:“妹妹真的受不住了,还是让莺儿代妹妹,伺候逸大哥吧!” 张云逸渣虽然渣了点,可有些地方还是颇有原则。 哪怕贪多他依然嚼的烂,可不论是太太、奶奶,亦或是小姐、丫鬟,头一次都表现的足够专一。 闻言也不再继续逗弄宝钗,顺势撑起身子道:“既然如此,那我陪妹妹去沐浴,解解乏!” 说罢,也不等宝钗答应,便冲着外头喊道:“金钏!” “大爷!小姐!” 房门打开,金钏和莺儿双双出现在门口。 金钏回道:“水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沐浴!” 宝钗连忙抓起被子蒙在头上,冷不丁却被张云逸一把抄起,抖落了身上的薄被,惊起阵阵余波。 他横抱着宝钗,跪行至床边,靸上鞋,便迈步而出。 莺儿怔怔看向不着片缕的自家小姐,心下暗暗咋舌,不愧是小姐,大爷不似在自己面前游刃有余,头一回私会便没忍得住,叫她抢先了一步。 张云逸怀抱宝钗,经过房门,与莺儿错身而过时,宝钗强忍着羞涩,主仆二人眼神交汇。 莺儿一时未能领会宝钗的意图,正欲跟进浴房,却听她吩咐道:“去房里,把我的帕子收好!” 莺儿愣了一下,方才恍然大悟,看着二人进了浴房,连忙跟着金钏进了里屋。 二人进屋收拾不提。 却说张云逸抱着宝钗,来到浴桶旁,弯下腰,将她缓缓放进了桶内。 刚一只脚跨入浴桶,只见刚才还羞不自抑的宝钗,忽然仰面开口道:“逸大哥回屋把莺儿收了吧!” 张云逸哑然失笑,在宝钗的面颊上捏了一把,笑道:“不急,这个以后再说不迟,今儿只陪着妹妹!” 他只当自己演技精湛,宝钗怕自己憋得辛苦,心下还有些自鸣得意。不料,宝钗却一把拽住了他,不无担忧道:“唯有把她一并收了房,她才不至于出去乱说话,妹妹也才能够安心!” 她此前提议让莺儿代替,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深思熟虑后的顺势而为。 虽说主仆一体,可这种事容不下万一,只有把莺儿也一并拉下水,才最为稳妥。 她原本还纠结要如何开这個口,偏偏张云逸一脸猴急,给了她这个顺水推舟的机会。 原以为张云逸会顺势而为,没成想,并未如同预料一般。 只因张云逸的行动太快,让她猝不及防,没来得及再劝,只得借口收拾锦帕,把莺儿留在屋内,以便避开莺儿,再向他旧事重提。 明白了宝钗的真实意图,张云逸略一犹豫,还是抽回了跨进浴桶被的一只脚。 原则本就是用来打破的…… 况且,他刚才之所以没有顺水推舟,顺势把莺儿收房,不过是为了假扮纯情,好让宝钗安心。 虽然告诉她自己早已另辟蹊径,也算变相将莺儿收了房。 可如此一来,也容易暴露自己一直以来居心不良,反而容易节外生枝,引起宝钗的警觉。 既然宝钗自己都主动提议了,他又何必道貌岸然,装什么纯情? 话虽如此,他的脸上,却依旧保持着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 略微纠结,方道:“那……那就依妹妹所言,我先去了!” 出了浴房,回到里屋,冲着怀抱更换下来床单的金钏,使了个眼色,金钏立即会意,抱着床单,悄摸摸的离开。 张云逸却迫不及待,向跪趴在床上,狗儿一般整理床角的莺儿摸了过去。 察觉到上床的动静,莺儿只当是金钏上来收拾,也不曾回头,待到张云逸趴在身上,方才惊觉异样。 张云逸也如同狗儿一般,跪趴在莺儿身后,他双臂环住莺儿的纤腰,紧紧贴着莺儿的粉背,凑到她的耳边,魔音灌耳道:“你家小姐担心你回去乱说话呢!~” 虽然,如今这般情况,宝钗已经没了退路,便是强行纳妾,也不会有什么阻碍。 可如此一来,难免会影响以后的情分。 哪怕不能让她心甘情愿,这个恶人也不能由自己来做。 他心里已有大概的思路,却需要借助莺儿,所以,十分乐意挑拨一下主仆二人的关系。 莺儿不明就里,乍听之下,身子不禁筛糠似的颤抖起来。 嘴里同时惊呼出声:“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啊!” 无媒苟合,又偷尝了禁果,她乍听之下,不及细想,只当宝钗为了保住名声,有意要封自己的口。 张云逸原本只是想稍加挑拨,没想到效果竟然这么好。 不过,莺儿受了惊吓,免不了摇头摆尾,浑身颤抖,这一下,便激起了一直压抑着的某种情绪。 一面扯开莺儿腰间的丝带,一面在莺儿耳边,吹着气道:“只要大爷将你收了房,你家小姐自然不担心你出去乱说话了!” 莺儿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似乎反应了过来。 她耸了耸后臀,察觉到不偏不倚,方扭头看向身后的张云逸,摇头摆尾,烟视媚行道:“那……那劳烦大爷,快些收用了奴婢吧!~” …… (本章完) 第431章 钗黛交锋 第431章 钗黛交锋 日落的余晖缓缓消散,天空如同一幅渐变的画卷,缓缓展开了夜的序幕。 宝钗主仆互相搀扶着,从东角门回到了大观园。 顺着清堂茅舍前的小道,刚踏上沁芳闸桥,迎面却正好撞见林黛玉主仆。 林黛玉好整以暇,伫立桥头,并冲着二人,招呼道:“宝姐姐这是才从逸大哥那里回来?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是……是耽搁的久了点!” 宝钗见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款步迎上去,并岔开话题道:“这么晚了,妹妹怎么会在这里闲逛?” 林黛玉对于宝钗的询问,置若罔闻,却一惊一乍道:“咦!宝姐姐和莺儿这是怎么了?看着走路似乎不大利索?要不要妹妹和紫鹃扶你回去?” 她这么一问,莺儿连忙低下了头,背后绷紧。 察觉到莺儿的紧张,宝钗环在莺儿身后的柔荑,在她的后背轻轻拍了两下。 她这次没有回避林黛玉的询问,一脸诚恳的看向她,从容不迫道:“妹妹果然心细,下午去找逸大哥帮忙,请他跟顺天府打了招呼,前去探望哥哥。只是,牢里实在唬人的很,我们也是受了惊吓,这才不小心磕着了!” 说到这,她冲着林黛玉盈盈一礼,郑重其事道:“虽说事急从权,可咱们女儿家未曾出阁,去那等地方终究不妥,还请妹妹帮忙保密!” 林黛玉不置可否,却转而笑道:“逸大哥素来最是心细,这回怎么竟然疏忽了,也没及时搀住宝姐姐,反叫宝姐姐受惊了!” 宝钗脸色的僵硬一闪而过,尴尬一笑道:“妹妹言重了,男女授受不亲,逸大哥素来稳重,又岂会……” “噗!~”林黛玉掩嘴笑道,“事急从权嘛!宝姐姐刚才不是也说了,这会子怎么又反倒忘了?” 宝钗抿了抿唇,道:“只是在牢里的平地上,便是跌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称不上事急从权!” 林黛玉不再刨根问底,只笑道:“我就说嘛!逸大哥怎么这么粗心大意,也不给宝姐姐搭把手,原来是还不够急啊!~” 宝钗仿佛没听出林黛玉话里的讥讽,抿了抿唇,点头道:“是……是!我们奔波了大半天,妹妹若无别的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毕竟,做贼心虚,也只得息事宁人。 林黛玉立即闪开身位,笑道:“宝姐姐要回去歇息,妹妹怎么会拦着?不过是关心宝姐姐,问上两句罢了!” “多谢妹妹关心,那我就不打扰妹妹的闲情雅致了!” 宝钗扯了扯莺儿的衣角,挽住莺儿,与林黛玉主仆错身而过。 林黛玉目送二人,待到宝钗刚刚越过自己,却忽然语带双关道:“真是难为宝姐姐了,为了哥哥,还真是不惜己身呢!” “妹妹说笑了!” 宝钗脚步不由一滞,面颊发烫,终究没忍得住,反唇相讥道:“妹妹没有兄弟姐妹,怕是不能体会我的难处!” 说罢,挽着莺儿,头也不回的向着蘅芜院,逶迤而去。 待回到蘅芜院,进了宝钗闺房,莺儿方深吸一口气,拍着胸脯,心有余悸道:“唔……唔……刚才可真是吓死奴婢了,幸而姑娘镇定自若!” 宝钗瞪了莺儿一眼,叱道:“你可千万记得,把嘴巴闭严实了,别露出马脚!” 莺儿点了点头,不无担忧道:“林姑娘该不会……” 宝钗摆了摆手,胸有成竹道:“我刚才已经那么说了,她又怎么好意思再说出去?” 且不说腿脚不便,是否被林黛玉看出端倪,耽搁了这么久,却是大为不妥。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干脆承认,并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顺便还有借口,提前堵住林黛玉的嘴,让她不好四处宣扬。 也不知是为了安抚莺儿,还是给自己打气,她深呼吸一口,又补充了一句:“素日里逸大哥颇为照顾她,便是看出来了,又怎么样?难道还能恩将仇报,背地里编排逸大哥,捕风捉影,到处宣扬不成?” 听她这么一说,莺儿也不觉放心了不少,煞有介事道:“那倒也是,亏得大爷重情重义,因为上一辈的关系,没少照顾林姑娘。” …… “奴婢瞅着宝姑娘身上并未沾染什么灰尘,反倒是衣服皱得厉害,不似摔着了,倒像是……” 回到潇湘馆的紫鹃,终究没忍住,她欲言又止,一脸不解的看向林黛玉,问道:“小姐等了这么久,耗了这么多力气,才等到宝姑娘回来,怎么就这么轻易放她离开?” “我只是好奇!” 林黛玉抬头看了她一眼,反问道:“依你说该怎么办?难道仅凭着捕风捉影,便要把事情闹大不成?” “可小姐至少也该查清楚……” 林黛玉不等她说完,便打断道:“怎么查?有什么好查的?大家都是姐妹,我凭什么查她?” 她一连抛出三个问题,把紫鹃问得哑口无言。 沉默了许久,方不无担心道:“可万一叫宝姑娘捷足先登,岂不……” 林黛玉没好气的摇了摇头,不以为然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可哪怕是真如你所说,那又如何?便是丫鬟收房,还有个通房之名,倘若真的不幸叫你猜中了,倒是我高看了她呢!” 林黛玉的小性、爱吃醋,与王熙凤不尽相同。 古代,讲究三从四德,而好妒更是七出之条。 虽凡事总有例外,但林黛玉显然不像王熙凤。 王熙凤之所以特殊,或许与她自小当男孩子养,不无关系。 抛开时代不谈,都是扯淡。 林黛玉的醋劲,更多的是针对竞争者,而不会什么醋都吃。 否则,贾宝玉跟屋里丫鬟那些勾当,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却不曾见她吃过袭人等人醋。 更不会称呼袭人一声‘好嫂子’,甚至,还毫不避讳的与袭人开玩笑。 声称,倘若与贾宝玉拌了嘴,尽管告诉她,会帮忙做和事佬。 紫鹃闻言,不觉眼前一亮,惊喜道:“小姐的意思是,逸大爷只把她当……” “好了!”林黛玉打断道,“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你也莫要出去胡言乱语,万一把事情闹大,逼得逸大哥下不来台,反倒坏事,白白给别人做了嫁衣裳!” “噯!~”紫鹃点了点头,应声道,“小姐放心,奴婢明白了!” …… (本章完) 第432章 惊若寒蝉 第432章 惊若寒蝉 因身体不适,派遣江南巡视的相关人员,又安抚了朝廷上下。 正庆帝一连休息了数日,直到六月中旬,方稍稍有了些精神,周贤贵也适时的递上了张云逸的密折。 “好一个荣国府,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难怪那个贾政,如此不顾脸面,对张爱卿落井下石!” 以次充好倒是其次,可贾母明知人参有问题,却拿来诓骗薛家,正好与贾政背后捅刀子的行为,如出一辙。 “居然敢拿失了药性的人参,以次充好,枉顾人命!” 正庆帝一拍龙案喝道:“小贵子,你立即去一趟荣国府,替朕好好敲打一下贾史氏……告诉她以观后效!” 其实,想要敲打荣国府,最好的方法,莫过于下了贾母的诰命。 只是,这样一来不免有小题大做之嫌,加上元春的婚事上正庆帝也有些理亏,为免引起非议,便也没有大张旗鼓。 “是!”周贤贵连忙领命。 “等等!顺便再去一趟顺天府,让他们秉公执法即可,不要牵连无辜!” 他此前授意张云逸拿捏荣国府,而张云逸密奏贾母的错处,他只当张云逸面对贾母的倚老卖老,无可奈何,在向他求助。 之所以提到薛家,不是因为看出张云逸为薛家推脱,卖他这个面子。 而是,因为薛家的遭遇与张云逸一般无二,都是受到荣国府背刺,正庆帝爱屋及乌,捎带着提了一嘴。 如果说在这之前,贾政的背刺,张云逸或许还有可能大人不计小人过,可有了这封密折,明显不是这么回事。 哪怕皇帝没有口谕,周贤贵也不会给荣国府什么笑脸,如今有了口谕,更不会什么有好脸色。 荣国府内,冲着跪在地下的贾母等人,趾高气扬道:“勋贵之家与国同戚,居然做出这等以次充好,枉顾人命的事来,若非念在府上早年于国有功,朕必定从严从重,这次先不处罚,留着以观后效,倘若再有下次……” 说到这,周贤贵环顾四周,方重重的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周公公!” 贾琏连忙追了上去,刚在怀里摸索了两下,却听身后传来一声惊呼:“老祖宗!老太太!” 他不由一怔,回头看去,只见邢、王两位夫人,一左一右抱着几乎昏厥的贾母。 这一愣神的功夫,再回头,周贤贵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只得摇了摇头,回身去看贾母的情况。 别的倒也罢了,实在是以观后效四个字的威力太大。 别人尚不清楚其中的隐情,可贾母却心知肚明,所谓的后效是看自己识不识相,肯不肯认怂服软。 众人把几乎昏厥的贾母抬回荣庆堂,又是掐人中,又是掐虎口,好一通手忙脚乱。 贾母刚刚缓过神来,便迫不及待推开团团围住的众人,冲着鸳鸯叫道:“快!快去把逸哥儿请来!” 她甚至顾不得埋怨薛家,把她给卖了。 当然,也因为她不清楚,薛姨妈并未跟薛蟠和伙计交代人参的来历,只当是架不住大刑。 因不清楚张云逸知道人参的隐秘,她并未怀疑是他暗中捣鬼。 并未闹出人命,哪怕真的卖了假参,也不至于上达天听。 这无形中,也确信皇帝确实有意在寻找荣国府的小辫子。 “老太太身子要紧……”邢夫人和王夫人连忙劝道。 “混账!这都什么时候了,快去请他过来,我还死不了!” 王夫人虽不清楚自己离开的后续,却知道张云逸兴师问罪后,再没有登门,估计多半不欢而散,贾母此举怕是有服软之意,而邢夫人则以为她要请张云逸求情,都不再阻拦。鸳鸯不敢迟疑,连忙领命赶往宁国府。 在偏厅等了半晌,方见张云逸缓缓走了进来,鸳鸯连忙深深一礼:“逸大爷!老太太请您过去!” “请我过去?”张云逸缓缓来到椅子旁坐下,略一沉吟,不答反问道,“什么事?” 鸳鸯略微迟疑,便将周贤贵登门传达皇帝口谕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述了一遍。 倒不是她卖主求荣。 只是,刀子虽是贾政捅的,可他毕竟是荣国府的二老爷。 她察言观色,看出张云逸的态度不咸不淡,担心轻描淡写,他未必愿意登门。 唯有把事态的严重性如实交代,方有希望打动他的恻隐之心。 不过,她如何能够想得到,张云逸才是造成这一局面的始作俑者。 如今掌握了主动权,不蹬鼻子上脸就不错了,又岂会屁颠屁颠的过去,安贾母的心? 他手指敲了敲椅子把手,心下暗自窃喜,嘴上却道:“劳烦姑娘回去告诉老太太,我向来一言九鼎,既然说过要等事情有了定论,便要等到那個时候。” 鸳鸯一听这话,当时就急了,忙‘扑通’一声跪下道:“逸大爷!老太太她……” 张云逸不为所动,抬手打断了鸳鸯:“府里的事情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我这也是为了府上好,总要叫老太太知道后果,才会死了心,也不至于以后后悔!” 他顿了顿,接着道:“你只管回去,把我的话如实禀告!” 到了这个时候,只纳元春为妾,显然已经不能够满足他了,而是要让贾母默许,自己在荣国府内作威作福。 只从她派鸳鸯前来,就看看出,贾母虽然心慌,却还端着架子。 张云逸干脆再给她加把劲,先晾着她一段时间。 待到江南的案情有了定论,看到有人因此人头落地,才能够让贾母为了荣国府的活路,放下底线和尊严。 鸳鸯见他说的斩钉截铁,也只得告辞,回去复命。 回到荣庆堂,贾母连忙向鸳鸯身后望去。 见她孤零零回来,脸上的失望和懊恼,溢于言表。 待鸳鸯将张云逸的话如实禀告。 贾母方长出了一口气,总算还留有余地。 而清楚前因后果的王夫人,脸上则浮现一抹凄苦。 她心下恨极了贾政,又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明明是他为了在同僚面前保留颜面,主动把自己送上了张云逸的床。 待到张云逸助他外放、高升,却翻脸不认账,倒打一耙。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她并不知道贾母与张云逸密谈的内容,贾政自己闯祸是小,连累了一家子是大。 而一旁的邢夫人则愕然的看向贾母,问道:“什么定论?老太太,这到底怎么回事?” 贾母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哀叹一声:“罢了!我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 (本章完) 第433章 引狼入室 第433章 引狼入室 “周公公慢走!” 顺天府衙,李明远一路把周贤贵送至衙门口。 待到周贤贵上马离开,方转过身,快步跑回了衙门。 贾母怀疑是顺天府上报了人参的隐秘,李明远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薛家算哪根葱?也值得皇帝特别吩咐? 只可能是张云逸的缘故。 故而他片刻不敢耽误,到了衙中,连忙吩咐道:“快!快把薛公子请出来!” 薛蟠在牢里虽衣食无忧,可终究憋闷,一连住了十来日,也消瘦了不少。 虽说张云逸打了招呼,可入狱至今,连堂都没过,他只当是询问案情。 来到堂上正欲做做样子,不成想,李明远一把拉住他,满脸堆笑道:“薛公子受苦了!” 薛蟠大大咧咧道:“有酒有肉,可惜就是闷得慌!” “委屈薛公子了!我这就安排,送你回去!” “啊?”薛蟠愕然道,“不审了?” 李明远尴尬一笑道:“薛公子言重了,张大人都已经向皇上奏明了,陛下都传了话,还有什么可审的?” 薛蟠眨了眨眼睛,难以置信道:“照着么说我可以走了?” “那是自然!” 薛蟠也是憋坏了,听闻可以离开,便迫不及待。 他刚转过身,却被李明远拽住了衣袖:“公子且慢!旨意来的匆忙,本官还没来得及通知府里,不如坐衙门的车子回去!” “锦香院!”薛蟠这阵子憋坏了,上了车,大手一挥。 却听李明远叮嘱道:“劳烦薛公子回去,务必抽空跟张大人说一声。” 他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薛蟠,寻问柳不急在一时。 倒是张云逸那边,需要尽快道谢。 他冲着李明远点了点头,抓了抓脑袋,改口道:“算了!去荣国府吧!” …… 与此同时。 薛家小院内。 薛姨妈却搓着手,没头苍蝇似的,在堂屋里踱着步。 皇帝派人上门传达口谕,大观园内的姑娘们消息闭塞,一时不得而知。 但住在后院的薛家,却是得到了消息。 她的心情颇为复杂。 一方面,贾母故意挖坑,连累薛蟠入狱,能够报复一下,也出了薛姨妈心里的恶气。 另一方面,虽说大概率是张云逸的手笔,可一旦上达天听,就难以控制了,皇帝会如何处置自己家,可就难说了。 正担心会不会拔出萝卜带出泥,犹豫要不要去东府一趟,向张云逸打听内情。 却听屋外传来禀报道:“太太!太太!大爷回来了!” 听了这话,薛姨妈顿时一颗石头落了地,连忙冲出了堂屋。 来到院中,正见薛蟠冲着自己傻笑。薛姨妈连忙抹了抹眼角,上前拉住儿子。 当下,又是跨火盆,又是柳条拂身,待到一通去晦的操作过后。 方拉着薛蟠进屋,将儿子按在炕上,方上下打量了一番,嘴里喃喃自语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怎么没给家里报个讯?也好派车去接你!” 薛蟠傻笑道:“儿子是坐顺天府的车子回来的,这回可多亏了逸兄弟……” 他当下把李明远的话重复了一遍,又道:“娘,你是不知道,儿子好大的威风……皇上亲自派人给顺天府传了话,儿子连堂都没过,就被放了出来!” 他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说了半天,放下了心事的薛姨妈,也在炕桌另一侧盘坐下来,仔细倾听。 听薛蟠说完,薛姨妈顿时百感交集,紧贴在炕上愈发显得饱胀的臀儿,不自觉的在炕上蠕动了两下。 伸手在膝盖上摸了摸,只觉得伏低做小,承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正寻思着如何向张云逸致谢,却听薛蟠的声音响起:“母亲,咱们这回可得好好谢谢逸兄弟,您这就让下人准备酒菜,儿子亲自去东府请人,非得与他不醉不归!” 听了这话,薛姨妈不由一愣。 脑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去顺天府探望儿子,回来之后被张云逸按在临水之轩桌子上的一幕,本就盘在一处,严丝合缝的丰腴双腿,不自觉的紧紧绞在一处。 她心虚的瞥了眼自家的傻儿子,忙道:“你……你才刚回来,会……会不会太急了些!” 上次,张云逸便丝毫没有遮掩心里的盘算,不但坦言要在自己家里,让她穿上那身黑纱,还要当着亡夫的画像,意图不轨…… 虽说张云逸没有食言,不但把儿子捞了出来,还上达天听,可谓用心至极。 可一想到,要当着亡夫的画像,被张云逸折腾的翻来覆去,叫她怎么抹得开脸面? 倘若这会子薛蟠上门邀请,万一叫他误会,是自己应承了他的提议,届时,乘兴而来,又如何好意思叫他败兴而归? 岂非作茧自缚? 薛蟠哪里知道她的难处,嚷嚷道:“知恩图报这种事怎么能够耽搁?况且,咱们以前得罪了人家,他却不计前嫌,出手相助,再没有表示,叫他如何看待咱们?” 说到这,他倏然起身道:“母亲这回也别端着,把妹妹一并叫来,并把话说开了,再好生给他陪个罪,消除隔阂方为妥当!” 说罢,他脚一蹬,迈步出了屋。 薛姨妈暗自叫苦,要说赔罪,她身段都快丢到了地下,早已把那些疏漏堵严实了,哪里还有一丝隔阂可言? 只是,薛蟠说风是雨,走得太急。 加上她此前腿盘得太紧,一时间没来得及松开,叫又叫不住,只得眼睁睁看着薛蟠离开。 眼见着木已成舟,总不能等张云逸上门赴宴,再把人往外推。 也只能,一面硬着头皮吩咐下人准备酒菜,一面有备无患,偷偷准备了一身黑纱,在房里收好。 不过,她虽没来得及阻止薛蟠登门请人,却也不能事事依着他的话行事。 非但没按照薛蟠所说,去通知薛宝钗回家,反倒借口男女有别,严令下人,不许前去蘅芜苑,通报薛蟠回家的消息。 知子莫若母,傻儿子倒也罢了,本就贪杯,又对张云逸感恩戴德,真要遮掩,倒也不难。 只是,要苦了他,刚回来就被灌醉。 她心下哀叹一声,只能怪这傻儿子咎由自取,非得上赶着引狼入室。 可女儿薛宝钗,却是个心细的。 且不说她是否会留下来与自己同睡,叫自己抽不开身,万一张云逸喝多了没个防范,席间一时上了头,手上忘了避讳,举止轻浮,叫宝钗看出什么端倪,可就真的没脸面对女儿了。 …… (本章完) 第434章 各扫门前雪 第434章 各扫门前雪 几家欢喜几家愁。 因皇帝的旨意是当众传达,消息传得飞快。 不到半天,便在府里的下人中,传扬了开来。 贾母的反应和张云逸的态度,也落在这群下人眼中。 几番打听,拔出萝卜带出泥,连张云逸此前上门兴师问罪,也一并传扬了开来。 赖家、白家,以及秦家一众早与张云逸搭上关系的,各个喜不自禁。 没能搭上关系的,则纷纷懊悔不迭。 树倒猢狲散,有路子的忙不迭去攀关系,没路子的只能暗暗叫苦。 病急乱投医,连身在梨香院,柳嫂子的冷灶,都跟着热乎了不少。 而林之孝两口子,也来到了王熙凤的院子。 拉着林红玉来到屋外,着急忙慌道:“你不是说在这里走个过场,就要去东府,跟逸大爷?怎么这么久了,还没个动静?” “急什么?”林红玉不以为然道,“这不是奶奶有了身孕吗?” 虽然对尤氏等人返回宁府有所耳闻,可王熙凤肚子里是谁的种,林红玉了然于胸。 眼下,离着王熙凤临盆,也不过两三个月。 故而,在她看来,张云逸没有急着把她要过去,也在情理之中。 “哎哟!宜早不宜迟,这可等不得了,今儿皇上派人传话,吓得老太太连忙让鸳鸯去东府请人,逸大爷却不曾搭理……” “是啊!这边怕是大厦将倾,你能过去,还是尽快过去,也好给家里留条后路。” 她们只当女儿对于刚刚发生的事,还蒙在鼓里,你一言我一语的劝道。 却不知道,林红玉虽只是在王熙凤院里走個过场,名为主仆,却也是一起扛过枪的交情。 非但清楚早前的事,来龙去脉,更有金钏通风报信。 毕竟,王熙凤肚子里是张云逸的种,倘若吓到了她,动了胎气,可就追悔莫及。 张云逸人虽不曾亲至,却也安排金钏前来。 “放心吧!待奶奶临盆过后,女儿自然过去。眼下,女儿怎么好意思开口?”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逸大爷的态度那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了,这会子,避嫌还来不及……” 见父母着急忙慌的,林红玉略一犹豫,四下张望了一圈,压低声音道:“你们哪里知道,二奶奶肚子里是大爷的娃,就算不管这府里,难道还能不管二奶奶和孩子?快些回去,莫要瞎操心!” “这……”林之孝两口子听了,不惊反喜道,“真的?” “那还能有假?这事本就是琏二爷撮合的!” 林红玉语不惊人誓不休,倒叫林之孝两口子张口结舌。 “放心吧!有女儿在,你们只管安心便是,大爷早就跟咱们通了气,叫不要担心。况且,得罪大爷的是二房,关大房什么事?” 想了想又补充道:“对了,二姑娘早就许给大爷做妾了,你们就别瞎忙活,更不要看人下菜碟,免得得罪了不该得罪的,还不自知!” 对张云逸了解的越深,越是觉得这府里的水深。 她之所以没瞒着林之孝,王熙凤这层关系,便是听见他们说要避嫌,担心乱中出错,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林之孝两口闻言,不禁面面相觑。 原以为大房不着调,如今看来,倒是慧眼识珠,反倒是二房,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好!好啊!这回可算叫二房竹篮打水一场空,看老太太还偏不偏心,抢了二丫头的姻缘,一手好牌,却叫老二给搅合了!” 消息传回东跨院,贾赦不忧反喜,拍手称快。 邢夫人不无担忧道:“都这个时候了,再说那些有什么用?还是考虑怎么才能不被老二连累……” 贾赦不以为然道:“你也说了,是老二干的好事,与咱们有何相干?” “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到底也是一家人,万一连累了咱们……” “屁的!”贾赦喝斥道,“云逸又不是外人,难道还不清楚咱们两边不对付?况且,有你和二丫头在,他难道会眼睁睁看着咱们被二房连累?” “可是弟妹……” 邢夫人心下暗道,伱以为只有你婆娘…… 可转念一想也是,当初与王夫人同去温泉山庄道贺,张云逸虽往王夫人身上招呼的更多,却明显更信任自己,又多了迎春。 说了一半的话,也咽了回去,改口道:“你说的也是,她都不慌我慌什么!” 她自然指的是王夫人。 虽说贾赦也没少用昏招,可初心还是好的,且事态都局限于府里,不似贾政伙同外人,背后捅刀子。 她正准备离开,却听贾赦,喃喃自语道:“难怪近来他们总是旁敲侧击,打听我与云逸关系如何,我还觉得奇怪,原来是因为老二而起。” 邢夫人停下脚步,好奇道:“谁跟你打听?” “嗨!上回你去山庄,云逸不是说,求人不如求己,叫我自己办个交换会嘛!就是来我这里赴会的那起子老亲故旧……” 说到这,他忽然一惊一乍,一拍桌子,喝骂道:“他奶奶的!我说近来赴会的怎么越来越少,不是头疼就是脑热,原来症结竟出在这,都是给老二搅合的!” 贾政的奏折皇帝虽然丢给了张云逸,可他的奏折是与梅廉等人一起送入京城的,自有消息灵通人士。 刚才得知张云逸拒绝了贾母,他不曾恼怒,这会子却恼羞成怒。 “不办就不办呗!~又不是什么好事!” 交换会虽与邢夫人无关,可毕竟好说不好听。 “那怎么能行?”贾赦怒喝道,“老子费了多大的心力才攒了这么个局?哪能叫人搅合了?” 他有气没处撒,正欲往邢夫人招呼。 却见她脸一绷,叱道:“你跟谁吆五喝六的?” 贾赦不由一愣,邢夫人却已经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若不是老娘,在云逸跟前伏低做小,你不被老二迁怒,就不错了,还有心思在这里想这些歪门邪道?” 刚才贾赦的话,倒是给她提了个醒,故而有恃无恐。 贾赦也反应了过来,连忙点头哈腰上前赔罪。 “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待回头去东府跟云逸说一声,务必请他捧个场……” “呸!~”邢夫人啐道,“要请你自己去,少叫我为你这些下三滥的事费心!” 说罢,也不理贾赦,扬长而去。 贾赦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龇牙咧嘴,把牙齿咬的嘎嘎作响,却也无可奈何。 …… (本章完) 第435章 各论各的 第435章 各论各的 荣国府,门房。 旁人还能四处走动,几个门房却只能聚在一处,窃窃私语。 “你们说,这回府里的好日子,是不是真的到头了?” “大姑娘回家,我瞧着就有些不对劲,如今皇上又差人说了这样重的话……” “唉!原还能指望逸大爷帮衬,这下我看悬了……” 说曹操曹贼到,几人正说着,只见薛蟠点头哈腰,招呼着张云逸进了东角门。 几人连忙收声,自动忽略了薛蟠,跑出门房,上前行礼道:“逸……逸大爷!” 张云逸点了点头。 一旁的薛蟠,却丝毫没有被忽略的自觉,不耐烦的冲着他们摆了摆手道:“没你们的事,是我要答谢逸兄弟,请他去家里吃饭!” 说罢,便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 眼见着二人离开。 几个门子方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年纪小点的,犹豫道:“要不要去跟老太太通报一声?” “啪!”年纪大的抬手在他头上抽了一巴掌,喝道,“你什么脑子?老太太前脚请他没给面子,后脚蹬了薛家的门,你还上赶着去通报,是怕老太太脸丢的还不够大?” “要去你去!” “呃……”刚才开口的那人,脖子一缩,“那……那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触这個霉头。” 几人回过身,正欲返回,正见着赖大负手而来。 “赖管家!” 赖大缓缓来到几人面前,意味深长道:“爵爷素来重情重义,眼下还在气头上,待气顺了,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咱们做下人的,也该有点眼力见,断不能在这个时候拱火添乱,你们可听懂了?” 几人本就是这个打算,如今又有赖大背书,忙不迭的应声道:“诶!诶!赖管家说的是!” 赖大摆了摆手,又补充道:“行了!以后爵爷愿意过来,那是最好,你们就当没看见,不必去里头通报了!” 这些门子不清楚,赖大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这荣国府看似姓贾,可实则却如同张云逸的外室,一大家子女眷,差不多都任他予取予求。 不看僧面看佛面,贾政固然可恶,总不能搭上那些太太、奶奶、姑娘们。 他的目光不自觉的看向了东北角。 做为荣国府的管家,薛蟠久未归家,他稍加打听,不难得知原因。 这会子,刚刚回来,便上赶着请张云逸过府答谢。 想到这,他不免暗自咋舌。 这府里的水还真的深,没想到薛家居然也搭上了张云逸。 只是,不知道是那位姨太太的功劳,还是宝钗的脸面。 …… “伯母!” “妹妹呢?” 一路把张云逸请进薛家的薛蟠,冲偏厅张望了一圈,方有些不满的看向薛姨妈。 “噯!~” 薛姨妈心虚的冲张云逸点了点头,干咽了一口唾沫,道:“你妹妹就别叫了,伱一喝酒就胡言乱语,没个正形,她过来反而拘束!”原本,薛蟠去请,张云逸还有些担心,薛家母女齐聚一堂,会不会彼此看出些端倪。 只是,薛蟠盛意拳拳,他推脱不过,只得硬着头皮被拖拽了过来,听了这话,倒是放心了不少。 忙道:“如此也好!咱们说话也少了些避讳!” 薛蟠原本是打算乘机撮合张云逸跟宝钗,虽心下不满,可转念一想,倒也不必操之过急。 他知道薛姨妈一直和王夫人筹谋金玉良缘,担心叫她知道,反而坏事,便也偃旗息鼓。 因担心下人在场多有不便,待到酒菜上桌,薛姨妈便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难得蟠儿今儿高兴,怕是早不了,你们早些歇息,这里明儿再收拾,留同喜同贵在屋外候着便是!” 下人知道薛蟠,不闹到深夜不肯罢休,闻言如蒙大赦。 薛蟠哪里知道薛姨妈的良苦用心,有些不满道:“没个人伺候怎么能行?” 薛姨妈略微尴尬道:“既要感谢,自然得咱们亲自斟茶倒酒,方有诚意。” 薛蟠一拍脑门,憨笑道:“是是是!还是母亲考虑周到。” 他抄起桌上的酒壶,正欲起身斟酒,薛姨妈却抢过酒壶道:“还是我来吧!你好生坐着,也好陪云逸多喝几杯。” 她深知酒多乱事,需得保持清醒。 薛蟠本就大大咧咧,又以为她为了体现诚意,便也坦然坐下。 他抄起桌上一个酒壶,自斟自饮了一杯,笑道:“痛快!痛快!那牢里虽然不缺这个,可那酒却淡出个鸟来,还是家里的酒喝得够劲!” 他心里直呼痛快,却不知薛姨妈特意选了易醉的酒。 几杯酒下肚,他再度高高举起酒杯道:“逸兄弟不计前嫌,出手相救,实在叫兄弟惭愧,见外的话,咱也不说了,打今儿起,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诶!~”张云逸推辞道,“伯母还在,你怎么又是兄弟又是父母,岂非乱了套……” “对对对!”薛蟠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附和了一声。 他一拍脑门,却话锋一转道:“不过,话虽如此,可我薛蟠绝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咱们还是各论各的!” 似乎是为了增加说服力,他说到不是忘恩负义,把胸脯拍得山响。 张云逸瞥了眼薛姨妈,把手中的酒杯举起,语带双关道:“那今儿,我就先……妄自尊大?” 张云逸本就十分灵活,既然薛蟠都主动提出要各论各的,他又怎么会矫情? “什么妄自尊大?”薛蟠似有不满道,“我心甘情愿,你尽管坦然受着!” 说罢,便与张云逸碰了个杯,脖子一扬,一饮而尽。 薛姨妈见傻儿子丝毫没听出张云逸的言外之意,反倒跟着他胡言乱语,愈发没个正形,只羞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也亏得前面陪着喝了两杯,倒也还能遮掩的过去。 偏偏张云逸似乎有意为难她似的,又端着酒杯,来到她的面前,抄起酒壶给自顾自的添满酒。 低下头,深深行了个注目礼,方意有所指道:“夫人勿怪!实在是文龙盛情难却,只能得罪了!” 那一声夫人,直叫薛姨妈的心,都快拎到嗓子眼了,心下暗自庆幸,亏得事先做了防范,瞒着宝钗。 否则,叫她听了这些浑话,岂有不怀疑的道理? 只是,她却不知,正是因为宝钗不在,才让张云逸肆无忌惮。 …… (本章完) 第436章 引狼入室(终) 第436章 引狼入室(终) 眼见着张云逸把酒杯凑到面前。 薛姨妈只得硬着头皮,端起酒杯。 不料,她正欲起身,却被张云逸一把按住了肩膀。 “文龙盛情难却,已然得罪,却不能再叫夫人站着陪酒了!” 他嘴里满是谦逊,搭在薛姨妈肩膀上的手,却沿着肩膀滑落,在薛姨妈丰腴的后背上游走。 三人呈三角落座,有身体的遮掩,虽不至于被薛蟠看见。 可夏衫本就单薄,那火辣辣的大手,好似烙铁一般,上下游走。 薛姨妈只觉得面颊滚烫,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端着酒杯的手,也抛洒滴漏了不少。 她心下暗道一声冤家,颤颤巍巍的把酒杯凑到嘴边,忙一饮而尽。 因指尖颤抖,喝得又急,一缕酒水沿着唇边漫出,顺着脖颈一路滑落。 酒入喉头一线烧,烈酒入喉,薛姨妈脸上的红霞愈发炽烈起来。 她只觉得心内攒起一团火苗,双腿不自觉的紧紧并拢。 忽觉胸口一凉,那缕滴落的酒水带起丝丝凉意,总算稍稍平息了胸中的火焰。 她这才如梦方醒,丰满的硕臀,不安的在凳子上来回忸怩起来。 张云逸也适时的撒手回座。 “别只顾着吃菜……” 眼见着张云逸行事愈发没个遮掩,薛姨妈连忙又劝起了薛蟠。 岂料,薛蟠却道:“母亲也该还一杯才是!” 薛蟠的要求合情合理,薛姨妈无奈的瞥了一眼张云逸身前的酒杯,只得一手抓起酒壶,一手抓着自己的酒杯,起身来到张云逸身旁。 岂料,刚抬手要给张云逸斟酒,忽觉身下一紧,掩藏在桌面下的大腿,已经落入了张云逸的魔爪。 刚才虽有身体遮掩,到底还露出半截手臂,这会子藏在桌下,张云逸也愈发肆无忌惮。 薛姨妈极力遮掩,却又不敢闹出动静,只得一面双腿并拢,双膝微曲,阻止张云逸得寸进尺。 好容易颤颤巍巍的给张云逸和自己把酒斟满。 原想着把这杯酒应付过去,也好尽快回座。 不成想,张云逸单手抓着酒杯,倏然起身,不但又凑近了三分,那藏在桌面下的魔爪,也水涨船高,一下攥住了身后的赘肉…… 薛姨妈只觉得身子一僵,手中的酒水顿时泼洒出来,浇了个透心凉。 她含幽带怨的看向张云逸,只见他似笑非笑道:“是我不好!起得太急,叫夫人受惊了!” 她心虚的瞥了眼自家傻儿子,却见他催促道:“母亲洒了这么多,可得重新斟满了!” 薛姨妈松了口气,忙又重新斟满。 待到一饮而尽,她方与张云逸对视了一眼,眸子有意无意的瞥向薛蟠,眼中满是哀求。 一面给张云逸斟满酒,一面冲着薛蟠道:“好了!这回给云逸添了这么大的麻烦,你快自罚三杯。” 薛蟠不疑有它,十分爽快的连喝了三杯。 薛姨妈这一连串操作,张云逸看在眼里,心领神会。 便打起了配合,把刚刚斟满的酒杯举起道:“文龙既然要各论各的,那我也就不谦让了,不过,我不胜酒力,便拿个大,一杯抵你两杯如何?” 说罢,也不等薛蟠回应,便一饮而尽。 薛蟠三杯酒下肚,脑子也有些不做主,舌头也大了起来:“应……应该的……” 薛姨妈本欲挣脱张云逸的魔爪,见他杯中空了,只得又重新斟酒。 张云逸急着灌醉薛蟠,一杯接着一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回的事,也算提了个醒,在京城那些伙计尚且敢欺上瞒下,京城以外的店铺怕是更加肆无忌惮,回头我让人给你们梳理梳理,也免得再闹出这样的乱子。” 气氛虽然暧昧,张云逸却没忘正事。 薛蟠本就不是忸怩的性子,也不推辞:“感激的话,我就不说了……都……都在酒里……”薛姨妈深以为然,听闻他肯为自家操心,又见儿子脑袋不做主,便拎着個酒壶,杵在身边任他施为,也算投桃报李。 张云逸又找了两个借口,一时间推杯换盏。 这几杯酒喝得又快又急,还剩下一杯没喝,薛蟠却已经脑袋一沉,趴在了桌子上。 见儿子倒在桌上,薛姨妈不由长出一口气。 可还没等她放松紧绷的神经,忽觉腰间一紧,一阵头晕目眩,便被张云逸侧身抱在了怀里。 刚要发出惊呼,又怕闹出动静,惊醒了屋内的薛蟠和外头的丫鬟,只发出‘嗬嗬’的怪叫声。 她这边一犹豫,张云逸却没闲着,好似意犹未尽一般,顺着脖颈滑落的酒渍一路吮吸、舔舐。 薛姨妈虽不似二人推杯换盏,却也陪了几杯,又被张云逸撩拨了半晌,只觉得满腔的燥意无处发泄。 她筛糠似的颤抖不止,不自觉的摊开了手,不成想,好巧不巧竟然一下扣到了桌面。 她这才惊觉,连忙甩了甩头,咬了咬舌尖,艰难的抱住张云逸的脑袋,一面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外推,一面闷声道:“别……别在这……” 张云逸本之所以这般猴急,本就是打着漫天要价遍地还钱的心思。 便浅尝辄止道:“照着么说,上回说的事,夫人可是答应了?” 早在薛姨妈吩咐下人休息的时候,张云逸便胸有成竹,只是,不清楚她会否配合自己,更进一步,演一出未亡人的戏码。 两害相权取其轻,薛姨妈只得红着脸,微微点头。 张云逸见状,也不再捉弄,待到薛姨妈收拾好凌乱的衣裳,平复了情绪。 方看了眼儿子,央求道:“先把文龙先弄回去!” 外头只有同喜、同贵两个小丫头,自然弄不动五大三粗的薛蟠,再唤下人,却恐怕节外生枝。 张云逸点了点头,抓住薛蟠的一支胳膊,往肩膀上一搭,将其背起,随后跟着薛姨妈走出了偏厅。 “你们跟我过来!”薛姨妈一本正经的招呼着同喜、同贵,在前面引路。 张云逸尾随其后,看着摇曳的身姿,只觉得浑身是劲,背后的薛蟠似乎也轻了不少,他情不自禁的舔了舔牙膛,快步跟上。 待将薛蟠丢在床上,薛姨妈方冲着同喜、同贵两个丫鬟,吩咐道:“我今儿就不用你们伺候了,你们在这里守好了,给我寸步不离的盯着,我去送云逸回去。” 出了薛蟠的房间,来到院中,张云逸见四下无人,便一把勾住薛姨妈的蜂腰,凑到她的耳边笑道:“夫人要送我去哪?” 那喷薄的酒气熏得薛姨妈一阵失神,她不安的扭动腰肢,却也生怕激起张云逸的凶性,闹出什么动静,只得一面加快脚步,一面东张西望,被他半搂着进了屋。 待到把堂屋的大门关好,二人连体婴似的跌跌撞撞来到里屋之前。 她方犹豫了一下,稍稍挣脱了张云逸的怀抱,喘着粗气道:“我……我先进去准备准备……” 张云逸知道她要更换行头,便道:“我放个水!” 说罢,便进了隔间。 酒他也没少喝,虽然没有薛蟠喝的多,却也有些腹胀。 待在隔间冲着马桶放了水,推开里屋的大门,正见一袭黑纱的薛姨妈,手足无措的抱着一张画像,四下张望,似是在寻找地方摆放。 张云逸快步来到她的身后,一把从后面将其抱住,跌跌撞撞的冲到床沿,一面把薛姨妈按趴在床沿上跪好,一面凑到她的耳边,吹着气道:“夫人可得把这画像抓好了,千万莫要撒手给摔坏了!” 薛姨妈不觉身子一僵,攥着画像的双手,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趴在床上的上半身,无力的瘫软在床上。 她不由自主的缩回手,想要捂住嘴巴,却惊觉失去了支撑的相框向后倾倒。 她不敢再撒手,只得极力压抑心中的情绪,期期艾艾的低下头。 有了自圆其说的借口…… 她的眼神逐渐涣散,开始沦陷在这种,痛并快乐着的情绪之中,欣然自得。 …… (本章完) 第437章 难得靠谱 第437章 难得靠谱 薛家小院。 宿醉未消的薛蟠,一脸懊恼道:“都怪我,贪杯误事,客人还未喝好,我自己却先醉倒了,实在失礼至极!” “不……不打紧……” “怎么不打紧?”薛蟠不无埋怨道,“母亲也是,我醉了不要紧,不是还有您吗?便是儿子醉了,您也该好生招呼些个,怎么反倒直接把人送走了?岂不叫他觉得咱们怠慢了!” 他醒来后懊恼不迭,连忙询问同喜、同贵,这才得知是被张云逸背回来的。 两个丫鬟并不知道,自家太太非但没有丝毫怠慢,把人送走,反而带回屋里悉心接待,直到张云逸心满意足,方才满意而归。 面对儿子的埋怨,薛姨妈有苦说不出。 那些五体投地,伏低做小,感激涕零,涌泉相报的细节,自然不便让傻儿子知道。 只得咽了口唾沫,吞吞吐吐道:“他昨儿不是说了吗?要帮咱家整顿生意,昨儿你醉了之后,他看时辰还早,说要回去安排人手……咱家的信物,我昨儿也交给他了。” 昨夜,她不但当着亡夫的遗像,把自己泄了个底掉,事后,还把薛家的信物也一并交给了张云逸。 真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 “还有这事呢?”薛蟠愈发懊恼不已,对张云逸也肃然起敬,“他越是这样,母亲越该殷勤些才是,生意都是小事,什么时候不能安排?何必在乎这一时半刻?” 薛姨妈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膝盖,心道,我这膝盖都跪肿了,还不够殷勤? 嘴上却叱道:“没有这些生意,你吃什么喝什么?你若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改日再请他过来便是。” 虽说初时觉得羞耻,却有股子别样的滋味,叫她欲拒还迎。 薛蟠一拍脑门,笑道:“这倒也是!” 正说着,却见宝钗冲了进来。 “母亲!哥哥!怎么昨日回来,却不告诉我?” 一见自家女儿,薛姨妈不免又想到昨日的晚宴,慌忙抓了抓襟口,脸上也有些不自然起来。 加上身上旧痕刚消,新痕又起,唯恐被心细的宝钗发现。 她双手按在红肿的膝盖上,假装若无其事的,撑起酸痛的腿脚,靸上鞋,一面朝里屋走,一面道:“你们兄妹聊吧!我有些累了,先回屋补个觉。” 她慵懒的迈步进屋,刚关上门,却浑身一震,连忙趴在门口。 宝钗看着母亲颤颤巍巍的背影,疑惑道:“这还不到中午,母亲怎么就乏了?” 薛蟠不以为意道:“许是昨儿睡得晚,累着了!” “睡得晚?”宝钗喃喃自语了一句,心下恍然,哥哥昨日被放出来,母亲想必憋了一肚子的话,激动的一夜没能合眼。 想到这,方又问道,“昨儿回来怎么也不告诉我?” 薛蟠抓耳挠腮道:“昨儿请了逸兄弟过来致谢,母亲说我喝多了酒,嘴上没個把门,你不便在场,就没告诉你了。” 屋里的薛姨妈,听到儿子这声逸兄弟,不由长出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惊起惊涛骇浪,举步维艰的迈步上了床。 对于自家这个哥哥,宝钗心里有数,喝多了恐怕荤话不断,自己在场确实多有不便。 可转念一想,自己在场尴尬,母亲岂非…… 她如今已经完成了蜕变,对于其中的滋味,别有一番体会。 想到母亲守寡多年,加上,前次便发觉薛姨妈盯着亡父的遗像,怔怔出神,昨儿又听了些荤话,恐怕愈发勾起心中的思念,要彻夜难眠了,也难怪这个时候要回屋补觉。 “哥哥往后也该主意些个,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嘴上也该把把门,莫要再胡言乱语了。” 虽然对薛姨妈的反常释然,可薛蟠当着张云逸的面胡说八道,有这么个哥哥,叫他如何看待自己? 她瞄了眼一脸宿醉未醒的薛蟠,问道:“哥哥昨儿没叫逸大哥喝多吧?”“怎么会?我就是自己喝多也不能叫他喝多了啊!” 他说的确实是实话,不过,听在宝钗耳朵里,却又是另一层意思。 薛蟠也担心泄露自己招待不周,连忙岔开话题道:“你猜,是谁发了话,你哥哥我才能从顺天府出来的?” 宝钗心下暗笑,不是张云逸还能是谁? 嘴上却明知故问道:“是谁?难不成是皇上不成?” “哎哟!要不说我这妹妹,聪慧无双呢!果然一语中的!” 薛宝钗也没想到这么个结果,不禁有些愕然,喃喃道:“怎……怎么还惊动了皇上?” “那还不是逸兄弟面子大?为了救伱哥哥我,居然还惊动了圣驾,这可真是杀鸡用牛刀!”薛蟠与有荣焉道,“你是不知道,逸兄弟可真够意思,昨儿晚上还说,要替咱家整顿生意……” 他喝到断片,怎么也想不起来,却不妨碍凭着从薛姨妈那里的道听途说,添油加醋一番,拿来跟宝钗吹嘘。 宝钗听了薛蟠的话,心中百感交集。 自打从宁国府回来,她不免惴惴不安,此刻听闻张云逸为了救下哥哥,不惜上达天听。 又听他如此替自家考虑,心都要化了,脸上也不免春情难掩。 薛蟠旁的事情未必精明,却是丛老手,一见自家妹妹的表情、神态,顿时喜上眉梢。 “要我说逸兄弟的本领、为人,哪一样不比那宝玉,要强上百倍?他就是个没断奶的孩子,也只有逸兄弟这样的人物,才能配得上妹妹你!” 他昨夜虽然断片,可对于这各论各的,却是记得清楚。 正是有意撮合,故而才没有胡乱称呼。 宝钗满脸羞涩的看向自家哥哥,心下暗道,他总算靠谱了一回。 嘴里却言不由衷道:“哥哥怎么又说浑话了?也不怕叫人听了去。” “什么浑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在自己家里,有什么不能说的?” 前面他还记得要压低声音,这会子情急之下,却嚷嚷了开来。 屋内的薛姨妈听到这一声叫唤,不由一愣,随即,想到探监时薛蟠说过的话,表情也复杂了起来。 薛家虽不是正经商户,可薛姨妈掌管生意多年,难免有些商人习性。 薛姨妈虽与王夫人是妹妹,可所处环境不同,想法也大相径庭,商人逐利,总是希望利益最大化。 她暗自寻思,眼下虽把张云逸套牢了,可张云逸如今不过二十出头,她哪怕保养的再好,终究不能够长久。 薛蟠明显是指望不上,唯有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 只是,如此一来,怎么也得等到成人,自己却未必能够套得了那么久。 外间的宝钗羞不自抑,虽然已经被张云逸生米煮成熟饭,也曾有过承诺,可她毕竟是女儿家,这种事不好催促。 偏偏,又不好意思跟薛姨妈提。 所谓长兄如父,如今薛蟠主动撮合,倒是省却了这个麻烦。 她生怕薛蟠误会,犹豫再三,还是喃喃道:“父亲不在了,长兄如父,妹妹自然要听哥哥的!” …… (本章完) 第438章 送行引猜想 第438章 送行引猜想 丁酉年,六月二十六,宜出行。 宁国府前院。 封氏与甄士隐依依话别,香菱抱着孩子,与娇杏伫立一旁。 待将甄士隐送上车,张云逸方递过两张名帖,对一旁的张德辉叮嘱道:“照顾好先生,若是在南面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视情况,拿这两张帖子,去当地的官府求助。” 虽然有了薛家的信物,可甄士隐对于薛家的生意并不熟悉,张德辉做为薛家的老人,却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而两张名帖,分别是谷大寿和齐远道的,一文一武,又带二十多名仆役随行,他也算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甄士隐撩开车帘,摆了摆手道:“云逸不必担心,我早年云游四方,出趟门,还不至于出什么问题,你们就回去吧!” “有劳先生奔波了!” 张云逸点了点头,甄士隐说的不错,他早年也曾云游四方,自理不成问题。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了甄承嗣这个纽带,心照不宣,客套的话也不必多说。 一旁的娇杏,轻轻咬了咬下唇,余光偷偷瞥向了他的背影,脸蛋微红,默默低下了头。 待到马车远去,张云逸方与香菱等人一道,返回了依山之榭。 几人围坐一团,正说着家常,娇杏终究没忍住,问道:“爹爹这趟出门,是去做什么?” 她搬进宁国府,已经将近一个月了。 虽然张云逸循规蹈矩,甚至,有意避讳,不曾夜宿在此。 奈何,她根深蒂固,对于甄士隐的远行,不由多了几分揣测。 这年头,女子少有抛头露面,男人才是家里的主心骨。 她看出张云逸对甄士隐颇为敬重,不免怀疑他是否有意支开甄士隐,以便图谋不轨。 封氏垂垂老矣,精力不济,香菱则对他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虽说有了贾雨村的耳提面命,来此之前,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真的面临这种抉择,却还是心怀忐忑,惴惴不安。 她不是没向甄士隐旁敲侧击,只是甄士隐顾左右而言他,娇杏并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不得已,只得向正主询问。 事到临头,总得有个心理准备,能瞒还是瞒着的好,她担心万一自己猝不及防。 惊扰到了香菱还好,毕竟,她见怪不怪,可倘若惊扰了封氏,以后可就无法面对了。 张云逸没想到她的内心戏这么多,敷衍道:“薛家的伙计在京城尚且欺上瞒下,在外头的只怕犹有过之,便找我帮忙整顿外头的生意,我这边一时没有合适的人选,只能麻烦先生了。” 他倒是想瞒着娇杏,只是,江南是薛家的大本营,甄士隐必然要去,贾雨村又正在那里,未必不会与甄士隐碰面。 与其遮遮掩掩,不如把摆在明面上的如实告知,以免以后得知,反而会引起她和贾雨村的怀疑。 “不麻烦!不麻烦!”封氏连忙道,“老头子跟我说了,能帮上忙,我们心里也好受些!” 封氏也只从甄士隐口中得知,是帮着张云逸外出办事,并不知道内情。 此刻,虽听闻是给薛家办事,可当初寻到自己,薛家也是出过力的,又是张云逸拜托,也没什么怨言。 张云逸虽然没有说假话,只是隐瞒了内情,奈何娇杏却不以为然。 毕竟,帮人也得有个限度,他与薛家非亲非故,何必为了薛家的生意,把甄士隐支走。于是,愈发笃定他动机不纯。 她这边正胡思乱想,香菱却开口道:“大爷晚上过来陪妾身可好?爹爹走了,我心里有点担心!” 她迟疑了一下,又改口道:“要么我还是去登仙阁吧……” 娇杏对贾雨村倒是言听计从,扩建过的依山之榭,虽不似之前那般局促,还有几间空房闲置,她却总是借口与香菱谈心,同塌而眠。 听了香菱要去登仙阁,哪里还不明白其中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道:“不好打扰妹妹、妹夫,我晚上去……” 刚想说去陪封氏,话到嘴边却又连忙改口道:“妹妹隔壁还空着一间,我晚上就住那里吧!” 搬进来已快一月,别说坦诚相对了,连把贾雨村当初的话如实告知,都还没找到机会。 虽然封氏的隔壁也有两间空房。 可甄承嗣也住在附近,小孩子晚上起夜频繁,万一好巧不巧…… 倘若一定要在香菱和封氏之间,选一個遮掩不住,她宁愿选择香菱。 另外,她寻思着,张云逸多半也不愿闹得人尽皆知,多半要等到香菱入睡,才会偷偷潜入。 选在香菱隔壁,倘若她半夜醒了,发现不见了张云逸,难免四下寻找,就近也能听到动静,方便有所防备。 她这边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和铺垫,不料张云逸却摸了摸鼻子,道:“晚上要去忠顺王府,回来怕是不会早……要等到子安百日宴后,才会去衙门,要么改日?” 为了避嫌,自打定下后续的应对,忠顺王府的聚会便停了下来。 可停的时间太长,也容易惹人怀疑。 加上会做工作也得会汇报,别的倒也罢了,可皇帝有了退位之心,却急需告知秦王。 故而暗地里传了消息过去,选在复工之前安排了这次聚会。 这事兹事体大,且让人传递消息,远不如当面汇报效果好,所以,这次聚会非但有谷大寿等人,秦王也会悄悄前去。 正因如此,他才吃不准回来的时间。 娇杏一时愣住了神,心下暗道,莫非自己猜错了? 却听香菱撒娇道:“又不是不回来,妾身等着大爷就是了。” 这大半个月,因为娇杏借住,晚上多有不便,只能青天白日,幸而张云逸休沐在家,倒也不至于冷落了她。 不过,虽事后也少不得温存,可终究不比晚上有人抱着入睡。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娇杏这边都做好了工作,香菱也不愿错失机会。 “好吧!那晚上可得辛苦你熬夜了!” 张云逸也猜出了香菱的想法,拍了拍她的脑袋,点头答应了下来。 又逗了会儿子,待到黄昏将近,方踏上了去忠顺王府的马车。 …… (本章完) 第439章 话分两头 第439章 话分两头 忠顺王府。 听完张云逸汇报了面圣的细节,秦王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其事道:“好!好啊!本王若是能继承大统,爱卿当居首功!” 张云逸连忙谦虚道:“多亏了王爷、阁老和诸位大人鼎力相助,臣不敢居功!” 他的目的已然达到,吃独食可不是为官之道。 “爱卿不必过谦,你们都是本王的肱股之臣!” 众人精神为之一振,张云逸则瞥了眼在场的众人,又看向原本应该属于李从文的位置。 官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现实,入局的时候错过了,谁会愿意多个人分润功劳? 对于被排除在外的兵部尚书李从文,大家十分默契的没有提及。 秦王深吸一口气,看向谷大寿道:“江南那边不会出问题吧?” “殿下放心,哪怕贾雨村退缩,咱们也有后手。” 谷大寿叹了口气道:“没办法,虽说周侍郎更加合适,可派他前去,宁王那边必然会反对,贾雨村毕竟与云逸小友有那层关系,也算深谙皇上的心意,为免打草惊蛇,也只得退而求其次了,希望他是个聪明人……” 皇帝、秦王和宁王,就像是不可能三角,不可能选出一个三方同时满意的人选。 谷大寿也是抓住了皇帝的心意,借力打力,选择了与张云逸有些瓜葛的贾雨村。 秦王点了点头道:“越是这个时候,越要谨言慎行,本王出来的有些久了,须得尽快回去,你们就别送了,玩的尽兴!” 张云逸也是来了才知道,秦王为了掩人耳目,与他们错开了数個时辰,提前赶到了王府。 也不知是否错觉,张云逸总觉得秦王说玩的尽兴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瞄了他一眼。 人多眼杂,众人也不便外面相送,只在偏殿恭送。 待到秦王离开,谷大寿拍手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等意外之喜!” 原本只是想给宁王上上眼药,没想到皇帝居然萌生了退位的想法。 提前站队,谁不是为了博一个从龙之功? 对于男人而言,权利才是最好的良药。 眼看着成功近在眼前,愈发踌躇满志,却也顾不得那茶余饭后,喜闻乐见的项目,开始畅谈起来。 张云逸叫苦不迭,却也只得陪着他们东拉西扯,查漏补缺。 直到三更将近,谷大寿方又道:“你那竹纸的工艺果然不俗,虽不甚吸墨,可拿来印刷却再合适不过,现如今京城几家店铺都上了新,待到这事有了定论,也是时候全面铺开了。” 谷大寿做为文坛领袖,又经营书坊多年,精于排版印刷的人手也多。 刊印的事情,全部由他负责。 “有阁老盯着,咱们都放心,正好偷个懒。” “哈……欠……”谷大寿打了个哈欠,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老了不中用了……” 张云逸见状,连忙提议道:“时间也不早了,阁老既然困了,咱们不如就此散了?” 香菱还在家里等着,再耗下去,怕不是要天亮了。 虽说那喜闻乐见的项目,他们也耽搁不了多久,可张云逸却一时半会下不来。 他还占着别人家的侍妾,又不好丢下。 刚才也是谈兴正浓,倒是忘了时辰,再耽搁下去,怕是不到四更天回不去。 旁人倒也罢了,谷大寿年纪大了,却是吃不消,连忙借坡下驴道:“那就散了吧!” …… 忠顺王府散了场,江南甄家的一处别院,却一片莺歌燕舞。 数十名面容姣好,身段妖娆的扬州瘦马,搔首弄姿,穿蝴蝶般在宾客间来回穿梭。 “啪啪!” 坐在上首的甄家的家主甄应嘉,忽然拍了拍手,刚才还语笑嫣然的瘦马们,顿时一个个屏息凝神,在场的江南豪族,也都侧目看去。甄应嘉清了清嗓子,道:“这次诸位虽然有些折损,可也因此收获了不少良田,总算弥补了损失。” 好年景粮价和田亩的价格稳定,平民百姓哪怕有个难处,最多也不过卖上一两亩薄田,便可以周转。 可一旦遇到灾年,粮价虚浮,田亩的价格却一落千丈,百姓只能把土地贱卖给豪绅大族。 别说薄田了,就是上等的水田,为了一口活命饭,也卖不了三瓜两枣。 正所谓风浪越大鱼越贵,就好比前世,经融危机往往也是资本滚雪球的时候。 古今同理,这些豪绅世家,早已不是头一回面对灾年,对此更是轻车熟路。 只是,往年遇到这种情况,甄家独占大头,他们只能跟着喝汤。 今年因为鸟粪是甄家主导,自知理亏,主动退出了收购,倒是让他们吃了个,肚满肠肥,盆满钵满。 “都是托了友忠兄的福,咱们才能有此收获!” “甄家义薄云天,我等铭记于心!” “来!我们敬甄兄一杯!” 一时间,场中的奉承不绝于耳。 面对众人的奉承,甄应嘉正坦然接受,举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道:“诸君共勉!” 忽然,人群中有人语带不忿道:“那贾雨村好大的面子,当年在金陵任上,连友忠家的门都进不去,如今拿个鸡毛当令箭,居然敢不给面子!” 甄应嘉字友忠,只是能这么称呼的,整个江南一只手也数的过来。 金陵知府也有从四品,说他连甄家的门都进不了,也有些夸大其词。 不过,登门不难,想要见到甄应嘉,却是不可能,这话倒也不算过分。 坐在上首的甄应嘉抬了抬手,做了个下压的姿势,场中顿时为之一肃,待到场中一面寂静,他方好整以暇道:“好了!人家毕竟是钦差,总得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我也不缺他这点面子,只要不来招惹,这面子不给也罢!” “他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招惹甄家?” “诶!~做人还是低调点好!” 甄应嘉虽然嘴上说着低调,但行事和态度,却与低调丝毫不沾边。 下头却奉承一片:“甄兄大度!” “也就是甄兄这等气量,才能容得下这等目中无人的东西!” 甄应嘉冲着北方拱了拱手,神情倨傲道:“总不能给贵妃娘娘和宁王殿下添乱。” 他顿了顿,方又接着道:“况且,听闻他与贾家连了宗,贾家毕竟也是老亲故旧,总要给点面子,我前阵子已经差人去了浙江,接存周公过来,算算日子,这几日应该就到了,他不给我这个面子,总得给他那个连了宗的族叔一点脸不是?” “原来如此!甄兄还真是算无遗策!” “有他这位族叔出马,量他也不会不给面子!” “听说如今在皇上跟前红得发紫的张云逸,正是贾家的外甥……” “在皇上跟前红的发紫又如何?难道还能比得过贵妃和殿下?” “就是!别忘了,皇上亲书的‘吾家老人’,可还在甄兄家里挂着呢!” “对对对!是我失言,自罚一杯,甄兄莫怪!” “哈哈哈!”甄应嘉一甩袖袍,放声大笑道,“接着奏乐,接着舞!” 随着他双手猛然向上一挥,场中顿时又热闹了起来。 好似,那些流离失所的灾民,并不存在。 …… (本章完) 第440章 心理斗争 第440章 心理斗争 放在以往,即便有钦差巡查,哪怕不官官相护,面对这些地头蛇,也未必有机会看到真正民间的疾苦。 可这次却与以往不同,牵涉到皇位之争,在秦王和宁王的博弈之下,在秦王方面的授意下,出头的却不在少数。 贾雨村虽才到江南半月,可送达他手中,从走私鸟粪,到撺掇学子闹事,再到兼并田,足有厚厚一叠。 原以为,这次只是给皇上正名,为张云逸平反,走一个过场,不曾想,竟带出这么个烫手山芋。 他翻看着摆放在书案上的状纸,双手隐隐有些颤抖,眉头深锁,脸上阴晴不定,心里也是百转千回。 仔细权衡了半晌,猛然一咬后槽牙,脸上闪过一抹坚决,拿出一份奏折,奋笔疾书了起来。 待到写完奏折,拿火漆封好,方唤来侍卫,吩咐道:“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师……” 说到这,他稍稍停顿,沉吟道:“交给内阁,呈送陛下。” 原以为谷大寿举荐他做这个钦差,是张云逸的原因,现在想来,,是自己想岔了。 他深谙官场的潜规则,自己抵达江南不过半月出头,这么多证据便送到自己手上。 看来,谷大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并非为了张云逸,而是剑指宁王。 牵涉到储位之争,张云逸的面子怕也不好使。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以谷大寿的城府,不至于没有后手。 若不顺势而为,必然要得罪秦王,倒不如顺势而为,搏一个从龙之功。 风险与机遇并存,只要迈过这道坎,少不得一個从龙之功,由不得贾雨村不心动。 并且,谷大寿未雨绸缪,提前搜集了这么多证据,而甄家和宁王那边却似乎蒙在鼓里,还有心思宴饮。 有心算无心,胜算不小。 唯一顾虑的是,临行前皇帝反复叮嘱,要他尽快把事情查清楚,不可耽误了万寿节。 自己把事情扩大,会不会引起皇帝的不满。 正因如此,虽然身为此行的钦差,可以直接向皇帝陈奏,却担心一个人扛不下来,故而把奏折呈交内阁,让谷大寿帮忙分担火力。 哪怕不能一锤定音,得罪了宁王,也引得皇帝不悦,可只要秦王能在储位争夺中获胜,有了今日的配合,以后平步青云,也是可以预料的。 谷大寿垂垂老矣,自己如今位居侍郎,再有从龙之功,待到新皇登基,入阁只是等闲,首辅之位也未必没有机会。 想到这,他呼吸也不禁急促了起来。 可随即,他却一脸懊恼的向北方看去。 早知还有这样的隐情,何必让娇杏去宁府? 贾雨村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起来。 张云逸名声在外,连贾政房里的姨娘都没放过,还会错过娇杏这块,主动送上门的肥肉? 恐怕,非但不会错过,还要乘着这段时间,连皮带骨,吃干抹尽吧? …… “哦啊……噢!~” 依山之榭,香菱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如诉如泣道:“大……大爷,轻……轻些个,姐姐还在隔壁呢!” 张云逸对于香菱的哀求,置之不理,依旧不依不饶,嘴上却敷衍道:“这都什么时辰了,恐怕早就睡着了!” “真……真的睡着了?” “那还能有假?我刚才回来看见隔壁的灯都熄了。” 张云逸嘴角微微上扬,娇杏屋里的灯虽然灭了,可他回来经过隔壁的时候,却听到屋里传出一丝声响。 香菱期期艾艾道:“那……那大爷稍微轻些,可千万别把姐姐吵醒了。” 对于香菱的话,张云逸嗤之以鼻,心下暗道,吵着了也是她自找的。 借住也就罢了,有客房不睡,非得缠着香菱,偏偏这小妮子又不懂拒绝,正好叫她知难而退。一面大开大合,一面笑道:“那就看你忍不忍得住了!” 张云逸全力施为,香菱哪里还能忍得住? 加之她对张云逸的话信以为真,渐渐也放开了声量。 这样一来,却苦了隔壁的娇杏。 因怀疑张云逸会夜袭,她又怎么睡得着? 可苦等了半夜,别说夜袭了,张云逸连人都未曾回来。 娇杏只当他在外头被绊住了脚,打算小解后便上床睡觉。 没成想,蹲在马桶上,刚进行到一半,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唬的她连忙憋住,慌忙上床装睡。 家不如野香,男人嘛,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原以为,时辰不早了,张云逸若是有心偷腥,多半等不及,会先来自己屋里,待完事后,再去香菱房里就寝。 岂料,他却过门不入。 就在她以为逃过一劫的时候,香菱的浅唱低吟,却犹如魔音灌耳一般,直往她的耳朵里钻。 那期期艾艾的喘息声,直叫她心烦意燥,面红耳赤。 原以为忍一忍也就过了,哪成想非但经久不绝,动静也逐渐大了起来。 娇杏那不满潮红的脸上,惊骇之余,也多了一丝艳羡。 贾雨村虽然也气度不凡,可毕竟是读书人,哪里抵得上张云逸这般龙精虎猛? 且娇杏给贾雨村做妾时,虽还是二八年华,可贾雨村却已经三十好几,二人年纪差了十多岁,也是硬伤。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以往,她只当即便有所不同,也不过是毫厘之间。 如今看来,还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的丢。 被隔壁的动静,煎熬了大半个时辰,待到一阵拉风箱似的喘息声,伴随着粗重的闷哼传来,娇杏只觉得心头一阵恍惚,竟然有些怅然若失。 她情不自禁的放松了紧绷的双腿,不料,她这一放松,双腿却止不住的打起了颤,紧跟着,一阵暖意袭来,身体也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娇杏躺平的身子,仿佛针扎一般,猛然从床上惊起,慌忙抓向床上的被单。 待将整片床单扯下,连忙低头,就着昏暗的月光,看向下方的垫被。 待看清只侵染了少许,她方松了口气。 她低头看向抓在手里,那湿了一片的床单,脸上满是羞臊。 倘若叫人看见自己失禁在了床上,可就真的没脸活了。 她不敢耽搁,连忙探着颤抖的双腿,下了床。 好一通翻箱倒柜,找到一张床单铺好,又换了一身亵衣、亵裤,将被污染的脏物塞进了柜子,待重新爬上床,方长出了一口气。 只是,隔壁的动静虽然平息了下来,她的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双眸子,却总是有意无意的瞥向房门处。 起初,贾雨村的提议,她内心无比抗拒,这会子,却隐隐有些期待。 可隔壁房里早已平静了下来,自己的房门却迟迟没有动静。 直到打鸣声传入房内,她心中不由涌起一股羞臊。 张云逸操劳了那么久,哪里还有精力偷腥? 如是想着,顿觉安心了不少,再也挡不住浓浓的睡意,沉沉睡了过去。 …… (本章完) 第441章 纠结的娇杏 第441章 纠结的娇杏 清晨。 依山之榭,堂屋。 “哈……欠!” 睡眼惺忪的娇杏,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一旁的香菱一脸心虚道:“姐姐……昨夜睡得不好吗?” 她本就不善掩饰,想到昨夜的癫狂,脸上也不由浮现一抹潮红,本就红润的面庞,愈发显得娇艳欲滴。 娇杏看在眼里,虽说香菱昨夜被折腾的够呛,可只看她的气色,也知道她有多充实,睡眠也是极好。 心中艳羡不已,目光也不由自主的飘向屋外那道挺拔的身影,却正好瞥见张云逸收功回身,她慌忙收回目光,强行压抑住心中那又羞又燥的情绪。 尽量放缓语气道:“没有!” 进屋的张云逸,瞄了眼萎靡不振的娇杏,在二人之间坐下,笑道:“说什么呢?” 虽在清晨,并未减少盛夏的酷热,加上这套拳运动量极大。 喷薄的男子气息,夹杂着汗味,扑面而来,娇杏情不自禁的深吸了一口,余光瞥见被汗水打湿,粘腻在身上的中衣。 娇杏看着那被勾勒出的遒劲曲线,耳边响起了昨夜的靡靡之音,脑中也不由自主的浮现,被这遒劲有力的身躯,紧紧按在身下的场景。 她顿觉呼吸不畅,连忙口鼻并用,连呼带喘。 香菱是个没心机的,并未注意到娇杏的异样,看向张云逸难掩羞涩道:“我在问姐姐昨夜睡得怎么样呢!” “哦!~”张云逸意味深长道,“没吵到嫂子吧?” 娇杏‘唰’的一下脸就红了,连忙掩饰道:“没……是我打扰了你们,以后晚上就不去打扰妹妹了,免得你们聚少离多。” 以前,她内心抗拒,找香菱同住,不乏拿她当挡箭牌的想法。 而今,想法有了转变,却希望给张云逸行个方便。 张云逸哑然失笑,心下暗道,早这么识趣,也省得我大费周章。 香菱闻言,却有些不好意思道:“姐姐不必如此,大爷也不是天天过来,大爷不来的时候,妹妹也愿意有人说话解闷呢!” 她是个没心机的,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可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听在娇杏耳朵里,愈发觉得浑身不是滋味。 不过,设身处地,倘若自己与香菱调换,恐怕也不愿被人搅合,也亏得她居然能忍这么久。 虽说,那蚀骨销魂的滋味,让她欲罢不能,哪怕只能听上一听,也能够聊以自慰。 可终究只是隔靴搔痒,不够踏实,如何比得了身临其境,真刀真枪,来得实在? 也只能拒绝香菱的好意:“哪有妹夫过来,还要跟我招呼的道理……” 香菱只当她是顾及张云逸的感受,连忙抱住张云逸的胳膊,撒娇道:“大爷!姐姐是怕添麻烦,不如您发個话呗!~” “嗯哼!”张云逸干咳了一声,看着一脸天真的香菱,无奈的摇了摇头道,“香菱早年凄苦,嫂子若是能多陪她说说话也好!” 娇杏有些愕然的看了张云逸一眼,她本意是给张云逸行些方便,可这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如果,每每都在香菱屋里过那么一遭,哪里还有精力来找自己? 她一时弄不清,张云逸是另有打算,还是没听清楚言下之意。 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点头道:“那……那下回妹夫要过来,还请只会我一声……我就去隔壁……” 贾雨村虽然耳提面命,可顺水推舟,半推半就,也就罢了。 倘若张云逸没这个心思,她也断然不敢主动。只是,终究还是心存寄希,哪怕张云逸真的没有偷腥的意思,是自己想岔了,能够听听响,也是好的。 她这么一说,张云逸诧异的看了过去。 昨夜他经过娇杏房间,明显听到里面有些慌乱,他本就有心让她知难而退,虽不至于震天响,可也不信她一点动静没有听到。 并且,刚才她主动提议不再与香菱同住,无疑也证实了这一点,可偏偏这会子却坚持要住在隔壁,不禁叫张云逸浮想联翩。 因带着些许猜测,眼神里也透着一股别样的神识意味。 娇杏见他目光在自己身上游离,意味深长的盯着自己,心下竟然浮现一种被奸视的感觉,她失落的心肝,又忍不住躁动了起来,竟然有些口干舌燥。 情不自禁的干咽了一口,方觉得不妥,连忙遮掩道:“老爷临走之前,特意叮嘱我,务必要与妹夫坦诚相待……当初,骤然听闻你被弹劾,我们想着倘若事有不遂,好歹能够给二老、香菱和孩子一些保障,这才刻意没有登门,还望妹夫勿怪!” 刚才那眼神她看着正切,可却对自己的好意视而不见。 难免怀疑张云逸是否有所顾虑,原想着半遮半掩,语带双关,给他一些暗示,可说到坦诚相待,终究还是觉得太过羞耻,没忍住,又补了后面一句,加以遮掩。 不过,饶是如此,把两句话说完,她已是面红耳赤,坐立难安了。 娇杏面红耳赤,目光躲闪的模样,落在张云逸眼中,明显是心虚的作态。 当然,她也确实是心虚,只是此心虚非彼心虚,倒是让张云逸误以为她不善说谎。 虽说贾雨村不曾对他掏心掏肺,甚至,于他而言还有些忘恩负义,可他毕竟不似贾家,未曾主动算计过自己,最多也只是避嫌,又有甄士隐的一番话打了圆场。 另外,谷大寿有意替秦王招揽,他人又在江南,冲锋陷阵。 哪怕是娇杏主动,这个时候打她的主意,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否则,一旦贾雨村立功而返,不但会彻底撕破脸,甚至,就连秦王也会对他颇有微词。 他还不至于精虫上脑,到无故四处树敌的地步,连忙撇开不该有的心思,一脸真诚道:“雨村兄考虑周到,嫂子又这般开诚布公,倒叫云逸汗颜!” 娇杏也不知张云逸听懂了没有,可刚才说出那些话,她已经使出了浑身的力气。 这会子,哪里还好意思开口? 香菱却没看出二人各怀鬼胎,娇杏避不登门那会子,她还在温泉山庄。 还是头一回知道,其中的隐情。 见娇杏面红耳赤,只当她出于惭愧,连忙宽慰道:“姐姐一家人怎么还说两家话?你们又不曾落井下石……哪怕真的有事也没有连累你们的道理,更别说这还是想给咱们留条后路!” 娇杏羞愧的低下了头,轻哼了一声:“嗯!~” 真诚是最好的必杀技。 娇杏的心态本就颇为复杂。 从一介丫鬟,被贾雨村抬到了正妻的位置,一跃成为正经的官太太,对于贾雨村的感激,自不必多说。 故而,哪怕贾雨村叫她献身,也不曾违逆他的心意。 只是,考虑到他一时半会回不来,想着不能一错再错,打算先拖延一阵子,以免越陷越深。 原本,心中那点抗拒已然被昨夜的动静,击得粉碎。 可面对一脸真诚的香菱,又不免心生惭愧。 她心下暗道,贾雨村的吩咐,她也算一丝不苟,做到位了,再有什么多余的举动,就真的对不起香菱了。 …… (本章完) 第442章 百日宴起 第442章 百日宴起 丁酉年,七月初一,万事大吉,百无禁忌。 御书房内,却是一片肃杀之气。 “这些禄蠹蟊贼,吸血蛀虫,仗着朕的荣宠,不知感恩,居然还趴在朕的身上吸血,既然如此贪得无厌,也别怪朕不念旧情!” 正庆帝冷笑一声:“哼!难怪江南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北镇抚司不来禀报,既然不知道是为谁当差,那就干脆别干了!传朕旨意,命陆炳统领南、北镇抚司,严查北镇抚司上下,并立即率队南下,配合贾雨村,倘若查证属实,叫他们吃了多少,都给朕全部吐出来,再把人押来京城受审!” 南镇抚司对内,主要负责锦衣卫内部的法纪、军纪以及军匠档案管理。 北镇抚司对外,负责监视百官,专理皇帝钦定的案件,拥有自己的诏狱,可以自行逮捕、刑讯、处决,且不必经过司法机构。 闹出那么大的声势,北镇抚司居然直到奏折抵京,方才来报,现在想来,不是不知道,而是有意为之。 “皇上息怒,身体要紧啊!”谷大寿劝道。 “息怒?”被他这么一说,正庆帝火气更大,“不严惩,朕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他深吸了一口气,方缓缓道:“张爱卿诚不欺我,朕便是再心系万民,也补不上他们这般吸血!” 若是别的事情,正庆帝或许还会对甄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挡了他的成仙之路,却是触动了他的逆鳞。 他确实叮嘱过贾雨村尽快查明情况,可实际的意思,却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原先尚且如此,而今知道以甄家为首的一众贼子,非但走私鸟粪,还有意引导舆论,哪里还压的住火? 说到张云逸,他的气稍微顺了些,冲着一旁的周贤贵道:“你前面提醒朕,今儿是张爱卿儿子的百日宴,朕此前答应过他,这就替朕过去传旨,封他儿子一个五品龙禁尉……” 又添了些金银珠宝之类的赏赐,正庆帝顿了顿,道:“另外,跟他说,莫要再使小性子,休息了这么久,也该回衙门当差了。” 谷大寿见状,告退道:“那老臣也去讨一杯水酒……” “去吧!”正庆帝摆了摆手,又叮嘱道,“你顺便去告诉那小子,眼下还不是赏他的时候,待到江南那边事情定了,朕自会补偿,还他一个公道!” …… “云逸!这里有我和琏二,帮忙知客,你且去后头应酬。” 宁国府前院,贾赦满脸陪笑。 因受了贾政的影响,他那个刚刚起步的交换会,眼看着就要土崩瓦解。 邢夫人又不愿帮忙,正好乘着机会,彰显与张云逸关心亲近。 张云逸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正犹豫间,却见庆国公齐远道和吏部侍郎周显祖走了进来。 “怎么还劳动二位亲自前来……”张云逸连忙上前见礼。 “哈哈哈!”庆国公笑道,“正好闲着无事,来讨杯水酒,小友莫要见怪!” 周显祖走近了两步,低声道:“殿下不便亲自前来……” 张云逸面露激动,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放声道:“哪里,哪里!两位能来实在是蓬荜生辉!里面请!” 他做了个请的姿势,待到二人迈步过去,方回身看向贾琏道:“这里就麻烦世伯和琏二兄弟了!” 贾琏毕竟帮忙知过客,远比贾赦这老小子靠谱,所以他主要是委托贾琏。 贾赦顿时喜上眉梢,应声不迭道:“交给我,你尽管放心!”虽说圈子不同,可京城的消息传得极快,想必要不了多久,自己的交换会便会趋之若鹜。 另外,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说不定还能通过这次的机会,给自己的交换会,添砖加瓦,也未可知。 他这边正自得其乐,一旁的贾琏却开口道:“这里交给儿子便好,老爷要么先歇着?” 贾琏也是好意,一来,张云逸临走前有过暗示;二来,贾赦素来油瓶倒了都不扶,便当他是在张云逸面前做做表面功夫。 贾赦却没好气道:“歇什么歇?今儿什么架势,你看不出来?没有老子,就凭你能镇得住?滚一边凉快去!” 贾琏讨了個没趣,悻悻而到了阴凉处,躲起了清闲,他看着贾赦跑前跑后,与来人交头接耳,怔怔出神。 不过,随即便有些释然。 贾政弹劾张云逸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自家老子这般献殷勤,无非是担心被二房牵连。 他心下暗自嗤笑,贾赦瞎操心,王熙凤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张云逸的种,有了这层根深蒂固的关系,又怎么会受二房连累? 正想着有的没的,忽见史鼐、史鼎走了进来。 他连忙快步上前。 史鼐、史鼎二人看见贾赦父子二人,先是一愣,随即一脸探究道:“大兄和琏二也在啊?” “废话!云逸有事我怎么能不来?”贾赦脸色不悦道,“老二是老二,我是我!你们不也来了吗?” “对对对!大兄说的是!”二人笑的有些尴尬。 贾赦不耐烦道:“云逸这会子正在陪庆国公和周侍郎,怕是没功夫见你们,叫琏二带伱们先去偏厅吧!” 史鼐、史鼎相视一眼,问道:“老太太和云丫头他们……你两个弟妹来了……” 提起贾母,贾赦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是贾政自己搅合了元春的婚事,老太太却找他追回那十万两银子。 不过,这回他倒是没服软,坦言是贾政自己不争气,迎春把位置让了,能多在张云逸那里赚一笔银子有什么错,直接把贾母怼了个哑口无言。 冲着后院指了指道:“在后头呢!” 贾母这次没敢摆架子,亲自带着一家子女眷登门道贺。 不过,她虽然没摆架子,张云逸却摆起了谱,只让尤氏将人迎入后院,便不闻不问。 史家兄弟见状,也不再与贾赦纠缠,一面拉着自家婆娘跟着贾琏往里面走,一面压低了声音,交头接耳。 “回头千万记得跟云丫头说清楚了,靠人不如靠己,大姑娘怕是指望不上了。” 贾母当初许诺,让史湘云随元春一并过门,偏偏贾政背后捅刀子,这婚事十有八九要泡汤,他们又岂能不担心,会连累到湘云? 待到行至二门前,又与自家婆娘对视了一眼,看着二人双双步入后院,方跟着贾琏进了厅。 …… (本章完) 第443章 花开两朵 第443章 开两朵 宁府,后院偏厅。 荣国府一众女眷齐聚一堂。 可在场的除了迎春和薛家母女,无一不是表情尴尬,甚至有些沮丧。 其中,元春和探春表现的尤为突出。 荣国府内,传的沸沸扬扬,哪怕没人敢在她们面前嚼舌根,可身边的丫鬟,却也有家人。 原先,她们还抱着侥幸心理。 可今日跟着贾母登门,连尤氏都没在偏厅作陪,只派了几个丫鬟,在偏厅伺候茶水。 如此情形,叫邢、王两位夫人也神思不属,时不时的对视一眼。 二人虽与张云逸交情匪浅,可见他对众人不假辞色,难免心怀惴惴。 林黛玉一双眸子,在宝钗脸上打了个转,见她若有所觉的撇过头,不动声色把目光移向偏厅大门。 正见,尤氏招呼着史家两位婶子走了进来。 待互相见了礼,邢夫人自恃与尤氏相熟,忍不住一脸探究的,询问道:“云逸怎么这么久也没见人?” 见是邢夫人询问,尤氏笑道:“大太太见谅,今儿来的客人太多,怕是挪不开身。” 说到这,她瞥了眼贾母和王夫人,指桑骂槐道:“虽说有起子赃心烂肺,不知好歹的胡乱污蔑,可公道自在人心……” 若是张云逸说这番话,贾母也就忍了,可尤氏却是贾家媳妇,这般冷嘲热讽,则另当别论。 她脸上顿时就绷不住了,哪里还压得住火,正欲发作,却听外头传来一声吵嚷:“奶奶!奶奶!前……前头天使来传旨了,封了哥儿五品龙禁卫,还赏了好些东西呢!” 话音刚落,只见金钏冲了进来。 外头只当张子安是尤二姐所生,可能金钏等一众丫鬟们,却都心知肚明。 皇帝赏了孩子,又岂会不来告诉尤氏? 她毕竟还未过门,喊姨娘有些不妥,再拿贾珍遗孀称呼,也不是个事。 故而,都不带前缀,只按照王熙凤等平辈,称呼一声奶奶。 “真的?”尤氏顿时喜气盈腮,也忘了再对荣国府一行冷嘲热讽,“走,快去看看!” 贾母闻言,则连忙偃旗息鼓,怔怔的看着尤氏离开的背影,脸上的怒气也转为再也掩饰不住的惊愕。 她今日虽然登门道贺,却也不无试探的意思。 事情的起因既然是弹劾张云逸,那么从喜宴的声势,也可窥探一二。 她也曾派人出去打听,知道这次的声势闹得不小,原以为张云逸风口浪尖,登门道贺不过寥寥。 没料到却是高朋满座。 这也就罢了,可皇帝却在这个档口,还不忘封赏他的庶子,叫贾母得心也沉了下来。 张云逸越是封赏不断,参与弹劾他的官员,风险也会越大。 她有心一探究竟,连忙起身道:“走!咱们也去外头看看吧!” 屋内的众人巴不得如此,顿时随着贾母鱼贯而出。 待来到二门口,站在里头向外张望,正见着张云逸接过圣旨,将一名太监和老者迎入偏厅。 张云逸将二人迎入庆国公和周侍郎所在的偏厅,待几人互相打了招呼,方道:“阁老怎么与周公公一道来了?” “正巧给皇上送折子,便与公公一同过来讨杯水酒!” 谷大寿笑道:“皇上口谕,让你别再偷懒了,也该回衙门主持公务了!只是,眼下还不是赏你的时候,待到江南那边事情定了,自会还你一個公道。” 张云逸一面掏出一张银票,塞进周贤贵的手里,一面笑道:“还请公公回禀皇上,微臣明日便回衙门。” 周贤贵推辞了两下,方揣进了袖筒,躬身道:“那我就先回去复命了!” “天气热,公公喝杯茶再走。” 张云逸命人端来一杯茶水,待周贤贵满饮,方将人送了出去。 待到去而复返,张云逸发现,屋内的三人喜气盈腮,难掩得色。“怎么了?莫不是有什么喜事?” “哈哈哈!贾雨村虽有些小心思,可还算懂得见风使舵,今儿老夫把他的折子呈给皇上,陛下雷霆震怒,已经让陆炳带锦衣卫去江南协办了!” 谷大寿嘴里说着皇帝震怒,脸上却带着喜气,说罢,还饶有兴致的看向张云逸道:“你说的果然不错,这回甄家算是挡了皇上的成仙之路,断然不会轻饶,恐怕抄家都是轻的。” 这倒是没有出乎张云逸的预料,听着谷大寿似乎话里有话,他问道:“贾雨村我也看不透,阁老不妨说说,他莫非有什么小动作?” 谷大寿收敛了笑容道:“前阵子你在风口浪尖,连老夫都听说,南面的折子快进京时,你这个便宜连襟,便没再让他夫人上门,你难道还看不出缘由?” 他似乎有意提点,话锋一转道:“不过,物尽其用嘛,这种人,善于审时度势,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虽说没敢直接呈给皇上,而是从老夫这里过了道手,可也算替咱们冲锋陷阵不是吗?” 张云逸没想到他居然能够说出这番话来,虽然他与甄士隐有过这方面的谈话,可毕竟身份不同。 且谷大寿后面的话,不乏指点的意思,当即感激道:“多谢阁老教诲!” …… 江南,钦差行辕。 善于审时度势的贾雨村,满脸堆笑的将贾政迎了进去。 “世叔怎么来了?” 虽然总觉得贾政头上绿意盎然,内心对于他因为一个妾室,便与张云逸反目的举动,也极为不屑,脸上却极尽谦卑,丝毫没有显露内心的想法。 许是他的做派,让贾政产生了错觉,也摆起了族叔的谱,泰然自若的在主位上坐下,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咱们做臣子的,也该尽好臣子的本分。” “世叔教训的是!”贾雨村含胸缩背,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你来江南时日尚浅,怕是还不知道,江南已是群情激奋,我也是听闻此次伱领命前来,特意过来给你提个醒!” “世叔愿意提点,晚辈感激不尽!” 贾雨村亲自斟了一杯茶,递给贾政。 贾政接过,抿了一口,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架势,意味深长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你也是读书人,切莫助纣为虐啊!” “世叔慎言!”贾雨村故作惊骇的张望了一圈,方压低声音,连哄带吓道,“桀纣无道,陛下却是千古明君,世叔千万慎言,当知祸从口出啊!” “呃……” 贾政倒吸一口凉气,好似椅子上有针扎似的,坐立不安起来。 可转念一想,不对啊!自己明明是暗指张云逸,贾雨村怎么误会自己指摘皇上? 他连忙解释道:“贤侄误会……” 贾雨村不等他说完,便打断道:“我懂!幸而这里没有外人,世叔这话万不可在外人面前吐露,想必世叔旅途劳累,您刚才说的,我心中有数,不如先歇息两日,待我将手头的事情梳理完毕,再与世叔详谈如何?” 说罢,他不等贾政开口,便冲堂外道:“来人,带世叔去客房休息。” 贾政见下人进屋,唯恐叫人误会,又见贾雨村话里留有余地,似乎听进去了,便顺水推舟。 看着贾政离去的背影,贾雨村冷哼了一声。 京城不过千八百里的路程,虽然八百两加急有些言过其实,可算算时间,折子应该送到皇帝面前了。 虽然,觉得秦王的赢面更大一些,却也难保皇帝是否会对甄家网开一面。 他该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则要看皇帝的旨意。 贾政的话外音,他自然听的仔细。 他此次前来,倒是给了贾雨村留条后路的机会,倘若皇帝的要力保甄家,他正好借贾政这个说客,做个顺水人情,缓和关系。 反之,只需推脱为免打草惊蛇,顺便把贾政这个说客卖了。 所以,他并不急着表态,反而连哄带吓一番,借机把贾政稳住,好等待京城的消息传回,再决定下一步的打算。 …… (本章完) 第444章 人心涣散 第444章 人心涣散 却说贾母看着一众下人,把皇帝赏赐的一车子绫罗绸缎,奇珍异宝往库房里搬,心中的苦涩溢于言表。 目光瞥向旁边的尤氏,寄希望让她能够帮忙,把张云逸请来一见。 却见她,正与张云逸屋里的妾室、丫鬟围做一团,探着脑袋,目不转睛的看着尤二姐抱到身前的娃儿,压根就没有看向自己这边。 贾母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余光却瞥见两个侄儿媳妇,正拉着湘云在一旁窃窃私语。 她心下哀叹一声,树倒猢狲散,人心浮动,各有各的小算盘,队伍不好带了。 悻悻而收回目光,却正扫见贾赦带着贾琏,在前头上蹿下跳。 她眸中精光一闪,回头看了眼低眉垂眼的迎春,方扭头冲身旁的鸳鸯道:“去!把琏二给我叫过来!” 靠人不如靠己,尤氏虽是贾珍遗孀,可终究还是外人。 只看大儿子的神态、表现,显然是父凭女贵,丝毫没有受到小儿子的影响。 虽说,让他去请张云逸,更为合适,可这个逆子显然是翅膀硬了,跟自己早已不是一条心了。 所以,她才退而求其次,让鸳鸯去叫贾琏。 “老太太叫我?” 贾母侧目看了史家三人一眼,冲着道:“去!替我把逸哥儿请到后头来,我有话跟他说。” “这……”贾琏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他又不是傻子,张云逸宁愿在前院迎客,也不曾与贾母寒暄,他岂会看不出态度?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王熙凤肚子里的孩子,都是张云逸赏的。 贾母明显是要替贾政缓和关系,他又岂会为了二房,去趟这個浑水,触张云逸的霉头? 只得硬着头皮推诿道:“老太太,逸兄弟这会子正在接待贵客,怕是分身乏术啊!” 贾母蹙起了眉头,不依不饶道:“什么贵客!还能要他一直陪着不成?叫你给他传个话,抽空来后头一趟,这点小事,莫非我也叫不动你了?” “怎么会呢?不是孙儿推诿,实在是来的客人太多,您看,连老爷都帮着知客了。” 正说着,就听前头的贾赦扯着嗓子,喊道:“忠顺王爷到!” 他随即,冲着里头的贾琏,嚷嚷道:“琏二!还愣着做什么?快!快去通知云逸,忠顺王爷来了!” 贾琏顿时如释重负,冲着贾母双一摊手:“老太太您也看到了,实在是抽不开身!”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赶去报讯。 贾母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嘴角抽搐了数下,深呼吸几口,待平复了心绪,方转过身,故作轻松道:“今儿登门的贵客太多,逸哥儿怕是有的忙了,咱们自己人,还是不要给他添乱了,去后头歇着吧!” “对对对!皇上、王爷一个接着一个的,哪有功夫招呼咱们啊!” 薛姨妈附和一声,脸上与有荣焉。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虽然从薛蟠获释,也能窥得一丝端倪,可今日才叫她大开眼界。 一个庶子的百日宴,都能有这般声势,也难怪皇帝会亲自下旨,放了自家儿子。 早知如此,何必舍近求远,去求那个泥菩萨过江的姐姐? 不但担惊受怕了这么些日子,也蹉跎了这么久…… 想到这,她不由撇了过头,看向了王夫人。却正好迎上了她略带审视的目光,二人都是一怔,各自心虚的低下了头。 薛姨妈刚才低头,只是肌肉记忆,待到把头低下,方才反应过来。 如今傍上了张云逸这棵大树,已经没了后顾之忧,反倒是自家姐姐,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身上的痕迹已然消散,王夫人又不可能知道,她私底下被张云逸颠来倒去,折腾的死去活来。 想到这,不觉多了几分底气,连忙又把头抬起,正看见王夫人忧心忡忡,低眉垂眼的模样。 她哪里知道,王夫人虽然未曾从她身上看见什么痕迹,可她却是由此及彼,感同身受。 想当初,她何尝不是登门求助,被张云逸乘人之危,强行留在温泉山庄,折腾了数日,才肯放自己回去? 那日,在荣庆堂时,王夫人便猜测薛姨妈要去向张云逸求助。 只是,薛蟠那边迟迟没有动静,她也就忘了这回事。 如今想来,只怕是张云逸不见兔子不撒鹰,不把这个身娇肉贵的妹妹,连皮带骨的吞个干净,又怎么会出手帮忙? 想到这,王夫人不免黯然神伤。 自家这个妹妹,不但年纪比自己小了几岁,身段与自己异曲同工,且肌肤莹润尤胜自己一筹。 有了各方面都犹有过之的妹妹,自己又受贾政所累,也难怪张云逸对自己不假辞色。 原本,她还能指望张云逸顾念旧情,如今,看出薛姨妈落入彀中,不免担心他有了新人忘旧人。 恐怕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还不及赵姨娘,毕竟,贾环还好好的在仙学待着。 想到这,她忽觉豁然开朗。 她深知张云逸的恶趣味不少,否则,也不会接二连三,把她和赵姨娘以及邢夫人拢在一处。 自己虽然较之妹妹略逊一筹,可投其所好,做个添头,搭一下妹妹的顺风车,却可事半功倍。 心里如是想着,看向了自家妹妹的眸中,也不免带上了几分期许。 二人目光交汇,薛姨妈猝不及防,可看到王夫人的眼神变化,却有了一丝明悟。 如今荣国府自身难保,自家姐姐最担心的恐怕就是宝玉了。 此前,她之所以忧心忡忡,恐怕是担心自己看出荣国府的处境,不愿再与之结亲,把宝钗往火坑里推。 时移世易,她身后有张云逸顶着,一点也不担心王夫人逼迫,更不必担心薛家族人,强夺产业。 哪怕张云逸对宝钗无意,自己也只需把身段放低些,略微摆弄摆弄,张云逸自会挺身而出。 不过,想要彻底免除后顾之忧,让自家更上一层楼,最好还是儿子那边一切顺利。 薛蟠上回便上赶着要给宝钗撮合,今儿是再好不过的机会,只要他那边一切顺利,再跟这个姐姐稍稍透露口风,王夫人自然知难而退,也省得撕破脸皮。 想到这,她不由回过头,看向了前院的方向。 心下暗暗祈祷,傻儿子可千万别酒多误事。 …… (本章完) 第445章 拒人千里 第445章 拒人千里 薛蟠虽然贪杯,可这回却记着正事。 只是,厅内高朋满座,张云逸别说不可能与他同桌,连应酬他的功夫都没有。 只在中途绕场一周,各桌敬了一杯酒。 众目睽睽,薛蟠也不可能这个时候给宝钗撮合,只得与贾赦、贾琏一桌,眼巴巴的看着张云逸与忠顺王等人,推杯换盏。 贾琏见他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向张云逸那桌,笑道:“对了!听说这次是逸兄弟帮的忙?” “那可不是!”说起这个,薛蟠不无显摆道,“若非逸兄弟求情,皇上又岂会过问?” 薛家本是二房的亲戚,如今贾政得罪了张云逸,贾赦连带着看薛蟠也不如之前顺眼了。 可听了这话,却不由侧目道:“这还惊扰了圣驾?” “那是自然,连堂都没过!”薛蟠冲着不远处的李明远努了努嘴道,“还是李大人专门派车送我回来的哩!” 似乎是察觉到薛蟠的目光,李明远居然端着酒杯,直奔而来。 “薛公子,此前多有得罪!” 说罢,扬起脖子,一饮而尽。 薛蟠虽然浑,却也知道对方是看在张云逸的面子,连忙起身,挺直了腰板,举杯道:“哪里哪里!有劳李大人照应!” 待到李明远离开,贾赦方眯着眼道:“看来你与云逸交情匪浅啊!” 薛蟠不禁挠了挠头,要说交情,他也不知从何说起。 仔细想来,同张云逸接触不多,反倒是开罪过他,也只能认为他大人大量了。 他这般作态,被贾赦看在眼里,好似另有隐情。 贾赦若有所思,似乎想到了什么,也不揭破,只笑道:“近来我办了个交换会,文龙若是有兴趣,不妨也过来凑个热闹!” 虽说薛蟠的身份,还不足以让他招揽,可既然张云逸为了捞他,还惊动了皇上,那么可就奇货可居了。 毕竟,李明远的态度摆在那儿,恐怕这事知道的人不少。 倘若把他也拉进交换会,也可以从侧面证明,自己与张云逸的关系,没有受到贾政的影响。 薛蟠闻言,心领神会道:“莫非是那個……” 贾赦笑道:“文龙果然一点就透!” “这事怎么能少得了我?什么时候只会我一声!” “爽快!”贾赦举杯笑道。 二人碰了一杯,贾赦瞅了瞅一言不发的贾琏,训斥道:“混账东西,看看人家文龙,叫你给老子我捧个场,都推三阻四的!” 万事开头难,刚刚起步的时候,他为了壮大声势,也打过贾琏的主意。 只是,贾琏有苦难言,哪里敢参加这种聚会? 故而,百般推脱,惹得贾赦一肚子不快。 这会子又旧事重提,把他拿出来拉踩。 似乎是觉得不够解气,贾赦又絮絮叨叨道:“你哪里像老子的种!你屋里有两房妾室,还是从珍哥儿屋里人倒腾过去的,怎么到了你那,就成了铁公鸡,一毛不拔了?瞧你那小家子气,老子又不是没人跟你换,要白吃白占你的!”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 贾赦倒也不是单纯想要贾琏给他撑场子,对于贾珍的妾室,他也眼馋了许久。 只是,他也不好意思明着跟贾琏开口。 原想着,借机一举两得,跟儿子淘换淘换,奈何贾琏不为所动。 薛蟠憨笑着解围道:“世伯又不是不知道,舍表妹管得严!” 贾琏尴尬陪笑,这本也是他推脱的理由。 只是,提到王熙凤,贾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骂骂咧咧道:“瞧伱那点出息!连个婆娘都降服不了,还有脸说!她不过是仗着有弟妹撑腰,如今你还怕她个卵!” 贾琏心下暗道,哪里是仗着王夫人给她撑腰,分明是张云逸在她背后撑腰子。 嘴上却道:“这不是如今怀了孩子,儿子担心动了胎气,让着些个罢了!” 他这般一说,贾赦方平复一些怒气,不再揪着他不放,转而与薛蟠攀谈了起来。 二人推杯换盏,谈兴渐浓,薛蟠几杯酒下肚,也忘了正事,待到酒席散场,方与贾赦晃晃悠悠,勾肩搭背,交头接耳的离开了宁府。…… “你们先回去吧!我还要同逸哥儿说几句话。” 前院的酒宴散场,后院的贾母却赖着不肯走。 不过,虽说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服软,可到底不能叫小辈们看见。 故而待将人打发了回去,她方找到了尤氏:“珍哥儿媳妇,你也算是自己人,还得劳烦你帮忙去跟逸哥儿说一声,好歹来见面谈一谈。” 她虽然已经放低了姿态,奈何这句珍哥儿媳妇,却叫尤氏颇为不爽。 她心下暗道,贾珍那短命鬼还在的时候,你从没拿正眼看我,这会子死了,倒是会拿他说事了。 嘴上道:“老太太还是请回吧!逸兄弟说了,现下谈了也是白谈,还是等到有了定论,老太太再来不迟,也免得又反复无常。” 倘若只是宾客盈门,还有反转的可能,可皇帝也派人过来,贾母哪里还敢奢望? 她心里暗自叫苦,嘴上却道:“是非对错都是明摆着的,本就是老二狗咬吕洞宾,还要等什么定论?” 虽说张云逸已经俘获了两位太太,可想要从贾家脱困,贾母的态度,也尤为关键,尤氏出了气,也不愿闹得太僵,便道:“罢了!我去问问,不过,逸兄弟肯不肯见,我可说不准!” 她出了偏厅,正见张云逸从前院回来,她连忙上前把贾母的意思转述了一遍。 张云逸摆了摆手道:“你去告诉老太太,当初我好话说尽,也不肯听劝,她既然想等,就等到有了结果,到时候再登门,再见她不迟。” 虽然贾母已然服了软,甚至有些低声下气,可相较于他的盘算,显然还有些不足。 听谷大寿的意思,甄家抄家都是轻的。 相比甄家来说,荣国府显然有所不足,只要这个消息传到贾母耳朵里,足以起到威慑的作用。 到时候面对家族存亡,和宝贝孙子贾宝玉的命运,什么脸面都是浮云。 尤氏转身离去,张云逸正欲迈步去厅与尤二姐等人汇合。 冷不丁看见娇杏站在回廊上,看着自己欲语还休。 见张云逸看向自己,娇杏脸上浮现一抹红霞,不自觉的干咽了一口,从怀里掏出一枚长命锁,伸手递到身前,含羞带怯道:“也不知道送什么好,便打了个长命锁!” 娇杏本就住在府里,直接给孩子戴上便可,又何必绕个弯,非得交到张云逸手里? 只是,前儿晚上张云逸再度去了香菱房里,娇杏听了大半个时辰的墙角,正待收拾心情。 不料,她刚缓了口气,那边的动静再度响起。 张云逸安抚好了香菱,又开始掉转了枪头,安抚起了金钏。 这一下,让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连内心几近熄灭的火苗,也再度燃起。 既然,香菱一个人承受不来,那也不存在抢了妹妹的。 原本,对于没能完成贾雨村的交代,她也是心怀忐忑,只因考虑到香菱的感受,这才偃旗息鼓。 刚才尤氏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加上今日的所见所闻,终于明白贾雨村的深意。 故而,又变着方的给张云逸暗示。 她这般舍近求远,张云逸又岂会看不出来? 虽说谷大寿的话,也让他侧面了解了秦王和他,对贾雨村的态度,可他的话也不无道理。 贾雨村这种人,善于审时度势,用对了也可以恰到好处。 眼下他又不缺女人,何必因为娇杏,无端树敌? 于是,接过尚有余温的金锁,中规中矩道:“那就多谢嫂子了,我这就拿进去给孩子戴上!” 他稍稍停顿道:“雨村兄在南面一切顺利,嫂子不必挂念!” 说罢,便转身进了厅。 娇杏闻言不由一颤,脸上顿时羞愧难当,她怔怔的看着张云逸的背影,张口结舌,欲言又止。 可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没有开口解释。 …… (本章完) 第446章 二度引狼入室 第446章 二度引狼入室 七月初八。 在江南钦差行辕住了七、八天的贾政,正在屋里踱着步子。 忽然,他冲出门外,来到院门处,冲着外面守着的两个仆役道:“雨村回来了没有?” “小的不知!” 贾政略微纠结道:“罢了,回来告诉你们家大人,出来的太久,我就先回去了。” 当初甄家派去请,他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下来。 原以为来回一趟,也不过七八日。 可如今,算上路上的时间,他离浙江开学政衙门的时间,已经快半个月了。 倘若再这么耽搁下去,被有心之人弹劾,少说也是一个擅离职守。 “大人吩咐,务必要照顾好您,待他回来!” “这……”贾政怒道,“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我衙门还有一大堆事……” 正说着,就见贾雨村带着几个侍卫走了进来。 贾政连忙喊道:“雨村……” 他这边刚喊了一声,那边的贾雨村右手举过肩膀,向前一挥。 几個侍卫快步上前,捉羊羔似的把贾政按住,随后抽出绳索捆了个结实。 “你……你这是做什么?” 贾雨村皮笑肉不笑道:“世叔也说了,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本官奉命南下彻查,你却擅离职守,上门替甄家做起了说客,本官也只能大义灭亲了!” “什……你说什么?” 他摆了摆手,几个侍卫立即退开。 贾雨村方弯腰凑到他的耳边,道:“不过,看在咱们连了宗的份上,只要世叔一会儿跟锦衣卫,如实交代来龙去脉,污蔑陛下为桀纣之事,我会帮世叔隐瞒一二的!” “原……原来你一直在骗我!”贾政如梦方醒。 贾雨村哑然失笑,他原本还担心贾政看出他蛇鼠两端,打算拿助纣为虐要挟,没想到却是自己多虑了。 “世叔以为呢?若非担心打草惊蛇,叫他们有时间掩盖证据,我又岂会与你这等不忠不孝之人虚与委蛇?” 贾雨村冲着一旁的侍卫一抬手道:“去!把他押下去,交给锦衣卫陆大人!” “锦……锦衣卫?”贾政腿肚子一软,若非被侍卫架住,差点没瘫在地上。 “看在咱们连了宗的份上,我再奉劝世叔一句,甄家如今自身难保,陆大人已经派锦衣卫围了甄家,只等把罪状厘清,听候皇上发落,莫要替他们扛事,把府上给搭进去了!” 说罢,他也懒得再理会贾政,待回到书房,趴在书案上,写了一封书信。 方召来一个下人,吩咐道:“快马加鞭,把这封信送到宁国府……” …… 荣国府,薛家小院,偏厅。 薛蟠红头胀脸,举着酒杯道:“上回招待不周,还麻烦恩公抬我回去,我先自罚一杯!” 百日宴上,薛蟠没能找到机会,回来后,便以上次招待不周为由,提出要再请张云逸过府。 薛姨妈便也半推半就。 有了上次的经验,张云逸这回可谓是轻车熟路,半开玩笑道:“一杯可不成,要罚就罚三杯!” 说话间,一脸油腻的上下打量身侧坐立不安的薛姨妈,直看得她心惊肉跳,不自觉的并拢双腿,余光不住的瞥向薛蟠。 “对对对!”薛蟠也不含糊,将三杯酒一饮而尽。 他这边起了个头,张云逸便乘热打铁,又与他碰了两杯。酒过三巡,待到几杯酒下肚,薛蟠感觉到有些上头,便对薛姨妈道:“上回母亲没怎么喝,倒叫儿子多有失礼,这回也该替儿子分担分担,多陪恩公几杯!” 因担心薛姨妈会从中阻挠,薛蟠便想着先将自家母亲灌醉,以便给宝钗撮合。 别的方面,薛姨妈愿意赴汤蹈火,酒却是不愿给儿子分担。 她正欲推辞,不料,张云逸却已经端着酒杯,走到了近前。 语带双关道:“都是自己人,谁陪谁都是一样的,还是我陪夫人吧!” 薛蟠她还能够拒绝,张云逸却是不容她推辞。 连忙端起酒杯,因担心张云逸故技重施,借着阻止起身,在自己身上摸摸索索,也不敢起身。 可刚把酒杯凑到唇边,薛蟠却不满道:“恩公不计较,主动来陪母亲,母亲怎么还坐着喝酒?岂不在恩公面前拿大?” 薛姨妈只得硬着头皮,无奈作势起身。 不成想,这回张云逸却并未阻挠,十分顺利。 她这边刚放松紧惕,忽觉身后一紧,不知何时张云逸的一只大手已经借着身体遮掩,绕到了自己身后,单手端着酒杯,看向自己,似笑非笑道:“本来就大嘛!” 感觉到张云逸的魔爪,揉面团似的手拿把攥,薛姨妈脸上顿时火辣辣的。 她赶忙举杯一饮而尽,为了掩饰脸上的异样,她一面吐出舌头,抬手在嘴边扇了扇,一面吐着气道:“这酒好烈!” 她倒也不完全是装的,与上回不同,这回的酒却是薛蟠准备的。 不过,母子二人虽打的一样的主意,可薛蟠的酒显然比她准备的更难入口。 薛蟠口没遮拦道:“这酒就跟女人一样,自然是越烈的才越过瘾!” “呸!~”薛姨妈厉声喝道,“浑说什么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一面喝斥儿子,一面心虚的瞥了眼张云逸,身子也不自觉的忸怩了两下,摆脱了张云逸的魔爪。 待重新落了座,方又冲着薛蟠道:“在哪里学的这些浑话,也不看看场合?还不给云逸赔罪!” 薛蟠自知理亏,只得认罚端起酒杯。 可喝完酒,他却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道:“儿子口没遮拦,陪母亲一杯,就当谢罪!” 薛姨妈正欲拒绝,薛蟠又补充道:“母亲若是不肯喝,儿子可就真的无地自容了……” 无奈之下,她也只得又喝了一杯。 不成想,这杯酒刚刚下肚,薛蟠又道:“刚才恩公陪了母亲,母亲也该过去,陪一陪恩公才是!” 这接二连三的劝酒,薛姨妈也看出来问题来了。 知子莫若母,她略一沉吟,便猜出了薛蟠的想法,便将计就计。 端着酒杯来到张云逸面前,待到与张云逸碰了一杯。 她一面双腿微曲,阻止张云逸桌下的魔爪,得寸进尺,一面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按着脑门道:“不行了,这酒太烈,我这头昏昏的,就叫文龙在这里陪你,我先回去了!” 这正好遂了薛蟠的意,忙道:“母亲尽管回去休息,这里有我!” 张云逸只当她吸取了上回的教训,要提前回去准备,也没有阻止,收回手,隐晦道:“夫人先去,我与文龙再喝几杯!” 薛姨妈听出了弦外之意,脸上的红霞愈发炽烈。 待到打开门,她方冲着外头的同喜、同贵,吩咐道:“我这就回去睡下了,伱们待会儿就不必回去伺候了,跟上回一样,守好哥儿!” “知道了!太太!”二人连忙答应。 …… (本章完) 第447章 螳螂捕蝉 第447章 螳螂捕蝉 待到薛姨妈离开,还没等薛蟠开口,张云逸便举杯道:“来!咱们不醉不归!” 上回不过撒泡尿的时间,薛姨妈就准备停当,他当然不愿意跟薛蟠在这里浪费时间。 薛蟠只得把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一打岔,他也把准备好的词忘了,转而笑道:“前阵子听大老爷说,他那交换会还是你给出的主意?” 他似乎没打算向张云逸确认,自顾自道:“怪道你从来不去青楼,原来是好这一口!不过,这倒也是,青楼里的那些姐儿,都掉钱眼里了,只知道一昧奉承,哪有那些良家欲拒还迎,来的有意思!” 张云逸看他摇头晃脑,说的津津有味,不免想到薛姨妈面对遗像,欲拒还迎的模样,愈发心痒难耐。 却面不改色道:“你可别听他胡说,是他想去忠顺王府,奈何身份不够,我才给他出了这么个主意!” 说到这,他举起酒杯道:“咱们喝酒!” 他虽想拿酒堵住薛蟠的嘴,奈何他却意犹未尽。 推杯换盏的同时,还不忘刨根问底道:“他身份不够,你却是忠顺王府的座上宾,听说那忠顺王府里的有个叫琪官的戏子,倒是男生女相,有机会可得帮忙引荐引荐!” 张云逸敷衍道:“有机会再说吧!” 薛蟠大喜过望,连忙又喝了一杯。 “那我先行谢……” 话还未说完,却已经趴在了桌子上。 张云逸这才走到他的面前,推搡了几下,见他鼾声四起,死猪一般,便如同上回一般,将其扛在了背上。 出了偏厅,他对门外的同喜、同贵点了点头道:“文龙醉了,我把他送回去,你们跟过去,好生照应着吧!” 这回他不必引路,背着薛蟠直奔房间而去,却没注意薛家院门前,探出一个脑袋,正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蹑手蹑脚的跟进了二门。 张云逸哪里会想到,身后还跟着黄雀。 他刚才虽对薛蟠嗤之以鼻,却也勾起了他的恶趣味,因寻思着薛姨妈喝了不少酒,枯等半晌,说不定半睡半醒,便玩心大起。 悄没声息的把门掩上,方蹑手蹑脚的进了里屋。 果然,看见一袭黑衣装扮整齐的薛姨妈,怀里抱着画像,平躺在床上。 他扯开衣襟,轻手轻脚摸了上去。 …… 自打上次百日宴回来,王夫人便对薛家留了心。 薛姨妈本就有心显摆自家与张云逸走得近,而薛蟠也是个大嘴巴。 有心算无心,倒是叫她提前得知了,张云逸登门赴宴的消息。 于是,便早早的吃了晚饭,在薛家院门前徘徊,守株待兔。 一来,毕竟只是捕风捉影的猜测,二来,也担心薛姨妈抹不开脸面,亦或是不愿与人分润,让自己搭这個便车。 便寻思着另辟蹊径,让她无法拒绝。 反正,即便判断有误,被张云逸撞见,也可以私下见上一面,好在他跟前卖弄一番,挣些情面。 不过,趴在二门处,看着空无一人的薛家后院,她心下愈发笃定,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果然,只见张云逸甩着膀子,从薛蟠屋里出来,并未往二门来,而是一头扎进了自家妹妹的屋子。 王夫人稍等了片刻,方进了二门,小心翼翼的来到薛姨妈房间的窗下,。 “啊!”刚刚在窗下蹲好,忽闻一声急促的惊呼。 这声音短暂而急促,明显是被捂住了嘴,才戛然而止。她正疑神疑鬼,却听张云逸的声音响起:“别慌!是我!快抱好,别摔坏了!” 她听得一头雾水,却又似懂非懂。 待到里头的喘息声逐渐急促,方缓缓直起身,揉了揉有些麻了的双腿,向着堂屋摸了过去。 原本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堂屋的大门居然轻轻一推,便开了一道缝。 王夫人不禁大喜过望,缓缓将门打开一道堪堪可以通过的缝隙,侧着身子小心翼翼的进到屋内。 随后又缓缓将门掩上,她在心里暗自啐了一口,果然所料不差,这猴急的样儿,连门都来不及栓了。 略微犹豫了一下,她并未去把门栓拴好,而是直接迈步来到里屋门前。 站在门前侧耳听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方深吸了一口气,略微平复了情绪,又退后了几步,忽然开口道:“这院子里,怎么一个下人都没?妹妹可在屋里?我找你说个事!” 这一声,犹如炸雷一般,在薛姨妈耳边响起。 她一面疯狂挣扎,却又不敢闹出动静,一面骇然看向张云逸。 奈何,无论她怎么挣扎,张云逸却丝毫没有撒手的意思,反倒愈发不依不饶。 薛姨妈见状,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倒没想到别的可能。 却忽然想起了薛蟠酒桌上的胡言乱语,心中哀叹一声,果然叫儿子说中了,越是挣扎…… 她连忙放弃了可能激起反效果的多余动作,尽量放缓语气道:“姐……姐姐稍等!我这就给你……” 原想着,能拖延一刻是一刻,可开门二字还未说出口,却见房门忽然洞开,她猝不及防,顿时呆若木鸡,怔怔的看着走进屋内的王夫人。 薛姨妈听出了王夫人的声音,张云逸自然也分辨的出,且能够称呼她一声妹妹,也就只有王夫人了。 原还想着何时激活这个羁绊,既然王夫人送上门,反倒省事了。 薛姨妈哪里知道他有恃无恐,脑中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应对,却见王夫人脸上并无羞恼,只略微有些尴尬道:“云……云逸也在啊!~哎哟!怎么连个门也不关!” 薛姨妈还未反应过来,却听张云逸冷哼道:“那你还不去把门关上?” 她心头一颤,却见王夫人居然一言不发,快步出了房间。 随即,就听到栓门的声音传来。 “这……” 她有些茫然的看向哼哧哼哧,却一脸淡然的张云逸,稍稍定了定神。 冷不丁,却瞥见手中的画像,听闻脚步声逼近,也顾不得会否引起张云逸的不满,连忙将画像塞进了被子里。 刚把画像藏好,就听身后传来王夫人的声音:“早知妹妹也是自己人……上回去温泉山庄,咱们还能互相遮掩,做个伴儿……也不至于闹出那样的误会……” 听了这话,薛姨妈不禁长舒一口气。 五十步笑百步,她还没来得及辩解,自己没王夫人说的那么早,却听张云逸语气急促道:“那伱还在等什么?” 她这才惊觉王夫人口中,互相遮掩,做个伴儿的言下之意。 正疑惑王夫人是否会抹不开面子,却听她‘噯’的答应了一声。 便迫不及待的扯开了腰间的束缚,贴到了张云逸的身上。 见自家姐姐尚且不顾脸面,她拎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只心虚的瞥了眼拔步床内侧的被子。 …… (本章完) 第448章 塑料姐妹同舟共济 第448章 塑料姐妹同舟共济 “吱呀!” 一道黑影推门而出。 屋内的王夫人和薛姨妈,四仰八叉,玉体横陈,待到喘息声逐渐恢复了平静。 姐妹二人沉默了良久。 王夫人率先打破了沉默道:“我知道妹夫走得早,你寡居多年,心里憋得苦,这干柴烈火,本就一点就着,尤其云逸又这般龙精虎猛的……” 说到这,她咽了口唾沫,语重心长道:“可也该小心些个,你这里连个体己守门的丫鬟都没,亏得这回是我遇上了,要是给文龙和宝丫头撞见,你还要不要活了?下回云逸过来,你告诉我,我给你遮掩,叫玉钏在外头守着,也好过你这无遮无掩的。” 她原本打算,待到完了事,与张云逸一同离开,也好讨个准信。 却没想到,他流连忘返,乐此不疲,弄得天都快亮了。 一来,这会子再出去,万一遇到早起的下人,说不清楚,加上她实在骨酥筋麻,不愿意动弹。 二来,看出自己投其所好,正中张云逸下怀,便寻思着留下来乘热打铁,先把后续的事情敲定,也不怕后头没有机会。 “姐姐说的是!那会子文龙被抓,我六神无主。”薛姨妈借坡下驴,稍做解释,却话锋一转,“不过,姐姐怎么也?” 只从王夫人轻车熟路的架势,薛姨妈便判断出,她早在自己之前。 倒也不是薛姨妈五十步笑百步。 虽说彼此同场竞技,已经属于一条绳上蚂蚱,可毕竟是见不得光,有损名节的丑事。 少不得要给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另外,也是提醒王夫人,咱们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嗨!~你就别提了,去年那会子,你姐夫为了谋個外放学政的差事……” 这话外音王夫人又岂会听不出来? 若非形势比人强,还得搭薛姨妈的顺风车,不宜撕破脸,她甚至都有点憋不住火。 如今,却也只得半真半假的,把贾政献妻谋官,如何逼迫自己送上门的事情,说了一遍。 末了又补了一句:“不然,他当初走的时候,怎么会把这个家托付给云逸?” 这番话,听得薛姨妈张口结舌,愣了半晌,方将信将疑道:“既是姐夫的意思,那……那他怎么还?” “还能什么原因?无非是官职到手了,心里又抹不直,看见有人弹劾,以为可以落井下石,一雪前耻,想把脸面给挣回来呗!~” 对于贾政的这通操作,王夫人也百撕不得其解,最终凭借对其性格的了解,得出了这么一个判断。 王夫人有理有据,煞有介事,且贾政在家的时候,她独自去温泉山庄,一住就是好几日,也由不得薛姨妈不信。 “还……还能这样?” 王夫人瞥了自家妹妹一眼,叹道:“所以啊!要我说,还是伱这样的好,要是死了,倒还省心了,不像我,还要给他擦屁股,收拾这些烂摊子!” 薛姨妈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原本,面对王夫人,她还有一定的心理优势。 毕竟,她这种情况,说破天了也就是没守得住,而王夫人则是实实在在,给贾政戴了顶绿帽子。 没成想,这顶帽子不是王夫人给他戴的,而是他主动往自己头上扣的。 想到这,脸上也不由尴尬了起来。 王夫人看在眼里,善解人意,安慰道:“这也是人之常情嘛!虽说妹夫人不在了,可好歹文龙和宝丫头还没娶、没嫁,总得遮掩些个,你这里没个体己的丫鬟望风,下回叫上我,不但可以互相遮掩,还能叫玉钏在外头守着,也免得再闹出乱子。” 王夫人旧事重提,又站她的角度,替她考虑,薛姨妈也推无可推。她虽不清楚王夫人的真实想法,却从王夫人的行动和话里,窥探出了一丝痕迹。 贾政背后捅刀子,惹恼了张云逸,可不就得自家这个姐姐,帮着消气吗? 话说,自家姐姐那擦屁股的形容,虽说用词不当,倒也形象,只不过,不是给贾政,也不是擦……而是给张云逸…… 也难为姐姐,娇生惯养,养尊处优,居然也下得去嘴,叫她也有些于心不忍。 话虽如此,同情归同情,可持家日久,不免沾染了商人习性,总是习惯利益最大化。 于是道:“我也知道姐姐是为了我好,只是如今这情况,我也不好意思再提两孩子的婚事了,这婚事不如就此作罢,你看如何?” 时移世易,如今薛家攀上的张云逸,自家却岌岌可危,王夫人再也没有要挟薛家的本钱,反倒还指望搭薛姨妈的便车。 王夫人也只得就坡下驴:“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做牛做马,也足够了,就别再操这个心了。” “噯!~” 能不撕破脸总是好的,薛姨妈答应一声,忙道:“姐姐你看……时候也不早了……” 她打算送客,王夫人却懒得再动。 “天都快亮了,我正好在你这里凑合一下,以后咱们姐妹时常同住,也不会有人起疑。” 说话间,她抓起被角,往身上一搭,惊呼一声:“哎哟!~这硬邦邦的什么东西?” 薛姨妈心道,怕什么来什么,却见王夫人已经掀开了被子。 看到被子里的相框,王夫人也是一愣。 她这一搭,刚好把相框卷起,只触碰到了边框,便以为是什么不可言说之物,却没想到居然是一副相框。 待看清楚上头的画像,王夫人脸色顿时怪异了起来。 此刻,她方想起,刚进屋的时候,似乎有道光,在眼前一晃而过。 早前,金钏送玻璃镜的时候,倒也有过这种经验。 只是,当时的光线太弱,她只当眼前有金星闪过,如今想来,恐怕正是这相框上的玻璃。 她心下暗自腹诽,倒是没看出来,自家这个妹妹,为了迎逢张云逸,居然把亡夫的遗像都搬出来了,背地里连廉耻都不顾了,玩得这么。 也亏得刚才她主动把亲事退了,倒还省了自己开口。 嘴上却道:“倒是难为你了,虽然为了文龙,在云逸跟前伏低做小,心里头却还装着妹夫,怪道我前头看你总是跪着,总是拿背对着云逸,不肯看他的正脸,原来是把他当成了妹夫,还抓着这个,睹物思人呢!” 虽说哪怕薛姨妈没有主动悔婚,看到这副画像,王夫人也会改弦更张。 可到底还是气不过,薛姨妈见风使舵,逮到机会便冷嘲热讽。 被王夫人发现了私底下的勾当,薛姨妈本就又羞又愧,无地自容,偏偏王夫人虽然冷嘲热讽,却说得好似夸赞她一般,叫她无从辩驳。 只得硬着头皮,抢过画像,飞快下床,将其收好。 待到重新爬上床,方一脸尴尬道:“姐……姐姐,说笑了。” 说罢,抓住被子,往头上一蒙。 王夫人暗自嗤笑一声,打了个哈欠,顿觉志得意满,心满意足的躺了下去。 …… (本章完) 第449章 魂不附体 第449章 魂不附体 “我说……我说!” 在王夫人心满意足的时候,远在江南的贾政,却是惊若寒蝉。 面对一群凶神恶煞的锦衣卫,他无力的瘫软在地,身下水渍蔓延开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尿骚味。 “我真的不知道甄家做了什么,他们只是托我给贾雨村带个话……上书也是受了学子怂恿……” “啪!” 站立一旁的锦衣卫,将手中的鞭子甩了个鞭,厉声喝道:“还敢胡说!浙江那边都传开了,学子上门前,你便把折子送走了。” “别!听我解释……听我解释……别再用邢了!” 贾政一脸惶恐,看向身旁不远处,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梅廉,打着颤,把前因后果,事无巨细的交代了一遍。 几个锦衣卫看他这副怂样,也懒得捉弄,坐在书案前的锦衣卫,奋笔疾书,待到将口供记录完毕。 让贾政签字画押,方捏着鼻子,拎小鸡似的把他拖进了牢房。 正庆帝这次有心从严从重,临走时,特意叮嘱陆炳,涉事官员,有一个算一個,也一律不许放过。 并将之前的奏折,一并交与陆炳。 因贾政的奏折,提前给了张云逸,陆炳虽有所耳闻,也查证无误,可按图索骥之时,却没找到他弹劾的折子。 一时间,有些琢磨不定,所以,只小惩大诫,稍加恐吓一番,并未大刑伺候。 不过,贾政何曾有过这样的遭遇? 又有梅廉等人,做为现成的样板,在那儿摆着,早已吓得魂不附体。 因秦王一系提前做的安排,证据链十分清晰。 眼见着,锦衣卫包围了甄家等一干豪族,素日里受到欺压的百姓,也不再惧怕,大着胆子检举揭发。 也亏得贾雨村和陆炳都受过皇帝的叮嘱,尽快结案,以免耽误了万寿节。 于是,便先将手头的证据,以及审问的结果,一一整理汇总,方将一众官员,以及甄家等豪族罪证,连同贾政的供词,一并送达皇帝面前的。 “好!好啊!趴在朕的身上吸血,却还敢污蔑于朕!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凡参与土地兼并,尽数诛灭,就地问斩!甄家也一并查抄,所获不义之财,就地赈灾!涉事官员,首犯梅廉就地问斩,其余一律削职查办,严惩不贷!” 说到这,正庆帝又抓起贾政的供词,气极反笑道:“为了追名逐利,不惜跟风诬陷,还擅离职守,既然不想做这个学政,那就别干了!另外,荣国府的爵位降为三品威烈将军,贾史氏教子不严,削其诰命,以儆效尤!” 随着正庆的旨意下达,传旨的侍卫、太监,揣着圣旨,赶往各处宣旨。 待到前朝的处置完毕,他方又道:“传旨后宫,甄氏……褫夺贵妃封号,宁王降为郡王!” …… 荣国府,荣庆堂。 距离上次的百日宴,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贾母也收到了锦衣卫南下彻查的风声,愈发忧心忡忡。 斜靠在罗汉床上的她,不免长吁短叹:“唉!~近来我这右眼跳得厉害,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一旁的王夫人眨了眨眼道:“过几天就到老太太寿辰了,要么给您过个寿,冲冲喜?” 给贾母过寿是假,邀张云逸上门是真,自打上回投其所好,他便渺无音讯,王夫人摸不住他的态度,不免心怀惴惴。 贾母摆了摆手道:“如今这情形,我哪还有心思过寿?” 王夫人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继续道:“咱们心悬着也不是个事,倒不如借着机会,看看能不能把云逸请来……他若是肯登门,咱们便大操大办,倘若他不肯来,那就一切从简,自家人一起吃个饭!” 贾母眼前一亮:“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正说着,忽听外头丫鬟嚷嚷道:“老太太!宫里来人,叫全部去前头听旨呢!” 贾母心中顿觉不好,连忙靸上鞋,在一众丫鬟的搀扶下,唤上一家老小,颤颤巍巍的来到前院。待到跪了满了一地,传旨的太监,方将圣旨展开,扯着公鸭嗓道:“奉天承运,皇帝召曰……” 太监的旨意还未读完,贾母便觉得一个晴天霹雳,身体也筛糠似的,止不住颤抖了起来。 待到旨意宣读完毕,贾赦接了旨,她却怎么也站不起来,邢夫人、王夫人连忙上前搀扶。 却见贾赦回过身,恶狠狠道:“看看老二做的好事!” 说罢,看了邢夫人和贾琏一眼,拂袖而去。 “我去看看!” “快,我扶你回去,可千万别动了胎气!” 邢夫人和贾琏,本就不满受到牵连,见贾赦这个态度,也各自找了借口离开。 贾母气抖冷,颤声道:“孽障!孽障啊!这个时候还互相埋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后方的探春,不由看向了元春。 而一旁的王夫人,却逮到了机会,连忙道:“老太太,我这就去请云逸!” 机会难得,说罢,她也不等贾母答应,起身便走。 “回来!你去有什么用?”贾母连忙叫住道,“这事全因老二而起,你就别去添乱了,还是我亲自过去!” 一来,王夫人毕竟是贾政的正妻,贾母担心张云逸恨屋及乌。 二来,她还不知道与荣国府一并发落的,还有甄家和江南一众豪族、官员。 只当皇帝见上回敲打过后,还迟迟没有表态,又开始加码。 这事除了她,别人也不知道内情,去了反而添乱。 王夫人虽有心辩解,却也无从说起,只得停住了脚步。 她想了想,退而求其次道:“要么,我陪老太太一道去吧?” 贾母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这事你们去只会添乱,只有我一个人去,才有转圜的余地,都在家里等着!” 她已经打定主意,哪怕是求也要求得张云逸同意,千万别再拖延了。 只是,让元春做妾,已经是丢足了脸面,再让家里知道,这还是她求爷爷告奶奶的结果,那才真的是颜面扫地。 这个时候,也没心思再考虑什么排场,只叫下人稍稍做了遮挡,在鸳鸯和琥珀等丫鬟的搀扶下,来到宁府。 “逸兄弟还未散衙,老太太怕是有的等了,要么待他回来,我问问再给老太太回话?” 贾母生怕张云逸又避而不见,哪里肯回去,忙道:“不必了,我就在这里等着吧!” 尤氏只得把她安置在了偏厅,待上好了茶水,吩咐几个粗使丫鬟照应,便转身离开。 贾母看着厅内,随行的鸳鸯等人,怔怔的出了会神,略一犹豫,冲她们摆了摆手,吩咐道:“你们先回去,待会儿我这边谈好了,你们再来接我回去!” “老太太!” 贾母一拍桌子,厉声喝道:“难道还嫌笑话没看够?要看老婆子我低声下气?” 事到如今的情况,已是秃子头上的虱子,与其遮遮掩掩,叫下头人心惶惶,倒不如主动坦白,还能粉饰粉饰。 …… (本章完) 第450章 手拿把攥荣国府 第450章 手拿把攥荣国府 当天,黄昏时分。 张云逸散衙回家,就见尤氏快步迎了上来。 “老太太又来了,我看这回挺急的,在偏厅都等了快三个时辰了。” 贾母虽然没说,可她一声不吭,等了两三个时辰,尤氏又怎会看不出来? “哼!~这会子再不急,怕是连急的机会都没了!” 张云逸冷哼一声,不咸不淡了一句,吩咐道:“派人去隔壁,把大太太、二太太一并叫来。” 正庆帝一连发了数道旨意,甚至连宁王和甄贵妃都受了牵连,这么大的动静,朝野上下无不震惊,张云逸本就置身其中,又岂会一无所知? 尤氏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没敢多问,只试探道:“那是要见她了?” 张云逸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意味深长道:“是时候了!待会儿把她们送去偏厅,你就别跟着进去了,也省得老太太下不来台!” 与尤氏分开,他却并未直奔偏厅,而是回到了登仙阁,在书房取出两封书信,揣进了怀里。 两封信都是贾雨村派人送来,头一封是贾政收押时候所写,讲述了他死不悔改,不但试图为甄家开脱,还说出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的浑话,妄图倒打一耙,再度污蔑张云逸。 另一封,则是解释,因为没锦衣卫携带的奏折没有贾政的弹劾,所以才没将其钉死,并把他的口供附上。 他不紧不慢的赶到后院偏厅,邢夫人和王夫人却还没到。 贾母看见他,却犹如抓到了救命稻草。 “逸……”哥儿刚要脱口而出,又连忙改口道,“云逸啊!此前是老身的不是,你说的我都答应,只求你可千万别再拖了!” 见张云逸不置可否,贾母颤颤巍巍来到他的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待这孽子从南面回来,我非得叫他给你赔罪,就看在你娘的份上……” 正说着,忽见邢夫人和王夫人走了进来。 贾母的话顿时戛然而止,一面慌忙从地上爬起,一面怒喝道:“你们来做什么?” 人在极度羞耻的情况下,会把这种情绪转变为愤怒,以掩饰自身的尴尬,贾母就是这么个情况。 可她刚喝斥一声,却听张云逸淡然道:“是我叫她们来的!老太太莫非有意见?” 贾母的脸色顿时拉胯了下来:“不!不是!”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张云逸做了个开场白,方清了清嗓子道:“老太太怕是以为今儿皇上的旨意,是因我而起吧?” 纵然说中了贾母的心事,她又怎么敢承认,言不由衷道:“怎……怎么会?” 张云逸嗤笑一声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虽有心大事化小,奈何你那個宝贝儿子,却有取死之道!” 他从怀里掏出贾雨村的两封书信,往贾母身上一扔,贾母慌忙拿手兜住。 张云逸方冷笑道:“好好看看吧!若非那封弹劾的奏章,还在我这里,恐怕就不只是,罢官、降爵这么简单了!” 贾母看罢手中的书信,再也顾不得两个媳妇在场,再度跪倒在地。 “孽子啊!孽子!云逸,你大人有大量,老婆子我给伱磕头了,先给那孽子赔罪,待他回来,再叫他负荆请罪……” 她说着,颤颤巍巍的往下拜倒。 张云逸却一个闪身,来到邢夫人和王夫人的中间,道:“他的错,自有他自己来赎,老太太还是起来说话吧!” 贾母听他语气似有转机,连忙从地上爬起。 张云逸方不疾不徐冲着左右看了看,道:“先把这两封信,给她们看看!” 两人各执一封,交换着看的倒也迅速。 看罢,王夫人心中五味杂陈,自己殚精竭虑,为了这个家,被操碎了心。 甚至不惜拉下颜面,去凑自家妹妹的便车。 贾政不帮忙也就罢了,反倒四处添乱。 难怪,自打上次之后,便一直没有露面,原来症结出在这里。 她心里将贾政骂了个狗血淋头,只是碍于身份,不便诉诸于口。 那边的邢夫人却没有这个顾虑,已经骂出了声:“这老二真是猪狗不如!前头惹下的烂摊子还没收拾完,他还嫌不够,又给咱们惹下这么大的乱子!” 倘若搁在以往,邢夫人当着张云逸的面,把两房之间的矛盾摆上明面,贾母早就出声喝斥了。 而今,却担心她骂的不够狠,不足以让张云逸消气,愤然附和道:“这猪狗不如的东西!等他回来,我非打断他的腿,让他给你磕头认错!”张云逸一摆手道:“其实,以咱们两边的关系,倒也不必闹到那个地步!” 贾母闻言大喜过望,连忙抬起头,满脸堆笑的看向张云逸。 可还没等她脸上的笑容绽放,却见张云逸双臂张开,一把将自家的两个媳妇揽进了怀里。 她脸上的笑容为之一僵,勃然变色道:“你……你……你们居然……” 邢夫人和王夫人没想到他居然会当着贾母的面,不加遮掩,顿时为之一僵,一脸尴尬的忸怩了起来。 可还没等她们挣脱,却忽觉腰间一紧,就见张云逸戏谑道:“老太太可别冤枉了好人,这可是你那两个宝贝儿子,逼着她们主动送上门,枕席自荐,她们只能说被逼无奈,我最多也只能算是没把持得住!” “什么?” 贾母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了自家两个媳妇。 见她们羞愧的微微点了点头,她只觉得眼前一黑,连忙抬手按在了太阳穴上。 她虽然觉得难以置信,可张云逸不肯能无的放矢。 且贾赦就在府里,一问便知,张云逸没必要说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话。 只是,听到两个儿子居然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有些难以接受。 刚缓过一口气来,却听张云逸冷哼一声:“哼!老太太怕是还不知道吧?为了这次的事情,皇上已经下旨把甄家给抄了!” “什么?甄家?哪个甄家?” “自然是江南甄家!” 邢夫人和王夫人闻言,双腿一软,幸而张云逸牢牢兜住,才不至于跌倒。 而贾母却没有这般幸运,她只觉得天塌地陷,双腿一软,瘫软在地。 说别家,她或许还不会有这样的反应,可江南甄家她却十分了解,贾家也难以望其项背。 这样的人家,说抄家就抄家,更何况荣国府? 张云逸乘热打铁道:“原本,有了这层关系,我自会照应府上。可偏偏我没忍心拒绝他的好意,你那宝贝儿子,心里又抹不直了。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若不叫你们长长记性,以后岂不养出一群白眼狼来?” 贾母一脸骇然的看向张云逸,哪里还顾得上,两个媳妇的那点糟心事,连忙哀声道:“当初咱们都说好了,等到这事尘埃落定,就把事情定下来,如今我都依你,你……你还要怎么样?” “此一时彼一时,当初我好话说尽,非但老太太不领情,你那宝贝儿子还死不悔改,也就怪不得我了。” 贾母哑口无言。 张云逸把惊若寒蝉的邢夫人和王夫人往怀里搂了搂,话锋一转道:“虽说我与谷阁老相交莫逆,哪怕府上真的被抄了家,我也可以厚着脸皮,照应府上的女眷,可太太、奶奶们身娇肉贵,若是被人掂斤论两,叫我于心何忍?” 贾母脸色复杂的看向他道:“你……你想怎么样?” “倒也简单,只要老太太以后不问世事,安心享你的清福便可!” “没……没了?” “当然不止,不是我信不过老太太,只是前车之鉴,为免下人们胡说八道,有损府里的名声,我也会重新安排。” 张云逸笑道:“一夜夫妻百日恩,我这人恩怨分明,又怎么忍心叫她们被人说嘴?” 贾母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欲言又止道:“你……你这是要把我荣国府当成……当成……” 纵然有所猜测,可堂堂荣国府,被人当做外室,她又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张云逸丝毫不理会她的难堪,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道:“答应我,不但可以保留最后一丝体面,还能继续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如何选择,你自己看着办!你年纪大了,也没几年了,可宝玉他们……” 说到这,他顿了顿,语带威胁道:“别怪我没提醒你,虽说府上与甄家情况有所不同,可别忘了还有那封认罪书,倘若心存侥幸,可别怪我到时候不念旧情!” 答应还能做缩头乌龟,安享太平。 不答应,是什么后果,她想都不敢想。 由奢入俭难,旁人她或许可以不管,宝贝孙子贾宝玉,如何受得了颠沛流离之苦? 这话算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贾母颓然倒地。 张云逸左拥右抱道:“我还得与两位太太好生探讨一下,府上以后的安排,请恕不能远送,老太太若是想通了,就先回去吧!” 贾母艰难的从地上起身,刚直起身子,却见张云逸已经扯开了自家两个儿媳的衣襟。 她连忙低下头,眼不见为净,迈着老腿,步履艰难的走出大门。 却听身后再度传来张云逸的声音:“我这会子还不得空,两位太太今儿晚上也回不去了,麻烦老太太回去以后,叫赖大先把府里整顿整顿,也免得传出什么闲言碎语!” …… (本章完) 第451章 真鹊巢鸠占 第451章 真鹊巢鸠占 “逸……逸大爷……” “老太太在吗?”张云逸冲她点了点头。 “在的!在的!” 荣庆堂前,琥珀一脸惊喜,冲着屋内嚷嚷道:“老太太,逸大爷来了!” 她并不清楚昨日贾母去宁国府商谈的结果,只知道贾母回来有些魂不守舍。 她只当结果不如人意,不成想,今日张云逸却主动登门。 张云逸喧宾夺主,吩咐道:“去!把赖大和林之孝和府里的一众管事全都叫来!” “噯!~奴婢这就去叫!” 琥珀也不问缘由,连忙答应一声,飞奔出了院子。 待到将人领来,只见荣庆堂前摆着三张椅子,贾母和邢、王两位夫人,端坐在椅子上。 张云逸傲然挺立,站在院子当中。 待到下面乌泱泱站了一片,张云逸方清了清嗓子,场中一片肃静,他方点兵点将道:“林之孝!府里的银钱支出,以后全权交由你来负责,仔细算算府上的收支,尽快列个单子出来!” “小的明白!”林之孝喜气盈腮。 张云逸冲他微微颔首,转而看向赖大道:“赖大!你继续做好这个管家,约束好下头的人,待林之孝那边的收支算出来,你们合计一下,该精简的精简……” 此言一出,场下顿时嘈杂一片。 赖大回过身,厉声喝道:“爵爷的话还未说完,我看谁敢吵吵?” 场中顿时鸦雀无声,张云逸方环顾四周道:“我刚才与老太太个两位太太商议了一下,府里官中空虚,已经入不敷出,如今又是戴罪之身,也不易铺张浪费,需要缩减各项开支。” 他顿了顿道:“你们也别担心没了生计,我那边庄子上还缺点人手,多出来的人全部去我那里听用,以后府里的差事,全部竞争上岗,只要勤勤恳恳,别说想要回来,就算是独当一面,也不是没有机会!” 这话刚说完,下头的一众管事,目光全都看向了赖大。 这些个管事,心思都比较活络,另外,他们不比普通下人,这些年也没少捞油水。 虽然看着情况,荣国府眼下似乎逃过一劫,张云逸也不比荣国府好糊弄,可终究比不得转投他来的保险。 尤其,张云逸直言不讳,荣国府官中空虚,留下来管事,恐怕也再难捞到什么油水。 不过,也不是人人都是这般考虑。 对于这群管事来说,这些年捞的不少,自然以稳为主。 而对于粗使下人来说,去哪里都是干苦力,未必有多少差别。 可对于琥珀这样屋里伺候的丫鬟来说,待遇可谓天差地别。 她们虽是丫鬟,可素日里只负责屋内的差事,十指不沾阳春水,连洗衣浆裳都不必亲自动手。 由奢入俭难,哪里还能吃得了庄子上的苦? 张云逸虽然不介意养着荣国府,却也不愿意做冤大头,拿自己的银子供荣国府挥霍。 一方面,把这些下人打发可以缩减用度,补充自家庄子上的人手;另一方面,也可以杀鸡儆猴,并顺理成章的减少王夫人等人身边的丫鬟,以便掩人耳目。 他转头看向了王夫人:“这事毕竟是因二老爷而起,就由二太太先做個表率吧!” 从他发号施令至今,贾母和邢、王两位夫人犹如木偶一般。 这会子被张云逸点了名,王夫人才如梦方醒似的道:“我……屋里只留玉钏一个,外头再有几个粗使丫鬟、婆子就好!” 虽张云逸有言在先,可万万没想到,竟然缩减到这个地步。 琥珀一脸愕然的看向了贾母,却见她仿佛睡着了一般,低着头,一言不发。 她正担心下一个就要轮到贾母表态,却见张云逸一摆手道:“行了!具体怎么精简,待到林之孝那边统计好了再说!”闻言,琥珀不禁松了口气。 却不知张云逸并未打算动贾母的丫鬟,只是借口让王夫人身边,不再人多眼杂。 她眯着眸子,陷入沉思,却听张云逸接着又道:“园子里,宝玉和姑娘们那边,就不必动了,回头有不足的,从我那里支取一些银子,拿来贴补就是了!” 打个巴掌给个甜枣,贾母已经忍气吞声,又有王夫人在旁,他也不好再缩减贾宝玉的用度。 至于园子里的李纨和姑娘们,那都是自家的鱼塘,销他自然责无旁贷。 这话一出,喜忧参半。 喜的是自家有人在园子里的,忧的则是园子里不动,那前、后院的丫鬟必然裁撤的更狠。 只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连荣国府都自身难保,他们哪里敢提出异议? 有路子的,寻思着下去以后找赖大、林之孝疏通关系,没路子的只能期望去了庄子上,能谋一个好一点的差事。 而琥珀,则抿着唇,将目光看向了身旁一脸淡然的鸳鸯。 心下暗道,凭鸳鸯在贾母心中的分量,恐怕要走也轮不到她。 张云逸继续侃侃而谈道:“这几天恐怕事情多,我就先在梦坡斋住下,也省得你们有拿不定主意找不到我!” 张云逸笑着挥了挥手道:“话就说到这了,你们下去各司其职吧!” 自始至终,贾母都仿佛泥菩萨一般,一句话没说。 待到张云逸一桩桩吩咐完毕,她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难为你了,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 与贾政离京不同,这回才算是真正的鹊巢鸠占,自然要好好做一回老爷。 而贾母虽然对如今的局面,心里一百个不情愿,可事到如今,非但要打落牙齿和血吞,还得指望张云逸帮着撑门面,以防人心浮动,做出什么刁奴欺主的事情来。 非但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还得感谢他。 …… 在张云逸鹊巢鸠占之时,皇宫中也在进行一场权利交接。 秦王一脸凝重的抬起头:“父皇春秋鼎盛,孩儿愚钝恐怕……” “朕心意已决,立伱为太子的诏书已经颁下,待到万寿节后,便把皇位传于你。” 正庆帝不等他说完,便抬手打断道:“起来吧!朕还有几件事需要叮嘱你。” “父皇请讲!” “为君者切记优柔寡断,你别的都好,就是太宽厚了些。” 说到这,他目光深邃,脸上闪过一抹阴鸷,声音也低沉了下来:“别看那些人,满口的仁义礼智信,可心里却全是私利!就拿这次来说,他们看似忠臣直谏,可背地里却有的图名,有的牟利。甚至,背地里还走私鸟粪,与国争利……咳咳咳!” 他越说越激动,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父皇务必保重龙体啊!” 秦王立即上前,轻轻的拍了拍正庆帝的后背。 “放心!朕还死不了!” 正庆帝缓了口气,继续道:“朕当初设立天工院,虽是为了功德加身,可这两年下来,内库充盈,尤其那鸟粪,更是利在千秋的大事,切莫受那些居心不良之人蛊惑。” “父皇放心!儿臣必定将天工院发扬光大!” “嗯!”正庆帝点了点头道,“你抽空去西苑看看,倘若可以将火车推行开来,以后赈灾运粮,运送税赋,调兵运粮,省去的人吃马嚼,实在无法想象啊!” …… (本章完) 第452章 荒腔走板 第452章 荒腔走板 梦坡斋内。 赖大点头哈腰道:“爵爷,您看看这里可还有什么缺的?” 张云逸摆了摆手道:“下人就不必安排了,我也住不了几天。” 他这话不假,表面上说要在梦坡斋小住几日,可王熙凤临盆在即,少不得还要去她的院子里小住。 即便要过一过老爷的瘾,有王夫人和赵姨娘前来侍寝,也不会缺人伺候。 反倒是人多眼杂,容易放不开手脚。 考虑到元春、探春这层关系,表面功夫还是得做足了。 当然,已如今的情况来说,他也只需要做做表面功夫。 之所以,这段时间一直没有登门,摆足了姿态,一方面,是给贾母上强度,逼迫她屈服;另一方面,则是针对元春和探春。 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为元春和探春,对于婚嫁没什么发言权。 可他上头并无长辈,且当初,也没少给二人画饼。 为免自己理亏,少不得利用此次贾政背后捅刀子,来个平稳过度。 生活在这个时代,只要稍有地位,可谓三婚天注定,七婚靠打拼。 但他所图非小,想要将金钗应收尽收,却是天时地利缺一不可。 原本,总有些地方难以自圆其说,偏偏贾政给他创造了这个机会。 “小的明白,这就把人都撤了!” 赖大刚躬身领命,一个丫鬟进来,欲言又止道:“大……大爷!赵……赵姨娘求见!” 赖大喝斥道:“来了就来了!你支支吾吾的做什么?” 那丫鬟抬眼看向张云逸,连忙跪下道:“奴婢知错!奴婢不该打扰大爷,这就叫她回去!” 张云逸哑然失笑,感情这小丫头知道贾政弹劾,误以为自己不会见赵姨娘。 他还未发话,赖大已经喝骂道:“爵爷若是那样小肚鸡肠,环三爷还能在仙学上学?还不快把人叫进来?” 说着,他又叫住道:“罢了!连個眉眼高低都不懂,我看你们也别在这里伺候了,都跟我出去吧!” “行了!别吓唬他们!” 张云逸一本正经的坐在了椅子上。 赖大带着屋内的下人离开,赵姨娘探头探脑的走了进来。 来到张云逸的身侧跪下,烟视媚行道:“老爷!~妾身给您按按腿!” 说罢,张开十根水葱似的手指,搭在了张云逸的大腿上,由下自上揉捏了起来。 张云逸岔开腿,享受着赵姨娘的揉捏,笑道:“你怎么来了?” “伺候老爷是妾身的本分,老爷今儿刚刚回家,妾身自然要来给老爷解解乏!” 察觉到她的手指一路向上,张云逸一抬手勾住她尖俏的下巴,笑道:“前儿我去仙学看了,环儿还算上进,这回还立了功,老爷给他请功的折子已经送上去了,你也可以放心了!” “那没孝心的种子,又有两个月没回来了!” 赵姨娘心里美滋滋,嘴上言不由衷的骂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道:“对了!上回他回来,听他背什么轻嗨立皮蓬,探蛋仰抚乃,还说是老爷教的,不知道什么个什么玩意儿?” 说到这,她忽然看向张云逸的大腿处,眸子一亮,又喃喃自语道:“轻嗨立皮蓬,探蛋仰抚乃……” 她连忙跪行至张云逸正面,扯开衣襟露出一截若隐若现的锁骨,及一抹白腻,两只粉臂分别搭在张云逸的两条腿上,两双水葱似的酥手,左右合拢。 张云逸也没想到,这元素周期表,居然叫赵姨娘做出这样的阅读理解。 不过,气氛都烘托到了这个份上,他也只能将错就错。 一面听着赵姨娘,荒腔走板的背诵着元素周期表,一面按照她所理解的意思,一手抓住她的发髻,缓缓按了下去,一手将衣襟又扯开了几分,方便伸手。 ……“噗嗤!” “咣咣!” 仙学的一处实验基地内,一群学生围着一艘初具雏形,三四米长的小型铁甲舰,站在船坞上,看着下面挥汗如雨的匠人,指指点点。 赖尚荣带着几个教习,从旁解释道:“这铁甲舰虽也可以利用榫卯链接,可铁器终究比不得木头的伸缩性和密封性好,还得按照祭酒大人说的,覆盖一层铁皮,再以铆钉钉入,加以密封。” 在焊接技术没出来之前,铆钉链接密封是为数不多的方法之一。 当然,为了确保万全,还得配合上格栅、填缝、外层涂料等一系列手段。 不过,格栅和填缝以及外层涂料,可以沿用木船的工艺,无非是油漆、桐油等防水材料,技艺精湛的匠人不缺。 仙学一直以来,都秉承着理论结合实践。 既传授元素周期表,杠杆、滑轮原理之类的基础理论知识,也结合实践,方便学子们与实践印证。 弄清楚了自然界的各种元素,也能够更加清晰的明白,如何分离不需要的杂质,提纯、改善所需冶炼的金属质量。 平时的实验里,也不乏相关的实验,冶炼时添加一些相应的添加剂,并加以记录实验成果。 因此,冶炼技术也得以有了很大的提升,前不久,才刚刚造出了,裹在铁甲舰外层的铁皮。 这也算是仙学目前最大的收获。 此前,张云逸向皇帝显摆火车的时候,铁船的进度便是卡在了这层铁皮上。 人群中的贾环,看着匠人挥舞铁锤,将一根根烧红的铁钉,钉入铆钉孔,小脸涨的通红。 冷不丁被人拿胳膊肘戳了一下,扭头一看,却是吴启冲着他挤眉弄眼道:“听说你爹这回也被罢了官?” 贾环一面盯着下头船坞里,一面不以为然道:“关我屁事?我就是个小娘养的,家业也轮不到我来继承!” 吴启见他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又刨根问底道:“你之前那些话,该不会是糊弄咱们的吧?” 虽然吴启的话并未说全,可这回,贾环却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顿时就急眼了:“我娘亲口说的,还能有假?” 吴启冷嘲热讽道:“这谁知道呢?攀龙附凤的事情多了去了,你爹也是有前科的,你大姐不就是现成的例子?”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虽然张云逸上回拿周怀德开刀,杀鸡儆猴。 可只要不把事情闹大,小动作却也是难以避免。 而随着锦衣卫南下,周怀德已经夹起尾巴做人。 唯有贾环仗着赵姨娘与张云逸的交情,自诩张云逸的便宜儿子,与他分庭抗礼。 听到了贾政罢官的消息,让吴启觉得机会到了,打算抛了贾环的根。 贾环涨了个脸红脖子粗,愤然道:“他是他我是我!我娘跟谁我自然跟谁,别忘了上回跟江南那些学子对峙,是谁冲在前头!” 江南学子在城外闹得沸沸扬扬,仙学里少不得要替张云逸出头。 吴启毕竟是书香门第,在面对读书人的时候,气势上弱了三分,比不得贾环这种勋贵纨绔,惯会调皮捣蛋。 他这边弱了气势,贾环却气焰高涨,沾沾自喜道:“别忘了前儿干爹还拍着我的脑袋,褒奖了一番!” 实验大多分组进行,说来也巧,贾环恰巧是冶炼出铁皮的团队一员。 张云逸为他们团队请功的同时,少不得对这个便宜儿子褒奖一番。 倒也不是贾环单纯的攀龙附凤,有了野爹忘了亲爹。 只是,素日里,贾政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而张云逸非但另眼相待,还颇为赞赏。 加上,在仙学里学的越多,越是对张云逸惊为天人,这也是理念和价值观之争,贾环有这种反应,也不难理解。 …… (本章完) 第453章 八仙过海 第453章 八仙过海 在贾环占尽上风,沾沾自喜的同时。 梦坡斋内的赵姨娘,吃干抹尽,又抹了抹唇角,把指头含在嘴里吮吸了上面的残留。 方气喘吁吁,大着舌头道:“老爷!~彩霞和彩云两个,能不能放在妾身屋里,叫她们跟着妾身?” 对于贾环所学,她听不懂,也压根不怎么关心。 毕竟,见识有限,元素周期表、杠杆原理,对她而言太过晦涩难懂。 加上又不是科举所需的四书五经,便觉得学得再好也是鸡肋。 只不过是讨张云逸欢心罢了。 正因如此,她才觉得,与其让儿子埋头苦学,博张云逸青睐,还不如自己卖弄一下口舌,来的简单,也更容易博得张云逸欢心。 她一面缓缓从地上起身,坐在了张云逸的怀里,一面抓住张云逸的大手,塞进了衣襟。 “这两个丫头素来向着我们母子,也与我们母子亲厚,妾身早就相好了,要给环儿留着,还请老爷恩准!” 张云逸遣散了王夫人屋里的丫鬟,做为当事人的彩霞等人,自然是立即得到了消息。 虽说与张云逸的交情,不好告诉彩霞二人,可贾环在仙学上学,却是不争的事实。 赵姨娘为了显摆,也为了笼络二人,没少借此说事。 故而,彩霞和彩云听到消息,便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求到了她的头上。 原以为赵姨娘即便答应,多半也要瞻前顾后,没成想她一听到消息,还没等二人求助,便拍着胸脯叫二人放心,立即赶到了梦坡斋。 张云逸哑然失笑,怪道赵姨娘上赶着过来伏低做小,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倒是记得,彩霞和彩云确实与赵姨娘母子关系匪浅,甚至,还因为贾环,偷过王夫人的玫瑰露,闹出不小的动静。 说实话,僧多肉少,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对于荣国府内那些不在金钗之列的丫鬟,他也没什么想法。 原本,他精简荣国府的下人,只是减少开支,并填补自家庄子上用人的缺口。 至于遣散王夫人屋里的丫鬟,也只是单纯图个方便。 对于这些丫鬟如何安置,她并未考虑。 毕竟,这些丫鬟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为了自己的方便,让她们去庄子上受苦,也过意不去。 于是拍了拍赵姨娘忸怩不安的翘臀,点头道:“正好!环儿此次也算立了大功,便把这两個丫鬟赏给他吧!” “多谢老爷恩典!”赵姨娘在他的怀里,扭动水蛇腰,软磨硬泡起来。 “行了!”张云逸在她的脸上捏了一把,拍了拍她的翘臀,道,“那两个丫头,应该还在等着你的消息吧?” “对了!”赵姨娘一拍脑门,连忙从张云逸怀里起身。 “那妾身就先去了!老爷若是没人伺候,妾身晚点再来!” 虽说拿荣国府的丫鬟做人情,赵姨娘还得感恩戴德,想想都觉得畅快。 可赵姨娘却也给他提供了一个思路。 王夫人屋里除了玉钏和这两个丫鬟以外,还有两个丫鬟,既然同为便宜儿子,贾兰那边也不能厚此薄彼。 想到热情似火的李纨感恩戴德,刚刚才被赵姨娘悉心伺候过的张云逸,也只能忍痛拒绝她的好意了。 “行了!今儿就免了吧!待会儿赖大他们还要过来!” 打发走了赵姨娘,张云逸抚平了襟摆上的褶皱,方迈步离开了梦坡斋。 来到前院,冲赖大吩咐道:“我刚才与赵姨娘说了,二太太屋里的彩霞、彩云就叫她们去贾环屋里,另外两个派给兰小子吧!”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记得!派人去稻香村一趟,好歹要告诉大嫂子一声。” “诶!小的这就安排!”赖大不敢多问,连忙答应一声。 回到后院,张云逸略一犹豫,回到了梦坡斋。这几个月他来荣国府蹬的也是薛家的门,欠的债太多。 这会子赖大怕是正差人报讯,再去王熙凤院里,晚点未必抽的开身。 可刚到梦坡斋前,却发现一个丫鬟在门口探头探脑。 张云逸还以为是哪个熟人,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原打算突然袭击,可走过去一看,却发现是贾母屋里的琥珀。 他不由板起脸道:“你来做什么?莫非是老太太叫你来的?” 琥珀与他并无多少交集,又是贾母屋里的丫鬟,张云逸头一时间就以为是贾母使坏。 他身居高位,不怒自威,又板着个脸,琥珀被吓得惊若寒蝉。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饶道:“大爷饶命!不是老太太让奴婢来的,是……是……” “说!”张云逸不为所动,厉声喝道。 琥珀慌忙脱口而出道:“是鸳鸯姐姐……” 可话说了一半,似乎不知从何说起,戛然而止。 嗯? 张云逸倒是颇为诧异,脸上却不露丝毫痕迹,眯着眸子,瞪着匍匐在地的琥珀,冷哼道:“怎么不说了?” 琥珀不敢抬头,只得硬着头皮道:“是……是鸳鸯姐姐仰慕大爷已久,却一直不好意思开口,奴婢见鸳鸯姐姐心中凄苦,这才……这才擅自做主,还请大爷明鉴!” 倒也不是琥珀没想过毛遂自荐,自己上位。 只是,她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张云逸屋里的通房丫鬟,各个不俗。 自觉没什么希望,反倒是鸳鸯…… 虽说,如今跟家贾母身边大不如前,可总好过被打发到庄子上。 且不说他将鸳鸯收房,贾母身边少了竞争,只要撮合成功,在张云逸面前也算立了一功,哪怕要裁撤也不会裁掉自己。 这倒是出乎张云逸的预料。 虽说早在接林黛玉回京,便曾与鸳鸯眉来眼去,可一时间也无从判断琥珀话里的真假。 不过,他这对他而言已经不再重要,倒是可以试探一下,贾母是否还有什么诡计。 于是沉声道:“起来吧!既然如此,你就回去告诉鸳鸯,大爷约她,今儿晚上戌正,在老太太院门处的,假山旁见面。” 他有恃无恐,倘若贾母敬酒不吃吃罚酒,还敢背地里搞什么小动作,他也不介意让她求锤得锤。 琥珀原本还心怀惴惴,听了这话,顿时喜极而泣。 磕头如捣蒜道:“噯!~噯!~奴婢这就去给大爷传话!” 说着,从地上爬起,飞也似的逃开。 看着琥珀远去的背影,张云逸暗自冷笑。 那假山还是有一次与李纨会面时,偶然得知,正好拿来一用。 贾母不耍样,在她的院子里收了鸳鸯,不但别有一番,作威作福的滋味,还能顺势在贾母身边安插一颗钉子。 若是敢耍什么样,无非就是撕破脸皮,他对此有恃无恐。 反倒是在贾母的院子里,闹出这样的风波,倒要看看她是否好意思传出去。 不过,被这么一耽误,李纨那边也只能往后顺延了。 张云逸摇了摇头,迈步进了梦坡斋。 …… (本章完) 第454章 月黑风高 第454章 月黑风高 “鸳鸯姐姐……” 回到贾母院中的琥珀,拉着鸳鸯来到无人之处,方冲她盈盈一礼:“恭喜鸳鸯姐姐得偿所愿了!” 鸳鸯一头雾水:“你这丫头,什么得偿所愿?” “逸大爷叫奴婢给姐姐传个话,约姐姐晚上戌正,在垂门旁的假山处见面哩!” 鸳鸯并不知道琥珀与张云逸的对话,听琥珀又是得偿所愿,张云逸约的又是夜深人静,不觉面红耳赤,待听到在垂门旁的假山处,不免又添了几分失落。 抿了抿唇道:“逸大爷想必有什么事情要交代,怎么到了你这丫头嘴里,就变了味道,老太太近来心情不好,若是叫她听了这话,岂不闹出误会?” 虽然贾母并未明说,可这两天总是把趋炎附势,见风使舵挂在嘴边,鸳鸯自然能够看出她心态上的变化。 “我的好姐姐,这都什么时候了?虽说精简也精简不到姐姐头上,可姐姐还能服侍老太太几年?姐姐的心意妹妹最是清楚,机会难得,到时候妹妹将人都支开,姐姐也好跟逸大爷互诉衷肠!” 琥珀生怕鸳鸯抹不开面子,又担心告诉她实情会节外生枝,采取了迂回战术。 “老太太快用饭了,没功夫跟你扯这些闲篇!” 鸳鸯不置可否,却也并未出言阻止琥珀,转而走向荣庆堂。 琥珀快步跟上,还不忘低声叮嘱道:“姐姐可别什么话都跟老太太说啊!” 鸳鸯看出贾母心态上的转变,琥珀也不傻,倘若鸳鸯露了口风,少不得要落下个吃里爬外的罪名。 鸳鸯微微点了点头,与琥珀一道,迈进了荣庆堂。 她人虽然回来了,可魂却丢了。 刚才琥珀的话算是击中了她的软肋,她虽然不担心会精简到她的头上。 可她年纪摆在那儿,即便贾母长命百岁,她又怎么可能伺候她一辈子? 原本,还能指望跟着元春陪嫁,可贾政毕竟做出那样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来,张云逸虽然看似既往不咎,可婚事,大概率没了指望。 “鸳鸯!鸳鸯!你在发什么呆呢?” 她这边正胡思乱想,没在意饭菜已经上桌,听到贾母的质问,这才缓过神来。 她正不知如何解释,却听琥珀解围道:“回老太太!姐姐累了,这几天她担心的觉都没有睡好,这会子悬着的心松了下来,怕是撑不住了,要么奴婢替姐姐伺候老太太,让她回去歇息歇息?” 听琥珀这么一说,贾母也不忍心埋怨,摆了摆手道:“罢了!既然累了,就回屋歇着去吧!” 鸳鸯闻言,感激的看向琥珀,见她冲自己眨了眨眼,知道她在暗示自己什么,脸上不禁浮现一抹红霞。 回到屋内,她略一犹豫,还是坐在了妆台前。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顾盼自怜,忽的瞥见掩在领子下,露出一抹白腻的脖颈,略一犹豫,扯下了衣领上的领子。 这领子虽有些类似蕾丝,也不算严实,可这个时节,戴着却有些闷热。 原本,这个时节,她也不会带着这個累赘,只是,刚入夏那会子,她在屋里做针线,偏生宝玉过来给贾母请安,盯着她的脖颈,眼馋肚饿的,又夸赞其白腻不在袭人之下,吓得她连忙躲开。 自此,便戴了这个,以做遮掩。 她确实有些厚此薄彼,只是当时,并不知道贾政会上书弹劾张云逸,想到可能随元春陪嫁,故而对贾宝玉避之不及。 如今,将这累赘扯下,也是因为张云逸,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旁人虽未必清楚,她自己却是心中了然,不免又添了几分羞涩。 对着镜子抹抹停停,也不知多了多久,方才伸出小指头,从胭脂盒里,挑起一抹胭脂,涂抹在了唇上。 还未等抹匀,却见房门忽然被推开,吓得她手指一颤,差点没涂了。 却见琥珀一进门,便催促道:“姐姐!时辰快到了,莫要叫逸大爷久等了!” 眼见着时辰将至,她外头都安排好了,却迟迟未见鸳鸯,只当她临时怯场。 待看见鸳鸯坐在妆台前,忙改口道:“原来姐姐还没收拾好,可要妹妹帮忙?” “就好了!” 虽被琥珀叫破了行迹,鸳鸯却也顾不得羞涩,迅速的在唇边抹了抹,慌忙起身。来到琥珀身边,略一犹豫道:“好妹妹,多谢你了!” “姐姐只管放心,院子里的人妹妹都替你支开了!” 鸳鸯不再迟疑,快步出了屋。 来到垂门旁的假山前,没看到张云逸的身影,她心下一惊,慌忙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方才长出一口气。 心下暗自庆幸,幸亏琥珀提醒,这才没有错过时辰。 她看了眼不远处的垂门,又看了眼前面的假山,稍稍犹豫便拨开藤蔓,往假山后走了过去。 虽然琥珀打发了院子里的下人,可这里就靠着院门,杵在门口被人看见难免节外生枝。 不料,她刚来到假山之后,冷不丁暗处冲出一道黑影,一把她拦腰抱住。 鸳鸯不由浑身颤抖,冷汗直冒,正欲惊呼,却听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 “是我!” 她不由浑身一滞:“逸……” 可刚吐了一个字,双唇便被堵了个结实,刚刚抹匀的胭脂,也被搅了个一塌糊涂。 而鸳鸯却也顾不得这些,她只觉得气短胸闷,却又无法张口喘息,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恍惚之间,只隐约察觉腰间一松,紧接着,身上的粘腻感消散了不少,隐约有阵阵凉意袭来。 可紧接着,心尖犹如被烙铁灼烧一般,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张云逸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乘着鸳鸯失魂落魄的机会,迅速卸去了她身上的束缚。 他本就做了两手准备,自然不会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鸳鸯。 待到完成了手头上的工作,方撤回了封堵住鸳鸯双唇的口舌。 看着怀里那一抹白腻在月光下,熠熠生辉,摇曳不止,甜言蜜语也张口就来:“好白!可真是想煞我也!” 说罢,他将鸳鸯抵在假山之上,凑到她的耳边,沙哑着声线道:“老太太恐怕随时要找你,时间紧迫,只能先委屈你了!” 鸳鸯正六神无主,双眸紧闭,闻得这话,才恢复了些许清明,她缓缓睁开眼眸,欲言又止。 却恰好瞥见一道遒劲有力的曲线,吓得她慌忙又把眼睛闭上,到嘴边的话,也重新咽了回去。 奈何,她虽然决定将错就错,把琥珀的安排隐瞒,张云逸却偏偏不明就里。 凑到她的耳边,吹着气道:“待会儿若是憋得辛苦,也不必强忍着,若是叫人听见,大不了我跟老太太要了伱,量她也不会反对!” 鸳鸯闻言愈发不敢回应,她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为何张云逸刚刚还担心贾母离不开自己,这会子却似乎有恃无恐。 只觉得一阵撕心裂肺的充实感涌上心头,情不自禁的叫出声来:“啊呃!~” …… 月明星稀,皎洁的月光将整个院落镀上了一层银辉。 然假山背面被山体和树木遮挡,从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 只有树叶的沙沙声,夹杂着诱人而延绵的喘息声,隐隐传出。 枝叶间隙中,隐约可见张云逸双臂平行,呈四十五度斜撑,眸中银光闪烁,遒劲而流畅的肌肉线条,在月光的映射下,蕴含着惊人的爆发力,满是雄性荷尔蒙的气息。 鸳鸯的脸色嫣红,光洁如玉的锁骨上,隐隐有荧光闪烁,纤细的手掌,在月光中漫无目的的划拉个不停。 也不知过了多久,喘息从低沉到越发急促,以满足的叹息声告终。 …… (本章完) 第455章 人约黄昏后 第455章 人约黄昏后 开两朵,各表一枝。 回头再说李纨。 刚在稻香村内用了晚饭,却听素云来报:“奶奶,赖大娘来了!” 李纨倏然起身:“快请!” 虽然张云逸上门的消息还未传至大观园,可赖家和他的关系,却是众所周知。 这个时代,尤其是官宦世家的女眷,不能抛头露面,男人才是主心骨。 李纨本就不受重视,荣国府又岌岌可危,除了把希望寄托在张云逸身上,还能指望谁去? “赖嫂子快快里面请!”李纨站在门口,把赖大家的迎进了屋内。 赖大家的虽是下人,可因为赖嬷嬷的关系,哪怕是王熙凤也得尊称一声赖嫂子,更遑论没什么存在感的李纨了。 “奶奶快坐!” 赖大家的却不敢托大,冲着李纨见了个礼道:“今儿爵爷过来……” 她三言两语,把张云逸进府的安排说了一遍,方道:“因府里精简人手,太太屋里只留玉钏一个,爵爷发了话,余下的几个大丫鬟,各派两個给兰哥儿和环三爷听用!” “啊!~”李纨闻言不由攥紧了双拳,她倒是没怀疑过张云逸与赵姨娘的关系,只当他为了给照顾自家儿子,拿贾环掩人耳目。 心下熨帖至极,脸上却不动声色道:“多谢逸兄弟,老爷……” 终究没好意思议论贾政的是非,转而道:“难为他还记得我们孤儿寡母,还请……” 她话还未说完,却见赖大家的凑近了一步,道:“爵爷如今正住在梦坡斋,奶奶若是要谢,何不亲自登门道谢?如今府里这般光景,说不得哥儿以后,还得仰仗爵爷多多提携!” 说到这,她瞥了眼屋外的素云,凑近了一步,稍稍压低了声音道:“不过,爵爷不愿给府里添麻烦,也没让下人伺候,奶奶若是过去,记得带上丫鬟,也免得叫人说闲话!” 赖大两口子,虽不知道张云逸和李纨的关系,可逸大爷荤素不忌,连贾政的人都不介意下了手,还在乎多李纨一个寡居之人? 也只有贾宝玉才会觉得,这世上所有人都围着他转。 如赖大两口子这样的下人,却深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更无缘无故的爱。 她这话看似提醒李纨,实则也不无暗示的意思,只是不知道李纨是否能够听得懂。 不过,李纨有句话说的不错,她们孤儿寡母,不受重视。 李纨又一颗心都扑在贾兰身上,为了儿子,未必不会做出牺牲。 赖大家的这番话,却叫李纨听得,心惊肉跳。 因知道赖尚荣在张云逸手底下做事,只当她是受命前来,暗通款曲。 有些心虚的瞥了眼门口的素云,暗自埋怨赖大家的多此一举。 可转念一想,张云逸恐怕不太可能告诉赖大家的这种隐私,故而才有这么一出。 她这一脸的纠结,却叫赖大家的看了个通透,也不点破,只隐晦笑道:“不打扰奶奶了,我就先告辞了!” 李纨起身相送。 赖大家的忙道:“奶奶留步,不妨多想想!” 李纨闻言一滞,瞄了眼恭送赖大家的素云,陷入了沉思。 她正疑神疑鬼,想要支开素云,又恐梦坡斋没有下人,叫素云听了去,引起她的怀疑。 却听去而复返的素云,道:“奶奶还在犹豫什么?赖大娘的话不无道理,如今老爷被罢了官,连老太太的诰命都被收了,以后哥儿还能指望谁去?” 李纨正犹豫要如何试探,她是否听到梦坡斋内的情况,却听素云催促道:“事不宜迟,奴婢这就陪您过去,好歹抓着机会,在逸大爷跟前露个脸!” 听素云自告奋勇要陪自己过去,李纨不敢再冒险行事。她深深叹了口气,心下暗道,若没有你碍事,别说脸了,哪里不能露? 嘴上却道:“那……那咱们这就过去,免得去晚了,他歇下了,不方便!” 素云都明白的道理,她若是再推辞,反倒此地无银了。 哪怕没有机会寻求慰藉,好歹见上一面,一解相思,顺便再看看能不能避开素云,另约时间。 不过,既然有她陪同,李纨也知道没有机会,便也懒得拾掇。 离开了稻香村,径直出了大观园,直奔梦坡斋而去。 可到了梦坡斋,却见里头黑灯瞎火。 没人有没人的方便,却也有没人的不便,连个询问的下人都没。 二人只当张云逸睡下了,也不好打扰,便又退了出来。 经过穿堂,刚准备从内仪门返回,却见对面穿堂走出一个人来,不是张云逸还有谁? 张云逸看到李纨二人,也是一惊。 素云却惊喜出声道:“逸大爷!我们奶奶刚去了梦坡斋,正寻您呢!” “晚饭吃的迟,出来消消食,正好逛到了这里!” 张云逸看了素云一眼,收敛了嘴角的得意,心下暗道侥幸。 他也不知身上的味儿散没散干净,打了个哈哈,离着李纨三米距离停下,道:“嫂子找我?” 虽说以如今的情况,收个丫鬟,哪怕是贾母身边人,也没必要瞒着李纨,可把她荒废了数月,加上今儿晚上本是给她预留的,哪怕以他的脸皮之厚,也难免觉得理亏。 素云丝毫没有电灯泡的觉悟,见李纨怔怔的出神,连忙拉了拉她的衣角。 李纨这才如梦方醒道:“多谢云……云逸兄弟,还记得我们孤儿寡母,给兰儿屋里添人照应。” “兰小子聪明懂事,我看着喜欢。” 他嘴里说着喜欢,眼睛紧盯着李纨。 李纨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余光扫见他身上隐隐挂着汗珠子,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呼吸也跟着急促了起来。 她与张云逸知根知底,知道他有锻炼的习惯,加上他又是从贾母院中出来,更不会怀疑什么。 一旁的素云见她怔怔出神,只当她不好意思开口,忙善解人意道:“大爷学识渊博,既然喜欢哥儿,可得多替奶奶指点指点哥儿!” 张云逸点了点头道:“这几天我都住在梦坡斋,嫂子若是有空,可以带兰儿过来。不过,最好赶在晚饭前,晚饭后我习惯四处溜达,消消食。” 他顿了顿又道:“只是,后院这边过门穿户的,倒是不比会芳园那边方便。” “大爷既然觉得不方便,何不去园子里溜达?” 张云逸暗暗在心里,给素云点了个赞,不动声色道:“园子里确实不错,上回在梦坡斋住下的时候,早上还去转了两趟,还在红香圃那边驻足看了会子,后来才知道嫂子就住在稻香村,幸而没有冲撞到嫂子,如今知道了,总得避避嫌嘛!” 素云没听出他话里的玄机,李纨却是心领神会,身子猛然一颤,一双眸子都快渗出水来,紧紧盯着张云逸。 她目的达到,也担心留的久了,叫素云看出端倪,连忙道:“天色已晚,就不打扰逸兄弟休息了!” “嫂子慢走!” 张云逸饶有深意的冲她点了点头,方目送二人的背影,渐行渐远。 …… (本章完) 第456章 重温旧梦 第456章 重温旧梦 待李纨主仆的背影,消失在内仪门之中,张云逸赶忙伸手提溜着袍服后背,扭头就走。 只是,却不是往梦坡斋去,而是直奔荣府大门。 假山背面条件简陋,他也只能把外裳反过来垫在身下。 沾染的尘土倒也罢了,无非回去洗个澡,可他为了避免衣服外面留下痕迹,把贴身的中衣垫在了上面。 泥泞不堪不说,还有一片落梅。 只得回家处理了。 “这……这怎么弄成这样?”尤氏看着满是泥泞的衣裳,一面把中衣上的落梅剪下,一面不无埋怨道,“那边难道就没个地方?非得……” 说到这,面颊泛红,双眸含春的看向张云逸,显是想到了曾经圃的遭遇。 张云逸看已经快三更天了,倏地一下从浴桶内窜出,随手抓起浴巾往身上胡乱擦了一下,披上一件中衣,拉着尤氏直奔圃而去。 计划赶不上变化,既然已经回来了,也没必要来回奔波,再去荣府过夜。 鸳鸯毕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打个牙祭都还显得不足,正好跟尤氏重温旧梦。 原打算一切照旧,可木屋内又闷又热,还带着一股木头的腐烂气。 反正是在自己家里,这会芳园只有他一个男人,也没必要遮掩行迹,干脆明目张胆的拉着尤氏来到木屋外。 双手撑住木屋外墙的尤氏,扭头道:“该不会有人瞧见吧?” 张云逸不以为然道:“怕什么!又没有外人!” “你莫不是忘了……香菱那干姐姐还住在依山之榭……” “这都什么时辰了?”张云逸有些不耐烦的按在尤氏凹着的蜂腰,一边来回摩挲,一边嬉笑道,“嫂子生了子安,倒是愈发显得丰腴了哩!麻烦嫂子把身段再放低些個!” 说到身段放低,他不免有些拿腔拿调。 这原是贾珍让尤氏勾引他时的耳提面命,尤氏闻言,不免勾起了回忆,不觉想到了往日种种,顿时有些目驰神眩,也不再坚持,顺从的拱起满月,把腰肢深深凹了下去。 一时间,铅云压顶,遮住了皎洁的满月,与天上挂着的上弦月交相辉映。 圃四周似乎也变得昏暗而深邃,星辰隐匿了光芒,只余下一抹微弱的洁白光亮,在厚厚的云层里挣扎、摇曳,试图穿透这压抑的黑暗。 在距离圃不远处的灌木丛下,半蹲着一道身影,探出半个脑袋,呼吸急促带喘,目不转睛的盯着圃旁的木屋处。 不是尤氏担心的娇杏,还能有谁? 百日宴,她鼓足勇气,满心期盼的再度试探,没想到,迎来的却是张云逸隐晦的暗示。 她虽然有心解释其中的曲折,可如此一来,无异于将贾雨村卖了。 也只得哑巴吃黄连,默默把这口黑锅扛了下来。 可这样一来,也让她在面对张云逸的时候,难以直视对方。 张云逸虽然好色成性,可相较于贾雨村的算计,却显得十分坦荡。 让娇杏对他的感官,也大大提升。 只是,越是如此,她内心的某种冲动,越发难以自持,无数次想要搬的远远的,耳不听为净,却总是恋恋不舍,下不定决心。 甚至,还愈发不可收拾的势头。 今日,得知张云逸要在荣国府小住,想到那骨酥筋麻的动静,有些日子不能听闻,她不免有些心烦意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原想着出来散散心,待平复了情绪,回去也好睡觉。 不想,竟然有意外收获,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以往隔着墙壁,只能凭空幻想。 而今,看着那蕴含着惊人的爆发力,遒劲而流畅的肌肉线条,在月光的映射下,鼓噪突进。 这份视觉冲击力,直叫娇杏看得口干舌燥,恨不能代替趴在墙上的尤氏,承受这份巨浪滔天,所带来的冲刷、洗礼。 ……“呜……呜……” 在张云逸让尤氏和娇杏这两个嫂子,苦不堪言却又欲罢不能的同时。 假山中的鸳鸯,却也是不遑多让。 张云逸离去已有两刻不止,她却迟迟不能起身。 倒不是张云逸不懂得怜香惜玉,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相反,试探出并非贾母捣鬼,他倒是直言不讳,要带着鸳鸯去找贾母要人。 奈何鸳鸯跟随贾母多年,实在不忍心在这个时候,给贾母凭添感伤。 提议过一阵子,待到时过境迁,再跟张云逸去宁府。 能够在贾母身边安插一个自己人,又不必让鸳鸯为难,张云逸也就顺水推舟。 原以为,一时半刻便可以偷偷摸摸回屋,这才拒绝了张云逸送她回去。 岂料,竟然耽搁了这么久。 她扶着假山,刚刚艰难的站起身,忽闻假山外头传来琥珀的低声呼唤:“鸳鸯姐姐!鸳鸯姐姐!” 鸳鸯腿一软,重新跌坐在地上,因担心琥珀会惊动了旁人,只得硬着头皮道:“别……快别叫了!” 琥珀循声来到假山背面,看见跌坐在地上的鸳鸯,顿时为之一惊:“怎……怎么回事?逸大爷呢?” “没……没事,大爷走了,不过是站久了腿麻了,你快扶我回去!” 琥珀闻言顿时松了口气,一面弯腰搀扶鸳鸯,一面就着昏暗的月光,打眼审视周遭的环境。 看见地上一片狼藉,草树被压得断的断,折得折,又瞥见鸳鸯身上的尘土,不免暗自咋舌。 鸳鸯正做贼心虚的看着她,将她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 忙道:“大爷说了,今儿他没什么准备,叫你明儿去赖管家那里,有东西赏你。” 张云逸虽大概猜出琥珀的想法,可还没等他告诉鸳鸯。 鸳鸯却担心琥珀会把约会的事情说出去,抢先帮她讨了个赏,借机封住琥珀的嘴。 张云逸原本也怀疑过,是她们姐妹打的配合。 这倒越发助长了他这方面的怀疑,为免鸳鸯难堪,干脆装聋作哑,把琥珀之前的话,瞒了下来。 鸳鸯虽说的隐晦,琥珀却听懂了话里的意思。 倘若私下赏赐或许还会闹出误会,可让赖大转交,这意思再明显不过。 琥珀这时才反应过来,鸳鸯的称呼大爷时,少了前缀。 她心下暗自窃喜,自己这步棋算是走对了,非但没了被精简的后顾之忧,还意外得了赏赐。 不过,转念一想,逸大爷连自己这个媒人都没忘了赏赐,鸳鸯恐怕收获颇丰,也深合逸大爷心意。 嘴上却道:“妹妹恭喜姐姐得偿所愿,不知逸大爷何时向老太太讨姐姐过去伺候?” 鸳鸯面颊飞红,却默认了琥珀的话,顺势道:“这个不急,如今府里这般光景,我若是这个时候去东府,徒增老太太伤感,还是待过些日子,老太太情绪稳定了再说不迟。” 说到这,她看向琥珀道:“这事,还得麻烦妹妹帮忙保密!” “噯!~姐姐放心!以后姐姐若是抽不开身,尽管吩咐妹妹,妹妹给你遮掩!” 鸳鸯闻言,终于放下心事,在琥珀的搀扶下,趔趔趄趄回了屋。 …… (本章完) 第457章 未雨绸缪 第457章 未雨绸缪 翌日。 张云逸早上起来神清气爽,打了两套拳,洗了澡,换了身干净官服,方带着晴雯,移步来到了依山之榭。 香菱正和娇杏面对面坐着吃早饭,看到他进屋,不由一愣:“大爷怎么……这会子回来了?” 娇杏低着头,从凳子上起身,有些手足无措道:“妹……妹夫来了?” “嫂子快快请坐,昨日忘了带衣服,晚上回来便没告诉你了!” 张云逸打了个哈哈,道:“这两天叫晴雯先跟着你,让金钏去荣国府伺候,也方便她们姐妹多说说话。” 昨晚李纨突袭,给他也提了个醒,梦坡斋内无人伺候,方便虽然方便,可没人照应也容易出岔子。 晴雯不似金钏,虽然嘴上不说,可内心对于这种事,却极为排斥,柳五儿又调去了尤二姐身边,也只能暂时调换一下了。 他大马金刀的二人中间的位置坐下,接过金钏递来的早饭。 瞄了眼身侧睡眼惺忪,似乎有些出神,夹着腿,仍旧半蹲半站的娇杏,笑着问道:“嫂子昨夜没睡好?” 娇杏闻言,这才惊觉自己刚才走了神,顿觉面红耳赤。 昨夜虽然把往日的幻想呈现眼前,也让她泄了个底掉,可只能远观,如何能够缓解心中的情绪? 反倒是回屋之后,那巨浪滔天的冲击感,总是浮现脑海,让她彻夜难眠。 她慌忙甩了甩脑袋,甩开不合时宜的情绪,站直了身子道:“你……你们吃,我回屋去了!” “姐姐这是怎么了?刚才吃的好好的,怎么这就要回屋了?”香菱看了眼张云逸,疑惑道,“莫不是大爷哪里冲撞了姐姐?” 听到冲撞二字,娇杏身形一滞,随即三步并作两步,飞也似的逃回了屋。 张云逸也大感诧异,虽然自打百日宴,娇杏看见自己,总是含羞带怯,可至少不似今日这般失态。 他这两日光顾着拿捏荣国府,也没来依山之榭,更没有见过娇杏,一时间也有些莫名其妙。 他自认没有见过娇杏,更遑论冲撞,见娇杏回了屋,凑到香菱耳边,笑道:“未必是我的原因,许是嫂子来了亲戚,有些情绪也未可知。” 他不过是随口一说,香菱却当真道:“不对!姐姐月事才走没几天,怎么会……” 张云逸不等她说完,抬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 香菱满眼委屈的看着他,却也不再较真。 张云逸埋头吃完早饭,方才起身来到前院,上了马车,赶往天工院。 荣国府只是私事,不可能因私废公。 正因如此,他晚上住在荣国府,方便赖大等人请示,才更加显得名正言顺。 下了马车,却见一个有些眼熟的太监,站在不远处,正看向自己。 他连忙上前道:“不知公公高姓大名?可是皇上传唤?” 那太监闻言,似乎松了口气道:“杂家夏守忠,是奉太子殿下之命,来请张大人去西苑一趟!” 如今秦王已经被封为太子,夏守忠的称呼也改了。 他与夏守忠虽然也见过两三面,可都是在私下面见秦王时候见的,当然不能让人看出彼此认识。 听得是秦王召见,张云逸忙按下心头疑惑,道:“不知殿下传唤,有何吩咐?” “皇上让殿下去西苑观摩火车,听闻是张大人的手笔,殿下特命杂家来请大人!” “公公请!”张云逸这才恍然大悟,难怪秦王毫不避嫌,派人前来,原来是借着皇帝的旨意,他只得又转身重新上了马车。 跟着夏守忠一路来到西苑,只听里面传来阵阵轰鸣声和汽笛声。 夏守忠扯着嗓子喊道:“张云逸张大人觐见!” “臣张云逸参见太子殿下!”正目不转睛盯着奔驰火车的太子秦王,立即回身冲他招手,笑道:“张爱卿快快免礼!” 张云逸并未就此停下,而是待到行了礼,方才起身上前。 “父皇说了,待到万寿节后,便要退位!” 虽然不远处站着两班侍卫,然轰鸣的汽笛声,掩盖了太子话里的石破天惊。 张云逸连忙躬身道:“恭喜殿下!” 太子抬手对着火车指指点点,嘴上却道:“此事我只告诉了爱卿,莫要多礼,叫人看出来了!” 张云逸也有样学样,一边指着奔驰的火车,一边道:“请恕臣一时激动,有些鲁莽了!” “哈哈哈!”太子笑得颇为爽朗,随即看向张云逸道,“父皇龙体反复,若是大力发展天工院,能否稍稍缓解?” 白和玻璃,他早已见识,但并不觉得有多惊奇。 笼络张云逸,更多的是出于张常卿,和他自身在正庆帝眼里的分量考虑。 可这火车虽然皇帝和张云逸也曾有过介绍,可真的见到实物,却还是给了他不小的震撼。 对于原本嗤之以鼻,功德加身的说法,也不免有了些改变。 张云逸闻言一惊,不动声色道:“不敢欺瞒殿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把对皇帝说的车轱辘话,又重新说了一遍,张云逸方小心翼翼道:“陛下服食丹药多年,日积月累已然有损龙体,若无甄家等人为祸,还能慢慢调理……如今,请恕臣无能为力……” 他既不能承认功德加身只是谎话,又不能让太子误信皇帝还有机会恢复,也只能把锅甩给甄家一系。 “罢了!”太子叹了口气,脸上不露丝毫痕迹道,“父皇命我尽快把这火车铺设起来,依爱卿所见,该如何施行?” “不可啊殿下!”张云逸连忙微微躬身,指着火车下方铺设的铁轨道,“殿下请看!这火车需以铁轨引导,劳民伤财不说,倘若有人盗取铁轨,还会遭至倾覆。虽说我大夏国泰民安,可难免有宵小之徒……还请殿下明鉴!” 太子闻言,似乎有些为难道:“可父皇的旨意,又不能不遵从,爱卿你说该怎么办?” 因看出了太子的顾虑,张云逸才故意说出这番话,并加了劳命伤财这样的字眼。 天工院是他的根本,倘若引起太子的忌惮,他的地位也会大打折扣。 虽然未必会闹到破鼓万人捶的地步,可这种风险,他绝对不敢冒。 把握到了太子话里的玄机,连忙道:“依臣之见,如今不宜劳命伤财,还是先稳扎稳打,储备人才,打好根基,待到时机成熟,再一鼓作气!”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道:“然而,皇命不可违,既然陛下有命,那也只能尽量减少影响,先铺设一段,京城至津门的铁路,并安排兵士,沿途防备偷盗……” 太子既然有这方面的担心,显然,对于功德加身的说法,信以为真,他也干脆乘热打铁, 所谓的时机成熟,想必太子能够听懂他的言下之意。 另外,再顺着他的话头,先铺设一段铁路,好让他安心。 听了这番话,太子眼中精光一闪,赞许道:“爱卿虽然年纪轻轻,却老成持重……” 说到这,他又追问道:“依爱卿所言,该如何稳扎稳打,储备人才?” “我大夏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仙民能够悟出的法门,民间未必没有能人,只是,大多知其然不知其所然,倘若能够在民间招募,必然可以网罗不少可用之才!” 他侃侃而谈道:“臣有一计,可将仙学所授的仙民基础知识,如邸报一般,刊行全国,一来可以开启民智,顺便招揽人才,二来也可以让那些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人,茅塞顿开,触类旁通。” …… (本章完) 第458章 赴约 第458章 赴约 “妙!难怪父皇对爱卿信任有加,不愧是国之栋梁!这事就交由你去筹备,待到万寿节后,再推行开来吧!” “是,殿下!” 张云逸答应一声,又道:“这报纸价格不宜过高,越便宜才越能够吸引人购买,且要在全国刊行,销不说,只说来回的运送就是一笔不小的支出。正好臣与阁老合作了书局生意,不如交由臣与阁老的书局来办,既可以节约人手一举两得,也可以避免劳民伤财!” 他没想到太子对于功德加身的说法,也产生了兴趣,让他哭笑不得。 太子如今不过四十不到,正值盛年,可不像正庆帝,糊弄几年就可以了。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倒不如将错就错,先丰满自己的羽翼。 把报纸办起来,掌握了舆论,也就有了一定的话语权,再笼络一批利益相关的新贵,方算真正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 至于带上谷大寿,一来是避免引起怀疑,二来也是借助他的影响力。 相信以谷大寿的眼界,知道能讨好太子,不可能在乎少赚那点银子。 “好!爱卿果然忠心可嘉!”太子沉吟道,“孤也不能让你吃亏,以后那烧碱的利润,也不必再送来了,就拿来贴补这个报纸吧!” “能为殿下办事,臣就是砸锅卖铁,也在所不惜,臣又怎么能……” “好了!”太子抬手打断。 张云逸也不再坚持,转而乘热打铁道:“殿下荣登大宝,臣还有一样东西要献与殿下。” “哦?什么?”太子被勾起了兴趣。 “铁船!” “嗯?”太子目光似乎饶有深意。 张云逸连忙解释道:“这铁船不似火车,需要铺设铁轨,只要造出来,便可以与水上通行无碍……” 太子闻言目光灼灼,重重的点了点头,赞许道:“好!此事爱卿先去筹备……” “臣必定竭尽所能,不叫殿下失望!回去就催促他们日夜赶工,好给殿下登基贺喜!” 此前,他无法判断太子是出于防范,还是真的动了心,故意避开了二圣临朝,功德会加在谁的身上。 这会,确信无疑了,所以,当机立断,暗示太子,临朝以后功德也尽归于他。 当然,最好能够掌握兵权。 王子腾是一个选择,不过,按照原著上的脉络,王家似乎也面临倒台的风险,他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他一个奇淫技巧的幸臣,想要结交将领,掌握兵权,还要避免让人起疑,唯有另辟蹊径……组建海军是一個不错的思路。 一来,可以借着铁甲舰与木船的不同,通过技术指导,结交一部分将领。 二来,进可攻退可守,风头不对,也可以带着家眷远遁。 当然,能不到这一步最好,毕竟谁愿意离乡背井? 他一直以为,大夏得天独厚。 长江、黄河两条母亲河,养育了一方水土。 西南的青藏高原,挡住了南方的副热带高压,让江南地界雨水充足。 读过地理的他知道,因地壳运动所致,大陆架的东侧,往往岛屿林立,正因如此,大夏东南沿海遍布岛屿。 没有海权的时候,这些岛屿是封锁的岛链,可一旦掌握了海权,这些岛屿则会让大夏,拒敌于门外,占尽地利,实是区域拒止的利器。 离开西苑,他并未急着返回天工院,而是回了一趟家。写了一封信,让俞禄安排人去江南,送给甄士隐。 信中自然不可能透露太多的隐秘,只说要兴办报社,让他扩大招募的规模,最好抽空回来一趟。 待回到天工院,方召来顾文晖和张成,让他们着手准备,京津铁路的准备工作。 这可不是后世,从扩大炼铁产量,到沿途的路线选择、施工,到铁轨的铸造等等,一系列事情,不一而足。 待到把任务分配下去,天色已经黯淡下来,早已过了散衙的时间。 他这才想起,晚上还约了李纨,匆忙上了马车,回到荣国府。 “饭菜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大爷现在用饭?” “嗯!今儿晚上我去二嫂子那里,你不必等我,待会儿早些歇息!” …… 因为在衙门耽误了时辰,张云逸回来的稍晚了一些,李纨却是早早吃了晚饭。 “素云!你现在去哥儿那里,晚上就不必回来伺候了,明儿一早给哥儿准备准备,我带他去逸兄弟那里一趟。” 素云非但不疑有它,反而惊喜道:“奶奶终于想通了?” 昨夜撞见,李纨没怎么说话,素云只当她抹不开面子,还想着怎么劝说,这会子听她要带贾兰去见张云逸,又怎么会反对? “奴婢这就过去,奶奶可还有什么要叮嘱哥儿的?” “叫他晚上早点睡,你好好看着,明儿可千万别垂头丧气的!” 在李纨看来,这些都是多余的,毕竟,子凭母贵,贾兰也算张云逸的半个儿子,加上今儿晚上她又做足了功夫。 叮嘱这些,只不过是掩人耳目,走个过场,也是为了把素云支开。 只是素云问起,她也不得不稍加敷衍:“逸兄弟还要赶着上衙,也说不了几句话,不过是去混个脸熟,精神些也就够了。” “噯!~那奴婢这就去了!” 素云领命离开,李纨又等了片刻,方才对院里的丫鬟道:“我出去消消食,你们不必跟着了。” 出了稻香村,忽闻大观楼上飘来鼓乐声,她不由面露些许喜色。 虽说红香圃附近地处偏僻,可未必没人经过,有这鼓乐声掩盖,总归多了一层保险。 她左顾右盼,看见四下无人,一路向北,直奔红香圃而去。 张云逸之所以选择红香圃,一来,清堂茅舍知道的人太多,不便再带李纨过去,而这里位于大观园西北角,相对偏僻。 二来,这里离稻香村近,李纨不必招摇过市。 只是,张云逸却忽略了,这里既取名红香圃,无非是培植草的圃,一般只在春秋二季,才会有人。 而如今,正是秋高气爽,正是菊盛开的时候,圃内也有几个看守的丫鬟、婆子,住下就近看顾。 眼见着里面透着微弱的灯光,李纨在门前来回转了两趟,见张云逸迟迟未至,终究担心被人看见,一头扎进了红香圃对面的葡萄架内。 …… (本章完) 第459章 葡萄架 第459章 葡萄架 张云逸走进大观园,便听到了大观楼上的鼓乐声,不由一怔。 因为要给贾母压力,加上不清楚弹劾的案子什么时候了解,他做了两手准备。 倘若未能及时解决荣国府,万寿节他也不打算再让戏子们出场,而是转为拿铁甲舰献礼。 而今,既然贾母那边都已经屈服,铁甲舰又被他拿来讨太子的欢心,自然要把这出戏重新拾起来。 不过,事情要一件一件的办,眼下倒也不急着上去,反倒是姐妹们都在大观楼,倒是方便了他。 因担心离大观楼太近,会惊动了楼上的姐妹,他并未经由沁芳亭前的甬道,而是从蜂腰桥一路向北,来到了红香圃前。 来此之前,他还有些庆幸,昨日有素云在场,只定了大概的时间。 可在圃前没看到人,瞥见屋内又有灯光透出,他正闹不清李纨是被屋内的灯光惊走,还是没到,却听身后隐隐传来沙沙的声响。 张云逸回身看去,只见对面的木架上,藤蔓交错,手掌般宽大的绿叶,层层叠叠,好似一间藤蔓交织而成的屋子,缝隙间,隐约可见宛如珍珠一般的果实,羞涩的藏在叶间。 他只当是风声带起的动静,正欲回头,却见一个脑袋从藤蔓之间钻出,不是李纨还能有谁? 张云逸心头一喜,虽条件有限,不能一比一复刻,倒也可以凭添不少趣处。 他快步来到葡萄架前,找了一处缝隙钻了进去。 刚钻进葡萄架,李纨一个乳燕投怀,便扎进了他的怀里,待到在他怀里磨蹭了良久,待察觉到张云逸的大手愈发得不安分起来,方艰难的双掌撑着他的胸膛,抬起酡红的面庞。 “换……换个地方,这……这里有人……” 张云逸一面双手下探,一面循循善诱道:“我刚才在外面看了,这里严实的很,出去反而容易被人撞见,有鼓乐遮掩,嫂子只要声音轻些,不至于被人发现。” 李纨忽然身子一紧,双腿紧紧并拢,在他怀里绷得笔直,颤声道:“这……这怎么可能?便是外头看不见里头,可咱们也看不见外头,万一有人经过,哪怕鼓乐嘈杂,也不可能……” “诶!~” 张云逸将怀里的李纨掰了个個,抱住她的蜂腰,一个乌云压顶,俯身缓缓压了下去。 随后,握住她无处安放的柔荑,撑在木架之上。 他心下暗道可惜,事前没有准备,不能把人吊起来。 嘴上却道:“这缝隙虽小,可嫂子只要把头离近些,还是能看到外头的情况!若是有人经过,你只要提醒我一下,咱们动静小些,也不虞被人听见!” 今时不同往日,他有恃无恐,姐妹们估计正在大观楼上,帮着排演,不虞被她们看到,哪怕被下人看见,也无伤大雅。 底线这个东西,一旦被迫退让,也就没有了意义。 大不了到贾母跟前,把事情摆上台面。 连邢夫人和王夫人贾母都忍气吞声,委屈求全了,难道还会因为李纨,就跟他翻脸? 并且,他可还记得,原著里,王熙凤泼醋的时候,贾母可是说过的:小孩子们年轻,馋嘴猫儿似的,那里保得住不这么着。从小儿世人都打这么过的。 做人可不能太双标,自家孙子偷嘴可以,荣府的孙媳被偷,难道就不行了? 李纨不似他这般有恃无恐,只是,她的脸已经凑到了葡萄藤边,不自觉的按照张云逸的吩咐,往外看去。 只是这一瞬间的失察,便让张云逸乘虚而入,再也提不起反抗的心思。 只得,一面极力压抑喷涌而出的情绪,一面小心翼翼的观察外面的状况。 …… 鼓乐喧天的大观楼,一众姐妹无精打采。 宝钗和迎春以及林黛玉,倒也看不出悲喜,而元春、探春和湘云,却是愁容满面。 张云逸似乎是忘了一般,数月未曾踏足大观楼,更没有询问排演的情况。 起初,元春只当张云逸脸皮薄,因含芳阁内一时冲动,没好意思上门。 后来,听闻贾政居然参与了对他的弹劾,直叫她张口结舌。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她除了感叹命运多舛,也无可奈何。 加之上次百日宴,在宁府受了冷遇,她愈发心怀惴惴,无颜以对。 原本,她已经认命,甚至连排演也停了好些日子。今日听闻张云逸不但再度登门,还在梦坡斋住下,帮忙打理起了府里的事务,不免又生出隐隐期盼。 可张云逸前脚刚刚住进府,后脚就把丢了许久的排演重新拾起,她原本还有些犹豫,会不会表现的太过市侩。 幸而得探春提醒,这个时候确实不宜瞻前顾后。 想到这,不由看向了身旁的妹妹,见她似乎忧心忡忡,也不禁摇了摇头。 探春也是一般无二,她知道,这个时候,确实不宜再内耗下去,早已没了与元春较劲的心思。 可她能够看得透,贾母、王夫人和元春未必看得透。 为了顾全大局,她也不得不有所牺牲。 故而,主动来找元春,同时,也希望借她之手,投石问路。 虽然以大局为重,可她的内心却十分复杂,既盼着鼓乐声能够吸引张云逸前来,又隐隐有所期盼。 正纠结间,忽见侍书娘出现在了门口。 她不由一怔,随即抬手在太阳穴上按了按,冲元春道:“姐姐,我有些乏了,就先回去了!” 元春只当她没等到结果,意兴阑珊,也不勉强道:“时候也不早了,咱们把最后这点排演完,就各自安歇吧!” 探春出了大观楼,三步并作两步,待到下了楼,方冲着紧随其后的侍书娘问道:“可是逸大哥进园子了?” 原先,侍书娘一直守着东角门,可既然知道了张云逸住在梦坡斋,探春又岂会不做调整? “是!我看着进来的,只是没敢跟着,原以为逸大爷要循声来大姑娘这里,却看到他过了蜂腰桥!” 探春转忧为喜,忙道:“你不必跟着了,这就回去吧!” 说罢,冲着侍书一招手,头也不回的直奔秋爽斋而去。 张云逸对于大观楼上的动静充耳不闻,姐妹们又齐聚大观楼,加上,侍书娘说的清楚,他往蜂腰桥方向去了,探春第一时间便觉得是冲着自己来的。 她虽是为了顾全大局,不愿在荣府岌岌可危的时候忙于内斗,可倘若张云逸一意孤行,则在两说。 以贾母当时表现出来的态度,只要他主动提亲,老太太恐怕还巴不得有机会把他套牢,一切问题也会迎刃而解。 只是,当她兴冲冲的返回秋爽斋,并未看见期待中的身影,不禁大失所望。 侍书善解人意,立即冲着院中的小丫鬟问道:“可有人来找过小姐?” “奴婢们一直在院子里乘凉,并未看到有人过来!” “这……”侍书面色有些难看,略一犹豫,低声道,“逸大爷恐怕不愿惊动旁人,许是就在附近,小姐不如去找找?” 对于侍书的说法,探春嗤之以鼻,如今荣国府什么个情况,她心中十分清楚。 张云逸只要表明态度,即便贾母更倾向姐姐元春,可总好过两头落空。 她的目光在潇湘馆和紫菱洲打了个转,最终却停在了稻香村方向。 侍书娘有言在先,张云逸是过了蜂腰桥,且一众姐妹都在大观楼内。 这个方向,也就唯有大嫂子李纨了…… 当然,也不能排除蘅芜苑和凸碧山庄。 毕竟,湘云做妾早已摆上了台面,可以忽略不计,她毕竟姓史,贾政弹劾,未必会影响到她。 想到这,探春心中五味杂陈,却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带着提着灯笼的侍书,迈步出了院子。 她不由深深叹了口气,心下暗道,要真是大嫂子也就罢了,可若是去找宝钗…… 做鬼,她也要做个明白鬼。 …… (本章完) 第460章 一波三折 第460章 一波三折 “奶奶出去散步消食去了,姑娘可有要事?” 稻香村内的探春,听了这话,心中居然隐隐松了口气。 “没……没什么,就是来找大嫂子闲谈心!” 侍书一脸敬佩的看着自家小姐,待到出了稻香村,方道:“还是小姐想的周到,料到大爷必然是撞见了大奶奶,被她绊住了脚,才没好往咱们那里去!” 说到这,她迫不及待道:“咱们还是快些顺路找找吧!” 探春点了点头,因没有细问,她并不知道素云被李纨提前支开,倒也不能排除恰巧撞见的可能性。 二人刚转至暖香坞附近,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前面可是三妹妹?” “宝……宝姑娘!”侍书好似犯了错的孩子,显得有些慌张,“是奴婢不好,不该打着这个灯笼出来!” 她也是好心,寻思着要见张云逸,便提了元宵时候他送的玻璃灯笼,以至于一眼便被看穿。 探春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转过身,驻足道:“排演还没结束,宝姐姐怎么也回了?” 宝钗却不答反问道:“妹妹不是说有些乏了?怎么不回屋歇息?” 探春瞥了眼宝钗主仆,目光在莺儿手中的玻璃灯笼上稍稍停留,随即笑道:“走了这两步,觉得好些了,便想着找大嫂子谈谈心!” “那怎么?”宝钗越走越近,脸色带着疑惑。 宝钗心细,看见门前一晃而过的侍书娘。 知道探春如今管理着门禁,对于她的离开,多了一曾猜测,便想着一探究竟。 原想着,假借关切,顺道去秋爽斋看看,没成想,刚过了蜂腰桥,就看见那醒目的玻璃灯笼。 探春笑道:“院里的丫头说,大嫂子出去散步了,我估计就在附近,便四处看看。” “我正好顺路,不如陪妹妹找找?” 她也不等探春回应,便装模作样喊道:“大嫂子……大嫂子……” 探春抿了抿唇,晒然一笑道:“宝姐姐也知道,家里近来出了不少事,我其实就是心理闷得慌,去宝姐姐那里聊聊,也是一样的。” …… 漆黑的夜色下,忽然窜出嘈杂的喧闹声,和摇曳的灯火。 短促又杂乱的脚步,带着手里的玻璃灯笼四下摇晃,发出叮铃铛铛的声响,拖拽起地上的身影。 突如其来的喊声和灯光,吓坏了探头探脑的李纨。 “是……是三丫头和宝丫头她们……快……快,她们似乎是冲着我来的,千万别叫她们找着了!” 那两声呼喊和对话声,也传进了张云逸的耳朵里。 不过,相较于吓破胆的李纨,他还算淡定。 “这附近又没地方躲藏,乱冲乱撞,反而容易被人看见……” 这句话一下惊醒了李纨,反手掰向张云逸握在她腰间的大手,一脸急切道:“对!山……山洞!蓼汀淑假山那有个山洞,去那里她们不会找得到!” “别动!”张云逸抬手拍在李纨的挺翘上,随即将她翻了个個,面向自己,一手托住她的粉背,一手抄起地上散落的衣服,丢给失魂落魄的李纨。 “拿我的袍子把咱们裹好,抓紧,千万别抖掉了!” 也亏得他锦衣夜行,选了件暗色调的衣服。 李纨见他仍然不愿抽身,也只得将二人的衣服夹在中间,一抖袍服环过他的脖颈。 张云逸弯腰弓背,乘着脚步声还未靠近,钻出了葡萄架。 待出了葡萄架,他回头看了一眼,见暖香坞前的道路上,灯光角度逐渐放大,他不由松了口气。 他抱着李纨,弯着腰,一面尽量靠边,借着树木的遮掩行迹,往蓼汀淑摸去,一面半开玩笑道:“嫂子怎么知道这附近有个山洞?” 李纨把头埋在他的肩窝,露出半个头,观察暖香坞的方向,随口答道:“有次带兰儿在园子里玩,看见他从那里爬出来过!”“兰儿爬出的?”张云逸嬉笑道,“我不是就在里头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戏弄人家,还不快些!” 李纨抬手欲拍,又恐闹出动静,半道攥紧了粉拳,轻轻捶了他一下。 只是,她这一松手,手上的袍服也丢了一角,又慌忙伸手去抓。 待到重新将袍服遮好,她正欲喘口气,却情不自禁发出一连串惊呼:“噢……噢……慢……慢点!” 也亏得大观楼内的鼓乐遮掩,否则,这一声非得泄露行迹不可。 原来这打岔的功夫,张云逸已经转入了蓼汀淑的假山范围,有了山石遮掩,不必再弯腰弓背,他的步伐也不由加快了许多。 “嫂子到底要我快些还是慢些?” 没有了暴露的风险,张云逸又有了闲情雅致,继续逗弄起了李纨。 “快……快些走,还在山顶,别抖得太狠了!” 张云逸拍了拍李纨的后臀,笑道:“那嫂子可得抱紧了,千万别掉出来了!” 说罢,兜着她,直奔山顶而去。 在他怀里颠来复去,李纨生怕滑落,双臂死死抱住他的脖颈,双腿也不由紧紧缠在了他的腰间。 察觉到李纨的双腿,好似紧箍咒似的越箍越紧,张云逸又故意把她在怀里抖了抖,惹得李纨发出一声长吁短叹。 终于到了山顶,张云逸左顾右盼,却并未发现什么山洞。 心下正有些疑惑,却见李纨冲着一处山石一指,断断续续道:“这……这里偏僻了些,没人打理,杂草繁茂,你把那杂草拨开就看见了!” 张云逸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穿过半人高的杂草,果然看见一处洞穴。 他眉头微蹙,语带双关道:“嫂子!这洞兰儿能出来,我可未必能进得去啊!” 一路颠簸,李纨早已肝肠寸断,如坐针毡,内外双重煎熬之下,也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歧义,浑浑噩噩道:“嗯……虽窄了些,你挤一挤也能进去!” 此处位于大观园西北角,鼓乐声也逐渐远去,山石路上,隐约看见灯光闪烁,张云逸也担心谈话被越来越近的宝钗、探春听见,不再跟李纨打趣,连忙俯下身,埋头钻进了洞里。 逼仄、潮湿感扑面而来,山洞狭长,只堪堪可以容得下张云逸通过。 经过了一人长的距离,里面却别有洞天,水珠沿着洞内的裂缝缓缓滑落,滴落在地面上,发出细微却连续的声响,仿佛久违的低语,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开来。 空气难以流通,山洞中弥漫着一种霉湿的味道,混合着草木的气息,让身临其境的张云逸,呼吸也变得沉重了起来。 在这样的环境里,细微的声响都会被无限放大,脚步声、呼吸声,甚至是心跳声,都显得格外清晰,让人不禁感到一种莫名的紧张与悸动。 时间在这里似乎失去了它应有的意义,变得缓慢而沉重,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长了一般。 “嗯!~”李纨刚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轻吟,却连忙捂住了嘴。 脚步声由远及近,外头也传来了宝钗的询问:“妹妹会不会弄错了方向?” “不打紧的,既然都到这里了,去宝姐姐那里说会子话,也是一样的。” 宝钗半开玩笑道:“我看妹妹倒不像是在找大嫂子,倒像是等着我似的!” “宝姐姐说笑了!妹妹又不知道宝姐姐会提前回来,不过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解解闷罢了……” 随着外面的对话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宁静的夜色中。 山洞中的李纨,终于再也按捺不住,报复性的发出一连串拉风箱似的喘息。 最终,汇聚成一声酣畅淋漓的呐喊。 …… (本章完) 第461章 放肆一回 第461章 放肆一回 沿途下来,并未发现张云逸与李纨的踪影,探春不免想到了清堂茅舍。 只是,人一旦没了退路,就容易被迫做出妥协。 探春与张云逸虽还没捅破最后一步,可对于深受封建荼毒的她来说,想要另嫁,心里也难以接受。 另外,以如今荣国府的情况而言,愿意与之结亲的,恐怕也寥寥无几。 更遑论,能与张云逸相提并论的人选。 别说只是毫无实证的猜测,哪怕真的确有其事。 只要张云逸初衷不改,对于他与李纨之间,是否有什么狗屁倒灶的烂事,她也无心深究。 反倒是宝钗的行迹可疑,让她急于一探究竟。 不过,她这样想,张云逸却并不清楚。 相反,被闹了个灰头土脸的他,有些恼羞成怒。 返回后院,他径直进了王熙凤的院子。 冲着院中的下人,喧宾夺主道:“准备热水,大爷沐浴!” “大爷!~”平儿和林红玉闻讯出来,一脸惊讶道,“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刚才在园子里慢跑,被石头绊了一下!” 张云逸岔开话题道:“嫂子睡了吗?” “没呢!金钏前面把衣服送来,说了大爷晚上要过来!”林红玉立即凑上前来,“多谢大爷信任,爹爹才能管理账目……” “你做事用心,大爷都看在眼里!” 张云逸摆手,表情夸张道:“这园子里愈发没个样儿了,路上的石头都不知道清理,幸而今天是我绊倒我了,明儿就把园子里的差事,全部交给你娘负责!” 时隔数月,他也忽略了这园子的门禁,交给了探春。 今日被她这么一搅合,方才重新记起。 探春与宝钗的对话,他也听了个大半。 虽说,她未必就是冲着捉奸去的,可门禁却不能再让她把持。 交给赖大家的,痕迹过重,有些欲盖弥彰,不如交给林之孝家的。 毕竟,林红玉这层关系,并未传扬开来,只局限于王熙凤这边。 “那奴婢……同平儿姐姐一起,伺候大爷沐浴吧!” 林红玉立即以实际行动表达感谢,她倒是巴不得能够独自伺候,只是话到嘴边,想起平儿,忙又加上了她。 “你伺候大爷吧!奶奶身边……”平儿忙道。 “行了!嫂子就快临盆了,身边离不开人,大爷冲一把就来,你们照应她去吧!” 王熙凤已经怀孕九个多月,临盆在即,随时都有生产的可能。 “奴婢去给大爷拿换洗的衣服。” 林红玉见平儿表态,也不好意思坚持,待将衣服送入浴房,便遵从张云逸的吩咐,与平儿一道回了屋。 张云逸洗去了身上的污秽,换了身干净衣服,迈步进了王熙凤的屋子。 王熙凤仰面靠在衾枕上,摸着隆起的肚子,道:“没良心的贼汉子,几個月了,也不来看我们娘俩,今儿好容易过来一趟,还要出去偷嘴!”她虽然没看到他的狼狈,可听见外头的对话,却也有所猜测。 平儿掩嘴偷笑,林红玉小心翼翼的观察。 张云逸自知理亏,也不分辨,只陪笑道:“这不是要给老太太摆个姿态嘛!否则,她哪里这么容易服软?我做这么多,还不是为了你跟孩子?如今,府里的事情,我都交给了赖大和林之孝,回头等你做完月子,管理起来也方便些!” 一来,管的多了,相应的责任也就大了,荣国府是敕造,他只是把荣国府当成鱼塘,也不可能据为己有。 二来,有了孩子这条纽带,哪怕是还有私心,也是为了孩子,并没有便宜外人,加上王熙凤本就贪权,也算是弥补近来的亏欠。 果然,王熙凤听了这番话,笑意盈然,她夸张的捂住肚子,双腿绷直,身子猛然抖了抖,枝乱颤道:“哎哟!快来听听,这孩子又调皮了!” 张云逸双脚一蹬,甩掉脚上的鞋子,十分配合的爬上床,趴在王熙凤高高隆起的肚子上,侧耳倾听。 王熙凤一面抚摸着他的面庞,一面笑道:“这孩子,跟他爹似的,一折腾起来,就没玩没了!” “哦?”张云逸佯怒道,“那等他出来,可得好好打打屁股!” 他嘴上嘻嘻哈哈,一双大手却顺着肚子滑落,不安分的游离起来。 忽的,双掌猛然一抓,笑道:“嫂子如今愈发有料了!既然现在打不到他,那就子债母偿吧!” 王熙凤双眸迷离,目驰神眩,可随即却猛然惊醒,推了他一把,啐道:“呸!要死啊!这个时候还作妖,刚才是哪个混账老婆,居然也没叫你消停!” 她看似没有明确的指向性,实际心里却想着她那个姑姑——王夫人。 上次误打误撞窥破了王夫人不为人知的一面,张云逸刚才又并未否认偷嘴,故而头一个就怀疑到了她的头上。 虽说二人本是姑侄,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哪怕贾政背后捅的这一刀子,真的让张云逸伤筋动骨,也不会连累到她和孩子。 可这份血缘却是不可能割舍的。 另外,有一个位高权重的老子照应,以后能少走多少弯路,她又岂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故而,恨屋及乌之下,连带着王夫人也带着些许恨意。 张云逸倒也没听出她话里的怨气,只当她打翻了醋坛子,一抬手,勾住了她的下巴,手指来回在唇上摩挲道:“二奶奶这张嘴,许久未曾领教了,还是这么得理不饶人……” 李纨虽是头号榨汁机,可此前受了惊,也不敢耽误太久,倒是叫张云逸有些意犹未尽。 加上,有了身孕的王熙凤,身姿愈发丰腴有料,又许久未曾厮磨,不免有些意动。 相较于张云逸,数月不知肉味的王熙凤,则更加不堪。 她不自觉的吞了口唾沫,抿了抿唇,却言不由衷道:“如今,连老太太在你面前都大气不敢出,伱要是硬来,我一个孙媳妇,又哪敢在你跟前造次?” “哈哈哈!”张云逸狂笑道,“二奶奶不愧是女中豪杰,懂得审时度势,知道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 他脸上带着油腻的笑容,手一滑,便勾住了王熙凤的衣襟。 王熙凤却慌忙一把拍开他的手掌,瞪了他一眼道:“说好了只能浅尝辄止,你可不能胡搅蛮缠啊!” “那就要看嫂子舍不舍得,只是浅尝辄止了。” 张云逸悻悻而收回手,往床头一靠,双腿一岔,语带揶揄道:“既然二奶奶这么说了,那我索性就听二奶奶的,任凭你摆布就是了。” “呸!~”王熙凤啐道,“姑奶奶我就放肆一回,倒要摆布摆布你这个爵爷!” 她这边刚针锋相对,转过头却心虚的看向平儿和林红玉,喝道:“还愣着做什么?快过来给我搭把手!” …… (本章完) 第462章 突如其来 第462章 突如其来 “啊……要死了,要死了!” 王熙凤一脸痛苦的捂着肚子,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嘴上还喋喋不休道:“都怪你,非要……非要逼着人家……倘若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张云逸也是一脸的懊悔,他倒是言出必行,没有胡搅蛮缠。 奈何王熙凤本就临盆在即,一时情绪激动,动了胎气。 平儿连忙劝道:“奶奶!这会子已经足月,算不得早产,快别喊了,红玉已经去给老太太和太太们报讯了,莫要叫她们听见!” “怕什么!就算有错也不是我的错!如今老太太都不敢跟他龇牙,叫人听见了又能如何? 她色厉内荏,嘴上虽寸步不让,却也偃旗息鼓,停止了喝骂。 蹲在门口无辜的贾琏,一脸难堪的瞥了眼张云逸,指了指屋外,欲言又止道:“逸兄弟……你看,要么咱们先出去等着?” 张云逸正有些为难,贾琏暗自焦急,却也不敢催促。 幸而王熙凤开口道:“去吧去吧!在这里只会叫我分心!” “你也跟我出去吧!”张云逸瞄了眼贾琏,方才迈步离开。 来到院中,他冲着一个小丫鬟吩咐道:“去梦坡斋一趟,叫金钏回府取株人参过来!” 少顷。 鸳鸯搀扶着贾母与王夫人一同,走了进来。 看见他,贾母也是一愣。 贾琏连忙解释道:“家里没有上好的人参,找逸兄弟去讨了一些,以备不时之需,他便亲自过来探望。” 有贾琏背书,贾母不疑有它,她见张云逸脸上透着关切,不由自主的瞄了眼身旁的王夫人。 虽说张云逸在府里作威作福,连两个儿媳都不能幸免,甚至以后王夫人和元春母女…… 可荣国府危如累卵,又入不敷出,想要维系这一大家子的表面荣光,也唯有指望张云逸了。 至少他言而有信。 对贾琏、王熙凤毫不吝啬,以后对于贾宝玉自然也会照顾有加。 想到这,不觉放心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也自然了不少。 “府里的事已经给你添麻烦了,一会儿你还要上衙,不如回去再睡一会?” 张云逸哪有心思上衙,摇了摇头道:“不了!上衙不打紧,这会子回去也睡不着,还是看看情况吧!甄先生不在,倘若有什么不妥,我在,还能及时去请太医过来。” 贾母深知,以荣国府如今的情况,太医怕是请不动了,闻言也不再坚持。 正说着,贾赦、邢夫人也到了。 随后,尤氏、秦可卿带着去取人参的金钏也赶了过来,后头还跟着个稳婆。 秦可卿虽不愿踏足荣国府,可她与王熙凤却交情不错。 不过,也只是针对王熙凤,对于贾母等人,则不假辞色,站在那儿一言不发。 尤氏则冲稳婆点了点头,待到后者进了产房,方道:“这是给香菱和二姐儿接生的稳婆,用着也放心。” 贾母颇为诧异道:“怎么这么快就请来了?” 尤氏撇了撇嘴角,笑道:“云逸家大业大,见她稳重便留在府里听用了。” 因稳婆实际要给尤氏接的生,张云逸不愿闹得人尽皆知,加上他妻妾众多,以后这种事也少不得要用人,便直接收在府里留用,又让甄士隐稍加指导,以便应对一些特殊情况。 贾母脸上闪过一抹尴尬,荣国府人丁不旺,好些年也不曾遇到过添丁增口的情况。 加之官中空虚,只有精简人员的份。 倒是张云逸那边,几乎年年有孩子出生,又不缺银子。不过,如今的情况,张云逸有就等于自己家有,贾母倒也甘之如饴。 为了掩饰自家衰败的尴尬,她连忙岔开话题,冲着贾赦和贾琏道:“这边既然稳婆和人参都送来了,你们就陪逸哥儿去厅里用茶,有情况我再叫你们。” 张云逸原想着拒绝,忽闻院子外头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他估摸着是大观园的姐妹们闻讯赶至,便点了点头,背负双手,跟着贾赦二人去了偏厅。 虽说有贾母等人在场,探春等人必然收敛许多,不至于出现什么修罗场。 可这种情况,还是能免则免。 只是,终究迟了一步,刚到了偏厅前,就见元春众女以及贾宝玉,鱼贯而入。 眼尖的探春第一时间开口:“逸……逸大哥也在!” 张云逸只得停下脚步,点了点头,打了个罗圈揖,面无表情的跟着贾赦,走进了偏厅。 探春巴巴的看着他的背影,不便多言,紧抿双唇跟着元春等人,来到了贾母身后。 待到与长辈们见了礼。 贾宝玉抢先开口道:“不是说,二嫂子临盆还有些时日,怎么提前了?” “这哪有什么一定的!”贾母伸出胳膊夹住他的脑袋,在他的头上摸了摸,余光扫过王夫人道,“亏得逸哥儿那边什么都不缺,又是稳婆又是人参的送了过来,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听到贾母夸赞起了张云逸,贾宝玉噘了噘嘴,顿觉索然无味。 眼珠子也漫无目的的游离起来,忽然瞥见了尤氏身边的秦可卿,惊叫道:“蓉哥儿媳……” ‘妇’字尚未喊出口,忽觉脖子一紧,忙嚷嚷道:“老祖宗……老祖宗,孙儿快喘不过起来了!” 一面说,一面咳嗽不止,呛得涕泪横流。 贾母这才撒开手,喝斥道:“瞎喊什么?哪里来的什么蓉哥儿媳妇?那是逸哥儿的屋里人,你认错人了!” 秦可卿被张云逸收了房,在贾家长辈之中,已经属于公开的秘密。 可毕竟曾经是侄儿媳妇,张云逸自不可能四处宣扬,荣国府也觉得丢人,一直对此讳莫如深。 故而,贾宝玉等人并不知情。 听闻秦可卿成了张云逸的屋里人,一众金钗一脸惊愕的看着,与尤氏并排的秦可卿背影,怔怔出神。 而贾宝玉却如丧考妣,在贾母的胳肢窝下,扭人似的,撒泼道:“不可能!孙儿怎么会认错人?明明就是……” 话说到一半,后半截却被贾母一個眼神,给瞪了回去。 贾母一把将其揽至身前,顺势往王夫人身上一推,并告诫道:“去伱娘那里好好呆着,若是再敢捣乱,胡言乱语,就叫你娘先带你回去!” 同时,给了秦可卿一个满含歉意的眼神。 贾母也是无奈之举,她还指望张云逸护着贾宝玉衣食无忧。 她唯恐贾宝玉又说出什么胡话,会触怒张云逸,也担心张云逸误会是自己有意纵容。 而交给王夫人,哪怕未及阻止,责任也是王夫人的。 既然他说过,一夜夫妻百日恩,看在她的面子上,总不能计较贾宝玉童言无忌。 贾宝玉满脸委屈的看向王夫人,原想找些安慰。 不成想,迎上的却是更加凌厉的眼神,吓得他惊若寒蝉,再也不敢撒泼打诨。 …… (本章完) 第463章 熟悉的味道 第463章 熟悉的味道 天色微朦。 王熙凤院中,荣国府的一众女眷正在焦急的等待。 而偏厅之中的张云逸,也有些不厌其烦。 贾赦和贾琏父子,倒是招待的十分周到,还准备了早饭。 只是,贾赦一直在他耳边喋喋不休。 “云逸啊!为了办这个交换会,我也是绞尽脑汁,偏偏被老二这么一闹,前功尽弃……你看能不能给我捧个场?你放心,规矩我懂,你只要人到就行了!” 虽说百日宴,他主动请缨,知人待客,可计划赶不上变化,正庆帝对荣国府的处置下来,他的那个交换会也自然而然的分崩离析。 张云逸早已没了耐心,敷衍都懒得敷衍,语气坚决道:“没兴趣!” 近来他或多或少都听了些流言蜚语,只是,忠顺王府的聚会,是为了掩人耳目,避无可避。 而等到万寿节后,太子秦王继了位,这个聚会也就没了意义。 他正庆幸可以不必再去敷衍,哪里还会去凑贾赦那边的热闹? 贾赦有些怒其不争的瞪了一眼贾琏,正示意他帮腔,却听一声响亮啼哭传了进来。 随即,一阵呼喊声传来:“生了!生了!母子平安,是個哥儿!” 贾琏豁然起身,正欲冲出厅外,却又收回脚步,扭过头,喜气盈腮的看向张云逸。 终于没有铸成大错,张云逸也一颗石头落了地,施施然起身道:“走!出去看看吧!” 他一马当先,出了偏厅。 贾琏立即紧随其后,贾赦也只得垂头丧气的跟了出去。 来到院中,正见平儿抱着襁褓中的孩子走了出来。 她看了眼贾母等人,又看了眼出了偏厅的张云逸一行,略一犹豫,越过众人,直奔张云逸而来。 来到张云逸和贾琏面前,她换了个手,托住襁褓,借着身形遮掩,将孩子的脸,偏向了张云逸一侧。 待他看了之后,方才转身给贾母等人看过。 随后,又盈盈一礼道:“奶奶说多亏大爷及时叫来稳婆,又准备了人参,想要当面向大爷致谢呢!” 这理由虽合情合理,可贾母却担心里头气味难闻,忙道:“这里头味儿大,还是等收拾……” 张云逸抬头看了看天边,摇了摇头道:“时辰不早了,我一会还得上衙,就不耽误了。咱们一起进去,看看二嫂子吧!” 他一面招呼尤氏、秦可卿,一面又冲着贾琏道:“要么琏二哥一起?” 贾琏犹豫了一下,随即,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道:“我不急,我不急,还是等收拾好了再去吧!”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这种时候王熙凤又怎么会想见他? 张云逸也无非是拿他做个遮掩,为免在里头碍眼,干脆背一口黑锅,叫贾母等人以为他怕熏怕脏。 果然,贾母怒其不争道:“凤丫头受了这么大的苦,逸哥儿都不嫌弃,你倒是嫌弃上了!” 贾琏只得硬着头皮道:“老太太明鉴,孙儿胆小怕血……” 眼见着张云逸带着尤氏和秦可卿,步入产房,平儿好似后知后觉一般,惊叫道:“呀!~奶奶还没看过哥儿呢!” 说罢,便抱着孩子,一溜烟进了屋。 屋内的张云逸正搂着王熙凤,坐在床沿。 平儿连忙把孩子递了过去,张云逸接过孩子,凑到王熙凤面前。 王熙凤把面颊在张云逸胸口蹭了蹭,眼中满是关爱,却翘起兰指,在孩子脑门上轻轻戳了一下。 “跟你爹一样,真是个不省心的,差点要了你娘半条命!” “哎哟!你就知足吧!”尤氏不明就里,不无艳羡道,“你看这壮实的,一点也不比他哥哥差,早几天出来有什么不好?” 王熙凤面庞一红,胳膊肘戳了戳张云逸,转移话题道:“伱可想好了,给孩子取什么名?” “茁和慕你选一个吧!” “那就茁吧!”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虽说有惊无险,可到底出了岔子,刚才听尤氏说孩子生的壮实,王熙凤自然希望儿子能够茁壮成长。 于是当即便拍了板。 她和张云逸定下就好,贾琏的意见,反倒不重要。 只会他一声,当个传声筒就好。 王熙凤虽心里巴不得他多留一会,可外头还有贾母等人,待敲定好了孩子的名字,便催促道:“待久了外头该起疑了!” “晚上我再过来。”张云逸起身,又冲尤氏和秦可卿道,“你们在这里陪她说会话吧!” 出了产房,他冲贾母等人略一颔首道:“我还得赶去衙门,就不久留了。” 正欲迈步离开,却见素云与贾兰出现了在了院门前。 她看了看院中的情况,冲着人群中的李纨挤眉弄眼,李纨也只得硬着头皮,拉着贾兰来到了张云逸身边。 把身边的儿子往前一推道:“还不谢谢你逸大叔!” 贾兰小大人似的,躬身道:“侄儿多谢逸大叔照拂,还请逸大叔多多提点!” 张云逸不由微微愣神,这才记起昨夜李纨的约定,伸手向怀里摸去,却摸了个空。 他这才记起,原先说好要送给贾兰的随身玉佩,拉在了换下的脏衣服里。 正有些为难,却听身后传来林红玉的声音:“逸大爷留步!” 张云逸回头一看,正见林红玉抓着自己随身的玉佩,冲了过来。 “这可是大爷的玉佩?奴婢才将看见掉屋里了!” 她此前去禀报贾母等人,回来后便忙着进屋帮忙,待到稳婆吩咐把毛巾洗了拿出去晾晒,方才记起张云逸的换洗衣物还丢在浴房。 因担心有下人进去收拾,会被贾母等人看见,赶忙前去扫尾,这才发现了里面的玉佩。 原想着偷偷交给张云逸,不成想,他却与尤氏和秦可卿一齐进屋。 毕竟,昨夜的胡闹,差点害了孩子,林红玉也担心当着尤氏和秦可卿的面,叫她们看出端倪,让他下不来台,便想了这么个主意。 张云逸接过玉佩,冲着林红玉赞许的点了点头,转而递给贾兰,并在他的头上摸了摸,道:“听说你素日读书用功,府里如今可就指望你了,别叫老太太和你娘他们失望,这块玉佩就给你拿去玩吧!” 贾兰怔怔的看着递到面前的玉佩,贾兰心下暗道,有道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太爷如此对他,他非但不曾因此记恨,还对府里如此关心,怪道逸大叔短短几年,能够平步青云。 不过,这玉佩上的味道,怎么这么熟悉? 因二人身高有差,张云逸正递到贾兰的鼻子跟前。 偏偏这玉佩又在脏衣服里裹了一夜,沾染了上头的味儿,还没来得及消退。 他正恍惚之间,却听张云逸笑道:“怎么?嫌这个太老气了?” “不不不!”贾兰连忙接过。 他毕竟还是个孩子,这么一打岔,也忘了深究。 这边的一幕也吸引了贾母等人的目光,贾母见他对贾兰善待有加,不免心下愈发放心了不少。 而一旁的探春,若有所思,目光也在张云逸和李纨身上来回打转。 这一幕却恰好被张云逸的余光扫见。 虽说,贾母已经放任不管,而探春的嫡母、生母,王夫人和赵姨娘对其俯首帖耳,探春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可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却让他颇为不自在。 出了王熙凤的院子,便直奔前院。 来到议事厅,冲着赖大吩咐道:“后院的门户以后就由你婆娘负责,园子里的让林之孝家的来管,别再有一点风吹草动,就闹得人尽皆知!有些事林之孝家的未必明白,你们两口子多提点提点。” 吃一堑,长一智,为免重蹈覆辙,园子里需要安排,后院也不能丢了。 …… (本章完) 第464章 借题发挥 第464章 借题发挥 上位者一句话,往往会被下面无限放大。 面对张云逸突如其来的吩咐,赖大不敢怠慢。 此前,分派差事的时候,张云逸并未提及,显然是遭遇了突发情况,临时起意。 他虽不清楚事情的始末,可张云逸话里的意思,他却是听懂了。 与自家婆娘一合计,又经过一番旁敲侧击,得知张云逸昨夜去过大观园,心下愈发肯定猜测不错。 他们两口子,对于荣国府下人间的复杂关系,了如指掌。 找来林之孝家的,做了一个简单的开场白:“大爷说了,以后园子里的门户,由你负责……” 方继续道:“你挑些个做事稳重,不爱嚼舌根的把原先的都换下来,我这边再看着重新安排。” 不过,虽然心中有所猜测,可小心无大错,只是,考虑到赵姨娘这层关系,他并未大动干戈。 反而,给侍书娘安排了一个,轻松且油水大的采买差事。 饶是他已经尽量照顾,可探春听闻自己被免职,以及这一系列操作,却是面如死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虽说赖大家的打着贾母的旗号,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如今的赖家,是谁的马前卒。 她不得不将今日的安排,与昨夜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一旁的侍书却并未注意到她的表情,盯着着前来禀报的自家老娘,脸上隐隐透着兴奋道:“多谢小姐!大爷想必是看在小姐的面子上,才给奴婢娘亲安排了这么个差事!” 探春闻言,方才察觉自己失态,强行打起精神,摆了摆手道:“既是老太太的安排,你以后就用心做事吧!” 她看了眼喜不自禁的侍书,心怀惴惴的同时,也不免赞叹不已。 逸大哥这一手釜底抽薪,着实让人佩服,如此一来,非但斩断了自己的耳目,就连唯一可以信任的贴身丫鬟,恐怕也未必还与自己一条心。 看来,想要找张云逸当面问個明白,只能自己多留心了。 …… 张云逸并不关心后续的安排,他只是不想被人监视一举一动,对于探春,他自有一套策略应对,并不关心她是否看破,自己的安排,及如何揣测。 因王熙凤临盆时受了不小的惊吓,虽然已经去了探春的眼线,月子中的王熙凤也不便同房,他却没急着往大观园跑。 而是在王熙凤院里,安安分分的住了几晚。 这一耽误,也到了万寿节。 衙门全体休沐,京城大小官员,世家勋贵,但凡有个一官半职的,家家户户无不张灯结彩。 张云逸也不能免俗,一面吩咐尤氏着手安排,一面让柳五儿去把小戏子们带来。 他虽没参与过彩排,可有柳五儿这个眼线,倒也不是两眼一抹黑。 虽正庆帝哪怕退位,也还是太上皇,不能说人走茶凉,可他也没想过凭借这出戏,就能博得正庆帝的圣眷。 吃了午饭,他来到前院。 冲着小戏子们,云淡风轻道:“去了宫里,也不必紧张,只要按照素日里的去演,不犯错就行!” 十二个小戏子外加乐手,分别乘坐三辆马车,加上张云逸单独乘坐的一辆。 一行浩浩荡荡,赶在午正十分,来到了宫门之前。 皇宫禁卫森严,少不得严加盘查。 不过,这一切自有宫人负责,将小戏子们交给负责安排太监、宫女,张云逸在周贤贵的引路下,来到了大明宫。 与相熟的官员好一通寒暄,约莫到了未时,只听得一声高呼:“皇上驾到!” “皇上万岁万万岁!” 百官口呼万岁,乌泱泱跪了一地。 “众卿平身!” 张云逸随着众人起身,只见正庆帝端坐龙椅,下首坐着太子秦王。 虽是万寿节,但礼不可废,皇宫夜里还需落锁,说是晚宴,其实从中午就开始。 吃过晚饭,安排的庆贺节目,大约也就结束了。 经过一套繁琐的歌功颂德,随着正庆的大手一挥,舞台上的节目也正式拉开了帷幕。 与前世的晚会并无不同,无非是一些歌舞,戏曲之类的表演。 虽说国风也有国风的美,可张云逸欣赏能力有限,还是更喜欢前世那种穿着清凉,搔首弄姿的舞蹈。对于戏剧,更是听不出唱腔中的区别,只随大流,滥竽充数跟着叫上几句好。 熬到酉时将近,宫人们端上饭菜,他才终于不再无聊,对着桌上的酒菜一通招呼,时不时与谷大寿等相熟之人,遥遥举杯。 许是正庆帝对于他另眼相待,他献的节目被安排在了最后一个。 “求神求神,求亲又求求媒人……” 随着快板声响起,芳官一副玩世不恭的,唱着荒腔走板,经过改编后的求神,出了场。 看到自己安排的节目上台,张云逸也不由抬起头,收敛了大快朵颐,开始留意中央的舞台。 明显是没有上过这么大的舞台,芳官和被调戏的龄官,开始还有些放不开,唱词明显带着颤音。 不过,与此前的那些,在场众人耳熟能详的陈词滥调,只能在唱腔上深挖不同,这出唐伯虎点秋香是一出全新的曲目,又是才子佳人这类喜闻乐见的戏码,加上着重在故事性上。 哪怕唱腔稍显不足,声音也透着些稚气,却也引得皇帝和一众官员看得津津有味。 而经过了最初的紧张,小戏子们也渐入佳境。 马马虎虎的经过了前面剧情,待到唐伯虎与对穿肠,对对子的剧情出现,方才达到了高潮。 毕竟,在场的以文臣居多,少不得要卖弄点评一下。 “十口心思,思君思国死社稷!” “八目共赏,赏赏月赏……” 芳官的下联还未对完,只见龙椅上的正庆帝,猛然一拍龙椅的把手,豁然起身,指向了舞台之上。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台上的一众小戏子顿时被唬了一跳,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匍匐在了地上,筛糠似的颤抖了起来。 张云逸也是一愣,却听正庆帝高声道:“十口心思,思君思国死社稷,看到没!这才是忠臣!” 他环顾了四周一圈,最终将目光停在了张云逸的身上,厉声道:“有的人还说朕过于严厉!江南遭了虫灾,那些奸臣不知反躬自省,反而一个个急着跳出来,污蔑朕,污蔑张爱卿,实在是其心可诛!” “皇上息怒!” 皇帝盛怒,在场的满朝文武,哪里还坐得住? 顿时惊若寒蝉,跪满了一地。 反倒是,此前跪倒在台上的小戏子们,全部松了口气,甚至还面露惊喜之色。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哪怕她们不懂朝堂之事,也听出皇帝对张云逸的信任。 正庆帝也是借题发挥,江南那些地头蛇倒也罢了,宁王和甄家的关系却是盘根错节。 虽不便明着与皇帝唱对台,却也不乏上书劝谏,皇帝当以宽仁治天下的。 正因为憋了一肚子的气,正庆帝这才借题发挥。 “如今京城周边,亩产增加了多少,你们莫非眼睛都瞎了不成?张爱卿一心为国,却被污蔑成妖言惑众,那些禄蠹,趴在朝廷身上吸血,岂能轻饶!” 余怒未消的正庆帝,继续道:“朕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明儿一早,全部给朕去西苑,好好观摩观摩,看看到底是你们见识有限,还是张爱卿妖言惑众!” “臣等谨遵圣喻!” “好了!都起来吧!” 正庆帝发泄了心中的不满,可台上的小戏子们却面面相觑。 虽说,误会已经解除,可被这么一吓,她们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 幸而,正庆帝并没有继续的意思,一抬手道:“这出戏朕十分喜欢,来人吶,赏!” 儿女情长哪里比得上家国情怀,更符合他的心意? 在正庆帝看来,这出戏,在这里结束,反倒更加合适,做为皇帝,他说戏唱完了,没完也结束了。 这也是在彰显皇帝的权威。 待赏赐了小戏子们,正庆帝方摆了摆手道:“朕乏了,时辰也不早了,众卿就此散了吧!” …… (本章完) 第465章 摊牌了 第465章 摊牌了 大观园内。 探春独自站在清堂茅舍前,怔怔的看着东角门。 今日是万寿节,虽然今时不同往日,可她对于当初的约定,仍旧念念不忘,心中亦隐隐有所期待。 只是,如今大观园的门禁,已经不再掌握在她的手中,虽有心去东府询问究竟,却只得在门前,望洋兴叹。 正胡思乱想之际,忽闻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欢声笑语。 “早知道还不如去扮对穿肠,倒是叫豆官讨了个便宜,就数她的赏赐最多。” “得了吧!少在这里马后炮,那小面可是丑角,你愿意?” “就是,就是!虽说皇上的赏赐比不得豆官,大爷却给你和龄官补上了,少在这得了便宜还卖乖!” “大爷大爷!咱们今儿没给您丢人吧?皇上发怒那会子,可是吓死咱们了,还以为是冲着咱们发火呢!” 探春正侧耳倾听,忽然传来那声让她魂牵梦绕的浑厚声音:“若是丢了大爷的脸,还会论功行赏?” 她略一犹豫,忙快步钻进了清堂茅舍,蹲在篱笆墙下,探出半个脑袋偷偷观望。 只见张云逸在一众小戏子的簇拥下,从东角门走了进来。 而芳官和龄官一左一右,挽着他的胳膊。 芳官更是有意无意的把张云逸的胳膊,在胸前来回磨蹭,摇晃着道:“大爷!听说府里精简人手,万寿节如今也过了,该不会……” 偏偏张云逸并未察觉,芳官这个小浪蹄子居心不良,反而在二人的后背拍了拍,安慰道:“放心吧!大爷又岂是过河拆桥之人?” 芳官乘着张云逸手拍向后背之际,把身子往他的腋下一钻,顺势扛起胳膊,挂在柔软的肩膀上。 并不忘冲着另一侧的龄官道:“大爷晚上喝了酒,你也扶着些!” 龄官抿了抿唇,虽红着脸,却也只得有样学样。 芳官抓住张云逸搭在身前的手,往怀里拽了拽,酥声酥气道:“大爷对奴婢们恩重如山,若不嫌弃奴婢们住处简陋,不如去梨香院,也好让奴婢们伺候大爷……喝杯茶,聊表心意!” 做为个中老手,张云逸又岂会听不出芳官话里有话? 察觉到手上的柔软,他不免也有些,心驰神荡。 不过,芳官的提议虽然诱人,可戏子本是贱籍,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说句招之则来也不为过,并不急在一时,他今天晚上还另有安排,只得婉拒道:“改日吧!回头叫五儿带你们去会芳园!” 篱笆墙内的探春闻言,脸上闪过一抹惊喜。 可还没等她的笑容绽放开来,却听张云逸道:“大爷还要去一趟大观楼,你们不必跟着了,先回吧!” 听了这话,探春不觉一呆,眼看着张云逸已经挽着小戏子上了沁芳闸桥,正要登上大观楼,她再也顾不得遮掩,慌忙从清堂茅舍内跑了出来。 “逸大哥留步!” 张云逸也没想到探春会突然蹿出来,略一愣神,便想到了探春为何会出现在此。 他大大方方的在芳官和龄官身后的挺翘上拍了拍,冲一众小戏子吩咐道:“你们先回去吧!” 芳官等人也没想到会被探春撞见,闻言顿时如释重负。 待到小戏子们离开,张云逸方一脸坦然的转过身,面向探春,神色木然道:“三姑娘有话要说?” 探春见他面无表情,不由心中一痛,怔怔的看着他,忽然脸上绽开一抹笑容,明知故问道:“逸大哥,今日可还顺利?” 她虽极力掩饰心中的情绪,可笑容里却带着一丝苦涩,语带颤声。张云逸深吸了一口气道:“大丈夫顶天立地,当快意恩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不是我出尔反尔,实在是世叔……做出这样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来,我不还以颜色也就罢了,若反而与贵府结亲,以后朝中,谁还会忌惮于我?” 他前半句掷地有声,傲然睥睨。 说到后半句,又恰到好处的露出一抹纠结,摇了摇头道:“实在是造化弄人……还望三姑娘以后好生珍重吧!” “小妹知道不是逸大哥的错!”说到这,探春坚定的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嘴上却话锋一转道,“逸大哥是要去看大姐?” 探春也是纠结了好久,才问出这句疑惑。 “不错!” 张云逸毫不掩饰,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探春突然出现,又是在不远处的清堂茅舍,张云逸早就猜到刚才的话,落在她的耳朵里。 他正有意把话题引向这里,原以为还要来点弯弯绕绕,没想到,探春倒是直言不讳。 “原本,看在妹妹的面子上,我虽不欲落井下石,却也不打算以德报怨!奈何终究还是心软,不愿看到妹妹如甄家一般被抄了家……” 张云逸顿了顿,哂笑道:“架不住老太太百般哀求,终究还是同意纳大姑娘、二姑娘为妾,如此,府上虽丢了面子,却护住了里子,亦可以保住三妹妹不至于遭到连累,且能够让心怀不轨之徒,有所忌惮,总算两全其美!” 堵不如疏,与其遮遮掩掩,落個出尔反尔,里外不是人,还不如乘机把责任全部推给贾政。 并摆出一切都是为了她的态度。 张云逸并不担心探春会去求证,这种事,她必然不好去向贾母等人求证。 待到元春和迎春被他收房,自然不会再怀疑自己话里的真实性。 至于探春,连元春贾母都被迫妥协,还会在乎多一个庶女? 且婚姻大事,本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搞定了王夫人和赵姨娘,探春自然也飞不出他的五指山。 探春也没想到,他居然会给出这么一个解释,一时间,张口结舌,愣在了当场。 她并未怀疑张云逸话里的真假,尤其,在听闻甄家被抄家之后。 虽然并不清楚甄家与此次弹劾有何关系,可张云逸如此信誓旦旦,明显不似做伪。 并且,说这种一戳就破谎话,也不符合张云逸给她留下的印象。 如果说,连甄家都被抄家,对于自家的处置明显算是轻的了。 张云逸的话合情合理,堂堂荣国府的嫡女做妾,确实颜面扫地。 而贾母走投无路,能够保全不被抄家,哪里还顾得上颜面? 至于迎春,以自家那个大伯性格,唯恐受到牵连,上赶着把她卖了也说得通。 只是,虽然明白了张云逸的苦心,可探春心中有苦说不出。 若是可以选择,她宁愿代替元春。 此一时,彼一时。 且不说荣国府如今的情况,只说嫡亲姐姐元春和二姐姐迎春,都给人做了小,做为庶女的她,以后又能有什么好的归宿? 如此一看,能够给张云逸做妾,反而成了不幸中的万幸了。 只是,谁叫她不是嫡女,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纳荣国府庶女为妾,也难说到底是作践还是抬举。 …… (本章完) 第466章 区别对待 第466章 区别对待 “虽然情非得已,可答应了老太太,要给大姑娘一个名份,总不能冷落了她!” 探春正自出神的功夫,却见张云逸已经登上了大观楼的台阶,并回身道:“这都是命!三妹妹好生珍重,莫要钻牛角尖,早些回去休息吧!” 探春怔怔的看着他,三步一回首的蹬上了大观楼。 虽说张云逸出尔反尔,甚至,直言不讳要纳元春和迎春为妾,可她心里却兴不起一丝的恨意。 相反,他那句:大丈夫顶天立地,当快意恩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激发了探春的慕强心理…… 这才是男子汉该有的气概,唯唯诺诺岂非跟宝玉一样? 只是,她并不知道,这正是张云逸想要达到的效果。 原先,他是打算先上车后补票,等到职位越爬越高,再让王夫人以探春的庶女身份为由…… 可贾政却给了他一个更好的借口,可以名正言顺的,当着她们的面,直言不讳纳妾的企图。 元春和探春都是胸中有沟壑,只是一个在外,一个在内。 加上身份、境遇、心性上的不同,相应的,张云逸在说话的神态,方式上也有所差别。 面对探春时,他傲然睥睨,面对元春时,则温润如玉。 “此番万寿节献礼,一切顺利,皇上圣心大悦,特来向元春妹妹道谢!” “都是应该的,还请逸兄弟不要怪父亲……” 张云逸不等她把话说完,便摇头叹道:“唉!~没想到世叔对我成见如此之深,只是,他对我有成见也就罢了,实在不该……” 他欲言又止道:“府上虽然也是世勋之家,可连江南甄家都被抄了家,又岂是能够瞎掺和的?” 相较于探春,听闻甄家被抄后的元春,更是心惊不已。 她毕竟曾在凤藻宫做女官,对于甄家和甄贵妃,比探春了解的更加深刻。 “怎……怎么闹得这么大?” “何止?”张云逸接过抱琴递上的茶水,抿了一口道,“甄家伙同江南豪族,走私鸟粪,污蔑圣上,圣上震怒,非但抄了甄家,连贵妃和宁王都受了罚!” 说到这,他看向元春,深情款款道:“幸而,我还能借着咱们的婚约替世叔求情,府上才能幸免于难!” “多谢逸兄弟不计前嫌,替父亲和府上开脱!” 元春连忙起身,冲着他盈盈一礼。 张云逸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柔荑,将元春扶起,却并不松手,反而冲着刚才送茶进来的抱琴道:“我和元春妹妹说几句话,你先出去!” 抱琴正呆呆看向他紧握自家小姐的手,闻言不觉一愣,下意识的看向了元春。 见元春红着脸,冲她微微点了点头,抱琴慌忙落荒而逃。 张云逸拉着元春在贵妃榻上,紧挨着坐下,方叹息道:“我虽助府上幸免于难,却也辜负了妹妹……” 他欲言又止,双手摩挲着元春的柔荑,不住的摇头。 “逸兄弟不计前嫌,仗义相助……又怎么会……”元春似乎想到了什么,抿了抿唇道,“父亲这样对你,我确实也无颜……啊!~” 话说到一半,却被张云逸猛然一拉,倒进了他的怀里,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便被堵住了双唇。 元春在他怀里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便反手搂住他的脖颈,热烈的回应了起来。 与宁王传出过婚讯,被遣返回家,元春自觉嫁人无望。 不成想,却柳暗明。 如今,被贾政这么一搅合,却又成了奢望。她心灰意冷,已经有了常伴青灯古佛的觉悟,能够给以后的日子留点念想,同时,只要张云逸做的不太过分,也算是稍稍报答了他援手的情谊。 她双眸紧闭,默默配合着张云逸,环过脖颈的双手却紧紧绞在一处,保持了灵台清明,以防备一时头脑发热,做出什么冲动之举。 不成想,忽觉那压迫感骤然消失,张云逸已经抬起了头。 元春正怅然若失,忽闻耳畔传来张云逸的声音:“妹妹误会了!” 这一声,犹如一计炸雷,猛然惊醒了元春。 她难以置信的睁开双眼,只见张云逸含情脉脉的看着她道:“我对妹妹初心不改!” 元春张口结舌,却听张云逸娓娓道来:“妹妹恐怕还不知道,皇上已经立了秦王为太子,世叔虽是被人当了枪使,可终究与甄家站在了一起,我虽得皇上信任,可若仍旧坚持娶你为妻,长久来看于府上,于我自己,祸福难料,妹妹久居宫中,应该明白其中的凶险。” 元春闻言一怔,转念便明白张云逸话里的意思。 她本就与宁王传出过婚讯,偏偏贾政又疑似与甄家勾连,哪怕正庆帝在位的时候,太子不便针对张云逸。 可正庆帝毕竟年迈,一旦太子继位,别说护住荣国府了,就是他自己恐怕也自身难保。 与其,被自家连累,倒不如明哲保身,或许还有机会暗中施以援手。 想明白这一点,她深吸了一口气道:“是我错怪了逸兄弟,有你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 “不!”张云逸信誓旦旦道,“若不能与妹妹长相厮守,我活着与行尸走肉,又有何区别?” 元春虽心下感动,却不无顾虑道:“可是……” “唯有一计,方可两全其美,只是需要委屈妹妹……” 元春双眸荧光闪烁,面色激动道:“逸兄弟待我如此……何来委屈之说?” 张云逸深吸一口道:“为今之计,只有纳妹妹为妾,方可让太子殿下,以为我对世叔怀恨在心,才能两全其美!” “呃……” 元春刚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却听张云逸又道:“只可惜,世叔对我成见颇深,只怕未必同意!” 元春被他这一波三折,闹得六神无主,已经被他牵着鼻子走,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张云逸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忽然伸出双臂,兜住她的粉背和膝弯,倏然起身道:“所以,唯有先将生米煮成熟饭,方能让世叔无法反对!妹妹闺房在哪?” 元春下意识的指了指自己的闺房,方才反应过来,张云逸的话里是什么意思。 连忙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惊声道:“不!不!这……这如何使得?” 情到浓时倒也罢了,哪有张云逸这样,直言要把生米煮成熟饭的。 她只是本能的反应。 不料,张云逸身形一滞,语带悲戚道:“妹妹该不会也与世叔一样,觉得我是居心不良的小人?” “怎……怎么会?”元春一时慌了神,有些语无伦次,“我只是担心……” “只要元春妹妹信得过我,愿意把自己托付于我,我发誓,必不会负了妹妹!” 张云逸一边说,一边昂首阔步,抱着元春,向着她的闺房走去。 …… (本章完) 第467章 呜咽 第467章 呜咽 “呜呜呜……” 狂风呜咽,回荡在大观楼上,如同荒野中的野兽,肆意地穿梭在昏暗的天际之间,卷起散落一地的枯枝败叶,将它们无情地抛向空中,又重重摔下,发出阵阵凄厉的哀鸣。 大观园中的草树木,在狂风的摧残下,显得如此渺小,枝干随风起舞,摇摆不定,被吹得压弯了腰,匍匐在地。 一时间,叶纷飞,发出‘沙沙’的声响,好似一声声沉重的叹息,又好似不堪重负的喘息。 天空被厚重的乌云遮蔽,悬于天上的明月,也被厚重的乌云掩盖。 雷电在云层中酝酿,偶尔划出一道道刺目的银蛇,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轰鸣,预示着,天地间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抗争。 倏然间,豆大的雨点,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晶莹的轨迹,如同倾泻而下的珍珠,打在叶面之上。 发出‘啪啪啪’稍显杂乱的声响。 雨点在接触叶面的瞬间,骤然爆开,溅起无数细小的水,四下飞溅,又迅速汇聚成涓涓细流,沿着低洼处潺潺而去。 沁芳闸桥之上,探春怔怔的看着前方的大观楼,雨水打在她的面颊之上,顺着她的脖颈,一路滑落,内外交加,瞬间打湿、浸润了她的衣裳,她却仿若行尸走肉一般,身上的雨水,恍若未觉。 竹篱杆径上,侍书一路狂奔而至,待来到桥上,慌忙将手中的雨伞举过探春的头顶,遮在了她的头上,挡住了狂风骤雨。 “小姐!小姐!下雨了,出什么事了?你怎么在这?” 这一声呼喊,惊醒了发呆的探春,她抹了把脸上的水渍,看了眼前方灯火依旧的大观楼。 还真是人不留客,天留客…… 探春心中暗暗叹息。 随即,转过身道:“想事情走神了,回去吧!” 虽看出探春的表情,不同寻常,侍书却不敢多问,撑着伞紧随其后。 …… 大观楼上,守在屋外的抱琴,双手捂头,冲进屋内,看着原先元春所坐的贵妃榻上,空空如野,不由浑身一震。 她一脸骇然,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元春的闺房前。 听到狂风呜咽之间,隐隐夹杂着元春如诉如泣的哀求,以及不同于雨点打落时的杂乱声响。 那带着节奏的‘啪啪’声,虽然声音低沉,却振聋发聩,震耳欲聋。 仿佛一计重锤,击在她的心头,抱琴不觉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 随着屋外的风雨声逐渐势弱,可屋内非但没有停歇的架势,反而愈发显得,惊天动地起来。 一声炸雷响起,掩盖了酣畅淋漓的呐喊,轰鸣过后,却是一阵拉风箱似的喘息。 待到一切归于平静,她方小心翼翼的颤声道:“小……小姐?” 做为陪伴元春进宫的丫鬟,她早年有过培训,十分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 知道眼下再说什么都是多余,唯有提醒元春,如何遮掩。 “进来吧!” 不成想,回答的却不是元春,而是张云逸那铿锵有力的声音。 抱琴微一犹豫,赶忙推开门,缓缓把头探了进去。 她还没找到自家小姐,映入眼帘的却是张云逸精赤的身体,她慌忙低下头,却听张云逸的声音再度响起:“刚才忘了告诉妹妹,这也是老太太的意思!”这话看似是说给元春听的,何尝不是说给抱琴听的? 她一脸愕然的抬起头,正看见张云逸抱起一身洁白,却透着绯红,犹如一团烂泥似的自家小姐。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却见张云逸忽然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向自己,催促道:“还不快去打些水来,在那愣着做什么?” 抱琴这才如梦方醒,连忙答应一声:“噯!~奴婢这就去!” 说完,如释重负的转身就跑。 原以为回来张云逸已经离开,不成想,待到打水返回,却见余韵未消的元春,缩在被子里,露出的脑袋,正趴在张云逸的胸口。 她红着脸,低眉垂眼的来到床前,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的掀开被角,擦拭了起来。 待到清理完毕,方糯糯的喊了一声:“小姐!~” 可许久,也没听到回应,她茫然的抬起头,正欲再喊,却见张云逸指了指怀里的元春,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抱琴这才发觉,自家小姐虽一脸的倦怠,却呼吸香甜,居然已经睡着了。 抱琴正不知所措,却听张云逸低声吩咐道:“我留下来陪她,就不回去了!你把水倒了,若是没地方睡,就在廊下凑合一夜吧!” 拔步床的廊下,本就是贴身丫鬟陪侍的地方。 只是,如今床上多了个张云逸,抱琴又怎么敢继续睡在这里? 她连忙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张云逸也不勉强,微微点了点头,抱琴赶忙落荒而逃。 …… 清晨,天光刚泛起一丝鱼肚白。 被雨水浇灌的鲜,虽然倒了一地,却透着勃勃生机,散发着雨后独有的清新,让人心旷神怡。 仿佛昨夜的大雨,不仅洗净了尘世的喧嚣与浮躁,更心灵得到了一次难得的洗礼与净化。 大观楼上的元春,也仿佛被浇灌的鲜,虽然神情有些倦怠,举止稍显慵懒,却焕发着独特的神采。 张云逸吊儿郎当的站在闺房之中,张开双臂,在面红耳赤的抱琴伺候下,穿好了衣服,方来到床前,俯身在元春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口。 一只手,却不动声色的摸到枕头下,抓起一方锦帕,偷偷揣进了怀里。 待将锦帕揣好,他方起身道:“好好歇着,晚上我再过来。” 元春与王夫人一脉相承,不但丰腴有度,丝毫不亚于乃母,比之薛宝钗也不遑多让。 虽无宝钗身上的异香,也无外冷内热的异象,可那股子润物细无声的感觉,也足够张云逸流连忘返,回味无穷。 且元春毕竟二十出头,相较于迎春和宝钗而言,相应的承受力也有所提升。 虽初承恩泽,却也让他酣畅淋漓,颇为尽兴。 元春闻言,不禁羞不自抑,偷偷看了眼傻愣着的抱琴,却微微点了点头。 张云逸瞥了眼外面的天色,不再耽误,迈步出门。 站在楼上东张西望,略微观察了一圈,方行色匆匆的踏着沟壑间的泥泞与水渍,一溜烟的,消失在了大观园的东角门。 …… (本章完) 第468章 帝王心术 第468章 帝王心术 西苑。 一座烟雾缭绕的殿宇之中,正庆帝与太子席地而坐。 “皇儿可知,朕昨日为何没有赏赐张云逸?” “请父皇指点!” “朕是把赏赐的机会留给你啊!”正庆帝摇头叹道,“这些年,朕也没时间教你为君之道,今日便与你说道说道。” “儿臣聆听父皇教诲!” “朕这些年虽不曾过问朝事,朝廷却也井井有条,无非是用人和制衡罢了。” 正庆帝陷入了回忆:“朕当年不过一介藩王,在京城并无根基,又逢义忠贼子作乱,若无这点手段,哪怕还能坐在这个位子上,也早已被人架空了。” “父皇天命所归,那些乱臣贼子又岂敢……” “咳咳!”正庆帝咳嗽了两声,冷笑道,“别看那些读书人,整天把天地君亲师挂在嘴边,却无时无刻,不想着把咱们架空,好顺着他们的想法治理天下。 他们要靠咱们博取功名,咱们要靠这些读书人治理天下,自古,君臣博弈,本就是常态,皇儿可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正庆帝摇了摇头道:“扶持勋贵武将,对抗文臣,容易尾大不掉,闹出兵乱,动摇国本。锦衣卫和内侍虽然是个不错的选择,可他们眼界有限,也容易打击异己,祸乱朝纲。朕当年也是别无选择,为了不被架空,也只能往这上面走!” 正庆帝说了半天,也没说到正题。 太子却知道不可一昧装傻充楞,否则皇帝就会怀疑自己是否所托非人了。 他若有所思道:“父皇的意思莫非是用张云逸来制衡他们?” “不错!”正庆帝一脸赞许的点了点头道,“天下承平日久,读书人的声量早就大过武勋,你看那些勋贵人家,如今大多弃武从文,便可见一斑。 张云逸并非科举出身,与文官尿布到一壶,又弄了个仙学,如今虽还不成气候,可只要咱们稍稍倾斜,不愁仙学做不大……” 说到这,正庆帝抬手捋了捋长须,笑道:“你当那些江南学子真的群情激奋?我看背后未必没人撺掇!” 太子故作疑惑道:“父皇是说甄家?” “呵!他们怕是还没这个脑子!”正庆帝嗤笑一声,摇了摇头,似乎有些不解道,“陆炳送上来的折子朕看了,原先确实剑指张云逸,未必没有乘着他羽翼未丰,防患未然的想法,只是,后来不知为何走岔了道!” 太子背后直冒冷汗,故作镇定道:“既然如此,父皇何不多派些人手彻查此事?” “罢了!”正庆帝仰面看了看天,摇头道,“或许是这小子有天助,亦或是朕小看了他,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用得好,就行!” 太子见正庆帝这副模样,知道他想歪了,不觉松了口气:“父皇圣明,儿臣受教了!” 正庆帝嗤笑一声:“前阵子,朕让锦衣卫暗中挑动了仙学和江南学子,来了场冲突,如今,种子已经提前埋下,张云逸或许没想过能与他们分庭抗礼,可那些读书人却不容别人染指自己的话语权,这是根本之争,双方势同水火是迟早的……” 他顿了顿,从蒲团下抓起一张圣旨,扔给太子,方起身道:“朕只是担心,一旦退位,会让有些人以为张云逸没了依仗,正好你今日给他封赏,一来,顺便造一造势,二来也可以施恩于他。 旨意朕已经拟好,待会儿你让人照着宣读就是。” “儿臣谨遵父皇旨意!” “朕已经命礼部择日子了,待到今日事了,你就先监国理政,等到了日子,朕也能正式退位休息了!” 父子二人一边交谈,一边出了大殿,在一众侍卫宫人的簇拥下,来到铁轨铺设处。 “皇上驾到!” 西苑铁轨前,跪满了一地。 “五皇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正庆帝一抬手道,“谷大寿,礼部可择好日子了?” 人群中的张云逸猛然抬起了头,别人不知道,他却明白这日子代表了什么。 当然,皇帝既然吩咐谷大寿择日子,他想必也清楚内情。 “回皇上!臣已经同钦天监商议过了,下月初八便是吉日!”“好!”正庆帝开门见山道,“朕已经决定,下月初八便退位于太子,从今日开始,就由太子监国。” 此言一出,下头顿时一片愕然,嘈杂声响起。 正庆帝略一蹙眉,周贤贵连忙扯着嗓子道:“肃静!” “皇儿!就由伱来主持,带他们好好见识见识吧!” “儿臣遵旨!” 太子领了命,也不说话,只举起双手拍了拍。 随着一声汽笛声响起,那横亘在群臣和皇帝之间的火车,缓缓启动。 待到展示完毕,太子方才清了清嗓子,掷地有声道:“不以牛马牲畜之力,便可推动万斤,如今惊天地泣鬼神,不是仙民之法,还能是什么?以后谁还敢质疑仙民之法,便是诽谤父皇,即便父皇宅心仁厚,本太子也断然不能容许!” 此言一出,原本还有些幸灾乐祸的,顿时也面面相觑。 一朝一天子一朝臣,更遑论张云逸能够扶摇直上,完全是因为正庆帝的私欲。 虽说,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太子这种态度,大概率是正庆帝授意。 可百善孝为先,太子今日当众表态,以后也不大可能出尔反尔。 原以为到此便以打住,没成想,太子居然又掏出一封圣旨,交给一旁的夏守忠。 “张爱卿何在!” “臣在!” 太子冲着夏守忠点了点头,后者扯着公鸭嗓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监国召曰……” 听着这不伦不类的圣旨,张云逸喜不自禁。 爵位提升二阶倒还罢了,毕竟他以后的日子还长,哪怕现在没能受封侯爵,也是迟早的事。 最关键的是提了仙学的品级,将其与国子监并列为四品衙门。 这才是他最为看重的。 古代皇朝鼎立之后,为何大多总是重文轻武? 无非是掌握了科举这個晋升的渠道。 只有掌握晋升渠道,才能掌握话语权。 天下定鼎,难以获得军功,读书也就成了唯一的晋升渠道,这才是读书人掌握话语权的根本。 汉朝时候奉行举孝廉的制度,所以汉墓最是丰厚。 到了三国时期,曹操推行九品中正制,这一情况便立即有所改变,究其原因,不外如是。 如果能够从科举之外,掌握另一条晋升的渠道,他的话语权自然也水涨船高。 他如此想,下头也不乏看出门道之人。 看向他的眼神,羡慕嫉妒恨,不一而足。 张云逸接过圣旨:“臣谢过皇上、殿下隆恩!” “爱卿还需勤勉,尽快将京城通往津门的铁路铺设起来!” “是!臣必定恪尽职守!” “好了!起来吧!” …… (本章完) 第469章 不约而同 第469章 不约而同 江南,锦衣卫大牢。 此刻,也正在宣读圣旨。 衣衫褴褛病恹恹的贾政,颤颤巍巍的接过圣旨:“臣,叩谢陛下隆恩!” 对于贾政来说,被罢官着实比杀了他还难受。 当然,他也只敢在脑子里想一想,真要他在人头落地和罢官中选择,他也没那个胆子赴死。 步履蹒跚的走出大牢,抬手遮住刺眼的阳光,得以重见天日,他不禁长出一口气。 “老爷!”忽然耳边传来一声呼喊。 他眯着眼,待适应了室外的亮度,方才发现牢房前,站着三、四个荣府下人。 看见来人,贾政脸上非但没有喜悦,反倒面露纠结道:“你……你们怎么来了?老太太也知道了?” 原来这几人并非他带去浙江的下人,而是从荣国府派来的。 几人相视一眼,回道:“是!回老爷,老太太被褫夺了诰命封号,大老爷也被降了爵,得知消息,特命小的们来接老爷回京!” 听了这话,贾政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他这段时间,在牢中担惊受怕,忍饥挨饿的,身体本就已经在奔溃的边缘。 如今重见天日,心神刚松了下来,又听闻家中噩耗,便再也支撑不住,昏死了过去。 几人眼疾手快,连忙将贾政扶住,又伸手在他鼻尖探了探。 方松了口气,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忙道:“快!你快去找大夫!我送老爷先回客栈,这若是出了岔子,逸大爷怪罪下来,咱们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贾母虽然挂心儿子,可如今的荣国府,早已经面目全非。 没有张云逸点头,贾母也只能在自己院子,那一亩三分地,还能使唤的动,出了院子连个下人,都未必调动的了,更别说派人来江南接贾政了。 张云逸这么安排,当然不是好心。 一方面,是防止贾政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另一方面,也是掌握他的行踪。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贾政毕竟是元春和探春的父亲,倘若皇帝要他死,张云逸还能顺水推舟,自己却不方便动手。 杀不方便动手,这口气他又咽不下去,也唯有在他回京的时候,当面给他点颜色看看,好恶心一下贾政,以解心中之气。 因贾雨村信里有过交代,贾政并未受过大刑,张云逸也没想过贾政这么不禁折腾。 否则,放任他自生自灭,倒还省了麻烦。 正因为考虑到泄露以后,不好面对元春和探春,他对几人吩咐的时候,只得装模作样,让他们把人全须全尾的带回,并在回京时,提前通报。 以至于,几个下人产生了误会。 他们手忙脚乱,把贾政带回客栈,请医问药,暂且不提。 却说金陵薛家二房,也收到了梅廉的噩耗。 薛蝌气喘吁吁的跑进了一处院落,冲进了堂屋,嚷道:“不好了!不好了!梅世伯……梅世伯被皇上处死了!” “这……” 堂上一名妇人听闻,手中的青瓷茶盅不由一颤,顿时打翻在地,她却顾不得手上、身上的茶水,惊慌失措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你妹妹还未过门,就出了这档子事,以后可如何是好啊……” 薛蝌打断了母亲的喋喋不休:“若只是这样倒也罢了,小妹即便嫁过去,也有嫁妆傍身,不至于跟着遭罪,可……可儿子听说,这只是個开头,还要把一众犯官拉回京城受审。” “什么!”薛家二太太惊呼出声,“你可打听清楚了?”“儿子若不打听清楚,又岂敢来禀报母亲?母亲还得早做打算,否则……” “这……”薛家二太太捶胸顿足道,“咱们孤儿寡母的,又是皇上的旨意,咱们能有什么办法?” 薛蝌忙道:“母亲莫不是忘了?大伯娘正在京城荣国府?” “你上回不是说,那荣国府的二老爷,也被下了狱?荣国府都自身难保了?哪还有闲情管咱们的事?” “荣国府虽然不济事,可上回大伯娘让人来料理店铺,儿子打听过了,据说是天工院的张云逸张大人安排的人手,那张德辉如今也已经改投了他的门下!” 薛蝌循循善诱道:“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事情本就因张大人而起,哪怕他不肯放过梅家,能够帮小妹把婚退了,总好过……” “对对对!你这就派人去给你大伯娘送信!” “母亲,不妥啊!当年大哥哥出事,大伯娘举家赴京,看似是为了姐姐入宫待选,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却一直留在京城,何尝不是防备族中谋夺大伯父留下的产业? 况且,常言道,三年不上门,当亲也不亲,咱们虽是至亲,可大伯娘一家赴京城多年,这些年也不曾往来,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若只是派人传讯,只怕未必愿意出力啊!” “那伱说该怎么办?” “叫儿子说,还得咱们亲自去找大伯娘帮忙,如此,她便是存心推脱,咱们也不至于被蒙在鼓里。” “好!好!你这就去准备准备,尽快找艘客船!” …… 苏州,蟠香寺旁的一处简陋的房舍前。 邢贵抱着半袋米,走进屋。 冲着屋内的妇人抱怨道:“这日子没法过了,如今才刚刚入秋,米价却一日高过一日,若是到了冬天,怕是还不得上天咯!” “那能怎么办?还不是你那大姐?都嫁出去这么多年了,还把持着娘家家私!我听说这回钦差巡查,你大姐那妹夫,也遭了官司,倒不如乘着机会,把那产业给要回来!” “你说的倒是轻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胳膊还能拧的过大腿?”邢忠无奈摇头道,“难道还能真的撕破脸,去衙门告她?” “那也比留在这里强,大不了吃她的喝她的,她还能不管咱们一口饭?总好过在留这里忍饥挨饿!” 邢忠一跺脚,忿忿道:“对!就这么办!你这就叫丫头收拾收拾,咱们就说江南遭了灾,去京城投奔,要不回家里的产业,就赖着不走,我就不相信了,他堂堂荣国府的大太太,亲弟弟上门投靠,她还能好意思赶咱们走!” …… 与此同时。 薛家一处店铺。 账房内,正在查阅账目的甄士隐,忽见一个小厮走了进来:“甄老爷!大爷派小的给您送信来了!” 甄士隐点了点头,接过信封,查看了一下上头的火漆,见没有被动过的痕迹,摆手打发了送信的小厮。 拆开信封,看罢信里的内容,方掏出火折子,将信件付之一炬。 随后,转身来到账房之外。 冲着外头吩咐道:“我这两天要回京一趟,你们继续查账,另外,再安排人出去招募些流民,云逸说要同谷阁老,把书局开遍全国,需要用人,召来别闲着,尽量先教他们多认几个字。” 此前,招募是秘密进行,如今看信里的意思,却不需要再做遮掩。 …… (本章完) 第470章 油盐不进 第470章 油盐不进 大观园,怡红院。 百无聊赖,出门溜达一圈回来的贾宝玉,四仰八叉往床上一摊,疑惑道:“袭人,今儿园子里怎么这么冷清?” “说是隔壁逸大爷升了侯爵,老太太和太太,带着姑娘们前去道贺了!” 贾宝玉‘蹭’的一下坐了起来,不满道:“怎么没人叫我?” 袭人暗自腹诽,还不是怕你胡言乱语,得罪了人? 嘴上却道:“许是二爷素日不爱凑这个热闹,老太太和太太便没有多此一举。” 贾宝玉喝斥一声:“什么多此一举?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早说?” 他心急火燎道:“我还有一肚子话要过去问问呢!” 说着,起身便走。 宁国府被张云逸接手,贾蓉又搬了出去,许久不曾见人,他也渐渐忘了秦可卿这么个人。 上回在王熙凤院里,看见秦可卿,这才记起。 他本就是想一茬是一茬的性子,当时又憋了一肚子疑惑,只是碍于贾母和王夫人喝阻,不得不偃旗息鼓。 只是,他回来以后,越想越是替秦可卿不值,那样一个妩媚风流之人,怎么会委身张云逸这种只知道钻营的禄蠹? 并且,还是…… 他心中正义感爆棚,暗自寻思,必然是张云逸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 于是,脑补了一出恶叔叔霸占侄儿媳妇的戏码。 奈何没有机会上门求证,好容易有这么个借口,便想着向秦可卿当面求证,再尝试能否挽救她于水深火热。 听了贾宝玉的话,袭人顿时一個头两个大,当日王熙凤临盆,她也在旁边,此刻听了他的话,哪里不知道他憋了什么话? 袭人连忙一把拉住道:“哎哟,我的爷!老太太派去江南接老爷的人,已经去了大半个月了,老爷怕是在回来的路上了,二爷的功课还有好些没补,还是在家里把课业补完,别去凑这个热闹了吧?” 贾母和王夫人不在,她知道自己不可能阻止得了贾宝玉,便抬出了贾政。 果然,听到‘老爷’二字,贾宝玉不由一滞,一张大脸阴晴不定了半晌。 方一甩胳膊道:“上回林妹妹乘船回来,路上还耽误了一个月,老爷便是在路上了,也还有些日子才能到家!” “这……”袭人没想到抬出贾政也没能阻止,一晃神的功夫,贾宝玉已经步出房门,她连忙快步跟了上去,“我陪二爷一起吧!” 贾宝玉停住脚步,回过头,没好气道:“二爷不过是去串个门,你跟着做什么?” 贾宝玉也是被保护的太好,还不知道府里已经变了天,袭人心里却跟明镜似的,生怕他言语无状,闹得无法收场。 她倒是想去通知贾母和王夫人,又担心贾宝玉不满,只得硬着头皮道:“好些日子没见晴雯了,奴婢也想找她说说话!” 听到晴雯,贾宝玉眼神有些黯然,悻悻道:“是啊!你不说我都忘了,好些日子没见了,也不知道她在那边过的怎么样!” 袭人闻言,暗自摇头,却担心节外生枝,不敢言语。 二人来到了大观园的东角门。 贾宝玉正欲从东角门直接进入会芳园,不曾想,守门的婆子拦住道:“二爷这是?” 若是个年轻的丫鬟询问,贾宝玉或许还不会甩脸,可遇到面目可憎的婆子,本就自带三分怨气,哪里还有好脸? “你算什么东西!我去哪,做什么,难道还要向你交代?”袭人叫苦连天,连忙打起了圆场:“二爷听说逸大爷升了爵位,想要前去道贺。” 倘若在场的是赖大家的,自然不会甩贾宝玉。 可这守门的婆子,虽然也知道荣国府变了天,可毕竟还一知半解。 加上又是要去给张云逸道贺,也不敢硬顶贾宝玉,只得悻悻而让开。 只是,她心里没底,会芳园那头,却不理会贾宝玉的脸色。 呛声道:“这门可不是给你开的!别说咱们府里的后院,就是前院,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进的,道贺去前院,来这里发什么颠?” 贾宝玉被挤兑的脸红脖子粗,喘着粗气,愤愤不平道:“他能进得了,怎么我就进不得?果然有其主必有其仆,真真是个狗眼看人低的死鱼眼!” 打狗还得看主人,袭人连忙抓住他的胳膊,劝道:“二爷!咱们还是走前门吧!” 贾宝玉本就憋了一肚子火,一把甩开袭人的手,抬脚将她踹翻在地,双目喷火道:“你……伱到底是哪头的!” 他虽看似公子温如玉,最是怜香惜玉,可到了急眼的时候,从来不管不顾,莫说踹人了,就是喊打喊杀也不是没有的事。 这一脚着实用上了力,袭人捂着肚子,却不敢叫疼。 贾宝玉踹完这一脚,又见袭人不敢再言语,心里也舒服多了,转而昂首挺胸,冲着门那边喊道:“把他给我叫来,小爷我今儿就非要走这道门了!” 只不过,他这一通脾气,能够吓得了袭人,却吓唬不了张云逸的人,语带揶揄道:“若是个阿猫阿狗,嚷嚷两句,大爷就要见,那还不得忙死?” 见那婆子油盐不进,贾宝玉也为之气结。 他怒目圆睁,盯着紧闭的角门,喘了几口粗气,颇有些秀才遇到兵的架势。 想到与这婆子说不清楚,他便退而求其次道:“你……你把晴雯找来,我跟你说不着!” 袭人暗自叫苦,这婆子严防死守,显然不是自作主张。 两边的园子里,拢共也只有张云逸和贾宝玉这两个爷们。 如今,荣府里谁不知道,晴雯早已是张云逸的通房丫鬟。 而晴雯本就是贾宝玉身边的丫鬟,这瓜田李下的,避嫌还来不及。 偏偏这位爷不管不顾,他自己惹下麻烦倒还罢了,却不知道图这一时之快,会不会给晴雯招惹麻烦。 原指望那婆子不要理会,也省得闹出事端,自己还要跟着受罚。 不成想,这回,那婆子却没再言语挤兑,反而冲会芳园中的丫鬟喊道:“去登仙阁,把晴雯姑娘叫来,就说这里有人找她!” 袭人满面愁容的看向,一脸得意的贾宝玉,不禁暗自摇头。 …… (本章完) 第471章 见异思迁 第471章 见异思迁 “谁找我?” 听到那声熟悉又陌生的清脆询问,贾宝玉不觉一阵恍惚。 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门前,凑到门缝处一脸腼腆道:“是我!” 瞥见门缝处露出的那张大饼脸,晴雯不由一惊,往后退了一步,拒人千里道:“你找我做什么?” 晴雯并非毫无心机,早在进府的时候,张云逸便耳提面命,叫她少去荣国府溜达。 倒也不单单是针对她,虽然张云逸从未明说,可日久见人心,晴雯早已看出他在某些方面颇为计较。 这一点,从角门和会芳园门禁森严,便可见一斑。 对于张云逸的严防死守,晴雯倒没什么不满。 相反,对于毫无自主性,甚至可能被随意送人的丫鬟和妾室来说,反而是一种难得的安全感。 她倒是有心扭头就走,却也担心此地无银。 贾宝玉长期被捧在手心,颇为自恋,对于晴雯的拒人千里浑然不觉,反倒认为她一时情怯。 一时间也忘了叫她来的目的,舔着脸问道:“你……你过的还好吗?” 晴雯眉头紧蹙,冷言冷语道:“好得很!不劳费心!有事说事,没事我可走了!” 说罢,转身欲走。 “别别别!”贾宝玉连忙叫住道,“帮我开个门,这婆子我跟她说不通!” “大爷有命,这门我可开不得,还请宝二爷莫要为难我们!” 贾宝玉只得退而求其次:“那……那你帮我把逸兄弟叫来,我来跟他说!” 听了这个要求,晴雯也不禁犯难。 她犹豫了一下,搪塞道:“前头来了好些人,大爷怕是抽不开身,与其为了这事,让大爷巴巴的跑一趟,倒不如你自己从前门走。” 听说来了好些人,贾宝玉忙问道:“对了!蓉哥儿媳妇来了没?在园子里,还是在后院老太太她们那里?” 晴雯啐道:“呸!~找小蓉大奶奶,你自己去小蓉大爷家里找,来咱们府里撒什么泼?” “你这丫头,怎么如今也学的这般无礼?” “无礼?”晴雯转过身,呛声道,“有前门不走,强闯人家后院,还恶人先告状!是你无礼才对吧?” 贾宝玉一时语塞,转而强词夺理道:“怎么能说强闯?我以前一直这么……” “以前?多早晚的事?”晴雯嗤笑道,“宝二爷莫不是忘了,这里如今是谁的府邸。” 似乎仍不解气,她一脸愤然道:“宝二爷莫要忘了,我一直是这个样子!当初二太太赶我走,不也是觉得我牙尖嘴利,惹是生非?大爷都没说什么,轮得到伱来抱怨?” 晴雯也不是胡诌,因要找张云逸扛事,王夫人也不好明说什么桃煞,便找了个牙尖嘴利,惹是生非的由头。 贾宝玉一张大脸涨得通红,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反驳,只得忿忿道:“真……真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晴雯也懒得再与他计较,转身冲着守门的婆子,埋怨道:“打发了也就是了,我屋里还一堆事呢!”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见晴雯如此决绝,贾宝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抓住胸前的玉,就要砸。 袭人见状,哪里还顾得上被踹的一脚,连忙从地上爬起,一把抓住他道:“我的爷!老太太和太太不在,你可别再闹了!” 贾宝玉这才想起,贾母和王夫人不在,这玉摔了也没人看到,只得悻悻而收回了手,捶胸顿足道:“反了,真真反了天了!我倒是要去问问!”“我的爷,你可消停些吧!”袭人苦口婆心道,“若非逸大爷不计前嫌,老爷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如今连老太太和太太都陪着小心,若是知道你在这里瞎胡闹,怕是不会轻饶了!” 听了这個,贾宝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千盼万盼,才把贾政盼走,若是张云逸帮贾政保住官职还好。 可非但没能保住官职,还直接罢了官,这回来以后,再不用去衙门当值,闲着没事,哪里还有他的好日子过? 倒还不如不帮的好…… 他这边父慈子孝,寻思着,若是能与张云逸闹翻,哪怕受些责罚也是值得的。 又想起林黛玉对自己横眉冷对,也是因他而起,一时间,勾起了新仇旧恨,甩开膀子就往前院跑。 袭人暗道一声不好,连忙冲着角门的婆子道:“快!快去通知老太太和太太,我去前头拦着些!” 说罢,快步追了上去。 “诶!诶!”那婆子答应一声,看了眼贾宝玉和袭人的方向,又瞥了眼后门,向着反方向跑了出去。 她如何从宁国府后门,赶去找贾母报讯,暂且不提。 却说袭人强忍着腹痛,紧赶慢赶,终究还是慢了半拍,待她来到宁府角门处,正见贾宝玉怒气冲冲的,对着前来道贺的薛蟠道:“张云逸呢?” 看着络绎不绝的来客,袭人头皮发麻,唯恐把事情闹大,只得冲着薛蟠偷偷使眼色。 奈何薛蟠却看着远处发呆,非但没看见她的眼色,对贾宝玉的询问也充耳不闻。 贾宝玉也发觉薛蟠没注意到自己,拿肩膀拱了他一下,继续问道:“我问你张云逸在哪,发什么呆呢?” 薛蟠扭头瞥了他一眼,不耐烦道:“王爷来了,逸兄弟正在招呼,可没功夫搭理你!” 贾宝玉也就是仗着贾母和王夫人溺爱,窝里横,之所以敢跟张云逸叫板,也是自觉有恃无恐。 听说张云逸在陪王爷,贾宝玉气势上不由弱了三分,也不敢冲去找他理论。 便顺着薛蟠的目光看去。 “咦!~”这一看顿时眼前一亮,不禁赞叹道,“这是谁家公子?生的好生俊俏!” “呵!~”薛蟠嗤笑道,“什么公子?瞧你那眼力见,这是忠顺王府的琪官蒋玉菡!” 贾宝玉也听过琪官之名,不由上下打量起来,见他男生女相,妩媚温柔,不禁心生亲近。 薛蟠见他没了动静,扭头看了一眼,见他一副痴痴傻傻的模样,笑道:“怎么样?名不虚传吧?” 贾宝玉把个头点的跟小鸡吃米似的,问道:“他莫非也是来道贺的?” “一个戏子,凭他也配?”薛蟠不以为然道,“我才听王爷跟逸兄弟说起,似乎是因为什么万寿节的新戏,让这琪官前来学习呢!” 薛蟠摩拳擦掌道:“这琪官可是王爷的禁脔,藏在府里少有在外头露面,这回却要留下来学上一阵子,前阵子还拜托逸兄弟帮忙引荐,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 “学戏?”贾宝玉面露惊喜,“莫非是唐伯虎点秋香?” “好像是的……” 贾宝玉摸出了怀里的折扇,摆出一副翩翩公子的架势,挥动手中的折扇,款步向蒋玉菡走去。 至于此行的目的,则早已被他抛到了爪哇国。 …… (本章完) 第472章 一碗水端平 第472章 一碗水端平 贾宝玉风度翩翩,来到院子西面偏厅前的蒋玉菡跟前,做了个揖手礼:“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不敢!”蒋玉菡见他气度不俗,连忙躬身道,“在下蒋玉菡,还未请教兄台贵姓!” “蒋玉菡?”贾宝玉故作惊讶道,“莫非就是那名驰天下的琪官?” 蒋玉菡笑道:“正是我的小名,驰名天下却不敢当。” “幸会,幸会!我对兄台仰慕已久,独无缘一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贾宝玉明知故问道,“兄台到访,莫非也是来给逸大哥道贺的?” 为了跟蒋玉菡套近乎,别说什么信仇旧恨了,他连对张云逸的称呼都变了。 蒋玉菡听他称呼张云逸大哥,更不敢造次,谦虚道:“在下哪里有资格登侯爷的门?只是跟随王爷前来,想向侯爷家的同行讨教,万寿节上那出唐伯虎点秋香。” “原来兄台竟是为此而来?” 贾宝玉话锋一转道:“不过,兄台怕是找错人了?” “此话怎讲?” “这出戏逸大哥乃是根据逸大哥的故事改编,里头的戏文和排演,逸大哥却是无暇过问,且用的小戏子也是小弟家里的戏班。” 说到这,他不自觉的挺起了胸膛,不无自得道:“不瞒蒋兄,这出戏的戏文、排演,小弟可没少出力!” 他虽夸大其词,可确实跟着参与过几次排演,为了展现话里的真实性,还摆开架势,唱了两句。 蒋玉菡肃然起敬:“原来如此,失敬失敬!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叫我宝玉就好!” “咦!莫不是荣国府那位衔玉而生的公子?” 贾宝玉一脸惊喜道:“蒋兄竟也听过我的小名?” “听北静王提过!” 眼见着相谈甚欢,贾宝玉便紧紧的搭着他的手笑道:“既然蒋兄前来交流心得,你我又一见如故,我看也不必麻烦逸大哥,随我回去咱们好生亲近亲近。” “这……”蒋玉菡不禁迟疑,面露难色道,“还未禀明王爷……” 张云逸气度不凡,跟忠顺王称兄道弟,在他面前,蒋玉菡也有些发怵。 反倒是贾宝玉,唇红齿白,谈吐不俗,平易近人,他不觉也心生亲近。 可他只是忠顺王养在府里的玩物,哪里来的自主权? “这有何难?”贾宝玉拍着胸脯道,“待会儿我跟逸大哥说,一准没问题!” 蒋玉菡闻言,也不禁面露喜色,握紧了贾宝玉的手。 不远处,紧盯着事态发展的袭人,听他一口一个逸大哥叫的热乎,不觉松了口气。 只是,看着他与蒋玉菡拉在一起的两双手,不觉脸上犯难,蹙起了眉头。 有些心虚的瞥向二门内。 虽说这种事,大户人家并不稀奇,可贾母和王夫人却未必这么想。 可这会子上前阻挠,又不知贾宝玉要生出什么幺蛾子。 正犹豫,要不要上前阻止,旁若无人,眉目传情的二人,却见薛蟠凑了上来,不满道:“宝玉!若非我让逸兄弟帮忙引荐,你还未必能见着人家琪官呢!这会子,怎么只顾着自己黏糊?” 袭人见薛蟠横插一杠,不由松了口气。 薛蟠肥头大耳,生的粗豪,自然不符合蒋玉菡的审美。 只是,碍于薛蟠嘴里的逸兄弟,不便表露只得缩回手,躬身道:“不知这位兄台是?” “他是我姨哥!”贾宝玉对于被薛蟠打扰,颇为不满,“你前面还说蒋兄前来学戏,是王爷的意思,这会子怎么却说成是自己的功劳?” 他只顾着埋汰薛蟠,却忘了刚才还在假装不知道蒋玉菡的身份、来历。不过,蒋玉菡对贾宝玉感官不错,自然不会计较他刻意接近。 可被贾宝玉当面揭穿的薛蟠,却有些下不来台。 “你……你还有脸说我?” 薛蟠学着刚才贾宝玉的作揖的模样,尖声细语道:“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他涨得脸红脖子粗,反唇相讥道:“你问我琪官是谁的时候,我可没瞒着,这会子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就想着吃独食了?” “你……你,尽说些污言秽语,也不怕玷污了蒋兄的耳朵!” 二人争风吃醋,声音越吵越大,也引来了宾客的侧目。 袭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一想到,与薛蟠争执,总好过招惹张云逸,也只得静观其变。 不料,外头的争执也传到了偏厅。 只见,张云逸和忠顺王迈步出来,看着争论的脸红脖子粗的薛蟠和贾宝玉,沉声道:“怎么回事?” 薛蟠一早就跟着薛姨妈来了,看到他,张云逸不觉得奇怪,反倒是贾宝玉,素日里少有接触,怎么也来凑这个热闹? 他目光不由扫过紧挨着贾宝玉的蒋玉菡,心下暗自寻思,莫非是二人早已勾搭上了,贾宝玉得到消息,这才跑来凑热闹? 薛蟠也是急了眼,顾不得忠顺王在场,忙道:“逸兄弟伱来的正好,快告诉宝玉,我有没有托你帮忙引荐琪官,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说谎。” 张云逸难掩尴尬,虽说两个便宜儿子外人不得而知,可毕竟是在他的府上,只得冲着忠顺王微微欠了欠身道:“王爷见笑了!” “哈哈哈!”忠顺王放声笑道,“无妨!我府里的伶人能得逸小兄弟家人青眼,我脸上也有光不是!” 张云逸这才看向薛蟠道:“刚才王爷也说了,琪官要留来下学戏,你还怕没机会观摩?” 薛蟠闻言,面露得色,示威的瞥了眼贾宝玉。 贾宝玉也不甘示弱,连忙上前道:“逸大哥!我与蒋兄一见如故,小戏子本就是我家采买的戏班,那唐伯虎点秋香的戏文和排演,我亦有参与,不如让蒋兄随我回去,好生探讨一番!” 对此,张云逸倒是乐见其成。 一来,省得自己麻烦,二来,贾宝玉执意剑走偏锋,于他而言也不是什么坏事。 只是,若是任由贾宝玉带着蒋玉菡到处乱转,万一撞破了什么隐私,总归有些不妥。 他这边正在犹豫,把蒋玉菡安排在哪,贾宝玉却以为他不乐意。 他本就比张云逸小了几岁,又不似张云逸人高马大,连忙凑近了两步,把個脑袋讨好似的,在他腋下拱了拱。 张云逸也不清楚,贾宝玉来此是为了兴师问罪,只是见到蒋玉菡才前倨后恭。 想着,不看僧面看佛面,到底都算是便宜儿子,这边刚答应了薛蟠,倒也不能厚此薄彼。 便顺势在他的头上摸了摸道:“你要带他回去探讨戏文,倒也不是不能答应,不过,却不能带他到处乱跑,也免得冲撞了老太太,回头我叫赖大给他在前院安排一间客房。” “不必不必!”贾宝玉连忙道,“就住我的外书房绮霰斋便是。” “那学戏的事,就交给你了!” 张云逸点了点头,又冲薛蟠道:“文龙,你不是一直要看琪官唱戏吗,就随宝玉一起去帮忙安置吧!” 张云逸说罢,又冲着忠顺王略一欠身道:“王爷见谅,不是我偷懒,实在是宝玉说的不假,这唐伯虎点秋香,我只是弄了个大概的故事,不但戏文是宝玉他们琢磨的,戏班也是借的荣国府的!” 既然贾宝玉把功劳揽下,他也顺水推舟,免得给元春等人添麻烦。 “哈哈哈!倒是我不明真相了,本就是让他前来学戏,逸小兄弟日理万机,哪里来的时间,原只想他跟戏子们学习一二,如此安排倒是更为妥当。” 忠顺王转而笑道,“这宝玉莫非就是荣国府那衔玉而生的哥儿?” “正是!” …… (本章完) 第473章 还是外援靠得住 第473章 还是外援靠得住 “怎么回事?这不是好好的!” 二门内,贾母看了眼一旁的尤氏,怒气冲冲的朝着前来报讯的守门婆子,怒斥道:“小题大做,这大喜的日子,宝玉又岂会不知轻重!” 听闻守门的婆子前来报讯,贾母顿时大惊失色,慌忙带着刑夫人、王夫人以及薛姨妈等一众女眷赶来。 不过,却没看见贾宝玉跟张云逸叫板,反而看见他跟薛蟠争得脸红脖子粗。 她只当被薛蟠所拦,心下刚松了口气,正欲把贾宝玉喊来,训斥一番,却见张云逸迈步出来。 因距离过远,她又不方便出去抛头露面,来不及阻止。 幸而,担心的事情并未发生,反倒看见张云逸三言两语化解了贾宝玉和薛蟠的争执。 非但如此,自家那宝贝孙儿还一脸濡慕的往张云逸身上凑,张云逸更是亲切的摸着他的脑袋。 这一幕倒是让她喜出望外,儿子恐怕是指望不上了,也唯有指望儿媳妇找的外援,护着这个宝贝孙子。 因担心尤氏会去向张云逸告状,破坏这份难得的和谐,这才故作姿态,把原因归咎于她小题大做。 那婆子哪里知道内情? 连忙甩锅道:“不是奴婢小题大做,是袭人,她非得叫奴婢前来禀报老太太和太太……” 贾母刚才关顾着注意张云逸和贾宝玉了,这才看到跟在贾宝玉身后的袭人,冲着外头努了努嘴:“把她叫来!” 袭人正欲跟随喜不自禁的贾宝玉返回荣府,忽闻身后传来呼喊,回头一看,见二门内贾母、王夫人等人,不由为之一惊,连忙低着头,快步进去。 刚进二门,就听贾母厉声道:“怎么回事!闹这么大动静?” 她偷偷瞄了眼贾母身旁的尤氏,忙道:“没……没什么,二爷想走东角门,守门的婆子不肯放行,一时有些急了,本就不是大事,这一打岔,二爷也就忘了,奴婢只是担心……” 这个回答,让贾母和王夫人颇为满意,转而问道:“刚才外头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跟文龙闹上了?没给云逸添麻烦吧?” 袭人抿了抿唇,硬着头皮道:“忠顺王爷带了个誉满京城的角儿,来学逸大爷万寿节的那出戏,二爷跟薛大爷都听过对方的名头,一时间起了些争执,幸而逸大爷及时出来,答应二爷把人带回府里,安置在绮霰斋暂住些时日……” 她一面把贾宝玉教戏的事情禀报,一面偷偷抬眼观察贾母和王夫人的脸色,发觉她们似乎没有流露出不满,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贾宝玉和蒋玉菡拉拉扯扯,她看在眼里。 倘若知情不报,以后若是叫她们看出端倪,或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少不得惹祸上身。 事后在汇报,又恐贾母和王夫人把罪责归咎于她,于是便乘着尤氏当面,隐晦的做了交代。 一来,此事有张云逸首肯,当着尤氏的面,贾母等人也不便发作。 二来,也免除了知情不报的风险。 贾母和王夫人虽听出了弦外之意,可她们对贾宝玉颇为了解,结合袭人的交代,便猜出了贾宝玉前倨后恭的原因。 哪里还有心思计较,他因为一个戏子,跟薛蟠争风吃醋? 反倒庆幸,阻止了一场祸端。 至于,贾宝玉跟戏子交从过密…… 只要不招惹张云逸这個阎王,也就随他去吧! 反正,也住不了多久。 想到这,贾母叹道:“如此也好!见到他们兄友弟恭,我也放心了!” 她看了眼尤氏,笑道:“没想到宝玉这孩子虽然顽劣了一些,却还能够帮云逸分忧!” 尤氏闻言,陪笑道:“老太太所言极是,回头可得叫云逸好好褒奖褒奖!” 她虽是在回答贾母,眼睛却有意无意的瞄向了王夫人。 贾母那声‘兄友弟恭’本就让王夫人面红耳赤,听得尤氏意有所指,顿觉脸上火辣辣的。虽说自己不如自家妹妹,可儿子争气,能为张云逸分忧,不似薛蟠只会闯祸。 想到这,她不免有些沾沾自喜,瞥向了一旁的薛姨妈。 恰巧薛姨妈也在看王夫人,二人眼神交汇,各自尴尬的撇开了头。 王夫人沾沾自喜的模样,恰被薛姨妈看见,她不自觉的紧咬下唇。 虽说,她不愿看见自家儿子为了一个戏子争风吃醋,也不愿自家儿子做那些糊涂烂事。 却在意张云逸的态度。 这看似是贾宝玉和薛蟠之争,又何尝不是她跟姐姐王夫人的暗自较劲? 如今看来,倒是自家姐姐凭着先到先得,占了先机。 相较于王夫人和薛姨妈这对姐妹的明争暗斗,跟在身后的元春和薛宝钗二人,想法则单纯了许多。 各自都觉得张云逸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对自家兄弟和颜悦色。 跟着贾母一行,重新返回了后院偏厅。 …… 与此同时。 前院中围观的来宾,却没有散去。 反而围着贾赦拱手道:“恩候兄,失敬失敬,没想到侯爷献寿的戏班,居然出自府上!” 张云逸封侯的喜宴,贾赦又岂会不来借势,狐假虎威? 帮着迎来送往,维持秩序,显示与张云逸亲近,自不必多说。 原先,看见贾宝玉和薛蟠起了争执,他正欲摆起长辈的谱,阻止他们胡闹,可没等他出声,张云逸便走了出来,三言两语打发了二人,倒是让他无处发挥,没了用武之地。 他这边正后悔来的晚了,错过了在张云逸面前邀功的机会。 没成想,还没等他悻悻而回,在场的众人却一个个上前套起了近乎,尤其那人群之中,还有几个相熟之人。 他先是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一脸嘚瑟道:“那可不是?往日里我说了,你们也未必相信,若非关系亲厚,他又怎么会用我荣府的戏班?” 周围人连忙陪笑道:“是是是!” 几个与贾赦相熟的,也乘机道:“你那侄儿一直嚷嚷着要去仙学求学,还得麻烦恩候兄,多帮忙说说好话啊!” 张云逸若只是封爵,虽然也能够让人如此趋之若鹜,可想要踏进他家的门槛,却不是一厢情愿就可以办到的。 正是因为他挂着仙学祭酒,让这些人找到了理由。 也不知道,他们是真心看重仙学的前景,还是借着这个由头,前来攀交情。 反正,有关系的没关系的都往上凑。 这倒也让帮忙知客的贾赦,占了不少便宜,卖了许多人情。 “好说,好说!咱们也许久没聚了,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待会儿这里吃了晚饭,再上我那边喝个二场,诸位意下如何?” 贾赦虽然不敢胡乱承诺什么,可乘机给他的交换会造势,却是一点都不含糊。 “一定!一定!实在是前阵子诸事繁忙,并非有意推脱!” …… (本章完) 第474章 人活一口气 第474章 人活一口气 荣国府,东跨院,偏厅。 醉态可掬的贾赦,夸夸其谈道:“不是兄弟我吹嘘,就凭咱与云逸那层关系,侄儿们的那点小事,不值一提。” 下午那会子,他人还在清醒,倒也不敢胡乱承诺。 晚上在宁府的晚宴没少喝,呼朋唤友回到自家又开了二场,酒壮怂人胆,这会子便开始口无遮拦起来。 “若非亲耳听见侯爷承认,哪里能想得到,万寿节献戏的戏班,居然是出自府上?” “嘿嘿嘿!”贾赦笑得意味深长,“你们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试探道:“下午那是存周那个衔玉而生的儿子吧?” “我看侯爷对他倒是颇为亲厚啊!” “好端端的提他做什么!”提到二房和贾政,贾赦顿觉颇为扫兴。 不过,不满虽不满,可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该借势的时候还是得借,转而道,“那可不是?虽说老二糊涂,可咱们府上旁人可不糊涂!云逸又岂会因为他,便疏远整个荣国府?” “今儿咱们也算看出来了!” “那可不是!”贾赦继续侃侃而谈道,“不瞒你们说,前阵子我那孙儿出生,可多亏了他忙上忙下,又是人参,又是稳婆的……连名字都是他给取的!” 后继有人,贾赦也想着取名,贾琏自己不敢出头,只得抬出张云逸。 众人闻言,不觉肃然起敬。 “府上果然跟侯爷的关系,非同一般呐!难怪另弟存周,只被罢了官,看来外头的传言非虚啊!”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笑的十分猥琐。 贾赦一头雾水,揉了揉惺忪的醉眼,问道:“什么传言?” “不就是仙学里头的传言……” “仙学里头的?” “怎么?莫非恩候兄还不知道?” 见贾赦一脸的疑惑,众人看向他的眼神,也出现了轻微的变化。 “要我说,存周可不一点都不糊涂,他那是有恃无恐,两头下注,一边笼着侯爷,一边压着宁王和甄家的注!”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呐!谁能想到皇上居然会退位秦王?” “好在,总算有侯爷保着,倒也不至于闹到甄家那个地步!” 因觉得贾赦是沾了贾政的光,这几人开始自说自话,对他也不似之前一般热络。 一直被众星捧月的贾赦,顿时不自在起来,可听着他们打着哑谜,也不知道如何插嘴。 “对了!我记得那衔玉而生的公子,是存周太太所生,与那仙学里的庶子不是一個娘,莫非……其中另有隐情,另侄儿并非二太太所生,而是姨娘所生,寄养在她的膝下……还是?” 说到这,众人一脸探究的看向贾赦。 正妻膝下无子,把妾室生的儿子养在膝下,当做嫡子,也是常有之事。 不过,这种事情,一般不会外传,唯有指望贾赦这个知情人透露一二。 贾赦本就憋了一肚子疑惑,这会子掌握了主动,便道:“打什么哑谜呢?你们说的到底什么传言?” “不就是存周那个姓赵的姨娘,跟侯爷的那点风流韵事嘛……” “什么!”贾赦惊呼出声。 他倒不是惊讶这桩传言,只是没想到,贾政居然也不甘己后。 “这可不是我们胡诌啊!存周那个庶子自己都承认了,说的有鼻子有眼,还自认侯爷的干儿子。” “可不是嘛!我听说侯爷还亲自给他送过衣物,待他那叫一个亲切,前阵子请功的名单里也有他一份。” “我倒是有些好奇,看存周那庶子的年纪,这赵姨娘怕是也三十出头了,到底是什么个模样,竟能叫侯爷……” “兴许侯爷就好这一口呢!” “莫非那衔玉而生的公子,也是这位赵姨娘所出?不然侯爷为何对他那边亲厚?”众人再度将目光看向了贾赦。 “不是!”贾赦矢口否认,“绝对没有的事!赵姨娘倒是风韵犹存,只是她跟我那弟妹压根就不对付!” “咦!~”在场众人闻言,顿时大眼瞪小眼。 沉默了半晌,方面面相觑道:“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待到另弟回来,可千万记得只会一声。” 贾赦原本只是不想被二房彻底压过,这才毫无保留的告知内情。 他醉眼朦胧,此前没看清众人的脸色变化,这会子却听出话锋不对。 他与这些人也算是一丘之貉,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他们的想法。 没成想,自己的一番话,非但没打消二房的气焰,反而助长了二房势头,心下顿觉不爽。 偏偏其中一人又道:“前阵子还曾传出过贵府大姑娘跟侯爷的婚事,存周还真是豁的出去,也难怪侯爷力保……” “呸!~”贾赦啐道,“你们知道什么!” “怎么说?”众人顿时一脸八卦。 “你们想的不差,只不过不是我那弟妹,而是我那续弦……” 此言一出,顿时惊掉了一地的下巴。 见众人一脸震惊,贾赦不以为忤,反而沾沾自喜道:“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若非仗着我的情面,他会管老二死活?” 他与贾政本就互相看不顺眼,此次又受他连累,遭受无妄之灾,还被降了爵位,心下早已憋了一肚子气。 偏偏,只因为赵姨娘跟张云逸有染,让狐朋狗友对贾政刮目相看,只觉得比吃了苍蝇般难受。 发达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 王夫人也好,赵姨娘也罢,只是捕风捉影,都让贾政赚足了势头。 贾赦哪里还憋得住? 只是,他为了与贾政一较高低,泄露了卖妻求荣,也不知是挣了面子,还是丢了脸面。 背地里如何做想,只有他们自己心里知道。 当着贾赦的面,又有求于人,自然不可能流露出来。 非但如此,反而奉承道:“难怪侯爷让恩候兄帮忙知客,看来是没拿你当外人啊!” “你那几个侄儿入学的事情,可得拜托你多多美言了!” 贾赦醉眼惺忪,倒也看不清众人的表情。 面对众人的奉承,怡然自得,颇为受用。 腆着大肚子笑道:“好说!好说!” 见他这副态度,众人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投其所好道:“一个姨娘儿子,侯爷都愿意百般照拂,想必对嫂子更为受用,有嫂子帮忙吹枕边风,侯爷必然会给这个面子!” “何止!不瞒诸位,我那丫头也早就许给他做妾……” 贾赦一脸傲然道:“我前头就说了,伱们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会子,众人不免又想起此前贾赦吹嘘,儿媳产子时候,张云逸忙前忙后,不免又凭添了几分猜想。 心下愈发疑惑,怀疑张云逸是否有曹贼之好。 而贾赦忘乎所以,把自家的丑事卖了个底掉。 却让张云逸和贾母,极力遮掩的一番苦心付诸东流。 …… (本章完) 第475章 一口气 第475章 一口气 大观楼,元春闺房。 “呼!~” 张云逸死死按住元春,早已凌乱不堪的发髻,悠悠呼出一口浊气。 隔了半晌,才松开手。 元春这才抬起涨成猪肝色的面庞,大口喘了几声粗气,方吞咽了一口。 她慵懒的抬起手,拔掉头上的珠钗,微微甩了甩头,本就松散的青丝,失了束缚,顿时倾泻而下。 待到披散了头发,元春方伸出藕断似的胳膊,将手中的珠钗递到床头柜上,随后,顺势将面颊贴在了张云逸的胸口。 轻语呢喃道:“弟弟年幼,不甚懂事,让逸兄弟费心了!” 张云逸勾起她稍显圆润的下巴,恰到好处的流露出些许不满道:“这里又没外人,怎么还叫逸兄弟?” 元春的脸色愈发红得酱紫,把头深深埋进他的胸口,糯声道:“夫……夫君……” 张云逸手臂环绕,穿过她的粉背,搭在她白腻的胳膊上,一面上下摩挲,一面含情脉脉道:“既是你弟弟,费些心也是应该的,我又怎么会跟他一般见识?” 酒宴结束,返回后院的他,第一时间便得知了,贾宝玉出言不逊。 这才恍然大悟,自己想岔了,也闹明白贾宝玉为何突然登门。 不过,虽然此前被蒙在鼓里,可他也没憋什么好屁。 大家半斤八两,加上贾宝玉又吃了瘪,也懒得跟他计较。 温言细语,好生安慰了晴雯,并信誓旦旦,不会怀疑她有二心。 随后,方跑来找元春这个姐姐,索取报酬。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循序渐进的给出暗示,元春便面露感激,眉眼含春的,一头扎进了怀里。 连开口都省了的他,便直奔主题。 穿插着旁敲侧击一番,终于明白了原委,乘着元春心怀感激的热乎劲还未消散,又得寸进尺,另辟蹊径。 直把元春累得筋疲力竭,感激涕零。 元春哪里知道他居心不良,见他神清气爽,心情不错,便乘机道:“也不知爹爹在江南如何了……” 贾宝玉还在其次,贾政才是个大麻烦。 元春知道贾政爱钻牛角尖,担心他回来以后还不消停,便寻思着乘机打个铺垫。 张云逸眯着眸子,撇了撇嘴角,不置可否道:“前阵子已经派人去江南接人了,想必这会子已经在路上了。” “若是爹爹一时转不过弯来,还请夫君看在元春的面子上,不要与他争执,大不了,大不了……” 张云逸暗自腹诽,我只会给他点颜色看看,争执却是不屑。 勾在元春胳膊上的大手,一个前探,拨弄着指尖,半开玩笑道:“大不了如何?” 元春见他有抬头的趋势,吓得容失色,忙道:“今……今儿……” 话说到一半,却又担心扫了张云逸的兴,声音戛然而止。 恰在此时,已然熟能生巧的抱琴,听到里头动静消停下来,正端着热水,走了进来。 元春略一犹豫,转而把面颊在张云逸的胸口蹭了蹭,提议道:“还是让抱琴代替妾身,伺候夫君吧!” 小姐不堪重负,丫鬟服其劳,这本就是通房丫鬟的职责。 并且,她还没过门,便偷尝了禁果,这事说出去终究难以自圆其说。 哪怕张云逸无意将抱琴收房,也不可能再放她出去。 宜早不宜迟,倒不如借着机会,一举两得。而抱琴闻言,不觉猛然一颤,手中的水盆,一個不稳掉落在地,发出一阵‘哐当’巨响。 虽说已经提前做了准备,可突然这么大动静,倘若惊动旁人,可就百死莫赎了。 “奴婢该死!” 她跪在地下,筛糠似的颤抖,忽又想起,此时还不是谢罪的时候,连忙从地上起身。 “奴婢这就……” 不成想,刚撅起后臀,却被撞了个趔趄,她刚要惊呼,又慌忙捂住了嘴。 正在她以为要脸着地的时候,忽觉腰间一紧,便羊羔似的,被张云逸从身后抱了起来。 感受到身后的火辣,抱琴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而张云逸,一面抱羊羔似的把抱琴丢在床上,一面冲着元春笑道:“你既然累了,就先歇息片刻,让这丫头替你……” 说罢,双脚一蹬,爬上床,欺身而上的同时,心下暗道,倘若贾政回来,看到自己给他准备的好戏,再得知自家女儿,又被收拾的服服帖帖,也不知会不会一口气喘不上来。 …… “咳咳咳!” 远在江南一间客栈内的贾政,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缓缓睁开了双眼。 “老爷!您终于醒啦?” 几个下人也终于松了口气。 也顾不得庆幸,忙向大夫询问病情:“大夫,老爷可有大碍?” “惊吓过度,待我收了针,再开一副方子,休息一月便无大碍!” “一个月?”几人面露难色。 倒不是带的盘缠不够,只是,张云逸也没料到这种情况,临行前,吩咐他们,需要及时汇报行程。 突然耽搁了一个月,不报恐怕那边担心,分人回去禀报,又怕后续贾政病情反复,人手不够。 他们正在发愁,一时间也没顾得上贾政。 躺在榻上,无人问津的贾政等得不耐烦了,挣扎着就要起身,没成想,四肢虚弱无力,怎么也使不上劲。 只得放弃了挣扎,转而问道:“京里如何了?” 他一出声,下人也发现了他的异动,连忙上前道:“老爷您都昏迷几天了,滴水未进的,快躺下吧!家里一切都好,有逸大爷照应着呢!” “逸……逸哥儿?”贾政羞愧难当。 “是啊!咱们也是受了逸大爷吩咐,来接老爷回府的!” 到了这个时候,贾政也顾不得硬撑,放下了心事,转而吩咐道:“派个人去浙江一趟……去学政衙门,把人都接过来……” 他跟着甄家来做说客,因毕竟是擅离职守,也没跟下人细说,原想着几日便可回去,没想到耽搁了两月之久,还被罢了官。 他的官职都丢了,赴任时带去浙江的随从,必然不可能再住在公廨。 他没好意思提及自己被罢了官,只吩咐去接人过来。 众下人正为人手犯愁,闻言顿时眼前一亮。 安抚好了贾政,这才吩咐客栈准备米粥,待到大夫开好了药方,方分出人,跟着前去抓药。 …… (本章完) 第476章 姜是老的辣 第476章 姜是老的辣 谷大寿府邸。 “阁老请留步!” “我送侯爷!” “阁老这么称呼,倒叫小子有些惶恐了!” “哈哈哈!云逸小友请!” 将张云逸一路送上了马车,谷大寿方才冲着身旁的儿子谷广善,道:“话你也听见了,按照刚才说的,着手安排吧!” “父亲!”谷广善躬身道,“咱家世代书香门第,您又是文坛泰斗,宣扬仙学,您不是曾说,这是要刨咱们的根吗?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若是传扬出去……” 谷大寿脚步不停,待回到刚才招呼张云逸的偏厅,方侧目看向儿子,沉声道:“你刚才难道没有听见,这是谁的意思?” “是殿下的意思不错,可……以父亲的名望、身份,大不了告老还乡,何必如此蛇鼠两端?” 谷大寿摇了摇头道:“虎父犬子!你和你那几个弟弟,但凡有一个出息的,老子非但不会帮这个忙,还会跟他打擂台!” 他颇有些很铁不成钢,甚至还爆了粗口。 谷广善对于谷大寿的粗口似乎见怪不怪,只疑惑道:“这是为何?” “朝中勋贵,多为宁王一系,卧榻之旁岂容他人安睡?一旦殿下登基,又岂会纵容他们继续执掌兵权?此次甄家挑动江南学子进京,大有操纵舆论,逼宫之势。皇上和殿下,又岂会不心生紧惕?” 姜还是老的辣,只从张云逸的只言片语里,谷大寿便猜出了正庆帝和太子的想法。 谷广善眼角抽搐了两下,若有所思道:“父亲是说,皇上和殿下担心一家独大,要扶持仙学,与天下文人唱对台,加以制衡?” “还算有点脑子!自古帝王心术,不外如是!”谷大寿深吸了一口气,怒其不争道,“但凡,你们有一个能够继承为父的衣钵,便是顺着皇上和殿下的心意,与他唱这個对台又有何妨?” “可我谷家百年清誉……”谷广善似乎心有不甘。 谷大寿一抬手,打断道:“朝堂凶险,这种争斗稍有不慎,便被人当了枪使,那梅廉便是活生生的例子,你们既然没有那样的心机、城府,还是老老实实,哪怕蛇鼠两端,也好过万劫不复!” 他顿了顿,继续道:“急流勇退方为智,功成身退显高风。如今仙学尚不成气候,又是皇上和殿下的意思,小小不言不至于召恨,待过个一、两年,便是咱们功成身退之时,把那报社、书坊的生意彻底断了,随他们闹去吧! 凭为父在文坛的声望,和这桩情分,又及时抽身,不至于太过惹眼,哪怕人不在了,亦可保家中无虞!” “儿子知道了。” “殿下素有尧舜之志,蛰伏多年,如今得偿夙愿,又正值盛年,恐怕动作不会小。张云逸年纪轻轻,且有从龙之功,以后这朝堂上,孰强孰弱,倒是难说……只是,你千万记住,出头的椽子先烂,哪怕他占得上风,届时圣上要反过来扶持文坛与之打擂台,也千万不可受人挑唆,出做出头鸟。” 听了这一番耳提面命,谷广善亦不由对自己的老父亲,心悦诚服。 “儿子受教了!” “去吧!我看他颇为急切,想要在殿下登基之后,便将报纸刊行出去,你也尽快调动家里的人脉,把事情安排下去!” 张云逸确实有种时不我待的想法。 一方面,是为了尽快网络人才,另一方面,则是乘热打铁,以免拖的时间久了,节外生枝。 所以,抢在甄士隐回京之前,提前做了相应的准备。 当然,他虽然有心借助谷大寿,却没打算把核心的东西假手于人。只是借助谷大寿的人脉,提前给报纸安排过渡的上下游渠道。 古代交通不便,在京城刊印好报纸,再运至全国,耗时耗力,且时效性差。 所以,他打算暂时采取急报的形式,将范本分发至各地,在各个州府安排合作的印刷厂,就地印刷,再交由当地合作的书坊,加以售卖。 待到报纸有了一定的声势,再逐渐替换上下游渠道。 因目前的报纸,还是个赔钱的买卖,他甚至提议,让谷大寿拿改良的造纸术工艺做为补偿。 一方面,算是投桃报李,给谷大寿一个卖人情的机会。 另一方面,也可以降低纸张的成本,有利于普及教育。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张云逸不会承认。 他这人素来心眼小,当初弹劾的风声传至京城,兵部尚书李从文有意避嫌,张云逸又岂会甘心,让他凭白占自己的好处? 虽然,这会减少周显祖、齐远道的分红,可打着给太子办事的由头,他们也不敢有什么不满。 以后,再撇开李从文,在别的地方找补,反而会让彼此的关系,更加紧密。 外部他已经做了准备,但报纸的根本,还在于内容。 任何事情的改变都不可能一蹴而就,改变思想,更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所以,虽然报纸是为了宣扬仙学,可他并不打算成篇累牍的讲述相关的知识。 而是打算循序渐进,逐步增加相关知识的篇幅。 对于读书人而言,不论哪个时代,键政都是喜闻乐见,最吸引读书人的话题。 首先,他以最大的篇幅,介绍了一些朝廷政策时事,甚至不乏一些京城朝廷的边新闻,以博人眼球。 其次,是科举的相关知识,甚至,刊印一些历年科举的范文,以便吸引读书人购买。 这也是他必须要找谷大寿的原因。 最后,才轮到仙学的知识点,并附以一些题目,和招贤纳士的广告。 之所以,只把目标着眼在读书人身上,实在是受限于古代的受教育水平。 那些匠人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百姓,能识得自己的名字就不错了,哪里能指望他们读报? 这也是他急于降低纸张价格的原因。 当然,待到以后自己的摊子铺开了,也可以安排一些读报的工作。 这也是他让甄士隐,安排招募的流民认字的原因。 首刊的底稿,他已经完成的七七八八了,如今,就等着甄士隐回来,与谷家一同,把后续的工作推行下去了。 …… (本章完) 第477章 无巧不成书 第477章 无巧不成书 “没想到能与甄老爷子同行!如今流民四起,陆路难行,若非您老的面子,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北上的客船,家母和舍妹不便抛头露面,多亏您老愿意捎带。” 返京的客船上,薛蝌来到船头的甄士隐身旁,作揖道:“您老回去,可是有什么急事?” 薛蝌毕竟是薛家二房,举家赴京少不得要做些安排,甄士隐透露回京想法的时候,也没做隐瞒。 他本就有意向张云逸求助,又岂会放弃与甄士隐同行的机会? 稍加留意,打听到了甄士隐的行程,便假装巧遇,借口同行。 当然,他说的也是实情,不是灾年,尚且不乏盗匪,更遑论粮食大面积欠收? 相对来说,水路安全了不少,船位也十分紧张。 而甄士隐之所以能够这么快找到回京的船,完全是因为张云逸的名帖,和贾雨村的面子。 所以,这番话说出来,倒也不算违和。 甄士隐虽不清楚他的目的,可涉及到张云逸的计划,他又岂会透露内情,敷衍道:“急事谈不上,不过是离京数月,想念小女和孙儿罢了!” “为了我薛家之事,劳烦您老长途奔波,实在是过意不去,这次的船资,您老千万不要与小子客气!” “小女当初流落在外,也多亏了你大伯娘照应,反正这船多你们几个也不多,不必客气!” “那小子便不与老爷子矫情了!”薛蝌笑着试探道,“难怪大伯母会委托您老,原来还有这层关系,想当初大哥哥还闹了官司,想必大哥哥与张大人相交莫逆吧?” 二人正说着,忽闻身后传来一声夸张的叫唤:“哎哟!原来甄先生和薛贤侄在这里!这还真是无巧不成书,没想到二位也是荣国府的亲戚。” 这一打岔,甄士隐倒是正好避开了薛蝌的询问,转而回身笑道:“亲戚谈不上,不过是有些渊源!” “那也殊为难得!先生放心,我虽然带的盘缠不多,包船的费用一时拿不出来,可到了荣国府,自有大姐帮忙垫付!” 如果说,薛蝌还有刻意之嫌,那么邢忠则是纯属巧合。 虽说三方不约而同有了赴京的打算,可邢忠不似甄士隐和薛蝌,一个需要安排后续事宜,一个行李众多。 他拎包即走,又因准备的盘缠不够充足,便寻思着能省则省,带着邢岫烟母女乘小船来到金陵,打算找一艘便宜些的货船赴京。 没想到在码头上,正听见薛蝌与甄士隐套近乎,又听到二人口中谈及荣国府,便自来熟的上前搭讪。 得知二人也是赴京,又包了整艘船。 寻思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反正也是包船,多自己一家不多,哪里还愿意去货船委屈? 便厚颜与他们同行。 他见甄士隐和薛蝌穿着不俗,又包下了整艘船,显然也不缺自己那点船资。 至于刚才那番话,不过是一句客套,哪怕二人顺水推舟,自己也有言在先,让他们去找邢夫人。 “船资就不必再提了,反正船舱空着也是空着,刚才薛贤侄也说了,你们就不必客气了!” “那可真是多谢先生了!回头到了荣国府,我必要如实禀告大姐!” 说到这,他顿了顿,转而问道:“听先生说,是宁国府的亲戚,咱们一个是荣国府的亲戚,一個是宁国府的亲戚,也算是一家人,我也就不与先生客气了!我看这船上还有兵丁护持,想来也是……” “世叔莫非还不知道?”薛蝌似笑非笑,打断道,“宁国府的敬老爷和珍大爷,故去已经一年多了,如今的宁国府乃是天工院张大人的府邸。” “呃……”邢忠不由愕然,难掩脸上的尴尬,“那……所谓远亲不如近邻,既然住在隔壁,也算是一家人不是……”贾敬和贾珍死于意外,加上远在京师,不似贾政这次,在江南出事。 邢忠又不比薛蝌,消息灵通,故而还不知道宁国府已经换了天地。 骤闻,此宁国府非彼宁国府,他不免又担心船资。 甄士隐见惯了人情世故,又岂会看不出来? 笑道:“云逸生母原是宁国府的小姐,也不只是近邻!” “啊!~噢……”邢忠的脸色顿时精彩了起来,“所以说嘛!廋死的骆驼比马大,姐夫家里随便一个晚辈……” 说到这,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忙道:“对了!这天工院的张大人,莫非就是造出玻璃的那个张大人?” 他虽然信息不畅,可对于天工院和玻璃的大名,却是听过的。 加上有些小聪明,估摸着,能够占据偌大的宁国府,想必官职不小,身份不俗,这才有此一问。 不得甄士隐回答,薛蝌便笑着奉承道:“若非是天工院那位张大人,又岂能配得上堂堂国公府?” “哎哟!失敬失敬!”邢忠顿时肃然起敬,又是躬身,又是作揖的,满脸堆笑道,“不知您老与那张大人是何关系?” 此言一出,刚才还抢着说话的薛蝌,顿时闭口不言,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邢忠似乎也察觉自己问了不该问的,抓耳挠腮,正想着如何找补,却听甄士隐坦然道:“承蒙云逸不弃,纳小女为妾,还可怜我只有这一个独女,断了香火,让孩子跟老夫姓,承袭家中香火!” 甄士隐倒也不是不好意思解释,只是,这其中还牵扯到甄承嗣,说是妾室显然容易让人误会,自家孙子只是庶子。 “这……” 邢忠闻言,脸上的惊愕一闪而过,这才明白自己揭了人家的短。 连忙找补道:“贤婿易得,香火难续,以张大人的身份,肯让孩子改姓,老先生可真是好福气啊!” 他倒也有些急智,还真的给他找了个找补的角度。 对此,甄士隐倒是颇为受用。 手捻胡须笑道:“是啊!是啊!” 邢忠一面极力奉承,与二人闲谈,一面偷偷打量甄士隐。 可得知甄士隐的女儿,只是张云逸妾室,又看他一身衣着不俗,气度非凡。 一想到,一个妾室的父亲,竟然比自己这个荣国府的小舅子,还要光鲜。 自惭形秽的同时,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得劲。 一时间,兴致缺缺,又攀谈了几句,便悻悻而回了所住的舱室。 …… (本章完) 第478章 旁敲侧击 第478章 旁敲侧击 “当家的,怎么了?莫非向咱们催缴船资了?”看见邢忠臊眉耷眼的回来,邢妻连忙问道。 “什么船资?看你那点出息,人家包的下这么大的船,还有兵丁护送,会在意你那点船资?” “那你怎么还板着个脸?” 邢忠神神叨叨道:“你猜那甄先生是什么人?” “什么人?”邢妻丢下手里的针线,抬头道,“莫非传言是假的?江南甄家没有出事?” 听她这么一问,邢忠不由一阵恍惚,喃喃自语道:“不对啊!” “什么不对?” “我记得听说姐夫的胞弟,也是因为弹劾天工院的张大人,才被罢了官,怎么……” 此前在船头,听闻张云逸的大名,他一时间只顾着找补,没往深处想,这会子被邢妻提醒,才记起贾政弹劾的事来。 “怎么又扯到什么天工院?” 邢忠没好气道:“你莫非忘了?姐夫那胞弟被罢官,可不就是因为弹劾了天工院的张大人?” “不是因为这个,咱们也想不到进京啊!” “你猜如今的宁国府是谁的府邸?” “还能是谁的?你素日里没少吹嘘,你姐夫家一门两国公,谁还不知道呢?” “这都是猴年马月的老黄历了,如今是天工院的张大人府邸!” 邢忠虽然也是刚刚听闻,却也不妨碍他跟自家婆娘显摆,甚至,还添油加醋,把贾蓉也给抹了。 邢妻不解道:“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这甄先生可不是姐夫家的亲戚,而是宁国府张大人……小妾的老子!” “伱管他是谁的老子,不收咱们的船资……” 说到这,邢妻的声音戛然而止,怔怔的看着邢忠,咽了口唾沫,有些难以置信道:“小妾?你不会听错了吧?一个妾室能有这个排场,还有兵丁护卫?” “这还能有假?人家都亲口承认了!” “那他怎么还肯捎带咱们?莫不是你大姐家里没有出事?” 她不知道张云逸跟贾家的渊源,唯一想到的也只能是荣国府的面子。 “这张大人是原宁国府敬老爷的外甥。” “这有什么奇怪的?十根手指头还有长短粗细,更何况是亲戚之间?你不是常说,你姐夫跟他那個弟弟不对付?” 提及家长里短,邢妻分析起来头头是道。 “不对!”邢忠摇头道,“那薛家可是正儿八经的二房亲戚!” “那八成是以讹传讹!若你姐夫胞弟弹劾了他,还能给姓薛的好脸色?”说到这,邢妻不禁心虚道,“那到了京城,咱们那事还提不提了?” 邢忠深以为然,却摆出一副先见之明的模样,手指敲击着桌面,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早就跟你说了!” 随即,又话锋一转:“别总惦记着家里那点蝇头小利,多向前看!” “不向钱看,难道还向权看?你又不是读书的料,还能指望你考个功名!” “呸!”邢忠啐道,“我是叫你别只盯着家里那点小生意!” 邢妻眼前一亮,忙道:“你是说天工院的生意?” “瞧你那点出息!” 邢忠摇头晃脑道:“你看看那甄先生的排场,别说是一般的富户了,就是寻常的官老爷也有所不及。俗话说,养儿防老,咱们又没有儿子,可不就得指望丫头给咱们挣脸面吗?只是……” “只是什么?”邢妻连忙追问。 邢忠患得患失道:“只是也不知这甄先生到底什么来头,还有咱家丫头,能不能入得了那位张大人的眼!”“那你还不快去打听打听?” “这事怎么打听?” 邢妻沉吟片刻,出谋划策道:“我瞅着薛家小哥跟他似乎是旧相识,何不找他问问?” “对对对!”邢忠连忙起身,“我这就去找他问问。” 出了舱室,他左顾右盼,来到了薛蝌的舱房前,敲开门。 薛蝌站在门口,诧异道:“世叔有事?” “贤侄!” 邢忠招呼一声,便钻了进去,道:“我在家里听了些传言,也不知是真是假,想来找贤侄问问。” 薛蝌若有所思道:“什么事?” “在家里听闻,我那姐夫家的二老爷,被罢了官,还有鼻子有眼,说是弹劾了天工院的张大人……” 倒不是他不相信在家婆娘的分析,只是不便直接开口询问,故而找了这么个话题,打算先迂回一下,再切入正题。 不成想,薛蝌却点了点,面露忧色道:“原先还只是传闻,前几天那处置的告示已经张贴出来了,不过……” 说到这,他蹙起眉头,欲言又止。 邢忠闻言不由一怔,他不惊反喜,心下暗道,莫非真叫自家婆娘说中了,张云逸与自家姐夫关系更近? 嘴上却不动声色道:“不过什么?” 薛蝌摇了摇头道:“不过,除了荣国府的二老爷,余下的官员还要押回京城受审。” 薛宝琴毕竟与梅家有婚约,他没好提及梅廉的处置。 幸而,邢忠的关注点也不在这上面,连忙问道:“那甄先生怎么……” 他点到即止,并未沿着话题继续,转而道:“在码头上,我也不知道甄先生身份,回去后也是越想越不踏实,想到贤侄与甄先生乃是旧识,这才来向贤侄请教……” 他顿了顿,旁敲侧击道:“莫非甄先生对此,尚不知情?” 邢忠疑神疑鬼,薛蝌也一般无二。 他毕竟与荣国府还隔了一层,加上薛姨妈进京也少有联系,并不清楚荣国府内的龌龊。 原本,在码头上就奇怪甄士隐,为何会愿意捎带邢家,并且,刚才在船头,邢忠言语无状,揭了甄士隐的短,他也未曾甩脸。 不免怀疑是否另有缘故。 商人讲究和气生财,他还有求于张云逸,寻思着这也不是秘密,邢忠到了京城自然知晓,多个朋友多条路,倒不如卖个人情。 万一甄士隐对邢家另眼相待,别有内情,也算是提前示好。 于是便道:“甄老爷子来江南已有些时日,自然知晓,他与我家有些交情……他的女儿曾经流落在外……几经周转,多亏我大哥哥和大伯娘搭救,才有幸跟随张大人……” 他删繁就简,避重就轻,尽量委婉的把香菱的事情,交代了一遍,方道:“我家世代皇商,此次甄老爷子来江南,亦是我大伯娘拜托张大人,请他帮忙整肃家中生意……” 听闻香菱竟曾经走失,还被转卖了几手,最终才辗转跟了张云逸,邢忠心里越发喜不自禁。 对一个流落在外的香菱尚且如此,自家女儿好歹也是荣国府大太太的侄女儿,那岂非…… 虽说,娶妻当娶贤,纳妾当纳色,自家女儿样样不差,且能够纳国公府的侄女儿为妾,想必…… 他迫不及待的想找自家婆娘合计,连忙告辞道:“原来还有这等内情,多亏贤侄替我解惑!” …… (本章完) 第479章 疑神疑鬼 第479章 疑神疑鬼 回到自己的舱房,邢忠将打听来的细节,以及猜测与邢妻和盘托出。 难掩兴奋道:“回头你可得好好做做丫头的工作,他老子后半辈子能不能享清福,可就全指望她了,莫要使性子!” “会不会太早了些?要不等进了京,跟你大姐商量商量?” 倒不是邢妻有意推脱,只是,听风就是雨,影子都还没有的事,就要劝女儿为妾,她确实有些难以启齿。 邢忠点了点头道:“这倒也是,那甄家丫头不过是流落在外,被薛家买去转送的丫鬟,他便视若珍宝,如此厚待其父,咱家岫烟不论人品样貌,哪一样比人差了?” 他越说越是兴奋,煞有介事道:“等到了京城,咱们也别急着,待我打听清楚了再说,倘若能做正妻,也不必委屈了咱们姑娘!” 邢妻倒是没他那份自信,踌躇道:“这倒也不好说,你没看到薛家那丫头?虽说年纪尚小还未长开,可粉雕玉琢,瓷娃娃似的,若是再过两年,怕是比之岫烟怕是还要稍胜一筹……” 薛家虽不似邢家,也是世家大族,可薛宝琴自幼跟随父亲走南闯北,倒也不避讳抛头露面。 听妻子这么一说,邢忠也不由蹙起了眉头,疑神疑鬼道:“你说,这薛家又不似咱们,快揭不开锅了,怎么也上赶着往京城跑?还拖家带口的?” “你是说?” 邢忠眯着眸子道:“你想想,甄先生给薛家盘点生意,偏偏薛小子好巧不巧,举家赴京,还在码头上跟他碰上,要说这其中一点鬼没有,打死我也不信!” “不……不会吧?”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薛家那小子不是个不谙世事的,倒是薛家那丫头年纪不大,你叫岫烟旁敲侧击,跟她打听一下,问问他们为何赴京!” 邢妻忙不迭的应声道:“那丫头跟岫烟颇为投契,如今都住到一处了,那边说话不方便,我这就去把她叫下来。” …… 与此同时。 二楼的舱房内,邢岫烟和薛宝琴携手坐在床沿。 “原本妹妹还担心,这一路上会闷得慌,没想到能与邢姐姐结伴同行,这下可不愁没人说话了!” “是啊!这天下的事,还真应了那句,无巧不成书,同行已属不易,竟然还是亲戚!” 二人一个开朗活泼,一个淡雅如菊,性格上颇为合拍,加之年纪相差不大,很快便熟络了起来,干脆搬到一起同住。 “姐姐倒是与大伯家的大姐姐同岁,待进了京,我介绍你们认识!” “嗯!~”邢岫烟点了点头道,“妹妹进京,是去走亲戚吗?” 薛宝琴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不答反问道:“姐姐呢?” 她自幼跟随其父走南闯北,熟悉人情世故,虽然与邢岫烟颇为投契,却也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不可交浅言深。 她赴京的原因,难以启齿,倒不是她对母亲和哥哥的意见相左。 相反,跟随父亲游离多年,心也野了,不愿意盲婚哑嫁。 只是,不愿诓骗邢岫烟,故意避而不答。 邢岫烟心性淡然,虽然看出薛宝琴避而不答,却不与她计较,反而坦然道:“如今江南遭了灾,眼下秋天还有些收成,粮价却不降反升,一日高过一日,到了冬天只怕更高,我家中素贫,也只能去京城投靠姑姑了。” 说罢,邢岫烟十分善解人意的岔开话题道:“我自幼便在姑苏,这还是头一回出远门,比不得妹妹,年纪轻轻,就去过那么多地方,不如与我说说各地的风土人情。” 薛宝琴笑道:“咱们大夏的风土人情大差不差,便是有些差别,书中也有记载,说了也无甚有趣。” 说到这,她眨巴着一对漆黑的大眼珠子,话锋一转道:“倒是我八岁时节,跟父亲到西海沿子上买洋货,遇到一个真真国的女孩,那才有趣。” “真真国是什么地方?” “那我就不清楚了,那姑娘才十五岁,那脸面就和那西洋画上的美人一样,也披着黄头发,打着联垂,满头带的都是珊瑚,猫儿眼,祖母绿这些宝石……有人说他通中国的诗书,会讲五经,能作诗填词哩!” 邢岫烟不禁啧啧称奇:“四书五经,作诗填词就是咱们大夏,也不是人人精通,更遑论一個番邦女子,竟也能通晓诗书,倒还真是难得。”“何止!妹妹还有一首她做的诗哩!” “哦?” 邢岫烟正欲询问内容,却听外头传来敲门声,和母亲的声音。 “岫烟!伱出来一下,你爹找你呢。” “来了!”邢岫烟答应一声,“妹妹……” 薛宝琴摆了摆手,道:“姐姐去吧!这路上少说还有大半个月哩!” 说罢,打开门,冲着邢岫烟母亲盈盈一礼,脆生生道:“伯母!” 看着眼前瓷娃娃似的薛宝琴,邢妻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不愧是大家闺秀!” 说罢,拉着邢岫烟便下了楼。 待领着女儿回到自家舱房,邢忠等不及女儿行礼,便道:“乖女儿,你跟薛家那丫头相处的如何?” “薛妹妹性子活泼、率性,与女儿相处得宜。” “那便好!”邢忠笑着道,“你回头打听打听,看看她进京是做什么的!” “这……” 邢岫烟微微蹙眉,思索片刻道:“女儿前面与她闲谈时候提起,见她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爹爹还是别胡乱打听了。” 她只当邢忠好奇,担心他刨根问底,触了薛家的霉头,故而开口提醒。 邢忠与妻子对视一眼,后者立即没好气道:“你这丫头,你爹也是为了你好,打听一下怎么了?” 邢岫烟寸步不让道:“君子不强人所难,既然薛妹妹不愿意说,何必勉强?” 邢妻还要再说,却被邢忠一把拉住,道:“女儿不愿意,咱们也别勉强她。” 他随即冲着邢岫烟摆手道:“行了!我也就是看薛家也是举家出行,又带了好些行李,心里好奇罢了,你不愿意问,就不问便是。” 邢岫烟颇为诧异的看向了反常的邢忠,试探道:“爹爹若无别的事,女儿就先行告退了。” “去吧!去吧!” 待到邢岫烟离开,他方冲着自家婆娘抱怨道:“好钢用在刀刃上,她不愿问,咱们问就是了,何必这会子勉强,因为这点小事,叫闺女跟咱们生分了!” “咱们岫烟最是孝顺,怎么会……” “那也要看是什么事!” 他这么一说,邢妻也默然不语。 “行了!反正日子还长,我去找薛家小子,你去找薛家太太,咱们分头打听。” 他倒是打的一手如意算盘,只是,薛家有苦难言,对于赴京的原因讳莫如深。 可越是如此,邢忠两口子越是觉得蹊跷,也越发怀疑所料不差。 …… (本章完) 第480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第480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张云逸并不清楚,改变了原著的轨迹,邢岫烟和薛宝琴仍然凑到了一起。 更不知道,两家尚未赴京,却不约而同,打起了自己的主意。 他这阵子忙得脚不沾地。 京津铁路的项目推进首当其冲,太子希望赶在他登基之前,把奠基仪式完成。 从地质、地形的勘探到施工、材料,一系列事情,忙得他焦头烂额。 当然,工程一动,黄金万两,他手上的银钱流动大增,上门攀交情,走关系的也络绎不绝。 工程上他不敢懈怠,考虑到以后这样的工程不少,乘机组织了天工院的施工队伍,算是储备熟练的技术工人。 材料上则相对松泛一些,除了铁轨由天工院自行冶炼,类似沙石、木料等一些材料,他全部分包了出去。 其中沙石这一块,他分给了史家两兄弟,算是对纳史湘云为妾的投桃报李。 另外,距离登基大典,已经不足一月,他虽然不是礼部之人,无需负责繁琐的礼仪。 可皇帝登基大典之后,便要安排铁甲舰的下水仪式,这关系到新皇的威严,不容有失。 仙学由五品衙门提升为四品,也导致赖尚荣等一干管理人员和教习,职务和品级的脱节。 赖尚荣做为唯一的监丞,铁甲舰能够下水,也算统筹用功,可即便如此,也只提拔了个从五品,暂时代理监丞。 待到以后品级上来,再行转正。 连仙学初建,便投入其中的赖尚荣尚且如此,余者更是如此。 不过,正因为有了上升空间,仙学内才干劲十足。 值得一提的是,贾环也因为参与了改良冶炼,得以晋升为从九品学正。 学正有从九品和正九品两种,是奖励有功的学子。 千万别小看这一小步,虽然只是虚衔,没有相应的官职,可这也算提前入仕了,且提早获得品级,以后论资排辈的时候,也是个不小的优势。 为此,赵姨娘感恩戴德,屡次通过金钏和赖大两口子带话,想要当面致谢。 他一直没抽出时间,直到今日,前期的各项准备工作已经告一段落,才偷得浮生半日闲。 因近来事忙,时间有些管理不过来,干脆把她和王夫人一并叫来了梦坡斋。 “啪!啪!” 左右开弓,在狗儿一般趴着的二人身后各拍了一巴掌,便张开双臂,往后一倒,四仰八叉的躺在了榻上。 赵姨娘到底年轻一些,率先缓过劲来,抢先转过身,爬到他的右侧,低下头,张开嘴…… 张云逸颇为受用的伸出手,撸小猫似的,在赵姨娘散乱的发髻上挠了挠。 惹得赵姨娘愈发卖力起来。 “行了!”张云逸不愿虚耗,在她的后脑勺上拍了拍。 赵姨娘这才偃旗息鼓,将张云逸沾染的污秽,清理干净,方吞咽了一口。 与同样缓过劲来的王夫人,一左一右,跪在张云逸两侧,在他的大腿上揉捏了起来。 “老爷!~这力道可还行?” 赵姨娘比王夫人更能放得下身段,谄媚道。 “嗯!~”张云逸满意的点了点头,却抬手掸开了赵姨娘逐渐上移的素手。 见赵姨娘吃了瘪,王夫人慌忙止住了势头,满脸堆笑道:“老爷!~我这头呢?” 张云逸不置可否道:“近来事忙,也没功夫过来,府里一切还好吧?” “有老爷镇着,谁敢生事?”赵姨娘抢过话头道,“倒是环儿这孩子,好些日子没回来了。”“回头我叫他这个月……” “不用,不用!能给老爷分忧,也是他的孝心,只要如今正在换季,妾身准备了几身衣服,还得麻烦老爷给孩子带去!” 抱怨贾环许久没回来是假,让张云逸送衣服才是真。 当然,这也是贾环为了凸显,他这个便宜儿子在张云逸心中的地位,千叮万嘱。 对此,张云逸习以为常。 “行吧!回头交给金钏,我去仙学的时候给他带去。” 王夫人见赵姨娘讨了巧,也不甘示弱道:“老爷!~宝玉这阵子也没少忙活……” 王夫人一开腔,张云逸才想起,她刚才慢了赵姨娘半拍,抬手便抓住她的后脑勺,按了下去。 他此行本就是忙里偷闲,来梦坡斋过一过老爷的瘾,舒缓情绪的,自然要摆足了姿态。 赵姨娘毕竟是妾室,哪有让王夫人伏低做小来的畅快。 另外,虽说君子论迹不论心,可他却不管这些,贾宝玉既然敢动歪心思,自然是子债母偿。 故而,待到将王夫人的脑袋深深按了下去,他方抓着王夫人的发髻,不疾不徐道:“说吧!宝玉怎么了?” “他……他这阵子尽忙活教戏了……整日里跟那個叫琪官的戏子搅合在一处……连课业都丢下了,这么久了……什么戏也该学好了……” 王夫人吞吞吐吐了半天,待到张云逸松开手,她方抬起头,狠狠喘了口气道:“老爷您看,能不能去问问,若是学好了,就叫王爷把那个戏子接回去,派去江南的人,已经去了一个月了。” 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王夫人和赵姨娘的不同。 虽说同样把儿子的希望,寄托在张云逸这个便宜老子身上。 可王夫人还有所保留,她更在意贾宝玉,而张云逸只是辅助。 赵姨娘则与之不同,她对于贾环的学业并不上心,之所以乐见其成,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样可以讨得张云逸这个便宜老子欢心。 这并非赵姨娘对贾环,不如王夫人对贾宝玉上心。 而是,二人的身份和经历,导致想法有所差异。 虽说出嫁从夫,可做为正妻,并非一定要对丈夫,言听计从。 而做为妾室,则正好相反。 赵姨娘本就以色侍人,她打心底觉得,儿子上进还不如自己多卖些力气。 她看的只是结果,反正是博个官职、出身,只要目的达到,又有什么差别呢? 她上面有人,也就是儿子上面有人。 屁股决定脑袋,倘若搁在自己家,另当别论,而到了荣国府,张云逸自然更喜欢赵姨娘这样的。 加上,贾宝玉跟蒋玉菡走得近,本就是他乐见其成的。 于是更添几分不悦,他脸上不动声色,反而笑道:“孩子嘛!总归有些贪玩。放心吧!有我护着,便是贾政回来,难道还敢打他不成?” “可……”王夫人刚说了一个字,却被张云逸再度按住了脑袋。 “怎么?不相信老爷?” “呜……嗯……”王夫人口不能言,只得嘟囔了一声,微微摆了摆头。 “嗯!~”张云逸发出一声闷哼,又将王夫人的脑袋往下按了几分,笑道,“你把老爷伺候好了,还怕宝玉会没有出息?若非他这孩子不喜做官,又受不得累,老爷早跟环儿一样,给他安排上了!” …… (本章完) 第481章 烧饼灶头添把火 第481章 烧饼灶头添把火 说来也巧,王夫人这边刚把张云逸伺候好了。 外头传来玉钏的声音:“大爷!赖管家求见,说是南面回来人报讯了。” “哦?”张云逸倏然从床上站起,吊儿郎当的站在床上。 王夫人和赵姨娘连忙拿起衣服,穿戴起来。 甄士隐那边他并未安排报讯事宜,唯有去接贾政的下人,特别叮嘱。 并且,甄士隐那边安排的都是宁府下人,若是报讯,玉钏也不至于没带个前缀。 只是,他却没想到回来的这么快。 原以为,贾政养尊处优惯了,必然受不得舟车劳顿,乘船返回少说也要大半个月。 他有意无意的斜着眼,在王夫人和赵姨娘环肥燕瘦的身上扫过。 待穿好了衣裳,方冲二人吩咐道:“你们就在这里歇着吧!老爷我去前头问问情况。” 他盘算着要当面给贾政一点颜色看看,担心王夫人和赵姨娘不肯配合。 故而,贾政回京的时间,需要瞒着二人。 待出了梦坡斋,他冲着赖大摆了摆手,阻止他的禀报,一路来到前院议事厅,方才在上首坐下,问道:“可是派去接贾政的人回来了?” “侯爷算无遗策!” 赖大先拍了个马屁,方话锋一转道:“不过,不是派去的人……而是跟着去浙江履职的回来报的讯,说是贾政出了锦衣卫大牢便昏倒了,怕是要一个月才能上路。” 见张云逸直呼其名,赖大也跟着喊上了。 听说贾政病倒了,张云逸不免有些懊悔派人去接。 可想到,即便他没派人,跟随贾政履职的下人,也会照应。 “都哪些人回来了?叫他们过来问问病情!” “回侯爷,他们也不甚清楚……詹光那几個清客,听说是贾政出事以后,便溜之大吉,余下的几个小厮也没个主事的,又不知道贾政的去处……” 见张云逸蹙起眉头,赖大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做了个下切的动作,低声道:“要么小的亲自去一趟南面……” 说实话,张云逸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 毕竟,这年头医疗条件有限,病死的事情多了去了。 赖大主动请缨,何尝不是投名状? 不过,转念一想,让贾政眼睁睁看着荣国府沦为自己的外室,活着或许生不如死,倒不如将错就错。 于是摇了摇头道:“不必了!你好歹也是尚荣的爹,他是大爷的左膀右臂,倘若因小失大,留有后患,难免牵连到他。” 赖大闻言一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激动的语无伦次道:“侯爷……小的一家何德何能,让侯爷挂心,以后赖家上下,必定肝脑涂地,为侯爷马首是瞻!” 凡事不能只听怎么说,还得看怎么做。 他这会子情绪激动不假,可真的到了要他肝脑涂地时候,恐怕就要两说。 张云逸深知赖大恐怕是投名状没纳成,转而表起了忠心,摆了摆手道:“什么肝脑涂地?大爷若是要你们肝脑涂地,那也不用混了!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少不得你们一家的富贵前程!” “是是是!小的失言!” “行了,起来吧!帮大爷把这边看好,自不会亏待你们!” 得知贾政回京之期延误,他多少有些扫兴。 起身欲走,却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宝玉呢?” “在绮霰斋呢!他这阵子成天跟忠顺王府的戏子,厮混在一处,都从怡红院搬去外书房同住了。” 赖大想了想,又补充道:“小的听说是侯爷的意思,也没多事,倘若侯爷觉得不妥……” 见赖大会错了意,张云逸打断道:“贾政不知道心疼儿子,我这个便宜老子,总不能厚此薄彼,只照顾贾环,不是?” 他摆了摆手,道:“行了!我过去看看,你就不必跟着了!” 刚才王夫人给他提了个醒,张云逸担心她拿贾政吓唬贾宝玉,故而有此一问。 正好顺便去告诉贾宝玉这个好消息,好让他继续肆意妄为。 出了议事厅,他直奔绮霰斋。刚到了门口,却见一个小厮,鬼鬼祟祟的正趴在书房外头的窗户上偷看。 “嗯哼!~”张云逸咳嗽了一声。 那小厮吓了一惊,回身看见张云逸,连忙颤声道:“逸……逸大爷怎么来了?” 看见是茗烟,张云逸明知故问道:“宝玉呢?” “在里头呢!”茗烟答应一声,连忙冲着里头嚷嚷道,“二爷!逸大爷来了!” 张云逸对里头的兵荒马乱充耳不闻,反而停下来,好整以暇道:“琪官也在里头,他们是在说戏吗?” “对对对!在!在里头说戏呢!” 听到里头的动静消停了下来,他方冲着茗烟扬了扬脖子,后者连忙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张云逸迈步进屋,差点没退了出来。 站在门口,抬手在鼻尖扇了扇,看了眼衣衫不整的贾宝玉和琪官,一脸嫌弃道:“说戏归说戏,府里又没有外人,难道还怕被人学了去?这里头一股子汗馊味,怎么也不开窗户?若是闷坏了,老太太岂不心疼?” 贾宝玉闻言似乎松了口气,可随即却紧张道:“逸……逸大哥怎么来了?莫非是王爷派人来催……” 张云逸和颜悦色道:“那倒不是,只是刚才南面来人禀报,说世叔染病,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我怕你担心,便来支会一声。” “真的?”贾宝玉一蹦三尺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表现的过于不堪,忙找补道,“老爷没大碍吧?” “老爷知道你有孝心!” 张云逸占了个口头上的便宜,含糊其辞道:“伱不必担心,只是,他怕得养上一两个月了。” 为免贾宝玉担心,他放了点提前量。 “多谢逸大哥!”贾宝玉一躬到底,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张云逸这才扭头看向蒋玉菡,装模作样道:“戏学的怎么样了?” “这……”蒋玉菡明显有些心虚。 贾宝玉见状,连忙挺身而出道:“学的差不多了!不过,我拿了逸大哥的白蛇传,给玉菡看了,他说这个比唐伯虎点秋香,更适合搬上戏台,我们最近都在琢磨这个呢!” 说到这,他欲言又止道:“倘若王爷催促……还请逸大哥帮忙跟王爷说一声,暂缓些时日……” 贾宝玉倒也不是诓骗,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蒋玉菡戏子出身,能够誉满京城,自然有其可取之处。 看到白蛇传以后,立即便动了心思。 “这是好事!回头王爷那边,我来说,你们只管闷头琢磨。” 张云逸嘴上却赞许,心下却暗自腹诽,也不知贾宝玉这个双向插头,到底扮演的是插座还是插头。 他看了二人一眼,沉吟片刻,又补充道:“文龙呢?怎么没有见他?他早前就跟我念叨了好几次,下回你们一起,也别忘了把他带上,他虽比不得你们,可演个脸什么的,还是不成问题。” 薛蟠是什么德性,他十分清楚,给二人加点料,同时还能让他感恩戴德,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听闻还要搭上薛蟠,二人同时面露难色,可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担心节外生枝,只得答应道:“那下回便叫上他一起。” “嗯!~”张云逸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我等着你们一鸣惊人,以后也不必拘在屋子里,回头我跟赖大说一声,必不叫人打扰了你们。” “诶!诶!”二人闻言顿时喜不自禁。 待到张云逸走后,蒋玉菡方看向贾宝玉道:“没想到侯爷竟然一点没有架子,还真是不一般呢!” 贾宝玉甩了甩脑袋,似乎有些难以置信道:“是啊!看来以前是我误会他了!” “误会?” 见蒋玉菡一脸诧异,贾宝玉自知失言,忙岔开话题道:“你说给薛大哥安排个什么角色?法海……还是……” 蒋玉菡认真思索了片刻,摇头道:“这白蛇传到底还是许仕林的戏份多些,你看那金钹法王怎么样?” “咦!~”贾宝玉眼睛一亮,抓住蒋玉菡的手道,“这个好!到时候,你演那被金钹法王控制的胡媚娘,我来扮许仕林,咱们排除万难,终究……” 二人越说越是兴奋,眼神交汇,目光拉丝,贴烧饼似的贴在了一处。 …… (本章完) 第482章 京里京外 第482章 京里京外 转眼已是九月初八。 天色还是漆黑一片,京城的各处街道,打着灯笼的轿子、马车,好似一条条游龙,逐渐汇聚在承天门前。 张云逸随着人群一路来到太和殿,也就是俗称的金銮殿。 殿外,白玉丹陛前的广场两侧,一身甲胄,军容齐整的禁卫分列两侧。 鱼贯而入的一干朝臣,按照品级由高到低,将太和殿内外,挤了个满满当当。 晨曦初破,天际渐染金辉,一声悠长的号角,伴随着礼乐声起,太子秦王身着十二章纹龙袍,头戴冕旒,步伐稳健地步入太和殿。 百官在殿前跪拜,在此起彼伏的山呼万岁声中,秦王坐上了龙椅。 颁布即位诏书,改号万隆,待一系列繁文缛节之后,众臣又随驾赶往天坛祭天。 祭告天地,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再度返回皇宫。 来到太庙祭祀了祖先,却并未返回太和殿,而是转入了西苑。 毕竟,正庆帝还活的好好的,拜见太上皇和接受玉玺,也必不可少。 依仗沿着太液池畔而行,忽然远处传来一阵轰鸣的汽笛声。 只见新帝万隆,倏然从御撵上站起,目光灼灼的看向太液池上,一艘冒着黑烟的黢黑铁船驰来。 “铁浮于水,无帆自动,祥瑞啊陛下!” 谷大寿率先跪倒在地,群臣顿时口呼祥瑞,跪倒一地。 这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刘邦斩白蛇,自古皇帝为了彰显受命于天,什么都往祥瑞上扯。 “不错!”新君万隆一甩袖袍,站在御撵上,俯视群臣,笑道,“此乃仙民妙法,亦是上天赐予朕和大夏的祥瑞!” 一番歌功颂德之后,依仗方又缓缓向着太上皇的所在而去。 …… “可惜啊!未能赶上陛下的登基大典!” 北上的管道上,贾雨村遥看京城方向,对并驾齐驱的陆炳感叹道。 虽然,处置的旨意早在一个多月前,便已下达。 可因为抄家所得,需要就地赈灾,统计以及与当地官员的交接工作,耽误了不少时间。 加上,还有押送犯人的职责,随行的囚车行使缓慢,虽然走陆路返回,依然没能赶得上。 他嘴上虽然懊恼,可脸上却满是喜色。 于正庆帝而言,他贾雨村此行只是体察圣意,可对于新君来说,却是从龙之功。 原以为还冒了些风险,谁成想,兑现来的这么快,还未回京复命,皇帝已经换了人。 饶是以贾雨村的城府,也不禁喜形于色。 他不由侧目看向身旁的陆炳。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做为太上皇的亲信,虽然也办案有功,恐怕就没有自己这般幸运了。 想到这,他不由想到了张云逸,心头不禁五味杂陈。 同为太上皇的亲信,眼下张云逸虽然封侯,仙学的品级也得以提升,可太上皇毕竟年事已高。 他不是谷大寿,并不清楚报纸一事,更不可能知道乃是出自万隆帝的授意,反而觉得张云逸被提拔,太上皇的因素更大。 心下不免懊悔,临行前,画蛇添足,把娇杏送进了宁府。这会子,只怕被张云逸吃的,骨头渣也不剩了。 陆炳察觉到他的目光,侧目看去,见他嘴角抽搐,只当他还在懊恼,便笑道:“贾大人虽错过大典,然此次立下大功,想必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听了这话,贾雨村心里的憋屈总算稍稍平复。 他干脆做起了鸵鸟,心下暗叹一声:罢了,若非这层关系,只怕也未必入得了太上皇和谷大寿的眼。 并且,太上皇还在,新皇又刚刚登基。 他不欲表现出志得意满,看了眼身后的囚车,岔开话题道:“陛下登基,照理应该大赦天下,你说会不会赦免了这些人犯?” 陆炳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沉声道:“这我就不知道了,陛下既然没有别的吩咐,咱们只需依命行事。一切自有圣断,待回到京城,自见分晓!” 贾雨村余光扫过陆炳的脸,没看出丝毫痕迹,不禁有些惋惜。 他倒不是关心这些人的下场,而是顺便试探陆炳的口风。 做为正庆帝最信任的人,想必对于太上皇的心意了解更深。 看似只是赦与不赦,可实则,也预示着,太上皇和新皇帝的话语权。 倘若赦免了这些罪臣,至少表明太上皇全力支持新皇帝的态度。 太上皇毕竟御宇二十多年,而新帝登基根基不稳,太上皇倘若只是图清闲,却不愿放权,这朝廷上的事,还真的难说。 心下虽如此想着,嘴上却猫哭耗子道:“唉!想我那族叔,此次亦是受人蛊惑,不幸中的万幸,承蒙太上皇格外开恩,若是再蒙大赦,能够官复原职,我心中亦可好受一些!” …… 西苑。 完成了传国玉玺交接的太上皇和皇帝,摒退了一干人等,相向而坐。 “陆炳回报,再有几日便要回京了。”太上皇沉吟道,“你初等大宝,正是施恩之时,待到他们回京,你便大赦天下吧!” 万隆帝脸上闪过一抹纠结,他自然十分愿意巩固君权,可赦免甄家和宁王,却不是他愿意见到的。 太上皇又叹道:“人老了,心也软了,朕只有你们两个儿子,况且,若是严惩甄家……以后有何颜面去见老太太?小惩大诫,也就罢了!顺便帮你施恩,毕竟,此次跟风的学子不少!” 骤然听闻甄家所作所为,太上皇确实怒火中烧。 可时间一久,却有些于心不忍,加上年纪大了,难免念旧。 听太上皇打起了亲情牌,万隆帝也不好多言。 “儿臣谨遵圣命!” “朕也是为了你好!凡事过犹不及,虽说仙学如今还不成气候,可近来又是火车又是铁甲舰的,偏帮的有些太过了。” 太上皇摇了摇头道:“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这般大张旗鼓的给仙学造势,到时候再想转过弯来,可就难了!” 其实,在他决定退位之时,便有了这个想法,这也是他并未将梅廉和贾政押回,而是立即发落的原因。 只是,当时他还未下定决心,刚才听闻铁甲舰一事,才终于下定决心。 “儿臣受教了!” …… (本章完) 第483章 齐聚一堂 第483章 齐聚一堂 大观楼上。 一众金钗赶来,探春一脸狐疑的,率先问道:“大姐姐叫咱们过来,所为何事?” 自打万寿节后,众姐妹便少有凑到一起。 元春正欲开口,贾宝玉忽然从屏风后面窜了出来,笑道:“是我让姐姐喊你们来的!” 众人被他吓了一跳,宝钗微微蹙眉,有些嫌弃道:“你不是搬去了外书房?怎么想起来哄骗我们过来?” “自然是有喜事!”贾宝玉欲盖弥彰道,“说出来保管叫你们大吃一惊!” 他原想勾起众人的兴趣,没想到一众姐妹却兴致缺缺。 林黛玉更是一撇嘴,道:“爱说不说,我可没功夫跟你在这装神弄鬼!” 她作势欲走,贾宝玉连忙拦在林黛玉面前,道:“好妹妹,别走!我说!我说!” 被挡住了路,林黛玉也只得停住脚步。 贾宝玉不敢耽搁,忙道:“我这阵子跟琪官可没闲着,把那白蛇传的故事,改编成了戏文。前儿琪官还把王府的戏班子带来,排演了两出,正打算请妹妹们前去相看相看呢!” 史湘云抿了抿嘴道:“你改编逸大哥的故事,也不去问问人家同不同意,就擅自拿来排演……” 前阵子,她那两位婶婶上门,提及张云逸给家里安排了沙石供应。 言谈之中,把个张云逸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并不忘耳提面命,让她借着道谢为由,多与张云逸亲近。 奈何张云逸近来事忙,白天一直没有功夫进园子。 原本,做为认命做妾的湘云,只是想表明立场。 不成想,贾宝玉却道:“怎么没问?逸大哥可是说了,还等着看我一鸣惊人呢!” 听了这话,众人面色顿时精彩了起来。 迎春倒是没什么反应。 林黛玉若有所思,薛宝钗眉头微蹙,而一旁的元春,则脸上洋溢着满足,颇为欣慰的看向了自家弟弟。 史湘云有些尴尬道:“那……那咱们去看看?” 探春看了看贾宝玉,又瞥了眼元春,抿了抿唇道:“毕竟不是府里的戏班,咱们出去看多有不便,倒不如咱们也把白蛇传改编一下,让小戏子们排演,再让逸大哥做个评委,评一评谁排得更好!” 自打万寿节那夜,张云逸坦明心迹,探春便一直心有不甘。 既然连大姐和二姐都收了,又何妨多她一个? 只是,这样的话叫她如何说得出口? 加上,近来也不曾与张云逸碰面,她正愁无法表明心迹,听了贾宝玉的话顿时计上心头。 贾宝玉一蹦三尺高,笑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如今占了先机,你们输了可别抱怨!” 探春挑头,贾宝玉附和,倒也称了史湘云和林黛玉的心意,于是半推半就。 而元春、迎春和宝钗,虽然不指望凭这个博张云逸眼球,可她们并不清楚张云逸赞同贾宝玉排演的目的,想到他既然极力促成,总归有百利无一害。 这边正说着,忽见鸳鸯走了进来,边走边笑道:“跑了一圈都没见着人,原来都在这里呢!大太太的侄女儿和宝姑娘的弟弟、妹妹来了,正在老太太那里,老太太叫我来请姑娘们过去呢!” 宝钗闻言一愣,眼中闪过一抹急切道:“我们薛蝌和宝琴来了?我也好些年没见了,我先走一步!” 说罢,等不及众人,便抢先下了大观楼。 原本,宝琴与梅家的婚约她都差点忘了,听闻来了京城,这才想起,偏偏那梅翰林还是弹劾张云逸的主谋。 心下不免担心泄露了风声。 她这一走,众人也连忙跟上。率先冲进屋内的宝钗,却见邢夫人、王夫人和薛姨妈全都到了,正与邢家和薛家两位婶子闲谈。 她不无担忧的看向薛姨妈,见她冲自己微微摇头,不觉放心了不少。 连忙上前,冲一众长辈行了礼,方对薛蝌使了個眼色,并拉着薛宝琴来到一旁,叙起了离别之情。 随后赶至的众人,也上前见礼。 邢岫烟颇为寒酸,贾宝玉也未曾在意。 待看见一旁的薛宝琴,不觉怔在了当场,愣了半晌,方抓耳挠腮道:“这个妹妹我似乎见过!” 众人知道他的习性,不免惹来一阵嗤笑。 林黛玉只撇了撇嘴,看了看薛宝琴,倒也没有说话。 虽然这话听了多少有些刺耳,可今非昔比,早已释然的她,自然不会吃这个干醋。 反倒十分乐见他转移注意力。 薛宝琴却不知道贾宝玉的习性,信以为真道:“咦!~莫非真有与我相似之人?” 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一众哄堂大笑。 薛宝琴见状愈发不明所以,见贾宝玉痴痴傻傻的盯着自己,她不免有些不自在,连忙闪到了薛蝌身后。 贾宝玉目光随之而动,这才看见了一旁的薛蝌。 “咦!~”他发出一声惊叹,快步来到薛蝌身前,一把抓住他的手道,“薛大哥是那个样子,他的叔伯兄弟,形容举止竟是另一个样子,倒像是……” 说到这,他又瞥向了薛蝌身后的薛宝琴,赞叹道:“更奇的是,他还有这样一个妹妹……老天,可知我竟然是个井底之蛙,成日只说家里姐妹们独一无二,谁知不必远寻……” 他只顾着夸赞薛蝌兄妹,把自家姐妹都得罪了一个遍。 却仍不肯罢休,又左顾右盼了一圈,道:“不是说大太太的侄女儿也来了吗?怎么没见着?” 见他犯浑,元春连忙拉着邢岫烟,帮着找补道:“怕是又发了癔症,妹妹别理他,过一会子就好了。” 探春看了眼端着贾母下首的王夫人,也上前道:“二哥哥就是这样,姐姐以后就知道了,千万别在意。我看姐姐也是读过书的,咱们刚才还在说,要改编个戏文,这会子又添了两员大将!” 听探春这么一说,贾宝玉如梦方醒道:“对对对!我和琪官也在编排,还要跟姐妹们比一比孰优孰劣,薛蝌兄弟不妨也来凑合热闹!” 薛蝌见他总拉着自己的手不放,心下不免有些膈应,连忙借机缩回手,推脱道:“难得进京,还得跟大哥哥出去,多见见世面,怕是……” 刚才还撇开薛蟠不提的贾宝玉,连忙打断道:“薛大哥也是跟咱们一起的!” 薛蝌不由一怔,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推脱。 那边贾母却不无显摆的,笑着问道:“万寿节都过了,戏也献了,你们这又是闹得哪一出啊?” 即便荣国府大不如前,可在亲戚面前,贾母还是打肿脸充胖子。 “就是逸大哥那个白蛇传,刚才同姐妹们说好了,咱们各自改编、排演,到时候请逸大哥给咱们评一评!” 听了这话,薛蝌忙问道:“可是天工院的那位张云逸张大人?” 那边邢岫烟的母亲,也扭过头,静等着贾宝玉的回答。 …… (本章完) 第484章 认亲 第484章 认亲 “哦?”贾母故作惊讶道,“你们也听过逸哥儿的名头?” 薛蝌毕竟年轻,虽然也不是贾宝玉这样的草包,可城府有限,突然把话题转到张云逸头上,过于突兀,贾母又岂会看不出端倪? 她嘴上说是听过,实则在揣测薛家是有事相求。 “张大人之名便是在江南也如雷贯耳!” 薛蝌先拍了个不大不小的马屁,方躬身回道:“江南如今流民四起,赴京的客船难寻,可巧咱们赴京时正赶上甄先生回京,捎带了咱们,还未曾道谢!” “对对对!”邢忠妻子也连忙随声附和道,“何止是捎带了咱们,连船资都不肯收哩!当家的也说,想要当面致谢!” “这算得了什么?”贾母晒然一笑,转而却有荣焉道,“他如今都是做侯爷的人了,还能计较这几个船资?” “候……侯爷?”薛家二太太和邢忠妻子,异口同声,惊呼出声。 只是,二人虽同样发出惊呼,心里却是各有一番光景。 邢妻暗自惊叹,张云逸前途无量。 进了荣国府,她已经被国公府,雕梁画栋,飞檐斗拱,粉墙黛瓦的景象晃了眼。 荣国府此等景象,隔壁的宁国府,自然也不会弱了气势。 一想到,有望做侯爷的丈母娘,她不禁咽了口唾沫。 而薛家二太太,则是暗自心惊。 她不比邢忠两口子,只是道听途说了一些只言片语。 一想到,当初梅廉在江南,闹出那般阵仗,却是雷声大雨点小,张云逸非但毫无损失,反而还升了侯爵,她心下不禁暗自打鼓,把目光看向了薛宝琴。 越是上位者,威严越是不容触犯,自家的事情,恐怕又添了难处。 贾母见状,若有所思,指着薛宝琴笑道:“这丫头颇为伶俐,我一见,便喜欢的紧,不如叫二太太认下做个干女儿,结个干亲,不知意下如何?” 她并不知道,王夫人和薛姨妈已经放弃了金玉良缘,又听闻薛家是随甄士隐进京,加上不知薛宝琴已有婚约,便先入为主的认为,薛姨妈退而求其次,要效仿自家,拿薛宝琴来攀上张云逸这棵大树。 并且,贾宝玉一进门便目不转睛的盯着薛宝琴,也让她暗生警惕。 让王夫人认做干女儿,不但可以绝了他的念想,免得触怒了张云逸,还能提前笼络,可谓一举两得。 “这……”薛二太太闻言,不禁犯难。 薛宝琴与梅家的婚约,已经让她一個头两个大,若要再认王夫人这个干娘,岂非愈发触了张云逸的霉头? 只是,贾母也是好意,她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拒绝,只得一脸为难,眼巴巴的看向薛姨妈。 岂料,薛姨妈非但没有反对,反而冲她做了个安心的眼色,笑道:“承蒙老太太和姐姐不弃,还真是这丫头的福气。” 薛姨妈虽还没问过他们为何进京,可只看举家进京,又赶在这个时候,心下便有了个大概。 要么是给梅家求情,请张云逸高抬贵手,要么打算托关系,逼梅家放弃这桩婚约。 她与宝钗一样,担心自家与梅家有所牵连,会引得张云逸不满。 虽说悔婚的可能性更大,可保险起见,她还是打算拉上王夫人,分担一些火力。 贾母和薛姨妈都开了口,王夫人却仍旧踌躇不语。 她余光扫过一旁的林黛玉,见她早已没了原先的病娇,惊讶的同时,却又摇了摇头。 如今荣国府这么个形势,金玉良缘又已经告吹,倘若没有看出张云逸对林黛玉的觊觎,她倒是不介意顺水推舟,按照贾母的意思来。薛家二房不似大房,薛蝌虽只是初见,可看着举止谈吐,不像薛蟠那样无事生非的主。 贾宝玉又对薛宝琴赞叹不已,她不免动了撮合的心思。 奈何,她虽然一心替儿子考虑,贾宝玉却是个傻了吧唧,没心没肺的。 见王夫人迟迟没有回应,不耐烦道:“老太太和姨妈都说了,太太还犹豫什么?” 似乎是担心王夫人不答应,贾宝玉连忙跑到王夫人面前,扯着她的胳膊,扭人似的,撒娇卖萌道:“我又没个亲兄弟亲妹妹,如今太太认下宝琴妹妹,儿子岂不凭白多了一个亲妹妹?” 这话贾宝玉不是第一次说了,他上回在林黛玉面前说说也就罢了,林黛玉也不至于嚼这个舌根。 可这会子,他急于把这个妹妹敲定下来,倒是没顾及到探春在场。 林黛玉闻言不禁摇了摇头,心下暗道,为了个刚见面的妹妹,便把正经妹妹抛诸脑后,还真是心性凉薄。 也亏得当初逸大哥提醒,否则,就被他这金玉其外的表象给蒙蔽了。 连林黛玉都如此想,一旁的探春更是五味杂陈。 当初,若非王夫人为了替元春留条后路,眼睁睁看着贾赦和邢夫人,忙着给迎春撮合,却不为所动,自己又何至于如今这般尴尬? 自己不过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哪怕表现的再恭敬,到底也不是亲生的。 看着丝毫没有关注到自己,最终拗不过儿子,微微点头的王夫人,和一旁欢呼雀跃的贾宝玉。 她一对眸子在二人身上打了个转,不自觉的紧咬下唇。 那边贾母已经当即拍板道:“择日不如撞日,今儿就把这门干亲给认了!” “老太太说的极是!”薛姨妈也随声附和。 薛家二太太虽然百般不情愿,可她之所以举家赴京,无非也是寄希望仰仗薛姨妈出手,自然不好拂了她的意思。 认干亲也无需什么生辰八字,只要看对眼便可,程序倒也不算复杂,无非是走一个过场仪式。 贾母当即便吩咐鸳鸯,端来茶水,薛宝琴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把茶水递给王夫人,脆生生喊了一声:“干娘请用茶。” 王夫人接过茶水,抿了一口,因操办的急,加上也是被驾着的,她只掏了个红包递了过去,喊了声:“乖女儿。” 便算认下了薛宝琴这个干女儿。 可饶是如此,也叫贾宝玉欢天喜地,忙又乘热打铁,跑到贾母跟前,撒娇卖萌道:“老太太既然这么喜欢妹妹,不如把她留下来,一并住到园子里,同姐妹们做个伴儿!” 贾母眯着眼,笑得跟弥勒佛似的,瞥了眼自家大儿媳妇,点头道:“好!好!就都留下来住吧!” 贾宝玉不清楚,她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虽然不怎么喜欢这个大媳妇,对于稍显寒酸的邢岫烟也不甚在意,可毕竟在张云逸那里也有一席之地。 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不能太过厚此薄彼,怠慢了邢夫人的侄女儿。 邢忠妻子闻言,顿时满脸堆笑,扯了扯邢岫烟的衣袖,道:“还不快谢谢老太太!” …… (本章完) 第485章 同仇敌忾 第485章 同仇敌忾 得到贾母的应允,贾宝玉一蹦三尺高,摆出了哥哥的姿态,欢天喜地的给薛宝琴介绍起了自家姐妹。 待介绍到探春的时候,薛宝琴不由一愣。 她把贾宝玉的话当了真,这会子越发觉得他不靠谱。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倒也没表现出来,只冲着探春吐了吐舌头,略微尴尬的与她见了礼。 待介绍完毕,她方又拉过邢岫烟道:“邢姐姐见识不凡,也擅诗词,我们一路上同吃同住,无话不谈。” 邢岫烟连忙谦虚道:“宝琴妹妹过誉了,不过读过几本书罢了!” 这边刚介绍完毕,贾宝玉已然迫不及待道:“对了!妹妹还没安排住处,如今园子里剩余的院子不多,不如我这就带妹妹们过去选一处,也好提前安排。” 听薛宝琴说邢岫烟擅长诗词,贾宝玉总算带上了她。 邢岫烟推辞道:“我就不必了。” 她看向迎春道:“表姐那里若还有空房,不嫌妹妹麻烦,收拾一间空房给妹妹容身便好!” 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过是捎带着的添头,也不愿给主人家添麻烦。 邢夫人毕竟是迎春嫡母,算是自家表姐。 “不!不麻烦!”迎春抿了抿唇,言不由衷道,“待会儿叫司棋回去收拾一下。” 虽然紫菱洲多了个表妹,张云逸进出不便,可她不懂拒绝,加上曾经也不受重视,对邢岫烟感同身受,便答应了下来。 听邢岫烟这么一说,薛宝琴也不好意思凭添麻烦,忙看向薛宝钗道:“那我也……” 薛宝钗笑着打断道:“可别!就你那闹腾的性子,咱们远些,还能距离产生美,若是住在一起,便是我受得了,你怕是受不了!” 她说着,看向众人,解释道:“你们是不知道,我这个妹妹自幼跟着二叔走南闯北,最是调皮跳脱,蘅芜苑本就偏远,恐怕我不赶她,她自己都待不住,与其到时候她嫌弃,嚷嚷着要搬出来,倒不如省得来回折腾。” 迎春不懂得拒绝,薛宝钗却不是迎春那样的性格。 与薛宝琴同住,不但张云逸进出不便,还有泄露的风险,她自然不可能同意。 只是,她虽然是在拒绝,可话说的却十分周全,非但没让人觉得不妥,反倒惹得众人掩嘴而笑。 “对对对!”贾宝玉一旁附和道,“我看妹妹就不必推辞了,宝姐姐住的远,且地方又小,倒不如我带妹妹去挑个地方。” 不得不说,贾宝玉还真会踩雷。 史湘云闻言,不禁嘴角抽动了一下。 心下暗自腹诽,当初,自己与薛宝钗挤在一处,也没听他说过这话,这会子倒是面面俱到了。 怎么说,她也是正儿八经的贾母娘家人,倒是不如薛宝琴这个才认下的干妹妹。 她不会拐弯抹角,想到这,当即便别过头去,发出一声闷哼,冷嘲热讽道:“哼!~认了妹妹就是不一样,二哥哥想的倒是周全!” 说到这,她瞥了眼探春,又看了眼元春道:“不过,宝琴妹妹可不止你一個哥哥,还有大姐姐和三姐姐呢!” 薛宝琴虽不明就里,可前有对探春这个妹妹视若无睹,后有史湘云针锋相对,她已然看出贾宝玉行事无状。 当即便顺着湘云的话,眨巴着一对漆黑的眸子,楚楚可怜的看向了元春和探春。 探春心中本就不舒服,原打算视而不见,可瞥见元春一脸纠结,反而笑道:“有大姐姐在,倒也轮不到我越俎代庖!” 元春见状也只得硬着头皮道:“那……宝琴妹妹若无意见……” 她与薛宝钗有着一样的顾虑,只是被架到了火上,不得不开口。 可到底是被逼无奈,故而又把球踢到了薛宝琴那里。 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盼着薛宝琴自己开口拒绝。不成想,宝钗却忽然开口道:“叫我说,倒不如跟林妹妹同住!” 见众人目光都看向自己,宝钗方开口解释道:“我这个妹妹,与林妹妹性子倒是有些相像,最是调皮,我倒是好奇,她们住到一处,谁能压过谁一筹!” “这……” 薛宝琴有些不解的看向了宝钗,见她眼中似乎饶有深意,一时间也有些举棋不定。 幸而,薛宝钗及时解惑道:“况且,咱们姐妹之中,逸大哥对林妹妹最是与众不同,素日里水果什么的,也比旁人多一份,你素来嘴馋,倒也不担心不够你吃……” 她与薛姨妈一样,虽不清楚宝琴进京的目的,可思来想去,也无非就是退婚、求情。 绕来绕去,也绕不开张云逸,故而有此提醒。 与薛姨妈要王夫人分担火力,殊途同归。 若是搁在别的事情上,薛宝钗未必会拿张云逸对林黛玉的不同说事。 而今,却是好风凭借力。 听宝钗这么一说,宝琴顿时心领神会,忙拽着林黛玉的胳膊,顺杆爬道:“好姐姐!我保证不会多吃!” 元春见状,几乎要喜极而泣,连忙道:“没事!没事!大不了我那儿的水果,也送一半过去!” 林黛玉并没有元春和宝钗的顾虑,见瓷娃娃似的薛宝琴,满脸祈求的看向自己,于是伸出手指,在粉嘟嘟的面颊上划了一下,打趣道:“我倒要看看,你这孙猴子,能不能翻得出我的五指山!” 一时间,众姐妹除了探春没能遂愿,全都皆大欢喜。 而一旁的贾宝玉,却是面露难色。 他抓耳挠腮半天,却忽然转忧为喜道:“妹妹既然在潇湘馆那里住下,那……那往后我过去,林妹妹可不能再把我拒之门外了……” 自打紫鹃被罚以后,贾宝玉每每要去潇湘馆,总是被各种理由拒之门外。 原本听说薛宝琴住进了潇湘馆,还有些犯难。 可随即便想到,这是个再好不过的理由。 “二哥哥不是已经搬去了外书房?” 探春刚才没能遂愿,早已憋了一肚子火,闻言也不等林黛玉说话,便抢先开口道:“二哥哥可别忘了,咱们如今还打着擂台呢!莫非你见咱们多了邢姐姐和宝琴妹妹两员大将,失了心气,想要借口过来偷师?” 她虽有心给贾宝玉使绊子,却也不好流于表面,只得借着排演白蛇传说事。 “怎么可能!我岂是那样的小人?” 俗话说请将不如激将,贾宝玉顿时涨的脸红脖子粗,忿忿不平道:“况且,伱们有邢姐姐和宝琴妹妹,我那边不是也有薛蝌兄弟?” 林黛玉也顺势拱火道:“那谁知道呢!想要彼此都没话说,最好还是避避嫌!” “林姐姐说的是!” “林妹妹说的是!” 众姊妹异口同声。 “避嫌就避嫌!”贾宝玉气得直跺脚。 一旁的元春暗自摇头,她这个做姐姐的,虽于心不忍,可众姐妹同仇敌忾,她也只能随波逐流了。 …… (本章完) 第486章 话分两头 第486章 话分两头 “先生回来的正好,首版报纸已经分发各地,十月初一统一刊行,目前采取合作模式,合作伙伴都是谷阁老介绍的……” 宁国府内,张云逸将前期的准备工作,大致向甄士隐介绍了一遍,方接着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后续组建咱们自己的网络,还得先生多多费心了!” 甄士隐沉吟道:“咱们自己替代,会不会有过河拆桥之嫌,强龙不压地头蛇,倘若让阁老和合作方误会……” “这方面先生不必担心,当时跟阁老谈的时候,我也留了一手,拿改良的造纸技术作为筹码,印刷和销售上他们无利可图,所以咱们取代,非但不会有丝毫问题,恐怕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就好!你信上说是皇上的意思,我便让张德辉留在南面,查账的同时也在招募人手。” “嗯!” 有了万隆帝的首肯,确实不需要遮遮掩掩,张云逸点了点头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薛家那边的安排还是得继续,报纸这边的网络并非一蹴而就,倒是可以双管齐下,在江南把两边都铺开,届时报社用的都是江南人,也不至于惹人生疑。” “那我这几天先去见一见谷广善,问清楚江南那边的合作方再赶回去。” “辛苦先生来回奔波了!” “坐船往返有什么累的?”甄士隐蹙眉道,“如今江南流民四起,走陆路不甚太平,我也不想节外生枝,耽误了正事。” “流民四起?不是将抄家所得就地赈灾了吗?” 甄士隐苦笑道:“那不过是杯水车薪,且太上皇虽然杀鸡儆猴,可处置的罪名却非兼并土地,而是走私鸟粪和污蔑。” 张云逸确实有些先入为主了,认为抄了甄家和江南几个豪族,足够杀鸡儆猴,却忽略了罪名。 且土地兼并,并非大夏朝独有,而是历朝历代的沉疴旧疾。 古代,皇权不下乡,朝廷必须要仰仗地方乡贤治理民间,即便是皇帝都未必动得了这一块利益。 如张居正的一条鞭法,不过是治标不治本。 纵观古今,也唯有教员那样魄力,才能彻底根除这一弊病。 对弱者挥刀很容易,对强者挥刀也只需一腔孤勇,或者是一时冲动,而刀刃向内的改革,则必须理性兼顾勇气。 张云逸如今虽然算是有些权势,也希望改变这一弊病,力所能及的造福百姓,可无论是权势还是勇气,他都还没有做好准备。 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甄士隐不无感慨道:“连隔壁大太太的弟弟一家,都难以为继,不得已来京城投奔,可见一斑呐!” “哦?”张云逸随口问道,“先生如何得知?” “如今陆路难行,回京之时,恰巧遇上薛家二房和邢家赴京,便捎带了他们,刚才回来的时候,把他们丢在荣国府了。” 张云逸心下暗道,改变了原著的走向,邢岫烟居然还是和薛宝琴同时进京。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他闻言顿时把百姓疾苦抛诸脑后,一面心下脑补,邢岫烟和薛宝琴的长相。 一面嘴上却道:“既然南面流民四起,我看先生还是暂缓……” “没事!我到了金陵便居中协调,只要不出去乱跑,小股流民乱不到城里。” 甄士隐起身道:“云逸先去忙吧!我去看看承嗣和香菱。” “走吧!我陪先生一起!” 张云逸与甄士隐一道,来到依山之榭,陪着说了会话,方才离开。 他转而来到逗蜂轩,对尤氏道:“多挑几匹料子,回头分别送去大太太和姨太太那里。” 待交代完毕,方才经过大观园的东角门,来到了荣国府。 稍一打听,得知邢岫烟和薛宝琴正在贾母处,便直奔荣庆堂而去。 …… 荣庆堂。众姐妹你一言我一语,给邢岫烟和薛宝琴,大概讲述了一遍白蛇传的剧情。 薛宝琴不无好奇道:“对了!逸大哥多大年纪了?居然能编出这样的志怪故事。” 薛宝钗笑道:“逸大哥嘛!与哥哥年纪相仿!” “这么年轻?”薛宝琴吐了吐舌头,不无惊讶道,“我还以为只是辈分小,没有五、六十岁至少也是三、四十了呢……” 林黛玉掩嘴笑道:“这天下奇人异事多了去了,你不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就没遇上一两个?” 她虽然在打趣薛宝琴大惊小怪,言语间,却把张云逸归结于奇人异事的行列。 众人深以为然,倒也没人反驳。 薛宝琴更是夸张的笑道:“奇人异事倒是见了些,可大多都是须发皆白,哪有这么年轻的奇人异事?且术业有专攻,若只编个故事倒也不算稀罕,不是说那白、玻璃还有……” 说到这,她方察觉自己口快,担心提及鸟粪,话题被引到弹劾的事情上,忙打住了话头。 薛宝钗连忙接过话头,解围道:“何止!你是不知道,逸大哥庄子上的水果,不分季节,比之素日里吃的还要香甜可口,只怕你这個小馋猫吃惯了,舍不得走了哩!” 史湘云笑道:“我倒是好奇宝琴妹妹到底是有多馋,竟让宝姐姐念念不忘。” 众人一脸探究的看向薛宝琴,她咽了口口水,面露羞赧的低下了头。 因她是故意岔开话题,那份羞涩,多少有些装模作样。 可邢岫烟却当了真,忙打岔道:“说到奇人异事,宝琴妹妹与我说的那个真真国的女孩子,虽是番邦蛮夷,却会讲五经,能作诗填词,倒也算得上半个奇人……” 她当下将从薛宝琴那里听来的说了一遍。 众人闻言忙催促道:“快把她做的诗与我们说说!” 薛宝琴便念道: 昨夜朱楼梦,今宵水国吟。 岛云蒸大海,岚气接丛林。 月本无今古,情缘自浅深。 汉南春历历,焉得不关心。 众人听了,都啧啧称奇。 “老天,你有多少精华灵秀,生出这些人上之人来,一个番邦女子都有这等才情,可笑我坐井观天!” 一旁的贾宝玉捶胸顿足,不无感慨道:“可叹!我困顿府中,这等钟灵毓秀的女子,竟无缘一见!” 他这番话无疑又踩了雷,不过,有了前面的经历,就连邢岫烟和薛宝琴都已见怪不怪。 加上宝琴所念的这首诗,放在番邦女子身上,算是极为出色,可与众人的诗词相比,倒也极为寻常。 故而,也没有什么与之较劲,一争高下的心思,只把贾宝玉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偏偏众人不理会贾宝玉,贾宝玉却仍旧刨根问底,又询问了真真国女孩的相貌,愈发起哄起来。 “莫非比宝姐姐还要白上三分?” 他这边正缠着薛宝琴,问长问短,喋喋不休,忽闻外头传来一声:“逸大爷来了!” 众人再也无暇搭理他,就连贾母等人,也停止了交谈,全都目不转睛的看向了屏风处。 …… (本章完) 第487章 芳心纵火犯 第487章 芳心纵火犯 张云逸迈步进入荣庆堂,众人不由眼前一亮。 只见他一身蟒袍玉带,步伐稳健,身姿挺拔,眉宇间,英气勃发,气度不凡。 今时不同往日,贾母见他又穿着一身蟒服,慌忙率领众人起身。 张云逸一摆手,笑道:“听说甄先生回来了,从衙门回来的急,一会儿还得回去,便没有更换便装,老太太勿怪!” 贾母见他一身蟒服,最怕他摆谱,让自己下不来台。 见状顿时放下心来,招呼邢家和薛家两位道:“逸哥儿是自己人,你们也别太过拘束!” 贾母虽这般说了,可面对一身蟒服的张云逸,薛家和邢家两位却仍旧陪着小心。 只半个屁股坐在凳子上,身子也不自觉的微微前倾。 张云逸先与贾母等人见了礼,又冲着一众姐妹,打了个罗圈揖。 方看向贾母身侧的邢夫人和薛姨妈,笑道:“听说大太太和姨太太家里来了亲戚,我也没准备什么,恰好皇上新赏了几匹缎子,便借献佛,给两位妹妹拿去做两身衣服,当做见面礼!” 目光在二人身上略一停留,又不动声色与迎春和宝钗,眼神交汇。 待到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让四人都有了爱屋及乌的错觉。 方才转向邢岫烟和薛宝琴,明知故问道:“不知两位妹妹哪位是邢家妹妹,哪位是薛家妹妹?” 元春做为长姐,正欲给他引荐,一旁的薛宝琴却眨巴着眼睛,狡黠一笑道:“林姐姐交口称赞逸大哥乃是不出世的奇人,不如请逸大哥猜一猜,如何?” 她来京之前,便清楚此行的目的。 听薛宝钗隐晦的指出,张云逸待林黛玉与众不同,心下便有了计较。 故而,把刚才林黛玉的夸赞说了出来。 被薛宝琴道破了话里的玄机,林黛玉顿时羞不自抑。 偏偏张云逸还一脸好奇的看了过去,笑着打趣道:“哦?没想到我在林妹妹心中,居然成了奇人!林妹妹蕙质兰心,能得如此评价,倒是让我受宠若惊!” 林黛玉又岂是吃亏的主? 她一时心虚,不敢与张云逸对视,瞪了薛宝琴一眼,抿了抿唇,低头略一沉吟,便笑道:“既然要猜,自然得有些彩头!逸大哥有所不知,这个妹妹最是贪吃,逸大哥若是猜输了,以后水果可得管够!” 说到这,林黛玉又不怀好意看向薛宝琴,促狭道:“不过……倘若妹妹输了,不知打算拿什么做彩头?” 若是搁在别的女孩身上,林黛玉这般意有所指,必然要败下阵来。 可薛宝琴却不似一般闺阁女子,她自幼跟着父亲抛头露面,丝毫不怵。 却故意吐了吐舌头,摆出一副为难的模样,踌躇了半晌方道:“妹妹还是头一回见到逸大哥,比不得林姐姐与逸大哥相熟,倒不如姐姐帮我出个主意?” 她本就有意与张云逸攀关系,对于胜负和彩头并不在意,反把皮球抛回给了林黛玉。 “那你可得小心了!万一我……” “林妹妹最是心善,既然愿意收留我,想必也不会为难妹妹的!” 薛宝琴一面说,一面可怜巴巴的抓住林黛玉的胳膊,摇晃了两下。 林黛玉倒也不好意思刁难。 “林妹妹这张嘴,可算遇到对手了!”一旁的宝钗拍手笑道。 余者也跟着起哄,撺掇着张云逸快猜。 “可惜,今儿来的只有邢、薛两位妹妹,否则,我倒要以为,这位必定是林妹妹的亲妹妹哩!” 张云逸装模作样的沉吟一番,方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叹息。 他随即,看向邢岫烟道:“不过,我看这位妹妹性子沉稳,倒像与宝钗妹妹是一家人!” “错了错了!”话音刚落,薛宝琴便笑出了声。 她一面嚷嚷,一面故作庆幸的拍了拍胸口,把個含苞待放的蓓蕾,拍的枝乱颤。 “既是妹妹赢了,逸大哥以后水果可得管够!” 林黛玉这回却没有看向薛宝琴,而是瞪了张云逸一眼。 她心思机敏,看出张云逸是故意为之。不说张云逸闻讯而至,还提前备了见面礼,只说他刚才还夸宝钗性子沉稳,若非不是自家妹妹,又岂会刚见面就说薛宝琴嘴上不饶人? “既然错了就得认罚,就按林妹妹所说,薛妹妹的水果管够。” 张云逸双手一摊,晒然一笑,转而又对邢岫烟道:“不知邢妹妹想要什么彩头?” “呃……”邢岫烟不由一怔。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刚才的打赌她不敢参与,所以一直没有吭声。 没想到,张云逸打赌之前,并未询问,这会子输了却问她要什么彩头。 她双手不自觉的揪住衣角,瞥了眼薛宝琴身上衣裳,又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物,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暖流。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如果说,之前送料子,还可能是张云逸误打误撞,那这会子则必然是有意为之。 她虽然不知道张云逸能够未卜先知,却猜测他多半是从甄士隐处得知,自家的拮据。 有意纾困,却又不愿让自己难堪,这才故意猜错。 尤其,这一切还是发生在,贾宝玉以貌取人之后,愈发凸现张云逸的难得。 只是,既然有此猜测,她又怎么好意思接受张云逸的好意? 于是推辞道:“刚才是逸大哥和宝琴妹妹打赌,妹妹并未参与……” “诶!~”张云逸抬手打断,不容置疑道,“愿赌服输,刚才妹妹也没拒绝,总不能让人说我赖账吧!” 邢岫烟猜测的确实不错,送料子和刚才有意猜错,确实都是张云逸为之。 为的就是避免她难堪,所以,他又岂容邢岫烟拒绝? 林黛玉也回过味来,原先,她虽看出邢岫烟的拮据,可想到,她既然前来投奔邢夫人,又被贾母留下,自然不会缺衣少食。 可经过张云逸这么一提醒,却想到以贾赦和邢夫人一惯的行事,连迎春都少有重视,只怕对这个侄女儿,也未必会有多大方。 “邢姐姐可千万别推辞,咱们都没少收逸大哥的礼物,更何况你打赌赢得名正言顺!” 她见邢岫烟一脸纠结,便笑道:“既然宝琴妹妹让我定夺,不如我也替邢姐姐做主如何?” 林黛玉也不等邢岫烟回应,指了指自己头上的珠钗,笑道:“我看,逸大哥不如把当初给咱们的这根珠钗,也送一支给邢姐姐,如何?” “不不不!太贵重了!”邢岫烟顺着她手指看去,正见林黛玉头上金灿灿挂着粉色翡翠的珠钗,赶忙连声推辞。 “林姐姐偏心!”薛宝琴嘟着个嘴道,“怎么不给我讨要这个彩头,就拿水果打发!” 她倒不是计较,相反,这一个月与邢岫烟相处融洽。 只是,虽有心施以援手,却也担心伤了她的自尊,故而,这会子插科打诨,以免邢岫烟的尴尬。 林黛玉深谙薛宝琴的用意,在她的鼻子上捏了一下,笑道:“你啊!不是最是嘴馋,水果管够岂非送到你的心头好?你若是觉得亏了,那以后就放开肚子,多吃一点!就别得陇望蜀了,想要珠钗,下回再找机会跟逸大哥打赌吧!” “那可说定了!”薛宝琴转而看向张云逸道,“逸大哥可别下回不敢应战!” 张云逸也不甘示弱道:“宝琴妹妹输了可别哭鼻子!” 众人闻言不由一阵哄笑,张云逸便顺势问道:“刚才听闻宝琴妹妹与林妹妹同住,不知邢妹妹住在哪里?回头我让人把珠钗送来!” 表面上,他询问住处是让人送珠钗,暗地里,也是园子里突然多了邢岫烟和薛宝琴,他担心偷香窃玉被撞见。 有了薛宝琴那番话,邢岫烟也不好推辞。 只得盈盈一礼道:“回逸大哥,与表姐同住!” “那就这么说定了,待珠钗打好,就让人给妹妹送去” 张云逸微微点头,告辞道:“衙门事忙,我也是临时回来,改日再与妹妹们说话!” 虽然应对自如,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这种齐聚一堂的时候,还是谨慎为好,这也是他来的时候故意没还蟒袍的原因。 说罢,又与贾母等人打了招呼,挥手离开。 他行色匆匆,虽只是片刻功夫,未能带走一片云彩,非但把林黛玉、邢岫烟等人的心绪,搅得不得安宁。 也让邢夫人、薛姨妈等人,惹得坐立难安。 …… (本章完) 第488章 各自托请 第488章 各自托请 “当家的,当家的,有戏!”返回东跨院客房的邢妻,一进门便急吼吼道。 “那边请了戏班子?唱的什么戏?怎么不早点叫我?” “唉!~不是唱戏!”邢妻神神秘秘道,“你猜我刚才见着谁了?” “见着谁?”邢忠眯着的瞳孔,骤然放大,“莫非见到天工院的张大人了?” 邢妻不无卖弄道:“什么张大人,人家现在是侯爷了!” “候……侯爷?”邢忠的声音有些颤抖。 邢妻不无夸张道:“可不是嘛!就是个把月前的事。你是没看到,那一身江牙海水四爪坐龙白蟒袍,往那儿一站,就那股子气势,我腿肚子都软了。” “瞧你那点出息!”邢忠对自家婆娘颇为不屑,却忽然一滞,转而问道,“你说的有戏莫非……” “可不是嘛!”邢妻一拍大腿,“你猜他给咱们岫烟,送了什么见面礼?” “有屁快放!跟我还卖什么关子,也不嫌浪费时间!”邢忠喝道。 “噯!噯!”邢妻忙道,“他一进屋,就说要给咱们岫烟几匹皇上赐的料子,做几身新衣裳……” 她倒是深谙报喜不报忧的精髓,为了彰显话里的说服力,直接把薛宝琴的那一份给省略了。 邢忠却被皇上赐的几个字,给迷住了眼,喜笑颜开道:“皇上赐的,那至少也得是上好的锦缎吧?你可瞧出那料子能值多少银子?” “那倒没有,说是送到你大姐那里,叫她给岫烟做几身衣裳。” “那还等什么?咱们快去看看,别又给大姐昧下了!” “别……别急!”邢妻一把拉住邢忠,“昧下就昧下呗!你大姐若是能帮忙,舍了这些料子算得了什么?” 邢忠这回没有反驳,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道:“说的也是!” 邢妻又道:“这料子倒是其次,毕竟是见面礼,那姓薛的小丫头也有。倒是那珠钗……” “还有珠钗?” “要么我怎么说游戏呢!”邢妻拉踩道,“伱是不知道,那薛家小丫头只得了些吃食,却单单给咱们家岫烟送了支珠钗……” 同在荣庆堂,她又时刻关注着张云逸的一举一动,倒是把对话听了个大半。 虽说张云逸假借打赌为由,珠钗也是林黛玉的提议,可做为过来人,她也看出了些许端倪。 另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也不无给自己和邢忠打气,添些信心的一声。 添油加醋的给邢忠说了一遍,方又感叹道:“你是没看到,那钗子足金打造,珠子得有眼珠子大小,下头还挂着粉色的翡翠,怕是千两都不止……若不是对岫烟有那个意思,怎么不见他给薛家丫头?” 她毕竟小门小户,千两银子于她而言,可谓一笔不小的巨款。 另外,虽然那珠钗林黛玉等人,人手一支,可诚如她自己所说,毕竟,头一回见,加上又没有给薛宝琴。 故而,有此判断。 也正因林黛玉等人头上都戴着,她介绍起来倒也有模有样。 “你怎么不早说!”邢忠顿时两眼放光,埋怨了一句。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嘶哑道:“走!宜早不宜迟,咱们这就去找大姐!” …… 荣国府东北角,薛家小院。薛姨妈与薛家二太太隔着炕桌,相向而坐。 生的出薛蝌和薛宝琴这对兄妹,薛家的基因纵然不差,可二太太也功不可没。 薛家不缺金银,她又比薛姨妈年轻几岁,身娇肉贵,养尊处优,保养得当,倒与薛姨妈难分伯仲。 她虽不如薛姨妈身形伟岸,可身段娇小,体态玲珑,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尤其,妯娌二人坐在一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彼此映衬,愈发将各自的优势,凸显了出来。 待同喜、同贵端上茶水,薛姨妈摒退了左右,方端起茶盅,抿了一口,开门见山道:“琴丫头的婚事,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她不等薛二太太说话,却抢先打起了预防针:“咱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多亏有云逸照拂,不但皇商的名头得以保存,还分了白和玻璃的份额,若是叫他知道,挑头的是你亲家,我都觉得臊得慌!” 薛二太太陪笑道:“这不是来向嫂子讨個主意吗?” “这亲事是你们两口子定下的,我能出什么主意?” 虽然心里巴不得薛宝琴把婚事退了,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薛姨妈却不愿损了自家的阴鸷。 “今儿你也看到了,他深受太上皇和皇上信重,如今又封了候,若非早前还结下了些交情,就咱家那皇商的身份,人家未必拿正眼看咱!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是想让我给那梅家求情,我也爱莫能助!” 薛二太太也听出了话里的玄机,忙道:“瞧嫂子说的,我又岂会不知深浅,叫嫂子为难?如今梅家这般光景,我怎么舍得叫宝琴嫁过去受苦?” “你是要退婚?”薛姨妈明知故问道。 薛二太太硬着头皮道:“可不是嘛!只是,如今梅家虽是这个情况,可到底手握婚书,我们又人微言轻,只怕梅家未必肯退啊!” “这倒也是!”薛姨妈点了点头,却话锋一转道,“不过,事在人为,总得试试才知道,大不了多补些银子,以梅家如今的情况,也未必不会同意。” 薛姨妈自然明白薛二太太的想法,只是,这桩婚事她此前并未向张云逸提及。 虽然有意退婚,也算及时撇清了关系,可到底与梅家有了牵扯,若非万不得已,她也不想让张云逸知道这层关系。 薛二太太却以为她不愿帮忙,急道:“可是……” 薛姨妈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打断道:“我让你先去试试,又没说不肯帮忙!人情这东西,用一分少一分,能自己办了还是自己办的好!” “噯!噯!那嫂子说该怎么办?我都听嫂子的。” 听了这话,薛二太太总算放心了不少。 薛姨妈想了想道:“这样,明儿我让文龙去问问那梅家所在,再让他跟薛蝌上门,倘若梅家同意自然皆大欢喜,倘若不同意,咱们再想别的法子!” 薛二太太微微蹙眉,小心翼翼道:“要么就不麻烦文龙了,让薛蝌一个人去吧!” 薛蟠是什么性子,她自然十分清楚,担心会把事情闹大。 薛姨妈又岂会不知自家儿子的秉性? 只是,她也担心二房走个过场,把难题抛给自己,让薛蟠过去,更多的还是避免被欺瞒。 “薛蝌到底年轻,有文龙同去也能壮些声势,他如今也长进了不少,我再叮嘱他一番,想来也不会惹事!” 毕竟有求于人,形势比人强,薛家二太太也只能点头道:“那就按嫂子说的。”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嫂子可千万叮嘱文龙,要是闹开了,于咱家和琴丫头的名声也不好!” …… (本章完) 第489章 契机 第489章 契机 “嫁给云逸做妻?” 东跨院邢夫人屋内,她斜眼看向自家弟弟、弟妹,满脸不屑道:“你们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这……” 邢忠夫妻二人面面相觑,他们也知道高攀了,可邢夫人到底也姓邢,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这般不留情面。 邢忠厚着脸皮道:“这不是事在人为嘛!” 邢夫人嗤笑道:“连二房的嫡女和二丫头,都只能给他做妾,你们倒是还真敢想!” “什么!?” 这句话,好比滚烫的油锅里掉了一滴水,顿时在邢忠二人的心里炸开了锅。 世上没有一无是处的人,邢夫人虽然稍显市侩,可这顺从的优点却无人能及。 以前,她对贾赦言听计从,而今,由内到外都成了张云逸的形状,也转而将这份顺从,转嫁到了他的头上。 虽然她也算是迎春名义上的母亲,可说起迎春为妾,她却丝毫没有一丁点不好意思,更不觉得如此贬低自家的弟弟、弟媳有什么不妥,反倒有些与有荣焉。 把个女生外向,发挥的淋漓尽致。 见邢忠两口子被惊得张口结舌,她似乎仍嫌不足,冷嘲热讽道:“别给点颜色就拿去开染坊,也不瞅瞅自己是什么德性,还真拿自己当根葱了!那珠钗你们当个宝,在云逸那边却……算不得稀罕!没见姑娘们人手一个,都搁头上戴着吗?” 她原本是想说屁都不是,可想到元春等人也都送过,这才改了话锋。 邢忠闻言瞪了自家婆娘一眼,忿忿道:“这你怎么没告诉我?” 他转而又冲邢夫人点头哈腰,陪笑道:“大姐消消气,是我们痴心妄想了。” “你们明白就好!”邢夫人乜了邢忠一眼,不无得意道,“岫烟好歹也是我侄女儿,他那是看在你大姐我的面子上,才另眼相待罢了!” 她虽然知道王夫人也上了同一条船,却不知道薛姨妈的存在。 薛家二房显然隔了一层,比不得邢岫烟是自己的亲侄女,偏偏张云逸在提及送面料之时,又有意无意的飘了个眼神,便自然而然将功劳归结于自己身上。 “嗯?”邢忠闻言,顿觉眼前一亮。 邢夫人越是炫耀张云逸的财势,他越是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只是,连荣国府的两個小姐都只能做妾,加之邢夫人话里尽是不屑,便也不敢心生妄念。 而今,听闻自家大姐在张云逸那里有些情面,不觉又心生期望。 “大姐说的是!之前,是咱们没拎得清,其实,能给侯爷做妾,也算是光耀门楣了!” 邢忠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大姐若是能够促成此事,家里那些产业,做弟弟的也不要了,都拿来孝敬大姐。二姑娘毕竟不是您亲生的,岫烟好歹也是您的亲侄女……” 前一句,邢夫人还只是有些意动,毕竟,邢家那点产业,满打满算也不过几千两银子,转投了张云逸,她也不甚看得上那点产业。 况且,产业在自己手里,邢忠想要,也得她肯撒手。 相较而言,倒是后一句更让她心动。 她不过是贾赦的续弦,迎春又不曾养在膝下,非但谈不上什么感情,更没有一丁点血缘。 而邢岫烟却是不折不扣的亲侄女。 虽然邢岫烟素面朝天,又穿着寒酸,可到底也是她的侄女儿。 哪怕不太在意,也不可能如贾宝玉一般,直接无视。 倒也看出邢岫烟朴素的衣着下,难掩端庄娴雅的姿容。 不但可以讨得张云逸欢心,还能在他的后宅凭添助力,倒是一举两得。 不过,她却没有急着答应,而是故作姿态道:“纳妾当纳色,别说他屋里的秦氏、尤家姐妹和香菱几个,就是房里的通房丫鬟,也一个赛过一个。 今儿弟妹也看到了,咱们家里的那两个姑娘,哪一个不是模样出挑?待回头我替岫烟拾掇拾掇,想要入云逸的眼,总不能太寒碜了,若是我看得过去,再跟他提不迟!” 虽然与预期相距甚远,可此一时,彼一时。 能够有一线希望,都足够邢忠两口子,庆幸不已,二人连连点头,应声不迭:“诶!诶!有劳大姐操心了!”这操心二字,落在邢夫人耳朵里,顿觉骨头一酥。 心下暗道,哪怕事情不成,这一来二去的,总要多被张云逸深入人心几回,也不算白忙活一场。 …… 天工院。 值房内的张云逸,怎么也没想到,邢家比自己还急。 他提前返回衙门,倒也不单纯是为了避免修罗场,也确实还有公务。 此刻,正在听取顾文晖的汇报。 “大人!卑职才去了兵部……” 顾文晖顿了顿,欲言又止道:“李尚书说火器和甲胄,需要先紧着边军和各处守备,暂时只能拨出五百支火器,给咱们的铁道警卫队。” “你没跟他说是皇上的意思?”张云逸蹙起了眉头。 “说了!可李尚书说,凡事都有轻重缓急,皇上既然已经登基,自然得以天下为重。” “好!好一个以天下为重,还真是冠冕堂皇!” 张云逸重重的在椅子扶手上拍了一巴掌,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方叹了口气道:“罢了!李尚书所言不差,不能因私废公,五百支便五百支吧!” 待打发走了顾文晖,他心下暗道,我还没有因为上回的避嫌,怀恨在心,这个李从文倒是抢先使起了绊子。 这世上的事,本就不是直来直往,单论是非曲直便可以说清楚的。 虽然当初是李从文自己有意避嫌,才没能参与江南的计划,从而错过了后续的大功。 可倘若是忠顺王、谷大寿等人,得了头功也就罢了。 被张云逸这个投靠最晚的小辈,占尽了上风,李从文心里却是骨鲠在喉。 原先,大局未定,大家同属于秦王一系,他也不敢使绊子。 而今,秦王已然登基,则又是另一番光景。 张云逸略一思索,便想通了李从文的心态。 不过,虽然心中不快,可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个不错的契机。 此时的火器,远不比后世,不但射击的距离远比不上弓弩,且需要装填火药、弹丸,射速奇慢,还有炸膛的风险。 正因如此,他才向皇帝提出,要给铁道警卫队配备火器,防备铁轨被盗窃。 一方面,是因为火器的种种不足,不如弓弩刀枪敏感。 另一方面,也是试图给以后改造火器,留下一个合理的借口。 困难与机会并存,李从文虽然是因为嫉妒,故意给自己使绊子,却也给了他一个契机。 火器虽然比不得弓弩敏感,可到底也是兵器,为了避免引起万隆帝的怀疑,他故意没有遮掩心中的愤怒。 为的就是让皇帝以为,自己是出于义愤,抱着不吃馒头争口气的心态,才提出自产火器。 顾文晖也算是皇帝身边的旧人,当初将他安排在自己手下,恐怕未尝没有别的意思。 刚才之所以表现的怒火中烧,也是故意演给他看的。 另外,李从文的事情,也给他提了个醒,以往,大家都是秦王一系,至少可以保证大方向一致。 而今,却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 (本章完) 第490章 梅家母子 第490章 梅家母子 隔天,一早。 薛蟠领着薛蝌,带着四色礼品,来到了兴隆街。 看着眼前一片素白的梅家。 薛蝌在门前停住了脚步,迟疑道:“大哥哥怎么也不提前告诉一声,这丧事还没办完,要么咱们改天再来。” “什么没办完?是还没开始办呢!”薛蟠解释道,“这梅老儿的尸首都还没回京呢!” 他这么一说,薛蝌才想起来,梅廉人在江南关押,另有就地问斩的旨意,他听了信就赶忙带着家人赴京。 故而,并不清楚后续,时隔月余,便先入为主的以为,梅廉已然下葬。 “可是,这会子上门退亲,终究有些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薛蟠没好气道,“我可是打听清楚了,这梅丕不是什么好鸟,自打他爹领了差事南下,便开始得意忘形,成日里伙同几个狐朋狗友,寻问柳。 直到梅老儿下狱的旨意下来,他才消停了一些,仗着梅夫人溺爱,连他老子的尸首都不管,只派了几个下人去领,他自己都不在意,你瞎操什么闲心?若不想宝琴妹妹嫁给这起子混账,还是快些把事情办了。” 薛蟠人虽然浑,可对于家人却十分上心。 他倒不介意寻问柳,可这种连老子尸首都不管的,还能指望他善待宝琴? 另外,梅廉参与了对张云逸的弹劾,他更不愿薛宝琴嫁入梅家,早存了搅黄婚事的想法。 薛蝌却不清楚他心底的盘算,听了这话,也不再迟疑道:“那就按大哥哥说的!” 薛蟠立即上前,‘砰砰砰’几下,捶开了梅家的大门。 薛蝌连忙上前道:“麻烦通禀梅夫人一声,就说金陵薛,家薛蝌求见。” 原本,他应当先见一见梅丕,再提出面见梅夫人,可刚才从薛蟠嘴里听说,梅丕是个没谱的,加上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解除婚约须得经过长辈同意,便直接将其略过。 下人虽不知道薛蝌的身份,可梅家遭逢变故,门口罗雀,难得有人上门,又见二人衣着华丽,不敢怠慢,急忙将人迎入前厅,便去后头禀报。 听闻薛家来人,一身素服的梅夫人,连忙来到厢房梅丕的屋子。 屋内浑浊的气息,夹杂着酒气,梅夫人差点没被呛得背过气去。 一面抬手在鼻尖扇了几下,一面冲着蒙头呼呼大睡的儿子,没好气道:“还不快起来,收拾收拾,薛家来人了!” 被搅了美梦的梅丕,揉了揉惺忪睡眼,茫然道:“什么薛家?” “就是与你有婚约的那个薛家!”梅夫人气得直跺脚,摇头叹道,“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了?” 要想俏一身孝,梅廉虽然四十出头,却是因为科举耽误了成家。 梅丕比薛蝌还小了一岁,她也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身姿聘婷,称得上风韵犹存。 一身白衣素服,虽然稍显宽大,可被儿子气得枝乱颤,把個身上的素服和头上的白色珠钗,抖落的犹如梨簌簌。 “娘怎么还怪起儿子了?” 梅丕不满道:“儿子辛辛苦苦,还不是为了爹的仕途?偏偏他在家的时候便拘着儿子,好容易盼到他被外放,不用心钻营,反倒跟着甄家起哄。” 他越说越是来气,振振有词道:“如今倒好得罪了太上皇,落了个身首异处不说,儿子的一番苦心也付诸东流,就连周怀威他们几个素来交好的,都对儿子避之不及……” 梅夫人气急败坏道:“那些个狐朋狗友……”“什么狐朋狗友,那是工部周侍郎家的嫡子,儿子与之交好,还不是为了爹的仕途着想?” 梅廉最在意名声,人在京城的时候,自然不会容许儿子乱来。 奈何,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偏偏他南下领的,乃是天工院鸟粪的差事。 古今同理,腐蚀官员无非就是从自身和家人身上入手,宁王一系便双管齐下。 一面由甄家出面,在江南把梅廉捧得高高的,一面让周成儒派儿子与梅丕结交。 呼朋引伴,带着他吃酒听戏,寻问柳。 梅夫人毕竟只是妇道人家,哪里知道周怀威是包藏祸心,见儿子结交的也是官宦子弟,又是侍郎的公子,便也乐见其成。 从善如登,从恶如崩,学好不是一蹴而就,学坏往往只在一瞬间,加上以前又被压抑的狠了。 没几个月功夫,梅丕便从一个懵懂少年,变成了五毒俱全的纨绔。 待梅夫人发觉儿子的不妥,却已经为时已晚。 偏偏祸不单行,这个时候又传来了梅廉下狱的消息,月前又直接被就地正法。 梅廉人都死了,她又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哪里还忍得下心管束? 眼见着儿子仍然执迷不悟,她也是一筹莫展,只得摇头叹息道:“之前的说了还有什么用?这会子你快些起来,把你素日里那面面俱到的本事都拿出来,去见见你那大舅哥,莫要叫人看轻了!” 她虽然还不清楚薛蝌上门的意图,可心里十分清楚,倘若叫他见到儿子这般不着调,恐怕也要凭添变数。 可打又打不得,骂又怕激起了儿子的逆反心理,也只能尽量哄着。 梅丕却不屑道:“儿子往来无白丁,结交的不是侍郎家的公子,也是官宦子弟,他算什么东西?” 仕农工商,虽然薛家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商人,可到底也是做商事的。 即便梅家如今自身难保,梅丕骨子里还是带着偏见。 早在梅廉没出事之前,梅丕便没少抱怨。 原本,梅夫人也颇为赞同,可时移世易,此一时彼一时。 以前看不上的婚约,如今却成了香饽饽,只得劝道:“你也不看看如今的情况,伱爹虽为官多年,却无多少油水,如今又不在了,京城大居不易,就咱家这点家底,能不能在京城过活都在两说,那薛家好歹还有些家资……” 听她这么一说,梅丕不吱声了。 由奢入俭难,他心又野了,别说过清寒日子,就是三天不出门,心里都跟猫挠的一般。 也就是这月余,梅廉问斩的旨意下来,他方才消停了一些。 可待在家里却浑身难受,只得把自己灌得烂醉。 梅夫人深知儿子的性格,见他沉默不语,便催促道:“人家怕是等急了,我先过去,你也快些起来,千万别再磨蹭,失了礼数!” …… (本章完) 第491章 前倨后恭 第491章 前倨后恭 “小侄薛蝌见过伯母!” 梅家前厅,薛蝌躬身行礼道:“这是大伯家的大哥哥!” “快坐!快坐!都是一家人,千万别见外!” 梅夫人一面招呼二人落座,一面询问道:“亲家母身子还好?” 那‘亲家母’三字落在薛蟠耳中,分外刺耳,他哪里还记得薛姨妈和薛二太太的叮嘱,正欲发作,却被一旁的薛蝌,抓住了手腕。 只得悻悻而甩开了薛蝌的手,重重的往椅子上坐了下去。 薛蝌冲梅夫人尴尬一笑道:“有劳伯母记挂,母亲一切都好,如今与大伯母一道,借住在荣国府。” 张云逸赶到荣庆堂时,他虽然被贾宝玉拉去了绮霰斋,引荐蒋玉菡。 可事后却从薛二太太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虽然薛姨妈有言在先,人情越用越薄,能不麻烦张云逸便不麻烦。 可被人退婚,本就颜面扫地,又在这个时候,只凭利诱,恐怕梅家未必舍得下颜面答应。 所以,他才扯虎皮做大旗,抬出与张云逸关系匪浅的荣国府,试图威逼利诱双管齐下。 奈何梅夫人却不清楚这层关系,更没听懂他话里有话。 反倒面露惊喜道:“哦?你母亲也来了?不知你妹妹可也来了京城?” 虽说父母亡故,子女需要守孝三年,可倘若在百日内完婚,却也是可以的。 古人早婚,且不说梅丕已经十六,再过三年,都要奔二十去了,只说梅家如今断了收入来源,自然希望早些迎宝琴过门,也好用她的嫁妆填补些家用。 原本,她虽然有这个想法,却担心薛家反对,加上路途遥远,过于仓促,也只得打消了想法。 她脸上的惊喜却让薛蝌产生了误会,笑着道:“来了!前儿到的京城,搭的还是宁国府的便船,荣国府老太太十分喜欢妹妹,让二太太认妹妹做了干女儿!” “那就好!那就好!”梅夫人庆幸不已道,“那你回去跟亲家母说一声,改明儿咱们合计合计,乘着百日之期,尽快把婚事办了!” 薛蟠和薛蝌闻言,顿时勃然变色。 梅夫人却并未注意二人脸色的变化,自顾自道:“你放心!虽说老爷犯了错,可皇上刚刚登基,已经有消息说要大赦天下,媳妇过门……” 她这边话还未说完,薛蟠却早已憋不住了,蓦然起身,嚷嚷道:“什么媳妇!老……” 原想喊一声老虔婆,可怎么看梅夫人也担不起这个称呼,便改口道:“实话告诉你吧!咱们今儿来是退婚的!” 梅夫人被薛蟠唬了一跳,待她反应过来,还没等说话。 却见自家儿子板着个脸,从厅外走了进来,愤然道:“你们是来退婚的?” 眼见着薛蟠把事情叫破,薛蝌也干脆静观其变。 “你就是梅丕吧?” 薛蟠瞅了眼梅丕,不屑道:“实话告诉你吧!别说伱这副德行,配不上我家小妹,就说你爹居然不长眼,胆敢弹劾逸兄弟,这桩婚事我老薛就断然不会同意!” 他虽然是直抒胸臆,薛蝌却只当他跟自己一样,抬出张云逸这尊大神,威慑梅家。 他心下暗道,昨儿也没见大伯母提醒过薛蟠,莫非真的士别三日? 于是愈发沉默不言,让薛蟠唱起了主角。 “你算什么东西!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梅丕怒火中烧,可薛蟠的块头摆在那儿,他也不敢靠近,只得胀红了脸,远远怒视对方,愤愤不平道:“谁稀罕与你一介商户结亲?” “那正好,一拍两散!”薛蟠大包大揽道,“长兄为父,咱们今儿就把事情定了!” “不行!”梅夫人此时方反应过来。 梅丕也反应了过来,冷哼一声,脱口而出道:“想退婚?可没那么便宜!” 他本就对这婚事不怎么满意,只是贪图薛家的嫁妆。 一不小心,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知子莫若母,梅夫人听出了儿子的言下之意。 忙道:“这婚事是老爷跟你二叔定下的,如今老爷尸骨未寒,你们居然……实在欺人太甚!”虽然新皇登基,她也听到了大赦天下的风声,可儿子不争气,梅家又失去了主心骨,即便逃脱了连坐,以后也难逃败落的命运。 再想结下薛家这样的亲家,却是不大可能了,故而这门亲事,她不想放弃。 “逸兄弟于我有恩,别说二叔人不在了,就算他在,这婚事我也非得搅黄了不可!” 说到这,薛蟠斜眼瞅了瞅四周,把胸脯拍得山响,不屑道:“说这么多,无非就是银子!说吧,到底想要多少银子?” “休想!”梅夫人色厉内荏,心虚的看了眼自家儿子。 因担心梅丕架不住诱惑,她急忙抢先开口,却惊讶的发现,儿子似乎没什么反应,怔怔的在那儿发呆。 她不由松了口气,转而又道:“婚约岂是你们说退就退?我梅家书香门第,岂容你们这般折辱?莫要以为我梅家失了势,便可任由你们欺辱,若还在这里无理取闹,咱们这就去对簿公堂!” 古代的婚约,还是很有约束力的,除非双方自愿。 哪怕梅廉犯了事,可真要闹到衙门,只要梅家坚决不肯退婚,这婚也不可能退的起来。 原著里,张华同意退婚,又收了赔付的银子,王熙凤都能以此为由,撺掇张华反口,更何况梅家态度坚决? “伯母息怒!” 眼看着事态严重,难以收场,薛蝌开口打起了圆场:“我们并没有这個意思,只是大哥哥说的乃是实情,所谓亲亲相隐,大伯母与荣国府二太太本是姐妹,与张大人本就沾亲带故,都是亲戚,又于大哥哥有恩,不求梅世伯偏帮也就罢了,怎么能……” 此时退婚不免有趋炎附势的嫌疑,薛家自知理亏,倘若真的叫梅家下不来台,坚决不肯松口。 那即便是张云逸肯帮忙,也未必能够如愿。 到时候双方撕破脸,薛宝琴不得已嫁入梅家,日子也就可想而知了。 他这番话可谓在情在理,既抬出了张云逸,也算是给了梅家一个台阶。 梅廉因何问罪,梅夫人自然清楚,也准备借坡下驴。 可还没等她开口,一直沉默的梅丕,却抢先开口道:“舅兄所言不差,爹爹此举着实不妥,如此亲者痛仇者快,我亦不赞同!” 薛家与张云逸隔着好几层,更别说他还忘了这桩婚约,哪里有什么赞不赞同。 不过,梅廉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连甄家都被抄了家,而事情都是因为张云逸而起,而周怀威、周怀德本就是两兄弟。 他也曾在酒桌上见过,加上张云逸封侯等一系列后续,他又岂会不知道张云逸的大名? 起初,他被怒火冲昏了头,并未反应过来薛蟠口中的逸兄弟是谁,直到他再度提起,方才惊觉。 梅丕这前倨后恭的态度,让三人都为之一愣。 倒是薛蟠率先反应过来,喝斥道:“谁是你舅兄?” 梅丕陪笑道:“对对对!是小弟失言,还请薛大哥、薛二哥莫怪!” 薛蟠本就吃软不吃硬,见他这个态度,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应对。 薛蝌却从梅丕的话里听出了门道,连忙乘热打铁道:“照着么说,你是同意退婚了?” “大水冲了龙王庙,周侍郎家的大公子与我相交莫逆,他弟弟又是张大人的学生,这……这些都好说!” 梅丕点头哈腰,却话锋一转道:“不过,口说无凭,总不能光听你们一面之词不是?” “我薛蟠一个唾沫一个钉,难道还会骗你……”薛蟠拍着胸脯,还欲再说,却被薛蝌一把拉住。 “依梅贤弟的意思,只要逸大哥肯出面……” “那是自然!“薛二哥也看到了,家中不好待客,不敢劳烦张大人亲自登门,倘若侯爷得闲,薛二哥只需只会一声,小弟在酒楼设宴,权当给家父赔罪。” 梅丕又是侯爷,又是张大人,一脸的谄媚。 薛蝌心中顿觉有了谱,连忙欠身道:“倒是我们唐突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回去问问逸大哥!”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既然如此,也不急在一时,还是等世伯入土为安吧!” 他当然不是单纯考虑梅家的感受,也是给自家留下充足的时间。 …… (本章完) 第492章 作茧自缚 第492章 作茧自缚 待到薛蟠、薛蝌一走。 梅夫人再也忍不住抱怨道:“你这孩子,前面不是都说好了?怎么能轻易松这个口?倘若那张云逸真的……” 梅丕不以为然道:“倘若他们真的能将人请来,那自然说明关系匪浅,这婚事儿子本就不甚满意,退了,不但可以缓和关系,还能让他承一份情,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他侃侃而谈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他如今风头正劲,爹又开罪了他,若不能化解,不必他动手,以后京城上下对咱们都避之不及,哪里还有容身之地?” “可即便他承了这份情,不记恨你爹就不错了……” 梅丕胸有成竹道:“娘你就不懂了,事在人为嘛!所以儿子才要宴请于他,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儿子在酒桌上表现的恭敬一些,他总不能甩脸,再约上三五好友见证,自有人替咱们宣扬。” “这又能如何?”梅夫人迟疑道。 “上面有人好办事,到时候谁还不得给儿子几分薄面?” “你……你就不怕被他揭穿?” “谁会不长眼跑去问这种事?那贾环不就是……” 说到这,梅丕有些心虚的看了自家母亲一眼,改口道:“儿子有事出去一趟。” 他倒是从周怀德口中,听说过贾环的事。 虽然对于贾环的说法嗤之以鼻,觉得张云逸不大可能因为一个妾室,便特别照顾。 奈何仙学上下信以为真,传的有鼻子有眼,也让他有了效仿的想法。 梅廉弹劾了张云逸,贾政何尝不是因此被罢官? 贾环能编造这些谎话,在仙学风生水起,他为什么不行? 反正,这种事谁会不长眼,去找正主打听? 当然,他也不会像贾环那般没有脑子,只要隐晦一些,不愁别人不会脑补。 只是,终究要拿母亲说事,他不免有些心虚,另外,便乘机开溜,顺便也去找那些狐朋狗友打个埋伏。 梅夫人只当又要出去鬼混,忙道:“这个时候,你去哪?” 梅丕脚步不停,丢下一句:“父亲的丧事总不能太寒碜了,儿子还有几個好友,总得请来撑撑场面。” 说罢,头也不回的出了府,直奔周成儒的府邸而去。 说来也巧,他刚到周府,恰好看见周怀德从仙学返回。 连忙死乞白赖的跟了进去。 虽说自打梅廉出事,周家兄弟便不愿再搭理他,可被撞了个正着,却总得顾及场面。 一面将梅丕迎入偏厅,一面猫哭耗子道:“前儿我找父亲问了,皇上有意大赦天下,只可惜世叔运气不好,没能撑到大赦,兄弟务必节哀!” “有劳两位周兄记挂!”梅丕微微躬身,却话锋一转,“不过,人各有命,想侯爷重情重义,向太上皇举荐,父亲却不知感恩……反倒心生嫉恨,才有此祸,也不能怨天尤人。” 说到感恩、嫉恨,他又是摇头,又是欲言又止。 这父慈子孝,听得周家两兄弟面面相觑。 只得打起哈哈道:“梅兄能够想得开便好!” 梅丕把二人的表情看在眼里,乘热打铁道:“今儿上门不为别的,主要是过阵子等父亲入土为安,兄弟要替父亲赔罪,宴请侯爷,想请两位作陪,不知可抽得出时间?” “祭酒大人答应了?”周怀德脱口问道。 “那是自然!”梅丕信誓旦旦道,“虽说父亲恩将仇报,可侯爷宽宏大量,知道我与母亲是无辜的,自然不会迁怒我们。” 说到这,他摇了摇头,欲盖弥彰道:“说起来,我家与侯爷还沾亲带故,早年父亲给我订了桩婚事,正是荣国府二太太的妹妹家的侄女儿,当初父亲郁郁不得志,便把侯爷请到府中,把酒言欢,相谈甚欢,喝多了还留宿了一晚……” 周家两兄弟,听他娓娓道来,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到惊讶,再到玩味,最后肃然起敬道:“梅兄有这层关系,怎么也不早说?” “唉!~”梅丕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你们也知道,我父亲那性子,又怎么好意思承认,走了后门?况且,父亲虽不知感恩,我却不能恩将仇报,贾政也参与了弹劾,这婚事自然也不能作数了!”“这倒也是!”周怀威想到梅廉的风评,哑然失笑,他看了眼梅丕,意味深长道,“梅兄倒是个真性情,我倒是没看走眼!” 一旁的周怀德却摇头笑道:“其实,梅兄大可不必!” 他见二人看向自己,摇头晃脑道:“这个月咱们仙学又来了一批新生,其中有几个,长辈乃是荣国府贾赦的座上客。听他们说,那贾赦亲口承认,让自家的续弦枕席自荐,咱们祭酒才格外开恩!” “怪道贾赦只降了爵,贾政却被罢了官,看来是妾不如妻啊!”周怀威恍然大悟,转而又疑惑的看向梅丕,“府上既与侯爷有那层关系,令尊怎么……” 梅丕心里暗自叫苦,原以为贾环只是扯虎皮做大旗,没想到荣国府做的居然比自己想的还过。 甚至,就连贾赦都毫不避讳的承认,反倒让自己编造的谎话,没了说服力。 只得硬着头皮,东拉西扯,搪塞道:“那贾赦都没有参与弹劾,尚且被降了爵,我家的关系远了一层,且父亲还是他举荐,又是始作俑者……” 他虽然脑筋急转,一时却也想不到更好的理由。 不过,结合前后文,倒是让周家兄弟又多了一层猜测。 周怀威虽然怀疑梅丕话里的真实性,可既然信誓旦旦的来请,总想必有所依仗,他也不再刨根问底。 而周怀德却反笑道:“说来若非祭酒大人求情,以贾政从犯的罪责,倘若能撑到大赦之时,或许还能保留个一官半职,如今阴差阳错,反而一撸到底了。” 说到这,他又拿腔拿调道:“不过,谁叫咱们祭酒大人好这一口呢?到底是近水楼台,贾环他娘想必也没少下功夫,贾政虽然恩将仇报,却非但没连累到儿子,反而还被祭酒大人提拔,升为九品学子!” 虽说宁王失势,周家大不如前,也没能力再与贾环和吴启争锋。 可毕竟有过过节,说起话来,难免有失偏颇。 他非但没提贾环冶炼上的功劳,反而把晋升的原因,完全归结于赵姨娘头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听闻贾环晋升九品学子,梅丕不由咽了口唾沫。 而一旁的周怀威,深知弟弟与贾环的矛盾,打趣道:“虽说这贾环上头没了人,奈何他娘上面有人啊!我看,弟弟你以后在仙学里,还是让着他一些的好!” “大哥所言极是!” 兄弟二人挤眉弄眼,瞥向梅丕,哈哈大笑道,“梅兄伱说是吧?” 梅丕嘴角抽搐,苦笑道:“周兄说的是。” 周怀威继续试探道:“对了,既然梅兄与侯爷还有这层关系,想必侯爷会登门吊唁吧?” 听出了周怀威话里的疑惑,梅丕只能硬着头皮道:“那是自然……” 原以为贾环与自己一样,没想到居然真有其事,且还得以提拔。 这下无疑把他架在了火上。 虽然,周家兄弟未必敢向张云逸求证,可大话都说出去了,倘若叫他们看出张云逸厚此薄彼,难免会怀疑自己弄虚作假。 为今之计,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先去找薛蝌,再增加一个张云逸登门吊唁的要求,暂且敷衍过去了。 他怀着心事,也不愿久留,连忙告辞离开。 转而去荣国府,找到薛蝌和薛蟠,把要求又重新说了一遍。 只是,薛蟠一听就不干了,愤然道:“你爹算什么东西?也配叫逸兄弟前去吊唁?给你脸了是吧?快滚!” …… (本章完) 第493章 印象模糊 第493章 印象模糊 大观园,缀锦楼。 邢夫人绕着邢岫烟,转了两圈,又是扯衣角,又是提溜衣襟,最后勾起她的下巴,赞叹不已。 “不愧是我的亲侄女,果然是人靠衣裳,马靠鞍,瞧瞧这衣裳一换,顿时就不一样了。” 张云逸的料子送来,邢夫人便迫不及待的选了一匹锦缎,赶工做了拿来给邢岫烟试穿。 值得一提的是,张云逸知道邢岫烟的性子,虽然送的都是上好的锦缎,却并未送那些缂丝蜀锦之类,太过贵重的料子。 只是,邢夫人这副掂斤论两的做派,活脱脱一个老鸨,闹得邢岫烟一脸的拘促。 一旁的邢妻却笑开了,奉承道:“可不是嘛!都说侄女儿像姑,想来她也跟大姐您一样,是个有福气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提及姑侄二人一样,邢夫人脸上也不免泛起了一丝涟漪。 笑道:“可不是嘛!这事若是成了,她这以后的福气,可就大了去了。” 邢岫烟虽没听懂邢夫人话里真正的含义,却也听出了蹊跷,不觉低下了头。 一旁的邢妻却已经迫不及待的乘热打铁:“可得大姐多帮着美言几句,给咱们岫烟说说好话!” 邢岫烟这一低头,顿时把满头的青丝怼到了邢夫人眼前,见她头上连钗环首饰都没有,只扎了几根红绳,邢夫人不觉微微皱了皱眉。 “云逸的珠钗还没送来吗?” 张云逸府里虽然有现成的,可做戏做全套,总得预留打造的时间。 见邢岫烟微微点头,邢夫人叹道:“罢了!回头我再拿一套首饰给你,倘若这事成了,就当做给你的嫁妆吧!” 她倒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事成了当做嫁妆,不成自然要收回去。 不过,饶是如此,也让邢妻喜不自禁,忙按着邢岫烟道:“还不快谢谢你姑妈!” “谢……谢过姑母!” 这下无疑是确认了先前的猜测,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当面被提及,邢岫烟不免羞不自抑。 同时,想到这姑妈素日的为人,她不免担心所托非人,心怀惴惴。 只是当着邢夫人的面,又不便询问,只能按下心事。 邢夫人冲着邢妻招呼道:“且等着好消息吧!你这就随我去拿首饰,再给她拾掇拾掇,天色也不早了,待我一会儿过去问问,看他何时有空,能过来看看……” 她这边一甩绣帕,邢妻立即跟上。 待回去挑了几件淘汰的首饰,交给邢妻送去,方坐回了梳妆台前,涂脂抹粉。 返回缀锦楼的邢妻,刚献宝似的把几件首饰拿出来,却被邢岫烟拉着坐到了床沿。 “母亲?姑母这是要给女儿说亲?” 邢妻把手上的首饰一摊,道:“可不是嘛!不然她这大张旗鼓的做什么?” “母亲可打听清楚了,是什么人家?女儿怎么总觉得……姑母有些不靠谱?” “求也求不来的,哪里不靠谱了?”邢妻不满道。 “这……”邢岫烟低下头,搓着衣角,喃喃道,“既是说亲,自有媒人操持,交换生辰八字,又不是……女儿尚未出阁,哪有婚前相看的道理?” 因看出自家母亲千肯万肯,她也没好意思说卖女儿,只得尽量委婉。 邢妻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的,又不是没见过。” “见过?”邢岫烟愕然道,“女儿来京也没几天,成日都在园子里……” 说到这,她忽然想起张云逸、贾宝玉和薛蝌三人,话也戛然而止。 她首先便把张云逸给排除了,毕竟,贾母的态度摆在那儿,对方又是侯爵。 可还没等她细想,邢妻却已经迫不及待道:“那张云逸,你头一天不是就见过了吗?”“母亲莫要玩笑了!”邢岫烟愕然道,“人家是何等身份,咱们这般不自量力,岂非惹人耻笑?” 邢妻原本还有些难以启齿,听女儿自认高攀不起,便乘势道:“做妻讲究门当户对,咱们自然是高攀不起,纳妾则不必计较门第,又有你姑母说合……” “做妾……”邢岫烟脑袋‘嗡’的一下。 此前,她就觉得邢夫人举止轻浮,大有掂斤论两的架势。 没想到居然一念成谶,竟还真的是要把自己卖了。 邢妻看出了女儿神态有异,连忙道:“你可别觉得受了委屈,这还是你爹跟我好不容易求来的呢!” 她煞有介事道:“就连这伱表姐和这府里的大姑娘,还有那史家小姐,都已经许给他做了小。” 邢夫人本就有意拉踩,少不得又把史湘云的事情告知。 邢岫烟却是头一回听闻,元春和迎春虽然不是亲姐妹,可到底也是堂姐妹,共侍一夫已经惊掉了她的下巴,更何况还都是做妾。 不觉张口结舌道:“元……元春姐姐不是国公府的嫡女?怎么也……” “什么国公府,那也要看跟谁比!新晋的侯爷跟三品的爵位那是一回事吗?为了请你姑母帮忙,你爹也是豁出去了,把你姑母代管的那些产业都搭上去了,这才求得她帮忙说合。” 邢岫烟深吸一口气道:“爹娘养育之恩,女儿无以为报,便是把女儿卖了做妾,也不敢心生怨恨。只是……既已做妾,怎么还能叫爹娘搭上……” “哎哟!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只要你姑妈肯帮忙,这点产业有什么舍不得的?” 她这话虽然糙了些,可确实是这么回事,叫邢岫烟也无从反驳,只得默默低下了头。 邢妻却只当她孝心可嘉,心疼家里的付出,忙开解道:“你爹高不成低不就的,又成日里只知道喝酒听戏,游手好闲的,便是要回了那些产业,迟早也要给他败光了,倒不如助你攀上高枝。 那甄先生你也看到了,他女儿也是张云逸的妾室,我和你爹打听仔细了,非但是甄家,还有尤家姐妹的老娘,都是他养着,你以后过了门,他还能亏待了咱们?” 她这边循循善诱,邢岫烟却越听越是心惊。 邢忠两口子并未告诉她甄士隐的身份,原以为张云逸年纪轻轻,又未曾成亲,之所以元春和迎春等人尚未过门,也是等待娶妻之后。 不成想,家中居然还有几房妾室。 她暗自咋舌的同时,心中对于张云逸那高大体贴的印象,也逐渐模糊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贪好色的形象。 奈何自家父母和邢夫人都着了魔,也只能祈求张云逸看不上自己,从而逃过一劫了。 …… “既是你的侄女儿,你又开了口,难道还会驳了你的面子?” 宁国府一处偏厅,端坐餐桌旁的张云逸,从怀里掏出一支翠绿的珠钗,一面缓缓把邢夫人的头按了下去,一面顺势把手中的珠钗插在了发髻之上。 嘴上还不忘道:“总不能叫你倒贴了首饰,这支珠钗就权当补偿吧!” 刚散衙回家,他便听到了邢夫人到访的消息。 这珠钗本就是他为荣国府的太太、奶奶准备的,原打算一举两得,让邢夫人想想办法,说服邢忠两口子,让邢岫烟给自己做妾。 没成想,他还未开口,邢夫人便献宝似的,道明了来意,言语间又邀宠献媚,提及了送给邢岫烟的首饰。 张云逸便也顺势改了口。 邢夫人哪里知道这些? 她对张云逸的话信以为真,顿觉倍儿有面子,不免双眸含春。 张云逸见状也不客气,一面把她按趴在自己腿上,一面抄起桌上的碗筷,道:“大太太先忙着,待我用完了饭,再好好褒奖你!” …… (本章完) 第494章 木已成舟 第494章 木已成舟 翌日。 邢忠两口子便找到了邢夫人。 “大姐!侯爷可说了什么时候得空,去看看岫烟?” 邢夫人双手举过头顶,伸了个懒腰,单手叉着腰,乜眼道:“看什么看?他整天忙得跟什么似的!” “这……”邢忠两口子脸色顿时难堪了起来,点头哈腰道,“大姐说的是,侯爷要是没有时间,不要把岫烟带过去?也省得侯爷……” “你这是听不懂话,还是信不过你大姐我?我都出马了,还需要看吗?” 邢夫人装腔作势道:“昨儿我都跟云逸说好了,他不但同意了纳岫烟为妾,还叫我问你,要不要找些事做。” “哎哟!~大姐你可真是吓死我们了。” 两口子顿时转忧为喜,邢忠急忙问道:“大姐,侯爷真说要给我找个差事?” “那也得问你会什么!”邢夫人警告道,“会什么说什么,不会也别信口胡诌,大吹法螺,他那边家大业大,也不在乎多养你们两个,可别怪我没告诉你,他那都是天大的买卖,别到时候差事办砸了,给我和岫烟丢人!” 邢夫人就是这点好,一旦把张云逸视为唯一的依靠,不但知无不言,什么娘家、荣国府统统抛到一边,凡事也都站在他的角度,唯命是从。 对于邢忠把家业奉上,也未曾隐瞒。 虽然张云逸也预料到,邢忠不可能无缘无故把女儿给他做妾,可有了邢夫人的通风报信,无疑更加确信。 故而,才有此吩咐。 只是,他也担心邢忠不着调,特意叮嘱邢夫人告诫一番。 他倒没想过对邢忠委以重任,不过打算找个生意,让他挂個闲职。 正巧,脂砚斋虽与谷大寿合作,不需要他多操心,可张德辉南下,自己这边也缺个联络人。 与阁老家联络的差事,既无什么实质性的职责,又倍儿有面子,大约能够投其所好。 “诶!诶!大姐放心,绝对不会给大姐丢人!” 邢夫人又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道:“骨头都酥了,我得再补个觉!你们回去好好想想,明儿一早我带伱们过去。” 骨酥筋麻是真,但更重要的是昨儿晚上扭了腰。 按理,也不至于如此,奈何张云逸又是一口答应,又是送珠钗,使得她心潮澎湃,觉得趴着不甚方便,便主动钻到了桌下。 偏偏张云逸似乎兴致颇高,又喝了点小酒,倒是让她在桌子下面,蹲了小半个时辰。 其后,又被翻来覆去,颠簸了良久,以至于现在还有些直不起来。 邢忠两口子见她叉着腰,面容有些狰狞,连忙告辞道:“大姐您歇着!” 待二人屁颠屁颠的离开,邢夫人再也支撑不住,一头趴在了床上。 邢夫人如何休养生息,暂且不提。 却说邢忠两口子回到客房。 邢忠便再也压抑不住,满面红光道:“我果然没有看错,岫烟还没过门,就开始给我安排差事了!” 邢妻面露难色道:“大姐的话你可别不放在心上,叫我说少做少错,以后有岫烟在,咱们吃喝不愁的,何必……” “头发长见识短,妇道人家,你懂什么!” “外头的事,我是不懂,却知道你。你倒是说说,除了喝酒听戏,你还会什么?” 邢妻寸步不让道:“家里的事,你都未必管得明白,偌大的生意你还能管得好?大姐也说了,那都是天大的买卖,若是害他赔了银子,以后不管咱们死活,可如何是好?” “呸!”邢忠啐道,“哪有这么埋汰你男人的?喝酒听戏怎么了?我以后就是成天喝酒听戏,难道还消遣不起了?”说到后一句,他神情颇为倨傲。 “你能这么想最好了,我看那生意咱们就别掺和了!” 虽明知邢妻说的也是实情,可邢忠到底有些不甘心,他略微停顿,面露沉吟道:“掺不掺和的,那也不是咱们说了算,你在这里废话做什么?还不把这个喜讯告诉岫烟?” “对对对!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 邢妻倏然起身,刚来到门口,又停住脚步,回身道:“虽说侯爷没看就答应了,可这事既然成了,那大姐给岫烟的首饰,应该不会要回去了吧?” “瞧你那点出息,孩子以后还能缺了这些?” 邢妻摸了摸头上的发髻,没好气道:“她不缺我这头上还空空的呢!白跟了你半辈子,亏得生了个好闺女!” 说罢,她也不理会邢忠,径自出了门,直奔大观园而去。 待来到缀锦楼,关起门来,把喜讯告知。 邢岫烟面露仿徨,喃喃自语道:“这……这就定下来了?” 原还期望张云逸能够拒绝,再也没想到,这才过了一晚,就已经成了定局。 邢妻却只当她情怯,笑道:“可不是嘛!到底是你天生丽质,我看侯爷多半是第一眼便相中了你,否则,怎么不见他送薛丫头珠钗,单单要送给你?” 虽然,此前曾被邢夫人否定,可这会子再想起来,又是另一番光景。 昨日,邢夫人还煞有介事的,又是拾掇又是送首饰,张云逸却看都没看,就答应了下来。 足见,邢夫人此前也是心里没底。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 此前,听闻张云逸家中已有好几房妾室,便对其有所猜测。 她虽没有母亲那样的自信,可转念一想,薛家不似自家,恐怕不是送支珠钗便可以打动的。 只是,虽然笃信张云逸是贪好色之徒,可父母显然不在乎这些。 况且,家中生计艰难,前来投奔,又木已成舟,只要张云逸能够稍稍照拂家里,她也只能认命。 想到这,她不免自怨自艾道:“女儿既是做妾,以后自当谨小慎微,做好本分,娘也记得提醒爹爹,以后需得踏踏实实,切莫打着逸大哥的名号在外头张扬!”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在船上的时候,邢忠话里话外,便对甄士隐颇为艳羡。 邢蚰烟又岂会看不明白? 这倒是切中了邢妻的担忧,忙道:“我也正为这个担心呢!刚才你姑妈说,侯爷似乎有意给你爹安排差事,可你也知道他这个人,就知道喝酒听戏,我刚才也劝了,就怕他听不进去,你若是有机会,不妨跟侯爷说一声,就别叫他掺和了,免得叫你跟着受累。” 她心下颇为矛盾,虽然也赞同邢岫烟做妾,却也知道妾室以色侍人,担心邢忠闯祸,连累女儿。 听了这话,邢岫烟心里好受了一些。 心下暗道,张云逸虽然好色了一些,可这份悉心体贴,却是常人难及,也难怪一众姐妹赞不绝口。 只是,母亲的话虽然不错,可做女儿的把父亲说的一无是处,叫她如何开得了口? “可是……女儿怎么好编排父亲的不是?” “哎哟!这有什么的?你也不必直说,好歹给他提个醒,这样即便以后你爹把事情搞砸了,他想起来也不至于怪你。” “嗯!”邢岫烟一下也是,低头道,“女儿知道了!” …… (本章完) 第495章 放胆去做 第495章 放胆去做 “梅家说了,只要逸大哥肯去梅府吊唁,便同意退婚,还请大伯母帮忙!” “是啊,嫂子!冤家宜解不宜结,倘若梅家坚决不肯退婚,万一闹到衙门……虽说梅家无理在先,可登门吊唁,也能体现侯爷大度不是?” 虽然梅丕的要求,被薛蟠一口回绝,可屁股决定脑袋。 薛蝌思来想去,还是与母亲一道,求到了薛姨妈这里。 薛姨妈不觉皱眉道:“昨儿你们回来,不是说他要在外头摆酒,只要云逸赴宴便答应退婚,这会子怎么又变卦了?该不会是故意刁难咱们吧?” “大伯母有所不知,大哥哥提及逸大哥,那梅丕立即就变了嘴脸,想必不敢刁难咱们。” 说到这,他略微迟疑道:“侄儿想来,许是梅夫人想要告慰梅世叔。” “这……” 薛蝌不说还好,这么一说薛姨妈不免担心了起来,踌躇道:“梅家该不会故意诓骗他过去,有意刁难吧?” “大伯母!”薛蝌急道,“如今事情已经说开了,倘若梅家执意不肯退婚,这婚如何退的成?以后妹妹嫁过去,哪里还有好日子过?还请大伯母千万帮忙,好歹去试一试!” 薛蝌虽然也不无这方面的忧虑,可如今两家闹翻了,薛宝琴如果不能退婚,以后在梅家只怕命运堪忧。 “是啊!嫂子可怜可怜琴丫头,这若是真的嫁过去,以后怕是……” 想到薛宝琴在梅家的境遇,薛家二太太不禁潸然泪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薛姨妈也只能叹道:“罢了!我找个时间去问问吧!” “宜早不宜迟,昨儿梅丕说了,这几天梅世叔的尸首就要回京,梅家也要治丧了,恐怕耽搁不得啊!” 薛姨妈硬着头皮道:“行吧!行吧!今儿晚上待到云逸散衙,我便过去。” 薛二太太连忙道谢:“有劳嫂子多费心了!” 薛姨妈闻言,不由抿了抿唇,目光瞥向里屋角落。 院子里多了薛家二太太,自不好再让张云逸上门,可想要说服张云逸,少不得投其所好。 只是,那遗像既不便携带,带上门又多有不妥。 思来想去,也只有效仿自家姐姐,多费些唇舌了。 想到这,她不由浑身不得劲,摆了摆手道:“你们先去吧!容我想想晚上该怎么说!” …… 皇宫,御书房。 让薛姨妈神思不属的张云逸,正义正言辞道:“铁道警卫队虽只有半卫——两千五百人,可兵部的缺口也实在太少了些,火器操作起来,本就十分繁琐,若是分批训练,只怕等京津铁路完工,也未必能够训练有素,若是发生铁轨被盗,火车事故,臣可担当不起,还请陛下允许臣,敢造一批火器!”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听闻火器常有炸膛的风险,仙学改良的冶炼技术,兴许还能锻出合适的精铁,若是能改造火器,以后加装在铁甲舰上,未必没有大用!” “爱卿心系社稷,朕心甚慰!既然你有心改良火器,这事就交由天工院去办!” “是!臣定当尽心竭力,必不辜负陛下信任!” 万隆帝顿了顿道:“朝野一盘棋,爱卿切不可敝帚自珍,炼制出好的精铁,也拨些给军械司改造兵器。回头,朕再让工部派人,去你那学习新的冶炼之法!” 虽然打心底不愿技术共享,至少眼下心不甘情不愿。 可皇帝都开口了,又是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张云逸也只得行礼道:“臣谨遵陛下教诲!” “哈哈哈!你我君臣不必拘泥!” 万隆帝抬手道:“近来不少人上书,让朕大赦天下,想必爱卿也听说了,不知爱卿有何高见?” 张云逸心生警觉,忙中规中矩道:“一切自有皇上定夺,臣只知道钻研仙学,不敢妄议!”倘若事不关己,他说说也就罢了,可既然是要大赦,里头必然包含了弹劾他的人员。 虽说这些人大多与甄家勾连,多半在皇帝这里不讨喜,可毕竟太上皇还在,加上这种风声能够甚嚣尘上,本身就值得玩味,又与他有关,更得小心应付。 偏偏万隆帝并不想轻易放过他,笑道:“爱卿但说无妨!” “臣觉得,此举倒也不失为彰显皇上仁德之举!” 张云逸硬着头皮说了一句,接着又话锋一转道:“不过,即便赦免也该由皇上酌情而定!” 他这番话,说了等于没说,把球又抛回给了皇帝,主打一个滴水不漏。 “爱卿此言,深合朕意!早听父皇说,当初那些江南学子,是爱卿力保……” 张云逸不由一惊,忙道:“臣不过是觉得他们也是受人挑唆,觉得牵连太广,有损太上皇宽仁之名……” “爱卿不必紧张,你的想法与朕不谋而合,确实老成持重!” “陛下宽仁,实乃天下之幸!” 张云逸的马屁刚刚拍完。 万隆帝却话锋一转道:“不过,那些学子涉世不深,受宵小挑拨,倒也罢了!可梅廉那厮却太让朕失望了……他人虽然死了,却难消朕心头之恨,爱卿可愿为朕分忧?” “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好!陆炳和贾雨村来报,明晚就要回京,听说梅廉的尸首也跟着回来。你后天便去梅家一趟,给他们点颜色看看,顺便替朕出一口恶气!” 倒不是万隆帝要对梅家孤儿寡母赶尽杀绝。 只是,他已经打定了注意,要让张云逸制衡天下文人,就必须要加剧两边的矛盾。 可偏偏他从太上皇嘴里听闻,张云逸还给学子们求过情。 思来想去,唯有让张云逸去梅家蹬鼻子上脸,才能激化两边的矛盾。 毕竟,梅廉素有清名,且人又死了,死者为大,张云逸不依不饶,必然会激起天下文人的不满。 张云逸虽然没有想过对梅家赶尽杀绝,可皇帝都这么说了,他还能怎么办? 只能硬着头皮道:“能为皇上分忧,臣便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只是,他虽然是领了皇命,可皇帝既然这么吩咐,显然是要他来背这口黑锅。 偏偏皇帝只说要出气,其中的尺度,他一时间也拿捏不住。 只得又补了一句:“恕臣愚钝,还请皇上点拨,臣需要如何做,才能替陛下出气!” 他这么一问,万隆帝也是一愣。 做为皇帝,他只管分派任务,只要能达到激化矛盾的目的,对于那些细枝末节,却并不深究。 于是笑道:“爱卿自己看着办便好,朕相信,以你的能力,必定不会叫朕失望,定能把事情做漂亮了!” “那臣只能尽力而为,若是做过了,还请陛下原恕臣冒失之罪!” 见万隆帝不置可否,张云逸也只能提前打個预防针了。 万隆帝却不怕他做的过火,大手一挥道:“爱卿言重了,伱忠心可嘉,朕又岂会怪罪,尽管放胆去做!” …… (本章完) 第496章 大局为重 第496章 大局为重 临水之轩。 张云逸背靠床头,一手按着薛姨妈的后脑,一手轻轻拍打着挂满汗珠的脖颈,溅起缕缕水线。 “宁可直中取,不可曲中求,我不去找梅家的麻烦就不错了,你看我像是会去求人的吗?” 薛姨妈闻言忙不迭的点头,小鸡吃米般,吞吞吐吐的表达起了歉意。 经过薛蝌的那一通分析,薛姨妈不免先入为主,传达意思的时候,不免带着些主观猜测。 不免让张云逸误会了梅丕的意思。 张云逸嘴上虽然义正言辞,心里却暗自懊恼。 他不是没想过借着给皇帝出气的名义,逼迫梅家退婚,甚至,从皇宫出来,他便有过考虑。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薛家刚进京几日,梅廉尸骨未寒,他们便急着找上门退婚,更是把这层关系,摆上了台面。 虽然这也能完成皇帝的交代,可难免有假公济私之嫌。 并且,此行过后,与梅家可谓不共戴天,届时梅家必然要拿这件事,大做文章。 如此一来,便不可能瞒得过皇帝,哪怕是为了避嫌,他也不得不放弃薛宝琴。 那他此时帮着退婚,岂非适得其反? 忠诚不绝对,等于绝对不忠诚,伴君如伴虎,他不得不慎重行事。 不过,话虽如此,可他心里总归有所不甘。 穿越至今,也总结出一条至理,那就是顺应时势,静观其变。 “看在夫人的面子上,我会想办法解决,只是不能用你们这个法子!” 当初,太上皇给宁王赐婚的时候,谁又能想得到,不过是修个园子的时间,便生出这么多变化。 非但元春的婚事黄了,还在太上皇的授意下,让自己收了房? 而梅廉尸骨未寒,梅丕至少要守孝三年,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趴在他身上的薛姨妈闻言,不觉振奋了起来。 感觉到薛姨妈深深的感激之情,张云逸的双手,也不由加重了力道。 又过了良久,方才发出一声酣畅淋漓的闷哼。 …… 翌日,一早。 张云逸便来到了依山之榭。 昨日刚刚散衙回家,就听到薛姨妈到访的消息。 其后,流连忘返,一直磋磨到了后半夜,方才心满意足,消停下来。 只因考虑到天色已晚,不便深更半夜去敲娇杏的门,便一大早赶来,告诉她贾雨村回京的消息。 他一面接过香菱递来的早饭,一面冲着娇杏道:“昨儿听皇上说,雨村兄今日回京,昨晚回来得迟,不便打扰,嫂子待会儿收拾收拾吧!” 娇杏闻言,心中五味杂陈。 贾雨村离京还不到半年,算上路上的行程,满打满算,在江南也不过两个来月。 想到他临行前的托付,尚未达成,不禁脱口而出道:“这……这就回来了?” 话说出口,她方反应过来话里的歧义,连忙一面偷偷观察他的反应,一面找补道:“该……该不是差事办的不如意,皇上……” 她这点伎俩,又岂能瞒得过张云逸? 早在百日宴时,他便看出了娇杏有红杏出墙的端倪,又岂会不加以留心? 有几次留宿依山之榭,他甚至隐约听见,隔壁传来的粗重喘息。若非考虑到贾雨村本就是一部侍郎,此次南下,又从龙有功,加上城府颇深,睚眦必报的性格,他又怎么会放过,这种送上门来的机会? 而今,却只得假装视而不见,不解风情道:“嫂子宽心,雨村兄此次颇为顺遂,功劳不小。” 说到宽心,他看向娇杏的目光,不禁往下移了三寸。 娇杏正偷偷观察他的反应,正巧瞥见了这一幕,顿觉心头一阵火辣,下意识的抬起手,捂在了胸前。 察觉到自己泄露了行迹,她再也待不住了,连忙捂着胸口,顺势起身道:“我……我这就去收拾收拾!” 偏偏她顾头不顾腚,因坐了半晌,蓦然起身,又忘了捋平身后,竟将个裙摆粘在身上,印出活灵活现的两团蜜桃来。 看着那两瓣蜜桃交相辉映,带着律动,在眼前上下交错,张云逸正挪不开眼。 忽闻香菱道:“我去帮帮姐姐!” 他慌忙往嘴里划拉了一下,猛然吞咽了一口,借机掩饰行迹,待到香菱起身跟随,他方又偷偷瞄了两眼,直到二人双双进屋,才悻悻然收回了目光。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 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嘛!总有劣根性。 只是,大局为重,他也只能摇了摇头,按下心思,飞快的划掉碗里的早饭,起身赶往前院。 …… 荣国府,东北角薛家小院。 薛家二太太,一大早,便着急忙慌的,来到了薛姨妈屋内。 也顾不得仍躺在床上,并未起身的薛姨妈,急忙问道:“嫂子,谈的如何了?我昨儿等了半天,也不见你回来,可是侯爷不愿意帮忙?” “嗨!~别提了!”薛姨妈撑着床板,微微起身道,“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他是什么身份,梅廉那般不识好歹,他又怎么可能去梅家吊唁?” “这……”薛二太太闻言,顿时色变。 薛姨妈却话锋一转道:“不过!总算我厚着脸皮,软磨硬泡,求了好半天,他才终于答应另想办法!” “哎哟!”薛家二太太转忧为喜,拍着胸脯,抚平了颤颤巍巍的心有余悸,道,“嫂子你可吓死我了!” “我可不是故意吓你!你也知道云逸是什么身份,那梅廉不识好歹,让他上门吊唁,岂非还给他长脸了?我刚开了口,差点没被他给直接轰出来……” 薛姨妈矢口否认有意吓唬,实则却是故意为之。 昨夜回来,薛姨妈便听同喜、同贵禀报,薛二太太等消息到了深更半夜,方才回屋。 这倘若不强行弄出個一波三折,轻描淡写的把事情略过,恐怕会引起薛二太太的怀疑。 “是是是!是我们考虑不周,有些强人所难了!”薛二太太连忙致歉。 薛姨妈慵懒的摆了摆手道:“你就别担心了,那梅廉刚死,便是一时半会不肯退婚,还有三年孝期要守,云逸既然答应帮忙,伱且等着就是了!” “噯!噯!多谢嫂子,辛苦嫂子了!”薛二太太千恩万谢。 薛姨妈这才打了个哈欠,送客道:“昨儿回来的太晚,走夜路又被磕了一下,你先安心回去,我就不招呼你了。” “磕到哪了?我给嫂子瞧瞧!”薛二太太连忙上前,她正要去掀被子。 薛姨妈倏然坐起,连忙抬手捂在了被子上。 “没……没什么大碍,我昨儿晚上就看过了,你就别倒腾了,快去告诉蝌哥儿,免得他等着急了。” 提到还在等消息的薛蝌,薛二太太这才收回了手,尴尬在身前擦了擦,道:“噯!噯!那嫂子你先歇着,我晚些再来看你!” …… (本章完) 第497章 无中生有 第497章 无中生有 “快快平身!两位爱卿辛苦了!” 御书房内,万隆帝冲着下头跪拜的贾雨村和陆炳,抬手虚托。 贾雨村神色激动,五体投地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能为吾皇分忧,贾化荣幸之至!” 他钦差出京,领的是太上皇的皇命,回京却是向万隆帝交差,故而口称吾皇,看似并未有所指向,实则却不无暗示,却又让人无法挑刺,可谓滴水不漏。 一旁的陆炳,则没有他这般圆滑,只中规中矩道:“份内之事当不得陛下夸赞。” “好了!好了!二位爱卿都是朕的肱股之臣,一路舟车劳顿,朕准你们几天假,快回去好生歇息歇息!” “谢陛下隆恩,臣告退!” 二人连忙跪拜行礼,告退离开。 待到出了皇宫,分道扬镳,上了轿的贾雨村,想到皇帝那句肱股之臣,不由喜不自禁,心潮澎湃。 一路畅想着,得到新皇帝的器重,往后君臣相得益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家。 此时,他方才想起,一路上兴奋过头,忘了娇杏还在宁国府。 正欲打发人去宁府报讯,忽见娇杏快步从内门出来。 “妾……妾身恭迎老爷回府!~” 贾雨村见娇杏一脸的郁结,似乎欲言又止,不禁想到了临行前的叮咛,心头泛起一股酸楚。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经过娇杏身边,原想挽主她回屋,可到了近前,却又迟疑了一下,把伸到一半的手,背了过去。 娇杏心怀惴惴,倒也没在意他的小动作,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待到回了屋,方小心翼翼道:“听妹夫说,老爷此次立下大功……” 听到妹夫二字,贾雨村面庞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一抬手,打断道:“为夫知道,什么都别说了!” “可是……”听贾雨村说什么都知道,娇杏不禁面露难色道,“老爷莫非是怪妾身……” 想到都是自己的怂恿,贾雨村不禁心头一软,叹道:“怎么会!这次多亏了逸兄弟帮忙,为夫才能立此大功……” “可是,我……” “没什么可是的!”贾雨村不容置疑道,“为夫的话,难道都不听了?” “妾身不敢!”娇杏只得换个说法,委婉道,“只是担心误了老爷的大事!” “怎么会?你做的很好,为夫甚是欣慰。” 贾雨村无力的摆了摆手,却话锋一转道:“不过,为夫此次功劳不小,再不必仰人鼻息,以后那边非必要就别去了,之前的事,也不必再提!” 娇杏也不清楚驴唇不对马嘴,听了这番叮嘱,反倒觉得他真的已经知道了,便也不再多言。 一时间,夫妻二人相顾无言。 …… 兴隆街。 距离贾雨村府邸不远的梅家。 却早早的挂起了白色的灯笼。 素白的灵堂中,隐隐有啜泣声传出。 梅廉毕竟已经死了一月有余,尸体早就凉透了。 而梅府上下,早在旨意下达的时候,便已经哭过一茬。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又时隔月余,虽然尸体刚刚到家,却也不如当初那般悲切。 而一身孝子装扮的梅丕,只虚张声势,象征性的嚎啕几声,非但没有一丝悲切,更没有挤出一滴眼泪。 也亏得古人自有一套风干保存尸体的方法,加上一路之上,风吹日晒,回来又经过一番处理,并无异味散出。 否则,只怕这灵堂之上,他一刻也待不住。 见儿子这般没心没肺,梅夫人一面低声啜泣,一面抬起头,颇为不满道:“你这没孝心的种子……” 她话说到一半,却看见梅丕满面愁容,心头一软,暗道自己错怪了儿子,埋怨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她的埋怨虽戛然而止,可声音却惊醒了梅丕。 他不禁扭过头去,正迎上梅夫人梨带雨,轻熟冶艳的面庞。 梅丕不由浑身一怔,偷眼观瞧,心头也不禁活泛了起来。 虽然,没有见过荣国府的大太太和赵姨娘,可母亲却着实称得上风韵犹存。 尤其,要想俏一身孝,这一身白衣素服,我见犹怜。 张云逸既然好这一口,又岂有不动心的道理? 想到这,他不禁懊恼不已,当初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 扯虎皮做大旗,毕竟只是虚张声势,哪有把这层关系坐实,来的理直气壮? 母亲这一个月都是白衣素服。 早知就不该说什么在外头宴请,而是应该赶在父亲尸首回京之前,把张云逸请到府里。 而今,非但错失良机,还因为取信周家兄弟,提前夸下的海口,也即将暴露。 这下可好,脸面没挣到,反倒把屁股给露了出来。 不过,好在这条路还未完全堵死,即便张云逸不愿登门吊唁,待把父亲下葬,再找个借口把地点改在家里,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俗话说,酒为色媒,到时候再多劝几杯酒…… 只是,他不愁张云逸不见猎心喜,却担心母亲会拼死反抗。 梅夫人哪里知道儿子满脑子卖母求荣,见他眉头拧成個川字,只当他忧心以后的日子。 忙开解道:“好孩子,莫要担心了,大不了咱们把京城的宅子卖了,回乡下买上几亩薄田,只要你肯争气,总有成器的一天!” 她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反而起了反效果。 倘若在梅廉离京之前,没见识过世界的梅丕,哪怕吃不得苦,也不至于舍不得京城的繁华。 而今,却是另当别论。 听到梅夫人要买宅子,他忽然灵机一动‘扑通’一声,一头磕在地上。 “孩儿不孝!” 梅夫人大惊失色道:“怎么了?快叫我看看,可别磕坏了头!” “儿子……儿子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沾染恶习……” 刚才还憋不出一滴眼泪的梅丕,这会子声泪俱下,语带哭腔道:“不但赌输了家里的宅子,还欠了一屁股外债!” “什么?”梅夫人顿觉眼前一黑,好半天才缓过一口气来,抬起手,颤颤巍巍指着梅丕道,“你……你……” “儿子知错了!”梅丕又磕了两下,“若非爹爹死了,家里又只有我一根独苗,儿子死不足惜!” 说着,他作势要往柱子上撞,本已颓然瘫在地上的梅夫人,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慌忙一把拉住了梅丕。 “你这是要了我的命啊!”梅夫人死死抓着儿子的胳膊,“咱们再想想办法,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儿子也不想啊!只是儿子欠下一屁股债,好容易才求得债主同意,等父亲入土为安,才会上门催债……债主说,要是还不上,就要拿儿子的命抵债……左右是个死……” “他们敢!”梅夫人色厉内荏道,“虽说欠债还钱,却也没有人命抵债的道理,我就不信没有王法了,大不了咱们去告官!” 说到这,她忽然精神一振,道:“对了!薛家,他们不是说叫咱们尽管开口?只要他们肯把债还了,咱们就同意退婚!” 梅丕不由一怔,他原本是想斩断家里的后路,再以自己的性命相逼,对母亲循循善诱。 没想到,她居然想出这么个法子。 他这么一愣神,也忘记了寻死觅活,梅夫人只当他看到了希望,忙拍着他的脑袋,安慰道:“好了,好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保住性命比什么都重要,伱父亲的头七早已过了,今儿又没外人,你也没必要在这里守着,你不是说明儿还有好友登门吊唁吗?我送你回去睡一会儿。” 说到明日有好友登门,梅丕又哭丧着脸道:“即便砸锅卖铁还清了外债,可身无分文,哪里有地方容身?” 梅夫人何尝不知? 却也只得安慰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咱们再想想,兴许还能有别的办法。” 听了这话,梅丕方才消停了下来。 他也知道过犹不及,今日不过是打个埋伏。 …… (本章完) 第498章 装腔作势 第498章 装腔作势 梅家灵堂前。 周怀威、周怀德两兄弟,带着几个梅丕相熟的狐朋狗友,把他团团围住。 周怀威首先发难:“梅兄弟,你该不会是诓我们的吧?” “怎么会呢!”梅丕只能咬牙硬撑。 “这都晌午了,怎么还没来呢?”周怀德不耐烦道,“梅兄弟,你给兄弟一个准话,祭酒大人到底还来不来了?” “侯爷日理万机……” 这边正说着,忽见一下人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 “少爷,少爷,不好了……侯爷,侯爷来了……” “哪个侯爷?”梅丕精神一振,腰杆也挺直了不少。 “天工院的那位……” 周家两兄弟不禁面面相觑。 梅丕却不等下人说完,一把将其推开,喝道:“还不快随我出去迎……” 接字还没说出口,只见一身蟒袍玉带的张云逸,领着十来个扈从,雄赳赳气昂昂的冲了进来。 他连忙把挺直的腰板又弯了下去,佝偻着背,快步上前,奴颜婢膝道:“侯爷前来吊唁,小侄梅丕有失远迎,还望……” 他倒是有些小聪明,知道贾环认了干爹,便以侄儿自居,虚张声势。 张云逸虽大不了他几岁,却与梅廉份属同僚,这声侄儿倒也还算恰如其分。 只是,他算盘打得虽好,可话还未说完,却被张云逸身后的赖大,猛然一把推在肩膀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周家兄弟等人,以及前来吊唁的宾客,都为之一惊。 围拢上前的动作,也不由一滞。 梅丕更是猝不及防,一個趔趄,跌坐在了地上。 他茫然的抬起头,只见张云逸戏谑道:“吊唁?谁跟你说我是来吊唁的!” “对对对!是小侄失言!”梅丕面露恍然,连滚带爬到张云逸面前,低声道,“薛家那边,小侄……” “少套近乎!” 张云逸闪开扑上来的梅丕,径直来到灵堂前,面对灵堂放声道:“梅廉老匹夫,你可知会有今日?我好心举荐你来天工院任职,不知感恩也就罢了,居然还污蔑太上皇和本侯,我倒要看看,有几个不长眼的会来吊唁你!” 说到这,他环顾四周一圈,其中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虽然皇帝有命,让他上门给梅家好看,却又不能把皇帝卖了,又要师出有名。 思来想去,也唯有拿弹劾的事情来做文章,摆出一副小人得志,睚眦必报的态度。 只是,毕竟死者为大,上门大闹灵堂,梅家站着理。 他虽然身子健硕,等闲几个下人也不是对手,可这里毕竟是梅家的主场,万一被梅家轰出来,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况且,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与下人拉扯,有失身份。 临行前,他方才想起这茬,故而叫来赖大,又从宁荣两府挑选了三、四十个,孔武有力的下人随行。 以至于,耽搁到了现在。 梅廉本就不怎么合群,否则也不至于在翰林院蹉跎多年,前来吊唁的,大多不是出于真心。 要么,如周家兄弟等人,被梅丕诓骗,要么,就是为了彰显特立独行,打算借着前来吊唁,吃梅廉的人血馒头,博个刚正不阿的名声。 无论是哪一种,终究都是投机分子,眼见着张云逸摆出这副架势,哪里还敢触他的霉头? 反应快的,如周家兄弟,早就躲在了人后,没来得及躲藏的,也在张云逸的目光凝视下,脖子一缩,败下阵来。 周家兄弟之所以上门吊唁,原本是想在张云逸面前落个好印象,这下适得其反。 他们早就见势不妙,躲在众人身后,乘着鱼贯而出之时,还泄愤似的在梅丕腿上,狠狠踩了两脚。 不过,也正是这两脚,把呆滞在地上的梅丕惊醒。 从他被赖大推到在地,到被周家兄弟踩踏,也不过须臾时间。 昨夜,他还做着卖母求荣的美梦,没想到还未来得及实施,张云逸便怒气冲冲的上门,兴师问罪。 梅家如今的处境,与张云逸刚刚穿越那会子还要不堪。 区别在于张常卿是被杖毙,且非但明面上并无仇家,暗地里想要对他下手的,也得尽量撇清嫌疑。 而梅廉则是被正式定罪,而张云逸这个明面上的仇家,更毫无顾忌,大闹灵堂。 连灵堂都闹了,以后下手还会软? 梅丕顾不得腿上的疼痛,也顾不得被周家兄弟看出根底,连滚带爬的往张云逸爬去。只是,他终究慢了半拍,还没等他爬到张云逸面前。 灵堂内的梅夫人,却已经从灵堂内,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凄声厉喝道:“侯爷算什么男人!我夫君虽是戴罪之身,可死者为大,侯爷今日上门闹事,莫非只会对我们孤儿寡母撒气?” 这一句可吓坏了爬到一半的梅丕,他连忙止住了行动,抬起头,惊恐的看向张云逸。 张云逸脸上的尴尬一闪而逝,收回目送宾客的目光,转过身。 只见,灵堂前,站着一个娇小玲珑的小妇人。 她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精致的五官,一身孝服仰面含泪,却难掩轻熟冶艳。 因为激动的缘故,呼吸十分急促,引得小巧玲玲的身子,显出几分壮怀激烈,尽显体态婀娜。 梨带雨的面庞上,亦是红霞掩映,倒像是熟透了的果实上挂着几滴露水。 让人忍不住想要拂去露水,细细品味。 张云逸暗道一声,梅廉倒是有些福气,只是不多…… 这般细枝结硕果,可谓好吃又败火,如今却成了地地道道的未亡人…… 想到这,他不禁暗暗吞咽了一口。 他撇了撇嘴,语带双关道:“夫人不必拿话激我,我是不是男人,夫人还无权置评!况且,我今日只是上门看看,并未冲撞夫人,说我拿你们孤儿寡母撒气,恐怕言过其实了!” 虽说,他从没想过对梅家赶尽杀绝,可皇帝既然让他放胆去做,恐怕不是这般装腔作势,便能够交差的。 加上,别的倒也罢了,被质疑是不是男人,他又岂能忍气吞声? 故而,出言调笑,反唇相讥,也算是一举两得。 梅夫人做为过来人,又岂会听不出话里的歧义? 一张俏脸顿时涨的通红,指着张云逸颤声道:“你……伱……” 虽然听出了张云逸话里的隐意,可他说的颇为隐晦,况且,本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叫她又如何好意思诉诸于口。 一时间,竟僵在了那里,只得大口喘气,平复心中的郁结。 张云逸乐得大饱眼福,深深的行了个注目礼。 梅夫人何曾遭遇过这般无礼的目光? 她刚才也是情绪激动,多少带着色厉内荏,不成想,非但没能喝退张云逸,反倒在张云逸极具侵略性的目光下,有些骑虎难下。 正进退两难之际,忽闻儿子梅丕的声音响起:“母亲!本就是父亲有错在先,侯爷不与我们计较,已是宽宏大量,你岂能再顶撞侯爷?还不快给侯爷赔罪!” 梅夫人原本以为,儿子即便不给自己帮腔,也是替自己解围,没想到竟然说出这番话来。 她不觉又羞又愤,只是,当着张云逸的面,倒也不能自乱阵脚,便干脆一甩袖子,返回了灵堂。 梅丕看了眼母亲的背影,又看向了张云逸,略一犹豫,忙从地下爬起,含胸缩背来到张云逸身前。 “侯爷勿怪!家父确实忘恩负义,小侄也是深感不耻!侯爷宽宏大量,不与我们母子计较,侄儿实在感激不尽!” 他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察言观色道:“家母不知轻重,顶撞了侯爷,待小侄进去劝说家母,必要她给侯爷好生赔罪!” 饶是张云逸被奉承惯了,可见到梅丕这般卑躬屈膝,也不禁有些愕然。 不过,想到刚进来时,他那副奴颜婢膝的模样,还以侄儿自居,又有贾蓉这个正经侄儿,珠玉在前,倒也不至于瞠目结舌。 正巧,看见赖大从随行的下人手中,接过早已准备好的椅子,摆在了身后,他便大马金刀的往上一坐。 一面翘起了二郎腿,一面乜眼看向梅丕,直言不讳道:“没想到梅廉这厮,不识时务,倒是生了个,知道审时度势的好儿子!至于赔罪嘛……” 因有言在先,不是针对孤儿寡母,加上梅夫人我见犹怜,他不免心生恻隐。 可话到嘴边,张云逸却又犹豫了起来。 他之前已经放了话,要看看到底有什么人敢上梅家的门,触他的霉头。 只是,梅廉虽然早过了头七,却也不可能只停灵一天,叫他就这么在梅家干耗,却也是心不甘情不愿。 倒不如乘机找个台阶,既节约了时间,也算是完成了皇帝的交代。 于是道:“只要你们拿出诚意,叫本侯满意了,自然也不会再为难你们孤儿寡母!” 张云逸只想借坡下驴,可这番话听在梅丕耳中,却暗含深意。 他顿时喜形于色,小鸡吃米似的连连点头道:“侯爷尽管放心!侄儿这就进去劝说家母,必定会叫侯爷看到侄儿的诚意,乘兴而来,满意而归!” …… (本章完) 第499章 撞怀激烈 第499章 撞怀激烈 “孽障!还不跪下!” 看见儿子走进灵堂,梅夫人再也压抑不住,怒其不争道:“素日里关起门来,你埋怨你爹也就罢了,今日当着外人的面,怎么能说出这种恬不知耻,大逆不道的话来!” 梅丕却一脸委屈道:“儿子这也是听从母亲的吩咐,母亲怎么反倒埋怨起儿子了?” “你……”梅夫人不禁愕然,一脸惊诧的看向儿子,气极反笑道,“我何时这么说过?” 梅丕振振有词道:“母亲昨儿不是说,保住性命比什么都重要,要儿子千万爱惜性命?” “我是要你爱惜性命,可没叫你卑躬屈膝,认贼作……作叔!” 她原想骂儿子认贼作父,幸亏及时反应过来,这若是喊出口,无疑把自己也捎带进去了。 她这边正庆幸及时改口,偏偏儿子却哪壶不开提哪壶,道:“母亲想说儿子认贼作父,直说便是,何必遮遮掩掩,乱改成语!” “你!” 梅夫人顿时为之气结,也不知是被儿子气的,还是把自己搭进去羞的。 她俏脸憋得通红,也顾不得跟儿子咬文嚼字,气急败坏道:“休要顾左右而言它,问你的话还没说呢!我何时让你认贼作父了?” “母亲何必明知故问?得罪了侯爷,儿子岂能保得住性命?” “少在这里胡搅蛮缠!” 梅夫人瞪了眼儿子,看向屋外道:“他刚才也说了,不会为难咱们孤儿寡母,想来以他的身份,总不至于出尔反尔!” 可怜天下父母心,虽然从梅丕进屋,梅夫人便一个劲的喝骂,却也是用心良苦,隐含深意。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更何况双方地位悬殊? 而张云逸连灵堂都敢闹,倘若真的要对孤儿寡母赶尽杀绝,她自知没多少反抗的余地。 重新回到灵堂,冷静下来之后,她愈发后怕起来。 故而,看似一进门就埋怨儿子,实则,也是想通过这番对话,尽量减轻张云逸对儿子的厌恶,试图把梅丕给摘出去。 所以,她故意放声喝斥,为的就是让外头的张云逸听见。 只可惜,梅丕不知道梅夫人的苦心,并未高声配合。 不过,虽然张云逸不清楚梅夫人的良苦用心,也未能将对话全部听清,可大致也猜出了一处父慈子孝的剧情,故而,也听得津津有味。 尤其,在母子讨论,认贼作父和认贼作叔时候,梅夫人欲语还羞的模样,他虽然没能看见,可她话里的断断续续,欲言又止,却是叫张云逸尽收耳底。 不禁也有些想入非非。 不过,他也十分好奇,梅夫人所言不差,自己有言在先,梅丕怎么能就这般确信,自己不会放过他们。 只是,他虽然聚精会神,侧耳倾听,奈何,不但梅丕的声音听不清楚,就连梅夫人的声音也低了下来。 他只当梅丕理屈词穷,不免有些扫兴。 却不知,灵堂内的梅丕,正理直气壮道:“母亲莫非忘了?儿子还欠着一屁股外债,倘若不能及时还上,焉能保得住性命?” 提及这个,梅夫人生怕被张云逸听见,忙压低了声音道:“孽障!莫要叫他听见,咱们不是说好了,让薛家帮伱把债还了?” 梅丕这回没有反驳母亲,配合着梅夫人压低了声音道:“母亲也不想想,那薛家为何上门退婚?他们开口闭口都是侯爷,倘若知道他今日来府里大闹灵堂,又岂会帮儿子还债?” “咱们又不是非得告诉薛家!” “债主上门催债,又岂能瞒得住?一旦叫薛家知道,恐怕非但不会替儿子还债,还要让债主以命相逼,只要儿子死了,这婚约自然也就作废了!” 梅夫人一脸的惊恐,却色厉内荏道:“他们敢!天子脚下,难道就没有王法了?” “倘若没有侯爷上门,官府或许还会管上一管,可如今,恐怕非但官府不会主持公道,就连债主听到这个消息,也等不及父亲下葬,便要上门催债,讨好于他了!” 说到这,梅丕无奈的摇了摇头。 虽然他的话里漏洞不少,可事关儿子的性命,梅夫人早已六神无主,双腿一软,顿时瘫软在地。 幸而,灵堂上备有跪拜的蒲团,她正好跌坐在蒲团上,倒也没磕到哪里。 梅丕见状,眼中的喜色一闪即逝,装腔作势道:“儿子本就心存死志,若非母亲叮嘱,又何必这般卑躬屈膝?既然母亲觉得儿子错了,倒不如儿子这就把他轰出去,便是彻底得罪了他,也不至于受这等窝囊气!” “别!我的儿!你可别犯傻啊!” 梅夫人这一声惊呼,撕心裂肺,不但让梅丕停住了脚步,也把灵堂外的张云逸吓了一跳。 “母亲何苦来哉?左右是个死,倒不如让儿子死的干净些!” “天无绝人之路,总能想到办法!” 梅夫人虽言之凿凿,却是为了稳住儿子,话里不免有些心虚。 不成想,梅丕却蹙眉道:“除非……” 梅夫人顿觉抓住了救命稻草,忙追问道:“除非什么?” “除非侯爷肯放过儿子一马!” “对对对!”梅夫人如梦方醒,一面双手撑地想要起身,一面忙不迭道,“解铃还需系铃人,死马当活马医,咱们这就去求他高抬贵手!” “且不说母亲刚才还冒犯了他,他如今尚在气头,咱们又凭什么去求他高抬贵手?” “只要能保得你周全,哪怕不要这张脸……也要试上一试!” “如今消息已然传扬出去,即便他愿意高抬贵手,外头也未必相信……除非……” 梅丕再度欲言又止。 “除非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母亲也知道,儿子素日与周侍郎家的公子交好,这才知道些内情。”梅丕深吸了一口气,反问道,“荣国府的贾政与父亲一样,母亲可知荣国府为何逃过一劫?” “为何?”梅丕侃侃而谈道:“贾政逃过一劫不说,他那庶子还在仙学求学,侯爷非但没有迁怒于他,还上书保举了一個九品官职,只因为侯爷有些不为人知的喜好,偏偏贾政那庶子的亲娘,深得侯爷喜爱,还认了干爹!” “你……你说什么?” 梅丕虽然是在说荣国府的秘闻,可梅夫人又怎么会听不出弦外之意? “如今,侯爷上门只怕已经宣扬出去,光请他高抬贵手,怕是不足以保下儿子,唯有让他出手照拂……” 梅丕没有理会母亲脸色愈发难堪,继续循循善诱道:“儿子刚才在外头看见,他目不转睛盯着母亲,想必母亲深合其心意!天工院日进斗金,那点外债于他而言不算什么,倘若母亲愿意为儿子受些委屈,暂且忍耐些个,不但能够保住儿子性命,甚至,还能因祸得福!” “孽障!孽障啊!你居然真的想要……” 虽然梅丕极力掩饰,可他到底急于求成,尤其那句因祸得福,彻底出卖了他。 此前,梅夫人虽然骂他认贼作父,却是为了把他摘出去,心怀坦荡,倒也不难出口。 这会子,一语成谶,反倒难以启齿了。 梅丕虽不知被梅夫人看透,可听到喝骂,却也慌了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不择言道:“母亲!儿子能不能保得住性命,就全看母亲了,刚才侯爷在外头跟儿子说了,只要母亲让他满意了,一切都不是问题!” “当着你父亲的灵前,居然能说出这等卖母求荣的浑话,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梅丕愈发慌了神,一面‘砰砰砰’磕头如捣蒜,一面声泪俱下道:“母亲!父亲死了不说,还结下这么个仇家,您若是不管儿子,儿子可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啊!” 谎话说的多了,连自己都信了,倒也将个惶惶不安的神态,演绎的淋漓尽致。 梅夫人起初还硬得起心肠,可看到儿子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却又担心儿子磕坏了头。 想到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不禁长出一口气道:“罢了!” 梅丕闻言,顿时一脸惊喜的抬起头。 梅夫人原本还想训斥他两句,可见到儿子看向自己,她反倒心虚的低下了头。 蚊吶似的,哑着嗓子道:“你……你把先他带到后院我屋……不……带去后院厢房……” 梅夫人说完这句,身体仿佛被抽空了似的,瘫软了下来。 “诶!诶!儿子这就带侯爷过去!”梅丕又磕了个头,“以后必定好生孝敬母亲!” 说罢,一溜烟跑到了张云逸面前。 “侯爷!侯爷!侄儿同母亲说好了,还请侯爷跟侄儿先去后院等候,母亲一会儿就来!” 刚才灵堂内似乎还要死要活的,这会子却换了个嘴脸,张云逸不免担心其中有诈。 他看向前方的灵堂,疑神疑鬼道:“后院?这里不行吗?” “这……”梅丕不由一愣,可略一迟疑道,“这是家母的意思,毕竟,父亲的灵柩还在堂上……” 张云逸冷笑道:“既要显示诚意,当着你父亲的面岂不更好?” 梅丕只当他故意为之,他哪里敢忤逆张云逸的意思? 想到母亲既然松了口,总不至于非得较这个真。 不过,他也担心母亲看到自己,下不来台,便低头做了个请的姿势道:“那……家母正在里头,侄儿一会儿去外头守着,就不送侯爷进去了!” 张云逸不疑有它,从椅子上起身,便迈步走进了灵堂。 灵堂内的梅夫人,还未缓过气来,见张云逸进来,不觉又羞又愤。 把个巴掌大的瓜子脸,憋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可想到自家儿子命运堪忧,敢怒不敢言。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压抑胸中翻滚的情绪,故作淡定道:“还请侯爷去后院等候。” 张云逸戏谑道:“夫人不是说要让本侯看看诚意吗?怎么?当着梅廉的面,就放不开了?” 梅夫人哪里知道,自家儿子跟张云逸打起了哑谜。 她从梅丕嘴里听闻,张云逸有不为人知的喜好,便先入为主的认为,他故意要在这里,好满足某种恶趣味。 人一旦做出了妥协,便没了心气,更何况事关儿子生死? 梅夫人此刻已然兴不起反对的念头,只得颤声道:“还请侯爷先把门关上!” 张云逸只当她顾及颜面,担心被下人看见,颜面扫地,便依言把门关上。 张云逸见梅夫人瘫坐在地上,只当她要跪地赔罪,便往前挪了几步,来到梅夫人身前两步站好,以免她挪来挪去。 不料,梅夫人却并未如他料想的一般,反而双手撑地,撅着身后的挺翘,缓缓从地上起身。 他正疑惑梅夫人要如何赔罪,却见她双腿一颤,趔趄着向自己扑了过来。 张云逸下意识的伸出手,不成想,却撞怀激烈。 正在他迟疑,要不要撒手避嫌之际,忽闻外头传来梅丕的嚷嚷声:“快!快!侯爷与家母有要事相商,全部跟我去外头守着!” 他原本还心怀惴惴,待见到张云逸回身关门,又听灵堂内并未传出什么动静。 终于放下心来,开始做起了下活。 张云逸不由一怔,瞬间便明白了梅丕所说的道歉是什么个道歉法。 他略一沉吟,把与皇帝的对话在脑中过了一遍。 便不再迟疑,一面手拿把攥,一面笑道:“没想到夫人竟有这份诚意,可谓是诚意满满啊!” …… (本章完) 第500章 事了拂衣去 第500章 事了拂衣去 黄昏的余晖点燃了天空中的云朵,绚烂的橙红铺满天际,一幅壮丽的火烧云悄然展开。 梅府灵堂内,已然一片狼藉,供桌上的祭品散落一地,有的被践踏成泥,有的则孤零零地躺在角落里,与地上杂乱的蒲团一起,诉说着混乱与不幸。 祭台上的烛火早已熄灭,只留下凝固的蜡泪,见证了时光的流逝与付出的汗水。 棺椁的盖板,早已被粘腻的汗水打湿,仿佛一块画布,任由不羁的涂鸦大师肆意挥洒。 伏在棺椁上的梅夫人,大口喘着粗气,身上泛起火红的余韵,好似天边的火烧云,绚烂瑰丽。 没等身心俱疲的梅夫人缓上一口气,便被张云逸抱着翻了个个,仰躺在棺材板上。 她顿时大惊失色,连声讨饶:“别!不成了……天快黑了……” 梅夫人早已七荤八素,魂魄都丢了几回,说话也有些口不择言。 一不小心,把内心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张云逸一手在她的腰背上摩挲,帮助梅夫人稳住身形,一手勾住她的下巴,嬉笑道:“天黑怎么了?夫人莫非以为,我只会干青天白日的勾当?” 他在青天白日上加重了语气,梅夫人余韵未消的面庞,羞红的愈发要滴出血来。 她颤抖着蚊吶似的声音道:“不……太……太久了!” 虽说下人被赶出了院子,可张云逸在灵堂内逗留了将近两个时辰。 若是天黑了还不离开,就是傻子也能看出问题。 张云逸也不揭破她的掩耳盗铃,笑道:“夫人坐好了!” 说罢,缓缓松开手,见梅夫人身子摇晃了两下,堪堪稳住了身形,他方绕到共桌旁,扯下一块帷幔,回头搭在她匀称的美腿上。 “快些擦擦,我陪你收拾收拾!” 听了这话,梅夫人身子猛然一颤,顺着一侧歪了下去,幸而张云逸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抱住。 这个把时辰里,她失魂落魄,一直在奔溃的边缘徘徊,早已忘了场合。 起初,她还只是紧咬牙关,默默承受,可她越是毫无反应,反而越是激发起了张云逸的好胜之心。 她虽久为人妇,可梅廉那种书呆子,又哪里敌得上张云逸龙精虎猛? 几番下来,不但丢盔卸甲,还以德报怨,感激涕零。 想到此前种种的不堪表现,一时羞愤欲绝,不免头晕目眩。 张云逸见状,也不敢再言语调笑,只抄起帷幔,默默的给她擦拭了起来。 刚擦到一半,梅夫人猛然一惊,怔怔的盯着他,不安道:“你……你不会出尔反尔吧?” 张云逸被问得一愣,笑道:“怎么会?我本就无意为难你们,夫人又这么有诚意,我又岂会出尔反尔?” 梅夫人神色一松,可随即又紧绷了起来:“我是说丕儿的欠债!” 张云逸闻言一怔,暗骂一声,怪道此前听着里面要死要活,又这般豁的出去,原来是搁这等着自己呢。 嘴上却不动声色道:“说吧!欠了多少?” 梅夫人怯生生道:“万余两银子吧?我也不怎么清楚。” 张云逸暗暗松了口气,道:“回头我出去问问……” 说着,他在梅夫人的翘臀上捏了一把,话锋一转道:“不过,你儿子之前可没跟我提,万余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银子我可以出,但夫人这点诚意,还有些不足,回头我再过来与你详谈。” 张云逸顺水推舟,并不单纯是见色起意,而是考虑到薛宝琴的婚约。 与梅家彻底撕破脸,再想逼他们退婚,显然难上加难。 倒不如保留一份露水情缘,再徐徐图之。 既品尝了梅夫人这等熟媚妇人,也满足了自己的恶趣味,还能把薛宝琴的婚约退了。 一举三得,即便上万余两银子,也不算太亏。 他心里打着如意算盘,梅夫人却会错了意,身子微微颤抖,娇软无力的点了点头,颤声道:“能不能晚上,去我屋里……” 听了这话,张云逸知道她会错了意,不过,他虽乐得常来常往,却也不乏担心。 搂在梅夫人盈盈一握纤腰上的大手,一巴掌拍在她的臀上,不置可否道:“这個不急……”说着,再度勾起她的下巴,大拇指按在娇艳欲滴的樱桃小口上,来回摩挲道:“总不能光凭夫人空口白牙,轻描淡写这么几句,就套出了本侯万余两银子,总要多费些唇舌才是!”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原本只是心存疑虑,担心梅夫人鱼死网破,不敢授人以柄,落人口实。 而今,知道梅丕还欠着外债,梅夫人既然为了儿子被迫妥协,也就不再有这方面的顾虑了。 …… 余晖落幕。 灵堂内的张云逸,系好蟒袍上的玉带,抚摸着被呛得涕泪横流,干呕不止的梅夫人后背。 待到她终于缓过劲来,仰着梨带雨的面庞,凄声道:“这……这下你满意了?” 张云逸轻轻在她的背上拍了两下,点了点头道:“夫人真的不要我帮着收拾?” 此前便已经讨过饶,没成想,张云逸却另辟蹊径,梅夫人哪里还敢留他? “不必了,天黑了,你快走吧!” 张云逸不再逗留,转身来到门前。 梅夫人连忙抓起孝服披在身上,躲在了门后,待到张云逸推门而出,她方迅速将门关上,把门栓拴好,方背靠大门,面向满地狼藉的灵堂。 正看着灵堂,怔怔出神,忽闻外头传来儿子谄媚的声音:“侯爷!侯爷对家母可还满意?” 梅夫人顿觉双腿一软,靠着大门缓缓滑落,瘫软在了地上。 看着卑躬屈膝的梅丕,张云逸沉声道:“欠了多少银子?” 梅丕脚步一滞,连忙低下头,一对眼珠子滴溜溜乱转,试探道:“母亲跟侯爷说了?” 张云逸停下脚步,道:“说吧!到底欠了多少,债主是谁?怎么欠的?” 倒不是他关心这个便宜儿子,只是,他深知这种人一惯嘴里没一句实话,担心他有所欺瞒,把自己这点烂事牵扯出来。 岂料,梅丕闻言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侄儿不敢欺瞒侯爷……” 原本,见张云逸询问欠款,他倒是有心捞上一笔。 可听闻他询问债主和欠款的经过,赶忙又收起了小心思。 听完梅丕讲述的经过,张云逸目瞪口呆。 饶是有贾蓉的珠玉在前,可到底事出有因,贾珍对儿子太过狠厉,又有自己从中挑唆。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世上居然还有梅丕这样,费尽心思,给亲生母亲拉皮条的。 更别说,他和梅廉之间的龃龉。 梅丕似乎也知道不妥,忙找补道:“侄儿与周侍郎家的两位公子乃是至交,故而对侯爷颇为敬仰,还望侯爷体谅侄儿一片孝心……” 张云逸这才想起,晌午刚进梅府的时候,似乎确实看到过周怀德。 梅丕虽言语不尽不实,可他费尽心思卖母求荣,张云逸不免猜测,多半与贾环的传言有关。 虽然没几个不长眼的,把这种事摆到他的面前,可贾环在仙学里没少表现出濡慕之情,又时常把干爹挂在嘴上,他又岂会一点没有察觉?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没想到这样的污名,居然还也能有意外收获,倒是让张云逸颇为惊喜。 便宜儿子,他一个巴掌都快数不过来了,也不在乎多这一个,点了点头道:“行了!伱的孝心本侯知道了,以后好好孝顺你母亲,莫要再叫她为你担心!” 说罢,张云逸迈步出了院子。 梅丕起身不及,只来得及道:“那侯爷可得常来啊!” 张云逸不置可否的摆了摆手,扬长而去。 …… (本章完) 第501章 再临梅府 第501章 再临梅府 翌日。 御书房。 散朝的万隆帝,看着下面的张云逸道:“说说吧!昨儿你是怎么替朕出气的!” “回禀皇上,臣昨日晌午赶到梅家……” 张云逸把驱赶宾客,梅夫人针锋相对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方欲言又止道:“臣便搬了张椅子,坐在了梅家院中,岂料,不一会梅廉的儿子梅丕,居然邀请臣去后院,并告知臣,已经劝说其母,要给臣赔罪。 臣想,当着梅廉的灵柩,岂不更好,便进了灵堂,不料,梅丕居然卖母求荣……臣想着,陛下吩咐臣给梅廉点颜色看看,便一咬牙……在灵堂内逗留了两个时辰,待到天黑方才从梅家离开。” 他删繁就简,把昨日的经过,大致讲述了一遍。 听得万隆帝也目瞪口呆。 倒不是张云逸不想隐瞒,只是以梅丕的性格,恐怕会忍不住出去炫耀。 如此一来便有欺君之嫌,倒不如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冠以对皇命不打折扣的标签。 另外,对于那轻熟冶艳,娇小可人的梅夫人,他也有些食髓知味。 梅夫人又默许了常来常往,借着今日的禀报,即便以后再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到皇上耳朵里,也能说成是日久生情。 他倒不怎么担心皇帝的反应,毕竟,皇帝有言在先,让他放胆去做,又让他给梅家点颜色,他说破天,也就是个照本宣科之罪。 至于皇帝会不会处置梅丕。 既然是要出气,给梅廉留下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儿子,反而可以让他死不瞑目。 没想到万隆帝却撇了撇嘴角,喝骂道:“你这小子,该不会是诓朕的吧?” “臣不敢!这可是欺君之罪,臣怎敢欺瞒陛下?” “那就是假公济私?” “臣对皇上一片赤诚,陛下的吩咐,臣绝对不敢打一丁点折扣!” “真的?” “臣绝无半句虚言!” “好!”万隆帝一拍龙案,冲着旁边的夏守忠使了个眼色,吩咐道,“守忠!你随张爱卿再去一趟梅府,记得换一身常服,不可泄露身份!” “这……”张云逸再也没想到皇帝居然会这么吩咐,不由怔住了神。 “怎么?为难?” “臣不敢!” “那就快些去吧!”万隆帝摆了摆手,还不忘告诫道,“记住,不呆足两個时辰不准出来,有守忠盯着,别想给朕弄虚作假!” 看着张云逸躬身告退,万隆帝哑然失笑。 心下暗自腹诽,两个时辰……在朕的面前也敢大言不惭。 夸大其词,虽谈不上欺君,可拿来敲打,却再合适不过。 他倒是有些迫不及待,急于看到张云逸诚惶诚恐的跪倒在面前,请求宽恕。 与夏守忠一道离开皇宫,上了马车的张云逸,顿时垮了张脸。 御书房内,他也不敢察言观色,一时间,也无法揣测皇帝的用意。 到底是存心恶心梅廉,还是有偷窥的癖好,亦或是起了较劲的心思。 虽说皇帝强调,不呆满两个时辰不准出来。 却也不能排除,皇帝想狠狠出一口恶气,同样,万一打了折扣,皇帝觉得听得不过瘾。 他始终不得要领,思来想去,自己信誓旦旦,难保没有欺君之嫌,也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 再稍稍打点折扣,偷个懒,万一皇帝怪罪,还可推脱昨日操劳过度,状态不佳。 这回,他并未在门外下车,而是径直驶入了梅府。 梅丕看见他也是一愣,可随即却一脸惊喜道:“侯爷是来找……” 话刚说到一半,却瞥见随后下车的夏守忠,疑惑道:“这位是?” “不该问的别问!” 因皇帝有言在先,让夏守忠不可泄露身份,故而张云逸代为回答,免得他一开口,便泄露了跟脚。 他倒不是不想胡乱搪塞,可不论说同僚还是好友,心里都觉得膈应,便也也懒得解释。 转而问道:“你母亲呢?可在灵堂?” 梅丕面露难色,却硬着头皮道:“在……在的!” 昨夜送走了张云逸,他便急忙返回灵堂。 原想着,母亲为他操劳过度,聊表孝心。 奈何,梅夫人虽然是为了保全儿子,可做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事情,偏偏还在亡夫的灵堂,加之那满地的狼藉,哪有颜面面对儿子,更是死活不肯开门。 他无奈之下,只得吩咐下人,拿了被褥以及洗漱用品,摆在门外,并将下人全部打发了。直到早上,灵堂的大门依旧关的严严实实,若非被褥毛巾都没了踪迹,喊了也有回应,他都差点要喊人撞门了。 张云逸昨夜刚回,今日不到中午,便迫不及待的去而复返,足以说明十分对张云逸的胃口。 这对于梅丕来说,是个不折不扣的好消息。 只是,昨夜和今早他喊了几次,也不知会不会把张云逸拒之门外。 万一不肯开门,可就…… 他心怀惴惴,领着张云逸来到院中。 还不等敲门,张云逸却皱眉道:“门怎么关着?” 梅丕生怕让张云逸误会,母子不睦,只得硬着头皮,扯谎道:“母亲昨儿在里头歇息,也不知起来了没有!” “罢了!”张云逸摆手道,“这里不需要你守,你出去候着吧!没我吩咐不许进来!” 院中并无下人,倒也省了他的事了。 梅丕看了夏守忠一眼,略一犹豫,连忙低头出了院子。 待到梅丕走后,张云逸对夏守忠略一拱手道:“还是别叫她知道公公的存在,免得放不开!”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也不好解释。” 夏守忠点了点头道:“侯爷自便,杂家虽不是敬事房出身,却也知道规矩,大人尽管放心!” 天子无私事,即便是临幸妃子,也得有敬事房的太监,躲在暗处记录。 张云逸闻言撇了撇嘴,没想到自己也能享受到皇帝的待遇,只是这待遇,不要也罢! 见夏守忠绕到了屋后,他也不再矫情,来到门前敲响了灵堂的大门。 屋内的梅夫人只当是梅丕敲门,不耐烦道:“不是说过……” “夫人是我!快开门!” 屋内的梅夫人闻言,只觉得双腿一软。 心下暗道,这冤家怎么又来了? 她并不知道张云逸提前打发了梅丕,心下迟疑,儿子叫了几次门,自己都不为所动,若是张云逸一喊门,自己便上赶着去开…… 屋外的张云逸见没有回应,若有所思道:“贤侄和下人都走了!” 虽说太监并不完整,可也不能不拿夏守忠当人,便避重就轻。 梅夫人闻言,这才拔掉门栓,缓缓打开一条缝。 可还没等她往外观察,张云逸已经迫不及待的挤了进去。 进到屋内,张云逸不由一愣。 眼前的灵堂与昨日相比,明显已经名不副实。 不但供桌上没了贡品,就连挂着的白色帷幔,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原本,他还担心,外头的夏守忠,找不到角度。 这下倒好,视野开阔,少了许多麻烦。 梅夫人见他怔怔的看着屋内,眸中闪过一抹错愕,冷艳的俏脸,顿时泛起了红晕。 昨夜,她直到后半夜才把痕迹清理干净。 只是沾染误会的帷幔和擦拭的毛巾,她也不知如何处理,只得拿了个火盆,烧了个干净。 只是,她光顾着处理脏物,却忘了这是在亡夫的灵前,也不知在天有灵的梅廉,收到她烧去的这些脏物,是怎样一番心情。 梅夫人虽忙到后半夜才睡,可劳累过后,却睡得异常香甜,加上久旱逢甘霖,倒是比平日更加水润,容光焕发。 此刻,含羞带怯,却又欲拒还迎,愈发引得张云逸蠢蠢欲动,不禁吞咽了一口。 那‘咕噜咕噜’的吞咽声,虽然微不可查,可在梅夫人耳朵里,却宛若雷鸣。 她到底抹不开面子,糯糯道:“怎么……怎么来的这么快?” 梅夫人一开口,张云逸却惊觉外头还有个夏守忠,他生怕梅夫人说出薛家婚约,亦或是常来常往之类的话,忙猛然将其拦腰抱住。 跌跌撞撞,直奔供桌而去,同时一脸猴急道:“本侯能与夫人这般妙人春风一度,实在是三生有幸,昨夜回去便彻夜难眠,总算知道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今儿在衙门魂不守舍,便来找夫人一解相思……” 说到这,梅夫人的后背,正撞在供桌之上,他也不等回应,便冲着那娇艳的双唇印了上去。 他这么做也是深思熟虑,既堵住了梅夫人的嘴,又把日久生情摆在了台面。 只要夏守忠把这番话向皇帝复述,以后即便知道自己常来梅府,也不会有什么不妥。 如果说,昨日张云逸是择人而噬的猛兽,这会子虽依然择人而噬,可相较于昨日,却显得有血有肉了许多。 昨日的旖旎历历在目,梅夫人情不自禁的迎合起来。 察觉到梅夫人的反应,张云逸双臂微微下探,兜住梅夫人匀称的双腿,将其抱坐在了供桌之上。 …… (本章完) 第502章 余波 第502章 余波 “皇上,老奴回来了。” 御书房内的万隆帝,缓缓抬起头,看见只夏守忠一人,略带不满道:“张爱卿呢?怎么没跟你一起进宫谢罪?” “谢罪?”夏守忠忙道,“哦,对对对!侯爷确实叫老奴跟陛下请罪,说他昨日操劳过度,精力不济,后半个时辰实在力有不逮,有些敷衍……” “什么?后半个时辰?”万隆帝惊呼出声,瞪大了双眼,问道,“你是说他那一个半时辰,连弄虚作假都没有?” 做为自幼跟随皇帝的大伴,夏守忠自然清楚这话里的含义,只是,张云逸确实勤勤恳恳,他也不敢随意编排。 只得硬着头皮道:“是!老奴看得真切,他进屋以后片刻没敢耽搁,便直奔主题……从供桌到棺椁、蒲团,那梅夫人都累的双腿打颤,他仍是不依不饶,也就后半个时辰,似乎体力不济,才另辟蹊径,让梅夫人逞了会口舌之利……” 他倒是事无巨细,将两個时辰的经过一字不落的说了一遍。 听得万隆帝嘴角好一阵抽搐,沉吟了半晌,方悠悠道:“你可有看见他用了药?” 最信任的大伴都这么说了,万隆帝自然不再怀疑真实性。 只是,原想着借机敲打,却自讨没趣。 是个男人就不愿意在这方便认输,若是相差无几有也就罢了,偏偏这般天差地别。 他身为天子,富有四海,高高在上,一呼百诺,岂肯在这方面人输,承认不如一个臣子? 更不甘心承认,被张云逸甩了几条街,只得找个吃药的由头,稍稍缓解脸上的尴尬。 夏守忠心领神会,忙道:“老奴……老奴确实看见,他进屋时候有个吞咽的动作,只是吞了什么,就不清楚了。” 他不敢欺君,又不敢触皇帝霉头,也只能避重就轻。 虽听出了夏守忠话里犹豫,万隆帝仍旧心里舒坦了不少,摆了摆手,不置可否道:“退下吧!” 待到夏守忠退到门口,万隆帝又叫住道:“去!把当值的太医传来!” “呃……”夏守忠微微一怔,连忙领命,“老奴这就去传!” …… 大观园,紫菱洲。 坐在门槛上闲话家常的绣橘和小莲,看见远远走来的人影,连忙冲屋内喊道:“逸大爷来啦!” 做戏做全套,既然说了体力不济,张云逸也不去衙门,干脆直接回家偷懒。 回去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想到邢岫烟的珠钗还未送出,便揣着珠钗赶到了紫菱洲。 随手扔了两颗金豆子,丢给迎上来的绣橘和小莲,正准备询问迎春和邢岫烟在不在,却见二人已经,在司棋的陪伴下,迎了出来。 “逸大哥!” “大爷!” 张云逸刚向迎春二人还了礼,邢岫烟便连忙道:“逸大哥想必来找表姐有事,妹妹就先回屋去了。” 她从母亲口中得知,迎春也已经许给张云逸做妾。 虽然二人同样是未过门的侍妾,可先后有别,更何况她还借住在迎春的缀锦楼。 迎春面色微红,刚要开口,却被司棋扯了扯衣角。 张云逸把一切看在眼里,他并未急着把珠钗拿出来,而是笑道:“确实与二妹妹有事商谈,打扰了二位妹妹说话,多谢邢妹妹体谅。” 邢岫烟闻言也松了口气,她知道迎春与自己一样,迎春却还不知道,她也被许给了张云逸做妾。倘若被张云逸说破,自己还怎么好意思住在缀锦楼? 见状,连忙如释重负,告退回到自己屋内。 来到缀锦楼东头迎春的闺房,张云逸便一把抱住迎春,抱坐在了床沿。 便迫不及待的吻上了迎春的樱唇,上下其手。 良久,唇分。 他方笑着问道:“妹妹可想逸大哥了?” 迎春已是面红耳赤,却仍旧轻轻点了点头,娇喘微微道:“如今表妹住在这里,逸大哥还是跟太太说一声,再接我过去住些时日……” 自打张云逸跟探春摊牌,便不再需要借助邢夫人,有司棋帮忙安排,时不时偷偷潜入缀锦楼,反而更加方便。 一旁的司棋瘪了瘪嘴,埋怨道:“小姐可真是作茧自缚,琴姑娘还是宝姑娘的亲堂妹哩,还不是被她和大姑娘踢皮球似的踢给林姑娘,偏偏你要做这劳什子烂好人……啊!~” 话音未落,张云逸一把扯过司棋,将其按趴在床沿,抬手就在她隆起的宽臀上,重重的拍了一巴掌。 隔着衣裙,手拿把攥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怎么?觉得碍着你的事,就埋怨起主子了?” 他一面皮笑肉不笑的开口,一面揉面团似的揉捏,把个司棋揉弄的忸怩不止。 她自知失言,忙道:“奴……奴婢不敢!奴婢这就去外头守着,大……大爷和小姐,别耽搁太久……” 原想出去放哨,岂料却被张云逸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只得拗着身子,一脸委屈的,回头道:“青……青天白日的,邢姑娘就在屋子西头,大爷便是要责罚奴婢,也千万别闹出太大动静……” 张云逸一双大手游离在臀瓣之间,似笑非笑道:“怎么?这就等不及了?待大爷明儿晚上再来收拾你个小蹄子!” “明……明晚?”司棋喃喃自语了一声,这才明白张云逸有意作弄,脸上的红霞不减反增,抿着唇嘟着嘴不再开口。 一旁的迎春有些疑惑道:“逸大哥莫非给表妹安排了别的地方?” 张云逸揽着她的纤腰,和颜悦色道:“你啊!就是性子太过软糯,又不懂拒绝……” 说到这,他搂住迎春纤腰的手臂略微紧了紧,开门见山道:“前几天大太太来找过我,说要把邢姑娘许给我做妾,我寻思着她性子倒还不错,你们又是表姐妹,以后去了我那,也能彼此作伴,给伱解解闷,便答应了下来。” 纳妾之事不可能一直瞒着,与其让迎春从别人嘴里听闻,倒不如自己来说,还能掌握主动。 纳妾本无必要对妾室解释,迎春又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张云逸毫不隐瞒,十分坦然,冠冕堂皇的把纳妾说成是为她考虑。 迎春自然不可能说出反对话来,加上对他深信不疑,当下便眼波流转,春心萌动。 司棋虽然不太相信张云逸的说辞,可才受了教训,加上这也没有丫鬟置喙的余地,又忌惮他的大手,便也只能沉默不语。 张云逸又抱着迎春,搓揉着司棋,与二人温存了许久,方才依依不舍的将其从腿上,抱至床沿坐好。 并起身道:“你们既都是我的人,又是表姐妹,以后当相亲相爱,你们同住一个屋檐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待我去跟她把话说开,明儿晚上再来,也不至于闹出误会。” …… (本章完) 第503章 上天安排的 第503章 上天安排的 “咚咚咚!” 缀锦楼西面的屋前,张云逸抬手敲开了邢岫烟的房门。 开门的邢岫烟,看见只有张云逸一人,不由面色慌张道:“逸……逸大哥?表……表姐呢?” “怎么?二妹妹不来,邢妹妹就不欢迎我了?” 张云逸也不等她回答,便往屋内挤。 吓得邢岫烟慌忙让了开来。 只是,她这一躲,却将门口的位置让了出来。 张云逸方一进屋,便往门上一靠,‘砰’的一声,将门掩上。 虽说,那些羞人的亵衣,并未放在外头,不虞被他看见,对于做妾之事,也已经心知肚明,可毕竟尚未过门。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在自己的闺房,邢岫烟不觉又羞又惊。 只是,他的动作一气呵成,邢岫烟还未反应过来,房门便已然关上。 只得一脸防备的看向张云逸道:“逸……逸大哥,你……你这是做什么?” 张云逸见她一脸的戒备,迟疑道:“大太太没与邢妹妹说吗?” 邢岫烟闻言,不禁有些黯然,点了点头道:“母亲同妹妹说了。” “那就好!”张云逸点了点头,伸手往怀里摸去。 邢岫烟见状,犹如受惊的兔子,忽然远远跳开,双手抱胸,惶惶道:“逸大哥!妹妹虽不是大家闺秀,也不敢反对父母之命,可……可如今尚未过门,还请逸大哥……逸大哥……” 她本就带着先入为主的偏见,认为张云逸是个好色之徒,见他往怀里摸去,只当他要宽衣解带。 一时间情急,赶忙出声阻止。 虽情急之间,可想到彼此身份,尊重二字她也难以启齿,可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词替代,故而欲言又止。 这过激的反应,让刚掏出珠钗的张云逸,为之一滞。 实话实说,他确实有些飘了。 如今的荣国府,别说涉世未深的姑娘们,就连邢夫人、王夫人和薛姨妈,都任由他予取予求。 就连不可一世,煊赫威扬,一向滑不溜手的王熙凤,都让他手拿把攥,收拾的服服帖帖。 邢家又是主动让女儿做妾,愈发助长了他的这种气焰。 前面在迎春屋里,他之所以放话明晚再来,所谓的要跟邢岫烟把话说开,不过是说着好听罢了。 实则,却是想一举把邢岫烟拿下,至少也要搂搂抱抱,捅破那层窗户纸。 他虽刚在梅府蹉跎了近两个时辰,应付迎春主仆或许还力有未逮,但拿下邢岫烟这样的黄闺女,确实手到擒来。 之所以一进屋便把门关上,也是因为如此,另外,也是避免被迎春主仆看了个通透。 话虽如此,可被邢岫烟叫破企图,他又岂会承认? 于是反咬一口道:“岫烟妹妹莫非有什么误会?我十分敬重妹妹,心性高洁,人品贵重,怎么会不尊重妹妹?” 邢岫烟看见他握在手中的珠钗,又听了这番话,顿时羞愤欲绝。 “是妹妹口不择言!” 她欲言又止,终究一咬牙道:“只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叫人闲话,还请逸大哥把门打开!” 既解释了刚才的误会,又顺势提出了要求,也难为短短片刻之间,她能方方面面,考虑周全。 虽说被道破了企图,张云逸也不好硬来,可他又岂会被邢岫烟掌握主动? 不退反进道:“妹妹言重了!我关门就是不想妹妹被人说闲话!” 他一面趋步靠近邢岫烟,一面抬手举起珠钗,嘴里还不忘道:“我对妹妹一见倾心,若非考虑到妹妹刚进京不久,不愿操之过急,大太太说合当日,便恨不得一顶小轿,抬妹妹过府!”邢岫烟何曾听过这种羞人的话,又见他手持珠钗,越逼越紧,心中顿时六神无主,脚下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 原指望张云逸能够知难而退,哪曾想,他居然穷追不舍。 她心下惶惶,六神无主,不察一退一进之间,已经逼近了床沿。 待到后脚跟绊到了拔步床前的门槛,不觉一个趔趄,向后仰去。 邢岫烟后退,张云逸却是前趋,早就观察到了的他,更在等着这一幕。 眼疾手快,抢步上前,空着的手臂迅速绕过邢岫烟的纤腰,一把将其揽在怀里。 软玉香怀,张云逸感受着指尖柔软的触感,嘴上还不忘关切道:“妹妹小心,别磕着了!” 察觉到被一只火辣辣的大手,挽住在了腰间,邢岫烟顿觉欲哭无泪。 怕什么来什么,这下非但没能避免尴尬,反倒越陷越深。 只是,她何曾被男人这般接触? 虽有心摆脱张云逸的掌控,奈何浑身酥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张云逸又岂是见好就收的性子? 他一面弯腰躬身,紧紧贴住倒挂金钩似的邢岫烟,一面含情脉脉的抬手将手中的珠钗,轻轻插入邢岫烟的发髻。 不费吹灰之力,便保持住了姿势,紧紧盯着邢岫烟的眸子,嘴上喷薄着热气道:“虽说是大太太成全,可岫烟深得我心,确实撮合到了我的心坎里!只是,这种事,本该由我主动提出,让大太太和伯父、伯母来说,委屈了岫烟,今日过来,便是想向岫烟表明心意。” 说到这,他顿了顿,插好珠钗的手掌,并未去勾邢岫烟的下巴,而是按住她的发髻,将低垂的眉眼掰正,四目相对道:“虽说我敬重岫烟,理应发乎情,止乎礼,可事急从权,老天爷安排的最大,既然老天都给了云逸这個提前拥美入怀的机会,还请岫烟不要怪我失礼!” 邢岫烟本就六神无主,又倒挂金钩似的倒悬着,一张俏脸涨得通红不说,脑中也一团乱麻。 二人本就贴在一处,邢岫烟听着张云逸含情脉脉,却强词夺理的情话。 耳畔又传来,自己那轰鸣的心跳声,让她愈发无地自容。 她耷拉着的双臂虽有心推拒,却偏偏提不起一丝力气,加上更担心慌乱之下有所触碰,只得哀求道:“逸大哥……还请逸大哥,先容我起来!” 张云逸毫不掩饰脸上的纠结,沉默了好一会,却用力的摇了摇头,理直气壮道:“难为老天爷安排这个机会,若是松了手,再想这般抱着妹妹,便是失礼了,还请妹妹多容我一会儿……” 起初,邢岫烟若是强行挣脱,或许还能使得上一丝力气,可被张云逸抱着倒悬了半晌,更是浑身乏力。 僵持了半晌,见张云逸始终没有撒手的意思,只得继续央求道:“这……般拗着身子,妹妹实在坚持不住了……还请逸大哥……” 她原想着迂回战术,不成想,话还未说完,张云逸一直按在发髻上的手掌,忽然一个下滑,贴着她的脊梁骨,竖着托住了她的后背。 “这样妹妹可觉得舒服些……” 他这边刚说到一半,邢岫烟却猝不及防,身子猛然一僵,头也不自觉的上扬,正好把双唇凑到了张云逸的嘴上。 张云逸素来没机会还要创造机会,这送到嘴边的又岂会放过。 一面毫不迟疑的堵了个结实,一面不动声色的将托住邢岫烟后背的手臂上移,托在她的后脑勺上。 邢岫烟哪里经过这些,感觉到牙关失守,她顿觉如遭雷殛,脑中更是一片空白,本就无力的身躯,愈发瘫软下来。 张云逸见状,便假装体力不支,向前一个趔趄,迈着小碎步,跌跌撞撞,裹挟着邢岫烟连体婴似的,最终将其扑倒在了床上。 虽然背后靠了个结实,邢岫烟却愈发忐忑起来。 只是,她倒悬了半晌,本就使不上力气,加上被那骨酥筋麻的感觉席卷全身,愈发动弹不得。 如今更是连话都说不出,心下暗自叹息,罢了,既然已经认命做妾,终究要以色侍人,又何必端着? 闹出动静丢了自己的名声不说,张云逸还会落下个急色的名头。 …… (本章完) 第504章 巧言令色哄芳心 第504章 巧言令色哄芳心 良久,唇分。 张云逸狠狠的甩了甩脑袋,满脸自责道:“妹妹不会怪我情难自抑吧?” “不!是我莽撞……”邢岫烟横躺在床上,大口喘息道。 她心下庆幸不已,虽说自己的心仿佛都被掏空了,可至少最担心的事情,并未发生。 并非张云逸不想乘胜追击,一锤定音。 只是,他不似邢岫烟早已进退失据,察觉到身下的邢岫烟,隐隐有些惊惧的战栗,不愿强人所难,这才及时收手。 素来双标的他,虽然从不介意强人所难,但也有所区分,对于自家的妻妾,从不勉强。 而对于别邢、王夫人、薛姨妈以及梅夫人,之类的‘外人’,则另当别论。 他心下暗道可惜,嘴上却道:“怎么能怪岫烟?明明是我自制力不够!不过,幸好我没能控制住自己,否则,又怎么能……” 说到这,又极为无赖的搓了搓手掌,砸了砸嘴,一脸的意犹未尽。 在古代,男女授受不亲,若没捅破那层窗户纸,或许另当别论。 而今,非但有为妾的约定,更是突破了桎梏,若表现的索然无味,反倒会让邢岫烟心怀惴惴。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所谓的坏,并非穷凶极恶,而是适当的耍一耍手段。 说直白点,就是要有情趣。 对于那些太太、奶奶来说,情欲或许是最好的良药,可对于这些涉世未深的姑娘们,甜言蜜语则更胜一筹。 对症下药,不外如是。 张云逸深谙此道,刚才展现了坏的一面,这会子却又开始摆出一副温柔的模样。 他俯身而下,拉住邢岫烟的双手,提线木偶木偶似的,将其从床上拽着坐起。 并道:“虽然我不愿你仓促过门,可今日毕竟是咱们互诉衷肠的日子,岫烟的头发乱了,让逸大哥给你梳梳头吧!” 青丝与情思谐音,对于古代女子而言,梳头的意义非凡。 故而,青楼女子的第一次叫梳拢。 而良家女子的头发,也只有自家男人可以梳。 邢岫烟闻言,虽然羞不自抑,可想到若非自己一开始退避,也不会有随后的遭遇,生怕拉扯之下又闹出什么乱子,便低着头,红着脸,被他拉到了妆台前。 邢岫烟不免有些情怯道:“还……还是不麻烦逸大哥了吧?” 张云逸却置若罔闻,双手按在她的香肩上,一对大拇指有意无意的搭在脖颈下两道优美的弧线上。 邢岫烟身子微微一颤,张云逸手上还未发力,她便慌忙坐在了绣墩上。 张云逸并未急着拔下头上的珠钗,而是将头凑到她的肩上,看着镜子中两道略显模糊的人影,温声细语道:“是我疏忽了,明儿就给妹妹送一面玻璃镜过来。” “这已经很好了……还是别浪费了……” “诶!妹妹莫非忘了,那玻璃还是我造出来的哩!” 张云逸说罢,缓缓直起了身子,紧挨着邢岫烟,把她的粉背靠在自己的身上,方抬手抽掉了邢岫烟头上的珠钗。 手指插入发髻,稍稍松动了一下,顿时青丝如瀑,垂落肩头。 张云逸以手为梳,一面感受着指尖滑过的一缕缕顺滑,一面贴着邢岫烟的粉背,乌云压顶一般俯身而下。 在邢岫烟紧张的喘不过气来之际,他却伸手抓住了妆台上的梳子,及时挺直了腰板。专心致志的给邢岫烟梳理满头的乌发。 随着张云逸悉心呵护满头青丝,不再有小动作,邢岫烟的情绪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心下暗道,也难怪姐妹们明明知道他寡人有疾,却仍然赞不绝口,果然话不虚传,色色想的周到。 虽然有些小瑕疵,倒也不失温柔,终究瑕不掩瑜。 待到张云逸把满头的乌发梳理了个通透,却又犯起了难,梳头容易,可发髻复杂,他却力不从心。 邢岫烟看出他的窘迫,忙解围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张云逸也没推辞,递过梳子,邢岫烟接过三下五除二,便盘了个简单的垂髻。 张云逸待到她把发髻整理好,方皱眉道:“这些平日里岫烟都要自己来吗?” “原也有个丫鬟,今年年景不好,又要千里迢迢赴京,爹娘便让她回家去了。” “这怎么行?回头我让二嫂子替你物色一个……” 邢岫烟连忙推辞道:“还是别麻烦了……” 她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反正也住不了多少时日了。” “那怎么能行?”张云逸不容置疑道,“你既然委身于我,自然不能再让你受别的委屈,你放心,不单单是你,伯父、伯母那里我也会好生照应。” 提起邢忠两口子,邢岫烟这才记起,连忙道:“听母亲说,逸大哥要给父亲安排差事?” 张云逸虽然是故意提起这茬,却故作惊讶道:“对!怎么了?莫非岫烟有什么好的提议?” 邢岫烟略显尴尬道:“逸大哥的好意岫烟心领了,只是……爹爹初入京城,见识浅薄,恐怕会误了逸大哥的事,还是……” 她虽然尽量委婉,张云逸却听出了言外之意。 他却不以为然,信誓旦旦道:“做到我这個位置,不再需要亲力亲为,无非知人善用,我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岂非素位尸餐的庸碌之徒?” 虽然连邢岫烟这个女儿都这么说了,想必邢忠多半是个草包。 可越是这样,越能体现出他的不凡,加上他早有这方面的考虑,又岂会不加以卖弄? 他拍了拍邢岫烟的香肩,安慰道:“十个手指还有长短粗细,却也都有各自的用处,常言道,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伯父我虽然还未曾见过,可想来总有合适他的事情。若整日无所事事,反而容易沾染恶习,倒不如找点事情来做,还可以打发时间。” 说到这,他顿了顿,道:“我想,岫烟也希望伯父能够长点本事,自食其力吧?” 这番话,可谓说到邢岫烟的心坎里了。 虽然说望夫成龙有些言过其实,可她虽然家境贫寒,却不是个自轻自贱之人。 又怎么肯接受,一家子被张云逸养着,靠他的施舍过活? 原以为张云逸虽然好色,却不是温柔,已经有些喜出望外。 而今,见他处处为自己考虑,不免心下熨帖。 心下暗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做妾虽然不幸,可能给张云逸为妾,却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过,张云逸越是处处替她考虑,她却越发担心,踌躇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张云逸云淡风轻道,“岫烟只管放心,不是还有我盯着吗?” 邢岫烟想到他年纪轻轻,便已是侯爵,又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便也不再坚持。 张云逸又陪着说了几句闲话,方才离开了缀锦楼。 …… (本章完) 第505章 连敲带打王熙凤 第505章 连敲带打王熙凤 离开紫菱洲,张云逸并未在大观园内逗留,也并未返回宁府。 而是直接出了大观园的正门,直奔荣国府后院。 沿着东北角薛家小院,经过东、西角门,正准备踏进王熙凤的院子,却恰好看见林红玉,从荣禧堂后楼的三间小抱厦内走了出来。 看见张云逸,顿时惊喜道:“大爷……是来找奶奶的?” 张云逸点了点头道:“在这里?” 林红玉忙冲张云逸盈盈一礼,回头对抱厦内喊道:“奶奶!大爷来了!” 屋内的王熙凤闻言,倏然从炕上坐起,可还没等她靸上鞋起身迎接,却又重新靠回了炕头的抱枕上。 看到张云逸进门,撇了撇嘴,啐道:“呸!~好你个没良心的贼汉子,我都出月子大半个月了,才想起来看人家!” 她嘴上虽骂骂咧咧,声音却压得极低。 一旁的平儿见她这般言不由衷,不由掩嘴偷笑道:“大爷快坐吧!奶奶刚才差点没从炕上蹦起呢!” “好你个小浪蹄子,到底是哪头的?”王熙凤抬起脚,轻轻在平儿的臀上踹了一脚,斜眼瞪了张云逸一眼。 张云逸不等她抽回腿,快步上前一把将莲足抄在手中,一面握在手中把玩,一面嬉皮笑脸道:“二奶奶有气我帮你捋顺了便是,何苦冲平儿发火?” 王熙凤慌忙又抬起另一只脚,蹬了过来,却又被张云逸伸手擒住。 他将王熙凤两条骨肉均匀的长腿高高举起,搭在自己的肩头,方欺身压了下去。 把个煊赫威扬的二奶奶,肆意弯折。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纱,照在王熙凤身上,仿佛置身一团五彩斑斓的光晕之中。 宛若神仙妃子,愈发显得光彩夺目,明艳照人。 王熙凤眸中秋水潋滟,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口,却轻咬下唇,嘶声道:“要死啊!~也不看看这是哪里!” 张云逸不甘示弱,戏谑道:“怎么?声音这么低做什么,怕被人听到?都说二奶奶八面玲珑,难道还搞不清楚状况?不知道这府里到底是谁的天下?别说你声音这般低,就算是叫破喉咙,哪個不长眼的敢来扰了大爷的好事?” 他做足了欺男霸女的恶棍姿态,王熙凤早已没了刚才的傲娇,容失色道:“去……去我屋里。” 张云逸却置之不理,自顾自的摸索了起来,并啧啧赞叹道:“没想到二奶奶生了孩子,非但风姿不减,反倒愈发丰腴,倒是让大爷愈发垂涎了。” 说罢,在王熙凤的推搡喝骂声中,挺身而上。 平儿见状,连忙侧身出门,并将门牢牢关上。 虽然去王熙凤的院里,私密性更好,可如今的荣国府,俨然成了他的后园。 既然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打扰,对于张云逸来说,倒也没什么区别,反而在王熙凤发号施令的地方,盘剥的她跪地求饶,还要极力压抑,倒也别有一番趣处。 虽说在梅府奋斗了个把时辰,可收拾起王熙凤来,却是手到擒来。 小半个时辰之后,王熙凤便已经服服帖帖,心满意足的平躺在了炕上。 喘了几口粗气,终于缓过劲来的王熙凤,又固态萌发,语带埋怨道:“好些日子不来,一来就知道作践人家!” 张云逸耸了耸肩,嗤笑道:“如今,谁还敢管着嫂子不成?怎么不见你过去找我?我看你倒是乐在其中!” 王熙凤心中并没有多少不满的情绪。 张云逸久不登门不假,可刚做完月子的她,重新执掌了荣国府的管家权,手头的事情却不少。 虽然心中也贪恋这骨酥筋麻的感觉,可对于权力的欲望,却丝毫不减。 有了张云逸的首肯,重新执掌荣国府的她,非但下人们不敢阳奉阴违,就连贾母和王夫人也不再是掣肘。 这种独揽大权的感觉,让王熙凤喜不自禁,一时间有些沉醉,倒也没顾得上别的。 男人靠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女人则靠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就这一点上来说,王熙凤求仁得仁。不过,她嘴上不服软,抿了抿唇,佯怒道:“明知道你会作践人家,难道还要我主动送上门让你糟蹋吗?” 张云逸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怎么?嫂子难道不想被大爷糟蹋?” “呸!~”王熙凤红霞掩面,大约是知道再说下去,也是自取其辱,她干脆背过身去。 恰在此时,林红玉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张云逸在王熙凤日渐丰腴的后臀上拍了一掌。 “大太太的侄女儿进府,伱也不知道安排一下,说来你也是做嫂子的,莫要叫人说嫂子不够周全!” 说到这,他顿了顿,看向林红玉道:“我看红玉就不错,明儿就让她过去吧!” 林红玉闻言顿时愕然,手中的水盆不禁颤抖了一下,泼了好些水出来,淋在她的衣裙之上,她都没有察觉。 “作践了人家还不够,这会子又要抢我的人……” 王熙凤话说到一半,扭过身,眨巴着眸子道:“你该不会也打起了她的主意吧?” 她本就专权,如今大权独揽,除了前院的事情,她还未怎么插手,后院的事情无论大小,事无巨细,都不落下。 单单一个平儿,有些不大够用,更不愿放林红玉离开。 张云逸却另有一番打算,直言不讳道:“什么叫打她的主意,好叫嫂子知道,大太太和她父母已经同意了,要将她许给我做妾,红玉原本就说好了的,让她跟着邢姑娘过门,也是为了你考虑。” 此前,他在缀锦楼中,说要给邢岫烟安排丫鬟,不过是临时起意。 可待到她提醒邢忠不堪大用,张云逸方才有了让林红玉过去的打算。 探春说的不错,大家族往往都是从内部攻破。 这一点,从荣国府便可见一斑。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他虽然能保证雨露均沾,对妻妾不偏不倚,却不能保证后宅人人没有私心。 为母则刚,尤其在有了孩子以后,更加需要防备。 尤氏虽然把家务处理的不错,可尤家姐妹入府最早,本就占了先机,又人多势众,不但姐妹三人,还有秦可卿这个内援。 虽然尤氏与尤二姐并非亲姐妹,可张子安却养在尤二姐膝下,无疑让关系更近一步。 而薛家和荣国府二房,不似尤氏没有外戚,私心只会更重。 他目前又尚未娶妻,没有合适的人选,压制后宅。 邢岫烟虽然和迎春份属表姐妹,却没有血缘上的关系,加上二人都是不争不抢的性子,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他虽然别有目的,可这番话说的在情在理。 即便林红玉从王熙凤屋里转投宁府,也不至于有人说嘴,可到底好说不好听。 反倒是从邢岫烟那里过一遭,少了许多闲话。 张云逸刚才看似猴急,非得在抱厦中图谋不轨,却也不无敲打,提醒王熙凤谁才是身后之人的意味。 此前,王熙凤矫揉造作,不过是凭添些情趣,素来八面玲珑,善于察言观色的她,在这种事情上,却不会拎不清楚。 忙把面颊贴在他的胸膛,蹭了蹭,方委屈巴巴道:“我也不过是替儿子守着这份家业,反正你是茁儿的爹,只要你别忘了咱们娘俩,我何必非得把红玉留下?” “有鸟粪的分红,还在乎府里这三瓜两枣?” 打一杆子给个枣,张云逸顺势勾住她的下巴,大手顺着脖颈一路下探,坏笑道:“不过,刚才二奶奶吃饱了,现在也该轮到我了!” …… (本章完) 第506章 意外收获 第506章 意外收获 翌日。 张云逸刚吃完早饭,便见尤氏进屋,禀报道:“大太太带着他的弟弟、弟媳妇来了!” 这本是说好的事情,张云逸又举起碗,把没吃完的小米辽参,一股脑倒入口中,嚼了几口,方起身,含糊其辞道:“一会儿叫金钏拿两面梳妆镜,给邢姑娘和宝琴姑娘送去。” 说罢,迈步来到了前院偏厅。 “老……老身带着弟弟弟妹来了。” 见到他,邢夫人本能想喊‘老爷’,幸而反应过来,及时改了口。 “候……侯爷!”邢忠两口子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也没在意这些细枝末节,连忙躬身行礼。 “太太可一点儿都不老!”张云逸半开玩笑道。 缓解了一下气氛,转而看向了邢忠两口子道:“都是自家人,你们不必拘束。” 邢妻在荣庆堂已然见过,邢忠他还是头一回见。 做为邢夫人的弟弟,邢岫烟的父亲,他长相倒也周正。 五官端正,面容清癯,只是却没有一丁点读书人的气质,反倒有着商人的市侩。 许是听到自家人,情绪激动,有些泛黄的面庞,涨成了猪肝色,点头哈腰附和道:“对对对!岫烟以后进了门,可不就是一家人嘛!” 张云逸还赶时间上衙,也不与他客套,开门见山道:“太太想必跟你们说了,我既然纳了你女儿,自然不会亏待你们,说说看,你擅长什么?” “诶!诶!~” 邢忠面色复杂的看了眼自家婆娘,却被邢妻瞪了一眼,硬着头皮吞吞吐吐道:“我……我也没什么擅长的,真要说的话,约莫就是吃酒听戏了。” 说完,他一脸尴尬,却又隐隐期盼的看向了张云逸。 邢忠也还真好意思,居然能把喝酒听戏当特长来说。 幸而张云逸没有喝水,城府也够深,早已练就了泰然自若的本事。 而一旁的邢夫人和邢妻,则十分欣慰的点了点头,异口同声道:“他也没什么本事,我看也不必替他操这份心了。” 张云逸一面心里憋着笑,一面犯起了难。 倘若邢忠早一天这么说,他自然是顺水推舟,可昨日刚在邢岫烟面前夸下海口,这会子若不能找个专业对口的,岂非打了自己的脸? 哪怕邢忠只是捎带着说一句认得几个字,或者懂些生意经营,他也能生拉硬扯,把脂砚斋的事交给他。 可偏偏他自己不争气,连粉饰都不知道,居然把喝酒、听戏这样的嗜好,当做特长。 想到喝酒、听戏张云逸忽然眼前一亮。 沉声道:“若是开个戏园子,交给你打理,你可愿意?” 邢忠一愣,生怕他反悔似的,应声不迭道:“愿意!愿意!” 一旁的邢夫人和邢妻也是一怔,正要出声,却被张云逸抬手打断道:“大太太应该知道,万寿节的戏反响不错,连忠顺王爷都让家里的戏班来学,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与其白白浪费了,倒不如开这么个戏园子。” 前有邢岫烟,后有邢夫人和邢妻,她们接二连三的劝阻,而邢忠眼神中却隐含期盼。 张云逸又岂会看不出,他是被逼无奈? 他略一沉吟,接着道:“不过,本侯做事,向来不做则已,要做就要做到最好,这戏园子只唱咱们的新戏,过于单调,且还得有名角撑着,另外上好的酒水也不可少,王爷家里的戏班,享誉京城,又掌着内府,不缺上好的酒曲,待我找王爷商议,合伙先开一個试试水,倘若可行,未必不能铺开。” 听闻既要与王爷合伙,又要在全国铺开,两张大饼下来。 邢忠一脸的激动,眼中满是敬服,附和道:“对对对!吃酒听戏,人生一大乐事!”他拍着胸脯道:“久病成良医,别的不敢说,这戏园子里的门道,我看也看会了。” 张云逸要开戏园子,并非是为了邢忠,也不单纯是彰显自己知人善用的能力。 此前,通过薛家的生意收集情报,也是无奈之举,毕竟,从无到有起步艰难不说,费也不菲,还得考虑情报收集的效率。 他虽然有鸟粪的分红和烧碱的生意,可想要维持整个大夏的情报收集,却是力有不逮。 而今,邢忠倒是给他提了个醒。 自古,茶馆、酒楼、青楼、戏园子,就是情报汇聚的场所。 虽然,谷大寿做为礼部尚书,教坊司也在其管辖之下,以他跟谷大寿的关系,开青楼也不是不行? 可一来,皮肉生意他觉得掉价,不愿意掺和,二来,不违法乱纪,上游渠道必然要掌握在谷大寿手里,也不符合他的想法。 而开设戏园子则不会受制于人,且唐伯虎点秋香已经打出了名声,白蛇传又开始筹划,有这两出新戏吸引客流。 不但解决了情报工作的费,或许还有赚头,同时他还能名正言顺的掌握经营权,方便安插人手。 另外,教员曾经说过,要把朋友搞的多多的,敌人少少的。 他刚刚把造纸的改良技术有限度的公开,谷大寿倒也罢了,毕竟收获了人情。 可周显祖、齐远道显然不会这么想。 眼下,正缺一门生意,绑定利益,聚拢人心。 由自己主导开办戏园子,有钱大家赚,显然是个再合适不过的选择。 忠顺王自不必多提,蒋玉菡的戏班享誉京城,只要偶尔友情出演,便可以赚足眼球。 而酒曲方面,也需要忠顺王帮忙,至于谷大寿,周显祖和齐远道,也可以参与其中,壮大声势。 毕竟,这几人,要么是阁老,要么是勋贵、外戚,身份都不低,还可以帮忙招揽顾客。 这几人都是从潜邸就跟随秦王的从龙功臣,比自己资历还老,除了那个李从文,已经有了过节,余下的张云逸可不愿意轻易放手。 新帝登基,他们这批人也算是完成了当初的使命,开始到了瓜分蛋糕的时候了。 张云逸虽只管着天工院和仙学的一亩三分地,没有与他们争抢的想法。 但时移世易,关系疏离却不可避免。 这一点,从交换会停办,可可见一斑。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话虽然不是全对,却也不无道理。 如此一举数得的好事,张云逸又岂会不抓住? “这事我还得与王爷他们商议,你们先回去,待谈妥了再去找伱。” 打发走了邢忠等人,他并未急着出府,而是直奔前院,找到了甄士隐。 将想法和盘托出,甄士隐不禁拍手叫好:“这还真是个不错的法子!邢忠本就是姑苏人士,又精于此道,眼下报纸的事情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再几天就要统一发行了,倒不如让他随我去一趟姑苏,顺便采买些戏子,并将培训的小厮顺便带回来。” …… (本章完) 第507章 闻风而动 第507章 闻风而动 长安,某处悬挂着‘王家’牌匾的宅院。 一年近四十,面容清癯的中年,手持一卷报纸,飞奔进了宅院书房。 中年将手中卷成圆柱形的报纸展开,抽出其中一页,递给书案前的老者,毕恭毕敬道:“父亲!您看,这是儿子今日去书坊买到的邸报!” 老人接过报纸,略微端详了片刻,面色复杂道:“你是打算走仙学这条路?” “儿子有负母亲期望,中举十多年了,却一直未能进士及第。只是,儿子自七岁便随舅舅学习,受益良多,若不能做些什么,日后九泉之下,有何颜面面对舅舅?” 中年脸上闪过一抹苦涩,语气坚定道:“而今,舅舅唯一的孙儿竟然也被逼得自尽而亡,表哥身为一府守备,亦投告无门,纵然儿子能够进士及第,又能如何?” 老者闻言,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方摇了摇头,叹道:“可即便你走了仙学这条路,难道就能帮你表哥家伸冤?需知对方可是……” “父亲请看!” 中年将老者手中的报纸翻了个面,指着其中一角道:“这张大人非但见识不凡,其中数术、器械上的知识让儿子茅塞顿开,为人更是不惧强权,就连甄家都折在他的手上……” 说到这,他顿了顿,道:“新君刚刚继位,便将仙学抬到了国子监相仿的位置,足见皇帝心意。最主要的是,仙学如今百废待兴,他又只二十出头的年纪,便已然封侯……” 做为现代人,张云逸最懂得新闻学的魅力,又岂会不在报纸上潜移默化? 中年人虽有未尽之言,可老者却明白了儿子的言下之意。 确实,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二十出头的侯爵,自家那点事,即便张云逸现在还有些为难,以后却未必不是手到擒来。 如今,仙学正在招贤纳士,赶早不赶晚,早点投靠还能多一点情分。 想到这,老者摆了摆手,叹道:“罢了!既然你已经有了打算,便自己看着办吧!你自幼随你舅舅学习经史子集,又受他的影响,迷上了奇器之学,去仙学未必不是一条出路。” 说到这,他看向儿子,沉吟道:“可是良甫啊!虽说事在人为,可也不能钻牛角尖,若是事不可为,也千万别拿鸡蛋碰石头啊!” “儿子明白了!”王良甫不敢去看父亲,低下了头。 老者看在眼里,摇了摇头道:“你打算何时动身?” “儿子打算收拾收拾,明日出发!” 老者点了点头,又问道:“说说看,到了京城你打算怎么办?是拿着这邸报上招贤纳士的榜文,去仙学还是另有打算?” 王良甫深吸一口气道:“儿子这些年钻研出了不少器械,虽不及天工院的精巧,可自以为还有些用处,其中一件更是与蒸汽机有异曲同工之处,虽不求一鸣惊人,也不愿空耗,为了尽早帮表侄复仇,也只能投机取巧,去走捷径了。” “去吧!”老者不置可否,却又再度提醒道,“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人终究不如靠己,若事不可为,千万不要勉强,需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 忠顺王府。 张云逸冲着偏厅内的众人,微微欠身道:“诸位怎么说?” 虽然是他的提议,却并未将人请到自己府上,而是依照以前的旧例,将人聚集在忠顺王府。 “好!好啊!”周显祖和齐远道异口同声道,“难为侯爷有这等赚钱的买卖,还想得到咱们!” 谷大寿手捻胡须,笑道:“造纸老夫已经占了许多便宜,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倒不是他有钱不赚,不想凑这个热闹,只是,周显祖和齐远道一个是外戚,一個是勋贵,与张云逸走的近些也就罢了。 他却是文坛魁首,与张云逸走的近了,显然不符合万隆帝的预期,会遭到皇帝的不喜。 见谷大寿推辞,周显祖和齐远道却喜出望外,笑道:“还是阁老局气!” 张云逸也有些意外。 不过,谷大寿的话也在情在理,改良的造纸术有限度的公开,便宜的可都是他的门生故旧。 他不动声色的将目光看向了忠顺王,问道:“王爷意下如何?”倒不是非拉着忠顺王不可,即便忠顺王不愿掺和,可自己摆足了姿态,真心诚意的邀请他入局,想必他也不会在酒曲上使绊子。 至于蒋玉菡,不过是锦上添罢了。 他一开口,周显祖和齐远道也齐齐看向了忠顺王。 试探道:“王爷若是看不上这桩小生意……” “怎么会呢!”忠顺王不等二人说完,便摇头笑道,“酒曲的事包在我身上,保证是独一无二的佳酿,琪官也可以安排客串,只是这股份上……本王怎么也不能少于三成吧?” 搞了半天是在讨价还价,张云逸也指望赚钱,当即便要拍板。 一旁的周显祖却抢着道:“酒曲也好,琪官也罢,于王爷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侯爷又承诺出资,王爷独占三成,是不是太多了些?” 齐远道也附和道:“是啊!既是侯爷的主意,又全权出资,少说也要五成,咱们两个岂非只能各分一成?” 忠顺王却寸步不让:“伱们也是老饕,应该知道琪官能够招揽多少生意,多要个一两成怎么了?” 他虽然没有明说,可话里话外,不无与二人比较贡献的意思。 张云逸也懒得跟他们锱铢必较,打圆场道:“其实我搞这个戏园子,也不是为了赚钱,只因近来相中了一房妾室,她父亲也没什么擅长,最喜喝酒、听戏,便想到给他安排这个生意,打发时间。 各位也算与云逸共患难,只要诸位同意,只分红不理经营,我只取四成便可!王爷劳苦功高三成确实不多,二位各占一成半,不知意下如何?” 统计学的魅力张云逸岂会不清楚? 说句不好听的,只要掌管了经营权,若真的想中饱私囊,有的是办法。 当然,对于张云逸来说,只要能够维持情报工作的收支平衡,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掌握了管理权,人员的工钱都可以走账。 余下的分红,不过是锦上添,他还不至于因小失大,为了这么点小钱,落人口实。 “那多不好意思!”二人立即就坡下驴。 忠顺王也点头道:“云逸愿意操这个心,我自然没有意见。” 张云逸这才转向谷大寿,拱手道:“阁老德高望重,还请帮忙取个名字!” 虽说谷大寿并未参股,可倘若能够取名,也能起到借势的效果,张云逸又岂会放过? 奈何谷大寿早已有了决定,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推辞道:“我看云逸小友出资最多,又让出了股份,取名我就不越俎代庖了,还是小友亲自来吧!”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嘛事没有,只出了个人场,便白拿一成半股份的齐、周二人立即随声附和。 张云逸谦让了两回,见谷大寿心意已决,便也不再墨迹,略一沉吟道:“既然如此,便叫曲苑杂坛吧!” 这是前世电视上某个节目的名字,被他拿来现用。 这边刚说出口,那边齐、周二人已经拍手叫好:“好!好啊!外头那些戏园子,不是什么园就是什么院的,太过俗气,倒是侯爷这个坛字用的既大气,又有格局。” 忠顺王也点头道:“不错,曲苑二字确实点题了!” 谷大寿笑道:“哈哈哈!叫老夫说,既是戏园又是酒楼,这个杂字却是叫出了精髓!” “在下献丑了,诸位就不要再取笑了!” …… (本章完) 第508章 发号施令 第508章 发号施令 宁国府内。 张云逸发号施令道:“此次,让你跟随南下,是跟着甄先生做些跑腿的活,莫要以为我不知道,当初那些勾当!” 下首的贾蔷俯首帖耳道:“逸叔放心,侄儿知道!” 他思来想去,还是把邢忠留在了京城,让其负责曲苑杂坛的改建工作。 之所以选择贾蔷跟去,一来他曾经去姑苏采买过戏子,也算轻车熟路。 二来,他听说南方不太平,虽然甄士隐有过游方的经验,可万一出了什么状况,可就无颜面对香菱了。 当然,钱财方面的事情,还是甄士隐主持,他不过是干些跑腿的活。 一旁的贾蓉跃跃欲试道:“逸叔,不如让侄儿也跟过去,还能同贾蔷做个伴。” “还有别的事情交代你!” 贾蓉连忙屁颠屁颠的凑上前道:“逸叔吩咐!” “京城里你人头熟,曲苑杂坛那边的事情,你也上点心,帮舅老爷搭把手!” 邢忠虽然不着调,可对于戏园子的各方面,却是耳熟能详。 这几天张云逸也与他谈过,选址、格局等诸多大的方向,已经敲定,但是牵涉到工程,少不得要与官府打交道。 邢忠人生地不熟,他虽然也安排赖升从旁辅助,可赖升毕竟是下人。 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可张云逸与人为善,从不在这方面摆谱。 便又安排贾蓉,负责官面上的事。 一方面,贾蓉毕竟是正儿八经的亲侄儿,身份上说得过去。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自打梅府之行后,坊间便有不少关于他的闲言碎语。 不但将其描述成睚眦必报,欺男霸女的恶棍,梅廉死了仍不罢休,上门欺凌梅府的孤儿寡母。 更编排他有曹贼之好,连自家表嫂和侄儿媳妇也不曾放过。 虽说不是完全冤枉了他,这种凶名也有两面性,可张云逸也不可能完全置之不理。 只是,这种事本就不好解释,故而他另辟蹊径,给贾蓉安排点事,上演一出叔慈侄孝的戏码,好扼杀一下流言。 “曲苑杂坛不但有最好的酒,还有最好的角儿,唱的也是新曲,没事跟你那些朋友宣传宣传,这里头虽有王爷他们的股份,逸叔不好给你免单,却可以给你充值,待戏园子开张了,给你冲个千数两银子,招待朋友。” 他相信以贾蓉察言观色的本事,不至于拎不清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让他去给自己办事,即便没人向他这个正主询问。 也可以让外人看见叔侄亲密无间,遏制一下外头的谣言,还可以借机宣传戏园,又财没外流,可谓一举数得。 贾蓉却是喜不自禁:“逸叔放心,侄儿必定尽心竭力!” “行了!随我去送送甄先生,再带伱去认个地儿!” 送走了甄士隐,张云逸带着贾蓉,踏上了马车。 东富西贵南贫北贱。 曲苑杂坛的地址,最终选择在了皇城西北方向,位于德胜门大街与什刹海中间的位置。 没办法,京城中心位置被皇城占据,这里算是最能兼顾东西两边的地方了。 且面朝什刹海方向,在风水的格局上来说,也是生财之相。大夏朝不缺能人,有同样眼光的自然不少,这里茶馆、酒肆、青楼林立,倒是有了一定的聚众效应。 虽然地段繁华,没有空余的门面,可毕竟是张云逸牵头,又有一众王公勋贵、外戚参与。 忠顺王只稍稍透露了意思,几家相邻的皇商店铺,便主动送上了地契。 也就是张云逸不愿背负仗势欺人的恶名,以市价收购,否则,连这笔银子都省了。 说来叶巧,其中一家铺面,居然是桂夏家的产业。 只是,夏家虽然上门献上地契,张云逸却没搭理,只让俞禄取了银票交割了地契。 曲苑杂坛的地头上,邢忠双手叉腰,与一旁的赖家兄弟指指点点,倒也有模有样。 俗话说,权利是男人最好的春药。 指点的又是他擅长的事情,这种发号施令的感觉,让邢忠心潮澎湃,深深激发了他的领导欲。 看见张云逸过来,方有所收敛,点头哈腰道:“侯爷怎么来了?” 张云逸对着贾蓉撇了撇嘴,道:“这是我侄儿,你在京城人生地不熟,若是有什么官面上的事情抽不开身,就交给蓉哥儿去办!” 他自然看出邢忠有些飘了,故而点明贾蓉侄儿的身份。 邢忠闻言连忙答应:“原来是蓉少爷!” 贾蓉倒也没敢摆谱,忙欠身道:“舅太爷叫我哥儿便好!” 张云逸并不理会二人的客套,转头看向赖大,问道:“你怎么来了?” 他只吩咐赖升前来帮忙,并未交待赖大,只当是出了什么状况。 赖大连忙一揖到底,微微起身,看了西北方向一眼,回道:“小的也是路过,便过来瞧瞧。” 见他望向的方位,张云逸心领神会,与邢忠、贾蓉和赖升又说了些好好配合之类的闲话,方冲着赖大使了個眼色,并道:“你们在这里商议商议,赖大陪我四处转转。” 待来到无人之处,方停住脚步,沉声道:“梅家那边都安排好了?” “侯爷放心,今儿梅廉刚入了土,小的便把梅家的人都打发了,如今,里里外外都是小的从两府里仔细挑选过的,不但人机灵,口风还严实。” 梅夫人那娇小玲珑的身段,轻熟冶艳的面庞,配上唯唯诺诺的模样,倒是让他颇为上头。 见皇帝并未责怪他照本宣科,实实在在的给梅廉上了颜色,他胆子也大了许多。 鹊巢鸠占的事情,他早已轻车熟路,便在梅丕的配合下,把梅家的下人,通通换了一遍。 一来,权当把梅夫人做个外室养着,不但方便自己进出,梅夫人也不至于抹不开面子。 二来,虽说是在皇帝的默许之下,可外头已经有了那样的污名,再让有心之人,通过梅家下人打听到什么,在外头说长道短,难免有些不妥。 想到梅夫人那欲拒还迎,媚态横生的模样,张云逸不禁吞咽了一口。 心下暗道,也不知那孝服脱了没有。 “你待会儿去府里,跟大嫂子说一声,就说我晚上不回去了。” “诶!~小的明白!” …… (本章完) 第509章 宫里 第509章 宫里 “皇上!~您今儿可真是威猛,折腾的臣妾腰酸背痛,都吃不消了哩!” 养心殿的龙榻之上,余韵未消的吴贵妃,一面修长白嫩的大腿,搭在了万隆帝的腹上,并将个娇软的身子往皇帝怀里挤了挤,一面气喘吁吁道。 大夏朝为了防止外戚干政,太祖曾定下组训:皇后只能选择身家清白的普通人家,不可立豪门勋贵。 故而,为了安抚勋贵豪门,贵妃往往会从世家大族中选择。 这一点,就连正庆帝也未曾更改,册封了甄氏贵妃的头衔。 可到了秦王登基,却并未延续这一潜规则,而是册封普通富户出身的吴天祐之女,吴氏做了贵妃。 朝中虽不无反对的声音,可毕竟是不成文的规矩,又是后宫之事,万隆帝省心独裁,倒也把事情办了。 可饶是如此,也让皇帝颇费了一番周折,早朝之上没少争个面红耳赤,足见皇帝对这位吴贵妃,宠爱有加。 她之所以深受皇帝宠爱,一方面确实因为面容姣好,身姿妖娆。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小门小户出身,不似大家闺秀一般,习惯端着,什么奉承、好听的话,都说得出口。 往日里,她或许还有奉承之嫌,今日皇帝大展身手,愣是折腾了小半个时辰,她亦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只是,以往屡试不爽的招数,这回却不怎么灵验。 见皇帝似乎有些意兴阑珊,她一面将弯折了均匀的小腿,在皇帝腹上来回拨弄,一面撒娇似的娇嗔道:“皇上莫非是嫌弃臣妾,年老色衰了?” 她十六岁入的秦王府,如今不过八九个年头,二十四、五正是大好年华,哪里说得上老? 被她这般一撩拨,万隆帝眼中隐隐有火光喷出,咽了口唾沫,翻身压住了调皮的吴贵妃。 吴贵妃夸张的把双臂护在身前,容失色道:“皇上!~臣妾……臣妾可架不住皇上这般折腾……” 她嘴上虽在求饶,白嫩修长的双腿,却已经盘在了万隆帝的腰间,死死缠了上去。 …… 约莫两刻钟后。 吴贵妃面色潮红,双臂死死抱住皇帝的后背,挥汗如雨,上气不接下气道:“皇上有龙气傍身,臣……妾这般柔弱,一個人,如何能够伺候的过来?还请皇上饶了臣妾……把周妹妹叫来,也好容臣妾喘口气……” 她常在皇帝身边侍奉,又岂会察觉不出异样? 皇帝身边的女人,又岂会不懂得生存之道? 虽隐约猜到了其中的原委,却只字不提,反而投其所好,一昧的奉承、求饶。 皇帝虽坐拥六宫,可为了身体考虑,妃嫔们侍寝都有规制。 万隆帝不是荒淫无道的昏君,相反,却是胸怀大志,励精图治,想要做一个名垂千古的明君。 刚刚登基,便一扫正庆帝,十多年不上朝的沉疴,勤勉有加。 可是人总有七情六欲,他这样胸怀大志之人,往往也颇为自傲,又岂肯承认自己不如人? 尤其,还事关男人的自尊。 倘若不知道也就罢了,偏偏自己还画蛇添足,让贴身大伴观摩了一番。 虽然当初询问张云逸是否吃药,有掩饰尴尬之嫌,可心底里却深以为然。 故而,吩咐太医,以海狗鞭入药。 今夜,原打算借着药劲与张云逸别一别苗头,奈何终究差距过大,中道崩殂。幸而,得吴贵妃软磨硬泡,本想宜将剩勇追穷寇,偏偏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在吴贵妃的奉承下,又前功尽弃。 察觉到皇帝脸上隐隐有些不甘,吴贵妃善解人意的,大口喘息道:“臣……臣妾……谢过皇上怜惜!” 她这么一说,皇帝的心情终于舒坦了不少。 他故作淡然的,在吴贵妃挂着白毛汗的琼鼻上捏了一下,方翻身平躺下来,吐出一口浊气,尽量语气平淡道:“若非爱妃求饶,朕今日定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 “皇上可不能吓唬臣妾,下回还是把周妹妹叫来,否则,臣妾可招架不来!” 皇帝闻言心中一动,吴贵妃是个磨人的妖精,邀宠献媚的功夫信手拈来,而周贵人却与她大相径庭。 虽说容貌上各有千秋,可性格却谬以千里,别说这些邀宠献媚的话了,偶尔哼上几声,都极力压制。 若是换成周贵人侍寝,或许还能……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兴许他刚刚用药,还不熟悉药性。 他心下盘算着,如何再接再厉,嘴上却道:“难为你不争宠!” “臣妾一个人又侍奉不来,哪里还敢争宠?”说到这,吴贵妃却话锋一转道,“不过,臣妾却要替父亲鸣不平了!” 若是搁在平时,万隆帝或许还会训斥两句,这会子被捧得舒坦,反倒好奇问道:“哦?怎么了?” “都说那天工院的张大人,有点石成金的本领,昨儿母亲进宫探视,听说他同周妹妹家里合伙开了个戏园子,臣妾的弟弟还捧场进了仙学,他怎么却不知道带上臣妾家里?莫不是嫌弃臣妾家世不显,出身卑微?” 她将面颊在皇帝的胸口蹭了蹭,又伸出纤纤玉指,在皇帝胸口画了几个圈儿,方娇嗔道:“太皇上恩典,准许凡有重宇别院之家,可以驻跸关防之处,可启请内廷鸾舆入其私第,庶可略尽骨肉私情,天伦中之至性,妾身铭感五内,奈何臣妾家贫,哪里盖得起别院? 臣妾想请皇上成全,跟张大人说一声,好歹带上臣妾父亲,给臣妾家里凑些建别院的银子……” 又被自家臣子比了下去,可转念一想,即便有点石成金的本事,也是给自己赚钱,只是,万隆帝心中不免有些不满,敷衍道:“朕富有四海,明儿多赏赐些也就是了!” 张云逸滴水不漏,虽然只是生意上的小事,却也向皇帝飘过风。 目的,张云逸自然不会坦白,只说成是感念周显祖等人在弹劾时候仗义出手。 不过,听吴贵妃提及张云逸,万隆帝却不免又想到双方之间的差距。 心下暗道,也不知道张云逸吃的药有什么不同? 倘若自己也能服用,别说吴贵妃这个小妖精,就算是素来端着的周贵人,也保管能收拾的她服服帖帖,跪地求饶。 吴贵妃见皇帝没有回应,只当他有意推诿,一面开始软磨硬泡,一面继续撒娇道:“皇上!~赏赐终究治标不治本,也容易招致非议,带上臣妾娘家,他也不过少赚一些……” 此刻早已过了药劲,万隆帝就连余力都已经耗尽,又不好意思承认,连忙拨开她不安分的白皙长腿,义正言辞道:“时候不早了,朕明日一早还有早朝,就歇了吧!” “皇上!~”吴贵妃不依不饶,撒娇道,“那臣妾说的事情……” 终究架不住吴贵妃的软磨硬泡,只得答应道:“行了!不就是入股个戏园子嘛!朕明日一早就传他入宫,帮你打个招呼!” 他随口回了一句,心里却想着,张云逸素有曹贼之好,上回能及时用在梅夫人身上,想必是药不离身。 明日传他进宫,正好顺便借着机会,好生探查探查,把那秘药弄到手里,好大展神威。 …… (本章完) 第510章 宫外 第510章 宫外 张云逸哪里知道自己随口一说,激起了皇帝的好胜心。 他正背靠在梅夫人的床头,一脸享受的撸小猫一般,拨弄着梅夫人散乱的发髻。 他黄昏时候进的梅府,餐前吃了个开胃菜不说,饭后,还抱着梅夫人洗了个鸳鸯浴,到现在也没能消停。 他虽然没露出颓势,可梅夫人身娇肉嫩,何曾被这般翻来覆去?早已骨酥筋麻,累得支撑不住,不得已,主动寻求另辟蹊径。 张云逸自然是顺水推舟。 约莫又过了两刻钟左右,他方死死按住梅夫人的脑袋,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闷哼。 梅夫人鼓着腮帮子,一脸吞咽了好几口,方才缓缓抬起头,眼角含泪,打着舌头道:“家……家里的下人换了,你们怎么也不跟我商量一下?” 张云逸不以为然道:“这样岂不方便?” “什么方便?”梅夫人脸色通红。 张云逸嗤笑道:“怎么?我这刚帮你儿子把债还了,夫人就打算吃干抹尽,不认账了?是觉得本侯好说话,打算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有梅丕的配合,张云逸一点都不担心被戳穿,跑起火车来,一点都不含糊。 说到吃干抹尽,他又伸出手,有意抹了抹梅夫人唇角。 梅夫人羞红了脸,连忙矢口否认道:“不……不是!我只是担心,家里都换了你府上的下人,会叫外头看出来。” 张云逸暗自嗤笑,外头都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这也是他把梅府的下人换掉的原因之一。 梅丕不需要考虑,本就是他极力促成,怕是巴不得梅夫人够套牢张云逸这个便宜老子。 可张云逸却担心梅家下人,会把流言传到梅夫人耳朵里,叫她抹不开面子,寻死觅活。 “这你放心!下人都是我从荣国府那边买下的,且都是精挑细选口风紧的,日常用度也不用他们出去采买,不必抛头露面,又岂会露出马脚。” “那我就放心了!”梅夫人略微犹豫,话锋一转道,“只是,还放心不下丕儿。” 她不是吴贵妃,知道精于奉承,加之身份尴尬,便是有心讨好,也抹不开脸面。 原想借着家里下人被换,张云逸理亏之际,把话题引到儿子头上。 却反被张云逸连敲带打了一通。 她初衷本就是为了儿子,如今非但被张云逸连番折腾的够呛,还要被金屋藏娇。 既然,都已经做出了牺牲,那自然要多为儿子争取一些。 她还记得当日灵堂之上,梅丕信誓旦旦的提及贾环被授官职一事。 只是,一来毕竟名不正言不顺,终究不好意思直话直说,二来也担心太过急功近利。 只得委婉道:“你也知道,这孩子四处惹祸,我看他对你颇为敬畏,若是能跟在你身边,兴许能改邪归正。” 张云逸在梅夫人面颊上捏了一下,戏谑道:“怎么?为了儿子,就不怕外头的闲言碎语了?” 他自然看出梅夫人的言下之意。 只是,梅夫人与赵姨娘不同,一个是愿打愿挨,一個是被逼无奈。 加上梅廉之死,多少也有他的缘故,哪怕梅丕的表现的没心没肺,却也不能保证,他不是伺机而动,故而他不会将其与贾环,一概而论。 他心下已经将梅丕与贾蓉归结于一类人,毕竟,连梅夫人都能算计,何况自己这个便宜老子? 这种人,能养废了最好,即便不能,也不会给什么机会。 只是,梅夫人望子成龙的想法他十分清楚,又不好拒绝,只能拿话搪塞。 梅夫人似乎也早有准备,沉吟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借口,他老子虽然是罪臣,可毕竟也是天工院出身,如今皇上又大赦天下,让丕儿去天工院或是仙学,子承父业,也说得过去。”张云逸没想到她居然能想到这个由头,一时间也想不到再拒绝的理由。 于是道:“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本侯为夫人付出良多,又操了这么多心,夫人也该有所表示,总要叫我感受到夫人的诚意,再说不迟!” 拒绝张云逸不好拒绝,却可以拖延。 至于什么时候才算满意,自然得他说了算。 说罢,他挽在梅夫人纤腰上的大手,拍了拍她身后的挺翘。 梅夫人轻咬下唇,却不敢犹豫,慌忙调了个个,背对张云逸,狗儿似的趴了下去。 张云逸挺腰坐起,跪行至梅夫人身后,抬手轻轻拍在撅起的挺翘上,激起阵阵涟漪,随即双手掐住不盈一握的纤腰。 乌云遮住皎月,天地间骤然暗淡,星辰隐匿,万籁俱寂,只余下风的低语,穿梭在树梢与屋檐之间,烘托着不可言喻的旖旎。 …… 兴隆大街另一头的贾雨村府邸。 娇杏提着灯笼站在书房前,犹豫了半晌,方敲门而入道:“老爷!都这么晚了,该歇息了!” 书案前的贾雨村,头也不抬道:“你先睡吧!离京几个月了,衙门里堆积了不少公务,且再有两个多月就要过年了,为夫这阵子怕是都要睡在书房了。” 娇杏脸上闪过一抹纠结,轻咬下唇,欲言又止,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贾雨村处理公务,向来干净利落,公务基本不会带回家中处理。 可这次却是个例外,非但把公务带回府里,且回来已有数日,公务仍未处理完毕。 如今,更是扬言年前都未必处理的完,娇杏又岂会不心生疑惑? 贾雨村离京至今,已经半年,她本就是食髓知味的年纪,在宁国府又备受煎熬。 原以为贾雨村这次回来,多少也能稍稍舒缓些胸中的积郁,哪曾想竟然空欢喜一场。 可是,想到自己终究有负所托,贾雨村虽嘴上并未埋怨,只怕心里也多少有些不满。 想到这,她悻悻而转身,正欲离开。 贾雨村却忽然叫住道:“对了!明儿伱去逸兄弟那里一趟。” 娇杏不由一颤,怔怔的看向贾雨村,脸上浮现一抹红霞,语带迟疑道:“老爷……是要妾身……” 贾雨村眼中的纠结一闪即逝,不咸不淡道:“听说逸兄弟同周侍郎几个合伙开了间戏园子,你过去问问,谷阁老有没有入股。” 说到这,他顿了顿,又叮嘱道:“找二老和香菱旁敲侧击问一问便可,千万别惊扰了逸兄弟。” 他与周显祖同在吏部衙门,又算是万隆帝登基的有功之臣,自然清楚有无谷大寿参与,让娇杏询问,不过是印证心中的猜测罢了。 只是,娇杏有些日子没去宁府,加上甄士隐返回江南,也是临时起意,贾雨村二人还不得而知。 原本听了前一句,娇杏的心肝狂跳不止,可待到听完贾雨村的补充,竟然隐隐有些失落。 明白自己心中的期盼,她羞愤不已,在心里暗暗啐了自己一口,慌忙答应道:“噯!~妾身知道了,明儿就去给老爷问问!” 看着娇杏略带慌乱的脚步,贾雨村不禁眉头微蹙,沉吟良久,方摇了摇头,深深叹了口气。 …… (本章完) 第511章 见机行事 第511章 见机行事 翌日。 日上三竿,张云逸方从梅夫人身上爬起。 在梅夫人的伺候下穿好蟒袍,方哼着荒腔走板的小曲,来到了前院。 下人都换了一茬,倒是颇有些在自家的感觉。 不过,他虽然在内府任职,不需要早朝,可起得迟了,却也来不及锻炼。 胡乱吃了几口早饭,正欲赶去衙门。 却见梅丕含胸缩背的走了进来。 “世叔昨儿住的可还习惯?” 张云逸审视着面前的便宜儿子,撇了撇嘴道:“夫人招待的很是周到,本侯十分满意!” 既然对梅丕献母有所保留,少不得试探试探。 只是,却没发现梅丕有什么不满,反倒喜形于色道:“那世叔可得常来!” 张云逸继续试探道:“对了!昨夜你母亲说,想给你在天工院或是仙学谋个差事,你怎么想的?” 梅丕嘴角抽搐了一下,不满道:“母亲糊涂!侄儿又不是那块料,只怕未必能帮得上世叔的忙,反而会给世叔添麻烦。” 他卖母求荣,为的就是能够与狐朋狗友,招摇过市,哪里愿意去衙门和仙学里受那些约束? 张云逸这么说,一是为了试探,再者也是为了暂时安抚梅夫人。 梅丕的回答虽然让他找到了推脱的借口,却也让他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于是假意关切道:“怎么?想走科举的路子?我与谷阁老有些交情,你若是有意科举,我可以替你打声招呼,别的不说找个好师傅还是没问题的。” 梅丕面露为难,小心翼翼道:“侄儿自幼被父亲约束,如今好容易脱离苦海,还望世叔看在母亲的面子上,千万别让侄儿再去受苦……侄儿虽没什么本事,可交友还算广阔,世叔若是有什么不方便出面的,侄儿倒是可以给世叔跑跑腿……” 他倒也坦白,把个吃喝玩乐说的冠冕堂皇。 不过,这也暗合了张云逸的想法。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勉强你了。”他顺水推舟,略一沉吟道,“这样吧!我与忠顺王爷等人合伙开了个戏园子,你既然交友广阔,回头有应酬就带去那里,费我会去打招呼,我还有個侄儿,回头也介绍你认识,伱们多接触接触。”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不论梅丕的话是真是假,跟贾蓉接触多了,少不得也要被带歪。 梅丕闻言大喜过望,连忙应声不迭。 梅廉昨日方才下葬,这阵子他一直没功夫出门,尚不清楚外头的传言,正在踌躇,如何跟那些狐朋狗友解释,张云逸上门阻挠吊唁。 原还打算,编造一个张云逸并非上门闹事,而是借机把众人打发,待到他们离去之后,在灵堂与母亲密谈,如此讳莫如深,想来懂的都得。 只是,他毕竟有过扯谎的前科,担心无法取信那些狐朋狗友。 张云逸的提议,无疑是给他做了背书,正中梅丕的下怀。 张云逸也懒得再理会梅丕,迈步出了前厅,蹬上了上衙的马车。 到了天工院,却在门口撞见了赶来的夏守忠。 “皇上传召,侯爷快跟杂家去吧!” 张云逸只得又钻回了车厢,马不停蹄的赶去皇宫。 在宫门前下了车,他便旁敲侧击,试图打探皇帝为何传召。 只是夏守忠口风很紧,倒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待到了御书房,正欲迈步跨过门槛,给万隆帝行礼。 却见夏守忠快步上前,拦在身前道:“侯爷且慢!如今宫中改了规制,进御书房前需得搜身,方可入内。”张云逸闻言,心里不由一凛。 他虽然没有怀疑夏守忠的话,可自己并非武将,又无佩戴刀剑,如此安排,岂非表明皇帝对自己不如之前信任? 心怀惴惴,却不动声色的收回脚步,强忍着膈应,伸展双臂。 夏守忠在他怀里摸索了一圈,见连个瓶儿、盒子都没摸到,回头冲着皇帝微微摇了摇头。 御书房内的万隆帝也是一愣,冲着夏守忠使了个眼色。 后者忙回过头,硬着头皮对着张云逸挤眉弄眼一番,方让开了身位。 张云逸被他这番操作弄的一头雾水,却不敢停留,进去叩拜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他这边刚叩拜完毕,还不等万隆帝开口平身,夏守忠却抢先道:“侯爷若有此心,也不该瞒着皇上,杂家上回陪你去梅府,见你进屋前吞了什么好东西,何不拿出来给皇上瞧瞧?” “这……” 张云逸闻言一愣,便立即反应过来,不露痕迹道:“公公误会了,我进屋前确实吞咽了一口,不过吞的却是口中涎水……”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道:“不过,臣不敢欺瞒陛下,臣虽然没吃过药,可与臣天人感应的仙民,却是吃过先皇赏赐的灵丹,臣亦是还阳之后,方觉精力充沛。” 别说他没有那不可言说的药物来献给皇帝,就算有,他也不敢随便献这种药,万一龙体有恙,是不是药物所致,自己都说不清楚。 他原先便有过这方面的猜测,如今,从皇帝口中听到这番话,自然不可能再去触皇帝的霉头。 故而,只能把自己的天赋异禀,归咎于飞升的兴献帝头上。 万隆帝闻言不由愕然,随即喝骂道:“你这奴才,愈发没了规矩,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还不快下去!” 说罢,意兴阑珊摆了摆手,岔开话题道:“爱卿快快平身,朕有事找你!” “请皇上吩咐!” “铁道警卫队筹备的如何了?” “回皇上!人员已经招募完毕,正在加紧训练,只是火器生产不可一蹴而就,只能先演练别的。” “不错!京津铁路的工程也不可懈怠!” “是!虽说如今已然入冬,地上已然生冻,不利于施工,可材料以及相关工作,却可以先行准备。” 虽说皇命不可违,可身为皇帝,却要让臣子给妃嫔的娘家张罗生意,他显然还有些难以启齿。 扯了一大堆闲篇,万隆帝方云淡风轻道:“朕上回听爱卿提起,与忠顺王叔和显祖他们合伙开了个戏园子,进展如何了?” 张云逸中规中矩道:“已经选好了地方,正在改建!” “也怪朕忘了告诉你,当初仙学初设,吴家也曾鼎立相助,贵妃为此,还特意把她弟弟送进了仙学,爱卿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虽东拉西扯了一堆,可张云逸又岂会听不出皇帝的本意? 他怎么也没料到,皇帝传他居然是为了这个,忙行礼道:“娘娘抬爱,是臣疏忽了!” 对于张云逸的表现,万隆帝颇为满意,抬手道:“爱卿不必自责,朕不过是忽然想起,捎带着提一嘴罢了!” “臣谢陛下关心,吴启在仙学颇有建树,亦是因为娘娘弟弟在仙学求学,才让一众官宦子弟趋之若鹜,是臣考虑欠妥!” “行了!这等琐事,你自己看着办便是!” …… (本章完) 第512章 吴家家访 第512章 吴家家访 离开了皇宫,张云逸立即派人传话。 隔天,将周显祖等人,再度约到了忠顺王府。 虽然皇帝开口,不容推诿,可这股份也不可能让他一个人出。 对于出让股份,他心里并无不满,相反,反而乐见其成。 一方面,皇帝说的也是实情,吴启是头一批进的仙学,也算是向他示了好,投桃报李也份属应当。 且皇帝能够开口为吴贵妃说话,显然这个贵妃在他心中位置不低,多个朋友多条路,能够与吴家交好,也符合他拉忠顺王等人入股的初衷。 另一方面,越是有人争抢,越能凸显他的重要性,也越容易你见我慌,我见你忙,他也会成为争相拉拢的对象。 忠顺王和齐远道或许还不至于,可周显祖却另当别论。 周家与吴家同为外戚,女人在后宫争宠,外头自然也互别苗头。 原本,他不是没考虑过拉吴家入股,只是考虑到周家的因素,不愿表现出蛇鼠两端,让周家不满,这才打消了念头。 而今,皇帝开了口,他却正好顺水推舟。 忠顺王府内,张云逸故作为难道:“吴家确实捧场,也是我考虑欠妥,此前疏忽了,多亏陛下提醒……还请诸位谅解,咱们每人拿出半成,在下先行谢过,以后有情后表!” 说到有情后表,张云逸冲着在场三人一躬到底。 他虽然不便明言,可都是千年的狐狸,谁还听不出皇帝的意思? 之所以要给吴家两成股份,一来是皇帝开了口,总不能太过敷衍。 自己和忠顺王一个出钱,一个出力,倒也说得过去,可比周显祖和齐远道还少,显然说不过去。 另外,他也是有意借此机会,制造些矛盾,好从中渔利。 “侯爷有好处想着咱们,咱们又岂会不知好歹?” 周显祖脸上阴晴不定,重重的呼了口气,沉声道:“我看侯爷就不必出了,咱们三人一人出半成,也算能交代过去了。” 他倒不是一心替张云逸着想,周家门第又高出吴家一头,周贵人在后宫却低了吴贵妃一头,周家又岂会没有想法? 如今非但皇帝有失偏颇,替吴家出头,还要在自己身上割肉,稍稍越过也就罢了,若占股多了一倍,叫他面子上怎么挂得住? 周显祖虽然是出于较劲的心思,可他这般说了,却也起到了表率作用。 另外,忠顺王和齐远道对于吴家横插一杠子,也有所不满。 于是二人连声附和道:“显祖所言不差,你占股四成,本就让咱们汗颜,如今却不能再减股了。” 张云逸也不再推辞,只一脸感激道:“诸位仗义,在下铭感五内,我与诸位也算过命的交情,感激的话就不多说了!” 说罢,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随后,重新草拟了股权配比的文书,众人小酌之后,方各自回府。 …… 转过天,张云逸去了一趟仙学,叫上吴启,打着家访的名义来到了吴家。 虽说是皇上的暗示,可他自问也有些分量,巴巴的上门送股份,面子上难免有些挂不住。 吴启早已差人通报,吴家中门大开,待张云逸下了马车。 吴天祐一马当先,笑意盈盈道:“侯爷前来,吴某有失远迎!” 吴家毕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即便吴氏身为贵妃,可张云逸却是太上皇和皇帝的近臣,吴天祐倒也没敢托大。 张云逸还了个礼道:“吴国丈客气了!”贵妃虽比不得皇后,却也有别于一般妃嫔,吴天祐这个国丈虽然名不副实,可在吴家,也没有人会吹毛求疵。 吴天祐显然颇为受用,热情的将他迎入前厅。 双方分宾主落座,张云逸抿了一口茶,方开口道:“难得国丈看得起张某,仙学初立,便让贵公子入学,本该早些前来拜访,奈何时局未定,陛下不愿声张这层关系,待到陛下登基,又一大堆事情,这才耽搁到现在,还望国丈勿怪!” 他这番话,看似是在解释,其实也是提醒吴天祐,自己是皇帝潜邸旧臣。 一来,他并不清楚,吴天祐是否知道此事。 二来,他还是头一回接触吴天祐,并不清楚他的性格,吴贵妃又明显吹了枕边风,担心吴天祐不知好歹,狮子大开口。 吴天祐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愈发如沐春风。 “侯爷日理万机,我又岂会不知?小儿跟随侯爷学习,理应老夫登门致谢,只是知道侯爷贵人事忙,这才延误至今!” 吴贵妃虽然受宠,可吴家却不似周家,在朝中并无根基,几事不密则害成,所以吴天祐压根就不清楚张云逸的情况。 吴启去仙学,虽然也是万隆帝的授意,可他并未细说缘由,而是飘风给吴贵妃,拿张云逸点石成金做幌子,感叹吴家若是有人学得一两成,以后大有裨益。 只是,当时万隆帝并未登基,即便吴启学有所成,谋取私利也不是大事。 而今,则另当别论,这也是吴贵妃敢跟皇帝软磨硬泡的原因。 一方面有过先例,另一方面也是讨要补偿。 “吴启在仙学成绩有目共睹,张某前阵子已经上表皇上,想来不日封赏的旨意就要下来,今日前来,也算提前给国丈道喜了。” 吴家虽然门第不高,可吴贵妃身为皇妃,吴启也算皇帝的小舅子。 不论是上面有人,还是上头有人,他都沾了边。 张云逸并非迂腐之人,这种顺水人情,自然不可能错过,皇帝册封吴贵妃的旨意刚刚下来,他给吴启请封的奏折便已经上去。 吴天祐自然少不得道谢。 张云逸与他又东拉西扯,夸赞了吴启在仙学的表现,方道:“今日贸然造访,也没准备什么礼物,便以曲苑杂坛一成半的股份,感谢国丈信任,将吴启这个可造之材送入仙学。” 若是在张云逸解释与皇帝的关系之前,吴天祐或许还会觉得一成半的股份少了,而今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道:“这……侯爷替老夫管教儿子,又如此厚礼,叫老夫怎么好意思?” 张云逸也不管他是不是口不应心,只隐晦道:“国丈莫要嫌少就好!实在是方方面面都需要照顾,股份有些分配不过来,庆国公和周侍郎也只一成股份……”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是人的通病,张云逸深谙此道。 本就是白拿的股份,多少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比周家多了半成。 听了这话,吴天祐顿时合不拢嘴,明显有些沾沾自喜。 “哎哟!~侯爷实在太客气了,以后咱们可得多多走动!” “那是自然!”张云逸微微欠身,含笑以对。 又扯了几句不咸不淡的客套,张云逸方拒绝了吴天佑留饭的提议,起身告辞离开。 …… (本章完) 第513章 休沐日常 第513章 休沐日常 时光荏苒,转眼已是冬月,入冬的第一场雪,也纷至沓来。 一夜过后,整个京城一片银装素裹,仿佛披上了一层洁白的纱衣。 张云逸站在登仙阁二楼,推开窗户,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冷风,不禁摇了摇头。 这场雪比预料中来的更早一些,虽然瑞雪兆丰年,却也影响了他手头上各项工程的进度。 另外,今冬似乎比往年寒冷一些,江南又恰逢灾年,恐怕要冻死不少人了。 不过,别说以如今的科学水平,就是后世,在天灾面前,人的力量也颇为渺小。 既来之,则安之,工程既然停摆,张云逸干脆也偷懒,休息一天。 张云逸在晴雯的伺候下穿好居家便服,便赶到依山之榭。 甄承嗣已经一岁半了,正是蹒跚学步、牙牙学语的时候,在依山之榭打了一套拳,把个甄承嗣看的一脸兴奋。 张云逸收功抱起儿子,将其高高抛起,又稳稳接住,几套危险动作下来,一张小脸愈发涨的通红。 一旁的香菱却是一颗心,跟着七上八下。 逗弄了一会大儿子甄承嗣,将儿子交给封氏,他方迈步进屋,在香菱和金钏的伺候下,用起了早饭。 划了两口粥,张云逸不经意道:“最近没看到你姐姐上门,近来衙门事忙,也没问雨村兄的情况。” 男人嘛!不外如是。 虽说不想因小失大,与贾雨村反目成仇,可那日的一抹浑圆,总有些挥之不去。 况且,君子论迹不论心,能够时不时看一看,饱饱眼福又无伤大雅,何乐不为? 另外,上回遭遇弹劾,贾雨村便有前科,他也希望藉此审视贾雨村的态度。 “爹爹走后第二天,姐姐便来过呢!”香菱不疑有它,笑着回道,“还问我开戏园子的事哩!” “哦!~怎么?雨村兄莫非也想入股?” 连皇帝都给吴家讨要起了股份,张云逸难免想歪了。 “那倒没说,姐姐也就问了问情况。” “嗯!”张云逸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在去找忠顺王等人的时候,他不是没考虑过贾雨村。 只是,对于贾雨村的为人,他有所保留,加上当初弹劾的事,他仍旧心怀芥蒂,也就故意忽略了。 既然贾雨村没有开口,他也乐得装聋作哑。 吃完早饭,便离开了依山之榭,转到了逗蜂轩。 张子安虽然已经七八个月了,可人如其名,倒是颇为安静,除了吃就是睡,少有哭闹。 张云逸见儿子正在摇篮里,阻止了尤二姐把孩子弄醒。 倒也并非因为不是亲生的,尤二姐便不心疼孩子。 他注定了妻妾成群,明里暗里也有了三个儿子,以后必然更多。 张云逸公务、私事又不少,分给孩子的自然十分有限,僧多粥少也是必然的。 张子安虽然是名义上的张家长子,可毕竟也是庶子。 若不能乘着孩子还少的时候,多争取些父爱,以后只会更少。 尤氏管着家务,一大早就去前面忙活,尤三姐则是个闲不住的,又是入冬后的第一场雪,一起床便迫不及待的出去玩雪了。 因多了个孩子,逗蜂轩安置不过来,尤老娘也已经搬去了后院。 逗蜂轩内,除了孩子、奶娘等几个粗使丫鬟,也就尤二姐和柳五儿主仆。挽着尤二姐返回香闺,张云逸往床沿一坐,柳五儿连忙跪下脱鞋。 他这边刚盘腿在床上坐好,尤二姐便一把拉住从地上起身的柳五儿,轻轻往前一提溜。 柳五儿本就柔弱,猝不及防,一个趔趄,顿时趴在了床沿。 尤二姐嗤笑一声,冲她使了个眼色,随即便将软糯的身子,挤进了张云逸的怀里。 她一面把头枕在他的腿上,面颊在前襟上蹭了又蹭,一面吐气如兰道:“大爷!~妾身又学了几个新鲜的样儿。” 那喷薄的热气直往张云逸前襟里钻,看着趴在床沿,仰面偷看自己,却目光躲闪的柳五儿,和怀里双眸含春的尤二姐。 张云逸伸手拍在柳五儿拼命撅着,方微微隆起的臀上,笑道:“还不快上来,给大爷露一手!” 尤二姐颇有做妾的自觉,自打柳五儿派给了她,便时不时的举一反三,琢磨出一些活,带着柳五儿投其所好,讨好张云逸。 最难消受美人恩,下雪天,闲着也是闲着,张云逸自然不会扫兴。 不一会,屋内已是一片盎然生机,与屋外的一片素白,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约莫大半个时辰之后。 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尤氏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云逸,姑娘们来了!” 随着‘吱呀’一声,刚推门而入的尤氏,还没等她打眼细看,便听到一阵粗重的喘息声,以及随之而来的闷哼。 尤氏脸上的遗憾一闪而逝,撇了撇嘴,没好气道:“大清早的,怎么就搅合上了?” 见尤氏进屋,柳五儿连忙抓起衣裳披在了身上。 张云逸正欲从尤二姐身上翻身,以便与尤氏说话。 不想,却被尤二姐丰腴的长腿,紧紧盘在腰间。 尤二姐倒是有股子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架势,张云逸又不忍用力过猛,只得撇头看向尤氏。 可还没等他缓解气氛,掩饰尴尬,尤二姐便喘着粗气,抢先道:“大……大姐稍等,我琢磨了许久,才想出这么个固精的法子……再容我片刻!” 尤氏闻言,不由一愣,连忙把门关上,好整以暇的在桌旁的凳子上坐下,满脸堆笑道:“我已经安排姑娘们先去阳光房了,你别急着松开,再多坚持一会子!” 毕竟血浓于水,她一直没放弃争取回张子安的抚养权。 只是,张云逸有言在先,需得等尤二姐有所出,才好跟她提起。 张云逸明白二人的用意,干脆顺势趴在了身下的云之上,并对尤氏询问道:“她们怎么来了?” 虽说自家后宅,青天白日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可闲着也是闲着,再者,沉默难免尴尬。 所以,他便没话找话。 “说是下雪了,又想排戏又不想耽误赏雪,也不知是谁起了个哄,便嚷嚷着一齐来阳光房,两不耽误。” 听了这话,柳五儿穿衣的手,不由一滞,咬了咬下唇,一脸纠结的看向了张云逸。 张云逸行动不便,又正看着外侧的尤氏,也没注意到小丫头的表情,只随口问道:“都来了哪些人?” “不但姑娘们全来了,连小戏子也带来了!听说你今日没去衙门,便嚷嚷着让我来请你过去,好点评点评!”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说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尤二姐才心满意足,打着颤儿把腿松开。 见张云逸从尤二姐身上翻下身,尤氏这才起身道:“我先过去招呼着,你收拾好了再去。” 说罢,便起身出了门。 …… (本章完) 第514章 讨欢心费尽心机 第514章 讨欢心费尽心机 尤氏关门离开,张云逸也不耽搁,立即从床上起身,张开双臂,吊儿郎当的站在中央,等候柳五儿伺候穿衣。 给张云逸系上玉带,柳五儿终究没忍住,开口问道:“大爷!听说外头的戏园子建好,芳官她们就要出去唱戏了?” “倒也不是!”张云逸一面跃下床穿鞋,一面道,“这些戏从改编到排演,她们都亲身经历,大爷的戏园子可是要开遍大江南北的,等甄先生采买的戏子回京,便叫她们出去做个教习。” 这回甄士隐采买的戏子,与当初荣国府采买小戏子不同,并非是放在后院给女眷们解闷,而是要在外面演出的。 故而,基本以男戏子为主。 虽说也有戏本可供参考,可同样的剧本和演员,也得看导演的功底,他又不可能让元春等人去教,这些小戏子显然成了最好的人选。 柳五儿抿了抿唇道:“那……那以后她们还住在梨香院不?” “那自然不行!”张云逸想了想道,“放心吧!你娘那边大爷会另外安排。” 说罢,穿好鞋子的他,起身离开。 戏园子本就鱼龙混杂,戏子之间更是一团乱麻,没经历过外头的染缸,小戏子之间尚有假扮夫妻的菂官、藕官,出去了以后,张云逸又岂会再让她们,把外头的烂事带进自家鱼塘? 当然,芳官和龄官不在此列,虽说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这些小戏子已经不怎么上心,且贪多嚼不烂。 可毕竟芳官和龄官,一个模样确实出挑,一个沾了与林黛玉相似的光,加上他又有红楼情节,故而打算对二人区别对待。 张云逸倒不是有意瞒着,只是一来当着尤二姐和柳五儿的面,二来毕竟是区别对待,说早了传扬出去,不利于小戏子间的内部团结。 尤二姐起身伸了个懒腰,却看见柳五儿怔怔的看着房门处,不禁疑惑道:“这是怎么了?大爷不是说了,你娘那边另有安排吗?若是真的想找个好差事,大不了明儿我再去跟大爷说说……” 她不以为然道:“如今,你做了通房,月例也提了不少,叫我说,与其你娘辛苦管那些琐事,还不如你在大爷跟前多撑上个一时半刻,来的讨巧。” 尤二姐本就不是拈酸吃醋的性子,对于柳五儿倒也情同姐妹,说的话,倒也掏心掏肺。 柳五儿却架不住她这般直白,羞得面红耳赤,两只嫩菱似的小脚轻跺,埋怨道:“姨娘!~奴婢不是担心娘的差事,是舍不得芳官!以后不能在梨香院住了,岂非再难相见了?” “芳官?”尤二姐眨了眨眼,仔细思考了一下,问道,“可是那个与你模样相似的戏子?” 别说是尤二姐,就连张云逸都没想到,柳五儿不是为了柳嫂子的差事,而是担心芳官的去留。 否则,未必不会告诉她实情。 小戏子们住在梨香院,两边少有接触,虽见过几回,可尤二姐未曾留心,难免张冠李戴。 “那是龄官!”柳五儿连忙解释,拉着尤二姐央求道,“奴婢与芳官最是要好,当初也多亏了她教奴婢怎么说话、走路,还教奴婢唱了几句小曲,才能得大爷垂青,她前儿还跟奴婢说,不想出去抛头露面呢!姨娘能不能去求求大爷,把芳官留下来?” 抛开时代不谈,完全是在耍流氓。 这个时代的女子,除非形势所迫,很少会有抛头露面的想法。 就连探春,在提及要做一番事业的时候,也是冠上了倘若是个男人的前提。 更遑论这些小戏子们了。 虽然张云逸安排小戏子们出去做教习,并非随意打发她们出去。 可戏子本就没什么地位可言,她们也不是没受过社会的毒打,加之在荣国府里安逸惯了,听闻要出去做事,难免心怀惴惴。 芳官心思活络,上回贾母要打发小戏子们出去,她便有过央求的先例,所以,这回故技重施,再度求到了柳五儿头上。 柳五儿口中的说话、走路,自然不是甄承嗣那样的牙牙学语、蹒跚学步,尤二姐听闻芳官并非龄官,不由兴致缺缺,待听到后面,不由眼前一亮。 忙问道:“她模样如何?” 柳五儿略微一愣,有些莫名,却依旧回道:“她原是演正旦的,自然最是出挑!”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比姨娘们自然是差了许多。” 柳五儿虽有讨好之嫌,可说的也是实话。 原著里芳官在怡红院虽然也算出类拔萃,却也不是最出挑的,至少比晴雯就差了少许。 真要论起来,只能说与袭人不相上下。 尤二姐也有过些印象,对于柳五儿的奉承,坦然受之,却道:“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她又是戏子,便是你这回把她留下,难道还能留一辈子不成?” “这……”柳五儿面露难色。 尤二姐却话锋一转道:“除非……” “除非什么?”柳五儿连忙追问。 “倘若大爷能把她收了房,你们以后自然不可能再分开了。” “可……”柳五儿面露纠结,“姨娘也说了,她是个戏子……大爷又怎么肯把她收房?” 古代等级森严,有些观念根深蒂固,即便与芳官交好,可一想到芳官戏子的身份,柳五儿难免心怀忐忑。 做为通房,她自然对张云逸有了更深的了解,虽然他未必会计较这些,可倘若有心,也只是勾勾手指头的事。 可倘若没有,柳五儿却不敢擅自做主,为一个戏子拉皮条。 尤二姐眨巴着水汪汪的眸子,循循善诱道:“虽说她一个戏子,模样又不似晴雯那般出挑,未必入得了大爷的眼,可大爷最是喜欢新鲜的样儿,那龄官我瞧着与你有七八分想象,若是再拾掇拾掇,摆在一处,倒也有几分双胞胎的意思,大爷看了,又岂会不心动?” “可是……芳官……” “哎哟!你傻了不是?大爷最是心软,你又不是不知道,到时候叫芳官做个添头,只要大爷动了意,还好意思单单把她赶走?” 柳五儿颇为意动的紧抿双唇,却犹豫道:“芳官只要能留下,应当没什么问题,只是龄官……奴婢虽与她相像,却不似与芳官一般捻熟……” “呵!”尤二姐嗤笑道,“她既是家养的戏子,大爷要她侍寝,那是她八辈子修来的,她难道还不乐意了?” “那倒不是!”对于尤二姐的话,柳五儿深以为然,转而道,“只是,毕竟头一回,奴婢担心她抹不开面儿……” “那还不简单?不告诉她们就是了。待会儿等那边散了,你把她们两个留下,就说邀她们同住,晚上我去三妹妹屋里凑合一宿,把这屋子留给你们,再把大爷诓来,等大爷进了屋,你跟那龄官一并排,这事准成!” 尤二姐继续出谋划策道:“对了!到时候记得穿的轻便些个,最好拿你的睡裙给她们换上……” 柳五儿犹豫道:“奴婢几个怎么能睡姨娘的床?” 尤二姐嗤之以鼻道:“你又不是没睡过!” 她略一停顿,补充道:“不过,那龄官跟你模样相似,事成之后,我跟大爷说一声,留在屋里不是问题,可芳官还是让她去跟大姐或是小妹。” 虽说柳五儿更愿意与芳官一起,可她也知道尤二姐说的是实情。 芳官、龄官虽不是正经丫鬟出身,可做的也不是普通丫鬟的活,而是通房丫鬟。 秦可卿身边虽也有两个通房丫鬟,可那也是秦家自己带来的,尤二姐独占两个,已然惹眼,龄官还能说得过去,换成芳官,只怕张云逸也不会同意。 只得退而求其次道:“奴婢明白!” …… (本章完) 第515章 暗争锋拈酸吃醋 第515章 暗争锋拈酸吃醋 张云逸并不知道,尤二姐别出心裁,有心让柳五儿和龄官假扮双胞胎来讨他欢心。 出了逗蜂轩,他提溜了几下领口,灌了些冷风进去,待到稍稍吹散了身上残留的气味,又冲里头嗅了嗅,方直奔阳光房而去。 远远的透过玻璃,看见众女似乎心不在焉,又时不时的东张西望,张云逸不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爱要大声说出来不假,可同时爱上两个,最好还是妥善伪装,更遑论张云逸这般博爱? 虽然智者不入爱河,逸大爷洗澡按摩。 他更多的还是馋金钗们的身子,好妒也不符合古代的价值观,可修罗场这种事,还是能免则免。 在他观察一众金钗的时候,也被金钗们看见。 原先,她们确实是想,排戏赏雪两不误,可听闻张云逸休沐在家,却难免心不在焉。 张云逸休沐是临时起意,不论是角门的门房也好,还是尤氏也罢,并不知道,且不大可能多嘴。 他正疑惑是谁泄露了行藏,却瞥见人群中,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神采奕奕与林黛玉交头接耳的香菱,不由恍然大悟。 心下不免又好气,又好笑。 生了娃以后,香菱对诗词的爱好,不减反增。 她对张云逸深信不疑,从他口中听过胎教、幼教,感念自己学的晚了,便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 也不管甄承嗣听不听得懂,只要读诗词,便怼着儿子的小脸,耳濡目染。 只是,有了个拖油瓶,比不得之前自由,虽然读的不少,交流却少了许多,好容易逮到送上门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 她和林黛玉正交头接耳,忽然察觉众人齐刷刷的起身,二人这才惊觉张云逸来了。 连忙后知后觉的起身,与众人一道盈盈道:“大爷!逸大哥!逸兄弟!” 因众姐妹都在对面,张云逸只一边走,一边冲着对面回了个礼,笑道:“妹妹们今日好雅兴,快莫要客气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略一犹豫,便抓起中间的空着的椅子,搬到香菱旁边坐下,不免几家欢喜几家愁。 而薛宝琴却笑着抱怨道:“逸大哥还真是偷懒,这白蛇传咱们都排了好一阵子了,听说还要搬上你的戏园子里,都不曾见你这个正主前来指点。 咱们都跟大姐姐说了几次,偏偏她总是推脱,逸大哥贵人事忙,若非今日赶巧被咱们撞见,逸大哥这个甩手掌柜还真是名副其实哩!” 薛宝琴这么一说,元春顿觉面颊发烫,默默低下了头。 张云逸偷摸去大观楼,她倒是提了好几回,只是他每每推脱,元春也不好明说,只得推诿了事。 “诸位妹妹辛苦!” 张云逸微微欠身,笑道:“确实近来琐事繁忙,一时没顾得上,让诸位妹妹受累了,可不是我想当甩手掌柜,今日下雪,我也是临时想偷个懒,不信你们问香菱!” 这话不假,且张云逸心知肚明,香菱这傻丫头,恐怕在他来之前,早已被几人旁敲侧击,倒了个底掉。 他非但没有一丁点不好意思,反倒顺着薛宝琴的话头,摆起谱来,笑道:“好在还不算晚,今日便让我这个甩手掌柜,免为其难,验收妹妹们近来的成果。” “那掌柜的瞧着好,可得发咱们工钱!”薛宝琴与姐妹们挤眉弄眼,掩嘴笑道。 薛宝钗笑道:“你这丫头,吃了那么多水果,居然也没能堵住你的嘴!” 林黛玉佯怒笑道:“可不是嘛!都快要当饭吃了,自己的不够吃了,到底是堂姊妹,也不见你去抢宝姐姐的,就知道来抢我的。”薛宝琴性格开朗,二人年纪相仿,又住在一处,不久便熟络了起来。 她看似是在抱怨薛宝琴贪吃,实则却是指桑骂槐,指责薛宝钗对这个妹妹不闻不问。 薛宝钗自然听出了言下之意,只是她自知理亏,只得撇过头去,假装听不懂弦外之意。 钗黛二人时不时针锋相对,拌嘴也不是头一回,除了迎春稍显木讷,没听出话里的味道,也就是尚幼的惜春和同样木讷的香菱不明所以了。 惜春素来事不关己,而香菱却当了真,她拿林黛玉当半个师傅,虽不好意思埋怨薛宝琴贪嘴,抢了林黛玉的水果,却弱弱道:“下回我叫金钏多给姑娘准备一份。” 众人哑然失笑,左右为难的薛宝琴吐了吐舌头,连忙接过话头,笑道:“那我可得多谢甄姐姐了!” 史湘云笑道:“甄姐姐,我也馋了,要么下回也给我多备一份吧!” 元春和迎春做妾,还未公之于众,可她却是摆在了明面上,这声妹妹倒是恰如其分。 可听在探春耳朵里,却格外刺耳,又见众人虽在插科打诨,目光却都有意无意的往张云逸身上招呼。 她瞥了眼面颊微红,低着头的元春,转而又看向张云逸,嘴角微微抽搐,道:“难得逸大哥得闲,咱们还是别浪费时间了,快些听戏吧!” 薛宝钗正觉得尴尬,也连忙附和。 见众人目光都看向自己,张云逸微微点了点头,站在一旁的小戏子们,也重新摆开了架势。 会芳园内的阳光房,虽然有三间屋子大小。 可毕竟比不得戏台宽敞,加上屋内姑娘、丫鬟足足几十号人,中间又要空出些位置,虽谈不上拥挤,却也拉不开架势。 故而,退而求其次,只清唱戏文,并不敲锣打鼓的正经演出。 虽只是清唱,但小戏子们都是精挑细选,又勤练不辍,唱的时候也免不了捎带些肢体语言。 声音宛转悠扬,仿佛莺歌燕舞,倒也别有一番趣处。 芳官模样、身段本就出挑,此刻又不同于排演时,需要女扮男装,倒是把个许仙的软弱,演绎的淋漓尽致。 至于龄官,则显得有些先天不足,毕竟,她与林黛玉有几分相似,张云逸又先入为主,难免觉得有些柔弱。 虽心中盘算着,目前还不能把二人拢在一处,却也有柳五儿这个更合适的人选。 不过,他却没有犯贾宝玉同样的错误,不光嘴上对二人的相似,绝口不提,甚至连侧目都不曾有过。 待唱完了一出,张云逸方拍手笑道:“妹妹们的改编真真无可挑剔,比我说的故事不知强了多少,我看也没那比试的必要了!” 薛宝琴笑着打趣道:“逸大哥该不会是嫌麻烦,故意拿话诓我们吧?” 元春笑道:“宝玉若是知道比都不比就被判了负,只怕要不服气呢!” 探春抿了抿唇道:“大姐姐说的是!这故事我们自己尚且不甚满意,逸大哥怕是言过其实了吧?” 说到这,她环视一众姐妹:“平日大家可没少各抒己见,难得今日逸大哥在,不如把想法跟逸大哥说说,以免留有遗憾。” …… (本章完) 第516章 情深遮不住 第516章 情深遮不住 “我先来吧!” 探春倏然站起,环顾四周,见没人搭话,方梗着脖子看向张云逸道:“妹妹只是替白素贞不值,许仙居然连自家娘子都不相信,实在错付了!” 她虽看似是在说许仙,隔着好几面的距离,依旧让张云逸感到深深的幽怨。 张云逸毕竟是老渣男了,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跟她较劲。 他假装败下阵来,十分自然的转头看向了众女,问道:“怎么?你们也都是这么想的?” “那倒不是!”薛宝钗见张云逸询问,连忙抢先开口。 她坐在绣墩上,俯腰而下,越过身前一众遮挡,伸着雪白的脖颈,歪头看向张云逸,眸中熠熠生辉道:“妹妹只是觉得,能让白素贞以身相许,许仙即便不能顶天立地,至少也该有所建树,怎么连开个医馆,都是依靠白素贞成事,逸大哥你说呢?” 说完,眼巴巴的看着张云逸在等待他的回答。 林黛玉似乎有意与她较劲,不等张云逸说话,便接过话茬道:“毕竟是为了报恩,能不能顶天立地,有没有建树倒也罢了,可这许仙实在太没担当了,白素贞被压雷峰塔,他不想方设法搭救,却只知一昧避世逃避!” 说到这,她却没有看张云逸,而是略带挑衅的看向薛宝钗道:“宝姐姐你说是吧?” 宝钗悻悻而坐直了身子,针锋相对道:“许仙若是能有一番建树,自然不可能去做和尚,林妹妹以为呢?” “咳咳!”张云逸咳嗽一声,打断了二人的针尖对麦芒,打起圆场道,“妹妹们不妨把各自的想法都说出来,咱们再行讨论!” 史湘云连忙附和道:“对对对!妹妹也有话说。要我说许仙太过软弱,不能为白素贞遮风挡雨,反倒要她违抗天条去救,确是个不小的败笔!” 迎春叹息一声:“这或许就是白素贞的命数吧!” 邢岫烟则摇了摇头道:“许仙虽有许多不足,可若非他这种性格,当年也未必能够结下善缘,既然是为了报恩,总不能既要又要,计较太多反倒失了初心……” 她略一停顿,方又接着道:“况且,许仕林总算争气!” “我赞同邢妹妹说的!” 元春十分认可的点了点头,转而看向薛宝琴道:“宝琴妹妹不如也说说吧!” 薛宝琴狡黠一笑,道:“我嘛!~觉得各位姐姐说的都有理,不过,故事既然出自逸大哥之手,想必有他的原因。” 一旁的探春冷眼旁观,心下暗骂薛宝琴滑不溜手。 张云逸则暗自腹诽,我一个抄书的,能够有屁的想法! 他一面心下盘算,如何给出一个完美的回答,一面看向惜春,争取时间道:“惜春妹妹怎么不说话?” 惜春似乎没想到他会询问自己,冷着张俏脸,瓮声瓮气道:“这白素贞也实在太傻了些,不是已经结为夫妻,还帮他开了医馆吗?也算是报了恩,他自己被拐走了,还费那个劲干嘛? 真要觉得恩还未报够,大不了许仙去了金山寺,她就在边上找个庵堂做姑子,就当是陪着岂不便宜?” 惜春这番话,不但让张云逸哑然失笑,就连一众姐妹也笑出了声。 元春叱道:“童言无忌,尽胡说!哪有做姑子去陪相公的!” 她虽是在呵斥惜春,可说到相公二字,她余光却情不自禁的瞥向了张云逸,面颊也泛起了微微红晕。 众女跟着起哄,探春却轻咬下唇,颇为不合群的开口道:“四妹妹年纪小,也少有参与,逸大哥快说说你的看法吧!” 张云逸已然打好了腹稿,一本正经侃侃而谈道:“这世间女子都是依靠男人,也不缺许仙一个……况且,许仙若是样样出众,能为白素贞遮风挡雨,岂非要叫许仙传而非白蛇传?志怪故事向来不缺市场,白蛇传可比一个文弱书生有噱头的多了……” 可不是嘛! 前世,许仙、宁采臣、董永,可是并称三杰。 妖、鬼、仙,都敢睡,还敢笑他们不丈夫? 不过,心底的真心话,太过下三路,自己的人设不能丢,当然不可能跟一众金钗坦言敬佩之情,反倒是这样一说,高大上了不少。 众女闻言不禁陷入了沉思。“逸大哥果然见识非凡!竟然还懂得利用噱头,引人入胜。”薛宝琴第一个回过神来,,她深有感触,拍手赞叹道,“谁不想做白素贞那样的女子?只可惜……” 商业胡吹嘛!张云逸又岂会不懂? 于是笑道:“妹妹们哪个不是惊才绝艳,巾帼不让须眉?倘若不是困顿后宅,必然能够出人头地,也不知要羞煞多少我辈男儿!” 他略一停顿,继续道:“所以,我才开办了一间戏园子,专门把妹妹们改编的新戏传遍大江南北,好叫外头的人都知道,妹妹们的才情!” 也不知是阳光房内热的,还是听了他这番话的缘故,众女脸上隐隐泛着红光,若有所思。 邢岫烟看见众人的表情,不由低下头,心下暗道,这也算是知人善用的一种吗? 别人不清楚,她却是心知肚明,这戏园子是知人善用,给她父亲安排的。 而其余或明或暗,与张云逸有关系匪浅的,却各个信以为真,惊喜道:“这戏园子竟是为了我们而开?” 林黛玉和探春则略带迟疑道:“白蛇传不是已经出书了吗?” “那是自然!” 虽然被人质疑,张云逸却临危不乱,信誓旦旦道:“书毕竟受众有限,反倒不如改编成戏文,雅俗共赏!” 事情都有两面性,他一时间有些得意忘形,只顾着树立形象,倒是没顾得上众人的反应。 眼看着,元春、宝钗、迎春几个,一个个的眼神拉丝,就要遮掩不住了。 心下焦急,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见尤氏扭腰摆臀往阳光房而来。 刚才便奇怪,尤氏说好了先一步过来招呼,进来却没看到人。 这会子正好借机打岔,他指着尤氏道:“刚才我倒是忘了问,大嫂子前面叫我,说是要过来招呼,怎地这么久才来?” 他这么一问,众人顿时为之一滞。 迎春瞒不住事,看向惜春欲言又止。 而惜春则是冷哼一声,撇过头去。 元春年纪稍长,连忙打起了圆场道:“逸兄弟来的时候大嫂子才走,许是前头临时有什么事吧!” 被这么一打岔,众女也收回了目光。 张云逸不由松了口气,好整以暇的暗自寻思,等尤氏进来如何编个借口开溜。 嘴上不忘打起铺垫道:“大嫂子走的这般急,该不会是衙门有什么事吧?” 说着,向众女欠了欠身,又道:“让妹妹们见笑了,如今就是想偷个懒,都难啊!” 一旁的薛宝琴眨巴着眼睛,笑道:“常听姐姐们说,逸大哥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莫非这也是算到的?” 张云逸前一句还是怀疑的口吻,后一句倒是把事情坐实了,为的就是不动声色,潜移默化,给自己开溜铺垫。 可薛宝琴这么一问,他颇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甚至,都不敢搭话了。 幸而尤氏离得不算远,张云逸这边假意踌躇,她已经推门进来。 正担心她开口说出什么不咸不淡的话来,却见尤氏递过一卷书册道:“前头来了个举子,说是打长安来的,看了报纸上招贤纳士的榜文,要入仙学,还非得来见你。门房通报,他说让把这个给你看了,定然会见他一面!” …… (本章完) 第517章 礼贤下士 第517章 礼贤下士 听了这话,张云逸反倒好整以暇起来,接过书册,不咸不淡道:“城门口不是设有仙学的接待处……” 原打算矫揉造作一番,再装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可话刚说到一半,瞥见展开的书册,声音戛然而止。 他倏然起身,一脸急切道:“可问过姓名?人在哪?没怠慢人家吧?” “应……应当没有吧?人在前头,我听了门房的通报,也没敢耽搁……” 外客上门,她确实不便出面,只是,并非不敢耽搁,而是见了张云逸的态度,拿这话推诿。 张云逸也不深究,快步往外走,待到了门口,方才反应过来,回身冲着一众金钗道:“妹妹们自便,我有事处理,怕是不能作陪了!” “正事要紧!”众人见他走的这般急,虽然有些悻悻,却也知道轻重。 待到张云逸走后,方才议论了起来。 史湘云咋舌道:“这人是谁?竟然能让逸大哥这般重视?” 薛宝钗笑道:“大嫂子刚才不是说了吗?是个投奔仙学的举子,虽说只是一介举子,可逸大哥礼贤下士,重视些个也属正常!” 薛宝琴接过话茬道:“上回哥哥倒是拿了一份回来,我在邸报上看见招贤纳士的消息,这人想必也是看到了消息,这才不远千里赶来京城。” 林黛玉看向香菱,颇为好奇道:“我看逸大哥盯着那卷书册,眼中好似有光,可看清了是什么书?” 她离的也不算远,原本也可以看见里头的内容,可尤氏说过,来人曾言,张云逸看了必然会见他一面。 故而为了避嫌,便抬眼避开,却正瞥见张云逸的眼中的神采。 香菱做为正儿八经的姨娘,却不必计较这些,加上她本就对诗词痴迷,听闻是举子上门,理所当然的以为是什么诗词文章。 便目不转睛的盯着书卷,此刻听到林黛玉询问,喃喃道:“倒是瞥见上头不是诗词文章,好像还画着什么图样!” 她这般一说,众人愈发好奇。 元春有些懊恼道:“也不知道大嫂子看过没有,早知道刚才叫住她问问了。” 惜春撇了撇嘴,呛声道:“香菱既然说上头还有图样,人又是来投效仙学,想必与仙学相关,她哪里看得懂?恐怕问了也白问!” 她倒是一如既往的冷言冷语,众人不免有些尴尬。 薛宝琴却愈发好奇道:“不是说三姐姐的弟弟在仙学念书?也不知里头到底教的什么?” 她虽并未明着询问,可目光却有意无意的瞥向探春,意思再明显不过。 贾环在仙学不假,可她这个姐姐,却少有过问,无疑是踩到了探春的痛脚。 只是如此倒也罢了,偏偏刚才各抒己见的时候,薛宝琴非但没有随波逐流,反而一昧讨巧,话里话外,不无奉承。 激发了探春的危机意识,颇有一种前门拒狼,后门进虎的感觉。 好容易逮到了机会,便呛声道:“宝琴妹妹这般好奇,何必拐弯抹角,直接去问逸大哥,岂不省得在这里费尽心思的琢磨?” 元春虽误会了探春火气的源头,却听出了话里的火药味。 一个是同父异母的亲妹妹,一个是干妹妹,她当仁不让,打起了圆场:“外头的大事哪里轮到咱们操心,还是把这出白蛇传排好,方能不辜负逸兄弟一番良苦用心!” …… 张云逸却没想到,自己离去也引发了一场唇枪舌剑。 他倒不是为了开溜,而故作姿态。 尤氏见他这般态度,却是心怀惴惴,小心翼翼道:“这人没什么要紧吧?” 张云逸见她这般模样,又见已然远离的阳光房,便在尤氏葫芦般的底座上狠狠抓了一把,笑道:“再要紧难道还能比嫂子要紧?” 尤氏被他这么一抓,安心了不少,松了口气道:“没耽误你的大事就好!”“总归要见过人才知道!” 张云逸问道:“对了!他可有自报姓名?” 尤氏仔细回忆了一下,回道:“好像姓王,字良甫……” 张云逸闻言,又在尤氏的臀上拍了一掌,笑道:“嫂子安排下人端茶,拿最好的茶,我亲自去门口接人!” 说罢,三步并作两步,直奔前院而去。 因生活的并非前世熟知的朝代,他也没遇到过耳熟能详的历史人物,故而也没往这方面去想。 没想到无心插柳,却也有意外的收获。 原先他还不敢确信,而今听到了名字,方能确认。 说起来,这位王徽、王良甫可是个大拿,手中这测书卷,大概就是流传后世的那本‘新制诸器图说’的雏形了。 这本书里的蒸汽机,虽然已经被他提前造了出来,可却比法国人设计出的雏形,还早了五十年,更遑论瓦特改良的蒸汽机了。 若只是如此,张云逸也不至于如此激动。 里面除了蒸汽机,还有自行车,以及后世耳熟能详的珍妮纺纱车的雏形。 一方面,从王良甫的出现,也可以让他从侧面判断,自己所处的年代。 另一方面,前世这个时候,牛顿都还没有出生,更不可能有什么牛顿三定律,传到大夏朝。 而这对于张云逸却不是问题,他理论知识不缺,更不缺发展的眼光,唯独缺少机械制造上的经验,配合上这种技术大拿,可谓相辅相成,如虎添翼。 正求贤若渴的他,遇到这样的大拿,叫他怎么能不激动? 尤氏愕然的看了眼他的背影,连忙快步直奔前厅,安排去了。 宰相门前七品官,一个举子登门求见,门房肯帮忙通报,已然是仁至义尽,不可能擅自做主,把人迎进府里。 张云逸赶到门房,果然看见一个四十岁左右,风尘仆仆的中年儒生。 门房看见张云逸亲自前来,不由为之一惊,连忙上前行礼:“大……大爷怎么来了!” “可是侯爷当面?” 张云逸身穿便服,王良甫原先也不敢确认,可听见门房称呼,连忙弯腰作揖道:“学生王良甫……” 他也不是迂腐之人,虽说张云逸看着比他小了许多,可既然打定主意要入仙学,当着祭酒的面,自然要以学生自居。 张云逸一把拨开挡在面前的门房,三步并作两步,快步上前一把托住王良甫的胳膊,道:“先生千里迢迢赶来,张某有失远迎,还请莫要多礼!” 他摆足了礼贤下士的姿态,一面拉着王良甫往里头走,一面热情道:“先生大才,能画出这么多精巧的器械,以后必然大有作为,快莫要拘束,随我去厅里说话。” 他若是记得没错,这王徽一家子都是人才,父亲在私塾教书,精通算学。 而他的舅舅张鉴,不但同样精于此道,善于改造兵器,王徽对于奇淫技巧的兴趣,大多来自于其舅。 且张鉴还精于用兵,正好还能补足自己某方面的欠缺。 他一面热情招呼,一面心下打定主意,要效仿荣国府对待贾雨村一般,与王良甫舅舅家里连宗。 这样的人才,他自然要深度绑定,同根同源无疑是最好的借口。 …… (本章完) 第518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第518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先生一路辛苦,喝杯茶暖暖身子。” “祭酒大人切莫这般称呼,实在折煞学生了。” “你这书我刚才看了,当得起这一声。” 张云逸一抬手阻止了王徽继续谦让,待他喝了一口茶,方关切道:“观先生风尘仆仆,是走陆路进京的吧?” “大人观察细致入微,学生确实走的陆路。” 王徽走的是陆路,其实早该进京。 只是,他原本设计的图样,并未整理成册,思来想去,又耽误了半月,重新整理誊写,这才拖到今日。 “可有家人陪同?若是有不妨也一并请进来。” “并未家人陪同,学生乃是正庆三年的举人,这条路每三年就要走一次。” 说到这,他不无感慨道:“母亲辛苦半生,只盼能看到学生高中,奈何学生驽钝,蹉跎多年未能高中,实在有负母亲期望。” “先生大才,即便不走科举这条路,亦能建功立业,令堂总有封诰霞帔的时候!” 王徽眼中闪过一抹忧伤,摇了摇头道:“看不到了,学生中举不久,母亲便撒手人寰!” “先生节哀!”张云逸诚恳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以先生大才,建功立业指日可待,本侯向你保证,届时必定会奏明皇上,追封令堂。” 虽说祭酒更近些,可作保的时候,侯爷这个名,却更为好用。 王徽不由一怔,连忙从椅子上起身,倒头便拜道:“学生替家母谢过侯爷!” “快快请起!” 张云逸快步上前,将他从地上搀起,并道:“还未请教令堂贵姓!” “说来家母还与侯爷同姓!” “哦?”张云逸假意惊喜道,“还有这等巧事?” “不瞒侯爷!学生这些奇器之学,还是受舅舅的影响、点拨,学生书册中的连弩,便是出自舅舅的构想。” 英雄所见略同,他想借机套近乎,王徽何尝没有这种想法? 倒也算是双向奔赴了。 “令舅高姓大名?” “舅舅张鉴,人称湛川先生……” 张云逸也没想到竟然这般顺利,一脸激动,顺势道:“竟然能够教出先生这般大才,还请为我引荐!” “这……”王徽脸上有些尴尬道,“舅舅也已过世多年……” 张云逸闻言不禁暗道一声可惜,他毫不掩饰脸上的沮丧,叹息道:“看来是我福薄,无缘一见了。” 不过,张云逸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转而问道:“令舅可有家人,现在何处?” “有一表兄,现在长安任守备一职。” “如此甚好!”张云逸直截了当道,“本侯父母早亡,又无亲族,不知先生可愿意穿针引线,问一问令表兄可愿与本侯连宗?” 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与一守备连宗,对方求也求不来,倒也没必要遮遮掩掩,干脆开门见山。 他这个要求虽然提的突兀,可王徽却误以为他求贤若渴,以为自家表兄也承袭了舅舅的衣钵,故而才提议连宗。 他略微纠结了一下,还是直言不讳道:“不瞒侯爷,表兄不喜奇器之学……”“诶!~”张云逸笑道,“先生莫笑,实在是我与先生一见如故,故而想与令表兄连宗,以后咱们也就是一家人了……” 王徽猛然一怔,忽然再度拜倒,一脸坦诚道:“侯爷待徽以诚,不敢欺瞒侯爷,此次前来造访,实在是怀有私心!” 张云逸不以为忤道:“这话怎么说的?先生能够前来,实在是仙学之幸,本侯之幸。况且,何人没有私心?不论是求官,亦或是寻求一展抱负,能够利国利民,两全其美的好事,有私心又有何妨?” 他一面说,一面伸出手去拉王徽。 不料,王徽这次却颇为执拗的坚决不肯起身。 “侯爷请听我说完!” 张云逸无奈,也只得洗耳恭听。 王徽面露悲戚道:“我那侄儿早年与长安一户张姓人家定有婚约,不想去年到庙里进香,被长安府尹的小舅子李衙内看上,欲要纳为妾室,他逼迫表兄退婚不成,便心生歹念,居然伙同我那侄儿媳妇的卖女求荣的父亲……欲要败坏金哥名节,再逼表兄退婚。 谁知金哥父母爱势贪财,却养了一个知义多情的女儿,她一时想不开,便一条麻绳悄悄的自缢了。我那侄儿闻得金哥自缢,遂也投河而死,不负妻义…… 可怜表兄虽为五品守备,可文贵武轻,李家势大,李衙内又是府尹的小舅子,竟投靠无门,还请侯爷主持公道啊!” 金哥案? 能够担得起衙内这个称呼的,虽未必就是太尉之子,却必然是高官子弟,而朝中姓李的高官,却恰好只有兵部尚书,李太尉——李从文。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李从文也有把柄落到自己手上的时候。 虽然王徽所述的案情,与张云逸记忆中的原著并不相符,可考虑到王熙凤受到自己的影响,并未包揽诉讼,有所改变也属于正常。 不过,他仍然保险起见道:“本侯记得长安节度使乃是云光,他也算你表兄的直属上司,难道就不曾主持公道?” “回侯爷!云老爷也曾帮表兄递过折子,只是渺无音讯,他虽然怜悯表兄,却也不愿得罪李家……” 张云逸略一沉吟,便想通了缘由。 与其说云山是同情张守备的遭遇,还不如说是推卸责任。 虽说大夏朝承平日久,文贵武轻,可做为节度使,显然是能够上达天听的。 想来张守备也是因此,才求他上奏。 可他却显然没有把奏折送到内阁,而是通过兵部转呈。 否则,即便李从文也在内阁,而身为内阁首辅的谷大寿,与李从文也同属秦王一系,可内阁还有皇帝和宁王的人,绝无瞒报的可能。 想通了这一点,张云逸也从容了许多,把王徽从地上拉起道:“此事我定然不会袖手旁观,你且起来。” “真……真的?”王徽也没想过他答应的这般爽快,不由一愣,随即再度拜倒,“若能替侄儿报仇,王徽这条命就卖给侯爷了,这本书也一并献给侯爷!” 所谓投桃报李,不外如是,书中别的倒也罢了,王徽还未能完全意识到其中的价值,但连弩却是大功一件。 自打想到这么个法子,他便一直寻思,如何打动张云逸。 只是没想到,还没等他主动献出功劳,张云逸便已经做出了承诺。 张云逸虽然听懂了他的意思,却摆了摆手道:“先生不必如此,这功劳本官不会昧下,本官虽可以替你主持公道,却需从长计议。” 王徽闻言,脸上闪过一抹失落,垂头丧气道:“学生明白……眼下时机还不成熟,只要侯爷愿意伸张,学生已然感激不尽!” …… (本章完) 第519章 按部就班 第519章 按部就班 张云逸把王徽的表情看在眼里,沉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略一沉吟,解释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本侯既不是刑部官员,又不是大理寺、都察院的。无法插手这些事务,且前阵子因为军械之事,与李太尉有些龃龉,为免公报私仇,还得从长计议。” 王徽不由一怔,原以为张云逸不愿接受好意,又要从长计议,便是有意推脱。 没想到柳暗明,竟然又说出这番话来。 “侯爷说的是,学生唐突了。” 官场上尔虞我诈的事情不少,他将信将疑道:“侯爷的意思是?” “那就要看你表兄,能不能豁的出去了!”张云逸目光深邃道,“舍得一身剐,敢把太尉拉下马,只要他能够豁的出去,我自然会倾尽全力!”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既然李从文已经显露敌意,给自己使绊子,那么也就怨不得他了。 只是,李从文毕竟跟随万隆帝比自己还早,他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满。 王徽忙道:“表兄就这么一个儿子,只是苦于投告无门,自然豁的出去,还请侯爷明示!” “好!”张云逸‘啪’的双手一拍道,“所谓民不举官不究,此事还得从源头入手,我若记得不错,长安节度使云山与荣国府有些交情,你可以修书一封,与你表兄把情况说明,我让荣国府派人送去,只要你表兄能够下定决心,便让他带着荣国府的人,去劝说云光直接上书皇上……” 王徽精神一振,忙道:“不必写信,就让学生亲自陪同,回去一趟,也好与表哥说明情况!” 张云逸摇了摇头道:“你得留下来,我会把连弩的制作献给皇上,并为你请功,同时你再抓紧这段时间,赶至一些书上的器具,等到云光的奏折抵京,便可双管齐下!” 听到张云逸这般事无巨细,王徽那点迟疑顿时烟消云散。 “不论大仇是否得报,仅凭侯爷这番话,王徽必定肝脑涂地,以报侯爷大恩!” 蒸汽机天工院已然造出来了,张云逸又挑了纺纱机和自行车,询问了大概多久能够赶制出来。 方道:“虽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春节休沐,十六之后皇上方会临朝,最好等到过完年,方为妥当。可信还是先送去为好,凡事讲究个师出有名,循序渐进,虽说长安府不肯受理,却还得麻烦你表哥把程序再走一遍!” 舆论的高地,你不站,就会被敌人抢占,想要造成这种效果,自然还需要弄出些动静。 只是,这明显有挑唆之嫌,张云逸不愿落人口实。 故而张云逸也不明说,只隐晦的表达让王徽劝其表哥,按部就班,并造成一种被逼无奈的凄惨模样。 若是寻常百姓,这一招未必有什么效果,更掀不起太大的风浪,可守备毕竟是五品武将。 一个处置不当,造成文武对立,哪怕李从文功劳再大,皇帝也不可能偏袒。 王徽也不是傻子,顿时心领神会。 张云逸这才从柜子中取出文房四宝,让他着手写信。 并冲外头吩咐道:“去!把琏二哥请来!” 世殊时异,原著里王熙凤虽然只打发下人去找云山,可当时只是安抚下底的守备,劝说其同意退婚,又是给当朝太尉李从文的儿子李衙内擦屁股、抬轿子,顺水推舟的人情,自然不需要大张旗鼓。 可如今,却是要把李从文儿子的罪行,捅到皇帝面前。 且荣国府又大不如前,若只派个下人出面,恐怕非但云光不会帮忙,反而会适得其反。 所以,不但人选上不能轻慢,还得给云光一些底气。 故而,等到贾琏闻讯赶来,张云逸并不急着道明意图,反而将王徽好生夸赞了一番,将其引为知己。 待做完了这些铺垫,他方将信递给贾琏,并叮嘱道:“我与王兄一见如故,听闻他表兄在云节度使手下,故而麻烦琏二哥辛苦一趟,帮忙把王兄这封家书送去,顺便跟云节度使打声招呼,麻烦他照应一二……”云光能够做到节度使一职,又能够想到借上书撇清嫌疑,显然不是个莽夫。 都是千年的狐狸,有些话,说得太过直白,反而会让人看轻。 千里迢迢,又寒冬数九,天寒地冻的,贾琏哪里愿意吃这样的苦? 听说要去长安一趟,不免有些不情不愿,却又不敢反驳,只得故作轻松的推诿道:“我当是多大的事,这点小事,我回去差下人跑一趟就……” 话说到一半,见张云逸面色不善,连忙又改口道:“且茁儿还不足三月……” “既然要麻烦琏二哥,我自然会好生照应!” 张云逸目光如炬道:“怎么?琏二哥这是信不过我?还是觉得心愿已了,以后用不到兄弟了?” “怎么会?”贾琏脖子一缩,硬着头皮道,“那就麻烦逸兄弟多去照应些了!” “嗯!” 张云逸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琏二哥尽快出发,早去早回,还能赶回来过年,去跟赖大说一声,多带些人手路上方便照应,也免得琏二哥一路辛苦。” 皇帝还不差饿兵,让贾琏来回奔波,后勤工作自然也得处理好。 不过,张云逸也不是单纯为了他考虑。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回来的时候把王伯父和他的妻儿,一并接来京城!” 乘着等待贾琏的时间,他又与王徽攀谈了一会儿,借机将话题引到了其父的头上。 待到旁敲侧击,‘得知’其父在私塾教书,又精通数术,便提议将人接来京城,让其在仙学任个助教,方便就近照应。 起初王徽还以为张云逸特别照顾,担心他会为难,几番推诿,直到张云逸说出担心长安府尹会报复,他这才同意下来。 若是搁在以前,知道贾琏某些不为人知的偏好,他或许还担心让他捎带着把人接来,会生出嫌隙,反目成仇。 而今,知道他身患隐疾,却不再有这方面的担心。 在阳光房看了戏,又忙活了半天,早已过了午饭的时间。 待到贾琏离去,他方吩咐下人准备酒菜,陪着王徽吃了个早晚饭。 酒桌上,二人把酒言欢,相谈甚欢。 在前世,张云逸那点知识算不得什么,可在古代,随便拿出一个公式,便可让王徽惊为天人。 一番交流下来,不但让王徽对张云逸敬佩不已。 张云逸也暗暗惊叹,王徽的能力。 眼见着天色已晚,张云逸便吩咐下人,在前院安排了客房,王徽也有些意犹未尽,便顺水推舟。 随后又秉烛夜谈,直到二更天,考虑到王徽一路奔波辛苦,张云逸这才终止了交谈,让下人带他去客房休息。 自己也返回了会芳园。 …… (本章完) 第520章 逸大爷收妖 第520章 逸大爷收妖 换上吊带裙的龄官,站在床沿,看着宽敞的拔步床,望而却步道:“咱们睡姨娘的床,她怪罪吧?” “怎么会?姨娘最是心善,我素日里就睡床上,前面还吩咐我要好生招呼你们呢!” 芳官闻言,张开双臂,一个后仰,重重的躺了上去。 她试了试床的弹性,方蓦然坐起,摸着身上的睡裙,惊叹不已道:“这缎子穿在身上可真舒服啊!” 她瞥了眼龄官,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伸手扯了扯吊带裙的上围,显得有些闷闷不乐道:“我穿着倒不如龄官合身,太紧了些!” 她一直都是演的正旦,直到排练唐伯虎点秋香,才开始改演小生。 原先前凸后翘,倒也应景,可改演了小生,却需要束胸以作遮掩。 只是,又不是整日里裹着,加上本就十六七岁,正值发育的时候,压抑的太狠,一旦松开,却反弹的厉害。 原本还不甚显山露水,这两年竟突然饱胀了起来,隐隐有些呼之欲出的架势。 柳五儿瞄了眼芳官,抬手在自己身前托了托,不无艳羡道:“少得了便宜卖乖,人家求都求不来呢,你倒矫情上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芳官心思本就活络,顿时咂摸出味来,一面朝五儿身上摸去,一面半开玩笑道:“怎么?逸大爷嫌你这儿小了?” 虽说还未到及笄之年,便被买进了荣国府,可芳官本就不是循规蹈矩的性格,又受到成长环境本的影响,加上与柳五儿捻熟,开起玩笑来更是荤素不忌。 女人一旦完成从女孩到妇人的蜕变,以前讳莫如深的话题,也逐渐放开。 即便柳五儿也不例外,加上有意给好友助力,于是也顺着话头,语带不忿道:“谁说的!大爷虽喜欢大些的,不过也说我还有的长!” 说着,她学着张云逸,突然伸出双手袭向芳官,并嬉笑道:“大爷说了,越揉长得越快。快说!你是不是经常自己背地里偷着揉?” 芳官虽然荤素不忌,可开开玩笑还行,哪里经过这种场面,顿时败下阵来。 一面伸手去拨,一面祸水东引道:“我这裙子都紧了,还是别了,你还是给龄官揉揉!” 龄官原本事不关己,听了这话,不由羞得俏脸通红。 她一个激灵,慌忙双腿一通乱蹬,从床中央飞快缩到了角落,双手抱胸,一脸戒备的看着嬉闹的二人。 柳五儿与龄官毕竟不比与芳官相熟,她若没有这般的应激反应,也不好意思拉上她胡闹,偏偏龄官这么一躲,有了参与感。 一旁欲要祸水东引的芳官,适时的喊道:“抓住她,别叫她跑了!” 柳五儿转过身去,可伸出的爪子,迟迟没好意思上手。 解开束缚的芳官,却没她这层顾虑。 本就一同学戏多年,演的又都是主角,对戏的时候不少。 芳官正在兴头上,干脆玩起了反串,故意哑着嗓子,荒腔走板唱道:“娘子!~夜深了,咱们也该歇息了!” 她跪着双膝,往角落的龄官逼近,经过柳五儿的时候,还不忘伸出手,搂住她的纤腰,嬉笑道:“青儿,还不快去帮帮你姐姐!” 一时间,三人挤做一团,屋内嬉笑怒骂声不绝于耳,烛光摇曳,裙摆飞舞。 良久。 三人方面红耳赤,气喘吁吁,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六足相抵,呈品字形,四仰八叉的躺了下去。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学戏的终究也是个体力活,芳官又不似龄官娇弱,率先缓过劲来。 蓦然从床上坐起,也不理会滑落臂弯的吊带,推了推柳五儿的小腿道:“对了!今儿听大爷说,为了宣扬姑娘们的才情,才要把戏搬到外头去演,你帮咱们跟逸大爷求情,会不会惹得大爷不高兴?” 三人之中就数她力道最大,也一直占据主动,故而人在外侧,背对房门。 因已经初具规模,虽然吊带滑落臂弯,倒也不虞掉落,只是前面挂得住,后面的裙摆却兜不住。 柳五儿脱口而出道:“我来府里这么久了,还没见大爷谁发过火呢!”话刚说完,她不禁后悔起来,话锋一转道:“不过,既是为了姑娘们,我求情也未必管用!” 听柳五儿这么一说,不但芳官不复刚才的笑意,就连龄官也面露愁容的从床上坐起。 “那可怎么是好?听说外头那些人,不拿咱们当人!” 她比不得芳官撑得住场面,吊带裙顺势滑落,只是心中牵肠挂肚,一时间也没有留意。 芳官虽然看见,可一来彼此相熟,又都是女儿家,没什么可避讳的,二来刚才柳五儿还曾抱怨过,自己得了便宜卖乖,此刻提醒倒显得刻意。 于是假装没有看见,顺着龄官的话,把目光移向了仍旧躺着的柳五儿。 柳五儿也有些心怀惴惴,虽说二人都是家养的戏子,属于招之则来,可毕竟也是交好的朋友。 她也担心枉做好人,于是半开玩笑的,试探道:“叫我说,若是大爷将你们收了房,便没这个烦恼了!” 听了这话,芳官和龄官顿时陷入了沉默。 虽然与张云逸接触不多,可这两年所排练的新戏,届时出自他的故事。 二人还参与过万寿节的演出,太上皇的话历历在目,心中对于张云逸的形象已经无限拔高。 本就是家养的戏子,对于收房非但没什么心理障碍,反而是飞上枝头的机会。 且对于柳五儿的待遇十分艳羡,能够独善其身,也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可毕竟还没经历过社会的大染缸,小戏子们之间,感情还算不错。 求柳五儿帮忙,也是想把大家都留下。 加上误以为柳五儿只是戏言,当着彼此的面,又怎么好意思顺水推舟? 场面正有些尴尬,忽然‘吱呀’一声传来。 对于来人,柳五儿心知肚明,蓦地从床上猛然坐起,满脸心虚,眼中满是愧疚的看向芳官和龄官。 她刚才半开玩笑试探,没想到二人竟然沉默以对,故而产生了误会。 芳官和龄官,起初只当是尤二姐,倒也没有太过惊慌。 龄官正对着房门,抬眼便看见了来人,一时间惊在了当场,察觉到前胸凉意袭来,她这才惊觉春光乍泄。 她下意识的就要抬手,却又想到柳五儿刚才的话,一时间僵在了当场。 而芳官正欲转身,却恰好瞥见柳五儿投来满是愧疚的眼神。 耳边同时也响起柳五儿的声音:“大……大爷!~” 她慌忙扭过身去,正见张云逸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三人。 此情此景,结合柳五儿之前的试探以及刚才的眼神,芳官哪里还不明白? 她心思活络,察觉到身后冷风嗖嗖,不惊反喜,顺势撅起翘臀趴了下去。 随后,缓缓转过身,轻咬下唇,媚态横生道:“就让小青同姐姐和媚娘一起,伺候大爷安歇吧!” 此前,她以许仙自居,这会子却想到那幻化人型的兔子精胡媚娘,与白素贞相似。 她灵机一动,给柳五儿龄官二人,安排好了各自的角色。 张云逸舔了舔上牙膛,心下暗道,这是什么组合? 不过,这角色扮演,倒是十分符合他的心意。 回到登仙阁,见尤二姐派了个粗使丫鬟传话,说是要给他一个惊喜,只当尤二姐又捣鼓出了什么样,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惊喜。 他本就有意收拢二人,哪里还会犹豫? 一面昂首阔步往床上逼近,一面比划起了法决,眉飞色舞道:“那就让大爷略施手段,收了你们这三只妖精!” …… (本章完) 第521章 大三元与大四喜 第521章 大三元与大四喜 翌日,清晨。 冬日昼短夜长,虽天色微朦,却已经到了辰正。 并非张云逸操劳过度,误了早起的时辰。 而是心疼柳五儿,昨夜累得不轻,担心吵醒了她,这才耽搁到了现在。 不过,心疼也有个限度,家中还有王徽这个客人,他还要进宫面圣。 估摸着,早朝已经过半,神清气爽的张云逸,叫醒了酣睡的三人,吊儿郎当的站在床上。 初逢人事的芳官和龄官,顿时心有余悸,不忍直视,慌忙把头蒙在了被子里。 待到张云逸在柳五儿的伺候下,穿好衣服离去,二人方才掀开被子,仰着羞红的面庞,面面相觑,满眼敬佩的看向柳五儿。 “你……你没伤着吧?” 她们也算半个练家子,原以为怎么也比柳五儿耐扛一些。 没想到,不肖一刻便不堪挞伐,期期艾艾的败下阵来。 反倒是一向柔弱的柳五儿,虽然求饶声凄凄惨惨,却韧性十足,让二人刮目相看。 柳五儿被二人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忙道:“大爷心疼你们头一遭,昨儿晚上还收着劲呢!若真的放开手脚,别说你们,就是……” 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能跟张云逸相持不下的人,转而安慰道:“以后习惯就好了,我刚开始还不如你们哩!” 正说着,尤二姐推门进来。 她不等三人行礼,便一脸探究道:“怎么样?可还顺利?” “大爷很喜欢呢!”柳五儿连忙回道。 “那就好!” 尤二姐拍了拍胸脯,喜笑颜开的来到龄官面前,勾住她的下巴,又撇头看向柳五儿,笑道:“瞧瞧!活脱脱一对双胞胎,并蒂莲似的,大爷又岂会不喜?” 她勾着龄官的下巴,端详了好一会,方道:“以后就留在我屋里,跟五儿一起把大爷好了,我保证不会亏待你。” 她喜不自禁,并未注意到柳五儿欲言又止。 转向芳官道:“我跟大姐说了,你以后就去跟着大姐!” 说起来尤三姐与她关系更近一层,只是,她清楚自家妹妹的性格。 因知道柳五儿和芳官感情深厚,寻思着万一在尤三姐那里受了气,反倒影响自己和柳五儿的主仆之情,反倒是尤氏,性子沉稳,于是退而求其次。 三人大眼瞪小眼,芳官和龄官行礼,欲言又止道:“谢姨娘好意,只是……” 柳五儿也只得接过话头,硬着头皮道:“姨娘!~大爷说自有安排,叫她们先回去把戏排完。” “啊?” 尤二姐张口结舌,又低头看了眼龄官,不无惋惜道:“那就等大爷安排吧!回头我再去问问大爷的意思。” “姨娘恩情奴婢铭记于心!”芳官和龄官再度道谢。 虽说张云逸另有安排,却也并未隐瞒,会把她们留下。 不必出去抛头露面,看人眼色,虽然免不了伏低做小,可毕竟只要对张云逸一人。 她们并不知道张云逸早有此意,自然会感念尤二姐。 尤二姐也心有不甘,心下盘算三个丫头未必懂得揣摩张云逸的心思,于是便道:“这样,你们先回去,待大爷下回来我这边,我再让五儿叫你……你们过来。” 原本只打算叫龄官过来,可话到嘴边,却于心不忍,想到张云逸也不至于应付不来,便又捎带上了芳官。 二人闻言,少不得又表示感谢。 待穿好了衣服,互相搀扶着下了床,方向尤二姐告辞。 虽然昨夜受了些创伤,可毕竟是戏子出身,有些底子,倒也不至于下不得床。 柳五儿不太放心,忙道:“还是先歇会儿,待我伺候姨娘梳洗好了,再送你们回去吧!” 不等二人推辞,尤二姐已经发了话。“嗯!就听五儿的,在床上歇会儿再走吧!” 二人重新坐回了床沿,等候柳五儿的时候,芳官不自觉的瞥向了身旁的龄官。 尤二姐虽未明说,她却咂摸出了一些味来。 她心思活络,因得了柳五儿提点,知道张云逸的喜好。 昨夜,便有意无意的抓着张云逸的手,刻意引导着,投其所好。 虽然也确如柳五儿所说,逸大爷爱不释手,可她还是若有若无的感觉,张云逸似乎更中意一些龄官。 虽这种事,无法体会二者之间的不同,可做为戏子,对于表情管理格外上心,加上张云逸并未刻意遮掩。 而芳官,本就善于察言观色,隐隐发觉,张云逸每每对龄官不依不饶,总有自己身上,不曾有过的一缕窃喜。 尤其在掂量龄官的时候,尤为的明显。 让她不由想起,柳五儿那越摸越大的话来,心下暗道,莫非逸大爷更喜欢自己盘出来的成果? 芳官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前胸,本就没有模样相似的优势,如今明面上的优势反倒变成了劣势,不免有些惋惜。 …… 在芳官胡思乱想之际,张云逸却斜靠在马车上,回味着昨夜的旖旎。 因起的略迟了一些,不愿怠慢王徽,让他久候,张云逸便断了早上的晨练。 从逗蜂轩离开,径直赶往前院,与王徽一道吃了早饭,方又叫了一辆马车,与王徽分别乘坐,赶往皇宫。 昨晚,他打算今日路上与王徽再谈论一番,可今早却改变了主意。 倒也不是芳官胡思乱想。 论起来,芳官和龄官与金钏、柳五儿等人,模样、姿色只在伯仲之间。 别说他家里的秦可卿、香菱等一众妾室,即便与晴雯、宝珠、瑞珠这些通房相比,也稍逊一筹,之所以念念不忘,除了新鲜感,更多的还在别的方面。 毕竟,到了他这个位置,模样标致的女人见的多了,总得还有些别的地方吸引他。 拿梅夫人来说,前凸后翘,娇小玲珑不假,可尤氏与之相比,不论是身段、模样,还是艳熟,全都丝毫不遑多让。 他之所以见猎心喜,无非是她梅廉的夫人身份。 同样的道理,放在邢、王两位夫人和薛姨妈身上,同样适用。 芳官主要源自于当初柳五儿学艺。 能够把懵懂无知的柳五儿,教出一抹风情,且拿捏的恰到好处。 张云逸不免想试试芳官这个师傅。 而事实证明,他确实也没看错。 至于龄官,则是沾了林黛玉的光。 在柳五儿身上已经牛刀小试的他,颇有些养成的成就感,又怎么会放过同样不盈一握的龄官? 虽然这份成就感,比之林黛玉来的稍逊一筹,可单论模样,龄官比之柳五儿更像林黛玉。 而柳五儿,更多的则是那股子病娇之态。 再算上身为黛影的晴雯,仿佛听牌听了个大四喜。 想到这,张云逸不禁嘴角微微上扬,心下暗自盘算,话说过了年,开了春,黛玉也快及笄了。 他这边正盘算着,是不是先胡上个大三元,忽觉马车一顿,停了下来。 只得悻悻而收回思绪,拨开车帘,下了马车。 …… (本章完) 第522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第522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先生在此稍等,待我面见皇上,万一陛下召见……” “学生明白!” 宫门外,张云逸叮嘱王徽等候,又跟守门的禁卫打了声招呼,方迈步入宫。 待来到御书房前约莫三丈的距离,他一脸夸张的高呼疾奔道:“皇上大喜!皇上大喜啊!” 跨过御书房的门槛,他不由微微一怔,方冲着龙案上前的万隆帝行礼道:“臣一时激动,殿前失仪还望陛下恕罪!” 不是冤家不聚头,没想到兵部尚书李从文居然也在。 他略一犹豫道:“陛下若有军务,臣还是先去外头候着……” 万隆帝摆了摆手道:“爱卿不必拘礼,只是江南流民生了些小乱子,已经谈的差不多了,说说看到底是什么喜事?” 皇帝虽表现的云淡风轻,可张云逸却察觉到他眉头紧锁。 饥寒起盗心,饱暖思淫欲。 古代远没有现代的救灾效率,即便提前做了安排,仍旧免不了流民四起。 并且,甄家等江南几个排的上号的豪族倒台,罪名却不是兼并土地引起。 非但没引起江南士族的警觉,反而因为失去了甄家的约束,变本加厉起来。 倒也不是甄家起到多好的作用。 只是,往年遇到这种情况,甄家占大头不说,也唯有与甄家交好,经甄家同意的世家大族,才能大动干戈。 而甄家与这些家族,也不愿吃相太难看,加上地方官也需要政绩,米价虽然虚高,却始终保持在一定的范围内。 而他们,则一面兼并土地,一面施粥博取善名,另有朝廷的赈灾钱粮,不至于闹出什么乱子。 而今,却是群狼无首,你见我慌我见你忙。 饶是抄了几家大户,查抄了不少钱粮赈灾,可乱象却比往年尤甚。 乱子虽不算大,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可万隆帝刚刚登基,便出了这样的糟心事,尤其上头还有个太上皇,又怎么能不心烦意乱? 故而,今日早朝得到禀报,所以,一下朝便又把李从文召来商议。 也就是打扰的是张云逸,外加又是来报喜,否则,皇帝未必会有这么好的态度。 察觉到万隆帝忧心忡忡,张云逸不惊反喜,忙道:“陛下忧国忧民,励精图治,叮嘱臣在报纸上招贤纳士,发扬仙学……” 他说了一大堆歌功颂德的场面话,方步入正题道:“竟然真的发掘出了一个不世之材!” 张云逸倒也不是单纯为了拍马屁,而是替王徽着想。 一旦给皇帝冠上了识人之明的帽子,非但不会影响王徽的功劳,反而会受到重视。 只可惜,听闻是仙学相关,万隆帝不禁有些意兴阑珊。 有所察觉的张云逸,连忙从怀里掏出王徽的手书,道:“此人非但精于奇器,于军械亦有建树,设计的连弩精巧无比,正好李尚书也在,不如请尚书大人也帮忙点评点评!” 他毕竟不能真的未卜先知,见皇帝私下与李从文商议,以为有外族犯边,这连弩可谓及时雨。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虽然皇帝也不觉得,江南的流民能够动摇社稷,可能够让张云逸如此评价,他也来了兴趣。吩咐夏守忠上前接过手书,端详了一会,方又让他递给李从文。 他毕竟不是前世明朝那个木匠皇帝,明熹宗朱由校,倒也看不出门道。 而李从文掌管着兵部,对于军械制作虽涉猎不深,却还算有点眼光。 他略微沉吟,转向万隆帝道:“皇上!此连弩设计的颇为精巧,比军中所用还要稍胜一筹!” 稍胜一筹,是给他自己脸上贴金,毕竟,军械司隶属于兵部,抬高手书上的连弩,无异于贬低自己。 不过,虽然极力贬低连弩的价值,但人却不想错过。 于是又接着道:“此人于军械司也算不可多得的人才,还请侯爷把人交给军械司,以便为国效力!” 张云逸嗤笑道:“呵!李尚书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此连弩既然只比军中所用稍胜一筹,于军械司而言,倒也可有可无,李大人又何必这么急着要人?” 他毫不留情的揭破李从文的小心思,侃侃而谈道:“且此人对于军械只是有所涉猎,反倒是书册中所载的其余器械,却与仙学、天工院息息相关,请恕本侯不能割爱了!” 听了张云逸这番话,李从文也有些急了,忙道:“此连弩关乎社稷安危,军械之重岂能掌握在外人之手?还请陛下明鉴!” 他被张云逸抓住了话柄,一时有些情急,拿军械制造说事。 可无形之中,也坐实了自己有意贬低连弩价值。 万隆帝只是不懂军械知识,可对于为官的门道却知之甚深,听出了其中的门道,略带不满的瞪了李从文一眼。 只是,李从文虽为了遮丑,有意瞒报,可他的话却也不无道理。 冷兵器时代,别说是连弩这等军械了,就算是铁器管束也颇为严格。 他正在纠结,张云逸却已然开口:“李尚书说笑了!何谓外人?只有你兵部一心为国,难道觉得我天工院是陛下私臣,便成了外人不成?” 虽说口口声声,天下是皇帝的天下,可真到了朝堂之上,那些文臣却将皇帝和朝廷,分得清清楚楚。 所谓忠诚不绝对,等于绝对不忠诚。 张云逸就是要顺势而为,让皇帝对李从文心生芥蒂。 他抓住这一点,步步紧逼道:“我天工院虽比不得你兵部,高居庙堂之上,可也盼望能为陛下鞠躬尽瘁!不久前,陛下还准许我改良火器,如今好心把连弩图纸献给陛下,天工院、仙学推陈出新,改良军械,交由军械司督造,武装我大夏将士,二者本该相辅相成,怎么到了李尚书嘴里,却成了张某包藏祸心?”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李从文也知道落了口实,一时语塞。 张云逸却并未乘胜追击,反而以退为进道:“不是我不愿意割爱,实在是仙学羸弱,百废待兴,难得有一个造诣颇深的举子……” 说到这,他摇了摇头,面露纠结道:“可既然同为陛下效力,自当勠力同心,若是争执不下,难免让圣上为难,不如将人请到殿上,问一问他的意思,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原本,听了他的一番话,万隆帝心里已经有了倾向。 帝王心术,也是制衡之道,能够分了军械司的权,也符合他的想法。 张云逸如此识大体,与李从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免赞许的点了点头,不置可否道:“居然还是个举子,此人现在何处?朕倒是真的想见上一见了!” 张云逸躬身行礼道:“臣已经将人带来,正在宫门前听宣!” 万隆帝当即拍板道:“好!守忠,快去宣他觐见!” …… (本章完) 第523章 帝王心术 第523章 帝王心术 “吾皇万岁万万岁!” 显然夏守忠已经叮嘱了面圣的规矩,王徽步入御书房后,目不斜视,中规中矩的上前行礼。 待到万隆帝一声‘平身’过后。 张云逸方冲着缓缓起身的王徽,笑道:“陛下对你设计的连弩颇为欣赏,只是兵部尚书李大人听闻,也起了惜才之心,想将你召至军械司为国效力。” 说着,他闪开了身位,指向李从文道:“这位便是李大人!” 张云逸并非故作大方。 一来,他深知王徽与李从文的仇怨,不担心他会选择兵部。 二来,也是想借机试探一下王徽。 他之所以把王徽带来,就是要给他一个面圣的机会。 虽然表面上说是举荐他的功劳,实际则另有打算。 只是没想到李从文居然恰逢其会。 虽说多了这个插曲,凭添了一些变数,可于他而言,却不是坏事。 毕竟,他昨日同王徽才头一回见面,还或多或少,带了些名人的滤镜。 倘若王徽仇人见面,不顾自己的叮嘱,小不忍乱大谋,那么他正好乘机抽身。 目前,他还未留下把柄,说破天,也不过是因为惜才,托关系、打招呼,照顾一下王徽表兄。 可随着事态的发展,却难免身涉其中。 如果王徽皇帝表现出赞赏,又面对仇人的时候,都能对自己言听计从,那么以后也多了一份保障,彼此也可以多一份信任。 可如果他觉得皇帝重视连弩,一时忘乎所以,那么即便张云逸还会用他,却只会把他当成一个寻常下属。 王徽显然没想到会碰上李从文,先是一愣,随即再度向万隆拜倒。 “启禀皇上,微臣乃是正庆三年举人,蹉跎半生却未能进士及第,早已心灰意冷,侯爷所创仙学博大精深,微臣酷爱奇器,又得侯爷赏识,还请陛下明鉴!” 他不大不小的拍了张云逸一个马屁,方又道:“这连弩微臣不敢居功,实是微臣舅舅的功劳……” 别说是举人,就算是秀才也是功名在身,除了享受免除赋税等相应的特权,也有一定的收入,也就不能再称草民了。 听到这,张云逸眯起了双眸,掩藏那一缕精光。 万隆帝和李从文却惊呼道:“哦?你舅舅何人?可来了京城?” “回禀陛下,舅舅已然仙逝。”他深深吐了口气道,“舅舅虽稍有微名,却也不至于惊动陛下,不提也罢!” 听闻人已经死了,万隆帝和李从文难免有些悻悻。 张云逸却已然睁开了眼,给了王徽一个颇为赞许的眼神。 既在皇帝面前捎带着提了张家一嘴,为以后的谋划做了铺垫,又不至于引起李从文的警觉,倒也难为他想的周到。 不过,听王徽这么一说,皇帝倒也不必有失偏颇。 “既然如此,李爱卿也无需纠结了!” 万隆帝大手一挥道:“虽然这连弩是你舅舅设计,可你献图有功,张爱卿又强烈举荐,朕便赏你一个同进士出身!” “臣谢陛下隆恩!” 万隆帝不置可否,转而看向张云逸道:“至于职务……张爱卿可有考虑?不如一同报来,朕参详参详,以便一并下旨!” 衙门无派千奇百怪,平衡之道,早就根植于万隆帝的内心。正是因为宁王一系把持,才导致了工部贪腐一案,有了这个前车之鉴,万隆帝又岂会不加以防范? 仙学还好说,可天工院却另当别论,本就是日进斗金的衙门,哪怕有心扶持张云逸与文臣分庭抗礼,也不愿他一家独大,赐王徽同进士出身,也是原因之一。 不论张云逸是否安排王徽去天工院,他也会变着方的,给他安排一个天工院的职务。 王徽固然受了张云逸的举荐,可他毕竟是举人出身,又赐了同进士出身,且最终下旨的又是自己,皇恩浩荡,也算是在天工院内,埋下了一颗钉子。 张云逸虽并未看出皇帝心里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却听出了他施恩的想法。 他虽然也有笼络王徽的想法,却不完全指望这个,不愿与皇帝别苗头,便干脆顺水推舟道:“还请陛下明示!” 万隆帝当即拍板道:“既然爱卿极力举荐,想必他颇有才干,如此人才可不能浪费了,虽说仙学百废待兴,可天工院也不能懈怠,就让他两边都担起来,也好替爱卿分担一些!” “陛下圣明!”张云逸趁热打铁道,“天工院和仙学少有功名在身之人,如此既可以学以致用,又能起到南门立木的效果,实在是一举两得啊!” 张云逸不大不小的拍了皇帝一个马屁,也不动声色的给了王徽一个较高的起点。 万隆帝点了点头,这才看向王徽道:“你毕竟刚刚入仕,先在天工院任个主事,仙学挂个博士头衔,待到有功之后,朕再另行封赏吧!” 即便是二甲进士出身,大多也要从八九品做起。 而王徽不过是同进士出身,刚刚入仕便是六品官衔,哪怕有连弩的功劳,入的也是天工院和仙学这种衙门,依旧让他受宠若惊。 “皇上!微臣寸功未立,何德何能……” 万隆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容置疑道:“好了!朕相信自己和张爱卿的眼光,心意已决,你快些谢恩吧!” 张云逸颇为识趣,皇帝也没好意思太过露骨,便把他给捎带上了。 待到王徽谢了恩,领了官服,张云逸方与他一道离开了皇宫。 去了一趟天工院,宣读了皇帝的旨意,并介绍了一众同僚给王徽认识。 张云逸又选了十多名能工巧匠,方带着王徽,驱车赶往城外的仙学。 虽然制作纺纱车和自行车,天工院更为合适。 可理论结合实践,王徽还需要恶补一些理论知识,他统筹大局,不可能在他一个人身上太多精力。 所以,去仙学拿些教材自学,还能便于交流。 另外,天工院的匠人没有理论支撑,即便带着他们制作,所学有限,而仙学也有实验基地,带着那些有一定理论知识的学生实践,不但事半功倍,还能互相交流。 待到将王徽交给赖尚荣,并对之后的计划做了安排,他方来到仙学的值房。 吩咐赖尚荣取来了报名仙学的名单,并将其召来,一一询问。 大夏朝之大,总有明珠蒙尘之人,有了王徽珠玉在前,他对于报名仙学,又多了一丝期盼。 虽并未发现什么,能与王徽相提并论的历史名人,却不乏惊喜,其中几个能力颇为出众,让张云逸大喜过望。 不过,张云逸也名单中发现,江南地界来投的人员相对较多。 经过一番旁敲侧击,对于江南的情况,多了一些了解的同时,也大致猜测出皇帝与李从文商谈的内容。 不免有些担心甄士隐的情况,同时,也不由想起,算算日子,贾政早已进京,可却迟迟没有通报。 心下暗道,莫非路上出了什么岔子? …… (本章完) 第524章 人嫌狗憎 第524章 人嫌狗憎 “老爷,路上不太平,咱们还是再等些时日,搭蔷哥儿的船一同北上吧!” “不必说了,养你们都是吃干饭的?有这么多人护着,难道还怕几个流民不成?”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到底你们是老爷,还是我是老爷?” 张云逸倒是想岔了。 贾政并非路上出了什么岔子,而是根本就没有出发。 不但自己丢了官职,还连累贾母和贾赦,他自觉无颜回家,病愈了始终赖着不走。 贾家在金陵亦有老宅,他干脆心安理得的住了下来。 原本打算避得一时是一时,等贾母派人来催,实在躲不下去了再返回京城。 没想到贾母还没来催,却等到了贾蔷登门问安,并好心捎带他回京。 倒也不是贾蔷有多少孝心,得知贾政的情况,主动前来邀请。 只是,这些下人本就奉了张云逸的吩咐,贾政却一直赖着不走,他们也左右为难。 加上如今路上不太平,听闻贾蔷随甄士隐前来,连忙找上门通报了情况。 若不是张云逸派来的船也就罢了,可听闻是他派来的,贾政心里已经不是个滋味了。 更何况还不是立即启程。 他虽然语气坚决,几个下人却仍然还想做最后的努力,苦劝道:“天寒地冻的,万一再遇上大雪封路,反而耽搁时间……” 乘船而上,非但没有遭遇流民的风险不说,还少了奔波的劳累。 纵然是伺候人的仆役,可谁还愿意放着舒坦日子不过,去吃那样的苦? 贾政义正言辞道:“我这病了几个月了,老太太怕是等急了,快马加鞭,到京不过十来日的路程,老爷我都受得,你们难道还受不了这个苦?” 早干什么去了? 一众下人心下暗道。 他们相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在贾政的催促下,开始打点行装,准备上路。 …… 荣国府,大厅。 贾母搂着贾宝玉,端坐长廊偏西的位置,身边邢、王两位夫人和薛家两位太太,分列两侧,王熙凤和李纨侍立一旁。 张云逸在一众金钗的拱卫下,围拢在东头,冲着对面的戏台,指指点点,一片欢声笑语。 纺纱车、自行车,改造火器,各处工程,又年关将近,张云逸忙得焦头烂额。 他本不想凑这个热闹,奈何这评委的工作早已答应了下来,实在不好推辞,只能硬着头皮,请了一天的休沐。 真要把一出白蛇传唱完,怕是一天也未必够用,更何况,还要两相比较。 因时间有限,张云逸便做主,让两边各选一折,以示公平。 并分别由蒋玉菡的戏班与小戏子们,上台表演这两折,再分个高下。 当然,哪怕规矩定的再公平,可执行规矩的毕竟是人。 待到两边刚刚演完,张云逸便倏然起身,看向西面贾母一侧,毫不掩饰道:“叫我说还是妹妹们稍胜一筹,老太太你们觉得呢?” 他背负双手,目光灼灼,不怒自威,大有谁同意谁反对的架势。 “是是是!我瞧着也是……”邢夫人率先附和。 薛姨妈和薛家二太太也狠狠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王夫人看了看一脸不忿的自家儿子,又瞥了眼傲然环视的张云逸,默默低下了头。 同样沉默以对的还有李纨,只是她却没去看贾宝玉,只偷偷瞄了张云逸一眼。 见王夫人都不肯表态,偏帮自己,贾宝玉顿时不干了,在贾母怀里扭人似的,抱怨道:“老太太,明明是蒋兄演的更好,逸大哥明显偏帮姐妹们!” 贾母其实也有些纠结,从立场上来说,她自然不愿涨他人威风。蒋玉菡带领的戏班,毕竟是忠顺王的人。 而小戏子这头,从剧本编排到演戏的人员,都是荣国府的。 只是,看着贾宝玉满脸的失望,她终究还是拍了拍贾宝玉的脑袋,倚老卖老道:“我怎么瞧着,宝玉这头演的更好一些?” 她虽不愿贾宝玉失望,可看着张云逸心里却有些发怵,语气也不由放缓了一些。 王熙凤连忙打圆场道:“老太太说的不错,宝玉这头演的确实稍胜一筹,可小戏子们的唱词却更好,比的既然是编剧,自然是姑娘们胜出!” 她倒是八面玲珑,虽明显有所倾向,可也给了贾母和贾宝玉一个台阶。 蒋玉菡毕竟誉满京城,确实不是小戏子们可比,但他和贾宝玉的才情,却比不上一众金钗。 加上,张云逸时不时乘夜溜进大观园,给元春、宝钗等人灌输一些私货,编剧上自然差了一筹。 贾母连忙借坡下驴道:“还是凤丫头机灵,一语便道破玄机!” 说罢,不理会怀里不满的贾宝玉,看向张云逸,小心翼翼道:“对了!上回你说二老爷要休养一月,这都三个多月了,怎么还不见回来?” 听到提及自家老子,贾宝玉顿时消停了下来,眼巴巴的看向了张云逸。 这阵子,他成天与蒋玉菡腻在一处,乐不思蜀,早已忘了还有贾政这么个人。 王夫人原本还有心劝他补一补功课,可听闻贾宝玉所编的白蛇传,以后要在曲苑杂坛演出,便偃旗息鼓。 “南面流民四起,加之又入了冬,行路艰难,许是耽搁了行程,等开了春再回也未可知!” 张云逸虽有些猜测,可毕竟当着元春、探春等人的面,只能报喜不报忧。 贾母闻言勃然变色,张云逸俨然一副鹊巢鸠占的模样。 虽说儿媳本就是儿子送出去的,即便回来也妨碍不到他,可难保他不会心生歹念。 原本,她还不至于多想,而今一连数月,始终没有贾政的消息,免不了怀疑他是否遭了毒手。 只是,纵然怀疑贾政遭遇不测,可她却更担心万一撕破脸,张云逸一不做二不休,连宝贝孙子也一并害了。 不过,饶是如此,贾母也不敢露出丝毫的怨恨,强忍着心中的忐忑,小心翼翼试探道:“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怎么会?”张云逸信誓旦旦道,“虽说那几个清客溜了,可带去的和派去的少说也有十来人!” 贾母没有私下询问,一来是担心张云逸会恼羞成怒,二来也是抱着侥幸心理,想借一借自家儿媳和孙女们的面子,当众讨一个准信。 万一张云逸还没有下手,或许还能保得住贾政一命。 听了张云逸这番话,她心下终于稍稍定了一些,忙低声下气道:“既然如此,还是麻烦你再派人去南面看看,万一真被流民冲散了,也能及时去找不是?” 未等张云逸开口,贾母怀里的贾宝玉却不乐意了,埋怨道:“老太太,老爷又不是小孩子了,难道还会走丢了不成?兴许去哪里游山玩水也未可知,还是别操这个心了!” 王夫人连声附和道:“对对对!宝玉说的对,兴许身子又起了反复,多养了些日子!” “之前回来的下人不是带话了吗?说他已经搬进老宅了,兴许是打算常住呢!” 张云逸虽有言在先,江南流民四起,可荣国府这一众女眷,哪个知道民间疾苦? 加上对于贾政爱面子的性格颇为了解,非但并未当回事,反而觉得贾母瞎操心。 另外,除了贾母以外,余者还真没有人愿意他回来的。 贾宝玉自不必多说,担心受了管束。 而王夫人则是担心回来不甚方便。 至于元春和探春以及其余众人,则是担心贾政回来不开眼,会与张云逸起了争执,影响了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团和气。 …… (本章完) 第525章 按下葫芦起了瓢 第525章 按下葫芦起了瓢 “老太太莫要多虑了,我看太太们和宝玉说的不无道理,如今雪天路滑,又年关将至,不如等到开春,若二老爷还未回京,再差人去问问情况不迟!” 张云逸本就对贾政的死活漠不关心,当初安排人南下,也是为了满足夫目前的恶趣味,发泄一下心中的恶气。 而今,虽然觉得遗憾,可在梅廉的灵前发泄了一通,倒也畅快了许多。 加之,事已至此,又有众人帮腔,他干脆顺水推舟。 贾母虽心有不甘,却也担心引起他的警觉,只得把气撒在贾宝玉身上。 在他的屁股上狠狠抽了两下,怒其不争道:“没良心的种子,那是你爹,派个下人问一声怎么了?” 毕竟是最疼爱的亲孙子,贾母抬手的时候确实有心狠狠教训一下,可真到了下手的时候,还是收了些力道。 贾宝玉虽被抽了几巴掌,可疼在身上,却喜在心里。 他振振有词道:“老太太不时常说,自祖上以来,咱们府里都是仁厚的,从没有刻薄过下人,如今天寒地冻,又恰逢年关……” 说话间,还不忘憨皮脸厚的,给了张云逸一个感激的眼神。 张云逸不觉哑然失笑,回了个安心的眼神。 王夫人正一脸心疼的看着挨揍的儿子,恰好瞥见这‘父慈子孝’的一幕,顿觉欣慰了不少。 她偷偷瞄了眼张云逸,咽了口唾沫道:“既然你姐妹们胜出,你又对这白蛇传这般上心,不如也帮衬帮衬你逸大哥,拿着你姐妹们编好的话本,帮忙盯着些后续的排演。” 王夫人最担心的就是儿子被贾政连累,为张云逸不喜。 眼见着赵姨娘每每在张云逸面前,摇头摆尾,显摆贾环如何孝心可嘉,在仙学里替张云逸分忧,她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好容易逮到个邀宠献媚的机会,便也依葫芦画瓢,有样学样,撺掇儿子给他这个便宜老子分忧。 “真的?”贾宝玉闻言,顿觉有了尚方宝剑,喜不自禁,一蹦三尺高。 原本,这个活张云逸是准备安排给小戏子们,可却架不住芳官、龄官求情,既然王夫人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乐见其成。 “宝兄弟若不觉得麻烦……” 不等张云逸把客套话说完,贾宝玉生怕他反悔似的,连忙抢着道:“不麻烦!不麻烦!那我是不是也能去曲苑杂坛?” “那是自然!”张云逸笑道,“总不能把人都带来府上来吧?” 江南采买的戏子,只是张云逸未雨绸缪,为了以后的分店做准备。 他虽然包揽了开店的一应销,可该用人的地方,他却丝毫没有手软。 除了忠顺王府蒋玉菡这个戏班,会时不时客串以外,其余几家也有自己的戏班,早已从中挑选调了一批人。 贾母虽觉得调教戏子的事情有些掉价,却咂摸出了王夫人为儿子邀功的心思,也就顺水推舟道:“能帮忙固然好,可千万记得,别给你逸大哥闯祸!” 王熙凤笑着打趣道:“逸兄弟还真拿咱们当一家人呢!~听说蓉哥儿和蔷哥儿都被你派了差事,如今把主意都打到咱们这头了,琏二被你派出去不说,连宝玉也差遣上了……” 她偷偷向张云逸,抛了个媚眼,笑道:“琏二走的时候还说,你会帮忙照应家里,如今人走了好些天了,却也没见你去看看茁儿!~”张云逸心领神会道:“是我的不是,最近实在没得闲,择日不如撞日,待会儿吃了晚饭,就去看看茁儿!” 王夫人眼前一亮,忙道:“虽说两边离得近,可今儿这般高兴,少不得要喝些酒,再去凤丫头那里一耽搁,到底雪天路滑,我看晚上也别回去了,反正梦坡斋都齐备着,就留下来将就一夜。” 王夫人虽然不清楚王熙凤打的什么盘算,王熙凤却深知自家姑母打的什么主意。 只是,王夫人毕竟是后发制人,她也没想到当着贾母的面,自家这个背后一套的姑母,居然会毫不避讳的留客。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也不能收回,只能静观其变。 原本,当着贾母等人一众长辈的面,姑娘们有所收敛,张云逸还庆幸不已,乐得清闲。 可万万没想到,按下葫芦起了瓢,王夫人和王熙凤这对姑侄,倒是你见我慌,我见你忙了。 王夫人为何留客,他自然心知肚明,只是这样一来,她必然会翘首以盼,哪怕王熙凤再容易应付,时间上恐怕也安排不过来。 他正盘算着,如何开口拒绝王夫人的好意,贾母却开口道:“二太太说的不错,到底雪天路滑,你就别回去了。” 虽说自家儿媳主动枕席自荐,让贾母心中不悦,不是个滋味,却也明白王夫人有乘热打铁的想法。 万事开头难,反正也不是头一回了,贾母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况且,倘若能借机讨得张云逸欢心,即便儿子那头未必能讨得到好,至少孙子多了一层保障。 见张云逸似有犹豫,原先那些不悦反而抛到了九霄云外,甚至顾不得许多,帮忙开口挽留上了。 贾母和王夫人都开了口,张云逸再严词拒绝,倒显得不近人情了,便点了点头,半推半就道:“那就却之不恭了!” 王熙凤闻言,一对丹凤眼在贾母和王夫人身上来回打了个转,方撇了撇嘴,收起了内心的不甘,满脸堆笑道:“那我这就去安排晚饭,老太太你们先回去。” 本就到了晚饭的时辰,众人返回荣庆堂不久,下人便开始鱼贯而入,端着酒菜上桌。 席间,张云逸虽然被众星拱月,时不时的接受一众金钗和太太、奶奶们的奉承,可毕竟人多眼杂,太太与一众姑娘们互相牵制,王熙凤和李纨担心暴露,众人倒也没有与张云逸过多的纠缠不清。 加上,贾宝玉在那儿东拉西扯,总是缠着众人询问些戏文话本上的内容,让张云逸有惊无险的吃完了一顿饭。 待到酒足饭饱,在贾母的催促下,一众姑娘们纷纷告辞,返回大观园。 王夫人方冲着屋内收拾的王熙凤,催促道:“这里交给你大嫂子,云逸还等着去看孩子呢!你就别忙活了,快带他去看看茁哥儿,免得耽搁久了,夜路不好走!” 见自家姑母这般抓心挠肝的模样,王熙凤不免暗自叹息。 原还指望王夫人先行离开,还能打个时间差,这会子却是连这个机会也丧失了。 她心有不甘的看向了贾母,却见她摆了摆手道:“二太太说的是,快些去吧,这里交给你大嫂子收拾,别叫逸哥儿久等了!” 王熙凤也只得冲着张云逸盈盈一礼,与他一道出了荣庆堂,返回自家院子。 …… (本章完) 第526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第526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别……别闹!~” 王熙凤拍落张云逸不安分的魔爪,别过头去,大口喘着粗气道:“叫你来看儿子,怎么满脑子都是那些歪心思?” 张云逸活见鬼似的,端详着明明被自己吻的有些迷离的王熙凤。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瘾大水平低的二奶奶吗? 因时间紧迫,他走马观似的在儿子屋里过了一趟,出来后,便拥吻着王熙凤,一路跌跌撞撞回了屋。 原打算快进快出,路上铺垫好了,进屋便直奔主题,不曾想,却讨了个没趣。 虽说王熙凤偶尔也会装腔作势,可今日却是她主动邀请。 张云逸何曾吃过这样的闭门羹? 宁可直中取,不可曲中求。 于是干脆直奔正躬身弯腰,在床沿收拾的平儿,抵着那一抹曼妙的曲线,贴身从后一把将其抱住。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走,大爷去你屋里。” 平儿也不清楚王熙凤怎么回事,只当是在打情骂俏,在张云逸怀里忸怩着腰臀,酥声酥气道:“奶奶不是那个意思……” 感受着平儿动情的忸怩,张云逸砸了砸嘴,慢条斯理道:“管她呢!她又不是没长腿,难道你屋里还委屈了她不成?” 说话间,裹挟着平儿就往外走。 王熙凤先是一愣,待见到二人与自己错身而过,方恼羞成怒道:“不许去!” 张云逸冷笑一声:“怎么?二奶奶作威作福惯了,跟我也发号施令了?” 王熙凤脸色一僵,随即一脸委屈的冲上来,强行挤进了二人之间,梨带雨道:“你个没良心的贼汉子,尽顾着自己快活,也不管儿子!” 说着,后臀一撅,把个平儿顶了个趔趄,并掏出粉拳雨点儿似的捶在张云逸胸口。 “今儿过来,老太太、太太们谁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要是叫她们怀疑茁儿的身世,以后这府里的爵位,还能落到他的头上?” 荣国府的爵位虽然降了,可大小也是个爵位。 今日贾母的表现颇为奇怪,让王熙凤莫名有一种,她在配合王夫人的感觉。 虽说王夫人也不干净,不大可能跟她鱼死网破,可她却担心王夫人拿儿子说事。 退一万步说,即便猜测有误,贾母对于王夫人的行径并不清楚,可至少不会怀疑贾宝玉是张云逸的种。 倘若知道了儿子的身世,别说本就偏心的贾母,会如何选择,就连贾赦只怕也不会允许,爵位落在自家儿子头上。 这番话,说的张云逸面红耳赤,他又羞有愧,只能掩饰道:“多大点事儿,屁大的爵位,传到茁儿最多就是个五品龙禁卫了。” “说的倒是轻巧,承嗣跟子安刚出生便得了封赏,自然不稀罕这个。茁儿又沾不到这个光,大小也是个爵位,且这敕造的府邸,没有爵位我们母子哪里还能住得?” 张云逸本就吃软不吃硬,又心中愧疚,一手搂住王熙凤的后背,一手抬起抹去王熙凤眼角的泪痕,安慰道:“我张云逸的儿子,难道还缺这屁大的爵位?”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谁知道等人家年老色衰,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娘俩,总归先占着再说!” “那就依你,咱们今儿只陪儿子!” 张云逸搂着王熙凤往外走,并给了平儿一个歉意的眼神,平儿慌忙红着脸,低下头。 王熙凤也知道见好见收,一面把面颊贴在他的胸口蹭了蹭,一面笑道:“知道你馋嘴猫似的,明儿晚上你再过来,我跟平儿等你!” ……“奶奶?” 内仪门前,素云有些疑惑的看向突然驻足的李纨。 李纨眼中闪过一抹慌乱,略微犹豫,沉声道:“这两天天气渐冷,你去看看兰儿,我自己回去,多给他加条被子,晚上就别回去了。” 素云略微迟疑道:“雪天路滑,要么奴婢先送奶奶回去,再去看哥儿……” “我又不是七老八十,迈不开腿,就这几步路的事。况且,在府里,有什么好担心的,去晚了我怕兰儿睡了!” 听她这么一说,素云也不再坚持。 “那奶奶路上小心些……” 李纨冲素云点了点头,目送她进了门廊,拐进穿堂,消失无踪,方才左右环顾了一圈,直奔梦坡斋的穿堂而去。 上次与素云一道,夜访梦坡斋,虽张云逸外出,却也叫她发现梦坡斋内并无下人伺候。 知道张云逸晚上留宿,又好容易逮到脱单的机会,她便打算冒险一探。 鬼鬼祟祟的摸进了梦坡斋,果然看见洞开的大门里头,漆黑一片。 李纨前后左右观察了一圈,快步闪了进去。 待进到院中,她正欲下意识的想要关门,可刚抬起手,却又缩了回去。 终究担心有人经过,发现自己,她瞥了瞥门外,又看了看无遮无掩的院子,略微迟疑,便直奔屋内而去。 虽也能在王熙凤院外守株待兔,大厅也算是熟门熟路。 可数九寒冬,难免遭罪,哪里比得上这里暖和,又一应俱全? 进到屋内,她不觉安心了不少。 只是,担心有人经过,也没敢点灯,摸黑坐上了床沿。 虽说贾母、王夫人让她留下来收拾残局,回去的稍晚一些,也不至于惹人怀疑,可少不得要与时间赛跑。 只盼张云逸早去早回,别耽搁太久,还能快进快出,聊以慰藉。 正胡思乱想之际,忽闻外头传来沙沙的脚步声,李纨不由一喜,蓦然从床上站起。 她正欲到门口迎接,忽闻外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宝玉不会给你添麻烦吧?” 紧接着,张云逸熟悉的嬉笑声响起:“不看僧面看佛面,太太这般热情、识趣,总归要给些面子不是?” 王熙凤并没有看错王夫人,她何止是翘首以盼? 因知道,还有邢夫人、薛姨妈和赵姨娘虎视眈眈,她干脆假装热情,亲自在荣禧堂后楼等待张云逸出来。 只是,这样一来却苦了李纨。 她脑袋‘嗡’的一下,刚才的满腔春情,顷刻间化为乌有,只觉如堕冰窖。 耳中的脚步逼近,李纨来不及细究张云逸语气似有轻浮,慌忙弯腰抬脚,躲进了床上的帐幔之后。 …… (本章完) 第527章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 第527章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 刚躲进帐后,李纨忽然身子一僵。 此前,她没敢点灯,因情况紧急,却忽略了一旦屋内点灯,必然会照出自己的影子。 可她还没来得及换地方,‘吱呀’一声,房门便被推开。 李纨一面紧闭双眸,做起了鸵鸟,一面屏住呼吸,不敢闹出动静。 同时暗暗祈祷,寄希望王夫人千万别往床榻上看。 随着,‘砰’的一声,房门重重关上,李纨担心的灯光,却始终没有亮起。 脑中一片乱麻的她,惊疑不定的缓缓睁开双眼。 就着透过窗户的微弱雪光,她忽见一团黑影,跌跌撞撞直奔床榻而来。 李纨不由浑身一怔,刚把心拎起,耳畔便传来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其间,还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以及窸窸窣窣的声响。 她脸上的表情,刚从惊慌失措转为惊愕,那团黑影却已经趔趔趄趄的倒在了床上。 一时间,床幔摇曳,虽伤害性不大,可摇曳的帐幔骤然向眼前袭来,猝不及防的李纨,下意识的向后退去,不免闹出了动静,惊动了那团黑影。 “谁?” 仰面倒在床上的王夫人,猛然睁开双眼,脸色阴晴不定的盯着幔帐一角的那团黑影。 李纨本就没什么存在感,姑娘们又结伴提前回了大观园,王夫人只当是同样前来找食的邢夫人、薛姨妈或者赵姨娘。 反正,彼此之间早已坦诚相见,她心头并无多少羞愤,只是少不得惋惜。 不单王夫人想岔了,张云逸同样如此,因此,他并未起身,只顺着王夫人的目光,撇过头去。 避无可避的李纨,只能硬着头皮从床幔中出来,声音颤抖道:“太……太太……是我!” “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听出自家儿媳妇的声音,王夫人顿时羞愤欲绝,挣扎着就要起身。 而听出是李纨的声音,张云逸也不由一愣。 随即,他心下暗自窃喜,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下倒是省了自己再绞尽脑汁了,找各种由头,激活羁绊了。 他一面死死控制住,挣扎不止的王夫人,一面舔了舔嘴角,眉毛上扬,冷哼道:“呵!~太太来得,大嫂子怎么就来不得了?” 王夫人顿时语塞,僵在了当场。 张云逸却已经伸出了手,一把抓住李纨的脚踝,用力往身前一扯,待到失去平衡的李纨,一屁股跌坐在被褥之上。 他方抓着李纨的小腿,将她拖拽到了身前,将这对婆媳肩并肩,并排拢在一处,方一脸坏笑道:“不过,嫂子既然来了,可就别想轻易走脱了!” …… 屋外,狂风呜咽,雪簌簌,漫天的雪如同天空中飘落的羽毛,虽然轻柔却也积重难返,不容忽视。 随着雪一片片累积,弯曲的枝条,因积雪的重压而弯下了腰,偶尔因不堪重负,导致枝头的积雪滑落,发出‘吱呀吱呀’的沉闷声响,与呜咽的狂风,交织成一首冬日的交响曲。 相较于屋外的严寒、萧瑟,屋内则是温暖如春,一片春意盎然。 虽呜咽声不绝于耳,却丝毫没有一丁点萧瑟与凄凉,反而透露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酣畅淋漓。 王夫人与李纨婆媳,如同置身大海的两叶扁舟,随波逐流,浪拍打在船身,溅起的点点水,顺着船身滴落,没入身下的大海之中。 渐渐的浸润了榻上的被褥。 虽说王夫人也看出,李纨与张云逸早就搭上了线,可自己毕竟被撞了个现行。 她本就不甚在意李纨这个儿媳,当初安排她照应大观园内的一众姑娘,也不乏舍弃李纨套牢张云逸,让她无暇分心元春的想法。 虽说当着儿媳的面,终究抹不开颜面,可多一个不多,妻妾、妯娌、姐妹都试了个遍,婆媳同台,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相较迫于无奈,被迫接受这种局面的王夫人,李纨则是甘之如饴。 她守寡多年,好容易才在张云逸这里找到了慰藉,却一直碍于身份,只能偶尔偷偷摸摸,沾染些许荤腥。别说与王夫人、王熙凤相比,就连元春、迎春、宝钗那些未出阁的姑娘,至少还有丫鬟帮忙遮掩。 可她却还得小心翼翼,变着方的找各种理由,把素云支开。 原本,还感叹,只能快进快出,掐着点浅尝辄止。 而今,虽说少不得与王夫人分润,可得了这么个契机,却不再有这方面的顾虑。 甚至,待到王夫人穿戴整齐,她却仍旧四仰八叉,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她深吸了两口,方气喘吁吁道:“婆……婆先回去吧!我歇一会儿再走,这会子太晚了,回去反而惹人怀疑,我待会儿去婆婆那里住一夜,也免得有人问起,婆婆先回去也好安排,记得给我留门。” 毕竟是长辈,加上还得搭王夫人的顺风车,不免担心吃相太难看,会引起她的不满,少不得谦让些个。 故而,找了个让王夫人提前回去,稍加安排的由头。 王夫人虽然不必谦让,可她素日里一本正经惯了,又怎么好意思当着李纨的面,太过谄媚? 王夫人本就同样意犹未尽,哪里会看不出李纨的心思? 不患寡而患不均,哪里愿意留下李纨吃独食,自己鞍前马后? 于是重新坐回了床沿,摆手道:“那倒不必,玉钏知道我过来,都安排妥当了。” 对于二人的情况张云逸,了然于胸,原本只当二人都抹不开面子,也并未强求。 看出了苗头的张云逸,当即一把扯开王夫人的腰带,斗志昂扬道:“既然如此,就明儿早上再走吧!” 虽然这婆媳二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可张云逸也想探一探自己的极限。 …… 翌日。 天色微朦。 素云低着头,做贼似的,慌慌张张从大观园内出来。 刚才返回稻香村,发现李纨竟然彻夜未归,她顿时如堕冰窖。 做为李纨的贴身丫鬟,出了这档子事,李纨首当其冲,她也难辞其咎。 于是不敢声张,只盼能够找到李纨,把这桩丑事遮掩过去。 刚才在正门旁敲侧击,得知李纨昨夜并未返回大观园,连忙悄悄来后院寻找。 可刚走到东角门,正与打着哈欠,一脸倦色的李纨撞了个正着。 她连忙一把拽过李纨,拉到无人之处,压低声音道:“奶奶!你……你没事吧?” 有些话,看破不说破。 原以为李纨至少会露怯,不成想,她却一甩袖子,没事人似的道:“能有什么事?” 素云正惊疑不定,李纨似乎也明白了她的担忧,解释道:“昨夜回去的时候,经过荣禧堂看见太太,被她叫过去说了会子话,困了就在那里歇下了,想着你在兰儿那里,便忘了叫人回去说一声了。” 王夫人素来不待见李纨母子,怎么突然留宿,素云将信将疑,却也不敢刨根问底。 起初,她还心有疑虑,只暗自留意李纨的行踪。 可却惊讶的发现,自打那日之后,王夫人似乎与李纨热络了起来。 非但婆媳二人关系大为改善,时不时的关起门来说话,还时常会留下她同榻而眠。 于是也渐渐的放下了心事。 此事后话。 …… (本章完) 第528章 着手纳妾 第528章 着手纳妾 这日清晨,逗蜂轩内。 张云逸拍了拍芳官的翘臀,勾了勾龄官尖俏的下巴,又把尤二姐的长腿从身上抱起,方踮起脚尖,从几人的缝隙中钻了出来。 他吊儿郎当的跃下拔步床,站在屋子中央,张开双臂。 伺候穿衣的柳五儿,颇为期待道:“大爷,今年咱们什么时候去温泉山庄?奴婢听说那温泉泡着可舒服了……” 她去年深秋才进的府,加之又要调养身子,被留在了府里,未能随行。 听尤二姐等人时不时唠叨温泉轶事,不免有些心生神往。 不料,张云逸却道:“今年就不去了!” “啊?”柳五儿难掩失望道,“不去吗?” 失望的不止柳五儿,芳官和龄官则相视一眼,眸中尽是失望。 柳五儿虽然没去过温泉,却不妨碍道听途说,向她们吹嘘。 因被张云逸收了房,不免也多了一份期盼。 原本还假寐的尤二姐也蓦然坐起,惊疑不定道:“好端端的怎么不去了?莫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虽说隔了大半年,她却仍然记得,张云逸遭到弹劾之时,将她们留在温泉山庄的事情。 此刻听闻忽然不去,不免又勾起了担心。 张云逸冲尤二姐微微摇头,拍了拍柳五儿的粉背,解释道:“南面来了不少灾民,聚集在城外,大爷怕城外不安宁,有人去庄子上闹腾,会吓着你们,今年就免了吧。” 古代行政效率低下,加上道路交通不便,即便朝廷救灾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一旦遭遇天灾,不少百姓们便会选择携家带口逃难。 这也是一种分摊救灾压力的方式,临近的州府,也都会有相应的救济措施。 京城与江南离的虽远,可毕竟是天子脚下,每每也成了逃难的首选之地。 虽然这些人,大多是无家可归逃荒而来,其中更是以老弱妇孺居多,可难保没有宵小之徒。 即便庄子上也有农户和家丁护卫,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且一旦出了乱子,难保不会有人浑水摸鱼。 这种意外情况,还是能免则免。 说到底,还是手上没有兵。 哪怕只有几十人的亲兵,也不至于会担心那些手无寸铁的灾民。 他虽说挂着个侯爵的名头,却不是军功所得,故而也没有开府组建亲兵的权利。 也只能寄希望,铁道警卫队组建以后,公器私用,弥补上这一短板了。 吃早饭的时候,张云逸叫来了尤氏,吩咐道:“叫俞禄带些人去城外搭个粥棚,给灾民施粥,再挑些丫鬟下人半新不旧的衣服,给那些老弱妇孺。” 其实,他这会吩咐施粥,已经落于人后了,城外早有乐善好施的搭了粥棚。 并非张云逸没有同情心。 只是,身在皇帝身边,这种博善名的事情,他不愿意抢着出头,担心表现的过于急切,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另外,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此前,他已经吩咐张成,在流民中招募一些老弱妇孺,去在城外的庄子上做些农活。 并安排天工院,挑选些年轻力壮的安排进工厂。 如今,官府的,民间的,都已经行动了起来,他再装作后知后觉,也就不那么显眼了。 毕竟,施粥救济在这个时代,属于政治正确。 其实,对于朝廷来说,这也是无奈之举。 毕竟,一旦大批灾民逃难,来年的春耕、秋种,必然会缺少劳动力,可谓恶性循环。 在张云逸看来,说到底还是皇权不下乡,导致的权利不够集中。一方面,上令不能下达,需要层层转包,不但降低了行政效率,而且导致层层盘剥,让救灾的力度大打折扣。 另一方面,朝廷需要依靠乡贤、族老维护统治,虽然减轻了地方上的负担,却导致了他们手中的权利过大。 不但赋税征收等许多事情,离不开这些人,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取代了县衙的作用,私设公堂的事情并不少见,乡间宗族之法比国法好用也屡见不鲜。 而这些人大多不但是当地的世家大族,且大多都是致仕的官员。 州县官员需要仰仗他们治理百姓,他们又熟悉官场的运作,加之有一定的关系网,也是兼并土地的罪魁祸首。 平行时空中差不多时期的徐阶,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虽然斗倒了严嵩,可却占了整个松江一半的土地。 对于这种延续了几千年的陋习,张云逸也无可奈何,不得不再度感叹教员的魄力和高瞻远瞩。 哪怕在前世,如三哥之流,依旧走不出这样的困局,更遑论是在古代? 别说是他,就是皇帝只要敢动这个心思,恐怕也会江山不稳。 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张居正只是想官绅一体纳粮,尚且落得个那样的下场,更遑论是他? 虽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可张云逸并没有与天下为敌的勇气,也只能暗自摇了摇头,做些招募工人,施粥赠衣之类,力所能及的小事了。 尤氏见他暗自摇头,低声询问道:“没别的吩咐了吧?” “对了!”张云逸环顾一圈,叮嘱道,“你们都记得,别告诉香菱,免得叫她担心!” 虽然张云逸并未告诉她们,江南那边发生了不小的骚乱,可京城都来了这么多灾民,江南只会更多。 众人都默然点头。 张云逸回头又看向尤氏道:“今年就不去温泉山庄了,你也别准备了,免得到时候扫了大家的兴!” “这……”尤氏显得颇为为难,“前阵子大家都吵吵着,我已经着手准备了……” 这本是常例,尤氏也没多想,便开始着手准备。 而柳五儿正是因为知道府里着手准备,这才询问行程。 张云逸也颇为头疼,去不太放心。 突然改弦更张,扫了众人的兴倒也罢了,关键是有了尤二姐之前的询问,担心香菱刨根问底,引起不必要的担忧。 只得摆了摆手道:“那就先拖着,待我再想想,找个好点的由头。” 尤氏想了想道:“我倒是有个主意!” 她并未请示便擅自做主,这才使得张云逸为难,这会子便想将功折罪。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张云逸询问道:“说说看!” “都说娶个媳妇好过年,反正也是纳妾,干脆先把大姑娘她们几个,过了及笄之年的分批抬进门,既把温泉之行糊弄了,也省得你不方便……” 张云逸顿觉眼前一亮。 “好!我这就过去只会那边一声!” 倒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元春等人除了还没过门,妾室该做的都没拉下。 只是,纳妾却不宜久拖。 一方面,虽说怀了再纳妾也不迟,可毕竟有个时间差,难免叫人说嘴。 另一方面,贾政情况未知,万一真的出了状况,迎春倒还罢了,元春却少不得需要守孝。 她又不似自己,有钦天监的护身符,到时候再闹出人命,就容易为人诟病了。 …… (本章完) 第529章 退而求其次 第529章 退而求其次 说做便做。 张云逸也不耽搁,当即便移步来到了荣庆堂。 可他刚让贾母做好准备,方便自己择日纳妾,她便从罗汉床上一跃而起。 “不行!” 张云逸抖了抖眉毛,冷笑道:“怎么?老太太是听说了皇上大赦天下,以为能够把那些烂事糊弄过去,便想要过河拆桥了?莫要忘了这可是太上皇的意思!”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贾母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小心翼翼道,“虽说只是做妾,可总得等她父亲回来……” 虽说张云逸也想避免元春被守孝耽误,可贾母说的也合情合理,若强人所难,说出去也不好听。 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道:“那就让二姑娘准备准备!” 不成想,贾母依旧坚持:“也不行!” 张云逸嗤笑道:“这可由不得你!别说大老爷人在京城,便是他不在府里,就凭那张契约,我的轿子进门,你也得乖乖的把人送上去!” “虽说先来后到,可都是给你做妾,又元春毕竟是姐姐,哪有妹妹先过门,姐姐后过门的道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老太太莫非以为我好糊弄不成?” 贾母抬起右手,歪着头,拍打脸颊,声嘶力竭道:“我都舍了这张老脸,关起门来,家里都任由你祸祸了,只想在外头保存些颜面,莫非这点要求你也不肯答应?非得叫我荣国府颜面扫地不成?” 贾母这么一说,张云逸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本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主,也确如贾母所说,非但对于他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主动帮着王夫人挽留。 如今这般苦苦哀求,他再不依不饶,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见张云逸似有迟疑,贾母忙又补充道:“我也不是故意拖延,你若不放心,这就派人南下,催促老二尽快回来!” 贾母并非要保全外头的颜面,而是想借机尝试,能否保住贾政的命。 之所以坚持不让迎春过门,也是因为担心,元春的分量不够。 毕竟,张云逸一直故作姿态,口口声声想娶迎春过门,而元春只因皇命难违,不得已罢了。 张云逸虽不清楚贾母的意图,可他也正打算派人去江南,询问甄士隐的情况。 便干脆顺水推舟道:“罢了!就依老太太,待会儿就让赖大派人南下!” 贾母顿时喜不自禁,应声不迭道:“噯!~噯!~你放心,只要老二回来,我保证没有二话!” 张云逸点了点头,不容置疑道:“不过,我那边已经准备上了,总不能半途而废,邢家在京城尚无落脚点,还得麻烦老太太帮忙张罗张罗。” 虽暂时放弃了让元春、迎春过门,他却没打算取消计划。 虽然邢岫烟和史湘云都不在此列,可湘云毕竟还未及笄,倒也不急在一时。 另外,家中妾室虽然不少,可要说起管教孩子,却无人可以胜任。 尤二姐、香菱太软,秦可卿太媚,尤三姐的性子一言难尽。 尤氏则一来名不正言不顺,二来过于谄媚。 可孩子的教育却刻不容缓,倒是邢岫烟,非但出淤泥而不染,且从不自怨自艾。 在张云逸心中,她算是大观园和会芳园中,最合适的人选。 甚至,比之钗黛、湘云以及探春、元春都要更为合适。 一方面,确实如他所说,虽然是纳妾,他却不想委屈邢岫烟,邢家多有不便,他来安排反而让邢岫烟难堪。 另一方面,邢岫烟才进京毕竟才三个来月,虽不打算再等下去,可难免有急色之嫌。让贾母安排,则可推脱长者安排,不可辞。 原本他之所以想让几人一块儿过门,其实也只是想走个过场,确立名份,待到走过纳妾的仪式,再安排几人重新住回大观园。 虽说后宅不缺院子,可园子里的景致怡人,他不想破坏目前的氛围,也不愿拘着一众金钗。 可会芳园中,只余临水之轩一处空置的院子,于是便打起了大观园的主意。 原想着,有元春和迎春打头,方便开口。 现在嘛!只能先把邢岫烟迎入门,安置在临水之轩了。 邢岫烟本就轮不到贾母来管,又见张云逸松口,要派人去江南,哪里还敢推诿? “应该的!应该的!她本就是大太太的侄女儿……” 说到这邢夫人,贾母不免胀红了老脸。 邢夫人虽是荣国府的大太太,可何尝不是任由张云逸手拿把攥,予取予求? 说起来,荣国府虽名义上占着邢夫人夫家的名义,却连使用权都没有,倒也难说他和荣国府哪头更近。 只是,为了保全贾政的性命,贾母也不敢在这上头锱铢必较,反而生怕他反悔似的连忙道:“这事交给我,一准妥妥当当,回头我再给邢丫头备些嫁妆,必定让她做妾也做的风风光光!” 纵然所余的私房钱已然不多,可为了讨好张云逸,为儿子多争取一线生机,她不敢马虎。 对于贾母的态度,张云逸颇为满意。 “行!那我就这让赖大安排人手!” “诶!”贾母答应一声,忙冲着外头嚷嚷道,“鸳鸯,快送云逸去前院议事厅!” 她担心张云逸说一套做一套,便安排鸳鸯相送。 这也恰好顺了张云逸的心意,待到出了荣庆堂,鸳鸯快步跟上,他便放慢了脚步,问道:“近来老太太可有什么不妥?” 小心驶得万年船,虽没看出贾母有什么不妥,可到底也有推托之嫌。 既然有了鸳鸯这个内线,少不得要打听打听。 “不妥?”鸳鸯眉头微蹙道,“老太太最近似乎有些心神不定,几次夜里惊醒,奴婢好像听见她喊二老爷的名字!” 她显然误会了张云逸的意思,以为他见贾母脸色不好,故而询问。 张云逸翻了翻眼皮,追问道:“没别的了?就没提过大爷?” 鸳鸯眨了眨眼,沉吟了半晌,方点了点头道:“上回大爷在府里留宿,倒是提醒过咱们,说大爷用不惯咱们府里的人,叫别去打扰。” “那就好!”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张云逸只得转而吩咐道,“你多留意一些,有什么情况,偷偷过来告诉我!” 说着,不忘在鸳鸯的臀上捏了一把,笑道:“找个日子叫琥珀替你一晚,去大爷那里一趟!” 鸳鸯一脸紧张的四下看了一圈,方红着脸,微微点头,声若蚊吶似的应了一声:“嗯!~” 张云逸知道鸳鸯担心被人看见,他也担心叫贾母知道二人的关系,对鸳鸯起了防备。 便也恢复了一本正经,二人穿廊过道。 眼看着议事厅就在眼前,张云逸方冲鸳鸯点了点头,挤眉弄眼道:“行了,到地方了,天寒地冻的,冻坏了大爷可是会心疼的,一会大爷自己出去,你就不必等着了,先回去吧!” “噯!~” …… (本章完) 第530章 张祭酒踏车图 第530章 张祭酒踏车图 “找几个身强力壮的,去南面一趟,看看甄先生的情况,顺便再看看贾政到底什么情况,怎么还没回来,就说老太太催了。” 贾政只是捎带,主要还是甄士隐的情况。 未免赖大会错了意,必须交代清楚。 只是,在贾母面前信誓旦旦的表示,派人去看贾政的情况。 而鸳鸯对于他跟荣国府的情况,也是一知半解,张云逸又不好明说。 便提前将其支走,以免无意中向贾母泄露内情,节外生枝。 不过,他虽然点明了主次,尽量忽略了贾政,可这却是他第二次派人南下。 另外,加上上回中途回来禀报,算起来已是接二连三。 赖大若有所思,似乎明白了什么,赶忙低头答应。 “侯爷放心,小的这就去安排!” 张云逸也没多想,来了荣国府一趟,已经耽误了上衙,见事情交代完毕,也就不再耽搁。 昨日散衙前,仙学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自行车的样品已经出来。 考虑到时间来不及,他也没立即出城。 来到仙学,一众师生已然将操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张云逸来到近前,外围的人才发现,立即‘哗’的一声,让开了一条通道。 “祭……祭酒大人!” 张云逸顺着让开的通道往里看,正看见骑在自行车上的贾环,歪歪扭扭,一个不稳摔倒在地。 他背负双手,一面冲着左右微微点头,一面往里走去。 待进到内圈,方笑道:“怎么?没人会骑吗?” 王徽面露尴尬道:“是学生考虑欠妥,若是后头再加一个轮子,不至于会摔……” 张云逸摇了摇头道:“万事开头难,三轮有三轮的好处,后面加个车斗或者车篷,也算是个简单的人力车。不过,对路宽之类的要求也更高了些。” 他撸了撸袖子道:“哪有一上手就会的道理,想来无非是保持平衡,让我试试!” “这东西容易摔跤,大人千金之躯,千万小心啊!”众人面露难色,却不敢阻挠,也只得把丑话说在前头。 张云逸来到贾环身边,冲贾环笑了笑道:“没摔着吧?” “没!”原本还有些龇牙咧嘴的贾环,听到这一声询问,把脸上的痛苦一收,顿时变了一副嘴脸。 他下意识的回了一句,方才反应过来,睁眼说瞎话了忙又改口道:“不,还好,不疼!” 张云逸拎起自行车,摆开架势刚跨了上去。 贾环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迅速上前扶住了车后,笑道:“我扶着,稳当些!” 这孝心可嘉的模样,张云逸深感欣慰,可惜他本就有意显摆,只能婉拒贾环的一片孝心了。 冲着贾环摆了摆手道:“行了,扶着反而施展不开,你远远的看着,我只教一次。” 贾环听了这话,脸上洋溢着自得,佝偻的背也挺直了不少。 见张云逸关切有加,他不免大着胆子道:“那干爹千万小心!” 以往,他虽没少跟同学吹嘘,可当着张云逸的面叫出口,这还是头一回。 张云逸也是一愣,可连梅丕这种局外人都知道了,加上这种事越解释越掰扯不清,也只得假装没有听见,握住把手,抬脚一蹬脚踏。 他倒是高估了这自行车的操控性,不论是龙头还是脚踏,都颇为生涩。 另外,脚踏不能悬停,必须跟着车轮一直转动,让他十分的不习惯。 好在毕竟骑车的经验充足,车子歪歪扭扭的绕着操场转了两圈,他也渐渐的适应了下来。 引得操场内外,一片惊叹、叫好声。张云逸略微总结了一些需要改进的地方,一个潇洒的回旋,右脚踩着脚踏,左脚撑地,拍了拍龙头扶手,环顾四周,一脸欣慰道:“不错!若以后人人有一辆这个,不知要节约我大夏朝多少畜力!” 他并未急着从自行车上下来,依旧保持着潇洒的姿势,笑意盈盈道:“这是我仙学自行研发,利国利民的头一件成品,找个画师过来画出来,回头拿到报纸上刊印!” 为了增加集体荣誉感,张云逸毫不犹豫的把王徽的成果,冠在了仙学的头上。 反正,王徽如今也是仙学的一员,倒也不算冒功。 “大人英明!”场下顿时掌声雷动。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高呼:“大人稍等!学生精研画工,这就研磨把这一幕记录出来!” “呃……”张云逸略一犹豫,冲着王徽招了招手道,“王博士乃是首功,自该你来同框……” 王徽连忙躬身作揖,谦让道:“能够将这自行车付诸实践,学生已然与有荣焉,大人首骑,要展示此物,自该记录大人英姿!” 连王徽都表了态,众人齐声劝道:“是啊!大人!” 张云逸推辞不得,早有人奔去抬桌案和文房四宝,为了避免保持姿势的尴尬,他只得看向率先发声之人,询问道:“你是新入学的?” “回大人的话,学生周宣,刚入学一月!” 周宣一躬到底,顿了顿又接着道:“学生本是江南秀才,先前不知大人雄才大略,英姿不凡,受人挑唆,还曾污蔑大人,幸而如今幡然悔悟,请大人责罚!” 其实,也不止他一人,前来投靠仙学的江南学子,大多都曾跟着起哄。 甚至,不乏跟着来到京城的,周宣便是其中之一。 虽说秀才也算功名在身,可不能中举却断难入仕,其中更不乏穷酸,看到报纸上招贤纳士的榜文,便动了心思。 加之,江南米贵,他们又来过一趟京城,算得上轻车熟路,抱着姑且一试,权当逃难的态度前来。 只是,相较于那些极力隐瞒过往之人,周宣显然更为聪明。 张云逸环顾四周,发现好几个都低下了头,晒然一笑道:“你们也是一腔热血,才会受人蛊惑,本官岂会不辨是非,更何况,既然已经幡然悔悟,入了仙学,自当摒弃前嫌,勠力同心,为国效力!” 他一挥袖袍,义正言辞道:“前事不计,一切当向前看,本官只看你们以后如何,这些话,也休要再说了!” 别说挑唆还有张云逸自己的手笔,即便没有,也不能跟这些头脑发热的年轻学子计较,更何况,还在众目睽睽之下。 在场的江南学子,明显都松了一口气,齐齐躬身道:“谢大人宽宏大量!” 说话间,几个学子已经抬着桌子飞奔而来。 周宣冲着张云逸再度躬身,便立即展开宣纸,泼墨挥毫。 “大人!学生画好了!” 这周宣倒也有些本事,不肖一刻便已经画好,让原本保持姿势,做好持久战准备的张云逸,顿觉如释重负。 看着周宣展开的画卷上,神形兼备,惟妙惟肖的自己,张云逸暗自点头。 搓了搓冻僵的手掌道:“回头再复制一份,让赖监丞交给报社,这份装裱起来,便挂在学中吧!” “是!大人!”赖尚荣躬身道,“还请大人赐名!” “这……”张云逸不由一愣。 “学生父亲本是画师,因酷爱张萱、周昉画作,便给学生取名周宣,学生虽不敢与张宣、周昉相比,可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学生有幸给大人画像,想必此画必然名留青史……” 说到这周宣躬身道:“不如效仿那副虢国夫人游春图,取名张祭酒踏车图,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张云逸本就有取名苦难症,加上这幅画本就是周宣的手笔,他来取名也不算越俎代庖。 于是便点了点头道:“既是你的画,自然应该你来取名!” 说罢,冲王徽微微点了点头,穿过众人闪开的通道,与落后半个身位的王徽一道,直奔自己的值房。 …… (本章完) 第531章 心悦诚服 第531章 心悦诚服 值房内。 张云逸抿了一口茶,冲着王徽身前的茶盅,做了个抬手的姿势,示意他不必拘束,并询问道:“那些匠人可还够用?” 王徽端起茶盅,回道:“够了,又不是大批量生产,只是做一两个样品,用不了太多人。” “用的是否顺手?” 王徽抿了一口热茶,拨了拨手里的盅盖,道:“他们都是熟手,且学子们集思广益,学生也是受益匪浅!” 见王徽并不贪功,又颇为谦虚,张云逸暗自赞叹,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他赞许的点了点头道:“刚才我发现了几个小问题,回头再稍加改进,再拿去陛下面前为你请功!” 只试骑了几圈,便能看出问题,还有数个之多,王徽不觉肃然起敬,放下茶盅道:“还请大人指教!” “指教谈不上,大家互相探讨。” 张云逸谦虚了一句,方道:“踏板还需要稍加改进,否则,踏板的速度必须与车速保持一致,非但多有不便,还容易伤人且链接处也容易损伤……” 王徽眼前一亮,立即从座位上站起,躬身道:“不知大人可有良策?” “先别急!”张云逸抬手往下按了按,示意王徽坐下,方不置可否道,“另外,还得在龙头把手处,多加一道机关,方便刹车。” 王徽先是一愣,随即若有所思。 他虽然擅长奇器之道,却免不了先入为主。 古代的马车并无刹车装置,慢行自然无碍,停下也就没了动力,疾行则需要先将马速放缓,这也是车夫的价值之一。 故而,王徽忽略了这一块,听了张云逸的话倒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你选的木料虽然不错,可车轮或许还有别的材料,本官听闻海外有一物,名为橡胶,前阵子我差人走海运寻了些回来,或许可以拿来一试。” 橡胶这种好东西,张云逸又岂会不加以留意? 大夏朝藩属不少,王家早年便是专管朝贡事宜,早在挖鸟粪的时候,他便让人留意打听,也是不久前才得了一批。 “多谢大人点拨!” 张云逸摇了摇头道:“点拨谈不上,你若是骑上两圈,自然也能发现问题。” 王徽再次询问道:“踏板和车轮,大人是否亦有良策?” 刹车张云逸倒是清楚,踏板则只知道轴间的钢珠有莫大的关系,具体的却是一知半解。 他倒也没有露怯,反而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笑道:“若事事都由我点拨,岂非违背了创立仙学的初衷?这两项算是考题,回头你拿来考教学子,让大家集思广益,也顺便发掘人才!” 王徽闻言一怔,毕恭毕敬道:“是!学生受教了!” 张云逸又询问了纺纱机的进度,方道:“眼下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多费心。” “大人吩咐!” “铁道警卫队已经训练几个月了,李从文却处处使绊子,火器迟迟没有补上,且我发现那火器的短板不少,已经向皇上请示,自行改进。” 他今日前来,除了验收自行车,也是为了火器改进。 “火器?这东西受不得潮,又装填困难,准头和射程也不如箭矢……” 张云逸抬手打断道:“你说的不无道理,也正因如此才要加以改进。眼下火器虽有诸多弊病,可倘若解决了这些问题呢?” 他不等王徽回应,侃侃而谈道:“人力终有穷时,哪怕是再训练有素的弓手,射上十来箭也得脱力,反观火器,只要不炸膛,便可攻击不断,且训练难度也不可相提并论。” “大人说的是!”王徽点头受教,却话锋一转,面有难色道,“学生虽曾在表哥处见过此物,可也没什么头绪……” 张松渊做为五品守备,也接触过火器,这一点,此前张云逸与王徽的交谈时,也有所耳闻。张云逸笑道:“无妨,一回生二回熟,总归有个过程嘛!大方向上我可以点明,具体的改进之法,还得你来琢磨。” “大人请说!”听闻张云逸能点明方向,王徽凭添了几分信心。 “首先,火器的射速,主要在装填困难,倘若把药子提前装填好,以火石激发呢?炮仗你是见过的,尤其那二踢脚,不妨多往这方面琢磨……” 不同于讲解自行车,这一回张云逸事无巨细,还简单画了个子弹的形状。 “材料方面,仙学也出品了一些改进的精铁,可以选取耐热的配比……另外,枪膛内部还得刻画膛线……” “膛线?何为膛线?”王徽疑惑道。 “就是枪管内部的曲线!”张云逸略一沉吟,指着图上的子弹,补充道,“可以让包好的子弹,打着旋儿从枪管内飞出。” 王徽瞥向张云逸在纸上随手涂鸦的子弹尾端,若有所思道:“学生明白了!” 他随即又疑惑道:“可这有何用?” “玩过陀螺吗?” 王徽一愣,随即眼中射出一抹精光,如梦方醒似的惊呼道:“学生明白了!转速越快,越是经久不衰……” 他心悦诚服道:“大道至简,大人果然天纵之才,学生佩服!”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劲。 见王徽心领神会,张云逸转而又道:“还有件事,需要拜托先生。” “大人吩咐!” “你也知道,我与李从文有些不睦,他也多方掣肘,火器只是其一,铁道警卫队的将官,也一直未曾调拨。你也知道,这火器颇为冷门,熟悉的将领不多,上回听你提起,你表哥张松渊,对于火器有所涉猎……” 说到这,他顿了顿道:“待到那件事了,能不能帮忙与你表哥说说,让他来铁道警卫队为将。” 因李从文使绊子,铁道警卫队又有些尴尬,目前尚未调派将官。 不过,这也让张云逸有了运作的机会。 一方面,确实如他所说,火器的操作和战法,与冷兵器不同。 另一方面,则是想找一个可靠的人选。 他这算是未雨绸缪,毕竟,眼下即便他有心,李从文那一关也未必过的了。 可等到他把李从文儿子的事情,捅到皇帝面前,只怕他这个兵部尚书,就未必做得下去了。 原本,这种运作,张松渊也无权反对,可他毕竟是五品守备,而铁道警卫队则只有两三千人,只有守备的半数兵员。 自然得先做一番工作,让张松渊心甘情愿,以免弄巧成拙。 王徽忙道:“大人言重了!大人不惜与李从文撕破脸,也要主持公道,学生一家感激不尽,又岂能不知感恩?” 张云逸点了点头,又补充道:“你放心!虽说铁道警卫队目前只有守备半数兵员,可目前只有京津铁路这一段,待到以后这铁路铺陈开来,我保证不会委屈了你表哥!” 虽然时常画饼,但这回却并非如此。 铁道警卫队做为他手里的唯一的兵权,又岂会不千万百计,将其壮大? …… (本章完) 第532章 送贺礼各怀心思 第532章 送贺礼各怀心思 考虑到把温泉山庄之行糊弄过去,邢岫烟过门的日子,被定在了半前不后的腊月十九。 贾母不敢懈怠,提前几天便大张旗鼓的张罗起来。 原本,大观园内的一众姐妹,虽也收到了消息,可考虑到是做妾,一直讳莫如深。 可随着好日子将近,却是避无可避,只得赶到了缀锦楼中。 元春和迎春心里五味杂陈,邢岫烟入京不过三四个月,她们与张云逸的事情,家里早有默契。 如今,邢岫烟率先过门,反倒对她们两个不提不叼,让二人也不明所以。 探春心中则是羡慕嫉妒恨。 知道两个姐姐情况的她,并不觉得贾母胳膊肘往外拐,猜测多半是邢夫人的意思,贾母不过是顺水推舟。 邢夫人虽是迎春名义上的母亲,可毕竟没有血缘关系,且又没有养在身边,哪里比得上邢岫烟,这个正儿八经的侄女儿,关系亲厚? 以邢夫人见钱眼开的性子,自然对张云逸趋之若鹜,唯恐在迎春这头捞不到太多好处,再安排亲侄女过门,完全说的通。 邢夫人看上张云逸的财,王夫人虽不似她一般只顾着那些蝇头小利,可还不是看重张云逸的势? 否则,几步路便可回府,上回何至于那般邀宠献媚,非得要留他夜宿? 不过是有了亲女儿,忘了自己罢了。 相较于她们,林黛玉和薛宝钗虽对于内情知之甚少,可也都有各自的立场,不知该贺还是该叹。 原本,薛宝琴与邢岫烟素来亲厚,又邻牙利齿,还能盼着她调解气氛。 只是,她心情颇为复杂。 邢岫烟能够给张云逸做妾,她无异于多了一条托请的路,可虽然对史湘云的情况有所耳闻,但终究是做妾,她也不知该喜还是该悲,收起了一惯的调皮嬉闹,干脆坐在一旁沉默不言。 众人各有心思,反倒是史湘云,抢步上前盈盈一礼,递过一个荷包,笑道:“恭喜邢姐姐!姐姐放宽心,逸大哥最是知冷知热,又是老太太亲自作保,必定不会委屈了姐姐!” 她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反而表现的最为洒脱。 邢岫烟连忙致谢,一面接过荷包,一面大大方方冲着众人深深一礼道:“湘云妹妹说的是,多谢诸位姐妹前来相送,这段时间承诺姐妹们照顾,岫烟感激不尽,在此谢过了!” 当初为了劝说邢岫烟同意做妾,邢妻没少在她面前宣扬,元春、迎春同样做妾之事。 考虑到二人以及湘云的感受,她并未故作悲戚。 见她这般大大方方,众人也好受了不少。 元春年纪最大,刚才已经落了湘云之后,见打破了沉默,也不再犹豫,连忙递过一个香囊,意味深长道:“各有各的缘法,大家也都有这么一天,妹……你也不过是先姐妹们一步……” 元春最长,原本称呼一声妹妹也并无不妥,可一想到论及过门的先后,这声妹妹却有些叫不出口。 原本还想多说两句,可话到嘴边,却有些无所适从。 她临时改了口,不明就里的只当她羞于与邢岫烟姐妹相称,知道内情的心里却心领神会。 见元春算是打了个样,迎春也颇为的尴尬。 邢岫烟善解人意的拉住她的手,道:“这段时间,承蒙表姐收留,照顾有加,妹妹自当铭记于心!” 元春并不清楚张云逸早与邢家有了约定,担心贾母那边是否另有打算。 而迎春却是十分清楚,不免怀疑问题出在张云逸的身上。 可听了邢岫烟铭记于心的话,不觉想起当初张云逸坦诚相告时的话来。不免猜测张云逸是怕她难堪,故而先让邢岫烟给自己打个前哨,心下顿觉熨帖。 忙一面递过礼物,一面笑道:“快别这么说,你我本是表姐妹,自当互相扶持!” 正说着,只见林红玉从外头走了进来。 冲着众人道了个万福,满含歉意道:“舅太太来了,有些事还要叮嘱姑娘,还请各位姑娘暂且回避!” 原本,出嫁前的教引工作,早该在前几日便已经完成。 奈何,邢岫烟对于母亲的耳提面命,脑中一片混沌,更是不忍直视邢妻带来的那些画册,抱着能拖一日是一日的想法,拖延至今。 没想到,好巧不巧,却被姐妹们撞了个正着。 邢岫烟顿时羞不自抑,再也不复刚才的淡定,面红耳赤,不知如何是好。 场中大多数姑娘虽没经过这一遭,可不乏经验丰富者,元春入宫前便有过这方面的经验,更是谙熟于心,连忙招呼一众姐妹回避。 林黛玉和薛宝琴虽有些莫名,却也犯愁如何面对邢岫烟,这下倒也省了麻烦,顿时如释重负,与众女一道将礼物递上,便随着元春等人一起离开。 众女在的时候,邢岫烟恨不得找个地缝,可待到她们离开,看到自家母亲进屋,却宛如上刑场一般。 …… 与此同时。 会芳园内,尤家姐妹,秦可卿和香菱等人也聚在一处。 尤三姐趴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埋怨道:“大姐,这日子是怎么挑的?年后都等不及了?这以后有了新人忘了旧人……亏得咱们还盼着能去温泉解解乏……” 尤二姐抬手在她的臀上拍了一掌,笑道:“那邢姑娘,看着倒是个不刁钻的稳重人,想必也不难相处!” 香菱拍手笑道:“是的!是的!邢姑娘不但性子好,诗词上的造诣也不低呢!” 尤三姐闻言,‘噗嗤’一声笑出声,嗤笑道:“你啊!莫非入了魔不成?改明儿叫大爷把林姑娘、宝姑娘什么的都娶进门,你岂非更要拍手叫好?” “真的?”香菱双手抱拳,抵在胸口。 见香菱喜不自禁,尤三姐犹如一拳打在了上,无处发力,不免有些悻悻。 秦可卿皱了皱眉,瞥向尤氏疑惑道:“怎么单单就一个邢姑娘?顺便叫那几个也一并过门,岂不省事?” “谁说不是呢?”尤氏抱怨道,“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可老太太非推脱大姑娘父亲不在,不宜过门,要等二老爷回来,还捎带上了二姑娘,说什么长幼有序。” 尤氏自是知道,秦可卿恨屋及乌,有心看荣国府笑话。 原以为,她听了会觉得扫兴,不成想,她却眯着眼,点了点头道:“那倒也是!若那边的二老爷看不到自家嫡女出门,岂非少了许多趣处?” 说着,秦可卿从凳子上起身,捋了捋身后的襟摆,笑道:“明儿就是好日子了,咱们做姐姐的,总不能太过小气,总不能叫婆婆一个人操心,至少也该去临水之轩,帮忙布置布置才是。” 她做了表率,尤二姐和香菱自无不可,尤三姐也不好特立独行,只得不情不愿的从床上爬起。 …… (本章完) 第533章 纳妾(上) 第533章 纳妾(上) 丁酉年,腊月十九,忌置业、破土,宜婚丧嫁娶。 恰逢邢岫烟过门的日子,宁国府内一应准备自不必多提。 荣国府内,也是早早的忙活上了。 一大早,王熙凤便坐在了妆台前,描眉画眼忙活了半天。 平儿一面帮她梳头,一面打趣道:“知道的奶奶今儿是上门喝喜酒,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儿是奶奶过门哩!~” “呸!~你个小浪蹄子,胆子愈发肥了,竟然编排起我了!” 王熙凤冲着镜子里平儿瞪了一眼,啐道:“难道只准你发浪,不准我化妆?” 平儿慌忙低下头,有些心虚道:“奶奶就会取笑人,奴婢何时发……发浪了!” 王熙凤蓦地转过身,一把提溜起了平儿腰间的丝带的末梢,没好气道:“你当我瞎了不成?谁不知道他最喜欢你这大屁股,腰带束的这般紧,都快把肠子勒断了,难道不是故意勒给他看的?这还不是发浪?” 说着,一拉腰带作势要扯,平儿也顾不得掩饰,忙一把拽住,哀求道:“奶奶!别,好容易才系上的……” 王熙凤也不是真的要扯,倘若换成贾琏,自然是僧多肉少,自己都吃不饱,哪里愿意给平儿分润? 而今嘛! 别说自己一个人承受不来,平儿何尝不是一般无二? 说破天也就是一个先后顺序,反而是主仆一体,互为犄角。 故而,她乐得看见平儿装扮的妖娆一些,好给自己这头加些分。 一面悻悻然收回手,一面嘲笑道:“看把你吓得,今儿虽没请外客,可毕竟是邢丫头过门,上回就巴巴的把红玉要去,只怕还未必有功夫拿正眼看咱们呢!” 张云逸不愿给衙门内的一众属下,增添人情上的负担,非但谢绝了一众同僚、下属登门道贺,也并未大宴宾客。 只是,虽然纳妾无需那些繁文缛节,只要一顶小轿晚上抬进门,可他却不愿太过冷清,委屈了邢岫烟。 于是便只邀请了荣国府登门,帮忙暖暖场,好热闹热闹。 平儿知道她口是心非,也不揭破,只晒笑道:“瞧奶奶说的,奶奶这般光彩夺目,大爷又岂会视若无睹?今儿虽未必抽得开身,可过两日必定抓肝挠心,想念奶奶得紧!” 王熙凤撇了撇嘴,心下颇为受用,嘴上却言不由衷道:“都生过娃了,还什么紧不紧的,倒是你个小浪蹄子,紧得很哩!” 她素来泼辣,又在自己屋内,开起玩笑来荤素不忌。 饶是平儿有了一定的免疫,也架不住她这样的浑话取笑,不觉双腿微拢。 她不敢再陪王熙凤胡闹,一面低头给她梳头,一面借着提醒掩饰尴尬道:“奶奶!时候不早了,待会儿还得去园子里,叫上大奶奶和姑娘们呢!” 如今的王熙凤,可谓荣国府名副其实的大管家,她素来专权,大事小事喜欢一把抓,倒也凭添了许多类似的琐事。 眼见着时辰不早了,王熙凤也不再打岔,又涂脂抹粉,在脸上捯饬了一会儿,待到平儿挽好发髻,她抄起妆奁盒子里,张云逸送的那根翠绿珠钗,递给平儿插上。 又左右侧了侧脸,冲着镜子里端详了一番,方面露得色,颇为满意的起身道:“行了!走吧!” 二人来到大观园,先去了一趟缀锦楼,与邢岫烟说了几句体己话,又与邢夫人、邢忠妻子攀谈了一会儿,等到一顶粉色小轿,吹吹打打的来到紫菱洲。 王熙凤陪着邢妻、邢夫人,将一袭粉色嫁衣的邢岫烟,送进轿。 做为长辈的邢夫人虽然也要赶去宁府,却不可能与她去喊姑娘们。 王熙凤便招呼上迎春,与她一道顺路大观园绕了一圈,打算挨个叫上李纨和一众姑娘。 可出了秋爽斋,与迎春、探春一道,转进了稻香村,却没看见李纨,不免好奇道:“大嫂子人呢?” “回二奶奶,奶奶先行一步,一大早便到前头去了。” 王熙凤撇了撇嘴,心下不禁泛起了狐疑。 以往,即便遇到这种阖家出门的情况,李纨虽不至于拖延,到底也知道避嫌。怎么今日却一反常态? 她只当李纨讨巧卖乖,这个空档仍不忘去贾母那里晨昏定省。 加之还有迎春和探春同行,也不便详细打听。 只得按下心事,在心里暗暗啐了一口,嗤笑李纨拜了个泥菩萨。 她带着平儿召集了一众姑娘,待返回后院,转到荣禧堂,却惊讶的发现李纨正在荣禧堂内,同王夫人谈笑风生。 见一团和气的场面,王熙凤不由一愣,也忘了上前行礼。 幸而,王夫人看见众人,却已经迫不及待的起身道:“只请了咱们一家,去的晚了可不好,既然邢丫头的轿子都出发了,咱们这就去请了老太太,一道过去贺喜吧!” 王熙凤正欲上前搀扶,不成想,却被李纨抢了先。 看着婆媳二人的背影,王熙凤心下愈发狐疑。 平儿见王夫人、李纨已经迈步出门,王熙凤仍旧驻足当场,提醒道:“奶奶……” 王熙凤这才收起了心思,快步跟了上去。 待来到荣庆堂,汇同贾母一起来到前院,各自上了马车。 平儿方疑惑道:“奶奶刚才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王熙凤扭头看向她,不答反问道:“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太太跟大嫂子,走的忒近了些?” 前些天她去荣禧堂,也曾见李纨出现在那。 虽说婆媳二人素来关系一般,可毕竟是婆媳,偶尔交谈一两次,问一问贾兰的情况,也属于正常。 故而,当时她并未感觉到奇怪。 可今日,李纨赶了个大早,并没去素来照顾有加的贾母处献殷勤,反而来到王夫人处相谈甚欢,让王熙凤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她倒也没敢往深处想,只是担心,王夫人会不会是未雨绸缪,让大媳妇制衡自己,好给未来的二媳妇铺路。 平儿最是了解王熙凤,闻弦知意。 只是,她却没看过王夫人在张云逸面前摇头摆尾的模样,不以为然道:“奶奶会不会多虑了?有大爷给奶奶撑腰,别说太太,就是老太太也不至于驳了大爷的面子!” 王熙凤心下暗自腹诽,张云逸可不止给自己撑腰,何尝没有站在王夫人身后,撑着她趴下去的腰杆子? 只是,各中内情也不好跟平儿细说,只得抿了抿唇,假意不放心道:“兴许吧!小心无大错,回头你也帮我多留心一些。” “知道了奶奶!”平儿连忙点头答应。 两府本就只相距一箭之地,说话间,马车便已经进了宁国府角门,在院中停了下来。 平儿忙撩开车帘,搀扶着王熙凤下车。 王熙凤率先下了车,刚与尤氏等人挥手打了个招呼。 正等待贾母、王夫人众人下车之际,忽见角门处窜出一道人影。 “哎哟!可算赶上逸叔的喜酒了!” …… (本章完) 第534章 纳妾(中) 第534章 纳妾(中) “蔷哥儿,多早晚回来的啊?” 还没等贾蔷跟王熙凤等人见礼,从马车内出来的贾母便迫不及待道。 “回老祖宗,今儿早上才回的京,刚在曲苑杂坛听说逸叔今儿喜事,便赶来讨杯喜酒!” “还没见过云逸啊……” 贾母喃喃自语了一句,方在鸳鸯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冲着贾蔷招了招手道:“邢姨娘刚才进门,你逸叔现在估计没功夫见你,先跟我过来,有话问你。” “诶!”贾蔷自不可能推辞,跟着贾母一行来到了后院。 贾母方对尤氏道:“你们先去喝茶,我在隔壁暖阁问蔷哥儿几句话就过去,不必让人伺候了。” 她对宁国府也颇为熟悉,指了指院中一间暖阁。 “那怎么行呢?茶总归要泡的!” 虽说贾母谦让,可还是张云逸纳妾的喜事,尤氏自不可能怕这点麻烦。 贾母不好推辞,扶着鸳鸯进了暖阁。 待到茶水上来,她方挥退了左右,冲贾蔷问道:“在金陵可见到你太爷了?” “何止见到,重孙还请太爷跟船一起回京呢!没成想太爷却不告而别,自己走了!” “走了?”贾母手中的茶盅一颤,茶水顿时泼洒了出来,她顾不得滚烫的茶水,急道,“多早晚走的?” 贾蔷也察觉出了不对劲,反问道:“怎么?太爷还没回来?” “哐当!” 贾母把茶盅往几案上重重一丢,催促道:“快说!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走了得有一个半月了!” “什么!?”贾母好似泄了气的皮球,颓然瘫在椅子上。 她抬起颤抖的手指,冲着贾蔷抱怨道:“你……你怎么也不知道盯紧些?” “原本都说好了,让太爷等重孙半个月,待办好了逸叔的差事,便一同回京,哪里知道太爷会不告而别?” 贾蔷一肚子委屈。 贾母深呼吸了两口,方紧盯着贾蔷,沉声道:“该不会是被刁奴哄骗,拐带走了吧?” “怎么会?原本重孙也不知道太爷在金陵老宅,还是那些下人找到孙儿,说受了逸叔吩咐,来接太爷回京,偏偏太爷病好了却迟迟不肯启程,这才找我前去劝说。” 贾蔷暗自腹诽,贾政一个糟老头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难道拐回去供着? “嗯?”贾母连忙追问道,“是那些下人找的你?” 她自然不是怀疑那些下人,而是怀疑派他们前去的张云逸。 只是,虽然贾蔷邀请贾政回京,可以排除嫌疑,却担心他会向张云逸通风报信。 故而,假借怀疑下人,试探贾蔷的口风,这会子却是听出了不对劲。 “那可不是?跟太爷南下赴任的,不是溜了,就是躲在学政衙门,若非逸叔派人过去,太爷出锦衣卫大牢那会子,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 贾蔷虽然姓贾,却是宁国府一脉,从血缘上来说,显然是张云逸更近。 荣国府自身难保,也顾不上他,而张云逸却照顾有加,还安排了差事。 加上,原本好心好意,邀请贾政同船回京,不告而别也就罢了,回来还被贾母无端指责。哪怕不清楚贾母的真实意思,也知道人是张云逸派去的,虽然没有把话说完,言下之意却再明显不过。 贾政出了锦衣卫大牢,便一病不起,若非张云逸派了人去,能不能保得住命都在两说。 贾母听出了他语带呛声,却并不斥责,反而附和道:“对对对!多亏了云逸想的周到!” 贾蔷不由一怔,随即欠身道:“老太太没别的吩咐,我就先出去了。” “去吧!去吧!”贾母双手撑着椅子扶手,颤颤巍巍的起身道,“问也问完了,我也该过去了,免得叫她们久等了。” 在鸳鸯的搀扶下,出了暖阁来到偏厅,在王夫人和邢夫人中间落了座。 贾母有一搭没一搭的,与众人说了几句闲话,方把身子往王夫人方向倾了倾,道:“待会儿看到云逸,你跟他说一声,明儿晚上请他过府一趟,咱们娘俩陪他喝两杯,顺便谈谈心。” 贾母主动邀请张云逸过府,王夫人自然求之不得,情不自禁的吞咽了一口。 可转念一想,即便要笼络张云逸,有自己出马便可,贾母何至于非得找不自在? 她心下泛起了嘀咕,莫非贾母有了悔意? 想到这,王夫人一脸防备,惊疑不定道:“老太太要谈什么?” 贾母只看王夫人的表情,便知道她会错了意,心下暗叹,这是造的什么孽。 脸上却还得摆出一副和煦的态度,道:“刚才听蔷哥儿说起,老二先他一步,走了已经一个半月了……” “他又不是没脚,说不定游山玩水,不愿意回来也未可知!岫烟新婚燕尔,这炕头还没捂热乎呢!就着急忙慌的,为了这点破事麻烦云逸!” 二人对话声音虽然不高,邢夫人离得近,却听了个清楚,不等贾母把话说完,便开口打断。 王夫人也随声附和:“是啊老太太!邢丫头刚刚过门,他不免心里惦记,喝的也不踏实不是?不如等两天,喝多了还能在府里住下,他既不至于牵挂,咱们也不至于怠慢!” 听到贾母并非反悔,而是担心贾政,王夫人的心里却踏实了下来。 虽说,贾母的提议正合她的心意,可邢夫人的话也提醒了她,不免担心张云逸惦记刚纳的美妾,不愿在荣国府留宿,以至于错过了这难得的机会。 见两个儿媳众口一词,贾母不禁嘴角抽搐。 邢夫人或许是为了侄女儿邢岫烟考虑,王夫人打的什么盘算,贾母心知肚明。 虽然贾政去向不明,生死未卜,可邢夫人的话也不无道理。 以贾政的性格,也不无逃避的可能。 且刚才贾蔷的话,也从侧面证明,张云逸并没有置儿子于死地的想法。 否则,派去的下人也不会忙着请医问药,更不会找到贾蔷劝他搭船一同回京。 若非如此,哪怕在这大喜的日子,会触了张云逸的霉头,她也未必憋的住,等到隔日再提。 只是,她虽然心里记挂,却也知道自己这张老脸,在张云逸面前,还抵不上自家儿媳妇的屁股。 加上,不久前才因为贾政,麻烦过张云逸,担心接二连三的,会惹得他心生不耐,能够给王夫人行些方便,让她伏低做小,献一献殷勤,也算多一份保险。 想到这,她不由叹道:“罢了!是我考虑欠妥,太心急了些,你看他哪天方便,再请他过府吧……” 说到这,贾母稍稍停顿。 贾政倘若回京,还能派人在官道附近沿途寻找,可贾母却担心他有意逃避,离家出走。 又不忘向王夫人叮嘱道:“人海茫茫怕是还得官府帮忙,快过年了,千万别耽搁太久,否则,到了年关又得耽误半个月。” …… (本章完) 第535章 纳妾(下) 第535章 纳妾(下) “不耽搁!不耽搁!” 王夫人心不在焉的,与身旁巴巴投来目光的李纨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的微微点了点头道:“等两天媳妇就请他过府!” 当着众人的面,为了贾政的事情,王夫人自然无可推脱,更何况,她还不想推。 虽说李纨颇为缠人,可到底也有聚众效应,让她跟着吃了个盆满钵满。 这会子又被她听了,也只能半推半就,让她跟着沾些甜头。 只是,二人虽然隐晦,王夫人又假借回答贾母,以作遮掩,却没能瞒得过有心之人。 王熙凤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丹凤眼上的一弯吊梢眉,不由微微上挑,撇了撇嘴道:“云逸该不会只顾着看新娘子,把咱们忘了吧?我出去透口气,顺便看看什么情况。” 说罢,冲着平儿使了个眼色,迈步出了偏厅。 出了偏厅,平儿低声问道:“奶奶是要去会芳园?” 王熙凤没好气道:“去什么去!这会子去了岂不添乱?” 虽说纳妾无需繁文缛节,可张云逸还是循着尤二姐等人的旧例,搞了个简易的拜堂。 平儿只当王熙凤醋意大发,也没当回事,笑道:“那奴婢就陪奶奶在外头透透气,散散心吧!” 王熙凤沉默不语,二人漫无目的的在院子里闲逛。 忽见素云从内仪门外走了进来。 王熙凤眼前一亮,连忙叫住道:“你刚才去哪了?怎么没陪着大嫂子?” 素云连忙上前回话:“今儿学里虽然停了课,奶奶却担心哥儿耽误了学业,叫奴婢等吃饭的时候,再把哥儿带来。” “哦?兰小子也来啦!”王熙凤满脸堆笑道,“他那边若是短了什么,别不好意思开口,记得过来告诉我一声。” “噯!~奴婢知道了。”素云微微一愣,连忙答应一声,随即,冲着王熙凤盈盈一礼道,“二奶奶若没别的事,奴婢就先去找我们奶奶了!” 说罢,正欲告退,王熙凤却又叫住道:“对了!前儿我还在太太那里看到大嫂子,是兰小子那里有什么事,还是过去问安?”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素云微微抬头,低垂着眉眼,偷偷瞄了王熙凤一眼,话锋一转道:“不过,太太最近确实时常传奶奶过去,还偶尔留奶奶同住呢!” 王熙凤说好听的叫八面玲珑,说不好听的叫看人下菜碟。 本就没什么不可见人的,故而素云非但不曾隐瞒,反而有意显摆。 只是,素有八百个心眼子之称的王熙凤,早已预判了她的预判。 此前,她故意提及贾兰用度,也是为了造成见风使舵的假象。 见素云已然上套,便故作惊讶道:“那可真的要恭喜大嫂子了,只是,多早晚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呢?” 虽然已经有了些许猜测,又在偏厅内看见婆媳二人的眼神交流,可听闻王夫人时常唤李纨留宿,王熙凤仍旧免不得,大吃一惊。 她表情管理炉火纯青,变起脸来,本就跟玩似的,倒是将个惊讶的表情,演绎的淋漓尽致。 “也没多久的事,二奶奶不知道也是正常……” 素云不知是套,见王熙凤带着怀疑,她有意宣扬李纨与王夫人的关系,担心不足以取信王熙凤,便笑着道:“说起来,还是上回逸大爷在老太太那里用饭,奶奶替二奶奶收拾过后,回去时候可巧遇到太太,被太太叫去说话时候开始的呢!” 她虽没有亲见,可王夫人对李纨的态度转变,却做不得假。故而,说起来也是信誓旦旦。 王熙凤不由蹙眉道:“哦?这么说,你也在太太那里住下了?” 素云抿了抿唇道:“太太那里又不缺人伺候,奴婢去了反倒没地方睡觉,何必跟着?” “对对对!”王熙凤脸上笑靥如,心里却暗自咒骂。 看来自己所料不差,自家这个姑母,非但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为了讨好张云逸,居然还厚颜无耻的,拉上了寡居的儿媳妇。 如今,以二对一,又投其所好,玩出了这样的活,即便自己有平儿帮衬。 可终究比不得太太、奶奶齐上阵。 眼下,自己处于弱势,总得想方设法扳回一城。 否则,一旦真的让她们哄得张云逸一时高兴,再开口让李纨取代自己…… 哪怕张云逸看在儿子的面子上,也未必不会一碗水端平,让大房、二房各占一头。 “二奶奶若无别的吩咐,奴婢就先告退了!” 素云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王熙凤的反应,便再度告退。 “嗯!去吧!”王熙凤摆了摆手,一脸和煦道,“大嫂子在偏厅陪着老太太和太太,你快去吧!” 待到素云走远,王熙凤从鼻腔发出一声闷哼,方冲着平儿道:“回头叮嘱园子里守门的婆子,倘若看见大嫂子出园子,记得及时通报!” 平儿连忙劝道:“奶奶!太太便是与大奶奶亲近些个,也不关咱们的事,你又何苦做这个恶人?” 她此前便与王熙凤,谈论过王夫人和李纨的情况,知道王熙凤在紧张什么。 只是,二人信息并不对称。 王熙凤见识过王夫人如何在张云逸面前,搔首弄姿,首先想到王夫人拉上李纨,邀宠献媚。 而平儿对此却并不知情,相反,结合自身的遭遇,误以为王夫人和李纨,一个活寡一个死寡,耐不住寂寞,私底下玩起了虚凰假凤的勾当。 她只当王熙凤要撞破二人的勾当,好以此做要挟,连忙苦劝道:“即便太太待大奶奶亲厚,也不敢摆上台面,且有大爷撑腰,也不至于碍着奶奶,可万一叫太太和大奶奶下不来台,岂非反而弄巧成拙……” 王熙凤先是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平儿闹出了什么误会。 原本,她还担心平儿刨根问底,窥探出一丝内情,会给张云逸通风报信,见状连忙顺水推舟道:“我怎么会不知深浅,闹得她们下不来台?” “那奶奶只当不知道就是了,又何必还叫人盯着大奶奶?” 她虽然信誓旦旦,平儿却并不相信。 王熙凤心下暗自嗤笑,李纨没搭上张云逸,便是有心,也无处卖力,可既然搭上了,又岂会不为贾兰筹谋? 届时,那婆媳二人劲往一处使,力往一处卖,张云逸又是个荤素不忌,贪图新鲜样的,岂会不坠入瓮中,无法自拔? 她一面咬碎银牙,埋怨王夫人,不顾姑侄之情,一面假意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大嫂子不为自己,难道还不为兰小子考虑?” “可是……”平儿还欲劝说。 王熙凤却抬手打断,眯着一对丹凤眼,意味深长道:“没什么可是的!我也不过是防患于未然,给她们提个醒,免得她们得寸进尺,自然会把握好分寸,又怎会叫她们下不来台?” …… (本章完) 第536章 小轩窗正梳妆 第536章 小轩窗正梳妆 会芳园,临水之轩。 红烛,鸾帐。 蒙着粉色盖头的邢岫烟,独自一人坐在宽大的拔步床沿,怔怔出神。 临水之轩几乎位于宁国府最北端,与举办筵席的大厅相距甚远。 可邢岫烟怔怔盯着粉色盖头的眼前,却浮现出喜宴上热火朝天的场面,满面红光,志得意满的张云逸,嘴角上扬,毫不掩饰内心的喜悦,接受众人的祝贺。 而那些恭维的贺词,居然也隔着老远,直往她的耳朵里钻,说什么的都有,其中不乏‘艳福匪浅’之类的浑话,惹得邢岫烟面红耳赤,羞不自抑。 蓦地,正接受恭维的张云逸,突然若有所感似的转过头,笑盈盈向自己望了过来。 那一对秃鹰般的眸子,带着浓浓的侵略性,审视猎物一般,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自己。 邢岫烟心中的羞涩,顿时被忐忑取代。 刚才还响彻耳畔的恭维声,迅速远去,取而代之是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似乎察觉到自己的不安,张云逸非但没有收回目光,反倒咧着嘴角,好似孙猴子似的,抓耳挠腮起来。 邢岫烟心下一惊,却怕什么来什么。 张云逸仿佛真的变身成了孙猴子,纵身一跃,提着根变幻莫测的金箍棒,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还未等邢岫烟做出反应,张云逸眸中便喷出一道火光,直扑她的身上而来。 邢岫烟惊诧之余,下意识的想要闪避,却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动弹不得,只得紧紧闭上双眸。 预料中,被灼烧的疼痛感并未传来,邢岫烟茫然睁开眼,却骇然发现,自己身上的喜服,顷刻间已经化为乌有。 邢岫烟又羞又怒,本能的想要遮掩要害,可那定身咒却仍未消散,双手压根不听使唤。 对面一脸猴急的张云逸,却已然迫不及待的伸手向她袭来。 那温热的大手,似是要将邢岫烟的心给掏了出来,可偏偏不觉得丝毫的疼痛,反从嘴里冒出那羞人的呢喃。 而张云逸仿佛得到了某种指令一般,竟如母亲所说一般的行事。 偏偏自己反抗的信念并不坚定,反生出了些许渴望,渐渐还有些情动起来。 邢岫烟当下又羞又恼,欲要呵斥一声,可嘴里冒出来的,却是那羞人的呢喃。 在即将突破最后一重防线之时,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羞愤。 情不自禁从嗓子眼冒出一声:“啊!~” “姨娘!姨娘!你怎么了?” 这两声呼唤,仿佛一桶冷水浇在邢岫烟的身上,她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眼前漆黑一片,那粉色的盖头严严实实的捂在头上,只从盖头下方的缝隙处,透过丝丝光亮,哪里能看得穿外头。 而自己,正依旧双手交叠于小腹,衣裳齐整的端坐在拔步床上。 她这才猛然惊醒,刚才的一切,只是自己的臆想。 羞不自抑的邢岫烟,正欲把脑中不合时宜的念头甩开,可刚晃动脑袋,却想起头上的盖头,担心用力过猛,只得悻悻而停了下来。 她连忙遮掩道:“刚才做了个噩梦!” “姨娘许是饿昏了头!奴婢拿了些糕点,先给您垫垫!” 看见盖头下递过来的糕点,邢岫烟刚伸出手,却又僵住了。 手中全是汗水,已然湿了一片。 林红玉善解人意的递过一方绣帕,塞进了她的手里。 邢岫烟方接过绣帕,紧紧攥在手心,待到吸干了手上的汗水,才接过林红玉递来的糕点,递到嘴边,轻启朱唇,缓缓咀嚼。 两块糕点下肚,邢岫烟的情绪也平复了许多。 心下暗道,自己真是饿昏了头,否则,怎么会突然冒出那样的念头。 待到将手中最后一小块糕点送入口中,林红玉连忙又递过一块道:“姨娘多吃些,千万别空着肚子,待会儿伺候大爷可是个体力活!” 邢岫烟下意识伸出的手掌,顿时僵在了当场。 幸而林红玉并未察觉出异样,只当盖头遮住了角度,忙将糕点放入她的手中,自顾自的道:“大爷担心姨娘久等,之前差人过来传话,忠顺王爷、贵妃娘娘父亲,还有国公、侍郎几位大人来了,待将人送走就过来。” “不是没请外客?” 被这么一打岔,邢岫烟稍稍缓解了尴尬,询问道。 林红玉不无自得道:“许是听到了消息,谁知道呢?”她随即拽着邢岫烟的手,往上抬了抬,催促道:“大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过来,姨娘别耽搁了,快些吃吧!” 邢岫烟生怕林红玉又说出什么浑话,连忙依言吃起了糕点。 刚把最后一块塞进嘴里,忽闻外头传来一声:“大爷来了!” 紧接着,张云逸沉稳的声音传来:“你们都下去吧!” 邢岫烟慌忙吞咽了一口,正欲抬手抹去嘴角的残渣,又恐破擦乱了嘴上的胭脂,坏了妆容。 迟疑之间,门已经‘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阵冷风袭来,邢岫烟脑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此前的臆想,心下也惶惶不安起来,一双修长的秀腿紧紧并拢,手中的绣帕被青葱的十指,绞成了麻。 “大爷!”林红玉含着笑,盈盈一礼。 张云逸冲她点了点头,走到桌旁,抄起秤杆。 缓缓来到床前,挑起盖头一角,露出满头珠翠下,一张略带惶恐的娇颜。 看着那双略带戒备的漆黑眸子,张云逸微笑道:“让岫烟久等了!” 见张云逸并未如臆想一般猴急,邢岫烟刚稍稍定了定神。 张云逸却已然将秤杆丢给了林红玉,欺身逼近。 邢岫烟下意识的抬手,可还没等她护在胸前,却被张云逸一把抓住,牢牢攥在了手心。 那冰凉滑腻的柔荑入手,张云逸情不自禁的伸出大拇指,在细腻的手背上来回摩挲。 他顺势一拉,将僵在床沿的邢岫烟拉入怀中,随即一只大手绕到邢岫烟身后,揽上她的粉背。 贴身而立,邢岫烟顿时如遭雷殛。 她正欲低下头,不成想,却被张云逸另一只手勾住了下巴。 感觉到张云逸灼热的大拇指,带着些许残渣滑过嘴角,邢岫烟不禁抿了抿唇。 脑中情不自禁的想起,林红玉体力活的浑话。 偏偏张云逸似乎看透了她的心事,似笑非笑道:“吃饱了?要不要再垫一垫?” 邢岫烟脸上的嫣红顿时绽放开来,慌忙摇了摇头。 这股子女儿家的娇羞,直叫张云逸食指大动。 忙冲着端过合衾酒的林红玉一抬手。 一手接过林红玉端来的交杯酒,将嘴巴凑到邢岫烟耳边,等待她接过酒杯。 邢岫烟感受到张云逸呼出的热气,从耳畔传来,只觉得阵阵酥麻由耳边蔓延开来,顿时脸庞都涨得通红。 慌忙接过杯酒,羞红着脸,踮起脚尖,绕过张云逸的脖颈,一起饮了交杯酒。 待到林红玉上前,接过酒杯。 张云逸已然迫不及待的,低头凑上那沾着酒珠,娇艳欲滴的樱桃,细细的品尝了一会。 良久唇分。 喘着粗气的邢岫烟,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喜服不知何时,已然中门大开。 她正有些不知所措,张云逸却已然伸出手,将她头上的钗环首饰,拔了下来。 待到将满头的珠翠褪了个干净。 张云逸方张开五指,穿过她蓬松的发髻,略微摆弄,满头青丝如瀑般倾泻下来。 此情此景,邢岫烟忽然想起,那日在缀锦楼中,张云逸梳头理妆的情景。 迷迷糊糊之间,她似乎回到了当日,就连被张云逸放躺在床上,也浑然不知。 小轩窗,正梳妆…… 等等!地方不对! 正沉醉在臆想中的邢岫烟,猛然浑身一怔。 只是,为时已晚,她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 …… (本章完) 第537章 人谁无过 第537章 人谁无过 翌日,金鸡破晓。 冬日柔煦的阳光刺破窗帘,落在临水之轩,粉色的床幔之上。 张云逸缓缓睁开眼,撇过头,只见邢岫烟正眨巴着眼睛,默默的看着自己。 见张云逸转头看来,邢岫烟不由想起昨夜的狂乱,竟比自己胡乱的臆想,来的更为荒唐、炽烈,白皙的面庞,刹那间蒙上一层粉腻。 不得不说,邢岫烟的私家宅院,与她的气质颇为相合。 清雅脱俗,超逸绝尘,粉墙黛瓦的院墙,环绕在回廊四周,透过雕镂空的牖户,隐约可见迤逦蜿蜒。 园内的琼异草虽不繁茂,却显然经过精心打理,幽香弥漫,端的沁人心脾。 张云逸轻轻推开牖户,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于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叩开了紧闭的门扉。 邢岫烟奉上的茶,澄澈如玉,甘甜可口,亦如云蒸霞蔚缕缕热气升腾而起,宛如仙茗,让人精神焕发。 张云逸看着身畔的伊人,鬓发散乱,绮丽的面庞上还残留着昨夜幸福的泪痕,更添了几分爱怜。 他侧过身,冲着邢岫烟晶莹小巧的琼鼻,蜻蜓点水的吻了上去。 虽然昨夜事毕,邢岫烟也曾感受过类似的小意温存,然此时此刻,这样的小动作,却尤让她觉得十分暖心。 撑着手臂,往张云逸身上靠了靠,薄被滑落,露出挂着两根吊带的裸露香肩,以及身前的一抹雪白。 吊带裙是善解人意的晴雯,提前制作。 邢岫烟下意识想要抬手遮掩,旋即坦然放下,一脸娇羞道:“我伺候爷起身吧!” 睡在另一侧的林红玉,倏然从床上坐起,阻止道:“姨娘快别动弹!还是让奴婢伺候大爷……” 邢岫烟暗自咋舌,昨夜她不堪重负,做为通房的林红玉挺身而出。 原以为,林红玉咬牙承受了大半,不死也要丢了半条命,不成想,竟然没事人似的,生龙活虎般一跃而起。 有了林红玉的前车之鉴,她不免也放下了担心,正欲坚持,却不小心牵动了痛处,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张云逸又爱又怜,按住邢岫烟的香肩,凑到玉颈处,好一阵温存,一双大手也不安分的往高处攀爬。 只片刻功夫,邢岫烟便绵软的躺在怀里,颤着声娇嗔道:“大……爷!还要去给诸位姐姐敬茶呢!” 虽然自家没有这种规矩,可邢岫烟能够做出这般姿态,张云逸还是深感欣慰。 拍了拍她的肩膀,宠溺道:“我陪你一起!” 邢岫烟却摇了摇头道:“不必了,让大爷陪着妾身,倒显得妾身恃宠而骄了!” 侄女儿像姑,单论身段、模样,邢岫烟确实与邢夫人有几分相像。 且房内虽也带着少女不谙世事的娇羞,可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做作。 却少了邢夫人的谄媚、市侩,多了几分从容大气,称得上是出得厅堂,上得了床。 张云逸见她颇为坚持,也不勉强,只叮嘱道:“这会子还早,休息会再去不迟,别要强伤了身子,待会儿叫红玉伺候你穿衣、洗漱。” 邢岫烟不经意的瞄了林红玉一眼,乖巧的点了点头。 昨夜,她只顾着害羞,未曾细想,刚才却深有体会,加之张云逸丝毫不担心林红玉的态度,心下不免多了几分了然。 想到林红玉原先是王熙凤的丫鬟,她不敢多想。 若是昨夜之前,她或许还会凭添几分伤感,虽男人免不得三妻四妾,可与嫂子的丫鬟不清不楚,心里总归难以接受。 而今嘛! 则是人谁无过? 虽说张云逸有这么个好色的毛病,可别的方面却无可挑剔。 尤其,昨夜非但极尽小意温存,居然连自己都觉得污秽,他却毫不嫌弃。 她又有什么理由,因为这个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去埋怨什么? 故而,待到张云逸收起自己那方绣帕,她也善解人意的并未问及林红玉。 …… 张云逸离开临水之轩,绕道去了一趟逗蜂轩。 冲尤氏吩咐道:“岫烟说一会儿要给你们敬茶,你就先别去前头了。”秦可卿和香菱很少乱跑,尤氏却还有管家的职责,他才特意过来叮嘱一番。 尤氏一愣,有些情怯道:“我……我也……” 张云逸点了点头道:“嗯!既过了门,就是一家人,自然不能瞒她,回头就把你和秦氏的前因后果的都告诉她,先把这杯茶喝了,后续待过了年吧!” 虽说套了钦天监的一层外皮,他无需守孝。 可尤氏毕竟曾是正儿八经的表嫂,哪怕寡居改嫁无可厚非,却也得注意些影响,以免被人鸡蛋里头挑骨头。 不过,他之所以提前让尤氏喝这口茶。 一方面是考虑邢岫烟的感受。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尤氏。 她管家并无疏漏,张云逸虽然并不急着让邢岫烟接管,但也是迟早的事。 为免尤氏对邢岫烟产生不好的印象,生出什么龃龉,通过邢岫烟过门和敬茶,解决她念念不忘的身份问题,以便增添她对邢岫烟的好感。 解决完这事,张云逸并未去登仙阁用早饭,而是直奔前院。 “去把蔷哥儿叫来,我有话问他!” 吩咐下人去叫贾蔷,他才开始用了起早饭。 昨日午间宴席之上,他方看到刚刚回京的贾蔷。 原本打算等到午饭后,再传他询问南面的情况和甄士隐的近况。 不成想,饭还没吃完,忠顺王、吴天祐等人,却接二连三的上门道贺。 他本没有声张,不免好奇他们如何得知,一番询问过后方才得知,是他们派去曲苑杂坛监工的下人,听了贾蔷与赖升的对话,得知张云逸纳妾,回去通报,才闻讯赶来。 虽说他们不请自来,可伸手不打笑脸人,又是登门道贺,张云逸少不得要好生接待一番。 几人又吵吵着要看新编的白蛇传,张云逸也只得叫来了小戏子演出,并陪着看了两出。 待到吃完晚饭,送完客,他又急着洞房,想到贾蔷能够安然回来,又没有急着报告,甄士隐应当并无大碍,这才等到今天。 “甄先生一切都好,江南虽有些乱,可金陵、姑苏一带本就富饶,乡绅们也搭了不少粥棚,倒也不算太乱。” 吃完饭,听完贾蔷的汇报,张云逸点了点头。 “这回事情办的不错,要过年了,去俞禄那里领一千两银子!” “谢逸叔赏!” 贾蔷连忙躬身道谢,略一犹豫道:“昨儿老太太问起太爷……侄儿原本也想带他回来,可哪里想到他会不辞而别……” 虽说,临行前张云逸并未交待他捎带贾政回京,即便出事也是贾政咎由自取,可张云逸安排去的下人,毕竟曾经向他求助。 因担心贾母会向张云逸告状,贾蔷也未敢隐瞒,小心翼翼,把昨日贾母的问话说了一遍。 张云逸听罢,这才恍然大悟。 怪道昨日王夫人神神叨叨,说是贾母要宴请于他,让他抽空拨冗过府一趟。 他只当年节将近,贾母要找他商议春节的日程,原来是担心贾政的安危,假借请客之名,让王夫人伏低做小,拜托自己再派人去寻她那宝贝儿子。 听说贾政可能遭遇变故,他心头并无多少喜悦。 他并不关心贾政的死活,更不愿意为了他,大过年的劳师动众。 甚至,这个显眼包死了最好,只是自己那点恶趣味,却是无从发泄,他多少有些意兴阑珊。 不过,虽然对王夫人做媳妇的前半场并无多少期待,可对于她做婆婆的下半场,却不无心动。 一面心下盘算着如何敷衍贾母,一面冲贾蔷摆了摆手,不置可否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 (本章完) 第538章 君子动口不动手 第538章 君子动口不动手 阳光房内。 尤二姐捏着一粒葡萄,丢进嘴里,笑道:“邢妹妹知书达理,还真是一点都不像她爹娘和大太太。” “是啊!”尤氏附和一声,“最难得的是,她虽……家境一般,却没有一丁点小家子气,还真是难得!” 原想说邢岫烟小门小户,可想到自家也是一样,这才临时改口。 秦可卿剥开一粒葡萄,青葱似的手指夹着滴着果汁的晶莹果肉,送到张云逸嘴边。 待到张云逸张开嘴,连皮带着骨肉一块儿包进嘴里,方冲着尤氏嬉笑道:“你是得偿夙愿,自然尽捡好的说,只是这么一来,不单苦了我,以后不知道称呼你婆婆,还是姐姐亦或是妹妹……” 说到这,她又瞥向一旁的尤二姐和尤三姐,笑道:“就连二姐三姐儿她们,这称呼怕是都要乱了套咯!” 要单论年纪,或者发生关系的时间,尤氏自然当仁不让,可那终究摆不上台面。 尤氏与秦可卿早已结下了深厚的情谊,知道她故意当着张云逸的面,半开玩笑的提及,不无给自己声张的意味,便略显尴尬的瞄了张云逸一眼。 尤三姐却撇了撇嘴道:“大爷既然让邢妹妹给大姐敬了茶,那咱们自然是不打算计较进门的顺序了!” 她倒也不是单纯为了尤氏出头,毕竟是姐妹,被尤氏称呼一声姐姐,她心里多少有些膈应。 张云逸点了点头道:“以后你们只论年纪,不论其他!” 不得不说,邢岫烟的功夫没有白。 她放低了姿态,挨个敬了茶,又陪着说了会话,便与原本因打乱了温泉之行,对她稍有微词的众人,对其赞赏有加。 张云逸放心的同时,也更加中意让她管教孩子,并接管尤氏的差事。 能者多劳嘛! 不过,凡事不可操之过急,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故而,他并未去临水之轩打扰休息的邢岫烟,而是拉上了尤氏姐妹、秦可卿、香菱,并带上两个儿子,来到阳光房内嬉戏。 虽然当时让尤氏接受邢岫烟敬茶时,他并未考虑过称呼问题,可既然秦可卿提及,他也乐得顺水推舟,进一步改善尤氏对邢岫烟的观感,为以后的交接做好铺垫。 “那可恭喜婆婆……哦不对!是姐姐!” 秦可卿掩嘴一笑,转而又把剥好的葡萄送到张云逸的嘴边,笑道:“我看邢妹妹与大太太模样有几分相像,邢妹妹如今既是一家人,改明儿大太太过来,可别忘了叫她们亲上加亲哩!~” “呸!~”尤氏啐了一口,埋怨道,“说什么浑话,孩子在呢!” 同为妾室,又都知道秦可卿素来最爱给贾家添堵,旁人不好多说,也只有尤氏好开这个口。 秦可卿不以为然道:“孩子还小,他们哪里听得懂?” 香菱嘟了嘟嘴道:“大爷说了,胎里尚能胎教,姐姐以后还是莫要胡言乱语了。” 因二人模样相似,香菱刚进府那会,秦可卿还有过互为替身,结为姐妹的想法。 只是碍于差了辈分,一直没有付诸行动。 待到正式被张云逸收了房,有了名份,干脆也效仿娇杏,认了甄士隐夫妇做了义父母。 原本,在秦可卿胡言乱语的时候,她便蹙起了眉头,只是她性子软糯,少有与人争执,更不会出头,加上考虑到秦可卿的感受,这才保持沉默。 见尤氏先开了口,秦可卿却浑然不在意,方才拿张云逸胎教之说,婉转的提醒这个干姐姐。 事关孩子,尤氏和香菱都先后开了口,尤二姐也连忙附和:“是啊!大爷都这么说了,可不能掉以轻心!” 秦可卿自知理亏,悻悻而缩回了被张云逸含在嘴里的时手指。 张云逸晒笑一声,揽过秦可卿不盈一握的纤腰,安慰道:“孩子还小,略微主意些也就是了!” 接着却话锋一转道:“不过,耳濡目染这种事,虽不能掉以轻心,可最怕过分溺爱。一母同胞,宝玉也不比贾珠蠢笨,怎么就成了今天这个模样?还不是老太太和二太太过分溺爱所致?” 他环顾四周,目光停在尤氏、尤二姐和香菱身上。 见三人若有所思,低头不语,方又接着道:“你们若不想把儿子养成那样的废物,该放手时需放手,切莫害了孩子!”“怎么放手?大爷何意?” “原先还想等孩子再大一些,再跟你们提,不过,今儿既然说到了,也不得不给你们提个醒。原先想在外头找个合适的老师,好生管教,免得被你们宠坏了!” 说到这,张云逸摇了摇头道:“不过,若是如此,只怕你们十天半月也见不得孩子,刚才听你们说,岫烟知书达理,行事大气,不如让她帮你们管教管教孩子,也算两全其美了。” 原本,张云逸确实想徐徐图之,可正如他所说,既然说到了,正好给了他开口的机会。 不过,凡事还得讲究策略。 漫天要价,遍地还钱。 先扬言要把孩子送出去管教,再让邢岫烟负责,就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香菱头一个点头道:“邢妹妹不但品行纯良,且对诗词也颇有研究,若是肯教导承嗣,妾身还求之不得呢!” 孩子养在尤二姐身边还是让邢岫烟管教,对于尤氏来说,并无多少差别,只要为了孩子好她自然不会反对。 只是,她虽是亲生母亲,却也不便表态,只得看向自家妹妹。 尤二姐见众人都看向自己,虽有些不舍,可让邢岫烟管教,至少还在府里,总比十天半月见不着的好。 于是,也默然点了点头。 张云逸见事情如此顺利,也不急在一时,笑着安慰道:“别哭丧着个脸,又不是不让你们见,且她如今刚刚过门,倒也不好现在就急着让她操心孩子,待过了年我再跟她说。” 解决了心头一件大事,张云逸饶有兴致的与众人,一边说些家长里短的闲话,一边逗弄两个儿子,时间倒也过的飞快。 到了傍晚,阻止了尤氏去喊邢岫烟一同用饭,只吩咐把饭菜送去屋内,免得她来回折腾。 待陪着众人吃了晚饭,他方移步来到了临水之轩。 推门进屋,林红玉看见他,忙笑着道:“大爷来了!” “大爷怎么来了?”合衣躺在床上的邢岫烟欠了欠身,面露羞赧道,“妾身身子还未养好,大爷还是去姐姐们那里吧!” 张云逸知道她是谦让,斜靠在床沿,将邢岫烟搂进怀里,摩挲着她的肩膀,笑道:“这是常例,今儿不做别的,只抱着你睡觉,咱们动口不动手,说说体己话!” 邢岫烟闻言,不觉松了口气,将面颊往他胸膛蹭了蹭,道:“听说大爷能掐会算,连香菱姐姐的身世都算得出,莫非头一回见面,便算到妾身……” 说到这,她仰起羞红的面庞,眸中带着好奇道:“大爷不如跟妾身说说,妾身是什么命格……” 原本,这些传闻,她在荣国府也偶有耳闻。 只当以讹传讹,并未当回事。 今日,非但得到香菱这个正主的确认,就连尤氏碍于一些不好言说的缘由,也没少拿张云逸能掐会算当做借口。 故而,对张云逸更添了几分好奇。 “一见倾心倒是真的!” 哪怕真的有心纳妾,张云逸又怎么可能说她是做妾的命? 不过,见邢岫烟满眼的期待,他又装腔作势掐着手指道:“不过,谈到命格,岫烟倒是个秀外慧中,石中隐玉的面相!” 听到张云逸夸赞自己秀外慧中,邢岫烟面露娇羞,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这欲语还羞的模样,让张云逸不免有些意动,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笑道:“只是,石中隐玉还有待琢磨,方可成器……” 说到这,他已然一个翻身,把邢岫烟压在了身下。 邢岫烟顿时容失色,一面抬起双手,拼命托着他的脑袋,一面颤声道:“大……大爷说好了不做别的……可不能言而无信!” 张云逸却一脸坏笑,缓缓滑了下去,拿腔拿调道:“大爷言而有信,说好了动口不动手,自然不会出尔反尔!” “这……”邢岫烟不由一愣,随即,脸上的红霞愈发绽放开来,托着他脑袋的双手,不知不觉已经改托为抱,鼻腔中也发出一声诱人的闷哼:“嗯!~” …… (本章完) 第539章 找补 第539章 找补 腊月二十七。 散了衙的张云逸,换了一身便装,带着金钏晃晃悠悠,踱着步子来到了荣国府。 原本,纳妾没过两天,王夫人便在贾母的催促下派人去请。 即便他有意拖延,也不好一拖再拖,耽误到了今天。 偏偏,前日贾琏带着王徽家人返京,倒是给他又找到了借口,拖到了现在。 虽说姑娘们都在园子里,可有了上回的前车之鉴,以免园子里的姑娘们效仿李纨,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他这回带上金钏。 早已得了吩咐的金钏,早已提前吃了晚饭,待进了二门,便按照张云逸的交代,直奔梦坡斋而去。 而张云逸则过了对面的穿堂,去往贾母所在的荣庆堂。 贾母早已等得不耐烦了,甚至怀疑是不是王夫人有意为之。 若非还指望她能下些功夫,只怕要忍不住埋怨上了。 早早的准备好了酒菜,听闻张云逸进府,连忙带着王夫人来到荣庆堂外相迎。 张云逸也不客气,一马当先迈步进屋。 待到分宾主落了座,贾母强忍着心中的急切,等张云逸吃了两口菜,方吩咐鸳鸯斟酒,并端起酒杯向张云逸敬了一杯。 开门见山道:“前些天听蔷哥儿说,那不孝子出发好些日子了,却迟迟没有回京,如今江南又乱糟糟的,还得麻烦云逸,加派些人手,再找些官面上关系,帮忙打听一下。” 张云逸本就有意推脱,听闻还要托官府出面,顿时就不乐意了。 他虽然不介意公器私用,却不想浪费在贾政身上。 当即便推诿道:“蔷哥儿好心请他同船回京,他却不告而别,谁知道是不是不好意思回来,找个地方猫着?人海茫茫,他若是有心躲着,叫咱们哪里去找? 且老太太也说江南乱糟糟,又没个固定的地方,这得派出去多少人?” 贾母连忙亲自端起酒壶,陪笑道:“所以才麻烦你,找官府出面帮忙啊!” 她一面给张云逸斟满酒,一面冲着王夫人直使眼色。 王夫人虽醉翁之意不在酒,巴不得贾政不要回来,却也不好推辞,只得免为其难的举起酒杯,装模作样道:“他虽有诸多不是,还请云逸看在咱们的面子上,打声招呼!” 她借着举杯遮掩,偷偷冲着张云逸眨了眨眼,其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张云逸看在眼里,虽并未推辞王夫人敬酒,举杯一饮而尽,却依旧严词道:“看在太太……老太太的面子上,我自然不会还计较那些旧事,只是……” 说到这,他略微停顿,装腔作势道:“既然是麻烦人,总得有些麻烦人的态度,如今正值年关,叫我如何这个口!” 虽然王夫人暗示自己阳奉阴违,敷衍贾母的策略并没有什么毛病。 可一方面,人有的时候就是容易得寸进尺,为免贾母得陇望蜀,不能答应的太过爽快。 另一方面,对于恶趣味不能满足,他多少有些不甘。 所以,他才故意在麻烦和态度上,加重了语气。 王夫人只当张云逸没看懂自己的暗示,心下不免有些焦急,只是碍于贾母在旁,不便明说。 而贾母却是一愣,可随即,她脸上的纠结一闪而逝,忙冲着鸳鸯摆了摆手,吩咐道:“这里我跟太太亲自招呼,你先下去吧!” 说到这,她又补了一句:“把门关上,别让人进来打扰了!” 鸳鸯只当形势比人强,贾母见刚才亲自斟酒,都未能让张云逸松口,又碍于自己在场,不便低声下气,便也没有多想,连忙告退离开。待到鸳鸯关门离开,贾母方冲着王夫人使了个眼色,埋怨道:“离那么远做什么?也不知道坐近一些,给云逸夹夹菜!” “噯!噯!”王夫人忙撅着臀,抱起凳子,来到了张云逸身边。 她刚把凳子放下,还没等坐上去。 不料,张云逸的胳膊,却已然绕到了她的腹下。 只见他伸手一带,猝不及防的王夫人一个后仰,便跌坐在了他的腿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贾母和王夫人为之一愣。 张云逸却已然笑道:“老太太和太太盛情难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坐得再近,哪有坐在腿上方便?” 王夫人虽没想到张云逸会来这么一出,可毕竟,这也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只是当着贾母的面,她有些无颜以对,只得把头搭在张云逸的肩膀上,背对着贾母。 贾母见张云逸不但把王夫人抱坐在腿上,一只大手还肆无忌惮的顺着自家儿媳妇的后背,上下摩挲。 一时间,脸色阴晴不定,纠结了半晌,终究还是没敢表现出不满,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我先去里屋歇会儿,你在这里好生招呼云逸!” 说着,她双手按向桌面,颤颤巍巍的就要起身。 不料,张云逸却面带疑惑道:“老太太不寻人了?” “这……”贾母刚了起了一半的身子,顿时为之一滞,僵了片刻,她方跌坐了回了凳子上。 “寻!要寻的!云逸这是肯帮忙了?” 张云逸不置可否,却将趴在自己怀里,双腿向外的王夫人,掉了个个,改为屁股向外。 随后,双腿一夹,帮王夫人稳住了身形,揽在她后背的手掌顺势滑落,向大腿都坐不全乎的硕臀上重重拍了一掌,并冲着桌上的酒菜努了努嘴。 王夫人被他这一连串的动作,闹得心烦意乱,心虚的瞥了对面一眼,见贾母隐含鼓励的眼神,她方才抓起桌上的筷子,顺着张云逸的目光,夹好了送到他的嘴边。 待他把菜咽了下去,方又斟了杯酒,送到他的唇边。 贾母恨不得找个地缝,却只能硬着头皮,看着张云逸大快朵颐,还时不时,给王夫人来那么一声清脆奖励,并捯饬一两筷子。 待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贾母方才生硬的堆出笑脸道:“你看……” “嗯哼!~”张云逸不待她说完,清了清嗓子,打断道,“老太太既然这么有诚意,这个忙总归是要帮的!” 听到他这么说,贾母脸上的笑容总算有些一丝真诚。 可还没等她高兴,张云逸却话锋一转道:“不过,老太太的诚意我看到了,总得再看过太太的诚意,才好说要怎么帮!” 说到太太的诚意,他忽的将右手贴在王夫人的后背上,用力一按,与此同时,左手托在王夫人身前,待到将其翻了个个,改坐为趴,方将按在王夫人背上的右掌,熨衣服一般,一路捋到了臀上。 重重的拍了两下,并意味深长道:“也亏得二老爷毫不吝惜,让二太太揣着这等厚礼相赠,如今你们又如此盛情,我也不好意思再坐视不理!” 原本,听他语气转变,脸色难堪的贾母,又连忙陪笑道:“那可真是多谢云逸了!” 张云逸点了点头,又在王夫人臀上拍了一下,催促道:“先过去准备准备吧!” …… (本章完) 第540章 双管齐下 第540章 双管齐下 虽然即便他不吩咐,王夫人多半也会喊上李纨,可张云逸却十分享受这种颐指气使的感觉。 所谓太太的诚意,在贾母听来是要王夫人伏低做小。 可在王夫人听来,却是刚才在贾母面前做过了媳妇,待会儿去了梦坡斋,却要在李纨面前做一回婆婆了。 否则,张云逸又何至于让她提前回去准备,且还特意点出看过了老太太的诚意,要再看看她的诚意? 她面色绯红,颤颤巍巍的起身,仔细捋平了长袄上的褶皱,又揉了揉同样火辣辣的后臀,方吞咽了一口,道:“那我先去准备准备……” 看着王夫人揉着臀儿出了门,张云逸回头看向贾母,一副小人得志的猥琐做派,皮笑肉不笑道:“老太太不会怪我不请自留吧?” 只怪贾母作茧自缚,倘若鸳鸯在旁伺候,张云逸顾及形象,还不好意思这般上嘴脸。 “怎么会!”贾母连忙矢口否认道,“云逸肯留下,那是没拿咱们当外人……” 她虽信誓旦旦,可刚见识了张云逸肆无忌惮的行事,又见他支走了王夫人,不免有些心慌。 她毕竟不知道王夫人要准备什么,多少有些误会了张云逸,以为他得寸进尺。 不过,贾母显然是多虑了。 张云逸虽然荤素不忌,却也不至于,非得恶心自己…… 贾母毕竟不是贾政,他只是在贾母身上,略微找补一下,缺失了贾政,不能夫目前的遗憾。 见贾母已然服服帖帖,他也适可而止,清了清嗓子道:“不是我推脱,实在是大过年的,等到过了年开了衙,再去各州府打个招呼,只是……能有多少用,我就不敢保证了。” 若是愿意等到年后,贾母也不至于非得赶在年前请他过府。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忍气吞声了半天,却只换来这个结果。 只是,结果虽然不尽如人意,可好歹也算应承了下来,贾母也没有一拍两散的勇气。 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唯唯诺诺道:“那……那就麻烦云逸了。” 张云逸点了点头,却话锋一转道:“不过,衙门那头虽不得不等到年后,府里却可以先派些人手出去寻找,我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老太太既然这么有诚意……” 说到这,他略一停顿道:“人选就由老太太自己来挑,您看如何?” 阎王好遇小鬼难缠,贾母不是不想差人,只是赖大如今唯张云逸马首是瞻,对于她却阳奉阴违。 而府里的用度都靠张云逸维持,没有张云逸点头,赖大回绝起来也是理直气壮。 原以为张云逸虽也算不得推诿,却多少有些嫌烦,只因担心节外生枝,也不敢胡乱要求。 没想到,他居然会主动提出。 贾母心下暗自庆幸,虽说如今的荣国府,俨然成了张云逸的外室,让贾母自觉颜面扫地,可终究还赚了些里子。 若非有两个媳妇卖力讨好,他哪里会这么好说话? 不但不吝惜府里的用度,还出工出力。 并且,张云逸到底还算坦荡,不至于白吃白占,自己敬他三分,他还真的投桃报李。 这不,非但不计较贾政的过往,还不计前嫌,考虑周到。 贾母当下那点不满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转忧为喜,忙不迭的应声道:“那……那可真是多谢云逸费心了!” “事不宜迟,太太还在梦坡斋等着,老太太这就让人去把赖管家找来!” 不同于之前,张云逸毫不拖泥带水。若是搁在平日里,这个时辰,赖大恐怕早已回家了,可既然自己登门赴宴,以他一向的眼力见,多半还在前头等着随时听用。 贾母更不愿耽搁,张云逸的话刚刚说完,她便冲着屋外喊道:“鸳鸯!快!快去把赖大叫来!” 张云逸自然不会那么好心。 兔子急了还会跳墙,从贾蔷的话里,他多少听出贾母的怀疑,倘若贾政真的丢了性命,贾母未尝不会头脑一热,鱼死网破。 虽然从梅夫人的事情中,他多少看得出,皇帝并不在意他的私德,甚至,还有意纵容。 可倘若有人揪着不放,皇帝未必不会借机敲打。 荣国府虽然衰败,但破船还有三两钉,此次因为王徽,让贾琏去暗示云光,也算是给他提了个醒。 贾家虽然败落,可还有些人脉关系在。 贾母垂垂老矣,又困顿内宅,便是想要寻找外援,也得有人帮着传话。 虽然有赖大这个知根知底的辅助,却难保贾母没有一两个亲信。 一方面,将心比心,谁会愿意大过年的,漫无目的的出门寻人? 另一方面,也是借机再筛选一遍,看看贾母身边有无忠心可用之人。 故而,分化、筛选两手抓。 这是阳谋,即便贾母看出了自己的意图,可在儿子的安危面前,多半也不会犹豫。 待到赖大闻讯赶至,张云逸方耳提面命了一番,让他全力配合贾母,挑选合适的人手。 待到将事情交代完毕,他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估摸着王夫人传讯和李纨赶至的时间。 方从容起身,故作姿态道:“老太太急也无用,今儿城门已经关了,老太太不妨与赖管家慢慢商量,我明儿还要上衙,就先去梦坡斋歇息了!” “对对对!你事情多,就不必再劳你费心了,我们商量着来就行了,你今儿喝多了酒,又累着了,也不必记挂,明儿睡迟些起来也不妨事。” 贾母巴不得他离开,免得给自己掣肘,甚至担心他会出尔反尔,劝他明日迟些起来。 随后,又吩咐鸳鸯相送。 张云逸也不推辞,待出了荣庆堂,来到院中,他方双臂环过鸳鸯纤腰,面对面将其揽入怀中。 耳鬓厮磨了一番,张云逸方不无担忧道:“来日方长,老太太记挂二老爷,我虽帮忙做了些安排,只怕她仍然心神不宁……你就别送了,多留心照看些个!” 鸳鸯自然看得出贾母近来魂不守舍,可刚刚满脑子都是……把个贾母抛到了九霄云外,闻言不禁面露羞愧,依依不舍道:“那……那奴婢先回去了!” “去吧!” 张云逸缓缓松开手,一脸深情的看着鸳鸯三步一回头,直到她进了荣庆堂,方才转身出了院子。 …… (本章完) 第541章 一锅烩 第541章 一锅烩 穿堂过廊,来到梦坡斋,金钏连忙迎上来道:“二太太来了有一阵子了,大奶奶才将也进屋了!” 她虽然也时不时送些水果过来,却有好些日子没跟着张云逸过府了。 没想到,逸大爷这回跟来,居然惊喜的发现,张云逸将王夫人和李纨拢在了一处。 一想到,王夫人当着媳妇李纨的面,在自家大爷面前伏低做小,丑态百出的模样,金钏不由兴奋的胀红了脸。 对于金钏的心态,张云逸多少看出来一些,非但不曾计较她的这点小心思,反倒有意纵容,只点了点头,迈步往屋里走。 来到门廊之下,他方抖落了身上厚重的熊皮大氅。 待到金钏接过大氅,他推开门,顿觉一阵热浪,扑面而来。 不同于上一回,屋内一片昏暗,这回却是灯火通明。 而王夫人和李纨,也并未缩在床幔之内,而是摩肩接踵,跪趴在屋子中央,两张并排放置的交椅上,冲着他摇头摆尾。 见他推门进来,王夫人还不忘抬手在李纨臀上拍了一巴掌,一脸谄媚道:“这份诚意,逸大爷可还满意?” 此情此景,张云逸哪里还耐得住? 他咽了一口唾沫,后背往门上一靠,一把扯开袍服,便迫不及待的一个箭步上前。 …… 梦坡斋内,不必赘述。 却说一直留心李纨行踪的王熙凤,得到消息,便闻风而动,立即披挂起来。 刚披上了厚厚的大氅。 一旁的平儿,却仍旧苦劝不止道:“奶奶!您还是别去了吧?” “怕什么?”王熙凤一面系上氅服脖子上的绳头,没好气道,“又不是叫你去!” “我又不是担心自己……”平儿一脸委屈道,“奴婢还是陪奶奶一起吧!” 刚才还叫嚣着,不是让平儿‘犯险’的王熙凤,顿时为之一滞。 她略一迟疑,当即便改了话锋道:“没人看着茁儿,我不放心,你就别跟过去了!” 知道王熙凤对儿子着紧的很,平儿也不曾多想。 可转过头,却见穿戴整齐的王熙凤,却不急着出门,反倒来到了妆台前,好整以暇的收拾起了妆容。 平儿不由疑惑道:“奶奶这是?” 王熙凤丝毫不慌,胸有成竹道:“你也不动动脑子,总得找个由头才好去找太太,若是素面朝天的赶过去,被太太知道,岂非怀疑?” 因知道张云逸历久弥坚,王熙凤倒是不慌不忙的收拾了妥当,方才不紧不慢的出了门,直奔梦坡斋而去。 虽说,如今多了个李纨,与上回情况不同,张云逸未必不会偷偷潜入王夫人院子,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与王夫人处不同,梦坡斋并未安排下人,为免打草惊蛇,还是先去梦坡斋看看为好。 待来到梦坡斋前,看着洞开的大门和屋内的灯火,王熙凤不禁泛起了疑惑。 她素来疑心重,不免怀疑张云逸为了掩人耳目,才故意假装人在屋内。 正迟疑之间,却与前来关门的金钏,撞了个正着。 二人面面相觑,都是一惊。 金钏本就有心看一看王夫人的丑态,乘着张云逸进屋的机会,往里瞥了一眼。 看清里头的情景,不由暗自咋舌,没想到王夫人居然这般放得下身段。 待到大门‘砰’的一声合上,她方才回过神来。 揣着张云逸的熊皮大氅,悻悻而来到隔壁,将大氅在衣架上放好。 方脑补起隔壁的王夫人,如何丑态百出。直到院中传来风吹大门的‘吱呀’声,她方才想起,院门还未关闭,连忙出去关门。 不成想,还是迟了一步。 见王熙凤一对眸子直往里头瞄,金钏正不知找什么理由搪塞,却听王熙凤笑道:“他们都到了?” 王熙凤却没想到,金钏会在此守门。 不过,她到底心思敏捷,不等金钏开口,便先声夺人。 金钏瞥了眼屋内,虽张云逸并未提及王熙凤,可毕竟王夫人和李纨也是分批到的,难保逸大爷没有别的安排。 本就知道内情,又见王熙凤这般笃定,便不疑有它。 她一面点了点头,闪身让王熙凤进来,一面暗自窃喜,借着王熙凤进屋之便,又能够一饱眼福,窥一窥王夫人的丑态。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她非但不动声色的一路将王熙凤送到门前,还挑选了方便观看的角度。 王熙凤见她跟到门前,并不离开,不由深深吸了口气,冲屋内吆喝道:“听闻逸兄弟来了,正好商量一下过年的安排……” 她这边的话,刚起了个头,便已然推门而入。 一来,牵扯到张云逸,她不免有些投鼠忌器,加上自己也不干净,知道不可硬来,只能智取。 二来,李纨寡居,王夫人与她各取所需,相辅相成,她却没有这样的便利。 虽说打不过就加入,也是个不错的法子,可已然失了先机,且既然要堵住王夫人和李纨的算计,只是加入却是不够,还得让她们觉得理亏了自己。 所以,这才假装撞破好事,再顺水推舟参与进去。 可饶是王熙凤见识过王夫人摇尾乞怜的模样,可见到她与李纨跪趴在交椅上,摇头摆尾卖力讨好的场面,仍旧不免惊掉了下巴。 不过,她反应极快,反倒又装出几分骇然和惊慌失措的情绪。 伸手捂在眼前,语无伦次道:“我……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不会说出去乱说的!” 屋内的张云逸,好整以暇的看着王熙凤表演。 正一脸戏谑,紧盯着王夫人的金钏,闻言不由一愣,可待到她瞥见自家大爷饶有兴致的眼神,却又不由放下心来。 而王夫人和李纨,见被王熙凤撞破了好事,顿时如遭雷殛,一时间竟都僵在了当场。 待听到她的话,方才如梦方醒,王夫人更是抬起颤抖的手,指向王熙凤嘶声道:“别……别叫她跑了!” “不……不会的……太太要怎么才能相信我,不会说出去?” 王熙凤的计划虽然周详,却需要张云逸配合,心下不免有些忐忑。 倒是把个惊慌失措,演绎的淋漓尽致。 她一面苦苦哀求,一面却仿佛受惊的兔子,非但没能出得了门,落荒而逃,反而手忙脚乱,把门给关上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王夫人,见房门被手忙脚乱的王熙凤关上,她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声嘶力竭道:“云逸!若不把她拉下水,万一泄露出去,叫我以后如何面对姑娘?” 张云逸只当王熙凤将错就错,也乐得配合她演出,增添一些趣处。 于是王夫人身后拍了一巴掌,抽身出来,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向着缩在墙角的王熙凤步步紧逼道:“二奶奶你也听到了,既然被二奶奶看见了,可就别想轻易脱身了!” …… (本章完) 第542章 一锅烩(续) 第542章 一锅烩(续) 烛台上的蜡烛已经见底,蜡泪滴落,仿佛藤蔓上开出的一朵朵琥珀色朵,顺着烛台的柱足,一路蔓延至底座。 屋内的光线忽明忽暗,拖拽着拔步床上的几道身影,摇曳不定。 也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一阵拉风箱似的喘息,梦坡斋内终于慢慢归于平静。 忽的,王夫人蓦然打破平静道:“快……快起来吧!来了这么久了,再耽搁下去,琏二怕是要起疑了!” 张云逸把头向两侧转了转,瞄了眼一左一右犹如树袋熊般,各自抱着一边胳膊,双腿夹在自己腿上的王夫人、李纨婆媳。 最终将目光定格在趴在胸前的王熙凤脸上,一脸玩味的等着看她如何应对。 钗横鬓乱跨坐在张云逸身上的王熙凤,宛如一朵不堪摧残的娇,双臂无力的撑着张云逸的胸膛,微微抬头绯红的面庞,大口喘着粗气道:“太太和……和嫂子害得我这般模样,这里又没有妆奁,叫我还怎么回去?” “这……”王夫人和李纨,昂着脖颈,隔着张云逸面面相觑。 王熙凤却双臂一软,顺势趴在了张云逸胸膛,喃喃道:“不如云逸让金钏去跟玉钏跟平儿说一声,就说我今晚在太太屋里歇下了……咕嘟!~” 说到最后,王熙凤还吞咽了一口,随即,鸵鸟般的把头埋了下去。 王夫人面庞抽搐了一下,语带埋怨道:“贪多嚼不烂,前头你差点没把我吓死……” 李纨也从旁附和道:“是啊!来日方长……” 想到之前的一幕,王夫人和李纨不免心有余悸。 既然打定主意,要把王熙凤拉下水,自然要让她食髓知味。 只是,她们并不清楚王熙凤的情况,难免以己度人,一面牢牢的将控制在交椅上,一面推波助澜。 岂料,素来煊赫威扬的二奶奶居然是个软脚虾,不过小半个时辰,便打着摆子,几乎昏厥。 吓得王夫人和李纨连忙把人挪到了床上,又是拍后背,又是抚胸口,忙活了半天,王熙凤才缓过劲来。 二人好言劝了半天,王熙凤又是对不起贾琏,又是口口声声,担心儿子遭人质疑,讨价还价了半天,才扬言既然上了一条船,总不能自己一个人受辱。 王夫人、李纨自觉理亏,也只得在王熙凤的指使下,任由张云逸摆布了个把时辰。 原以为这事就算揭过去了,哪成想,瘾大水平低的王熙凤,歇息了个把时辰,却又不肯消停。 提心吊胆的做了半天辅助工作,总算一颗石头落了地。 王熙凤却赖着不肯走了,见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得理不饶人的架势,二人也只得双双看向张云逸,苦着脸道:“云逸你看?” 原本,好整以暇,看着这对姑侄、妯娌斗法的张云逸,只得硬着头皮冲外头喊道:“金钏!” 原先,他只当王熙凤将错就错,可听到她跟王夫人讨价还价,方才明白她的用意。 不过,便宜儿子终究是便宜儿子,自不能与亲生的相比,故而,也乐得由着王熙凤折腾。 一方面,让王夫人、李纨自觉理亏,不但方便王熙凤为儿子争取利益,也避免了自己做这个恶人。 另一方面,这姑侄、婆媳、妯娌一锅烩的滋味,他还有些意犹未尽。 做戏做全套,按照王熙凤所说,吩咐了金钏,便双臂一用力,将左右的王夫人和李纨,并王熙凤三人和面团似的,拢在了一处。 …… 翌日。 天边刚泛起一丝鱼肚白。 收拾完毕的王熙凤,在李纨的搀扶下,缓缓走出了王夫人的院子。来到了自家院前,在李纨不无担忧的目光中,逶迤进到了院中。 回到屋内,担心了一夜的平儿,倏然从床上坐起,惊疑不定道:“奶奶!你?” 虽明知内情,可张云逸既然如此吩咐,金钏也不敢泄露了风声。 以至于平儿闹不清状况,疑神疑鬼,担心了一夜。 此刻见王熙凤面露憔悴,路都走不稳,不免想歪了。 王熙凤一面搭上平儿的手,扶着她来到床前坐下,没好气道:“想什么呢!谁稀罕那些个弄虚作假的玩意?不过是昨夜在梦坡斋里头,当着太太和大嫂子的面,不方便给你传话罢了!” “梦坡斋?不是太太屋里吗?” “屁的!”王熙凤啐道,“你以为她们虚凰假凤,其实早就搭上伙了,无非是掩人耳目罢了!” 此前,她只是担心平儿会给张云逸通风报讯,这会子张云逸都打起了配合,自然没有这方面的担心。 一来,主仆多年,相信平儿不会出卖自己。 二来,也是担心平儿不明就里,说漏了嘴。 待将事情的原委始末说了个清楚,平儿却是惊掉了下巴,难以置信道:“太太……居然……” 当初,她便从李纨的行为上窥探出一丝端倪,干柴烈火,倒也不怎么意外,可王夫人她却怎么也没想到。 “呵!~”王熙凤嗤笑道,“何止啊!~你莫非忘了,上回是谁配合太太留下的他?还假装好心,让大嫂子帮我收拾……” “啊?”平儿捂住了嘴巴,半晌方骇然道,“老太太?” “太太素日里泥菩萨似的,若没有老太太的默许,她有这么大的胆子,还敢拉我下水?” 确实,若无贾母的默许,王夫人即便担心王熙凤泄露口风,最多也就动之以理,晓之以情,未必敢那么大胆,硬拉着王熙凤下水。 原本,王熙凤也只是怀疑,可王夫人也担心她油盐不进,少不得扯虎皮做大旗,倒是让她愈发笃信了猜测。 “不会吧?”平儿将信将疑。 “怎么不会?莫要忘了这府里如今是仰着谁的鼻息,且多亏了他,府里才保住一个不大不小的爵位,如今二老爷不中用了,人在哪都还不知道呢!弃车保帅,不但保住这府里的表面光鲜,还能让宝玉锦衣玉食,衣食无忧,你说老太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 说到这,她顿了顿,道:“莫要忘了,昨儿也是老太太让太太请的他!” 王熙凤眼中寒芒一闪,嗤笑一声:“我看不是请他过府,倒像是拢住他的心才是真的!双拳难敌四手,她们婆媳同心协力,我若不横插一脚,以后怎么样还指不定呢!” 虽说这种事,着实有些丢人。 可即便如此,依旧不患贫而患不均。 荣国府大厦将倾,贾母仍旧偏心,只替二房找依靠,却不替自己找后路。 王熙凤心下难免有些不平。 听她分析的头头是道,平儿也信了几分。 不过,她对于王熙凤的担心,却有些不同意见:“奶奶多虑了,奶奶有哥儿傍身,她们哪里比得了?” “那可未必!”王熙凤不以为然道,“你是没有看见,太太那谄媚的浪样儿,比外头的粉头,怕是也不遑多让!即便她不方便生了,可大嫂子未必不能怀上,到时候悄悄生出来,再借口外头收养的,老太太不较真,谁还会多嘴多舌?” …… (本章完) 第543章 邀买人心 第543章 邀买人心 “王老,老兄,嫂夫人留步!” 仙学一处院落前,张云逸拱手道:“仓促之间,只能委屈你们在此将就,待到开春化冻之后,仙学会给教习安排住宿。” 他倒是不介意给王徽一家安排一处宅院,只是王徽和其父王应选都在仙学任教,不愿来回折腾,便在仙学内,临时安排了一处住所。 倒不是他给王徽特权,而是打算做为一项福利。 至于资金来源,他也有了一定的想法。 只靠朝廷的拨款,显然是不够的。 研究做的再好,若不能变现,也难以长久。 所以,必须保证仙学的研究成果,能够价值变现。 虽然天工院也在他手上,在外人看来只是左手倒右手,却也正好利用这样的便利,给仙学找一条自给自足的出路,改变只靠拨款维持的局面。 想法能不能付诸实施,他一点都不担心,向皇上建议取消拨款,改为分取研究成果中的利润,不但可以减轻国库的压力,且不耗费国库一分钱,便可以自给自足,也是在彰显皇帝高瞻远瞩,力排众议开办仙学。 “大人恩德,我们一家铭记于心,岂可再麻烦大人?”王应选连忙推辞道,“如今我与良甫都有俸禄,仙学俸禄也不低,置办宅院……” “这是仙学的福利,又不只是你们一家,王老不必推辞!” 说到这,他又顿了顿,诚恳道:“倒是还得多谢王老,不但教出王兄这般大才,此次赴京还带了弟子前来!” 听闻儿子不但大受张云逸器重,还特意派贾琏去给云光打招呼,王应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非但自己跟着来到京城,还说服了几个弟子一同前来。 倒是让张云逸大为惊喜。 “应该的!应该的!” 张云逸这才告辞道:“还得去别处拜年,就不打扰王老了。” 在张云逸的规划中,仙学至少也是后世大学的规模,所以非但占地不小,连校舍也打了提前量。 目前并未满员,倒也空出了不少房子,正好安置远来的教习、学子。 恰逢年关,素来会做表面功夫的张云逸,少不得要带些年节礼物上门,送些温暖。 因带了年节的礼物,少不得有人随行,王应选也不便深谈。 双方颇为默契的点了点头,张云逸方才携随行众人离开。 出了王家暂住的小院,周宣忙快步上前,展开一张宣纸,道:“大人!卑职刚才画了一幅,还请大人指点!” 张云逸扭头看去,正是他将年礼递给王应选的场景,见画中将自己的礼贤下士描绘的惟妙惟肖,而王家众人也颇为应景的表现出了恰当的受宠若惊,他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这张了!” 张云逸看向一旁的赖尚荣:“回头给报社送去,刊在二月的报纸上!” 上次的张祭酒踏车图,反响颇为不俗。 毕竟,有图才有真相嘛! 只是,苦于没有照相机,无法记录下点点滴滴,于是干脆安排周宣,当个随行画师,把提前拜年的场面记录下来。 倒不是他有意显摆,想出这个风头。 而是他深知,不论在哪个时代,敢做头一批吃螃蟹的人,终究只在少数,但却永远不乏跟风的。 所以,他不但要把场面刊印到报纸上,以彰显仙学的待遇,吸引犹豫不决的人才。 另外,有名有姓的将王徽等一众身负功名,投身仙学的名字,全部登在了报纸上,并一一列举了所授的官职。 新年新气象,他并未急着刊登,而是正月的报纸上登出姓名官职,因全国发行,需要提前排版,并安排下去。而拜年却不可能提前太多,只得等到年关将近。 为了确保真实性,所以,将这拜年的场面,延后到二月的报纸上刊行。 王徽一家毕竟与旁人不同,张云逸特意安排了头一家造访。 他不但进屋喝了茶水,还与王家众人嘘寒问暖,交谈了好一阵子。 而余下的,却不必这么麻烦,除了几个崭露头角的,多说上几句,大多只是走个过场,代表仙学,在门口递过年礼,便转身离开。 不过,饶是如此,也堪堪忙活到了晌午,才开始午饭。 “今日辛苦你们,跟本官一直忙到现在!” 仙学食堂内,张云逸举起酒杯道:“虽说中午不该饮酒,然仙学已然放假,本官待会儿还要去天工院一趟,就不陪你们多饮了,谨以此杯,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你们也不必拘着,吃好喝好,回去好生准备过年吧!” “谢大人!” 与随行人员一道,吃了顿便饭,说了些勉励的话,他方才踏上回城的马车。 天工院不同于仙学,人员相对齐备,各司其职,虽然事情更加复杂,可让张云逸操心的事情并不算多。 考虑到天工院下属的匠人不少,少不得要提前备下年货。 早在赴宴荣国府之前,他已经让各部门做了年底总结,并抽空处理了年底的绩效评定,发放了年终的奖金。 天工院的待遇虽然不错,可也是相对的,那些苦哈哈指着奖金购置年货,衙门里的官吏,却不指着这些银子过活。 故而,官员们的奖金,他并未着急,而是等到今天,亲自发放。 一方面,发钱的是大爷,日常的俸禄虽是朝廷发放,可这些奖金,却是他张云逸争取来的。 必须要让他们加深印象,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重要性,以后才能如臂指使。 另一方面,也是加深自己的印象,认识一下一众同僚、下属。 天工院目前,虽还只经营着白和玻璃两项生意。 可玻璃的用途极为广泛,又开发出了玻璃镜这样的加工产业,规模也扩大了不少。 另外,铁甲舰,火车的制造,铁轨的铺设,火器的改进,桩桩件件虽没产生效益,却都由天工院负责。 如今,又开始着手准备自行车、纺纱车,规模早已不是当初那寥寥几人。 哪怕一砖一瓦都是张云逸从无到有,可对于如今的下属,却也并非都能认得全。 站在台上,将一封封写着官职姓名,装好银票的信封,挨个递给一众下属。 虽说这些官员不等着奖金过活,可毕竟不似张云逸,生财有道。 加上这些额外收入,非但可以改善生活品质,也是面子问题,故而各个兴奋不已。 张云逸方清了清嗓子道:“衙门近来事情多,这阵子辛苦大家,也没空准备年节,明日便是年前的最后一天,本官也不是不懂变通之人,明日大家来衙门走个过场,便回去准备过年吧!” “大人英明!” “多谢大人体恤!” 张云逸环顾四周一圈,抬手虚按,下面的嘈杂声顿时为之一肃。 他方又叮嘱道:“不过!值班事宜不可懈怠,本官也会抽空去各处巡查,勿谓本官言之不预!” …… (本章完) 第544章 荣府串门 第544章 荣府串门 爆竹声声辞旧岁,家家户户贺新春。 春节无非是走亲访友,迎来送往。 然而张云逸却没什么亲友走访,且到了他如今的地位,年节往来,也没有几家需要劳烦他亲自登门,倒是好好享受了一番春节假期的悠闲。 因自家这边,除了尤氏、邢岫烟与荣国府还算多少沾着些关系,余者交集不深,甚至懒得应酬。 加上如今的荣国府,几乎相当于他的外宅,张云逸干脆免了携家带口上门。 只带着尤氏和邢岫烟过去串了个门,并在初八这日,将荣国府一众,请到了家里热闹一下,便算应付过去。 因吴天祐与周显祖不怎么对付,忠顺王等人串门的时候,也没有邀请他同来。 他却好巧不巧,赶在了这日,带着儿子吴启登门拜访。 偏偏吴天祐还没什么眼力见,吃了午饭,还拖着张云逸东拉西扯了半天,直到临近黄昏,才告辞离开。 回到后院,晚饭都已经上桌。 贾母以及几位夫人,自然不敢抱怨,但一众姐妹却不肯轻易放过他。 张云逸只得双手握着酒杯,一躬到底,打了个罗圈揖,满含歉意道:“今儿是我的不是,怠慢了诸位妹妹,还请见谅!” 说罢,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又笑着举起酒杯,向众人展示了一圈。 旁人还未表态,元春和迎春连忙抢着道:“外头的事情要紧,不打紧……” “对对对!”贾母也从旁附和道,“大丫头和二丫头说的不错,云逸日理万机,外头那么多的事,咱们自家人,哪讲究那么多?” 贾母发了言,旁人自不好多说。 唯独林黛玉嘟着嘴道:“话虽如此,可也不能就这么一杯酒,便轻易放过了他!” “林姐姐说的对!可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了逸大哥!” 她这么一说,原本也有些情绪的探春和史湘云,连忙随声附和。 薛宝钗眨了眨眼,笑道:“林妹妹出身仕宦名门,最是懂得人在官场身不有已的道理,逸大哥不如解释一下,今儿来了什么重要的人物,脱不开身,也免得她一直记着!” 她脸上虽春风满面,话却绵里藏针。 薛宝琴嗅出了味道,连忙打起了圆场道:“不如先听听林姐姐要怎么才肯放过逸大哥?” “宝姐姐说的是!” 林黛玉挑眉冷笑,却话锋一转道:“不过,外头那些官面上的事情,也就宝姐姐爱听,还是不提也罢。妹妹并非蛮不讲理之人,姐妹们可都想着,乘逸大哥今日得闲,再讲两个故事,这会子怕是来不及了……” 张云逸笑道:“这还不简单,年假还有好些天,别说讲两个故事,就是挨个上门,给妹妹们说,也来得及!” “那敢情好!”探春抢先拍手笑道,“逸大哥可得说话算话!” 张云逸是为了避免修罗场,倒是正合了探春的心意,生怕他反悔,连忙拿话堵住了他的退路。张云逸饶有深意的看了探春一眼,佯装出了几分无奈道:“那是自然!” 探春虽然出于私心,可对于众金钗来说,也算是皆大欢喜。 就连宝钗也不例外,看向林黛玉道:“这下林妹妹总该满意了吧?” 不料,林黛玉却撇了撇嘴道:“虽说逸大哥答应补偿咱们,可今儿却叫大家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说到这,她顿了顿,眨了眨一对漆黑的眸子,狡黠一笑道:“还得罚逸大哥给咱们讲笑话,为免逸大哥敷衍,须得把咱们都逗笑了才算他过关,如何?” “这个好!这个好!少一个没笑都不能算逸大哥过关!” 大过年的本就是开开心心,既让张云逸唱了主角,且笑与不笑的尺度还可以随机把握,并不算过分为难。 林黛玉的提议倒是颇为应景,顿时引来了一众叫好声,就连贾母、邢、王两位夫人和薛家两位太太,也不例外。 张云逸也颇为配合的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献丑,博妹妹们一笑了!不过,故事要挨个上门去讲,已经补上了,刚才那杯酒可就白喝了,若是把妹妹们逗笑,妹妹们须得回一杯如何?” 众人含笑抱怨道:“不过自罚了杯酒,逸大哥怎地还这般锱铢必较?” 林黛玉却抿了抿唇道:“好!喝就喝!大不了咱们憋着不笑!” 众人会心一笑。 张云逸略一沉吟,清了清嗓子道:“话说前朝,有两位朝廷大员,互相看不对眼,有一日,那位尚书大人请客,侍郎却姗姗来迟,众人凭栏而立,等待的时候,尚书灵机一动,命人牵来一条狼狗。 待到那位侍郎赶到,他便指着楼下的狼狗,假装疑惑道:侍郎,看看这是狼是狗啊? 那尚书手下的一名官员,立即附和道:侍郎是狗!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那位侍郎也是个颇有急智之人,听出了取笑之意,却不慌不忙道:大人贵为一部尚书,怎么连狗和狼都分不清楚?我教你一招,只看那尾巴,下梳是狼,上梳是狗!你看下头那个,可不就尚书是狗吗?” “尚书是狗……”一众金钗喃喃自语,随即心领神会,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与众姐妹不同,贾母和几位太太虽然也捧场的陪着笑了两声,却是面面相觑,笑容中带着矜持和苦涩。 张云逸可以毫不在意的拿尚书、侍郎开玩笑,她们却不敢跟着取笑。 而一旁的王熙凤,却是红光满面,笑着奉承道:“这尚书、侍郎的,可都是一、二品的大员,外头哪个不是满脸陪笑,也就是云逸才敢拿他们取笑!” 张云逸看着没憋住笑场的众人,志得意满道:“既然诸位妹妹都没憋住笑,那么也该把酒喝了才是!” 他故意摆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引得众人又一通哄笑,待到不情不愿的将酒喝了。 林黛玉方眨了眨眼,嘟起嘴,赌气似的笑道:“逸大哥今日为了争这一时之快,可别哪天自己做了尚书,到时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可别怪妹妹们把这个笑话挂在嘴边了!” …… (本章完) 第545章 两重天 第545章 两重天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她本是想压一压张云逸的嚣张气焰,可这话一出口,场中从太太到姑娘,倒是有一大半红了脸。 幸而,众人刚刚喝了一杯酒,倒也还遮掩的过去。 原本,听到薛宝钗问及前院何人拜访。 张云逸本想借着调侃尚书、侍郎,彰显自己,没成想,却忽略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风险。 他心头虽有些尴尬,暗道,这小蹄子果然嘴上不饶人,总有叫她知道自己厉害的时候。 却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嘴硬道:“尚书侍郎就免了,我可没那个兴趣,只要管好天工院、仙学这一亩三分地,请我也懒得去做!” 他这话虽有些矫情,但也是心里的实话。 权利从来不是单方面的,皇帝还不差饿兵,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句话,即便放在古代也依然适用。 当然,前提是你能够守得住,得出。 自打陈胜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名份这个东西,便不再如先秦时候那般重要。 皇帝手中无财,别说将士用命了,就连调遣都成问题,江山自然难保。 财富不可能凭空而来,自然需要生产、创造。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掌握了仙学,配合上天工院,哪怕如今效果并不显著,可做大做强,却指日可待。 且从农耕向工业转变,必然会产生一批新贵,其中的便利与好处,更为张云逸所看重。 而六部,看似处在权利中枢,可架构早已固定,又一直被读书人所把持,与张云逸难免格格不入。 且平地起高楼虽然不容易,却比推倒重建来的简单。 他又怎么会放弃自己的基本盘,去找不自在? 别说拿个尚书交换,就算是六部尚书都给他一人,张云逸也未必愿意。 他虽然是直抒胸臆,可在场的众人,却受限于时代,无法体会其中的真味。 就连林黛玉,看似是在玩笑,实则也不乏夸赞前途的意味。 只是,虽然对于张云逸的话不以为然,都觉得他只是避免尴尬的托词,却也不会摆上台面,非得问出个子丑寅卯。 唯独薛宝琴会错了意,笑道:“莫非逸大哥就这么喜欢经商赚钱?” 古代的商人,地位低下,喜欢银子是一回事,经商却是另一回事。 哪怕天工院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商人,可热衷商事绝对谈不上,胸怀大志。 薛宝琴也是一时嘴快,说出口,方才有些后悔, 见母亲投来埋怨的目光,歉意的看向张云逸,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岂料,张云逸却不以为忤,反而笑道:“经世济民方为经济,若只知道一昧的赚钱,岂非本末倒置?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方是吾辈楷模……” 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走路。 上价值观这种事,前世张云逸见的多了,用起来也是信手拈来。 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子,未必会对他这种价值观生出多少感触,甚至会觉得他有些矫情。 而一众金钗,却是各个聪慧,又自小饱读圣贤书,耳濡目染,难免肃然起敬。 这一番话下来,不但把张云逸自己的格局拔高,避免了薛宝琴刚才的尴尬,还惹得一众金钗双眸含春,熠熠生辉,满眼敬佩的目不转睛。 不过,王熙凤却是大字不识几个,自然没有姑娘们的觉悟,只是,她为人八面玲珑,张云逸把调子拔的这般高,也不至于触他的霉头。 反而嫣然一笑,奉承道:“哎哟!~那些大道理我也听不懂,只知道,云逸既然连寻常百姓都能照顾的面面俱到,那咱们以后可得把你这条大腿给抱牢了!” 说到这,她瞥了眼王夫人、李纨又看向张云逸,方环顾四周,语带双关道:“俗话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与一众姑娘们的肃然起敬不同,贾母及一众太太们,早过了高谈阔论的年纪,更在乎自身和家族的利益。加上,除了薛家二太太之外,全都见识过张云逸的另一面,对于这番话,自然也不会把他的这些场面话当真。 只是,她们虽不可能去拆张云逸的台,却难免提不起多少兴趣。 虽说除了王夫人和李纨,以及张云逸几个当事人,余者并没能听出王熙凤的言外之意。 可她的这番话,却是深合贾母等一众太太们的心意。 邢、王两位夫人以及薛姨妈,本就指望抱牢张云逸这条粗大腿,自不必多提。 就连贾母和薛家二太太,何尝不指望着他能多给家里搭把手? 连忙顺杆爬道:“是啊!云逸可得多照顾咱们自己人啊!” 张云逸也不是一根筋的榆木脑袋,笑道:“举亲尚且不避嫌,更何况咱们也算一家人,互相照顾本就是份内之事!” 这一家人三个字出口,不但与张云逸有千丝万缕关系的,诸位太太、奶奶、姑娘们各个春心萌动。 就连薛家二太太和薛宝琴母女,都喜不自禁的相视一眼。 一时间,场面也愈发热闹了起来。 …… 与此同时。 临近京城的官道上,一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十余人,迎着寒风,踩着积雪,含胸缩背的缓缓前行。 坠在众人最后,蓬头垢面拄着拐杖,眼眶凹陷,一脸颓废的贾政,尽显老态龙钟,哪里还有一丁点荣国府二老爷的模样? 他缓缓停下脚步,捶了捶后背,看着一眼看不到头的官道,长吁一口气道:“歇会儿……不……不成了,走不动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今儿晚上多赶些路,明儿还能来得及进城,大伙儿都饿了几天了……” 说到这,开口之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道:“若再耽搁了行程,怕是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 提起饿了几天,贾政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噜’一声,不自觉的也跟着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叹道:“是啊!进了京城,就不会饿着肚子了!” 他倒是知道望梅止渴的典故,一想到回到京城,便不必忍饥挨饿,终于又兴起了几分力气。 拄着拐杖,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前行。 刚出发那会子,他还抱着能拖就拖的想法,摆着二老爷的谱,乘着马车,大有游山玩水的架势。 起初,一行仗着人多势众,几个落单的灾民也不敢明抢,直到遇到了一群抱团取暖的灾民,不但把拉车的骡马杀了果腹,还将一行的干粮、衣服抢了个干净。 贾政这才后悔不迭,却也悔之晚矣。 也就是灾民只为求活,并未伤及性命,加上这群仆役都有家人在京,又有张云逸吩咐,也不敢丢下他,独自逃难。 沿途之上,下人们还算照顾有加,但凡找到些能入口的,也都紧着他吃。 否则,以贾政的身体,都未必能够撑得到今天。 不过,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只是名义上的主仆,且他们之中大多数,都知道如今的荣国府是谁说了算。 这般光景,又都是贾政自己作的。 即便不敢在明面上表现出太多不满,背地里却各个都憋了一肚子气。 尤其前阵子,饿的急了,也顾不得主仆尊卑,不再如之前一般,全都紧着他了。 也就是,如今京城在望,方才有所缓解。 而贾政,也早已磨平了棱角,哪里还敢摆什么老爷的谱? 颤颤巍巍又走了许久,见众人都低头走路,无人搭理自己,只得弯下腰,捧起一掌积雪,塞进了嘴里。 待到把积雪咽下,方才又幻想着家中的珍馐美食,提起了几分力气,缓缓迈步追向前方的身影。 …… (本章完) 第546章 一步闲棋 第546章 一步闲棋 经过一整晚的跋涉,天光放亮,贾政一行终于看到了巍峨的城墙。 只是,望山跑死马,一行饥寒交迫,直到中午才堪堪抵达城门前。 “是逸大爷府里的粥棚!” “终于可以吃一碗热乎的了!” “走!快去!” 仆役中的几个眼尖之人,看着城门旁几个粥棚,目露精光,喉头涌动,惊喜交加。 可他们还没迈出两步,却听身后的贾政暴喝一声:“站住!” 昨夜,贾政是真的担心惹恼了这群下人,丢下自己不管,敢怒不敢言。 如今,到了京城脚下,腰杆不自觉的也硬了起来。 只见,他摆出了二老爷的派头,指着与宁国府粥棚相距最远的一个粥棚,颐指气使道:“不准去那边,那家看着眼生,你们去那边,给老爷也讨一碗过来。” “老爷!”一众下人面面相觑,舔着干裂的嘴唇道,“这么多人都在等着施粥,逸大爷那边……” 虽说张云逸的粥棚,未必就比别家的好,可熟人好办事。 眼下饥肠辘辘,也顾不得许多,先拿几碗垫垫肚子,再让粥棚处的管事,安排马车打道回府岂不便利? 可到了别家,别说没有这样的便利,就连喝口热乎的,都得跟着一众灾民排队。 饥寒交迫,热腾腾的白粥就在眼前,哪里还愿意苦等? 贾政也眼冒精光,不自觉的吞咽了一口。 可他过扭头,却执拗的喝斥道:“怎么?老爷的话也不听了?” 紧接着,又转向昨夜语气不怎么恭敬的下人,摆了摆手道:“你!别去排队了,快些回府一趟,叫辆马车来接老爷,再带一身干净衣裳。” 说到这,还不忘补充了一句:“记住!别惊动了老太太!” 说罢,他挥了挥手,干脆往一屁股地上一坐,等着坐享其成。 自打被灾民洗劫一空,吃尽了苦头,大家伙都憋着火,对于贾政,自然也谈不上多恭敬。 直到临近京城,方才有所收敛。 也就是昨夜开口之人,撞在了枪口上,成了贾政的出气筒。 眼见着贾政又摆起了二老爷的谱,一众下人也不敢反驳,只得硬着头皮,按照他的吩咐行事。 待远离了贾政,方安慰起那名倒霉催的下人:“逸大爷不是让咱们提前通报吗?早些回去也好,既不必跟这些灾民抢那清汤寡水的米粥,说不定还比咱们吃得早。” 这倒也是,那长龙似的队伍,怕是没小半个时辰,也未必能够排的到。 知道贾政担心被宁府下人,看见灰头土脸的狼狈模样,那人也不敢当面泄露行藏,只得低头进城。 “站住!什么人?进城做什么?” 守门的兵丁见他衣衫褴褛,立即将其拦住。 贾政虽有意拿他撒气,却忽略了如今城外灾民聚集。 其实,将粥棚建在城外,虽是为了救济,却也不乏将灾民们吸引在城外的意思。 “军爷明鉴,小的是荣国府的下人,奉宁国府逸大爷之命南下办事,回来途中路遇灾民……”这些豪奴狐假虎威,扯虎皮做大旗各个精通,知道荣国府江河日下,又有刚才众人的提醒,他便抬出了张云逸。 一听是奉了张云逸的命令,守城的兵丁立即和颜悦色了起来。 “失敬失敬!原来是奉了侯爷的差遣!” “咱们在这里守门,承蒙侯爷照顾,时常送些热菜热饭!”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张云逸一直在考虑后路,自然不会忽略城门这一块。 他最会笼络人心,便乘着在城门附近搭粥棚的机会,借口进出多有麻烦,吩咐俞禄每日准备些酒菜,给这些城门守卫送去。 为首的校尉指着一众兵丁道:“你们在这里好生看着,我去雇辆车,护送他去宁国府,顺便也验证一下他有无虚言!” 能够一口道出宁荣二府,又能说出张云逸,显然不大可能作假。 守门的将士虽然承了张云逸的情,可双方地位悬殊,却也没机会登门致谢。 如今得了这么个借口,又岂会错过。 只是,毕竟正在当值,这校尉虽然有心结一份善缘,却也必须找个合理的借口。 “卑职西直门校尉武思诚,见过侯爷!” 宁国府前厅,武思诚单膝跪地,颇为惊喜。 来之前,他只盼着门房禀报,在张云逸这里留个名便是万幸,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会亲自接见。 “武校尉快快请起!”张云逸快步上前,将武思诚从地上搀起,“大过年的,辛苦校尉和将士们了!” 他瞥了眼一旁的俞禄,指着衣衫褴褛前来禀报的下人,冲俞禄吩咐道:“先带他去暖阁吃点东西,回头我再问他!” 原本,一个校尉登门,还不至于惊动张云逸。 可他接二连三的派遣人员南下,如今有了贾政的消息,门房也有所耳闻,不敢轻慢。 这才层层禀报到了张云逸这里。 待到打发走了下人,张云逸方将一张银票,塞进了武思诚的手中,又笑道:“大过年的,还麻烦武校尉亲自跑一趟,拿去给将士们喝些酒,暖暖身子!” 武思诚受宠若惊,连忙推辞道:“承蒙侯爷记挂,时常给将士们准备饭菜,西直门众将士已经感激不尽,这个……卑职实在愧不敢当!” “诶!~”张云逸大义凛然道,“你们尽忠职守,维护京城安宁,且本侯家中的粥棚,也承蒙你们照应,本侯聊表寸心,也是理所应当!” 说到这,他佯装不悦道:“校尉若再这般推辞,可就是看不起本侯了!” “卑职不敢!”武思诚这才借坡下驴,将银票收入怀中。 张云逸方招呼他,分宾主落座,抿了口茶,说了些客套的场面话,命人送武思诚离开。 过犹不及,既不是王徽这样有名有姓的人物,又是头一回见,稍稍摆出一副折节的架势,结一份善缘,权当一步闲棋,也就足够了。 待到命下人将武思诚送走,他方眯着眸子,抿了两口茶,才缓缓从椅子上起身,踱着步子来到了隔壁的暖阁,询问起了贾政的情况。 …… (本章完) 第547章 要想生活过得去 第547章 要想生活过得去 “来了!” 城门不远处,贾政一行,看着两辆悬挂着荣国府标记的马车缓缓行来,豁然起身。 “赖管家!” 看着跃下马车的赖大,贾政连忙道:“没惊动老太太吧?” “老爷吩咐,自然不敢惊动了老太太。” 赖大摆了个请的姿势,低眉顺眼道:“车上已经烧好了暖炉,还备了些糕点,衣服也准备好了,老爷上车更衣,待回府沐浴过后,再去见老太太,也免得她老人家看到您这般模样……” “有心了!”贾政背负双手,眸中隐含热泪,点了点头。 待贾政上了车,赖大方领着余下众人,来到后面马车前。 “逸大爷知道你们辛苦了,车上备了些糕点酒水,你们去车里挤挤,大爷准了你们一个月的假,回了府,还另有赏赐!” 待到众人挤进了马车,赖大方来到前车,坐在了贾政车驾的前辕,背靠车厢,吆喝一声。 “啪!~” 车夫甩了个鞭,调转马头,向着城内缓缓驶去。 近两个月的奔波,又担惊受怕,贾政早已困顿不堪。 只是刚才只喝了一碗稀粥,肚子里空荡荡的,上车忙抓起小几上的糕点,狼吞虎咽一气,待填饱了肚子,方斜靠在车厢中沉沉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觉胳膊被人推了两下,听到耳畔传来呼唤,贾政方悠悠睁开了双眼。 “老爷,到了!” 看见赖大带着微笑的亲切的面庞,扶着车厢内侧,颤颤巍巍的掀开车帘。 发现马车居然停在了梦坡斋的院门前。 “小的见老爷疲惫,又担心被人看见,便自作主张,让人把马车拉到了这儿,里头已经备下了热水,老爷进去沐浴,收拾妥当再去见老太太不迟!” “还是你想的周到啊!” 他刚刚睡醒,并未注意到赖大眼中一闪而逝的讥讽,欣慰的冲赖大点了点头。 赖大搀着贾政来到院内,方又退了出去,并掩上门道:“那老爷自己进屋,小的就守在外头。” 一路回来,被怠慢惯了,贾政也没反应过来,赖大为何不扶他进屋。 他揉了揉惺忪睡眼,迷迷糊糊的来到房门前,正欲推门,却忽闻里头传来粗重的喘息和呻吟。 离家不过一年出头,自己的书房居然被人拿来偷情。 若非害怕贾母看到自己颓废的模样,刻意隐瞒了行踪,只怕还被蒙在鼓里。 贾政顿时怒火中烧,愤然推房门。 可还没等他出声喝斥,却率先看见里头的情形,不由浑身一怔,转而又惊又怒,嘴里的喝斥戛然而止,转而变为‘嗬嗬’怪叫声。 原以为是下人乘着自己不在,跑来梦坡斋偷情。 没成想,看到的却是自己一双妻妾,狗儿般趴在床上,撅着白的屁股,冲着张云逸摇头摆尾。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 贾政此刻的心情,就好比有一辆……不! 是两辆,素日舍不得骑的自行车,却被张云逸蹬起来骑。 贾政的心情可想而知,看着眼前的一幕,嘶声喝道:“竖子尔敢!” 他目眦欲裂,早已没了睡意,太阳穴隐隐抽痛,蜡黄的老脸憋得通红,极力压抑心中的情绪,沙哑着嗓子,质问道:“你……你居然敢淫人妻妾,难道就不怕王法吗?” 虽说眼前的一幕让他惊怒交加,可如此场面,倘若引来下人,可就真的无地自容了。 故而,虽然贾政早已是怒火中烧,却还是极力压抑心中的情绪,嘶哑的声音虽难掩愤怒,却并不高亢,加之身体虚弱,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原本,见有人推门进来,王夫人只当是李纨或者王熙凤,闻风而至。 待听到贾政声嘶力竭的怒斥,方才一阵失神,茫然的抬起头。 见贾政咬牙切齿,她本能的想要遮掩,却被张云逸牢牢握住腰臀两侧。王夫人非但未能挣脱,反而好似激发起了张云逸的凶性。 也不知怎地,她脑中忽然冒出,闯入薛家那晚,在薛姨妈床上翻出的遗像。 想到这本是贾政的主意,既然被撞见了,也没必要掩耳盗铃,坏了张云逸的兴致,便放弃了挣扎。 反而无师自通的,一只手肘撑着床板,一只手抬起,遥遥抓向贾政,凄凄道:“老爷!~妾身不……不碍事,快……快别看了!”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原本与王夫人齐头并进的赵姨娘,虽然也同样惊慌失措,大气不敢出,却一直在观察王夫人的反应。 见她摆出这付模样,顿时也有样学样。 “贱妇!”贾政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抬起颤抖的手指,语无伦次道,“你们……你们居然……” “呵!”张云逸冷笑一声,抢过话头道,“怎么?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我?”贾政一愣,随即恼羞成怒道,“居然还恶人先告状!” “恶人先告状?”张云逸嗤笑一声,“难道不是你让二太太去的温泉山庄?” “我让她去温泉山庄,是为了大姑娘,何曾让你们做出这等丑事?” 虽见贾政的表情不似作伪,张云逸却不慌不忙,反问道:“那就奇了,若没这个意思,为何只让她带玉钏一个丫鬟?还一连住了三四日,不闻不问?” “我……我……”贾政一时语塞。 那些丢人的连锁反应,别说无凭无据,就算是说出来,恐怕也会被认为是强词夺理。 为了保全颜面,他倒是反应不慢,略微一愣,脱口而出道:“我那是不想让人知道,去求你这个奇淫技巧的幸臣!” 相较于此前,他这番话说的倒是理直气壮,毕竟,这也不算假话。 张云逸虽看出其中有什么误会,却并未理会贾政的辩解,反而皮笑肉不笑道:“你何必自欺欺人?我又不是白吃白占的主,既然收下了太太这份厚礼,又深得我心,少不得要拉府上一把!” 说着,他左右开弓,‘啪啪’在王夫人和赵姨娘身上各拍了一巴掌,顺势张开大手,揉面团似的揉捏了起来。 “这……” 贾政没想到张云逸非但不肯善罢甘休,反倒愈发肆无忌惮。 这打的哪里是王夫人和赵姨娘的屁股,明明是在打他贾政的脸啊! 他顿觉气血上涌,脑袋一热就冲到了床前,怒斥道:“你们两个贱妇……” 可刚喊出贱妇,还没等他上去撕扯,却被张云逸一把推到在地。 “若非我向太上皇求情,把你弹劾的奏折要了回来,你觉得你能够全须全尾的从锦衣卫的大牢里出来?这会子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吆五喝六?” 贾政正欲从地上爬起,却听张云逸冷笑道:“怎么?这是觉得没事了,就想要出尔反尔了?” “我……我没有!”贾政动作一滞,辩解道,“欲加之罪,我怎么会……” 与人争辩,最忌陷入自证的陷阱。 张云逸十分清楚,所以一口咬定,贾政臭不要脸,主动托妻献子。 贾政显然并不清楚其中的道理,只一昧的分辨,妄图自证清白。 他此刻与让子弹飞里的六子无异,只是,六子尚能剖腹自证清白。 而贾政,别说他没有剖腹的勇气,就算有,也是各执一词,难以证明真伪。 更何况,他是一家之言,张云逸却还有王夫人这个人证。 当初,虽然事先没有征得王夫人同意,可事后,她却口口声声,是贾政出自的授意。 “你若是承认,我还佩服你是条汉子,这会子才知道丢人,却把责任都往女人身上推,还真是不要脸!” 张云逸一面在王夫人和赵姨娘身上不依不饶,一面冲着倒在地下的贾政啐道:“你倒是说说,哪一个正经人家,会把老婆送到别人家里,一住好几日,不闻不问? 且你荣国府又不是没人使唤,正儿八经的太太出门,何至于只派一个丫鬟跟着,还特意选了玉钏,你难道不知道她姐姐是我屋里人?你要想对簿公堂,咱们就一桩桩一件件,去衙门好生掰扯掰扯?” 张云逸这番话句句打在贾政脸上,他扪心自问,就算是自己判案,恐怕也是黄泥巴掉裤裆,洗不干净。 他早已没了刚才的理直气壮,不敢再跟张云逸叫板,只得转而冲王夫人二人撒气道:“贱妇!你……你们做的好事,还不快给我下来!” …… (本章完) 第548章 忍气吞声 第548章 忍气吞声 敌退我进,见贾政气焰全消,本就有意恶心他的张云逸,自然要乘胜追击。 他一面拍了拍王夫人,制止了她与贾政理论,一面挺直腰杆,冷笑道:“贱妇也是你叫的?若非老太太让她软磨硬泡,许诺以后常来常往,就凭你恩将仇报,我放任不管,就算对得起你了,又岂会保你?” 他这话仿佛油锅里溅了滴水,瞬间在贾政的心里炸开锅,颓然倒地,抬起颤抖的手指,指着王夫人,质问道:“你……你……不要脸的东西,怎么敢叫老太太知道?”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的丢。 贾政在王夫人心里,本就一文不值。 加上他倒打一耙,与张云逸的极力维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面对贾政的质问,她非但没有丝毫的难堪,反而理直气壮,大口喘着粗气,道:“那……你就得去问老太太自己了,怎么好意思屡次三番,把人请来府里招呼!”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颓然倒地的贾政,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愤然从地上爬起,怒目圆睁道:“定是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拿话诓我!” 有了之前的教训,他这次没敢上前,只恼羞成怒的站在远处。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二世祖好歹还有父辈打下的底子,哪怕一事无成,也能安享一辈子荣华富贵,可如今的荣国府,到了你们这一代,已是三、四代人了,上无遮风挡雨的大树,下有中饱私囊的硕鼠。 可你们却非但没能认清现实,反而妄想维持以往的风光,更有你这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说到这,张云逸俯身,贴着王夫人的后背,伸出胳膊,从身后一把捞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面向贾政,冷笑道:“惹下了抄家的祸事,不指望府里的女眷,傍上外头的大树,难道还指望你这个废物不成?” 张云逸虽不曾如对王夫人一般对他,可这番话,却仿佛一记记重锤,捶在他的胸口。 贾政闻言,不自觉的往后倒退了数步,一个趔趄,再度跌坐在了地上。 他出生之际,正是贾家一门双国公,意气风发的时候。 也正因如此,才让他一直有种回到家,便没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的错觉。 哪曾想,却被张云逸这般当头棒喝。 张云逸虽没冲他招呼,可他的话,以及王夫人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模样,和迷离的目光,却犹如一柄柄尖刀,深深刺在了他的心头。 赵姨娘本就以色侍人,见张云逸被贾政撞破了好事,反倒愈发来了兴致,早已心领神会。 原本还疑惑王夫人为何有恃无恐,这才恍然大悟。 不但把担心抛到了九霄云外,反而唯恐落于人后。 只见,她扭动水蛇腰,侧过身,双手抱在了张云逸的肩膀上,烟视媚行道:“可不是嘛!~多亏了爷,环儿才能讨得一个官做,妾身亦是感激涕零呢,太太不成了,还是换妾身来吧!” 说话间,她把个娇软的身子,紧贴在张云逸身上,上下左右来回的磨蹭。 虽然赵姨娘只是妾室,不如王夫人这个正经太太,更能让贾政难堪,可她毕竟专宠多年,也别有一番滋味。 见贾政敢怒不敢言,坐在地上隐隐颤抖起来。 张云逸从善如流,松开了捏住王夫人下巴的手,缓缓直起身,在王夫人身后轻轻一拍。 “啵!~” 王夫人顿时脱力一般,往前一栽,趴倒在了床上。 赵姨娘倒是个会来事的,还不等张云逸调转枪头,她已然抢先一步贴了上来。 叠罗汉似的,撑着胳膊,悬在王夫人身上。 待摆正了姿势,她方才曲着膝,把臀儿撅起,缓缓往张云逸面前凑去。 刚抵到跟前,赵姨娘正打算加把力气。 不料,却被张云逸抬手按在臀上,不得寸进。赵姨娘一脸疑惑的扭头往后看去。 却见张云逸似笑非笑的看向贾政,道:“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你死鸭子嘴硬,我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就再给你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但凡你说出一个不字,我立即就走,绝不拖泥带水!” 事已至此,哪里还有什么重新来过的机会? 张云逸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得寸进尺,要贾政亲口承认,好把他的脸,死死踩在地上来回摩擦。 可王夫人和赵姨娘却都慌了神,眼中带着惶恐和不解的看向了他。 对于二人的疑惑,张云逸视而不见,满眼戏谑的看向茫然抬头的贾政,话锋一转道:“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此前我之所以扣下折子,保府上周全,也是看在这份情面上,一旦闹到这个地步,可就一拍两散,互不相欠了,到时候我手里老太太和大老爷的认罪书,可就不会只是收着了!” 王夫人和赵姨娘闻言,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贾政闻言一怔,眼神闪烁,惶惶不安道:“认罪书?什么认罪书?” “咱们是在说你有无主动把太太卖了,关这个什么事?” 张云逸搭在赵姨娘臀上的手指微曲,有节奏的敲击,语气揶揄道:“具体是什么,你可以去问老太太,不过若是我到御前,少说也是个流放之罪……” 贾政脖子一缩,顿时没了声音。 对于他的反应,张云逸也是胸有成竹。 他对于贾政的情况颇为好奇,询问回禀的下人,也异常仔细。 因贾政此前故意报复,下人对于他的丑态丝毫未加隐瞒,还有意无意的挑唆了几句,把贾政的酸话倒了个干净。 张云逸笃定贾政没勇气过苦日子。 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料。 贾政听到流放,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回忆这一路的经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既然你不说话,那就当你默认了!” 见贾政犹如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地,张云逸嗤笑一声道:“以后可别把责任都推给女人,跟大爷在这儿装什么清高!” 说罢,他不再客气,‘啪’的一巴掌抽在赵姨娘身上,一挺腰杆。 相较于王夫人,赵姨娘会来事的多,见贾政做起了缩头乌龟,胆子也愈发大了起来。 起初,贾政还能坐在地上,低头装死。 可随着赵姨娘的声音愈发凄厉,却再也无法假装听不见了。 他既没有胆子鱼死网破,又不敢抬头去看一双妻妾的狼狈模样,只得胀红着脸,默默背过身去,缓缓向房门处爬去。 张云逸也没有强留的意思,自顾自的加快了节奏,只在他爬到门口时,方才缓缓开口道:“老太太担心了许久,屡次三番让太太请我过来,出去让赖大准备些热水,收拾一下再去见她,莫要叫她看了伤心!” 贾政这人或许没别的优点,但孝心,或多或少还是有那么一些的。 这也是张云逸提及认罪书时,故意混淆主次,并带上贾母的原因。 趴在地上正欲抬手推门的贾政,闻言不由一滞。 随即,他虽未说话,也没有回头,却回应似的点了点头,方才推开房门,灰溜溜的爬了出去。 …… (本章完) 第549章 投鼠忌器 第549章 投鼠忌器 “老太太,您看谁回来了?” 赖大带着收拾完毕,犹如牵线木偶似的贾政,迈步走进了荣庆堂。 贾母看见他身后的贾政,顿时老泪纵横。 从罗汉床上缓缓起身,颤颤巍巍的来到贾政面前,双手捧着他面黄肌瘦的脸颊,喜极而泣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说着,她看向赖大,问道:“多早晚回来的?可是撞见派出去的人手?怎么也没提前只会我?” 赖大摇头笑道:“是侯爷派人接回来的,也刚到不久,二老爷受了些苦,侯爷怕老太太看了伤心,吩咐收拾好了再来见老太太。” “云逸接回来的啊?”贾母抹了把眼泪,陪笑道,“怎么没见他过来?老婆子我也好谢谢他。” 赖大瞥了眼贾政,讳莫如深道:“侯爷刚才跟二老爷碰过面了,这会子在梦坡斋里头,有太太和赵姨娘好生招呼着呢!” 赖大的话,好似一个大嘴巴子,抽在贾政的脸上。 事到如今,他哪里还不清楚,赖大是奉了张云逸的命,故意把他带去梦坡斋的。 虽愤恨赖大吃里爬外,可打狗还得看主人。 如今全家都捏在张云逸手里,他哪里有勇气拿赖大撒气,跟张云逸叫板? 想到贾母误以为自己,早已卖妻求荣,不免失声痛哭道:“儿子不孝,叫母亲担心了……” 事已至此,他既没有鱼死网破的勇气,也不愿再过流离失所的日子。 与其让贾母知道原委,悔不当初,还不如将错就错,把事情认了。 贾母原只想通过赖大,向张云逸表达谢意,没想到问出这么个结果。 她心虚的看向自家儿子,见他一张蜡黄的老脸胀得通红,嘴角抽搐,痛哭失声,又误以为贾政早已心知肚明,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个招呼? 她慌忙摆了摆手,对着屋里的下人,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待到打发走了下人,她方拉着贾政坐到罗汉床上,安慰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幸亏媳妇在云逸那边还有些情面,否则,这回怕是真就要了你的命了!” “母亲……我……”贾政欲言又止。 张云逸果然没有说谎,贾母竟然真的知道了,贾政有苦难言,也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 贾母只当他抹不开面子,继续宽慰道:“万幸他总算言而有信,非但没让你在牢里受苦,连家里也多有照拂,府里早就入不敷出,去年又……出去一大笔……” 给贾赦的十万两银子,大半出自官中,只是其中的缘故,贾母有些难以启齿。 只得避重就轻道:“官中早就见了底,也亏得他帮忙贴补,才能勉强维持……年前我还担心你不肯回家,让太太请他找官府寻人,他也没有推诿……” 贾母倒也不是存心夸赞张云逸。 只是,她误以为贾政弹劾,是因为后悔当初献妻的决定,想要拨乱反正,找回丢掉的颜面。 因担心他脑袋一热,又去触张云逸的霉头,破坏了大好的局面,这才对张云逸交口称赞。 为了打消贾政找回场子的念头,她将张云逸的好处添油加醋了一番。 虽驴唇不对马嘴,非但未能缓解贾政的尴尬,反而让他愈发难堪。 可里头的信息量不少,也从侧面印证了张云逸的一些话。 偏偏贾母又隐藏了贾赦那笔银子的用途,让贾政误以为是上下打点,在自己身上,更加自惭形秽。 本就被张云逸打断了脊梁骨,又听了贾母一番话,想到沿途所见的灾民,他再也兴不起一丝的勇气。甚至,就连张云逸那份认罪书,也懒得再问。 只一个劲的语带哭腔道:“儿子知错了,都是儿子的错……” 贾母见他这般模样,倒是深感欣慰,叹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马儿还有失蹄的时候,虽说这事有些丢人,可好歹也算挣了些里子,否则,这一大家子,以后可如何是好啊!” 她一边感叹,一边摸着贾政的头,不忘叮嘱道:“形势比人强,好在他没有吃干抹尽不认账,你也莫要再犯傻,去触他的霉头,忍得一时之气,免得百日之忧……” 贾母叹了口气,又接着安慰道:“若真的闹翻了,别说以后的日子没法过,还会自取其辱……” 自取其辱四个字,犹如一柄尖刀,深深捅在贾政的心头。 想到梦坡斋内,张云逸的威胁,贾政不由脖子一缩,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母亲别说了,儿子知道了……” 只是,他虽下意识的点头,可脸上却有些狰狞。 贾母哪里知道,他是想到了不堪的场面,只当他口不对心,在敷衍自己,忙又劝道:“你可别犯糊涂,他虽然有些得寸进尺,没拿自己当外人,可到底还保全了你的颜面,没大肆张扬……” 察觉到贾政微微颤抖,她又连忙安慰道:“这事除了我们几个,也就赖大知道,倘若万一闹将开来,府里可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知子莫若母,贾母深知贾政对担心什么。 贾政被赖大引入梦坡斋,又被张云逸毫不留情的一顿编排,便先入为主的以为,事情已经阖府皆知。 听了贾母这番话,不由长舒一口气。 虽说有掩耳盗铃的嫌疑,可终究是不幸中的万幸。 忙不迭的庆幸道:“那……那就好……那就好啊!” 贾政顿了顿,连忙道:“母亲放心,儿子已经知错了,他刚才也提醒了儿子,还捏着家里要命的东西,儿子绝对不会乱来,再让家里陷入险地的!” 一方面,贾政是担心贾母,再说出什么让他难堪的话来,抬出了那封认罪书,好叫贾母知道,自己不会轻举妄动。 另一方,终究对张云逸还有所保留,想要确认真伪。 贾母闻言,不由一惊,可随即却又安下心来。 “你知道了也好,万幸没让他伤筋动骨,否则,若真的气不过,把那东西拿出来,家里只怕……” 贾母摇了摇头,叹道:“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宝玉想想,他何曾吃过一丁点苦?” 从贾母这里得到了确认,贾政已是惊若寒蝉,万念俱灰,忙不迭的点头道:“母亲放心,事已至此,儿子知道轻重,以后装聋作哑,断不会再做出格的事了。” 听了这话,又见贾政声泪俱下,贾母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想了想,不无担忧道:“这事终究是你有错在先,他虽然看在太太的面子上,不计前嫌,心里却未必没有怨气,今儿好巧没有外客,你既然回来了,也该见见家里人,一块儿热闹热闹,待会儿等他忙完了,一起吃顿饭,你再陪他喝两杯,让他消了气,这事也就过了。” 贾政也知道,回来以后不可能一直不见人,加上担心拒绝,引起贾母的担心,也只得默然点头。 …… (本章完) 第550章 好戏开场 第550章 好戏开场 此次不同于以往,贾母并未按照辈分,分桌而坐,而是在罗汉床两边,各摆出一排长桌,依次而坐。 贾母也算煞费苦心,考虑到张云逸的身份,她特意安排贾宝玉和张云逸紧挨着自己,相向而坐。 一来,凸显张云逸身份不一般,二来,亦可让他与大房坐在一侧,避免贾政的尴尬。 不过,贾母也不是毫无疏漏。 此前,从赖大口中听闻,赵姨娘也去了梦坡斋,以为儿子卖妻求荣的她,便先入为主的觉得,他又拿赵姨娘找补。 故而,破天荒的把赵姨娘一并叫了来。 虽说妾室不该同席,可她毕竟是贾政宠妾,加之他刚刚回来,倒也没有人察觉出什么。 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贾政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答应阖家团聚,化解龃龉的时候,他只想敷衍过去,免得贾母总是喋喋不休,继续那些让他难堪的话题。 可真到了面对一众家人的时候,贾政却开始坐立不安了起来。 虽然贾母信誓旦旦的保证,除了她和赖大,只有几个当事人知道,可贾政还是难免心虚,有些不敢抬头。 就连儿子、女儿上前问安,他也只是垂头丧气的微微点头。 待到酒菜上桌,王熙凤瞥了眼王夫人,又看了眼张云逸,语笑嫣然道:“今儿早上喜鹊叫个不停,我还纳闷是有什么喜事,原来是二老爷回来了,我说二太太怎么容光焕发,气色红润呢!” 素日里,她虽然不会在称呼前加个‘二’字,可今儿当着贾赦、邢夫人的面,却不好省却。 听了这话,邢夫人、薛姨妈以及李纨几个知道内情的,眼神顿时怪异了起来。 目光在王夫人脸上打了个转,又不由自主的瞥向了张云逸。 贾母虽埋怨王熙凤哪壶不开提哪壶,却怎么也想不到,她非但知悉内情,还深入其中。 只当她好心办坏事,也不便喝斥。 余者,懂的人会心一笑,不懂的也只当王夫人,人逢喜事精神爽。 唯独贾政,本就敏感的神经,条件反射的紧绷了起来。 他顿觉面颊发烫,下意识的抬起头,一脸羞愤的看向了王熙凤。 王熙凤被他投来的眼神,吓了一跳,连忙收敛了脸上尴尬的笑意,摆出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样,抬手在自己的嘴上轻轻拍了两下,道:“是我说错了话,忘了宝玉、兰小子他们都在呢!” 她自然不可能真的口不择言,虽说横插一脚,没让王夫人和李纨婆媳专美。 可毕竟势单力孤,难免想着给王夫人上点眼药。 虽说有贾琏这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前面,可毕竟有难言之隐,加上贾政素来道貌岸然。 她怎么也想不到,贾政非但已经心知肚明,还一回家,就被张云逸来了一个夫目前…… 因赖大隐瞒了贾政的行迹,她并不清楚贾政何时回来,便下意识的以为,小别胜新婚,王夫人脸色红润,是贾政导致的。 故而,特意当着张云逸的面,给王夫人上眼药。 只是,她虽不担心王夫人,可此前却猜测,王夫人征得贾母的默许。 所以,脸上并未露出揶揄、戏谑的神色,反而摆出一副口不择言的尴尬。 看见贾政羞愤的目光,王熙凤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不过,她素来善于掩藏心事,非但没露出丝毫痕迹,反而愈发流露出几分尴尬。 这下,却让原本还羞愤不已的贾政,不免产生了误会。 “你知道就好!也是做娘的人了,还这般口无遮拦,愈发了没样儿,还不快自罚一杯!”贾母一面笑骂,一面偷偷看向贾政,眼神安抚。 “该!该!”王熙凤笑着举杯一饮而尽。 贾政见贾母看向自己,微微摇头示意,不禁嘴角抽搐,暗道自己太过敏感。 既然已经抬起了头,贾政便也开始观察席间众人。 见没什么人留意自己,反倒大多目光灼灼的看向张云逸,而自家大哥,更是在他旁边低头哈腰,一脸的谄媚,还时不时,眼神不忿,示威似的看向自己,贾政不怒反喜。 他倒是有些唾面自干的精神,面子本就是给外人看的,虽说背地里颜面尽丧,可只要没人知道,那也算不得丢了颜面。 这月余饥寒交迫,彻底放下了心事的贾政,终于把目光看向了满桌子的酒菜,咽了口唾沫,开始大快朵颐。 一直留意儿子的贾母,待他吃了几口菜,方才故作埋怨道:“虽说你也是受人挑唆,可毕竟亲者痛仇者快,跟云逸喝一杯,就当赔罪了!” 有了贾赦毫不避讳,点头哈腰,贾政也不觉得这杯赔罪酒有多难堪,便端起了桌上的酒杯。 贾母见他托大,连站都不肯站,忙道:“你虽年长,可毕竟有错在先,都是一家人,离那么远做什么?” 贾政无奈,只得端着酒杯起身,往对面走去。 张云逸惯会做表面功夫,当着元春和探春等人的面,他自然要给贾政留点颜面,于是也端着酒杯,来到中间。 “都是误会,老太太这样说,实在折煞我了!” 贾政见张云逸给足了颜面,腰杆也不觉挺直了几分。 碰了一杯,各自转身,贾政方有些心虚的看向王夫人和赵姨娘。 见二人一脸惊喜的看向自己,他悻悻而挪开了目光。 却好巧不巧,看见坐在赵姨娘身旁,与贾兰谈笑风生的贾环。 儿子一扫往日的猥琐,他本该高兴才对,可前不久才知道,他受了张云逸的点拨、提拔,难免不是个滋味。 于是,又将目光移向了贾母身旁的贾宝玉。 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畏畏缩缩的模样,贾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倏然停住了脚步,看向贾宝玉,怒喝道:“功课完成的怎么样了?我不在家有没有偷懒?” 一方面,似贾政这样的人,在外头丢了场子,又找不回来,也只能窝里横,在家里找回场子。 另一方面,玉不琢不成器,他自己已经这样了,便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 偏偏贾母素来最疼贾宝玉,又考虑到贾政的感受,哪里肯告诉他,贾宝玉在帮着张云逸排什么劳什子的新戏? 贾环受了张云逸的恩惠,在他看来与认贼作父无异,也唯有贾宝玉,值得他费心培养。 此刻,见贾宝玉在贾环面前,相形见绌,他不免有些很铁不成钢。 秉承着当面教子,背后训妻的原则。 当着众人的面询问课业,一来算是教导儿子,二来也是显示做老子的尊严。 有了张云逸的尚方宝剑,贾母和王夫人又默许了他的胡闹,这阵子可谓乐不思蜀,哪里还记得什么课业? 正因如此,见贾政忽然回来,他才表现的畏畏缩缩。 本就心怀惴惴,又被贾政一声怒斥,吓得贾宝玉从椅子上惊起,脱口而出道:“逸大哥救我!” …… (本章完) 第551章 老鹰捉小鸡 第551章 老鹰捉小鸡 这一声呼救,犹如晴天霹雳,在贾政耳边炸开。 儿子不向贾母和王夫人求救,却一反常态,向张云逸呼救,难免又勾起了他的敏感神经。 他先是一愣,旋即便觉得面颊火辣辣的。 他只当贾宝玉非但知道了王夫人的丑事,还认贼作父,下意识的找野爹撑场子。 被儿子当众揭短,贾政一时间羞愤交加,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猛然一抬手,把手里的酒杯往贾宝玉头上砸去。 幸而,这一个多月的劳顿,他身子还有些虚浮,又在愤怒之下,难免失了准头,堪堪擦着贾宝玉的耳朵滑过。 只听‘哗啦’一声,酒杯砸在远处的墙上,碎裂开来。 见没砸中贾宝玉,贾政哪里肯罢休? 他三步并作两步,抄起桌上的酒壶。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众人猝不及防,甚至都没来得及出声阻止。 可酒杯带着风,滑过贾宝玉的耳朵,却把他吓了一跳,也猛然惊醒了过来。 见贾政又抄起更大的酒壶,哪里还敢站着,慌忙绕过面前的长桌,躲到了张云逸的身后。 说起来,贾宝玉也冤枉的紧。 他并不知道内情,更不可能给贾政上眼药。 只是,他一直心怀惴惴,盘算着如何应付贾政的诘问。 因排戏是出自张云逸的授意,又见贾政向他赔罪,想着,一事不烦二主,贾政即便再恼怒,也不好冲客人发火,便拿他做个挡箭牌。 不料,却适得其反。 事起仓促,见贾政勃然大怒,他唯恐贾母拦不住,故而抢在张云逸还未回座,躲进了他的身后,并小心翼翼的观察贾政的反应。 见贾政扭过身,果然为之一滞,贾宝玉不免庆幸自己找对了靠山。 一面死死扯住张云逸的衣服,一面嘀嘀咕咕道:“逸大哥,你……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贾环还只是受了张云逸的点拨、提拔,可贾宝玉的举动,在贾政看来,却是实实在在的认贼作父。 新仇旧恨一时间涌上心头,贾政哪里还能憋的住火? 只是,一想到回来这一路的苦,和那流放的罪证,他心里也不由犯怵,加上有了梦坡斋的教训,知道自己找张云逸只会自取其辱,便把心中的怒火,都撒到了贾宝玉的头上。 见贾宝玉躲在张云逸身后,不好施展,他干脆丢下了手中的酒壶,弯腰勾住桌子后面的椅子,抓着椅背,就绕着弯儿直奔贾宝玉而去。 原本,见他丢下酒壶,贾母和王夫人只当他投鼠忌器,暗自松了口气。 没成想,心里的石头还没落地,贾政却抄起了椅子。 王夫人与贾政,早已没了夫妻情分,虽然看出贾政为何恼羞成怒,可护子心切的她,哪里还顾得了许多?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着贾政绕到张云逸身后,直奔宝贝儿子而去。 阻止不及的王夫人,情急之下,只得硬着头皮,喊道:“云逸!快别叫他伤了宝玉!” 这一声,虽然让贾政身形一滞,却无异于火上浇油,仿佛蓄势待发一般,愈发怒火中烧,攥紧了手中的椅子。 一旁的贾母见状,也骇然出声:“云逸!快!快拦住他!” 手心手背都是肉,原本看出贾政为何恼怒的贾母,也不想过分刺激这个儿子。 可毕竟是贾政要揍贾宝玉,眼见着,椅子就要砸在孙子身上,她也只得先顾着眼前了。 原本,老子打儿子本就是名正言顺,当着众人的面,张云逸也不便插手。 另外,他也乐得看贾宝玉挨揍,故而抱着看戏的心态。 可贾政未必知道,在场的金钗却都清楚,贾宝玉耽误功课,是替他办事,而贾母和王夫人又接二连三的求救,再置身事外,显然有些说不过去了。 只得一面转过身,把个惊若寒蝉的贾宝玉护在了身后,一面硬着头皮道:“这是何必呢?是我让他帮着排演新戏,若是耽误了功课,我给你陪个不是!” 他说的虽是实情,可听在贾政耳朵里,却是另一番光景。愈发恼怒贾宝玉让自己当众难堪,只是不敢与张云逸叫板,只得尽量绕着他走。 一时间,亲爹打,野爹护,在荣庆堂内,上演了一出老鹰捉小鸡的戏码。 贾赦和邢夫人事不关己,外人也不好插嘴,贾琏、贾环、贾兰以及一众金钗又是晚辈。 也只有贾母和王夫人,生怕张云逸一个不小心,被贾政钻了空子,紧赶慢赶从椅子上起身,慌忙跑到张云逸身后,一左一右把个贾宝玉护在了身下。 王夫人一面抱着儿子,一面仰面怒视贾政,愤然道:“自己做缩头乌龟,却只敢拿儿子撒气,既是如此,倒不如打发了我们娘俩,也好叫你眼不见为净!” 原本,王夫人向张云逸呼救,已经让贾政羞愤欲绝,贾母又紧随其后,给了他当头棒喝。 如今,王夫人的话,好似一计响亮的耳光,让贾政无地自容。 看着自家三代人,都躲在张云逸身后,反倒对自己严防死守,好似自己才是那个外人。 他拎着椅子的双手,隐隐颤抖,不免悲从中来。 心灰意冷,颓然丢掉手中的椅子,叹道:“罢了!我猜着,这家里怕是容不下我了,不如我成全了你们,赶早儿离了家,搬去外头,也省得碍了你们的眼!” 不明内情的,只当他是不满贾母、王夫人维护贾宝玉,而赵姨娘等一干知情者,却听出了其中的真味。 也不怪贾政心灰意冷。 连贾宝玉都知道了,而贾母又是这个态度,家里必然人尽皆知,只当是合起伙来瞒着自己。 只是,一来家丑不可外扬,倘若真的顺着王夫人的话头,一纸休书,把她扫地出门。 又恐她彻底没了顾虑,干脆转投张云逸,那才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二来,他也没勇气开罪张云逸,过流放的苦日子,也就只能选择逃避了。 贾母五味杂陈的看向贾政。 开口求助张云逸的时候,她便有些后悔。 只是,并非后悔触了儿子的霉头,而是担心贾政脑子发热,不管不顾,伤了张云逸无法收拾。 听闻贾政有意眼不见心不烦,想要搬出去,干脆顺水推舟道:“如此也好!回头叫赖大,在外头找个宅子,你出去冷静冷静。” 这话无疑印证了贾政的猜测,他一脸落寞的转过身,却正看见贾环隐隐担忧的目光。 贾政不由一怔,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原以为,贾环认贼作父,没想到真正认贼作父的却是贾宝玉,看来是自己错怪了他。 正打算将无处发泄的父爱,转嫁到贾环头上,可刚要迈步过去,却又收回了脚步。 贾环既然并未拒绝张云逸的提拔,又把对自己的担心,隐藏心底,显然另有打算。 倘若这会子对他关怀备至,反倒会坏了贾环的计划。 他脑补了一出忍辱负重的戏码,暗自盘算,私底下再找机会跟贾环好好交交心,却没想到是自己会错了意。 贾环眼中担忧,哪里是因他而起? 而是,因为今日贾母又破天荒的让他与赵姨娘同席,难免好奇,多问了一嘴。 他本就以干儿子自居,对张云逸和赵姨娘的事情了然于胸,赵姨娘见贾政都服了软,又希望儿子多捞些好处,非但没瞒着贾环,还将贾政在张云逸面前的丑态,删繁就简,添油加醋了一番。 并将贾母破例,归结在了张云逸头上。 赵姨娘虽然歪打正着,猜对了贾母的心思,却也让贾环得知了王夫人的存在。 此刻,看见张云逸维护贾宝玉,生怕动摇了自己干儿子的地位。 …… (本章完) 第552章 一人为私 第552章 一人为私 被贾政这么一闹,一场宴席不欢而散。 贾母和王夫人忙着安抚贾宝玉,也顾不得招呼张云逸,而王熙凤又要收拾残局。 出了荣庆堂,张云逸略一拱手。 可还没等他开口,元春便道:“刚才多谢真是多谢逸兄弟了,不如从园子回去?” 探春也附和道:“是啊!老爷发那么大的火,二哥哥若是真的挨结实了,恐怕不比上一次打的轻,亏得逸大哥出手拦住了老爷,我和姐姐也该替太太谢谢逸大哥才是。” 张云逸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姿势道:“谢就不必了,跟妹妹们结伴,路上说说话吧!” 听张云逸婉拒了道谢,探春脸上闪过一抹不甘,抿了抿唇终究没再多言。 一旁的薛宝琴颇为好奇道:“干爹一直这般严厉?既然如此,二哥哥怎么还这般懈怠?上回又是因为什么挨打?” 她认王夫人做了干娘,却不知道贾政早已名存实亡,干爹的位置也被张云逸李代桃僵。 虽说贾政和王夫人因为贾宝玉,当众反目,可床头打架床尾和,倒也没有多想。 她好奇宝宝似的,一连抛出了三个问题,可就连自家姐姐宝钗和林黛玉都没有搭理。 在张云逸的暗示下,金钏刻意宣传,一众姐妹对于贾宝玉当初挨打的原因,倒是颇为清楚。 可牵扯到父子争风吃醋,她们又怎么好意思开口? 张云逸倒是没这个顾虑,可毕竟渔翁得利,也就干脆选择了沉默。 见无人回应,薛宝琴不免有些尴尬,连忙转移话题道:“对了,今儿都初九了,逸大哥打算什么时候给咱们讲故事,我还没听逸大哥说过故事呢!” 她倒是十分机灵,知道贾宝玉的话题无人附和,可谈到张云逸,却不可能出现这种尴尬。 果然,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众姐妹的起哄。 “满打满算也就还有六天的休沐!” “可不是嘛!这回可是说好了,要分开来说的。” “逸大哥可得抓些紧了!” “叫我看择日不如撞日,这会子还早……”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说到这,元春忙接过话头道:“三妹妹说的也是,母亲还没来得及道谢,不如去我那里,喝杯茶……” 说实话,不论是之前的同行,还是这会子的邀请,元春都是多此一举。 即便她没有开口,张云逸原本也打算回家之后,再从角门返回大观园,直扑大观楼。 原因嘛! 自然是希望贾政一家子整整齐齐,若非探春年纪还差了些许,他倒是不介意把姐妹两人撮合到一处。 可现下,看着同样殷殷期盼的迎春和宝钗,以及冷眼旁观的探春、林黛玉和史湘云。 他却只得摇了摇头道:“今儿就先去潇湘馆吧!” 他选哪里都会有人失落,而潇湘馆则不同。 别的姐妹都是独居,难免有失偏颇,而潇湘馆却是林黛玉和薛宝琴同住。 一人为私,二人为公。 另外,正如薛宝琴所说,她还没听过故事,加之他素来对林黛玉与旁人不同,大家也都习惯成自然。 元春点了点头道:“也好!进了园子就是潇湘馆,逸兄弟顺便送林、薛二位妹妹回去。” 薛宝琴却扯了扯她的衣袖,笑道:“还是林姐姐面子大,妹妹倒是沾了姐姐的光呢!”她自幼跟随其父走南闯北,倒是懂得些人情世故,早已看出一众姐妹明争暗斗。 她毕竟初来乍到,又是客居,也不愿无端树敌。 林黛玉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却并未反驳,只瞄了张云逸一眼,抿了抿唇,低头不语。 进了正门,与其余姐妹告辞,三人丫鬟,一行踏进了潇湘馆前的竹林。 跟在三人身后的紫鹃,看着薛宝琴的背影,摇了摇头,方一个箭步窜到了前面。 “姑娘陪逸大爷慢走,奴婢先回去沏茶!” 自打元春搬进大观园,张云逸已然许久未曾上门。 早已通过金钏得授机宜的紫鹃,不免有些心怀惴惴,这回张云逸回绝了元春,倒是让她安心了不少。 只是,一想到薛宝琴这个拖油瓶,紫鹃难免心生不满。 她故意抹去了一个‘们’,其中的意思昭然若揭,与她心意相通的林黛玉,不觉面颊微微发烫,心虚的瞄了张云逸和薛宝琴一眼。 却正好迎上张云逸似笑非笑的眼神,慌忙低下了头。 张云逸本就安排了紫鹃这个内线,自然不会错过这个细节,见林黛玉羞涩的低下头,便笑着问道:“妹妹想听什么样的故事?先说说,我也好提前准备。” 虽中途多了这个插曲,可大观楼之行,他也不打算放弃,早一点说完故事,也能早一点去元春那里演故事。 不过,脑子里盘算着一会儿的大观楼之行,却也没忘了借机撩拨一下林黛玉。 便学着紫鹃,有意无意的把‘们’字给省略了。 林黛玉本就做贼心虚,又被张云逸看破了主仆两的暗语,愈发羞得抬不起头。 连忙欲盖弥彰道:“我又不是头一回听,什么故事都可以,倒是宝琴妹妹还从未听逸大哥讲过故事,还是问问她爱听什么吧!” 毕竟只是一字之差,薛宝琴倒也没注意这个细节。 加之月色昏暗,林黛玉虽然脸颊羞红,可近在咫尺的薛宝琴,却并未看出异样。 不过,她倒也分得清主次,一番谦让。 见林黛玉态度坚决,方眨巴着一对大眼睛,半推半就道:“那我来选?” 张云逸也适可而止,滴水不漏道:“林妹妹既然这么说了,就听她的吧!”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薛宝琴狡黠一笑。 说话间,三人已经行至潇湘馆前。 泡好茶的紫鹃也带着雪雁迎了出来。 进入潇湘馆堂屋,三人围着桌子呈犄角而坐,薛宝琴方看出林黛玉脸上的异色。 她一脸狐疑道:“林姐姐这是怎么了?咱们刚才没走多快啊?” “你莫非忘了,咱们晚上喝了酒?” 林黛玉随口敷衍,随即,抬手往她脑袋上一戳,羞恼道:“你这丫头,尽说这些有的没的,想听什么故事想好了没?” …… (本章完) 第553章 第553章 “逸大哥说的那些故事,虽然新奇,可我也听林姐姐她们说了不少……” 说到这,薛宝琴狡黠一笑道:“倒是有件奇闻异事,我一直颇为好奇,却又苦于无人可问,听说逸大哥见多识广,不知能不能给妹妹解解惑?” 薛宝琴素来古灵精怪,早在她说要好好想想的时候,林黛玉便咂摸出了一些味道。 听了这番话,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热闹不怕事大的笑道:“逸大哥虽然博闻,却也不是无所不知,你可不能故意刁难!” 她这边跟着起哄,侍立一旁的紫鹃却撇了撇嘴。 机会难得,她兴致勃勃的回来沏好茶水,林黛玉却把唱主角的机会拱手让人,叫她颇为无奈。 恨铁不成钢的看向林黛玉,赌气似的一跺脚,回屋去了。 薛宝琴的话,倒是勾起了张云逸的兴趣,若是叫他吟诗作对,或许还有些犯怵。 可做为穿越者,别的不敢说,见多识广四个字,却是当仁不让。 便拍着胸脯道:“宝琴妹妹不妨说来听听。” “我八岁时节,跟父亲到西海沿子上买洋货,看见个真真国的女孩子,才十五岁,那脸白的就跟雪似的,黄头发,蓝眼睛,打着联垂,身上穿着蓬蓬的裙子,脚下踩着这么高的靴子……” 说话间,她张开手指,向张云逸比划着。 待将此前跟邢岫烟以及一众金钗的话,又向张云逸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方眨着一对漆黑的眸子,道:“这女孩子非但会说汉话,还能能作诗填词,她一个番邦蛮夷,都能通晓咱们的文化、典故,咱们也不能被她给比下去了,还请逸大哥指点一二。” 张云逸听罢,不禁哑然失笑。 半真半假道:“不会吧?一个番邦女子,还能够通晓咱们的文化、典故?” 听到张云逸质疑,薛宝琴连忙信誓旦旦道:“那还能有假?我父亲央烦了一位通事官,烦她写了诗呢!” 跟着,便把诗念了出来。 “这诗就算咱们大夏,也不是人人作的出来,逸大哥毕竟没见到人,不相信也是正常的。” 说到这,薛宝琴又话锋一转道:“不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番邦外族,出一两个能人也不算稀罕。” 林黛玉倒是一语成谶,与其说薛宝琴好奇,不如说她的有意刁难张云逸。 毕竟是十来岁的小丫头,又不似林黛玉等人,一直憋在深闺,见一众姐妹都围着他转,难免起了争强好胜的心思。 张云逸也不理会她语气中的不忿,笑道:“倒是我孤陋寡闻了……听妹妹说这番邦女子的模样,倒是与欧罗巴那边人模样、穿戴如出一辙!” 说到这,他再次话锋一转道:“只是,那边国家虽然不少,但真真国,却从未听过。” 说话的同时,他紧紧盯着薛宝琴,见她脸色一僵,心下暗自好笑。 与男人之间拉关系,套近乎异曲同工,无非是找些别人感兴趣的话题。 薛宝琴自幼跟父亲走南闯北,耳濡目染,也深谙此道。 因相处的都是女儿家,为了博人眼球,少不得编撰一个番邦奇女子的故事。 原本,还想借机在张云逸面前显摆一下。 没想到,这屡试不爽的法子,却遇到了一个懂行的,心下不免有些犯怵。 前世,张云逸看红楼的时候,对于薛宝琴嘴里的真真国女孩,便心存疑虑。 一方面,文化差异不是学会语言,就可以抹平的。 一个十五岁的外国人,哪怕是个语言天才,没有相应的环境,也无法理解汉语的博大精深,更遑论作诗填词。 另一方面,红楼本就假语存,真事隐,薛宝琴越是冠以真真国的名字,越是显得有些心虚。 加之,又是她一家之言,连那张异常看重的手书,都没带在身边,更添了几分怀疑。 不过,饶是如此,张云逸也不敢确认,故而只是模棱两可,言语试探。 薛宝琴却不知已然被张云逸看破,连忙找补道:“许是什么弹丸小国,逸大哥没听说过,也是有的!” 确认了心中的猜测,张云逸并未点破,反而偷偷撇过头,冲薛宝琴眨了眨眼,随后点了点头道:“确实不能排除!” 谁也不愿被当面揭短,穷追猛打,不但会显得小气,还会落了下乘。 相反,看破不说破,隐晦的透露一些讯息,并帮着遮掩,不但会获取好感,还能够保有共同的秘密,拉近彼此的关系。 薛宝琴见他冲自己眨眼,偷偷瞄了林黛玉一眼,悄悄吐了吐舌头。林黛玉被张云逸的话吸引,倒也没注意二人安通款曲,颇为好奇道:“欧罗巴是什么地方?” 张云逸见好就收,看向林黛玉,略一沉吟道:“西域的西面……那里多以海盗为生……城邦非但以血统继承,还得教皇加冕,虽说大多数人都是黄头发、蓝眼睛,可贵族却是黑眼睛、黑头发,宝琴妹妹看到的女孩,想必是寻常人家……” 他倒也没有耸人听闻,说什么地球是圆的之类的话,只大致说了些地理知识和欧洲的风土人情。 却也足够让林黛玉和薛宝琴,听得啧啧称奇。 胡诌的故事被张云逸看破,薛宝琴也不好意思再隐瞒那点小心思,惭愧道:“没想到,逸大哥连这极西之地的番邦外族,都如数家珍,妹妹却还妄图以此为难逸大哥,实在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了。” 林黛玉单手趴桌,抬手往她脑门上一戳,笑道:“这下,你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可算是心悦诚服了?” 薛宝琴闪烁着一对眸子,笑道:“那蓬蓬裙子和靴子倒是颇为新奇,逸大哥若是能做出来,我就真的服了!” 张云逸自然不会把高跟鞋和蓬蓬裙,设计的初衷说出来,大煞风景。 不无挑衅道:“我若是做出来,妹妹可别浪费,不如穿上叫我们瞧瞧!” 薛宝琴也不是个怕事的,当即就拍着胸脯道:“穿就穿!只要逸大哥能做得出来!” 林黛玉起哄道:“那我可得做个见证!” 立下约定,眼见着,时辰已然不早,张云逸这才起身告辞。 “我去送送逸大爷!” 在屋内生着闷气的紫鹃,闻讯连忙跑了出来。 张云逸并未推辞,点了点头在紫鹃的陪同下出了潇湘馆。 待踏上院外的竹林,他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下周围,忽的一把搭在紫鹃的腰臀之间,将人带进了竹林。 将紫鹃的后背,抵在一根竹子上,方抬手勾住她的下巴,俯身而下。 那竹子在月光下载浮载沉,摇曳不止,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方才重新直起了身子。 张云逸收回不安分的大手,冲着气喘如牛的紫鹃吩咐道:“替我好好照顾林妹妹,大爷自不会亏待你……” 说到这,一面转身离开,并叮嘱道:“把身上收拾好了再回去。” 他做事滴水不漏,为免林黛玉起疑,也没有推辞紫鹃相送。 只是,此刻天色已晚,没必要来回折腾。 一来,给紫鹃一个保证,以便继续为他所用,二来,即便自己的所作所为,不好告诉林黛玉,但只要紫鹃聪明,前半段话,却可删繁就简。 紫鹃如何平复心情,暂且不表。 却说张云逸出了竹林,见四下无人,径直上了大观楼。 为方便他随时潜入,元春早有留门的习惯,张云逸悄没声息的溜进了她的闺房。 把个刚刚上床,只着亵衣的元春,打横了抱起。 随后,昂首阔步,出了房门。 环抱着张云逸脖颈的元春,原本只当他腻了床上,待出了门,方又羞又惊道:“去……去哪?” 张云逸抱着元春,一头钻进了含芳阁。 随即,便把个懵懵懂懂的元春,放趴在了镜室之中。 一面前胸贴后背,欺身而上,趴在元春的身上,一面绕过她白腻的脖颈,勾住下巴,直视镜子里二人的身影,笑道:“既然要说故事,当然要身临其境,今儿就给你好生说说这镜室的故事!” 元春早已食髓知味,见他摆弄出这般暧昧的姿势,虽不清楚这镜室是什么故事,却哪里还不知道要意欲何为? 她不觉心头一颤,待回过神来,已然欲罢不能。 看着镜子里眼神涣散,逐渐迷离的自己,元春顿时羞不自抑,慌忙撇过头去。 奈何这里四面八方全是镜子,却是避之不及。 …… (本章完) 第554章 别出心裁 第554章 别出心裁 登仙阁,二楼书房。 张云逸抱着晴雯坐在椅子上,一面抓着一只铅笔,手把手的教晴雯画出蓬蓬裙的图样,一面详细讲解需要达到的效果。 “这裙子周边都弄一圈褶皱,撑起来才有那种蓬松感,有些类似孔雀开屏的感觉。” 因为了仙学里画图方便,他命人制作了铅笔,虽不如后世的好用,却也差别不大。 晴雯靠在他怀里,不安的扭了扭水蛇腰,道:“那大爷干脆再弄些孔雀尾羽来,奴婢给嵌在里面……” 说话间,她蓦然从张云逸怀里站起,往书案上一趴,酥声酥气道:“到时候这么一趴,裙子抬起,好似向大爷开屏,岂不正称了大爷心意?” 张云逸本就样层出不穷,突然让她做这劳什子蓬蓬裙,又扯什么孔雀开屏的效果,加上张云逸又并未多做解释,晴雯难免想歪了。 她前一段还一本正经,后一段却是揶揄中带着妩媚,配合上摆出的姿势,让张云逸心头一颤。 要是再踩上高跟鞋,那画面感……还真是……油然而生。 他咧开嘴角,一舔上牙膛,坏笑着欺身而上,道:“我看你是皮痒了,今儿先略施惩戒,等做好了,非得叫你好好给大爷开开屏!” “那大爷多弄些尾羽回来,奴婢多做一身,也好……”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常跟秦可卿、尤二姐混在一起,难免被带偏了。 晴雯早没了当初进府时的忸怩,配合着扭动腰肢,咿咿呀呀的娇喘不止。 小半个时辰后,衣冠楚楚的张云逸,又重画了两张图样,并道:“这后跟我让天工院的匠人负责,鞋面你按照画上的先做着。” 刚才临时起意,还未来得及把高跟鞋的图样画出来。 而原先画了一半的图样,早已被六神无主的晴雯,无意中撕成了碎片。 相较于蓬蓬裙,高跟鞋反而相对简单,无非是加个后跟,鞋面可以交给晴雯,鞋底和后跟都需要稍微加工,还是找个精于木工的匠人比较合适。 刚做完这一切,楼下传来尤氏的声音:“爷,史家两位老爷来了!” 自打张云逸承诺,过阵子给她名份,尤氏私底下便改了称呼。 以前,史家上门一般都要搭荣国府的便车,而今,史湘云虽未过门,可有了这层关系,加上张云逸又安排了个采购的差事,倒是可以名正言顺,撇开荣国府单独上门了。 过年本就是走亲访友,张云逸不可能避而不见,加上也有些话要与史家兄弟交代,便赶到了前院。 “这铁路眼下只修京城与津门这一段,可往后却是要四通八达,莫要只顾眼前,做的好,方能堵住悠悠之口,以后再安排给你们,也不至于被人说闲话。” 他虽然也安排验收的人员,可史家穷怕了,未必不会以次充好,故而少不得胡萝卜加大棒,敲打一番。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史鼐、史鼎两兄弟自然不敢反对。 谈完了正事,张云逸留他们吃了晚饭,待将二人送走,见时辰尚早,他便踱着步子,进了大观园。 本就约定要分别给众金钗讲故事,刚见过史家兄弟,张云逸难免想到了史湘云。 姐妹们都居住在大观园西侧,东侧少有闲人,过了沁芳闸桥,他贴着大观楼下而行,一路上倒是并未撞见什么人。 进了凸碧山庄,恰好被出来倒漱口水的翠缕看见。 她顾不得倒水,端着痰盂,冲屋内嚷嚷道:“姑娘,逸大爷来了!” 话音刚落,史湘云已经一脸惊喜的出现在了门口,看着他欲语还羞道:“逸大哥怎……是来讲故事的?” 她虽最早传出与张云逸为妾的风声,可因为种种原因,每每都落于人后。 不明就里的她,便将原因归结于自家主动做妾,难免有些自怨自艾。 昨夜,张云逸还是照例,特别优待林黛玉,回绝了元春的邀请。今日,似乎也并未来过府里。 原以为,自己又要落到最后,没想到竟然突然乘夜造访,让史湘云惊喜交加,受宠若惊。 她依着门框,翘首以盼的模样,将个蜂腰猿背,鹤势螂形,展现的淋漓尽致。 蜂腰细,猿背窄,仙鹤腿长、脖子细,而螳螂的臀儿则稍显夸张。 又依着笔直的门框,对照之下,愈发身段上的优势,凸显了出来。 单论身段高挑,王熙凤和邢岫烟,比起史湘云,也不遑多让。 可细究起来,却是各有千秋。 王熙凤一直执掌家务,举手投足带着二奶奶的煊赫威扬,光彩夺目间又夹杂着一股妩媚风流,高挑的身段,更多展现在逼人的气质上。 邢岫烟则与王熙凤相反,性格内敛,与其说是修长,不如说是苗条、匀称。 兴许因为不似这些养尊处优的小姐,她双腿紧致,完全不似王熙凤一般柔软,行动间,两股战战,骨肉乱颤。 而史湘云却与二人展现出来的气质,大相径庭。 她既没有王熙凤的妩媚风情,又不似邢岫烟内敛温情,反倒透着一股子英姿飒爽的气质。 只是,这样的气质配合上她妖娆的身段,却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此刻又眼波流转,眉目传情。 尤其那好似括号般的腰臀,配上高挑的九头身,直叫张云逸看的目不转睛,食指大动。 他干咽了一口,迈步走向史湘云。 见史湘云眼神闪烁,张云逸飒然一笑道:“怎么?不讲故事就不能来看看你了?” 被他上下打量,史湘云心中早已小鹿乱窜,闻言更是有些手足无措。 她慌忙垂下眉眼,下意识的把个妖娆的身段,缩进了门框之后。 可随即,却又反应了过来,略微有些僵硬的,顺势摆了个请的姿势,颤声道:“逸大哥能来,妹妹……怎么会不欢迎呢?” 原想说求之不得,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虽然羞于出口,一旁的翠缕却有些怒其不争,忙抢过话头道:“大爷能来,姑娘求之不得哩!~” 人穷志短,史家困顿多年,自不会向贾政一样端着。 翠缕做为史家的丫鬟,更是被史家两位太太,耳提面命。 只是,张云逸答应了史湘云为妾,却少有关切,更没有登过凸碧山庄的门。 不但史湘云自怨自艾,就连翠缕也同样心怀惴惴,以为张云逸是抹不开贾母的面子,免为其难,才答应了下来。 以前,贾母兴许在张云逸面前,还有些薄面,可自打贾政弹劾,形势却是之急转直下。 而今,张云逸破天荒的上门,翠缕又岂会不把握住难得的机会? 她水也懒得倒,丢下痰盂,一面往院内一处水缸处跑,一面道:“姑娘先陪大爷进屋说话,奴婢洗个手就来给大爷沏茶!” …… (本章完) 第555章 湘云初接触 第555章 湘云初接触 翠缕又是洗手,又是泡茶,好一通忙活。 待端上茶水,史湘云方垂着羞红的面颊,招呼隔着小几坐在身侧的张云逸喝茶。 张云逸抿了一口茶,笑道:“今儿史家两位世叔过来,我与他们说了,先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好,以后这生意也跑不了他们的。” 史湘云听了这话,眼中非但没有惊喜,反而有些黯淡,紧紧抿了抿唇,方悠悠道:“逸大哥有经世济民之心,如今家里能有个营生,已经很好了,不敢再给逸大哥添乱。” 原以为,张云逸是突然想到了自己,没成想,竟是自家两位叔叔登门,心下难免有些失落。 实话实说,史家主动提议,让史湘云做妾,他早已将其视为砧板上的肉。 加上史湘云比林黛玉还小了个把月,他暂时下不去嘴,所以并未下多少功夫。 正因为如此,他才想通过生意上的事,拉近关系,只是,却忽略了湘云的心态。 见史湘云似乎有些失落,便又笑着找补道:“二嫂子都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他们毕竟是你叔叔,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该帮衬一二,又怎么能说添乱呢?” 听他这么一说,湘云眼中的黯淡消散了些,却仍旧坚持道:“话虽如此,却也不能叫逸大哥为难。” 听她一直说些不咸不淡的话,一旁的翠缕不免有些急了。 情急之下,她也顾不得身份,插嘴道:“这些外头的事情,大爷难道不比小姐清楚?大爷难得过来,小姐莫要说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了,年前不是找金钏要了大爷的尺码,给大爷做双鞋子吗?虽还未完工,可难得大爷过来,奴婢这就去拿来给大爷比比,看合不合脚!” 她一面说,一面一头钻进了里屋,不一会儿,拿出一双尚未完工的鞋子来,献宝似的道:“大爷,这一针一线,可都是小姐亲手缝的!” 张云逸闻言,瞄了一眼翠缕捧到眼前的鞋子,却忽然一把抓住了湘云搭在茶几上的手,凑到眼前,一脸夸张道:“怎么还亲自动手?这若是把手弄伤了,叫我……怎么安心?快给我好生看看!” 忽然被握住手,湘云不由如遭雷殛,下意识缩了缩手,奈何张云逸抓得颇紧,竟未能缩得回去。 见张云逸一脸关切,她心中一暖,略微迟疑,也就放弃了挣扎。 不料,张云逸却得寸进尺,抓着看了又看,一只手牢牢握住,不肯撒手,又伸出另一只手道:“再给我看看那边……” 看着一脸真诚的张云逸,史湘云脸上的羞红又添了几分娇艳,低下头,有些不知所措。 一旁的翠缕见状,连忙把鞋子往桌上一放,别过身道:“大爷和姑娘说话,奴婢去外头守着,有吩咐再传奴婢!” 说罢,头也不回的迈步出去,还不忘把门带上。 大门关闭,带起的风刮得屋内烛光乱颤,照在史湘云绯红的面庞,显得忽明忽暗。 也把个颤抖的睫毛,忽而拉长,忽而缩短,如同扑扇的蝴蝶翅膀。 史湘云正不知如何是好,忽觉眼前一暗,却是没得到回应的张云逸,已然弯腰起身。 见张云逸的脸越逼越近,作势要捞,史湘云仿佛受惊的兔子,慌忙把手递了过来。 张云逸攥住递过的柔荑,却并未止住前倾的势头,而是双手微微用力一拉,又顺势凑到史湘云的耳边,轻声轻气道:“纳鞋底太过伤手,以后莫要再做这种傻事,若是真想亲手给我做什么,就做个香囊什么的,让我贴身带着便好!” 这突如其来的温柔,让一直备受冷落的史湘云,猝不及防,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随后,她方想到张云逸贴身放置的话来,假装坐正身子,偏过头,满脸羞涩的缓缓垂下眼睑。 张云逸不以为忤,反而咧嘴一笑,配合着绕过身旁的小几,拉着史湘云的手,来到她的面前,顺势往下一蹲。 随后,将双手分别往湘云的双腿上一搭,搓揉着手中的纤纤玉手,手背却隔着长袄,感受着大腿的柔软。 嘴上还不忘言巧语道:“故事今儿先存着,咱们今晚只说些体己话,如何?” 双手被张云逸攥住把玩,史湘云已然心乱如麻,可更为致命的是,隔着衣服蠕动的指节上,传来的阵阵酥麻,直叫她提不起一丝力气。 听闻张云逸要把故事存下,说些体己话儿,史湘云更觉目驰神眩。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缓解尴尬,没成想,却从嗓子眼,发出一声‘嗬嗬’的怪叫。 她顿时羞不自抑,恨不得找个地缝。 幸而,张云逸似乎并未听到这声怪叫,自顾自的道:“妹妹不会怪我一直未曾过来吧?” 有了前车之鉴,湘云不敢开口,抬起颤抖的睫毛,心虚的瞄了张云逸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我知道妹妹必不会这般做想,虽说是老太太和两位世叔做主,外头那些话,也不知怎地,甚嚣尘上,若是我再来得勤了,只怕妹妹又要遭人非议,所以……” 张云逸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可话里的未尽之意,却溢于言表。 原以为受了冷落,哪成想,竟然是这般为自己考量? 听着他娓娓道来,史湘云只觉得心都要化了,鬼使神差的反手也握住了张云逸的手。 没有机会尚且要创造机会,张云逸又岂会坐失良机? 仰着面,看向史湘云,含情脉脉道:“一直没机会与妹妹互诉衷肠,今日能够把心里话说出来,也不虚此行了……” 他嘴上虽说着不虚此行,可身子却猛然拱起,冲着史湘云欲言又止,翕动不已的双唇印了上去。 ‘嘤咛’一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在屋内瞬间炸开。 也不知是受到气氛的感染,还是呼吸带起的风儿吹动,烛光忽明忽暗,扑扇着摇曳了起来。 良久,唇分。 史湘云喘着粗气,无力的瘫软在椅子上,双眸刚刚睁开一条缝,却正看见悬在二人之间的一缕银丝,慌忙又闭上了双眼。 这一闭眼的功夫,忽觉胳膊处传来钢浇铁铸的触感,她慌忙收拢了胳膊,微微侧身。 可非但未能避过,反而如影随形,死死抵了过来。 史湘云茫然睁开双眼,却见张云逸居然已经挤进了椅中,她下意识的一个侧身。 不料,非但未能逃脱,反倒被张云逸一拨,一托,便后背贴上了前胸,被抱坐在他的腿上。 本就瘫软的身子,这下更是提不起一丝力气。 只得紧闭双眸,提心吊胆的被张云逸抓着双手,抱在怀里耳鬓厮磨。 也不知过了多久,梗着脖子,互渡口舌了几次,史湘云忽觉一阵天旋地转,却是被张云逸抱起,又再度放回了椅子上。 见他在自己的额头轻轻吻过,又悉心的帮自己扯了扯凌乱的衣角。 史湘云心中,竟然涌起一股没来由的失落。 可随即,心中却又有一股暖流涌起。 她虽然对男女之事,还有些懵懂,可毕竟也生在勋贵之家,即便没见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 哪怕自诩怜香惜玉的贾宝玉,也不会因为考虑丫鬟的感受,亦或是有无通房的名份,而委屈自己。 她虽不是丫鬟,可做妾却已然板上钉钉,说句不好听的,即便张云逸真的不管不顾,亦可以在事后,一顶小轿把她抬进门。 而现在,却因为考虑到自己,悬崖勒马,叫史湘云也不免心头一阵恍惚,更添了几分情愫。 …… (本章完) 第556章 当头棒喝 第556章 当头棒喝 “翠缕,照顾好你家小姐!” “噯!~大爷放心!” 愉快的时光总是短暂,看着张云逸温情脉脉的,帮自己整理衣裳,心头暖洋洋的史湘云忽然惊醒。 “天黑了,让翠缕送送逸大哥!” “不必了,还是留下来照顾好你!” “逸大哥!”张云逸正欲转身,史湘云却又叫住,拧着衣角,欲言又止道,“昨儿大姐姐都开了口,逸大哥也没过去,我看这会子还不算晚,不如顺道去大姐姐那里一趟,免得……” 张云逸笑道:“元春那里早上已经讲过故事了,原想顺道过来看你,偏偏家里有事,耽搁到了晚上。” “呃……” 湘云似乎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回答,不由一怔,随即尴尬一笑道:“那逸大哥慢走!” “嗯!”张云逸点了点头,“你早点休息!” 他倒也不是信口开河,只不过是从昨夜开始,便进了大观楼,直到今早方才离开,因不知会不会被人看见,便与元春提前对好了口供。 不过,史湘云有一点没有说错,时间紧任务重,既然答应了要在十五之前把各处都跑一遍,总不能言而无信。 这也是他对史湘云乘胜追击,弄得她浑身瘫软,下不了地,并拒绝翠缕相送的原因。 翠缕毕竟不是紫鹃,既有了借口,又能浅尝辄止,也算是一举两得。 虽说还有几天时间,可谁也不知道会不会临时有事耽搁。 且年关这阵子,虽没少照顾家里的莺莺燕燕,可外头的却还没怎么顾得上。 薛姨妈也就罢了,毕竟薛家二太太住在那儿,邢岫烟又住进了临水之轩,也只有另找时间,让王夫人安排了。 但梅家却得抽空去一趟,毕竟年前也没抽得出时间,年关再不去,有点说不过去。 还得留下一天,去探春、惜春、迎春那里兜一圈。 所以,时间上并不算充裕。 且贼不走空,精于时间管理他,早已规划好了排序。 于是,出了凸碧山庄,便直奔蘅芜苑而去。 …… “小姐……小姐?” 凸碧山庄内,翠缕看向低头不语的湘云,小心翼翼道:“叫我说大爷晚上来才好呢!” 她跟随湘云多年,虽不能说是心意相通,但多少能够看出些端倪。 临走时故意提议,让张云逸顺道去元春那里一趟,恐怕不无暗别苗头,及试探的意味。 所以,才宽慰湘云,晚上亦有晚上的好处。 湘云正在低头发呆,忽然闻得这么一声,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应声道:“嗯……” 她刚回应了一声,却突然反应过来,羞不自抑,连忙欲盖弥彰道:“我……我是说,能排在大姐姐后头已经很好了……” 翠缕猜的不错,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大观园内住着这么多姐妹? 就好比前世的女生宿舍,四个人能拉八个群,虽表面一团和气,背地里少不得要互别苗头。 不过,湘云所考虑的,却不只是翠缕想的那么简单。 张云逸虽考虑到自己并未及笄,悬崖勒马,可毛手毛脚却是不争的事实。 那么曾经有过婚约,又早已过了及笄之年的元春呢? 由此及彼,湘云不由自主的会往这方面想。 翠缕也只是安慰湘云,见她羞于承认,便也不再深究,顺着她的话头道:“小姐说的也是,昨儿大爷当面回绝了大姑娘,今儿赶早过去,也是应当的……” 她说着,来到架子前,弯腰拿起架子下头的铜盆,笑道:“大爷可是千叮万嘱,吩咐奴婢好生伺候姑娘早些歇息,奴婢这就去打水,给姑娘泡脚。” “别……别急,这会子还早,上床也睡不着!” “呃……”翠缕不由一愣,随即便丢下铜盆,转身来到湘云旁边,喜笑颜开道,“那姑娘跟奴婢说说,大爷今儿给姑娘讲了什么故事呗!” 她生怕打扰了张云逸,远远的戒备,并不知道二人在屋内谈了些什么。 湘云却做贼心虚道:“哪有那么多故事,不过是说了会子话!” 说话间,她晃了晃有些发麻的双腿,察觉到不那么酸软,便缓缓起身道:“时间还早,我去宝姐姐那里说会子话,你就别跟着了。” 她许给张云逸做妾,已然是公开的秘密。 虽然,如今看来也不算委屈,可当初却几乎是做为元春的添头,在面对一众姐妹时,难免自惭形秽。 而素来交好的薛宝钗,却并未因此疏远自己,反而一直如既往的热络,时不时的嘘寒问暖。 考虑到薛家皇商的身份,虽然这份热络,未必全是真心实意,却也殊为难得。 只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张云逸对她少有过问,倒叫她无法坦然受之。今日,与张云逸一番交心,把史湘云搅得心绪难平。 此刻,她的心情颇为复杂,说是倾诉也好,报喜也罢,亦或还有点炫耀的小心思。 总之,哪怕内情不便据实相告,却也不愿锦衣夜行,把张云逸今日登门,深埋心底。 翠缕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也并未多言,点了点头道:“那姑娘路上小心。” 史湘云出了凸碧山庄,深深吸了口气,方迈步来到蘅芜苑。 原打算敲门,却惊讶的发现院门虚掩,院内黑灯瞎火,并无下人。 薛宝钗素来与人为善,正值年关,她也并未多想,只当宝钗给下人放了假。 因多少带了些炫耀的小心思,她也不愿惊动旁人,便悄悄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堂屋,悄悄关上门,正欲呼唤宝钗,却隐隐约约听见急促的喘息声。 这声音史湘云此前深有体会,不由一怔。 正想要退出去,却听到只言片语传出,终究没能压的住好奇心,往里屋方向走去。 虽然近来闲话少了,可以往金玉良缘却甚嚣尘上,贾宝玉和袭人的事,又人尽皆知,她不免暗自揣度。 宝姐姐这般玲珑剔透的一个人,居然也没能把持得住…… “云……云妹妹本就许给了逸大哥做妾,逸……逸大哥既先去了云妹妹那里,怎么没留在那里?” 刚还在为薛宝钗惋惜,却被她娇中带喘的声音,当头棒喝,史湘云顿时僵在了原地。 她难以置信,怔怔的看着前方的房门,脸上也是五味杂陈。 虽说薛宝钗不是元春,可毕竟有过某种猜测,对于张云逸窃玉偷香,史湘云心中已经有了些准备。 可他与旁人暗通款曲也就罢了,怎么是薛宝钗…… 原还抱着一丝希望,是自己听错了,偏偏屋内的张云逸却开了口。 “她尚未及笄!怎么?先去云妹妹那里,你还吃上醋了?” “怎么会?我与云妹妹最是相处得益,逸大哥纳她为妾,我高兴都来不及,又岂会吃醋?” 薛宝钗这番话,十分大度,可听在史湘云的耳朵里,却极为刺耳。 尤其,那纳妾二字,更是深深的刺痛了她。 回忆薛宝钗的种种关怀,她莫名的生出一种,被人施舍的感觉。 甚至,回想薛宝钗举止上的一些细枝末节,似乎不无居高临下的态度。 一介皇商,想得倒美! 史湘云暗自腹诽。 那屋内的靡靡之音,听在史湘云的耳朵里,并无一丝一毫的旖旎,反倒格外刺耳。 她无心再听屋内的动静,默默的收回了脚步。 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寻常,更何况她本就是内定的妾室。 这会子,坏了张云逸的好事,不但会落下个无理取闹,不知分寸的名头,还会坏了刚刚建立起来的情分。 况且,她并不清楚这里头谁是主动一方。 可张云逸关于自己及笄的事情上,并未说谎,又能及时悬崖勒马。 而以薛家一惯的行事作风,未必不是得知贾政弹劾,元春婚变,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有道是,男追女这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人一旦对某种事物,带上了滤镜,就会有意无意的为其辩解。 张云逸血气方刚,这一点,此前在自家院中,史湘云也是深有体会。 平心而论,以薛宝钗的姿容,若是主动,是个男人恐怕都未必抵抗的了。 她悄悄退出了蘅芜苑,一路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待回到凸碧山庄。 翠缕惊讶道:“姑娘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史湘云点了点头道:“院子里黑灯瞎火,又没看到下人,宝姐姐许是睡了,还是不惊动她为好!” 翠缕只当她临时起了悔意,便道:“那……我给姑娘打水?” “嗯!”史湘云答应一声,又叮嘱道,“对了,今儿我过去的事,别说漏了嘴!” …… (本章完) 第557章 破镜重圆 第557章 破镜重圆 张云逸并不清楚,被史湘云听了墙角。 可考虑到蘅芜苑不似大观楼,到东角门之间,还要经过凸碧山庄和大观楼。 并未彻夜不归,而是深夜从蘅芜苑回来。 因只余下迎春、探春、惜春三处,一天足够腾挪,他并未火急火燎,上赶着完成任务。 而是,去了贾雨村家一趟,因担心娇杏露出什么端倪,引起不必要的怀疑,他谢绝了贾雨村留饭的邀请,丢下年节礼,便赶往了同条街的梅家。 如今梅府里的下人,都是他从宁府派遣过来的,少不得要摆出主人家的姿态,发发红包什么的。 下人都发了,梅丕这个便宜儿子,自然也不好略过,倒是让他欢欣鼓舞。 在梅府没羞没臊,盘桓了两日。 张云逸方才回府,又休息了一天,待到正月十四这天晌午,才施施然来到了大观园。 顺着沁芳溪边的小道,一路来到了秋爽斋。 看见他走进院子,侍书脸上带着幽怨,招呼道:“逸……逸大爷,奴婢去叫小姐!” 她虽不曾与探春并肩作战,可毕竟也给二人望过风,面对张云逸的拒人千里,难免心头唏嘘,招呼也不似以往一般热络。 张云逸闻言,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避嫌似的站在院中。 少顷。 并未见探春出来相迎,只有侍书走了出来,站在门口,冲他盈盈一礼道:“小姐在书房练字,还差几笔,命奴婢来请大爷进屋。” 张云逸之所以拖到现在,就是要给探春制造一种,应付差事的感觉。 见探春虽并未出来迎接,却请自己进屋。 他心下暗自得意,这招投石问路,倒也并非不无收获。 跟着侍书来到书房前,余光扫过紧闭的窗帘,他心下愈发成竹在胸。 随即,看向放下毛笔的探春,在门前驻足道:“此前答应了诸位妹妹,奈何琐事繁忙,一直拖到今天,三妹妹若是不忙……” 他刚开口说话,探春便扭头看了过来,待说到一半,却忽然打断了张云逸,并冲侍书开口道:“我与逸大哥说几句,你出去守着!” 待到侍书离开,探春面色复杂的看向他,语带悲愤道:“逸大哥既然连弟弟和二哥哥都能照应,怎么偏对我拒之千里?莫非就因为我是女儿家,不能为逸大哥分忧?” 她这完全是借题发挥,贾宝玉和贾环能给张云逸分什么忧? 不过,她这般开门见山,倒是让张云逸始料未及。 也就是一刹那的犹豫,他便矢口否认:“怎么会?” 可随即,却又前后矛盾道:“我也是为了你好,毕竟男女有别……” “那姐姐……” “不一样……” 张云逸只说了三个字,便发出一声叹息。 他并未解释二者有何不同,然而探春却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脸上却闪过一抹苦涩。 可随即,却一脸的坚决,铿锵有力道:“逸大哥既然要立威,何不把事做绝?” 说罢,她便紧咬下唇,与张云逸四目相对。 张云逸心下暗道,何止要把事做绝,一家子整整齐齐,一个也不能少。脸上却摆出一副纠结的模样,摇头苦笑道:“我……我怎么忍心委屈妹妹?” 探春闻言,紧咬的下唇愈发要滴出血来,胸口起伏不定了半晌,方声音有些凄厉道:“所谓无毒不丈夫,逸大哥顶天立地,何必这般瞻前顾后,做小女儿姿态?” 她深深吸了口气,口中喃喃自语道:“事到如今,逸大哥才知道避嫌,可难道这样,妹妹就能嫁与旁人?” “都怪我……” 虽然还未迈步最后一步,可探春却与煮熟的鸭子无异,张云逸又岂会让她飞走? 纵然她有意另嫁,张云逸也会以此为由从中作梗,可面对她的询问,却摆出了一副懊恼悔恨的模样,欲言又止。 “妹妹这般掏心掏肺,逸大哥难道还要这般拒人千里,连屋都不肯进?” 张云逸略一迟疑,终于迈步进了屋。 他这边刚迈步进屋,探春便一个乳燕投怀,扑进了他的怀里。 她并未把头扎进张云逸怀里,而是揽着他的虎背熊腰,仰着面道:“吻我!” 探春本就雷厉风行,既然打定了主意,自然不会拖泥带水。 这倒省了张云逸再假装情难自抑。 既然探春主动提出,让他把事做绝,他自然借坡下驴,又怎会再节外生枝? 此时无声胜有声。 他反手抱住探春,往门上一靠,便低下头,朝着引颈就戮的探春印了上去。 许是怀念久违的滋味,探春表现的格外热情。 二人从门后,也早已转战到了书案。 直到黄昏将近,二人方依依不舍的缓缓分开。 “唔……” 探春一面收拾早已凌乱不堪,中门大开的衣裳,一面大口喘息,却又从容不迫道:“如今环弟受逸大哥提携,姨娘必然感恩戴德,回头我让姨娘做主,找个合适的机会当着逸大哥的面……可她毕竟只是姨娘,越过太太,恐怕还得逸大哥……” 英雄所见略同,探春的想法虽与张云逸有所出入,但大体上算是不谋而合。 只是,没想到她会越过王夫人,找赵姨娘出这个头。 一面心下暗道,王夫人也好,赵姨娘也罢,不过是走个过场,嘴上却斩钉截铁道:“哪怕老太太和太太反对,我也绝对不会退让,必要迎妹妹过门!” 探春心里十分清楚,以荣国府如今的情况,只要赵姨娘当面提议,张云逸也不反对,这事便八九不离十。 得到了张云逸的保证,不明就里的她,反而担心泄露了风声,被贾政和王夫人先发制人,提前定下亲事。 毕竟,二人虽刚刚闹翻,可元春和迎春,虽为姐妹,却只是堂姐妹。 王夫人与赵姨娘斗了半辈子,而贾政素来好面子,在自己的事情上未必不会统一战线。 “逸大哥来了有一阵子了,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张云逸佯装不舍,故意磨蹭了一会,方半推半就,避重就轻道:“惜春妹妹那里还未去过,我就去她那吃饭吧!” 探春也不拖泥带水,只将他送至门口。 …… (本章完) 第558章 完美的句号 第558章 完美的句号 张云逸施施然离开了秋爽斋,来到了惜春的蓼风轩。 入画一看到他便一面陪笑,一面冲着屋里嚷嚷:“姑娘!逸大爷来了!” 她与别的丫鬟不同,身契和家人都在宁国府,对于张云逸更多了几分敬畏。 “吃饭了没?” “正准备吃呢!” 张云逸不咸不淡的与入画一问一答。 惜春却冷着脸走了出来,嘟了嘟嘴,站在门前道:“表哥怎么来了?那劳什子故事我又不爱听,你贵人事忙,还是别浪费那个时间了。” 张云逸虽并未特别照顾,可姐妹们有的,素来也没少了她的一份,对于惜春这个态度,倒是有些始料不及。 可惜春毕竟只是十二、三岁的丫头,他也不可能跟她置气,只得摆出一副大哥哥的模样,佯怒道:“怎么?不听故事就不欢迎我了?咱们毕竟是表兄妹,离的又不远,过年怎么也多不过去转转,就初八还是跟着姐妹们一道去的,我来看看你,陪你吃顿饭,还有错了?” 听他语气不善,入画顿时慌了,连忙帮着找补道:“大爷别误会,姑娘不是这个意思!” 惜春却一撇嘴,冷哼道:“表哥虽更亲些,可我毕竟姓贾,老爷和哥哥都走了,我可不好意思总往那边跑!” 去年冬天刚下雪那会子,惜春跟着一众姐妹上门,就冷嘲热讽,把尤氏气得够呛。 事后,尤氏也没少跟张云逸抱怨。 只是,张云逸也没想到,她居然当着自己的面,也直言不讳。 当然,相较于对尤氏的不留情面,对他至少客气了许多,说的也相对隐晦。 可张云逸又岂是尤氏那样的受气包? 心道,这荣国府上到老太太、太太,下到姑娘、奶奶,哪个仰着自己的鼻息? 说句招之则来,挥之即去也不为过。 你一个小丫头,还能反了天了? 原本,他对于萝莉养成也没什么兴趣,现在,却被惜春一番话,激起了反效果。 他这人也有点完美主义,三春都尽在掌握,少了惜春显然不美。 偏偏她又是这个捂不热的性子,若不及早转变,大了更难改变。 于是,冷笑一声道:“你指着老太太和这边府里原是应该,只是,如今这府里大半开销都是我供的,大观园更是如此,老太太自顾不暇,你不指望我,难道打算跟着喝西北风?” 沉疴用猛药,冰山捂不化,可一力降十会,只要锤子够大,难道还敲不碎? 虽然惜春的话不无道理,表哥虽然血缘上更亲,可贾家站着名份。 只是,别说荣国府自顾不暇,就算还有以前的威风,但如今的族长却是贾赦,又岂敢逆了他的意? 一旁的下人惊若寒蝉,入画更是顾不得主仆之别,连忙劝道:“姑娘,莫要瞎胡闹,还不快给大爷赔礼!” “我……大不了我做姑子去!” 惜春毕竟只是十来岁的小丫头,哪里经得住张云逸吓唬,虽并未轻易服软,却有些色厉内荏。 张云逸嗤笑道:“你当做姑子想做就能做的?没有正经度牒,哪个庵堂肯收你?” “行了!今儿先陪表哥吃顿饭!” 见惜春紧紧攥着小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张云逸也担心过犹不及,缓和了语气道:“我看你就是怕见人,以后叫入画陪着,每月去我那里两趟,免得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我……我不想去……你那边也不认识几个人……” 到底不敢与张云逸硬呛,只得顺着张云逸的话推脱起来。 张云逸倒是给她这个借口气笑了。 不说尤氏、秦可卿,就算是金钏、晴雯、香菱等人,也都是从荣国府这头过去的。 不过,张云逸却并未咬着这个借口不放,反而语带调侃道:“你既然要做姑子,想必也通晓些佛法,四十二章经里的五畏,你倒是给我说说。” 钦天监本就神神叨叨,原主杂书看的不少,其中就不乏佛经。 “不活畏,恶名畏,死畏,恶道畏,怯众畏。” 原打算叫惜春知难而退,没成想,她居然还真能答得出来。 张云逸略微诧异,便笑道:“你既然知道,这五畏,倒是给我说说,你自己犯了几条?” 惜春这种性子,不能一昧用狠,还得外敷内服。所以,张云逸敲打的同时,也借用佛法、经文来缓和彼此关系。 惜春毕竟年纪尚幼,他这一套下来,也被牵着鼻子走,噘着嘴,矢口否认道:“我没有!” “你想做姑子,就是恐惧以后的生活,犯了不活畏,怕人说闲话,便疏远表哥,犯了恶名畏,又生人勿近,显然是社恐、怯众,犯了怯众畏!” 张云逸嗤笑道:“无条里犯了三条,还说没有?” 虽然那怯众只是她为了推诿,才编出来的瞎话,可前两条却是说中了惜春的心事,让她无从反驳。 只得顾左右而言他道:“什么是社恐?” 张云逸也是一时嘴快,把前世的词给说了出来。 他不置可否,冲着院子里头的下人,挥了挥手,道:“去把晚饭送进屋,我同四妹妹边吃边聊。” 说着,便迈步进屋,到了门口的时候,自然而然的伸手揽在她的脑袋上,把个敢怒不敢言的惜春,拐带着进了屋。 待到饭菜上桌,张云逸用她听得懂的语言,解释了什么叫社恐。 距离感这个东西,本就是双方的,一旦遇到自来熟,气氛自然而然的有所转变。 张云逸就是把握住了这个窍门,敲山震虎过后,又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而惜春本就涉世未深,加之赖以依仗的荣国府,都仰着他的鼻息,被张云逸一套pua下来,也就渐渐不那么冷言冷语了。 吃完晚饭,张云逸也不逗留,顺势起身,不容置疑道:“你就是成天缩在府里闹得,改天得空了,带你出去转转,免得胡思乱想。” 小姑娘,哪有不爱玩的? 张云逸这也算是对症下药。 “我送大爷!” 入画见机连忙跟了出来。 张云逸出了屋子,也不管惜春听不听得见,头也不回道:“把那些佛经什么的,都收了,年纪轻轻看什么不好?她不是喜欢画画吗?” 说到这,他顿了顿,回头冲着屋里的惜春道:“改明儿我再教你一套西洋画法,你没事拿来打发打发时间。” 说罢,也不等惜春回应,径直出了蓼风轩。 出了蓼风轩,入画连忙道:“姑娘天生性子冷,对老爷和珍大爷也不怎么亲近,大爷勿怪!” “行了,记得我的吩咐,每月带她回去两趟,若是她推三阻四,记得回去通报!把姑娘伺候好了,你爹娘哥嫂那边,我不会亏待了。” 看似画饼,也不乏提醒入画,该站哪头的意味。 “奴婢明白!”入画应声不迭。 待来到蜂腰桥前,张云逸方摆了摆手道:“我去二姑娘那里,你就送到这吧!她若是问你,你就照直说!” 从原著和此前惜春的反应,张云逸不难看出,多少是因为尤氏和秦可卿的缘故,担心影响自己的名节,有意疏离。 对此,张云逸也懒得费脑筋解释,干脆另辟蹊径,把惜春以为的净土,慢慢的一点点撕开,摆在她的面前。 来到紫菱洲,迎春闻讯立即迎了出来。 冲着一旁生着闷气的司棋,狠狠抽了一巴掌,揽过迎春的纤腰,坦言道:“不会怪我最后才来你这里吧?” “逸大哥自有道理!” “明儿就是元宵,今年没同府里一起过,今儿晚上多留一会,便当提前陪你过节了。” 张云逸哄人的言巧语,张口就来。 说到这,又想到那跨年的段子,一面拐带着迎春和司棋进屋,一面笑道:“今年没能好好陪你过年,待到了今年的年三十,大爷陪你一整年。” 说话间,他已揽着二人进了屋,也给春节的故事会,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 (本章完) 第559章 悲催贾政再受暴击 第559章 悲催贾政再受暴击 与张云逸的春风得意不同,贾政这段时间可谓备受煎熬。 因在梦坡斋内,被张云逸当面上了眼药,想想便让他浑身颤抖,哪里肯住进去找膈应? 加之,又以为自己的丑事,人尽皆知。 于是,执意住进了前院的外书房,躲在里头闭门不出。 只是,这样一来,虽然避免了难堪,可眼看着到了十五,还没同‘好儿子’贾环交心,得知他过了十五便要返回仙学。 贾政再也按捺不住,乘着忙碌元宵家宴的机会,偷偷溜到了后院。 因担心被下人看到,他没敢走二门,而是从二门与东跨院之间,薛家出入的侧门进去。 只是,这样一来,也避无可避的经过梦坡斋。 站在体仁沐德院门口,犹豫了再三,还是硬着头皮,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了过去。 可还没等他转过梦坡斋的墙角,往东小院而去,却听过道内传来一声吆喝:“环兄弟!正准备找你呢!” 贾政为之一滞,正琢磨这有些熟悉的声音是谁,贾环却已然替他解了惑。 “薛大哥?找我何事?” 听到是薛蟠,贾政不由皱起了眉头。 薛蟠名声在外,整日里游手好闲,除了寻问柳,欺男霸女的事情也没少做。 听他找贾环有事,贾政不免担心他把儿子带坏。 只是,他虽有心阻挠,又担心被张云逸知晓,坏了贾环忍辱负重的筹谋,加之也怕面对薛蟠鄙夷的眼神。 听着脚步声越走越近,生怕二人边走边谈,与自己撞了个正着。 他略一犹豫,还是一头钻进了梦坡斋这个伤心地。 此时,贾政无暇伤心,掩上上门,侧耳倾听,以便等薛蟠离开,再对症下药,提醒贾环莫要与薛蟠为伍。 “今儿这府里元宵家宴,与咱们也没什么关系,正好那梅丕也闲着无聊,约了出去耍耍,要不要一起过去?” 因张云逸并未与荣国府同过元宵,贾母自然也不会再捎带上赵姨娘母子。 而素来不被待见,恶名在外的薛蟠,自然也无缘后院的元宵夜宴。 薛姨妈和宝钗等人都在受邀之列,他反倒闲来无事。 听了这话,贾政暗自啐了一口,心道这薛蟠果然没憋什么好屁。 可忽又有些疑惑的翻了翻眼皮,这梅丕的名字,听着好像有些耳熟。 他正自疑惑,外头的贾环也同样疑惑道:“梅丕?他爹不是那个弹劾干……逸大哥,被砍了脑袋的梅廉?你怎么跟这货搅合在一起了?” 听到了梅廉的名字,贾政这才猛然想起梅丕是谁。 他心头的疑惑不减反增,纵然梅廉被问罪砍头,可与张云逸唱反调,在他看来无疑是正义之士。 而梅丕,自然也水涨船高,成了根正苗红的忠义之后。 这样的人,怎么会和薛蟠搅合在了一起,他心下诧异,也没在意贾环临时改口。 外头的薛蟠却嗤笑一声道:“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你这个干儿子做的不称职啊!” 干儿子? 贾政不怒反喜,梅廉素有清名,身边的朋友自然也是志同道合。 他下意识的便以为,贾环认了其中某人做了干爹,故而薛蟠在提及梅丕近况之时,才这般态度。 外头的贾环也好似被踩了尾巴似的,怒道:“胡说!我对干爹一片赤诚,他也时常夸赞,待我不知道有多亲近,你知道个屁!” 听了这话,贾政深感欣慰。 外头的薛蟠却嗤笑一声:“呵!既然如此,你怎么还不知道,那梅丕的娘,也同你娘一样,跟逸兄弟弄上了?如今,在外头,还帮着曲苑杂坛四处招揽生意,也以干儿子自居……” 贾政脸上的笑意还未完全绽开,便这突如其来的噩耗,给惊得外酥里嫩,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嘴角止不住的抽搐。 外头的贾环也是勃然大怒:“什么?他也配?” “嘿嘿嘿!他配不配不要紧,关键是她娘……你是没见过她娘,风韵犹存……” 薛蟠略微停顿,他不愿对张云逸的女人品头论足,咧嘴笑道:“子凭母贵嘛!逸兄弟又好这一口,也在情理之中……听说,前儿还去那边小住了两日哩。”薛蟠信誓旦旦,贾环却将信将疑:“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呃……” 薛蟠不由一愣,避重就轻道:“逸兄弟既认下了他这个干儿子,又帮着曲苑杂坛张罗生意,又岂会不认识蓉哥儿,今儿也是他攒的局,我寻思着介绍你们认识,怎么样,去不去给个痛快话!” 他倒也不完全都是假话,薛蟠与贾蓉也是一丘之貉,今日也确实是贾蓉攒的局。 不过,却是他托的贾蓉。 梅丕那边还挂着薛宝琴的婚约,得知了他认下了张云逸这个干爹,便有心帮薛宝琴把婚约解除了。 为此,他也与梅丕接触过几次,为了显摆与张云逸的关系,少不得宣扬,张云逸如何照应自家的生意。 只是,这么一来却适得其反。 原先看不上薛宝琴的梅丕,反而上了心,百般推辞,顾左右而言它,甚至,还抬出了张云逸,推脱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要征询张云逸这个干爹的意见,几番拉扯下来,薛蟠也无可奈何。 而贾环干儿子的身份,也是在他与梅丕接触时得知。 倒不是说薛蟠忌讳,张云逸干儿子的这个身份,相反,这还是个加分项。 只是,他人虽然浑了些,对待自家妹妹却是极好,而梅丕这个人,整日吆五喝六,寻问柳。 他还算有些自知之明,也替薛宝琴不值。 几番接触下来,梅丕时不时把干爹挂在嘴边,他又不清楚自家母亲也被张云逸上了手。 加上,他本就一根筋,不知道梅丕那些弯弯绕绕。 只当梅丕真的相中了自家堂妹,故而百般推脱。 寻思着,自家虽与张云逸交情匪浅,可毕竟比不上干儿子,若是请张云逸出面,叫他为难不说,万一让误会,自己不齿梅丕认他做爹,反倒不美,便私底下暗下苦功。 想着输人不输阵,便邀请同为干儿子的贾环,与梅丕打一打擂台。 他现在头脑清醒,也不想跟贾环多做解释。 见贾环有些迟疑,便激将道:“逸兄弟重情重义,都是逸兄弟的干儿子,你娘还占了先机,怎么?难不成,你还怕了他不成?” “怕他个球!”贾环挺起胸膛,摆谱道,“走!带你环三爷去会一会他!” 二人说走就走,哪里知道,一番对话被贾政这个苦主听了个全乎? 随着,脚步声远去,贾政‘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原以为,消息只局限在自己家里,没成想居然闹到了外头。 原本唯一的希望,不但是个认贼作父的主,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四处宣扬。 贾政只觉得万念俱灰,竟有一种天大地大,无一处容身之地的感觉。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听着二人的对话,似乎并不清楚王夫人的事情。 否则,薛蟠也不至于舍近求远,放着贾宝玉这个亲姨弟不找,来找贾环外八路的姨弟。 梅廉人都死了,还被张云逸霸占了妻儿,自己虽然丢人也丢到了外头,可赵姨娘毕竟只是妾室。 因薛家与王夫人之间的关系,贾环不愿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倒是让贾政庆幸不已。 至少,王夫人的丑事还未闹得人尽皆知,有梅廉在前头顶着,自己这点屈辱,倒也还算过得去。 想到这,他居然还有些幸灾乐祸的庆幸。 可转念一想,纸终究包不住火,万一王夫人的事情被传扬出去,那比之梅廉,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既没有置之死地的勇气,又担心丢人丢大发了,不禁萌生了避世的念头。 …… (本章完) 第560章 软骨头求避世 第560章 软骨头求避世 “出家?” 荣庆堂内,贾母看向一脸颓废的儿子,不住的摇头叹息:“好端端的,你……这是何苦呢?” “好端端的?”贾政面庞几度抽搐,语带哽咽,质问道,“母亲是嫌儿子还不够丢人?” “这……” 贾母一时语塞,想要安慰两句,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反问道:“之前咱们不是说好了?你搬出去住一阵子,何必非得闹到出家的地步?” “那时儿子刚刚回来,不忍坏了过节的气氛,更不忍母亲伤心落泪,这才拖到了今日。” 昨日惊闻噩耗,贾政当即就动了出家的念头。 可恰逢元宵佳节,贾母正忙于置办筵席,人多眼杂,他羞于见人,故而等到了次日。 他虽有些言过其实,可贾母却信以为真。 毕竟,当日贾政了无生趣的模样,贾母看在眼里。 母子二人相顾无言了半晌,方抹着眼泪叹息道:“你若是心情不好,想在外头散散心,就去家庙里待一阵子……” “母亲不必再说,儿子心意已决!” 不等贾母把话说完,贾政便打断道:“儿子这些日子考虑再三,若非不想坏了母亲过节的兴致,这个家,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的,还请母亲成全,否则……否则……” 否则了两次,他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他执意出家不假,却不是要离家出走。 毕竟,回京才不过几天,这一路上的饥寒交迫,担惊受怕,想想都让他心有余悸,哪里敢轻言离家? 可贾母却是关心则乱,一把拉过贾政的手,紧紧攥住道:“儿啊!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贾政顺势而为,面露悲戚道:“还请母亲成全,就别……别再逼迫儿子了!” 他虽是因势利导,可脸上的悲戚却并非假装。 贾母见状,也不敢再苦苦相逼,只得退而求其次道:“罢了,你既然心意已决,我也不劝你了……只是,出家也不是非得去做和尚,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如学你敬大哥,做个道士如何?” 古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剃发是件大事,相对于和尚来说,道士显然没这个限制,以后后悔,再想还俗,也方便许多。 另外,贾敬曾随太上皇,玄真观又是皇家道观,一应供给都是上乘,加上离得近,也方便照应。 贾政只是想要避世,对于佛、道其实并不在意。 之所以说要去做和尚,多少是悲愤之下,带着些削发明志的意味,可被贾母这么一说,不免想起自己头顶光秃秃的模样,又有些后悔。 便顺水推舟,叹息道:“罢了……那便依了母亲!” “好!好啊!你敬大哥虽然不在了,在玄真观应当还有些人脉,回头我让赖大叫他兄弟……” 贾政义正言辞,打断道:“儿子是想要出家避世,又不是学敬大哥蓄意逢迎!” “那就去清虚观,终了真人代是你父亲替身,也好帮忙照应一二……” “儿子既然要斩断尘缘,又岂能被这些牵绊?” 贾政斩钉截铁道:“还是去城外……找个近些的道观吧!” 他倒是有心离的越远越好,却又担心有个万一,故而在城外的基础上,又做了补充。“那……我叫人问问,给你找间清净的地方?” 贾敬虽然曾在玄真观修行,可人走茶凉,贾母之所以首先提议玄真观,除了那里离家近,又是皇家道观,一应设施齐备以外,主要还是考虑到张云逸深受太上皇喜爱,打声招呼比什么都管用。 只是,她唯恐刺激贾政,只得拿贾敬做幌子。 没成想,贾政却是生怕有人认识自己,非但否定了玄真观,连清虚观都给否了。 她倒是听说过,甄士隐曾在城外的齐云观修行,便想着先稳住贾政,再请张云逸帮忙,打声招呼。 “最好是找间无人认识儿子的道观!” 说句不好听的,贾政是既想要避世,又怕吃苦受累。 否则,也不至于非得经过贾母。 他虽回家时日尚浅,可却看得出,荣国府里,上到贾母、贾赦,下到两个儿子,以及一众下人,都唯张云逸马首是瞻。 他又岂会不清楚,贾母要找谁问问? 只是,他的骨气着实有限,既想沾张云逸的光,又不愿意承认,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贾母面色复杂的看向儿子,含泪点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待我问好了,再同你商量。” 她之所以这么轻易的同意儿子出家,除了担心贾政做傻事,也是以大局为重。 如今的荣国府,有没有贾政无所谓,可少了张云逸,一大家子怕是要喝西北风了。 所谓无事生非,贾政如今无所事事,难免会钻牛角尖,与其坚持把他留在身边,多了一个隐患,不如答应了他,两头清净。 贾母担心的是,儿子丢了性命,得知张云逸并未下过毒手,也不免放下了心事。 另外,知子莫若母,刚回来那日,明明气氛已经有所缓和,却在盘问贾宝玉学业后发作。 贾母多少也看出了贾政望子成龙的心态。 她虽然也同样希望贾宝玉能够成器,却更担心过犹不及,唯恐贾政过于严厉,把宝贝孙子给打坏了。 这才顺水推舟,半推半就,答应了儿子出家。 待到贾政离开荣庆堂,贾母方对鸳鸯吩咐道:“去东府一趟,叫云逸得空过来一趟。” 可等到鸳鸯领命出门,贾母又叫住道:“等等!还是明儿再去吧!今儿刚刚头一天开衙,他恐怕事情不少。” 一方面,确实如她所说,张云逸管着两大衙门,头一天上衙,事情必然不少。 年前、年后为了贾政的事没少麻烦,她又不愿意再刺激儿子,让王夫人去做工作。 事急则缓,事缓则圆。 另一方面,暂时已经安抚了贾政的情绪,暂时不至于出什么乱子,倒也不急在一时。 虽说,城外就近找一处道观,可毕竟比不得家里,好歹乘着机会,多留些时间,叙一叙母子之情。 …… (本章完) 第561章 皇上的马,果然够烈 第561章 皇上的马,果然够烈 “皇上请看!” 临敬殿前的广场上,张云逸一个潇洒的甩尾,脚尖点地,自行车带着‘哧哧’的刹车声,以此为圆心,在地上画了一个半圆,堪堪停下。 改进过的自行车,显然好骑了许多。 虽然无需甩尾也能停下,可为了追求效果,张云逸还是故做潇洒。 “好!好啊!朕前几天就在报纸上看见,没想到这……这什么车来着?” “自行车!” “对!没想到这自行车真的无需畜力便可自行!” 万隆帝快步走下台阶,一撸龙袍,笑道:“让朕也来试试!” “万万不可!” 张云逸连忙把翻身下车,打好站脚,行礼道:“这自行车虽不难上手,可初学却容易摔倒,若是伤了皇上万金之躯,臣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他原只是想推卸责任,倒也不是真的阻止皇帝尝试。 毕竟,不亲自感受一番,难免缺失效果。 不成想,这句话似乎触及了皇帝的逆鳞,立即沉下脸道:“怎么?爱卿都骑得,朕就骑不得了?” “臣不敢!”张云逸连忙道,“只是,这车臣刚才骑了,皇上落于臣后,难免有大不敬之嫌……” 他指着一旁后面加装了两个小轮,一辆类似前世幼儿车自行车道:“这是臣特意为皇上定制,还请皇上试骑!” 因考虑过皇帝会见猎心喜,他特意做了安排。 皇帝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反应过激,缓和了脸色道:“朕十岁便能降服烈马,倒是爱卿你,虽身强体壮,却未必精于骑术……” 说到这,他斜视了张云逸一眼,一甩袖袍道:“今日你献了一辆自行车给朕,朕也不能白要你的,这就随朕去一趟马场,挑一匹朕心爱的大宛马赏你。” “既是皇上心爱,臣如何骑得……” “怎么?”万隆帝板起脸,佯怒道,“嫌弃朕骑过的?” “臣不敢!”张云逸连忙躬身。 皇帝这才舒展了眉头,一面跨上特制的自行车,一面又意味深长道:“不过,马,朕是赏你了,骑不骑得上,还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 说着,他大手一挥,一蹬脚踏。 “走!朕带你过去相马,顺便考教考教你的骑术!” 虽说有了两边的辅助轮,可小心无大错,见皇帝跨上自行车,张云逸还是招呼夏守忠和周贤贵,一左一右扶在车后。 自己则一面小心翼翼的把控龙头,一面应声道:“皇上既要臣骑,臣不敢不骑,也只能献丑,迎难而上了!” 自行车不算难,起初还有些歪歪扭扭,随后便也渐渐顺当起来。 皇帝就这么一路骑到了马场,方翻身下车,不满道:“这后头的两个轮子颇为碍事,爱卿回头再给朕重新送一辆过来!” “还请皇上收回成命,臣也是为了皇上龙体考虑!” 万隆帝也知道有些强人所难,悻悻而给张云逸挑选了一匹,油光锃亮的大宛马。 骑马在古代,与现代的开车一样,算是基本技能,只要够得上条件,不至于上不了手。 只是,骑马看着潇洒,真的骑上去,却颇为颠簸,加之容易造成罗圈腿。 故而,张云逸一直用马车代步。 不过,底子还是有的,加之他勤于锻炼,身体素质过硬,倒也不至于露丑。 不过,话虽如此。 他却一面在马上颠来复去,摇摇欲坠,一面假意慌乱道:“皇上的宝马,果然性子够烈……臣……臣都有些驾驭不住,让皇上见笑了!” 自打知道与张云逸之间的某些差距,万隆帝便有意无意的与他较劲。这回也是借着骑马为由,想看他出一出丑,挑选的也是最烈的马。 只是,给皇帝骑的马,能有什么烈性? 早已被调教的服服帖帖,唯有皇帝不自知罢了。 张云逸虽然没看出皇帝在与自己暗中较劲,可皇帝毕竟有言在先,若是骑得太过轻松,让养马的官员为难是小,让皇帝下不来台却是不妥。 所以,才假装驾驭艰难,操控不住的模样,在马背上颠来复去,差点脱缰,哄着皇帝。 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做做样子也就罢了,真的做戏做全套,摔下马,万一马失前蹄,遭遇踩踏,导致伤残,可就追悔莫及了。 故而,虽然看似手忙脚乱,倒也有惊无险。 为免演戏的成分过重,被皇帝看出,待到过了最初的手忙脚乱,张云逸也开始渐入佳境。 稳住了局面,绕着马场又骑了两圈,方一勒缰绳‘吁’的一声,待马停稳,方翻身下马。 他虽然已经极力装腔作势,奈何皇帝并不满意,索然无味的摆了摆手道:“爱卿既然驾驭得了,待会儿就骑回去吧!” 张云逸连忙谢恩,并转到了正题:“陛下,臣不敢居功,王徽实在是仙学不可多得人才,这自行车和纺纱机,大多出自他手。另外,城外的灾民多为妇孺,这纺纱机不难操作,倒也不必浪费劳力,不如在天工院设立织布厂,再让市舶司购置麻,也可安顿灾民。” 张云逸早有此打算,只是拿皇帝的银子,养着城外的灾民,难免有邀买人心之嫌。 而今,却有了名正言顺的借口。 提及政务,万隆帝也收敛了心情,沉吟道:“一个萝卜一个坑,京城周遭的田地,都有人耕作,爱卿能想出这个安置的法子,也算老成持重,朕准了!” 江南的那些富户豪族,兼并的土地自然不肯荒废。 眼看着开春在即,土地需要有人耕作,江南失了土地的灾民,不论是做佃农,还是受雇,都不缺地方安顿。 可京城这边,却是不尽相同。 一方面,周遭没有受灾,百姓田地都未必够分。 另一方面,灾民大多以妇孺为主,干不了重体力活。 纺纱厂的事情决定下来,万隆帝方沉吟道:“王徽为官时日尚浅,这会子提拔会不会太快了些?正好,从文年前上书,提及连弩的制作并不顺利,就让他再兼一个军械司的职务,能者多劳嘛!” “皇上圣明!” 皇帝金口玉言,张云逸自然不好反对。 另外,过了元宵,针对李从文的计划,也要开始实施了,能够提前让王徽进入军械司,即便以后兵部尚书的人选上不尽如人意,甲胄辎重等方面,也不至于处处掣肘。 办完了正事,张云逸骑着皇帝那匹,膘肥体壮,油光锃亮,颇有卖相的大宛马,离开皇宫。 万隆帝却皱起了眉头,斥道:“太医院在搞什么?新药怎么到现在还没送过来?” 那海狗鞭所制的药物,起初效果还算显著,可显然与万隆帝的预期,还有些距离。 他不免加大了药量,可是药总有抗药性,吃的多了效果非但没有增加,反而显露颓势。 感受过一个时辰的澎湃动力,哪里还能再回到以前? 虽然如今还未有这种迹象,可万隆帝难免有些焦心。 原本,这事他也没想催得太急,可今日见张云逸在自己的刁难下,虽有些慌乱,却并未露丑,难免又勾起了好胜心。 夏守忠连忙劝道:“事关龙体,太医院慎重些也是应当!” 骑车也是龙体,吃药也是龙体,万隆帝虽知道这是为了自己好,可心头却犹如骨鲠在喉。 甚至,想到自家老子正庆帝,丹药都当豆吃,自己却为一点补药瞻前顾后,心下不觉有些悻悻。 不过,他毕竟有明君之志,这种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 随即,便挥了挥手道:“罢了!只去催一催便好,免得他们做事懈怠!” …… (本章完) 第562章 飞兔腰袅 第562章 飞兔腰袅 翌日。 宁国府前院。 喜儿看见张云逸牵出的骏马,一副苦着个脸道:“大爷是嫌小的车驾的不好?” “诶!皇上的马儿,骑两天新鲜,放你几天假!” 皇帝的马儿,卖相不俗,又是名驹,张云逸难免觉得新鲜。 这马通体雪白,油光锃亮,偏偏性子被调教的极为温顺,好似一只小白兔。 加之鬃毛浓密,行动如风,远远看去仿佛丝带飘摇,又似有雾气萦绕。 羣骏笼茸于衡首,咸皆腰褭与飞菟。 飞兔、腰褭皆为博物志中,骏马之名,好巧不巧,这匹又是母马。 张云逸便取了个飞兔腰袅,有些女性化的名字。 话说这皇帝的马儿,被他骑了,四舍五入…… 不过,只是骑马,似乎还有些不够。 闲言少叙,张云逸骑着飞兔腰袅来到天工院。 “这是皇上赐的名驹,好生照料着!” 他翻身下马,将缰绳甩给管理马厩的吏员,方迈步进入值房。 之所以改乘车为骑马,除了新鲜感以外,也是显摆皇帝的圣眷。 吩咐顾文晖召集人员,开了个小会。 “既然皇上已经准了,城外的灾民也别耽误了,这也算是为百姓做实事,你们几个现在就跟本官出去统计人员,老弱先帮着做些后勤工作,妇女还需要做纺纱车的操作培训。 年富力强的轻壮,则为自行车厂储备。 另外,自行车工厂可以先缓一缓,张华盯着些纺纱车的生产,节奏必须加快,市舶司那边的接洽工作,顾文晖你来负责。” 大夏朝的良田,基本都种植粮食,经济作物相对较少。 这也是衣服,尤其是冬衣价值不菲的原因。 看过大明王朝的他,深知改稻为桑的危害,不打算强行改变改变老百姓的种植习惯,而是打算通过市舶司进口。 一方面,商路不是一蹴而就的,此举可以开拓海外贸易,为以后进口各种矿产资源打下基础。 另一方面,也可以通过贸易,贩卖丝绸、瓷器等奢侈品,赚取一定数量的白银、黄金。 金银在这个时代,除了是贵金属,还是货币,不是越多越好。 否则,必然造成大夏境内的物价飞涨,所以必须把握好度。 将筹划纺织厂和自行车厂的事情分派下去。 张云逸骑着飞兔腰袅,带着统计人员,直奔城门而去。 浩浩荡荡来到西直门前,武思诚连忙上前迎接:“侯爷,您这是……” “武校尉在正好,天工院要建立纺织厂,本侯已经向皇上请旨,招募这些灾民,也算以工代赈,他们几个在此统计,恐怕人手不足,麻烦武校尉差些人帮忙维护一下秩序。” 城外足有数千灾民,别说纺织厂还在筹建阶段,哪怕是建好了,也用不了这么多人。 安排人手,除了统计以外,还有筛选之意。 倒不是筛选那些年纪合适的,而是以家庭为单位统计,每户视人口,选一定比例的人员入职。 正如他所说,纺织厂是一层,以工代赈是另一层。 反正,天工院是朝廷的,总要在赚银子和民生维稳这一块有所倾斜。 眼下,他无法照单全收,也只能尽量保证每个家庭都有一定的收入,保障最基本的生活。 把统计人员留在城门处,自己则在武思诚派遣几名兵丁的护送下,来到了仙学。 “自行车和纺纱车已经给皇上看过了……军械司那边,连弩的制作遇到些问题,皇上有意让你去挂个名,指导一下,估计这两天旨意就要下来。” 将昨日面圣的结果,简单讲述了一遍,张云逸方又对王徽道:“连弩那边可以不急在一时,免得给李从文添一笔功劳,不过,越是这个时候,越好避嫌,你自行把握分寸。”王徽沉吟道:“云节度使的奏折,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不会!年前琏二回来说过,云光会让自家子侄亲自送到京城,顺便留下来。” 云光不单单交代了,要让自家子侄随行送奏折进京,还会将人留下来,在他身边听用。 朝中有人好办事,云光能够做到长安节度使,除了自身以外,与荣国府离不开关系。 可如今的荣国府,显然已经无法再给他助力,有张云逸这条大腿,他又岂会错过? “不会让大人为难吧?” 张云逸的话虽然并未言尽,但王徽却听出了言下之意。 “怎么会?云光派来的子侄,至少也是读过书的,即便没什么特长,安排在仙学里也不是难事,这些你不必多想。” 张云逸顿了顿,接着道:“倒是你这边,需要抽调几个参与纺纱车研发的匠人,尽快把纺纱车批量产出,也好安顿城外的灾民。” “大人忧国忧民,学生惭愧!” “李从文纵容儿子欺男霸女,你虽为报仇,也算为民除害,勿要妄自菲薄!” 对于李从文纵子,张云逸正义凛然。 至于自己对荣国府和梅家的所作所为,则选择性的忽略。 当然,二者的性质,还是有所不同。 虽说于荣国府和梅府而言,张云逸做的更加过分,可做为王夫人、梅夫人等当事人来说,又另当别论。 他最多,也只算得上半推半就。 与王徽谈完,又叫来赖尚荣,询问了一番仙学的情况。 眼看着临近散衙,他方翻身上马,一夹马腹,纵马返回了城内。 刚进入自家西角门,正见鸳鸯从二门处出来。 他本就一米八朝上的个头,一身白色箭袖蟒服,骑在足有鸳鸯高的飞兔腰袅上,愈发显得英姿勃发,偏偏又硬着玩下,直叫仰面的鸳鸯,看得目驰神眩,竟驻足不前,忘了上前行礼。 “老太太有事?” 听闻张云逸开口询问,鸳鸯方回过神来。 “是……老太太请大爷得空过去一趟!” 张云逸翻身下马,把缰绳随手甩给门房,揽住鸳鸯纤腰,便往里走。 “走,去给大爷换身便服,再一同去见老太太。” 鸳鸯被他揽住,身子都酥了,被他半拖半拽着进了后院厢房。 见张云逸张开手,她不由一愣,方红着脸,抬起颤抖的手指解开了张云逸脖颈上的扣子。 原以为,自己想岔了,没成想,刚松下蟒袍上的玉带,衣裳半敞的张云逸,便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玉带。 一拧一带,将双手带至身后,随即,便将玉带,束在了背负的手腕之上。 鸳鸯一个恍惚,已经被张云逸一拨一带一送,便趴在了厢房的桌上。 鸳鸯被束缚了双手,动弹不得,只得把滚烫的面颊,贴在桌面上,试图驱散面颊上的火辣。 可还没等她感受到桌面上的凉意,却感受到身下一阵凉风袭来,裙摆已然被张云逸撩起。 …… 夕阳的余晖渐渐温柔,将天际染成了橘红、紫罗兰与淡粉交织的梦幻景象。 天边的云朵似乎也被这美景所感染,它们不再是单调的洁白,而是化作了形态各异的绯红色岛礁,徜徉在绚烂绮丽的浩瀚彩色海洋中,默默承受着巨浪的排击与侵袭。 …… (本章完) 第563章 作威作福 第563章 作威作福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天色已然黑了下来,收拾停当的二人,才施施然来到了荣庆堂。 “奴婢回来正好撞见大爷,大爷还想吃了饭再来,奴婢说老太太这里早备下了,只是让老太太久等了。” 贾母暗赞鸳鸯心细,忙叫人端来饭菜。 张云逸一边吃着晚饭,一边听着贾母道明意图,送了一筷子菜入口,略一沉吟道:“齐云观虽在城外,可香火还算鼎盛,只怕未必是他所愿啊!” 他怎么可能在乎贾政的感受? 只是,甄士隐师承齐云老道,虽不是什么神仙人物,可强身健体的本事不俗。 为免便宜了贾政,张云逸自然要有所提防。 贾母不由想起贾政千叮万嘱,避讳熟人的话来,不免暗道张云逸心细,居然懂得儿子的心思。 “那依云逸之见?” “回头我在城外物色一所道观,多送些香火钱,让他们稍微翻新,再单辟一间院子出来,就说是为老太太祈福。” 相较于齐云观,这样的安排显然更和贾政的意思。 贾母也没想到张云逸出钱出力,答应的这么爽快,忙不迭的道谢。 张云逸吃饱喝足,方施施然起身道:“老太太不必送了,太太还不知道吧?我去只会一声。” 贾母暗道,果然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却也不敢表现出不满。 因张云逸有了招呼,她也没画蛇添足,让鸳鸯相送。 张云逸并未去梦坡斋,而是踱着步子,来到了王夫人的院子。 王夫人看见他,立即喜气盈腮道:“哎哟!~你差个人过来叫我过去就是,咱们先去梦坡斋说话……” 随后,又压低声音道:“我……我这就让玉钏去叫媳……” 她的话还未说完,张云逸便抬手打断道:“今儿晚上就别去那边了,薛家二太太如今住在那边,许久未曾去过了,待会儿打发下人早些歇息,去把你妹妹叫来。” 梦坡斋毕竟是贾政的内书房,虽然他未必会去触景伤情,倒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反倒是王夫人这里,即便李纨、王熙凤误入,也无伤大雅。 “呃……”王夫人先是一愣,随即应声不迭道,“噯!~我这就让玉钏去请。” 她虽然在荣国府,与张云逸有关的女眷中,年纪最长,可雨露却丝毫不少。 究其原因,除了那二太太的身份,便是这几头占的便宜。 这阵子,光顾着姑侄、婆媳、妻妾的胡闹,倒是忘了妹妹这一头。 原以为,她怀有私心,故意没邀请自己,没想到竟然是许久未曾分润。 不患贫而患不均,想到这,王夫人竟然还有些自鸣得意。 她略一犹豫,又补充了一句:“要不要叫她把妹夫的遗像带来?” 从贾政回来那日的情况来看,张云逸对于骑在头上拉屎,颇有兴致。 只是,若是邀请赵姨娘还好,可既然要邀请薛姨妈前来,贾政自然不方便出面。 于是便想着,撺掇张云逸,让薛姨妈投其所好。 王夫人的提议虽然十分诱人,可毕竟还有她在场,难免有些驴唇不对马嘴,牵强附会。 他正欲拒绝王夫人的好意,可转念一想,若是叫王夫人扮演个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的角色,却是颇为应景。 想到这,不禁嘴角上扬,微微颔首,搭在茶几上的手指,也不由自主,带着某种独特的韵律,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击了起来。 见张云逸欣然采纳了自己的提议,王夫人竟然涌起一种立下大功的自豪感。 “我这就去安排!” 她连忙招呼一声,便摇头摆尾的出了堂屋。 一面唤来玉钏,耳语吩咐了几句,一面又迫不及待的叮嘱院子里的下人,今早回屋歇息。 待她去而复返,刚到了近前,张云逸豁然起身,猛然探出手,兜在了那呼之欲出,摇曳的蜜桃上。一面肆无忌惮,面团似的揉捏,将个王夫人揉捏的骨酥筋麻,一面半推半拽的将其带进了里屋。 待进了里屋,带到拔步床前,他揽着王夫人,在床沿坐下,一个后仰,靠在了床头,随后左腿往右腿上一搭。 方把站在床前的王夫人往前揽了两步。 王夫人见状,忙转了个方向,躬身、弯腰将厚厚的臀儿,冲着床头拱起,待给他褪下了靴子,方才转过身来,不自觉的吞咽了一口,缓缓在床沿跪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她伸出手,趴在张云逸的腿上,刚摆好姿势,准备把头埋下去。 不料,张云逸却倏地抽回了抓在她身后的手掌,一把勾住她的下巴。 饶有兴致的看向梗着脖子的王夫人,笑道:“贾政想要出家去做道士,你可知道了?” “啊?”王夫人一脸诧异,可随即恍然大悟似的,道,“我倒是没所谓,只怕他未必愿意配合,你若是想乘他出家之前……哪天再把赵姨娘叫上……” 张云逸闻言一愣,他只是随口一问,顺便藉此了解一下,她与贾政的关系,闹到什么地步了。 没想到居然得了这么个回复。 虽然,这夫目前的戏码,倒也颇有些趣处。 可贾政毕竟不是贾琏,过犹不及,万一恼羞成怒,节外生枝。 哪怕有太上皇的授意,他不敢反对元春做妾,阻止探春,却是名正言顺。 眼下,他还在筹划弹劾李从文,纵容儿子强占有婚约的良家女子,若是自己也闹出这种事情,多少有些其身不正。 于是捏了捏王夫人的下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他既然主动要求出家,也算是懂得进退,既然都把老爷的位置让出来了,没必要再穷追猛打。” 正说着,只见裹着一件厚厚氅服的薛姨妈,扭扭捏捏的走了进来。 王夫人扭过身,上下打量了薛姨妈一眼,问道:“云逸叫你带的东西,带了没?” 薛姨妈表情尴尬,缓缓将严丝合缝的氅服开了条缝,露出里头的一角。 她这边扭扭捏捏,王夫人却一脸不耐烦,冲着薛姨妈一招手,催促道:“知道你熬了许久,憋坏了,在那儿忸怩个什么劲,还不快过……” 来字尚未出口,却被张云逸一巴掌抽在臀上。 王夫人不解的回头看去,只见张云逸一脸邪魅,似笑非笑道:“之前不是说好了,要把姨太太献给老爷?怎么?当着你妹夫遗像的面,就不好意思动手了?” 早被张云逸盘拨的内外通透的王夫人,哪里还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原指望,借自家妹妹,讨好张云逸,好多分润些雨露。 没成想,居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自己反而成了辅助的配角。 瞬间就找准了自己定位的王夫人,脸上闪过一抹苦涩。 却只得硬着头皮快步上前,她泄愤似的,一把扯开薛姨妈裹在身上的氅服,露出了里头一身黑色的衣裙。 随即又转到她的身后,将个怀抱遗像的薛姨妈,一路推搡至床前。 一抬脚揣在薛姨妈的膝弯,将其跪趴在床沿。 一面扯开薛姨妈前襟的盘扣,露出一片白腻的雪脯,一面粗暴的从薛姨妈怀里抢过遗像,往被褥上一甩。 方掐着薛姨妈的后脖颈,把头深深按了下去,并愤愤然道:“不怕告诉你,这府里尽是老爷的天下,既然敢叫你过来,岂有让你跑了的道理?你若是识趣,就乖乖的把老爷伺候好了……” 说着,她俯下身子,凑到薛姨妈耳边,语气一缓道:“别说姐姐不心疼你,知道你守寡多年,心里苦得很,今儿保管叫老爷让你连妹夫姓谁都不记得了!” 她本就含幽带怨,倒是将个助纣为虐的坏姐姐,演了个活灵活现。 而薛姨妈本就又羞又愧,听了王夫人这番话,更是羞得抬不起头。 只得唯唯诺诺,吞吞吐吐,一个劲的默默忍耐,王夫人的作威作福。 …… (本章完) 第564章 接力棒 第564章 接力棒 王夫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张云逸赏罚分明,又对她的表现十分满意,少不得好好给她疏通一下,心中的郁结。 待到王夫人心满意足的趴在床上,只有喘气的份,张云逸方才如同得胜的将军,歪着嘴角,半靠半坐在床头。 可惜没有香烟,否则,这个时候点上一根,倒是颇为应景。 一旁缓过气来的薛姨妈,钻进了他的怀里。 “文龙年纪也不小了,总这么游手好闲也不是个事,我琢磨着寻门亲事,成了家,有媳妇管着,兴许还能好些。年节时,恰好有个亲戚上门走动,他家那女儿,出落得骨朵似的了,在家里也读书写字,我一眼就相中了……” 说到这,薛姨妈把个身前的柔软,往张云逸身上挤了挤,方又接着道:“这家也是皇商,叙起来还是咱家的姑舅表亲,我看着门也当户也对,便稍稍探了探口风,她家倒也愿意,只是,领着内府的差事,想要你出面保媒,给撑撑场面。” 皇商就那么几家,又与薛家沾亲带故,张云逸若有所思,不动声色道:“是哪户人家?” “桂夏家!” 薛姨妈一面将娇养的身子,在张云逸手臂上来回磨蹭,一面将个藕断似的胳膊搭在他的胸前,手指儿在胸口画着圈儿,道:“他家本姓夏,亦是京里有名的富贵人家。 其余田地不用说,单有几十顷地独种桂,京里城外桂局俱是他家的,连宫里一应陈设盆景亦是他家贡奉,因此才有这个浑号。如今老爷病危,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只有太太带着一个亲生的姑娘过活,也没有哥儿兄弟,可惜他竟一门尽绝了。 族里觊觎偌大的产业,夏家太太唯恐以后做不得主,会委屈了女儿金桂,这婚事也算是一拍即合,另外,有你出面,叫夏家族人看见,以后夏家族人看在你的面子上,多少也要照应她些,你看?” 薛姨妈娓娓道来,将前因后果,交代了个清楚。 前世看红楼,张云逸亦曾经疑惑,夏家既然是薛家故旧,不可能不清楚薛蟠的情况。 却上赶着将夏金桂嫁入薛家,而待到夏金桂嫁入薛家以后,却又好像丝毫不惧怕薛蟠休妻。 如今听了薛姨妈的话,倒是心下了然了许多。 在古代,吃绝户的事情并不新鲜,夏家正是这种情况。 从夏金桂的前后的反差来看,除了夏金桂本身性格使然,嫁入薛家,也不无借着出嫁置办嫁妆的机会,转移一些财产,免得以后生活没有着落。 当然,如今则是双管齐下,转移一部分产业的同时,也希望通过自己保媒,来震慑夏家族人。 虽说情况有所不同,可原著里夏金桂心思歹毒,人嫌狗憎的形象太过鲜明。 若是薛家私下和夏家定下婚约,他也懒得管这些破事,可薛姨妈既然请他保媒,也算是征询他的意见,不提醒一下说不过去。 另外,他对薛蟠的印象还算不错,浑是浑了些,却还算直爽,又有薛姨妈和薛宝钗这层关系在,总不能把薛蟠往火坑里推。 于是拍了拍薛姨妈的后背,沉吟道:“这夏家姑娘我虽没有见过,可光从姓上来说,就与你家不合,若是娶进门,只怕家宅不宁啊!” 他摆出一副神棍的模样,装神弄鬼,摇头道:“她家姓夏,文龙姓薛,与雪同音,别说这夏天见不得雪,便是有,也是一时半刻即化,不是好兆头啊!” 未卜先知的事情自然不能说,可他还有个神棍的伪装,反正也只是提醒一下,信不信在薛姨妈自己。 也正是因为立过神棍的人设,若是不加以提醒,难免让薛姨妈和薛宝钗多想。 “这可当真?”薛姨妈面露难色,“我倒是没往这方面想,前儿还在夏家太太跟前,拍着胸脯保证,她家眼看着要被吃绝户,说是要给闺女多带些嫁妆……就没法子化解?” 薛家本就有被吃绝户的风险,对于夏家的情况,又岂会不知? 虽说傍上了张云逸这棵大树,薛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可谁还会嫌钱多? 薛姨妈本就沾染了商人习性,薛蟠又不怎么成器,故而与夏家一拍即合。 此前,她只当凭借与张云逸的关系,最多也就多费些唇舌,没成想,还有这样的隐患。 只是,想要放弃这桩婚事,又有些不舍。 考虑到张云逸既然点出了问题,兴许有法子两全其美,这才将嫁妆的事情和盘托出。 张云逸毕竟只是装腔作势,哪里有什么化解的法子,也只能推诿道:“江山易改,本姓难移,文龙跟她反冲,是犯在根上,我也无计可施。” 薛姨妈闻言,权衡再三,也只得悻悻而摇头叹息:“那……那也只能……” 作罢二字尚未出口,一直侧耳旁听的王夫人,蓦地转过身,连滚带爬来到张云逸的另一侧,一脸谄媚道:“文龙不行,宝玉可以,何不把这门亲事说给宝玉?”王夫人原本有心促成金玉良缘,不无吃薛家绝户的想法。 虽然,她并不清楚宝钗已经被张云逸吞的骨头渣都不剩。 可薛姨妈也攀上了张云逸,且相较于自己,还没贾政这个拖后腿的。 即便还能促成这桩婚事,也无法从薛家占到半点好处。 而夏家,则非但没有这个障碍,还能借着张云逸这层关系,狐假虎威。 听见薛姨妈打消了想法,立即便想到让自家儿子接力。 夏家与薛家同为皇商,又无薛蟠这个无事生非的大舅哥。 以前,王夫人都不介意薛家皇商的身份,如今,荣国府已是这般光景,她更不会介意夏家的身份。 且薛姨妈说的清楚,夏家是唯恐被人吃了绝户,想乘早把女儿嫁了。 而自家儿子,比之薛蟠各方面不知强到哪里去了,夏家只怕求之不得。 张云逸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王夫人,提醒了薛姨妈,总不能不提醒王夫人。 本着一碗水端平的态度,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改口道:“我刚才不是说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夏金桂除了姓夏,与薛家反冲,这名字也有不小的问题,金桂、金贵,恐怕宝玉压不住她啊!” 王夫人闻言,不觉一愣,随即目光有些怪异的看向张云逸。 夏家的嫁妆对于薛家来说,只能算是锦上添,可在王夫人看来却是雪中送炭。 张云逸虽言之凿凿,贾宝玉压不住夏金桂,可夫为妻纲,夏家既是皇商,多少也要仰仗张云逸鼻息,否则,何至于要他保媒? 她和元春背靠张云逸,夏金桂多金贵也得伏低做小,哪里肯把这个当真? 且当初张云逸讨要香菱,也是一般的话术,当时,王夫人没有深想。 而今,了解了张云逸的为人,却不得不寻思另一种可能。 刚才薛姨妈说的清楚,夏金桂骨朵似的,以张云逸的性子,又岂会不见色起意? 想到这,她连忙道:“不聋不哑不做家翁,有什么压的住压不住的?无非是小两口闹些别扭,床头打床尾和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与儿孙作马牛,你又何必操这份闲心?” 凭心而论,王夫人的猜测也不无道理。 听闻薛姨妈提及婚事的时候,张云逸便想到, 夏家去年曾经上门求见,如今又点名请他保媒,恐怕也不无自恃夏金桂容貌不俗,给自己做小的想法。 心下多少有些悻悻然。 不过,原著里夏金桂心思歹毒,人嫌狗憎,空有一副皮囊,张云逸也不缺女人,倒也谈不上懊悔。 毕竟,这样的性格,哪怕不敢在自己面前闹腾,却也是个不稳定的因素。 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他也不过是想撇清关系,稳固神棍的人设。 外加贾宝玉早点定下婚事,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坏处。 王夫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自然也不会坚持。 “我也不过是给你提个醒,既然你自己觉得没有问题,我又何必做这个恶人?” 一旁的薛姨妈却梗着脖子,看向对面的王夫人,道:“老太太那边,怕是不过吧?” “哎哟!如今这光景,哪还能挑肥拣瘦?老太太原先也不过是中意林丫头……回头我把实情跟她说清楚,自然就不会反对了。” 说到这,她瞥了眼张云逸,谄媚道:“不过,到时候还得麻烦云逸,为孩子多费些心。” …… (本章完) 第565章 一拍即合 第565章 一拍即合 王夫人因怀有私心,当着薛姨妈的面,并未把张云逸相中林黛玉说破。 可到了贾母跟前,却没有这个顾虑,言之凿凿道:“我知道老太太相中了林丫头,可云逸待林丫头也亲近,老太太若是不信,把紫鹃叫来一问便知,若是惹得他心生不快,只怕因小失大……” 她循循善诱道:“这夏家担心被吃了绝户,准备了丰厚的嫁妆,若不乘着这会子给宝玉把婚事定了,等到姑娘们做了小,可就再难有这样的好事了啊!” 婆媳二人虽然明争暗斗,可在贾宝玉的事情上,却是出奇的一致。 两害相权取其轻,贾母略一沉吟,便无奈点头。 不过,贾母毕竟是颜控,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道:“姨太太虽然说得天乱坠,可没有亲眼见过,总不太放心,改明儿叫夏家那姑娘过来,叫我看看!” 为了说服贾母,王夫人自然不可能把接盘的事情告诉她。 她也担心薛姨妈言过其实,当即便答应了下来,转头又去拜托薛姨妈。 薛姨妈既反悔金玉良缘,又对夏家出尔反尔,两边亏欠,对于促成这桩婚事,倒是不遗余力。 夏家找到薛家,也无非是赶鸭子上架的无奈之举。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衔玉而生的贾宝玉,显然胜过薛蟠数倍,倒也一拍即合。 择日便带着夏金桂,登了荣国府的门。 原本,夏家是希望张云逸能够出面,可王夫人却担心张云逸见色起意,出尔反尔,便推脱他衙门事忙,等到敲定了婚事,再让他出面保媒。 而张云逸虽然也对夏金桂有几分好奇,可天工院筹建两间工厂,外加弹劾李从文的事情,倒也无暇分心。 加上好巧不巧,夏家上门的日子,正撞上云光奏折抵京,他也就没凑这个热闹。 “小侄云山、云海,见过侯爷!” 在荣国府接待夏家的时候,张云逸也在仙学内,接见了云光的两个侄子。 不愧是将门出身,二人比之张云逸,也只矮了半个头,一身皮肤黝黑,显然与养尊处优的贾家小辈不同。 虽然两人与张云逸的年纪相仿,可他与云光同殿称臣,加之身份上的差距,这声侄儿倒也不算违和。 张云逸摆了摆手,示意二人免礼,转而向贾琏道:“有劳琏二哥了!府里还有客人,就不留琏二哥了。” 因不清楚张云逸与荣国府的真实关系,虽有言在先,二人却也没越过荣国府,直接上门。 而是先找到了贾琏,通过他引荐。 打发走了贾琏,张云逸方才询问二人道:“折子送上去了?” “是!”云山躬身道,“年前张守备一纸诉状,将李衙内告上了长安府,只是,李衙内乃是长安府尹的小舅子,事情一直被压着。这才求到大伯那里,大伯已经将前因后果,都写在了折子上。” 云海接过话头道:“大伯吩咐我兄弟二人,来侯爷身边听用,若是有什么吩咐,让我们传消息回去,也方便些个。” 张云逸点了点头,询问道:“你们原先是做什么的?过来不会有什么手尾吧?” “回侯爷,小侄二人,原先在大伯帐下,做个亲兵护卫,大伯原打算让我们历练几年,再行安排,如今,还算不得正经差事。” 古代的军制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从总体上来说,是在府兵制和募兵制之间徘徊。 打从隋唐有了募兵制开始,国力强盛的时候,多以募兵为主,而国力衰败,军纪糜烂,则以府兵为主。 募兵好理解,属于职业军人,而府兵,则相当于民兵。 农忙时为民,农闲时操练,战时则赶鸭子上架。 前世耳熟能详的木兰辞里有云: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 就是府兵的真实写照,甚至还需要根据兵种,自备马匹、武器。当然,木兰辞是南北朝时期,到了隋唐,逐渐引入募兵制,这种局面也得以改善,马匹军械不再需要自备。 这就相当于,打工还要自备干粮,办公用品,士气、战力也就可想而知了。 不过,即便到了大夏朝,也难以完全摒弃府兵制。 与另一时空的明朝相似,大夏也采取了军户制度,承平年代,重文轻武,军户的盘子就那么大,经过几代人下来,原本的军户后代,又看不到建功立业的希望,早已没了祖辈的血气。 除了边军和禁军,大部分都以战力低下的府兵为主,导致战斗力低下,军队里良莠不齐的情况。 所谓,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就是因为换了将领,容易对军队的战力产生误判。 倘若所有军队都是统一的训练强度和素质,哪怕是临阵换帅,又岂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也是,张云逸在组建铁道警卫队和以后海军,极力避免的状况。 张云逸看得出来,为将者又岂会不知? 只要稍有些见识的,哪怕是出于私心,想要稳固自己的地位,也不会坐视这一情况。 所以,便会另辟蹊径,一边吃着府兵的空饷,一边把府兵空饷的银钱,拿来招募并培养亲兵,做为攻坚和中坚力量。 听闻云山、云海两人是云光帐下的亲兵,张云逸放弃了原先安排他们进入仙学的想法。 “铁道警卫队刚组建不久,正在训练阶段,本侯也正为此事发愁,你们就先去那边,帮忙指导训练,顺便也熟悉一下火器。” 说到这,他略一沉吟道:“现如今,还不好给你们安排官职,等事情解决了,再做安排。” 李从文给他使绊子,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给他行了方便。 虽然,从战术战法上来说,热武器与冷兵器不同,可训练这一块,却也不无参考的价值。 当然,他也会掺杂些现代的令行禁止的相关训练,并考察云山、云海二人的能力。 留云山、云海二人在身边听用,不可能瞒得过有心人。 可一旦当面锣对面鼓的闹开,也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了。 再遮遮掩掩,不但显得底气不足,也有些小家子气。 只是,话虽如此,却不好让人抓住把柄。 这也是云光并未让自家儿子前来,而是安排两个侄子的原因。 所以,只能委屈一下二人,暂时做个名不副实的教官了。 “侯爷放心!大伯来前已经告知我二人,全听侯爷安排!” 张云逸深感欣慰的点了点头,虽是某种程度的利益交换,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也不能因此偏废。 云光想要借他的势,他也想用云家的人,这样彼此各取所需,才能绑定的更加牢固。 只看二人的身体素质、皮肤和谈吐,也不大可能是贾家那些养尊处优的二世祖。 他立即起身,冲二人招呼道:“我这就带你们去大营,先熟悉一下,顺便抽空把长安的情况,写一份出来。” 李从文毕竟从潜邸就跟着皇帝,万一奏折送上去没什么作用,就得扩大影响。 把长安那边的事情问清楚,方便在报纸上刊登、造势。 …… (本章完) 第566章 因势利导 第566章 因势利导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爱卿与李爱卿,都是朕的肱股之臣,岂能因为些许争执,把这些事情刊登上报,闹得人尽皆知?” 奏折是正月二十五送达,虽也闹出些水,却没起太大的波澜,张云逸也只得刊登上报。 对于臣子们的明争暗斗,万隆帝并不介意,甚至,还乐见其成。 毕竟,李从文也是正经进士出身,又官拜尚书,与张云逸形成对立,从某种方面来说,也是科举与仙学的对立。 只是,张云逸把这事闹到报纸上,让他有些不满,看到报纸,便立即将张云逸召来训话。 张云逸并未反驳皇帝的说法,倒头便拜:“皇上明鉴,臣确实有些私心……” 说到这,他却话锋一转:“只是,臣并非为了一己之私,而是为了陛下的江山稳固,若说私心,确有仙学和王徽的缘故。” “王徽?” “臣不敢欺瞒皇上,这张守备正是王徽表兄,亦是设计出连弩的张鉴之子。” “你是何时知道的?” “臣不敢欺君,去年王徽投奔仙学,目的就是让臣为他告御状!” “好胆!”万隆帝将龙案拍得山响,怒斥道,“既是如此,当时为何不报?” “皇上明鉴!当时只是王徽的一面之词,臣又与李尚书不睦,恐怕被人指摘公报私仇……” “呵!现在难道就不怕了?” “皇上容禀,臣虽担心冤枉了李尚书,可他若是面圣时候伸冤……” 说到这,张云逸面露一丝小聪明被拆穿的尴尬,道:“臣因为惜才,便许了他一个面圣的机会,故而让他在宫门外等候,没成想,却碰上了李尚书……” 有些事,瞒是瞒不住的,哪怕皇帝现在并未注意到。 若这个时候还隐瞒王徽和张松渊的关系,一旦引起皇帝的注意,反而容易通过蛛丝马迹,导致信任危机。 谎话七分真三分假,铁板钉钉的事实不好隐瞒,张云逸也不打算隐瞒,可心里的盘算,却可以任由他粉饰。 “那他为何不当面对质?你又为何帮着隐瞒?” “臣只当他自知理亏,反正机会已经给过了,谁知他出来却说,担心打草惊蛇,李尚书会先下手为强,害他一家性命……臣不敢偏听偏信,因知道长安节度使云光,原是荣国府旧部,担心冤枉好人,便请荣国府贾赦之子,向云光探听消息。” 说到这,他再度拜倒在地:“即便如此,臣仍旧不甚放心,让王徽修书,让其表兄去长安府衙伸冤,岂料,那长安府尹,娶了李尚书的侄女儿,堂堂五品守备居然也投告无门,实在是耸人听闻啊!” “先下手为强,害他一家性命?李从文虽然纵子作恶,可云光的折子朕也看了,那金哥乃是自缢,爱卿这话怕是说过了吧?” “皇上明察,臣起初也不相信,可荣国府贾琏回来,提起一事,让臣也不得不小心……” “什么事?” “张松渊毕竟是长安守备,云光去年便上书陈奏,只是那封奏折却石沉大海……臣这才不得不信啊,皇上!” 听到这话,万隆帝的脸色终于有了些变化。 沉吟良久,方抬了抬手,叹了口气道:“罢了,平身吧!李从文护子心切,也算情有可原,你速速派人下去,把尚未售出的报纸停卖,待朕查明内情,再做定断!” 似乎是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万隆帝打岔道:“此次江南遭灾,是天数亦有人祸,仙界的仙民,可有土地兼并的烦恼?” 岔开话题是一方面,同时万隆帝也十分清楚,江南的事情,虽然是因为病虫害导致,可事前做了那么多安排,却还是差点闹出民乱。究其原因,还是出在土地兼并上。 这是自古以来的弊病,历朝历代都难以根除,他便抱着随口一问的心态,询问仙民有无解决之法。 见皇帝岔开话题,张云逸并未钻牛角尖,而是笑道:“土地兼并,对于大夏来说,是陈年积弊,可对于仙民来说,却早有应对……” “哦?”万隆帝喜出望外,“快与朕说说!” “此事说来话长……” “无妨!快说!”万隆帝连忙催促。 张云逸不答反问道:“皇上觉得,土地兼并的根在哪?” “欲望!民以食为天,有土地才有粮食!” 这个问题万隆帝也是深思熟虑,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 “皇上圣明!” 张云逸拍了个不大不小的马屁,却话锋一转道:“不过,在臣看来,民心似铁,官法如炉,欲望虽是根本,可症结却出在皇权不下乡上!” 说实话,张云逸并不想与皇帝谈论这个敏感的话题,可打虎不死,必被反噬。 如今与李从文的梁子已然越节越深,若不能一棒子打死,后患无穷。 只是,皇帝明显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也只能另辟蹊径。 他深知皇帝有明君之志,所以,他才抛出了一个钩子,就看皇帝接不接。 “说下去!” 万隆帝面沉如水。 “皇权不下乡,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避免了朝廷的机构冗余,却也造成了,地方上,乡绅势力的盘根错节。甚至,勾结、挟制地方官员的情况屡见不鲜。 虽然朝廷也有相应的措施,如,官员不得在地方任上娶当地人为妻,避免沆瀣一气,可事实上却是事与愿违,收效甚微。 毕竟,为官一方,想要政绩,不论是肃清治安,还是收缴税赋,都离不开士绅的协助……” 他将皇权不下乡,以及士绅阶级尾大不掉的种种弊端,娓娓道来。 万隆帝却是越听眉头越紧。 张云逸却仿佛没有看见似的,继续道:“民间只认宗法,不知王法的情况屡见不鲜,而朝廷,碍于大局,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长此以往只会让他们愈发肆无忌惮,为祸乡里,甚至……” 说到这,张云逸略一停顿,掷地有声道:“视朝廷为摆设!” 万隆帝深深呼了口气,沉声道:“说说看,仙民是如何解决的!” …… (本章完) 第567章 草蛇灰线 第567章 草蛇灰线 “治大国如烹小鲜,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能从长计议,徐徐图之。” 见皇帝咬了钩,张云逸反而不急了。 “朕自然清楚,爱卿但说无妨!” 万隆帝只当他害怕惹祸上身。 当然,张云逸确实是因为,担心皇帝急功近利,才不忘提醒。 不过,却也是因为,他醉翁之意不在酒,试图将问题导向李从文。 听了皇帝的话,才好整以暇道:“国朝鼎立不过百年,那些地方豪族,却不乏千百年的世家大族。想要彻底根治,还得双管齐下。” 他略一沉吟,道:“说到底,陛下虽坐拥天下,富有四海,可却不能如臂指使,这才给了士绅可乘之机……” 这话虽有些犯忌讳,却也挠到了万隆帝的痒处,忙催促道:“说下去!” “臣见识有限,只能从仙民的政策中揣摩一二,还请皇上指正!” 张云逸先打了个补丁,以免皇帝怀疑自己的初衷,方道:“地方上,宗族之法大于国法,除了士绅威望过高,亦不乏衙门人手不足的缘故。 另外,也是担心官官相护,导致对衙门的信任缺失。 仙民的三法司与国朝不同,刑部探察案情,都察院监督受理,大理寺判案,三者互不统属,从某种情况上来说,减少了官官相护的可能性,亦可增加百姓对朝廷的信心,此为其一。” 虽然这个时代的衙门,缺乏一定的公信力,但三司会审的名头,却时常出现在戏文里。 不论是出于政治正确的目的,还是戏曲本身的需要。 总之,一旦到了三司会审,总会有一个不错的结局,潜移默化之下,对于三司会审的公信力,也有了显著的提升。 若是能够让所有案件都走这个程序,无疑会增加百姓对官府的信心。 当然,若只是这一条,非但不足以说服皇帝,还会让他怀疑自己的目的。 所以张云逸不等皇帝询问,便继续道:“查案少不得人手,地方县衙,三班衙役人数有限,不足以应付,所以必须扩充人手。 一方面,这些人隶属于刑部,地方上掣肘的地方不大,另一方面,他们只负责探查案情,维护治安,不但减少了乡绅挟制的可能性,也加深了皇上对民间的掌控!此为其二!” “这是要将五城兵马司推行地方?” 说起来,张云逸说的第二点,基本属于防火缉盗的范畴,乃是五城兵马司的职责。 只是,受制于财政和机构冗余方面的考虑,只有京师和金陵、长安等大城,才设有五城兵马司这个衙门。 故而,皇帝也是一点就透。 “皇上圣明!” 张云逸又适时的拍了个马屁,方继续道:“有了这两方面的铺垫,待到时机成熟,皇上再辅以推恩令类似的阳谋,即便无法效仿仙界,将土地的所有权,悉数收归朝廷,可买卖必须经过朝廷审核,却是水到渠成,哪怕那些士绅会有反弹,也不足为虑了。” 推恩令乃是汉武帝为了削弱诸侯势力,加强中央集权的一个阳谋。 说明白点,其实就是分家,一步步削弱诸侯的封地,以避免诸侯的势力,经过一代代累积膨胀。 这个方法,换到宗族身上,只要稍加改进,同样适用。 哪怕不能给庶子一定的继承权,可只要给其他嫡子一定的继承权,效果同样不会差。 且,这是阳谋,拿荣国府来说,贾母难道就不想给贾政名正言顺的争取利益?哪怕不似贾母一般偏心,可手心手背都是肉,同样是嫡子,哪怕真的一碗水端平,也未必会抗拒这个政策。 只要从内部加以分化,反抗也就不攻自破了。 这也是推恩令得以推行的原因。 万隆帝自然知晓这阳谋的厉害之处,眼中精光一现,深深注视着张云逸道:“爱卿既然这般深谋远虑,怎么也早些向朕建议?” “回皇上,此事干系过大,稍有不慎,便会动摇社稷,若非陛下问起,臣万万不敢胡言乱语!” 说到这,他又摇了摇头道:“且万事开头难,有些思想根深蒂固,臣也不曾参与政事,说的也是纸上谈兵,万一大张旗鼓,却收效甚微,只怕反而虚耗国库……” 话只能说到这里,已经做足了铺垫,若皇帝想要加强皇权,必然会借着李从文的事情为契机,借题发挥。 若没有这个想法,再说,非但不会起到任何作用,甚至,会适得其反。 所以,把话说尽,他便一言不发。 万隆帝沉吟良久,方摆了摆手道:“罢了!这件事干系重大,你知朕知,切莫再让第三人知晓!” 说到这,万隆帝稍作停顿道:“刊登出去的报纸就不必追回了,但下不为例,以后刊行之前,须得将样板分别送与内监和内阁审核!” 听了这话,张云逸喜忧参半。 “臣谨遵圣命!” 虽说,对李从文的目的达到了,可杀敌一千,自损百八,也让皇帝对报纸产生了紧惕。 不过,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虽然损失不小。 可打倒了李从文,非但收获了王徽和张松渊的感激,也通过这件事,加强了与云光的联系。 另外,也借此立了威。 此前,甄家的案子,虽然他也算立了威,但明眼人都看得出,甄家是触了太上皇的霉头,他最多只能算是跟着沾光。 而此次李从文倒台,则与之不同。 京城做为中枢,丝毫不必担心消息的传播,李从文和他的龃龉,王徽投身仙学,云光上书,加上报纸刊登的案情,等一系列事情,不难产生联系。 以后,不论是谁,想要给他使绊子,都得考虑一下自己有没有李从文的实力。 胡萝卜加大棒,永远是不二法门。 他掌握着天工院和仙学,手握钱财和晋升两条通道,不缺胡萝卜利诱,却没有让人敬畏的本钱。 如今,也算是敲山震虎。 “你先下去吧!” 挥退了张云逸,万隆帝仰靠在龙椅上,闭着眼睛,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权衡了良久,他方猛然睁开眼,一个前倾,伏在龙案上,并冲御书房外大喝一声:“宣谷大寿觐见!” …… (本章完) 第568章 各有盘算 第568章 各有盘算 “李从文教子不严,这事做的太过,若不严惩,只怕寒了将士们的心呐!” 谷大寿刚刚参拜完毕,万隆帝便言简意赅道。 哪怕是昏君,也不会放过号令天下的机会,更何况万隆帝有明君之志? 尤其,张云逸那一句土地所有权悉数收归朝廷,更是深深打动了他。 谷大寿垂下的眼中,闪过一抹惊疑,试探道:“皇上的意思是?” “虽说有长安节度使云光的奏折,可为免偏听偏信,朕打算让三司会审!” “皇上英明,老臣这就去办!” “慢着!” 万隆帝叫住道:“此次三司会审,以正国法,却也不能动摇了社稷,一旦李从文徇私枉法罪名成立,这兵部尚书一职,还得早些安排。” 此前,皇帝并非单纯的因为顾念旧情,才纵容李从文。 更多的,还是考虑到兵部尚书的这个位置,不宜轻动。 李从文纵然有错,可毕竟是从潜邸一路跟随的。 万隆帝虽然登上了皇位,可军方这一块,却只有他和庆国公两个抓手。 勋贵们大多与宁王关系更近。 兵部尚书,虽不掌握实际兵权,可对于将领的升调,话语权不小,另外后勤补给,军械分配,也可以稍加制衡。 一旦这个位置空缺出来,不能安排合适的人选,导致大权旁落,后患无穷。 谷大寿思忖片刻,小心翼翼道:“周侍郎倒是个合适的人选,陛下您看?” 万隆帝摇了摇头,沉声道:“此次刑部也有失察之嫌,朕打算让他去刑部。” “这……” 原本,周显祖做为皇帝的半个小舅子,又是潜邸旧人,皇帝一直有意让他熬一熬资历,再抬他升任吏部天官。 而今,却不咸不淡的安排他去刑部,谷大寿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即便以谷大寿的城府,也没能隐藏好脸上的诧异。 “钟尚书年迈,离致仕也没几年光景了,显祖在吏部熬了这么久,一旦去了刑部,岂非前功尽弃?” “钟尚书是父皇老臣,免得父皇多想,让他再熬几年吧!” 万隆帝避重就轻道:“这件事,也算给朕提了个醒,五品守备,尚且投告无门,民间百姓岂非尤甚?此案过后,朕打算改革三法司,以免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显祖去那里主持,朕也能放心些个!” 谷大寿虽然是潜邸的旧臣,也是万隆帝最为依仗之人。 可他所图甚大,稍有不慎,便会动摇社稷,天下大乱。 所以,即便是谷大寿,也不能完全相信,更不会解释前因后果。 说明白一点,万隆帝就好像三体里的面壁人,真实目的只会隐藏心底,不会向下面人解释。 当然,他的想法,源于与张云逸的一番对话。 可张云逸做为献策之人,一旦消息泄露,也必然万劫不复,在这一点上,君臣可以互相信任,也不会将其视为破壁人。 因为刑部要扩充权柄,在地方上承担五城兵马司的职责,相较于吏部来说,这方面,则更让万隆帝在意。 听闻还要改革三法司,谷大寿恍然大悟的同时,心下也更为惊讶。 报纸虽是张云逸主导,他却也参与其中,上面刊登李衙内的案情,自然不可能瞒得过他。 所以,二月的报纸刚刚刊行,他便格外留意皇帝的反应。 宫里的事情,虽然不好探寻,可张云逸做为始作俑者,自然首当其冲。 正因如此,张云逸进宫第一时间,他便得到了消息。原以为,皇帝必然要训斥一番,没成想,等来的却不止是对李从文的严办,还有三法司的改革。 连忙收起了对张云逸急躁的一丝轻视,脸色肃穆道:“周侍郎若是不便过去,臣倒是还有另一个人选。” 万隆帝正在这里犯愁,连忙催促道:“快说!” “贾化虽升任吏部侍郎不久,可去年才督办了江南甄家一案,有了这桩功劳,另外兵部比不得吏部,便是升任尚书,也还算合适。” 万隆帝面无表情,看向谷大寿,看似无意道:“朕记得,他是张爱卿连襟吧?” “回陛下,确有其事!” 说到这,谷大寿话锋一转道:“可据老臣所知,贾化夫人只是张云逸妾室家里认的养女,虽是连襟,倒也言过其实。” 他与万隆帝四目相对,一脸坦然道:“况且,陛下应当记得,派他南下之时,他并未在第一时间定案,而是按兵不动,上书请旨……” 听了这话,万隆帝深吸一口气,一个后仰靠在了龙椅之上。 做为皇帝,朝堂上若是一团和气,他容易被群臣架空。 更不愿看到士林泰斗的谷大寿,跟仙学牛耳的张云逸走的太近。 只是,双方的接触和生意往来,在他登基前便已经开始了。 虽然从曲苑杂坛的生意上,看出谷大寿顺从圣意,有意疏远,可提议贾雨村,却难免激起了他的疑心。 不过,谷大寿接下来的这番话,倒是提醒了他。 忠诚不绝对,等于绝对不忠诚。 当初,正因为贾雨村上奏的举动,让他心生不快,才口惠而实不至,只口头上勉励了几句,并未有过实质的封赏。 这会子,却又另当别论。 如果贾雨村对张云逸,真的像表现出来的一般亲近,有了太上皇尽快结案的圣命,掌握甄家的情况以后,自然是第一时间定罪,而不是按兵不动。 可他却是先上报,等到太上皇派遣陆炳南下,才配合把案子坐实。 如果甄家最后并未定案,皇帝或许还会怀疑,贾雨村是宁王一系有什么勾连,可他将证据保存完好。 其中的做法,就值得深究了。 谷大寿见万隆帝这个态度,忙又乘热打铁道:“臣与他有过接触,依臣看来,他虽然为人圆滑,可毕竟科举出身,久读圣贤之书,知道孰轻孰重!” 谷大寿说的虽是实情,却也有自己的盘算。 张云逸与李从文的龃龉,他十分清楚。 只是,没想到张云逸下手这般快、狠、准,更没想到皇帝居然见了一面,就大动干戈。 他深知皇帝有意要抬自己与张云逸打擂台,皇命难违,避无可避。 可他毕竟比不得张云逸年轻,而张云逸又是睚眦必报。 不过是在公务上使了些绊子,便下如此狠手。 自己在的时候,皇帝需要平衡,还不必担心家里,可万一把梁子结深了,自己又不在了,家里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哪里能够应付的过来? 出于这种目的,他才极力举荐贾雨村,试图通过这件事,暗示张云逸,身不有已,以免梁子结深了,无法回头。 万隆帝深吸一口气道:“既然阁老都这般说了,他又是张爱卿连襟,应当没什么问题,只是兹事体大,反正三法司会审也需要些时日,阁老再与他接触接触。” 谷大寿连忙领命道:“老臣遵旨!” …… (本章完) 第569章 休沐日常 第569章 休沐日常 皇帝有意借助这次的案子,为三法司改革铺平道路,树立威信,少不得大张旗鼓。 不但对于委任的官员精挑细选,还不忘耳提面命。 一时间,朝堂内外风起云涌。 而做为始作俑者的张云逸,却仿佛隐身一般,远离了这个旋涡中心。 甚至,还给自己放了个假。 倒不是他想偷懒,而是故作姿态,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另外,曲苑杂坛开业,贾宝玉订婚,贾政出家,桩桩件件都离不开他。 原本,城外的道观他虽然物色好了,可修葺工作还有些时日。 偏偏贾宝玉订婚的消息传出,对于他失望至极的贾政,非但没有过问,反而避之不及。 甚至,生怕自己走的迟了,被赶鸭子上架,在高堂的位置上丢人现眼。 故而,听到了消息,便吵吵着要尽快斩断尘缘。 贾母不得已,只得再次找到了张云逸。 张云逸倒是无所谓早晚,于是便应下道:“行吧!正好这几日我请了休沐,老太太让他准备准备,明儿一早便带他过去。” “那就麻烦云逸了,他不同意我们随行……” 贾政担心被道观知晓生世,坚决不肯同意,贾母携家带口相送。 反正有无贾母等人随行,自己都少不得要跑这一趟。 “老太太放心,凡事有我,反正离的不远,就在西便门外的紫霄观,待安顿好了,你再抽空过去便是!” “大后天十二,宝玉这孩子问名合八字,夏家那边的意思……希望你能露个面,他们心里也踏实些。” “行吧!反正请的休沐还有几天!” 贾母少不得千恩万谢。 离开了荣庆堂,张云逸略一犹豫,便向大观园而去。 他并未去潇湘馆或是大观楼等处,而是径直来到了蓼风轩。 一进门,张云逸便冲着入画,开门见山道:“明儿一早大爷要送二老爷去城外紫霄观,顺便带家里出去踏踏青,你们跟着一起,说不定会在温泉山庄小住两日,帮姑娘收拾收拾。” 正月十四过来,便交代入画,每月至少带惜春过府两次,好温水煮青蛙。 只是,刚刚开衙,诸事繁忙,外加李从文的案子,牵扯了不少精力。 无暇顾及惜春,加上月中才吩咐下来,倒是让惜春钻了个空子,一直拖延了下来。 正好,去年底,因为城外灾民聚集,没去温泉山庄。 如今,灾民收拢的差不多了,正值春暖开,正好带着出去散散心。 他语气不容置疑,惜春虽不情不愿,却也没敢硬顶。 交代入画提前准备,他便顺着来路返回,沿着沁芳溪前的小道,正打算经沁芳亭。 却见紫鹃从潇湘馆的竹林内追了出来。 “大爷!~” “怎么了?可是林妹妹那边有什么事?” “不……不是!”紫鹃喘了口气道,“前阵子老太太和太太找了奴婢,询问大爷和姑娘的事,奴婢想着不是坏事,便没瞒着……” 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张云逸的表情。 贾宝玉的婚事,他也算是深度参与其中,甚至比贾母知道的都早,当时便从王夫人的话里,听出了意图。 张云逸也不觉得意外,只点了点头,道:“太太之前问过我,这事没什么好瞒的。” 紫鹃闻言不觉松了口气,忙又道:“再过两日便是姑娘生辰,今年姑娘及笄,本该隆重一些,偏偏赶上宝二爷问名合八字,只怕府里没人顾得上姑娘……”张云逸挠了挠头,刚才贾母跟他说起这事,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倒是忘了林黛玉的生日。 不过,夏家那边只要他露个面,时间管理经验丰富的他,倒也没什么腾挪不开的。 想了想道:“那待到十二那天,我把林妹妹接去我那里。” “这……”紫鹃略一犹豫道,“姑娘面皮薄,况且……那天是宝二爷问名合八字的大日子,若是大爷大张旗鼓,只怕姑娘不忍心搅合了他的好事。” 论起对林黛玉的了解,紫鹃认第二,怕是没人敢认第一。 对于她的说法,张云逸也十分认可。 林黛玉虽嘴上不饶人,却有些刀子嘴,豆腐心。 虽对贾宝玉没什么好脸色,甚至时常言语讥讽,却也不会在这种大事上添乱。 “那你回头跟她说一声,悄悄的过去?” “也不必那么麻烦!”紫鹃笑道,“大爷只要有这个心,就足够姑娘受用了,奴婢倒是有个主意……” “说说看!” “这时节正是桃盛开的时候,姑娘在园子的东北角,有一处葬之地,往年到了这会子,便会过去葬,生辰那日,姑娘怕是不会去凑那个热闹,十有八九会去葬……” 如今的潇湘馆,还住着薛宝琴,有了上回的前车之鉴,她唯恐薛宝琴看见张云逸消失,追着回了潇湘馆,坏了自家小姐的好事。 张云逸听了,不免暗自得意,自己有先见之明。 有了紫鹃这个内应,不但重要的日子有人提醒,就连一应后续,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对于林黛玉来说,大操大办及笄礼,或许还真的不如陪着她葬效果好。 紫鹃说的不无道理。 林黛玉虽然只拿贾宝玉当做寻常表哥,可贾宝玉心中如何想,却不得而知。 哪怕是防微杜渐,贾母和王夫人也会极力避免,林黛玉去凑那个热闹。 “难为你费心了,十二那天我在前头走个过场就来,到时候你多留意姑娘的动向,在东角门等我……” 说到这,他目光有意无意的在紫鹃的唇上扫过,笑道:“今儿就不赏你了,大爷先记下了,待哪天方便了,再一并犒劳你!” 青天白日,人多眼杂,二人又站在沁芳亭前,无遮无掩的,张云逸确实不方便对紫鹃毛手毛脚。 他在犒劳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紫鹃不由想起了那晚竹林内的经历。 顿时羞红了脸,前胸后臀,似乎一万只蚂蚁爬过似的,身子也下意识的忸怩了两下,不自觉的抿了抿唇。 她羞不自抑,连忙颤着声,告退道:“奴……奴婢先回去了,大爷莫要忘了!” 话说,贾宝玉名合八字,且不说元春、探春这姐妹二人参与,旁人并无林黛玉的烦恼,只怕少不得要去凑一凑热闹。 虽说不在潇湘馆内,可这园子里空荡荡,倒也不虞被人瞧见。 看着紫鹃的背影,一路逶迤,消失在竹林深处,张云逸这才收回目光,舔了舔上牙膛,转身踏上竹篱杆径,经大观园东角门,返回了会芳园。 去荣国府之前,他并不清楚贾母找他的原因。 自然也不可能未卜先知,定下踏青的计划。 回到家,把尤氏等人召集起来,将踏青的计划一说,众人顿时兴奋不已。 原本,张云逸是打算在温泉山庄住上两日,等到十二那日上午返回,赶到荣国府走个过场。 而今,有了林黛玉生辰的安排,少不得要把归期稍稍提前。 不过,饶是如此,也引得众女欢天喜地,开始准备了起来。 …… (本章完) 第570章 杀人诛心 第570章 杀人诛心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 宁国府内的一众女眷,尤氏、秦可卿,尤二姐姐妹,邢岫烟、香菱,两两一对,登上了马车,反倒把张云逸弄的形单影只。 随行的丫鬟,加上行礼,七八辆马车装的满满当当。 早早的,停在了府前的宁荣街上,整装待发。 安排好一众女眷,他方才进了荣国府。 贾政羞于与他碰面,早早的躲进了车内。 惜春则站在一辆马车旁,迟迟不肯上车,仿佛上刑场一般,嘟着个嘴,十根青葱似的手指,死死绞在一处。 张云逸见状,干脆一挥手,笑道:“四妹妹跟我坐一辆,就别坐这车了。” 他过了骑马的新鲜劲,也没骑着飞兔腰袅,招摇过市,又被一众妾室‘排挤’,正觉得路上无趣。 虽说是表兄妹,可惜春也有十三岁了,就是日常相处,也该避一避闲,更别说是同乘一车了。 只是,如今的荣国府,从上到下,谁也不敢对他指手画脚,非但未曾阻止,反而连拖带拽,将惜春送上了车。 张云逸向着后方的一辆马车努了努嘴,入画连忙低着头,钻了进去。 他这才踏上马车,站在车辕,与前来送行的贾母挥手告别。 钻进了车厢,坐在车厢右侧的惜春,连忙缩了缩腿。 张云逸却并未往主位上坐,而是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马车缓缓而行,张云逸也开口道:“不是叫你每月回府两趟,怎么上月没去?是不打算听表哥的话了?” 他这话搁在现在爹味十足。 虽只是表兄妹,可搁在长兄为父的年代,却也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惜春撅了噘嘴,不情不愿的敷衍道:“逸……表哥只说每月过去两趟,又没说打上月开始。” 她原想跟着一众姐妹,称呼逸大哥,又担心触怒了张云逸,这才改了口。 张云逸却听出了她的色厉内荏,笑道:“这月的两次打算什么时候去?若是拖到月底,干脆在府里住一晚,免得来回折腾。” “我认床,那边好些年没回去了,住不惯!”惜春连忙道,“过两天就去,不会拖到月底。” “这才乖嘛!”张云逸笑道,“表哥准备的画具,用着可还顺手?” “顺……顺手。”惜春委屈巴巴道。 “表哥那西洋画法,你可想学?” 惜春脸上闪过一抹纠结,略一沉吟道:“表哥贵人事忙,教画画这种事,惜春不敢麻烦。” “怎么能叫麻烦呢?表哥再忙,这点时间难道还抽不出来?今儿不就还带你出来了吗?就这么说定了,回头你哪天过去,提前叫入画只会一声,表哥看看能不能抽得出时间。” 张云逸倒也没敢把话说死,毕竟要塑造一个好表哥形象,言而无信,显然与人设不符。 说完,张云逸也没有再继续逗弄手足无措的惜春。 而是撩开了车帘,冲着外头沿街的酒肆、茶楼,各色店铺指指点点。 古代大户人家的女子,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张云逸却无这方面的忌讳。 惜春的性格,多少也有这方面因素。 叫她看一看外面的世界,不是坏事。 起初,惜春避之不及,缩在一角,只敢拿眼偷瞄。 可她毕竟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待过了西便门,来到城外人烟稀少之地,便再也按捺不住好奇心,东张西望了起来。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大观园虽然亭台水榭,景色怡人,却比不得城外一望无际,自然天成,开阔心胸。 张云逸也不打扰,就这么一路欣赏着沿途的景致。 直到马车停在了紫霄观前,他方才起身,撩开了车帘,道:“我去打个招呼,待会儿就去温泉山庄旁,找处景色宜人的空地,陪你们下车踏青!” 这回,惜春虽没有吱声,却也没有表现出不情不愿。 张云逸下了马车,观内的方丈早已闻讯迎了出来。 寺庙称主持,道观称方丈。 古代正经僧道不是你想做便能做的,而主持、方丈一类的话事人,更是需要经过严格的选拔。能做方丈的,必须受过三坛大戒,德高望重、戒行精严,受全体道众拥戴,还要经过朝廷认可,方能胜任。 不过,官面上的事情,对张云逸来说,手到擒来,别说只是度牒文书,就算给贾政个方丈做做,也不在话下。 当然,贾政不需要,他也省得麻烦。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太上皇喜修道,即便是京城外的道观,也大多香火鼎盛。 这显然与贾政的要求相悖,本着送佛送到西的原则,张云逸也是了一番功夫,才打听到这一处,相对安静些的道观。 信仰也是有价格的,张云逸选的又是香火不旺的道观,加上他侯爷的身份,对方更是不敢怠慢。 快步来到张云逸面前,毕恭毕敬行礼道:“不知侯爷说的是哪位居士,要在鄙观清修?” 紫霄观的方丈瞅了一圈,见张云逸身后虽然跟着人,却都是仆从打扮,一时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张云逸有些不耐烦的敲了敲一旁的车厢,催促道:“别墨迹了,到地方了,还不快下来!” 贾政唯恐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无法通过荣国府的路子,寻找道观。 加上,本就羞于见人,也唯有指望张云逸。 只是,他虽有求于张云逸,寄希望通过他寻找合适的道观,却羞于承他这份情。 原指望张云逸打过招呼,丢下自己便走,也可以避免碰头的尴尬。 没成想,非但没能如愿,反倒要当面难堪。 倒也不是张云逸非得叫他难堪,只是,自打从接了贾政以后,对方非但一直没有露头,连大气都没出一声。 万一贾母跟他使诈,李代桃僵,事后再找他要人,就说不清楚了。 故而,抱着以防万一的态度,确认贾政是否真在车内。 贾政脸红脖子粗,在马车内磨磨蹭蹭了半天,直到张云逸撩开车帘,方才被逼无奈,低头下了车。 他若是爽快一些,张云逸也就确认,打声招呼便罢。 可这般磨磨蹭蹭,却让张云逸等得有些恼火。 看出贾政为何磨蹭,本着来而不往非礼也的态度,便冲方丈笑道:“既然来了,总得去看看地方!” “请!” 方丈在前面领路,张云逸带小孩似的领着低头不语的贾政,进了道观中的一处小院。 “时间仓促,还未收拾齐全!” 方丈满脸歉意,又召来两个小道士,道:“观中简陋,贫道担心这位居士住不惯,特意安排了两个小道童,照顾这位居士饮食起居!”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方丈倒是考虑周全。 当然,银子恐怕也得另算。 张云逸深知,贾政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若无人伺候,只怕一天道士也不了,他也只当买了个清净。 见院中虽然陈设简单,却胜在僻静。 他不置可否,转而向贾政道:“若是满意就这么着了,若是不满意,就送你回……” 去字还未说出口,贾政却生怕他喊出荣国府,小鸡吃米似的,忙不迭点头道:“满意!满意!” 他稍一迟疑,硬着头皮又补充道:“有……有劳你,费心了……” 张云逸见他这副怂样,笑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更何况我又吃又占的!” 刚才谢他费心,贾政本就憋得脸红脖子粗,这会子更是把张老脸,涨的犹如猪肝一般。 张云逸却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搭着他的肩膀,凑到他的耳边,笑道:“不过,常言道,吃亏是福嘛!你这也算是福如东海了……如今,虽斩断尘缘,可在此清修,闲着也是闲着,顺便给家里祈祈福,她们苦尽甘来,也是你的福气不是?”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张云逸说罢,方觉得心头畅快,摆了摆手,扬长而去道:“不必送了,劳烦方丈照顾好这位居士,每月的销银子和香火钱,会按时让人送来。” 他这番话,方丈和小道士听得一头雾水,贾政却哪里听不懂言下之意? 只是,碍于方丈和小道士在场,他生怕与张云逸争执泄露了身份,只得忍气吞声。 待看见张云逸远去,他方一颗石头落了地,还不忘冲着方丈和小道士傻笑了两声。 …… (本章完) 第571章 水仙庵 第571章 水仙庵 出道观的一刹那,细心的张云逸,发现惜春慌忙放下了车帘。 他暗自好笑,不动声色的上了马车。 因温泉山庄位于靠北的西直门外,而紫霄观却比邻城南的西便门。 故而,马车沿着官道,一路向北。 张云逸也不与惜春说话,故意趴在车窗上,背对着她,假装欣赏风景。 蓦地,身后的惜春忽然‘咦’了一声。 张云逸转过身,看着神情有些拘促的她,笑着问道:“怎么了?” 惜春不安的捏着衣角,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 恰在此时,后方忽然传来金钏的呼唤:“大爷!姨娘们说那边有个水仙庵,想进去拜拜!” 话音刚落,惜春已然撩起了车帘。 “水仙庵?” 张云逸看向窗外金钏手指的方向,暗自纳闷,他找寻的是道观,并未注意过庵堂,可这水仙庵的名字,却有些印象,只是一时想不起哪里听过。 金钏忙道:“是的!这水仙庵供奉的是曹子建洛神赋里的洛神娘娘,姨娘们前年就听说了,只是大爷白天事忙,倒是无缘过来。” 金钏这么一说,张云逸倒是想起来了,水仙庵便是原著里,贾宝玉祭奠金钏的地方。 供奉的洛神虽算不得正经神仙,可对于女子来说,却是吸引力十足。 他有意无意的看向惜春,笑着询问道:“你想不想去?” 刚才又没颠簸,惜春突然惊讶出声,显然也是被这不远处的水仙庵吸引。 张云逸见她并不说话,只当她默认了,便笑道:“我看时候也不早了,既然如此,不如去那里吃顿斋饭。” 原本,他想带着一家子女眷,去温泉山庄附近野炊,可被贾政一耽搁,时间上显然有些来不及了。 另外,堵不如疏,惜春既然有兴趣,让她进去看看庵堂的清苦生活,说不定还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他打得一手如意算盘,可下了车,却后悔了。 这水仙庵内的女修士,非但不似他想象的一般清苦,反而一个个枝招展,涂脂抹粉。 虽穿着百衲衣,却尼不尼,道不道,张云逸不禁皱起了眉头。 喜儿察言观色,冲着知客的女修士喝斥道:“侯爷亲至,还不叫你们……管事的出来迎接!” 他虽看出张云逸不悦,却误以为庵中怠慢。 那知客却并不慌张,只双手合十道:“原来是侯爷大驾,贵人们稍等,贫尼这就去请主持!” 古人迷信,野祀淫祠不少,洛神这种有名有姓,有迹可循的还算好的,其中不乏供奉狐狸、黄鼠狼一类的。 只是,这一类野祀淫祠有的不僧不道,有的都沾些边,所以喜儿一时也拿不准,没敢乱喊。 不过,听这知客的称呼,倒还真的是两头沾。 供奉的洛神,与佛家沾不上边,又不曾剃度,却硬要冠以尼姑、主持的名头。 在张云逸看来,不过是广撒网,为了避免信仰冲突,方便多招揽些香火的手段罢了。 可看着门口罗雀,似乎也没效果。 张云逸与知客招呼过后,后车的女眷纷纷下车。 候不多时,那知客再度走了出来,面带些许尴尬道:“主持说了,心诚则灵,若是方外之地,还要讲究排场,还是不拜的好!”“好大的排场!”张云逸还未发话,喜儿便憋不住了,“你可知我家侯爷是谁?” 那知客倒也不慌不忙,不卑不亢道:“还请侯爷见谅,主持就是这个性子,水仙庵虽小,却也接待过不少贵客,其中不乏王妃、国公夫人……主持向来一视同仁,还请侯爷见谅!” 原以为这门口罗雀,香火并不旺盛,没想到,人家走的是高端路线。 不过说来也是,华夏并非一神教的天下,神职众多,各司其职。 求财的找财神,求子的找观音,求风调雨顺的找河神,谁也不会张冠李戴。 而这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之态,荷出绿波,日映朝霞之姿的洛神,求什么的不问可知。 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寻常百姓哪有这份闲心,也只有王公贵族,仕宦大家,那些不缺钱,又闲得发慌的女眷,才有这份闲情雅致。 虽然这知客说的大概率乃是实情,可这种自抬身价的手段,张云逸见的多了。 当着一众女眷的面,被一个小小庵堂的主持摆谱,张云逸有些下不来台。 他正欲发作,一旁的尤氏却抢先一步道:“对对对!以前我就听说,北静王妃和镇国公府的太太也时常过来这里。” “咦!~这位贵人认识王妃?”那知客惊讶道,“不知是哪家的贵人?王妃正在内堂,同主持说话呢!” 张云逸闻言,却不好发作。 虽说他风头正劲,可北静王却是世袭的铁帽子王。 人家主持在里头接待王妃,自己非逼着出来迎接,倒显得无礼了。 况且,北静王妃是甄家的三姑娘,甄家虽然被抄了家,可不看僧面看佛面,甄太妃还好好的。 另外,甄家倒台与他也有不小的关系,如今再这么一闹,难免惹人非议。 可输人不输阵,更何况他不论是眼下,还是以后来看,都占据优势。 北静王虽是王爷,却一直与宁王关系更近,他做为皇帝的亲信,没有理由因为一个北静王妃,就退避三舍。 见尤氏接过话头,干脆任由她发挥。 只是,知客这么一问,尤氏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回答了。 虽说她一直都在宁国府,可如今的宁国府却早已改天换地。 那知客见她支吾不言,只当是攀扯关系,笑的愈发从容了起来。 “诸位贵人怕是还未用饭吧?鄙庵的素斋虽比不得府上,却还算精致,不如请侯爷先去后院等候,诸位女施主远道而来,既然又与王妃相识,不如去内堂见上一见。” 尤氏脸色尴尬,连忙推脱道:“见就不必了吧?我们也是想尝一尝贵庵的素斋。” “诶!那怎么能行?刚才贫尼进去禀报,王妃和主持还问起是哪家的贵人呢?诸位远道而来,主持又抽不开身,若是不去内堂一叙,岂不怪罪贫尼,怠慢了贵客?” 这类知客最是懂得察言观色,见张云逸偃旗息鼓,尤氏又支支吾吾,便有心显摆与北静王妃的关系,以便多捞些香火钱。 张云逸环顾了一圈,瞥了眼面色各异的众人,便道:“你们不是说一直无缘过来吗?准备斋饭也还需要些时间,既然来了,就去内堂转转,也算不虚此行了!” 因境遇和性格不同,哪怕是情况差不多的秦可卿,也不似尤氏这样瞻前顾后。 余者更是跃跃欲试,只是顾及尤氏的颜面,一直不曾开口罢了。 张云逸不愿扫了大家的兴,年节期间,他已经与贾赦商议妥当,只差最后一道过门的程序,也希望尤氏尽快适应新的身份。 说罢,便冲着知客摆了摆手:“你带她们去看看也好,找个人领我先去后院。” …… (本章完) 第572章 无心插柳 第572章 无心插柳 走进这水仙庵,倒是别有洞天。 殿前的广场虽然不大,却也有一摞马厩,一辆悬挂着北静王府的四轮豪华钿车,极为醒目。 广场四周苍松翠竹掩映,一条三米宽的大道直通大殿,几条青石板铺就的小道,曲径通幽。 张云逸随着另一名知客,背负双手,缓步来到了东侧的一处院落。 看着院中的假山流水,张云逸仿佛进的不是庵堂,而是哪处私家园林。 这水仙庵的主持,虽有自抬身价的嫌疑,可审美却是不俗。 他一行二、三十人,随行下人暂且不论,可加上丫鬟们另备一桌,也有十多人之多,素斋自然不可能一蹴而就。 原以为,要等到饭菜齐备,众人才会回来。 没想到,等不多时,诸人便一脸愤然的进了院子。 “呸!~”刚进院子,尤氏不等知客离开,便再也按捺不住,啐道,“一个沽名钓誉,僧不僧道不道的东西,居然还敢瞧不起人!” 尤氏忿忿不平,一旁的邢岫烟劝道:“她也不是存心的,就是这么个性子,姐姐莫要气坏了身子!” 跟在众人身后的惜春闻言,稚气未脱的眉宇间,挤出了一个川子,抬头看向身前的尤氏。 而背对着她的尤氏,听邢岫烟这么一说,脸上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嘴上却道:“好妹妹,若非看在北静王妃的面子上,我今儿非叫她好看!” 尤三姐嗤笑道:“什么北静王妃不北静王妃的?你不是说她是甄家的三姑娘?她娘家都被大爷抄了,还怕她?叫我说大姐你就是好说话,若非你拦着,我非得撕了那小蹄子的嘴!” 她口没遮拦,一下子便道破了张云逸的身份,那知客却听得心惊肉跳,面庞抽搐了两下,慌忙双手合十,退了出去。 尤氏嘴角也抽动了两下,愈发难掩脸上的尴尬,道:“话虽如此,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北静王毕竟是王爷,我这不是担心给爷招祸吗?” 秦可卿妩媚一笑道:“我看那小蹄子长得倒是颇有几分姿色,朱唇皓齿,一张小嘴更是娇艳欲滴,撕大了岂非暴殄天物?不如叫大爷替邢妹妹出了这口气,我倒想看看,她如何还清高的起来?” 一旁的香菱连忙点头道:“姐姐说的是!我见她谈吐不俗,出口成章,想必诗词也颇有造诣,只怕与林姑娘,也不遑多让呢!若是撕烂了嘴……” “读诗读傻了吧!”尤三姐怒其不争道,“你站哪头的?” “我……我……”香菱仿佛做错事的孩子。 尤二姐连忙打圆场道:“自家人别伤了和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香菱,她不是那个意思!” 看见尤氏面露不忿,原以为是北静王言语讥讽,让她下不来台。 可听着话里的意思,倒像是在替邢岫烟打抱不平。 张云逸颇为诧异道:“这是怎么了?” “这水仙庵的主持,竟是邢妹妹的旧识……” “邢妹妹不嫌弃她僧不僧道不道,她反倒嫌弃起邢妹妹……” “就是!也不想想,她算个什么东西!” 众人七嘴八舌,张云逸心头一动。 “这主持叫什么?” “叫什么来着?对,妙玉!” 张云逸不觉嗤笑了一声,前面知客说出那番话,他只当对方是仗着北静王妃在场,狐假虎威。 如今想来,倒还真是妙玉能够说出来的。 只是不免有些奇怪,原著里,贾宝玉之所以来这里祭奠金钏,就是因为水仙庵的常去荣国府走动,偏偏他别说见了,就是听也未曾听过。 可转念一想,若妙玉是这里的主持,去了栊翠庵,两边也就有了联系,水仙庵因此上门,倒也说得通。 张云逸虽不缺女人,可金钗里头少了妙玉,难免有些遗憾。 大观园刚建的时候,他还时不时想起,可也向林之孝家的旁敲侧击,只是全无头绪,渐渐也就忘了。 他心下暗道,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却伸出手,一把拉过邢岫烟,关切道:“可受了委屈?大爷替你出气!” “她就是这么个性子,当年,她在蟠香寺修炼,我家原寒素,赁的是她庙里的房子,住了十年,无事便到庙里去作伴。我所认的字都是承她所授,又是贫贱之交,又有半师之分。” 邢岫烟微微摇头道:“只是,没想到这些年过去了,这脾气竟不能改,倒也没有坏心,还请大爷勿怪!”说实话,张云逸确有借题发挥的想法。 只是,好男不跟女斗,斗也不是这么斗……邢岫烟都这般说了,倒也不好再跟妙玉一般见识。 “罢了!既然岫烟都这么说了,那就不与她一般见识,咱们这就回去,我带你们去野炊。” 邢岫烟虽然顾念旧情,可不用问,张云逸也听出了大概,想必妙玉对于她做妾,颇有微词。 虽说已经到了饭点,可也没必要给自己添堵,非得在水仙庵里用饭。 他这么一说,众人无不附和。 反倒是邢岫烟摇头苦劝道:“如今到了饭点,大爷、姐姐们和四妹妹都饿了,不过是吃顿饭罢了,咱们又不是不给银子,若是就这么走了,反倒显得自己心中不够坦荡!” 众人确实也有些饿了,只是顾及邢岫烟的感受,听她都这么说了,不免有些迟疑。 恰在此时,那知客领着一众穿着百衲衣,却并未剃度的小尼姑,端着斋菜,满脸堆笑去而复返。 “斋饭都准备好了!” 她吆喝一声,又双手合十,冲着张云逸深深一礼,道:“主持就是这么个性子,贫尼也不敢多言,若是得罪了姨奶奶,还望侯爷大人不记小人过……” 朝堂的事,她一个知客未必清楚。 可尤三姐那句,北静王妃的娘家,都被张云逸抄了,她却是听得心惊肉跳。 原以为抬出北静王妃,能够撑一撑场子,没想到碰了个硬茬。 她此前领着邢岫烟等人进的内堂,自然把妙玉的话听了个清楚。 虽然邢岫烟念着旧情,并未计较,可难保张云逸不会怪罪。 尤其,想到自己之前的态度,算不得恭敬,难免陪着小心。 虽说张云逸对她这前倨后恭的态度,并不受用,可久在官场,知人善用的道理他还是懂得。 手底下管着那么多人,怎么可能各个都是鞠躬尽瘁,唯命是从之辈? 这种懂得眉眼高低,会见风使舵的,也未尝不能一用。 于是,侧脸打量了她一番,不置可否道:“你叫什么?” 那知客一听,只当他碍于邢岫烟的面子,不便找妙玉算账,却要拿自己开刀,秋后算账,顿时慌了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贫尼有眼无珠,不知侯爷大驾,还请侯爷饶命!” “你倒是知道自己有眼无珠……” 张云逸云淡风轻,跪在地下的知客老尼,却是浑身颤抖。 他稍稍顿了顿,方话锋一转道:“不过,本侯还不至于跟你一个老尼计较,只是这次被扫了兴致,她们都还没机会拜一拜洛神娘娘,改明儿若是来了兴致,可得有些眼力见了!” “是是是!”知客老尼如蒙大赦。 “起来吧!去,把你法号告诉外头的小厮,就别在这里现眼了!” 张云逸看她浑身颤抖,打着摆子,还真担心她吓得失禁,搅合了一顿斋饭。 那知客老尼,忙答应一声,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张云逸不是没在家里发过火,可与外头的情况不同,多少带着些玩笑的性质,哪怕是见识过他对下人发号施令的尤氏,和深有感触的尤三姐,也只是管中窥豹。 余者,接触的都是他和蔼可亲的一面,更没有多少感触。 而今,见他只是不咸不淡的一句话,便吓得知客老尼,惊若寒蝉,不免又是另一番感受。 香菱看着连滚带爬的知客老尼,眼中尽是迷茫。 秦可卿和尤二姐,看向他的双眸生春,都要滴出水来。 邢岫烟抿了抿唇,瞥了眼大殿的方向,脸上隐隐浮现一抹担忧。 尤三姐似乎想到什么,不自觉的伸手捂住了后臀,显得心有余悸。 而躲在众人身后的惜春,不自觉的偷偷打量他的背影,冷若冰霜,拒人千里的眸子和脸上,隐隐带着一丝后怕。 她们都尚且如此,更遑论一众丫鬟? …… (本章完) 第573章 温水煮青蛙 第573章 温水煮青蛙 “是……是妙玉故作清高,挤兑了邢姐姐……还望侯爷海涵……贫尼口不择言,这就给侯爷和邢姐姐赔罪!” 温泉山庄的厢房内,秦可卿一面狗儿似的趴在张云逸身前,吞吞吐吐。 一面将站在一旁无所适从,却又跃跃欲试的尤二姐,拉到上了床。 经历了水仙庵的插曲,众人也没了踏青的兴致。 吃过了午饭,稍作休息,便径直乘车,来到了温泉山庄。 妙玉虽只对邢岫烟言语挤兑,可秦可卿等人何尝不是张云逸的妾室? 旁人最多只是寻思着小惩大诫,找回场子,亦或是挤兑回去。 可黑化了的秦可卿,却另辟蹊径。 此前,在水仙庵中,她也不是随口一说,回来后,便忙不迭的拉着张云逸进了屋,玩起了角色扮演。 只是,张云逸虽知道妙玉身在水仙庵,却并未看见本人,倒也无从判断,秦可卿演出几分精髓。 不过,妙玉能够位列十二钗正册,又能得到妩媚天成的秦可卿,一个颇有姿色的评价,也可见一斑。 被拉到床上的尤二姐,虽也时常变着方的陪着张云逸胡闹,可假扮自家姐妹,却还是头一遭,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我……我还是去把邢妹妹叫来吧?” “哎哟!~”秦可卿喘了口气,嘟嘟囔囔埋怨道,“二姨……你就别闹了,别说邢妹妹能不能放得开,便是她放得开,爷又怎么好意思尽兴?” 尤二姐半推半就,却无不惋惜道:“可惜爷没见过人,咱们两个也没一个正主。” 秦可卿也附和道:“嗯!~可惜了!早知道该叫四姑娘偷偷画上一幅。” ……换头吗?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张云逸心中一动,不为人知的念头一闪即逝。 不觉又添了几分兴致。 …… “我们住前面那院子,四姑娘就住在这边吧!” 张云逸刚到温泉山庄,就被秦可卿和同样春心荡漾的尤二姐,拉着进了屋。 尤氏却不得不带着惜春,来到了此前养胎的院落。 二人本就话不投机,事情交代完毕,尤氏也懒多说,扭头便出了院子。 “我们住在前面那院子……” 待尤氏离开院子,惜春方猛然一跺脚,学着尤氏的语气,把她的复述了一遍,方忿忿道:“她倒是好意思,这是连遮掩都懒得遮掩了!” 入画骇然瞥向院门,不无埋怨道:“小姐!你就少说两句吧!” “我说错了吗?前头在水仙庵,邢姐姐那声姐姐,她倒是一点都不觉得臊得慌,这还没过门呢,也不怕人笑话!” 此前在水仙庵,惜春便憋着,只是当着张云逸的面,她不敢冷嘲热讽。 这会子听见尤氏直言不讳,与张云逸一众妾室同住,便再了忍不住了。 只是,想到那知客老尼匍匐的模样,她终究忍住,没有当面讥讽。 “笑话也笑话不到小姐头上,你这又是何苦呢?” “不关我事,我才懒得理会,这会子她还挂着我嫂子的名头呢!”“连小蓉大爷都没事人一样,跟在大爷后头屁颠屁颠的,你又何必操这份闲心?” 入画没好气道:“况且,改不改嫁都是嫂子,又有什么区别嘛!~” “你……” 入画一时嘴快,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气的惜春直发抖,偏又找不到话来反驳,只得一跺脚,愤愤不平道:“我看我还是尽早斩断俗缘,免得受他们连累,被人说三道四!” “小姐,你就消停些吧!” 入画连忙把惜春拽进了屋,好言好语道:“这也是能轻易斩断的?你也不想想,那水仙庵的知客老尼,大爷一句重话没说,都差点没屁滚尿流,就你素日里那些冷嘲热讽,大爷若不念着你是表妹……” 她话未说尽,但意思却再明显不过。 惜春闻言,终于消停了下来,嘟着个嘴,坐在床沿生起了闷气。 入画见状,连忙乘热打铁道:“如今这情况,姑娘难道还看不出来?连二老爷出家都是大爷给安排的,大爷一句话,老太太和太太就把姑娘架上了车,你若是还认不清哪头高、哪头低,以后可有你吃苦的时候!” 见惜春沉默不语,入画也不再穷追猛打,转而从包袱里翻出两条吊带裙,展开来道:“才将在后头车里,金钏塞给我的,说是睡觉、泡温泉时候都可以穿着……” 惜春眯着眸子瞄了一眼,吓得连忙收回了目光。 “还不快拿开!” “哎哟!我的姑娘,奴婢都问清楚了,这里头没人会进来,在家里头洗澡难道还穿着衣服?你看看,这四周齐全的,不比肚兜儿周全?” 入画说着把吊带裙提到惜春眼前,调了个个,展示了一圈,方又道:“奴婢可听晴雯和金钏姐姐说了,这温汤不但舒困解乏,还有润肤的效果,泡着可舒服了!园子里哪个不是心心念念,只是没姑娘这层关系…… 今儿过来一趟,若是不泡上一泡,明儿回去若是姑娘们问起,到时候小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怕姑娘们还要觉得是小姐拿乔哩……” 自打温泉山庄建好,张云逸几乎每年冬天都要带上全家过来,一众金钗也没少议论。 惜春终究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自然也不可能拒绝得了这份诱惑。 且入画说的在情在理,她也只得羞答答的换上了吊带裙,又披了件外裳,方才被入画拉着踏进了温泉池子。 “唔!~” 她没有惜春的顾虑,早早的褪掉了外裳,那温热的泉水浸润了全身,入画忍不住舒服的呻吟了一声。 惜春裹着外裳被温泉一泡,衣裳浸湿,黏在身上,顿觉无一处受用,看着一脸享受的入画,又看了看身上的外裳,一脸纠结。 入画徜徉了一会,方才反应过来,哂然一笑道:“姑娘怎么还裹着?也不觉得难受?” 说着,便伸出手,抓在惜春外裳的肩头,惜春也半推半就,松开了手。 入画只轻轻一拽,便将外裳褪去,随手丢在池边。 看着滑落池中,只露出个脑袋的惜春,笑道:“别的不说,大爷对家里还真是体贴入微呢!这么大的一个温泉山庄,就为了每年冬天来泡上一泡,放眼整个京城,哪家有这样的好事?” 见惜春沉默不语,入画继续循循善诱道:“离了大爷哪有这样的好事?别看姑娘们嘴上不说,往日里林姑娘那头什么都多一份,哪个背地里还不曾眼红心热的? 那还只是多分些罢了,如今大爷单单带着姑娘来泡温汤,这可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呢!” 说着,她又拎了拎惜春吊带裙的裙角,道:“就说这裙子吧!还是大爷昨儿回去,特意叮嘱晴雯和金钏姐姐,带着丫鬟们连夜赶制的,小姐便是不领情,也千万别辜负了大爷这份心啊!” 惜春泡在温泉里,听着入画循循善诱,紧绷的俏脸也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听着隔壁院中传来的阵阵欢声笑语,配合上池中的雾气氤氲,还真有点内服外敷,温水煮青蛙的味道。 隔天下午离开的时候,惜春竟然还有些恋恋不舍。 …… (本章完) 第574章 按图索骥 第574章 按图索骥 戊戌年,二月十二。 宜嫁娶、签约、动土,忌搬家、求官。 张云逸早早的起身,吃了早饭,便来到了荣庆堂。 鸳鸯眼尖,张云逸刚刚进门,便笑道:“逸大爷来了!” 屋内众人连忙起身,贾母也从罗汉床上起来,让开位置,招呼道:“云逸!快快上座!” “老太太在这里,我怎么能好喧宾夺主?” 张云逸看向贾母和王夫人之间一个陌生面孔道:“这位想必就是夏家太太吧?” 一来,他还要提前开溜,不便唱主角,二来,也是给足了贾母脸面。 夏家太太连忙欠身,行礼:“见过侯爷!” 见夏家太太手足无措,贾母顿觉脸上有光,笑道:“对对对!这就是你宝兄弟丈母!” “哦?合过八字了?” “刚才合过了,正准备定日子呢!”贾母瞥了夏家太太一眼,笑道,“亲家太太说,怕你这个媒人贵人事忙,要等你给做主呢!” “再忙也不能耽搁了宝兄弟的大事不是?老太太你们商议就好!” 夏家也只是找个借口,确定荣国府背靠张云逸,见状自然不敢再有二话。 贾母当即就拍板道:“亲家老爷卧病在床,这事也不宜拖延,依我看还是尽早把婚事办了,顺便也给亲家老爷冲冲喜不是?” 夏家太太也担心夜长梦多,早一天通过嫁妆转移资产,也早一天安心。 因担心夏家老爷突然辞世,日子也不敢定的太迟,思来想去,双方最终商议,婚期定在了五月十六。 毕竟,后面还有纳吉、纳征等一系列事情要忙,贾母和王夫人也不愿意太仓促,委屈了贾宝玉。 虽说父母辞世,子女要守孝三年,却也可以赶在百日内完婚,这个日子倒是两边都照顾到了。 两边商议婚期之时,张云逸斜眼打量贾宝玉。 见他撅着个嘴,一脸的不情不愿,又扭头看向喜笑颜开的贾母和王夫人。 心下暗自腹诽,这可不是老子区别对待,没拿你当亲生的,而是贾母和王夫人,非得把你往火坑里推。 他心下还记挂着林黛玉那头,见婚期商议妥当,便起身道:“近来朝廷不甚太平,恐怕后面也不得清闲,我也得抓紧先处理些琐事,免得到时候真的抽不开身。” 说罢,向贾母、夏家太太等人略一拱手,又冲一众金钗打了个招呼。 “至少要吃个饭吧?”贾母还待挽留。 一旁的夏家太太,却一脸谄媚道:“侯爷能来,已是面上有光,可不敢耽误侯爷正事!” 贾母见状,一面跟王夫人亲自将他送出荣庆堂,一面吩咐鸳鸯相送。 待张云逸出了荣庆堂,夏家太太方才神神叨叨道:“怎么?你们莫非还不知道?” “什么?”贾母等人一脸莫名道。 “那李太尉家里的公子,去年在长安府,看上了一家姑娘,想纳回家里做小,偏偏这姑娘早已许给了长安守备的公子……” 这件事如今京城已然传的沸沸扬扬,夏家老爷又卧病在床,她主持内外事务,倒是没少听说。 当下便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个七七八八。 “这事原本也不算大事,胳膊拧不过大腿,一个五品守备,哪里敢跟兵部尚书叫板?可谁叫人家亲戚里出了个能人呢?入了仙学不说,还深受侯爷器重,这不,如今皇上下了旨,要三司会审呢!”夏家太太不无感慨道:“堂堂一个兵部尚书,就因为招惹了侯爷的下属,便落到这步田地,如今虽还未撤职,却在家反躬自省呢!” 她添油加醋,大发感慨,听得荣国府众人五味杂陈。 贾母、王夫人、薛家两位太太等一众长辈,自不必多说,面面相觑。 贾母与王夫人相视一眼,下意识问道:“你可听云逸说过?” 王夫人不禁脸色一红,心虚道:“他……他怎么会跟我说这些……” “是是是!想必是怕咱们担心,不说也属正常!” 贾母自知失言,忙岔开话题道:“怪道去年年底,他差琏二去了趟长安,莫非就为了这事?” 王夫人忙冲着王熙凤一招手,催促道:“快去叫琏二过来问问!” 涉及张云逸,王熙凤责无旁贷,当即便找来了贾琏。 众人七嘴八舌,询问了经过。 贾琏虽不清楚内情,可众人按图索骥,不难顺藤摸瓜。 待将贾琏赶赴长安的经过,问了个清楚、明白,愈发笃定张云逸谋定后动。 贾母不免暗自庆幸,虽有贾政以卵击石,可到底自己审时度势,及时让两个媳妇转圜。 而王夫人和薛姨妈等人,见张云逸这般护短,则暗喜窃喜。 一旁的金钗们,却都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春节时,张云逸说的那个笑话。 当时,只觉得他拿尚书、侍郎取笑,是关起门来,自娱自乐,这会子却别有一番感触。 想到林黛玉还曾提醒他,不要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心下不由暗自好笑。 尚书、侍郎的起起落落,都在他翻手之间,哪里还稀罕这阿猫阿狗的官职? “怪道逸大哥过年那会子,会拿尚书、侍郎编笑话……可惜林妹妹今儿身子有恙……” 宝钗秀眉一挑,看向沉默不语的贾宝玉,笑道:“她虽是好意提醒逸大哥,莫要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可终究还是想岔了……” 此言一出,众姐妹会心一笑。 她们何尝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担心触动了贾宝玉,他会借机撒泼。 唯独史湘云抿了抿唇,瞄了薛宝钗一眼。 素来周全的宝姐姐,自然不可能无心之失,难免考虑她的意图。 而贾母和王夫人,也一般无二。 只是,她们一时顾不上埋怨宝钗,紧张兮兮的看向贾宝玉。 见他独自发着呆,对宝钗的话充耳不闻,这才放下了心事,面带狐疑的看向了薛宝钗。 贾母以为薛宝钗是因为贾宝玉敲定了婚事,金玉良缘没了着落,故而才从中作梗。 而一旁的王夫人,却以为她是不满自家哥哥的婚事,被宝贝儿子截胡,心下不满导致。 二人虽然不满,可一个带着胜利者的姿态,一个自觉理亏,又见没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加上夏家太太在场,倒也没好出言埋怨。 …… (本章完) 第575章 真淋妹妹 第575章 真淋妹妹 在荣庆堂内众人,为张云逸心潮起伏之时。 返回了宁国府的张云逸,却从东角门,偷摸进了大观园。 刚进了大观园的东角门,就见紫鹃躲在清堂茅舍的竹篱笆前,探头探脑。 张云逸快步上前,询问道:“怎么样?” “奴婢远远的看着姑娘过去了,还担心大爷赶不上呢!” 张云逸伸手在紫鹃腰上捏了一把,以示奖励,并点了点头道:“好!你先回去吧!若是林妹妹问起,就说我先去潇湘馆路上碰到你。” 说罢,便踏上了竹篱杆径,三步并作两步,登上了沁芳闸桥。 沿着大观楼下,拐到了凹晶溪馆前,他方一路轻声呼唤着:“林妹妹……林妹妹……” 往葬冢的方向行去。 拐进了山坳,正与对面一身素服,扛着药锄的林黛玉,撞了个正着。 骤然看见张云逸,林黛玉自怨自艾的脸上,闪过一抹惊喜,却及时收敛了痕迹,眨着一对含情目,疑惑道:“逸……逸大哥怎么来了?” 张云逸从怀里掏出一条,挂着钥匙形状吊坠的项链,递到林黛玉面前,笑着解释道:“今儿是妹妹生辰,在前头没看见妹妹,听说是身子有恙,赶去潇湘馆路上碰见紫鹃,方才得知妹妹是来了这里……” 林黛玉弯腰放下药锄,将双手在衣裙上拭了拭,方才接到手中,打量着手中的项链,不无疑惑道:“怎么链子上还挂着把钥匙?” 张云逸飒然一笑,语带双关道:“当然是给妹妹开心用的!” 林黛玉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浮现一抹红霞,攥着手里的项链,撇了撇嘴,佯装不懂道:“逸大哥就会瞎说,心又不是锁,哪有钥匙能够开的?” 见林黛玉打起了哑谜,张云逸一脸坦然道:“虽不能真的把心开道门,可只要能博妹妹一笑,也不枉费我信口胡诌了,牵强附会编出这套说辞了……” 这前世烂俗的套路,在这个时代,却是开了先河。 张云逸非但记得自己的生辰,尤其这份心思难得,林黛玉又岂会无动于衷? 只是,她自幼失怙失恃,生性敏感,难免有些情怯,只低下头,喃喃道:“逸大哥有心了。” 张云逸见她似乎兴致不高,便看向地下的药锄,岔开话题,明知故问道:“妹妹这是做什么?” 林黛玉忙把项链小心翼翼的揣进怀里,方弯腰提起药锄,不无感慨道:“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谢开,不过一春,妹妹看瓣谢了一地,便想着帮这些瓣立个冢,叫逸大哥见笑了……”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这些瓣虽然谢了一地,却也是化作春泥的报恩之举……” 张云逸拽了一段诗文,方又道:“叫我说,地上倒是不必去葬,反倒是落有意,流水无情,纵是鲜着锦,可一旦泡在了水里,却是要发臭的……” 这种伤春悲秋的话,最是能够打动林黛玉这样的女文青。 加上这两句也是流传后世的名句,林黛玉念叨了两句,愈发咂摸出了其中的意味深长。 林黛玉赞叹道:“逸大哥还真是见识不凡,每每发人深省,妹妹刚才做的那一首葬吟,在逸大哥面前,愈发显得小家子气了呢!” “哦?”张云逸好奇道,“念出来听听!” “谢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林黛玉刚刚念罢,张云逸便按照前世的曲子哼唱了起来。 他声音粗犷,非但没唱出哀怨,反倒把这首葬吟,唱出了几分别样的情绪。林黛玉扑扇着睫毛,惊讶道:“逸大哥居然还懂得音律……” 说到这,脸上却又浮现一抹黯然,偷眼看向张云逸道:“莫非是大姐姐的功劳?” “这曲子可不是凡曲!”张云逸飒然一笑道,“这可是仙民的调子!” 林黛玉闻言,眉头舒展开来,脸上却又浮现一抹红霞,慌忙撇过脸,看向池边的瓣,道:“逸大哥之前所言极是,妹妹这就把这些瓣捞上来!” 她说着,便来到池边,背身蹲下,伸手去捞水中的瓣。 不料,池边的泥土松软,她又心慌意乱,一个不稳,竟‘扑通’一声,栽进了水里。 张云逸眼疾手快,迅速上前,一把抓住林黛玉的脚踝,把个湿漉漉的林黛玉,捞了起来。 幸而只在池边,张云逸又及时出手,林黛玉倒也没呛着水。 只是,虽然已经开春,可毕竟才是二月中旬,春寒料峭,林黛玉身子又弱,他迅速脱下外衣,裹在林黛玉身上,随即便一把将其抱起,冲出了山坳。 所谓事急从权,他顾不得,也不愿意错过机会,甚至没有询问林黛玉的意见,不容置疑道:“我这就送你回去!” 原以为林黛玉至少会挣扎两下,没成想,她却安安静静的蜷缩在他的怀里,只轻声呢喃道:“逸……逸大哥,别回潇湘馆,莫要叫人看见!” 元春等一众姑娘们虽然去了贾母那里,可大观园内的丫鬟却不少。 张云逸微微一怔,忙顺水推舟道:“那就去我那里!” “别……会被守门的看见……”林黛玉怯声道,“清……清堂茅舍,那里没人,劳烦逸大哥再去让紫鹃送身衣服过来……” 张云逸也不得不夸赞林黛玉心思机敏,这种时候,居然还不慌不忙,一下子便找到了清堂茅舍这个距离最近,又少有人关注的地方。 虽说比不得去自己府上方便,可如今软玉香怀,倒也算是个不小的进步。 若真的这样抱着林黛玉进了自己家,只怕虽然身上的寒气好褪,心病难消。 故而,也没有坚持,抱着林黛玉娇软的身子,一口气跑进了清堂茅舍。 待将林黛玉放在桌子上坐好,他方一脸体贴的将松散的外衣重新给她裹好,又夸张的甩了甩胳膊。 “妹妹裹好了,莫要着了风寒!” 林黛玉脸色尴尬,不自觉的抿了抿唇,并未关注自己身上是否裹得严实,反问道:“莫非是妹妹身子重?逸大哥手酸了?” 林黛玉怕是九十斤都不到,张云逸又勤于锻炼,又怎么会抱不动她? 只是,临时想起了前世的某个剧情,故作姿态罢了。 听闻林黛玉询问,他一面脚步不停,径直走到门口,一面关门前,回头过头,冲着林黛玉,憨笑道:“不是妹妹重,是我抱紧了怕勒疼了你,抱松了又怕你摔着,一双手进退两难,这才发酸!” 说罢,迅速将门掩上,飞速赶往潇湘馆。 只留下一脸呆滞的林黛玉,紧紧抱着裹在身上的外衣。 也不知是羞的,还是冻得,脸上逐渐浮现一抹异样的绯红。 …… (本章完) 第576章 相约西厢记 第576章 相约西厢记 张云逸健步如飞,一刻钟出头,便提着两个暖炉飞奔而回。 这次,他没有夸张的甩动胳膊。 而林黛玉似乎也注意到了这点,一对漆黑的眸子在两个暖炉上来回打转,若有所思。 张云逸将暖炉在林黛玉身边放好,又询问道:“暖和些了吗?” “不冷!”林黛玉答非所问,“逸大哥别冻……” 说话间,她忽的张开双臂,却骤然瞥见紧贴在身上的衣裙,吓得又慌忙把展开的外衣合拢,声音也戛然而止。 张云逸夸张的提溜了两下襟口,笑道:“我没事!刚才跑的一头汗,还有些热呢!” 正说着,抱着衣服毛巾的紫鹃,才匆匆赶至。 “姑娘!好端端的怎么还落水了?” 她一面将抱来的衣服、毛巾在桌子上放好,一面道:“若非大爷有心,记得姑娘生辰,还特意去寻姑娘……” 因情况紧急,张云逸也没来得及讲述个中细节,紫鹃并不清楚林黛玉落水的原因。 若非他那编撰了落水无情的说辞,林黛玉何至于去池边捞什么瓣?又何至于落水? 张云逸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打断道:“我先去外头守着,你快帮林妹妹把湿衣服换了!” 林黛玉看出了他的尴尬,却并未说话,只笑得有些狡黠。 “噯!噯!有劳大爷了!” 紫鹃不是不想在第一时间给林黛玉,换下试衣服。 只是,张云逸在场,她既不好直接动手,又不敢轰他出去,却又不便干站着,只得先找个说辞,等张云逸主动离开,或是林黛玉开口。 当然,顺便帮张云逸争取些好感,感激什么的,也是顺便的事。 待张云逸关门离开,她连忙把林黛玉身上的湿衣服脱了,拿毛巾仔细擦拭干净,方才给她里里外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又将厚厚的狐皮大氅,被子似的裹在林黛玉身上。 又把手背贴在林黛玉的额头上,探了探冷热,方道:“姑娘先捂一捂,奴婢已经让雪雁准备热水了,待身子暖和些了,咱们再回去泡个澡!” 见林黛玉怔怔的出神,脸上隐含笑意,并未回应,紫鹃也不打扰,转头收拾起了换下的衣服。 蓦地,只听耳边传来林黛玉低声的哼唱。 她不禁扭头看了过去,疑惑道:“姑娘唱的这是什么?” “仙曲……”林黛玉下意识回了一声,方才反应过来似的,把头低了下去。 “仙曲?”紫鹃一头雾水。 转而,脸色一变,慌忙伸出手,再次摸向黛玉的额头。 林黛玉看出了紫鹃的担忧,却又不好意思解释,一时间红头胀脸。 “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子怎么又烫起来了!” 紫鹃又在自己额头上摸了摸,神色慌张道:“奴婢这就请逸大爷去找大夫!” “没……没事!” “姑娘本就身子弱,这可不是小事!” 她说着把手上的湿衣服往桌上一放,正欲出门去找张云逸,却听‘叮’的一声。 紫鹃连忙低头看去,却见一个金灿灿的链子掉落在地。 林黛玉也是一怔,不等紫鹃低头去捡,放下双腿,就要下桌去捡。 “姑娘别动!” 紫鹃心领神会,连忙俯身将地上的项链捡了起来,一面递给林黛玉,一面略微打量了一下,疑惑道:“这是哪里的钥匙?” 林黛玉哑然失笑,接过钥匙紧紧攥在手里,却并未回答,而是在胸口轻轻捶了两下。 紫鹃却误会了她的意思,慌忙拍着林黛玉的后背,问道:“怎么了?姑娘可是呛了水?” ‘噗嗤’林黛玉没忍住,笑出了声。 “姑娘!~你倒是说啊!奴婢都急死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这……这是逸大哥送的,寓意开心……” 终究不想紫鹃过分担心,林黛玉还是没羞答答的说了出来。 “啊?开心?” 紫鹃一怔,随即似乎反应了过来,小心翼翼试探道:“那仙曲莫非也是大爷……”见林黛玉虽未开口,却微微点了点头,紫鹃这才松了口气,不无埋怨道:“姑娘怎么也不早说,可真是吓死奴婢了!” 说着,她又冲林黛玉盈盈一礼,笑道:“奴婢恭喜姑娘了……” “你这丫头瞎说什么?”林黛玉红着脸,羞赧道,“不过是……” 一惯伶牙俐齿的她,居然一时语塞。 慌忙岔开话题道:“对了!逸大哥没穿外裳,快叫他进来,莫要冻着了!” “噯!奴婢这就去!” 林黛玉话刚出口,便后悔了。 只是,紫鹃却没给她改口的机会,答应一声,便推门而去。 “林妹妹觉得怎么样?可有什么不妥?” 待见到张云逸进屋,她愈发羞得不敢抬头,低着的头微微点了点,忽又察觉不对,慌忙又摇了摇。 正有些不知所措,却猛然瞥见张云逸沾染着淤泥,湿透了的靴子,以及黏在小腿上,浸湿的袍服下摆。 林黛玉顾不得羞涩,连忙抬起头道:“逸大哥鞋子和身上都湿了,又吹了这么久的风,快回去洗个热水澡吧!妹妹没事!” 心思细腻的人,往往会主意到旁人忽略的细枝末节。 而林黛玉,显然属于心思细腻的一类。 此前,张云逸甩胳膊也好,留着鞋子上的淤泥不处理也罢,都是他有意为之。 只是,这种事,自己说出来,稍显刻意。 毕竟,人总是更愿意相信,自己发现的‘真相’,故而,他只是保留痕迹,颇为隐晦的稍加引导,并未刻意宣扬。 此刻,见林黛玉主意到了这个细节,方做出刚刚察觉的模样,十根脚趾颇为不适的,在靴子里蠕动了两下。 嘴上却道:“只是鞋子和裤腿,并不打紧,倒是妹妹,可暖和些了?” 紫鹃颇有眼力见道:“脚上湿了最是难受,大爷要么先回去,若是不放心姑娘,奴婢帮您把靴子脱了,先在暖炉上烤一烤……” 说着,面露迟疑,瞥向屋内唯一的桌子。 “还是……” 张云逸刚说了两个字,林黛玉便稍稍往桌子一侧挪了挪,让出了位置,道:“逸大哥上来坐吧!” 张云逸这回并未推辞,与林黛玉并肩坐在了桌子上。 紫鹃连忙提过暖炉,蹲在桌前,给他褪下了鞋袜。 “大爷脚跟冰块似的,这若是冻坏了,叫姑娘如何安心?” 紫鹃夸张的把张云逸的一双大脚,放在腿上,并拿裙摆包住,擦了擦。 见二人都没有回应,这才察觉自己的话,似乎有些多余。 忙闭上嘴,不再言语,只小心翼翼握着张云逸的大脚,放在暖炉上烘烤。 虽然十分享受这种氛围,可张云逸也担心林黛玉的身体。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冲着紫鹃道:“快送林妹妹回去,泡个热水澡,回头我去太医院请个太医过去看看!” 说罢,便从桌子上跃下,也不穿袜子,自顾自的套上脏兮兮的靴子。 “别……”林黛玉慌忙道,“还是别找太医了……” “林妹妹莫不是忘了?”张云逸冲林黛玉眨了眨眼,笑道,“你今儿本就身子不适,找太医瞧瞧,有何不妥?” “这……”林黛玉也是做贼心虚,光顾着担心被人知道,却忽略了之前的推辞。 可即便如此,她仍旧目光闪躲的看向张云逸,欲言又止道:“那今儿的事情,逸大哥……” “妹妹放心,这是咱们共同的秘密……” 说起共同的秘密,林黛玉不由想起看西厢被他发现的情景,顿时面红耳赤。 可她略一犹豫,却又轻咬下唇,抬起羞红的俏脸,看向张云逸,睫毛颤抖道:“那书里的故事……妹妹还有些好奇呢!” “待你身子好了,想看便去我那里!” …… (本章完) 第577章 情投意合 第577章 情投意合 虽然张云逸请了甄士隐,对症下药,林黛玉也算调养得当,可毕竟底子不足,当时并未觉得,却还是染了风寒。 索性,张云逸施救及时,加上又请了太医,开了一副方子,休息了几日,便无大碍了。 因林黛玉之前便推脱身子不适,张云逸又对荣国府了如指掌,虽请了太医前去诊脉,又前去嘘寒问暖,倒也没引起什么怀疑。 只是,合了八字,商议好了婚期,夏家离开之后,薛宝琴便返回了潇湘馆,林黛玉难免不好意思,张云逸也十分善解人意的,没有在探视之时,有什么过分亲昵的举动。 随着林黛玉身子渐好,转眼便到了二月十六,曲苑杂坛开业的日子。 虽只是戏园子开业,可张云逸携针对李从文父子的威势,加之又有忠顺王等一众股东的面子。 开业当天,曲苑杂坛宾客盈门,大有万人空巷之势,二楼雅间满满当当不说,就连一楼大厅,也是一票难求。 看着那些舔着脸,在自己面前点头哈腰,求一席之地的勋贵、官员,迎来送往的邢忠,腰杆挺得笔直,一脸的满足。 二楼,天字一号包厢内。 张云逸与谷大寿、贾雨村,以及忠顺王等一众股东,凭栏而坐,举杯交谈。 谷大寿不无感慨道:“逸小友还真有点石成金的手段,老夫还真有些后悔,当初拒绝了你的好意,没能入股哩!” 张云逸心中一动,笑道:“不过是大家抬举,阁老若有兴致,这会子入股也不晚……” “不必了,不必了……”谷大寿摆手笑道,“逸小友的好意,老夫心领了。君子不夺人所好,如今再入股,岂非叫老夫汗颜?” 他这么一说,忠顺王几人收紧的脸色,都舒展了开来。 虽然是张云逸主动开口,未必会触动他们的利益,可若是被话赶话的架上去,难免下不来台。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一旁的贾雨村,不觉眯了眯眼皮。 当初,曲苑杂谈刚传出风声,听闻谷大寿被排除在股东之外,他便曾经疑惑,还让娇杏去宁国府旁敲侧击。 只是,并未问出个所以然来,而今,听了这番对话,倒是解了心中的疑惑。 看来,并非张云逸没想到谷大寿,而是谷大寿推辞了张云逸的这份好意。 贾雨村并不清楚内情,谷大寿是摆在明面上的万隆帝一系,而张云逸怎么看都是太上皇的人。 虽然,万隆帝对仙学和天工院也颇为重视,可总归隔了一层,切未必没有照顾太上皇的意思。 三法司联合执法,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虽然还未曾定案,可只看风向,李从文这个兵部尚书,大概率不保。 朝中但凡够得上资历的,无不闻风而动。 原本,张云逸做为事件的始作俑者,又有娇杏这层关系,贾雨村不可能舍近求远。 可听了这番对话,却又生出了别的想法。 不过,以他的城府,自然不可能泄露出什么端倪,照例与众人把酒言欢。 在场的不是皇亲也是外戚、重臣,气氛虽然热烈,却难免自恃身份,有些端着。 …… 与此同时。 二楼靠边的一处厢房内,气氛却迥然不同。 “今儿能坐上二楼,你薛大爷回去能吹上好几年了!” 薛蟠扯着脖领子,憨笑道:“听说,今儿这楼上,没个三品都上不来,多亏了蓉哥儿,咱们才能近水楼台!” 贾蓉笑得滑不溜手,谦虚道:“诶!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都是给逸叔办事,若无梅兄,凭我一个人,也未必有这么大的面子!” 他虽是张云逸的侄儿,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而尤氏和秦可卿他虽然都沾着边,却深知不可能帮着自己说话。 反倒是梅丕,有个亲娘帮着吹枕边风,故而也不敢居功自傲。 梅丕连忙谦让道:“蓉兄弟一家人怎么还说两家话,我对兄弟也佩服的紧呐!” 他这话确实有感而发,贾蓉虽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可梅丕却是管中窥豹,只见一斑。 薛蟠本就口没遮拦,贾蓉又是个没羞没躁的主,倒是毫不掩饰,与秦可卿的关系,以及早早被张云逸收了房,又语焉不详,颇为暧昧的透露,尤氏一直在宁国府后宅的消息。倒是叫梅丕听了,肃然起敬。 “哪里哪里,比不得梅兄……” 两人一丘之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互相抬起了轿子。 一旁的薛蝌,心里却浑然不是滋味。 梅丕一直死咬着婚约不肯撒手,又与贾蓉沆瀣一气。 薛蝌又对张云逸的曹贼之好有所耳闻,难免会怀疑梅丕不肯退婚的动机。 自家妹妹嫁给这样一个没脸没皮的货色,他已经不能接受,更遑论他还跟贾蓉惺惺相惜? 梅丕若是起了效仿贾蓉的心思,那可真是…… 他不敢往下深想,却也不好坏了开业的氛围,只得自顾自的闷声不语。 他格格不入,旁人虽看在眼里,却也不好多问,薛蟠却冷不丁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道:“琪官只是偶尔过来巡演,今儿机会难得,下回想看他唱戏,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呢!没看北静王爷都过来给他捧场了吗?咱们这位置虽偏了些,却也十分难得了,莫要错过了好戏。” 蒋玉菡名声在外,京城里不乏粉丝,张云逸倒是将饥饿营销和粉丝经济结合,弄出个巡演的法子。 倒是给北静王这些,本来没什么交集,却又想结个善缘的,找到了合适的上门由头。 见薛蝌仍旧兴致不高,薛蟠又安慰道:“今儿这大喜的日子,你就别愁眉苦脸的了,梅丕不是说了吗?婚姻大事,总要问过逸兄弟……” 薛蟠虽然神经大条,可对于自家弟弟、妹妹却颇为上心,也一直记挂着薛宝琴的婚事。 见薛蝌这般模样,又岂会不明白他担心什么? 贾蓉瞄了梅丕一眼,转向薛蝌,也跟着劝道:“薛大叔说的不错,今儿逸叔那边正忙着,提这个确实不妥……” 一旁的梅丕见话说开了,也笑道:“就是……年间,干爹虽在家里住了两日,可娘陪着,我也不好打扰了他们,近来他事情又多,倒也没机会碰上,待忙完了这阵子,我问过干爹的意思,再给你们回话。” 他见薛蟠在贾环、贾蓉面前都吃得开,也不愿把人得罪的太死。 一旁的薛蝌听他这么说了,非但没有放下心事,反倒愈发心思重了起来。 只是,那心底的担忧,却不好诉之于口,又担心梅丕口无遮拦,说出些有的没的,连忙点了点头,岔开话题道:“对了!周怀威去接他弟弟和环兄弟了,宝兄弟怎么这会子还没过来?” 薛蟠闻言,面露悻悻道:“我看他八成是早就来了,这会子怕是正躲在后台呢!” 正说着,台上一出戏唱罢。 在薛蟠等人目送下,蒋玉菡一马当先,绕过戏台上的帘幕,转入后台。 “玉菡!” 在蒋玉菡刚刚踏入后台的一瞬间,就见一个大脸少年,脸上洋溢着微笑,快步迎了上来。 不是薛蟠等人谈论的贾宝玉,还有何人? 一直在后台翘首以盼的贾宝玉,刚来到蒋玉菡身前,便立即套出一方锦帕。 在蒋玉菡的额头上,仔细擦拭了一番,又拉着他的双手,来到一方小几旁的椅子上坐下,半蹲在身前,端过一杯温热适中的茶水,面露关切道:“累坏了吧?快润润嗓子!” 蒋玉菡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喃喃道:“宝玉……你……你如今成亲在即,这又是何苦呢?” “你千万别误会,这都是家里的意思……” 贾宝玉情真意切,道:“玉菡放心,我绝对不会辜负了咱们的海誓山盟……” “可是……”蒋玉菡欲言又止。 “王爷那边,逸大哥或许能帮忙想想法子……” 贾宝玉略一沉吟,信誓旦旦道:“咱们不是在东郊的紫檀堡,买了些几亩田地房舍吗?若家里非逼着我,大不了……” 话还未说完,便被蒋玉菡抬手按在了嘴上。 贾宝玉一把抓住了蒋玉菡堵在嘴上的手指,二人含情脉脉,四目相对。 他们情真意切,一时间挪不开眼,却并未注意到后台帘幕之外,站着一个面冠如玉的少年,正面沉如水,紧盯着二人,陷入了沉默。 …… (本章完) 第578章 上新药 第578章 上新药 临近三月,在三法司的联合执法下,不但李衙内的案情逐渐清晰,李从文包庇儿子,甚至隐匿奏折的桩桩件件,也一个个抖落了出来。 贾雨村也终于打听清楚,并乘着谷大寿休沐的机会,登门拜访。 一通寒暄过后,贾雨村方整肃了面色,郑重其事道:“去年承蒙阁老举荐,下官才有幸为陛下分忧,督办江南一案。蒙阁老抬爱,卑职心中感激不已,唯有以阁老马首是瞻,方能报答一二。” 若是登门求官,显然落于下乘,而以去年的事情为由,表达感激之情,反而少了几分急功近利的印象,多了几分知恩图报的感觉,只要得到了谷大寿的认可,事情便成了一半。 贾雨村也是老于世故,语言艺术拿捏到位。 从‘下官’到‘卑职’看似区别不大,却循序渐进,恰到好处的表达了自己的谦卑、顺从。 官场上讲究看破不说破,话说的太过直白,反而会给人一种愣头青,没有城府的印象,自然也不值得提携。 不成想,谷大寿却‘哈哈’一笑,开门见山道:“贾侍郎是为了兵部尚书一职吧?” “这……”饶是以贾雨村的城府,也露出些许不自然,只得硬着头皮,搪塞道,“阁老误会……” “恐怕不是老夫误会,而是贾大人你……有所误会吧?” 谷大寿虽口口声声产生了误会,可脸上的笑容却愈发显得诚恳,甚至,还隐隐透露出一丝长辈审视晚辈的味道。 贾雨村看在眼里,压下心头的疑惑,连忙从椅子上起身,弯腰躬身,毕恭毕敬道:“还请阁老赐教!” 谷大寿微微一笑,意味深长道:“老夫虽向太上皇举荐于你,可若非你与云逸小友的那层关系,陛下又怎么会放心,让你去江南主持大局?” 他说的云淡风轻,却在贾雨村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里头太上皇和陛下,虽也可以视为对太上皇的称呼,可若真的是这么回事,谷大寿又怎么会忽然改了称呼? 贾雨村心中惊疑不定,谷大寿却又缓缓开口道:“这次的案子,来龙去脉,想必你也了然于胸,来找老夫……岂非舍近求远?” 说到这,谷大寿饶有深意的看向贾雨村道:“怎么?莫非云逸那头……” “不不不!多谢阁老指点!是卑职不想麻烦逸兄弟……”贾雨村一脸坦诚道,“另外,卑职确实希望能多为陛下分忧,然对阁老的敬仰也是发自肺腑。” 谷大寿手捋胡须,笑道:“年轻人,肯上进是好事,老夫素来惜才,你与如海又交情匪浅,岂有不搭把手的道理?” 说到这,他端起桌上的茶水,笑道:“贾大人想必还有许多事情要忙,老夫今儿也是难得躲个清闲,就不留你了!” “那……卑职就不打扰阁老休息了!” 听了谷大寿一席话,贾雨村一颗心早已飞走了,更有些坐立难安,正好借坡下驴,乘机告辞。 “来!我送送贾大人!”谷大寿作势欲要起身。 贾雨村连忙推辞道:“不敢不敢!” 谷大寿也没坚持,顺水推舟唤来一个下人,送贾雨村离开。 待下人领着贾雨村离开,方冲着正堂里间喊了一声:“出来吧!” 谷广善推门而出,还未到近前,便疑惑道:“父亲!这顺水的人情为何要往外推?” “哼!”谷大寿冷哼一声,“这贾化不过是一个见风使舵的墙头草罢了,锦上添还行,指望他雪中送炭……他的人情不要也罢!” 说到这,他顿了顿,方继续道:“还不如给你们留条后路。” “父亲是说……” 谷大寿不等他说完,便摇了摇头打断道:“李从文不过使了些绊子,他便赶尽杀绝,为父现下虽然与他还算和睦,可以后,少不得被赶鸭子上架……你们又没一个成器的,不得不早作打算啊!”说到这,他叹了口气,嗤笑道:“既然这贾化来找老夫求官,老夫拿他做筏子,也算是礼尚往来了!” “儿子还是有些不明白。”谷广善看向谷大寿,试探道,“父亲是想通过他,给张云逸卖个人情?” 谷大寿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倘若哪天为父不在了,你就去云逸小友那里,把今日听到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他,即便他不能够明白老夫的苦衷,也要承这份提醒之情,不至于对你们赶尽杀绝!” “这……” “行了!记得老子的话!快去备轿,为父还要进宫一趟!” 见谷大寿有些不耐烦,谷广善不敢再说,一面吩咐下人备轿,一面搀扶着谷大寿出了偏厅。 一路无话,来到御书房。 礼毕。 谷大寿方躬身禀报道:“那日,臣稍稍透露了些口风,贾化果然舍近求远,找到了臣……” 他将曲苑杂坛开业时,退股的那番说辞,简单交代了一遍,又一五一十的复述了贾雨村上门的经过。 原来,曲苑杂坛开业那天,谷大寿的一番感慨,竟然并非是真的懊恼,拒绝了张云逸入股的提议,而是提前给贾雨村设的套。 双方的信息本就不对等,有心算无心,也不怪贾雨村入了套。 万隆帝听罢,微微皱眉,面带疑惑道:“阁老既然看出,他意图走张爱卿的门路,为何不给他点暗示,反而让他去找张爱卿?莫非,其中有什么深意?” 谷大寿的这番操作,在万隆帝看来,无异于画蛇添足。 只是,虽然不无怀疑,谷大寿是否借机向张云逸示好,可碍于有些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加上谷大寿和盘托出,并未加以掩饰。 这才将心中的疑惑,改为询问他是否另有深意。 谷大寿虽听出皇帝的怀疑,却丝毫不慌,一脸坦然道:“回皇上!他虽然心向陛下,可毕竟与张云逸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臣恐怕他无意间泄露了口风,故而只隐晦的告知贾化,张大人早已效忠陛下……” 他稍稍一顿,躬下身道:“待陛下召他觐见时,稍加勉励,必定会让其感激涕零,鞠躬尽瘁以报皇恩!” 谷大寿说完,万隆帝不由恍然大悟,叹道:“阁老果然老成持重,方方面面考虑周全!” 看着谷大寿远去的背影,万隆帝的嘴角,缓缓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终究是君臣有别,哪怕是张云逸名义上的连襟,还不是只要自己一个暗示…… 自打得知张云逸在梅府的鏖战,那种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稍稍得以缓解。 恰在此时,夏守忠的一声呼喊,却打断了他的思绪:“皇上……皇上大喜!” 原本还有些不快的万隆帝,听闻大喜二字,方才稍稍收敛了心中的不快,沉声道:“有什么喜事?” 他心下暗道,这老东西莫非看出了自己的心事? “回皇上!太医院的丹药送来了!” “哦?”万隆帝大喜过望,咽了口唾沫,道,“去告诉敬事房的周贤贵,晚上宣吴贵妃……不,周贵人侍寝!” …… (本章完) 第579章 要想官职上的去 第579章 要想官职上的去 在皇帝面露红光,心潮澎湃,准备大显神通之际,贾雨村虽然也是红头胀脸,心中却五味杂陈。 看着冲自己深深一礼的娇杏,他快步上前,托着娇杏的手臂,一脸和煦道:“在自己家里,夫人何须多礼!” 他拉着娇杏来到椅子旁,将其按坐在椅子上,略微甩了甩脑袋,方道:“近来朝堂之上风起云涌,三法司会审,兵部尚书李从文纵子作恶,包庇罪行,已然是板上钉钉……” 自打贾雨村从江南回京,夫妻二人连话都少了许多。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娇杏受宠若惊。 只是,这些朝堂之事,贾雨村少有在她面前提及,听得娇杏一头雾水。 “妾身也不懂得这些朝廷大事,不知老爷何意?” “你不懂没关系,听为夫慢慢说来……” 他简单将李衙内的案子和张云逸的关系,讲述了一遍,方哑着嗓子道:“这次的案子本就是他暗中主导,这兵部尚书的职位,他自然也最有发言权,机会难得,为夫能不能再进一步,可就全看你了!” 因担心娇杏口风不严,他没敢把谷大寿的话告诉娇杏,反而编了这么个借口。 说完,便满眼期盼的盯着娇杏。 娇杏闻言,顿时面颊绯红,面露难色。 贾雨村却只当她照顾自己的颜面,干脆直言不讳道:“你速速沐浴更衣,打扮一下,为夫这就送你去逸兄弟那里,晚上好乘热打铁,给为夫吹一吹枕边风!” 虽说,以两边的关系,他自己上门也并无不可。 奈何,以为不需要再仰人鼻息,虽并未断了娇杏与宁国府的往来,却也严防死守,减少了她去宁府的次数,还早出晚归与张云逸错开。 而今,又舍近求远,率先找上了谷大寿,难保谷大寿不会泄露了消息,让张云逸心生嫌隙。 他甚至怀疑,张云逸早就对自己有所不满,才通过谷大寿之口,提醒自己。 按谷大寿所说,自己是因为张云逸,才有幸被万隆帝委以重任。 而他在江南立下大功,也算从龙有功,皇帝却偏偏口惠而实不至,迟迟没有正式嘉奖。 要说,这里头没有张云逸的原因,他是怎么也想不通的。 思来想去,也唯有亡羊补牢,让娇杏伏低做小,才能为自己将功折罪。 面对贾雨村的殷殷期盼,娇杏是又羞、又惊,心下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自打贾雨村从江南回来,还从未与她同房。 其中的缘由,娇杏心知肚明。 她身子久旷,又受了某些不为人知的刺激,难免无处宣泄。 只能凭借些许记忆,聊以自慰。 虽也曾试图向贾雨村解释,可一想到有负所托,加之贾雨村又不可能去找张云逸求证,难免有欲盖弥彰,此地无银的嫌疑,故而一直难以启齿。 而今,且不说贾雨村的吩咐她无能为力,有了这个解释的机会,哪里还愿平白担下这个屎盆子? 另外,毕竟在宁国府住了不少时日,她多少能够看出来一些,张云逸并非没有动过心思,只是碍于双方的关系,亦或是香菱的缘故。 倘若能够把话说开,即便不能得偿所愿,也能解开与贾雨村的误会。 于是,一脸纠结,欲言又止道:“这……妾身怕是无能为力啊……老爷!” “怎么?”贾雨村关心则乱,闻言大惊失色,连忙追问道,“莫非因为这阵子你去的少了,也没在那边住下,让他心生不满,跟你说了些什么?”“不……不是……是妾身有负老爷所托……” 因对那所见所闻的惊涛骇浪,也存着莫名的期许,娇杏话里话外,难免有所倾向。 待删繁就简,将百日宴以及日常相处的一些细节告知。 末了,还不忘补充道:“便是妾身如实告知老爷的心思,恐怕他也会碍于香菱妹妹……” 贾雨村听罢,嘴角不禁抽搐了两下,面色复杂的看向娇杏。 他久在官场,心机深沉,见的人多了,而娇杏虽然极力掩饰,可毕竟比不得谷大寿那样老于世故的官场老油子。 娇杏话里头的倾向性,他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贾雨村本就疑心病重,此前便怀疑谷大寿在给张云逸递话。 听了娇杏一番话,疑心不减反增。 虽不能完全排除娇杏话里的真实性,可他本就已经豁出去了,并没想过这种情况,面对那近在咫尺的尚书之职,又怎么能够甘心? 沉默了好半晌,才蹦出了一句:“君子论迹不论心,云逸兄弟当真是正人君子……” 娇杏闻言,眼中不自觉的闪过一抹失望。 贾雨村看在眼里,深吸一口气,话锋一转道:“不过,做人总得知恩图报,若非逸兄弟仗义出手,别说如今的侍郎之位,只怕连顺天府尹都未必能够保住,既然他抹不开面子,为夫这就去把他请到家里……” 他略一沉吟,看向娇杏,态度诚恳道:“此前是为夫的不是,不论如何,还请夫人念在多年的夫妻情分,助为夫一臂之力……” 一番试探下来,他几乎已经肯定,张云逸对自己暗中阻挠,早已心怀不满。 而娇杏,则大概率是在配合张云逸唱双簧,逼自己把事情摆上台面,以免又过河拆桥。 虽说对于娇杏的背叛,一肚子怨气,可也只有把谋求兵部尚书的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 故而,假意对娇杏的话深信不疑,顺水推舟,提出要把张云逸请回来。 这突如其来的峰回路转,让娇杏为之一怔,可随即那汹涌澎湃的感觉,便不由自主的袭上了心头。 她双腿下意识的紧紧并拢,坐在椅子上的臀儿,刚不安的蠕动了两下,却蓦地反应过来,贾雨村还在等着回应,慌忙心虚的抬头看去。 却见贾雨村目光深邃的看向屋外的远方,娇杏不由长出一口气,想要装腔作势,假意推诿,可刚开口,却又担心弄巧成拙,到嗓子眼的话,收之不及,发出一串怪声:“嗬嗬!这……” 她正有些不知所措,贾雨村却似乎没有听见一般,开口道:“为夫这就去了,你先吃个早晚饭,沐浴更衣,仔细收拾收拾,待会儿为夫在厢房设宴,那里一应俱全,为夫先陪他喝点酒,再中途借口不胜酒力,提前离开,你留在屋里陪他……” 在宁国府那一亩三分地,张云逸尚且抹不开面子,更何况在自家府里? 即便喝了些酒,可上头也有个限度,总不至于不管不顾。 娇杏一时有些情急,脱口而出道:“可是……在咱们府里……” 这是非逼着自己表态啊! 贾雨村嘴角不禁抽搐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道:“不妨事,既知道逸兄弟顾虑什么,为夫又岂会不把话说透了?” 他稍稍停顿,又补充道:“以后他那边你随时可以过去,若是不方便,来家里亦无不可。只是……这次你切莫再瞻前顾后,凭白错失良机。为夫能不能更进一步,可就全看你了!” “那……那我就先去准备?” 贾雨村深深点了点头,方扭过头,迈步出了屋。 …… (本章完) 第580章 吃干抹尽? 第580章 吃干抹尽? “雨村兄怎么来了?” 刚下马车的张云逸明知故问道:“莫非有什么事?” 随着案情的深挖,李从文包庇纵然儿子,已然是板上钉钉。 而贾雨村一心钻营,又岂会错过这种上进的机会? 只是,张云逸也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沉得住气,拖到这会子。 “没事……没事!” 贾雨村满脸堆笑道:“兄弟过年也没在家里吃顿便饭,今儿特意请了休沐,让你嫂子好生准备了一番,特来请兄弟过去小酌。” “怎么还劳烦雨村兄亲自过来?提前差下人过来,只会一声便是了,我也没个准备。” 到了张云逸这个位置,宴请至少也得提前个两天,他张开双手,示意自己两手空空。 “都是自家人,吃顿便饭,还准备个什么?”贾雨村一脸热情的上前,拉住张云逸,“走走走!别叫你嫂子久等了!” “总得容我换身便装吧?要么雨村兄先回,我随后就到?” 贾雨村略一犹豫,点头道:“好!那兄弟就先行一步了!” 张云逸回屋换了身便装,又带了一副文房四宝,方才重新踏上马车。 对于贾雨村上门邀请的目的,张云逸心知肚明。 凭心而论,这兵部尚书由贾雨村来做,更符合他的利益。 只是,在李从文的案子上他做的已经够多了,不可能再帮贾雨村跑官。 他记得原著里贾雨村就曾经补授大司马,甚至比现下还要早些。 故而,半推半就,打算骑驴看唱本,先应付着。 到了贾雨村府中,张云逸下了马车,将文房四宝递过。 贾雨村道了声谢,便拉着他直奔后院。 来到后院厢房前,方见娇杏正搓着手,一脸拘促的站在屋内。 张云逸惊讶的发现,发梢还有些湿漉,本就莹白水嫩的肌肤,透着一股子异样的饱满,宛如被晨曦露珠吻过的瓣,显得纹理清晰,光鲜明艳。 张云逸最是清楚,这是长时间泡在水中的结果。 早在娇杏借住的那段时间,他便察觉出某种迹象,原以为当着贾雨村的面,她不至于泄露了苗头。 没成想,还未自己的到来,沐浴更衣。 他心下暗自打鼓,表面却不动声色,微微一礼道:“给嫂子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贾雨村抢过话头,转而却冲娇杏使了个眼色道,“还不快请逸兄弟入座!” 张云逸闻言一怔,做为一家之主,贾雨村自己不请自己入座,反而吩咐娇杏,明显有些画蛇添足。 一晃神的功夫,娇杏却已然双手交叉握在腹间,微微侧身,让开了位置,冲他深深一礼。 “妹夫快里面请!” 沐浴、梳洗过后的娇杏,仿佛现摘下来的水果,出落的愈发饱满、成熟,颤抖的睫毛有弯又长,肌肤白皙莹润。 双手交叉在腹下,双臂自然垂落,衬托出身前的挺拔。 腰间的一缕丝带,扎的很紧,半蹲下去,将腰臀的凹凸紧致,展现的淋漓尽致。 张云逸忍不住喉结耸动,他连忙快步上前,借机将后背留给了贾雨村。 经过娇杏身边的刹那,余光向下扫过。 原只是下意识的行为,没想到,娇杏对襟长袄里头的穿着极为大胆,襟口开得很深。 虽只余光扫过,可以张云逸的经验来看,怕是已经堪堪平了深沟垒壑。 一个念头在张云逸心中涌起,他快步挤进了凳子与圆桌之间,待落了座,方又后知后觉的按着桌面,微微抬了抬屁股,道:“兄弟失礼了,雨村兄、嫂子快请!” 因想到了某种可能性,他细心的发现,三人虽呈掎角之势,可娇杏的位置,却明显离自己更近。 若是别的情况,他倒是可以骑驴看唱本,先模棱两可的答应下来,暂时敷衍过去,哪怕最后贾雨村没能得偿所愿,亦没有什么损失。 可如果真如猜测的一样,可就有吃干抹尽之嫌了。 因担心引起贾雨村和娇杏的误会,他目不斜视,只与贾雨村推杯换盏,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好一通寒暄过后。张云逸方笑道:“雨村兄今日,怎么这么突然,也没提前打个招呼,幸而我闲着无事,否则,岂非让你和嫂夫人白忙一场?” 贾雨村毕竟是一部侍郎,又有从龙之功,他不可能因小……虽说娇杏着实不小,可他又不缺女人。 考虑到原著里贾雨村对荣国府的所作所为,因为娇杏把关系闹得收不了场,确实有些得不偿失。 故而,把贾雨村临时抱佛脚的事情隐晦的说出,提前给自己的推诿,打下铺垫。 贾雨村一脸坦然道:“是我考虑欠妥,兄弟莫怪!今儿恰好遇拜见谷阁老,原想着感谢他去年举荐之恩,方知还是承了兄弟的面子。” 说到这,他从座位上站起,冲着张云逸深深一躬,方又接着道:“当初若非兄弟仗义出手,兄弟哪里会有今日?” 贾雨村也是无奈之举。 原本,舍近求远,他是抱着能瞒则瞒的态度。 可既然不能排除谷大寿给张云逸递话的可能性,保险起见,与其张云逸从谷大寿那里听到,还不如自己来说。 这虽然解释了张云逸心中的疑惑,明白贾雨村为何这么着急请自己过府,却也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接,毫不遮掩的把先找谷大寿的事情,和盘托出。 “阁老怎么尽提这些有的没的?”张云逸打了个哈哈,“都是自家人,雨村兄莫要见外!” “虽是一家人,可兄弟屡次仗义相助,我若再装聋作哑,岂非不知好歹?” 贾雨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雨村兄言重了!”张云逸忙陪了一杯。 贾雨村放下酒杯,向娇杏递了个眼色,方捏着额头道:“今儿本该陪兄弟喝个尽兴,奈何不胜酒力,就让你嫂子留下来陪你,兄弟莫要见外,这屋里一应俱全,喝多了就留在府里住下……” 果然! 张云逸心下暗道,却也跟着起身,冲贾雨村拱手道:“来日方长,雨村兄既然不胜酒力,咱们改日再饮便是……”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贾雨村原以为张云逸最多半推半就,没想到居然跟着自己起身。 他只当张云逸余怒未消,不愿意接这个台阶,到底没有贾琏那种唾面自干的本事,再直白的话,他也说不出口。 只得一面拉住张云逸,一面冲着傻愣的娇杏,直使眼色。 在张云逸过府之前,娇杏早已做了一大堆心理建设,正因如此,才在沐浴的时候走了神,直到贾雨村回家,在浴房外敲门催促,她才猛然惊醒。 因不清楚贾雨村是否提前有过暗示,她甚至脑补过张云逸假装不胜酒力,酒桌上便按捺不住,毛手毛脚的情况。 哪成想,一腔春情,居然明珠暗投。 张云逸非但不曾在席间动手动脚,甚至在贾雨村把话说透的情况下,还仍旧坚持离开。 “傻愣着做什么?” 正在娇杏低头自怨自艾之时,蓦地一声暴喝在耳边响起。 她猛然抬起头,正迎上贾雨村祈求的眼神。 想到他此前的谆谆告诫,和殷殷期盼,以及那汹涌的澎湃,娇杏鼓起了勇气,猛然冲着正与贾雨村推搡的张云逸后背,便抱了上去。 她柔若无骨的双臂,紧紧环在张云逸的腰间,前胸死死贴在他的紧实的后背。 这突如其来的软糯感,让张云逸也为之气短。 也不知是羞涩还是用力的缘故,娇杏环在腰间露出一截的胳膊,白皙中透着一抹异样的粉腻。 张云逸一时间竟然有些舍不得挣脱,只得假装试图伸手,又顾虑重重,僵在当场进退两难。 并尴尬的看向了贾雨村,嘴里还不忘道:“嫂夫人这是作甚……” 他身子一僵,倒是给了贾雨村开溜的机会。 连忙乘机后退了两步,道:“你嫂子也是一片好意,兄弟若再推辞,可就真的见外了!” 张云逸见他欲要退出去,也顾不得享受,正欲挣脱,却听身后传来娇杏的如诉如泣的声音。 “是娇杏蒲柳之姿,入不得妹夫的眼?还是看不起娇杏举止轻浮?” 张云逸本就意志不坚,又软玉香怀,英雄气短。 他一面将双手搭在娇杏裸露的胳膊上,一路沿着藕臂,向后摸索,一面咽了口唾沫,冲着掩门而出的贾雨村道:“嫂夫人和雨村兄这般深情厚意,兄弟就只能却之不恭了!” 同时心下暗道:罢了!再推辞反而有些拒人千里,反正是他贾雨村没有说清楚,哪怕被误会吃干抹尽,也先吃了再说! …… (本章完) 第581章 宫外宫里 第581章 宫外宫里 若是可以,贾雨村自然希望能够把话说清楚。 可偏偏他误以为谷大寿是替张云逸传话,如果事先提要求,恐怕有讨价还价的嫌疑,这才心照不宣。 他毕竟不是贾琏,身患难言之隐,不得不求助于张云逸,加之对娇杏感情十分复杂。 偏偏关门前,还瞥见张云逸顺着娇杏藕臂一路摸索,又听见他却之不恭的话传出。 贾雨村心头顿时百转千回,五味杂陈,患得患失。 短暂的失神,身后屋内的喘息声却已然逐渐粗重了起来,还伴随着碗碟碰撞的‘哗哗’声。 贾雨村面沉如水的脸上,不由青一阵,白一阵,终究被青色笼罩。 而他狼顾鹰视,黑白分明的眸子,也目眦欲裂,瞬间布满了血色。 随着眼中的血丝逐渐浓郁,眸中那黑、白、红三色交织的景象,也渐渐模糊、疏远,取而代之的,是黑白交织的仙鹤补子,以及那鲜红色的一品官服。 贾雨村深深吸了一口气,稍显佝偻的腰板,不自觉挺得笔直,昂首看向天边一弯月牙,踩着娇杏酣畅淋漓,又富有节奏的呻吟,头也不回,步履坚定的向正屋迈步而去。 …… 与此同时。 皇宫,养心殿内。 “怎么?臣服在朕的龙威之下,难道还不好意思喊出来?” 万隆帝那威严感十足的声音,带着余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开来。 压抑的越狠,爆发的越汹涌。 万隆帝的话音刚落,周贵人那极力压抑的求饶、喘息声,仿佛泄了闸的洪水,在大殿内瞬间炸响。 “啊!~皇……皇上……饶……臣妾……要……要死了……” 声音婉转悠扬,余音绕梁。 万隆帝好似受了某种激励,仿佛真的化身一条蛟龙,志得意满,翻江倒海,兴风作浪。 良久…… 与吴贵妃风格迥异,端庄中透着一股熟媚风情的周贵人,双臂一摊,四肢无力的趴在了龙榻上。 看着出气多进气少,犹如烂泥一般,趴在身下的周贵人,万隆帝眉宇间的郁结,总算稍稍缓解。 虽说太医院的新药,未能达到他的预期。 甚至,与张云逸相比,还有不小的差距,可即便仍有不足,也足够让素来端着的周贵人,颠三倒四,神魂恍惚。 也稍稍平复了他心中不甘的情绪。 愤愤然又挺了两下腰杆,方好似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栽倒在周贵人背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欲睡的万隆帝,察觉到身下的动静,和轻声的呼唤,他方猛然惊醒。 眯了眯眸子,缓缓抬起手,摸小猫似的,在周贵人的后脑勺上摸了摸。 稍稍抚平了周贵人凌乱不堪的发髻,又拨开散落在鬓角的一缕发丝,趴在她香软如玉的肩膀,凑到她的耳边道:“这样多好?今儿就当小惩大诫,以后切莫跟朕端着,明儿朕就下旨,封你……” 说到这,万隆帝略一沉吟,方道:“朕便效仿一后、三夫人、九嫔的周礼古制,封你做个妙音夫人,也算是给你一个警醒,以后在朕面前,莫要端着。” 周贵人…… 不!应该是妙音夫人,闻言欲要起身谢恩,偏偏被万隆帝压着,又恐把皇帝掀翻,引起不必要的遐想,惹祸上身。 她只得艰难的扭动腰肢,将个丰腴熟媚的身子,宛如毛毛虫一般,缓缓蠕动了起来。 面对那身下传来,那如卧绵云的触感,万隆帝却不喜反惊,慌忙抬起手,按住妙音夫人的肩膀。“别动!同朕再说说话……” 妙音夫人闻言一愣,可随即,却不知所措的又忸怩了两下,娇嗔道:“皇上!臣妾还未谢恩呢!” 万隆帝闻言,不禁恍然,是自己会错了意,却也只得硬着头皮,将错就错道:“朕刚才的吩咐,你莫非忘了?这里又没有外人,搞那些虚礼做什么……” 他奋起余勇,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制止了不安的妙音夫人,顿了顿,喘了口气,方道:“况且,谢恩也不急在这一时,朕的话还未说完呢!” 妙音夫人也会错了意,忙把头埋进了被褥,期期艾艾道:“皇上……还请皇上饶了臣妾……” 她的声音娇中带喘,听得万隆帝心头一酥,可转而,却嘴角抽搐,闷声道:“朕自然知道爱妃已经不堪重负,又怎么会不怜惜于你?” 因妙音夫人背对着他,万隆帝倒也没有掩饰脸上的一抹悻悻之色。 同时,心下暗道,这药的副作用也忒大了些。 接着,又耐心解释道:“这次李从文的案子也算给朕提了个醒,打算改革三法司,你哥哥在吏部侍郎的位置上也有些日子了,这次正好提拔他去刑部,委以重任。” 因妙音夫人少了些情趣,下午,骤然听闻太医院的新药出来,大喜过望的万隆帝,下意识的便想到了,更加善解人意的吴贵妃。 可随即便又改弦更张,传了周贵人侍寝。 一方面,是有了前车之鉴,知道这类药物用多了,会产生耐药性。 所以,想要把妙音夫人彻底折服,还得乘早。 另一方面,后宫虽不得干政,可后宫与前朝,却息息相关。 以前,周显祖是凭借妹妹的关系,占了个先机,才有了侍郎的位置。 加之她闷不吭声的态度,让万隆帝有些膈应,一直未曾对她有什么封赏。 而今,即将对周显祖委以重任,且刑部不但是三法司改革的重中之重,还兼着五城兵马司的诸多权利。 形势逆转之下,周显祖在后宫的妹妹,也应该水涨船高。 只是,周贵人在后宫品级不高,虽说后宫之事,做为皇帝一言可决,但一下子连升数级,难免封赏太过,容易惹人注意。 故而,另辟蹊径,效仿周礼,选择了一个妙音夫人的封号。 既避免了连升数级,引人注目,又不至于赏赐太轻,还起到了警醒的作用,亦隐含赞赏其声音婉转悠扬之意。 能够想到这么个一举数得的办法,饶是以万隆帝的城府,也忍不住有些自鸣得意。 妙音夫人出身官宦世家,虽不善于邀宠献媚,可对于底层逻辑,却是十分清楚。 她略一沉吟,便明白过来,这是皇帝为重用自家哥哥,所做的铺垫。 虽难掩脸上的喜色,可洋溢的余韵,却不自觉的减少了几分。 因有了前车之鉴,她并未急着开口,待稍稍等了片刻,见皇帝没了后话,方才又缓缓挣扎了两下,并低声呼唤道:“皇……皇上?” 可话音未落,趴在肩膀上的万隆帝,却已经鼾声四起。 这…… 妙音夫人脸色一僵,顿时进退两难,随着时间流逝,身上也愈发沉重了起来。 而刚刚因为受封,和哥哥被提拔带来的笑容,也逐渐消失,转而被不堪重负,以及难言的苦涩所取代。 …… (本章完) 第582章 耳中听来终觉浅 第582章 耳中听来终觉浅 耳中听来终觉浅,饶是娇杏已经远远见识过张云逸的峥嵘,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却又如何能够料到,到头来,竟然能够这般鞭辟入里、深入人心。 沉淀了一年的积淤,经过昨夜的狂风骤雨,早已被里里外外,冲了个干干净净。 整个厢房,从外间、到里屋,酒液洒满的桌面,杯盘碎裂满地的狼藉,仿佛诉说着昨夜的疾风骤雨。 酒气混合着某种气息的残留,仿佛泥土的芳香,预示着重新焕发出的生机。 天边刚泛起一丝鱼肚白,榻上的娇杏揉了揉惺忪睡意。 微弱的光线透过窗纱,映出她那张挂着泪痕,却心满意足的俏脸。 许是饱受滋润,亦或是想到了昨夜的癫狂,娇杏那本就透着熟媚风情的面庞,仿佛熟透了的苹果,带着一抹红色的粉腻。 她撇过头,静静地上下打量着,身侧平躺的张云逸,脸上的粉腻逐渐变得深邃,而呼吸也随之急促了起来。 娇杏紧咬下唇,把个娇艳的双唇几乎要出血来,犹豫了良久,终究还是缓缓起身,跨坐在了张云逸身上。 …… “嫂子!你好润啊!” 眼中布满血丝,刚准备敲门的贾雨村,便被当头棒喝。 屋内的张云逸并不知道又暴击了贾雨村,睡梦中的他被娇杏弄醒。 考虑到贾雨村府邸比不得自家,在屋外大张旗鼓的晨练多有不便,于是,便改在屋内进行。 贾雨村在原地僵了片刻,听着屋内传出的‘哼哧’声,终究还是收回了敲门的手,转身往前院而去。 虽然,他昨夜早早的回了屋,可辗转反侧了一夜,天还未亮,便再也躺不住了。 起身后,他并未第一时间赶来,而是去前院转了一圈,瞧见张云逸的马车还未离开。 又吃了早饭,原想乘着上朝前,过来打声招呼,顺便再旁敲侧击一番,好提醒一下张云逸,没成想居然又恰好撞见了这一幕,听见了不该听的。 虽说这场面让他颇为尴尬,可张云逸乐此不疲,恰恰说明自己走对了路,倒也让他放心了不少。 因不似张云逸,除了为数不多的大朝会,不需要每日上朝,眼瞅着早朝将至,只得放弃乘热打铁的想法,先赶往皇宫上朝。 不料,在乾清宫等了大半个时辰,非但没等到皇帝临朝,反而得到了罢朝一日的通知。 这还是万隆帝登基以来第一次罢朝,群臣少不得窃窃私语。 贾雨村虽急着赶回去,却也不便特立独行,少不得虚应一番。 直到临近中午,终于脱身,因心心念念,要乘热打铁,他马不蹄停的出了宫,返回家中。 却发现张云逸的马车,早已不知所踪。 他只得匆匆赶去后院厢房。 来到门前,正准备推门,可略一犹豫,还是敲响了厢房里屋的房门,隔着门询问道:“夫人……夫人,云逸兄弟多早晚走的?你怎么也不留他,吃个午饭再走?” 屋内睡得正香的娇杏,蓦地从床上惊坐而起,一面扯过衣服胡乱套起,一面慌忙道:“他……他赶着上衙……” “那为夫进来跟你说几句话?” “等等!” 贾雨村杵在门外静静等待,直到屋内窸窸窣窣的声音消停,门‘吱呀’一声打开,娇杏带着余韵,一脸倦怠的面庞出现在眼前。 贾雨村顾不得计较这些细枝末节,迫不及待道:“逸兄弟怎么说?” “怎……怎么说?他说我很……” 娇杏还沉浸在余韵之中,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张云逸清晨的赞叹,幸而‘润’字尚未出口,及时反应过来,红头胀脸道:“妾……妾身不知道老爷这么着急,昨……昨儿没来得及问他。” 她虽及时住嘴,可贾雨村却心领神会,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深呼吸一口,方才平复了心情,和颜悦色道:“没事,没事,来日方长,也不必催得太急。”说着,他却话锋一转道:“不过,眼下案情已经逐渐清晰,还是不宜拖延太久,免得夜长梦多……” 正说着,忽闻外头传来一声嚷嚷:“老爷!老爷!外头来了天使,传老爷进宫呢!” 贾雨村闻言一怔,猛然看向娇杏,目露精光道:“他什么时辰走的?” “这……” 张云逸走的时候娇杏虽然醒着,可早已魂飞天外,哪里还记得时辰? 贾雨村见状,哪里还不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跺脚,快步出了厢房,赶往前院。 路上询问了下人,待得知张云逸走了有两个时辰,他脸上也浮现一抹惊讶,目光深邃的看向了远方的皇宫。 一路上患得患失,跟着传召的太监走进了御书房,三拜九叩之后,方听万隆帝略带疲惫的声音响起:“平身吧!” 新药的劲头虽足,可副作用却不小,以至于错过了早朝。 这让素有明君之志的万隆帝懊恼不已,吃了个早午饭,待缓过劲来,立即想起了正事。 在贾雨村进宫之前,他还召见了周显祖,告知了对其妹的封赏,并好生勉励了一番。 他揉了揉太阳穴,看向谢恩起身的贾雨村,意味深长道:“爱卿去年督办江南大案有功,朕一直未曾封赏,你可有怨言啊?” “臣不敢!” 贾雨村不惊反喜,连忙跪倒在地:“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你的功劳朕一直记在心里,非是不赏,而是磨一磨你的性子!” “皇上厚爱,臣唯有肝脑涂地,以报圣恩!” 对于贾雨村的反应,万隆帝十分满意,点了点头道:“朕知你忠心耿耿,尤其不因私废公,领旨南下,还不忘派人请旨,以后也当不忘初心才是。” “臣,必当铭记陛下教诲!” 贾雨村贴在地上的脸上阴晴不定。 皇帝的这番话,原是勉励他再接再厉,可听在他的耳中,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那因私废公,如同一计重锤,重重的捶在贾雨村的心头。 结合自己回京后,暗中阻挠,让娇杏疏远的一系列操作。 偏偏昨夜刚刚亡羊补牢,邀请张云逸上门。 今日,皇帝就召见,还说出这么一番话,若说其中没有联系,打死他都不信。 他并不清楚万隆帝的真实想法,忠心不绝对,等于绝对不忠心。 如果说,皇帝没有提及江南请旨一事,他还会觉得皇帝忽略了自己那点小心思。 故而,那因私废公四个字,更是重若千钧。 也不能怪贾雨村多想,万隆帝当初何尝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迟迟没有实际的奖赏? 万隆帝并不清楚,自己的一番勉励,非但没能起到相应的效果,反而适得其反,给贾雨村留下了某种烙印。 “朝廷如今正值用人之际,朕知你一向勤勉,有意让你接任兵部尚书,你当再接再厉……” “谢皇上!臣必定鞠躬尽瘁,以报皇恩!” …… (本章完) 第583章 进退两难 第583章 进退两难 出了御书房的贾雨村,却迟迟没有从深深的震撼中,缓过神来。 他始终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圣眷,才能说服皇帝,摒弃前嫌,委以重任。 不过,有一件事却是可以确定的。 张云逸确实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产生了不满,而谷大寿,也确实是给他递话,敲打自己。 想到这,贾雨村不免觉得后怕。 幸而,张云逸对娇杏,颇为上心,自己又亡羊补牢,迷途知返,这才因祸得福。 虽说,那献妻求荣的事情,一度让他颇为难堪。 万幸,张云逸并非吃干抹尽,拔……翻脸无情之人。 否则,又何至于从自家出来,便投桃报李,马不停蹄的给自己把事办了。 不过,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也当引以为戒。 想到这,哪里还有心思赶去衙门? 当即,便返回家中,把好消息告诉了娇杏,并耳提面命道:“此番承蒙云逸兄弟施以援手,实在是无以为报,你这就收拾收拾,搬去宁府小住些时日,替为夫好生谢一谢他。” “这……” 娇杏闻言不觉愕然,贾雨村前次回来,还询问自己有无帮腔,没想到,这次回来,事情就办成了。 虽说,她已然食髓知味,盼着能名正言顺,在张云逸跟前伏低做小,可一想到去宁府面对香菱,脸上却有些难情。 另外,以前为了贪图那隔墙瘙痒的动静,她都住在香菱隔壁,自然不好搬去别处。 如今虽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不至于再半遮半掩,可动静既然能传到自己屋里,那反之亦然。 她自问面对张云逸那鞭辟入里、深入人心的疾风骤雨,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压抑的住,不发出声响。 如此一来,宁国府反倒不如自家方便。 “那……那边怕是多有不便……” 她说的虽是实情,可贾雨村显然不这么认为。 毕竟,在他的视角来看,娇杏早与张云逸勾搭成奸,又岂有不方便一说? 他正欲推诿,可转念一想,却又改口道:“既然如此,你就先过去,把为夫的话带到,若是那边不方便,可随时过来。” 倒不是他不想眼不见心不烦,而是突然想到,近来被传为笑谈的梅府。 虽说人死债消,可张云逸显然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梅家。 非但霸占了梅夫人,把梅府当做外宅,还认下了梅丕这个干儿子,让梅廉死不瞑目。 自己虽然迷途知返,张云逸也没吃干抹尽,可未必不是有意给自己上点颜色,小惩大诫。 一旦有了比较,许多事情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一想到梅廉的遭遇,他甚至还觉得庆幸,哪里还敢推三阻四? …… 境遇更惨的梅府内。 梅丕却丝毫没有这种感觉,反而冲着正在用餐的张云逸,舔着个脸道:“干爹有阵子没来家里了,母亲想念的紧,昨儿问儿子,最近有没有在曲苑杂坛看见干爹,今儿干爹就来了,还真是心有灵犀呢!” 贾雨村的府邸和梅府本就同在兴隆街上,张云逸刚从贾雨村府里出来,没走两步,却正好被出门的梅丕撞见。 因考虑到白吃白占的可能性,他没好意思在贾雨村府里用饭,而梅丕显然误会了他出现在兴隆街的原因,张云逸干脆将错就错,转到了梅府。 他连兴隆街都没有出过,更没有去过皇宫,至于贾雨村猜测的情况,自然不可能出现。 梅丕这么一说,陪坐一旁的梅夫人,却有些下不来台,瞪了儿子一眼,却也没有反驳,只垂下了臊红的脸。 听他提及曲苑杂坛,张云逸便随口问了几句,近来的生意情况。 梅丕如今也在曲苑杂坛里帮忙支应,虽只是个戏园子,却往来无白丁,梅丕倒也如鱼得水。每日必定在开门前赶到,今儿之所以撞见,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最近,衙门的事情一大堆,又记挂着李从文父子两的案子,自打开业过后,张云逸便少有过问。 这会子吃饭闲着也是闲着,了解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此前梅丕胡编乱造,欠下了巨额赌债,她也不敢奢求儿子成器,只盼着他别再沾染恶习。 见儿子对曲苑杂坛的事务及接人待客,侃侃而谈,梅夫人不免有些欣慰。 抬起低垂的眼睑,感激的瞄了狼吞虎咽的张云逸一眼,默默探出藏在裙摆中的莲足,悄没声息的在桌下,向张云逸处探去。 感觉到小腿处的剐蹭,张云逸与梅夫人对视了一眼,忽的双腿一夹,随即一盘一带,翘起了二郎腿,不动声色的裹住梅夫人的小腿,将梅夫人的莲足,缠在了自己的腿上。 随即,不着痕迹的把扶着碗的手垂落,剥落了梅夫人的绣鞋,方多动症似的抖起了腿。 那边的梅丕,对于自家母亲和干爹桌子底下的暗箱操作,还蒙在鼓里,自顾自的说了半天,忽然一拍脑门道:“对了干爹!” 他这一惊一乍,吓得梅夫人下意识的缩脚。 奈何张云逸夹得太紧,她又双臂撑着桌面,扯得桌上的碗碟撞得‘哗哗’作响。 梅丕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的看着突如其来的动静。 那边的张云逸却不给他思考的时间,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催促道:“有事说事!” 说罢,又欲盖弥彰道:“一惊一乍的,看把你娘吓得!” “诶!诶!”梅丕忙不迭的点头道,“前阵子薛家兄弟屡次找到儿子,想把婚事退了……儿子寻思着婚姻大事,总得问过长辈……您看?” 张云逸虽找了个说辞,暂时将梅丕糊弄过去,可梅夫人却做贼心虚,唯恐儿子低头察看。 一面把头深深埋了下去,一面却暗自使劲搅动,试图抽回被张云逸缠住的莲足。 只是,她这般这般来回拨弄,偏偏反而刺激张云逸的凶性,待察觉到适得其反,停止了挣扎,却为时已晚。 原本,梅丕在这里,还有些偷偷摸摸的趣处,如今,却显得极为碍眼。 另外,他虽对薛宝琴心存觊觎,可李衙内的案子在前,自己又是始作俑者。 加之,对梅丕还不能完全放心,若是这会子同意他退婚,以后再纳薛宝琴过门,难免有被反将一军的风险。 于是,板着个脸,没好气道:“这婚事是你父亲定的,如今他尸骨未寒,孝期都还没过,上赶着说这些作甚!” 进退两难的梅夫人,听到提及亡夫,愈发有些不自然的忸怩了起来。 而见他突然发火,梅丕顿时惊若寒蝉,唯唯诺诺道:“那……那儿子……” “行了!你下去吧!”张云逸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待我与你娘商议了再说!” 他倒也没把话说死。 “诶!诶!那儿子告退!” 梅丕却只当自家母亲偷偷飘了眼神,给自己找补。 顿时如释重负,连忙告退离开,心里却把害自己遭受无妄之灾的薛家兄弟,骂了个狗血淋头。 …… (本章完) 第584章 母凭子贵?子凭母贵? 第584章 母凭子贵?子凭母贵? “老祖宗,老祖宗,案子定了!” 贾琏嚷嚷着冲进了荣庆堂。 “快说!” “李衙内强抢民女害死两条人命,立即问斩!兵部尚书李从文管教不严,纵子为恶,害人性命,被罢了官,永不录用,刑部有失察之嫌,刑部尚书亦被牵连,主动请辞,皇上已然准了。” “哦!”贾母脸色松弛了下来,拍了拍胸口,喜气盈腮道,“那就好!那就好啊!” 树倒猢狲散,如今张云逸才是荣国府的大树,这一点,贾母比谁都要清楚。 别的不说,只看夏家的态度,若无张云逸背书,宝贝孙子贾宝玉的婚事,只怕未必这么顺利。 李从文毕竟是一部尚书,若不能一棍子打死,张云逸或许未必会伤筋动骨,可以荣国府与张云逸的关系,只怕未必不会报复到自家头上。 故而,自打从夏家太太口中得知了消息,她便吩咐贾琏小心留意,一有消息,便及时汇报。 事到如今,贾琏这些儿孙,反倒比府里的下人,好使唤些。 毕竟,孝字当头,还不至于阳奉阴违。 只是,贾母也没想到,前前后后不过一个多月,不但兵部尚书李从文父子死的死,罢官的罢官,还搭上一个刑部尚书。 贾母不禁暗自咋舌,她并不清楚,万隆帝考虑到三法司改革刻不容缓,安排好了接任的人选,便立即催促定案,只当张云逸行事狠辣,下手快、狠、准,不免又多了几分庆幸。 贾琏接过琥珀递来的一杯凉茶,牛饮了一口,喘口气,方又与有荣焉,卖起了关子道:“老祖宗您猜,兵部、刑部两位尚书,是何人接任?” “什么人?” “刑部尚书是宫里周贵人……不,是妙音夫人的哥哥——周显祖,那新任的兵部尚书,说起来还跟咱家有些关系呢!” 贾琏笑道:“接任的贾雨村,还曾跟咱家连了宗哩。” “贾雨村?”贾母略一思索,追问道,“可是如海当年举荐,娶了甄家养女的那个?” “可不是嘛!他原是叔父家的西席,林妹妹两次进京,他也都赶巧陪同。” 说到这,贾琏又感叹道:“当初给姑父扶灵,回来时他不过是京兆府尹,短短两三年就已经做到了一部尚书!” 贾琏虽又是林如海,又是林黛玉,彰显与贾雨村的关系,可贾母却心知肚明,这是贾琏在往自家脸上贴金,哄自己高兴,心下不免有些悻悻。 可转念一想,却又忽然一个激灵,忙道:“再有两天就是三月初一,亦是二太太生辰,宝玉婚事在即,云逸那边又做了这么件大事,也算是三喜临门了,你这就去准备准备……千万记得去东府,只会云逸一声。”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周显祖也就罢了,贾母虽也知道他入股了张云逸的曲苑杂坛,可毕竟人家妹妹是宫里的妃嫔,字面意义的,上面有人。 林黛玉扶灵返京,这才几年功夫? 林如海已死,自家自顾不暇,贾雨村何德何能,能够官运亨通? 不用问也知道,无非是走了张云逸的路子。 既然连甄家的养女婿,都能如此照顾,自家这头,正儿八经还能差了? 于是,便试图借王夫人生辰的机会,增进一下关系。 “诶!孙儿这就去准备!”贾琏连忙领命。 “站住!” 贾琏正欲告退,贾母却又叫住了他,神色不自然道:“这阵子可去看过你二叔了?” 虽说是为了荣国府的大局着想,可推波助澜,撺掇着王夫人伏低做小,去笼络张云逸,贾母难免觉得有些对不起儿子。贾琏哪里知道贾母心中的愧疚? 抱怨道:“二叔刚到紫霄观,孙儿就奉老太太的吩咐去过了,只是……” 他一脸为难道:“二叔不愿意见人,还让人把孙子哄了出来,说是此生不再相见,叫老太太也千万别去,否则……否则,就要出去游方……孙子哪里还敢去触那个霉头?” 这些话,当日贾琏回来便曾禀报过了。 否则,贾母早就忍不住要去紫霄观一探究竟了。 她也不是真的非要贾琏去倒贾政的霉头,只是觉得愧对儿子,提一嘴,求个安心。 见贾琏这么说了,方无奈的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既然你二叔不愿见咱们,反正云逸都安排的妥妥当当,你以后也别去了。” 贾琏有些诧异的看向贾母,没想到她雷声大雨点小,高高举起,却轻轻放下。 便顺着贾母的话头,陪笑道:“可不是嘛!紫霄观的方丈领着孙儿在二叔的院子外头看了,虽比不得家里,却也图个清净,还安排了两个道童,左右伺候着,老太太又何必操这份闲心?” 贾琏也是好意,免得贾母记挂,可图个清静,却触动了贾母的神经。 “没出息的种子!” 贾母看向贾琏,怒其不争道:“你妹妹也是要给云逸做小的,他待茁哥儿又素来亲厚,你怎么就不知道顺杆爬,好好把握机会?这么多年不思进取,捐的个同知,就不思进取!若是有你媳妇一半机灵……不说尚书、侍郎,还能讨不来一个三、四品的闲职?” 贾琏唾面自干的功底,倒是极为深厚,面对贾母的喝骂,他倒非但没有丝毫尴尬,反而暗自腹诽。 自己若不机灵,能找张云逸借种? 贾雨村忙天忙地,那是他没有自己的底气,而他,只需要等着父凭子贵。 当然,偶尔陪着张云逸做一做戏,效果更佳。 自打有了难言之隐,他也失去了做人的乐趣,唯有吃酒听戏,打发时间。 虽然此戏非彼戏,可也能稍稍过把戏瘾,倒也有些乐此不疲。 至于做官……还要做高官? 且不说每日的朝会他是否起得来,就衙门里那些事,他也颇为不耐。 当然,这些话,只能隐藏在心底,不便告诉贾母,只得陪笑道:“那是他贾雨村不如咱家跟逸兄弟亲厚,他只能可着劲在外头折腾,咱们只要把府里打理妥当,不给逸兄弟添麻烦就好。 孙儿又不是做官的料,且家里一大摊子事,总得有个人处置不是?这机会还是留给宝玉和贾环的好!” 贾母对他前一句嗤之以鼻,可后一句却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人情这东西,用一分少一分,且如今一家子吃喝用度,都仰着张云逸的鼻息,而王夫人的年纪也是个不小的后患。 不过,转念一想,赵姨娘还算年轻。 于是道:“你说的倒也不差,环哥儿如今在他手下,赵姨娘也算母凭子贵,这回太太生辰,叫她也一并过来列席吧!” 她只当赵姨娘是母凭子贵,却不知贾环是子凭母贵。 不过,同样蒙在鼓里的贾琏,却也深以为然。 “孙儿知道了!老太太若无别的吩咐,孙儿这就去准备了!” …… (本章完) 第585章 近墨者黑 第585章 近墨者黑 曲苑杂坛,二楼一间包厢。 薛蟠、薛蝌、梅丕、贾宝玉和贾蓉几人也聚在了一处。 薛蟠与有荣焉道:“堂堂一部尚书,却也被逸兄弟举轻若重,短短月余掀翻,咱们脸上也跟着有光,如今,喊一声逸兄弟,谁还敢不给几分薄面?” 说到这,他略带悻悻的瞥了眼梅丕,又转头看向了盯着楼下台上怔怔出神的贾宝玉,抱怨道:“咱们在说逸兄弟,你怎么还没个正形?” 贾蓉也就罢了,做为张云逸正儿八经的侄儿,这层关系是天生的,他比不来。 而梅丕,则是子凭母贵,他也比不来。 虽口口声声,称呼张云逸再生父母,可这事总得双向奔赴,不清楚再生父亲和亲生母亲的态度,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思来想去,也只有跟贾宝玉这个姨弟一较长的了。 虽说,张云逸母亲出自宁国府,可宁荣二府早就出了五服,关系自然也谈不上亲近。 偏偏贾宝玉又挨上了贾政这个亲爹,自家又与张云逸有生意上的往来,论起亲疏远近,倒也旗鼓相当。 只是,他素来没个正形,却也开始编排起贾宝玉来了,贾宝玉也没拿他的话当回事。 薛蟠显然没有这份觉悟,见贾宝玉不搭理自己,嘴里念念有词道:“叫我说,你这是本末倒置,光在这里头下功夫顶个屁用!以逸兄弟如今的形势,便是真的开口要人,王爷难道还会为了一个戏子,驳了他的面子?” 话糙理不糙,这话倒也掐中了要害。 贾宝玉终于收回了拉丝的眼神。 “你说这事逸大哥能帮忙?” “那可就难说咯……” 薛蟠只是想找个软柿子捏一下,好平衡一下心态,并非真心帮贾宝玉出谋划策,见贾宝玉询问,反而嗤笑道:“若是咱们,他举手之劳,或许也就帮了,可谁叫你摊上姨父这么个爹呢?” 他这么一说,贾宝玉顿时急眼了,指着一旁的梅丕,愤愤不平道:“老爷不过是受人蛊惑,他爹才是首犯,凭什么连他都能帮,却不能帮我?”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面色怪异了起来。 贾宝玉虽时常与他们聚在一起,可他来曲苑杂坛,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只顾着跟蒋玉菡亲亲我我,对于众人的话题,也心不在焉,倒是不曾注意过梅夫人的事情。 梅丕虽被殃及池鱼,可提及梅廉弹劾张云逸的事情,加上对荣国府与张云逸的关系,一知半解,多少有些心虚。 薛蟠虽有心取笑贾宝玉,可王夫人毕竟是他的姑母,薛蝌则羞于与他们提及。 唯独贾蓉不怀好意的笑道:“那宝二叔可得回去,问一问二太太肯不肯帮忙,也帮你也认下一个干爹了。” 所谓,白首相知犹按剑,朱门先达笑弹冠。 荣国府虽然大不如前,可与宁国府相比,却是幸运了不少。 他非但跟薛蟠等人搅合在一处,跟贾赦也是臭味相投,没少听他宣扬,邢夫人跟张云逸的关系。 知道张云逸荤素不忌,大房的婆媳两个,连带着迎春都一锅烩了,倒也看热闹不嫌事大。 贾宝玉哪里知道他包藏祸心,要看自己笑话,斩钉截铁道:“为了玉菡,我认就是了……” 说到这,他一脸疑惑道:“可跟太太有什么关系?” 原本,薛蟠还有些顾虑,可既然贾宝玉自己主动提及,他总算找到了由头,喝道:“废话!你认爹,可不就是给姑母找了个姘头?不问她还问谁?” 薛蟠大大咧咧,又抱着拉踩的想法,口没遮拦,贾宝玉却是目眦欲裂。 他正欲发作,台下却刚好一折戏结束,一声吆喝传来:“北静王有赏!琪官,王爷叫你包厢……” 薛蟠撇了撇嘴,冲着贾宝玉针锋相对道:“可别怪兄弟没提醒你,北静王不论家世、样貌,哪样不胜过你?戏子无情,婊子无义,如今他这般上赶着给琪官捧场,你可得小心着了!” 薛蟠虽然对蒋玉菡也颇为眼热,可一来,他长相粗犷,不受蒋玉菡待见,加上蒋玉菡跟贾宝玉整日黏在一起,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也没机会插足。 二来,他与贾宝玉的性格截然不同,哪怕对蒋玉菡再眼热,也只将其视为玩物,加上骨子里对戏子的偏见。 故而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看似提醒贾宝玉,实则也不无挑拨的意思。 这一下,却是触动了贾宝玉的软肋。 他对面冠如玉的北静王,虽然心生亲近,甚至,也乐意多一个情投意合的朋友,一起耍玩。 可北静王却每每只对蒋玉菡上心,从不捎带上他。 偏偏,素来对旁人不假辞色的蒋玉菡,却对北静王眉来眼去,贾宝玉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关心则乱,被薛蟠这么一说,贾宝玉也不由分了心,愤然的气焰,顿时偃旗息鼓。一旁的梅丕,一脸坏笑道:“嘿嘿嘿!要不要我给你支个招?” 他虽然巴不得,张云逸只有他一个干儿子,可却事与愿违,别说没能独占这名份,还被贾环抢了先机。 元宵节的时候,在薛蟠的撺掇下,二人便针尖对麦芒,闹得不大愉快。 妻妾之间少有和睦,他也从薛蟠的口中,大致了解到王夫人和赵姨娘的关系。 哪怕不能给贾环添堵,至少也能在张云逸面前,邀功献媚。 毕竟,张云逸的曹贼之好,名声在外,他虽然没见过王夫人,可贾蓉和薛蟠一个劲的撺掇,那总归是看出些苗头。 且话赶话的,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若不搭腔,别说捞不到功劳,恐怕还会引起张云逸的不满。 于是,便打算拿自己如何促成好事的经过,来现身说法。 姘头的事情,贾宝玉只当是一句戏言。 毕竟,认干爹干娘的不在少数,薛宝琴还认了王夫人做干娘呢。 可话虽如此,张云逸的辈分却摆在那,他只当梅丕有什么好法子,连忙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薛蟠、贾蓉一脸坏笑,等着看热闹。 一旁的薛蝌却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倒不是他关心贾宝玉,只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眼看着这么个‘大好青年’被几人连哄带骗,几句话就带偏了,不免有所担心。 这话题虽是薛蟠起的头,可最关键的,把事情挑明的却是贾蓉。 他虽然与贾宝玉隔着好几层,懒得管他死活,可若是这话题延续下去,再让贾蓉推波助澜,把话题引到了别的地方,未必不会殃及到自家妹妹。 于是连忙岔开话题道:“这些回头再说,倒是那件事,梅兄弟有没有问过逸大哥?” “呸!你还有脸跟我说这事!” 他不提这事还好,提起这事,梅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害得老子无缘无故挨了干爹好一通骂!” 他这么一说,薛蝌顿时如遭雷殛,而一旁的薛蟠也没了看热闹的心思。 “怎么回事?为什么骂你?” “老子怎么知道?许是干爹中意这门亲事呢!要问你自己问去!” “对对对!许是你没说清楚,咱们不是在意这层关系,是你这德性……” “什么德性!”梅丕怒视薛蟠道,“老子什么德性?你tm把话说清楚了!” “这……”薛蟠自知失言,有些张口结舌。 刚才还一团和气,合起伙来捉弄贾宝玉的两人,顿时分崩离析。 那边梅丕还打算不依不饶,一旁的贾宝玉却不满被打了岔,连忙拉着他又追问了起来。 “咱们不理他,你快跟我说道说道,到底是什么招?” 梅丕虽不满薛蟠,可张云逸既然不同意退婚,想必薛家在他心中有些分量,刚才脑子一热,这会子,被贾宝玉这么一劝,也就借坡下驴。 只是,面对薛蟠难免心下不快,更不愿与他们分润功劳,于是起身道:“看着他我就来气,咱们找个别的地方说去!” 说罢,一甩袖袍,愤然离席。 “噯!噯!”贾宝玉答应一声,忙屁颠屁颠的跟着他离开。 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薛蟠没什么心眼子,倒也没太细究梅丕话里的意思。 可薛蝌本就有所担心,若有所思的看着梅丕的背影,直到他出了门,才一脸担忧的收回目光。 却偏偏好巧不巧,正看见贾蓉眯着个眼睛,似笑非笑的盯着门口的方向。 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 …… (本章完) 第586章 也顾不得许多了 第586章 也顾不得许多了 见梅丕和贾宝玉双双离开,薛蟠也彻底没了顾虑。 他悻悻然拍了拍薛蝌的肩膀,安慰道:“别急,待我回头去找逸兄弟……” “别……” 薛蝌连忙打断,欲言又止道:“你没听梅丕刚才怎么说吗?他才刚刚挨了一通挂落,咱们又跑去死缠烂打,万一伤了情面,叫娘和我于心何安?” 当着贾蓉的面,他不敢把心里的担忧和盘托出,同时,也担心薛蟠嘴上没把门,更担心他压不住火,跑去质问张云逸,只得编了这么个理由搪塞。 “正因如此,才更要把话说清楚,咱们只是看不上梅丕,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薛蟠一脸的不以为然道:“若不把说开了,万一叫逸兄弟误会,咱们是因为听了外头那些风声,才执意退婚,岂不反而闹了误会?” “可是……”薛蝌欲言又止。 薛蟠却打断道:“没什么可是的!宝琴妹妹不是也说了吗?逸兄弟待她颇为照顾,还给她说了许多西洋故事,毕竟不是亲生儿子,他只是受梅丕蒙蔽,总不至于把宝琴妹妹往火坑里推……” 他不说这个还好,越说薛蝌越是心慌,可碍于贾蓉在场,又不便明说,只得道:“大哥说的也在理,不过,我寻思着咱们去说恐怕显得随意了些,还是让大伯母或是娘亲去说,方能体现出家里的诚意。” 薛蟠抓耳挠腮道:“那……那就听你的,还是告诉娘和婶娘吧!” 薛蝌这才一颗石头落了地,可还没等他松口气,却瞥见贾蓉似笑非笑的看向自己,心又不自觉的拎了起来。 …… “什么!?你居然……” 曲苑杂坛,一楼,离后台不远处茶水间前,贾宝玉一脸震惊的看着面露自得的梅丕,久久说不出话来。 “老子好心给你支招,你这是什么个意思?狗咬吕洞宾,招给你支了,爱用不用!” 梅丕正欲愤然转身,却又忽然停住脚步,指着后台入口处,嗤笑一声:“不过,那边可未必会给你慢慢倒腾的时间!” 贾宝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正见着北静王把蒋玉菡送至后台。 他连忙屏气凝神,怔怔的看着北静王牵过蒋玉菡的手,在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潇洒一笑道:“本王家里的一众姬妾,对琪官你也甚是仰慕呢!待回头,本王跟忠顺王说一声,请你去府里小住几日,咱们好生亲近亲近,也顺便点拨点拨我那些没什么见识的姬妾。” 蒋玉菡虽不排斥跟贾宝玉这类公子哥亲近,却是不折不扣的双向插头。 一方面,身为戏子,身不由己,比起大腹便便的忠顺王来说,贾宝玉这类,显然顺眼了许多。 另一方面,久而久之,也渐渐有些扭曲。 只是,这样的扭曲,不但涉及生理,对心理也有不小的影响。 北静王毕竟不是贾宝玉这样的初哥,父母早亡的他,非但不似贾宝玉一般,有贾母等人约束,且家里就豢养了不少的戏子、姬妾。 那些姬妾本就不乏待客之用,原著里,贾宝玉也曾有过这种荣幸。 其中,一个有过露水情缘的姬妾,消香玉陨,贾宝玉还曾经上门吊唁。 北静王本就视这些姬妾如玩物,时不时的拉着与戏子们一起荒唐,亦或是偶尔拿来,褒奖一下心仪的戏子们。 正因如此,他对于蒋玉菡这类戏子的心态,把握的极其精准。 一开口便给予蒋玉菡足够的暗示。虽说,这些姬妾,只是北静王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玩物,可毕竟挂着北静王府的名头。 对于长期被逼无奈,默默忍受忠顺王的蒋玉菡来说,能够在北静王府作威作福,堂堂正正,做一回男人,着实有着不小的吸引力。 北静王是世袭的铁帽子王,身份虽比不得忠顺王,是正儿八经的皇族贵胄,却也相差不大。 且他生的面冠如玉,气度不凡,蒋玉菡本就不甚排斥,甚至,有意亲近,又听了这番意味深长的话,不觉也反手抓住了北静王。 一脸激动道:“琪官何德何能,竟得王爷如此厚爱!” “好!好啊!”北静王在蒋玉菡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笑道,“琪官果然没让本王失望,本王从不亏待自己人,本王不与你客气,你也切莫与本王客气!” “那……”蒋玉菡略一犹豫,小心翼翼试探道,“荣国府的宝二爷,对王爷也十分仰慕,小的能不能把他一并带上?” 贾宝玉对于北静王的亲近,蒋玉菡看在眼里,见北静王亦有这种嗜好,便有意居中协调。 侧耳倾听的贾宝玉,不觉暗自欣慰。 而北静王却沉下脸道:“怎么?见本王器重于你,便恃宠而骄了?” 年纪轻轻便承袭王位的他,又怎么会没有一点脾气? 他对蒋玉菡了心思不假,可主要还是因为他背后的忠顺王。 原著里,他虽然对贾宝玉不无亲近,还邀请贾宝玉去家里,可彼时荣国府与宁王之间,并无隔阂,又有贾敬的面子在,抱着赏赐的心态,倒也没什么所谓。 甚至,对于蒋玉菡和贾宝玉之间的事情,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做为上位者,难免有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给你的,那是赏赐,自己要,则是僭越了。 而今,因为贾政的缘故,宁王本就不待见荣国府,北静王难免受了影响,偏偏又被贾宝玉抢先一步,自然另当别论。 他突然变脸,一下子便激起了蒋玉菡的应激反应,忙不迭的直呼不敢。 见他惊若寒蝉的模样,北静王方缓和了脸色,笑道:“这就对了嘛!” 恰在此时,后台内又传来催促:“下一折就要开场了!” 蒋玉菡连忙紧握北静王的手,欠身道:“那……那琪官就等着王爷传唤了……” 看着面露狞笑,目送蒋玉菡进入后台的北静王,贾宝玉愈发觉得心如刀绞。 尤其,看到蒋玉菡为了帮自己说话,却被北静王一通喝斥,迫于对方的权势,不得不委曲求全,更让他无比心痛。 沉默了半晌,贾宝玉才缓过神来,沉默了良久,方才欲言又止的瞄向了似笑非笑的梅丕。 原本,一直等待的梅丕,此时却叹了口气道:“罢了!既然宝兄弟下不了决心,就当兄弟枉做小人好了!” 他作势要走,贾宝玉连忙一把拉住他,一脸急切道:“好兄弟,别走,快与我细细说说,怎么才能把谎话给编圆了……还有,你是怎么跟逸大哥通气的……” 梅丕一脸的戏谑道:“怎么?刚才不是还满口的母慈子孝,这会子就要把你娘卖了?” 贾宝玉深吸一口气,看向后台处,郑重其事道:“玉菡为了我这般忍辱负重,若能救他脱离苦海,旁的,也……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 (本章完) 第587章 收尾工作 第587章 收尾工作 “王老先生快快请起,实在折煞晚辈了!” 位于仙学内的王家之中,张云逸伸手托起屈膝欲拜的王应选和王徽。 “应该的,侯爷不但替松渊报了大仇,对良甫亦有知遇之恩,小老儿无以为报,也只能聊表心意……” “哪里,哪里,老先生实在太客气了,老先生在仙学授课,王先生又是仙学大才,能得二位先生辅助,实在是云逸之幸!” 一通客套过后,张云逸给王徽递了个眼色,终于将王应选搀扶了起来。 虽然皇帝瞒下了李从文欺上瞒下,私扣了云光的奏折,可李衙内却身首异处,对于王徽一家来说,已经是难得的结果了。 更何况,李从文还被罢了官,永不录用,一同问罪的还有李从文的女婿,长安知府。 虽不能排除李从文还有些故旧,可以王家的情况来说,也基本断绝了李家打击报复的可能。 “待表哥得到消息,也终于可以安心了,我那侄儿也可以安息了!” 王徽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释然。 张云逸微微一笑,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深意道:“不过,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李家虽然失势,但李从文为官多年,朝中难免有些门生故旧。” 王应选点了点头,语气坚定:“侯爷所言极是,虽然如今良甫在朝为官,又有侯爷照顾,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他转向王徽,叮咛道:“你以后行事,切记慎重,莫要给侯爷添麻烦!” 王徽连忙躬身:“儿子谨遵父亲教诲!” 张云逸摆了摆手道:“王老先生莫要过分担心,良甫兄潜心研究,哪里会招惹什么事端?”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道:“不过,张守备那里却是需要格外小心,正好铁道警卫队还缺个统军之人,过阵子我就托人,把他调来京师……” 此次,万隆帝也算雷厉风行,三司会审,短短月余就已经定案,又一下子罢免了两部尚书,斩了一个尚书之子。 就算李家在朝中还有什么关系,只怕也惊若寒蝉,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主动招惹。 这一点,张云逸自然十分清楚。 之所以这样说,一来是惊醒王徽和张松渊,让两家向自己靠拢,二来,是顺便将张松渊调来京城,打个铺垫。 人心隔肚皮,施恩的同时,也需要大棒惊醒。 铁道警卫队人数只有三千,又算不得正经军职,如今大仇得报,张松渊是否还会心甘情愿,就很难说了。 虽然,这种调度上的事情,他的意见不能左右,可若是带着怨气,显然不符合张云逸的初衷。 所以,才找了这么个说辞,既不至于产生嫌隙,又顺理成章把事情敲定。 询问了一番火器的研发进度,张云逸方才离开了王家,上了回城的马车。 马车行在田边的道路上,张云逸撩开车厢窗帘,忽然想起陪女眷踏青时,水仙庵的一幕。 便冲着外头的喜儿问道:“水仙庵知客的法号,可告诉你了?” 近来事情太多,这种小事,他随口一说,也就忘了,此刻方才想起。 “说是叫了尘!” 喜儿忙回身撩开车帘,挤眉弄眼道:“咱们还回城吗?爷若是要传她……小的这就调头去温泉山庄……” 论起对领导私事的了解,驾驶员敢认第二,大概没人敢认第一了。 梅府也好,贾雨村家里也罢,张云逸去喜儿都清清楚楚。 吃多了细粮,偶尔也会换换口味,粗茶淡饭。 水仙庵的知客老尼,看着也就三、四十岁,知道自家主子有曹贼之好,又特意询问了法号,喜儿难免想歪了。 张云逸一看这小子的德性,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抬脚踹在他撩开车帘的手上,气急败坏道:“滚!安心驾车!” “小的失言……” 喜儿悻悻而缩回了手,在脸上扇了一巴掌,却还心有不甘,小心翼翼试探道:“那……那大爷要去哪?” “回……”张云逸刚起了个头,声音却戛然而止,略一犹豫道,“去兴隆街贾家吧!”不得不说,即便是娇杏这样,对丈夫百依百顺的女人,一旦有了奸情,也能编出一大堆谎话。 因担心被香菱窥破奸情,她非但没有按照贾雨村的吩咐在宁府住下,甚至,就连贾雨村交代的话,也只说了一半。 此前,张云逸虽然从娇杏口中得知,其中闹出了误会,亦知道贾雨村心存感激,可还是抱着小心谨慎的态度,一直按兵不动。 而今,尘埃落定,皇帝的旨意都已经下了,便再也没了这方面的顾虑。 他并未等到散衙返回,来到贾雨村府里时辰尚早。 而娇杏又苦等了几日,干柴烈火,一点就着,在厢房的堂屋没说两句,便裹着进了里屋。 待到贾雨村散衙回府,看见停在自家前院的马车,顿时苦着张脸,低头来到后院。 正撞见神清气爽的张云逸,一边束着腰带,一边从厢房内出来。 虽说撞见这一幕十分尴尬,可贾雨村却以为,张云逸是在故意敲打自己。 以便提醒自己,今日的任命是怎么得来的。 正寻思如何缓解尴尬,却听张云逸笑道:“雨村兄何时去兵部履职?” 他连忙快步上前,点头哈腰道:“今早旨意才下来,吏部的事情刚刚交接完毕,明儿就去!” 张云逸点了点头,故意云淡风轻道:“对了!铁道警卫队那边早已组建完毕,此前李从文一直推三阻四,如今你既然去了兵部,就尽快把事情办了吧!” 临时决定来贾雨村府邸,娇杏只是顺带,主要还是为了张松渊的调令。 他本就抱着白赚人情的想法,既然贾雨村误会自己为他跑官,自然不可能再画蛇添足,解释其中原委。 结合贾雨村请他过府当晚的情形,以及事后娇杏的话,他不难猜测贾雨村的真实想法。 非但将错就错,还故意摆出一副敲打的模样,就是为了坐实贾雨村内心的猜测。 之所以毫不避讳,就这么堂而皇之的从厢房内出来,并捎带着提及李从文,也是这个原因。 贾雨村本就心虚,听了这番话,愈发恭敬了起来。 “是是是!明儿去了兵部,头一件就把逸兄弟的事情办了。”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不知逸兄弟还有什么吩咐?不如咱们边吃边谈?” 一方面,三年不上门,当亲也不亲,酒桌上增进关系,本就再寻常不过。 另一方面,张云逸举荐之恩,又有这层关系,他自问不敢耽误张云逸的事。 可张云逸还是亲自提了一嘴,做为官场上的老油子,贾雨村少不得陪着小心。 “吃饭就不必了!”张云逸一摆手道,“刚才嫂夫人已经招待过了,听王徽说,他表兄张松渊对火器有所涉猎,就把他调过来吧!” 倒不是张云逸非得故意恶心贾雨村。 一来,越是照顾贾雨村,越是显得心虚。 二来,反正已经将错就错,如果贾雨村一直蒙在鼓里,有了前车之鉴,他都主动卖妻求荣了,难道还会嫌自己做的过了? 即便有什么不满,也不敢轻举妄动。 可一旦贾雨村弄明白了前因后果,哪怕他今日不曾登门,甚至断了与娇杏的关系,贾雨村也不可能对他心怀感激。 左右已经成了定局,不如遵从本心,还能图个心里畅快。 至于张松渊的调令,口说无凭,真到了翻脸的时候,贾雨村既掏不出证据,而铁道警卫队又不惹眼,说是下放也不为过。 除非是皇帝要动他,否则,张云逸还真不当回事。 可如果皇帝真的有了动他的心思,那么把这股力量掌握在手里,就显得至关重要了。 …… (本章完) 第588章 触景伤情 第588章 触景伤情 “爷!老太太差人过来传讯,说是过两天就是二太太生辰,特意请你过去热闹热闹……” 张云逸刚到家,尤氏便上来禀报。 “呵!~想热闹何必这么麻烦?”张云逸嗤笑一声,“如今宝玉的婚期都定下了,大姑娘和二姑娘也没必要拖着了!” “可不是嘛!”尤氏附和道,“我看不如双……三喜临门,摆在一起办了算了!” 虽说并无明确的规定,可一般嫁娶,还是会按照长幼排序。 去年年底,张云逸便有过让元春和迎春过门的想法,只是贾母推脱要等贾政回来。 如今,贾政非但早已回京,还避世去了道观。 也就是他最近没抽的出时间,这才没顾得上。 不过,提起王夫人生辰,他倒是又想起了探春。 探春生辰是三月初二,与王夫人只隔了一天,又到了及笄之年,不如把探春的后顾之忧,也一并解决了。 于是,摆了摆手道:“罢了!毕竟是二太太生辰,倒也没必要非得抢了她的风头!” 虽然,以如今的形势,想纳探春为妾,不必那么麻烦,可那样一来,无异于会让探春产生不必要的怀疑。 做戏做全套,倒也不妨顺着探春的思路去办。 他也没回会芳园,干脆把晚饭端来前院,又叫了赖大和贾琏过来,询问了一番前因后果。 之所以捎带上贾琏,还得从贾宝玉问名合八字说起。 如今的荣国府里,遍布他的眼线,贾母让贾琏去打听李从文的案情,自然不可能瞒得过他。 虽然不清楚贾母打听的具体用意,可对于胸有成竹的张云逸来说,非但不是坏事,还是个杀鸡儆猴,敲打贾母的好几回。 故而,他也就放任贾母,去打听李从文的案子。 今日,案子刚刚尘埃落定,贾母就上赶着给王夫人操办生辰,不得不惹张云逸遐想。 毕竟,站在贾母的角度,王夫人可谓是他与荣国府不可或缺的纽带。 待问清楚了前因后果,得知非但自己猜测不错,贾母还特意请了赵姨娘列席。 张云逸反而不急了。 高明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此前,探春便有意让赵姨娘把窗户纸捅破,如今有了这现成的机会,她自然不会错过。 果然,当晚他假意让金钏,给各院的姑娘们送些小玩意,金钏一回来,便急着禀报,探春带了话过来,让他务必抽空参加王夫人的生辰。 虽然知道探春有了安排,他却也没有坐享其成,又分别找到王夫人和赵姨娘,做了额外的补充,另将邢夫人传来,耳提面命一番。 待将方方面面安排妥当,又提前请好了休沐,转过天,也到了三月初一。 家丑不可外扬,贾母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还指望王夫人伏低做小,给家里挣些苦劳,自然不便请外客上门。 故而,就连贾家几房旁支都没请,除了借住在荣国府的薛家两位太太,实在不便排除在外,和最主要的张云逸,余者一概未请,只关起门来,自己热闹。 因是王夫人生辰,贾母也没倚老卖老,把地点定在荣庆堂,而是,一大早便带着邢夫人等人,来到了王夫人的荣禧堂。 她倒是没忘了正事,少不得提前将打听到的事情,掰开了揉碎了,对王夫人和盘托出,并面授机宜。 既是为儿子铺路,又能名正言顺,找补心里的念想,王夫人自然不会故作矜持,推三阻四。 只瞒住了张云逸私下的盘算,便顺着贾母的意思,还特意梳洗打扮了一番。 待接受了元春、宝玉并一众晚辈,磕头祝贺,又与薛姨妈等人闲话了一会儿,直到中午的饭菜上桌,张云逸方姗姗来迟。 红楼里,如贾宝玉之类的生辰,平辈之间,尚且还要磕个头,说上两句祝贺词。更遑论还是名义上的晚辈? 只是,张云逸虽也不是没跪过,可那都是在王夫人背后,当面也罢,当众也好,却还从未有过。 嗯…… 最多也就是邢夫人、薛姨妈,以及王熙凤和李纨等几个有限的几个人,私下见过那么几回。 这也是他故意晚来的原因,为的就是与贾琏、宝玉,以及众金钗们错开,免得特立独行,太过显眼。 不过,话虽如此,样子活自然还得做一做。 他这边刚摆出了个架势,那边王夫人连声:“不敢!” 贾母和邢夫人、薛姨妈等一众人等,连声附和。 张云逸也就顺水推舟,顺势止住了势头,倒是让一旁好事,等着看热闹的王熙凤颇为扫兴。 张云逸抬头正好瞥见她不怀好意的目光,回了一个要你好看的眼神。 王熙凤丝毫不怵,反而冲他挑衅的努了努嘴,笑道:“头也没磕,这礼可不能轻了!” 因是临时起意,张云逸自然不可能提前准备。 不过,到了他如今的地位,宁国府库房里,倒也不难倒腾出几件应景的贺礼。 想到送贾政去紫霄观时,那福如东海的话来,他特意挑选了一件翠玉雕刻着福如东海,并刻画海山的玉盘。 虽说送给王夫人不如送给贾政应景,可为免糟蹋了自己的心意,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这件玉盘虽价值不菲,寓意也算恰当,可王夫人看了,却不免心有戚戚。 她眼看着就要四十的人了,每过一次生日,便老了一岁,偏偏张云逸只顾着满足自己的恶趣味,没考虑到她的感受,又送了这么个玩意。 只当,张云逸嫌弃她年纪大了,不免有些触景伤情。 其实,王夫人也是不明就里,有些妄自菲薄了。 古代虽比不得现代,有诸多保养的手段,可对于养尊处优,身娇肉贵的王夫人和薛姨妈来说,却还远远谈不上老。 并且,这也得因人而异。 拿晚唐时的薛涛来说,四十好几的年纪,还与写出西厢记原型莺莺传的风流才子元稹,有过一段露水情缘。 甚至,为了飞书寄情,还制作出了闻名于世的薛涛笺。 而薛涛生于兵荒马乱的晚唐,一生遭遇坎坷,一度沦为家妓,更谈不上养尊处优,保养得当。 王夫人虽比之薛姨妈稍逊,可毕竟同为姐妹,多少也沾染了些许抗衰老的基因。 加上,人逢喜事精神爽,如今备受滋润,而张云逸的心理年龄,远远大于实际年龄,倒也没觉得面对王夫人有什么违和。 几家欢喜几家愁,王夫人感伤,添坐末位的赵姨娘和王熙凤,却喜气盈腮。 而张云逸虽看出王夫人兴致缺缺,可荣国府仰着他的鼻息,对于王夫人本身也只是见猎心喜。 另外,日久见人心,当着一众金钗的面,他也没必要多做解释。 待将福如东海的玉盘递给迎上前的王熙凤,他方转头与贾母、邢夫人、薛姨妈等人见了礼。 才转头向一众金钗打了个罗圈揖,迈步加入了一众姐妹的交谈。 …… (本章完) 第589章 众矢之的 第589章 众矢之的 “在这里摆张凳子吧!” 张云逸对众女有意无意让开的位置,视而不见,却挤到了惜春旁边。 席间,他与众女说了些不咸不淡的闲话,又讲了两个笑话。 待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方摸了摸惜春的脑袋,温声道:“上月是表哥太忙,你去的时候没抽出时间,待这个月你去的时候,再教你那西洋画法!” 惜春闻言,那绷着的小脸略微松弛了一些,转而又嘟着个嘴道:“番邦的画法有什么好学的……” “不一样,西洋画虽有形无神,可画个图样什么的,却是十分方便,你学好了,还能帮表哥画个图样什么的。” 周宣虽是在拍马屁,却也让张云逸在这个没有相机的时代,感受到了些许前世的痕迹。 只是,他画技虽然了得,可毕竟还有学业,且如今探查矿脉绘制地图,张云逸也已经提上了日程。 张云逸知人善用,打算让周宣负责这一块。 惜春这种冷淡的性子,想要捂化了,恐怕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办到的。 他时间本就不多,加上女人不少,抽不出多少时间在惜春身上。 教惜春素描,一方面是投其所好,拉近与惜春的关系,另一方面,则是也寻思着让她女扮男装,以后偶尔带出去,做个随行秘书。 一来公私两不误,二来也填补了周宣的空缺。 惜春年纪尚小,还未长开,加上这年头,纨绔身边带两个清秀小厮,也属正常,稍加掩饰女扮男装倒也不虞被看破。 当然,即便被人看破,张云逸也不太在意。 他算盘打得虽响,奈何惜春对西洋画法似乎不怎么感冒,冷冰冰道:“国画都没学周全呢,谁稀罕学那劳什子画法……” “我……”薛宝琴忽然插嘴道,“我对这些新奇玩意倒是十分好奇,不知能不能学?” “这……” 此言一出,不但是张云逸,就连一众金钗都侧目看向薛宝琴。 说实在的,张云逸巴不得薛宝琴能够顶替惜春的位置。 只是,薛宝琴毕竟不是惜春,还挂着表妹的名头,学画倒还说得过去,可当个秘书带在身边,却是断无可能。 且他刚刚以强抢民女,坏人姻缘的名义,主导了对李从文的弹劾,把薛宝琴这个背负婚约的女子带在身边,极为不妥。 张云逸这边一犹豫,薛宝琴见众人又齐刷刷的看向自己,面色微红,道:“我……我是真的对这些新奇玩意感兴趣,上回逸大哥说的那个西洋裙,妹妹可一直等着试穿呢!不知做好了没有?” 在大观园住了这么久,她自然看出张云逸备受姐妹们青睐。 刚才听闻张云逸还会西洋画法,一时间见猎心喜,脱口而出,并未顾及这方面。 此刻,见张云逸似有顾虑,一众姐妹又目光异样,便连忙解释。 只是,她不解释还好,反而越解释越乱。 古代男女大防甚严,女人的腰虽比不得金莲,不能展示人前,可也是不能轻易触碰的地方。 裙子系在腰间,既然要试穿,总得合身才是。 虽然,张云逸不会亲自裁剪,可即便是丫鬟缝制,也得量体裁衣,岂非掩耳盗铃? 故而,除了早已知晓内情的林黛玉,余者无不一脸戒备的看向薛宝琴。 就连素来事不关己的惜春,看向薛宝琴的目光中,也带着几分审视。 张云逸只得摸了摸鼻子,故作轻松道:“之前吩咐了晴雯,这阵子事情太多,倒是忘了这茬,待回头我去问问,做好了没有。” 他这话半真半假,裙子确实没有做好,只是,并非因为晴雯懈怠。相反,她催促了好几次,反而是张云逸承诺的孔雀尾羽,迟迟没有兑现。 他当初想的太过简单,孔雀在古代寓意不少,尾羽也是个稀罕货。 皇宫虽然也有些存货,可因为数量不多,张云逸担心挪用后,皇帝和妃嫔的用度无法保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才耽搁了下来。 原本,他打算找别的代替,可据广储司董光润所说,南洋有一种白孔雀,因颜色太过单调素净,不为妃嫔所喜,倒是正好拿来代替。 毕竟,做裙子内衬,里胡哨反而不如纯白的效果好。 只是,这东西毕竟不是本地所产,加之宫里少有用到,挪用了不少,所剩不多。 张云逸便安排市舶司那边,在采购橡胶的时候捎带一些。 此刻被薛宝琴当众问及,他自然不好细说缘由,只得故意摆出一副不太上心的模样。 不过,这样一来,若是再拒绝薛宝琴学画,就显得太过敷衍,有些拒人千里了。 他略一犹豫,又补充道:“宝琴妹妹若是想学画,下回教惜春妹妹的时候,一道便是。” 还是那个话,一人为私,二人为公。 既答应了薛宝琴,又不至于被怀疑暗通款曲。 “那就谢过逸大哥了!”薛宝琴连忙道谢。 探春却一脸好奇道:“我倒是好奇什么样的裙子,竟然让宝琴妹妹这般上心,不如试穿的时候,让咱们也跟着掌掌眼?” “那是自然!”薛宝琴连忙解释道,“上回逸大哥去潇湘馆讲故事,妹妹说起那西洋女子身上的装束……” 她把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方拉着一旁的林黛玉道:“林姐姐还是见证人呢!” 原以为,是私下的勾当,得知林黛玉参与其中,又听闻张云逸在潇湘馆,只说了些不咸不淡的番邦轶事,众女不觉放下了戒心,唯有史湘云嗤之以鼻。 她瞄了瞄薛宝琴,又看了看张云逸,笑着问道:“对了,一直忘记了,上回妹妹给逸大哥做的那双鞋子,穿着可还合脚?” 一向举止大方得体的薛宝钗,背地里竟然能够枕席自荐,更遑论素来随性,不讲究那些的薛宝琴? 毕竟,做妾的事情,早已公之于众,她这话不无示威的意味。 “合脚的很,这不是穿着的嘛!” 看出苗头不对的张云逸,将袍服前摆稍稍拎起,一面假装低头展示脚上的靴子,一面借着低头的机会,瞥向贾母身旁的邢夫人。 却蓦然发现一旁的贾宝玉,红头胀脸,目光游离在一众姐妹左右。 张云逸心下顿时有些不爽,眼珠子在邢夫人和贾母之间打了个转,待邢夫人确认过眼神,方收回目光,又给探春悄悄递了个眼色。 并暗自寻思,如何给贾宝玉一个教训。 还没等他想好计划,那边的邢夫人已然咳嗽了一声,冲着贾母笑道:“宝玉如今婚期在即,他两个姐姐的大事,也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此言一出,非但贾母那边气氛一滞,就连一众金钗,也都齐刷刷看了过去。 被提及终生大事的元春和迎春首当其冲,顿时面露红霞。 余者各怀心事,还未回过神来。 探春却善解人意的开口道:“阳春三月,在这里闷着,不如去外头转转,顺便消消食!” …… (本章完) 第590章 半推半就 第590章 半推半就 探春的话音刚落,张云逸便笑着附和道:“三妹妹这个提议好,咱们去外头散散心!” 探春闻言,不由一怔,眼中的疑惑一闪而逝,便迅速低下头,迈步往外走。 元春和迎春自然不好意思再留,而余者知道贾母等人有事商议,也只得跟着离开。 那边张云逸刚刚迈步,王夫人却轻咳一声,冲贾母使了个眼色,后者忙道:“云逸留步……” 贾母略一犹豫,道:“还得你参详参详!” 张云逸这才耸了耸肩,给了众女一个无奈的眼神,停住了脚步。 做为当事人,他自然得留下。 可对于接下来要谈的事情,元春、迎春、探春虽然心知肚明,但林黛玉、薛宝钗等人却还蒙在鼓里。 他之所以故作姿态,等着贾母开口挽留,就是要给林黛玉、薛家姐妹等不明真相的姐妹们,一种被迫纳妾的错觉。 张云逸转过身,那边的王夫人拎了拎薛姨妈身后的衣襟,看向她身旁的薛家二太太。 薛姨妈微微一怔,忙拉着薛家二太太起身道:“老太太你们聊,我们也出去消消食!” 这也是张云逸的意思,毕竟还打着薛宝琴的主意,不愿被薛家二太太看清自己的真面目。 之所以要借王夫人之手,也是为了让薛姨妈误会,王夫人羞于让薛家二太太知道,自家女儿做妾。 贾母也瞥了眼王熙凤和李纨,摆了摆手道:“你们替太太送一送两位姨太太。” 待该走的都走了,张云逸方看向贾母,冷不丁看见一旁蔫不拉几的贾宝玉,还呆呆的杵在贾母身旁。 刚才他跟一众姐妹站在一处,只当贾宝玉是在看她们,此刻身边无人,才惊觉这丫的,竟然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想到这贾宝玉是个双向插头,近来又一直跟蒋玉菡搅在一处,这会子被他盯着,张云逸顿觉心里膈应的慌。 忙道:“宝兄弟好事将近,怎么这般还没精打采的?若是觉得屋里闷得慌,不如也出去转转!” 见他开了口,贾母也只得拿胳膊杵了杵贾宝玉。 “听你逸大哥的,去找你那些姐妹们说说话。” 虽说对于贾母的安排不甚满意,可见贾宝玉虽不情不愿的起身,却仍旧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 张云逸心下暗道,该不会被蒋玉菡彻底掰弯了吧? 贾母见他面露沉吟,小心翼翼道:“云逸你看……” “去年底本该一并办了,如今连宝玉都定下了婚期,确实不宜一拖再拖……” 张云逸定下了基调,却话锋一转道:“不过,宝玉跟夏家的婚事在即,若是叫外头传出两位姑娘做小,确实好说不好听。” “对对对!”贾母连声附和,“还是云逸考虑周全,我也是这般想的,待宝玉完婚之后……” “哪有姐姐等弟弟的道理?”张云逸不等贾母说完,便打断道,“这本就是咱们两府的事情,私底下把事情办了,外头一切照旧,岂不两全其美?” “一切照旧?”贾母不解道。 “大姑娘和二姑娘在园子里也住惯了,都是一家人,销用度也是我那里出的,住在哪里也都没什么差别,我看就不必搬来搬去了,如此便不至于影响了府上的颜面。” 这原本就是他的打好的如意算盘。 只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荣国府虽然仰着他的鼻息,让元春和迎春继续住在大观园,贾母虽不敢反对,可总归好说不好听。 而今,有了这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却可以又当又立。 有元春、迎春开了先河,以后薛宝钗、史湘云,自然也可以生搬硬套。 一旦住下了,再想赶人,且不说贾母开不开得了口,张云逸也不可能同意。 宁国府后院还空着许多院落,贾母只当他为自家着想,千恩万谢。 “那就这么着吧!待回头挑好了日子,走个过场。” 做戏做全套,日子张云逸虽然早已挑好,可并不急着告诉贾母。 这边元春和迎春的事情刚刚谈妥,角落里一直一言不发的赵姨娘,冷不丁插嘴道:“肥水不流外人田,既然大姑娘、二姑娘都给了逸大爷,不如勉为其难,把三丫头也一并收了……” 她虽是探春的亲娘,可毕竟只是妾室,插嘴姑娘的婚姻大事,本就让贾母心生不满,居然擅自提议,让探春做小,还用上了勉为其难的字眼。 奈何,贾母虽火冒三丈,可做为嫡女的元春都能做小,探春一个庶女,又怎么做不得? 且在场的除了邢、王两位夫人,还有张云逸这个姘头在场。 不论从什么角度,贾母都找不到喝斥赵姨娘的理由。她只当赵姨娘见元春搭上了张云逸,宝玉有了后路,也在为贾环铺路。 非但没有怀疑张云逸是这场戏的导演,还眼巴巴的看向了他,寄希望一向善解人意,急公好义的他,能够婉言拒绝。 不料,张云逸却深深叹了口气道:“罢了!手心手背都是肉,本该对你们一碗水端平,是我考虑欠妥,既然赵姨娘都这么说了,那就……” 说到这,他还明知故问道:“对了!三姑娘及笄了没?” “明儿就是她的生辰,正好及笄之年……” “那就好!”张云逸转头看向王夫人,“二太太应该没有意见吧?” “没……怎么会呢!”王夫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她这份苦涩并非假装,张云逸只让她配合邢夫人,尽快敲定元春和迎春过门。 不成想,半路杀出个赵姨娘。 邢夫人瞄了贾母一眼,指桑骂槐道:“不患贫而患不均,当家的最忌偏心,可不就是得一碗水端平嘛!” 张云逸不容置疑道:“那就这么定了!” 三人一唱一和,邢夫人又在旁助攻,贾母有苦难言。 联姻,本就是保证大家族长盛不衰的基本操作,贾母也深谙其中精髓。 鸡蛋还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更何况元春和迎春两个孙女都给了张云逸做小。 三个孙女之中,贾母虽对元春最为疼爱,可从性格、处事上来说,却是最中意探春。 原因无他,只因探春的性格与年轻时的贾母,最为相似。 本指望通过探春外嫁,给家里再添一条后路,没成想赵姨娘和王夫人,却你见我慌,我见你忙,坏了自己的计划。 可被摆上了台面,张云逸又发了话,她也不敢有什么异议。 在她的视角来看,元春只是太上皇强行拉郎配,无异于迎春的添头。 偏偏儿子这对妻妾,又起了内讧,到了张云逸面前,非但不肯齐心协力,还不忘明争暗斗,贾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赵姨娘虽是她拿来牵制王夫人的,可毕竟属于荣国府内部的话语权之争。 削弱了王夫人在贾政跟前的分量,更利于她掌控荣国府内外,说到底,最终获益的,仍旧是她最疼爱的贾宝玉。 可一旦放到了张云逸的身上,这一点却不再适用。 相反,赵姨娘那边多占一份,王夫人就会少一份,相应的宝贝孙子贾宝玉能够分润的好处,也得跟着下滑。 想到这,贾母深吸一口气道:“云逸既然也已经同意了,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她随即看向赵姨娘,沉声道:“不过,今儿毕竟是二太太的生辰,晚上叫云逸陪她……说说话……你就别去凑那个热闹了!” 事到如今,三个孙女都给了张云逸做小,荣国府无疑也彻底绑在了张云逸的身上。 她在张云逸跟前,本就没多少话语权,也唯有做些力所能及,小小不言的铺垫,方能够帮王夫人和贾宝玉多争取一些。 那福如东海的玉盘,王夫人触景伤情,贾母也看在眼里。 想到王夫人的年纪,也唯有打铁乘热,抓紧这有限的时间,多争取些情分了。 虽然难以启齿,可在场的都是知情者,也没必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且为了宝贝孙子,也顾不得许多了。 赵姨娘闻言不免有些悻悻,贾母和王夫人不知道,她却清楚张云逸早就对探春动了心思。 今日陪着演了一出戏,成功促成了此事,还盼着晚上能多分润一二,没成想却被贾母堵住了话头。 她略微迟疑的看向张云逸,却见他点了点头道:“就依老太太的!” …… (本章完) 第591章 太太莫慌 第591章 太太莫慌 虽然张云逸对王夫人并无任何感情可言,只是拿她当做鹊巢鸠占,以及满足某些恶趣味的工具。 可打一棒子,尚且还要给个甜枣。 且他四处留情不假,可但凡遇到个生日,头一遭什么的,这些表面功夫,也一直不曾落下。 加之,此前看出所赠和贺礼,惹得王夫人心怀戚戚。 即便贾母不说,张云逸也打算晚上叫王夫人好生体会体会,什么叫做日久生情。 至于赵姨娘……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与人方便也是与自己方便。 谁还不曾有个生日什么的? 他给了赵姨娘一个有情后补的眼神,方又转向贾母道:“长幼有序,三姑娘倒也不必急着过门,就等到宝玉完婚之后再说吧!” 这就是张云逸的聪明之处了。 虽说探春年纪也够得上了,一并过门,可以省却一些麻烦。 可如此一来,赶在贾宝玉成婚前,急着把元春、迎春嫁出去,这个扣在贾母头上的屎盆子,也必然会遭到林黛玉等人的质疑。 偏偏贾母还以为他真心替自家考虑,好一通致谢。 事情商议妥当,也到了晚饭时间。 席间,三春各怀心事,低头不语,这顿饭吃的极为平淡。 值得一提的是,有了防备的张云逸,多留了一个心眼,发觉贾宝玉总是有意无意的往自己身边靠。 便时不时的穿插在贾母一桌,以及金钗们之间,跟他玩起了躲猫猫的游戏,惹得贾宝玉抓耳挠腮。 好容易应付完这一顿晚饭,待下人们撤下残羹冷炙。 贾母又与薛家两位太太说了几句闲话,方环顾一圈道:“今儿个也差不多了,你们就先回去吧!” 她略顿了顿,待众人起身,方又冲张云逸道:“云逸留步,紫霄观那边……还有些事情要与你商量!大太太和赵姨娘也别急着走,在外头等我,待会儿还有些话跟你们说。” 为了给宝贝孙子多捞些情分,贾母也是煞费苦心。 因知道邢夫人、赵姨娘没一个省油的灯,担心张云逸被半道截胡,她干脆先打发了众人,单单把张云逸留下。 邢夫人和赵姨娘毕竟有了心理准备,倒也没什么表示,而薛姨妈又不便撇开薛家二太太。 一旁的王熙凤和李纨,却对视了一眼,方不情不愿的缓缓起身。 李纨因住在大观园内,虽不情不愿,却不得不与众金钗同行。 出了荣禧堂的后楼,与众人分开的王熙凤,站在院门前稍一犹豫,平儿便善解人意道:“奶奶可是要过去?” 王熙凤沉吟片刻,方摆手叹道:“罢了!今儿就不去惹那个嫌了……免得往后也来倒我的霉头!” 贾母单单留下张云逸,早已看出端倪的她,又岂会看不出是在故意给王夫人创造机会? 今日,她确实可以横插一脚,可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自己生辰,王夫人又岂会不还以颜色? 到时候恐怕还得拉上李纨,得不偿失。 在王熙凤迈步进院的同时,给王夫人创造机会的贾母,也尴尬的站起身。“今儿晚上就别去梦坡斋了,省得被人撞见!” 说罢,贾母还不忘回头,给了王夫人一个鼓励的眼神。 方来到门前,招呼守在门外的鸳鸯,并转过身,煞有其事道:“你们再商议商议,看看宝玉大婚,能不能劝他回来一趟……” 她在荣禧堂前环顾了一圈,确认了四下无人,方才招呼上邢夫人和赵姨娘,在鸳鸯的搀扶下,返回荣庆堂。 并拉着二人,谈了些虚头巴脑的闲话。 贾母毕竟要掩人耳目,若是当着鸳鸯的面,把角落搜寻个便,岂非此地无银? 又如何掩盖那背地里的勾当? 只是,她千算万算,光顾着防备邢夫人和赵姨娘,却哪里想得到,自家的宝贝孙子,却去而复返。 正躲在院子角落的假山后,苦等着张云逸出来。 因心里的盘算本就见不得光,贾宝玉难免做贼心虚。 他不敢惊动王夫人,摸着黑返回院子,便贴着墙角,躲在假山之后,等待张云逸出来。 原以为,等不多时,张云逸便会出来,自己再追上去,与他通气,如何把王夫人卖了,好换得他给蒋玉菡求情。 可没成想,小半个时辰过去了,非但没把张云逸盼出来,反倒看见玉钏,掩上院门,离开了荣禧堂。 他只当自己一个不留神,被张云逸溜了,他心下大失所望,悻悻然从假山后出来。 可看着荣禧堂内飘忽的灯光,略微犹豫,还是顺着院墙,一路摸到了荣禧堂的窗下。 贾宝玉蹲在窗外,刚把头凑到窗边,正欲拿手指戳破窗户纸,确认一下里头的情况,却听见屋内传来凄凄的哀求:“老……老爷……妾……妾身不行了……” 听到‘老爷’二字,触发了肌肉记忆的贾宝玉,顿时一个激灵,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差点没吓尿了。 本就惧怕贾政,又盘算着给自己找个便宜爹,也难怪他心惊胆战。 可还没等他落荒而逃,却听里头传来一阵‘啪啪啪’的拍打声,并伴随着一声阴测测的坏笑:“嘿嘿嘿!怎么?太太这就求饶了?我这二老爷的瘾,可还差点意思呢!” 贾宝玉不觉一愣,随即,脸上的表情瞬间精彩了起来,猛然从惊骇化为惊喜。 原本,王夫人是否上当,为自己做出牺牲,张云逸领不领情,以及卖母的愧疚,这一刻,都通通不复存在。 他开窍的极早,此前只是误以为屋里的‘老爷’是贾政,可听见张云逸语带戏谑的声音,哪里还知道屋里是什么光景? 偏偏陷入癫狂的王夫人,刻意讨好,喘息声、求饶声,此起彼伏,间或,还夹在着‘逸老爷’这样的称呼。 让本就纠结于人伦纲常中的贾宝玉,放弃了一探究竟的想法。 时移世易。 以如今的形势,再沿用梅丕的方法,非但画蛇添足,反而容易弄巧成拙。 他蹲在窗下略一沉吟,便弯着腰,蹑手蹑脚的绕到了荣禧堂前。 深吸了一口气,方缓缓抬起手,敲门道:“太太莫慌!儿子知道逸老爷在太太里头……” …… (本章完) 第592章 生儿育女? 第592章 生儿育女? 张云逸都把老爷给做实了,再喊逸大哥显然就不合适了。 更何况,贾宝玉还有求于他? 喊逸叔显得太见外,喊干爹或者爹,一来他还是有些难以启齿,二来,也不利于之后的讨价还价,而‘逸老爷’则恰如其分,非但亲疏适当,也可以给张云逸和王夫人些许暗示。 贾宝玉也是经过深思熟虑。 只是,这声‘逸老爷’,无疑也揭露了他偷听良久的事实。 哪怕已经有言在先,提醒王夫人莫要惊慌,可这一声呼唤,仿佛一计晴天霹雳,把个深入佳境的王夫人,电得外酥里嫩,浑身战栗。 偏偏她看着虽受了惊吓,双臂险些支撑不住,浑身瘫软无力,可内里一颗心却提到了嗓子眼,外软内紧,偏又颤抖不止,让张云逸直呼过瘾。 把着王夫人腰肢的双手,也如同紧箍咒一般,愈发箍的紧了几分。 王夫人一时间进退两难,只得断断续续道:“别……别……” 她只啜泣了两声,也不知是对谁说,想表达什么意思。 别说她这‘别’字的后续,有好几种解释,即便真的喊出别动,正在兴头上的张云逸,也不会停。 而外头的贾宝玉,却似乎听懂了王夫人的意思,善解人意道:“太太放心,儿子不会打扰了太太和逸老爷,只是找老爷和太太说些事!” 万事开头难,头一声‘逸老爷’还觉得难以启齿,可随后,贾宝玉却越叫越顺口,到了最后连前缀都省了。 张云逸咂摸出了其中的滋味,闷声道:“你娘这会子没功夫见你,有事说事!” 熟能生巧,他在梅丕和贾环身上,便宜老子已经做出了经验,换成贾宝玉倒也信手拈来,倒是摆足了当爹的派头。 张云逸的这声闷哼,虽是喝斥,可对于贾宝玉来说,却宛若天籁。 在蒋玉菡的事情上,王夫人帮不上忙,最多也就是块肥肉,还得看张云逸有没有兴趣咬上一口。 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张云逸这会子正在屋里咀嚼着王夫人,对于他这个便宜儿子,又岂会斤斤计较? “噯!噯……” 贾宝玉侧身蹲在门口,斜靠着荣禧堂的大门,将他跟蒋玉菡的海誓山盟,以及忠顺王如何不拿蒋玉菡当人,另把北静王试图横刀夺爱,蒋玉菡又如何为了他委曲求全,等一应事情,娓娓道来。 说到最后,已然声泪俱下,末了又央求道:“还请老爷搭救玉菡……” 张云逸对于这种大男人之间的拈酸吃醋,无法理解,更不会共情。 加上,还要把主要精力放在王夫人身上,听了贾宝玉的话,倒也没什么反应。 而王夫人则是内外交困,痛并快乐着。 她怀胎十月,含辛茹苦好不容易才把宝贝儿子养大,可他误入歧途,也就罢了,偏偏还越陷越深。 加之,贾宝玉虽并未交代,他与蒋玉菡之间如何划分角色,可话中的语态真情流露,却让王夫人难免生出,生儿却育女的担忧。 更何况,贾宝玉虽口口声声不会打扰,却偏偏挑了这么个不上不下的时候,前来敲门,其中的要挟意味,已然再明显不过。 想到自己劳力费神,为了给这个宝贝儿子铺路,被操碎了心,她心下惋惜,失望,心痛,畅快…… 一时间,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却又有苦难言,全都化作了期期艾艾的啜泣与呻吟。 偏偏啜泣声并未换来张云逸的怜悯,反而愈发助长了他的威势。 加之与儿子只一门之隔,那股浓浓的羞耻感爆棚,顿时难以遏制,如同山洪暴发一般,喷薄而出。 王夫人这边痛并快着乐,张云逸心头却一阵舒爽,忍不住轻‘哦’了一声。 外头的贾宝玉只当是对自己的回应,可等了半晌,却没有等来后续。 他不担心王夫人,却怕惊扰了张云逸,坏了他的兴致。 见说完良久,张云逸却不置可否,慌忙找补道:“父亲既然已经出家,太太要给儿子换个老爷,儿子也是求之不得……”饶是王夫人已经从先前的话里,听出了味道,可听了贾宝玉的话,仍旧羞愤欲绝。 张云逸却心头一阵暗爽,语气又缓和了几分,戏谑道:“难为你有这份孝心,我和你娘都感受到了,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 贾宝玉连忙打起精神,虽隔着门,却还是跪倒在地,冲屋内磕了一个,并道:“还望老爷去向忠顺王爷求情,还玉菡自由之身……” 对于贾宝玉的说法,张云逸嗤之以鼻。 蒋玉菡如今也算曲苑杂坛的半个摇钱树,放了他的自由身,以后如何,可就难说了。 且贾宝玉虽然把蒋玉菡说的情深义重,可他跟北静王眉来眼去却是个不争的事实。 别人不清楚,张云逸却心知肚明,原著里,蒋玉菡赠给贾宝玉的那条大红汗巾,便是北静王送的。 甚至,还从忠顺王府逃了出来,躲到了紫檀堡。 一届戏子,敢不计后果,从忠顺王府逃出来,要说这里头没点别的故事,张云逸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万一前脚把人放了,后脚蒋玉菡便转投北静王,再开间戏园子跟自己打擂台,损失了一条赚钱和情报收集的渠道不说,也无法交代的不止忠顺王,还有周显祖等一众股东。 另外,把蒋玉菡握在手上,无疑也方便他更好的拿捏贾宝玉,他又岂会轻易放人? 不过,虽不能放人,可略施手段,安抚住贾宝玉却还是轻而易举。 “放人不行!忠顺王对他可是看重的很呐!” 外头的贾宝玉如遭雷殛,张云逸却话锋一转道:“不过,倒是可以跟王爷说说,把他的身契,转到曲苑杂坛,如此,以后忠顺王那头,也不会太过苛待,北静王那边有事老爷帮你顶着。” 所谓漫天要价,遍地还钱,不外如是。 原本以为求助无望的贾宝玉,听了这话,顿时转忧为喜。 磕头如捣蒜道:“多谢老爷!多谢老爷!儿子必定替老爷和太太保守秘密!” 那‘砰砰砰’的磕头声,直叫王夫人五味杂陈。 她虽然不愿意儿子走上歪路,可贾宝玉隔着大门,却还不忘磕头,显然是真情实感,这份父慈子孝,却是在贾政和儿子身上,从未有过,让她有些欣慰。 渐渐的,也有些迷失在愈发汹涌的惊涛骇浪之中。 张云逸顿时察觉到王夫人的异样,一面继续不依不饶,一面冲着外头的贾宝玉敷衍道:“行了!我和你娘还有正事,没别的事,就先告退了吧!” 他本是一句客套,没成想,贾宝玉却当了真,忙道:“有有有!儿子跟玉菡情投意合,还望老爷太太恩准,把婚事退了!” 从贾母离开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中途又经历了贾宝玉敲门……这种种波折下来,王夫人早已徘徊在奔溃的边缘。 只是,碍于儿子就在门外,她担心被儿子听到那不堪的动静,故而一直咬着牙,极力压抑着情绪。 听到张云逸打发贾宝玉离开,她一直憋着的那股劲,也不免有些松懈。 本已做好了直抒胸臆的准备,却不料贾宝玉又说出退婚的话来。 情急之下,她下意识的想要喝斥,可紧咬的牙关刚刚松开,却从嗓子眼里蹦出了一声酣畅淋漓的闷声:“噢噢噢!~” 王夫人止不住的颤抖,连忙改口:“……哦……不!” 而她拖拽出的尾音还未完全消散,却听张云逸也闷哼一声:“不行!” 王夫人最担心的就是张云逸顺水推舟,听了这声喝斥,终于长处一口气,四肢一软,瘫倒在了榻上。 …… (本章完) 第593章 堵不如疏 第593章 堵不如疏 贾宝玉虽然误入歧途,可做为母亲的王夫人,却又如何能够坐视儿子越陷越深? 哪怕是娶个媳妇充门面,她也不希望儿子退婚。 更何况,夏家还承诺有丰厚的嫁妆? 早在从薛姨妈口中得知夏家的事情,她便曾经怀疑过张云逸的阻挠婚事的目的。 故而,在贾宝玉道出想要退婚的时候,她还真的担心张云逸半推半就,抢先把她的话给堵死,这才抢着出声。 张云逸的附和,让她放下担心的同时,也找到了主心骨。 心下不免欣慰,到底日久生情,张云逸总归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对贾宝玉生出了舐犊之情。 于是,干脆把头埋在榻上,装起了鸵鸟,任由这对‘父子’慢慢掰扯。 贾宝玉肯不肯成家,张云逸丝毫不放在心上,更不会关心夏家是否会被吃了绝户。 只是,他还指望着把元春和迎春急于求嫁,自己为了照顾荣国府,才被迫同意纳妾的屎盆子,扣在贾母的头上。 倘若贾宝玉的婚事吹了,这个前提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他生怕贾宝玉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把被子盖在烂泥一摊的王夫人身上,只露出半个脑袋,并从榻上起身,扯过担在椅背上的一件中衣穿上。 方才端坐榻沿,沉声道:“进来吧!” 外头沉默了半晌,贾宝玉方小心翼翼,推门道:“那儿子就进来了!” 他进屋以后,低着头,眼观鼻,不关心,好似踩在刀山火海一般,臊眉耷眼的往前挪了两步,便停住了脚步,拨弄着手指,扭人似的站在荣禧堂内。 原本,能够把王夫人卖了,换得张云逸出手,帮蒋玉菡解决后顾之忧,他已然求之不得。 却万万没想到,王夫人背地里竟然早就爬上了张云逸的床。 见张云逸非但没有推诿,还关心自己有无别的事情,便得陇望蜀。 不料,却遭到了王夫人和张云逸的连番喝斥,难免心怀惴惴。 张云逸看见贾宝玉忸怩作态,却放心了不少,他略一沉吟,和颜悦色道:“成亲又不会影响了你跟琪官,可怜天下父母心,你娘不过是盼着你能成家立业,你总得考虑她的一片苦心!” 这句话,可真是说到了王夫人的心坎上了,缩在被子里的她,情不自禁抬头看向张云逸的背影。 而一旁的贾宝玉听张云逸语气缓和,不觉多了几分底气。 梗着脖子道:“儿子心里只有玉菡,早已容不下旁人!” “孽障啊!” 同样凹着脖颈的王夫人,紧紧攥着拳头,重重的捶打着床榻。 贾宝玉脖子一缩,可随即瞥见张云逸和煦的目光,又鼓足了勇气,理直气壮道:“儿子替太太保守秘密,太太难道就不能体谅儿子?” 王夫人闻言,顿时脸色一僵。 张云逸转过身,抬手在她散乱的发髻上摸了摸,并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方回过头,冲贾宝玉道:“你先把婚结了,以后跟琪官怎么闹,我跟你娘都没什么意见,如今,婚书都已经下了,还是我保的媒,岂有出尔反尔的道理?” 贾宝玉只要不乱打主意,弯了,他反而乐见其成。 他虽然没见过夏金桂,可从薛姨妈和贾母的态度,不难看出,模样应该不差。 且她身边还有个位列副册的宝蟾,对于金钗有着执念,打着应收尽收主意的张云逸,又岂会轻易撒手? 只是,夏金桂的性格过于泼辣,所以才没有纳她过门的想法。 不同意退婚,一方面,是出于此前的考量,另一方面,则是抱着近水楼台的想法。 荣国府已经成了他的外宅,夏金桂嫁入荣国府,又岂能独善其身? 到时候最多也只是露水情缘,不至于影响到自家府里。 且收放自如,哪怕夏金桂与预想中有所出入,亦或是太过不招人喜欢。至不济,也能变着方的把宝蟾弄到手,张云逸何乐不为? 他虽然不介意夏金桂人妻的身份,可贾宝玉占着茅坑不拉屎,岂不更符合他的心意。 故而,他虽口口声声,劝贾宝玉把婚结了,话里话外,却不忘推波助澜。 贾宝玉哪里知道张云逸的盘算,见他比预想中的还要好说话,心下暗道,果然是吃人嘴短,既咬下了太太这块肥肉,岂会不顺着自己? 他仔细揣摩张云逸的话,居然还咂摸出了些许味道,忙道:“倒也不能叫老爷为难,婚可以不退,只是,儿子若是与她拜堂,恐怕要叫玉菡伤心,还请老爷、太太明鉴……” 王夫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斥道:“不拜堂成哪门子亲?” “儿子同意不退婚,已经愧对玉菡,如何能够一错再错?” 面对张云逸的时候,贾宝玉还有些收敛,可面对王夫人,他却自恃撞破奸情,有恃无恐,底气十足。 梗着脖子看向榻上的王夫人,示威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差没有说出:太太你也不想让人知道吧! “莫要气坏了你娘!”张云逸一面把手探进被褥之中,安抚王夫人激动的情绪,一面打起了圆场,“只要你不退婚,凡事都好商量!” “这……”王夫人欲言又止。 她虽然不愿意退让,答应贾宝玉的无理取闹,可张云逸爱屋及乌,对儿子有求必应,她却是求之不得。 加之被张云逸拨乱了心绪,一时间陷入了两难。 那边的贾宝玉闻言,顿时喜不自禁,傻笑道:“还是老爷心疼儿子!” 他这话发自肺腑,张云逸跟横眉冷对的贾政比起来,无疑要和善了许多。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张云逸略一沉吟道,“待到婚期将近,你便假装染病,卧床不起,届时再同夏家商议,将就着跟公鸡拜个堂,也就是了!” 古代比不得现代交通便利,定下婚期,不能如期返家的情况,比比皆是。 往往出现这种情况,民间便以公鸡替代新郎,跟新娘拜堂,并将公鸡送入洞房饲养,直到新郎返回,才会将其放出。 这公鸡挑选虽有些讲究,可对于荣国府来说,并非难事。 贾宝玉眼前一亮,赞叹不已:“还是老爷有法子,难怪能够建功立业,在朝中风生水起!” 虽然打心底里对于做官嗤之以鼻,可张云逸这般纵容,他也不可能,把心底那些国贼禄蠹之类的浑话,诉之于口。 不过,刚才还一脸和煦的张云逸,忽的绷起脸,话锋一转道:“不过,咱们既然都说好了,若是你再中途闹出什么幺蛾子,琪官的事,可就别想了!” “诶!诶!儿子知道!”贾宝玉应声不迭。 “行了!去吧!”张云逸摆了摆手,“把门关上,我再帮你好生劝劝你娘!” 贾宝玉一躬到底:“那儿子就不打扰老爷和太太了!” 看着贾宝玉屁颠屁颠的退出荣禧堂,并掩上门。 王夫人叹道:“别的也就罢了,这件事……” 说到这,她一脸无奈,摇了摇头,不无埋怨道:“老爷实在不该由着他胡来……” 张云逸一手兜住王夫人的下巴,笑道:“这还不是看太太的面子?” 说到这,他猛然一把掀开王夫人身上的被褥,一伸手抓在王夫人颤颤巍巍,摇曳不止的蜜桃上。 一边面团似的揉捏,一边语带双关的坏笑道:“谁叫太太的面子,这般大呢?况且,小孩子嘛,难免误入歧途,堵不如疏……太太你说呢?” 他虽口口声声堵不如疏,却勾住王夫人的下巴,往身前一带。 随后,手一松,反手按在王夫人散乱的发髻上,冲着翕动的双唇,堵了上去。 …… (本章完) 第594章 各个击破 第594章 各个击破 曲苑杂坛,二楼天字包厢。 张云逸举起酒杯,笑道:“还没恭喜周兄高升!” 周显祖忙起身道:“同喜,同喜!” “哼!”吴天祐冷哼一声。 察觉到张云逸打了个哈哈道:“曲苑杂坛的生意兴隆,确实同喜!来,咱们干一杯。” 忠顺王和齐远道举起酒杯,吴天祐也不情不愿的站起身。 一杯酒喝罢,待众人落座,张云逸方清了清嗓子道:“津门、江南的几处分店,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我近来又有点别的想法……” 说到这,他卖了个关子,打住了话头,看向楼下的戏台。 吴天祐第一个没忍得住,连忙追问:“侯爷莫非又有什么赚钱妙招?” “是,也不是!” “哦?快说来听听!”众人都来了兴趣。 “如今,非但曲苑杂坛打响了名声,就连排演的新戏和这些戏子,全都水涨船高,难免有人希望能请咱们的戏班,回去唱个堂会什么的。只是,以诸位的身份,遇到这种情况,大多也都抹不开面子,自然不好意思按照外头的情况来办……” 听他这么一说,吴天祐倒是小鸡吃米的连连点头。 余者却显得有些失望。 张云逸看在眼里,好整以暇道:“以诸位的身份,自然不会看上那点银子,只是,如此一来,却容易影响到曲苑杂坛!” “哦?这怎么说?” 忠顺王若有所思道:“莫非,云逸是担心能够请回家去唱,便懒得来曲苑杂坛里听了?” 张云逸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沉声道:“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关键咱们曲苑杂坛,讲究的就是个品质,且不说堂会是否会与巡演冲突,即便时间上没有冲突,可若是嗓子没得到足够的休息,难免影响了咱们的声誉!” 听了这话,旁人纷纷点头,而忠顺王则面色有些难看。 这几家的戏班虽然也参与过新戏的排演,可自打贾蔷采买戏子回京,除了几个出挑的继续留用,余者都各回各府。 唯有忠顺王府蒋玉菡那个戏班,仍旧担任着巡演的任务。 他瞄了众人一眼,语气低沉道:“本就是赔本赚吆喝的事,大不了本王全部推了便是!” “诶!~王爷此言差矣,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若都这么甩脸子,岂非把人都得罪了?” “哦?那你的意思是?” 张云逸笑道:“我倒是觉得这件事做好了,未必不是一个生财的好法子……” 周显祖不以为然道:“咱们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何必为了这三瓜两枣……倒不如卖个人情!” 他的观点,与忠顺王和齐远道不谋而合,两人也纷纷表示赞同。 吴天祐比不得他们,身家丰厚,加之近来置办别院,觉得这蚊子也是肉。 只是,忠顺王三人,尤其是周显祖都表明了态度,他也不愿在这方面低人一头。 张云逸对于众人的态度并不意外,飒然一笑道:“眼下虽是三瓜两枣,可诸位也不想想,若是咱们的曲苑杂坛在全国铺开……另外,在京城里还好说,诸位各家都有现成的班子,无非是你们借用两天,可一旦离了京,可就不好办了!” 这番话说出口,就连忠顺王也目露精光。 张云逸却以退为进道:“当然,诸位若是对这生意不感兴趣,就当我没说……” “别别别!”吴天祐连忙道,“侯爷大气,带着咱们赚钱,咱们岂能不知好歹?” 他生怕没有自己的份,抢着把路都给堵了。 “是是是!”齐远道笑着附和。 周显祖也顾不得与吴天祐的矛盾,微微点了点头。 忠顺王则是有些懊恼的看向了张云逸。若真的把这桩生意铺开,张云逸走量,他则是走质,余者连个添头都算不上。 他心下不禁埋怨张云逸,没有找他私下商量。 张云逸对于忠顺王的眼神,视而不见,侃侃而谈道:“我是这么想的,曲苑杂坛的门店另算,咱们再合股,置办一个专门管理戏子的……” “牙行?” “叫什么都无所谓!” 张云逸虽觉得公司更加合适,可名词解释这块,也懒得费那个口舌,加之牙行更容易为古人接受,便也不在细枝末节上,锱铢必较了。 他略一沉吟道:“这些都是后话,眼下需要尽快将这些戏子统一管理,再给他们设置等级,制定一系列唱堂会的规章制度、收费标准,往后在全国推行,也就顺理成章了……” 这其实就相当于一个经纪公司,在现代并不稀罕。 当然,张云逸的计划里,还设置了各种门槛,并结合了粉丝经济。 例如,想要请蒋玉菡这类的台柱子登门,必须在曲苑杂坛消费多少,打赏了多少金额,等诸般限制。 如此种种,听得众人如醉如痴。 末了又道:“强龙还不压地头蛇,曲苑杂坛想在全国铺开,少不得地方豪绅的捧场。 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若不提前立好规矩,今天这个上门,明天那个上门,不推应接不暇,推了又难免得罪人,可若是把规矩都立在明处,则不至于为难,诸位意下如何?” “侯爷这赚钱的手段,实在叫吴某叹服!”吴天祐脸上笑开了,心悦臣服道,“一切凭侯爷做主,吴某都听侯爷的!” 周显祖和齐远道也附和道:“是啊!侯爷有这等生钱的手段,还不忘带上咱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张云逸谦虚道:“若无诸位的帮衬,这钱,我一个人也赚不来!势单力孤这个道理,想必诸位都心知肚明,不论是京城还是地方,都不缺自以为是之辈,这规矩好立,执行起来却还得靠大家一起顶住压力……” 他有意无意的看了忠顺王一眼,继续道:“王爷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忠顺王听罢,不由一怔,随即,脸上的眉头舒展了开来,笑道:“云逸说的在理!” 张云逸的这套计划,离开他虽然也不见得施展不开,可少了蒋玉菡的戏班,效果自然大打折扣。 可也正因如此,请蒋玉菡上门的最多,他承受的压力也必然最大。 他虽是王爷,可京城的王爷也不止他一人,即便有从龙之功,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四处树敌。 只是,他虽同意了张云逸的说法,却并未如同旁人一般,唯他马首是瞻,转而问道:“只是不知这股份如何划分?” “好说!好说!”张云逸笑道,“虽说曲苑杂坛里的戏子,都是张某采买,可若无王爷府里的琪官撑场子,这门生意也要打个折扣,王爷占三成,想必大家都没意见吧?” 虽然吴天祐三人都表态,为他马首是瞻,他还是征询了三人的意见。 听了这话,忠顺王总算露出了笑容。 他最担心的就是张云逸沿用曲苑杂坛的股份,两成半已经是他的心里底线,若非皇帝暗示,半路加上了吴天祐,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 如今,能在这门生意里独占三成,已然有些超过他的预期了,也算是弥补了当初的损失。 解决了忠顺王这个刺头,余者本就是坐享其成,又把话说在了前头,自然不好出尔反尔。 张云逸这才看向余下三人,以退为进道:“余下的七成,诸位意下如何?” “这……”吴天祐和周显祖你看我,我看你。 终究是周显祖抢先一步,开口道:“这主意本就是侯爷出的,戏班子那边也出了大头,我看侯爷也不必自谦,你独占四成,我们每人一成,倒也爽利!” “好!”张云逸举起酒杯,“那就这么定了!” …… (本章完) 第595章 尽在掌握 第595章 尽在掌握 张云逸自始至终没有提过一句蒋玉菡的归属,却不动声色的把他归属权,纳入了自己名下的产业。 一来,即便向忠顺王要人,他也未必愿意割爱,反倒是提出这么个赚钱的法子,稳妥了许多。 二来,有了这个股份的划分,贾宝玉想凭借王夫人的面子,给蒋玉菡谋求自由身,他也不必再另找借口推诿。 不过,张云逸也有计较,他谋定后动,这股份划分看似是被动接受。 其实,也是他一早就打好了的盘算。 为官数年,分而治之的手段,他已然信手拈来。 先敲定忠顺王的三成股份,安抚住这个刺头,余下的三人,周显祖和吴天祐本就互相看不对眼,又担心对方越过自己一头,余下的七成如何划分,自然尽在掌握。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手握四成股份的他,只要保证吴天祐和周显祖其中一人靠向自己,在新公司的话语权上,也会立于不败之地。 之所以这般费尽心思,并非为了贾宝玉那点儿女情长。 他虽然捣鼓了曲苑杂坛,却并非票友,对于这些人的心态,也未曾太过关注。 得益于贾宝玉的提醒,倒是让他敏锐的把握住了契机。 曲苑杂坛毕竟人多眼杂,事关机密未必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 可到了各自的府邸,却另当别论。 且唱堂会可不止是戏子们前往,少不得要带些个准备服装道具的辅助人员,方便他安插情报人员。 另外,这些官员、勋贵,或许还能管得住嘴,府里的下人良莠不齐,未必能够面面俱到。 通过下人之间的家长里短,以及与下人的闲谈,也是一条获取情报的渠道。 至于贾宝玉的请求,只是随手捎带罢了。 不过,这些话,他自然不会对贾宝玉和王夫人和盘托出。 反倒郑重其事的把他叫去了荣禧堂,堂而皇之的将王夫人抱在腿上横坐,上下其手。 待到贾宝玉步入荣禧堂,他方将王夫人斜靠在胸口的胳膊,往前推了推,从怀里掏出一张身契,双臂绕到王夫人另一侧手臂,展开道:“琪官的身契老爷已经拿来了,以后就放在新成立的演艺行中。” 也不知是因为看见王夫人被张云逸的把玩闹得,还是看见蒋玉菡身契激动的,贾宝玉红头胀脸,快步上前。 待确认了蒋玉菡的身契无误,欲言又止的偷瞄了张云逸一眼。 张云逸自然不可能把身契给他,甚至担心他不计后果,直接撕了,稍一展示,便收入怀中。 “虽说忠顺王也占了三成股份,可老爷却比他多了一成,即便无法将这身契给你,倒也能给你些便利!” 他一手揽着王夫人的后背,一手搭在她的大腿上,上下左右的来回摸索,并安抚贾宝玉道:“新出的规矩,已经张贴在了曲苑杂坛里头,想必你也看到了,另外,演艺行里我还给你安排了个管事……” 张云逸的主要目的,是探听情报,自然不可能为了贾宝玉本末倒置。 不过,对于他来说,不论是哪个戏班子出去唱堂会,效果都没什么差别。 加之,他深谙饥饿营销的道理,蒋玉菡又并非常驻,即便每次去曲苑杂坛演出,北静王都能够到场,恐怕也得大半年的时间,才能够得上标准。 见贾宝玉还是一脸愁容,张云逸笑道:“你无非就是担心北静王会为难琪官,给你安排了管事,就是方便你可以名正言顺的跟过去,盯着些个!” 虽然北静王和贾宝玉之间,与原著大相径庭,可毕竟有了这方面的考量,加上为了安抚贾宝玉的情绪,故而找了这么个借口。 “真的!?”贾宝玉闻言,如梦方醒,顿时喜出望外,“还是老爷想的周到,那……儿子就不打扰了!” “慢着!”张云逸叫住道,“答应你的,老爷已经做到了,你答应的莫要忘了,否则……” 张云逸打住了话头,弯曲的手指,在王夫人的大腿上有节奏的敲击起来。“老爷放心!”贾宝玉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行了!去吧!”张云逸这才摆了摆手。 虽然羞于在儿子面前,被张云逸抱在怀里,手拿把攥,巴不得贾宝玉赶快离开,可他除了查验身契时候,捎带着看了眼自己,自始至终,连一句话都欠奉。 待到贾宝玉欢天喜地的离开,王夫人心头却怅然若失。 千言万语,终究只化作一声叹息:“老爷实在是太宠溺这孩子了!” “这还不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张云逸在王夫人的臀上重重拍了一掌,拿腔拿调道,“太太该怎么谢我?” 王夫人颤颤巍巍的从他身上缓缓起身,转而跪在他的面前,把头深深埋了下去。 …… 在王夫人吞吞吐吐,向张云逸致谢之际。 贾宝玉迫不及待的找到了蒋玉菡邀功。 “玉菡以后就不是王府的人,而是演艺行的人了……有那个新规北静王也不敢在逼你上门了……” 做为当事人,蒋玉菡早已得到了消息,只是没想到其中还有贾宝玉的关系,见他一脸兴奋,蒋玉菡心中却五味杂陈。 能够把身契转入演艺行,他自然求之不得,可若说北静王勉强他上门,却有些过了。 见蒋玉菡没有预料中的喜出望外,贾宝玉一时会错了意,拉着他的手,情真意切道:“你放心,我对你的心,唯日月可表,纵然海枯石烂,也绝不负你。 虽不得不答应家里,可也跟老爷、太太说好了,到时候就假装卧床不起,连拜堂都省了……” 他也没顾得上向蒋玉菡解释,此老爷非彼老爷,只将讨价还价的结果,告知了蒋玉菡。 “这……” 贾宝玉虽然会错了意,可听到他为了自己,居然能做到这一步,蒋玉菡心下不免有些羞愧,他不好意思再提北静王,只得将错就错。 动容道:“……如此一来,只怕咱们好些日子都不能见面了……” 蒋玉菡演技精湛,表情复杂,脸上又是纠结,又是欣喜,把个恋恋不舍,难舍难分演绎的淋漓尽致。 虽说以张云逸的态度来看,未必会阻止蒋玉菡上门探视,可他毕竟还要排练、巡演,加之还要瞒着贾母,也不可能总是往荣国府跑。 见蒋玉菡如诉如泣,贾宝玉心下愈发纠结。 沉吟良久方道:“反正也是装病……我再去求求老爷,看看能不能让我去紫檀堡里养病,如此,你晚上回去,咱们便能长相厮守了……” “真的?”蒋玉菡惊喜交加道,“你该不会是哄我开心吧?” “怎么会?”贾宝玉抬手指天,就要发誓。 蒋玉菡连忙拿手指按在了他的嘴上。 蒋玉菡几分真,几分假,只有他心里知道,而贾宝玉却是情到浓时,面红耳赤。 二人手牵着手,贴烧饼似的,往无人的角落里摸去。 …… (本章完) 第596章 第596章 “老太太到底还是最疼宝玉……” “可不是嘛!尤其大姑娘,过了年纪的长姐不出嫁,弟弟却抢着成婚。” “史大姑娘都给了逸大爷做妾,大姑娘又这般年纪,倒也在情理之中。” “要我说,还是大老爷贼精贼精的,以逸大爷的年纪,又有太上皇的话搁那摆着,别说国公已是板上钉钉,就是封王也未可知……” “大老爷可未必能看这么远,逸大爷有这生财的本事,就足够了!” “那倒也是!” “不过,逸大爷还真是情深义重,这般替府里考虑,居然为了照顾府上的颜面,还让两位姑娘住在园子里。” 自打到了三月中旬,元春和迎春给张云逸做妾的风声,便在荣国府的下人之间,甚嚣尘上。 一方面,人,总是愿意更相信自己听到的‘内情’。 这些话,虽然是张云逸授意赖大两口子,‘不经意’间透露出的风声。 可若是由他自己来说,显然效果要打上折扣。 另一方面,越是要取信于人,越是要沉得住气,解释就是掩饰,一旦抢着解释,就会落了下乘。 而通过以上的安排,让别人主动问起,再顺势做出回应,才是上策。 故而,张云逸十分沉得住气,给了消息足够的发酵时间,直到四月初,好日子将近,才来到了潇湘馆。 接过紫鹃递上的茶水,抿了一口,方冲薛宝琴笑道:“那裙子和鞋子,要不了几天就能做好,宝琴妹妹到时候可别耍赖哦!” 张云逸虽然也可以,借着送水果什么的上门,却不如这件事来的自然。 恰好,昨日市舶司那边运送橡胶,带回来一箱子白孔雀尾羽。 薛宝琴喜形于色道:“真的?三姐姐问了好几次,说是要看看那裙子有何特别之处,到时候可得把大家一起叫上!” 她瞥了张云逸一眼,吐了个舌头,笑道:“若是逸大哥最近事忙,过阵子也不急的!” 一旁的紫鹃偷瞄了林黛玉一眼,见她仍旧一言不发,忙冲着张云逸盈盈一礼道:“恭喜逸大爷!奴婢听说,过些日子,大爷就要迎大姑娘、二姑娘过门哩!” “怎么?你们也听说了?”张云逸故作惊讶道,“刚才我进园子,就听到有人议论,越说越是不堪,老太太虽疼爱宝玉,却也不至于……” “莫非还真是空穴来风?” 一直沉默不言的林黛玉,终于有了反应。 张云逸摸了摸鼻子,哂笑道:“倒也不全是……” 做戏做全套,他明知故问道:“妹妹不妨说说看,传闻是怎么说的?” 林黛玉抿了抿唇,紫鹃连忙解围道:“那些婆子哪里敢在小姐跟前嚼舌,小姐也只听了个大概,还是奴婢说吧……” 她将荣府内的传言,娓娓道来。 张云逸听罢,方沉吟道:“那些下人听风就是雨,莫要听他们胡说!” 他稍稍停顿,方又继续道:“当初大姑娘回府,坊间有些闲言碎语,太上皇不厌其烦,偏偏二老爷又触了霉头,太上皇便给老太太递了话……” 他删繁就简,省略了自己的所扮演的角色,将元春的事情简单交代了一遍,却对迎春的事情绝口不提。 这件事本就有迹可循,林黛玉不疑有它,扑扇着长长的睫毛,眨巴着一对含情目,看向张云逸,似笑非笑道:“逸大哥怎么不提二姐姐?” “这……”张云逸挠了挠头,方欲言又止道,“你也知道大老爷那性子……老太太又……” 说到这,他摇头叹息。 话虽然没有说尽,可话里的意思却呼之欲出。 贾赦眼里只有银子,张云逸却是个点石成金的主,眼见着二房把元春给了他做小,贾赦又岂会不打他的主意?林黛玉显然早就明白了言下之意,娇嗔了他一眼,拿腔拿调道:“逸大哥还真是个香饽饽哩!” 张云逸见状,双手一摊,油腔滑调道:“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偏偏叫谁看见了不好,却叫大老爷给看见了,他看我那眼神……不瞒妹妹,我也算天不怕地不怕,如今却怕看见他!” 林黛玉和薛宝琴不觉‘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薛宝琴无拘无束,随性惯了,倒也没什么。 贾赦却是林黛玉正儿八经的大舅,张云逸拿他取笑,林黛玉也跟着笑出了声,她自觉有些失态,连忙撇了撇嘴,稍稍背过身去。 有了有了王夫人生日时的铺垫,又做了一番安排,一般情况下,足以打消对方的疑虑。 可林黛玉心思缜密,张云逸还嫌有些不足。 元春和迎春那里,他早就做足了功夫,也早已接受了安排,甚至,还提前过上了没羞没躁的日子,就差一道过门的手续了。 而探春,自以为导演了这么一出,估计还在沾沾自喜,没必要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湘云最早定下妾室的名份,她原是做为元春的添头,如今能跟元春平起平坐,相应的也容易接受。 至于薛宝钗,薛家的情况虽与荣国府不同,可以薛家的门第,当初为了搭救薛蟠,失身于张云逸,做妾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唯有潇湘馆的二人,张云逸还未能上手。 薛宝琴有婚约在身,李衙内的案子又刚刚结束,张云逸不急在一时,至少也要确定彻底扫除隐患。 他之所以费尽心思,主要就是针对黛玉。 林黛玉生辰那会子,才真正有了实质性的接触,转头他就纳了元春和迎春过门。 本就心思敏感的林黛玉,又岂会没有一丁点想法? 距离上次约定同看西厢,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却迟迟没有动静,即便林黛玉嘴上没说,张云逸也不可能忽略。 所以,才在原有的基础上,又做了一番改进。 只给贾母扣了半个屎盆子,另一半则扣在了贾赦的头上。 加之他自始至终,并未为自己分辨,而是在替贾母解释,反而更加容易博得信任。 其实,这个时代的男人,纳妾再寻常不过。 家族讲究枝繁叶茂,妻子甚至还要主动为丈夫张罗。 而林家正是吃了人丁单薄的亏。 林黛玉若真的计较这些,原著里也不会戏称袭人嫂子。 只是,张云逸纳的非是旁人,而是自家的表姐,且一下还纳了两个,这才心中郁结。 听了张云逸这番解释,心中的疑虑尽消。 而张云逸,见一番说辞终究把二人糊弄过去,便与二人闲谈了一会,方才告辞离开。 解决了最难安抚的林黛玉,余下的就简单多了。 他先去了一趟凸碧山庄,少不得将在潇湘馆的话,又说了一遍,内服外敷,把个史湘云盘拨的面红耳赤,方又故技重施,婉拒了翠缕相送。 转头却钻进了蘅芜苑,左拥右抱着薛宝钗和莺儿这对主仆,折腾了半宿,把个珠圆玉润的薛宝钗,里里外外又通了个透。 方踏着月色,返回了会芳园。 …… (本章完) 第597章 打靶 第597章 打靶 翌日一早。 登仙阁二楼。 张云逸双臂展开,吊儿郎当的站在床上。 晴雯穿蝴蝶似的围着他,捯饬了起来。 待到束好腰间的玉带,她方压低了声音道:“今儿晚上那裙子就能完工,大爷记得晚上早些回来……” 家里虽然彩旗飘飘,美妾众多,奈何外头的野也不少,除了荣国府那一大家子,还有梅夫人和娇杏,等着他的浇灌。 张云逸的行踪也有些飘忽不定。 “哦?这么快?”张云逸在她尖俏的下巴上轻轻一捏,笑道,“那晚上早些吃饭,穿好了等着大爷!” 这段时间,虽空等着孔雀尾羽,可晴雯也没闲着,又多做了几身。 薛宝琴那头即便穿上,张云逸也不好施展,倒是晴雯这阵子受苦了。 一向赏罚分明的他,自然少不得要褒奖褒奖。 “对了!”出门前,张云逸还不忘叮嘱晴雯,“记得把那高跟鞋也穿上!” 打了套拳,吃过早饭,来到前院。 张云逸看着马厩里的飞兔腰袅,略一沉吟,冲着马夫招了招手,方向马车旁的喜儿道:“今儿你就休息一天吧!” 随即接过缰绳,翻身骑上马背,一路颠簸着赶去天工院。 他并非突然心血来潮,要过一过骑御马的瘾。 而是,张松渊的调令早已下达,昨日赴京履职,没来得及相见,约好了今日一早要去天工院拜见。 细节决定成败,虽然张云逸对张松渊一家有大恩。 可武官与文臣不同,表现的太过养尊处优,反而会让人轻视,另外,骑马显然比乘车,更容易拉近彼此的关系。 张云逸进了天工院,一眼便瞥见门房处,顾文晖正身旁,正站着一个一身戎装,国字脸的中年。 以顾文晖如今的职位,自然不需要再做这种小事,可他八面玲珑,但凡涉及到张云逸,从不怠慢。 张云逸单脚一踩马镫,一抬腿,一脸轻松的从马背上跃下,潇洒的将手中缰绳,向前来的胥吏一抛。 “让张守备久等了!” 他快步上前,单手托起躬身的张松渊,笑道:“宝马赠英雄,这是陛下的御马,改天我带你去上驷院挑一匹!” “侯爷抬爱,末将……” 张云逸不等张松渊把话说完,托住他的手,顺势一带,便迈步往值房走去。 他这一托一带,也下了些功夫,手上的力道不小。 张松渊虽不便与之较劲,却也实实在在的感受了手劲不小,他略一诧异,连忙快步跟上。 进入值房,张云逸往案前站定,抬手招呼张松渊,方才落了座。 乘着顾文晖倒茶的功夫,他方从书案侧柜中,拿出一柄长枪,摆在案上,冲着张松渊笑道:“听王大人说,张守备对于火器亦有涉猎,不妨先看看这柄。” 张松渊拿起来略一端详,便放下道:“昨日在表弟那里已经看过了,这火器准头、射距、杀伤力各方面都远超卑职见识!”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为免擦枪走火,这柄枪中并未装填子弹。 这也只是走个过场,为的只是当着顾文晖的面,给张松渊的调任一个合理的解释。 “张大人能够说出这番话,可见王徽所言不虚!” 张云逸略一停顿,接过顾文晖递来的茶水,又等张松渊接过,方道:“铁道警卫队不比正规军,马匹、辎重等一应用度,只能从简,张大人既然见过另表弟,大概也见过自行车了吧?” 武器、甲胄固然重要,辎重、马匹也不可或缺。 骑兵在古代本就稀少,铁道警卫队又是张云逸打的擦边球,自然不可能配备马匹。反倒是配备自行车,不但没有后勤上的烦恼,还方便推广。 当然,正规军若是配备自行车,虽然利于行军,可遭遇打仗,车辆的摆放,下车的列阵,难免手忙脚乱,各方面的弊病不少。 可铁道警卫队,主要是预备面对治安战,则没有这方面的担心。 “是!昨日也曾试着骑了一会,虽比不得马匹,却胜在无需补给……” 张云逸点了点头,一旁的顾文晖躬身道:“大人……” “去吧!”张云逸摆了摆手。 待到顾文晖离开,他方露出些许关切道:“一路上没什么波折吧?” 当着顾文晖的面,他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这会子,却隐晦的提及李从文的报复。 张松渊连忙欠身道:“劳大人记挂,路上一切顺利!” “不必多礼!”张云逸抬手按了按,道,“叫张兄来铁道警卫队,确实屈才了些。不过,如今这铁路只有京津一段,待到以后铺遍整个大夏,张兄必能一展抱负!” “大人为犬子……” 张云逸不等他把话说完,便打断道:“于公于私我都责无旁贷,铁道警卫队已经荒废了不少时日,张兄既然来了,咱们也别耽误了,我这就送你去城外的营地履职吧!” 张云逸说着,便站起身。 待来到马厩旁,牵过飞兔腰袅,见张松渊并未骑马、乘车,他也没急着上马,一招手道:“走!先去上驷院挑匹马再去!” 上驷院本就属于内府下辖,有张云逸的面子,给张松渊挑匹马,自然算不得什么。 待到选好了马,二人方翻身上马,纵马赶去城外的营地。 铁道警卫队是张云逸目前唯一掌握的武装力量,他自然格外上心。 除了几个主将精挑细选,去年在城外,还挑选了一批灾民掺杂了进去。 这些灾民不但受了张云逸恩惠,且家人都被安排进了天工院新设的纺纱厂和自行车工厂。 而张云逸还时不时的与将士们同餐共饮,丝毫不摆架子。 今日也不例外,待张松渊履了职,向他介绍了一众下属将官,他与一众将士在军营吃了顿便饭。 做为云光曾经的下属,云山、云海这两个云光的侄子,双方也不陌生,只是心照不宣。 待到一顿饭吃完,张云逸方心血来潮似的笑道:“走!去靶场练练手!” 一众将士闻言,顿时欢呼雀跃。 拿着配备的新式火器来到校场,‘砰砰砰’几声枪响过后,待到兵丁们献宝似的将靶子抬到面前。 张松渊方叹道:“大人还真是能文能武!” “哈哈哈!”张云逸朗声笑道,“若非出身钦天监一脉,本侯倒是希望能够投身军中,为国效力!” 虽前世并无这方面的经验,可火器毕竟是经过他的改良,三点一线的射击技巧,还是经他传授。 加之,目前的射距只堪堪两百米不到,远比不上后世,几番操练下来,倒也渐渐熟能生巧。 一众将士虽然没给张松渊下马威,他想要将其收为己用,这一番卖弄,却是必不可少。 又观摩了将士们的操练,待到黄昏将近,他方骑上飞兔腰袅,返回城内。 …… (本章完) 第598章 孔雀开屏 第598章 孔雀开屏 张云逸骑着飞兔腰袅,刚进入宁国府的西角门,却见贾宝玉搓着双手,满脸陪笑。 “你小子怎么来了?” 以前,贾宝玉被蒙在鼓里,各论各的倒也罢了。 如今,他都以便宜儿子自居,再各论各的,显然就不合适了。 所以,张云逸才用了这么个模棱两可的称呼。 许是当着宁国府下人的面,那声老爷有些喊不出口,贾宝玉支支吾吾道:“有……有点事……” 张云逸可不管这些,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了门房,摸了摸贾宝玉的脑袋,道:“虽说老爷和你娘由着你胡闹,可你也不能总不着家,回头别忘了去看看你娘。” “是是!”贾宝玉小鸡吃米似的应声不迭。 “既然来了,就陪老爷吃个饭再走。” 张云逸的大手按在他的后脑勺上,稍稍用力,拐带着他往前厅走去。 只要捏住了贾宝玉这个宝贝疙瘩,贾母和王夫人都得投鼠忌器,所以,羊毛虽然要薅,慈父的形象也要立。 来到前厅,下人们端上饭菜,他招呼贾宝玉上桌,又挥了挥手,支开了下人,方才略微板起脸道:“离着大婚也就月余光景了,莫要忘了你答应过老爷什么,你不想拜堂,还得做些准备,总不能拖到大婚之日再装病吧?” “儿子正是为了这事来的!” 没了下人在场,贾宝玉这声‘儿子’倒是叫得极为响亮。 他舔着个脸,陪笑道:“儿子跟玉菡在东郊紫檀堡,置了几亩田地几间房舍,能不能请老爷通融通融,容儿子去那里装病……” 原来这紫檀堡还有你小子的手笔,张云逸暗自腹诽。 嘴上却道:“老太太那头还不知道能不能过关呢!更何况还要出城养病?” “儿子想过了,就跟老太太说患了时疫,大婚在即,留在府里养病恐怕过了病气……” 他来此之前,他虽早已深思熟虑,编好了理由,心里却有些打鼓,察言观色道:“再把袭人调去紫檀堡服侍,老爷再帮忙说几句好话,老太太……” “不行!”贾宝玉话还未说完,张云逸便断然拒绝道。 贾宝玉被唬了一跳,筷子都脱手掉在了桌上,也顾不得去拿,惊疑不定的看向张云逸。 他唯恐张云逸嫌他没事找事。 不料,张云逸却摸了摸鼻子,缓和语气道:“我是说袭人就不必去了,虽说只是装病,可做戏做全套,总不能婚期刚过病就好了,还得多装些时日,袭人本就是你屋里的大丫鬟,于情于理也该留在新媳妇跟前支应一二。” 贾宝玉虽不肯跟夏金桂拜堂,却未必不肯洞房。 更何况,即便贾宝玉彻底弯了,可蒋玉菡却是未必。 按照原著中红汗巾以及各种脉络来看,袭人最后应该是跟了蒋玉菡,他大概率是个双向插头。 贾宝玉有送女的习惯,他张云逸却是吃着碗里想着锅里,有枣没枣都得打上三竿子的主。 他惯会见缝插针,看出贾宝玉有弯了的迹象,连尚未过门的宝二奶奶主仆都惦记上了,又岂会容他把煮熟的袭人,往蒋玉菡身边推? 他虽没什么情节,亦不介意,荣国府里那些太太、奶奶们,人妻的身份,可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谁叫他穿越的迟了,都是没法子的事。 袭人虽非完璧,可毕竟也是金钗中的一份子,哪怕是追求圆满,也没理由便宜了蒋玉菡。别说贾宝玉不清楚张云逸的想法,即便知道,此刻一颗心都扑在蒋玉菡身上的他,或许还巴不得能够拿袭人献殷勤,讨好张云逸,闻言不禁转惊为喜,忙道:“还是老爷考虑周全……那……那就……” 他虽然不是没脑子,可一时间,却吃不准张云逸的态度,有些支支吾吾。 张云逸也顺势接过了话头,出谋划策道:“这样吧!你娘那头我帮你去说,你只管假装生病,届时,我会安排太医前来诊断,叮嘱他对老太太说,那温汤池子有益于你的病情有益,等你出了府便直接转去紫檀堡装病。 也不必从府里调人了,免得叫老太太听了风声,自己去外头采买两个小厮、丫鬟跟前伺候。” 贾宝玉要出去装病,张云逸乐见其成。 虽然不愿意真的让他污了自己的温泉,可假借这个名目,却有百利而无一害。 一方面,能够让贾母觉得,自己对贾宝玉这个便宜儿子,照顾有加。 另一方面,倘若夏金桂、袭人等人前往探视,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行起事来,也会方便许多。 这显然比假借时疫,躲进紫檀堡的借口,要稳妥了许多,对于张云逸的安排,贾宝玉感激涕零。 “让老爷费心了!” “只要你懂事,老爷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张云逸语带双关,抄起贾宝玉掉落的筷子,重新塞进他的手里,如沐春风道:“琪官的事,来日方长,待过个三、五年,老爷再看看能不能再帮你想想办法。” 他适时的给贾宝玉画了个饼,又拍了拍他的脑袋,指着桌上的饭菜道:“快吃吧!” 这有求必应的态度,比贾政横眉冷对,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贾宝玉心中直呼,这个爹,果然没有认错。 张云逸又与他商议了一下细节,贾宝玉满心欢喜的吃完一顿饭,方才毕恭毕敬的告辞离开。 看着贾宝玉离去的背影,张云逸不由想起,怡红院内知情识趣的袭人。 夏金桂这个还未过门,半路杀出的宝二奶奶暂且不提,能够把袭人和晴雯收房,基本也算把怡红院一网打尽了。 想到这,他才猛然想起晴雯早上的叮嘱,连忙往会芳园赶去。 被贾宝玉这么一打岔,倒是差点忘了,晴雯那小妮子,还整装待发,翘首以盼呢! 三步并作两步,回到了登仙阁。 没在一楼看见晴雯的人影,听到楼上隐约传出‘咯咯’的声响,他面露一抹邪笑,蹑手蹑脚的摸上了二楼。 ‘吱呀’一声,缓缓推开门,正见穿着一袭米黄色,半透不透蓬蓬裙的晴雯,摇摇晃晃,踩着高跷似的,在屋里丫丫学步。 她背向房门,步履蹒跚的往里走,听到开门声,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扭头向后看去,不想,却一下子失去了平衡。 一脸惊慌的晴雯,舞动胳膊,风火轮似的,一连甩了好几个圈儿,方双手撑地,一头栽倒在地上。 那高跟鞋本就有提臀的效果,裙摆又被撑开,这一栽,双手撑地,高高翘起的臀儿,连同展开的裙摆,顿时犹如孔雀开屏一般,绽放开来。 晴雯羞红了脸,可还没等她双手用力,从地上起身,张云逸却面露狂喜,一个箭步冲到近前上前。 双手迅速握住晴雯那不盈一握的水蛇腰,挺身而上。 …… (本章完) 第599章 如意算盘 第599章 如意算盘 翌日,清晨。 在晴雯的忙碌下,收拾整齐的张云逸,颇为无奈的瞥了眼地上,不再蓬松,卷做一团的蓬蓬裙。 拿孔雀尾羽做支架,虽然别有一番趣处,可到底比不得前世那些材料有韧劲。 因用力过猛,把个蓬蓬裙上的孔雀尾羽都压折了。 不过,这还不是最麻烦的。 孔雀尾羽还够做上几身,大不了以后注意些就是了。 只是,此前,他已经在林黛玉和薛宝琴面前信誓旦旦,不日便可将裙子做好。 这条裙子显然用不上了,少不得又要让晴雯赶工。 虽然,这段时间,晴雯提前做了好几身,不过是把孔雀尾羽当支架,不了多少功夫。 可当初他因为相信晴雯的手艺,画好了图样,便也没再留意。 晴雯却会错了意,用的料子又薄又透,自家丫鬟、妾室自娱自乐,穿穿非但无碍,反而能够增添许多情趣,可拿去给薛宝琴穿,显然有些不妥。 “可还有别的料子做的?” 晴雯红着脸道:“大爷是嫌这料子还不够透……奴婢不知道大爷这般喜欢,大不了奴婢回头再选个透些的……” 张云逸无奈的摆了摆手道:“罢了!你再抓紧时间把尾羽穿上,再赶工一件出来,大爷有用。” 探春虽然想岔了,可张云逸何尝不是有所忽略? 他虽没手拿把掐,可这裙子却也简单,主要是腰围和长度适中便可。 他经验丰富,只需目测,便可看出,薛宝琴与晴雯身段大差不差。 当时,见晴雯兴致勃勃闹了误会,也没多此一举,让她去丈量薛宝琴的身段,反而阴差阳错,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不过,两害相权取其轻。 再更换面料,重新赶至,时间上显然来不及了。 若是让林黛玉因此起了疑心,怀疑自己,只是胡乱找个借口上门,可就得不偿失了。 至于薛宝琴,有些暧昧也不是坏事,大不了当着林黛玉的面,讲明其中利害,反正这锅本就是晴雯的,倒也不存在甩锅。 晴雯撇了撇嘴,有些吃味道:“奴婢都是按照自己身段裁的,司棋怕是穿着不太合身……” 这蓬蓬裙毕竟是西洋胡服,穿在晴雯身上,虽不觉得违和,却少了些味道。 张云逸虽未明说,可昨夜话里话外,却隐隐透露出某些不足,大夏的女子普遍娇小,纵观宁荣二府之中,晴雯知道的,唯有司棋符合人高马大的评价。 她这么一说,反倒提醒了张云逸。 他也懒得解释,只对吩咐晴雯道:“司棋那身先不急,还得稍稍改一改尺寸,先做一身将就着用,有空把剩下的尾羽都用了,能做几身做几身,回头大爷再叫市舶司弄些回来。” 市舶司那边只是权宜之计,即便是白孔雀,也不是取之不尽,还得从材料学上入手。 不得不说,欲望才是推动人类社会进步的驱动力。 在园子里打了一套拳,刚吃完早饭,却见尤氏来报:“二太太来了!” 张云逸微微诧异,转念便猜到,大概率贾宝玉没忍得住,亦或是担心他架不住王夫人软磨硬泡,改了主意。 昨晚吃完饭,便着急忙慌的跑到王夫人面前,把事情敲定。 果不其然,来到后院,王夫人便脸色复杂的贴了上来,把个面颊在张云逸胸口蹭了又蹭道:“老爷实在太纵容这孩子了……”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吗?” 张云逸一双大手,绕过王夫人的胳膊,搭在深凹的腰眼上,顺势下探道:“虽说咱们的事,老太太心知肚明,可姑娘们那头还得遮掩些个,去年没去温泉山庄,今年入冬,少不得要过去住些时日……”他略微顿了顿,手上加了些力气,手拿把攥道:“反正他也要装病,不妨给咱们也尽尽孝心,干脆装到年底,也方便你冬天,打着探视的幌子,去温泉山庄小住。” 张云逸心里默默又补了一句,如果把夏金桂主仆和袭人一并带上,当然最好。 贾宝玉毕竟是后天折弯的,难保不会触底反弹。 能够借口让他躲的远远的,自然更符合张云逸心底的盘算。 只是,这些话,却不可能告诉王夫人。 他一面揉面团似的搓揉着王夫人,一面摆出一副猴急的模样,喘着粗气道:“咱们好久没有重温旧梦,我心里可一直怀念得紧呐……” 王夫人本就被他揉捏的意马心猿,又听了这话,不免想到初次在温泉山庄内,那种从未有过的充实感,骨头都酥了。 一双手不觉得滑了下去,正当她打算顺势而为,替张云逸宽衣解带。 不成想,张云逸却将她的身子往外掰了掰,一脸纠结道:“今儿衙门还有急事,耽搁不得……” 王夫人只得悻悻然收回了手,抬手在他的胸口摩挲了两下,方满脸尴尬道:“噯!~那我就不耽误老爷的正事了!” 一方面,最近没少在王夫人身上下功夫,山珍海味吃多了尚且会腻,更何况王夫人相较于自家的秦可卿等人,以及三春、宝钗来说,也不是当打之年。 不过,张云逸倒也不完全是拿话诓她。 张松渊虽然开始履职,铁道警卫队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 可按下葫芦起了瓢,天工院那边却还有好几桩大事。 当初制造铁甲舰虽是为了讨好皇帝,可这东西不但关系到大夏的海权,还关系到他手上的兵权。 做为农耕文明,中原王朝向来对于海权不太重视。 哪怕是境内的水域湖泊,也有所懈怠。 甚至,落水为寇,与占山为王,朝廷的态度,也截然不同。 江湖,之所以称之为江湖,亦不无这方面的原因。 因对于水师的重视程度,远远比不上陆军,所以安插亲信的难度,也会随之递减。 这就给了张云逸可乘之机。 水师的组建,关系到他的后路,且做为穿越者,他十分清楚海权的重要性。 故而,非但铁甲舰的建造,一直也没有耽误,就连舰炮的研发,以及燃料的替换,内燃机等一系列相关的研发,也在推进之中。 哪怕有王徽这样的奇器奇才,可内燃机和油料的问题,也不是一蹴而就,暂时也没什么进展。 不过,火炮和舰船的建造,还是进度斐然。 一般情况来说,大就意味着难度的降低,火炮也可以算作火枪的放大版,虽有些不同之处,可难度并不算大。 主要是材料和工艺上的问题,相对比较容易解决。 可造船却不同。 虽然也能拿木船做为参考,可铁甲舰,从材料、动力、构造各方面都与木船不同,是个从无到有,庞大的系统工程,除了技术以外,熟练的工人也同样不可或缺。 本着老带新的原则,他让参与建造第一艘铁甲舰的匠人,带着好些徒弟,在原有的铁甲舰基础上做了些改进,又新建了两艘,给他们练手。 今日,正是下水的日子,张云逸自然要去现场检阅。 …… (本章完) 第600章 试穿 第600章 试穿 “呜……” 轰鸣的汽笛声响起,两艘铁甲舰冒着黑色的浓烟,缓缓驶离了船坞。 张云逸看着远去的铁甲舰,头也不回道:“文辉,去跟河道衙门那边只会一声,这两艘铁甲舰,照例还派过去帮忙疏通河道。” 顾文晖躬身道:“是!大人!” 这年头船只主要靠水流和风力行使,可逆水行舟和风向不对的时候,却需要以人力辅助。 造出来的铁甲舰自然不可能闲置,如今规模有限加上实验性质舰船,吨位太小。 张云逸便派驻京杭大运河,做些类似纤夫的辅助工作。 既不至于闲置,也可以让招募的水手,熟悉操作蒸汽动力的铁甲舰。 “张华,津门的船坞进展如何了?” “回大人,最多再有两月便可完工!” “好!抓紧这段时间,尽快把工人转移过去!” 张云逸顿了顿,又补充道:“这些船厂工人,务必集中管理,铁甲舰的工人每一个都关系重大,待遇从优,但身家必须清白,津门那边有市舶司衙门,西洋商人往来不断,不可让他们与之接触。” 张云逸之所以安排铁甲舰去运河上以工代练,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这年头,西洋人即便有贸易往来,也要经过市舶司,最多在沿岸港口逗留。 一来,目前船太小,补给等各方面十分麻烦。 二来,也必须要给万隆帝看到铁甲舰的用途,才能名正言顺的加大投入。 等下一批船出来,就可以去湖泊里演练了。 “铁路那边加快进度,争取在陛下登基两周年前完工。” 随着天工院产业规模的扩大,对于煤、铁等各种资料的需求,也随之激增。 这也是张云逸安排三艘铁甲舰,在京杭大运河辅助的另一个原因。 当然,会做事,也得讲政治,铁路完工算是给万隆帝的献礼。 交代完这些事,张云逸反转身上了车。 冲着躬身的顾文晖和张华道:“我去天工院看看新舰设计的如何了,你们各忙各的去吧!” 原时空郑和下西洋时候的宝船,虽然众说纷纭,可动辄数千吨的排水量,却是无可争议的。 虽然木船和铁甲舰不可一概而论,但以目前大夏朝的造船技术,即便是木船也难以达到这个规模。 一口吃不成胖子,张云逸打算循序渐进,除了之前的三艘练手,后续打算先造几艘五百、八百吨的训练舰过度。 其中船身的重量,武器装备,载重量以及尺寸各个方面都需要验证。 这方面的工作,自然是交给仙学的师生们负责。 驱车来到仙学,与王徽一起查验了进度和设计图纸,又给仙学师生们上了一堂公开课,方赶在黄昏前回城。 …… 如此,在衙门忙碌了两天。 待晴雯做好的裙子,张云逸特意请了休沐,又派人给王夫人和贾宝玉传了话,方领着金钏,带着裙子和高跟鞋,来到了潇湘馆。 待到金钏把包好的裙子、鞋子放在了桌上,薛宝琴已然迫不及待的拆了开来。 看着那高跟鞋的后跟,林黛玉不由暗自咋舌。 她看向薛宝琴,掩嘴笑道:“这哪是鞋子,明明就是个高跷……宝琴妹妹一会儿可别摔着了!” “林姐姐你不知道,那真真国的女孩,穿着可稳当了!” 薛宝琴将裙子拎在手上,照着腰间比划了一下,喜不自禁道:“逸大哥做的还真的一点不差哩!” 因两层叠在一起,薛宝琴和林黛玉倒也没看出异样。 张云逸却面露尴尬道:“头一回做,晴雯也没什么经验,料子选的有些问题,回头晚点你再试……” “那怎么行?”薛宝琴不等他说完,便打断道,“三姐姐念叨好几次了,可等着看呢!”她一对眸子不离裙子,丝毫没注意到张云逸抽搐的嘴角。 拎着裙子腰身两角,冲着门外的几个小丫鬟吩咐道:“快去!把姐姐们都请过来!” 要说张云逸不想看看效果,那是自欺欺人,反正,有言在先已经提醒过了,薛宝琴执意要穿,也怨不得他了。 待小丫鬟飞奔出去请人,薛宝琴方回到桌旁,与林黛玉翻来覆去,查看裙子的构造。 林黛玉摸着内衬里的尾羽,问道:“这是什么鸟的羽毛?” “南洋有一种白孔雀……” 薛宝琴叹道:“逸大哥还真是见多识广,这都知道!” “回头让市舶司从南洋找几只过来,养在园子里……” “那感情好!”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待到一众姐妹闻讯赶来,薛宝琴方献宝似的,向众人展示了一圈,又里里外外介绍了一通。 听闻内衬居然是白孔雀的尾羽,众人不免啧啧称奇。 “逸大哥和姐姐们稍等,我先进去换了!” 薛宝琴小心翼翼的抱着裙子,拎着鞋子回屋。 探春笑着问道:“为了这白孔雀的尾羽,逸大哥没少费心吧?” 张云逸面不红,心不跳,敷衍道:“还好!还好!这羽毛颜色太素,宫里的娘娘们不喜,南洋又进贡了不少,倒也还有不少存货。” 林黛玉瞄了二人一眼,笑道:“逸大哥说了,还要从南洋搜罗些活的白孔雀回来,放在园子里养着,三妹妹若是中意这雀儿,可得提前跟逸大哥预定哦!” “……” 探春脸色一僵,抿了抿唇道:“我就算了,还是先紧着姐姐们吧!” 一旁的史湘云却心不在焉道:“这裙子里头拿羽毛衬着,岂不是坐都不能坐了?” 坐当然能坐,只是却不能压着裙摆。 对此,张云逸深有体会,那晚他稍没留神,便将个裙子给压折了。 原先,众人也没在意这个细节,听史湘云这么一说,顿时面露绯红,面面相觑起来。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薛宝钗连忙道:“这西洋物件,也就是在家里穿穿,图个一时新鲜,哪里能一直穿着?” 迎春心有余悸似的道:“那倒也是……别说穿出去了,就是在园子里,也不敢叫老太太和太太们知道……” 元春忙道:“对了!宝玉都快成亲了,怎么还整天不见人?” “也不知道这新嫂子人品如何?” 众人连忙转移了话题。 扯了半天闲篇,却迟迟没见薛宝琴出来。 林黛玉猛然起身道:“快去看看,该不会穿上那高跷没站稳,摔着了吧?” 正说着,却听西边传来一阵‘咚咚’的声响。 薛宝琴张着双臂,一脸窘迫,歪歪扭扭的走了出来。 “这……” 林黛玉和薛宝钗眼疾手快,连忙上前,一左一右搀住了薛宝琴。 薛宝琴也不由长出一口气道:“知易行难,看着简单,穿上竟连路都不会走了!” 林黛玉又好气又好笑道:“不行还非得逞强,逸大哥不是说了吗?又没逼着你现在就穿!” …… (本章完) 第601章 不甘人后 第601章 不甘人后 “真的?” 话音未落,薛宝琴便一脚蹬掉了脚上的高跟鞋。 张云逸确实有言在先,只是,她大话都说出去了,只得硬着头皮穿了出来,见林黛玉递了梯子,顿时就坡下驴。 在古代,女人的脚,哪怕是穿着绣鞋都不能示人,更何况还直接甩掉了鞋子? 虽说那裙摆还遮掩的住,可倘若有个万一…… 偏偏薛宝琴随性惯了,对此不以为然。 看得薛宝钗直摇头,连忙呵斥道:“你这丫头,也不怕冻着了!” 薛宝琴吐了吐舌头道:“四月都快入夏了,哪里会冻着……” 她甩掉了脚上的累赘,终于踏实了许多,薛宝琴也甩开胳膊,挣脱了林黛玉和薛宝钗,一蹦一跳,裙摆飘扬的往外厅内走。 青天白日,虽拉上窗帘,也勉强能够换衣,以至于她并未看出料子的问题。 原本,站在暗处,那裙子即便透光,倒也不虞被看了个通透,可偏偏她往亮处走,一下子便露了底。 众女虽看出了异样,可就如同皇帝的新衣,谁也不好意思率先开口提醒,只得一脸骇然的掩住了嘴。 偏偏薛宝琴会错了意,只当她们惊讶这裙子好看,张开双臂,踩着轻快的脚步,还转了个圈。 那裙子本就蓬松,一时间,裙摆飘扬,宛如蝴蝶的翅膀,上下飞舞。 原本掩在裙下,嫩菱似的小脚,随着裙摆的上下浮动,忽隐忽现,两条笔直的秀腿,也随着她的转动,在裙摆下翩翩起舞,若隐若现。 张云逸惊鸿一瞥,察觉到好几道目光投来,赶忙端起桌上的茶杯,假装低头饮茶。 “你这小妮子,真真疯了!还不快回去换了!” 一旁的史湘云,却再也按捺不住,抢步上前,拽住薛宝琴就往屋里走。 林黛玉和薛宝钗仿佛两尊门神,不约而同左右合拢,有意无意的拦在了她的身后,挡住了张云逸的视线。 并一路护送着史湘云和薛宝琴,进了里屋拐角方才返回。 张云逸深深抿了一口茶,方缓缓抬起头,一脸茫然的左顾右盼道:“我都还没看清楚,宝琴妹妹怎么就要换回来了?” 他说的煞有其事,众人也只能装聋作哑。 元春惊魂未定道:“这番邦的裙子,穿一下已经不妥,若是叫老太太和太太们知道,那还得了,还是赶紧换回去的好!” “对对对!”众人连忙附和。 唯有林黛玉,饶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不无埋怨道:“逸大哥怎么也不说清楚?” 张云逸也没想到居然这般通透,他虽然在晴雯身上小试牛刀,可毕竟是晚上,屋里的灯火如何比得上白天的阳光? 不过,这会子,却不可能再承认自己的疏漏。 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装腔作势道:“说清楚什么?” 此前,薛宝琴提着裙子比划的时候,因为贴在身上背着光,加上两层叠加,也没看出什么问题。 张云逸即便事先有过查验,最多也就是看看料子、做工,或是让丫鬟如薛宝琴一般比划。 林黛玉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晴雯非但之前有过试穿,还玩出了。 另外,张云逸确实有过这样的提醒,只是并未阻止薛宝琴的坚持下。 加之,他一向的人设,倒也不能冤枉好人,指责他存心不良。 张云逸见场面沉默,又恶人先告状道:“你们一个个的,这是怎么了?我虽没看仔细,你们不是都看了吗?倒是给点评点评啊!” 这种情况,承认,反而会让薛宝琴更加难看,也只能咬死了不认。 …… “怎么了?”外头的张云逸装傻充愣,被史湘云拽着回屋的薛宝琴,却是真的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 史湘云没好气的扯开屋里的窗帘,把个薛宝琴往窗户下一拉,指着裙摆道:“你自己看看吧!” “啊!”薛宝琴惊呼一声,垂着头,怔怔的看着那透亮的裙摆,‘唰’的一下脸就红了。 饶是她性格洒脱,从不不拘泥,也不禁羞红了脸。 良久,方喃喃道:“怪不得逸大哥叫我晚上再试……可……可他怎么也不把话说清楚……” 史湘云心下暗自腹诽,叫你晚上再试,你怎么偏不肯听? 嘴上却安慰道:“亏得我见机的早,这料子非得在亮处才看出透光,逸大哥当时又正在低头喝茶……” 即便史湘云如此解释,可薛宝琴却依旧无法面对张云逸。 她推了史湘云一把,语带央求道:“湘云姐姐,你先出去吧!我是没法见人了,替我跟逸大哥告个罪,我就不出去了!” 她一路将史湘云推出房门,合上门,便背靠房门,懊恼不已。 门外的史湘云,看着紧闭的房门,撇了撇嘴,转身回到厅内。 对于薛宝琴的说法,她不以为然。 素日里,薛宝钗还不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早早的枕席自荐,爬上了张云逸的床? 而今,元春和迎春都要给张云逸做妾的消息刚刚传出,薛宝琴就来了这么一出,难保不是起了效仿的心思。 而薛宝琴刚才也说了,张云逸明明事先提醒,要说是无心之失,打死她也不信。 故而,返回堂屋,她没有去看张云逸,反而在背后,偷偷瞄着薛宝钗。 “宝琴妹妹呢?” 正怔怔的看着宝钗出神,张云逸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 史湘云这才猛然惊醒,看向一脸无辜的逸大哥,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她……她说……” 她略一犹豫,改口道:“宝琴妹妹刚踩高跷,扭了脚,行动不便就不出来了,她说让我替她跟逸大哥告个罪!” 有道是,猪多抢槽,张云逸本就抢手,史湘云难免生出比较的心思。 被薛宝钗抢了先倒也罢了,毕竟,张云逸住进宁府的时候,她还没进来,先来后到,也不算被薛宝钗抢了先。 只是,却不能让薛宝琴后来者居上。 以逸大哥的性子,若是知道其中的缘由,反而叫薛家的奸计得逞。 既然他还蒙在鼓里,倒也没必要叫他因此觉得亏欠,凭白担了莫须有的责任。 这个借口找的倒是恰如其分,林黛玉也配合着笑道:“我就说这高跷莫要踩砸了,这下倒好,伤了脚,看她下回还要不要强了。” 张云逸也面露自责,借坡下驴道:“都怪我,把这鞋子的后跟做的高了些,待会儿就让府里送些药酒过来。” 正说着,外头忽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喊:“逸……逸大爷!宝……宝二爷突发癔症,老太太、太太劳大爷帮忙去请太医……” “这……怎么突然发了癔症?” 这个消息来得恰到好处,张云逸倏然起身,一面向众金钗略一拱手,一面转身出了屋,并冲着外头喊道:“去告诉老太太、太太莫慌,我马上就去太医院!” …… (本章完) 第602章 观者有心 第602章 观者有心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发了癔症,咱们也快去看看吧!” 听闻贾宝玉突发癔症,元春这个姐姐也坐不住了。 “那宝琴妹妹……” 在场的不是贾宝玉不是贾宝玉的亲姐妹,也是表姐妹,自然不可能事不关己。 而薛宝琴做为王夫人的干女儿,怎么着,也不好特立独行。 林黛玉想了想道:“你们先去吧!我同宝琴妹妹晚稍些过去。” 薛宝琴显然羞于见人,旁人先去还能解释为提前得到了消息,可薛宝琴住在潇湘馆,林黛玉却不好把她丢下。 另外,人多了反而不方便安慰。 元春显然领会了林黛玉的意思,点了点头道:“那就有劳妹妹了。” 待到众人离开,林黛玉方来到薛宝琴门前,敲响了房门。 “快开门,人都走了……” “林姐姐……我……” “宝玉突发癔症,姐妹们都过去了,你若是不去,到叫人觉得心虚,还少不得要被问起……况且,你莫非还能躲一辈子不成?” 请将不如激将,林黛玉的话说完。 沉默了片刻,‘吱呀’一声,房门打开,站在门前的薛宝琴,红头胀脸,耷拉着脑袋。 林黛玉抬起手指,往她脑门上一戳,笑道:“哟!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琴姑娘吗?” “我……”薛宝琴双脚在地面上跺了跺,欲哭无泪道,“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见人了,林姐姐你就莫要再取笑妹妹了!” 林黛玉摇了摇头,笑而不语,拉着薛宝琴的手,走到床沿上坐下,笑道,“你不是时常羡慕,那些沿海的渔家女子,光着脚丫,卷着裤管在海边捡贝壳,你这又算得了什么?” “那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林黛玉勾住薛宝琴的下巴,把她羞红的面庞稍稍抬起,似笑非笑道,“莫非是因为逸大哥,叫妹妹心虚了?” “不是!” 薛宝琴虽矢口否认,可脸上的红霞却出卖了她。 做贼才会心虚,要说一点没有这方面的原因,那是自欺欺人。 薛宝琴自幼跟随父亲走南闯北,不但养成了不拘小节的性格,也激发了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心。 偏偏张云逸见多识广,也让薛宝琴对他产生了兴趣。 好奇害死猫,一旦产生了好奇心,难免想要深究。 只是,薛宝琴身负婚约,一直没敢往这方面去想。 如今,被林黛玉这么旁敲侧击,顿时被勾起了那种若有若无的感觉。 林黛玉看在眼里,笑道:“那妹妹还心虚什么?这事天知地知,除了逸大哥,就咱们姐妹知道,难道谁还会说出去,坏你名节不成?” 她说着站起身,笑道:“姐妹们都过去好一会了,咱们要是再不过去,就要惹人怀疑了。” 说到这,她稍稍停顿,道:“不过,若妹妹有那个心思,倒是可以借机留下,待会儿舅妈和姨妈问起,我也好告诉她们,让她们替妹妹做主!” “林姐姐又在取笑人……” 薛宝琴耳根子都红了,连忙佯装生气,背过身去。 林黛玉作势欲走,迈出步子,却又回过头道:“你要是还不走,我就当你默认了,便不留下来刨根问底,叫你为难了!”林黛玉虽只是虚张声势,可薛宝琴却心里直发怵,唯恐她真的去告诉了王夫人等人,到时候进退两难,骇然起身道:“别……我走还不行吗?” 她上前拉住林黛玉,却又回头看了床上的裙子,迟疑了一下,摇着林黛玉的胳膊,撒娇道:“林姐姐稍等,好些日子没陪娘了,我顺便带些衣服,回家住几天。” 她生怕林黛玉咄咄逼人,回来后继续刨根问底。 林黛玉却只当她虽然被迫出去见人,可仍旧抹不开面子,想搬回家,避免与众姐妹碰面,并未穷追猛打,也没有再劝,只点了点头,好整以暇的等待薛宝琴收拾衣物。 薛宝琴从柜子里随意翻找了几身衣裙包好,却又看向刚刚换下铺在床上的蓬蓬裙,红着脸,欲盖弥彰道:“这裙子放在这里也穿不得了,还是带回家去存着吧!” 这裙子毕竟是张云逸费尽心思,才捣鼓出来的。 但有了这么一出,薛宝琴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再穿出来了,可真的束之高阁,她却舍不得。 也只能变着方的,带回家偷偷试穿了。 林黛玉也不揭破,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把衣服包好,抱在怀里,扭头把桌上的包袱提上。 待来到厅外,还捡起地上的高跟鞋,一左一右挂在她的手上,笑道:“这个高跷,妹妹还是带回家练去吧!倘若在我这里摔着了,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薛宝琴羞不自抑,却也没丢下鞋子。 因带着衣服、包袱,自不好带着去贾母那边,出了大观园正门,薛宝琴又去了一趟东北角薛家小院,将衣物放好。 方赶去与东角门等候的林黛玉汇合,联袂赶到了荣庆堂。 二人耽误了不少时间,彼时,荣庆堂内已然乌泱泱站满了人。 众姐妹见二人赶来,不免都松了口气。 不但薛姨妈和薛家二太太,以及一众金钗提前赶至,就连薛蝌也站在角落。 虽然她们没有薛宝琴的尴尬,可毕竟牵扯到张云逸,于公于私,她们都不希望事情败露。 而站在角落的薛蝌,看见自家妹妹赶来,眼中却难掩担忧。 他不似薛蟠,浑不吝的性子名声在外,不为贾母所喜。 加之,有了上回曲苑杂坛的经历,而贾宝玉近来意气风发,丝毫没有当初的失魂落魄,薛蝌难免疑神疑鬼。 听闻贾宝玉突发癔症,便留了个心眼,陪着薛姨妈和薛家二太太赶了过来,想要一探究竟。 他冷眼旁观,有心算无心,这一看,还真叫他看出了些许端倪。 贾宝玉虽一昧的发癫,可表现的过于夸张。 而王夫人虽然看着悲痛欲绝,‘心啊,肝啊’的也嚷嚷个没停,可眼里却并无多少担忧。 偏偏她还屡次阻止,就近找个大夫先看着的提议,执意要等张云逸请的太医。 叫薛蝌心中愈发沉重了起来。 他虽没能亲耳听见,梅丕与贾宝玉的对话,可当时的气氛,都铺垫到那个份上了,以梅丕的尿性,倒也不难猜测后续的对话。 梅丕献母的经过,薛蝌没少听他宣扬,只是,按理贾宝玉即便走梅丕的路子,要借着装病卖母,逼迫王夫人,她也不该是这个反应。 他正低着头,百思不得其解,却听外头传来一声:“逸大爷带着太医来了!” 薛蝌连忙打起精神,抬起头,却猛然发现不远处的自家妹妹,仿佛受惊的兔子一般,猛然往林黛玉身后一缩。 “这……”薛蝌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好的念头,怔怔的看着张云逸昂首阔步,迈部走进荣庆堂。 …… (本章完) 第603章 是谁导演这场戏 第603章 是谁导演这场戏 “贵公子,面色潮红,脉象弦数,实乃肝火郁结,气火上涌之相。宜以清肝泻火,平肝潜阳之法,应选用龙胆泻肝汤加减,方中龙胆草、栀子清肝泻火,柴胡疏肝解郁……” 须发皆白的太医,手捻三滤长须,微微停顿,方抑扬顿挫道:“只是,此法过于缓慢,怕是没个一年半载,未必能够根治,倘若辅以温汤舒经活络,内服外敷,蒸出虚火,兴许能够赶在年前康复!” “温汤?”王夫人如梦方醒似的,猛然看向张云逸。 可还没等她伸出手,贾母却抢先一步,抓住张云逸的手,凄凄道:“还得麻烦云逸……让这孩子去你庄子上……” “老太太放心!”张云逸安慰道,“温汤不是问题,我庄子上一应俱全,可以随时送宝兄弟过去养病。” 贾母闻言,眼中满是欣慰,转而又忐忑道:“这孩子怕是一时半刻好不了,夏家那头……” “无碍!”张云逸掷地有声道,“喜帖都已经发出去了,总不好临时改期,老太太放心,有我在!量夏家也不敢变卦!” 且不说夏家还有被吃绝户的风险,即便没有,也不敢冒着得罪他的风险,出尔反尔。 故而,他这番话,说的言之凿凿。 可听在薛蝌的耳朵里,却别有一番滋味,总觉得话里话外,透着一股浓浓的威胁之意。 可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却听张云逸又出谋划策道:“我看,就遵循旧例,找只第一窝孵出的公鸡,先替宝玉拜堂……” 本就担心梅丕受到贾蓉蛊惑的薛蝌,闻言顿时如遭雷殛,怔怔的看着发号施令,喧宾夺主的张云逸,张口结舌。 贾宝玉闹这么一出,哪里是要献母,分明是在卖妻。 甚至,为了讨好张云逸,连拜堂都找个由头推了。 虽然还不明白,王夫人为何会配合他们行事,可形势比人强,荣国府如今仰着张云逸的鼻息,连两个姑娘都要一并给他做妾,多添一个媳妇,也不是不可能。 况且,还是贾宝玉这个正主的意思,且有贾蓉珠玉在前,倘若贾宝玉有意效仿,中途休妻,王夫人未必不会同意。 他心里翻江倒海,贾母那边却千恩万谢。 “事不宜迟,我这就派人去抓药,先让袭人她们跟过去服侍!” 听贾母要派袭人跟去,张云逸还没急,装病的贾宝玉却急了。 可还没等他装疯卖傻,却被张云逸一个眼神拦了下来。 “宝玉这病一时半刻也好不了,夏家姑娘过了门,身边总不能一个懂事的大丫鬟没有,我那边一应俱全,就让袭人一个跟着,别人就不必跟去,留下来吧!” 张云逸不容置疑道:“事不宜迟,先派人把宝玉送去,袭人先留下来,等抓了药,再赶过去不迟。” 这明显与此前商量的不符,贾宝玉惊疑不定,只是张云逸频频眼神示意,加之不是说话的时候,只得按下心中的疑惑。 而王夫人虽明知是在演戏,却并不知道二人关于袭人的对话,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贾母只当他不愿意温泉山庄里太多闲杂人员,也不敢坚持。 连忙呼奴唤婢,指挥着一众下人,把贾宝玉连床带人抬了出去。 张云逸冲着王夫人使了个眼色,方道:“老太太年纪大了,又担心了半天,就不必送了,免得伤了身子。” “是啊!”王夫人连忙附和道,“老太太忙活了半天,滴水未进,还是留下来,我送他上车就好。” 贾母只当王夫人担心人多眼杂,不方便私下给儿子再讨些情面,略一犹豫道:“也好!姨太太她们也跟着担心,就都别去了,叫下人准备些点心过来,咱们垫一垫。” 说着,还不忘给王夫人递了个眼色,又转向张云逸道:“麻烦云逸多费些心!” 张云逸微微颔首,又冲袭人招了招手,方带着贾宝玉一行来到了前院。 待下人七手八脚将贾宝玉抬上车,张云逸也送走了太医。 他挥退了闲杂人等,方瞥了袭人一眼,在车窗边上敲了敲,道:“行了!别演了!” 听了这话,袭人顿时一怔,惊疑不定的看向王夫人。贾宝玉装病她不奇怪,只是奇怪王夫人怎么也跟着胡闹。 而车内的贾宝玉却如释重负,连忙掀开车帘,脱口问道:“不是说不带袭人的吗?” 此言一出,王夫人虽有些诧异,可袭人却如遭雷殛,脸上阴晴不定了起来。 纵然荣国府大不如前,可在袭人的眼里,依旧是个飞上枝头的难得机会。 虽然王夫人许诺她一个姨娘之位,可毕竟只是口头上的承诺。 且王夫人对贾宝玉的溺爱有目共睹,连他装病避婚,都由着他胡闹,还打起了配合,也可见一斑。 倘若贾宝玉反对,这姨娘的位置自然不保,偏偏贾宝玉刚才话里话外,明显透着疏远与不信任。 自己费尽心思,眼看着贾宝玉就要成亲,却横生变故,叫她如何不患得患失? 张云逸也没想到贾宝玉这般配合,故意在他脑袋上轻轻拍了一巴掌,笑道:“你突发急症,老太太岂会不担心?若不放心要去探视,岂非露了馅?让她帮着传递些消息,也好安老太太的心!” 说着,他看向袭人,意味深长道:“你放心去吧!有我在,她不敢乱说话的!” 原本,留袭人在府里,也只是避免她跟去紫檀堡的托词。 虽说,贾宝玉一心扑在蒋玉菡身上,连王夫人都毫不犹豫的卖了,要个袭人,不是问题。 可这样一来,不但好说不好听,也难免叫王夫人多想。 贾母若是不提,张云逸也只能再找别的机会,另行安排。 而今,却是给了他一个机会,非但借机敲打了袭人,为后续做了铺垫,还可以粉饰为,是为了帮贾宝玉隐瞒消息,堵住袭人的嘴。 “噯!噯!”贾宝玉应声不迭,瞄了眼袭人,欲言又止道,“那……袭人?” 他言下之意,是袭人既然已经出来了,干脆就带去紫檀堡。 可在先入为主的袭人眼里,却是不放心的表现。 张云逸虽看懂了意思,却故意一摆手,不由分说道:“去吧!先让车子送你过去,回头我再派车把她送去温泉山庄,保管不叫她乱说话!” 说罢,便一拍车厢,在车辕上待命的车夫,连忙手拉缰绳,一挥马鞭,马车缓缓驶出了东角门。 张云逸待马车驶离,方转身面向袭人,沉声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用大爷教你了吧?”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袭人低下头,偷偷瞥了一言不发的王夫人一眼,颤声道。 “行了!”张云逸冲着旁边的另一辆马车,指了指道,“上去吧!山庄那边都安排好了,你去住一阵子,待老太太问话,我再派人接你过来回话!” 待到两辆马车,一前一后,一东一西,向着东西城门驶去。 王夫人方小心翼翼道:“袭人这孩子知冷知热,又心细,既然老太太都叫她跟着伺候了,何不……” 张云逸不耐烦的抬手打断道:“我这也是为了他好,人多嘴杂,虽说大户人家,也不乏这样的例子,可能瞒还是瞒着点好!” “噯!” 王夫人看向张云逸,又有意无意的瞄了温泉山庄方向一眼。 张云逸虽口口声声,可王夫人对他的了解,却极为深刻。 只是,她唯恐把事情说,张云逸会恼羞成怒。 另外,对于她来说,袭人这个丫鬟,无足轻重,张云逸愿意做这样的表面功夫,维持这份‘父慈子孝’,她也乐得装聋作哑。 …… (本章完) 第604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第604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张云逸并不清楚,王夫人已经看出了自己的某些心思。 当然,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以如今的形势,王夫人即便摆上了台面,也只会是自讨没趣。 经过这么一出,袭人已然成了粘板上的肉。 而有了袭人这个内应,又安排夏金桂独守空房,大半年的空窗期,真的打起夏金桂的主意,也会方便许多。 不着痕迹的解决了这些事,还让贾母和贾宝玉感恩戴德,张云逸志得意满。 并未注意到二门处,见机及时的薛蝌,提前缩回了脑袋。 张云逸略微扫了一眼,便一把揽住了王夫人的腰,嬉皮笑脸的往二门而去。 不过,薛蝌因为担心被张云逸发现,待到张云逸刚刚转身,便急忙退了回去,也没能看见,后续的一幕。 此前,他虽然通过观察,有了些许猜测,可仍旧不放心,还是偷偷尾随来到院外。 他本就缩在角落,荣庆堂又乱作一团,倒也没人注意到他。 虽只是远远的瞥了几眼,并未听见到底说了什么,却清楚的看见,贾宝玉从车窗内探出脑袋。 这下可真的确认无疑了。 他心情无比沉重,贾宝玉都受了梅丕和贾蓉的蛊惑,更何况梅丕本就不是什么好货。 恐怕,只要张云逸稍稍露出些意思,便会将自家妹妹双手奉上。 有了元春、迎春珠玉在前,以张云逸的地位,薛宝琴就算是做妾,也不算是辱没。 哪怕替仍旧替妹妹不值,咬咬牙也能认了。 但这般不明不白,被人娶过门再送过去,薛蝌却是难以接受。 可他纵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却也生出浓浓的无力感。 且不说薛家与张云逸之间的差距,只说梅丕捏着婚约,就足够让他无能为力了。 哪怕他真的愿意鱼死网破,可胳膊拧不过大腿,又无凭无据,李从文一部尚书,都没能保得住儿子,更何况薛家只是一介皇商? 他没有心思再回荣庆堂,径直返回东北角小院。 回到屋内,思来想去,也只能祈求,梅丕还未曾来得及向张云逸透露心底的盘算,或许还能打个时间差,为妹妹争取一线生机。 想到这,他连忙推门而出,正打算去荣庆堂看看,却在院门前遇到从荣庆堂返回的薛姨妈,以及正挽着自家母亲的妹妹一行。 “大伯娘,母亲!” 薛蝌看向正挽着母亲的妹妹,疑惑道:“妹妹没回园子?” 薛宝琴脸色微红,心虚的低下头道:“我……我回来陪娘亲住两天!” 薛蝌对于自家妹妹的性格十分了解,她素来性子活泼,何曾有过这种小女儿的娇羞模样? 之前,在荣庆堂时,他便发现薛宝琴举动有些反常,似乎有意无意的在躲着张云逸。 想到这,薛蝌的心顿时拎了起来。 将薛姨妈和母亲送回屋,他方冲着薛宝琴使了个眼色。 拉着她来到院中的一处角落,旁敲侧击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回来住?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面对薛蝌的盘问,薛宝琴连忙矢口否认:“没……没有……跟姐妹们住在一起,能有什么事?” 她毕竟说谎的经验不足,加之脸红心虚,双手绞麻似的在一处,裙下的一双秀腿不安的扭动,莲足点地,尴尬的都快抠出了三室一厅了。 薛蝌见状深吸一口气,干脆开门见山道:“还说没事?我前头在老太太那里,就见你有些不对劲……”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薛宝琴的脸色,见她脸上的红霞愈发炙热,忙又继续试探道:“既不是跟姐妹们闹了别扭,莫非是因为逸大哥?” 话音刚落,只见薛宝琴脸色骤变,惊呼出声:“你……你怎么知道?” “这……”薛蝌惊怒交加,连忙追问,“快说!他怎么你了?”薛宝琴被他吓了一跳,惊疑不定的看着薛蝌,语无伦次道:“没……什么怎么了?” 薛蝌只当薛宝琴顾虑张云逸的身份,打算忍辱负重,痛心疾首道:“你放心!他若是敢对你有什么不轨,就算是鱼死网破……” 想到彼此的差距,薛蝌显得色厉内荏,五官也因此有些扭曲。 薛宝琴见状,急得直跺脚道:“哥哥!你胡说什么呢!” “难道不是?你莫要怕他……” 虽有些羞于启齿,可兄妹情深,不必担心薛蝌会拿她取笑。 眼看着误会越闹越深,薛宝琴也只得硬着头皮,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删繁就简的讲了一遍。 “也不能全怪逸大哥,他之前确实提醒妹妹……只是我一时高兴过了头,并没放在心上,这才闹出了……笑话。” 薛蝌看着一脸窘迫的薛宝琴,将信将疑道:“真的?” 虽然薛宝琴说的有鼻子有眼,可他先入为主,对于这番说辞,还是有所保留。 薛宝琴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那裙子我带回家了,哥哥不信,带你去看了便是!” 说罢,赌气似的一跺脚,往自己屋里走去。 待进了屋,她从一个箱子里,翻出了裙子,平铺在桌上,努了努嘴道:“呐,你自己看吧!” 似乎是担心薛蝌还有怀疑,她还不忘解释道:“这里头镶着的白孔雀尾羽,还是南洋进贡来的,除了逸大哥,谁又能拿得到这些……” 薛蝌看着桌上的裙子,又瞥了眼还在为张云逸分辨的妹妹,心中五味杂陈。 虽然证实了薛宝琴说的乃是实情,可他仍然觉得张云逸动机不纯,别有用心。 否则,何至于非得选用这种透光的料子? 这是要坏自家妹妹的名节,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啊! 可怜一向聪慧的妹妹,却难得糊涂,非但没有察觉人心险恶,还一昧的帮他掩饰。 做为哥哥的薛蝌,又岂会看不出端倪? 他试探道:“既出了那个岔子,你怎么还把这裙子带回家了?你该不会对他……” “我……”薛宝琴一时语塞,连忙狡辩道,“怎么会?妹妹可是有婚约在身的……我就是觉得这裙子新奇,弃之可惜,况且,这裙子虽不好再穿,却可以照猫画虎……” 薛蝌涌起深深的无奈,心下暗道,只怕张云逸那贼子正盼着你嫁过去,好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嘴上却叹道:“罢了!你愿意留,就留着吧!” 说着,他摇了摇头,转过身,正欲离开。 “站住!” 不成想,薛宝琴却叫住道:“哥哥还没告诉妹妹,你为何笃定逸大哥意图不轨?” 刚才是哥哥盘问妹妹,这回却是妹妹盘问哥哥了。 “这……”薛蝌痛心疾首,沉吟半晌,方反问道:“你莫非忘了?你退婚的事,还指望他帮忙,今儿在荣庆堂,你非但没上前行礼,反而对他避之不及,我又怎么会看出来?” 张云逸狼子野心固然可恶,可他也看出薛宝琴对张云逸,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对于退婚,他实在没什么把握,与其让薛宝琴知道张云逸的险恶用心,以后落入贼手,生活在水生火热,还不如让她蒙在鼓里。 即便,以后真的被逼无奈,好歹还能活在梦中,不至于生不如死。 故而,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没告诉薛宝琴,自己的所见所闻。 听闻不是姐妹们泄了密,薛宝琴不由长舒一口气,拉住薛蝌的胳膊,甩了甩,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撒娇道:“逸大哥自然不会说出去,姐姐们也已经答应帮忙瞒着,还请哥哥帮我保守秘密,莫要叫娘亲知道!” 薛蝌嘴角抽搐了两下,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说话,微微点了点头。 …… (本章完) 第605章 病急乱投医 第605章 病急乱投医 薛蝌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屋子。 抬头看着耀眼的阳光,怔怔的发了一会呆,方瞥了眼身后,深吸了一口气,迈步向母亲的屋内走去。 待进了屋,他方回身看了眼薛宝琴闺房方向,方掩上门。 “大白天的,关什么门?” 端坐屋内的薛家二太太,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家儿子。 关上门的薛蝌,回身道:“事关妹妹的婚事,还是莫要叫人听见的好!” 听说事关薛宝琴的婚事,薛家二太太不觉微微坐直了身子,问道:“你们最近常跟梅家哥儿混在一起,可是他松了口,还是有什么眉目了?” “确实有点眉目,打算跟母亲商量商量。” 薛蝌来到炕沿坐下,纠结了半晌,方欲言又止道:“只是,这事儿子有些难以启齿……” 薛二太太没好气道:“这里只有咱们娘俩,又事关你妹妹终生,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薛蝌深吸一口气,薛二太太却已经不耐烦的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快说吧!” “母亲整日在府里,不知道外头的事……” 薛蝌嘴角抽搐,含糊其辞道:“梅夫人如今已然委身逸兄弟……” “什么?” 薛蝌虽然语焉不详,可委身二字意味着什么,薛二太太却是洞若观火。 她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背,听岔了,连忙追问道:“你说她跟了谁?” “娘没有听错,梅夫人确实委身张云逸……” “怎么会?”薛二太太将信将疑道,“那梅家也是书香门第,丈夫才死了多久?怎么就急着改嫁了?况且,也没听说逸哥儿纳她进门为妾啊……” 见自家母亲会错了意,薛蝌也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不是纳妾,也不是改嫁,是被逸兄弟当外室养在梅府……” 他略一犹豫,又补充道:“梅丕如今在逸兄弟面前,都以干儿子自居,这事确信无疑,断无虚假!” “真的?”薛二太太闻言,猛然一怔,随即便拍着胸脯,惊起一汪涟漪,满脸庆幸道,“那感情好!如此,你妹妹退婚的事,总算有了着落。” 许是觉得这番话表现的幸灾乐祸,有些不妥,她忙又找补道:“你妹妹毕竟没有嫁过去,她梅家人不守妇道,倒也编排不到你妹妹身上!” 见母亲惊喜交加,薛蝌只得苦笑道:“母亲说的是!” 见儿子认可了自己的解释,薛二太太方看向他,不无埋怨道:“你怎么也不早说?赶巧今儿逸哥儿在府里,咱们这就去找他帮忙。” 她说着,便蓦然起身。 “母亲稍安勿躁!”薛蝌连忙一把拦住。 “火都烧到眉毛了,还稍安勿躁?” 薛二太太没好气道:“纸终究包不住火,乘着这事还没宣扬开来,咱们快些帮你妹妹把婚事退了,免得节外生枝,牵连到她的头上!” 薛二太太哪里知道这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她只当薛蝌因为常跟梅丕厮混,才得知的内幕。 薛蝌虽然清楚,却还是硬着头皮,劝道道:“话虽如此,可这种事,如何能够摆上台面?若叫他下不来台,岂非适得其反?” “对对对!”薛二太太闻言,附和一声,颓然坐了下来,看向薛蝌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咱们跟他毕竟隔了好几层,大伯娘却是姑娘的姨母,这事儿子不好跟大伯娘说,母亲不妨私下将事情跟大伯娘说清楚,请她去旁敲侧击,如此,他多半不好意思推诿……” 虽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可长兄如父,他又如何能够坐视薛宝琴越陷越深,被梅丕娶回家,沦为张云逸的玩物? 只是,他唯恐母亲关心则乱,小不忍乱大谋,不敢把前因后果和盘托出。 故而,两害相权取其轻,只告诉她梅夫人的情况。寄希望梅丕还没跟张云逸通气,能够打个时间差,凭借薛姨妈元春姨妈这个长辈身份。 不论是将张云逸糊弄过去,还是迫使他碍于薛姨妈长辈的身份,只要让张云逸答应下来,哪怕事后梅丕告刁状,让张云逸心怀不满,可总归碍于情面,不至于出尔反尔。 薛二太太虽不知内情,可薛蝌的法子确实较为稳妥。 可她转而却不无疑虑道:“这事文龙知不知道?退婚的事,你大伯娘也是心知肚明,怎么一直不提不叼的?” “大哥哥知道,他原打算直接去找张云逸,儿子担心大哥哥冒失,这才苦劝了下来。” 薛蝌说罢,不免庆幸,亏得当初留了个心眼,担心打草惊蛇,回来后私下找到了薛蟠,好话说尽,才把他给劝住。 薛二太太闻言,再无疑虑忙道:“我这就去找你大伯娘商议!” 薛蝌这才长舒一口气,冲母亲点了点头。 事不宜迟,薛二太太连忙起身,直奔薛姨妈屋里而去。 待来到薛姨妈屋内,她做贼似的把门关上,方坐在炕上,把薛蝌的话,删繁就简,跟薛姨妈交代了一遍。 见薛姨妈目瞪口呆,胸口起伏不定,薛二太太只当她震惊于梅夫人恬不知耻,委身于害得亡夫殒命的始作俑者,拉着薛姨妈的手。 自顾自的喃喃自语:“那梅家小子本就不是个东西,如今连他娘都闹出这样的破事,琴丫头若是嫁过去,那还得了?还请嫂子念在一家人的份上,千万帮忙再去找逸哥儿说一说。” 听着薛二太太的话,薛姨妈心头不由百转千回。 她心下暗道,难怪张云逸近来甚少找上她,原来竟是有了梅夫人这个替代。 以往,自己寡居的身份,可以抱着遗像,也算蝎子拉屎独一份。 可与梅夫人相比,只怕还有所不及。 她非但毫不怀疑事情的真实性,反而把张云逸跟梅夫人搭上伙的时间线,揣摩了个八九不离十。 甚至,就连梅夫人趴在棺椁、灵位前,忍气吞声,伏低做小的模样,也脑补了个七七八八。 想到这,竟忍不住喉头滚动,脸上也不由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的变幻莫测了起来。 薛二太太见她这般模样,倒也没敢深想,只当她心下为难,羞于在张云逸面前提及他与梅夫人的丑事。 只得苦劝道:“我知道这事叫嫂子为难,嫂子也不必一开始就摆明车马,上回他不是说要过阵子再说吗?嫂子不妨先找他问问,他答应了最好,倘若顾左右而言它,再拿这事旁敲侧击……” 听薛二太太这般一说,薛姨妈方才从自怨自艾中惊醒过来。 她自然不可能有薛二太太担心的为难,只是心下暗自揣测,张云逸该不会是为了帮自己的忙,才搭上了梅夫人吧? 越想越觉得可能,毕竟,张云逸与梅府结怨在先,若不是因为自己央求,怎么可能去梅府? 不是为了自己,难道是去吊唁死去的梅廉不成? 她心下不由生出一股作茧自缚的懊恼,从鼻腔发出一声闷哼:“好了!我知道了,抽空就替你去问,总行了吧!” 虽说自己也不干净,无法置喙梅夫人的行为,可薛蟠对于梅丕也嗤之以鼻。 做为薛宝琴的大伯娘,这事于公于私,她都打算向张云逸求证。 另外,碍于薛二太太住进了家里,她一直没有合适的借口,去东府‘走动’。 哪怕是假公济私,她也不会拒绝薛二太太的请求。 只是,因带着某些揣测,对于语气却谈不上客气。 薛二太太看在眼里,可形势比人强,想到其中的为难之处,也只得装作没有察觉,一个劲的致谢。 “麻烦嫂子劳心费力了!” …… (本章完) 第606章 求人不如求己 第606章 求人不如求己 月明星稀,洁白的银辉轻轻洒落,给大地披上了一层柔和而神秘的银色纱衣。 会芳园内蛙声一片,间或夹杂着虫鸣鸟叫,伴随着潺潺流水,仿佛是大自然最悠扬的乐章,让人心旷神怡。 圃旁的木屋中,依稀传出愉悦的呢喃。 “啪!~” 木屋内,突兀的响起一声清脆的拍打,随即,张云逸略带沉闷的声音传出:“怎么?吃醋了?” 吃醋这个词,在现代算不得什么,甚至还可以作为男女间的调侃。 可在古代,却是不折不扣的七出之条,更何况,薛姨妈本就身份尴尬。 正趴在门框上,探头探脑,期期艾艾的薛姨妈,忙不迭的矢口否认:“噢哦……不……没有……” “嘿嘿嘿!说起来,你们勉强算得上有些渊源,下回有机会带你上门拜访……” 想到薛姨妈和梅夫人两个同为寡居之人,张云逸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说起来,荣国府也不是没有其他的寡居之人,可薛家二太太接触不多。 而李纨则差了辈分,加之体态与薛姨妈仿佛,反倒是梅夫人娇小可人,细致结硕果,与薛姨妈的丰腴体态,交相辉映,别有一番趣处。 提及梅家,薛姨妈这才想起了正事,期期艾艾道:“那琴丫头的事……” “啪啪!”又是两声响起。 “这事还不是时候,等时机成熟了再说!” “喔……噯……噯……” 薛姨妈双手死死抓着门框,耷拉着的脑袋,小鸡吃米般应声不迭。 她本就体丰,以往虽没少跪着趴着,可大不了往桌子、床上一瘫。 可今日在这房之中,却是无处着力,只得双腿打着颤儿,勉强支撑。 她一面痛并快乐着,一面心里暗自焦急。 果然,有了梅夫人替代,张云逸对自己也大不如前,听闻没带遗像,便连屋内也不让自己呆了,来到这荒郊野地。 薛姨妈倒不是没想过带上遗像,奈何薛家二太太每晚都要找她询问。 倘若知道自己不在家,必然苦等消息,为了避免回去的时候,收之不及,被她看出端倪,这才被迫只身前来。 这会子唯恐衣服上沾染了尘土,回去以后不好解释,跪又跪不得,只得在奔溃的边缘徘徊。 心下,对于造成这一局面薛二太太,怨气也随之激增。 张云逸倒不是避讳薛姨妈的身份。 虽说邢岫烟住进了临水之轩,不便再拉着薛姨妈过去,可当初被一众妾室、丫鬟撞破,除了邢岫烟,余者也没必要遮遮掩掩。 只是,自打在荣国府横着走,野趣也是少有问津。 加之,这荒郊野地,天气太热蚊虫多,天气太冷容易染上风寒。 倒是这初夏时节,最为合适,若薛姨妈带着遗像,还会担心损坏了道具,偏偏她又只身前来,这才拉着她来到了与尤氏常来的房。 乌云闭月,天空中的那轮圆月,害羞的躲进了厚厚的云层。 只留下了一抹淡淡的银晕,沿着云层边缘隐约勾勒出一抹浑圆,与房门内一闪即逝的一抹浑圆交相辉映,相映成趣。 随着时间的推移,云层或聚或散,缓缓移动,仿佛在与天上的满月,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较量。 终于,天上明月先是露出一小片洁白的光晕,然后逐渐扩大,直到从云层中挣脱开来,载浮载沉的漂浮在云层之上。 当圆月再次高悬夜空,似乎更加明亮、更加圆润,仿佛经过了一番洗礼。 而房内的薛姨妈,却是喘着粗气,语无伦次道:“站……站不住了……托……托着我些……别弄脏了衣裳……” 张云逸从善如流,一双大手托住摇摇欲坠的薛姨妈。 虽是初夏时节,可薛姨妈体丰怯热,托起的臀儿好似一颗沾染晨露,熟透了的蜜桃,让张云逸爱不释手。 待到将挺翘的蜜桃盘出一层包浆,油光锃亮。薛姨妈方意犹未尽的颤声道:“宝……宝琴她娘怕是还在等我……” 张云逸悻悻然收回了手,薛姨妈方才扶着门框,颤颤巍巍的直起了身子。 她喘了会粗气,好容易才平复了情绪,窸窸窣窣收拾起来。 又歇息了良久,眼见着二更过半,她再也不敢耽搁,在张云逸的护送下,经大观园东角门,返回了荣国府。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还没等薛姨妈进屋喘口气,就见薛二太太迎了上来,放炮似的连声追问:“怎么这么久?嫂子可是去了东府?谈的怎么样?” 薛姨妈闻言,顿时没好气道:“还不是时候!” “啊?”薛二太太一脸疑惑,“嫂子,这可拖不得啊!” 薛姨妈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她传达的虽是张云逸的意思,可薛二太太却显然会错了意。 “我不是那个意思,这是云逸的意思……” 薛姨妈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我刚才确实去了东府,也把事情跟他说了,他说现在还不是时候,待时机成熟再说!” “时机成熟?什么时机?”薛二太太有些摸不着头脑,忙又追问道,“梅夫人不是委身于他了?怎么还没到时机?” “这求人的事,哪能刨根问底?他又没说,这我哪里知道?你要是真急,就自己问去!” 为了薛宝琴的事情,她劳心费力的,没得半句好话,反而还作茧自缚,给自己凭添了一个劲敌。 薛姨妈心下有些不快,不无埋怨道:“为了这事,我这大晚上来来回回的,嗓子都冒烟了,连口茶都还没喝呢!这会子我也累了,就先这么着,有什么话明儿再说吧!” 虽说小憩了一会儿,可从宁国府回来路程也不算短,薛姨妈确实累的够呛。 加之,唯恐被薛二太太看出脸上的异样,亦或是嗅着味儿,窥出端倪,也顾不得薛二太太的反应,自顾自的快步回屋,关上房门。 留下个薛家二太太看着紧闭的房门,怔怔的发呆,半晌方重重的吐了口气,一跺脚道:“这可如何是好?” 她看似自言自语,不成想,暗处却传来一声回应:“母亲莫慌,咱们再想想,总有法子……” 不远处的屋檐下,一道黑影出现,正是面沉如水的薛蝌。 薛姨妈猜测的不错,晚上找上门的薛二太太,见没找着人,便猜测她去了东府。 连忙找到薛蝌,二人一直在等消息。 刚才的对话,薛蝌也尽入耳底。 对于薛姨妈不是时候,那模棱两可的回复,薛蝌显然想到了什么,只是唯恐母亲担心,只得故作镇定。 而一旁的薛二太太,却与之截然不同。 “不对!” 她惊呼一声,四下看了看,拉上薛蝌快步回了屋,低声道:“上回跟你大伯娘说起这事,她就脸色难看,只怕没好意思开口,拿话敷衍咱们呢!” “真的?”薛蝌转忧为喜。 虽说只是猜测,可这对于薛蝌来说,无异于救命稻草。 薛二太太面露沉吟,仔细回忆了当日的情景,信誓旦旦道:“应该八九不离十!” 她看向儿子,深吸了一口道:“求人不如求己,她不是还叫咱们自己问吗?” 薛蝌不无疑虑道:“可是……若这话真是张云逸说的……岂非叫大伯娘觉得咱们……” 打草惊蛇的话,他不敢告诉母亲,只得拿这个做幌子。 听了薛蝌的话,薛二太太也陷入了沉默。 许多事情,她还蒙在鼓里,没有薛蝌的担心,唯恐节外生枝,让薛姨妈产生不满,撂了挑子。 母子二人沉默了良久,薛蝌方沉声道:“既然如此,咱们干脆揣着明白装糊涂,找张云逸问一问,到底是什么时机……” …… (本章完) 第607章 不可开交 第607章 不可开交 “如此,即便大伯娘知道咱们私下问他,也挑不出理来!” 薛二太太眼前一亮,赞许道:“还是你有办法!” 转而却又面露难色道:“只是,你这法子虽好,可东府那边我又不方便私下过去,如今咱们住在你大伯娘这里,若是把他请过来,又如何避得开你大伯娘?她若说的是实情还好,万一真如猜测一般,叫她下不来台,恐怕节外生枝啊!” 薛蝌看向门外枝头的圆月,目光深邃道:“还是儿子去问吧!” 他已经受够了猜来猜去,试图乘着机会,向张云逸问个明白。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倘若张云逸碍于情面,真的拿所谓的时机推诿,正好揣着明白装糊涂,揪住这话不放。 不料,薛二太太却反驳道:“不妥!虽说长兄如父,可这事一直是我托的你大伯娘,若这会子换你去问,反而显得不尊重!”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薛二太太不容置疑道:“倘若你大伯娘诓骗了咱们,我正好顺势而为,请他帮忙,也显得尊重一些,倘若你大伯娘没有诓骗咱们,你一个平辈去问,就更不顶用了!” 薛二太太略一沉吟,继续道:“你想想,虽说梅夫人委身于他,可梅家小子毕竟也算得上他半个儿子,帮咱们退婚,梅夫人那头,他恐怕也不好开口,多半是卡在这个上头。” 她分析的头头是道,薛蝌一时间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也只能据理力争道:“可是,这不是没法子吗?” “所以才叫你想一想,如何瞒得过你大伯娘啊!” 薛二太太没好气道:“实在不行,也只能去麻烦府上的二太太了!” “万万不可啊!”薛蝌大惊失色。 “怎么不行?她毕竟是你妹妹的干娘,找她帮忙也在情理之中,且大姑娘过门在即,亲疏远近上,也比你大伯娘更近一层。” 薛二太太振振有词,薛蝌却是有苦难言。 王夫人连自家媳妇都能豁的出去,还会在乎薛宝琴这个干女儿? 只是这些话,他只敢埋在心底,又怎么敢告诉母亲? 只得退而求其次道:“我是说,母亲前面说的在理,求人不如求己,梅夫人的事,毕竟好说不好听,连大伯娘都推三阻四,更何况府上的二太太?” 他苦思冥想,忽然抬起头道:“儿子有个法子,能够瞒得过大伯娘!” “快说!”薛二太太连忙催促。 薛蝌略一沉吟,娓娓道来:“离着五月初三,大哥哥的生辰,也就只有十来天了,儿子先撺掇大哥哥摆个生日宴,请他过府,大哥哥只要沾了酒,就忘乎所以,儿子多劝几杯,正好把他提前抬走。 母亲则乘机佯装不胜酒力,提前离席,守在他回府的路上,问上一问,如此,便不至于被大伯娘知道!” “可这么一来,岂非又耽误了十多天?万一梅夫人的事情,被传扬出去……” “母亲放心!前后也就十来天的功夫,他又要迎府上的两位姑娘过门,哪里空顾得上梅府那边?” 薛蝌何尝不担心夜长梦多? 只是,他与薛二太太的担心的角度不同。 张云逸平日里公务繁忙,且他纳妾就在眼前,还是两房妾室过门。 倘若梅丕已然跟张云逸通了气,早晚都没什么差别。 倘若还没来得及通气,即便梅丕有什么坏心思,也不大可能,乘着新妾过门的节骨眼上提及。 他估摸着,从梅丕的角度来看,总得等张云逸在元春和迎春身上的新鲜劲过了,再拿自家妹妹邀宠献媚,才更有效果。 “这倒也是……只是,你大哥哥生辰,若是操办起来,人多眼杂,他又是众矢之的,少不得众星拱月……” “不难!我只消跟大哥哥说,大姑娘、二姑娘刚刚出门,宝玉又婚期在即,倘若大操大办,反而给府里添麻烦……”薛蝌略一停顿道:“干脆连大姐姐和妹妹也别叫了,就说免得劳师动众,惊动了府里,只单单请他一个人过府,反而可以畅所欲言,大哥哥最佩服他,必定不会反对!” “罢了!”薛二太太点了点头道,“就先按你的法子来办,反正,吃顿饭也不费什么功夫,若是这个法子不行,再按我说的,去找府上的二太太帮忙!” “诶!诶!”薛蝌见终于暂时稳住了母亲,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只是,他仍旧有些不放心,不忘叮嘱道:“母亲切记,倘若他承认跟大伯娘说过,眼下不是时候,哪怕他现在真的为难,也务必要话赶话,跟他讨个准信,会帮妹妹退婚!” 张云逸应该十分清楚,他与梅丕捻熟,自然知道自己对于他在梅府的所作所为,心知肚明。 虱子多了不怕咬,在自己面前,张云逸恐怕也未必会装模作样。 而在自家母亲面前,他恐怕多少要顾及一些颜面。 薛蝌之所以改变主意,除了担心母亲节外生枝,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倒也不能埋怨薛蝌判断有误,实在是张云逸在贾母等人面前,表面功夫太过到位。 哪怕是贾宝玉主动卖妻,他依旧装腔作势,在贾母跟前演了那么一出。 薛二太太虽不清楚儿子的顾虑,可这个建议却是考虑周全。 毕竟,夏家太太上门的时候,就曾经说过李衙内的案子,又有梅家的前车之鉴。 哪怕是张云逸断然拒绝,她也不敢真的在他面前摆谱。 “求人自然有个求人的态度,这些道理,我难道还会不知道?” 见母亲不以为然,薛蝌也只得硬着头皮道:“小心无大错!咱们多商议商议,总归没有坏处,不是?” “那倒也是……” 薛二太太也不想打消儿子的积极性。 “对了!母亲刚才忘记问了,明儿再去找大伯娘问问,梅夫人的事情,她有没有跟张云逸透露……” “对对对!你不说我都忘了!我这边倒是没什么,你那边可别出乱子。” “知道……知道!” 薛蝌不厌其烦,又事无巨细的将各种情况掰开揉碎了,跟薛二太太仔细斟酌了一番。 一直到了四更天,薛二太太困顿交加,打着哈欠道:“反正还有些日子,明儿待我问过你大伯娘再说吧!” 薛蝌一想也是,这才堪堪打住话头,告退离开。 待到次日,薛二太太找上了薛姨妈,询问有无提及梅夫人的事情。 却遭做贼心虚的薛姨妈矢口否认。 这下,不但让薛二太太,更加确信薛姨妈是在敷衍,也给薛蝌凭添了几分希望。 他不敢懈怠,一面整日盘桓在曲苑杂坛,死死盯住梅丕的一言一行,一面撺掇着薛蟠,借生日为由,请张云逸过府宴饮。 还时不时的拾遗补缺,与母亲商议具体细节,还得瞒着临时搬回家的薛宝琴,忙得焦头烂额,不可开交。 …… (本章完) 第608章 春风得意 第608章 春风得意 “逸……逸大哥你……你欺负人。” 潇湘馆内,林黛玉捧着翻到一半的会真记,面红耳赤,声音发颤。 这本会真记,此前她只翻了一、两折,原只当是个男才女貌,才子佳人的爱情故事。 岂料,十六折过半,已然看得她心跳如鼓,指尖轻轻摩挲过书页,仿佛都能触及那字里行间流淌的旖旎与炽热。 想到自己居然主动邀请张云逸同看,她顿时羞不自抑,不觉带腮连耳羞得通红,忙恶人先告状。 “好个刁蛮的林妹妹,居然恶人先告状!” 张云逸一脸的愕然,随即话锋一转道:“不过,妹妹这般‘多愁多病身’,‘倾国倾城貌’,实在担不起恶人之名,就让我把这莫须有的罪名,做实了吧!” 说话间,他的一只魔爪已然绕过林黛玉的粉背,挽在了她不盈一握的纤腰之上。 在薛蝌焦头烂额之际,张云逸却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有紫鹃这个内应,他第一时间,便得知了薛宝琴搬回家的消息。 惯会见缝插针的他,便带上会真记,偷偷来到了潇湘馆,与林黛玉摩肩接踵,一同观看。 夏衫单薄,本就被书中的旖旎,扰得神不守舍,被张云逸的炙热的大手揽在腰上,林黛玉顿觉四肢乏力,脸颊上的红晕,如同春日里绽放的桃,娇艳欲滴。 她身子一软,头一歪,便搭在了张云逸的肩头。 林黛玉心虚的抬眼睑,睫毛扑扇,一双秋水般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既羞涩,又怯畏,还隐隐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虽说这并非二人第一次身体接触,可当初落水正逢初春,春寒料峭,又裹了厚厚一层衣物。 哪像现在这般,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彼此的温度和心跳? 饶是林黛玉一向心思机敏,也不禁六神无主,无所适从。 而身为老手的张云逸,却是怡然自得。 他揽在林黛玉腰间的手,微微用力一带,把娇软的林黛玉往身上贴紧了几分,并伸出另一只手,在林黛玉绯红的面颊上蜻蜓点水的一探,佯装惊讶道:“妹妹脸上怎么这么烫?” 听张云逸哪壶不开提哪壶,林黛玉愈发无地自容。 她薄面含嗔,声若蚊蚋似的道:“逸大哥当真得理不饶人,还嫌欺负的人家不够吗?” 说话间,不安的忸怩腰肢,试图从张云逸怀里挣脱。 张云逸又岂会轻易撒手,一脸无辜道:“妹妹误会了,我是想说,妹妹莫非跟我一样,也有触电的感觉。” “触电?触什么电?”林黛玉有些茫然。 “自然是雷电的那个电!” 林黛玉闻言,不禁哂然一笑:“逸大哥何时也学了这些骗人的鬼话?好端端的又没打雷,哪里来的闪电?” “妹妹有所不知!” 张云逸信口开河道:“天地之间,隐含大道,万物皆有其法则,所谓道法自然便是如此。夫雷霆者,天地机枢,阴阳张合,阳雷阴霆,故能调泰,狂风疾雨,阴阳变乖…… 虽无雷雨,可男为阳,女为阴,心灵感应,触电又有何奇怪?所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便是此理。” 见他煞有介事,林黛玉也将信将疑,可转而却道:“逸大哥莫要诓人,哪里听得这些歪理邪说?” 张云逸没好气道:“什么歪理邪说?这是南宋‘雷霆玄论’所述,妹妹没读过道家典籍,也属正常。常言道,大道至简……” 他这番说辞,虽是信口开河,却也引经据典、有理有据。 林黛玉也不由信了七八分,只是不无疑虑道:“若真触了电,这会子岂不成了焦炭?” “天地大道,岂是人力所及?咱们所触之电,雷霆万一也不及,只有酥酥麻麻的感觉,非但不会伤身,反而有益身心。” 张云逸顿了顿,又笑道:“妹妹若不信,我再带你好生体会体会……如何?” 他的鬼话,张口就来。 林黛玉却不知他不怀好意,被勾起了好奇心。 她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正一脸好奇的盯着张云逸。 不成想,他却忽的勾住自己的下巴,还未等她回过神来,张云逸已然埋下头,堵在了她微翕的唇上。林黛玉何曾经历过这个? 这一刻,整个世界都仿佛静止了,时间被无限拉长,一股难以言喻的酥麻,瞬间穿透双唇,如同细小的闪电在血液里奔腾,瞬间便穿透心房。 沿着体内的经络,在四肢百骸内,肆意游走。 那种难以言喻的酥麻,让林黛玉整个人都僵住了,羞涩、震惊,还伴随着隐隐的期待,让她暂时忘却了挣扎。 待到反应过来,却已然沉醉在莫名的情绪之中,无法自拔。 此时无声胜有声,良久…… 正在她感觉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忽觉身上的重担一松,林黛玉顿觉如释重负。 她喘了口粗气,心中竟然涌起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 想到刚才自己一脸的享受,林黛玉难免做贼心虚,却反咬一口道:“逸大哥编了这些混话,就为了来欺负……” ‘我’字尚未出口,却再度被张云逸堵住了出气筒。 一回生,二回熟,有了上回的经验,她倒是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可随即,却又热烈的回应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挂着两缕银丝的,四唇缓缓分离。 林黛玉再也没有先声夺人的勇气了,她低眉垂眼,正不知如何是好。 张云逸却抢先开口道:“妹妹这回该感受到,我所言非虚了吧?” 他略一停顿,不等林黛玉回应,便接着道:“我对妹妹一片赤诚,何曾诓骗过妹妹?妹妹若是不信,大不了我就取些闪电,送给妹妹便是……” 这与摘下月亮又有何异? 听他这般郑重其事,一本正经,丝毫没有犹豫,林黛玉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不免有些心慌意乱。 转而,却惊呼一声脱口而出道:“不可!那雷霆岂是轻易可以取得?逸大哥莫要……” “即便真的能把雷霆取来,我也怕伤着妹妹……” 张云逸话锋一转,语带双关道:“不过,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从雷霆之中少取一些,哪怕穷其一生,多费些功夫,总归还是勉强可以办到的……” 林黛玉显然是听懂了他话里的隐意,一双含情目泪光点点,泛起了阵阵秋波。 她把头靠在张云逸的肩膀上,软语呢喃道:“逸大哥的心意,妹妹心领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逸大哥还是别以身犯险了。” 张云逸用力将林黛玉搂入怀中,信誓旦旦道:“为了妹妹,一切都是值得的!” 林黛玉闻言,将面颊在张云逸的胸口蹭了蹭,并深深埋了下去,她恨不得时间停止,能够一直这下下去。 …… 不过,事与愿违,林黛玉的愿望显然无法成真。 与此同时。 薛家小院内,从曲苑杂坛返回的薛蝌,找到了薛宝琴。 “妹妹!你搬回来也有好几天了,再过两天就是大姑娘、二姑娘出门的日子,再躲在家里,恐怕不太好吧?” 因担心薛宝琴留在家里坏事,薛蝌便以元春、迎春过门为由,提前打发薛宝琴返回潇湘馆。 薛宝琴不禁抱怨道:“难得回来住几天,哥哥怎么就急着赶我走?” 薛蝌不厌其烦道:“且不说姐妹一场,大姑娘好歹还是你干姐姐,她出门在即,岂有避而不见的道理?” “知道,知道了!明儿就回,总该行了吧?” 虽说元春、迎春以后还会住在园内,可出门前避而不见,确实也说不过去,薛宝琴也不疑有它。 …… (本章完) 第609章 马蹄疾 第609章 马蹄疾 薛宝琴返回了潇湘馆,林黛玉不免有些惋惜。 可相较于元春、迎春过门,薛宝琴回来,倒也不值一提。 虽说二人以后还要住在园中,可从此以后,便有了另一层身份,只是碍于做妾,不好恭喜,众姐妹少不得避重就轻,叙一叙姐妹之情。 虽是纳妾,又打着照顾荣国府颜面的幌子,一切从简。 可张云逸还是做足了表面功夫。 非但分别选在二十六和二十八两天,分开操办,还特意选择了宁安堂,做为暂时的新房。 一方面,纳妾的程序走完,二人还要回园中居住,倒也没有喧宾夺主的担忧。 而当初,虽只是为了蒙混过关,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却也给过二人做妻的承诺,放在宁安堂内,也可以彰显自己,当初所言不虚。 另一方面,他向来注重细节,虽说,背地里早已过上了没羞没臊的夫妻生活,可大观园内的姐妹们,却还都蒙在鼓里。 往日里,便是收房了丫鬟,他都会抽出两天,这次自然也不好苛待了二人。 正好,一晚上住在宁府,次日送她们回大观园,再温存一夜,再准备下一场,如此,也算是弥补了当初的不足。 他这番安排,体贴入微,元春和迎春做妾的沮丧,也不由消散了不少。 加之,有了名正言顺的名份,不再如原先遮遮掩掩,这四日极尽温柔,个中的旖旎,不足为外人道也。 一连耽搁了三天四夜,三十这天一早。 缀锦楼内张云逸,缓缓拨开迎春搭在身上的秀腿,在迎春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方站起身,张开双臂,吊儿郎当的站在拔步床上。 余韵未消的司棋,慌忙披上一件薄纱,抄起衣架上的衣服,围着张云逸忙前忙后。 看着高大丰壮的司棋,围着自己忙前忙后,时不时的弯腰俯身。 张云逸不免肖想起,她穿上蓬蓬裙的扮相。 一掌拍在她高高撅起的浑圆上,一面面团似的揉捏,一面坏笑道:“改明大爷拿个好东西给你!” 元春和迎春虽然不是初逢人事,可张云逸也不是一个人能够消受下来的。 抱琴和司棋两个通房丫头,倒也跟着分润了不少。 虽不明就里,可见张云逸不怀好意的眼神,司棋哪里还不明白? 脸上的余韵顿时绽放开来,嘴上却言不由衷道:“好东西奴婢可消受不得,还是给小姐吧!” “嘿嘿!”张云逸恬不知耻道,“小姐消受的好东西,你又不是没尝过。” 司棋闻言,顿时为之气结。 张云逸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又在她的身后的赘肉上拍了一巴掌,跃下拔步床,靸上鞋,迈步出了房间。 照着前日在大观楼的旧例,甩了一把金豆子,丢给紫菱洲的绣橘、小莲等一众丫鬟、婆子。 方走出紫菱洲,踏上蜂腰桥,一路向北,沿路绕着大观园开始一天的晨练。 虽然,背地里不知道夜宿大观园多少次了,可名正言顺,还只此两次。 故而,拾起了丢了许久的晨跑,在大观园内招摇过市。 在探春、李纨、薛宝钗等人灼灼的目光下,跑了一圈,待返回紫菱洲,又打了一套拳。 稍晚起身的迎春,已然在司棋的陪伴下,端上了热腾腾的早饭。 在温柔乡耽搁了几日,衙门里也积累了一大堆事情。吃完早饭,张云逸没再耽搁,经大观园正门,直奔荣国府正院而去。 此前,他已经安排好了,喜儿早已将马车赶至荣国府等候。 可他刚到过了二门,便看见薛蟠正守在马车旁,与喜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什么。 张云逸远远的招呼道:“昨儿没喝酒?今儿怎么一大早就起来了?” 薛蟠挠了挠头,开门见山道:“初三是我生辰,想请你过府小酌……” “这一连耽搁了好些天,再有半月宝玉成亲,还得请假,这个月的假……” 张云逸并非有意推诿,这几天他虽休沐在家,却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连温泉山庄内,摆上砧板的袭人,都没功夫搭理,哪里肯为了薛蟠的生日,浪费一天时间。 “这边忙的跟什么似的,我又不是整日子,就单单请了你,晚上吃顿家宴,连妹妹都没叫……” “哦?”张云逸看向薛蟠的眼神,顿时怪异了起来。 前阵子薛姨妈找上门,虽矢口否认,可那醋意,他却是感受得到。 他深知薛蟠与梅丕厮混一处,听闻连薛宝钗都没喊,却只请了他,张云逸不免想岔了。 只是不知,是薛姨妈要给他来点刺激的,好跟梅夫人较劲,还是薛蟠有意效仿梅丕,也要献母认爹? 不过,不论是哪一个,于他而言都不是坏事,自然欣然接受。 抬起手,在薛蟠硕大的脑袋上拍了拍,意味深长道:“既是家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咱们到时候可得好生絮叨絮叨!” “诶!诶!”薛蟠对于他的举动,丝毫不以为忤,反而一脸得意的陪笑道,“那咱们可就说好了!” 薛蟠这番矫揉造作的表现,无疑坐实了张云逸的某些猜测,笑的愈发肆无忌惮了起来。 又把手按在薛蟠的大脑袋上,在头发上好一通乱摸,方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看你的面子,也得看夫人的面子,不是?” “夫人?”薛蟠先是一愣,随即方才恍然大悟道,“我还以为……原来是在说我娘啊?那到时候可得叫娘多陪你喝两杯!” “行了!那初三晚上我尽量早些回来!” 张云逸踏上马车,冲他挥了挥手,方钻进了车厢。 一路畅想着薛姨妈和薛蟠这对母子,如何在生日当天给自己献礼,待马车在仙学缓缓停下,他方才惊觉已然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坐在车内稍稍停了片刻,方才直起身,撩开车帘,跃下了马车。 路上,跟沿途行礼的师生挥手示意,待见到王徽,方拍了拍他的肩膀,顺手在他的肩上一带,领着他来到了一间实验室。 跟林黛玉说的那些话,虽是为了一亲芳泽,编出来的瞎话,可张云逸也不可能无的放矢。 做为穿越者,对于电都不会陌生,更不可能忽略这个颠覆古人认知的存在。 他虽然对于发电机的构造、原理一筹莫展。 可是,铜锌电池这玩意,却是再简单不过。 哪怕暂时没有多少后续的价值,可只要能够做出个钨丝灯泡,拿来当手电筒,也是一大革命性的突破。 且万事开头难,只要有了实践性的突破,再把以前学来的那些,切割磁场之类的理论,囫囵吞枣的灌输一遍,未必不会有能人突破技术壁垒。 不论是出于泡妞的考虑,还是启蒙、发展的考量,他都不可能放着这一大杀器,不去研究。 …… (本章完) 第610章 失望与惊喜 第610章 失望与惊喜 转过天,便是五月初三。 散了衙的张云逸,带上一件沉香山子摆件,兴致勃勃的来到薛家小院。 可刚进了院门,便看见一脸拘促的薛家二太太和薛蝌,不由一愣。 “呃……二太太和薛蝌也在啊……” “侯爷!”薛二太太不敢托大。 薛蝌也躬身行礼:“逸大哥!” 张云逸将贺礼递给薛蟠:“也没来得及准备,这是渤泥国进贡的上好沉香,宫中巧匠雕刻成的摆件,看着还不错,给你搁在屋里耍玩。” “这多不好意思啊!”薛蟠抓耳挠腮,接过沉香山子,爱不释手。 薛姨妈则如沐春风道:“云逸,快快里面请。” 进入偏厅,在薛姨妈和薛蟠中间落了座。 有薛蝌母子在场,张云逸规矩了许多,待酒菜上桌,方说了两句场面话,又向薛姨妈和薛二太太各敬了一杯酒,便与薛蟠、薛蝌推杯换盏。 “当初若非逸兄弟搭救,如今哪有机会坐在这里,过什么劳什子生辰……恩公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敬恩公一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薛蟠说话也开始不把门了,举起酒杯,与张云逸碰了一杯,又大着舌头将当初,顺天府如何好酒好菜的招呼,卖弄了一遍。 方道:“我最佩服恩公,如今外头知道咱们这层关系,谁不给几分薄面……” 说到这,他语带不忿道:“倒是便宜梅丕那小子,也跟着他娘沾……” ‘光’字还未说出口,薛蝌连忙打断道:“大哥哥!你喝多了,先吃口菜,容我敬逸大哥一杯!” 原以为,薛姨妈上门无果,薛蝌母子试图借薛蟠生日,请自己上门,要旧事重提,好替薛宝琴解除婚约。 不成想,他们非但不提不叼,反而每每在薛蟠提及梅丕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岔开话题。 张云逸饶有深意的看了薛蝌一眼,举起酒杯,笑道:“薛蝌兄弟请了!” 他这边才坐了下来,刚刚偃旗息鼓的薛蟠,却又借酒三分醉道:“若非是娘的面子,恩公都未必肯赏这个脸,说什么,娘今儿也得陪恩公尽兴了……” “喝多了,尽说浑话,云逸是自己人,你们兄弟陪他多喝点!” 若是只有傻儿子在场,倒也罢了,可当着薛蝌母子的面,薛姨妈难免有些心虚。 薛蟠当即反驳道:“什么浑说,这可是恩公自己说的!我拿他当再生父母,矮了辈分,娘陪才恰如其分……婶娘,您也帮我多陪陪恩公……” 听他这么一说,薛姨妈也不知如何反驳。 与薛姨妈一样,若是没有薛蝌母子在场,他乐得薛蟠胡言乱语,给自己和薛姨妈之间增加些佐料。 可他还打着薛宝琴的主意,当着薛蝌二人的面,又怎么好意思跟薛姨妈表现的眉来眼去? 见薛姨妈露了怯,只得硬着头皮,举起酒杯,解释道:“这阵子请了太多假,衙门里一大堆事,原以为文龙是整日子,要大操大办,担心抽不开身……” “是是是!”薛姨妈连忙就坡下驴。 一旁的薛二太太见状,略一犹豫也端着酒杯,站起身,红着脸道:“侯爷肯赏光,我们多陪侯爷两杯也是应该的!” 薛蟠虽然言语无状,可想到梅夫人都委身张云逸,这辈分上倒也不太好深究。 加之,形势比人强,还寄希望张云逸出手相助,薛二太太也就半推半就。 许是喝了几杯酒,亦或是因为薛蟠话里话外的歧义,薛二太太举止拘促,难掩窘迫。 跟薛姨妈如何放浪不羁都无所谓,毕竟,早已知根知底。 可薛二太太,一来没什么交集,二来又是薛宝琴的母亲,即便梅丕退婚,想纳薛宝琴为妾,少不得要经过她的同意。 张云逸也不托大,连忙也跟着起身,端着酒杯,从薛姨妈身后绕到薛二太太跟前,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薛二太太显然没想到张云逸如此郑重其事,有些受宠若惊。 她连忙扭着腰,转过身,面向张云逸微微欠身,双手举杯,将酒杯凑到唇边,仰面倒了下去。 “咳咳咳!” 许是喝的有些急了,烈酒入喉,她止不住的咳嗽,身体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能够生出薛宝琴这个女儿,薛家二太太的容貌,着实可圈可点。 只是,她不同于薛姨妈身形伟岸,波澜壮阔,而是体态娇小。 且不同于薛宝琴性格洒脱,反倒与梅夫人细枝结硕果的受气包形象,如出一辙。 尤其这一咳嗽起来,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捶打胸口,更是惊得枝乱颤。她光顾着尴尬,一面捶打胸口,一面向张云逸挤出一丝苦笑,表达歉意。 倒是让张云逸的情绪,也随着她拳头的挥舞,怦然心动。 虽说二八少女体似酥,可哪里抵得上这熟媚妇人,知情识趣? 尤其,她与薛姨妈环肥燕瘦,各有千秋,既是妯娌又都是未亡人的身份,倒是比梅夫人更加恰如其分。 虽说有了薛蟠的言语调剂,可张云逸乘兴而来,难免觉得索然无味。 薛二太太这一幕,倒是让他有些意外之喜。 这份反差感,在梅夫人身上虽然也能找到,可她与薛姨妈之间,毕竟有些牵强附会。 且不说薛二太太与薛姨妈妯娌的关系,更加恰如其分。 只说,多了她这个纽带,便让擅长数学的张云逸,短时间内,又脑补出好几种排列组合。 在王夫人和薛姨妈这对姐妹身上,他都未曾手软,对于薛二太太,自然不会区别对待。 虽说薛家二房不似薛姨妈,有薛蟠这个倒霉儿子,做为突破口,也无没有贾政这个原助力。 张云逸一时之间,也难以找到突破口,可过过眼瘾却并无大碍。 他一脑门子坏心思,脸上却摆出一副恭敬的模样,张开手臂,略一弯腰,摆出一副,出于礼节,要等她落了座方才返回的模样。 薛二太太也未多想,双手往身后的襟摆上一捋,露出一抹浑圆,方缓缓落坐在凳子上。 纤细的腰身往下,曲线本就陡然起伏,待到浑圆的臀部在凳子上坐实,更加呼之欲出。 张云逸深深行了个注目礼,方摸了摸鼻子,转身回到了座位。 而乘着他与薛姨妈和薛二太太,这对妯娌敬酒的机会,薛蝌哄着薛蟠又喝了两杯。 待他落了座,又撺掇着薛蟠推杯换盏。 不一会,薛蟠便一头栽倒在了桌上。 薛蝌忙向母亲使了个眼色,一脸歉意的起身道:“大哥哥醉了,我送他回屋,帮忙看着些,还请逸大哥恕罪……” 张云逸巴不得二人早些离席,忙起相送。 原想着,送走了薛蟠和薛蝌二人,回来后,再劝上几杯酒,看看薛二太太醉态可掬的模样。 不成想,没两杯下去,薛二太太也扶着额头,起身道:“不胜酒力,侯爷和嫂子见谅!” 见三人接二连三的离席,张云逸不免又想起原先的揣测。 心下暗自寻思,莫非薛蝌母子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见薛姨妈登门无果,又安排这顿晚饭,以便再让她再加把劲? 他满腹狐疑,与一道起身的薛姨妈对视一眼,目送着步履蹒跚的薛二太太,扭腰摆臀出了偏厅。 方背靠偏厅大门,一把将薛姨妈扯入怀中,一面上下其手,一面笑道:“文龙这孩子都说了,让夫人陪我尽兴,你可别扫兴啊!” 薛姨妈本就微醺的面庞,愈发光彩夺目。 她贴在张云逸怀里,‘哼哧哼哧’的忸怩了一会,方艰难的推开张云逸的魔爪,颤声道:“别……别急,我去准备准备。” 听她要去准备,张云逸在薛姨妈的臀上拍了一掌,含笑松开了手。 薛姨妈方深吸一口气,抚平了身上的褶皱,迈步出了偏厅。 原本,深知张云逸喜欢什么调调的薛姨妈,即便知道有王夫人分一杯羹,内心却十分从容。 可听说了梅夫人的事情,却多了几分危机感。 人一旦有了竞争,难免你见我慌,我见你忙。 今日请张云逸过府,她便打定了主意,好好弥补一下上次登门,没能携带亡夫遗像的缺憾。 只是,她虽然打定了主意,可薛二太太毕竟也住在后院,所以早就安排好了,非但提前打发了两个丫鬟,还把遗像打包装好,打算去梦坡斋将就一下。 可等到她返回后院,看见薛二太太屋内黑灯瞎火。 她略一犹豫,来到西厢薛二太太的窗下,轻轻敲了两下,等了一会,见无人回应,方马不停蹄的返回偏厅。 喝退了院中的下人,方拉着张云逸做贼似的回了屋。 …… (本章完) 第611章 满满的既视感 第611章 满满的既视感 月黑风高,星辰隐匿于厚重的云层之上,万籁俱寂之中,只余风声低吟,这样的夜晚,总是能勾起人心底最深处的遐想。 斑驳的树影,在晦暗的星光下,随着风势摇曳生姿,仿佛夜的舞者,在无人的舞台上演绎着神秘的剧目。 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蝉虫、夜鸟的啼鸣,尖锐而高亢,更添了几分夏日独有的风情。 只是,喝了不少酒的薛二太太,头昏脑涨,满怀心事,却无心欣赏这份旖旎的夜色。 因不清楚,张云逸从前院还是大观园返回,她只得趴在东小院后廊的小门旁,目不转睛的盯着薛家大门,苦等着张云逸离开。 可一连等了小半个时辰,却迟迟没看到张云逸的身影,她忽然脸色大变,连忙直起身,捶了捶酸软的后腰,快步返回了薛家小院。 来到偏厅前,看着厅门洞开,空无一人的偏厅,她一脸的懊恼。 没想到,千算万算,竟然算漏了薛家后院,还有一道通往大观园的角门。 瞥见桌上未曾收拾的残羹冷炙,她忽的转过身,快步向着后院走去。 此刻的薛二太太,心中只顾着懊恼,并未曾注意,院中寂静一片,并无一个下人。 她暗自寻思着,偏厅都没来得及收拾,想必张云逸刚走不久。 这会子再绕道大观园正门,恐怕未必能够追的上,只盼着他尚未走远,从角门追去,还能够来得及堵住他。 可风风火火,紧赶慢赶,来到后院的东角门前,却发现角门紧锁。 看着紧闭的角门,薛二太太满心懊恼,且不说钥匙在薛姨妈手里,便是能够找到借口去拿,再回头去追,怕是张云逸早就没影了。 想到这会子天色已晚,儿子恐怕还在照顾醉酒的薛蟠,加之喝了酒,又吹了半天的风,昏昏欲睡,便打算等到明日再与薛蝌商议。 于是,拖着沉重的步子,沿着房檐廊下,往自己屋子方向走去。 刚才进了后院,她便直奔东角门而去,未曾经过薛姨妈屋前。 不成想,刚走到薛姨妈窗前,却听到里头传来阵阵粗重的喘息声,并伴随着薛姨妈‘哼哧哼哧’的呻吟。 她蓦然浑身一怔,停住了脚步,脸色怪异,怔怔看着前方的窗户,略一犹豫,便趴在窗下,伸出手指,在唇边沾了一下,缓缓捅开了窗户纸。 同样守寡多年,对于薛姨妈心中的凄苦,她何尝不是感同身受? 俗话说,酒为色媒,若非记挂着薛宝琴的事情,这会子回去只怕也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此时,被薛姨妈闹出的动静勾起了心中积压已久的情绪,不免好奇她在捣鼓些什么。 可待到她凑到窗边,打眼向屋内看去,却是脸色骤变,差点没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原以为薛姨妈只是聊以自慰,没成想,竟然趴在桌上,而光着膀子,站在她身后不依不饶的…… 不是遍寻不着的张云逸,还能有谁? 薛二太太的酒,顿时醒了大半,可脸上的红晕却愈发浓郁了起来。 刚才虽只是惊鸿一瞥,可张云逸那遒劲有力的肌肉线条,却在脑中挥之不去。 尤其,那铿锵有力的冲击感,更是将她的一颗心,撞得是心潮澎湃。 她深吸了一口气,一脸纠结的盯着眼前的窗户眼,迟疑了半晌,终究还是再度凑了上去。 此刻有了心理准备,她不免打眼细看,这才骇然发现,趴在桌上的薛姨妈,虽然神情恍惚,脸上却洋溢着充实、满足。 时不时的还挣扎着颓然无力的身子,冲着桌子另一侧的一张画像,张牙舞爪。 这…… 薛二太太不禁暗自咋舌,虽然灯光昏暗,看不真切,可只看个大致轮廓,她也能够窥探出画中之人。 有了梅夫人的事迹,珠玉在前,薛姨妈的所作所为虽然触目惊心,倒也让她有了些心理准备。只是惊讶于薛姨妈怎么会这般不顾廉耻,陪着张云逸胡作非为。 她正百思不得其解,屋内的张云逸却揉面团似的抓着薛姨妈,邪魅一笑道:“夫人今儿怎么这般卖力?这都小半个时辰了,还没求饶?” 刚才还处变不惊的薛二太太,竟然为之动容。 原以为,偏厅内未曾来得及收拾,自己赶来,好戏才刚刚开场。 不成想,竟然已经小半个时辰了。 那岂非自己前脚刚走,后脚二人就回了屋? 她深知薛姨妈素来体丰却热,虽然看见她身上的汗珠子,雨点似的冒了出来,却也没有多想。 这会子再看薛姨妈那颓然无力的表情,顿时深有感触。 别说小半个时辰了,这深入人心的滋味,就是一时半刻,也足够纾解心中的郁结了。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她又身子久旷,受了这活色生香的刺激,不由自主的双腿微曲,紧紧并拢,磨磨蹭蹭。 她一面心下暗道,难怪薛姨妈竟然这般配合,一面对着瘫软无力,强撑一口气的薛姨妈,感同身受。 薛姨妈哪里知道薛二太太正代入了自己的感受,讨好似的摇头摆尾,气喘如牛道:“呃……文……文龙……都说了,要我陪你尽兴……总……总不能扫了你的兴……嗯……噢……” 刚说到兴头,薛姨妈却打摆子似的,浑身颤抖了起来。 而屋外的薛二太太,听了这样的污言秽语,也不禁微微颤抖。 看着屋内奄奄一息,死鱼一般趴在桌子上的薛姨妈,不自觉的喉头滚动,吞咽了一口。 正当她打算乘着二人收拾的功夫,提前撤退,却见张云逸‘啪啪’拍打着薛姨妈的颤抖的高耸,嗤笑一声:“这就叫陪我尽兴?” 见张云逸仍然不依不饶,薛二太太又重新打起了精神。 刚重新凑到窗户眼上,却听‘啵’的一声。 那劈头盖脸的既视感,顿时油然而生,唬的薛二太太一个后仰,差点没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转而却生怕错过什么似的,赶忙又凑到了窗户眼上。 刚囫囵吞枣,看了个大概,却见张云逸已然耀武扬威的绕到了薛姨妈身前。 她心有不甘的又瞥了眼屋内,终究担心自己忍不住发出声响,惊扰到屋内的二人,依依不舍的退到了窗后。 缓缓直起身,双手叉住不盈一握的后腰,揉了一会儿,方才远远绕开。 待到远离了薛姨妈的房间,她方重重吐了口浊气。 三步并作两步,直奔自己西面厢房而去。 不成想,刚走到后院中央,忽见院门处窜出一道黑影。 薛二太太做贼心虚,顿时被吓了一跳,脸上也阴晴不定。 她顾不得细看来人是谁,正欲落荒而逃,却见那黑影快步向她走来,并低声道:“娘!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儿子刚才怎么没看见?” …… (本章完) 第612章 咂摸出味来 第612章 咂摸出味来 听到薛蝌的声音,薛二太太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愈发窘迫起来。 他生怕被儿子看出脸上的异样,连忙冲他挥了挥手,快步走到墙角下的阴暗处。 压低声音道:“别嚷嚷了!”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别说薛姨妈这会子忙得正欢,无暇他顾,便是真的听到动静,也不可能出来一探究竟。 薛蝌却只当她担心被薛姨妈听见,忙快步来到身边,问道:“他怎么说?” “这会子晚了,明儿再说吧!” 薛蝌不由一愣,忙道:“母亲不把话说清楚,叫儿子这会子回去,如何睡得着?” “这……” 薛二太太生怕他不肯罢休,追着自己回屋,只得指了指前院道:“去你那里说!” 一来,她脸上的痕迹需要时间平复,二来,她不知道张云逸何时出来,担心会与薛蝌撞了个正着。 薛蝌不疑有它,强忍着与磨磨蹭蹭的薛二太太,返回了前院自己屋内。 只是,薛二太太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虽一路拖延,可薛家小院毕竟地方不大,短时间内她又怎么能够完全掩饰脸上的痕迹? 不过,因担心被儿子看出端倪,不免脸上带着担忧。 薛蝌看见母亲的脸色,却想岔了,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也顾不得等薛二太太落座,便连忙追问道:“母亲快说,他到底怎么说的?” “这……”薛二太太支支吾吾道,“我在前院路上等着,许是他从园子里回去的,没等到他……” 她说的虽然有所偏差,可没等到张云逸却是实情。 按理说,后院的角门更适合掩饰,只是她担心儿子向薛姨妈旁敲侧击,到时候又要闹出乌龙。 只是,她脸色不对,又欲盖弥彰,薛蝌如何肯信? 偏偏薛二太太又补了一句:“你就别管了,待回头我再同你大伯娘商量一下!” 虽然不敢以此来要挟张云逸,可知道了薛姨妈跟他的这层关系,也让薛二太太多了几分把握。 倘若薛二太太说要找王夫人帮忙,薛蝌虽不会同意,却还会信以为真,可薛姨妈明显推三阻四,母亲又要找她商量,难免觉得她敷衍自己。 而如果张云逸只是婉言拒绝,母亲自然不需要对自己遮遮掩掩,也唯有看出什么端倪,才会露出这种表情。 薛蝌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道:“母亲就别瞒我了!莫非您也知道了他的狼子野心?” 张云逸对薛姨妈的所作所为,岂非应了‘狼子野心’四字,薛蝌的话,一下子,便击中了薛二太太的七寸。 她一脸骇然看向薛蝌,追问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薛姨妈的丑事,薛蝌知道也就罢了,可好巧不巧,自己刚完墙角,却与他撞了个正着。 她此前一直守在院外,可薛蝌却一直留在院内,难保他没看见二人回屋。 甚至,也看见自己在窗外…… 薛蝌却只当印证了自己的猜测,愤愤不平道:“我怎么会不知道?那梅丕卖弄还来不及,又岂会保守秘密?他这曹贼的名头,如今京城里,都人尽皆知了!” 这母子二人,一个做贼心虚,一个先入为主,阴差阳错之下,倒是对上了号。 “人尽皆知?” 听到薛蝌承认,薛二太太心头不免一阵发虚。 可自己近在咫尺,今日才得以窥破,外头又怎么可能知道? 她略微一愣神,忙又追问道:“什么是曹贼?”若说张云逸是个采贼,她倒是极为认可,可曹贼是什么个意思,她却一头雾水。 薛蝌闻言也是一愣,他一时嘴快,倒是忘了曹贼这个称号,虽然耳熟能详,可却传不到后宅。 反正,梅夫人的事情已经摆上了台面,加之又担心万一母亲会错了意,节外生枝,也只得硬着头皮道:“就……就是垂涎别人家的妻妾……” 毕竟是在母亲面前,倒也说不出太过分的话,只能隐晦的表达。 薛二太太闻言,身子猛然一颤,心头也随之一阵恍惚。 虽然前有梅夫人,后有薛姨妈,可她也没往这方面去想。 此前,在偏厅之中,自己敬酒之时,张云逸凑到近前,她便觉得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因当时呛了酒,正咳嗽不止,只当是因为这个缘故,故而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戏谑。 这会子听闻他竟然有这个偏好,顿时咂摸出几分真味。 前不久,她刚被张云逸遒劲有力,作威作福的模样,搅得心绪难平,骤然想到了此节,顿觉脸上、身上,前胸后背,一阵火辣辣的难捱。 偏偏又疑心儿子把自己听墙角看在眼里,心虚道:“不……不会吧?哪……哪有这样的人,莫要道听途说!” “哎哟!娘,您是不知道,这哪里是道听途说?便是梅夫人愿意委身于他,也得他肯接纳不是?况且,梅丕就不说了,这府里就还有赵姨娘和大太太呢!” 赵姨娘也就罢了,不过是个妾室,可听到大太太三字,薛二太太的脑袋却‘嗡’的一下。 薛蝌也没说清楚,她又先入为主,下意识的就以为说的是薛姨妈。 幸而,还没等她开口,薛蝌却又接着道:“那梅丕还是学的贾环,大老爷就更别说了,非但不以为耻,还在大哥哥和贾蓉面前卖弄!” 薛二太太闻言,不由长舒一口气,怯声道:“你……你是说这府里的大太太?” “可不是嘛!” 薛蝌只当她被这消息震惊到了,他略一犹豫又接着道:“儿子之所以不同意去找二太太帮忙,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您怕是还不知道,宝玉哪里是真的发了癔症,那是装疯卖傻……” 因担心母亲病急乱投医,又去找王夫人帮忙,赶忙将贾宝玉装病的前因后果,以及自己在前院窥探王夫人,如何配合,事无巨细,和盘托出。 薛二太太隐约抓住了什么关键,可一时间却也顾不上深想,试探道:“就……就这些了?” “这还不够?”薛蝌反问了一句。 说完,他方才反应过来,妹妹被张云逸所惑,试穿那劳什子裙子的事情,母亲只怕还蒙在鼓里。 他也顾不得对薛宝琴的承诺,连忙又跟薛二太太删繁就简,讲述了一遍。 末了又道:“母亲怕是还不知道,那贾蓉跟梅丕也是一丘之貉,那秦氏原就是他明媒正娶回去的,宝玉怕就是受了他的怂恿……” 薛蝌顿了顿,自顾自的道:“幸而妹妹还不知他的狼子野心,处处替他说话,不过这样也好……万一真的非得嫁过去……” 听到这里,薛二太太猛然一惊,只觉豁然开朗。 她心下暗道,对上了,对上了!这就全都对上了。 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在心中浮现。 嘴上却装腔作势道:“这……这与欺男霸女何异?难道就没有王法了?” …… (本章完) 第613章 透心凉 第613章 透心凉 “王法?民不举、官不究,王法还能管得了你情我愿?更何况,他们哪一个不是上赶着……唉!” 薛蝌重重的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上赶着? 想到那劈头盖脸的既视感,以及薛姨妈一脸充实、满足的模样,食髓知味,可不就得上赶着吗? “嗯!~” 薛二太太情不自禁,从嗓子眼发出一声闷哼,方才察觉自己走了神,慌忙掩饰道:“你可别道听途说,那梅丕没羞没臊,宝玉不懂事也就罢了,这府里虽然不比从前,可大老爷和二太太难道也不顾颜面?” “哎哟!母亲,你哪里知道?这大老爷眼里只有银子,这府里如今的开支都指着他张云逸,跟着后头吃香的喝辣的,他哪里还顾得上脸面? 至于二太太,张云逸虽……虽喜人妇,可也不是白吃白占,原先,那贾环在府里,连下人都瞧不上,如今却进了仙学,还受了官,偏他出手狠辣,梅家和李尚书前车之鉴,二老爷又跟他交了恶,二太太可不得想法子找补?” 他长出一口气,道:“说句不该说的,大哥哥前头在厅里说的,母亲想必也听见了。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再跟他们这般厮混下去,恐怕哪天非得把大伯母也给卖了!” 听了薛蝌的抱怨,薛二太太心里的一颗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心下暗道,你大哥哥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嘴上却啐道:“呸呸呸!怎么能这么说你大伯娘和大哥哥?” “儿子知错了!” 放下了心中的石头,薛二太太也从容了许多,看向薛蝌道:“你既然知道他下手狠辣,可千万别去招惹他,咱们家可比不得什么尚书、侍郎,你妹妹的事情重要,你也不能犯险!” “可是……” 薛蝌何尝不知道这些? 他一脸的纠结的看向母亲,叹道:“哪怕他不肯明媒正娶,只要肯纳妹妹为妾,儿子虽替妹妹不值,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可……可这般行事,岂不把妹妹当成了玩物?” “不会的!不会的!” 薛二太太也不知是自我安慰,还是笃信张云逸不至于。 “怎么不会?宝玉那事,可就在前头摆着呢!” “你也说了,他不会强人所难,那都是宝玉自己上赶着的……” “可那梅丕岂不比宝玉更不是东西?” “梅丕父孝在身,便是暂时不肯退婚,也不至于现在就逼你妹妹过门,总归还有两年多的时间,总能想到法子。” 薛二太太面露沉吟道:“他不是把秦氏收了房?想来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你若是操之过急,把人得罪死了,只怕才真是害了你妹妹……” 原本,她是担心梅夫人的事情影响到女儿,这会子,已然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也没必要再考虑这些了。 “这……”薛蝌终于有些松动,“那按母亲的意思?” “既然他肯让贾蓉休妻,将秦氏收了房,你妹妹这头,未必就不会松口,只是,眼下咱们所知有限,还得打听清楚,谋定后动!” 薛蝌无奈了点了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 说到这,他忽然想起,母亲还一直没有交代,张云逸如何回应,连忙问道:“母亲现在总该告诉儿子,他是怎么跟您说的了吧?” “你大伯娘没有骗咱们,他确实说还不是时候,要考虑考虑,却不肯说明缘由,我原先只当他在推诿,也不敢逼得太紧,现在想来,只要话没说死,便是好事!” 虽然未曾与张云逸有过交流,可窥探到他与薛姨妈的真实关系,自然也不存在问不出口了。 那就只能是张云逸有意推诿了。 至于张云逸推诿的原因,除了薛蝌担心的,也不能排除手心手背都是肉,梅夫人投怀送抱的热乎劲还没过去,退婚的事,自然开不了口。 眼下,她还有些事情需要求证,也只能拿这番话,敷衍薛蝌。 此前,薛蝌只当母亲看出了张云逸的狼子野心,可当自己道出邢夫人、赵姨娘、贾宝玉,以及自家妹妹的情况,那脸上的错愕却是做不得假。 原先,他还有些奇怪,现在却觉得倒也合理。 见暂时稳住了儿子,薛二太太又叮嘱道:“宝玉那件事,虽然你的猜测不无可能,可毕竟没有亲耳听见,反正夏家姑娘过门也没几天了,你妹妹的事情又不急在一时,咱们不妨再等等看。”薛蝌一时间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薛二太太说的也合情合理,只得点了点头道:“儿子知道了!” “事在人为,他既然对你妹妹动了心思,想来也不愿把事情做绝,你妹妹的事情固然重要,可你切记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倘若有个万一,叫我跟你妹妹以后可怎么活啊!” “母亲放心,儿子不会轻举妄动的!” 薛二太太仍旧有些不放心,不厌其烦道:“倒不是娘偏心,你不是也说了吗?你妹妹对他也……” 说到这,她摇了摇头,叹道:“这些事,务必瞒着你妹妹,若是叫她知道了,才是真的害了她!知道了没?” 她虽然有未尽之言,薛蝌显然听懂了言下之意,点了点头道:“儿子知道轻重,否则,也不会瞒到现在!” “你知道就好!” 薛二太太又叮嘱了几句,方看了眼屋外的月亮,默默估算了一下时辰,道:“行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也莫要担心了,我也得回去了。” “儿子送送母亲!” “别!”薛二太太连忙拒绝道,“虽然深更半夜,可难保没有下人起夜,还是我一个人回去的好,便是撞见了,就说半夜醒了,担心你大哥哥醉酒,去看了看,你也过去再盯着些,莫要叫他半夜起来发酒疯!” 担心薛蟠发酒疯是假,担心他撞见张云逸是真。 母子二人出了房间,分道扬镳。 薛蝌径直去了薛蟠的房间,自不必多说,薛二太太却是一路贴着墙,蹑手蹑脚。 虽然算算时间,张云逸早该心满意足的离开,可小心无大错。 待来到后院门前,她先小心翼翼的探出半个脑袋,往薛姨妈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确认没人,方才迅速闪进后院,后背贴着西面的围墙,横着往里走。 她刚小心翼翼往西面挪了三四步,却听寂静的夜空传来‘吱呀’一声,薛姨妈的房门也随之洞开。 薛二太太赶忙蹲下了身子,将整个人躲进了墙角的阴暗之中。 她仍旧有些不放心,乘着张云逸转身关门的机会,又半蹲着往身前,半人高的灌木丛中钻了进去,透过灌木间的缝隙,偷偷观察。 见张云逸眼看着就要走到院门,她刚松了口气。 不成想,他却忽然停住了脚步,面向自己的方向。 薛二太太做贼心虚,只当被张云逸看见,差点没叫出声来,慌忙捂住了嘴。 却见张云逸忽的一撩襟摆,冲着她的方向一挺腰杆。 一时间,水四溅。 虽离着有三米多的距离,可猝不及防的薛二太太,还是被浇了个满头满脸。 她却无暇顾及,顺着手臂、脖颈滑落的水渍,生怕闹出动静,一边紧紧的捂住嘴,一边透过灌木缝隙,怔怔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张云逸。 原先,在薛姨妈窗下,还心有不甘,只惊鸿一瞥,如今非但大饱眼福,还淋了个通透。 那滚烫的水渍顺着身体与衣服的缝隙,一路滑落,瞬间便浸透了内衣外裳。 粘腻在身上,无一处受用。 待到张云逸抖了抖身子,放下襟摆,转身出了院子。 薛二太太久久方才回过神来。 松开捂在嘴上的手,长出一口气,却又慌忙啐了两口,落荒而逃。 …… (本章完) 第614章 虚张声势 第614章 虚张声势 回到屋内,薛二太太喘了好久的粗气,方又偷偷溜到院中的防火的水缸里,舀了一盆冷水,返回屋内。 洗了洗手,慌忙从柜子里,翻出一块毛巾,丢入水盆,脱下湿透了的衣裳,擦拭了起来。 这大晚上的,且不说不好找人打水沐浴,这一身的尿骚味也不好解释,只能先将就着了。 待终于将全身擦拭了一遍,把毛巾丢入水盆。 正欲去柜子里拿身干净衣服换上,却瞥见了丢在地上的湿衣服。 刚刚被凉水浸润的湿毛巾平复下来的情绪,瞬间,又被重新点燃。 红头胀脸的在屋内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一头钻进了被子里。 辗转反侧,磨蹭了良久,方才重重的吐了口浊气,意犹未尽的缓缓从床上爬起。 找了件中衣穿好,再度去屋外打了盆冷水,重新里里外外,又擦拭了一遍。 原想着将脏了的衣物先过一遍水,洗去上头的气味,等干了再给下人重新清洗。 可盯着看了半晌,终究还是找了一块绸布,将换下的衣物以及毛巾包好,塞进了床底。 一直折腾到五更天,她方才重新上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 翌日,一大早。 薛二太太半梦半醒之间,忽闻一阵敲门声响起,薛姨妈的声音,也随即传了进来。 “怎么他婶子还没醒呢?” 薛二太太猛然从床上惊坐而起,待看见昨夜放置湿衣服的地上,早已风干,只有些许痕迹,她方松了口气,又耸了耸鼻子。 方才迅速掀开被子,靸上鞋,推开窗户,披了一件外裳,走出房间。 “嫂子怎么来了?” 虽没嗅出什么异样,可毕竟在屋内待久了,终究担心屋里还有残留,没敢让薛姨妈进屋,而是顺手把房门带上,坐在了外屋的炕上。 薛姨妈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这上头,盯着薛二太太布满血丝,明显睡眠不佳的双眼,故作轻松道:“可是昨儿喝多了酒,晚上没睡好?” 薛二太太做贼心虚,薛姨妈何尝不是? 她昨夜备受滋润,心满意足,身心舒畅,一觉睡到大天亮。 可醒来后,却不免疑神疑鬼。 虽然昨夜有过试探,却担心薛二太太晚上起夜,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一大早便跑来旁敲侧击。 “嫂子气色倒好!” 薛二太太瞥了眼面色红润的薛姨妈,心下暗自腹诽,害得我一夜没睡好,你却白里透红,滋润的很。 她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道:“可不是嘛!昨儿做了个噩梦,四更天的时候惊醒了,便再也睡不着了,熬到早上天蒙蒙亮,才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薛姨妈是在试探,薛二太太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这个回答,既错开了张云逸离开的时间,又解释了自己睡眼惺忪。 薛姨妈闻言,不禁松了口气,故作关切道:“做了什么噩梦?怎么还睡不着觉?人都道梦是反着来的,你也莫要太过担心,真不放心,就去庙里叫人解解梦……” “谢嫂子吉言!还能为了什么?不就是琴丫头那点事?” 薛姨妈闻言,有些尴尬道:“你也莫要太过挂心,云逸说了,现下还不是时候,我也不好逼太紧,待过阵子,我再过去一趟,帮你问问。” 张云逸恐怕还盼着你逼紧些呢! 薛二太太嗤之以鼻,昨儿听了好一会墙角,也没听你乘热打铁,帮忙未必是假,可假公济私的成分,恐怕更多一些。心下暗自腹诽,脸上却摆出一副感激的模样,以退为进道:“我并非是在催嫂子,梅家哥儿父孝在身,求人的事总归不好逼得太紧。” “对对对!你明白就好!”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只要嫂子肯帮忙,咱们诚意到了,想必侯爷也总归还要念些情分的……只是,得有劳嫂子多费心了!” 虽然不敢以此要挟,可模棱两可,给薛姨妈一些暗示,让她也帮着多出些力,却是无伤大雅。 薛姨妈本就做贼心虚,听了这语带双关,意味深长的话,顿时心中一惊,忙道:“你放心,我也是看着琴丫头长大的,怎么会坐视她往火坑里跳?” 看见薛姨妈的反应,薛二太太心下畅快了不少。 “有劳嫂子了!”她道了一声谢,转而又道,“对了!之前听族里说,嫂子有意将宝丫头许给宝玉,怎么宝玉反而娶了夏家姑娘?” 薛蟠成了活死人,薛家族人无不眼红心热,盼着吃薛家大房的绝户。 只是,薛姨妈住进了荣国府,碍于贾家的势力,这才偃旗息鼓。 而做为薛蟠父亲同胞的薛家二房,自然要占大头。 虽然,一笔写不出两个薛字,可家族里头的内耗,从来就不曾少过。 这无关对错,时代如此,即便二房不吃不占,也是便宜了旁人。 故而,薛二太太对此一直十分上心。 此前,金玉良缘虽然泡汤,可张云逸却派人去了江南,这显然是在为大房撑腰,她也没往这方面去想,昨夜听薛蝌讲述了贾宝玉的事情,却忽然想起这茬。 凡事有因才会有果。 张云逸固然有曹贼之好,可听薛蝌讲述,也没做过什么逼迫的行径。 虽然不能排除薛蟠惹祸,薛姨妈为了给儿子平事,可即便如此,也不至于影响了金玉良缘。 因并不清楚二人何时搭上伙的,思来想去,她不免将一系列件事情,给串联了起来。 脑补出了一个结论。 彼时,贾政弹劾张云逸,张云逸怒不可遏,贾母、王夫人为了平息他的怒气,不得已投其所好,打算拿宝钗顶缸。 而薛姨妈得知此事,并知晓了张云逸的恶趣味,弃车保帅,以身饲狼。 昨夜,她便想到了此节,只是不便告诉薛蝌。 一来,怀疑终究只是怀疑,还需要加以验证,所以,即便今早薛姨妈不来找她,她也要去找薛姨妈询问,以便印证心中的猜测。 二来,一旦告诉了薛蝌,少不得要向儿子解释,薛姨妈和张云逸的真实情况,难免暴露了自己听墙角的事实,加之又担心薛蝌冲动,也只得帮忙隐瞒。 之前,薛二太太语带双关的时候,薛姨妈都未曾大惊失色,这会子,听她询问宝钗的婚事,却是勃然变色。 一脸警惕的看向薛二太太,道:“你……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薛二太太见状,心道,果然如此。 她脸上堆笑,嘴上却不依不饶道:“怎么?嫂子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薛姨妈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阴晴不定的看向薛二太太,沉默了半晌,方深吸一口气道:“告诉你也无妨!” 她脸上闪过一抹讥笑,稍稍停顿,语带戏谑道:“还不是云逸,看上了宝丫头,宝玉虽然金贵,可又怎么敢跟他去争?” …… (本章完) 第615章 笑里藏刀 第615章 笑里藏刀 “这……” 原以为薛姨妈以身饲狼,便可保得薛宝钗无虞,没想到居然双双沦陷…… 虽然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听到薛姨妈亲口承认,薛二太太仍免不了大惊失色,连忙追问道:“嫂子是说,宝丫头许给了侯爷?” “那还能有假?”薛姨妈信誓旦旦。 薛二太太虽然是为了求证心中所想,好为薛宝琴找到一丝契机。 可薛姨妈显然不这么想。 薛蟠活死人的身份,一直是她的一块心病,对于薛家族人的觊觎,她也心知肚明。 只是,张云逸为了方便拿捏薛家,加上事涉人命,对于薛姨妈的央求,他一直百般推诿,没有帮薛蟠收拾手尾。 虽然,薛二太太没有透露过觊觎自家产业,吃绝户的想法,可大雪披同袍,春风藏霜刀,有些事情,都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今儿,薛二太太前脚刚话里有话,意有所指,暗示自己与张云逸那不可告人的关系,后脚便探究薛宝钗的婚事。 薛姨妈难免误会,薛二太太想要以此要挟,迫使自己投鼠忌器,以便谋夺自家产业。 捉奸要捉双,她跟张云逸的关系,只要不被捉个现行,总归各执一词。 只是,如此一来,张云逸倘若再给自家撑场子,难免有瓜田李下之嫌。 故而,这才把薛宝钗给抬了出来,好叫薛二太太知难而退。 昨夜,薛二太太听了薛蝌的一席话,她便脑补过无数种可能。 最好的情况,当然是张云逸看上自家女儿,从善如流,同意将薛宝琴收房。 如此一来,不但没有了某些方面的担忧,退婚的事情也无需自己再操心,且薛蝌以后也会水涨船高。 而最坏的情况,也不过,张云逸对薛宝琴的兴趣,只是单纯因为某些恶趣味。 那样,自己亦能效仿薛姨妈,以身饲狼,救女儿于水火。 保大还是保小,本就不至于让她纠结。 甚至,从某些方面来说,两者孰优孰劣,她心里一时间,也难以说得清楚。 可万万没想到,张云逸居然欲壑难填,贪得无厌,得陇望蜀…… 薛二太太这震惊的表情,被薛姨妈看在眼里,却有另一番感受。 只听,她嗤笑一声道:“这事本不该瞒你,只是做妾终究有些说不出口……” 这年头,宗法族法许多时候,本就大过王法,而张云逸为了推诿,难免夸大其词。 对此,薛姨妈不疑有它,毕竟,张云逸除了薛蟠活死人的身份,别的事情上非但没有推三阻四,反而可以称得上尽心竭力。 她唯恐薛二太太把事情摆上台面,叫张云逸左右为难,见虚张声势起了效果,终于放心了不少。 当初,改弦更张,打消金玉良缘想法的时候,母女二人本就有过一番交谈。 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女儿那头还没有落实,自己反而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虽然为了避免尴尬,在张云逸面前,从未提过薛宝钗的事。 可薛蟠和薛宝钗,对此却十分上心。 言语之间,也隐隐约约,透露了张云逸的态度。 况且,纳妾又不是正妻,以张云逸的性子,元春都收了房,还会在乎多一个宝钗? 只是,虽然妾室与正妻不同,可毕竟算是半个女婿,她一时间也没能下定决心,故而,抱着能拖一时是一时的想法,一直拖延至今。 可儿子和产业,却是她的逆鳞。 而今,二房居然敢打这方面的主意,为了迫使薛二太太知难而退,又有王夫人这个表率在先,也就不那么纠结了。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王夫人不但是她的长姐,也是荣国府的二太太,身份比她贵重。 王夫人都能一面在张云逸跟前伏低做小,一面把元春给他做妾,薛姨妈又有什么好顾虑的? 且不说薛二太太敢不敢触张云逸的霉头,把事情捅出去。 即便真的捅了出去,也可以各执一词,官字两张口,以张云逸的势力,真要撕破脸皮,谁能讨得了好,还在两说。 薛姨妈知道,还有个王夫人珠玉在前,可薛二太太却还蒙在鼓里。 见薛姨妈非但没有流露出丝毫羞愧,反而还有些自鸣得意,心下不免暗自咋舌。 也不知张云逸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自己前面都点过她了,居然还不以为耻,堂而皇之的把宝钗的事情…… 想到薛姨妈被灌下的迷魂汤,她脑海中不禁浮现了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只觉得嗓子眼堵得慌。 “咳咳!”干咳了两声,有些尴尬的陪笑道,“嫂子哪里的话,似侯爷这般能干,且年轻有为,连这府上的大姑娘、二姑娘都给他做了妾,也不算辱没了宝丫头。” “我何尝不是这般说的?” 薛姨妈附和了一声,虚与委蛇道:“只是,你也知道,宝丫头向来心高气傲,我也不过是怕她过不去心里的坎。” “那倒也是,旁的不说,咱家宝钗最是知书达理,叫我说,比府里的大姑娘、二姑娘还强了不少哩……” 虽说震惊于薛姨妈的坦然,可多了薛宝钗这层关系,她不免又添了几分希望,忙陪笑道:“怪道侯爷帮着家里打理生意,原来还有这层关系,那琴丫头的事,嫂子可得帮忙多说些好话。” “你放心,这事我心里有数,昨儿你也听见了,这阵子他实在太忙,总得等他忙完宝玉婚事。” “嫂子说的是,不过,宝丫头年纪也不小了,也得抓紧些啊!”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又说了会子话,薛姨妈方起身告辞。 出了薛二太太暂居的厢房,薛姨妈笑容可掬的面庞顿时沉了下来。 她深呼吸一口气,方阴沉着个脸,回到自己屋内。 重重的在堂屋的椅子上坐了下去,方恶狠狠道:“敢打不该打的主意,居然还有脸让我帮忙?呸!” 说到这,她又狠狠的啐了一口,面沉如水道:“你不仁,我不义,这可是你先动的手,就别怪我不念同族之情了!” …… (本章完) 第616章 东一榔头,西一棒子 第616章 东一榔头,西一棒子 薛家的内耗,别说张云逸不得而知,即便知道,也未必有功夫和闲情去搭理。 反正,又不是他自己家的后宅,荣国府也好,薛家也罢,在他的视角,其实跟梅家以及贾雨村府里的娇杏,并无多大区别。 都是鱼塘,无非是鱼塘大小,里头养的鱼儿多少。 他毕竟没有系统性的学习过,人类科技的发展史,做起事来难免东一榔头,西一棒子。 虽然也有归纳总结的习惯,可往往有的时候突然冒出个想法。 就拿电池来说,还是在泡林黛玉的时候的突发奇想,这才安排仙学,进行了开发研究。 类似这样的开发项目,起头的时候他往往持续跟进,待到有了一定的眉目,便会交给王徽等一众手下跟进。 一方面,他诸事繁多,还需要统筹大局,不可能把精力都在某一项研究上。 另一方面,有前世的见识,叫他做个明灯还行,真的深入研究下去,难免会露出马脚。 不利于他装腔作势,树立威信。 带着王徽等人,在仙学内一连捣鼓了几天,拿玻璃容器做出了一个简易的电池模型,点亮了钨丝灯泡。 他方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这里头的酸液,腐蚀性太强,不利于携带使用,需要找到一种更温和,同时又能保持高效能的电解质,这就当做布置给你们的研究课题,顺着这个方向摸索,不但可以找到合适的替代,也可以熟悉物质的特性。” 王徽等人闻言,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张云逸的做法,在他们看来,不但是引导他们进行针对性的学习、研究,还是有意分润功劳。 毕竟,在此之前,他们连电解质是什么都不知道,而张云逸却连试错都没有,便直接选择了酸液。 而从他现在所述看来,显然是由浅入深,发人深省的举动。 加之他一向以来深不可测的形象,更不会怀疑张云逸是个空架子。 张云逸环顾四周崇敬的目光,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指着自己的太阳穴,继续装腔作势道:“另外,蒸汽可以催动机器,这电既然能够点亮钨丝,是否也能做为动力驱动,也是一个值得你们深思的课题,回头都给我好好想一想,不要担心出错,更不要担心惹人耻笑,但凡有什么天马行空的想法,都可以记录下来……” 他转头看向赖尚荣,道:“回头把想法统一交到赖监丞那里,我会仔细过目!” “是!大人!” 出了实验室,虽然刚过申正,离着散衙还有半个时辰,可做为仙学和天工院的双料主官,他自然无需点卯,直奔仙学大门。 马厩旁的喜儿,远远的看见他出来,连忙将马车赶到了大门前,搬过车凳。 待到张云逸来到近前,方才躬身道:“大爷,这是要回去了?” “去温泉山庄!” 张云逸大手一挥,登上马车,撩开车帘,一头钻了进去。 一方面,这阵子,除了元春、迎春,连带着给尤氏也过了明路,接连纳了三房妾室,又是去薛家赴了个宴,确实没能抽的开身,顾得上袭人。 另一方面,也是打算晾一晾袭人,以便进一步拿捏。 如今,袭人在温泉山庄已经晾了半个月了,而随着贾宝玉婚事临近,贾母三番两次让鸳鸯询问贾宝玉的近况。 也是时候去见一见,这个‘气袭人知昼暖’,贾宝玉那知冷知热的准姨娘了。“好咧!”喜儿‘啪’的一声,一甩马鞭,马车缓缓驶出了仙学。 马车驶上了道路,喜儿方回过身,撩开车帘,一脸猥琐道:“大爷是要传那尼姑……” 上回听闻张云逸不回家,他便会错了意,以为是要去温泉山庄,这回听闻目的地,不免又会错了意。 “滚!”张云逸喝骂一声。 他重重的吐了口气,待到喜儿灰溜溜放下车帘,方沉声道:“回头去跟那个了尘说一声,叫她盯好那个妙玉,见过什么人,遇到什么事,事无巨细,都给大爷一一记下。 这事以后就交给你了,爷去仙学的时候,你闲着无事便过去把消息带回来。” 总被误会不挑食,也不是个事,正好,他原本询问了尘的法号,也是有意让她盯住妙玉。 既把事情安排下去,也顺便做了解释,免得这小子念念不忘。 “诶!诶!”喜儿尴尬的抓了抓腮帮子,“小的知错了!” “好好驾车!别给爷带进沟里了!”张云逸没好气的喝斥一声。 仙学距离温泉山庄不算远,不过小半个时辰,马车便缓缓停在了山庄前。 “大爷!” “姑妈!”喜人向上前迎接的吴妈打了声招呼,转而指了指水仙庵的方向道,“大爷!小的这就过去?” “去吧!今儿晚上就住这里,回来就直接去吴妈家,找你那几个表兄弟去叙叙旧,明儿一早再来接我吧!” 打发走了喜儿,张云逸对吴妈问道:“她来的这些日子,都在干什么?” “这天气,阳光房里不能呆人,又不是泡温汤的时节,她整日就闷在屋子里,连一日三餐都足不出户,实在没什么特别的。” 说到这,吴妈偷瞄了张云逸一眼,试探道:“待会儿晚饭什么时候送?” 这里本就是张云逸寻欢作乐的消遣场所,他也没多此一举,解释袭人的来历。 时隔半个月,张云逸一来便询问情况,也难怪吴妈有此一问。 夏季天长,这会子刚刚酉初。 张云逸看了看天色,想了想道:“这会子吃饭还早,就戌时吧!” 说罢,便登上了温泉山庄的台阶,直奔庄内而去。 温泉山庄的主院,一向都是张云逸带着自家女眷居住,虽然如今没有人,却也不会安排袭人住进去。 当时设计的时候,他便寻思好了,两处偏院分别是留给一众姑娘、小姐,以及那些太太、奶奶之类的人妻。 袭人虽是丫鬟,准姨娘的身份,倒也勉强算得上半个人妻。 所以,送她过来之前,张云逸便安排好了,就住在王夫人曾经住过的偏院。 …… (本章完) 第617章 验一验成色 第617章 验一验成色 “唔……” 温泉山庄偏院,玉钏曾经住过的那间屋内,轻纱薄裙的袭人,斜靠在床头,一面提溜着轻纱的衣领,往里头灌着风,一面吐气如兰,外喷着热气。 炎炎夏日,本就酷热难当,偏偏这温泉山庄,湿气过重。 仿佛置身蒸笼之中,弄得身上又湿又黏,竟无一处受用。 好在这偌大的山庄,只有她一人居住,穿得轻薄一些,也不必担心。 否则,只怕一日也难捱得住。 只是,住进来已经半个月了,却无人问津,想到贾宝玉那防备的眼神,她不由轻轻皱眉,愈发觉得心情烦躁,伸手轻轻抚过额头的细汗,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仿徨与无奈。 她心中暗自思量,这样的日子,也不知何时才是个头呢? 蓦地,屋外一阵脚步声响起。 黄昏将近,她只当是吴妈前来送晚饭,也懒得再做遮掩,只从床上起身。 不料,打开门,却与一身蟒服箭袖的张云逸撞了个正着。 “逸……逸大爷……” 袭人不由愕然,本就热得微红的面庞,愈发臊的通红,她慌忙双手交叉,搭在肩上,语无伦次道,“奴……奴婢……还请大爷……” 张云逸盯着袭人,那粘腻在身上,透得几乎能看见肌肤的轻纱薄裙,毫不留情的打断道:“怎么?袭姑娘才来这里住了半个月,竟然连怎么伺候人都忘了?” 说罢,他便张开双臂。 袭人微微愣神,连忙放下搭在肩头的双手,颤抖着伸至张云逸的脖颈前,缓缓解开了上面的扣子。 随即一路向下,待一路解至腰间,方略一犹豫,握住了张云逸腰间的玉带,待到缓缓将玉带解开,搭在了手臂之上。 方又将张云逸身上的外裳褪下,转身将蟒袍、玉带搭在了屋内的衣架上。 正有些不知所措,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行事,可等她缓缓转过身,却见只着单薄中衣的张云逸,已然来到了她的床边,径直坐了下去。 随后,一个后仰,靠在了床头,右腿往左腿上一搭,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袭人快步向前走了两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磕到底,颤声道:“大爷!奴婢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绝对会守口如瓶!” 张云逸也不阻止,透过粘腻在后背上的轻纱,看着微微躬起的后背,以及若隐若现的一大片白皙。 心下暗自腹诽,告密的事情,只怕你并没有少做,只是,懂得审时度势罢了。 嘴上却道:“你也不必紧张,这事说与不说,紧张的是宝玉,又不是大爷我,跟大爷表忠心,大可不必!” “这……”袭人不由一怔。 张云逸却接着道:“也不怕告诉你,宝玉如今转了性,满脑子都是那个蒋玉菡,成亲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之所以瞒着老太太,也是怕叫她担心。 你一直在宝玉跟前伺候,想必知道我所言非虚,便是跟老太太禀报,只怕……” 说到这,他舔了舔嘴唇,没有再说话,可话里的未尽之意,却溢于言表。 同时,搭在大腿上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了起来。 袭人闻言,身子猛然一颤,重重的磕了个头,道:“奴婢不敢!还请大爷明鉴!” “别磕了,免得磕破了相,把头抬起来吧!” “噯!~”袭人忙不迭的答应一声,缓缓直起了身。 张云逸饶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方慢条斯理道:“当然,你能明白最好!都说袭姑娘最是知近识退,倒也不枉费我一番苦心,没让宝玉把你往火坑里带!” 袭人闻言,起身的动作微微一滞,随即,一脸谨慎道:“大……大爷这是何意?” 她谨小慎微惯了,哪怕张云逸信誓旦旦,她仍旧担心他是在试探。 “呵呵呵!”张云逸嗤笑一声道,“宝玉连娶妻都是为了掩人耳目,留下你这个……” 他故意在这里稍稍停顿,方道:“留你这个准姨娘在身边,倒不如拿去哄那个心头好……”虽然,在续书中,袭人嫁给蒋玉菡,是王夫人和薛姨妈的手笔。 可张云逸却觉得,贾宝玉的可能性更大。 毕竟,红汗巾是贾宝玉硬塞给袭人的,而他又在忠顺王府上门时,出卖过蒋玉菡。 愧疚的可能性极大。 当然,真相并不重要,袭人必然不敢找贾宝玉对峙。要知道,这个时代的戏子,可是下九流中的下九流。 嫁给戏子,比之嫁给太监都还要不如。 更何况,还是被当做讨好戏子的玩物? 袭人闻言骤然变色,语无伦次道:“大爷……太太……奴婢是太太……” “太太答应你的是不错,可宝玉连正妻都不肯拜堂,难道还会对你一个丫鬟,另眼相待?至于太太……连拜堂的事情都由着宝玉,哪里还顾得上你?” 袭人刚刚直起的腰板,不觉一软,整个人犹如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地。 她人生最大的目标,就是姨娘之位,惊闻噩耗,一时间六神无主。 蓦地,她猛然抬起头,婆娑的泪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之色,她这次没有重重的磕头,只缓缓伏下身子。 她声音微颤,语气却异常坚定道:“多谢大爷救奴婢于水生火热,奴婢无以为报,唯有做牛做马,供大爷差遣!” 袭人深知,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 她与张云逸并无任何交集,那么他愿意出手,便值得深究了。 原先,对于晴雯去了东府,她还有些幸灾乐祸。 可现如今,此消彼长,别说自己还只是准姨娘,便是正儿八经的姨娘,比之晴雯这个张云逸身边的丫鬟,也大有不如。 她心中虽然亦有奢望,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伺候贾宝玉几乎人尽皆知。 她扪心自问,在荣国府内,素来做事并无差错,张云逸府里丫鬟众多,但颜色有余,可担当不足,能够独当一面的大丫鬟,着实乏善可陈。 若是能够转投东府,未必不是因祸得福。 而张云逸进屋以后,便摆出一副主人的模样,故而,会错了意,没敢轻举妄动。 只是,虽然心中如是猜测,可没有准信之前,难免心怀惴惴。 不过,她没有担心多久,就听张云逸不无赞赏道:“都说袭姑娘秀外慧中,善解人意,果然所言非虚,起来吧!” 张云逸一面不怀好意的看向伏在地上的袭人,一面心下暗道,跟聪明人说话,果然省了不少口舌。 “噯!~”袭人转忧为喜,连忙答应一声,缓缓直起了腰。 她并未按照张云逸所说,直接从地上起身,而是跪行两步,来到床沿,微微攥紧拳头,小心翼翼道:“奴婢这就给大爷捶捶腿,消消乏!” 不料,张云逸却猛然坐起,抬手勾住她的下巴,语意揶揄道:“俗话说,娶妻当娶贤,纳妾当纳色,宝二奶奶还未过门,贤不贤的,大爷还无从得知,大爷在府里还算能够说得上话,倒也不是不能帮你,把这个姨娘之位给做实了,不过……” 张云逸微微一顿,饶有深意道:“在此之前,还得先验一验袭姑娘的成色,才好说你能不能够胜任!” 袭人闻言一愣,捶向张云逸腿上的拳头也为之一滞。 一时间,她心中五味杂陈,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不过,纵然心中百转千回,手上却没有丝毫迟疑,攥紧的拳头蓦地松开,抓住领口的系带,用力往外一扯。 嘴上还不忘,语带幽怨道:“那就劳烦大爷,好生给奴婢验一验……” …… (本章完) 第618章 绵薄之力 第618章 绵薄之力 落日的余晖点燃了天空中的云朵,天际染上了一抹绚烂的橙红,一幅绮丽的火烧云悄然在天边展开。 橙红色的云火,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大手肆意揉捏,时而状若山峦,时而绽放如同火焰,变幻莫测。 温暖的霞光落在温泉池上,水面上泛起层层金红色的涟漪,隐约的氤氲,把绚烂的晚霞折射出了一抹扭曲,却又温暖而生动。 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唯有池底的泉眼,不知疲倦的往外喷涌。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抹绚烂的橙红渐渐淡去,天空如同一幅渐变的画卷,缓缓展开了夜的序幕。 风,似乎也变得轻柔起来,它轻轻吹拂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为这静谧的傍晚增添了几分生动。 一只归巢的倦鸟掠过天际,留下一串串清脆的鸣叫声,让人感受到生命的律动和自然的和谐。 蓦地,池边的房舍,传来一声低沉的闷哼,打破了黄昏的宁静。 屋内,榻上泪眼婆娑的袭人,抹了抹嘴角,狗儿似的趴在张云逸面前,梗着脖子,看向面前的张云逸。 她眼神复杂,浓浓的幽怨中,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惋惜,还透着一丝心有余悸。 原以为是个技术活,不成想,竟然生生被干成了体力活。 “大……大爷对奴婢可还满意?” 张云逸抬手勾住她的下巴,手背贴着胀红的脖颈,向下滑落,一脸油腻道:“让你跟着宝玉,倒是暴殄天物了!” 他这话并非言过其实,虽然单从容貌、身段上来说,袭人比之晴雯,稍显不足。 可能够做为原著中,与晴雯其名的怡红院两大丫鬟,自然也有过人之处。 白皙、莹润的肌肤,还隐约透着一股子若有若无的粉腻。 仿佛初放的蓓蕾,伴随着若有若无的香气。 ‘气袭人知昼暖’,还真是人如其名。 “这……” 这活儿虽然累死个人,可骨酥筋麻的感觉,却叫她食髓知味。 并且,出了一身的汗,非但不觉得身上粘腻,反而全身通泰,竟然就连这些日子体内的湿气,都一扫而空。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丢。 贾宝玉那样的绣枕头,哪里比得上深入人心,龙精虎猛的张云逸。 更别说,即便从身份上来说,贾宝玉的姨娘,亦不如在张云逸身边的丫鬟。 向来识时务,又有了比较的袭人,自然知道如何这甘蔗哪头甜。 虽然张云逸对自己颇有兴趣,可他既然说出要帮自己做实姨娘之位,这念想多半只是奢望。 没成想,居然说出这番话来。 袭人眼中的幽怨顿时烟消云散,转而惊喜道:“那……那奴婢以后能跟着大爷了?” “怎么?不想做姨娘了?” 袭人闻言,眼中的异彩一闪而逝,她张口结舌,胸口起伏,深吸了一口气,方道:“只要能跟着大爷,奴婢便是做个粗使丫鬟,都甘之如饴!”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误以为张云逸要纳她为妾,‘想’字也差点脱口而出。 随后,才惊觉张云逸似乎话里有话,连忙中规中矩的表起了忠心。 “做个粗使丫鬟,岂不浪费了袭姑娘的万种风情?” 袭人又重燃希望,满怀希冀道:“只要能伺候大爷,叫奴婢做什么都成!” “叫我看,姨娘要做,大爷以后也少不得要你伺候!” 张云逸咧了咧嘴,露出满口白牙。 袭人不禁心潮澎湃,她强撑着疲惫的身子,往张云逸身前凑了凑,小猫似的在他的身前拱了拱,满面潮红道:“奴婢都听大爷的!” “大爷答应你的,自然不会食言!”张云逸一面说,一面伸出手,搭在袭人的后脑勺上,轻轻拨弄着她散乱的发髻,面不改色道:“宝玉娶妻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多你一个不多,反正他也用不到你,以后就以宝玉姨娘的身份,伺候大爷吧!” “呃……”袭人脸上闪过一抹错愕,慌忙低下头,低眉顺眼道,“奴婢全凭大爷吩咐。” 虽说不如预期,倒也算是两全其美,袭人哪里还敢讨价还价? 张云逸满意的点了点头道:“那就这么说了……” 正说着,就听外头传来吴妈的声音:“大爷,晚饭准备好了!” 张云逸进屋的时候,并未关门。 袭人猛然一颤,正欲抓向榻上的轻纱,却被张云逸一把按住,并冲外头,吩咐道:“不必进来了,就放外头的石桌上吧!” “都好了,大爷慢用,老身就先告退了!” 听到吴妈的声音,张云逸拨弄发髻的手,缓缓滑落,拍了拍袭人的粉背,道:“起来吧!先去漱个口,待填饱了肚子,再陪大爷去温汤里头泡一泡,好叫大爷看看,姨娘还有哪些过人之处!” “噯!~” 似乎是听出了张云逸话里的嫌弃,袭人略一犹豫,忙道:“大爷先吃,奴婢去池子里洗一洗,待大爷吃好了,奴婢再用!” 对于袭人的善解人意,张云逸颇为赞赏。 只是,总不能承认嫌弃自己,他不置可否的从床上起身,靸上鞋,抄起床头柜上的中衣,往身上一披,半敞着,来到院中。 看见石桌上摆放着满满当当的酒菜,他冲着身披着薄衫,跟在身后的袭人努了努嘴道:“端几碟合胃口的,再拿壶酒,去池边,边泡边吃!” “呃……” 见袭人还有些犹豫,张云逸又补了一句:“别耽误时间!” “噯!噯!”袭人答应一声,忙上前抓住一双筷子,端起两个碟子,略一犹豫,又放下一碟,抄起一个酒壶,夹在腋下,方又端起一碟。 来到池边,半蹲着放下酒菜。 她缓缓在池边坐下,将嫩菱似的莲足探入水中,方双手一撑池边的瓷砖,倏地滑落水中,将包裹在轻纱中的身子,慢慢浸入池水。 因分餐而食,她并未多此一举,按张云逸的吩咐漱口,而是直接转过身,瞥了眼在石桌上用餐的张云逸,将身子浸在水中,趴在池边,抄起筷子,缓缓往嘴里送菜。 整日闷在这山庄中无所事事,加之天气炎热,她也没什么胃口,今儿累死累活,却是饿极了。 不过,她还算顾及吃相,并未狼吞虎咽,动作还算得体。 只是,一时间,没顾得上池边的酒壶,光往两碟菜上招呼。 待到两碟菜所剩无几,她空落落的肚子,终于踏实了下来,方将目光移向了酒壶。 而石桌旁的张云逸,却不需要在意那些细节,狼吞虎咽一番,酒足饭饱。 他刚从桌旁起身,却见趴在池边的袭人,蓦然站起身,抄起酒壶,梗着粉腻的脖颈,仰面将手中的酒壶,高高举起。 玉液划出一道水线,倾泄在她的口中。 许是没掌握好角度,一下灌得太急,不肖片刻,那酒水便沿着她的双唇,漫了出来。 她连忙将酒壶重新摆正,双唇紧闭,吞咽了一口。 方抬起藕臂,在唇边掠过,风情万种的向张云逸抛了个媚眼,含幽带怨道:“若非大爷,妾身哪有做宝二爷的姨娘?妾身无以为报,唯有做牛做马,为大爷稍尽绵薄之力,还望大爷莫要嫌弃妾身,蒲柳残躯……” 也不知是酒气熏得,还是温泉蒸得,亦或是余韵反复。 说话间,袭人的脸上升腾起一团红霞,瞬间便向着脖颈一路向下蔓延开来。 张云逸也是一秒入戏,一面咽了口唾沫,一面向着温泉走去。 嘴上还似笑非笑道:“那就让大爷好好感受一下,姨娘的绵薄之力!” …… (本章完) 第619章 不一样的感受 第619章 不一样的感受 夏天的雨,来的又快又急。 狂风呜咽,如同荒野中的凶兽,肆意地穿梭在昏暗的天际之间,卷起散落一地的枯枝败叶,将它们无情地抛向空中,又重重摔下,发出阵阵凄厉的声响。 温泉山庄偏院的门扉,被狂风吹得翻来覆去,‘吱呀’乱窜。 池中的温泉,在狂风的摧残下,泛起阵阵波澜,此起彼伏的向着池畔冲去。 天空被厚重的乌云遮蔽,雷电在云层中酝酿,偶尔划出一道道刺眼的银蛇,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轰鸣,仿佛天地间正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抗争。 ‘轰隆隆’的雷声响起,豆大的雨点,断了线般滴落,落在温泉之中,传出‘啪嗒啪嗒’声响。 落在池中的雨水,溅起点点水,荡起丝丝涟漪,淹没在汹涌的波澜之中。 …… 翌日,清晨。 阳光透过云层,斑驳地洒在温泉山庄的屋檐上,给这个被昨夜暴雨肆虐过的地方带来了一丝温暖和生机。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草混合的清新气息,让人心旷神怡。 昨日的狂风骤雨,不仅洗净了尘世的喧嚣与浮躁,更心灵得到了一次难得的洗礼与净化。 山庄的偏院,经过一夜的洗礼,更显幽静。 门扉已恢复了平静,半遮半掩,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远处的山峦,在雨后显得更加青翠欲滴,云雾缭绕间,仿佛仙境一般,如梦似幻。 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池畔屋内。 神清气爽的张云逸,在袭人的伺候下,穿戴整齐,方在她的臀上一拍,笑道:“你再去睡个回笼觉,待会儿再去找吴妈,她会安排马车送你回府,去见老太太。” “噯!~”袭人答应一声,方又问道,“大爷可还有什么特别的吩咐,需要叮嘱奴……妾身。” “没什么,你看着办就好!” 张云逸想了想,又道:“回去以后,别急着去见老太太,先去见过二太太,把大爷答应你的事告诉她!” “呃……”袭人顿时愕然,略一迟疑道,“那太太若是问起,妾……妾身该如何回话?” 张云逸摆出有些不耐烦的模样,摆了摆手,一脸的云淡风轻道:“些许小事,你自己看着办就好,本就是掩人耳目的事情,太太也是心知肚明,你觉得怎么好说就怎么说!”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若是二太太有什么特别的吩咐,你就按她的回复老太太!” “噯!”袭人怯生生的回了一句。 且不说王夫人连自己和李纨都双双沦陷,是否还会在乎一个袭人。 更何况,张云逸还笃信,袭人不可能真的敢向王夫人坦白。 毕竟,袭人不知内情,昨日的种种,未尝没有拉踩的嫌疑,她又怎么好意思向王夫人坦白? 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给她造成一种丝毫不在意的印象,为以后的计划打下铺垫。 说罢,他不再理会袭人的反应,迈步出了院子。 …… 荣国府,荣禧堂。 眉宇间似有倦色,却面色红润的袭人,冲着王夫人盈盈一礼道:“太太!” 她有些心虚,只喊了一声,便闭口不言。 王夫人似乎并未注意到袭人的脸色,只笑着招呼道:“回来啦?可见过老太太了?” “还没!”袭人松了口气,低眉顺眼道,“大爷让奴婢先来见过太太,让奴婢按太太的吩咐,回禀老太太……” “哦?”王夫人眯了眯眼道,“事情你都清楚了吧?” “大爷都跟奴婢说了!” 王夫人饶有深意道:“可还说了什么别的?” “这……”袭人闻言,不禁有些迟疑。 王夫人却笑着道:“没什么不好说的,云逸说了什么,你但说无妨!” 袭人略一斟酌,方缓缓开口道:“大爷说,既是掩人耳目,不妨给奴婢过个明路……” 虽然张云逸信誓旦旦,可袭人还是心怀惴惴,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察言观色。“呃……”王夫人听闻,不由一愣,嘴角也隐隐有些抽搐。 早前,她多少看出些苗头,只当张云逸会将袭人讨要过去。 不成想,非但没有要人,还要落实袭人姨娘的身份。 张云逸虽然常以二老爷自居,可当着贾政的面,却更加兴致勃勃。 更有妹妹薛姨妈种种做派,推此即彼,哪里还不明白张云逸的意图? 袭人看在眼里,一颗心也不由提到了嗓子眼,慌忙跪下道:“大爷听说太太提了奴婢月例,又说虽是掩人耳目,可在外人眼里,到底是在给宝二爷侍疾,这才……这才……” 她正低着头,忙不迭的解释,却见王夫人忽的上前,一把搀住了她。 “好孩子!快起来吧!” 袭人受宠若惊的看向王夫人,却见她虽满脸堆笑,笑容却有些尴尬,惊疑不定道:“太太若是……” “难为他考虑周全,我本也是这个意思,既然云逸也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定了!” 王夫人一面将袭人搀起,一面道:“待会儿咱们就去回老太太!” 张云逸的做法,虽然出乎王夫人的预料,叫她有些尴尬,却也不是难么难以接受。 别的不说,逸大爷从不白吃白占,若非她跟赵姨娘伏低做小,即便大房不至于跟着贾政遭殃,二房也必然讨不得好。 能够用袭人这个可有可无的丫鬟,在宝玉屋里,给张云逸留个念想,哪怕能够多争取也情分,王夫人也乐见其成。 故而,她虽从袭人的脸色里看出端倪,却仍旧笑容可掬。 袭人哪里知道,自己在王夫人眼里,已然是奇货可居? 听闻要回贾母,不免怀疑王夫人是否不愿做出头鸟,试图让贾母来出这个头。 不料,王夫人却拉着她来到罗汉床上坐下,拍着她的手背,耳提面命道:“你也知道府里如今都指着云逸,你暂住在温泉山庄,虽只是替宝玉打掩护,可到底也算府里的一份子,倘若云逸跟前没人伺候,你可得多尽些心力……” “奴……奴婢……如何能够伺候逸大爷?” 见王夫人话里有话,袭人心下骇然,连大爷前面,都加上了前缀。 王夫人却不以为然道:“从古至今,连汉朝和唐朝,人还说脏唐臭汉,何况咱们这宗人家,谁家没点子风流事?宝玉的情况你既知道,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可不能凭白委屈了你……” 这几乎等于把话挑明了,奈何,袭人一时间仍吃不准,王夫人到底是不是有意试探。 只得装聋作哑道:“太……太太,奴婢不甚明白太太的意思!” “不明白也不打紧,你只管把我的话记在心里,有空再慢慢琢磨!” 王夫人见袭人仍旧疑神疑鬼,也不过多纠缠,转而拉着她,对了一番口供。 等交代好如何回禀贾母,方拉着她来到荣庆堂。 待袭人站在堂内,按照王夫人的吩咐,将贾宝玉略有起色,仍需慢慢调养的话禀报了一遍。 坐在贾母下手的王夫人,冲她招了招手,等袭人到了身边,方拉着她的手,道:“这丫头素来识大体,如今在温泉山庄独自伺候宝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看不如抬她做个姨娘,以后做起事来,也会更加尽心竭力,老太太您说是不是?” 原以为,王夫人能够不咸不淡的提一嘴,便是万幸。 没成想,竟然说出这番话来。 正在她暗自庆幸的时候,却见贾母摇了摇头,没好气道:“难道不抬她做姨娘,她就敢对宝玉懈怠了不成?” 听了贾母的话,袭人满怀希冀的眼神,不由黯淡了下来。 她连忙矢口否认:“老太太明鉴,奴婢万万不敢!” 不料,王夫人却再度开口道:“这是云逸的意思,老太太若是不同意,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还得麻烦老太太自己……” 不等王夫人说完,贾母连忙抱怨道:“哎哟!你怎么也不早说?既然是他的意思……” 似乎是觉得自己改口的太快,贾母顿了顿,方解释道:“毕竟,咱们也没在跟前看着,想必这丫头在庄子上伺候得力,叫云逸看在眼里。” 这前倨后恭,一波三折的态度转变,直叫袭人惊掉了下巴。 这会子,再想王夫人此前一番语重心长的叮咛,顿时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 (本章完) 第620章 推波助澜 第620章 推波助澜 转过天,便到了五月十六,宝玉大婚的日子。 天光还未方亮,荣国府内已然灯火通明。 只是,偌大的荣国府,忙碌有余,喜庆却稍显不足。 毕竟,这府里的下人虽然都是贾家旧人,可效忠的对象却是张云逸,而不再是贾家人。 更别说贾宝玉这个新郎官,还抱病不能参加了。 不过,这都不妨碍贾母和王夫人满脸欣慰,喜气盈腮。 唯一美中不足的,二人都失了诰命,无法凤冠霞帔,只得尽量找些华丽锦服穿戴,坐镇后宅。 贾赦虽有几个狐朋狗友,却不想给二房抬轿子。 贾政本就人嫌狗憎,又出了家,官面上的关系,倒也不好发帖子去请。 只得多请些贾家的旁支,过来热闹热闹,撑撑场面。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荣国府虽然大不如前,可在贾家旁支眼中,仍然是个香饽饽。 贾母和王夫人,被一众贾家旁支媳妇,和自家女眷们,众星拱月似的簇拥着。 “迎亲的队伍出发了吗?” “回老太太,出发了。” “东西都准备齐了吧?” “太太放心,都齐全着呢!” “对了,云逸呢?” “回老太太,琏二爷刚才差人来说了,二奶奶刚过去请了,许是大爷起的晚了些,这会子还在等着呢!” 贾母呵呵一笑道:“哦!不打紧,有凤丫头去请,想必不会误了时辰。” 王夫人笑容可掬的脸上一僵,就是她去请了才会误事。 她心下暗自埋怨,王熙凤偷吃也不顾时候。 …… 王夫人所料不差。 王熙凤借着来请张云逸,一大早便来到了会芳园。 不过,她却并未去登仙阁的门,而是钻进了天香楼,随后才拜托秦可卿,让宝珠去道明来意。 善解人衣,又与王熙凤交情匪浅的秦可卿,哪里不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 等到张云逸闻讯赶至,已经替他做足了前戏,倒是省了他不少手脚。 …… 这阵子,接连纳了元春、迎春,又给尤氏过了明路,另有娇杏分润。 加之,贾宝玉给他和王夫人助兴,又添了许多琐事,还半路杀出个薛家,连袭人都拖到宝玉大婚前两天,才顾得上,确实没功夫去王熙凤那里。 当然,冷落的也不止王熙凤一人,不但史湘云的及笄,赶上了元春二人过门,没帮着庆贺,只差人送了贺礼。 答应惜春教她画画,也一直没有抽得出时间,就连她这几次回府,他都没能顾得上。 反倒是李纨,近水楼台,乘着他留宿大观园的机会,讨了两回野趣。 秦可卿妩媚一笑道:“叔叔啊!~婶子这是在提醒叔叔,多加把劲呢!” 如今,这叔叔的称呼,她也只有在跟尤氏和王熙凤一起时,才偶尔叫上两声助助兴。 秦可卿一面说着,一面将魔爪伸向了王熙凤,抓住她的肩膀,推波助澜。 张云逸则一挺腰子,笑道:“既然二奶奶吩咐了,我现在就顶!” ……“两位表叔里面请,老爷在厅里招呼!” 荣国府前院,贾琏冲着史家马车上下来的史鼐、史鼎以及两位夫人,欠身道:“今儿宝玉成亲,老太太和太太都在荣禧堂,小侄让人送两位婶子过去!” 贾琏与王熙凤本就一个主外,一个主内。 如今,做为荣国府唯一懂得人情世故的‘男丁’,这种知人待客的事情,自然少不得他。 “宝玉呢?怎么就你在这里?” “哦!宝玉上月突发癔症,这婚事又不好改期……” 贾琏连忙做了解释。 史鼐点了点头,转而问道:“诶!对了,听说大姑娘和二姑娘都过门了?怎么也没办酒?” “这不是赶上宝玉成亲吗?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好叫亲戚们破费……” 史鼎不以为然道:“宝玉成亲,又不关东府的事,怎么那边也没操办?” 贾琏四下瞥了眼,压低了声音道:“这不是逸兄弟体谅,照顾府里的面子嘛!纳妾终究好说不好听,非但一切从简,就连大姑娘和妹妹,现如今,也还都住在园子里。” “老太太还真是糊涂!”史鼐喝斥道,“现如今这个情况,姑娘们给云逸做妾,谁还敢笑话府上?” 这话倒叫贾琏无从反驳,别的不说,自家老子对于迎春做妾与有荣焉,没能大操大办,更是没少抱怨。 贾琏虽然认可,可家丑不可外扬,只得一个劲的陪笑:“两位表叔、表婶里面请!” 他们也就是故意摆出姿态,随口这么一提,好表明自家的立场,倒也没有穷追猛打。 四人相视一眼,摆手道:“我们也不是外人,你就不必找人送了,我们自己过去吧!” “诶!那小侄就失礼了!” 史家一行四人,过了二门,却并未急着往向南大厅和荣禧堂而去。 而是来到院中一处偏僻的角落,小声议论了起来。 “云丫头没跟她们一起过门,倒也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不过,这事还是越快越好,我可听说了,这回宝玉的婚事,还是他给保的媒。那夏家就这么一个闺女,老爷还命不久矣,听说这回嫁妆可没少带!” 夏金桂嫁入荣国府,虽然没什么值得宣扬的,可夏家身为皇商,而张云逸做为天工院的首领大臣,又是皇帝跟前的红人,由他保媒,却是让夏家脸上倍儿有面子,少不得四处宣扬。 这些消息传到别人耳朵里,只会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而传到史家人的耳朵里,却都上了心。 史家两位太太一脸懊恼道:“虽说咱家哥儿年纪都小了些,可女大三抱金砖,这何止一块金砖,分明是金山银山啊!” “可不是嘛!虽说夏家没机会了,可保不齐还有秋家、冬家……” “这事咱们大老爷们不好多说,待会儿你们在后头,看到侯爷,可得上点心!” “你们说,该不会是他有意反悔吧?” “那不能够!过年那会子我们就问过云丫头了,他是怕委屈了云丫头,要等她过了及笄。” “那就好,如今云丫头也到了年纪,她那边也提一提,早点过门,早点生出个一男半女,于她也有百利而无一害!” “这我们还能不知道吗?” “那咱们也别耽搁了,分头行动吧!” 四人嘀咕了半晌,待商议好了,方才直奔分道扬镳,往向南大厅和荣禧堂而去。 …… (本章完) 第621章 看一看新娘子 第621章 看一看新娘子 日上三竿。 张云逸方在王熙凤的热情招呼下,姗姗来迟。 “琏二兄弟辛苦了!迎亲的队伍还没回来吧?” 虽说有后门捷径可走,但今儿上门乃是正事,另外,还有贺礼要送,自然要走前门。 而王熙凤上门去请,自然不好分头行事,少不得与他一道。 媒虽然是张云逸保的,可荣国府和夏家只需要他卖个脸面,自然不可能不开眼,把那些迎亲、送亲的琐事,麻烦到他的头上。 不过,弄到现在才来,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贾琏满脸堆笑道:“不辛苦,不辛苦,倒是叫逸兄弟辛苦了!” 王熙凤因担心贾母疑心,去东府请人前,还特意让贾琏帮着禀报,对于二人为何姗姗来迟,贾琏心知肚明。 只是,贾琏早已见怪不怪,甚至,跟着助兴也不是一两回了。 见贾琏非但唾面自干,还冲自己挤眉弄眼,张云逸也来了兴致,调笑道:“我倒是没什么,只是麻烦嫂子,这一大早的忙前忙后,跟着我受累了。” 王熙凤没好气的横了二人一眼,本就容光焕发的俏脸,愈发显得明艳照人。 她从鼻腔发出一声闷哼道:“哼!~亏你还好意思说?待会儿老太太和太太问起了,可别怪我埋怨你推三阻四!” 张云逸来得迟,该来的差不多都来了,虽说眼下没人上门。 可周围还有不少下人,王熙凤虽然也觉得无比刺激,却也不好意思顺杆爬。 只得隐晦的语带双关。 三人正说着,却听外头吹吹打打,鞭炮轰鸣。 “新娘子来了!” 少顷。 只见,贾蔷、贾芸、贾兰等贾家一众小辈打头,簇拥着一顶大红轿,吆喝着,出现在了荣国府的西角门。 “逸兄弟来的时间刚刚好!”贾琏冲他眨了眨眼,笑道。 张云逸瞄了眼轿子旁,眼睛大而妩媚,一袭粉衣的丫鬟,笑道:“那就先看看新娘子?” 虽说一会儿拜堂的时候也能看,可荣禧堂到底人多眼杂,反而不如跟在身后,便于观察。 他虽然还没与夏金桂主仆碰过面,可只看那丫鬟的模样、打扮,多半便是宝蟾了。 张云逸虽然见多了美女,可宁荣二府里的女人,哪怕是丫鬟,表面上也是循规蹈矩。 除了秦可卿和尤二姐,大多只有私下里,才会展露不为人知的风情。 而宝蟾,摆在一众金钗之中,虽然只能算是中等偏上,并不扎眼,可那妩媚的眉眼,以及举手投足,扭腰摆臀展现出来的风情,却是胜过两府里的一众丫鬟。 丫鬟尚且如此,轿子里的夏金桂,让张云逸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王熙凤一跺脚,没好气道:“老太太和太太还在等着的,我可不能跟着你们胡闹,你到底走不走?” “来的迟了说不过去,你先过去,就跟老太太和太太说,我在前头帮琏二兄弟招呼一下就来。” 王熙凤虽不情不愿,可这多少能够解释,为何耽搁了这么久。 于是,便赌气似的转过身,抢先一步,回了后院。 贾芸、贾兰倒是循规蹈矩,亦步亦趋的在前头领路。 而贾蔷看见他,再顾不得别的,连忙上前,一脸谄媚道:“逸叔您来啦!” “怎么样?夏家没刁难你们吧?”“怎么会?谁不知道这媒是逸叔您保的,夏家别提多客气了,侄儿还得了不少好处呢!” 贾蔷说着,把手伸进怀里,摸出一片金叶子,握在手心缓缓露出一角。 却被张云逸反手一巴掌抽在后脑勺上:“收收你那没见过市面的样儿,别给大爷丢人!” “诶!诶!侄儿知错了!” 有贾蔷上前搭话,倒也省了张云逸再找借口,冲着贾琏微微点了点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几句闲话,跟在轿后,往二门走去。 进了二门,轿缓缓停下。 待到轿子前倾,宝蟾方撩开轿帘,俯身挽着一身大红喜服,头顶盖头的夏金桂缓缓走了出来。 因轿前倾,轿檐难免矮了几分,夏金桂少不得弯腰弓背,愈发衬托的前凸后翘。 “嗯!~” 许是盖头过低,她目不能视,竟被轿子绊了一下,往前一个趔趄。 一道掩不住风情的闷哼,随之传来,身上的喜服也被扯得几乎炸裂。 虽被蒙了盖头,看不清脸,可只凭展露出来的身段和声音,也让张云逸有些口干舌燥。 他直呼没有白等,心下暗道,难怪原著里,眠宿柳,在女人堆里打滚的薛蟠,能够被她拿捏的进退失据。 果然,有些过人之处。 不过,还没等他咽下嘴里的涎水,却见稳住身形的夏金桂,一巴掌呼向了宝蟾。 不分场合的厉声喝一声:“要死啊!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虽然有些违和,可张云逸却并不感到意外。 反而饶有兴致的眯着眼,打量起了这对主仆。 只见,宝蟾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妩媚的眉眼隐隐发颤,倒是凭添了几分我见犹怜的别样风情。 夏金桂因被盖头蒙住了脸,一巴掌没找准位置,只抽在宝蟾身上。 可饶是如此,也唬的宝蟾瑟瑟发抖,足见夏金桂娇蛮惯了。 不过,夏金桂又不是他的屋里人,泼不泼辣,与他毫无关系。 相反,越是烈性的马儿,驯服起来,越有成就感,亦别有一番滋味。 反正,他又没什么更高的追求,只是馋夏金桂主仆的身子。 墙角,他已然挖了不少,对此也是熟能生巧。 他亦步亦趋,跟在夏金桂身后,眯着眸子盯着主仆二人,在前头扭腰摆臀。 贾宝玉站着茅坑不拉屎,而夏金桂,显然也不是什么三贞九烈之人。 在撬墙角这方面,一向无往不利的张云逸,自然不会觉得有多大难度。 不过,战略上可以藐视……战术上他却从不懈怠。 此前,已经在贾宝玉屋里安插了袭人一个内线,如今看到这一幕,倒是又有了一个更加完善的想法。 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不知不觉已经跟着夏金桂一行,走进了荣禧堂。 …… (本章完) 第622章 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622章 一切都是值得的 贾宝玉虽然不在,堂却还是得拜。 这边贾母刚招呼张云逸上前,把身边最佳的观礼位置让给他,那边下人已经把代替贾宝玉的大公鸡抱了上来。 可还没等拜堂,却听外头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喊:“北……北静王爷来了!” 端坐高堂之位的王夫人,倏然起身,看向贾母。 “老太太下的……” 帖子还没说出口,却见贾母也一脸茫然,转而又看向了张云逸,如沐春风道:“多半是冲着云逸来的!” 她和贾母也有自知之明,虽与北静王同属四王八公,可那都是老黄历了。 三年不上门,当亲也不亲。 自打贾政恶了宁王,与北静王府已有几年没有来往了。 这回,自然也没好意思自讨没趣,去下请帖。 张云逸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王夫人不清楚,他却知道,北静王跟贾宝玉为了蒋玉菡争风吃醋。 不过,蒋玉菡的身契转入了演艺行,这里头谁说了算,不言自明,要说北静王是看在自己的面子前来,也未必没有可能。 虽然心里是这么怀疑的,张云逸却摇了摇头。 且不说他与北静王尿不到一壶,只说北静王妃是甄家姑娘,与宁王有了这层关系,他也不愿让人产生误会。 这也是他配合贾宝玉,转移蒋玉菡归属权的原因之一。 忠心这个东西,不但要放在心里,更要摆上明面。 古今,甚至三国里,难道就只有关二爷赤胆忠心? 可过五关斩六将,千里走单骑,闹出这么大动静,为人所称道的,却只有关二爷。 所以,只有忠心是远远不够的,还得会表忠心。 倘若能够借此机会,跟北静王闹出点不愉快,向皇帝表一表忠心,可谓一举两得。 他这边忙不迭的否认,贾母那边却是笑开了。 “等王爷来了再行礼!你们都回避些个。” 她一面冲着屋里的林黛玉等一众姑娘们挥手,一面挤出满脸的褶子,快步往外迎道:“快!还不快把王爷请进来!” 贾母的话音未落,却听外头传来一声厉喝:“贾宝玉呢?别以为躲着,本王就找不到他,识相的,就让他把琪官交出来!” 这一声厉喝,只从语气上听,也不像是来祝贺的,更别说还有后面的一段,分明是兴师问罪来了。 贾母迈开的步子,为之一滞,刚刚堆出的满脸褶子,顿时也垮了下来。 短暂的失神过后,贾母连忙挤出一丝苦笑,一面硬着头皮往外迎,一面道:“不知宝玉哪里得罪了王爷,这孩子上月突发癔症,如今正在养病……” 贾母的话还未说完,却见一身蟒服面冠如玉的北静王,昂首阔步走进了荣禧堂。 他一把推开上前赔罪的贾母,不依不饶道:“少跟本王装蒜!别说他是不是真的病了,就算是死了,也得给本王把尸首抬上来!” “王爷有话好说,咱们好歹也是多年的……” “呸!”北静王狠狠的啐了一口,“就凭你们,也配跟本王谈交情?今儿个他若是不把琪官交出来,休怪本王不念旧情!” 北静王的到来,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瞬间卷席了整个荣禧堂。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锥,深深的刺进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里,吓得荣禧堂内的众人惊若寒蝉。 而林黛玉等一众姑娘们,早已被吓得容失色,纷纷躲到了屏风之后,面面相觑。 王夫人脸色煞白,她万万没想到,宝贝儿子招惹戏子,居然会招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更没想到北静王居然还会在大婚当日上门,还如此不留情面。 可北静王话糙理不糙,如今的荣国府,确实没资格跟北静王攀交情。 唯有…… 虽说是贾宝玉拿自己要挟,张云逸也是为了安抚儿子,可蒋玉菡的事,也是张云逸默许,她不免怀惴惴的看向了张云逸。 北静王毕竟是世袭的铁帽子王,张云逸虽然风头正劲,也有侯爷的爵位,可即便是贾政,恐怕也只会息事宁人。 更何况张云逸,这个便宜老子? 不成想,还没等她递上哀求的眼神,张云逸却先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不论结果如何,只凭张云逸这份态度,也不枉费她伏低做小,尽心竭力鞍前马后这么久。王夫人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腰杆也不觉挺直了许多。 “嗯哼!” 只见张云逸清了清嗓子,嗤笑一声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要找琪官,大可去我曲苑杂坛,来这里闹事,莫非是欺软怕硬,想要仗势欺人?” 这一声仿佛一计炸雷,荣禧堂内挡在他身前,看热闹的贾家诸人,‘哗’的一下,让出了一条通道。 “谁!”北静王刚暴喝一声,却看见了人群尽头的张云逸,嘴角抽搐了两下,目眦欲裂的看向张云逸。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王夫人这些女眷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于朝堂之事,了解不多。 北静王却十分清楚,如今的形势。 所以,他没有去曲苑杂坛闹事,而是来到荣国府。 他本就对蒋玉菡也势在必得。 偏偏曲苑杂坛又多了那么多条条框框,越是难上手的,越是心里痒痒。 明的不行,自然要来暗的,他这才打算另辟蹊径,从蒋玉菡自身着手。 毕竟,即便是戏子,也不是不能有几个私交。 奈何张云逸又搞起了饥饿营销,过了开业期,便不再安排蒋玉菡出演。 北静王连人都摸不到,更遑论私下搞什么小动作了。 他深知贾宝玉和蒋玉菡的关系,找不到蒋玉菡,便打算从贾宝玉入手。 只是,自打蒋玉菡消失,贾宝玉也不再露面。 这才赶在大婚当日前来。 如同王夫人顾虑的一样,北静王身居高位,被人捧惯了,想到自己给足了面子,已然退而求其次,张云逸也不可能为了贾宝玉,无端招惹自己。 没成想,张云逸非但要替贾宝玉出头,还语带讥讽,嘲笑自己欺软怕硬。 “本王今日只找贾宝玉,与旁人无关!” 北静王目光如炬的看向张云逸,色厉内荏道:“难道你真的要替贾宝玉出头,跟本王作对?” 他虽然并未就此退缩,可语气却有些外强中干。 可贾母关心则乱,已然慌了神,忙息事宁人道:“云逸,你快跟王爷解释解释,宝玉真的不在府里,倘若他真的得罪了王爷,等他好了,再叫他去王府登门赔罪,至于,那个什么琪官……” 听了这话,北静王脸上浮现一抹轻蔑的笑容。 不料,张云逸却不等贾母把话说完,便冷笑道:“呵!王爷倒是会恶人先告状!” “你!” “怎么?难道不是吗?琪官是我曲苑杂坛的台柱子,何时轮到王爷过来要人?况且,即便要找,也该找我要人才对,怎么还到府里来闹事?” 张云逸一番话,无疑是要把事情扛到自己身上。 王夫人看向张云逸的眸子,都快要滴出水来。 而站在北静王身旁的贾母,看向张云逸的眼中,也满是欣慰。 虽说荣国府上下,已然被张云逸搅得乱了套,甚至,大有鸠占鹊巢的趋势。 贾母也无数次的问过自己,这一切,是否值得。 可在这一刻,贾母往日的那些情绪,早已烟消云散。 虽说自家两个儿媳妇的事情,想想都让她觉得难堪。 但他在媳妇身上作威作福不假,可这老爷和爹的职责,却也丝毫不曾推诿,遇到事情,他是真的扛啊! 两个儿子一个都靠不住,她最担心的莫过于贾宝玉,如今见张云逸如此维护,一颗心也终于踏实了下来。 贾母甚至生出一种,把家交给张云逸,纵然自己去了,也能够放心的想法。 …… (本章完) 第623章 无心插柳 第623章 无心插柳 北静王被张云逸呛得说不出话来。 他胸口起伏,深呼吸了半晌,方才一字一顿道:“你是真的要替贾宝玉那小子出头,跟本王作对?” “怎么?难道本侯说的还不够清楚?蒋玉菡是我曲苑杂坛的台柱子,身契也在我旗下的产业,王爷要人,我还没怪你多管闲事,你却倒打一耙!” 说到这,他顿了顿,不无挑衅道:“王爷若是觉得我好欺负的,想要抢人,不妨直说。如今陛下正在改革刑部,王爷若是觉得我哪里处置不当,不论是去刑部,还是去陛下跟前,本侯无不奉陪!” 张云逸倒是巴不得他把事情闹大,最好到皇帝那里。 可北静王之所以找上荣国府,本就打算仗势欺人,哪里敢摆上台面? 更何况,皇帝会站在哪头,不言自明,去了也会自讨没趣,他虽因为甄家的关系,在太上皇和甄太妃那里还有些情面,可张云逸在太上皇那里的分量也不低。 只是,被张云逸这样怼脸,他一时间也拉不下脸服软。 只得忿忿然放起了狠话:“好!好!本王记下了!” 说罢,转身就走。 不料,张云逸却依旧不依不饶,迈步来到荣禧堂前,冲着外头通禀的下人,厉喝道:“怎么?连道贺和闹事的都分不清楚了?什么人都往里头迎?” 荣国府办喜事,北静王上门,下人别说未必知道他是来闹事的,即便知道,也不可能拦着。 张云逸自然十分清楚,这话看似是在喝骂下人,可指桑骂槐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北静王毕竟年轻气盛,憋了一肚子的火,终究还是没忍得住,愤然转身道:“莫要欺人太甚了!” 张云逸一脸无辜道:“王爷这话说的,我何曾欺人太甚?” 他说着,便上前一步,抓着北静王的手腕道:“咱们这就进宫,到陛下跟前理论理论!” 北静王也只是一时没忍住气,哪里肯闹到皇帝面前。 偏偏张云逸力道惊人,他也挣不脱,只得一面去抠张云逸我在腕上的手掌,一面双脚撑地死赖着不走,靴子在地上摩擦,发出‘哧哧’的声响,生生被张云逸拖出了两道划痕。 倘若北静王不知进退,为了一个戏子,闹到皇帝面前,张云逸自然乐得奉陪,可他明显已经退缩,再强行拉他进宫,自己则不占理了。 故而,也只是虚张声势,并未下狠手,拖行了两步,北静王便挣脱了开来。 不过,饶是如此,被拖牲口似的拖拽了一路,北静王也丢人丢大了。 这与他刚进来时候的盛气凌人,也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也让一众看热闹的众人,各个扬眉吐气。 看着北静王灰溜溜的背影,贾母没好气的瞪了贾赦和贾琏父子一眼,没好气道:“你们在外头,也不知道拦着些,若非云逸……” 刚才她也没顾得上,这会子却回过味来。 如果说下人不敢拦着还能够理解,可北静王兴师问罪,贾赦、贾琏难道连这点都看不出来? 也该拖延一二,并过来通个气,让她有所准备。 至少,不至于热脸贴了冷屁股。 贾琏委屈巴巴的看了眼自家老子,却被贾赦一眼瞪了回去,只得硬着头皮,双手一摊道:“老太太明鉴,王爷只说要找宝玉,也没说到底是什么事。” 一旁的贾赦,却理直气壮道:“这不是有惊无险吗?况且,谁知道他跟宝玉是个什么情况?” 北静王要个戏子是为了什么,又为何找上贾宝玉,旁人未必清楚这里头的门道,贾赦却是门清。 他本就不满贾母处处以二房为先,见北静王兴师问罪,便有意看二房笑话。只是,他没有料到,张云逸居然不惜得罪北静王,也要替二房出头。 没好气的瞪了眼,一副事不关己,站在王夫人身旁的邢夫人,却瞥见王夫人,正目光灼灼的看向张云逸,心中不由一凛。 他稍稍迟疑,便一路小跑,来到张云逸跟前,点头哈腰道:“都怪我一时大意了,没想到北静王竟是上门找宝玉的茬,没给侯爷添麻烦吧?” 原本还奇怪张云逸为何替贾宝玉出头,看到自家弟媳妇的眼神,又想到张云逸那人尽皆知的嗜好,心下不由恍然大悟。 难怪自家那好面子的弟弟,刚过完年,便嚷嚷着要出家,原来是想眼不见为净。 想到这,又狠狠的瞪了邢夫人一眼。 原本,他瞪眼看向邢夫人,是埋怨她没跟张云逸说清楚,别把大房、二房混为一谈。 这会子,确实埋怨她,不如弟媳妇顶用。 张云逸倒也未曾想过,贾赦心里这么多戏。 他深谙装逼打脸的精髓,云淡风轻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别耽误了正事!” “对对对!” 一语惊醒梦中人,贾母这才记起还没拜堂,一面忙不迭的连声附和,一面把张云逸重新迎入了荣禧堂。 而跟着贾赦过来看热闹的史家兄弟,却乘机冲着史家两位太太,连连使眼色。 若非当着众人的面,贾母恨不得让张云逸跟王夫人一起受礼,好把贾宝玉这个便宜儿子给做实了。 不过,饶是碍于众人在场,还是把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 因有了此前的一幕,她这般做法,众人非但不觉得突兀,反而觉得理所应当。 荣国府的一众太太、奶奶,以及薛姨妈,自不必多说。 她们心知肚明,张云逸为何替贾宝玉出头,无非是看在王夫人的情面。 虽然对王夫人不无艳羡,可推此即彼,张云逸能够如此对王夫人,她们何尝不感同身受? 甚至,就连薛家二太太,看向张云逸的眼神,也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毕竟,北静王上门时的态度,以及贾母的表现,她们可都看在眼里。 而荣国府和薛家都是阴盛阳衰,这年头男主外、女主内,已经深入人心。 若非张云逸,即便荣国府忍气吞声,息事宁人,只怕也难以善了。 站在夏金桂身边的宝蟾,不时拿眼偷瞄。 而躲进屏风后的一种姐妹们,纷纷出来,看向张云逸的眼神,也不由多了几分别样的神采。 林黛玉更是喃喃自语,念念有词道:“这就是担当吗?” …… (本章完) 第624章 本性难移 第624章 本性难移 “送入洞房!” 随着,一声吆喝,拜堂结束。 夏金桂与抱着大公鸡的宝蟾,被下人领着,进入了荣禧堂后楼。 贾宝玉在荣国府,虽有怡红院、绮霰斋等好几处住所,可要么位于园子里,要么在前院,不便婚后居住。 而荣禧堂后楼,共有二十余间房舍,又与王夫人的院子临近,做为小夫妻二人的小院,再合适不过。 按照习俗,代替贾宝玉拜堂的大公鸡,要一直养在新房,等到贾宝玉回家。 不过,公鸡虽养在洞房,有代替新郎之意,却只是个吉祥物。 掀盖头之类的自然不能胜任。 夏金桂刚进了新房,便一把扯下头上的盖头,往床沿上重重一坐,骂骂咧咧道:“什么狗屁国公府,衔玉而生的公子,娘真是瞎了眼,把我嫁给这么一个软蛋,没本事还敢跟人争风吃醋,跟个戏子纠缠不清也就罢了,居然被吓得连成婚都不敢露面!” 贾宝玉染疾,自然不可能瞒着夏家。 原先,夏金桂虽然憋了一肚子气,却并未多想,可今日碰上北静王上门,却不得不怀疑贾宝玉是否真的病了。 空穴来风,必有因。 堂堂北静王既然找上门,必然有其原因,偏偏贾母虽口口声声贾宝玉患病,却不在家中养病。 宝蟾本就在下轿时出了岔子,这会子更不敢惹祸上身,自顾自的把大公鸡装进了竹笼。 既然要养到贾宝玉回家,自然不可能散养,否则,鸡飞狗跳,婚房岂非乱了套。 奈何这只公鸡,被束缚久了,刚进了笼子便撒起欢来,扑扇着翅膀,又蹦又跳,还‘咯咯’的直叫个不停。 夏金桂本就憋了一肚子气,见了撒欢的公鸡,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猛然从床上站起,来到鸡笼旁,一脚便将个鸡笼踢飞,还恶狠狠的啐了一口:“我呸!害姑奶奶跟这畜生住一个屋,又臭又吵,快把它给我扔了!” 宝蟾这下慌了神,连忙劝道:“姑娘!这可不成啊!” “怎么不成?他能跟个戏子在外头快活,凭什么让姑奶奶独守空房,受这畜生的气?” “姑娘,太太之前可是说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府上的大姑娘给了侯爷做小,那可是姑爷的亲姐姐。今儿的情况您也听见了,侯爷这个时候还在前头呢,可不能由着性子……” 夏金桂的性格,宝蟾自然清楚,只得抬出张云逸这尊大佛来镇场子。 夏金桂色厉内荏道:“那又怎么样?清官还难断家务事,何况,本就是他们理亏!” 她虽然骄纵惯了,却也不傻。 且不说今儿北静王吃瘪的样子,只说张云逸天工院总理大臣的身份,她也不敢给家里招祸。 嘴上虽然不肯服软,可身体却很诚实,坐回了床沿,悻悻道:“姑奶奶就先忍这畜生两天,等过阵子再杀了炸着吃!” “哎哟!姑娘,这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宝蟾原是缓兵之计,夏金桂却听者有意,眯着一对含威带煞的眸子,沉吟道:“你说的不错!管他是真是假,咱们就说北静王并非空穴来风,抓住这一点,咬死他跟那戏子躲在外头逍遥快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说到这,她忽然变脸似的,哭天抢地道:“哎哟,我可真是命苦啊!刚过门姑爷就跟个男人跑了,这可叫我怎么活啊……” 夏金桂嚎丧似的趴在床上,捶打了两下床板,忽的坐起身,看向宝蟾道:“对了,你可看见侯爷长得什么模样?那北静王也是世袭的铁帽子王,居然被他三言两语就吓得不敢吱声,莫不是凶神恶煞,把王爷给吓着了?” 张云逸没见过夏金桂真容,她何尝不是? 大多数人都有慕强心理,夏金桂自然也不例外,又有今日这一出,更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宝蟾愣了愣,心中暗自嘀咕,哪有新婚问别的男人长相的道理? 她明白自家姑娘的脾性,只得硬着头皮道:“奴婢并未细看侯爷的相貌,只是远远瞧着……不过,侯爷生的剑眉星目,身姿挺拔,气宇轩昂,不怒自威倒是真的,却与凶神恶煞沾不上边。” 她虽口口声声,没有细看,可夸赞之情,却溢于言表。 夏金桂看在眼里,冷哼一声道:“怎么?你个小浪蹄子,莫非动了春心?” 宝蟾脸色骤变,连忙跪下道:“奴婢不敢!” 不料,夏金桂却俯下身,抬手勾住她的下巴,左右拨弄了两下,眯着眸子上下审视,道:“这里又没外人,慌什么?若你真能入得了侯爷的眼,少不得成全了你这个小浪蹄子。” “奴婢是小姐的陪嫁,只求一辈子伺候小姐!” 她虽信誓旦旦,宝蟾一时间却吃不准真假。 夏金桂闻言,眉头紧锁,似乎对这样的回答并不满意,转而却又舒展眉头,和颜悦色道:“家里的生意,以后还指着侯爷,我倒是巴不得你有这个福气。” 宝蟾心神一颤,忙大着胆子道:“奴……奴婢都听姑娘的!” 夏金桂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异彩,嘴角勾起一抹狡黠,饶有深意道:“不过,姑奶奶成全了你,你可得懂得知恩图报,莫要叫我失望啊!” 夏金桂从小骄纵惯了,贾宝玉为了一个戏子,丢下她,连堂都不肯拜,她又岂会逆来顺受? 宝蟾一听这话,心中咯噔一下,知道自家姑娘这是要开始兴风作浪了,颤声道:“姑……姑娘想让奴婢怎么做?” 夏金桂却不置可否道:“八字还没一撇的事,现在说这些还早!” 说到这,她话头一转:“不过,我听说府里的大姑娘、二姑娘虽给了侯爷做小,却还住在园子里,那怂货在园子里也有一处院子,回头你去打听打听,看有没有这回事。” 宝蟾若有所思,眨了眨眼,试探道:“姑娘是想……” 这回夏金桂没有顾左右而言它,直言不讳道:“听说那园子里头风景绝佳,不把这畜生赶出去,可不就只能我搬出去了?” 宝蟾先是一怔,随即露出一抹恍然。 夏金桂瞄了她一眼,拿腔拿调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好,若成日里闷在这里,你哪有机会能碰上侯爷?” 说到这,她又闷哼一声:“哼!~他在外头鬼混,让姑奶奶跟这畜生受气,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反正也是独守空房,在哪里守不是守呢?姑奶奶要搬去园子里散散心,也不算过分,你说呢?” 宝蟾眼前一亮,连忙匍匐在地道:“姑娘说的是!奴婢明儿就去打听清楚!” 夏金桂默然点头,心下暗自腹诽,别以为姐姐给了侯爷做小,就奈何不了你,有道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敢把姑奶奶晾着,非得给你点颜色瞧瞧。 …… (本章完) 第625章 感激涕零 第625章 感激涕零 张云逸虽然不觉得夏金桂是什么贞洁烈女,可怎么也没想到,这喜宴还未散场,她就打起了自己的主意。 不过,虽然对于夏金桂的盘算,还不清楚,可荣禧堂内一众金钗的灼灼目光,却让他应接不暇。 就连此前一直避之不及的薛宝琴,也时不时,有意无意的偷瞄他两眼。 原本,他只想借此机会,向皇帝宣誓立场,表一表忠心。 没想到无心插柳,居然让一众金钗心潮澎湃。 随着荣禧堂内,席间的气氛愈发微妙起来,张云逸一面暗自苦笑,一面疲于应付。 不料,怕什么来什么,就听史家两位太太忽然开口道:“如今,宝玉都成亲了,云丫头也过了及笄之年,什么时候择个日子,也把她的事情办了!” 此言一出,史湘云忙低下羞红的脸。 元春和迎春,笑着抬起胳膊肘,悄悄捅了捅她的腰。 林黛玉则瞄了眼湘云,转而似笑非笑的看着张云逸。 而一旁的薛宝钗和探春,看向张云逸的眼神,却又灼热了几分。 眼中的含义,不言自明。 此前,元春和迎春过门,因为有给宝玉腾挪的原因,她们不便去搭这趟顺风车。 而今,若是湘云好事将近,她们过门,也会顺理成章。 只是,她们的想法虽好,张云逸却有自己的难处。 史湘云早早过了明路,纳进门倒也无妨,可薛宝钗和探春,却是偷摸行事。 他才跟林黛玉信誓旦旦,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若是一下子把园子里的金钗都收了房,难免有虚情假意之嫌。 另外,虽有元春、迎春做了表率,可那也是他机关算尽,威逼利诱的结果。 薛家二房未必会效仿荣国府。 一向先上车后买票的他,自然希望能够先将生米煮成熟饭。 倘若这会子纳史湘云过门,宝钗和探春必然不会消停,难免节外生枝。 至于史湘云,安抚一个人,总好过左右为难。 故而,略一沉吟,便推诿道:“这阵子事情不断,衙门里本就落下了不少公务,这才半年不到,便接二连三……难免叫人置喙,还是等等再说吧!” 见史家两位太太似乎还要纠缠,张云逸忙向王夫人使了个眼色,又看向贾母,岔开话题道:“这次北静王虽然自讨没趣,可难保他不会再找麻烦……” “是是是!还是云逸想的周到,可得替咱们想想办法。” 听他这么一说,贾母顿时紧张起来。 一旁的王夫人忙道:“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去偏厅商量商量,云逸也好给咱们支支招。” 贾母闻言,也顾不得与众人客套,连忙与王夫人一道起身,向众人告了个罪。 张云逸也乘机开溜,跟着二人来到了偏厅。 进入偏厅,贾母等不及落座,便连忙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琪官不是忠顺王府的戏子吗?” “唉!”张云逸叹了口气,面露自责道,“这事也怪我,不该惯着宝玉……” 他摆出一副长辈的口吻,摇了摇头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并岔开腿,在大腿上拍了拍。 贾母听了却是又欣慰,又担心,也顾不得落座,忙来到张云逸的椅子旁,俯首帖耳道:“你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她没心思注意张云逸的小动作,王夫人却是心领神会。有些尴尬的挤进二人中间,在贾母另一侧,张云逸的大腿上坐了下去。 张云逸的手,也自然而然的搂在王夫人的腰上,在王夫人腰上,一面手拿把掐,一面不疾不徐道:“老太太也知道,那琪官本是忠顺王最喜爱的戏子,奈何宝玉要死要活,几次三番求到我这里,说什么离了他不能活……” 说到这,他再度摇了摇头,自责道:“我原本也不想看着他误入歧途,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急出了心病,这才好不容易,才找王爷把人要了过来,没想到北静王竟然也……” “心病?”贾母喃喃一声,“你是说?” “我们也是怕老太太担心,这才把这件事情瞒了下来,让琪官陪着他养病,也确实好转了不少。” 北静王上门要人,贾宝玉和蒋玉菡的事,已然瞒不住了。 张云逸也是担心,贾母会试图把贾宝玉引向正途,这才把蒋玉菡的事情,跟贾宝玉的病情结合在了一起,好打消贾母的想法。 当然,这也不算完全信口开河,贾宝玉装病确实是为了蒋玉菡。 至于王夫人会否配合自己,他一点都不担心。 毕竟,贾母知道这层关系是一回事,贾宝玉知道却是另一回事,她怎么也不好意思告诉贾母,自己的丑事被儿子看见。 甚至,还会以为张云逸也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才编出这些瞎话。 果然,王夫人附和道:“是啊!云逸也是为了宝玉,瞒着老太太也是担心你年纪大了……” 宝贝孙子离了戏子不能活,是个什么意思,她自然心中有数。 虽然心中难以接受,可更担心贾宝玉真的出什么岔子。 贾母听完,心头五味杂陈。 张云逸却再度开口道:“若非宝玉病情堪忧,我也不想走这一步……不瞒老太太,您今儿也看到了,这琪官非但被北静王惦记上了,可何尝不是忠顺王爷的心头肉? 为了给宝玉缓解病情,我可是费尽心思,不但足足让出了演艺行的三成股份,还只换得他身契的四成所有权呐!” 张云逸素来会利益最大化,他不但要迫使贾母接受事实,还要她感激涕零! “这……” 听了这话,贾母哪里还好意思埋怨他,忙不迭的道:“这孩子,实在让云逸费心了!” 张云逸郑重其事道:“都是一家人,老太太信得过我,太太又鞍前马后,尽心竭力,我总不能叫你们失望了不是?” 说话间,他一面把王夫人坐在腿上的臀儿,拍得臀浪翻滚,一面还不忘安慰贾母道:“这也是不得已的权宜之计,俗话说,堵不如疏,宝玉这会子正在兴头上,不妨先顺着他,把病给治好了,待后面再从长计议……” “是是是!还是云逸想的周到,那……” 贾母看了坐在张云逸腿上的王夫人一眼,点头哈腰道:“要么我先出去一会?” 张云逸狠狠捏了王夫人一把,又轻轻拍了拍,待到她从腿上起身,方道:“今儿是宝玉大喜的日子,太太久不露面总不是个事,就算了吧!” 听他如此为自家考虑,贾母忙不迭的感激道:“噯!噯!” 她答应了两声,又不无担忧道:“那北静王那边?” 张云逸云淡风轻道:“老太太放心,不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他去找宝玉麻烦!刚才之所以那么说,也是想找个由头,私下把前因后果告诉老太太,免得传出去,对宝玉名声不好!” 此前,当着北静王的面,张云逸都寸步不让,扛下了所有。 这会子,贾母又怎么会怀疑他的话? 连忙作揖不迭。 …… (本章完) 第626章 双向奔赴 第626章 双向奔赴 在张云逸向贾母讲述贾宝玉的情况之时。 荣禧堂后楼的回廊上,史家两位太太,也正拉着史湘云喋喋不休。 “过年那会子,你不是说,侯爷念你年纪尚小,还未及笄,怕急着过门会委屈了你,这回又是什么缘故?” “该不会是你哪里做的不好,惹恼了侯爷吧?” “你可别不知深浅,这可是咱们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才给你求来的,可千万莫要犯傻啊!” “我们也是为了你好,虽说做小委屈了你,可那也得看跟的是谁,就拿宝玉来说,那夏家姑娘倒是做妻的,可在大姑娘、二姑娘面前,还敢有一点不尊重?” “就是!今儿这情况你也看到了,若非大姑娘给他做了小,宝玉今儿能讨得了好?” “咱们府里,这才刚刚有了点起色,你怎么就……” 说到这,二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闭口不言。 她们毫不意外的将张云逸的推诿,归结在了史湘云的头上。 偏偏史湘云紧咬下唇,低着个头,一言不发,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愈发做实了二人心中的猜测。 只是,毕竟还指着她抱紧了张云逸这棵大树,重话又说不得,只得不厌其烦,苦口婆心。 史湘云也是有苦说不出,她自问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甚至,张云逸每每上门,她都做好了他按捺不住,半推半就的准备。 原以为,张云逸一诺千金,每每浅尝辄止,是在等自己及笄,她的心里还暖洋洋,美滋滋的。 可还没等到及笄,却遇到了薛宝琴试穿西洋裙,随后便是元春和迎春过门,偏还撞上了自己生辰,这一月之间,连正儿八经的见面,都不曾有过。 要说,真的有什么做的不到位的地方,也只有没像薛家姐妹一样,主动行勾引之事了。 她这边暗自沉吟,史家两位太太却是急在心里,也顾不得考虑史湘云的感受,不容置疑道:“回头去找侯爷陪个不是,听到了没?” 史湘云微微点了点头,心里默念了一句,确实要找逸大哥问问清楚! 原以为还要掰扯两句,没成想,竟然直接应承了下来,见她终于有了反应,史家两位太太不由松了口气,生怕她反悔似的,忙道:“那咱们就说好了,回去吧!” 说着,就要拉上史湘云返回荣禧堂。 史湘云却一扭身躲开了二人的手,她深吸了一口道:“两位婶娘自己回去吧!我有些累了,先回园子里歇息一会。” “噯!那叫翠缕陪你回去!” 史家两位太太只当她迫于无奈,心气不顺,也不敢逼得太紧,忙冲着守在回廊尽头的翠缕招了招手,并吩咐道:“送姑娘回去歇息歇息!” 待二人离开,史湘云方带着翠缕,经荣禧堂后楼,返回了大观园。 荣国府里的下人,被张云逸裁撤了将近一半,去城外的庄子上听用,人手本就堪堪够用。 若在平时,这也不是什么问题,可恰逢贾宝玉大婚,贾母又喜排场,少不得把各处的下人都调去前面听用。 偌大的大观园空无一人,倒是冷冷清清,与前院的热闹形成鲜明的对比。 翠缕知道自家小姐心情不佳,也不敢打扰,主仆二人一路默然,穿过沁芳亭。 待踏上竹篱杆径,史湘云却忽然停住脚步。 看向翠缕,面露沉吟道:“你就别跟我回去了,快去前头盯着些,若逸大哥落了单,就去跟他说,我心情不好,回来后便躲在家里,独自喝起了闷酒!” 翠缕闻言,顿时心领神会,连忙转身便走。“那奴婢这就过去!” “主意些,别叫姐妹们看见了!” “小姐放心,奴婢定会把小姐的话带到!” “什么我的话,是你担心我喝多了!” “知道,知道!”翠缕头也不回,抬起手臂挥了挥。 主仆一荣俱荣,翠缕又不似紫鹃和莺儿,张云逸不曾对她动手动脚,也唯有指望跟着史湘云水涨船高。 看见翠缕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外,史湘云方抿了抿唇,三步并作两步,直奔凸碧山庄而去。 被薛宝钗抢了先,史湘云还能接受,却不能容忍被薛宝琴后来居上。 …… “宝玉那边,我还得去安排一二,免得被北静王钻了空子……” 与贾母和王夫人一道,重新返回荣禧堂的张云逸,环顾了一圈,方冲贾母二人拱手道。 刚才在偏厅,拒绝贾母让王夫人聊表心意,自然不是照顾她们的感受。 一方面,众目睽睽之下,他跟王夫人逗留偏厅,虽有贾宝玉的事情做幌子,却难免瓜田李下。 另一方面,刚刚婉拒了史家两位太太的提议,史湘云那头必然要稍加安抚。 打铁还得乘热,也只能婉拒贾母的好意了。 只是,没成想,还是晚了一步,返回荣禧堂,却不见了史湘云的踪影。 不过,她独自离开,倒也正好避开众人,给张云逸后续的安抚,腾挪出了足够的空间和时间。 如今的荣国府,算是他的自留地,史湘云只要还在府里,便不可能逃得出他的五指山。 当着一众姐妹的面,他自然不可能把目的如实告知,便拿贾宝玉当幌子,掩人耳目。 别人不知道,他与贾母和王夫人在偏厅谈论了些什么,只当这是三人商议好的。 而贾母和王夫人这边,他虽事先没有提及,可这种事,即便没有商量,却也不可能怪他,反而会觉得他事事为自家考虑,心存感激。 张云逸如此替儿子考虑,王夫人忙不迭的道:“噯!噯!那就有劳云逸费心了!” 贾母老怀甚慰,想到张云逸此前婉拒了自己的好意,还不忘补充道:“都是一家人,感谢的话我也不说了,只是,今儿招待不周,还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改天……等忙完了,再来府里……我和太太多准备几个下酒菜……” 贾母虽含糊其辞,张云逸却听懂了话里的深意。 “一定!一定!” 他一面含着笑,应承了下来,一面又冲着元春点了点头,并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又冲一众姐妹挥了挥手,方转过身,迈步走出荣禧堂。 …… (本章完) 第627章 醉眼朦胧 第627章 醉眼朦胧 来到荣禧堂外,张云逸正欲找个下人询问。 不成想,翠缕突然从暗地里杀出,低声道:“大爷!不好了!小姐……小姐……” “怎么了?”张云逸不由一怔,心下暗道,该不会想不开吧? “小姐回去后,便独自喝起了闷酒,奴婢劝又劝不住,心里着急……” 湘云吩咐的时候,翠缕答应的十分爽快,可转过头,却又想起了张云逸未卜先知的能力,不免有些心虚,说话时,头也不敢抬。 张云逸虽觉得翠缕表现的有些奇怪,可毕竟先入为主,也没多想。 他心中暗自松了口气,甚至还有些欣喜,脸上却摆出一副焦急的模样,急道:“莫慌,今儿是宝玉大喜的日子,莫要惊动了老太太她们,我这就去看看!” 说罢,便快步直奔大观园。 翠缕见他从自己身前一晃而过,方抬起头,见张云逸已然走远,略一犹豫,忙迈着小碎步,跟了上去。 在荣禧堂前,张云逸生怕金钗们出来,被撞了个正着,可转入荣禧堂后楼,他的脚步却有意无意的放慢了下来。 若翠缕只说史湘云心情不好,他自然是尽快赶去,可说她喝起了闷酒,张云逸却巴不得给她些时间多喝两口。 翠缕见他放慢了脚步,只当是在等自己,忙又加快了脚步。 见翠缕追了上来,张云逸只得明知故问道:“好端端的,云妹妹怎么突然回去喝起闷酒了?” 他虽巴不得史湘云把自己灌个半醉,却也不想被看出企图,只得假意询问,好借机拖延些时间。 这句话,倒是把翠缕给问住了。 她自然十分清楚史湘云要自己前来的意图,可这种话,又怎么好意思告诉张云逸? 只得硬着头皮道:“小姐没说,奴婢也不知道!” 幸而张云逸也只是拖延时间,一面不动声色的放缓脚步,一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翠缕东拉西扯。 待过了沁芳闸桥,他方突然停住了脚步,假装沉吟道:“莫非是因为,史家两位太太所说之事?” 说到这,他不禁摇头叹道:“云妹妹怎么这么傻?我只是不想像元春和迎春一样,委屈了她……” “真的?”翠缕惊喜出声。 “那还能有假?” 张云逸忽然伸出双手,抓住翠缕的肩膀,看向她,一脸惆怅,故作深情道:“原想着,今年是她的及笄之年,好好陪她过个生辰,偏偏老太太她们催得又急,我这心里别提多愧疚了,又怎么能让她再受委屈?” 拖延时间只是一方面,另外,有些话,通过翠缕之口,传到史湘云耳朵里,反而效果更佳。 “若下回她再闹出什么误会,你可千万帮大爷好好开解开解她……” 张云逸顿了顿,搭在翠缕肩膀上的手,稍稍加重了些力道,大拇指陷入她的锁骨窝,意味深长道:“等以后,你跟着云妹妹过了门,大爷自然也不会亏待你!” 细节决定成败,虽然做为史湘云的贴身丫鬟,翠缕不大可能没一点眼力见,搅合他的好事。 但张云逸还是未雨绸缪,提前做了铺垫。 抛开时代谈什么虚的,这年头的姑娘身边的贴身丫鬟,最大的追求,就是被姑爷相中,做个侍妾、通房。 夏衫单薄,又被张云逸扣住两边锁骨,翠缕一颗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声若蚊吶似的呢喃道:“大……大爷不说,奴婢也会……替大爷好生守着小姐。” 张云逸在翠缕的面颊上,赞许的捏了一把,另一只手轻轻一带,自然而然的将其搂在自己的身侧。胳膊绕过她的后脖颈,半搂半推,一路剐蹭,带着她往凸碧山庄缓缓走去。 来到院前,他方再度把着翠缕的双肩,耳提面命道:“待会儿大爷进屋好生劝一劝云妹妹,你就在外头守着,知道了吗?” 有了史湘云的吩咐,即便张云逸不说,翠缕也不会跟进去碍眼,闻言,忙不迭的点了点头道:“奴婢就在屋外守着!” 张云逸这才松开手,转身推开门,走进了凸碧山庄。 可刚走进院子,正欲直奔屋内,他却忽然瞥见,院中树下石凳上平躺着的一抹倩影,身形不由一滞。 张云逸停下脚步,后背挡住翠缕,稍稍后退了两步,低声道:“别进来了,就在外头守着吧!” 说完,也不等翠缕回应,便往半开的门上一靠,把个翠缕关在了门外。 随即,深吸一口气,蹑手蹑脚的,直奔躺在树下的史湘云而去。 炎炎夏日,饶是树下阴凉,可仍旧热气腾腾。 酒后的史湘云,脸色酡红,更显娇艳动人。 衣襟上的几片瓣,随着呼吸起伏。 林黛玉清丽脱俗,薛宝钗丰腴有度,金钗们虽各有千秋,可美的方向却不尽相同。 要说板正条顺,史湘云在金钗里,可以说无出其右。 尤其是两条骨肉均匀的大长腿,不但比王熙凤犹有过之,也与王熙凤稍显松弛的肌肉,大不相同。 紧绷的曲线,并无一丝一毫肌肉的突兀,反而十分流畅且圆润,说句腿玩年,都不为过。 张云逸居高临下,看着眼前的一幕,脸上却忽然浮现一抹怪异。 他瞥了眼头顶的大树,又余光瞄过角落的圃,唇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他不动声色的收敛了嘴角,方双臂撑在史湘云脖颈处的石凳上,凑到史湘云的眼前,关切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埋怨道:“云妹妹怎么喝了这么多酒?还在这里睡着了?” 史湘云微微蹙眉,方抬起手,揉了揉惺忪醉眼,醉态可掬道:“逸……逸大哥,你……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张云逸伸出一只手,在史湘云的下巴上轻轻一捏,随即顺着她析长的脖颈滑落。 待到手背滑至瓣处,方张开两指,轻轻一夹,凑到鼻尖,轻嗅了一口,笑道:“妹妹还真是喝多了,是不是做梦,这下总该分清了吧?” 史湘云双眸微翕,睫毛颤抖,情怯似的,呢喃道:“逸大哥……我……” “妹妹不必说了,我都明白!” 张云逸将手中的瓣,按在史湘云的唇上,打断了她的话,满脸自责道:“是我没跟妹妹说清楚,让你担心了,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今儿就让妹妹真真正正的,做逸大哥的女人吧!” 这话虽十分油腻,可情人眼里出西施,听在史湘云的耳朵里,却是霸气十足。 他不等史湘云回应,便一个公主抱,向屋内走去。 …… (本章完) 第628章 巧舌如簧 第628章 巧舌如簧 史湘云的香闺,简约而不失雅致,窗台下的几盆青翠的绿植,营造出一种简约而又不失温馨的氛围,有一番别样的风情。 一张雕拔步大床,宛若在屋内开辟了一方小天地,透过牖户、床幔,隐约可见内里层峦叠嶂,别有洞天。 张云逸轻轻撩开,轻垂的床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于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叩开了紧闭的门扉。 史湘云奉上的佳酿,香气扑鼻,色泽晶莹,宛如琥珀般诱人。 张云逸轻啜一口,酒液丝滑入喉,不仅醉人心脾,更仿佛能勾起人心底最深处的情愫。 二人推杯换盏,酒过三巡,史湘云已然面颊酡红,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她情不自禁的轻启朱唇,将满腔的思绪,以及心中无法言喻的惆怅,全都化作轻柔的呢喃,徜徉在这静谧的香闺之中。 史湘云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 沉迷酒香中的张云逸缓缓抬起了头,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攀爬而去。 …… 霞光穿过床幔,洒在史湘云的脸上,为她稍显青涩的面庞,平添了几分妩媚、春情。 夕阳如血,将天边染成一片绚烂,与屋内交相辉映。 张云逸凝望着偎依在怀里,沉沉睡去的佳人,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轻抚着史湘云搭在自己小腹的大长腿,感受着那难得的紧致、圆润,以及细腻的肌肤下传来炙热的温度,爱不释手。 与王熙凤的外刚内柔不同,史湘云虽同样板正条顺,却少了王熙凤的凌厉,多了几分温顺、自卑。 也不知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温顺的外表只是掩饰,内里,才是更加真实的她,竟有一股子不服输的执拗。 不过,年轻,终将要为自己的不谙世事,付出惨痛的代价。 想要在张云逸面前倒反天罡,无异于与虎谋皮,连骨头渣都被吞掉。 蓦地。 屋外传来翠缕惊慌失措的声音:“大……小……小姐……前头来人催了!” 偎依在张云逸怀里的史湘云,猛然打了个激灵,不想却牵动了痛处,龇牙咧嘴的发出一声惊呼:“啊!~” 她慌忙捂住了嘴,着急忙慌道:“就……就……” ‘来’字还没说出口,张云逸却抬手堵在了她的唇上,冲外头吩咐道:“告诉外头,姑娘身子不适,晚饭就不去吃了。” 屋外的翠缕听到吩咐,沉默了一会,方迟疑道:“那……大爷……” 张云逸不由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主仆二人都不知道,他假借贾宝玉做幌子,提前开溜。 “我自然要留下来陪云妹妹!” 他随即又话头一转道:“我的事情,你就不必惯了,我事后自会向老太太她们解释。” “噯!噯!”翠缕连忙答应一声,一溜小跑出了屋。 史湘云心头一暖,脸颊不自觉的在张云逸的胸口蹭了蹭,言不由衷道:“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张云逸信誓旦旦道,“都怪我太过鲁莽,伤了妹妹,这会子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得寸步不离,陪在妹妹身边。” 他一面说,一面在史湘云的长腿上摩挲了起来。 史湘云俏脸一红,眼睑低垂,喃喃问道:“可……老太太她们若是问起……逸大哥打算……” 她心情复杂,虽恨不得把张云逸的体贴,昭告天下,却羞于让人知道,个中内情。 张云逸亦是如此,可他嘴上却义正言辞道:“咱们的事,本就一早就定下了,今儿史家两位太太不是也说了吗?便是立即迎你过门,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说到这,他却话锋一转:“本来让妹妹做小,已然委屈了妹妹,原打算你及笄之时,好生替你操办,好在出阁之前,给你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可上月为了给宝玉腾挪,非但没能办成此事,更没抽的开身,过来陪陪妹妹,我心里一直深感愧疚,原想着,等到明年生辰,再好生弥补妹妹,这下只怕……” 说到这,张云逸搂在史湘云肩头的手掌,微微用力,握得更紧了些。 史湘云低垂的眼眸缓缓抬起,眼神激动道:“莫非,逸大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言语推脱?”“那是自然!”张云逸抓住史湘云搭在自己胸前的柔荑,缓缓下移,并道,“难道妹妹现在还不明白我的心意?” 史湘云骤然变色,心有余悸似的,喃喃低语道:“妹妹从来不曾怀疑过逸大哥的话……” 她略一犹豫,纤柔的玉指,缓缓收缩,鸵鸟似的把滚烫的面颊,深深埋在张云逸的胸膛,吐气如兰道:“逸大哥无需愧疚,妹妹知道逸大哥的难处,有逸大哥这番话,妹妹便知足了,及笄礼过不过……” “那怎么能行?” 张云逸搂在史湘云肩头的手臂,绕到她的面前,勾住她的下巴,含情脉脉道:“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妹妹在我心中,才是那万里挑一之人。若是过门了,纵然对你再好,也难免叫人说你以色侍人,所以,必须要在你过门之前,让人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这……”史湘云心头一怔,她万万没有想到,张云逸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来,手上也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 张云逸说的一点不假,只要做了妾,便逃不开为人诟病,以色侍人。 哪怕过门以后,张云逸再另眼相待,背地里也会被人指责,狐媚惑主。 她心头百转千回,积蓄的满腔春情,哽在嗓子眼,咽得她说不出话来。 却见,张云逸摇了摇头,满脸自责道:“都怪我,没能把持的住,以至于委屈了妹妹……” “不怪逸大哥,是妹妹……” 史湘云脱口而出,可说到一半,直抒胸臆的话,却戛然而止,她顿了顿,连忙改口道:“是妹妹不该喝醉酒,辜负了逸大哥的一片心意……” “唉!”张云逸唉声叹气道,“早知今日,我又何必忍得这般辛苦,早早的迎妹妹过门。如今,功败垂成,真是愧对妹妹……” “逸大哥不必自责,其实,只要咱们暂时瞒着,便可以两全其美……” 史湘云略一犹豫,方沉吟道:“妹妹也不想逸大哥过于自责。” 她虽不愿失了先机,可时移世易,如今已然握住了先机。 且都是妾室,她更加在意,能够获得姐妹们未曾有过,独一份的眷顾。 张云逸说了这么多,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原以为,多费些唇舌,没成想,史湘云却主动提出。 他心下自鸣得意,脸上却面露迟疑道:“可是……这样会不会委屈了妹妹?” “只要逸大哥心里有妹妹,什么时候过门,妹妹并不看重。” “那可真是……” 张云逸面露惊喜,转而却摇了摇头,满脸纠结道:“以前,不知妹妹可人,我还能忍受得住,如今,叫我如何还能等得到明年?” 史湘云脸上的红霞骤然绽放,‘嘤咛’一声倒在了张云逸的怀里。 声若蚊吶似的道:“又没说让逸大哥憋着……” “真的?”张云逸毫不掩饰脸上的喜色。 勾着史湘云的下巴,把她的脸掰向自己,冲着微翕的双唇堵了上去。 良久…… 待到史湘云身子开始微微颤抖,手上却逐渐松开。 张云逸方抬起头,大拇指拨弄着她娇艳欲滴的双唇,意味深长道:“云妹妹刚说,不让我憋着,可得说话算话……” “呃……”刚刚还怅然若失的史湘云,顿时吓得容失色。 可还没等她求饶,张云逸却已然把手,按在了她的后脑勺上。 随着脑袋被越按越低,她终于反应过来。 她稍稍犹豫,可一想到张云逸都不曾嫌弃过自己,还是缓缓张开了双唇。 …… (本章完) 第629章 云淡风轻 第629章 云淡风轻 虽然因为大男子主义作祟,张云逸没等史湘云主动开口。 可一向得寸进尺的他,面对主动装醉的史湘云,又怎么会不得陇望蜀? 况且,虽然为了避免被倒反天罡,史湘云被他折腾的不轻,但考虑到她的实际承受能力,还是免不了有所收敛。 史湘云眼中噙着泪,道:“时……时候不早了,逸……逸大哥还是快些回去吧!” “这怎么能行?今儿晚上我怎么也得陪着妹妹。” 史湘云焦急道:“可前面我托病没去吃饭,只怕姐妹们回来后,会过来探望,到时候还怎么瞒着她们?” 一方面,她确实有此担心,即便知道薛宝钗也走上了这条路,却也不希望自己被人知道。 另一方面,也是担心张云逸留在这里过夜,又会固态萌发。 张云逸也只是故作姿态,听了史湘云的话,这才借坡下驴,他点了点头道:“那妹妹照顾好自己。” 说罢,松开手,抓起床头的衣服,往身上一披。 待到将衣服穿好,又给史湘云掖了掖被角。 随后俯下身,双手撑在枕头下,乘着在史湘云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抓住枕头下的一方锦帕,不动声色的塞入袖筒,方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妹妹好生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见张云逸还未离开,便惦记起了下次再来,史湘云忙一扯被子,蒙在了头上,轻吟一声:“嗯!~” 眼见着时辰不早,张云逸也不再磨蹭,赶忙迈步离开了凸碧山庄。 月朗星稀,微风轻拂,那轮皎洁的明月,高悬天际,洒下柔和而清冷的银辉。 张云逸紧贴着大观楼的墙角,一路东张西望,待到了沁芳闸桥前,仔细观察了一会,方猫着腰,快步钻进了清堂茅舍前的小道,经大观园的东角门,返回了会芳园。 虽然,自己借口贾宝玉,提前借口开溜,未必不会传到史湘云的耳朵里。 可那又如何? 有些事情,有一就有再,更别说史湘云早就是他内定的侍妾。 况且,她托病没去参加晚宴,姐妹们想必也多少能够猜出其中的缘故,多半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 另外,史湘云既然主动装醉,难道还会因为些许小事,使小性子? 无非是多下些功夫,替她纾解一下罢了。 将锦帕收入盒中,张云逸也就不再纠结今日的一些漏洞,转而开始寻思,如何利用北静王上门之事。 登报虽然便于宣扬,可难免痕迹过重。 虽皇帝未必听过,越是强调什么,越是缺少什么,他从不小觑古人,保险起见,还是不打算将今日的事情登报。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北静王为了一个戏子,大闹婚礼现场,即便自己不说,贾琏、贾蓉等贾家众人,只怕也会添油加醋。 皇帝若是连这种风声都收不到,也不可能在与宁王的皇位争夺中胜出。 不过,皇帝那边,他虽然只需要静观其变。 可贾宝玉那头,却是可以善加利用。 翌日一早。 他召来赖大,耳提面命一番,方赶去衙门,处理完衙门里落下的琐事,便蹬上了马车,赶到了东郊离城二十里的紫檀堡。 “侯爷!” “逸……老爷……”当着蒋玉菡的面,贾宝玉还有些难以启齿,在老爷二字上含糊其辞。 张云逸冲着上前行礼的二人点了点头,并未跟着上前招呼的二人走进堂屋。 而是站在院中,虚张声势道:“你们两个的事情,老太太已然知道了!” “啊!”贾宝玉惊若寒蝉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张云逸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目光深邃道:“我也没想到,北静王昨儿竟然直接上门要人!” 贾宝玉顿时惊若寒蝉,欲言又止道:“老……老太太该不会让老爷来带二字回去吧?”他只当贾母知道了内情,让张云逸抓他回去,也顾不得难堪,不但连逸老爷的前缀都给省了,更是以儿子自居。 张云逸摸了摸他的脑袋,脸上洋溢着舐犊之情,安慰道:“你放心,虽没料到北静王会上门闹事,可装病的事情,老爷总算帮你遮掩住了……” 他将北静王昨日登门,如何兴师问罪,又如何被自己挡下,以及诓骗贾母等一系列事情,删繁就简,向贾宝玉做了一番解释。 得知北静王对蒋玉菡念念不忘,居然还赶在大婚之日,去府里堵自己。 贾宝玉不免暗自庆幸,提前找了不拜堂的借口。 听闻,贾母非但没有要带他回去,反而接受了这个事实,又不禁长出一口气。 满眼感激的看向张云逸,深深一礼道:“老爷为了儿子,如此煞费苦心,儿子以后必定好好孝敬老爷!” 他满心感激,老爷、儿子也越叫越是顺口,一旁的蒋玉菡却听得,暗自咋舌。 张云逸倒是泰然自若,点了点头道:“虽说老爷暂时替你挡住了北静王,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难保他不会使什么阴招。” 刚转忧为喜的贾宝玉,顿时又垮了张脸。 “还望老爷念在娘的面子上,帮帮儿子!” “你放心,我已经吩咐赖大,让他再加派些人手过来,茗烟你用惯了,这次也一并给你送过来听用,不过,你们也切记,千万在这里躲好了,莫要出去招摇过市!” 说到这,他又看向蒋玉菡道:“正好,津门那边的新店即将开张,过阵子我会派人送你们去津门巡演,顺便小住一段时日,就当散散心。” 此前,他之所以没让茗烟跟着,是担心他陪着贾宝玉闹出什么幺蛾子,这会子,却是为了让他传话,好让贾宝玉从他的口中印证,北静王上门的经过。 听了这话,蒋玉菡中规中矩的答应一声,贾宝玉却忙不迭的感谢不止。 张云逸这才冲着蒋玉菡挥了挥手,道:“你先下去吧!我跟宝玉说几句!” 待到蒋玉菡告退离开,张云逸方再度摸了摸贾宝玉的头,云淡风轻道:“装病的事,你不必担心,老爷已经受用了袭人,并许诺,让她在你屋里做个挂名的姨娘,你大可放心,她必然不会泄露你这边的事……” 为免贾宝玉以后突然转向,有些话,还得说在前头。 这会子,北静王的威胁就在眼前,张云逸正是要乘人之危。 “呃……”贾宝玉闻言一愣,随即,脸上的表情变得怪异了起来。 张云逸板起脸,声音低沉道:“怎么?你莫非对老爷的安排有什么异议?” “不不不!”贾宝玉忙不迭的摇头道,“袭人能够伺候老爷,那是她的福分,老爷若是还能入得了眼,儿子这就休书一封,跟老太太只会一声,叫她去老爷跟前日夜伺候……” 他一脸谄媚,还不忘在日夜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张云逸没好气道:“你的孝心,老爷心领了,一个袭人,还入不得老爷的眼,不过是为了堵住她的嘴……况且,若去了我那头伺候,还怎么帮你遮掩?” “诶!是是是!” 贾宝玉小鸡吃米般的点头不止,心下却不以为然。 他常与梅丕等人厮混,又曾在荣禧堂外,听了半天墙角,知道张云逸如何对王夫人,不依不饶。 对于他那曹贼之好,早已深信不疑。 不过,既然张云逸矢口否认,他自然不可能没一点眼力见,顿了顿,方又试探道:“那就让她在儿子那里挂个名?也好叫她在老爷跟前,好好替儿子尽一尽孝心。” 见贾宝玉这般善解人意,张云逸深感欣慰道:“你这份孝心,老爷满意的紧啊!” 现如今,被掰弯了的贾宝玉,心中早已没了袭人的容身之地,能拿她讨张云逸的欢心,甚至,还有些喜出望外。 见张云逸夸赞他孝心可嘉,贾宝玉脸上顿时笑开了。 一个念头也悄然浮现脑海,可还没等他深想。 忽然,就听外头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喊:“二爷!小的想煞二爷,如今总算又能跟着二爷了!” …… (本章完) 第630章 不成熟的想法 第630章 不成熟的想法 张云逸本就不颇为嫌弃这里的乌烟瘴气,该说的都已经说完,又见茗烟来了,便也不再久留。 冲着贾宝玉挥了挥手道:“记得老爷跟你说的,少出去招摇过市!” “噯!噯!” 贾宝玉连忙躬身相送。 话说这茗烟,本就是贾宝玉的小厮,往日里,没少与贾宝玉勾勾搭搭。 只是,后来有了蒋玉菡,新人换旧人,他也就只有放风、眼馋的份了。 如今再度见到贾宝玉,少不得贴烧饼似的期期艾艾。 贾宝玉也不由打听起了,北静王昨日登门的细节。 茗烟少不得将昨日的情况,添油加醋一番。 贾宝玉听罢,不由骇然道:“你是说……北静王被拎小鸡似的……” “哎哟!可不是嘛!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那可是北静王爷!小的若非亲眼看见,怎么着也不敢相信,逸大爷居然敢这么对他啊!” 茗烟添油加醋,一脸夸张道:“偏偏北静王还敢怒不敢言,那吃瘪的模样,小的看了,别提多解气了!二爷您尽管放心,虽说逸大爷手握琪官的身契,有理有据,可依小的之见,便是没有那张身契,北静王也断然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贾宝玉闻言,不禁陷入了沉思。 刚才被茗烟打岔,未及细想的念头,再度浮现脑海。 虽说同样是便宜儿子,可张云逸只是让贾环进了仙学,赏了个可有可无的官职。 他本就对官职什么的嗤之以鼻,反而觉得张云逸对自己,有求必应。 他自问自家母亲,虽与赵姨娘各有千秋,可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出王夫人胜过赵姨娘。 联系张云逸的曹贼之好,究其原因,只怕在他心中,妾不如妻。 虽说有袭人帮自己尽了孝心,可既然在张云逸心中,妾不如妻,倘若…… 想到这,他不禁怦然心动。 倒不是他有什么绿帽情节,而是茗烟的话,深深触动了他。 还是应了那句话,越是得不到的,越是心里痒痒。 北静王对蒋玉菡如此,他对北静王亦是如此。 听闻北静王在张云逸面前敢怒不敢言,他不免动了心思。 只是,张云逸既然让他暂避北静王的锋芒,显然还不足以让北静王投鼠忌器。 不过,眼下做判断,为时尚早,毕竟,张云逸的如今还只是个侯爷。 而太上皇却早已许诺他一个国公。 另外,相较于自己的一筹莫展,有了这种迹象,便有了一丝可能。 他深知好钢用在刀刃上,眼下还得陪着蒋玉菡去津门一趟。 一面暗自打定主意,待到从津门返回,还得对朝廷的事情,多留一份心,一面盘算着,等到时机成熟,再投其所好,好让张云逸助自己,遂了心愿。 虽然不愿意承认,自己狗仗人势。 可一想到,北静王摄于张云逸的威势,自己面前大气不敢出的模样。 贾宝玉不禁暗暗自得,不但觉得夏金桂这个老婆,也不算白娶。 就连茗烟,看着都觉得眉清目秀了起来。 …… 张云逸怎么也不会想到,还没等自己对夏金桂下手,这对有名无实的夫妻,竟然都打起了自己的主意。 当然,即便他知道贾宝玉的打算,也乐见这几个兔爷搅合在一起。 可眼下,想要达到贾宝玉的预期,让北静王摄于他的威势,向贾宝玉低头,还力有不逮。 所以,他仍旧按照自己的思路,按部就班。 不过,与贾宝玉打着同样主意的夏金桂,在荣禧堂后楼的小院中住了几天。 待到宝蟾向下人们打听清楚,便再也按捺不住了。这天一早,她带着宝蟾来到了荣禧堂。 一见到王夫人,便哭天抢地道:“成了亲,连个面都不照,只顾着跟外头的戏子,成天搅合在一处,却叫我整日跟个畜生住在一个屋里,这日子,叫我可怎么过哦!” 王夫人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虽然明知夏金桂说的乃是实情,而大婚之日,被北静王那么一闹腾,已然遮掩不住,可即便是掩耳盗铃,她也不愿意承认。 “快!玉钏,把人都打发了!” 她王夫人一面赶忙让玉钏打发下人,一面好言安慰道:“哎哟!好孩子,千万别听了外头的闲话,宝玉确实得了癔症,正在云逸的庄子上养病呢!” 见王夫人着急忙慌的打发下人,夏金桂却愈发有恃无恐。 她假意抹了抹眼角,横眉冷对道:“别打谅谁是傻子,那北静王都上门要人了,难道还会有假?今儿不把话说清楚,叫他干脆一纸休书,打发我回家算了!” 王夫人自知理亏,忙低声下气道:“有话好好说嘛!这才刚刚过门,哪有刚成亲,就嚷嚷着要回娘家的道理?” 虽然贾宝玉对婚事十分排斥,可王夫人还盼着儿子有改邪归正的一天。 且不说成婚没几天,断无休妻的道理,即便可以,也得考虑后果。 现在北静王还虎视眈眈,倘若再闹得人尽皆知,以后即便贾宝玉转了向,再想娶妻怕是也没有门当户对的姑娘了。 “我这也算成亲?跟在娘家有什么区别?还不如在娘家的时候呢!至少,不用跟个畜生挤一间屋子。你荣国府是高门大户,我夏家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一大早叫唤就不说了,那味儿叫谁能受得了?” 夏金桂双手叉腰,理直气壮道:“反正,说破天,我也不跟那畜生住一个屋了!” 王夫人一面将贾宝玉骂了个狗血淋头,好好的日子不过,丢下这么个烂摊子。 一面却好言相劝道:“确实委屈了你,不如把鸡挪到外屋去养,如此,你也能清净一些。” 她没并没有深想,将心比心,大户人家的小姐,谁愿意在屋里养只鸡? 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给夏金桂一个清净,也给自己一个清净。 不料,夏金桂却反咬一口道:“我就说你们没安好心,这公鸡是你儿子的替身,按照习俗,得等他回来,才能挪出去。这会子,人还没回来,倒先把它腾挪出去,知道的是你儿子的问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无理取闹呢!” 王夫人没好气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夏金桂就等她这句话,闻言忙道:“我听说他在园子里头,也有个院子,如今他既然不肯回来,我搬去那里住也是一样!” “不行!”王夫人断然拒绝道。 “不行?别打量我不知道,府里的女儿出了门,都能住在里头,我这府里的正经奶奶,倒是住不得?” “这……”王夫人顿时哑口无言。 她倒不是区别对待,只是张云逸阻挠婚约的时候,王夫人便怀疑他,打过夏金桂的主意。 大观园在荣府不假,可对于张云逸来说,却是不设防,又怎么肯送羊入虎口? 虽然荣国府后宅也是一样,可后楼小院,好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夏金桂见王夫人理屈词穷,得理不饶人道:“看来你也没真的把我当成媳妇,既然如此,那便一拍两散!” 说着,她冲宝蟾一招手道:“走!收拾东西回家!咱们也去叫外头评评理,看看是谁的问题!” 家丑不可外扬,夏金桂要回娘家,王夫人还能勉强接受,可找外头评评理,她是断然不能容忍的。 当即便板起脸道:“胡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有你这样的?” “你们诓骗我嫁了个糊涂行子守活寡,我只想换个清净的住处都不行,反倒埋怨起我来了?” 夏金桂嗤笑一声:“呵!~今儿咱们就把话挑明了,我们夏家门子里没见过这样规矩,实在受不得你们家这样委屈了!怎么?你荣国府若真打算仗势欺人,我就不信堂堂天子脚下,还没个说理的地方了!” 此前,王夫人打发下人,让夏金桂抓住了她的软肋。 王夫人见夏金桂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不由想到张云逸善意的提醒,肠子都悔青了。 又想到自己费尽心思,贾宝玉却不争气,留下这么个烂摊子,顿时有些心灰意冷。 她叹息一声:“罢了!既然你想去园子里住,搬过去也无妨。只是,园子虽是府里的,可一应用度,都是东府供应的,可不能像在后院一般随意了。” 她对当初的猜测已经产生了动摇,但哪怕贾宝玉停妻再娶,也不能让夏金桂把贾宝玉的事情宣扬出去。 且事缓则圆,让她搬进怡红院,也不失为缓兵之计。 …… (本章完) 第631章 返京 第631章 返京 张云逸虽对夏金桂搬进怡红院,有所耳闻,却也没有多想。 他做事有自己的计划,依然按部就班,打着津门巡演的幌子,把蒋玉菡和贾宝玉一行,送去了津门。 转眼便到了六月。 青石码头。 张云逸迎上了一艘靠岸的官船,向着船上的甄士隐挥手示意。 薛家的生意去年便处理完毕,甄士隐这大半年,除了安排报纸的相关事宜,还有曲苑杂坛分店的前期准备。 因津门的地理位置和港口条件,以及京津铁路的建设,张云逸打算把津门,做为水师和海上贸易的集散地。 所以,津门的曲苑杂坛,也是他开设的第一家分店。 甄士隐走下跳板笑道:“云逸怎么还亲自来了?” “先生辛苦了!”张云逸真心诚意道,“先生这次回来,就好生歇息歇息!” “歇不歇倒是无所谓!不过,幸好一切顺利,没错过承嗣的生辰。” 大半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 古代交通本就不便,报社、曲苑杂坛的分店,以及招募孤儿的安置工作,自然不可能一蹴而就。 甄士隐此次回来,一方面是到了津门,离京城不远,另一方面,则是甄承嗣的生辰将近。 本就儿女心重,又隔代亲,甄士隐对于甄承嗣格外上心。 原本,他也只想乘机回来一趟,没成想,张云逸派去送贾宝玉的随行人员,却特意传信给他,说要给甄承嗣过生日。 虽然相信甄士隐的人品,可他一大把年纪,还在为自己奔波,张云逸也不能叫他心寒。 甄士隐无欲无求,本就是自己的儿子,张云逸少不得对这个大儿子多上些心。 张云逸也没多此一举,另外安排马车。 二人一齐上了车,张云逸便询问起了各处的事宜。 “江南地界的报社已然铺陈开来,招募来的人手也都安排的七七八八了,除了报社,另有河道衙门那边的三艘铁甲舰,也安排了几个机灵的进去,跟着学习些操控的技巧。” 这年头通信不便,书信又难免留下痕迹,许多事情不能留下把柄。 故而,往来书信上说的,大多都颇为隐晦,许多事,还得当面询问。 虽然去年招募了不少灾民,可相较于整个大夏来说,还是难以全面铺开。 报社方面,张云逸主要集中在江南地界,其余地方打算徐徐图之。 这本就是去年商量好的,只是在河道衙门那边的蒸汽铁甲舰,做了些补充。 张云逸点了点头道:“江南那边还在其次,津门那边怎么样了?” “按照你说的,津门是以后的重心,一切进展顺利,报社全部做了替换,造船厂也安排了些人手进去,曲苑杂坛前阵子已然开张营业,反响不错。” 甄士隐有些不解道:“造船厂不是天工院的吗?怎么还要私下安排人手?” “是天工院的不假,但造船厂关系重大,不但对内需要抓手,对外,也要防着有人偷技术。” 这只是一方面,张云逸虽然对眼下的日子颇为享受,可伴君如伴虎,倘若真有个万一,也要事先准备好出海的船只。 他不可能在津门造船厂盯着,也只能交给信得过的下属。不过,他不想让甄士隐担心,并未过多解释。 说着便岔开话头,问道:“宝玉他们也到了吧?” “到了!那蒋玉菡确实名满天下,津门官员,以及本地士绅,无不闻风而至。” 甄士隐说完,又补充道:“周尚书正好也在那里巡视,组建五城兵马司,不但官面上帮了不少忙,开业也去捧了场。” 津门不但是贸易的集散地,也是张云逸给自己预留的一道生命线。 可是,因为京津铁路以及地理位置,皇帝也格外重视。 刑部的改革不是一蹴而就,少不得要先行试点,除了京师,津门便是首当其冲,更是安排周显祖亲自赶赴津门,监督具体事务。 “这里头有他的股份,去捧场自然理所应当。” 张云逸顿了顿道:“五城兵马司可安排了人手?” 对于周显祖去曲苑杂坛捧场,张云逸并不意外,他更关心五城兵马司的情况。 “倒是安排了一些,只是,这事也不好大张旗鼓的打招呼,只能走招募的路线,从普通皂吏做起,恐怕未必有多大的效果。” 这年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虽说是用人之际,可想在五城兵马司出人头地,至少也得有个秀才、举人的功名,招募的灾民,认字的都不算多。 想要从皂吏平步青云,即便有张云逸暗中帮衬,也不大可能。 对此,张云逸胸有成竹,点了点头道:“若可堪一用,以后想方设法也得提拔一二,不行也就是一步闲棋,不过这是眼下的情况,以后可就未必了!” 说到这,他又笑了笑,话锋一转道:“事在人为嘛!眼下皇上大力发展仙学,若这里头出一两个可用之人,安排他们去仙学里镀个金,未必不能获得重用。” 科举是读书,仙学难道就不是? 套用某部电视剧里的话,圣贤的书是给人看的,不是拿来做事的。 相反,仙学虽然不教授律法,可教授的某些知识,对于刑侦、断案,可能更有帮助。 况且,正如他所说,事在人为,眼下仙学的话语权,虽然只局限于天工院,可难保以后情况没有改变。 二人一路交谈,不知不觉马车已然进了宁国府。 早已翘首以盼的封氏和抱着甄承嗣的香菱,不等甄士隐下车,便连忙迎了上来。 “老爷!” “爹!~” “呵呵!怎么还哭上了!” 甄士隐笑着走下马车,冲着封氏点了点头,又欣慰的看向香菱,一把将甄承嗣接过。 虽大半年没见,小家伙倒也不认生,不一会,便被逗得手舞足蹈,‘咯咯’直笑。 离京大半年,自有一番离情,张云逸该问的,路上已经问的差不多了,且甄士隐这次回来,也不会着急离开。 张云逸一路也不打扰,默默陪着来到了依山之榭。 …… (本章完) 第632章 一个响屁引发的悲哀 第632章 一个响屁引发的悲哀 “不过是寻常生日,怎么还惊动了老太太?” “应该的,应该的!知道你行事低调,就没让凤丫头她们过来添乱了。” 张云逸只想借着甄承嗣的生日,自家人热闹热闹。 可如今元春、迎春已然过门,少不得也要一并过来。 荣国府如今全指着张云逸,而北静王闹事以后,贾母对他更是心服口服,听闻不敢懈怠,带着荣国府和薛家的两位太太,一起赶了过来。 “让老太太和太太、姨太太们破费了。” 好在宁国府家大业大,多贾母几个,也不是问题。 张云逸笑着接过众人递上的贺礼,客套了一句,将贾母一行迎入厅。 因是家宴,也没那么多虚礼,张云逸也没太刻意招呼贾母一行,只陪着甄士隐在另一桌小酌。 而甄承嗣做为主角,少不得被众人众星拱月似的围着,说些场面上的漂亮话。 当然,一并被捧上天的,还有张子安,只是他才两岁出头,不一会便被奶妈带下去休息了。 张云逸有些现代的育儿常识,知道孩子不能照顾的太过精细,素日也不太拘着,加上营养方面跟得上,看着倒有五六岁的样子。 两个孩子如今主要是邢岫烟在带,才四周岁的甄承嗣虽然还是个小萝卜头,举手投足倒也有模有样。 不过,毕竟是小孩子,难免有些人来疯,加上又知道自己是今天的主角,满场乱跑,看得香菱直摇头。 “爹!酱鹿肉!” 知道张云逸这桌人少,小家伙趴在张云逸和甄士隐之间,张开嘴,等着投喂。 张云逸夹了一片鹿肉,喂到他的嘴里。 冲着屁股上一拍,不成想,小家伙竟然‘噗’的一声,放了个响屁。 响屁不臭,可这声音太过嘹亮,加上又在张云逸身边,难免瓜田李下。 张云逸没好气的瞪了儿子一眼。 “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小家伙丝毫不怵,指着甄士隐反问道:“爷爷不是吃的好好的?” 因过继给了甄家,自然不可能再称呼甄士隐‘姥爷’。 “哈哈哈!”甄士隐开怀大笑。 隔壁桌的贾母笑道:“瞧瞧这孩子,一点儿都不怯场,放个屁都震若声雷,将来必成大器!” 她这番话,顿时得到了众人的认可,纷纷附和。 唯有坐在她身旁的王夫人,面露戚戚,一脸的惆怅。 人吃五谷杂粮,放屁本是寻常,想当年,贾宝玉何尝不会时不时蹦出两声? 只是,如今误入歧途,恐怕再也放不出这么响的屁了。 说起来,王夫人有此反应,还是张云逸的锅。 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他特意在讲述贾宝玉的情况时,含糊其辞,模棱两可。 让王夫人产生了生儿,却育女的忧愁。 想到两个儿子,一个早亡,一个男不男女不女,再看天不怕地不怕的甄承嗣,王夫人心里浑然不是滋味。 这顿饭也吃的索然无味。 一顿饭吃完,香菱拉着甄承嗣,先行告退。 张云逸便让尤氏负责招呼贾母等人,自己则与甄士隐去偏厅交谈。 一旁的薛二太太忙拿胳膊肘,戳了戳薛姨妈。 薛姨妈曾经承诺,待贾宝玉婚事过后,再找张云逸商议。此前,她没好催促,今儿得了这么个机会,连忙提醒薛姨妈。 薛姨妈给了她一个会意的眼神,起身笑道:“老太太你们在这,我去同香菱那孩子说会话。” “那你可得早些回来,咱们坐一会就走!” 香菱本就是从薛家出来,薛姨妈去套近乎,也在情理之中。 而知道内情的王夫人和薛二太太,一个心不在焉,一个却是始作俑者。 只是,薛二太太并不知道,她只当薛姨妈拿香菱当借口,却不知道,她是真的拉着香菱说了半天的话。 别说去找张云逸了,就连张云逸的人影都没见着。 待到薛姨妈去而复返,跟着贾母一道返回了荣国府。 薛二太太等不及回家,便急忙问道:“怎么样?这回侯爷怎么说的?” “唉!~”薛姨妈长吁短叹道,“我是好话说尽了,可云逸却不肯松口,还说……” 说到这,薛姨妈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还说什么?”薛二太太连忙追问。 “他说,两边离的又不远,你既然这么着急,怎么也不亲自上门找他……” 得知张云逸的某种特殊嗜好,这番话,在薛二太太听来,难免有所暗示。 她眼神复杂的瞥了薛姨妈一眼,喃喃自语道:“亲自上门找他?” “是啊!他本是断然拒绝,我费了半天口舌,却被他这番话,怼得我哑口无言!” 天地良心,薛姨妈并不知道薛二太太偷看了某些不该看的,说这番话并无别的意思。 奈何,薛二太太脑中却浮现了不合时宜的一幕,满脸歉意道:“辛……辛苦嫂子了!” 说到辛苦,她不自觉的吞了口唾沫,有些心虚的移开了目光。 不料,薛姨妈却不依不饶道:“他说的也不无道理,这事你当面去说,总比我两头传话方便,你觉得呢?” “容……容我在想想。” “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他难道还能吃了你不成?我都肯为了琴丫头忙前忙后,你这个亲娘,怎么还瞻前顾后?”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薛二太太不免觉得这是薛姨妈的某种暗示,略微迟疑道:“那……那我这就过去找他?” 她心下确实纠结,可更多的还是担心事情败露。 可如果有薛姨妈帮忙遮掩,想来风险会小了许多。 原以为薛姨妈说了这么多,是出自张云逸授意,东府那边网都铺好了,就等着自己就范。 没成想,薛姨妈却没好气道:“且不说我才为了这事碰一鼻子灰,你也不瞅瞅今儿是什么日子,哪里好一而再为了这事找上门去麻烦人家?” 之前,薛姨妈也希望能在香菱那里碰到张云逸,好与他通个气,只是事与愿违,也只得拿这话推诿。 “那嫂子的意思是?” “你若是没意见,改天我去给你问问,定好了日子,陪你一起过去!” “陪我一起过去?”薛二太太也不知怎地,脑中竟然蹦出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帮人帮到底,多个人多份力,难不成你去了,我还真的不管不问了?” “那就有劳嫂子了!” …… (本章完) 第633章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第633章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皇宫,西苑。 几个小太监,拉扯着绳子,带动扇片呼呼的旋转,将冰鉴里冒出的丝丝凉气,吹向龙椅上斜躺着的太上皇。 伫立在龙椅前的万隆帝,躬身询问道:“父皇感觉如何?” “不错!比扇扇子舒服多了,你和天祥都有心了!” 说起来,这‘天祥’的表字,还是正庆帝所赐。 不过,如今的张云逸,能够称呼他表字的,已然屈指可数,除了太上皇,寻常也少有人这般称呼。 太上皇常年服食丹药,体虚怕热,每每到了夏天,便十分难熬。 张云逸虽然做不出正儿八经的电风扇,可太上皇并不缺人使唤,拿人力驱动,达到电风扇的效果,也是一样。 考虑到天有二日,为免引起万隆帝不悦,他并未亲自过来献殷勤,而是拿给万隆帝,让他表一表孝心,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提起张云逸,太上皇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功德,问道:“对了!京津铁路进展的如何了?” “回父皇!大约再有个一年出头,就差不多了!” “嗯!”正庆帝也不知是凉气吹得舒服,还是表示知道了,他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随后,方沉声道,“催一催天祥,最好赶在明年万寿节的时候通车。” 万隆帝闻言,正要直起的身子,不由微微一滞。 太上皇想以京津铁路,增加自身功德,万隆帝却希望给自己添一笔政绩,好在史书上,增添浓墨重彩的一笔。 父子二人虽初衷不同,却也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处。 张云逸此前也曾拍胸脯表示,要做为登基三年的献礼,让万隆帝深感欣慰。 只是,百善孝为先,太上皇既然开了口,万隆帝也没有理由推辞。 只是,还没等他答应,正庆帝却又叹道:“朕的身子,怕是撑不了太久了!” 万隆帝猛然一震,忙把头深深低了下去,语带哽咽道:“父皇福寿绵长……” 太上皇却摆了摆手,打断道:“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你催一催他!” “父皇放心,儿臣必定让他加紧赶工!” 这回,万隆帝答应起来,没有丝毫的犹豫。 只是,是出于孝心,还是惊喜之下的欣然领命,就不得而知了。 他虽然登基已经大半年了,朝政也一把抓,可兵权却一直没能收拢。 虽贵为皇帝,可缺失了兵权,做起事来,也难免放不开手脚。 这其中,最主要的问题,就出在了太上皇的身上。 正庆帝当初之所以退位,一方面,他本就疏于朝政,退不退位其实影响不大,另一方面,也是听信了张云逸的鬼话,担心朝中再有疏漏,会遭到反噬,让万隆帝继位,也算给自己背锅。 然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更何况退位的皇帝? 刚刚退位的时候,他还没怎么感觉,可真的退了下来,却愈发舍不得放权。 所以,非但一直没肯撒手兵权,就连犯下大错的宁王,也因为牵制上的考量,高举轻放,最后落得个不了了之的结果。 甚至,万隆帝几次想要撤换宁王一系的勋贵、武将,都被太上皇一一驳了回去。 得知了这么个重要讯息,万隆帝担心露出马脚,忙躬身道:“父皇若没别的吩咐,儿臣就先行退下了!” “行了!朕也有些乏了,你先下去吧!” “儿臣告退!” 走出西苑大殿,万隆帝停住脚步,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 烈日如火,烧灼着皇城内,鳞次栉比的琉璃瓦,也让万隆帝的内心,多了几分炙热。他深吸一口气,方带着夏守忠,步伐稳健地踏上西苑的回廊。 却见一名老道从长廊尽头快步上前,远远的拜倒行礼:“贫道冲虚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万隆帝心中一动,抬手问道:“父皇最近身体可有不适?还有没有服用丹药?” “回陛下,天气酷热,太上皇精神不济,贫道炼制了一炉提醒神脑的丹药,这才有了些精神!” “你有心了!照顾好父皇的身体,莫要胡乱用丹!” “是陛下!” 那老道答应一声,却从怀里掏出一个檀木盒子,双手捧上道:“贫道擅长炼制滋阴补气一类的丹药,特意给陛下炼制了一炉,保管陛下服用后,生龙活虎,精力旺盛!” 古代的僧、道虽是装神弄鬼,可少不得也要利用些辅助的手段。 例如,在香灰、丹药里放些治疗头疼脑热的药物,已达到取信于人的目的。 虽不可一概而论,但能够被太上皇召来身边,懂得些药理知识并不奇怪。 正因如此,道士们时不时的会去太医院找些配药,久而久之,也与太医院的太医们混熟了。 太上皇年事已高,道士们难免将主意打到了万隆帝的身上。 只是,万隆帝对于求仙问道,并不感冒,一直苦于没有门路。 而万隆帝几次三番催促太医院配置新药,也让这道士看到了希望。 滋阴不提也罢,而所谓的补气,则是补充体内的阳气。 这道士虽然说的颇为隐晦,可万隆帝却是听懂了言下之意。 天家无私事,皇帝的身体,更是关乎社稷。 用药虽必须记录在册,可太医院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万隆帝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连太上皇身边的道士都知道了。 他顿时火冒三丈,可转而却又冲着夏守忠努了努嘴,待到夏守忠接过檀木盒子,方和颜悦色道:“你有心了!照顾好父皇的身体。” 这道士刚才还说,给太上皇炼制了一炉丹药,自己不置可否。 且不说这道士突然献丹,是否出于太上皇的授意,即便不是,若是叫太上皇知道,自己前后的反差,难免横生枝节。 另外,上回太医院的新药,也开始产生了耐药性,对于道士所献的丹药,他也有些好奇。 所谓病急乱投医,万隆帝虽不是真的病了,可感受过澎湃的动力,却再也忍受不了小马拉大车。 他虽然对求仙问道嗤之以鼻,可正庆帝服用丹药已经二十余年,虽没能成仙,可也没什么不妥。 他心下暗自寻思,倘若真的有效,自己偶尔吃上一粒,又能有什么问题。 不过,这道士突然献丹,他也不无担心,不敢轻易服用。 待出了西苑,便向夏守忠吩咐道:“把这丹药拿去外头,多找几个大夫验一验,再找个……青楼多点银子打通关系,让老鸨找个人试一试,记住,别泄露了身份,若无问题再拿来给朕!” “老奴遵旨!” 原本,这种验药的事情,理应是太医院的职责。 可刚刚才知道他们泄露了用药,自然不愿再让太医院知道。 说到这,又吩咐道:“另外,太医院上下,凡参知道朕服药的太医,全都给朕拖去慎刑司,各打三十大板,好叫他们长长记性,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 (本章完) 第634章 阴差阳错 第634章 阴差阳错 黄昏。 夏守忠一路小跑进了御书房。 “陛下!陛下!大喜啊,陛下!” 龙椅上的万隆帝,听到夏守忠的报喜,精神顿时为之一振,目光炯炯的看向他道:“怎么样?可是有结果了?” “皇上圣明!老奴让家里的侄儿拿着那丹药,打着卖药的幌子,去城西一个名唤锦香院的青楼里头假装兜售,并给了他们一粒试用……” 夏守忠事无巨细,将经过地点一一交待清楚,方又接着道:“今儿个晌午过后,原想让侄儿去打听药效,陛下您猜怎么着?” 万隆帝正听到兴头上,见夏守忠竟卖起了关子,顿时没好气道:“有屁快放!” “那锦香院的老鸨,死乞白赖的拉着我那侄儿,说是有多少要多少,价钱都好商量,还生怕我那侄儿跑了,非得跟着他认个门,好不容易才摆脱了。” 夏守忠虽信誓旦旦,可万隆帝仍旧有些不放心道:“那药效?” “陛下放心,那青楼里头的老鸨门清,试药的自然是用惯了,又不缺银子的主。那老鸨为了买药,知无不言,听说昨儿那人,晚上一连换了三、四个姐儿,个个都被折腾的够呛!” “医馆那头怎么说?” “大夫们只是感叹,这丹药用药极其大胆……不过,在虎狼之药里,却属难能可贵……” 是药三分毒,毕竟不是太医院的太医,又是这样的虎狼之药,民间的大夫自然不会在意那点副作用。 可万隆帝却不明就里,确认了无毒,他总算彻底放下心事。 “快!传敬事房,朕今儿晚上要翻妙音夫人……还有吴贵妃的牌子。” “这……”夏守忠一脸为难,欲言又止道,“皇上,这怕是……” “怎么?莫非是你们叔侄弄虚作假?夸大了这丹药的功效?” “老奴不敢!” “还不快去,记得吩咐御膳房,立即传膳!” …… 万隆帝心潮澎湃,静待天黑,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 锦香院的一处厢房内,一觉睡到黄昏的薛蟠,却蔫不拉几,一脸颓废的揉着脑袋,坐在床沿。 “什么时辰了?” “刚到酉时!”一个钗横鬓乱的姐儿,伸了个懒腰,趴在薛蟠的后背,搔首弄姿道,“薛大爷昨儿晚上把姐妹们折腾的够呛,可不能翻脸不认人,这会子天都要黑了,我看大爷不如就别回去了。” 薛蟠挂在床沿的双腿,往下探了探,靸上鞋,正欲起身,却觉得双腿打颤,虚浮无力,只得无奈坐了回去,问道:“昨儿妈妈给我吃了好东西什么?怎么感觉有使不完的力气?” 就好像前世的高端会所,往往都是素质台一样。 古代的青楼也是一样,那些魁大多精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对于恩客,也有一定的选择权。 古代社会,毕竟是官本位。 魁们虽谈不上卖艺不卖身,可也不是全看银子。 否则,就是自降身价。 这里头有待价而沽,自抬身价的意味,同时,也是筛选客户。 当然,薛蟠若是愿意做冤大头,大把大把的撒银子,也不是做不了入幕之宾。 只是,他虽是个冤大头不假,可做事一向直来直往,加上对诗词歌赋狗屁不通,对于那些弯弯绕绕的调调,更不会感冒。所以,就选择相对直接,档次也还说过得去的锦香院。 而夏守忠也十分清楚,普通勾栏瓦舍里的顾客,未必吃得起那些造价不菲的虎狼之药。 最顶端的几个青楼,大多有着深厚的背景。 毕竟,这年头,平常人家的女子,哪里有机会学习什么诗词歌赋? 而青楼采买的女子,即便买些年纪小的,自幼教导,可女大十八变,往往投入大,见效少。 甚至不乏血本无归的先例。 最直接的办法,莫过于,从教坊司里的犯官女眷中挑选。 这些犯官女眷本就被充入教坊司,形象可以择优不说,气质上也不是采买的可以比拟。 只要稍稍熟悉一下业务,便可一鸣惊人。 只是,办法虽然简单,可想从教坊司里挑人,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办到的。 但凡能开得了这类高端青楼,还能够捧出魁的,无一不是有着官面上的背景,且十分深厚。 且不说会不会被人认出,出了事情也不好收拾,夏守忠自然不会冒这种风险。 而稍次些的,京城也就那么几家,选择锦香院,也就不奇怪了。 偏偏薛蟠又是锦香院最大的金主,本着利益最大化的原则,老鸨把药用在他的身上,也是顺理成章。 不过,这些姐儿最懂人情世故,哪里肯承认薛蟠吃了药,真眼说瞎话道:“哪有什么好东西?是薛大爷您底子好,身子骨强健!” 虽明知有弄虚作假之嫌,薛蟠却颇为受用,加之双腿发软,也就不好意思再提离开了。 “呵呵呵!是吗?”他一脸憨笑道,“昨儿晚上叫你们受累了,去把妈妈和她们都叫来,大爷全都有赏!” 有赏不过是个借口,虽然这会子腿脚发软,他还是迫不及待的,想再试试昨儿的药。 只是,老鸨也只得了一粒,哪里还能拿得出来? 薛蟠只当她是借机讨价还价,面带不悦道:“莫非,是怕大爷出不起银子?只要你有药,价钱都好商量!” “那哪能呢?”老鸨忙不迭的拍着胸脯保证道,“这药炼制不易,确实只有一粒,昨儿已经给大爷用了,不过,薛大爷放心,过些天就有货了。” 她倒也不是胡乱夸口,能够在青楼里做老鸨,又怎么会是个省油的灯? 且这些三教九流,做事从来都防着一手。 夏守忠的侄儿虽信誓旦旦的保证,炼制好了会上门兜售,可老鸨却留了个心眼,已经让人跟踪,并找到了地址。 薛蟠闻言,不禁大失所望。 不过,虽然扫兴,可老鸨信誓旦旦,有了念想,也就只能作罢。 想到一日一夜没有归家,只怕薛姨妈又要担心,他倒是挣扎着想要回家。 奈何,脚步虚浮,竟连站都成问题。 而一旁的老鸨和姐儿,又连拖带拽,便只得半推半就的又宿在了锦香院。 不过,因昨日掏空了身体,加之恐怕一连两日不着家,担心明日回去少不得挨骂,也提不起兴致,迷迷糊糊便睡了下去。 …… (本章完) 第635章 贼不走空 第635章 贼不走空 薛蟠担心薛姨妈记挂,不料,薛姨妈却没能顾得上他。 这会子,她正趴在会芳园门框上,把全身心都给了身后的张云逸,只顾埋着头‘哼哧哼哧’喘着粗气。 “咱……咱们的事,被琴丫头她娘知道了!” “哦?”张云逸闻言,非但没有放缓节奏,反而愈发来了兴致,“她怎么会知道的?” 薛姨妈不由一怔,张云逸倒是把她问住了。 “这……这我也说不好……” 因薛二太太说的模棱两可,她也不好询问,倒也无从判断,她是怎么看出端倪的。 不过,现在计较这些,显然本末倒置。 她之所以一直忍着没说,偏要选在这个时候告诉张云逸,也不无试探的意思。 牛不喝水强按头,也得看人下菜碟。 她虽然有了全盘的计划,可张云逸若是不按套路出牌,她也无计可施。 察觉到张云逸兴致颇高,她忙又把腰压低了几分,好将隆臀高高撅起。 断断续续道:“只……只是……她话里带话。” “怎么?她威胁你了?” “虽没明着说,但多半差不了!” 薛姨妈说的虽然都是实情,张云逸却还有保留。 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薛字,薛姨妈又三番两次的找他帮薛宝琴退婚,张云逸也不能完全排除,她是在跟薛二太太唱双簧。 亦或是,纯粹是胡扯,只是假借这个为由,让自己帮薛宝琴退婚。 于是,他一面加重了力道,一面言语试探道:“你是想要我答应她,帮宝琴妹妹退婚?” “嗯!~”薛姨妈闷哼一声,转而却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忙不迭道,“不不不!” “不是?”张云逸不禁好奇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人心不足蛇吞象,这回被她要挟,难保以后她不会得寸进尺,又要图谋更多。” 薛姨妈喘了口气,继续道:“与其一直留着这么个尾巴,不如把她也拉下水,一了百了。” 她不愿受制于人,想要彻底堵住薛二太太的嘴,也就只有拉她下水,这一条路可走了。 张云逸倒是没有想到,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才对薛二太太动了心思,薛姨妈就提出要拉她下水。 他倒是想过,拿薛宝琴的婚约吊着薛二太太,可如此一来,难免顾此失彼。 忙追问道:“要如何才能拉她下水?” “倒也简单,我先前已经拿话稳住了她,让她来东府当面与你细说,到时候晚上过来,你提前安排晚饭,在酒里下点药,不愁她不乖乖就范,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 也不知是张云逸力道过重,还是别的缘故,薛姨妈说到乖乖就范,她回头看向张云逸的眼神,显得有些狰狞。 张云逸不由一怔,他虽然没少挖墙角,可大多是靠技术吃饭,而下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却从来不曾用过。 没想到,薛姨妈居然行事这般狠辣,对自家妯娌,也能用的出这种招数。 不过,转念一想,当年自己虽没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却也是内府上官,为了白和烧碱那点蝇头小利,她都敢背地里耍小动作。 而今,有自己撑腰,敢对薛二太太用这种招数,也不算奇怪。 张云逸虽然底线灵活,可这种事,本就讲究你情我愿,他还不屑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且这种事情,有不小的弊端,倘若薛二太太性子烈,闹出什么乱子,即便不被人抓住把柄,也会影响自己,在金钗们面前,好不容易才树立起来的人设。 “啪啪啪!” 他警告似的左右开弓,拍打着身前的薛姨妈,不无警告道:“这事休要再提,大爷岂会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情?”“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捉奸要捉双,她无凭无据,倘若敢以此威胁,你大可把话说开了,叫她好生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虽然不屑于下药,可他也不是人人拿捏的主。 倘若薛二太太真的搞不清状况,敢捕风捉影,以此要挟,他也不介意,给点教训。 反正,虱子多了不怕咬,他现在名声在外,梅夫人的事,在皇帝那里都留了档。 多薛姨妈一个也不算多,更别说,他也不可能被薛二太太抓到,什么实实在在的证据。 薛姨妈被他吓得连忙噤声,好半晌,才期期艾艾道:“那琴丫头的事……” 张云逸似有不悦,薛姨妈更不敢告诉他先斩后奏之事。 只是,她此前已经夸下海口,这次过来,也是打着约时间的幌子。 若是能够顺利把薛二太太拉下水,薛姨妈自然不必担心她会泄露风声。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若是这次非但无功而返,张云逸连人都不见,她担心薛二太太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不理智的决定。 到时候张云逸未必会伤筋动骨,哪怕二房讨不得好,她却也没脸见人了。 打算先说服张云逸,拿薛宝琴的婚约,稳住薛二太太。 张云逸虽看出了薛姨妈的顾虑,却依旧寸步不退道:“这事你就别管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若是觉得开不了口,就让她来找我!” 因看出薛姨妈底气不足,干脆把事情揽了过来。 一来,薛二太太既然急着退婚,又知道了他跟薛姨妈的情况,不妨把话摊开来说清楚。 让薛姨妈两头传话,难免担心她歪曲了自己的意思,节外生枝。 二来,帮薛宝琴退婚,眼下确实不是时候,可若不能与薛二太太达成共识,岂非白忙活一场,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对于向来贼不走空的张云逸来说,同样难以接受。 他虽然对薛二太太动了些心思,可还不至于舍本逐末。 但坏就坏在自己和薛姨妈的事情,被薛二太太知道了,难保她不会在意这层关系。 倘若事不可为,薛二太太态度坚决,不同意将薛宝琴许给自己做妾,也只能先退而求其次,先顾大,再徐徐图小了。 当面锣对面鼓,跟薛二太太面谈,也是想通过面对面的机会,察言观色,好及时做出判断、取舍。 张云逸的说法,虽与薛姨妈的预期,有着不小的差距,可他好歹松了口,给薛二太太一个面谈的机会。 薛姨妈回去,也算能够交代的过去了。 不过,她也担心双方会撕破脸,抱着能拖一时是一时的想法,提议道:“要么你找个借口,先拖延一阵子,待实在拖不过去了,或是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叫她过来?” 她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张云逸,可以扯虎皮做大旗,借梅夫人的事情,让薛二太太投鼠忌器。 他心下略一沉吟,便道:“这样,你就说我最近衙门里事情多,等哪天有空了,会让金钏给你传话,到时候再叫她过来。” 交代完毕,张云逸也不再多言,专心招呼起了伏低做小的薛姨妈。 “嗯!~嗯!~” 薛姨妈自不敢再扫他的兴,也就唯有应声点头的份了。 …… (本章完) 第636章 画饼宝蟾 第636章 画饼宝蟾 怡红院内。 秋纹、麝月拦在了夏金桂主仆前,盈盈一礼道:“奶奶,这会子,您可不能出去!” “是啊!太太说了,平日你去哪里都行,唯独逸大爷来的时候,不能叫您冲撞了大爷,这会子他正在园子里跑步,奶奶还是别为难奴婢们了。” 王夫人虽然对这个媳妇有了看法,甚至生出了让贾宝玉停妻再娶的心思。 可毕竟,还是没影子的事,少不得做些防范。 这些话,虽然不好与两个丫鬟明说,可理由也是现成的。 贾宝玉都还没见过这位宝二奶奶,堂没拜、盖头没掀,倒也说的过去。 夏金桂心下暗道,不是侯爷来,我还懒得出去呢。 嘴上却道:“怎么?我难道就这么不知轻重,还敢冲撞了侯爷不成?” 麝月忙道:“奴婢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太太说了,您住进来,还没来得及跟逸大爷打过招呼,他又没见过奶奶,万一闹了误会,可就不好了。 奶奶您看,有什么事,可以交代奴婢们去办,逸大爷不过跑两圈的时间,您若是想出去散心,待会儿等逸大爷走了,奴婢们也不敢拦着。” 夏金桂眯着眼,看向拦在身前的秋纹、麝月。 她和宝蟾人生地不熟,虽然搬进大观园已经大半个月了,可大观园中的下人,都是张云逸吩咐赖大,精挑细选出来的。 加之张云逸行踪飘忽不定,别说碰巧撞见了,就连影子也没摸到一回。 刚才,若非怡红院的下丫头嘴上没把门,闲谈时提及,张云逸又在园子里跑步,她还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听闻张云逸不过跑上两圈,她生怕耽误的太久,只得退而求其次道:“我不过是想出去透透气,顺便去红香圃,采点儿新鲜的瓣回来沐浴,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叫宝蟾去总行了吧?” 见秋纹、麝月还在犹豫,她柳眉一挑,道:“你们不懂这些,我家世经营这些草草,这时节,被太阳晒久了,那瓣便不新鲜了,否则,我又何必赶这个大早?” 麝月二人相视一眼,还是闪了开来。 毕竟,王夫人只要她们防着别让夏金桂与外男碰面,却没说连丫鬟也要防着。 另外,夏金桂虽是信口开河,可夏家确实是做这个的,这些专业知识,秋纹和麝月也不懂,还真被她给糊弄过去了。 “去吧!若是遇到侯爷,记得代我向侯爷问声好!” 夏金桂向宝蟾使了个眼色,后者连忙迈着小碎步走了出去。 出了怡红院,踏上沁芳溪前的大路,宝蟾连忙四下张望了一圈。 正见张云逸沿着对面的竹篱杆径,慢跑向沁芳闸桥。 宝蟾略一犹豫,连忙向着反方向的蜂腰桥跑去。 她担心被人看见,不敢去追,更不敢开口,只能反方向去堵。 只是,园子西面比不得东面,各处都住着人,唯有过了稻香村的西北角,方才偏僻无人。 张云逸路程虽然稍远一些,又七拐八绕,可他一路小跑,宝蟾也不敢闲庭信步。 一路紧赶慢赶好容易跑过了稻香村,宝蟾已然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可还没等她掏出帕子,擦去头上的汗水,喘一口气,却见张云逸跑下了蓼汀淑。 宝蟾连忙抬起袖子,向额头上擦去,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红香圃前,冲着迎面而来的张云逸,深深一礼:“候……侯爷!” 不成想,跑了这一路,双腿本就发酸,站着还不觉显,深深一礼,却是双腿一软,‘哎哟’一声,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宝蟾正有些发蒙,却见张云逸已然快步上前,俯下身,迅速探出手,抄住她两边腋窝,将她从地上抬了起来。被遒劲有力的双掌,兜在腋下,宝蟾本就酸软的双腿,愈发使不上力气。 偏偏那喷薄着男性荷尔蒙的热浪,还一个劲的往鼻子里钻,加之她运动过后,本就加速的心跳,愈发‘砰砰’乱跳起来。 正恍惚间,耳畔却传来张云逸的声音:“怎么这么不小心?咦……你哪个院子的丫鬟?” 且不说张云逸早就见过宝蟾,只说大观园里的丫鬟,也不会用侯爷这个称呼。 他眼神极好,蓼汀淑居高临下,早就看到了紧赶慢赶,迎面而来的宝蟾。 原还想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没成想,竟然出了这意外的一幕。 故而,张云逸这才假装不认识,明知故问,先揩点油。 不过,宝蟾显然不这么想。 从她跌倒,到张云逸搀起,一气呵成,她不免有些想入非非,觉得张云逸对她另眼相待。 而今,听了这话,不免有些失落。 她抬起头,方才察觉,张云逸略带诧异的端详着自己。 宝蟾下意识的双手一拢,却忽略了张云逸并未撒手,竟然夹住了他兜在腋下的手掌。 顿时手足无措道:“奴……奴婢宝蟾……候……侯爷……” 张云逸仿若没察觉有何不妥,脸上丝毫不见尴尬,和颜悦色道:“新来的?大爷又不会吃人,怎么还吓成这个样子,还出了这么多汗?看看站不站得稳了。” 说着,他方耸了耸鼻子,缓缓把手松开,好整以暇道:“你是哪个院子的?大爷怎么没见过你?” 见张云逸收回了手,宝蟾的心绪终于稍稍平复,忙回道:“奴……奴婢是怡红院的,随小姐陪嫁的丫鬟。” “哦!~你们住在怡红院吗?怪道没见过你。”张云逸露出一抹恍然,转而又好奇道,“大爷就这么吓人?” “侯爷不怒自威,奴……奴婢心里紧张,叫侯爷见笑了!” 她这话倒也不完全是奉承,张云逸拎小鸡似的提溜北静王,还历历在目。 宝蟾看见他,多少心里有些打鼓。 张云逸不置可否道:“一大早,怎么就着急忙慌的,这是做什么呢?” “奴……奴婢来给小姐采些沐浴的瓣!” 虽事发突然,夏金桂没来得及提点,但宝蟾自幼跟随,多少能够看得出苗头。 张云逸闻言,饶有深意的看了宝蟾一眼。 这话显然有些不妥,即便夏金桂真的如此吩咐,大可胡乱找个理由搪塞,不至于说出沐浴这类,明显有些暧昧的话来。 他心中一动,笑着问道:“成亲那日,陪在你家小姐身边的莫非也是你?” “是!小姐身边就奴婢一个贴身丫鬟!” 张云逸瞥了四周一眼,忽的抬手,勾起宝蟾的下巴,笑道:“既是贴身丫鬟,怎么还做这种粗活,随便找个人来就是了,那日我就见你似乎有些委屈……” 说到这,他捏着宝蟾尖俏的下巴,缓缓抬起,并意味深长道:“多情小姐同鸳帐,怎舍得你叠被铺床,做这些粗活,还真是委屈你了!” …… (本章完) 第637章 循序渐进 第637章 循序渐进 说到这,张云逸不无惋惜的咂了咂嘴,并拨弄着手指,翻来覆去的,打量起了宝蟾的侧脸。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宝蟾不由得心慌意乱。 无语轮次道:“候……奴……奴婢谢侯爷怜惜!” 虽然听出了张云逸的弦外之意,可宝蟾难免还有些矜持。 张云逸见状,干脆开门见山道:“你倒是颇合大爷的眼缘,反正这些粗使活计,谁来做也没什么差别,你若愿意跟着大爷,改天我去找夏家要人,想来总要给本侯几分薄面。” 为了给宝蟾添些底气,也改口,自称起了本侯。 听张云逸提起夏家,宝蟾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忙道:“奴婢只是一个丫鬟,哪有什么不愿意的道理?只是,奴婢随小姐陪嫁过来,只怕还得小姐点头……” 说到这,她欲言又止,面带羞涩的抬起眼眸,顿了顿道:“太太和小姐每每说起,家里的生意,多亏侯爷照应,一直没机会当面致谢,侯爷若有时间去怡红院,小姐也想当面致谢哩!” 宝蟾毕竟是夏金桂的陪嫁丫鬟,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这是在向张云逸提议,去怡红院跟夏金桂要人。 “这……如今宝玉不在家,去怡红院确实有些不便。” 张云逸却有些为难的叹了口气,道:“罢了!还是等宝玉回来,我跟他说吧!” 虽然讨要宝蟾,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可她毕竟是夏金桂的贴身丫鬟,且不说还有个身份一般无二的平儿,在王熙凤那里挂着。 即便不考虑平儿的感受,也要考虑众金钗和王夫人的反应。 更何况,他还指望通过宝蟾这个内线,给夏金桂打掩护,自然不可能要去自己身边。 所以,要人什么的,不过是他的虚张声势,为的,只是让宝蟾明白,自己对她产生了兴趣。 同时,也是在给宝蟾画饼,好打消她的顾虑。 对于宝蟾是否会配合自己,张云逸并不担心。 一方面,他对自己有信心,只要捅破那层窗户纸,总能叫她服服帖帖。 另一方面,虽不知道她今日的举动,是出自夏金桂的授意,可刚才堂而皇之的告诉自己,采摘瓣的用途。 无疑,也说明了很多东西。 另外,虽说宝蟾是夏家带来的丫鬟,可夏金桂好歹也算过了门,却依然沿用小姐这个称呼,也值得说道。 “就这么说定了!你先在怡红院暂时委屈一段时间,大爷还赶着去衙门。” 该做的铺垫已经做了,张云逸也不再耽搁,收回手,还不忘轻佻的在鼻尖嗅了嗅,方背负双手,缓步离开。 “奴婢恭送侯爷!” 宝蟾怔怔的看着张云逸离去的背影,心下不免有些懊恼。 她自幼跟随夏金桂,深知自家小姐的脾性。 虽说夏金桂也曾有言在先,若入得了张云逸的眼,不介意送她过去给家里争取些情分。 可那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如果叫夏金桂知道,自己对她的吩咐置若罔闻,却只顾着自己,难保不会恼羞成怒。 若只是使一使小性子,倒也罢了,大不了多吃些苦头,还有苦尽甘来的机会。 可倘若节外生枝,张云逸又意志不坚,可就悔之晚矣了。 故而,这才试图将张云逸请去怡红院,一举两得。 没成想,张云逸竟然临时改变了主意。 不过,到底也有了准信,她不免心怀希冀,待到张云逸走出去老远,方才回过神来。 在圃里摘了些瓣,方才回到怡红院复命。 待关上房门,夏金桂迫不及待道:“怎么样?可碰见侯爷了?” “见到了……” 宝蟾删繁就简,略去了关于自己的情节,将经过大致讲述了一遍,方道:“奴婢本想请侯爷过来,可侯爷却说宝二爷不在家,过来不甚方便。” 夏金桂却没好气道:“他既不方便过来,你怎么也不知道约个时间?” 宝蟾一脸委屈道:“小姐没有吩咐,奴婢如何敢替小姐做主?况且,小姐贸然去约侯爷,万一……”自打明白了夏金桂的心思,她便一直沿用小姐这个称呼。 刚才在张云逸面前,也忘了改口。 夏金桂却不以为然道:“这世上哪有不偷腥的猫?更何况……” 说到这,她一脸紧惕的看向宝蟾,又冲她挥了挥手。 待到宝蟾关门离开,她方陷入了沉思。 夏家做为皇商,对于张云逸那人尽皆知的风流韵事,自然不可能蒙在鼓里。 原本,这种事,夏家人也不至于告诉尚在闺中,未出嫁的姑娘。 可当初,夏家原是打算把她送给张云逸做小,因担心她会使小性子,夏家太太这才不厌其烦的屡次提醒她,去了宁国府莫要使小性子。 只是,后来夏家老爷时日不多,担心被吃绝户,耽搁不得,才阴差阳错嫁给了贾宝玉。 所以,夏金桂对于张云逸的某些癖好,早已心中有数。 身为夏家独女,她自幼娇生惯养,家里十分宠溺。 久而久之,养成了刁蛮任性的性格,但凡看上的东西,都有求必应。 加上自恃容貌出挑,原本,对于给张云逸做小,她还心有不忿。 可没成想,居然直接被张云逸给无视了,竟然连提,都没有机会提。 她冒出红杏出墙的想法,虽有贾宝玉的缘故,却也不无较劲的意思。 原以为,就张云逸的为人,自己如今也算披上一层人妇的外皮,即便是宝蟾出马,也只要勾勾手指头,做出些许暗示,不愁张云逸不肯上钩。 却没想到,居然再度吃了瘪。 她一时吃不准张云逸的态度,而成婚当日还蒙着盖头,并未与张云逸正经照过面。 这也是她今日想要亲自出马,在张云逸面前崭露头角的主要原因。 偏偏王夫人派人盯着,宝蟾又出师不利,而她在大观园还没什么眼线,连张云逸的衣角都捞不到,更遑论勾引…… 一时间,夏金桂也有些一筹莫展。 她坐在床沿,沉吟良久。 倏然站起,快步来到屋外,叫上宝蟾,一路出了大观园,直奔王夫人的荣禧堂而去。 思来想去,想要改变这一局面,唯有先把掌家权握在手中,到时候,不论是张云逸的行踪,还是对下人的约束力,都要上一个台阶。 做起事来,也从容了许多。 只是,夏金桂的想法虽好,可王夫人却对她有了看法。 加之有苦难言,王熙凤这个侄女儿又岂是好打发的? 当初被王熙凤撞破,强行拉她下水,又怎么好意思让她交出管家权。 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纵然夏金桂一哭二闹三上吊,她仍旧咬死了不肯松口。 而夏金桂也寸步不让。 “你们荣国府到底是哪朝哪代的规矩?娶了媳妇回来,非但有名无实,连家都不让管。二嫂子虽是太太侄女儿,可毕竟是大房的媳妇,以前也就罢了,大嫂子毕竟寡居之人,如今,哪有让她替咱们管家的道理?” “这事你休要再提,凤丫头管了多少年了,并未出过差错,且你也说了,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荣国府也有大房一份,她来管家,也顺理成章,又岂有换人的道理!” “既然如此,我也不说别的,如今我住在园子里,总不好麻烦她两头忙活,只要太太把园子交给我打理,后院的事情,我可以不管!” “不行!” “太太若连这个都不同意,那我也只能请家里替我做主……” 王夫人冷哼一声:“园子里可不止咱家人,大姑娘和二姑娘都过了门,且吃喝用度,都是东府来出,让凤丫头管着,也是云逸的意思,尽管把你娘家人叫来!” …… (本章完) 第638章 朕的御花园,就用爱卿的水泵浇灌 第638章 朕的御园,就用爱卿的水泵浇灌 仙学。 曾经验证铁甲舰下水的池塘。 张云逸一脸郑重的,看着王徽带领着一群师生,正往一台小型蒸汽机上,加装设备管道。 民以食为天,古代以农为本。 在工业上做出再多的成就,也比不得农业上的一点付出。 上一次,提升粮食的亩产,也让张云逸连升数级。 想要农业机械化,至少也要有单缸内燃机,如今他还力有不逮。 但是,利用现有的蒸汽机技术,提供便利,还是手到擒来。 开垦、种植还能够借用畜力,可水源、灌溉却是个难题。 毕竟,即便牲畜可以运水,打水却是个难题,更别说农田附近,哪有什么道路可供牛车通过? 古代农业,之所以抗风险能力低,最主要的就是灌溉问题难以解决。 即便现代的农村,也不能做到每处耕地都有引渠,更遑论古代? 这还是在不考虑高低差的情况下。 张云逸还记得,前世八九十年代时,农村常用拖拉机车头的单缸柴油机,改造成简易的水泵。 其实,原理大差不差,拿蒸汽机一样可以实现。 虽然,蒸汽机水泵不可能惠及普通百姓,但对于世家大族来说,却不是问题,对于提高大夏朝的粮食安全,同样大有裨益。 当然,在农业上做出杰出贡献的张云逸,同样会跟着受益。 随着轰鸣声响起,延伸至池塘外的水管里,‘噗噗’的冒水,场中叫好声一片。 王徽抬起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渍,一脸欣喜道:“大人!卑职幸不辱命!” 张云逸满脸欣慰的环顾四周,颔首道:“此次本官提出的这个课题,你们执行的不错,大家都辛苦了,我这就入宫,给诸位请功!” 不同于之前的虚张声势,拿课题做幌子,这次的水泵,他其实完全可以独立完成。 但是,为了完善人设,他还是将想法以及,细节做了一番解释,甚至,还让周宣绘制了图纸,并带着一众师生完成。 树立人设的同时,也是为了在仙学内部,提拔自己的亲信。 虽然主功谁也抢不走,可参与的手下也能跟着喝汤,多来这么两次,他想提拔的亲信,自然也会占据各处要职。 不过,做为领导,不抢下属的功劳就不错了,愿意带下属分润的,实在少之又少。 在场师生无不感激涕零:“学生们汗颜!” 张云逸大手一挥,云淡风轻道:“好了!一个好汉三个帮,你们都是仙学的骨干,平日里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这些客套话就别说了,快些把这水泵装车,本官这就带去宫里,给皇上的御园也浇浇水!” 这无疑是大功一件,他又说的有趣,众人都发自内心的笑出了声。 待将水泵装了车,张云逸方上了马车,赶去了皇宫。 吩咐守门的侍卫,将水泵送去御园,张云逸赶到了御书房。 “陛下!大喜啊!” “哦?何喜之有?” 万隆帝也是人逢喜事,那道士所献的丹药,虽然后劲不小,甚至,用药过后,屡屡辍朝,可药力强劲,让他堪堪体会到了张云逸的快乐。 如今,面对上了张云逸这个正主,不觉意气风发,腰杆都挺直了不少。张云逸倒是没能把握到皇帝的心态,躬身笑道:“还请皇上容臣卖个关子,移步御园,一看便知!” “好!”万隆帝倏然起身,大手一挥,笑容可掬道,“正好,朕批阅奏折,也有些乏了,便去看看,你到底卖的什么关子!” 万隆帝似乎兴致颇高,也没有传御撵,一马当先,张云逸和夏守忠落后半个身位,跟在皇帝身后,一行缓步向着御园走去。 路上,闲谈了两句仙学和天工院的情况,万隆帝忽然问道:“听说爱卿跟水溶起了争执?” 对于皇帝的询问,张云逸并不感到意外。 他本就有意向皇帝表明立场坚定,虽没大张旗鼓四处宣扬,却也在忠顺王等人面前,抱怨过好几次,自己给他们顶了缸,跟北静王闹了龃龉。 “回陛下,倒也不算,只是北静王以势压人,臣不过是替荣国府出头罢了!” “水溶年轻气盛,仗着世袭的铁帽子王,又与太妃沾亲带故,确实行事乖张了些,你也莫要放在心上……” 说到这,万隆帝顿了顿,话锋一转道:“不过,你办的那报纸,惯会搜罗这些边新闻,这事怎么没见刊登?” 张云逸心说,还不是怕你多疑? 却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回道:“毕竟,让北静王吃了瘪,说出去,有往脸上贴金之嫌!臣这不是没好意思嘛!” “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从文的事情上,你都不曾含糊,这回怎么还避讳上了?” 张云逸落后半个身位,也看不出皇帝的表情,可话里的意思却听了出来,忙躬身道:“臣明白了!那臣就厚着脸皮,登在下个月的报纸上。” “这就对了嘛!” 说话间,一行来到了御园。 万隆帝看着御园池塘边的水泵,略带疑惑道:“这是蒸汽机?” 虽然是缩小版,可做为火车和铁甲舰的驱动力,皇帝也不是第一回见了,尤其那锅炉和烟囱,颇为醒目。 “虽是蒸汽机,可用途却不一样,臣管这叫水泵,陛下稍后便知!” 张云逸说罢,又冲夏守忠微微点了点头,待他唤过两名随行的太监,按照张云逸的指挥,放置好了水管。 他方点燃了锅炉,不一会,轰鸣声传出,水顺着管子流淌出来。 张云逸又好事的将管子抱起,伸手按在了水管口。 那水管顿时成了洒,‘哗哗’的喷涌而出,打湿了御园的草草上。 张云逸颇为好事的,左右甩动水管,水珠喷溅,在阳光的照耀下,宛若点点珍珠洒落,映出一道道彩虹。 万隆帝一时也有些失神,看着那喷涌而出的水珠交织成的彩虹,只觉得一阵目驰神眩。 待回过神来,才惊叹道:“好一个巧夺天工的玩意儿!朕的御园,以后就用爱卿的水泵来浇灌!” 他一时间还未彻底回过神来,没有来得及细想。 张云逸连忙放下水管,浑然不理会被溅了一身的水渍,来到万隆帝面前,毕恭毕敬的一躬到底。 “有了这个水泵,以后百姓取水灌溉,再也不必大费周章,此乃陛下泽被苍生之德政,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实乃陛下之福,万民之幸啊!” 万隆帝闻言,不觉一怔,本就含笑的眼中,顿时射出一抹精光,胸口起伏不定,脸也不自觉的涨的通红。 好半晌,万隆帝才平复了急促的呼吸,又深吸一口气,方目光炯炯的看向张云逸,赞叹道:“好!好啊!爱卿果然没有辜负朕的期望!” …… (本章完) 第639章 顺水推舟 第639章 顺水推舟 水泵的轰鸣声消停下来,万隆帝也冷静了下来。 他冲着随行的一干太监、侍卫,挥了挥手,声音低沉道:“你们先下去吧,朕与爱卿说几句话。” “是!” 待到众人退下,万隆帝方清了清嗓子道:“前阵子给父皇送风扇,提及了京津铁路,父皇让朕催一催你,赶一赶工,最好能在明年的万寿节开通,你回头也督促一下,别叫父皇失望。” 万隆帝对于赏赐不提不叼,却突然提起京津铁路,叫张云逸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却没有表现出来,照例毕恭毕敬的躬身领命:“臣遵旨!” 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万寿节与皇帝登基,只相差一月,原本打算做为皇帝登基两年的献礼,少不得要打些提前量…… 想到这,他忽然有所明悟。 万隆帝也适时的开口道:“离朕登基也快一年光景了,这一年,朕深感国事繁重,但有你们这些忠臣辅佐,朕心中稍感安慰。” 万隆帝目光深邃,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朕知道,你们为了朝廷,为了朕,日夜操劳,不辞辛苦。朕心中有数,不会忘记爱卿的付出。” 张云逸心中豁然开朗,连忙躬身道:“陛下隆恩,臣无以为报,唯有鞠躬尽瘁……” 他顿了顿,方又接着道:“臣此次前来,也是为了先给陛下过目,此水泵,仍有些不足之处,还得稍加改进,还请陛下容臣些时日!” “好!”万隆帝一脸的欣慰,笑着托起张云逸的手臂,“爱卿果然忠公体国,朕心甚慰!朕盼你早日改进完成,届时,朕再论功行赏!” “陛下放心,臣必定不负圣望!” “好!”万隆帝叫了声好,又看向了池塘边的水泵,“这个……” “这个水泵就留给陛下做个纪念!” “那朕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 离开皇宫。 马车上的张云逸,不禁摇了摇头。 对于荣国府内,因为自己引起的风波,他并不清楚。 在张云逸看来,夏金桂不急在一时,她过门才月余,晾得越久,越是容易耐不住寂寞。 做事还得循序渐进,他才刚刚抛出一个鱼饵,连宝蟾都还没有进一步行动,暂时不打算去招惹夏金桂。 反而是薛家的事情,不能耽搁太久。 对于如何威吓薛二太太,他已然有了全盘的计划。 只是,想要不着痕迹的达到目的,还缺少一个合适的契机。 他不是没想过利益最大化,在皇帝登基一年之际,拿来献礼。 只是,一来,皇帝的登基还在九月,届时已经过了灌溉农田的最佳时机。 二来,薛二太太敢以他和薛姨妈的事情要挟,无非是觉得这种事好说不好听,甚至会影响他的官声、仕途。 可倘若让她误以为自己那点破事,都在皇帝那里备了案,甚至,是皇帝的默许、授意,那么她的那点依仗,也就不复存在了。 只是,且不说皇帝不知道薛姨妈这回事,便是知道,他也不可能真的找皇帝背书。 思来想去,也只有借夏守忠之口,让薛二太太管中窥豹,误以为当日自己在梅廉灵前,是出自皇帝的授意或者默许。 由此产生联想,便于他对薛二太太,进一步威慑。 可想法虽好,想要不着痕迹的实行,却是不那么容易。 不着痕迹的在与夏守忠交谈时,将话题引向梅府,对于他来说,并不算难。 难就难在,如何让薛二太太不怀疑是夏守忠配合自己演戏。 所以,时机必须不着痕迹,恰到好处。 原本,他是打算利用水泵,皇帝封赏的机会,掐好时间,提前把薛二太太喊去府里,待到夏守忠传旨的机会,让她凑巧听见。 没想到,皇帝居然另有打算。 虽说,无非是迟早的问题,可离着九月皇帝登基一年之期,还有两个多月。 他不免有些踌躇,担心耽搁太久,会节外生枝。 其实,他也明白,既然摆明车马要威吓薛二太太,也没必要瞻前顾后。 哪怕被她看出来,自己有意让她听见对话,也不妨碍起到威吓的效果。 只是,他习惯尽善尽美罢了。心下正纠结,是等上两个多月,还是避免夜长梦多,马车却已然到家,在宁国府的前院,停了下来。 “逸兄弟!你可算回来了!” 刚掀开车帘,却见薛蟠满脸堆笑,站在车前。 “有事?” 张云有跳下马车。 薛蟠一把抓住他的袖子,瞥了眼院子里的下人,神神秘秘道:“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再说!” 张云逸见状,也只得带着他来到了偏厅。 待下人沏好了茶离开,他方没好气道:“这下可以说了吧?” “诶!诶!是有件事情要请你帮忙……” 薛蟠咽了口唾沫道:“你是不知道,前阵子,我在锦香院,那可真是扬眉吐气,一晚上,连叫了三四个姐儿……” “说正事!”张云逸懒得听他在青楼里,耀武扬威的风流韵事。 “诶!诶!”薛蟠尴尬的笑了笑,直奔主题道,“也不是我老薛本事,实在是宫里那药,劲头太大……” 他东拉西扯,好半天才把事情说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锦香院苦等了数日,夏守忠的侄儿却并未如约而至,便找上门去。 原想着,对方无非是待价而沽,讨价还价,没成想,居然翻脸不认账。 京城不同别处,王侯遍地走,锦香院倒也没敢直接耍横,只暗地里打听背景,得知是夏守忠的侄儿,知道惹不起,这才悻悻然作罢。 而薛蟠得知以后,却想到了张云逸的关系,这才着急忙慌的赶来。 他说罢,满脸期待的看向张云逸道:“偏偏那卖药之人出尔反尔,那锦香院的妈妈已经打听过了,这人是宫里的夏太监侄儿,他们也得罪不起,我记得你跟夏太监有些交情,能不能请他匀我些个,价钱不是问题!” 张云逸听罢,心头不由一怔,忙问道:“你是说那药是宫里的?莫非是夏太监的侄儿亲口说的?” “那倒不是?不过,那夏太监本就是皇上身边的红人,那药又不是凡品,不是宫里的还能是哪里的?” 对于出自宫里,张云逸深以为然,甚至,他比薛蟠更加确信。 如今,他的情报网,也算初有成效。 前段时间,几个太医莫名挨了板子,恰巧曲苑杂坛也传来消息,一下子便都对上了。 太医们虽然得了教训,对外三缄其口,可几个当事人私下聚会,却少不得抱怨一二。 虽然具体缘由含糊其辞,可还是让曲苑杂坛收集到了些许情报。 张云逸原本没往这方面想,皇帝近来又时有辍朝,他一时间也想岔了。 如今,听了薛蟠的话,方才恍然大悟。 说实话,牵扯到了皇帝,张云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他已然站队万隆帝,偏偏皇帝还没有子嗣,而从近来皇帝的表现,以及薛蟠口述,显然这药的后遗症不小。 万一吃坏了身体,又后继无人,来个兄终弟及,他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张云逸心下纠结,要不要忠臣直谏,提醒一下皇帝主意身体。 薛蟠却一脸猥琐道:“我看恐怕是那夏太监,心有不甘,想要借助此药,尝试能不能做回男人,被他侄儿偶然得到,只要稍加暗示,想必他不敢声张,再多给些银子……” 虽然对于薛蟠的说法嗤之以鼻,可却为张云逸提供了一个思路。 原本,他是做贼心虚,担心泄露了自己的情报系统,忽略了锦香院这条现成的线。 另外,还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把夏守忠请到府里。 想到这,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摆了摆手道:“行了!管好你的嘴,别扯那些有的没的,等哪天得了空,我把夏公公请来,替你问问。” “这点小事,不过打声招呼,怎么还要等几天?” “屁话,你当夏公公跟你似的?” …… (本章完) 第640章 打开天窗说亮话 第640章 打开天窗说亮话 夏守忠做为万隆帝的贴身大伴,时间并不好约。 饶是张云逸圣眷正隆,却也不可能让他放下皇帝的事情,去赴他的约。 堪堪等到了七月,夏守忠才终于得了个空。 而早早做好准备的张云逸,算好了时间,才交代金钏去薛家请人。 因提前有过招呼,薛二太太来的极快。 跟着金钏步入宁安堂,却见张云逸端坐内堂,稳如泰山。 她稍稍迟疑,连忙上前,一脸拘促的欠了欠身道:“候……侯爷!” 以往跟着贾母、薛姨妈等人一道,她还能自恃辈分上的优势,这会子独自前来,又见张云逸纹丝不动,却不敢拿大。 只是,张云逸这副态度,让她本就拘促的心情愈发有些不安,十个手指紧紧的绞在一起,崩出道道红痕。 而一向没有架子的张云逸,这回却摆起了侯爷的谱,连招呼一声落座都欠奉,更别提端茶倒水了。 只见,他抿了一口茶,放下茶盅,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茶几,方好整以暇道:“宝琴妹妹的事情,姨太太已经与我说了,今日请二太太过来,只是觉得有些话,还是当面说清楚的好!”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在张云逸看来,薛二太太之所以敢要挟薛姨妈,就是自己以往表现的太过和善,以至于让她产生了某种错觉。 不过,薛二太太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忙不迭的致歉道:“侯爷说的是,这事本该我亲自前来,不该麻烦大嫂子,只是担心交浅言深,这才拜托大嫂子……” 张云逸不等她解释完毕,便摆了摆手道:“前面的事,就不说了,既然是打开天窗说亮话,今儿先请姨太太做个旁听,也省得说我做事不够敞亮!” “旁……旁听?” 薛二太太先是一愣,随即,咽了口唾沫,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怪异了起来。 恰在此时,金钏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大爷,夏公公来了……” “公公?”薛二太太闻言一愣,不由脱口而出。 “不错!这位夏公公乃是陛下身边的大伴!” 张云逸显然没明白她这一声‘公公’的含义,点了点头,倏然起身,来到里屋门前,一推房门,看向呆立在堂上的薛二太太,道:“待会儿我在堂屋招待夏公公,委屈二太太在里屋旁听吧!” 说罢,他又冲着金钏吩咐道:“吩咐外头准备上菜吧!” 既然不能让薛二太太‘凑巧’听见,还不如摆明车马。 薛二太太原本还有些迟疑,听到他吩咐上菜,这才俏脸一红,慌忙低下头,来到里屋前。 张云逸冲屋内一指,道:“屋里有些点心,二太太饿了可以吃些垫垫。” 说罢,便不再理会薛二太太,迈步出了宁安堂。 刚才在堂内,张云逸连端茶都欠奉,里屋倒是茶水、点心一应俱全。 倒不是张云逸前倨后恭,只是,他请夏守忠过来,自然不可能说几句话就打发了人家。 少不得要客套一二,再陪着喝点酒。 正值午饭时间,薛二太太来前又没有准备,这时节,暑气未消,饿了还好说,万一耽搁的久了,口渴却是未必熬得住。 宁安堂做为宁国府的正堂,有正房五间,内堂居中,左右各有两间。 薛二太太所在的里屋,位于西侧,临窗的位置设有一炕,乃是方便丫鬟守夜,炕桌上摆放着几色点心,以及一个透明的玻璃凉壶,提前装满了凉茶。 里屋尽头,还有一间卧房。 原本,薛姨妈自告奋勇,要陪她前来,薛二太太还未曾多想。 可随后,薛姨妈却传回消息,说张云逸要单独见她。想到那些所见所闻,薛二太太不免有些想入非非。 此前,张云逸又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又是让她旁听,她不免误会了张云逸的意图。 可没想到,来的竟然不是薛姨妈,而是个太监,且听着意思,还是好酒好菜的招待人家。 她一时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毕竟对于张云逸的为人、偏好有所了解,进入里屋以后,却不免又有些疑神疑鬼。 难保张云逸不是意图不轨,只是担心堂屋里动静大,变着方的,把自己诓骗进来。 关上里屋的门,她看向炕桌上的茶点,又瞥了眼里屋尽头的房门,略一迟疑,还是走了过去。 站在门前环顾了一圈,原想通过屋里的陈设,找出些蛛丝马迹。 可没成想,屋内非但没有丝毫特别的准备,床上居然只有一床被褥,连床幔这最基本的都欠奉。 床幔虽除了点缀,还有遮挡蚊虫的功效,这个时节可以说必不可少,但张云逸毕竟不住在这里,装上也只是落灰。 故而,能免则免。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薛二太太心头,竟然没来由的涌起一阵失落。 悻悻而返回了里屋,看着炕上的茶点,略一犹豫,便盘腿坐在了炕上。 刚倒了杯茶,就听外头传来一声:“夏公公里面请!” “侯爷客气了!” 薛二太太连茶都忘了喝,忙侧耳倾听了起来。 既然张云逸不是别有用心,那么让自己旁听,就是另有深意了,她连忙屏气凝神,不敢错过丝毫信息。 可随着外头摆放碗碟的声音渐止,一通客套过后。 屋外的二人却始终推杯换盏,仍然是不咸不淡的互相吹捧。 正在薛二太太百无聊赖,有些昏昏欲睡之时。 蓦地,却听外头的张云逸道:“咱们也有好些年的交情了,有件事,还请公公务必帮忙!” 听到‘务必帮忙’四个字,薛二太太顿时一个激灵,莫非与自家女儿的婚事有关? 也不怪她多想,张云逸请她上门,本就是因为这事。 而当初之所以萌生退婚的想法,便是因为梅廉犯了事。 她心下不免暗自揣测,莫非这里头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关窍,才让张云逸推三阻四,故而才安排这么一出,好让自己知道他的为难? 她正有些心怀惴惴,却听夏守忠那标志性的公鸭嗓子响起:“侯爷怎么还杂家客气上了,有事不妨直言,但凡杂家能力所及……” 夏守忠的公鸭嗓子虽然说不上好听,可听在薛二太太耳中,却犹如天籁。 而随后,也确实如同她猜测的一般,只听张云逸笑道:“我与荣国府的关系,公公想必清楚,荣国府的姨太太夫家姓薛……” 听到这,薛二太太的一颗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可还没等她来得及高兴,却听张云逸话锋一转道:“薛家兄弟是锦香院的常客……” 听到这,薛二太太脑中顿时‘嗡’的一下。 薛姨妈没少抱怨,薛蟠眠宿柳,锦香院是何所在,她自然十分清楚。 心下不免愕然,既然是有事相托,也该放低些身段,可当着太监说青楼,岂非是在给人家添堵? …… (本章完) 第641章 本侯喜欢 第641章 本侯喜欢 “好端端的,侯爷怎么说起了这个?” 夏守忠的公鸭嗓明显有些不悦,也无疑印证了薛二太太的担心。 她只盼张云逸能够适可而止,不料,张云逸却道:“他在锦香院,有幸得了一味虎狼之药,听锦香院的妈妈说,这药是出自另侄之手,还望公公帮帮忙,能匀一些……” “这……” 薛二太太顿时面颊烧红,暗暗啐了一口,年纪轻轻,居然为了贪图一时畅快,用上了这等虎狼之药,难怪能够……把个薛姨妈折腾的死去活来。 她这边正暗自腹诽,却听夏守忠似乎有些疑惑道:“侯爷莫不是在跟杂家说笑?” 张云逸等的就是这话,当即接过话头道:“公公莫要误会,我自然用不着用药,当初公公奉陛下之命,前去梅府监督,我与梅夫人在灵前的两个时辰,可是一丁点折扣没打,况且,便是借我个胆子,也不敢冒着欺君之罪,在这种事情上欺瞒陛下。” “是是是!”夏守忠有些尴尬的笑道,“那侯爷这是?” “我虽用不到,可耐不住薛家兄弟相求,也只能麻烦公公了……劳烦公公务必请另侄儿帮帮忙。” 夏守忠闻言不禁松了口气,道:“好说,好说!此事我也不大清楚,且容我回去问问……” 原想顺着张云逸的话头,可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敢说出,回去问一问自家侄儿的话来。 不过,虽然张云逸似乎并不清楚内情,可到底怀着心事。 也没什么心情再与张云逸推杯换盏了,又说了几句,便摸着肚子起身道:“侯爷盛情,杂家吃饱喝足,就不叨扰侯爷了,这就回去帮侯爷问问。” 张云逸假意挽留,见夏守忠坚持,方才顺水推舟,一路将他送出府。 二人的一番对话,把个里屋的薛二太太,听得如遭雷殛,外焦里嫩。 随着脚步声远去,屋外陷入一片沉寂,薛二太太的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张云逸虽语焉不详,却是做足了铺垫,且薛二太太还曾经窥探过薛姨妈抱着遗像的场面,对于灵堂内发生的事情,非但心知肚明,还脑补出了诸般细节。 张云逸与梅夫人在灵堂之内,当着梅廉的棺椁、牌位,肆虐逞凶,已经足够让她咋舌了,更遑论,这非但是出自皇帝的授意,居然还派出太监,监督了整个过程。 可真要说起来,张云逸能够挺过两个时辰,还不打折扣,对于她的震撼,一点也不比皇帝授意,以及灵堂内的种种,来的小。 当日,她虽然曾经管中窥豹,可毕竟只窥探了两刻钟不到。 纵然张云逸出来的时间很晚,可他能够半场休息,已经足够让薛二太太惊为天人了,哪里能够想到,张云逸竟然夸张到这个地步? 想到这,薛二太太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她干咽了一口,猛然抓起炕桌上的茶杯,喝完又倒,一连牛饮了三杯,又喘了口气粗气,方才稍稍平复了心头的燥热。 可还没等她完全平复情绪,却听屋外传来一阵沉闷的脚步声。 薛二太太慌忙双手撑炕,正欲从炕上起身,不想盘坐良久,双腿早已麻木。 非但没能爬得起来,一时间居然就那么尴尬的趴在炕上,动弹不得。 步入内堂的张云逸来到门前。 ‘咚咚’敲了两下,正欲唤薛二太太过来开门,却发现这一敲,竟然敲开了一条缝。 他只当薛二太太提前开了门,却不知她进了屋,掩上门,却只顾着往尽头的房间里探究,忘了栓门。 便推门而入,却正见着薛二太太,狗儿似的背对着自己,趴在炕上。 薛二太太见他进屋,这才想起自己忘了栓门,一时间,竟僵在了原地。 幸而,张云逸先入为主,只当她出去探头探脑,见自己回来,着急忙慌的爬回炕上,试图假装没事人,却慢了一步,被自己撞上。 看向那冲着自己,高高隆起,呼之欲出,绷紧的两瓣浑圆,嗤笑一声道:“二太太不必多礼,坐下咱们说正事吧!” 薛二太太顿时如释重负,稍稍侧身,顺势一个翻身,一屁股坐在了炕上。她没敢再盘腿而坐,而是面向炕沿,双腿并拢,箕坐在炕上。 因不敢直视张云逸,她便低眉垂眼,一面揉捏着发酸的大腿,一面询问道:“不知侯爷要说什么正事?” 刚才她光顾着震惊,也没时间细想,张云逸的用意。 张云逸却只当她明知故问,冷笑一声:“呵!二太太何必明知故问?怎么?在姨太太面前好说,到本侯面前,就装聋作哑了?” “这……” 薛二太太一脸尴尬,想要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张云逸似乎也没有等她解释的意思,冷哼一声道:“哼!好叫二太太知道,我这人,从来吃软不吃硬,你敢拿我与姨太太的事情威胁,难道就不想想后果?” 说到这,他一字一顿道:“还是二太太觉得,我会在乎这些?” 薛二太太心中一凛,连忙矢口否认:“我……我怎么敢……威胁侯爷?” 只是,她终究心虚,加之事发突然,一时间只顾着否认不敢威胁,却忘了否认,知道他和薛姨妈的奸情。 直到最后方才反应过来,语气上难免露了怯,‘威胁侯爷’四个字,已然是声不可闻。 这个态度,无疑承认了以此要挟。 当然,这么说也不算冤枉了她。 张云逸看在眼里,却不置可否,只皮笑肉不笑道:“是真是假已然不重要了,我也不怕告诉你,若非宝琴妹妹深得我心,我也懒得跟你说这么多,今日该听的,不该听的,你都听了,就看二太太你……识不识趣了!” 听了这话,薛二太太身子猛然一颤。 果然,儿子说的果然不错。 原本,还只是猜测,如今却是得到了张云逸亲口承认。 薛二太太心下哀叹一声,竟然有种一颗石头落了地的感觉,缓缓抬起头,红头胀脸,语带颤声道:“小妇人明白!只要侯爷愿意纳琴儿为妾,些许不足,就让我这个做娘的,替她弥补一二吧!” 张云逸不由一愣。 他做这么多,本就是逼着薛二太太表态,只是没想到,她非但这么识趣,居然还学会了抢答。 不等他提出纳薛宝琴为妾,便主动提了出来。 所谓漫天要价,遍地还钱,他还未来得及细想,薛二太太的弥补。 甚至还有些后悔,提前泄了底。 却见她,收起揉捏大腿的双手,缓缓探向襟口的盘扣,一抹白皙蓦然浮现。 张云逸不由一愣,这才明白她话里的深意。 深深的盯着半开的领口,抬手勾住薛二太太的下巴,拿腔拿调道:“二太太不但生的美,想的更美!” “呃……”原本眼睑颤抖的薛二太太闻言,身子猛然一颤,脸上顿时一片煞白,她顾不得羞涩,怔怔的看向张云逸。 却见他忽的松开勾住下巴的大手,往下一滑,便探入了自己的领口,邪魅一笑道:“不过,本侯喜欢!” …… (本章完) 第642章 宫里宫外 第642章 宫里宫外 “呜呜呜……” 狂风呜咽,夏天的雨,来得又快又急。 乌云压顶,天空仿佛被突然拉上了帷幕。 一时间,遮天蔽日,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打在宁安堂窗户上,以及窗外的一株娇弱的芭蕉树上。 雨滴打在芭蕉树宽大的叶面,顿时被摔成了八瓣,四溅的水,溅落叶面,顺着叶面上的纹理,逐渐汇聚成涓涓细流,缓缓滴落,最终落在树下的泥泞之中,汇成一汪浑浊的浅水。 汇聚的水线,滑落浅水,泛起圈圈涟漪,这些涟漪互相交织,扩散,又渐渐消失,经久不衰。 而那株洗去尘埃的芭蕉,却愈发显得鲜翠、鲜活,在风雨中不停摇曳,欢呼雀跃一般,承受着疾风骤雨,以及每一滴雨水的冲刷、洗礼。 也不知过去多久,风停雨歇,乌云退散。 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在湿润的大地上,散发着雨后独有的泥土气息。 芭蕉叶上残留的水珠,闪烁着晶莹的光彩,宛如镶嵌在翠绿叶片上的珍珠,在雨后的阳光下,愈发显得生机勃勃。 一窗之隔的薛二太太,却仿佛煮熟的河虾一般,双臂抱膝,蜷缩在炕上,奄奄一息。 与窗外的生机勃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虽然久旱逢甘霖,可也是久疏战阵,别说两个时辰了…… 最终,不得不效仿薛姨妈。 张云逸惊喜、意外的同时,还有些意犹未尽。 他略一沉吟,拍了拍尾部蜷缩起来,那抹诱人的曲线,抿了抿嘴唇道:“晚上去姨太太屋里等我。” 不得不说,薛二太太虽体态与梅夫人仿佛,可与梅夫人欲拒还迎的受气包形象不同,倒是眼馋肚饿。 前有薛姨妈主动提议,要拉薛二太太下水。 后有薛二太太种种急不可耐的表现,让张云逸也不免产生,自己才是猎物的假象。 不论是为了方便自己,还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薛姨妈也不是没有这种动机。 毕竟,自打薛二太太住进东北角小院,张云逸去薛家的次数,屈指可数,确实多有不便。 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张云逸又不是瞻前顾后之人。 薛姨妈主动提议要拉薛二太太下水,而薛二太太对于他跟薛姨妈的关系,已然心中有数,又何必再遮遮掩掩。 打铁乘热,他有些迫不及待,把薛家这两个环肥燕瘦的未亡人拢在一处。 “嗯?”薛二太太闻言,却是身子一颤,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咽了口唾沫,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却又猛然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叫你找借口去她屋里,又不是叫她去你屋里!” 张云逸一脸坏笑,循循善诱道:“就借口告诉她今日的谈话内容,届时大爷过去,只你假装……” “呃……” 张云逸意犹未尽,薛二太太何尝不是? 只是,她也知道自己力有不逮,贪多嚼不烂,可张云逸这边又不能久留。 薛姨妈虽然还不清楚自己的情况,可床笫之间,最难有秘密。 如今,张云逸把谎话都编好了,让她有了占据道德制高点的先机,可谓一举两得,也就半推半就了。 被张云逸这么一打岔,她倒是忘记了追问薛宝琴的婚约一事。不过,这也是她先入为主,下意识的觉得,张云逸既然受用了自己,自然是接受了自己的建议。 …… “不好了!陛下!” 夏守忠小跑进了御书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一五一十,把张云逸求药的经过,删繁就简的复述了一遍,方道:“老奴办事不利,千算万算,没想到薛家子,竟然是锦香院的熟客……” 张云逸虽是向他求药,但给与不给,却不是他能够说的算的。 更遑论,如今泄露了风声,他更不敢欺瞒皇帝。 万隆帝面沉如水,沉默良久,方道:“你确信他没看出什么?只是替人求药?” 可能是自尊心作祟,如果说用药的事,万隆帝最不想让谁知道,那一定是张云逸。 “他说的都对得上,想必应该不假……” 万隆帝暴喝一声:“废物!他说的你就信?” 一方面,是得知张云逸可能知道自己不如他,一时间恼羞成怒。 另一方面,前有太医院泄密在先,后有张云逸求药,若真是从外头得知的还好。 倘若不是,那宫里岂不成了筛子? 夏守忠吓得一缩脖子,连忙回禀道:“老奴回宫之前,让我那侄儿去锦香院找老鸨套了话,试药的确实薛家子,他还扬言要重金求购,多少银子都不是问题……那老鸨还向我那侄儿炫耀,找张云逸求药,还是她给出的主意。” 若是什么事情,都等着皇帝吩咐,夏守忠也不可能做到如今的位置。 更何况,这本就是他办事不利,留下的尾巴。 听了这话,万隆帝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夏守忠察言观色,脸上露出一抹狠厉,搓手为刀,做了个下切的手势,道:“要不要老奴带人,把尾巴收拾干净?” 万隆帝脸上闪现一抹意动,转而却又摇了摇头到:“罢了!他既然没有怀疑到朕的头上,若这会子收拾锦香院那边,反而打草惊蛇。” “是!陛下圣明!”夏守忠连忙拍了个马屁,询问道,“那张云逸那边,老奴如何回复?” “你这就去西苑一趟,悄悄吩咐那道士,再加紧炼制一炉,拿去应付……” 可说到这,他忽然打住话头,改口道:“拿几粒给他应付过去,就说这丹药的方子,早已失传,是你那侄儿偶然所得,只有这几粒存货,也好堵住他的嘴,免得以后没完没了。” 上回道士进献的丹药,已然所剩无几,他原就有这个打算。 只是,丹药用的太快,他一时间,也没下定决心,张云逸求药,倒是给了他一个借坡下驴的机会。 虽说有掩耳盗铃之嫌,可万隆帝毕竟还是要脸。 张云逸虽然没有怀疑到他的头上,可献药的道士却是心知肚明。 他自己又不打算削减用量,倘若张云逸没完没了,势必要增加炼制的频率。 故而,找了个借口,提前堵死了他,继续讨要的口子。 …… (本章完) 第643章 薛家老爷的快乐 第643章 薛家老爷的快乐 荣国府,东北角薛家小院。 薛二太太踏着夕阳的余晖,左顾右盼,刚进入后院,却见站在堂屋前的薛姨妈,一脸狐疑的迎了上来。 “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我……”薛二太太一时语塞,她顿了顿,故意叹了口气道,“唉!~嫂子快别提了,我到了东府刚见着侯爷,岂料皇上身边的夏太监便来了,被晾了好一阵子。” 她虽然是午饭前赶去的宁府,可张云逸招待夏守忠,加上搓磨的时间,前前后后加起来,已然在宁府逗留了数个时辰。 当时,她神情恍惚,三魂丢了七魄,连薛宝琴的婚约都忘了问,哪里还能够留意到时间? 待到收拾停当,从宁安堂内出来,才惊觉已然酉时将近。 薛姨妈不置可否,来到近前,面露关切道:“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听了这话,薛二太太不由松了口气,暗自庆幸,为了遮掩脸上的余韵,特意让张云逸吩咐金钏,弄了些胭脂,把脸色涂抹的有些惨白。 也亏得张云逸府里的胭脂,品质不俗,薛姨妈竟然没能看得出来,猫哭耗子道:“莫非云逸还是不肯帮忙?” 薛二太太倒不是没想过顺着薛姨妈的话头,可如此一来,晚上却不好半推半就。 于是,连忙岔开话题道:“这事过会子再说,他在招待夏太监的时候,我闲着无事,四处闲逛,倒是偶然听他们谈到了文龙。” “文龙?”薛姨妈当即便顾不得别的,连忙追问道,“文龙怎么了?” 若是提及别的,未必能够糊弄的过去,可只要说起薛蟠,不愁不能分散薛姨妈的主意。 早在张云逸让她,晚上找借口去薛姨妈屋里的时候,她便半推半就的答应了下来。 如今,歇息了个把时辰,自觉已然缓了过来,心下愈发食髓知味。 收拾脸上痕迹的时候,她便打定主意,以薛蟠求药为突破口,找薛姨妈秉烛夜谈。 只是,没想到薛姨妈守株待兔,一直在等她回来。 想到离天黑还有段时间,她便摸了摸肚子,道:“嫂子莫急,这会子也到了晚饭时间,这事一言难尽,说来话长,且也不方便叫下人听了去,嫂子不如在屋里备下晚饭,待会儿把下人打发了,咱们慢慢聊。” 张云逸并没有特意叮嘱她支开下人。 一来,是他笃信,薛二太太必然会做些遮掩。 二来,他在荣国府不但如入无人之境,就连贾母都打起了掩护。 而今,更是将薛家的这对妯娌一网打尽,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两个丫鬟,便是知道了又能如何? 只怕以后还方便些个,故而也没太放在心上。 薛姨妈关心则乱,不疑有它。 连忙吩咐准备晚饭,薛二太太也乘机回房,擦拭了身上的痕迹,又换了一身简单轻薄的居家服。 刚迈步出了屋,却见薛姨妈已然置办好了晚饭,亲自上门来请。 待进了里屋,薛姨妈招呼着薛二太太,妯娌二人挨着炕沿,相向而坐。 薛姨妈给薛二太太斟了杯酒,方陪笑道:“快与我说说,文龙到底怎么了?” 她不是没想过,直接去找张云逸询问。 可一来,凡事总得有的放矢,她还不清楚具体情况,去问也不知从何问起。 二来,前不久,她才告诉张云逸,薛二太太威胁的事情,张云逸后脚就找到皇帝身边的太监,并提及了薛蟠。 加之,薛二太太讳莫如深,她不免猜测,张云逸是否终于下定决心,要解决儿子身份的问题。 这会子,着急忙慌的去问,唯恐有催促之嫌,惹得张云逸不喜。 至于薛二太太的反应,她也没有多想,只当她是在张云逸面前碰了钉子,才故意卖好。 岂料,薛二太太却唉声叹气道:“唉!~嫂子也该劝劝文龙了,平日里眠宿柳也就罢了,怎么还……” 说到这,她摇了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薛姨妈心中一个激灵,连忙追问道:“怎么?莫非又与谁争风吃醋,惹下什么乱子了?” “那倒不是……” 薛二太太略一犹豫,举起酒杯,与薛姨妈碰了一下,方道:“嫂子先喝一杯,消消气。” 说着,便一抬手,一饮而尽。 薛姨妈虽没心情喝酒,却也不得不陪着喝了一杯。 薛二太太这才丢下酒杯,身子微微前倾,往薛姨妈面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将张云逸帮薛蟠求药的事情,删繁就简的说了一遍。方道:“虽说年轻人,难免没个节制,可是药三分毒,那虎狼之药吃多了,万一吃坏了身子,以后还怎么延续家里的香火?” “这……”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薛二太太虽只是没话找话,薛姨妈却上了心,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薛二太太端起酒壶,给薛姨妈和自己各斟了一杯,并再度举杯道:“这话本不该我说,可我毕竟也是文龙的婶娘,若不告诉嫂子,叫我于心难安啊!” “是是是!多亏你提醒!” 薛姨妈连忙又与她碰了一杯,不无埋怨道:“云逸怎么……” 她下意识脱口而出,待意识到还当着薛二太太的面,忙将埋怨张云逸纵容薛蟠的话,咽了回去。 原本,对于张云逸不遗余力的帮贾宝玉撑场子,硬抗北静王,她心中不免有些吃味。 如今,见张云逸对薛蟠同样有求必应,心下虽颇为熨帖,可帮着薛蟠求虎狼之药,她心中的情绪,难以尽述,心下五味杂陈。 薛二太太看在眼里,却假装浑然不觉,一面给薛姨妈斟酒,一面安慰道:“嫂子也不必着急,眼下那药不是还没求到吗?便是文龙不听劝,嫂子也可以去找侯爷,叫他把药扣下,也就是了。” 不得不说,薛二太太也是煞费苦心。 看似是在出谋划策,其实也不无,变着方的借薛蟠求药,提醒薛姨妈,取悦张云逸的意味。 两杯水酒下肚,她不免又想起,午间那骨酥筋麻的感觉,顿时脸红心热,不自觉的吞咽了一口,盘坐的双腿,也紧紧的绞在了一处。 一面不遗余力的给薛姨妈斟酒,好为张云逸的到来,打好铺垫,一面有一搭没一搭的假意安慰。 薛姨妈虽恨不得立即去找张云逸,却也知道这会子不是时候,只得借酒浇愁。 蓦地。 只听外间传来‘吱呀’一声,醉眼迷离的薛姨妈只当是下人进来,连忙喝斥道:“谁!不是说了不用你们伺候吗?” 只是,她的喝问却没有得到回应,反而传来脚步逼近的声音。 薛姨妈正欲发火,却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姨太太既然不需要人伺候,那今儿就由你来伺候大爷吧!” 薛姨妈顿时脑中‘嗡’的一声,酒也醒了大半。 她刚抬起迷离醉眼,只见张云逸已然昂首挺胸,走了进来,慌忙看向对面的薛二太太。 却见薛二太太双手抱胸,一脸的惊慌失措。 薛姨妈张口结舌,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见张云逸堂而皇之的在薛二太太身边坐了下来。 伸手一掏,将个宛如受惊兔子般的薛二太太,一把搂进了怀里。 一面抬手扯下腰间的丝带,一面笑道:“二太太既然也在,就给姨太太搭把手吧!”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二人都是一愣。 薛二太太没想到张云逸竟然出尔反尔,非但没按套路出牌,还一上来,就把自己给卖了。 而薛姨妈闻言,哪里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抬起颤抖的手指,冲着对面的薛二太太质问道:“你!你居然算计我!” 却不料,被张云逸一把抓住了手。 只见张云逸一抬腿,把炕桌往里一拨,顺势一扯,把个薛姨妈也拉进了怀里。 “姨太太不是想让我拉她下水吗?如今,你们算是扯平了,大爷今儿就给你们做个见证,让你们妯娌二人,分个高下。” 说罢,他双臂一拢,看向近在咫尺,面对面的二人,一脸坏笑道:“就看你们各自的本事了!” 猪多尚且抢槽,凡事最怕有所比较。 亦或是喝了酒的缘故,经过了片刻的犹豫,二人竟然有些你见我慌,我见你忙。 薛姨妈毕竟有过跟王夫人齐头并进的经验,一旦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很快便找到了状态。 而薛二太太,则憋得太久,刚刚尝到了甜头。 一时间,各显身手,倒是让张云逸,过足了薛家两位无福消受的老爷的瘾。 …… (本章完) 第644章 左右逢源 第644章 左右逢源 从里屋转战薛姨妈房间的张云逸,一手搂着薛姨妈,一手撸小猫似的,抚摸着薛二太太的后脑勺。 “谁说我跟夏公公讨药,是要拿给文龙的?” “好啊!你居然拿这个骗我?” 张云逸开口替她解释道:“骗倒也不是骗你,我跟夏公公讨药时,确实借了文龙的名义。” 张云逸明明只是陈述事实,可薛二太太听了,心中竟然感激涕零。 薛姨妈惊疑不定道:“那……这药?” “嗯!” 张云逸瓮声瓮气道:“这药,自然是要弄来找甄先生验一验,看看有无问题了!我难道还会害文龙不成?” “真的?”薛姨妈惊呼一声,连忙把头凑到张云逸胸口,拱了拱,分辨道,“我自然知道你不会害文龙,只是……” “只是什么?” 这回,张云逸有了预防,不等薛姨妈说完,便冷哼一声打断道:“说到底,还是不信不过大爷,你若信得过大爷,她便是说了,你也只会往好处想,又何来这么一问?” “可是,若非她……” “没什么可是的,少从别人那里找原因,多找自己的问题!” 虽然演员换了,可误闯误入的惊吓戏码,演的多了,张云逸难免有些腻歪,于是便没按既定的套路出牌。 利用妯娌二人互使绊子,让她们竞争上岗,同时自己再稍加拉踩,以便左右逢源。 原只是临时起意,不成想,竟然效果斐然,于是,便又瞅准机会,火上浇油。 张云逸这番话,明显是在偏帮薛二太太。 效果也十分显著,薛二太太虽然嘴上不便感谢,可行动上,却愈发殷勤、小意了起来。 张云逸吐了口气,方悠悠道:“是药三分毒,前阵子文龙找我,提起这药效,我便有所担心,他毕竟服过此药,于是便请夏公公上门,想讨些过来,让甄先生验一验,若是有什么后遗症,也好及时治疗。 只是,我的情况不但你们知道,就连陛下和夏公公也心知肚明,也唯有将错就错借文龙之名。” 他深谙张弛有道,若只盯着薛姨妈踩,还如何左右逢源? 这番话,倒也不假,猜出这药是皇帝所服,他便想要讨来,给甄士隐验上一验。 只要不是严重危机生命,张云逸打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毕竟,伴君如伴虎,忠臣直谏这种事,是一柄双刃剑,搞不好就惹祸上身,自家便宜老子前车之鉴,不可不防。 可倘若真的危急生命,即便不能明着劝谏,也可以打着薛蟠吃药后遗症的由头,隐晦的告诉夏守忠。 夏守忠做为皇帝的大伴,一身荣辱全赖皇帝一人,知道了隐患,必然不敢隐瞒。 哪怕皇帝一意孤行,至不济,也可以通过药物的副作用,判断自己还有多少腾挪,准备的时间。 所以,即便薛二太太不跟薛姨妈提及,他也会告诉薛姨妈,以便做戏做全套。 而今,正好顺水推舟,拿来赚取薛姨妈的感激。 果然,听了张云逸这番话,薛姨妈好似犯了错的孩子,一脸忐忑道:“云逸如此为我们母子考虑,我竟然还不知好歹……” 张云逸又乘热打铁道:“我是什么人,难道你还不清楚?文龙如今也算是我半个儿子,你素日里又尽心竭力,难道我还会看着他越陷越深?” “噯!噯!以后家里的一切,都听你的!” 薛姨妈闻言,愈发羞愧欲绝,把个滚烫的面颊,紧紧贴在张云逸胸口,瞥了眼埋头苦干的薛二太太,又愤然补了一句:“再不会受人挑唆……” 察觉到薛二太太动作一滞,张云逸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安慰道:“大爷素来一视同仁,自然不会厚此薄彼,你尽管放心,不但你说过的事情大爷会记在心里,便是你没说的,大爷也会替你做好全盘打算。”虽然为了恐吓薛二太太,话里有许多不实之言。 可吃软不吃硬,这一点,却是没有掺假。 薛二太太不但枕席自荐,还主动提议,让他纳薛宝琴为妾。 虽然在薛宝琴的事情上,看似是薛二太太有求于他,可他也是实打实的落足了实惠,自然不可能亏待了她。 在薛二太太自己和薛宝琴身上,下再多功夫,都不如给薛蝌落些实惠,来的效果好。 他虽然没有直言,薛二太太却显然听懂了。 原打算竭尽所能,让张云逸舒坦了,也好替儿子多争取些好处。 不料,张云逸并没有给她全力以赴的机会。 张云逸揉了揉她散乱的发髻,颇为体恤道:“你也累了半天了,让姨太太替你一会,过来陪我说会子话!” 他的话刚说完,那边早已眼馋肚饿的薛姨妈连忙爬了过去,肩膀一顶,将薛二太太从张云逸面前挤开。 见薛二太太心有不甘,不情不愿的看向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薛姨妈。 张云逸伸手出手,并和颜悦色道:“我虽想给薛蝌安排个正经官身,好生栽培,却担心弄巧成拙,反而泄露了咱们的关系,二太太可有什么好的想法?” “这……” 薛二太太一愣,随即脸上浮现一抹嫣红,转而又瞥了薛姨妈一眼,一脸顺从的把手搭在了他的手上。 张云逸轻轻一拽,将其扯到怀里,方循循善诱道:“二太太若是没有主意,我倒是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我都听大爷的!”薛姨妈表态在前,薛二太太也有样学样。 张云逸将她往怀里搂紧了些,方好整以暇道:“我若是给他安排差事,只怕稍显刻意,难保他不会起疑,他做事稳重,又熟悉商事,倒不如叫他把薛家的生意管起来。” 听了这话,薛二太太明显有些迟疑,市农工商,薛蝌虽然不似薛蟠,不学无术,反而行事稳重。 可薛蝌毕竟没有功名在身,没有做官的希望,薛二太太也不敢有什么奢望。 如今,她傍上了张云逸这棵大树,自然希望儿子能够光耀门楣。 她这边还在迟疑,薛姨妈却为之一滞。 原本,拉薛二太太下水,便有防备二房的打算,没想到张云逸竟然这般提议。 想到自己居然引狼入室,不免悔恨交加。 察觉到薛姨妈动作有些迟缓,张云逸一脸不悦道:“怎么?刚才还说都听我的,这会子莫非就要反悔了?” 打一巴掌,赏一个枣,他又解释道:“将在外军令还有所不受,更何况那些生意?与其便宜外人,倒不如叫薛蝌把生意做大做强,到时候便是你们两家对半分,也比现在强!” 有了这番话,又见张云逸已然不快,薛姨妈再不敢表现出异议。 原本还有些迟疑的薛二太太,见也顺从的点了点头道:“孩子们的事,全凭大爷做主。” “那就这么定了!”张云逸当即拍板道,“天工院的自行车和纺纱车的份额,我会替你们争取,改明儿你们就跟他说,让他京城以外的生意都抓起来,如此,大爷以后过来,也方便些个!” 说到方便些个,他倏然坐直了身子,一把兜住薛姨妈的下巴,将其翻了个个。 待薛姨妈仰面躺好,张云逸搂在薛二太太后背的手臂,将其猛地一推。 …… (本章完) 第645章 盲目的粉丝 第645章 盲目的粉丝 张云逸之所以安排薛蝌离京。 一方面,确实因为他不似薛蟠一般,便于糊弄。 担心他察觉到蛛丝马迹,进而影响了自己快活,以及薛宝琴做小。 另一方面,则是有了曲苑杂坛以及报社,利用薛家生意搜集情报,也变得颇为鸡肋。 甚至,从探听情报的角度上来说,薛家的生意投入大,见效少,耗费了他不少的人力。 薛家的生意,他最早开始布局,人员培训的时间也最久。 好钢用在刀刃上,虽然江南遭灾,收拢了一批人手,可还是有着明显的不足。 加之,他还打算给五成兵马司,以及后续的水师里掺些人手,倒不如把薛家的人手撤回,集中起来,另做安排。 当然,人手的撤离也不是一蹴而就,还得循序渐进,给薛蝌腾挪些时间。 这一点,需要与甄士隐商量,如何慢慢将人撤出。 具体如何执行,无需赘述,无非是打着无利可图的幌子,主动提交辞呈。 有薛家两位太太的配合,也不至于引起薛蝌的怀疑。 处理完了薛家的事情,张云逸方抽出时间,来到了仙学。 带着王徽以及一众师生,吹毛求疵,挑了水泵太重,水管材质,等几处不足之处,要求他们精益求精,并尝试能否在小型化上,再做突破。 这本是张云逸分润的功劳,虽然有些吹毛求疵,却也没人敢提出异议。 王徽则一脸疑惑,欲言又止,终究忍住没有当众询问。 待张云逸去了值房,他方找上门道:“大人!这水泵虽还有不足之处,可秋收之后,眼看着就要秋耕,早一日推出,也能民间也能早一日受益,计较那些细枝末节,岂非因噎废食?” “这是陛下的意思!” 说到这,张云逸无奈的摇了摇头,隐晦道:“幸而离着陛下登基一年之期,也就两月了,多少还能赶得上尾巴。” “可是……” 王徽还待再劝,却猛然反应过来,声音也戛然而止,深深吐了口气道:“陛下怎么……” “慎言!”张云逸连忙打断道,“咱们做好臣子的本分便可!”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道:“不过,陛下有陛下的考量,咱们也得有些准备,改造的事情做做样子就好,尽量多备些半成品。” “是!还是大人考虑周全!”王徽点头称是。 正说着,忽听外头传来‘砰’的一声,张云逸和王徽猛然一震,迅速跑出值房。 仙学的广场上,已然乌泱泱围满了闻讯出来,看热闹的师生。 张云逸随手抓住一个学生,问道:“刚才的响声怎么回事?” “不……不知道……”那学生也是一脸茫然,却指了指张云逸身后的方向。 这边正说着,就听身后传来贾环的嚷嚷:“干爹!干爹!这动静怎么样?” 张云逸愕然回头,只见灰头土脸的贾环,气喘吁吁的跑到近前,却难掩脸上的兴奋,煞有介事道:“儿子就知道干爹做事必有深意,这一试,果然不出所料!”“嗯?” 张云逸嘴角抽搐了一下,他虽一头雾水,还不清楚贾环说的深意,到底是什么意思,可贾环此言一出,广场上满满当当的师生,顿时齐刷刷的看向了他。 为了不影响高深莫测的形象,他只得故作淡定的摸了摸贾环的脑袋,赞许道:“看来你是发现了什么,不如与大家分享一二。” 因为担心一打岔,分了贾环的神,为了套话,他干脆没有纠正贾环的称呼。 “干爹做事向来环环相扣,玻璃可以制作容器,且如今改进的钨丝灯泡,也离不开玻璃,可白的用意,却让儿子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便照着如今仙学里的研究项目,挨个尝试了一遍,今儿总算被儿子给试出来了,在火药里加了些白,竟然比寻常动静大了这么多!” 如今的黑火药,只是最早的火药,威力比之后世的差了不少数量级。 火药的品质,直接影响到火器的杀伤力,正在改进火器的张云逸,自然不可能忽略。 听着贾环沾沾自喜,侃侃而谈,张云逸方恍然大悟,脱口而出道:“不错!一硝二磺三木炭,加点白大伊万……” 他一不小心,把前世的顺口溜说了出来,倒是忘了这些古人,别说大伊万了,就连东风代表什么都不清楚,一时间有些骑虎难下。 偏偏贾环不明觉厉,问道:“什么大一万?” 张云逸环顾四周,看着在场肃然起敬的师生,灵机一动,脸不红、心不跳道:“我的意思是,做成炮弹,只要装药量足够,杀敌一万也不再话下!” “果然如此,我就说干爹做事,必有深意,绝对不会无的放矢!” 贾环一脸崇拜的看向张云逸,腰杆也不觉挺得笔直。 说实在的,贾环其貌不扬,又不学无术,张云逸当初把他弄来仙学,纯粹只是给赵姨娘一个交代。 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看着他满眼崇敬,张云逸心下暗道,这大概就是粉丝的力量吧? 他神色复杂的看向贾环,摸了摸他的脑袋,一脸关切道:“没伤着吧?” “没事!没事!”贾环非但没事人一样,抬起袖管,在脸上抹了一把,闹了个大脸,却颇为享受的摇头晃脑,在张云逸的手上蹭了蹭道,“那铜盆被炸上了天,儿子点了火信,便远远的跑开了,只贱了些灰!” 说着,他不无显摆的拉着张云逸,来到了爆炸现场。 看着地上被炸出一尺见方的小坑,以及掉落在地,也不知是摔的还是砸的,有些变形的铜盆,张云逸不免有些后怕。 贾环若是在仙学弄出个好歹来,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向赵姨娘解释。 拍了拍贾环的脑袋,告诫道:“以后切不可这般大意,必须要做好安全措施。” 说到这,又抬起头,环顾四周肃然起敬的人群,沉声道:“你们也是一样!需知你们都是我仙学的栋梁,切记,莫要以身犯险!” “是!大人!”众人轰然领命。 “既然本官制造白的用意,已然被贾环发现,那么本官也不藏着掖着了,这东西除了与火药混合,可以增加威力,还有其他功效,可以做为似火信,触发子弹之用……你们可以慢慢琢磨。”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道:“不过,研究可以,务必注意安全,以后天工院也会增加白的产量,并作为战略资源。” 他倒是记得,前世白混合某种氧化物,不但可以通过撞击点燃,还可以做为火箭的燃料。 只是,当时听过便忘了。 不过,高深莫测的形象,已然深深植入一众师生的心里,非但丝毫不影响他装逼,反而愈发让众人信服。 …… (本章完) 第646章 手把手 第646章 手把手 宁国府,登仙阁,书房。 “来!表哥教你……” 站在书案前的张云逸,伸长猿臂,从身后环过身侧的惜春,握住她握笔的右手,道:“这铅笔与毛笔不同,是这样握笔的。” 水泵还得等到九月,才能公之于众。 仙学里各司其职,一派兴兴向荣,张云逸终于抽出时间,来指导惜春素描了。 原本,薛宝琴虽说好了要与惜春一同学习。 可出了上回那档子事,她也没好意思跟着前来,倒是给张云逸行了方便。 对于张云逸这般亲昵的举止,惜春颇为不适的忸怩了一下,颤声道:“我……我看就行了……” 张云逸却不由分说道:“握笔好学,运笔还得表哥带你好生感受,来,别分心,好生体会……学好了,换个男子的装扮,以后跟着表哥出去,帮着做些记录……” 张云逸一面引导,一面不忘蛊惑。 “女扮男装?”惜春露出一丝茫然。 “怎么?不愿意?” “我……”惜春明显迟疑道,“自古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女扮男装,都是那话本里的故事,别说老太太不会同意……” “老太太那里自有我去分说。” 还真是现实版的何不食肉糜,张云逸没好气道:“寻常百姓家里哪有这些讲究?天工院的纺纱厂,就雇了许多民间女子,等你学有所成,我带你去一看便知。” 纺纱厂也好,织造局也罢,虽然都雇佣女子,可也只有女子。 张云逸虽是偷梁换柱,偷换了概念,但惜春却不得而知。 她虽然性子冷淡,可毕竟只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难免对外面的世界怀着憧憬。 尤其,张云逸近来弄了几辆自行车回来,她虽然碍于骑车的姿势不雅,没好意思亲自上手,却让入画学着骑了。 上回踏春时,被勾起对外界的兴趣,也愈发浓郁了起来。 张云逸这边,刚由浅入深,纠正了惜春运笔,刚画出两个正方体,还没等他继续深入教学。 却听外头传来,入画有些紧张的声音:“大……尤姨娘,大爷在教小姐作画!” 她虽没有喊全乎,但尤氏却听出了她临时改口,没好气道:“画个画而已,什么时候不能学?前头来了天使,大爷还有正事。” 夏守忠并非传旨而来,自然谈不上天使,不过,尤氏虽然谨小慎微惯了,可对于惜春这个前小姑子,却是看不对眼。 故而,说话也带着冲。 听见外头传来尤氏的声音,惜春手腕一颤,笔尖划过白纸,留下了一道黢黑的深痕。 她来不及惋惜,被自己毁了的成果,却见尤氏敲门进来道:“大爷!~夏公公来给大爷送东西,正在前头哩!” 她自动忽略了屋里的惜春,只冲着张云逸说话。 知道是药的事情有了着落,张云逸只得悻悻而收回了手,一本正经道:“你再熟悉熟悉,表哥有事要去前头一趟……嗯?” 前一句是交代,后一声,确实没得到回应的不满。 背身的惜春听见,只得不情不愿的转过身,应声道:“哦!” 她眼角余光,扫见尤氏一脸戏谑,顿时激起了逆反心理,撅着嘴,抬头挺胸,乘着张云逸转身的机会,示威似的瞪了尤氏一眼,还以颜色。 尤氏讨了个没趣,又不好当着张云逸的面,对惜春冷嘲热讽,只得一甩绣帕,悻悻然跟着张云逸离开。张云逸来到前院,一通寒暄过后,夏守忠从袖筒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张云逸,有些不好意思道:“这药方早已失传,只找到这三粒了!” 皇帝富有四海,一点材料自然不值一提,那冲虚老道见投其所好有了成效,便不遗余力的炼制了一大炉。 奈何,万隆帝敝帚自珍,不肯多给,只愿意分给张云逸三粒。 夏守忠也觉得有些说不过去,原想以为乘着张云逸不在家时过来,可以丢下就走,奈何好巧不巧,张云逸正好休沐,尤氏虽不清楚他所送何物,却热情挽留。 并直言不讳,张云逸正好在家,务必当面致谢。 张云逸虽心知肚明,可目的也达到了,揣着明白装糊涂道:“我也是抹不开面子,有这三粒,也足够应付了,有劳公公了!” 他一面说,一面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塞进了夏守忠的手里。 阎王好遇,小鬼难缠,做为万隆帝的贴身大伴,夏守忠或许成事不足,但败事有余。 此前,他虽然是为了皇帝的身体考虑,讨药的时候,也尽量掌握火候,可毕竟事情泄露了出去,夏守忠做为经办人,禀报皇帝,少不得要挨一顿编排,张云逸自然要找补找补。 果然,瞥了眼手中的银票,夏守忠脸色好看了许多,一面不着痕迹的将银票收起,一面客套道:“侯爷实在太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这药千金难求,薛家也不缺银子,我不过是慷他人之慨!” 做戏做全套,张云逸又把背锅的薛蟠,给抬了出来。 “侯爷留步!”事情办完,夏守忠还要回去复命,连忙告辞。 张云逸也不挽留,待将夏守忠送走,方揣着盒子,来到了甄士隐处。 甄士隐打开盒子,不解道:“这是?” 他熟悉药理,虽还不清楚这药丸的功效,可只从味道上判断,也有些许猜测。 张云逸并非有意隐瞒,只是此前他无法判断,能否顺利入手,便也没有提前去找甄士隐。 这会子,药已然到手,却也没有隐瞒。 “这药应是皇上所服,我好不容易才弄到手,劳烦先生,仔细验一验这药里的成分。” 情报系统都托付给了甄士隐,这些小事,自然不可能再防着他,张云逸事无巨细,将前因后果,以及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只略去了薛家两位太太的参与。 “这……”甄士隐听完,不由一怔,“莫非,皇上辍朝,就是因为这个?” 他整理情报,闻言立即产生了联想。 这与张云逸的猜测不谋而合,他点了点头道:“大概吧!我也只是猜测,故而才费尽心思,拿来让先生帮忙验证。” 说到这,张云逸顿了顿,隐晦道:“情况先生心中有数,不论如何,总得做到心中有数!” 甄士隐也知道了严重性,一脸凝重道:“云逸放心,这事交给我,过几日便有结果。” 对于甄士隐的业务水平,张云逸颇为放心,点了点头,又与甄士隐说了几句家常,方才想起惜春还在登仙阁,连忙告辞离开。 只是,回到登仙阁,却见书房内空无一人。 屋里的晴雯禀报道:“大爷跟四姑娘说好了吗?您前脚离开,四姑娘后脚就回去了……” 她顿了顿,补充道:“四姑娘说,大爷让她回去熟悉熟悉。” …… (本章完) 第647章 老爷不要动 第647章 老爷不要动 荣国府,东小院。 “老爷,您快尝尝,这些菜都是奴家特意叫厨房准备的!” 枝招展的赵姨娘,抱着张云逸的胳膊,拖着他来到桌旁,抬手将鬓角的一缕发梢,轻轻别至耳后,含幽带怨道:“不过,老爷也没来奴家这里吃过饭,奴家也不知道老爷的口味,还请老爷……” 说到这,赵姨娘忽觉腰间一紧,却是被张云逸一把环住了纤腰,狠狠往怀里一带,坐在了腿上。 “啊!~” 赵姨娘夸张的惊呼一声,身体却十分诚实,非但没有挣扎,反而一头扎进了张云逸的怀中,纤腰扭动,臀摆轻摇,俏面含春道:“老爷许久未曾传奴家伺候了,奴家也想念的紧,老爷不如先吃些垫垫肚子,让奴家先替老爷解解乏!” 说着,她环在张云逸脖颈的粉臂,轻轻滑落,撑住张云逸的胸膛,腰臀忸怩,侧坐的身子微微翻转,顺势缓缓下滑。 不料,却被张云逸一把兜住,重新托回了腿上,咬着她的耳垂嬉笑道:“姨娘怎么这般健忘?老爷可一直记得,头一回在这东小院中,姨娘盛情难却,那一抹风情,可是叫老爷日思夜想呐!~” 说到这,他空闲的另一只手,并拢成一个半开的圆柱,托住赵姨娘的下巴,贴着赵姨娘脖颈的指背,上下摩挲着,一路缓缓滑落至领口。 “不是奴家健忘,奴家恨不能日日夜夜服侍老爷,老爷虽只两、三年未曾来奴家这里,奴家却觉得,已然过了大半辈子哩……” 赵姨娘一面如诉如泣,一面十分配合的梗着白皙的脖颈,挺起胸膛,陷入回忆道:“说起来,还是因为环儿,奴家才有幸伺候老爷,如今,他总算出息了,没给老爷丢人!” 以前,贾环是子凭母贵,如今,赵姨娘却是母凭子贵。 贾环本就立下大功,虽然只是便宜儿子,可张云逸既然看出他脑残粉的潜质,自然会不吝提拔。 于是,给他争取了一个七品博士的头衔,赵姨娘不免感激涕零。 她本就以色侍人,没有王夫人等人的顾虑,连贾母都默许、纵容,自然更加放肆。 得到张云逸要来的通知,干脆把地点定在了自己的院里。 如今的荣国府,不但下人为张云逸马首是瞻,就连贾母以及王夫人、王熙凤等一众太太、奶奶,都对他心悦臣服,已然成了他的后园。 倒也没必要掩耳盗铃,避讳什么,张云逸也就欣然前来。 提起贾环,张云逸少不得褒奖两句:“出不出息的倒是其次,难为他有这份孝心,把老爷的事,都记在心里,老爷深感欣慰啊!” 他这话倒也不假,在他看来,立场确实比能力更加重要。 至少,现在如此。 管理着天工院和仙学,各个工厂、铁道警卫队,足有十多万人,更不乏有能力之人。 虽然也不乏亲信之人,可大多也是依赖他如今的身份,以及上下级的关系。 一旦出了状况,能够真正让他放心的,却也乏善可陈。 所以,贾环这个脑残粉的出现,让张云逸有些意外之喜。 粉丝都是盲目的,又有赵姨娘这层关系在,不免多了一份信任。 只是,考虑到贾环不着调的性子,张云逸不可能毫无保留。 毕竟,粉丝也是柄双刃剑,用得不好,还会伤及自身。 故而,张云逸不打算与贾环交底,只需要给赵姨娘一些小恩小惠,并暗地里提拔贾环,把他放在合适的位置上,便可。当然,提拔也得师出有名,张云逸已然有了盘算。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他虽不是我亲生的,可即便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会视如己出,这次先提拔他做个七品博士,过阵子,再弄个配方给他,助他更进一步。” 这些打算,张云逸对外不会宣传,对赵姨娘却不需要遮遮掩掩,反而要大书特书。 赵姨娘闻言,双眸顿时泛起阵阵涟漪,千恩万谢,忙不迭的表起了忠心:“老爷如此待环儿,妾身必定叫他好生孝敬老爷!” 许是觉得这会子话题继续围绕在贾环身上,有些煞风景,赵姨娘连忙谄媚道:“只恨奴家蠢笨,没想到这身子竟然还能入得了老爷的眼,否则,当日说什么也要豁出去,叫老爷弄个痛快!” 她这话为免有些言过其实了。 当日,自然是她被王夫人责罚,张云逸恰逢其会,头一次赴约东小院。 当时张云逸的权势远不是今日可比,且不说,赵姨娘有没有那个胆量,张云逸也未必就会忍不住,不管不顾冒着贾政随时返回的风险,偷吃了赵姨娘。 不过,话虽如此,张云逸嘴上却道:“好饭不怕晚,如今弄起姨娘来,岂非更有味道?” 说到这,他却话锋一转:“不过,姨娘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叫老爷弄个痛快,只怕姨娘力有未逮吧?” 前一段他还绷着语调,后一段却是油腔滑调。 赵姨娘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浮现一抹绯红,酥软了半边的身子一歪,便倒进了张云逸结实的胸膛。 仰着绯红的面颊,双眸艳潋,嘴唇微微翕动,隐约可见半截小舌,宛若滑腻的小蛇,在口中活灵活现,烟视媚行道:“奴家就是拼了这条命,把个舌头真的闪了,也要伺候好老爷!~” 说话间,还不忘扭动腰臀。 赵姨娘本就善风情,秉月貌,体态妖娆,又有意讨好,一时间,媚态横生。 嗓音也跟着甜的发腻,好似从嗓子眼发出的闷哼,由里到外的透着一股浓浓的熟媚风情。 张云逸又非坐怀不乱,不禁喉头涌动,干咽了一口,气息也不自觉的粗重了许多。 他抬手勾住赵姨娘的下巴,大拇指扣住赵姨娘娇艳的下唇,来回摩挲道:“那姨娘可要好好表现,莫要叫老爷失望咯!” 说到这,他把大拇指探入赵姨娘口中,嬉笑道:“不过,姨娘还是量力而为,老爷我可舍不得你这巧嘴滑舌……” 他这话明显有些轻浮,然赵姨娘却不以为忤,反而面露喜色。 她千娇百媚的横了张云逸一眼,双臂再度撑住张云逸胸膛,双腿微微用力,一挺纤腰,调整侧身,面向张云逸,从他的怀里缓缓滑落桌底。 这次,张云逸没有再阻止,反而坐正了身子。 滑落桌底的赵姨娘,跪趴在张云逸腿上,仰着面,一脸谄媚道:“老爷放心,您在外头日理万机,若是来到妾身这里,还要老爷操劳,岂非白瞎了老爷的厚爱? 今儿个老爷尽管歇着,让妾身好生替老爷解解乏。” 还真是,老爷不必动,姨娘全自动。 此情此景,低头吃菜的张云逸,脑中不禁冒出这么个念头。 …… (本章完) 第648章 沉疴用猛药 第648章 沉疴用猛药 甄士隐说过几日便有结果,没想到竟然过了七八日,方才忧心忡忡的找到了张云逸,一开口便道:“这药是方士所炼的丹药吧?” “这我也无从得知,先生是怎么看出来的?” “丹药的成分倒也不算复杂,无非是仙茅、肉苁蓉、淫羊藿一类……” 说到这,甄士隐顿了顿道:“若只是这些,即便会虚耗身体,倒也不至于有什么大碍。只是里头加了些方士炼丹所用的丹汞,不但对于身体有碍,还与那些药物起了反应,长期服用,只怕……” “怎么说?” 张云逸眉头微蹙,他深知甄士隐的医术和见识非同小可,既然他如此说,定有其道理,连忙追问。 “这倒不好说,具体因各人体质而异,还得看用药的频率,若是能让我进宫给皇上诊个脉……” “不必了!尽人事听天命,先做最坏的打算吧!”张云逸断然拒绝。 万隆帝虽有明君之志,可人心这个东西太过复杂,更不是一成不变。 王莽谦恭未篡时,万隆帝为了彰显自己功绩,拖延水泵推广的时机,明显好大喜功。 让甄士隐进宫问诊,无异于告诉皇帝,自己获悉了内情,祸福难料,张云逸不可能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托在他的身上。 甄士隐也没有坚持,点了点头,解释道:“这药吃多了会叫人欲罢不能,现如今还不觉显,越往后,用量和频率也会随之增加,再想戒掉,可就难了。 若要旁敲侧击提醒皇上,还得乘早,否则,短则三五年,长则七八年,必定暴毙而亡……” “先生不妨说说,这药长期服用有何弊端,也好找到突破口。” 甄士隐沉吟道:“毕竟没有印证,我也只能凭借猜测,说出个大概……” “但说无妨。” “大体不过,身体虚弱精力不济,约莫一年左右,人也会影响心性……这个倒不太好说,可能会狂躁易怒……” 见甄士隐没说到自己最关心的,张云逸干脆直截了当道:“可会影响子嗣?” “对的!”甄士隐连忙点头道,“这类药物,或多或少都会影响,而这味丹药里头的丹汞尤甚!” 听甄士隐这么一说,张云逸顿时豁然开朗。 现代人读到,道寒塘渡鹤影,只会感觉到原生态的自然之美,却忽略了这是在京城里大观园。 真要穿越到古代,面对野外随时可能出现的猛虎、狼群、野猪,只怕就没有这份闲情了。 这还只是冰山一角,那些蛇虫鼠蚁,更是让人不甚其扰。 这一点,热衷野战的张云逸,深有体会。 古代大户人家的房舍,多以木材建造,木头常年深埋地底,必然会被腐朽,便会召来蛇虫鼠蚁的啃噬。 为了延长房屋的使用年限,有能力的,会在木头或是地下挖出些沟槽,灌些水银,以做预防。 只是,现代人都清楚,水银不但有毒,且容易挥发,密封在地底的沟槽,年久失修,水银难免泄露。 长期居住在这样的屋子里,必然会慢性中毒,而症状之一,便是影响子嗣。 张云逸也是在改造宁国府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头的问题。 所以,才将宁国府内外,全部重新翻修了一遍。 说起来,宁荣二府越到后期,越是人丁单薄,恐怕也无不这方面的原因。 如今,经过甄士隐这么一说,倒是给他提供了一条思路。 古人注重子嗣,皇家更是如此,万隆帝尚无子嗣,不妨以此做突破口。 他把想法大致与甄士隐说了一遍,方道:“此事关系重大,姨太太那边倒也罢了,只要稍作遮掩,文龙却是个嘴上没把门的,还得用些手段防备……”做戏做全套,涉及到了皇帝,任何细节,张云逸都不敢大意。 甄士隐心领神会,连忙道:“你放心,给我两天准备!” 与甄士隐商量了良久,待落实了各处细节。 甄士隐着手准备,而张云逸却乘夜赶到了薛家。 反正,今日前来,也只是打个铺垫,秉承着贼不走空的原则,张云逸并未急着道明来意。 待将薛姨妈和薛二太太折腾的进气多,出气少,他方背靠床头,搂着二人,悠悠道:“那药我已然让甄先生验过了……” 薛姨妈闻言,立即追问道:“怎么样?” 张云逸摇了摇头,叹道:“是药三分毒,更何况这种虎狼之药?甄先生说了,这类药物,对身体还在其次,主要是会影响子嗣……” 说到这,他顿了顿道:“算起来,文龙跟我也差不多大吧?他虽尚未成亲,可屋里的丫鬟,外头梳拢的姐儿,已不下四五房了吧?” 别的张云逸不清楚,却知道当初薛姨妈先斩后奏,把香菱送给他后,为了安抚薛蟠,勉强答应他把锦香院云儿等几个姐儿,收拢在了外头。 “这……”薛姨妈不由一怔。 “哎哟!我就说嘛!”薛二太太忙道,“惯子如杀子,嫂子也太纵着文龙了!” 薛姨妈叫苦连天:“我何尝不知道?只是这孩子哪里是个听劝的?” 说到这,她忽的看向张云逸,忙道:“他最是佩服你,云逸这回一定要帮我劝劝他。”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都劝不住,我说得话也未必管用啊!” “不论如何,总得试上一试……” 张云逸面露沉吟道:“容我仔细想想……” 张云逸只是故作姿态,薛姨妈却显然会错了意,连忙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跪趴在了张云逸的面前。 “嗯?” 张云逸不由发出一声闷哼,干脆将错就错,甘之如饴的享受着薛姨妈的殷勤。 良久,方才死死按住薛姨妈的后脑勺,悠悠呼了口浊气道:“沉疴用猛药,文龙这个性子,只怕劝是劝不住的,还得上些手段,吓一吓他!” “咕嘟!”薛姨妈吞咽了一口,方含含糊糊道,“什……么手段,不……不会把他吓坏了吧?” “我自会掌握好分寸!” 张云逸缓缓松开手,看向脸红脖子粗,额头上冒着白毛汗的薛姨妈,告诫道:“只是,既然要吓唬,倘若泄露了风声,可就适得其反了,你们务必保守秘密,还需如此……这般……” 他删繁就简,挑了能让二人知道的,讲述了一遍。 薛二太太听罢,点了点头,倒也没什么表示。 薛姨妈却有些迟疑道:“那药,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甄先生配的药,能有什么问题?无非是造成一个假象,吓唬吓唬他!且长痛不如短痛,即便这回的药我扣下了,难道你还能防止他,以后不找别的门路去弄?” 说到这,张云逸以退为进道:“你若是不放心,此事就当我没说过,不提也罢!” “别!”薛姨妈一咬牙,忙道,“就依你所言!” …… (本章完) 第649章 一语成谶 第649章 一语成谶 转过天,张云逸便叫来了薛蟠。 递给他夏守忠送上的檀木盒子,道:“这药方已然失传,夏公公那里,也只余下这三粒,你省着点用……” 甄士隐验药,自然要把药掰开揉碎了,方便查验里头的成分,虽没有用完,可也只余下两粒。 盒子虽然是夏守忠装药的盒子,里头的药,却换了甄士隐所配的药丸。 气味、模样与之前的并无差别,但效用却有所差别。 除了原先的功效以外,还有使人脱力、昏厥的效果,这也是张云逸要事先与薛姨妈招呼的原因。 要让万隆帝引以为戒,必须敲山震虎。 同时,为免皇帝派人打探,还得做戏做全套。 这药若是管够,张云逸自然希望薛蟠越快出问题越好,以便于今早通过夏守忠提醒皇帝,也不必叮嘱他,省着点用。 而今,却担心操之过急,被皇帝看出蛛丝马迹。 薛蟠不明就里,听闻已然绝版,不免唉声叹气。 不过,物以稀为贵,少不得千恩万谢。 把药交到薛蟠手中,该做的已经做完了,余下的也只有静观其变了。 原本,张云逸还有些担心,薛蟠会不会舍不得用,错过了提醒皇帝的最佳时机。 没成想,他连一个月都没能坚持的住。 这天夜里,他刚与邢岫烟和林红玉这对主仆,深入浅出的交流完毕,正欲睡下,便听外头嚷嚷道:“逸大爷……我们大爷出事了,太太让我来请逸大爷和甄先生过去……” 因知道薛蟠用药,多半会在夜里,他近来也没有到处乱窜,倒是让自家的妾室丫鬟,受益良多。 林红玉闻言,忍不住抱怨道:“西府没人了吗?怎么什么事都找我们大爷?” 她和邢岫烟入府较晚,并不清楚薛姨妈的情况,张云逸虽然近来常留府里,可后宅的一众丫鬟、侍妾,谁还会嫌分润的多? 偏偏轮到张云逸留宿临水之轩,薛家来请,难免有些不快。 邢岫烟却倏然坐起,喝斥道:“怎么这么多话?还不快随我伺候大爷更衣!” 她外柔内刚,虽还未担起管家之责,但处事公道,有礼有节,在自己屋里,却已然树立起了威信。 林红玉原本也是在替她打抱不平,见邢岫烟都发了话,便不敢多言,连忙一面吩咐外头,去前院给甄士隐传话,一面起身随着邢岫烟,伺候张云逸穿衣。 对于邢岫烟识大体的处事风格,张云逸颇为满意,心下暗道,也该找个机会,让尤氏放权给她了。 穿好衣服,来到前院,与得到消息的甄士隐汇合。 因还有薛家丫鬟,路上二人并未多谈,只询问了大致情况。 “奴婢也不知道,只知道何三陪着大爷出去,回来时,已经不省人事……” 这本就是预料中的事,见丫鬟也问不出什么,张云逸与甄士隐相视一眼,也不再多言。 待来到薛家,只见屋里已然围满了人,薛蟠双眼紧闭,直挺挺的躺在榻上。 薛姨妈脸色煞白,趴在榻前,看着昏迷中的薛蟠,王夫人在旁宽慰,薛宝钗和薛宝琴双眸含泪,呆呆的站在一旁。 而薛二太太虽然也如热锅的蚂蚁,但脸上却未见多少惊慌。 这也是张云逸的安排,薛蟠生死不知,薛姨妈不可能只向他求助,戏要演的逼真,少不得大张旗鼓。 虽然张云逸事前打过招呼,可真的看到儿子不省人事,薛姨妈难免心怀惴惴。 看见张云逸带着甄士隐进屋,她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顾不得避嫌,连忙跪行到张云逸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惶惶不安道:“云……云逸,文龙不会出什么事吧?” 虽说薛家里发生的事情,未必会传到外头,可凡事有个万一。 若薛姨妈表现的太过反常,难保不会叫人怀疑。 见薛姨妈这副表情,张云逸反而放心了不少。 张云逸有些心虚的,瞥了薛宝钗和薛宝琴一眼,见她们并未露出什么异样,便拍了拍薛姨妈的手,隐晦道:“姨太太莫慌,有甄先生在,必定会保文龙无虞。” 旁人只当张云逸是安慰之言,薛姨妈听了却放心了不少,转头又看向甄士隐。 “劳烦先生,务必要保住文龙……” 甄士隐不等她说完,便摆了摆手道:“这里人太多,你们先出去吧!” 张云逸连忙附和道:“是啊!咱们先出去,别打扰了先生诊脉。” 甄士隐配药的时候,自然也留了后手,只是不便让在场的众人看见。 张云逸与众人一道,来到了偏厅,装模作样道:“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昏迷了?听丫鬟说,是何三陪着他出去的,快把他叫来问话!” 薛姨妈知道前因后果,加之何三本是周瑞家的干儿子,便也没有把火撒在他的头上,这会子经张云逸提醒,才想起来这茬,忙看向了王夫人。 王夫人连忙喝道:“云逸都这么说了,还不快去把人拿来!” 那何三被五大绑押来,顿时哭天抢地道:“小的冤枉啊!逸大爷明鉴,小的只是赶车的,把薛大爷送去锦香院,小的就在外头候着,什么都不知道啊!”他虽口呼冤枉,一对贼眼珠子,却有意无意的瞄向张云逸。 张云逸心中一动,厉声喝道:“还敢喊冤!文龙去锦香院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怎么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你陪他去的时候出了事?” “大爷明鉴,薛大爷去锦香院,十次有八次都是小的陪着……” 张云逸听了这话,愈发笃信这小子必定知道薛蟠服药出了岔子。 按照薛蟠的性格,自己给他找了这绝版的好药,少不得四处炫耀。 他有心让皇帝有迹可循,希望通过何三,把薛蟠的昏迷与药联系起来。 只是,这何三明显是在给自己遮掩,倒叫张云逸有些哭笑不得。 只得鸡蛋里头挑骨头道:“即便如此,你也难逃一个看护不利的罪名,倘若说出个子丑寅卯,大爷还能饶你一命,倘若说不出原因,别怪大爷心狠!” “小的知罪,小的知罪!小的甘愿受罚,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大爷!” 原想着,性命相逼,也要逼何三卖了自己。 没成想,他却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 在场虽然大多不清楚他为何与何三较劲,但也没人会为一个奴才出头。 张云逸正有些骑虎难下,却见甄士隐走了进来。 “怎么样了?”薛姨妈连忙抢步上前。 “夫人放心,薛公子已无性命之忧!” 薛姨妈闻言不禁松了口气。 而甄士隐却瞥了张云逸一眼,摇了摇头,接着道:“薛公子早已外强中干,如今精气涣散,虽无性命之忧,却有……” 他说的晦涩难懂,说人话,就是不育之症。 张云逸连忙接过话头道:“莫非是我给他求的药,反而害了文龙?” 这本是商量好的,只是张云逸察觉,何三似乎知道什么,觉得逼他吐露,更容易取信于人,这才临时改变了策略。 岂料,何三油盐不进,也只得依计行事了。 跪在地下的何三,闻言明显愣住了神。 张云逸猜的不错,他确实知道,甚至,想的更多,故而,不论张云逸怎么问,他都不敢吐露半个字。 不曾想,他千辛万苦帮忙隐瞒,张云逸反而交了底。 而一旁的王夫人,脸上的表情顿时精彩了起来。 白首相知犹按剑,朱门先达笑弹冠。 怕人有,笑人无,有这种心理的人,不在少数。 自家儿子贾宝玉,走了弯路,王夫人每每想起,痛心疾首的同时,也不免眼红旁人。 尤其,对自家这个妹妹,更是如此。 听到薛蟠伤了身体,得了不育之症,心下竟然舒服了许多。 且这药还是出自张云逸之手,叫她心里愈发有些看热闹的心态。 原以为,薛姨妈即便不与张云逸闹掰,至少也要闹些情绪,不料,却没在她的脸上看到期待的表情。 正有些疑惑,却听甄士隐摇了摇头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虎狼之药,又非毒药,哪有一粒下去,便绝后的道理?” 这也是事先安排好的。 不过,张云逸却并未借坡下驴,而是一脸懊恼道:“话虽如此,可我毕竟脱不开干系,叫我于心何安?先生可有恢复的法子?” 甄士隐面庞抽搐了一下,摇了摇头,叹道:“若是早一两年,我或许还有办法,如今只怕机会渺茫……” “什么!?”薛姨妈和张云逸,不约而同惊呼出声。 按照原来的剧本,甄士隐顺势提出一个恢复的法子,一来可以起到吓唬、约束薛蟠的作用,二来也避免以后留下尾巴。 甄士隐也听出了二人的疑惑,忙隐晦道:“我说的断无虚假,至少我是无能为力,姨太太倘若不信,大可多请些名医诊断。” 听了这话,不但王夫人脸上的表情精彩起来,就连一旁的薛二太太,也同样露出了异样的神色。 张云逸却不禁愕然,当日,他为了让薛姨妈配合,还曾经拿薛蟠屋里人不少,却没有动静说事。 没想到,竟然一语成谶。 他不好意思的看向薛姨妈,却见她面如死灰,身子一软。 张云逸眼疾手快,连忙抓住她的胳膊,这才没让她脑袋着地。 …… (本章完) 第650章 半推半就 第650章 半推半就 “这事也怪我,没好意思拒绝文龙,帮他去求什么劳什子药,姨太太放心,我必定负责到底,天无绝人之路,叫甄先生先开个温养的方子,天一亮我就派人去太医院,请太医们前来会诊,至不济……” 说到这,张云逸瞄了薛宝钗一眼,顿了顿道:“至不济,再遍寻名医,天下之大,未必就没有恢复的法子。” 他倒是有个想法,只是这会子提出来,有乘人之危的嫌疑,只得按下不表。 不过,这一顿,虽没引起别人的怀疑,倒是让在场的众人,都觉得他是一时语塞,没话找话安慰薛姨妈。 场中一时间也有些沉默。 倒是薛姨妈率先开口道:“刚才甄先生也说了,不关云逸的事,只是,我们孤儿寡母,还得麻烦云逸多费些心了!” 因先前就有些猜测,又听了甄士隐的诊断,薛姨妈也知道多半是薛蟠经年累月,虚耗过度的缘故。 张云逸虽然主动揽下责任,她却不敢顺杆爬,真的把原因归结在他的头上。 薛家虽然不缺银子,不论是请太医前来诊治,还是以后遍寻名医,少不得要仰仗张云逸的门路。 恰在此时,外头传来一声丫鬟的呼喊:“太太……大爷醒了!” 薛姨妈闻言,连忙抢步出了门,众人也迅速跟上,来到薛蟠住处。 刚进门,薛姨妈便嚎丧似的道:“孽障啊!孽障!这下可好了,叫我九泉之下如何面对……” 薛蟠已然成了活死人,如今却连后都绝了,把儿子养成这样,薛姨妈确实无颜面对死去的薛老爷。 只是,想到自己私底下的所作所为,本该一气呵成的话,却戛然而止,脸上也阴晴不定,青一阵、白一阵的。 知道的王夫人和薛二太太,只得强忍着笑。 不知道的宝钗、宝琴,只当薛姨妈见薛蟠才醒,不忍心埋怨。 而刚刚苏醒的薛蟠,却是揉了揉眼睛,一脸迷茫道:“这是怎么了?我不是在锦香院?什么时候回的家?” 说到这,他忽然瞥见人群中的张云逸,惊喜道:“逸兄弟怎么来了?” “那药呢?” 给薛蟠的药被掉了包,为免留下手尾,必须收回。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还有没有剩的?” “有!有呢!那药可是吃一粒少一粒,老薛我都收的好好的,哪里舍得吃?” 说到这,他又摸了摸脑袋,瞥了眼床头柜道:“对了!我记得带了一粒去锦香院,怎么……” 不等他把话说完,张云逸不由分说,一把拉开床头柜,抄起里面的檀木盒子,打开来看了一眼,才放下心来,掩上盒子道:“这两粒我拿回去,还给夏公公!” “这是为何?”薛蟠不由一愣,嚷嚷道。 “还能为何?再吃非得吃死了你!”薛姨妈没好气道,“你当你是怎么回来的?” 当下薛姨妈、王夫人和薛二太太三人,七嘴八舌,将经过讲述了一遍。 薛宝钗也终于插得上嘴,连忙劝道:“哥哥,你就听娘和逸大哥的,好好在家将养,莫要再惹娘生气了!” 不料,薛蟠先是一愣,随即却义正言辞道:“甄先生不是也说,我这身子是前几年落下的病根?关这药什么事?” 说着,他瞄了眼张云逸手里的盒子,转向薛姨妈道:“既然儿子已经这样了,何苦还叫儿子受这个罪?” 幸而,薛姨妈啐道:“呸!~你说的什么浑话!甄先生也说了,好好将养还有一线恢复的希望……” “您也说了,只是一线,若真叫儿子闷在家里,还不如死了痛快!” “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这…… 张云逸也没想到,薛蟠在努力和摆烂之间,选择了努力摆烂。 这药虽然不似夏守忠给的,对身体那么大伤害,可吃一次昏迷一次,却是不能给的。 他还真的担心薛蟠一意孤行,薛姨妈拗不过他。毕竟,只有两粒,薛姨妈未必不会觉得伤害性不大,而因此心软。 想到这,他连忙清了清嗓子,道:“这药你就别想了,虽说当初并不清楚你的身体情况,才答应帮你求药,可这次弄成这样,也是因为这药而起,如今知道情况,再给你岂非故意害你?” 薛姨妈连忙附和道:“是啊!一线希望也是希望,总归要给家里留个香火。” “香火?”薛蟠喃喃自语了一声,猛然抬起头,瞄向薛姨妈身后,“这有什么难的?儿子不能生了,不是还可以过继吗……” 站在薛姨妈身后的张云逸和薛二太太,同时眼前一亮。 虽说,这年头纳妾本是寻常,可要纳大观园里的姐妹们,却与外头不同。 所以,纳元春和迎春,他也尽量做到师出有名,并把锅甩给贾母。 刚才,他便想到了,利用薛蟠的不育之症,让薛宝钗效仿香菱。 不过,薛蟠虽与张云逸此前的想法不谋而合,可为了避免乘人之危,只得故意假装没有看见薛蟠投来的目光。 没成想,一旁的薛二太太却迫不及待,抢先开口道:“一笔写不出两个薛字,文龙,你尽管放心,听你娘的先治着,倘若治不好,等你弟弟成了亲,有了所出,保管叫他过继一个给你……至不济,也能兼祧不是?” 听了这话,薛姨妈顿时心生不快。 薛二太太说的好听,可何尝不是打起了自家产业的主意? 她本就防着二房,如今薛蝌还在张云逸的授意下,管理起了大房的生意。 自己辛辛苦苦给儿子守着的产业,岂非都是给二房挣得? 可话虽如此,薛二太太的话,她也挑不出毛病。 毕竟,儿子若真的不能生育,二房不论从亲疏,还是血缘,都是最好的选择。 没想到,她不便表示,薛蟠却顾不得这些,不以为然道:“婶娘也说了,蝌弟还未成亲,现在说这些还早!倒是逸兄弟……既然能够给甄家里承袭香火,何不纳妹妹过门,让她也效仿香菱?” 此话一出,薛宝钗首当其冲,连忙低下羞红的俏脸,捏着衣角,假意埋怨道:“哥……哥哥,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而薛二太太则哑口无言。 倒不是她找不到话来反驳,毕竟,薛家也不似甄家,一穷二白,还宗族凋零。 于情于理,即便要过继,也该在薛家宗族里挑选。 只是,事关张云逸,她却是不敢表现出异议。 刚才已然失了先机,有了前车之鉴,张云逸暗暗给薛蟠点了个赞,却看向薛姨妈,故作矜持道:“这……” 他原打算让薛姨妈表个态,自己便半推半就。 不成想,薛蟠却抢先道:“逸兄弟不是觉得,我这病症因你而起,心中亏欠吗?如此你也不必再觉得有什么亏欠,倒也两全其美。” 他见张云逸还在迟疑,便打蛇随棍,抬出张云逸之前的话来。 有了这个台阶,张云逸不再迟疑,信誓旦旦道:“文龙放心,我此前也跟姨太太说了,会负责到底!” 原本还有些迟疑的薛姨妈,也不再纠结。 看了眼低眉垂眼,面露羞赧的女儿,当即拍板道:“既然文龙都这么说了,那就尽快择个日子吧!” 虽说,在场的王夫人和薛二太太都知道自家情况,可二人何尝不是一样? 她如今由内到外,都变成了张云逸的模样,肥水不流外人田,总好过便宜了二房。 薛蟠拍手称幸道:“那……既然事情已经定下了,那药……” 见他如此识趣,又对药念念不忘,张云逸虽有心成全,可还当着薛姨妈的面,且要给也不可能给假的敷衍。 也只得义正言辞道:“这也是不得已为之,总归还是要试着医治!” …… (本章完) 第651章 风高浪急还要推波助澜 第651章 风高浪急还要推波助澜 “恭喜!恭喜!” 原本还一屋子沮丧的众人,转而却向薛家道起了喜。 折腾了大半夜,天边已然泛起了鱼肚白。 有了合适的纳妾借口,张云逸也不再耽搁,干脆乘热打铁。 一面派人去请太医前来问诊,一面吩咐尤氏前来,与薛姨妈择好纳妾的吉日。 待安排好了这些,还不忘叮嘱赖大,让人在大观园内散布,薛蟠纵欲过度,薛家担心断了香火,有意让薛宝钗效仿香菱,承袭香火的消息。 值得一提的事,因离着皇帝登基一年之期,也不过月余。 张云逸知道,届时水泵的封赏也会下来,便干脆把日子定在了万寿节后不久。 这次封赏不低,虽说国公是太上皇的承诺,但大概率是要兑现的,如此,薛家脸上也有光。 即便经过太医确认了薛蟠病情,得知他难以恢复,可听闻张云逸封赏在即,却也冲淡了薛姨妈心头的淡淡忧伤。 另外,也算是凑了个双喜临门的彩头。 至于同样有此隐患的皇帝,他也没有忘记。 只是,还得揣着明白装糊涂,为了夏守忠的侄儿,巴巴的特意进宫提醒,显得过于刻意。 所以,他暂时按下,等待皇帝下旨封赏的时候,借着宝钗过门的机会,好顺便把前因后果,向夏守忠解释一遍,以便不露痕迹的提醒皇帝。 不过,皇帝那边不急于解释,园子里的金钗们,倒是需要稍加安抚。 元春和迎春倒也简单,毕竟身份已然确立,二人本就是温顺绵软的性子,又安排了园子里的下人传话,无非是说些甜言蜜语,并加以疏导。 林黛玉虽然是唯一没有捅破窗户纸的,可她与薛宝琴同住,对于当时情况更加清楚,想必能够理解自己的‘无奈’。 反倒是探春和史湘云二人,需要着重考虑。 探春做小的事情,虽然还没有公之于众,但她却心知肚明,如今被薛宝钗抢了先,难免触景生情,心有戚戚。 探春还未公之于众,他也有话搪塞,而史湘云却是最早确立关系的。 他并不清楚,史湘云早已知晓,他跟薛宝钗之间的真实情况。 虽然此前早已有过铺垫,可难保听闻他要纳宝钗过门,不会改变想法。 这对于张云逸来说,也没什么好为难的,当初之所以没顺便纳史湘云过门。 一来,是考虑到她尚未及笄,二来也是因为打着给贾宝玉让路的幌子,不想节外生枝,让她横插一脚。 如今,却没了这两层障碍。 当初,之所以说要等到明年,待她过了生辰,也只是拿话搪塞。 这会子连宝钗都即将过门,倘若史湘云改变了主意,却也不妨顺水推舟。 本着先易后难的原则,安抚了元春、迎春,他便让金钏提前去凸碧山庄打了招呼,自己则乘夜,偷偷溜进了凸碧山庄。 进了史湘云的闺房,他并不急于解释。 好一通耳鬓厮磨后,张云逸抱着史湘云面对面坐在榻上,将那两条骨肉均匀的大长腿在腰间盘好,方将薛蟠求药以及后续的事情,娓娓道来。 末了又道:“当时文龙话赶话的,我也是情非得已,妹妹不会怪我吧?” 虽明知张云逸有所隐瞒,远非表现出来的那么为难,可史湘云也旁敲侧击,通过下人和薛宝琴之口,了解到了事情的经过。 但话虽如此,她毕竟还是年轻,终究没能忍住,不无吃味道:“宝姐姐如似玉,又知冷知热的,逸大哥怕是也乐得顺水推舟吧?”听出了史湘云话里的酸味,张云逸不以为忤,反而笑道:“若说顺水推舟,倒也有那么几分……” 史湘云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承认了,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回应。 不料,张云逸却话锋一转道:“不过,当初史家两位太太,却是说到了我的心坎上,也给了我推波助澜的机会。” 小女生吃醋,也是人之常情,史湘云要是一点醋意没有,张云逸反倒要对自己的能力,产生怀疑了。 张云逸也不介意,说些好话来哄一哄。 只是,在说到推波助澜的时候,他环住史湘云的手臂微微下垂,双臂用力一夹,将她的双腿拢紧了几分,兜在身后的双掌,也使劲抓紧。 史湘云下意识的柳腰一挺,愈发贴紧了几分。 她被张云逸盘拨的七上八下,又不好意思承认听过二人的墙角,也只得装聋作哑道:“逸……逸大哥怎么说话没头没脑?好端端的,说什……什么推波助澜?” 张云逸一本正经道:“妹妹问的是哪一种?” 史湘云不由一愣,脱口而出道:“什么哪一种?” 张云逸深情款款道:“自打宝玉成亲那日,见识了妹妹醉态可掬的模样,我便后悔没能早点娶妹妹过门,再不想这般偷偷摸摸,恨不能光明正大,多来妹妹这里几回,妹妹若是不觉得委屈,我倒是恨不能妹妹先行过门……” 史湘云闻言,脸上闪过一抹纠结。 虽说张云逸有意让她抢在薛宝钗前进门,让她颇为意动,可对于明年的生日,她也不无期盼。 一时间,竟然举棋不定,有些难以抉择,连忙岔开话题道:“那还有一种呢?” 她只当张云逸是要提供另一种可能,不料,张云逸却抱着她猛然起身。 猝不及防的史湘云,连忙夹紧了双腿,稳住身形,以免坠落。 却见,张云逸一双大手早已托在她的身下,一脸的坏笑道:“既然妹妹这么说了,那就让妹妹好生体会体会,什么叫风高浪急吧!” “嗯?呃……” 史湘云还未能咂摸出张云逸话里的意思,却忍不住闷哼一声。 一股暖流直冲脑门。 此刻的她,脑中一片空白,仿佛置身一叶扁舟,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载浮载沉。 史湘云只觉得自己,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环绕,唯有张云逸的怀抱,才是坚实的港湾,让她在惊涛骇浪中找到了一丝安宁。 晕头转向的她,唯有下意识的夹紧了双腿,尽量靠紧港湾,以免坠入深渊,并适应心跳和浪头的节奏。 察觉到怀中的玉人,渐入佳境,张云逸方咬着史湘云的耳垂,笑道:“怎么样?妹妹可想好了?” 张云逸的笑声像是海风,轻柔又带着几分戏谑。 史湘云脑中一片空白,哪里还有心思抉择,唯有闭上眼睛,呢喃道:“都……都听逸大哥的!” 话音未落,史湘云蓦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待回过神来,方才察觉,自己已然被张云逸归置的如同狗儿一般,背对床沿,跪趴在了床上。 她正有些迷茫,却听身后的张云逸笑道:“刚才只是让妹妹感受风高浪急,这会子,且看逸大哥如何推波助澜。” …… (本章完) 第652章 滑跪 第652章 滑跪 安抚好了史湘云。 转过天,张云逸又故技重施,偷偷溜进了秋爽斋。 一见面,他什么话也不说,便摆出一副猴急的模样,把个探春紧紧搂入怀中,肆意的上下其手。 过了半晌,方故意气息粗重道:“今儿……我是特意来给妹妹报喜的……” “报喜?”探春双臂挤进二人之间,撑出些许空档,眼神也随之清澈了起来,看向张云逸反问道,“报喜,逸大哥也该去蘅芜苑才是,怎么来妹妹这里了?” 张云逸脸上的愕然一闪即逝,随即似乎醒悟过来似的,抓住探春的胳膊,笑道:“妹妹此言差矣,我便是妻妾如云,有些事,也只会跟你分享。” 说到这,他似乎陷入了回忆,自顾自的喃喃自语道:“妹妹最是明白我的心意,当初若非出了那档子事,我又岂肯委屈你做小?” “这……”探春闻言不禁有些动容,眸中涟漪闪烁,胸口起伏不定,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颤声道,“逸大哥莫非是……想要……” 张云逸话锋一转,连忙打断道:“虽说阴差阳错,不得不委屈妹妹,可我也希望尽量让妹妹风风光光。” 见探春似乎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他连忙泼了盆冷水,把她拉回了现实。 他不等探春询问,便接着道:“今儿来此,正是要告诉妹妹,仙学那头又有了成果,这回是关乎社稷根本,利国利民的大喜事……” 接着,张云逸删繁就简,将水泵的用途,向探春解释了一遍。 这些朝堂、仙学里的事情,说与林黛玉听,她或许兴致缺缺,大概只有宝钗或许会感些兴趣,但也不会对事情本身,刨根问底,可探春却听得津津有味。 还时不时插嘴,追问几句。 张云逸都一一耐心作答,末了方笑盈盈道:“这水泵关乎国本,待过些日子,成品完成献与皇上,恐怕三妹妹或许就要改口,称呼逸大哥一声国公爷了。” 虽然来秋爽斋的目的,与去凸碧山庄相同,但他并未延续对待史湘云的策略。 且不说,探春做小的事情,还密而未宣,张云逸也没有打算现在就让她过门,只说她与史湘云的性格不尽相同,策略自然要因人而异。 史湘云因为早已公之于众,他便以选择权,加以安抚。 而探春这里,则投其所好,跟她分享建功立业,功成名就的喜悦。 故而,他非但对纳薛宝钗为妾一事,绝口不提,反而谈起了即将到来的封赏。 这番话,可谓对症下药,探春身子微蹲,作势盈盈一礼道:“逸……国公爷,妹妹这厢有礼了!” 不料,却被张云逸一把兜住了身后的两瓣浑圆,不能礼全。 这次探春非但没有任何抵触,反而顺势张开手臂,紧紧环住了张云逸,并将面颊埋进他的胸膛,蹭了又蹭,方轻声道:“逸大哥是打算等封了国公,好让妹妹风风光光过门吗?” 张云逸心道,若是如此,我何必这么麻烦? 心里如是想着,却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的嘴脸,道:“我将妹妹视为,可以共同进步的知己,若只只考虑我自己的仕途,忽略了妹妹的感受,岂非辜负了妹妹一番厚爱?又如何称得上替妹妹考虑?” 探春眸中泛起了浓浓的情愫,转而,却有些不解的仰面看向了张云逸,疑惑道:“那……逸大哥?” “我虽不在意嫡庶,可时下环境如此,外头那些人,各个目光短浅,又不知妹妹才华过人,品貌俱佳,人品出众……” 张云逸一面在探春的背后摩挲,一面娓娓道来:“虽然无法改变妹妹的出身,却可以另辟蹊径,叫妹妹水涨船高……赵姨娘那头已然成了定局,我寻思着再给环……老三,再弄些功劳加身,如此,届时你再过门,才不至于让人编排以色侍人,称得上风风光光。”他一时嘴快,差点喊出环儿,只得硬着头皮,喊出环老三这个称呼。 幸而,探春对于环老三这个称呼,也谈不上有多在意,加之被张云逸撩拨的乱了心绪,又听了这番话,早已目驰神眩。 不由动情道:“逸大哥如此为妹妹着想,叫妹妹如何能够安心?” 她顿了顿,脸上闪过一抹纠结道:“妹妹知道逸大哥有心就够了,逸大哥位高权重,无功而赏何以服众?还是莫要为了妹妹徇私才好……” “怎么能说无功呢?”张云逸笑道,“妹妹实在多虑了,我岂会不考虑这些,仙学本就有研发之责,我也不缺这一两件功劳,随便拿个方子,指点一下你弟弟……” 对于货卖两家…… 呃……探春和赵姨娘倒也不能说是两家,只能说是在母女二人之间,两头赚好处。 不过,张云逸对此,非但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反而沾沾自喜。 他虽知道赵姨娘、探春母女,关系并不算融洽,未必会互相通气,但本着小心无大错的原则,依旧提醒道:“这事关乎我处事是否公正,我只告诉了你,切莫说出去。” 至于赵姨娘那里,他虽没有打过招呼,但以赵姨娘望子成龙的心态,想必不会四处宣扬,贾环的功劳是他度让。 探春点了点头,转而却好奇道:“逸大哥所说的方子,到底是何奇物?” “水泥……”张云逸也没卖关子,脱口而出道。 “水泥?”探春蹙起了眉头,一脸疑惑道,“水清濯缨,水浊濯足,水又如何能够成泥?” “这个嘛……” 这本是前世的叫法,张云逸也未做多想,便沿用了前世的叫法,此刻被探春这么一问,一时间也不知如何解释。 不过,他自然不可能向探春交底,一面心下盘算着如何解释,一面抬起手,勾住探春扬起的下巴,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似笑非笑的看着探春道:“此乃国之重器,比之水泵也丝毫不遑多让,妹妹若是想要我知无不言,……” 说到这,他大拇指在探春的下唇上来回摩挲。 探春闻言,脸上顿时红霞掩映,她抿了抿唇,转而却坚定的看向张云逸,一字一顿道:“那逸大哥可要说话算话!” “那是自然……” 张云逸说着,便搂着探春转了个身,往身后的床上倒退而去, 张云逸顺势往床上一倒,四仰八叉的躺了下去。 而趴在他胸口的探春,则艰难的撑起身子, …… (本章完) 第653章 明牌 第653章 明牌 大观园,怡红院。 听闻张云逸要纳薛宝钗为妾的夏金桂,语带不忿道:“同样都是皇商,我夏家哪一点比不上薛家?” 夏家做为皇商,夏家对于内府上官的张云逸,自然事无巨细,了解的十分清楚。 甄承嗣被封了个五品龙禁卫,并过继给甄家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 而夏家与甄家情况仿佛,只有一个孤女,当时夏家有意让夏金桂为妾,也不无这方面的意思。 奈何,张云逸对夏金桂有所成见,连带着对夏家也不太上心,以至于连面,都吝啬一见。 夏家也就没有机会,再实施后续的计划了。 如今,夏金桂阴差阳错,嫁入荣国府,还被晾在了一边,反观同样出自皇商之家的薛宝钗,不但进了张家的门,还达到了自家可望不可及之事。 得到消息,一向自视甚高的夏金桂,不免心怀忿忿。 原本,指望着搬来大观园,方便在张云逸面前展露风情,好叫他后悔当初的决定。 偏偏王夫人盯得紧,而试图抢班夺权,也被她抬出张云逸,给堵了回去。 夏金桂无奈之余,也只得把火气撒在了宝蟾身上。 “瞧你那点出息,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这都多少日子了,怎么连个面都碰不上?你莫不是诓我?” 宝蟾连忙跪下,凄凄道:“奴婢怎么敢?实在是侯爷前阵子没往这边来,最近虽来了两次,可侯爷行踪不定,奴婢也是事后才听人提起,小姐也是知道的……” 此前,因为等着薛蟠出事,张云逸担心薛家找不到人,便一直待在家里,并没有到处乱跑。 最近虽来的勤快,可大多都是偷偷摸摸,夜里来夜里去的,唯有留宿在元春和迎春处,才大张旗鼓。 宝蟾说的倒也不是假话,只是,她得到了张云逸的承诺,又担心闹出乱子,对夏金桂吩咐的事情,难免不怎么上心,只是敷衍居多。 夏金桂并没有看出她阳奉阴违,毕竟,主仆二人大多形影不离,对于情况她也有所了解。 沉吟半晌方道:“上回不是听说,大姑娘、二姑娘过门的时候,只在那边住了一夜,侯爷便陪着回了园子?这次想必也不会例外,你到时候早些出去,等着侯爷,这回若是再错过了,看我怎么治你。” 宝蟾知道这回推诿不得,只得应声道:“奴婢知道了!” …… “小姐!~虽说逸大爷对小姐有情有义,可如今连宝姑娘都……小姐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与怡红院中的夏金桂主仆不同,潇湘馆中的林黛玉主仆,却是另一番光景。 “有什么好急的?宝琴不是说了吗?逸大哥想必是觉得心中亏欠,况且……” 说到这,林黛玉嗤笑一声:“我道她当日为何在东府盘桓了那么长时间,深夜才回,只怕早就盘算着了……” 当日,薛蟠被押入顺天府大牢的消息传来,薛宝钗孤身赶去东府,深夜方才回来,行动还有些不便,守株待兔的林黛玉,当时便有所猜测。 如今听闻薛宝钗做小的消息,倒也没有太过大惊小怪。 紫鹃当时也在场,顿时心领神会道:“小姐是说?姨太太和宝姑娘早就知道了薛大爷落下了病根,这才……” “倒也难说!”林黛玉略一沉吟道,“姨妈家里的情况,你多少也了解一些,当时只怕担心数罪并罚,未必能够成功脱身,有香菱珠玉在前,倒也不能排除她病急乱投医……” 当初,林黛玉也只当薛宝钗病急乱投医,为了救哥哥,自轻自贱,如今想来,又多了几分猜测。 听林黛玉分析的头头是道,紫鹃也深以为然。可转念,却露出一丝忧虑,她灵机一动,忙道:“小姐,过两天琴姑娘要去蘅芜苑暂住两天,不如奴婢去……” 林黛玉抿了抿唇,打断道:“莫要多事,逸大哥要来,自然会来!” 若是传出的消息,是张云逸有意娶薛宝钗为妻,林黛玉或许不会淡定。 可妾却是另当别论,更何况,这妾还是为了承袭薛家香火?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林黛玉虽然不甚在意,紫鹃却不如她一般淡定。 “可是,大爷如何知道琴姑娘……” 林黛玉闻言,沉默不语。 即便她不在意,张云逸又多添一房妾室,可心中还是盼着他能够解释一二。 可话虽如此,叫她承认,却是抹不开面子。 紫鹃见状,善解人意道:“姑娘,夜深了,奴婢伺候您歇息吧!” 她已然看懂了林黛玉的心意,她知道自家小姐面皮薄,当下也不再刨根究底,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翌日,便找到了金钏,着急忙慌的,将薛宝琴即将去蘅芜苑暂住告知金钏,并叮嘱她转告张云逸。 另外,还把林黛玉的猜测,以及薛蟠被抓当日的情况,和盘托出。 这件事,在她转投张云逸之前,隔得时间久了,她也没想到禀报。 林黛玉分析时,倒是提醒了她,这才亡羊补牢,把前因后果,通过金钏转告张云逸。 当晚,散衙回府的张云逸,便得到了消息。 他虽然分身乏术,没有能做到面面俱到。 加上这阵子又是张罗纳妾,又是忙于四处灭火,确实没顾得上夏金桂和宝蟾。 但林黛玉这边,他却是还记在心里。 对于荣国府内的风吹草动,他不但一清二楚,还手拿把掐。 甚至,薛宝琴去蘅芜苑,也是他暗中授意,让薛家两位太太提议。 原本还盘算着,等薛宝琴去蘅芜苑陪房,再去潇湘馆,没了这个电灯泡,不论说话、做事,也方便些个。 没成想,他这边还未有所行动,却收到了紫鹃的报讯。 其中,更夹带了林黛玉对于此次纳妾,以及关于他和薛宝钗的种种猜测。 张云逸怎么也没想到,林黛玉居然早就把薛宝钗的行迹,看在眼里。 心惊的同时,也不由扬起嘴角,心下暗自庆幸,有了内线,无异于打扑克时候明了牌。 即便林妹妹心思再过缜密,可有了紫鹃的通风报信,等于看见了对方的底牌。 对于如何安抚林黛玉,他也愈发胸有成竹。 …… (本章完) 第654章 巧立人设 第654章 巧立人设 潇湘馆。 “再有两天宝姐姐就要过门了,逸大哥怎么还有功夫来妹妹这里?” 林黛玉笑盈盈的看向,被紫鹃迎进来的张云逸,忽的一甩绣帕,深深一礼道:“对了,还未恭喜逸大哥,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哩!” 面对林黛玉的酸言酸语,张云逸丝毫不慌,沉着应对道:“什么得偿所愿,妹妹莫要取笑我了,不过是又多了一份责任罢了!” 既然知道了林黛玉的猜测,自然是要对症下药。 况且,当初他挑拨林黛玉与贾宝玉的关系,便是以责任、担当入手,如今也算是对应上了。 “责任?”林黛玉似笑非笑道,“莫非,逸大哥对宝姐姐,就一点儿也不动心?” 张云逸目光深邃,一脸平静道:“林妹妹说笑了,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纵然宝钗妹妹再好,我又岂会贪得无厌,况且,天下女子千千万,未必不会出几个惊才绝艳之人,若见一个爱一个,忽略了眼前人,岂非成了喜新厌旧的蠢物?” 他心里远不似表现出来的平静。 原以为,林黛玉有了先入为主的猜测,有了前面的一番话,便可轻易糊弄过去。 没想到,她的醋劲居然这般大,依旧不依不饶。 这会子,都要纳薛宝钗过门了,再通过贬低她,来抬高林黛玉,非但不会有什么效果,反而会让林黛玉觉得,自己两面三刀。 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大大方方的承认,薛宝钗确有让人惊叹之处,再强调自己,并非见一个爱一个的见异思迁之徒。 他也算是个中高手,自问应对还算得体。 不料,林黛玉听罢,却狡黠一笑道:“逸大哥这么说,妹妹倒是有些好奇,大姐姐、二姐姐、邢姐姐几位姐妹,还有秦氏和尤家姐妹,到底谁才是逸大哥不愿错过之人?” 大意了! 张云逸最大的问题就是妾室太多,其中更有尤氏、秦可卿这样身份尴尬之人。 所以,不论他如何巧舌如簧,这都是绕不开的漏洞。 不过,张云逸也是身经百战,脑中电光火石,表面不露丝毫痕迹。 他反客为主,迅速上前,拉住林黛玉的手,四目相对道:“林妹妹这是在怪我到处留情?” 此前,他自以为智珠在握,所以把主动权交给林黛玉,只被动应对。 如今,却不想再被林黛玉牵着鼻子走。 组织好了语言,他不等林黛玉回应,便语不惊人道:“不瞒妹妹,我虽不是贪得无厌之人,可得之我幸,哪有什么愿意不愿意只说?”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道:“只是,情况各有不同,虽非我本意,可事到临头,却也是义不容辞!” 张云逸目光坚定,语气中带着几分诚恳。 林黛玉不由一愣,她没想到张云逸会如此坦白,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 半晌,方嘟着嘴道:“有这么多红颜知己陪伴,逸大哥怎么还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妹妹有所不知,个中缘由,说来话长,有些更是涉及许多隐秘,妹妹若是愿意听,不如去里屋,听我细细道来……” “这……”林黛玉似有犹豫。 而张云逸见她并未反对,便一手拉着她的手,一手搂住她的纤腰,半搂半拽,往里屋而去。 待将个半推半就的林黛玉拖至里屋,二人在炕沿上坐下。张云逸方搂着林黛玉的肩头,将她的脑袋耷拉在自己的肩膀上。 “我也不知从何说起,不如妹妹来问!” 虽然,张云逸对于每个人的情况,都可以编出一套说辞,可说一个谎话,可能需要一百个谎话来圆。 且说的越多,漏洞也会越多。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信任也是一样的。 所以,他嘴上虽然说着细细道来,却不会真的挨个谈论,只让林黛玉选择几个最为关心的,打消了她的疑虑,也就糊弄过去了。 林黛玉轻咬下唇,略一沉吟,仰面看向他道:“先说说大姐姐吧!” “哦?” 原以为,林黛玉必然会挑秦可卿和尤氏,这两个身份上最为尴尬的来刁难,没想到居然不咸不淡的问起了元春。 不过,有了前车之鉴,张云逸并未掉以轻心。 他侧过脸看向林黛玉,颇为好奇道:“元春妹妹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过一些,莫非还有什么疑惑?” 林黛玉也没有否认,直言不讳道:“妹妹记得,当初听到的消息,是逸大哥要娶大姐姐,你们男未婚、女未嫁,大姐姐也品貌俱佳,怎么后来却……” “当初的传言不假!” 张云逸一脸坦诚道:“大观园因何修建,想必你也清楚,只是,后来二老爷不知是和缘故恶了宁王,宁王坚持退婚,太上皇觉得亏欠了府上,便有意赐婚……”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林黛玉说起他与元春的传言,也让他明白了一件事。 这个时代的女子,打小便受到各种三从四德的教育,大户人家尤甚,除了王熙凤这种不怎么读书的异类,大多数对于男人纳妾,并无多少抵触。 原著里,林黛玉可以对贾宝玉和袭人的事情视而不见,并玩笑似的称呼袭人好嫂子,对于他自然不会厚此薄彼。 相反,对于传出过婚讯的元春,却是格外的上心。 抓住了这个重点,张云逸也不再拿贾宝玉和贾母搪塞,而是直接把太上皇当初赐婚的意图,和盘托出。 “皇命难违,正因如此,我虽对妹妹一见钟情,却也不值得妹妹托付终身,故而,只敢埋藏在心底。” 张云逸不无感慨,又借机,再度把自己负责任的人设夯实。 林黛玉不禁疑惑道:“那怎么……” “所以说,缘分乃是上天注定,冥冥中自有定数!二老爷当初看似是在弹劾我,却不无指桑骂槐,指摘太上皇的意思,太上皇虽下旨罢黜了二老爷的官职,却并不解恨,这才下旨给老太太,改妻为妾……” 张云逸说到这,搂在林黛玉肩膀上的大手,微微向内用力,侧过脸,含情脉脉的看向她道:“正是因为没了这个后顾之忧,我才敢向妹妹袒露些许心迹……” 说罢,便俯下头,堵住了林黛玉欲言又止的樱桃小口。 …… (本章完) 第655章 心理作祟 第655章 心理作祟 良久,唇分。 从恍惚中缓过神来的林黛玉,眼眸转动,略带狡黠道:“那秦氏不会也是皇命难违吧?” 张云逸猜测的不错,林黛玉确实更在意有过婚讯的元春。 但元春过门,已然成了定局,她也不仅仅因为这一个原因。 男女授受不亲,若非对张云逸有了莫名的情绪,她即便落水,也不可能让他抱着跑了一路。 对于张云逸纳宝钗为妾,有所猜测的她,其实并无不满的情绪。 反倒是张云逸上门解释,她心里十分熨帖。 话虽如此,却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他,故而,才找借口刁难。 只是,她虽故意刁难,却也担心过犹不及。 贾宝玉订婚之前,邢夫人当着姐妹们的面,向贾母提及元春和迎春,事情本就有迹可循。 加之,她对于二人曾经传出的婚讯,也一直不吐不快,这才首先问及元春的情况。 原想着,即便张云逸含糊其辞,也可以拿贾母来搪塞,自己也可以酌情,让他勉强过关。 不料,却牵扯出了皇命。 对于张云逸的话,她深信不疑。 一则,大观园的建设,以及贾母的反应,本就有迹可循,且方方面面都与张云逸所说不谋而合。 二则,做为古人,她打心里觉得,为了这种事情,假传圣旨,实在没有必要。 正是因为对于张云逸深信不疑,见元春的事情,都牵扯出了这层不知道的隐秘,她便也放心的询问起了秦可卿的事情。 不料,张云逸却一脸为难的摇了摇头。 林黛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嬉笑道:“怎么?逸大哥莫非是心虚了?” “逝者已矣,又牵扯长辈,若非担心妹妹多想,我也不愿多说!” 张云逸故作姿态,叹了口气道:“当年工部贪腐事发,舅舅和珍表哥也深陷其中,虽秦家惨遭灭门,他们却唯恐留下秦氏这个尾巴,我也是恰逢其会,想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便极力作保,奈何舅舅和珍大哥仍旧不放心,他们知道我圣眷正隆,又担心我撂挑子,便……” 他删繁就简,将贾敬、贾珍意欲逼死秦可卿的事情,讲述了一遍,林黛玉听得张口结舌。 这些事情,对于贾母来说,并非什么秘密,可对于深闺中,涉世未深的林黛玉来说,却有些骇人听闻。 沉默了半晌,方惊疑不定道:“老太太难道就……” 话说到一半,却声音却戛然而止。 以林黛玉的聪慧,自然知道,即便贾母知道,可在宁国府和秦可卿之间,恐怕也不难做出取舍,更不可能主持公道。 刚才,她之所以这么说,何尝不是想给自己找一丝安慰? “老太太连尤氏的事情都不想管,又岂会去管秦氏?” 张云逸看出了她的想法,继续语不惊人道:“原本家丑不可外扬,舅舅家里的事情,我也不该到处去说,可妹妹不是外人,既然说了,也没必要瞒你……” 张云逸接着又把贾蓉觊觎尤氏,自己因为担心闹出什么人伦惨剧,便让尤氏继续留在府里。 说罢,方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摇头叹息道:“只是,她不明不白留在府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若非如此,老太太又岂会对尤氏和秦氏两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这里有些混淆视听,秦可卿的事情,贾母当初或许知情,但尤氏的情况,她却不可能知道。 对于张云逸纳尤氏过门,更多的还是迫于形势。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林黛玉觉得,他之所以纳她们为妾,完全是为了保全她们。 当然,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的话也并无虚假,只是半真半假,在一些关键的地方,有所改动。 他并不担心林黛玉会去求证,秦可卿的事情上他并未说谎,哪怕她去旁敲侧击,也只会得到一样的结果。而尤氏,牵扯到人伦,林黛玉若无十足的把握,也不可能去找谁求证。 “妹妹你也知道,我父母双亡,并无多少亲人,唯有两府之中,还有些关系。虽说在老太太她们看来,尤氏和秦氏,都是外人,甚至,府里的姐妹们,迟早也是一般……” 他意有所指,把林黛玉也涵盖在了里头,又信誓旦旦道:“俗话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于我而言,尤氏、秦氏也好,园子里的姐妹们也罢,都是我的亲人,除了妹妹之外,她们若是能够有个好的归宿,我自然只会嘱咐,可若是力所能及,却也责无旁贷,还望妹妹体谅!” 还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林黛玉,听了他的后一句,一时情怯道:“逸……逸大哥要做什么,做什么便是,怎么还问起我来了?” 张云逸深情款款道:“以前,皇命难违,我不敢奢求,如今,总算可以向妹妹表明心迹了,妹妹难道还要拒人千里吗?”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张云逸得寸进尺,不等林黛玉说完,便打断道:“今儿晚上说了这么多,却尽是议论旁人,还未曾与妹妹说上一句体己的贴心话,晚上我便不走了,留下来与妹妹促膝长谈,妹妹不会忍心赶我走吧?” “这如何使得……” “妹妹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意?还是信不过我?” “不是……”林黛玉面露纠结,半晌方红着脸,微微点头道,“那咱们说好了,只促膝长谈……” “放心,君子动口不动手,妹妹还信不过我吗?” 张云逸嘴上说着不动手,却丝毫没有手软,一手穿过她的腋下,一手绕过她的膝弯,打横将林黛玉抱起,倏然起身道:“咱们去妹妹的闺房里慢慢聊,待会儿,妹妹累了,也好直接睡下。” 说罢,也不等林黛玉答应,便昂首阔步,步入了林黛玉的香闺。 待撩开帐幔,将个双眸微翕,睫毛颤抖的林黛玉,缓缓放躺在床上。 羞不自抑的林黛玉,方颤抖着睁开眼,红头胀脸,目光躲闪的瞄了张云逸一眼,艰难的抬起手,指着房中的圆桌,声若蚊吶似的,颤声道:“逸……逸大哥,咱们去桌旁坐着说……” 她话说了一半,张云逸却已然俯身而下,堵住了林黛玉的出声筒。 屋内顿时一片陷入了沉默…… 半晌,伴随着粗重的喘息,传出林黛玉惊慌失措的声音:“嗯!~逸……逸大哥言而无信……说好了促膝而谈……” “我哪里言而无信?咱们现在不正是膝盖对着膝盖?” “逸大哥强词夺理,这是什么促膝而谈……”林黛玉含娇带嗔道,“君子动口不动手……” “好!便依妹妹之言……” 话音未落,就听林黛玉传出一声闷哼,“呃……不……要……” 只断断续续说出三个字,却再也没了后续。 …… 不得不说,林黛玉的私家宅院,与她的气质颇为相合。 清雅脱俗,超逸绝尘,粉墙黛瓦的院墙,环绕在回廊四周,透过雕镂空的牖户,隐约可见迤逦蜿蜒。 园内的琼异草虽不繁茂,却显然经过精心打理,幽香弥漫,沁人心脾。 张云逸轻轻推开牖户,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于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叩开了紧闭的门扉。 林黛玉奉上的茶,澄澈如玉,甘甜可口,亦如云蒸霞蔚缕缕热气升腾而起。 也不知品茗了多久,他方意犹未尽,抬起头,抹了抹唇角。 心下暗道,不愧是绛珠仙子转世,至于,是不是心理作祟,他也模棱两可。 …… (本章完) 第656章 魏国公 第656章 魏国公 九月初八。 金銮殿上。 万隆帝正襟危坐,一脸享受的,聆听着群臣的歌功颂德。 “水利兴修功不朽,灌溉民间万顷田。” “陛下登基才将一年,便肃贪弊,明律法,广施德政,普惠万民,如今更是天降祥瑞,赐下水泵,辅以灌溉,实乃陛下之福,万民之幸啊!” …… 待群臣好一通吹嘘过后。 他方环视群臣,沉声道:“朕自登基以来,日夜勤政,不敢有丝毫懈怠。今日之成就,非朕一人之功,亦是诸位爱卿辅佐社稷有功。” “陛下圣明!” 群臣众口一词,又是一通歌功颂德。 待到词穷,万隆帝方摆手道:“散了吧!张爱卿随朕去御书房!” “是!” 张云逸连忙答应一声,在群臣艳羡的目光中,含胸缩背,跟着跟着圣驾,一路来到了御书房。 万隆帝在龙椅上落了坐,方笑容可掬道:“此次爱卿居功至伟,想要什么赏赐?” 张云逸谦虚道:“都是陛下福泽庇佑,臣不过是做份内之事,不敢居功!” “好了!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就别再自谦了!” 万隆帝笑道:“仙学和天工院那边,交给旁人,朕不放心,朕记得父皇曾经许你一个国公,朕就替父皇兑现了这个承诺吧!” 张云逸连忙谢恩道:“臣何德何能,蒙陛下如此厚爱,唯有鞠躬尽瘁,以报皇恩!” “行了!起来吧!朕回头与内阁商议一下,旨意明天就到,你且回去等着吧!” 做戏做全套,万隆帝倒也没有提前,让内阁拟定好赏赐的旨意。 “是!”张云逸应了一声,转而又道,“正值陛下登基一年,又天降水泵这等祥瑞,可谓双喜临门,臣也凑了个热闹,新纳了一房妾室,日子就定在后天……” 说到这,他转向夏守忠道:“夏公公若是得空,不妨赏脸喝杯喜酒。” 原以为,找太医给薛蟠问诊,便可把话带到皇帝耳中。 没想到,近来皇帝辍朝有增无减。 张云逸想来,薛家毕竟只是寻常皇商,太医即便知道,也未必会有多上心,更不会在皇帝面前多嘴多舌,也只得借着纳妾的由头,自己亲自上阵。 万隆帝微微一愣,转而笑道:“好一个双喜临门,朕便成全了你,后天再让守忠去你府上传旨!” 说着,他又看向夏守忠道:“既然爱卿盛情难却,你也不必急着回来复命。” “谢陛下隆恩!” “去吧!” 待张云逸退下,夏守忠方问道:“太上皇当初将敕造的宁国府赐予张大人,陛下是打算沿用宁国公的封号,还是……” “父皇是父皇!”万隆帝脱口而出,转而略一沉吟,面露一丝玩味道,“不过是改个匾额的事情,便封他一个魏国公,你立即去着户部,加紧赶制!” “这……魏国公这个封号……”夏守忠有些迟疑道。“怎么?你莫非还有什么话说?” “老奴不敢!只是……坊间那些流言……” “他年纪轻轻便封了国公,难免行事骄纵,朕也是敲打他一下,你记得……” “是!老奴立即去办!” …… “魏国公?” 隔天,正在接旨的张云逸,听到这个封号,不免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皇帝这是要把他曹贼之好给坐实了啊! 他心下暗自腹诽,却听夏守忠催促道:“魏国公,还不快快接旨!” “谢陛下隆恩!万岁万万岁……” 张云逸接过圣旨,夏守忠却压低声音道:“清者自清,国公爷的事,陛下心中有数,陛下知道你忠于国事,断不会听信外头的谣言!” 张云逸心中一凛,知道夏守忠不会无的放矢,多半是皇帝的敲打。 “多谢公公提点!” 他虽听出了夏守忠话里的深意,却顺水推舟道:“对了!有一事一直想要告诉公公,上次承蒙公公赏脸,给了三粒药丸,不想,那薛家兄弟吃了竟然昏迷……” 他乘着给夏守忠塞银票的机会,将薛蟠的情况,以及纳妾的缘由,大致说了一遍,方又道:“小心无大错,虽说并非因为那药所致,却也是个导火索,公公那侄儿,也得好生请大夫查一查才好!” “你怎么也不早说!”夏守忠脱口而出,方察觉自己失态,忙又解释道,“不瞒魏国公,似杂家这等无根之人,却也希望百年之后……” 太监虽不能延续香火,可古人迷信,谁也不愿百年之后,无人祭奠。 故而,太监除了热衷黄白之物,对于认干儿子,也十分热衷。 只是,做太监做到夏守忠这种层次,却也不满足于,只认同样无法留后的太监。 而家族里也不无觊觎他钱财的族人,说是侄儿,与儿子也无异。 所以,他表现的这般关切,倒也不担心露了痕迹,引起张云逸的怀疑。 张云逸虽心知肚明,却也不可能戳破,反而顺着他的话头,一脸惭愧道:“夏公公见谅,实在是近来诸事繁多,一时间也没想起来,好在亡羊补牢,未为迟也。” 夏守忠也知道,一昧埋怨,反而露了痕迹。 只是,他此刻心急如焚,面对热情招呼的张云逸,哪里还有心思,留下来喝什么喜酒? 忙借口开溜道:“牌匾既然已经重新装好,杂家就不耽搁了!” 张云逸却故意挽留道:“这会子时辰尚早,公公喝杯水酒,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回去再请太医,也来得及……” 夏守忠也陪着演戏道:“陛下虽格外开恩,准我喝杯喜酒再回去复命,可毕竟不好耽搁太久,还望魏国公见谅,容我开个小差,再帮忙遮掩些个,杂家感激不尽……” 张云逸把戏做足,也不再坚持,叹道:“罢了!既然如此,这顿酒就先行记下,改天再单独宴请公公!” “好说,好说!” 张云逸一路将夏守忠送出了府,见他翻身上马,方松了口气,冲着夏守忠略一拱手。 而夏守忠待离开牌匾的魏国公府,方片刻不敢耽搁,立即快马加鞭,赶回了宫中。 …… (本章完) 第657章 爱怎么叫,就怎么叫 第657章 爱怎么叫,就怎么叫 夏守忠虽然托词离开,喜宴却不会耽误。 送走夏守忠的张云逸,刚回到后院偏厅,王熙凤便面泛桃,满脸堆笑道:“我就说今日一早起来,就听院子里的喜鹊,叫唤个不停,原以为今日逸兄弟大喜,没想到,竟然双喜临门。” 说到这,她又夸张的掩嘴笑道:“如今应该改口称呼一声国公爷了,逸兄弟不会怪我叫顺了口,一时没能改的过来吧?” 王熙凤热衷权势,见张云逸获封魏国公,不免春心萌动。 说话间,她偷偷向张云逸抛了个媚眼。 虽说,由内到外,都成了张云逸的模样,可做为荣国府的二奶奶,却不能跟着水涨船高,反倒让今日过门的薛宝钗,占尽了风头,博足了脸面。 这种感觉对于王熙凤来说,犹如锦衣夜行,憋得难受。 也激发了她的醋意,有些不甘人后,试图抢占国公爷的先机。 张云逸看出了王熙凤眼中的意味,便语带双关道:“都是自己人,嫂子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说话间,张云逸环顾四周,目光扫过荣国府的一众女眷。 太太、奶奶们做为过来人,自然听出了话里的歧义。 王夫人和李纨,虽听出二人当众调笑,颇为眼热,却也不会揭破,只是笑容有些尴尬。 而邢夫人和薛家两位太太,见他目光扫向自己,只当是冲着自己来的,不免眼馋肚饿。 至于一众姑娘们,虽并未听出话里的歧义,却也表情各异。 元春、迎春以及邢岫烟,等一众过了门的妾室自不必多提。 探春目光灼灼,一脸的与有荣焉,史湘云则含情脉脉。 林黛玉则偷偷瞪了他一眼。 当日,促膝长谈时,她情难自抑,泣不成声,可事后,却又羞又恼,把张云逸给轰出了潇湘馆。 不过,有了当日的亲密接触,二人的关系无疑更近了一层。 今日,随着贾母一行前来,也是借坡下驴,给张云逸递个台阶。 故而,她看似恶狠狠的横眉冷对,实则眼中却并无丝毫凌厉,反而带着几分娇嗔。 场中唯一笑的最为自然的,反而是贾母。 荣国府上上下下,没一个指望得上,也唯有抱紧张云逸这条粗大腿,方能跟着水涨船高。 尤其,贾宝玉大婚之日,张云逸挺身而出,极力护持宝贝孙子,让她深感欣慰。 这会子,见他并不因为身份的变化,目中无人,疏远自家,贾母心中甚是欢喜。 指着王熙凤笑道:“就你这嘴儿能说,云逸虽不计较这些虚礼,可他身居高位,该有的礼数还得顾及些个,尤其要顾着外面场。” “瞧瞧!我这个孙媳妇,这就被比下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逸兄弟才是老太太的正经孙儿呢!~” 王熙凤笑道:“老太太尽管放心,您还不知道我吗?最是懂得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回头在外头,咱就称呼逸兄弟,没人的时候,就叫国公爷,逸兄弟可满意了?” 她这正话反说,不明就里的,只当她是故意说反了,逗贾母开心。 屋里,一时间枝乱颤。 张云逸却咂摸出了味儿,看着搔首弄姿的王熙凤,心头一热。 与王熙凤对视了一眼,正色道:“中午只是家宴,倒也随意,岫烟头一回操办这些,晚上的宴席,还得劳烦嫂子多帮衬些个。”张云逸怕麻烦,因知道今日会宣读旨意,故而,图省事,将两件喜事一并办了。 只是,在旨意未下之前,也不便提前庆贺,故而,在给同僚、下属们下请帖时,故意对外宣称,喜宴设在了晚上,一举两得。 王熙凤顿时心领神会,忙道:“那你可得交代仔细了,来你这里的不是王爷,就是尚书、宰相的,我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万一有什么疏漏,丢了逸兄弟的颜面,可就罪过了!” “这会子不急,待会儿陪老太太吃了饭,再说这些不迟!” 二人打了暗语,那边贾母却疑惑道:“怎么?这回是岫烟操持?” 以往,张云逸这头有事,大多是尤氏操持,也就是上回尤氏怀孕,才让王熙凤帮了一回忙。 如今,尤氏已然有了名份,却放着她不用,反而让邢岫烟赶鸭子上架,贾母不免疑惑。 张云逸解释道:“尤氏和香菱她们,如今有了两个月左右的身孕,不宜妄动,只得麻烦二嫂子帮忙了!” 一份耕耘,一份收获。 前段时间,因担心薛蟠突然出事,会找不到自己,张云逸一直足不出户,留在府里。 包括尤氏三姐妹,以及秦可卿、香菱等一众妾室,也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的怀上了。 倒是正好给张云逸理由,把内宅的管家权,交给了邢岫烟。 “哎哟!怎么也没听你提起?” “也是前儿甄先生给她们诊脉,才知道的,眼下不足三月,倒也不宜四处宣扬。” 贾母往元春和迎春两个孙女的肚子上瞄了一眼,恭喜道:“那可还真是三喜临门啊!” 她笑得有些勉强,又不自觉的看向身旁的薛姨妈,顿了顿道:“宝丫头……倒也福气不浅啊!~” 古人迷信,宝钗本就珠圆玉润,一副国泰民安的长相,这才刚刚过门,张云逸就荣升国公,家里也传出喜讯。 贾母原想说几句吉利话,跟张云逸讨个彩头,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终究只发出一声感叹,转了话锋,还把薛宝钗的旺夫相,改为跟着张云逸沾光。 薛姨妈却没听出贾母的话里意味,反而有些得意忘形道:“可不是嘛!人说福无双至,这三喜临门,偏偏叫她给碰上了……” 薛姨妈得意忘形,没听出贾母话里的酸味,王熙凤却是眼尖的很,笑道:“我看,倒是逸兄弟选的这个日子,才是大有深意呢!” “哦?怎么说?”贾母连忙配合着,问道。 “老太太您想,这水泵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逸兄弟难道心里没数?今儿这日子,也是他挑的,又特意请了外头的宾客,可不就是预料到了今儿有旨意下来,两件事一块儿办,好凑个双喜临门?” 说到这,她看向张云逸道:“逸兄弟,我猜的可对?” 她故意没提尤氏等人有孕,但张云逸也说了,几人都有了两月左右的身孕,薛姨妈口中的三喜临门,倒也有些牵强附会。 加之,她分析的头头是道,贾母本就不愿长他人志气,自然跟着点头。 薛姨妈听了,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反而觉得张云逸有心,要抬举自家。 唯有张云逸见林黛玉、史湘云和探春,面色不善的看向自己,心下暗暗叫苦,王熙凤多这么一嘴,只怕他又要费一番口舌了。 恰在此时,丫鬟们端着酒菜进来,他连忙岔开话题,招呼众人入席。 …… (本章完) 第658章 人算不如天算 第658章 人算不如天算 “陛下!陛下!” 张云逸在招呼贾母等人入席之时,夏守忠却是着急忙慌的,冲进了御书房。 “大惊小怪,成何体统!” 龙椅上的万隆帝,面露不悦,转而疑惑道:“不是叫你别急着复命,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夏守忠瞥了眼随侍的几个小太监,欲言又止。 万隆帝挥了挥手,待小太监退下,夏守忠方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咽了口唾沫,方趴在地下,将张云逸的话,转述了一遍。 夏守忠把话说完,也不敢抬头,御书房内,静的可怕。 沉默了良久,他方硬着头皮道:“陛下龙体要紧,要不要请太医……” 说话间,缓缓抬头,只见万隆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顿时吓得不敢说话。 这药是他拿出去验的,若真出了什么问题,他首当其冲。 春江水暖鸭先知,深有感触的万隆帝,又岂会察觉不到,每每服药过后,身体便有种被掏空的感觉? 只是,出于皇帝的尊严,以及那种臣服的畅快,不能自拔而已。 想着,正庆帝服药二十余年,自己不过才开始服用,想来也不至于出什么问题。 如今,听了夏守忠的禀报,顿觉天塌地陷,久久无语。 皇嗣是社稷根本,若出了岔子,无疑会动摇社稷。 他这边惊魂未定,外头忽然传来一声吆喝:“陛下!大喜啊陛下!” 正有气没出撒的万隆帝,顿时火冒三丈,暴喝道:“喜什么喜!” 冲进御书房的周贤贵,被这声暴喝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惊魂不定道:“陛……下……今儿太医给妙音娘娘把平安脉,说是有……有喜了!” “嗯?”万隆帝眉毛一挑,追问道,“你说什么?” “妙音夫人娘娘有喜了,老奴特来给陛下报喜!” 周贤贵察言观色,听出了万隆帝语气中的惊喜,连忙又复述了一遍道:“娘娘请陛下过去……陛下您看?” “当真?!”万隆帝拍案而起。 “老奴闻讯,特意合了日子,千真万确啊,陛下!” 为保皇家血脉纯净,妃嫔有孕,敬事房必须要核验侍寝的日期,与太医院两相印证。 倒是让敬事房管事的周贤贵,得了报喜的机会。 万隆帝确认了消息,不由松了口气,顿时喜上眉梢道:“好!好啊!” 还跪在地下的夏守忠,也不由长舒一口气。 倘若自己失察,导致皇帝绝了后,他可就真的万死难辞其咎了。 而今,妙音夫人有了身孕,至少证明,眼下皇帝并无大碍。 不过,张云逸也说过,薛蟠是早年服药,落下的病根,他本着小心无大错的想法,隐晦道:“老奴……老奴恭喜陛下……” 万隆帝瞥了他一眼,冲着周贤贵摆了摆手道:“你去告诉爱妃,就说朕这里还有些要务,一会就到!” “是!老奴这就去禀报娘娘!” 待打发走了周贤贵,夏守忠方不无庆幸道:“承天庇佑,陛下并无大碍,可小心无大错,陛下还是请太医……” “住嘴!”万隆帝喝斥道,“朕还没问你惊扰圣驾之罪,你竟然还敢再说这些有的没的!朕的身体,难道自己还不清楚?如今,爱妃有孕,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你们大惊小怪?此事休要再提!” 一方面,妙音夫人有孕,他不免掉以轻心。 另一方面,他也不愿承认自己借助药物,产生了讳疾忌医的想法。 说到这,万隆帝一甩袖子,迈步离开了龙案,并道:“爱妃还在等朕,你就跪在这里,好好反躬自省吧!”出了御书房,万隆帝不由沾沾自喜,他并不清楚张云逸家里也是雨后春笋,想着,到底自己才是天命所归,张云逸费尽心思,凑了个双喜临门,想跟自己讨个彩头。 未成想,妙音夫人适时传来喜讯,算上登基一年和水泵,终究被自己压了一头。 虽说,万隆帝恨不得立即昭告天下,好叫天下人知道,自己承天庇佑,三喜临门。 可妙音夫人有孕不足三月,不益大张旗鼓,到处宣扬,只得按下不表。 他虽然没有采纳夏守忠的建议,却多多少少有些心虚。 加之妙音夫人有孕,少不得多些陪伴,倒也消停了小半个月,未曾用药。 不过,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见妙音夫人有孕,吴贵妃又岂会不眼红心热? 不但乘着妙音夫人不能侍寝,一昧专宠,还变着方的,撺掇着万隆帝加大了药量。 此是后话。 万隆帝步入妙音夫人寝殿,看向盈盈起身,正欲行礼的妙音夫人,连忙上前一把搀住道:“夫人居功至伟,快快免礼!” 人逢喜事精神爽,摆脱了子嗣的烦恼,又觉得压了张云逸一头,扬眉吐气。 却不知,不论从质量还是数量上,都是他落了下乘。 甚至,就连眼下,都差了些行市。 …… “轻……轻些,国……国公……国公爷威严无双,民妇实在心悦臣服……” 在万隆帝对着妙音夫人小意温存之际。 魏国公府,临水之轩附近的假山洞中,却隐隐约约传出王熙凤,期期艾艾的求饶。 “威严无双?”张云逸戏谑道,“二奶奶莫非是豆腐做的?我都还没开无双呢!就不行了?” “开什么?”神情恍惚的王熙凤,也没听得清楚,不无埋怨道,“这里哪里放得开?” “嘿嘿嘿!” 张云逸倒也懒得向王熙凤解释,只发出一阵坏笑道:“这里四下无人,二奶奶岂非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哪里还会放不开了?” “国公爷威武……民妇见到国公爷,就如同猫儿见了虎豹,一双腿早都软了,又伏低做小了这么半天,哪里还能立得住?还望国公爷……” 王熙凤拿腔拿调,语气中尽是谄媚。 不料,张云逸却似乎并不买账,不等她把话说完。 便‘啪’的一巴掌上去,嘴上还喝斥道:“好个巧舌如簧的叼妇!伏低做小就怨声载道,见到本国公不行跪拜大礼,居然还敢强词夺理!” “呃……嗯!~”一向煊赫威扬的王熙凤,却只有哼哼唧唧的份。 “国公爷见谅,民妇待会儿还得见人,这里又……实在是跪不得啊!~” 张云逸却不依不饶道:“二奶奶不是最懂得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如今这背后一套,本国公勉强算是见识过了,也该让我见识见识,那人前一套了。” “至少要垫……嗯……” 王熙凤话还未说完,却再也吐不出半个字来。 就听张云逸闷哼一声道:“别说跪脏了,就算是跪破了,回去换一身便是,二奶奶这张巧嘴,一向能说会道,难道还要本国公口口相传,教你如何糊弄过去?” “嗯!~嗯!~”王熙凤嘟嘟囔囔,回应了两声。 …… (本章完) 第659章 涟漪 第659章 涟漪 宁安堂内。 头顶粉色盖头,一袭粉色喜服,双手交叠,放置于大腿上,端坐床沿的薛宝钗,忽然开口问道:“什么时辰了?” “戌时了!” 莺儿回了一声,忙又道:“前面太太让人传话过来,今儿个大爷荣升国公,外头来了好些贵客,想必会应酬的晚些,小姐若是饿了,奴婢这就那些点心……” 这个喜讯,莺儿自然第一时间就禀报了薛宝钗。 只是,听到她询问时辰,担心她等得心焦,这才又说了一遍。 “不急……外头的事情要紧。” 薛宝钗语气平静,掩在盖头下的一张俏脸,却灿若晚霞。 虽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知道张云逸跑不掉一个国公。 却没想到,自己刚刚过门,他就…… 想到这,她不觉心跳加速,沉声道:“以后可不能再称小姐了……” “是……姨娘!”莺儿连忙应声道,“大爷还在应酬,怕是不会过来太早,姨娘要不要先垫一垫,免得……” “嗯!~”这次薛宝钗没有拒绝。 莺儿连忙端过一叠点心,递到薛宝钗手中,不无感慨道:“大爷不但同意了,以后让小少爷延续香火,还摆下如此排场,今儿又荣升国公,姨娘也算苦尽甘来了!” 她本是想说些喜庆话,冲淡薛宝钗做妾的心情。 然而,薛宝钗闻言,轻咬点心的动作,却是一滞。 这年头,世人对子嗣格外看重,更别说张云逸这样,身世显赫又不缺钱的主了。 肯同意家里的请求,让孩子以后承袭薛家香火,怎么看都是殊为难得。 可如此一来,孩子以后可就姓薛不姓张了。 一想到这,薛宝钗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虽说血浓于水,又有甄承嗣这个先例,还因为张云逸,获封了五品龙禁卫,可当初张云逸却没那么多子嗣。 薛姨妈本就觉得自家女儿福气不浅,三喜临门,加之薛宝钗以后孩子出生,也要承袭薛家香火,并不在张家里抢食,自然不可能说一件不说一件。 本就不入张家族谱,又僧多肉少,即便能跟着沾光,终究十分有限,薛宝钗心头不免泛起了踌躇。 人嘛!总归越是缺少什么,越是渴望什么。 薛家不缺银子,缺的是显赫的身份。 更何况,自家那点生意,还是仰仗张云逸的鼻息。 虽说承平年代,少有封王的先例,可张云逸年纪轻轻,便已然获封国公,假以时日,未必没有封王的机会。 届时,自己身份就颇为尴尬了,只怕也会与侧妃之位无缘了。 想到这,薛宝钗不禁思绪万千,一时间,也不知该不该高兴…… 见薛宝钗只咬了一口,便没了后续,察觉到异样的莺儿,不禁疑惑道:“怎么了,姨娘?莫不是这点心不合口味?” “没……没什么!”想到那王爷侧妃的身份,薛宝钗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忙吩咐道,“有点口渴,你倒杯凉水!” “噯!”莺儿连忙端过一杯凉茶。 一杯凉水下肚,薛宝钗方冷静了下来。 张云逸倒也罢了,可薛家的香火若无人承袭,如何能够向家里交代? 只可惜,母亲对二房芥蒂太深,不肯采纳婶娘的提议。 她不觉暗自叹了口气,倘若哥哥的顽疾能够恢复,倒是两全其美。 想到这,一个念头无法遏制的,猛然浮现脑海。 薛宝钗身子猛然一颤,呼吸也不觉急促了起来,连忙喝了口凉茶,又抓起莺儿递来的点心,塞进嘴里,掩饰激动的情绪。刚吃了几块点心,忽闻‘吱呀’一声。 就听莺儿报喜道:“姨娘!大爷来了!” 薛宝钗连忙尽力平复情绪,可还没等她脸上的红晕消散,却见一个秤杆杵到了眼前,随即遮在眼前的盖头便被掀开。 薛宝钗忙心虚的低下头。 “外头的宾客都送走了?” “外头那些应酬,哪有宝钗你重要?” 迫不及待掀开盖头的张云逸,只见薛宝钗那张珠圆玉润,国泰民安的俏脸上,红霞掩映。 张云逸心神一荡,弯腰抓住薛宝钗的一双柔荑,一把将其从床沿上扯起,拉入怀中。 随即,双臂绕过身后,一双不安分的大手,肆意揉搓,嘴上还不忘赞叹道:“宝钗,你今日真是美极了。” 他这般猴急,倒是方便了薛宝钗加以遮掩,睫毛颤抖,双眸艳潋,含羞带怯道:“逸大哥!” 她刚才还叮嘱莺儿改一改称呼,这会子自己倒是忘了。 “怎么还叫逸大哥?” “爷!~”薛宝钗在他的怀里忸怩了一下,微微下坠道,“妾身还未恭喜大爷,荣升国公呢!~” 张云逸双手用力托住,笑道:“与宝钗相比,一个国公又算得了什么?” 他的甜言蜜语张口就来,并向薛宝钗解释道:“前日皇上登基一年,我献上水泵时,特意请陛下在今日宣旨,就是为了给妹妹添些喜气,好不至于委屈了妹妹,只是委屈宝钗久等了。” 货卖两家这种事,对于张云逸来说,已是轻车熟路。 此前,他之所以没向宝钗提及,为的就是在今日给她一个惊喜。 说到久等,他低下头,吻去宝钗唇边的点心渣儿,笑道:“良宵苦短,既然吃过了,咱们快点喝了合衾酒,也好早点安歇!” “嗯!~”薛宝钗低眉垂眼,顺从的点了点头。 看着明艳照人的薛宝钗,张云逸竟有些舍不得撒手,连体婴似的抱着薛宝钗,来到桌旁。 方抽回一只手,接过莺儿递上的交杯酒,绕过薛宝钗白皙的脖颈。 待到薛宝钗那软糯的胳膊,绕过后脖颈,心猿意马的张云逸,连忙梗着脖子,把酒倒入嘴中。 随即,也不等喝完酒的薛宝钗,放下酒杯,便弯腰俯身,抄住她的膝弯,将其打横了抱起。 快步来到床前,将面红耳赤的玉人,缓缓放在了床上。 躺在床上的薛宝钗,艰难的睁开双眸,眼中泛着涟漪,双臂撑着被褥,缓缓起身,抬手抓住欺身而来的张云逸,腰间的玉带,眼睑低垂,颤声道:“爷今儿想必累了一天了,就让妾身来伺候爷吧!” “好!” 张云逸止住了欺身的势头,随即一手撑着被褥,一把揽过薛宝钗的纤腰,一个翻身平躺,便将其抱着跨坐在了身上,笑道:“今儿宝钗在这里伺候爷,明儿去了蘅芜苑,再换大爷……” 薛宝钗握在玉带上的柔荑,略微停顿,方道:“听说姐姐们有了身孕,大爷若是去了妾身那里,恐怕叫姐姐们觉得妾身……不如……” 她竟然有些舍不得,离开这煊赫威扬的国公府。 张云逸自然无所谓,在宝钗的脸上掐了一把,坏笑道:“嘿嘿嘿!那宝钗到时候可别喊苦!” …… 跃动的火苗摇曳生姿,烛台上的一双粉色红烛,在火焰的舔舐下逐渐软化,身形悄然缩短。 晶莹剔透的粉色蜡油,沿着烛台边缘缓缓流淌,最终凝固成一朵朵精致的蜡泪烛,直至完全燃尽,熄灭在夜的深处。 …… (本章完) 第660章 拔出萝卜带出泥 第660章 拔出萝卜带出泥 大观园东角门。 邢夫人瞄了身侧的王熙凤一眼,埋怨道:“难得云逸看得起你,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怎么还这么不小心?” “太太这是哪里的话?”王熙凤反问道。 “还说不是?我前头看你走路就有些不妥,且连衣服都换了,还说没什么?” 邢夫人喝斥了一声,不依不饶道:“摔了跤,丢你自己的人是小,给云逸丢人是大,莫要以为我没……” 话说到这,邢夫人骤然瞥见王夫人幸灾乐祸的目光,顿时心头一颤,声音也戛然而止。 任王熙凤舌灿莲,张云逸却是经历过大风大浪,自岿然不动。 他本就对王熙凤在偏厅多嘴多舌,颇有微词,加上对她伏低做小的调调,颇有兴致,少不得翻来覆去,好生捉弄一番,还以颜色。 王熙凤原本已然尽量挑选相似的衣服,但还是被眼尖的邢夫人看出了端倪。 倒也不是说旁人就没看得出。 只是,不明就里的,见王熙凤换了衣服,行动又有些不便,亦如邢夫人一般,以为她在哪里磕碰了,自然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 而王夫人和李纨,虽明知事情原委,却也只会装聋作哑。 偏偏素来与王熙凤不对付的邢夫人,觉得终于逮到了机会,忍不住编排了起来。 她若是一昧喝斥还好,可话说到一半,却咬了舌头似的,反倒惹人生疑。 王熙凤暗道一声不好,连忙接过话头道:“太太教训的事,下午那会子,担心前头事忙,倒是忘了欲速则不达,忙中出错……磕了脚,幸而,没给逸兄弟丢人!” 她虽然已经亡羊补牢,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不但薛姨妈目光不善,眼神探究的看向了她,就连林黛玉都蹙起眉头,审视了起来。 反倒是在前头领路的贾母,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道:“好了!云逸都没说什么,又何必操这个心?” 相较于薛姨妈,贾母颇有依附的自觉。 王熙凤刚回来那会,她便看出了异样,只是装聋作哑,视而不见罢了。 自己为了贾宝玉和荣国府,能把两个媳妇搭进去,王熙凤这个孙媳妇,又算得了什么? 天下岂有免费的午餐? 荣国府如今仰着张云逸的鼻息,以他如今的地位,那鸟粪的生意还肯带着王熙凤分润,若不付出点什么,她都不能心安。 况且,即便不为那鸟粪的生意,哪怕是为了贾茁,给张云逸一些甜头,在她看来,也不算吃亏。 当然,这一切也是源于张云逸真的扛事,不但把贾宝玉护得好好的,府里方方面面,也照应的妥妥帖帖,她年纪大了,受不得大风大浪,起起伏伏,只盼着安安稳稳。 想到这,还不忘冲王熙凤叮嘱道:“云逸对茁小子亲近,你没事也多上点心,别生疏了。” 王熙凤何等精明,又看出了贾母默许了王夫人,闻弦知意,顿时转忧为喜,忙道:“老太太放心,孙媳还指望他以后多提点茁儿呢!” 贾母都发了话,旁人纵有疑虑,也不可能再死揪着不放。 林黛玉看见贾母的态度,诧异的同时,不禁心下疑惑,莫非又有什么不知道的隐情? “天色已晚,有两位太太和姨太太陪着,你们也没必要送来送去,来回折腾,这边离的近,就直接回去吧。” 一行踏上沁芳闸桥前的竹篱杆径,贾母方拒绝了元春和史湘云相送,领着余者沿路向着大观园正门而去。 一路上众金钗接连掉队,待出了大观园,来到薛家西边廊下,薛家两位太太与贾母分道扬镳,返回了东北角小院。 薛二太太并未返回自己的屋子,反而一路跟着薛姨妈进了屋,方迟疑道:“嫂子,你说老太太是真的没瞧出问题,还是在装聋作哑?”薛姨妈闻言,不觉深吸了一口气。 她虽自己与张云逸不清不楚,可毕竟肥水不留外人田。 换到本就颇有微词的王熙凤身上,自然选择了双标。 更何况,还是在宝钗大喜的日子。 偏偏薛二太太还哪壶不开提哪壶,见薛姨妈没有回应,又拱火道:“这凤哥儿不是嫂子的侄女儿吗?今儿怎么说也是宝钗大喜的日子,虽说,以云逸的能为,也不会影响了洞房,可到底……” “呸!~”薛姨妈再也憋不住火,啐道,“什么侄女儿,这丫头一个富贵心,两只体面眼,最是狗眼人低,连大太太这个婆婆,都不放在眼里,素日里就会阴阳怪气,埋汰我,来讨好老太太。” 她越说越是来气,抱怨道:“当初若不是她,那鸟粪的生意……” 一想到鸟粪生意的分红,薛姨妈不免心如刀绞。 这会子,她大致也想明白了,当时的张云逸无人可用。 若无王熙凤横插一脚,张云逸恐怕少不得要选择自家合作,自己也不会因小失大,扣下白的分红。 只是,若无当初的龃龉,薛蟠出事,自己也未必会忍辱负重…… 一时间,难以权衡利弊,话头也戛然而止。 “我就说嘛!云逸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若无这层关系,这么大的生意,又岂会凭白便宜了她?” 薛二太太不明就里,只当薛姨妈虽筹码足够大,可到底比不得王熙凤年轻,没能竞争得过,这才语出不忿,欲言又止。 薛姨妈心情复杂,一时也没想到,闹出这桩误会。 反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对于薛二太太的说辞,深以为然道:“我就说呢!琏二弱不禁风的,茁小子哪一点像他?” 一旦起了疑,一些蛛丝马迹,便会被无限放大,薛姨妈便是如此,刚说的时候,或许还带着怀疑,一句话说完,却已然深信不疑。 “那生意原来是留给他儿子的,也怪道这个时候了,还带她分润。” “嫂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薛二太太瞥了眼薛姨妈道:“云逸虽家大业大,可这府里上上下下,觊觎他的可不在少数,凤丫头咱就不说了,就连大太太和赵姨娘都……” “什么?大太太也……” 薛姨妈的这个也,自然指的是王夫人,薛二太太却以为她是在说自己二人。 忙不迭的又道:“可不是嘛!蝌儿可是跟我说了,这是大老爷亲口承认的……” 她将从薛蝌那里听来的,转述了一遍,方又道:“他这还没成亲,家里的小子一个个都冒出来了,这以后还能少得了?只怕僧多粥少,手快有手慢无啊! 今儿个,咱们都听出了玄机,老太太就算没听出味来,至少也该问上一声,我看多半不是没听出来,而是在给凤丫头打掩护呢!~” “你说的不错!” 她分析的头头是道,在情在理,知晓王夫人情况的薛姨妈,愈发笃信所言不虚。 …… (本章完) 第661章 同气连枝 第661章 同气连枝 “说句不该说的,嫂子虽与二太太份属姐妹,可真的遇到这种事,她也是要站在荣国府一头的,反倒是咱们,一笔写不出两个薛字,嫂子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薛二太太自然不可能无端拱火,做了半天的铺垫,方才步入正题。 若无王熙凤的这段插曲,她未必会想太多,而今,却无形中,增添了几分危机意识。 荣国府内的关系,本就盘根错节,王熙凤既是大房媳妇,又是王夫人的侄女,又有邢夫人、赵姨娘以及三春。 而薛姨妈与王夫人又是姐妹,就数她势单力薄,唯一沾边的薛姨妈,还对二房心存芥蒂。 故而,看出了薛姨妈对王熙凤颇有微词,便毫不犹豫的拱火,以便拉拢薛姨妈,抱团取暖。 她这么一说,薛姨妈却立即警觉了起来,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道:“宝钗这才刚刚过门,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况且,这都是咱们的猜测……” 薛二太太等不及薛姨妈说完,连忙打断道:“嫂子!今儿个之前,大太太怕是没看出来,这才把事情捅了出来,往后,未必不会同气连枝啊!” 这同气连枝四个字,可谓言简意赅,道出了个中精髓。 薛姨妈不免脑补出了一副不合时宜的画面,没好气道:“怎么尽说这些有的没的?” “嫂子何必自欺欺人?咱们能,难道还能拦着旁人?” “这……” “所以说,咱们还得未雨绸缪啊!~” 薛二太太挑头梯子一头热,薛姨妈却不为所动,反而愈发起了防备之心。 并非她不认可薛二太太的说法,只是,彼此角度不同,看法自然也不尽相同。 她确实对王熙凤有所不满,可那也只是不满王熙凤的做法。 薛宝钗以后诞下孩子,也是承袭薛家香火,贾茁即便真是张云逸的种,那也只能摆在暗处,而薛宝钗以后的孩子,却是明面上的。 对于无名无分的贾茁,尚且毫不吝啬,更何况名正言顺的儿子? 相较于荣国府,她仍旧更担心二房,会动了自家的切身利益。 当然,薛二太太说的也不无道理,以前是以前,以后难保张云逸还会这么大方。 想到这,薛姨妈叹了口气道:“理倒也是这么个理!只是,咱们虽也能使点子力气,可到底还得看云逸的意思,吹风吹得多了,只怕惹得云逸不快,适得其反呐!~” “嫂子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那你是什么个意思,说出来咱们合计合计。” “宝钗如今已然过门,可她妹妹却还没影呢!我寻思着,等宝丫头有了身孕,不妨拉她妹妹一把,如此也可肥水不流外田……” “这……” 薛姨妈将二房视为头号大敌,自然不可能真的与之商量。 眼下薛二太太试图拉拢,她也不想打草惊蛇,原想着,虚与委蛇,探明了她的盘算。 一来,倘若有什么阴招,也好有所防范。 二来,还能转头卖给张云逸,叫二房吃不了兜着走。 她的如意盘算打的虽好,可听了这番话,却是后悔不迭。 若薛二太太有什么阴招,倒是好办,可这哪里是什么阴招? 只怕真的告诉了张云逸,他非但不会怪薛二太太多事,还会拍手叫好。 可若是不提不叼,难保薛二太太不会去告自己的刁状。 一时间,她不免后悔,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薛二太太虽然看出薛姨妈并不怎么上心,可形势比人强。即便她与侄女儿王熙凤生了龌龊,可王夫人的姐妹之情,并未受到影响。 甚至,还有可能因此,走的更近。 于是,开诚布公道:“嫂子莫要多心,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与其便宜了旁人,不如便宜琴丫头,我还能不记着嫂子的好?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宝钗的孩子以后是要承袭薛家香火的,若琴丫头以后水涨船高,不但她们一里一外,可以守望相助,便是蝌儿以后,也未必全指着家里的产业,嫂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前面那些话,薛姨妈不以为然,后一句确实打动了她。 只是,薛宝钗才刚刚过门,自家这头尚且没有着落,哪里愿意给别人做嫁衣? 于是推诿道:“你说的我也清楚,只是你也知道,宝丫头这才刚刚过门,叫我怎么开得了口?” “瞧嫂子说的,我还能这点主次不分?” 薛二太太笑道:“我看宝丫头是个好生养的,只怕要不了多久,便能够怀上,到时候叫琴丫头过去帮忙照应一二,也顺便帮她姐姐分分忧,既拢住了云逸的心,又显得宝丫头大度,岂不两全其美?” 虽然对于能够把自己搭上,薛二太太甘之如饴,可每每提及薛宝琴的婚约,张云逸却总是推脱时机未到。 若是能够借机将生米煮成熟饭,她也能够放心了。 “那倒也是!”薛姨妈见她如此识趣,再无疑虑,满口答应。 薛宝琴的事情,她也没少推波助澜。 原本还觉得愧对女儿,这会子倒是有了个现成的理由。 二人达成了一致,不免又闲谈了起来。 薛二太太忽然问道:“嫂子,咱们都能看得出来,茁哥儿跟云逸相似,琏二整天抱在手里,难道就看不出来?” 薛姨妈蹙起眉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敢……” 薛二太太连连摆手道:“嫂子莫要多心!我是在想,若琏二不知道也就罢了,若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未必不是变着方的在云逸那边捞好处……” 说到这,她顿了顿,方又接着分析道:“不过,看老太太的态度,只怕是后者居多啊……” 她倒不敢坏张云逸的好事,却有心提醒薛姨妈,僧多肉少,更有人包藏祸心,更要抱团取暖。 薛姨妈闻言,却是一愣。 她光顾着埋怨王熙凤了,却忽略了贾琏,经薛二太太这么一提醒,方才猛然惊醒。 前年,倒是听薛蟠幸灾乐祸的提过那么一嘴,说是贾琏吃药,吃坏了身子。 “怎么了,嫂子莫非想到了什么?” 薛姨妈眯着眼,沉吟了片刻,方道:“你不提我倒是忘了,前年听文龙提过,琏二似乎也吃出了那个毛病,恐怕不只是捞好处,而是一举两得啊!” 她倒是有心挖个坑,让薛二太太去跳,却担心拔出萝卜带出泥,会把自己供出来。 说罢,还不忘提醒一句:“你可莫要轻举妄动,明儿我再找文龙问问……” 薛二太太忙不迭的应声道:“这我还能不知道吗?况且,咱们什么身份,又怎么好意思五十步笑百步?” 她想了想,又好意提醒道:“不过,若果真如此,嫂子可得提醒一下宝钗,她毕竟年轻,怕是未必有咱们看得开……” “对对对!你这话倒是在理,明儿先问问文龙,若真如咱们猜测的,确实要提醒一下宝钗。” …… (本章完) 第662章 耳提面命 第662章 耳提面命 怡红院。 坐在妆台前,翘着兰指,正往唇上涂抹胭脂的夏金桂,猛然指尖一颤,在唇边留下一道殷红的痕迹。 她却顾不得收拾,惊声道:“什么?没来?” “奴婢不敢欺瞒小姐,国公爷确实没来,宝姑娘也是今儿刚从那边回来的。” “这是什么缘故?”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宝蟾略一犹豫道,“不过,奴婢听说国公爷府里的几房妾室有了身孕……” “哦?”夏金桂连忙追问道,“多早晚的事?怎么早没听你说起?” “奴婢也是刚刚宝姑娘回来时,远远的听她跟前门几个守门的婆子闲谈时说起,就前几天的事,如今都说国公爷福泽深厚,这回是三喜临门呢!” 这事虽不是秘密,但消息也只局限于一众主子。 至于宝钗为何会与婆子闲谈起这个,夏金桂并不关心,她微微蹙了蹙眉,分析道:“那就是说,家里前天上门祝贺时,还没收到消息了?” “应当是的!” “这样,你这就回去一趟,叫母亲准备几株最好的柳叶金桂,给隔壁送过去。” “金桂……这……”宝蟾不禁犹豫,“若太太问起……” 夏金桂微微一笑道:“这点事还要我教你?就说那边姨娘有了身孕,这阵子正是桂飘香的时候,移植些桂过去,有助于安神。” “噯!~”宝蟾恍然大悟,连忙点头称是,“小姐心思缜密,这番安排既尽了礼数,又表明了心意,想必国公爷定然能够心领神会。” 拍了马屁,宝蟾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既是你自己的法子,若是没有效果,总怪不到我了吧。 夏金桂对这个马屁却颇为受用,笑道:“行了!快去吧!” 打发走了宝蟾,夏金桂方坐回了绣墩,对着梳妆镜顾盼自怜,嘴中喃喃自语道:“女追男隔层纱,榆木脑袋也该开窍了,更何况……本姑娘就不信,送到嘴边的肉,你会不叼!” …… 与此同时。 刚刚回来的薛宝钗,踏入了薛家小院。 堂屋的同喜连忙冲着里屋道:“太太,姑娘来了!” 话音未落,宝钗已然步入里屋,冲着炕上的薛姨妈盈盈一礼:“母亲……嗯!~” 刚称呼一声,却忍不住嘴角抽搐,发出一声闷哼。 她光顾着行礼,却忘了这两日深蹲的过于频繁,走路还不觉显,这会子深深一蹲,双腿顿觉酸软的厉害,差点一个不稳,跌坐下去。 幸而薛姨妈已然快步上前,一把搀住了她道:“快起来,快起来!” 宝钗龇牙咧嘴的模样,她看在眼里,下意识的埋怨张云逸,不知轻重。 可转念一想,自己尚且不堪重负,张云逸若不收着,初逢人事的宝钗,只怕…… 想到这,她猛然惊醒,连忙甩开不合时宜的念头,端详宝钗的目光,慌忙挪向了她的身后,转而岔开话题道:“怎么?同贵没跟你一块回来?” “同贵?”宝钗狐疑了一声,反问道,“母亲找女儿有事?” 刚才同喜,禀报时没说‘姑娘回来了’,而是‘姑娘来了’。 宝钗当时只当是她们口误,这会子听了薛姨妈的话,才明白母亲是派同贵去了蘅芜苑。 她连忙又解释道:“女儿刚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回去,先来的家里。”“噯!噯!” 薛姨妈知道宝钗身子不便,忙拉着她在炕上坐下,心不在焉的答应了两声。 想到接来下要说的话,欲言又止。 宝钗见薛姨妈这副模样,便冲着同喜和莺儿吩咐道:“同喜,你去把同贵叫回来,莺儿在外头守着,我与母亲说会子话。” 待打发走了两个丫鬟,她方拉着薛姨妈的手道:“母亲这是怎么了?莫非女儿出了门,便与女儿生分了不成?” 那日念头一起,便一发不可收拾,刚刚从东府回来,连蘅芜苑都没来得及回,便赶回了家,想先做些铺垫。 虽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错,可这才刚刚过门,就改弦更张,难免有过河拆桥之嫌,不免难以启齿。 她误以为薛姨妈想要催促自己,尽快给家里延续香火,却又不好意思开口,便以退为进。 以前,宝钗尚未过门,薛姨妈还能自欺欺人,这会子听她一口一个女儿,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忙打岔道:“对了,怎么昨儿云逸没陪你回蘅芜苑?” “这不是香菱她们都有孕在身吗?女儿寻思着,虽离的不远,终究还隔着道门,让他陪着女儿回去,倒不如在那边住两天。” “噯!~你能如此想就最好了,尤氏和秦氏,虽然身份尴尬了些,可但凡大户人家,谁家没点个风流事?更何况云逸这般年少有为?便是家里没人惦记,外头惦记的也不在少数,云逸又是个念旧的……” 宝钗虽猜错了薛姨妈的心思,可薛姨妈何尝不在纠结? 宝钗刚刚过门,正值新婚燕尔,便要借着王熙凤的事情,加以提醒,薛姨妈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听了宝钗这番话,她多少有些欣慰,便乘热打铁,苦口婆心。 只是,说着说着,不免又想到了自己,不免又羞又愧,偏偏又舍不得那骨酥筋麻的感觉,一时间,难以为继。 “母亲放心,嫉妒是七出之条,女儿又不是二嫂子,又岂会不明白这些?” 她略微顿了顿,接着道:“爷是做大事的人,年纪轻轻便已然荣升国公,以后未必不能封王,女儿又岂会因为些许小事,便给他添堵?” 她意图点一点自家母亲,奈何薛姨妈听她提及王熙凤,不由心中一动,后面的话也未曾留意。 略一沉吟,便道:“说起凤丫头,有件事我憋了许久,想想还是告诉你的好。” 见薛姨妈这般讳莫如深,薛宝钗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忙问道:“什么事?” “说来话长……” 薛姨妈做了个开场白,娓娓道:“原本我也忘了有这么回事,前阵子你哥哥出了事,这才想起,前两年听你哥哥提过一嘴,琏二似乎也吃坏了身子……昨儿又找你哥哥问了,只怕非但没有治好,还更重了些,就连养在外头的姨娘,都给了蓉哥儿……” 为免影响了薛宝钗的心情,她犹豫再三,到底还是没把王熙凤截胡的事情告诉女儿,只删繁就简,将从薛蟠那里打听到,关于贾琏患病的事情,说了一遍。 “母亲与女儿说这些做什么?” 薛宝钗眨了眨眼,略一迟疑,方抿了抿唇,低声安慰道:“母亲放心,你也看见了,香菱她们接连有了身孕,我们爷不似哥哥和琏二哥,不需要借助那些乱七八糟的……” “我……” 薛姨妈差点脱口而出,我还能不知道?幸而及时反应过来,连忙改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是前两年的事!” …… (本章完) 第663章 循循善诱 第663章 循循善诱 “前两年?”薛宝钗念叨了一声,猛然惊醒道,“母亲莫非是说,茁哥儿……” “可不是嘛!听你哥哥说,这还是琏二从江南回来时落下的病根……” 说到这,薛姨妈又压低了声音:“你有没有觉得,茁哥儿跟云逸有六七分相像?” 她一面说,一面紧紧盯着薛宝钗。 却见女儿的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的委屈,反而透着如获至宝的兴奋。 薛姨妈只当宝钗是被这桩秘闻给惊傻了,一时间也不敢打扰。 恍惚过后,薛宝钗也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连忙掩饰道:“怪不得我们爷竟然肯把那鸟粪的分红,留给二嫂子。” 新婚当日,宝钗便想到了这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只是担心,薛姨妈未必能够接受。 如今,有了王熙凤珠玉在前,她倒是多了几分把握。 只是,凡事还得循序渐进,她这才拿鸟粪的生意说事,以便循循善诱。 “谁说不是呢!”薛姨妈确实被她糊弄了过去,附和一声,转而道,“只是,云逸出手也太大方了些,那鸟粪的生意说给就给……” 薛姨妈听宝钗提及鸟粪的生意,误会了她的意思,寻思着先附和着埋怨两句,给女儿先顺顺气,再好生劝慰。 没想到,薛宝钗却接过话头道:“母亲也说了,逸大哥是个念旧的,茁哥儿既是他的孩子,总不能亏待了!” 说到这,薛宝钗顿了顿又道:“况且,这也轮不到咱们操心不是?” “对对对!你能这么想最好了,我原也是担心你年轻,知道了心里会不舒服,脸上着了相,引得云逸不快,这才想提醒你一句。” 薛宝钗看向薛姨妈,郑重其事道:“听母亲这么一说,女儿倒是有个想法,想跟母亲商量!” “什么想法?” 见薛宝钗郑重其事,薛姨妈不免疑神疑鬼,一脸凝重。 薛宝钗一脸平静道:“当日,女儿也没想到,爷竟然这么快就荣升国公,这才几年光景,往后只怕未必不会封王……” 她深呼吸一口气,略微平复了情绪,开门见山道:“倘若一语成谶,女儿这身份怕是与侧妃无缘了……母亲也说了,我们爷是个重情重义,又格外念旧的。 这一点,从他把鸟粪的分红给了二嫂子,便可见一斑,倘若让哥哥效仿琏二哥,不但于家里无损,且女儿在王府里,也不至于尴尬。” 她越说越是兴奋,竟然称起了王府,倒是让薛姨妈觉得,张云逸封王已然板上钉钉。 不过,饶是如此,可听了薛宝钗的一番骇人的言论,薛姨妈仍旧惊掉了下巴,语无伦次道:“你……你是要让……” 薛宝钗也知道自己这番言论,过于惊世骇俗,忙循循善诱道:“母亲不妨想想,不论是以后嫂子所出,还是女儿出生,都是逸大哥的种,并无多大差别,反而,如果女儿能够做了王爷侧妃,以后非但孩子和哥哥跟着水涨船高,也能给家里多添些助力,可谓两全其美!” 对于薛宝钗的提议,薛姨妈震惊之余,更隐隐有些期盼。 她既然连这个都能接受,或许有朝一日…… 想到这,薛姨妈已然不敢再想,她连忙甩开了不合时宜的想法,脸色复杂的看向女儿,喃喃道:“你……你就一点儿都不介意?” “母亲您也说了,谁家还没点个风流事?更何况,这也是为了承袭家里的香火?” 薛宝钗淡然一笑道:“仕农工商,咱家这皇商,虽非商户,可到底也遭人冷眼,若是女儿做了侧妃,以后谁还敢看轻咱们?” “你说的虽然在理,只是,你这般纵容,我怕他以后得陇望蜀,难以收场,做出什么让你难堪的事来……” 见薛宝钗一副心意已决的模样,薛姨妈不免试探起了她的口风。 薛宝钗却不以为然道:“母亲说笑了,不过就是些风流韵事,只要女儿能得偿所愿,便是帮我们爷多撮合几个,又有何妨?况且,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只要瞒住了外头,府里谁敢乱嚼舌根子?” 说到这,她猛然抬头看向薛姨妈。 薛姨妈只当自己露了马脚,被她唬了一跳,却见宝钗一脸喜色道:“母亲是同意了?” 薛姨妈闻言,不禁松了口气,忙道:“你说的在情在理,我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呢?”“如此甚好!”宝钗庆幸了一声,转而道,“此事宜早不宜迟,最好能尽快给哥哥张罗一桩亲事,免得女儿有了身孕……” 说到这,她顿了顿道:“不必找什么门当户对的大户人家,小门小户反而容易拿捏,最重要模样、身段要好……” 薛姨妈听得频频点头,想到张云逸的某些偏好,在心里还补了一句,成熟些倒是更好。 不料,薛宝钗也想到了此处,低头看了眼自己,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住薛姨妈的手,看向她道:“最好是珠圆玉润,便是不能尽善尽美,能有母亲体态的五六分,便已经足够了!” 薛姨妈正在胡思乱想,骤然听闻,差点没被一口唾沫呛住。 “咳咳咳……” 见薛姨妈咳嗽不止,薛宝钗自知失言,连忙满含歉意道:“母亲莫怪,是女儿失言!” 薛姨妈心虚的拍着胸脯,忙岔开话题道:“如此,答应你婶娘的事情,也只能作罢了!” 薛宝钗不疑有它,忙问道:“什么事?” 薛姨妈面露为难道:“凤丫头这事,也是前儿回来,跟你婶娘闲谈时想起的。她有意把琴丫头也许给云逸,还想要你拉琴丫头一把。我寻思着,你的孩子以后要承袭家里的香火,便答应她,待你有了身孕,便让琴丫头去你那里照应,顺便帮忙撮合一二,如今……” 她远不似表现出来的这么为难。 宝钗连那般惊世骇俗的提议都能说出,自然不会太介意薛宝琴。 只是,她自己在薛宝琴的事情上,一度推波助澜,担心以后薛宝琴过门,宝钗会听到什么风声。 于是借机,先打个埋伏。 薛宝钗闻言一愣,诧异道:“琴丫头婚事退了?” “没……不过,云逸已经答应帮忙了,只是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宝钗略一沉吟道:“既然母亲已经答应了婶娘,又岂能出尔反尔?” 她倒是没想过薛姨妈,在这里有什么手尾,只当薛宝琴把春光乍泄的事情告诉了母亲,这才要把宝琴许给张云逸。 她的格局已然打开,不再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加上又有元春、迎春珠玉在前,非但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反而觉得是一个壮大声势的机会。 想到张云逸做事周到,怎么会那么不着调,给宝琴做了那一身裙子? 且以他如今的声势,退婚这种小事,为何推三阻四? 只怕是待价而沽。 想到这,忙补充道:“等我有了身孕,反而显得急功近利,母亲回头跟婶娘说一声,叫她每月去我那里小住几日,一来,她自打来了京城,还未曾好好说过话,反倒跟林妹妹走的更近,增进些感情也好,二来,以后搬过去也更加顺理成章!” 说到这,她饶有深意的看向薛姨妈道:“母亲应当明白女儿的意思吧?” 她虽然说的隐晦,薛姨妈显然听懂了,点了点头道:“你是说,那几日?” “嗯!~”薛宝钗轻飘飘应了一声,转而又再度叮嘱道:“这些都是小事,哥哥娶妻的事情,母亲还得抓紧些个,尽快物色好人家!咱们这就把哥哥叫来,好好做一做他的思想工作。” “还……还要告诉文龙?”薛姨妈怯生生道。 “妈妈糊涂,若不跟哥哥说清楚了,待以后嫂子有了身孕,又如何瞒得住他?倘若闹出什么事端,岂不节外生枝?” “这……” “妈妈若是觉得不好开口,便尽管坐着,让女儿来跟哥哥解释。” 说罢,薛宝钗也不等薛姨妈回应,便冲屋外喊道:“莺儿,去把大爷请来!” …… (本章完) 第664章 一拍即合 第664章 一拍即合 “真的?!” 待薛宝钗半遮半掩,尽量委婉的将想法告知,薛蟠揉了揉惺忪睡眼,难以置信道:“你……你们说的都是真的?” 薛姨妈一把拽住薛蟠的手,劝道:“儿啊!你妹妹也是为了家里着想……” “哥哥,你没事吧?”薛宝钗也是满脸愧疚道,“哥哥你放心,妹妹保证以后对嫂子的孩子,也会视如己出。” “没事!没事!”薛蟠却丝毫没有在意二人的表情,一蹦三尺高,喜笑颜开道,“哥哥果然没有白疼你!” “这……” 薛姨妈和薛宝钗只当他气傻了,正面面相觑。 却见薛蟠搓着手,一脸兴奋道:“之前哥哥是替妹妹考虑,才提出那么个法子,这会子,妹妹过了门,也知道要拉哥哥一把了!” 说到这,他不无感叹道:“琏二和蓉哥儿在我面前显摆也就罢了,大老爷也人五人六的,这回我总算也能扬眉吐气了!” 贾琏和贾蓉,薛宝钗还能理解,却不懂薛蟠跟贾赦置什么气。 不过,她虽然没能听懂,却大受震撼,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接话。 薛宝钗没有听懂,薛姨妈却明白了他是在暗指邢夫人,连忙喝斥道:“糊涂种子,跟你妹妹瞎说什么呢?” “对对对!”薛蟠抓耳挠腮应了一声,转头又固态萌发,冲着薛宝钗,叫屈道,“妹妹,你是不知道,在你没过门之前,别说琏二和蓉哥儿了,就连环老三都敢在我面前吆五喝六的,哥哥我是心里苦啊!如今虽还比不上琏二,可也勉强算与蓉哥儿……” 眼见着薛蟠漏勺似的越漏越多,越漏越多,薛姨妈没好气的瞪了眼自家的傻儿子,心下暗道,邢夫人只是贾琏的继母,你又何必妄自菲薄? 嘴上却啐道:“呸!~八字还没一撇,云逸答不答应还在两说,你怎么尽扯这些有的没的!” “啊?”薛蟠顿时拉胯了一张脸,惊呼道,“怎么?妹妹没跟妹夫说好?” “这不是想先问问哥哥的意思吗?”薛宝钗有些尴尬道。 “哎哟!这还用问?”薛蟠一脸惴惴的看向宝钗,央求道,“妹妹,你可千万要帮哥哥这个忙,哥哥能不能扬眉吐气,可就全看妹妹你了……” 原以为还要费些功夫,才能做通薛蟠的思想工作,没想到他竟然倒反天罡,反过来央求自己。 薛宝钗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愣了愣方道:“哥哥放心,妹妹自会劝我们爷帮这个忙的!”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道:“不过,眼下还得尽快给哥哥物色一门亲事……” “对对对!”薛蟠忙不迭的应声道,“妹妹你有什么,尽管吩咐!” “刚才妹妹跟母亲也商量过了,最好还是别找门当户对的人家,小户人家方便拿捏……” 薛宝钗将此前与薛姨妈商议的结果,大致与薛蟠说了一遍,薛蟠自无不可。 “妹妹说的是,反正我这病也不是秘密,我看提亲时大可直言不讳,免得她到时候忸忸怩怩,使小性子,惹得妹夫不快,最好能找妹夫帮忙把把关,也免得咱们物色的不合他的心意。” 薛宝钗没好气道:“哥哥尽浑说,又不是让你帮我们爷讨人,而是他帮家里延续香火……” 薛宝钗不以为然,薛姨妈却记在了心里。 大宅门里没有新鲜事,夏金桂虽过门时间不长,可找王夫人闹腾,都已经有过数次,刁蛮任性的名声,也传到了薛姨妈的耳朵里。 当初意图娶夏金桂过门,张云逸就曾经给过意见,这回更是不在话下。 她一面打起十二分精神,时不时的打断薛蟠胡言乱语,一面帮着出谋划策,拾遗补缺。 三人就着请媒说婚,一直谈到了午饭时间,又边吃边谈,直到吃完午饭,方才大致谈妥。待到薛蟠离开,宝钗方疑惑道:“哥哥怎么说话怪怪的?” “哪……哪里怪了?”薛姨妈明知故问道。 宝钗微微蹙眉道:“琏二哥和蓉哥儿,女儿倒是还能想的明白,大老爷也还说得过去,可环老三是怎么回事?” 宝钗心思机敏,虽薛蟠每每说到关键处,便被薛姨妈打断,可只从他说话的语气,结合前后的态度,也不难看出,是埋怨贾环水涨船高。 她倒是没怀疑到赵姨娘头上,却担心与探春有关。 毕竟,早在听故事和拍戏的时候,就看出探春对张云逸的事情颇为热心。 而烂泥扶不上墙的贾环,却在仙学混的风生水起,甚至还做到了七品博士。 要说里头没有点内情,打死薛宝钗也不会相信。 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侧妃的位置上,对于这个格外敏感。 纵观与张云逸的后宅,虽人数众多,可秦可卿和尤氏,身份尴尬,基本可以排除。 香菱的孩子承袭了甄家香火,尤家两姐妹,小门小户,完全依附张云逸,不在她考虑的范围。 也唯有元春、迎春、湘云和邢岫烟,几个大观园内出去的姐妹,最有可能与她争夺这个位置。 她虽不曾妄自菲薄,可毕竟僧多粥少,再多探春这个有力的竞争者,难免节外生枝。 薛姨妈却没考虑到这一层,也不知她作何考虑,竟鬼使神差道:“既然你问了,我也就不瞒着你了,听说赵姨娘叫环哥儿认了云逸做干爹!” “嗯?干爹?”薛宝钗先是一愣,随即惊诧莫名道,“母亲莫不是开玩笑,这岂不乱了辈分?” “哎哟!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莫非……”薛宝钗一脸愕然道,“母亲是说?” 薛姨妈一面盯着宝钗的表情,一面默然点了点头。 薛宝钗吐了口气,连忙追问道:“多早晚的事?” “据说是你姨父为了求个外放学政……” 薛姨妈倒也没好把屎盆子往张云逸的头上扣,便张冠李戴,把王夫人自述的理由,加在了赵姨娘的身上。 “老太太和姨妈知道吗?” “想必是知道的。”薛姨妈试探道,“你……你没事吧?” 薛宝钗不置可否,深吸一口气,叹道:“怪道前几次老太太那边吃饭,都有赵姨娘的位置,原来是这个缘故。” 说到这,她晒然一笑,起身道:“女儿这就回去了,母亲也抓紧时间,尽快把哥哥的事情安排好,还有婶娘那边,也别忘了去说。” “噯!噯!” 见宝钗没有露出什么不悦的情绪,薛姨妈长舒一口气,忙不迭的答应。 …… (本章完) 第665章 服从性测试 第665章 服从性测试 薛家虽在贾史王薛四大家族中,忝居末位。 可毕竟财力不菲,想给薛蟠张罗一个小门小户的媳妇,却不是难事。 薛姨妈找了宁荣街左近的几个媒婆,一时间,趋之如骛。 只是,她和宝钗横挑鼻子竖挑眼,一连看了几天,却也没一个入得了眼。 而张云逸对此,还蒙在鼓里。 薛宝钗返回了蘅芜苑,他便挨个陪了秦可卿等人几天。 这天,散衙回到家中。 他便耸了耸鼻子,冲着上前盈盈一礼的邢岫烟,笑道:“家里哪来这么多桂?” “正要跟爷说呢!今儿个桂夏家送了些上好的……桂过来,说是这桂有安神之效,知道姐姐们有了身孕,便送了几十株上好的过来,妾身想着都是亲戚,又是一番心意,便收下了。” 说话间,她上前挽住了张云逸的胳膊,并偷偷瞥了他一眼。 夏家虽有几十顷地独种桂,更不缺上好的品相,可送给张云逸的金桂却不敢马虎。 里里外外挑了好几天,方才选了几十株上好的金桂送来。 夏金桂毕竟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她自己不方便出面,便安排宝蟾跟着匠前来,并着重介绍了送来的金桂。 倘若汇报的是尤氏,即便没听出话里的意味,少不得禀报时,也要打趣几句。 可邢岫烟素来稳重,只当宝蟾光顾着卖弄、讨好,却忘了避讳自家主子的名讳,给张云逸汇报时,非但没提金桂,反而以上好的桂取代。 毕竟是亲家,荣国府既然知道了秦可卿等人有孕,夏家知道了,送些桂过来献殷勤,也没什么奇怪。 张云逸也没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只‘哦’了一声,便没有再过问。 回到登仙阁,在邢岫烟的张罗下,晚饭上了桌,待张云逸用饭时,她方道:“如今除了妾身,姐姐都有了身孕,不能伺候大爷,大爷陪了这么些天,也好些日子没去园子里了……” “这……” 张云逸正打算说,这不是还有你吗? 却见金钏探头探脑出现在了门口,连忙打住了话头,转而道:“确实有阵子没过去了,还是你考虑周全……” 他略微停顿,接着又道:“今年她们都有了身孕,温泉那边去了也不方便,你上回去庄子上,也没赶上泡温泉的好时候,待过几天我陪你去小住两天!” “妾身若是去了,家里只怕丢不开,况且,姐姐们不去,妾身一个人去了,倒叫她们看着眼馋……” “家里的事情丢一两天也无大碍!” “那……”邢岫烟略一犹豫道,“那去住一晚好了,妾身正好也想去一趟水仙庵。” “哦?”张云逸不动声色道,“上回你说的那个旧相识,莫非还有联系?” “就是上次走的匆忙,想着再去看看。” 说到这,邢岫烟抿了抿唇道:“大爷不会不喜妾身和妙玉……” “没事!”张云逸揽住邢岫烟的纤腰道,“只是,莫要忍气吞声,若是有什么委屈,必须要告诉大爷。” “噯!~” 待张云逸吃完饭,邢岫烟安排人收拾完毕,告辞离开。 一直在外头等着的金钏,这才进屋禀报道:“大爷!奴婢今儿去西府送水果,听紫鹃说,琴姑娘这两天去了蘅芜苑暂住。” “嗯?” 张云逸眼前一亮,连忙拍着肚子起身道:“知道了!” 说罢,便迈步出了登仙阁,临走时,还不忘在金钏身后的挺翘上拍了一巴掌。 一路经过东角门,进了大观园,刚踏上竹篱杆径,他看了蘅芜苑一眼,略一犹豫,还是赶往了潇湘馆。 宝钗这几天身子不妥,他是知道的。 听闻薛宝琴去了蘅芜苑,他不免动起了歪心思。 打算借关切为名,上门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凑巧撞见姐妹两同榻而眠,秉烛夜谈的戏码。 不过,冷静下来,想想还是作罢。且不说,是否有这么好的运气,即便真的撞见了,也是得不偿失。 况且,前有紫鹃递话,后脚自己就去了蘅芜苑,黛玉就算是个傻子,也会产生不必要的联想。 反正,薛二太太的关结,他已然疏通好了,薛宝琴也飞不出他的五指山。 反倒是林黛玉那边,巴巴的让紫鹃递话,莫非是食髓知味? 他兴致勃勃的赶到了潇湘馆。 不成想,刚进入林黛玉的闺房,却见她坐在床沿,一扭身,背对着张云逸,兴师问罪道:“逸大哥跟二嫂子到底弄什么玄虚?” “呃……”张云逸一脸窘迫道,“妹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他非但没有矢口否认,反而欲盖弥彰道:“不是我有意瞒着妹妹,实在是……” 说到这,他欲言又止。 戏可以演,人设可以立,但不可能立一辈子。 况且,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底线就是用来突破的,张云逸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茬,上次有了突破,也开始尝试得寸进尺。 既然秦可卿和尤氏的事情上,都说开了,那么也可以尝试更进一步。 否则,当日他也不至于当着林黛玉等人的面,跟王熙凤眉来眼去。 既是循序渐进,让林黛玉逐渐适应,自己的某方面的瑕疵,也是有意识的在进行服从性测试。 他的这番举动,无疑做实了林黛玉的猜测,抿了抿唇,嗔怪道:“逸大哥还没告诉我,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张云逸摇了摇头,摆足了姿态,方无奈道:“妹妹既然问了,我自然不能瞒你,只是,事关琏二哥的颜面,还望妹妹帮忙保守秘密。” 林黛玉哪里知道他的肠子,暗道一声,果然另有隐情。 嘴上却不依不饶道:“逸大哥倒还有闲心,关心别人!” “此事说来话长,倒不是我有心瞒着妹妹,实在是还关乎到琏二哥……” 他删繁就简,将贾琏伤了根本的事情讲了一遍,又避重就轻,编了个,贾琏见子嗣无望,假意宴请,并给他和王熙凤下药,将二人关在屋里的桥段。 末了,方一脸无辜道:“虽说琏二哥也是情非得已,可手段毕竟过于下作,我也不想在妹妹面前说这些是非,妹妹若是不信,我这就把琏二哥叫过来对质!” 张云逸胸有成竹,内容虽然经过粉饰、删改,但大体都是实情。 更何况,贾琏对他言听计从,隐瞒下来诸如治病的情节,也不无给他遮丑的意思。 不过,即便听到的已然是删减版,却足够羞煞林黛玉了,红头胀脸,颤声道:“我……我跟他对质什么?” 话说出口,她又觉得不该露怯,色厉内荏道:“既然孩子已经有了,你跟二嫂子怎么还……” 察觉到猎物已然退缩,张云逸又岂会不乘胜追击? 他不等林黛玉说完,便打断道:“若不叫琏二哥过来对质,妹妹岂不疑神疑鬼?” “我……我没有不相信逸大哥。” 林黛玉这句话发自肺腑,她本就先入为主,张云逸又信誓旦旦,更不疑有它。 张云逸也适可而止,反而解释起了林黛玉的疑惑:“我有岂是不负责任之人?孩子是无辜的,况且,二嫂子也是受害者,又岂能不管不顾?” 说到这,他却话锋一转道:“不过,妹妹既然这么问,显然还是信不过我!” “不是……” “真的?” “嗯!~我自是相信逸大哥的!” “光嘴上说可不行!” 一番拉扯,张云逸已然拥着林黛玉倒在了床上,并循循善诱道:“为了妹妹,我做什么都是甘之如饴,今儿我伺候妹妹的时候,劳烦妹妹也动动嘴……” …… (本章完) 第666章 拉扯 第666章 拉扯 与此同时,蘅芜苑内。 跟着薛宝钗进屋的薛宝琴,抓住薛宝钗的手,身子左摇右摆道:“姐姐,如今已然过了门,妹妹再与你同住,万一逸大哥晚上过来……” “怎么?”宝钗笑道,“你是想他晚上过来,还是担心他过来?” 因薛姨妈含糊其辞,并未细说究竟,薛宝钗只当薛宝琴已然知道,薛二太太把自己许给了张云逸。 故而,说起话来,也颇为直接。 薛宝琴听了顿时面红耳赤,连忙道:“姐姐这是什么话,妹妹还有婚约在身,你又不是不知道,又……又怎么会……” “你退婚不过是迟早的事,姐姐难道还不清楚?况且,你都被你姐夫看了个通透,除了许给他,难道还能再嫁与旁人?” 薛宝琴虽然矢口否认,薛宝钗却并不相信,不过,她做事素来面面俱到,自然不可能当面拆穿,叫宝琴下不来台。 可话虽如此,可既然有意拉拢,有些事,却需要摆上台面,好叫薛宝琴,承了这份情。 不过,她之所以推波助澜,为的是要拉拢薛宝琴壮大自己的声势,却希望给自己凭添一个劲敌。 故而,一改往日‘我们爷’的称呼,还对薛宝琴用上了‘你姐夫’这个称呼。 薛宝琴一听,已然慌了神,连忙央求道:“好姐姐!你们可是答应妹妹,不说出去的!” “我虽没有说出去,可也未必能够瞒得住啊!” 薛宝钗笑道:“前儿婶娘可是跟我说了,还要我帮忙拉你一把呢!” “啊!母亲也知道了?”薛宝琴不禁埋怨道,“必定是哥哥说的……” 薛宝钗本就先入为主,听了这话,愈发觉得薛宝琴只是拿薛蝌当挡箭牌。 且不说,薛蝌本就是宝琴的亲哥哥,只说宝琴把责任推给已然回了金陵的薛蝌,便足够引起宝钗的怀疑了。 “薛蝌便是说了,也是为了你好!若非如此,婶娘又怎么会找我帮忙?” 宝钗故意在帮忙二字上加重了语气,薛宝琴听了显然会错了意。 “姐姐,该不会……” 说到这,薛宝琴抽身欲走,嘴中还念念有词道:“不行不行!若真叫姐夫撞上了……” 想得美! 薛宝钗心下暗道。 她又怎么可能让薛宝琴喧宾夺主? 若自己还没有身孕,倒让薛宝琴抢了先,岂非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只是,心里如是想着,嘴上却道:“你放心吧!姐姐今儿身子不适,已经给你姐夫传过话了,铁定不会来的!” 说到这,她稍稍停顿拉着来到了床沿,把她按坐在了床上,道:“姐姐是真心帮你,总归把事情做漂亮了,又岂会不考虑周全,做些遮掩?今儿你才过来,就把你姐夫叫来,岂非此地无银?” “真的?”薛宝琴闻言,总算稍稍定了定神。 “可不是嘛!”薛宝钗笑着解释道,“做戏做全套,待你在这边住的次数多了,哪天时机成熟了,姐姐再装作一时忘了,总算保全了你的颜面……” …… 虽同样的伶牙俐齿,可林黛玉的巧嘴,却与王熙凤不同。 王熙凤惯会阿谀奉承,而林黛玉则更善于怼人。 所以,二者给张云逸的感受,也是截然不同。 加之林黛玉又没什么经验,倒是好几次把他弄的龇牙咧嘴。 也亏得张云逸自身根基稳固,林黛玉也只敢浅尝辄止,没能伤到他的根本。 并非张云逸故意针对林黛玉,只对她一个人做服从性测试。 一来,情况虽略有不同,但类似的手段,他在别人身上并没有少用。二来,林黛玉多愁善感,若不循序渐进,让她慢慢适应,万一以后人设突然崩塌,对于林黛玉的打击,也可见一斑。 只要敢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便没有人能诋毁自己。 与其以后被揪住小辫子,不妨有意识的透露一些,便于解释,并有意识的循循善诱。 他本就是个得陇望蜀的性子,不可能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反而吃着碗里想着锅里。 既然自己不愿改变,也只能让林黛玉慢慢接受他的改变了。 显然,这次的尝试,效果斐然。 非但说服了林黛玉鼓动小嘴,还在潇湘馆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翌日,清晨。 张云逸堂而皇之的起了身。 瞥了眼装睡的林黛玉,大大方方的在紫鹃的伺候下穿好了衣服。 方道:“照顾好林妹妹,大爷去园子里跑了两圈,就直接回去上衙了。” 听了这话,装睡的林黛玉再也装不下去了,忙捂着被子,起身道:“哪里不能晨跑,叫人看见了,我怎么见人?” “妹妹这话说的?便是知道了又能如何?我对妹妹的心思,可从未想着瞒着任何人?” 听了这话,林黛玉通红的俏脸,顿时浮现了一抹嫣红,眼中也是闫波流转。 一方面,张云逸觉得,人在不同时期,处世态度也应该有所改变。 如今,与荣国府地位悬殊,不但贾母、邢、王两位夫人已然服服帖帖,就连大观园的金钗们,都明里暗里被他收拢了干净,不需要再像此前一般,小心翼翼的连哄带骗。 另一方面,也是在给林黛玉安全感,通过行动告诉她,自己没有收着藏着的意思。 当然,这只是他嘴上对林黛玉的说辞,行动上却是具有一定的迷惑性,毕竟,大观园内的金钗们,也存在一条猜疑链。 只要他和林黛玉不说,并不会有人刨根问底,追问他是从哪个院子里出来的。 此后的小半个月,他忙于在荣国府里雨露均沾,反而给了夏金桂一个他心领神会,刻意创造机会的错觉。 看向前来禀报的宝蟾,略一沉吟道:“他这十来天,晚上几乎都住在园子里,怎么就没往咱们这边来?” 之所以是几乎,毕竟荣国府里,张云逸也不止园子里需要安抚。 后院的太太、姨太太以及王熙凤,少不得也要去上一趟。 不过,夏金桂、宝蟾主仆显然并不清楚。 宝蟾看了自家小姐一眼,疑惑道:“虽说晚上未必好守着,可早上却不必担心,小姐怎么也不叫奴婢去传话了?” “你懂什么?”夏金桂喝斥一声,翘起兰指,狐媚一笑道,“天下乌鸦一般黑,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他既然看明白了本小姐的意思,又没日没夜的往这里跑,自然要吊一吊他的胃口。”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觉得张云逸上了钩,夏金桂反而装腔作势了起来,只是,一连小半个月,非但未曾见他翻墙入院,甚至连假装串门都未曾有过,夏金桂也对自己的举措,产生了怀疑。 她略一沉吟,方又吩咐道:“罢了,毕竟是国公爷哩!再做那些翻墙入院的勾当,也有损国公爷的威严,今儿晚上若是再没有动静,明儿一早,你就去外头拦住他问问。” 说到国公爷三字,夏金桂声音都带着些许急促,那狐媚的脸上,不由泛起了点点桃。 …… (本章完) 第667章 风浪越大,鱼越贵 第667章 风浪越大,鱼越贵 津门。 距离曲苑杂坛不远的一处院落。 正靠在躺椅上,百无聊赖拿着报纸翻看的贾宝玉,猛然坐起,冲着院中,‘咿咿呀呀’吊着嗓子的蒋玉菡,嚷嚷道:“玉菡!玉菡!收拾收拾,咱们快些回京去吧?” “怎么了?” 蒋玉菡一脸的诧异的回过头。 来津门已然数月光景,没了北静王虎视眈眈,又没了家里的烦恼,贾宝玉倒是乐不思蜀。 虽然巡演已然结束,可京城那边并未催促,二人干脆在曲苑杂坛旁,置办起了一间三进的小院,打算在此常住。 此刻,贾宝玉却嚷嚷着回京,蒋玉菡不免有些奇怪。 贾宝玉挥舞着手中的报纸,道:“你快看,皇上封了干爹魏国公!” 说到这,他不禁满脸懊恼道:“我怎么也没早一点看到,不然这会子咱们早就回到京城了。” 自打上回冒起了狐假虎威的念头,他便一直惦记着朝中大事。 只是,他做事本就是三分钟热度,加之也觉得张云逸想要再进一步,难度不小。 茗烟虽按时买了报纸回来,他头两个月还及时翻看,这阵子却渐渐的不怎么上心了。 以至于拖到十月中旬,才刚刚看见报纸上的内容。 蒋玉菡一把扯过报纸,大致扫了眼上面的内容,沉吟道:“你是说,咱们能在王爷面前露面了?” 贾宝玉早就对他吐露过,亲近北静王的想法,蒋玉菡自然一点就透。 “那是自然!”贾宝玉与有荣焉道,“当日,干爹还只是侯爵,王爷尚且吃了瘪,如今……” 说到这,他略微停顿道:“不过,具体情况,还得回去找干爹商量商量!” 大婚当日的情形,不但有张云逸和茗烟讲述,连报纸上都刊登了。 贾宝玉更不会怀疑真实性。 他只当张云逸给曲苑杂坛设置那些出场规矩,完全是为了照顾自己。 如今,想要改弦更张,又要借张云逸的势,自然不敢欺上瞒下。 不过,想到自己为张云逸准备的孝心,倒也不怎么担心。 二人都有与北静王亲近之意,只是各有各的顾虑,眼见着守得云开见月明,哪里还按捺得住? 连忙吆喝上了茗烟,收拾行囊,难掩兴奋的踏上了返京的路。 …… 在贾宝玉、夏金桂这对有名无实的夫妻二人,在为张云逸这个新晋的魏国公,欢呼雀跃之时。 张云逸却是眉头深锁,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当日,夏守忠着急忙慌的离开,他自以为解决了后顾之忧,同样神清气爽。 没想到,今日不但传来了妙音夫人有孕的消息,连带着,还有皇帝愈发变本加厉,接连辍朝的讯息。 试图以此劝谏的张云逸,自然明白二者之间,存在必然的联系,不免有些懊恼。 不过,他也懂得,风浪越大,鱼越贵。 相较于一个根基稳固的皇帝,一个孱弱的皇帝,才更加符合他的利益。 当然,前提是妙音夫人肚子里,得是个皇子,且不能让宁王渔翁得利。妙音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他下不了功夫。 但对于宁王的防范,却还是可以做些准备的。 社稷稳固的时候,纵然有一两个心怀不轨之人,也未必能够掀起多大的风浪。 可一旦有了空子,则势必会造成连锁反应。 他自问,虽然在皇帝登基一事上,居功至伟,可太上皇尚在,暗地里的那些功劳,还只是局限在小范围的圈子里。 在大多数人,甚至宁王看来,他只是被动防守,甚至是沾了太上皇敲山震虎的光。 相较于谷大寿、周显祖这些明面上的从龙功臣,他反而并不显山露水。 可话虽如此,张云逸却也不会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枪打出头的鸟的道理,他自然明白,要做的,也是再添一把火,抬出周显祖,好进一步分散自己身上的注意力。 哪怕真的有那么一天,自己乘乱脱身的概率,也会大大增加。 原本,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即便他有这方面的想法,可周显祖一个文臣,即便冒头,也不至于吸引太多的注意力,更不会让宁王费太多手脚。 可得益于他的建议,升任刑部的周显祖,掌握了五城兵马司。 而今,他的妹妹妙音夫人又怀上了皇嗣,势必会成为宁王的眼中钉,肉中刺。 而周显祖成为未来国舅爷的概率,也将大大增加。 倘若妙音夫人诞下皇子,不论是出于自保,还是为了家族荣耀,周显祖必然不会坐以待毙。 即便没能诞下皇子,真有兄终弟及的一天,宁王也会把主要精力,放在手握五城兵马司的周显祖身上。 甄士隐能够通过脉象,判断男女,太医院自然也不乏能人。 张云逸也可以通过皇帝和周显祖的态度,大致做出判断,提前着手准备后手。 只是,考虑到皇帝变本加厉,频繁用药,他不免担心,皇帝会提前显露颓势。 所以,需要再添一把柴,把火烧得更旺一些,好加快五城兵马司推广的速度,并把周显祖摆上台面。 当然,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去现眼,向皇帝上书提议。 只消在与周显祖的闲谈中,稍稍透露些许皇帝如何雄才大略,试图一扫皇权不下乡的积弊即可。 这是阳谋,别说周显祖未必能够看出自己的居心,便是被他看出,可站在周显祖的立场和角度,也不大可能拒绝这种诱惑。 虽在心中盘算好了计划,并将与周显祖的谈话,在脑中过了数遍,他却并未着急找上门。 而是,回到家中,来到了临水之轩。 一把搂过邢岫烟,笑道:“耽误了这么些天,明儿我这好要去城外,你也准备准备,晚上咱们就在温泉山庄住下。” 周显祖那边的安排,不必急于一时。 反正,每月曲苑杂坛分红,都会碰面,也不愁没有见面的机会,太过着急,反而容易让人看出端倪。 打铁还需自身硬,周显祖那边的安排,最多只能算是一步闲棋,水师目前尚无眉目,铁道警卫队才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 (本章完) 第668章 邀买人心 第668章 邀买人心 翌日。 水仙庵。 张云逸跃下马车,冲着前来迎接,点头哈腰的了尘,冷笑一声道:“你们庵主还是那么大的架子!” 了尘连忙陪笑道:“国公爷大人大量!” “哦?” 张云逸有些诧异的看了眼喜儿,见他摇了摇头,便戏谑道:“你们这些出家人,倒是对朝廷上的事情,上心的很呐!” 了尘不过是个知客,接触不到这个层次,既然不是喜儿透露的,那自然是妙玉那里知道的消息。 不过,水仙庵往来非富即贵,自己晋升国公已经一个多月,知道倒也不算稀奇。 见张云逸吃了枪子似的,冷嘲热讽,刚刚下车的邢岫烟,连忙冲了尘摆了摆手道:“告诉妙玉一声,就说故友来访!” “诶诶!”了尘顿时如释重负,连忙进去禀报。 张云逸这才一把挽住邢岫烟的纤腰,道:“走!我陪你进去,倒要看看这妙玉,有什么值得清高的地方!” 邢岫烟闻言,面露难色道:“爷还是别去了,妙玉性子古怪,生人勿进,爷去了,她若是有什么地方冲撞了爷,妾身反而夹在中间难做,倒不如妾身自己进去,说话还方便些个,她也不至于对妾身如何。” “罢了!既然如此,爷就不陪你进去了!” 张云逸也不坚持,转而叮嘱道:“不过,若是她不识相,也不必在这里受气,你先去温泉山庄,回头告诉爷,爷给你出气!” 他确实有意窥探一下妙玉的真容。 可既然邢岫烟这么说了,而眼下,他心里还装着大事,也不想为了一个妙玉分心。 “爷放心吧!妾身与她相识好些年了,当初妾身家境素寒,她也未曾嫌弃妾身,她一惯是这个性子,到今儿个也没变,难道如今妾身跟了爷,难道反而要仗势欺人不成?” 是非对错,在立场面前不值一提。 张云逸虽然对妙玉没有什么成见,可她当初对邢岫烟冷言冷语,张云逸自然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好脸色。 甚至,还不无仗势欺人,把妙玉那层清高的外皮,剥落个干净的想法。 听邢岫烟这么一说,张云逸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邢岫烟见他气短,便一面说着,一面推了推他,道:“爷先去忙吧!宝玉不是借住在温泉山庄养病吗?妾身回去也不方便,等爷忙完了,回去的时候捎带上妾身便是!” 张云逸倒是忘了,贾宝玉装病的事,还未曾跟家里提过,反倒让邢岫烟,从贾母等人口中,误听了传言。 此地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加上还要赶去大营,他没有多做解释。 便点了点头,冲着一旁的林红玉使了个眼色,方转身上了马车,直奔铁道警卫队的大营而去。 来到大营。 张云逸在张松渊、云山、云海的陪同下,巡视了一圈将士们的训练,不但与将士们打成一片,还打了一会靶,炫耀了一下准头。 “你们天天与火器打交道,有什么不足之处,别忘了记录下来,转交天工院,改进起来也有迹可循!” 火枪和火药的改进,一直在进行之中,将士们的意见,参考的价值很大。张云逸与一众将士们点评了枪械,又指导了一下使用技巧。 待午饭时,他也并未搞特殊,而是端着饭碗,在校场上与将士们一同用餐。 吃饭的时候,他还不忘叮嘱道:“将士们操练辛苦,身体也得跟得上,这饭食切不可马虎,餐餐都得有肉,回头再组建一个炊事班,专门负责这一块,你们都记下来。” “是!”张松渊立即领命。 周围离的近的,各个面露激动,把听到话往后传去,不肖片刻,话便传遍了整个校场。 两三千人的校场,顿时叫好声轰然不绝。 张云逸这才站起身,拍了拍手,双手在身前虚按了两下,场中顿时一片寂静。 他清了清嗓子,方朗声道:“你们是在守卫我天工院的产业,本官自然也要照顾好你们……” 说到这,他顿了顿,环顾了四周一圈,方一字一顿道:“以及你们的家人!” “大人!” 场下顿时群情激动:“咱们生是天工院的人,死是天工院的魂,守卫天工院产业,我辈义不容辞!” “你们忠心可嘉,我也不能寒了你们的心!本官决定,在仙学之下,设立一所学堂,以后,你们的孩子,不但可以在学堂内读书认字,科举本官虽无能为力,可仙学的优先入学的资格,却可以给你们保证,也算是解决了你们的后顾之忧!” 这些将士不同于天工院的工人,都还年轻,大多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即便成婚早的,孩子也才牙牙学语,达不到仙学的入学年纪。 办个类似学前班的学堂,却是刚刚好。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个时代更是如此。 虽然纸张的价格,已经被张云逸改良的造纸术压了下来,可老师的束脩,以及买书等一应销,对于普通百姓而言,还是可望而不可及。 此举顿时引来了一阵喝彩。 张云逸待喝彩势头渐止,方又惭愧道:“只是,你们以后必然都有孩子需要入学,学堂的规模小不了,京城寸土寸金,想要在周边建设学堂,还要承担一应费用,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好在铁道警卫队职责所在,在津门设立你们也能照应得到……” 所谓的费用,自然只是他的托词。 若真有需要外逃的一天,这些将士的亲人,却是个不小的问题。 津门离京城不算太远,不但有铁路之便,出海也十分方便。 倒不如,借着机会,把将士们的亲眷转移去津门安顿,一举两得。 收拢人心的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还得温水煮青蛙,慢慢的潜移默化。 张云逸平时就没少与将士们同甘共苦,今日也只是他例行公事中的一环。 下午又检阅了列阵行军,眼见着过了申正,方才又勉励了一番,并拒绝了张松渊等人的相送,踏上了赶往水仙庵的马车。 …… (本章完) 第669章 温泉旖旎 第669章 温泉旖旎 “没受气吧?” 返程的车上,张云逸环抱邢岫烟,问道。 “怎么会呢?妙玉又不是一点人情世故不懂,只是性子孤傲些罢了!” 张云逸先是一愣,随即笑道:“赚钱嘛!不寒碜!” 假装清高,自抬身价的事情,张云逸见的多了。 邢岫烟却摇头笑道:“爷误会了!妙玉性子使然,并非为了自抬身价,她本是苏州人氏,祖上也是读书仕宦之家,她父母亡故,也留了不少资财,衣食无忧。 如今这男不男,女不女,僧不僧,道不道,只因她年幼多病,买了许多替身儿皆不中用,入了空门,方才好了,所以才带发修行!” “照这么说,你们今日谈的还算融洽了?” “早前,她也是不了解咱们府里的情况,这才颇有微词,如今……” 说到这,她顿了顿道:“对了,忘了告诉爷,今儿还看见北静王妃和镇国公府的夫人了呢!” “哦?她们也去了?”张云逸蹙眉道,“没拿你撒气吧?” 上次去的时候,就赶上北静王妃也在水仙庵。 张云逸倒是知道,北静王妃是甄家的二女儿,而镇国公府的牛继宗,娶的是甄家的大女儿。 只是,甄家获罪,多少与他脱不开关系,加之又因为贾宝玉,与北静王不那么愉快,邢岫烟一个妾室,张云逸不免担心,她会受了委屈。 “怎么会呢?王妃倒是和善的很!非但没有对妾身冷言冷语,还让妾身跟大爷告个罪呢!” “告罪?”张云逸倒是来了兴致,戏谑道,“是替北静王告罪,还是替她娘家?” “都有吧?当着妙玉的面,妾身也没好刨根问底。” 说到这,邢岫烟晒然一笑道:“妙玉这般作态,虽一半是性子使然,一半也是避免麻烦,毕竟,她虽出身仕宦之家,如今却无依无靠,虽有北静王妃这样的靠山,可若叫人看出软弱,未必没有恃强凌弱的事情,今儿见北静王妃都这般态度,她自然不会叫妾身难堪!” 邢岫烟虽也只是猜测,但张云逸却觉得她猜测的不无道理。 妙玉看似孤傲,可若真的表里如一,原著里,又怎么会去了栊翠庵? 且她在大观园中,看似不怎么合群,可在贾母面前,还不是细心周到? 一个无依无靠的弱质女流,虽披了一层出家人的外皮,可这半个出家人的身份,只怕在某些人眼中,更具诱惑力也未可知。 说起来,张云逸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心里如是想着,嘴上却不以为然道:“朗朗乾坤,她一个出家人,莫非还有人会觊觎不成?” “大爷有所不知,妙玉的容貌、气质,妾身是自愧不如,说起来,妾身见过的人中,大约也只有林姑娘、宝姑娘和秦姐姐能稍稍胜过她一头!” “呵呵!~”张云逸舔了舔上牙膛,不动声色道,“岫烟夸赞朋友便夸赞就是,怎么还妄自菲薄起来了?叫我说,只怕是你言过其实了,那北静王就不是个好东西,为了个戏子都能跑去大闹荣国府,若妙玉真有你说的这般天乱坠,他还能无动于衷?” 邢岫烟摇了摇头道:“大爷有所不知,那北静王妃非但丝毫不输妙玉,还犹有过之,且又是甄家女儿,北静王便是真的贪好色,又怎么好……” 说到这,她眉头微蹙不动声色的,抓住张云逸不安分的大手,又把身子微微往前挪了挪,嗔怪道:“爷!~咱们还在路上呢,可不能胡来!” “这不闲着也是闲着吗?”张云逸悻悻而耸了耸鼻子,道,“要么你继续说?” “说……说什么?”邢岫烟有些茫然。 “她们跟妙玉很熟?”“妙玉也是苏州的仕宦之家,与甄家小姐也算自幼相识,如今又天缘凑巧,都来到京城,他乡遇故知,自然更胜当日一些。” 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喊错的外号,封号虽不似外号,却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更何况,万隆帝赐下魏国公时,本就带着某种戏谑的心态。 骤然听闻北静王妃,姿容绝丽,不免触发了某种悸动。 不过,张云逸自然不可能承认,自己的龌龊心思,反而一面嗤之以鼻道:“我看岫烟言过其实了,王妃若真如你说的一般,北静王还会把心思,浪费在一个戏子身上?” 说到这,他一面抱紧了怀里的邢岫烟,一面凑到邢岫烟的耳边,咬着耳朵,信誓旦旦道:“反正,在大爷心里没人比得了岫烟,就对了!” 邢岫烟这回并未挣脱,反而顺从的靠进他的怀里,不无感慨道:“凡仕宦大家,少不得沾染些恶习,这世上有几个能似大爷一般,洁身自好?” 这个时代,嫉妒乃是七出之条,男人三妻四妾只是寻常。 如张云逸这般,只爱女人,且从不眠宿柳,称一声洁身自好,亦不为过。 说到这,邢岫烟撇过头,略带迟疑道:“今儿王妃还约了下次一同前来,妾身能不能……” 话还未说全,便已然被张云逸堵住了嘴。 良久。 张云逸方缓缓抬头,勾住邢岫烟的下巴,笑道:“大爷把家都交给你管了,别说只是来这里聚会,便是把人请到家里,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他给了邢岫烟一个喘气的机会,便再度把头埋了下去。 返程的马车,一路吱呀摇晃。 来到温泉山庄,邢岫烟已然站都站不稳了。 “你先下去吧!” 张云逸吩咐一声,待到喜儿离开,他方抱起浑身瘫软的邢岫烟,迈步下了马车,直奔山庄而去。 待到进了院子,将个俏脸羞红的邢岫烟放在池中的舢板上,刚俯身而下。 不料,被温水浸润的邢岫烟却猛然惊醒,慌忙抬起胳膊,拼命抵着他的胸口,颤抖着眼眸,语无伦次道:“求大爷别……去……去屋里……” 张云逸先是一愣,随即方才反应过来。 一面扯开邢岫烟腰间的丝带,一面俯身而下,笑道:“放心吧!宝玉不在这里……” 他一面解释贾宝玉如何装病,一面手脚利落的,把瘫软无力的邢岫烟剥落了干净。 并把她调了个个,又揽过跟着下了水池的林红玉,方挺身而上道:“他跟北静王一样,只会暴殄天物,不似大爷,只喜欢女人……” …… (本章完) 第670章 统一意见 第670章 统一意见 清晨。 阳光照射在雾气氤氲的温泉山庄内,闪耀着五光十色,显得如梦似幻。 晶莹的露珠挂在房檐、墙壁之上,在阳光的照耀下,宛如一颗颗璀璨的珍珠。 张云逸挽着邢岫烟,从屋内出来。 却见袭人站在屋外,冲着二人盈盈一礼道:“奴婢见过大爷、邢姨娘,是不是老太太又要传奴婢去问话了?” 袭人完全是没话找话。 距离上次被张云逸宠幸,已经过去了数月。 可别说重温旧梦了,就连面都再也没有见过。 昨儿她虽然眼红心热,却没敢往上凑,纠结了一夜,一大早,便赶来屋外,眼巴巴的在张云逸面前冒个头。 邢岫烟已然知道了贾宝玉装病一事,不疑有它,闻言看向了张云逸。 “没有!”张云逸断然否认,并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那边问话,大爷会派人过来传你!” “噯!~奴婢知道了。” 见他这般拒人千里,袭人脸上写满了失望,垂头丧气的答应了一声。 张云逸并未多看袭人一眼,一面搂着邢岫烟往外走,一面道:“今儿仙学那边还有些事,待会把你送回城,还得过去一趟,晚上未必能赶得回去。” 听了这话,臊眉耷眼的袭人猛然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向张云逸的背影。 张云逸看似在向邢岫烟交代行程,可无疑也是在告诉她,今晚不会回城。 一想到那骨酥筋麻,酣畅淋漓的感觉,袭人顿觉每个毛孔都舒展开来,脚步也雀跃了起来。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张云逸在温泉山庄多留了一日不假。 可转过天,又想到,这阵子诸事纷扰,梅夫人和娇杏也备受冷落,少不得又去两府,盘桓了数日。 一连数天不见张云逸的踪影,却叫盘算着守株待兔的夏金桂,心焦不已,更懊恼自己端得太过。 不过,荣国府里同样心焦的,不止她一个,还有薛姨妈、薛宝钗这对母女。 只是,不同于夏金桂,她们是在为薛蟠的婚事发愁。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左近的媒婆都找了个遍,相看的姑娘也足有三、四十个,却没一个能够让两人满意的。 这日。 母女二人又聚在家里商议。 薛宝钗忍不住抱怨道:“这些乡野媒婆找的人家,模样就不说了,关键不通文墨,便是真的模样出挑,我们爷怕是也未必愿意……” “这是云逸的意思?”薛姨妈连忙追问道,“你跟云逸说了?” “这倒没有,这会子八字还没一撇,总得物色的差不多了……” 薛姨妈嗤之以鼻,打断道:“什么文墨不文墨的,叫我说模样、身段标致,就够了!” 原以为这是张云逸的要求,知道是薛宝钗的主张,薛姨妈也不免抱怨女儿多事。 她心知肚明,这是给张云逸的福利,通不通文墨,她倒是不甚在意。 奈何薛宝钗却觉得,这是在耗费张云逸的精力,想要说服张云逸接受,总归要通些文墨,方能水乳交融。 立即反驳道:“母亲你也不想想,虽说秦氏她们接连有了身孕,可我们爷也没少在她们身上下功夫,更何况万一嫂子头一胎生的不是儿子,不是还得劳动我们爷多操心? 况且,这又不是一锤子买卖,嫂子若连文墨都不通,与我们爷只怕连话,都未必能够说得上,便是有了孩子,以后日子久了,也渐渐淡了,更别说孩子教导,难道母亲还指望哥哥?”她说的有理有据,在情在理。 前面的话,薛姨妈还能够不以为然,按张云逸的性子,未必不会甘之如饴。 只是,后一句,孩子的教导,却实实在在打动了她。 “还是你考虑周全,确实,你哥哥自己都管不好,哪里还能管得好孩子,还得找个知书达理的!” 她倒是有心担负起教导孩子的责任,可自问,对薛蟠都狠不下心,更遑论隔代亲了。 “可不是嘛!~所谓子凭母贵,嫂子若是能跟我们爷说得上话,以后不但会对孩子另眼相待,就连女儿也多个帮腔的不是?” 薛宝钗连忙乘热打铁道:“咱们在京城毕竟人头不熟,比不得姨妈,要么母亲找她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什么落魄的仕宦人家?” 薛宝钗并不清楚,王夫人早已成了张云逸夹带里的私货,虽然薛蟠的病情,王夫人心知肚明。 可好说不好听,找王夫人帮忙物色,只怕会泄露了背地里的勾当。 虽然,以张云逸如今的地位,以及荣国府的情况,她并不担心王夫人会拿张云逸的事情说三道四。 但元春与她也有竞争关系。 而今,连续碰了一个月徒劳无功,她也只能先顾眼前了。 毕竟,若这个法子不能凑效,自己也无缘那个位置。 而侧妃之位虽然僧多粥少,可三个位置也不多元春一个,说不定还能合纵连横,攻守同盟。 薛姨妈虽然不但知道王夫人的情况,还曾经与之并肩作战,却也有这方面的顾虑。 甚至,她比宝钗想的更多一层,因不知道王夫人早已把自家媳妇、侄女儿都搭上了,不免担心王夫人会有样学样,夏金桂王夫人未必舍得,但寡居的李纨…… 舍不得媳妇套不着狼,有尤氏珠玉在前,寡居的李纨,王夫人只怕乐见其成。 故而,她虽然知道找王夫人选择面更广,却一直没有向她求助。 正是因为多考虑了一层,听了薛宝钗的提议,她有些犹豫道:“不是还有几家姑娘没看吗?这都耽误这些天了,也不在乎多几天时间,不如等看完再说,倘若真的没有合适的,再去找你姨妈不迟。” “母亲!我看也没必要再看了,有好姑娘,那起子媒婆还能等到现在?这几天一日不如一日,净是些滥竽充数的,叫女儿说不看也罢!” 宝钗说着,就起身来到薛姨妈身旁,拖着她的胳膊,从炕上拽起。 “正好,女儿现在也没什么事,这就陪你过去。” 确实如宝钗所说,古代的媒婆是个职业,无非是看中谢礼,薛家给的十分丰厚,自然趋之若鹜。 薛姨妈拗不过宝钗,也只得被她拖着起了身,靸上鞋,不忘叮嘱道:“虽说你如今已然出了阁,可这种事,你还是少掺和,去了你姨妈那里,咱们旁的不说,只说给你哥哥物色一门亲事……” “母亲,倘若叫姨妈看出了端倪,反而不美,我看不妨跟姨妈开门见山……” 薛姨妈抱着能瞒一时是一时,薛宝钗却另有打算,待将合纵连横的想法告知。 方又道:“你们毕竟是亲姐妹,姨妈总不会愿意便宜了大房。” 薛姨妈想到王夫人与张云逸的那层关系,也就半推半就,答应了下来。 母女二人这才来离开东北角小院,直奔荣禧堂而去。 …… (本章完) 第671章 瞌睡来枕头 第671章 瞌睡来枕头 曲苑杂坛。 张云逸迈步下了马车,冲着迎上来的邢忠问道:“王爷他们来了吗?” “来了,来了,在天字一号包厢等着您呢!” 张云逸点了点头,正欲往里走,冷不丁却见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他看向来人,不觉皱起了眉头:“宝玉?你怎么回来了?” 贾宝玉并不回话,回头看了一眼,拉着他来到角落,方压低声音道:“儿子这不是知道老爷荣升国公,想着回来给老爷道喜吗?” 张云逸循着贾宝玉的目光看去,却见那里站着一个二十七八岁,儒生模样的青年,见自己看了过去,连忙毕恭毕敬的弯腰躬身。 冲着那人的方向努了努嘴,问道:“他是谁?你认识?” “哦!傅大哥啊,他是……” 说到这,贾宝玉却突然卡了壳。 张云逸却瞥了施礼之人一眼,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他。” “原来老爷也知道傅大哥啊!” 张云逸不置可否道:“你怎么跟他搅合到一起了?” 贾宝玉称呼一声傅大哥,又突然卡了壳,张云逸自然想到了跟贾政有师徒之谊的傅试。 “这不是回京路上凑巧遇到了嘛!” 贾宝玉连忙解释道:“他说要去府里问安,儿子已经跟他说了,那人已经出家了,原想打发他回去,可他坚持跟着儿子,说是即便不能拜见,也要跟太太问声好。” “那你怎么不带他回府,反倒来了这里?” “儿子这不是寻思着,先见一见老爷吗?如今老爷荣升国公,想来儿子也不必东躲西藏了,因知道今儿曲苑杂坛分红,老爷多半是要过来的。” “行了!” 听到他不想躲了,张云逸有些不耐烦的抬手打断道:“你的事回头再说,忠顺王他们还在楼上等着,便是不想躲了,总得等我先把袭人接回来……” 说到这,他看了远处的傅试一眼,犹豫了一下,改口道:“先别惊动老太太,既然回来了,就先回去看一看太太……” 贾宝玉连忙解释道:“儿子还有事要跟老爷商量,不如就在这里等着老爷,太太自然不好见他,他妹妹已经先行去府里问安了。” “他妹妹也跟着来了?” “是!儿子让茗烟送去府里见太太去了。” …… 荣禧堂。 薛姨妈和宝钗,刚与王夫人寒暄了几句。 还没等她们道明来意,却听外头传来丫鬟的通禀:“太太,傅大爷的妹妹来给太太问安!” “哪个傅大爷?”王夫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是老爷学生,傅试傅大爷!” “原来是他!” 王夫人这才反应过来。 只是,夫妻早已反目,听闻是贾政的关系,王夫人哪有什么好脸色,喝斥道:“他们来做什么?没告诉傅试,二老爷已经出家不问世事了吗?” 丫鬟连忙道:“二爷身边的茗烟带回来的,想必是知道的!” “你说什么?”王夫人倏然起身,“是宝玉把人送来的?” 那丫鬟吓了一跳,连忙分辨道:“奴婢也不知道,不过,确实是茗烟把人送来的,还说傅大爷跟二爷在一起呢!” “哎哟!阿弥陀佛,谢天谢地!” 王夫人双手合十,一脸的虔诚。 待把满天神佛谢了个遍,方忙不迭道:“快!快把人带进来叫我看看!” 贾宝玉走了歪门邪道,一直是王夫人的一块心病。 骤然听闻他带了个傅秋芳回来,王夫人不免想岔了,连儿子是否回来,人在哪里也顾不得问,便着急忙慌的把人叫来相看。 待到吩咐完了,方才想起薛姨妈、宝钗二人还在,连忙欲盖弥彰道:“他虽然出家了,可既然是他的学生的家眷,总归要上见一见的。” 只是,她这前倨后恭的态度,落在薛姨妈和薛宝钗眼里,却是嗤之以鼻。 二人见王夫人有端茶送客的意思,正欲起身,择日再来。 却见一抹曼妙的曲线,出现在了门口。 薛姨妈和宝钗顿时为之一滞,打眼看去,只见来人二十三、四岁的年纪,五官细腻,容貌秀丽,穿着虽谈不上华丽,可举手投足,却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傅秋芳见过太太……” 说话间,傅秋芳已然冲着堂内主座的王夫人深深一礼。 方又微蹲着身子,侧过身,转向薛姨妈和宝钗一侧。 王夫人连忙解围道:“这是我妹妹和侄女儿!” “见过姨太太、姑娘!” 那声音如诉如泣,已然掩不住风情,微蹲的身子,愈发将丰腴有致的体态,展现的淋漓尽致。 “快快免礼!” 二人确认了傅秋芳头上的发髻,彼此相视一眼。 宝钗已然迫不及待道:“这位妹妹可读过书?” 可还没等傅秋芳回答,薛姨妈却明知故问道:“多大年纪了?可许了人家?” 平心而论,傅秋芳虽然也是琼闺秀玉,才貌俱全,可与大观园里的姐妹们比起来,却也稍逊一筹。 奈何薛家母女,这些日子,见多了媒婆的滥竽充数,不免见猎心喜。 面对二人连珠炮似的盘问,傅秋芳不免面颊羞红。 因傅秋芳有几分姿色,聪明过人。 早年,傅试仗着妹妹容貌出众,要与豪门贵族结姻,不肯轻意许人,所以便耽误了下来。 奈何那些豪门又嫌他穷酸,根基浅薄,不肯求配。 他是贾政的门生不假,可他拜入贾政门下,还没能跟着沾上光,贾政却已经自顾不暇。 其后,更是被问罪罢官,傅试唯恐受到牵连,也就避之不及,干脆回了乡。 不成想,前阵子在报纸上,居然看到张云逸维护贾宝玉,跟北静王叫板的消息。 他连忙带着妹妹,赶赴京城。 好巧不巧,路上还遇到了返京的贾宝玉。 路上,虽然通过旁敲侧击,得知贾政已然出家,却不想错失良机。 傅试倒是没敢打张云逸的主意,却把目标放在了贾宝玉的身上。 虽然听闻贾宝玉已然娶妻,可傅秋芳年纪大了,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只要能够搭上张云逸这条线,哪怕是做小,也是值得的。 他带着傅秋芳来京,自然不可能瞒着自家妹妹。 此刻听到薛姨妈二人的盘问,傅秋芳只当是王夫人假借二人之口。 偏偏薛姨妈还没来得及道明来意,王夫人只当她们看出了自己的意图,便冲傅秋芳招了招手道:“快过来叫我瞧瞧,姨太太问你话,怎么还害羞上了?” 傅秋芳乖巧的来到近前,被王夫人一把拽过,拉到罗汉床上坐下。 羞红着脸道:“回太太、姨太太,今年二十四了,读过些书,还没许配人家。” “好!” “好啊!” 王夫人和薛姨妈异口同声。 只是,二人虽然都在叫好,可想法却大相径庭。 薛宝钗虽觉得年纪大了些,可想到张云逸的年纪,倒也没有做声。 而薛姨妈是考虑到张云逸的某些偏好,觉得这个年纪刚刚好。 王夫人却不甚在乎年纪,只要能让儿子重回正途,大一些也没关系。 不过,二人想法虽然不同,可确认了傅秋芳没有许配人家,心里的欢喜都溢于言表。 到底是王夫人抢先开口,笑道:“好啊!有道是女大三抱金砖,大一些也好!既然来了,就在府里住下,等宝玉回来……” 说到这,她方反应过来,改口问道:“宝玉呢?怎么没跟你一道回来?” “宝兄弟跟哥哥去了曲苑杂坛,说是今儿是分红的日子,要等魏国公……” “好!好孩子,你就安心在府里住下,回头等宝玉回来,再把你哥哥叫来,咱们好好商议一下。” 听了这话,薛姨妈和宝钗都是一愣,二人不由面面相觑。 …… (本章完) 第672章 稳赚不赔 第672章 稳赚不赔 从荣禧堂刚回到家。 薛姨妈便重重的往炕上一坐,愤愤不平道:“上回就抢了你哥哥的姻缘,这回断不能再让给他了!” 她一时口快,说漏了嘴。 薛宝钗不解道:“什么姻缘?” “不就是桂夏家的女儿?” 眼见着露了馅,薛姨妈却也临危不乱,解释道:“你当她怎么嫁给的宝玉?夏家原本是要把女儿许给你哥哥,我寻思着托你姨妈,找云逸帮忙看看,免得跟香菱似的,出了差池,便让他帮忙看看……” “原来如此!”薛宝钗恍然大悟,转而问道,“那……母亲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总不能什么好处都让她给占了吧!” 薛姨妈忿忿不平道:“这回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了!” “可是……”宝钗还有犹豫。 薛姨妈却不容置疑道:“没什么可是的,你这就去云逸那边等着,待云逸回来,就把咱们合计的事情跟他说了,别说宝玉那边的情况,只要他点了头,你姨妈自会知难而退!” 她的想法很简单,扯起张云逸这张虎皮,不愁王夫人不哑巴吃黄连,忍气吞声。 “那傅家那头?” 薛姨妈嗤笑一声:“呵!~那傅家不明就里,这府里如今要权无权,要钱无钱,给宝玉做小,哪比得了给你哥哥做妻?” 她说着从炕上起身道:“事不宜迟,不是说那傅家小子跟宝玉在曲苑杂坛吗?我这就叫你哥哥去找他,咱们多管齐下,齐头并进。” 薛宝钗点了点头,立即赶往登仙阁,自不必多提。 薛姨妈找到了薛蟠,三言两语把相中傅秋芳,以及王夫人也有意让宝玉纳其做小的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 薛蟠不敢怠慢,连忙吆喝一声,驱车赶往了曲苑杂坛。 薛家这边风风火火,各司其职。 风口浪尖上的张云逸,却在与忠顺王、周显祖等人推杯换盏,把酒言欢。 在场的都是人精,妙音夫人有孕的消息又不是秘密,少不得说些奉承话。 张云逸原本还想旁敲侧击,从周显祖的口中打听一下,妙音夫人怀的是男是女。 不过,只见周显祖志得意满的态度,以及吴天祐垂头丧气的表情,干脆省却了这个步骤。 “娘娘在宫里居功至伟,周兄在朝中亦是陛下的左膀右臂,以后可得多仰仗周兄啊!” “魏国公客气,都是给陛下办事……” 周显祖谦虚了一句,转而冲着他略一拱手道:“有件事,还要拜托张老弟!” “周兄请讲!” “这刑部的改革,陛下十分看重,兄弟我也是不敢懈怠,如今京津两地已然铺陈开来,是时候推广下去了,只是,伱也知道,五城兵马司百废待兴,缺口不小,哪天把贾尚书喊上,兄弟我还要麻烦他一二。” 张云逸原以为还要云山雾罩,跟周显祖打一会机锋,没想到,他这边刚起了个头,周显祖便主动往上凑。 当下便拍着胸脯保证道:“好说,好说!他也算是咱们自己人,周兄办的又是头等大事,还能不给你行个方便?” “那是,那是!”周显祖醉眼惺忪道,“我这里尽快把五城兵马司这摊子铺开,以后咱们的生意铺开,地方上也有个照应……”说到这,他环顾四周一圈,道:“诸位,你们说呢?” 张云逸闻弦知意,连忙拱手道:“周兄说的不错,津门那头多亏了周兄,这样,股份咱们保持不变,从我这里挪一成分红给周兄。” 当初商议股份的时候,大家说好了按劳分配。 彼时,周显祖和齐远道只是陪衬,纵然对于股份的配额不满,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会子,却开始不满于股份垫底了。 不过,他倒也不是针对张云逸而去,张云逸这么一说,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瞄了吴天祐一眼,道:“怎么能叫魏国公……” 张云逸笑容可掬道:“都是自己人,谁出还不是一样呢?” 说到这,他伸手勾住周显祖的肩膀,附到耳边低声道:“和气生财嘛!这股份毕竟在陛下跟前过了明路……” 他点到即止,周显祖却是一凛,酒意也醒了不少,连忙点头称是。 一旁的吴天祐虽没听见张云逸说了什么,可周显祖显然是冲着他去的。 而今,张云逸不但单独出了银子,还一句话把周显祖顶了回去,还叫他偃旗息鼓。 他虽然有些家底,可毕竟比不得豪绅巨贾,为了兴建省亲别院,也没少销。 虽谈不上床头金尽,手头却并不宽裕,张云逸此举,无异于雪中送炭,不禁向他投了個感激的眼神。 张云逸倒也不是为了赚他的情分,更不是为了和气生财。 他居安思危,已经开始盘算后路,自然不可能半途而废。 毕竟,这年头医疗条件有限,即便是皇家,夭折的也不在少数。 从自己这里出一成分红给周显祖,看着是他大义凛然,可外人未必会这么觉得。 只要能给外面造成周显祖仗势的假象,让宁王误以为,皇帝和周显祖,只是看在太上皇的面子上,并未拿他当自己人,他这笔银子就没有白。 不过,白赚的情分,张云逸自然不可能往外推,只不动声色的,给齐远道回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便又与众人推杯换盏起来。 虽说,忠顺王和齐远道也明白,周显祖并非是冲着他们去的,可经过这段插曲,交谈的兴致也没刚才那么高了。 周显祖也自知得意忘形,他生怕酒后坏事,不敢再频频举杯,场面不免冷了下来。 张云逸见状,干脆举杯道:“时间也不早了,明儿大家还有正事,不如咱们就此散了?” 众人早已没了喝酒的兴致,连忙起身散场。 待将一行送出了曲苑杂坛,张云逸正欲上车回去,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住了脚步,冲着邢忠问道:“宝玉呢?” 他差点忘了,贾宝玉还在等着自己,临上车,方才记起,只当他等得不耐烦,在后台或是哪里苦等。 不成想,邢忠却抬手,朝着楼上的天字二号,北静王的长包房指了指。 …… (本章完) 第673章 活色生香 第673章 活色生香 “去!把他给我叫出来!”张云逸面沉如水,厉声喝斥。 邢忠连忙弯腰上楼。 他确实在给自己找后路,甚至,有些蛇鼠两端。 可也只是因为,察觉到了危机,为了自保,未雨绸缪。 却并不打算做二五仔,而是想推周显祖出来,给自己挡枪,好腾挪出时间和空间。 一方面,是不耻二五仔的行径,另一方面,也是知道纸包不住火,自己陷得太深,不可能摘得干净,纵然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 此前,他虽然也乐见贾宝玉跟北静王搅合在一处,可此一时彼一时。 且不说,皇帝让他把与北静王争执登报,意图过于明显,更何况,本就是他有意宣扬,才得以传到皇帝耳中。 另外,在皇帝用药的事情上,他虽然做的隐秘,可倘若皇帝察觉到身体有恙,又知道贾宝玉跟北静王搅合在了一起,难保不会把两件事情联系起来。 到时候,他的未雨绸缪,可就真的成了蛇鼠两端了。 他虽然对邢岫烟言之凿凿,把北静王妃请回家都无妨。 可那也是口惠而实不至,知道两家并无交集,北静王妃不可能交浅言深,真的跑去他的府里。 张云逸这边怒不可遏,贾宝玉却难掩兴奋的走了过来。 “老爷!我就知道,您晋升国公,北静王必然……” “胡闹!”张云逸不等他说完,便厉声喝道,“我为你撑场子,你反倒跑去给人伏低做小,叫我的面子往哪里搁?” 他虽然必须阻止贾宝玉坏事,却也不能让宁王和北静王觉得,他是在有意划清界限,也只能拿面子说事。 “不是……”贾宝玉吓得脖子一缩,连忙分辨道,“是北静王主动邀请儿子前去……” 张云逸先是一愣,随即却反应了过来。 他原本就有些疑惑,北静王为何非但没按原著的脉络走,跟贾宝玉和蒋玉菡搅合在一处,反而登门兴师问罪。 这会子听了贾宝玉的话,虽仍旧不明白北静王当初的心态,却想通了,他多半是硬的不行来软的。 不过,他的关注点并不在谁主动上,自然不可能因为贾宝玉的话,改弦更张。 “行了!”张云逸不耐烦道,“跟我回去,到太太面前说去!” 说多错多,刚才在院子里摆足了姿态,也就足够了,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还要撇清关系,贾宝玉显然也不是个嘴巴严的,思来想去,还是把约束贾宝玉的事情,甩给王夫人,方为妥当。 不过,张云逸刚才并未压低声音,楼上楼下,引来了不少围观。 看着贾宝玉灰溜溜的,跟着他出了曲苑杂坛,北静王双手撑着栏杆,眉头深锁。 邢忠来喊贾宝玉,他便跟了出来,把张云逸的话,倒是一字不差的听了进去。 上次在荣国府吃了瘪,北静王自知理亏,也只得哑巴吃黄连。 越是得不到的,越是叫他抓肝挠心,原打算按照曲苑杂坛的规矩,总有把蒋玉菡请到府里的机会。 不料,打那之后,非但贾宝玉没了踪影,就连蒋玉菡也消失了一般。 直到津门曲苑杂坛分店开业的消息传回京城,他才得知二人去处。 他猜测多半是贾宝玉有意避开自己,这才躲去了津门,心下懊恼不已。 今日忽然看见贾宝玉回来,顿时喜出望外,哪里还顾得上再摆王爷的谱? 只是,贾宝玉这关倒是没费吹灰之力,稍稍示好,便牛皮似的贴了上来。 却没想到,张云逸对自己的成见如此之深。 而二楼角落一间包厢前,同样闻声出来的傅试,连忙冲旁边的薛蟠略一拱手告辞道:“薛兄弟见谅,舍妹还在府里,请恕兄弟……诶诶诶……” 话还未说完,却被薛蟠一把抓住了手腕,拽进了包厢。 “不是我说你,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薛蟠没好气道:“这个时候宝玉自顾不暇,还有空招呼你?” “可是舍妹……” “府上还能少了她一个住的地方?” 说到这,薛蟠嗤笑一声:“这会子往上凑,说不定还得跟着吃一顿编排。” “对对对!”傅试连连称是,他眼珠子一转,又问道:“你说国公爷今儿,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你刚才没听见?”薛蟠没好气道,“逸兄弟为了他才跟北静王起了争执,他倒好,别人一叫,就巴巴的跑过去凑趣,这也太不仗义了,叫我说还骂轻了呢!” 傅试不以为然道:“兄弟我确实在报纸上看见,国公爷因为宝玉,跟北静王不那么愉快,只是,他毕竟是王爷,如今又是主动请宝玉过去,这么好的机会,国公怎么不借坡下驴呢?” 他也有些小聪明,此前又跟着贾宝玉,清楚北静王主动相邀。他巴不得把傅秋芳丢在荣府,刚才只是他的托词,之所以忙不迭的要往上凑,也是自以为是,觉得张云逸一时脑子没转过来劲。 寻思着,若是能提醒一二,必然可以让他刮目相看。 他这么一问,倒是把薛蟠问住了。 不过,只是一愣神的功夫,他便不屑道:“他一个靠着祖辈荣荫的王爷,又岂能比得上新晋的国公爷?更何况,逸兄弟还这般年轻,也值得卖他这個面子?” 他对张云逸佩服的五体投地,虽然不明就里,可吹嘘总是没错的。 傅试听了顿时肃然起敬,连忙冲着薛蟠拱手道:“多谢兄弟提点!”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他能够拜入贾政门下,又被贾政接纳,显然与贾政颇为对味。 素日里高谈阔论,指点江山,却眼高手低。 加之,对于朝堂上的局势所知有限,更得不出什么真知灼见。 薛蟠虽是单纯为了吹嘘张云逸,却叫百撕不得其解的他,信以为真。 薛蟠自鸣得意道:“都是自己人,客气个什么劲……” 说到这,他不由为之一滞。 此前,他带着傅试来到了包厢,可还没来得及说到正题,就被张云逸闹出的动静吸引。 这么一打岔,回来后忘了再提,这会子方才想起。 听他称呼一家人,傅试连忙顺杆爬道:“薛兄弟所言极是,确实是自己人!” 他只当薛蟠是从贾政那头论起。 不料,薛蟠一把搂过他的肩膀,笑道:“那咱们可就说好了,你这个大舅哥,我可是认定了!” “什……什么?”傅试不由一愣。 “实不相瞒,小弟还未娶妻,今儿你妹妹去姨妈那边问安,恰巧我母亲和妹妹也在,一眼便相中了伱家妹妹!” 见傅试张口结舌,薛蟠却误以为他在纠结一女许二家,连忙又道:“虽说你已经把妹妹许给宝玉做小,可只要你肯答应,余下的不劳你费心……” “这……”傅试闻言不由一怔。 自己虽有此意,可还未来得及向宝玉提及,他心下暗道,莫非是自家妹妹按捺不住,在王夫人跟前露口风? 只是,薛蟠却是个急性子,还没等他确认,便着急忙慌道:“怎么?莫非你宁愿妹妹给宝玉做小,都不愿给我做妻?” 说到这,他用力一捏傅试的肩膀,语带威胁道:“不怕告诉你,如今的荣国府,早已不比当年,全指着大姑娘在逸兄弟那里的情面,才帮衬一二。 今儿你也看见了,宝玉害他丢了面儿,往后这情分只怕也就淡了,哪里比得上我?不满你说,这回云逸受封国公,还特意跟陛下求了个恩典,挑在我妹妹过门那天……” “不是……只是……我妹妹那边……” 说实话,薛蟠的一番话,早已打动了傅试,可他却误以为傅秋芳按捺不住。 他深知自家妹妹也自视甚高,否则,即便他怀着私心,也不至于耽搁至今。 虽然打心底里知道,做妻比做小强了不知多少,可薛蟠这副尊容,他实在不敢恭维。 薛蟠听了这话,确实恍然大悟,连忙道:“实不相瞒,兄弟我命里无后,原本逸兄弟答应,以后将妹妹的孩子过继,只是……” 他将自家的打算和盘托出,方又道:“我也知道姐儿爱俏,逸兄弟的模样你也见到了,况且,咱们都是男人,宝玉那蔫不拉几的,你妹妹跟了他,哪有被逸兄弟弄起来舒坦?” 他嘴里尽是些不着调的污言秽语,傅试却被这消息惊掉了下巴。 “你……你是说,要跟国公爷借……” 傅试心潮澎湃,原指望通过贾宝玉这层关系,好搭上张云逸的路子,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 “你放心!”薛蟠拍着胸脯道,“我老薛说到做到,只要你妹妹肯帮家里跟逸兄弟借个香火,我以后必定好生供着,断不会动她一根手指。” “那太太那边?” “这你尽管放心,我若是为了自己,姨妈未必会服软,可要是知道我是给云逸娶的,给她个胆子也不敢争抢!” “那……明儿我就去找妹妹……” 傅试略一犹豫,又道:“不若如此这般……” 一旁的薛蟠听得眉飞色舞,忽的一拍桌子,道:“走!大舅哥果然也是同道中人,我这就带你去见识见识,这京城的活色生香!” …… (本章完) 第674章 糖衣留下 第674章 衣留下 “驾!” “驾……吁!” 在薛蟠带着傅试,上了赶往锦香院的马车之际。 张云逸的马车,却是缓缓驶入了荣国府。 迈步跃下马车,张云逸带着贾宝玉,径直来到荣禧堂。 王夫人看见儿子,顿时挪不开眼,也没注意到张云逸的脸色。 连忙上前,一把抓住他,嘘寒问暖,半晌方道:“儿啊!怎么也不知道早些回来,你放心,傅家姑娘我已经安排住下了,就住在三丫头她们原先住的东廊三间小正房。” “儿子这不是在等老爷嘛!”贾宝玉回了一句,方又不满道,“太太留她住下来作甚?” “啊?”王夫人愕然道,“你把她送回来,不是……” “好了!”张云逸粗暴的打断二人的交谈。 刚才,他体谅王夫人做母亲的心情,给了她嘘寒问暖的时间,这会子却懒得听他们掰扯,傅秋芳的去留问题。 他抬手一指贾宝玉,怒斥道:“先说说他做的好事!” 王夫人不由一惊,这才主意到张云逸脸色不善,心头一颤,连忙一拍贾宝玉,喝斥道:“快说!你又做了什么好事,惹得老爷不高兴了?” “儿子怎么敢?”贾宝玉连忙叫屈道,“才将在曲苑杂坛,北静王主动请儿子过去喝酒,也不知怎么就惹了老爷,发了好一通脾气……” 张云逸冷笑一声,直言不讳道:“你是什么身份?北静王若想主动请你喝酒,当初还会来府上闹腾?无非是硬的不行来软的!” “是是是!”王夫人一面连忙附和,一面拽了拽贾宝玉的衣角。 贾宝玉本就觉得是这么回事,倒也没有摆出什么不服不忿,忙不迭的点了点头,一脸诚恳道:“儿子知道若无老爷护持,北静王断然不会前倨后恭……” 说到这,他微微一顿,连忙跪倒在地,道:“儿子虽有心在老爷跟前尽孝,然知道老爷并不缺什么,不如叫媳妇在床头伺候,替儿子好生尽一尽孝心……” 嗯? 张云逸眉毛一挑。 “住嘴!”那边的王夫人,眼见着贾宝玉越说越没个正形,却连忙厉声打断道:“你!你浑说……” 话说到一半,却忽然一个激灵,连忙问道:“莫非,你是不想委屈了傅家丫头做小?” “什么傅家丫头?”贾宝玉茫然不解道。 “伱……你不是要改娶傅家丫头过门?” “母亲这不是瞎胡闹吗?儿子何曾说过这话?若是叫玉菡听到,儿子还如何……” 贾宝玉虽口口声声,并未移情,而王夫人难以置信道:“那你怎么还把人送回来?” 贾宝玉振振有词道:“儿子知道太太一颗心都在老爷身上,必定不愿敷衍傅大哥,奈何他死乞白赖……儿子也抹不开面子,便叫人把他妹妹送来,让太太见上一面,免得他纠缠不清!” “这……” 王夫人一时间哑口无言。 见贾宝玉这副孝心可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张云逸不免也有些气短,可是他心意已决,只得硬着头皮道:“他毕竟是王爷,咱们知道是他先服了软,外头却未必会这么想,只当是老爷我息事宁人,让你去给人伏低做小!” 说到这,他又看向王夫人,义正言辞道:“况且,当初我跟你娘由着你胡闹,也是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够幡然醒悟,如今你竟然还向跟北静王搅合在一起,岂有让你越陷越深的道理!” 贾宝玉听闻,顿时哭丧着脸,央求道:“儿子对玉菡虽此志不渝,可对北静王也新生亲近,这些都是儿子肺腑之言,反正当初也不是儿子要娶,不如叫她给老爷尽孝,也算弥补儿子给老爷丢人了。”张云逸也不能昧着良心,扯什么不曾动心。 只是,小不忍则乱大谋,更何况,还当着王夫人的面。 虽然有了李纨珠玉在前,又是贾宝玉自己嚷嚷着要尽一尽孝心,可张云逸还是有些抹不开面子。 “好了!老爷知道你孝心可嘉,只是……这事就别再提了,太太也好些日子没见你了,别惹她生气了!” 他虽然并未改口,但语气显然软了下来。 王夫人脸色复杂的看向了张云逸。 虽说是贾宝玉的主动提议,可深知张云逸一向荤素不忌的她,显然看出了他的意动。 只是,贾宝玉已然惹得他心生不快,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 而贾宝玉则先是一愣,随即瞥了眼张云逸,又看了眼王夫人,若有所悟,连忙从地上起身道:“噯!~老爷说不提,儿子就先不提,不过老爷放心,儿子此心不渝……” “好了!既然回来了,就别到处乱跑了!”张云逸打断了贾宝玉的话头,顿了顿,转而又道,“我们也不是逼你圆房,你且安心在绮霰斋住下。” 说到这,他看向王夫人,吩咐道:“你记得把他看好了,莫要再让他出去乱跑,老太太那边也先瞒着,赖大会配合你的!” “噯!~”王夫人哀叹一声,欲言又止。 一旁的贾宝玉,却拉胯了一张脸,慌忙道:“老爷!儿子绝不乱跑,给老爷丢人,还求老爷让儿子去紫檀堡,别把儿子拘在家里!” 贾宝玉虽言之凿凿,张云逸却不能放心,当即便严词拒绝:“不行!”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我自会让琪官时不时过来!” “诶!诶!那儿子先行退下了……”贾宝玉顿时如释重负,瞄了王夫人一眼,“不打扰老爷、太太了!” 张云逸看了眼还怔怔发呆的王夫人,略一犹豫道:“罢了,你好些日子没回来了,老爷今儿晚上就不在这里住了,你好好陪太太说会子话!”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衣留下,炮弹打回去。 他虽然没有纵容贾宝玉跟北静王不清不楚,甚至还横加阻挠,但贾宝玉的这份孝心,却舍得不拒绝。 这会子,贾宝玉兴头正足,说不准,待会儿自己走了,一哭二闹三上吊,乘热打铁,王夫人拗不过他,就睁一眼、闭一只眼了,默许了他的提议,也未可知。 “那儿子送送老爷?” 贾宝玉也察觉出了其中的微妙,试图乘着送他的机会,把事情敲定。 张云逸自然看出了贾宝玉的意图,他却担心瓜田李下,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我又不是不认识路!” 说话间,他已然走到了门口,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转身问道:“对了!那傅试不是跟着你的?怎么刚才在曲苑杂坛,没见着他?” 原本,他也忘了还有傅试这个人,可刚才听王夫人二人的对话,才想起来。 “呃……”贾宝玉连忙回道,“薛大哥拉着他去说话了,老爷要找他?” 张云逸不由一愣,敷衍一句:“我也只是随口一问。” 说罢,便出了荣禧堂。 …… (本章完) 第675章 新的羁绊 第675章 新的羁绊 贾宝玉虽然有心,拿夏金桂做筹码,讨得张云逸欢心,好纵容他跟北静王勾勾搭搭。 可王夫人却还指望儿子能重回正途,加之,她偏心眼,舍了李纨还能够接受,却不愿再把夏金桂也搭进去。 任凭贾宝玉好话说尽,却始终不肯松口,他如何继续做王夫人的思想工作,不必赘述。 却说张云逸出了荣禧堂,不禁摇了摇头,感叹一声慈母多败儿,诚不欺我。 自打得知薛蟠伤了根本,薛姨妈便一直把他拘在家里,修身养性。 没想到,终究还是心软,又把他放了出去。 不过,这也不难理解,毕竟,薛蟠恢复无望,香火又有了指望……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路回到了登仙阁。 却见薛宝钗坐在楼下,他顿时板起脸,面带不悦道:“你怎么来了?” 他妾室如云,若人人都上门来堵自己,后宅还不得乱了套? 所以,他一惯奉行的是,只能我给,不能你要的原则。 正当他以为薛宝钗恃宠而骄,打算敲打一下,她却已然抢先开口道:“爷!~妾身有事找爷!” 张云逸不由一怔,暗道,莫非薛蟠私自溜出去的,薛姨妈和宝钗寻不到人,来向自己求助? “是为了文龙的事?” “是……”薛宝钗脱口而出。 张云逸正欲告诉她薛蟠的去向,却见她又改口道:“也不是……” 随即,又瞥了眼屋内的晴雯,上前挽住张云逸道:“去屋里再跟爷说吧。” 张云逸见她这讳莫如深的模样,只当薛蟠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便带着她上了楼。 待掩上门,方揽着她靠在了床头,问道:“我刚才在曲苑杂坛,好像看见了他,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只是听了贾宝玉的话,这才随口一说,可薛宝钗听闻他见过薛蟠,却生怕自家扯虎皮做大旗的盘算,被张云逸看破,不由有些慌神。 不过,薛宝钗到底性子沉稳,略一沉吟,便从容不迫道:“哥哥没事,反正也恢复无望,母亲也不能一直拘着他,况且,曲苑杂坛也是爷的产业,偶尔去听个戏,散散心也是无妨,是妾身有事想跟爷商量。” 这与张云逸所料不差,不疑有它,颇为玩味的看了怀里的宝钗一眼,戏谑道:“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事?” “爷虽然体谅妾身家里的情况,愿意让孩子承袭家里的香火,可妾身却不能不知好歹……” 薛宝钗一面把个软糯的身子,在他怀里拱了拱,一面娓娓道来:“承蒙爷抬爱,特意求陛下恩典,把封赏的日子定在妾身过门那天,妾身每每想到爷为妾身做的一切,便惭愧至极。” 嗯? 张云逸听了,不由一怔。 原以为,薛宝钗只是借着有事商量的由头,变着方的争宠,没成想,竟然说出这番话来。 本打算只要她露出丝毫苗头,便借机敲打一番的想法,也不由收了回去。 转而把手搭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一面摩挲,一面温声细语道:“宝钗你这么懂事,爷不疼你疼谁?” 宝钗双手握住他不安分的大手,捂在自己胸口,情真意切道:“爷越是如此对妾身,越是叫妾身惭愧,每每想到不能为爷延绵子嗣,还要让孩子承袭家里的香火,妾身便心中难安!” 虽然不能排除薛宝钗有争宠的嫌疑,可软玉香怀,张云逸也不免气短。加之她情真意切,似乎有感而发,张云逸不忍责怪,便一个翻身,把薛宝钗压在了身下,笑道:“这有何难?似宝钗这般丰腴,臀圆屁股翘,一看就是好生养的,大不了咱们多生几个……” 说话间,他俯身而下,与此同时,一只手已然兜住了宝钗的膝弯,将宝钗的小腿搭上自己的后腰,并顺着浑圆的大腿一路向下探去。 宝钗虽还记得正事,可口不能言,也只能艰难的扭动腰臀,配合他的攻势。 待到忽觉胸闷气短的感觉为之一松,宝钗方察觉自己已然衣襟半敞,她连忙轻咬舌尖,刚恢复了一丝清醒。 不料,却被张云逸一個翻转,狗而似的,趴在了床上。 因担心待会儿失魂落魄,坏了大事,她连忙回首望向张云逸,媚眼如丝道:“爷!~妾身还没说完呢!~” 张云逸闻言,撩开宝钗襟摆的动作也为之一滞。 他先入为主,觉得宝钗不过是借着感念,讨好自己。 却不成想,自己已经蓄势待发,她却在要紧的关头,打起了岔。 他这边一愣神的功夫,宝钗却忙不迭道:“妾身与香菱不同,她家里只有一个女儿,妾身却还有哥哥……” 听到薛宝钗并非没话找话,张云逸也只得稍稍止住势头,抵在宝钗身后,有些不耐烦道:“有话直说!” 薛宝钗听出了张云逸的催促之意,不敢再顾左右而言它,连忙道:“妾身寻思,反正也是爷的孩子继承家里的香火,倒也不必非得是妾身的孩子,不如叫哥哥正经结一门亲事,再劳爷费些心力…… 如此,家里既延续了香火,以后孩子也有嫂子教导,妾身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她半遮半掩,把大概的意思,向张云逸简单说了一遍。 张云逸听罢,不由眼前一亮,精神也为之一振,看向身前那丰腴有致,几欲贲张的曼妙身姿,以及媚眼如丝,摇尾乞怜的宝钗,心头不由涌起一阵冲动。 他正欲满口答应,可话到嘴边,却又假装迟疑道:“你的想法虽好,大爷多些心力倒也不是问题,只是……咱们之前都说好了,文龙和你母亲那边……” 听到他这会子还在关心自家的感受,薛宝钗心里不由愈发惭愧,可行动上却没有丝毫的犹豫,急忙道:“爷尽管放心,妾身自然不敢无的放矢,此前已经与哥哥和母亲商量好了,只要爷不反对,便给哥哥安排亲事……” 嗯? 张云逸闻言瞳孔一缩,薛宝钗这般着急忙慌,结合薛蟠找上了傅试,他心下暗道,该不会是打起了傅秋芳的主意吧? 嘴上却问道:“你母亲也同意了?” 舍不得媳妇套不着狼,有了贾琏、贾宝玉珠玉在前,对于薛蟠同意,他并没有多少惊喜,反倒是薛姨妈居然也不会同意,让他心头一阵狂喜。 他心下不禁打起了如意算盘,既然薛姨妈也默许了这个提议,自己再得寸进尺,岂非也水到渠成? 薛宝钗哪里知道他满脑子坏心思,忙不迭道:“对对对!这也是母亲的意思……” 张云逸嘴角上扬,俯身趴在了薛宝钗的背上,凑到她的耳边,坏笑道:“宝钗这般说了,我自然不会推辞,只是,今儿我答应伱,往后有事,你也不能推辞。” 他一面躬着腰,缓缓挺身而上,一面心下盘算着,如何才能瞒住两头,并婆媳和姑嫂的羁绊双双激活。 …… (本章完) 第676章 底气十足 第676章 底气十足 翌日,清晨。 张云逸一面张开手臂,让晴雯和莺儿伺候穿衣,一面看向挣扎着起身的宝钗,笑道:“怎么不多睡一会?” “妾身不累……” “哦?”张云逸拨开两个丫鬟,趴倒宝钗面前,跃跃欲试道,“当真?” “不……不是!”宝钗容失色,连忙否认道,“妾身是想着尽快把昨儿说的好消息告诉娘亲……也好早些准备。” 张云逸这才善罢甘休,起身时,不忘勾住她的下巴,拇指在唇上摩挲了两下,戏谑道:“越漂亮的女人,越是会骗人,宝钗容月貌,这张嘴,果然也会哄人的很……” 宝钗闻言,脸色顿时不自然了起来,不料张云逸顿了顿,却拿腔拿调道:“昨儿晚上,可是哄得我吐了不少苦水啊!~” “爷!~”宝钗顿时转忧为喜,嗔怪道,“爷也不怕叫人听见。” 张云逸双手一撑床板,起身一个转身,把个晴雯和莺儿的面颊上捏了一把,方左拥右抱,笑道:“你们坐地分赃,她们两个也没少分润,难道还怕她们,会说出去不成?” 一通嬉笑过后,待各自穿好了衣服,张云逸方又对宝钗道:“我还得出去打两套拳,既然你急着回去,也不必等我了。” 他甚少晨练,昨夜让宝钗在登仙阁住了一夜,只能算是对她那番提议的奖励,今儿却不会再坏了规矩。 刚才之所以摆出那么模样,无非宝钗的举动引起了他的怀疑,借机判断她的动机。 昨日傅家兄妹刚刚来京,薛姨妈便将薛蟠放了出去,还好巧不巧的去找了傅试。 结合宝钗的提议,张云逸不免有所猜测,故而再做一番试探,好进行判断。 虽说他还未见过傅秋芳的人,可原著里,她也算有些艳名。 王夫人和薛家母女,都不约而同的打起了她的主意,显然有可取之处。 薛宝钗耽误了一夜,确实也希望尽快回去报告好消息,连忙答应一声,简单梳洗了一下,便从角门返回了荣国府,径直赶往薛家小院。 刚进了屋,就见薛姨妈顶着一对熊猫眼,她连忙告罪道:“母亲久等了,不是女儿……实在是我们爷……” 薛姨妈看着一脸滋润的宝钗,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不合时宜的画面,心头竟然涌起一股酸意。 “哎哟!” 她刚想借机发一发醋劲,方才反应过来,连忙改口道:“你们一個个的,都不知道派人回来告诉我一声,可急死我了。” “啊?”宝钗惊讶道,“哥哥也没回来?” “可不是嘛!”薛姨妈抱怨道,“说是去了锦香院。” “咦?母亲不是说哥哥没派人回来吗?” “还好那何三够机灵,见你哥哥带着傅试去了锦香院,许是害怕担责任,这才偷偷回来了一趟。” “那母亲有没有问问何三,哥哥与他……” “问了,都问了,何三哪里说得清楚?只知道两人在曲苑杂坛相谈甚欢,勾肩搭背又去了锦香院。” 薛姨妈简单做了解释,便催促道:“快说说,云逸那头怎么说?” “爷答应了!” 说到这,薛宝钗脸色微红,许是觉得这般说法太过轻飘,连忙又补充道:“昨夜女儿费了好些唇舌,才说动了爷,当时实在太晚,女儿也不方便离开,想着母亲大概睡下了,便没叫莺儿回来禀报了!”昨夜,已经在张云逸面前交了底,告知他这是一家三口合计的结果,派莺儿通知薛姨妈一声,也没什么不妥。 只是,她当时光顾着喊莺儿救场,却忘了自家还在等消息的母亲,这会子见薛姨妈彻夜未眠,心里过意不去,想到张云逸早上的调笑,便现学现卖。 薛姨妈闻言,心头不由一颤,对于薛宝钗的话,她不免感同身受。 咂摸咂摸嘴里的苦涩,强颜欢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你想必也累了,就在我这里歇歇,我去找你姨妈。” “不等哥哥回来吗?”薛宝钗连忙道,“何三到底没个准信,虽说哥哥与那傅试相谈甚欢,可他素来做事没个正形,万一……” “呵!~”薛姨妈嗤笑一声道,“能有什么万一?那傅试小门小户没什么见识,加上又刚刚到京城,还不知道你姨妈家的情况,如今除了这个宅子,哪一样能比得上咱们家? 给你哥哥做妻,不比给宝玉做小强上百倍?更何况,只是表面夫妻,背地里还能搭上云逸,他只要不是脑子有问题,自然知道该怎么选。 倒是伱姨妈那边,若不现在就把话说清楚,万一被她抢先一步,把生米煮成了熟饭,再在云逸跟前……” 说到这,她顿了顿,改口道:“倚老卖老……到时候云逸也未必好意思,替咱们撑腰,昨儿的情况你也看见了,还得尽快,免得夜长梦多。” 薛姨妈虽说的头头是道,薛宝钗却还有些不放心,沉吟道:“要么我陪母亲一起吧!” “你也累了大半夜了,就在这里歇着,还是我去吧!” 薛姨妈断然拒绝,有宝钗在,许多话反而不便开口,反正姐妹两知己知彼,倒不如自己单刀赴会,开诚布公,反而便宜行事。 “嗯?”薛宝钗闻言一愣,心下暗道,母亲怎么知道自己累了大半夜? 转而却又恍然,许是自己刚才的托词,叫她信以为真。 想通了关结,她连忙又追问道:“那母亲打算怎么跟姨妈说?” “还能怎么说?”薛姨妈振振有词,“昨儿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总不能什么好处都让她家宝玉给占了吧?上回夏家姑娘也就不说了,这回难道还要把我相中的媳妇给宝玉做小?” 她之所以让薛宝钗提前跟张云逸打招呼,自然是打着扯虎皮做大旗的想法。 甚至,不排除跟王夫人直接摊牌。 只是,这里头有些细节,不好与薛宝钗多谈,也只得借着夏金桂的由头,虚张声势。 她纵然已经尽量把态度放缓,可薛宝钗却不无疑虑道:“可如此一来,只怕母亲和姨妈……” 薛姨妈不以为然道:“此一时,彼一时,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姨妈那个人,素日里把宝玉看的跟什么似的,这会子咱们要抢宝玉的,她还岂有不恨咱们的道理?我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不让你跟着过去。” 宝钗也是一点就透,她是太在意那侧妃的身份了,总想着面面俱到,却忘了首尾难顾。 如今被薛姨妈提醒,倒也迅速做出了决断。 “母亲说的是,是女儿太过瞻前顾后了,既然如此,母亲自己看着办吧!” 凡事总得分个先后,不把这件事情办成,才是真的失去了竞争的资格。 薛姨妈见安抚了宝钗,胸有成竹道:“噯!那你就在这里歇着,且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说罢,便径直出了屋,直奔荣禧堂而去。 …… (本章完) 第677章 塑料姐妹 第677章 塑料姐妹 薛姨妈赶到荣禧堂,却扑了个空。 一问方知,王夫人还未起床,她立即马不停蹄直奔王夫人屋里而去。 “有什么事,非得这一大早的过来?” 昨夜,王夫人被贾宝玉的执迷不悟,搅得一夜没能合眼,天蒙蒙亮时,才堪堪睡了下去。 这会子被薛姨妈扰了清梦,语气也不免带着埋怨。 “若不是要紧的事,我也不会这会子过来。” 薛姨妈解释过后,方关切了一句:“怎么,姐姐昨夜没有睡好?” 王夫人不愿叫别人知道,贾宝玉的荒唐之举,于是扯着被角,靠在床头,摆了摆手道:“有事说事吧!” “噯!~是这么回事。” 薛姨妈做了个开场白,方陪着笑,缓缓开口道:“虽说文龙如今这么个情况,可媳妇还是要娶的,否则,便是以后云逸把孩子过继过来,没娘也是不成的,昨儿我瞧见傅家那姑娘,长得颇合眼缘,又读过书,知书达理,姐姐你看能不能……” 宝钗的顾虑她不是没有考虑,想着能瞒还是瞒着的好,反正张云逸什么性子,王夫人也不比自己了解的少,便是以后真的露了馅,王夫人多半也会认为是张云逸见色起意。 所以一开始并未扯虎皮做大旗,而是避重就轻。 “嗯?” 王夫人闻言,心头暗自窃喜,昨夜得知贾宝玉并无纳妾的想法,她不免懊恼自己此前操之过急。 又不好意思前倨后恭的太过明显,正觉得傅秋芳是个烫手山芋。 不过,转而却板着一张脸道:“昨儿你也看到了,这丫头也十分合我的眼缘,不然怎么会把她留下来?” 这世上总有心态不好的人,明明自己握着烫手,可如果有人争抢,却又舍不得放手。 笑人无,恨人有,王夫人大概就是这种心态。 贾宝玉虽与薛蟠的情况不尽相同,可连圆房都不肯,以后还如何能够留下子嗣? 反倒是薛蟠,虽然伤了根本,可有了张云逸的首肯,总算得以解决,这会子还开始为未来铺路。 反观自家这头,还不知道贾宝玉何时才能幡然悔悟。 并且,做为薛姨妈的长姐,而贾家和薛家虽同为四大家族,却也高下有别,其后,薛姨妈更是携家带口,上门投靠。 一直压着薛姨妈一头的王夫人,难免有些优越感。 而今,起床气未消,偏偏薛姨妈上赶着过来,还是为了这事,本就不快的王夫人,愈发心头不爽。 虽然是闹了個误会,可昨日薛姨妈也在场,自己明明已经透露了,有意让傅秋芳给儿子做小的意图,她却仍然找上门来。 薛姨妈倒也没想过,王夫人心里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昨日的情况,她也是看在眼里,否则,也不会接连做出那么多安排。 她虽自知理亏,却也志在必得,连忙陪笑道:“姐姐说的是!虽说凡事都该有个先来后到,可宝玉毕竟也娶了妻了,文龙比他还大,如今却还悬而未决……” 说到这,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何况,当初宝玉娶夏家姑娘,妹妹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 她不说夏金桂还好,一说起她来,王夫人就气不打一处来,喝道:“你还有脸说?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哪里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姐姐,你说这话,可就不厚道了。当初云逸说的话,你可是在场的,如今反倒埋怨起我来了!” “怎么?我说你两句怎么了?你这会子过来找我,还要抢我给宝玉相中的人,难道就厚道了?” 姐妹二人针尖对麦芒,话赶话的越说气氛越是不对,大眼瞪小眼。 半晌,薛姨妈方深呼吸一口,沉声道:“姐姐,你莫非真的不肯退一步海阔天空?” “退一步?伱怎么不退一步?实话告诉你,这事免谈,我这几天就择个日子……” 说到这,王夫人瞥了眼择人而噬的薛姨妈,轻蔑道:“怎么?你咬我?反正娶回去也是个样子货,娶谁不是娶?非得来跟我宝玉抢人,你还有理了?” 原本,王夫人只是想借机拿捏一下薛姨妈,摆足了姿态,赚足了人情,再半推半就。偏偏越说越是气不忿,宁愿占着茅坑不拉屎,不愿便宜了薛姨妈。 毕竟,薛蟠虽然还不至于到不能吃的地步,可何尝不是,吃了也白吃? 但她这句话,算是触动了薛姨妈的逆鳞。 “好!好啊!”薛姨妈不怒反笑道,“我倒是想看看,若是叫云逸知道,宝玉跟他抢女人,会不会跟姐夫当初一样!” 得益于张云逸的宣传,贾政打宝玉的原因,在荣国府里已然不是秘密。 而本就是通过金钏牵线搭桥的薛姨妈,对此,更是心知肚明。 她本是虚张声势,可王夫人听了,却是大惊失色,语无伦次道:“怎……怎么……跟云逸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不怕告诉姐姐,这媳妇就是给他娶的,你说有什么关系?” 薛姨妈丢下这么一句石破天惊,方瞥了眼失魂落魄的王夫人,笑道:“云逸体谅我的难处,我却不似姐姐,好意思拿着客气当福气,反正也是找他延续香火,何苦非得过继宝丫头的孩子,倒不如,干脆娶一房媳妇……” “你……你竟然……” 薛姨妈却嗤笑道:“昨儿我一看傅家那丫头,便觉得不错,原想着姐姐也如我一般,心向着他,总归不至于反对,便让宝钗与他说了这事,如今想来,倒是我想岔了,有些操之过急了。” 王夫人听得目瞪口呆,她万万没想到,薛姨妈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可转念一想,却有了一丝明悟。 倘若薛姨妈一上来,便开门见山,她或许还不至于多想,可她东拉西扯了半天,逼不得已,才道明了实情。 叫王夫人不得不深究她的目的。 思来想去,无非是变着方的邀宠献媚,好在张云逸那里多博得些好处。 薛姨妈的这番操作,无疑与贾宝玉的提议,有异曲同工之妙。 王夫人听罢,不免也有些意动。 可转而,却又甩了甩脑袋,打消了不该有的念头。 毕竟,薛蟠的情况摆在那儿,已然积重难返,而贾宝玉只是误入歧途,还有回头的机会。 况且,即便贾宝玉真的闹到那一步,还有贾兰这个孙子。 她一点都没有怀疑薛姨妈话里的真实性,反而愈发觉得,昨夜张云逸临走前询问傅试的去向,饶有深意。 另外,昨夜当着张云逸的面,贾宝玉已然表明了态度,自己这会子再一意孤行。 只怕,不用薛姨妈挑唆,张云逸也会误会自己的目的。 想到这,王夫人满脸堆笑,埋怨道:“哎哟!你怎么也不早说?若早知道还有这么一出,我又怎么会拦着?” 本也是话赶话,如今得知了与张云逸有关,王夫人又怎么会触他的霉头? 说到这,她稍稍停顿,忙又道:“咱们这就把云逸请来,好商量商量……” 看穿了薛姨妈的意图,王夫人自然不愿让她专美于前,寻思着把张云逸请来自己这里商谈,总归能捞些情分。 薛姨妈看出了她的意图,断然拒绝道:“又不是宝玉娶媳妇,就不劳姐姐费心了!” 她毕竟不知道昨夜荣禧堂内的对话,也担心把王夫人逼急了,一拍两散。 眼见着,王夫人已然做出了让步,便也没敢穷追猛打。 她适可而止,缓和了语气道:“既然姐姐无意阻拦,那咱们可就说好了,我也该回去准备准备了,就不打扰姐姐休息了。” 说罢,也不等王夫人回应,便转身离开。 …… (本章完) 第678章 错把张郎当薛郎 第678章 错把张郎当薛郎 薛姨妈从王夫人处回家,便急忙向薛宝钗报喜。 母女二人便着急忙慌的开始挑起了日子,直到中午,薛蟠也回来,报告了喜讯。 互换了消息的三人,不免喜出望外,便开始大张旗鼓的张罗了起来。 俗话说,娶个媳妇好过年,薛家又急于求成,虽然稍显仓促,可事急从权,却也顾不得许多。 一番商议过后,大婚的日子,最终被定在腊月十九。 其后,便各司其职,开始各项准备工作。 因薛家不明就里,担心王夫人那里会有反复,刚确定消息,便上赶着把定下傅秋芳的消息,告诉了张云逸,倒是省了他再旁敲侧击,确认心中的猜测。 当然,即便薛家不曾宣扬,不愿让薛姨妈专美的王夫人,也会上赶着跟他报喜。 得知消息的张云逸,反倒老神在在,心安理得的等着坐享其成。 虽然好事将近,但他也没忘了正事。 这天,他攒了个局,把贾雨村和周显祖都请到曲苑杂坛,帮着牵线搭桥。 他自己,则善解人意的借口方便二人详谈,乘机溜了号,并跑去了贾雨村的府邸,帮忙安抚起了独自在家的娇杏。 翌日,清晨。 张云逸也不理会贾雨村的一脸尴尬,在院中堵住道:“如今的情形,雨村兄想必也十分清楚,我从不亏待自己人,雨村兄这般大气,我自然要投桃报李,周尚书的忙,现如今可稀罕的紧呐!” 两头赚情分的事情,他早已轻车熟路。 贾雨村连忙躬身道:“是是是!逸兄弟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他略一犹豫,忙又把腰压低了三分,低声道:“不若叫你嫂子出来,陪你吃了早饭再走?” “算了吧!嫂子昨儿太累了,还是让她多休息会子吧!” 张云逸摆了摆手,转而道:“去年设粥棚,西直门的校尉武思诚,倒是没少帮忙,我听闻东直门那边统领,原是李从文旧部……” 张云逸自然不是故意来恶心贾雨村的,除了敲打一下贾雨村,顺便两头赚情分,也是因为武思诚调岗而来。 他的庄子虽然在西直门附近,可想要走津门这条后路,还是东直门方便。 武思诚他也算下了些功夫,施了些恩惠,现在安插过去,时机刚刚好。 话不需要说透,他也点到即止。 见贾雨村心领神会,他便告辞道:“今儿薛家那边还有点事,需要我过去一趟,我就先回去了。” 今儿是薛家纳采的日子,薛姨妈和宝钗一早就打了招呼,让他过府帮忙撑撑场面。 虽说新郎不是他,可新娘却是他的,即便坐享其成,该出力,也要出点子力气。 说是撑场面,倒也言过其实,也就是迎一迎傅试。 张云逸推无可推,毕竟,从实际的出发,傅试反而应该算是他的小舅子,迎一迎也不算折节。 因昨日并未回家,他先回府换了一身便服,方才晃晃悠悠的,经大观园直奔薛家而来。 原本,张云逸觉得,既然是撑场面,自然要摆足了国公爷的势头。 奈何架不住宝钗劝说,坦言傅家小门小户,若是穿着上太过正式,反倒让他拘促,不是待客之道。 故而,千叮万嘱,让他务必穿着随意一些。 张云逸虽觉得没这个必要,可想到曲苑杂坛傅试毕恭毕敬的一幕,加之,经不住薛宝钗软磨硬泡,也就从善如流,免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 因这种大事,格外注重时辰,张云逸虽并不在家,可紧赶慢赶,倒也没耽误了时辰。 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刚迈上正门前平坦的大道,却见薛宝钗站在直通薛家后院的角门处,冲他招手。 张云逸暗自纳闷,笑道:“怎么?我来迟了?”“没!是妾身性子急,想着爷从这里进府能少些脚程,便提前在这里等着了!” 既然开了后门,张云逸自然不会再绕道前门,少不得要在心里赞叹,薛宝钗面面俱到。 跟着薛宝钗进了薛家后院,随便吃了两口莲子粥,又喝了一杯热茶,方被宝钗催促着,来到了薛家大门处。 没等多久,就见傅试满脸堆笑的,从后廊东角门处走了出来。 张云逸不由一愣,按理,傅试前来薛家,应该从正院,经梦坡斋东廊的甬道前来,怎么反倒从荣国府的后院过来。 傅试似乎看出了他眼里的疑惑,微微欠身,略一拱手道:“刚才去看了看妹妹,劳兄弟久等了!” 他虽然表现的不算太过失礼,可与曲苑杂坛初次见面时候相比,却明显有些拿大。 张云逸不免又好气又好笑,心下暗道,宝钗着实杞人忧天了。 这傅试哪里拘促了,倒是会顺杆爬,自己还没正儿八经的做上他的小舅子,他倒是毫不避嫌,连兄弟都开始称呼上了。 不过,毕竟不是正经场合,加上傅秋芳虽没名没分,到底也算是他的人。 张云逸也不好与傅试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原本,听闻薛家将实情告诉了傅试,他还在盘算着,见面的时候,如何做好开场白,才能避免彼此尴尬。 这会子见傅试这般自来熟的表现,也就干脆淡淡的一拱手道:“傅兄弟言重了,快快里面请!” “好说,好说!” 傅试这回却没敢拿大,快步来到近前,离了一步的距离,方才做出让张云逸先请的架势。 张云逸也不谦让,转头便往里走。 却没注意到,傅试乘着他转身的机会,回头冲着东角门处,摆了摆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薛蟠那句姐儿爱俏,倒是叫傅试患得患失。 他生怕妹妹知道内情,心生抗拒,便撺掇着薛蟠,将生米煮成熟饭。 薛蟠闻言,丝毫不以为忤,反倒觉得傅试考虑周全,这样更加保险。 回来少不得跟薛姨妈和宝钗禀报。 薛姨妈虽觉得多此一举,却架不住薛宝钗关心则乱。 加之,个中内情,也不好与儿女们细说,在兄妹二人的劝说下,便也由着他们了。 这才有了,张云逸前去迎接傅试的一幕。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虽然做妻远胜做小,可傅秋芳宁愿耽搁这么多年,也没有委曲求全,自然不可能只在乎名份。 原本,听闻哥哥突然改弦更张,要把她许给薛家,她便心有疑虑。 偏偏薛家又操办的如此着急,她不免还有些担心,会不会有什么内情。 这会子,虽只是惊鸿一瞥,没能看個仔细,可见识了张云逸的器宇轩昂,却错把张郎当做了薛郎,不由得心怒放,喜极而泣。 她心下暗自庆幸,自己坚持了这么多年,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待到傅试跟着张云逸进了门,她方缓缓从角门处出来,双手握拳,做西子捧心状,怔怔的看着没入大门的背影,久久不愿离去。 …… (本章完) 第679章 树欲静,风不止 第679章 树欲静,风不止 许是担心一直住在荣国府里难免露了馅,纳采之时,傅试便提出要带妹妹搬出荣国府待嫁。 因傅家在京城并无宅邸,又不方便住进薛家老宅,薛姨妈和薛宝钗又觉得住客栈不妥,少不得又麻烦到了张云逸的头上。 张云逸也是责无旁贷,便把自家的老宅,让傅秋芳待嫁。 因知道他贵人事忙,又打消了傅秋芳的疑虑,余下的繁文缛节,倒也无需他再露面。 近水楼台先得月,傅秋芳住进了张家老宅,张云逸不是没考虑过,先上车后买票,先帮薛蟠把房圆了。 可转念一想,她名义上还是薛家的媳妇。 另外,纳采当日,傅试大有兄凭妹贵的架势,张云逸也不愿助长他的这种势头。 加上,薛蟠提议大婚之日,让他去洞房烛,这种别开生面的剧情,倒是叫他心动不已。 好饭不怕晚,于是也就没有操之过急。 薛家和傅家忙着准备婚事,傅秋芳也满心欢喜,盼着早日出嫁。 可人类的情感并不相通,同样惦记张云逸的夏金桂,却是懊恼不已。 这日,听完宝蟾的禀报,她倏然从床上站起,惊呼一声:“你说什么?” “奴……奴婢也是听守门的婆子说的,说宝二爷回来了。” “多早晚的事?”夏金桂眉头深锁,满脸疑惑道,“太太那边怎么一点风声都没透露?” “这奴婢就不清楚了。” “好消息一个问不出来,坏消息倒是一问一个准……” 夏金桂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转而又愤然道:“咱们这就去问个清楚!走……” 她刚说了一个走字,迈出的步子和声音却同时戛然而止。 宝蟾看向她,惊疑不定道:“小……小姐?” 夏金桂这才收回了迈出的腿,施施然坐回了床沿,眯着眸子,喃喃道:“不能去!一去岂不告诉太太,我知道他回来了?” 说到这,她右手握拳,左手掌心往拳头上一拍,道:“对!我看多半是太太没安好心,自己拗不过儿子,故意透露给咱们,就等着咱们去闹,好借题发挥,让我搬回去,跟她那宝贝儿子圆房…… 咱们不妨配合他,你这就跟外头说,我身子不适需要静养些时日,闭门谢客,谁也不见!再找個机会跟国公爷说,我就是死了,也会给国公爷守着。” “噯!~噯!~”宝蟾连忙答应一声,转而又不无疑虑道,“那……那若是太太差大夫来……” “怕什么?”夏金桂信誓旦旦道,“只要我一口咬定头疼,哪个大夫敢保证没事?” 夏金桂猜测的倒也不差,消息确实是故意透露给她的。 只是,并非王夫人的安排,而是张云逸授意赖大,做出的安排。 好事将近,朝廷上,衙门里的各项准备,也都铺陈下去,余下的无非是循序渐进。 而暂时闲下来的张云逸,少不得吃着碗里想着锅里,又打起了夏金桂的主意。 可他并不清楚夏金桂早已有了出墙的心思,反倒是听闻夏金桂时常去王夫人那里闹腾。 寻思着,贾宝玉固然孝心可嘉,但夏金桂这边,却仍然需要下些功夫。 至少,也要断了二人的夫妻情分,免得到时候闹腾。故而,才做了这么一番安排, 却不知,此举反而画蛇添足。 张云逸还未自己的安排沾沾自喜,夏金桂却是真的在懊恼自己画蛇添足。 打发走了宝蟾,夏金桂靠在床头,懊悔不迭。 若非此前端着,想吊一吊张云逸的胃口,只怕,这会子早与他成就了好事。 …… 要么说是夫妻呢? 夏金桂这边懊悔不迭,绮霰斋的贾宝玉同样如此。 见蒋玉菡前来探望,一脸的懊恼道:“都怪我,没考虑到太太在场,不该当着她的面,应该早一些跟干爹把话说清楚的!” 倒不是他瞻前顾后,逼不得已才想到用夏金桂,来讨好张云逸。 只是,在曲苑杂坛,被张云逸一通喝斥,吓得把想说的话忘了。 蒋玉菡脸色一变,连忙问道:“怎么?莫非这样国公爷都不肯同意?你不是说十拿九稳?” 贾宝玉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倒也没把话说死,多半是碍于太太在场。”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眼下干爹那边倒在其次,且容我些时日,那晚他并未把话说死,还夸我孝心可嘉,想来问题不大,关键是北静王那头,再不能让他误会,咱们又在躲着他了。” “那怎么办?” “我现在出不去,也只能麻烦你通风报信了。” “我?”蒋玉菡连连摆手,推诿道,“国公爷可是下了死命令,不经演艺行,不准私下上门唱堂会,若是叫国公爷知道……” “眼下干爹余怒未消,我又岂会在这个时候,明知故犯?” “那你的意思是?” “倒也不必那么麻烦,曲苑杂坛开门做生意,总不能有银子不赚,拒人千里。你如今既然回来了,闲着也是闲着,就说一时技痒,多打点一下邢忠,让他给你安排两场,不愁北静王不去捧场。 到时候你便借口谢礼,去王爷的包厢,请他稍安勿躁,再容我些时日……” “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蒋玉菡点了点头,转而又有些迟疑道:“只是,万一凑巧被国公爷看见……” “对!伱倒是提醒了我!”贾宝玉略一沉吟道,“腊月十九,薛大哥大婚,干爹必然抽不开身,你只消在十八那晚,谢幕时登台露个面,再透露十九那天另有安排,不但不会被干爹撞见,也足够北静王听到风声。” 不得不说,世上无难事,只要跟用心。 贾宝玉脑袋瓜倒是灵活,倒还真给他琢磨出了一个欺上瞒下,瞒天过海的办法。 二人斟酌了一会儿,蒋玉菡方又提议道:“不如你再修书一封,我转交北静王,如此王爷那边也好交代!” “对对对!” 贾宝玉连忙拿来笔墨纸砚,他还没有贾环的厚脸皮,倒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虽在蒋玉菡面前没把门,可也没拿他当外人,北静王却不好交浅言深,字斟句酌了半晌。 只含糊其辞,说张云逸正在气头,请北静王稍安勿躁。 …… (本章完) 第680章 错把张郎当薛郎(完) 第680章 错把张郎当薛郎(完) 戊戌年,腊月十九。 宜嫁娶,诸事大吉,百无禁忌。 因王夫人知晓了内情,少不得要添些喜气,不但薛家张灯结彩,荣国府内也是一派喜气祥和。 而张家老宅也是天不亮,就灯火通明,忙碌了起来。 张家老宅虽然一直闲置,但修葺并不算久,屋子没人居住,难免少了生气,张云逸亦留有丫鬟、仆役。 倒也不需要另外安排人手,一早便起身的傅秋芳,好半天,才小心翼翼的换好了,一身大红喜服,端坐妆台前,对着玻璃镜,顾盼自怜。 良久,才在丫鬟的伺候下,插上了满头的珠翠。 待收拾好了妆容,她方取出一方红纸,置于双唇之间,双唇轻轻一抿,顿时薄如蝉翼。 待到再度轻启,烈焰红唇,为本就娇羞的面容,更添几分娇媚。 她这边刚收拾停当,还没细细打量镜子里的自己,却听外头传来一阵鞭炮轰鸣。 紧接着,傅试便敲门催促道:“好了没?快!把盖头盖上,迎亲的队伍来了,莫要耽误了吉时!” “这就好了!” 傅秋芳连忙应了一声,冲着手持盖头,蓄势待发的丫鬟,微微点了点头。 待蒙上了盖头,颤颤巍巍的在丫鬟的搀扶下起身出门,上了轿。 一路摇摇晃晃的她,闲来无事,不免泛起了狐疑。 因有盖头遮挡,刚才登轿之前,她便留意外头的动静,试图听一听未来夫君的声音。 原想着,那日惊鸿一瞥,可毕竟离的有些距离,虽看见其器宇轩昂,气度从容,想来谈吐亦是不俗。 没成想,只听到自家哥哥,一个劲的招呼,却未听到未来夫君的一句回应。 傅秋芳不免心下泛起了狐疑,该不会是表面光鲜的草包吧? 不过,这个念头一起,她便立即轻轻甩了甩脑袋,把这个不合时宜的念头,驱除出了脑海。 俗话说,居移气,养移体。 只从那日的从容气度来看,也不可能是个草包。 她虽然并未听清楚,张云逸与傅试交谈的内容,可隐约也听见几声,更不可能是個哑巴。 思来想去,多半是跟自己一样,害羞情怯。 抛开了心头的杂念,不免又徜徉起了一身喜服,骑在高头大马上张云逸的飒爽英姿。 恍惚间,感觉到轿子缓缓落地,她方惊觉已然进了门。 所谓无事生非,闲着蛋疼,才会想那些细枝末节。 这会子,进了门,她再也没有心思琢磨。 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轿,来到堂前,一套繁文缛节下来,她已然身心俱疲。 好容易熬到了礼毕,被丫鬟搀着入了洞房,吃了些点心,她方又固态萌发。 刚才迎亲的时候,倒也罢了,毕竟是魏国公的地盘,这会子到了他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怎么还这般羞涩? 面对众人的恭贺,居然也羞于开口。 因知道张云逸并非口不能言,又不知道错把张郎当薛郎,傅秋芳不免想岔了。 她心下暗暗叫苦,要是晚上入了洞房,也这般害羞,难不成,还要自己主动? 虽说,这几天也有嬷嬷,帮忙恶补了一番,可自己毕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薛家怎么看也不是小门小户,不是说这些大户人家,凡到了年纪,屋里都会有两个丫鬟通房? 自家哥哥也说过,未来夫君与自己年纪相仿,且看着也一般如是,怎么还…… 傅秋芳越想越是心惊肉跳,不免又把嬷嬷的教导,在脑中过了数遍。 不知不觉天色也暗了下来,她只觉得口干舌燥,呼唤了丫鬟一声。 不料,却没有得到回应。她不由一愣,可随即,却又面露恍然。 她跟随傅试来京,并未有下人随行,这些天用的丫鬟,也是借用魏国公府上的下人。 这会子,自己已然过门,她们又怎么好留在洞房里伺候? 想明白这一点,她愈发叫苦连天,恐怕未来夫君,还真的如自己猜测一般,洁身自好。 否则,怎么会忽略了屋内无人伺候? 想到这,傅秋芳一时间喜忧参半,踌躇了半晌,终究耐不住口干舌燥,又呼唤了两声。 待确认了屋内真的无人伺候,便轻轻撩开了头上的盖头。 眼前是一片陌生的房间。 看着屋内烛光摇曳,映照着四周的红绸和喜字,以及屋外隐约传来的哄闹,傅秋芳心中愈发忐忑起来。 两害相权取其轻,今夜若只是相敬如宾,明日又如何交代的过去。 她深吸一口气,把盖头丢在床上,一咬牙,暗自下定了决心,快步来到桌旁,一连喝了两杯水,方又觉得饥肠辘辘,端起桌上的点心,大快朵颐。 她这边刚填饱了肚子,抹去嘴角的点心残渣,却听‘吱呀’一声,房门忽然忽然洞开。 自己那‘害羞的夫君’做贼一般闪身进来。 “夫……夫君……”傅秋芳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 她心慌意乱,虽看见张云逸穿的并非喜服,却只当他临时更换了衣服。 张云逸听了这个称呼,却是一愣。 可转念一想,傅秋芳虽挂在薛蟠名下,却有名无实,四下无人,让她喊上一声,倒也无妨。 而傅秋芳看他脸色一怔,却是心头一惊,这才想起自己摘了盖头,连忙转身跑至床前。 刚趴在床上抓起盖头,不想,却被张云逸拦腰从身后一把抱住,并咬着耳朵,道:“让你久等了!” 说到这,张云逸瞥见傅秋芳手里的盖头,不无埋怨道:“这会子还戴这个做什么?” 傅秋芳心头一颤,不安的扭了扭腰肢,艰难开口道:“夫君,外头的宾客……” “今儿我只负责招呼你,外头不需要我来……” 天地良心,外头的场面功夫自然是薛蟠负责,他只负责落下实惠。 傅秋芳哪里知道,却误以为外头有薛姨妈招呼。 虽稍显礼数不周,可到底也是担心冷落了自己。 她心头一暖,连忙答应一声,躬身着,再度扭了扭被张云逸环住的纤腰,一边抓着盖头往头上蒙,一边道:“夫君……且先把礼数走……” 不料‘完’字还未说出口,却被张云逸一把拽过了盖头,随即往床上一丢,道:“都这个时候了,何必还掩耳盗铃,讲什么礼数?” 张云逸只当傅秋芳心知肚明,傅秋芳却以为,张云逸嘴里的掩耳盗铃,指的是自己盖头都取下了。 她这一恍惚的功夫,却已然被张云逸三下五除二,干脆利落的解开了襟口的盘扣。 见张云逸动作娴熟,傅秋芳不惊反喜,暗道自己杞人忧天,白瞎了一下午的功夫,却没有用武之地。 自家这个夫君,哪里有一丁点害羞,分明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却不知,薛蟠这个正儿八经的夫君,此刻正在厅内,冲着贾琏等人,推杯换盏:“来!今儿兄弟高兴,咱们不醉不归!” 贾琏戏谑道:“只怕文龙兄弟高兴了,弟妹该不高兴了!” “怎么会呢!她这会子正……” 话还未说完,却被一旁的薛姨妈兜头就是一巴掌。 …… (本章完) 第681章 暗潮汹涌 第681章 暗潮汹涌 曲苑杂坛,天字二号包厢内。 北静王端详着贾宝玉的手书,激动不已道:“好,好,好啊!没想到他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贾宝玉没有好意思开口,却挡不住蒋玉菡怀有私心。 他生怕误会越结越深,一见到了北静王,倒是把贾宝玉不惜献妻的举动,竹筒倒豆子似的,和盘托出。 “没想到他竟然心向本王至此,倒是本王错怪了他!” 一想到此前的种种举动,北静王不禁惭愧不已,忙把手腕上的鹡鸰香珠手串褪下,递给蒋玉菡道:“脊令在原,兄弟急难,他能做到如此地步,这珠串送给宝玉,倒也应景,你拿去告诉他,以后本王必拿他当兄弟待之!” “是!”蒋玉菡毕恭毕敬的双手接过,“王爷放心,宝玉一直仰慕王爷,必定会竭尽所能……” “本王既然拿他当兄弟,自然不能让他一个人面对。” 北静王打断了蒋玉菡的话,语气铿锵道:“你去告诉宝玉,让他稍安勿躁,此前本王听闻,王妃与魏国公家的邢姨娘偶然结识,已然让王妃表露了些许善意,待本王回去,再与王妃说一声,让那邢姨娘帮忙再吹一吹枕边风,咱们有力一处使。” “诶!诶!”蒋玉菡喜不自禁,忙不迭的道,“邢姨娘?莫非就是邢管事的女儿?” “呃……” 北静王虽是曲苑杂坛的常客,却也不可能关心邢忠家里的情况,他略一沉吟,有些心虚道:“若魏国公家中只有一个邢姨娘,想必就是了!” 说到这,他冲着身后一个随从撇了撇头,待后者将两锭金子递给蒋玉菡,方摆了摆手道:“行了,你快些去告诉宝玉吧!” 蒋玉菡连忙躬身退下。 待出了包厢,正见邢忠站在不远的楼梯处。 他连忙佝偻着腰,来到邢忠近前:“邢管事!” 邢忠瞄了他一眼,问道:“王爷没少赏赐吧?” 蒋玉菡连忙掏出一锭北静王赏赐的黄金,递给邢忠:“有劳邢管事了,这是王爷让我带给管事的。” 他身份特殊,原本,这单独的赏赐,没必要带邢忠分润。 不过,听了北静王的一番话,他却改变了主意。 邢忠看着他递来的那锭黄金,却有些迟疑。 蒋玉菡每每登台,曲苑杂坛不但座无虚席,各种消费、赏赐亦是不少。 做为曲苑杂坛的管事,在商言商,他没有拒绝的理由,更何况还是蒋玉菡主动要求登台? 不过,他深知张云逸跟北静王的龃龉,且上次喝斥宝玉时,他也在场。 做些正常的商业安排,倒是无妨,可接受北静王的好意,他却有些犹豫。 他虽然并非视钱财如粪土,可眼下倒也不缺银子,更何况,他相较于这锭黄金,他更加在意,被士绅、官员们追捧的感觉。 蒋玉菡最懂察言观色,笑道:“邢管事有所不知,听王爷说,邢姨娘不但与王妃相识,还关系匪浅哩!~” “哦?”邢忠眼珠子骤然一亮,“当真?” “那还能有假?我怎么敢编排王妃和姨娘?” 蒋玉菡说着,又把手中的金锭往邢忠的手中送了送。 这次,邢忠没有推辞。 只是,得知北静王妃与自家女儿相熟,少不得要看在邢岫烟的面子上,与北静王行些方便。 此是后话。 ……在张云逸埋怨妙音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不得不准备后路之际。 却也有人为此夜不能寐。 “殿下,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一旦诞下皇嗣,什么都晚了啊!” 宁王府的暖阁内,镇国公府的牛继宗,正不厌其烦道:“前儿夫人去宫里探望太妃娘娘,据说那肚子里的孩子,八九不离十是个男婴。” “即便真的能够办成,可父皇眼里揉不得沙子,恐怕,非但不会传位于我,甚至还会……” 牛继宗的夫人,乃是甄家大姑娘,二人既是臣属,也是亲戚,私下里宁王倒也没有称孤道寡。 “殿下多虑了,他们推行三法司改革,倒也罢了,可那周显祖近来却大放厥词,说是要为皇上成就不世之功,真真正正的做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今非但与咱们亲近的勋贵人人自危,就连那些朝中自命清流的文臣,也是惶惶不安。 国不可一日无君,只要皇上出了事,别说太上皇不可能让皇位虚悬,便是有意如此,满朝文武心之所向,必然会极力谏言!” “可万一失败了……” 见小利而忘义,干大事而惜身,倒也不能怪宁王有这种心态。 毕竟,不论是工部贪腐,还是江南的鸟粪生意,哪怕真的事发,他也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不过,牛继宗却没有埋怨,反而拍起了马屁道:“未虑胜,先虑败,固可百战不殆,殿下考虑的不无道理,不过我已然做了万全考虑,便是真的出了问题,也绝对不会牵连到殿下身上!” “哦?快说!”宁王顿时来了兴趣。 牛继宗从怀里掏出一张报纸,指着上面道:“殿下请看!” 宁王扫了一眼,便兴致缺缺道:“不过是争戏子的边新闻罢了,有什么好看的?” “殿下有所不知,这事还没有完,前阵子在曲苑杂坛……” 他将贾宝玉回京那日,张云逸在曲苑杂坛喝斥,以及前因后果,简单讲述了一遍,方道:“殿下不是担心有個万一,会怀疑到殿下头上吗?只消让死士提前写好认罪书,就说是张云逸对水溶不敬,他们心怀不忿……” “可是,张云逸死便死了,与咱们的谋划有什么关系?” “离着春耕大典也不过两个多月了,届时皇上必定要赴祭田主持,今年张云逸捣鼓出了那劳什子水泵,只要咱们撺掇朝臣们上书,搞个献礼的仪式,必然无人反对,届时在安排两个弓弩死士,不论成与不成,都可解释为误伤了皇上……” “啧!”宁王眼前一亮,转而却有些犹豫道,“可水溶毕竟是咱们自己人……况且,母亲素来最是疼爱二表妹,若是连累了她……” “殿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想要成此大事,难免有人牺牲……” 牛继宗连忙道:“水溶误伤皇上,罪无可恕,可二妹妹那边,虽难免会受到牵连,但有太妃娘娘和咱们的护持,却不至于……” 说到这,他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道:“殿下最好还是不要出这个头,待春耕大典前,我先让夫人把二妹妹接回府里,借口小住几日,等到事发之后,再去向太妃娘娘求情。 反正罪在水溶一人,二妹妹又不知情,让她就此在我府里住下,即便水溶下狱,连累到了二妹妹,大不了对外宣称,二人已然和离,到时候不论是锦衣卫还是三法司拿人,我都会挡住,只要有太妃娘娘作证,旁人谁敢质疑?” 宁王听罢,饶有深意的看了牛继宗一眼,略一沉吟道:“若你能助孤王登临大宝,些许好处,孤王自不会吝啬……” 牛继宗闻言顿时欣喜若狂,连忙跪倒在地:“臣,多谢陛下隆恩!” “平身吧!”宁王抬了抬虚托,待到牛继宗从地上起身,转而问道,“那人手方面?” “陛下大可放心,老王爷去世时,水溶还少不更事,这些年军中事务多半由我代为打理,在北静王一系的军士中,挑选两个死士,还是没有问题的。” “好!”宁王一脸的激动,双掌一拍,笑道,“那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切莫让朕失望!” …… (本章完) 第682章 如梦方醒 第682章 如梦方醒 翌日,日上三竿。 冬日的阳光穿透窗纱,洒在温暖的被褥上,唤醒了沉睡中的傅秋芳。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方惊讶的发现,身边已然空无一人。 她顿时一个激灵,瞥了眼屋外的天色,被褥里的双腿猛然一蹬,正欲从床上坐起,却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得不半途而废,再度倒回了床上。 龇牙咧嘴了好一阵,方才小心翼翼的双手撑着床板,缓缓靠坐在床头。 毕竟不是自家媳妇,张云逸虽谈不上粗暴,可也绝对谈不上爱惜。 加之,屋内又无通房丫鬟分忧,即便傅秋芳已到了信之年,依然不堪重负。 傅秋芳不知自己错认了夫君,而那所谓的夫君,却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反而认为张云逸格外体恤,不忍将她叫醒,独自去给薛姨妈敬茶。 她心下极为熨帖,倒也不好埋怨张云逸,此举会让婆婆觉得她失了礼数。 待到小心翼翼穿好衣服,正欲推门出去找下人打水,却见两个丫鬟端着脸盆走了进来。 “奶奶醒啦!” “夫……大爷呢?” “大爷说奶奶昨儿晚上辛苦了,叫奴婢等奶奶醒了再伺候奶奶起身。” 果然! 傅秋芳心头一暖,可听到辛苦二字,却不由臊红了脸,连忙问道:“你们素日就在大爷身边伺候吗?昨儿怎么没见你们?” “奶奶说笑了,奴婢同喜、同贵,是太太身边的丫鬟。” 听闻是薛姨妈屋里的丫鬟,傅秋芳愈发臊得慌,连忙道:“我……我自己来就好!” 同喜、同贵却不依不饶,把个红头胀脸的傅秋芳按坐在妆台前,笑道:“太太吩咐了,奶奶是咱们家的大功臣,要奴婢们好生伺候奶奶梳洗哩!~” 寒冬腊月,傅秋芳却不由得心头涌起一阵暖流,直冲四肢百骸。 不免感叹,缘妙不可言,自己蹉跎到这个年纪,却守得云开见月明,不但夫君善解人意,体贴备至,夫妻和谐,就连婆婆也这般和善。 想到这,她不再推辞,连忙道:“那就有劳你们快些,免得婆婆久等!” 在傅秋芳的坚持下,简单梳洗过后,她方来到床沿,翻找了起来。 “奶奶找什么?”同喜、同贵见状,连忙上前询问。 “没……没什么。” 傅秋芳一面含糊其辞,一面自顾自的翻找。 可找了半天却一无所获,傅秋芳不由大惊失色,新媳妇过门,昨夜的锦帕却不容有失。 不过,转念一想,这屋里除了自己夫妻二人,也没旁人来过,昨夜明明放的好好的,多半是被夫君提前拿去给婆婆验看。 便也不再继续翻找,在两個丫鬟的搀扶下出了门。 待来到了薛姨妈所在的堂屋前,傅秋芳不免有些情怯,眼观鼻,鼻观心,低着头,艰难的迈过门槛。 方嘴角抽搐了一下,冲着端坐堂屋的薛姨妈深深一礼道:“媳妇见过婆婆……” “好孩子,莫要多礼!” 薛姨妈那如沐春风的声音响起,转而却厉声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她起来!” 后一句显然不是对傅秋芳说的,可她却非但没有起身,反而按着上前搀扶的同喜、同贵,坚持跪倒在地。 抬头仰起羞红的面颊,看向薛姨妈道:“还没有给婆婆敬茶呢!~” 说话间,她连忙余光扫过屋内,却没能找到张云逸的身影,反而看见一个肥头大耳的陌生男人,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傅秋芳不由一怔。却听薛姨妈笑着道:“对对对!快把茶端来!” 傅秋芳正疑惑自己一个人如何敬茶,却见那面目可憎的陌生男人,居然快步来到自己身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傅秋芳顿时大惊失色,她顾不得触动痛处,针扎似的慌忙往旁边跪行了几步,远远的躲开,一脸戒备,语无伦次道:“你……你过来做什么?你是何人?我夫君呢?” “夫人莫慌!这不是要给娘敬茶吗?” 傅秋芳脑子‘嗡’的一下,茫然四顾了一眼,质问道:“谁是你娘,谁是夫人,你喊谁夫人?” 薛姨妈连忙安慰道:“哎哟!媳妇莫慌,伱听我们慢慢解释!” 她转而瞪了跪在地下的薛蟠一眼,不无埋怨道:“我就说了,这事不要瞒着她,就该早点把话说清楚,你看吓着她了不是!” 骗婚? 这个念头,猛然在傅秋芳的脑中浮现,便一发不可收拾,可转念一想,即便自家哥哥把自己卖了,可洞房总不能也假手于人吧? 想到这,她带着一丝侥幸,连忙问道:“瞒着我什么?” 薛姨妈一时间也不知从何说起,薛蟠却满脸陪笑,大大咧咧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偏偏我身患难言之隐,无法留下子嗣,娶你过门也是,为了给家里留后…… 不过你放心,我知道姐儿爱俏,你也看不上我老薛,咱们只是表面夫妻,绝对不会动你一根手指头,背地里,你只管把逸兄弟…… 对了,就是昨儿与你洞房的,那是我妹夫,魏国公张云逸,想来你也十分满意,你能跟了他,也不算委屈…… 这茶你若不想跟我一起敬,不敬也罢,我也不会勉强你,只是,咱们好不容易才求得逸兄弟帮忙,儿子你必须给我生出来……” 倒是难为看薛蟠,言简意赅,几句话便把来龙去脉交代了清楚。 傅秋芳听罢,心中却是百转千回。 若是没有张云逸那么一出,她或许还能跟薛蟠凑合着过。 毕竟,古代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婚当日头一回见的比比皆是。 可而今,下半辈子要跟薛蟠凑合,她恨不得死了算了。 索性,虽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可终究不是最坏的结局。 虽然有些难以启齿,可至少,不必委屈求全,跟薛蟠凑合一辈子。 张云逸的大名,她已然如雷贯耳,自家哥哥来京,本就是想借着贾宝玉的关系,搭上张云逸的这条线。 而一路上,他也没少听到傅试与贾宝玉谈论起他。 没想到,自己居然把他当成了夫君,还阴差阳错…… 不对,薛家这般态度,应该叫处心积虑才对。 只是,薛蟠嘴里尽是些污言秽语,叫她怎么好意思,当着薛家母子的面承认,确实对张云逸的品貌、表现都十分满意? 只得一脸悲戚道:“你……你们竟然……” “不是我想瞒着,这不是傅大哥非得要瞒着你吗?” 薛蟠毫不犹豫的把傅试卖了。 对傅试来京目的心知肚明的傅秋芳,对此毫不怀疑。 薛姨妈连忙附和道:“对对对!虽说这事好说不好听,可也是为了家里的香火,况且,云逸你也见着了,一表人才,又是堂堂国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虽然薛家母子信誓旦旦,可傅秋芳还是心有疑虑。 “你……你说好了,只……只是假夫妻?” “这你大可放心,你以后就住东厢,我照例住在前院……” …… (本章完) 第683章 处心积虑 第683章 处心积虑 当晚。 散衙后,一身蟒服的张云逸,再度来到了薛家。 车虽然不是他买的,可使用权却是他的,更何况,这还是才进门的新车。 所以,他还是照着自家的旧例行事。 这一点,他早上上衙的时候,已经跟薛姨妈打了招呼。 早已翘首以盼的薛蟠,连忙笑脸相迎道:“逸兄弟,里面请!” 他转而却面露一丝惭愧道,“你嫂子她还有些抹不开面儿,这晚饭你是在外头吃,还是进屋跟她一起吃?” 说起来,张云逸比他还大了两岁,可从薛宝钗那头论起,这声嫂子,称呼起来也不算违和。 当然,好吃不过饺子……常在街柳巷打滚的薛蟠,又知道张云逸有曹贼之好。 喊出这声嫂子,显然大有深意。 他招呼张云逸的同时,还抬起两只手,在额头上挠了两下,并冲他挤眉弄眼。 那肥头大耳的模样,配上这副德行,活脱脱一个屎头苍蝇正在挠头。 虽说这副模样看着渗人,可薛蟠这般热络,倒是叫张云逸有些不好意思,过河拆桥了,点了点头,欲盖弥彰道:“那边不急,让她自己吃便是,还是咱们兄弟边吃边谈,来的舒服。” “诶!诶!”薛蟠喜不自禁,连忙招呼着张云逸进了偏厅。 薛蟠也没什么正形,席间除了告知傅秋芳已然搬至了东厢房。 其余,谈的也尽是些,拜托张云逸多操些心,早些替他了结心愿,之类没有营养的废话。 不过,也正因如此,薛蟠倒也没有过多纠缠,待见张云逸吃饱喝足,便催促着他,莫要让傅秋芳久等。 张云逸也就半推半就,顺势告辞离开了偏厅。 待步入后院,还没等他直奔东厢房而去。 却见薛姨妈快步迎了上来。 她冲着院门和东厢处瞄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昨儿不安排也就罢了,今儿真的不要安排两个丫鬟屋里伺候?” 傅秋芳显然会错了意,之所以不安排丫鬟伺候,并非薛家试图遮掩,更不是没有考虑到没人伺候的不便,而是张云逸特意嘱咐。 今儿早上的情况,薛姨妈看在眼里,对于傅秋芳的遭遇,可谓感同身受。 “你当我是什么人都能伺候的?” 张云逸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却不咸不淡的冷哼一声:“怎么?夫人这就心疼上媳妇了?你若是真的心疼……” 说话间,他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起了薛姨妈。 早知张云逸脾性的薛姨妈,看见他富有侵略性的眼神,吓得顿时噤了声。 虽说傅秋芳这个媳妇有名无实,可到底也是媳妇,她哪里好意思让她知道自己的苟且? 张云逸倒也没有不依不饶,笑而不语,丢下红头胀脸的薛姨妈,迈步进了东厢。 正坐在桌旁发呆的傅秋芳,见他推门进来,连忙按着桌子起了身。 “夫……”夫君二字差点脱口而出。 昨夜,她还蒙在鼓里,这会子知道了内情,那夫君二字却是再也叫不出口,加上看清了张云逸的一身蟒服,也无法自欺欺人,连忙改口道:“国公爷!~” 虽然早已从薛姨妈口中,得知张云逸要来的消息,可真的见到他,还是难免有些紧张。 不过,这副表情落在张云逸眼中,却也恰到好处。 如傅秋芳这种情况,若是不曾流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就该他怀疑自己的能力了。 张云逸挽起正欲行礼的傅秋芳,嬉笑道:“穿了蟒服就改口叫国公爷了?怎么不叫夫君了?” 说话间,张云逸往桌旁的凳子上一坐,拉着傅秋芳的手,顺势一扯将其抱坐在怀里,耳提面命,语带双关道:“在屋里,你怎么叫都可以,出去了,还是注意些的好,叫逸兄弟,叫大爷都行,叫国公,就太见外了!”虽然对于林黛玉的服从性测试,稍有成效,可过犹不及,饭还得一口口的吃。 虽然这事并非不好解释,可也需要把握火候,文武之道,尚且一张一弛,总不能接二连三,还需给林黛玉一些消化的时间。 这也是他没有对薛姨妈穷追猛打的原因,毕竟,才刚刚收拢傅秋芳,总得探明深浅,讲究个循序渐进。 当然,若是傅秋芳没有表现出刚才的拘促,他也不至于现在就提醒她主意称呼。 这会子,却正好顺着她的话锋,提醒一下。 上位者的好处,就在于别人都是围着他转,而他却不必考虑太多,迁就别人。 说起来,张云逸自得其乐,而傅秋芳才是那個身心都受到惊吓的人。 可得知了张云逸同样被蒙在鼓里,却也只能顺着他知道的剧本,做出早已知道其身份的模样。 “噯!奴家知道了……” 傅秋芳答应一声,略一犹豫,终究还是怯生生的补了一声:“爷!~” 说实话,虽然出乎预料,可眼下这个结果,在傅秋芳看来,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二人毕竟不是真夫妻,可自称妾身显然也不合适。 思来想去,自己与外室无异,可叫出奴家这个称呼,傅秋芳却心有不甘。 又在对张云逸的称呼上,做了些手脚,省了一个前缀。 虽说张云逸有言在先,在屋里怎么叫都行,可到底心里没底,喊起来不免心怀惴惴。 这声爷欲拒还迎,倒是让张云逸为之一颤,一把抱起傅秋芳,嬉笑道:“文龙可还盼着咱们早日开结果,嫂子,可得加把劲了!” “爷!别……” 若说刚才只是紧张,这会子傅秋芳却是真的惊慌失措了。 只是,张云逸还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又岂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了她? 当然,他也知道轻重,只虚张声势一番,便适可而止,摆出一副悻悻然的模样,靠在床头,缓缓勾住了傅秋芳的后脑勺。 …… 一夜无话。 翌日。 张云逸没有如昨日一般,不告而别。 而是一觉睡到大天亮,方在傅秋芳的伺候下,穿好了衣服。 随即,一把揽住她,坐在床沿,耳鬓厮磨道:“昨夜难为嫂子了!” 听到难为二字,傅秋芳顿时羞不自抑,嗓子也堵得慌,不自觉的干咳了两声。 张云逸看在眼里,却并未露出羞愧,反而一脸的惆怅道:“虽说大爷与文龙早有约定,背地里你只做大爷的人,可咱们也不能总是行夫妻之实,却没个结果不是?” “是奴家没用……” “也不能怪你!”张云逸一脸的自责,略一沉吟道,“这几天你先好生歇歇,待我再想想,看看有什么法子……” “法子?”傅秋芳闻言,不禁心虚的念叨了一句。 她心下疑惑,可想到昨夜的遭遇,终究没好意思问出口。 张云逸也并未作出解释,陪着吃了顿早饭,方离开薛家,踏上了上衙的马车。 …… (本章完) 第684章 意外 第684章 意外 荣禧堂。 王熙凤正在汇报着即将到来的春节安排。 “太太,再过两天就过年了,咱们这边倒是好安排,头一家自是要去云逸那里,不过,我寻思着,今年大姑娘和二姑娘都过了门,姑妈那头云逸只怕也要过去……日程兴许要做些改动……” “呕!~” 王熙凤这边话还未说完,王夫人却突然干呕了一声。 王熙凤见状,不由一怔,一时间也忘了说话,低下头,眼神怪异的看向了自家姑母。 一旁的玉钏连忙道:“太太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昨儿大爷过来,染了风寒?这都要过年了,病了可不是什么好事,要不要奴婢去喊个大夫……” 自打九月开始,张云逸除了偶尔去各屋陪一陪,几乎都住在荣国府里。 昨夜,更是来了兴致,把王夫人、王熙凤、李纨又拢到了一处。 故而,玉钏倒也没在王熙凤跟前遮遮掩掩。 她说着就要转身出去找大夫,脸色阴晴不定的王夫人,却急忙叫住道:“站住!别去!” 见王夫人惊慌失措,叫住了玉钏,王熙凤脸上的怪异,逐渐转为了戏谑,她躬身凑到王夫人耳畔,压低声音,故作关切道:“太太,这个月该不会没来吧?” 王夫人胸口起伏不定,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王熙凤这句话,可谓直击要害。 虽然,按理来说,她还未到断了生理反应的年纪,可这种事,哪里有个准的。 她原本也没往这方面去想,加上张云逸这阵子来的勤,她正甘之如饴,不免担心如实禀报,会遭到张云逸的嫌弃,非但没有声张,反而给瞒了下来。 没想到,一时大意,竟然…… 她生过三个孩子,早已熟门熟路,这反应断然错不了。 王夫人心里百转千回,偏偏王熙凤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在她的耳边喋喋不休。 “太太也太胡闹了些,这事可大可小,若昨儿晚上出了事,别说太太不好收场,若是叫云逸落下什么心结,可如何是好?我看还是把云逸请来,虽说这孩子留不得,可毕竟,太太肚子里,也是他的……” 王夫人蓦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开口道:“对!你说的对!” 王熙凤被吓了一跳,连忙抬眼去看王夫人,却见她刚才还满是煞白的脸上,已然泛起了红晕。 “太太……你没事吧?” 王熙凤心下暗自叫苦,她是想起了贾茁出生的情景,这才故意张冠李戴,拿话挤兑王夫人。 此刻,见王夫人一惊一乍,不免担心把她给吓着了,连忙又改口道:“要我说,也未必就是真的有了,还是……” 说到这,王熙凤的话音戛然而止,若贾政没有出家,便是请個大夫上门,总还能找到借口遮掩。 可如今这情形,显然不能请大夫诊脉。 不料,她这边打住了话头,王夫人却立即接过道:“对!还是去请个大夫,诊了脉,才算保险!” 王熙凤心下暗自叫苦,王夫人该不会被吓傻了吧? 虽说有老太太默许,可关起门来,自家消化也就罢了,一旦请了大夫,万一宣扬出去,如何还能遮掩的过去?她这边正在犹豫,却听王夫人已然冲着玉钏,吩咐道:“快去让人去请大夫!” 王熙凤连忙伸手,探向王夫人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掰了掰道:“那太太您先忙着,我就先不打扰了,这些事,回头找云逸商量了,再来向太太禀报。” 二人虽是姑侄,但王熙凤本就抱着看戏的心态,非但没有阻止,却想着乘机开溜。 只是,她非但没能掰开,王夫人的手,反而握得更紧了,并将其往身边拽了拽,道:“你不能走!我还指着你帮着遮掩呢!待会儿叫人拉个帷幕,你也躲在里头……” 听了这话,王熙凤不由松了口气,看来王夫人并非被吓傻了,还算理智。 这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毕竟,贾琏不似贾政,别说只是帮着演戏,叫外头误会她有孕在身,大可以借口小产,遮掩过去。 即便真的有孕被外头知道,贾琏也只会喜不自禁。 她没理由反对,却不满王夫人,求人没有求人的态度,反而抓的她生疼。 不料,这边刚甩了甩手腕,还没等抱怨两句。 王夫人反而面露不善的看向她,不满道:“你刚才也说了,这是云逸的孩子,怎么?这点小事你都要推三阻四?” 王熙凤闻言不禁气结,没好气道:“瞧太太说的!我这手腕都被你抓青了,待会儿大夫来了,还怎么诊脉?” “对对对!” 王夫人闻言,这才一脸尴尬的,缓缓松开了王熙凤的手腕,却并未撒手,而是顺势抓住了王熙凤的手掌。 王熙凤看在眼里,不禁嗤笑道:“哎哟!~太太也说了,您肚子里可是云逸的种,我还能跑了不成?况且,这帷幕也该吩咐下去了,难道要等大夫来了,再遮掩不成?” 王夫人这才悻悻然收回了手,立即吩咐下人忙活起来。 王夫人显然早已有了打算,吩咐下人把帷幕遮在罗汉床前,只留玉钏在旁伺候。 她自己躺在罗汉床上,假装王熙凤,而王熙凤则躲在罗汉床后,负责开口说话。 王熙凤虽有心看王夫人的笑话,可也不敢在这件事上含糊,这招瞒天过海,进行的十分顺利。 待到确认了果然珠胎暗结,玉钏拿了诊金,送走了大夫,去而复返,王夫人又连忙吩咐她道:“快去东府,务必请云逸过来一趟,先别告诉他!” 待玉钏领命离开,她方拉过王熙凤,和颜悦色道:“今儿可多亏了伱,待会儿云逸还要过来,我如今身子也不方便,你就别回去了,留下来吧。” 王熙凤心下暗道,总算你还有点良心,没让我白忙活一场。 她心气顺了不少,嘴上也不忘卖好道:“太太有难,我还能不帮衬一二?” 王夫人脸上的笑容愈发绽放开来,拍着王熙凤的手背,笑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咱们本就是姑侄,如今更是一家人,以后府里的事情,少不得还要你帮着打理……” 姑侄二人说着不咸不淡的客套话,眼见着酉时将近,方又早早的吃了晚饭。 …… (本章完) 第685章 意外之喜 第685章 意外之喜 “爷!~爷!~爷……” 张云逸确实言而有信,他虽然并未再去薛家,却还是在薛家的一亩三分地上徘徊,只是,来到了蘅芜苑。 薛宝钗毕竟不是傅秋芳,面对张云逸来势汹涌,不免惊喜交加。 待到夜深人静,张云逸左拥右抱,搂着她和莺儿,靠在床头闲话之际。 她方忍不住好奇道:“爷今儿……怎么……” 张云逸等的就是这个,却摆出一副无奈的模样,摇了摇头道:“唉!~这里天在你嫂子那里,实在……” 他欲言又止,点到即止。 薛宝钗却是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略一犹豫道:“要么放个丫鬟在屋里伺候?” 要么说是母女,薛宝钗的提议,与薛姨妈如出一辙。 “你当我是什么人都能伺候的?” 张云逸少不得又把当初对薛姨妈的话,拿出来再说一遍。 不过这次,他却没有再做补充。 “那……要么从府里挑个丫鬟过去?” “这是什么话?文龙虽然身体出了状况,可毕竟情非得已,况且,府里的丫鬟就那么几个,连三姐儿身边都还没安排上,调谁过去也不合适。” “那让莺儿过去……” “倒也不是不行!” 一旁的莺儿闻言,顿时跃跃欲试。 可还没等她来得及满口答应,张云逸却拍了拍她的脑袋,把话给拍了回去。 只见,张云逸话锋一转道:“不过,若是叫莺儿过去,我看倒不如你带着她一起。” “这……”薛宝钗不由愕然。 张云逸却振振有词道:“若是单单叫莺儿过去,总能让人看出些蛛丝马迹,反倒是你带着她回去,不会惹人怀疑!” 这本就是薛宝钗的提议,他自然不会欲盖弥彰,掩耳盗铃。 故而,说的也是理直气壮。 “况且,你不是一直想早些怀上吗?若非是你,大爷也不至于操这份闲心,这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可是……” “你们既是姑嫂,又都是大爷的人,有什么可是的?” 张云逸不容置疑道:“昨儿你哥哥还一再催促,若迟迟没有结果……” 薛宝钗未必没有怀疑张云逸的用心,只是关心则乱,张云逸又摆足了姿态,她不免担心扫了张云逸的兴。 若每每去傅秋芳那里,只是虚应差事,到头来不但一无所获,反而消磨了耐心,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只是,叫她就这么半推半就答应下来,却也实在难以启齿。 红着脸,沉吟了半晌,方犹豫道:“可嫂子那边……” 张云逸信口开河道:“她也正为这個发愁,让我想想办法,不然我又怎么会跟伱说这个?” 万事开头难,先搞定了薛宝钗,傅秋芳那边,大可拿刚才的话术,赶鸭子上架。 见薛宝钗松了口,他生怕她反悔,连忙以退为进道:“我已经跟她说了,这几天不过去了,让她先好生休息,没几天就过年了,待你回家的时候,也不至于惹人怀疑。” 说罢,他不等薛宝钗回应,便揽着二人,往被子里一缩,道:“好了,这会子夜了,睡吧!” 这一夜,张云逸睡得格外香甜。 只是苦了薛宝钗,满腹心事,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翌日。 张云逸也没有再给薛宝钗反悔的机会,一大早便穿戴整齐,急匆匆的出门道:“时候不早了,这两天在你家里,也没好出来锻炼,大爷还得去园子里跑上两天,正好你昨儿也累了,就别急着起来,陪我吃早饭了。” 做戏做全套,待出了蘅芜苑的大门,他装腔作势的在园子里跑了一圈。 正欲从东角门溜回家里吃早饭,却见清堂茅舍的篱笆墙内探出了脑袋,不是宝蟾还能是谁? 她东张西望了一圈,确认张云逸身边没人跟随,方才站直了身子,深深一礼道:“国公爷!~” 对于宝蟾的出现,张云逸并不意外。 他虽不知宝蟾是奉了夏金桂的吩咐,可当初他便承诺,等到贾宝玉回来便会向他要人,如今贾宝玉回来的风声,已然被他刻意传到了怡红院。 却迟迟没有消息,少不得要找机会提醒。 不过,他心下虽自鸣得意,脸上却摆出一副疑惑的模样,问道:“怎么了?” “大爷!听说宝二爷回来了……奴婢……” 宝蟾虽然是奉了夏金桂的吩咐,可假公济私这种事,并不需要人教。 她最关心的,总归还是自己的去向。 也正因如此,刚才见礼的时候,她用了国公爷的敬称,这会子,为了表面心迹,却用上了大爷这个称呼,以示亲近。 “哦!”张云逸佯装恍然道,“你且稍安勿躁,这阵子事情太多,我也没顾得上。” “噯!噯!”虽然张云逸显然是忘了这么回事,可她做为丫鬟,自然不敢埋怨,忙不迭的答应一声。 恰逢年关,又逢薛蟠大婚,张云逸衙门里一大堆事,也不愿耽搁,摆了摆手道:“你且回去等消息吧!回头大爷自会找时间,去跟宝玉说!” 说着,他便要离开。 “大爷!~”宝蟾见状,连忙叫住道,“小姐……小姐吩咐奴婢,跟大爷说一声,纵然宝二爷回来了,她也绝对不会……” “嗯?”张云逸闻言,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宝蟾,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小姐知道宝二爷回来了,如今假装生病,让奴婢转告大爷,不论如何也会给大爷守着。” 确定自己没听错,张云逸不由一怔。 心下暗道,莫非贾宝玉没做通王夫人的工作,转而另辟蹊径,去找了夏金桂? 他不由嗤笑一声道:“难为他有这份……心!” 张云逸自然是暗指贾宝玉孝心有加,可他并不清楚,贾宝玉说了多少,故而含糊其辞,把孝字给省略了。 宝蟾却会错了意,只当他是在称赞夏金桂,想到自己刚才先顾着自己,连忙找补道:“大爷说的是,小姐一直仰慕大爷,只是不清楚大爷的心意,这才叫奴婢送了些金桂去府上,只是……一直没等到大爷,如今见宝二爷回来,这才有些急了,吩咐奴婢向大爷表明心迹。” 听了她竹筒倒豆子一般,说明了前因后果,张云逸这才知道自己会错了意。 原本,他还想先通过宝蟾,给夏金桂做些铺垫,再瞒着王夫人,半推半就接受贾宝玉的孝心。 如今,倒是省了中间的步骤。 心下如是想着,嘴上却道:“你回去告诉她,她的心意,大爷知道了,不过,大爷总不能叫她凭白承担骂名,总要帮她了结了后患,且回去安心等着大爷的好消息吧!” 既然知道了前因后果,张云逸自然不可能承认,自己只是顺水推舟,被动接受贾宝玉的孝心。 宝蟾闻言,一双眸子几乎要滴出水来。 张云逸暗道一声不是时候,他是真的有事,年关将近,急于笼络人心的他,一早便安排了慰问工作。 也只能拿好饭不怕晚,来自欺欺人了。 …… (本章完) 第686章 开小号 第686章 开小号 “太太有了?” “嗯!听玉钏说,已经打着二奶奶的幌子,请大夫诊过脉了……” 虽然王夫人特意叮嘱,暂时不要告诉张云逸,可玉钏却不会听命于她。 待张云逸晚上回到家,听了金钏的汇报。 第一时间,他非但没有想过如何遮掩,反而懊恼贾珠这个名字,已经被占了。 毕竟,王夫人的年纪摆在那儿,说句老蚌生珠也不为过。 当然,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纵然贾母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王夫人只怕不敢,把孩子生下来,况且,不但乱了辈分,也无法向元春等人解释。 可等到他闻讯赶到了荣禧堂,瞥了眼挤眉弄眼的王熙凤,装模作样的询问,王夫人为何急着请他过来。 却听王夫人摸着肚子,开门见山道:“云逸,我肚子里有了你的孩子,打算把这孩子生下来。” “什么?”张云逸和王熙凤不约而同的惊呼出声。 张云逸惊讶于王夫人的态度。 王熙凤却是暗道一声,王夫人好算计,原来一早便打好了主意。 王夫人却不理会二人的反应,连忙道:“我都想好了,虽说不能名正言顺的把孩子生下来,却可以让凤丫头帮忙遮掩,今儿个大夫过来,也是打着她的幌子,外头也只当是她有了身孕,更不会怀疑……” 原以为,王夫人断然不可能留下这个孩子,没想到,她居然主动要求把孩子生下来,还提出这么個建议。 不过,转念一想,张云逸便明白了王夫人的想法。 贾宝玉虽然不似薛蟠,可毕竟有积重难返的趋势。 玩过游戏的都知道,一旦号练废了,便会萌发开新号的念头。 加上王夫人与贾政的情分,早已被自己消磨殆尽,由内而外,都变成了他的模样,想要跟自己开个新号,也在情理之中。 反正,此前,他便让尤氏便假借尤二姐之名,诞下了张子越。 这种瞒天过海的事情,他也算轻车熟路。 可还没等他答应下来,一旁的王熙凤却断然拒绝道:“不行!太太又不是没有媳妇,这事纵然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可大嫂子又不是不知道,何必非得找我?” 王夫人连忙摇头道:“她毕竟寡居……” 王熙凤不以为然道:“那又怎么了?尤氏不是寡居?现如今不是给云逸做了小?明人不说暗话,老太太连太太都舍得出去,只要云逸愿意,老太太难道还敢说个不字?” 王熙凤跟尤氏和秦可卿,也算有了过命的交情,张子越的身世,倒也没有刻意隐瞒。 只是,她帮忙遮掩也就罢了,却不愿给王夫人做嫁衣。 要知道,尤氏当初搬去了温泉山庄,尤二姐却也陪着假装有孕。 如今,正赶上张云逸府里青黄不接的时候,她多分润还来不及,哪里愿意白白浪费这样的机会。 见王夫人大有赖上自己的意思,她干脆也懒得装了,直接道出了自己的猜测。 说到这,还不忘嗤笑一声:“况且,我这里便是愿意帮忙,又如何瞒得过琏二?” 王夫人只当她真的为难,忙道:“只要你愿意,办法总比困难多,让云逸找太医过来,提议去温泉山庄养胎……” 有了贾宝玉装病,谎称搬去温泉山庄的先例,王夫人倒是轻车熟路。 见二人相持不下,张云逸开口道:“我看二嫂子说的不错!” 张云逸虽然心知肚明,王熙凤只是拿贾琏当挡箭牌,可强扭的瓜不甜,看出了王熙凤的态度,他也不愿勉强。不过,假借李纨之名虽好,可时间上难免还有漏洞。 另外,自打贾母俯首帖耳,对林黛玉的服从性测试,也颇有成效,他也曾耳鬓厮磨之际,说些要纳李纨过门的暖心话。 不过,每每提及,李纨却总是担心无法面对贾兰,举棋不定。 当时尚且如此,如今为了王夫人,只怕更不可能同意。 想到这,他看了王夫人一眼,提议道:“不如养在袭人名下。” 王熙凤的话倒是提醒了他,温泉山庄的袭人,名义上可是一直在伺候装病的宝玉。 不论从时间线上,还是亲疏上,都是最好的安排。 “袭人?”王熙凤若有所思的看了张云逸一眼,目光最终落在了王夫人身上。 不料,王夫人却断然拒绝道:“不行!不能养在身边,已经委屈了孩子,怎么还能叫做庶出?” 刚才拒绝让李纨背锅,王夫人并未吐露真实想法。 她并非碍于李纨寡居的身份,而是不愿让自己的孩子庶出。 她深知王熙凤说的在情在理,只要张云逸透露要收李纨做小的意思,贾母必然不会阻挠。 甚至,还巴不得贾兰母凭子贵,能够跟着沾光。 只是,如此一来,即便李纨改嫁,却少不得要给张云逸做小,非但不能摆脱庶出,还要跟着李纨过府。 听了这话,张云逸忽的眼前一亮。 他非但没有埋怨王夫人,反而摆出一副纠结的模样,自责道:“倒是我考虑欠妥,确实不能再委屈了孩子……” 说到这,他又摇了摇头,把王夫人揽入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叹了口气,话锋一转道:“只是,二嫂子那边纵然可以装病,却不可能拦着琏二哥不让他探望,到时候只怕非但瞒不住,还会适得其反。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看你还是不要钻这个牛角尖了。” 王熙凤见张云逸帮腔,也连忙附和道:“对对对!叫我说太太也别再纠结了,袭人虽只是丫鬟出身,可宝玉能养在老太太膝下,太太亦可有样学样,把孩子养在自己身边。 反而是我考虑不周,若是跟着大嫂子过了门,虽说身份上尊贵一些,可太太到时候想看一眼,只怕都要费尽哩!~” 俗话说,为母则刚。 王夫人本就是因为贾宝玉这个儿子废了,才萌生了另起炉灶的想法。 对于这个未出生的孩子,更是倾注了所有。 纵然知道张云逸和王熙凤说的在理,可心中非但不能释怀,反而愈发坚定了,不愿委屈孩子的想法。 见她脸色逐渐从纠结转为坚定,正察言观色,本就别有用心的张云逸,忽的冲王熙凤摆了摆手道:“太太这会子心里怕是不好受,我再劝劝太太,你就别在这里瞎起哄了,先回去吧!” “对!”一语惊醒梦中人,王夫人连忙点了点头道,“你先回去吧!” “我……”王熙凤顿时犹如吃了苍蝇似的,愤然脱口道,“太太你这……” 过河拆桥四个字还未说出口,却见张云逸眼神不善的看了过来,她连忙噤声,并故作轻松的一摆手,起身道:“罢了!那云逸好生劝劝太太……” 她终究还是不忿王夫人过河拆桥,走到门口,不忘揶揄道:“不过,太太昨儿不知道也就罢了,今儿可不能再像昨儿一般胡闹了。” …… (本章完) 第687章 堵严实了 第687章 堵严实了 王熙凤离开后,荣禧堂内短暂的沉默过后。 王夫人抢先开口道:“这阵子宝玉没少跟我旧事重提,我看他也是一片孝心,不如你就应了他……这样孩子也能记在她的名下,我也可以名正言顺,养在身边。” 张云逸所料不差,因贾宝玉误以为症结出在王夫人身上,便隔三差五的前来做她的思想工作。 让王夫人不厌其烦的同时,也愈发觉得这个儿子泥足深陷,白养了。 只是,张云逸虽猜出了王夫人的留下孩子的目的,却没料到她这么直接。 他还在寻思,如何才能不动声色的加以引导。 没想到,王夫人却抢先开了口。 他略一沉吟,方道:“这确实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随即话锋一转道:“只是,对宝玉怕也有些不公。” 他一时间也摸不清,王夫人是不是在试探自己。 所以,先顺着王夫人的话头定了个调,又转过头,替贾宝玉叫屈,主打一个两头下注。 不过,张云逸显然是多虑了。 王夫人当即便反驳道:“怎么就不公了?咱们这些年为了他,操的心还少了?旁的不说,只说那個戏子,不知给你添了多少麻烦,不是你,还能全须全尾,都在两说。 就连就连这媳妇,都是靠你的面子才娶得回来,如今,他自己嚷嚷着要给你尽孝,还能帮到他未出生的弟弟,难道还委屈他了?” 母爱确实伟大,但偏起心来,也着实可怕。 贾母偏心小儿子,王夫人也不遑多让,甚至青出于蓝。 俗话说,隔代亲,可她对于贾宝玉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对贾珠留下的孤儿寡母,却不闻不问,也可见一斑。 要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贾母能够为了贾政和贾宝玉,可以牺牲一家子女眷,王夫人又岂会含糊? 更何况,她本就因为对贾宝玉失望,转而把母爱转移到未出生的孩子身上,为的也是她自己的孩子。 所以说,时间是个回旋镖。 以前,王夫人对贾宝玉有多溺爱,现在,为了未出生的孩子,牺牲起这个废物儿子的心,就有多坚决。 加上对于薛姨妈的做法,产生了危机感的同时,也扩宽了她的思路。 她生怕张云逸瞻前顾后,犹豫不决,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况且,他也不是你亲生的,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张云逸不由一愣,可随即却若有所思,摩挲着王夫人的小腹道:“虽说他不是我亲生的,可毕竟你只有他一个儿子,我这还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吗?” 王夫人能够说出这番话,其实不难理解。 老房子一旦失了火,便是神仙也难救。 只是,她虽然与贾政早已反目,可这年头的女人,即便是正经妻妾,没有子嗣都犹如无根之萍。 即便从内到外都成了张云逸的模样,可到底还缺少一根纽带,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倾注母爱多年的贾宝玉身上。 现在嘛……非但母爱转移了,甚至,还有些恨屋及乌的情绪。 “现在咱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不能总想着宝玉,也该替多他打算打算了。” 她一面享受着张云逸的摩挲,一面憧憬道:“我刚才想了一下,凤丫头说的不无道理,以后我还能把孩子放在身边,且记在她的名下,虽也是嫡出,可终究不是老大,以后家业继承什么的,总归要矮茁哥儿一头,倒不如放在媳妇的名下,以后伱再找个由头,把府上的家业……这事只要瞒得好,老太太必然……” 说到这,她又懊恼不已道:“早知道怎么也要瞒着凤丫头,如今,倒是给她抓住了把柄,还得想个法子,早点分家,也省得以后……” 王夫人自说自话,连荣国府那所剩不多的一点田产,都觊觎上了。 此前,荣国府对她而言,也只有贾宝玉一个念想,如今,连这个念想都转移到了未出生的孩子身上,自然而然的也开始打起了歪主意。 可她哪里知道,于张云逸而言,却是手心手背都是肉。 他也只得摇头道:“这府里的三瓜两枣,爷还看不上,况且,如今说这些还早,你肚子里也未必……” “呸呸呸!~”王夫人连忙啐道,“我肚子里的我还能不知道?必定是个小子!” “对对对!”张云逸自知失言,把手探至王夫人身后,揉面团似的揉捏起来,并一脸坏笑道,“太太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说不准,以后还能再给爷添上一两个……”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王夫人现在心里只有孩子,关注点显然与他不在一个调调上,生怕他反悔似的连忙道:“也亏得凤丫头也是二奶奶,外头只知道府里的二奶奶有了身子,未必能够分得清。 且算算时间,这孩子怀上的,跟宝玉回来也就前后脚的功夫,正好乘着过年,叫他在老太太那里露个脸,就说他之前还未好清,便没敢告诉老太太,只圆了房,你也好早些把媳妇给收拾服帖了,到时候再让宝玉装病,我也正好带着媳妇去温泉山庄……” 她倒是会打蛇随棍,生怕张云逸反悔似的,着急忙慌的把手尾都安排上了。 张云逸却摇了摇头道:“这事不急,如今正值年关,且我也担心你一时冲动,等过完年,开了春,若你还是这个想法,就依你便是。” 他并非是以退为进,只是,正值年关,家里的妾室大多怀有身孕,总不能还是不着家。 另外,打铁需乘热,薛家那边他已经做足了铺垫,只等着年节期间,陪薛宝钗回家,便要激活新的羁绊,哪里还抽得出多少时间,放在夏金桂的身上? 反正夏金桂那边已然没了障碍,不过是多晾几天罢了。 听到这个时候,张云逸还在推三阻四,处处为她考虑,王夫人不免愈发惭愧,此前对他的怀疑。 不自觉的把后背往他的怀里拱了拱。 许是心理作祟,手拿把攥的张云逸,只觉得她本就丰腴的体态,愈发加了料,不由得心痒难耐。 凑到王夫人的耳边,咬着耳朵道:“昨儿那般都没事,今儿我轻些……” 刚才还一脸温存的王夫人,顿时犹如针扎似的,从他的怀里挣脱,断然拒绝道:“不成!不成!想想昨儿我就后怕……” 说到这,她不由一滞,连忙上前推搡道:“你别在我这里待了,我这就叫玉钏把凤丫头叫去梦坡斋……” “嗯?”张云逸闻言一怔,正当他疑惑王夫人为何突然转变想法,又要旧事重提的时候。 却见她一脸焦急道:“我刚才忘了,这件事,凤丫头那边虽瞒不住了,可千万别让兰小子他们娘俩知道,你待会儿,务必把凤丫头的嘴,给堵严实了!” …… (本章完) 第688章 香饽饽成了臭狗屎 第688章 香饽饽成了臭狗屎 对于王夫人安排下来的任务,张云逸可谓驾轻就熟。 实话实说,对于王熙凤那张巧嘴,他甚至比王熙凤自己,还要了解其尺度、深浅。 来的时候,王熙凤只当王夫人执意赖上了她,还满腹牢骚,不情不愿。 可不过片刻光景,满腹牢骚已然在张云逸的疏导下,化为乌有,小鸡吃米似的,应声不迭。 其间,她不无讥讽道:“太太不是最疼宝玉,倒也舍得……” 王夫人说的不错,王熙凤这头是瞒不住了,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把话摆上台面。 刚才在荣禧堂,王夫人的一通自说自话,也给张云逸提了个醒。 王夫人惦记着荣国府所剩不多的三瓜两枣,王熙凤只怕也不遑多让,若放任她们窝里斗,反而容易闹出乱子。 不如把话说清楚,免得以后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 当然,眼下王夫人那边还未有最终定论,倒也不急在一时,王熙凤这边倒是可以把话说透。 他摸小猫似的挠了挠王熙凤散乱的发髻,不无敲打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大爷我自会一碗水端平,不过,若是让我知道,背地里搞什么小动作,别怪我翻脸无情!” 王熙凤嘟嘟囔囔道:“嗯!~我……我还能顾全大局?不论是从哪头论起,太太肚子里的,也跟茁儿更亲,我还能亲疏不分?” 王熙凤是聪明人,若张云逸不提不叼,她或许还会耍小心思。 可有了他的提醒,却不敢因小失大。 张云逸也不揭破,只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知道就好!” 若这李代桃僵的计划顺利,以后荣国府还真的,就此改天换地了。 虽说他看不上荣国府的三瓜两枣,可鹊巢鸠占的成就感,却有些爆棚。 倒是让王熙凤,再也吐不出半个字来。 良久,方才缓缓抬起头,鼓着腮帮子,含糊其辞道:“宝玉这傻小子,只怕还不知道,他这个曾经的香饽饽,从此就要变成太太眼里的臭狗屎了哩!~” …… 与此同时。 王熙凤口中的臭狗屎贾宝玉,非但没有被王夫人嫌弃,反而被她传到了荣禧堂。 正和颜悦色的,拉着坐在了荣禧堂的罗汉床上,嘘寒问暖:“宝玉啊!近来在前头,没把你憋坏吧?” 虽然张云逸信誓旦旦,要等过完年,待王夫人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可王夫人却是心意已决,送走了张云逸,便着急忙慌的把贾宝玉叫了过来。 贾宝玉还不知道意味着什么,只当自己这阵子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老套路,终于起了效果,忙道:“太太!旁的倒也罢了,只是儿子不能给老爷尽孝,心里憋屈……” “唉!~”王夫人叹道,“我想过了,总归是你的一片孝心,确实不该拦着你。” “真的?”贾宝玉顿时一蹦三尺高。 看到傻儿子喜不自禁,王夫人嘴角抽搐了两下。 倒不是她觉得算计贾宝玉,心里羞愧。 而是,看见贾宝玉这般模样,不由想起了当初,贾政上赶着催促自己赶去温泉山庄时的表情。 王夫人不禁念叨,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就连做乌龟的喜悦,都如出一辙,心下愈发坚定了重开小号的决心。 她心里虽如是想着,脸上却不着痕迹,反而满是欣慰道:“你既然如此孝心可嘉,那为娘也有件事,要拜托给你。” 忘乎所以的贾宝玉,连忙拍着胸脯保证道:“太太尽管吩咐,儿子必定竭尽所能!” “好孩子!我就知道没有白疼你。”王夫人拍了拍贾宝玉的脑袋,方沉吟道:“为娘如今怀了老爷的孩子……” “呃……”贾宝玉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唬的一愣。 王夫人沉下脸道:“你该不会是吃伱弟弟的醋吧?” 贾宝玉连忙矢口否认:“怎么会?老爷对儿子视如己出,儿子又岂会吃弟弟的醋……” 反正贾宝玉对于她和张云逸的事情,已然心知肚明,王夫人倒也没有什么不好开口的。 只是担心贾宝玉被自己宠坏了,听到她怀了孩子,会吃醋不肯配合。 待把有孕的消息告诉了他,方道:“以前,娘只有你这一个独苗,少不得对你严苛了些,以后,自然不必再把你拘在身边……” 知子莫若母,王夫人深知,对付贾宝玉要从哪里入手。 贾宝玉倒也会顺杆爬,连忙道:“真的?那太太以后是不是也不再拦着儿子跟玉菡和北静王……” “我自然不会拦着!” 王夫人摸着肚子,笑盈盈道:“你想做什么,大可放手去做,只是又一条,不能给老爷添乱!” 她并不知道,张云逸阻挠贾宝玉跟北静王结交的真实原因,反而误信了他的理由,故而大包大揽。 时移世易,此前,她担心儿子在歧途上越陷越深,不能承袭香火。 而今,却因为觊觎荣国府的三瓜两枣,巴不得他越陷越深,好让未出生的孩子,没有竞争对手。 对此,她也是轻车熟路。 早年对贾环,便是采取的这個路数,否则,又怎么会纵容自己屋里的两个大丫鬟彩霞、彩云,跟贾环这个眼中钉肉中刺,眉来眼去? 贾宝玉哪里知道,一向对自己视若珍宝的王夫人,会包藏祸心? 忙不迭的保证道:“儿子一片孝心,又怎么会给老爷添乱?” 王夫人乘热打铁道:“老爷和我对你如何,你心里清楚,这事你可不能办砸了!” “太太放心……” 说到这,贾宝玉方才想起,说了半天还不知道要自己做什么,忙问道:“太太还没说,要儿子怎么做呢!” 为免贾宝玉怀疑,王夫人故作姿态道:“怀上你弟弟的事,我还没告诉老爷,我寻思着,正好乘着这个机会,再帮你劝劝他,也省得白瞎了你这份孝心!” “诶!诶!”贾宝玉不疑有它,忙不迭道,“那太太可千万别忘了。” “嗯!~” 王夫人答应一声,转而吩咐道:“虽说老爷那边还未点头,可想来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为免到时候手忙脚乱,咱们还得把事情做在前头……” “太太尽管吩咐!” “明儿,我就让人去把袭人接回来,你去老太太那里露个脸,若是问起,什么时候回来的,就如实禀报,只说媳妇催你回来催得急,只是大夫说还未好清,便没敢惊动她老人家,如今过年了…… 老太太若是不信,就把去津门散心,以及跟傅家兄妹回京的事情,一股脑都告诉她,再讲些津门的风土人情……” 王夫人耳提面命,事无巨细,把想好的说辞与贾宝玉说了数遍,方又假扮贾母,陪着贾宝玉把说辞预演了几遍。 待确认无误,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打发贾宝玉回去。 …… (本章完) 第689章 好东西 第689章 好东西 荣国府将张云逸做为春节串门的首选,余者自然也不例外。 不但荣国府的贾家、薛家,携家带口,以及史鼐、史鼎两兄弟带着太太前来,就连邢忠、傅试凡事沾得上边的,也都一并赶了过来。 贾母一看见张云逸,便拉着他的手,千恩万谢:“让你费心了,还特意安排宝玉去津门散心,如今总算大好了!” “心病还需心药医,正好曲苑杂坛要在津门开设分店……” 张云逸不咸不淡的回了贾母一句,拍了拍贾宝玉的脑袋,摆出一副慈父的模样,笑道:“你如今已经成家了,也该懂点事了,以后可不能再叫老太太担心了。” 说话间,他有意无意的目光扫过随行众人。 王夫人似乎看懂了他的眼神,连忙道:“本应该带媳妇一起过来的,偏偏好巧不巧,她身子还不大好。” 上回薛宝钗过门,夏金桂恨不得能够借机一睹张云逸的风采。 这回,王夫人和贾宝玉这回倒是想带她前来,可偏偏张云逸还未与之通气。 害得夏金桂还以为,这是他们母子在钓她的鱼,直接拒绝了随行。 她这么一说,贾宝玉顿时一脸谄媚,小鸡吃米似的连连点头。 张云逸这才想起,自己倒是忽略了,夏金桂还在为自己装病。 不过,当着众人的面,他自然不好表现出来,只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方道:“这里也没有外人,你们带老太太和太太她们去阳光房里晒晒太阳吧!” 因元春、迎春和宝钗,早早的被接来府里过年。 张云逸便让邢岫烟以及元春等人,招呼众人,自己则回到了前院。 今时不同往日,元春、迎春和宝钗已然过门。 余者,史湘云、探春以及宝琴,或明或暗,都已经成了定局。 即便是林黛玉,也已经安通款曲,习惯暗箱操作的他,自然没必要总窝在女人堆里。 反而是前院那边,除了这几家人,还有些前来拜年的下属、同僚,需要招呼。 如忠顺王、周显祖、齐远道,甚至王徽、张松渊等人,都另外安排了时间。 而普通的下属同僚,自然不可能交浅言深,大多露个面,丢下年节贺礼,便匆匆告辞。 待到巳初,便已然消停了下来。 张云逸方来到史家兄弟等人所在的偏厅。 刚迈步进门,史鼐、史鼎两兄弟便连忙迎了上来:“云逸啊!云丫头年纪也不小了,你看?” “不急不急!”张云逸摆了摆手,在主座上落了座,方道,“去年云妹妹及笄,赶巧事情太多,没能给她好好操办,之前答应要给她好好过个生日……” “这……”史家两兄弟面面相觑,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 张云逸端起茶几上的杯子,抿了一口道:“听说你们年前正在谋求个外放的差事?想去哪里,不妨说出来听听。” 张云逸的情报网络已经稍有成效,史家兄弟的动作,他年前便已经有所耳闻。 当时牵扯精力的事情太多,一时间也没顾得上。 他的这个理由,史家两兄弟虽然还是头回得到他的确认,却早已从史湘云那里听过无数遍了。 只是,他们没少在张云逸这里赚好处,史湘云的事情悬而不决,后面的托请,也不知如何开口。没想到,还没等到他们开口,张云逸倒是直截了当的询问想去哪里。 史鼐连忙躬身道:“江西那边缺一個布政使,云逸若是能帮忙……” “那边太远了,舟车劳顿,你年纪也不小了,何必吃那份辛苦?” 张云逸不容置疑道:“我看还是就近,在津门做个按察使,虽说官职低了一阶,可胜在离京城近,周尚书又在大力推行三法司改革,正值用人之际,我还算能说得上话,且津门那边也是我天工院布局的关键……” 他早有把津门做为大后方的打算,虽然也做了许多安排,可下层的人员方便安插,可官面上的人,却不可能一蹴而就。 虽然史家兄弟的能力有限,有任人唯亲之嫌,但他们毕竟有爵位在身,只要自己稍稍搭把手,不难成事。 这个时候,张云逸也只能看立场,顾不得能力了。 况且,他还可以凭借这层关系,给史鼐安排人手,方便耳提面命。 虽说与所求差了些行市,可到底也算个不错的结果,史鼐略一犹豫,便连忙道:“那就全凭云逸安排了。” “嗯!” 张云逸点了点头,转而看向贾琏道:“我若记得没错,琏二哥还挂着个五品同知的虚衔吧?正好,津门那边的市舶司管事,做事太过迂腐……” “别,别,别……”贾琏连连摆手道,“你也知道,我如今没那个心气,还是在家里头舒坦……” 虽说权利是男人最好的春药,可如同贾琏这种情况,确实没了心气。 不过,张云逸在用人之际,也顾不得他愿不愿意了。 “叫你去津门,是去做市舶司的管事,又不是叫伱去打杂,哪里比不得京里?况且,鸟粪的生意二嫂子还占着分成,你去市舶司上任,也能方便照应一二,总不能光拿好处吧?” 说到这,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这还是二嫂子求了我半天,我才免为其难答应了她,也费了不少功夫才打通关结,怎么你还撂挑子了?” 王熙凤自然不可能为贾琏求官,不过,张云逸也不可能把真实目的告诉贾琏,便随便扯了个谎,先把事情敲定,再去找王熙凤把漏堵住。 “这……”贾琏却信以为真,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连忙叫屈道,“你还不知道我吗?我在不在家,又不会碍着……” 说到这,他不由一滞,尴尬的瞥了眼在座的贾赦、史家兄弟以及傅试等人。 早已不耐烦的贾赦,喝骂一声:“没出息的种子,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云逸抬举你,才给你谋个差事,你还在这里推三阻四了!” 他说着抄起茶几上的茶杯,就要朝对面的贾琏砸去,可举过头顶,方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张云逸府上。 一时间,进退两难,反倒淋了自己一身的茶水。 “好了!”张云逸喝斥一声,“这又不是强买强卖的事情,琏二哥不过是有些顾虑,搞这一套做什么?” “诶!诶!”贾赦悻悻而放下茶杯,还不忘瞪了贾琏一眼。 “琏二哥误会了,我知道你担心办砸了差事,不过,你尽管放心,到时候我会安排两个手下给你,到时候有什么事情,交给他们就好,不需要你事事亲力亲为!” 张云逸看了一脸畏缩的贾琏一眼,安慰了一句。 见他还是一脸的不情不愿,灵机一动,冲他使了个眼色道:“上回你托我的事,有些眉目了,回头有好东西给你!” …… (本章完) 第690章 到底还得是贾赦 第690章 到底还得是贾赦 “好东西?什么好东西?” 贾琏不由愣住了神,一脸诧异道。 张云逸往下三路瞄了一眼,道:“这东西虽未必能解你的燃眉之急,倒也不妨一试,回头你一看便知,咱们先说正事!” 强扭的瓜不甜,即便张云逸有心赶鸭子上架,也得贾琏配合。 见他失了心气,也只能对症下药。 当时为薛蟠求药,甄士隐用了一粒分析药理,余下的两粒还在他的手上。 虽说治标不治本,甚至弊大于利,可谁叫贾琏油盐不进呢? 也只能先给他一线希望,先哄着他配合自己的下一步计划了。 反正,那药只有两粒,便是吃了对身体的损害也有限,贾琏已经是这么个情况了,再糟也糟不到哪去。 当然,如果真的有效,拿这个吊着贾琏,以后差使起来,也会更加得心应手。 贾琏闻言,却是浑身一怔,五官扭曲,呼吸瞬间也急促了起来,两只眼睛顿时布满了血丝。 他顾不得遮掩,连忙声音颤抖道:“云逸你急兄弟之所急,琏二感激不尽,别说是叫我去津门为官,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说到这,他方恍然大悟,怪不得张云逸要把自己调走,原来是病情有了眉目,恐怕正因如此,才担心自己吃水忘了挖井人,又会舍不得王熙凤了。 想到这,他连忙拍着胸脯保证道:“逸兄弟放心,待兄弟去了津门,你嫂子就交给你照应了!” “八字还没一撇呢!有没有效果,还得试了才知道!” 张云逸心里也没底,只是想给贾琏一线希望,如今见他情绪这般激动,也担心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连忙又给他泼了盆冷水。 “诶!诶!不论有没有效果,逸兄弟能一直记挂着兄弟,我自然不会不知好歹!” 两人打的哑谜,史家兄弟和傅试听得一头雾水,一旁的贾赦却若有所思。 张云逸如今已经把荣国府手拿把攥,连林黛玉都知晓了内情,倒也不在乎是否会被贾赦看出。 他不再理会贾琏,转而看向傅试道:“听说你有个举人的功名在身?” “是是是!”傅试满面红光,连忙应声道。 刚才张云逸挨个点了史家兄弟和贾琏的名,都是安排官职,这会子点到了他,他已然有了猜测,心下不禁雀跃不已。 眼睛都不带眨的,紧紧盯着张云逸。 就见他从怀里掏出一封文书,随手抛了过来。 傅试连忙打起十二分精神,双手接过。 “你虽有功名在身,可毕竟无官无职,更无资历可言,与其去外头的衙门,不如现在我这里混点资历,仙学打算在津门兴办一间学堂,入职的手续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了,过了十五就出发,伱先去把这件事办好,以后再看情况安排。” 虽然远比不上史家兄弟和贾琏的待遇,可傅试也知道自己的起点过低。 且张云逸有言在先,先在他手下混资历,后续再看情况而定,也算是给了他希望。 又有史家和贾琏珠玉在前,傅试哪里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一面忙不迭的千恩万谢,一面心下暗道,自己这一步果然没有走错。 看来要叮嘱妹妹,把这尊大佛给伺候好了。 他这边正想着,就听张云逸又道:“这事耽搁不得,过完年就得走,你也记得尽快跟家里人打声招呼!” 傅试听了不由不惊,心下暗道,莫非自家妹妹闹了别扭? “诶!诶!国公爷放心,属下明儿就提前去跟妹妹告别。” 对于傅试的反应,张云逸十分满意。 他今日的这番安排,除了是为了巩固津门的安排,也是恩威并施,为接下来的薛家之行打下铺垫。 厅内虽还有贾赦、薛蟠等人,可把事情交给他们,只怕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做完了安排,他方向贾琏使了個眼色,后者立即亦步亦趋,跟着他离开了大厅。 待出了大厅,贾琏忙快步跟上,急不可耐道:“莫非真的还有救?” “兴许吧!我也不敢保证!” 张云逸略微停顿,含糊其辞道:“不过,是药三分毒,又是这等虎狼之药,故而,我也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给你……” “要!怎么不要!只要有效,就是吃死了我也愿意!” 吃死? 你就是想吃死,我也得拿的出来啊! 张云逸心下暗自嗤笑,嘴上却道:“这药是失传的古方,目前只有两粒,你先拿去试试,若是有效,我再慢慢寻找药方……” “只……只有两粒?”贾琏大失所望。 张云逸继续忽悠道:“总归有一线希望不是?” 虽然这药并非绝版,甚至,甄士隐研究过药理,未必不能仿制。 可他与贾琏无仇无怨,相反,他不但献妻,各种剧情也都十分配合。 伸手不打笑脸人,张云逸也没理由,非得害他性命。他带着贾琏来到前院书房,在柜子里,翻出了装药的檀木盒子。 交给贾琏以后,方耳提面命道:“这药你就别在府里试了!” “诶!诶!逸兄弟尽管放心,我去蓉哥儿那里试药!” 起初,他还对于贾蓉时不时的去打秋风,颇有微词,可自打觉得恢复无望,这种心思也就淡了。 干脆把原先从贾珍那里分得的几房外室,全都转赠给了贾蓉。 如今既然要试药,少不得去麻烦贾蓉,另外,在贾蓉那里试药,有这个好侄儿监督,张云逸也能放心一些。 贾琏小心翼翼的接过盒子,生怕散了药性似的,开了一道缝,往里头瞄了一眼,忙又把盒子关上,方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 可刚跟着张云逸出了书房,冷不丁,却被人一把将盒子夺了过去。 贾琏正欲发怒,可看清强夺之人,不是贾赦还能有谁? 他不免敢怒不敢言,连忙满脸哀求的看向了张云逸。 贾赦怒斥道:“看什么看?云逸虽是给你的,可既然是好东西,难道你就不知道孝敬老子?” 贾琏被抢了救命的东西,急的都要哭出声来,忙央求道:“老爷!别的都好说,这个可是儿子救命的东西……” “救命?你能有什么病?莫不是你糊弄老子?” 贾赦上下打量了贾琏两眼,方旁敲侧击道:“还是说,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难言之隐?”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刚才在大厅,贾琏托张云逸照顾王熙凤,这老小子便听出了一丝苗头。 结合此前贾琏把外室转送给贾蓉的举动,又对张云逸的韵事了然于胸,不免恍然大悟,难怪他会那么大方,白白给王熙凤鸟粪的分红。 他自己早已把邢夫人托给了张云逸,还为此沾沾自喜,自然不会觉得贾琏的举动有什么不妥。 甚至,还有些眼红贾琏,可以坐享其成。 只是,邢夫人虽然风韵犹存,可毕竟比不得王熙凤,大好年华,风姿绰约,恍若神妃仙子,更比不得她会来事。 他挥霍无度,从贾母那里弄的十万两银子,已然挥霍的差不多了。 如今窥破了一丝痕迹,不免打起了盘算。 他虽然不敢以此要挟张云逸,可借机拿捏一下贾琏这个儿子,赚些好处,却是不在话下。 故而,见二人出了大厅,便连忙尾随着跟了上来。 他生怕张云逸生出误会,连忙又向他点头哈腰道:“云逸千万别误会,要我说,他们两个也实在不知好歹,鸟粪这么大的生意,拿的居然还心安理得,到这会子要离京了,才想起来,托云逸照顾媳妇……” 说到这,他转而怒斥贾琏道:“怎么?难道我还骂错你了?” 张云逸虽没拿贾赦当回事,可也没想到,他居然打起了贾琏的主意。 “好了!别扯那些有的没的!” 张云逸瞄了眼贾赦手里的盒子,略一犹豫,方沉声道:“怎么?我给琏二的东西,当着我的面,你也想抢?” 贾琏、贾宝玉等人,虽也有纨绔习性,可终究不似贾赦一般,挥霍无度。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倒是有过让贾赦吃死了,一了百了的想法。 可略一犹豫,还是打消了这个主意。 这药的来源虽然不难猜测,甚至,甄士隐也不无仿制的可能。 但即便贾赦这般年纪,一两粒也吃不死他。 贾赦不是贾琏,寄希望能够治疗难言之隐,且不日就要离京,多半要拿到那交换会上分享。 若是一不小心,传到皇帝的耳朵里,难免节外生枝。 “不不不!” 贾赦闻言,连忙矢口否认,满脸谄媚道:“我是看他不懂事,帮你教训他呢!云逸你放心,以后若是媳妇,跟你推三阻四,我让太太去替你管教……” 贾赦见张云逸极力维护,便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他倒是没把盒子还给贾琏,反而递给了张云逸,还不忘乘机撺掇。 听了这话,张云逸不由心头一动,转而干咳一声,把盒子交给满脸感激的贾琏,并喝斥道:“管好你自己!” “是是是!那回头我叫太太……” 贾赦倒是锲而不舍。 张云逸倒也没有否认动了心,只喝斥一声:“本国公的事,还需要你来操心?” …… (本章完) 第691章 有情后补 第691章 有情后补 转过天,张云逸便带着薛宝钗,来到了薛家。 因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借口上午家中可能有客人,堪堪拖到了午错,才带着薛宝钗过府。 早早得到消息的薛家众人,连忙把二人迎了进去。 待到分宾主落了座,薛姨妈便埋怨道:“云逸啊!~你可是有一阵子没来了。” 原本,即便是为了避免瓜田李下,薛姨妈也是绝对不可能说出这番话的。 现在,却是语带双关。 如果说荣国府的鸠占鹊巢,还是背地里行事,那么薛家,则非但是正大光明,一家上下还得谢谢他哩。 “今儿过来的迟了,与宝钗说好了,就在这里住一晚。” “噯!那我这就让人收拾收拾!” 薛姨妈连忙吩咐下人,把薛宝钗的房间重新收拾一遍。 张云逸倒也没有阻止。 这边刚吩咐下去,薛二太太便急忙问道:“昨儿听说,云逸还给傅试安排了个差事?” 当初,张云逸让薛蝌去打点薛家生意,她还有些沾沾自喜。 如今,听闻傅试都跟着沾光,便觉得不那么香了。 仕农工商,在古代尤为明显,谁还不希望封妻荫子呢? 以张云逸如今的势头,只要抱紧了他的大腿,薛蝌未必没有这样的机会。 张云逸倒也没有推辞,当初时局稳当,安排薛蝌南下,主要是为了图方便。 现在,津门显然是更好的去处。 于是,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二太太便修书一封,让他直接去津门,跟着琏二哥打个下手,先熟悉熟悉市舶司的业务。” 说话间,他不忘给了薛二太太一个有情后补的眼神,吓得薛二太太连忙瞄了眼身旁的薛宝琴,慌忙低下了头。 薛宝琴却是个心大的,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家母亲的异样,反而笑道:“那感情好,以后哥哥可以时常回京了!” 可薛姨妈却看在眼里,不免有些吃味,但叫她也如薛二太太一般,给薛蟠谋個差事,却也知道薛蟠不是这块料,实在强人所难。 且人在官场身不由己,万一也被安排了个外放的差事,可就真的一根筋变成两头堵,两头都舍不得了。 不过,想到自家媳妇,以后怀的也是张云逸的种,即便薛蟠不如薛蝌省心,也可以后来居上,笑到最后,心下不免平衡多了。 忙冲傅秋芳催促道:“前儿也没机会道谢,今儿还不快替你哥哥谢谢云逸?” “我……” 自打那日张云逸叮嘱她好生休息,便再也没有来过。 起初,她还庆幸不已,可随着休息的时间越来越久,不免怀念起那骨酥筋麻的感觉。 偏偏昨日傅试前来报喜,百般追问,她是不是哪里让张云逸不满意了。 惹得她浮想联翩,一夜都没能合眼。 这会子见到真人,有些念头愈发挥之不去。 本就坐立不安的傅秋芳,顿时闹了个红头胀脸,略一迟疑方才起身,冲着张云逸盈盈一礼:“多谢……国公爷!” 薛宝钗笑道:“嫂子怎么这般见外,我们爷最不讲究这些虚礼,这里又没有外人,不如就叫云逸好了。” 在张云逸接二连三的攻势下,她已然半推半就,接受了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建议。 故而,说起话来,也拿腔拿调,在‘我们爷’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傅秋芳本就浮想联翩,愈发觉得薛宝钗话里大有深意,可想到傅试昨日的话,终究还是强忍着羞赧,颤声道:“云……逸!~” “宝钗也说了,都是一家人,嫂子怎么还这般客气?快快请起!” 张云逸抬手虚托,饶有深意道:“嫂子看着好像没休息好?” “休息好了,休息的很好!”傅秋芳心里正念叨着这事,闻言,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可随即方才反应过来,愈发羞不自抑。 一旁的薛宝琴不明就里道:“嫂子怎么脸红的厉害,莫不是真的身子不妥?” 薛宝钗连忙解围道:“我看嫂子就是太紧张了,以后相处的久了,自然就知道我们爷没什么架子了!” “是是是!”傅秋芳连忙就坡下驴,返回了座位上。 期间,拉了些家常,说了些不咸不淡的闲话。 待到天色渐晚,方一起吃了顿晚饭。 因薛宝琴在场,又考虑到步子太大容易扯着蛋,晚饭张云逸倒也没什么出格的举动。 晚饭期间,薛宝琴倒是提出要留在家里陪母亲,却被薛二太太连哄带骗,赶回了潇湘馆。 一家子,也就她还蒙在鼓里,薛姨妈和薛宝钗是担心她住在潇湘馆,不经意间泄露了消息,让人看出了自家的盘算。 薛二太太则是担心,影响了张云逸在女儿心中的印象,节外生枝,加上难以启齿,便也没有多嘴。 薛宝琴离开,薛姨妈便立即起身道:“他们年轻人,有咱们在场说话也拘束,我看就让文龙两个招呼云逸他们。” 若张云逸单独前来,她即便不能把人带回房,也巴不得能够多留一会,这会子却担心酒后失态,露了马脚。 她都这么说了,薛二太太自然没有理由反对。 屋内只剩下四人,气氛顿时也尴尬了起来。 薛宝钗还好,毕竟,她身份最正。 而傅秋芳却是满心尴尬,只低着个头,连筷子都不动了。 薛蟠倒是没什么所谓,只是,当着妹妹的面,他纵然有心,却不好意思撺掇着张云逸,常来家里看看。 好几次欲言又止,终究没有说出口,只不停的与张云逸推杯换盏。 毕竟有薛宝钗同行,他哪里知道张云逸打的什么盘算? 可张云逸却觉得他碍事,只盼着早点把他灌醉。 眼见着薛蟠已然露出醉态,薛宝钗却担心他喝多了伤身,连忙起身道:“我看嫂子也喝了些酒,不如我先陪她回房,说些话解解酒。” 说着,还不忘给张云逸递了个眼色。 没了薛宝钗在场,薛蟠再也没了顾虑,连忙道:“我知道兄弟你贵人事忙,可也别忘了常来家里看看你嫂子啊!” “好说,好说,我这就过去!” 薛蟠这般没脸没皮,他又与薛蟠无仇无怨,倒也没必要言语上恶心他,干脆直言不讳。 “这就过去?”薛蟠眨了眨朦胧的醉眼,有些迟疑道,“那妹妹那头?” “这本就是宝钗的意思,她知道我许久未曾过来,否则,就这两步路的事,何必非得住下?” 张云逸自然不可能有薛蟠那么心大,对于自家的私事,从不跟外人说道,也只能拿这个借口搪塞。 这番话,倒是引得薛蟠好一通感叹:“我就知道没看错妹妹,果然知道我这个做哥哥的不易……” “那我就?” 张云逸指了指后院方向。 “对对对!别让她久等了!” 薛蟠连忙起身,把他送出了偏厅。 …… (本章完) 第692章 同日而语与不约而同 第692章 同日而语与不约而同 张云逸来到后院,径直来到东厢房,推开了房门。 正坐在床沿,与傅秋芳有一搭,没一搭,闲话家常的薛宝钗,连忙起身道:“爷来啦!~” 傅秋芳也慌忙站起,红着脸,语无伦次道:“你……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来看嫂子的!”薛宝钗抓住傅秋芳有些发颤的手臂,笑道,“嫂子不是说休息好了吗?” “这……”傅秋芳顿时哑口无言,愣了半晌,方红头胀脸道,“今儿个妹妹难得回家,怎么能……” 薛宝钗虽然表明了态度,可傅秋芳哪里好意思顺水推舟? 只是,食髓知味的她,终究心里想念得紧,虽然谦让,可说话却也留足了余地。 她这话出口,薛宝钗不禁为难的看向了张云逸。 纵然张云逸已经做通了她的工作,对此也并不排斥,甚至有了心理准备,可又怎么好意思主动开口? 张云逸看出了她的为难,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二人面前。 钻进了薛宝钗心领神会,让出的身位,随即一个转身,伸手搂上了二人的纤腰。 并循循善诱道:“不瞒嫂子,当初就是宝钗的提议,才有了如今的局面,嫂子既然也体谅她的难处,我看一家人不做两家事,倒也不必那么麻烦……” 傅秋芳不由怔住了神,她还没明白过来,张云逸话里的意思。 一旁的薛宝钗却已然开口道:“我都听爷的!” 说话间,她身子微微前倾,看向另一面的傅秋芳道:“还请嫂子待会儿多让着些妹妹!” 傅秋芳这才明白张云逸话里的意思,顿时容失色,一面惊慌失措的把胳膊撑在张云逸的身侧,往外挣扎,一面颤声道:“使不得,使不得……” 只是,她被张云逸搂在怀里,身子早已软了半截,又听了这个骇人听闻的提议,又羞又惊,哪里还使得上力气? 被张云逸探出的猿臂,紧紧箍着,动作又有气无力,看着倒不像推拒,反而更像欲拒还迎的摩挲。 张云逸一面牢牢环住傅秋芳的纤腰,一面恬不知耻道:“怎么就使不得了?你们既是姑嫂,又都是爷的人,我能一视同仁,你们怎么就不能同日而语?” 傅秋芳虽没能听出,‘同日而语’里头的双关之意,可却不妨碍她判断张云逸话里的意思。 心下愈发慌张道:“可是我觉得……” 张云逸不容置疑道:“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闹……” 他一时间说顺了嘴,差点顺带着把闹太套也蹦了出来,幸而及时反应过来,把后两个字给咽了回去。 若张云逸只是嘴上硬气,这话未免爹味太重。 可他内外兼修,不但身居国公高位,腰杆、身板也硬气到傅秋芳深有体会,不堪重负的地步。 加上张云逸那闹字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显然不是什么好话。 傅秋芳也不禁被张云逸的气势和力气,唬住了神。 察觉到傅秋芳的推搡的动作为之一滞,张云逸不再犹豫,揽着二人,缓缓在床沿坐下,随后,一個后仰,倒在了床上。 嘴上还不忘念念有词,道:“你这都休息多少日子了,还是一脸的倦怠,况且,若没个人帮衬,你一个人又应付不来,何必吃那份辛苦? 他在‘吃’这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傅秋芳只觉得腮帮子发酸,嗓子眼堵得发慌,不自觉的吞咽了一口,便再也兴不起挣扎的念头了。 …… “嫂子……” “你过来做什么?” “我……” 薛家后院,东厢房屋后廊下,薛二太太和薛姨妈正大眼瞪小眼,极力压抑着声音,窃窃私语。 如果说,傅秋芳念及那骨酥筋麻的感觉,还心有余悸。 那么薛家两位太太,则非但没有这种感觉,还恨不能让暴风雨来得更急一些。薛蟠定亲期间,张云逸虽也曾过府一次,却只是帮忙撑场面。 期间,又忙着给薛蟠操办婚礼事宜,倒也没功夫胡思乱想。 可偏偏婚礼结束后,傅秋芳又搬至了东厢房。 当晚,张云逸过府,难免勾起了二人的肖想。 只是,此后,张云逸却再也没有踏足薛家,倒叫二人大失所望。 今日,得知张云逸和薛宝钗要在家里留宿,二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处。 各自回屋以后,便一直紧盯着傅秋芳的屋前的动向。 原以为,傅秋芳回来,前院的酒席也就散场了,到时候再摸到宝钗的屋后,听个响儿。 没成想,却看到薛宝钗与傅秋芳一同进了东厢。 二人对张云逸的脾性深有体会,不免又留了心。 果不其然,不一会,便看见张云逸一头钻进了东厢房。 二人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见张云逸和薛宝钗迟迟没有出来,便再也按捺不住,这才蹑手蹑脚的来到了东厢后廊,不成想,居然撞了个正着。 面对薛姨妈的质问,薛二太太无言以对,沉吟半晌方反唇相讥道:“嫂子这不是也来了吗?” “我跟伱能一样吗?”薛姨妈理直气壮道,“我这是惦记着什么时候添孙子,你要是想听,改明儿薛蝌……” “呸!~孙子?”薛二太太啐了一口,嗤笑道,“我倒是盼着这孩子早些个出来,看看嫂子当着云逸的面,是不是也能叫的这般顺口!” 面对薛二太太的冷嘲热讽,薛姨妈不由一阵气短,胸口起伏不定了半晌,方忿忿不平道:“五十步笑百步,你又比我好到哪里?这般义正言辞,等明儿琴丫头过了门,我倒是想看看,你还好不好意思,厚着脸皮……” 二人针尖对麦芒,声量也不由逐渐大了起来。 薛姨妈正说着,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嫂子……好嫂子……” 她心头一惊,慌忙抬手捂在了薛二太太的嘴上,正欲开口埋怨,却听声音又传了过来。 “我的好嫂子,妹妹只能帮你到这了……” 薛姨妈不由心头一颤,这才反应过来,说话的不是对面的薛二太太,而是屋里的薛宝钗。 虽然话不是薛二太太喊的,可她何尝没有这般喊过? 这话里意味着什么,以及接下来的情况,薛姨妈也是心知肚明。 接下来,可不就是自己…… 想到这,她不自觉的吞咽了一口。 而对面的薛二太太,虽然与她的感受有所不同,可却也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处,更多屋内的宝钗,生出了感同身受。 妯娌二人一个代入了傅秋芳,一个代入了薛宝钗,哪里还有争执的心思? 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僵在了原地,却谁也不愿意示敌以弱,先行离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才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悻悻然对视了一眼,灰溜溜的夹着双腿,步履蹒跚的各自回屋去了。 …… (本章完) 第693章 人在荣府心向魏 第693章 人在荣府心向魏 张云逸再也没有想到,这一晚竟然方方面面,连薛姨妈和薛二太太都照顾到了。 不过,虽然不清楚外头的情况,可屋内的个中滋味,着实让他流连忘返,兴之所至,干脆又多住了一晚。 毕竟,前一晚是小姑子谦让嫂子,后一晚也该轮到嫂子分润给小姑子。 于情于理,都说的过去。 因正值年节,张云逸又没有刻意遮掩行踪,倒是让得知消息的王夫人,愈发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她还不知道薛家二太太也上了张云逸的船,心下暗自盘算,只从人数上算,自己有两个媳妇,还能拉赵姨娘搭台,哪怕是从人数上看,也是优势在我。 之所以没有把王熙凤算上,毕竟,她是自己的侄女儿不假,何尝不是薛姨妈的侄女? 王夫人心下虽憋着一口气,却也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才是眼下的头等大事,这会子还不是她卖力气讨好的时候。 考虑到以后的家产分割,肚子里的孩子,还得瞒着大媳妇李纨。 眼下虽然让薛家占了上风,可笑到最后才是笑,王夫人已经开始盘算,等生完孩子,便带着两个媳妇,跟薛家好好打一打擂台。 不过,此是后话。 现在,还得着眼于眼前,贾母那边消息闭塞,偏听偏信了贾宝玉的说辞,又有赖大帮忙遮掩,虽然暂时糊弄了过去。 可怡红院里的丫鬟,尤其是宝玉屋里的麝月、秋纹等人,却是个不小的后患。 按照王夫人的想法,最好随便找個由头,是把人都打发了,一了百了。 虽说贾宝玉不会反对,可这么一来,几乎算是把怡红院屋里伺候的丫鬟,都清理了个遍。 鸡蛋里头挑骨头,也得师出有名,少不得要找袭人打听,素日里的疏漏。 “宝玉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也不指望他能回头是岸了。” 把袭人召至荣禧堂,王夫人先做了个简单的开场白,方话锋一转道:“只是,媳妇那头,一直就这么拖着不圆房也不是个事,宝玉倒是提了个法子,让云逸帮人帮到底,干脆让她也如你一般,只挂着个名,背地里做云逸的人……” 因袭人的情况她心知肚明,所以,对于夏金桂的事,王夫人倒也没有遮遮掩掩。 只是,虽然有孕的事情,以及后续还需要袭人帮衬,不可能瞒得住她,可到底也不好意思跟袭人这个下人,扯这些乌七八糟的闲篇。 嗯!袭人虽然有了姨娘的身份,可在王夫人眼里,姨娘与下人其实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所以,她才质疑不肯委屈了肚子里的孩子。 “这……”袭人闻言不由愣在了当场。 虽然从自己身上也能管中窥豹,知道张云逸在荣国府,言出法随。 可王夫人的语气,实在太过平淡。 她这边尚在惊疑不定,王夫人却意兴阑珊道:“我已经答应了宝玉,待安抚好了媳妇,他爱做什么,就都随他去了……” “太太想要奴婢做什么?” “虽说眼下老太太那头算是糊弄过去了,可这事终究瞒不住怡红院屋里那几个丫头,难保她们不会多嘴多舌,素日她们都听你的调度,你帮我想想,找个由头把人都打发了。” “太太!若是信得过奴婢,不如把她们交给奴婢,奴婢保管她们不会乱说话……” 袭人略一犹豫,方接着道:“宝二爷一走,奴婢少不得还得搬去温泉山庄,大爷每每过去,只奴婢一个人,伺候的也不周全。一来,麝月她们几个,都是伺候惯了的,奴婢用着也趁手,二来,眼下把人打发了,难保不叫老太太起疑,反倒是跟着宝二爷和奴婢一道离开,反而不会惹人起疑。” 听她这么一说,王夫人不免迟疑了起来。 所谓的伺候不周全,王夫人自然心领神会。 可若她只是担心贾宝玉献妻的事情被贾母知道,袭人的法子确实更加稳妥。 甚至,她都没必要做这些安排,毕竟,贾母连自己和邢夫人都能睁只眼,闭只眼,又是贾宝玉自己上赶着,未必会有太大的反弹。 可她有了身孕这事,却是万万不能叫贾母知道。 见王夫人面露迟疑,袭人急忙又补充道:“况且,在府里或许还会惹得老太太起疑,出了府,太太想处置起来,也方便些个不是?” 袭人搭救那些小姐妹也是顺手为之。 一个好汉三个帮,此前,她在温泉山庄也住了大半年之久,但张云逸去过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且有限的几次里,她虽然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可张云逸却始终未能尽兴。 思来想去,也唯有这个原因,影响了张云逸去的次数,袭人不免盘算着给自己找些帮手。 只是,她虽有了姨娘的身份,可在王夫人面前,总觉得自己有些尴尬。 更不敢明着吃里爬外,从宝玉屋里寻摸。 如今,见王夫人都不以为意,反而放任贾宝玉胡作非为,甚至,要配合着贾宝玉,给张云逸和夏金桂打掩护。 加之,对于荣国府为张云逸马首是瞻,已然深有体会,他又晋升国公,袭人的胆子也随之水涨船高。 怡红院里的丫鬟,模样、身段各个出挑,就这么赶走了实在暴殄天物。 她又早已萌生了这个想法,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理由,便乘机向王夫人提出,把人收为己用。 前面的话,倒也罢了,后一句确实打动了王夫人。 她当即便拍板道:“好!既然如此,你就多盯着些,若她们识时务最好,若是不知好歹……” 说到这,王夫人脸上的狠辣一闪即逝,方道:“再打发她们不迟。” 眼下连袭人和夏金桂,都不知道她的最终目的,倒也不必担心会让那几个丫鬟知道。 反倒是袭人,这会子就开始替张云逸拐带,心里向着谁不言自明。 如果摆在以前,即便嘴上不说,心里少不得要咒骂袭人吃里爬外,而今,对袭人反而愈发放心了。 “你先去准备准备,等过完年,云逸那边抽出空了……再给她们飘飘风,以便试试她们的态度、立场……” 王夫人乘热打铁,把与张云逸和贾宝玉商量好的事情,事无巨细,交代了下去。 方打发袭人下去准备。 …… (本章完) 第694章 还得是贾赦 第694章 还得是贾赦 张云逸哪里知道,他只多在薛家留宿了一晚,竟然惹得王夫人野心勃勃,大动干戈。 他正在府里,安慰着跪在面前,喜极而泣的贾琏。 “你放心吧!既然这药还算有效,我无论如何,也会帮你找到药方的!” 纵然试药的时候,已经哭过一回,可到了张云逸的面前,贾琏还是声泪俱下。 见张云逸承诺寻找药方,他连忙拍着胸脯保证道:“逸兄弟你尽管放心,明儿我便立即启程赶往津门,绝对不会误事……” 这既是投桃报李,也是避免瓜田李下。 对此,张云逸十分满意,点了点头,叮嘱道:“这药的事情,你切莫对外宣扬,免得有人敝帚自珍。” “是是是!”贾琏忙不迭的点头。 “行了,既然明儿就要出发,你也早些回去收拾吧!” 张云逸刚端茶送客,贾琏却连忙道:“刚才我有些激动,差点忘了正事……” 他顿了顿,接着道:“老爷说,亏得你抬举,给安排了差事,怎么着,临走前,也得表表心意。我原想着过完年再出发,现如今,明儿就要出发,便与老爷商量了一下,今晚在老爷那里设宴,还请逸兄弟务必赏光。” “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好客气的……” 张云逸正欲客套两句,顺便把这事推了,可话说了一半,却忽然眼前一亮,戛然而止。 贾赦这老小子,本就没脸没皮,上回被他看出自己与王熙凤有所瓜葛,他便话里有话,意有所指。 只是,当时张云逸虽然颇为意动,却没好意思承认,没想到这老小子,倒是有股子锲而不舍的劲头。 想到这,他连忙改口道:“不过,大老爷盛情难却,不答应,怕是你回去也不好交差。” 张云逸说的不错,贾赦确实给他下了死命令。 这般说辞,自然引得贾琏又是一通感恩戴德。 张云逸又顺势关心了两句,询问了一下药的副作用。 待得知贾琏前日试的药,昨日萎靡了一天,不免又叮嘱他主意身体。 待到黄昏将近,方跟着贾琏来到了东跨院。 王熙凤虽然打心眼里,瞧不上贾赦和邢夫人这对公婆,可不看僧面看佛面。 况且,又是因为感谢张云逸抬举贾琏,才请的张云逸,她虽然与贾琏只是表面夫妻,但总归,装还是要装一下的。 早早的便来到了东跨院,陪着邢夫人一道,张罗起了晚上的酒宴。 张云逸到的时间刚刚好,贾赦连忙招呼他落座。 张云逸这边刚刚坐下,贾琏正欲凑到身边,以便席间再奉承几句。 不成想,还没等他靠近,却被贾赦以一把提溜了过去。 嘴上还骂骂咧咧道:“你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笨手笨脚的,一点眼力见没有,快跟老子坐这边,让媳妇跟太太就近招呼云逸!” 听了贾赦的话,张云逸愈发笃信自己猜测不错,嘴角便有些压不下来了。 王熙凤还有些犹豫,却见邢夫人非但径直来到张云逸身侧,还毫不犹豫的,把凳子往他的身边挪了挪,便也有样学样。 因打着致谢的幌子,贾赦少不得要带着邢夫人和儿子、儿媳,敬上张云逸几杯酒,表示一下谢意。 期间,邢夫人极尽殷勤,倒是让一向面面俱到的王熙凤,有些相形见绌。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贾赦方清了清嗓子道:“上回多亏了云逸,才从老太太那里捞了十万两银子,只是,我这里销也着实不少,还得麻烦伱再替我出出主意,看看怎么才能从老太太那里再捞些出来。” 过了今晚,媳妇与婆婆,便知根知底,互通了有无,这些小小的算计,既是针对贾母,又有张云逸的手笔,贾赦倒也没有瞒着。 王熙凤闻言,不由讶然,她虽然也知道贾赦从贾母那里狠狠捞了一笔,却没想到还有张云逸的手笔。惊疑不定的看着张云逸,又瞄了瞄满脸坦然的邢夫人。 心下暗道,莫不是张云逸连大太太也…… 说起来,邢夫人虽占着大太太的名,可年纪却比王夫人还小了几岁。 张云逸又一向荤素不忌,连王夫人都上了手,甚至,还珠胎暗结,难道还会介意年纪更小的邢夫人? 只是,她虽然心中有了明悟,一时间却无法判断,贾赦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不过,想到他刚入座时的安排,心下不禁若有所悟。 加上,王夫人为了掩饰自己的丑事,素日没少宣扬,贾政卖妻求荣,一向道貌岸然的二老爷尚且如此。 更何况,一惯不着调的大老爷? 有其弟必有其兄,王熙凤不免感叹,这还真是一家人,倒是便宜了邢夫人…… 张云逸心中暗骂了一句,这老小子倒是会乘机讨价还价。 嘴上却敷衍道:“待回头我再替你想想办法。” 贾赦不知道,他却清楚的很,贾母的体己,早已所剩无几,虽然还有三瓜两枣,但恐怕都是给宝玉留着的,哪里还有贾赦的油水可捞?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这老小子安排了这么一出,打的又不是他的主意,且又没有个准数,倒也不妨碍他先把衣收下。 贾赦哪里知道他的真实想法,得益于张云逸一向出手阔绰,言而有信的人设,不疑有它。 一面连忙向邢夫人使了个眼色,一面又冲张云逸举起酒杯。 看出蛛丝马迹的王熙凤,再没有刚才的拘束,她不愿让邢夫人专美于前,一把抢过了酒壶。 并借着倒酒的机会,她把个身子前倾,凑到了张云逸近前,在他的胳膊上蹭了又蹭。 倒完酒,还生怕邢夫人抢了去似的,死死抓着酒壶不放,待到张云逸与贾赦喝了一杯,方又再度给他斟满了酒,并不动声色的抬起拢在桌下的莲足,在张云逸的腿上来回摩挲。 不成想,却与另一侧的邢夫人,冷不丁擦枪走火。 王熙凤倒是有了心理准备,只是感叹又被邢夫人抢先一步。 可邢夫人却猝不及防,不由为之一惊,‘呀’的一下叫出了声,一脸惊讶的看向了另一侧的王熙凤。 这一声,吓了贾琏一跳,正疑惑的看向邢夫人,却被贾赦一把从凳子上拎了起来。 “你不是明儿还要赶赴津门?这会子还去收拾,还等什么?正好,老爷还有几句话要叮嘱你!” 说罢,便拎小鸡似的,拽着贾琏出了门。 临走时,还不忘借着关门的机会,冲着里头面面相觑的邢夫人和王熙凤,吩咐道:“你们把云逸陪好,外头我都安排好了,保管不会有人敢来打扰!” 虽然刚才被邢夫人叫破了行迹,可王熙凤哪里肯承认? 只是,还不等她矢口否认,却被张云逸一把揽住了腰,随即手臂一带,便仰面倒在了张云逸腿上。 待她反应过来,就见邢夫人正一脸戏谑的打量着自己。 她正又羞又愤,举棋不定之际,张云逸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大老爷和琏二兄弟盛情难却,怎么,大太太和二嫂子反而还谦让上了?要么,你这個做婆婆的,先给她这个做媳妇的打个样?” 后一句虽然也捎带上了她,但显然不是对她说的,王熙凤心头不由一松。 便是少不得露了底,也终究也是邢夫人先下不来台。 可不成想,张云逸的话音刚落,邢夫人却丝毫不带犹豫的滑落了桌底,那动作娴熟的,竟然让王熙凤有些莫名的心疼。 不过,俗话说,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王熙凤的这念头一闪即逝,随之而来的,却是针尖对麦芒的你争我夺。 …… (本章完) 第695章 讨价还价 第695章 讨价还价 东跨院正堂。 虽然,偏厅内的一幕,已然昭然若揭。 可贾琏却仍旧有些难以置信,惊疑不定的看向老神在在的贾赦。 却见贾赦一脸不屑,嗤笑道:“别以为只有你才晓得,舍不得老婆套不着狼,老爷我可比你有远见多了,若非如此,他又怎么会替老爷从老太太那里捞银子?” “是是是!”贾琏也不知道贾赦知道多少,不敢反驳。 “看你那没有眼力见的熊样!这种事,有什么好瞒的?早点告诉老子,老子早就给云逸安排上了!” “老爷……我……我也是……” 虽然贾赦显然没有埋怨的意思,可贾琏还是忍不住试图解释。 贾赦却误会了他的意思,没好气道:“瞧你那点出息,太太又不是外人,多大点事?我知道你明儿就要出行,媳妇又交给云逸照应,身边没个人伺候,就让秋桐跟你去赴任吧!” “秋……秋桐?” “怎么?早几年你就跟她眉来眼去,当老子看不出来?” 贾琏尴尬的笑了笑,连忙道:“那就多谢老爷了!” 此前,贾琏觉得恢复无望,早已失了心气,这会子看到了希望,不免又有重整雄风的打算。 他这边正踌躇满志,贾赦却开口道:“有道是父慈子孝,老子把那丫头赏给你,伱是不是也该孝敬孝敬老子?” “这……”贾琏脸色一僵,忙道,“儿子对老爷一片孝心……” “少扯那些有的没的!” 贾赦不耐烦的打断道:“想来你也看出来了,云逸安排你去津门,可不全是看在媳妇的面子上,市舶司是个肥缺,这回你去赴任,捞到的好处,别忘了跟老子二一添作五。” 若是搁在以前,贾赦定然不会对贾琏这般客气。 而今,知道王熙凤跟张云逸的关系,也不敢一昧的威逼贾琏。 “逸兄弟说了,必须保证天工院的物资,儿子担心会坏了逸兄弟的事……” “屁话!这天下哪有不捞的官?云逸还能不知道这些官场上的道道?皇帝还不差饿兵呢!他既然任人唯亲,给咱们、史家和傅试那小子都安排了差事,可不就是给咱们送银子吗?” 说到这,贾赦愤愤不平道:“也就是文龙不堪大用,倒是便宜了傅试那小子了!” 贾琏不敢反驳,水至清则无鱼,他打心底里也认同这个说法。 另外,张云逸也曾有过交代,礼品什么的可以收,但绝对不能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伙同外人损害朝廷的利益。 倒不是张云逸看出了贾琏是什么货色,只因市舶司是专管外贸。 一来,洋人的好处,不拿白不拿。 二来,天工院现在需要大批的资源,又正是海上贸易野蛮生长的时候,此前的市舶司是什么情况,不用想他也知道,若这个时候突然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反而容易打击信心。 不过,认同虽认同,可如今贾琏不但仰着张云逸鼻息,连重振雄风的希望也全在他的身上,更不敢有丝毫差池。 “儿子可不敢胡乱做主,怎么也得问过逸兄弟!” “行了!行了!今儿老爷给他弄了这么一出,他还能不给老爷几分薄面?老子就是见不得你这烂泥扶不上墙的怂样!” 对于贾琏的推辞,贾赦不以为意,他先入为主的认为,张云逸这是给几家捞好处。 这回没有苦劳也有功劳,按张云逸的性格,岂会不投桃报李? 况且,张云逸既然默许了自家捞好处,给贾琏给自己,都是给,又有什么区别? “是是是!” 贾琏忙不迭的答应一声,犹豫了一下,好心提醒道:“逸兄弟怕是一时三刻还出不来,要么老爷先去歇着?” “他又不是头一回来,老子还能不知道?”贾赦没好气道:“还愣在这做什么?你明儿还要启程,还不快去收拾收拾!” “刚才走的太急,儿子这不是想着,总得等逸兄弟办完事,出来照個面吗?” “太太自会招呼好他,哪用你在这里瞎操心?” 贾琏一想也是,虽说津门离的不远,可到底舟车劳顿,若真的等张云逸尽了兴,只怕要耽误了明日的行程。 他这边连忙告退,刚迈步出门,却听贾赦又叫住道:“去把秋桐接着,老爷一个唾沫一个钉,回头问过了云逸,可别忘了!” “诶!诶!”贾琏喜出望外,连忙应声不迭。 刚才言语推脱,还担心贾赦心下不快,也不敢再提秋桐的事,没想到贾赦居然这么好说话。 转念一想,他便明白自己是沾了张云逸的光。 心下不免又对张云逸感激不已,告别了贾赦,屁颠屁颠的接上了秋桐。 虽然贾赦信誓旦旦,有邢夫人招呼张云逸,可打发走了贾琏,他却没有回房。 反而是来到了偏厅的院门处。 只是没想到,这一等,却是从亥时,一直等到了子时。 待见到张云逸一手夹着一个,从院子里出来,他连忙点头哈腰道:“这安排,云逸可还满意……” “怎么不找个带里间的偏厅?我这就带二嫂子一道,去大太太那里凑合一宿。” 原本,他是打算把王熙凤送去邢夫人屋里,看到贾赦还在这里守着,不免怀疑他别有用心,这才临时改变了主意。 “云逸勿怪,是我考虑不周!” 贾赦瞥了眼张云逸夹在腋下,死鱼烂虾一般的王熙凤,连忙解释道:“之前我心里也没底……” 这老小子能够安排这一出,自然不是心里没底,而是抱着趁热打铁,邀功的心思。 打发走贾琏,也是不想带他分润宫濑,这边解释过后,还不忘给贾琏上眼药道:“都怪那小子,也不知早点与我个通气,否则,我早给云逸安排上了。” “行了!有什么事,改天再说!” 张云逸倒是无所谓听他掰扯,只是,邢夫人和王熙凤累得够呛。 出来时,他也没想到贾赦会在这里守着,虽然不至于衣衫不整,可到底还在正月,深更半夜冷风嗖嗖,身上又都汗茵茵的。 他一面说,一面夹带着婆媳二人往邢夫人的院子走。 那边贾赦却锲而不舍,亦步亦趋的跟着道:“云逸你尽管放心,后续的事情我都安排妥了,琏二身边我也安排了秋桐过去,不至于没人伺候,如此,媳妇也可以安心留下来不是?” 贾赦倒是会邀功献媚,虽心知肚明,贾琏不可能带着王熙凤赴任,却还是变着方的给自己邀功。 贾琏手上虽只剩下一粒药丸,可到底还有一粒,指不定什么时候耐不住寂寞。 在京的时候,他还能去贾蓉那里,去了津门,却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贾赦的安排倒也妥帖,伸手不打笑脸人,便也承了贾赦这份情。 便点了点头道:“你有心了!我记下了!” 贾赦等得就是这话,闻言,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 (本章完) 第696章 弄蟾折桂(上) 第696章 弄蟾折桂(上) 原本,一回生,二回熟。 意犹未尽的张云逸,打算次日再把邢夫人喊去王熙凤的屋里。 没成想,二人到底吹了冷风,染了风寒,双双挂起了免战牌。 家里一众妾室,以及王夫人都有了身孕,荣国府这头,该照应的都照应过了。 本着雨露均沾的原则,他干脆抓住休沐的尾巴,去贾雨村府里走动了一趟,并顺势住了一晚。 翌日又去了一趟梅府。 他刚从兴隆大街回来,那边王夫人便忙不迭过来催促。 “那边都安排好了,明儿就是十六了,再拖下去怕就要显怀了。” 其实,满打满算,王夫人也才两月出头,离着显怀,也还有一个多月。 不过,那日袭人的话,倒是提醒了她。 打算瞒着夏金桂,先打着方便她和张云逸苟且的幌子,把人诓去温泉山庄,再让张云逸下些功夫,迫使夏金桂帮忙遮掩。 对此,张云逸自无不可,毕竟,大观园内人多眼杂,哪里有温泉山庄方便。 当即便约好了时间。 待元宵夜宴陪着家里吃了晚饭,方特意换了一身蟒服,乘着夜色经东角门,来到荣了怡红院。 他与夏金桂还未正式碰过面,虽然不能排除,她远远的偷窥过自己。 可张云逸心里十分清楚,即便如此,也不可能只因为远远看上一眼,便芳心暗许,萌生了出墙的心思。 无非是看自己位高权重。 这种慕强的心理,在王熙凤的身上,体现的尤为突出。 上次封赏刚刚下来,她便迫不及待的要尝尝国公爷的鲜。 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 他才特意投其所好,换了一身极为晃眼的蟒袍玉带前来。 “大爷!~” 早早奉命在门口等候的袭人,连忙上前,把他迎入了怡红院。 便冲着屋内的吩咐道:“快!国公爷来了,快去叫二奶奶出来迎接!” 袭人倒是极有眼力见,看见张云逸一身蟒袍玉带,连称呼都改了。 屋内的麝月、秋纹,听了袭人的嚷嚷,却是有些惊疑不定。 张云逸摸黑前来,她们还只当是来找宝玉的,可一向处事得体的袭人,怎么还嚷嚷着要夏金桂前来迎接。 贾宝玉跟贾母扯得那些谎,还未传到她们的耳朵里。 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张云逸环顾了屋内一圈,问道:“宝玉还没来吗?” “没呢!应该快来了吧?” 听了这话,麝月、秋纹方才松了口气。 而屋内,听到动静的夏金桂主仆,却别有一番滋味。 刚才听到袭人的吆喝,夏金桂不禁埋怨,张云逸怎么非但没有提前通气,还大张旗鼓。 待听到贾宝玉前来,她愈发有些慌神。 莫非自己想岔了,张云逸压根就没这个心思,反而把事情告诉了贾宝玉,过来当面对质? 她这边惊疑不定,身边的宝蟾却是面露喜色。 张云逸与贾宝玉约好一同过来,又如此大张旗鼓,自然不可能是因为自家小姐。 反倒是自己,此前张云逸便有言在先,要跟贾宝玉要人。 主仆二人各怀鬼胎,还不等夏金桂拿身体抱恙推脱,宝蟾却已然迫不及待,冲外头嚷嚷道:“来了!来了!奶奶这就出来。” 被她嚷嚷这么一嗓子,夏金桂自知无法推脱,没好气的瞪了宝蟾一眼,硬着头皮,提着裙摆,不情不愿的出了房间。 原著中,夏金桂虽颇有艳名,张云逸也曾经看过那妖娆的身段,可到底没见过正脸。 虽然他也可以不看脸,但如此一来,不免有些扫兴。 此时,看向夏金桂的目光,不免多了几分审视。 对于夏金桂的身段,张云逸有了一定的了解,只随意扫了一眼,注意力更多放在夏金桂的脸上。 夏金桂的面容,虽不及王熙凤的明艳,却也别有一番冷艳的妩媚。 她体态妖娆,五官却生的分明,眉眼上挑,虽与王熙凤的盛气凌人不同,却也有一股子冷冽之气。 可偏偏这会子,含幽带怨,一副惊慌失措,六神无主的模样,愈发助长了眉眼间的一抹妩媚春情。 说起来,夏金桂能够成为荣国府的二奶奶,还是因为自己。没想到自己无心插柳,倒是让两个二奶奶,产生了彼此共鸣的效果。 张云逸在审视猎物,夏金桂也忍不住偷瞄着他。 本就做贼心虚的她,看见张云逸一身蟒服,不怒自威的模样,更加怀疑他是来兴师问罪。 本就七上八下的心,愈发惶惶不安起来。 张云逸看在眼里,嘴角的微笑便有些压抑不住,他带着猫捉耗子的戏谑与玩味,眼神也愈发的肆无忌惮。 只是,这副表情落在夏金桂主仆眼里,却又别有一番百转千回。 宝蟾倒是没有会错意,不等夏金桂开口,便喜不自禁,深深一礼道:“奴婢见过国公爷!” 夏金桂这才后知后觉,言辞闪烁道:“国……国公爷!~” 张云逸戏谑道:“宝二奶奶不是有一肚子的衷肠要诉?怎么,见到本国公,却连话都说不周全了?” 此言一出,屋内的麝月、秋纹以及袭人都不由一怔,齐刷刷的看向了夏金桂。 而夏金桂却是筛糠似的颤抖了起来。 “咦!”恰在此时,忽然传来一声惊讶。 就见贾宝玉走了进来,道:“逸……逸大哥原来已经到了!” 他喊惯了老爷,改叫逸大哥反而有些不顺口。 “宝二爷来了!”麝月、秋纹顿时如释重负。 贾宝玉却并未理会二人,他同样没有见过夏金桂,说话间,打量了她一眼,对于这份孝心,心里颇为满意,嘴上却埋怨道:“在这站着像什么话?怎么不请去屋里说话?” 夏金桂只当家丑不可外扬,而一旁的麝月、秋纹也抱着同样的心思,不由面面相觑。 袭人闻言却是心领神会,连忙上前,一把拉着举步维艰的夏金桂,在前头领路。 待把个失魂落魄的夏金桂领进了屋,方看向迈步进屋的张云逸,跃跃欲试道:“要么,奴婢留在屋里伺候?” “做好你该做的!” “噯!~噯!~”袭人答应一声,低头出了屋。 刚才张云逸话里有话,并非只是为了戏弄夏金桂,同时也是配合王夫人和袭人,对麝月、秋纹的试探。 若是在贾宝玉默许的情况下,尚且露了口风,那么也只有提前打发了。 袭人这边刚走,张云逸一抬手,阻止了正欲开口的贾宝玉。 拿腔拿调道:“你不是扬言要替本国公守身吗?怎么当着宝玉的面,就不好意思开口了?” 贾宝玉闻言一愣,他倒是没想过还有这么一出,不觉喜气盈腮。 而夏金桂却是身子猛然一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我……知错……” 张云逸忽的蹲下,一把勾住夏金桂的下巴,嬉笑道:“你何错之有?” “这……”夏金桂黑白分明的眸子,在张云逸和贾宝玉之间来回打转。 正不知所措,却见张云逸冲着贾宝玉挥了挥手道:“你出去吧!记得把门带上!” 其实贾宝玉来不来,对于张云逸来说,没什么区别,他压根也没指望他做什么,只是当他是个背景板而已。 夏金桂却是脑袋‘嗡’的一下,惊疑不定的看向贾宝玉。 只见他点头哈腰,灰溜溜出了门,关门前,还不忘一脸谄媚的看向了屋内。 待到‘吱呀’一声,房门掩上,张云逸勾住她下巴的手掌,方贴着她的脖颈,一路下滑道:“本国公做事,又何须遮遮掩掩?今儿个也算给你过了明路!” 他虽然还没探过夏金桂的深浅,却不妨碍他,给夏金桂留下一个高深莫测的形象,以便震慑住她。 免得她挟功自重,觉得王夫人肚子里的孩子,需要她配合遮掩,便兴风作浪。 夏金桂本就被他国公爷的气势所摄,又经过这么一番七上八下,早已五迷三道。 她非但模样与王熙凤有几分相像,就连慕强的性格也是如出一辙。 对于张云逸的这番作态,她非但不敢心生埋怨,反而愈发心潮澎湃,春心荡漾。 察觉到张云逸的手背滑落脖颈,她不但没有躲闪,反而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板,往张云逸的面前凑了凑。 张云逸则哈哈一笑,倏然起身,一把抱住了夏金桂的脑袋。 并语带双关道:“你夏家的金桂,闻着确实勾人心魄,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嚼头!” …… (本章完) 第697章 弄蟾折桂(下) 第697章 弄蟾折桂(下) “国……国公爷……国公爷……哎哟,我的国公爷噯!~” 不是自家的,就是不心疼。 夏金桂声嘶力竭的呼喊,肆无忌惮,此起彼伏,响彻了整个怡红院。 张云逸的猜测不错,这国公爷的身份,才是吸引夏金桂的原因,每每喊道‘我的国公爷’时,夏金桂就仿佛触了电似的兴奋,声音也高了八度。 另外,张云逸还发现,他越粗暴,夏金桂就越是亢奋,甚至流露出了享受的表情,以至于张云逸也没太收得住。 不过,幸好夏金桂不像王熙凤,瘾大水平低,又有宝蟾帮衬,虽然身上已然青一块、紫一块,总算没有彻底坏。 他虽然没有遇到过,类似的经验,可前世的电视里,却没少看见同样的例子。 对于这种有心理疾病的,就该注入满满的正能量,加以对冲。 屋内的夏金桂,听了张云逸那极具侵略性的话,能够忘乎所以。 堂屋,送走贾宝玉的返回来的麝月、秋纹,却是听得胆战心惊。 半晌,方瞥了眼呼吸逐渐急促的袭人,小心翼翼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什么如何是好?”被打断了思绪的袭人没好气道,“刚才宝玉把国公爷送进屋,你们难道没有看见?” “看是看见了,可是……” “怎么?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你们这是操的哪门子心?” 麝月听出了话里有话,忙道:“我……我们只是担心,这事若是叫老太太和太太知道了,咱们……” “这你们大可放心!”袭人一脸平淡道,“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要治也是先治我的罪!” “姨娘素日里最是照顾咱们,便是真的出了事,也不能叫姨娘一个人担着,不是?” 麝月是个会说话的,见袭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忙表起了忠心。 “是是是!”见麝月表了态,秋纹也硬着头皮连忙附和。 袭人见状,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叹道:“你们能够如此想,也不枉费我跟太太求情,把你们留下来。” “莫……莫不是太太也……” 说到这,二人若有所悟,面面相觑。 “我不过就是个姨娘,这屋里还有奶奶,若非太太的意思,我怎么敢把里里外外都打发了?” 说到这,袭人嗤笑一声,问道:“你们当我这姨娘是怎么来的?” “不是太太……” “是也不是!”不等二人说完,袭人便打断道,“你们也不想想,我的月例都提了多少日子了,怎么迟不抬晚不抬,偏偏赶在宝玉成亲前?” “不是姨娘照顾二爷有功?” “什么照顾有功?我在温泉山庄不假,可伺候的却不是宝玉……” 袭人说的云淡风轻,麝月和秋纹听得却是张口结舌。 袭人虽话只说了一半,可温泉山庄是谁的地盘,伺候的是谁,也就不问自明了。 二人正不知该如何回应,却听袭人笑道:“实话告诉你们,这事不但宝玉知道,就连老太太和太太都清楚得很,否则,你们当我这姨娘怎么来的? 现如今,宝玉的心思全在那戏子身上,哪里肯成亲?咱们这位宝二奶奶,不过是掩人耳目……实则却是给逸大爷娶的。” “这怎么可能?” 麝月、秋纹不约而同,脱口而出,一脸的难以置信,若说袭人也就罢了,夏金桂却是贾宝玉明媒正娶回来的,以贾母、王夫人对宝玉的溺爱,怎么可能做出这个决定? “怎么不可能?”袭人信誓旦旦道,“这又不是咱们一家这样!”“什么?” “你们道姨太太家,薛大奶奶娶进门是怎么回事?” 薛蟠的情况,虽并未在荣国府里传开,可当初薛宝钗过门,张云逸却是让人飘了风。 麝月、秋纹原本还有些奇怪,明明张云逸已经同意,让薛宝钗效仿香菱,怎么薛家又急着娶了媳妇过门。 这会子,听了袭人的话,已然信了八九分。 不过,袭人回来的时间不长,个中内情却是从王夫人那里听到的。 当然,她也比麝月、秋纹听到的更加详细。 当下便将前因后果,向二人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麝月、秋纹听罢,若有所思道:“照这么说,老太太和太太也是想效仿姨太太家?” 袭人厉声喝斥道:“不该问的别问!” 其实,她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当初询问王夫人的时候,自讨没趣,得了这么一个回答。 而今,倒是有样学样,把同样的话甩给了麝月、秋纹。 喝斥完了,她又看向二人道:“你们有闲心操心这个,还不如想想自己!” “这……”麝月、秋纹俱是一愣,连忙道,“还请姐姐指条明路!” “我若不管你们,你们今儿也不会还待在这里!” “是是是!” “你们既然叫我一声姐姐,我总归要替你们打算打算,现如今,你们也只有三条路可走……” 说到这,袭人顿了顿,打量着二人道:“宝玉这个情况,你们再跟着他,也没什么出路,我可以安排,给你们配个好人家。 当然,你们若是想继续跟着,我也可以替你们求个情,只不过以后怕是要与那戏子为伍了。” 听到与戏子为伍,麝月、秋纹都不禁缩了缩脖子。 虽袭人也口口声声配个好人家,可顶了天不过就是粗茶淡饭的日子。 由奢入俭难,这些屋里伺候的大丫鬟,素日里锦衣玉食,哪里还能过得了苦日子? “那……还有一条路呢?” 袭人闻言,瞥了眼夏金桂屋子方向,咽了口唾沫道:“你们也听见了,咱们这边以后恐怕也不会让外人进来,正好,逸大爷我一个人也伺候不来,你们若是想留下,我自会给你们铺路搭桥,说不得,咱们以后这姐妹的缘分,还要再进一步哩!~” 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屋里的夏金桂,咿咿呀呀声,经久不绝。 麝月、秋纹猜也能猜得出来,里头是什么光景。 只是,这里头声音,光是听,已然叫她们喘不过气来,哪里好意思顺着袭人的话头,央求她牵线搭桥? 一时间,欲言又止。 袭人倒是看出了二人的纠结,她倒是知道如何避免尴尬,干脆略过这个问题,转而道:“把你们留下不难,只是,以后你们虽还在这府里,却要知道自己屁股是坐在哪头的,不论说话做事,可得把大爷摆在前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可得想仔细了,别到时候没帮衬到我,反而给我惹祸。” “噯!噯!姐姐放心!” 有了这个台阶,二人顿时不再纠结,连忙应声不迭。 “那咱们是不是该打水,等着进屋伺候了?” “打水?还早着呢!” …… (本章完) 第698章 伸手不打笑脸人 第698章 伸手不打笑脸人 袭人带着麝月、秋纹,直等到哈欠连天。 夏金桂屋里,方消停了下来。 三人连忙打起了精神,端着热水鱼贯而入。 只见,夏金桂和宝蟾,死鱼烂虾似的,出气多,进气少,有气无力的瘫软在,犹如泥泞一般的床上。 虽然,张云逸没想过要在麝月、秋纹身上什么功夫,甚至,觉得可有可无,但对于袭人要收拢麝月、秋纹,他还是乐见其成。 如今,见她带着二人进屋伺候,少不得褒奖两句。 “既然你们也想‘通’了,那明儿晚上,就跟着袭人一道伺候大爷吧!” 嗯,他这个‘通’是个动词,否则也不必带上个也字。 虽然夏金桂与傅秋芳,并无什么差别,可终究受了原著的影响,带着先入为主的印象。 对于夏金桂,他更多的只是满足心里的恶趣味,夏金桂也是眼馋他国公的身份,只能算是各取所需。 加上,看出夏金桂的某种倾向,又要在她面前树立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印象,自然要对症下药,不会再搞小意温存那一套。 让张云逸颇为意外的是,麝月、秋纹居然还没被贾宝玉上过手。 不过,惊讶的同时,也难免有些意犹未尽。 少不得又转头到了夏金桂的屋里。 张云逸在怡红院,风里来雨里去的忙活,怡红院真正的主人贾宝玉,却也没有闲着。 刚过了元宵,便每天跑到贾母身边,扯着她的胳膊,撒娇卖萌:“老太太,这家里住的实在憋得慌,你跟逸大哥说说,让孙儿去他的温泉山庄去住吧!” “哎哟!你这才回来几天啊?总归多陪陪夏家丫头……” “再憋下去,孙儿非得又憋出病来,反正逸大哥那里也空着,不如叫她跟孙儿一起过去?” 这倒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贾母闻言不免有些意动。 “要么我去跟云逸商量商量?” 王夫人适时送上了助攻。 “那……答应你也行,不过得在家里多住几天,陪陪我。” 不过,贾母还是有些舍不得,又多留了贾宝玉几天,待到正月末,才放贾宝玉离开。 正月二十八,一大早。 在怡红院住了一夜的张云逸,也陪着众人来到了前院。 看着在马车上雀跃的贾宝玉,耳提面命道:“去了那边,就安心住下,可不准到处乱跑。” 他倒不担心贾宝玉闹出什么幺蛾子,早已约法三章,只准在紫檀堡猫着,并提前派人去了紫檀堡,叮嘱必须看好了贾宝玉。 对于转移去温泉山庄,夏金桂虽然明知是在配合贾宝玉演戏,心里却还是一肚子不满。 温泉山庄虽是张云逸的地盘,可终究离的远了,哪里在府里近水楼台,来的方便? 况且,这阵子每每缓过劲来,就又被张云逸折腾的下不来地,以至于一直没有机会,在园子里头显摆,自己也成了国公爷的人。 一想到这,她便犹如锦衣夜行一般,心里憋屈得慌。 她这边摆出一副臭脸,连带着宝蟾也只能唯唯诺诺。 反倒是麝月、秋纹,如释重负的同时,还为此欢呼雀跃了好一阵。 自打与袭人齐头并进,一起伺候过张云逸,二人也不再避讳,开始问及了她在温泉山庄,伺候张云逸的经过,以及吃过的苦头。袭人为了彰显自己,少不得删繁就简,对于张云逸少有问津,避重就轻,只报喜不报忧,吹嘘温泉的种种好处,惹得二人心生向往。 只是,如今还在正月,温泉山庄里确实如仙似幻,可只看贾宝玉的劲头,这一住,恐怕日子不会短,想到那夏日的难耐,以及日后的难捱,袭人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可又不好意思向二人吐露,只能强颜欢笑。 送走了一行人,张云逸并未急着上衙,而是回府找到了甄士隐。 “怎么样?都捋清楚了吗?” “都捋清楚了,这几人倒也没什么背景,只是,却有一个共同之处。” “哦?什么?” “年间,北静王设宴,都是王府的座上宾。” “好吧!” 听了这个答案,张云逸不免大失所望。 自打开年以后,朝中就接二连三有人上书,提议在春耕大典,安排水泵的献礼仪式。 起初,他只当这几个上书之人,是皇帝的授意,也没太往心里去。 可不成想,皇帝召见的时候,居然夸赞他想的周到,安排了这么一出。 张云逸当即便矢口否认。 倒不是他不想白赚一份功劳,只是担心如此一来,会让皇帝怀疑,他结党营私。 不过,虽然在皇帝面前矢口否认,可转过头,他却让甄士隐做了几人的背景调查。 既然不是皇帝安排的,也只能解释为,这几人是在向他示好了。 毕竟,他那未卜先知的名头,只是牵强附会,虚张声势。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更何况,宁王与皇帝之间,显然皇帝才是那个狮子。 他哪里能想得到,这都要干刺王杀驾的大事了,居然不想着毕其功于一役,还惜身至此,搞出这么个,误中副车的计划? 因此,他并未把这件事,与宁王联系起来,更想不到,是牛继宗撺掇宁王,搞出来的。 反而自然而然的认为,北静王安排这么一出,多半是见贾宝玉的路走不通,无计可施之下,在向自己示好。 北静王搞出这么一出,虽让他熄了招揽这几人的想法,却也不免有些头疼。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毕竟是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王,这样低声下气,再不依不饶,就有些太说不过去了。 他心下暗自腹诽,这北静王做事,实在让人无力吐槽。 这种时候,他也不想跟宁王一系闹僵,但凡北静王给个台阶,哪怕把这事摆上台面,让皇帝知道,是他主动示好,自己也就半推半就,任由他跟贾宝玉胡搅蛮缠了。 可偏偏他,做好事不留名,却搞得自己不上不下。 不过,也正因为有了这方面的猜测。 待到翌日傍晚,散衙回家,看见派去紫檀堡的下人着急忙慌的来报,说北静王昨日去了紫檀堡,并与宝玉二人关起门来,到现在还没离开,他们拦又不敢拦,只能一早回来禀报。 张云逸虽暗骂贾宝玉阳奉阴违,不过,听闻是北静王主动去的紫檀堡,也就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 (本章完) 第699章 万无一失 第699章 万无一失 在张云逸埋怨北静王,做事不够‘敞亮’的同时。 造成这一误会的始作俑者——牛继宗,却目不转睛的,紧盯着从马车内缓步出来,那一抹凹凸有致的身影。 “妹妹!~” 听到耳畔自家夫人的招呼声,牛继宗方咽了口唾沫,道:“二妹妹来啦!” “姐,姐夫!” 北静王妃搭着侍女的手,缓步走下马镫,与牛继宗夫妇二人见了礼。 方拉着自家姐姐的手,笑着问道:“过年姐姐和姐夫不是在王府才住了两天吗?怎么又派人接我过来?” 甄家大姑娘拍着北静王妃的手,笑道:“这不是你姐夫说,我在家里闷得慌,叫你过来陪陪我嘛!” 北静王妃嫣然一笑道:“还是姐夫对大姐好……” 说到这,她的眼中不自觉的浮现一抹惆怅。 一直偷瞄着她的牛继宗,若有所悟,连忙笑道:“对了,接你过来,水溶没有不快吧?” “没……没有,王爷这两天也没回去。” “纵是在外头应酬,也不能不着家啊!” 牛继宗抱怨了一句,可嘴角的笑容却有些掩饰不住,他连忙右手握拳挡在面前,轻咳了一声,道:“二妹妹只管在这里住下,这回非得急一急他,叫他亲自来接,我正好再替你劝一劝他!” 北静王妃狡黠一笑,转而一本正经道:“那可不行,若是住得久了,只怕姐姐头一个就要埋怨妹妹了!~” 甄家大小姐脸色一红,埋怨道:“就知道拿姐姐打趣,都老夫老妻了……” 说话间,她伸手探向北静王妃的柳腰。 北静王妃似乎早有防备,脚下不动,握住甄大小姐的手,死死抵在她的身前,柳腰向后一个深凹,巧妙地避开了姐姐的手,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求饶道:“姐姐饶命,妹妹知错了!” 北静王妃一身窄褃长袄,剪裁的极为贴身,若是去了袖子,开个衩,与旗袍也一般无二,本就把个凹凸有致的身段,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会子纤腰深凹,更显得腰肢纤细柔软,曲线优美动人。 这一幕,直把个牛继宗看得目眦欲裂,口干舌燥,眼睛都直了。 一旁的甄大小姐却没好气道:“你呀,都做王妃的人了,说话做事,也不知道稳重一些。” “这不是在姐姐这儿嘛……” 说到这,北静王妃方才想起,自家姐夫牛继宗还在,脸色微红,连忙推了推甄大小姐道:“姐姐,莫不是妹妹才来,你就嫌妹妹碍事了吧,也不让妹妹进屋说话?” 甄大小姐无奈的摇了摇头,姐妹二人手挽着手,来到后院。 牛继宗一直将人送至院门前,方道:“夫人莫要怠慢了二妹妹,快带她去屋里喝杯茶吧!” “姐夫留步!” 北静王妃回眸,冲着牛继宗嫣然一笑,方喧宾夺主的拉着自家姐姐,往院子深处走去。 牛继宗一路目送着二人,走进了垂门深处。 北静王妃那回眸一笑,直把个牛继宗迷得,半天没能回过神来。 他看似目送二人,实则,目光并未落在自家夫人,丰腴曼妙的背影上,而是瞪着一对铜铃似的眼珠子,目光灼热,紧盯着北静王妃那摇曳的曲线。 甄家四女,取名钗环簪佩,四种妆点首饰。 可谓人如其名,模样、身段各个不俗。 甄玉簪做为甄家长姐,骨子里透着独有的端庄、成熟与稳重。又是甄家长女,当初,牛继宗能够娶到她,为此还庆幸了好一阵。 甚至,因为对能够这个夫人极为满意,加上其甄家大小姐的身份,他连妾室都未曾纳过。 这也是,甄玉环此前发出感叹的原因。 只是,自打甄家二小姐来了京城,嫁入北静王府,看到了这个名为玉环的二姨子,他顿觉自家夫人,不那么香了。 其实,甄家四位姑娘,以大姐甄玉簪和二姐甄玉环,模样、身段最为出众,单纯从背影上来看,二人只在伯仲之间。 其实即便是正脸,甄玉簪输的也有限,甚至,可以说是各有千秋。 做为甄家长姐,甄玉簪一直以成熟、稳重示人,展现的也是一副端庄、娴雅的气质。 而甄玉环,因备受甄家老祖宗和甄太妃喜爱,不似长姐处处拘着,加上眉宇间隐隐有股妩媚春情,可谓又纯又欲。 男人嘛! 总归是有些劣根性,见惯了自家端庄的夫人,骤然看见又纯又欲的小姨子,直叫牛继宗有些欲罢不能。 只是,一直以来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做为四王八公之首的北静王,年纪虽然比他小了一轮,可地位却高了他不止一筹。 而甄玉环又是甄家最受宠的女儿,他纵然有心,却也要考虑后果,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在心里干着急。 原以为,这辈子也只能在心里肖想肖想,最多过过眼瘾。 可没想到,甄家却因为走私鸟粪,被太上皇抄家问罪。 虽说,最终也赦免了罪责,甄太妃和宁王这两尊大佛还在,可抄没的家产,却不可能如数奉还。 加之,宁王因为上次的案子,不便出手照顾。 而太妃久居深宫,大事也就罢了,却不可能什么事都去麻烦太妃。 由奢入俭难,甄家被抄以后,日常的接济、照应,大多依仗他和北静王这两个女婿。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牛继宗也不再需要像以前一样,处处以自家夫人为先,脑袋也不由活泛了起来。 这才想出了这么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一旦计划成功,自己便是宁王登基的首功。 最主要的是,宁王即便明知北静王清清白白,可碍于弑兄夺位的名声,登基后,非但不可能免除北静王的罪名,甚至,还会从严从重发落。 更何况,太上皇还活的好好的,更不可能出现意外。 而即便计划失败,不能助宁王荣登大宝,可哪怕有那个误中副车的理由,可只要是沾染上行刺的嫌疑,北静王也断然讨不了好。 别说保住王位,能够保住性命都是万幸了。 届时,不但太妃和宁王不可能替北静王求情,更要避免瓜田李下,夹起尾巴做人。 而甄家和甄玉环,唯一能够指望的,也就只有他了。 到时候再以免受北静王牵连为由,并打着照顾的幌子,提出让甄玉环与北静王一刀两断,并给自己做小,不但顺理成章,甄家也不可能反对。 想到这,牛继宗不免自鸣得意,自己能够想出这么一个一石二鸟,万无一失的法子。 一想到北静王妃得知水溶行刺的消息,那仿徨无助的眼神、模样,他越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 直到北静王妃的背影,消失在院子深处,牛继宗方面目狰狞,重重的吐了口浊气,口中喃喃自语道:“两天,再有两天……” …… (本章完) 第700章 春耕惊变 第700章 春耕惊变 己亥年,仲春亥日。 风和日丽,万物复苏。 先农坛下的祭田前,张云逸正百无聊赖的看着万隆帝迎神、上香…… 待一系列繁琐的礼仪后,皇帝来到祭田前,装模作样的领着一众大臣,下田耕作了一番。 张云逸方启动提前装好的水泵,独自抱着水管一头,来到了万隆帝前。 考虑到皇帝未必能抱得动,他一面托着水管,一面冲着侧目看向远处,示意启动水阀。 回过头时,却见对面的灌木从中,一道指甲盖大小的光芒,一闪即逝。 反射? 张云逸下意识的一愣,正疑惑灌木中哪里来的反射物,却见两杆尖头带着湛蓝色寒芒的黢黑箭矢,冲着自己方向疾驰而来。 轰鸣的蒸汽声,掩盖了箭矢疾驰的破空声。 张云逸脑中电光火石,强行按捺住躲避的冲动,一个蛮牛冲撞,猛然扑向了对面的万隆帝,并高声疾呼:“有刺客!” 得益于长久的锻炼,两杆箭矢堪堪擦着张云逸的后背,直接没入观礼的两名绯红官袍的官员胸口。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场中顿时一片骚乱,不远处的侍卫,这才后知后觉的围拢了上来,形成一道人墙,挡在了皇帝和张云逸的身前。 “抓刺客!” “保护陛下,搜捕刺客!” 声音此起彼伏。 被众侍卫围拢的张云逸,缓缓从皇帝身上起来,惊魂未定的看向同样脸色阴沉,口吐苦水,咳嗽不止的万隆帝。 连忙请罪道:“情况紧急,还请陛下恕臣冲撞龙体之罪!” 刚才情况危急,他哪里顾得了许多,一头撞进了万隆帝的怀里,一身蛮力,只看皇帝咳嗽不止,也知道被撞得够呛。 “咳咳咳……” 万隆帝一面咳嗽,一面摆了摆手。 可还没等他缓过劲来,外围忽然想起一声惊呼:“有毒!” 这一声,直叫张云逸背脊发凉。 刚才箭矢虽贴着后背,可只看射中的方向,只怕把自己和皇帝都包含在内了。 若非出于好奇,试图查找灌木中的反射物,不论是独自开溜,亦或是稍有迟疑,这会子即便不死,也该考虑后事了。 虽说护驾不是他的职责,可丢下皇帝,独自躲避,即便暂时躲过一劫,事后追起责来,只怕也难逃一命。 皇帝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目眦欲裂,眼中的怒火几乎喷薄而出,只在看向张云逸的时候,才稍稍有所收敛。 “爱卿护驾有功……” 皇帝的话还未说全,只见人群中挤进一人,捧着一封书信,跪地道:“刺客已然服毒自缢!这是从刺客身上搜到的书信,臣护驾不利,万死难辞其咎!还请陛下容臣先送陛下回宫,再向陛下请罪!” 看着跪在面前的侍卫统领仇夺,万隆帝咬牙切齿,道:“服毒自缢?查!查他祖宗八代,务必查明,他背后之人!” 随即,又深吸了一口气道:“受伤之人速速送去医治,张爱卿、谷大寿、周显祖随朕一起,起驾回宫!” 这会子,还是潜邸的旧人可靠。 说是起驾回宫,可刺客虽然服毒自缢,可谁也不敢保证,沿途是否还有埋伏。 御撵目标太大,又不利于护卫,万隆帝只得被一众侍卫如临大敌的围在中间,在夏守忠等一众太监的搀扶下,步行回到了皇宫。 他服药大半年,虽然身体还不至于完全被掏空,可已然比不得之前。 加之,遇刺受惊,又被张云逸那么一撞,纵然有一众太监搀扶,可回到宫内,却仿佛丢了半条命。 但一想到今日差点丢了性命,他还是强打起精神,来到御书房内。 万隆帝刚在龙椅上落了座,侍卫统领仇夺连忙跪倒在地:“臣护驾不利,万死难辞其咎,还请陛下降罪!” 万隆帝目光如炬,审视着面前的仇夺,沉默了片刻后,缓缓开口:“说!刺客是怎么混进来的?” “不敢狡辩,只是臣也没想到,贼人居然如此隐忍,居然提前在祭田旁的灌木内,挖了一个一人容身的暗室,只看里头的情形,怕是已然埋伏有两三天了……”皇帝出行,不但侍卫林立,且也会提前清场、排查。 但是这种提前挖好了暗室,躲在里面伏击,确实让人防不胜防,仇夺也始料不及。 不过,这种行刺,也有一定的局限性。 不但要提前得知皇帝的行程,还不能大张旗鼓,而且可一不可再,这大概也是只射出两支箭矢的原因。 听了这个解释,皇帝的脸色才有所缓解。 仇夺能够做到侍卫统领,信任方面毋庸置疑。 皇帝此时又刚刚遇刺,难免惊弓之鸟,更不敢轻易把防卫工作交给别人。 “你的罪,朕先记下,朕等着你戴罪立功!” 安抚了仇夺,他转而又问道:“那封书信写的什么?” “这……” 仇夺面露愧色的看了张云逸一眼,字斟句酌道:“与其说是书信,不如说是认罪书,按信中所说,刺客是北静王的人,因看不惯魏国公对北静王不敬……” 他这边把书信里的内容复述了一遍,方将书信托起,道:“臣已经命人围了北静王府,只等陛下发落。” 张云逸听罢,也是一愣,这才明白,仇夺为何面带愧色的看了自己一眼。 还没等皇帝起驾,两名中箭的官员,已然毒发身亡。 只从二人中箭所处的位置来看,若没有自己那一撞,皇帝即便没被那一箭直接毙命,也得毒发生亡。 而身为侍卫统领的仇夺,自然难辞其咎。 可以说,张云逸那一撞,最少也救了他一家子性命,甚至,说是救了他的九族,亦不为过。 可这会子,按信中所说,张云逸的护驾之功能不能保住不说,甚至,皇帝有此一劫,还是因他连累。 听了仇夺一番话,场中顿时寂静一片。 张云逸与北静王的矛盾,几乎可以说是人尽皆知。 而张云逸则比他们又多想了一层,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此前让甄士隐调查背景时候,得到的讯息,心下暗道一声,大意了。 可转念一想,北静王此举,实在是舍近求远,画蛇添足。 要是想害自己性命,哪怕是在曲苑杂坛守株待兔,也比在春耕大典,来的简单。 更何况,还有行刺皇帝的嫌疑? 虽说,杀官与谋反无异,又是自己这个圣眷正隆的国公,可即便如此,也没必要自暴自弃,多添一个行刺的罪名。 种种迹象,反而更像是栽赃嫁祸,刻意引导。 只是,上书的事情,明显指向北静王,又见惯了贾宝玉这类的纨绔,做事没谱,他心里也实在没底。 加上矛头指向自己,张云逸也只得请罪道:“臣……臣愧对陛下,连累陛下,还请陛下降罪!”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道:“不过,臣倒是有些奇怪,北静王要害臣,有的是机会,何必非得选择春耕大典?且若无有人上书请奏,臣也未必会参加春祭……” 虽然不能排除北静王真的脑子有病,真的非得舍近求远,他也不在乎这份护驾的功劳,却不愿让皇帝觉得是受到自己的牵连。 死道友不死贫道,更何况他跟北静王也谈不上志同道合,自然是咬死了北静王意图行刺。 他虽不便暴露自己的情报网,可既然知道了几个上书的大臣,前不久才去过北静王府,只要隐晦的提出疑问,自有皇帝派人去察。 且这件事,他也曾经在皇帝面前否认,只要稍加点拨,不愁皇帝不往这个方向去察。 “对!爱卿快快请起!” 万隆帝刚才也是一叶障目,加上刚刚遇刺,有些杯弓蛇影,看谁都觉得可疑。 乍听仇夺的汇报,也不免想歪了,张云逸这番话,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 连忙吩咐道:“仇夺!速速将水溶以及上书的官员,押下去严加审问!” …… (本章完) 第701章 话分两头 第701章 话分两头 在得到仇夺领旨,赶去北静王府拿人的消息后,牛继宗方赶到了西苑。 一见到甄太妃,他便跪倒在地,道:“太妃娘娘,如今北静王府被围,水溶已经被皇上下令捉拿,幸而二妹妹去我府里暂住,还请娘娘下旨,护二妹妹周全啊!” “不行!”甄太妃一脸阴沉,断然拒绝道,“你现在就回去,立即把玉环交给禁卫,并向皇帝上书,奏明玉环去你府里做客的原委。”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甄太妃打断道,“你今日都不该来!既然来了就给宁王带个信,让他这段时间务必在王府里好生待着。” 牛继宗的想法虽好,可侄女儿毕竟比不得儿子。 如果皇帝这会不在了,甄太妃或许还会保下北静王妃,可皇帝还活的好好的,首当其冲的便是宁王。 伴君如伴虎,更何况还是太上皇和皇帝两只虎? 别说是北静王妃了,一不小心,她和宁王都会万劫不复。 这个档口,甄太妃又岂会为了北静王妃,给自家儿子拉仇恨? 想到这,甄太妃缓和了语气,又道:“这会子你还能想到护着玉环,也算是有心了,不过,凡事还得大局为重,圣上刚才也得到了消息,雷霆震怒,别说是玉环了,就是本宫和皇儿,也得陪着小心。 京营八卫的主将,才离开不久,这个时候切莫在牵连到宁王,还有你自己也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给宁王送消息,也莫要亲自过去,以后甄家那边,恐怕还得靠你多多照应啊!” 也怪牛继宗的人设立得好,这么多年没有纳妾,甄太妃只当她是拗不过大侄女的央求,这才跑来求情。 可她不说这句话还好,说了这句,反而给了牛继宗底气。 这次的计划失败,北静王废了不说,以后皇帝必然会万分小心,宁王也没有机会翻身。 而甄太妃恐怕同样要夹起尾巴做人,不就得指望他一人了? 可他做了这么多,最主要的就是为了北静王妃,若是这会子无功而返,岂不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蓦地挺直腰板,又再度拜倒在地,态度坚决道:“还请娘娘下旨,务必护玉环周全!” “你……”甄太妃怒上眉梢,可知怒斥了一声,便戛然而止。 “还请娘娘放心,水溶此次并非行刺陛下,而是因为一个戏子,与张云逸的私怨,刺客已然留书,供认不讳,臣保证,此事断然不会牵连到娘娘和王爷,王爷也心中有数。 水溶为一戏子争风吃醋,还闹出这等风波,玉环何其无辜,又怎么会是共犯?相反,还可以以此为由,斩断她和水溶的关系,只要她不受水溶牵连,以后自有臣来照顾……” 牛继宗侃侃而谈,甄太妃的脸色却愈发难看。 刚才,她忽然听到牛继宗称呼北静王妃闺名,便察觉出了异样。 此刻听罢,更是翻江倒海。 牛继宗虽然说的隐晦,可对于诸多细节,事无巨细。 还言之凿凿,宁王也心中有数,言下之意,不言自明。 虽说牛继宗在这件事中,同样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可宁王显然才是背后的主谋。 事到如今,这已然是你死我活,她和宁王退无可退。 但牛继宗,虽然风险不小,却未必不会昏了头,倒戈一击。 甄太妃不敢赌,也只能泄愤似的怒斥道:“你……你们这是在自掘坟墓啊!” 她虽然难掩怒色,可显然有些色厉内荏。 牛继宗愈发有了底气,挺直腰板道:“再迟就来不及了,还请娘娘下旨!” 见牛继宗寸步不让,甄太妃仿佛苍老了十岁不止,沉吟半晌方叹了口气道:“罢了!传我懿旨,北静王纵然有罪,可罪在一人,且案情未明,不可为难王妃。” 牛继宗连忙起身,拿起笔墨纸砚,书写完毕,毕恭毕敬的交由甄太妃上了印,方马不停蹄的往回赶。 ……而与此同时。 张云逸迈步进了西苑的主殿。 “臣张云逸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张云逸原本正在御书房等待消息,可太上皇得知张云逸救驾的消息,便把他传了过来。 “起来吧!”太上皇有些苍老的声音在殿内回荡,“此次你护驾有功,想要什么赏赐?” “保护皇上,乃是臣的本分!” 连累皇帝的嫌疑还未洗清,张云逸只能中规中矩道。 太上皇倒也没有坚持,只是感叹道:“忠心勤勉,还不居功,难怪父皇会选中了你!” 这怎么又扯到兴献帝的头上了? 张云逸心下有点莫不清楚太上皇的脑回路,只能顺着他的话头道:“先皇对臣恩重如山,臣无以为报,唯有鞠躬尽瘁。” 太上皇微微颔首,目光深邃道:“听说刺客离你们不过一箭之地,一手百步穿杨的本事,在军中也是首屈一指,说说看,你是怎么能够救下皇儿的?” 张云逸心中一紧,暗道,太上皇该不会以为是我自导自演吧? 他不敢迟疑,连忙把看见灌木丛有闪光,出于好奇查探,正好在第一时间发现箭矢的经过,说了一遍。 不料,他的话刚刚说完,就见太上皇击掌大呼道:“好!好啊!果然是父皇庇佑!” 张云逸愕然的抬起头,就见太上皇满面红光道:“你看到的那束光,必然是父皇显灵!” “这……臣不敢妄言!” “定然如此!否则,哪有那么巧的事,别人没有看见,单单就你看见了!” 太上皇召见他前来,便已然有所猜测,听了他的讲述,更是确信无疑。 张云逸暗自腹诽,自己和皇帝面前一览无余,旁人被自己遮挡了视线…… 不过,太上皇能够往这方面想,他自然乐见其成,也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跟着又叩谢了兴献帝。 太上皇这才抬手道:“平身吧!” 待张云逸起身,他方收敛了笑容,沉声道:“既然一切都是父皇的安排,此案便由你来办,朕会让陆炳协助你们!” 说到这,他又顿了顿道:“朕老了,这天下最终还是要交给皇帝,你这就去告诉皇儿,你们尽管放手去察,不论牵扯到谁,朕都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只凭北静王与甄家和宁王的关系,太上皇就不相信只是北静王的手笔。 他确实有意让宁王制衡皇帝,可也只是制衡而已,却不愿真的闹出,动摇社稷的乱子。 而今,出现了这个苗头,也只能快刀斩乱麻,消除隐患了。 另外,站在太上皇的角度,兴献帝安排张云逸救下了皇帝,岂非也是有所明示? 他是经历过义忠亲王谋反的,对于这种事,自然不会掉以轻心。 召见京城八卫的将官,是防微杜渐。 而召张云逸前来,并让他传话,何尝不是为了安皇帝的心,免得他疑神疑鬼,父子猜忌,闹出更大的乱子。 …… (本章完) 第702章 恰逢其会 第702章 恰逢其会 一队披甲戴胄的禁卫,将镇国公府团团围住。 一名腰挂配刀的统领,带着手持长戟的禁卫们,鱼贯而入。 待进入前院,方高呼道:“北静王水溶,意图行刺,速速将北静王妃交出,否则视同谋反!” 原本乱糟糟的府内,顿时一片死寂,镇国公府的仆人们闻言,全都暗自松了口气,脸上的惊恐,也转为庆幸。 胆小的躲在角落,不敢发出一丝声响,机灵的连忙飞奔去了后院禀报。 仇夺带着禁卫赶到北静王府,却没能找到两口子。 他只当北静王畏罪潜逃,询问之下方知,北静王去了城外的紫檀堡,而王妃则来了镇国公府。 毕竟,北静王才是首犯,他担心只是疑兵之计,当下分兵两路,让副将带人来镇国公府,自己则去捉拿水溶。 少顷。 北静王妃在镇国公夫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赶到了前院。 “与姐姐、姐夫无关,我跟你们走!” 虽不知水溶怎么会去行刺,可既然禁卫来拿人,显然不可能无的放矢。 自己避无可避,也就罢了,却不能牵连到大姐一家。 皇帝只下令捉拿水溶,并无别的指示,这里又不是北静王府,禁卫也只是防患于未然,打算把北静王妃押回王府看管,带队的副将见她自行出来,也不想节外生枝。 指着院中那辆,悬挂北静王府灯笼的马车,道:“王妃娘娘请吧!” 甄玉簪拉着北静王妃的手,不舍道:“妹妹!” “姐姐!”甄玉环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方甩脱了手,转过身,毅然决然的向着马车走去。 蓦地,外围突兀的传来一声:“慢着!” 听出音的牛夫人,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语带哭腔的叫道:“老爷!~” 牛继宗昂首阔步,拨开围拢的禁卫,迈着四方步,来到了北静王妃面前,温声道:“二妹妹莫怕!” 因甄太妃那边出了点状况,耽误了些时间,他紧赶慢赶,没想到回来的时间刚刚好,正赶上禁卫上门的时候,倒是给了他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他一时间只想着在北静王妃面前显摆,却忘了自家夫人。 牛夫人显然没顾得上这些细枝末节,连忙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道:“老爷!你可一定要救救妹妹啊!” 牛继宗这才把目光从北静王妃身上挪开,看向自家夫人道:“夫人莫慌!有我在,自然不可能让他们把二妹妹带走!” 此言一出,在场的禁卫,全都严阵以待,禁卫副统领一脸紧惕的看向牛继宗道:“伯爷莫非想要抗旨?” “姐夫不可!”北静王妃急忙阻止道。 牛继宗心头一颤,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从怀里掏出一封卷轴,高高举过头顶,道:“我这里也有一道旨意,何来抗旨一说?” 说罢,他挣脱了被自家夫人挽住的胳膊,张开双臂,摆足了气势,展开卷轴道:“太妃娘娘有旨,北静王纵然有罪,可罪在一人,且案情未明……” 听罢甄太妃的旨意,众禁卫面面相觑。 牛继宗也不得寸进尺,反而道:“王妃既然在我府里,我自然会负责到底,我也不为难你们,你们大可带人在府外守着!” 听他这么一说,为首的副统领也有了台阶,一面吩咐人回去请旨,一面指挥禁卫在府外戒严。 待到禁卫们离开,牛夫人方一把拉住北静王妃,庆幸道:“幸亏你姐夫回来的及时……” “姐夫?这是怎么回事?玉环不会给你和姐姐添麻烦吧?” “不碍事!”牛继宗一脸的云淡风轻,“我得到消息,便担心会牵连到你,立即赶去西苑,找太妃娘娘求了这道旨意……” 他瞥了眼四周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后面再说。” “对对对!”不等北静王妃回应,牛夫人便拉着她直奔后院。 牛继宗也亦步亦趋的跟在二人身后。 待过了二门,来到一处偏厅前,他方一把拉住了自家夫人道:“事关重大,少一个人知道,少一份麻烦,你就别跟进去了,我与二妹妹说便好!” “这……”甄玉簪面露迟疑。 北静王妃却猛然一颤,看向她道:“姐夫说的是,姐姐你还是别知道的好!” 说罢,率先进了偏厅。 牛继宗这才转过身,冲着牛夫人道:“把外头的人都撤了,莫要让他们听了什么不该听的!” “诶!诶!”牛夫人不敢怠慢,连忙喝退了下人。牛继宗这才迈步进了偏厅,把门带上时,他略一犹豫。 却听身后的北静王妃,迫不及待道:“姐夫,这到底怎么回事?王爷怎么会去行刺陛下?莫不是表哥和姐夫也知道……” 刚才见牛继宗惺惺作态,打发走了下人,又结合提前把自己接来,她不免有些猜测。 “怎么会?”牛继宗放弃了栓门的动作,连忙矢口否认。 他强行压下把北静王妃按在身下的冲动,咽了口唾沫,解释道:“玉环千万莫要疑神疑鬼,此事与我和宁王断无关系,实在是水溶咎由自取,为了一个戏子竟然想要谋害魏国公,还误中副车,险些伤了陛下,这才酿出此等大祸!” 此刻正是北静王妃仿徨无助的时候,他又刚刚英雄救美,正该打铁乘热。 只是,没想到,北静王妃居然没有开口感谢,反而质疑自己和宁王在其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他也只能压抑住心中的冲动,再给二人的夫妻关系,拱一拱火。 不料,北静王妃却还是一脸不信,摇着头,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他被张云逸拎小鸡似的拎出荣国府,已经登了报,闹得人尽皆知,一时气不过冲动行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对!他没必要……” “怎么不会?玉环怕是还不知道,那刺客身上搜出的认罪书,已然供认不讳!” 他虽然没有亲眼看见皇帝看到了认罪书,可既然这么快就派人捉拿水溶。 况且,此前在甄太妃面前,也说过此事,此刻为了进一步摧毁北静王妃的心理防线,也不必遮遮掩掩。 “那也不可能是王爷指使!” 见北静王妃言之凿凿,牛继宗先是一愣,可随即却面露喜色。 他只当北静王妃确认了消息,已然六神无主,极力替水溶开脱,尽可能的减轻罪责。 于是又步步紧逼道:“不错,那信上确实极力否认受水溶指使,可越是如此,越是此地无银,陛下反而越会怀疑!” 更何况,我还安排了后手,水溶就是跳进黄河,也不可能洗清嫌疑。 牛继宗在心里又补了一句,并乘机打量北静王妃。 果然,听了这话,北静王妃脸上一片煞白,难以置信的神色,也被惶惶不安取代。 牛继宗见状,嘴角的笑容愈发压抑不住,他趋步向前,嘴上还不忘循循善诱道:“水溶纵然罪无可恕,但他为了一个戏子争风吃醋,却也正好给了你一个,与他一刀两断,撇清关系的借口!” 北静王妃闻言,不由一阵失神。 牛继宗见她陷入迟疑,顿时又多了几分底气,一面乘机把手伸了过去,一面继续加码道:“他为了一个戏子,害得玉环无辜受累,玉环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我方才已经跟太妃娘娘说好了,你以后就在府里安心住下,姐夫自会好好疼你……” 说到疼你,他不由加重了语气,张开的双臂,也同时向北静王妃的腰上抱去。 北静王妃却也被这一声惊醒,下意识的抬起头,正见牛继宗怼脸扑来,她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并惊叫出声道:“姐夫!你要做什么?” “水溶已然性命堪忧,你难道还想为他守节不成?况且,你若是真的为他守节,陛下又岂会相信你们真的一刀两断?岂非白瞎了我和太妃娘娘的一片苦心?” “这……”北静王妃脸上神色一滞。 出了这么大的事,即便不牵连到宁王和太妃,只怕也会自顾不暇,更不可能再照顾甄家。 刚才牛继宗扑向她之前,提及甄太妃安排的时候,她便悟出了这个道理。 随即,看见牛继宗一脸猴急的扑上来,她瞬间也明白了,甄太妃是要拿她做筹码,好让甄家与镇国公府绑定的更深。 只是,虽明白了甄太妃的意图,也看出了牛继宗急于将自己生吞活剥的心思,也知道这是眼下的唯一退路。 可眼下大姐好心庇护,自己却与姐夫不清不楚。 而牛继宗一直与大姐恩爱有加,虽然不清楚他,是从什么时候萌生的这种念头。 可若是真的半推半就,叫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面对自家大姐? 她尽量平复心中的情绪,道:“姐夫好意,妹妹心领了,只是纵然要走到这一步,也不能对不起姐姐,大不了玉环改嫁便是!” 实话实说,对于北静王的所作所为,她多少也有些心灰意冷。 只是,牛继宗做了这么多,又岂会给他人做嫁衣? 当即,便穷图匕见,一面猫捉耗子似的向北静王妃逼近,一面循循善诱道:“自古娥皇女英,也是一段佳话,这也是太妃娘娘的意思,我看就别再……” 正说着,忽然‘砰’的一声,只见自家夫人甄玉簪猛地冲了进来。 …… (本章完) 第703章 破釜沉舟还是作茧自缚 第703章 破釜沉舟还是作茧自缚 牛继宗一惊,回头正见自家夫人怒目圆睁的看着他。 戏演的多了,也就渐渐成了真,他下意识的一滞。 北静王妃却抓住了这个机会,迅速逃开。 待到牛继宗反应过来,她已然躲到了牛夫人的身后。 看见自家姐姐,北静王妃又羞又愧又愤,也不知如何解释,素来心思活泛的她,竟然也有些无所适从。 “姐姐……我……” 甄玉簪拍了拍北静王妃的手,底气十足道:“莫要怕他!” 虽然牛继宗拿知道的越少越好,支开了她,可到底关心自家妹妹,还是忍不住跑来偷听。 没想到居然听到牛继宗意图不轨。 一直以来,牛继宗在她面前,都陪着小心,背地里不但打起了妹妹主意,还乘人之危,大有强迫的架势,这让牛夫人不禁怒火中烧。 “敬酒不吃,吃罚酒!” 牛继宗这会子也反应了过来,恼羞成怒道:“也不看看你甄家现如今是什么情况!” 此前,他在西苑讨旨,也藉此试探出了甄太妃的底线和顾虑,愈发有恃无恐。 甄太妃担心牵连宁王,即便真的知道他的所做所为,也不敢撕破脸,唯有打落牙齿和血吞,说不定还得哄着他。 甄玉簪毕竟只是一介女流,养尊处优惯了。 牛继宗突然摆出这副,从未有过的凶神恶煞模样,她一时间也慌了神。 一时间,也忘了眼下的情况,猛然上前抱住了牛继宗,冲北静王妃喊道:“妹妹快跑!” 虽然心里发怵,可做为大姐,看着自家妹妹羞愤交加的模样,她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懒腰抱住了牛继宗。 北静王妃却是一愣,眼中不禁有些茫然。 牛继宗看在眼里,反而抱着猫捉耗子的心态,好整以暇的嗤笑一声:“跑?外头都是禁军,是要跟他们去大牢,给水溶陪葬吗?” 不料,这句话反而惊醒了北静王妃,她看了死死抱住牛继宗胳膊的自家姐姐一眼,扭头就跑。 “拦住她!” 牛继宗喊完,方才想起,提前打发了下人,猛地一把甩开了夫人。 并迅速上前,‘啪’的就是一巴掌,抽在牛夫人脸上,把个牛夫人抽的头脑发蒙,捂着火辣辣的面庞,怔怔的呆在了原地,也忘了继续阻挡。 牛继宗也顾不上她,快步追了出去。 却见北静王妃已然出了二门,直奔角门而去。 他一面百米冲刺似的向北静王妃冲去,一面对角门的下人嚷嚷:“快拦住她!” 不料,北静王妃跑到门前,却脚步不停,喘着气,怒喝一声:“还不让开!不能连累了姐姐,我还是回去的好……” 北静王虽然被收押,可她还是自家夫人的妹妹,那门房那里敢真的伸手去拦? 又听了这话,愈发迟疑,北静王妃便乘机冲出了镇国公府。 外头的禁卫正在布防,忽见北静王妃溜了出来,顿时如临大敌。 不料,还没等他们开口,北静王妃却抢先道:“王爷差点酿成大错,我也不好在此打扰姐姐,你们押我去城外的水仙庵,为陛下颂经祈福,也好替王爷赎些罪孽!” 领头禁卫的还有些迟疑,北静王妃连忙又补了一句:“那边只是寻常的庵堂,地方又小,你们看管起来,不但方便,也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太妃娘娘不是下了旨意吗?你们若实在不放心,等到了那里,再去请旨不迟。” 听她这么一说,领头的也不再迟疑。 “那就请王妃移步吧!” 他本就人手有些不足,镇国公府这么大的地方,确实难免疏忽。不过,他也没有按照北静王妃所说,等到去了水仙庵再去请示,而是立即派了人回宫。 虽然北静王妃口口声声,押她去水仙庵,可有了甄太妃的旨意,禁卫也不敢真的押送,少不得唤出北静王妃的车架。 牛继宗看着被禁卫团团围住,被请上车架的北静王妃,也只得气得干瞪眼。 待到禁卫护送着车架离开,他方气不打一处来,将门房打了个半死。 虽然这次没能毕其功于一役,还让北静王妃逃了出去。 可只要北静王被问罪,甄太妃的顾虑还在,他有的是机会、手段,迫使其就范。 而另一边的北静王妃,则并未完全放松下来。 牛继宗这边的危机虽然暂时解除,可自身的危机还在。 她虽不清楚牛继宗与甄太妃的谈话内容,可只从牛继宗有恃无恐来看,自家姑母甄太妃,已然萌生了弃车保帅的心思。 至少,不会为了她,据理力争。 倘若皇帝真的怀疑,刺杀之人是受北静王的指使,那么她也会跟着万劫不复。 解铃还需系铃人,此前牛继宗的一番话,也提醒了她。 既然这次暗算是针对张云逸,那么想要让皇帝相信,是下面人自作主张,首先得让张云逸相信。 这也是她非得去水仙庵的原因。 倒不是她非得替水溶开罪,更没有为他去死的决心,只是做为北静王妃,与他乃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对于水溶,她的心态也颇为复杂。 北静王面如冠玉,卖相不俗,刚嫁入王府时,她只当觅得良人。 可没想到,却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货色。 二人的关系,也渐渐的从相敬如宾,变成了相敬如冰。 其实,为了自己和家族考虑,甄太妃和牛继宗的提议,她并非不可接受,只是担心被自家姐姐误会。 倘若甄玉簪闯入之时,语气稍有转圜,亦或是没有表现的那么愤怒,她或许半推半就,也不会闹到如今这一步。 而今,想要自救,却也只能想方设法,先替水溶尽量减轻罪责了。 北静王毕竟是世袭的铁帽子王,倘若毫不知情,只是属下的擅自妄为,保住王位她不敢奢望,可保住性命,却未必没有机会。 别人不知道,她心里却清楚得很。 此前,北静王就有意缓和两边的关系,还千叮万嘱,让她务必折节下交,多与邢岫烟搞好关系。 前几天,水溶更是喜不自禁,坦言两边关系已然破冰,要去城郊几天,与贾宝玉和那个戏子促膝长谈,且一去就是数天未回。 在这个节骨眼上,水溶有什么理由对张云逸出手? 哪怕不能与张云逸见上一面,剖析情况,最少也要把这些情况,通过邢岫烟转告,并请她帮忙说说好话。 所以,她必须要去一趟水仙庵,否则,若被直接带回了北静王府,哪里还有通气的机会? 那才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刚才,她也留意到有禁卫离队请旨,这会子见队伍行进缓慢,也猜出了禁卫的打算,不免心怀惴惴,万一半道皇帝旨意下来,不同意她去水仙庵。 那这招破釜沉舟,可就要变成作茧自缚了。 …… (本章完) 第704章 变劣势为优势 第704章 变劣势为优势 皇宫,御书房。 听完了张云逸面见太上皇的过程,以及太上皇转告的话,万隆帝终于露出遇刺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只见他摩拳擦掌一脸兴奋道:“好!好啊!爱卿果然是朕的福将!” 说罢,他挥退了左右,连谷大寿和周显祖都没有留下,待到众人退下,方饶有深意道:“爱卿对此怎么看?” 皇帝也并非完全被张云逸牵着鼻子走,听了他的一番话,就把上书提议与此次行刺联系在了一起。 宁王与勋贵的关系,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偏偏太上皇还有意搞平衡。 倘若这次行刺,最终被定性为北静王的私怨,虽然也能做到遏制宁王一系的目的,可显然并未达到利益最大化。 而倘若借着这次机会,把矛头引向宁王,甚至,一举削弱勋贵的兵权,才更加符合他的利益。 原先,在打发仇夺前去提审的时候,他便有了这个计划。 只是,因顾虑太上皇的反应,还未能下定决心。 待听完张云逸的汇报,不但坚定了决心,也多了几分把握。 张云逸见皇帝挥退了左右,又讳莫如深,也大致猜出了他的想法。 能够把矛头指向宁王,他倒是乐见其成,甚至,他巴不得太上皇能够一狠心,把宁王处死,一了百了。 如此,他也不必考虑,宁王再有翻身的机会了。 可万一弄虚作假被太上皇识破,只怕弄巧成拙。 也只能隐晦道:“臣没有断案的经验,总得等审问的结果出来,再听听陆指挥使的意见,才好做出判断!” 太上皇虽然信誓旦旦,让皇帝和他放手去察,可也不是完全撒手,还派了陆炳协助。 张云逸不好明着推诿,也只能把陆炳抬出来,提醒皇帝。 听了这话,皇帝也冷静了下来,正有些悻悻,却听外头来报:“陛下!北静王和几个大臣都交代了!” “说什么了?” 万隆帝连忙追问,说完方想起人还在外面,忙又补了一句:“进来说!” 只见,仇夺走了进来,待行了礼,方禀报道:“北静王和几名大臣都供认不讳,确实是北静王授意他们上书……” 说到这,又顿了顿道:“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北静王一口咬定,只是想缓和与魏国公的关系,绝没有谋害他的想法,更不可能行刺陛下!” “他说没有就没有?”万隆帝不满道,“用刑了吗?” “没有!” “不用刑他又怎么会招?你务必严加拷问,追问幕后主使!” 若上书这头没有突破口,皇帝未必有理由穷追猛打,这会子,却是抓住了由头。 仇夺见皇帝面色不善,连忙解释道:“臣还没来得及用刑,他便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都交代了……另外,他还说有不可能加害魏国公的证据,臣已经派人去王府找了,陆指挥使也去禀报太上皇了。” “证据?什么证据?” 仇夺看了张云逸一眼,忙道:“说是荣国府的贾宝玉与他的书信……而且臣去拿人的时候,他确实不在王府,而在贾宝玉紫檀堡的私宅……” 皇帝闻言一愣,张云逸却是暗骂一声,贾宝玉害人不浅,也懊恼自己的犹豫。 只是,此时不是懊悔的时候。 此前,他便担心太上皇怀疑他自导自演,这会子又听到贾宝玉与北静王有书信往来,愈发担心惹祸上身。他脑中电光火石,丝毫不比救驾时转的慢。 不等皇帝提出疑问,便抢先开口道:“不对!” “什么不对?” “北静王既然已经承认,上书是受他指使,又怎么会否认要加害臣?他既然闹了这么一出,孰轻孰重,难道还分辨不出来?” “你是说……” “栽赃嫁祸!”张云逸立即分析道,“刺客不但提前写下了认罪书,又是北静王的人,他已然脱不开干系,却不否认授意上书,反而一口咬定,没有谋害臣,难道他就不怕弄巧成拙,担上行刺的罪名? 倒像是有人利用了他和臣的矛盾,故意栽赃嫁祸,只是没想到他与贾宝玉私下缓和了关系!” 说到这,张云逸叹道:“想要利用此事,嫁祸北静王的人或许不少,可以北静王的身份,能够在他身边安插死士,却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做到的!” 若此前下人没有通报,他还能推诿并不知情,可现在却不敢保证,通报的下人能否守得住秘密。 也只能避重就轻,因势利导,把自身的劣势转为优势。 这无疑符合万隆帝的想法,越听眼神越是凌厉,称赞道:“对!爱卿此话深得朕心,也与朕想到了一处!” 张云逸松了口气,连忙谦虚了一句。 万隆帝方看向他道:“既然如此,爱卿便立即与陆炳,顺着这个线索深挖下去……” 话音未落,却听外头又传来禀报:“陛下!” 被打断了思路的万隆帝,没好气道:“有屁快放!” “臣奉命去镇国公府捉拿北静王妃,可太妃娘娘却下旨……” 当初仇夺去捉拿北静王,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个插曲,连忙解释道:“臣当时担心北静王畏罪潜逃,担心中了疑兵之计,便让人去镇国公府……” 万隆帝倒是没太在意北静王妃,只是对甄太妃的做法不满,脱口而出道:“这个时候,老……太妃还有心思管这个侄女儿?” 听闻甄太妃这个时候还不知避嫌,他心下暗自打鼓,莫非问心无愧? 心里迟疑,一时嘴快,差点没蹦出‘老妖婆’三个字,幸而及时改口。 张云逸却抓住机会,见缝插针道:“会不会是不得不保?” 皇帝顿时眼前一亮:“你是说,王妃参与其中?” “上书这事,臣总觉得疑点重重,王妃毕竟是枕边人,兴许就是利用,北静王急于与臣缓和关系,才撺掇着北静王让人上书……” “对!” 只要与甄太妃扯上关系,哪怕没有证据指向宁王,也足以让太上皇怀疑,这是他们母子合谋。 所以,不等张云逸说完,万隆帝不但认同了他的观点,还出言附和。 “臣倒是有一计!” “你说!” “若王妃真的参与其中,又有太妃的旨意,若是用了刑,却没有结果,只怕说不过去。” 说到这,张云逸顿了顿:“既然王妃如此识大体,要诵经赎罪,陛下何不顺水推舟,让她与北静王见上一面,就说让她劝北静王认罪,好叫他们狗咬狗。 臣再与陆炳躲在暗处旁听,若是听不到什么有用的讯息,再顺着这个思路查下去不迟,若是能探出只言片语,不但有的放矢,太上皇和太妃那边也有所交代!” “好!好!就按爱卿的办法来!” 万隆帝当即拍板道:“这就传朕旨意,让王妃去牢里劝一劝北静王……” …… (本章完) 第705章 同林鸟 第705章 同林鸟 “这……这是去哪?” 察觉到马车忽然转向,车厢内的北静王妃,顾不得自己的处境,连忙撩开车帘,问道。 原以为这一声问了也白问,没想到,车帘外正指挥着马车转向的夏守忠,竟然还行了个礼,满脸堆笑道:“王妃娘娘莫要多想,这不是陛下听说,娘娘要去诵经替北静王赎罪,夸赞娘娘识大体,特意让杂家来请娘娘,去劝一劝王爷,早些认了罪,也免得枉受皮肉之苦。” 因打算将北静王妃做为突破口,皇帝担心禁卫粗枝大叶,把握不好分寸,会打草惊蛇,便让夏守忠前来。 “那……有劳夏公公了!” 听闻不是调头去王府,以及夏守忠随后的解释,北静王妃确实稍稍松了口气。 可按下葫芦起了瓢,到底要劝北静王认什么罪,她却是连问都不敢问。 皇帝的旨意,不容她推诿。 好在夏守忠的态度,让她看到了一线曙光。 另外,皇帝既然让她去劝,至少说明北静王拒不认罪的态度,这无疑也符合她之前的猜测。 王爷确实毫不知情,只是下面人的自作主张。 她心下盘算着,如何借着见面的机会,提醒一下北静王,以此为突破口,尽量减轻罪责,并在不刺激他的情况下,劝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不知不觉中,马车已然缓缓停下,夏守忠那标致性的公鸭嗓也随之响起:“王妃娘娘请吧!” 早在镇国公府外,她已然没了王妃的体面,这会子自然不敢再提出回避之类的要求。 在一群禁卫、锦衣卫虎视眈眈之下,颤颤巍巍的下了马车,跟着夏守忠来到了,一处幽闭的大门前。 夏守忠方面带拘促道:“这牢房不吉利,杂家心里也犯怵,还请娘娘容杂家偷个懒,就不陪您下去了。” 说到这,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陛下说了,只要娘娘能劝王爷如实交代,总归要看在太妃的面子,对娘娘网开一面!” 既然要让北静王两口子畅所欲言,他自然不可能在场,反正张云逸、陆炳已然准备就绪,他即便陪着进去,也是要出来的。 夏守忠并未说假话,确实是觉得不吉利。 本就是本色出演,北静王妃非但没看出异样,反倒还有些庆幸,连忙道:“多谢公公指点,不敢劳动公公!” 可等到牢门打开,看着昏暗、逼仄,一路向下的楼梯,她终于明白夏守忠为何不是说进去,而是下去,心里也开始后悔,答应的太早了。 她这边正求助的看向夏守忠,却见对方指着门口吊着的一根绳索道:“娘娘劝过了王爷,出来时,只消拉一下门口的绳子,外头便会开门!” 说罢,不等北静王妃表示,便远远的躲开了。 北静王妃略一迟疑,终究还是硬着头皮,迈进踏了进去。 她这边刚迈步进去,还没等适应里头的幽闭,牢门却已然关闭。 此前站在门口,还有阳光射入,这会子牢门紧闭,油灯扑扇,愈发显得阴森、幽暗。 也就是为了方便监听,否则,再来两声鬼哭狼嚎的惨叫、求饶,便是被吓的失禁,也不算稀罕。 不过,饶是如此,也把养尊处优的北静王妃,吓得双股战战,直打哆嗦。 她下意识的扶住了墙壁,却又针扎似的慌忙把手缩了回去。 好容易平复了心情,却听楼梯下传来一阵带着啜泣的呼嚎:“冤枉啊!水溶绝对不可能谋害陛下,更不会加害魏国公,还请大人帮忙陈奏陛下,水溶感激不尽……” 原来是水溶听到牢门打开的声音,以为是有人提审,忙不迭的喊冤叫屈。 不过,虽然他的叫声撕心裂肺,可在这幽闭的环境内,能够听到熟悉的声音,终究还是缓解了北静王妃心里的恐惧。 她终于也迈开步子,缓缓走下了楼梯。 楼梯的尽头,豁然开朗,可还没等北静王妃心头一松,看见琳琅满目的刑具,以及上面沾染的血迹,却差点没有一屁股跌坐在地。 “啊!~” 她忍不住惊呼出声,连忙伸手捂住了眼。北静王听到这声惊呼,连忙停止了呼嚎,试探道:“王妃?” 这一声犹如黑暗中的明灯,北静王妃连忙低下头,收回手,循声摸了过去。 “王妃,果然是你!” 她一直没敢抬头,直到听到北静王的声音再度响起,方缓缓抬起头。 见北静王虽然狼狈,却全须全尾,北静王妃心下不由定了定神。 只是,这单间牢房,虽远比不上一般牢房,环境恶劣。 可北静王妃哪里见过民间疾苦? 看着木栅栏另一侧,茅草满地,纵然夫妻本是同林鸟,可在这种情况下相见,还是免不了百转千回。 一时间,准备好的话,也不知从何说起。 反倒是北静王先开了口:“你……你也进来了?” 听了这话,北静王妃心下只觉得无比庆幸,可想到夏守忠的提醒,更觉难以启齿。 这就是夏守忠聪明之处,若当着北静王的面,对北静王妃说出网开一面的话,非但有挑拨之嫌,北静王妃或许也会顾虑。 而单独跟北静王妃说,不愁她不考虑明哲保身。 当然,这一招若是伉俪情深,自然没什么效果。 可夏守忠先入为主,认为北静王妃不但参与其中,且本意就是让北静王背锅,自然不愁她不中招。 虽然夏守忠想岔了,但北静王与王妃,显然也谈不上伉俪情深。 “王爷,先别说这些,王爷没有……” 原想着岔开话题,先说上几句关切的话,没想到,刚迈步来到栅栏前,却闻到了一股尿骚味。 北静王妃连忙掩住口鼻,刚刚酝酿好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 北静王这时也反应了过来,一脸尴尬,欲盖弥彰道:“这里头也没个马桶、茅房……” 北静王妃虽觉得恶心,可想到自己,骤然看见满屋子刑具的时候,若非北静王及时出声,恐怕她此刻也好不到哪去,便也没有心思耻笑。 北静王也连忙岔开话题道:“对了,是哪位押你过来的?怎么没见人?正好乘着机会,求他去禀明皇上,我要当面向皇上伸冤!” 听了这话,北静王妃也找到了劝说契机,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一小步,道:“王爷,人证物证俱在,皇上又怎么会见你?王爷何苦还要受这皮肉之苦?” “什么人……物证?哪里来的物证?” 北静王原本想连认证也一起否认,可想到审讯时自己也坦白了上书一事,这才只揪着物证。 北静王妃也没想那么多,坦言道:“王爷恐怕还不知道吧?刺客不但确实是王府之人,还写了一封认罪书……” 北静王一时会错了意,不等北静王妃说完,便怒吼道:“认罪书?什么认罪书?我怎么可能指使人去谋害魏国公?是哪个吃里爬外的要栽赃本王!” 他情绪激动,忘了自己的处境,本王也喊了出来,同时双手伸出栅栏,抓向北静王妃。 他倒不是意图对王妃行凶,只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 只是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却吓得北静王妃慌忙后退。 见没抓到人,北静王连忙道:“你……你是知道我的,我与魏国公已然冰释前嫌,怎么会多此一举,我这就让人去禀明皇上!” 听了这番话,北静王妃愈发有了开脱的信心,忙道:“王爷!你有所不知,刺客并非栽赃王爷,而是气不过魏国公对王爷不敬!” “什么?”北静王闻言愕然,随即‘扑通’一声跌坐在地。 …… (本章完) 第706章 各自飞 第706章 各自飞 牢房的隔壁。 听见二人对话的张云逸,看向了身旁的陆炳。 陆炳似乎也看懂了他眼中的意思,微微摇了摇头。 张云逸不觉心中大定。 原先,他提出这么个法子,也是抱着姑且一试的态度。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意外收获。 知道刺客身上搜出书信,并不奇怪。 毕竟,搜出书信时,在场的侍卫不少。 但书信中的内容,知道的人却不多。 除了被招进皇宫的自己几人,也就只有太上皇以及他身边的人知道。 考虑到甄太妃曾经下旨,担心认罪书上的内容,是从那边泄露。 而从陆炳的态度来看,显然,太上皇并未告诉过甄太妃。 想来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有行刺皇帝的嫌疑,甄太妃做为宁王的生母,太上皇岂会不防着一手? 他这边有了收获,隔壁的北静王,却是如丧考妣,口中喃喃自语道:“是谁?是谁叫他自作主张,这分明是在害我……” 开始还满腔愤怒,说到最后,已然是语带哭腔。 他只是抒发心中的郁结,北静王妃只当是在问她,忙道:“我也不清楚,这些还是姐……牛继宗告诉我的。” “牛大哥?”北静王还不知道,牛继宗在打自家王妃的主意,叹道,“难为他还替我打听这些……” 说到这,他又有些懊恼道:“早知道就不向他问计,哪怕不能张云逸缓解关系,即便闹出这个事情,至少不会有行刺的嫌疑。” “你!你说什么?”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北静王妃顿时把牛继宗对自己意图不轨联系了起来。 “当时不是怕宝玉那边独木难支吗?过年那会子他与大姐上门,便找他帮忙出个主意……” 说到这,他才察觉王妃的脸色不对,忙道:“你怎么了?莫非有什么不妥?” “没……没有……” 北静王妃心下已经有了八成把握,此事必然是牛继宗捣鬼,甚至,不能排除甄太妃和宁王也参与其中。 只是,越是有这方面的猜测,她越是不敢告发。 一方面,她担心拔出萝卜带出泥,把整个甄家都搭进去。 另一方面,她哪怕恨不得将牛继宗碎尸万段,可不得不考虑自家大姐。 虽然不能排除,牛继宗只是单纯因为自己,才故意设局,把屎盆子扣在北静王头上,可一旦这件事被人知晓,难保不会被人怀疑是意图行刺皇帝。 到时候,可就不像现在这样,还有转圜的余地了,牛继宗死则死矣,自家大姐…… 她自己还有退路,在自家大姐和北静王之间,她果断选择了姐姐,哪怕因此放过牛继宗。 想到这,她才记起此行的目的,连忙道:“现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王爷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好在,只是下头自以为是,擅做主张,王爷不如认罪,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北静王妃说出这番话,多少有些愧疚,但北静王却没看出她的异样,反而如梦方醒道:“对!你说的对!我并不知情,都是下头自作聪明,只要有人帮忙求情……” 说到这,他脸上终于泛起一丝希望,就连看向北静王妃的眼神,也透着一股子热切。 “解铃还需系铃人,别人或许还会怀疑,可魏国公应该知道所言不虚,他此次又救驾有功,只要肯替咱们求情,必然事半功倍,陛下也定然会网开一面!” 北静王还不知道,太上皇已然钦点了张云逸做主官,否则,只怕这会子,情绪还要更加激动。 “王爷是要我通过邢姨娘,向他求情?只是,她毕竟是个妾室,且魏国公这次也差点丢了性命,即便是再受宠,也未必……” 当时决定要去水仙庵,她便打算从这方面入手。 此前已经在丈夫和姐姐两者之间,选择了后者,听了这番话,更不好意思推诿,干脆主动提了出来。 “求情?你能去求情?” 北静王这时才反应过来,北静王妃来了这么久,却并未有人把她也押进牢房,反倒像是来探监的。 北静王妃也是有些尴尬,她刚才担心会刺激到北静王,故而一直绕开了这个话题。 不料,百密一疏。 正当她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却见北静王猛然从地上爬起,把脸凑到木栅栏的间隙,如获至宝一般看着她道:“你若是能见到他,那是再好不过了!”“能够替王爷求情,我自然会全力以赴……”北静王妃只怕他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忙又道,“我只怕邢姨娘,未必能够说得动他……” “不会的!不会的!”北静王下意识的摇头,却卡在了栅栏中间,脸都蹭掉了一层皮,却顾不得疼痛,连忙道,“你只要找邢姨娘约他私下见上一面……” 北静王妃狐疑道:“都这般光景了,我就是再放低姿态,他也未必会给这个面子吧?” “不是!不是!你想错了,姿态自然是要放低,但关键是把身段放低了!” “这……”北静王妃愈发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不都一样吗?” “哪里一样了?” 北静王咽了口唾沫,想了想道:“你不知道,这张云逸的魏国公倒也恰如其分,最喜人妻,贾宝玉之所以能够说服他,不计前嫌,允许与我往来,便是因为……以王妃容月貌,只要肯放低身段,他必定舍不得拒绝……” 北静王说的绘声绘色,北静王妃却是又惊、又羞、又愤。 相较于牛继宗的意图不轨,北静王无疑更让她恶心,心里的那点亏欠,也荡然无存,愤然道:“你!你胡说什么!” “你听我说……你听我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也是逼不得已,眼下只有他肯帮忙,皇上才有可能网开一面,你难道就忍心看着我身陷囹圄?” 见王妃脸色不善,北静王也慌了神,口不择言道:“王妃有所不知,这魏国公天赋异禀,比之长信侯也不遑多让,保管你不会吃亏……” 他不说这句还好,北静王妃确实因为此前的背叛,于心不忍,若是他多求几句,未必不会心软。 可听了这话,却是适得其反,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一甩胳膊,愤然转身,直奔楼梯而去。 北静王妃还能够甩脸离开,张云逸却不好甩下陆炳和仇夺。 幸而,北静王妃愤然离去,他这偷听的任务也已经大功告成,不必再留在屋里。 出了偷听的密室,来到外面,他方在陆炳和仇夺的注视下,有些尴尬的耸了耸肩道:“事不宜迟,把牛继宗控制起来,咱们去向太上皇和皇上汇报,好尽快定下个审讯的章程!” 反正,与梅夫人的韵事,也不是什么秘密,虱子多了不怕痒,他也没什么好尴尬的。 当然,样子还是得摆出来,也是避免他们拿这个取笑。 他是太上皇和皇帝跟前的红人,见他有些尴尬,自然不可能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边正说着要分头行动,却见夏守忠忽然从院子外头跑了进来。 “杂家都跟王妃说了,只要北静王肯认罪,便会对她网开一面,可她还是要去水仙庵,这会子再去请示皇上也来不及了,杂家也不知道这边什么个情况,劳烦魏国公拿个主意。” 张云逸心下暗骂,你倒是会甩锅。 按理,做为皇帝的近侍,又不需要在另一边陪同,夏守忠自然可以过来旁听。 只是,他恐怕早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才故意没来旁听,方便甩锅。 不过,做为太上皇钦点的主官,他倒也不好推诿。 打发回王府的话,到了嘴边,却又临时改口道:“既然她想去,就送她去吧!” 女人心海底针,北静王妃虽然愤然离开,却也不能排除改变了主意。 毕竟,水仙庵总比王府方便,而且更可通过妙玉,与邢岫烟传递消息。 旁听了这么久,北静王显然是被抬出来背锅的。 且不说太上皇不可能偏颇,皇帝多半会调转矛头,深挖牛继宗。 当然,即便皇帝也不想放过北静王,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虽说还没见过北静王妃,可北静王的话他可以不信,邢岫烟却不可能骗他。 若是送到嘴边,都不咬,岂非暴殄天物,也辜负了皇帝赐的封号? 不过,到底是做贼心虚,他总觉得陆炳和仇夺,看向自己的眼神似有深意。 连忙仔细回忆了一遍,待确定刚才北静王和王妃的对话中,没有提到邢岫烟也是水仙庵的常客。 还不忘补了一句:“适才总觉得王妃似乎还有所隐瞒,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咱们也不急在这一会,等王妃走了再出去,免得遇上!” 听了这话,陆炳和仇夺,都认同的点了点头,眼神不但清澈了许多,还有恍然大悟的意思。 张云逸这才幡然醒悟,自己并未看错,二人眼神确实有问题,只是并非怀疑自己对北静王妃居心不良,而是也听出了北静王妃似乎有所隐瞒,这才疑惑他为何没有严加看管。 …… (本章完) 第708章 水仙庵惊梦夜话 第708章 水仙庵惊梦夜话 昏暗、逼仄、阴森。 摇曳的灯光,照在挂满沾染血迹的刑具上,沉重的铁链发出轻微的碰撞声,空气中潮湿的霉味混杂着血腥,令人感到不寒而栗的窒息。 迷迷糊糊之间,北静王妃似乎又回到了那间牢房。 只是,不同于前次,而是被铁链锁着,捆绑在木架之上,让她动弹不得。 她试图呼救,但恐惧却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掐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更加诡异的却是,在她面前拿着刑具,走马观般展示、比划的,不是旁人,而是北静王。 一瞬间,她仿佛待价而沽的羔羊,被自家丈夫掂斤播两的拿着各色刑具,在身上来回掂量。 而牛继宗,以及另一道看不清模样的模糊身影,正打量猎物一般,贪婪的注视着她。 最终,牛继宗黯然退场,而北静王却点头哈腰,一脸谄媚的冲着那道模糊的身影耳语着什么。 随即,转身来到自己面前,抄起手中的弯钩,戳进了衣襟深处,那冰凉的触感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万念俱灰间,却见北静王面露狰狞,只听‘刺啦’一声,沿着前胸一路划开了身上的长袄。 而那道模糊的身影,仿佛猛虎扑食一般,急不可耐的扑了过来。 北静王妃又羞又惧,偏偏还有股压抑不住的情绪涌上心头,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然挣脱了束缚,终于也喊出了声:“嗯!嗯!~不要!~”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耳畔熟悉的声音响起,北静王妃猛然睁开眼,只见妙玉正一脸疑惑的看向自己。 她这才惊觉,刚才的一幕只是一个噩梦,自己还好端端的躺在水仙庵的床上。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从梦境中缓过劲来,却觉得身下一阵凉意袭来。 下午在牢房,没被吓出了丑,这会子却被一个梦吓得失了禁,她顿时臊红了脸。 她正不知如何解释,却见妙玉仿佛针扎一般,‘呀’的一声,猛然跳下了床。 北静王妃面红耳赤,羞赧道:“妹妹勿怪,梦到去牢房的场面……” 梦中的内容太过羞耻,她也只能避重就轻。 妙玉面露复杂之色,凝视着自己的床榻,腿上那股凉意如同蚂蚁般沿着小腿攀升,逐渐扩散至全身,让她浑身难受。 只是,当着北静王妃的面,又不好表露,只得极力忍耐。 “没……没事,我……我去叫人来收拾……” 得益于张云逸吩咐不可打草惊蛇,禁卫虽然在水仙庵外警戒,却没有对北静王妃无礼。 这也导致了妙玉对于眼下的情况,还蒙在鼓里。 北静王妃虽然时常过来,却没有夜宿的情况,她只当这些禁卫是北静王的安排。 想来北静王妃身份贵重,总不能自己动手。 她小腿上沾染了一些,都觉得难受,哪里还肯帮忙收拾? “别!麻烦妙玉妹妹再找一床被褥来,我自己收拾!” 妙玉不清楚,北静王妃对自己的处境,却心知肚明。 打扰妙玉她心里已然过意不去,更何况,还指望她帮忙。 妙玉也正好回来,看见了忙道:“娘娘,这被褥脏了,还是放在屋外,明儿叫人直接扔了!” “先放着,明儿我自己拿去烧了。” 北静王妃虽然也不愿摆在屋里,却更担心被人看见。妙玉也不好勉强,两人哪里做过铺床叠被的活,忙活了半天才把被褥铺好。 只是,虽然换了新的被褥,妙玉却总觉得心里膈应的慌,加上忙活了一通,也实在没什么睡意。 便好奇道:“娘娘怎么会梦到去牢房?” “这……” 北静王妃也不是有意隐瞒。 她过来以后,便心事重重,神思不属,妙玉也不明就里,没有询问。 这会子听她询问,想到还要她帮忙便道:“下午去探视王爷,那场面太过骇人……” “王爷?”妙玉惊叫道,“王爷怎么会在牢里?” “我有一件事,还得麻烦妹妹!” 北静王妃并不回答,反而一把抓住了妙玉的手。 “娘娘,娘娘,有话好说……” 妙玉瞥了眼角落的被褥,连忙缩回手。 北静王妃知道妙玉素有洁癖,悻悻然缩回了手:“下头人犯事连累了王爷,麻烦妹妹明儿差人去一趟魏国公府,请岫烟妹妹过来一趟。” 总归是夫妻一场,虽然北静王的提议让她不齿,但自己也半斤八两。 甚至,有过之无不及,明知他被陷害,却担心牵连到姐姐,为虎作伥,隐瞒了下来。 虽然北静王的提议,被她严词拒绝了,可拜托邢岫烟帮忙求情,还是力所能及。 只是,行刺皇帝干系太大,她也只能避重就轻。 且这也不算是假话,倒也不存在欺骗妙玉。 妙玉如梦方醒:“莫非?外头的兵丁?” “是!”北静王妃点了点头,连忙又解释道,“不过,太妃娘娘下了旨,事情也不是毫无转圜的机会,倒也没有为难我。” 妙玉倒也没有因为北静王落了难,便对王妃落井下石,只是疑惑道:“既然王爷都下了牢,便是魏国公也未必说得上话,找她一个姨娘,又能做什么?” 见妙玉这个态度,北静王妃反而安心了不少,忙解释道:“妹妹有所不知,这案子太上皇钦点了魏国公督办,也唯有他才能说得上话,且他也知道王爷确实冤枉,只是我担心,原先他与王爷有些不愉快,未必肯帮忙,还得请岫烟帮忙说几句好话。” “那外头的兵丁,不会拦着吧?” “应当不会,如果询问,你就说派人去魏国公府,想来也不会阻挠,至不济也可以让他们代为转达,只要能把岫烟请来便好。” 说到这,北静王妃略微犹豫了一下,又道:“倘若还是不行,那我也只有先回王府,届时,还得麻烦妹妹,帮我向岫烟,代为求情。” 能亲自与邢岫烟见一面最好,毕竟是求人的事,可如果不行,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只要她离开水仙庵,禁卫自然不会在把精力浪费在这里。 自打出了牢房,北静王妃便一直在琢磨这个事,倒也有了万全的准备。 “这些年,承蒙娘娘照应,妙玉自不会推辞。” 妙玉倒也没有推辞。 “多谢妹妹……” 北静王妃下意识的伸手,却又及时缩了回来。 …… (本章完) 第709章 北静王妃来消息 第709章 北静王妃来消息 北静王妃还只是虚惊一场,可牛继宗,却没那么幸运了。 锦衣卫的刑房内,皮开肉绽的他,鬼哭狼嚎道:“别……别打了,该说的我都说了,确实没有隐瞒啊大人……” 说起来,宁王也好,牛继宗也罢,这些年,耍些手段搞搞银子,搜刮民脂民膏还行,可真摊上这种大事,却是眼高手低,好谋无断的怂货。 哪里有勇气,硬抗锦衣卫诸多刑具。 皮鞭刚抽了十来下,便到竹筒似的,将与宁王合谋造成误中副车假象,好洗脱嫌疑等一系列事情,和盘托出。 不过,张云逸却并未因此放过他,反而阴测测笑道:“都交代了?我看只怕未必吧!” “真的……真的都交代了。” “那你倒是说说,太妃那封旨意又是怎么回事?” 其实,能够交代出宁王,已然算是了结了张云逸和皇帝最大的心结。 不过,皇帝有言在先,让他往死里挖。 且得知牛继宗和宁王,搞出这么个误中副车的把戏,差点把他也搭进去,他自然不介意假公济私。 加上,甄太妃和北静王妃是否参与,等疑惑还未解开。 他虽不好明着往甄太妃的身上,但抓住现有的证据,刨根问底,却是顺理成章的。 “这……”牛继宗稍一迟疑。 张云逸已然一个眼色过去,烧红的烙铁已然到了他的面前。 “我说……我说……” “嗤……啊……”烙铁烫上皮肉,伴随着牛继宗的惨叫声。 陆炳方面无表情的抬了抬手,道:“这次只算是个小小警告,魏国公问话,但凡稍有迟疑,便给你换一个样。” 要么说专业的事,还得专业的人呢! 这是不给牛继宗思考的时间。 只是,这焦糊的味道有些不太好闻。 张云逸屏息凝气,言简意赅道:“说吧!” …… 就这么打打审审,天边泛起鱼肚白,牛继宗已然奄奄一息。 张云逸勤于锻炼,虽审问了一夜,但精神状态还算良好。 仇夺行伍出身,一夜未合眼倒也没什么颓色,而陆炳似乎对于这种事,有种莫名的兴奋,看上去精神大好。 不过,审问了一夜,再问下去,也没什么收获。 张云逸脸色阴晴不定的抓起一摞供词,起身道:“再问下去,恐怕也问不出什么了,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这就去向太上皇和皇上禀报吧!” 仇夺忽然上前道:“牛夫人这边?要不要让锦衣卫先……” “就到这吧。” 张云逸摆了摆手,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先把牛继宗交代的呈送太上皇和皇上,再审也不迟,说起来,咱们能够如此顺利,她也算是有些功劳。” 凡事都有个轻重缓急,且得益于下午偷听的策略行之有效,以及牛夫人面颊上的巴掌印,张云逸只暂时将牛夫人收押,先突审牛继宗。 最主要的还是,做为现代人,这种残酷的刑罚,用在牛继宗身上,他还能接受。 用在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身上,他确实狠不下心。 更何况,牛夫人虽然面颊上的掌印清晰可见,但瑕不掩瑜,姣好的面容以及白腻的肌肤,以及丰熟的身段,却是别有一番风情。 倘若牛夫人参与其中也就罢了,可就牛继宗交代的证词,以及昨天发生的事情来看,她确实是无辜的。 否则,北静王妃也不至于从镇国公府走脱。 真要张云逸眼睁睁看着,烙铁加身,做为一个现代人,他确实于心不忍。 不过,牛继宗的证词,倒是给他解了个惑。 原以为,昨日北静王妃听到北静王指使人上书,是受牛继宗撺掇,才表现出了惊讶、迟疑,现在看来只是因为在镇国公府的遭遇。 入宫把证词交给万隆帝,并简单讲述了审问的经过。张云逸偷瞄了一眼一脸阴沉的万隆帝,方请罪道:“臣也没想到,他们居然因为这个原因……还请陛下降罪!” 昨夜那样刨根问底,差点没吧牛继宗的底裤给扒了。 不过,他倒是还知道轻重,没敢把因为觊觎北静王妃,才撺掇宁王,搞出这么个误中副车的把戏交代。 反而,将原因归结于,皇帝推行三法司改革,以及周显祖无意间泄露,皇帝要完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雄心壮志,让朝中人人自危,怨声载道,才让宁王看见了可乘之机。 至于在府里对北静王妃意图不轨,则只是乘人之危。 “不关你事!”万隆帝愤然道,“都怪周显祖口无遮拦!” 他深吸了一口气,方抬手搀起了张云逸,和煦道:“朕也是一心为了社稷,父皇也未必会多说什么,反而是有了这份证词,想来父皇也不好袒护宁王了。” 他拉着张云逸又夸赞了几句,大有爱卿才是朕的肱股之臣的意味。 正说着,忽听外头来报:“太上皇请陛下过去。” 这个时候召皇帝过去,多半是要决定如何处置宁王。 万隆帝看了张云逸道:“爱卿也辛苦了一夜,就在御书房休息一会,待朕回来,再与爱卿详谈。” “多谢陛下,臣还是……” 张云逸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不愿意沾染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皇帝却不容置疑道:“来人,拿两条毯子过来,给魏国公休息!” 张云逸正欲再找理由推脱,却听万隆帝又补了一句:“你们在此小心伺候着,随时等候魏国公吩咐!” 看来自己这名声,皇帝也不是毫无芥蒂啊! 不过,听了这话,张云逸反而坦然了。 干脆让太监搬了把椅子,盖上毯子,靠在椅背上打了个盹。 毕竟是在皇宫,也不可能呼呼大睡,迷迷糊糊间,听到了动静,他连忙起身,却见万隆帝脸色阴沉的走了进来。 “陛下!”张云逸连忙起身行礼,隐晦的试探道,“莫非太上皇有什么吩咐?” 听他询问,万隆帝稍稍缓和了脸色,挥退了左右道:“父皇这次倒是没有偏袒,已然让陆炳捉拿,承诺朕,待确认了牛继宗的供词,便将宁王从宗室除名,贬为庶民。只是……” 从宗室除名,就等于抹去了宁王继承的顺位,哪怕以后皇帝和皇子都出了岔子,也是从宗室里挑选继承人。 这对于张云逸来说已然是最好的结果,但凡是就怕只是,他不免有些担忧。 幸而,皇帝倒也没卖关子,接着道:“只是,父皇说了,事关国体,行刺的罪名还是不要声张,对外只说是意图加害于你……” “臣?” “是啊!你毕竟是兴献先皇帝还魂,父皇重罚,也说得过去……” 对于宁王的罪名张云逸倒也不怎么在意,转而问道:“那甄太妃?” 虽然牛继宗所述的供词里,并无甄太妃的手尾,可他只与宁王合谋,却不能保证甄太妃没有参与。 “父皇说,待审过宁王,会给朕一个交代。” 张云逸听音辨味,太上皇只说审问宁王,显然只要确认了牛继宗的供词,便可。 这已然是最好的结果了,他并不明白皇帝为何仍旧脸色不佳。 于是试探道:“那陛下?” “父皇看了牛继宗的供词,说朝中人人自危,此时不宜动摇国本,不但不许朕牵连旁人,只治宁王、牛继宗的罪,还要取消三法司改革,安抚民心。 这也是父皇不给宁王、牛继宗定行刺的罪名的原因之一,一旦让朝中知道,二人是因为改革行刺,只怕更要人人自危了……” 说到这,他摇了摇头道:“本来,朕还想着,借此机会,夺了勋贵军权,现在却眼睁睁错失良机!” 听了这个回答,张云逸倒是无所谓,反正这口锅也落不到他的头上。 他这边正要劝上两句,却听外头禀报道:“陛下,负责看管北静王妃的禁卫,有事要禀明魏国公。” …… (本章完) 第710章 赏罚分明 第710章 赏罚分明 “今儿一早,水仙庵的主持,说是让代为请魏国公府上的邢姨娘,前去吃斋、礼佛……依魏国公吩咐,特来禀报……” 这确实是张云逸的吩咐,只是他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凑巧。 也就是这些禁卫本身就是守卫皇帝,否则,便是知道他在宫里,也未必能够进得来。 不过,事已至此。 他连忙解释道:“陛下,臣与仇大人、陆指挥使当时并不知道牛继宗对王妃意图不轨,只觉得她有未尽之言,担心打草惊蛇,又恐怕王妃听到外面的风声,这才特意吩咐,不必拦着王妃传递消息,只是不准王妃或是水仙庵的人出去,凡事从臣这里过一遍……”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 万隆帝冲张云逸挤眉弄眼道:“朕不是都答应你了吗?” 说着,他冲进来禀报的禁卫摆了摆手。 禁卫却迟疑道:“那……北静王妃那边……” 皇帝这回却不说话了,摆出一副看戏的模样,看向了张云逸。 张云逸也只得硬着头皮道:“就说,话已经带到!” 要说他这番安排,完全没有私心,那是昧着良心。 毕竟,当时听到北静王妃坚持要去水仙庵,他就有过猜测。 其后,又有皇帝的默许,这会子听了禀报,自然而然的认为北静王妃终究还是采纳了北静王的提议。 如此,还麻烦邢岫烟传什么话? 干脆一步到位,亲自去探一探王妃的深浅,岂不省了麻烦? 不过,虽然皇帝已然有过暗示,可到底有些尴尬。 另外,北静王妃既然要替北静王求情,他总不能光占便宜不办事。 待禁卫退下,便以退为进道:“原先只是怀疑王妃参与其中,想要替陛下探一探情报,如今看来倒是臣想岔了,她那边也没什么有用的消息,只怕还是要替北静王求情……” “如此岂不正好?” 万隆帝笑道:“父皇严令,轻饶了北静王等人,朕还觉得有些不甘心,太妃那头,父皇也没个准话,朕还打算把牛继宗的夫人发落去教坊司,好给太妃增光添彩,好出一口恶气,王妃也是甄家的女儿,正好给她们凑一对……” 说到这,他顿了顿,饶有深意的看向张云逸,道:“说起来,这次能够如此顺利,一举拿下宁王,还多亏了她们两个,倒也算是朕赏罚分明了……哈哈哈!” 说到最后,万隆帝不由得,放声大笑了起来。 张云逸还能说什么?也只得一旁陪笑。 待到笑罢,皇帝方又接着道:“反正牛继宗和宁王那边还未发落,朕就暂且扣着水溶那厮,助你一臂之力。” 说完,方才摆了摆手道:“去吧!你也累了一晚上了,正好去找王妃帮忙解解乏!” 张云逸本就不是矫情的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况且,这也是遂了北静王的愿,即便是北静王妃,也不能排除,她的改弦更张,是因为北静王最后那一句…… 大家也算是各取所需。 离开了皇宫,他倒是没有急着赶去水仙庵。 毕竟,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从昨夜忙到现在,还没吃口热乎的,为了避免体力不济,影响了发挥,少不得要先垫一垫肚子。 恢复了体力,在皇帝派出侍卫的护送下,他方踏上了马车,在车内又小憩了片刻。 待来到水仙庵,他方跃下马车,冲着禁卫吩咐道:“去!把了尘叫来!” 考虑到此行的目的,少不得要让了尘安排一下。 地方倒也是现成的,上次来的小院,僻静无人,还有两间禅房。 “你去禀报王妃,就说本国公在院子里等她,送王妃进了院子,记得把附近的人都撤了!” 有熟人就是好办事。 安排了尘去通报,自己则踱着步子,迈步走进了垂门。 虽然目的明确,却没好意思直接走进禅房,站在上次用餐的亭子里,假装欣赏院子里的景致,等着北静王妃自投罗网。 ……水仙庵,妙玉卧房。 却说北静王妃,正心不在焉,与妙玉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虽然禁卫回来,告知已然传了话,可却没有回复。 北静王妃不免有些心怀惴惴,不过,她只是求个心安,倒也没有如坐针毡。 反倒是妙玉的好奇心,让她有些坐立不安。 “大牢莫非比阿毗地狱还要恐怖不成?怎么把娘娘吓成那样?” 北静王妃不无感叹道:“阿毗地狱虽有厉鬼,可如何比得上人心险恶?” 她确实是有感而发,虽只过去一天,可牛继宗的突然变脸,以及北静王献妻自保。 桩桩件件都颠覆了她的认知。 只是,被褥虽然已经烧毁,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昨夜可不只是被吓的。 不过,北静王妃又怎么好意思与妙玉细说? 只得添油加醋,夸大牢房内的阴森、可怖。 听得妙玉不禁后悔自己的好奇。 二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却听外头传来了尘的禀报:“魏国公来了,在偏院请王妃过去详谈。” “咦!”妙玉不由惊讶道,“岫烟莫非看出了娘娘的意图?” 北静王的案子,既然是张云逸主办,那么邢岫烟知道北静王和王妃情况,也不那么意外。 妙玉下意识的以为,得到消息的邢岫烟看出了意图,直接把张云逸送过来面谈。 北静王妃心情却有些复杂。 能够当面求情固然好,可自己还没请,他却主动前来。 结合水溶对张云逸的评价,她不免有些担忧。 她这边正在迟疑,妙玉却疑惑道:“怎么了?娘娘不是还担心岫烟有意避嫌,不肯前来?如今既然正主来了岂不更好?” “是!”北静王妃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方道,“只是,王爷毕竟与他有过龃龉,如今又找他帮忙,我担心他……” 妙玉连忙安慰道:“若他真的不愿帮忙,岫烟也不可能请得动他。” “毕竟,你才是岫烟的故人,我与她还隔了一层。” 北静王妃哪里是担心张云逸不肯帮忙? 而是担心张云逸乘人之危,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 她虽没想过为水溶做出牺牲,可对于水仙庵十分熟悉,张云逸偏偏又选了僻静的偏院,她担心,张云逸万一恼羞成怒,如梦中一般,不管不顾。 只怕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想到这,连忙抓住妙玉的手道:“还请妹妹再帮我一个忙!” “娘娘请说。” “待会儿跟在我后面,在院子外头守着,倘若我面子薄,他不肯帮忙,我便大声嚷嚷,妹妹再假装进来,兴许他还能看在你与岫烟的关系上,卖妹妹一个人情。” “让我求他……” 妙玉想到当初张云逸携家带口,尤氏等人忿忿不平离开的模样,不免有些为难。 北静王妃只是担心张云逸不管不顾,想来有妙玉救场,他总要有所顾虑,忙道:“不劳妹妹开口,只要进来帮忙打个圆场就好。” 妙玉犹豫了半晌,终究免为其难,点了点头。 …… (本章完) 第711章 不客气 第711章 不客气 北静王妃跟着了尘来到了偏院门口,见她退下,略微迟疑,终究还是放弃了临阵脱逃的想法,硬着头皮,迈步走了进去。 在狱中已然卖了水溶一次,这回,帮不上忙也就罢了,若是张云逸来了,却避而不见,岂非帮了倒忙? 来到院中,见张云逸站在亭中,她不免又松了口气,袅娜着步子,来到亭子前,冲着张云逸盈盈一礼道:“魏国公!” 形势比人强,虽说按理张云逸应该对她这个王妃行礼,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又有求于人,自然不敢跟张云逸摆谱。 张云逸背负着双手,正装腔作势,听到声音不由心神一荡。 虽然不是头一回听见北静王妃的声音,可牢房之中,经过窃听的铜管等装置,加之环境所致,声音难免有些变味。 而今,近在咫尺本就听得真切,又带着某种情绪前来,恰好挠在了他的痒处。 咽了口唾沫,方才缓缓转过身来。 只见王妃,两弯眉画远山,一对眼如秋水,一截雪颈,欺霜赛雪,纤腰拘束,暗含风情月意。 饶是张云逸见惯了美女,也从邢岫烟、北静王和皇帝的口中,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见了真人,还是被惊艳到了。 虽说明艳略逊王熙凤,妩媚不如秦可卿,丰腴体态稍逊薛宝钗,也不似林黛玉清丽脱俗。 可能够同时具备四人的优点,又完美的杂糅在一起,虽每一项都未到极致,却又有一种,同时拥有四份快乐的妙处。 尤其她此刻明显有些紧张,双手紧握,置于腹胸之间,眼神闪烁,好似一只惊慌失措,正在躲避猎人的七色鹿。 更添了几分别样的风情。 因本就带着先入为主的情绪,张云逸打量起北静王妃来,眼神也肆无忌惮。 北静王妃本就有所猜测,见张云逸一言不发,反而目光灼灼的看向自己,顿时慌了神。 偏偏,张云逸的形象,还与昨夜梦中那道模糊的身影重合。 也亏得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北静王妃这才没有落荒而逃。 只是,张云逸可以做到泰然自若,北静王妃却是心烦意乱,强行压抑心中的情绪,再度开口道:“魏国公叫我过来,不知有何指教?” 因担心张云逸乘人之危,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她反倒摆出一副受邀前来的架势,把帽子扣在了张云逸的头上。 张云逸又岂是轻易被人拿捏的? 不答反问道:“娘娘给岫烟传话,难道不是为了北静王,找张某?” 说到这,他也不等北静王妃回应,便自顾自的道:“我只是不愿岫烟为难,这才免为其难,过来一趟,莫非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也担心北静王妃下不来台,所以补了一句解释,并语带双关,捎带了一个自作多情,意图暗示北静王妃。 北静王妃听出了他话里的双关之意,只是没想到张云逸居然会这么开门见山。 不过,她担心的是张云逸如牛继宗一般,乘人之危,语带双关的试探,反而让她松了口气。 “魏国公说的是,是我失礼了,原本只是想请岫烟妹妹代为转达,也好解除误会,没想到魏国公居然亲自来了。” 她再度行了一礼,解释了一句,方道:“魏国公应当清楚,即便王爷先前与国公有些不快,可他断然不至于要加害国公,且前阵子……还冰释前嫌,更无理由要加害国公,还请国公主持公道,还王爷一个清白……” 张云逸好整以暇,听她说了一大堆,见没了下文,又等了一会,方道:“没了?” “……”北静王妃不由一愣,方红着脸道,“没了……” 张云逸嗤笑一声:“王妃娘娘莫不是忘了?这件事还关系到陛下,莫非以为只凭你空口白牙,我就会冒险替水溶开脱?” “国公主持公道,王爷定会感激不尽!” “王爷?”张云逸听出话里有话,意味深长道,“王爷如今身陷囹圄,王妃莫非就一点都舍不得为王爷付出?” 他只当北静王妃羞于启齿,便干脆给她一个台阶,这话几乎可以称得上明示了。 哪怕北静王妃抹不开面子,只要不拒绝,彼此也算心照不宣了。 没想到,北静王妃听了,却双手抱胸,猛然后退了一步,一脸戒备的看向他。 “还请国公爷自重,您若是能够秉公直断,我与王爷自会感激不尽!” 这就是没的谈了。 张云逸也不知问题出在哪里,但见北静王妃这个态度,他也不可能毫无底线。当即便悻悻然道:“既然如此,张某就不打扰了。” 说罢,他迈步走出了亭子。 与北静王妃擦肩而过的时候,一股幽香扑鼻,他不禁心有不甘,默默倒数着:“三、二……” 虽迟迟没数到一,可北静王妃也没按照某些剧情一般,叫住他。 蓦地,他脑中灵光一现,站住道:“有件事,忘了告诉王妃,你说的情况我自然心中有数,也没觉得王爷要加害于我,所以一开始便没朝着这个方向走……” 说到这,他顿了顿,接着道:“倒是要谢谢王妃娘娘,提供的情报,让我少走了许多弯路,昨晚已经抓住了牛继宗及其夫人,他已经供认不讳!” “我……” 北静王妃心思机敏,正疑惑自己何时提供过情报,可听到张云逸接下来的话,却是骇然出声:“你说什么?” 张云逸心下暗道一声,果然! 皇帝对他寄予厚望,还希望他一举拿下北静王妃,好能够给甄太妃,增光添彩。 而北静王妃这样的尤物,张云逸也实在不愿意错过。 当然,对于后面一条,他是不可能承认的。 昨日,他只当北静王妃参与其中,所以才故意忽略了牛继宗撺掇北静王。 得到牛继宗的口供,他只当北静王妃昨日有意岔开话题,是因为在镇国公府的遭遇。 可刚才灵光一现,却反应过来,即便牛继宗意图不轨,不好告诉身陷囹圄的北静王。 但撺掇的疑点,总不该为其掩盖。 如果说,她与牛继宗有私情,帮忙掩盖还说得过去,偏偏又从镇国公府逃脱。 种种的自相矛盾,也只有因为顾及身为牛继宗夫人的姐姐,才说得通。 如今,只看北静王妃的脸色,更有了十足的把握。 转身看向北静王妃道:“难道张某说的还不够清楚吗?镇国公及其夫人,已经被下了狱,王爷想来不日也就要沉冤得雪了。” 北静王妃的脑袋‘嗡’的一下,昨日监牢中琳琅满目的刑具,以及自家姐姐受刑的惨状,顿时难以遏制的在脑海中浮现。 尤其,张云逸那句,多谢,更是让她悔恨交加。 她虽不知道是认罪书提供了线索,但当时对于牛继宗撺掇水溶,便起了疑心。 哪里还不知道,张云逸是偷听了牢房内的对话? 只是,她此刻已然顾不得,北静王让她在张云逸面前放下身段,是否同样被张云逸听见,也顾不得的羞臊。 偏偏张云逸又笑道:“娘娘怕是还不知道,牛夫人放跑了你,牛继宗恼羞成怒,若非禁卫拿人及时,牛夫人那张脸恐怕都要被他毁了!” 张云逸这话无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北静王妃双腿打颤,只觉身子一软,眼看就要跌坐在地上,她猛然一咬牙,鼓足了勇气,一个前倾,扑进了张云逸的怀里。 紧紧环住张云逸的腰,把脸贴进他的怀里,颤声道:“只要国公爷能救姐姐,让玉环怎么报答都行!” 此前,为了水溶,她不愿意做出牺牲,这会子,却担心张云逸肯不肯接受,情急之下,连闺名都称呼上了。 软玉香怀,幽香扑鼻,张云逸不由气短。 不过,智珠在握的他,反倒起了戏谑的心思,双手托着北静王妃的两腋,将个犹如面团似的身子,抵在身前。 方笑道:“王妃既然说怎么报答都行,那张某倒是想问问王妃,可愿与张某同床共枕否?” 北静王妃红着脸,把头稍稍后仰,仰面看向张云逸道:“只要能救姐姐,玉环愿意死心塌地伺候魏国公!” “好!那张某可就不客气了!” 张云逸说罢,一个下蹲,一把抄向北静王妃,将其打横抱在了怀里。 …… (本章完) 第712章 无形脑补最为致命 第712章 无形脑补最为致命 在张云逸横抱起北静王妃的同时。 此前,听到王妃惊呼的妙玉,终于不情不愿,磨磨蹭蹭走进了偏院。 正好看见,北静王妃被一个挺拔的身影,横抱在怀里,直奔禅房而去。 虽看到的只是背影,可有且只能是张云逸。 她只当张云逸意图不轨,正要上前阻止,却见对方忽然停住了脚步。 定睛一看,只见北静王妃非但没有丝毫挣扎的迹象,反而在与他耳鬓厮磨,交头接耳。 这…… 妙玉不由一愣,一时间进退维谷,不知如何是好。 张云逸此刻恨不得立即直奔主题,哪里还有闲情,与北静王妃耳鬓厮磨? 只是,刚才还口口声声死心塌地的北静王妃,被他抱进怀里,却开始了讨价还价。 此前,她唯恐张云逸担心惹祸上身,避之不及。 可见到张云逸迫不及待的把自己抱起,却又担心他吃干抹净。 虽然北静王信誓旦旦的表示,张云逸值得信赖,可此一时,彼一时,北静王还能推诿毫不知情,牛继宗却显然处心积虑。 “玉环这身子国公爷想要,迟早是国公爷的,只是,国……国公爷总得告诉玉环,要如何搭救姐姐,否则,玉环心里没底,伺候国公爷也难以尽心……” 形势比人强,她倒也没敢说出什么一拍两散的话。 甚至,身段放的极低,纤腰扭动,有意无意的磨磨蹭蹭,言语、动作都隐有撩拨之意。 模样,倒是与黑化的秦可卿,有异曲同工之处。 这种摆明了各取所需的利益交换,张云逸并不介意,反而收利息的时候,还能心安理得。 于是,干脆停下了脚步,一面享受北静王妃的讨好,一面耳鬓厮磨道:“娘娘想必也察觉到了,我这个魏国公,并非浪得虚名。” 说话间,他托住后背和膝弯的手,微微收拢。 北静王妃‘嘤咛’一声,也不知是表示知道,还是另有深意。 反正她已经从北静王口中,知道了自己的偏好,再遮遮掩掩,不但多此一举,还少了许多乐趣。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想要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北静王妃对张云逸的了解,还不够深刻。 正疑惑他怎么忽然提及这个话题,是不是故意做出坦然的姿态,来博取自己的信任,以便诓骗自己。 却听张云逸继续道:“牛夫人虽比王妃稍逊了一筹,却也是温婉如玉,风韵犹存,此次我护驾有功,若是拼了不要赏赐,只求陛下将你姐姐赏赐给我,未必不会应允。届时,不但可以救你姐姐一命,我也会好生照应。” 说到这,张云逸稍稍停顿,话锋一转道:“不过,我虽对牛夫人也心存觊觎,却不值得付出这么多,我拼着赏赐不要,王妃也该有所表示,想来王妃也不会拒绝,效仿娥皇女英,与你姐姐,姐妹齐心,同甘共苦吧?” 就事论事,张云逸的这个救人的方法,比之牛继宗在镇国公府,有过之无不及。 不过,一个主动,一个被动,且当时北静王妃还有退路,加上又有勾引姐夫之嫌,而此时,却是为了搭救姐姐。 正因如此,她反而觉得,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只是,一来被张云逸堂而皇之的,把这种事摆上了台面,且还要她顶着北静王妃的名头,与姐姐一同受他驱策。 二来,凡事都得考虑一个万一。 哪怕张云逸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北静王妃心里还是没什么把握。 张云逸其实心里也没底,倒不是他存心糊弄北静王妃,而是不清楚皇帝会不会同意。 这番话,不过是为了打消北静王妃的疑虑。见北静王妃没有表示反对,他方又接着道:“如果陛下不同意,大不了降低要求,先保住她的性命,想来只求陛下从轻发落,将你姐姐发配至教坊司,应当再无问题。 当然,如此少不得委屈了她,我也不好意思再提之前的要求,只是,做戏做全套,也为了方便照应你姐姐,少不得我要多照顾照顾她,才方便以此为由,拜托教坊司那边,只把她留给我,才不至于委屈了她……” 要人,张云逸虽可以借以北静王妃的要求,向皇帝提出,却无十足的把握。 可发落教坊司,却是皇帝自己的意思。 如果张云逸大包大揽,北静王妃反而会怀疑他,是不是打算吃干抹尽。 而今,他不但提出了搭救的方法,就连万一都考虑了进去。 并且,不论是从水溶口中,还是张云逸眼下的表现。 哪怕是为了那不可告人的目的,他也必然会竭尽全力,搭救自家姐姐。 至少,吃干抹净的可能性不大。 她倒是想让张云逸先把人救了,可张云逸显然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她更担心会一拍两散。 况且,让他放弃救驾的赏赐,转而搭救姐姐,成与不成,他也不是毫无付出。 那自己又怎么好意思,空口白牙? 想到这,北静王妃再不迟疑,抬起双臂环过张云逸的脖颈,用力凑到他的耳边,呢喃道:“那玉环就等着国公爷把姐姐救出来,好与姐姐一起,全心全意伺候国公爷!” 她倒是知道顺势而为,拿张云逸不可告人的目的,吊着他的胃口。 但张云逸又岂是易与之辈? 一面迈步往禅房走去,一面噙住北静王妃的耳垂,吹着气道:“那王妃待会儿可得好好表现,你表现的越好,本国公越是欲罢不能,搭救起你姐姐来,也会更有劲头。” “玉环必不会叫国公爷失望!” 北静王妃满脑子都是如何讨好张云逸,好叫他全心全意搭救自家大姐。 却忘了此前,叮嘱过妙玉,更不知道,自己那一声惊呼,已经把人给吸引了过来。 而妙玉此刻却是一脑门子官司。 起初,她只当北静王妃是受了张云逸胁迫,可看到她被抱着交谈了许久,非但没有丝毫反抗,反而还主动抱了上去。 脑中塞满了,怎么会?为什么? 这样的疑问。 思来想去,恐怕二人早已勾搭成奸,北静王获罪不假,恐怕王妃让自己给邢岫烟传讯,也不是为了搭救北静王,而是约张云逸前来,安通款曲。 只是,二人的亲昵,有了解释。 可北静王妃引诱自己前来,却怎么也解释不通。 看着二人步入禅房,终究还是没忍住,悄悄追了上去。 待含胸缩背,偷偷摸到禅房窗下,却听里头传来阵阵拉风箱似的喘息,妙玉哪里见过这个? 身子也不由自主,筛糠似的颤抖起来,正纠结该不该再听下去。 却听北静王妃‘咿咿呀呀’间,还夹杂着几句:“嗯……只盼国公爷尽快……妹妹也好和姐姐一起,伺候国公爷……” 妙玉闻言,只觉得如堕冰窖,脑中一片空白,赶忙落荒而逃。 她来不及细究,刚才北静王妃口中的妹妹、姐姐是谁,但还是忍不住怀疑,那妹妹指的就是自己。 否则,这种瞒都瞒不住的事情,她又何必煞费苦心,非得要引自己前来? 无形脑补最为致命,妙玉越想越是煞有其事,越想越是胆战心惊。 …… (本章完) 第713章 不是人 第713章 ……不是人 水仙庵,偏院禅房。 张云逸双臂环过北静王妃的纤腰,搭在她的身后,紧贴在一起的上半身,微微向后倾斜,注视着王妃,稍显笨拙的扣上腰间的玉带。 “王妃果然没让我失望,水溶那边,我会跟他说,王妃为了他,牺牲很大,并让他答应咱们常来常往……” 听了这话,北静王妃余韵未消的脸上,又浮现一抹红霞。 她终于知道,水溶所言非虚,这魏国公果然并非常…… 不对! 长到,根本就不是人! 不但深入人心,更是不停不休的,折腾了她两个多时辰。 起初,她还记得要好好表现,可半个时辰过后,便只能如一团烂泥一般,任凭张云逸揉捏了。 原本,还有些惴惴不安,担心自己表现不佳。 现在听到张云逸常来常往的话,不羞反喜道:“国公若是能救下姐姐,便是要玉环给国公做小……” 说到这,她顿了顿,改口道:“国公若更喜欢玉环现在这个身份,玉环也愿意竭尽全力满足国公。” 张云逸倒不像北静王妃想的一样,不过,他还得考虑皇帝的态度。 毕竟,皇帝是想恶心甄太妃,可不想他跟甄太妃扯上亲戚。 甄玉环毕竟与甄玉簪不同,即便真的向皇帝要人,以甄玉簪犯官女眷的身份,去了魏国公府,也只能为奴为婢。 不过,这是眼下,若真的日久生情,皇帝又身体出了状况,撒手人寰,则大有调整的空间…… 他倒是有了一个大致的脉络,不但可以满足皇帝的恶趣味,也能不负北静王妃所托,只是八字还没有一撇,暂时不打算告诉她。 收拾整齐,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他方在北静王妃身后拍了一巴掌:“安心等我的好消息!” 说罢,方转身推开禅房的门,迈步来到水仙庵前。 看到门口的了尘,便召来吩咐了几句,方登上马车,看了眼温泉山庄方向,略一犹豫,便冲着喜儿吩咐一声:“去锦衣卫大牢!” 水仙庵的禅房,虽别有一番趣处,却也有不便之处——少了热水沐浴。 战况酣畅淋漓,身上也难免沾染了些许粘腻。 且他忙活了两天一夜,风尘仆仆,倒是想去温泉山庄松快松快。 只是,如今黄昏将近,约莫再有一个时辰,城门就要关闭了,怕是来不及回去了。 在温泉山庄住一晚,确实没什么问题,甚至,夫债妻偿,还能把贾宝玉阳奉阴违的怒气,在夏金桂身上招呼招呼。 可自家好几个有孕在身的。 因当时认罪书上的内容直指自己,少不得求皇帝加派些护卫去府外守卫。 虽然已经提前派人回去告知邢岫烟,自己有皇命在身,暂时不能回去,并严令不许将春耕大典遭袭的事情告诉家里,可毕竟一直没露面,加之府外的禁卫,仍旧担心家里会多想。 并且,他也从来不是光占便宜不办事的人。 虽然,皇帝有意要将牛夫人发落去教坊司,不至于伤了她的皮肉,自己上午也曾经有过吩咐,可难保下头人不会自作主张,总要去打个招呼。 来到锦衣卫,张云逸并未去牢里探望牛夫人。 只找来一个千户,吩咐道:“陛下对牛夫人另有处置,你们莫要擅自做主,把人看好了,别闹出意外。” 甄玉簪做为牛继宗的夫人,身份尴尬,他多少还得避一避嫌。 但打着皇帝吩咐的名义,却是名正言顺。 张云逸这边如何安排暂且不提。 却说他走了以后,北静王妃却仿佛被抽了魂似的,瘫软在了禅房的榻上。 一方面,她确实骨酥筋麻,浑身乏力,在张云逸抽身的那一刻,她就恨不能睡死过去。只是因为表现的过于拉胯,担心会坏了张云逸的兴致,影响搭救姐姐的大计,这才不得已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强行找补。 另一方面,这两天的事情,大起大落,尤其听到大姐身陷囹圄,实在叫她心力交瘁。 当然,张云逸抽身的同时,也确实连带着抽走了她的一缕魂魄。 但这一点,却被北静王妃自动忽略,更不可能承认。 北静王妃一面瘫软在榻上平复情绪,一面担心着大姐的处境,这两天的种种遭遇,也不由自主,走马观似的,在脑海浮现。 蓦地,她猛然一颤,从榻上惊坐而起。 抓起榻上散落的衣物,着急忙慌的套在身上。 待穿戴整齐,又仔细收拾了一番,把发髻重新归拢一遍,方深吸一口气,离开禅房,缓步向着院门处走去。 此前,她魂飞魄散,忘了妙玉这茬,这会子才突然想起。 因并不知道一声惊呼,把妙玉吸引了过来,只盼她等得不耐烦,提前离开。 心怀惴惴的来到垂门处,正探头探脑,冷不丁看见一道人影,从门旁闪出。 北静王妃只当是妙玉,做贼心虚的她不免被吓了一跳。 “妙……” 刚喊出一个字,却发现来人不是妙玉,而是送自己进来的了尘。 “娘娘!国公爷交代了,要贫尼在这里守着,娘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贫尼,不必再麻烦主持。” 听了这话,北静王妃心头没来由的一暖。 随即,一股没来由的羞臊涌上心头,她连忙甩了甩头,暗自念叨,张云逸越是体贴周到,搭救大姐的把握越大。 默念了两遍,方才稍稍冲淡了心里的羞耻感。 “妙玉呢?你没看见她吧?” “没,没有,主持不在大殿,应该在屋里呢!” 听了了尘的答复,北静王妃不由松了口气:“那……那你下去吧!” “诶!诶!”了尘答应了一声,脚步却并未移动,反而压低声音道,“王妃若是觉得不方便,可以搬过来,国公爷下回过来,贫尼可以不惊动主持,直接带他过来。” 且不说北静王妃出来时候的心虚模样,只说孤男寡女,在偏院里两个多时辰,张云逸还特意打发走了闲杂人等。 了尘又岂会没有猜测? 妙玉深居简出,若非北静王妃有事相求,主动告知了北静王被下狱,只怕现在还蒙在鼓里。 但了尘却是个迎来送往,知人待客的主。 见禁卫非但没有阻拦张云逸,还毕恭毕敬,又约见北静王妃,少不得要向老熟人喜儿旁敲侧击,打听一二。 得知水仙庵最大的靠山,北静王被下了狱,倒是更加坚定的站队到了张云逸这边。 北静王妃听了这话,顿时臊红了脸,正欲开口喝斥,话到嘴边,却连忙改口道:“等我见了妙玉妹妹,再说吧!” 打狗还得看主人,她哪里知道这是了尘察言观色,为了讨好张云逸的自作主张? 只当是张云逸为了方便,特意做出的安排。 说罢,也不敢再看了尘的表情,连忙直奔妙玉的卧房而去。 …… (本章完) 第714章 一拍两散 第714章 一拍两散 来到妙玉的卧房前,北静王妃深吸一口,方轻声唤道:“妙玉,妙玉妹妹……” 屋里的妙玉,听到这声呼唤,却是不寒而栗,不由自主的想到,偏院禅房外,听到的那声姐姐妹妹。 她并非真的不谙世事,做为官宦人家的小姐,又有这么多年在外的经历,对于官场上的蝇营狗苟,反而体会的更加深刻。 否则,她也不会有意与北静王妃交好,寻求庇护。 她知道,多亏了王妃的庇护,这些年才能免受俗世的纷扰。 可知恩图报是一回事,被北静王妃玷污了自己的这一方清净,又是另一回事。 更何况,她还在与奸夫张云逸苟且之时,把自己也夹带了进去。 虽一想到这,就觉得恶心,却也知道不宜与北静王妃闹僵。 北静王虽然下了狱,北静王妃这王妃的身份,也确实大不如前。 但她同时也失去了这层依仗,更何况,北静王妃与张云逸还有那层关系。 一旦撕破脸,恐怕就不是私下喊喊,而是变成张云逸砧板上的肉了。 想到这,妙玉强行按捺住心头的冲动,大声道:“来了,娘娘稍等!” 来到门前,她深呼吸了几口,方打开门,故作轻松道:“娘娘与魏国公商议的如何了?一切可还顺利?” 她虽然开了门,却堵在门口,并未迎北静王妃进门。 “顺利……顺利!”北静王妃做贼心虚,也没在意这个细节,低下头道,“我……我与魏国公谈的太入神了,忘了妹妹……妹妹没等太久吧?” “娘娘这……我可担不起,还是叫我妙玉吧!” 每每听到北静王妃叫她妹妹,妙玉便犹如吃了苍蝇一般,终究没能忍住。 “呃……” 北静王妃闻言不由一怔,她深知妙玉的性子,这一声虽未明说,却无疑也暴露了许多问题。 她倒是没什么好后悔的,在水溶和姐姐之间,她尚且选择了姐姐,更何况只是妙玉的疏远? 不过,话虽如此,但妙玉非但没有落井下石,还留她住下,更是帮忙通风报信,而自己却污了她的禅房,难免有些理亏。 再看妙玉堵在门口,哪里还不知道她是嫌弃自己? 她倒是有心向妙玉解释一下自己的为难,可瞥了眼跟着过来的了尘,不免又有些为难。 想了想,终究两害相权取其轻,还是硬着头皮道:“能不能让我进屋再说?” 妙玉先是一愣,随即就想拒绝,可话到嘴边,终于还是改口道:“罢了!娘娘进来吧!” 说罢,也不理会北静王妃,转身回到了屋内。 倒不是她迫于形势,而是想到昨夜北静王妃在床上失了禁,本就觉得卧室里哪哪都膈应的慌,早已萌生了换间卧室的打算。 只是碍于与北静王妃的关系,如今,彼此心照不宣,倒也不必再过多掩饰。 正因如此,来到床沿,她略一犹豫,并未落座,而是回身站在屋子当中,冷眼看向了北静王妃。 北静王妃见她在床沿一愣,便明白了她的想法。 不觉脸上一红,转而却又顺水推舟道:“昨儿实在不好意思,脏了你的床,我知道你素有洁癖,你也别太考虑我,回头就另搬一间。” 听了这话,妙玉心里好受了一些,可随即想到偏院的情形,不由闷哼了一声,心下暗道,你何止脏了我的床? 北静王妃见状倒是不以为忤,她顿了顿,接着道:“我也不好意再打扰你了,不如就搬去别院,也免得再做噩梦……” “你……你还要搬去别院?” 妙玉脱口而出,转而才反应过来,自己反应过激,忙又补了一句:“娘娘不是与魏国公进展顺利吗?还打算在这里住多久?” 这回她没有用商议,而是用来进展。 北静王妃顿时羞愧交加,语无伦次道:“妹妹,不是我……实在是姐姐……” “什么妹妹姐姐!” 妙玉再也按捺不住,仿佛被踩了尾巴似的,猛然嚷道:“我这里乃是清净之地,岂容你们藏污纳垢?娘娘何必跟我惺惺作态,装出这副担心王爷的样子?”这番话,直把北静王妃怼的哑口无言。 见北静王妃无言以对,妙玉愈发盛气凌人,余怒未消,愤然道:“王爷如今被下了狱,王府里又没人拦着,娘娘岂不正好跟魏国公双宿双栖?何必非得在我这里掩耳盗铃?” 上次还能推脱阻止不及,可却不能容忍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 那偏院她都有封存的心思,哪里还能够容忍,北静王妃搬进去,把自己的禅房,当做肉身布施的道场? 见妙玉反应这般激烈,北静王妃自知理亏。 妙玉的话,倒也提醒了北静王妃,且不说水溶本就有让她枕席自荐的意思,而张云逸也有了后续常来常往的应对。 即便没有,现如今他人还没放出来,而张云逸做为主审官,能够自由出入水仙庵,王府自然也不会进不去。 如果没有了尘突然凑上来,她或许还担心张云逸前来,见不到她,会误会自己,影响了搭救姐姐,这会子却不好意思再厚颜留下。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好走不送!” 闹到这一步,北静王妃也不好意思,再拿热脸去贴妙玉的冷屁股。 摇了摇头,推门离开了屋子。 趴在窗下的了尘,连忙快步跟上,抱怨道:“主持也太不识好歹了,这些年若非娘娘护佑,就她那性子,咱们这水仙庵哪里有什么香火?况且,国公爷何等身份,能借用咱们这里,那是何等的荣耀?” 妙玉有父母留下的资产,并不缺销,只把这里当做净土,往来越少越好,可了尘这类人,却不尽然。 有迫于生计,有把这个当职业的,却没有几人是真心清修的。 原本,有北静王妃这条线,好歹还能走一走高端路线。 而今,北静王被下了狱,王妃这块金字招牌,显然大不如前。 不过,福祸相依,本就与邢岫烟相熟,北静王妃又与张云逸剪不断理还乱。 从旧靠山转投新靠山,还不至于引起不满,被人指责见风使舵,本是无缝衔接的好事,却被妙玉给搅黄了。 了尘又岂会毫无怨言? 至于是否会藏污纳垢,玷污了佛门清净,了尘嗤之以鼻。 说得好听叫方外之地,又不是真的不食五谷,柴米油盐这些哪样不是人间烟火? 且若无所依仗,就凭妙玉那不冷不热的性子,在京城脚下,便是个阿猫阿狗都能上来敲打,哪里来的什么清净? 想到这,她忙又补充道:“王妃娘娘不必理会,只管在偏院住下,贫尼这就去找国公爷!” 了尘理直气壮,甚至,心下盘算,妙玉自掘坟墓,自己未必不能取而代之。 但北静王妃却还念着妙玉不曾落井下石的好,也不愿把事情闹大。 只是,她并不清楚张云逸如何叮嘱了尘,忙道:“我回王府也是一样的,且国公爷还不必出城,更方便一些……” 见北静王妃去意已决,了尘也不敢勉强,只得把她送到庵前。 禁卫听闻北静王妃要回王府,倒是泛起了迟疑。 张云逸虽刚走不久,可卡在城门即将关闭的时候,再去请示也来不及了。 不过,北静王府那里才是大部队,王府里的下人都还在看管之中。 另外,张云逸临走前吩咐了尘,也叫他们看在眼里。 见了尘陪着出来,早前进宫汇报的禁卫,又把皇帝似乎答应张云逸什么事情,提了一嘴。 几个领头的一合计,当即便护送着北静王妃回府。 …… (本章完) 第715章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第715章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魏国公府,临水之轩。 风停雨歇,张云逸背靠床头,搂着邢岫烟,将这两天的经历,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邢岫烟。 旁人他担心动了胎气,邢岫烟却没这方面的顾虑。 另外,邢岫烟做事稳重,若是全府上下都瞒着,万一外头再有什么风吹草动,传到家里,以讹传讹未必是什么好事。 值得一提的是,关于北静王妃相关的剧情,他并未完全删减,而是只选择性的忽略了,自己去水仙庵那部分。 其目的,自然是为了日后,埋下伏笔…… 不过,饶是如此,听得邢岫烟咋舌不已,唾弃道:“好歹也是个王爷,居然……” “这种纨绔,素来享受惯了,哪里吃的了苦头,都没用刑,就吓得尿了裤子。” 张云逸淡淡的说了一句。 他还不知道,与王妃亲亲我我,被妙玉看在眼里,打算做好铺垫,日后再打个时间差。 故而接着又道:“爷如今是案件的主官,王妃还住在水仙庵,妙玉那边,你暂时避避嫌,就别去了。” 邢岫烟乖巧道:“爷放心,岫烟知道轻重。” 张云逸又提醒道:“这件事你知道就好,有些细节上面的事,太上皇和皇上还没有最终敲定,你别往外说,我已经跟禁卫打了招呼,西府那边也会看着点。” “知道了,爷,辛苦了两天,早点歇息吧!” 见张云逸点了点头,邢岫烟连忙冲外面喊道:“红玉!进来吹灯,爷要睡了!” …… 一夜无话。 张云逸这一觉,一直睡到辰正,匆匆吃了个早中饭,也顾不得锻炼。 只与邢岫烟招呼一声:“这几天未必都能回来,你把家看好!” 便着急忙慌的往宫里赶。 倒也不是张云逸偷懒,这是与皇帝说好的。 虽然仇夺和陆炳也没闲着,但遇刺可是捎带上了张云逸,待遇,自然也有所不同。 一进御书房,就见皇帝难掩兴奋道:“爱卿快快请起!” 张云逸察言观色,笑着问道:“陛下莫非有什么好消息?” “果然,知我者张爱卿也!”皇帝笑道,“今早,父皇传太医去了西苑,甄太妃惊闻宁王被贬,突发急症,恐怕没几天了!” “这……这么快?” 张云逸不免感叹,太上皇雷厉风行。 不过,转念一想,毕竟根在宁王身上,只要快刀斩乱麻,斩断了宁王的念想,旁人也就消停了。 这一点,对于经历过义忠亲王叛乱的太上皇,也属于常规操作。 “今儿早朝刚定下来,现在刚发配宗人府。” 甄太妃的处置,不过是锦上添,宁王才是首当其冲,皇帝也只抓重点回答。 说到这,他忽然又想起来,道:“忘了告诉爱卿,父皇觉得皇子谋害臣子,说出去也不好听,最终给他和牛继宗,定了个阻挠仙学,忤逆兴献先皇帝的罪名!” 虽然本来就打算让他背下这口锅,但这个锅还是让张云逸有些意外。 不过,太上皇安排的这个罪名,无形中倒是把仙学和张云逸的高度,又给拔高了好一大截。 他见皇帝的心情不错,张云逸正欲试探一下口风。 不料,皇帝却揶揄道:“怎么样?睡到现在,是北静王妃太磨人,还是你抓肝挠心,舍不得下床?”张云逸故意道:“臣昨儿晚上,是在家里睡的。” 万隆帝惊讶道:“怎么?这样你都没把她拿下?” “那倒不是……” 张云逸这才将昨日与北静王妃的一番斗智斗勇,以及讨价还价中,自己如何与对方拉扯,并巧妙的在没有做出让步的情况下,不但让其放下戒心,还将救人与姐妹齐心捆绑,等一系列的经过,和盘托出。 当然,为了避免触动皇帝的某些情绪,他只讲述了文斗的过程,那两个时辰的武斗,则全部忽略,绝口不提。 “好!好!不愧是你!” 做为当事人的张云逸,倒是还没怎么样,却把万隆帝听得眉飞色舞,拍手叫好。 若非眼下还未天黑,他倒是恨不能立即赶回后宫,给吴贵妃也找个伴。 嗯,妙音夫人有孕,让皇帝还是觉得有些美中不足。 张云逸见挠到了皇帝的痒处,连忙趁热打铁道:“臣也是实话实说,那牛夫人虽比王妃稍逊一筹,可若是……也能多添一些趣处。” 人逢喜事精神爽,万隆帝笑道:“既然如此,那朕就成全你了!” “多谢……”张云逸连忙谢恩。 不料,却被万隆帝一把托住:“先别急着谢恩!朕还有个前提。” “请陛下吩咐!” “君无戏言,那老妖婆虽然命不久矣,这增光添彩的事情,朕都已经说出口了,自然没有收回的道理,若是把她赏给你为奴为婢,岂非失色了不少……” “还请陛下明示!” 所谓的增光添彩,是要将牛夫人打发进教坊司,这显然与张云逸把人讨回家里的所求,背道而驰。 他一时间,有些摸不清皇帝的意图。 皇帝一脸玩味的笑道:“如果你能让北静王妃,顶着王妃的名头,跟她姐姐一并住进你的府里,被你金屋藏娇,如此也算是弥补了她姐姐身上的不足,朕也就免为其难,答应你了。” 张云逸还以为,是要将牛夫人先在教坊司过一趟,之类难以接受的要求。 没想到,竟然就这么简单。 不过,他生怕答应的太过爽快,皇帝又冒出什么要求,便讨价还价道:“便是王妃愿意,可北静王如今已然无罪一身轻,即便眼下还蒙在鼓里,一旦获释……” “朕可不管这些!”皇帝似乎也觉得强人所难,又补充道,“不过,朕可以再多关他几天,等到宁王那边结果下来!” 张云逸继续讨价还价:“即便如此,想要他事后不反悔,恐怕也不容易,能不能折中一下,让王妃借住在荣国府的大观园? 陛下还不知道,臣家中妾室多了些,安排不过来,有几房妾室也住在荣国府的大观园,其实也没什么差别,地方臣都想好了,有一处玉皇庙,正好北静王妃姐妹二人,名字中都带了个玉字。” 听张云逸连住处都安排好了,皇帝倒是不再为难,大手一挥道:“荣国府也是敕造,既然你有妾室住在园子里,便干脆将园子一并划给你,毕竟,如今改了罪名,也不好另行封赏,就当是这次救驾的赏赐了!” 大观园划不划给他,其实也没什么差别,张云逸并不在乎。 不过,他也担心节外生枝,见好就收道:“多谢陛下!那臣就试试看?” “去吧!朕等着你的好消息,只要王妃住进你家里,朕就把人送过去……不过,即便你办不成,人总归还有你的份,大不了多跑几趟教坊司嘛!” 说到这,皇帝又补充道:“反正人现在也押在牢里,若你想假公济私,先验验货,朕自然也乐得成全。” “那倒不必!”张云逸装腔作势道,“不过,臣倒是要尽快去锦衣卫打个招呼,万一被锦衣卫那边伤了皮肉,臣可就亏大了。” …… (本章完) 第716章 松绑 第716章 松绑 张云逸昨天才去锦衣卫打过招呼,自然不担心牛夫人会被用刑。 不过,彼时,他并无十足的把握,加上有意避嫌,也只是打了声招呼。 现如今,却不需要再考虑这些,甚至,可以给她换个好点的环境,顺便安抚一下。 也免得她万一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搞得自己竹篮打水。 来到锦衣卫大牢,陆炳不在,他找到一名指挥佥事,吩咐安排一间干净点的单间,方在佥事的陪同下,来到了关押牛夫人的牢前。 牢门打开,张云逸瞄了眼里面被捆得结结实实,蜷缩在角落里,茅草床上的牛夫人。 他先是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 因担心牛夫人寻死觅活,昨日前来,特意提醒一句,别出意外,想来也是锦衣卫图省事。 他冲随行的锦衣卫挥了挥手道:“你们先下去准备,好了再过来喊我。” 待随行人员离开,方迈步走进了牢房。 前天晚上,牛夫人刚被押送过来的时候,便与张云逸碰过一面,知道他是主官,又听他吩咐锦衣卫下去准备,不觉瑟瑟发抖。 锦衣卫捆人,自然不可能搞那些里胡哨。 不过,饶是如此,也将牛夫人那成熟、丰腴的体态,勾勒得纤毫毕现。 另外,虽美中不足,可从限制行动的技术层面上来说,却是令人称道。 牛夫人也只能勉强背靠墙壁,双腿勉强微曲,无力的微微后蹬。 见张云逸来到茅草床前,俯身凑到身前,牛夫人颤声道:“你……你要做什么?” 张云逸也不答话,找了腰腹处还能伸得进手的地方,一把抄了过去。 牛夫人双腿猛蹬,神色慌张道:“你……你别碰我!” 张云逸抓着绳子,一面感受着牛夫人柔软的小腹,一面戏谑道:“怎么?夫人脸上的浮肿刚消,就忘了牛继宗如何恼羞成怒,拳脚相加,想着为他守节了?”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如果牛夫人寻死觅活,他总不能等把人讨回去,还一直这么捆着。 所以,为了一劳永逸,他要做些心理攻势,好打消她寻死的可能。 得益于最初想要他们夫妻狗咬狗的想法,在牛继宗供认出乘人之危,打北静王妃主意,并遭到牛夫人破坏,恼羞成怒的时候。 张云逸特意命人,把牛夫人带去了刑房隔壁,并又就这个话题,重新审问了一遍。 其间,还加了许多引导,让牛继宗说出了好些让人寒心的话,这会子倒是正好用上。 此言一出,牛夫人果然消停了下来。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要问我什么?” 张云逸把牛夫人往身前拉了拉,另一只手搭上的肩膀,将她的身子,凹出一个弯曲的弧度,握住绳索的手臂也自然而然的,挤了进去。 他俯身凑到牛夫人的耳边,笑道:“我自然清楚夫人什么都不知道,否认,你又怎么会放跑了王妃?王妃可是惦记夫人的紧呐!~” 说出王妃二字,张云逸只觉得手臂一紧,牛夫人明显加重了呼吸,艰难的凹着脖颈,与张云逸脸贴着脸,四目相对,满眼希冀道:“她……她怎么样了?” “当日是夫人救妹妹,现在自然轮到妹妹要救姐姐了……” “她……她没事了?” 牛夫人倒也不傻,北静王妃还能想方设法救她,显然不可能像她一样。 并且,她还不清楚甄太妃自身难保,因此放心了不少。 “若非如此,我又何必过来探望夫人?” 说话间,张云逸按在牛夫人肩膀上的手滑至她的后背,并松开抓住绳子的手,揽在她的腰间,顺势一掰、一按,将其面朝下,按趴在了茅草榻上。 牛夫人猝不及防,还没从张云逸的话里,回过味来。 张云逸却抓紧时间,瞥了眼,绑在背后的双手。 心下暗道,这位置倒是刚刚好。 随即,便毫不迟疑的抓了上去,并道:“我先给夫人松绑!”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时间僵在了当场,她顾不得张云逸一双大手松绑所按的位置,语无伦次道:“你……你……你……该不会……” “夫人放心,虽暂时还不能救你出去,可给你松绑,换个好点的环境,还是在我的能力范围。” 听了这话,牛夫人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 可随之而来的羞臊,却随着张云逸拨弄绳结,难以遏制的涌上心头。 她倒是想要把手臂抬高,好避免心中的尴尬。 奈何锦衣卫的绳子绑得太过扎实,一路绑到小臂,非但没能避免尴尬,反而给张云逸解绑,添了不少的麻烦。 许是锦衣卫的绳结打得太牢,或是牛夫人的动作,给他增加了难度,亦或是张云逸不愿意尽快给牛夫人松绑。 捣鼓了半天,也未能解开,张云逸也只得恶人先告状道:“夫人实在太紧了些,还是莫要乱动的好……” 张云逸说罢,也不等牛夫人答应,便干脆将她的双手,按了下去。 许是知道自己再动,只会给张云逸添乱,这一下牛夫人反而安静了下来。 只是,原本她拗着手腕,倒还不怎么觉显,这会子被颠来拨去,偏偏又担心给张云逸添乱,羞臊的难以复加。 可渐渐的,随着张云逸的动作越来越大,她心里竟没来由的涌起了一股,报复的快感。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当她忍不住轻哼一声。 却听牢外响起一声:“大人!已经准备好了!” 这一声犹如晴天霹雳,牛夫人猛然惊醒,连忙止住了闷哼,却不想,一下咬到了舌尖,发出一声更加羞耻的惊叫:“啊!~” 偏偏张云逸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头也不回道:“你先出去等着!” 牛夫人顿觉脑中一片空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忸怩了起来。 可她刚扭了两下,却被张云逸一把按在了腰侧。 这一下仿佛拿捏住了七寸,牛夫人身子顿时僵住了。 幸而,张云逸的声音响起:“夫人莫动,就快好了!” 牛夫人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张云逸这回虽然没有再故意拖延,可这短短片刻功夫,对于牛夫人而言,却犹如经历了一场漫长的煎熬。 待到感觉手腕一松,却已然如同一摊烂泥一般,趴在茅草床上,大口喘气,动弹不得。 “是不是绑的太久,经络不畅?” 张云逸略带关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牛夫人尝试了一下,却怎么也动弹不得。 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张云逸再度开口:“我虽是主官,却也不能太过徇私,外头已经在催了,不能耽搁太久,不如我扶夫人起来,活动一下筋骨。” 两害相权取其轻,刚才那声惊呼,已然有瓜田李下之嫌。 更何况,还让张云逸为难? 只得羞臊的点了点头。 “那我先帮夫人把绳子解了。” 也不知张云逸是不是忙中出错,居然忘了先扶她坐起,就这么翻来覆去的拽来拽去,把个本就浑身乏力的牛夫人,弄得晕头转向。 只是,如此一来,待到张云逸终于想起,扶着她坐起,牛夫人却愈发的没了力气。 张云逸尝试了两次,都无法让她坐起,也只得抱着她的大腿,向外拖拽。 待将牛夫人的双腿挂在床沿,方拉着她的胳膊坐起。 随后,一手托着她的胳膊,一手绕过后背,托住另一侧腋窝,半抱着将其从床上托起。 二人就这么连体婴似的,在牢房内踱了半天步子,牛夫人方才终于有了些力气。 能够在张云逸的搀扶下,缓缓走出了大牢。 …… (本章完) 第717章 极限一换一 第717章 极限一换一 说是牢房,其实与一间静室,也差不了多少。 床榻、被褥,甚至马桶什么的,都一应俱全。 虽然,与牛夫人在镇国公府的居住环境,相去甚远,可已然让她庆幸不已。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却听引路的锦衣卫询问道:“大人,是先找个女牢头,帮她沐浴,还是……” “这……”牛夫人闻言一滞,浑身颤抖,骇然看向张云逸。 张云逸不置可否的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 “是!” 牛夫人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刚才的种种事急从权,这一刻,都变成了处心积虑。 一想到自己刚才的窘态,牛夫人仿佛觉得,自己是一个,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却还感恩戴德的小丑。 一时间,羞愤、委屈、惊惧,各种情绪涌上心头,最终被恐惧占了上风。 ‘砰’房门关上的一瞬间,她脑袋‘嗡’的一声,脚下一个趔趄,‘噔噔蹬’向后连退了数步,却好巧不巧,一屁股跌坐在了身后的床上。 张云逸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脚下动都没动,只一摆手道:“我先走了,夫人安心在这里住下。” 说罢,也不等牛夫人回应,转身便要出门。 牛夫人见状,一时间又羞又愧,嗓子仿佛被堵住一般,终究还是在张云逸开门的瞬间,叫住了他:“大……大人……多谢大人照顾之恩,还请大人和妹妹,千万不要勉强……” 她担心救命之恩有胁迫之嫌,只感激照顾。 “夫人放心,我与王妃已经有了全盘的考虑,你只管放心,切莫做出什么傻事,辜负了我和王妃的苦心。” “是是是!大人放心。” 牛夫人立即小鸡吃米似的应声不迭,想了想又道:“大人的恩情,我们姐妹必当铭记于心……” 张云逸饶有深意道:“放心!留得青山在,有你报恩的时候。” 说罢,也不再耽搁,开门离开了静室。 报恩? 牛夫人怔怔的看着张云逸离去的背影,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只是,这一刻,她却不似刚才那般,惊怒交加,而是五味杂陈。 张云逸倒也不是没想过提前验货。 只是,这样一来,牛夫人难免会情绪不稳,不利于后续的计划。 况且,借着解绑,舒缓筋骨的机会,他也算是提前掂量过了,这里毕竟是锦衣卫大牢,即便有了皇帝的默许,也难免放不开手脚。 另外,凡事还得分个主次,牛夫人这边不急于一时,倒是北静王那边,迫在眉睫。 只要解决了北静王,王妃那边,能够说出给他做小都在所不惜,想来没什么问题。 皇帝有言在先,一旦宗人府那边的手续完成,便不会继续扣押北静王。 所以,他必须尽快迫使北静王屈服,以免节外生枝。 出了房间,他看了眼天色,连忙马不停蹄的,赶往了北静王所在的监牢。 “大人!冤枉啊!” 北静王看见他,喊冤声戛然而止,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转而又连忙扑到木栏前,哭天抢地道:“魏……魏国公……魏国公明鉴,我……我怎么会害国公,实在是冤枉啊!” 张云逸点了点头,来到牢房的栅栏前,开门见山道:“王妃已经找过我了!” “嗯?”北静王先是一愣,随即却喜上眉梢,“那……那王妃怎么……” “王爷的心意,我收到了,王妃很好,我很满意!” 张云逸言简意赅道。 “她……她……”北静王难以置信道,“她真的?” “王妃牺牲很大,否则,我又怎么会来找王爷?”“这么说,国公爷是愿意帮我求情了?” “不只是帮你求情,而是帮你脱罪……” 北静王喜极而泣,不等张云逸说完,便迫不及待道:“真的?” 张云逸点了点头,却话锋一转道:“不过,那也要看王爷上不上道了。” “只要国公爷能帮我脱罪,小王以后必定唯国公爷马首是瞻……” 倒也不能说北静王误会了他的意思,只是,在他看来,自己这回不死也要脱层皮,反正已经把王妃献上,自然不可能卸磨杀驴。 张云逸也懒得跟他打哑谜,直截了当道:“马首是瞻什么的,倒也不必,只是我对王妃,倒是食髓知味,不知王爷是否舍得?” “舍得!舍得!国公爷大恩大德,小王怎么敢过河拆桥?只要国公能救小王出去,以后王府大门永远为国公爷敞开。” “那倒是要谢谢王爷了!” “不敢不敢!” 北静王见他致谢,连道不敢,可还没等他松一口气。 却听张云逸道:“不过,我这人素来霸道惯了,看上的人,却不容他人染指。” “嗯?”北静王一愣,连忙保证道,“国公爷放心,小王以后绝对不会碰王妃一根手指。” 他信誓旦旦,把胸脯拍得山响。 张云逸却摇头道:“我这人素来疑心最重,纵然王爷保证,我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呐!” “这……” 北静王一时泛起了难,沉吟半晌方试探道:“那国公爷的意思是?” “若是王爷答应,让王妃就此住进荣国府的大观园,我自然不担心王爷过河拆桥,出尔反尔。” “荣国府,大观园?”北静王疑惑的念叨了一句。 其实,张云逸还是太保守了一点。 北静王并非迟疑,而是疑惑他怎么不干脆让王妃住进魏国公府,而要住进荣国府。 当然,这也是二人信息有差,北静王现在只盼着早日出去,张云逸却担心他出去以后,得知上当,翻脸不认账。 听他面露迟疑,立即道:“其实,王爷身陷囹圄,宝玉也十分记挂,求我务必救王爷于水火。” 张云逸虽是胡诌,可也不是无的放矢。 这段时间,二人没少书信往来,北静王赠送鹡鸰香串的意味,贾宝玉也心领神会。 这些书信,本就是证物,虽然那些肉麻的话,不堪入目,让张云逸作呕,却也大致了解了一些情况。 听闻贾宝玉也帮着求情,北静王甚至比得知王妃献身时更加激动,口中喃喃自语道:“宝……宝玉,我果然没有看错他。” “是啊!宝玉对王爷也算是情谊深厚,王爷出来以后,干脆让宝玉搬去王府,也算是全了你们的这份情谊。 正好王妃假借替王爷诵经,在水仙庵约见于我,我寻思着,王爷如果出来,王妃便可借口还愿,搬进玉皇庙也算是有始有终。” 虽然杜撰了贾宝玉求情,可想来贾宝玉也不会拒绝这份顺水人情。 不但借着贾宝玉的这份所谓的情义,打动北静王,还能顺便打一杆子赏一个枣。 拿贾宝玉换北静王妃,这种极限一换一,怎么看他都不亏。 北静王原本也没有犹豫,哪里想到,还有这等好事? 生怕张云逸反悔似的,忙不迭答应。 随后,又磕头如捣蒜,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 (本章完) 第718章 绝望的妙玉 第718章 绝望的妙玉 出了锦衣卫,天色已然不早。 张云逸快马加鞭,直奔城门而去。 终于,带着侍卫堪堪赶在城门关闭前,出了城。 昨日,直来直去,快进快出,过于匆忙,他有些意犹未尽。 现如今,手尾都料理干净,少不得要向北静王妃报喜,顺便趁着她感激涕零,再添些样。 赶到了水仙庵前,没发现守卫的禁卫。 张云逸先是一愣,随即却想当然的以为,皇帝把人给撤回了。 当下便叫开了庵门。 “国……国公爷,您怎么来了?” 开门的了尘先是一愣,转而脸上浮现一抹玩味。 “你来的正好,去把王妃叫出来,别惊动了你们主持。” 庵里虽别有一番滋味,可昨日他已然感受过了,且终究简陋了些,还不如把人带去温泉山庄。 “哎哟!国公爷哎!昨儿您前脚刚走,娘娘后脚就被主持给撵走了!” “什么?” 正兴致勃勃,打算跟北静王妃整一出鸳鸯戏水的张云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国公爷,您是不知道,娘娘一心在这里等您,还怕打扰了主持,想借昨日的偏院暂住,就这,主持非但不同意,还把娘娘给气得不轻……娘娘也只能吩咐贫尼,告诉国公爷她回王府去了,并让贫尼务必转告娘娘的苦衷……” 了尘这边添油加醋,张云逸却冷静了下来。 “说说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要说妙玉见风使舵,那也该在北静王妃托请的时候,而不是在自己来过之后。 “还能有什么原因?不识抬举呗!” 了尘忿忿不平抱怨道:“国公爷是何等身份,能和娘娘来咱们这里,那是咱们八辈子修来的,她倒好,非但不好生招呼,居然还……埋汰娘娘。” 了尘生怕煽风点火过了,会殃及池鱼。 加上,又担心张云逸兴师问罪时会露了馅,也没敢胡编乱造,往张云逸身上攀扯, 不过,这才一天,张云逸又上赶着跑来,说王妃效果也差不多。 了尘的话,倒是印证了张云逸的猜测。 虽并不清楚,妙玉是受北静王妃所托,才窥破了内情。 可自己与王妃,孤男寡女在偏院两个多时辰,有所猜测也属正常。 他倒是无所谓,是否会被妙玉知道与王妃的关系。 只是,昨晚才跟邢岫烟东拉西扯,还打算打一个时间差。 另外,若是搁在平时,以他的身份,这会子未必叫不开城门,而今,刚出了行刺那档子事,却不愿节外生枝。 兴致勃勃的前来,却扑了个空,心下难免有些不快。 想到这,他冲了尘道:“妙玉人在呢?” “主持搬了新屋,这会子正在房里。” “去,把她叫去大殿……” 说到这,张云逸顿了顿,又吩咐道:“别告诉她本国公的身份,就说官差来了。” 妙玉显然是没有受过社会的毒打,张云逸打算乘机吓一吓她,给她点教训,至少也要让她不敢在邢岫烟面前说三道四。 了尘还有些不解,张云逸却一挥手,带着几个禁卫,直奔大殿而去。 这水仙庵本就不是正经庵堂,倒也没什么做晚课的尼姑,张云逸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 就见一身素色青莲僧衣,身姿袅娜的妙玉,低着头,跟着了尘走了进来。 跨过门槛,她头也不抬道:“方外之人……见过大人,不知大人传唤,有何贵干?” 见妙玉连名字都不报,张云逸又好气又好笑。 “叫什么名字?” “……”妙玉犹豫了一下,方艰难道,“妙玉。” 虽只有两个字,她倒好像受了什么酷刑一般。 “妙玉?” 她越是这样,张云逸越是摆出一副玩味的姿态,拖了个长音,把妙玉这个名字咀嚼了一遍,方沉声道:“你就是这里的主持?” 妙玉听他念叨自己的名字,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只是又不得不答,只回了一声:“是!” 便一个字也欠奉。 张云逸倒也不计较这些,转而问道:“北静王的事,你可知道?” “这……”妙玉闻言,顿时一个激灵,连忙矢口否认道,“没……没有!” 张云逸倒也不揭破,冷笑道:“那本官现在就告诉你,北静王犯了事,前儿被下了狱。” 说完,又冷哼一声:“哼!说说吧!你与北静王妃是什么关系!” 听问及与北静王妃的关系,妙玉明显慌了神,颤声道:“没……没什么关系。”“没什么关系?没什么关系,王爷下狱,她会巴巴的来你这里?” “大人有所不知,王妃平日也会来这里上香,许是记挂王爷,来这里替……替王爷祈福……” 说到北静王妃替北静王祈福,妙玉不由想到,她在偏院被张云逸抱在怀里耳鬓厮磨的场面,犹如吃了苍蝇一般,却还是硬着头皮,说出了这句违心之言。 “真的吗?本官可是听说,你还让人去魏国公府传话。” 说到这,他厉喝一声:“还不老实交代!” “你……你……大人怎么会……” 妙玉闻言,骇然抬起头,身子也筛糠似的颤抖了起来,一时间忘了自己的处境,不答反问。 “废话!当然是魏国公告诉本官的!魏国公蒙太上皇和皇上信任,乃是钦点的主审官,素来公私分明!” 张云逸并不清楚,已经被妙玉看在眼里。 还试图摆出公私分明的架势,来遮掩行迹。 妙玉看着眼前信誓旦旦的张云逸,不由一愣。 一方面,张云逸不但应约前来,还与北静王妃苟且,她实在无法认同这番话。 另一方面,昨日虽只看到张云逸的背影,而张云逸也因为春耕献礼时天工院的官服,换成了今日蟒服。 可她少有见人,还是产生了熟悉的感觉。 只是,这会子被吓破了胆,也来不及细想,更不敢再指责张云逸。 “大人有所不知,贫尼与魏国公府里的邢姨娘乃是手帕之交,还望大人明鉴。” 她也算是脑袋灵活,见张云逸自吹自擂,不免会错了意,忙攀起了关系。 “呵!”张云逸冷笑一声,“少在这里攀关系,我看不带你回去用刑,你不会老实!连北静王都下了狱,你以为凭借与邢姨娘的关系,就能轻飘飘的糊弄过去了?” 说到这,张云逸一脸玩味的打量失魂落魄的妙玉,嗤笑道:“若你是魏国公的外室或者姨娘还差不多!” 天地良心,张云逸只是打算吓唬一下妙玉,最后一句也是因为她曾经嗤笑过邢岫烟,故意恶心。 却不知妙玉听到带回去用刑,已然吓破了胆。 情绪还能伪装,噩梦却做不得假。 北静王妃为了遮丑,本就夸大了牢里的见闻。 而妙玉看破了她与张云逸的苟且,不免又把这种情绪放大。 只从北静王妃昨日的表现来看,北静王下狱,对她来说怕是巴不得的喜事。 在那种情况下,只是去牢里探个监,尚且被噩梦吓得失了禁,更何况自己被捉去拷问? 她一时间六神无主,忽然听到张云逸的后一句,顿时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脱口而出道:“我……我是!我就是国公爷外头的姨娘!” 她只想着过了眼前一关,哪里知道遇见了正主? 当然,若非在偏院,听到北静王妃的‘阴谋’,她未必会想到这个脱身之计。 她甚至怀疑,这一出就是北静王妃和张云逸的安排,为的俱是逼迫自己就范。 两害相权取其轻,那牢房她是万万不敢去的,也只能委曲求全了。 此言一出,不但张云逸愕然,就连一旁看热闹的了尘和一众禁卫,都惊掉了下巴。 脸上也不由浮现戏谑的笑容,连人都不认识,居然还好意思说是魏国公的外室。 妙玉见张云逸神色愕然,只当这一招果然有效,为了增加说服力,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板。 “大人若是不信,大可向魏国公求证……” “那倒不必!” 听了这话,妙玉不由松了口气。 可还没等她来得及庆幸,却听张云逸冲着了尘和禁卫们,摆手道:“你们先去吃些斋菜,本国公要与姨娘做一做晚课!” “是!魏国公!”了尘和禁卫也是有意起哄,故意加了一个称呼。 这一声魏国公,犹如一计晴天霹雳,妙玉这才惊觉,为何张云逸总让她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只是,一想到自己居然当着对方的面,毛遂自荐,主动认下妾室的身份,妙玉只觉得无地自容。 “你……你……居然骗……” “怎么?扯虎皮做大旗,想借本国公的名头,狐假虎威,怎么却不知道,老虎吃人可是不吐骨头的!” 张云逸一字一顿道:“你既然主动要做本国公的妾室,难道,还想出尔反尔,全身而退?” 张云逸心下暗道,妙玉坏了自己来找北静王妃的意图,却把自己贴上,这也算得上是因果循环了。 妙玉闻言,顿时无言以对。 她愈发肯定,这是北静王妃恼羞成怒,与张云逸合谋来迫使自己就范。 虽不情不愿,可也有些庆幸,至少,不至于立即上演姐姐、妹妹的戏码。 一想到北静王妃的嘴脸,她眼睛一闭,愤然道:“要我做妾也行,只是,我绝不与甄玉环同流合污!” 张云逸一愣,这算什么要求? 莫非,北静王妃担心自己不肯尽力搭救她的姐姐,要拉妙玉下水,这才导致不欢而散? 不过,眼下这种情况,张云逸自然是上手再说,又岂会纠结这些有的没的。 他缓步上前,扯开妙玉青莲僧衣腰间的飘带,笑道:“那就让本国公见识见识,妙玉姑娘毛遂自荐的底气吧!” …… (本章完) 第719章 隔山打牛敲山震虎 第719章 隔山打牛敲山震虎 清晨。 雾气笼罩的温泉山庄,一张模糊的脸,印在阳光房的玻璃上。 面庞紧贴玻璃,原本妖娆的脸蛋,被挤压的有些变形,口鼻喷出的雾气,愈发掩盖了本就模糊的面容。 只听到粗重的喘息,以及声嘶力竭呼喊:“哎哟!我的……我的国公爷哟!~” 昨夜,晚课过后,张云逸并未在水仙庵住下。 许是从邢岫烟口中得知,张云逸对自己的女儿颇为宠溺,做实了妾室的身份,妙玉反倒有恃无恐。 加上心有余悸,哪怕张云逸义正言辞的表示,不会再轻举妄动,她仍旧坚决不让他进自己的屋。 另外,这些禁卫乃是皇帝暂时拨给他,做为护送人员,并非寻常公务。 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他们夜里还能够偷偷懒,在水仙庵则多有不便。 于是,干脆回到了温泉山庄。 昨夜,在水仙庵,他连热身都算不上,回来后便将夏金桂主仆和袭人拢到了一处。 没想到,夏金桂却好似吃了上顿没下顿似的,一大早,她又眼馋肚饿的吞吞吐吐。 把个张云逸撩拨有些上头,便加了一场晨练。 待到夏金桂的脸,贴着阳光房的玻璃,一路滑下。 张云逸方推开了阳光房的门,走下了温泉。 巴巴看着的袭人和宝蟾,连忙划着水,来到近前,一左一右,小心翼翼给他按摩起了肩膀。 而麝月和秋纹,自觉插不上手,只得干着急,在一旁搔首弄姿。 本来还在阳光房内,徜徉余韵的夏金桂看见这一幕,连忙从地上爬起。 裹着一件轻纱,也跟着下了池子。 瞄了眼袭人,又瞥了眼宝蟾,终究挤进了宝蟾和张云逸中间。 “也不知道进去扶我起来,快替我按按!” 抱怨了宝蟾一声,自己则接过了宝蟾的工作。 她倒是有心在袭人面前摆正室谱,只是,从张云逸这头论起,她这个正妻,非但站不住脚,反而还是后来者。 不过,虽失了先机,可自恃容貌、身份都胜过袭人一筹,她倒也没有妄自菲薄。 一面心下暗自窃喜,刚才虽累得够呛,却也独吃独占,一面娇嗔道:“国公爷不是说来了这里方便,奴家都来了七八天了,国公爷怎么昨儿才想起过来?” 张云逸在夏金桂的细腰上掐了一把,云淡风轻道:“这几天把北静王和牛继宗下了狱,忙着治他们的罪,一时间没顾得上过来。” “啊?!” 夏金桂三人,以及对面的麝月、秋纹,全都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惊呼:“莫……莫非……” 牛继宗倒也罢了,北静王去荣国府闹事,她们都十分清楚,听闻张云逸要治他的罪,难免想歪了。 国公爷权势滔天,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夏金桂一想到这,只觉整个身子都软了,手上也没了力气,肩膀也不捏了,趴在他的肩头,直把个身子往他肩膀上挤。 “我难道还会骗你们?” 张云逸嗤笑一声:“他们只是开胃小菜,这次连宁王也不能幸免。” 倒不是张云逸一开始忘了提及宁王,而是担心她们不往自己报复上面想。 见夏金桂等人入了自己预设的圈套,方才又带出了宁王。 北静王和牛继宗倒还罢了,宁王却是太上皇正儿八经的儿子。但这个消息,对于夏金桂等人来说,却不是震惊,而是惊吓。 在她们看来,这无疑是倒反天罡,只怕祸患不小。 “若没收拾干净,爷这会子还有功夫在这里松快?” 张云逸见她们脸色发青,方轻蔑一笑道:“昨儿早朝,太上皇和皇上已然下旨,宁王贬为庶人,交由宗人府发落。也就是水溶还算识相……” 他并未细说水溶怎么个识相法,等北静王妃住进大观园,自然有她们遐想的空间。 他虽然举重若轻的,说出了宁王的处置结果。 但几人,显然还没能从刚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 张云逸也不理会,撇过头,冲袭人道:“待会儿你跟我一起回府一趟,告诉老太太,说宝二奶奶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宝二奶奶……”袭人念叨了一句。 夏金桂一脸的惊疑不定,神情恍惚道:“国公爷是不是记错了?我上个月才蒙国公爷宠幸,那帕子还在……怎……怎么会有两个月身孕?” “说你有,你就有了吗?”张云逸没好气道,“是太太怀了爷的孩子,拿你做个幌子!” 说到这,他眼神不善的看向夏金桂道:“怎么?你莫非有什么意见?” 王夫人那边显然越快安排越好,张云逸来的时候,便打算把这件事也一并办了。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本他也没有想到,太上皇会安排这么一出。 但显然,利用这一次的风波,来一招敲山震虎,隔山打牛,显然效果更好。 这无疑又是一计闷雷,直把在场的五人,炸的外焦里嫩,面面相觑道:“太……太太?” 只是,经过了刚才的隔山打牛,几人早已惊若寒蝉,哪里还敢多问? 夏金桂头一个回过神来,瞄了对面的袭人一眼,见她也是一脸的骇然,方脸色好看了一些。 转而又看热闹不嫌事大,怂恿道:“太太既然有了国公爷的孩子,自己生下来岂不更好,何必要借奴家做幌子?” “屁话,你当大爷没想过吗?我跟太太的事,老太太也知道,又不是什么秘密!” 说到这,张云逸话锋一转,反问道:“只是,若不这么着,岂不乱了辈分?” 这是张云逸早已想好的说辞,也是最顺理成章的理由。 这回夏金桂倒是没有再提出异议,只是好事道:“那奴家以后是不是跟太太,也要姐妹相称了?” “私底下,你们怎么论都行,只要爷这里不乱就成!” 说到这,张云逸脸色一变,警告道:“只是,为免以后有人拿孩子的身份说事,你们知道就行,若是敢说出去,别怪大爷不念旧情!” 刚才还面露得意的夏金桂,听了这句,嘴角止不住的抽搐了起来。 “不……不敢!爷尽管放心,奴家绝对不敢让人质疑国公爷的孩子!” “你知道就好!” 张云逸这才打个巴掌,赏个枣,将揽在夏金桂细腰上的手臂,往自己身边紧了紧,并道:“等袭人回去传了话,太太会打着照顾你的名头,过来养胎,到时候爷也会尽量多过来。 等太太生完孩子,正好,你们一大家子整整齐齐,到时候一起伺候大爷,想怎么叫都成。” 他确实道出了心声,甚至,还打算捎带上李纨。 说到这,他不再理会跃跃欲试的夏金桂,倏然起身,冲着袭人摆了摆手,走上了池边的台阶。 “你们再泡一会儿,袭人伺候大爷换了衣服,正好一块回去,顺便把昨儿那件弄脏的中衣一并拿来,大爷要带回去。” …… (本章完) 第720章 惊若寒蝉 第720章 惊若寒蝉 荣国府,荣禧堂。 王夫人看向迈步进来的贾母,疑惑道:“老太太怎么来了?” “昨儿南安太妃她们几家老亲过来,我听着总觉得话里有话,如今外头还围了这么些个禁军,我昨儿晚上一夜都没睡踏实,要么把云逸请过来,或者你去一趟,问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贾母虽然年迈,但听音辨味的嗅觉还在,她也是从昨日才知道,禁军居然把自家也给围了。 王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快拖不下去了,正急着找张云逸商量,于是满口答应:“我这就让人过去……” 吩咐人去传话,见贾母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 王夫人便对贾母道:“老太太也太操心了些个,昨儿她们那些话,我也听了,句句不离云逸,我看便是有事,多半也是好事。” 贾母摇了摇头,叹道:“话虽不假,可咱们府上被禁军保护了这么些天,我都蒙在鼓里,如今宝玉还在外头,我这心里……” 贾母何尝不知道? 只是,以前荣国府纵然被张云逸拿住了七寸,可他也得顾忌鱼死网破。 而今,若张云逸权势滔天到能够调动禁军,那荣国府可就真的成了他手里的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了。 更何况,荣国府被围了几天,她居然一直蒙在鼓里,外神通内鬼已经显而易见,也更加加重了这种担忧。 对于自家的媳妇被张云逸祸害,她早已听之任之。 唯一担心的是,张云逸还会不会对贾宝玉的照顾,都懒得施舍。 贾母还不知道,王夫人对贾宝玉的母爱,已然转移,只当王夫人天然与她站在同一阵线。 “老太太多虑了,这事一开始我就知道,只是怕老太太担心,这才没告诉您……” 王夫人顿了顿,接着道:“至于宝玉,连咱们这里都有禁卫看护,他住在云逸的庄子上,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正说着,忽闻外头有丫头吆喝一声:“宝二爷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贾宝玉跌跌撞撞,冲了进来,哭丧着喊道:“太太……劳太太快去把老爷……老太太。” 原想说让王夫人去请张云逸,可说到这,他才猛然看见了荣禧堂内的贾母,忙改口道:“老太太也在啊?” 原想着就此糊弄过去,哪知贾母正有所担心,只当贾政出了什么状况,连忙追问道:“快说!老爷怎么了?” 贾宝玉含糊其辞道:“老……老爷没怎么。” “没怎么?没怎么你慌慌张张做什么?” “我……” 王夫人只当贾宝玉前来,是因为自己有孕一事,眼见着他乱了阵脚,也只得两害相权取其轻,硬着头皮道:“老太太想岔了,这老爷是喊的云逸。” “这……”贾母顿时脸都僵了,愣了半晌,方将信将疑道,“宝……宝玉也知道了?” 对于贾宝玉能认张云逸做父,贾母竟然还生出一丝欣慰。 贾宝玉见王夫人如此坦然,贾母又是怎么个暧昧的态度,也终于缓过神来。 忙不迭的道:“劳太太快去请老爷过来,儿子有事要拜托老爷!” 王夫人只当这是提前安排好的套路,告诉贾母夏金桂有孕的同时,再请他同意,王夫人前去温泉山庄照顾什么的。 便笑道:“老太太才将也有事要找老爷,前面已经派人去请了,只是,这会子他未必在家,你有什么事,先跟咱们说说,回头等他来了,娘再跟他说!” “太太!” 贾宝玉闻言,抢步来到王夫人身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太太务必请老爷帮忙,一定要救一救北静王啊!” “什么?”贾母和王夫人异口同声,惊呼出声。 只是,二人虽同样惊讶,心情却截然不同。 王夫人是惊讶于自己想岔了。 而贾母则是惊讶北静王出事,居然要找张云逸搭救。 难怪昨日南安太妃等一众老亲故旧上门,话里话外总是不离张云逸。 她一时间,忽略了北静王与贾宝玉之前的矛盾,连忙追问道:“北静王怎么了?”贾宝玉石破天惊道:“王……王爷被老爷下狱了!” 北静王被抓,正在他和蒋玉菡的紫檀堡。 贾宝玉哪里见过那种阵仗? 当时,就被吓破了胆。 甚至,担心被北静王牵连,都萌生跟蒋玉菡远走高飞的打算了。 反倒是蒋玉菡,本身就是下九流的戏子,身契的所属权又十分驳杂。 倒是没那么慌张,待冷静下来,提出要去打听打听。 原想着,曲苑杂坛往来皆是权贵,多少有些消息。 可春耕大典当日的参与者,刚刚经历了一场行刺,加上又死了两个朝臣,哪里有闲心去听戏? 一直到昨天早朝,太上皇和皇帝给宁王和牛继宗定了罪名,方才有些消息传出。 知道内情的,看出了二圣的意图,不敢声张,不明就里的以讹传讹。 加之,二人并不清楚,北静王是遭宁王和牛继宗陷害,得知事情因反对仙学,张云逸又是主审官,回去一合计,这才有了贾宝玉一大早赶回来,替北静王求情。 他倒是试图直接去找张云逸,只是,禁军不肯放他进去,而通报过后,邢岫烟也未曾松口,只能退而求其次,来找王夫人。 “你说北静王被云逸下了狱?” 想到昨日南安太妃,以及一众老亲故旧上门时的表现,贾母已然信了七八成,可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不禁念叨了一声。 “是,是!”贾宝玉忙不迭道,“说是阻挠仙学,镇国公府的牛继宗,已经被砍了脑袋,连宁王都被贬为庶人……” “什么?”贾母和王夫人再度不约而同的发出惊呼。 贾母已然被吓破了胆,镇国公府虽与荣国府同为四王八公,可身为一等伯的牛继宗,显然胜过被贬的贾赦,不止一筹。 却因为什么劳什子的阻挠仙学,被砍了脑袋,叫贾母怎么能够不胆颤心惊? 不但贾母,就连刚才还与有荣焉的王夫人,这回也不淡定了。 只是,她并非担心张云逸权势滔天,而是忽然想起贾宝玉前来,是为了北静王求情。 虽然,对于贾宝玉与北静王的勾当,她心知肚明,甚至,有意纵容。 可既然北静王是被张云逸捉拿下狱,又因为阻挠他置办的仙学,贾宝玉的求情,岂非是在给他添堵? 贾宝玉自己坏了跟张云逸的情分也就罢了,倘若连累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想到这,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是一巴掌,抽在贾宝玉的脸上。 厉声喝斥道:“孽障!孽障啊!当初北静王上门生事,老爷千方百计也要护着你,这会子还想着给你出气,你倒好,反而要给他求情……” 说到这,王夫人抬起颤抖的手指,往贾宝玉的脑门上戳去,质问道:“你……你是要气死我吗?” 贾母哪里知道王夫人心态的转变,只当她恨铁不成钢,虽看着那一巴掌抽在贾宝玉脸上,心疼不已,却也没有反对。 反而附和道:“是啊!宝玉,你可千万别犯浑,给北静王求情,惹你老爷生气。” 听闻牛继宗和宁王,一个被砍,一个被贬,贾母已然被吓破了胆。 这会子,她更不会觉得,贾宝玉认下张云逸这个老爷有什么问题,反而干脆改了称呼,坐实张云逸便宜老子的身份。 贾宝玉却是一个劲的哀求:“王爷早已服了软,老爷也是知道的……” 贾母和王夫人正欲喝斥。 忽闻,外头丫头又嚷嚷了一声:“姨娘也来啦?宝二爷在屋里呢!” 贾母只当袭人是跟贾宝玉一道来的,还不怎么在意。 王夫人却是一怔,猜到了袭人前来的意图,一时间也忘了再训斥贾宝玉。 …… (本章完) 第721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第721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老太太,太太,二爷……” 袭人迈步进屋,看见跪在地上,脸色灰暗的贾宝玉,以及坐在王夫人旁边,冷着脸的贾母,不由一愣,心里‘咯噔’一下。 回城的路上,她在马车里随着张云逸颠簸的同时,也被张云逸掐着脖子,耳提面命。 吩咐她,先来王夫人这里,对好了说辞,再才去贾母那边禀报。 因贾宝玉早已知晓内情,张云逸也并未考虑过他,让袭人只说是受了贾宝玉的吩咐,回来报告喜讯,并让王夫人打着照顾的借口,搬去温泉山庄。 可这会子,不但贾宝玉在场,还跪在地上受罚,偏偏贾母又冷着个脸,袭人心下也不免怀疑,贾宝玉受罚的原因。 非但提前准备好的说辞,不敢再用,连夏金桂有孕的话,也不敢再提。 王夫人只看袭人的表情,便猜出了大概,一时间也僵在了那儿。 而贾宝玉看见袭人,却猛然想起,王夫人有孕,还需要自己遮掩,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一头扎进了王夫人的怀里,哭天抢地道:“太太,您可一定要帮帮儿子啊!现如今这个档口,老爷那边,只要您肯帮忙吹吹风,老爷必定不会置之不理……” “孽障!还不住口!” 王夫人生怕贾宝玉口没遮拦,犹豫不决,贾母却怒其不争道:“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要坏了太太和你老爷的情分,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王爷怎么会是外人?” 贾宝玉见王夫人气短,不免又添了几分底气,理直气壮道:“王爷待我亲如兄弟,还送了鹡鸰香串,表明心迹,如今身陷囹圄,于老爷而言,救王爷不过举手之劳,我怎么忍心弃他不顾?” 听了贾宝玉提及北静王,袭人不由咂摸出了一些味来,不由下意识的动弹了一下。 不料,这一动,反而引起了贾母的注意。 刚才,贾母气急败坏,只顾着训斥贾宝玉,却忘了袭人赶来。 她暗自庆幸,老爷、太太说的还算隐晦,袭人未必听出了苗头,哪里还敢让她再听下去? 忙板起脸,冲袭人摆了摆手道:“我跟太太、宝玉有话要说,你先出去等着!” 袭人原本还欲将早上听到话,告诉贾宝玉,见贾母脸色不善,也不敢反驳,连忙退了出去。 她这边刚出了荣禧堂,却正撞见赶来的张云逸,连忙上前行礼道:“大爷!” 并低声提醒道:“老太太和宝二爷也在里头呢。” 原本,张云逸带袭人回来,并不打算过来。 可回到府中,听闻贾母和王夫人来请,又听说贾宝玉刚才来找过自己,将昨日沾染梅印记的中衣,交给邢岫烟收好,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他冲袭人点了点头,并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上自己,方迈步进了荣禧堂。 屋内的贾母、王夫人听见外头的动静,连忙站起了身。 而贾宝玉则跪着挪了个方向,巴巴的看着门口,一见张云逸进屋,还不等他与贾母二人见礼,便跪行着上前,抱住了他的腿。 央求道:“王爷非但早与儿子冰释前嫌,还亲如兄弟,请老爷开恩,放过北静王爷!” 一旁的袭人听到这个称呼,不由一愣,哪里还不知道,贾宝玉这声老爷,是在喊谁? 早上,张云逸信誓旦旦,贾母知道他与王夫人的情况,她还将信将疑。 这会子,见贾宝玉居然当着贾母的面,堂而皇之的喊出老爷,却是深信不疑。 从张云逸的吩咐,不难看出,王夫人并不打算瞒她。 而贾母却有意支开自己,她不免有些不安的看向了贾母。 贾母此刻哪里还顾得上她? 当即上前,冲着贾宝玉的脑袋上,就是一巴掌。 转而满脸陪笑的看向张云逸,低声下气道:“外头的事,自然全凭老爷做主,小孩子口没遮拦,说话也没个分寸,老爷您可千万别当真!” 贾母本就担心,张云逸权势滔天,会对自家不假辞色。 又听了宁王、牛继宗获罪,只想着替自家孙子找补,哪里还顾得了丢不丢面子? 甚至,巴不得坐实贾宝玉便宜儿子的身份,好叫张云逸顾念些旧情。 荣国府这一脉,由于贾母还在,老爷这个称呼,只在贾赦、贾政,贾代善那一辈,多以太爷称呼。贾母也没少称呼贾赦、贾政,大老爷、二老爷。 不过,考虑到张云逸的实际情况,以老爷涵盖,倒也恰如其分。 张云逸对于贾母这个态度,也有些始料不及。 不过,听了贾宝玉的求情,心下多少有些了然。 他不置可否的按着贾宝玉的脑袋,往外拨了拨,待贾宝玉撒了手。 方径直走到王夫人身边,一把拉着她在罗汉床上坐下,一面旁若无人的把王夫人揽在怀里,一面不咸不淡道:“怎么?外头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虽不清楚贾母的真实心态,但从贾母的称呼上,多少可以看出一些端倪,早上才在夏金桂身上牛刀小试,敲山震虎,这会子再用起来,愈发的轻车熟路。 反正,在场的都知道他和王夫人这层关系,既然贾母都以老爷称呼,他还有什么必要遮遮掩掩? 只是,他并不知道,贾母知道多少,故而只以外头的事来泛指。 贾母却是听音变味,连忙佝偻着背,来到罗汉床前,俯首帖耳道:“这么说,宁王和牛继宗的事,都是真的了?” 张云逸听闻,愈发明白贾母为何这般噤若寒蝉。 点了点头笑道:“这几天也是因为这事,才没时间过来,原怕你们担心,便封锁了消息,没想到……”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贾母闻言,顿时脸色大变,忙替贾宝玉找补道:“宝……宝玉也只是怕我们担心……” 张云逸不等她说完,一抬手,打断道:“都是一家人,老太太又何必解释这些。” 说着,冲贾宝玉招了招手。 贾宝玉忙连滚带爬来到近前。 张云逸方摆出老爷的谱,在他的脑袋上拍了拍,云淡风轻道:“你跟水溶的事,老爷大致清楚了,那些往来的信件我也看了些。既然你们意趣相投,老爷我自然不会再对付他,昨儿还跟他说了,要他好好谢谢你给他求情!” “这……”贾宝玉没想到张云逸居然如此贴心,顿时喜极而泣,“老爷!儿子……儿子无以为报……” 而贾母闻言,不由一颗石头落了地。 “好了!”张云逸嫌弃的推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贾宝玉,“水溶还算识趣,跟老爷说了,等放出来,就接你和琪官去王府住下……” 说到这,他顿了顿道:“并且,因为感念老爷不计前嫌,打算让王妃搬来大观园的玉皇庙,为老爷我诵经祈福。” “真的?”贾宝玉差点没乐开了。 他自然不是因为北静王妃来府里祈福,难以置信道:“王爷真的让我们去王府住下?” 张云逸点了点头,转而冲着贾母和道:“王妃不日就会搬进来,回头老太太也准备一下。” 北静王感激是假,讨好恐怕才是真。 可越是如此,贾母越发不敢质疑,应声不迭道:“诶!诶!” 张云逸轻描淡写的交代完北静王妃之事,方才扭回头看向贾宝玉,话锋一转,兴师问罪道:“你的事,我都记在心里,我和太太的事,你怎么都给抛到脑后了?” “呃……” 贾宝玉不但忘了,甚至,还打算以此做筹码,面对张云逸的质问,顿时理屈词穷,哑口无言。 张云逸懒得对他穷追猛打,转而摸着王夫人的小腹,道:“太太有了三个月的身孕,我打算她接去温泉山庄待产,并谎称夏氏有了身孕,免得以后孩子出来,辈分上好说不好听,那边都安排好了,这边还得老太太帮忙遮掩一二,并放些风声出去,免得露了馅。” 计划赶不上变化,既然贾母已经被吓破了胆,王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又何必再遮遮掩掩? 反而是告诉贾母,以后临盆探视什么的,有了她从旁协助,更加便于遮掩。 “诶!诶!”贾母连忙应声不迭,连温泉山庄那边如何安排,都不敢多问一句。 张云逸这才满意的冲王夫人和袭人点了点头,道:“我还有些事情,就不陪你们过去了,你们去准备准备,这就去温泉山庄吧!” …… (本章完) 第722章 那就要看王妃的表现了 第722章 那就要看王妃的表现了 水仙庵。 妙玉居住的禅房内,雾气萦绕。 禅房中央的浴桶中,妙玉白皙的玉臂搭在浴桶之上,雪白的脖颈,晶莹的锁骨,在升腾的雾气中若隐若现。 从昨夜到现在,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沐浴了,本就白皙的肌肤,长时间被热水浸润,有种透明的质感。 她眼眸微翕,不自觉的抬起右手,纤细的手指,顺着左臂一路探向锁骨深处。 昨夜,与其说她是迫于形势,还不如说是她做出的选择。 一方面,生不入官门,死不入地狱,北静王妃描述中的牢狱,实在让她望而生畏。 另一方面,妙玉深知,失去北静王妃的庇护,各种麻烦将会纷至沓来。 就连往日的一些达官显贵,都未必应付得来。 更何况,王妃还与张云逸,私下盘算着什么姐姐、妹妹。 既然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脑袋一热,一咬牙,干脆抱上一条最粗的大腿,免得吃尽苦头,再落得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居然能够粗到那种地步。 身体的创伤,她可以不在意,毕竟,出家人修的是心,身体不过是桎梏、樊笼。 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到头来,不过一抔黄土。 这些话,虽然有些自欺欺人,但还能够自圆其说。 只是,她或许可以不在乎身体上的创伤,却无法面对别人异样的眼神。 前一天,她还信誓旦旦的表示,不容北静王妃藏污纳垢,把自己这方清净之地,当做肉身布施的道场。 隔天,却在大殿之上,亲自‘坐’了一回肉身菩萨。 曾经对邢岫烟和北静王妃的冷嘲热讽,都变成了一记记响亮的耳光,抽在她的脸上。 哪怕是庵里了尘等人,充满敬畏、艳羡的眼神,都让她有一种深深的刺痛感。 另外,张云逸会不会食髓知味,如同昨日一般,急不可耐的再度上门,自己又该如何面对。 桩桩件件,都是她无法回避的问题。 以往,每每遇到有解不开的心结,她都会通过一遍遍的诵经,来平复心中的情绪。 昨夜,第一次沐浴过后,她确实也是这么想,这么做的。 大殿内,她已然不敢直视。 可回到禅房……拿起犍稚敲击木鱼的时候,她的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浮现不合时宜的画面。 尤其,在犍稚上扬的那一刻,直叫她心惊肉跳,不忍直视。 吓得她慌忙又重新沐浴了一遍。 一直折腾到了天边泛起鱼肚白,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晌午醒来,她不敢去大殿,又无心诵经,只能再度借着沐浴,清洗身体来聊以慰藉。 同时,也在思考着,张云逸晚上赶来时,她该以何种态度应对。 昨夜,张云逸那死乞白赖,要跟着进屋的模样,犹在眼前。 妙玉丝毫不曾怀疑,他是否会再度上门。 水仙庵房舍有限,闲置的更少,偏院和原先的住处,已然被北静王妃污染。 所剩的禅房又少,总不能张云逸每来一次,便换个住处吧? 思来想去,最终还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大殿,每每让她想到丢盔卸甲,呼嚎求饶的惨状。 偏院和原先的住处,为北静王妃所污,她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这间禅房,是她给自己留下的最后一块清净之地,也不能放弃。 反倒是大殿,既然已经亵渎了,又是自己所留,勉强还算能够接受。 只是,她虽做好了万全的应对,却万万没有料到,事到临头,张云逸却撂了挑子。 …… 回头再说张云逸。 有了贾母的配合,吹风,以及王夫人的出行,也不必他再操心。 干脆,带着一个劲央求的贾宝玉,赶去锦衣卫大牢,探视北静王。 张云逸自然懒得旁听这对兔哥儿你侬我侬,只将贾宝玉送到锦衣卫,便进宫汇报了事情的进展,以及与北静王之间的协议。 皇帝倒也没有拖沓,声称只要北静王妃住进了玉皇庙。 至于北静王,更是打算在明日早朝,当朝赦免。 毕竟,这种时候,人心惶惶,还需要释放北静王安抚人心。随后,君臣二人又就着三法司改革一事,做了一番交谈。 皇帝显然心有不甘,少不得抱怨周显祖多嘴多舌,坏了他的大事。 言辞间,或多或少,让张云逸听出要将周显祖投闲置散的苗头。 另外,还有勋贵的兵权问题。 这次,没能毕其功于一役,一举削弱勋贵的兵权,也让皇帝懊恼不已。 张云逸便乘机建议,扩建水师,以制衡勋贵。 不过,这个想法虽好,可皇帝却担心,扩建的水师又被勋贵分去一杯羹,还有些犹豫不决。 而张云逸此时已经没了宁王的威胁,担心说多错多,暴露了企图,适可而止,最终并没有进一步的成果。 从皇宫离开,天色已近黄昏。 张云逸看了眼西南方向,略一犹豫,终究放弃了出城,转而直奔北静王府而去。 倒不是他非得厚此薄彼,放着刚为人妇的妙玉不去关心,一心要去北静王妃那里及时行乐。 只是,以他如今的地位,说句天下的美女,予取予求也不为过。 若妙玉是个温吞的性子,他倒是不介意加以关怀。 可偏偏她为人孤傲,被卸去了伪装,还装腔作势,张云逸又带着先入为主的心态,也就懒得放着知情识趣的北静王妃不找,拿热脸去贴妙玉的冷屁股了。 更何况,北静王妃那边还有牛夫人这个添头,本就倾斜的天平,自然更加坚定的倒向了北静王妃。 另外,明日早朝,皇帝就要赦免水溶,虽说水溶在家,还别有一番滋味。 可北静王妃为了尽快救出姐姐,显然不愿耽搁。 若不趁着这会子,去北静王府登堂入室,以后未必还有合适的机会。 王府的下人还在禁卫的看管之中。 张云逸如入无人之境,来到了王妃的香闺。 “怎么样?” 一见面,北静王妃便迎了上来,迫不及待的问道。 “幸不辱命!” 张云逸拍了拍手,张开双臂。 北静王妃惊喜交加,毫不犹豫的乳燕投怀,纤细的玉指,随即在张云逸腰间的玉带上,酥声酥气道:“国公爷辛苦了,让玉环给国公爷解解乏,松快松快!” 说话间,她握着蟒袍上的玉带,缓缓蹲了下去,待到在张云逸面前蹲好,方仰面道:“不知姐姐何时能够出来?玉环也好和姐姐一道伺候国公爷……” 张云逸抱着北静王妃的发髻,不疾不徐道:“皇上虽然已经答应,要将你姐姐给我为奴为婢,我却觉得你们姐妹情深,住在一起以后还方便照应。” “真的?”北静王妃喜不自禁,转而,却故意摆出一副纠结的模样,“这样,不会给国公爷添麻烦吧?” “若你姐姐来王府,本国公自然无法向皇上交代,不过,若是王妃去我那里,则非但不会有任何麻烦,我还能把你姐姐交给你照应,你看呢?” “只要国公爷言而有信,便是无名无分,玉环也心甘情愿。” 说到这,北静王妃迟疑道:“只是,验封司那边……” 北静王妃显然误会了张云逸的意图,以为他要纳自己过门。 虽然张云逸也有此意,可这样一来,显然不符合皇帝的预期。 也只能故作姿态道:“倒也不必这么麻烦,我已经与水溶谈妥了,此次帮他脱罪,他也投桃报李,让你打着去荣国府家庙,为本国公诵经祈福的名义,直接住进去。” “那姐姐……” “只要你住进去,你姐姐自然不日便会与你汇合!” “那……那还等什么?” 北静王妃闻言,当即便试图起身,却被张云逸死死的按住,动弹不得。 “我已然快刀斩乱麻,把方方面面都安排妥当,王妃难道还非得跟我计较,迟一晚,早一晚?” 说到这,张云逸顿了顿,笑道:“虽说娘娘深得我心,只是这王妃的身份,若离了王府,总少了些滋味,不如先替本国公,补上这个缺憾。” 北静王妃自知没有反对的权利,却乘机讨价还价道:“姐姐死里逃生,还请国公爷怜惜,莫要吓坏了姐姐,容玉环先开解一番,再循序渐进。” 张云逸不置可否道:“那就看王妃的表现了!” 又来? 北静王妃心下暗自腹诽,却毫不迟疑的表现了起来。 …… (本章完) 第723章 牛夫人终进玉皇庙 第723章 牛夫人终进玉皇庙 由于北静王妃表现的过于热烈,以至于张云逸错过了宿头。 日上三竿方才悠悠转醒。 虽然较之张云逸,北静王妃更加身心疲惫,但却顾不得休息,醒来便着急忙慌的收拾齐整,催促着尽快启程。 她虽没顾得上捎带细软,可少不得收拾几身衣物,以及妆点的钗环首饰。 紧赶慢赶,午时,方才收拾停当。 来到前院,却正好遇到水溶,在贾宝玉和蒋玉菡的陪同下,返回王府。 虽然,被北静王撞见,但张云逸和北静王妃,倒也理直气壮。 另外,这番腾笼换鸟,人数上北静王三人虽然占优,可张云逸不论从气势上,还是从别的方面,都让三人抬不起头来。 满不在乎的在北静王的恭送下,带着王妃,离开了王府。 荣国府那边,已经提前跟贾母打了招呼,张云逸也没有陪同。 径直赶去皇宫,禀告了王妃的行程,方才回到了几天未曾踏足的天工院,拾起了本职工作。 这次救驾,虽然没有在官职上,获得实质性的提升。 但隐性的福利,却着实不少。 北静王妃姐妹、妙玉,暂且不提。 除了扫除了宁王这个后患,声势上的获益也着实不小。 得益于太上皇为了遮丑,给宁王和牛继宗,安排了个阻挠仙学的罪名。 虽然,这个罪名无法瞒过,参与春耕大典的官员、侍卫。 可即便是在场之人,想到那两个殃及池鱼的倒霉蛋,不免觉得张云逸的救驾,有如神助。 加上太上皇强行扯上了兴献帝,让他们不由想起张云逸死里逃生的那一段经历。 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即便知道内情的官员,也免不得疑神疑鬼,对于张云逸也不觉多添了几分敬畏。 而那些不清楚内情之人,得知宁王都因为阻挠仙学而被贬为庶人,对于仙学、天工院,以及主官的张云逸,愈发的敬畏有加。 倒是给仙学和天工院无形之中,添了许多便利。 而张云逸也藉此,扩大了海贸,增加了进出口贸易,并加大了造船厂的投入。 皇帝虽没有立即采纳他的建议,但既然已经有了意动,未雨绸缪做些相应的准备,也不是坏事。 一切都在往稳中向好的方向前进,唯独牛夫人那边,却因为牛继宗择日问斩,一直耽搁到了月末,方才尘埃落定,连同身契一道,被送去了张云逸府里。 敕造的府邸,本就不属于私产,皇帝言而有信,荣国府无权,也不敢提出异议。 现如今,大观园已然划入魏国公府,玉皇庙自然也在他的府里。 只是,这个消息在外虽人尽皆知,但大观园内部的金钗们,却大多还蒙在鼓里。 张云逸是因为玉皇庙里,打着替自己诵经祈福的北静王妃,而贾母也乐得对内,保留荣国府的颜面,倒是皆大欢喜。 之所以是大多,并非全部,只因宝钗和史湘云各有获取消息的渠道。 张云逸王爷的身份尚未坐实,便有王妃亲自到家里,来替他诵经祈福。 正因为听到外头的种种消息,薛宝钗愈发觉得自己高瞻远瞩。 同时,也不免生出了紧迫感。 此是后话。…… 锦衣卫衙门。 几个锦衣卫,来到牛夫人所在的静室外,一面掏出钥匙,一面议论道:“咱们这位魏国公,还真是人如其名,这天大的功劳,居然放着天大的封赏不要,却要牛继宗的夫人。” “怪不得魏国公几次三番,千叮万嘱,让咱们善待这位牛夫人,还给换了地方,啧啧……” “你们不要命啦?” 其中一人紧张兮兮的瞥了眼四周,又指了指屋内。 “审问的时候,她又不是没听牛继宗交待经过。”率先开口的,倒是不以为然,随后却压低声音,又补了一句,“说不得咱们这番话,还能替魏国公省了不少麻烦,他还得谢谢咱们呢!嘿嘿嘿!” 说罢,打开门,冲着屋内发呆的牛夫人道:“皇上恩典,将你赏赐给了魏国公使唤,你这就随我们去魏国公府上吧!” 除了最后一句,几人在屋外的对话,并未压低声音。 此前,张云逸虽信誓旦旦,已然有了万全之策,让她安心等待。 甚至,还意味深长的暗示,有她报答的机会。 可一想到牛继宗意图行刺,她心里难免不得要领,听了外头的议论,方才惊觉是怎么个报答。 听到‘使唤’二字,牛夫人更是臊红了脸。 但羞臊归羞臊,锦衣卫的话,她却是听进去了。 张云逸了那么大的代价,才让她免受酷刑,还保住她一条性命。 且不论自家妹妹如何煞费苦心,单说张云逸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即便是为了报答这份恩情,总不能为了狼子野心的牛继宗,让他竹篮打水吧? 她如今已然不再是镇国公府的夫人了,除了身子,还真的无以为报,既然被赐给张云逸为奴为婢,不论张云逸要如何使唤,也在情理之中,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在锦衣卫的护送下,来到了魏国公府,待交接完身契,被下人领着,穿廊过门,七拐八绕,也不知走了多久,正疑惑要被带去哪里安置。 却猛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姐姐!” 牛夫人猛然抬头,正见着自家妹妹,眼含热泪的看着自己。 一时间,心头百转千回,姐妹二人相拥而泣。 良久。 二人方才松开,牛夫人不觉有些诧异道:“妹妹怎么会在此?” “这……”北静王妃不由想起与张云逸的约定,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忙岔开话题道,“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姐姐快先去沐浴更衣,好去一去晦气。” 北静王妃早已从张云逸那里得到消息,不但提前准备了洗澡的热水,连衣服也都趁着这段时间,提前做了几身。 牛夫人倒是没有察觉到异样,趁着被妹妹拉进门的功夫,抬头瞥了眼院门上的牌匾,方才看见‘玉皇庙’的字样。 她心下若有所思,莫非这里就是张云逸给自己安排的栖身之地? 张云逸所谓的使唤,就是让自己常伴青灯古佛,诵经念佛? 也不知怎地,她非但没有松一口气,竟然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若张云逸真的不求不回报,那么,自己又要如何报恩? 她似乎陷入了一个死胡同,心下也不禁怅然若失。 浑浑噩噩的跨入浴桶,把整个身子浸入热水,她猛然一个激灵。 她与张云逸非亲非故,反而因为牛继宗,结下了仇怨。 若张云逸真如锦衣卫议论的一般,她还能心安理得,可若非如此,他又为什么连救驾的赏赐都不要,偏要搭救自己? 难道……是妹妹要代替自己偿还? …… (本章完) 第724章 代为报恩? 第724章 代为报恩? 牛夫人越想越是煞有其事。 甚至觉得,北静王妃出现在魏国公府,既是为了探望自己,也是为了兑现承诺。 她心下愈发不安,匆匆洗了澡。 来到浴房内的衣架前,穿上了王妃准备好的蜀锦长袄,抚摸着贴身的长袄,神情不禁有些恍惚。 这衣服虽然十分贴身,可显然不是自己曾经的旧衣服,不问可知,必然是妹妹提前准备的。 一叶知秋,还能用上这种价比黄金的面料,给自己做衣服,北静王和妹妹,应当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越是如此,她心里越发不安。 立即,推门出了浴房,匆匆跑到了玉皇庙的正殿,张望了一圈没见到人。 牛夫人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连忙跑至院中,喊道:“王妃呢?人呢?” 话音未落,却见王妃从东边厢房走了出来,疑惑道:“姐姐怎么也不多泡一会儿?妹妹在给你收拾房间呢!” 看见妹妹的身影,牛夫人方才松了口气,被王妃拉着走进了东厢。 “姐姐看看可还满意?还有什么要添置的?” 看着屋内的高床软枕,以及一应奢华的陈设,牛夫人不喜反惊,神情恍惚,心下愈发不安。 北静王妃见状,只当她触景生情,拉着她在床沿上坐下,一脸关切道:“姐姐没受苦吧?” “没……没有,多亏国公爷关照……” 牛夫人脱口而出,可话说到一半,却打住了话头,转而岔开话题,问道:“对了,妹夫无恙了吧?” 她下意识的流露了对张云逸的感激,却担心妹妹为了替自己报恩,行差踏错,故而又抬出了水溶,加以对冲。 骤然听到‘妹夫’这个看似熟悉,却又极为陌生的称呼,北静王妃不由一滞。 “他……他没事了,回王府已经小半个月了。” 说到回王府,北静王妃脑中不由自主的浮现,与张云逸出王府被撞见时,水溶那副点头哈腰的谄媚模样。 她心下有些抗拒,姐姐的‘妹夫’这个称呼,却又不好明说,只十分疏远的用了个他来代替。 虽然看出北静王妃脸色有异,可牛夫人却以为,她担心自己心里不好受,忙道:“是我害苦了你,没想到他竟然这样的狼子野心……” “不关姐姐的事,都是他们的错,何必咱们姐妹愧疚?若非姐姐,妹妹只怕在劫难逃,况且,妹妹也听魏国公说了,姐姐因此还挨了那狼心狗肺的东西好一顿毒打!” 说到毒打,她不禁捧起牛夫人的面颊,仔细打量了一番,方叹道:“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姐姐以后只管安心住下,也不必心怀愧疚!” 张云逸虽答应让她先做姐姐的思想工作,可终究也是避无可避,她也乘机把话题往这方面引导。 当然,开导姐姐的同时,她也借此抒发心里的情绪。 虽然对案情一知半解,但只从甄太妃给牛继宗的旨意来看,多半是把自己卖了。 而水溶不必多说,更是厚颜无耻的当面央求自己主动献身,好为他博得一线生机。 对于水溶,她自然不可能心怀愧疚。 甚至觉得,既然都是要被卖,还不如掌握主动。 至少,张云逸非但言而有信,还年轻有为,龙精虎猛,精力充沛…… 想到这,北静王妃的脸上,不由泛起一抹不合时宜的红晕。 牛夫人看在眼里,这才惊觉自家妹妹面色水润,气色极佳。 虽觉得诧异,可转念一想,小别尚且胜新婚,更何况,还是这样的大起大落之后? 原本,她还担心,北静王妃因为担心自己,忧虑过度,如今却是放心了不少。 甚至,觉得自己刚才的对冲走对了路。 “妹妹说的是,是他们咎由自取,咱们何必心怀愧疚?更不能因为他们,行差踏错,还是应该把自己的日子过好。”说到这,她连忙拉过北静王妃的手,放在腿上拍了拍,语重心长道:“我知道妹妹与国公爷府里的邢姨娘有些交情,但兹事体大,总不能因为你与邢姨娘这点交情,他就拼着救驾的赏赐不要……” 原想着,借着邢岫烟的交情为突破口,隐晦的与妹妹谈一谈,好叫她放弃原本替自己报恩的想法,让自己一力承担。 没成想,话说到一半,北静王妃却惊呼道:“姐姐……你都知道了?” “是啊!”牛夫人叹道,“在锦衣卫的时候,听了些只言片语。” 北静王妃面露愧疚道:“有件事,未曾与姐姐商量,妹妹便私下替姐姐做了主,还望姐姐莫要责怪妹妹。” 牛夫人闻言一愣,下意识问道:“什么事?” “姐姐也说了,兹事体大,即便魏国公身为主官,也无法替姐姐开罪,思来想去,也只能声称觊觎姐姐美色,向皇上讨要姐姐……” 说到这,北静王妃欲言又止道:“可……可倘若只把姐姐要回府里,却……却徒有其表,万一传到皇上耳朵里……” 倒不是北静王妃想瞒着自家姐姐,而是觉得自己的付出,没必要宣扬,徒增姐姐烦恼。 她虽并未把话说全,但言下之意,却是溢于言表。 虽然刚才已经有过铺垫,可还是难免心怀惴惴。 牛夫人听了这番话,却是长舒一口气。 在锦衣卫,她便已然有了觉悟,原本还担心妹妹替自己受过,答应了张云逸什么非分的要求。 这下反而放下了担心。 “妹妹千万莫要自责,能够免受酷刑,已属万幸,更何况,国公爷还千辛万苦,帮姐姐逃出那不是人呆的地方,又锦衣玉食的,若不懂得知恩图报,还叫他凭白担上干系,那还是人吗?” 听了这话,北静王妃也不由松了口气。 “姐姐能明白最好,倒是妹妹多虑了!” “没事,你千万不要自责,国公爷说的不错,姓牛的那般对我,我还有什么必要为他……” 正说着,就见张云逸走了进来。 二人连忙起身相迎。 “魏……魏国公。”北静王妃略微一礼。 牛夫人却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国公爷!” 张云逸连忙快步上前,半拉半抱的将牛夫人从地上拽起,还不忘撇过头,给北静王妃递了个邀请的眼神。 唬的王妃连忙语无伦次道:“我……有魏国公……与姐姐说话,妹妹就先走了。” 牛夫人听闻她要离开,不羞反喜,一面任由张云逸揽在怀里,一面低下头,忙不迭的道:“嗯!嗯!~妹妹快些去吧,我还要招呼国公爷,就不送妹妹了。” 纵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可在妹妹面前说出这番话来,牛夫人好似用去了浑身的力气。 待北静王妃掩门而去,张云逸方把个身子已然软了半截的牛夫人,抱坐在床沿。 道貌岸然,开门见山道:“为了搭救夫人,张某也只能声称觊觎夫人的美色,来向陛下要人……夫人也不想张某因为救人,反而背负欺君之名吧?”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道:“不过,虽情非得已需要以此为借口,然夫人我见犹怜的身姿,却叫张某见之难忘,故而,能讨得夫人,张某也是甘之如饴呐!” 张云逸说话间,已然勾住了牛夫人的下巴,与之四目相对。 牛夫人脸上浮现一抹红霞,羞赧道:“妹……妹妹已经告诉我了,国公爷恩情,奴婢无以为报,自然不能再让国公爷凭白担上罪名,国公爷若不嫌弃,奴婢蒲柳之姿,就让奴婢好生报答国公爷吧……” 说话间,她抿了抿朱唇,脸上的犹豫一闪即逝,一双柔荑,已然攀上了张云逸腰间的玉带。 …… (本章完) 第725章 哪里是牛夫人分明是小甜甜 第725章 哪里是牛夫人分明是小甜甜 对于北静王妃怎么开导的牛夫人,张云逸其实并不怎么关心。 虽然北静王妃这个做妹妹的,毛遂自荐,主动提出,要做牛夫人的思想工作。 可张云逸,却从来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为了避免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惹得一身骚。 他借着办案的便利,在锦衣卫挑了几个说话、办事,颇为机灵的。 早前,牛夫人门前的那番对话,便是出自他的授意。 所以,提前做了铺垫的他,只当北静王妃是锦上添罢了。 也正因如此,他一上来便对牛夫人,开门见山,直接摆明车马,挟恩图报。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原以为,按照牛夫人在锦衣卫解绑时候,表现出来的抗拒,即便有了前几次的铺垫,以及北静王妃的循循善诱。 难免还是会忸怩作态,最多也就是个半推半就。 没成想,竟然热情似火,出乎意料的异常主动。 让张云逸,一时间也有些无从判断,到底是自己的未雨绸缪,其效果斐然,还是得益于北静王妃的循循善诱,亦或是两相叠加,起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不过,话说回来,正值二十六、七岁的牛夫人,正是善解人意,阅历丰富,熟透了,又会照顾人的年纪,有此热情似火,体贴入微的表现,倒也不算太过意外。 同时,也让张云逸也不得不感叹,这哪里是什么牛夫人?分明还是小甜甜。 当然,也有可能,是牛继宗压根就没有体会过自己的感受。 如果说北静王妃又纯又欲的外表下,掩藏的是外柔内刚,每每虽欲拒还迎,却在关键之处锱铢必较,据理力争,寸步不让,直到拉扯的自己身心俱疲,退无可退,方才会卸去防备。 那么牛夫人则是真正的表里如一,不但外表柔弱,内心深处更是柔软至极。 虽然,借着解绑的机会,张云逸已然有所体会, 每每念及此处,对于牛继宗的有眼无珠,暴殄天物,不禁嗤之以鼻。 不过,牛继宗的心态,倒也不难理解。 毕竟,男人嘛! 没得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喜新厌旧的劣根性,也在所难免。 且男人至死是少年,永远只爱刚成年。 为了更加年轻貌美,又觊觎已久的北静王妃,恼羞成怒,对牛夫人拳脚相加,倒也不难理解。 当然,做为一个两世为人,心智成熟的男人,张云逸却不会厚此薄彼,而是选择全都要。 “夫人不必再自称奴婢,我此前的话,确实发自肺腑,向陛下讨要夫人,却不想委屈夫人为奴为婢,任人使唤。” 事后,趁着牛夫人喘气的空档,张云逸搂着她,靠在床头,追忆道:“当日在锦衣卫大牢,夫人虽然有些狼狈,却难掩天生丽质,尤其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实在叫云逸一见倾心,念念不忘。” 虽然张云逸口口声声,不想牛夫人任人使唤,可刚才使唤起来,却丝毫没有手软。 不过,这些许的不足之处,对于牛夫人来说,却非但不是缺点,反而是表里如一的优点。 尤其,在经历过牛继宗的突然翻脸之后,让她不免产生了容貌焦虑。 而张云逸的种种举动,对此刻的牛夫人来说,无疑是一计强心针。 倒不是她这个时候,还只顾着爱美之心,而是担心张云逸也如牛继宗一般,对自己弃如敝履,转而一门心思,找妹妹索取报酬。 如今,张云逸非但毫不掩饰对自己的爱不释手,事后,还不忘软语温存,更是叫她百感千回。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更何况,不论是此刻,张云逸对自己言语上的关切,表现出来的态度,还是此前,身心所受的震撼,无疑都是牛继宗望其项背,也难以企及的。 让她原本因为担心妹妹,以及出于报复牛继宗的翻脸无情,才表现出来的热情似火,也不禁百感交集,凭添出了某种异样的情绪。 在张云逸的怀里忸怩了一下,方颤声道:“牛继宗差点害了国公爷性命,国公爷又何必恩将仇报,怜惜玉簪这个未亡人?” 张云逸越是对她关怀备至,越叫牛夫人于心不安,不免化被动为主动。 想到张云逸一直以夫人相称,甚至,每到关键之处,亦是情不自禁,又有在锦衣卫时,听到屋外对于张云逸‘人如其名’的评价,她不由福临心至。 不过,她到底还有些放不开,对牛继宗直呼其名,而并未用上夫君这样的称呼。 张云逸闻言,不禁大为愕然。 虽然牛继宗极力把误中副车的计划,扣在宁王的头上。 可对照前后的供词,张云逸还是能够看出,他才是行刺的始作俑者。 张云逸自然不可能恩将仇报,即便早已收下了北静王妃的报酬。 可还是盘算着,要拿牛继宗助一助兴。 只是担心头一回深入接触,牛夫人又刚从锦衣卫出来,情绪不稳…… 甚至,会因为自己的过激举动,做出什么报复。 故而,并未急着付诸实施。 没成想,她居然会主动提出这个要求。 虽然牛夫人与牛继宗,看似夫妻情分已断。 可这种反常的举动,反倒让张云逸有些疑神疑鬼,怀疑她是否别有用心,好让自己疏于防范,伺机报复。 不过,只有日日做贼,却没有日日防贼的道理。 眼见着牛夫人挣扎着,从怀里起身,正欲反身趴下,张云逸一把扣住了她的肩膀,顺势往后一拽。 把个猝不及防的牛夫人,一个侧翻,一头栽进了怀里。 随即,他一手扣住牛夫人面颊两侧,一手按在她松散的发髻上,缓缓把头按了下去。 一面打起十二分精神,防备突如其来的变故,一面不动声色,拿腔拿调道:“牛继宗虽然已经身首异处,却难消本国公心头之恨,有道是,夫债妻偿,我现在火气很大……” 为了试探牛夫人,他不但拿牛继宗身首异处鞭尸,动作也谈不上温柔。 不过,事实证明,张云逸小心过了头,除了一开始,牛夫人因为不适,还有些磕磕绊绊,之后却是小心翼翼,极尽周到。 张云逸丝毫不怀疑自己日久生情的本事,眼下刚刚出狱,自己又故意刺激,牛夫人都没把握机会,对他进行报复,也就彻底放心了下来。 他这人吃软不吃硬,反倒因为自己的试探,心生愧疚,少不得要投桃报李,多说几句甜言蜜语,并加以抚慰。 引得牛夫人情难自抑,愈发体贴入微起来。 如此一来二去,倒是愈发有些难舍难分的架势。 张云逸干脆吩咐,直接将晚饭送到了屋里, 倒是让住在西厢房内,一直心怀惴惴,密切注意这边动向的北静王妃,如释重负,彻底放下了心事,并深感欣慰。 …… (本章完) 第726章 新生 第726章 新生 日上三竿。 玉皇庙东厢房内牛夫人方悠悠转醒。 摸了摸空荡荡的身旁,她心头一时间百转千回。 昨夜自己虽然累得够呛,但张云逸显然更加操劳。 早上非但没让自己伺候更衣,甚至都没有吵醒自己,叫她心下既感激,又熨帖,还有几分羞涩挥之不去。 只是,身为奴婢,昨日又刚刚入府,早上居然没能尽好本职工作,又让她有些怅然若失。 她撑着床板坐起,伸了个懒腰,锦被滑落香肩,露出一抹泛红的白皙。 她连忙低头抓起被角,却猛然看见自己饱满水润的肌肤,顿觉浑身滚烫,怔怔的呆了一小会,方连忙披上一件衣服,起身来到了妆台前。 对着镜子中眉如远山,眼似秋水,肤若凝脂,容光焕发的自己,牛夫人只觉恍如梦中。 她正发着呆,忽闻‘吱呀’一声:“您醒啦?” 却见两个丫鬟,端着热气腾腾的脸盆和一身新衣,走了进来。 牛夫人猛然惊醒,颤声道:“你……你们……” “大爷吩咐,您昨夜累坏了,要奴婢们不可打扰,提前烧好热水,再伺候您起来。” 这是要金屋藏娇吗? 这个念头响起,牛夫人顿时羞不自抑,待两个丫鬟把脸盆和衣服放好,她方颤抖着秋水般的双眸,低声问道:“国公爷什么时候走的?” “大爷辰时便起了,在园子里跑了两圈,回来见您还没醒,便交代奴婢们,等您醒了好生伺候。” 两个丫鬟熟练的打湿了毛巾,一边帮忙梳洗,一边喋喋不休道:“大爷说了,您若是觉得屋里闷得慌,可以在园子里散散心……” 待梳洗完毕,两个丫鬟方端起脸盆道:“早饭也准备好了,奴婢这就让人端来,都是您爱吃的……” 爱吃的? 牛夫人先是一愣,随即才恍然大悟,多半是向妹妹打听了她的喜好。 坐在桌旁,夹着素来爱吃的菜色,她心下愈发百感交集。 在被抓进锦衣卫大牢的时候,她只当万劫不复。 即便在张云逸通风报信,另外安排了住处,她也没抱太大的希望,能够少受些罪,已属万幸。 没成想,柳暗明…… 这哪里是为奴为婢,分明是重获新生。 是的,昨夜那种仿佛重新活过来的感觉,在这一刻,变得愈发清晰、深刻起来。 吃完早午饭,待丫鬟们收拾完毕,看着她们收拾床铺,牛夫人终究还是难掩羞涩,独自来到了堂屋大门前。 略一犹豫,方缓缓推开了大门。 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却蓦地看见对面厢房的大门打开,自家妹妹一脸欣喜的迎了上来。 “姐姐!” 牛夫人只觉脑袋‘嗡’的一下,声音颤抖道:“你……你怎么还在?” 北静王妃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 因关注这边的动静,她昨夜比这边睡得更晚,刚起床梳洗完毕,听到牛夫人起来,便着急忙慌的赶来相见。 原以为,从黄昏到半夜,以张云逸的性子,这么长的时间,多半已然把情况告知了姐姐。 岂料,见到她竟然是这副表情。 纸终究包不住火,她也只得硬着头皮,实话实说:“姐姐有所不知,妹妹就住在西厢。” “什么?你……你怎么能住这里?”牛夫人骇然道,“他……莫非他拿我来要挟你?” 看着对面的北静王妃,牛夫人顿时有种梦碎的感觉。“姐姐你听我说!” 北静王妃暗道一声不好,忙拉着牛夫人回到自己的屋里,略一沉吟,方道:“姐姐误会了!不是国公爷要挟妹妹,是妹妹想就近照顾姐姐!” “你……你怎么这么傻啊?” 牛夫人摇头叹息道:“皇上既然已经赦免了王爷,你自该好好过日子,怎么能为了我……” 她看向北静王妃,这时才恍然惊觉,昨日妹妹的气色,或许不是因为北静王,而是…… 毕竟,以前从未见过妹妹那般容光焕发,如今,自己又深有感触。 怒其不争道:“纵然王爷一时不察,可……国公爷毕竟名声在外,你在这里难免瓜田李下,本就是牛继宗嫁祸,连累了你们,若是再有闲言碎语,传到王爷耳朵里,坏了你们情分,叫姐姐我于心何安?” 到底一夜夫妻百日恩,想到张云逸的种种,还是沿用了国公爷的敬称。 她自说自话,极力劝阻妹妹迷途知返。 不料,却恰好提醒了北静王妃。 “姐姐你无需自责,并非你想得那样!” “不是我想得那样?”牛夫人不禁愕然道,“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北静王妃脸上浮现一抹羞红,点了点头道:“不瞒姐姐,妹妹已经在这里住半个月了。” “什么?” “姐姐你听我说!”北静王妃虽说让牛夫人听她说,却不答反问道,“姐姐不妨想想,你都能想得到,水溶为何却不闻不问,让妹妹在这里住下?” “这……”牛夫人张口结舌。 北静王妃立即乘热打铁:“姐姐想必知道,他与魏国公有些嫌隙,虽说他确实是被嫁祸,可素来这种事,只有错杀没有错过,更何况还有咱们姐妹这层关系在?魏国公不计前嫌也就罢了,又怎么会替他分辨?” “你……你是说?” “不错!”北静王妃斩钉截铁道,“就是他为了保全性命,让我以身饲狼!” 北静王妃将水溶在牢里如何怂恿她,拿自己换取张云逸不计前嫌,格外开恩,以及后续,又如何把自己送入大观园,等一系列事情,娓娓道来。 当然,为了不影响张云逸在姐姐心中的形象,维持昨夜难得的和谐,避免在以后的日子里陷入纠结与痛苦,少不得将帽子,扣在水溶的头上。 此前,在水溶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候,她都毫不犹豫的站在姐姐这边,这会子,为了避免姐姐心生愧疚,往水溶身上泼起脏水,更加不会犹豫。 更何况,她说的并非杜撰,而是实情。 说罢,又安慰道:“当时,姐姐还未曾入狱,不过,正因为有了这层关系,我才与云逸一拍即合,想出了这么个法子,搭救姐姐。水溶让我搬过来,也正好遂了我的心愿,方便彼此照应。” 为了安抚姐姐,北静王妃把对张云逸的称呼,从国公改为了直呼其名。 听完妹妹的解释,牛夫人心头不禁五味杂陈。 妹妹的说法虽然有些耸人听闻,却合乎情理。 牛继宗暴露本性之前,虽然对她呵护有加,但更多的还是看在甄家女的身份上。 这一点,即便以前没有看穿,那几个巴掌,也把她给打醒了。 牛继宗有这样的一面,水溶为了活命,做出这种寡廉鲜耻的决定,也不足为奇。 虽然接受了妹妹的解释,可一想到姐妹二人,都被张云逸金屋藏娇,她还是禁不住纠结。 沉默了半晌,方借口道:“可……可咱们如此这般,叫家里和姑母颜面何存?” …… (本章完) 第727章 姐妹齐心 第727章 姐妹齐心 原本,牛夫人抬出甄太妃和家族颜面,也是没话找话,缓解无话可说的尴尬。 没想到,北静王妃却嗤笑一声,理直气壮道:“姑母?姑母在下那道旨意给牛继宗的时候,可曾想过咱们姐妹,和家里的颜面?” 她本就是个敢想敢说的性格,早在牛继宗意图不轨,抬出甄太妃默许,逼迫她就范的时候,便憋了一肚子的怨气。 这会子,埋怨起来,更不会有什么顾虑。 她自嘲一笑道:“若案子没有后续的反转,难道咱们姐妹,与现在就有多大的区别吗?” 这句话,确实将牛夫人问的哑口无言。 以牛继宗当时择人而噬的态度,若非见机及时,妹妹是断然逃不过去的。 而姐妹二人,共侍一夫的结局,也不可避免。 如果硬要扯其中有什么区别,也只是自己还能够勉强维持,国公府夫人的体面。 但妹妹,却未必有自己如今这般幸运。 是的,听了北静王妃的一番话,牛夫人愈发觉得庆幸不已。 牛继宗此前的相敬如宾,只是看在她甄家女的身份上,而如今,宁王被贬,甄太妃抱病,甄家女儿这层身份,反而成了累赘。 当日,宁王尚未被贬,甄太妃也好端端的,牛继宗只是手握宁王行刺的内幕,不但意图对妹妹用强,还对自己拳脚相加。 此种行进,也暴露了他翻脸无情的本性。 以他对自己的态度,只怕等不到年老色衰,便多看一眼都吝啬。 哪怕对妹妹一时新鲜,恐怕日子久了,也只会将其视为玩物。 反观张云逸,并不因为自己为奴为婢,便把自己当做工具,呼来喝去。 反而,温情脉脉,悉心照顾。 相比之下,已然高下立判。 更何况,张云逸还有牛继宗望其项背,也难以企及的长处。 做为过来人,对于这种难能可贵,她本就深有感触,尤其,在察觉到妹妹脸上,那种从未有过的容光焕发。 更加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北静王妃见姐姐沉默不语,又乘热打铁道:“既然在他们眼里,咱们只是与人讨价还价的筹码,那又何必再因为他们,瞻前顾后?” 说到这,她抓起姐姐的手,意味深长道:“反倒是云逸,与咱们非亲非故,却言而有信,有情有义,不惜为了咱们放弃救驾的功劳,也要兑现承诺,他如此对咱们,难道姐姐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 牛夫人自惭形秽道:“是的,是我想多了。” “姐姐无需自责,你只是一时没转过弯来。” 北静王妃见状,善解人意的宽慰道:“我知道是觉得咱们是在以色侍人,担心会遭人唾弃,可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难道他把咱们养在府里,就不会遭人非议吗?” “我……我……”牛夫人听闻,愈发无地自容。 “姐姐无需自责,我知道姐姐此前不明就里,只是担心妹妹,如今进知道了前因后果,对云逸必定也只会心存感激。” 北静王妃宽慰了姐姐一句,方又循循善诱道:“虽说他救咱们,也并非不求回报,可姑母都可以舍弃咱们,非亲非故,难道还能奢望他不求回报?况且,倘若他真的不求回报,姐姐难道就能够心安理得?” “是……哦,不,我自然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国公爷的恩情。” 说到做牛做马,牛夫人脸上不自觉的浮现一抹嫣红。北静王妃看在眼里,不无感叹道:“是啊!咱们姐妹除了好好伺候,还有什么能够报答他的?” “我……我现在已经知道了。” 牛夫人没想到居然会七拐八绕,绕到伏低做小,如何伺候张云逸的话题上,虽说已然心知肚明,可终究觉得不堪,羞于与妹妹谈论这些,连忙岔开话题道:“咱……咱们还是别说这些了。” 不料,一向善解人意的北静王妃,却似乎没看出她的尴尬,反而哪壶不开提哪壶,拉着她的手道:“咱们本就是姐妹,姐姐既然已经放下芥蒂,又有什么不好说的?” “你……你要说什么?” “唉!其实妹妹这阵子一直有个苦恼。” 北静王妃长吁短叹道:“想必姐姐昨夜也深有体会,云逸并非常人,妹妹虽也希望竭尽全力,能够把他伺候好,奈何力有不逮,若姐姐愿意与妹妹齐力同心,不但可以解了妹妹的燃眉之急,也能更好的报答云逸的恩情……” “你……你怎么能……” 牛夫人纵然已经接受了眼下的局面,可听了北静王妃的提议,却仍旧免不了胆颤心惊。 不过,北静王妃对于张云逸的评价,她非但十分认同,甚至,还延伸到了度量衡和时间,两个维度。 正因如此,虽然是在反对妹妹的提议,却显得底气不足,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 北静王妃最是了解自家姐姐的性格,连忙故作姿态,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道:“姐姐或许还能生受得了,可妹妹却每每都要豁出命来……难道姐姐就不能……还是姐姐担心妹妹会分润……” 牛夫人下意识的否认道:“不!不是!我怎么会……” “那我就当姐姐同意了!” 北静王妃丝毫不给她反悔的机会,当即便拍板道:“那晚上云逸再来,妹妹就去姐姐屋里,姐姐该不会赶我走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牛夫人又怎么好再反对? 倒不是北静王妃,胳膊肘向外拐,为了帮张云逸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诱骗自家姐姐。 只是,她心里十分清楚,牛夫人虽是长姐,但性格柔软,远不似自己坚定。 张云逸的某些阴暗面,还是由她默默承受,只让姐姐看到他的阳光面为好。 如此,才能避免她陷入纠结。 既然已经把话说开,北静王妃为了避免自家大姐会临阵脱逃,干脆开始自爆起来,自己在张云逸面前,表现出的种种不堪,和盘托出。 直把个牛夫人听得心惊肉跳,却又感同身受,面红耳赤。 不过,许是照顾妹妹的感受,亦或是自己也确实力有不逮,她并没有再言语搪塞,算是半推半就,默认了北静王妃的安排。 而北静王妃又乘机直言,昨夜没能睡好,乘着各自回房安歇,养精蓄锐的机会,派人给张云逸递了口讯。 待到养精蓄锐的姐妹二人,一起吃了晚饭,沐浴过后,闻讯而至的张云逸,看着摩肩接踵,含羞带怯,却又枕戈待旦的姐妹二人。 一面快步上前,拢着二人直奔主题,一面惊叹于北静王妃的办事效率。 起初,二人倒是互相谦让,可待到后半程,却又开始了你争我夺。 只是,不同于邢夫人和王熙凤,这对婆媳的明争暗斗,姐妹二人却是抱着替对方分忧的想法。 …… (本章完) 第728章 史湘云的生日面 第728章 史湘云的生日面 一举解决了王夫人有孕,宁王的威胁,这两个内忧外患,大观园内又添了北静王妃姐妹这对,风格迥异的尤物。 张云逸可谓人逢喜事精神爽。 至于妙玉…… 倒不是他拔……翻脸无情,把她给忘了。 而是,禁军跟在自己身边,虽然安全上有所保障,可到哪都跟着,非但毫无秘密可言,还有种被人监视的感觉。 所以,借着宁王的案子了结,他便以禁军护卫太过僭越为由,退还了那批禁卫,并乘机向皇帝提出,组建一个五十人的亲卫。 人手其实早就准备好了,从铁道警卫队里选择根正苗红的可靠人员。 只是,一方面,这边刚刚提出组建亲卫,那边人手就到位,担心皇帝起疑。 另一方面,趁着这段时间,让张松渊带着训练一下彼此配合的默契度,也是很有必要的。 张云逸一向小心谨慎,又格外惜命,可不想在这种时候,乐极生悲。 虽然可以假公济私,让铁道警卫队去水仙庵护卫一下安全,对于他来说,并非什么大事,可因为公事,让铁道警卫队保护还好说。 但自己在水仙庵内软玉香怀,却给将士们凭添不必要的麻烦。 这种败人品和人缘的事,张云逸自然不会去做。 故而,这阵子的空窗期,他尽量减少了出城的次数,哪怕是必须要出城,也会视情况,提前派人通知铁道警卫队,亦或是让城门的守卫护送前往。 小心无大错,就连城内的梅府和娇杏那里,他都许久未曾去过,更别说城外的水仙庵了。 他在家里修身养性,会芳园里除了邢岫烟又都有了身孕,也让大观园里的一众姐妹,个个蜜里调油,夜生活过的有滋有味。 当然,既是姐妹,自然也包括了北静王妃两姐妹。 甚至,由于姐妹二人特色鲜明,又有股子新鲜劲,张云逸流连忘返,去玉皇庙的次数,也略多一些。 不过,除了与一众美妾蜜里调油,应付上门说亲的各路牛鬼蛇神,却让张云逸不厌其烦。 原先,他哪怕做到公候,却始终摆脱不了,奇淫技巧的幸进之臣。 可随着宁王和牛继宗的处置下来,即便是知道内情的人,也通过给宁王二人安排的罪名,看出了二圣发扬仙学的意图。 加之,张云逸圣眷正隆,年纪又轻,还有点石成金的手段,一时间,满朝文武,皇亲贵胄,但凡家中有适龄女儿,无不把他视为了香饽饽。 即便与张云逸并无交情,可同在京城为官,总能通过各种关系,搭上门路。 就连谷大寿和贾雨村,都不能免俗,受了同僚的托请。 而南安太妃,也通过贾母,给自家孙女说亲。 虽说眼下南安王府爵位高了他一筹,可从长远来看,显然也谈不上张云逸高攀了南安王府。 而南安王府的这位小姐,年纪和身份最为合适的。 只是,宁王虽然彻底完了,可皇帝意图削弱勋贵军权的心思,却是不减反增。 更别说南安王府本也属于宁王一系,这种麻烦,张云逸却是不愿意沾身,也就只能婉拒了这桩婚事。 上门说亲的人,让他不厌其烦,公事上倒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自从三月的报纸上,刊登了对宁王和牛继宗的处置,各地的学子纷纷前来投奔仙学。 大夏朝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其中不乏有过人之处的能人。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现如今的仙学,却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哪怕是有功名在身的举人,没有一技之长,也是不收的。 至少,也要在算学上有过人之处。 筛选的事情,自然麻烦不到他的头上,自有赖尚荣、王徽等人负责。 不过,提高了仙学的入学门槛,不但提高了逼格,也让津门在建的学校,跟着提升了几个档次。天工院和铁道警卫队,各个也都为家中孩子能够提前进入仙学体系,而引以为荣。 时间来到了三月底,身患‘时疫’的甄太妃,终于没能熬得过去。 得到消息的张云逸,还担心北静王妃两姐妹会黯然神伤,少不得帮她们疏通疏通郁结。 没成想,二人听闻并没有太过伤感,反倒是愈发热情似火,痴缠起来,倒是让张云逸收获了不小的意外之喜。 因打着身患时疫的幌子,甄太妃的丧仪,也没搞什么太大的排场。 太上皇只是出于愧疚,定下了一月的国孝。 只是,这不但让亲卫到岗,准备水仙庵之行的张云逸,不得不放弃原本的计划。 也让他答应史湘云的生日宴泡了汤。 张云逸需要顾及国孝,但皇帝对甄太妃的不治身亡,却是难掩兴奋,更没有把这一个月的国孝当真。 草草办完了丧事,便一连辍朝了五日。 辍朝的原因嘛…… 张云逸虽然心中有数,却再没了劝谏的心思。 朝臣们虽未必清楚内情,可上梁不正下梁歪,皇帝都做了表率,加之,这些年皇帝和宁王的争斗,也不是什么秘密,下头也渐渐放开了不少。 歌照唱,舞照跳,戏照听,不再如开始一般谨言慎行。 张云逸也随起了大流。 不过,他与旁人不同,毕竟,太上皇和北静王妃两姐妹的心情,也需要考虑。 又担心授人以柄,并未大操大办,只请了休沐,并把史湘云接到了登仙阁。 “云妹妹不会怪我言而无信,没能兑现承诺,给你好好办一场生日宴吧?” “怎么会?”史湘云连忙否认,“国孝期间,妹妹也是出身保龄候府,怎么会这点道理不懂?” 这阵子,史家两个婶娘没少来她面前吹风。 薛宝钗能够想得到的,史湘云虽较之宝钗后知后觉,却也不遑多让,故意点出了自己侯府的出身,为以后做些铺垫。 张云逸却没在意她这点小心思,笑着揽住她道:“虽说不能为妹妹大操大办,可咱们偷偷过个二人世界,还是不碍事的。” “二人世界?” “嗯!就是只有咱们两个人,妹妹不会觉得冷清吧?” “能与逸大哥过二人世界,妹妹甘之如饴,又怎么会觉得冷清?” 相较于大操大办,张云逸安排的二人世界,显然更合史湘云的心意。 “今儿不让人打扰,我先下面让你吃。” “啊?”史湘云吐了吐舌头,“那妹妹也下面让逸大哥吃……” “……嗯!” 张云逸差点没被噎住,转而却答应一声,一把抱起了史湘云,上了楼。 史湘云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待上楼,进了屋,被张云逸丢在床上,方环顾了一圈,略带错愕道:“这里没有灶台……如何……嗯……” 史湘云话说到一半,却已然吃上了,哪里还不清楚下面的含义? 也只得吞吞吐吐,大快朵颐起来。 …… (本章完) 第729章 契机 第729章 契机 转眼到了四月末。 这天,张云逸散衙回到家,却发现薛蝌从门房处迎了上来。 “见过逸……国公爷!” 他早已在薛二太太那里得知,张云逸答应解决薛宝琴婚约,并纳妹妹过门,可终究还没有着落。 加之,如今还领着市舶司的职务,便用上了敬称。 “就快是一家人了,别那么见外,喊逸大哥就好。” 张云逸见他过分拘谨,便隐晦的点了一句,方才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是,逸大哥!”薛蝌答应了一声。 一面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一面小心翼翼的打量他的背影道:“市舶司那边有点情况,琏二哥拿不定主意,正巧傅大哥那边的学堂也快完工了,便让我一并回来当面禀报。” 不过一年时间,再次看见张云逸,薛蝌却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他如今领着市舶司的差事,对于张云逸的权势,愈发有了深刻的体会。 当初,本就觉得,能让薛宝琴给张云逸做小,一劳永逸,如今,更是觉得庆幸不已。 张云逸倒也没有急着询问,领着他进了大厅,招呼他落了座,待下人奉上茶水,方道:“什么情况?” 薛蝌闻言,连忙放下手中的茶盅,清了清嗓子道:“红毛鬼那边向咱们抗议,要咱们放开进出口贸易……” 说到这,他顿了顿道:“因国公爷叮嘱,进出口必须以物易物,每年只收少量金银,我……和琏二哥都觉得,这是利好仙学和天工院,只是一时拿不定主意,便让我回来询问国公爷的意思。” 其实,贾琏倒是没这么多想法,本着小心无大错,凡事都按照张云逸的吩咐来办。 但薛蝌却有不同意见,对于张云逸大批进口原材料,并大多采取以物易物的方式,以及横加各种限制,觉得有些自相矛盾。 故而,借着学堂即将完工,主动请缨,回来禀报。 他心思较为活络,态度也转变的极快。 既然张云逸已经有了纳妹妹为妾的想法,自然要抱紧这棵大树。 既能体现自己的价值,也是为了增加薛宝琴在张云逸心中的位置。 当然,他还算有分寸,知道贾琏才是主官,并没忘记把他也捎带上了。 不过,薛蝌终究还是城府不深,又急于表现,见张云逸面露沉吟,连忙又接着道:“其实,那红毛鬼对咱们大夏的丝绸、瓷器、茶叶等物,需求巨大,又愿意高价购买,若是开放了限制,岂不充盈了国库?” 张云逸并非是在考虑薛蝌的提议,而是薛蝌的话,勾起了他的一些记忆。 他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看向薛蝌,不无考教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进口只以物易物,扩大天工院的产能,却又对贸易诸多限制,有些本末倒置,自相矛盾?” “薛蝌不敢!” “无妨,想必二太太已经跟你说了,宝琴以后是要过门的,这又是在家里,有什么不敢说的?” 听张云逸这么一说,薛蝌不禁松了口气,忙权衡了一下,委婉道:“我是有些不太明白,还望逸大哥为我解惑。” “俗话说,谷贱伤农,可谷物价格高了,难道就真的利农了吗?” 张云逸并未等待薛蝌的回答,继续道:“你早年也跟着家里四处经商,与红毛鬼有过接触,想必应当清楚,他们如今四处扩张,手上的金银不少。 如果不加以限制,让他们在大夏肆意采购,届时内外勾结,金银虽然多了,却流不到民间,但丝绸、瓷器、茶叶甚至、粮的价格,却必然暴涨,你觉得这是好事吗?”“这……” 薛蝌毕竟随父亲从商多年,加上有思维局限,下意识的觉得有银子不赚,便是亏了。 但张云逸却不这么认为,金银说到底,只是货币,如果购买力降低,价值也会大打折扣。 只是,现在他力有不逮,还没腾得出手来,也顾不上这些,只能先加以限制,等时机成熟,大夏朝的国力,和自己手上的权势足够,再一力降十会。 哪怕在国内推行信用货币,阻力过大,也可以在外贸上试点,从而避免步子太大扯着蛋,也避免大夏朝境内大量金银流入,引起的通货膨胀。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大批金银的流入,只会肥了一小部分人,不可能让普通百姓受惠。 “谷贱伤农不假,但谷贵真的利农吗?每逢遭灾,粮价十倍乃至百倍,百姓却流离失所,稳定才是最关键的。” 虽然,张云逸也可以放任不管,甚至,暗地纵容,以便完成从农业到工业的转移,并扶植一批新贵。 只是,这样一来,必然导致大批百姓流离失所。 加上,他有更好的方法,也就不肖用这种粗暴的方法了。 当然,这些想法和后续的计划,他不打算一股脑的扔给薛蝌,只是点到即止。 不过,饶是如此,也叫薛蝌听得肃然起敬,自惭形秽。 张云逸之所以点拨薛蝌,一方面是因为矮子里头拔将军,薛蝌虽然比不得王徽等人,可在贾史王薛几家中,还算可堪一用。 若他如贾琏、贾宝玉、薛蟠一样,只知道混吃等死,张云逸自然懒得跟他说这么多。 另一方面,薛蝌这次的意见,虽然只是自以为是,但他带来的消息,却十分及时。 红毛鬼,原本只是大夏对荷兰人的称呼,但因为天朝上国的心态,也懒得分辨欧洲各国,久而久之,便作为了欧洲人的代称。 对于这些人是什么尿性,张云逸自然比这个时代的人了解更深。 原先,他们能以金银购买大夏朝的丝绸、瓷器等商品,有足够丰厚的收益,加上劳师远征,未必敢轻举妄动。 但因为自己搞了这么一套以物易物,又对出口加以限制,被迫只能选择拿更加费时费力的矿产来采买所需,只怕早已心生不满。 抗议没有效果,下一步会是什么,张云逸自然十分清楚。 不过,现如今的大夏,远不是后世孱弱的大清,更何况,天工院的诸多火器、铁甲舰,更是领先了同时代的欧洲,不止一个数量级。 倘若真的敢妄动刀兵,不但会崩掉大牙,还给了张云逸一个借机插手兵权,并兴建海军的契机。 他急于未雨绸缪,考虑下一步的,见薛蝌若有所思,便又点拨了一句:“以前,你在商言商,倒也罢了,如今既然在市舶司领了差事,以后眼光还得放长远些,不能再这般局限,只顾眼前了。” 随即,方端起茶盅,拨弄了一下杯盖,道:“回来一趟也不容易,就多住几天再回津门,你先回去再想一想,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我。” “是!多谢逸大哥点拨,薛蝌受教了!” 薛蝌连忙起身道:“逸大哥先忙,薛蝌就先行告退了。” …… (本章完) 第730章 一种心思三处闲愁 第730章 一种心思三处闲愁 因驳回了所谓的抗议,张云逸也开始未雨绸缪,加紧方方面面的准备工作。 除了火枪、火炮的生产,还有铁路的工程,也在加班加点。 毕竟,现代战争打的是后勤,若是炮弹供给不足,什么都是白搭。 另外,因考虑到海战的可能,他也没让薛蝌在京城久留。 没过几日,便打发他回了津门,并让他回去督促造船厂,加班加点。 他这边忙得脚不沾地,每日早出晚归,也就没功夫顾及,水仙庵中的妙玉。 而张云逸迟迟没有出现,非但没能让妙玉的心,重新恢复平静,反而让她躁动的情绪,越积越深。 她一向自视甚高,即便是面对曾经的北静王妃,哪怕有意寻求庇护,也始终保持坐而论道的平常心。 可张云逸的无视,却将她那层骄傲的外皮,无情的剥落。 让她不禁产生了自我怀疑。 北静王妃身为人妇,与张云逸偷偷摸摸,在禅房内偷欢之后,尚不满足,还迫不及待的又找了过来。 而自己冰清玉洁,却惨遭忽视。 妙玉不禁要问,是因为当日自己假借妾室之名,让他看轻了自己,还是因为自己事后抗拒他进屋,让他觉得了无生趣,亦或是真的不如北静王妃? 不! 绝对不可能! 虽然不愿意承认不如别人,可每当面对了尘,以及水仙庵内的异样目光, 妙玉心中便涌起了莫名的情绪。 只是,如今的她,对于大殿,已然无法直视,自己又不能依靠诵经,平复心情。 又害怕面对别人异样的目光,只能躲在自己屋里,闷头做起了缩头的鸵鸟,钻着牛角尖。 …… 不过,除了妙玉,大观园中的薛宝钗,也同样心事重重。 这日,薛家小院。 一身薄纱长裙的,红光满面的薛姨妈,看向低头不语的薛宝钗,疑惑道:“今儿你怎么魂不守舍的?” 进入四月,已然有了暑气,本就体丰怯热的薛姨妈,早早的换了夏装。 可这时节还不到放置冰鉴降温的时候,纵然衣衫单薄,她身上还是汗津津的,泛着荧光。 唯有不停的拎着领口,往襟口里头灌风,方才觉得舒坦了一些。 因有了傅秋芳这个名正言顺的由头,薛姨妈干脆把通往大观园的角门开了,既给免得张云逸绕路,又给自己行了方便。 而张云逸这阵子不曾出门,她也没少跟着沾光,加之,又听闻宁王和牛继宗的事情,愈发觉得与有荣焉,荣光焕发。 如果说有什么美中不足,大约只有薛二太太跟着沾光了。 不过,她自己一个人也力有不逮,些许瑕疵,也就无足轻重了。 连她都跟着多吃多占了不少,更何况薛宝钗? 所以,见到薛宝钗心事重重,难免有些不解,便乘机道:“前儿云逸来你嫂子这里,你不是也在?难道是因为肚子一直没有动静?这也不是急的事,有的时候越急越是反着来,倒不如……” 张云逸和傅秋芳,本就是台面上的关系,他每每带着薛宝钗前来,也不会遮遮掩掩。 薛姨妈对于厢房内的姑嫂齐心,本就是心知肚明。 更何况,她还与薛二太太亲自观摩过。 虽然,手心手背都是肉,甚至,女儿还比媳妇更近一层。 可俗话说得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从儿子这头论起,薛姨妈却希望媳妇能早点给儿子留个后,反倒不愿意女儿总是过来分润。 她这边自说自话,还想着劝一劝女儿,不要多吃多占。 薛宝钗却似乎没有听见一般,不答反问道:“前阵子哥哥是不是说,北静王把王妃送来玉皇庙,是感念我们爷秉公直断,要给我们爷诵经祈福?”“那可不是?” 提及这个,薛姨妈眉飞色舞道:“你哥哥可是说了,北静王这次能够无罪赦免,还多亏了宝玉求情呢!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叫王妃过来,给云逸诵经祈福又怎么了?你看看宁王和牛继宗,他能保得住爵位,还不得感恩戴德?” 北静王无罪赦免,少不得又要去曲苑杂坛捧场。 他虽然看不上肥头大耳的薛蟠,可薛宝钗毕竟是张云逸的妾室,薛蟠也算张云逸的半个小舅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应酬一二也是理所应当。 本都是不甚着调的货色,一来二去,也就逐渐熟络了起来。 薛蟠本就不是个能管得住嘴的,哪里会顾及北静王的难堪,少不得好奇北静王被抓和释放的经过。 水溶释放之时,被严令封了口,加之没好意思宣传自己卖妻保命的行为,也就顺理成章的夸大了贾宝玉求情的功劳。 薛蟠不疑有他,回来后又添油加醋了一番。 这才有了薛姨妈这番说辞。 不过,说信归信,薛姨妈对于贾宝玉能够有这么大面子,却心有不忿。 另外,王夫人前阵子搬去了温泉山庄,也叫她疑窦丛生。 按理,夏金桂即便有孕,也该回府待产,怎么反倒是王夫人前去照料? 原本,有贾母力排众议,她也没往别处想,可前阵子薛蟠提及北静王,也没少说起贾宝玉搬进了王府。 本就有此疑惑的薛姨妈,愈发疑神疑鬼。 当初为了促成薛蟠的婚事,她便在王夫人面前泄了底,难免怀疑自家姐姐也有样学样。 只是,算算夏金桂临盆的日子,加上深知王夫人与张云逸的关系,又多了另一层怀疑,甚至,更偏向后者。 不过,怀疑归怀疑,为了避免拔出萝卜带出泥,把自己的马脚露了出来。 别说是对王夫人的怀疑,就连对夏金桂的,她都不敢提。 反而担心引起女儿的怀疑,密切注视着的表情。 见这番拉踩的话说完,女儿非但没有像自己一样,露出与有荣焉的神色,反倒愈发眉头深锁,薛姨妈也察觉出了不对劲,急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莫非有什么不妥?” “这……” 听母亲询问,薛宝钗却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薛姨妈右手攥拳,往左手里一拍,埋怨道:“哎哟!你跟你嫂子的事,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因担心女儿真的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她连忙抬出姑嫂二人的事情,以便万一天不遂人愿,好减轻自身的尴尬。 薛宝钗抿了抿唇,方深吸一口气道:“王府里难道就没有庵堂?王妃便是要给我们爷诵经祈福,又何必非得来咱们府里?” 这一下,倒是把薛姨妈给问住了,思索了半晌,方道:“许是就近才能显出诚意吧?亦或是,顺便来照顾她姐姐,那牛继宗的夫人,不是也住进了玉皇庙吗?” 倒不是说薛姨妈只想到这两种可能,只是还有一层猜测,她却不敢告诉宝钗。 说到这,她语气愈发坚定道:“对!必然是为了照顾她姐姐。” 不过,薛宝钗虽不清楚薛姨妈为何信誓旦旦,却显然不是个容易让人牵着走的,摇了摇头道:“女儿看,倒是未必。”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薛姨妈不禁有些慌张。 幸而,薛宝钗也没看出她的异样,继续分析道:“母亲不妨想想,便是王妃想照顾她姐姐,可堂堂王妃,居然住进了咱们府里,即便是打着诵经祈福的名义,可终究瓜田李下,好说不好听,王爷难道就不考虑一下自己的颜面?” “哎哟!他能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还要什么颜面?” 说到这,薛姨妈看向薛宝钗,小心翼翼试探道:“你该不会是看出什么了吧?” “嗯!”薛宝钗点了点头道,“确实有点不对劲。” …… (本章完) 第731章 打不过再加入? 第731章 打不过再加入? “你……你看出哪里不对了?” 其实,即便张云逸真的跟北静王妃有什么不妥,薛宝钗也未必会联想到张云逸与她有染。 可关心则乱,况且,自己那点破事,若是叫宝钗知道,实在无颜以对。 好在薛宝钗心事重重,并未看出薛姨妈乱了阵脚。 思索了片刻,沉声道:“母亲您想,北静王尚无子嗣,王妃却住进了咱们府里,这以后……” 薛姨妈闻言,不禁暗自松了口气,却故作惊讶道:“你是说,北静王也有意效仿咱家?” “若是这样,倒还好了!” 薛宝钗摇了摇头道:“女儿也是前阵子,想到府里常有人拿女儿比作杨妃,才想到王妃名讳与杨妃相同,如今又在庙里诵经祈福……” 怎么跟杨妃扯上关系了? 薛姨妈先是一愣,可随即却面露恍然道:“你……你是说,北静王妃在府里祈福,只是走个过场?其实是等风声平息,方便进门?可……可她也没剃度啊?” “外头又有谁会知道?” 薛宝钗不以为然道:“届时,只要对外谎称王妃受佛门感化,早已出家,北静王再另娶一门亲事,民不举官不究,谁还敢对这事刨根问底?” “这倒也是!”薛姨妈听了宝钗的怀疑,反而放心了下来,“你猜测的也不无道理,不过,男人嘛,三妻四妾本就寻常,况且,这也未必就是云逸的意思,说不准是北静王为了讨好云逸,挑头梯子一头热,也未可知。” 她这边为了打消薛宝钗的某种疑虑,又极力替张云逸撇清道:“你想想,那北静王这次虽死里逃生,可也是因为宝玉的面子,俗话说,靠人不如靠己,他病急乱投医,拿王妃来表忠心,也不无可能。” “只怕未必!” “怎么?难道不是?” 薛宝钗言之凿凿:“早听邢姐姐说了,北静王妃同姐姐,姐妹情深,如今我们爷又把她们安排一处,哪怕是为了照顾自家姐姐,她与北静王恐怕也是一拍即合。” “哎哟!他们怎么想是他们的事,你操的哪门子心?云逸又不是那样的人,你嫂子这事,他都推三阻四,还是你好不容易才求他松的口!” 为了打消女儿的疑虑,哪怕张云逸从未推三阻四,薛姨妈还是不惜以此埋怨起了宝钗。 不料,薛宝钗却摇了摇头道:“女儿虽不好打听爷晚上在哪里住下,可我们爷素来一碗水端平,按照他在园子里晨练的次数,和去女儿那里的次数,再刨去爷来嫂子这里和二嫂子那里,女儿粗粗算了一下,倒是有一小半的时间对不上号。” 薛宝钗一旦对某件事情上了心,便方方面面都会事无巨细,尤其,事关侧妃的身份,更是格外上心。 起初,她只想藉此判断,是否有人暗中耍什么小动作。 不成想,却有意外的发现。 “这……” 她的这番分析,却把个做贼心虚的薛姨妈吓得魂飞魄散,惊疑不定道:“你……你怎么还算这个?还知道了什么?” 说到这,她连忙又找补道:“若是叫云逸知道你打听这些……” “女儿还能不清楚?又没四处打听,只是初略的估算一下,这里只有咱们母女,又没有外人,谁还能知道不成?” 毕竟是自家母亲,薛宝钗对此不以为然,却不知薛姨妈心里暗自打鼓。 一面下定决心,哪怕是卖了女儿,也要提醒张云逸,一面继续试探道:“可这又能说明什么?” “对不上的日子,只怕是去了玉皇庙。” “好妒乃是七出之条,你一个妾室,莫要想这些有的没的,听娘的话,以后千万别再钻牛角尖了。” “母亲!”薛宝钗摇头道,“您怎么还没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什么?”“爷这阵子有一小半的时间,都住在玉皇庙,岂不是说明,爷对王妃也颇为满意?” “这也不是你该操心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能怎么样?” 薛姨妈忙中出错,一不小心,吐露了心声。 幸而,薛宝钗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口不择言,继续分析道:“母亲不妨想想,王妃总归是王妃,又得爷的偏爱,即便转而给我们爷做了小,难道还会委屈了她?即便不可能给她一个正室,总归要优待些个。” 薛姨妈乐得薛宝钗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病,连忙顺着她的话头道:“你是说……云逸若有朝一日封王,少不得她一个侧妃?” “可不是嘛!”薛宝钗见薛姨妈终于领会了自己的意思,忙道,“这位置本就僧多粥少,如今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女儿能不着急吗?” 说到这,她顿了顿,有些懊恼道:“况且,我看北静王妃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昨儿我看见她们姐妹两个在园子里转悠,她姐姐那气色,哪里像是死了丈夫的?” 因不知宁王和牛继宗的案子的内情,就更不会知道牛夫人与牛继宗,早已夫妻反目。 牛夫人丝毫没有忧伤的情绪,已然惹人怀疑,更别说,气色水润了。 只是,宝钗这一棒子下来,无疑也打到了薛姨妈的头上。 加上,又担心宝钗会因此怀疑,张云逸某种不为人知的偏好,连忙分辨道:“那牛继宗人虽然死了,可他阻挠仙学,得罪了云逸,给他上点颜色也是正常的,否则,云逸又何必把她要到府里为奴为婢?你又何必纠结这个?” 只是,她急着打消薛宝钗的某种疑虑,却有些顾头不顾腚,说到给牛继宗上点颜色,不禁想起自己抱着丈夫遗像的不堪场景,顿时臊红了脸。 “母亲不必觉得难以启齿,她们能做,咱们还不能说了?况且,咱们母女之间,有什么不好说的?” 薛宝钗这回注意到了薛姨妈脸上的异样,却显然会错了意,忙道:“只是女儿当初未雨绸缪,本是为了抢占先机,如今倒好,女儿还没拉上琴妹妹,反倒叫她们抢了先机。” 嗯? 这话锋突变,倒叫薛姨妈听了一愣,随即怦然心动,脸上的红霞也愈发炽烈起来。 她偷瞄了薛宝钗一眼,小心翼翼道:“那……那你想怎么样?是不是有什么需要娘帮忙的?” “嗯!”薛宝钗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即便被她们抢了先机,也不能叫她们专美于前,母亲待会儿就跟婶娘说一声,叫琴妹妹尽快搬去我那里,再过几天,就轮到女儿了。” “这……” 薛姨妈嘴角抽搐了一下,连忙强颜欢笑道:“噯!我知道了,回头就去找你二婶。” 只是,虽然尽量克制心里的情绪,终究难掩压下心头的失落。 薛宝钗只当她是在担心自己,连忙安慰道:“母亲不必担心,女儿除了琴妹妹,还有嫂子可以帮衬,纵然被她们抢了先机,也未必就弱了气势。” “噯!噯!” 听了这话,薛姨妈心头愈发酸楚,悻悻而讪笑一声,转而还得安慰宝钗道:“虽说云逸喜欢杨妃的丰腴,可北静王妃终究只是同名,而你却是形似,想来便是她一时抢了风头,终究还是你更合他的心意。” “咦?” 薛宝钗不免疑惑母亲是怎么知道张云逸的偏好。 可转念一想,许是自己无意间透露了口风,刚才又拿杨妃说事,才引起母亲这方面的揣测。 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薛姨妈的话,倒是又提醒了她。 若是真的天不从人愿,或许可以另辟蹊径。 打不过就加入,化敌为友,也未必不是一个办法。 …… (本章完) 第732章 被窝里头打电筒 第732章 被窝里头打电筒 潇湘馆,林黛玉的闺房内。 张云逸蹑手蹑脚的进了屋,从身后一把将其抱住,弯腰驼背,把个脑袋耷拉在林黛玉柔弱的肩膀上,凑到她的耳边,道:“外头发生了一些事,上次妹妹生日,实在没能抽的开身,妹妹不会怪我吧?” 薛宝钗盘算着拉上薛宝琴,筑高墙,防御北静王妃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却给了张云逸,趁夜偷摸潇湘馆的机会。 林黛玉不安的扭了扭纤腰,不置可否,反而娇嗔道:“宝琴妹妹才走,逸大哥就闻着味了,该不会是你怂恿宝姐姐,把宝琴妹妹支开的吧?” “嘿嘿嘿!”张云逸坏笑一声,半真半假道,“你知道最好,这园子里从上到下,都是大爷的人,你还能逃出大爷的五指山?” 说到五指山,林黛玉似乎更想到了什么,不自觉的身子一颤,双腿微曲着并拢了起来。 偏张云逸揽在腰上的一双魔爪,反其道而行之。 林黛玉情不自禁的‘嘤咛’一声,却又恼羞成怒似的,嗔怪道:“逸大哥这上上下下,莫非连北静王妃都捎带上了?” 说完,林黛玉似乎有些后悔坏了气氛,转而又递了个台阶,温声道:“报纸上虽然登了,可我总觉得有些牵强,莫非还有什么隐情?” 不得不说,林黛玉果然当得起,心比比干多一窍的评价。 薛宝钗能够通过张云逸的行动轨迹,以及薛蟠口中的信息,看出蛛丝马迹。 林黛玉却凭着敏锐的嗅觉,感觉到了不同寻常。 倒也不能妄下判断,孰优孰劣。 毕竟,二人的家世、信息、关注点不尽相同。 薛宝钗毕竟是皇商之家,对于朝廷上的事情,多少有些模棱两可。 偏偏又从薛蟠口中,得知了水溶这个当事人的信息,连蒙带猜之下,没往别的地方想,也属于正常。 而林黛玉,则出身官宦人家,不但父亲林如海为政一方,就连家里的西席,都是贾雨村这种宦海几度沉浮的人精。 自幼耳濡目染,又没有别的消息误导,察觉到一丝不寻常,也不足为奇。 不过,二人倒也殊途同归,虽然在案子本身上的判断有所差异,但都不约而同的怀疑起了北静王妃。 张云逸虽没想到林黛玉会怀疑案子本身,但既然问起,他也没打算瞒着。 邢岫烟是性格稳重,张云逸不担心她会乱说,而林黛玉,则无亲无故。 另外,北静王妃的事情,他也没想过隐瞒。 否则,他也不至于连行迹都不隐藏,让薛宝钗看出端倪。 有一点,宝钗看的极准。 张云逸确实有心纳北静王妃为妾。 因为知道皇帝滥用虎狼之药,性命堪忧,必定等不到妙音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成年。 届时,主弱臣强,他又有诸多后续的手段,不说权倾朝野,挟天子以令诸侯,纳个甄家女儿,又算多大点事? 偏偏北静王妃的名字又叫玉环,当初安置在玉皇庙,多少也有点恶趣味在里面。 当然,张云逸自然不会没轻没重,把这些小心思,告诉林黛玉。 皇帝遇刺,自己救驾,以及宁王和牛继宗误中副车的计划,他都并未隐瞒。 只是在涉及到北静王妃的地方,稍稍做了改动。 在他的故事里,并未在牢房内听到北静王意图献妻,却听闻王妃通过妙玉,请邢岫烟去水仙庵,因担心邢岫烟为难,他便亲自前往。 没想到北静王妃居然枕席自荐,张云逸义正言辞的拒绝,并保证会秉公直断,然王妃并不相信,被迫道出了北静王为了活命,不惜卖妻自保,好化干戈为玉帛。 原指望,张云逸听闻有北静王的默许,半推半就,没成想,他并未顺水推舟,反而在王妃的盛情难却之下,逼不得已,将牛继宗栽赃嫁祸的事情,告诉了王妃。 本想稳住王妃,岂料,王妃与牛夫人姐妹情深,听闻姐姐被下了狱,反而愈发不安。 更是生拉硬拽,请他务必救下姐姐。 张云逸虽并未假公济私,却可怜她们姐妹情深,因知道牛夫人确实无辜,又被王妃拉扯的实在脱不开身,便答应会帮忙想办法。随后,才有了假借要人为名,把人给保了下来。 他与北静王妃虽清清白白,奈何出了狱的北静王,却对王妃心存芥蒂,难以释怀。 北静王妃又对张云逸心怀感激,加上放心不下姐姐,便主动要求,来府里为他诵经祈福,顺便照顾姐姐。 为了佐证事情的真实性,张云逸大肆渲染姐妹之情。 林黛玉听了前半段,他救驾的经过,以及那箭头淬毒,误中的二人不治身亡,不由得双腿发软,心惊胆战。 那心跳的动静,传到张云逸的手上,又察觉林黛玉站都站不稳,张云逸便抱着她在床沿坐下,少不得又多加安抚一番。 后半段,林黛玉虽将信将疑,却被乱了阵脚,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能分辨的了真假? 反倒是北静王妃二人的姐妹之情,不无感慨道:“可惜,我在这世上孤苦无依,没有这样的姐妹……” “你虽没有这样的姐妹,不是还有我吗?” 张云逸顺势抱着林黛玉一个后仰,便倒在了床上。 正一个翻身,却被林黛玉抬手挡在了面前,眨着一对会说话的眸子,促狭道:“逸大哥说了这么多,莫非就打算这么让王妃,一直不明不白的住在府里? 过阵子是不是要说,王爷芥蒂难消,而王妃心存感激,又与你日久生情……” “呃……” 被说中了心事,张云逸不免一时语塞,只得转而避重就轻道:“天地良心,我说的句句属实,王妃与姐姐确实姐妹情深。” “妹妹也见过她们,这倒是不曾怀疑。” 林黛玉话锋一转道:“不过,逸大哥已然有了这么多红颜知己,怎么还这么心?” “我确实心!”张云逸也跟着话锋一转道,“不过,心思都在妹妹身上了。” 说到这,他连忙岔开话题道:“对了,上次生日送来的贺礼,妹妹难道没看见吗?” “什……什么贺礼……”听张云逸问及贺礼,林黛玉一脸心虚道,“你怎么尽送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奇奇怪怪?” 张云逸念叨了一句,随即反应过来,笑道:“你看,又误会我了不是?快拿出来,我用给你看看。” “这……”林黛玉支支吾吾道,“我……我叫紫鹃收起来了。” “紫鹃!”张云逸立即大喊一声,“快去把大爷送给林妹妹的寿礼拿来。” 待到紫鹃拿着一个圆柱形的物件,来到床前,张云逸一把抢过,随即便拎着被角,往自己与林黛玉身上一蒙。 林黛玉顿时慌了神,一面手舞足蹈,一面神色慌张道:“逸……逸大哥,你要做……” 话说到一半,声音和动作却戛然而止。 转而‘咦’了一声,难掩惊讶道:“这……这是什么?怎么没见点火就有光?里头莫非装了萤火虫?” “这是手电筒。”张云逸笑着解释道,“上回不是说了,要为妹妹取些雷电来表明心迹吗?这回妹妹总该相信我,不会再误会我了吧?” “电?” 林黛玉看向泛着光晕的手电筒,以及光亮背后张云逸明暗不定的面庞,只觉得目驰神眩。 她下意识的伸手,捂向了手电筒的前端。 张云逸却心领神会,缩回了手里的手电筒,掀开黛玉的裙角。 一面埋下头,一面笑道:“这样妹妹就不觉得刺眼了。” 林黛玉伸手捞了个空,紧接着,触电的感觉袭来,一双手,转而下意识的抱住了张云逸的脑袋,答应了一声:“嗯!~” …… (本章完) 第733章 正妻之位 第733章 正妻之位 夜深人静。 潇湘馆内。 林黛玉满面潮红,偎依在张云逸的怀里。 “这份心意,不敢说独一无二,至少妹妹也不该怀疑我对妹妹的心意了吧?” “算你过关了。”林黛玉不无傲娇道。 她虽然没有言明,可所谓的过关,自然是在指北静王妃。 相较于王熙凤来说,北静王妃反而更容易接受。 本就嘴硬心软的林黛玉,自然不会再与他较真。 这一方面,得益于张云逸每每都有恰当的理由,以及循序渐进。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林黛玉本就出身官宦世家,见惯了男人三妻四妾。 她更在意自己在张云逸心里的位置,或者说,张云逸对自己的心意。 而不会计较,他有多少女人。 这一点,从原著里她拿袭人打趣,以及与薛宝钗同饮一杯茶,便有迹可循。 至于牛夫人,那就更不是事了。 虽然做为曾经的镇国公府夫人,年纪做通房亦有些大了,可不论张云逸是出于什么目的,既然打着觊觎的幌子,将人讨了过来。 那么,哪怕是为了避免欺君的之嫌,也要恰如其分的虚应一下差事,在牛夫人身上下足功夫。 当然,这也只局限于王熙凤、北静王妃等人,若是叫她知道邢、王两位夫人以及薛家两位太太,恐怕就未必这么好说话了。 不过,张云逸又不是冒冒失失之人,自然是能瞒则瞒,况且,底线是用来打破的,事在人为嘛。 更何况,时移世易,如今还有贾母的配合,便是真的出了意外,让贾母出面,代为解释,也未必就真的揭不过去。 虽然尚在两说,但张云逸对于自己的pua进度,还是相当满意的。 也不再遮掩对北静王妃的意图,反而笑道:“妹妹果然有大妇之风,咱们都举目无亲,正好相依为命,再过个一年半载,我就向老太太提亲,以后家里有你坐镇,想必也会一团和气。” “到时候,我也不必憋得这么辛苦。” 前一句,还一本正经,后一句,就开始荒腔走板了。 同时,搭在林黛玉香肩上的大手,也悄没声息的微微抬起,五指张开,在林黛玉的唇角摩挲了起来。 纵然只差最后一步,此前也有过类似的先例,可当面谈婚论嫁,又被张云逸做出暗示,林黛玉还是羞不自抑。 低下头,却又忍不住道:“为何要……” 说到这,慌忙又欲盖弥彰道:“我……我是说,逸大哥不必忍着,紫鹃与我情同姐妹,以后也是要跟在屋里伺候的,不如让她先替妹妹伺候逸大哥。” 林黛玉既然欲盖弥彰,张云逸倒也乐得解释,笑着摇头道:“我对妹妹一片真心,忍一忍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我爱煞了妹妹这张巧嘴!” 林黛玉对于最后一步,十分坚持,张云逸倒不是没考虑过先把紫鹃收房。 只是,他还另有打算,先收了紫鹃,反倒不利于实施后续的计划。 反正,正如林黛玉所说,紫鹃通房丫鬟的身份,已然是板上钉钉。 如今的张云逸,娇婢美妾不胜枚举,倒也不急于将紫鹃收房。 而至于提亲的时间,张云逸原本对于正妻的人选,并不太在意。 不过,经历了最近的一系列事情,他却开始认真考虑起来。 一来,婚事始终悬而不决,上门提亲的也络绎不绝,让他不厌其烦。 二来,少了宁王的威胁,他也开始考虑后续发展了。如今,仙学声势大涨,虽然在招贤纳士上提供了不少便利,但与科举的矛盾,也逐渐开始显现。 张云逸也隐隐察觉出了,谷大寿疏远自己的用意。 如果皇帝龙体无恙,他自然会配合谷大寿,把这出戏演好。 但时移世易。 既然预料到皇帝命不久矣,那就应该未雨绸缪了。 教员曾经说过,政治,就是把朋友搞的多多的,敌人少少的。 娶林黛玉为妻,有了探郎女婿的身份,确实可以消除一部分人的敌意,也符合他下一步的计划。 他从忠顺王等人的口中得知,林如海也是最早一批从龙的功臣,他与忠顺王,一内一外,在自己出现之前,都是皇帝的钱袋子。 只是因为短命,没能熬到皇帝登基。 不过,林如海死在任上,倒也称得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哪怕是人走茶凉,也不至于,烟消云散,一点情分不留。 更关键的是,谷大寿还是林如海的座师。 古代尊师重道,座师的身份非同一般,说句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都不算过。 且不说,人品、心性等各方面的考虑,有这两层关系在,娶林黛玉为妻,显然比娶别的王公贵族,更加符合他的长远规划。 谷大寿宦海沉浮,又跟随皇帝多年。 倘若皇帝身体出了状况,首先想到的托孤重臣,恐怕不是自己,而是谷大寿。 虽然,他有意疏远自己,多半是提前察觉到了某种情况。 但嫌隙这种东西,一旦开始冒头,非但难以消弭,反而会越扯越大。 所以,他需要给谷大寿一个台阶,或者说是一个确定的信号。 而林黛玉林如海这个爱徒嫡女的身份,无疑是最好的信号和保障。 这种情况下,娶与林黛玉身份类似之人,皇帝未必不会横加阻挠,闹出什么赐婚之类的戏码。 反倒是娶林黛玉,阻力会小了许多。 一方面,林黛玉久在荣国府,日久生情,顺理成章,不至于让皇帝怀疑他,意图缓解与士林之间的关系,又有林如海的旧情在。 另一方面,林如海若是活着,反倒会引起皇帝的忌惮,但官场上,从来都是人走茶凉。 利用林如海这层关系,结党营私的效果,自然也会大打折扣。 可话虽如此,张云逸却还是心里没什么底。 若非自己年纪摆在这里,实在不能久拖,他倒是不介意等到皇帝龙御归天,再抬出林如海和谷大寿这层关系,让他帮忙保媒,并迎娶林黛玉过门。 而今,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以策万全,只打算等个一年半载。 虽然甄士隐此前判断,皇帝还能拖上个三年五载,可那也是根据当时皇帝用药的频率计算。 如今,只从辍朝的次数判断,显然加大了药量,估计拖不到那么久。 故而,张云逸打算,等到皇帝的身体出了状况,无暇他顾的时候,再开始筹划婚事。 这才有了一年半载之说。 …… (本章完) 第734章 得陇望蜀 第734章 得陇望蜀 翌日。 张云逸在会芳园内晨练过后,回到登仙阁吃了早饭。 之所以没在大观园,只因林黛玉做贼心虚,纵然有了提亲一说,却还是担心被姐妹们发现,他夜宿潇湘馆。 吃完早饭,赶到前院,却见金钏正等在自己的马车旁。 “有事?” “姨太太昨儿让奴婢传话,请大爷过去一趟,奴婢昨儿伺候姨娘晚饭耽搁了,没见着大爷。” 张云逸倒也没有多想,大手一挥道:“爷今儿衙门有事,叫她晚上洗干净了等爷!” 虽说他一向秉承,只能我给,不许你要的原则。 可谁叫如今薛家多了个傅秋芳呢? 每回他过去,薛家两位太太,都跟做贼似的,难得有主动邀约的,张云逸自然要照顾一下。 上了车,来到天工院。 他首先视察了一下火器工厂制造枪炮的进度。 所谓的抗议,被张云逸严词拒绝以后,各项准备都在按部就班。 尤其是铁甲舰和火炮的制造。 只是,如今京津铁路还未完工,运送火炮劳命伤财,加之,新的一批铁甲舰,还有些日子才能下水。 张云逸打算先储存起来,等到铁路完工,再运送过去安装。 中午在火器工厂吃了顿便饭,下午带着顾文晖、张华等一众天工院的下属,赶到了仙学。 “国公爷……大人!” 迎接的人群中,喊什么的都有。 贾环挺直了腰板,亲切的喊了一声:“干爹!” “做的不错,没让我失望!” 张云逸摸了摸他的脑袋,转而冲着王徽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按照大人的吩咐,每日派人看着浇水,今儿已是第七天了。” “好!走,去看看!” 王徽头前带路,一行来到了仙学广场。 广场最里端,中线位置,筑起了一座约莫两米见方的水泥高台。 张云逸迎着,面向广场方向的台阶,拾级而上。 待站上了高台,方用脚跺了跺,笑着问道:“怎么样?” “回大人,这水泥用来修筑河堤、城墙、码头,不但皮实耐用,且成本比传统材料降低了许多,尤其浇筑炮墩,更为简便。” 王徽恭敬地回答,眼中满是钦佩。 虽然这水泥是贾环主导的研究项目,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没少受到张云逸的点拨。 “让你们准备的水泥块呢?” “都备下了。” “拿过来,用锤子砸一砸试试。” 待试过了水泥的坚硬度,张云逸带着天工院一行,参观了水泥的研发中心。 与别的衙门经常扯皮不同,天工院是他的一言堂。 这种现场办公,点兵点将的作风,也算是他的一个特色。 当场便点了贾环做技术指导,并把工厂后续的建设任务,一一分派了出去。 他只在大方向上做过指导,具体的事项,贾环这个亲历者,显然更加熟悉。 安排完了各项事务,见天色已近黄昏,他这才乘车回到了家中。 吃了晚饭,他并未急着赶去薛家。 秦可卿等人临盆在即,虽然有甄士隐每日按时诊脉,但陪着说些体己话,他也是责无旁贷。 待在各屋转了一圈,亥正时分,他方才晃晃悠悠的,由大观园直通薛家的角门,来到了薛家。 轻车熟路的摸进薛姨妈的屋里,却见她正独自一个人,西子捧心似的坐在床沿。张云逸略微不满道:“怎么?就你一个人?” “噯!”薛姨妈神色一滞,连忙起身迎接。 一面拉着他来到床沿坐下,一面解释道:“我找你有事,你若是晚上在这里住下,待会儿再叫她不迟。” “什么事?” 张云逸嘴上说着,手上倒也没闲着,隔着薛姨妈身上的轻纱薄裙,肆意的掂斤论两,拨弄起了薛姨妈。 “莫非是为了文龙?” “不是,不是!”薛姨妈连忙矢口否认,欲言又止道,“你……你以后在园子里住下,早上,能不能回会芳园那边,再打熬身子?” 张云逸闻言,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瞄了薛姨妈一眼,语气不善道:“怎么?是不是爷最近来的勤了些,让你产生了错觉?觉得什么事都能插一手,敢做爷的主了?” “怎么会?” 薛姨妈见他面色不善,不觉心惊肉跳,忙不迭的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担心叫人看出门道。” 虽然担心被宝钗看破奸情,可就这么把女儿卖了,她心里多少过不去。 原想着,不过是建议张云逸挪个地,也不算什么大事。 不料,却叫张云逸误以为她恃宠而骄,插手他的私事。 饶是如此,她还是打算能瞒则瞒。 薛姨妈并非能够藏得住事的人,张云逸此前就见她态度有异,刚才多少也有些借题发挥的意思,少不得又要刨根问底。 “说吧!到底是谁看出了门道?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今儿若不把话说清楚,待我查出来,可别怪我……” 眼见着瞒不过去了,薛姨妈也只得将薛宝钗的怀疑和盘托出。 她还算拎得清楚,只把宝钗对北静王妃的怀疑告知,隐瞒了侧妃的企图。 “幸而,只是怀疑王妃,若是叫她知道了咱们的事,我可真的没脸见人了。” 说罢,又帮着找补道:“她这也是关心则乱,担心有了新人忘旧人,这才对你多留了些心,这不,把宝琴也叫到蘅芜苑去了,就是为了讨你欢心。” “哦?” 虽然对于薛宝钗留意自己的行踪颇为不满,可安排了薛宝琴这一出,也算是将功补过。 北静王妃的事情,他连林黛玉都没打算隐瞒,更何况,已经过门做小的薛宝钗? 相反,对于这种良性的‘雌竞’,他十分乐见其成。 甚至,不无怂恿道:“连宝琴这个堂妹,都被她拉着过去搭把手了,夫人怎么也不帮衬帮衬?” 薛姨妈闻言,不禁哀叹一声,当日她何尝不是误会了宝钗的意图? 转而又幽怨的瞥了张云逸一眼,暗自腹诽,帮衬的还少吗? 心下如此想着,嘴上却忙不迭的答应一声,吞咽了一口,就要埋头趴下。 不料,却被张云逸一把勾住了下巴,四目相对道:“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况且,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纵然瞒得了一时,未必瞒得了一世,倒不如未雨绸缪,提前找好理由。” “这……”薛姨妈愕然道,“这能找什么理由?” “诶?事在人为嘛!” 张云逸勾着薛姨妈的下巴,俯身凑到她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薛姨妈听了脸上顿时红霞掩映,欲拒还迎道:“这……这不好吧?” “怎么不好?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借口?” 薛姨妈坐立不安,搓着手道:“容我再想想……容我再想想。” “还想什么?择日不如撞日,今儿就把生米煮成熟饭,免得夜长梦多,你这就过去,拉着她早些睡下,待到四更天,你们熟睡之际,大爷再过去。” 张云逸不容置疑道:“到时候,即便被宝钗知道了,有了这个借口,多半也就遮掩过去了。” 说罢,他将薛姨妈从床上拉起,冲着她身后拍了一巴掌,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快去!去晚了万一没睡熟,只会坏事,记得留门。” “噯!” 原本还有些忸怩的薛姨妈,听到那句‘没睡熟’,也顾不得惺惺作态,连忙答应一声,便往门口走。 待到了门口,方又回过头,冲张云逸叮嘱道:“你……你刚进屋的时候动作轻些,别一开始就把媳妇吵醒了。” …… (本章完) 第735章 虚张声势 第735章 虚张声势 “别出声,是我。” “云……云逸?你怎么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薛二太太嘴上发出疑问,身子却迫不及待的贴了上去。 因在薛姨妈那里,也没耽搁多久。 见离着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多时辰,他自然不可能干等。 皇帝的药越吃越坏了根本,张云逸的拳,却是越练越精神焕发。 虽然,待会儿还有一场鏖战,倒也不介意加赛一场。 薛姨妈进了东厢房不久,他便钻进了薛二太太所在的西厢房。 如今薛家后院,多了个傅秋芳,张云逸每每过来,薛家两位太太都跟做贼似的。 张云逸是知道这会子傅秋芳正跟薛姨妈谈心,担心闹出的动静太大,让对面还未入睡傅秋芳有所警觉。 薛二太太还以为张云逸特意撇开了薛姨妈,单独摸上了自己的床,愈发担心闹出动静,极力憋着,只偶尔‘哼哧哼哧’几声。 …… 回头再说薛姨妈。 出了自己屋子,径直来到东厢房,敲开了傅秋芳的门。 “咚咚!” 看在门口的薛姨妈,傅秋芳有些疑惑道:“婆婆,怎么来了?” “我一个人睡不着,都这会子了,云逸今儿想必也不会来了,过来找你说会子话。” 虽只是名义上的婆婆,可薛姨妈却免了晨昏定省。 真要鸡蛋里头挑骨头,也就是时不时的催促她多粘着些张云逸,这对于傅秋芳来说,非但不是什么坏事,反而让她多了个台阶,眼下这种惬意的生活,她还是十分满意的。 听闻薛姨妈睡不着,要找自己谈心,加上,薛姨妈说的在情在理,临近三更天,张云逸又没提前招呼,多半是不会来了,便也不好推辞。 “那婆婆进来吧!” 待将薛姨妈让进了屋,傅秋芳正欲关门,却被薛姨妈拉着来到床沿。 “门开着吧!我怕热,串串风也好。” 薛姨妈体丰怯热,傅秋芳多少有些了解,当下不疑有它。 待上了床,靠在床头,薛姨妈方有一搭没一搭的,道:“前阵子蝌哥儿回来,你哥哥那边事情倒是一切顺利,学堂也看就要完工了,前儿听宝钗说,云逸打算把学堂交给他来打理,如今也算有了着落,只是,你这头可得加把紧啊!” 因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薛姨妈也有意无意,拿张云逸提携傅试说事。 傅秋芳倒也没有深想。 原本,她还有些奇怪,薛姨妈半夜三更,要找自己说什么,听闻又是这些老生常谈,忙道:“这也是急不来的,宝钗妹妹不是也……” “可不能不急,如今,秦氏、香菱和尤家姐妹,都临盆在即,等孩子下来,以后来的机会只怕还要少些,你可得多抓些紧啊!” 傅秋芳这才面露恍然,怪道这么急着过来,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更加不疑有它。 甚至,不无感激道:“多谢婆婆提点,媳……媳妇知道了。” “宝丫头那头我前儿跟她说了,先紧着你这头……” 还指望着傅秋芳帮忙遮掩,薛姨妈也不吝惜好话。 傅秋芳却是当了真,少不得对薛姨妈这个婆婆,又添了几分好感。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不知不觉已然过了三更,薛姨妈眼看着时辰不早,便打着哈欠道:“我也困了,就不回去了,免得一走动,又没了睡意。” 傅秋芳自无不可,当下便停止了交谈。 古人没有什么夜生活,傅秋芳更是深居简出,即便张云逸前来,也是明火执仗,不至于拖到深更半夜,更少有折腾到四更天的时候。 躺下不久,便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也不知睡了多久,猛然觉得身旁地动山摇似的。 恍惚间,只觉得身上一轻,随即一双熟悉的大手,在自己身上游离。 傅秋芳只当自己是在做梦,呢喃了一声,才猛然想起薛姨妈还在自己身旁。 她连忙胡乱抓起被角,往身边掖了掖,正欲翻个身,夹住被子,却被一双大手按在肩膀上,动弹不得。 “是我!今儿忘了提前招呼,来的也有些迟,没想到宝钗也在。” 傅秋芳虽然也颇为有料,可与薛姨妈相比,却还有不小的差距。 反倒是薛宝钗,既经常与傅秋芳作伴,又与薛姨妈一脉相承,正好拿来做幌子。 听到张云逸熟悉的声音,又提及宝钗,傅秋芳哪里还不知道旁边是什么动静? 她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的想要惊呼。 不料,却被张云逸抢先一步,死死的堵住了出声筒。随即,只觉得身上一沉,张云逸已然调转枪头。 这样一来,傅秋芳反倒冷静了下来。 毕竟,虽然明知身旁的并非宝钗,可薛姨妈对此也是心知肚明。 她倒是没敢怀疑,这是张云逸和薛姨妈的合谋。 只是,少不得暗自埋怨,薛姨妈怎么不出声示警。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何尝不是这个时候才醒? 如果张云逸误将薛姨妈当成了宝钗,待到薛姨妈被惊醒,只怕为时已晚。 也只能将错就错,继续假装宝钗了。 只是,虽想通了其中的关结,可毕竟是在自己屋里,又是婆婆…… 傅秋芳的脑中,也不禁一团乱麻。 虽然错不在自己,可一旦叫破,只怕薛姨妈就要没脸见人了。 一想到薛姨妈对自己善待有加,她也有些于心不忍。 为今之计,也只能将错就错,只盼着薛姨妈趁着张云逸睡去,再偷偷溜走。 之后,再私下商议,如何遮掩过去。 想到这,她悄悄的摸到了薛姨妈的手,轻轻攥了攥,暗示自己会配合她隐瞒。 只是,事与愿违,她虽然极力配合。 奈何薛姨妈却是个一出声就露陷假货。 待到张云逸从傅秋芳身上下来,搂着二人闲话,却始终只有傅秋芳一个人答话。 终究心生疑惑:“宝钗,怎么不说话?莫不是哪里不舒服?” 傅秋芳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遮掩。 正六神无主,却见张云逸豁然起身,跳下床,摸着黑,点起了灯。 傅秋芳是阻止也不是,不阻止也不是。 只来得及悲天悯人的,与一旁站战战兢兢的薛姨妈,对视了一眼。 “怎么是你?” 就见转过身来的张云逸,惊呼一声,随即,便恶人先告状道:“你……你们怎么也不提醒我!” 张云逸虽有恶人先告状之嫌,可傅秋芳依旧无言以对。 毕竟,他还可以推脱认错了人,薛姨妈也可以声称,大错铸成,不好意思开口。 而她却没有以上的借口,自始至终都揣着明白装糊涂,三缄其口。 “我……” “不怪媳妇,实在是我睡得太沉,醒的迟了些,我都醒晚了,更何况她?” 刚才还战战兢兢的薛姨妈,这会子却挺身而出:“她也是怕闹将开来,我下不来台。” 此前,她倒也不是单纯在演戏,虽然从傅秋芳此前的行为判断,她应该会帮忙遮掩,可事到临头,终究有些担心。 这会子,不论是首当其冲,还是为了博取傅秋芳的好感,主动揽下过错,自然义不容辞。 “婆婆……我也有错。” 张云逸见状,连忙借坡下驴道:“要说错,还是我先入为主,错把夫人当做成了宝钗……”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只是,这会子也不是互相埋怨的时候,还是想想以后……” 张云逸说的大义凛然,好像刚才恶人先告状的不是他一样。 “以后?”傅秋芳忙不迭道,“爷放心,我是断然不会说出去的。” “嗯!” 张云逸点了点头,反身上床,堂而皇之的搂住了薛姨妈,赞叹道:“夫人这肌肤竟然比之宝钗也不遑多让,我竟没认得出来,俗话说,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你们刚才都没吱声,那么以后也就继续将错就错吧! 幸而你们也算不得真婆媳……” 傅秋芳被惊掉了下巴,可看见薛姨妈欲拒还迎,丝毫没有挣扎的迹象,反倒一脸心虚的看向自己。 傅秋芳不由心下了然,薛姨妈守寡多年,如今多半食髓知味。 张云逸说的不假,自己与薛姨妈只是名义上的婆媳,既然能够与宝钗并驾齐驱,只要能够讨得张云逸欢心,多来几次,自己又何必做这个两头不讨好的恶人? 况且若非薛姨妈成全,自己也未必能有今时今日,如今阴差阳错,也算是互相成全,也就不忍心多说什么。 …… (本章完) 第736章 高抬腿 第736章 高抬腿 翌日。 天刚蒙蒙亮,张云逸便在薛姨妈和傅秋芳的伺候下,起了身。 傅秋芳并非林黛玉,更非薛宝钗。 她更像是张云逸在薛家的外室,与薛家只有名义上的关系。 而薛姨妈也好,薛宝钗也罢,对于傅秋芳来说,更像是外人。 屁股决定脑袋,不可能因为顾全薛家的颜面,跟张云逸闹什么情绪。 更何况,刚才已经有过一回铺垫。 而张云逸本就只是找个由头,把这对名义上的婆媳拢在一处,并给为以后东窗事发,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所以,他毫不掩饰自己将错就错的贼心,更是对薛姨妈品头论足。 事实证明,他猜的不错。 起初,傅秋芳还有些拉不下面,可随后却发现,只要把薛姨妈当成宝钗,便一切都习以为常了。 待穿戴整齐,张云逸在两人身上各捏了一把,方冲薛姨妈装模作样道:“你这阵子先避着些,免得被宝钗看出异样,抽空去温泉山庄看看二太太。” 担心被宝钗看出端倪是假,让薛姨妈去王夫人那里取经才是真。 既然北静王妃能够让宝钗产生争宠的心思,那么王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想来也能给薛姨妈拓宽一下思路。 相较于当初蒙在鼓里的夏金桂来说,傅秋芳显然更容易,也更愿意配合。 既然已经做了初一,那又何必遮遮掩掩,干脆一竿子到底,给薛家也彻底换一换血。 想到这,他不免又想到了王夫人。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却不会疏忽。 王夫人那头虽方方面面都做了安排,可夏金桂却不是个嘴巴紧的。 如今,人在温泉山庄还好,可一旦回到怡红院,未必不会胡说八道。 张云逸虽然可以严令她封口,却不愿露出软肋。 反而,让贾母前去做个铺垫,自己再耳提面命,严令夏金桂按照贾母的吩咐行事,效果更佳。 所以,出了薛家,他便直接去了一趟荣庆堂。 贾母本就不愿意这种丑事闹得人尽皆知,自然不可能反对。 现如今,贾母想要离开荣国府,没有他的首肯,还真有点寸步难行的架势,张云逸便又找到了赖大。 虽然贾母已经服服帖帖,但薛家的事情,张云逸还是打算能瞒便瞒。 考虑到薛姨妈即将前往温泉山庄,便吩咐他,等薛姨妈返回,再安排贾母出行。 安排好了这些手尾,他方回府吃了早饭,赶去上衙。 虽然从薛姨妈口中,已然知道薛宝琴住进蘅芜苑的用意。 但张云逸并未操之过急,而是该陪谁陪谁,按部就班,等轮到薛宝钗排期的时候,方才来到了蘅芜苑。 薛姨妈虽口口声声,自己只是担心拔出萝卜带出泥,牵连到自己,可她与薛宝钗毕竟是母女,难保不是故意为之,假借告密之名,来试探自己。 这也是张云逸在听到蘅芜苑安排,并未作出表态,反而模棱两可的原因。 距离产生美,即便是枕边人,也要保持一定的神秘感。 原著里,王熙凤能将贾琏拿捏的死死的,何尝不是因为他在王熙凤面前,毫无秘密可言? 张云逸虽然不是贾琏,却也不愿意让人,轻易揣度出自己的喜好。 晚饭后,照例去各屋转悠了一圈。待来到蘅芜苑,发现宝钗屋里,已然漆黑一片。 不得不说,母女二人倒是殊途同归,连用的方法,都一模一样。 不同之处只在于,一个是演戏的,一个是看戏的。 张云逸倒也没有揭破,自顾自的脱了衣服,钻进了被子。 待一把抱住外侧的那道身影,方惊讶出声:“谁?你不是宝钗,也不是莺儿……是谁?” 他只顾着惊讶,却忘了松开手。 只隔着一层轻纱薄裙,被张云逸紧紧抱在怀里,正在装睡的薛宝琴,本就被这一声惊呼闹得红头胀脸,这会子却是装睡也不是,挣又挣不脱。 只得犹如鹌鹑一般,蜷缩着身子,不安的在张云逸怀里忸怩不止。 只是,如此一来,反而磨磨蹭蹭,愈发闹得自己红头涨脸。 也亏得黑灯瞎火,否则,那脸上的痕迹,便是想掩盖也掩盖不住。 薛宝琴毕竟是黄闺女,羞不自抑。 而做为始作俑者的薛宝钗,听见张云逸一把便探出了二人的不同,心下暗自窃喜。 却不得不故作惊讶,开口道:“爷……是爷来了?都怪妾身不好,竟忘了今儿轮到妾身侍寝,偏叫了宝琴妹妹过来同睡……” 也就是宝钗还不知道,在傅秋芳的屋里,张云逸声称,并未分辨的出,薛姨妈与她的区别,否则,这会子只怕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眼下却是眉眼含春,语带笑意道:“反正宝琴妹妹早晚也要过门,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今儿大爷误打误撞,倒不如将错就错,将妹妹收了房……” “原来是宝琴妹妹,吓了我一跳。” 张云逸嘴上念叨的同时,双臂却又紧了三分,并将身子又往薛宝琴的身上贴了贴。 原本,被张云逸叫破,薛宝琴只当这出戏,再也演不下去了,早已悔不当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今,听闻张云逸确认了怀里的人是自己,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抱紧了几分。 一时间,竟产生了失而复得的情绪。 加上,内外交困,心下也不由得百转千回。 偏偏张云逸又把头凑到她的肩膀窝上,下巴抵在锁骨处,摇头晃脑,耳鬓厮磨道:“只是,这里毕竟是你的屋子,又尚未过门,只怕委屈了宝琴妹妹。” 拉碴的胡子,剐蹭在锁骨上,直叫她又酥又麻,嗓子眼仿佛被什么堵住似的,不吐不快。 宝钗见她久久没有回应,连忙代为反驳道:“这会子爷若是不把琴妹妹收房,才真叫她没脸见人了哩!况且,我们本就是姐妹,又都是大爷的人,我的屋就是她的屋,又有什么区别?” 见张云逸默然不答,似乎还有些犹豫,宝钗忙又推了薛宝琴一把,催促道:“你倒是也说句话啊!” “我……我都听姐姐的。” “听她的做什么?” 张云逸嘴上虽这般说着,行动上却丝毫没有犹豫,一把掰过薛宝琴的身子,将她面对自己,义正言辞道:“今儿是她的疏忽,才让咱们骑虎难下,待会儿可得让她好好替你分担分担。” “分……”薛宝琴正疑惑了一声,却被堵了个结实,便再也顾不上心里的疑问了。 …… 不得不说,薛宝琴不愧曾经走南闯北,虽然不似宝钗,时不时的陪着自己操练,熟能生巧,可腿脚利索,比之宝钗也丝毫不遑多让,抬的那叫一个高。 不过,虽然底子不错,终究还欠些火候。 待到张云逸察觉到她渐渐不支,她也终于明白,张云逸让薛宝钗帮忙分担的真正用意。 …… (本章完) 第737章 宫里宫外 第737章 宫里宫外 “要……要死了,嫔……嫔妾快喘……喘不上气了,皇……皇上……饶命……” 养心殿的龙榻之上,万隆帝跨坐在吴贵妃的身上,双手死死掐住她的脖颈,口中念念有词:“想害朕,都给朕去死!” 吴贵妃妩媚含春的面庞,早已涨成了猪肝色,脸上写满了绝望和恐惧。 她双手、双腿伸出锦被,无力的划拉,露出藕断似的雪白肌肤,掩在锦被下优美、曼妙的曲线,也随着四肢的舞动,若隐若现。 与万隆帝此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旖旎。 而万隆帝却五官扭曲,双眼猩红,目眦欲裂,对于这份旖旎却视若无睹,任凭被坐在身下的吴贵妃,一脸惶恐,呼天抢地,依旧充耳不闻。 起初,吴贵妃还不敢伤及龙体,待到反应过来,却为时已晚。 随着时间的流逝,吴贵妃的挣扎也逐渐减弱,眼中的绝望和恐惧,也渐渐被失去了意识的,空洞和麻木所取代。 蓦地。 “咣……咣……咣……” 一连串沉闷的钟声响起。 万隆帝不由一惊,这才发觉身下奄奄一息的吴贵妃,连忙松开了手:“爱妃!爱妃?” “咳咳咳……” 终于喘过气来的吴贵妃,大口喘着粗气,咳嗽了半晌。 眼中后悔、惊惧、庆幸,各种情绪交织在了一起,最终化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妃嫔虽是皇帝的枕边人,可无疑也是一般无二。 纵然被误杀,也无处伸冤,更不敢妄加指责。 良久,吴贵妃方才平复了情绪,心有余悸道:“皇上,您终于醒啦!” “醒了醒了,爱妃莫怪,是朕梦靥了。” 清醒过来的万隆帝,露出了一抹关切,并将手探至吴贵妃脖颈处的红痕上,来回摩挲。 只是,这抹关切,在劫后余生的吴贵妃眼里,却反而叫她不寒而栗。 她生怕皇帝又犯了病,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奈何鸡皮疙瘩却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 吴贵妃只得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假意握住皇帝的手,将其从脖颈处挪开,并强颜欢笑,善解人意道:“臣妾没事了,陛下也是无心之失。” 随即,又低下头,继续假装咳嗽,缓解心中的后怕。 万隆帝服用的丹药,本就有暴虐的副作用,导致他偶尔神智不清,行为失控。 而春耕大典上的遇刺,也加重了这种刺激,这已经不是皇帝第一次在梦中暴起伤人了,她也不是没有耳闻。 只是,一来她并未亲身经历,并无切肤之痛。 二来,自恃皇帝宠幸,总觉得不至于,也舍不得伤到自己,加上,眼看着妙音夫人临盆在即,对于皇嗣的渴望,愈发浓烈,难免带着侥幸心理。 而今,却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试试就逝世,若非突如其来的钟声,只怕这回真的在劫难逃了。 想到这,她猛然一惊,忙岔开话题道:“陛下,刚才的钟……” 正说着,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太监急促而尖利的呼喊:“陛下!不好了,太上皇驾崩了!” 太上皇毕竟丹毒已深,近来又接二连三的遭遇变故。 先是两个儿子兄弟阋墙,自相残杀,之后,又亲手送走了甄太妃。 终于没能熬到万寿节,京津铁路的开通。 “啊?”万隆帝这才猛然惊醒,钟声到现在还未停息。 吴贵妃连忙劝道:“陛下别管臣妾了,快些过去,臣妾收拾一下就来。” “爱妃先歇着吧!” 万隆帝也知道不能耽搁,连忙起身。待皇帝穿戴整齐,离开养心殿,吴贵妃再也无法掩饰眼中的惊恐,仿佛泄了气的皮球,无力的瘫软在了床上,筛糠似的颤抖不止。 经历了劫后余生,她再也不敢以身犯险。 至于恩宠、皇嗣什么的,哪里有性命重要? 她已经死过一回,哪里还敢再抱侥幸心理? 只是,侍寝不侍寝,恐怕由不得她自己。 不过,有了这次的经历,倒是给了她一个惊吓过度的借口,想必皇帝自知理亏,也能体谅她受惊过度,不至于强人所难。 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皇帝又不缺女人,自己又死过一回,轮也该轮到别人了。 想到这,吴贵妃猛然一个激灵。 自己大难不死,旁人却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 眼下,妙音夫人临盆在即,待产下皇嗣,做完月子,久未侍寝的她,必然免不了侍寝。 皇帝继位之前,正妃病故,一直没有扶正,登基之后,皇后之位也一直虚悬。 倘若,妙音夫人被皇帝梦中误杀,自己这个贵妃,无疑是最有希望获得孩子抚养权的。 反正,自己只是逼祸,又不是主动害人。 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莫非冥冥之中自有天数,自己要否极泰来了? 想到这,她竟然莫名联想到了一桩旧事。 当初,妙音夫人怀上皇嗣,周显祖意图针对家里,摊薄自家在曲苑杂坛的股份,却被张云逸给挡了回去。 原以为,张云逸颇有眼光,懂得审时度势,知道以自己的荣宠,皇嗣不过是迟早的事,所以才向自家示好。 可如今想来,只怕大有深意。 外头未必清楚,可做为皇帝的枕边人,对于此次宁王的处置,她却十分清楚。 张云逸不但受兴献帝还魂,还灵光乍现,在关键时刻救了圣驾,那么太上皇的考虑也不无道理。 他既然能够预见皇帝遇刺,当初的示好,未必不是预见,妙音夫人是在给自己做嫁衣。 吴贵妃越想越觉得煞有其事,也愈发坚定了装病的决心,干脆也不再急着起来,去太上皇灵前,表什么孝心。 …… 这一连串钟声,不但惊醒了丧失神志的皇帝,也同样惊扰了蘅芜苑中的张云逸。 不同于万隆帝,他倒是一直在随着节奏,心中默念,足足数了四十五下,方豁然从薛宝钗身上起来。 “恐怕宫中有变,我得立即进宫。” 张云逸一边往身上找补衣物,一边对薛宝琴道:“只怕过门的事,还得要过一阵子了。” 能够有此待遇的,也就只有太上皇和皇帝了。 虽然,从年纪上来说,太上皇的可能性更大,可张云逸却十分清楚,皇帝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是,这种事,自然不能跟宝钗二人细说,只能以宫中变故代指。 不过,不论是皇帝还是太上皇,国丧是必然之事,别说在这个档口娶妻纳妾了,就连即将出生的几个孩子的满月酒,百日宴都不得不作罢。 “妹妹知道轻重,逸大哥不必自责。” 薛宝琴虽心有不甘,却也知道轻重。 一面点头称是,一面暗叹自己命运多舛,不但婚约一波三折,就连过门,也能遇到国丧。 …… (本章完) 第738章 铺路 第738章 铺路 出了蘅芜苑,张云逸的脸便沉了下来。 太上皇驾崩倒还罢了,若万一皇帝出了问题,即便宁王被皇室除名,可谁又能保证,太上皇不会改弦更张呢? 另外,考虑到宁王还得先回宗室,才有继位的可能,自己又是太上皇跟前的红人,即便真的继位,也未必敢立即对自己下手。 加上,一家子好几个临盆在即,他这才放弃了先把家人送出城的打算。 不过,这些担心,在他赶到西苑,看见万隆帝的时候,全都烟消云散了。 只是,皇帝看着也不像悲痛欲绝,怎么脚步虚浮,似乎站都站不稳,莫非与自己一样,也是刚从女人肚皮上起来,这是出现了用药的后遗症? 张云逸虽心下疑惑,却也不可能打听宫闱之事,转而跟着一众赶来的大臣一道,加入了哭丧的行列。 人死如灯灭,哪怕是太上皇也是一样。 在召集了一众大臣商议丧葬事宜之前,皇帝首先提出的居然是改元。 是的,万隆帝虽然继位,可年号却一直沿用太上皇的年号。 如今太上皇已死,改元也名正言顺。 只是,如此一来,倒是让一众老于世故的臣子,揣度出了圣意。 最终,打着朝政繁多的幌子,商议出了一个停灵七日,送入皇陵,全国举孝半年的结果。 不过,饶是这七天,也把身子本就被掏空的皇帝,折腾的够呛。 待到扶灵安葬过后,便一病不起。 国丧期间,皇帝又卧病不起,京城一片萧瑟,不但停止了一切的婚嫁喜宴,而京城里的秦楼楚馆,以及曲苑杂坛这类的戏园子,也几近到了关门的地步。 皇宫之中,更是如此,就连妙音夫人诞下皇嗣,都没有带来多少喜气,反而更添了几分萧杀之气。 “说!皇儿到底怎么回事?” 脸色煞白,躺在龙榻上的万隆帝,厉声喝斥。 几个太医大眼瞪小眼,终究还是硬着头皮道:“陛下受丹毒荼毒,也影响到了皇子,导致……导致先天不足……” 皇子倒是四肢健全,却还是出现了与正常孩子不一样的地方。 虽然出生才刚满月,但即便是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手掌触碰到大人伸出的手指,也会本能的做出握紧,类似的本能反应。 而妙音夫人诞下的这位皇子,却毫无反应,有些痴傻的症状。 只是,他们如何敢对皇帝明言? 先天不足,已经是太医们再三斟酌,才给出尽量委婉的回答了。 可饶是如此,还是给了万隆帝一个晴天霹雳。 “什么?” 万隆帝厉声惊喝,差点没昏死过去。 几个太医连忙上前好一通折腾,皇帝才终于缓了过来。 “废物,难道你们就束手无策吗?” 几个太医见势不妙,连忙推诿道:“眼下皇子年幼,臣等也无从判断,兴许只是有些先天不足,待调养两年,便可恢复也未可知……” “那你们就好好给皇儿调养,若是出了岔子,提头来见!” 能够暂时保住性命,几个太医已然如释重负,忙不迭道:“是是是!陛下放心,臣等必定竭尽所能,保殿下周全。” 待到几个太医离去,万隆帝方冲着一旁瑟瑟发抖的夏守忠,沉声道:“冲虚老贼交代了没有?” 皇帝扶灵回来,卧病不起,当太医诊断过后,第一时间,便控制了当初献丹的冲虚老道。 但凡出了问题,少有会自查自省,多半会从别人身上找原因,万隆帝也不能免俗。 更何况,太上皇服用丹药多年,虽称不上长寿,倒也活到了五十好几。 而皇帝却只服用了两年不到,丹毒却已经侵入了五脏六腑,让他不得不怀疑,有人暗中捣鬼。首当其冲的怀疑对象便是宁王。 “回陛下,丹方已经交由太医院,寻找对症良方,那老贼也交代了,确实受宁王指使。” 说到这,夏守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奴失察,以至于皇上为奸人所害,还请陛下降罪!” 夏守忠跟随皇帝多年,早已体察圣意,虽不敢明目张胆安插罪名,可冲虚老道耐不住大刑,稍加引导,便得到了皇帝想要的结果。 只是,皇帝这边的差事能够应付过去,但当初试药的差事,却是他的差事。 纵然也曾屡次劝谏,都被皇帝一意孤行,挡了回来,可丹药出了问题,他便难逃罪责。 想要死中求活,也唯有以退为进,主动请罪。 为了提醒皇帝,他不免又旁敲侧击道:“哪怕当初魏国公提醒老奴之时,老奴能够多留一个心眼,陛下也不至于……遭奸人毒害啊……” 夏守忠这么一说,皇帝不禁后悔不迭。 想当初,夏守忠听了张云逸的话,赶回来报讯,他也被吓了一跳,之所以讳疾忌医,还是因为,妙音夫人恰好传来有孕的消息。 不料,非但因此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就连诞下的皇子,也出了问题。 当初有多喜悦,现在就有多愤恨。 加上,此前也因周显祖口无遮拦,这才导致了三法司改革半路夭折。 不免又迁怒到了妙音夫人和周显祖的头上。 想到这,万隆帝脱口而出道:“传朕旨意……” 可话说到一半,他却忽然冷静了下来。 虽然太医们对于病情的描述十分隐晦,可欲盖弥彰的架势,他又岂会看不出来? 加上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扶灵回来这一个多月,却始终没有缓解,反而有加重的趋势。 皇帝多少也能够看得出,自己怕是也熬不了太久。 而今,皇子又有先天不足的症状,一旦自己不在了,主弱臣强势必不可避免。 虽然不愿意外戚干政,可周家毕竟是妙音夫人的娘家,周显祖又是皇子的舅舅,至少在维护儿子皇位上,利益一致。 想到这,万隆帝连忙改口道:“你这就去宗人府一趟,赐宁王一个全尸……” 因太医不敢如实禀告,加上皇子年幼,他对于先天不足,信以为真。 纵然身体孱弱,可只要熬到成年,未必没有机会延续把血脉延续下去。 太上皇前车之鉴,一生都不肯认先皇为皇考,而是致力于将兴献帝迎入太庙。 哪怕自己的儿子先天不足,也终究是自己的血脉,总好过皇位旁落。 两害相权取其轻,大臣们的威胁,终究不比皇室宗亲。 所以,首先要除掉的,就是宁王。 否则,一旦被他借机生乱,火中取栗,恐怕到时候,还不知要如何编排自己。 甚至,给自己安排一个灵帝这样的恶谥,也未必没有可能。 所以,不论是为了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还是为了自己,他非但不能迁怒周家,还得加以提拔。 故而,顿了顿又接着道:“另外,妙音夫人诞下皇嗣,有功社稷,特封为皇后,其兄周显祖,调任吏部尚书。” …… (本章完) 第739章 偷着乐 第739章 偷着乐 宁王与皇帝的争斗,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太上皇龙御归天,被贬为庶人的宁王,也失去了最后的依仗。 他的死,倒是没激起太大的波澜。 反倒是妙音夫人被封为皇后,以及周显祖的调任,引得朝野侧目。 三法司改革被太上皇叫停,彼时,皇帝因为他口风不严,也没少喝斥,做为主官的周显祖,没少受到同僚排挤。 没想到,借着妹妹诞下皇嗣,居然也跟着打了场翻身仗,一跃成为吏部天官。 不免勾起了一众朝臣,之前的担忧。 幸而,妙音夫人虽然被封为皇后,但因为儿子的与众不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而做为风口浪尖的周显祖,多少吸取上一次的教训,加之又在国孝期间,倒也没敢流露出多少志得意满。 随后,病榻上的皇帝大刀阔斧,却把刀刃面向了一众皇室宗亲,也让一众大臣,逐渐回过味来。 满朝文武不乏人精,皇帝身体抱恙,首先提拔周显祖,又开始约束皇室宗亲。 甚至,就连忠顺王,都被罢免了内府大总管之职,投闲置散,也让不少人看出了,皇帝为皇子铺路的意图。 朝廷能够离得开宗亲,甚至,削弱宗室还能有利于社稷稳固,可却离不开满朝文武。 既然皇帝不是要动自己的根本,满朝文武自然乐得配合。 几家欢喜几家愁,一时间皇室宗亲,人人自危,全都夹起了尾巴做人。 就连忠顺王,也一反常态,开始谨小慎微起来。 而同样惊疑不定的,还有做着取而代之美梦的吴贵妃。 妙音夫人被册封皇后,她还能够接受,毕竟,诞下了唯一的皇子。 只是皇帝久病不愈,几乎不能下床,更遑论召人侍寝? 况且,以皇帝目前的身体,即便还能够奋起余勇,也未必能够掐得死人。 这就让吴贵妃,愈发的惊疑不定起来。 偏偏周显祖虽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没敢在朝臣面前嘚瑟,却在吴天祐和失了势的忠顺王面前,张牙舞爪。 屡次三番借口曲苑杂坛入不敷出,提议重新划分股份。 说起来,这也是一报还一报,当初忠顺王也好,吴天祐也罢,一个仗着职务之便,一个仗着有皇帝撑腰,摊薄了周家的股份。 总算让早就憋着一肚子气的周显祖,有机会找回场子。 正因如此,对于庆国公齐远道和张云逸的股份,他非但未予置评,反倒还乐得拿两家的股份,卖个顺水人情。 也亏得张云逸,并未落井下石,处事还算公道。 张云逸做为大金主,声势又丝毫不比周显祖弱,加上如今曲苑杂坛确实没有多少油水,倒也还勉强维持原有的局面。 如今,皇帝尚在,周显祖尚且咄咄逼人,一想到皇帝的身体,吴贵妃不免忧心忡忡。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张云逸并未落井下石,反而态度暧昧,让她依旧保有一丝反败为胜的希望。 然而,吴贵妃并不清楚,张云逸并非预见她能够反败为胜,而是为了保全忠顺王的股份,才在曲苑杂坛的股份上寸步不让,保全了吴家的股份,只是不愿做出让步,捎带着罢了。不过,饶是如此,随着皇帝病情的恶化,吴贵妃那点希望,也逐渐变成了绝望。 此是后话。 …… 回头再说张云逸。 相较于满朝文武和一众皇室宗亲,他这边却是偏安一隅,风景独好。 虽然国丧期间,曲苑杂坛几近停业,给张云逸造成了不小的经济损失,也丧失了情报功能。 但这些,都是一时阵痛,也在张云逸的预料之中。 相反,皇帝身体抱恙,宁王死在宗人府,而忠顺王被撤职,内府大总管也落到了他的头上。 如果说,周显祖只是表面风光,他则是货真价实落了实惠。 加之国丧期间,不宜举办庆典,京津铁路也不需要再等待万寿节,亦或是皇帝登基两周年,反而得以提前开通。 而随着皇帝久病不愈,病情逐渐恶化,无暇顾及朝政,也给了张云逸更多的自主权。 天工院提前生产出来的火炮、枪械,随着新开通的铁路,源源不断的运送到了津门安装、装备。 值得一提的是,三法司改革半道崩卒,津门五城兵马司解散的人员,也被张云逸提前吸纳了一部分精壮,并跟随新下水的铁甲舰,一道入海进行训练。 另外,张云逸深知,现代战争打的是后勤战。 铁甲舰相较于同时期的木制舰船来说,虽然坚不可摧,但如果没了丹药和能源供应,也只是没了牙的老虎。 趁着新兵操演准备的机会,他利用薛家在江南的生意,找了几处码头,并利用仙学水泥研发中心,生产出的水泥,通过运河,运送到江南几处临海的码头,建立了一批补给仓库。 能够提前开始准备,应对红毛的威胁,上门说亲的更是偃旗息鼓,对张云逸来说,一切都在稳中向好。 硬要说美中不足,也就只有几个孩子接连出生,没能置办喜宴庆贺。 这倒也罢了,毕竟,连唯一的皇子,都一切从简,生的没什么波澜,更何况自家这几个? 反倒是,外面的那些野,因为国孝期间,各个都望眼欲穿。 尤其是薛姨妈,温泉山庄探视过王夫人,无疑给她打开了思路,不由得也萌生了另开小号的打算。 奈何,好巧不巧,却遇到了国孝,也只能干着急。 不过,越是黎明前,张云逸越不敢掉以轻心。 不但不再踏足贾雨村府和梅府,就连荣国府内的薛家,以及玉皇庙和王熙凤等人的院子,他也未曾踏足。 别的时候,说破天也就是私德败坏,可万一在国孝期间闹出什么事端,让人抓住了马脚,可就因小失大了。 幸而,西方不亮东方亮,虽然外面和荣国府里剪不断理还乱的地方需要避讳。 可国孝并不妨碍他在家造娃,秦可卿、尤氏姐妹以及香菱等人相继复出,又有邢岫烟、元春、迎春和宝钗,张云逸的日子,倒也过的有滋有味。 …… (本章完) 第740章 王夫人产子 第740章 王夫人产子 温泉山庄,王夫人常住的院落。 屋前,张云逸、夏金桂以及贾母,这奇怪的组合,正大眼瞪小眼,看着袭人等一众丫鬟端着水盆,进进出出。 王夫人即便搁在现代,也算是高龄产妇,张云逸脸上多少带着些焦虑。 夏金桂则把个娇软的身子,拼了命的往张云逸身上贴,脸上满是戏谑,时不时的侧脸看向另一侧,一脸尴尬的贾母。 自家媳妇给别人生孩子,贾母原本是不想来给自己添堵的。 奈何,这孩子名义上是夏金桂所生,推脱路远,不让家里前来还能说得过去,可自己不来,却难免惹人怀疑。 只是,来了之后,听到自家儿媳在屋里使劲,却又不敢表现出丝毫的不满,别提有多尴尬了。 只能没话找话道:“如今已然到了冬月,待孩子满月,国孝也过了,云逸你看着满月酒……” 太上皇五月底驾崩,到这个月底,正好半年期满。 若是这孩子真是夏金桂替贾宝玉所生,自然没有不办的道理。 可偏偏贾母心知肚明,而此前秦可卿等人的孩子,都因为国孝没办酒宴。 她就不得不征询,张云逸这个正主的意见了。 “就家里人私下乐呵乐呵,不必请外客,等到国孝期满,便把两边府上和姨太太她们都接过来,老太太到时候也来这里小住两天。” 去年已经因为纳妾,没能来温泉山庄,秦可卿等人可都一直盼着。 若非赶上国孝,只怕都等不到这会子。 正好,到时候王夫人也出了月子,张云逸打算把大观园里的莺莺燕燕,也一并接过来。 京津铁路提前开通,闲下来的工程队,张云逸安排在城外建造了天工院的员工宿舍,捎带着,也把温泉山庄又扩充了一番。 围着原本的三处院落,又添置了一些水泥砖石结构的房子。 虽然比不得家里,可到了这边,也不需要带那么多下人,倒也勉强安置的过来。 贾母不敢反对,只是迟疑道:“那……那宝玉?” 张云逸没好气道:“没孝心的种子,他娘临盆也不知道过来看看。” 夏金桂听张云逸这么一说,顿时也有了底气,忙附和道:“可别叫他来,没的叫我恶心!” 贾母也知道贾宝玉的不是,当着张云逸的面,又不敢指责夏金桂,只得找补道:“他这不是还没收到信吗……” “罢了!他既然乐得自在,也就随他去吧,反正也没有外人,谁还不知道他那爱玩爱闹的性子。”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张云逸倒是乐意贾宝玉来衬托自己。 “噯!”贾母答应一声,不敢继续这个话题,连忙道,“名字云逸可想好了?回头家里那边总得……” “就叫贾薅吧!” 其实,张云逸最中意的还是贾茱这个名字,至不济也是贾萸。 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王夫人另一种形式的好大儿了。 只是,贾珠早亡,名字与他谐音,寓意不太好。 茱萸不分家,他倒是想用萸字代替,奈何贾萸合在一起,又有甲鱼的谐音。 这不是给自己和儿子找不自在吗? 故而,思来想去,用薅代替。 算起来,荣国府上上下下的女眷,除了年迈的贾母,也算是被他给薅尽了,这个名字倒也恰如其分。 说到名字,前阵子秦可卿、香菱和尤氏姐妹,一共产下五名孩子,竟然还全是男丁。 古人觉得,生男生女全在女人身上,张云逸却清楚,全是自己的问题。不免心下暗自猜测,是不是穿越的时候,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不过,即便真的有这种问题,倒也无伤大雅。 甄承嗣暂且不提,张子安出生的时候,他还只想着安享太平,故而取名的时候选了一个安字。 而今,宁王这个大患已除,太上皇仙去,皇帝又命不久矣,皇子又尚在襁褓,可谓时势造英雄。 他的心境也有所不同。 便选了教员的忆秦娥·娄山关那首词里,最耳熟能详的一句:“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他本就有取名困难症,干脆取了前五个字做名字,并打算以后再添丁增口,便按着顺序先把这句补齐,也省得到时候再为名字发愁。 这倒不是张云逸妄自尊大,以他的能力,抛开外头不清不楚的不说。 便是家里有名有份的,别说凑一句诗了,就是凑两支足球队,平日里自娱自乐,也不是没有可能。 贾母本就没想过越俎代庖,自然不会反对他取的名字。 正说着,就听屋内传来‘哇’的一声啼哭。 随即,就见麝月、秋纹迫不及待的冲出来,报喜道:“太太生了,太太生了个大胖小子……” 说到这,方才看见一脸尴尬的贾母,忙盈盈一礼道:“奴婢恭喜大爷,也给老太太贺喜了……” 五月底那会子,贾母前来探视,着实吓了这两丫鬟一跳。 即便张云逸曾经信誓旦旦,可真的见到贾母前来,还是难免心怀惴惴。 可没想到,贾母非但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反而拉着她们以及夏金桂主仆,耳提面命。 要她们好好照顾王夫人,并严格保守秘密,这下几人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此刻这恭喜虽然有些不伦不类,可既然贾母甘之如饴,她们还有什么好避讳的? 贾母也只得硬着头皮,掏出提前准备好的红包,递给二人道:“辛苦你们了。” 正说着,就见袭人抱着个襁褓出来,先递到张云逸面前,待他看过以后,方才又给贾母看了一眼。 最终,将襁褓递到张云逸手中,略一犹豫道:“太太请大爷进去呢!” 原本,这种时候,是不会请张云逸进屋的。 可不但香菱头一胎临盆的时候,王夫人在场,就连王熙凤产子之后,邀请张云逸进屋,他都没有避讳。 这会子,不免生了攀比之心。 张云逸自然不可能厚此薄彼。 他抱惯了孩子,早已轻车熟路,从袭人手中接过孩子,便径直进了屋。 袭人还真担心张云逸避讳屋里的气味,王夫人那边无法交差是小,让张云逸为难事大。 见张云逸毫不迟疑的进了屋,她也放下了心事。 转而,冲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贾母,善解人意道:“老太太也不必担心了,太太母子平安,只是,大爷心疼太太,这会子怕是顾不上招呼老太太了,不如让奴婢送你先去歇息。” 她在温泉山庄住的最久,如今身份又摆上了台面,明人不说暗话,倒是摆出了替张云逸知人待客的架势。 只是,她还顶着贾宝玉姨娘的头衔,这番话,多少叫贾母有些尴尬。 好在不必在这里进退两难。 加上,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与一脸戏谑的夏金桂相比,袭人无疑贴心了许多。 更不好埋怨,亦步亦趋的跟着袭人去了外围的院子。 …… (本章完) 第741章 道貌岸然 第741章 道貌岸然 看着袭人领着贾母离开,夏金桂忍不住啐了一口:“呸!~有真佛不拜,上赶着讨好这尊泥菩萨,瞧你那点出息。” 她跟袭人同在屋檐下,虽占着正妻的名份,可从张云逸这头算起,这正妻之位却不值一提,从时间上来说,反而袭人被抢了先机。 夏金桂并非是个能容人的,而袭人在温泉山庄住的久了,人头也比她熟悉,也让她有些看不顺眼。 不过,张云逸几个月未曾过来,眼下她也顾不得再管贾母和袭人,拎了拎襟摆,又伸出双手,在身后由上自下捋了一把,方扭腰摆臀,推开了产房的门。 刚进屋,就被那刺鼻的气味,熏得不轻,下意识的挥舞起了手中的绣帕。 可看见张云逸没事人一样,坐在床沿,搂着自家婆婆,在那里逗弄着襁褓里的孩子。 见她进屋,头也不抬道:“要进来就快些,别漏了冷风进来。” “噯!~”夏金桂连忙放下手,答应一声,强忍着味道,硬着头皮关门进屋。 进到屋内,她看了眼正在逗弄孩子的张云逸和王夫人,略一犹豫,来到床前,找了个角度,俯下身,把个臂弯,送到张云逸眼前,假意看向襁褓里的孩子,抬起王夫人一侧的手臂。 一面扒拉着襁褓,一面摇头摆尾道:“大爷放心,既是您和婆婆的孩子,我以后自然会视如己出。” 王夫人见她长长的指甲,和上面涂抹的蔻丹,生怕伤着孩子,连忙把孩子抱进了自己怀里。 可转念又觉得自己反应过激,忙把孩子递给了玉钏,道:“快把薅儿带下去休息。” 夏金桂倒是不以为忤,反而趁着王夫人让出来的位置,顺势一屁股坐在了张云逸的怀里。 把个粉背紧紧贴着张云逸,坐立不安似的,酥声酥气道:“大爷!~您这么久没来,奴家盼大爷,都快望眼欲穿了,婆婆刚生完孩子,正需要静养,不如让奴家代婆婆先给大爷解解乏,松快松快筋骨。” 她这副狐媚模样,让王夫人不由得想起了赵姨娘。 只是,她虽然对夏金桂颇有微词,可还指望这个媳妇帮忙遮掩,倒也不好闹僵,便顺水推舟道:“媳妇说的也是,这里味道不好,不如叫她……” 张云逸不等她说完,便抬手打断道:“太上皇对我恩重如山,如今国孝都未满,你又刚为我辛苦了一遭,我哪里还有别的心思?” 他虽然嘴上说的义正言辞,却非但没有推开夏金桂,反而顺势伸出手,熟悉起了夏金桂的身段。 张云逸有意无意的瞄向王夫人凌乱的衣襟,不无赞叹道:“太太倒是比以前愈发丰腴了。” 王夫人虽堪称丰腴,可与薛姨妈相比,还是稍显不足。 如今生了孩子,倒是能够不遑多让。 做为过来人,王夫人十分清楚,眼下只是一时,终究还是会缩水。 见张云逸眼睛直勾勾的,靠在床头腰肢,不自觉的又挺直了几分。 她一面咽了口唾沫,一面瞄了夏金桂一眼,终究低下头,没有出声。 虽眼下刚生完孩子,不能伺候周全,可她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另辟蹊径。 可一来张云逸才义正言辞,她也有些举棋不定,二来,当着夏金桂的面,她不好意思开口。 王夫人的表情落在张云逸眼里,他倒是颇为意动,可到底担心闹出岔子,转而一面伸手掂量,一面意味深长道:“你先安心把月子做好,等做完月子,国孝也期满了,到时候大爷再一并犒赏你们两个。” 不等王夫人回应,夏金桂倒是忙不迭的应声道:“那婆婆可得让着些媳妇!” 说罢,又忸怩着身子道:“前阵子听母亲说,爷如今做了内府总管……” “放心吧!你家里爷自会照顾。”张云逸在夏金桂身上重重的拍了一巴掌。 他不给王夫人反对的机会,立即起身,对王夫人道:“行了,你也需要休息了,老太太那边总归也要招呼,我就不陪你了。让她在这里陪你,你们婆媳也好说些体己话。” 他倒是言出必行,没有小不忍乱了大谋。 相安无事的在温泉山庄陪了一晚。 待回到府中,也顺势将温泉山庄之行的日期定下。 …… 时光荏苒,一月之期转瞬即逝。可还没等到他举家出行,随着国孝期满,周显祖对于曲苑杂坛的股份,也愈发执着了起来。 这天。 曲苑杂坛二楼的天字号包厢内,张云逸义正言辞道:“人无信不立,做生意更是如此,既然早已定下契约,自然该有契约精神。” 说到这,他顿了顿:“周兄若是不满意股份的配比,以后兄弟我再从别的地方找补,也就是了。” 毕竟,一旦重新开张,银子也会源源不断的流入账中,而前脚太妃的一月国孝刚满,跟着又是太上皇的半年,憋了大半年的京城贵胄,只怕要迎来报复性消费。 张云逸倒也不是单纯因为忠顺王,便要跟周显祖唱反调。 不同于谷大寿。 张云逸之所以要利用婚事,向谷大寿示好,是因为谷大寿虽迫于形势,不得不逐渐疏远自己。 可从刚进入皇帝的圈子,一直到之后刊行报纸,他都没少帮忙。 潜伏里的吴站长说过,没有人情的政治,都是短命的。 这一点,拿到古代尤为适用。 如果一定要讲人情,张云逸自然乐得与谷大寿交好。 而忠顺王,则纯粹是利益上的交换。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一点,不但适用于王朝更替,换到官场上一样适用。 官职、权利虽然是皇帝给的,但能不能抓得住,能抓得住多少,却要看手下,有多少人能为自己所用。 而他,只通过维护忠顺王在曲苑杂坛的股份,便轻而易举,达到了雪中送炭的效果。 不但顺利接收了忠顺王在内府的势力,并借此收割了一波,皇室宗亲的好感,还连带着,给自己树立了一个的处世公道,一个唾沫一个钉的人设,可以说是一举数得。 并且,别看忠顺王现在点头哈腰,可他比太上皇也小不了几岁,在京城经营几十年。 现在皇帝能够压着,可一旦皇帝不在了,能量却不容忽视。 而张云逸的最终目的,是趁着主弱臣强,通过合纵连横,架空君权,皇室如今因为皇帝的操作,出现了裂隙,他自然不会放过。 但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把周显祖得罪死了。 故而,才有了后续合作的说法。 锦上添容易,雪中送炭难,见张云逸为了自己据理力争,忠顺王和吴天祐自不必多说。 就连庆国公齐远道,也不禁为之动容。 这次他虽然事不关己,可官场沉浮,这种事谁又能说得准? 忙也跟着打起了圆场:“是啊!魏国公说的不无道理,况且,这曲苑杂谈本就是他出的大头,周尚书又何必较这个真呢?” 他虽是在打圆场,从称呼上也都以官职相称,看似一碗水端平,可话里的倾向,却再明显不过。 眼见着连齐远道也不站在自己一边,周显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那咱们可说好了,合作的事,你可别忘了。” “那是一定!”张云逸端起酒杯,半开玩笑道,“忘以后还得仰仗周兄多多美言呢!了什么也不能忘了周兄不是?” 周显祖见张云逸语带奉承,瞥了吴天祐一眼,抬起手,冲皇宫方向拱手,笑道:“不敢,不敢!魏国公言重了,你是陛下的肱股之臣,兄弟不过是沾了娘娘和殿下的光。” 他虽看着是在谦虚,可言语之中不无自得,倒是把个吴天祐气得牙根痒痒。 …… (本章完) 第742章 温泉行 第742章 温泉行 腊月初三,一大早。 魏国公府和荣国府便忙忙碌碌起来。 女人出行,懂的都懂,更何况是一大堆女人。 张云逸从辰时等到了巳正,吃了个早中饭,两府里才缓缓有马车驶出,在宁荣街前,整装列队。 约莫午时将近,浩浩荡荡,几十辆马车组成的队伍,足足排出了数百米的队伍。 张云逸方一马当先,骑着飞兔腰袅,招摇过市,浩浩荡荡带着车队,向温泉山庄而去。 解决完了曲苑杂坛的股份争端,张云逸终于腾出手来,安排温泉之行。 古代大户人家的女眷,大多深居简出,除了走亲访友,最多也就是去庵堂庙宇里上个香。 这样的集体出行,本就极为罕见,引得沿途的百姓驻足观看,议论纷纷。 车队中的女眷们或谈笑风生,或静默不语,各显风采。 但无一例外,脸上都是喜气盈腮。 出门散心本就难得,尤其,还是前往闻名已久的温泉山庄。 这还是林黛玉返京后的第一次出门,又是情郎安排,心下的喜悦溢于言表,而一向稳重的薛宝钗,脸上也洋溢着雀跃,更别提四春和湘云等人了。 就连身份最为尴尬的北静王妃,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在姐姐的耳语下,时不时露出羞赧的神情。 日久生情,更何况张云逸还有深入人心的功夫。 只是,好景不长,先是甄太妃后有太上皇,中间虽有段时间的间隙,可这半年时间,北静王妃却是深闺寂寞。 偏偏牛夫人因为是皇帝赐的,一切如旧,她却只能偶尔听个响。 虽说不至于嫉妒自家姐姐,可日子久了,心下难免郁结。 这会子听到姐姐开着半荤不素的玩笑,不免有些怅然失神。 北静王妃的表情,也反映了大多数人的心态。 对于有名有份的来说,国孝期间反而吃的脑满肠肥,温泉山庄之行,更多的还是泡泡温泉,散散心,舒缓一下这段时间被折腾坏了的筋骨。 而对于北静王妃这类的野来说,却是久旱逢甘霖的盛宴。 这也是张云逸把她们全带上的原因。 再度扩张后的温泉山庄,占地大约与会芳园仿佛,灰黑色的水泥砖墙,围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椭圆形。 原有的三处院落自成一体,并无什么改变。 而新扩张的院落,则与原先的有所不同。 都是独门独户的矮墙小院。 当初之所以这样设计,是考虑到邢、王两位夫人,以及薛家两位太太以及王熙凤、傅秋芳等人,不好与一众金钗们混住。 现如今,却被张云逸打着,不好麻烦王夫人、夏金桂婆媳搬来搬去的幌子,分给了大观园内的一众姐妹,以及薛家一行和北静王妃姐妹。 主院落,张云逸依旧安排秦可卿、尤氏姐妹,以及香菱等人入住。 值得一提的是,因王夫人、夏金桂早已占据了一处院落,他也正好把同为荣国府二房的,李纨和赵姨娘安排了进去。 相应的,相邻的另一处院落,则被他安排给了,大房的邢夫人和王熙凤入住。 下了车。 赵姨娘便指着山庄的围墙,叽叽喳喳个不停。 “你们瞧瞧这庄子用的水泥,还是环儿捣鼓出来的哩!” 说到这,她还不忘瞥了探春一眼,拉踩道:“没想到,我还有享儿子福的一天。” 她本就以色侍人,这大半年完全没了用武之地,难免惶惶不安,没想到这次出行居然还有自己的份。 虽然没见过水泥,却没少听贾环显摆,而贾环显摆的方式,也别具一格。 对于水泥的诸般好处,只是轻轻揭过,反倒被张云逸用来修葺温泉山庄,大书特书。探春最见不得她这般小人得志的模样,忙上前拉住她道:“姨娘就少说两句吧!谁不知道弟弟是受了逸大哥的点拨?” 她不劝还好,这一劝,赵姨娘反而双手一叉腰,面露得色道:“那又怎么了?那也是老娘……” “姨娘!”她刚起了个头,便被探春厉声打断,随即把她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道,“姨娘也不看看场合,你不要脸,女儿还要脸呢!明年女儿就要过门了,被你这么一嚷嚷,叫女儿以后还怎么做人?” 赵姨娘和贾环本就不是嘴严的,更何况,他们非但不觉得丢人,反而与有荣焉。 现如今,探春对于张云逸与赵姨娘有染,也是心知肚明。 只是,她早已骑虎难下。 且不说,到底是谁骑谁,只说这半年来,张云逸安排惜春插画,一众姐妹也时不时在报纸上,刊登些时政文章,光这一项,就让她欲罢不能。 如今,秋斋主人,也算是小有名气。 这一切,离开了张云逸,自然也就成了镜水月。 故而,虽明知赵姨娘与张云逸有染,既不愿,也舍不得闹僵。 如果说,薛宝钗和林黛玉能够洞察先机,探春的心思缜密,也丝毫不遑多让。 对于北静王妃,她早已看破玄机。 只是,自家的破事都管不过来,哪有功夫去操北静王妃的闲心? 可话虽如此,但对于宝钗私底下的小动作,她却是门清。 若薛宝琴只是时不时的去蘅芜苑小住,还能解释为姐妹情深,说些体己话。 可薛宝琴就此在蘅芜苑住了下来,却让她留了个心眼。 姐夫小姨子,本就惹人遐想,更何况还是未婚的小姨子? 当初,试穿透视裙的时候,探春可是历历在目,不用想也知道宝钗打的什么主意。 看透了宝钗拿薛宝琴固宠的意图,她也不免动了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心思。 你有妹妹,我有姨娘,有道是,输人不输阵,更何况,二对二,谁输谁赢还在两可。 当然,这些想法,也只能私下想想,却不可能如赵姨娘一般,真的拉下脸来。 赵姨娘对此,倒是嗤之以鼻,不屑道:“这有什么的?老太太都知道的事儿,你倒是矫情上了。连太太都在爷面前伏低做小,摇头摆尾的,我算得了什么?” 因当着探春的面,她也没好意思直呼老爷,只以爷来代替。 可饶是如此,探春也不禁骇然:“什么?” 赵姨娘嗤笑一声:“你知道什么?之前说是宝玉媳妇有了身孕,可谁又亲眼看见?连生孩子老太太都不让探视,自己过来也就罢了,连个丫鬟都不带,叫我看八成是太太给爷生的。” “你……你说什么?” 探春张口结舌,却又无力反驳。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贾母的反常,只是,不敢往这方面去想。 听了赵姨娘的话,却是深以为然,只得弱弱的补了一句:“那大姐姐知不知道?” “这谁又知道呢?你是没见过太太在爷跟前那浪样,指不定玩的多呢!若孩子真是她的,你觉得里头没点什么,宝玉媳妇会替她背着?” 赵姨娘愤愤然一甩绣帕,转而又不无蛊惑道:“要我说,你读书也是读傻了,对付男人,搞那些弯弯绕绕做什么?多学学你娘我,爷们喜欢什么,就尽量哄着,若不是你娘还有些能耐,把爷伺候满意了,你弟弟能被他另眼相看?” 赵姨娘放浪惯了,说出什么话,探春都不觉得惊讶。 可一直不苟言笑的王夫人,竟然也…… 偏偏赵姨娘的话,看似危言耸听,却又合情合理。 这下,可真的刷新了探春的三观,一时间愣在了当场,久久没能缓过劲来。 就连赵姨娘附耳说的悄悄话,她也忘了做出回应。 只是,忍不住拿眼偷瞄远处的元春。 …… (本章完) 第743章 一锅烩 第743章 一锅烩 虽然已经尽量减少了随行人员,可光主子就有好几十人,算上贴身的丫鬟,不到一百也差不了多少了。 纵然吴妈提前做了安排,可毕竟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仍然少不了手忙脚乱。 待到黄昏,方才把一行安顿完毕。 在一众女眷住进各自的小院,吃了晚饭,开始享受温泉的惬意之时。 张云逸却独自来到了庄外,迎上了远处行来的一辆马车。 “怎……怎么不去家里,非得要我过来这边?” 从车内弯着腰,左顾右盼,探出身子的梅夫人,不解道。 张云逸不置可否,只一把将她从车上扯进怀里,问道:“带来了吗?” “嗯……” 被他扯入怀里的梅夫人,身子已然软了半截,情不自禁发出一声闷哼,随即方才又羞红了脸,补了一句:“带来了。” “来了就多住些日子,我先送你过去,正好跟薛二太太做个伴,顺便好好谈谈。” 虽然将薛宝琴收房已有半年,可原本的安排,却被太上皇驾崩打断。 眼下国孝期满,他也开始了收尾工作。 虽说太上皇和皇帝,给宁王和牛继宗安排的罪名,也给张云逸造了势。 又经过这两年的考察,对于梅丕已然卸去了防备。 可小心无大错,他并不打算越俎代庖,出面主导退婚事宜,而是,牵线搭桥,稍作暗示,让梅、薛两家,私下把婚退了。 按理,他既然要撇清关系,也该让薛二太太上门去谈。 可这趟温泉之行,对于这些外头的野来说,是久旱逢甘霖的盛宴。 对于张云逸来说,何尝不是激活羁绊的盛宴? 之所以把梅夫人接来温泉山庄,而不是让薛二太太过去,也确实如他所说,给薛二太太找个伴。 甚至,有了在薛家婆媳和姐妹身上的经验,他还打算借机捅破娇杏这层窗户纸。 打算过两日,等闲下来了,便安排娇杏打着探望香菱的幌子前来,并借口与香菱同住,以便故技重施,效仿在薛家用烂了的套路。 不过,张云逸虽然没有隐瞒自己的意图,可梅夫人却不知道薛二太太的情况。 来到院门前,忙推开了张云逸,又抚平了衣襟的褶皱。 张云逸倒也没有阻止,看着她平复了情绪,方才领着她进了薛二太太所在的院子。 此前已经有过招呼,对于二人的到来,薛二太太也没有意外。 只是,梅夫人不清楚她跟张云逸的关系,薛二太太对于二人的情况,却心知肚明。 少不得多添了几分审视。 梅夫人本就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又时常与薛蟠等人搅合在一起。 对于薛家退婚的原因,她多少有些猜测,面对薛二太太的目光,不免心生窘迫。 张云逸看在眼里,舒展猿臂,左拥右抱,一把将正在招呼、寒暄的二人,揽进了怀里。 径直坐在屋内的椅子上,张开腿,让二人面对面,放坐在了腿上。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顿时让二人的处境,调了个个,梅夫人心生暗自咋舌,却把薛二太太闹得面红耳赤。 张云逸却是毫不理会,反而托着二人的后背,往对方的面前又凑了凑。 一双大手,方顺着后背一路向下,重重的拍了两下,方沉声道:“婚约不成情意在,虽做不成亲家,却还是可以姐妹的嘛!以后都是自己人,先把事情处理了,消除了隔阂,明……” 说到这,他顿了顿,改口道:“最迟后天,爷再过来,视察一下你们交流的心得。” 虽说,新鲜的羁绊,他也想吃一口热乎的,可哪怕是他这样的时间管理大师,也依旧有些安排不过来。 原本承诺给王夫人和夏金桂的犒赏,因为曲苑杂坛的股份划分,耽搁了下来。今日刚刚入住,自然不能再拖延了。 饶是他已经本着节约时间的原则,安排了李纨和赵姨娘入住,方便一网打尽。 可还有北静王妃姐妹,薛姨妈和邢夫人婆媳。 更别提,薛宝琴、探春、史湘云这些还未过门的了。 能够给出后天的最晚期限,已经是张云逸考虑再三,做出的决定了。 二人本还有些拘促,可身子久旷,被张云逸这一通撩拨,听闻还要再等两日,竟然生出了惋惜的情绪。 只是,二人毕竟初次见面,谁也没好意思开口立即把婚约解除。 反倒是张云逸还想抓住羁绊的尾巴,不忘叮嘱道:“你们先好生商议商议,等爷来了,好给再你们做个见证。” 说罢,他也怕撩拨出了二人的火气,赶忙落荒而逃。 即便张云逸对自己颇有信心,可荣国府二房的战斗力,却是首屈一指,无人能及。 别说是尤家三姐妹,就算加上秦可卿和香菱,凑足了自家的老班底,也不能与之争锋。 李纨自不肖多说,就连王夫人和赵姨娘,都不是省油的灯,也就夏金桂稍稍拉低了水准。 可倘若再加上袭人、玉钏和宝蟾,张云逸也不敢懈怠,不得不全力以赴,这还是没有算上…… 嗯,不是张云逸不想吃盖浇饭,只是,实在是担心把自己给搞没了,有贼心没有贼胆。 出了薛二太太的院子,他绕道回了荣国府二房所在的院落。 关上两侧的院门,便按照长幼次序,依次将王夫人、赵姨娘、李纨和夏金桂一个个抱到池边,丢进了温泉池中。 起初,对于这般安排,还有些不解的夏金桂,直到最后一个被丢入池中。 看着已然被温泉池水,浸染的纤毫毕露的三人,这才后知后觉的恍然大悟。 对于王夫人的情况,她早已清楚,赵姨娘虽没怎么接触,却早有耳闻。 唯独李纨这个大嫂子,却让她惊讶之余,又带着些许遗憾。 原以为,自己被袭人抢了先机,却可以搭上王夫人的顺风车,拔个头筹。 没想到,自家这个婆婆和大嫂子,看着闷不吭声,背地里却早已玩上了活。 王夫人既长了辈分,又刚诞下孩子,她不敢与之争锋。 而赵姨娘不过一届妾室,她不肖与之并列,只把个不温不火的李纨,视为了头号劲敌。 只是,她虽然信心十足,可看见李纨那跃跃欲试的眼神,心里却有些打鼓。 而赵姨娘则早已看破天机似的,老神在在,一对含情脉脉的桃眼,不住的在王夫人三人脸上游离,最终定格在张云逸的身上。 王夫人做为唯一一个熟门熟路之人,虽不满足于又添了二人分润。 却也十分清楚自己才坐完月子,几人都是沾了自己的光,张云逸总归要先紧着自己,也就摆出大度的风范。 果不其然,只见,张云逸将夏金桂丢下,便直奔自己而来。 她也连忙俯身趴上了池边的台阶。 这一夜,院中的水声潮起潮落,竟似在温泉池子里,圈了条兴风作浪的恶蛟。 吓得池边四人慌忙逃窜,躲进了池子深处的假山旁。 真可谓,行至水穷处,做看云起时。 …… (本章完) 第744章 大开眼界 第744章 大开眼界 翌日,日上三竿。 拔步床上的王夫人等人,才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一脸满足的悠悠转醒。 王夫人缩回压在李纨脖子上的腿,冲着围廊下的玉钏问道:“云逸多早晚走的?” 同样哈欠连天的玉钏,缓缓坐起,回道:“大约辰初时分,是袭人和宝蟾伺候的大爷更衣,奴婢也没太在意时辰,太太可是要起来了?” 她虽是王夫人的丫鬟,可王夫人在她面前早已没了太太的体面,又有姐姐金钏这个内援,对于王夫人倒也谈不上太过尊重。 王夫人早已习惯了这种相处,也没有多说,只是点了点头。 昨夜几人被张云逸抱着丢进了温泉池子,穿的衣服早已湿透,这会子还丢在池边,都没顾得上收拾。 玉钏见她东张西望,这才披上衣服,起身出了拔步床的围廊,翻箱倒柜,给王夫人找起了衣服。 一旁的夏金桂,却冲着刚刚坐起的宝蟾,指桑骂槐道:“爷醒了,你们怎么也不叫醒我?” 她这一声你们,显然不只是针对宝蟾。 做为王夫人的丫鬟,玉钏对此充耳不闻,宝蟾却是不由一惊。 而一旁的袭人,却知道是冲着自己来的,不卑不亢道:“爷心疼太太、姨娘和奶奶们,昨夜操劳过度,特意叮嘱不可吵醒了你们,让多睡会儿。” 张云逸倒也没这么说过,不过起床时,倒是轻手轻脚,袭人也不算信口开河。 只是,她回答的虽然有礼有节,可语气却不无幽怨。 昨夜,虽然也跟着沾了不少光,可张云逸到底没有如同对王夫人四人一般,在她的身上下多少功夫。 虽说即便如此,也足够叫她骨酥筋麻,可同样是姨娘身份,又不如自己年轻的赵姨娘,都有此特殊待遇,还上了床,大被同眠,她却只能跟玉钏和宝蟾一起,睡在围廊。 一想到这,心里多少有些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心态。 袭人确实没有猜错,夏金桂质问宝蟾是假,针对她是真,听了解释,依旧不依不饶道:“爷心疼咱们是爷的事,咱们却不能恃宠而骄,你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说到这,她又转头看向王夫人三人,道:“太太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此前,夏金桂自觉初为人妇,便与早已开了脸的袭人有来有回,难免有些目中无人。 昨夜,她总算是开了眼界,也让她明白了,自己此前坐井观天,有多么的可笑。 别说被她视为头号大敌的李纨了,就连自家婆婆,都让她望尘莫及,足够拉开她好几条街。 一向自视甚高的夏金桂,没想到自己居然折戟沉沙,头一回同场竞技,又是这么个关键的档口,便吃了瘪。 柿子捡软的捏。 她不敢再跟王夫人三人较劲,便试图从袭人身上,找回些场子,为此,还特意拉上了三人。 不过,王夫人显然不这么想,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道:“好了,你伺候云逸的少,还不了解他疼人的性子,他不在意这些。” 虽说,眼下王夫人早已转移了对贾宝玉的母爱,也没了平衡贾宝玉这对妻妾的心思,可夏金桂一向得理不饶人,此前也没少跟她闹别扭。 以后儿子还要记在夏金桂名下,为免助长她的气焰,也乐得借机敲打她一下,提醒她注意先来后到。 当然,除了敲打,也是表忠心的机会被夏金桂抢了先,这个时候再跟着附和,不但涨他人气焰,也有失身份。 说到这,她冲着袭人吩咐道:“你也别在这里杵着了,还不去大奶奶屋里,帮她找身衣服过来。” 原先,夏金桂张牙舞爪,王夫人难免高看了一眼。 不成想,居然也跟自家侄女儿王熙凤似的,是个色厉内荏的软脚虾。 反倒是李纨这个大媳妇,人狠话不多。纵然张云逸昨夜已经格外照顾自己,可在李纨身上费的精力,也丝毫不下于自己。 王夫人如今有了儿子,倒也没多少跟媳妇争宠的心思,反而觉得拉拢李纨,补足自己年龄上的短板,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袭人见王夫人有意给自己撑腰,也不再理会夏金桂,连忙领命离开。 夏金桂自讨没趣,没了出气筒的她,又把矛头转向了宝蟾,喝斥道:“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屋里拿衣服过来!” “噯!” 正在穿衣服的宝蟾,脖子一缩,也顾不得衣襟半敞,就要出门。 “站住!” 不料,刚到了门口,又被夏金桂叫住道:“你顺便去赵姨奶奶屋里,帮她也把衣服拿来。” 王夫人和夏金桂有玉钏和宝蟾自己,袭人又被王夫人差遣出去,唯独赵姨娘没人去拿衣服,吩咐自己捎带一手也属正常。 只是,夏金桂与赵姨娘素无交集,无事献殷情,宝蟾也不禁一愣。 她不敢多问,连忙领命离开。 “姨娘怎么也不带个丫鬟,身边伺候?若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尽管吩咐宝蟾去办。” 夏金桂倒也没打算遮掩自己的目的,满脸堆笑的看向赵姨娘,开门见山道:“都是伺候大爷的,姨娘那些路数,以后可不能藏私哦!” 夏金桂昨夜虽吃了瘪,可也收获颇丰。 李纨那份耐力,天赋使然,她自问即便有这份上进心,却也不是想学,便能够学得来的。 反倒是赵姨娘繁多的样,只要肯用心钻研,应当不难上手。 赵姨娘虽不介意多找一个搭子,却也担心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 她倒是希望能够拉拢李纨,来个强强联手,奈何以前并未发现李纨也上了张云逸的船,又不知道她的过人之处。 昨夜虽是头一回见识,但多少能够看得出,王夫人和她配合无间,显然早就把这个大媳妇拉下了水。 既失了先机,外加自己只是个姨娘,便是拉上了李纨,勉强谎称婆媳,终究也少了些意思。 反倒是探春那头,如今与王夫人渐行渐远,总归血浓于水。 昨日对自己的提议,似乎也颇为意动,倒是可以再下点功夫,循循善诱。 不过,话虽如此,赵姨娘也不希望把夏金桂推还给王夫人,毕竟,她能耐虽然有限,可上进心却可圈可点。 另外,伸手不打笑脸人,夏金桂主动示好,她也乐得虚与委蛇,好让王夫人与这个二媳妇产生嫌隙。 于是,笑道:“这有什么藏不藏私的,只要你肯用心,以后一起伺候爷的时候,你看也看会了。” 夏金桂喜不自禁道:“哎哟!那感情好,以后可得跟姨娘多讨教讨教了。” 王夫人倒是没想到,夏金桂打的什么主意,只当自己刚才一番敲打,把夏金桂推给了赵姨娘,心下不觉有些懊恼。 不过,终究没好意思前倨后恭,只得暗暗给夏金桂记了一笔,同时,更加坚定,只让夏金桂记个名,一定要把儿子养在身边。 …… (本章完) 第745章 并蒂莲花 第745章 并蒂莲 穿戴整齐的赵姨娘,吃了个早午饭,便来到了探春的院子。 把昨日的话又说了一遍,不料,却把缓过劲来的探春,吓得连连摇头。 赵姨娘怒其不争,却也颇为无奈。 转而又退而求其次,找到了夏金桂。 赵姨娘一向在这方面颇为大胆,又不愿拾王夫人牙慧,便另辟蹊径,与夏金桂一拍即合,认了她做干女儿。 二人一个肯教,一个愿学,倒是相得益彰。 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 更何况温泉山庄里,足足几十号人。 对于这种良性竞争,张云逸并不在意。 张云逸搬到温泉山庄,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最近的工作重心都在城外。 铁道警卫队大营内。 张云逸端坐营帐上首,张松渊和王徽这对表兄弟,分列左右。 张云逸率先看向张松渊,问道:“最后一批将士应该都出海了吧?” 张松渊连忙欠身道:“回国公爷,这次轮换出去的,已由云海带队,于十日前出海。” 京津铁路虽然开通,但客运几近于无,除了运送物资,便是运送兵员。 张云逸点了点头:“最近南面的红毛,屡屡在东南沿海附近游弋,只怕开始打咱们大夏的主意了,训练方面也需要加紧。” 红毛的船只最近总在外海游弋,朝廷虽然没拿当回事,但张云逸却十分警惕。 皇帝卧病,倒是给了他极大的自主权,自从京津铁路开通,新的一批铁甲舰下水,他便有目的的,分批安排铁道警卫队,跟随下海。 一方面,是兵源不足,以后组建水师,也需要铁道警卫队填充,轮训可以让士兵适应海战。 另一方面则是,没有经历过战火洗礼的军队,毕竟少了点铁血和韧性。 只有实战,才能锻炼出真正的精兵强将。 红毛鬼那边,他不打算打草惊蛇,好在拿倭人练手,并无任何道义和心理上的障碍,让士兵们见见血,也是好的。 张松渊犹豫了一下,试探道:“那咱们要不要派铁甲舰南下,顺便找红毛练练海战?将士们总是对着海里放空炮,虽然有浮标测试,可终究少了点意思。” 倭人纵然有几条小船下海,也没什么挑战性可言,更多的还是陆地作战,让将士们熟悉熟悉战场的血与火。 不过,虽然是陆战居多,可火枪和火炮的运用,却并无太大的区别。 再辅以一些海上浮标射击之类的辅助训练,以铁甲舰的坚固程度以及动力系统,即便不及红毛海战经验丰富,但一力降十会,倒也不担心无法应对。 “暂时不用,倭国早已断了朝贡,咱们又没打着旗号,打了也就打了,红毛那边与市舶司还有生意往来,东南沿海商船又多,一旦妄动刀兵,反倒会惹来朝野非议。” 张云逸毕竟不是统军大将,又没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借口。 只是,一旦红毛衅边,东南沿海的百姓,必然要跟着遭殃。 所以,必须要把战争的规模,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 他又转向王徽道:“准备工作还得尽量周全,要做到不动则已,动则一战定乾坤。一旦东南有变,我就会立即安排铁甲舰队,打着护送市舶司商船的名号南下。” 张云逸虽然不是统军将领,但参战的借口早已找好,打着护送海上贸易的名义,调遣铁甲舰护送商船,可谓名正言顺。 一旦红毛衅边,护送商队的铁甲舰,遭遇红毛,并参与战斗,非但没有妄动刀兵的风险,还顺理成章。 只要一仗打出气势,即便到时候朝野还有非议,皇帝会心生警惕,但以皇帝如今的身体状况,想必不至于节外生枝。而凭借城外这几千铁道警卫队,以及海上的铁甲舰,他也有进可攻退可守的底气。 这也是他在津门,以及东南沿海,提前建设军备仓库,并大肆储存战备物资的原因之一。 当然,人心隔肚皮,眼下这些内情,还不是告诉二人的时候。 即便真闹到那一步,张云逸也没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张松渊附从上,只把对方当做是锦上添。 哪怕张松渊和王徽,不跟自己一条心,他也还有别的准备。 与王徽和张松渊又商议了一会儿,运送补给以及练兵的相关事宜,张云逸方才丢下王徽,独自上了马车。 王徽也好,张松渊也罢,都不是傻子,未必对他的安排没有疑惑。 二人本就是表兄弟,即便张云逸有心,也无法阻挡二人私下讨论。 倒不如故作姿态,摆出一副问心无愧的架势。 腊月天短,返回温泉山庄,虽刚到酉时,却已然天黑。 吃完了晚饭,逗弄了几个孩子,他迈步出了屋子,瞅了瞅荣国府大房的院子,又瞅了瞅薛宝钗和薛宝琴的院子。 略一犹豫,却直奔薛二太太和梅夫人所在的院子而去。 都说女人是善变的动物,但男人何尝不是‘鳝’变的动物? 昨日傍晚,他将梅夫人和薛二太太,脸对脸的拢在腿上。 惊讶的发现,二人不但细枝结硕果,高矮胖瘦,身量仿佛,就连眉眼间的妩媚,亦有几分相似。 看着倒像是一对并蒂而生的嫩莲。 虽说在柳五儿和芳官身上,也有过类似的感觉,可毕竟身份上差了一层。 若非昨夜另有重任在身,当时他就有些按捺不住。 不过,当时虽没抽得开身,却在心中,默默拔高了二人的优先度。 原本还担心昨夜过度操劳,打算拿邢夫人、王熙凤这对眼高手低的婆媳,做个缓冲。 亦或是,先照顾一下冷落了许久的薛宝琴。 可到头来,还是没能逃脱,男人贪图新鲜的孽根性。 见到张云逸前来,梅夫人和薛二太太不觉喜出望外。 也不知她们这一天一夜如何相处,竟然丝毫不见了昨日的生疏,反而多了几分热络。 生怕张云逸跑了似的,忙不迭的一左一右架住了他的胳膊,一面往床沿走,一面各自掏出一张婚书。 待并肩在床沿上落了坐,方递到了张云逸的面前,向他展示道:“爷昨儿走的急,我们昨儿当时就说好了,如今正好当着爷的面,把婚书……” ‘还’字还未出口,却被张云逸分别握住正欲交换的双手。 “先别急着还嘛!大爷素来一碗水端平,只是提供个地儿,这事还得你们心甘情愿,莫要说大爷勉强了谁。” 二人闻言,连忙把个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忙不迭道:“怎么会,我们自是心甘情愿。” 张云逸一面站起身,转了个身,并顺势一推,将二人推倒在床上。 一面迫不及待的将二人翻了个身,面朝床沿内侧狗儿似的趴好,一面嘴上义正言辞道:“口说无凭,就先让大爷好生验上一验,看看你们是否真如说的一般,彼此之间再无一丝隔阂。” …… (本章完) 第746章 少年壮志不言愁 第746章 少年壮志不言愁 温泉山庄。 元春所在的院落内。 铿锵有力的旋律中,张云逸慷慨激昂的歌声,在院中响起。 “几度风雨几度春秋,风霜雪雨博激流。 历经苦难痴心不改,少年壮志不言愁。 金色盾牌热血铸就,危难之处显身手,显身手。 为了母亲的微笑,为了大地的丰收。 峥嵘岁月,何惧风流……” 在铁甲舰携带着水师和铁道警卫队,四面出击的时候。 张云逸也在温泉山庄内,四处出鸡。 荣国府大房,薛家婆媳、姐妹,北静王妃姐妹,史湘云、探春以及林黛玉。 足足又忙活了七八天,方才把外头的以及未过门的都照顾了一圈。 终于也抽出空来,开始安慰起有名有份的妾室。 不过,他每天都会抽出一些时间,来到元春的院子,与元春一道,完善这首‘少年壮志不言愁’的配乐。 歌词和旋律,张云逸虽然耳熟能详,朗朗上口,但前世的配乐却不能照搬,更何况,张云逸也不是搞音乐的,用了哪些乐器辅助,如何替代,他却不甚了了。 好在元春擅长音律,所以他每天都会抽出一些时间,完善这一部分的不足。 战场上的血与火,确实能够淬炼出精兵强将,但精神上的建设,也必不可少。 这首‘少年壮志不言愁’不但歌词简单,寓意也恰如其分。 一曲唱罢,元春不禁有些疑惑道:“那些丘八、匠人,都是些苦哈哈,哪里能够跟风流扯得上关系?这句何惧风流,会不会有些牵强附会了……” “英雄不问出处,你贾家也是起身行伍,怎么能够忘本?” 张云逸有些不悦道:“况且,他们既然属于天工院一系,跟着大爷,难道还怕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你既是大爷的女人,说话也该注意一些,这种话以后可不许再说!” 对于元春这温吞的性子,张云逸倒是没什么意见,甚至,还十分喜欢。 只是,论起心思细腻、机敏,显然比之钗黛和探春,大为不足。 这几日的歌声,被她们听了去,虽然并未看出他的真实意图,却也一眼就看出了,张云逸不无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意味。 探春和宝钗还委婉一些,只在事后的贤者时间,借机讨好,说张云逸弄出了水泵、鸟粪,再过几年,天下定然再无饥贫。 声称,他这份忧国忧民的痴心不改,定可换来天下丰收,百姓安康。 而林黛玉却直接戏称,他这句何惧风流,是在给自己的风流找借口。 面对张云逸的说教,元春一脸委屈道:“是妾身说错了话,还请大爷勿怪!” 张云逸也知道自己的话有些重了,转而安慰道:“这曲子有你一半的功劳,爷怎么会怪你?只是越是身居高位越得谨言慎行,提醒你一句罢了。” 说到这,又指着院中参与和声的小戏子们,吩咐道:“你先带着她们先把配乐和曲子都谱出来,明儿我会带她们去曲苑杂坛,找几个唱功不俗的男戏子,跟着学一学。” 芳官和龄官被他收了房,余下的十个小戏子,这回也派上了用场,与乐师们一道,跟着元春一起,做做和声之类的辅助工作。只是,这首歌他要做为军旅歌曲,在铁道警卫队和水师里广为传唱,女人来唱,终究少了点意思。 不过,这对于张云逸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曲苑杂坛里不乏这方面的人才,只要把配乐和声的工作完善,照着谱子,再稍加指导,纵然比之原唱还有所不足,比自己这个二半调子,却会强上不少。 元春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道:“爷放心,妾身定不会让爷失望,把事情做好。” 古代的女人并非没有事业心,只是,她们把男人当做事业来看待、操持。 所谓夫唱妇随,大体就是这么个意思。 大观园内的姐妹们,各有才艺,虽不便参与外面的工作,也能帮忙做些报纸排版,及一些相应的辅助工作。 林黛玉和湘云,更是时不时在报纸上刊登一些,文青的诗词,探春则时不时刊登些时文,就连惜春也能够帮着弄些插画什么的。 而薛家姐妹则擅长做些经济上的见解。 唯独元春和迎春二人的才艺,没什么用武之地。 虽说妾室都是以色侍人,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迎春倒也罢了,本就是个不争不抢,安于现状的性子,能够偶尔陪着张云逸下下棋,做好本职工作,便十分满足了。 而元春每每看见妹妹们热火朝天,想到自己做为大姐,却一无是处,不免自惭形秽。 她虽然没能看出,张云逸这首歌背后的用意,但他每日前来,陪着完善、排练足见其重视程度。 如今,自己非但能够出一份力,还被张云逸委以重任,欣喜的同时,也格外用心。 甚至,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就连昨夜,她嘴里忍不住哼唱的调子,都变了味道。 惹得张云逸哭笑不得,只能堵住她的嘴,免得破坏了氛围。 “选用的乐器,以及配乐上的注意事项,你尽量弄的详细些,时间有限,曲苑杂坛那边也没多少时间准备,爷要赶在小年前去一趟津门,到时候要派上用场。” 张云逸俯身,在元春的额头亲了一口,转而又笑道:“这阵子辛苦你了,昨儿晚上都没睡好,等爷从津门回来,再好好犒劳你。” 说到昨晚,元春不由俏脸一红,心虚的瞄了眼一众小戏子,趁着起身之际,默默点了点头。 “行了,你们继续,就别送了!” 张云逸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径直出了院子。 想要把手上的权利抓牢,终究不是靠那一两个将官,而是底层的一个个将士。 想要让他们发自内心的维护自己,除了优渥的待遇,还得体现出,自己不可替代的特殊性。 当然,这一首歌自然决定不了什么,也只是起到些,潜移默化的辅助作用,他还另有别的安排。 再过几天就是北方小年了,张云逸会搭乘火车,去津门劳军,顺便视察造船厂,以及慰问造船厂的一众工人。 …… (本章完) 第747章 做好事不留名 第747章 做好事不留名 隔天。 张云逸带着曲谱和小戏子,来到了曲苑杂坛。 让蒋玉菡帮忙挑了十来名唱功不俗的戏子,并吩咐道:“琪官,这几天,你带他们去东郊的紫檀堡里先练着,待到腊月二十一早,再去火车站随本国公一起去津门。” 这歌虽然也谈不上有什么不妥,可放在曲苑杂坛内排练,显然不太合适。 而今,贾宝玉和蒋玉菡已经搬去了北静王府,而紫檀堡又在东郊,位置也靠近火车站,倒是正好拿来排练。 其实,这首歌纵然准备不足,有些瑕疵,也不至于叫将士们听出来。 有蒋玉菡和小戏子们,带着排练,火车上还有约莫十个时辰,足够他验收、指正了。 故而,将人丢给了蒋玉菡,他便驱车离开了曲苑杂坛,直奔兴隆街的贾雨村府邸而去。 他原本是打算腾出空来,就把娇杏接去温泉山庄。 可光是外头的那些野,一圈下来,也去了十天左右。 时间一拖下来,再派人去接,就显得有些厚此薄彼了。 毕竟,连梅夫人都一早就住了进去。 他白天在军营和各处工厂视察,还要抽空完善歌曲,也没抽得出空进城,事情也就耽误了下来。 于是,干脆等到送戏子们进城,安排的时候,顺便跟娇杏通通气。 之所以是通气,而不是直接把人接去。 主要他并非单纯为了安抚娇杏,还意图借机激活新的羁绊。 否则,提前派人来通知一声,让娇杏打着探望香菱的借口前去便可,也用不着他亲自前来。 做戏做全套,若提前接娇杏过去,既不方便娇杏借口与香菱同住,自己急着莫进房的意图,也过于明显。 反倒是,趁着自己前往津门的机会,让娇杏打着探望香菱的幌子,赶去温泉山庄。 到时候,还可以顺理成章的推脱,自己并不知道娇杏住在香菱屋里。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早就望眼欲穿的娇杏,一看见张云逸,便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掏出一对粉拳,瘙痒似的捶打着他的胸口,不无埋怨道:“爷好狠的心,这么长时间也不过来看看人家。” “这不是来了吗?” 张云逸自然也不会说些有的没的,煞风景。 一边掏出不安分的大手,顺着娇杏曼妙的曲线游走,一边嬉笑道:“这半年没有上手,瞧着倒是不觉得,怎么手感不如以前了?” “还不是你惹得?这都大半年了……” 张云逸乘机循循善诱道:“若香菱知道咱们的事,纵然国孝期间,我不便前来,嫂子也可以过去……” “这……” 娇杏一时间有些犹豫,这大半年的寂寞,已然击碎了她的心防。 皇帝的身体有恙,也不是什么秘密。 一想到,要再忍饥挨饿这么一次,她顿觉内心无比煎熬,欲盖弥彰道:“只怕香菱妹妹……” “嫂子不妨先听听我的计划……” 张云逸一边半搂半抱着娇杏上床,一边耳鬓厮磨,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嗯,嗯,嗯……” 听张云逸安排的极为妥帖,娇杏再无疑虑,连娇带喘,应声不迭。 见娇杏答应配合,张云逸这才一脸坏笑道:“都是我的不是,害得嫂子茶饭不思,今儿可得把嫂子喂饱了。” “那可得说话算数……” 天雷勾地火,久旷的娇杏,哪里架得住这个? 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手上的动作也不禁加快了几分。 原本还隔着一层厚厚的冬衣,娇杏尚且身子半软,如今,更是提不起一丝力气,只有喘气的份。 干脆节省些力气,双手一摊,任凭张云逸如何摆弄了。 …… 张云逸言出必行,巳正来到贾雨村府邸,重新穿戴整齐,已是申正,足足三个时辰,中途虽也有转场,却连顿午饭都没顾得上吃。 娇杏纵然已经骨酥筋麻,双腿发软,却似乎还有些舍不得他走,这会子才想起午饭没吃,红着脸,不无挽留道:“他也快回来了,要么留下来吃个晚饭,让他陪你喝点酒……” 张云逸在她的余韵未消的面颊上捏了一把,婉拒道:“来日方长,嫂子消瘦虽失了手感,却也是刚刚好,我晚上若是再留下来,改明儿你这脸色愈发滋润,再想常来常往,可就没什么说服力了,这几天你先保持住,到时候香菱才会更加信服不是?” 娇杏既不是薛姨妈,更不是摆上台面的傅秋芳。 即便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仍需要一个常来常往的借口。 故而,虽然总体上来说,与薛家的方法,换汤不换药,但具体的细节上,却还需要做些补充。 娇杏也知道轻重缓急,这才依依不舍的点了点头。 她腿软的下不来地,张云逸对贾雨村府邸,早已自来熟,并不需要她相送。 虽然前来瞒不住,也不需要瞒着贾雨村,可帮忙喂饱了娇杏,却并未蹬鼻子上脸,反而赶在他下衙前离开。 也称得上深藏功与名,做好事不留名了。 张云逸上了返程的马车,赶在城门关闭前,出了城。 一回到温泉山庄,饿坏了的张云逸,传来晚饭。 待饱餐过后,又在温泉里泡了一把,洗去娇杏在身上留下的痕迹,又去逗弄了一会孩子,方才来到香菱的屋里。 进了屋,他一面张开双臂,任凭香菱和金钏伺候着宽衣,一面随口说道:“小年前,要去一趟津门,先生也会随行,不过,你放心,也去不了两天,到时候先生会跟我一起回来,不会耽误了团聚。” 既然这次要去津门,自然要见一见安插的人员,少不得要带上甄士隐这个经办人。 这种事,他其实没必要非得告诉香菱,毕竟,正如他所说,也去不了两天,不会耽误过年。 不过,借着这个由头,在香菱屋里住下,也是为了迷惑香菱,并为回来时候直接钻进屋,留下个伏笔。 香菱哪里知道张云逸的一肚子坏心思,满心欢喜道:“大爷对妾身和爹娘恩同再造,能够帮大爷做点事情,难道妾身还会说什么不成?更何况,这次大爷也会同行,大爷这么一说,倒好似妾身不明事理了。” “我就知道你最是懂事,可先生毕竟有了春秋,这天寒地冻的,虽说如今有看火车,不必旅途劳顿,总归要只会你一声嘛!” 说到这,张云逸见外裳已然褪去,便一把抱住香菱,一面趔趔趄趄的滚到床上,一面语带调笑道:“先生为我奔波,我总不能当成理所应当,少不得要多疼你一些……” …… (本章完) 第748章 津门行 第748章 津门行 “我创办天工院和仙学,只为三件事,公平,公平,还他妈的是公平!” 津门,水师大营,张云逸站在校场中央,环顾四周,慷慨激昂的开始了自己的演讲。 兴许是没想过堂堂国公,居然会爆粗口,校场中的将士先是一愣。 随即,才爆发出强烈的叫好声。 张云逸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待叫好声逐渐势弱,他方抬手虚按,继续道:“我张云逸言出必行,不但要你们大家,人人有饭吃,家家有房住,还要你们的孩子,都能有学上!” “大人对我们恩同再造!” “我们都相信国公爷!” 见校场内反响强烈,张云逸方话锋一转道:“不过,觊觎天工院的不在少数,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我希望你们能帮我一起,守护这份大家安身立命的产业。” 来到津门,张云逸的话,也逐渐放开了许多。 “誓死效命国公爷!” 场下有人带头,顿时全场将士齐声响应,声势浩大,士气高涨。 张云逸满意地点点头,方又高声道:“对内,我会尽力顶住压力,誓与你们共同进退,对外,却需要依靠你们真刀真枪誓死捍卫。” 说到这,他略微停顿道:“年初,红毛以商路为要挟,欲逼迫我天工院转让技术,开放市场……你们要怎么做?” “杀!杀!杀!” 为了坚定将士们的信念,张云逸毫不介意给红毛安插一些莫须有的罪名。 听着场下热血沸腾,一片肃杀,张云逸对于自己的计划十分满意。 “你们是我天工院的脊梁,有你们我天工院才能不惧强敌,我此次前来,不是为了检阅你们的训练,而是知道你们一年到头训练辛苦,特意带了几百头猪、羊前来犒劳大家! 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趁着年关大家好好休息,待到开年过后,方有力气,刻苦训练。为此,我还特意谱曲一首,与诸位将士们共勉!” 张云逸的话虽然还算收敛,但语调却充满了蛊惑。 说到这,张云逸大手一挥,场下鼓乐齐鸣。 几度风雨几度春秋,风霜雪雨博激流 …… 金色盾牌热血铸就,危难之处显身手,显身手。 …… 激昂的歌声顿时回荡在校场内外。 歌词本就浅显,来回又只有那么几句,朗朗上口。 两三遍唱下来,在张云逸的带领下,已然有人跟着哼唱起来。 在火车上,张云逸已然事先听过,可环境不同,感受自然也有所区别。 连他都受到了感染,更遑论校场的将士,都是些二十左右的小伙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一时间,群情激昂。 数千人的齐声歌唱,鼓乐已然微不可闻,张云逸就这么带着将士们,哼唱了良久,待到感觉到嗓子发干,方才适时的再度抬手虚按。 数千人的校场,随着他双手的落下,居然瞬间鸦雀无声。纵然这是张云逸希望的达到的效果,也不禁有些心潮澎湃,朗声道:“今日咱们同一首歌,以后既是袍泽也是兄弟,不过,既是犒劳大家,自然不能只是唱歌,我再陪大家看两出戏……” 说罢,他高举双手,拍了两掌。 从津门曲苑杂坛调来,早已等待多时的戏子,连忙登台唱戏。 如果说,前面的演讲和唱歌只是铺垫,那么唱戏,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曲目自然也不可能随便选的,选的是‘风波亭’。 讲述的是金兀术掳秦桧及其妻妾,岳飞父子率兵袭击敌营,救出秦桧全家,可秦桧却不知报恩,反而诬陷岳飞通敌,一连十二道金牌,召回岳飞,并最终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岳飞父子缢死在风波亭上的故事。 如果说关羽是义薄云天的代表,那么岳飞则是大夏人心目中,当之无愧的军神。 这些本就是百姓们耳熟能详的故事,经过戏曲的演绎,愈发能够调动观看者的情绪。 待到一折演罢,场中杀秦桧救岳飞的声音已然响彻云霄。 甚至,底下偶尔还能飘过几句,对宋高宗赵构的低声唾骂。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脱离群众基础的权利,只是无根之萍。 想要把手上的这支军队,如臂指使,除了名义上的权利,还需要潜移默化,让将士们真心实意,发自内心的维护。 这些将士本就有父母家人,在天工院亦或是仙学供职、求学。 甚至,不乏遭灾,举家受过张云逸恩惠之人,利益上本就与张云逸绑定。 真诚才是真正的必杀技,张云逸虽有鼓噪情绪之嫌,但兴办学堂,建设员工宿舍,提高将士和工人待遇。 一桩桩,一件件,都有迹可循。 而有了今天的这番蛊惑人心的操作,不但拉近了距离,也与将士添了几分同仇敌忾。 以后每每想到岳飞的故事,亦或是唱起那首‘少年壮志不言愁’,都会想起他张云逸今天的慷慨陈词。 经过潜移默化,他在这支军队中的威望,也必然会与日俱增。 至于,以后他遇到被皇帝针对的一天,将士会不会把他的遭遇与岳飞联系在一起,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岳飞是大夏人心目中的军神,在军中宣扬他的事迹,也算是政治正确。 反正,他张云逸只会承认自己引导他们忠君爱国,而绝不会承认别有用心的。 毕竟,赵构又不是大夏的皇帝,岳飞的戏曲在民间也广为流传。 想拿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不是不行,关键自己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更不是任人宰割之辈。 这既是张云逸准备的后手,也是他有信心控制军队的底气。 张云逸是腊月二十傍晚,乘坐火车从京城出发,二十一早上到的津门,稍作安排便来到军营慰问。 腊月二十三,陪着将士们过了小年,次日一早,又会见了安插的人员,并勉励了一番,待到中午,方在贾琏、薛蝌以及傅试等人的恭送下,踏上了返程的火车。 虽然在津门只呆了三天,但这三天的时间里,他与将士们同吃同住,并时不时的领着他们哼唱,不但与将士们打成一片,还树立了自己的威望,可谓收获颇丰。 …… (本章完) 第749章 好戏开场 第749章 好戏开场 “哐哧哐哧……呜……” 夜色中奔行的火车,宛如一条穿梭在黑暗中的巨龙,车轮与铁轨的撞击声,伴随着长鸣的汽笛,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车厢内的张云逸,却丝毫没有睡意。 他并非惦记着温泉山庄内的娇杏和香菱。 而是这次的津门之行,效果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张云逸也开始盘算着,如何将这一套操作,搬到铁道警卫队。 只是,一个在天子脚下,一个远在津门,保险起见,细节上还需要做些改良。 歌曲传唱和‘风波亭’的演出,不需要改变,只是演讲需要另外斟酌。 不过,有了津门的珠玉在前,即便少了那些蛊惑人心的话,效果有所不如,单论笼络人心,大约也足够了。 倒不是他天生反骨,而是伴君如伴虎,一切都是为了自保。 这次皇帝打压宗室,也算给他提了个醒。 虽然,眼下皇帝非但没有对他动手,反而因此获益颇丰。 但居安思危…… 时移世易,一旦红毛犯边,倘若东南的守军战事顺利也就罢了,铁道警卫队和铁甲舰的火器之利,非但不至于暴露,或许还能让皇帝放弃警惕。 可一旦战事不利,而铁甲舰和天工院所产的火器,又对红毛造成碾压之势,则势必会引起皇帝的戒心。 他不是没想过苟着发育,但即便他愿意苟,可也得有苟的环境。 另外,他也担心会弄巧成拙。 以史为鉴,南宋朝廷有秦桧这样的投降派,难道大夏就不会有? 一旦战事吃紧,朝中必然也会随之滋生出一批投降派。 到时候,自己做为阻拦所谓自由贸易的始作俑者,也必然会为人诟病。 偏偏皇帝病重,又正值新老皇权交接的档口,未必不会为了稳定局势,拿他来平息事端。 他不是岳飞,更不愿意做岳飞。 有道是,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既然不能排除这种风险,与其把希望寄托在皇帝身上。 倒不如,趁着皇帝病重,一鼓作气,打出气势,再挟大胜的威势,以红毛威胁为由,逼着皇帝做出让步,从而达到扩建铁道警卫队和水师,丰富羽翼的目的。 当然,这是最坏的情况,未必就会出现,张云逸也只是未雨绸缪,做最坏的打算,更不想闹到这一步。 毕竟,眼下,他手里的军队,或许自保有余,但真的要对抗整个大夏,还力有不逮。 虽然,他在津门和东南沿海,也做了一定的准备。 可攘外必先安内,一旦闹崩了,红毛的压力反而会落到他的头上。 铁道警卫队和水师的规模有限,即便他能以津门做基地,可若是真的打成了持久战,后续补给也可能会出问题。 这还是在不考虑有人背弃的情况下。 朝廷里不乏谁赢帮谁的墙头草。 所以,打出气势,震慑宵小,对于张云逸来说,也十分重要。 最好的结果,当然是皇帝驾崩以后,红毛犯边。 届时主弱臣强,再联合谷大寿、忠顺王等人,进一步掌握兵权,阻力也会小很多。 这也是他宁愿与周显祖唱对台,也要维护忠顺王股份的原因。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周显祖做为国舅,哪怕为了自身考虑,也不会坐视他尾大不掉。 而做为宗室的忠顺王,经历皇帝的打压,以及周显祖的有意刁难,则可以成为拉拢的对象。两害相权取其轻,在一直抱有善意的自己,和明显怀有敌意的周显祖之间,想必忠顺王会知道如何选择。 毕竟,是皇室宗亲,尚在襁褓中的皇帝,能有什么主见? 届时,忠顺王这个皇室宗亲,又是长辈的身份,就是对抗皇后……应该是太后和小皇帝,最好的一面大旗。 在心中把,把想法又过了两遍。 随着一阵汽笛声,以及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响起,火车缓缓停下。 “你们还是去城郊的紫檀堡,后天再随我去铁道警卫队大营……” 因打算效仿津门的巡演,张云逸冲着一众随行的戏子吩咐完毕,方才与甄士隐一道,踏上了马车,直奔温泉山庄而去。 回程的火车上,已经盘算了数个时辰,这会子也不再纠结朝堂上的事,反而想到睡在一处的香菱、娇杏这对干姐妹,不免有些小激动。 路上,与甄士隐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了一阵,待回到温泉山庄,已过了子时。 “这会子夜深了,先生在此休息一晚,我先去通知香菱,明日再让她带承嗣过来。你这一路也累了,明儿就把夫人接来,你们在庄子上休息两天,年前再与咱们一道回府。” 张云逸领着甄士隐,来到一处闲置的院落安置,还不忘给自己的行动,打了一个补丁。 “嗯!这几天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去吧!” 安置好甄士隐,张云逸方蹑手蹑脚的来到了主院。 许是因为他不在家,众女没了指望,院子里黑灯瞎火,显然早已睡下。 他倒没有急着进屋,而是去了临院玉钏屋里一趟,就着微弱的月光,确认床上有两道身影。 “是爷回来了吗?” 张云逸正欲离开,听到动静的金钏,低声询问:“大爷一路奔波,要不要奴婢先伺候大爷沐浴?” 虽然瞒着香菱,却并未对金钏隐瞒。 一来,虱子多了不怕痒,在薛姨妈和薛宝钗事情上,金钏算得上居功至伟,这方面已然轻车熟路。 二来,娇杏借口与香菱同住倒也罢了,可若是再支开金钏,则难免惹人怀疑。 况且,若不提前通知金钏,到时候屋里三个人,人数对不上,张云逸那认错人的理由,也就不那么无懈可击了。 所以,张云逸特意安排,让她借口来玉钏这里与妹妹同住,好给娇杏腾位置。 “不必了,你睡吧!” 确认香菱屋里的情况,张云逸扭头就走。 这个时候还洗什么澡? 想必娇杏和香菱也不会介意自己风尘仆仆。 缓缓推开房门,进了屋,待将门栓好,他三下五除二,脱了个精光,摸上床。 正欲仔细分辨,却见娇杏正瞪着一对眸子,屏息凝神的盯着自己。 虽然张云逸并未约定具体的时间,可明知他会摸黑趁夜,娇杏哪里还有心思入睡? 这几日,白天都蔫蔫的,每每到了晚上,却精神抖擞。 她虽屏息凝神,可盖在身上的被褥,却起伏不定,显然心情并不平静。 这倒省了张云逸的再功夫,这会子也不是交流的时候。 他连忙钻进了被子,一面直奔主题,一面趴在娇杏的耳畔,压低声音,不无戏谑道:“让嫂子久等了!” “嗯!~” 娇杏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随即一脸心虚的撇过头,见香菱呼吸均匀,方才闭上眼睛假寐,并悄悄把四肢缠在了张云逸的身上。 …… (本章完) 第750章 将错就错 第750章 将错就错 迷迷糊糊之间,香菱只觉得置身于温泉池中的舢板,随波逐流,载浮载沉。 她情不自禁的轻声呼唤:“爷!~” “在呢!” 一声回应在耳畔响起,香菱还只当是在做梦,可随即,却感觉到一只大手,抚摸起了自己的面颊。 爷回来了? 这个念头刚刚从香菱脑中冒起,却听张云逸沉闷的声音再度响起:“先生也回来了,在庄子上住下了,太晚了就没让你过去了吗,明儿把你娘也接来,在这里住几天,到时候跟咱们一道回去。” 说到这,张云逸不无感叹道:“到底还是温泉养人,这才住了二十天出头,金钏这小蹄子倒是愈发丰腴了。” 娇杏虽然为‘逸’消得人憔悴,可比之金钏,还是稍胜一筹。 不过,好在差别不大,此消彼长完全可以糊弄过去,张云逸为了让自己的谎话无懈可击,便又打了个补丁,将些许变化归结于温泉养人。 张云逸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香菱听到他的评价却猛然一惊,连忙睁开眼,却骇然发现,那道熟悉的身影,正趴在自己的隔壁。 那起起伏伏的感觉,哪里是在做梦,分明是隔壁的动静。 只是,她刚刚睁开眼,一时间还看不清楚,弱弱的问了一句:“金……金钏?姐姐?” 这就到了比拼演技的时候了。 只见,张云逸不以为然道:“哪里来的姐姐?就你和金钏。” 听了这话,香菱猛然惊醒,忙道:“不对!金钏去玉钏屋里了,这是姐姐呀……” “哦……”张云逸恍然大悟似的,拖了个长音,又加了些力道,“原来是可卿啊!看来不光是温泉养人,生孩子也养人的狠嘛!~” 因与香菱长得相似,又是孤儿,秦可卿早前也认下了甄士隐夫妇,素日也与香菱干姐妹相称。 此前,香菱半睡半醒,为了避免她掩耳盗铃,张云逸正好以此为由,把娇杏给做实了。 香菱此前还抱着侥幸心理,见状顿时慌了神,她连忙从床上坐起,扯了扯张云逸,哑着嗓子道:“爷,不是秦姐姐,是娇杏姐姐啊……” 此刻她脑中一片空白,看着被张云逸压在身下的娇杏,声音颤抖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嫂子?怎么会?” 张云逸一面故作惊讶,一面低头凑近娇杏的脸,猛然虎躯一震道:“怎么会是她?” 他这边刚低头确认,认错了人,一掀被子。 娇杏却恰到好处的伸出胳膊,环住了他的脖颈,双腿高高抬起,再度缠在了他的腰间。 “嗯!~”她口中闷哼一声,语带呢喃,哼哧哼哧道:“相公,你终于肯相信妾身跟妹夫是清白的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不但让张云逸无法脱身,就连香菱也怔住了神。 要说娇杏只是寻常的梦呓也就罢了,可听着话里的意思,贾雨村似乎怀疑过她与张云逸不清不楚。 这若是醒来发现实情,可如何是好? 偏偏怕什么来什么,她这个念头刚刚冒起,娇杏却已然睁开了眼,惊呼一声:“妹……妹夫……怎么是你?” 她毕竟是装睡,刚睁开眼,便迫不及待的确认了张云逸的身份。 不过,香菱此时脑袋已是一团浆糊,就连娇杏没有松开的四肢都没注意到,自然注意不到这小小的瑕疵。 她忙不迭的帮张云逸解释道:“姐……姐姐,你听我说,大爷也是无心之失,他刚刚回来,并不知道姐姐在我这里,错把姐姐当成了金钏……” 许是觉得解释过于无力,香菱的声音也不自觉的越说越低,最后声若蚊吶的试探道:“姐夫那边……” “罢了!” 不料,娇杏却一声叹息道:“没想到,终究还是让他给说中了,妹妹、妹夫不必自责,看来终究是命中注定!” 香菱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有些茫然道:“什么命中注定?” “唔……”娇杏深吸一口气,“此事说来话长,早年他走了妹夫的门路,做上了吏部侍郎的位置,其后,又得以督办甄家的案子,可也是因此,让他尝到了甜头,在得知妹夫弹劾兵部尚书,便又打起了兵部尚书的主意。奈何,他屡次三番麻烦妹夫,偏妹夫又不曾有过差遣,他不免担心妹夫不肯鼎力相助,便让我勾引妹夫,好叫妹夫自觉有愧,助他夺下兵部尚书一职。 只是,这样一来,如何对得起你,我左右为难,被逼无奈,最终决定阳奉阴违,假意住到府上,原想着,只要他的算盘落了空,再谎称妹夫严词拒绝。 不曾想,我虽与妹夫清清白白,可妹夫到底念着这层关系……居然帮他得了这个位置,我也就此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纵然我三番四次跟他解释,他却怎么也不肯相信……” 娇杏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说到这,方才叹息一声:“打那以后,他便再也没有碰过我了……” 故事虽然有所改动,但贾雨村的怀疑,以及当初的嫌弃,却是货真价实。 娇杏提及这些,也是情真意切,声情并茂。 香菱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曲折,她倒是没有怀疑故事的真实性。 毕竟,有了尤氏、秦可卿,甚至,还有北静王妃的遭遇在前,贾雨村卖妻求荣,并不算太过惊世骇俗。 她虽自幼被拐,颠沛流离,可并未受到环境的影响,仍旧保持了一颗与人为善的初心。 便是听到有不相干的蒙受不白之冤,也会心生戚戚。 更何况,娇杏还是货真价实的干姐姐? 她终究不是牙尖嘴利之人,千言万语也不知从何说起,半晌,方才悠悠道:“没想到姐……他竟也是这样的人……” 娇杏见状,趁热打铁道:“所以,妹妹、妹夫无需自责,如今也算错有错着,我也不必再蒙受这不白之冤了。反正他也以为我与妹夫有染,便是知道了也无非是坐实了之前的猜测……” 香菱闻言心里顿时放下了一块石头,身子也不由松弛了下来。 张云逸见状,这才开口道:“嫂子是不是觉得冷?要么咱们先把被子盖上?” 这些话,虽然是他事先交代娇杏的,可从娇杏的嘴里说出来,身旁又有个香菱,却别有一番滋味。 他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做出一副倾听的模样,可暗地里,却时不时的使着坏,跳脱两下。 娇杏也随之,八爪鱼似的越缠越紧。 张云逸生怕露了馅,又不好提醒,只得帮她找了这么个借口。 娇杏闻言,这才悻悻然松开了四肢。 也亏得黑灯瞎火,否则,那红头涨脸的模样,只怕要无地自容了。 不过,香菱虽然看不真切,娇杏脸上的表情,可经过张云逸这么一提醒,却多少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她倒是没怀疑娇杏话里的真实性,但作为过来人,却能够体谅她守活寡的煎熬。 一面主动帮忙把被子盖好,一面欲言又止道:“那……那姐姐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娇杏刚吐了一个字,却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嗯……” 被子里的张云逸却一面大开大合,一面愤然道:“嫂子能够忍得了这不白之冤,大爷却不能吃这样的闷亏,既然这是雨村兄的意思,那大爷笑纳了便是,今日正好将错就错,把之前亏欠的利息补上!” 说到这,他略微顿了顿,方又突施冷箭道:“嫂子你觉得呢?” “嗯!~嗯……” 娇杏不由自主的发出了几声闷哼。 只是,这几声闷哼到底是表示赞同,还是下意识的反应,却不为外人可知。 香菱原本还有些担心,可见到刚刚盖上的被子,却突然被什么撑起,随即又贴在了张云逸的身上,只隐约在他的后背上,露出尖尖一角,这才彻底放下了心里的石头。 …… (本章完) 第751章 歪打正着 第751章 歪打正着 张云逸离家数日,虽然来回数百里,可来回都乘坐火车,也没有旅途奔波,倒是忙活了一夜。 从屋内,转战到了温泉,香菱也终于梦境成真,被摆在了舢板之上,随波逐流。 只是,不同于梦中,身旁还有个娇杏,推波助澜。 …… 翌日。 张云逸起床之后,安排人去接封氏,并吩咐去曲苑杂坛,调一班戏子,赶往紫檀堡汇合。 随后,方带着香菱、娇杏以及两个儿子,来到了甄士隐所在的院落。 留下几人,共叙天伦,自己则吃了早饭,赶往紫檀堡,安排慰问演出事宜。 因在京城脚下,他这次只做了一个简短的发言,便安排演出。 不过,虽然打了折扣,效果却并不比津门差了多少。 这个年代,民间几乎没什么消遣、娱乐的项目,纵然不乏歌舞、戏班,也不是平民百姓能够享受的。 更何况,张云逸还自降身价,特意为一众将士们谱曲填词。 而张云逸其后,更是乘热打铁,又自掏腰包,采买了一批猪羊,提高了军中年节期间的伙食供应。 并陪着一众将士看了两天戏,叫将士们愈发心悦臣服。 眼见着人心可用,张云这才抽身开始慰问起了天工院和仙学。 一直忙到腊月二十八,终于闲下来的张云逸,方才带着温泉山庄一行,回城准备过年。 只是,返程的不但多了甄士隐夫妇以及梅夫人和娇杏,还有早已做完月子的王夫人婆媳,正值年关,她与夏金桂这对婆媳,自然不好再继续借住,也跟着大队,一并返回了荣国府。 值得一提的是,娇杏和梅夫人并未各自回家,而是分别住进了东西两府。 娇杏是打着与香菱同住的幌子,直接住进了依山之榭,而梅夫人则借口与薛二太太一见如故,去薛家小住。 二人一个有贾雨村的默许,一个守寡在家,唯一的儿子巴不得能子凭母贵,倒也没有人会提出异议。 二人,便就此分别住在了两府,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偶尔回家一趟。 此是后话。 另外,在温泉山庄之时,夏金桂便与赵姨娘勾勾搭搭,王夫人愈发不放心这个媳妇,回到荣国府,便干脆将贾薅,接到了自己身边。 至于夏金桂,虽然大户人家都有奶妈照顾,不必他费心照料,但屋里多个孩子,她也觉得闹腾。 本就对王夫人这个孩子,提不上有多上心,另外,她还年轻,也指望着多学点手段,添个自己的孩子。 于是,一拍即合,乐得清闲。 因贾宝玉和贾元春,也曾被贾母养在身边,而王夫人对贾宝玉的宠溺,又深入人心。 她的举动,倒也没有引起什么怀疑。 唯有被赵姨娘提点过的探春,心知肚明,却也担心惹得张云逸不满,只敢把心事埋在心里。 因腊月二十八才返回,张云逸这边邢岫烟倒是提前吩咐了准备过年。 可荣国府那边却一点准备没有。 回到府里休息了一夜,待到二十九这日。 王熙凤才与王夫人一道,来到了荣庆堂,找到了贾母,提议道:“咱们这边也没什么准备,倒不如省了麻烦,与云逸那边一起过个年。”王熙凤做为荣国府的大管家,一向做事周全,自然不可能有此疏忽,忽略了年节将近。 只是,眼见着王夫人也替张云逸诞下一个儿子,自己那蝎子拉屎独一份的地位,也不复存在。 加上秦可卿等人的孩子出生,她愈发担心子嗣渐多的张云逸,会忽略了自家儿子。 于是,便盘算着,多少也要再添把火,稳固母子二人在张云逸心中的位置。 思来想去,唯有打着一起过年的幌子,趁机让儿子也进张家宗祠里过一趟,多少也弥补自己和张云逸心里的缺憾。 只是,她和张云逸的事,一直瞒着贾母,于是,便拉上王夫人入伙。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这一点上,她与王夫人利益一致,倒是一拍即合,王夫人没有王熙凤的顾虑,姑侄二人一合计,便一齐找到了贾母。 贾母虽有些不情不愿,可经历了宁王和牛继宗的案子,她已然惊若寒蝉。 她倒是没想过有王熙凤的撺掇,只当这是张云逸对王夫人的授意,想借机让儿子认祖归宗。 贾母本就希望能借着贾薅,让荣国府水涨船高,当下,更不敢反对。 荣国府如今的销,一多半是出自张云逸的口袋,如今两家并一家,不但省了年节期间的走动麻烦,还能节约些销,张云逸自无不可。 他干脆又以荣国府举家过来,府里太过冷清,以及薛蝌在津门不能回家为由,拉上了薛家两房,于是,也捎带上了在薛二太太那里做客的梅夫人。 贾雨村毕竟也是一部尚书,倒是没好意思往张云逸这边凑,可喜出望外的梅丕,从薛蟠嘴里得到消息,却舔着脸皮,死乞白赖的嚷嚷着要到干爹家里过年。 偏偏掐着点赶回家过年的贾宝玉,得到消息,顿时一蹦三尺高,扭头又回了北静王府,撺掇着北静王,打着王妃在这里过年的幌子,也来凑个热闹。 二人与梅丕本就抬头不见低头见,为了互相壮胆,竟然凑到了一处。 梅丕倒也罢了,北静王妃被他掳来,连过年都不放其回家,显然有些说不过去。 另外,让他前来,无疑也可以印证,此前的说辞,张云逸便干脆做了个顺水人情。 其后,贾蓉、贾蔷也舔着脸,跑来凑热闹。 张云逸抱着多个人多双筷子,也一并点头同意。 他组织了这么一场别开生面的年夜饭,倒也歪打正着。 虽然男宾与女眷有屏风隔开,可却不妨碍声音传递。 席间,北静王和贾宝玉没心没肺,高谈阔论的模样,虽没让众女看个真切,可言语中的其乐融融,得意忘形,却溢于言表。 加之,见他们与薛蟠、梅丕、贾蓉等人搅合在了一处,不但众女不敢再质疑,张云逸把北静王妃安排在玉皇庙的行为。 就连林黛玉,对于北静王妃的遭遇,多出了一丝怜悯。 同时,也愈发衬托出张云逸的难得。 也让贾母对于张云逸此前的论调,深信不疑。 唯独香菱,看见连北静王都毫无芥蒂,为了缓解北静王妃的尴尬前来,反倒是关系更近的贾雨村,并未前来陪同娇杏,不免担心贾雨村的态度,心下多少有些惴惴不安。 …… (本章完) 第752章 意外收获 第752章 意外收获 往年,张云逸府上虽然也门庭若市,可大多是有点关系,才会前来走动。 今年则不同,但凡能够沾上点边的,无不七拐八绕,赶过来攀交情。 其中,人数最多的,就是打着贾、史、王三家旧部名号上门的。 贾家执掌京营多年,关系盘根错节。 只是,贾代化投闲置散之后,大多数旧部,都被王家利用王夫人和王熙凤,荣国府儿孙媳妇的身份吸纳。 不过,正因为有了这层关系,这些人转投王子腾,也谈不上见风使舵。 至少,他们是这么认为,或者说,能够以此为借口。 王子腾虽然调任九边已然好几年了,可太上皇为了平衡两个儿子,军中这两年并无太大的变动。 而新的京营节度使,也不大放心这些贾、王两家的旧部,大多混吃等死。 原先,张云逸即便圣眷正隆,也只是个奇淫技巧的幸臣。 可宁王和牛继宗的案子过后,这些人却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 正好,张云逸也试图扩大在军中,尤其是京营里的影响力,虽没有礼贤下士,特别优待,却也都拨冗接见了一面。 并一一记录了姓名以及军职。 张云逸并不指望这些人能成什么事,但是,有了这层关系,谁赢帮谁,大概率还是不成问题。 不过,相较于这些人,禁卫统领仇夺的到访,却算是一个意外之喜。 春耕大典,张云逸救驾的同时,也等于救了仇夺的一家老小。 此后审理案子的时候,仇夺也曾向他示好,但之后的接触,还是保持着若即若离。 这次却带着大儿子前来,一见面便开门见山道:“大恩不言谢,我仇某是个粗人,犬子这些年跟着我,多少也学了些如何操练那些兵丁,国公爷若是觉得他能帮得上忙,便让他去铁道警卫队,给国公爷打打下手。” 且不说仇宜军能不能帮得上忙,单单他仇夺大儿子这个身份,张云逸便不可能把人往外推。 虽说,眼下还不能将仇夺绑上自己的贼船,可只要仇宜军在铁道警卫队,真到了要翻脸的时候,仇夺多少会有些顾虑。 即便仇夺不顾及这个儿子,皇帝还能不能放心用仇夺,甚至于,还放不放心用禁军,都在两可之间。 他只是接纳仇宜军进入铁道警卫队,便能够减少皇帝手中的筹码,对于张云逸来说,完全是稳赚不赔。 张云逸连忙面露惊喜,热情道:“仇都尉客气了,铁道警卫队正值用人之际,能够有令郎帮忙,那是再好不过了。” 仇夺脸上顿时笑开了:“宜军!还不快拜见国公爷!” “宜军拜见国公爷!还望国公爷多多提携!” “这又不是在军中,不必拘礼。” 一时间宾主尽欢,又东拉西扯了一会儿,仇夺方才起身告辞。 送走了仇家父子,张云逸径直来到前院,甄士隐的院子。 若是没有与仇夺一起共过事,他或许还真的相信,他确实是个粗人。 可当初那些示好的小手段,显然不是粗人会做的。 另外,在案子结束之后,仇夺也始终保持若即若离的距离。 当时,张云逸便猜测,是因为他顾虑自己禁军统领的身份,不便交从过密。 现在却一反常态,主动上门,并把大儿子派到他的麾下,可就值得玩味了。 思来想去,唯一的可能性是仇夺知道皇帝的病情无法挽回,在提前下注。 这不难理解,皇帝是在太上皇出殡之后一病不起的。 一方面,当时,正值国孝,一切应酬都停了。 另一方面,谁还没个头疼脑热? 仇夺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来判断皇帝的病情。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身为禁军统领,只要有心,不难得到消息。 甚至,还有可能是从皇帝的某些安排上,获悉风向。 这对于张云逸来说,甚至比仇夺的态度,更加让他欣喜。 来到甄士隐的院子,却听下人道:“甄老爷和夫人去园子里看姨娘和小少爷了。” 张云逸打发了下人,转而来到了依山之榭。 甄士隐和封氏正带着香菱和娇杏,在院中逗弄着两个孩子,见到他,连忙起身招呼。 “云逸……” “爷……” “妹夫。” 张云逸点了点头,冲甄士隐道:“你们带着孩子玩会,我跟先生说点事。” 二人来到屋内,张云逸便直接问道:“我记得太上皇出殡的时候,先生看陛下的脸色,说是停了药,或许还有两、三年的光景?” 甄士隐虽然没机会进宫把脉,可太上皇出殡的时候,张云逸却给他安排了一个好位置。 望闻问切,虽然少了三项,但甄士隐却知道皇帝的病因,故而,回来后给出了这么一个大致的判断。 甄士隐先是一愣,随即反问道:“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张云逸并未隐瞒,这才将仇夺今日到访,以及自己的猜测和盘托出。 “当时虽离的不算远,可到底还有些距离,况且,当时皇上还未发病,光靠看,确实难以给出准确的时间,所以,我这才出于谨慎,给出了两、三年的时限。” 甄士隐面露思索,转而又补充道:“太上皇驾崩,守灵、扶灵一应繁文缛节,就是身体无恙也未必能架得住,更何况皇上本就掏空了身体,倒也不能排除,因此加重了病情。” 这与张云逸的想法不谋而合。 所谓病来如山倒,而太上皇的丧事关乎国体,皇帝就是想要偷懒,也没有机会。 只是,他这段时间,都在忙着自己的基本盘,只在年前进了一趟宫,因带着先入为主的想法,加之不好盯着皇帝的脸,并没有细看皇帝的脸色。 现在想来,皇帝的脸上似乎有粉饰的痕迹。 他这边又向甄士隐询问了一些相应的知识,打算元宵过后,抽空再进宫看一看,好从中窥探一丝端倪。 正说着,就听外头丫鬟来报:“大爷!谷阁老和贾大人来了。” 张云逸连忙停止了与甄士隐的交谈,起身来到院中。 娇杏倒是没什么表情,却见香菱脸色复杂的瞥了眼娇杏,又看了看张云逸,略一迟疑,方隐晦道:“姐夫想必是埋怨我留姐姐在家过年,要不要我和姐姐陪大爷一道……” 张云逸哑然失笑,当初在贾雨村府上,盛情难却,收下了娇杏这个厚礼。 贾雨村便有意让娇杏直接搬来,以免抬头不见低头见。 只是,娇杏碍于香菱和甄士隐二老,这才故意瞒了下来。 直到这次在香菱面前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娇杏没了此前的顾虑,又希望近水楼台,这才把当初的情况告诉了张云逸。 若非如此,张云逸也未必会同意娇杏就这么住下。 如今,贾雨村也算得偿所愿,只怕还要谢谢你哩。 只是,这些话,他自然不好告诉香菱,只得借口道:“他既然跟谷阁老一起来的,只怕还有别的事情,待我先见过再说吧!” …… (本章完) 第753章 心照不宣 第753章 心照不宣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张云逸只是当个托词。 毕竟,年关期间,拜访的时间凑巧撞上,也并无什么稀罕。 可话说出口,他却不由心中一动。 当初贾雨村谋求兵部尚书一职,最先找的就是谷大寿。 谷大寿虽把这个人情拱手相让,并直接导致贾雨村当面献妻求官。 这些贾雨村虽然有些隐瞒,可他当初为了说服娇杏,没少循循善诱,倒是让张云逸从娇杏的嘴里,撬出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不过,话虽如此,可贾雨村最终得偿所愿,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在张云逸这里,有娇杏的露水情,帮忙沟通,加上每每遇到张云逸,他不免想起娇杏伏低做小的模样,心下多少有些难堪,倒也没有过分巴结。 而对于谷大寿,却并无什么心理障碍,加之谷大寿文坛泰斗的身份,反倒更加热络。 倒也不能排除,两人一同前来的可能性。 想到这,他不免又联想到了仇夺的造访。 相较于最近一直在忙活基本盘的自己,身为内阁首辅的谷大寿,接触皇帝的机会更多。 这两年,他有意疏远自己,往往要等到自己拜访过后,才会磨磨唧唧回礼。 这次,自己还没上门,他却抢先来了,还好巧不巧与贾雨村这个连襟,凑到了一处,张云逸也不免带着些许揣度。 若真如猜测一般,前有仇夺,后有谷大寿,那皇帝的情况,基本算是做实了。 因抱着试探的态度,张云逸来到大厅,便拱手行礼道:“阁老今日怎么有时间,和雨村兄一道过来?” 谷大寿先是一愣,转头看了贾雨村一眼,见他同样面露愕然,便坦然笑道:“果然瞒不过云逸小友。” 听到谷大寿重新拾起了原先的称呼,张云逸脸上的笑容愈发真挚了起来。 “阁老言重了,当初若非阁老提携,小子哪有今天?阁老、雨村兄请!” 他一面招呼谷大寿和贾雨村落座,一面摒退了下人,并亲自给谷大寿二人斟了茶。 方道:“理应小子先给阁老拜年,竟劳动阁老先来,实在过意不去。” “哈哈哈!”谷大寿笑道,“我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云逸小友不要觉得唐突才好。” “怎么会?阁老能够提携晚辈,实在是云逸三生有幸。” 一番寒暄过后,谷大寿方才放下茶杯,步入正题:“听雨村说,如海的女儿现如今住在府上,可确有其事?” “确实如此!” 听了这话,张云逸这才恍然大悟,他不等谷大寿开口,便抢先作揖道:“小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阁老成全。” “哦?” 谷大寿饶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道:“云逸但说无妨。” “家母与林夫人自幼相熟,小子与林妹妹也情投意合,只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偏林妹妹与小子,双亲早亡,并无长辈健在,听闻阁老乃是林大人座师,还望阁老成全,能给小子保媒。” 若皇帝身体无恙,与谷大寿的对台戏,自然要继续唱下去。 可如今谷大寿前来,明显是带着诚意,又提及了林黛玉,早有打算的张云逸,自然也要显示自己的诚意。“好!好啊!” 谷大寿抚须笑道:“实不相瞒,去年有人托请的时候,我还有些担心,如海的闺女虽然出身不错,可终究失恃失怙,还担心会唐突冒昧,也是最近从雨村口中得知,她如今住在府上,这才冒昧前来,如今看来倒是老夫多虑了,即便你不说,这个媒老夫也保定了。” “那就多谢阁老了!” 张云逸又深深一揖,方才又给谷大寿斟了杯茶。 谷大寿并未推辞,反而摆出些长辈的姿态,手指点了点桌面道:“婚姻大事,不可疏忽,不知小友这边可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张云逸并不急着答话,转而来到贾雨村跟前,给贾雨村斟了杯茶,却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 一拍脑门道:“对了!前头香菱还说,今年留嫂子在这里过年,还担心雨村兄会见怪,非缠着我,要我千万跟雨村告个罪,这会子二老和嫂子都在香菱那里,不如我叫人带兄弟过去,也好帮我美言几句,顺便也去见见二老和嫂子。” 以贾雨村的城府,和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不可能推辞,见状连忙起身道:“对对对!确实应该去拜见二老。” 说着,又向谷大寿告罪道:“阁老请恕晚辈失礼了。” “无妨无妨,你也是客,有云逸小友陪着,你只管忙你的去。” 张云逸这才叫来了下人,待下人领着贾雨村赶去依山之榭。 他方才冲着皇宫方向深深一躬道:“承蒙陛下不弃,对小子委以重任,如今圣体违和,这个时候实在不宜操办婚事。” 说到这,他转向谷大寿,不紧不慢道:“不如等圣上龙体恢复以后,再请阁老保这个媒,如何?” 虽然不清楚谷大寿对贾雨村的态度,但就贾雨村此前的所作所为,张云逸对他还是有所保留。 不过,与贾家、王子腾那些旧部一样,他相信,以贾雨村一向见风使舵的表现来看,无外乎谁赢他就帮谁。 所以,让他看出自己与谷大寿的关系更进一步,并无坏处,但有些事,还是能瞒则瞒。 “难为你能想到这些!”谷大寿称赞了一句,却话锋一转,隐晦道,“不过,病去如抽丝,你这婚事,恐怕要耽搁个一年半载咯!” 谷大寿毕竟是三朝元老,以他的身份,在太医院内有几个关系近的太医,自然不在话下。 有道是,看破不说破,都是千年的狐狸,谷大寿的这句话,无疑透露了许多信息。 张云逸心领神会,连忙道:“阁老尽管放心,陛下对小子恩重如山,别说是耽搁一年半载,纵然粉身碎骨也无以为报!” “好!”谷大寿一拍椅子扶手,笑道,“那老夫可就等着喝你的喜酒了!” “还要麻烦阁老多费心!” 二人心照不宣,并未再继续之前的话题,又扯了一会儿闲篇。 谷大寿方才起身告辞道:“雨村既是来拜见岳丈,想必还要多留一会,你跟他说一声,老夫先回去了。” 显然,谷大寿也只是拿贾雨村做个托词,跟张云逸交流过后,大约也察觉出张云逸对他的态度,也懒得再做表面功夫。 张云逸少不得诚恳挽留,见谷大寿态度坚决,这才将人送上了轿子。 …… (本章完) 第754章 不肖子弟 第754章 不肖子弟 张云逸在府里迎来送往。 贾蓉、贾蔷、贾芹、贾璜等一众,贾家的不肖子孙,却都聚集在水月庵中,掷着骰子,喝着酒。 这水月庵乃是贾家的家庙,又叫馒头庵,早年贾芹走了王熙凤的门路,谋了这里的管事一职。 只是,贾家这起子小辈,本就没个正形。 他倒是看得明白,知道贾家如今仰着谁的鼻息。 只是,他有心攀权附贵,却又苦于没有资源和门路,便寻思着从贾蓉入手。 时不时的把贾蓉请来,吃酒赌钱,又通过掌管水月庵用度的便利,威逼利诱,迫使稍有姿色的尼姑,供自己和贾蓉等人取乐,把这个水月庵,生生经营成了个风月庵。 这不,恰逢年节,闲来无事,贾芹又将贾蓉等人请来。 做为东道主,他率先开口道:“蓉大爷,这回年三十,北静王真的也去逸大叔家里过年了?” 贾芹看似询问,其实却是奉承张云逸。 “呵!”贾蓉冷笑一声,不屑道,“什么叫去逸叔家里过年?我和蔷哥儿是去过年,他非亲非故能是去过年的吗?那分明是上赶着往上贴,也就逸叔大人大量,看在王妃的面子上,给他添双筷子罢了。” 贾璜连忙追问道:“照你这么说,莫非王爷是真的凭着王妃的情面,才保得一条性命?” “那还能有假?你也不想想我逸叔是什么封号!那可是魏国公,逸叔就好这一口,王妃在府里住了大半年,还能逃得出逸叔的五指山? 没见年前去温泉山庄,逸叔都没舍得丢下她?白天念经只是糊弄糊弄外头,晚上,逸叔这尊真佛,只怕王妃就是豁出性命,也得拜到逸叔满意为止。” 贾璜贼眼珠子转了两圈,撇了撇嘴道:“说的跟你亲眼看见似的……” 在薛蟠、梅丕等人面前,贾蓉还不至于争这个脸面,可面对这几人,却是丢不起这个人,加上又喝了点酒,一时没受得住激。 “嘿!别看我如今不住在府里,哪一件瞒得过我?不但当年二婶子是我给逸叔牵的线搭的桥,就连……” 说到这,贾蓉猛然止住了话头,忿忿不平道:“就连琏二叔都跟着沾光,被逸叔派去津门市舶司,对小爷我更是感激不尽,把几房姨娘都送给了我,你们知道个屁!” 他确实没有夸口,非但王熙凤有他的功劳,就连夏金桂甚至于薛家二房,都不无他的参与。 甚至,因为知道贾宝玉曾跟梅丕问计,对于王夫人以及贾薅的真实身份,都有些猜测。 只是,明面上的事情,他还敢议论一下,这些隐秘,他却讳莫如深。 他虽临时改口,话里的未尽之言,几人倒也没能听得出,却知道贾琏的几房姨娘,确实送给了他。 “二奶奶是你婶子,我家那口子,也是你婶子,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贾璜一改刚才的不屑,低眉顺眼道:“你看能不能给你婶子,也牵个线搭个桥,等我出息了,少不得也好好感谢感谢你。” 贾璜媳妇金氏,便是曾经大闹学堂金荣的姑姑。 金荣虽然顽劣,但能够被薛蟠相中,做些贴烧饼之类的消遣,自然也不是什么浓眉大眼的货色。 金家基因不差,金氏模样身段虽然比不得王熙凤这些金钗,倒也算得上出挑。 这贾璜夫妻守着些小的产业,又时常到宁荣二府里去请请安,又会奉承凤姐和尤氏,所以时常受些资助,方能过的有滋有味。 只是,好景不长,宁国府早已不复存在,荣国府也是自顾不暇。 而贾璜虽不似贾蓉一般,喜欢寻问柳,可没事却喜欢推个牌九什么的,日子渐渐的也难以为继。 有了贾赦、贾琏珠玉在前,贾璜早就眼热不已,也希望能够夫凭妻贵,攀上张云逸这棵大树。 不说谋个一官半职,好歹也混个衣食无忧。 可他虽是贾家嫡系,但这个身份在张云逸面前,显然凑不上趟。 原想着激一激贾蓉,等他夸下海口,再言语挤兑,好话赶话,叫他不容推脱。 没成想,竟然听到了这么一出,干脆改变了策略。 不料,贾蓉却语带不屑道:“就凭你?逸叔虽然有所偏好,可能入得了他的眼的,不是王妃至少也是国公府的太太、奶奶,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说到这,贾蓉话锋一转道:“不过,看在咱们这层关系的份上,回头我给你去探探逸叔的口风。” 贾璜闻言,顿时转忧为喜,连忙拍着胸脯道:“你放心,我虽比不得琏二,可这事若是成了,少不得给你备一份厚礼。”“好说!好说!” 虽说对于贾璜的盘算嗤之以鼻,可谁叫张云逸荤素不忌呢? 男人嘛!总归贪图新鲜,即便是秦氏那样的尤物,也总有腻歪的时候。 他在脑中把璜大奶奶的模样、身段过了一遍,方眯着一对贼眼珠子,看向贾璜道:“逸叔若是瞧得上婶子,倒还好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若是瞧不上,保不齐我还得吃顿挂落,这个忙我可不能白帮。” “这……这事都没成,我还要给你好处,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贾璜推诿道:“况且,我那点家底也入不了你的眼不是?” “璜叔你这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用得好!” 贾蓉一脸坏笑道:“逸叔眼界高,未必看得上婶子,侄儿我却没逸叔那么挑剔,反正你也攀不上逸叔,还不如便宜侄儿我……” “你……你竟然……” 贾璜涨红了脸,可还指望贾蓉牵线,也不敢撩狠话。 贾蓉不以为忤道:“诶!我也不白占你便宜,几百两银子还是拿的出的,另外,咱们以后关系又近了一层,我少不得也会给你说说好话。” 听贾蓉这么一说,贾璜不禁犹豫了起来。 底线本就是用来突破的,更何况,他早就豁出去了。 且不说贾蓉会不会帮自己说什么好话,光是那几百两银子,就让他心动不已。 只是,心动归心动,张云逸倒也罢了,毕竟,连贾赦都能豁出那张老脸,他更没有什么顾虑。 可贾蓉毕竟矮了一辈,为了几百两银子,他实在抹不开脸。 贾蓉鬼精鬼精的,早已看出了他的纠结,于是道:“咱们今儿来芹哥儿这里是来消遣的,先不提这些正事,况且,到底如何还得看逸叔的意思不是?” “对对对!”贾璜连忙借坡下驴。 贾璜这边按下了葫芦,贾芹那边却起了瓢,又旧事重提道:“好歹也是王妃,如今王爷都被赦免了,怎么过年不接回去过个年?” “嘿嘿嘿!现如今王妃由上到下,由内到外,只怕都成了逸叔的形状,便是接回去……” 说到这,贾蓉把手里的筷子,往酒杯里搅了两下,发出‘叮铃哐当’的声音,一脸的猥琐,摇头晃脑道:“王爷那支筷子,跟宝玉搅合搅合还成,只怕王妃那头,是够不上咯!” 他当年在登仙阁外,虽望风望了个寂寞,可架不住贾赦极力宣扬。 说起张云逸的英姿,倒也绘声绘色。 末了,又补充道:“不然我前头怎么会言之凿凿,王妃要豁出性命?” 他这边道听途说,旁人却都当了真。 贾芹连忙道:“你既然这么清楚,不妨帮忙分析分析,逸大爷府里那么多宅子,怎么非得安排王妃住进玉皇庙?” “咦?”贾蓉闻言眼前一亮,“让你这么一说,倒也不能排除逸叔也好这么一口。” “智能儿如今出落的愈发标致了,而且还是完璧……你说能不能入得了逸大爷的眼?哪怕给王妃打个下手……” “这就难说了,智能儿虽然也算出挑,可在逸叔府里,也就勉强做个丫鬟……” 贾芹略一沉吟,拉着贾蓉到了屋外,方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听说,离咱们这家庙不远的水仙庵里的主持,倒是颇有几分姿色,以前仗着北静王妃……现如今,连王妃都进了逸大爷的府里,若是……少不得也是一份功劳。” 他倒不是不想独占功劳,只是,他贾家人的身份,已然一落千丈。 想要办成,少不得要利用贾蓉,张云逸正牌侄子的身份。 贾蓉没想到还有这等意外之喜,二人都是厚颜无耻,善于钻营之徒。 当下,贾蓉又拉上好哥们贾蔷,商议起了具体的细节。 …… (本章完) 第755章 解铃还需系铃人 第755章 解铃还需系铃人 魏国公府。 张云逸沉着个脸,看着一脸谄媚的贾蓉唾沫横飞,以及跟在他身后,点头哈腰的贾璜,气极反笑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少在外头听风就是雨……” 虽说寡人有疾,可自家一大堆莺莺燕燕,他都有些分身乏术,更何况,对于璜大奶奶,他本就没什么印象。 不过,他虽然嘴上喝斥,可明人不说暗话,尤氏和秦可卿的情况摆在那儿,在贾蓉面前,到底少了几分说服力。 原本,有了妙玉那条线,贾蓉对于贾璜的事情,也谈不上热心。 偏偏贾璜担心贾蓉欺上瞒下,中饱私囊,死咬着不松口,若非还寄希望能捡张云逸挑剩下的,贾蓉都不愿多这个事。 而今,却也只能免为其难,带着贾璜一同前来。 向贾璜摆出了一个爱莫能助的姿势,方才低头道:“既然逸叔瞧不上璜婶子,那侄儿就不打扰了。” 贾蓉虽有意告辞,贾璜却心有不甘,连忙道:“逸大爷,您好歹瞧一瞧……” 张云逸没好气的摆了摆手。 要么怎么说,人一旦得了势,身边好人就会变多了呢? 连贾赦、贾琏、贾宝玉这样的荣国府这些正经主子,都一股脑的托妻献子,卖妻求荣。 贾璜跑过来沾边,也没什么稀罕,对于这种事情,张云逸早已见怪不怪。 不过,他如今精贵的很,哪有兴趣跟贾璜这种人做什么同道中人? 贾璜见他面露不悦,也不敢再说,只得被贾蓉拉着,灰溜溜的出了府。 出门魏国公府的西角门,贾蓉耷拉的眉眼,顿时扬了起来。 “不是我不肯帮忙,实在是逸叔没这个心思,你也看见了,刚才我也挨了顿挂落,我这是为了你和婶子,才受得委屈,待会儿你可得叫婶子好生给我找补找补。” “这……”贾璜支支吾吾道,“总得容我回去跟你婶子商量商量……” “这还商量个什么劲?莫非你找逸叔之前,没跟她说好?” “当时说的是逸大爷,如今,这不是……” 张云逸虽对金氏没什么印象,可她却没少在尤氏和王熙凤跟前奉承,对于张云逸印象深刻。 且不说,尤氏的玻璃分红以及王熙凤的鸟粪生意,只说做为过来人,尤氏和王熙凤那蜜里调油的气色,金氏何尝不看着眼热? 况且,人的名树的影,张云逸本就卖相不俗,又位高权重。 故而,贾璜刚流露出这方面的意思,金氏便半推半就的答应了下来。 贾璜心里也跟明镜似的,只是,他倒是乐得金氏配合。 他虽然也眼热贾蓉许下的几百两银子,可从张云逸换成了贾蓉,这落差可谓十万八千里。 原抱着侥幸心理,寻思着张云逸未必会拒绝,也就没有跟金氏打招呼的必要。 没成想,非但事与愿违,贾蓉甚至都不容他喘口气,回去探探口风。 贾蓉在张云逸跟前低眉顺眼,可对于贾璜这个族叔,却没有丝毫的畏惧,见他有意推诿,反倒露出了獠牙。 “别以为用不着小爷帮忙,就能翻脸不认账,想要出尔反尔,也得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今儿不管你用什么法子,若是不叫婶子把小爷的气捋顺了,可别怪小爷不念咱们叔侄的情分!” 贾蓉的确说中了贾璜的心事,他确实考虑过,如果事情不顺,金氏那边又态度坚决,便把责任推给自家婆娘。 只是,没想到贾蓉不但一语道破,还毫不掩饰的威胁自己。 虽说宁国府已然不复存在,可贾蓉不但是张云逸正经侄儿,前继母尤氏和前媳妇秦氏,如今又都成了张云逸的妾室。 贾璜又怎么敢无视他的威胁? 忙不迭的赔罪道:“小蓉大爷息怒,就是给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过河拆桥,我这不是担心你婶子那边一时转不过弯,担心叫你等久了扫了兴吗?” “扫兴?扫什么兴?好饭不怕晚,小爷正好多酝酿一会儿,想想一会儿跟婶子玩些什么样。” 面对贾蓉的调笑,贾璜敢怒不敢言,只得硬着头皮,带着他回了位于宁荣后街的家中。 早已等得心焦,甚至整装待发的金氏,听到门外传来动静,连忙从屋后跑了出来。 “当家的,怎……” 刚打算询问,却迎上了贾蓉不怀好意的贼眼,连忙改口,明知故问道:“蓉哥儿怎么也来了?莫不是在逸大爷那里遇着的?” “嘿嘿嘿!婶子这话说的?若不是小爷,你们也配去找逸叔?” 他盯着明显打扮过的金氏,又贼眉鼠眼的瞄了眼因为疾奔而来仍在跳脱的前后,十分满意的冲着贾璜一摆手,道:“小爷我先去屋后等着,你好生劝劝婶子,莫要耽搁久了……” 虽然刚才信誓旦旦,好饭不怕晚,这会子当了面,却是有些按捺不住。 金氏只当事情成了,贾蓉这是给自己留面,故意装腔作势,让贾璜做自己的工作。 脸上的红晕不觉又绽放开来,呼吸也不禁多了几分急促。 好容易憋到贾蓉去后屋后,才急忙道:“逸大爷在哪?我这就过去。” 说话间,她已经迈开脚步,与贾璜错身而过。 只等贾璜说出个地址,她便要直奔目的地。 倒不是她眼馋肚饿,实在是她把贾蓉的话听进去了,张云逸什么身份,怎么能让他久等? 不料,她刚与贾璜错身,却被贾璜一把拽住。 “不……不是逸大爷,是……是蓉哥儿……” “什么蓉哥儿,蓉哥儿你陪着就是……” 说到这,金氏疑惑道:“莫非逸大爷吩咐蓉哥儿送我过去?” “逸大爷没同意,蓉哥儿说不能白帮忙……” 没开口时,贾璜觉得难以启齿,这会子却已然豁出去了。 待到把与贾蓉交易的始末说完,金氏却猛然一甩胳膊,喝骂道:“他是个没人伦的畜生也就罢了,你怎么好意思的?” 说着,她直奔屋外而去,嘴里还骂骂咧咧道:“我就不信,没人治得了他!” 贾璜被贾蓉唬住了,金氏却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她时常在尤氏和王熙凤跟前奉承。这两人一个因为贾蓉曾经起过贼心,一个因为被贾蓉卖了,提及贾蓉,没一个有什么好话。 耳濡目染,连带着,金氏也瞧不上贾蓉。 更别提,这里头还差着辈分。 贾璜本就理亏,又猝不及防,待到回过神来,追出屋子。 却见金氏略一犹豫,已然穿过街道,进了街对面的魏国公府后门。 进了后门,金氏略一犹豫,便直奔逗蜂轩而去。 虽说找王熙凤主持公道,更能唬的住贾蓉,可她屁股也不干净。 担心被王熙凤咂摸出味来,打翻了醋坛子,于是退而求其次,去找尤氏伸冤。 一路上,金氏倒是酝酿出了几分悲切的情绪,一见到尤氏,便哭哭啼啼,把贾蓉和贾璜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倒没敢告诉尤氏,自己此前的半推半就,谎称贾璜禁不住贾蓉撺掇,试图卖妻求荣。 遭到张云逸驳斥,却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反过来以帮忙为由,要挟贾璜,并打起了自己的主意。 她的这番说辞,细究下来其实漏洞百出。 奈何,尤氏对此却感同身受。 也不由生出了同仇敌忾的情绪,当即便道:“走!我带你去大爷跟前,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噯!”金氏巴不得能去张云逸面前,再做最后的努力,连忙答应一声,跟着尤氏往外走。 尤氏打开门,顿觉寒意袭来,连忙转身回屋,去拿衣架上的斗篷。 金氏进屋便急着诉苦,也没脱外裳。 便一面放慢了脚步,一面把头偏向尤氏。 不料,这一分神的功夫,却与进门的一道身影撞了个满怀。 “哎哟!”金氏不由惊呼一声。 她刚被撞得往后一个趔趄,却忽然感觉身后一紧,下意识的往前一挺腰,把个身子又拱进了来人的怀里。 “这么晚了要去哪儿?” 听到这一声沉闷的询问,金氏顿觉如遭雷殛。 刚才她只是下意识的反应,这会子听到声音,才惊觉来人不是张云逸还有谁? 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打着灯笼也找不到,金氏原本还避之不及,这会子反倒身子一软,死死的贴了上去。 张云逸并非凑巧过来,只是打发走了贾蓉二人,又觉得贾璜说的不无道理。 即便贾璜王婆卖瓜,贾蓉也不至于跟着起哄。 自己却连人都没看一眼,就直接拒绝,确实失策。 他记得原著里头有过,尤氏跟金氏相熟的描述,便打算过来旁敲侧击。 没想到,竟与金氏这个正主,撞了个满怀。 他起初只当是尤氏,可看到对面拿着斗篷的尤氏,这才惊觉怀里另有其人。 不过,虽明知不是尤氏,可这手感却着实让他舍不得撒手。 况且,在自家后院,又察觉出对方有投怀送抱的意思,即便不是自家妾室,也无非是哪个想攀高枝的丫鬟、媳妇,张云逸兴之所至,倒也不会往外推。 那边尤氏看见张云逸抱着金氏,却是不以为忤,反而笑道:“哟!爷才一口回绝了贾璜,这会子怎么就抱上了?若是后悔了,我倒是可以做做好事,给大爷腾个地。” 尤氏本就把位置摆的极正,也知道自己没能力阻止,见张云逸并不撒手,自然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更何况,相较于张云逸在外头多个人,她更在意能不能给贾蓉上眼药。 尤氏这么一说,金氏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她却没有挣脱张云逸的魔爪,只在张云逸怀里,假意忸怩了两下。 缓缓抬起头,眨巴着一对泪眼婆娑的眸子,道:“见……见过逸大爷,还请逸大爷做主。” 张云逸恍然,怀里的人是谁。 实话实说,金氏虽然模样、身段还算出挑,可搁在正常情况下,也只能说是堪堪入得了张云逸的眼。 不过,此刻误打误撞,气氛暧昧,又欲拒还迎,如诉如泣的架势,无形中倒是给金氏加了些分。 松开一只手,勾住金氏的下巴,戏谑道:“做什么主?莫非你与贾璜意见不合?” 尤氏见状,顿觉有戏,连忙夸张道:“哎哟大爷,金家妹子被你又抱又摸,连躲都没躲,这意思还不是明摆着吗?倒是贾蓉这脏心烂肺的东西……” 因知道薛姨妈和王夫人等人的存在,她倒没敢往辈分上扯,只添油加醋,编排贾蓉,如何借着张云逸的名头,在外头招摇撞骗。 张云逸自然不似尤氏那么好糊弄。 他脑中略一转动,便把贾蓉的心态和事情的大概,猜测了出来。 不过,他却并未揭破,而是将勾住金氏下巴的手背,贴着她的脖颈,一路下滑。 待拨开了襟口的盘扣,方往里头瞄了一眼,道:“我原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却没想到,反而给你和贾璜添了这么多麻烦,解铃还需系铃人,既然这事因我而起,那贾璜兄弟的好意,我就却之不恭了,也免得蓉哥儿再去找你们麻烦。” 说到这,他一弯腰,一面把金氏打横了抱起,向着屋内走去,一面把她横在面前的身子,拦住了尤氏,笑道:“你既然要做好事,那便干脆好人做到底,也帮她分担分担。” …… (本章完) 第756章 急于找补 第756章 急于找补 逗蜂轩。 张云逸冲着正给自己系上腰带的尤氏,吩咐道:“回头你看看家里和薛家那边,有什么生意,能照顾就照顾一下。” 说实在的,张云逸受用金氏,完全是性之所至,图个新鲜。 金氏和贾璜这种档次的,自然用不着张云逸费心,让尤氏随意安排点生意,也就足够打发了。 “噯!”尤氏显然早有盘算,答应一声道,“我看也不必麻烦姨太太那边,家里庄子上的水果,如今供不应求……” 工业上的技术,张云逸十分注意保密,但农业上的技术,他却是极力推广。 大夏朝的百姓,不但要吃饱,还得吃得好。 前世的经验告诉他,推广一项技术,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人看见经济效益,也就是有利可图。 所以,打响自家的水果的名头,再把技术推广,从而吸引越来越多的人参与改进,才是正确的道路。 当然,借着技术的推广,自己也能狠狠赚一波声望,可谓两全其美。 金氏没想到还能连吃带拿,忙不迭的道:“多谢大爷!多谢尤姐姐!” 她倒是会顺杆爬,借着一起扛枪的热乎劲还未过,干脆称呼起尤氏姐姐了。 张云逸倒也没有置喙,点了点头,转而又冲尤氏道:“蓉哥儿那边,你也看着敲打敲打,警告他记住自己的身份,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贾蓉是什么身份,纵然是他挑剩下的,总归也是他挑过的。 况且,这种事,以后未必不会再有,若是这次让贾蓉尝到了甜头,以后只怕胆子越来越大。 这也是他半推半就,受用金氏的原因之一。 为免贾蓉以后会欺上瞒下,防微杜渐的同时,必须要狠狠的敲打一下。 他深知尤氏对贾蓉恨得牙根痒痒,让尤氏去办,既省了自己的事,效果也不会差。 把事情交代完毕,他便离开了逗蜂轩。 而领着鸡毛当令箭的尤氏,与金氏洗漱完毕,便让人去荣国府叫上了赖大,领着十几个豪奴,赶到了金氏家中。 等了一夜的贾璜和贾蓉,愣是一夜没敢合眼。 不同之处只在于,贾璜越等越是难掩脸上的兴奋,而贾蓉却是越等越是煎熬。 昨夜,听闻金氏直奔张云逸府的后院,便生出了不好的念头。 他倒没想过金氏去找尤氏告状,却疑惑金氏是不是早就被张云逸上了手。 这才故意撺掇贾璜,安排了这么一出,偏偏贾璜没能领会金氏的意图,找上了自己,反而让张云逸抹不开面子。 否则,就贾璜在自己面前的怂样,金氏怎么敢这么理直气壮的跟自己放狠话? 想到此处,他早已萌生了退意,只是又担心真被自己猜对了,张云逸兴师问罪,找不到人,罪加一等,这才一直熬到现在。 待看见尤氏与气色水润的金氏,领着赖大等人冲进屋内,无疑更加坐实了他的猜测,顿时如丧考妣。 连忙作揖道:“大……大姨娘怎么也来了?” 他以前称呼尤二姐和尤三姐,二姨娘和三姨娘,尤氏被收了房,以前的称呼自然不能再用,便按照三人的姐妹排序,给尤氏冠以了大姨娘的称呼,也是为了讨好尤氏。 不过,尤氏却不领情,喝骂道:“脏心烂肺的东西,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也敢乱打糊涂心思。” “是是是!都是侄儿不孝!”贾蓉不敢分辨,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啪啪啪’开始了左右开弓。 尤氏也不喊停,就这么冷眼看着,直到贾蓉把嘴角都抽出血来,渐渐有气无力,磨起了洋工,眼巴巴的看向她,方才颐指气使道:“这是你贾家的家务事,你虽是大爷的侄儿,他却懒得过问!” 她嘴上虽说着懒得过问,却冲着一旁的赖大撇了撇嘴道:“来人,把他拖去大老爷那里,家法伺候!”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种事,也只能家族里内部消化,这也是尤氏带上赖大的原因。 贾蓉不敢分辨,也只能一个劲的哀求:“赖爷爷,我真是无心之失……若是知道给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昨儿我还带着璜叔去逸叔那里,还请赖爷爷务必在逸叔面前替我解释解释。” 他知道尤氏不会替自己开脱,也只能转而央求赖大。 赖大哪里敢管这些烂事,生怕尤氏在张云逸面前吹枕边风,连忙让人堵住了贾蓉的嘴。 待到押着贾蓉离开,贾璜方如梦方醒,点头哈腰的给尤氏端茶倒水。 尤氏却没有好脸色,怒斥道:“没出息的种子,既然你不知道心疼媳妇,以后就别来沾边了,回头去找俞禄,他自会给你安排。” “诶!诶!” 这话虽没头没脑,贾璜却喜形于色,应声不迭。 尤氏也不再理会,点头如捣蒜的贾璜,拉着金氏,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回头大爷去我那边,我再给你传话。” 她虽然不缺搭子,甚至,还有秦可卿、尤二姐这类更好的选择。 可做人嘛,越是缺什么就越要找补。 像金氏这样,不但在张云逸面前身段柔软,在她面前也卑躬屈膝,又没什么威胁的,却殊为难得。 故而,尤氏也乐得提携,做个顺水人情。 她这边出了恶气,又卖了人情,却苦了被押去贾家祠堂的贾蓉。 因涉及到了张云逸,执行家法的下人,没一个敢弄虚作假。 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板子,差点没要了他半条命。 别说如今宁国府已然不复存在,即便还在,还能比得上宁王? 说句不好听的,他与张云逸之间的差距,跟蚂蚁和大象也差不了多少。 哪里敢心生怨恨,只恨自己打错了如意算盘,惦记了不该惦记的人。 虽说事出有因,自己也只是想捡捡漏,可终究有瓜田李下之嫌。 且张云逸虽小惩大诫,却未必能够完全消气。 思来想去,唯有给逸叔物色一个更好的,才能自证清白,挽回因为这次疏漏,给逸叔留下不好的印象。 趴在床上休养,也满脑门子都是,如何帮张云逸把水仙庵的俏尼姑弄到手,好将功折罪。 修养了几天,刚能下地,便拖着残躯,一瘸一拐的开始东奔西走,安排起来。 …… (本章完) 第757章 想‘通’了? 第757章 想‘通’了? 水仙庵,妙玉闺房。 “别!别进来!” 妙玉一脸骇然的看向门口,拎着一个死耗子的了尘。 了尘故意把手里的死耗子晃了晃,方语重心长道:“主持,我看你就服个软,去求国公爷帮帮忙吧,若再这样下去,谁还敢留在这里,只怕到时候就真的永无宁日了。” 自打出了年,水仙庵便麻烦不断。 起初,只是在厨房、大殿出现一些死耗子、死猫、死狗之类的。 近来,渐渐开始有泼皮无赖上门滋扰。 始作俑者,自然是急于找补,向张云逸表忠心的贾蓉。 水仙庵里的尼姑,哪里经得住这种恐吓。 且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有人在故意针对。 在哪里出家不是出家? 更何况,水仙庵本就走的高端路线,失去了北静王妃姐妹,也没什么油水,胆子小的,早就见势不妙,拎包走人了。 不过,相较于泼皮无赖上门,这些死猫、死耗子,对于妙玉来说,反而是最难以忍受的。 还没等到贾蓉开始真正加码,妙玉便已然开始扛不住了。 近来,米缸内的米,都被她倒了三四茬,可即便如此,每每吃饭的时候,她还会觉得恶心,难以下咽,只挑些菜蔬饱腹,人都消瘦了不少。 妙玉生怕了尘会把死老鼠带进屋,可目光转向晃动的死老鼠,却是一触即溃,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沉吟了半晌,方问道:“官府怎么说?” “官府?既没丢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人出事,几个泼皮无赖,丢几只死耗子,难不成还叫官府派人给咱们放哨?” 了尘顿了顿,话锋一转道:“若是国公爷肯发个话,那也不是不行!” 妙玉抿了抿唇道:“我……我不是让你拿银子打点了吗?” “银子?明眼人谁看不出来,是有人在暗中捣鬼,故意针对咱们?又岂会不上下打点?且不说对方是什么跟脚,官差是愿意拿银子不办事,还是愿意拿咱们的银子,过来喝西北风?” 了尘连珠炮似的一连抛出几个反问,待到妙玉低下头,方不无埋怨道:“现如今比不得从前,有王妃给咱们撑腰,你也不想想,之前仗着王妃撑腰,你明里暗里得罪了多少人。 若非上回主持死要面子,不让国公爷进屋,谁敢来咱们这里闹事?现在倒好,惹恼了国公爷,连邢姨娘都多久没来了?” 邢岫烟倒不是不想过来探望,只是,去年春耕大典,遇刺的经过她是知道的。 张云逸也担心,会有人使出下三滥的手段,拿妻儿老小要挟,所以,除了年前温泉之行,都尽量减少女眷出行,尤其是出城。 这也是张云逸默许梅夫人和娇杏,住在两府的原因之一。 但妙玉却不知道这些,只当确实如了尘所说。 要说不后悔,那是自欺欺人。 当初虽是赶鸭子上架,可何尝没有寻求张云逸庇护的意思? 这一晃都快一年了,若没人上门滋扰,她还乐得清静,如今面对突如其来的麻烦,却是后悔不迭。 只是,话虽如此,可一向自矜自傲的她,却始终抹不开面子。 加上,自打上回把张云逸拒之门外,便对自己不闻不问,妙玉心里也实在没底。 了尘其实心里也没什么底。 这事若是早半年发生,她早就去汇报情况了,而今,却不免心怀惴惴。 不过,她当日毕竟在场,张云逸好歹承认了妙玉姨娘的身份。 寻思着,纵然不为张云逸所喜,以他的身份,哪怕只是顾及自己的颜面,也不可能坐视不理。只是,她虽心下笃定,却担心万一妙玉再使性子,弄巧成拙。 故而时不时的把死耗子和死猫的尸体,拿到妙玉面前晃悠,还逼她服软。 了尘在水仙庵多年,对于妙玉的性格了如指掌,见她沉默不语,便递了个台阶道:“夫妻哪有隔夜仇?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姨娘若是抹不开面子,贫尼倒是可以替姨娘去探一探国公爷的口风。” 说到这,了尘话锋一转道:“不过,姨娘这回可得好好把握机会,如今庵里走的走,散的散,别等贫尼把国公爷请来,姨娘反倒又推三阻四,到时候惹恼了国公爷,贫尼可就真的爱莫能助了!” “我……我……”妙玉终究没好意思开口,只默默点了点头。 了尘又循循善诱道:“国公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来,姨娘也该提前沐浴更衣准备准备,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又让国公爷等得不耐烦。” 说完,她也不等妙玉回应,扭头便走。 如今的情况,多留一天就多一天风险。 了尘自告奋勇,倒也不全是为了妙玉,她也希望借此探究张云逸的态度。 莫要好处没捞到,反而被妙玉连累。 那句爱莫能助,已然尽量委婉,若苗头不对,她也得尽快溜之大吉,没必要再守着妙玉。 待进城赶到魏国公府,却已然到了午错,张云逸早已去了衙门。 倒是邢岫烟听闻水仙庵来人,只当是门房传错了话,误以为妙玉差人来找自己,连忙把人叫去问话。 偏偏了尘只当邢岫烟心知肚明,并错把她不去的原因归结在了这里。 倒是把妙玉毛遂自荐,和盘托出。 邢岫烟听闻,心头顿时百转千回。 自家大爷连北静王妃都接进了府,偏偏把妙玉丢在了外面,她心下暗自揣测,张云逸是否碍于自己和妙玉的关系,这才不好意思开口。 想到妙玉这段时间,在外头担惊受怕,邢岫烟不禁心生愧疚。 等不及张云逸回府,连忙让人带上了尘,去衙门报讯,并千叮万嘱,务必要把妙玉接回家来。 张云逸哪里知道这是贾蓉急于找补,只当有人想在自己头上拉屎,顿时沉着个脸,一面差人去顺天府衙门,打听始作俑者,一面带着一干亲卫,直奔水仙庵而去。 了尘见张云逸这般态度,终于一颗石头落了地,小心翼翼的把张云逸一路带到了妙玉所在的院子。 刚进了院子,她便冲里头吆喝一声:“国公爷来看姨娘了,姨娘还不快出来迎接!” 话音刚落,房门倏地一下打开。 只见妙玉闪烁着一对秋水般的眸子,欲语还羞的倚在门前。 张云逸不觉放慢了脚步,冲着了尘摆了摆手,缓缓来到门前,嗅着沐浴过后独有的幽香,方语带双关道:“想‘通’了?” 妙玉哪里听得懂他话里的玄机? 默默的点了点头。 张云逸这才‘砰’的一声关上门,并一把揽过她的纤腰,大踏步,直奔床前。 待到自顾自的在床沿坐下,方才抓住妙玉无处安放的柔荑,猛然一个下拽,将其拉跪在自己面前。 一面撩开衣袍,一面缓缓按下妙玉本就埋下的脑袋,嘴里还不忘道:“既然想‘通’了,那爷这次就免为其难,给你上下里外全都通个遍。” …… (本章完) 第758章 杀鸡儆猴 第758章 杀鸡儆猴 翌日,清晨。 栊翠庵,妙玉闺房。 张云逸伸了个懒腰,拍了拍蜷缩在自己怀里,仿佛小猫一般温顺的妙玉,道:“你既然喜欢修行,大爷也不拦着,只是闹出这档子事,以后就别住外头了,岫烟已经安排好了,待会儿你就收拾收拾,去府里的栊翠庵吧!” “我……” 如果说上回妙玉还是痛并快乐着,甚至,还带着一点小小的委屈。 那么这回,则是真真正正体会到了,挥汗如雨之后的酸爽。 当然,美中不足,还有一点小小的恶心。 加上,听张云逸提及邢岫烟,她的身子不由一颤,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可刚吐出一个字,将近一年的冷落,以及骨鲠在喉的恶心,又涌上心头。 话说不出,嗓子发痒,又不好意思吞咽,一时间,竟有些僵住了。 张云逸只当妙玉抹不开面子,不容置疑道:“行了,就这么说了,岫烟已经知道了,这也是她的意思,你就别磨磨唧唧了。” 说话间,张云逸吊儿郎当的从床上起来,捡起地上散落的衣服,自顾自的抖了抖,迅速往身上套去。 所以说,这种养尊处优,且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哪里比得了知暖知热的妇人贴心,换了牛夫人、金氏这类,哪里用得着张云逸动手? 张云逸一面暗自吐槽,一面穿好了衣服,见妙玉还把头蒙在被子里,不免催促道:“快起来收拾收拾,大爷衙门里还有些事,就不陪你回去了,待会儿让人送你过去。” 衙门有事,不过是张云逸的托词,主要是昨日人手已经派出去打听了,他想看看到底是谁,想在太岁头上动土。 出了院子,却见贾蓉和贾芹,门神似的站在院门口,脸色僵硬得发紫,在那儿瑟瑟发抖。 尤氏虽然没观摩贾家的家法,赖大却没忘记禀报。 张云逸只当他刚能下地,便急忙来找补,脚步不停,随口问道:“你们怎么找到这了?有屁快放!” “逸……逸叔,您听我解释,大水冲了龙王庙,侄儿真的不知道姨娘是逸叔的人,还想着替逸叔您物色……” 贾蓉急于弥补过错,倒是没少上心。 因行动不便,又担心城内城外消息不畅,便干脆搬去了水月庵,就近指挥。 昨夜,派来投掷死耗子的泼皮,被张云逸的亲卫逮了个正着,顺藤摸瓜,也就找到了他。 贾蓉支支吾吾,将前因后果交代了一遍,方又甩锅道:“逸叔,您可一定要相信侄儿,侄儿是真的不知道,都是贾芹撺掇的……哎哟” 他说着,泄愤似的抬脚就要去踹贾芹,不成想,自己屁股上的伤还未好全乎,没踹到人,反倒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顾不得屁股上的旧伤,喝骂道:“还不快去大殿,把智能儿带过来!” 昨夜二人赶来,得知妙玉跟张云逸的关系,哪里还不知道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不过,知道了这层关系,却愈发笃定当初的猜测。 于是,干脆直接把智能儿叫到了水仙庵,好及时将功折罪。 贾芹这才想起,连忙屁颠屁颠的跑去大殿叫人。 贾蓉艰难的翻了个身,跪爬到张云逸面前,点头哈腰道:“智能儿是水月庵的姑子,也是侄儿给逸叔物色的,原担心入不得逸叔的眼,如今,正好叫她跟在姨娘身边伺候,就当侄儿给姨娘赔罪了。” 说到这,他左右开弓抽了自己两个嘴巴,方央求道:“逸叔,您可一定要相信侄儿啊!那会子除了贾芹,还有蔷哥儿和贾璜在场,不信侄儿现在就把他们叫来……若侄儿有半句虚言,任凭逸叔处置!” 正说着,就见贾芹一路小跑,领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尼姑,走了过来。 “快!还不快拜见国公爷!” “智……智能儿拜见国公爷!” 贾蓉二人似乎早已面授机宜,智能儿倒也没宣佛礼,反而盈盈一礼,目光躲闪,却又有些好奇的看向张云逸。 水月庵是贾家的家庙,庙里的姑子,也都属于贾家私产。 只是,张云逸虽没过问过水月庵的情况,可原著里倒是还有些印象。 似乎看出了他的迟疑,贾蓉连忙道:“逸叔放心,若非智能儿还是完璧,侄儿怎么敢让她去姨娘跟前,伺候逸叔?”智能儿因为容貌出挑,贾芹觉得奇货可居。 原著中,秦可卿出殡,智能儿便被秦钟勾搭上手,显然也不是什么六根清净的正经尼姑。 如今,年岁渐长,又长期耳濡目染,倒也知道一些风月。 相较于被贾芹当成货物,待价而沽,能够跟着妙玉,侍奉张云逸左右,显然是更好的出路。 故而,面对贾蓉的直白,她脸上虽然露出一丝羞赧,却还是有意无意的揪了揪衣角,挺直了腰板,并故作羞涩的扭了两下。 这一身僧衣,又欲拒还迎的架势,倒是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张云逸压了压嘴角,欲盖弥彰道:“姨娘不曾剃度,回头你也把头发蓄起来!” 听了这话,贾蓉、贾芹明显松了口气,正欲转头,冲智能儿使个眼色。 智能儿却是不等吩咐,便深深一礼道:“奴婢定会尽心竭力,伺候好国公爷……和姨娘!” 张云逸摆了摆手,指向妙玉的房间,道:“姨娘要起了,你这就去屋里伺候,待会儿跟她一道回府!” 不想做通房的丫鬟,不是好丫鬟。 人都有慕强心理,这一点在女人身上尤为的明显。 以张云逸如今的身份,智能儿若表现出抗拒,那才叫奇怪。 待打发智能儿去伺候妙玉起身,张云逸方转头看向了贾芹:“你们贾家的事,原不该我置喙,不过,好歹也要顾及姑娘们的声誉,若是以后再让我听到水月庵里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别怪我数罪并罚。” “是是是!多谢大爷开恩!” 打个巴掌给个枣,毕竟,拿人手短,张云逸接着又道:“回头我会跟二嫂子说,给家庙那边的月例提一提。” 听了这话,贾芹忙不迭的千恩万谢。 “滚吧!” 张云逸这才摆了摆手,打发走了贾芹,他方一脚踹在贾蓉的脸上,喝道:“看来上次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如今都敢打着爷的旗号,开始欺男霸女了!” 他倒是没怀疑贾蓉是为了讨好自己,且不说还有贾璜和贾蔷在场,就贾芹也不可能帮贾蓉担这个罪责。 张云逸虽然寡人有疾,却也都是你情我愿,从不干仗势欺人的勾当。 这次贾蓉虽然是撞在自己手上,可如果不是呢? 更何况,他还打着自己的旗号,走了顺天府的门路。 “念你有伤在身,先去各处衙门把事情解释清楚,养好了伤,板子加倍,再禁足一年,倘若还有下次,我看你这腿,也没必要留着了!” 说到这,他顿了顿,又道:“另外,文龙、梅丕他们几个你也给他们提个醒,寻问柳倒也罢了,若是敢像你一样,打着爷的幌子作威作福,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他也懒得听贾蓉解释,只把话撂下,便自行离开。 “多谢逸叔开恩!”贾蓉磕头如捣蒜,连忙领罚。 虽然贾蓉也算是变相的促成了妙玉服软,可张云逸还是毫不犹豫的过河拆桥。 一方面,是对贾蓉小惩大诫,另一方面,也是在杀鸡儆猴。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虽然不至于忘乎所以,可阎王好遇,小鬼难缠。 贾蓉犯在他的手上,可与他一丘之貉的梅丕、薛蟠,恐怕也不遑多让。 这次处置贾蓉,也是给他们提个醒。 …… (本章完) 第759章 亦师亦友好做伴 第759章 亦师亦友好做伴 张云逸来到前院,就见了尘点头哈腰的迎了上来。 “国公爷还没洗漱吧?贫尼备好了热水、斋饭。” 张云逸跟着了尘进了一处禅房,洗漱完毕,方来到桌前,一边吃早饭,一边吩咐道:“以后这里你先管着,愿意留下的留下,不愿意留的也不必勉强,以后府上会按时送月例过来,香火什么的就免了吧。” 水仙庵算是妙玉购置的产业,否则,就她那僧不僧道不道的,哪里有资格做主持。 张云逸不缺这点银子,倒也不介意保留下来。 毕竟,这里还有妙玉和北静王妃的回忆,指不定哪天来了兴致,想要重温旧梦,也未可知。 另外,这里地处京城西南,位置还算可取,做个踏青的落脚点,也是不错的选择。 了尘本就一直觊觎着水仙庵的主持,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少不得千恩万谢,并保证会帮张云逸守好这里。 交代了水仙庵的处置,吃完早饭,张云逸这才踏上马车,赶赴衙门。 情况虽然弄清楚了,可既然说了衙门有事,且邢岫烟也主动提出,让他接妙玉回家,反正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还不如趁此机会,一竿子捅到底,干脆让邢岫烟自行处理。 只是,这样一来,却苦了妙玉。 当着张云逸的面,她没敢反驳,可眼见着事到临头,一想到要去面对邢岫烟,却难免心生退缩。 经历了昨夜的上下疏通,又有这将近一年的不闻不问,以及近来的遭遇,妙玉再也不敢置喙张云逸的安排。 加上,智能儿来的突然,她只当是张云逸昨日从家里的栊翠庵中调来。 只得硬着头皮,带着智能儿打点起了行装。 不过,到底抱着能拖一时是一时的态度,愣是磨磨蹭蹭,拖到了午错时分,才终于不情不愿的踏上了马车。 一路上,瞻前顾后,脑补着,如何化解与邢岫烟,以及张云逸一众妾室见面时的尴尬,不知不觉,马车已然停了下来。 妙玉正迟疑间,就听早已闻讯赶来的邢岫烟,热情招呼的声音响起:“妙玉姐姐终于来了,把妹妹盼的好苦!” 听邢岫烟用了个盼字,妙玉心里不觉一暖,她偷偷从车帘往外看了一眼,见除了邢岫烟和几个丫鬟,并无旁人,不由又松了口气,缓缓从车内探出头来。 邢岫烟是什么性格,妙玉十分清楚。 但上回揶揄的可不止是她,还有尤氏等人。 且不说,她主动以张云逸的妾室自居,只说如今,自投罗网,想到当初的冷嘲热讽,她不禁无地自容。 幸而,这种最坏的情况没有出现,邢岫烟又如沐春风,倒也缓解了她心中的尴尬。 “我……” 原想说几句感激的话,可话到嘴边,却又难以启齿。 邢岫烟善解人意道:“如今都是一家人,姐姐千万莫要见外,爷就是这么个风流性子,只是苦了姐姐,在外头委屈了这么久。” 她只当张云逸一直顾及自己的反应,把妙玉金屋藏娇。 妙玉却不由想到了这将近一年的冷落,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愈发印证了邢岫烟的猜测,她瞥了眼妙玉身边的智能儿,只当是妙玉新收的丫鬟,也没有多问。 连忙上前从智能儿手中接过了妙玉,拉着她耳语安慰道:“姐姐放心,姐姐住的栊翠庵,在隔壁的园子,两边虽也通着,却也隔着一道墙,姐姐又喜清净,倒不虞有人打扰……” 听了这话,妙玉愈发安心了。 被邢岫烟拉着,一路来到了会芳园。 见园中曲径通幽,夕阳西下,景色宜人,好似世外桃源,妙玉不禁心生留恋。 因知道邢岫烟也是好意,终究没好意思表现出来。 不过,在跟随邢岫烟穿过角门的一刹那,那种怅然若失的情绪,非但烟消云散,还隐隐生出一种,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的情绪来。 邢岫烟看在眼里,一指栊翠庵的方向,笑道:“可惜姐姐来晚了些,否则,看到梅园盛开的模样,肯定会更加满意。” 妙玉顺着邢岫烟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由得愈发满意。 她下意识的深吸了一口气,不禁加快了脚步。 可刚越过玉皇庙西侧的围墙,踏上石子甬道,却骤然看见玉皇庙前站着的北静王妃姐妹,不由得脸色一僵,身形一滞。 她虽然两耳不闻窗外事,可宁王和牛继宗的案子太大,又与张云逸息息相关。得知牛夫人被赐给了张云逸,当初那姐姐妹妹的误会自然不攻自破。 只是,虽然对于北静王妃的误会,早已解开,可北静王妃却未必会忘了当初的冷嘲热讽。 加上,她虽然知道牛夫人的情况,却不清楚北静王妃住进了玉皇庙,不免怀疑北静王妃是来看自己笑话。 她虽然变了脸色,邢岫烟却因为落在身后,没能看见她脸上的表情,见她突然停住了脚步,便笑道:“玉簪姐姐和玉环姐姐,如今就住在这玉皇庙,与栊翠庵也就两步路,以后走动起来也方便!” 对于北静王妃和妙玉的矛盾,邢岫烟还蒙在鼓里。 想到妙玉性格孤傲,却与北静王妃相处得宜,反正以后又抬头不见低头见,故而提前告知了妙玉搬来的消息。 听见这个消息时,北静王妃先是一愣,随即却又恍然大悟。 原以为,妙玉是不耻自己的行迹,如今看来,怕是因为自己在水仙庵里,枕席自荐,这才打翻了醋坛子。 她本就心念妙玉当初仗义出手,想到她好心帮忙传话,自己却在她的地盘,勾搭她的情郎,不免又羞又愧。 当即便应承了邢岫烟,迎接妙玉入住。 妙玉与邢岫烟本就相熟,此次又是邢岫烟主动提及此事,也不怪北静王妃有此误会。 见妙玉脸色僵住了,她连忙满怀歉意道:“妙玉妹妹莫怪,当初实在不清楚妹妹与爷的关系,为了搭救姐姐,情急之下,不得已才借用妹妹的偏院,我们姐妹这厢给你赔罪了……” 听到北静王妃也住进了张云逸的府里,妙玉非但不以为忤,反倒心下坦然了许多。 虽明知北静王妃闹了误会,可妙玉哪里好意思承认,自己才是那个后来者? 也只得将错就错,道:“不怪姐姐,是妹妹不清楚情况危急,若是知道……” 不过,她到底脸皮薄,说到一半,终究没好意思继续。 北静王妃只当她还心存芥蒂,便道:“今儿妹妹刚刚搬来,我们就不去打扰了,改日再去妹妹那里叨扰。” “噯!”妙玉顿时如释重负,脱口应道。 可转而,念及自己的所作所为,心下又不免愧疚,忙又补充道:“妹妹初来乍到,应该去探望姐姐才是。” 当下冰释前嫌,约定了明日再聚,又互相道了别。 邢岫烟方拉着妙玉,进走了栊翠庵。 “虽无繁似锦,却有着别样的清幽,姐姐可还满意?” 尽管梅已经凋谢,但那些错落有致、形态各异的梅树,依然让妙玉颇为满意,下意识的地点了点头。 正值饭点,邢岫烟担心妙玉还不习惯,便趁着晚饭的功夫,又陪她回屋说了会话。 眼见着,天色渐晚,她正欲起身告辞。 却见张云逸正好迈步进来。 邢岫烟连忙行礼道:“妾身正准备回去,姐姐才住进来,怕是还有些不适,爷正好多陪陪姐姐。” 一旁的妙玉闻言,顿觉无所适从。 不料,张云逸却张开双臂,快步上前,一把揽住了两人,直奔床沿而去。 待将二人推倒在了床上,方一个饿虎扑食道:“你们亦师亦友,以前都能互相学习,现如今,都成了一家人,怎么反倒见外起来?” 邢岫烟对此早已习惯,只是担心妙玉的反应。 妙玉何曾见过这个? 顿时羞不自抑,下意识就要躲闪。 可一想到,违逆张云逸的后果,动作不由一滞。 待到反应过来,已然浑身酥软,难以脱身,想到北静王妃都搬进了隔壁的玉皇庙,显然是在践行姐姐、妹妹那一套。 昨夜使出浑身解数,腮帮子至今还酸得厉害,加上念及邢岫烟对自己的好,她干脆彻底放弃了挣扎。 只把脸,深深埋进了胸口,不敢直面张云逸和邢岫烟的目光。 …… (本章完) 第760章 好景不长 第760章 好景不长 事实证明,妙玉还是太年轻了。 原以为人力有穷时,有了邢岫烟分担,以二对一,优势在我,自己也可以轻松一些,避免被堵住嗓子眼。 哪成想,张云逸愈战愈勇,即便又添了智能儿,非但没能避免尴尬,反而又多一个,看见自己被呛得涕泪横流的观众。 幸而,邢岫烟和智能儿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去,大姐不笑二姐,倒也勉强接受了这个现实。 她暗自揣测,难怪北静王妃要拉上姐姐。 不过,这也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好奇张云逸的极限在哪。 张云逸本就是个得寸进尺的性子,起初,还记得与妙玉当初的约定,打算循序渐进。 却没想到,趁着北静王妃来栊翠庵走动的机会,稍一试探,便将这对好闺蜜,又拢在了一处。 其后,又拉上了邢岫烟,倒也乐在其中。 家里头一派欣欣向荣,朝中也好事频传。 皇帝病情恶化的同时,也逐渐传出关于小皇子的闲话。 虽然,没有冠以痴傻的名号,可将近一周岁,口不曾言也就罢了,可别说走和爬了,就连抓握的动作都不能完成。 这可就不是,说话、走路迟可以解释的通了。 本就主弱臣强,如果未来的小皇帝又先天不足,可谓是天意弄人了。 可惜,好景不长。 五月初,红毛突然兴兵攻打虎门,虎门守军猝不及防,在舰队炮火的压制下,数日便被攻克。 原本,此时红毛的火器,还没到完全碾压冷兵器的时候。 纵然海战不是对手,可上了陆地,倘若采用适当的战术、战法,利用兵力的优势,胜负还在两可。 另外,红毛兵员上有所不足,若是仗着城高墙厚,至少也是个僵持不下的局面。 可大夏朝立国至今,从未丢失寸土,两广总督想要戴罪立功,试图趁红毛立足未稳,急于求成。 反被红毛仗着防守和海上战舰炮火的掩护,打的一溃千里。 随后,尝到甜头的红毛,一面赶忙就近调遣殖民地的仆从军支援,一面经珠江口,直插广州。 短短两月不到,便攻克了广州及周边大部分区域。 到了七月,肇庆、清远也岌岌可危。 朝中也开始冒出了,红毛不可敌,需尽快求和的声音。 张云逸也知道兵败如山倒,不可再拖。 下令早已待命的铁甲舰队,打着护航的名义,直抄红毛后路,在海上与运送仆从军,以及巡弋的红毛舰队,打了个遭遇战,以压倒性的优势,击溃了红毛舰队。 却并不急于进攻,只牢牢占据珠江口,斩断红毛补给,并派小股部队上岸,收拢溃败的两广残部。 待到九月初,方联合收拢的残部,毕其功于一役,从四面八方直扑广州城,绞杀了补给几乎耗尽的红毛。 捷报传回京师,提振了朝野士气的同时,似乎也给皇帝续了口气。 金銮殿上。 一脸颓色的万隆帝,无力的靠在龙椅上,眼神复杂的看着殿下的张云逸。 “爱卿此次居功至伟……” “陛下!”万隆帝话还未说完,兵部侍郎柴宏便出列道:“魏国公虽然居功至伟,可如果我两广将士能够提前装备上火器,也不至于让红毛占得先机,此等沙场利器,还是应该交由军械司统一生产、管理。” 万隆帝不置可否,看向张云逸,有气无力道:“爱卿以为呢?” “回陛下,柴侍郎所言极是,天工院本就是为陛下服务,臣也只是将原本存放在军械司的火器,做了一些改良。” 张云逸话锋一转道:“不过,火器不比刀枪弓弩,射程、准头等各方面都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天工院尚在摸索阶段,倘若现在便交由军械司生产,臣恐怕会故步自封,倒不如生产、研发上的事情,继续由天工院来负责,产出的火器,交由军械司统一管理。” 做为兵部侍郎,军械司正是柴宏分管,不论是皇帝的授意,还是他在给自己揽权。 张云逸都没理由反对,也只能借研发为由,牢牢抓住生产。 柴宏冷哼一声:“笑话!若交由天工院生产,谁能保证不会外流?万一让居心叵测之人得到,酿成大祸,到时候岂非互相扯皮?” “柴侍郎说笑了,天工院亦是陛下的天工院,难道在柴侍郎眼里,只有兵部才是朝廷的衙门?” 如果说,兵部属于朝廷的衙门,那么天工院就是皇帝的私产。 至少名义上如此。 张云逸小小的离间了一下,方又接着道:“况且,天工院也做了应对,出产的火器,都有相应的编号,军械司只需按编号入库,责权自明。” “可谁知道……” “好了!咳咳咳……” 万隆帝打断了柴宏的话,他也知道张云逸刚刚立下大功,这么急着抢夺火器的生产管理权,难免让人寒心。 只是,两广守军在面对红毛时的孱弱,以及张云逸几千人护航将士,面对红毛的势如破竹,让他如芒在背,心生警惕。 加上,他也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没时间尽善尽美,为免造成一家独大,无法收拾的局面,也顾不得表面功夫了。 不过,张云逸的话,也提醒了他,张云逸固然要防,可身为外戚,又位居天官的周显祖更要防。 反倒是将生产和管理权拆分,更符合眼下的局面。 万隆帝好一阵咳嗽,方又接着道:“此次将士们也辛苦了,如此骁勇善战,只给市舶司护航,实在是委屈他们了,先让他们进京受赏,容朕再想想,要如何安排。” “陛下!”张云逸连忙道,“此次红毛犯边,当引以为戒,何不就此组建水师,即便不能开疆扩土,也可拒敌于国门之外!” 万隆帝脸色复杂,纠结了半晌,方悠悠道:“蛮夷之地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实为鸡肋,此战红毛已然闻风丧胆,组建水师劳民伤财,还是免了吧!” 若非身体原因,皇帝自然希望能够开疆扩土。 否则,春耕大典遇刺之后,张云逸提议组建水师,万隆帝也不至于心动。 只是,时移世易,如今见识了铁甲舰的威力,却担心不受控制,反噬未来的小皇帝。 原本,皇帝对于护航舰队另有安排,张云逸还想顺势而为,可如今,非但被反驳了提议。 就连现有的是否能够保留,都在两可之间。 不过,张云逸看了龙椅上一脸灰败的皇帝,终究还是忍住没有继续开口。 “如今红毛已然是丧家之犬,如今已然快要入冬,还是赶在年前,尽快让将士们京城受赏,两广那边的残局,就让他们自行收拾吧!” 万隆帝环顾了殿下的群臣,道:“红毛既然要议和,就让他们尽快派遣使团赴京,今日就到这里吧!” 在柴宏打断之后,万隆帝似乎忘记了一般,自始至终,未再提及张云逸的功劳。 …… (本章完) 第761章 封赏风波 第761章 封赏风波 因九月早朝之时,皇帝留了个护航将士安排的尾巴,朝廷上下,也围绕着这个话题争论不休。 经历了这一战,火器算是打出了威势,这样一支熟悉战法,又击溃过红毛的队伍,自然成了统军将领眼中的香饽饽。 只是,皇帝也犹豫不决。 要从信任方面考虑,庆国公齐远道自然是他的首选。 可他虽然与四王八公一系尿不到一壶,但毕竟是武勋出身。 若是再把这支部队也交给他统领,必然如虎添翼。 两广的战事犹在眼前,这支队伍交给谁他都不放心。 解甲归田,就地解散,又显然不能服众。 思来想去,终于还是下定决心,把这支队伍打散了,混编进京营八卫之中。 一方面,虽然同在京营节度使下辖,但八卫各有统领。 并且,京营八卫守卫京师,除了守卫皇城的禁军,就数京营在军队中的地位最高,不至于被人质疑有功不赏,明升暗降之类的。 另一方面,京营之中如今还在使用冷兵器,即便需要武器替换,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将这些人混编进去,也就相当于卸去了火器,成了没牙的老虎,即便有人居心叵测,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而等到大多数军队,完成了武器更替,届时,大夏朝军队整体水涨船高,这些人的重要性,也就会随之削弱。 不过,话虽如此,皇帝对于张云逸的态度却也不无担心。 毕竟,京城外头,还有一支三千人左右,早已装备火器的铁道警卫队。 故而,赶在受赏的队伍返京之前,皇帝试探性的放了些风声。 …… 十月二十八。 宁荣街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今年的温泉之行,比往年来的更早一些。 处在风口浪尖的张云逸,非但对于那些风声置若罔闻,反而带着一大家子,向城外的温泉山庄出发。 也不知是皇家的保命手段层出不穷,还是皇帝凭借着意志,强撑着一口气。 虽然自打九月的朝会过后,皇帝便再也没能上朝,可始终还是吊着性命。 而随着打散编入京营,以及严格限制铁道警卫队人数的风声传来。 张云逸也不免心生警惕。 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风声的冒头,反而预示了皇帝没有除之后快,一了百了的想法。 否则,也不至于打草惊蛇。 可保险起见,张云逸还是不愿冒险,把自己置于城内。 一方面,皇帝性命垂危,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脑子一热,就出什么昏招。 另一方面,将士们返京在即,他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因为抗拒打散的旨意,生出什么乱子。 偏偏,这会子返京的将士是各方争夺的焦点,而他却需要避嫌,不便派人接洽。 好在,他几乎每年冬天,都会前往温泉山庄小住,去年更是稍带上了荣国府,举家出行。 今年虽略早一些,声势也足够浩大,却也不算太过惹眼。 虽然少不得惹人猜疑,可张云逸却顾不得许多。 甚至,在温泉山庄前,提前盖了一座简易的会客室,不但开始了居家办公。 还暗中调拨了一队铁道警卫队,在温泉山庄外围暗中戒备。 ……冬月二十六。 “几度风雨几度春秋……” 东直门外不远处,回京受赏的护航大营,彩旗招展,嘹亮的歌声响彻军营内外。 得胜而来的将士们,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昂首挺胸。 蓦地,一队传旨的仪仗,敲锣打鼓,缓缓驶入大营。 “列队!” 刚才还放声歌唱的将士们,立即整齐划一列队站好。 “陛下圣体违和,不能亲自前来犒劳将士们,特命杂家前来宣读旨意!” 夏守忠翻身下马,笑容可掬的做了一个简单的开场白,方展开圣旨,扯着公鸭嗓子,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待他抑扬顿挫的宣读完了旨意,刚才还鸦雀无声的营内,却仿佛油锅里溅了水,顿时炸开了锅。 “这是什么狗屁赏赐!” “谁稀罕入什么狗屁京营?” “那咱们以后,岂非不能在魏国公麾下效力了?” “我一家老小都在魏国公手下,如今我杀敌回来,反倒被排除在外了?” “你好歹家里还有人在国公爷麾下,我家就我一个,我弟弟一直嚷嚷着要去津门学堂,岂非……” …… 也怪张云逸收拢人心的工作,效果太过显著。 将士们又刚从战场上下来不久,鲜血与硝烟还未完全退散,一点就着。 面对眼前的群情激奋,夏守忠吓得腿肚子发软,一脸骇然,张口结舌。 不过,夏守忠毕竟对皇帝忠心耿耿,短暂的失神过后,他连忙抓住了要点,强行压抑住心中的惶恐,扯着嗓子色厉内荏道:“肃静!旨意是陛下跟魏国公商议的结果,倘若你们抗旨不遵,岂非陷魏国公于不忠不义?” 他这么一嗓子下去,下面的声量果然弱了不少。 夏守忠暗暗松了口气,又等了片刻,方继续道:“京师重地,陛下也是念你们劳苦功高,才委以重任,你们的诉求,杂家自会向陛下与魏国公转达……” 说到这,他顿了顿,方嘶声催促道:“还不快领旨谢恩!” 云山、云海等几个将官,面面相觑,终究带着一众不情不愿的士兵,领旨谢恩。 勉强完成了宣旨任务的夏守忠,却早已惊出了一身冷汗,他颤颤巍巍的来到马旁,却因为腿脚发软,怎么也上不了马。 最终,不得已之下,叫来几个随行的小太监,驾着他,才终于爬上了马背。 仪仗出了大营,他顾不得身上的冷汗,连忙快马加鞭,回宫禀报刚才的情况。 而他刚才的丑态,落在营中将士的眼里,愈发觉得不屑。 冷不丁有人喊了一嗓子:“莫要被这没种的孬货给蒙了,咱们这就去问问魏国公,到底是不是国公爷的意思!” “对!” 这一声立即引来一众附和。 “咱们安营扎寨,总不能堵着城门……” 就这么,夏守忠宣旨的仪仗刚走不久,大营也随之开拔,向着城西的温泉山庄方向缓缓移动。 …… (本章完) 第762章 安排后手 第762章 安排后手 温泉山庄不远处的大营,闻讯赶来的张云逸,声情并茂道:“对于朝廷的决定,我也实属无奈,陛下身染重疾,身为臣子,这个时候又怎么能给陛下添乱?”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不过,若是有人敢趁陛下病重,打压有功之臣,本国公就是拼了这国公之位不要,也势必要为将士们声张!” 他之所以提前搬来城外,主要就是防的这一手,没想到,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别看张云逸声情并茂,慷慨激昂,甚至,隐隐意有所指。 可实则,内心却颇有一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憋屈。 其实,把这批人打散了安插进京营,反而正合张云逸的心意。 虽然看似他暂时失去了一支部队,可京营里本就不乏向他靠拢之人。 贾雨村又是兵部尚书,只要熬到皇帝归天,再把这批人提拔到合适的位置。 他反而会因祸得福。 只是,没想到事与愿违,不但差点引发了哗变,如今更是把大营都搬到了温泉山庄左近。 他也是黄泥巴掉裤裆,洗都洗不干净。 面对眼下的局面,张云逸一个头两个大。 一方面,人心可用,他深感欣慰。 另一方面,这也让他有些骑虎难下。 且不说进京受赏的队伍,本就不可能携带太多的补给,只说光京营八卫就有四万多士兵。 倘若前仆后继,纵然还有铁道警卫队可用,可一旦陷入围困,只怕迟早要被耗死。 不过,让他就这么放弃苦心经营多年的成果,他还是有些舍不得。 毕竟,天工院和仙学那么多人,即便他振臂一呼,都能望风景从,他也得考虑是否能够转移的了,这么多拖家带口的人。 另外,津门和南面虽然已经做了些准备,可天工院主要的生产,还在京城周边。 一旦放弃了这里,也就意味着短时间内,只能坐吃山空。 所以,张云逸并未选择轻举妄动,而是一面让云山去控制住京津铁路,一面暗地里做着随时撤离的准备。 同时,他也在赌,以皇帝眼下的身体状况,以及将士们在广州打出来的气势,未必敢冒着京城陷落,江山不保的风险,跟他鱼死网破。 …… 皇宫,养心殿。 张云逸一个头两个大,听完夏守忠汇报的皇帝,也是一脸的苦涩。 他并非没有考虑过张云逸挟兵自重的可能。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一向只擅长奇淫技巧,经济之道,且一直身在京师的张云逸,居然对津门的护航舰队,也能有如此声望。 张云逸并未在场蛊惑,将士们便发自肺腑的摇旗呐喊,几乎哗变。 这要是…… 万隆帝不敢想,更不敢赌。 京城八卫虽然数倍于护航军,可两广的战绩摆在那儿。 加上,组建不久的护航舰队便有此战力,那么更早组建,又一直在京师左近的铁道警卫队呢? 如今,两股兵力合流,偏偏皇子尚在襁褓,他的身体又未必能拖得过这个年。 人心不稳,一旦稍有不利,只怕牵一发而动全身。 索性,此前他也做足了准备,火器替换已然提上了日程,而张云逸也并未提出异议。 受赏的将士,总算领了旨意。只要拖到武器换装完毕,到时候形势必然逆转。 只是,眼下张云逸虽表面恭顺,没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可自己却未必能够等到那个时候。 想到这,万隆帝连忙唤道:“守忠,快,扶朕起来,朕要下密诏!” “陛下,龙体要紧啊!老奴……” “这是密诏,也是遗诏,断不能让人挑出一丁点毛病,还得朕亲自下笔。” “是!” 待挣扎着从龙榻上起来,万隆帝也顾不得再穿衣服,披上一件大氅,在夏守忠的搀扶下,颤颤巍巍来到了桌案前。 喝了一口参汤,又沉吟片刻,他方强行提起精神,提起笔。 待写完了密诏,万隆帝看着墨迹未干的诏书,略一犹豫,方又吩咐道:“再来!” 张云逸曾说过,三角结构最为稳固,万隆帝也听进去了。 无错版本在读!6=9+书_吧首发本小说。 因皇子年幼,万隆帝为防止一家独大,思前想后,打算让身为外戚的周显祖,仙学的张云逸以及朝中文臣,互相制衡。 这想法本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可一旦缺少了张云逸一环,这种稳定的关系,也将不复存在。 偏偏周显祖也是士林出身,谷大寿又已然年迈,又是皇后的哥哥。 一旦被他长期把持朝政,只怕儿子到时候别说亲政了,恐怕还要成为周家的傀儡。 所以,他才又补了一道针对周家的密诏。 待两封密诏上的墨迹干了,万隆帝方将其收拢起来,看了夏守忠一眼,方略一沉吟道:“去把吴贵妃请过来。” “这……”夏守忠不由一愣,偷偷瞥了眼皇帝脸上久违的血色,一时间会错了意。 万隆帝却并未看见夏守忠的表情,自顾自的解释道:“不是朕不相信你,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朕虽希望你能够留在皇儿身边,可皇儿年幼,一旦朕不在了,即便皇后能容得下你,周显祖也未必容得下你。” 夏守忠连忙跪倒在地,声泪俱下道:“陛下!老奴就是死……” “快起来!” 万隆帝目光深邃道:“我知道你忠心耿耿,只是,这两封遗诏,非但不容有失,且用的时机也不能有丝毫差池……一旦你被驱离京师,到时候即便握着密诏,只怕也会延误时机,好钢用在刀刃上,倒不如等到这两封遗诏爆出,你再出面做个佐证。” “可是老奴只怕贵妃娘娘……”夏守忠欲言又止。 “是的,朕就是要利用她的私心。” 万隆帝点了点头道:“贵妃跟皇后斗了这么些年,只要跟她言明利害,必然会把握时机,她并无所出,届时正好名正言顺,将皇儿养在膝下。 吴家在朝中无人,又身为外戚,必然会受到朝臣排挤,哪怕是为了她自己,也必定会全力助皇儿亲政。” “陛下深谋远虑……”夏守忠下意识的拍了个马屁。 不料,这马屁却拍到了马腿上,万隆帝意兴阑珊,直接打断道:“好了!若真的深谋远虑,又岂会……” 夏守忠不敢再说,搀扶着皇帝躺回了龙榻。 方一溜小跑,出了养心殿。 …… (本章完) 第763章 误会大了 第763章 误会大了 养心殿内。 吴贵妃一脸狐疑的来到龙榻前。 “陛……陛下,臣……臣妾叩见陛下。” 自打太上皇归天那日,吴贵妃便一直在装病。 原想着,有朝一日能够绝地翻盘,可随着皇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甚至,连下地都开始愈发困难,她也逐渐陷入了绝望。 今日,夏守忠突然鬼鬼祟祟的前来,说皇帝召见,她下意识的以为,皇帝死到临头,还想要做个风流鬼。 鬼门关前的遭遇,便不自觉的涌上心头。 可转念一想,以皇帝如今的身体情况,只怕动都费劲,更别说掐死自己了。 只是,话虽如此,她却又不免开始担心起来,万一皇帝受不得刺激,好巧不巧偏偏在要紧的档口死了,那岂非给了皇后口实,自己也将百口莫辩? 只是,皇帝都派夏守忠来了,说话间,也透着不容置疑,她也无从推诿。 偏偏刚才惊鸿一瞥,见皇帝脸上露出了久违的血色,吴贵妃愈发疑神疑鬼,不等皇帝喊她平身,便先发制人道:“臣妾有罪,若早知陛下枉顾龙体,说什么也不会由着陛下……” 因关乎自身安危,她说的情真意切。 “不怪爱妃,爱妃快快起来!” 万隆帝见状,深感欣慰道:“朕知道爱妃一心为朕,纵然偶有争宠,也是希望能够给朕诞下皇子,稳固社稷……” 皇帝这么一说,吴贵妃愈发惶恐不安,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忙不迭的否认道:“不不不,只要陛下龙体无恙,别说臣妾无所出,便是不要这贵妃之位,臣妾也是心甘情愿啊陛下……” “爱妃果然没叫朕失望!” 皇帝赞许的点了点头,一面从怀里掏出关于周显祖和皇后密诏,一面打起了感情牌:“朕也希望爱妃能够为朕诞下皇儿,以后继承大统,可惜天意弄人,也只得退而求其次了……” 将密诏递到吴贵妃手里,方往她身前送了送,道:“爱妃不妨先看看这封密诏。” 吴贵妃茫然的展开密诏,待看清楚里面的内容,不由一惊。 她下意识的以为这是皇帝的试探,可转念一想,却豁然开朗。 吴贵妃顿时喜极而泣,满脑子都是,我果然没有猜错,原来应在了这里,难怪张云逸会向自家示好,原来早就预料到自己会绝地翻盘。 茫然未知的前途,此前的困顿、疑惑,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 大起大落之下,吴贵妃也没顾得上掩藏表情。 偏偏这副表情,落在皇帝眼里,反而愈发感到欣慰。 倘若吴贵妃只有惊骇,并无窃喜的表情,还有可能作伪,这暗自窃喜的模样,反倒让万隆帝愈发放心。 连忙又叮嘱道:“朕时日无多,眼下皇儿还小,如今张云逸功高震主,为免渔翁得利,你切记千万不可操之过急……” 说到这,皇帝方又掏出另一封密诏道:“待朕走后,京营更换了新式火器,届时拿着朕的遗诏,去找谷大寿和陆炳……他们一人是三朝元老,一人对父皇忠心耿耿……” 万隆帝苦口婆心,奈何吴贵妃哪里还听得进去? 她脑子却是‘嗡’的一下。 满心都是,怪不得张云逸宁愿与周显祖唱对台,也要急于向自家示好,原来,不但是因为知道周家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还有要命的东西捏在自己手上。 这都对上了! 因试图利用吴贵妃的私心,皇帝也不得不颠倒了主次。 愈发让吴贵妃误以为,张云逸窥破了天机。 因先入为主,她不免担心张云逸得不到回应会联合周显祖,先下手为强。哪里还顾得上皇帝的吩咐? 连忙道:“臣妾定不辜负陛下厚望……只是,周姐姐一直视臣妾为眼中钉,肉中刺,臣妾担心这密诏放在宫里不安全,还请陛下容臣妾回家一趟……” 皇帝哪里知道,自己委以重任的吴贵妃,才刚接到密诏,便起了投敌的心思? 吴贵妃担心的并非毫无道理,且不说放在宫里是否安全,即便能够藏得住,也得考虑传递的问题。 一旦自己不在了,这宫禁,大概率要落到皇后手里。 他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并道:“你刚才来见了朕就出宫,为免落入有心人的眼里,朕让守忠悄悄送你出去。” 当即,召来了夏守忠,耳提面命吩咐了一番。 待到夏守忠找来一身宫女的装束,让吴贵妃换上,并将密诏贴身藏好。 方跟着夏守忠离开了养心殿,来到了承天门前。 夏守忠方向低着头,拿方巾遮住口鼻,夹着一个鼓鼓囊囊包袱的吴贵妃,颐指气使道:“把这个包袱送去我的宅子,快去快……” 因知道干系重大,夏守忠不惜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太监、宫女夹带些宫里的私货,本就不是什么稀罕事。 夏守忠做为皇帝最信任的内侍,禁军自然不会跟他较真。 无错版本在读!6=9+书_吧首发本小说。 说到这,他又故作轻松的将一个牌子丢给吴贵妃,并冲着守门的禁军问道:“明儿是谁当值?记得打声招呼,若是她今儿赶不及回来,看到我的牌子记得放人!” 虽然妃嫔夜宿在外有失体统,可事急从权。 他倒是希望吴贵妃快去快回,只是,吴贵妃家里虽然不远,可他家却离的不近。 做戏做全套,且打着送宫中物品的旗号,也不好前呼后拥。 另外,吴贵妃毕竟养尊处优惯了,又久居深宫,万一路上耽搁,恐错过了时辰,反倒难以收场,于是便又补了一句。 出了宫门,吴贵妃深吸了一口气,便直奔自家而去。 因她身份尊贵,基本没有回家的机会,门房也只闻其名,未曾见过真容。 加上她一身宫女打扮,倒是有了一个掩饰身份的机会,把手中的包袱,在门房晃了一下,便道:“娘娘吩咐我把这个亲手交给老爷,还不快待本……我进去。” 早前,吴家修葺省亲别院,几乎掏空了家底。 此后虽多了曲苑杂坛的进项,可去年甄太妃和太上皇接连薨逝。 曲苑杂谈断了进项,吴贵妃没少贴补家里,这些吴家下人也有所耳闻。 虽然以往都是借着进宫探视的机会,以赏赐之名,夹带些回来,可眼下皇帝病情日益加重,差宫女多送回来,倒也不算意外。 只是,吴贵妃毕竟天生丽质,此前,在宫门前,她低着头,又加了掩饰,而禁军当着夏守忠的面,也没好检查。 这会子到了家里,又要摆出娘娘贴身宫女的气势,却不好再藏头露尾,纵然做宫女装扮,依旧让门房不禁感叹。 自家娘娘身边的宫女,都这般姿容绝丽,那娘娘本人该是何等的风华绝代,也难怪能够荣宠多年。 当下更不敢质疑吴贵妃宫女的身份,连忙把人迎进了门。 正打算将吴贵妃引入前厅,却见吴贵妃不容置疑道:“告诉老爷,我在娘娘出阁前的房间等他。” 门房不由一愣,正想找人带路,却见这‘宫女’已然直奔后院而去。 他只得一面前去传话,一面心下暗道,莫非这宫女是娘娘从家里带进宫的? …… (本章完) 第764章 吴贵妃的小算盘 第764章 吴贵妃的小算盘 “娘娘?!” 门房不认识,可吴天祐刚进屋,便一眼认出了吴贵妃,想到门房禀报是宫女前来,他顾不得行礼,一脸骇然道:“娘娘怎么偷偷回来了?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吴贵妃偷偷回家,还假扮宫女,吴天祐顿时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 “父亲不必惊慌,不妨先看看这个!” 吴贵妃看出他一脸惶恐,连忙递过早已准备好的密诏。 吴天祐一脸狐疑的展开,还没等到看完,便一脸惊喜道:“这是……” “时间紧迫,父亲快快叫人备车,送女儿去魏国公府,女儿先收拾收拾。” “娘娘要去找魏国公?”吴天祐一愣,连忙补充道,“可魏国公并不在家啊!” “什么?”吴贵妃闻言,只觉得天塌地陷,喃喃自语道,“怎么会?” 吴天祐一脸狐疑道:“他举家搬去了城外的温泉山庄,陛下难道没跟娘娘说清楚?” 他只当皇帝担心密诏的内容外泄,打草惊蛇,这才让吴贵妃乔装回来,去找张云逸商议后续。 吴贵妃却是长舒了一口气,转而又一脸纠结的看了看天色。 吴天祐见状,连忙道:“娘娘若是急着回宫,有什么吩咐,不妨交代给臣!” 吴贵妃略一沉吟,摇了摇头道:“女儿这次回宫,怕是再难出来了,不见魏国公一面,女儿实在不能放心。” “可是这会子天色已晚,若是出城,怕是来不及回城了。” 吴天祐不无担忧道:“娘娘虽奉命出宫,可留宿宫外……” “女儿可以在城外的省亲别院凑合一晚。” “那我这就陪娘娘过去!” “父亲就别去了,把这个收好,这是女儿保命的东西。” “这……” 吴天祐这才发现,吴贵妃手里居然还抓着一卷明晃晃的圣旨。 他连忙接过,展开,大致扫了一遍里面的内容,转喜为忧,叹道:“陛下让娘娘孤身一人去宣这道旨意,岂非把娘娘陷于险地?” 他转而神色凝重道:“娘娘何必以身犯险,不如交给臣。” “不是陛下的意思,是女儿自己的意思!” “什么?” “来不及解释了!” 吴贵妃虽然嘴上说着来不及解释,却还是道:“父亲此前不是一直疑惑,魏国公明明与周家交情更深,为何对家里处处维护?” “娘娘是说?”吴天祐面露沉思,转而惊呼道,“怎么可能!” “若非如此,姓周的处处占优,还诞下皇子,他怎么还处处维护咱们?当初陛下遇刺,太上皇就曾下过判断,必是兴献皇帝在天有灵,提前示警,他才得以救驾……” 说到这,吴贵妃顿了顿道:“咱们朝中无人,姓周的毕竟是皇后,又是太子嫡母,万一他以为咱们无视了他的示好,转而与周家合作,先下手为强,再后悔可就晚了!” 说话间,吴贵妃拿过吴天祐手里,周显祖那一封密诏,一边卷好,一边道:“我与他各执一封,既互有把柄,又显示了咱们合作的诚意。” 吴天祐这才明白,吴贵妃不是去宣旨,而是要去把关于周家的密诏交给张云逸。 他不由松了口气,却还有些不放心,道:“可万一他翻脸不认人,拿了密诏转头又去找周家,那咱们岂非作茧自缚?” 吴贵妃点了点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女儿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所以才要父亲把这封密诏收好。咱们不比周家,即便女儿坐稳了太后之位,也得仰仗他在朝中帮衬,反倒周家在朝中势大,稍有不慎,便有被反噬的风险,想必他也不愿意白白给别人做嫁衣。”吴天祐惊疑不定道:“你把他说的未卜先知似的,万一他拿了周家这封密诏,还不知足,又来抢自己这封,回头再拿着密诏要挟周家……” 吴贵妃胸有成竹道:“父亲大可放心,他若真能这般料事如神,只要在女儿回来的路上抢夺便可,又何必绕这么个弯子?我想,这大概也是他向咱们示好的原因。” 说到这,吴贵妃瞥了眼屋外的天色,催促道:“时辰不早了,再不出城,就来不及了。” 吴天祐不再疑虑,把手里的密诏揣进怀里,道:“好!我这就去备车!” “父亲先去,女儿收拾收拾就来。” “收拾?”吴天祐一脸疑惑的回身看向女儿。 吴贵妃一脸坦然道:“是啊!即便不能堂而皇之的以贵妃身份去见,总不能真叫他以为是宫女在传话吧?” “是是是!是我糊涂了!” 吴天祐一拍脑门,连忙关门离开。 …… 出城的马车上。 无错版本在读!6=9+书_吧首发本小说。 身披漆黑斗篷帷帽的吴贵妃,靠在车厢内。 此前,她并未跟吴天祐说实话。 那封针对张云逸的密诏,她初略看了一眼。 皇帝给张云逸罗列的罪名,居然是以权谋私,威逼、淫辱官员女眷。 其中,不但包含被问罪的翰林之妻,以及北静王妃,更有甚者,居然在灵堂之上,便迫不及待,对死者不敬。 梅夫人她虽未曾见过,北静王妃却是没少看见。 结合张云逸尚未娶妻,便妾室如云,想来是个贪好色之徒。 这对于吴贵妃来说,并非坏事。 反而,觉得可以善加利用。 人靠衣装马靠鞍。 所以,在夏守忠提出,借夹带宫中物品出宫的时候,她便借口把换下的外裳放在包袱里带了出来。 为的,就是要以最好的姿态,出现在张云逸的面前,并吊一吊他的胃口,好给即将达成的合作,上一个双保险。 让张云逸死心塌地,为自己效力。 这也是她,执意要与张云逸见上一面的主要原因。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贵妃的头面首饰太过惹眼,又过于沉重,没好一并带出来。 加上,时间太过紧迫,衣服虽然来得及更换,可此前假扮宫女改变的发髻,却没时间打理。 不过,别的方面倒也罢了,说到容貌,她却是信心十足。 另外,虽美中不足,她也做了一些弥补。 想到这,不禁抱紧了双臂,感受到被包裹在怀里的密诏,不再如此前一般冰冷。 吴贵妃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 (本章完) 第765章 娘娘看仔细了,臣是陛下啊 第765章 娘娘看仔细了,臣是陛下啊 温泉山庄。 “如果出现突发情况,我肯定要跟将士们在一起,家里这边还得先生多照应些。” 张云逸正在与甄士隐讨论,应对突发状况的安排,只见林红玉脸色怪异的走了进来。 “大爷!前面来人传话,吴家来人,说有要事,要面见大爷。” “吴家?哪个吴家?” “吴贵妃的娘家!” “吴天祐?” 张云逸暗自揣测,莫非,是皇帝授意,让吴天祐前来试探? 不过,试探并非坏事,至少证明,皇帝也没有鱼死网破的决心。 否则,就不是派人前来试探,而是直接派兵前来了。 这个时候拼的就是底气,露怯反而会让人觉得心虚,张云逸略一犹豫道:“你先把人带到前厅等着,我稍后就来。” 林红玉瞥了眼甄士隐,这才答应一声。 张云逸不慌不忙,又与甄士隐交代了几句,方才不紧不慢的赶到了前院。 进入办公的议事厅,张云逸不由一愣。 眼前居然是个妩媚艳丽的女子。 她唇角弯弯,眉眼带俏,那一抹风情,仿佛随时能把男人的魂魄勾去。 这是一种与秦可卿截然不同的妩媚。 如果说,秦可卿是媚在骨子里,那么眼前的女人,则是外露的骚,配合上一身白色狐裘,有种狐狸精的既视感。 原以为来的是吴天祐,没想到,吴家居然还藏着这等绝色。 不对! 虽然这美艳女子梳着少女发髻,也看不出具体年纪,可那举手投足,眉眼间的风情,却不是没有阅历的少女,能够企及万一。 张云逸虽并未刻意了解过吴家的人员结构,可吴启做为仙学子弟,吴天祐他也没少接触,多少还是有些了解。 况且,以吴家的情况,倘若真有这样合适的人选,只怕早就找他联姻了。 那么,眼前之人也就呼之欲出了。 难怪皇帝不顾身体,也要吃药。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吴贵妃他是见到了真容,那一时瑜亮,甚至还独占鳌头,诞下太子的周皇后呢? 从曾经妙音夫人的封号,不难猜测皇后的强项…… 也难怪原著里,深谙音律的元春,是晋封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 想必,凑到一处,也是绝唱。 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对面的吴贵妃也停止了打量,款步上前,一道掩不住风情的声音,随之响起:“可是魏国公当面?” 她莲步轻移,明明步子迈的不大,可掩在淡紫色缕金百蝶穿窄褃袄下摆处的,淡粉色水烟裙摆,却流波荡漾,仿佛能够撩动男人的心弦。 张云逸心下暗自腹诽,皇帝这是找不到罪名,要投其所好,给他安排个与妃嫔私通的罪名? 只是,捉奸要捉双,皇帝是怎么说服吴贵妃的? 张云逸心下疑窦丛生,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敢问贵妃娘娘,为何前来造访?” 说到这,稍微顿了顿,直视吴贵妃道:“莫非,是陛下的意思?” 吴贵妃嘴角微微上扬,不答反问道:“魏国公既知道本宫前来,怎么还把本宫晾了这么久?” 她久在深宫,察言观色已然刻进了骨子里。 张云逸进来时的惊讶,没能逃过吴贵妃的眼睛。 她本就先入为主的认为,张云逸早已洞悉内情,此刻又一口叫破自己的身份,那脸上的惊讶,也只能是惊艳了。 不过,她深知如何吊男人的胃口,只是点到即止,不等张云逸回答,便掏出裹在狐裘里的密诏。 “魏国公不妨先看看这个!” 察觉到不如刚拿出来的时候温热,吴贵妃不免有些惋惜。 她自然不可能堂而皇之的当着张云逸的面,把怀里的密诏递到张云逸手上。 故而,下车前,便将其取出。 只是,没想到会被晾这么久,幸而狐裘颇为保暖,她也一直藏得严严实实,总算没有白费心机。 不料,张云逸盯着吴贵妃纤纤玉指握着的密诏,却并不伸手去接,反而饶有深意道:“贵妃娘娘这是何意?” 如果,皇帝是要罗织罪名,吴贵妃也不该这会子拿出旨意。 更何况,这种事怎么也轮不到吴贵妃。 张云逸一时间,也不明白吴贵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既然看不出吴贵妃的意图,那就不能顺着她的节奏,故而,张云逸反其道而行之。这下,无疑打乱了吴贵妃的节奏。 不免疑神疑鬼,张云逸是否因为只见到一封密诏,知道自己扣下一封,故而有所不满。 情急之下,她连忙找补道:“魏国公放心,你对吴家的维护之情,本宫铭记于心,太子心智不全,本宫在朝中也无人可用,只要能助本宫达成心愿,本宫绝对不会藏私!” 虽然没弄懂,吴贵妃口中的藏私是什么意思,可张云逸还是敏锐的把握住了——太子心智不全,朝中无人可用,以及达成心愿几个有用的讯息。 吴贵妃和皇后之间的龃龉,对他来说并非什么秘密。 结合她打着吴天祐的旗号,秘密前来,又意有所指,张云逸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矫诏的可能性。 别说,一旦皇帝归天,若真的有封假的诏书,朝中再有人附和,吴贵妃未必不能瞒天过海。 此前,他还疑惑,皇帝即便真的要给他安排一个私通妃嫔的罪名,可吴贵妃身为当事人,也难逃罪责。 不过,话虽如此,也不能排除,皇帝是有意让他放松警惕。 想到这,他接过吴贵妃手中的密诏,并模棱两可道:“兹事体大,娘娘在此稍等。” 说罢,丢下一脸愕然的吴贵妃,转身出了议事厅,并把吴贵妃关在了里面。 无错版本在读!6=9+书_吧首发本小说。 来到屋外,张云逸立即展开圣旨,边走边看,待看清了里面的内容,已然到了后院,他翻出几份奏疏上皇帝的批阅,仔细比对了一番。 方又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庄外,召来戒备的领队,吩咐道:“城门和八卫营地那边务必盯紧了,有情况随时来报。” 比对了密诏上的笔迹,他惊讶的发现,虽然笔迹稍显无力,但字迹却与皇帝如出一辙,甚至,一些细微之处,也并无二致。 虽说不能排除模仿的可能性,但如果真的出自皇帝亲笔,那么就值得深究了。 如果说,这封密诏,不是出自皇帝的亲笔,张云逸或许还会相信,吴贵妃胆大包天。 此刻,却不得不怀疑,是皇帝故意迷惑。 只是不知,身为炮灰的吴贵妃,到底是在配合皇帝,还是也被蒙在了鼓里? 虽然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可只要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张云逸也不会错过。 至少,也要知道,皇帝在什么情况下,拟定的这份密诏。 来到议事厅前,他深吸了一口气,方推门而入。 再度被晾了许久的吴贵妃,再也不复来时的自信,满脑子都是张云逸翻脸的后果。 看见张云逸去而复返,她连忙指天发誓道:“本宫发誓,只要魏国公肯站在本宫这边,以后朝中全凭魏国公做主,本宫也会全力配合……” 虽然吴贵妃已然方寸大乱,可这会子询问,只会引起她的警觉。 张云逸一面皮笑肉不笑,一面逼近吴贵妃道:“娘娘恐怕口说无凭!” 听出似有转机,吴贵妃也顾不得他步步紧逼,忙不迭问道:“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本宫?” “既然娘娘说要全力配合,那就让本国公看看娘娘的诚意吧!” 说话间,张云逸一面放肆的上下打量起了吴贵妃,一面抬手拨开身上的狐裘。 吴贵妃没想到他居然敢这般放肆,慌忙向后连退数步。 却好巧不巧正撞在身后的桌案边缘,她一个后仰,下意识的伸出双手,撑在身后的桌案上。 左腿撑地,右腿向内微曲,一脸惊骇的看向,如影随形的张云逸。 她虽然有意要吊一吊张云逸的胃口,却没想到,他居然如此色胆包天。 语无伦次道:“你……你要做什么?” 张云逸探出双手,探进吴贵妃身侧,双臂的间隙,身子前倾,紧贴着吴贵妃颠倒众生的妩媚面庞,唬的吴贵妃一个劲的后仰。 待到吴贵妃的后背,几乎要贴着桌案,避无可避。 张云逸方凑到她的耳边,戏谑道:“贵妃娘娘口说无凭,就先让本国公看看,娘娘是否真的愿意全力配合吧!” “我……你……有话好说……你先……” 张云逸对于吴贵妃的话充耳不闻,反而向前一挺,柔声道:“娘娘可看仔细了,臣是陛下啊!” 吴贵妃原以为,张云逸敢打自己的主意,已然是色胆包天。 没成想,居然更加过分。 只是,张云逸还能拿着那封密诏,去投靠周家,自己却是连今日前来都不敢暴露,已然骑虎难下。 想到,若是让张云逸误会自己空口白话,只怕更要适得其反。 她也只得轻咬下唇,‘嘤咛’一声,纤腰微抬,将个颤抖的身子贴了上来,全力配合道:“陛下!~今日怎么这般猴急?” 这一声抑扬顿挫,配合上吴贵妃勾魂夺魄的小表情。 …… (本章完) 第766章 回味无穷 第766章 回味无穷 翌日,卯正。 天边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 温泉山庄前的张云逸,目送庄前的马车缓缓驶离,方转身回到了议事厅内,闭目养神。 吴贵妃不愧是皇帝的女人,身段之柔软,姿态之低,让张云逸叹为观止。 也不由得,一而再,再而三的,扶腰直上。 虽说,吴贵妃确实有颠倒众生的妩媚,可张云逸家里也不乏风格各异的各类美女,更有与吴贵妃风格类似的秦可卿,还不至于整的五迷三道。 一方面,是担心引起吴贵妃的警惕,想趁着她失魂落魄的时候,再不动声色撬开她的嘴。 另一方面,皇帝既然想让吴贵妃来让他放松警惕,那么美不美也先啃一嘴。 少不得要他肉包子……赔了夫人又折兵。 只是,没想到,居然还真的从吴贵妃的嘴里,套出了出人意料的消息。 距离太上皇龙御归天,已然一年多了,吴贵妃虽不至于是失了火的老房子,可久旷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加上,本就被张云逸之前的一连串的操作,弄得六神无主,哪里还架得住他翻来覆去,颠三倒四,一而再的盘问? 浑浑噩噩间,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泄了个底掉。 情况虽然与张云逸猜测的有所出入,可皇帝针对自己的心思,显而易见。 不过,得知吴贵妃还私藏了一封针对自己的密诏,张云逸反倒安心了不少。 毕竟,按吴贵妃交代,皇帝是担心自己熬不到那个时候,才以密诏托付。 只可惜,吴贵妃非但没按照他吩咐的时机,把密诏交给谷大寿和陆炳,反而阴差阳错,送到了自己的手里,也只能说天意弄人了。 另外,昨夜温泉山庄内,虽然风起云涌,热火朝天。 可京城内外,以及周边的八卫军营,却一派风平浪静,岁月静好的模样。 即便吴贵妃也在皇帝的算计里,可昨夜这么好的机会,皇帝都不把握住。 也从侧面印证了,皇帝并不敢轻举妄动。 皇帝想拖,倒也正合了张云逸的心意。 别看张云逸昨夜,跟吴贵妃来了一段假扮皇帝的剧情。 其实,张云逸只是为了自保,对于造反并没什么兴趣。 皇帝的位置虽然诱人,可困于禁宫,又要被一堆太监围着,实在无趣的很。 他若是真的有什么雄心大志,大可按图索骥,随便在海外哪里立国,都比大夏要简单、轻松的多。 况且,在白纸上任意泼墨,怎么也比在大夏涂涂改改,跟各方势力拉扯,来的肆意、轻松。 不过,他虽然不介意来一段君臣相得益彰的佳话,可既然皇帝对自己除之而后快。 那么也只能,你不仁我不义了。 对于给皇帝戴了帽子,张云逸非但不会有什么愧疚,反而盘算着让他把帽子戴结实了。 如果说,骑了皇帝的御马,浇灌御园,还有些牵强附会,那么这回他也算真真切切,过了一把做皇帝的瘾。 只是,一向得陇望蜀的张云逸,尝过了吴贵妃的柔媚,倒是对周皇后,也愈发生出了几分好奇。 而那封密诏,不但可以挑拨皇后与皇帝的关系,无疑也能够捏住皇后的软肋。 病发一年半之久的皇帝,恐怕早就有心无力吧? 想到昨夜,渐入佳境,甚至逐渐痴缠的吴贵妃。 他对于周皇后的反应,也愈发期待起来。 “娘娘……你也不想……” 张云逸不禁脑补起了某个喜闻乐见的剧情,同时,嘴角的上扬,也逐渐有些压抑不住了。 ……巳时。 皇宫,承天门通往后宫的道路上。 一身宫女打扮的吴贵妃,正低着头,半蒙着面,迷迷糊糊地走向深宫。 蓦地,耳边突然传来一声低呼:“娘娘!您怎么这会子才回?” 吴贵妃慌忙抬起头,正看见对面走来,难掩焦急的夏守忠。 她慌忙扯了扯围在面颊上的方巾,颤着声解释道:“昨晚没能来得及回宫,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一夜没能合眼,早上迷迷糊糊,这才睡过了头,怎……怎么了?” 她哪里是睡过了头? 分明是根本没睡。 即便骨酥筋麻,可在回城的马车上,她依旧没能够睡得着。 按理,天刚蒙蒙亮,她便从温泉山庄出发,不至于拖到现在才回宫。 只是,张云逸虽然答应会站在自己这边,可那飘忽不定的态度,还是让吴贵妃惊疑不定。 她生怕留下疏漏,那早已破烂不堪的狐裘和长袄,更不敢留给张云逸处理。 故而,回城之后,直接回了吴家,销毁脏物。 同时,因张云逸带着她七进七出,还泡了半宿的温泉,身上的余韵,以及泡久了温泉的痕迹和气味,久久不退。 吴贵妃只得在家又重新沐浴了一遍,并抹了些素色的脂粉,遮掩了脸上的余韵。 想到这,吴贵妃不免又想起了昨夜的癫狂。 这久违的…… 不,比用了药的皇帝,还要强烈了十倍不止。 毕竟,用药只能弥补软件上不足,硬性条件,却是药物无法改变的。 起初,吴贵妃也曾怀疑,张云逸如皇帝一般,服用了某种丹药。 毕竟,在去而复返之间,张云逸在外盘桓了良久,说是等待丹药见效,也完全能够说得通。 可随着时间推移,她却打消了这个念头。 道理很简单,皇帝即便用药,也远远比不得张云逸这般能折腾,且每每用药过后,都有长时间的困顿。 而张云逸,非但没有丝毫的后遗症,反而愈战愈。 都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偏偏自己全身都散了架,张云逸还是龙精虎猛。 若真的服了药,只怕也不是皇帝服用的那种,不计后果,亏空身体的虎狼之药,而是仙丹妙药吧? 她这边神游物外,正想着有的没的,反而印证了她睡眠不好的说辞。 加之,夏守忠也是心神不宁,身为太监,又并无这方面的经验,没能察觉出其中的区别。 只是,吴贵妃脚步不紧不慢,却急坏了夏守忠,连忙低声催促道:“娘娘快,快去见见陛下吧!昨儿您刚走,陛下就吐了好些血,若非一直担心暴露娘娘不在宫中,只怕都未必能熬到现在……” “这……那我现在去……岂非……反而害了陛下?” 刚才又不由自主的想到昨夜的情景,这会子只觉得面颊发烧,也不知脸上的脂粉,还能不能遮掩的住。 吴贵妃有些心虚道:“要……要么容我回去换一身……” “哎哟!我的娘娘哎!您好歹先见陛下一面,莫要等到陛下万一撑不住,不得瞑目啊!若非陛下一个劲的催促,老奴这会子又怎么会来这里?” 眼见着,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吴贵妃也推脱不得,只得一面尽力平复心情,一面硬着头皮加快了脚步。 并暗自祈祷,千万别让皇帝看出脸上的端倪。 …… (本章完) 第767章 龙御归天 第767章 龙御归天 养心殿内。 “陛下啊……” 夏守忠一个人哭出了数十人的悲痛。 而距离龙榻五六步远的吴贵妃,则心有余悸的看着龙榻上,刚刚咽下最后一口气的万隆帝。 看出来没有? 看出来没有…… 这个疑问在吴贵妃脑中回荡。 她刚走到这个位置,奄奄一息的皇帝,似乎有话想说。 只是,油尽灯枯的皇帝,已然说不出一句话来,嗓子里发出‘嗬嗬’的怪叫。 正是这声怪叫,让吴贵妃不合时宜的想到,昨夜被张云逸杵到嗓子眼的窘迫。 皇帝都不曾…… 一时间,吴贵妃只觉得面颊发烫。 偏偏这个时候,皇帝瞳孔猛然放大,神情涣散,脖子一歪,便没了气息。 莫非,这也在张云逸的计算之中? 想到这里,吴贵妃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而此时,因为夏守忠的恸哭,殿外也传来一阵骚动。 夏守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哭声惊动了守在殿外的宫人。 他回过头,正看见吴贵妃隐隐发颤,连忙抹了把眼泪,转而安慰道:“娘娘莫要哀伤,陛下看见娘娘回来,已然能够瞑目了,娘娘这身装扮不宜被人看见,待会儿趁乱先回去换一身装束,再来送陛下吧!” 吴贵妃这才想起,自己还穿着宫女的装束,若是被有心之人看见,只怕又要节外生枝。 她连忙抛开不合时宜的念头,低下头,拉了拉方巾,遮住了半边脸。 “娘娘一会儿假装通报的宫女。” 夏守忠快步来到殿门前,深吸一口气,方打开殿门道:“陛下龙御归天,快!快去各宫禀报娘娘和诸位大人!” …… “哐哐哐……” 沉闷的钟声回荡在紫禁城内。 闻讯赶来的周皇后,各宫妃嫔和诸位皇亲国戚、大臣,在养心殿内外跪了一片。 看见姗姗来迟的吴贵妃,夏守忠终于松了口气。 古代不似现代,提前准备丧仪反而有冲喜的意思。 加之,好的棺木难寻,只要有条件的人家,都会提前准备。 而皇帝的情况早在预料之中,丧事早已提前预备了,倒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妃嫔们需要守着,众大臣皇亲国戚,哭了一气,却移步偏殿,开始商量后续的诸般事宜。 做为国舅,又是吏部天官的周显祖,当仁不让,开始发号施令。 忠顺王却忽然打断道:“魏国公乃是陛下的肱股之臣,如今他还未得到消息,咱们在这里讨论,岂非惹人闲话?要本王说,还是先将他请来,再谈不迟。” 国不可一日无君,新君继位刻不容缓。 而太子尚在襁褓,纵然周显祖不足以服众,还不能大搞一言堂,但威势,只怕要更上一层楼。 偏偏周显祖又对他产生敌意,他担心首当其冲,便想找个高个子顶在前面。 且不说张云逸位列国公,只说做为内府总领大臣,丧仪便离不开他。 忠顺王的提议,合情合理,顿时引来了众人的附和。 周显祖也并非没有想到这层,只是,此刻正值新老交替,主持工作,无疑也是树立威信的时候。故而,他有意忽略了张云逸的存在。 见众人纷纷附和,他也知道事不可为,微微皱眉,转而看向忠顺王,笑道:“既然王爷这么说了,那就麻烦王爷亲自跑一趟吧!” 忠顺王一甩袖袍,自嘲道:“本王如今并无实职,只是个闲散王爷,且陛下遗命,皇亲国戚当谨言慎行,少掺和朝中之事,如今陛下刚走,周尚书总不能让本王违背圣意吧?还是另择贤能的好!” 见忠顺王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周显祖只得转头看向了谷大寿:“谷阁老……” “老夫年事已高,且陛下薨逝,陛下丧仪,礼部这边也是一大摊子事,实在脱不开身……” 周显祖一连点了几个人,刚才还一个劲附和的众臣,全都百般推脱。 虽然众人并不清楚,昨日受赏大营差点哗变,可受赏军在温泉山庄附近安营,却是瞒不过众人。 结合张云逸最近一直居家办公,虽不能说他居心叵测,但至少也有所担心。 这个时候去请他进宫,一个处理不当,不说有来无回,万一闹出乱子,也难逃罪责。 众人虽都心怀鬼胎,但看破不说破。 周显祖也十分清楚,否则,若真的只是报丧,他也不必麻烦忠顺王和谷大寿跑一趟。 他环顾四周,猛然眼前一亮道:“对了!贾尚书呢?” 谷大寿回道:“贾尚书前不久刚刚派人来报,听闻陛下龙御归天,他一时痛心疾首,因着急赶来却摔断了腿,已经请了太医前去诊治了。” 相较于这些人,做为兵部尚书的贾雨村,显然更多了几分猜测。 而他与张云逸的关系尤为敏感。 故而,听到钟声,便疑神疑鬼,思来想去,为了避免惹祸上身,他当机立断,直接敲断了自己的腿,并立即派人做出了陈述。 且不论情况是否真如贾雨村所说,可既然请了太医,哪怕他是假装,断腿只怕也做不得假。 这个时候哪怕真的把他架去,也只会徒增变数。 做为国舅爷的周显祖,显然更不愿意冒这个险。 见他面露迟疑,忠顺王不咸不淡道:“周尚书既是吏部天官,又是国舅,身份尊贵,我看你跑一趟再合适不过。” “对对对!” “周尚书与魏国公也是多年的情谊,还是你去最为稳妥。” “是啊!总不能耽误陛下的丧事,有道是能者多劳,周尚书既是国舅爷,理当为娘娘和太子分忧。” 都是千年的狐狸,周显祖刚才一开始就发号施令,又有几个看不出他的想法? 即便无心与他争个长短,也担心烫手山芋会落到自己头上。 顿时众口一词,把周显祖架到了火上。 他下意识就要拒绝,却听谷大寿道:“魏国公一向勤于政事,近来在家办公,只怕是身体不便,若果真如此,周尚书便酌情而定,你看如何?” 周显祖闻言,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板,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谷阁老言重了,既然你们都不愿意吃这份辛苦,那我自然当仁不让!” 一方面,眼下局势大好,可太子年幼,也正值人心不稳的时候。 万一,因为隐瞒皇帝去世的消息,从而让张云逸产生误判,可就悔之晚矣了。 面对众口一词,他做为未来皇帝的舅舅,哪怕是为了自身考虑,也不希望横生变故。 另一方面,在众人退缩的时候,他能够抗住压力,也显得独树一帜。 有了谷大寿这番话,即便请不来,也是张云逸自己心虚,如果请的来,那也是他周显祖,孤身勇探龙潭虎穴,不但彰显扛事的勇气,更能显出办事的能力。 可谓进可攻,退可守,进退自如。 …… (本章完) 第768章 当机立断 第768章 当机立断 温泉山庄,议事厅。 “照周兄这么说,陛下于今日巳时龙御归天了?” 张云逸看着面前满脸陪笑的周显祖,心中愈发警惕。 他虽然不在城内,可今早的丧钟却传遍了京城,曲苑杂坛那边,自然也得到了情报。 虽然早知皇帝性命垂危,可死的时机也太过巧合了。 张云逸不免怀疑,这是皇帝的连环计。 先牺牲吴贵妃,让自己放松警惕,再引诱自己入城,瓮中…… 一举伏杀。 而周显祖前来,不免又加重了这个怀疑。 “是是是!陛下丧仪,少不得你这个内府总领大臣。” 周显祖听出了张云逸语气里的疑惑,话锋一转道:“不过,陛下新丧,朝中正值用人之际,魏国公还需身体为重,待养好了身子,再去祭拜陛下不迟。” 他这么一说,张云逸非但没有卸下防备,反而愈发警惕。 他不再迟疑,当即便冲外头喊道:“来人!” “大人!”门前听命的近卫立即冲了进来。 “把周尚书给我绑了!” “是!”几个亲卫立即上前,如狼似虎,扣住周显祖双臂,将其按在地上。 随即,又从外面拿来绳索,将周显祖绑了个结结实实。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周显祖始料不及,脸色煞白,声音颤抖道:“张兄……你……你这是……” “自然是遵照陛下的遗命!” 张云逸转身从书案下,拿出吴贵妃带来的密诏,在周显祖的面前展开道:“周兄应当认得这是陛下亲笔!” 如果这是皇帝的连环计,那么张云逸即便顺着周显祖的话,推诿不去,也必然再无转圜的余地。 所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与其等着皇帝率先发难,倒不如将计就计,先下手为强。 皇帝想用连环计诱骗他进城,可有了这封密诏,却也给了清君侧这个名正言顺的进城借口。 此时的火器还不善于打遭遇战,以他手头上的兵力,与八卫展开野战,虽力有未逮。 可据城而守,却绰绰有余。 不论皇帝是否假死,只要杀进皇宫,有了这封密诏,假的也就成了真的。 不过,保护自己是一回事,杀进皇宫又是另一回事。 他之所以在周显祖面前展示密诏,为的就是要借周显祖的反应,让亲卫们相信,他这是在执行皇帝的遗诏。 从而更加一心用命。 他相信,即便周显祖是在配合皇帝演戏,皇帝也不可能告诉他这封密诏的存在。 因为,不论从稳固皇权的角度出发,还是从吴贵妃昨夜的话来看,皇帝也不可能放任周显祖一家独大。 周显祖哪里知道,自己被张云逸算计了。 看见密诏上的笔迹和内容,不疑有它,顿时瘫软在地,口中喃喃自语:“怎……怎么会……” 他这般表情,落在亲卫们眼中,不由多了几分振奋之色。 见周显祖果然没有质疑密诏的真伪,反而十分配合,张云逸装腔作势道:“太子年幼,陛下又岂会不防备外戚干政?” 说到这,他灵机一动,冲着亲卫摆了摆手。待到一众亲卫离开,方话锋一转道:“你我同僚一场,又相识已久,只是,皇命难违……” 周显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被捆住的身躯,如同河虾一般扭动起来,挣扎着扭到他的脚下,哀求道:“你我兄弟一场,如今陛下已然不在了,只要张兄……张大人,国公爷帮我隐瞒这封遗诏,以后小弟必定唯你马首是瞻。” 他一连换了三个称呼,似乎生怕张云逸迟疑,连忙又补充道:“小弟知道国公爷最是重情重义,不敢让国公爷违背圣意,只消暂时引而不发,大可看小弟以后的表现。” 见张云逸沉吟不语,似乎陷入纠结,周显祖连忙又道:“国公爷纵然变相帮了吴贵妃,可她并无把柄落在国公爷手上,人心思变,反倒是我兄妹二人,有了这封密诏,我兄妹二人必定对国公爷俯首帖耳,唯命是从! 太子年幼,有娘娘和小弟帮衬,国公爷必定如虎添翼。” “唉!”张云逸叹了口气,“你我相识一场,我确实于心不忍,只是,你眼下说的好听,可如今这封遗诏已然暴露在你面前,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万一我这次放过你……” “不会!不会!国公爷放心,小弟指天发誓绝不……” “发誓?”张云逸嗤笑道,“周兄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 “我……我,若国公爷不信,我立即辞官……” 纵然心有不甘,可只要能保住这条命,好歹还有国舅爷的身份,周显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弃车保帅。 “辞官?你是辞官了,可娘娘呢?你刚才也说了,太子年幼……” “这……” 虽说能够暂时保住一条命,可如果皇后也保不住,那么周家就真的成了待宰的羔羊。 张云逸未必会赶尽杀绝,可得了势的吴贵妃,却未必会放过周家。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周显祖不禁迟疑。 原以为走进了死胡同,没想到张云逸却语气一缓,叹道:“都是为人父母的,太子年幼,我也不想娘娘骨肉分离……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由我来执掌禁军和京城防务,并把谷阁老他们都拖下水!” 周显祖只当张云逸在试探自己的诚意,忙不迭道:“禁军和京城八卫,自当交到国公爷手中……” 转而又疑惑道:“只是,怎么个拖法?” 张云逸不再卖关子,循循善诱道:“既然陛下已然不在了,想必皇后娘娘不难拿到玉玺吧?只要给他们也……到时候法不责众,大家互有软肋,也就糊弄过去了……” 说到这,他猛然瞪向周显祖,问道:“该不会陛下没死,周兄在这诓我吧?” “怎么会!”周显祖连忙道,“各宫妃嫔和诸位大人都去养心殿叩拜了,怎么可能有假?” 其实,看见周显祖这副惊若寒蝉的态度,张云逸也不免揣测,该不会真这么巧吧? 他倒不是想从周显祖的话里判断,皇帝是假死还是真死。 毕竟,什么化妆、替身之类的桥段,前世电视里看的多了。 而是,他试图了解,宫里的情况。 得知妃嫔和群臣已然叩拜,张云逸就更放心了。 纵然皇帝真的假死,可即便他做戏做全套,却也给了自己以假乱真的机会。 又询问了一些细节大臣们进宫祭奠的细节,张云逸方道:“周兄稍安勿躁,容我去准备准备。” 说到这,张云逸看向周显祖,意味深长道:“希望到时候周兄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不会!不会!”周显祖忙不迭的保证。 张云逸这才喊来亲卫,他并未立即给周显祖松绑,只留下几人继续看守,自己则出了议事厅,骑上飞兔腰袅,带着余下的亲卫,直奔不远处的军营而去。 …… (本章完) 第769章 趁夜潜入城 第769章 趁夜潜入城 子时。 正值月末,天上的月亮只露出一弯蛾眉般的月牙,黑暗笼罩大地。 东直门前的官道上。 一队百十人的队伍,正缓缓向着城门进发。 队伍中,唯一的一辆马车中,周显祖探出了脑袋,看向前方骑在马上的张云逸,疑惑道:“国……国公爷,小弟下午是从西直门出来的,怎么不走西直门?” 温泉山庄就在京城西侧,他实在有些闹不明白,张云逸为何舍近求远。 张云逸颇有耐心的解释道:“既然要接管京城和禁军防务,不能只是嘴上说说吧?我手头也只有铁道警卫队可用,咱们这百十人多跑两步,总比两三千人的调动,来的省事,自然是从东直门入城更加方便。” 似乎是印证张云逸所说的话,官道的侧方,隐隐约约黑压压的站满了一片,却寂静无声,仿佛黑夜里择人而噬的凶兽。 “大人!”黑暗中,一道声音响起。 张云逸似乎知道要问什么,摆手道:“待会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们先去把城门叫开。” 带着百十人的队伍,大摇大摆的来到城门下,张云逸方敲了敲马车车厢。 “下面就麻烦周兄了!”张云逸饶有深意道,“希望你别辜负了我这份好心!” “是是是!” 周显祖连忙弯腰下了马车,扯开嗓子冲着城门上喊道:“本官乃是吏部尚书周显祖,奉命接魏国公进城祭奠陛下,还不速速把城门打开!” “天色太黑看不清楚,大人可有什么凭证?” 城门上放下一个竹篮。 周显祖却犹豫的看向了张云逸,见他不置可否,只得硬着头皮,再度冲着城门喊道:“看不清就把火把照亮点,耽误了大事,小心你们的脑袋!” 似乎是这句威胁起了作用,这回,城门上再无犹豫,答应一声道:“大人稍等!” 少顷,‘吱呀’一声,城门打开。 “周兄果然没让我失望!” 张云逸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摆了个请的姿势:“周兄先请!” 周显祖略一犹豫,这才先一步迈进了城门。 “东直门守将武思诚,拜见周大人,魏国公!” 周显祖颐指气使道:“把门开大点,开这么小,本官的马车如何进得了城?” 说罢,又讨好似的看向了张云逸。 只是,他刚摆出一副谄媚的嘴脸,却迟迟没得到回应,顿时不满的瞪向武思诚。 却见他冲着张云逸弯腰躬身,似乎在等待张云逸发号施令。 周显祖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果然,张云逸摆了摆手道:“行了,可以开门了。” 张云逸确实需要借助周显祖的身份,骗开城门。 只是,却不是京城的城门,而是皇宫的宫门。 大夏朝的军队,一卫满编是五千人。 京营八卫的大营都在城外,城内除了城门的守军,主要就是禁军。 考虑到禁军日常工作是守卫皇城,加上有不少只挂名领个虚衔,将多兵寡,皇宫的守卫大约也就两三千。 虽然以火器的优势,不是不能强攻。 可一来时间紧迫,来不及完善攻城器械,二来,伤亡太大,也不利于他收拾残局。 所以,只要能够骗开宫门,那么他的把握无疑又多了几分。 离开温泉山庄的这段时间,张云逸除了拿着那封密诏,借着清君侧的名号,鼓动了受赏大营和铁道警卫队的一众将士,上心一心,并仔细完善了入城及进宫的各项事宜,还顺便接管了东直门的守卫。 刚才,不过是在周显祖的面前,演一出戏,试探他罢了。武思诚本就是他的一步闲棋,虽忠心方面还有待商榷,但那封密诏,却扫清了他的后顾之忧。 不但顺利接管了东直门的守卫,还趁夜,提前将受赏大营内的将士,提前分批派驻进了城内,正部署在东直门的城墙边上,等待号令,这也是他一直耽搁到现在的原因。 至于刚才在城门外所见的铁道警卫队,则主要是负责接管各处城门,以及一些外围工作。 见城外的铁道警卫队也开始行动起来,张云逸带着亲卫和周显祖出了城门范围,来到东直门内的街道上。 抬手一挥,两侧城墙处早已整装待发的士兵们,队列整齐,仿佛两条黑夜里的巨龙,有条不紊的缓缓走出。 周显祖这才发现,东直门城门两侧,居然布满了荷枪实弹的士兵,不由脊背发凉,一阵后怕。 只见云山提着一个包裹,迎上来道:“大人!贾尚书的官凭印信已然取来,人也被带到城门值房内安置好了!” 张云逸也是在询问大臣们进宫祭奠时,从周显祖嘴里得知贾雨村摔断了腿,告病在家,他自然不会介意再加一道保险。 接过包裹,张云逸冲着惊若寒蝉的周显祖,一伸手道:“官凭!” 周显祖不敢有丝毫犹豫,连忙摸出了官凭,小心翼翼的递给张云逸。 待到几千人的队伍在街道上排列整齐,后方的铁道警卫队也徐徐入城。 张云逸这才将周显祖的官凭以及贾雨村的官凭印信,丢给了刚刚进城的张松渊,并道:“你带着宜军和思诚,拿着两位尚书的印信,接管各处城门,若人手充裕,再派去承天门外待命。” 对于接管城门防务的人选,他也是深思熟虑。 有了那封密诏,本就被绑在一条船上的张松渊,完全可以放心。 只是,密诏他还有用,不可能让张松渊带着接管城门守卫。 纵然有了吏部、兵部两位尚书的官凭,可终究还是不太保险。 而仇宜军做为禁军统领仇夺的儿子,本身就是另一层虎皮,再配合上同为城门守卫的武思诚。 只要不是脑袋有问题,大概率不至于发生变故。 当然,即便有些小的骚乱,也不足为虑。 毕竟,守城守城,终究还是防备城外,对于突然从城内杀出的铁道警卫队,最为依仗的城墙,却是形同虚设。 另外,只要仇宜军参与了接管城门,无疑也将仇夺绑在了自己的船上。 对于控制皇宫中的禁卫,无疑也多了几分把握。 听到张云逸点了自己的名,武思诚顿时一脸兴奋。 早前,张云逸叫开城门,宣读密诏。 纵然信誓旦旦,宣称周显祖已然领了旨意,为免宵小作乱,需要接管城门守备时,武思诚不免心怀惴惴。 可刚才,看见周显祖一副以张云逸唯命是从,马首是瞻的模样,把心放回肚子里的同时,又患得患失,觉得张云逸没让自己继续把守城门,是因为不够放心。 此刻,听到另有重任,不由得心潮澎湃。 连忙学着做了个立正行礼的姿势道:“是!末将领命!” 张云逸冲他赞许的点了点头,转而又看向神思不属的仇宜军,朗声道:“放心,把你该做的事情做好,即便仇大人一时没转过弯来,有你将功折罪,我也可以保他性命无忧!” 张云逸说完,又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我只答应你将功折罪,可没保证他一定能保得住性命,倘若仇夺真的冥顽不灵,那也只能怪刀枪无眼了。 其实,铁道警卫队的任务,早已分派下去,也就武思诚的任务是张云逸刚刚下达。 身在魏营,又有密诏,仇宜军自然不敢反对。 只是,想到张云逸还要率军入宫,他不免担心仇夺。 虽然张云逸此前也曾暗示,但到底比不得当着一众将士们的面,有说服力。 听到张云逸当众保证,仇宜军也不由彻底放下了心来,连忙领命道:“是!末将定不辜负大人厚望!” …… (本章完) 第770章 夺宫 第770章 夺宫 得益于皇帝归天,原本,宵禁也照常营业的秦楼楚馆,以及勾栏瓦舍之类的娱乐场所,也都停止了营业。 街面上黑灯瞎火,一片寂静。 张云又提前给将士们,换了软底靴子,数千人的军队,倒也悄没声息的来到了皇城附近。 按照提前布置好的任务,云山带领着一队突击小队,埋伏在距离最近的街市,云海则领着大队,躲藏在更远处。 而张云逸骑在马上,身边跟着几个亲卫,又借周显祖的马车掩护,或明或暗,来到了承天门前。 他方翻身下马,与下了马车的周显祖勾肩搭背,并凑到他的耳边道:“忘了告诉周兄,这封密诏,乃是吴贵妃昨日差人送来的,我也不敢保证,是否只有这一份。” 说罢,他在周显祖的肩膀上拍了拍,催促道:“快些喊门吧!” 周显祖不由一惊,他虽然不太了解军事,可简单的换算还是会的。 这两三千人的禁军,虽有皇城可守,但皇宫也不止有一个承天门。 而张云逸所领的队伍,却是击溃攻下广州城红毛大军的队伍。 东直门前,又给他上了一课,这会子骑虎难下,更不敢耍招。 不得不说,他这个皇后哥哥的身份确实好用,加上他去请张云逸,也不是什么秘密,皇宫的禁卫,都没有请示,便打开了城门。 城门刚刚打开,躲在车厢内,以及贴着马车外侧的亲卫,立即窜了出来,冲进了宫门。 禁卫们正猝不及防,张云逸却先声夺人,高举手中的那封明晃晃的密诏,道:“奉命先皇遗诏,接管禁军,违令者斩!” 眼见着宫门洞开,不远处的暗地里又杀出一队人马,禁卫已然惊疑不定。 而周显祖木然的反应,又成了压死骆驼最后一根稻草。 周显祖毕竟是皇后的哥哥,连他都无动于衷,甚至还在配合。 倘若反抗,即便能够挡下突击的队伍,只怕非但无功,还有抗旨之嫌。 听到动静,从不远处值房内,闻讯出来的仇夺,惊得目瞪口呆。 张云逸却在一众亲卫和冲进城的先锋队掩护下,迈步进了皇城。 他不等仇夺开口,便再度高举密诏,朗声道:“遗诏周尚书已然过目无误,宜军也已经领命,接管京城各门,仇都尉莫要自误!” 张云逸并不清楚,仇夺是否受到皇帝的授意,他也没打算用手上的遗诏打消仇夺的疑虑,只需要让下层的禁军丧失斗志。 即便皇帝真的假死,又对仇夺面授机宜,但这些下层的禁军,却不可能知晓。 哪怕他忠心可嘉,能够不顾儿子已然被拉上了贼船,依旧负隅顽抗,也来不及收拢军心。 当然,张云逸更不可能给他这个机会。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着手下的禁军,军心涣散。 仇夺嘴角抽动了两下,转瞬便满脸堆笑道:“既是陛下遗诏,周尚书又已然验明真伪,在下又岂敢抗旨不遵?” 张云逸并未放松戒备,抬手一挥,有过攻城经验的士兵,已然占据了城门各处的制高点,并卸去了禁军的武装,摆开了架势。 此时,远处巡防的禁军才闻讯姗姗来迟,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张云逸方冲着仇夺道:“我也是奉命行事,仇都尉既然领了旨意,那便按陛下遗命,交接各处宫门的防务吧!本官要先去祭拜陛下!” 说着,他一挥手,发号施令道:“承天门留一千人把守,云山带五百人随我去祭拜陛下,云海带着余下的将士,陪仇都尉去各门换防!” 顿了顿,又加重了语气道:“不可惊扰了宫里的娘娘和诸位大人,谁敢在宫中生乱,小心军法处置!” 说完,他带着云山领着五百先锋,以及周显祖,直奔养心殿而去。 看着沿途白皤林立,张云逸暗自冷笑。 到了养心殿前的大道,张云逸方冲着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边的周显祖道:“我只给你半个时辰,过期不候……” 说罢,冲着身边的云山点了点头,并将密诏丢给了他。 后者立即带着百名兵士,半押半护送的带着周显祖,直奔后宫深处而去。 张云逸则带着余下的士兵,直奔前方的养心殿,并厉喝道:“陛下新丧,胆敢喧哗,惊扰陛下亡魂者,斩!” 沿途的太监宫女,哪里见过这个阵仗? 一个个吓得抱头蹲在地上,惊若寒蝉。 来到养心殿前,几个近卫率先冲开了大门,把抵着门的太监宫女撞倒了一片。张云逸晚了半拍踏进殿内,并啜泣道:“陛下,臣来了!” 说话间,直奔殿内的龙床而去。 惊得殿内守灵的妃嫔、太监、宫女抱头鼠窜。 “你!你……” 被撞得四仰八叉的夏守忠,惊疑不定的抬起手,指向闯进来的张云逸,刚喊了两个‘你’字。 张云逸便从怀里掏出一支短枪,照着夏守忠的脑袋,便是一枪。 仇夺有拉拢的价值,又知道进退,张云逸自然不介意拉拢。 但夏守忠这样的死忠,又参与了针对自己的密诏,自然不可能留。 正好拿来震慑。 ‘砰’的一声下去,夏守忠顿时脑袋开,血溅了一地。 哄闹的养心殿,也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隐隐还有一股子尿骚味传来,也不知是太监宫女,还是妃嫔们失了禁。 张云逸来到龙榻前,看着冰冷的皇帝尸体,‘扑通’一声跪倒在龙榻前,用力耸了耸鼻子,方鬼哭狼嚎似的嚷道:“陛下,臣送驾来迟啊!” 皇帝或许可以用替身,或是化妆来掩人耳目,但死后,丹毒发出的气味,却做不得假。 他与甄士隐就皇帝丹药病发,讨论多次,对于这个气味,早有判断。 即便人可以假扮,服药的时间也不可能天衣无缝。 此刻,张云逸才终于确认,皇帝是真的死了,处理起来也愈发的游刃有余。 演了一会哭丧的戏码,他方从龙榻前缓缓起身,无视了正偷偷冲自己搔首弄姿的吴贵妃,环顾殿内一圈,方声音沉重道:“夏守忠蛊惑陛下服食丹药,戕害龙体,已然伏诛……” 说到这,他顿了顿,厉声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若有他的党羽,现在认罪还来得及!” “魏……魏国公,小的知道……小的知道……” 话刚刚说完,就见角落里一人跪爬了出来。 张云逸看了眼,认出是敬事房的周贤贵,方露出一抹和煦道:“那就劳烦周公公帮忙分辨一二了。” 顿了顿,又道:“另外,为免惊扰到皇后和各位娘娘,劳烦周公公挑些得力的人手,护送各位娘娘先行回宫,待我处理完毕,再去向各位娘娘请罪。” 张云逸把目光移向,站在一众妃嫔身前,一身素服,虽然面带惊惧,却难掩端庄仪态,气质尤为出众的女人,饶有深意道:“皇后娘娘意下如何?” 见张云逸注视着周皇后,一旁的吴贵妃面露焦急,欲言又止,又心有余悸的,瞥了眼地下脑袋开的夏守忠,终究没敢开口。 周皇后见张云逸前倨后恭,方压抑住心中的惊惧,稍稍平复起伏不定的胸口,方颤声道:“还望国公爷言而有信!” 说罢,方迈着颤抖的双腿,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出了养心殿。 这一声宛若黄莺出谷,虽然隐隐透着浓浓的不安,可配合上发颤的语调,以及一身素服,让张云逸心神为之一颤。 他向着周皇后因为颤抖,愈发婀娜摇曳的背影,深深行了个注目礼,并道:“皇后娘你放心,待为臣处理了乱臣贼子,定会去娘娘宫里,当面请罪!” 目送周皇后离开,他方又给了暗送秋波的吴贵妃,一个警告的眼神。 这才催促周贤贵,打发宫人送一众妃嫔各回各宫。 这边刚打发了皇后和一众妃嫔离开,在宫内商议丧仪并守灵的大臣,也闻讯聚集在了养心殿外。 听到外面的骚动,张云逸来到龙榻前,再度耸了耸鼻子,勉强挤出几滴眼泪,方拖着夏守忠的尸体,迈步来到殿外。 将夏守忠的尸体丢在殿外,将刚才对一众妃嫔的话,重复了一遍,方语带哽咽道:“诸位稍安勿躁,先去偏殿稍候,待我先好好送一送陛下,必定会给诸位一个满意的解释!” 说罢,他转身返回殿内,并关上了殿门。 而殿外闻讯赶来的诸位大臣,也在一队军士的‘护送’下,先行前往偏殿等候。 …… (本章完) 第771章 委曲求全 第771章 委曲求全 周皇后步履蹒跚,在宫人的搀扶下,艰难的迈进了凤藻宫。 她刚松了一口气,却见殿外站满了手持火器的士兵,那枪头明晃晃的尖刀,看得她不寒而栗。 周皇后敢怒不敢言,心下暗自腹诽,张云逸在养心殿说的漂亮,却提前安排士兵过来,这与拘禁何异? 似乎是在印证她的猜测,殿前的士兵忽然抬枪,挡住了随行宫人,并不容置疑道:“国公爷吩咐,为防宵小作乱,闲杂人等退下!” 周皇后有心喝斥,可想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她也只得忍气吞声,硬着头皮,颤颤巍巍,独自从士兵中穿过。 刚进入殿内,忽然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娘娘!娘娘!” “哥哥……你不是去……” 话说到一半,周皇后才想起,自家这个哥哥白天去请张云逸,只怕比自己更早落入他的手中,转而改口问道:“你……你也被抓了?” 听了这话,周显祖冲着殿内一名将官模样的人,赔了个笑脸,反驳道:“什么被抓?魏国公是我请来的救兵啊!” “什么?”周皇后下意识的以为,是自己哥哥居心叵测,这才引狼入室,给了张云逸渔翁得利的机会。 难怪张云逸在皇宫里畅通无阻,都没见禁军反抗,直到大军到了养心殿前,放声高呼,自己才后知后觉。 想到这,周皇后顿时如遭雷殛,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神色复杂的看着周显祖,怒其不争道:“你……你怎么这么糊涂?” 到底顾及殿内外的士兵,她没敢指责张云逸,狼子野心。 “我糊涂?”周显祖叫屈道,“我这是在救娘娘和咱们周家啊!” “你……你……” 见周显祖仍然执迷不悟,周皇后胸口起伏不定,气得说不出话来。 “娘娘有所不知,魏国公是奉陛下的遗诏行事啊!” 周显祖也看出闹了误会,连忙把张云逸手中握有密诏说了一遍,并道:“若非为兄求爷爷告奶奶,求魏国公高抬贵手,娘娘和咱们周家,这会子怕是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虽然宫禁确实是自己骗开,可一想到张云逸早已控制了东直门,他这番话说的理直气壮。 “不可能!”周皇后先入为主,断然否定道,“皇上怎么会……” “怎么不会?”周显祖不等她说完,便打断道,“为兄难道还会害娘娘和太子不成?那密诏为兄看过,确是陛下亲笔啊……娘娘!” 说着,他冲殿内的云山拱了拱手道:“劳烦将军!” 云山从怀里掏出此前张云逸交给他的密诏,来到周皇后面前展开。 周皇后艰难的抬起头,只一眼,她便认出了皇帝的笔迹,待看清楚密诏上的内容,只觉得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有道是伴君如伴虎,圣心难测啊!”周显祖连忙又乘热打铁道,“娘娘有所不知,这密诏还是皇上差吴家给魏国公送去的!” 原本,还保有一丝疑虑的周皇后,听了这话,却已然信了八九分。 她与吴贵妃的明争暗斗,在宫里并不是什么秘密。 做为六宫之首,独苗太子的亲生母亲,又在皇帝垂危的当口。 她甚至不需要去刻意打听,就有人向她打小报告。 昨日便听闻,吴贵妃被夏守忠带去养心殿侍疾,一夜未曾回宫。 今日听到皇帝驾崩的噩耗,赶去养心殿,还奇怪吴贵妃为何非但不在殿内,反而姗姗来迟。敌人往往比朋友更了解你,一向熟悉吴贵妃的周皇后,当时便疑惑,是不是吴贵妃因为太子先天不足,病急乱投医,用了什么妖媚惑主的手段,却不慎导致皇帝突然驾崩。 为了撇清关系,这才为了避嫌,先溜之大吉。 只是,太医似乎并未看出端倪,加之皇帝新丧,宫里乱糟糟的,她还没腾出手来。 此刻听了周显祖的话,才惊觉自己恐怕想岔了。 妖媚惑主不假,只是并非从自己身上下功夫,而是另辟蹊径,想要取而代之。 想到,皇帝居然受其蛊惑,不但要废黜自己,将周家满门抄斩,还要让儿子认贼做母,周皇后心寒的同时,不觉得一阵后怕。 这会子,她反倒能够理解,张云逸为何一进养心殿,便直接杀了夏守忠。 昨日既然是夏守忠传吴贵妃侍疾,必然知道内情。 张云逸恐怕是为了维护自家,担心他泄露风声,才当机立断,杀人灭口啊! 难怪他在自己临走时,还声称,等处置完乱臣贼子,要亲自前来请罪。 虽然察觉到张云逸释放的善意,可周皇后却知道眼前的密诏,万万留不得,下意识的伸手去抓,想要立刻将其销毁。 没想到,云山却及时收回了手,还将密诏重新卷起,收好。 捞了个空,又担心适得其反,不敢上前抢夺的周皇后,也只能尴尬的笑了笑,道:“劳烦这位将军帮忙转告,魏国公的恩情,我们兄妹定当铭记于心……” 周显祖见状,生怕自家妹妹情急之下,节外生枝,连忙劝道:“娘娘也该体谅魏国公,这密诏毕竟是吴家转交,他也不清楚外间是否还有备份,为今之计,也只能尽量多拖些人下水……” 周显祖忙将张云逸的想法和盘托出,方又催促道:“娘娘事不宜迟,国公爷那边拖不了太久,只给了咱们半个时辰,还是快些把玉玺拿出来吧……” 周皇后虽觉得此时假传圣旨,无异于授人以柄,多有不妥。 可两害相权取其轻,眼下,张云逸已然把控了禁宫,不答应他大不了宣读遗诏,自己和家里可就大祸临头了。 且如今张云逸捏着这封密诏,无异于捏住了自家的死穴,实在没必要再多此一举,给自己加一桩矫诏的罪名。 当下也就不再迟疑。 又让云山派人陪同周显祖,去御书房,取了一摞空白的圣旨回来。 周显祖连忙提笔,待拟好了内容,并加盖了玉玺,吹干墨迹。 方冲着周皇后道:“娘娘稍安勿躁,待为兄先去向魏国公复命。” 说罢,他方把起草的圣旨小心翼翼的揣进怀里,含胸缩背,跟在云山身后,亦步亦趋的走出了殿外。 看着自家哥哥这副姿态,周皇后不禁嘴角抽搐了一下。 心下不禁暗自腹诽,到底也是堂堂国舅爷,未来皇帝的亲舅舅,怎么好像一条狗? 不过,转念一想,形势比人强,且不说张云逸手里那份遗诏,只说如今皇宫上下,都被他捏在手里,哥哥伏低做小,委屈求全,何尝又不是为了自己母子? 想到这,不免又有些释然,纵然张云逸狼子野心,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可到底还能保住一家子性命,最重要是看着儿子平安长大。 …… (本章完) 第772章 只为三件事 第772章 只为三件事 养心殿内。 张云逸接过周显祖毕恭毕敬,递过来的一摞圣旨,不无威胁道:“周兄要想保命,待会儿可得千万记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说罢,他不再理会发呆的周显祖,将圣旨收好,冲着云山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推着他,跟着张云逸出了养心殿,来到了群臣被扣押的偏殿。 嘈杂的殿内,顿时为之一肃。 兴许是并未见到张云逸开枪杀人的场面,几个自命清流的老臣,立即围拢上来,兴师问罪道:“魏国公,陛下待你不薄,如今,陛下尸骨未寒,你带兵突袭皇宫,意欲何为?” 张云逸并未理会,环顾了四周一圈,待看见人群中的仇夺,以及谷大寿、忠顺王等人,方来到偏殿的一处高台。 抬手虚按,等殿内安静了下来,方才大义凛然道:“我此次带兵入宫,只为三件事,桩桩件件心怀公义,更是为了陛下!” 这次,他并未扯什么公平。 而是竖起食指道:“其一,祭奠陛下!刚才虽然已经在养心殿内送别了陛下,可如今陛下尚未入殓,此事也只算做了一半,余下的还望大家能够群策群力!” 说完,他不等众人回应,又竖起一根手指:“其二,为了清除逆党,扫清宁王余孽!”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为之一肃,一众朝臣脖子一缩,随即又爆发出一阵哄闹:“你……你这是清除异己!” “宁王人都死了,哪里还有什么党羽?”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刚听到张云逸打出清除逆党的旗号,他们下意识的心生惶恐,可转而,却又怀疑这是张云逸清除异己的借口。 抱着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的想法,开始抱团取暖。 百无一用是书生,在殿内、殿外荷枪实弹的士兵面前,他们也只敢色厉内荏,嘴上抱怨几句。 张云逸并未恼羞成怒,反而好整以暇的看着众人。 良久,方才再度开口道:“本国公敢这么说,自然有理有据!若是诸位听罢,还觉得我是欲加之罪,再议论不迟!” 听了这话,场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一方面,他们也好奇,张云逸到底要编出什么说辞。 另一方面,他们只是想避免殃及池鱼,张云逸既然递了台阶,若是还不借坡下驴,只怕反而要被打上宁王一党的标签了。 “陛下正值壮年,突发急症的原因,想必不用我说,诸位也心知肚明!” 说到这,张云逸话锋一转道:“只是,陛下贵为天子,即便服用丹药,也需要层层把关,何至于英年早逝?” 抛出这么一个疑问,场下顿时议论纷纷:“这都是冲虚妖道,蒙蔽了圣上,锦衣卫已然查办,确实是宁王指使!” 张云逸有的放矢,也让他们摸清了方向,不论是为了避嫌,亦或是示好,已然开始有人与张云逸打起了配合。 不过,也有曾经如工部侍郎周成儒一类,与宁王纠缠不清的辩解道:“陛下已然查办清楚,罪魁祸首冲虚妖道和宁王都已经罪有应得,魏国公还死揪着不放,难道不是想借题发挥?” 张云逸闻言,却不以为忤,摇了摇头,不疾不徐道:“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宁王和冲虚妖道虽然罪有应得,但还有漏网之鱼,真正蒙蔽陛下的,并非冲虚妖道,而是另有其人。” 张云逸这句话,无疑是石破天惊,有人惊呼出声:“怎么可能?” 不过,也有人想到了养心殿前的一幕,若有所思:“莫非……” “不错!正是夏守忠!” 张云逸见情绪已然到位,也不再吊人胃口,振振有词道:“你们恐怕还不知道,陛下服药之前,曾让夏守忠找人试药!而夏守忠,却明知丹药会损害龙体,却隐瞒不报,其心可诛!”场中一片寂静。 倒不是他们相信了张云逸的话,而是,见张云逸只把矛头指向已经死透了的夏守忠,也没必要为一个死人,给自己找不痛快。 不过,张云逸似乎看透了他们的想法,直言不讳道:“你们或许觉得我欲加之罪,但我手里有证据。” 听了这话,有些城府不深的,不由惊呼出声:“怎么可能?” “夏守忠可是陛下的大伴。” “别说你们不信,就是陛下都觉得难以置信,只是诸位,稍安勿躁,听我细细道来!” 张云逸打断了下面的议论,解释道:“陛下得知急症因为丹药而起,便产生了疑问,只是,担心打草惊蛇,故而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说到这,他环顾了场中一圈,煞有其事道:“如果说,有一个人不可能与宁王勾结,那么必然是我!所以,陛下才命我暗中彻查。” 这个时候能在皇宫的,都是朝中重臣,对于宁王刺杀的案子,心知肚明。 所以,对于张云逸的这番话,十分信服,纷纷道:“国公爷所言极是!” 更多最新热门小说在6.9*書吧看! 张云逸点了点头,继续道:“我在听闻案情之后,却想到了一桩旧闻……” 他当下将薛蟠在锦香院试药,自己找夏守忠讨要,并提醒他的一系列经过,讲述了一遍。 方道:“我当时便向陛下禀报了此事,陛下这才惊觉,自己身边居然藏了内鬼!只是当时陛下中毒已深,虽然宁王已然罪有应得,所谓除恶务尽,因担心打草惊蛇,有人趁太子年幼,借机生乱,故而命我继续暗中调查,好将逆党一网打尽!只是,担心城内有逆党耳目,这才掩人耳目,借口搬去了城外庄子上秘密行事。” “那魏国公可查出结果了?” 终于有人问到了最关心的问题。 张云逸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道:“本官已然查明,除了夏守忠,只有锦衣卫指挥使陆炳,有莫大的嫌疑!” 听闻只有陆炳一人有问题,众人不免都松了口气,大有事不关己的意思。 且有了此前的经验,他们也不再插嘴,只巴巴的等待张云逸解释。 张云逸也没让他们失望,分析道:“夏守忠做为宁王细作,隐瞒丹药毒性,但陆炳做为锦衣卫指挥使,查案无数,在得知丹药有毒,却没有往下深挖,实在令人费解! 虽说我并未打草惊蛇,夏守忠也已然伏诛,但清者自清,且夏守忠的侄儿和锦香院的老鸨还在,薛家大公子的病情,也曾请宫中太医前去问诊。” 说到这,他一脸肃穆的看向众人道:“正值多事之秋,宁枉勿纵!” 谷大寿早已提前示好,加上他本身地位超然,也值得张云逸拉拢。 但陆炳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本就是皇家的耳目,而皇帝又指使吴贵妃,把密诏托付,张云逸确实打着宁枉勿纵的主意。 “魏国公有理有据,老成持重!” “为了社稷稳定,确实不能有妇人之仁!” 见场下一呼百应,张云逸这才点了点头,欣慰道:“诸位愿意相信张某,张某感激不尽!” 说着,他又竖起了第三根手指。 …… (本章完) 第773章 一呼百应 第773章 一呼百应 “诸位想必疑惑,清除逆党,祭奠陛下,何至于非得劳师动众,带兵进宫!” 张云逸一脸无奈,情真意切道:“本国公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惊扰宫中诸位贵人和诸位大人,实在是为了陛下和社稷安定的无奈之举啊!” 说到这,他冲着在场众人深深一躬。 “国公爷防微杜渐,也是人之常情!” “是啊!国公爷一心为公,咱们又岂会怪罪!” 张云逸从怀里掏出几卷明晃晃的圣旨,递给身前的一众朝臣,道:“这几封旨意,是周尚书今日交给我的,诸位不妨先传阅一下。” 当下,殿内便三五成群,聚拢围观起来。 待交换着看过,有人一脸庆幸,有人脸色怪异。 不过,全都唯恐避之不及似的,躲开谷大寿、忠顺王、仇夺几人,并目光有意无意的瞄向了他们。 而众矢之的的几人,表现各异。 谷大寿倒是处变不惊,仇夺嘴角抽搐了一下,却也还耐得住性子,唯独忠顺王一把抢过了圣旨。 待看清了上面的内容,方扯着嗓子道:“不可能!我……” 似乎是觉得只说自己没有什么说服力,他连忙道:“我与谷阁老和仇都尉,都是陛下最信任的人,这明显是有人矫诏!” 说到这,他猛然一惊,一指角落里的周显祖,厉声道:“对!这分明是他的笔迹……” 说罢,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把展开的圣旨,拿到谷大寿的面前:“阁老和诸位仔细看看,本王可曾冤枉了他?” 忠顺王这一嗓子下去,一众朝臣顿时人人自危起来。 毕竟,有一就有二,倘若的真是周显祖矫诏,难保哪一天不会烧到自己身上。 “诸位!” 张云逸朗声喊了一嗓子。 纵然周显祖可以矫诏,可如今皇宫却在张云逸的手里,他带兵进宫,自然是首当其冲,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 惊疑不定的一众朝臣,顿时仿佛找到主心骨,顿时把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他。 张云逸也是做足了前戏,清了清嗓子,方道:“陛下如今已然不在了,这几封旨意是真是假,我也不敢妄下判断。” 说到这,他却话锋一转道:“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一封陛下亲手写下的遗诏。” “这……” 即便还没看到遗诏,可一众朝臣也都听出了话里的玄机,哪里还不知道峰回路转? 不过,到底没看到内容,不免有所担心,一个个看向气定神闲的张云逸,大气不敢出。 而角落里的周显祖,却惊呼出声:“你……你……” 这明显与张云逸此前,只拿这几封矫诏,混淆视听的说法并不相符,周显祖下意识的想要指责他出尔反尔。 可刚说了两个字,就见张云逸目光如炬的看向他,意味深长道:“怎么?周尚书莫非以为这几封遗诏真假难辨,便想要质疑本国公手里遗诏的真伪?还是说你未卜先知,知道遗诏的内容于你不利?” 面对张云逸威胁的目光,周显祖有口难辩。 不过,张云逸手里的遗诏,他自己都查验无误,又怎么质疑真伪? 可如果声称这几封矫诏,是受张云逸胁迫,显然又是不打自招。 张云逸控制了京师,稳坐钓鱼台,他却必然要承受群臣的怒火。 想到张云逸路上的话,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言而有信了。 当下连忙改口道:“不不不!我只是奇怪,魏国公手里怎么也有陛下的遗诏。”见周显祖识趣,张云逸这才从云山手里接过密诏,递给下面的朝臣传阅。 “这必是陛下亲笔无疑!” “不错!虽笔力虚弱了些,可陛下久病在床,反而证明了这是陛下亲笔。” 看完密诏的朝臣,纷纷发表自己的观点。 不但口径出奇的一致,行动上也都不约而同的,疏远了周显祖,反而向着此前的谷大寿几人靠拢。 就连一直面不改色的谷大寿,看完了圣旨,都惊疑不定的看向了张云逸。 此前,他一直觉得,张云逸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在玩弄人心,但眼前的遗诏却做不得假。 且不说皇帝一直对他有所防备,即便能够模仿笔迹,可圣旨上的玉玺,他又是如何能够盖上? 莫非,此前种种,只是他和皇帝演的一出戏? 他都这样想,更遑论其他人? 仇夺更是一脸的庆幸。 宫门前,他一方面因为大势已去,另一方面,也是考虑儿子已经被拉下了水。 更多最新热门小说在6.9*書吧看! 而今看到这份皇帝亲笔的遗诏,彻底放下了心事,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最高兴的莫过于忠顺王,仰天长啸道:“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呐陛下!奸臣自己忍不住跳出来了,索性魏国公当机立断,没让陛下失望啊!” 他这一嗓子下去,顿时引来附和:“陛下英明,魏国公忠义,实乃朝廷之幸,万民之福啊!” 面对下面的歌功颂德,张云逸抬手虚按。 经过此前的一波三折,他已然一呼百应,见他似有话说,场下顿时鸦雀无声,洗耳恭听。 “虽说我这封确实是陛下亲笔,而那几封却无从判断……但现如今,已然无从考证!” 周显祖闻言脸色一松。 而忠顺王顿时按捺不住:“这……宁枉勿纵,魏国公!” “面对意图谋害陛下之人,自然是宁枉勿纵,但我承蒙太上皇和陛下知遇之恩,对于陛下的旨意,却不能妄加揣测……” 张云逸脸不红心不跳,随即,再度话锋一转道:“不过!我虽无法判断这几封旨意的真伪,可陛为何留下这封遗诏,我却是十分清楚。” 他声情并茂道:“天下不能乱,朝廷不能乱,宫里不能乱,这才是陛下的良苦用心呐!” 张云逸仿佛陷入了追忆,并不理会众人的歌功颂德,继续娓娓道来:“当初,陛下把这封密诏交到我手,我也十分惶恐,毕竟,权势动人心,所以,又恳请陛下,草拟了另一封密诏,交给吴贵妃,以免有朝一日,我也会被权利蒙蔽了双眼!” 虽然对吴贵妃已然了如指掌,也有信心,堵住她的嘴,可张云逸还是给自己打了个补丁。 在场众人,哪里能够想得到,已然牢牢把控局势的他,还会自曝其短? 此言一出,顿时肃然起敬。 “魏国公忠心赤胆,实乃我等表率!” 此类声音,顿时不绝于耳。 张云逸全都坦然受之。 良久,他方才清了清嗓子,再度开口道:“所以,即便那几封旨意真假难辨,可只要保证天下安定,朝局稳定,宫中安宁,便是遵照陛下的圣意,诸位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顿时一呼百应:“魏国公英明,陛下若是知道,必然能够含笑九泉了!” 即便事不关己,也担心殃及池鱼。 毕竟,谁敢说与谷大寿、忠顺王、仇夺、周显祖没有一丝瓜葛? 眼下,张云逸都愿意高举轻放,他们非但不会被牵连,还能保住自己的位置,哪里还敢反对? …… (本章完) 第774章 不能乱,乱了我还怎么赚钱啊? 第774章 不能乱,乱了我还怎么赚钱啊? “诸位想必都十分清楚,张某只擅长奇淫技巧,经济之道,对于朝政实在力有不逮,更无心掺和朝堂之争,只是,陛下的托付,实在不敢辜负。” 张云逸人畜无害的笑了笑,抬手打断了众人的歌功颂德,继续道:“如今,太子年幼,红毛虎视眈眈,内忧外患,还望诸位大人,与张某勠力同心,秉承圣意,维护大夏朝的长治久安。” 说到这,他又自嘲似的一笑道:“毕竟,乱了我还怎么赚钱呢?” 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了一阵笑声,也化解了紧张凝重的气氛。 可随即,却也有人担心,张云逸会误会有意嘲讽,连忙找补道:“我等必当齐心协力,助魏国公,维护朝廷安定!” “好!”张云逸一躬到底,“张某在此先行谢过诸位大人了。” 张云逸不介意活跃一下气氛,并丰满自己的人设,但玩归玩闹归闹,该捞的好处却一点不能少。 故而,待到起身后,接着道:“张某虽不愿意过问朝政,但为了不辜负陛下的厚望,也只能免为其难,暂时维护京城和宫中的安定,把责任担起来。 为防宵小作乱,京城和宫中还需外松内紧,最近我也会坐镇宫中,待朝局稳定再说……” 张云逸并未给加上时限,众人也十分识时务的没有询问,反而齐声道:“魏国公众望所归!” “我有几个建议,与诸公商量。” “不敢不敢!魏国公请说!” “其一,陛下尸骨未寒,太子又尚在襁褓,所谓三人成虎,倘若此刻宫中出现变故,即便将今日之事昭告天下,只怕也是人心惶惶,陛下既然将密诏交给我,那我暂时就先收着,以观后效。” 见一众朝臣并不说话,他方才又补充道:“不过,那几封存疑的旨意,也算给咱们提了个醒,防微杜渐,同时也为了避嫌,周尚书最好能够主动辞官。 另外,陛下既然对吴贵妃颇为信任,不妨与皇后娘娘并立东西宫,太子年幼,无法亲政,倒不如将玉玺封存交由内阁保管,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用,即便需要用到玉玺,也需要内阁和两宫加以确认,这事由我来监督执行,诸位意下如何?” 这一刻,张云逸仿佛化身了端水大师。 不过,他这番操作,倒也符合他之前所立的维稳标签。 经过这一遭大起大落,周显祖能够保住性命已然万幸,更何况,张云逸还言而有信,勉强保住了皇后之位。 在政治的面前没什么信不信誉,他力保周皇后,当然不是因为言而有信。 周显祖送来的那几封矫诏,已然让周家站在了群臣的对立面,而张云逸让他主动辞官,周家在朝中也就成了无根之萍。 也只能更加的向他这个维护者靠拢。 不过,周皇后毕竟是皇帝生母,即便失去了朝堂上的依仗,宫中却未必没人攀附。 所以,张云逸打着皇帝遗诏的名义,抬出了吴贵妃来加以牵制。 吴贵妃手里那封密诏已经被张云逸化解,能够并立两宫,想来,她也能拎得清轻重。 这也算是勉强履行了对吴贵妃的承诺,可谓两全其美。 至于谷大寿等一众朝臣,限制了君权,除了张云逸以外,他们才是收获最大的。 “其二,红毛诸国在外开疆拓土,对我大夏亦虎视眈眈,为保我大夏商路畅通,也为了避免广东惨剧再现,水师组建刻不容缓,如此,方可据敌于国门之外。” 说到这,他又环顾了一周道:“寇可往,我亦可往,海外虽是蛮夷之地,但金银矿产却是不少,如此,不但将士们能有建功立业的机会,朝廷国库也会愈发充裕。” 这个时候的大夏,还是天朝上国做派,你跟他们扯什么海外殖民,他们没什么兴趣。 但财帛动人心,金银矿产,却是他们能够听得懂的语言。 果然,听到金银矿产,底下开始有些交头接耳。张云逸继续举起了第三根手指:“其三,陛下虽然不在了,却不能政随人转,还需秉承陛下遗命,尽快给各军更换武器装备,加紧训练,以免红毛起兵再犯。” 说到这,他顿了顿,道:“诸位不要把红毛混为一谈,那弗朗机,英吉利,都不弱于红毛……” 开弓没有回头箭。 虽然眼下由于兵力不足,加上不愿意无畏的内耗,张云逸不得不做出妥协,拉拢大多数。 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是以为已经胜券在握,不但是对自己不负责任,也是对把性命相托的将士们不负责。 所以,加上此前的维护治安在内,他说的几件事,除了两宫太后的提议,其余只是一件事——兵权。 “我说完了,谁赞成,谁反对?” 他俯视殿内群臣道:“张某做事,一向摆事实讲道理,从善如流,谁有疑问都可以提出来……” 等了一会,见台下没有人发声,他方道:“好!那张某就在此谢过诸位抬举了!” 他顿了顿又道:“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了,下面还有几件事需要麻烦诸位大人,多多费心。” “魏国公请讲!”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陛下尸骨未寒,还需尽快入殓,停灵、丧葬等诸多事宜,还要诸位多多费心,另外,玉玺的封存以及吴贵妃的受封,也需要诸位商议个章程出来,毕竟,还需要给下头一个交代不是?” 他顿了顿道:“诸位老成持重,张某也不善于朝政,就不外行指挥你们这些内行了。” 打一个巴掌,赏一个枣。 张云逸也算是变相的承诺,不会过多插手朝廷上的政务。 他的这个举动,也让一众朝臣放心了不少。 毕竟,蛋糕动的又不是自己的,他们还是更在意张云逸是否插手朝政。 “不劳魏国公费心,这些都是我等份内之事。” “还有一件私事,需要麻烦诸位。我虽问心无愧,但毕竟是一家之言,还需诸位大人替我做个见证,夏守忠侄子以及锦香院老鸨,就劳烦诸位审问,好证明在下的清白!” 说到这,看向仇夺等人道:“还请仇都尉、忠顺王爷、谷阁老和周尚书,带着我的人,一起去缉拿逆贼陆炳!顺便也将我刚才说的二人带来,让诸位大人审问。” “魏国公何至于此,魏国公为人我等无不信服!” “诶!诸位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若不能以身作则,如何能够让天下人信服?” 夏守忠侄子和锦香院老鸨那边,他丝毫不担心,会问出不利于自己的口供。 毕竟,本就确有其事。 故而,他反倒故作姿态,提出避嫌,把问询的工作,交给在场诸人。 虽然在场大多数人,没拿他的话当真,不过,倒也不乏肃然起敬之辈。 张云逸借口避嫌,在在他们敬畏的目光中,张云逸迈步出了偏殿。 …… (本章完) 第775章 摘取胜利者的果实 第775章 摘取胜利者的果实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改天换地的大事。 张云逸虽然把持住了京城和皇宫,可即便他能够挟天子以令诸侯,甚至,胁迫朝臣认他为帝,却不能阻止有人打着勤王,或者讨逆的旗号,起兵作乱。 他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掌握了京城和皇宫的守卫,可也有利有弊。 他手中可以信赖的部队不多,虽然勉强控制住了京城,可一旦有外敌来犯,内部必然不稳。 这些跟着他的将士,将性命相托,如果是为了保家卫国,还可以说,死伤在所难免。 却不能让他们跟着自己,冒不必要的风险。 另外,他之所以选择这个方法,也是考虑到这些将士。 毕竟,即便这些将士都愿意跟着他,离乡背井。 但他们的家人呢? 政治,从来都是团结大多数的游戏。 这次,他不但占据了大义,还借机树立了个人威信,只要顺势而为,掌握主动,以后有的是时间潜移默化,稳固局势。 为免人人自危,他甚至连此前在朝堂上唱反调的柴宏,都没有多说一句。 当然,能够拉拢的拉拢,不能拉拢的还是得当机立断。 毕竟,天下没有不流血的政变…… 不对,也有。 不过,池浅王八多,庙小妖风大。 棒子那里出什么事情,都不算稀罕。 扯远了,还是回归正题…… 所以,纵然与夏守忠和陆炳,并无私怨,甚至,还有些交情,可下手的时候张云逸却不会手软。 早已下了当场处决陆炳的命令。 让谷大寿、仇夺、忠顺王和周显祖一起去拿人,不过是个幌子。 同时,也是把他们更紧的绑在自己这艘船上。 只要今日在宫中的大部分人,能够保持口径一致,便大局已定。 …… 出了偏殿,就见周贤贵一脸谄媚的迎了上来。 “魏国公……” 张云逸瞥了他一眼,见他换了一身衣服,不动声色的控制了距离,并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按照国公爷吩咐,都准备妥当了,已然抬到了外头候着了!” “那就走吧!” 张云逸离开偏殿,当然不是单纯为了避嫌。 他深知,自己能够一举拿下皇宫,并在入宫后一个多时辰内,稳定住大局,可不仅仅是靠着那一张遗诏,和自己的大义凛然。 主要还是那些性命相托,荷枪实弹的将士们。 若手中没有武力威慑,皇帝都未必管用,更别说拿着所谓的遗诏了。 虽然,不论是铁甲舰队的将士,还是铁道警卫队,伙食从来都是最好的,也提前吃了晚饭。 可如今,已近五更,将士们长途奔波,又顶着寒风,深夜突袭,必然饥肠辘辘。 更何况,还要继续站岗戒备。 所以,他提前让周贤贵做了安排,好让将士们能够吃一口热乎的。 带着周贤贵以及热腾腾的肉粥,来到了承天门前。 张云逸冲着一众将士们深深一躬道:“多谢各位兄弟相信张某,以性命相托,跟着张某入宫,执行陛下遗诏……” 张云逸一面示意,周贤贵将肉粥分发给将士们,一面道:“兄弟们还有职责在身,虽不能饮酒,可将士们的辛苦,张某铭记在心,让御膳房准备了一些肉粥,兄弟们分批过来,暖暖身子。” 待将士们分批吃了热粥,张云逸方又道:“刚才,我与诸位大人达成了共识,水师非但不能解散,还需要扩大规模。” 众将士闻言,不由得轰然叫好,张云逸方抬手示意,继续道:“另外,如今虽然大局初定,可为防宵小作乱,还得仰仗兄弟们,把禁军的职责,先担负起来。 你们对大夏的忠心,毋庸置疑,所以待到时局稳定,也该给你们加一加担子,考虑到你们之中,不乏父母家人身在京城,若是想留在禁军或是京城的,大可畅所欲言……” 热粥配上张云逸这番话,把个在场的将士们,说的身心暖洋洋的。 张云逸吩咐安排好轮岗,又询问了京城各门传来的消息,方赶去了其余几门,把同样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待到一圈下来,方才直奔凤藻宫而去。 安抚住了大臣,稳定了军心,这场政变可谓大局已定,他也该去采摘属于胜利者的果实了。 ……凤藻宫内。 张云逸迈步进入大殿,冲着一身素服的周皇后,略一躬身,语带双关道:“为臣来迟,让娘娘受惊了!” 因此前在养心殿内,张云逸曾经说过,要来当面请罪,加上,前途未卜。 故而,即便周显祖信誓旦旦,张云逸有过承诺,周皇后也没敢安歇。 只是,此前进殿之前,宫人都被拦在外面,她身边连个陪伴的人都没有,只能独自坐在椅子上,担惊受怕。 要想俏,一身孝,周皇后这一身白衣素服,配上她丰腴有致的身段,母仪天下的端庄气质,以及脸上的不安,愈发让人浮想联翩。 周皇后显然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深意,她不敢托大,连忙从椅子上一跃而起,颤声道:“魏……魏国公快快免礼!” 在见识过张云逸当场击毙夏守忠,周皇后不免担心他会突然暴起伤人。 见张云逸态度还算恭敬,她不免有些受宠若惊。 毕竟,此刻张云逸不但握着要命的遗诏,还把控着整个皇宫,他的态度,更表明了自己的命运。 只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道:“不知前面商议的如何了?”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张云逸被她突然起身,引起的跳脱吸引了目光。 闻言,方才将目光缓缓上移,与周皇后惊疑不定的眸子,四目相对道:“出了些岔子!” “啊!~”周皇后只觉得头晕目眩,轻吟一声,身子也禁不住摇摇欲坠起来。 张云逸一个箭步上前,迅速伸出双手,左手揽在周皇后深深凹陷的后腰上,并往身前一带,将周皇后娇软的身子,贴在自己身前。 同时,右手握住同一侧周皇后无所适从的柔荑。 一面在手心搓揉,一面道:“娘娘的手好冷,让为臣给你捂捂……”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个周皇后惊得容失色,身子也不安的忸怩了起来。 “你……你……” 只是,张云逸越是胆大妄为,愈发让她产生了不好的念头,挣扎的力度,也几近于无。 察觉到周皇后的无力,张云逸一面将她娇软的身子往身前又贴紧了几分,一面搓着她柔嫩的玉指,道:“周兄实在太不小心了,怎么也不知道掩饰笔迹,还让人给认了出来,指责他矫诏。” 听了这话,周皇后只觉得眼前一黑,她尚存一丝侥幸,颤声道:“那……那魏国公的那封遗诏……” “周兄想必告诉了娘娘,那封遗诏乃是吴家送给为臣,自然不可能瞒住……” 周皇后闻言,顿觉四肢发软,原本还能勉强在张云逸环抱下支撑的身子,也烂泥似的瘫软而下。 口中喃喃自语道:“你……你答应过……” 话说到这,周皇后猛然一怔,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闲着的一只手,紧紧箍着张云逸的后背,堪堪稳住了下滑的趋势。 “只要魏国公助我们兄妹,度过眼下的难关,本……我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国公爷的恩情。” 虽然遗诏泄露,矫诏也被看破,可眼下皇宫却在张云逸的控制之中。 只要他肯帮忙,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 她现在唯一可以依仗的,只有身体,而且,从张云逸的表现来看,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张云逸暗道一声,果然,能够在宫里混出名堂的,就没一个省油的灯。 感受着周皇后蓄意的讨好,嘴上却道:“娘娘莫慌!臣既然答应了周兄,自然会言而有信……” 周皇后有些难以置信道:“真……真的?” “那是自然,张某一个唾沫一个钉……” 他将殿前的安排讲述了一遍,方道貌岸然道:“臣并非挟恩图报之人,早已与诸位大人达成了一致……只是,周兄事情做得粗糙,与原先有些出入……还得以观后效,还望娘娘谅解……”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道:“不过,娘娘盛情难却,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为了保住娘娘后位,不至于母子分离,在下不惜违背陛下遗命,不知娘娘当如何报答?” 纵然明知张云逸夹枪带棒,语带威胁,乘人之危。 可张云逸只是言语威胁,而周皇后此前为了自保,却将夹枪带棒,付诸于行动。 更何况,那悬在头上的以观后效,也大有深意。 只是,周皇后毕竟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刚才做牛做马已然是她的极限。 这会子,面对张云逸毫不掩饰的索取报酬,却说不出吴贵妃那样谄媚十足的话。 只得默默的并拢了丰腴的长腿。 感受到周皇后满满的,无处不在的诚意,张云逸哪里还能按捺得住? 抵着周皇后的身前的伟岸,将其缓缓放倒在身后的椅子上,随即,抱起两条严丝合缝的丰腴长腿,将双腿与凹陷在椅子上的身体,呈九十度摆好,方纵横肆意的上下求索起来。 …… (本章完) 第777章 好生比较比较 第777章 好生比较比较 人死如灯灭,这些妃嫔与其说是皇帝的妻妾,不如说是皇帝的臣子。 加上,昨夜确实担惊受怕了一夜,又迫于张云逸的余威,竟然没人敢于反驳。 反而一个个如释重负,低着头,鱼贯而出。 待到妃嫔们悉数离开,张云逸又喝退了周贤贵,来到万隆帝的棺椁前,踢了一个蒲团过来坐下。 随后,轻轻拍打皇帝的棺椁,怨声载道的,埋怨道:“陛下,你说说,你这又是何苦呢?咱们君臣一心,开创不世之功,上演一段佳话,岂不更好?何必非得逼臣闹到兵戎相见?” 说到这,他忽然话锋一转,抹了抹嘴角,坏笑道:“不过,两位娘娘风情万种,倒是要谢过陛下成全……” 坐在蒲团上,猫哭耗子似的,说了一会有的没的,忽闻,‘吱呀’一声。 张云逸头也不回,便戏谑道:“娘娘这是食髓知味,等不及了?” “臣妾侍奉陛下天经地义……” 能够说出这番话的,不是吴贵妃还有何人? 张云逸并未事先与吴贵妃约好,也未曾暗中递话。 不过,既然皇帝罗列罪状,把自己在梅廉灵前的所作所为,记录在了密诏上。 想来,从昨夜被一直晾到现在的吴贵妃,必定会抓住机会。 见果然不出所料,张云逸也不再装什么忠良。 ‘倏地’从蒲团上起身,回过头,看向一身孝服,正鬼鬼祟祟,弯腰关门的吴贵妃,似笑非笑道:“那还不快些过来,让陛下好好看看,咱们的西宫娘娘……是如何尽职尽责的?” “西宫娘娘?”吴贵妃有些失望的重复了一遍,方一路小跑,跳脱着来到了张云逸面前,投怀送抱道,“不是说好了……” 瞄了一眼明显施过脂粉,愈发显得狐媚的吴贵妃,张云逸舔了舔嘴唇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娘娘虽然可圈可点,可皇后娘娘也让臣很为难啊……” 说到这,他在吴贵妃的粉背,轻轻拍了拍,意味深长道:“不如,娘娘再让臣好生比较比较,看看两位娘娘孰优孰劣?” 吴贵妃闻言不由一怔,随即,丝毫不拖泥带水,转身便趴在了皇帝的棺椁上。 凹着析长的脖颈,扭头看向张云逸,媚眼如丝,烟视媚行道:“那陛下还等什么……” 烛光摇曳,门窗紧闭的养心殿内,却忽明忽暗,如同深宫里的辛密,若隐若现。 光线拉长了影子,投射在斑驳的地面上,宛如一条苏醒的巨龙,投入了云端深处。 …… 养心殿外。 一道丰腴有致的身影,悄然出现。 她一身紧致的黑衣素服,将个凹凸有致的身段,勾勒的纤毫毕现,加之含胸缩背,愈发将身后的美好,凸显的淋漓尽致。 不是周皇后,还有何人? 待蹑手蹑脚的摸到了窗下,将耳朵凑到窗边。 蓦地,听到殿内传来一声,熟悉的幽怨声:“陛下!~” 周皇后不由得一个激灵,差点没落荒而逃。 转而却又止住了脚步,惊疑不定的盯着眼前的窗户怔怔出神。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正是平身劲敌吴贵妃。 骤然听到这一声幽怨的呼喊,做贼心虚的她,只当是吴贵妃在向死去的皇帝诉说自己昨夜的罪状。 可一转头的功夫,又听出了语调有些变味。 虽与吴贵妃不约而同的摸黑前来,可与吴贵妃邀宠献媚不同,周皇后前来的目的,与吴贵妃可谓大相径庭。 她毕竟没看过吴贵妃手里的密诏,不知道张云逸居然还有这等癖好。不过,虽然不似吴贵妃,试图投其所好,可张云逸昨夜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显然不像真心替皇帝守灵。 古人迷信,对于尸身尤其看重。 周皇后虽然顾不上皇帝的尸身,却担心张云逸用什么巫蛊之术,会祸及自己的儿子。 因不似吴贵妃,向来邀宠献媚,只希望能够隐藏行迹,避免被人发现,引起张云逸的怀疑。 故而,并未穿着孝服前来,而是在回宫之后,换了一身便于隐藏的黑衣。 正当她疑惑,吴贵妃怎么也在殿内,还当着张云逸的面,向皇帝倾诉的时候。 虽说他不介意角色扮演,可今日选择在皇帝灵前,本就是要给皇帝头上加点绿,自然要本色出演。 面对张云逸层出不穷的样,纵然惯会邀宠献媚的吴贵妃,也有些应接不暇。 有了上回的经验,她不免先入为主,媚态横生,娇喘微微道:“臣……臣妾是陛下册封的西宫娘娘,既然伺候了国公爷,那国公爷与陛下何异?” 张云逸没想到吴贵妃居然会这么类推,不免赞叹道:“娘娘不愧娘娘,不但人比娇,身段柔软,就连心思也通透的很呐,听娘娘这么一说,臣可得好好尝一尝做陛下的滋味了!” “咯咯咯……国公爷难道还嫌尝得不够吗?臣妾可是已经……嗯!~”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这一连串的对话传到周皇后的耳中,她不由得脸色煞白。 若说此前,她还误会吴贵妃是在与死去的皇帝对话,此刻,哪里还听不出她那声‘陛下’是喊的谁? 并且,结合二人的对话,和昨夜张云逸在凤藻宫的所作所为,以及对于吴贵妃的了解,就连殿内的画面,都脑补了出来。 原以为,昨夜自己在张云逸面前伏低做小,已然惊世骇俗,没想到吴贵妃居然更加过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毕竟,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可吴贵妃的这番话,却是包藏祸心,其心可诛。 因听说张云逸手中的密诏,乃是吴家传递,又不清楚吴贵妃在温泉山庄的遭遇。 只当吴贵妃不满张云逸并未按照皇帝的旨意,废除自己的后位,只将其与自己并列两宫。 并且,欲对自己母子,赶尽杀绝。 故而,另辟蹊径,意图借刀杀人,想要借机怂恿他,产生不臣之心。 不行,一定不能让吴贵妃得逞。 周皇后心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想到这,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怔怔的盯着眼前的窗户,略一犹豫,方直起身,深吸了一口气,快步来到了殿门前,缓缓推开了养心殿的大门。 并酥声酥气道:“陛下是嫌臣妾昨儿伺候的不够周全吗?怎么单单传妹妹前来侍寝?臣妾如今已是陛下的人,皇儿也是陛下的皇儿,陛下可不能偏心啊!~” 原本,张云逸因为周皇后昨夜束手束脚,也担心操之过急。 所以,只想钓吴贵妃,却没想到,不但连周皇后也一并钓了上来,甚至,与昨夜不同,这次非但不再忍气吞声,反而颇为主动。 张云逸一面审视一身黑衣,身段纤毫毕现的周皇后,一面心下暗道,这莫非猪多抢…… 不对……莫非产生了鲶鱼效应,你见我慌,我见你忙? 虽说吴贵妃的白衣素服,可谓入乡随俗,可周皇后的这一袭黑衣,却勾起了他埋藏已久的记忆。 他又不是小孩子,何必做什么选择题? 自然是两手抓,两手都要硬了。 故而,毫不掩饰嘴角的笑容,冲着周皇后勾了勾手指,道:“娘娘昨夜可是叫臣,意犹未尽呐!” 说话间,他又砸了砸嘴道:“娘娘来的正好,臣还在纠结,两位娘娘孰优孰劣,正好两位一起,叫臣好生比较比较!” …… (本章完) 第778章 利益交换 第778章 利益交换 自此,张云逸隔三差五,便要独自为皇帝守灵,并拒绝了赶在年前给皇帝下葬,坚持停灵七七四十九天。 让一众妃嫔和得知消息的众臣,不免感叹魏国公忠心可嘉。 只是,大臣们只有感叹,而一众妃嫔却不免疑惑。 东宫、西宫两位娘娘,为何看着气色水润休息的极好,可每每却又哈欠连天。 不过,纵然有所疑惑,也不敢妄加议论,甚至,连丝毫异样都不敢表现出来。 此是后话。 …… 不过,皇帝虽然还未下葬,但国不可一日无君。 腊月初八。 新帝登基。 因小皇帝先天不足,登基大典也一切从简。 金銮殿上,周皇后在山呼万岁中,把襁褓中的小皇帝抱上龙椅,走了个形式。 便交由宫人,送往离太医院不远的宫殿内,就近照料。 随即,开始宣读了对吴贵妃的册封。 待一套流程走完,万隆一朝也正式落下了帷幕。 值得一提的是,承平小皇帝虽然登基,可如今已是腊月。 故而,暂时保留万隆的年号,待到新年才会改元。 张云逸则打着守灵的旗号,在皇宫中住了下来。 一方面,是考虑到宫中情况不稳,他还需要在宫里稳定军心,并筛选一下宫中的人员,组建一套信得过的内侍班子。 另一方面,也是两宫太后表现的太过热情,加之皇帝的灵柩只摆放七七四十九天,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了。 所以,连年都没有回家。 当然,他自己虽然没有回家过年,可温泉山庄里的家眷,却早早的接了回去。 毕竟,如今城内反而成了他的主场,接回来也放心一些。 正好,由于停灵的时间过长,跨度了两月。 即便两位太后热情不减,可难免有身体不适的时候。 张云逸便也乘机让元春、宝钗等人,打着探视的幌子,来宫里感受了一下皇宫的氛围。 甚至,就连北静王妃姐妹,也偷偷被夹带,进了两次皇宫。 以前,他顾及国孝,是因为皇权就是悬在他头上的剑。 而今,他带枪进了宫,反而成了顶在皇权头上的枪,并将枪杆子,怼在了两宫太后的脸上。 甚至,还在皇帝的灵前,把两位娘娘折腾的死去活来,哪里还会在意什么国孝。 倒是把个得志便猖狂,展现的淋漓尽致。 闲话少叙。 虽然这期间,张云逸一直住在宫中,没少在两宫太后身上下功夫,可白天却还闲着,因此,外面的事情,并未落下。 这日。 又找来周显祖,问道:“周兄以后有什么打算?” 周显祖嘴角抽搐了一下,他虽然暂时保留了吏部尚书一职,却已是有名无实。 加上,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心情可想而知。 自嘲一笑道:“打算?我……”说到这,他脸上闪过一抹喜色,连忙道:“还请魏国公指条明路。” “当初兄弟之所以打着维护朝廷和娘娘体面,等到陛下入土为安,方才让你主动请辞,便是预留了后路。” 张云逸顿了顿,在周显祖灼热的注视下,道:“你毕竟是皇上的亲舅舅,既然要保留体面,总不能半途而废,待到你提出辞呈,我也会安排人提议,给你一个爵位……” 一个爵位,对于张云逸而言,可谓手到擒来,更重要的是,张云逸表现出来的态度。 见他非但没有过河拆桥,反而要给自己封爵,周显祖一脸喜色道:“真的?魏国公果然仗义!” “咱们也是多年的交情了,能帮我自然会帮,虽然实权做兄弟的无能为力,可能力范围内,多给兄弟找条财路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嗯?”周显祖闻言一愣,追问道,“什么财路?” “咱们大夏与红毛交易往来可不少,且我看着以后的贸易量,还会逐年扩大,只是,以往因为我大夏,即便有经营海上贸易的,也只在周边,只能便宜了红毛商人。 此次红毛主动求和,我打算逼他们在红毛境内,割出一块地界,让咱们自己经营……” “割……割地?这红毛能够同意?” “不能割就租嘛!”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张云逸不以为然道:“他们从咱们大夏采买的东西,可都是奢侈品,瓷器、茶叶之类的倒也罢了,可以往采买的丝绸,却都未经加工,买回去做些奇装异服,非但少了里头的利润,也被他们给糟蹋了……” 前世,那些所谓的时尚、奢侈品,打着什么高定的旗号,饥饿营销,不知赚了多少差价,张云逸也打算效仿。 这个年代的欧洲,对于来自神秘的东方大国的一切商品,都有一层天然的滤镜。 且红毛畏威而不怀德,刚吃了败仗,只会更加助长这种势头。 只要给做出的商品,标榜上贵族、宫廷的名头,必然会让那些欧洲的皇室、贵族,趋之若鹜。 且日常穿搭、审美等等这些,何尝不是一种文化入侵? 只要潜移默化,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马可波罗游记之类的书籍,必然层出不穷。 另外,屁股决定脑袋,在欧洲那边搞个租借,也可以吸纳一批当地人。 肤色是不能改变的,从大夏派人去做情报工作,过于显眼。 这样,也便于培植亲大夏的势力和带路党。 红毛如今有些类似周朝时期,身份地位与爵位等级挂钩,故而,本着因地制宜的思路,他这才想到给周显祖这个皇帝的亲舅舅,再加封一个爵位,以便唬住红毛。 不过,对于大夏来说,偏远地带都属于流放,更何况,相距万里的欧洲。 周显祖闻言,顿时面露难色道:“这……还请魏国公高抬贵手。” 张云逸也早有预案,点了点头道:“周兄若是不放心,大可先派旁支、子侄前去打个前哨,以后路走顺了,愿意就去转转,不愿意也不勉强。” 周显祖闻言,不由松了口气,连忙谢道:“诶!多谢魏国公体谅!” “对了!” 商议完针对红毛的事情,张云逸方又似乎想起什么似的道:“周兄在吏部经营多年,有些人事上的事情,还得周兄搭把手。” 红毛那边的安排,只是顺手为之,张云逸主要是看重周显祖在吏部多年,盘根错节的关系。 他一向底线灵活,虽然承诺不插手朝政,可却没有保证,不指使人代为表达意见。 经过矫诏的风波,周显祖相当于自绝于朝廷,树倒猢狲散,他虽然倒了,但人还在。 这也是张云逸当初,非得在偏殿,弄出一波三折的原因。 而刚才,也是胡萝卜加大棒,让周显祖看到有利可图的同时,也不无敲打的意思。 毕竟,在周显祖看来,派遣红毛,与流放无异,张云逸可以让他挂个名,不勉强他,可如果不识抬举,未必不会强人所难。 …… (本章完) 第779章 时代变了 第779章 时代变了 接手了周显祖在吏部的关系,兵部又有贾雨村这个应声虫。 待到过完年,把万隆帝的灵柩送入皇陵。 短短一个半月的时间,张云逸也基本完成了京城八卫的整合工作,并开始着手给京营换装。 云山既是贾家的老部下,又是最早一批投效他的,加之云山本就是长安节度使,品级倒也合适。 被张云逸提拔到了京营节度使的位置。 武思诚可谓一步登天,由东直门守备,直接接管了京城各门的防务。 云山目前负责守备皇城,只是,因为资历还有些不足,故而,禁军统领这个职位,暂时由张云逸亲自挂名。 同时,为了安抚仇夺,给了他一个兵部侍郎的职位,并对仇宜军委以重任,派他去云海,扩建铁甲水师。 又趁着修建铁路,扩充了铁道警卫队的规模。 自此,算是将京城内外,牢牢把握在了自己的手上。 承平元年,二月初。 红毛使团赴京求和。 金銮殿上。 张云逸也破天荒的参与了早朝。 虽然,他有言在先,不参与朝政。 但红毛是被护航舰队击退,加之,本就牵扯到天工院的生意,也给了他参与的理由。 “宣红毛使团觐见!” 随着周贤贵的一声吆喝,红毛使团迈步走进了大殿,一手按在身前,一手背于身后,躬身行礼,操着蹩脚的汉话道:“尊敬的大夏皇帝,我谨代表……” “大胆!” 见使团并未跪拜,不等使臣把话说完,朝中大臣当即厉声喝斥道:“蛮夷小国,觐见天朝上国,敢不跪拜!” 红毛使团振振有词道:“我等敬仰大夏威严,特来与大夏结为友好之邦。我等来自遥远的国度,非大夏臣民,我等乃是贵族,即使面见国王,也只需鞠躬……” 这番话,立即引来了群臣的不满。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既然前来求和,岂有不称臣的道理?” “蛮夷小国的贵族,也好意思在殿前卖弄!” “小小蛮夷,最多只是一方诸侯……” “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红毛使团却是梗着脖子,寸步不让,更有人高呼道:“这是文明的碰撞,并非前来臣服……” 眼见着僵持不下,站在最前面的张云逸,缓缓走到了中央。 掏出一柄短枪,冲着声音最大的红毛,抬起手。 ‘砰砰砰’两枪躯干一枪头,神仙…… 不对,对于这些红毛来说,应该叫上帝来了也摇头。 见刚才大放厥词的红毛应声倒地,殿内顿时鸦雀无声。张云逸高举手中的短枪,目露凶光道:“文明的碰撞难免擦枪走火,我再问一遍,跪还是不跪?” ‘扑通……’刚才还梗着脖子的红毛使团,忙不迭的跪倒了一片。 即便是经历过宫变的大臣,也只是见到夏守忠的尸体,并未看见张云逸一枪毙命的场景。 如今,见他殿上开枪,顿时脸色大变,反倒是坐在前头的两宫太后,有了此前的经历,表现的还算镇定。 杀人显然是最好的立威手段,张云逸不想闹得朝中人人自危,破坏了眼下的局面,所以才挑选了红毛立威。 不过,有得必有失,刚才还同仇敌忾的大臣们,顿时分为了两派。 一部分人,胆子小,选择了明哲保身,也有几个年纪大,不怕死的,亦或是想要博名的,开始指责起了张云逸:“当殿杀人,魏国公这是要造反吗?” 此一时,彼一时。 当初在偏殿,他没能掌握京营八卫,自然需要尽量避免节外生枝。 而今,整个京城都牢牢控制在手上,且不说还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便宜。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即便没有,想要试图火中取栗,借机生乱的地方将领,也得考虑一下,与铁甲水师、铁道警卫队,以及正在换装的京营之间的武力差距。 更何况,巡视九边的九省都检点王子腾,明里暗里,也算是他的人。 “笑话!” 面对群臣的诘问,张云逸丝毫不慌,反而嗤笑一声,道:“本国公还担着禁卫统领,有人殿前不敬,难道还纵容不成?” “狡辩!强词夺理!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我泱泱大夏,礼仪之邦,岂可……” 张云逸指着地下跪倒一片的使团,从容不迫道:“红毛鬼畏威而不怀德,跟他们讲道理,非但是对牛弹琴,还会让他们觉得你好欺负,反而是谁的拳头硬,这种浅显的硬道理,他们更能听得懂!红毛进犯两广,实乃不宣而战,可曾跟咱们谈什么仁义道德?” 说到这,张云逸高举手中的短枪,喊道道:“诸位大人,时代变了!红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若非我大夏上下一心,将士用命,诸位想以理服人,只怕惹人耻笑!南宋是岁贡少了,还是不想跟金人讲理?莫非诸位想要重蹈南宋牵羊礼的覆辙?” 他看似是在夸赞大夏朝将士用命,实则,也是提醒殿上的这些大臣。 别忘了是谁,打的两广来犯的红毛,抱头鼠窜。 又列举了南宋的屈辱,一番话下来,连哄带吓,怼的在场群臣哑口无言。 张云逸也适可而止,转而面向惊若寒蝉的红毛使团,晃了晃手中的短枪,沉声道:“你红毛以火器见长,那就掂量掂量,你们挡得住几柄本国公手里的这支短枪!” 得益于助燃剂的研发,以及王徽在机阔上的造诣,张云逸的短枪可以连发,他之所以连开三枪,也是在向红毛炫耀武力。 以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毕竟,铁甲舰虽然坚不可摧,但燃料补给却是个问题。 加上目前铁甲舰的规模有限,至少目前,劳师远征得不偿失。 所以,在炫耀了武力,吓得红毛使团惊若寒蝉之后,他不屑的摆了摆手,威胁十足道:“我大夏朝素来以理服人,但求和也要有求和的态度,开出的条件若是答应,那就罢了,若不答应,我们便自己去取!” 随即,冲着陪同的鸿胪寺官员,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带他们下去,把拟定好的条件告诉他们,若是决定不了,就回去请示,半年之内,若无结果,本国公便派人挥师去取!到时候可就不是现在这么好说话了!” …… (本章完) 第780章 谁赞成,谁反对 第780章 谁赞成,谁反对 待到鸿胪寺陪同的官员,以及几个太监,将红毛使团以及那具尸体,拖下大殿。 张云逸方看向殿内一众大臣,悠悠道:“对外可以重拳出击,以强盗逻辑对待红毛,但对内,咱们还是要维护朝廷法度、纲纪。” 他顿了顿道:“锦衣卫一直游离于律法之外,不但不利于朝廷的长治久安,还会导致人人自危,且如今皇上年幼,陆炳又已然伏法,我看实在没有保留的必要,诸位以为如何?” 张云逸当然不是为了立威而立威。 对外,是向红毛展示强硬,对内,却是希望挟杀人立威的气势,推行政令。 现如今,京城内外他已然牢牢握在手中,可地方上的顽疾犹在。 锦衣卫做为皇帝的特务机构,可以说是朝臣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听闻张云逸力主裁撤锦衣卫,顿时议论纷纷。 这只是张云逸给的一个枣,他不等有人开口附和,便接着道:“此次虽打的红毛一溃千里,主动求和,可也暴露了铁甲舰以及远胜红毛的犀利火器,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可不防……” “这怎么可能?天工院乃是魏国公秉承仙民技法,又岂是红毛……” “不错!”张云逸附和一声,转而却问道,“可如果是偷学呢?” 他不等朝臣们回答,便接着道:“诸位或许还不清楚,自打去年红毛溃败两广,沿海周边,便多了许多红毛传教士,这些人打着传教的幌子,实则却是干着细作的活。 所以,防火防盗,防红毛,对内,需要严加防范红毛偷学我丝绸、瓷器以及仙学的技术,对外,需要严格监视红毛的一举一动。” 张云逸并非无的放矢,这些沿海突然多起来的所谓传教士,朝中这些人甚至都不会在意,他却一直在留意。 前世的明清两朝,不但瓷器、丝绸、以及茶叶的生产制造工艺,陆续被西方偷去,就连永乐大典之类的文献,也被抄录了不知多少。 而这些人,大多都是打着传教的幌子,暗中干着偷窃的勾当。 法国传教士德恩特雷科尔,给自己取了个中国名,叫殷弘绪,假借传教之名,在景德镇潜伏十多年,不但偷走了制瓷工艺,还偷取了养蚕、制汞等一些技术。 还有偷茶的英国人罗伯特.福琼,桩桩件件,不胜枚举。 张云逸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又岂会不防? 或许有人会说,这些传教士也带来了一些思想、技术。 可张云逸却不这么认为。 不能因为小偷为了进你家的门,拎了两盒点心,便觉得他是好心。 有包容之心是一件好事,却也要看对什么人。 明清年间,不乏被授官的传教士,甚至还以日心说为基础,编撰出了崇祯年历。 可同时期的欧洲,提出日心说的哥白尼,却被烧死在火刑架上。 而这些传教士居然在遥远的东方,宣扬哥白尼的日心说,只能说是细思极恐。 教员说过,一部二十四史,大半都是假的,所谓实录之类,也大半是假的。 但是,如果因为假的就不读了,那是形而上学。 用正确的态度、立场、观点和方法,分析它,批判它,把被颠倒的历史,颠倒过来,才是读历史的正确态度。 就张云逸的立场、观点来看,哪怕是阴谋论,也很有必要防范。 “只是驻军防备红毛犯边,是远远不够的。师夷长技以制夷,本国公提议,再组建警、宪、特三个部门,以应对红毛的威胁。”当然,防范红毛是主要目的,但也不妨碍他借机削弱地方势力,加强手中的权利。 把军警宪特的职责划分,做了明确的解释,又接着道:“朝中无派,千奇百怪,对于朝政有不同观点,这是好事,只是,我希望大家秉承斗而不破,一致对外,本国公之所以提议,裁撤锦衣卫,也是这个原因。” 说罢,方才环顾了一圈道:“我说完了,下面大家可以畅所欲言,谁赞成,谁反对!” 他虽然让朝臣们畅所欲言,却也冠以了一致对外的大前提。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自然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知道这个时候唱反调,张云逸未必不会扣上一个里通外敌的帽子。 只是,不敢反对是一回事,却也少有附和。 毕竟,张云逸虽然打着防范红毛的幌子,方法有所不同,可这个提议,与皇帝三法司改革,却异曲同工,都是要刨他们的根。 张云逸向忠顺王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出列道:“本王有一个疑问,还请魏国公解惑。” “王爷请讲!” “我大夏朝素来仰仗乡绅辅助地方,他们皆是饱读诗书的地方望族,心怀社稷,只需昭告天下,必定会尽心竭力,何必耗费钱粮,另立部门……” “王爷问得好!” 张云逸赞赏道:“地方乡绅,皆是致仕的官员,心怀社稷,这一点张某并不怀疑,只是,术业有专攻,他们毕竟心怀仁义……” 先把这些人捧得高高的,张云逸又接着道:“再者,海外还有金山银山等着咱们去发掘,这种事,朝廷去办,不但有与民争利之嫌,且相隔万里,不利于监管,层层下来…… 倒不如由朝廷牵头,发动民间力量,让愿意为朝廷分忧的人去办……” 阶级不会消失,只会被替代。 拉一批,打一批,永远是不二法门。 夏朝每年上缴的税赋,只在火耗一项上,都不知要损耗多少,更遑论万里以外? 想要减少反弹,提升主观能动性,张云逸不介意分润一些海外的利益。 说到这,张云逸又补了一句:“海外不光有金山银山,海外贸易,还有天工院所需的煤、铁、猛火油等各类矿产,我天工院有的是银子,与其便宜了红毛,为何不能便宜自己人?” 如果说,前面还是暗示,这一句则是把话摆上了台面。 同意的可以跟着赚钱,不同意的即便不会如蚂蚁一般被踩死,也必然占不到便宜。 此言一出,殿上顿时你见我慌,我见你忙,纷纷出言附和。 张云逸这才悠悠道:“大家为朝廷效力的心意,我都收到了,只是,有一句丑话,还得说在前头……” 说到这,他目光如炬,环顾四周,沉声道:“你们在海外开采矿产、贸易,我只会举双手赞成,但生产却必须在大夏境内,若是有人鼠目寸光,见利忘义,胆敢把瓷器、丝绸,以及我天工院的技术外泄到海外,到时候哪怕你躲到天涯海角,也虽远必诛!”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其实,张云逸补这一句,主要是针对瓷器、丝绸。 天工院的技术管制颇为严格,以后也会纳入宪兵的监管。 好在,只要完成军队的装备替换,并加以训练,大夏朝的武力值必定爆表。 加之,这个时代不论是民间,还是在朝为官之人的眼中,海外都是蛮夷之地,有了这番话,足以震慑敢冒出这种心思的宵小。 …… (本章完) 第781章 一体两面 第781章 一体两面 排除了朝中的杂音,随后的周显祖的辞官,封爵,一气呵成。 张云逸也随之宣布了一系列措施。 不过,在拉拢分化朝臣的同时,张云逸也没忘了自己的基本盘。 内府本就是皇帝的私产。 小皇帝年幼,又痴痴傻傻,两宫太后早已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做为内府和天工院的负责人,无疑是既当裁判又当运动员。 趁着开春便于施工,张云逸不但兴建了一批宿舍,还推行了,诸如提高军人、工人待遇,军人亲属优先入职天工院,等一系列措施。 而军警宪特的组建工作,虽然提上了日程,却没有操之过急。 锦衣卫虽然解散,可锦衣卫的人员,却被张云逸吸纳。 开设了一个类似警官学校的地方,让他们对招募来的人员进行培训。 承平元年,五月二十七。 万隆帝为期半年的的国孝,终于过去。 张云逸的婚事,也被提上了日程。 虽然经历了宫变,以及之后的一系列操作,谷大寿的态度,对于张云逸来说,已经变得可有可无。 但,张云逸是个念旧的人,谷大寿以前没少照顾,投桃报李,也为了安他的心。 经过几轮协商,婚事最终定在了十月初八。 之所以拖了这么久,不是因为这期间没有好日子。 只是,张云逸怕麻烦,考虑到湘云、探春、薛宝琴还未过门,打算从十月初五,连着几天,让她们一并过门。 而随着好事将近,红毛那边也有了结果。 张云逸当时虽只给了半年之期,可考虑到两边的距离,只堪堪了七个月,便把合约送来,可见中途几乎没有什么耽误。 可能是因为担心,错过了张云逸给的最后期限,甚至在原有的基础上,又做了不少的让步。 不但扩大租借的范围,让出周边一些海外殖民地,更是将折合成矿产和粮食的岁币提高了一成,可谓是双喜临门。 不过,得到这个消息以后,也不是人人都弹冠相庆。 摩拳擦掌,指望建功立业的一众将士,对于红毛的软弱,不免怨声载道。 张云逸也适时的做出了安抚,督促他们加紧训练,并对内发出了对倭国的征讨承诺,以及檄文。 随着各种矿产,以及劳动力需求的扩大,尤其是那些红毛割让的海外矿产,急需前去开发。 反正,前世倭国战俘能在西伯利亚种土豆,去安南之类的地方挖煤,想来也能够胜任。 另外,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还能够彻底解决倭患,可谓一举两得。 而对于一直仰慕大夏的半岛,张云逸也没有手软。 以至于被俘虏的半岛国主,在殿前痛哭失声:“大夏父母也,我国与倭国同是外国也,如子也。以言其父母之于子,则我国孝子也,倭国贼子也……” 此是后话。 不过,将士这头张云逸以战争安抚了。 十月初五,张云逸纳妾这天。 贾蓉却愁眉苦脸,找到了张云逸,‘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逸叔!侄儿知错了,还请逸叔高抬贵手,饶了侄儿!” “怎么?对我的安排不满意?” “不不不!”贾蓉连忙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侄儿舍不得逸叔,想在逸叔跟前多尽几年孝心……” 张云逸冲贾蓉招了招手,后者立即,跪行到他的面前。 他摸了摸贾蓉的脑袋,一脸和煦道:“把我交代你的事情办好了,就是对我最大的孝心了!” “可是……” “我派你去西夷,可不是流放,而是委以重任……西夷不似我大夏,地方不大,却诸国林立,你到了那边,可以使劲折腾,只要多挑起他们内斗几场,到时候若是还想回来,逸叔不但会接你回来,还会替你接风。”所谓,让好汉去查好汉,让英雄去查英雄,以此类推,自然也要用奸人去斗奸人。 贾蓉这小子没脸没皮,又手段阴毒,留在大夏是个祸患,派去欧洲,正好物尽其用。 在红毛的合约送达,张云逸便吩咐赖大通知贾蓉,准备行程。 张云逸虽然是因为看好贾蓉,才对他委以重任,奈何他思想根深蒂固,仍旧满脸委屈道:“逸叔!不是侄儿大喜的日子给逸叔添堵,实在是侄儿舍不得逸叔啊……” “怎么?莫非不相信逸叔?” 张云逸不满道:“这次又不是只有你一人前去,薛蝌不是也会一同前往吗?怎么不见他过来抱怨?” 张云逸当初给周显祖画饼,只是为了他留在吏部的关系。 海外贸易那么大的利润,能够给周显祖一口汤喝,就已经是看在周皇后伏低做小,以及周显祖表现的还算恭顺的份上了,自然不可能全部交给他。 薛蝌本就对商事颇为熟悉,又经过他的提点,眼界高了不少,且与红毛打过交道,正好合适这个任务。 听张云逸提起薛蝌,贾蓉顿时没了脾气。 原本,张云逸是打算等到大婚过后,再给贾蓉做些相应的指导,这会子既然提到了,便也趁热打铁,耳提面命起来。 …… 与此同时。 薛家小院。 薛二太太愁眉不展的看向薛蝌,一脸纠结道:“要么为娘去求求云逸……” 前阵子,薛姨妈有了身孕,虽瞒着宝钗和薛蟠,却没有瞒她。 她原以为这事遮掩都来不及,却没想到,薛姨妈居然不但要把孩子生下来,还要挂在傅秋芳名下。 薛二太太这才知道,王夫人早有先例。 虽说,眼见着王夫人和薛姨妈珠玉在前,又听闻张云逸要将薛蝌派到万里之外,她不免怀疑,张云逸是否也想让自己开结果。 只是,她虽然也颇为意动,也希望把儿子支开,避免节外生枝。 可也没想过把他支开那么远,以至于,心情复杂。 “娘,您这是做什么?” 曾经受过点拨的薛蝌,倒是看得极为透彻,不以为然道:“逸大哥让儿子去西夷,是看得起儿子,早在红毛挑衅之前,逸大哥便跟儿子分析过形势,上回击退红毛,先皇只轻飘飘的封了个太子太傅的虚衔。 如今红毛臣服,逸大哥又权倾朝野,儿子已然听到了一些风声,据说这次怕是要封王,小妹过门在即,正是咱们百尺竿头的时候,又岂能让他看轻了咱们?” “封……封王?”薛二太太闻言,不禁呼吸急促起来。 “母亲在后宅,哪里知道前朝的事情,说句大不敬的话,如今,别说封王了,就算逸大哥想过过做皇帝的瘾,也未必不行!” 虽然经历过宫变的朝臣,对于那场风波讳莫如深,可禁军,京城防务,以及京营八卫的变动,却瞒不过去。 朝野内外,也不免议论纷纷。 薛蝌虽然长期呆在津门,可那里如今已经是张云逸的大本营,也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难怪……” 想到薛姨妈不顾泄密的风险,也要保住肚子里的孩子,薛二太太不免怀疑,她提前收到了风声,不禁有些失神。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薛蝌连忙追问:“难怪什么?母亲莫非也听到什么风声?” “没……没……没什么!” 薛二太太一面暗自揣测,是不是因为自己没怀上张云逸的种,没被他当成自己人,一面连忙矢口否认。 而薛蝌却误以为,母亲经自己提醒,看出了张云逸的不臣之心,又担心泄露,这才讳莫如深。 于是,也不敢深究,只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圆满完成张云逸交代的任务,好抢占先机,帮助妹妹固宠。 …… (本章完) 第782章 话分两头 第782章 话分两头 同样的一幕,也在贾、史两家上演。 春江水暖鸭先知,远在津门的薛蝌,都能够有所猜测。 身在京师贾、史的两家,自然感受的尤为深刻。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两家非但没有突然发迹,而荣国府,更是爵位一降再降。 原本逐渐疏远的这些人,为何忽然凑上来,原因不问可知。 而在张云逸要娶林黛玉过门的消息传出以后,四王八公一系,除了已经不复存在的镇国公府,全都仗着以往的情分,打着串门的旗号,隔三差五往荣国府里钻。 就连地位最为尊崇的南安太妃,在贾母面前,都从来不摆架子,甚至语带奉承。 让贾母这个经历过荣国府最辉煌时期的人,也不免想入非非。 荣庆堂内。 她拉着林黛玉的手,将元春、迎春、探春三个孙女的手,挨个叠在上面,轻轻拍了拍,目光在林黛玉和元春身上打了个转,道:“云逸是个念旧的,你们同玉儿又是表姊妹,等过了门,以后可得互相扶持……” 说到这,贾母忽的眼眶一红。 说是互相扶持,却无疑是给自家脸上贴金,林黛玉做为正妻,要扶持也是她扶持贾家三春。 她本来也是这么个意思,只是,说到这,不免想到,曾经有两次机会摆在面前。 可阴差阳错,被自己和两个不争气的儿子,给折腾没了。 迎春倒也罢了,本就对这个孙女不怎么上心,可一想到元春的好事被自己和儿子搅黄了,贾母不免悲从中来。 林黛玉心思细腻,她已然清楚三春做妾的前因后果,又见贾母目光总在自己和元春身上打转,便猜到了贾母的想法。 不过,贾母到底是她的外祖母,在荣国府这些年也颇为照顾,倒也不忍见她伤心。 便安慰道:“外祖母也说了,逸大哥是个念旧之人,玉儿没有父母家人,什么都不懂,也就只有外祖母和姐妹们几个亲人,姐妹比我过门还早,以后可不得仰仗自家姐妹帮衬?” “对对对!” 贾母抹了把眼泪,强颜欢笑道:“似云逸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外头少不得有人看着眼红,这些人明着未必敢使绊子,背地里却难保不会使什么阴招,俗话说,家和万事兴,只要家里和和气气,外头也就没了可乘之机。” 贾母也是个精于内斗的主,且不说她自己生了二子一女,贾代善的那几房姨娘,却一无所出。 只说,她把元春和贾宝玉养在身边,以及抬出王熙凤,削弱了王夫人的管家权,便可见一斑。 只是,屁股决定脑袋,现如今自家三个孙女,都是妾室,亲疏有别,那些内斗的伎俩,自然不能传授林黛玉这个外孙女。 元春和迎春二人,一个不喜内斗,一个压根就没有这个心,只是跟着频频点头。 而贾母的这番话,却是说到了探春的心坎上,忍不住开口道:“老太太说的极是,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逸大哥如今位极人臣,只要咱们不自乱阵脚,外头纵然有些小风小浪,也不足为虑。” 她时不时的在报纸上写些时论,对于朝廷上的情况,了解的更深。 加之,把张云逸引为知己的话当了真,说话间,不免带着跃跃欲试。 只是,贾母看似是在提点四人,可实则却是在跟林黛玉说教。 探春即便开口,也应该在林黛玉表态之后,抢先开口,就显得有些喧宾夺主了。 这番话,若是贾母说的,即便林黛玉不赞同,多少顾及贾母的感受,也不至于反驳。 偏偏探春不但开口,还声情并茂,大有指点江山的意味。林黛玉不由撇了撇嘴道:“外祖母的话虽不无道理,可但凡家庭之事,不是东风压了西风,就是西风压了东风。逸大哥既然将家里的事情托付玉儿,总不能叫他失望。” 说到这,她看向贾母,询问道:“若一昧忍让,颠倒了主次,反而会没了主心骨,适得其反,老太太您说呢?” 娶妻当娶贤,纳妾当纳色,妻妾有别,这种观念根深蒂固。 一旁的探春,顿觉脸上火辣辣的。 林黛玉的话,有理有据,贾母也无从反驳,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表示认可道:“你能明白这些,那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贾母毕竟老于世故,说到这,又话头一转道:“不过,大妇还得有大妇的样儿,云逸年轻,少不得馋嘴猫儿似的,往家里头带人,你也多担待些,莫要学那小家子气……” 正说着,忽闻外头传来一连串张扬的笑声:“咯咯咯,老太太,史家两位婶子都到了,跟我这里埋怨,说云丫头大喜的日子,老太太也不早点过去热闹热闹……” 贾母原本只是担心林黛玉拈酸吃醋,提醒一嘴,并借机缓解尴尬。 只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林黛玉不免想到了与张云逸有染的王熙凤。 偏偏,好巧不巧,王熙凤又凑巧赶来。 林黛玉不由意味深长的看向了她。 王熙凤见状,不由一愣,下意识的抿了抿嘴角,又不动声色的摸了摸面颊,疑惑道:“怎么?莫非我脸上的胭脂了?” 当初,宝钗过门,张云逸被封魏国公的时候,林黛玉便察觉到王熙凤偷吃,事后又从张云逸口中得以验证。 她这一连串欲盖弥彰的动作,落在林黛玉眼中,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只是,一想到王熙凤偷吃的行为,不免想到了自己的遭遇,脸上也不由浮现一抹红霞。 王熙凤见状,不由打趣道:“怎么?莫非我来的不是时候?老太太正在跟林妹妹面受什么机宜?” 她这番话,说的拿腔拿调。 林黛玉哪里是肯吃亏的主,连忙反唇相讥道:“嫂子误会了,不是嫂子嘴上的胭脂了,而是说曹操曹操到,老太太正说二嫂子馋嘴猫似的呢!~” 她故意将脸上说成了嘴上,王熙凤哪里还听不出言下之意。 原以为林黛玉还被蒙在鼓里,这下被当面叫破,纵然是巧舌如簧的王熙凤,一时间也无言以对。 疑惑的看了贾母一眼,又一脸心虚的看向林黛玉,支支吾吾道:“林妹妹说笑了,我……我……怎么就成馋嘴猫了?” 林黛玉的话,不但让王熙凤为之一惊,也让贾母有些惊疑不定。 虽说,结合前后,林黛玉给王熙凤扣了个馋嘴猫的帽子,大概率是避免王熙凤误会,自己前面的话,是在埋怨她喜欢拈酸吃醋。 可眼见着王熙凤自己先露了怯,她连忙岔开话题道:“我这不过是跟她们四个说说话,倒叫她们埋怨起我来了,况且,我不是提前打发两位太太,还有你跟珠儿媳妇……” 说到这,忽见王熙凤冲自己挤眉弄眼,连忙打住了话头,改口道:“罢了!既然那边催了,那我就先过去。” 说着又冲三春道:“玉儿不方便过去,你们在这里再陪她说会子话。” …… (本章完) 第783章 双管齐下 第783章 双管齐下 女生外向。 贾母虽出身史家,可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加之,有贾宝玉这个宝贝疙瘩,心里的天平,明显更偏向荣国府。 她虽在林黛玉面前口口声声,家和万事兴,可那也是从自家的角度出发,背地里却没少耍小动作。 如今,荣国府跟着张云逸水涨船高,让她愈发坚定了要抱紧这棵大树的决心。 考虑到大家都是沾了张云逸的光,你多一分我就少一分。 所以,对内,她以亲情拉拢林黛玉这个正妻。 对外,一方面,王夫人产子有王熙凤的遮掩,加上温泉山庄的住宿安排,也让贾母看出了些许端倪,干脆也没再遮遮掩掩。 另一方面,有了上回薛宝钗过门时候的经验,便提前将两个儿媳妇和两个孙媳妇都洒了出去,双管齐下。 好替自家的宝贝孙子,在张云逸身上,多捞些情分。 为此,她不但对四人耳提面命,还特意支开了三春,为的就是方便张云逸行事。 刚才,因为担心泄露了王熙凤跟张云逸的关系,她下意识拿邢、王两位夫人和李纨当挡箭牌,却顾头不顾腚,差点没拔出萝卜带出泥。 幸而,及时反应过来。 这会子出了荣庆堂,便忙不迭的问道:“她们三个还陪着云逸呢?” 王熙凤倒也不好意思告诉贾母,自己率先败下阵来,只得顾左右而言它道:“虽说今儿是云丫头的好日子,外头有岫烟妹妹主持,可到底咱们也不能不出点力,太太便打发我出去招呼了。” 倒不是王熙凤不想多吃多占,等缓过劲来,再多捞一回。 只是,贾母虽只派了四人过去,却不知道激起了张云逸的兴致,又把赵姨娘和夏金桂也一并叫了过去。 王夫人产子过后,大房二房比邻而居,邢夫人和王熙凤又都清楚王夫人的情况,少不得也互相去对面凑一凑热闹。 一来二去,被张云逸一网打尽的次数多了,也就没什么可以避讳了。 今日僧多粥少,不但有王夫人、李纨这对抗揍的婆媳,还有样繁多赵姨娘和夏金桂。 王熙凤知道一旦落于人后,只怕汤都不剩了,也就快进快出,先抢口热乎的了。 她虽是为了遮掩自己战五渣的实力,可贾母听了,却误以为,这是王夫人的安排。 荣国府虽是一盘棋,可大局里头也不无小心思。 王熙凤终究是大房的媳妇,提前支开她,让王夫人与李纨这对婆媳,多吃多占,倒也合了贾母的心意。 不过,为了避免自乱阵脚,她少不得宽慰王熙凤几句:“家里头就数你最会来事,太太安排你帮忙照应,也是知道你做事妥帖,可得多费些心啊!” “老太太说的是,孙媳省得!” “噯!”贾母点了点头,转而又问道,“对了,姨太太和文龙媳妇是什么个情况,你可知道?云丫头和三丫头她不回来也就罢了,怎么连琴丫头和林丫头的正日子,也赖在温泉山庄不肯回来?” 贾母虽然不清楚薛姨妈的情况,却不妨碍她以己度人。 薛姨妈打着照顾有孕的傅秋芳,一起搬去了温泉山庄,与当初王夫人的情况,可谓如出一辙,又怎么可能不引起她的怀疑? 贾母倒是问对了人,王熙凤是王夫人侄女儿不假,可何尝不是薛姨妈的侄女儿? 自打在温泉山庄,激活了各种羁绊,张云逸也不免得寸进尺。倒也凑到一起,热乎了几回。 只是,这在荣国府内的一众太太、奶奶间,虽不是什么秘密,可张云逸却严令不许外泄。 王熙凤也只得帮忙遮掩道:“还能什么原因,老太太又不是不知道,文龙媳妇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借的云逸的种,接去温泉山庄休养又有什么好奇怪的。上回她挺着大肚子,老太太不是瞧见了吗?那么大的肚子,听说是个双胞胎哩!~” 不同于王夫人,只是单纯拿夏金桂做幌子,薛姨妈这回却是好巧不巧,不但傅秋芳也有了身孕,就连婆媳二人临盆的日子,都出奇的一致。 正是因为一炮双响,又有了此前的铺垫,加之清楚女儿对于王爷侧妃的眼热,薛姨妈这才下定决心,把孩子生下来。 她本就异常丰腴,稍加掩饰,并不似傅秋芳一般显怀。 又提前让傅秋芳在众人面前,抛头露面了几回,并放出双胞胎的风声,只等临盆的时候,借口因为日夜照顾,操劳过度,假装卧病在床,只要谢绝探视,估计勉强可以糊弄过去。 当然,张云逸为此,也做了一番安排,比如给安排二人待产的屋子,看着在不同的院落,实则背靠背,中间还设置一道活门,诸如此类。 不过,王熙凤虽然信誓旦旦,可贾母却并未完全相信。 “前面我几次说要去探视,都被云逸给挡了下来,这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6=9+ 说到这,她不免又埋怨道:“你那婆婆也实在不争气,她跟二太太一道跟的云逸,薅哥儿都能满地跑了,她怎么就一直没个动静?” 这会子念及薛家的威胁,贾母倒是忘了大房、二房的隔阂。 又冲王熙凤耳提面命道:“你也得加把劲,云逸虽认了茁哥儿这个干儿子,可到底比不得亲生的,你若是也能给他添一个,以后他们总归一母同胞,茁哥儿少不得也能跟着多沾些光。” 虽说对于贾母这干儿子的说法嗤之以鼻,可王熙凤却欣然接纳。 “怪道人家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还是老太太考虑周全,您既然这么吩咐,那孙媳可得多加把劲了……” 说完了正事,贾母又不无担心道:“我跟太太都没露面,你那两个婶子没看出什么吧?” “那哪能呢?今儿个云逸本就没让外人过来,我只跟她们说,老太太带着太太们,正在家里叮嘱林妹妹,她们哪里还敢多说什么?” 贾母闻言,不禁放心了不少。 说话间,二人穿过大观园的东角门,经会芳园,一路来到了魏国公府的后院。 待到见了史家两位太太,贾母没看见邢、王两位夫人以及李纨,又将王熙凤编好的借口,又说了一遍。 方才坐在了上首,与史家两位太太闲话起了家常。 虽然日子是连着的,可毕竟主次有别,为免喧宾夺主,前面三天纳妾,张云逸并未邀请外客。 只有两府的几家人,过来热闹热闹,也当是给娶妻暖一暖房了。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一直谈到午饭将近,邢、王两位夫人,才与赵姨娘带着李纨和夏金桂两个媳妇,姗姗来迟。 史家两位太太,见几人都面色绯红,非但没有怀疑贾母和王熙凤的话,反而误以为几人是给林黛玉做婚前培训,更不敢有什么怨言。 …… (本章完) 第784章 大婚 第784章 大婚 十月初八,天公作美。 一大早,宁荣大街,车水马龙,往来宾客络绎不绝。 虽不至于万人空巷,但京城大大小小的衙门,却都暂停了办公。 为了防止交通堵塞,马车只在门前放下客人,随后,便驶入宁荣后街,亦或是东西两侧的停放。 故而,虽然往来宾客众多,却也井然有序。 魏国公府后院大厅,坐在上首的贾母,与下手的南安太妃谈笑风生,笑出了满脸的褶子。 “当初是老身唐突了,不知道魏国公相中了贵府的外孙女,还……” “太妃娘娘言重了,郡主身份尊贵,性情温和,实为良配,只是,云逸这孩子念旧……” 贾母的一品诰命,虽然早在太上皇时期,便已经没了,可凭借张云逸以及林黛玉的关系,还隐隐压了南安太妃一头。 一方面,由于张云逸并无长辈在世,他母亲毕竟出自宁国府,加之贾母又是林黛玉的外祖母,便充当半个长辈。 另一方面,张云逸力主扩充武备,勋贵、武将无不希望搭上这层关系。 故而,即便贾母如今只是白身,南安太妃还是姿态放的极低。 虽然这种盛况,贾母许久未曾经历,可到底也曾经风光过,纵然比不得今日的盛况,招呼起来还算得心应手。 不过,环顾了场中,渭泾分明,前来道贺的女眷,贾母心中却不免产生了浓浓的危机感。 这里又不是朝堂,自然没什么文武之别。 只是,一众女眷之中,一半是如她和南安太妃一般的年长之辈,另一半,则全都是正当年的大小媳妇,且各个都涂脂抹粉,打扮得枝招展。 这些人打的什么主意,不问可知。 张云逸虽不喜张扬,可架不住贾赦、贾环、梅丕之流四处卖弄。 得知魏国公寡人有疾,有人担心,自然也有人想投其所好,走一走捷径。 看了看自家的大小媳妇,又瞥了瞥薛家二太太,想到借口搬去温泉山庄的薛姨妈,贾母不觉得生出了内忧外患的情绪。 正想着有的没的,忽闻南安太妃道:“都说儿女情长,英雄气短,魏国公却是难得的例外,今日双喜临门,足见其对贵府外孙女格外用心。” 双喜临门? 自己怎么不知道? 贾母闻言不由一愣,刚想开口询问,却又担心让人看轻,只得强忍着好奇,把话咽进了肚子里,转而打起了太极:“太妃娘娘所言极是,云逸最难得的就是重情重义。” 那边的薛二太太,不由想起了薛蝌的话,心中一动。 她这边念头刚起,却见坐在南安太妃对面的谷阁府上的老夫人,开口道:“你们说的不错,前阵子我便听我那口子说起,魏国公特意把宣旨的日子放在今天,就是为了喜上加喜,时候也不早了,算算时辰,宣旨的天使,差不多也该来了吧?” 此言一出,厅内顿时议论纷纷。 “可不是嘛!前阵子红毛求和的文书到了,报纸上可都登了,说是要割让这么大一块地界,给咱们建什么夏人街,以便瞻仰咱们大夏……” “虽是番邦蛮夷,却也是开疆扩土的功绩……” 本就是想借机奉承,租借自然也被说成了割地。 这无疑印证了薛二太太的猜测,目光不自觉的看向了不远处的王夫人。 而上首的贾母,则默默记下了报纸这个名称。 这边的议论还未停止,厅外忽然传来嘈杂声,紧接着便听到一声吆喝:“老太太快,两宫太后驾到……” 众人慌忙鱼贯而出,前去迎接。刚到了二门处,就见一身宫装的两宫太后,正站在一个手持圣旨的太监身后。 笑盈盈的看着跪倒在地的张云逸。 薛二太太略一犹豫,却见贾母已然带着王夫人等一众荣国府的大小媳妇,在元春等人身后跪了一片,她也赶忙跟上。 宣旨,原本应该在大门前,只是两宫太后亲自带队前来,这才将地点换到了后院。 太监抑扬顿挫的声音,随之响起,前面那一段宣扬功绩的话,薛二太太左耳进右耳出,待听到一声晋封魏王,薛二太太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她有些茫然的微微抬头,却正看见身前,匍匐在地的王夫人,撅着屁股,好似耸起的蜜桃,杵在自己眼前晃晃悠悠。 她虽没能看见王夫人的脸色,可只看眼前的景象,便不难揣测出她的情绪。 不免又想起了儿子的话,只觉得胸胀气闷,难以呼吸。 她这边激动的难以自持,最前面的张云逸却有些气不忿。 从来只有两位太后,跪他的份,给二人下跪……虽不是头一遭,可以往最多也就是跪在二人身后,面对面的下跪,这还是头一遭。 6=9+ 与薛宝钗过门,加封国公一样,一方面是钗黛嘛,总归有所不同。 另一方面,也是考虑到下属,给他们省些人情往来。 原本,他已经跟这两位太后打好了招呼,叮嘱宣旨的周贤贵,省了他接旨的礼节。 没想到,她们表面一套,背后一套,非但没按自己的套路出牌,还亲自前来,搞了个突然袭击。 见张云逸一面接过圣旨,一面不怀好意的看向二人,周太后连忙道:“今日是魏王爷大喜的日子,快快请起!” 她本不想节外生枝,奈何吴太后却声称,自己不去,她便一个人去。 因担心背后又挑唆张云逸不臣之心,也只得硬着头皮一同前来。 一旁的西宫吴太后,却颇为好事的乘机给张云逸抛了个媚眼,有意无意的抿了抿唇道:“哀家和姐姐前来道贺,魏王爷难道不打算请哀家和姐姐喝一杯喜酒吗?” 张云逸略一躬身道:“娘娘言重了,小王这就安排一个单间,亲自送两位娘娘入席!” 二人本就卡着饭点前来,不过是另外安排一个单间的事,张云逸这边刚刚说完,那边已经有下人前去安排。 待到张云逸领着二人来到厅,酒菜已然上了桌。 张云逸冲着周贤贵和陪同的宫女挥了挥手,后者立即带着宫女们离着厅远远的,在院中四处散开,戒备起来。 临走,还不忘把门带上。 张云逸也一反刚才大庭广之下的卑躬屈膝,张开双臂,揽住了两位太后的纤腰,昂首阔步来到了桌旁。 却背对着桌子,自顾自的落了座。 随后,张开腿,往身后的桌沿上一靠,分别拍了拍二人的身后,又往地下指了指,道:“两位娘娘既然想来本王这里骗吃骗喝,如今本王已然置办好了,两位娘娘还在等什么呢?” 二人再也不复刚才的太后派头,轻车熟路的分左右跪倒,各自占据了一条腿,趴在张云逸的面前。 只是,今日不同往日,二人都是一身太后的装束,头上的簪环首饰一大堆,难免磕磕碰碰,以至于厅内‘叮叮当当’不绝于耳。 …… (本章完) 第785章 自己人 第785章 自己人 张云逸陪着两位娘娘大快朵颐之时。 前后院的酒席,也铺陈开来。 后院有贾母这个勉强算做长辈之人,陪着南安太妃以及谷大寿的发妻,等几个高官显贵的家眷,余者也都有人照应,倒也没什么可以说道的。 前院这边,因张云逸并无拿得出手的长辈,所以也没分主次,只在显眼的位置给谷大寿、忠顺王几个相熟之人,安排了一桌,余者并未做刻意安排,大多三五成群,找上几个相熟的凑上一桌。 不过,虽并未做刻意安排,但在场的都知道分寸,倒也井然有序。 只是,角落里,北静王、贾宝玉、贾琏、梅丕、贾环、薛蟠等人,却惹得在场众人频频侧目。 甚至,关注度,还远远超过了谷大寿那一桌。 所谓,公不如私,私不如密,虽然这一桌,也只有北静王勉强称得上身份显赫,大多数连官职都没有。 可不是托妻,便是献母,家里上面有人,论起起亲疏远近,旁人难以企及。 几人似乎也习惯了众人异样的目光,旁若无人的高谈阔论。 薛蟠口没遮拦道:“对了,红毛那边送来的美人,逸兄弟不稀罕,都分给了咱们,我分的那个模样身段倒是不错,只可惜,身上的味道太冲,什么时候咱们换着耍耍?” 红毛里也不乏大夏通,知道张云逸权倾朝野。 小皇帝年幼,又听闻张云逸寡人有疾,精挑细选了一批美人,趁着递交合约的机会,送到了他的府里。 倒也不单纯是土生土长的红毛,不乏波斯、印度、南洋的美人,甚至,考虑到张云逸猎奇的心态,还送了两个黑炭头。 只是,这马屁显然没什么成效,张云逸虽没有退还,可收下以后,却又挨个送了出去。 贾环自鸣得意道:“薛大哥你有所不知,干爹写的红毛风物志里说了,这些个红毛女子,身上大多都有味儿,如今咱们仙学调配的香料还差些火候,你多用些香胰子,遮掩遮掩味也就是了。” 他一口一个干爹,却又称呼喊张云逸兄弟的薛蟠薛大哥,倒是将各论各的,发挥到了极致。 北静王笑道:“我和宝玉倒是分了两个菩萨蛮,那身段、舞姿倒是没的说,前阵子新罗那边也送来了一些婢女,改天你们去王府……” 新罗婢,菩萨蛮,昆仑奴,乃是盛唐贵族最为流行的享受。 新罗婢,大多都清楚,乃是半岛那边为了讨好天朝上国,特意培养的侍婢,以吃苦耐劳,温良恭顺著称。 菩萨蛮则是波斯南亚一带的舞姬,因人种与东亚不同,高鼻梁,大眼睛,加之能歌善舞,颇有异域风情。 甚至,为此还取了一个词牌名。 昆仑奴倒是没个准确说法,有说是东南亚人,只是较之东亚人皮肤显黑,也有说是非洲黑人。 只是,当初唐朝的昆仑奴,都是经过阉割,倒也无从考证。 他们虽只能做些粗重的体力活,却物以稀为贵,勉强与其余两者并列。 只是,自打唐朝以后,随着遣唐使不复存在,以及燕云十六州的丢失,就连新罗婢也随之销声匿迹。 北静王好歹也是王公子弟,说起来倒也不无感慨道:“没想到,咱们大夏也能重回盛唐时的荣光……” 几人正说着,刚准备举杯,约定聚会的时间,却见贾雨村凑了过来。 冲着北静王略一颔首,转而自来熟的向贾琏、贾宝玉招呼道:“琏二兄弟、宝兄弟,麻烦腾个地方,让兄弟挤一挤。”贾雨村虽贵为兵部尚书,可在坐的背靠张云逸,也没有舍近求远,不拜真佛,去拜他的打算,且相较于桌上早已熟络的几人,他明显是个外人,有些格格不入。 面对贾雨村突然要横插一杠子,只当他不懂规矩,难免有些不快。 旁人或许还顾虑他兵部尚书的身份,北静王却当即撇过脸,虽不置可否,并未开口,可态度却说明了一切。 贾宝玉与他一唱一和,也有样学样。 贾琏毕竟曾与贾雨村一同返京,算是有些交情,也是唯一一个面露难色之人。 唯独薛蟠快人快语,冲着谷大寿那一桌努了努嘴,慢条斯理道:“这一桌都是咱们自己人,你凑进来大家说话也不痛快,还是去别的地方挤一挤吧!” “怎么不是自己人呢?”贾雨村满脸堆笑反驳一声,转而解释道,“内子是甄家二老的干女儿,与香菱份属姐妹,承蒙逸兄弟不弃,接过来都住下快两年了,早就是一家人了。” 以前,对于靠老婆上位,贾雨村遮掩都来不及,这会子却恨不得昭告天下。 别人或许不清楚,可张云逸带兵入城,他却算得上是半个当事人,加上当日不在偏殿之内,对于张云逸那套扯虎皮,做大旗,拿皇帝遗诏说事的情况并不清楚,反而多出了几分揣测与敬畏。 所以,明明能够勉强凑到谷大寿一桌,却还是厚着脸皮往这一桌凑。 只是,他到底是一部尚书,虽然寄希望表明,做为张云逸的自己人的身份,却也不好意思把话说的太过露骨。 不过,在座的虽然不学无术,可贾雨村的言下之意,还是能够听得分明。 北静王皱了皱眉,略一思忖,便质疑道:“两年?去年过年的时候,怎么没见到你?” 别看这个圈子看似没什么门槛,什么人都有,但无形之中,却也有让他们得意的地方。 面对北静王的质疑,贾雨村连忙解释道:“当时家里出了点事,便把内子留在了府里……” 别看他们在张云逸后宅都有‘自己’人,可对于张云逸后宅的情况,却一知半解,一团浆糊。 毕竟,一旦进了张云逸的后院,无异于断了线的风筝。 即便如薛蟠这种,掌握着三条途径的,也因薛姨妈和薛宝钗顾虑重重,不敢跟他细说详情。 唯独贾宝玉,虽然不再是王夫人的宝贝疙瘩,可贾母却希望他能够多巴结张云逸,没少耳提面命,给他分析府里的情况。 略一沉吟道:“倒是听老太太说过,有这么回事……” 这么一对暗号,众人倒是不再怀疑贾雨村的话,见他表明了自己人的身份,也不好再拒人千里。 薛蟠没能看出,贾雨村又要做表子又要立牌坊的心态,倏然起身,拍着他的肩膀,勾肩搭背,大大咧咧道:“原来嫂夫人也随了逸兄弟,失敬失敬!” 本就为难的贾琏,也连忙招呼下人,端了把椅子过来。 贾雨村本就是个八面玲珑的主,又有意融入,不一会便与众人打成了一片。 甚至,因为他对朝局和张云逸的了解,往往能够抓住众人,为张云逸马首是瞻的心态,隐隐掌握了主动。 …… (本章完) 第786章 大四喜 第786章 大四喜 魏王府,厅。 吃饱喝足的张云逸,把两位太后从桌子底下拽了出来。 并道:“时辰不早了,今儿招待不周,本王改日进宫,再伺候两位娘娘吃饱喝足吧!” “王爷!~”西宫吴太后不情不愿的娇嗔一声。 东宫周太后却抹了抹唇角,应声道:“今日是王爷大喜的日子,我们就不打扰王爷了。” 不曾想,这才半个时辰,两人轮换着,刚刚浅尝辄止,便轻易的放过了自己二人,还和颜悦色的做出了改日进宫的承诺。 原本,她是不想跟着吴太后瞎掺合,给张云逸添堵。 可前阵子,内阁要给张云逸封王,她旁敲侧击想换个封号,却被张云逸严词拒绝。 张云逸似乎对魏这个封号,有种莫名的执着,让她不禁喜忧参半。 喜的是,魏武帝曹操虽然挟天子以令诸侯,可到底没有夺了汉室江山。 忧的是,曹操虽然没有夺去皇位,可儿子却还是称了帝。 让周太后不免怀疑,张云逸是不是也有这个意思。 虽然有此猜测,可自己的儿子先天不足,不但至今未曾开口说话,还有痴痴傻傻,而张云逸却年富力强,谁能熬得过谁还未可知,也勉强算是个好消息。 小皇帝这么个情况,她对于皇位倒是不怎么在意,只盼着,他能够平平安安。 只是,这皇帝一旦坐上去了,即便继位的是同族,都未必能够善终,更别说,还是改天换地。 当初灵堂外听到的对话,一直让她难以释怀。 愈发担心,张云逸会受到吴太后这个狐狸精的蛊惑。 相较于她,吴太后的心思显然单纯了许多,就是邀宠献媚惯了,加上确实想念被张云逸折腾,骨酥筋麻的感觉。 只是,考虑到今天日子特殊,虽没能芯满溢足,可张云逸改日进宫的承诺,也让她心满意足。 把二人送上了回宫的车撵,张云逸在前厅绕了一遭,挨个桌子陪了杯酒,酒席也到了散场的时候。 把宾客们送走,张云逸方来到了婚房前,推开门,迈步走了进去。 “大爷来了!~” 晴雯领着柳五儿和芳官连忙行礼,并递上秤杆。 原本坐姿松弛的林黛玉,顿时后背紧绷。 张云逸并不着急接过,径直来到床头,抓起一个开关,屋顶挂着的一串小灯泡,随着开关的打开,闪烁了起来。 他别出心裁,用大号的电池,做了一组彩灯。 虽然比不上前世的效果,且灯泡也稍显臃肿,可摆在这个时代,却也勉强算是神迹。 三个丫鬟惊得合不拢嘴,张云逸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接过秤杆,挑开了林黛玉的盖头。 笑道:“这电,本就是我送给夫人的定情信物,特意做了这个,夫人可还喜欢?” 以往,他虽没少用夫人这个称呼,喊的却都是别人家的夫人,称呼自家还是头一回,心里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嘴巴不自觉的有点瓢。 不过,好在林黛玉没功夫注意这些细枝末节,那闪烁的彩灯如梦似幻,她仰着白皙的脖颈,只觉得目驰神眩。 兴奋的俏脸通红,羞赧道:“夫……夫君,让夫君费心了……”话说到一半,已然扑进了张云逸的怀里,将烧红的面颊,在他的胸口蹭了又蹭。 而张云逸则适时的探出一双大手,在林黛玉的粉背,上下摩挲。 许是因为去除了病根,又有张云逸一双魔掌,时不时的催熟,林黛玉虽然仍旧稍显娇弱,却也能够感觉到曼妙的曲线,只是,比不得薛宝钗等人曲线傲然。 不过,身段虽然稍显不足,可那张宜喜宜嗔的盛世美颜,以及早已见识过,喜服之下,那粉雕玉砌的娇嫩肌肤,却依旧让张云逸有些迫不及待。 察觉到林黛玉呼吸有些急促,他连忙伸出手。 早已等候的晴雯,连忙递上合衾酒。 张云逸将一只酒杯递到林黛玉面前,笑道:“乖,先喝了酒,待会儿让夫人抱个够。” 林黛玉闻言,脸上的红霞愈发遮掩不住,不自觉的低下头,却还是缓缓松开手,接过了递到面前的酒杯。 张云逸双膝微蹲,绕过林黛玉的脖颈,待到喝完交杯酒,他迫不及待的抢过林黛玉的手里的酒杯,随手一丢。 随即,便一个前倾,把林黛玉压倒在了床上。 也不知是被张云逸压得,还是别的缘故,林黛玉只觉得胸短气闷。 虽然并非头一次与张云逸同床共枕,可今时不同往日。 眼见着,事到临头,身上的喜服一件件被张云逸剥落,林黛玉不免有些情怯。 蓦地,她忽然想起什么,颤声喊道:“紫……紫鹃……紫鹃呢?” 通房丫鬟,本就需要在小姐后继乏力时迎男而上。 所以,婚前培训,也都是二人一起学习,此刻突然少了紫鹃这个得力的助手,林黛玉也仿佛少了些底气,不免心怀惴惴。 张云逸稍稍放缓了动作,安慰道:“紫鹃毕竟没有伺候人的经验,今儿我特意让晴雯她们三个暂时换她。” “可……可……” “没事,夫人放宽心,今儿是咱们大喜的日子,为夫与夫人只是走走心。” “走心?”林黛玉重复了一句,若有所思,紧绷的身子,也不由舒缓了一些。 “嗯!就是交交心,夫人应该知道,我对夫人与旁人不同,咱们不但要白头偕老,为夫还要走进你的心里,你说好不好?” “嗯!~”听了这话,林黛玉脸上不由洋溢几分幸福的喜悦,十分认同的答应一声,却又有些患得患失,“可若是……岂不叫姐妹们耻笑?” “放心,一切有我。” 张云逸的话,仿佛有着某种魔力,林黛玉听到他的保证,终于不再瞻前顾后。 只是,这种情绪没能保持多久,约莫只过了小半盏茶的功夫。 “不行,快……快叫紫鹃过来。” 这回,张云逸没再固执己见,却也没有按照林黛玉的建议,传唤紫鹃,而是温声细语道:“紫鹃怕是不比夫人强到哪里,到时候还怎么照顾夫人?还是让晴雯她们三个来帮夫人分担吧。” 在屋内早已枕戈待旦的晴雯三人,连忙扯下腰间的丝带,井然有序的爬上了床。 …… (本章完) 第787章 薛姨妈产子 第787章 薛姨妈产子 翌日。 完成大四喜成就的张云逸,志得意满,在小鸟依人的林黛玉额头上,轻轻吻了一口。 “这下夫人该不会害怕姐妹们取笑了吧?” 林黛玉掏出粉拳,在张云逸胸口轻轻锤了一下,俏面含春道:“骗子……大骗子……” 张云逸恬不知耻道:“你就说,走没走到你心里吧?” 不得不说,林黛玉的私家宅院,与她娇柔的气质风格迥异。 可到底比不得宝钗等人,每每张云逸留宿,都要休息几日, 以至于,无暇分心,处理家务。 因邢岫烟性格稳重,又有张云逸的意思,故而,依旧维持原状,把家务交由邢岫烟处理,自己则抓大放小。 并分担了一众孩子的管教工作。 这番操作下来,张云逸十分满意,却让贾母大为失望。 …… 冬去春来。 转眼已是承平二年,春。 温泉山庄,某处两个背靠背的院落产房内,两边的活门洞开,薛姨妈与傅秋芳这对婆媳,床头对着床头。 只是,不同于傅秋芳的撕心裂肺,薛姨妈则只敢默默使劲,大气不敢出。 而在傅秋芳的产房前,张云逸和薛宝钗十指紧扣,站在屋外,焦急的等待着里头的消息。 蓦地,一声婴儿的啼哭声,隐约从屋子深处传来。 薛宝钗下意识的迈开腿,察觉到身旁的张云逸不动如山,却又及时的收回了脚,略微心虚的看向身侧的张云逸:“妾身倒是忘了,嫂子肚子里还有一个哩!~” 张云逸目不斜视,一对眼珠子,紧盯着房门,并没有注意到宝钗脸上细微的变化。 少顷,只见金钏推门出来,眨了眨左眼道:“大爷、姨娘放心,大哥儿已经出来了,小哥儿还要再等一会。” 虽然屋里的稳婆,曾经有过给王夫人接生的经历,不必担心乱嚼舌根。 可不同于上一回,贾母掩护,加上通风报信这种事,交给稳婆也不方便,故而让金钏前来帮忙。 这暗号是张云逸此前定下的,其实,不用她暗示,张云逸也从声音的远近,听出率先临盆的是薛姨妈。 此刻,只是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想到,自己能够听出声音上的差异,只怕也逃不过薛宝钗的耳朵。 所以,刚才也是因为担心自己表情管理失控,才故意没有去看身旁的薛宝钗。 不过,如今金钏从屋里出来,得知薛姨妈率先完成了任务,也表示,两边的活门掩上。 且有宝钗刚才那一句,‘还有一个’倒是让张云逸安心之余,又多了几分从容不迫。 只是,这份从容不迫并未能保持太久,随着时间流逝,张云逸脸上也逐渐有些挂不住了。 虽说,二人同时怀上,大夫诊断的预产期也在同一日,可临盆的时辰,到底不可能严丝合缝。 偏偏,又打着双胞胎的名号,这会子大的都出来快两个时辰了,小的还赖在肚子里,怎么也说不过去。其实,张云逸脸上挂不住,薛宝钗也不比他好得了多少。 自打上回前来探视,被薛姨妈借生病为由拒绝,薛宝钗便察觉到了一丝诡异。 薛蟠是个嘴上没把门的,贾环子凭母贵的事情,他没少在薛宝钗耳边嘀咕。 得知赵姨娘的情况,薛宝钗不免也有所怀疑。 而薛姨妈装病,无疑增加了她的疑心。 现如今,声音上的距离感,更加印证了心里的猜测。 只是,随着张云逸封王。 以及林黛玉过门之后的一系列操作,让一直觊觎侧妃之位的薛宝钗,产生了浓浓的危机感。 张云逸妾室众多,侧妃之位,本就僧多粥少,偏偏原本不在宝钗考虑内的邢岫烟,却让林黛玉另眼相待。 这无疑是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偏偏邢岫烟还与妙玉和北静王妃交好,愈发凭添了她的不安。 虽然,投其所好,主动帮助张云逸完成了杨妃的成就,并借机横插一杠子,给邢岫烟与北静王妃的关系,增加了一些不确定的因素。 可她也有苦难言,虽然自打傅秋芳有孕告假之后,她又多方找补,奈何肚子不争气,一直没有动静。 眼见着,元春、迎春等人相继有孕,她愈发紧张起来。 另外,关心则乱,一向将侧妃之位视为头等大事的薛宝钗,又怎么会介意多加一份保险? 本着多个人帮衬,多一份机会,加上不愿触张云逸的霉头,对于眼前的漏洞百出,她也只能选择视而不见,揣着明白装糊涂。 原以为,以张云逸的料事如神,既然这样安排,总有万全之策,可以糊弄过去。 没想到,竟然事情进展到一半,却横生枝节,卡在了半道。 里头似乎也知道外头等得焦急,金钏再度推门出来,偷偷瞄了薛宝钗一眼,强自镇定的解释道:“大爷、姨娘莫要着急,里头一切顺利,只是,小哥儿有些调皮,赖着不肯出来。” 张云逸故作淡定的点了点头,薛宝钗也连忙借坡下驴道:“没事,小的总归调皮一些,你莫要管我们,快些进去照顾好嫂子……” 为了打消张云逸的尴尬,同时也为了增加张云逸亏欠的心理,她特意在嫂子上加重了语气。 又故意叹了口气道:“偏偏母亲病得不是时候!” 不过,她这般欲盖弥彰,倒是让张云逸产生了某种猜测。 于是试探道:“是啊!伯母确实病得不是时候,金钏虽然也经过见过,到底还是缺乏切身经验,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不如你先去旁边的屋里歇息歇息,我在这里守着便是。” 薛宝钗略一犹豫,点了点头,故作轻松道:“母亲也只是操劳过度,大爷不必担心,妾身确实有些累了,那就听大爷的,先去屋里等着。” 能够不在这里煎熬,她反倒有些如释重负。 当下便告了个罪,转身往院中稍远的屋子走去。 刚走到一半,却猛然听到一声高亢的婴儿啼哭。 薛宝钗不由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了张云逸。 见他冲自己点了点头,方才彻底卸去了心里的石头,迈着轻快的脚步向他迎了上去,与张云逸一道携手走进了屋内。 …… (本章完) 第788章 辩论 第788章 辩论 承平五年。 国子监前的广场上,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前方的高台上,两拨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争得面红耳赤。 讨论的焦点在于,仙学和科举两种选拔人才的制度,孰优孰劣。 国子监一方,无非是在圣人之学,祖宗之法上,只是曲高和寡,其中的引经据典,百姓更是听得一头雾水。 而仙学则务实了许多,从扬威海外,万邦来朝,讲到交通便利,百姓生计,治安改善,引得围观的百姓,轰然叫好。 随着张云逸军政一把抓,手里的权柄日益扩大,仙学也跟着水涨船高,近年来更是处处压着科举。 这一点,只从辩论的地点选在国子监前,便可见一斑。 面对仙学主动挑衅,上门砸场子,国子监也只能被迫迎战。 不过,仙学有备而来,国子监看似占据了主场优势,可面对汹涌的民意,却是天时地利人和尽失,节节败退。 台上仙学的领队贾环,昂首挺胸,振振有词道:“自打魏王殿下开创仙学以来,百姓富足,民生安康,国力强盛……” 移养居,气养体,贾环早已不复当初的猥琐,面对围观的上千百姓,也能够摆事实,讲道理,侃侃而谈。 倒也不是国子监一方真的理屈词穷,毕竟,只要角度刁钻,总有空子可钻。 只是,魏王张云逸虽口口声声,广开言路,可质疑仙学,无异于质疑张云逸,本就失了天时地利人和,又处处受制,结果可想而知。 正在台上的国子监理屈词穷之际,台下突然传来突兀的声音:“听闻贾监丞乃是魏王殿下从子,请问,您如今有此成就,是否全是仰仗魏王殿下?” 此言一出,场中顿时为之一肃,围观的民众倒是还好,而对面的国子监,全都脸色骇然,齐刷刷的看向了贾环。 这话虽然不是他们问的,问的也是贾环,可矛头却隐隐指向了张云逸那点腌臜事,无疑也将他们抬到了风口浪尖。 反倒是贾环,处变不惊,反而面露倨傲,面向台下,慢条斯理道:“我不否认受过干爹的教导,可仙学内,谁不以干爹学生自居?人并非生而知之,干爹从子何其多?但能够承袭干爹衣钵的,还有谁?” 说到这,他目露睥睨,环顾台下,铿锵有力道:“人不可能抓着自己的发髻,原地升天,是干爹凭一己之力,扛着我们,将我们,将大夏,让我们勉强有机会摸到了仙民的高度,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魏王殿下确实启发了民智,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私生活……听闻魏王时常夜宿后宫,近来两宫太后又双双告病罢朝……” “是谁!谁在胡言乱语?” 不等台下问完,也不等贾环阻止,台上国子监一行的几个老学究,赶忙厉声喝斥。 那怒气冲冲的模样,倒不像是国子监的,而是仙学之人。 他们也是迫于无奈,赶鸭子上架,被迫站在仙学的对立面,偏偏台下之人把矛头直指张云逸,万一引起张云逸的误会,认为是他们暗中授意,可就万劫不复了。 故而,也顾不得自身的立场,抢着替张云逸发声。 台上众人听不清喊话之人的位置,台下离得近的,却听得分明。 ‘哗’的一下,人群顿时潮水般退却。 露出了一个穿着新式装束,手持纸笔的年轻人。 他倒是丝毫没有露怯,迈步走到了前方,自报家门道:“在下是大夏报的记者,魏王殿下有言,要广开言路,允许百姓发声,难道诸位要质疑魏王殿下?” 他这么一说,台上的几个老学究,顿时脸色难看了起来。倒不是他们被这句话给唬住了,只是,台下的百姓或许并不清楚,他们却心知肚明,大夏报可不就是张云逸的产业? 一时间,他们也搞不清楚,张云逸这是要自污,还是有什么别的意图。 他们心里暗自打鼓,发声的年轻人却并不理会,只看向贾环道:“莫非贾监丞理屈词穷了?” “夏虫岂可语冰?” 贾环嗤笑一声道:“食色性也,你情我愿的事情,叫我说,实在是言过其实了,这些年,他操劳国事,勤于民生,我大夏百姓,才得以仓实禀富,何曾有过欺男霸女的行径? 况且,番邦所贡美女,多如过江之鲫?干爹可曾收过一个? 干爹是唯一能够沟通仙民之人,大夏要发展,要进步,离不开干爹的指导,他这是在为大夏,诞下文明的种子,小小记者也敢质疑,实在可笑。” “可不可笑,相信百姓自有评说,在下会将贾监丞的话,刊登在大夏报上!” “理应如此!” 一番对答之后,围观的百姓轰然叫好。 只是,也不知道他们是真的因为上面的对话叫好,还是抱着有瓜可吃的心态。 …… 魏王府,大观园。 林黛玉手持报纸,倚进了被一众莺莺燕燕簇拥着的张云逸怀里,不解道:“一字之褒,荣于华衮,一字之贬,严于斧钺,即便两位娘娘有了身孕,悄悄生下来也就是了,夫君怎么还昭告天下?难道就不怕后世史书……” 报纸上刊登的,自然是国子监前的一番对话。 纸是包不住火的,两宫太后有了身孕的消息,暗地里已经传开。 只要往自己头上泼脏水,别人就无法再泼。 堵不如疏,既然已经流言四起,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 还可以引导,把控流言讨论的方向。 所以,张云逸特意安排了这么一出。 只是,原本他还有些后续的计划,没想到,贾环的应对,倒是比自己预想的还要更好。 薛宝钗蹙眉道:“莫非有什么不利的声音,爷这才想要自污?” 薛宝琴注意的重点与宝钗不同,眨着眼睛道:“那些西洋美人各个不输妾身见过的真真国女孩,爷真的一点都不动心?” 她这么一说,众女顿时齐刷刷的看向了张云逸。 唯有探春,与有荣焉道:“环弟说的不错,我大夏百姓,如今仓实禀富,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即便有人置喙,也小节有亏,只要大节不输,也会淹没于汹涌的民意之中。” 张云逸摇头笑道:“别听怎么说,要看怎么做,你们难道还不了解我?” 见众女十分不给面子,不约而同的摇头,张云逸连忙岔开话题,转向探春道:“你的这个想法不错,待会儿,就去写一篇社论,题目就叫:摒弃固有思维,拥抱人民史观。” …… (本章完) 第789章 贾政之死 第789章 贾政之死 张云逸敢于将太后有孕的事情摆上台面,自然有这么做的底气。 在他的指导下,钢铁的生产,猛火油的提炼,内燃机和发电机的研发,都取得了显著的进展。 科技、军工、基础建设等方面,也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现代战争打的是什么? 打的是后勤,是生产力。 冷兵器时代,一把好的武器,甚至可以一直传下去,而现代战争即便武器不需要更新迭代,可没了弹药,却连没了牙的老虎都不如。 他甚至都不需要,再刻意的拉拢军中将官,只需要在作战和训练所需的武器弹药上,动一动手指头,就可以轻易决定一支部队的战斗力。 随着对外战争,也暂时性的告一段落,大夏的铁甲舰队和陆军,双管齐下,全面占领了半岛和倭国。 国内、国外两开,张云逸的声势也到达的前所未有的境地。 而掌握着天工院和仙学的张云逸,也逐渐成为了大夏朝的无冕之王。 军心、民心可用,朝廷上即便有几道不和谐的声音,也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 在张云逸对于报纸上的报道不以为然的时候,荣庆堂内的贾母,也看着同样的报纸。 自打张云逸大婚,听到了报纸这个名称,她便期期不落。 只是,看到隐隐绰绰,暗指两宫太后,怀了张云逸的‘龙种’,想到自家又多了太后这样的劲敌,一面暗自咋舌,一面千头万绪。 …… 而与此同时。 紫霄观内的贾政,看见报纸上的报道,却是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他原想着,躲在紫霄观做缩头乌龟,韬光养晦,避免被人耻笑,也寄希望能够看到张云逸登高跌重的时候。 可万万没想到,没等到张云逸登高跌重,却见他一路平步青云,位极人臣。 甚至,连秽乱宫闱都敢在报纸上大书特书。 当然,虽然心怀忠义,但皇家的事情,他最多也就是站在忠臣的角度上加以斥责。 可贾环认‘贼’作父,甚至,还引以为荣,贾政只觉得老脸发烫,不由得喷出一口老血。 他却顾不得身上喷溅的血渍,疯了似的仰天长啸。 半晌,方抓起手中的笔,伏在案前,默写了前朝的一首败家子孙诗。 兴废从来固有之,尔家忒煞欠扶持。 诸坟掘见黄泉骨,两观翻成白地皮。 宅眷皆为撑目兔,舍人总作缩头龟。 强奴猾干欺凌主,说与人家子弟知。 是的,贾环本就是庶子,在贾政心中与家奴并无多少差别,加上他认‘贼’作父,贾政更气不打一处来。 待到最后一个字写完,贾政也好似用完了最后一丝力气,脖子一歪,栽倒在了书案上。 屋外伺候的小道士,听到动静,连忙前来探查,敲了半天门都没有回应,急忙闯进屋内。 这才发现贾政已然奄奄一息。 连忙一面去请大夫,一面让人前去魏王府禀报。 …… 得到消息的张云逸,立即赶到了荣庆堂。 “老太太莫慌,听说只是突发急症,已经请了大夫。” 他倒不是为了安慰贾母,只是,伺候的小道士也莫名其妙,说的更是不清不楚。 张云逸也只知道贾政突然吐血,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也只能归咎于突发急症了。 说实话,他都忘了还有贾政这么一号人。只是,贾政避世的紫霄观,毕竟是他安排的,为免真的出了什么问题,瓜田李下,所以拖上了贾母。 贾母惊闻噩耗,只觉得双腿一软,在鸳鸯的搀扶下,颤颤巍巍上了车。 待来到紫霄观,贾政隐居的小院。 观主早已带着大夫,等候多时,一脸忐忑的冲着张云逸摇了摇头道:“有大夫可以作证,贾施主气结而亡,实在并非小老道照顾不周啊!” 贾母只觉得两眼一黑,幸而鸳鸯见机,及时扶住了她。 “怎么会气结而亡?快带老太太进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张云逸一头雾水,冲着鸳鸯使了个眼色,转而向紫霄观的观主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现如今,与荣国府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他也不愿意让贾母怀疑,是他下了黑手。 所以,借着询问的功夫,让贾母自己去‘案发现场’。 “小老道也不清楚,贾施主这个院子,平日只有几个小道士服侍……今儿突然发笑,他们进去探查,便发现他已经奄奄一息了……” 贾母听着老道士的称述,在鸳鸯的搀扶下,缓缓步走进了屋内。 便看见了贾政一动不动的趴在书案上。 “你……你先出去……”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鸳鸯,快步走到桌前。 却没有去看早已没气的贾政,而是死死盯着书案上的报纸。 只一眼,贾母便认出了,桌子上的报纸,正是自己此前看过的内容。 知子莫如母,结合刚才老道士的讲述,贾母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是因何气结而亡? 得出儿子是被报纸上的内容气得身亡,贾母脸色复杂的看向儿子的尸体。 蓦地,看见被压在身下的那首诗。 她顾不得伤感儿子的死,赶忙瞥了眼门口,使出浑身的力气,把贾政稍稍推开,抓起那张贾政的绝笔,就塞进了嘴里。 随后,似乎又觉得不放心,一把抓住桌上的报纸,揣进了怀里。 待做好这一切,她方抽出空来,看向贾政的尸体,颇有些怒其不争的哭道:“儿啊!~你这个福薄的,如今家里在云逸的照顾下,总算有了起色,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儿子的死,她固然伤心,可一想到,他连死,都不省心,甚至,还要给张云逸和家里添堵,贾母就气不打一处来。 毕竟,托妻献子的事情,都是他自己做的,到头来后悔也就罢了,却还要语出不忿,拖累家里好不容易争得的情分。 死者已矣,贾宝玉这个宝贝孙子,却不能受到贾政的拖累…… 况且,两宫太后都怀了张云逸的种,皇家对此都讳莫如深。 此前,看到报纸上的内容,她便对贾环的做法,引以为豪,这会子,两相对比,愈发觉得这个小儿子一无是处。 加上担心引起张云逸的怀疑,甚至不敢流露出太过悲痛的情绪。 最后又看了眼贾政的尸体,抹了把眼角,转身便出了门。 反而安慰起了张云逸:“我看了,他走的还算安详,云逸也莫要自责了,人死如灯灭,他既然选择出家这条路,还是一切从简的好,如今,元春她们都有了身孕,万一累坏了身子,他真的万死难赎了……” “这……”张云逸本就对贾政颇为厌恶,倒是从善如流,“既然老太太这么说了,就依老太太所言。” 说到这,他转而又补充道:“只是,没病没灾的,死的太过突然,还是找个仵作验验尸,免得不明不白,让人说闲话。” “噯!就按云逸说的办吧!” 虽说不愿意儿子没个全尸,可到底搞不清楚张云逸的态度。 …… (本章完) 第790章 铺垫 第790章 铺垫 虽然贾母定下了一切从简的基调,却事与愿违。 荣国府与张云逸的关系,可谓剪不断,理还乱,加上贾环的一番话,被登上了报纸,更将这层关系,摆上了台面。 前来吊唁的络绎不绝,也冲淡了贾母本就不多的哀伤。 自打离京赴任学政,贾政便远离荣国府,其后更是出了家,在荣国府里早已成了边缘人物。 连贾母这个最该伤心的人,都对贾政的死反应不大,更遑论别人了。 贾赦做为荣国府的当家人,春光满面,与一众来宾谈笑风生,大有丧事喜办的味道。 而王夫人和赵姨娘,更是在夜深人静偷偷摸到灵堂,与张云逸鼓掌相庆。 反倒是,贾宝玉和贾环两兄弟,愁容满面,一副死了老子的模样。 ……二人确实是死了老子。 只是,并非伤感贾政之死,而是因为三年孝期。 贾宝玉一想到接下来的三年,不能听曲唱戏,纵情声色,不禁欲哭无泪。 贾环有着名正言顺的理由,一看见前来吊唁的张云逸,便跪爬了过来:“干爹,儿子仙学里的几个项目,正在研发的紧要关口,儿子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撂挑子……还请干爹夺情!” 虽说仙学不是少了贾环就不能转,但张云逸也觉得没有必要凭白耽误贾环三年。 当然,面子上还得过得去,于是点了点头道:“再等等,即便朝廷要夺情,也得等到土为安……” 因为往来吊唁的人不少,张云逸也没有避着人。 以至于,他前脚刚说等贾政入土为安,可贾政的头七还没过,贾环夺情的旨意,便已然送到了荣国府。 倒是叫贾环兴奋的一蹦三尺高,也惹得贾宝玉艳羡不已。 只是,贾环能够夺情,他却连夺情的借口都没有,也只能暗自神伤。 …… 不过,贾政的死,也就在京城掀起了些许波澜,对于整个大夏而言,却是死的悄无声息。 近来百姓们的关注点,都集中在近来报纸上刊登的,关于张云逸播种文明,以及两宫太后疑似有孕的话题。 就连张云逸刻意安排,让金钗所做的那篇:摒弃固有思维,拥抱人民史观的社论,都没有引起多大的关注。 毕竟,这个时代的老百姓,对于政策的好奇心,远不及对宫闱秘事上心。 以往,茶余饭后能够谈论一下,本地的县太爷纳了第几房小妾,已然称得上不俗的谈资。 别说是皇家的秘闻,就连京城里的官员、勋贵,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话题。 对于皇家的认知,大多还停留在,皇帝拿金锄头种地的层次。 以前,别说谈论皇家秘闻,就连皇帝的名字都需要避讳。 如今,这种遥不可及的话题,不但有了获取的渠道,更能堂而皇之的登报讨论。 让百姓们大受震撼的同时,也不免有了猎奇的心态。 太后有孕在百姓们看来,与村里某个寡妇有孕,也没有多少差别。 老百姓的价值观都是朴素的,谁做皇帝,谁给皇帝戴了绿帽子,与他们并无多大关系。 但是,对于话题的开放度,以及世道的变化,却是有了切身的感受。 试问,报纸连太后有孕这种话题都敢堂而皇之的议论,还有什么是不敢说的?更奇怪的是,朝廷对此非但不闻不问,甚至还有助长的苗头。 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可……那也得先落了毛。 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报纸上提及,魏王是唯一能够沟通仙民之人,与皇权天授何尝没有异曲同工之处? 一些聪明人,能够从报纸上的报道看出某些端倪,一时间,仙学也愈发盛行了起来。 而这,也是张云逸弄出这么一篇报道,并将其登报的原因之一。 不同于民间某些人的猜测,他虽然依靠仙学起家,却没想过,要效仿刘邦斩白蛇,给自己身上披上一层光环。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随着工业化的进程稳步推进,只要再过几年,天工院便可渗透到方方面面。 到时候,不但军队离不开工业制造,就连农业的耕种、水利、灌溉,甚至,整个大夏朝的方方面面,也同样离不开工业体系。 更遑论,还有军警宪特几个部门,以及跟随工商业发展而崛起的大批新贵,只要把这批人聚拢在身边。 再过个一、二十年,等接受过仙学教育,以及适应了新式生产力的一批孩子长大。 到时候,别说军队体系离不开天工院提供的武器弹药,就连普通的百姓,离开了天工院的工业品,只怕连普通的农活都会费劲。 他的地位也只会更加稳固,即便不改朝换代,也可以安安心心的,在幕后掌控朝局。 只是,他的想法虽好,可随着对外战争的展开和军队改革的推进,那些最初随他参与政变的将士们,也逐渐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另外,围绕在张云逸身边的利益集团,也日渐壮大。 张云逸虽然有通盘的考虑,也并不担心会被秋后算账,可这些人却难免担心。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 当初的政变,无疑是悬在这批人头上的一把刀。 即便张云逸没有改朝换代的野心,也更愿意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可也不得不考虑下面人的想法。 所以,将两宫太后有孕登报,既是他安抚这些下属,也算是他向这些下属纳上的一份投名状。 毕竟,连两宫太后都霸占了,这天下也只是时间问题。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还得重视。 这也是张云逸利用报纸做喉舌,发动的一系列宣传攻势之一。 而有了对两宫太后的报道,大夏报的权威性,也达到了难以企及的高度。 关于基础设施建设,民生改善,以及教育改革,司法改革,等方方面面的相关议题,也随之一一报了出来。 而随着这些报道在大夏报上刊登,以及各项政令的颁布。 张云逸的声望,也与日俱增,天下不能少了魏王的想法,也逐渐的深入人心。 …… (本章完) 第791章 登基(全书完) 第791章 登基(全书完) 承平八年。 京城。 “哐哐哐……” 悠长的钟声,在京城内回荡开来。 先天不足的小皇帝,终于不必承受他难以承受的重担,驾崩在了皇宫。 如果硬要给小皇帝的先天不足,套上一个现代的说法,大致相当于脑瘫。 自打出生以后,便口不能言,仿佛植物人一般,安安静静的躺在龙床上。 这种情况搁在现代都无能为力,更遑论古代的医疗条件。 熬到现在也殊为不易。 对此,不但生母周太后早有准备,张云逸也早有预料。 不过,不同于周太后,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态。 对于张云逸来说,这是他登基的最后一道障碍。 虽然,显得可有可无。 钟声响起,他并未第一时间赶往皇宫,而是在一众亲卫的护送下,来到了东直门前,踏上了城墙。 俯瞰城外,连绵不绝的建筑群。 如果把仙学,比做大夏朝工业的大脑,那么天工院,则是大夏朝工业的心脏。 而京津铁路,和陆续开工的几条铁路,以及疏浚过的京杭大运河,则相当于向心脏输血的血管。 一同撑起了大夏朝工业的活力。 做为引领时代潮流的先驱者,启蒙者,看着眼前的景象,张云逸深知,哪怕没有他的指导,大夏朝在工业上进程,也不会停下。 而他,也不能只聚焦于工业这一块,而要履行好新的职责。 张云逸的目光从城墙上收回,转身向皇宫的方向望去,缓步迈下了城墙。 待走下城墙,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迈着坚定的步伐,向皇宫走去。 …… 金銮殿内。 两宫太后提线木偶似的端坐台上。 二人虽然身为当今太后,可屁股早已坐在了张云逸的身上。 又给张云逸诞下了孩子,坐在两宫太后的位置上,反而甚是尴尬。 而张云逸将二人有孕的事情昭告天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无疑是给了二人一层保障。 故而,即便是承平皇帝的生母周太后,非但没有对于即将到来的结果有所排斥,反而隐隐有些期待。 殿内众臣,则说着‘国不可一日无君’的老生常谈。 而以忠顺王为首的一众皇族,却一个个噤若寒蝉。 小皇帝未成年便已然要着,自然没有子嗣,按理,应该从宗室中,挑选血缘最近的继承皇位。 可如今,朝野上下都在张云逸的掌控之中,前期的造势,一众皇室都看在眼里。 皇帝这个宝座,非但不是宗室眼中的香饽饽,反而成了他们眼中的烫手山芋。 甚至,说是催命符,也不为过。“天下有能者居之,魏王殿下受命于天……” 随着,忠顺王这一声响起,殿内顿时一呼百诺。 经过了例行公事的,三请三辞之后,张云逸终究还是勉为其难,在百官的催促下,缓步踏上了金銮殿的台阶。 待来到两宫太后的中间,象征性的在龙椅上落了座。 却又拒绝了周贤贵为自己披上,早已准备好的龙袍,反而站起身,挥斥方遒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终究还是要落在民意上……” 他装腔作势说了几句谦虚的话,方环顾四周,沉声道:“新朝还得有新气象,先将朝议的内容刊登,待朕听取民意,三月之后,再当着天下人的面,登基不迟!” 张云逸之所以做此安排,并非他要给自己立什么忠孝仁义的牌坊。 否则,他也不会迫不及待的称朕。 而是不希望让天下人认为,自己的继位是受皇家禅让,得到的皇位。 试图让天下人觉得,自己这个皇位,是受到他们的拥立所得。 …… 正因如此,不同于以往的登基大典。 张云逸的登基大典,不再是皇宫里,宣读一纸诏书,闭门造车。 而是经过了三个月的宣传造势,又广邀了天下各界翘楚,以及京城百姓,一同观礼。 而这种从未有过的参与感,也让整个大夏的百姓,产生了与有荣焉的感觉。 登基大典当日。 皇城前。 全国各地以及京城的百姓,将皇城外的道路,挤得水泄不通。 张云逸身着一袭朴素的龙袍,在围观百姓们的注视下,以及隆重而庄严的鼓乐声中,踏着鼓乐的节奏,步履从容的缓缓登上皇城的城墙。 来到几个黑漆漆的话筒前,俯视前来观礼的官员、百姓,清了清嗓子,声情并茂道:“历代帝王都说自己受命于天,在朕看来,那只是给自己粉饰罢了,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当皇帝更是如此,故而,在朕看来,受命于天,不如受命于民……” 一通热情洋溢的演讲过后,他方又俯视皇城周遭,朗声道:“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即便是朕,也是一样,无论多高的浪,终究离不开身后汹涌的波涛,只有顺应时代的大潮,方能够飞的更高……” 说到这,他顿了顿,方抬起手,冲着观礼的人群指点江山道:“而你们,有幸生活在这样的时代,赶上了这个唯才是用的时代大潮,至于能在这股大潮的推动下飞的多高,就要看你们各自的努力了! 朕希望,你们之中以后能够出现更多的国之栋梁,为朝廷前赴后继,建功立业……朕既然受命于民,也当为民请命……朕也在此与你们共勉……” 普通百姓,一辈子都见不到皇帝一面,更何况还是面对皇帝的亲自画饼?哪里能抗拒得了? “吾皇万岁,万万岁……” 皇城下,顿时乌泱泱跪倒了一片,也随之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山呼万岁。 张云逸享受着百姓们的心悦臣服,冲着身后,做了个抬手的动作。 随着,他的动作,雄壮而应景的音乐声,也随之响起:“滚滚长江东逝水,浪淘尽英雄……” 在激扬的音乐声中,张云逸冲着围观的百姓挥手示意,在百姓们的欢呼声中,缓步走下了皇城。 皇宫内,某处视野极佳的观礼台上。 刚被封为惜妃的惜春,正带着一众画师,泼墨挥毫,记录下了登基大典的一幕幕瞬间。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