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美妾超好孕,糙汉将军日日宠》 第1章 替将军留后 第1章 替将军留后 将军府一连做了七天的道场。 起因是老太太做了个噩梦,梦见大将军战死沙场却连个送终的后人都没有。 道长做完法事,临走之时给老太太留了一个箴言锦囊。 “阴阳调和,方能一劳永逸。” 老太太想了三天,都没想明白道长是什么意思。 温婉嗑瓜子的时候,听小姐妹说起这事儿,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阴阳调和,不就是让老太太送女人去边关跟大将军配种留后的意思嘛。” 小姐妹恍然大悟,偷摸去老太太那里把意思一说,还得了老太太赏赐的二两银。 于是,后院里属于大将军的十七八个女人都动起了心思,纷纷往主母跟前凑,想要抓住生下大将军孩子的机会。 只有温婉,依旧吃饱了睡,睡饱了喝,喝饱了打马吊,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 上辈子,她熬夜加班到猝死,这辈子穿成大将军的小妾后,她只想躺平、拒绝内卷。 不用九九六,没有末位淘汰和绩效考核,每天好吃好喝,还不用应付老板。 这样的生活,简直是打工人的梦寐以求。 所以,生孩子这种高风险、低回报的工作,谁爱去谁去,反正她不去。 可惜,将军府主母赵氏也是个人精,越是往她跟前凑的,她越觉得不好把控,反倒是打起了温婉的主意。 温婉:“……” 这老板娘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温婉不得已,只能收拾包裹,和另外一个小妾春娘一同跟随赵氏往边关走。 原本一个月的路程,因为世家小姐出身的赵氏经不住路途颠簸,走走停停,一个半月才临近边城。 这次护着她们来边城的,还有府中十几个青壮护院。 天色渐暗,众人在驿道旁的村子落脚。 村子上只有一家客栈,赵氏娘家有钱,大手一挥包下后面独立小院。 温婉和春娘住一间房,刚睡下没多久,客栈外就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声音。 “山匪来了!山匪来了!” 尖叫声,铜锣声,夹杂在一起,在暗夜里十分的骇人。 春娘被吓哭,抱着被子瑟瑟发抖。 温婉也害怕,不过怕归怕,她还是摸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往外看了一眼。 这一看,吓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先前还一起吃饭的护院被冲进来的匪徒一刀砍下了脑袋。 匪徒已经冲进来了,不跑就得死! 温婉缩回脖子,一把抓住春娘的胳膊,拉着她准备从后窗逃。 她刚把春娘推出窗外,房门便被人一脚踹开。 两名匪徒,一人一把长刀冲进来,看见温婉的时候,眼神一亮。 “哟,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 “今个儿运气好,这客栈里居然捞到这么多好货,刚才外面那几个小子皮相也好,能卖个好价钱。” “甭废话,先捆起来带出去再说。” 温婉听两人对话,暂时松了一口气。 只要没有立马把她杀了,总还能找到逃跑的机会。 为了少受些皮肉之苦,温婉主动抬起双手,十分爽快的对两个匪徒说: “大哥,麻烦你们绑的时候轻点儿,我会积极配合的。” 两名匪徒打家劫舍多年,还是头一回碰见不吵不闹,直接任由他们绑的小娘子,看她的眼神变得怪怪的。这小娘子怕不是脑子有病,是个傻的? “傻子”温婉被绑住双手带到客栈前屋。 偌大的屋子里,五六十个凶神恶煞的匪徒将一群肉票围在中间。 温婉被推过去,跌跌撞撞往前倒,眼看要砸在一个年轻人身上。 她心道还好,有个肉垫缓冲一下,应该不会太疼。 谁知原本的肉垫往旁边退了一步,没给她缓冲的机会。 温婉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尾椎骨立刻传来一阵剧痛。 她吱呀咧嘴的看向见死不救的肉垫,顿时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 呃,这肉垫长得还真好看。 男人身材高大,剑眉星目,一身村里农人的粗布短打,露出精壮的手臂和小腿,微敞开的衣领后,隐约可见小麦色皮肤和劲朗有力的肌肉线条。 温婉这三年被圈养在后宅,虽衣食无忧,可精神生活却极度匮乏。 她极其想念现代社会时,能随时随地在网上舔屏的快感!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如此长在她审美点上的帅哥了。 许是她的目光过于赤裸,青年眉头一皱,嫌恶的扫了她一眼。 “呃……”温婉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行为不妥,赶紧收敛眼神移开目光。 在被抓来的人里,她没有看见赵氏。 想来赵氏是当家主母,护院们肯定是全力护着她逃走了。 山匪挨个盘问被绑来的肉票。 有略认得几个字的山匪,抓着纸笔专门负责记录。 记下肉票的年龄,名字等基本信息,家里有钱的,他们会去要赎金,家里没钱的,他们就会直接卖给关外的蛮子做奴隶。 她一个被人当礼物送到将军府做小妾的,估计将军府舍不得大价钱来赎她,可被卖去关外,逃跑难度肯定更大。 思忖片刻,温婉对记录的山匪编造说: “我叫赵小婉,我夫君是临丘城南大街的周百万,我夫君很有钱,他还极宠爱我,定会派人来赎我的。” 临丘城南大街有个商贾周百万,这是春娘和她闲聊时提过的,的确有这么个人。 温婉琢磨着,只要她在这些山匪送勒索信之前逃出去,就不怕谎言被拆穿。 “原来是周百万那家的,我说这客栈里怎么还有身手这么好的护院呢。” 山匪不疑有他,能用得起那种护院的,必定是有钱人家,再看温婉身上质量上成的绸衣,的确像有钱人家的夫人。 温婉蒙混过关,偷偷松了一口气。 很快轮到那长得好看的青年自报家门。 “阿柴,二十四岁,家里有个做生意的兄弟能出得起赎金……” 长得好看,声音还这么好听。 可惜和她一样沦为了阶下囚。 半个时辰以后,山匪们把肉票分开押送,能换赎金的被关在了一辆大马车里。 温婉最后一个上马车,扫了一圈车上的空位,本能的在阿柴的身边坐了下来。 阿柴脸色一沉,排斥的往后挪了挪。 温婉:“……” 不就是多看了他几眼,有必要把她当色胚一样避如蛇蝎么? 怪伤人自尊的! (本章完) 第2章 略知一二 第2章 略知一二 也不知道山匪们走的什么路,马车跌跌荡荡,半个时辰之后,马车里的肉票已经吐了好几个。 在古代还能遇到晕车这回事,温婉的感受也是十分凌乱。 空气中漂浮着难闻的气味,温婉余光看见阿柴冷着一张脸,眉头堆叠成三座高山。 她犹豫一下,从怀里掏出两个自制口罩。 口罩是用纱布缝的,她女红不行,针脚歪歪扭扭,绣的图案也是一个简单的卡通小猫。 她把口罩戴上以后,将剩下的递给阿柴,又小声说:“用这个可以挡挡异味。” 阿柴警惕的盯着她,压低声音问:“为什么给我?” 同是阶下囚,明哲保身都都算不错了,他可不信有人会随便对陌生人释放善意。 温婉回答的得相当有底气。 “因为,你长得好看。” 她就是这么个表里如一的颜狗! 长得好看的人,当然可以得到她的优待。 而她的回答,对阿柴来说显然匪夷所思。 他再看温婉的眼神里,就带着一种窥探的狐疑。 眼前的姑娘年纪不大,约莫十八九岁,长相偏乖巧可人,说不上倾城国色,一双眼睛却干净非常,即便在灰暗的马车里,也像极了萃着流光的非凡珍宝。 可惜了,这样的姑娘却是商贾人家的小妾。 “你要不要?不要我给后面那个小哥哥了。”温婉淡声问。 坐在马车角落里,还有几个年龄和阿柴差不多的青年,虽然没有阿柴这么好看,但也是五官端正,肌肉有力。 他们应该就是山匪口中说的“那几个皮相好的小子”。 阿柴手指动了动,最终选择接过口罩戴上。 戴上之后,他眼神变了变,眉头也逐渐松弛下来。 马车在一座废弃的山神庙前停下。 肉票们被赶进四面漏风的厢房里。 这里应该是山匪们的一个据点,破败的门窗都被木板封起来,只留下一个比巴掌稍大的送饭口。 些许月光从封窗的木板缝隙透进来,零星的光辉对偌大的屋子根本起不到照亮的作用。 黑漆漆的角落里,经历了胆战心惊的肉票们得以稍作喘息。 因为口罩外交的关系,阿柴对温婉的态度不像一开始那么嫌恶。 所以当温婉在他身边坐下的时候,他并没有出声阻止。 温婉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问:“想不想逃出去?” 阿柴先是沉默,后才声音平静的说:“怎么,你有办法?” “有!” 温婉回答得相当的有底气。 “哦。”阿柴冷冰冰的回了一个字。 黑暗中,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能从语气里猜出些许对方的情绪。 从阿柴冷淡的反应,温婉看得出他明显不信她的话。 “你别不信啊,我真有办法。” 阿柴还是不吭声。 温婉犹豫片刻,压低声音道:“我不只能带你出去,还能让你发大财,你信不信?” 阿柴还是油盐不进,根本不搭理她。 温婉心中暗自唏嘘,上天果然是公平的,长得好看的人,性格大部分都不招人待见。 阿柴就是典型的不见棺材不落泪的类型。 她一琢磨,决定先给他点甜头。温婉抬手在脚边的地板上敲了敲,泥土地面敲出的声音是闷顿的,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 “这地下两尺,是一个古墓的耳室,你信吗?” 也不知道她话里的那个词触碰到了阿柴的关键信息,他猛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刚才说什么?” 阿柴的反应出乎了温婉的预料,手腕上传来的疼痛更是让她拧紧眉头。 “黑漆漆的,你直接就抓住了我?你是练家子?” 她的敏锐,让阿柴眸中闪过诧异,只可惜黑暗中,她并没有察觉到这抹诧异的目光。 阿柴冷声承认:“我的确学过几年功夫。你说这下面有古墓?” 成功勾起他的兴趣,温婉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对。所以,你要和我合作一起逃出去吗?” 短暂的沉默后,阿柴终于出声应了一个“好”字。 温婉名正言顺的往他的方向挪了挪。 “我在下马车的时候顺便观察了一下这座古庙的地理位置,从堪舆学来说,这里不应该是建寺庙的地方。” 阿柴一怔,“堪舆学?” “呃……”温婉想了想,解释道:“风水,就是你们平常说的风水的意思。” 阿柴语气戏谑,“你年纪轻轻,还懂这个?” 温婉抿了抿唇,“略知一二,不算很懂。” 阿柴:“继续说。” 显然对这个有兴趣。 温婉:“寻龙千万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 关门若有千重锁,定有王侯居此间。从堪舆学来说,这个位置应该有一座大墓,而现在,这座本该有墓地的地方,居然修建了一座寺庙,这就说明……” 她故意卖关子等阿柴接话头,谁知这青年居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冷淡得跟她唱独角戏似的。 没意思。 温婉兴趣缺缺,继续把戏唱完,“修建寺庙的人,对这个大墓的主人深恶痛绝,不惜建一座庙宇来镇压他的阴魂。” 那时候的温婉,完全不知道,于她而言不过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在青年的心头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他们费尽千心、以身冒险这么长的时间,却寻而不得的地方。 居然被这不起眼的少女,一语就道了出来。 仅凭下马车时短暂的看了几眼地形,她就分析出了这么多信息…… 这叫略知一二? 这叫不算很懂? 如果屋子里不是这么黑的话,温婉兴许能发现青年此刻眼中的警惕和杀意。 阿柴冷声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个在客栈里说过,咱们就不耽搁时间重复纠结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先说说我的计划。”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的说:“我是这样想的,山匪嘛,要的不就是钱财,那我们就来个利诱。” “明天一早,山匪来送饭的时候,我便告诉他们这下面有古墓,我们佯装带他们寻宝,先进入墓地里,然后再……” 她正在自信满满的介绍,谁知道阿柴突然厉声给了她当头一棒。 “不行!” 温婉不服,“为什么不行?” (本章完) 第3章 捡漏王 第3章 捡漏王 “因为……” 阿柴缓缓靠近,手中尖锐的匕首已经抵住了温婉的咽喉。 匕首反射的寒光,落在温婉的眸子里,吓得她脸色一白。 “因为,这些山匪不配知道这个大墓的存在!” 接下来的事情,完全出乎了温婉的预料。 在阿柴说完这句话以后,角落里那几个青年同时站起身,手里皆拿着短刀匕首之类的武器。 阿柴一边控制着温婉,一边下令。 “发信号,让兄弟们攻进来,里应外合一举荡平这匪窝!” 好吧,温婉从这命令里听出了点意思。 这叫阿柴的青年,应该代表的是官方? 看举动,是为了剿匪而卧底进来的? 在他们被当成肉票押解进山的时候,官方大部队应该是跟在后头随时准备动手? 温婉好后悔,早知道是这么回事,她就等着被官方营救就好了,何必自告奋勇建言献策,给自己惹上麻烦。 “呃……大哥,我刚才说寺庙下有古墓是开玩笑的,我是一等一的良民,开玩笑是我不对,但也罪不至死,你说对……吧?” 温婉企图强行洗白的举动,被扼杀在阿柴似笑非笑的目光里。 “玩笑不玩笑的,挖了就知道,你说对……吧?” 这人的性格是有多恶劣? 居然学她说话来嘲讽她? 这种人,就该被判无妻徒刑! 官方出手,果然非同凡响。 只听屋子外咣咣锵锵半盏茶的功夫,战局便结束,结果显而易见,官方队伍以绝对优势胜出。 阿柴押着温婉站在台阶上,听手下汇报山匪清理情况。 “山匪共计七十三人,就地斩杀四十六人,活捉二十七人。” 这一会儿的功夫,就杀了几十个? 虽说这些山匪死有余辜,但人命在这个时代,果然比草芥不如。 温婉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只听阿柴又下达了命令,“派十个人处理尸体,二十个人押送匪徒回城受审,另五个人送肉票下山。” 众人领命,各自有序开始行动。 山匪和肉票都离开以后,阿柴便组织人手在温婉先前指出的位置开始挖土。 温婉眼睁睁看着其他的肉票被扶上马车,完完整整的脱离危险,心中又是一阵懊悔。 “大哥……我也是肉票,我觉得我也有资格坐马车回家……” 阿柴睨了她一眼,“呵,要是下面没古墓,别说坐马车了,老子的战马给你骑回家!” “倒也不用这么客气,”她僵硬着嘴角,又问:“如果有古墓呢?” 阿柴浅灰瞳孔一沉,“有的话……你刚才说要带我发大财?那总得带我把财宝都挖干净了,对……吧?” 温婉:“……” 带你发财,那是见你长得好看! 谁知道你是盘丝洞里的蜘蛛精,披着好看的外皮就是为了引诱猎物的? 色字头上一把刀,古人诚不欺我也! 不多久,扛着锄头的青年兴高采烈的大步跑过来。 “老大,找到了!果然有古墓!”温婉心如死灰,被押着重新回到厢房。 七八个青年将厚重的石板敲开,一个几平米的地下墓室显露而出。 阿柴目光犀利,低头看温婉的时候,萃着的寒光比匕首上的还要冷。 “还真是古墓的耳室!你倒是有几分本事。” 她想说是靠运气,不过这种明显的敷衍说辞肯定唬弄不了这个人。 温婉掐着两个手指头比划,“呃……家传绝学,我就会这么一丁点儿皮毛。” 阿柴不置可否,推着温婉下古墓耳室,“你说这里面机关重重,走吧,你带路。” 温婉:“……” 匕首架在脖子上,没有她选择的余地,自己种下的苦果,也只有含着泪吃完。 她叹一口气,边走边唠叨,“大哥,钱财身外物,尤其是这些墓里挖出来的,都是有灵性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能上交国家,有国运加持自然没什么影响,但是私自昧下……” “你的废话,一直是这么多吗?” 阿柴突然出声打断。 温婉嘴角一扯,随口胡扯。 “我这不是看大哥你硬堂发黑,一看就是倒霉相,所以替你担心嘛。” 他学她说话阴阳她,她还不能给他添点儿堵? 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阿柴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 “我要是你,明知道里面机关重重,如果遇到危险还需要我们来救,就不会逞这口舌之快。” 说的好有道理! “……”温婉反应极快,该服软就服软,换上讨好谄媚的表情,“大哥,我错了!” “呵,”阿柴冷哼一声,嘲笑道:“瞧你这点儿出息。” 温婉丝毫不脸红,“我就是个小妾,再有出息不过就是正头娘子,和出息比起来,当然是命要紧。” 两人说话这会儿,温婉已经打开了主墓室的机关。 石门一开,满室的金银财宝晃了人眼。 跟在后面的青年们发出阵阵惊呼,阿柴虽然没吼,但一双眼睛也萃着流光。 “财宝都在这儿了,我算乖乖的完成任务了吧?”温婉小声问。 阿柴没回应,先安排后面的人搬运财宝,随后弯腰从棺椁旁的地上随手捡起一块玉佩。 他将玉佩扔温婉怀里。 “拿着,算你带路的酬劳。” 他说完,已经将匕首放下。 温婉捧着玉佩,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在掘墓这一行里,有个入墓不走空的规矩,进了古墓空手而出视为大不吉利。 阿柴看起来年轻,阅历倒是不少。 “行了,你要是良民,本将也不会为难你。等一会儿东西搬完以后,你跟随我们下山。” 温婉后知后觉,敢情先前他的威逼都是吓唬她的? 倒是没想到这个边关小将居然还有这城府。 不过…… 可惜了,就是不懂货! 温婉不动声色的将玉佩塞进怀里,装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实则心里已经乐开了。 如果被这小将知道,他刚才随手扔过来的玉佩,是一件怎样价值连城的东西,他怕是肠子都要悔青。 (本章完) 第4章 这种好事儿 第4章 这种好事儿 温婉坐在台阶上,看着青年们兴高采烈的将金银财宝搬到马车上。 又看了一眼正在听手下汇报的阿柴。 果然啊,好男儿都上交国家了。 这个边关小队不到一百人的规模,却个个人高马大、英勇非凡。 尤其是阿柴,长得好看,身手好,有勇有谋,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铁血男儿的荷尔蒙。 温婉很吃这一挂的帅哥,看着实在是眼馋,她在想,他劲装下面肯定有八块硬邦邦的腹肌…… 许是她的目光过于直接,阿柴似有所觉回过头来,正对上她的贪婪的目光。 “老大,我觉得这姑娘对你有意思。” 亲卫金木,压着声音打趣道。 阿柴目光一凝,“你有这闲工夫,不如再去墓室里再找找。按理说东西应该在墓室里才对。” 金木烦恼的抓了抓头发,“兄弟们已经找遍了整个墓地,都没找到图纸,你说这云侯墓里真有那图?” 阿柴拧眉,“金银财宝皆在,说明这墓没被盗过,可图纸却不翼而飞……” “再找!就算把墓地翻过来,那东西也决不能落在漠北人手中。” 金木正要说话,却听远处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深更半夜,视野不佳,在这种情况下冒险在山间策马奔腾,必定是急事。 果然,一名浑身浴血的青年来不及勒马,直接从马背上翻滚而下。 “老大,出事了!” 先前那波押送山匪下山的人出事了,还没到山脚,就被漠北的大部队围了。 “咱们一二十个人,完全不是漠北大部队的对手,兄弟们拼死给我杀出一条路来给老大报信给,除了我,兄弟们全……全死了。” 五尺男儿,说完之后就泣不成声。 阿柴脸色阴沉,握着长剑的手指节泛白,他冷声问:“漠北来了多少人?” 浴血青年咬牙道:“千人之众!” 温婉一听,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她数了数破庙里的人数,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方人数不到一百,敌方人数一千! 武力悬殊太大! 阿柴冷着一张脸,却丝毫不露怯,依旧冷静的下达命令。 “所有人留下遗书!杀出去就能活,杀不出去,那就是命!” “杀!” 温婉穿来三年虽然被圈养在后宅,却也听说过漠北人的凶狠。 将军府有个小妾的家人就是被漠北人杀光的,那小妾说漠北人进村时,男的就地砍杀,女的养为奴隶,作为生育孩子的工具。 这年代医学技术落后,生孩子那是九死一生,所以人口出生率对每一个势力都极其重要。 温婉还在想对策,一把长剑突然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抬头,对上阿柴冰冷的目光。 “与其被凌辱致死,倒不如我先一刀杀了你,既免去你百般受辱,也护住我端朝颜面。” 温婉:“……” 谢谢你,你人还怪好的勒! 阿柴看她眼巴巴的一副可怜样儿,轻叹一口气,语气缓了缓。 “别怪我心狠,你若落到漠北人手里,一样会死,而且死状比这凄惨百倍。”温婉听得头皮发麻,眼看他举剑要砍,她怯生生开口:“大哥,我对以少敌多的战术略通一二,要不,我来试试?” 略通一二? 想起她寻墓定穴的时候,她说略通一二,结果轻轻松松找出古墓精准位置…… 阿柴沉声道:“你说。” 温婉吞了吞口水,“以少敌多的良策,无非是扭转不利占位寻求生机。有外援时可调虎离山、声东击西,没有外援就分而化之、夹缝迎敌……” 她一边说,一边看阿柴的脸色,见他听后眸中隐约闪过赞许,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阿柴挑眉,“你一个后宅女子,怎么知道兵书里的策略?” 温婉一阵干笑,“呵呵,略通一二罢了,这个不重要。我问你,以你们的实力,可以对付多少漠北人?” 阿柴神情略得意,“咱们边城将士以一敌三自是没有问题。” 一个打三个,在冷兵器时期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温婉点了点头,蹲在地上捡起树枝开始计算。 阿柴就见她用树枝在泥地上画起乱七八糟的图案,不一会儿她停下动作抬起头来。 “咱们在半山腰,顺风位,可以先用火攻,再用财宝做诱饵,把敌人吸引到不同的方位,按照人数比例来算……” “选八个人分四队,带着财宝往四个不同的方向,敌人分开之后,剩下的人选敌人少的一条路杀出去。” 说完之后,温婉表情凝重的说:“不过作为诱饵的这八个人极其凶险,怕是有去无回……” 这个小队里,能有这种不顾生死的将士吗? 还真有! 温婉说完之后,一半的人居然主动站出来要做诱饵。 看见众人争先赴死,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那种以前只有在影视作品里看见的英雄就义场面突然出现在眼前,身临其境下瞬间激发出心底所有的血性。 如果,在这之前,温婉还是一个旁观者,而在这一刻之后,她便是真实的活在这个陌生时空的人。 她看向这群挺拔的青年时,眼眶瞬间开始发红。 阿柴选了几名将士做诱饵,又按照温婉刚才说的方法去做相关准备。 安排完以后,他折回温婉面前,从短靴里抽出一把匕首扔到温婉怀里。 “会杀人吗?” 温婉抱着匕首摇摇头。 阿柴面无表情一声,留冷冰冰下一句,“不会就学。” 温婉低头查看匕首。 匕首上镶嵌着名贵的宝石,刀刃锐利泛着鎏金黑光,材质和普通匕首很不一样。 阿柴见温婉抓着匕首在空中比划,好几次堪堪从耳畔划过,顿时太阳穴突突直跳。 “小心点儿,这匕首是给你杀用人的,不是让你自杀的。” “哦。”温婉将匕首放回刀鞘,眼珠一转,“大哥,如果我们杀出去,活下来的话,这把匕首就是我的了吗?” 阿柴似笑非笑,“想要?” 温婉点头如蒜。 阿柴嗤笑一声,蹲下身,粗糙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 “要不这样,你亲我一下,这匕首,我就送你。” 温婉立刻瞪大眼睛。 呃? 还有这种好事儿? 不但能轻薄帅哥,还能得到宝物? (本章完) 第5章 他的诺言 第5章 他的诺言 温婉觉得,但凡她犹豫一秒,都是对帅哥的不尊重!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又快又准。 温婉下意识舔了舔唇,还有些意犹未尽。 和温婉的轻松形成鲜明对比的阿柴,整个人都懵了! 他肉眼可见的瞬间红脸,放大的瞳仁里藏着震惊与怒火。 “你、你……” 活了二十几年,他还是头一次被人逼得话都说不出来! 温婉察觉到他的情绪,委屈巴巴的解释:“呃……是你说让我亲,我才亲的。” 可不能怪她耍流氓。 阿柴烦躁的咬着后槽牙,被她怼得无法反驳,只能憋着一口闷气,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开。 不远处,金木见他吃亏,本能的想躲,刚转身就被扯住胳膊。 阿柴冷冷的说:“一会儿趁乱把那丫头杀了!” 金木嘴角一扯,硬着头皮说:“将军……您刚才不是说,那姑娘提出的对敌良策和您不谋而合,是个人才。” “你还说,图纸没找到,这姑娘会定穴寻墓,留着她还有用?” 阿柴:“……” 话是他说的没错,可这口气他着实忍不下去。 金木语重心长的劝,“将军,一个大老爷们儿被姑娘亲一口,多大点儿事……” 他话没说完,就被阿柴犀利的目光打断,他缩了缩脖子,话锋一转。 “将军……难不成您以前没和姑娘亲过嘴?” 应该、不能吧? 金木好奇的心思赤裸裸的写在脸上。 阿柴眉头一皱,“胡说八道什么?老子后院十七八个女人!” 金木歪头一想,“倒也是,将军府里那么多小妾,将军肯定身经百战。” “那当然!”阿柴说完,手劲儿一松,打发道:“行了,去准备迎敌吧。” “哎!” 金木立刻开溜,唯恐慢上半步又被殃及池鱼。 他前脚一走,阿柴脸上的表情就彻底阴沉下去。 “呵,那十七八个女人……老子压根儿连看都没看过!” 不过这话他不能跟下属说,有损男人雄风! 他抬手擦了擦嘴,忽略唇间残留的温润触感,忍不住回头往温婉的方向看去。 死丫头,不知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他就开个玩笑而已,她还真敢上嘴! * 战火燃起来之后,被风一吹,很快以一种疯狂的姿态向山下蔓延。 这是温婉第一次经历古代战场。 虽没有现代战争爆炸之后毁灭般的冲击,但长刀所到之处,鲜血飞溅之时,依旧让人心生畏惧。 阿柴弯腰将还在发愣的温婉拉到马背上。 没有同乘一骑的浪漫,她被当成货物一般横放在他身前。 温婉头朝下,根本看不清周围的情况,只知道身后的人杀敌动作干净利落。 一刀一个漠北人! 宛如杀神转世,威武到了极致。 又一抹鲜血劈头盖脸浇下来,温婉啐了一口唾沫,挣扎中抬头瞥了一眼青年。 火光映在他的脸上,那眉眼犀利深邃,丝毫不见怯懦,只剩下向死而生的坚毅。 很多年以后,午夜梦回时,温婉还能清晰的记起当时那个画面。 浴血拼杀的将士,心怀信仰,勇往直前…… 阿柴一行人势如破竹的闯进漠北人的队伍里,足足砍杀了半个时辰才冲出了包围圈。 马儿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天光微亮,才停了下来。刚一停下,身后的人就从马背上滚落。 他摔在草坪里,发出“嘭”一声巨响。 温婉这才有机会看过去,就见阿柴一身衣裳都被鲜血浸透,不知是他的还是漠北人的。 他闭着眼睛不住喘气,似乎是累极了。 原本一百人左右的小队,如今只剩下不到五十人。 冲出来的将士们没有逃生后的喜悦,全都阴沉着脸。 温婉知道,他们是在为死去的同胞难过。 摔在草坪里的阿柴缓了一阵后坐起身,视线落在远处的山巅。 日出带来的朝霞,将天地染成最炫丽的色彩。 他没有说什么痛哭流涕的感言,直接抬手将长剑插进泥土里,然后重新翻身上马。 队伍再次开始前行。 温婉趴在马背上,看向那把留在这片土地上的长剑。 那时候,她还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剑留在这里。 直到他三年以后踏破漠北人的王庭后,专程来这里收回了这把剑。 温婉才知道,原来这把剑,就是他誓要报仇的诺言。 * 距离边城很近的一个小镇上,队伍终于能够停下来休整。 小镇不大,驿站的房间不算多。 温婉是队伍里唯一的女人,但却没有享受到性别的优待。 她被安排和阿柴同住一个房间。 房间里,她和阿柴大眼瞪小眼。 温婉:“咱们孤男寡女的,同住一间房,不合适吧?” 阿柴挑眉,“孤男寡女?” 温婉点头。 “呵,”阿柴嘲讽的笑了,“你先照照镜子。” 他说着走向屏风后,很快,屏风后传来沐浴的水声。 温婉一脸茫然,愣了愣走到窗边的铜镜前。 当看清铜镜里那个满脸脏污,比怪物还难看三分的自己时。 她悟了他刚才的嘲讽。 他意思说,在他眼里,她不算女人? 温婉十分不服气,怒气冲冲的走到屏风跟前。 “我现在是脏了点儿,但是洗干净了还是能看出是女人的,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一个商贾小妾而已,倒是你……” “好歹是个小头头吧,回头被人传出风言风语,说咱们端朝的将士作风败坏,吃亏的不还是你。” 屏风后,男人一直没出声,隔了好一会儿换了一身干净布衣的他一边系腰带,一边走出来。 他看都没看温婉一眼,绕过她走到门口,拉开房门才道: “其他兄弟们是八个人睡一间房,你不跟我住,就去跟他们挤。我没有意见。” 温婉一张脸黑不溜秋的,只剩一双眼睛还算干净,她撇撇嘴,小声问: “没有其他选择?” 阿柴闻言,缓缓关上房门后来到温婉面前。 他居高临下的看她,“亲我的时候,不是很主动吗?怎么,现在怕了?” “谁怕谁?”温婉本能的反驳,硬着头皮去屏风后洗漱。 “你等着,等姑奶奶洗干净了就来收拾你!” 耍嘴炮,谁怂谁是王八蛋! (本章完) 第6章 她想看腹肌 第6章 她想看腹肌 温婉洗漱完之后,在屏风后磨蹭很久才鼓起勇气出来。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实在不行,认怂就认怂,认怂和吃亏比起来,当然认怂更有性价比。 不过,阿柴连认怂的机会都没有留给她。 因为,他睡着了。 青年眉宇间的疲惫和警惕皆在,他手里还握着那把镶满宝石的匕首。 似乎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他凭借身体本能的反应也能和敌人抗争。 这种人,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可怕的。 温婉收回视线,不敢去招惹他,转身走向窗边的软榻。 她坐在软榻上,从怀里拿出那块玉佩。 这是阿柴在墓地里随手捡起来,扔给她做酬劳的,当时情况紧急,她只匆匆看了一眼。 现在她才有机会对着烛光仔细观察。 她越看越心惊,指尖不断的在玉佩上摩挲。 “我果然没看错,还真是嵌合玉!” 嵌合玉,不是玉的一个品种,而是一种制作玉佩的工艺。 用特殊工具将外面的玉层打开后,就能得到里面真正的东西。 能用得上嵌合玉这种工艺的,这里面的东西,肯定不一般。 只可惜,如果没有合适的工具,凭蛮力强行打开它的话,里面的东西就会被销毁。 她忍下想要立刻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的好奇心,依依不舍的将玉佩放回怀里。 只有等去城里找到工具之后,再来打开这个宝贝了。 * 天光微亮的时候,率先醒过来的是床上的阿柴。 他猛地睁开眼睛,带着浑身力气坐起,这才惊觉自己居然睡了一整个晚上。 他记得他听着屏风后传来的水声,本想等那丫头出来之后再吓唬吓唬她的,没想到居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对于他来说,在一个陌生人面前熟睡,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这样想着,阿柴起身来到窗边。 软榻上的女人睡得很不雅观,小毯子已经被她踢到了地上。 她一只脚还嚣张的搭在了旁边的窗台上,白嫩的脚丫子衬着晨光,比他家中那块传世的羊脂玉质感还要温润。 阿柴浅灰瞳孔一沉,弯腰捡起地上的小毯子。 他本想将小毯子扔过去盖住她的脚的,犹豫一瞬,又改了决定。 温婉睡得迷迷糊糊的,便感觉脸上被砸了什么东西,她睁开眼睛,入目的世界漆黑一片。 她一把扯下盖在脸上的毯子,怒气冲冲的看向罪魁祸首。 “你扔我毯子做什么?想闷死我,是不是?” “呵,”阿柴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说出来的话异常刺耳。 “粗鲁、庸俗,还恶人先告状,把你这丑陋的嘴脸遮盖起来,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温婉:“……” 她一个小娘子,到底哪里惹到他了,让他对她有这么深的成见。 恶人先告状,她认了。 可粗鲁、庸俗?她是坚决不会承认的! 穿越三年以来,谁见面不得夸她两句乖巧可人、聪慧明理、容貌秀丽? 阿柴废话不多说,直接提着她脖子后的衣领把人扯了起来。 “我们今天要赶到边城,没工夫和你耽搁。” 温婉被拎着走,张牙舞爪的进行了没有意义的反抗。 “你放我下来,我又没说要跟你们去边城!” “我是山匪绑的肉票,现在山匪没了,我是良民,你不能禁锢我的自由!” “我是有人权……”阿柴冷冰冰的目光扫过来,另一只手上的匕首已经拔出了一半。 温婉头皮一麻,将没说完的话又吞了回去。 等他把匕首放回原处后,她才重新怯生生的开口。 “大哥,你们不是边城守将吗?你们是保家卫国的英雄,平白无故的抓我一个小娘子,完全没道理啊。” 阿柴脚步一顿,沉声道:“你现在可不是个普通的小娘子,我们怀疑你……是漠北人的细作。” 温婉瞪大了眼睛,“欲加之罪!这是欲加之罪!” 阿柴轻笑一声,“你说对了,就是欲加之罪。可在这里,我说了算。” 此时此刻,温婉心里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昨天一定是眼瞎了,居然会觉得阿菜是她的菜。 就他这空有唬人的外表,内里全是豆腐渣的货,给她提鞋都不配! 温婉愤愤不平,偷偷摸摸在心里画小圈圈记仇。 阿柴将她气呼呼鼓起的腮帮子看在眼里,嘴角不自觉的扬了扬。 * 院子里,休整一夜后的将士们早已经在空地上等候。 阿柴将温婉往金木的方向一推,“把人看好了。” 金木领命应声,本要上前抓她胳膊。 温婉双手举起,投降道:“我自己走!” 金木悻悻的退开,“姑娘愿意配合就好。” 她倒是想不配合,她敢吗? 心里这么想,再看阿柴的时候,目光里就充满了哀怨。 趁着阿柴向其他人布置任务的时候,温婉和金木闲聊起来。 “他是你们的头头?什么职位?叫什么名字?” 仇人的信息,还是要打听清楚的。 金木一怔,满脸诧异,他清了清嗓子,搪塞道:“姑娘,你就别为难我了,你想知道我们老大的事情,自己问他去,我可不敢乱说。” 温婉眼睛一瞪,“就一个名字和信息,有什么不敢说的?” 金木脖子一缩,打定主意不吭声,任温婉怎么嘲讽,他都不回一句嘴。 事情安排完之后,阿柴才向两人走过来。 金木见他过来,立刻就溜了,一边走,一边还小声嘀咕。 “还是军师说得对,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和姑娘待在一起,真是浑身都不得劲儿,那小嘴巴巴的,怎么这么能说呢……” 温婉耳朵灵,将金木小声的抱怨全听见了。 她顿时嘴角一扯,气呼呼的冲金木背影挥舞着小拳头。 那画面,三分滑稽,七分可爱。 阿柴眼神柔和些许,站在她面前挡住她的目光。 “我是边城守军里的校尉,我姓周,名材。以后,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用不着和我手下的人套近乎。” 谁套近乎了? 温婉白了他一眼,明明听见她问什么了,却还故意给她下一个套近乎的定义。 阿柴自我介绍完,又戏谑道:“赵小婉,你打听我的信息,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想法?还想知道什么?我家里人丁几何,可有娶妻生子?” 他在戏弄她,她看出来了。 通常这种时候,温婉嘴上是绝对不会吃亏的。 她大大方方的一点头,语不惊人死不休。 “不止,我还想知道……周校尉你……肚子上有几块腹肌呢!” (本章完) 第7章 大将军 第7章 大将军 也许是打嘴仗输给了温婉,接下来的路程,阿柴一句话都没和温婉说。 金木重金从驿站老板处买了一辆马车,温婉坐在马车里,金木替她赶车。 温婉好几次掀开车帘往外看,都只看见阿柴骑着马走在最前方的背影。 阳光下,身形挺拔的男人,怎么看都近乎完美,可惜啊,就是性格太差成了硬伤。 温婉无聊,和金木闲谈起来,“金木大哥,你家校尉嘴巴这么毒,平时同僚相处,真的没有人揍过他吗?” “揍他?” 金木嘴角一扯,“谁敢揍他啊,都是他揍别人。” 温婉装模作样思考一阵,摇头叹道:“也是,这年头,都是怂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你家校尉这脾气,正常人应该也不会和他正面冲突。” 金木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分明是说阿柴脑子有毛病,不是正常人。 金木悻悻的缩了缩脖子,压低声音劝说: “小婉姑娘,我家大人耳力好,你这样说他听得见的!” 温婉一脸淡定,“听见就听见。他还能杀了我?” 金木正准备说两句吓唬她,却听她直接发表了意见。 “金木大哥,你就不用吓唬我了,我又不傻,你家校尉留着我,还真把我当细作啊?” 温婉撇了撇嘴,“不就是看我有利用价值才留着我吗?我都懂。所以啊,只要我还有用,你家校尉就不会对我下手,你说对吧?” 被她一语戳穿,金木既震惊又佩服。 说实话,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聪明的姑娘,尤其是她说话的时候,那股子狡黠和他们军师简直七分相似。 骑马走在最前面的阿柴,的确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他没有回头,可眸子里的深邃却浓重了许多。 * 边关的落日,带着大漠边缘处独有的浩瀚风光。 巍峨的城楼在连绵的山脉脚下,过往路人匆匆前行,尽皆赶在城门关上的前一刻挤入了城内。 和被盘查之后才允许放行的其他人不同,阿柴一行人没有经过任何盘查就进入了城内。 其他人径直前往驻地,阿柴带着金木和另外几个兵士,“押着”温婉的马车来到一个偏僻的院子。 两进两出的院子,不算大,却五脏俱全。 管事的是个头发白的老麽麼,听阿柴叫她哑婆,人如其名,口不能言。 阿柴没有下马,只握着马鞭抬手指了指温婉的方向,吩咐: “我派几个人守在院子周围,这段日子不能让她出院子。除了不能出院子,其他的,她有什么需求都可以依她。” 哑婆点点头,又比划了几句手语。 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阿柴先是怔住,随即脸色不正常的红了一瞬。 他意味深长的看向温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主意,眼中戏谑一闪而逝。 随即,他向哑婆回了一阵手语。 哑婆是又惊又喜,连连拍手,似乎是在替他高兴。 温婉不懂手语,眼睁睁看着这两人在她面前交流着她不明白的信息。 不过她有种预感,以阿柴的尿性,多半没憋好屁! 金木跟着阿柴走了,剩下四个兵士自动退到了院子外把守。 院子里只剩下哑婆,哑婆友善的冲温婉露出笑容。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是个残疾的老婆婆。温婉即便对阿柴不满,却也不好发泄在这样一个面带善意的老人家身上。 哑婆领着温婉到了一间厢房,又从柜子里拿出了崭新的被子枕头。 被子材质柔软,是上等的蚕丝,就是颜色带着喜庆的红,被子上方还绣着一对对欢喜的鸳鸯。 “哑婆,这怎么看起来是囍被啊?” “我初到贵府,用这样的被子,不合适吧?” “哑婆,有没有素净点儿的被子啊?” 她也不知道哑婆能不能听懂,只能自顾自的说着,祈祷着哑婆只是口不能言,能听见。 谁知现实总是往最残酷的方向发展。 哑婆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听不见。 温婉苦着一张脸,又尝试指了指被子上的鸳鸯图案,“这个,不好,不适合……” 哑婆脸上带着笑,对着她连连点头,又竖起大拇指。 得,鸡同鸭讲,完全无法交流。 周材,你够狠! 温婉放弃挣扎,只能自我安慰,只是被子而已,往身上一扒拉,就是个御寒工具而已,没有实际意义! 除了不能出门以外,温婉在这个小院住下之后,居然十分的适应。 哑婆是个能干人,尤其擅长厨艺,做出来的饭菜比将军府那个老厨子要好吃一百倍。 哑婆慈祥热情,似乎使出了浑身力气,将温婉照顾得面面俱到。 温婉每天早晨睡到自然醒,哑婆就会为她送来香喷喷的早饭。 吃完早饭之后,哑婆会领着她去后园里消食。 原来这院子里除了哑婆之外,还养着七八个年龄在五岁到十一二岁之间的孩子。 孩子们正是爱玩的年纪,也不认生。 再加上哑婆不知道跟他们怎么交代的,这些小孩儿对突然住进来的温婉完全没有排斥,而且还十分的热情。 但凡温婉一出现,孩子们就会围过来和她玩,和孩子玩累了,还有书房里上千本话本给她发时间。 几天下来,温婉似乎又回到了将军府的悠闲时光。 除了不能离开这座院子,这样的日子,温婉挑不出丝毫的毛病。 * 边城军营。 校场上指挥着将士们练了一天的阵型,身穿蟒袍盔甲的男人才收回佩剑大步往营帐方向走。 他取下头盔,露出坚毅俊美的脸庞。 如果温婉在这里的话,一定能认出来,这个穿着大将军铠甲的男人,正是她口中那个性格有硬伤的小校尉阿柴。 周材是他随便取的名字,他真名沈御,乃端朝唯一异姓王沈廉的次子。 金木举着一个水壶递过去,沈御接过后拔掉塞子,仰头喝了半壶水后,似想起什么来。 他脚步一顿,问:“那丫头这几天什么反应?” 金木满脸犹豫,似乎在斟酌说辞,“大将军,您要听实话吗?” “呵,”沈御目光一沉,“你要想再去校场上练两个时辰,也可以说假话。” (本章完) 第8章 他的小娘子 第8章 他的小娘子 金木:“……大将军,小婉姑娘这几天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沈御眸中闪过诧异,“没有尝试逃跑?” 金木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 沈御嗤笑一声,“这倒是奇了。这丫头不像个会安分的。” 金木实话实说,“但事实是,小婉姑娘不只是安分,还安分得过头了。她每天吃得好,喝得好,玩得开心,依属下看,她日子过得十分的滋润。” 说着,金木仔细想了想,尴尬的补充了一句。 “如果实在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小婉姑娘今早上唉声叹气的照镜子,说短短几天她就胖了三斤,她怀疑哑婆把她当猪在养……” 金木说着说着没忍住笑场,惹来沈御怒目一瞪。 沈御往椅子上一坐,脸色沉到谷底。 “她还真享受上了?还有没有身为阶下囚的自知之明?” 这话金木没敢接,反正将军也不是真的在寻求答案。 沈御生了一阵闷气,索性起身往外走。 金木愣了一下,快步跟上,“大将军,您去哪儿?” 沈御头也不回,“去杀猪!” * 满桌子的饭菜,每一道都色香味俱全。 温婉就着饭菜一不小心干了两碗饭,碗筷还没放下,哑婆又盛了一碗鸡汤递过来。 她痛并快乐着,连连摆手,“吃不下,真的吃不下了。” 哑婆没有收回手,只是一直对她露出慈爱的笑。 面对这种真挚的热情,实在让人不忍心再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温婉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一咬牙将汤碗接过来。 时间和空间,挤一挤还是会有的。 兴许,米饭的缝隙里还能灌一碗汤? 换了常服的沈御,走进屋子,刚好看见温婉咕咚咕咚喝汤的场面。 那动作,不能说很豪迈,只能说和斯文完全不沾边。 温婉放下汤碗,没忍住打了个饱嗝,她撑得往后靠,双手捧着肚子禁不住发出灵魂感叹。 “食色性也,我也算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步,只可惜在院子里出不去,否则第二步的阶段性计划,我也不是不可以开始……” 话声刚落,余光看见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黑影。 温婉怔怔的转过头去,就对上沈御满脸嫌弃的表情。 她嘴角一撇,双手往前伸,挣扎着坐直身体,极力想在沈御面前找回一点点的形象。 “呵,”沈御跨过门栏,鄙夷得十分明显,“果然是商贾小妾,脑子里不是吃就是色。” 温婉:“……” 贪吃嘛,她承认,的确有那么一点点,但是色嘛,那绝对是造谣! 三年了,除了面前这个嘴巴比马蜂还毒的男人外,她连个像样的帅哥都没见过,她就是想色,也没那个机会。 沈御在温婉旁边坐下,看了一眼哑婆,又看了一眼桌上满桌子的菜,眉头顿时一皱。 他摆摆手,示意哑婆先出去。 哑婆领命,离开的时候还细心的替两人关上房门。 温婉吞了吞口水,警惕道: “我就多吃了你几碗饭而已,怎么,你还要和我算账?” “你别忘了,在山里的时候,我给你们找到的那个古墓里,随便一件东西都给我吃好几年的……”突然,沈御脚尖一勾,也不见他怎么用力,温婉连人带椅子就被拉到了他的跟前。 他抬手捏住温婉的下巴,“是我失策了。哑婆性格刁钻,向来不好与人相处,我怕她过于刁难你,所以才跟她撒了一个小谎,没想到却弄巧成拙。” “哑婆不好相处?”温婉立刻反驳,“你怕是有什么误解?哑婆这么慈祥温和的人,怎么可能不好相处?” “慈祥温和?”沈御似乎觉得她说了个笑话。 他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而是顺手拍了拍她的脸颊,“你可知道,我是怎么跟她说的?” 他原本只是一个下意识的顺手动作,谁知指尖传来了滑嫩温暖的触感。 他突然一惊。 女孩子的脸,原来摸起来是这种感觉? 温婉没有注意到沈御一闪而逝的异样,本能的挥开他的爪子。 她双手捧住自己的脸颊,一副怕他再拍她脸的模样。 温婉:“知道,我又不傻,第一天就猜出来了。” “哦?”沈御挑眉。 温婉清了清嗓子,冲他一阵挤眉弄眼的得意劲儿。 “第一天晚上,哑婆给我拿了囍被,我起初以为是她搞错了,后来她对我的态度恭敬又怜爱,我稍一琢磨,就猜出来了。” 温婉笑容加深,“你啊,肯定说我是和你欢好的小娘子,对不对?” 她还在得意,沈御的脸色却越南越难看。 温婉装模作样的叹气,哥俩好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老实说,你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校尉,但是,你还是很聪明的。” “你把我禁锢在这里,肯定是有大用,没准儿我的作用还会引来其他势力的觊觎。” “你既要控制好我,又不能让其他势力注意到我,用这种男女之间的关系来安置我,成本低,还避人耳目。” 她说完之后,冲他竖起大拇指,表示了对他这份心机的肯定。 而她的一番话,也完全出乎了沈御的预料。 “你到底是谁?” 一个商贾小妾,能有这份智慧? 温婉:“我是赵小婉啊,不过就是比一般人聪明许多而已,小意思,洒洒水啦。” 她如今是砧板上的鱼肉,不是将军府后院里平安顺遂的小妾。 此刻的她,不但不能藏拙,还要尽量表现出她存在的价值,毕竟,只有有价值的人,才配活着。 所以,她的装腔作势,实在是情势所迫而已。 沈御何尝看不出她是在故意卖弄聪明才智,不过,他不得不承认,她的这步棋,还真走对了。 “你有师傅吗?”沈御突然问。 温婉点头,“有!” 不能没有啊,否则怎么解释她所会的一切? 她面不改色的信口胡说,“我师傅是世外高人,精通兵法和堪舆,我只是跟他学了个皮毛而已,和他老人家比起来,我就是三脚猫功夫。” 沈御先是沉默,随即冷声问:“能找到你师傅吗?” 温婉成功放出鱼饵后,不答反问:“不急,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沈御:“问。” 温婉古灵精怪一笑,“我是不是第一个,以你的小娘子身份住进来的女人?” (本章完) 第9章 纯情小校尉 第9章 纯情小校尉 温婉也没想到,一句玩笑话而已,沈御听了,居然瞬间就脸红到耳朵。 温婉:“……” 不是吧,在古代十六岁就结婚生子的大环境下,长得这么正的军哥哥还能被剩下? 这反应跟个雏儿似的,不科学啊。 要不,再试试? 她计上心头,伸手就在他脸颊上摸了一把,逗他道: “好可爱……” 沈御:“?” 在沈御还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温婉又极速的收回了爪子。 沈御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被这丫头给调戏了,一时之间,脸色由红转黑。 “商贾小妾,果然恬不知耻!” 沈御怒骂一句,站起身拂袖而去。 温婉眨巴着眼睛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人影消失以后,她才美滋滋的收回视线。 “该说不说,口嫌体正直的的男人,还真挺好玩的。” “呵,敢骂我恬不知耻?真正恬不知耻的事,我还没做呢!” 温婉越想越不服气,抓起茶壶灌了半壶水,下定决心。 “狗东西,下次再骂我一句,看我不把你撩到手给睡服了!” * 这几天,金木明显感觉到大将军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虽然大将军没有明说原因,但金木猜测一定和小婉姑娘有关。 在手底下的士兵又被大将军操练了两个时辰以后,金木终于没忍住找到了沈御。 沈御站在校场上方,后背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 他解开缠在手腕上的布,余光扫见欲言又止的金木。 “有事?” 金木点点头,“吴太守今夜娶小娘,在院子里宴请相熟的同僚,帖子是前天送来的,您这两日忙,还没来得及呈给您看。” 吴太守每年都在娶小娘,以前这种宴请,沈御从来没去过,不过是派人送份礼物上门就当全了人情世故。 所以金木虽然搬出了这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可心里其实没底。 他已经做好了大将军让他按往年惯例去处理的准备。 谁知沈御垂眸思忖片刻,居然吩咐道:“让人备份礼物,晚上……你随我一同前去。” 金木愣了愣,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冲场上正操练的士兵下达了休息的命令。 操练得已经去掉半条命的众人,终于得以喘息,纷纷向金木投以感激的目光。 只可惜,金木实在是没空注意这些细节,他依旧还在疑惑,大将军今天怎么突然答应去吴太守的宴请了? 马车停在太守府的门前,金木到底没忍住问出口。 “将军,您真要去?” 沈御穿着一身玄色锦袍,低调却不失武将英气,他轻笑,“自然是要去的。” 金木抱着一个礼盒跟在他身后,“将军,为什么啊,您不是说这种酒色场合容易让我们武将失去斗志?” 沈御脚步不停,有种被揭痛处的恼羞成怒。 “偶尔放松放松,也无妨。” 金木还是不理解,“可您还说要严于律己……”沈御猛的停下,冷冰冰回头扫了一眼金木,“我还说过,军人首要遵守的规矩是服从命令!你在质疑本将军的命令?” “属下不敢!”金木缩了缩脖子,不再多问了。 * 月上柳梢头,吃饱喝足的温婉,搬了一方躺椅在院子里,一边赏月,一边给几个半大的孩子讲故事。 自从前几天温婉给他们讲了一集西游记的故事之后,他们每天晚上吃完饭就缠着她讲故事。 于是每天一集孙悟空打妖怪的故事,就成了固定的娱乐项目。 “这白骨精本来是个吓人的骷髅,为了诱惑唐僧,就幻化成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 温婉悠闲的随着躺椅摇摆,目光温柔的落在一群瞪大了眼睛,满脸写着愤愤不平的孩子身上。 见唐僧和悟空师徒俩反目成仇的气氛,渲染得差不多了,温婉正准备来个情节反转。 没想到一个少年急匆匆跑了进来。 少年叫沈舟,是这群孩子里最大的,今年刚满十二岁。 沈舟是个可怜孩子,听他说,他父母都死在了漠北人手里,他算幸运的,因为年纪小被当成奴隶贩卖,才捡回一条命。 边城将士一年前剿了一个漠北人的据点,才把关在笼子里的他救了回来。 其他孩子跟他一样,也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温婉对他们心生怜惜,便多了些温柔与宠溺。 沈舟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小婉姐姐,你跟我来一下。” “干嘛?”温婉怔了怔。 沈舟:“你来了就知道了。” 温婉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臭小子,搞得还挺神秘。” 她从躺椅里起来,跟在沈舟身后往院子外走。 大门口,金木坐在马车前赶车,看见温婉出现,跳下来抱拳行了一礼。 “小婉姑娘,校尉让我来接您相聚。” 相聚? 温婉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这说法倒是有些意思。 沈舟却显得十分高兴,扯了扯温婉的袖子,把她拉到一旁。 他压低声音,小大人似的叮嘱:“女子以夫为天,小婉姐姐,你要多顺着点儿校尉大哥,男人都喜欢乖巧温顺的女人。” 温婉:“……” 被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叮嘱怎么讨人欢心,这感觉怎么这么别扭? 沈舟叮嘱完她,又屁颠颠跑到金木面前,换上一张笑容憨厚的脸。 “金木大哥,小婉姐姐年纪小不懂事,在外面请您多照顾一些,如果方便的话,在校尉大哥面前多替小婉姐姐美言几句,等我将来从军拿俸禄了,一定好好孝敬您!” 金木:“……” 要不是这孩子都是经他手安排住进这个院子的,他真以为这是小婉姑娘的亲弟弟! 大将军行事低调,从来没有告诉过这些孩子的真实身份,这些孩子也以为沈御只是个小校尉。 这都不重要。 金木好奇的是,他们家大将军每个月都会来看望这些孩子,也没见他们这么掏心掏肺的对大将军啊。 更何况沈舟可是这些孩子里最沉稳冷静的。 怎么这个赵小婉才来几天,沈舟居然为了她,都跟他讨要起人情来了? (本章完) 第10章 恬不知耻 第10章 恬不知耻 一路上,金木都想不通这个问题,所以一路上,气氛都诡异的安静。 到地方以后,金木轻声喊:“小婉姑娘,咱们到了。” 马车内没回应。 “小婉姑娘?”金木又喊了一声,里面才窸窸窣窣的响起起身的声音。 温婉打着哈欠掀开车帘,似是还没睡醒,眼神幽怨,“这就到了?” “嗯。” 金木嘴角一扯,有时候他真的佩服小婉姑娘,不知道该说她心大,还是毫无畏惧,这种情况还能吃能睡。 温婉踩着脚凳走下马车一抬头就看见了所处的位置。 “春娦楼?” 金木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没敢看她似笑非笑的表情。 温婉对金木一阵挤眉弄眼,“这里是家青楼吧?” 金木眼神闪躲,粗声粗气的应了一声。 温婉抬手拍了拍金木的肩膀,“紧张什么?男人嘛,我理解的。” 理解? 金木睁大眼睛,满脸诧异。 他一个男人理解是正常的,她一个女人为什么能理解? 这他就很不理解。 温婉大步走在前面,还催促道:“快点儿,我还没来过这种地方呢,听说青楼里不只有好看的姑娘,还有容貌俊美的小倌。” 小倌? 您还真敢说。 金木险些惊得背过气去,战战兢兢的跟上去,实则已经在开始烦恼。 回头大将军要是问起接小婉姑娘的细节,他该怎么回答才不会被殃及池鱼。 即便在这个时代来说青楼是民风最开放的地方,可对见多识广的温婉来说,还是太含蓄了。 她一路走走瞧瞧,原本看得正起劲,身旁的金木握拳咳嗽两声,冲她给了个眼神。 温婉一怔,顺着金木暗示的方向看见几个探头探脑的姑娘。 她略一思忖,便收敛了目光。 穿过纸醉金迷的大厅,他们最后停在二楼的一间门口。 金木示意她自己进去。 温婉嘴角一勾,推门的瞬间,宛如戏精上线,扯着嗓子开始叫唤。 “相公!我亲爱的小相公!我来啦!” 金木:“???” 她这是在做什么? 金木诧异的同时,想起了先前大将军的吩咐。 大将军让他去偏院把小婉姑娘接过来,却没说要接她来做什么。 当时金木还疑惑,如果小婉姑娘问起来,他该怎么说。 那时候,大将军只说了一句话。 “她比你聪明,她知道该做什么。” 现在,看见小婉姑娘夸张的动作,金木突然就明白了将军的意思。 屋内,坐在案桌后的沈御,听见那声“相公”,手一抖,酒水全洒了出来。 他一抬头,就看见温婉提着裙摆往他身上扑了过来。 他本能的要推开她,余光扫向窗外,又生生忍住这股冲动,任由她落在了自己怀里。 温婉趴在他怀里,看似柔情似水,实则一只爪子已经不安分的拧住了他腰侧的肉。 她用了一招,女人们惯用的“掐肉”大法,成功让沈御浑身一颤。 “呵,”沈御脸上带着笑,不着痕迹的摁住她的手,“这么急?” 温婉笑容灿烂,娇滴滴的说:“人家想你了嘛,你这么多天都不来看我,人家以为你忘记我了。”台词大声说完,她压低声音小声说:“我配合你演戏,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沈御眉眼低沉,“说。” “苟富贵,勿相忘。”温婉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好歹我也是让你们找到财宝的人,这场戏后,给我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他冷笑,“你还真敢开口。” 温婉撇撇嘴,“唉,你也知道,我一个商贾小妾,被山匪劫了一道,清誉尽毁,如今又成了你名义上的外室,这以后的路是越来越难走。” “我手里不攒点钱,将来怎么活得下去?” 听着还算合情合理,沈御挑了挑眉,“一百两。” 温婉手指在他胸膛上画圈圈,“一百两太少了……” 沈御轻笑,“如果我说你不是我的外室,而是帮我们找到山中古墓的人,你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会发生什么? 身怀绝技,却无自保之力,在这豺狼虎视的边城,她下场必定很惨。 温婉气的牙痒痒,“你威胁我?” “合作而已。”沈御稍一用力,搂着她坐稳身形,“所以,一百两,要不要随你。” “要!” 温婉扯着嗓子低吼,“相公,春宵一刻值千金,人家想要……” 沈御:“……” 他到底还是低估了这个女人无耻的底线。 但凡不是情况特殊,他肯定直接捂住她口无遮拦的嘴! “好,好,既然娘子想,为夫必定尽心尽力。” 他将温婉打横抱起走向床榻。 温婉勾住他的脖子,眼睛瞪得大大的,心里禁不住腾起一股子惋惜。 这可是公主抱啊,就这男友力爆棚的青年,如果不是性子恶劣,那该多么的完美。 房门被金木细心的关上。 沈御放下薄纱床帘,挡住了窗外窥视的目光。 窗外,藏在黑暗里的人又观察了一会儿,听见红木发床咯吱咯吱发出声响,这才转身离去。 温婉盘着腿数银票,一副掉到钱眼里的模样再次惹来沈御一阵鄙夷。 温婉:“现在该演的戏也演完了,你还不打算告诉我,你要我做什么吗?” 沈御犹豫片刻,“现在告诉你也不妨,我们在找一件东西,什么时候找到,什么时候放你走。” 温婉动作一顿,“那东西在古墓里?” 沈御点头。 “在找到东西之前,我一直要以外室的身份待在你身边?”温婉又问。 “对。” 温婉表情一垮,凑到他跟前,眼巴巴的盯着他说: “如果只是探寻古墓,你真的不用关着我,而且,这样短时间还行,时间长了肯定会引起别人怀疑。” 沈御:“所以?” 温婉眨眼,“所以,你直接用我的软肋来控制我吧?” 沈御一思忖,随即笑了。 “你的软肋?你是指银子?” 温婉竖起手指头摇了摇,“不!我的软肋是……你。” 沈御正要问她什么意思,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温婉勾着他的脖子往前一拉。 温婉嘟着嘴亲在他的唇上,成功看见他一张脸瞬间变红后,才得意的退开。 “不是说我恬不知耻?” “看见了没,这才叫真正的恬不知耻!” (本章完) 第11章 天大的误会 第11章 天大的误会 温婉从来就不是个大度的人,上次小校尉辱骂她,这笔账她一直记着呢。 她趁小校尉因为震惊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双手捧着他的脸,再次缓缓凑过去。 双唇之间的距离,不过咫尺。 温婉吐气如兰,魅惑的要挟,“现在,还敢把我恬不知耻吗?” 她摆出一副只要沈御敢说一句,她就敢再亲一次的架势。 活了这么多年,无论是朝堂上的尔虞我诈,还是战场上的浴血拼杀,沈御都从来没有不知所措过。 而此刻,他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你……” 你怎么敢的? 他是想说这个的,可他刚说了一个字,温润的红唇再次盖了过来!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丫头就是故意的! 分明是想占他便宜。 沈御终于是找回理智,他一把推开温婉,避如蛇蝎般跳下床。 “从未见过如此不守妇道之人!” 温婉瘫坐在床上,意犹未尽的摸了摸嘴,“大哥,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走出去问问,这种好事,其他男人可是求之不得的。” 这话倒是不假,可偏偏这人是沈御。 许是他真的动了怒,他浅黑瞳孔缩了缩,随即上前一步,捏着温婉的下巴,往她口中喂了一颗药。 沈御叹气,“你虽是个不质知检点的女人,可到底是我端朝的百姓,所以即便我想利用你,却也从未真正伤害过你。可现在……” 那颗药落入口中立刻就融化,温婉只觉满口苦涩的滋味涌出。 她从小就怕苦,急得眼眶弥漫出层层水汽,质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沈御:“一种慢性毒药,你乖乖听话,事成之后我给你解药。否则……后果自负。” 温婉也不是个没心没肺之人,她嘴上不说,心里却门清。 小校尉领兵剿灭山匪,却厚待被山匪绑架的百姓,从漠北人包围圈冲出来的时候,他更是几次三番用命护着周围的兄弟。 这样的人,绝不会是坏人。 她笃定只要她没有违法犯罪,他就不会怎么对她怎么样,所以才越发大胆的和他对着干。 这些天,他虽然不让她出院子,却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就像他说的,从头到尾,他其实并没做真正伤害过的她的事。 沈御眸光一暗,“你也别怪我,我没工夫和你胡闹下去。” 说完,沈御拉开房门对金木吩咐几句。 他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温婉委屈巴巴的盯着他,似乎是在用眼神控诉他的奸诈。 沈御眉头微蹙,只留下一句。 “你好自为之。” 沈御离开以后,金木准备送温婉回偏院。 温婉瘫坐在床上,正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 金木纠结半天,也不知道该不该进这道门。 他还没娶媳妇,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正在气头上的小娘子说话。 幸好,温婉没让他请,自觉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走吧,回去了。” 温婉没事一样绕过金木走在前头。 金木一怔,这才快步跟上去。 至于大将军和温婉之间发生了什么事,金木没敢问。 * 只可惜,他不问,有人却忍不住要主动说。 金木将温婉送回偏院再折回大将军府,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 忙了一天,他也累得够呛,他打着哈欠,正准备回屋休息。还没等他推开房门,长廊尽头突兀的出现一个人影。 金木着实被吓了一跳,本能的就要拔刀。 “是我。” 沈御缓缓走出黑暗,他只披了一件月白色长袍,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很亮,大半夜的,完全没有丝毫睡意。 “将军……”您大晚上不睡,出来吓他做什么? 金木是敢怒不敢言。 沈御声音很淡,“人送到了?” 金木点头,“送到了,属下亲眼看她回的房间。” 沈御沉默片刻后,才装作漫不经心的问:“路上她有说什么吗?” “说什么?”金木认真想了想,“小婉姑娘什么也没说啊,和去的时候一样,她回去的时候一直在睡。有时候我还挺羡慕小婉姑娘的,完全不认床……” 话没说完,金木感觉到沈御投来的冰凉视线,顿时浑身一激灵,那点儿困意突然就被吓没了。 “将军,您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金木硬着头皮,试探着问。 沈御似乎在挣扎什么,隔了好一会儿,才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个姑娘突然亲你,你会怎么办?” 金木一怔,突然惊呼出声。 “小婉姑娘又亲您了?” 这个“又”字,就显得十分有灵性。 像是在提醒沈御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 沈御脸色一沉,“我是在问你!” “哦,”金木憋着笑,“如果是小婉姑娘亲我的话,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人家一个姑娘,不能打不能骂的,那她想做什么,就随她吧?” 沈御:“……” 显然,金木的回答让沈御非常不满意。 沈御冷哼一声,睨了金木一眼,然后一言不发转身往回走。 金木等沈御走远,脸上的笑意到底没憋住。 他刚露出笑容,沈御去而复返,正好撞上他在偷笑。 沈御拧眉吩咐,“明天给她送一百两银票去,门口的守卫也撤了。” 顿了顿,他又道:“对了,背后嘲笑本将军,罚俸禄一月。” 金木闻言,哪里还想笑,他现在只想哭。 * 第二天一大早,温婉就收到了金木送来的一百两银票。 她拿着银票,立刻带着沈舟出门逛街。 既然已经中了毒,那就更要珍惜每一天,好好享受生活才不枉来这里一趟。 沈舟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一直在边城长大,对边城很熟。 在他的推荐下,温婉从东街吃到西街,一整天下来,嘴巴几乎没停过。 也不知道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到了晚上,她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得一阵阵的干呕。 哑婆就住在温婉隔壁,听见动静的时候,举着蜡烛过来看她。 当看见温婉捧着痰盂一直干呕的时候,哑婆眼神一亮,突然喜极而泣。 温婉茫然的抬头,突然反应过来哑婆误会了什么。 “哎,我不是,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只可惜,哑婆听不懂。 只见年过半百的哑婆,健步如飞的去隔壁叫醒了沈舟。 也不知道她怎么跟沈舟比划的,沈舟穿着衣服就往外跑。 温婉:“……” 这大晚上的,沈舟别是去通知小校尉,说她怀孕了吧? (本章完) 第12章 沈大将军 第12章 沈大将军 大半夜的,满屋子灯火通明。 胡子白的大夫诊完脉,开了一张调理脾胃的方子。 大夫的说辞很委婉,让温婉以后每餐适量,不可暴饮暴食。 沈御站在门口,满脸的戏谑嘲讽。 温婉脸颊微红,悄悄把被角往上扯,企图蒙住脑袋,来个眼不见为净。 老大夫和沈御打了招呼后离开,沈御将药方子递给一旁的沈舟,叮嘱他跟着大夫去拿药煎药。 沈御本想转身出门,又被哑婆扯住了胳膊。 哑婆打了一阵手语,沈御眉头越拧越紧,最终他妥协的点头。 哑婆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还细心的替两人关上房门。 温婉听见关门声,以为其他人走光了,这才将被角拉下…… “呃……你怎么还在?” 温婉立刻对上一双充满鄙夷的眼睛。 沈御缓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她,“你大半夜的用这种方式邀宠,不就是要我来陪你?” “胡说!谁邀宠了。”温婉眼珠一转,故技重施,先把责任推到他身上再说。 “我是被你喂了毒药,心里害怕极了,这才吓出病来的。” 沈御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轻笑一声,“害怕,所以从东街吃到西街,吃撑了,肚子疼?” 温婉嘴角一扯,嘴硬道:“没听说过化恐惧为食量?我是越害怕,越想吃东西,谁知道身体里的毒什么时候发作,万一我突然暴毙了呢,总不能做个饿死鬼吧。” 沈御看她的眼神越发惊奇,他抬手在她脑袋上敲了敲。 “有时候我在想,你这颗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为什么想法总是和其他人不一样?” 温婉拍开他的手。 “尤其是这张嘴,巧舌如簧,这么能说会道的,怎么就没得到你家夫君的喜爱,抬你做正头娘子呢?” 戳人痛处,对于沈御来说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他心系天下,往日都操心家国大事,哪有功夫和这些小女人计较,若不是实在是被这丫头折腾烦了,他也不至于说这些话来膈应她。 不过,不知为何,这些话说出口之后,他心里反倒是先生出一股子烦闷来。 而这股烦闷来得莫名其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于是,温婉连反驳讽刺的话都还来得及说,就见沈御沉着脸去熄灭蜡烛。 她还没发挥战斗力呢,战斗就结束了? 黑暗中,沈御折返回来躺上床。 “你干什么?”温婉抱着被子一脸警惕。 “睡觉。”沈御声音很冷,“你以为我愿意留下来,和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独处一室?” 要不是为了安哑婆的心,他是一刻都不愿在这里多待。 “不知廉耻……” 温婉气得牙痒痒,都到这个份儿上了,他还敢骂她,就不怕她故技重施? 事实证明,他还真不怕。 黑暗中,温婉感觉一只粗糙温热的大手袭来,落在她脖子旁的穴位上,她只觉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 “狗东西,不讲武德!”天一亮,温婉醒来看见空荡荡的房间,气得破口大骂。 哑婆送早饭进来,身后还跟着端着药碗的沈舟。 温婉转身进屏风后洗漱,再出来的时候,又跟没事人一样,美滋滋的坐在桌子边上吃早饭。 哑婆不能说话,大多数都是沈舟在开口。 “大夫说这几天你要吃软食,所以哑婆决定每日三餐都给你喝粥。” 温婉应了一声,没有发表意见。 “大夫还说,要想早日怀上子嗣,还得仔细调理身体,最好两月喝一副药,若是想要一举得男,也可以去城东的娘娘庙上一炷香……” 温婉:“……” 眼看沈舟越说越远,已经说到孩子生下来之后要怎么发奶水了。 温婉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我出去走走,消消食。” “好。”沈舟亦步亦趋的跟上,“阿柴哥说,以后不管小婉姐姐去哪里,我都要跟着照顾你。” 温婉一怔,倒是没说什么。 天气好,温婉带着沈舟在城里闲逛。 有了昨天的惨痛教训,她不敢再多吃东西了。 古代的娱乐活动实在是有限,她实在想不出来要做点儿什么,就问沈舟。 沈舟倒是有想去的地方。 他领着温婉来到一个有说书先生的茶楼,此刻还不到上午,茶楼里已经宾客满席。 店小二将两人带到一个靠窗的位子,又上了瓜子生和茶水。 “话说咱们边城守军被漠北人围困山上,我方将士不到一百人,而那漠北敌军远超千人之众,他们用心险恶,给我们来了个瓮中捉鳖,如果等漠北人收拢阵型,那我方将士就面临全军覆没的风险……” 温婉听着听着,回过味儿来了,“这是讲的你阿柴哥的故事啊?” 难怪这小子猴急猴急的要来这里听说书。 沈舟点点头,乐呵呵的说:“我已经来听好几回了,每一次听见阿柴哥遇险都吓个半死,但是听到后面,又觉得很解气。” “小婉姐姐,你往后接着听的,后面可精彩了。” 沈舟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就是想把喜欢的故事,分享给身边的人。 说书先生不愧是职业讲故事选手,一个动作能分成八个细节来描述。 温婉嗑着瓜子,起初听起来还觉得挺有意思的,可越听到后面,越不对劲。 沈舟看她眉头微蹙,关心的问:“小婉姐姐,你不喜欢听阿柴哥的故事吗?” “倒不是不喜欢。” 温婉收敛神色,摸了摸沈舟的头,安抚着笑道:“我只是没想到,你阿柴哥居然这么厉害。” 沈舟跟着笑,“那是当然。阿柴哥,率领不到一百人,从上千敌人的包围里杀了出来,这种以少胜多的战事,在整个端朝的历史上,都是少之又少。” “小婉姐姐,你知道吗?现在阿柴哥算是一战成名了,不只是这个酒楼,现在城里所有的说书先生都在讲这个故事。” 沈舟一副与荣有焉的模样,“阿柴哥算是替我们端朝狠狠出了一口气,他现在的名声,都快赶得上沈大将军了。” “沈大将军?”温婉一怔,那不就是她那名义上的夫君吗? (本章完) 第13章 都是假的 第13章 都是假的 温婉不动声色的问:“这个沈将军,也很厉害吗?” 沈舟连连点头,“非常、非常的厉害!在沈将军来边城之前,我们被漠北人揍得可惨了。” “每个村子都被漠北人抢过,死的人更是不计其数,就连城里都被漠北人杀进来过两回,听说当时血流成河,掩埋尸体就了十来天。” “是沈将军带着兵马将边城抢了回来,还把漠北人赶到了城外一百里,这几年大大小小的战役,沈将军就没输过。” 可以看出,沈舟完全是个沈大将军的小迷弟,提到沈将军的时候,整张脸上都绽放着光彩。 温婉倒是没想到,她那个名义上的夫君在战场上居然如此神勇。 可惜了,是个种马。 他后院养了那么多的女人,足以可见私生活多么的混乱。 温婉突然生出逗逗沈舟的心思,笑道:“那你觉得是沈大将军厉害,还是你阿柴哥厉害?” 手心手背都是肉,沈舟面色一僵,似乎难以回答这个问题。 他纠结着问:“只能选一个吗?” 温婉点头,“对,必须比个高矮。” 沈舟挣扎半天,一咬牙,“那还是沈大将军厉害一点儿吧,毕竟他救的人多,是整个端朝的大英雄。” 顿了顿,他抬头反问:“那小婉姐姐呢,你觉得谁厉害?” “我嘛,当然是……” 她卖了个关子,在沈舟脑门儿上敲了一下。 “你别忘了,我是喜欢你阿柴哥的,所以我当然是觉得你阿柴哥更厉害啊!” 一想起阿柴那厮每次被她调戏,都会恼羞成怒、满脸通红,她就忍不住感慨。 有生之年,居然还能见到如此纯情的男人,和那些种马比起来,甚是难得。 喜欢…… 这两个字可以随随便便说出口吗? 刚踏上楼梯的沈御眉头一皱,表情略显不悦。 倒是走在他身后的高翎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与沈御相交多年,也知道沈御在外行走的时候,用的是周柴这个化名。 高翎手中折扇在沈御肩膀上拍了拍,一副看好戏的挤眉弄眼。 “可以啊,这才多久,就把小娘子哄得服服帖帖!” 沈御睨了他一眼,依旧止不住他的戏谑。 高翎感叹:“这还是第一个瞧不上沈大将军,反而对阿柴情有独钟的姑娘吧?” “你做沈大将军的时候一直戴着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全靠身上大英雄的光环,才让边城里的姑娘们对你心生爱慕,怎么样,现在被一个小校尉比下去了,什么感受?” “呵,”沈御扬了扬嘴角,“这难道不是说明,不管我以什么身份出现,姑娘们都更喜欢我?” 高翎:“?” 沈御说完,大步走向窗边两人。 “好人家的女儿,不会随随便便把喜欢两个字挂在嘴上,以后在外要注意言行。” 温婉正在喝茶,突然被“老干部”似的教育,这口茶差点儿咽不下去。 得,冤家路窄,这茶是喝不清净了。 沈舟倒是很高兴,立刻站起身,“阿柴哥!” 沈御应了一声。 高翎笑道:“不愧是你干儿子,你看看,我们两个大活人站在这儿,他就看得见你一个人。小沈舟,你是看不见你翎哥?” 沈舟傲娇的哼唧一声,“那我都说好多回了,我已经十二岁了,再过两年都能上战场了,别在我名字前面加个小字。你什么时候不叫我小沈舟了,我什么时候叫你翎哥。” “叫什么?”高翎装作没听清。沈舟认真重复,“翎哥。” 高翎满意的笑,“哎。这不是叫了吗?” 反应过来上当后的沈舟气得不行,奶凶奶凶的瞪他。 高翎逗完沈舟,这才面向温婉,“我叫高翎,是这城里的首富,你就是弟妹吧,以后阿柴这小子要是欺负你,你尽管给我说,我保准给你出气。” 首富? 温婉眨巴着大眼睛打量高翎。 长相平平的高翎,身材和其他边关男子一样,比内陆男子高大,一身帝京流行的锦衣华服,又比边关男子多了几分风流和富贵。 她看了看一身素衣的阿柴,又看了一眼穿着华贵的高翎。 “高大哥,”温婉开口,声音软软糯糯的,“高大哥快坐,我正好有件事想和大哥聊聊呢。” 高翎满脸惊讶,“哦?” 沈御挑眉,狐疑的看向温婉,用眼神警告她不要乱说话。 温婉全当没看见,娇滴滴的往沈御身上一靠,戏精秒上线。 “相公,你别不好意思啊,我一看高大哥就是好人,咱们遇上困难了,高大哥肯定会帮忙的。” 沈御忍住推开她的冲动,冷冰冰的说:“注意言辞!” “嗯。” 温婉嘴上乖巧的答应,行动上可一点儿都不含糊。 她唉声叹气的说:“高大哥,您是边城首富,人脉肯定很广,有没有认识什么神医,对男子不能人道有良方的……” “不能人道?” 高翎一整个惊住。 沈御更是脸色瞬间阴沉,抬手就要去捂温婉的嘴。 温婉一边扒拉着他的手,一边哀怨道:“相公,我又没说是你,我已经很注意措辞了……” 她摆出委屈巴巴的小女儿姿态。 沈御气极,这丫头果然是个有仇必报的,不就是刚才教育了她两句,这会儿就开始报复了。 她是没明说是他,可这话问出去,谁都会自觉往他身上靠。 这比直接说更难解释! 高翎倒是看温婉的目光多了几分赞赏,“弟妹你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他说着,又转头对沈御说:“你也是,这种问题怎么能讳疾忌医呢,还让弟妹来跟我开口。” 沈御已经很多年没被人气得肝疼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你们两个够了!” 他说完,对沈舟吩咐,“你去隔壁商铺买几样点心,一会儿给哑婆带回去。” 沈舟应声,拿了碎银子离开。 支走他以后,沈御面色严肃的扫过还在调侃的两人。 “一个假外室,一个假大哥,还真入戏了。要不我给你们搭个台子,让你们上去唱一段儿?” 温婉指着高翎,“你是假的?” 高翎:“你也是假的?” 得,还以为能让沈御在对方面前丢脸的他们,同时陷入了沉默。 (本章完) 第14章 你做梦 第14章 你做梦 戏台上,说书先生已经讲到边城守军先用火攻,再用财宝利诱漠北人。 茶桌两旁,温婉和高翎面面相觑后,偃旗息鼓,又故作轻松的寒暄喝茶。 沈御将两人的装模作样看在眼里,表情十分鄙夷。 率先开口的是高翎,他问沈御。 “你不是说要带我去见一个重要的人?现在和小婉姑娘打完招呼了,我们是不是该去办正事了?” 沈御坐着没动,抬手一指温婉。 高翎没看懂,“什么意思?” 温婉堆起笑容,眉眼挤成弯弯的一条线,接嘴道:“我猜……他要带你见的,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就是我。” 沈御深深的睨了她一眼。 果然,一如既往的聪明。 高翎嘴角一扯,看向沈御,“真的是她?” 沈御点了点头。 高翎这才清了清嗓子,重新认真打量温婉。 没了先前故意装出来的娇滴滴的姿态,现在看面前的姑娘,年纪虽然不大,可一双眼睛里尽是算计与精明。 更何况,一个有胆子、也有能力让沈御吃瘪的女人,本身就值得让他另眼相看。 温婉抓起一把瓜子,语气轻松的说:“是要准备去寻古墓了吗?我时间上没问题的,随时可以配合你们的行动。” 经过一次次的印证,如今对于她的料事如神,沈御已经可以十分欣然的接受。 倒是高翎,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忍不住震惊。 他再次看向沈御,“难不成她又说对了?你找我来,是为了古墓的事?” 沈御应了一声。 高翎回头冲温婉竖起大拇指,“厉害。原来他说的那个风水大家就是你啊,还真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居然在这方面有如此高的造诣。” 温婉摆摆手,“略知一二而已,不值一提。” 过度的谦虚,就是骄傲。 沈御现在听见“略知一二”这个词,就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疼。 “好了,长话短说。明日开始,我们就开始寻找古墓,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我们会跟随高翎的商队一起走,这次先从边城往北开始寻找,一直到另一座边境城市逐洲再折回。” “跟随商队出行期间,我的身份是高翎的弟弟高御,你的身份是我们的妹妹高小婉……” 沈御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温婉举起手。 “我反对!” 沈御嘴唇抽了抽,“你反对什么?” 高翎倒是一脸惊奇,“愿闻其详。” 温婉瓜子嗑得嘎嘣脆,“我反对以单身女性的名义在外行走,我这种集美貌与智慧并存的佳人,会招来不必要的桃,继而让我们的伪装身份增加被人识破的风险。” “出门在外,越低调,越不引人注目才好,对吧?” 她说得头头是道,偏偏这套说辞还真有些道理。 沈御没吭声,高翎却连连点头。 “我觉得小婉姑娘说得对。那这样吧,我就委屈一点儿,让小婉姑娘作为我的红颜知己……” 温婉:“用不着你委屈!” 沈御:“不行!” 两人异口同声,说完之后,互相诧异的看了一眼。 “你们还挺默契……”高翎清了清嗓子,“那你们说怎么办?” 温婉抬手指向沈御,夸张的做出一副猥琐的表情,“我要做他的……” 沈御和高翎不约而同的盯着她。 高翎眼神放光,脸上的吃瓜表情已经快要掩饰不住。沈御眸子看起来平静无波,实则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颤了颤。 温婉乐呵呵一笑,指尖在沈御跟前画了一个圈。 “我,要做他的小娘!” 高翎:“……” 沈御:“……” 做他的小娘,就是他爹的红颜知己,既不是单身女性,还是有分量的长辈,一举两得。 她自认为很完美。 只听沈御猛地将茶杯搁在桌上,只说了三个字。 “你做梦!” * 沈舟买完糕点回来的时候,茶桌旁只剩下温婉一个人。 “阿柴哥他们呢?”沈舟问。 温婉想起刚才气急败坏走掉的人,忍不住嘴角扬了扬。 “他们有事先走了。” 沈舟悻悻的将糕点放在桌上,“我还特意多买了一份阿柴哥爱吃的糕点呢,没想到他已经走了。奇怪,阿柴哥从来不曾不告而别,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放心吧,他没事。”就是被她气红了脸而已。 温婉拿起桌上那包点心,“你说这是他爱吃的糕点?” 沈舟点点头。 温婉见状,拿起一块朵状的点心尝了一口,顿时皱眉,“好甜。”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人不可貌相。 明明外表是个粗犷的糙汉子,一逗就脸红也罢了,还爱吃甜食? 这种反差萌,真是太勾人了。 “唉。”温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沈舟也捧着一块点心在吃,听她叹气,疑惑的问:“小婉姐姐,你怎么了?” 温婉摇了摇头,“唉,我只是感慨,要是你家阿柴哥是个多情温柔的,那该多好啊。” 沈舟闻言,表情越发疑惑。 “小婉姐姐,我阿柴哥本来就很温柔啊。” 温婉:“……?” 沈舟:“本来就是。每次小四小五一撒娇,阿柴哥就特别温柔,他会给她们买葫芦,还会给她们玩躲猫猫。” “躲猫猫?”温婉一双眼睛开始燃起绿油油的光。 她实在很难想象阿柴这个大汉玩躲猫猫装可爱的样子。 沈舟完全没意识到已经把沈御的老底都揭光了,还继续没心没肺的说: “小婉姐姐,阿柴哥就是看起来凶巴巴的而已,其实人最好了。” “他啊,吃软不吃硬,下次他要是凶你了,你就哭,他拿哭起来的女孩子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温婉闻言,禁不住猥琐的笑了。 喜欢女孩子撒娇? 害怕女孩子掉眼泪? 既然拿捏了他的短处,她就有些开始期待后面寻找古墓的日子了。 * 说书先生讲完边城守军以少敌多的故事,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 天色渐晚,温婉正准备带着沈舟回家。 她刚站起身,不经意往窗外瞥了一眼。 一辆马车从茶楼门前经过,马车窗帘被风吹起,恰好露出一位妇人的侧脸。 正是当初在驿站和温婉失散的将军夫人,赵氏。 赵氏似有所感,仰头往楼上看来。 (本章完) 第15章 他的口味 第15章 他的口味 偏院的园不算大,寻常人家,也不像将军府里随处都点着灯笼。 温婉借着饭后消食的借口,独自坐在大榕树下的秋千上。 即便现在,她还心有余悸。 今日在茶楼里,若不是她在赵氏看来的时候及时侧过身子躲避,差点就露了踪迹。 其实,在最初被带到这个院子的时候,她是有机会逃的。 那时候,阿柴只派了几个护卫守住院门,可出入院子的方式,并非只有院门一个途径。 更何况,以她的聪慧,想要找机会出院子也并非难事。 她不走,不过是将计就计而已。 总归她一个女子,与其一个人在外安危难定,倒不如躲在小校尉的禁锢下求一时安稳。 她原计划是等赵氏等人怀上沈大将军的子嗣以后,再出现的。 这样一来,她就不用沦为将军府的生育工具。 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小校尉居然对她用毒! 说实话,即便现在,她都不相信,一个如此看重百姓和属下的人,会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温婉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只希望,他能说话算话,事成之后放我自由……” 哑婆提着灯笼在院子里寻了温婉半晌,才找到了唉声叹气的她。 哑婆不知道她为何伤心,只拉着她的手回到房间里。 原来,哑婆刚才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外出的行囊。 几件换洗的衣裳和几样首饰。 首饰的样儿有些老旧,应该是哑婆年轻时戴过的,虽然并没有多贵重,可看得出,必定是哑婆压箱底的。 沈舟在一旁替哑婆转述,“阿婆说这一趟回家省亲,得带几样拿得出手的首饰,不能让娘家人以为你在这里受了委屈。” 阿柴是以带温婉回乡省亲的名义带她去逐洲的,所以哑婆和沈舟都以为她明天是要回娘家。 沈舟又道:“阿婆还说,虽然阿柴哥现在还没给你名分,可只要你怀上了阿柴哥的孩子,阿柴哥肯定会厚待你,必定让你余生无忧的。这一趟你可要把握机会,好好伺候阿柴哥,如果这一趟回来能怀上孩子,就皆大欢喜了。” 温婉闻言,嘴角一扯。 她实在很难适应,沈舟一个半大的少年用深沉的口吻说出这席话来。 总有种风中凌乱的错觉。 沈舟自己也说得不好意思,说到后面脸也微微红了,但是为了小婉姐姐好,他还是硬着头皮把哑婆的话翻译完了。 他们是真心在为她考虑,人心都是肉长的,温婉很难拒绝这份好意,只能佯装娇羞的表示记下了。 在这个封建社会,女人的作用,似乎只有生孩子而已。 她只是个小人物,无法改变大环境,只能将自己隐藏在人群里,伪装成他们的同类,来求得平稳生活。 * 天刚亮,层层叠叠的山峦笼罩在云雾缭绕之间。 沈御换上一身粗布短打,赶着一辆装满货物的马车。 温婉也穿了一身农妇的衣裳,头上裹着一方靛蓝的绣布巾,百无聊赖的与沈御并肩坐着。 沐浴着晨光,摇摇晃晃坐马车行走在山水间,没睡醒的她打了个哈欠,脑袋往沈御肩膀上靠去。 “相公,我困了,眯一小会儿哟。” 沈御双手握着缰绳,只觉肩膀上一沉,带着桂香气便扑面而来。他本能的皱眉,手臂动了动。 却听闭着眼睛的温婉懒洋洋的说,“我说我要伪装成你的小娘,你不同意,现在我假装的是你娘子,你要是推开我,别人会怀疑的。” 她嘴角扬起笑,“所以啊,你乖乖的,别乱动。” 沈御到底忍住了,任由她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他就没见过这么不看重男女大防的女人,偏偏她还有用,他明面上不能拿她怎么样。 也不知道这女人身上用了什么香粉,她靠过来以后,连空气中都飘浮着淡淡的香气。 往日里,不少主动送上门的女人,也会用各种各样的香粉,他每次闻见那些乱七八糟的味道,就浑身不自在。 但现在,他居然觉得这女人身上的香气还挺好闻? 骑马走在前面的高翎,不经意回头,就见娇滴滴的女人亲密的靠在沈御肩上,两人举止亲密,一点儿看不出假夫妻的模样。 高翎若有所思,眸光里闪过一抹了然的意味。 * 商队由二三十辆马车组成,一半的马车是高家的,一半的马车是边城里其他跟着出来卖货的商户组成的。 由所有商户共同出钱,请了七八个镖师做护卫,所以一行队伍浩浩荡荡也有百八十人。 快中午的时候,商队在一个河滩处停下来休息。 商队里的妇人们开始搭灶台做饭,她们走南闯北已经习惯,动作十分麻利,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炊烟寥寥,食物的味道渐渐弥漫开来。 温婉是被馋醒的。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车缘边,身上盖着一张毯子,似乎是怕她掉下去,她身边还用木箱子给拦了一下。 温婉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沈御的身影,倒是看见一脸笑意的高翎走了过来。 温婉跳下马车,“阿柴人呢?” 高翎但笑不语,只抬手往岸边的小树林方向指了指。 他那表情,活脱脱一个吃瓜群众的丑恶嘴脸。 温婉疑惑,将信将疑的往小树林方向走去。 不等她走近,就听一个嘤嘤戚戚的哭声从小树林里传出,随即,便见一个衣裳凌乱的妇人从小树林里冲出来。 那妇人跑了两步,蓦的发现了温婉的存在,她连哭都忘了,吓得脸色青白交替。 妇人踉跄着转身往回跑,跟见鬼似的。 “呃……”温婉脚步一顿,琢磨着这种香艳秘事,还是少看为妙。 她正准备转身,身后却幽幽传来一个声音。 “小相公,你家夫人来捉奸了,这可怎生是好?” 温婉一惊,“你家夫人?”这是在说她吗? 难不成,树林里是阿柴和那妇人在行淫秽之事? 这不能吧,那妇人长相很普通啊,不过身材倒是挺好的,前凸后翘,是男人都会喜欢的那种。 温婉嘴角一扯,原来阿柴喜欢的是大乃少妇? 这口味,还挺……正常男人的。 (本章完) 第16章 莫名纠缠 第16章 莫名纠缠 这毕竟是别人的风流韵事,温婉起初是不想管的。 所以,她站在原地没动。 只可惜,林子里的人似乎不给她袖手旁观的机会。 沈御大步从树林里走出,看见温婉的时候,像是看见了救星,似乎急切的想要来到她的身边。 他的身后,那个衣衫凌乱的妇人娇滴滴的想要去扯他的胳膊。 沈御的手已经摸到了腰间。 温婉知道,他腰上是藏着一把软剑的。 由此看出,他是因为不能引人注目,所以才忍着没动手,否则这样一个妇人,他一个手指头都能解决了。 “夫人,你听我解释。” 沈御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 他说话的时候,不着痕迹的往远处的商队看了一眼。 温婉一怔,随即余光看见有几个镖师已经往这个方向走来。 她立刻清了清嗓子,双手叉腰低吼:“好你个负心汉,居然背着我在这里和这个老太婆不清不楚!” 老太婆? 这三个字,把那衣衫不整的少妇都给震慑住了。 古往今来,所有的女人都一样,同样惧怕红颜老去。 少妇被温婉叫成老太婆,那只企图去抓沈御胳膊的手立刻就转了方向。 “你个小丫头片子,嘴巴这么毒,看我今天不撕烂你的嘴!” 男女对立,瞬间变为女人间的争风吃醋。 几名镖师过来的时候,就见温婉和少妇已经扭打在了一起。 女人打架,撕扯衣服非常正常,所以少妇的衣服被温婉越扯越破。 沈御表情阴沉,几名镖师见他在,不好拉扯温婉,全都去拉那妇人。 两个女人终于被分开,妇人的衣衫不整也有了合理的解释,没人会把夫人的衣衫不整和沈御联系起来。 温婉趁机牵起沈御的手往边上走,一直走到没人的地方,她才松开他的手。 “怎么样,我反应快吧,这下没人怀疑你们之间的关系了。不过你也是,光天化日的,就不能忍着点儿,就算再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好歹忍到晚上……” 温婉说话的时候,感觉鼻子里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抬手一抹,指尖就被鲜血染红。 她表情一变,捏着鼻子抱怨。 “我牺牲太大,这都见红了!刚才一门心思撕她衣服,挨了她好几记黑拳,这算你欠我个人情吧?” 本来,沈御看见她流鼻血,已经伸手去怀里掏锦帕,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又冷着脸把手放下。 “你以为我和她是什么关系?”沈御冷冷的问。 温婉吸了吸鼻子,“呃……” 沈御目光灼灼的落在她身上。 眼前的女人,因为经过一场泼妇间的打斗,头发凌乱,鼻青脸肿,脖子上还有几道刺眼的抓痕。 狼狈,是真的狼狈。 可这份狼狈,到底是因为他。 沈御叹了一口气,还是拿出锦帕摁在了她的鼻子上,语气也缓和两分。 “我不认识那个妇人,是她自己找到我,然后就开始脱衣服,应该是……” 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连“勾引”这两个字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温婉看得一愣一愣的,再一次见识到这个糙汉子纯情的一面。天老爷,他摆出这么纯情的表情,确定不是在诱惑她? 温婉吞了吞口水,“我相信你了!” 是她魔怔了,就他这副样子,怎么可能真的和那妇人发生什么? 沈御避开敏感词,接着道:“这些走南闯北的商贩,放浪形骸惯了,路上遇到看顺眼的,只要你情我愿,就会来一场露水情缘,在商队里有个行话,把这种女人叫露水娘子。” 他解释这么多,不过是为了告诉她,那个妇人来找他,并非是他做了什么让人误会的举动,而是那妇人的问题,是这些商贩间的不良陋习。 温婉听完,总算明白了来龙去脉。 她盯着沈御看了看,点点头,“理解。该说不说,就你这相貌,肯定有很多露水娘子瞧上你。” 沈御正要反驳,却听她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更渗人的话。 “不过,既然有露水娘子,那有没有露水相公啊?” “我也挺好看的,万一有露水相公看上我,而那露水相公又有八块腹肌的话,我怕我经受不住诱惑啊……” 沈御嘴角一抽,睨了她一眼,转身往回走。 一副完全不想再搭理她的模样。 温婉屁颠颠跟在他身后,还在发散思维推演各种经不住诱惑后,可能产生的恶果。 “相公,你走慢一点儿,咱们仔细说说,万一我受不住诱惑和人发生什么,一不小心肚子里揣了别人家的崽,而你又不知道,那你不就要当小崽崽的便宜爹……” 走在前面的沈御,太阳穴突突的跳。 他就不该跟她解释这么多,一个无关紧要的棋子而已! 刚才就让她误会得了! * 天快黑的时候,商队赶到了第一个落脚的小镇。 小镇真的很小,从街头到街尾,不过几十个商铺而已。 高翎作为边城首富,财大气粗,直接包下了小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 吃晚饭的时候,温婉看了一圈儿,都没有看见那个露水娘子。 坐在她对面的沈御似乎猜到她在找什么,随口说了一句。 “高翎把人打发了。” 温婉闻言,转头看向高翎,“怎么打发的?” 她只是单纯好奇而已。 高翎一边吃饭,一边笑,“这些小商贩跟着我们高家的队伍出来,也是想得到我高家的庇护。既然开罪了我兄弟,那自然是赶走了。” “哦。”倒也是。 他们弄这个商队,又不是真的为了做生意。 三人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一辆马车在客栈门口停了下来。 那马车上堆满皮毛等货物,看样子也是行商,赶车的是两个年轻的小伙子,身材高大,长相俊俏。 他们看见客栈门口停着的高家马车,立刻面上一喜,大步往客栈里走。 温婉的目光,在两人出现的时候,就追随过去,尤其是其中一个跨门槛的时候,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 他同伴本能的去拉他,却不小心扯到他的腰带。 腰带落下,衣服散开,露出了八块线条分明的腹肌。 “天要亡我!” 八块腹肌的露水相公就这么轻易出现了? 温婉吞了吞口水,眼睛都看直了。 (本章完) 第17章 男人的胜负欲 第17章 男人的胜负欲 沈御不动声色的将温婉的表情看在眼里,眸子不自觉暗了暗。 两名年轻行商已经来到高翎面前,他们抱拳行礼后说明来意。 原来是看见了高家商队的标志,想和其他零散的商贩一样,跟在商队后面蹭蹭高家的庇佑。 他们自称同是边城人,愿意将收益的四分之一交给高翎作为回报。 出门在外,有钱赚,更得有命。 这也是这么多商贩宁愿少赚点儿,也要组队前行的原因。 都是老乡,换了往日,按理说高翎这会儿就该答应了。 可在他出声之前,沈御一个凉悠悠的眼神睨了过来。 高翎话锋一转,委婉的说:“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商队里已经有好几个做皮毛生意的商人了,出发之前我们就说好了,商队里不再增加卖皮毛的商贩,所以……你们还是另外找商队吧。” 名正言顺的理由,两名行商也挑不出错处,只能遗憾的离开。 温婉的目光一直在两人身上,眼巴巴的看着她的“八块腹肌”重新踏上马车去找另外的落脚处。 * 沈御和温婉既然以夫妻的名义出行,自然是住一间客房。 有了那次危机之下的同房共处,这一次两人倒是轻车熟路。 而且这个房间里有两张床,倒是省了温婉又要睡软榻的麻烦。 折腾了一天,还打了一架,温婉是真的挺困了。 她梳洗完后,打着哈欠准备往床上躺。 “过来。” 沈御轻飘飘的声音从方桌前传来。 温婉抬眸望去,见他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瓷罐,正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后。 她满脸疑惑的走过去,“干什么?” “坐下。”沈御轻声命令道。 温婉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在他对面坐下。 沈御眉头一皱,拍了拍一旁的椅子,“坐这里。” 要求还挺多。 温婉嘀咕一句,起身挪了位置。 沈御解开小瓷罐的盖子,用指尖抹了一点儿里面的膏药,抬手往她额头上一按。 温婉吃痛的吸了一口气,“轻点儿。” “娇气。”沈御嘴上埋怨,手上的动作却温柔了些。 温婉倒是有些诧异的,“其实这点儿抓伤用不着上药,明天早上起来就该结疤了。” 所以她压根儿没想到沈御居然会按着她给他上药。 沈御没接她的话,只摸不吭声的把膏药抹在她脸和脖子上的抓痕上。 他常年习武,指尖粗糙,带着砂砾般的触感,又裹挟了炙热的体温,所到之处,给温婉一种酥麻的感觉。 她本能的往后缩了缩,有些尴尬的往后退了一下。 沈御动作一顿,脸色更沉,“我已经很轻了。” 温婉:“……” 见他误会了她的躲避,温婉干咳两声,以缓解莫名其妙加快的心跳。 “身上还有其他伤吗?”看得见的地方,他都抹完了。 温婉摇摇头,“没有。” 沈御没说什么,只是将小瓷罐塞到了她的手里,木着脸说: “那该你帮我上药了。” 温婉:“嗯??” 她还没听懂他的意思,就见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已经搭在了黑色的腰带上。 他当着她的面,一层一层的解开衣裳,然后…… 露出了肌肉线条分明的腹肌。 温婉数字敏感,一眼就数出来是八块。 “呃……”她是想移开目光的,毕竟这么盯着一个男人的腹肌看,很是不妥当。 可她的眼睛实在是不听话,尽管她努力了,但还是没能成功转移目光。 沈御几不可察的扬了扬唇角,随即抬起手,手指落在了其中一块腹肌上。 “这里被抓伤了。” 温婉瞪大了眼睛,嘴角抽了一下。 她其实很好奇,那露水娘子纠缠他的时候,他身上明明衣服都是完完整整的,那这指甲盖大小的抓伤到底是怎么弄上去的? 难不成那露水娘子也是个武学高手,还会隔空抓人? 见她愣着不动,沈御不耐烦的催促。 “快一点儿。” 温婉狐疑的扫了她一眼,随即挖了一块膏药就往他的“伤处”上抹。 比指甲盖还小的伤痕,生生被她抹出“重伤不治”的气势。 沈御低头一看,就见她把膏药几乎抹遍了他整个肚子。 沈御:“……”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他还是小瞧了这个女人。 在色胆包天的情况下,她倒是什么都敢干。 温婉趁着抹药的时候,偷偷摸摸的按了按他的腹肌。 果然和想象中一样,硬邦邦又温暖的触感。 她嘴角不自觉扬起满足的微笑,暗忖道,这泼天的福利,是他主动送上来的,可不是她不知羞耻占他便宜。 许是她过于沉浸于对美好事物的欣赏,没有注意到沈御看她的眼神越发深沉。 正当她的指尖还想进一步往上攀登的时候。 沈御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好了。” 温婉一怔,抬起头,正对上似笑非笑的眼神。 那一刻,她突然有种被人捉奸的错觉。 她的脸颊,无法控制的开始泛红。 “我这腹肌,比那两个行商如何?”沈御戏谑的问。 温婉脑袋被美色冲击后,有些发晕,下意识的就回答了他的问题。 “那肯定好摸得多……” 没说完,她醒悟过来止住话头,还差点儿懊恼的咬到舌头。 沈御轻笑一声,“可惜,我不是什么露水相公,所以,即便我有八块腹肌,也不是你能肖想的。” 沈御松开她的手腕,有股打了胜仗的得意劲儿。 他又当着她的面,缓缓将衣服系紧了。 温婉顿时回过味儿来,脸色由红转白。 所以,他刚才是故意的? 难道,这就是男人之间的胜负欲? 那两个年轻行商露了腹肌,让他作为她名义上的相公脸面挂不住,所以才要在她面前找补回来? 呵,男人。 温婉气呼呼的将小瓷罐放在桌上,转身熄灭蜡烛后爬上床。 “睡吧,现实中我得不到,梦里我还不能嚯嚯几个露水相公吗?” 黑暗中,沈御先是一惊,随即脸色沉到谷底。 露水相公? 还几个? 这女人,依旧是死性不改! * 这一夜,温婉梦里有没有嚯嚯几个露水相公,沈御不得而知。 但是他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梦里似乎有那么一个面容模糊的小娘子,不断的缠着他,要看他的腹肌。 天刚亮,他烦躁的睁开眼,沉着脸走到温婉的床边。 (本章完) 第18章 吃货的精神世界 第18章 吃货的精神世界 床上的小娘子,和衣而睡,粗布衣裳穿在她的身上,却丝毫不显土气,反倒给人一种出自山里的朴实质感。 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美梦,那红唇轻轻开阖,温润的唇瓣像极了成熟的草莓,似乎只要咬上一口,就会浸出甘甜的汁水来。 沈御眸光一暗,垂在身侧的拳头稍稍握紧。 他一定是被昨晚上的梦给餍住了,所以才生出这种龌龊的心思。 怪就怪这丫头色胆包天,动不动就口出狂言撩拨他。 “大猪蹄子,别跑……” 温婉挣扎着挥舞双手,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 一夜安睡,她满足的伸个懒腰后,缓缓睁开眼。 然后,就对上沈御十分嫌弃的眼神。 “把口水擦擦。”沈御拧眉说。 温婉抬手摸了摸,尴尬瞬间袭来。 还真流口水了。 不过有句话说,只要自己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所以她脸不红气不喘的拍了拍肚子,“有点儿饿了。” 沈御:“……嗯,看出来了。” 都能梦见啃猪蹄了,可不是饿狠了? 又被他冷嘲热讽,温婉很不高兴,她眉头一皱。 “你大清早的,站在我床边做什么?偷看一个姑娘家睡觉,你礼貌吗?” 沈御表情很淡,顿了顿,笑容加深。 “我这不是被你啃猪蹄的声音吵醒了吗?” 胡说! 她梦里的猪蹄明明飞走了,她压根儿就没啃到,怎么可能发出声音? 沈御看她气呼呼的模样,又是嘴角一扬。 “行了,吃完饭还得赶路,你收拾收拾后下来吃饭。” 他说完之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温婉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背影消失以后,她才收回视线。 她总觉得他刚才的理由是在糊弄她,可他为什么一大早站在她床边看她睡觉? 总不能是终于察觉到了她的美貌? 做惯了咸鱼的温婉,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不会钻牛角尖。 想不通的事就不想,船到桥头自然直,她都死过一次了,现在的日子都是捡来的,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无所屌谓,爱咋咋滴! * 小镇上的客栈,吃食没有多丰盛,早餐就是简单的包子、馒头和稀饭。 温婉是真的饿了,一口包子一口咸菜,吃得美滋滋。 高翎和沈御坐在她对面,眼睁睁看着她一口气炫了五个包子。 “厉害。”高翎被她影响,也食欲大开,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 温婉鼓着腮帮子咀嚼,跟个小松鼠一般,眼神和表情都很是满足。 她咽下食物,才摆摆手说:“还好,我年纪还小,正在长身体呢,所以吃得比平常人多那么一点点。” 她话声一落,沈御便凉悠悠的看过来。 “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把贪吃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 温婉瞪了他一眼,随即计上心来。 她看向高翎,“高大哥,你家里有妻子吗?” 高翎点头,“我这把年纪,自然是有妻子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温婉装模作样的叹气,仰着脖子傲娇的对沈御进行了反击。“没什么,就是觉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有时候也不对。有些人啊,就是因为生了一张嘴,到现在都还没娶上媳妇儿,可怜哟。” 某些人,特指沈御。 沈御:“……” 沈御没笑,高翎咧开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 一顿早饭,在吵吵闹闹中结束,饭后,商队重新启程往继续往逐洲的方向走。 路上,温婉不断的观察周围的山势地形,从堪舆学的角度来分析有可能存在古墓的地方。 正所谓前人照书埋,后人照书挖。 多读书还是有好处的。 马车摇摇晃晃的行驶在山路上,山风夹杂着野香气飘来,不甚浓烈的味道,却浸人心脾,连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温婉眺望着远方的山势,沈御握着缰绳赶车,不经意间回头,就见她眉眼含笑,一副享受的模样。 在风餐露宿中,还能享受人生。 沈御觉得这样的温婉,真不像一个养在后宅里的商贾小妾。 他轻声问:“除了堪舆学,你师傅,还教了你些什么?” 心情好,两人难得的没有抬杠互怼,所以温婉也乐得多说几句。 “历史。”她吐出两个字。 沈御愣了一下,似乎这个回答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温婉思绪飘远,上辈子那些熬夜爆肝学习的记忆,如今依旧历历在目。 “我主学的是历史。很多人一听历史,就觉得历史而已嘛,有什么好学的,都是已经发生的事,死记硬背记住历史事件的时间节点就可以了。” “可是,真正的学历史,是要了解那段历史发生的原因,和那些事件里每一个看似微不足道,却又足以改变历史进程的细节。” 她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谈论过这些了。 和煦的风吹来,她突然涌出倾诉的欲望,冲动的打开了话匣子。 “历史里,有无数场战役,也有无数个传奇故事,每一场战役,每一个传奇故事里,都有让后人总结经验的地方。” “上次我们以少敌多的良策,就是一位伟大的历史人物面对同样境地的时候,使用过的计谋。” “而我学过的堪舆术,也是历史上一位传奇人物曾经钻研出来的经验。” 沈御习惯了她古灵精怪使坏的模样,突然见她表情认真说起这些故事,倒是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温婉浑然未觉他探寻的目光,倒是突然注意到天空一道黑影飞速掠过。 她一惊,面露喜色,激动的抓住沈御的胳膊。 “快看,是乌青鸟!” 沈御怔了怔才回神,“乌青鸟?” 温婉解释道:“简单给你说吧,乌青鸟建造鸟窝的一种树枝,来源于乌青木。乌青木只有大型的墓地上才会生长,所以……” “周围有大墓?”沈御沉声道。 温婉点点头,仔细观察周围的地形后,目光落在了远处的半山腰上。 “咦,乌青鸟飞过去的地方,怎么还有房子呢?” “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我们能去看看吗?” 沈御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眺望,收回目光的时候,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他还真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温婉眼巴巴等着他回答,就见他扭扭捏捏的说了一句话。 “那是……送子娘娘庙。你确定要去看看?” (本章完) 第19章 送子娘娘庙 第19章 送子娘娘庙 温婉听见送子娘娘几个字,终于想起来一件事。 哑婆似乎提过,想要早日怀上子嗣得好好调理身体,而想一举得男的话,就要去娘娘庙上香。 难怪沈御会露出这种眼神。 “你该不会以为我假公济私,假装发现了古墓,实则是为了去娘娘庙上香吧?” 温婉被直男的脑回路震惊到了。 沈御不置可否,“难道不是?” “当然、肯定、以及一定,不是!” 温婉撇撇嘴,“如果是财神庙,你说我假公济私去上香就算了,去娘娘庙上香,我能图啥?” 沈御睨她一眼,“你一个商贾小妾,求的自然是母凭子贵。” 温婉:“……” 如果作为一个小妾,以母凭子贵作为人生终极目标,似乎也是合情合理。 自己挖的坑,哭着也得自己填。 温婉突然发现,从逻辑上,她无法反驳这个观点,否则落在他眼中,她商贾小妾的身份,就会被他怀疑。 “呃,就当是我想去上香吧。” 她突然放弃反驳,沈御的脸色立刻就阴沉下去。 “呵,就这么想要怀上你家夫君的孩子?” 他语气里流露出的嘲笑的冷意,让温婉禁不住打了个激灵。 她茫然的眨巴眼睛,不明白自己又是哪里惹他不悦了。 狗男人,性格阴晴不定的,真难伺候。 明明先前还好好的,这几句话的功夫,就又开始给她摆脸色了。 温婉可不是软柿子,双手环胸,赌气道: “对,我就是想怀上我夫君的孩子,然后让他抬我做正头娘子!难不成你一个假冒的相公,还指望我给你生孩子?” 沈御闻言,脸色更难看了。 他抓着缰绳的手一用力,马车加快速度冲出去。 山路颠簸,马车速度加快,颠得温婉差点儿摔下马车。 她本能的扯住沈御的胳膊,心惊胆战之下,瞬间就忘了要和他赌气。 “相公,我错了,我错了,你别摔死我呀,我不生孩子了,不生了还行不行嘛。” 她口中那一声相公,软软糯糯的,让沈御一怔,纷乱的思绪也被拉了回来。 他低头一看,胳膊上那双小手,手指白嫩修长,连指甲盖都泛着粉色的暖光。 沈御眉头紧蹙,眼神却变得柔和。 他木着脸控控制马车慢下来,又喊住了前面的高翎。 “我们去一趟娘娘庙。” 沈御有些别扭的跟高翎开口。 高翎怔了怔,随即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他骑马折返回来,拍了拍沈御的肩膀,“去吧,回头也帮我给送子娘娘上炷香,我这年纪,也该喜得麟儿了。” 沈御:“……” 他拂开高翎的手,转身扶着温婉下马车,又回头道:“你下来,上山的路不方便坐马车,借你马一用。” 高翎自然是没意见的,当即跳下马车把马让给了他们。 沈御利落的翻身上马,然后略微弯腰,向温婉伸出手。 “上来。” 温婉仰起头,逆着光的方向,只能看见马背上他挺拔的剪影。 那画面,就挺惊艳的。有那么瞬间,她仿佛想起了当初他浴血拼杀,带她杀出重围的模样。 男人,果然是散发着荷尔蒙的时候,才是最有魅力的。 沈御见她愣着没动,微扬了扬眉。 “不要是去求子吗?咱们动作快点儿,去抢个头香,没准儿送子娘娘见你诚心,一次让你下七八个崽。” 下崽?还七八个? 这是骂她是猪? 温婉回过神,嘴角一扯。 她刚才是意识不清了,才会觉得他坐在马背上的剪影很惊艳。 亏得他生了一张恶毒的嘴,否则不知道他会用这皮相骗到多少傻姑娘。 温婉气得牙根儿发痒,不情不愿的将手放在了他掌心里。 双手交握的时候,沈御瞳孔不自觉瑟缩,只一刹那,他便收敛了情绪。 * 深山里树木高大,遮挡了部分阳光,只余些许光芒透过树枝的缝隙,一缕缕由上而下落了下来。 快要到的时候,台阶陡峭,沈御和温婉下马步行。 送子娘娘的庙宇藏在深山里,却没想到来上香的人还不少。 来上香的,多是挽着妇人髻的女人,也偶有几个陪着新婚妻子来上香的男人。 沈御和温婉容貌出众,上台阶的时候,引来周围香客不少目光。 庙宇门口,停着几个滑竿儿,这滑竿儿是专门抬人上山的一种软轿。 山路陡峭的时候,马车上不来,那些不愿走路的富家夫人,就可以不用走路,而是坐滑竿儿上山。 一名小童子坐在门栏上,将前来上香的妇人们都拦住了。 “师傅说了,有贵人在里面上香,闲杂人等现在不能进去。” “等贵人上完香出来以后,我才能放你们进去。” 小童子对每个刚到的香客,反复解释着拦门的原因。 年纪大的妇人们看见那几个滑竿,就知道里面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们惹不起,所以没敢吭声。 年纪轻的妇人们心高气傲,就有些不听那小童子解释,七嘴八舌的和小童子吵闹起来。 “佛主不是说众生平等吗?” “都是来上香的,在神仙面前,还要把人分个三六九等不成?” “就是,快让我们进去!凭什么有钱就能上头香,大家都想生儿子,这头香就该谁先抢到是谁的。” “你是出家人,更应该心生怜悯,我婆婆说了,不能给我夫君生个儿子,来年就要休了我。小师傅,你就让我先进去吧。” 小童子一个人,哪里说得过这些长舌妇。 他悻悻的憋红了一张脸,不得已只有搬出贵人的名号来。 “各位婶婶消消气,里面的贵人可是我们边城大英雄的家眷,看在沈大将军护我边城十万百姓的份儿上,这头香就让给他夫人吧。” 沈大将军的名号,还是好用的。 众夫人一听,立刻就安静下来。 沈御和温婉刚走到庙门前,就将众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楚。 沈御挑眉,目光幽深的看向小童子,沉声问:“你说里面的贵人,是谁?” 小童子以为他刚才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里面的贵人,是沈大将军的夫人,是从帝京千里迢迢来边城替将军生儿子的。” 沈御:“……” 倒也不用说得这么仔细! (本章完) 第20章 间接接吻 第20章 间接接吻 沈御垂眸回忆片刻,依旧没能想起来他那明媒正娶的将军夫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当初这婚是他父王定的。 成亲当天,他只来得及挑开新娘的盖头看了一眼,一道圣旨就将他派往边关。 后来他在边关连打胜仗,宫里和其他同僚又陆陆续续往他后院里送了不少人。 同僚之间相互送美妾,是人情,也是拉拢关系的手段。 他在边关领兵,朝堂上也需要同僚帮衬,所以那些送来的美妾,他全都收入了后院。 多几张嘴吃饭罢了,他又不是养不起。 说来可笑,普天之下,恐怕他是唯一一个妻妾成群,却从未享受过齐人之乐的大冤种。 “相公。” 温婉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衣袖,拉回了他飘远的思绪。 他转头看她。 温婉抿唇说:“要不,我们明天再来吧?毕竟是大将军的家眷,咱们惹不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万一在里面和赵氏撞上,那就麻烦了。 沈御也还在想找什么借口避开,听她主动提起,顺水推舟立刻应下。。 “也好,那就听娘子的。” 各怀心思的两个人,达成共同的目的,都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 临近晌午,高翎带着商队在驿道前方停下歇息,就见两人一马折返回来。 沈御翻身下马,又张开双臂握住温婉的腰,托着她从马背上下来。 盈盈一握的腰肢软得不像话,沈御松开的时候,指尖不自觉颤了颤。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高翎诧异的问题,恰到好处的掩盖了沈御眸中的异样。 他随口解释,“娘娘庙里有贵客上香,现在进不去。” “贵客?” 高翎怔了怔,想不明白,在这边城还有什么贵客值得他沈御打道回府的。 似乎看出他的疑惑,沈御多说了一句,“沈将军的夫人在庙里。” “哦……谁?”高翎满脸震惊。 沈御警告的视线扫来,高翎又悻悻的收敛神色。 “呃,如果是将军夫人的话,咱们避一避,也是应该的。” 沈御面无表情,“嗯。” 提起沈将军,温婉转头看向沈御,“周校尉,说起来,这沈将军正是你的上峰吧?” 沈御硬着头皮应声,“对。” 温婉眨巴着眼睛,好奇的问:“沈将军为人怎么样啊,脾气好吗?好不好说话?” 她的身契还在将军府,将来要赎身的话,还得求沈将军放人的。 知己知彼,她自然是想多探听些关于沈将军的消息的。 她这话问出口,沈御和高翎都沉默了。 温婉:“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高翎抬手一指,“我和沈将军不熟,你问他。” “……”沈御嘴角扯了扯,“你觉得我脾气怎么样?” 温婉冷笑一声,给了他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沈御:“将军和我差不多,脾气好、处事周到,刚正不阿、英勇非凡,对人对物都……” “行了。”温婉摆摆手,“算我问错人了。看得出,你跟沈舟一样,也很崇拜沈将军,不过……” 温婉对他招招手,示意他靠近一些。 沈御略微犹豫,附耳过去。温婉:“就算你家将军千好万好,有一点,你可千万别学他。” 沈御挑眉,“哪一点?” 温婉左右看看,用只有他们三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好色!” 高翎:“??” 沈御:“……” 温婉压低声音,“你们别不信。我告诉你们,那沈将军家里的女人可多了,听说啊,最少这个数。” 她夸张的手指张开,十个手指头都不够比划的。 准确数字是十八个,身为其中之一的小妾,在这方面,她是有发言权的。 她拍了拍沈御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叮嘱: “好色的男人,容易肾虚。肾虚之后,哪有力气拔剑杀敌?从长远来说,我是不看好沈将军的。” “小伙子,你努努力,万一哪天沈将军在战场上肾虚腿软,一不小心死在敌人刀下,那你就是下一个大将军!” 说完之后,温婉摆摆手。 “我饿了,去马车里吃点儿东西,你好好体会体会我说的话吧,都是为了你好。” 沈御:“……” 直到温婉的身影消失不见,高翎才没忍住大声笑了起来。 “我滴个乖乖,这是哪里来的姑娘,说得……说得也太有道理了!” “咱们相交多年,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肾虚……” 沈御一个眼刀过去,高翎才堪堪将嘲弄的话给吞回肚中。 好色?肾虚? 沈将军这个身份在她眼里,居然是这种形象? 沈御眉头一拧,莫明觉得心头烦闷。 隔了一会儿,他才想起另一件事来。 “我那个将军夫人你安置在哪里了?怎么人到了娘娘庙,你都不知道?” 前阵子赵氏来边城的时候,沈御刚经历漠北人围困,死了不少兄弟,哪有心情见她,就让高翎安置的赵氏。 高翎也是唏嘘不已,“就没见过你这样的,自己的夫人连看都不看一眼就扔给我。幸亏我为人正派,兄弟的女人,我绝不会多看一眼。” “废话真多!”沈御的手按在了腰间软件上。 高翎悻悻的往后退一步。 “人是你正头娘子,我能怎么安置,把人恭恭敬敬的迎进你后院了啊。怎么,都这么多天了,你没去见过?” 沈御:“……” 高翎冲他竖起大拇指,“牛!小婉姑娘料事如神,目前为止,她只在你身上看走了眼。” 他话锋一转,戏谑道:“你啊,哪里是好色,分明是个柳下惠!” 说完之后,高翎转身就走,根本不给沈御报复的机会。 沈御气得肝疼,犹豫片刻,他抬脚往罪魁祸首走去。 马车边上,温婉从锦盒里拿了一块糕点。 她咬一口,眼神顿时一亮。 见沈御过来,随手扬了扬手中的糕点。 “你也要吃吗?盒子里还有……”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沈御恶狠狠的张开嘴,就着她手上的糕点一口咬下去。 温婉:“……” 这块是她吃过的喂! 上面还有她的口水啊! 完了,间接接吻,这下尴尬了! (本章完) 第21章 没有巧合 第21章 没有巧合 唇边擦过一抹温润的质感,那是温婉握着糕点的手指头。 沈御动作一顿,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虽然心生后悔,但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面上丝毫不露怯。 “是挺甜的。” 他直起身,云淡风轻的给了评价。 温婉:“……” 吃她口水的人都不介意,她还能说什么。 再说了,又不是没亲过! 温婉是有羞耻心的,但不多。 这么一想,她很快就释然了。 不过经过这么个小插曲,两人都有些别扭,一个下午都没怎么说话。 * 诡异的气氛,一直延续到吃完饭的时候。 高翎专门带了个做饭的厨子,厨子下午专门去附近的镇上买了些食材。 夕阳西下,郊外的夜晚只剩下斑驳的树影和草木间的虫鸣。 高家商队的人围着篝火聚在一起,篝火上方,是厨子熬了一个时辰的排骨汤。 温婉领了一碗汤和米饭,一边吃,一边听商贩们商量明天去镇子上出货的事。 所谓的行商,就是东货西卖,边走边赚钱。 沈御混在商贩群里,借口说明天要陪夫人去拜送子娘娘,就不跟大家伙儿去出货了。 传宗接代,在哪家哪户都是大事,所以众人都没有怀疑。 说完正事,沈御拿着一个纸包走到高翎跟前。 高翎鼻子很灵,闻到纸包里的香味。 “你拿的是什么?” 沈御将纸包扔他怀里,“给你吃的。” “果然是好兄弟,还知道给我加菜。” 高翎撕开纸皮,表情立刻垮塌,“卤猪蹄?你是不是忘了,我从来不吃这东西!” 沈御不甚在意,“买都买了,你要是不吃……就给其他兄弟。” 温婉已经闻着味儿找过来,看见高翎手中卤猪蹄,眼神发亮。 “高大哥,你不吃给我吃呗,我最喜欢吃卤猪蹄了。” 高翎一怔,“你喜欢?” 温婉连连点头,“嗯!” 商人精明,高翎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沈御,又看了一眼笑容满面的温婉,瞬间就明白了。 这哪是给他吃的啊,不过是某人借他的手,投喂人姑娘呢。 “好,你拿去吃,别客气。” 高翎看着心满意足抱着卤猪蹄离开的温婉,用手肘碰了碰沈御的胳膊,问: “我说你,是不是看上赵小婉了?” 沈御睨了他一眼,“不是。” 高翎摇摇头,明显不信,“我就没见你给哪个姑娘买过吃食。你不承认就算了,做兄弟的还是得多说两句。” 沈御没吭声。 高翎:“小婉是商贾小妾,她的身份摆在这儿,你收她进房也不是不行,总归你后院多她一个不多。但是……别太上心。” 自古英雄多风流,都是男人,有几个红颜知己,对他们来说都不为过。 但值得他们认真对待的人,总得是身份地位相匹配的。 无关对错,这只是他们从小被灌输的阶级观念而已。 沈御闻言,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目光往温婉的方向投去。 没心没肺的丫头,捧着猪蹄啃得非常快活,满足的情绪从她身上弥漫而出,让世界都跟着轻松不少。 “我心里有数。” 沈御收回视线,只淡淡回了一句。* 重新来到送子娘娘庙,这一次进入得很顺利。 借着上香的名头,沈御领着温婉在庙里庙外都逛了一圈。 “找到了吗?” 温婉疑惑的摇头,“昨天明明看见乌青鸟是落在娘娘庙这个方向的,不可能找不到才对。” 沈御:“难道这里不是乌青鸟的巢穴?” 温婉思忖片刻,分析道:“从风水地理来看,这个位置是最有可能做墓地的地方,而乌青鸟也落在这里,两个条件同时具备,我不相信只是巧合。” 沈御表情凝重,目光犀利的再次看向面前的庙宇。 突然,他指向娘娘庙的一个偏殿,“你看那是什么?” 温婉顺着他所指方向看过去,就见偏殿的房檐上挂着一片藏青色的羽毛。 “乌青鸟的羽毛!” 温婉快步跑过去,仰着脖子往上看。 这一看,还真看出名堂来了。 “我就说呢,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沈御跟过来,站在她身边也仰头看,却没看出什么特别的东西。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沉声问:“请娘子指教。” 温婉处于兴奋中,没注意到他这声“娘子的称呼”,指着头顶上的房梁解释。 “这就是乌青树。” “建造这个娘娘庙的工匠还真了不少心思,乌青树生长习性喜阴,只有顶端会长枝叶,主树干都是光秃秃的。” “你看这个房梁,从这两墙根处开始,一直到窗户的下方。”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从窗户往外看,就能发现,这房梁和外面的枝叶连起来就是一棵完整的乌青树。” 沈御听她这么说,快步走到窗户边上往外看了看。 窗户外果然是茂密的树木枝叶。 “你连建房子都会?” 沈御看温婉的眼神,越发带着审视。 一眼看出来这偏殿的巧妙之处,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温婉干巴巴的笑了笑,“研究过一点点皮毛。” “又是略知一二?”沈御戏谑的笑了笑。 温婉点点头,“为人处事,不得谦虚一点儿。好了,趁着这会儿没人,我算算古墓入口的方位。” 沈御应声,没打扰她寻龙定穴。 温婉捡了树枝在地面上写写画画,“说起来这事儿也挺有意思的。你还记得上次咱们被山匪绑去的那间破庙吗?” 沈御:“记得。那座破庙也建在一个古墓的上方。你当时还说,庙宇建在古墓上,是为了镇压逝者的灵魂。” 闻言,温婉抬头看了他一眼。 她竖起大拇指,“可以啊,我随口一句话,你居然记住了!不愧是年纪轻轻就当了校尉的人。” 平时被她怼多了,突然被她夸一下,他还有些不习惯。 蓦的,他视线落在她的脚边,脸色一沉。 “你别动……” 温婉怔了怔,顺着他的视线低头,就见一条黑漆漆的玩意儿从墙根的小洞爬出来。 “蛇!” 温婉吓得一蹦三尺高,直接跳到了沈御的身上。 她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双脚夹住他的腰,整个人无缝衔接和他贴在一起。 沈御手比心思快,自然的托住了她的屁股。 于是,刚走到门口的小师傅,领着一众香客就撞见了极其“不雅观”的画面。 (本章完) 第22章 动静很大 第22章 动静很大 即便温婉是个来自现代的灵魂,思想比之古人来得开放。 但是,以如此羞羞的动作姿态,被一圈人围观,还是会觉很不好意思。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沈御,他手掌轻轻放在她后脑勺上,将她脑袋摁进怀里。 “别抬头。” 沈御低声说。 温婉一怔,随即心中升起一股子暖意。 关键时刻,他还知道保护她女儿家的脸面,还算有可取之处。 小师傅才十二三岁,哪里见过这种限制级画面,红着一张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已婚妇人们却没什么顾忌,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我滴个乖乖,还是年轻好啊,这小相公臂力不错,小娘子好福气哟。” “话是这么说,可这里好歹是佛门清净地,做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是亵渎神灵啊。” “我看他们生不出儿子,肯定就是亵渎神灵惹的祸。” “年轻人,还是要节制,一会儿添些香油钱,给送子娘娘赔个不是。” 七嘴八舌的议论,落进温婉的耳中,哪怕她脸皮厚,也有些招架不住。 她的脑袋越埋越低。 沈御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锐利的目光扫向门口的众人。 他也懒得多费唇舌,脚尖一挑,将刚爬出洞口的小黑蛇踹了过去。 众人只见一团黑漆漆的东西扑来,仔细一看,竟是条小黑蛇。 “有蛇啊!” 胆小的当时就吓白了脸,也顾不上看热闹,人群立刻就散了。 小黑蛇被摔在门槛上,弯弯扭扭的挣扎着,往墙根爬走。 “可以下来了。” 沈御轻声说。 温婉略微抬头,见警报解除,这才从他身上下来。 她脸上还残留着一抹没来得及褪去的红晕,皮肤看起来粉扑扑的,有种暖玉的质感。 沈御眸子一沉,喉头有些干涩,吞了吞口水后移开视线。 温婉乐呵呵的拍他肩膀,“刚才谢啦,多亏你反应快,否则我丢人丢大了。” 沈御粗声粗气的应了一声。 经过温婉的计算,古墓的入口居然就在那个蛇洞的正下方。 温婉忍不住唏嘘,“这是有多大的仇啊,不但修建寺庙镇压,还引乌青鸟和黑蛇这些生灵来嚯嚯这个地方。” 沈御眉头微蹙,但终究没有多做解释。 温婉也不想知道太多,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她转头问:“现在这会儿上香的人多,不是开墓的好时机啊。你怎么打算?” 沈御也知道人多眼杂,“这里离边城只有两天的路程,还算近。我可以从边城调人过来,不过……”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我的人一旦动了,其他人……也会跟来。” 他说的其他人,应该是其他的势力。 虽然温婉不知道他们究竟要找的是什么,不过既然能让这么多人抢的,肯定不简单。 “所以呢?”温婉抿着唇问。 就不能直接说结果吗? 怪让人心急的。 沈御弹指在她脑门儿敲了一下,“性子这么猴急。” “疼!”温婉拍开他的手,奶凶奶凶的瞪她。 沈御压低声音,“反正我们已经扰了佛门清静地,不如,干脆扰个彻底。” 温婉:“……” 他看她的眼神渐渐变得阴冷,表情也阴森森的,似乎憋着什么恶毒的主意。 温婉没来由的背脊一凉。 “我琢磨着吧,做人还是要有底线的,鬼神之说,必要的时候也可以信一信……”她话都没说完,就见沈御走到房梁前,抬脚踹了上去。 她知道他厉害这么,却也没想到会这么厉害。 “咔嚓” 一根顶梁柱断为两截。 整个偏殿摇摇欲坠,在屋子倒塌之前,沈御一把搂住温婉的腰跃了出去。 巨大的响动,很快把庙里的人都引了出来。 围观人群里,有人认出沈御。 “呀,这不是刚才在偏殿里和他媳妇儿生儿子的年轻人吗?” “偏殿里生儿子?这种事都干得出来!真不要脸。” “看把菩萨气得,降神罚把房子都搞塌了!” “天菩萨,没砸死这对不要脸的野鸳鸯,可惜了一座好好的偏殿啊。” 有沈御挡在跟前,温婉没有看见围观人群的刻薄嘴脸,但是不堪入耳的话还是一字一句的传到她耳朵里。 沈御眉头一皱,不着痕迹的将她往身后再藏了藏。 庙里的师傅们赶过来,脸色铁青,口中念了两句禅语,也没能控制住愤怒。 眼看几个师傅挽起袖子要动手,沈御赶紧开口。 “师傅们息怒,是我不对,偏殿我立刻找人来修,保证修得和以前一模一样!” “另外,我再捐一千两香油钱,算是给菩萨赔罪。” 有钱能使鬼推磨,他这话一出,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一千两香油钱,这都够庙里的师傅们好几年的吃穿用度了。 怕师傅们不信,沈御当场就掏了一百两的银票递过去。 “这次出来得急,身上没那么多,回头我一定补上剩下的。” “师傅们放心,我连夜就去找工匠,十日内定把偏殿重新修好。” 房子塌都塌了,事情已经发生,肇事者有能力赔偿,已经算是菩萨保佑。 师傅们也只有接受这个赔偿方案。 老师傅见多识广,见过人心险恶,怕他一去不回,就这么跑了。 “口说无凭,不如请你娘子在咱们庙里住一晚,等明日你把剩下的钱和修葺的工匠带来以后,再接你娘子回去。” 这是要把温婉当成“抵押物”的意思了。 人之常情,也不是不能理解。 温婉觉得,沈御留下她也无可厚非,毕竟她又不是他真正的夫人。 她对他来说,就是一个能寻龙定穴的工具人。 用工具人来换取师傅们的信任,很划算。 “不行。” 出乎预料,沈御居然毫不犹豫的直接拒绝。 连温婉都诧异的抬头看向他。 沈御声音冷冷的,“我夫人娇弱不能自理,晚上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放心。” 娇弱不能自理…… 这理由,嗯,很好很贴心。 老师傅眉头一皱,“可是……” 沈御取下随身玉佩,“这玉价值千金,我押在这里做信物。” 老师傅也是个识货的,接过玉佩看了看,喜笑颜开的答应下来。 沈御牵着温婉的手离开娘娘庙。 下山后,温婉到底没忍住问: “刚才你为什么不答应老师傅,把我留下?你……是在担心我吗?” (本章完) 第23章 美丽风景线 第23章 美丽风景线 山路两旁,黄白相间的小野菊开得正艳。 温婉问这句话的时候,别扭得没敢看他的脸。 沈御目光落在她侧脸上,卷翘的睫毛下,那双眸子的宛若萃着流光的宝石,清透而明亮 他犹豫了一下,淡声道:“你别自作多情,我还得靠你找古墓,怕你趁机逃了而已。” 温婉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气呼呼的鼓起腮帮子。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 沈御嗤笑一声,大步走在前头。 背对温婉的方向,沈御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 高翎说得对,一个商贾小妾,他不能太上心。 * 也不知道沈御是通过什么方式和他的人联系上的。 总之,天色刚刚黑透,十几个工匠就来到了他的跟前。 温婉仔细看这些工匠,发现各个都是健壮的青年,不像真的工匠,倒像是训练有素的将士。 沈御将人聚拢在一起交代一番,温婉隔得远,什么也没听见。 “果然是黑心肝儿,这还提防着我呢。” 温婉坐在一棵大树下,捡起树枝画圈圈,“诅咒你吃烤鱼没有盐,下雨天没有伞,吃饭没有碗……” 沈御回来,就听她嘀嘀咕咕的念叨。 “说什么呢?” 温婉丢掉树枝,换上谄媚的笑,“没什么,在数蚂蚁而已。” 沈御狐疑的往她脚边看,还真有一堆蚂蚁经过。 他嫌弃的睨了她一眼,“傻兮兮的。” 温婉站起来怒斥,“要你管!” “呵,”沈御轻笑:“脾气还挺大。” 高翎骑马赶来的时候,温婉和沈御正闹作一团。 温婉个子矮,沈御薅她头发,她就跳起来反攻,看上去战斗还挺激烈,双方闹得有来有回。 高翎顿时一惊。 “真是一夜之间转性了,这种幼稚、无聊、小孩儿家才做的玩闹事,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居然也乐此不疲?” 高翎眉头皱了皱,翻身下马往两人走去。 沈御:“东西带来了?” 高翎点点头,从马背上取下东西扔过去。 沈御眼明手快的接住,又把东西塞到温婉怀里。 “去树后换上。” 一个小包裹,温婉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很有分量,打开一看,果然是金丝软甲。 这可是好东西。 温婉抬眸,“确定给我穿?” “废话。”沈御木着表情说:“还等着你带我们兄弟寻墓发大财,你当然不能有闪失。” 闻言,温婉干笑两声,也不跟他客气了,转身去往树后。 高翎将沈御拉到一旁,“你让我专程跑这一趟,就是为了给她送这个?” 不等沈御回答,他接着一吐为快。 “金丝软甲,咱们手里也只有这么一件,价值万金,你要用,天经地义,可给她用,是不是有些过了?” 沈御表情没什么变化,声音却冷了许多,“一件金丝软甲而已,就算价值万金,比得上我们要找的东西?” 高翎被他问得无话可说,却还是满脸担忧。 “我是怕你感情用事。” 沈御:“放心吧,我有分寸。”高翎皱眉,犹豫了一下,到底没在这个档口再多说什么。 * 温婉也是没想到,一个送子娘娘庙,两天内,她会来三趟。 那些来上香的香客都没她诚心。 老师傅见沈御果然信守承诺去而复返,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将玉佩双手奉还,又叮嘱一番才打着哈欠歇息去了。 沈御指挥着“工匠”们搭起来临时的帷幔,把倒塌的偏殿周围全遮挡起来。 他们分工明确,有人放哨,有人拿起铲子大刀阔斧的开挖。 温婉找小师傅借了个小凳子,坐在一个提灯笼的工匠边上,借着烛光看他们挖土。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摊开露出一堆瓜子生。 “小哥哥,吃瓜子吗?” 温婉客气的问提灯笼的“工匠”。 年轻高大的“工匠”嘴角一扯,看她的眼神很惊奇,似乎没见过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情吃零食的人。 “不了,谢谢。”年轻青年礼貌的拒绝。 温婉也不强求,他们正在工作,她能理解。 挖土毕竟是体力活儿,青年们干了一会儿就开始出汗,衣服很快被汗水打湿。 都是二十多岁健壮的小伙子,身材比体校的大学生还好,干起活儿来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青春的荷尔蒙。 果然,工作中的男人最有魅力。 温婉嗑着瓜子,欣赏着美丽的风景线,表情满足而快乐。 沈御一抬头,就看见温婉大半夜的,一点儿困意都没有,还很精神的在看挖土……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见一个下属嫌汗水黏在身上不舒服,已经敞开了袍子,露出隐约的肌肉线条。 沈御:“……” 她这哪里是在看挖土,分明是在看挖土的人! 沈御太阳穴突突的跳,大步走过去,拍了拍提灯笼青年的肩膀,“灯笼给我,你过去帮忙。” “是。”青年交接完灯笼,弯腰拿起灯笼准备离开。 “等等。”沈御喊住他,“交代下去,所有人注意仪容仪表,不能光膀子跟个混混儿一样。” 青年满脸疑惑,往日里教场上练出汗了,不也是脱了衣服再打,大将军也没说他们像混混来着。 今天怎么下这么莫名其妙的命令。 青年心头疑惑,却不敢多问,转身就去传达命令。 温婉看得正起劲,眼看远处的青年已经脱了一半外袍,即将展示动人心魄的风景,先前提灯小哥哥却走过去,一把将他衣服合起来。 提灯小哥哥指了指这个方向,又低声说了什么。 青年一脸的懵逼,却也坚定的执行命令,将腰带系得紧紧的,一块肌肉都不再露出来。 温婉后知后觉转头一看,果然见沈御冷着脸站在旁边。 “是你剥夺了我的快乐,是不是?” 她幽怨的控诉。 沈御冷哼一声,沉声训斥。 “女子矜持,难道没人教过你,盯着一个男人看是荡妇才会干的事?做人得知廉耻,难道这个道理你不懂?” 荡妇? 他居然用这个词来骂她? 温婉是真的气急了,她将手里的瓜子一扔,冲着沈御就扑了过去。 “我一个被人卖做商贾小妾的孤儿,就是没人教我什么廉耻,怎么了!” “你说我不知廉耻,我还就非得看个够!” “你不让我看别人,好,好,我今天扒了你,我看你的,行不行!” (本章完) 第24章 论所有权 第24章 论所有权 沈御没有想到,他不过是教训这个女人几句而已,竟惹来她泼天怒火。 温婉扑到他的身上,不同于平时闲来无事的打闹,此刻的她,手脚并用,带着一股子歇斯底里的疯狂。 以他的身手,要对付她这样娇弱的女人,几乎不费什么力气。 可鬼使神差的,在她扑来的时候,他竟然没敢下手。 她这样的身子,哪里经得住他的掌力。 一时的退让,就让温婉占了上风。 沈御被扑倒在地,温婉骑在他的腰上。 当着众人的面,温婉的手已经摸到了他的腰带,只要用力一扯,就能让他颜面扫地。 “你自找的!” 沈御也动了怒,握住温婉的腰,直接将她提了起来。 温婉身体刚悬空,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见他一口咬过来,直接咬在她的唇上。 两唇相接,温润的触感袭来,终于让险些失控的两个人同时清醒过来。 “老大威武!” “原来老大收拾起娘们儿来,也很有一套!” “所以,这姑娘是老大的相好?难怪她多看我们几眼,老大都要醋。” “老大也是性情中人,说亲就亲,是个爷们儿!” 挖土的青年们全都瞪大了眼睛看他们的现场表演,只有高翎,一个人站在边上,眉头越拧越紧。 温婉听见青年们的议论声,顿时脸颊一红,恼羞成怒的就在沈御胳膊上拧了一下。 “你、你放我下来。”她小声说。 前两次都是她强吻他,这次换她被强吻,才感觉到不好意思。 这女流氓遇到真流氓,就完全不是对手啊。 沈御闻言,却没放下她,而是直接改举为抱。 他将她脑袋按进怀里,当着兄弟们的面,抱着她离开了他们的视线范围。 不远处的歪脖子树下。 温婉的气还没消,双手环胸背对着沈御生闷气。 沈御站在她身后,借着清碎的月光,只能依稀看见她侧脸的轮廓。 “哎,”沈御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你准备怎么办?” 温婉没听明白他的意思,“什么怎么办?你骂我这件事,你要是诚恳的道个歉,我也不是不能原谅你。” 她以为,他说的是骂人这件事。 沈御:“你有错在先,该骂。” “我哪里错了?”温婉回过神,怒气冲冲的反驳,“你们男人可以欣赏漂亮的女人,我们女人凭什么就不能欣赏帅气男人?” “你这是歪理。”沈御放缓语气,“男主外,女主内,女子就是要守妇道,一心一意的看顾家庭……” 他的话没说完,温婉上前一步,仰起头,抬手勾住他的脖子笑了。 “守妇道的女人,会这样吗?” 她踮起脚尖,蜻蜓点水的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沈御:“……” 温婉撇了撇嘴,“你看,你们男人就是这么虚伪。明明享受着我们不守妇道的福利,却又要口口声声的用道德标准来绑架我们女人。” 沈御是想反驳的,可他发现自己被代入了她的逻辑,他居然一时之间没想出反驳的话。 纠结半天,他只能咬牙切齿吐出一句话。 “巧舌如簧的小妖精!” 温婉得意的笑容渐渐扩大,“就算我是小妖精吧,你又不是我男人,你管不着我!”也不知道哪句话刺中了他的痛处,他眸子一暗,脸色沉了沉。 论吵架,温婉从来没输过。 她赢了,正想功成身退,脚步刚动了一下,就被沈御一把重新拉入怀中。 沈御轻哼一声,“当着我兄弟的面,我亲了你,你就是我的女人了。以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以后我就得管着你。” 温婉:“??” 大哥,你这是霸道总裁上身了? 这种玛丽苏的剧情不该出现在她这个穿越者的身上吧。 温婉一时之间被雷得不轻,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她推了推他,没推动。 “周校尉,咱们讲讲道理好不好,不就亲一下而已,咱们又不是没亲过。照你这么说,那以前还是我亲的你,那我亲你之后,你不就是我的男人了?” 沈御眉头一皱,“你要坚持如此说法,我也不反对。” 不是,她坚持什么了? “哥,你能不能好好听我说话,我的意思是,男欢女爱,上头的时候亲那么一下而已,并不代表我就是你的人了。” 沈御脸色瞬间黑透,冷声问:“那怎么样你才算我的?” 温婉被他逼烦了,随口说:“至少也得睡过才能确定关系吧。” 她还不信,她不愿意,他还能强了她不成。 果然,这句话说完之后,沈御沉默了。 尴尬的空气变得凝滞,微凉的夜风吹来,也没打破两人之间僵持的气氛。 许久之后,沈御重新开口。 他沉声说:“你等着。” 温婉瞪大了眼睛,“什么意思,让我等着什么?” “等我睡……” 他口中那个“你”字没说完,不远处便响起脚步声。 “挖到东西了。” 高翎快步走过来通知,“你们快点儿来看看,里面的东西有点儿怪,兄弟们没敢乱动。” 正事要紧,沈御犹豫了一下,牵起温婉的手腕往偏殿走去。 * 几个青年举着灯笼,站在大坑的各个角落。 昏黄的烛光下,坑内一个被石头堆起的八卦阵,营造出一种诡异的氛围。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八卦石阵上,倒是没人有空再议论沈御和温婉的事。 沈御率先跳下大坑,又转身接温婉下来。 沈御:“我们没在这里找到棺木,这里真的是古墓吗?” 温婉缓步在大坑里走了一圈,又蹲下用手量了量八卦石阵的尺寸。 “是古墓。” 温婉给出了肯定回答,“只是这个古墓和上次不一样,不能用暴力强行挖开,否则古墓里的机关会启动,断门石落下之后,这个古墓将永远无法打开。” “你有没有办法打开古墓大门?”沈御问。 温婉眼中闪过一抹狡黠,“有是有的。不过,我一个小女人,还要守妇道呢,这些抛头露脸的活儿,我不该做啊。” 是谁刚才骂她来着? 有本事,别来求她啊。 (本章完) 第25章 怎么哄 第25章 怎么哄 用他的话来回怼他,这一手漂亮。 沈御无话可说。 高翎是个人精,听出点儿意思来。 他将沈御拉到一旁,劝道:“你和她吵架了?一个小姑娘,你和她计较什么?拿出点儿大将军的气度来,去哄哄她。咱们的正事儿要紧,得在天亮前把东西弄出来,否则人多眼杂,保不齐出点儿什么意外。” 这个道理,沈御不是不懂。 他拧紧眉头,犹豫着问:“怎么哄?” 高翎:“?” 沈御尴尬的咳了一声,“姑娘家要怎么哄?” 高翎瞪大了眼睛,似乎他问了一个什么极其惊悚的问题。 仔细一想,却又没毛病。 他俩儿知根知底,高翎知道这人高马大的货,看起来很唬人,实际上从来没好好跟姑娘相处过。 高翎叹了一口气,决定帮兄弟一把。 “哄姑娘嘛,其实也没什么难的,要么送点儿她喜欢的,要么说些她喜欢的,然后再伏低做小……” 沈御挑眉,“伏低做小?” 高翎点头,“对。哎,这面对姑娘,又不是在外面打仗,还非得打赢不可?在女人面前,偶尔装装孙子,不丢人的。不信你问问,兄弟们回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也许是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些,沈御的观念一时之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装孙子?”沈御完全不信,“你回家和你夫人相处,就是在你夫人面前装孙子?” 高翎:“……” 就非得显示你的睿智,把这个推论说出来不可? 他掏心掏肺和兄弟讲实话,却被兄弟无情的插气管子! 高翎也不吭声了,一扭头转身退到一旁。 这屁事儿,他不管了。 沈御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一众兄弟都还等着他发号施令。 他看了一眼撇开头,一副不管闲事的高翎,又看了一眼小人得志的温婉。 “曹!” 他啐了一口国粹,咬着牙跟走到温婉他跟前。 他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你是不是忘了,老子上次给你吃的毒药,你信不信,老子不给你解药,让你直接毒发身亡。” 他一个堂堂大将军,装孙子,是装不了一点儿的。 温婉还以为他过来说好话呢,结果,就这? 她冷笑一声,“我不信。” 沈御顿觉诧异,“你觉得我不敢?” 温婉重新扬起得意的笑容,“我根本就没中毒,怎么毒发身亡?你少吓唬我,这招不管用的。” “你、你怎么知道?”这是真的出乎沈御的预料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温婉看他一副受惊不小的模样,乐得不行。 “第一,上次我肚子疼,大夫来看我,一点儿也没看出我的中毒症状。再厉害的毒,也不可能完全不在身体里留下痕迹。” “第二,一个爱护百姓的将士,怎么可能用这种肮脏手段来对付百姓?我可是遵纪守法的良民。” 她说得有理有据,沈御听了,先是沉默,随即一怔。 沈御:“爱护百姓的将士?” 她原来如此相信他的人品,他心里闷着的那口气,突然就散了。 沈御嘴角扬起,阴霾一扫而空。 温婉:“……” 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沈御心情好,语气便软了下来。“既然你猜到了,我也就不瞒你,那日给你吃的不过是颗补气养血的药丸,不但没毒,对身体还大有裨益。” 温婉一副果然如此多神情。 沈御:“那……你要怎么才肯帮我们打开墓室?” 温婉垂眸思忖片刻,笑道:“我还没想到,算你先欠我一个愿望吧。等我想到的时候,你再帮我完成,怎么样?” 沈御怔了怔,“如果你的愿望不是作奸犯科,或者损害我大端朝的利益,我可以答应你。” “成交!” 温婉目的达成,也是偷偷松了一口气。 现在天可算是逃妾呢,万一以后真被将军府的人撞上了,周校尉也算是沈将军的属下,好歹能替她说上话吧。 保命的东西又多了一层,温婉安心的蹲在地上开始摆弄八卦石阵里的石砖。 众人屏气凝神,目光皆落在她的身上。 高翎站在沈御身边,用手肘碰了一下他。 “她真有你说的那么大能耐?她年纪不到二十岁吧?” 高翎实在是有些不信,“你记得我们上次找来的风水大师吗?那么大名气的大师都没能找到的古墓,她就随便看一眼就找到了?” 沈御睨了天一眼,语气很淡。 “我一开始也不信。” “一开始?意思是你现在深信不疑?”高翎瞠目结舌。 沈御粗声粗气的嗯了一声,“你一会儿等着瞧就行了。” 高翎将信将疑,目不转睛的观察温婉的每一个动作。 越看,他越觉得……没什么特别。 不就是把石砖搬到一边,这活儿不是有手就会? 他正准备说几句风凉话,突然听见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 像是什么东西碎裂开了。 而声音,来自地下。 温婉站起身,拍了拍双手,然后乐颠颠的跑到了沈御面前邀功。 “打开了。” 沈御神色不动,倒是高翎看不懂就直接开问。 “哪里打开了,门呢……” 那个“呢”字落下的时候,原本的八卦石阵突然往下坍塌。 尘沙弥漫,短暂的遮挡了众人好奇的视线。 一个一人宽的通道出现在八卦石阵的中间,黑漆漆的通道向下延伸,谁也不知道通道的尽头里有什么。 高翎震惊的吞了吞口水,再看温婉的眼神里,就多了一种难以置信的佩服。 沈御已经见识过她的本事,所以已经能坦然接受。 “留下一队负责守卫,其他人拿上家伙跟我下去。” 沈御拔出腰间软剑,犹豫了一下,回身牵住了温婉的手腕。 “你跟紧我。” 温婉撇撇嘴,“呃……我就非得进去不可吗?” 沈御动作一顿,似乎在认真斟酌这个问题。 随后,他松开她的手腕,又拿出那把镶满宝石的匕首。 “上次不是想要这匕首,现在给你了。” 温婉瞪大了眼睛,“真的?” 她那次拗他许久,他都不松口,现在居然就这么给她了? (本章完) 第26章 失之交臂 第26章 失之交臂 沈御点了点头,“拿着它,以备不时之需。如果有什么事,往墓地里躲,只有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温婉闻言,眸中闪过一抹恍然。 所以,先前他拉着她一起进古墓,是觉得她在他身边最安全? 她以为……他是要拉她去打头阵来着。 毕竟,上次进古墓,他可是拿匕首架在她脖子上逼她进去的。 许是误会他之后,心里有些愧疚。 温婉接过匕首,抿了抿唇,僵硬着语气说了一句。 “那你也要小心,安全第一,钱财都是身外物。” 沈御应了一声,笑道:“放心吧,一个古墓而已,要不了我的命。” 大部分青年跟着沈御一起顺着通道进入古墓,那通道似乎很深,起初还能看见火把的光亮,不一会儿之后,通道口又变成黑漆漆的,一点火光都没泄出来。 高翎没有跟着进古墓,他提着灯笼守在出入口,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他的举动,倒是让温婉对他刮目相看。 是个聪明的,知道出入口的重要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眼间,沈御一行人已经进去了一个多时辰。 高翎开始烦躁,在通道口周围徘徊了好几圈。 温婉也没有吃瓜子的心情,脸色渐渐沉重起来。 高翎一咬牙,将灯笼塞到她手里,“你看出口,我进去找他。” “呃,这么信任我?不怕我把出口堵了?” 温婉本来是句玩笑话,没想到高翎还真听进去了。 他猛的一拍脑门儿,懊悔道:“是我关心则乱,还真不能完全信任你。” 温婉:“……” 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沈御毒舌,他的好兄弟也是一个德行! 高翎是商人,回过神来后满脸的算计。 “小婉姑娘,还是你进去找找他们吧?” 温婉嘴角一扯,“我一个弱质女流,我进去找也帮不上忙啊。” 高翎,“你既然连八卦阵都能打开,保不齐这古墓里还有什么机关呢?” 也不是没可能。 “可是……” 高翎:“没有可是,一千两。”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 “这……这……”温婉眼神开始放光。 “这谁能拒绝啊!” 干一票一千两,富贵险中求! 万一她哪天脱离了将军府,这一千两就是她安身立命的本钱! 希望就在眼前,人生巅峰即将开启! 温婉抬手就去接那银票,眼看她的指尖已经摸到了银票的边缘。 一个突兀的声音在通道口响起。 “你们干什么挡着路?” 随着声音落下,沈御灰头土脸的走了出来。 高翎速度极快的收回了银票,动作麻利的塞回怀中。 温婉眼睁睁的看着到手的银票飞了,实在是难以接受这个血淋淋的现实。 一笔巨款摆在面前,她却没有珍惜。 但凡她动作快那么一点点,现在也已经发家致富奔小康。 而这一切,都怪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这个时候冒出来的人! 温婉气得牙根儿发痒,恶狠狠的看向他。 沈御拍落身上的灰尘,后知后觉的感觉到来自温婉的死亡凝视。 沈御:“你怎么了?” 温婉磨了磨牙,“我在想,你们的敌对势力怎么这么废物,为什么现在还没找到这里……” 还不来一刀砍死你们这两个挡人财路的绊脚石! 她话没说完,一道刺耳的破空声划过。沈御眉头一皱,一步跨到她身前,手中软剑抬手一挡。 激射而来的羽箭,擦出锐利的火后,从温婉脸颊边上飞过。 一缕青丝落下,温婉后怕得忘记了呼吸。 如果不是沈御反应快,那根羽箭此刻该扎在她的脑袋上。 好险。 “你的嘴开过光?” 沈御挡在她身前,神色凝重。 温婉:“……” 好的不灵,坏的灵!她哪里想到老天爷如此厚待她。 按照惯例,第一支援羽箭之后,还有无数的羽箭。 铺天盖地的羽箭从天而降,有种电影大片的即视感。 温婉震惊的瞥了一眼,就被沈御摁进了怀里。 他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拿剑防御,虽然险象环生,他却从容不迫。 老实说,就这份定力,做个小小校尉,他真是屈才了。 他护着她且战且退,退到墙根处后,又按着她的脑袋将她压进角落里。 “躲好,就算我们死光了,你也别出来!” 温婉再抬头的时候,只隐约看见一个他提剑离去的背影。 打斗中,灯笼摔在地上,很快点燃了倒塌的房屋。 火光中,人影绰绰。 温婉提心吊胆的听着那些武器刺入血肉的声音。 她思绪乱得很,理智告诉她,周校尉很厉害,一定会没事的。 可她还是无法控制的去想,他是不是受伤了,他是不是倒在血泊里汩汩的流着鲜血,他是不是正在绝望的等着落下最后一口气…… 头一次,她有些憎恨自己脑洞大开的想象力。 寒风吹过,温婉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再次回神的时候,世界一片安静。 打斗声停了。 她脸色发白的撑着身子站起来。 不过会儿的功夫,地上就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具尸体,都是蒙着脸的黑衣人。 挖土青年们倒是都没死,不过大部分人身上都带着伤。 高翎手臂上也被划了一个大口子,他扯下长袍下摆一块布料,随意的包扎起来。 人群里,没有沈御的身影。 温婉咬了咬下唇,颤声问:“周校尉呢?” 众人听她这么一说,尽皆同时一惊。 有人沉声道:“我好像看见老大追着一个黑衣人重新进墓里了。”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往古墓入口处看去。 这一看,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高翎声音都在发抖,“通道入口什么时候塌的!”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先前都在生死存亡之际,实在是没注意到通道口的情况。 温婉眼眶不自觉的红了,却还保留着冷静。 她朗声低吼:“还愣着做什么,挖呀!把通道挖出来啊!” 众人回过神来,顾不得身上的伤,拿起工具开始挖土。 温婉也捡起一个铲子上去帮忙,一边挖,她一边吸鼻子。 “周柴,你可得活着啊!” (本章完) 第27章 小嫂子 第27章 小嫂子 只有失去了才会懂得珍惜,这句话果然不假。 有些东西,当它一直在那里,往往并不会觉得它有多重要,甚至还会觉得看多了厌烦。 有些人一样,他如果活着,会发现他浑身上下都是毛病,可当他真的面临死亡,即将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以后,这才想起他身上的好。 周材于温婉来说,就是这么一个人。 温婉很久没干过体力活儿,没挖一会儿,豆大的汗珠就顺着脸颊滚落。 通道口是往里塌的,也不知道里面垮塌到什么地步,一群人挖了小半天,却依旧没能挖出出口。 高翎已经慌了神,脸色青白交替,眼神也变得空洞,握着铲子的手不停的颤抖。 其他的青年也并没比他好多少,明明先前杀敌的时候,一个个勇猛无比,此刻却纷纷显出恐惧来。 温婉一抬头,就将一群男人的神色看在眼里。 倒是没想到,阿柴在他们的心目中竟是这般重要。 终于,高翎第一个情绪崩溃,他将手里的铲子一扔,翻身上马往外奔去。 “我去调人马,我就不信整个边城守军,还能把人救不出来!” 温婉觉得,高翎疯了。 别说他一个商人,怎么能调动边城守军,就算他把人马弄来了,也远水解不了近渴。 不过情绪崩溃的人,还能剩下多少理智呢? 天边,晨曦将至,些许泛白的颜色从山巅往外蔓延。 再过不久,天就该亮了。 温婉脑袋垂得低低的,看起来像在哭一样,有青年已经注意到她的异常,正准备过来安抚两句。 却见她突然抬起头,拿起铲子往娘娘庙正门的方向跑。 “小嫂子,你做什么去?”身后青年担忧的低吼。 小嫂子,这个称呼如果换在其他任何时间出现,温婉都要和她理论理论。 没名没分的,事关女子清誉,怎么能乱喊。 可现在,温婉心里悬着事,根本没工夫管这些青年把她当成阿柴的什么人。 她扑到娘娘庙这门口,趴在地上检查一块一块的石阶。 突然,她疯癫的笑了起来。 “找到了!” “真的有!” 温婉拿起铲子,用尽力气将石阶撬开,果然露出里面一个两尺长一尺宽的小洞来。 喊她“嫂子”的青年跟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温婉毫不犹豫的从那个小洞爬了进去。 “你把这个洞口扩开一点儿,我先进去找人!” 只听温婉的声音从洞里出来。 青年愣愣的应了一声,下意识的按照她的指示去做。 * 墓室里,黑得彻底。 在极度的黑暗里,恐惧往往来源于对未知事物不确定性。 温婉顺着小洞口一点一点儿的往前爬,一边爬,一边计算着这个墓地可能的建筑构造。 这一刻,她无比庆幸当初在读研究生的时候,为了《五行八卦与墓地建造之间的关系 》这个论文,她生生硬嗑了三个月的文献资料。 如今,可能的墓地构造地图,已经根深蒂固的埋进了她的脑子里。 阿柴从那个通道塌入的话,最有可能卡在右下墓室的交互处。 温婉不知道爬了多久,琢磨着应该是到达了位置,但黑漆漆的,她也不知道阿柴在不在周围。 “天菩萨,只能用手摸了。” 在古墓里,用手去探寻这个墓地,谁知道这里面有什么? 一想起来,都觉得头皮发麻。 “阿柴啊阿柴,我为了你,真的是豁出去了!”“你可千万要活着啊,好歹别让我心血白费啊。” “你这个人虽然脾气不好,但是人还算不错,对手下好,对沈舟他们好,对百姓也好,对我……也还算可以吧。” “怎么越说越觉得你这人还挺靠谱的?” 温婉用自言自语来安抚自己的恐惧情绪,声音还是忍不住发颤。 “要不,等我找到你,我们打个商量吧,以后你改改你的臭脾气,我们和平相处。” “其实吧,你用不着威逼利诱让我帮你找古墓的,我就是个颜狗,你只要用你的美色诱惑我,我完全招架不住的……” 温婉越扯越远,只想着制造点儿动静,让这里没那么恐怖。 她浑然不知这些话,都一字不落的,被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哦?” 很轻的声音响起,吓得温婉浑身炸毛。 她惊叫一声,“谁?谁在那里?” 沈御虚弱的咳嗽一声,语气里却泛着一股笑意。 “除了我,你觉得这墓地里还有其他活人?” 温婉一愣,“倒也是。” 她寻着声音的方向爬过去,也不知道手按到了他哪里,他整个人浑身都僵了一瞬。 温婉:“你怎么样?没事吧,还能动吗?” 沈御声音变得沙哑,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拿开。 “男人身上不是什么地方都能摸的,以后注意点儿。你别乱摸,我还能使点儿力气。” 乱摸? 黑暗中,温婉瞪大了一双眼睛。 她手指弯了弯,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摸到什么东西的触觉。 随即,她脸瞬间红透了。 完了,她觉得她的手,不干净了! 沈御见她半天没动静,猜出几分,“行了,别害臊了,我又没说什么。” 怎么,你还想骂她耍流氓不成? 温婉气呼呼的,“早知道不来救你了!” 明明生死存亡的紧张气氛,生生被他给破坏了。 沈御嘴角含笑,胸腔被一种莫名的喜悦充斥着。 这对他来说,真的是种很奇特的体验,他面临过无数次的死生时刻,却从未像此刻这般,面对危险,心里竟然还能夹杂着一抹惬意。 “老大,小嫂子?你们还在吗?” 小洞口隐约有声音传来。 “在。”沈御冲外面喊了一声,这才对温婉说:“我腿受了伤,行动不便,可能得要你给我搭把手。” 温婉收敛情绪道:“好。” 两个人摸摸索索,顺着温婉过来的方向,用了半盏茶的功夫,在到达了小洞口。 光线顺着洞口落下,将温婉的脸色照得发白。 沈御侧头看了她一眼,是他的错觉吗? 她即便灰头土脸,也依旧挺可爱的? 短暂的惊艳后,他收回视线,冲外面的下属吩咐。 “先把你小嫂子拉上去。” 嫂子…… 温婉:“??” 终于回过神来哪里不对劲儿的她,一巴掌呼在了沈御的脑门儿上。 (本章完) 第28章 子嗣艰难 第28章 子嗣艰难 “不准,叫我小嫂子!” 温婉咬牙切齿的强调。 沈御勾了勾嘴角,妇唱夫随的冲洞外的下属吩咐,“听见了吗?以后不准叫小嫂子。” 不等人回答,他又接着补充了一句。 “直接叫嫂子,加个小字,是看不起谁?” 温婉:“……” 洞外的青年们整齐划一的朗声低吼,“是!” 胳膊拧不过大腿,话语权总是掌握在人多的一方。 温婉拗不过他们,只能忍着一口气由随他们乱叫。 “一群兵油子!” 温婉小声嘀咕着,心里虽然不满,但也抓住了他们扔下来的绳子。 顺着绳子爬出洞外,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了。 只是,当兵油子们将沈御从洞口拉出来,温婉看清他腿上的伤后,她刚放下去的心,又不自觉的提了起来。 沈御的大腿上一道比巴掌还长的伤口狰狞的翻开皮肉,这种程度的伤,他还一声不吭,甚至还有心情和她谈笑风生。 是个狠人! 他的唇上已经几乎没有血色,一副看上去随时都会嘎掉的样子。 温婉很难想象,这样的重伤,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手脚麻利的青年,解下腰带替沈御包扎伤口,“得立刻送下山医治。” 找到沈御,众人似乎又找回了往日的沉着冷静,他们不敢耽搁丝毫,分工明确,有人负责善后,有人负责护送沈御和温婉下山。 * 最近的一座小镇里,一间客栈被这群兵油子包下来。 沈御在半道上就晕了过去,如今大夫正在他房里治疗。 温婉站在床边上,见大夫剪开他的裤子,用浸过酒的线替他缝合伤口,一名小童拿着白布擦拭着流出的鲜血。 清洗白布后将盆子里的水都染成了红色,水换了一盆又一盆。 这样的伤,即便是医疗技术先进的现代社会,尚且不容易处理,更何况是落后的古代。 “伤口是处理了,药也灌进去了,能不能活过来,就得看他自己了。” 大夫清理完伤口,一边洗手一边交代。 他又看向周围的人,问:“我看伤者还年轻,可成家了?” 一众青年几乎都看向温婉的方向,似乎都在犹豫,没敢随便吭声。 “看我干嘛,我又不是他真的媳妇儿。”温婉小声嘀咕着。 大夫没听清她说什么,众人看她,就以为她是伤者的家属。 大夫:“夫人,你跟我出来一趟,我有话要说。” 温婉犹豫了一下,“哦。” 大夫领着她推到门外,才捋着胡子说起病情。 “你相公的伤,你刚才看见了吧。” 温婉点头,“嗯。” 大夫:“他的伤靠近腿根处,可能伤及了一些……” 大夫考虑着说辞,似乎对一个妇道人家,有些难以启齿。 思考一阵,大夫才委婉的说:“只是有可能,并不绝对。所以,以后他的子嗣可能会艰难一些。” “哦。”温婉脸上没什么表情,她一个现代人,对于传宗接代这回事并没有那么根深蒂固的执念。大夫见她表情淡然,赞许的点了点头。 “夫人是个厚道人,看来是想通了人命比子嗣更重要,你相公有你这样的夫人,是他的幸事。” 温婉:“……” 大夫误会了,而她还没法解释。 * 为了保险起见,大夫和他的小药童都留在客栈里,以防沈御病情变化需要诊治。 高翎带着几百人赶来的时候,温婉正和大夫一起在厨房里熬药。 她探出窗外看着乌压压的一群人,顿时满脸震惊。 她没想到,高翎还真把边城守军给调来了? 大夫也扫了一眼,疑惑道:“夫人,你家相公是什么人啊,那些是边城守军吧,来这么多人,你相公是大官吗?” 这大夫是小镇上找的,所以并不知道他们的底细。 温婉随口解释,“不是什么大官,就是个小校尉而已。” “小校尉啊,那也一定是很受沈将军赏识的小校尉,否则来不了这么多人。”大夫笃定道。 温婉应了一声,“你也知道沈将军?” “当然,边城周围的大城小镇,哪有不知道沈将军的大名的。那可是我们守护我们百姓的大英雄。” 和所有边城人一样,大夫提起沈御来,也是充满了崇拜之情。 “哎,不过可惜啊,沈将军做了这么多好事,他夫人却……”大夫似想起了什么,摇头一阵叹息。 闻言,温婉倒是愣了,“他夫人怎么了?” 沈将军的夫人,不就是带她来边关的赵氏吗? 大夫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才压低声音说:“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可别往外说。” 温婉:“……嗯。” 这熟悉的八卦开场白,原来古往今来都是一样的。 她该庆幸这大夫虽然医术不错,但是个口风不严的。 也是,一个镇子上就这么多人,都是东家长西家短的,生活总是在八卦中寻找乐趣。 她忍不住想起了在现代的时候,每次回村的时候,村口那群老大妈,会公平的为每一个回村的年轻人编造一个耸人听闻的八卦。 大夫的声音,拉回了她飘远的思绪。 “前几天,将军夫人去送子娘娘庙上香,途经此地的时候,刚好身子不利,还是我给她瞧的病。” 说着,他又叹了一口气,“将军夫人应该是幼时受过寒气,伤了根本,这辈子怕是都怀不上子嗣了。” 温婉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直接惊得她说不出话来。 大夫还在替沈御惋惜,“可怜大将军呕心沥血的守卫边城,他的正头娘子却无法替他传宗接代,这多造孽哟。” 造孽? 温婉的嘴角抽了抽。 造孽的,该是她才对吧。 将军府老夫人这次就送了三个人来替沈将军配种,赵氏不能生育,就只剩下她和春娘。 按照赵氏的行事风格,为了保险起见,她肯定不会把希望寄托在春娘一个人的身上。 也许在这之前,赵氏并不会在乎她一个小妾的死活,那现在,赵氏肯定会想办法把她找回去。 她可不想被抓回去沦为生育工具。 (本章完) 第29章 又是略知一二 第29章 又是略知一二 许是有了心事,温婉一整天都显得闷闷不乐。 药熬好了,大夫盛好药,自然而然的将药碗递给她。 作为周材的“家属”,送药这种事,自然是温婉应该做的。 她端着药碗走到厢房门口,一眼就看见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高翎。 高翎转头看见她,神情喜怒难辨。 “听说,是你救他出来的?” 温婉走到床边,捧着药碗吹了吹,才应了一声。 高翎拉了一把椅子在她身旁坐了下来,“谢谢。” 他如此郑重的态度,让温婉忍不住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高翎沉声道:“你不明白,他对我们这些人来说有多重要。如果他出了什么事……” 这大端朝的边关,都是沈御稳下来的,如果沈御一旦出了事,漠北人肯定举兵杀过来,到时候,生灵涂炭,不知会无辜枉死多少性命。 所以这份感激,高翎是真心实意的。 “哦。”温婉抿了抿唇,“不客气。” 高翎点点头,“不管怎么说,算我高翎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你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定倾囊相助。” “呃……”温婉低着头,沉思片刻,似乎在犹豫什么。 高翎是个人精,一眼就看出来她有事相求,“小婉姑娘,有话直说。” 温婉:“我知道,他还昏迷着,我不该挟恩图报提这个,但是,对我来说,这件事也很重要。所以……” “没关系,你说。”高翎道。 温婉这才硬着头皮开口,“你也知道,我是商贾人家的小妾。虽然当初被山匪绑架非我所愿,但已经发生了这种事,如果回到那个家里,我一个妇道人家,无论怎么解释,恐怕都没人信。” 高翎懂了,在这个世道,女子的清誉何其重要。 她被山匪绑了一遭,在她丈夫的眼里,恐怕她早就被山匪玷污清白了。 尤其是富贵家族,更加看重这个,所以她如果回去,恐怕也会被送进尼姑庵里了此残生。 高翎拧眉问:“你不愿回去,要做逃妾?” “回去也是死路一条,所以我厚着脸皮请高大哥帮忙。” 温婉迎上他的视线,认真道:“高大哥既然是边城首富,还能轻而易举调动边城守将,必定手段非凡。给我一个身份活下去,肯定会有办法的,对吧?” 她要一个新身份,躲开将军府和赵氏。 在端朝,伪造身份文牒乃是大罪。 她提出这个要求,也是在冒险。 温婉不敢将希望完全寄托在人的感恩之心上,所以她还提出一个诱人的条件。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想在古墓里找到什么,不过,那东西既然对你们这么重要,那我承诺帮你们找到它,作为交换,你们帮我搞一个新身份,怎么样?” 老实说,就温婉这谈判的手腕,比很多他见过的精明商人还要高明。 高翎甚至忍不住想,如果她是个男子,该是他很乐意结交的生意伙伴。 只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目光定定地看向了床上还在昏迷的人。 “不是我不答应,而是……只有他醒了,你提的条件才有意义。” 高翎缓缓道:“东西虽然重要,可如果他不在了,那东西找到了也没用。更何况对于你的去留……”顿了顿,高翎摇了摇头,“总之等他醒过来再说。” 温婉见他态度坚决,只能失望的应声。 * 夜色袭来,屋子里只留一盏微弱的铜油灯还摇曳着晕黄的光。 温婉趴在床边的脚榻上,肩头上的薄被不知什么时候滑落在地,她睡得沉,竟然浑然未觉。 轻微的咳嗽声,将她从睡梦中惊醒。 她打着哈欠睁开眼睛,就见阿柴满脸通红,似乎被餍住了,脸上满是挣扎的表情。 温婉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烫得吓人。 术后高热,在现代医学条件上都很危险,这种情形说明他很可能存在术后感染。 用九死一生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 温婉起身去叫了大夫和高翎。 大夫看了以后也束手无策,只能用了些对症的药下去,至于效果如何,他也完全没把握。 “听天由命,只能听天由命了。”大夫感慨一番之后,只留下这几个字。 温婉闻言,先是脸色一白,随后沉默了很久。 她的手往怀里摸索了一下,可犹豫半天,还是没把怀里的东西拿出来。 一旁的高翎已经吓得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完全不敢接受这个现实。 半个时辰以后,沈御的体温越来越高,整个人彻底昏死过去,脸色也由起初的发红变成如今的惨白。 老大夫替他把脉后,一脸遗憾的看向两人。 “夫人,老夫实在是无力回天了,您相公恐怕、恐怕……” 他那个“死”字,竟是不好说出口。 温婉吓得身形一晃,颤抖着问:“您真的没办法了?” “哎,这种情况,就算大罗金仙来了,恐怕也是一样。像这种程度的伤,本身就凶险万分,如今又起了高热,实在是没法子。老夫行医这么多年了,到这个程度就没见人活下来过……” 老大夫还在解释,温婉往怀里一掏,拿出一个小瓷瓶来。 他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见温婉大步走到床边,掰开沈御的嘴,将瓷瓶里的小药丸倒入了他的口中。 “你在做什么?”老大夫瞪着眼睛问:“你给他吃的什么,乱吃药物,万一出了事,我可不负责的。” 温婉摆摆手,“嗯,不要你负责。其实……我对医术,也略知一二,您实在没办法,只有我来试试了。” 一旁的高翎挑眉,狐疑的插了一句嘴,“又是略知一二?” 大夫诧异的问温婉,“你也是大夫?” “不算。”温婉悻悻的扯了扯嘴角。 大夫震惊的拔高音量,“你不是大夫,那你以前会看病?” “不会,只给小动物治过伤,算是个……兽医?” 她这倒是实话。 她用了好几个月,反复给救治受伤的小动物,才结合现代理论和古代技术,摸索着提纯出这么一小瓶大蒜素的药丸。 古代没有抗生素,遇到感染几乎就是死路一条,而唯一能方便提取的,就是大蒜素。 (本章完) 第30章 聘礼 第30章 聘礼 她用来保命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真舍不得给别人吃。 温婉叹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摸沈御的脸。 “所以啊,阿柴,你要是醒了,可得记得我这份情谊啊。我把命根子都给你了,你可不要辜负我。” 高翎对她的略知一二是领教过的,所以即便大夫已经说无力回天,可高翎还是抱有一丝希望。 大夫年纪大了,熬不住夜,靠在椅子上就睡着了。 高翎和温婉坐在床边,两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却都鼓着劲坚持。 晨光初晓,暖意洒满天地。 窗外,有早起的鸟儿在枝头鸣叫,也不知道是不是它的叫声引来了昆虫的回应,不过一会儿功夫,院子里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热闹得很。 沈御缓缓睁开眼睛,一转头,就对上温婉满是困意的眼睛。 似是想起了什么,苍白的脸上禁不住扬起一抹笑。 “你把命根子给我了,我不会辜负你的……” 他口唇干涩,说话的时候声音很低。 温婉在他清醒的一瞬间就注意到了,此刻听他说出这句话时,立刻脸颊一红。 “你、你……你昏迷了,也能听见我们说话?” 沈御应了一声,虚弱的道:“迷迷糊糊的,能听见一些。” 见他真的醒来,高翎激动的捂着嘴,一副感动得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高翎不知道说什么,在原地发泄似的蹦跶了两下,跟个孩子似的。 沈御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喉头滚动,缓了缓,才轻声说:“你们累了一晚上了,都去休息吧。” 温婉正要点头,却听高翎大手一挥。 “睡什么睡,老子现在高兴得睡不着!” 温婉:“……” 她现在要是说想去睡,倒是显得她被比下去了? 所以,她委屈的抿着唇,偷偷摸摸哀怨的瞪了高翎一眼。 沈御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嘴角扬了扬,“那你留下,小婉……去休息。” 温婉感激的点头,“嗯!那你也好好休息,我去小睡一会儿?” “好。”沈御宠溺的笑了笑。 * 温婉所谓的“小睡一会儿”,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一夜以后。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却也异常满足。 她洗漱完走出房间,正好碰上客栈伙计提着食盒。 客栈伙计热情的打招呼,“姑娘醒了啊,您稍等,您的餐食一直在厨房给您热着呢,我一会儿就给您送房间来。” 温婉一怔,“一直热着?” 客栈伙计笑着解释,“见您睡得香沉,周校尉怕您起来肚子饿,特意让人交代把吃食给您热着,您醒了就能吃。” “哦。”温婉应声,他一个伤患,还有空交代这些? 她笑道:“正好我也要去看他,一会儿把我的餐食也送到他房间里,一起吃省事。” “也行。”伙计转身去厨房提餐食。 温婉心情愉悦的拉到厢房,房门关得不严。 她抬手推开门,就见大夫正在给沈御换药。 他伤在大腿根处,所以温婉只匆匆看了一眼,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转身就想走。 “周夫人留步!” 大夫直接叫住了她,“周夫人既然来了,正好给老头子搭把手。” “呃?”温婉干咳两声,“这、这不方便吧。” 他没穿裤子,这让她怎么搭把手? 看看腹肌就可以了,再多,她怕流鼻血! 不行不行,她虽然口无遮拦,但毕竟是受过社会主义教育的根正苗红的好青年,绝对会坚守住底线的!大夫满脸疑惑的扫了她一眼,“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你们不是两口子吗?” 假的! 是假夫妻! 可这话,现在也没法说出口。 果然,说了一个谎,要用一百个谎来圆。 温婉心头后悔,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一时间跟个木桩子似的立在门口一动不动。 沈御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脸上也有些不自在的红。 “大夫,还是找您的小药童来帮忙吧,我娘子脸皮薄,这大白天的又有外人在,她定会难为情。” 大夫闻言,认同的点了点头,“倒也是。是老夫唐突了。” 他又对温婉道:“那就麻烦周夫人帮我叫药童过来。” 温婉哪里有不答应的,小跑着去把小药童抓了过来。 大夫换完药离开以后,温婉才鼓起勇气重新踏入房间里。 她替自己倒了杯水喝后,才问:“高大哥人呢,怎么没在?” “他去送子娘娘庙善后了。” 沈御见她又去拿茶壶,眉头皱了皱,“茶凉了,少喝点儿,解解渴行了。还要喝的话,让客栈伙计重新给你沏一壶。” 温婉犹豫了一下,将杯子放下。 她来到床边,弯着腰,好奇的盯着沈御看,“我怎么觉得,你伤了这么一回,跟变了个人一样?” 沈御挑眉,“有吗?” “有!”他以前那差到爆的脾气,哪里会管她喝不喝凉掉的茶? 沈御不置可否,“大难不死,总归会有些变化的。” “也对。”温婉在床边坐下,又冲他伸出手掌,五指张开。 沈御没看懂。 温婉:“我给你的保命神药,一颗要你五百两,不算贵吧?” 沈御嗤笑一声,“真是掉到钱眼里了。” 温婉坐直身子,“你根本不知道,我废了多大力气才弄出来的这么一小瓶。就算我现在马上做,也要三个月以后才能做出来。而这三个月里,我要是生病受伤,就没保命的手段了。所以要你五百两,真的不算贵。” 反正他有钱,她要一点点补偿,也不过分吧。 沈御听完,脸色也变得沉重。 温婉以为他不答应,小声妥协,“你要是觉得五百两太贵,三百两总行……” “五千两。”沈御沉声打断她的话。 温婉眸子里写满震惊,以为自己听错了。 反向还价,他这是病糊涂了? 温婉:“你是不是没听清,我再说一遍,我说的是五百两。” “我知道。” 沈御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眼神瞬间变得温柔起来。 他笑道:“我说的五千两,是我给你的聘礼。” 温婉觉得现在是她病糊涂了,都产生幻听了。 “聘礼?” 他知道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吗? (本章完) 第31章 撇清关系 第31章 撇清关系 气氛凝滞,屋子里落针可闻。 许久后,温婉坐正身子,问:“你的意思,是要与我成亲?” 成亲,这两个字让沈御眉头一皱。 温婉看他脸色,眼中一闪而逝的失望。 “看来,并不是明媒正娶的妻子啊。” 温婉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成亲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私定终身都是以外室的身份。我一个商贾小妾,就这身份,别说周校尉你了,就是寻常男子,应该也不会娶我做妻子。” 她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 事实的确如此,沈御也的确是如此打算的。 可是…… 这些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却让他心中一阵钝痛。 他原以为,一个商贾小妾而已,他给她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就是对她的恩德,却忘了,她不是寻常女子。 是他看轻她了。 沈御能做到如今的位子,绝不是个刚愎自用之人,错了就是错了,他绝不会继续错下去。 “抱歉,我收回……” 温婉轻笑,打断他的话。 “不用道歉。在世俗观念里,周校尉能不介意我曾经商贾小妾的身份,纳我做外室,已经是极大的恩惠。” 她顿了顿,又说:“你已经比世上其他男子都要好很多了,只可惜,并不是我的良人而已。” 说完之后,她不等沈御反应,宣布结论。 “所以,咱们别谈婚论嫁的伤感情,谈交易就行了。五百两,这是药丸的价格。至于我帮你们找东西,那是另外的条件。” 看来这饭,是没办法一起吃了。 温婉站起身,临走之时又说:“我开的条件昨天已经告诉了高大哥,你们商量一下吧。” 客栈伙计走到门口,正好遇上退出来的温婉。 温婉从她手中接过食盒,笑着道:“我家相公这会儿没什么胃口,这饭我还是拿回屋自己吃了。” “哦。”客栈伙计一头雾水,周校尉一个时辰之前还说饿了呢,这会儿又不吃了? 他只是个小伙计,客人怎么吩咐,他怎么做,这些问题,他也不甚关心。 温婉和客栈伙计离开以后,沈御目光深沉的盯着房梁,眸子里有种意味难明的晦涩。 * 高翎是午后赶回客栈的。 他进屋以后,一边在架子上的水盆里净手,一边抱怨。 “那偏殿都翻了个底朝天,古墓里的东西都挖出来了,还不如上次山神庙里,山神庙里好歹有几箱财宝,这次倒好,就几个不值钱的破瓦罐。” 高翎拿布擦手,转身往床边走。 “唉,可惜还是没找到我们要的东西。不过还好,有小婉姑娘在,以后还有机会,大不了把边城周围的古墓都挖一遍。” 他说了半天,都没听见有人回应,这才往床上看去。 见沈御眼神空洞的盯着房梁,疑惑的问:“你这是怎么了?” 沈御终于动了动脖子,转过头,沉声说: “她生气了。” “什么?” 他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高翎起初还没听明白,过了好一会儿才弄懂他的意思。 高翎:“你是说,你提出要纳她为外室,她生气了?” 沈御目光黯淡的点了点头。昨天沈御醒了之后,高翎就把温婉提出来的交易条件告诉了沈御。 温婉是逃妾,她要一个新身份,这对沈御来说并不难。 每年从漠北人手中救回来的幸存者数不胜数,随便找一个孤女的身份,就能帮她办一个身份文牒。 但一个孤女,要想独自稳定的活下去,绝非易事。 沈御对温婉,是有些欣赏的,所以他不介意索性纳了她,给她一个生活保障。 高翎当时也是这个意思。 这个安排,换了其他女人,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高翎:“这不应该啊,五千两聘礼,还有名正言顺的新身份,还有将来富足安定的生活,要是将来为你生下一儿半女,你更加不会轻慢她,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沈御没吭声。 高翎冷哼一声,说:“难不成她一个商贾小妾,还想做你的正头娘子?是她疯了,还是我们所有人都疯了?” 沈御闻言,叹了一口气,“罢了。她既然不愿如此安排,那就按她的条件来。” “好。我们就给她一个孤女的新身份,我倒是要看看,在这乱世,她一个孤女要怎么活下去!” 高翎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沈御倒是面色不变,只是眼眸垂下之时,神情略显落寞。 * 自那日不欢而散之后,一连两天,温婉都没再去沈御的房里看过他。 倒是高翎在他们之间两头跑的传话。 双方达成合作协议,他们帮她办身份文牒,她承诺帮他们找寻古墓。 高翎问起新身份文蝶的姓名时,温婉犹豫了一下,索性用了穿越之前的名字,就叫温婉。 三天以后,沈御的伤好了一些,勉强可以承受住坐马车的颠簸了。 于是,浩浩荡荡的队伍准备启程回边城。 温婉收拾好东西来到客栈门口。 浩浩荡荡的的队伍前,停了一辆豪华马车,马车里是谁,不言而喻。 “嫂子,请上马车。” 有脸熟的青年过来替她拿行李,又憨笑着跟她打招呼。 温婉认得,这是在娘娘庙里挖土的其中一个青年。 她看了一眼其他偷偷摸摸往她身上瞧的青年,随后大声说: “往后别乱叫了,我和周校尉不是那种关系。前几日为了掩人耳目,事急从权,不得已配合唱戏而已。我一个妇道人家,回了城里,将来还要嫁人生子的,这清誉可马虎不得。” 说完之后,温婉没有上那辆马车,而是循着队伍往后,走向了拉货的马车。 马车里,半靠着小憩的沈御蓦的睁开眼睛。 他掀开车帘,视线锐利的看向后方。 个子娇小的女人,爬上拉货马车的时候,需得手脚并用。 那模样,三分滑稽,七分可爱。 是的,那滑稽的模样,在他看来,居然还觉得可爱! 沈御觉得他最近的眼神可能出了问题,肯定是被她给气的。 “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和他划清界限!” 这死丫头,果然胆子大得很! (本章完) 第32章 忘得干净 第32章 忘得干净 屏风后,温热的水汽从浴桶里弥漫而出,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空气里就充斥着桂的香味。 正是桂开的季节,温婉回到偏院以后,就把后院那棵百年的桂树给薅秃了。 打狗看主人,她薅也是看主人。 主人惹了她,她就薅光他的桂树,用桂来泡澡。 足足泡了一个时辰,才将这几日的疲惫一扫而空。 温婉泡完澡,将偏院里的众人召集到了正厅里,将她和沈御的关系做了一个澄清。 “事情就是这样,为了配合周校尉秘密行动,所以我以他夫人的名义在外行走。” “我其实和你们一样,也是周校尉从漠北人手里救回来的孤女。” “我真名叫温婉,以后我何去何从,也会听从周校尉的安排。” 她说完之后,正厅里的众人都是一副吃惊得说不出话来的表情。 也正常,这种事,换了谁,谁不震惊。 最难以接受的,还是哑婆。 哑婆低着头,差点儿难过到抹眼泪。 好不容易盼着周校尉有了枕边人,这下好,原来是假的。 沈舟倒是还算平静,毕竟,不管温婉是不是阿柴哥的女人,她依旧还是他的小婉姐姐。 “小婉姐姐,那你以后还会给我们讲故事吗?” 几个孩子仰着头,一脸祈盼的问。 温婉抬手摸了摸他们的脑袋,“那是当然,我只要住在这里一天,就会每天都给大家讲故事。” 孩子们松了一口气,先前的压抑气氛很快就消散了,一个个围着她,开始讲今天的故事。 哑婆站在角落里,看着闹作一团的人,紧蹙的眉头才渐渐松开了一些。 * 边城沈府。 沈御坐在轮椅上,听金木汇报最近的公务。 他去寻古墓的这段时间,金木留守边关以防漠北人突袭,所以即便知道他受了重伤后心急如焚,也没能跟过去照料。 温婉身份文牒的事,还是金木差人去府衙置办的,又从高翎口中听说了沈御和温婉之间的纠葛,也是唏嘘不已。 他家将军什么身份,头一回有个姑娘他能看得上眼,却被人拒绝了。 这小婉姑娘是个能耐的。 金木打定主意,以后对于小婉姑娘的事,要更加上心。 他家将军在她面前都得吃瘪,他还是有点儿眼力见为好。 “将军,还有一件事。”金木犹犹豫豫的开口。 沈御将一份公文批复完放在一边后,又拿起另外一份,“有什么事就说。” 金木清了清嗓子,说:“是将军夫人的大丫鬟,已经来过好几次了,问您什么时候有空见见夫人。” “将军夫人?”沈御诧异的抬起头。 “将军,您、您不会忘了,您的正头娘子赵氏,如今还在后院吧?” 金木心里咯噔跳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 得,看样子他家将军是把赵氏忘得一干二净。 “哦。”沈御应了一声,又低下头继续看公文,漫不经心的说:“赵氏出什么事了吗?” 金木倒吸一口凉气,“将军,赵氏是您的正头娘子,自从来了边城以后,您都还没接见过她。” 这件事本身就是个问题。 哪有丈夫连妻子面都不见的?沈御皱眉,“女人真是麻烦。” 他放下文书,“叫管家请赵氏来一趟吧。” “是。”金木松了一口气,赶紧通知管家去后院叫人。 赵氏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和大将军见面的机会。 管家来通知她的时候,她喜极而泣,还是大丫鬟劝了一阵,才把眼泪劝住了。 来之前,她哪里想到大将军居然如此繁忙,她都来了这么久了,愣是没见着人的面。 老夫人派她们过来是要替将军府留后的,连大将军的面都见不着,还说什么留后啊? 更何况,她如今这身子,怕是不争气的。 赵氏想到这里,又拉了春娘的手,让她跟着自己一块儿去书房。 春娘是个胆小懦弱的性子,身为小妾自不会忤逆主母,所以收拾一番以后便跟在了赵氏身后。 半个时辰以后,赵氏和春娘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沈大将军。 赵氏是见过沈御的,虽然只是在成亲的时候匆匆过一面而已。 但当时的沈御,身材高大,容貌出众,又带着即将出征的意气风发,端的是一眼就能俘获任何女人的芳心。 所以虽然只一眼,赵氏却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如今再次见到,他身上气势更甚,眉眼也更加深邃了些,简直让人移不开眼。 春娘则是第一次见到沈御,顿时心里小鹿乱撞,羞得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娇滴滴的埋着头,脸红成一片。 沈御将两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和边城里那些看他的女人一模一样。 他烦躁的沉了脸色,问:“见我有何事?” 何事? 赵氏回过神来,斟酌半天后,说:“老夫人说将军一个人驻守边疆,甚是辛苦,特地让我和两个姐妹来……伺候将军。” 按理,她该称呼沈御为夫君的,可看沈御这冷漠的态度,她没敢开口,只敢喊声将军。 沈御愣了愣,略微思索就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 他无奈叹气,“罢了,既然让你们来,就先住下吧。” 他也不提住下来之后的事,总归把人留下就算给了老夫人面子。 来日方长,赵氏也不好多说什么,倒是又提了件事。 “将军,我们来的时候,还有个姐妹走散了,我想请将军派人找一找。虽是个小妾,但也是将军府的人,流落在外要是污了名节,对将军府声誉也不好。” 这点儿小事,沈御倒是答应下来。 他随口吩咐金木,“你一会儿去营里调几个斥候给她。” 金木应声领命。 沈御乏了,借口还有公务打发了赵氏。 赵氏恋恋不舍的从书房出来,步子走得很沉重。 春娘也眼巴巴的问:“夫人,是不是将军……不满意我们?” 所以都不愿意碰她们? 赵氏抿着唇,一脸落寞的没回应。 春娘感慨道:“要是婉儿妹妹在就好了,她长得好看,人也聪明,一定能得到将军的青睐。” “嗯,所以得尽快把她找回来。”赵氏道。 (本章完) 第33章 都是狠人 第33章 都是狠人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温婉一早收到了金木送来的五百两银票,顿时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走,跟姐姐我潇洒去,姐姐我有钱,咱们吃香的喝辣的,再找几个小妞儿玩玩!” 跟在她身后的沈舟,被她的虎狼之词吓得一个踉跄。 他堪堪扶住栏杆才站稳,“小婉姐姐,你和我们村以前那个土财主说的话一模一样。” 温婉:“嗯?那他还挺会享受的,也算同道中人。” 沈舟白了她一眼,“可是他找小妞儿玩的时候,和其他人争风吃醋,被打死了。” 温婉:“……” 她一巴掌呼在沈舟脑门儿上,“臭小子,真会扫兴!行了,小妞儿咱们就不找了,咱们去吃顿好的,总没问题吧。” “好!”沈舟连连点头,“东街开了家叫鸡,听说可香了,小婉姐姐我们去吃吧。” 温婉笑着应声,“没问题,回头正好给哑婆她们带几只回来。” 沈舟想到什么,“那给阿柴哥也带一只吧。” “他?他没有!”温婉气呼呼的扭头就走。 沈舟一头雾水,摸了摸后脑勺,替阿柴难过一秒钟后,屁颠屁颠的追上温婉的脚步。 * 沈府的书房里,气氛很压抑。 一盏茶之前,负责暗地里看顾偏院的护卫,过来汇报这两日偏院的情况。 护卫说,后院那棵将军最喜欢的桂树被小婉姑娘薅来泡澡了。 “一点儿没剩下?”沈御挑眉。 护卫吓得没敢抬头,“嗯!小婉姑娘……呃,很有毅力,一个人爬上树了两个时辰,把桂都弄下来了。” “呵,”沈御气得牙根儿发痒,“两个时辰,她倒是不怕麻烦。” 傻子都看得出来,她这是气极了,拿他的发泄呢。 沈御摆摆手,汇报的护卫松了一口气,赶紧退出去。 金木犹豫了一下,也想跟着走,刚转身就被叫住了。 “金木。”沈御无力的往后靠了靠。 金木浑身一僵,苦着一张脸抬头。 沈御:“你说,我好心好意给她安排新身份,还纳她做外室,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一个商贾小妾,要不是看她还有用,本将军的外室,她配?” 这么多年了,他头一回跟个姑娘提这回事,她居然拒绝,他不要面子的吗? 金木:“……”这不是在问他,所以他不用回答! 果然,沈御发泄了几句之后,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退下吧。” 金木控制着面部表情,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很从容,他转身抬腿,脚刚落到门槛外。 “等等。” 金木极度不舍的收回脚,回头哀怨的看过去。 “你是不是在心里嘲笑本将军?”沈御厉声问。 “属下没有!”金木硬着头皮回答。 上峰心情不好,下属真的好难熬。 沈御冷哼一声,“没有的话,你为什么一言不发的就要走?是不是想躲起来笑?” 被逼疯的金木快要哭了,将军,您能不能正常点儿? 这话,只能在心里哀嚎,金木不敢说出口。 金木:“将军,东街开了家叫鸡,吃过的人都说好吃,小婉姑娘最爱美食,要不我替将军买一只给她送去?” “姑娘家在气头上,咱们男人大度一点儿,别跟她们小娘们儿计较,咱们哄哄得了?” 他已经尽力了,再这么下去,他们这些做下属的真要被逼疯了。 沈御垂眸思考片刻,再抬头时说:“有道理,我堂堂大将军,凭什么要去哄一个小娘子?”金木:“??” 他明明不是这么说的啊! 算了,将军已疯,他们只能听天由命了。 * 温婉最后还是没能吃到叫鸡。 那家酒楼生意太火爆,座无虚席就算了,招牌菜叫鸡还卖完了。 她和沈舟站在酒楼门口,一起默哀了好一会儿,才肯接受这个现实。 沈舟:“现在我们怎么办?” 温婉叹气,“叫鸡吃不成,那就去吃其他的吧。这边城里,还有什么特色风味吗?” “特色风味啊……”沈舟想了想,“漠北烤羊你吃过吗?” 虽然这些年和漠北人战火不断,但是有一说一,他们的烤羊是真的好吃。 开烤羊店的,是曾经去漠北游历过的厨子,回来之后在城里开了家店铺。 因为是漠北人的烤羊,粘上了“漠北”两个字,所以即便他们是端朝人,在这城里生意也很是一般。 正是饭点儿,店铺里却一个人都没有。 沈舟喊了一声,“老板在吗?” 没有人回应。 温婉鼻子灵,闻见了从后门飘过来的孜然香味。 孜然撒在烤得流油的新鲜羊肉上,想想都要流口水。 “老板应该在后院烤羊,我们过去看看吧。” “啊,直接去好吗?我听说这个厨子脾气很不好。”沈舟有些犹豫。 温婉:“咱们是客人,来消费让他赚钱的,他应该不会对我们怎么样吧。” 沈舟点头,“也对。” 两人掀开后门的帘子,穿过通道之后,来到了后院。 院子里放置着一个铁架子,架子上串着一头羊,许是烤羊的人偷了懒,羊肚子被烤焦了一块。 院子角落,门前堆满木材的屋子里,传来鞭子打到皮肉上的声音。 这种程度的鞭打,下手的人够狠,忍受鞭打的人也够狠。 温婉听声音都觉得头皮发麻。 沈舟扯了扯温婉的袖子,“小婉姐姐,咱们别管闲事了,赶紧走吧,这烤羊我不吃了。” 温婉也不想管闲事的,偏偏余光看见了一双眼睛。 那间屋子的窗户上,破了一个巴掌大的小洞,刚好露出一双眼睛来。 那人似乎正对着窗户,眼睛里是一种空洞的绝望。 就好像所有的苦难,他已经习惯了。 温婉没有白莲的圣母心,她就是一条没什么大追求的咸鱼。 所以,理智上,她该立刻离开这里。 但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有感情。 但凡那人吭一声,或者开口求饶,她都不会因为怜悯而管闲事。 可他一声不吭,就好像在无声的、安静的,默默的等着死去。 总有些人,在我们看不见的角落里经受着世间最深的苦难,而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有血有肉,会疼会痛。 咱们的病娇男二终于出场啦! (本章完) 第34章 顶级商人婉 第34章 顶级商人婉 幸好,老天还是眷顾温婉的。 没有再给她纠结的机会,柴房门打开,举着鞭子的店铺老板出现了。 他手中的鞭子是专门用来打人的毛刺鞭子,用最硬最糙的粗麻织成,一鞭子下去就能皮开肉绽。 温婉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还是咧开嘴,挤出一个僵硬的笑。 “我我们想买只烤羊。” 店铺老板留着满脸络腮胡,闻言,冷着一张脸指了指铁架上的烤羊。 “今天就这么一只羊,不过被小王八羔子烤焦了,老子刚教训了他一顿。你要是想买,我给你便宜一两银子,算你九两。” 老板给了价,这就是在做生意,没有对他们动手的意思。 温婉松了一口气,生意嘛,能谈就好。 “就肚皮焦了一块儿,我就喜欢吃烤焦一点儿的,不碍事。要不,银子我还是给够,里面的伙计,你就别打他了。” 老板就是求财,有银子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姑娘心善,那我给你包起来。” 店铺老板原来是个瘸子,转身进屋,扯着一个瘦高的少年出来。 他一脚踹在少年的腿弯处,“去给客人把羊装上!” 少年一出现,温婉就被着实吓了一跳。 她知道先前他在屋子里肯定挨了打,但是她没有想到,他这哪里是挨打,分明是遭受了非人的虐待。 少年皮肤蜡黄,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一看就是营养不良,身上大大小小的新伤叠在旧疤之上,几乎没有一块皮肤是完整的。 这样的折磨,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小婉姐姐……”沈舟吓得小脸发白躲在温婉身后。 温婉安抚的拍了拍沈舟的背,“别怕。” 店铺老板见状,又是一鞭子抽在了少年背上。 “丑东西,还愣着做什么,没看见客人都被你吓着了吗?” 鞭子落在少年身上,他眼神空洞,竟是一声不吭。 他甚至没有看温婉一眼,似乎对人性的恶已经习惯。 温婉想,那双眼睛里,肯定是有过希望的,只不过有太多冷眼旁观的人,将他这份希望磨灭了。 他的眼神,过于震撼人心。 以至于温婉有一种感觉,也许过了今天,他就不会选择再这样痛苦的活着。 很多年以后,温婉得知那时少年的心境,便无比庆幸,她做了一个正确的判断。 “老板,你这奴隶卖不卖啊?倒是挺经打的,拿来发泄情绪倒是不错。” 温婉故作轻松的闲聊,目光扫过少年脖子上烙印的一个“奴”字。 老板擦了擦手,将鞭子递过来,“您要试试吗?给您玩玩。” 温婉接过鞭子,装出一副精明的模样,“老板,别一会儿我抽他几鞭子,你说我把你奴隶给打坏了,要我赔钱吧?” 老板眼中闪过心虚,他刚才还真就这么想的。 一看温婉就是富贵人家娇养的,能讹点儿银钱当然更好。 被拆穿后,老板干笑两声,“那哪儿能啊,一个被倒了好几手的奴隶而已,能值几个钱。” “这样啊,”温婉犹豫了一下,“那不如这样吧,你这个卖给我,我看他半死不活的,买回去估计玩不了几天就死了。” “卖啊?” 店铺老板商人的市侩立刻显现出来,“你看我这店铺就我一个人,就指着这个奴隶帮忙呢,你买走了,我这生意就不好做了啊。” 温婉早有准备,“哦,那行吧,我不买了。我就抽两鞭子过过手瘾。”老板一听,这就不买了? 她这买东西的诚意不够啊。 温婉:“说好的,我抽两鞭子,打死打残了,可不许讹我赔钱哟。” 她举起鞭子就要动手,那狠劲儿,似乎要用上全部力气,直接把人打死。 在打死了没钱,和卖给她还能换点儿银子之间,老板果断选择了后者。 “别啊姑娘,你出个价吧,我把他卖给你了。” 温婉心里暗自窃喜,目的达到,面上却不显。 “那……就十两银子?” 老板皱眉,“跟烤羊一个价啊?” 温婉撇撇嘴,嫌弃道:“烤羊还能让我饱餐一顿。他这半死不活的,回头打死了我还得出钱买张草席把人埋了,又得一笔钱。” 说得很有道理,老板这几天也在担心这事儿。 这小子没什么求生意志,估计活不了几天。 “姑娘,再加点儿?”老板说。 温婉叹一口气,“实在是加不了啊,您要是舍不得,那就算了,反正就一个玩意儿,我不买也没什么损失。” 她作势又扬了扬鞭子。 老板一咬牙,“成交!” 温婉心想,这买卖划算啊,一只羊的价格救下了一条人命。 老板心想,这买卖划算啊,一个快要死了的奴隶,换十两银子。 于是,买卖双方都觉得自己占了个大便宜。 不一会儿,温婉愉悦的带着少年和烤羊走出店铺。 老板满脸笑容的拿了银子后关上店门,还招呼一句。 “姑娘,银货两讫,离柜不认,你下次来光顾,我送你一只烤羊蹄。” * 温婉出去吃顿饭,却买了个人回来。 偏院里的众人是对此十分不理解的。 可不理解归不理解,人都买回来了,也只能把人安置了。 温婉让沈舟带少年去洗漱,又找了干净的衣裳给少年换上。 她美滋滋的坐着啃羊腿,该说不说,这烤羊的确地道,一口下去,唇齿留香。 就这份儿手艺,她以后可有口福了。 沈舟敲门进来,抓着少年的手腕往里扯。 “你进来啊,小婉姐姐不会打你的,她就是吓唬吓唬那老板。” “我家小婉姐姐人美心善,最温柔善良了,从来不打人的,她可好了。” 温婉听沈舟这么一顿夸,顿时笑得枝乱颤。 可以啊,沈舟这小子能处,对她的认识很到位啊。 她就是他口中的那样,一点儿不带差的。 少年站在门口,一抬眸,看见的就是温婉笑容灿烂的模样。 皮肤白皙的女孩儿,五官精致,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露出浅浅的梨涡。 些许碎光落在她眼睛里,闪烁得跟天边的星星一样耀眼。 那时候,少年才知道,原来有些人笑起来,是浑身都会发光的。 (本章完) 第35章 他是个人 第35章 他是个人 门口站着的少年,洗干净了以后,也并没有比之前的形象好多少。 他,实在是太瘦了。 那些无处不在的伤痕,像是在提醒着周围的人,他曾经历过什么。 温婉口中的烤羊腿,突然就没那么香了。 她冲少年招招手,“过来,先吃饱肚子,然后我们再好好谈谈。” 少年闻言,立刻就愣住了。 “过来呀,你肚子不饿吗?” 温婉以为他没听明白,想了想,从盘子里抓了另一只烤羊腿走过去。 她将烤羊腿递到他面前。 “你是新来的,这次给你优待,还剩下的两只烤羊腿,我一只,你一只。下次可就不行了哦,你比沈舟大,你得让着他,下次的烤羊腿就是他的了。” 少年眸中闪过震惊,随即一种看不分明的情绪开始隐约浮动。 沈舟发现温婉的话里有个问题,“不对啊小碗姐姐,这样的话,你不是每次都能吃烤羊腿了吗?你不是比我们大吗,你为什么不让着我们?” 被当众拆穿心里的小九九,温婉尴尬的笑了两声。 “这个嘛……” 温婉绞尽脑汁,想出一个合理的借口。 “因为是我付的银子!我给的钱,我当然要吃一只烤羊腿!行了,小孩子家家的,吃点儿东西还跟我斤斤计较,等你将来赚钱了,你的钱,你就能每次都吃烤羊腿。”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谁出钱,谁豪横。 这个理由,沈舟无法反驳,他摇了摇少年的胳膊。 “哥哥,下次的烤羊腿要让给我哦。” 少年依旧是愣愣的,似乎从没有想过,他会有一只烤羊腿。 他也从没有想过,他们会以商量的语气,和他一起来分配烤羊腿的归属。 他们……似乎把他,当成了和他们一样的…… 人。 少年低低的垂下眼眸,些许发丝挡住了他的视线,也挡住了他发红的眼眶。 见他半天不动,温婉有些不耐烦,一手握住他的手腕,一手将羊腿塞进他掌心。 “趁热吃,一会儿冷了就没这么好吃了。” 很多年以后,当他再次回想这一幕的时候,还能清晰的记得,手腕上传来的,她细嫩手指的温热触感。 正是那股温热的触感,将他从地狱的深渊里拉了出来。 * 一大盘子的烤羊肉,被三个人旋风似的解决了。 温婉吃饱喝足,捧着小肚子,很没有形象的瘫软在椅子上。 “你烤的小洋洋真的好好吃,以后我们每个五天就吃一回,好不好?” 她眨巴着眼睛,盯着对面的少年。 少年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别开视线,应了一声,“嗯。” 温婉一怔,“咦,你听得懂我们说话啊。” 随即,她又猛地一拍脑门儿,“对不住,你一直没说话,我还以为你跟哑婆一样呢。” 少年低垂着头,没吭声。 “那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吃饱了,温婉要开始查户口了。 少年茫然的抬起头,拧着眉头想了半天,然后又摇了摇头。 温婉嘴角一扯,试探着问:“什么都不记得了?” 少年点点头,“嗯。”温婉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奶凶奶凶的双手叉腰。 “算了,反正我也要重新开始新生活的,咱们俩就搭个伴儿。那我帮你取个新名字,好吗”她乐呵呵的跟他商量。 少年这才抬头,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可眼睛里闪过的一抹欢喜,还是被温婉敏锐的捕捉到了。 小样儿,还挺傲娇的。 温婉清了清嗓子,古灵精怪的逗他。 “你是我救回来的,你就跟我姓,你又不喜欢说话,只会嗯嗯,那……就你以后就叫温恩吧。” 她就随口一说,只是想逗逗他,等他反驳之后,她再认认真真翻字典,给他取一个好听的名字。 没想到少年反应很快的“嗯”了一声。 温婉:“……” 当事人都没意见,那这个名字也算是缘分,就这么定下了。 * 下午,温婉让沈舟请来了大夫。 大夫给温恩开了药方,又给了一罐外敷的膏药。 大夫:“他身上的伤都不要紧,只是这些疤痕怕是很难去掉。” 闻言,温恩倒是没什么反应,表情非常的平淡,似乎这些对他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可温婉立刻就哀嚎了起来,“大夫,你想想办法啊,有没有什么美容祛斑的好药材?” “不要藏着掖着了,我们不差钱,你尽管用。热血少年,正是青春好时光,怎么能留那么多疤呢。” 大夫许是没见过这么跳脱性子的姑娘,表情先是惊了惊,随即才说: “老夫对这方面倒不是很擅长,城里的胭脂铺不知有没有姑娘需要的,你可以去看看。” 温婉顿感失望。” 大夫走了以后,温婉对着少年唉声叹气。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你既然跟我姓,那就是我的人,我一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漂漂亮亮的!” * 沈府书房。 坐在轮椅上的沈御,放下手中的书籍,目光犀利的看向金木。 “她真的是这么说的?” 金木硬着头皮点头,“千真万确。沈姑娘买了一个少年奴隶,还让奴隶跟她姓,还说少年奴隶以后就是她的人。” 说完,金木急不可查的抹了一把冷汗。 他好歹也是个副将,怎么就沦落到打小报告的人了,偏偏将军说小碗姑娘的事,事无巨细都得汇报。 沈御听完,脸色深沉,又气又担忧。 “一个来历不明的奴隶,她买了就买了,却带回家去养着?” 金木点头,“将军说得对,那我去查一查那个奴隶的来历?” 沈御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应声道:“嗯,赶紧派人去查。” 金木领命,又想起一件事来。 “对了,将军。小碗姑娘让沈舟去胭脂铺里买去疤的药,胭脂铺里能有什么好东西,我记得去年京城赏了一批药,里面就有去疤的。” 他试探着问:“要不,我给小婉姑娘送些过去?” 自从大将军和小婉姑娘赌气之后,大将军心情不好,他们这些做下属的也是如履薄冰。 大将军不会哄姑娘,他们这些下属不得多上点儿心。 (本章完) 第36章 接个小活儿 第36章 接个小活儿 金木说完好一会儿之后,沈御都没反应。 正当金木以为他是不同意这个做法时,沈御却沉声道:“好,都给她送去吧。” 顿了顿,他又道:“你即刻让人去仓库准备药材,半个时辰以后,我们出发去偏院。” “是。”金木应声,正要转身,突然脸色一变,“将军,你说……我们?您也要去?” 沈御挑眉,“她把乱七八糟的人放进偏院里,我不得过去看看?哑婆他们还在偏院里,万一有歹人混进去,伤了他们怎么办?” 多么名正言顺的理由。 只是如果换了以前,将军是不屑跟他解释这么多的。 金木悻悻缩了缩脖子,心里明白,将军去这一趟,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沈御滚着轮椅往门外的方向走,“对了,去书房把那个锦盒拿上。” 金木面色一凝,“您要把那个东西给小婉姑娘看?” 似是想到什么,金木犹豫的多了一句嘴。 “将军,那东西如此重要,真的要给小婉姑娘看吗?连军师都琢磨不出来的东西,小婉姑娘看了有用吗?” 他也很佩服小婉姑娘寻龙定穴的本事,可事关重大,他不得不加倍谨慎。 沈御沉声道:“她见多识广,总能给我们惊喜,既然我们看不出来名堂,给她看看,兴许有意外收获也不一定。” * 后院的石桌上,摆满了十几个瓶瓶罐罐,都是沈舟去城里四处的胭脂铺子买来的。 沈舟忍不住唏嘘,“这些祛疤的药膏可贵了,就这一小罐,够我们吃好几天的肉。” 温婉拿起一罐,打开盖子闻了闻,“贵不贵的都无所谓,要有效果才行啊,否则就白费力气了。” 温恩一直安静的站在温婉身后。 自从他进了偏院,除了最初沈舟带他洗澡的时候,其他时间他几乎跟着温婉寸步不离。 他也不说话,就那么安静的站着,温婉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温恩,你来闻闻喜欢哪一种,今天我们就先试试哪种。这些回头都试一遍,看哪一种有效果。” 温婉跟个话痨似的,一直念叨,“你也别担心,就算都没效果,我们以后再去找其他的,总能找到有效的。” “嗯。”温恩又乖乖的应了一声。 他随手指了其中一种。 温婉狐疑的说:“你看都没看,就选了?” 这么不在意这些药膏的吗? 温恩不吭声。 温婉撇撇嘴,“行吧,反正都是碰运气的事,哪一瓶都差不多。” 她拿起他选的那瓶,又拉着他在一旁坐下,卷起他的袖子,替他擦药。 那些深深浅浅的皮外伤,看着都头皮发麻,她强忍着心里不适擦拭那些结巴的粉色伤痕。 擦药的时候,温恩下意识的缩了缩手。 温婉动作顿了顿,抬眸说:“是我弄疼你了?我轻一点儿,你要是实在忍不住的话……” 少年和沈舟都抬头看她,似乎等着她说出什么了不得的止痛方法来。 谁知温婉恶劣的笑了笑,冲他们一阵挤眉弄眼。 “忍不住那就哭出来吧。趁现在还不算大男人,该哭的时候就哭,没人笑话你,等将来成年了,你要哭,我就嘲笑你一辈子。” 沈舟:“……” 就这? 但仔细一想,这说法却也没毛病。 温恩闻言,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终究什么也没说。不过他到底是不会哭的,被鞭打得血肉模糊都没哭过,擦个药,他怎么可能皱一下眉头。 他刚才躲,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她的指尖过于柔嫩了。 当她温暖的指腹落在他皮肤上的时候,那种触感,让他有种被人珍视的感觉。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想要靠近,却又本能的退缩。 金木推着沈御进入偏院的时候,正好看见温婉温柔的替面黄肌瘦的少年擦药。 沈御浅灰色瞳仁缩了缩,目光很冷。 金木:“小婉姑娘。” 温婉听见声音,回头冲金木笑了一下,目光落在沈御身上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便立刻收敛。 变脸得相当明显,毫不掩饰。 沈御面色更沉,金木也很尴尬。 幸好,这院子里还有个气氛组成员,沈舟。 “阿柴哥,金木哥。”沈舟像只愉悦的小蜜蜂飞到了沈御和金木跟前。 “阿柴哥,哑婆不是说你受伤了,这段时间都不能来偏院看我们吗?你今天怎么来了,你的伤这么快就好了吗?” 沈御抬手摸了摸沈舟的头,“伤没好,我来找你小婉姐姐帮个忙。” 说着,他看向温婉。 温婉甩了一个后脑勺给他,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沈御无奈的叹一口气,冲金木使了个眼色。 金木抱着一个大布包走过去,将布包放在石桌上打开,露出里面一大堆的瓶子、罐子。 “小婉姑娘,听说你在找祛疤的药材,这些都是京城那边来的上等药膏,肯定比你在外面买的那些都管用。” 温婉扫了一眼那些药膏,内心些许挣扎。 嗟来之食,虽然吃起来硌牙,但肚子饿起来的时候,谁还管这个。 温恩的确是需要这些膏药。 见她犹豫,沈御眉头皱了皱,“收下吧,也不是白给你,我有条件。” 温婉一听,顿时偷偷松了一口气。 有条件,就是做交易。 做生意,可比欠人情好太多了。 温婉这才正眼瞧他,“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沈御:“简单,我要你帮忙看一个东西。” 看东西? 温婉略一琢磨,眼神微亮。 她起身走到沈御跟前,弯腰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问:“是你从古墓里带出来的东西?” 沈御眼睛微眯,诧异的扫了她一眼。 看他这反应,温婉便自信的说:“看来是我猜对了。行啊,这交易我同意了。” 看东西,鉴定,研究东西的来龙去脉,这活儿她上辈子可没少做。 以前读研的时候,她跟着导师去看古董,她不说多有眼力,但比起一般的古董商贩来说,也绝不会逊色。 所以,这点儿活儿,换一批昂贵的祛疤药材,是划算的。 (本章完) 第37章 你要不要看 第37章 你要不要看 金木推着沈御走在前面,温婉跟在他们之后。 到了书房门口,沈御头也没回,冷冰冰的说:“无关人等,就不要跟进来了。” 温婉愣了一下,回头就看见了她身后的小尾巴。 “温恩,我们有正事儿要办,你先在院子里等我吧。” 面黄肌瘦的少年小心翼翼的牵着温婉的衣袖,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看,闻言,眸中光芒一暗。 “嗯。”他低声应了,这才悻悻的放下手。 温婉看他一副难过委屈的模样,心头一软,语气也放轻了一些。 “好啦,你个子比都我高一个头了,怎么比我还会撒娇!乖啦,等我办完正事,给你买好吃的点心怎么样?” 她哄人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带着一种不自觉的宠溺。 温恩像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有些移不开视线。 温婉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说:“这次不准再跟过来哦。” 不等温恩回应,温婉转身走进书房,冲他摆摆手后,关上了房门。 房门挡住了温恩的视线,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如果温婉还在,就能发现,此刻的少年,哪里有半分委屈可怜的模样。 他神情阴霾,一双眼睛里只有麻木和冷漠。 他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握了握拳头,稍用力,手腕上就传来一阵锥心的疼痛。 他叹了一口气,眼神瞬间沉到谷底。 * 一寸长的锦盒摆放在书桌上。 “打开吧。” 沈御沉声命令,金木上前将锦盒打开,开锦盒的时候,金木下意识的看了温婉一眼。 温婉脸上没什么表情,就……很轻松。 许是还不知里面装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吧,等她瞧见了,就不可能是如此轻松的模样了。 盒子打开,一层红色锦帛中间,露出三个黑色的零件。 一根拇指长的圆管,一个指甲盖厚度的环形圆片,还有一个锯齿状的长条方块。 “就这个啊,我还以为什么了不起的古董呢。” 出乎金木的预料,温婉表情一点儿没变,甚至比刚才更轻松。 金木嘴角一扯,嘀咕道:“我就说小婉姑娘一个姑娘家,肯定不知道这几个东西的重要性,真正懂行的,肯定会惊为天人……” 他还没抱怨完,就说不下去了。 因为温婉已经伸手拿起三个零件摆弄起来,不过眨眼的功夫,只听“咔嚓”一声。 锁扣卡紧,三个零件组成了一个。 金木吓得说话都结巴了,“你、你、你……” 温婉白了他一眼,“你什么你?不就是个弓弩上用的小东西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你、你懂?”金木满面惊骇。 温婉扬唇浅笑,“略知一二,不算很懂。” 金木:“……” 沈御:“……” 现在他们对“略知一二”这四个字,已经无法正视了。 沈御目光犀利的盯着她,“说说看,你知道的关于它的一切。” “好的,我尊贵的榜一大哥!”给钱的就是大爷,温婉拿出赚钱营业的温和态度,开始进行专业介绍。 “这是一种连击弩的关键部件,寻常弓弩只能射击一轮,下一轮射击的时候需要长时间短箭的更换,而连击弩可以携带更多的短箭连续进行射击,杀伤力当然更强。” 这连击弩,还是温婉当初从一本古代兵器演变文献上看见过的。 那时候她手痒,还对照图纸,找材料一比一复原过其中一款。 在冷兵器时期,这种连击弩属于那个时代的高端设备,足以改变战场战局。 她信口拈来,语气轻松,摆弄零件的时候也很随意。 这份随意,和沈御的沉重形成了鲜明对比。 沈御:“你见过这个……连击弩?” “我……”温婉蓦的注意到沈御的表情,她顿时惊醒,后背吓出一身冷汗。 怀璧其罪,古往今来皆是一个道理。 如果只是一个寻龙定穴的风水大师,她对他们来说,是可以利用的普通工具。 可如果是一个能做出厉害武器的匠人,那对他们来说,就是一把利器,如果不能为己所用,也势必不能落入他人手中。 温婉敢肯定,只要她说见过,他们就会想尽办法控制她,绝不会让她获得自由。 “我当然是没见过的。” 温婉话锋一转,语气淡淡的说: “我也是在书上见过介绍而已。这三个是关键部件,我刚才看见的时候,就按照书上说的试试拼接,没想到还真拼上了。” “人家也很意外的呢~” 温婉双手一摊,又拿起茶杯战术性喝水。 沈御和金木都一直盯着她看,似乎是想从她脸上看出点儿什么。 温婉心跳雷如战鼓,面上却不显。 许久之后,沈御收敛情绪问:“那本书在哪儿?叫什么书?” “呃……”温婉硬着头皮说:“我说了你们可不许生气。” 沈御没吭声。 温婉:“那书被我不小心掉进火盆烧掉了,当时我师傅也很生气,给我一顿好打,我屁股上现在都还有个疤。” 她屁颠颠走过去,弯腰凑到他耳边说:“我说真的,你要不看看?真有疤的。” 看,看什么? 看屁股? 看疤? 沈御脑袋一懵,刚才那点儿严肃和深沉,瞬间被她一句戏弄的话给冲散了。 一旁的金木也是一脸懵逼的模样,小婉姑娘霸气,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 沈御太阳穴突突的跳,冷声对金木道:“你先出去。” “是!” 这种情况,金木怕多听一句之后,都遭来将军的报复,所以快速的退出门外。 连击弩不连击弩的,哪有小命重要。 屋子里,沈御冷着一张脸,“满口谎话,以为用这种方式打个岔,我就能被你糊弄过去?” 温婉的确是准备开个黄腔,然后把这个送命话题糊弄过去的。 再被他问下去,她交代不清楚啊。 “呵呵,”温婉干笑两声,“哎,这不是被英明睿智的周校尉给拆穿了嘛。” “少贫,”沈御严肃表情,厉声道: “赵小婉,这件事很重要,你不说清楚连击弩的来源,今天我不会让你走出这道门。” (本章完) 第38章 连环计 第38章 连环计 四目相对,眼神之间火光四射。 率先败下阵来的,当然是温婉。 她眨巴着眼睛,然后眼眶越来越红,接着再狠狠的吸吸鼻子。 硬的不行,她就来软的,沈舟不是说过,阿柴这人最怕女孩子哭? 姑且死马当活马医,试一试吧。 这样想着,温婉期期艾艾的往地上一蹲,然后埋着脑袋开始耸肩。 “干什么?哭了?”沈御狐疑的低头看向蹲在他膝前的女人。 娇娇小小的丫头,脑袋上两个璇儿,发旋儿周围一圈不听话的小绒毛。 老人常说,两个发旋儿的孩子,最是调皮捣蛋。 这丫头也一样,古灵精怪,活像个小狐狸,使心机的时候,招数层出不穷。 温婉粗声粗气的说:“没哭!” 沈御一听,眉头皱了皱,手指动了动,犹豫了一下,才捏着她的脸颊,让她抬起头来。 于是,温婉的表情就变得很滑稽。 肉嘟嘟的脸颊被他捏得变形,一双眼睛红彤彤的,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了他的手指上。 温婉本来还在想,要怎么才能挤出眼泪,这下好了,他手劲儿这么大,捏她脸,直接给疼哭了。 手指似是被她的眼泪烫了一下,他赶紧松开了她的脸。 “还真哭了。” 沈御烦躁的摸索着指尖残留的泪渍,“我又没说你什么,你哭个什么劲?” 温婉吸了吸鼻子,“你还没说什么?你刚才明明吓唬我,让我一辈子都出不了这个门。你要把我关起来,你要囚禁我,你、你……” 她说着说着,情绪真的调动起来了,顿时哭得稀里哗啦。 哭的时候,她还用余光注意着沈御的反应。 她都打算好了,如果这招没用的话,大不了就说那书还在“师傅”的手里,回头给他们一个乱七八糟的地址,让他们满天下找去。 只是这样一来,她的新身份怕是没戏,边城也待不下去了。 沈御眉头越拧越紧,眉宇间挣扎得很明显。 终于,他冷着一张脸,从怀里拿出一方锦帕,粗鲁的一巴掌盖在了温婉的脸上。 “鼻子擦一擦,哭得丑死了!” 温婉闻言,哭得更大声了。 “你还说我丑……我哪里丑?你仔细看看,我哪里丑?” 她仰着头,奶凶奶凶的和他对视,似乎即便是哭得停不下来,也要在这个所有女人都非常在意的问题上论个输赢。 沈御就见她双眼蓄积着莹莹水光,偏偏还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说话的时候,嘴唇开开合合,莹润又漂亮。 他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不自觉的移开目光。 “好啊,你说我丑,连多看我一眼都觉得刺眼……” 沈御:“……” 女人吵起架来,都是这么无理取闹的吗? 沈御回过头,长长的,无力的叹了一口气。 “别哭了,你不丑。” 温婉:“你敷衍我!” 沈御:“……” 他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有种不知所措的失败感。 温婉见好就收,又小心翼翼的摇了摇他的胳膊,“别关我了,行不行?那本书我现在真的拿不出来,别逼我了,好不好?” 沈御抬眸看她一眼,妥协的点了点头。 温婉立刻破涕为笑,“我就知道周校尉是个好人!” 沈御捡起锦帕,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渍,“说不让你出这道门,的确是吓唬你。” 这点,他不否认。 “不过,连弓弩这件事是真的重要。不是你一个女人能参与进来的,你不愿意坦诚相告,我不勉强你,但是……”顿了顿,他沉声道:“你知道连弓弩来历这件事,不能再泄露给他人,否则,恐引来杀身之祸。” 温婉连连点头,“我知道的。” “现在可以起来了吧。”沈御唏嘘的问。 温婉应声,却因为蹲太久,腿麻了,起身的时候禁不住身形一晃往他身上扑去。 沈御还没反应过来,腿上就传来一阵剧痛。 他疼得额头上冒冷汗,“你是不是想杀我灭口?” 温婉跌坐在他腿上,尴尬得脸都红了,“误会,误会,真的是腿麻了而已。” 沈御叹气,“还不起来?” “哦。”温婉撑着他肩膀站起身,却尴尬的发现他腿上的袍子上有鲜血浸出。 他的伤口,被她坐裂开了! 温婉简直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委屈巴巴道歉,心虚的不敢看他的脸。 沈御瞧她那鹌鹑样儿,气就消了一大半。 “架子上有红木盒子,把它拿下来。” 温婉闯了祸,哪里敢耽搁,立刻取了盒子抱到他跟前。 沈御将盒子打开,原来里面是些小瓷瓶和裹伤口的布。 “帮我换药。” 温婉听话的拿起布和金疮药,突然想起什么来,吓得声音都变调了。 “我帮你换药?” 她没记错的话,他的伤是在大腿根处的,那么敏感的部位。 沈御挑眉,“怎么,难道要叫金木进来,然后告诉他,是你一屁股把我伤口坐开了?” 这话,她好意思说吗? 传出去像什么样? 温婉几经挣扎,在全部人面前丢脸,还是在一个人面前不要脸之间,她选择了后者。 * 金木在门外等了很久,书房的门才重新被打开。 温婉红着脸冲出来,头也不回的往后院跑去。 沈御坐在轮椅上,脸上是金木看不懂的戏谑神情。 “总算是赢了她一回。” 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金木听得一头雾水。 沈御却浑身轻松。 小妖精,每次都逗得他面红耳赤,这一次,总算轮到她不好意思了。 “将军?你的袍子上怎么有血?”金木眼尖的注意到了异样。 沈御清了清嗓子,“伤口破了一点儿而已,不碍事。” 金木:“那属下帮您换药?” 沈御嘴角一扬,意味深长的说:“不用了,已经换过了。” 换过了? 将军行动不便,自己可换不了。 那就是…… 金木想明白之后,倒吸一口凉气。 他难掩惊骇的表情,“将军,连弓弩的事情,您问清楚了吗?” 沈御白了他一眼。 金木懂了,“将军,您不会是中了小碗姑娘的美人计吧?” 后知后觉,回过神来的沈御:“……” 他高兴早了,死丫头先前分明是故意的!是个连环计! 连弓弩没的事没问清楚就算了,他还被她看光了? 他哪里赢,分明是又输了! 还把裤衩子都输没了! (本章完) 第39章 要抱抱 第39章 要抱抱 灯火阑珊处,一群半大的孩子围在温婉周围听故事。 温婉躺在摇椅上,左边是给她剥生的沈舟,右边是给她捏腿按摩的小萝莉。 新来的温恩坐在不远处的树根下,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他似乎是在看天边的月,可一双耳朵却偷偷的竖起来。 “所谓的连环计,就是要一环扣一环,话说诸葛亮火烧赤壁……” 微风吹来,岁月静好。 故事还没讲完,几个年龄小的孩子已经横七竖八的睡着了。 “差不多该休息了,咱们明天再接着讲吧。” 温婉也打了个哈欠,冲远处的温恩招招手,“你个子最高,过来帮帮忙呗。” 温恩起身向她走来。 温婉指挥得很自然,“你和沈舟一人抱一个,送他们回房休息吧。” 沈舟已经相当熟练,捞起一个小孩儿大步往房间走。 温恩愣了一下,才弯腰抱起一个孩子,他似乎没这么抱过孩子,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还剩一个四岁的小萝莉,温婉挽起袖子,将小萝莉抱起来。 “小肥墩儿,好重啊。” 她随口抱怨一句,哼哧哼哧的往前走。 温恩目光一凝,上前一步,一手将小萝莉捞了过来。 他一手一个孩子,抱得很轻松。 温婉眨巴着眼睛,毫不吝啬的夸赞,“你力气好大啊,真能干!” 温恩闻言,嘴角不自觉的弯了弯。 将两个孩子送回屋以后,温婉指了指旁边那间屋子。 “哑婆帮你准备的房间,被子和褥子都是刚换的,衣裳什么的,你先凑合凑合,哑婆已经在给你做新的了。你还有其他什么需求,别跟我们客气,尽管提。” 温婉笑嘻嘻的介绍,又说:“住在这里的,都是无亲无故的孤儿,大家都是一样的,所以不要有负担。” 温恩听完,眼中闪过些许诧异。 他抬手指了指温婉。 “你是问我啊?”温婉随口回答道:“我也一样啊,孤女一个,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现在你跟我姓,以后你就是我亲弟弟,咱俩都不算孤儿了,对吧。” 温婉说完,拍拍他的肩膀,开玩笑道:“以后要乖乖听姐姐话哦,姐姐会疼你的。” 温恩郑重点头,“嗯。” “那行,你休息吧,我回去咯。”温婉摆摆手后转身。 温恩抬眸看着她渐渐走远,眸光一暗,犹豫了一下,抬脚跟了上去。 * 许是吃多了生瓜子,半夜里,温婉觉得口渴难耐。 她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准备去喝口水,一双脚丫子往床下放,突然踩到个软绵绵的东西。 “啊!” 她吓得缩回腿,脑海里全是以前看过的恐怖片里,那些从床下爬出来的鬼东西。 想起来头皮都阵阵发麻。 “我。”床边,一个沙哑的男声响起,语气里带着些许委屈和不安。 温婉先是愣了愣,随即才忐忑的瞪大眼睛去瞧。 借着窗外的月光,她总算勉强看出了这人是谁。 “温恩!你睡在我脚踏上干什么?你要吓死我啊!” 温婉迈开脚丫子从他身上越过去,又点燃桌上的蜡烛。 她本是打算狠狠骂他一顿的,可烛光下,少年赤脚蜷缩在床边,眼里充满了恐惧和委屈,像是受了惊吓的可怜小鹿。他那副模样,温婉哪里还骂得出口,语气重了都会觉得内疚。 “哎。算了,我救回来的,还能怎么办。” 温婉无奈的打了一把凉茶,一口灌下去,才重新开口。 她坐在椅子上,问:“说说吧,你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要睡在这儿?” 温恩一双眼睛灼灼的盯着她,只吐出一个字。 “怕。” 温婉:“厉害,我说半天,你一个字就把我打发了!你多说一个字,这个世界就会毁灭吗?” 少年眼神一暗,难过的低下头,“我怕。” 温婉:“……” 行,果然多说了一个字! 她无力的摆摆手,“你是男的,我是女的,咱们不能住一间屋子,男女有别,知道吗?” 温恩茫然的摇摇头,一声不吭的,眼眶就开始红了。 温婉倒吸一口凉气,“别,我的小祖宗,我也不是骂你,就是吧……这样做是不对的,男人和女人,只有成亲了才能住一间房。” “成亲。”他一双眼睛水润润的看着她。 “成个屁的亲!咱俩是姐弟,姐弟!”温婉一阵扶额,“跟你是说不通了。” 少年闻言,一双清透的眸子渐渐黯淡无光,似乎又有恢复了无生气的趋势。 他就那么蜷缩着,似乎是难过极了,不断的往角落里瑟缩。 “停!”温婉耐着性子,决定问个清楚,“那你说,你怕什么?总不可能是怕黑吧,你在烤羊铺子里,不也是一个人睡?” 还是睡的柴房。 温恩:“怕你不要我。” “你居然说了这么长一句话!”温婉惊讶得瞪大了眼睛,“看来你不是不会说话,只是不想说啊。” 温恩抿着唇,又不吭声了。 大半夜的,温婉也不想跟他耽搁时间,语重心长的解释。 “我对你说过的话,都不是哄你的,我温婉说到做到。” “我的确是打算从偏院搬出去,毕竟是别人的地方,以前就算了,我现在有新身份了,一直住这里也不好。” “不过你放心,等以后我搬出去的时候,也会带你一起走,你跟我姓,你是我的,所以我不会不要你的。” 她说完,本能的抬手想摸摸温恩的头的脑袋,他却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温婉一怔,温恩眼神闪了闪,又生生忍住,最终让她的手落在了脑袋上。 揉了一把少年的头发,手感跟撸猫一样,温婉心满意足。 “所以,现在可以回你自己房间睡了吗?” 温恩犹豫了一下,这才点了点头。 不过他没急着走,而是站在床边没动。 温婉疑惑的看向他,“还有什么事?” 少年嘴唇动了动,说:“姐姐。” 温婉一听就乐了,“哎,乖……”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温恩倾身向前,双手一捞就将她搂入怀中。 他说:“姐姐,抱。” (本章完) 第40章 没长嘴 第40章 没长嘴 大清早,温婉顶着两个黑眼圈走出房间。 沈舟在院子里浇,瞧见她的模样就愣住了。 “小婉姐姐,你没睡好啊?” 温婉欲哭无泪,一时之间感触颇多,有种不知道该如何说起的茫然。 “别提了。” 许是温恩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着实吓了她一跳。 她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梦里,一会儿是温恩追着她要抱抱,一会儿是被人莫名其妙的绑上了轿。 “对了,温恩呢,他还没起床吗?” 沈舟一脸疑惑,“他不在房间里啊。我刚才去叫他了,可他房间里没人。” 温婉脚步一顿,“不在房间里?那他能去哪儿?” “要不,我去找找?”沈舟提议道。 温婉犹豫了一下,“还是分头找吧,这样快一点儿,一会儿该开饭了。” 偏院地方不算大,沈舟往东,温婉往西,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却都没找到人。 “他不会不告而别了吧?” 温婉摇摇头,“不可能。昨天还怕我不要他呢,今天怎么可能自己走了。” 沈舟猜测,“难道他回烤羊铺子了?那老板差点儿把他打死,他又不傻,应该是不会回去的。” 温婉:“你确定所有地方都找遍了?” 沈舟想了想,“倒是还有个地方,不过那里应该没人去才对。” “什么地方?” 沈舟:“旧马房。以前阿柴哥在那里养过马,后来那些马病死了,马房就空了下来,马房偏僻,平时基本上没人会去。” “我们去看看。” 温婉让沈舟带路,两人往马房的方向走去。 远远的,就听“轰隆”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垮塌了。 她神色一凝,加快脚步。 刚过转角,她就见坐在轮椅上的沈御满脸阴沉。 温恩跪在沈御跟前,沈御的手正扼在他的脖子上,许是呼吸困难,他憋红了一张脸,脖子上青筋暴露。 他们旁边,金木还举着长剑,剑尖直指温恩的方向,似乎只要温恩敢乱动,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住手!” 温婉冲到两人面前,抓住沈御的胳膊往后扯,“周校尉!你给我松开他!” 沈御瞳孔晦涩,睨了她一眼,似乎犹豫了一瞬,才缓缓卸了力气。 温恩得以喘息,大口呼吸之后禁不住一阵呛咳。 温婉看他难受的模样,顿时脸色一沉,转头怒气冲冲的低吼: “周校尉,你到底想干什么?” 自相识以来,沈御眼中的温婉,总是聪慧又俏皮的,就算生气起来,也是鼓着腮帮子,跟小松鼠似的可爱。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动怒的她。 一时之间,沈御愣住了。 “你觉得我会对他做什么?”沈御目光冷冷的盯着她。 温婉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发虚,却固执的说: “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我相信我眼睛看见的!我要是再晚来一步,他是不是就要死在你手里了?” “他做了什么作奸犯科的事,让周校尉你想直接要了他的命?” “还是说,一个奴隶的性命,在你周校尉眼中什么也不是,所以你想杀就杀?” 许是刚才那一幕,对她的刺激太大了,她来不及思考,一股脑的将愤怒发泄了出来。 她一个接一个的质问,让沈御眼中的光亮一点点的散去。也让他原本想开口解释的冲动一点点的熄灭。 “呵,”沈御白了她一眼,“在你眼中,我就是如此视人命如草芥?” 温婉抿着唇,没吭声。 沈御冷着脸唤了一声,“金木,走了。” 金木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温婉,“校尉……” “我说走,你听不见?” 沈御锐利的视线扫过去,吓得金木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大将军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金木不敢再多说,沉声领命,“是!” 金木推着沈御走了。 温婉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久久没能收回目光,还是温恩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才回过神来。 “没事吧?”温婉轻声问。 温恩摇摇头,胆怯的往她身上贴了贴。 温婉心里装着事,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又问:“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别跟我一个字一个字的吐,我知道你能正常说话。” 她表情严肃,和平时笑嘻嘻的时候很不一样。 温恩犹豫了一下,才说:“他们把我带到这里,逼问我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接近你有什么目的。” 闻言,温婉眉头紧紧的拧着。 温恩:“姐姐,我没有故意接近你。” “我知道。” 温婉无力的叹了一口气,在烤羊铺子里,他那绝望的眼神做不得假。 一个连活下去的意志都没有的人,哪有心思来故意接近别人。 她安抚的拍了拍温恩的肩膀,“好了,我们回去吧。” “嗯。”温恩应了一声,扶着她的胳膊站起身,又时不时小心翼翼的看她。 他越是小心翼翼,越是让温婉心疼。 “温恩,你别怕。刚才发生的事,不是你的问题,是他疑心太重。” 温婉扶着他往回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 温恩疑惑,不解的看向她。 温婉轻声说:“温恩,其实……周校尉他,不是个坏人。他可能只是在吓唬你而已,应该没有真的要你命的意思。” 冷静下来的她,很快想明白了沈御的举动。 刚才在气头上,他又死鸭子嘴硬,连解释都不屑,她才一时冲动失了分寸。 仔细一想,若他真的要杀温恩,哪里用他一个半残废的人亲自动手,金木一剑就把人砍了。 温恩没想到,经过刚才那一幕之后,她居然还替那个男人说话。 他眼神一暗,低低的应了一声,“哦。” 温婉又摸了摸他的头,笑道:“我们温恩最乖了,我一会儿带你去买好吃的糕点怎么样?” 温恩点点头,“好。” 温婉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刚才那马房怎么突然塌了?” “我推的。”温恩随意的说。 “哦……嗯?”温婉满脸狐疑,“你推的?你瘦胳膊瘦腿的,还能把房子推倒?难道……你会武功?” (本章完) 第41章 嵌合玉 第41章 嵌合玉 武功,是会不了一点的。 否则,他也不会被一个做烤羊的厨子打得半死。 所以不等他回答,温婉就一阵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温恩见她自言自语,眼神越发温柔,他举了举胳膊,轻声道:“我有力气。” “是,你有力气,你凭一股蛮力就能把房子推倒,你最厉害了。” 她语气微酸的嘀咕,“你这么厉害,在烤羊铺子里怎么不反抗呢?” 温恩眸光一暗,低下头,隔了许久,才低声说了三个字。 “不想活。” 对整个世界都失望,对所有人都失望,所以死对于他来说,从来不是他所畏惧的。 他说得轻描淡写,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丝毫的波动。 温婉的心却狠狠的瑟缩了一下。 “以前就算了,现在你是我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可不能浪费我的苦心。要好好活着,咱们俩一起,就当你陪着我,好吗?” 少年微笑着点头,“好。” * 临近中秋,街上越发的热闹,商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还有各种表演杂耍的。 温婉叫上沈舟,三个人一块儿在街上逛。 带着两个少年买完糕点,她叮嘱沈舟,“你先带温恩回去,我要去办点儿事。” 沈舟倒是没意见,牵着温恩的胳膊就要走。 温恩却站着没动,直勾勾的盯着她。 “一起。” 他的意思是要一起回去。 温婉心虚的干咳一声,“不能一起,我有私事,女孩子的事,你们男孩子别瞎掺和。” 她突然体会到了那些有孩子的母亲的难处,不管去哪儿,都拖着小跟班儿,完全没有自己的私生活。 沈舟连连点头,“我们回去吧,我们都是大人了,不能总是缠着小婉姐姐。你比我还大,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温婉冲沈舟竖起大拇指,“说得好。” 沈舟得意的笑了笑,拉着不情不愿的温恩离开。 温恩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那双眼睛里,明晃晃的写着不高兴。 “哎。”温婉忍不住感慨,“带孩子,还真是不容易。” 忒黏人。 * 人来人往的东街尽头,有一家首饰铺,她打听过了,这家铺子是边城最大的首饰铺,铺子里的老师傅也是技术一流。 她前几次逛街的时候,假意要买嵌合玉,问了好几家铺子,就这家铺子里的人听说过。 当时回答她的是个小伙计,小伙计说店铺里的老师傅曾经有幸打开过一枚,他也跟着长了见识。 不过可惜,老师傅去另外一个城市的铺子处理生意去了,要中秋才回来。 还有几天就是中秋佳节,温婉既然出来了,就索性来店铺里碰碰运气。 店铺里的伙计居然还认得她,远远的就迎了过来。 “姑娘,你总算来了。我师傅都回来好几天了,听说有人拿了嵌合玉过来解开,师傅还专门候着呢。” 嵌合玉这种级别的东西,一辈子能见几次? 也难怪店铺里的伙计这么上心。温婉却停下脚步,“虽然是难得的好东西,但……规矩还是要有的。” 店铺的伙计赶紧点头,“我知道的,除了我和我师傅,我没有告诉其他人。我这不是看见你太激动了嘛。您放一百个心,这点儿规矩我们还是知道的。” “那就好。” 温婉这才跟着他往铺子后院走。 她也不知道嵌合玉里有什么东西,万一是不能见人的,那见了光,不得给她惹来祸事。 老师傅年过半百,正佝偻着背,坐在窗户边的桌子前给一枚朱钗抛光。 小伙计乐颠颠的掀开帘子进去,“师傅,上次我跟您说的那位姑娘来了。” 老师傅闻言,立刻起身,快步来到温婉跟前。 他先拱手行了一礼,才问:“姑娘手里真有嵌合玉?” 温婉:“有。不过……” 老师傅经验比小伙计丰富,立刻明白了她的顾虑,“姑娘放心,我们这些匠人,只是对嵌合玉本身感兴趣,至于里面的东西,我们绝不会多看一眼。” 他转身拿起桌上的一条黑布巾,解释道:“我打开玉佩的时候,会将眼睛蒙上,等您拿走东西以后,我再取下黑布巾。我们只希望姑娘拿到东西以后,把玉佩交给我们把玩把玩,至于打开玉佩的费用,我们分文不取,您看如何?” 这个老师傅果然是个会做生意的,难怪能把铺子做到边城最大。 温婉自然是答应下来。 她从怀里取出玉佩,老师傅让小伙计出去守着门户,这才蒙上双眼坐回桌前开始干活儿。 温婉就站在他的边上,仔细盯着师傅的动作。 俗话说熟能生巧,老师傅即便蒙着双眼,却依旧能熟练的拿着各种工具,仅仅凭摸索,就能完成一连串复杂的动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足足半个时辰以后,嵌合玉终于发出了很轻微的“咔嚓”声响。 “成了。”老师傅惊喜的低吼一声。 温婉接过玉佩,此时的玉佩已经分成了两部分,并非是中间挖空,而是两个嵌合的圆环,圆环间的凹槽里,有一丁点大小的空间。 她小心翼翼的捡起拿起桌上一根铁针,将凹槽里的东西掏了出来。 居然是一颗米粒大小的钥匙。 温婉:“……” 这么小的钥匙,是要开小人国世界里的藏宝盒么? 奇奇怪怪的东西。 连见多识广的她,都不知道这钥匙是做什么的,不过能被如此慎重的放进嵌合玉里的,多半也非同寻常。 她犹豫了一下,索性取下脖子上的项链,将小钥匙串进去,又将项链放回脖子里。 古代的衣服很保守,如果不掀开衣领,基本上看不见这个小钥匙。 她拍了拍胸口,这才对老师傅说:“老师傅,您可以取下蒙眼黑巾了。” 老师傅应了一声,取下布巾之后从温婉手中接过空的嵌合玉。 温婉信守承诺,“玉佩就放您这儿,我明天再来取,可好?” “那老朽就多谢姑娘了。”老师傅笑道。 温婉摆摆手,目光又落在后面架子上的一个玉扳指上。 “老师傅,你架子上的东西卖吗?” 老师傅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姑娘识货啊,那玉扳指是我刚用上等羊脂玉做出来的,最适合拿来送心上人。” (本章完) 第42章 无效沟通 第42章 无效沟通 温婉:“……老师傅,你怎么就觉得我一定是来买送心上人的呢,就不能是送长辈?” 老师傅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这玉扳指,就适合年轻人用,要是送长辈,不会挑这个。” 果然有眼力见。 温婉很是佩服,不过还是解释了只是送朋友。 “朋友不朋友的,老朽管不着。不过我店铺里的玉扳指,是边城出了名的好,以前很多姑娘都买去送过心上人。” 老师傅将架子上的玉扳指取下来,“不是我吹牛,这东西送出去,普通朋友都得变成意中人。” 边城民风开放,男女之间送点儿定情信物,老师傅见得多了。 解释没人信,温婉就索性不解释了。 原本五两银子的玉扳指,老师傅给了个友情价,优惠了一两。 于是温婉美滋滋的拿上装着玉扳指的锦盒,走出了铺子的大门。 不远处,刚走下马车的高翎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咦,那不是小婉姑娘吗?” 高翎思忖一番,对身后的长随交代。 “你去那个铺子问问,小婉姑娘买什么了?我也有好几家首饰铺子,以我们之间的关系,她居然不去我铺子里买,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长随领命去了,不过些许功夫,就问清楚回来。 “店铺里的伙计说,小婉姑娘买了一个玉扳指送心上人。” 高翎瞪大了眼睛,“心上人?你确定?” 长随点头,“店铺伙计这么说的。而且这家铺子里的伙计我认识,他们匠人做的玉扳指,是我们边城有名的定情信物。” 高翎听完,好一阵唏嘘,“这玉扳指,她肯定是拿来送沈御的。口是心非的女人,前几天才拒绝了他,现在又巴巴的去送定情信物,还真是诡计多端。” 他眉头也拧了起来,呢喃道:“我兄弟这回怕是遇到厉害的了。” * 温婉回到偏院以后,直接找到了哑婆。 她不知道沈御在哪里,但哑婆肯定有和他联络的方式,所以她开门见山的告诉哑婆,她有要事要见沈御。 哑婆倒是个实诚人,直接带她出了偏院后门,沿着一个小胡同走到尽头。 那里居然是一间鸽棚。 哑婆拿钥匙打开鸽棚的门,从一个小笼子里抓出一只信鸽,又将信鸽塞到温婉怀里。 温婉惊讶的问:“你们平时就用这个联系的?” 哑婆虽然听不见,但猜到了她在问什么,笑着点了点头。 于是,温婉得到了一只可以联系到沈御的信鸽。 她实在是不习惯这种交流方式,发散的思维总能想到鸿雁传书四个字。 似乎是有些暧昧了。 书桌前,她斟酌了半天,才鼓起勇气下笔给沈御写信。 * 半个时辰以后,携带着信筒的鸽子,落在了沈御的书房窗台上。 金木看了看信鸽的编号后取下信筒。 “是偏院里过来的信鸽。应该是哑婆。” 金木将信笺打开,刚看一眼,表情就僵住了。 沈御还在看文书,听了他上半句,却迟迟没听见后续,不禁抬眸睨了他一眼。 “出什么事了?难不成又是那个白眼狼做什么了?” 小白眼狼,枉他担心她的安危,亲自上门去帮她试探那个奴隶,没想到却吃了她一顿挂落。 金木满脸为难,“应该是吧,属下没看懂信上的意思。” “没看懂?”沈御挑眉。 作为他的副将,金木虽说文墨比不上正经读书人,可也绝非连封信都看不懂的人。金木说不清楚,索性将信笺递过去直接给他看,“将军,您自个儿看吧。” 沈御狐疑的将信笺打开,只一眼,他就将信笺一扔。 “这鬼画符,谁看得懂!” 信笺上,密密麻麻的写着很多的字,他只勉强能认得出里面的几个。 金木:“属下觉得,这信应该不是哑婆写的。” “废话。”沈御烦躁的将信笺放下,“能写出这种狗爬字的,除了她还会有谁?院子里其他几个孩子都比她强上半分。” 金木没接这话头,只是强忍着笑,“将军,我琢磨着,是不是小婉姑娘在跟你道歉啊。” 沈御不置可否。 金木:“小婉姑娘是个聪明人,就算当时在气头上说了几句重话,事后肯定也能想明白。” “属下觉得,也许是姑娘家脸皮薄,就算知道错了也不好意思说出口,所以才找哑婆要了信鸽给您写信。” 分析得很有道理。 至少,沈御对这个分析很满意。 不过面上,他依旧是一副很嫌弃的模样。 “既然如此,那我就勉强看看吧。” 沈御弯腰去捡地上信笺,坐在轮椅上不方便,指尖碰到信纸,却没能捡起来。 金木看见这一幕,想笑又不敢笑。 沈御:“……” 后悔刚才动作太快,把信笺扔太远了。 他锐利的目光扫了金木一眼,金木赶紧把信笺帮忙捡起来。 只可惜,现实总是事与愿违。 沈御仔仔细细的看了半天,还是看不懂信上写了什么。 金木:“将军,小婉姑娘是在道歉吗?” 沈御嘴角抽了抽,木着脸回答:“当然。” 金木欣慰点点头,又问:“那您要给她回信吗?” 沈御眸中晦暗难明,“不了。你去一趟偏院,就说……她的意思我明白了。” “好。” 金木哪里敢耽搁,当即就动身往偏院走。 * “然后呢?”温婉躺在摇椅上,“他说他明白了以后,就没说其他的?” 金木不明所以,神色茫然。 温婉坐正身子,“那我说的事,他答应了吗?” 金木懵懵懂懂的,按照将军的习惯,没有拒绝就是同意。 再说,如果是小婉姑娘要办的事,将军应该也会答应才对。 “答应了。”金木斟酌后回答道。 温婉露出惊讶的表情,小声嘀咕,“倒是没想到他这次居然如此通情达理。” 她顿了顿,笑道:“行吧,既然他同意了,那我明天就和温恩去找院子,我们会尽快找到院子搬出去的。” “找院子?搬出去?” 金木越听越觉得不太对劲,“您在信里写的是要搬出去住?” 糟糕,好像误会大了。 (本章完) 第43章 代表意义 第43章 代表意义 温婉看金木这反应,也有些出乎预料。 “怎么,他没有认真看我写的信?” 金木:“……” 这个问题,他很不好回答。 看是的确看了,应该是没看懂,究其原因可能是你写得字人鬼难辨? 金木是憨,但绝不是傻,这种不讨好的问题,还是留给将军自己去和小婉姑娘自己沟通吧。 温婉:“算了,我原本也是觉得这件事应该当面说,可你家校尉住在哪里搞得神神秘秘的,连哑婆他们都不知道,只能靠信鸽联系。” 她没有追问看信的问题,金木也偷偷松了一口气。 “校尉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军营里,军营里闲人勿进,所以联络起来是不方便。” 金木含糊的应付过去,又道:“小婉姑娘要见校尉吗?” 温婉犹豫了一下,“如果可以的话,见一面当然会更好。我有些话正好要给他说。” * 金木回去就把温婉的意思告诉了沈御。 沈御听完,面上倒是没什么异样,许久之后,才开口说:“她要搬出去,就搬吧。” 金木疑惑的看过去,“小婉姑娘一个人住在外面怕是不安全,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很难再找到如此厉害的风水大师了。” 沈御挑眉,“谁说她一个人住了?” 金木恍然,“哦,对,还有温恩那个奇奇怪怪的小子。” “那小子力气是超乎寻常人的大,但您亲自试过了,他的确是不会武功的,如果那些人查到小婉姑娘,他肯定护不住她的。” 沈御冷笑一声,“还不至于要靠一个臭小子来护着她。” 金木:“那您的意思是?” 沈御:“我记得我在南街还有个两个挨在一起的院子。” 金木仔细想了想,“对,那两间院子都太小,安置不下一大群人,所以当初才把哑婆他们安置到了偏院,那两间屋子倒是空了出来。” 沈御吩咐,“你把她接去南街小院,我在那儿和她见面。” * 温婉是完全没想到,金木的办事效率竟然这么高,不只是帮她约了沈御,还直接连院子都给她找好了。 金木一辆马车把她拉到了地方。 “这间院子小是小了点,但是住你们两个人的话,还是绰绰有余的。” “回头等你们安顿好了,再接哑婆他们过来帮你庆祝乔迁之喜。” 金木领着温婉走进小院,边走边介绍,“院子是周校尉的,租金你们可以随意给,意思意思就行。” 院子的确不大,可胜在精致。 一间正房,两间厢房,还有一间书屋,院子里种着一棵石榴树,树下有张小石桌,也算别有韵味。 温婉对这院子很满意,“是我们两姐弟,刚刚好。” 她目光又落在院子中间的一道圆形拱门上,门被一把铁锁给锁住了。 “对面还有个院子?”温婉好奇的问。 金木回答:“嗯,这两个院子原来是一个主人,所以中间开了一道拱门方便居住。平时都是锁上的,不打紧。” “哦。”温婉也不甚在意这些细节,“对了,周校尉人呢,不是说在这里见?” 金木早有准备,大步走向拱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功夫,拱门对面出现一个小厮,小厮拿了钥匙开启铁锁。 拱门打开,温婉终于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沈御。 温婉:“……” 她撇撇嘴,走过去问沈御:“你别告诉我,你住这儿?” 沈御神色不动,“这几天负伤才回来休养,一般不住这儿。” 温婉有些一言难尽,她目光落在拱门上的铁锁上,似乎在犹豫什么。沈御:“对了,虽然两个院子连着,但是你最好别随意过来,不是不相信你的意思,毕竟……男女有别,人言可畏。” 温婉:“……” 无耻,被他捷足先登,把她想说的话说了。 沈御浑然不在意她的表情,继续道:“你找我什么事?” 温婉扫了一眼金木,金木三个懂事人,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还顺便带走了沈御的小厮。 院子里,只剩下温婉和沈御。 她清了清嗓子,从怀里摸出一个小锦盒来。 “给你的。” 沈御没接,语气很平淡,“这是做什么?” 温婉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费力调整好心态后才说:“我知道你不是真的要伤害温恩,你只是在试探他,所以我当时,不该不听你解释就骂你。” 沈御闻言,怔怔的抬头,诧异于她的坦荡。 也震惊于她的冷静聪慧。 她冷静下来之后,果然是能看清事情真相的。 温婉不知道,在这一刻,沈御的心湖禁不住泛起阵阵涟漪。 其实当时,他不是没有机会可以向她解释,他只是不愿意开口。 私心里,他甚至升起了一个恶意的念头。 他想试试,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他预料中的那么冷静聪明。 他身处高位,面对着太多的尔虞我诈,会经历数不清的阴谋阳谋。 在这些事件里,如果只凭情绪来做判断,只会沦为他人利用的工具。 所以他当时沉默了,面对温婉的误会,他一声不吭。 庆幸的是,这一场试探。 他赢了。 沈御嘴角扬了扬,连眉眼都柔和了几分。 他接过锦盒,打开之后瞧见了里面的玉扳指。 说实话,这样的品质在他库房里,随便找一件出来都比这个要好,可奇怪的是,他竟然觉得这个扳指异常顺眼。 他拿起来递给温婉,“你给我戴上。” 温婉:“?” 沈御蹙眉,“送礼物这么没诚意?” “哦。”温婉抿了抿唇,心里嘀咕着,戴个扳指还要人帮忙,真难伺候。 他坐在轮椅上,她站着替他戴不太方便,索性就在他面前蹲下,一握住他的手腕,一手拿扳指准备给他戴上。 突然,温婉神色一僵。 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刚才没注意,现在才想起来。 温婉一脸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那个,还是你自己戴吧。” 沈御不满,脸色一沉,“这么不乐意,我看这扳指不要也罢。” 温婉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大哥,你知道在我们老家,男女替对方戴戒指代表了什么吗?” 沈御:“代表什么?” 温婉无力扶额,“代表定情!只有确定彼此情侣的关系以后,才会为对方戴戒指!” (本章完) 第44章 醋精本精 第44章 醋精本精 空气凝滞时,一股微风徐徐袭来,石榴树的树枝随风摇晃,荡漾出果子即将成熟的清香。 沈御摸索着手中的玉扳指,低着头,好一会儿没说话。 许久之后,他道:“你老家的规矩,倒是和我们端朝不一样。” 温婉还在尴尬,随口说了一句,“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风俗习惯,这不是挺正常……” 话说到一半,她惊骇的停下来,然后心虚的看向沈御。 他刚才说的是“我们端朝”,那意思居然将她排除在外? 他,是在试探她? 他已经怀疑她不是端朝的人了? 有句俗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温婉顿时后背惊出一身冷汗,唯恐沈御会将她这个异类直接抹杀。 幸好,沈御似乎没有发现她这句话里的漏洞,而是自顾自的将扳指戴到了手指上。 “大小倒是合适。” 他扬了扬玉扳指,面带微笑。 温婉硬着头皮点点头,许是刚才被他的话吓到了,她此刻竟有些心绪难宁。 沈御看起来和起初并没什么异样,他也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来。 “既然你给了我一个礼物,那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温婉不明所以,接过盒子打开,发现盒子里装着的居然是连击弩的零件。 她诧异的问:“这是上次你拿给我看过的,其中一个?” “嗯。”沈御承认。 温婉:“为什么给我这个?” 沈御笑着道:“你猜猜?” 还跟她卖关子? 温婉撇撇嘴,略微想了想,“难不成这三个连击弩的零件,是你从娘娘庙下面的墓地里,顺手带出来的?” 沈御赞许的点头,“对。入墓不走空,你当时也进了墓地,这个你拿着。” “呃……你是担心我空手而回,会受到诅咒?” 如果不是他提起,温婉都忘记这回事了,她是没想到,他连这个细节都留意到了。 沈御不置可否,“零件的图纸我已经找人绘出来了,所以这个零件我留着也没用,你拿着就行。” 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可他却随身带着,分明是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的。 温婉心里升起一股子暖流,再抬头的时候,眉眼都染上笑意。 沈御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被灿烂的笑容灼了一下,不自觉的跟着扬起嘴角。 院门外,金木远远的看着一站一坐的两人,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 站在他边上的小厮阿贵一脸莫名,“金木统领,那就是大将军瞧上的外室吗?” 金木一愣,赶紧捂住阿贵的嘴。 “你可别乱说,这话要是被小婉姑娘听见了,她肯定要生气。她生气,大将军的心情也跟着不好,回头受苦的还是我们。” 阿贵:“哦。可小婉姑娘为什么会不高兴呢?大将军为了她,连偌大的沈府都不住,巴巴的搬到这个小院子里来住。” 金木解释道:“你年龄小懂什么,哪个女子不想要个正经名分的?” 阿贵闻言,恍然大悟,“明白了。那小婉姑娘怕是等不到正经名分的那天了,咱们将军可是有正头娘子的。” 金木眉头皱了皱,谁说不是呢,如今沈府后院还住着将军夫人呢。 想起这个,金木又叮嘱道:“你嘴巴可得紧些,小婉姑娘住在这里的消息,千万不能传回府里去。” 阿贵连连点头,“金统领放心吧,这个我晓得的。”* 三天之后,温婉带着大包小包从偏院搬进了南街的小院。 哑婆带着一群孩子过来帮忙收拾,众人忙碌了一天之后,终于在黄昏时分将几间屋子都打理出来了。 沈舟是个小大人,去城郊挖了一棵桂树苗,又带着温恩一起,将树苗种在了院子的角落里。 虽然是个小树苗,但树枝上也带着些许金灿灿的朵,香不浓,却恰到好处。 刚种好,温恩就拉着温婉去看。 温婉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是挺好的,等明年的时候,这棵桂树就会长得比你还高,到时候我们摘些桂来熬酒,你再做一只烤羊,生活简直不要太美好。” “嗯。”温恩郑重的点头,一双眼睛里,也充满着对未来的憧憬。 他又是一个字打发她,温婉忍不住唏嘘。 “你什么时候才能正常的说话啊,这惜字如金的,让我像个唱独角戏的丑角。” 温恩眉头皱了皱,说:“不丑。好看。” “你是说我不丑,我好看?”温婉愣了愣,随即笑弯了腰。 “小恩恩,行了,我收回我刚才的话,看在你话虽然少,但还不忘夸我的份儿上,你以后想怎么说话都随你吧。” 温恩见她笑,眼神越发温柔了。 晚饭做好了,沈舟过来叫他们去正屋吃饭。 温婉应了,又对沈舟说:“你去隔壁叫你阿柴哥过来一起吃。” “好勒。”沈舟乐颠颠的就去了。 温恩的笑容僵在脸上,抓着温婉的手腕,问:“他住在隔壁?” 温婉点头,“啊,我忘了告诉你吗?这院子就是周校尉租给我们的,租金便宜,有他住在隔壁,他武功好,一般宵小不敢放肆,还能护着我们安全。” 她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她是按照市价给了租金的,算是买卖。 温恩的脸色却渐渐冷了下来。 温婉见状,“恩恩,你是不是还在生气他上次试探你的事?那件事的确是他做得不对,一会儿我让他给你道歉,行吗?” 温恩低着头,没吭声。 “恩恩……”温婉为难的唤了他一声,带着哀求的意思。 温恩眼中闪过一抹阴冷,脸上却恢复如常。 他淡淡的吐出一个字,“好。” 温婉露出老父亲般的欣慰微笑,“我就知道咱们家恩恩是个大度的。恩恩这么好,一会儿我给你抢只大猪蹄,好好奖励你。” 温恩乖巧的应声,余光却看见院子中间的那道拱门打开,沈舟推着沈御出现在门后。 他瞳孔瑟缩一瞬,突然伸手抱住温婉,又换上一张惊恐胆小的面孔。 “姐姐,我怕!” 看起来,就像是他因为害怕才下意识的抱住了温婉一样。 温婉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沈御,以为他是对沈御有阴影,只能安抚道:“别怕,姐姐刚才不是说了,上次是个误会,他不会伤害你的。” 沈御刚进院子,就见那个卑贱的奴隶,居然抱住了温婉。 (本章完) 第45章 顶级猎人 第45章 顶级猎人 瘦高的少年,弓着身子牢牢抱住娇小的女人,脸上的神情明明是恐惧的,可一双眼睛里却充斥着挑衅。 隔着整个院子,沈御和少年目光对上,两个人都同时感觉到了来自对方的敌意。 与战场上生杀予夺不同,这种敌意,源自于人性最原始的占有。 沙场上走下来的战将,越是关键时刻,越能云淡风轻。 沈御亦是如此。 他平静的将少年的挑衅看在眼里,却并没有愤怒,只是轻轻地笑了。 他的笑,反倒是让少年一惊。 温婉拍了拍温恩的背,从他怀里退出来,又奶凶奶凶的转头对沈御说: “都怪你!他就是个孩子,你吓唬他做什么,现在好了吧,你在他眼里都成凶神了。” 她看起来是在骂,可话里话外都在说明,这只是一个误会。 沈御滚着轮椅走近,轻飘飘的重复她的话。 “孩子啊,对,他只是个孩子,是我唐突了。” 他在“孩子”这两个字上,语气咬得极重。 果然,温恩一听,脸色顿时就彻底垮塌。 他是孩子,所以,他刚才和温婉之间的拥抱,也就失去了男女之间的意义。 温婉来到沈御身后帮他推轮椅,又招呼大家道:“都别愣着了,快进去吃饭吧,今天是我的乔迁之喜,所有人,一个别跑,都给我喝两杯!” 沈舟小声嘀咕,“所有人不行吧,小佳她们才五六岁。” 温婉给他一个脑崩儿,“傻啊,我说喝两杯,又没说只能喝酒。你们几个小的,喝水就行。” “这么说起来,应该在院子里种几棵果树的,将来结出的果子可以做成果汁,最适合你们这群馋嘴的小孩儿。” 沈舟问:“果汁是什么?果子煮出来的汤吗?” 温婉:“我可怜见的,果汁都没喝过,果汁啊,就是用各种水果……” 一场乔迁宴,宾主尽欢。 温婉本就是个善谈的,喝了几杯酒,性格越发豪迈起来,拉着几个孩子,硬生生教会了他们几首现代儿歌。 夜深人静,孩子们闹腾得累了,沈御让小厮安排了马车,将哑婆几人送回偏院。 温恩看起来人高马大的,被温恩灌了一杯酒之后就倒下了,原来竟是个一杯倒的货。 “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 温婉还没冷静下来,蹲在沈御身前,两只爪子挠着鼓鼓的腮帮子,一双眼睛醉意朦胧,映衬着沈御不自觉的宠溺微笑。 “你怎么不唱?这么简单,你都学不会,真是个笨蛋。” 温婉嘀嘀咕咕的,说话的时候脑袋一歪,直接趴在了他的膝盖上。 烛光摇曳,晕黄的碎光落在她的脸上,卷翘的睫毛一开一合,越发可爱了几分。 沈御声音低沉,“普天之下,也只有你敢当面骂我笨蛋了。” 他抬手抚摸着她的脑袋,柔软的发丝裹挟着属于她的体温,掌心里传来的触觉,清晰的提醒着他此刻的真实。 他倒是该感谢温恩的。 在温恩挑衅的拥抱这个女人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他的确对这个女人生出了占有欲。 在此之前,他是不愿意承认他堂堂大将军,会对一个商贾小妾生情的。 正是温恩那一抱,让他意识到,他做不到让她成为其他男人的女人。 “罢了。” 沈御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也只能面对现实了。 * 温婉一觉醒来,感觉天都塌了。喝酒的时候一时爽,酒醒之后的宿醉袭来,让她觉得自己跟废人没两样。 头晕眼,全世界都在打旋。 她顶着鸡窝爆炸头坐起身,呆坐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眼睛。 “我草!” 眼前一幕,让她惊呆了,连淑女不适合口吐污言秽语都忘得一干二净。 沈御似乎正在更换长袍,露出了肌肉分明的上半身,完完整整的腹肌,就这么突然展现在她的面前,让她还能怎么保持理智? 以前刷短视频的时候,通过大数据分析,平台总是给她推送各种各样体育生视频。 她表面上是拒绝的,可内心却暗自窃喜,大数据诚不欺我也,果然知道在她道貌岸然的本性掩盖下,她真正喜欢的是什么。 于是乎,她总是暗搓搓的顶着一脸姨妈笑,放肆的大饱眼福。 那种快乐,恍如隔世。 现在,那份快乐回来了! 活生生的体育生摆在眼前,还是颜值天板! 简直是加倍快乐! 温婉此刻内心溃不成军,歇斯底里的吼着: “矜持,矜持!” “温婉,你给我矜持点儿啊!” “这个男人是古代直男,男尊女卑观念很重,他不适合你!” “不适合就不和他成亲,白睡他啊!” “女人,你可以无耻一点儿,提起裤子就翻脸不认人,睡完就跑!” “矜持……是矜持不了一点儿了!” 温婉的脑袋里,各种各样疯狂的声音不断响起,仿佛出现了上百个温婉的小人儿。 她们每一个都带着恶魔角,叫嚣着要把这个腹肌完美的男人关起来,狠狠地把玩他,征服他! 温婉羞耻的蒙住了脸。 她定是酒喝多了,酒精中毒了,才冲破了道德的束缚,释放了颜狗的本性。 她还在挣扎,殊不知沈御将她丰富的表情看在眼里,眸子里狡黠一闪而过。 他不慌不忙的捡起一旁的长袍,慢腾腾的穿着,似乎没注意到温婉的偷窥。 正是印证了那句话。 最完美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赵小婉,你看够了吗?” 穿好衣服,沈御佯装不悦的出声。 “还没……”温婉一怔,终于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她竟然下意识的回答了实话。 她干笑两声,眼珠一转,“还没看到!对,我什么都没看到。” 沈御轻笑着睨了她一眼,“没看到就好,我们好人家的男人,可不能随便被人看了去。你要是看了,我可要你负责的。” 这话听起来怎么茶里茶气的? 温婉狐疑的盯着他,“好人家的男人,大清早的在我房间里换衣服?” 闻言,沈御一点儿没慌,他似乎早有准备。 他似笑非笑的看过来,“你确定,这是你的房间?” 温婉一怔,左右看了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本章完) 46.第46章 无辜枉死 第46章 无辜枉死 雕的拔步床,精致的红木桌椅,墙上挂着的名家古画,还有架子上摆放着的顶级瓷器。 这间屋子里的东西,每一件都是把她卖了都买不起的东西。 一个小校尉,居然有这么多好东西,要么贪墨成性,要么就是家里有矿。 以温婉对他的了解,贪墨不至于,那就是他家里有矿。 “有钱人啊。” 温婉忍不住感慨,“这要是我的房间,就好了。” 沈御见她这副模样,一阵失笑摇头,“行了,你起来了就回去吧,折腾了我一晚上也够了。” 温婉瞪大了眼睛,随即想到了一种可能。 她不会借着酒胆,真的对他做了什么吧? 虽然她是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但酒色上头的时候,她还真对自己的自控力没有信心。 “我折腾你?”她胆战心惊的问:“我怎么折腾你了?” 沈御指了指旁边换下的衣服,“你又吐又闹,弄脏了我好几身衣服。” 温婉松了一口,还好。 “衣裳而已,小事,回头我送你几件。” 沈御挑眉,“你做的?” “呃……”温婉干笑了笑,“虽然我女红不行,你要是敢穿,我也不是做不出来。” 沈御沉默片刻,“战场上杀敌老子都不怕,会怕穿你一件衣服?你做来我瞧瞧。” 温婉掀开被子起身,“那你等着,到时候我做出来,谁不穿,谁是孙子。” 沈御点点头。 温婉迈步往外走,酒醉还未完全散去,走起路来跌跌撞撞,好几次都险些栽跟头。 沈御看了,无奈摇头,只能吩咐小厮熬了醒酒汤,一会儿送到隔壁院子去。 幸好两个院子之间只有几步路,温婉打着哈欠回到院子,先去看了看温恩。 这小子的酒量真是差到爆,一杯酒而已,居然现在都醉得爬不起来。 她隔着窗子瞧了一眼,见他安睡就没再打搅他,只是琢磨着,这酒,以后是再不能让他沾上一滴。 * 这几日忙着搬家,倒是忘记嵌合玉还放在首饰铺里的事。 温婉想起这件事来,已经是两天以后。 借着去买菜的借口,温婉一个人单独出了门。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早上开始,她的眼皮就一直跳,总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到了街道转角,突然就乌泱泱的冲出来一群人。 她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见远处火光冲天,滚滚浓烟升入空中,阵势好大,端的是吓人。 “走水啦!” “快来人救火啊!” 伴随着人员的出逃,远处有很多人在慌张的惊叫。 这种慌乱的时候,温婉是准备打道回府的,即便玉佩值钱,她也不想这个时候过去冒险。 “哎哟,可怜哦,好端端的一个首饰铺子都烧光了,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怎么样。” “我看着悬,这火势来得太急,如果铺子里有人,根本逃不出来吧。” 首饰铺? 温婉脚步停下,转身逆着人流往街道里挤。 街坊邻居们端着盆,提着桶,不断的往着火的铺子浇水。 可木头房子,一旦燃起来,哪里是用这点儿水就能浇灭的? 温婉站在人群里,完全靠近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火越烧越大。 现在,她倒是不在意一块玉佩了,只希望做首饰的老师傅们能安然无恙就好。突然,一个浑身是火的人从铺子里冲了出来。 围观的人群吓得往后退。 火人摔倒在地,身上的火依旧燃烧着,他甚至没来得及喊两声,就当着众人的面咽了气。 人群被吓得不轻,场面越发混乱。 温婉吸了吸鼻子,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火油的味道。” 这个人冲出来的时候,她就觉得这火不太对劲,如果只是衣物的燃烧,绝没有这么大的火势。 所以,是有人在他身上浇了火油,然后再点燃了火? 这人怕是被痛醒之后,又被活活烧死的。 好狠毒的手段! 温婉心凉了半截,正想上前查看,突然看见了被烧死的火人手里握着的东西。 嵌合玉! 是她的那块嵌合玉! 那一刹那,温婉头皮阵阵发麻,再看这火人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身形和那个接待过她的小伙计十分相似。 她脚步往前迈了两步,眼看就要走出人群,身后却突然出现一个人,扯着她的胳膊将她拉了回来。 “别过去。” 沈御声音沉稳,牢牢的抓着她的胳膊。 温婉一怔,回头对上他警告的眼神。 纷乱的思绪突然冷静下来,她顿时背脊冒出汩汩冷汗。 “咦,这个人手里拿着一块玉佩,我瞧……” 有人也发现了玉佩,立刻上前弯腰查看,一阵破空声传来,下一瞬,那个弯腰的人被一支羽箭洞穿脑门儿。 鲜血飞溅,人群爆发出惊恐的叫声,很快就做鸟兽散去。 沈御抓着温婉的胳膊,混在慌乱的人群里也离开了这条街。 一直回到院子里,关上院门,确定没有人跟来以后,沈御才松开了她的胳膊。 “他们杀光了首饰铺的人,还要用首饰铺的伙计来引出那块玉佩的主人?是吗?” 这一路上,温婉将先前发生的一切联系起来,得出了这个猜测。 沈御倒了一杯热水给她,“先喝口水。” 温婉捧着杯子,却没喝,而是固执的盯着他要一个回答。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沈御见她脸色发白,目光却异常坚定,这才缓缓开口。 “那些人,就是上次在娘娘庙里追杀我们的人。” 温婉闻言,眼眶不自觉就红了,她哽咽着问:“所以,首饰铺里的人,果然是因为那块嵌合玉才死的,对吗?” 是她把那块玉佩送到老师傅的手上的。 老师傅和首饰铺里的其他人一样,都是无辜的人。 他们和这件事毫无关系,不过是生活在边城里,靠着做首饰这门手艺养家糊口的普通人。 如果,如果她早些把玉佩取回来,也许他们就不会丧命。 许是她目光里的愧疚过于明显,那一瞬,沈御竟然猜到了她的想法。 那块玉,是他随手在墓地里捡起来扔给她的那一块。 他此刻也是一阵后怕,但凡他晚到一步,她就会冲出人群,暴露在那些人的眼中。 那后果…… (本章完) 47.第47章 仓奇密盒 第47章 仓奇密盒 温婉流着眼泪,哽咽着哭出声。 “是我害死了他们!” 沈御眸光一暗,抬手将她拉入怀中,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安抚道: “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些人……心狠手辣。” 温婉固执的不断摇头,“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意识到那块嵌合玉的重要性,也是我……是我不够相信你。” 她只要一想到前几日还和她开玩笑,打趣她要买玉扳指去送给心上人的老师傅,现在却被活活烧死在铺子里,她脑袋就针刺般的痛。 是她,明明没有这个实力,却还要掺和进这些复杂的事情里。 如果她早些把嵌合玉的事情告诉沈御,也许首饰铺里的人就不会因此丧命。 温婉抬头,目光清澈决绝。 “周柴,咱们做个交易吧,我把嵌合玉里的东西交给你,你答应我,一定帮首饰铺里无辜枉死的人报仇!” 沈御诧异的盯着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她这话里的信息。 “你是说,嵌合玉里的东西,在你这里?” 温婉擦干眼泪,点点头,“抱歉,我不是没把你当朋友,我只是觉得,比起将希望寄托于人与人之间虚无缥缈的信任,我更愿意相信有钱能使鬼推磨。” 沈御瞳孔一阵瑟缩。 如她所言,她的确是不够信任他。 所以,她宁愿提出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条件,也不和他谈交情、讲信任。 是个理智的女人。 只是,薄凉了些。 沈御突然发现,一直以来,他还是看错了她。 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看起来对身边的人各个都好,可实则内心深处却最是冷硬。 她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利益。 不能说她错,因为如果换了他,一样会如此选择。 他只是……有些心疼。 沈御轻声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过什么,让你如此看透人性,我也不能保证,我对你来说一定值得信任。但是,你提的条件,我答应了。” “幕后之人,我会找出来,我答应你,一定替首饰铺被烧死的无辜之人报仇。” 温婉闻言,这才从脖子上取下项链,将里面的小钥匙放在沈御的掌心里。 “嵌合玉里的东西,就是这个。” 沈御拿起小钥匙仔细看,钥匙虽然小,但钥匙背面的纹,他却认识。 温婉试探着问:“这个,就是你们一直要找的东西吗?” 如果是的话,那就好了,这样一来,她也算完成任务了。 “不是。”沈御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但是,这钥匙应该比我们在找的东西更重要。” 温婉:“嗯?” 沈御将钥匙收好,“你可知,这钥匙还有个名字。” 温婉摇摇头。 沈御:“你不是问我们究竟在找什么吗?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们在找的,是一封信。这封信,应该是装在一个叫做仓奇密盒的盒子里。而这把钥匙,就是打开仓奇密盒的钥匙。” 他说出这些,也是想让温婉再多信任他一点儿吧。 “至于这封信里的秘密,没有人知道。”沈御拧眉道:“我们一直猜测,这封密信可能在古墓里,但是一直不敢完全确定。现在,见到了这把钥匙,倒是印证了我们的猜测。” 温婉也明白了,“钥匙在,那你说的那个仓奇密盒,应该也在墓地里。” “可我们去过的墓地里,没有你说的仓奇密盒啊,难道是我们忽略了什么?” 沈御摇摇头,见她手里的茶凉了,又给她换了一杯热的。 “我们找过的墓地里,没有仓奇密盒。这点我可以确定。” 温婉越听越迷糊。 沈御解释说:“你带我们进的两个古墓,每一个古墓里,都有和我们要找的东西相关的痕迹。” 温婉听出了点儿意思,“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山神庙下的古墓里,找到的是嵌合玉。娘娘庙的古墓里,你拿到了三个连击弩的零件。” “嗯。”沈御说出结论,“所以藏东西的人,将仓奇密盒有关的东西,都放在不同的古墓里。如果我们一直找下去,肯定能找到仓奇密盒。” 温婉终于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情却越发的沉重。 一个神秘的盒子,不知道藏了什么样的秘密,还没见天日,就害死了这么多人。 “明天我就接着带你们去找古墓吧!早些把东西找出来,否则还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 温婉急切的开口,又看向沈御的腿,“对了,你伤还没完全好。” 他只是皮外伤,养了这些天,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可以勉强走路,但要奔波寻墓,怕是有些困难。 沈御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头顶,“知道你急,但明天不行,再过几天吧。他们既然找到了首饰铺子,城里肯定还有他们的人,这个时候,我们出城过于显眼。” 不可否认,他说得有道理,所以温婉也就应了下来。 * 温婉回到院子的时候,没有看见温恩。 往日这个时候,他一般会在厨房里准备午饭的,今日却一反常态,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因为首饰铺子被烧的事,她心情沉重,也没有心思去找他。 她呆呆的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手肘撑着脑袋,红着眼睛,目光呆滞的看着天边渐渐暗淡的晚霞。 突然,街角一个人影光着脚冲她奔跑过来。 她抬眸一看,就见温恩身上的衣裳被灼烧得支零破碎的,满头满脸都沾染着厚重的灰尘,只露出一双干净的眼睛。 “姐姐!” 温恩狼狈的扑到她的跟前,颤抖的抬起手,似是想用乌漆嘛黑的手指触摸她的脸。 温婉往后退了退,“恩恩,你干什么去了,搞得从火堆里爬出来一样,你的手脏死了,先去洗洗吧。” 他的手僵在空中,声音带着哭腔。 “姐姐,你没死,没死……” 温婉眼睛一瞪,“呸呸呸!我活得好好的,你说什么胡话呢?” 温婉立刻破涕为笑,哭得狼狈,笑得也寒碜。 他抬手擦眼泪,一张脸被沾了灰的手越擦越,他却浑然不在乎。 “我以为……以为你被烧死了。我冲进去找你,找到好多尸体,我好害怕……姐姐,你不要死……” 他泣不成声,断断续续的描述着。 温婉脑中灵光一现,震惊的问:“你去了首饰铺?” (本章完) 48.第48章 小狗铃铛 第48章 小狗铃铛 他在首饰铺外捡到了温婉的菜篮子,他以为温婉在首饰铺里,所以义无反顾的冲进火场找她。 幸亏当时火势已经很小,否则后果不敢想象。 “傻小子。” 温婉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一股子暖意流经四肢百骸。 她心里五味杂陈,既为当时的情况感到后怕,又对温恩的这份情谊而动容。 在此之前,这个世界于她而言,无牵无挂,她孑然一身,除了和这里格格不入的价值观念,似乎一无所有。 而现在,这个世界上有了一个会为她的安危而赴汤蹈火的人。 “温恩,以后,姐姐带着你好好过日子。” 温婉笑着许下承诺。 温恩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随即,乖巧的点了点头。 * 温婉替温恩烧了热水,他足足洗了一个时辰才从房间出来。 “过来吃饭吧,我做了你喜欢吃的回锅肉。”趁着他洗澡的功夫,温婉做了三菜一汤。 她招呼着温恩坐下,却发现他的头发还湿漉漉的。 “这么大的人了,洗个头发还不知道要擦干净水吗?” 她嘴上念叨着,手却已经伸到架子上拿下布,她将布盖在他的头发上,仔细的替他揉着头发。 她动作温柔,靠近的时候身上带着一股子桂的香甜气息。 温恩余光看见她露出的皓白手腕,眼神颤了颤。 “姐姐。”温恩低低的唤了一声,随后抬手握住她的手,然后将一个手环戴到了她的手腕上。 温婉一怔,抬起手看了看。 手腕上,一条黑绳编织成繁复的绳结,绳结中间是一个黑漆漆的小铃铛。 她晃了晃手,小铃铛便发出清脆的声音。 温婉笑了,“这是什么啊?你做的?这铃铛黑漆漆的,哪里来的?” 一连三个问题,似乎是把他难住了,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 他思忖片刻,只说:“你带着,我就能找到你。” 温婉不信,“这么小的铃铛,发出的声音也不大,距离远了也听不见啊。” “我能听见。”温恩固执的回答。 “好吧,就算你能听见,可是……”她夸张的摇了摇手腕,“你这是把我当小猫小狗了啊,还戴个铃铛防走失?” 而且,一句话她没好意思问。 难道这个黑漆漆的铃铛,真的不是太从大街上随便捡来的? 万一真的是哪只小猫小狗掉的呢? 可这又是弟弟第一次送她的礼物,她也不能寒了他的心。 温恩抿着唇,委屈巴巴的望着她,“姐姐,我怕哪天突然就找不到你了。” 温婉:“……” 这委屈的眼神,谁能抵挡得了啊! “我戴!” 不就是个小狗铃铛吗?她汪汪汪,还能学几声狗叫呢! 弟弟开心就好。 吃饭的时候,温婉突然注意到一个问题。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眼前的少年五官还是以前的五官,可皮肤没了蜡黄不健康的颜色,整个人气质也多了种说不出的感觉。 “恩恩,我怎么觉得你突然变好看了很多呢?” 温恩心虚的撇开视线,语气却很肯定,“没变。” “没变吗?”温婉狐疑的嘀咕着。 温恩夹了一块肉放进她碗里。 温婉吧唧了几口,恍然大悟,“我知道你为什么变好看了!” 温恩心里咯噔跳了一下,瞪大了眼睛盯着她。温婉:“一定是我们伙食好,每天给你吃好穿好,把你养胖了!皮肤也变好之后,自然而然就好看了!” 闻言,温恩先是一怔,随即便偷偷松了一口气。 温婉还在自顾自的制定美颜计划。 “我看上次周校尉给的祛疤药也挺有效的,你身上的疤痕都变浅了不少,回头我再去问他好点儿,势必要把咱们恩恩养成一个俊美少年!” “到时候,我们恩恩就是这条街最靓的仔!” “不过恩恩,就算你将来成了俊美少年,你也不能做持美行凶的狗男人哦,要对小娘子一心一意的。” 她小嘴巴拉巴拉的,一顿饭的功夫,已经畅想了无限的未来。 温恩从头到尾都很乖的听着,只是眼神越发温柔。 如果生活能像她描绘的那般,也许做个普通人,也不错吧。 “没有小娘子,只有姐姐。” 温恩收碗筷的时候,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温婉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回应的是她说的哪句话。 “你这反射弧可够长的。” 温恩只是笑,接过她手中的碗筷就进了厨房。 * 三天以后,衙门张贴了告示,说是首饰铺的火灾是因为有几个小贼偷东西被发现,和主人家发生扭打时,打翻油灯后引起的大火。 首饰铺里一个老师傅、四个伙计和一名小贼葬身火海。 有小贼的同党还逍遥法外,衙门列出了奖金,只要能提供有用的线索,就能直接得到奖励。 小贼是假,杀人者是真。 那伙心狠手辣的人,也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 沈御自从能走路之后,就很少待在隔壁院子,据说是重新住进了军营。 隔壁通常只有小厮阿贵在。 也不知道阿贵是不是得了沈御特别交代,每天都换着法子给温婉送点心。 各种各样的点心,温婉吃得倒是欢快,温恩不高兴了。 一大早,趁着阿贵来送点心之前,温恩扯着温婉出了门。 跟着他七拐八拐后,进入一条幽深小巷。 小巷尽头,是一家点心铺子。 温恩熟门熟路的走进去。 温恩买了点心,拿起一块递到温婉唇边。 温婉咬了一口,眼神一亮。 “好好吃!” “你是怎么发现这家店的啊!” 温恩得意的笑了,不枉他找遍全城才找到这家店。 他捧着点心走在温婉边上,温婉吃完一块,他立马递过去下一块。 街角处,一辆马车缓缓停下。 温婉起初没在意,直到马车上走下来一个熟人,她才顿住脚步。 “周……” 她乐呵呵的扬起手,正准备跟沈御打招呼。 谁知还没喊出声,就见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走到他跟前,羞着一张脸和他说话。 那姑娘打扮精致,穿着鹅黄色对襟长裙,充满爱意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沈御身上。 这是……有八卦啊! (本章完) 49.第49章 沈将军现身 第49章 沈将军现身 温婉骨子里好歹是具现代灵魂,不会傻兮兮的以为一个姑娘和人说几句话,两个人之间就真的有什么。 她觉得有意思的,是沈御的反应。 人家姑娘闪烁着钛合金一般的大眼睛,就差把喜欢两个字刻在脑门儿上了,他愣是冷着一张脸,用手里的剑鞘将姑娘推远了一些。 隔得远,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不过看那姑娘捂着脸哭着跑了,想来他嘴里也吐不出什么好话。 “直男啊,丝毫不讲情面!” 温婉摇头感慨,塞了一块糕点在嘴里,“这么比较起来,他对我已经算是态度好的了?” “不,也不对。他还骂过我好几次呢,要不是我内心强大,也会跟那姑娘一样哭着跑掉。” 只有不断的反思和复盘,才会让自己变得优秀,温婉对此深信不疑。 她说完,又转身拍了拍温恩的肩。 “恩恩,他这是反面教材,你可千万不能学。这种直男,是活该单身一辈子的。” 温恩自然是乖乖的点头,一副她说什么,他都会听的模样。 温婉对温恩这态度满意极了。 他们说这两句话的功夫,沈御已经进了远处的铺子。 “妙手回春”四个字,挂在铺子的正上方,一看就是间药铺。 温婉还在犹豫要不要去打招呼,温恩却拉着她的胳膊转身就走,直接给她做了决定。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她也是很无奈啊。 * 当天晚上,边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温婉是第二天早上去买菜的时候,在巷子口听几个妇人聊天的时候才知道的。 古往今来,女人只要聚在一起,总能绘声绘色的讲述各种故事。 听她们说,是前几天火烧首饰铺的那伙贼人,原来竟是藏在了一间药铺里。 昨晚上衙门和边城守军一起将药铺给围了,那伙贼人穷凶极恶,负隅顽抗的时候伤了不少人,据说还逃走了几个。 也不知道逃走的贼人藏在了哪里,一时之间闹得人心惶惶。 温婉听完,也顾不上买菜了,转身往回走,直接去敲了隔壁院子的门。 阿贵打着哈欠来开门。 “你家校尉回来过吗?”温婉急切的问。 阿贵:“没有啊,这几天校尉都住在营房里。小婉姑娘有事要找校尉的话,可以让信鸽带信过去。”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就是听说城里出了乱子,所以过问两句。”温婉解释道。 阿贵安抚道:“小婉姑娘是担心校尉吧,您别担心,咱们家校尉厉害着呢,他要是出事了,整个边城早乱成一锅粥了。” 温婉不信,“你们家校尉这么厉害?” “那可不。”阿贵又叮嘱道:“小婉姑娘,这几天城里不安生,您要出门的话,可以叫上我,我家校尉专门交代了,让我护着你们。” 温婉一听,乐得笑了笑,“你……护着我们?” 倒不是她看不起小厮这个身份,实在是阿贵看起来细胳膊细腿的,还没温恩结实呢,实在是很难给人安全感。 阿贵拍拍胸脯,“小碗姑娘,我很厉害的,你可别瞧不起人。” “没有,没有。我相信你。” 温婉没把阿贵的话放在心上。阿贵见她提着菜篮子,“小婉姑娘要去买菜吗?” 温婉似有些犹豫,家里的确是没菜了。 “小婉姑娘,我陪你去吧。”阿贵是个机灵的,“城里这么大,不至于运气那么糟,买个菜还能碰上贼人,再说了,有我陪着呢,出不了事。” 说的很有道理,只可惜…… 两人刚走进菜市场,才挑了两样青菜,整个菜市场就因为有贼人闯入而兵荒马乱。 “你这嘴,是开过光吗?” 温婉一边吐槽,一边找可以躲避的铺子。 这种时候,她一个小女子,很有自知之明,不添乱就是最好的帮忙。 阿贵护着她在人群里穿梭,看见一个正在关门的铺子,动作灵活的抓着她的胳膊就躲了进去。 这铺子老板心善,又等几个避难的妇人进来之后,才关上了大门。 屋子里,一群人都在议论刚才发生的事。 “你们不知道,当时我就在岔路口,两个蒙面人从猪肉铺子里冲出来,拿着那么长的刀,一刀下去就把一个小兵的手砍断了。” “贼人那么厉害?好吓人哟。” “可不是,那领兵抓捕贼人的,还是个校尉呢,那校尉武艺倒是不错,可惜就是太仗义,眼看小兵受伤不敌,贼人杀来,他直接就替小兵挡刀。” “哎哟,那个鲜血哦,喷了一地!” “说起来,我远远的瞧了一眼,那小校尉长得很俊。” “长得俊还有情有义?那回头我得找人打听打听,要是他没成亲,我女儿还未出阁呢,万一有机会成好事呢。” 温婉躲在角落里,越听越心惊,脸色也白了。 小校尉,长得俊,有情有义。 这不就是说的周校尉吗? 她心里慌乱,忍不住往边上挤,那里有个通风的小窗,兴许能看见外面的情况。 阿贵以为她是觉得屋子里闷才往边上靠,便护着她往那个方向去。 好不容易挤到窗边,温婉抬手轻轻地将窗户推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 窗外的街上,此刻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倒是有马蹄声从远处响起,似乎正是奔着这个方向的来的。 不一会儿,一群身穿铠甲的边城守军就出现在了温婉的视线里。 骑马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形高大、气势凛然的将军,他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提着一把长剑,速度极快的从街上穿过。 从温婉的角度,看不见那将军的脸,但是她隐约听见他身后的人唤了他一声“沈将军”。 温婉一惊,瞪大了眼睛,伸长脖子想瞧个仔细。 那就是沈将军?她名义上的夫君? 沈将军听见身后人喊他,猛地拉住缰绳,马儿前蹄高高扬起,落下后又溅起尘沙阵阵。 马儿停下后,坐在马背上的沈将军缓缓的回头。 温婉已经屏住了呼吸,只要他再转过头来一点点,她就能看清他的长相了。 (本章完) 50.第50章 露馅了 第50章 露馅了 只可惜,极致的希望,往往会带来极致的失望。 眼看马背上的沈将军已经转过身来,她已经隐约能看见他面容的轮廓…… 窗户外突然出现一张蒙着黑布的脸,黑布上方,一双阴冷如毒蛇的眼睛,正对上温婉的视线。 温婉吓得一声惊呼,下一瞬,蒙面人举刀砍掉窗户,一个跃起就往里冲。 温婉觉得,人倒霉起来,真的是没有下限的。 这么大的边城,这么大的菜市,贼人怎么就偏偏出现在她的面前呢。 屋子里的众人爆发出惊恐的尖叫。 刀口反射着银白的光,锋利的边缘擦着温婉的脸边而过。 “小心!” 在温婉感觉到刀身的冷意时,身后一只胳膊非常果断的将她抓了回去。 身后黑影跨出,抬脚踹在贼人的手腕上,长刀落地之时,黑影手中一把寸长的小刀已经划破了贼人的咽喉。 好俊的身法! “小婉姑娘放心,有我在!” 黑影回头,露出阿贵笑容憨厚的脸。 他脸上憨笑,和他刚才拉风的出场形成了强烈反差。 “厉害!” 温婉冲他竖起大拇指。 阿贵乐呵呵的“我就说我能保护好你们吧。” “必须能啊!” 温婉感慨,果然不能以貌取人啊,瘦胳膊瘦腿也能是高手。 是她狭隘了。 阿贵杀了闯进来的贼人后就守在了窗户边上。 他一边警惕,一边远远的对什么人摆了摆手。 温婉顺着他打招呼的方向看过去,只看见边城守军们离开的背影。 半个时辰以后,有衙门的人来收拾残局。 听衙门的人说,放火烧首饰铺的贼人们已经全部伏诛,边城已经恢复了安全稳定。 温婉还在想那个有情有义的小校尉,她越想越觉得那个人是沈御。 “阿贵,咱们去找找周校尉吧。” 两人走出街口,温婉就停下脚步。 阿贵:“啊……找校尉干嘛啊,这会儿,他应该很忙吧。” 温婉闻言,脸色立刻一沉,“阿贵,你身手这么好,做小厮的确是委屈你了,你要是有宏图大志,回头可以直接跟周校尉提,但是……” 她顿了顿,“在你家校尉生死不明的时候,你漠不关心,未免显得太过无情?再怎么说,周校尉也算给了你一个养家糊口的活计,对吧?” 温婉言辞犀利,阿贵听得一愣一愣的。 “小婉姑娘……我、我,我不是漠不关心,只是……” 阿贵有苦说不出,偏偏又不能透露将军的底细,一时之间急得脸都红了。 温婉:“行了,你不愿去就不去吧,我自己去。” 说完,她毫不犹豫的往城外军营的方向走。 阿贵回过神来,赶紧追上去。 “小婉姑娘,你误会了!我没有不关心校尉的意思,我是确定我家校尉很安全,没受伤。” 温婉一怔,“什么意思?” 阿贵绞尽脑汁想出合理借口。 “我们躲在屋子里的时候,当时不是有一队将士们经过吗?校尉也在里面呢,我看见他了。”温婉瞪大眼睛,“他也在?我怎么没看见?” 阿贵心虚的干笑,“当时隔得远,人一多,兴许你看过去的时候,他刚好被别人给挡住了?” “是吗?”温婉有些不确定。 不过当时兵荒马乱的,她的注意力又在沈将军身上,没注意到周校尉在不在,也有可能? 阿贵又劝:“小婉姑娘,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校尉一回来,我立马通知你。再说了,我们这么久没回去,没准儿温恩现在正在到处找你呢。” “对了,还有温恩,他是该着急了。” 那小子性子急,找不到她的话,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她这才跟着阿贵往回走。 阿贵心大,回去的路上还帮她买了五肉和几样小菜。 * 温婉幸亏回去得及时,再晚一步,温恩就提着菜刀出门找她去了。 他听说菜市场出现贼人的时候,就吓得不轻,也顾不上他这样没武功的去了,还能不能全须全尾的回来。 “恩恩!我再跟你说一次,无论任何情况,首先要保全自己,其次才是去帮助别人!” “下次可不许这么冲动了,就算我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也不希望你因为我而受伤。” 温恩抓着她的手,眼神委屈巴巴的,“你出事,我会难过。” “可你出事,我也会难过啊?”温婉温柔的说:“我也希望你好好的。” 温恩没吭声,只眉眼低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温婉拍拍他的手,安抚道:“好了,我去做午饭,咱们今天都被吓得不轻,得吃顿好的慰劳慰劳自己。” 她进厨房以后,温恩抬起头来。 只是,此刻的他,脸上没有丝毫少年人的青涩,而是一种透着偏执的疯狂。 “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 温婉把菜倒进锅里,一边翻炒,一边回想今天的事。 突然,她动作一顿。 她想起一件让人背脊发凉的事来。 阿贵杀了贼人之后,没有一点儿初次杀人后的畏惧和慌张,他甚至还记得要帮她顺便买菜回家! 这绝不是一个初次杀人的人,应该有的正常反应! 阿贵不只是杀过人,应该还杀过很多人。 否则,他绝不会淡定到这个地步。 而他,是周校尉的贴身小厮! 周校尉知道阿贵的底细吗? 温婉不敢细想,心中越发忐忑不安。 她顾不上锅里的菜,急切的跑去院子里。 上次那只信鸽她还一直养着,她将写好的信笺放进小竹筒,又将信鸽用力扔到空中。 信鸽扑腾着翅膀,快速的往城郊飞去。 * 沈御领兵回营后,又交代了一番军务,刚换下铠甲,信鸽就落在了窗台上。 为了方便辨认,这只信鸽翅膀上有一小撮毛被染成了红色。 金木看了一眼,笑道:“这是小婉姑娘那只鸽子,看来今天城中动乱,小婉姑娘是担心将军的安危来了。” 沈御闻言,眼底也染上一抹笑意。 金木取出竹筒里的信笺递给沈御。 沈御展开信纸,当看见信上的内容时,他表情怔了怔,随即便冷笑道: “阿贵那个蠢货!露馅了!” (本章完) 51.第51章 小人物的故事 第51章 小人物的故事 饭菜刚摆上桌,中间一盘红烧肉黑乎乎的,空气里飘浮着烧焦的味道。 温婉尴尬的清了清嗓子,“不小心把菜烧糊了一点点……” 温恩表情平静无波,似乎并不在意这种细节。 他将烧糊的红烧肉移到自己面前,“我吃这个就行,我喜欢吃焦一点儿的。” “呃……”温婉抿了抿唇,叹道:“太懂事的孩子,会没人心疼的。这种时候,你该抱怨就抱怨,别跟我客气。你还可以骂我一顿,说这么点儿简单的事都做不好,骂我是个猪脑袋。” 温恩怔怔的,“我不是孩子。” “这个是重点吗?”温婉不满的白了他一眼。 温恩:“我不是孩子。” 他又重复了一遍,显然和一盘烧糊的菜比起来,这个问题才是他最在乎的。 温婉拗不过他,“行,你不是孩子,你是春风得意的少年郎,行了吧?” 温恩不吭声,眉头皱了皱,似乎还是有些不满意。 他嘴唇动了动,“我是男……” 温婉却不和他废话了,捧起碗筷,闷声闷气的打断:“食不言寝不语,吃饭!” 男人,两个字,温恩到底没有机会说完。 两人没吃几口,院外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沈御快马加鞭的从营地里赶回来,动作敏捷的翻身下马,径直踏入院中,快步来到正屋里。 “加双筷子,我也还没吃饭。” 他倒是不客气,拉开温婉旁边的椅子就坐下。 温婉瞪大了眼睛看他,本想怼他两句,可目光落在他衣袖上一抹殷红上,又犹豫了一下,到没再多说什么。 算了,他们边城守军为了抓捕那伙贼人,也是出了大力气的。 她起身去厨房拿了碗筷回来。 沈御接过碗筷,瞧见了那盘烧糊的红烧肉。 他震惊的挑起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咋舌道:“你是在菜里下毒了吗?” 温婉嘴角一扯,正要发作,旁边的温恩却突然抬起筷子。 他从沈御筷子上抢走那块黑乎乎的红烧肉,当着他的面吃进嘴里。 “不是给你做的,这是姐姐给我做的。” 温恩语气冷冰冰的,“我觉得好吃就行。” 沈御:“……” 睁着眼睛说瞎话,也算一种本事。 他这么说,温婉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沈御冷笑一声,挑衅的看向温恩,“那我倒是要谢谢你姐姐的不杀之恩了,这一盘东西吃下去,不死也要半条命吧。” 温恩闻言,脸色一沉,冷声道:“不劳你一个外人费心。” 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温婉哪里还能吃得下去。 她无力扶额,“你们两个够了,要吃就吃,不吃都给我出去!我做一桌子菜,不是为了看你们脸色的!” 见她动怒,两个针锋相对的男人才勉强偃旗息鼓。 一顿饭,三个人吃得都很不满意。 饭后,温恩收拾碗筷去厨房洗碗。 沈御冲温婉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在院子里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说话。“阿贵的确杀过不少人。” 沈御一开口就是王炸,直接肯定了温婉的猜测。 可他态度又不像很排斥,这倒让温婉生出了疑惑。 温婉:“那你为什么敢把他留在身边。” 沈御沉声说:“杀人,也得看杀的是什么人。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温婉点点头。 沈御:“阿贵曾经只是一个镖师,一年到头有大部分的时间都跟着商队走南闯北,他是家中独子,父母年迈,就等着他替家里开枝散叶。” “他和同村的一位姑娘青梅竹马,本来两家已经过了明路,就等着来年开春,他押完镖挣钱回来,就能上门提亲。” “一个深夜,漠北人杀进了村子里,杀光了全村的男人,还掳走了那个姑娘……”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下,意味深长的看了温婉一眼。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被漠北人掳走的女人是什么下场吗?” 温婉思忖片刻,背脊便是一凉。 当初在山神庙,沈御本想了结了她,就是不想她落入漠北人的手里。 后来进了边城,她听那些在漠北人手里幸存下来的人说,漠北人把掳来的女人叫做“两脚羊”。 多么可怕的名字! 羊是豢养的牲畜,把女人当成豢养的牲畜来吃,简直是泯灭人性。 即便沈御是沙场上走下来的大将,已经习惯了战场上的血腥,但每每提起漠北人吃两脚羊这件事,他都几欲作呕。 “阿贵押镖回来的时候,在村子里找到了一口大铁锅,锅里还一条煮得泛白的腿,那腿脖子上,有那个姑娘的蝴蝶胎记。” 闻言,温婉倒吸一口凉气,随即捂着嘴红了眼眶。 她不敢去想,背井离乡赚钱养家糊口的男人,回到家中发现父母惨死,爱人沦为敌人的食物,会是怎样的崩溃。 沈御叹道:“阿贵一个人骑着马追了一百里路,才追上了那队漠北人。” 温婉哽咽,“他一个人去的?” “嗯。”沈御应了一声,“他一个人杀进漠北人的队伍里,抱着必死的决心,杀一个不亏,杀两个就算赚,杀三个,就此生无憾了!” 温婉是真的没想到,瘦胳膊瘦腿的阿贵,居然有如此经历。 沈御继续说:“也算他命不该绝,我们边城守军赶到的时候,刚好从漠北人刀下抢回了他一条命。” 说完之后,他抬眸,对上温婉的视线,郑重的问: “所以,你现在知道他杀了很多人,你会害怕吗?” 害怕吗? 一个有血有肉,将生死置之度外之外的铁血男儿,会让人害怕吗? 温婉摇了摇头。 沈御扬了扬唇角,抬手在她头上摸了摸,笑道:“现在放心了吧,这下应该不会再把菜烧糊了?” 他居然猜到她是心神不宁才把菜烧糊的? 温婉拍开他的爪子,奶凶奶凶的说:“那纯粹是个意外,下次我非得做个满汉全席让你开开眼界。” 沈御温和的笑,“行,那我等着。” 温婉:“……”好像被他骗走一顿饭? 她又想起一个问题。 “对了,阿贵这么厉害的人,怎么甘愿做你的一个小厮呢?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本章完) 52.第52章 将军的外室 第52章 将军的外室 些许微风吹过,明明是个小小的桂树,却依旧能让空气里都充满了甜香。 阿贵也是如此,不过是平凡人中的一个,如果不是那场漠北人的屠杀,他兴许已经娶妻生子,过着平淡而满足的生活。 只可惜…… 沈御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温婉,只说:“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他本人。” * 温恩洗完碗出来之后,就见温婉一个人坐在桂树下发呆。 沈御不在,他紧蹙的眉头才缓缓松开。 “姐姐。”温恩在她身旁坐下。 温婉视线落在天边,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突然说:“恩恩,我们以后对阿贵好一点儿吧。” 温恩不明所以,露出茫然的表情。 “阿贵这小子,过得挺苦的。”温婉抿唇又道:“更何况,他今天还救了我的命。” 温恩闻言,先是一惊,然后便郑重点头。 “我听姐姐的,那我以后对他好一点儿。” 那时候,阿贵哪里想到,正是这看似闲聊的对话,在关键时刻竟然保住了他的命。 温婉拍拍屁股下的灰尘站起身,“今天晚上我们出去大吃一顿吧,我请客!叫上阿贵,我得好好感谢我的救命恩人!” “好。” 温恩跟着站起身,乖乖的跟在温婉身后。 温婉边走边念叨:“顺便再给你和阿贵买几身衣裳去,你们这个年纪,就该好好拾掇一番,万一有哪个小娘子瞧上你们了,那不就能脱单了嘛。” 温恩听着,眸光暗了暗,却什么也没说。 不过,让温婉没想到的是,她随口一说,还真有小娘子找上门来了。 上门来的小娘子是住在隔壁街的,家里开了一家馒头铺子,许是温恩前几天去买馒头的时候,人小娘子就瞧上他了。 边城的确是民风开化,这姑娘提着一篮子馒头上门来,说是亲手做的,要送给温恩吃。 温恩当时脸都绿了,直接将馒头扔出去,还把小姑娘赶出院子。 小娘子委屈得捂脸直哭,温婉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的,才把人哄住。 等小姑娘走了以后,温婉才狠狠地教育了他一顿。 哪有这么对待娇滴滴的女孩子的? 温恩平时很听她的话,也不知道哪根筋犯了,就这件事上,完全不给她任何交流的空间。 于是乎,两人像是在赌气,好几天没怎么说话。 * 一场秋雨过后,边城的气温降得厉害,原本就没多少朵的小桂树,彻底变成了光秃秃的树桠子。 人生苦短,何必为无关紧要的事过于烦心。 温婉好歹虚长温恩几岁,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拿出做姐姐的气度来,想办法缓和关系。 她去隔壁叫了阿贵,准备一起去西街扛一只羊回来,拿一半做烤羊,拿一半来熬汤。 天一冷,城里想吃羊肉汤的人都想到一处去了。 卖羊的铺子前,人头攒动,一个个挑肥拣瘦的,老板一边切肉,一边吆喝,气氛十分的火热。阿贵身形灵活,挤到最前面跳了一只最好的。 他正准备付钱,突然旁边出现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妇人。 “阿贵?”老妇人似乎很惊讶在这里遇见他。 阿贵回头,看见老妇人的时候,一张脸都扭曲了一下。 “徐、徐姨。”阿贵硬着头皮打招呼,心虚的扫了一眼人群后方的温婉。 徐姨可是沈府资深的管事婆子,平时在府里的时候,徐姨没少关照他,所以他也不能连个招呼都不打。 徐姨诧异的问:“阿贵,你不是伺候主子去了吗?怎么会在这儿?” 阿贵惊出一脑门儿汗,将银子塞在老板手里,扛起那只羊就走,随口敷衍徐姨说: “我就是替主子买羊来着,我不和你多说了,主子还等着呢,以后得了空,我再回去看你。” 徐姨“哦”了一声,看着阿贵扛着羊走到一位姑娘跟前说了什么,然后两个人就一起离开了。 温婉只当阿贵碰见个熟人,也没把这个小小的插曲当回事。 * 沈府后院。 一名大丫鬟将打听到的消息说给赵氏听。 赵氏端坐在桌前,闻言,好一会儿没吭声。 过了一会儿之后,她才悻悻的开口。 “徐嬷嬷真的是这么说的?大将军……在偏院里养了外室?” 大丫鬟有些犹豫,“倒没有明说是外室。可徐嬷嬷说,阿贵是大将军的贴身小厮,除了大将军不会伺候其他人的。” “他毕恭毕敬的替一个姑娘跑腿,那姑娘还住在沈家的一个宅子里,所以那姑娘极有可能就是大将军的外室。” 赵氏叹了一口气,“大将军也是的,不就是一个外室吗?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将军府十几个姐妹,多一个也不多,只要能替将军开枝散叶,我身为当家主母,自是替将军高兴的。” 大丫鬟却替主子不值,“话是这么说,可我们来边城这么久,将军却一次都没来过夫人的院子,保不齐是那个外室使了什么狐媚手段。” 赵氏:“倒也有道理。” 大丫鬟又道:“依奴婢看,夫人还是应该规劝规劝将军,好歹……雨露均沾,总不能让一个外室恃宠而骄,这要传出去,也是堕了大将军的威名,损了我们将军府的声誉。” “规劝?你说得倒是轻巧,你又不是没瞧见大将军对我的态度,我哪里有那个资格去规劝他?” 赵氏虽然不算聪慧,可起码的眼力见还是有的。 大丫鬟想出个法子,“夫人,咱们不能明着劝,可以变着法子说啊。” 赵氏:“哦?” 大丫鬟:“您可以给将军说,为了那个外室的声誉,还是要尽早将人抬进府里来才好,实在不行,给那外室一个贵妾的名分。既卖了将军一个好,也让将军知晓夫人的贤惠,一举两得。” 赵氏思忖片刻,眼神亮了亮。 大丫鬟又补充道:“总归是个妾,夫人也不必担心她能翻出什么浪来,只要进了府里,她本分还好,要是不安分,收拾她的法子也多得很。” 赵氏点头,“也对,放在眼皮子底下,总比放在外面要好掌控。” (本章完) 53.第53章 想得挺美 第53章 想得挺美 焦香味美,外酥里嫩的烤羊散发着汩汩诱人的香味。 一群半大的孩子蹲在烤羊周围,一个个哼哧哼唧哧的流口水。 烤羊边上,架着一口大铁锅,铁锅里熬着沸腾的羊肉汤,正不断的冒着小气泡。 温婉见几个孩子实在馋得厉害,拿了小刀给每个孩子割一块烤羊肉。 沈御远远的看见一群孩子聚在温婉跟前,一时间禁不住生出感慨。 她不过来边城月余,竟完全融入了这里。 他将马儿的缰绳递给阿贵,这才走到她跟前。 温婉刚给几个孩子发完烤肉,就见一只明显比孩子们大的手掌在面前摊开。 她顺着这手掌往上看,对上沈御戏谑的目光。 “我也要吃。” 温婉白了她一眼,“你多大的人了,跟孩子一样馋嘴?人还没到齐呢,等着吧。” 她转身,把沈御晾在原地。 周围的一群孩子见了这一幕,纷纷捂着嘴开始偷笑。 沈御悻悻的收回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一个堂堂一等大将军,吃块烤肉,还得看这个女人的脸色? 可偏偏,他竟然没有丝毫生气。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这滋味,倒是挺特别的。 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惯于处事不惊,想通之后,沈御就换上一张笑脸,挽起袖子去给温婉帮忙。 温婉嫌他碍事,时不时瞪他两眼,他竟也没有甩脸色,反倒眉眼都带着笑意。 金木今天跟着沈御一起过来的,他和阿贵在院子角落里唠嗑。 两人将沈御和温婉相处的模样看在眼里,同时无奈的摇了摇头。 金木:“要不是亲眼所见,谁敢相信,咱们家大将军也有和小娘子打情骂俏的时候。” 阿贵:“可不是,想想将军以前,对所有的小娘子避如蛇蝎,被他骂哭的小娘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吧。” 金木点头附和,“不说以前,就现在,将军夫人来边城这么久,要想见咱们将军一面也不容易。” 说起将军夫人,阿贵想起近日碰见徐姨的事来。 徐姨这人,本性倒是不错,但就是有个缺点,话多。 阿贵有些担心温婉的事会传到府里,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白天的事给金木提了一嘴。 金木听完,倒是没什么反应。 “我琢磨着吧,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小婉姑娘的事就算被府里知道,也不是件坏事。” 阿贵不懂,“怎么说?” 金木:“你想啊,总归将军对小婉姑娘是起了心思了,小婉姑娘也不愿意做外室,那迟早小婉姑娘是要进将军府的。” 阿贵恍然大悟,“有道理!” 两个人讨论得兴起,没注意到一墙之隔的阴影里,端着盘子的温恩,将这些都听进了耳朵里。 少年脸上的阴霾藏在黑暗中,一双眼睛却目光灼灼,那是燃烧的炙热火焰。 他在绝境处遇到她,好不容易他才重新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他不允许,也绝不会让她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 小院里还是头一次这么热闹,吃肉的吃肉,喝酒的喝酒,每个人都沉浸在轻松愉悦的氛围里。 温婉找了一圈没有看见温恩的身影。 沈舟抓着一只烤羊腿,“我刚才还看见他了来着,好像出门去了吧。”温婉疑惑,“这会儿出门?有什么比吃饭还重要的?” 她嘴里嘀咕着,人却已经走到院门口。 门外的小巷子空荡荡的,只有些许落叶孤零零的随风晃荡。 她收回视线,刚转身,脚尖就踢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温婉吓得不轻,正要惊呼出声,黑影沙哑嗓音喊了一声。 “姐姐。” “恩恩?”温婉拍着胸口,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低头一看,就见温恩委屈的坐在墙根下,双手环抱着膝盖,可怜的红了眼眶。 温婉蹲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怎么了?” 温恩眼巴巴的抬头,“姐姐将来做了那个人的小妾,我又会变成一个人了,对吗?” “?”温婉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啊,我要做谁的小妾?” 温恩低落的说:“我都听见了,他们说,那个人看上你了,你迟早会成为他的小妾。” “你是说周校尉?”温婉沉声问。 温恩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应了一声。 那个人是大将军的身份,姐姐没必要知道! 大将军这个身份,在边城是带着光环的英雄,他可不希望温婉也像那些女人一样,看人的时候露出崇拜的目光。 温婉撇了撇嘴,“他看上我,我就得做他小妾啊,他想得挺美!我就这么廉价,只配做个妾?” 温恩小心翼翼的看她,“姐姐不会和他在一起?” “呃……”温婉犹豫一下,“反正我不会做他的小妾!” 以前在大将军府,那是因为大将军不在府里,她能混吃混喝,还不用伺候男人,她顶着一个小妾身份过着也就算了。 现在,将军夫人要拿她当生育工具,她但凡脑袋里没有豆腐渣,都不可能再回去。 至于做周校尉的小妾? 开玩笑,她现在有了银子,又有合法合规的新身份,一个人生活不香吗?非得给自己找个狗爹? “放心吧,姐姐不会丢下你的。狗男人,哪有弟弟重要!” 闻言,温恩先是一怔,随即就扬起灿烂的笑容。 温婉扶着他站起来,“你个小孩儿,就因为这个连饭都不吃啊,以后可不准这样了。你得快点长结,以后帮我打跑那些想让我做小妾的狗男人!” “好!”温恩乖巧的点头,又说:“那我以后也不找小娘子,我们在一起过一辈子。” “哈哈,”温婉拍了拍他的肩,“你这话虽然有很大的哄我的成分,不过,听你这么说,我还是很欣慰的。” 那时候的温婉,并不相信少年随口说出的甜言蜜语。 有些感情,在微末中萌芽,等到发现的时候,却已经是血雨腥风,足以摧毁整个人生。 * 也许是知道了沈御背后的打算,温婉再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就没给他好脸色。 他要喝汤,她假装没看见,他要吃肉,她凶巴巴的吼一句。 “你是没长手吗?东西都在这儿,你要吃不会自己拿?” 沈御:“……” 他又哪里惹到她了? (本章完) 54.第54章 准备远行 第54章 准备远行 一个晚上,沈御受了不少憋屈。 一顿饭吃完,他的脸色沉到谷底。 趁着酒终人散的时候,沈御将温婉拉到了院子角落里。 “你又在生什么气?”沈御拧眉问。 温婉神色不动,“没有啊,我没生气啊。” 沈御:“……” 女人都是如此言行不一的吗?难怪书上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他叹了一口气,“你说没有就没有吧。那我们谈谈正事。” 温婉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和他拉开距离,“拿人钱财与消灾,我既收了你的银子,自当尽心尽力。” 她话里话外,都是要跟他拉开距离的意思。 闻言,沈御眉头拧得越发的紧了。 “根据前两次寻古墓的经验,我们要找的古墓,都是建立在庙宇之上。所以我受伤的这段时间,让手下的人去查了方圆百里之内的庙宇。” 温婉听完,禁不住露出赞许的神色,“聪明!” 不得不说,这个小校尉的智商是完全在线的,这要放在现代社会,怎么着也是个一流大学的天才学霸吧。 沈御得意的浅笑,“他们倒是的确找到了两个古墓,但是里面都没有我们要找的东西。” “都没有?”温婉惊疑道:“周围的庙宇都找遍了?” “嗯。”沈御叹气。 温婉沉默片刻,试探着说:“难道,那个古墓不在边城周围?” 沈御却摇摇头,“不可能,当初将东西藏进古墓的人,曾经留下了确切的信息,那个古墓在边城无疑。” “这样说来,那我们不是完全失去了方向?边城这么大,总不可能大海捞针,我挨个山头的去看吧,那得找到何年何月?” 温婉有些烦躁,如果是以前,她不介意慢慢的跟他耗,可现在…… 沈御沉声说:“倒是还有最后一个地方,我们没有去找。” 连他们都不能轻易去找的地方? 温婉想了想,狐疑的问:“是靠近漠北的那个山谷吗?” 前几天她找金木要了边城的地图,当时她就留意到了那个山谷,从那个山谷的地形来看,倒是个修建庙宇的好地方。 她竟然一猜就猜中了。 沈御深深的睨了她一眼,再次心生惋惜,如果她是个男人,凭这份机智,必定能有一番大作为。 温婉大手一挥,“我们去山谷吧。” 这下,倒是轮到沈御诧异了。 他问:“你不怕?” 温婉眨了眨眼睛,“怎么可能不怕!可你跟我说了这么多,不就是等着我说这句话吗?难道……因为临近漠北,危险增加,你们就不打算找那里了?” “我们一定会去找。”沈御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答,“只是,如果你不愿意去的话,我们也绝不勉强。” 温婉摆了摆手,“行了,少跟我玩以退为进。如果真的是你们要找的那个古墓,里面肯定机关重重,我跟着,你们还能安全一点儿。” 顿了顿,她又冲沈御摊开手,“不过工钱还是要给的,危险增加,工钱也得翻倍。” 沈御目光落在她白皙柔嫩的手掌上,眸光一暗,缓缓抬起手,在她手心里挠了一下。 酥麻从手心里传来,温婉一怔,本能的握紧拳头,却刚好把他的手指包裹在手中。 沈御笑了笑,“放心,等我们安全回来,上次给你的银子,我再加倍给你。” “豪气!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土豪做朋友!” 温婉见钱眼开,笑得枝乱颤,握着他的手指摇了摇,嘴贱的说了一句。 “你这么爽快就答应了我的要求,那要是我不只是要银子,还要你这个人,难道你也毫不犹豫的答应?”温婉说这话,完全是面对帅哥的时候,嘴贱的调戏一下而已。 要说有多大的意图,倒也谈不上,就是耍个嘴炮,过过嘴瘾。 她逗他好多次了,以前每次这种时候,都能看见他不自在的蹩脚样儿。 所以这一次,她随口一说,真的没有仔细去想。 没想到,他却突然捏住她的下巴,直接吻了下来。 温婉瞪大了眼睛,完全在状态外。 说亲就亲! 这么随便的吗? 沈御意犹未尽的退开,轻声说:“要我这个人,随时都可以,用不着等那么久。” 温婉:“??” 攻守互换了这是? 这狗男人,怎么突然不按套路出牌了? 温婉推开他,气呼呼的踹了他小腿一脚,骂了两个字。 “流氓!” 沈御拧眉,低沉浑厚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你随便亲我的时候,就不是流氓?我亲你,就是流氓了?这不公平。” 温婉:“……” 果然,人不要脸则天下无敌。 是她大意了! * 两天后,温婉收拾东西准备跟沈御出远门。 一大早她就起来收拾东西,还提前买了些米面油放在厨房里。 温恩睡醒之后,见她背着包袱从房间里出来。 他大惊失色,“你去哪儿?” 温婉脸上带着笑,“接了一趟活儿,正准备叫醒你跟你交代几句呢。我买了些食材放在厨房里,应该能吃半个月左右。祛疤的药我放在堂屋的抽屉里了,你用完之后可以去找阿贵,他有购买的渠道。” 她又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这个钱你拿着,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就尽情的。如果不够的话……” 温婉凑近他,压低声音说:“我在我床下的木板缝隙里还藏了一张备用的银票,钱不够或者要应急的时候,你可以去拿。” 谁知温恩听完她苦口婆心的叮嘱,猛地甩开她的手,气得红了眼。 他质问道:“你就这么急着抛下我?” 温婉扶额,“不是抛下你,我就是去干个活儿,过几天就能回来。” 温恩冷笑,“你能保证可以平平安安、完完整整的回来?” 温婉扯了扯嘴角,“当然能!” 温恩倾身上前,将她包袱里露出一个角的匕首拿了出来。 “你带着这个,是因为去的地方很危险,对吗?”他冷声问。 温婉撇撇嘴,“就你眼神好。” 她想狡辩,就说是带着防身而已,她正在思考要找什么借口。 温恩却根本不给她机会,直接将她的包袱抢过去。 “我跟你一起去。” 温婉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行。” (本章完) 55.第55章 他的疑点 第55章 他的疑点 虽然两人相处的时间不算长,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深浅,从来和时间无关。 温恩目光灼灼的盯着温婉的脸,眼神坚定,完全没有退步的意思。 温婉:“恩恩,不是我不带你,而是……” “而是什么?因为前途未卜、生死难料,所以不愿意让我跟着去冒险?” 温恩冷哼一声,直接打断她的话,“我这条命,本就该在遇到你之前死去,所以,你觉得我会惧怕危险,会恐惧死亡?” 温婉被他怼得无话可说。 温恩却还不罢休,继续道: “姐姐,如果没有你,我活着和死去并没有什么区别,你不用担心会牵连我,既然你说了,以后我们要一起好好过日子,那就让我一起去,行吗?” 惜字如金的他,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足以说明他的决心。 温婉叹了一口气,终于妥协。 “行吧,总归你也不小了,就当跟着历练历练,不过我们可说好了,危险的事情你不能冲在前面,安全第一,知道吗?” “好。”温恩点了点头。 温婉想了想,“这一去不知道多少天呢,那你也收拾个包裹吧。” 温恩闻言,抱着她的包袱重新回了房间。 温婉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笑。 臭小子,是怕她不告而别吗?还把她的包裹也拿走做“人质”。 * 边城南城门,一队游猎牧民整装待发。 边城地理位置与漠北接壤,南面有连绵的草原,草原上除了漠北人,还有一个特殊的游牧民族。 这个游牧民族的人数很少,且长期以打猎为生,他们居无定所,将猎来的战利品带到端朝的城市或者漠北人的城市售卖。 算是在端朝和漠北之间夹缝生活的特殊存在。 温婉带着温恩出了城门,往周围看了一圈,也没看见沈御的身影。 她正疑惑,身后一个佝偻着背,手里拿着一杆长烟杆的老者低声埋怨。 “你这小姑娘,站在路中间做什么?挡着老头子的路了。” 温婉一怔,左右看了看,这路八匹马宽,她一个人还能挡了路? 分明是故意找茬。 她正准备理论两句,旁边的温恩冷着一张脸站到她面前。 “走开。” 老头子闻言,艰难的扬起不是很灵活的脖子,“小小年纪,如此没有礼貌,怎么跟长辈说话的?我要是不走开,你能怎么的?” 温恩也懒得废话,上前就推了老头子一把。 温婉想阻拦都没来得及。 她还在想,这个老头儿该不是专门来碰瓷的吧,在现代社会,老年人碰瓷讹人可不是件稀罕事。 这老胳膊老腿的,万一磕着碰着,那他们就脱不开干系了。 温婉已经作了最坏的打算,实在不行,赔钱就赔钱吧,就当给单纯的孩子买个教训。 可出乎她的预料,温恩已经用力去推了,那个老头子居然纹丝不动。 “咦?” 温婉反应很快,发现异常立刻就去仔细打量老者,却突然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这戏虐的小眼神,除了周校尉,还能有谁? 温婉拍了拍温恩的肩膀,“行了,一个老不死的东西而已,咱们就给他让让路,就他这年纪,没准儿一会儿就得突发重病,不治身亡。” 温恩满脸诧异。沈御则是一脸的憋屈,“还真是个不吃亏的!骂得这么狠。”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恢复了正常,不再是刚才那个沙哑的老头子声音,而是他原本的音色。 这下,连温恩也认出他来了。 温恩盯着他看了看,眼中也闪过一抹震惊。 实在是他的伪装太厉害了,竟然连他都骗了过去。 温婉也很惊奇,凑近沈御,抬手就去摸他的脸。 沈御本能的想躲,余光看见温恩满脸忿忿的表情,顿时扬起嘴角。 他也不躲了,就让温婉上手摸。 “好神奇,你这皮肤摸起来跟真的一模一样!” 温婉眼神放光,要不是他主动暴露,她想她永远不可能发现他做过伪装。 沈御意味深长的笑,“有没有一种可能,它就是真的皮肤?” 温婉手上动作一顿,想到那种可能,手指就颤颤巍巍的收了回来。 沈御见她这怂样,起了逗弄的心思,“怕什么,不就是张人皮而已,人都有死的那一天。” “人、人皮……”温婉以为这种人皮面具,只会存在于恐怖故事里。 她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连连后退,脸都被吓白了。 温恩见此,怒气冲冲的将温婉护在身后,“你少吓唬她,不就是一张猪皮做的面具而已。” “猪皮?”温婉一怔,眨巴着眼睛问:“真的只是猪皮?” 温恩点点头,解释道:“有些技艺高超的面具师傅,能将猪皮一层一层揭开,然后做成面具,触感跟人皮一模一样,虽然比人皮做的费功夫,但也不是谁都愿意贴在死人脸在身上的。” 他的一番解释,让温婉放了心,却让沈御目光犀利的看过来。 “你知道的倒是挺多。”沈御盯着温恩,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儿什么。 一个奴隶出身的少年,居然连这种隐晦的技艺都知道,还能一眼看出这是猪皮做的。 很难让人不对他生出怀疑。 温恩眉头轻蹙,冷冰冰的嘲讽,“我虽然是个奴隶,但曾经的主人刚好有过猪皮面具,所以我见过,有什么问题?” 顿了顿,他又道:“怎么,只能你一个小校尉千帆阅历,就不允许别人见多识广?” 温婉跟着附和点头,“对,我们家恩恩可是很厉害的!” 沈御白了她这个小狗腿一眼,“呵,是挺厉害的,见多识广,成语也用得不错。” 温婉:“……” 该所不说,温恩还真不像个普通奴隶。 “那又怎么样?谁身上没几个惊心动魄的故事?” 温婉是个极护短的,即便温恩身上有疑点,但在外人面前,她也绝不会揭他的短。 不过,她琢磨着,也得找机会了解一下他的过去。 如果真有什么隐患,她也能心中有谱,及早做准备。 沈御见她这么护着温恩,脸色一沉,“呵,行,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将来别后悔就好。” (本章完) 56.第56章 阿卓家族 第56章 阿卓家族 原来,先前城门口等着的那群游猎牧民,都是沈御的人假扮的。 整支队伍大概一百来人,里队伍里老弱幼小都有,最小的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初温婉还真以为是个孩子,她还在好奇,沈御为何会让一个孩子跟随去如此危险的地方。 后来,沈御才告诉他,那不是孩子,只是一个侏儒假扮的而已,而且队伍里除了她一个女人,其他的都是青年假扮的。 扮得这么像,显然这种事他们没少干,完全是专业的。 温婉和温恩都换上了游猎牧民的衣服,两人上了一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上。 车堆满了各种皮毛货物,看起来和游猎牧民的商人完全没有区别。 趁着中午休息的时候,温婉偷偷摸摸的找到沈御。 她开门见山,“给我一块猪皮的面具呗?” 沈御抓着水壶在喝水,闻言,鄙夷的扫了她一眼。 “你知道一块这样的猪皮面具得多少银子?” 不用想也知道很贵,温婉抿了抿唇,堆起谄媚的笑容,“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兄弟姐妹,谈什么银子,多见外啊?” 她脸皮厚,该放下身段儿的时候,点儿也不脸红。 沈御没见过她这样的姑娘,“没脸没皮!” 温婉嘟囔着:“又要马儿跑,又不想给马儿吃草。你看我这白白嫩嫩的长相,就算穿上了游猎牧民的衣裳,气质也不像啊。万一穿帮了,那不得影响整个队伍的安全?我这可是为了你们好。 说得很有道理,实也的确如此。 沈御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白白嫩嫩?我仔细看看?” 他手指稍微用力,就将她拉到了自己跟前。 两个人近在咫尺,四目相对之间,突然生出一股子流动的暧昧。 温婉眨巴着眼,嘟着嘴巴,说话口齿不清,“看清楚了没?我都用上美色诱惑了,你好歹给我个面子。” “呵,”他被她搞怪的模样逗得一笑,“倒是有些美色在的。” 温婉:“……?” 她开个玩笑而已,他竟然没有反驳? 谁知他下一句,又给她当头暴击。 “这样的美色,简直和街口孙二不相上下。” 街口的孙二,那是远近闻名的丑姑娘,到五十岁了都没嫁出去。 温婉气呼呼的拍开他的手,“不给就算了,怎么还侮辱人呢。” 她转身要走,沈御却一把扯住她的胳膊。 温婉手中一紧,低头一看,他将一张猪皮面具放在了她手心里。 “面具特殊处理过,沾了水往脸上贴就行了,取下来的时候,先抹些醋,随后即可轻易揭下。” 他简单的将用法一说,又道:“之前不知道你要带温恩一起去,所以没有准备他的。不过他那肤色,倒是和游猎牧民一样,所以不戴面具应该也没事。” 原来,他竟然早就准备了她的? 那他还故意逗她这么久? 温婉奶凶奶凶的哼了一声,连句谢谢也没说,扭头就走。 沈御看着她的背影,禁不住摇了摇头。 这小脾气。 * 游猎牧民们是走到哪里,住在哪里。 黄昏的时候,队伍到达了草原的边缘,一眼望去,除了连绵的枯黄的草,就只有些许半人高的矮小灌木。队伍里的青壮年开始搭帐篷,女人们则是搭锅煮饭。 如果不是知道他们的底细,温婉还真觉得他们就是勤劳的游猎牧民而已。 “太厉害了。” 温婉再一次感慨,看的啧啧称奇。 温恩站在她边上,闻言,冷哼一声,似乎很是不屑。 温婉:“恩恩,这我就得好好教育你了,欣赏别人身上的长处,并不代表自己的弱小,不要吝啬夸奖他人。” 她像一个中老年妇女,只要逮着机会,就要教育年轻人。 没办法,她也是为了这个捡来的弟弟操碎了心。 温恩没吭声,只傲娇的将视线移到了天边的黄昏处。 突然,他站起身拉了拉温婉的胳膊。 “有人来了!” 温婉一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没看见啊。” “来了!”温恩微蹙眉头,提醒道:“来的人也不少,一会儿你别别出声,你口音和边城人不一样。” “哦。”温婉将信将疑的应下,隔了一会儿,果然看见天边出现了一些移动的小点儿。 她小声嘀咕,“你这眼睛也太厉害了,那么远都看得见!” 温恩没回应,也没解释。 倒是不远处的沈御,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眸光变得更深邃了些。 渐渐靠近的,也是一群游猎牧民,不过和他们不一样,这些牧民都是二三十岁的青壮年,全都骑着高大的马匹,很是威风凛凛。 领头的一个居然很年轻,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也很端正,就是看人的时候,眼神有些犹疑。 一群人靠近以后,他翻身下马,喊了一声,“你们头领在吗?” 通常一个队伍,就是一个游猎牧民的大家族,家族里掌事的就是头领。 沈御佝偻着背缓缓走出人群,抽了一口长烟,才抬头道:“我在。你们这些小瘪子,是哪个家族的?” 小瘪子,可不是骂人的话。 在游猎牧民之间,把年轻人都喊成“小瘪子”,这算是半句行话。 这话一出口,那个领头的青年明显眼神柔和了些。 “老叔,我姓阿卓,单名一个信字。我们追了一个豹群半个月,身上带的干粮都吃得差不多了。可巧遇到了你们。” 他简单解释一番,笑道:“老叔,我们给银子,跟你们搭个伙,一起吃几顿,怎么样?” 游猎牧民在草原上,遇到弹尽粮绝的时候,和其他家族搭伙是常有的事,一般不会有人拒绝,一旦拒绝,按他们族类的习惯,当场翻脸,直接用抢的都有可能。 更何况,这年轻人还报出了阿卓这个姓。 这在游猎牧民里,可是个大姓,是最大的一个游猎家族。 沈御吧唧着长烟,“原来是阿卓家的啊,那当然是可以的。银子就算了,都是兄弟姊妹,相互帮衬是理所当然的。” 这个结果,阿卓信并不意外,所以冲其他人打了个手势,一群青壮年跟着翻身下马。 突然,阿卓信的目光落在了温恩的身上,他诧异的“咦”了一声。 (本章完) 57.第57章 意图不明 第57章 意图不明 在阿卓信注意到温恩的时候,所有人都很紧张。 难道是温恩身上什么地方露了马脚,被阿卓信发现了疑点? 温婉担忧的皱了皱眉,脚步微微动了动,似乎本能的想靠近温恩。 沈御瞳孔一缩,神色从容的笑道:“阿卓小兄弟,怎么,是认识我这孙子?” 孙子??? 温恩脸色一黑,差点就要破防。 温婉也是一愣,随即心里的那点儿紧张,就被他这骚操作给整没了。 在这种关键时刻,他竟然还不忘拉踩温恩一脚。 果然是个有仇必报、黑心肝儿的。 阿卓信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以前不认识,不过……现在倒是有兴趣认识认识。” 说完,他浑然不顾周围人的目光,大步走到温恩面前。 温恩眉头皱了皱,强忍着转身走掉的冲动。 “我叫阿卓信,你叫什么?” 阿卓信握着拳头往前伸,这是游猎民族的礼仪。 温恩略显烦躁的看了温婉一眼,这才不情不愿的握拳和他碰了一下。 不过,他似乎没有自报家门的意思。 沈御见了,赶紧过来打圆场。 “阿卓小兄弟,我这孙子性格内向……” 他话还没说完,阿卓信锐利的目光扫过来。 “老叔,我想跟他交个朋友,还是让他自己说吧。一个名字而已,咱们游猎牧民可没有连名字都不敢说出来的孬种。” 沈御:“……” 温婉也紧张的扯了扯温恩的袖子,心里则是慌得一批。 他们哪里知道游猎民族里有哪些正经姓氏啊,要是编个名字出来,却在姓氏上穿帮,那不就完犊子了! 都怪沈御,面具都给每个人准备了,怎么忘了给每个人捏造个名字? 不过,谁能想到刚进草原第一天,就遇上阿卓这个大家族出来的狩猎队伍。 一时间,气氛十分紧张。 所有人都一脸警惕,似乎只要温恩说错一句话,双方人马就要动手。 “连恩。” 温恩清冷的嗓音吐出三个字。 “原来是连家的啊,连是个小姓,我们都多少年没遇到过连家的人了。” 阿卓信没什么反应,只感慨了几句。 倒是不远处的沈御眼睛却眯了眯。 阿卓信打完招呼,就带着他的人到一旁休整去了。 温婉心有余悸的将温恩拉到一旁。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还好你机智。不过,恩恩,你是怎么知道有连这个姓的?” 温恩淡淡笑了笑,“以前在烤羊铺子,和游猎牧民做过生意,很多羊都是他们卖过来的,听他们提过这个姓。” 合情合理。 温婉点点头,“幸好你和他们接触过,否则今天就危险了。那个阿卓信看起来就不是个善茬,我们还是离他远一点吧。” “嗯。”温恩应下。 * 草原上,篝火点燃,众人围着篝火堆坐下。 篝火上烤着牛羊肉,锅里熬着糙米汤。 有精壮的汉子拿出奶酒喝起来,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场面就热络起来。 该说不说,沈御这边带来的都是精英,一个个演起游猎牧民来都惟妙惟肖,丝毫看不出破绽。 像温婉和温恩这样不擅长伪装的,就安静的在角落待着,少说少错。 只可惜,他们想清静,有人却不安分。 阿卓信提着一袋子奶酒走到温婉姐弟俩面前,将袋子递过来。“兄弟,整两口?” 温恩沉着脸,一副酷酷的模样,也不说话,也不搭理他。 拒绝得很明显。 “实在不好意思,我弟弟不会喝酒。”温婉轻声解释。 阿卓信一怔,似乎这才注意到温婉的存在,“你是他姐姐?” “对。” 他突然扬起笑,“姐姐好。” 温婉:“……” 怎么感觉怪怪的? 阿卓信年龄比她大吧,这声姐姐,他居然毫无羞耻的叫出口了? 难道她长相这么显老? 温恩却是皱了皱眉。 阿卓信见温恩不搭理他,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温婉的身上。 “姐姐,你嫁人了吗?” 他突然开口问这个,着实惊了温婉一下。 游猎牧民都是这么直接的吗? 温婉:“呃……没有。” “那太好了。”阿卓信咧了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 也不知是不是温婉的错觉,总感觉他这口大白牙怪吓人的。 阿卓信自顾自的打开奶酒袋子,仰头喝了一口,笑说:“我们阿卓家里不少好儿郎,姐姐可以看看,看上哪个,我给你安排。有我阿卓信在,以后家里你说了算,没人敢轻视你。” 温婉:“呃……我谢谢你。” 温恩冷哼一声,扯着温婉的胳膊起身,拉着她就坐到对面去。 阿卓信目光落在两人的背影上,脸上的笑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隐隐的兴奋。 * 吃完饭,沈御不着痕迹的提醒温婉,“晚上睡觉别睡实了。” 温婉惊讶的问:“晚上可能有事?” 沈御眼中一闪而逝,“阿卓家的人,在草原上是出了名的霸道,想要的人和东西,总会想办法得到。” 顿了顿,他又问:“先前阿卓信和你们聊什么了?” “呃……他问我有没有嫁人。”温婉老实回答。 沈御愣了愣。 温婉已经开始替自己的安危担忧,“你说,他会不会对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想法?毕竟,我长得也挺好看的。” 沈御闻言,睨了她一眼,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方小铜镜。 他用镜子对着温婉,“要不,你对着镜子,摸着良心,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 镜子里,一张面黄的麻子脸,鼻头还有些微塌陷,别说好看了,用平凡来形容都算一种恭维。 而这张面具是沈御给她准备的。 所以…… 温婉:“你故意的?” “呵,”沈御面不改色,“没有。” 没有才怪! 温婉:“万一阿卓信审美就是和常人不一样,他就喜欢丑的呢?否则,他故意和我套近乎,还问我有没有嫁人是为了什么?” 沈御也垂眸沉思,呢喃了一句,“对啊,这是为什么呢?” 他犹豫了一下,“保险起见,今晚上,你跟我找一间帐篷。” 温婉些许扭捏:“这样不好吧,孤男寡女的……” 沈御抬手在她脑门儿上一敲打,“什么孤男寡女,现在我是你爷爷!” 她怀疑他在骂她,可她没证据。 (本章完) 58.第58章 故意放任 第58章 故意放任 草原上的月,并没有想象中的黑暗。 一轮明月挂在半空,清冷的月芒碎了一地。 帐篷里,温婉人虽然躺着,一双耳朵却竖了起来。 “有动静吗?” 温婉转头问睡在另一个地铺上的沈御。 一间帐篷搭了两张地铺,地铺的中间,只一个枕头充作了防君子的间隔。 沈御闭着眼睛,回答得有气无力。 “有。” 温婉:“嗯?那你还躺着?不出去看看?” 沈御“……飞鸟、鱼虫,还有你,动静都挺大的。” 他说的反话,温婉听得懂。 “没有就没有,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沈御睁开眼睛,“一个时辰内,你已经反复问了我十次这个问题!” “是吗?”温婉倒是没在意。 沈御“嗯”了一声,“姑奶奶,你赶紧睡觉吧,明天还要赶路。” 温婉:“不是你让我不要睡实了?” 沈御长叹一口气,“我收回这句话,你好好睡,万事有我。” 温婉犹豫了一下,似有些不放心,“还是不行,你万一睡着了怎么办,还是两个人保持清醒比较妥当。” 沈御:“……随你!” 他已经做好了睁着眼睛到天亮的打算,谁知不到片刻,隔壁地铺就传来了稳定的呼吸声。 得,口口声声说要保持清醒的人,须臾之间就睡着了。 原来,认真的只有他一个。 温婉睡着以后,沈御蹑手蹑脚的起身,掀开帘子走出去。 “你要在这儿守一晚上?” 沈御居高临下的看向缩在角落里的人。 自从温婉进了这间帐篷,温恩就悄悄跟过来,躲在帐篷后的角落里。 温恩将身上的毯子裹紧了些,“不用你管。” 沈御气得笑了,“你是担心我对她做些什么?” 温恩一瞬不瞬的对上他的目光,冷笑道:“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这张皮之下是人是鬼。” 但凡这是他手下的兵,他都要拧起来抽上几鞭子。 沈御沉声道:“说得对。你这张人皮下又是什么?你骗得了她,可唬不了我。连这个姓,不是极其了解游猎牧民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温恩面露诧异,很快又冷静下来,“我说了,我是听卖羊的牧民说的。” “不可能。”沈御冷笑道:“你既然用这个姓氏堵了阿卓信的继续追问,那你就肯定知道连这个姓氏的忌讳。” 温恩闻言,惊了一下,“你也知道?” 沈御:“连这个姓氏,在游猎民族里代表了一种诅咒,其他家族的人根本不想跟连的人扯上关系,所以对这个姓氏的了解也最少。你用连这个姓氏,就最不容易穿帮,最容易把阿卓信糊弄过去。” 温恩听完他的分析,好一会儿没动。 “一个简单的举动,你居然能看出这么多门道。周校尉,你真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尉吗?” 四目相对,两个男人之间突然涌起一种异样的流光碰撞。 沈御收回目光,“我不管你以前是谁,最好安分守己,如果你敢做什么威胁到我们的安全,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来自一等大将军的气势,一般人早就噤若寒蝉。 可温恩只是凉幽幽的笑了笑,“你觉得我会怕死?放心,我对你们这些人的死活丝毫不感兴趣。倒是你,给我离她远一点。” 沈御:“就凭你,有资格教我做事?” 温恩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起身,倾身向前,丝毫不显畏惧,“你试试!” 沈御:“……” 有生之年,被一个小狼崽子威胁了。 他眼中闪过一抹犀利,随即,目光越过温恩,落在不远处灌木后的阴影上。 他犹豫了一下,突然笑了。 “逞口舌之快没有意义。你好自为之。” 说完之后,沈御重新回到了帐篷里。 夜风,越来越冷。 温恩打了个寒颤,又缩回了角落里。 他刚准备闭上眼睛眯一会儿,突然听见一阵沙沙声响起。 像是……蛇? 他一惊,立刻起身,寻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 天刚亮,温婉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起。 她擦了擦口水,又拍拍脸颊,让自己清醒过来。 “天,我怎么睡着了?昨晚上没出事吧?” 她看向隔壁地铺的沈御。 沈御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顿了顿,说:“应该没事吧。” “应该?”温婉觉得他话里有话。 沈御:“我没离开过帐篷,跟你一样,对周围的事一无所知。” “哦。”温婉伸了个懒腰爬起来,“那我出去看看。”沈御犹豫了一下,“一起吧。” 温婉没有意见,和他一起走出帐篷。 帐篷中间的空地上,篝火已经燃烬,周围陆陆续续有人开始新一天的忙碌。 她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温恩,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没看见他。 “这小子,又跑哪里去了。”温婉小声嘀咕着,这时候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直到她走了一圈,发现阿卓信等人也不见了的时候,才心生恐慌。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她快步走向沈御,“我问你,在游猎民族里,关于婚丧嫁娶,有没有什么特殊的风俗?” 沈御一怔,眸光充满赞许。 能这么快想到这一点,她果然一如既往的聪慧。 “要说什么特别的……在游猎民族里,家庭成员的成婚顺序倒是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按照长幼有序,年长的兄、姐成了婚,下面的弟弟妹妹才能谈婚论嫁。” 温婉听完,脸色顿时白了白。 她又咬牙问:“你别告诉我,在游猎牧民里也好男风!” 沈御神色不动,“大部分没有,但是……我倒是听说某些大家族里有地位的人会养几个男宠来彰显地位。” 温婉的心彻底凉到谷底。 再抬眸的时候,她恨恨的瞪着沈御,“所以,你早就看出来了,阿卓信根本就不是想要我,他是想要温恩!” 沈御犹豫了一下,选择沉默。 温婉凄然笑了,她转身奔跑,骑上一匹骏马,猛甩缰绳冲了出去。 “周柴!要是温恩出了什么事,你我交易作废,从此两不相干!” 沈御没想到,她会不管不顾的骑马离开。 他更没有想到,她会为了一个捡来的奴隶,对他撂下如此狠话。 他先愣了愣,随即啐了一口唾沫。 “胡闹!” 在茫茫无际的大草原上,她以为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就能找到温恩吗? 更何况,她一个完全不会功夫的女人,怕是一只野狼都能一嘴咬断她的脖子。 沈御想到那个画面,烦躁的低咒一声,随即翻身上马跟着追了出去。 温婉的骑术自然是比不过沈御的。 他追了半盏茶的时间,就追上了她。 “停下!”沈御低吼。 温婉在气头上,根本不给他任何回应。 沈御无奈,只能一个跃起扑过去,抱着她滚下马背。 两人在小坡上滚了一路才堪堪停下。 温婉一口咬在他手腕上。 沈御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捏着她的脸颊才把她推开,“上辈子属狗的!牙口这么好。” 温婉气喘吁吁的,爬起来又要跑。 沈御烦闷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想伸手拉她。 温婉却甩开他的手,目光变得冷漠冰凉。 “周校尉,昨晚上你知道温恩遇到危险了,对吧?” 这个队伍里,都是他的人,他的眼睛。 他们本就对阿卓信有警惕心,以他的行事风格,必然会让人盯着阿卓信那群人。 温恩不可能被悄无声息的带走,除非,有人故意放任。 沈御拧眉,“没错,我们发现了。” 温婉眼眶有些发红,“你们为什么不管?是因为他对你们来说没有意义,你们不愿意为了他而暴露自己,所以即便他被带走,你们也不闻不问?” “呵呵,也对。人嘛,都是利字当头的,我之所以还能好端端站在这里,也该庆幸我对你们来说,还有些用处。” 沈御眉头越拧越紧,“小婉……” “别这么叫我,周校尉!”温婉冷冷的说:“我们之间非亲非故的,就是个合作关系而已,还请周校尉以后唤我温姑娘。” 沈御沉着脸,“是,我的确不想管他的闲事。我带着这群兄弟出来,就不能留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在这里。你敢说,你没发现温恩表现出来的阅历,绝非一个普通奴隶?” 温婉脸色一白。 沈御接着说:“小婉,我原本就不是个善人。” 一将功成万骨枯,他是一等大将军,他是在战场上杀出来的地位,绝非心慈手软之辈。 站在他的立场,一个阴暗的、可能会随时给兄弟们带来危险的人,不值得他暴露,更不值得他去救。 只是…… “我明白了。”温婉悻悻的撇了撇嘴,“你没错。” 沈御:“你能理解最……” 他话还没说完,温婉大步向前,在他触不及防的时候,匕首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大意失荆州,他是真的没想到她会对他出手。 他也从未对她设防。 温婉:“你说这么多,无非是告诉我,立场不同,选择不同而已。那现在,我们立场也不多,而我……选择挟持你,让你的人帮我去救温恩。” (本章完) 59.第59章 放虎归山 第59章 放虎归山 沈御带出来的都是他精挑细选的人,队伍里涵盖了擅长追踪、猎杀、谋略等能力的人。 靠温婉一个人,想要在大草原上追踪阿卓信等人,的确难如登天。 可如果集这支队伍能者之力,一定能将温恩救回来。 沈御叹了一口气,“罢了。” 这普天之下,总能挟持得了他的,也就这么一个女人了。 “我答应你把他救回来,你可以把匕首放下了。用我送的匕首来对付我,妥妥一个小白眼儿狼。” 温婉抿唇,“你要是说话不算话怎么办?” “你觉得我会背信弃义?”沈御冷笑,“你信不信,就算匕首架在我脖子上,只要我不想,你就一定伤不了我。” 像是印证自己的话,他手掌往上一抬,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温婉只觉手腕一痛,手中的匕首就落在了地上。 沈御沉声说:“所以,记住了,我答应你去救他,并非是受你胁迫。” 并非受胁迫,那他为何要答应? 温婉瞪大了眼睛,一脸茫然的看他。 他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粗鲁的将温婉丢在马背上,然后翻身坐到她身后,握着缰绳就往回跑。 大部队还在原处,众人将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见沈御和温婉回来,他们似乎都并没有任何惊讶。 温婉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突然就明白了许多。 在力量悬殊之下,她不是沈御的对手,没有人会怀疑这个事实,所以,并没有因此而有任何担心。 心里顿时有些闷闷的,她说不出那种感觉。 像是一棵茁壮生长的小草,原本以为只要自己够努力,就能撑起天地,有一天却有人告诉她,她只是一棵小草,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成长为撑天大树。 在沈御的指挥下,队伍拔营前行。 而昨天不同,今天众人赶路的速度明显快了很多。 从痕迹上来看,阿卓信那群人,是往草原腹地而去的。 这个大方向,倒是和沈御他们的目的地方向一致,所以只要尽快救回温恩,他们也不会偏离方向。 夜,再一次袭来。 今晚的风似乎越发的冷,温婉裹着毯子坐在火堆边上,依旧感觉浑身都冷得打颤。 “看天色,没准儿明天会下大雪。” 沈御提着一壶奶酒在她身边坐下,捡起树枝随意拨弄着篝火。 温婉十分不愿意搭理他,所以假装没听见他说话。 沈御也不在意,只将奶酒递过去,“喝两口御寒,否则晚上会冷得睡不着。” 温婉犹豫了一下,身体是自己的,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她接过去喝了一口,果然,暖酒下肚,身体也跟着暖和起来。 沈御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看似漫不经心的说: “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我们能把他救回来,他可能也……” 话到嘴边,他到底没好说出口。 温婉吸了吸鼻子,没忍住又红了眼眶。 沈御叹气,“你知道你给人的感觉,有时候会很矛盾吗?明明很聪明,什么都能懂,可偏偏做关键性决定的时候,又很意气用事。” 温婉冷冰冰的回,“那是因为,我是一个人!所以干不出来像周校尉这样不是人干的事。” “总算骂我了?”沈御一点儿也没生气。 她不怼她几句,反倒不像她了。只是骂完之后,温婉把身子转了个面,依旧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 沈御摇头失笑,“行了,别气了。温恩……不会有事的。” 闻言,温婉这才回头,狐疑的问:“你怎么这么肯定?” 沈御但笑不语。 温婉沉思片刻,大胆猜测,“你派人一直跟着?” 她目光扫过各自忙碌的众人,这才发现队伍里还真少了十来个人。 沈御悻悻的笑了笑,“我不是个人,自然不会干人事。不过……好歹是我端朝的子民,我怎么能让端朝子民在我面前被掳走?真当我是个摆设?我可拉不下来这个脸。” 温婉听了,一改先前的冷漠,裹着毯子往他身边摞了摞。 “快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沈御挑眉,“想知道?” 温婉连连点头,一副眼巴巴的模样。 沈御:“我被人骂不是人,我心情不好,所以我不想说。” 温婉:“……” 小鸡肚肠的狗男人! 温婉心里吐槽,脸上却带着谄媚的笑。 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她理论上是能屈能伸的。 “哪个不长眼的骂你啊?周校尉如此英明神武、英俊非凡,肯定是那个人眼瞎了,才会脑袋不正常的骂你,是她的问题,她就是个蠢猪、白眼儿狼,以后出门都要被马撞……” 沈御眉头一皱,抬手捂住她的嘴,“你傻啊,骂骂就得了,还诅咒自己?” 温婉眨巴着眼睛,笑了,“你原谅我了?” 沈御:“……” 果然是个诡计多端的小妖精,这招以退为进,算是被她用明白了。 “你就欺负我心善,不忍心让你咒自己吧。”沈御叹气。 温婉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他的袖子,撒娇道:“嗯嗯,周校尉是天下第一大善人。那你快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她讨好的态度很明显,沈御还真就吃这套。 他将她肩膀上的小毯子扯过来一半盖在自己身上,缓缓道: “其实也并没有多复杂。说起来,阿卓这个家族是游猎民族里最大的几个家族之一,他们和漠北人走得比较近,正常情况下,他们不应该会靠近端朝。” 温婉点点头,“所以他们靠近边城,是有特殊目的?” 沈御拧眉,“嗯。还记得上次放火烧首饰铺的那伙人吗?” 温婉震惊,“难不成,那伙人和阿卓信有关?” 沈御:“说不准。当时那伙人要么被我们就带斩杀,要么自尽而亡,总之没有留下活口。但是我们从这些人的骨骼特点,推断他们可能不是端朝人。” 每一个民族的人都有其独特的基因表达,这一点,来自于现代的温婉很容易理解。 沈御接着说:“我不相信阿卓信真的是追着豹群来的这里,否则他们离开的方向,不应该是深入腹地。” 温婉听明白了,但还有一个疑惑。 “那你们为什么不把他们直接拿下?你们人多,要将他们所有人控制起来,应该也不是难事。放虎归山,那不是增加难度吗?” (本章完) 60.第60章 起点终点 第60章 起点终点 篝火跳跃,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将白皙的肤色染上一抹红晕。 她一双眼睛睁得很大,眸子里的光芒比篝火柔和几分,却比篝火来得温暖。 沈御喜欢看她认真又可爱的表情,忍不住伸手在她脸颊上捏了捏。 温婉一怔,奶凶奶凶的哼了一声。 “说正事儿呢,你别动手动脚的。” 沈御笑了笑,这才接着说:“从山神庙开始,但凡我们找到的古墓,身后总有那么一群人如影随形,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温婉:“还能为什么,肯定是你们要找的东西。” “对。”沈御点头道:“假设阿卓信就是追着我们的那群人,我们东西还没找到,他们却突然撤退了,又是为什么?” 他像个善于引导学生回答问题的老师,带着温婉一起渐渐清理事情的脉络。 温婉仔细一想,试探着说:“因为他们提前找到了东西?或者说,他们也知道了我们的目的地?是要赶在我们之前先去把那个古墓开了?” 越说,温婉的心就越往下沉。 敌人将他们所有的步骤都摸得这么清楚,没有内鬼通风报信,绝不可能。 但,谁是内鬼? 沈御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想问什么。 “我现在也没查出来谁是内鬼,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既然阿卓信没有把我们这个队伍认出来,那就说明,内鬼不在我们目前这个队伍里。” “我得找到阿卓部的老巢,游猎牧民以前从不掺和漠北和端朝的事,这次一路追杀我们,背后到底有什么目的,总得探一探才知道。” “而且,不管阿卓信他们想做什么,这一次,我们既然来了,就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温婉再次感慨,“这端朝真是没救了,就你这样的,居然只给你一个校尉当?也真是太屈才了。” 沈御勾了勾嘴角,“谁说不是呢,我这样的,怎么也得是个一等大将军吧。” “你?一等大将军?” 温婉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也没发烧啊,怎么都开始说胡话了?” 沈御蓦的握住她的手腕,“对我就这么没信心?” 温婉白了他一眼,“呵,不是对你没信心,而是对这个王朝没信心。不是你能力不够,而是这个社会就是如此,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你的起点,决定了你的终点。” 她的言论,让沈御浅黑瞳孔瑟缩了一下。 温婉:“在这里,等级分明。如果你出身王侯之家,有你这势力,做个一等大将军是没问题。可普通出身嘛,做个将军都算到头了。” 沈御突然想起了少年时期,他作为太子伴读,跟着听帝师授课。 那时候,帝师也曾讲过一番话,意思和温婉说的差不多。 可那是帝师,而温婉,只是一个小女子。 温婉浑然没注意到他的异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所以啊,我这样的,如果不想做人的小妾,那就只能找个贩夫走卒嫁了。” 她缓缓的挣脱他的手,活动了一下手腕,没心没肺的笑道: “周校尉虽不是出身王侯,但也不是寻常人家吧,想来将来也会娶一个和你门当户对的女子做妻子。” 掌心一空,沈御眸色也跟着暗了。 都是聪明人,她这是隐晦的给了他一个答案。 温婉将小毯子扯回来,“我这辈子,不会再给人做小妾了。” 沈御闻言,诧异的抬眸看她。 温婉却已经移开目光,打了个哈欠,“我困了,我去睡会儿,明天不是还得接着赶路嘛。” 她离开以后,沈御坐在篝火边上,许久都没有说话。* 第二天一大早,果然下起了大雪。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草原就裹上了一层银白的颜色。 冒着风雪,队伍前进的速度不降反增,连午饭都是在马背上匆匆解决。 一连奔波了三天,终于来到了一座连绵山脉的脚下。 这座山脉,就是漠北和草原接壤的地方,翻过这座山,就是漠北人的地界了。 临近黄昏,按照往日的习惯,就该停下来安营扎寨了。 可今天,沈御脸色沉沉,观察地形之后,指挥队伍往右边的峡谷靠近。 靠近峡谷之后,所有人下马步行。 天已经彻底黑了,峡谷里寒风瑟瑟,把人的腿都冻僵了,每走一步都要多废些力气。 突然,众人瞧见了峡谷里传来的微弱光芒。 “到了?” 温婉压低声音问沈御,他趁着脸色点了点头。 随后,他打了手势,所有人便立刻分散开来,各自拿出武器,以一种狩猎的姿态盯着峡谷的方向。 温婉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她还以为他们准备就这样冲进去。 正准备提醒他们,峡谷里情况不明,贸然进去绝非明智之举。 谁知道,下一秒,就见沈御猛地拍了一巴掌马屁股,马儿嘶吼一声,随即就往峡谷里冲。 “有情况!” 峡谷里似乎有人在放哨,立刻吹响哨子。 很快,铺天盖地的箭雨落了下来,瞬息的功夫就把那匹马扎成了刺猬。 马儿倒在血泊里,临死还挣扎一双空洞的眼睛。 等马死透了以后,一群人乌泱泱的就举着火把出现在温婉的视线里。 他们皆是游猎牧民的打扮,所有人动作迅速的将那匹冲进去的马儿团团围住。 温婉顿感一阵后怕,得亏沈御聪明,知道引蛇出洞,否则现在不管是谁冲进去,都是死路一条。 放哨的松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原来只是一匹马啊。” “我还以为是那个俊俏小子的族人追来了呢。” “追来又怎么样?还能从咱们手里把人抢回去?” “说得也是,不就是个落寞的小家族,那么几个人老弱病残,都不够兄弟们杀个来回的。” “说起来,那小子骨头也是硬,被信公子折磨成那样儿了,还捂着屁股不肯就范呢。” “哈哈哈……可惜了,倒也是个爷们儿。” 温婉眼尖,已经认出那几个说话的人,正是阿卓信的手下。 那他们口中说的小子,就是温恩了。 一想到阿卓信在折磨温恩,温婉的脸色就惨白一片,恨不得马上冲进去救人。 (本章完) 61.第61章 峡谷乾坤 第61章 峡谷乾坤 阿卓信的几个手下找来了绳子和木板,很快就将死掉的马儿拖走。 他们一边托,一边还在开玩笑,说这个天气能吃烤马肉才是一绝。 马,在每个势力里都是很重要的资源,平时哪里舍得拿马来吃,也就这种时候,他们才能打打牙祭。 不过这几个人也不是蠢的,既然有马闯入这个山谷,那马儿的主人难保也在周围,所以他们留下了一大半守在谷口。 沈御观察完形势,冲众人打了个撤退的手势。 温婉不明所以,疑惑的看向他。 沈御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扯着她的手腕往后退。 直到在山谷背部,离阿卓信等人已经很远的时,温婉才耐着性子开口问。 “你有什么计划?” 沈御浅笑一瞬,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不错,有进步,这次没有一上来就质问我为什么不立刻进去救人。” 温婉白了她一眼,“我又不傻,直接冲上去双方直接对砍是下下策。” “孺子可教。”沈御收敛神色,“虽然我不懂风水定穴,不会看山形走势,但是,我熟读兵法多年,看地势也有几分眼力的。” 并发这方面,靠天赋,也靠积累。 温婉能用些巧计,但这些东西她还真不敢说擅长。 温婉:“所以呢,刚才那个地方,有问题?” 沈御点头,“这个峡谷地势陡长,又是暴雪天气,如果安营扎寨,是最忌讳在这样的地方的。可那里,显然是阿卓信等人的长期营地。” 他这么一提醒,温婉立刻明白了。 “你是说……那个山谷里有秘密?” “对。”沈御略拧眉头,“能让阿卓信冒险也要在这里设营地,这山谷里到底有什么?” 温婉抿了抿唇,神色凝重的问:“你想混进去?” 沈御心湖微漾,有种遇到知己的满足感。 除了边城守军里的军师,他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这么轻松的交流过了。 这世上,温婉是第二个能立刻跟上他思路的人。 沈御沉声说:“既然他们抓了温恩,而我是他名义上的‘爷爷’,那我去找我孙子,是情有可原吧?” “这太冒险了。” 温婉觉得不妥,周围其他人也连连摇头,纷纷表示不同意他这个做法。 他们的反应比温婉更大,沈御对他们来说就是主心骨,这种危险的事,他们哪怕自己上,也不肯让他以身犯险。 沈御却很坚持,“就这么定了。这是军令!” 这话一出,除了温婉以外,其他人皆是满脸担忧,却又不得不服从。 * 天刚蒙蒙亮,峡谷入口处,佝偻着背的老人步履蹒跚的踩着雪地往前走。 他似乎走了很久的路,身形摇摇晃晃,整个人已经在虚脱的边缘。 守在山谷两侧的人见状,交换眼神之后,手中的弓弦已经拉满,只要松开手指,羽箭就能洞穿这个老头的胸膛。 突然,那老头儿扑通一声仰面倒下了。 拉弓的几人一愣,他们还没动手呢,这人自己就倒了? 几人这才缓缓走到老头儿的周围。 有人立刻认出了他。 “咦,这不是连家的那个老头子吗?” “哟,还真是。他果然找来了。” “他孙子被信公子掳走了,可不得找来吗?”“信公子正愁没手段要挟那俊小子呢,他爷爷送上门来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几个人说着,就抬着沈御往山谷里走。 “爷爷!你们放开我爷爷!” 温婉一边跑,一边叫,一边心里还忍不住吐槽。 这台词,怎么跟葫芦娃似的。 几个人一回头,就见一个麻子脸少女跌跌撞撞的扑了过来,许是脚下的雪太厚,麻子脸少女动作蠢笨,还摔了个跟头。 “哟,果然是傻子生一窝,爷爷是个废物,这孙女也是个小废物。” 几个人根本没把温婉放在眼里,立刻就爆发出嘲笑声。 温婉从雪堆里爬起来,气势汹汹的冲到几个人面前,“是不是你们抓了我弟弟?你们放了我弟弟,放开我爷爷!” 几人冷笑,其中一人直接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再废话,我直接砍了你脖子。” 温婉:“……” 她怂得很爽快,一点儿不拖泥带水。 几人一看她这怂样儿,笑得更大声了。 * 山谷里,果然别有洞天。 原来在山谷的正中间,居然被挖出了一个石洞,洞口还不小,大概三米长宽,一般的马车都能正常进出。 从洞口进入以后,不一会儿就会分成七八个小的通道。 温婉和沈御被带入最右边的那个通道,通道里光线很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潮湿的恶臭。 穿过通道以后,就是一排排牢房。 温婉和沈御被这几个人随意的扔进其中一间。 他们前脚一走,沈御就睁开眼睛,锐利而愤怒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你疯了吗?谁让你跟着来的?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出事了怎么办?” 一连串的质问,是他关心则乱。 温婉听了,却是一点儿也不急,“你要骂就骂呗,反正我来都来了。” “……”沈御气得牙根儿发痒 温婉怼了他一句以后,又放软语气,“温恩和你非亲非故的,你都冒险进来救他了,我好歹是他姐姐,难道还能真的怂了?” 沈御冷冰冰的说:“你跟他也非亲非故,不是亲姐弟。” “我说是就是。你这人,明明人还算不错的,怎么就生了一张嘴呢?” 见他又想反驳,温婉举起手暂停,“打住。这里人多眼杂的,咱们别浪费时间吵架了,有什么要清算的,等出去了再说。” 沈御犹豫了一下,“好!等出去了,我非揍你一顿屁股不可。” 温婉:“……” 她才不信,他真敢揍她,虚张声势的假把式罢了。 地牢里除了他们,还关押着不少人,不过即便这么多人,整个牢房却安静得很,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没有喊叫、没有烦躁,甚至那些人或坐、或躺,连动都很少动。 似乎是已经完全失去了求生欲望的活死人。 温婉看得头皮发麻,不着痕迹的往沈御身边缩了缩。 沈御冷笑,“现在知道怕了?” 温婉仰起头,死鸭子嘴硬,“没怕,只是有点儿冷。” (本章完) 62.第62章 软硬皆施 第62章 软硬皆施 沈御明显没信她的借口,不过到底叹了一口气,将身上的皮毛褂子取下来盖在了她的肩膀上。 “裹着,别一会儿冻死了连累我。” 温婉本来还有点儿感动的,他一句话出口,瞬间让这点儿感动都消失干净了。 沈御仔仔细细的观察着那些人,随后眉头越拧越紧。 他收回视线,压低声音问温婉,“刚才进来之前,你有没有仔细看过周围的地形,这里是会有古墓吗?” 温婉摇摇头,“按理说,应该是没有的。” 她顿了顿,解释道:“在堪舆学来说,这里是高山绝地,海拔高、地势险,冬季还有大雪埋谷的风险,是绝地中的绝地。” “有古籍上说,这种地方阳气过盛、阴气不足,如果在这里埋葬逝者,不利于子孙后代的发展,轻者诸事不利,重者家破人亡。” 她这么一说,沈御低头沉思,好一会儿没吭声。 温婉:“你发现什么了?” 沈御抬眸,轻声道:“被关在这里的人,都是盗墓贼。” “呃……真的?”温婉瞪大了眼睛,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这些人的身份的。 不过既然他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温婉沉思片刻,抬眸说:“我刚才说这里应该没有古墓,是正常思维。但是……如果埋葬逝者的人,是逝者的仇家呢?” 沈御诧异,随即便恍然大悟。 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些许狰狞。 温婉想问个明白,还没开口,他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直接一句话给她堵了回来。 “你别多问,这里面的事情,不是你一个普通老百姓该知道的。” 温婉嘴角一扯,“哦。” 不问就不问呗,她原本也只是来救温恩的,其他的秘密,她并不想知道。 也许是因为这些被关押的人都跟活死人一样,而沈御和温婉在他们眼中,也属于老弱病残,所以整个牢房,只有两个守卫。 一个时辰以后,通道尽头响起脚步声。 很快,腰间别着弯刀的阿卓信大步走了进来,他的身后,两名手下左右架着一个气息奄奄的人。 温婉眼尖,一眼就认出了浑身是血的温恩。 “恩恩!” 温婉惊呼出声,眼眶瞬间就红了。 温恩隐约听见有人在喊他,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当他看见温婉的时候,瞳孔一阵紧缩,随即就开始疯狂挣扎。 他歇斯底里的低吼:“阿卓信,你敢伤她!” 阿卓信见他这模样,仰头就笑了。 “哟,现在肯说话了?”阿卓信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抓你过来以后,跟个哑巴一样,快死了都舍不得吭一声,情趣都被你磨掉了一半。” 温恩双目通红,恶狠狠的盯着阿卓信。 阿卓信一点儿也不在乎,反倒是觉得这样的目光才能让他兴奋一般。 他哈哈大笑,当着众人的面,毫无顾忌的在温恩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对,就是这种状态,我喜欢这样的,有血性的孩子。” 温恩头皮发麻,整个人都僵住了,回过神来,仰头就吐了口水。 “变态!” 阿卓信乐呵呵的笑着,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嗯,我从来没否认过自己的不正常。不过,即便如此,你能奈我何呢?”阿卓信拍了拍温恩的脸,嚣张的笑了一会儿,才摆手吩咐守卫。 “把牢房打开,将那个女的……不,两个一起拖出来。” 温恩一听,立刻就急了,挣扎着就想去咬他。 可惜左右两边的人控制着他,根本不给他丝毫靠近阿卓信的机会。 守卫一脚踹在温婉的膝盖上,温婉腿一软就跪在地上。 旁边被拖出来的沈御眸光一暗,手指颤了颤,却到底没什么动作。 阿卓信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脸嫌弃的摇头。 “弟弟长得这么好,姐姐怎么这么寒碜。就这长相,没点儿关系,怕是一辈子都尝不到男人的滋味吧?” 温婉:“……” 果然,男人的嘴巴毒起来,根本没有女人什么事儿。 阿卓信又转头对温恩说:“你看,你姐姐这样,要不,我帮她一把?今天晚上就让她尝尝男人的滋味?一个不够,两个,三个?反正时间还长,要不,每天换着来,让她尽兴?” “你敢!”温恩起初还挣扎不止,闻言,却突然不敢乱动了。 阿卓信依旧笑得张狂,“我这样的变态,有什么不敢的?” 顿了顿,他摆摆手让架着温恩的人松手。 温恩立刻瘫软在地。 阿卓信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在一旁的椅子坐下。 “你姐姐的命运,完全在你。你要是乖乖听话,你姐姐,就是我姐姐,我自然会好好待他。” 该说不说,阿卓信炸裂的三观,着实给温婉上了一课。 在现代社会,她也曾追过不少双男主的剧,所以对这方面还是有所理解。 可这种事情出现在眼前,还是在自己亲近的人身上,温婉却很难接受。 温婉咬牙低吼:“恩恩,你别听他的,他这种人怎么可能守信用,就算你听他的,他也依旧会折磨我们……” 她话还没说完,阿卓信起身走过来,一脚踢在她肚子上。 温婉疼得快要抽过去了,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起。 温恩见状,急切的往她的方向爬。 阿卓信转身,抬脚踩在温恩的头上,“我的确是不太讲信用,我做事全凭心情。所以,你乖乖听话,你姐姐就少受点儿苦,懂吗?” 温恩红着的眼眶,渐渐染上水雾,悲愤交加的他,张了张嘴。 阿卓信看出他的意图,直接捏着他的下颚一用力。 只听“咔嚓”一声。 温恩的下颚关节脱臼,连咬舌自尽都没机会了。 “你也别吸想着死,好日子还在后头。哎,怎么是这么个宁死不从的性子呢?” 阿卓信摇头叹气,“偏偏老子还就喜欢你这口的。硬得不行,咱们就打个商量吧。” 温恩双目无神,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阿卓信沉声说:“你手脚筋都被挑断了,按理说这辈子只能有点儿蛮力,跟个废人也没两样。不过,你要是乖乖跟我,我有办法让你断掉的手脚筋恢复,怎么样,动心吗?” (本章完) 63.第63章 你信我吗 第63章 你信我吗 温恩的手脚筋是被人挑断的? 闻言,温婉投以诧异的目光。 温恩的伤,她曾经找大夫给他专门检查过,可大夫没检查出异常,他日常活动也没问题,而且力气还很大。 可阿卓信却如此肯定他手脚筋是断掉的…… 难道,挑断温恩手脚筋的方式很特殊,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 手脚筋断掉的他,力气已经这么大了,那他全盛时期该有多强? 温恩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了。 阿卓信在温恩面前蹲下,再次诱惑的说:“如果没尝过巅峰的滋味就算了,可一个曾经到达过巅峰的人,怎么舍得甘于平庸?怎么样,只要你服从我,跟着我,我就能让你恢复如初。” 阿卓信像一个蛊惑人心的恶魔,操控着人性的欲望。 而他抛出的这个诱饵,却又是温恩几乎难以拒绝的。 那一刻,温婉在温恩的眼中看见了徘徊与挣扎,他的嘴唇颤动,似乎下一刻就会开口答应。 温婉咬牙低呼,“恩恩,一个人强大和弱小,并不是只用实力来评价的。人生幸福与悲惨,也和实力无关。你好好想想,你跟一个变态交易,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吗?” 温恩险些溃散的瞳孔听见她的声音以后又重新汇聚出光芒。 温恩:“姐姐……” 这一声姐姐,像是勾起了他这段平静的日子里点点滴滴的记忆。 没有打打杀杀,没有尔虞我诈,生活里唯一的烦劳是晚饭吃回锅肉还是木耳肉片。 夜里能惊醒他的,也不再是突发军情,而是邻居家的野猫闻着他家厨房里的香味儿来觅食,被半夜起床看星星的温婉追着满院子跑。 虽然没有奢靡的物质享受,可这样生活在一个小院子里,也未尝不好。 阿卓信眼看要说服的宠物被温婉一句话就勾走了魂,他愤怒的走向温婉,脚尖对着她的脑袋踹下去。 这一脚,极其狠辣。 像温婉这样弱不经风的女子,就算没有脑浆崩裂,也会当场殒命。 “砰” 一声巨响,让人头皮发麻。 温婉一怔,耳边传来沈御的闷哼声。 最后关头,竟是他扑过来挡在她的身前。 “别踢我孙女儿,你要打要杀,都冲我这个老头子来!” 沈御用苍老的声音说着话,手臂却已经蓄积着力量,他一边护着温婉,一边警惕的看向阿卓信。 现在虽然还没到和阿卓信正面相抗的时候,但真到了迫不得已,秘密自然没有人命来得重要。 温恩已经红了眼眶,刚才温婉险些丧命的一幕,终于是摧毁了他堪堪捡起来的信念。 “我答应你,不过我加一个条件。” 温恩冷气头,目光森冷,“放了他们。” 许是得偿所愿,阿卓信连连大笑,立刻就应下了他的要求。 “他们对我来说,什么也不是,放了也行,不过……不是现在。等我们……” 他隐晦的扫了一眼温恩,说:“你好好伺候我,我明天就放了他们。” 温恩没吭声,只移开了目光,不敢再往温婉的方向看,似乎是害怕看见温婉的脸上出现任何鄙夷的表情。 委身一个变态身下,会变成这个世界上最让人恶心的怪物吧。 * 阿卓信嚣张的带走了温恩后,守卫将温婉和沈御重新关回了牢房里。 “怎么办?” 守卫离开以后,温婉抓住沈御的手,急切的问。 沈御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你相信我吗?” 温婉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你信我的话,就呆在这儿等我。”沈御说。 温婉愣住,“什么意思?你要出去?”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被铁链锁住的牢房门。 沈御挑眉,“你觉得凭这个就能困住我?” 也对,开锁对每一个大佬来说都是必备技能。 沈御趁着两个守卫在说话,没注意这个方向的时候,手指捏住锁头,也没见他怎么用力,锁就打开了。 温婉看得瞠目结舌,冲他竖起大拇指,“牛!就这一手,将来出去了,做个开锁师傅也不愁吃喝。” 沈御:“……” 见他蹑手蹑脚出去,温婉扯住了他的袖子。 沈御回头,就见她已收敛了神色。 “我不能让恩恩出事。” 她接受不了他即将经历的黑暗,所以,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这也必将摧毁她的人生。 沈御对上她的眼神,禁不住心头一颤。 为了一个奴隶出生的,名义上的弟弟,她竟然可以到这个地步。 他郑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 沈御离开以后,牢房里就彻底寂静下去。 除了通道尽头那盏油灯跳跃着零星火焰,这里似乎找不出真实世界的证据。 温婉突然有些明白那些活死人的状态了。 在这里呆久了,也会怀疑自己还真实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吧。 这里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温婉坐在牢房角落里,并没有因为牢房门被打开而冒险出去。 他让她在这里等,那就说明位面的情形,一定比这里危险。 可她也不想就这么干坐着完全成为一个累赘。 她想了想,捡起地上一块碎石,开始回想这一路以来所见到的山势和地形。 突然,她脑海灵光一现,意识到一个问题。 进山谷之前,沈御曾说他派了人跟着阿卓信等人的,所以他们才能一路顺利的追踪到这里。 可他们到达山谷后,并没有和他的人汇合。 那……他的人去了哪里? 这么一想,温婉觉得沈御应该还有其他的计划。 他的计划是什么呢? 温婉拧着眉头,不断的在地上写写画画,似乎将每一个人、每一个步骤都合理的组合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杂乱的脚步声隐约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惊叫声和打斗声。 两名守卫也听见动静,抓着刀就走了出去。 温婉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在趁乱跑出去和继续待在这里等沈御回来之间犹豫不决。 “走水了!” 通道尽头传来乱糟糟的喊声,随即浓烟弥漫,汹涌的往牢房里涌了进来。 这时候,温婉哪里还有犹豫的余地,推开牢门冲了出去。 (本章完) 64.第64章 谈恋爱吧 第64章 谈恋爱吧 刺鼻的浓烟,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温婉跌跌撞撞的往前走,走到通道口的时候,脚步一顿。 她回头看向牢房里那些面色灰冷、了无生机的人。 钥匙就挂在先前守卫休息的地方,她打开牢房的门,只是举手之劳,她不是圣母,不过是顺手帮一把的事而已。 温婉这么说服自己,强忍着刺鼻的浓烟,折返回去,拿起钥匙一间一间的去开门。 起初的时候,即便门已经开了,可牢房里的人依旧呆坐着不动。 温婉也不管,将所有门打开以后便往外冲。 她能做的已经做完了,至于这些人是走是留,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沈御用锦帕捂着口鼻,在浓烟中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温婉。 “你是不是傻?我让你在牢里等着,你明知道着火了都不知道逃?” 一见面,沈御就把温婉骂了一顿。 可他话说到一半,视线落在了那些敞开的牢房门上。 一瞬间,他就明白为什么温婉耽搁了这么久。 沈御趁着脸色,冷声说:“你倒是好心!” 温婉撇了撇嘴,小声道:“顺手的事而已……” “呵,”沈御没有揭穿她这个自我安慰的谎言,只叹了一口气,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浓烟越来越大,不过一会儿功夫,就完全看不见路。 温婉呛得厉害,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流,要不是沈御一直牵着她的手,恐怕她此刻已经一步都走不了。 “温婉,”沈御似是感觉到她的虚弱,强撑着和她说话,“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能出去了。” 温婉粗声粗气的应了一声,一双腿完全是本能的跟着他,一点儿知觉都没有。 沈御怕她失去意识,开始没话找话说。 “你可别睡着了,不是还要去救温恩吗?” “说实话,他开始被掳走的时候,我是有些私心的,觉得该他吃些苦头。” “你不知道,从来没有人敢那么挑衅我,换了其他人,都够死一百次了,要不是看在你的面上,这种小子,我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 “阿卓信这个人心狠手辣,他掳走温恩,没有就地杀了他,就说明他不会要温恩的性命,所以我就将计就计,用温恩做了诱饵。” “我承认,我也有失策的时候,没想到阿卓信居然怀着那般不堪的心思。” “温婉,你无法接受他出事,我也一样,如果他因此而被阿卓信欺辱,我也会良心难安……” “温婉?” “温婉?” 沈御叫了好几声,身后的人都没有回应,他抓着的那只手腕也越发冰凉。 他低咒一声,回过身将人捞进怀里。 黑漆漆的,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凭感觉在她脸颊上摸索。 他摸到她的眼睛,发现她闭着眼,眼角有滚烫的液体在往下流。 沈御再顾不上其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哨子。 哨声响起,在黑暗中隐隐有回音。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整个通道里都发出了轰隆隆的巨响。沈御将温婉背在背上,咬牙往外冲。 坑坑洼洼的地面让他好几次差点把人甩出去,他用匕首插进岩壁才堪堪稳住身形。 黑暗中,沈御背着温婉走了很久很久,久到自那之后,在温婉的记忆里,总有一个宽阔的后背,午夜梦回时让她心底生出一股子暖流。 她迷迷糊糊的想睁开眼,只眼皮却重得厉害。 “阿柴,”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她突然觉得有了些力气。 沈御:“嗯?你还在……” 那一刻,沈御的心跳距离的跳动着。 温婉软软糯糯的,笑着说:“阿柴,我有没有说过……我其实,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你?” 沈御闻言,冷笑一声,“一点点?” “呵,”温婉虚弱的说:“比一点点,多了那么一点点。要不是你这张嘴总是说我不爱听的话,我早就……早就……” 她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急得沈御连叫了她好几声。 温婉被他一喊,又恢复了一点儿意识。 “唉……有时候想想,我这个社畜活得也挺可怜的,上辈子没正经谈过恋爱就算了,都重来一回了,怎么还是没机会,好好交个男朋友。”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温婉不知道此时算不算这种情况。 总之,她头脑不是很清醒,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浑然不管有没有人在听,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 “阿柴……如果我们能走出去,咱们都抛开一切,谈一场纯粹的恋爱吧。哦,用你们这里的话来说,就是相好,咱们俩个做相好……” 沈御没听懂前几句话,可后面“相好”两个字,他却听懂了。 他倒是没想到,生死攸关的时候,她人生的遗憾居然是这个。 “好。” 他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随即又低声说:“要是能出去,哪还用你说,我看上的女人,还能让你跑了?” 只可惜,他说完之后,温婉已经无法给他任何回应,彻底昏死过去。 * 潺潺流水,涓涓细流,空气中还隐隐有着玉兰的清香。 温婉想起了大学时期的学校后山,那里有成片成片的玉兰树,每到开的季节,暖阳落在纯白的玉兰上,平添了一种带着瑰丽的温暖。 树林里铺子不少野餐毯,摆上一堆小零食,带一杯热咖啡,连刷题都变成了一种慵懒的享受。 她最喜欢的辣条,刚撕开一个口子,就被一只大手抢走了。 温婉气呼呼的抬头,就看见你这阳光的男人咧着嘴,一边笑,一边挑衅的扬了扬手中的战利品。 “阿柴!你还我辣条!” 温婉挣扎着低吼出声,随即整个世界陷入黑暗,有种突然从幻境抽身出来的破碎感。 她似做了一个很长又很凌乱的梦吗? 阿柴这个不要脸的,在梦里都要抢她的口粮! “你醒了?别怕,一切都过去了。” 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不是阿柴还会有谁? 只是,他这声音沙哑得厉害,听上去像是经受过不少摧残,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落寞极了。 他似乎紧张的握着她的手。 她感觉手掌被包裹在温暖中,他的手指正轻轻地摩挲在她的手背上。 (本章完) 65.第65章 缺失的经历 第65章 缺失的经历 头痛欲裂,温婉缓了缓才打起精神,她眨了眨眼睛,视野里还是一片黑暗。 “天黑了?怎么不点灯?”温婉问。 沈御先是沉默,许久之后才清嗓子说:“小婉,天没黑,是你的眼睛被烟熏坏了,要过几天才能恢复。” 几天? 怕是永远都恢复不了吧。 这不过是一种很委婉的说法而已。 以前做社畜的时候,遇到部门之间的协调问题,她没少用这种话术。 她是没想到,一觉醒来天虽然没塌,可她却瞎了。 从此,她就是残疾人士了? 果然计划赶不上变化,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 温婉鼻头有些发酸,只能不断的安慰自己,好歹命保住了,没有眼睛,不是还有手脚,还有耳朵么? 这么想着,温婉抿着唇问:“除了眼睛伤了以外,我身上其他地方还好吗?手脚还完整吗?脸上留疤了吗?哦,对了,我没有瘫痪吧?” 沈御沉声回答:“这些都正常。” “哦。”温婉一脸唏嘘的按着胸口,“那还算不幸中的万幸。” 沈御本来已经准备好很多安慰的她的说辞,可和她一番对答之后,他发现准备好的说辞,居然全被她提前说完了。 沈御:“……” 就没见过这种没心没肺的女人! 他气得想笑,却又怜惜得心疼。 “你不用故作坚强,有我在呢,我会想办法让你的眼睛恢复,我也会一直照顾你。” “恩。”温婉是相信他的人品的,“那……谢谢你?” 沈御无奈,“这个时候,你还怪有礼貌的?” 温婉嘴角扯了扯,反问道:“都已经这样了,我除了接受还能怎么样?如果哭闹可以解决问题,我当然也愿意哭一哭,闹一闹的。” 沈御点头,“倒也是。不过……” 他顿了顿,道:“你也不用说谢谢,毕竟你在山洞里说,要做我的相好,我照顾我相好,也是天经地义的。” “相好?”温婉鼓着腮帮子,“你可别碰瓷,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沈御闻言,眉头一皱,“你不记得了?” 温婉摇摇头,随即又急切的问:“对了,温恩呢?还有你的兄弟们呢?大家都平安吗?我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充满浓烟的黑漆漆的通道里,之后发生的事,她朦朦胧胧的记不真切。 沈御闻言,面色凝重的问:“你真的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我骗你做什么。”温婉嘀咕道。 沈御闻言,心情复杂的摸了摸她的头。 “记不得就算了,忘了也好。” 他缓缓开始讲诉。 “雪山谷的地势险要,我的人跟随阿卓信到达山谷后,便分出一半的人上山,占据了制高点。” “剩下的人绕道山谷后方,等我们大部队到了,再伺机而动。” 这样安排合情合理,温婉是很赞同,“我当时在牢里就猜到你有所准备,没想到果然是从山上下手。” “那只是后招。”沈御继续说:“我在山洞里不断摸索,还真让我发现了蛛丝马迹。这个山洞里没有古墓,却有另外的东西。” 温婉:“什么东西?” 沈御意味深长的看向她,“起初我以为是一个地下城,因为那些的确是地下建筑,但却不是古墓。但……是你告诉我的答案。” “我?”温婉一脸茫然。沈御见她反应不像说谎,心情立刻沉到谷底。 她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沈御:“你说地底下的,是应该是一个道观。以往的古墓都建造在寺庙下方,为的是镇压逝者阴魂,而这里,虽然没有寺庙,却有一座地下道观。” “道家香火,也能镇压逝者阴魂。” “这道观存在了几百年,最初应该是建在地面上的,后来可能发生了地震,地面塌陷被埋进了土里,形成一个天然墓地。” 温婉听完,沉默许久。 这些说法,只有懂行的人才能懂。 沈御不懂堪舆术,难道这些话真的是她说的? 这就是她当时在牢房里推演出来的结论? 可她真的记不得了。 沈御继续讲述那段惊心动魄的经历。 “我原本是准备去救温恩的,可惜,还没找到阿卓信的歇息处,山洞里就着了火,我顾不得去找他,只能折返回牢房找你。” “当时整个山洞里都密布浓烟,洞口也被巨石堵住,我以为,我们会死在那里……” “最后关头,是你告诉我关于地下道观的猜测,然后你试着算出了地下道观的方位。” “我们进入道观以后,从道观里找到了另外的出口,这才躲过一劫。” 寥寥几句话,看似并不复杂,实则每一步都是踩在鬼门关上,但凡有丝毫差错,结果都是死亡。 温婉不知道该不该庆幸,那些恐怖的记忆,她如今都记不得了。 隔了一会儿,她突然问:“我们从道观里出来,用了多长的时间?” 看似简单的问题,却让沈御迟迟无法开口。 他的沉默,让温婉心头一跳。 她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勇气去追问。 沈御握着她的手,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吐出两个字。 “七日。” 七天? 在暗无天日的地下,他们俩待了七天? 这几天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嘴唇干涩,颤了颤,不敢去现象他们经历了些什么。 沈御轻声道:“好了,不管如何,我们是逃出来了。你好好养着,别再想乱七八糟的事,都过去了。” 温婉反握住他的手,“好,这些都过去了,我不问了。那我只问最后一个问题,温恩呢?他现在怎样了?” 空气宛若凝滞。 沈御迟迟没有开口,可在这个问题上,温婉却必定要求一个答案的。 “你告诉我实情,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要知道!”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已经开始不自觉的颤抖。 其实,就算他不说,她也能猜到几分。 如果温恩没事,按他执拗的性子,他一定会一直一直守在她的身边,一直等到她清醒过来才罢休。 而现在,温恩不在这里。 她没有听见他的声音。 (本章完) 66.第66章 是喜脉吗? 第66章 是喜脉吗? 整个冬天,温婉只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 即便春暖开之后,她也无法从那个寒冷的世界里走出来。 院子里弥漫着浓郁的药味,有脚步声逐渐靠近,一会儿之后,沈舟的声音响起。 “小婉姐姐,喝药了。” 温婉烦躁的摆手,“这都喝了多久的药了,一点儿效果都没有。你帮我倒了吧,回头阿柴问起来,你就说我喝过了。” 沈舟撇撇嘴,“又倒?每次我都把药倒在桂树下,现在桂树都蔫了吧唧的,再拿药浇树,这树就该死了。这可是当初你跟温恩……” 突然提到这个名字,沈舟猛地回神。 他后悔的拍几下嘴巴,“小婉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起他的。” 温婉目光空洞的注视着前方,却什么也看不见。 她扯了扯嘴角,说:“没事。本来我又没说不准提他。” 沈舟小声嘀咕着:“你倒是没直说,可每次提到这个名字之后,大半天你都冷着一张脸,就差把不高兴写在脸上了。” 温婉没听清,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沈舟端起药碗,准备转身找个其他地方倒掉。 “等等。”温婉突然喊住他,“还是拿来我喝吧。好歹是他唯一留下的,万一将来他回来了,树死了,他肯定得怪我。” 沈舟一愣,险些直接开口说,温恩怕是回不来了。 可转念一想,温婉心里其实是知道的吧,何必他来多说一句? 她只是,留一个念想罢了。 药苦,温婉喝完药,连灌了两碗茶才堪堪散去了口中的苦味。 “沈舟,我知道你是想说,当时清理山洞的时候,里面全都是焦尸,完全没有活物,也不可能有人可以活下来,温恩肯定葬身火海了,对吗?” 沈舟是个实诚孩子,嗯了一声。 温婉却自顾自的说:“可我总觉得他会活下来的。他经历过人世间最痛的苦,他力气又很大。” “能吃苦,有力气,这样的人,在哪里都能活下来的。” 也不知道她这番话,是说给沈舟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沈御刚到,闻言,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他眉眼低垂,眸子里情绪很是复杂。 重新走进院子的时候,他调整了表情,即便知道她看不见,他也依旧面带微笑。 “这次倒是听话,居然肯乖乖喝药。” 他将手里提着的一份糕点递给沈舟,沈舟接了糕点后就转身进屋去了。 沈御在温婉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拿了小桌上的葡萄替她剥皮。 温婉自在的吃着葡萄,将葡萄籽吐在他的手里,又悠闲的摇晃着躺椅。 “今天不是休沐啊,怎么过来了?”温婉问。 沈御继续剥葡萄皮,“边城的大夫医术不精,这都两个月了,你眼睛一点儿起色都没有。我从帝京找了个大夫,一会儿让他过来替你瞧瞧。” “又要看大夫?”温婉一听,脸就皱成一团,“两个月了!” “我整整喝了两个月的药了,我现在是名副其实的药罐子,要不是出于对你人品的信任,我都怀疑你是在给我喂慢性毒药……” 她话没说完,额头上挨了他一个暴栗。 沈御无语,“就你这嘴皮子,我真该给你喂毒药,把你毒哑了,我兴许能清净许多。”温婉捂着脑门儿,戏精一秒上线,开始演起来。 “我都是瞎子了,你还要让我变成哑巴!周柴,你好狠的心叻,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无依无靠,还要寄人篱下的讨生活,我就是那村头刘二娘家的可怜小寡妇,受尽白眼呐……” 沈御:“……你这两天听的是小寡妇的戏?” 这段日子,她看不见,他便给她请了好几个戏班子,隔三差五就来院子里唱几场。 这些事,他都是交代沈舟办的,所以,沈舟就让戏班子给她唱了这些乱七八糟的? 沈御太阳穴突突的跳,琢磨着回头就让沈舟把戏班子都撤了。 她听了戏,便学着戏文里作天作地的戏子折磨他来了? 温婉笑着问:“怎么样,我唱得好不好?有没有小寡妇的那味儿?” “呵。”沈御冷笑一声,没搭理她。 温婉不依不饶,仗着眼睛受伤以后,无论她怎么作,他都没真正发过脾气。 她摇晃着他的胳膊撒娇,非得让他说她唱得好。 沈御被她磨了一阵,终于还是妥协了。 “好,你唱得最好,行了吧。” 温婉得意的笑,“这还差不多。其实有时候我在想,这眼睛恢复不了就算了吧。 “我眼睛好的时候,你可没给我好脸色,我眼睛不好了,我还能在你这儿得到些优待,所以,咱们打个商量吧。” “不商量。” 以他对她的了解,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 无非就是这个是最后看的大夫,以后别给她找大夫了之类的。 沈御耐着性子说:“这个大夫和以前那些不一样,是我好不容易才请到的。” 温婉撇撇嘴,“有什么不一样,难不成还是宫里的太医不成?” 还真是! 而且不是普通太医,而是太医院院使。 不过这话,他当然不可能和温婉直说。 “他和太医一样厉害。”沈御只能敷衍着解释。 温婉又抱怨了一会儿,院门外响起马蹄声。 金木亲自帮年过七旬的院使大人提着药箱,搀扶着他走进了院子。 来之前,金木已经交代过沈御身份保密的事,所以院使见面之后,只对沈御行了一个拱手礼。 活了大半辈子的人,眼力见也是极好的,见坐在沈御边上的是个模样清秀的姑娘,立刻就明白为什么大将军千里迢迢从帝京将他请到了边关。 传闻里妻妾成群、风流成性的大将军,竟然会为了这么个姑娘大动干戈,这消息要传回京城,那得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院使在温婉对面坐下,让她伸出手腕,开始把脉。 院使捋着胡子,为难的说:“姑娘,你这脉象……” 这台词,简直和那些电视剧狗血台词一模一样的开头。 按照惯例,大夫下一句应该会说,姑娘,你这是喜脉啊。 温婉想起那些剧情就觉得好笑,她也真的笑出来了。 她对院使说:“大夫,您不会告诉我,我这是喜脉吧?” (本章完) 67.第67章 双倍诊金 第67章 双倍诊金 老院使姓陈,闻言,他脸色瞬间一僵,随即又爽朗的笑出声。 他看向沈御,“你小娘子这脾性倒是不错。不过这种事,世人皆以为是由娘子们主导,实则从我们大夫看来,能不能早生贵子,主要还是得看爷们儿的能力。” 沈御:“……” 意思是说他不行? 陈院使和沈家相交多年,算是看着沈御长大的,所以和他几句玩笑话,倒也无伤大雅。 否则就沈御如今在朝堂上的身份,谁敢拿这个来戏谑他? 沈御:“您老就莫要打趣我了,她现在还病着,我哪有那个心思。” 温婉听两个人说话就知道他们关系匪浅。 她心思一动,“你可别拿我生病当借口。我是眼睛看不见,身体可是棒棒哒,只要爷们儿肯努力耕耘,没准儿就能三年抱俩。” 沈御:“……没脸没皮。” 温婉轻笑,“这就叫没脸没皮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都这把年纪了,就算你不着急,我就不信你家里的长辈不急。” 沈御无奈抚额头,有种捂住她嘴巴的冲动。 他转身对陈院使道:“让您老见笑了。” 陈院使摆摆手,“我倒是觉得你这小娘子很有志气。你放心,我瞧着她的脉象平稳有力,身体很好,三年抱俩太频繁不利于娘子家恢复,不过五年生两个,肯定是不成问题。” 温婉觉得这大夫也挺好玩,居然和他一起对付沈御。 她笑容灿烂,“你听见了吧,这可是大夫说的。以后你要好好努力哦,咱们的孩儿要想早日来到这个世界,都得全靠你了。” 眼看话题越说越没边儿,沈御赶紧说起正事。 “她的眼睛怎么样,能恢复吗?” 陈院使收敛玩笑的神色,沉声道:“她这是烟熏之后,又长时间流泪伤了根本,要想调理好,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沈御眸中升起希望,“不容易,但是有办法?” 陈院使点点头,“老夫姑且先试一试,不过只有两分把握。我有个同门师弟很擅长眼疾,和小娘子同样的伤,我见他治好过,如果能找到他,应该就能有九成把握了。” 沈御问:“那您师弟如今在哪儿?” 陈院使捋着胡子,“说起来,他最近的一封信,正是从边城给我寄回来的。不过那都是两个月前的事了,如今他还在不在边城,还真说不准。” 陈院使的师弟姓周,单名一个逡字。 当初他和老院使一起参加了太医院的应试,后来两个人同时考上了,但不知何原因,周逡没有去太医院任职,而是选择云游天下。 为医者,明明有锦绣前途摆在面前,却能守住本心、不见浮云,就这份心性就非常人可比。 陈院使又叹道:“实不相瞒,我来边城,也是为了看能不能找到我师弟,我正好也有个病人得让他帮忙出出主意。” 闻言,沈御意味深长的看向老院使。 陈院使被他犀利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你别盯着我看,也别多问,都是老夫不能说的事。” 让他都忌讳提起的,毕竟和大内有关系。 沈御收回目光,“嗯。我不会让您老为难,我不问了。” 陈院使正要松口气,却听他跟着补充一句。 “我自己让京里的人去查。” 陈院使愣住,气呼呼的手指沈御,“你、你……”气归气,他可不敢和沈御开了两句玩笑就忘记他大将军身份的事,所以,老院使终究什么也没敢骂出口。 “您也别动怒,现在是找您师弟要紧。只要他还在边城,我就能把人找出来。” 沈御让金木记下周逡信件的地址,又安排他立刻去找。 这次他请老院使过来,就是替温婉看眼睛的,所以便在院子里收拾了一间屋子,让老院使安顿下来。 陈院使奔波大半个月,的确也累得够呛,沈舟扶着他老人家去厢房里休息。 等人走远了,温婉还忍不住感慨。 “我听这大夫是个老人家吧?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出诊看病,身边却连个药童都没有,也够可怜的。” 温婉扯了扯沈御的袖子,“回头你诊金多给点儿吧。” 沈御:“……” 她这是把堂堂院使大人当成江湖游医了? 还诊金? 院使大人缺这几个三瓜两枣? 温婉以为他不答应,又撒娇的说:“你怎么不吭声?是这段时间我看病吃药把你俸禄光了?你以前出手挺大方的,我以为你家里是不差这点儿钱的,怎么,是家道中落……” “给!我给他双倍诊金!” 沈御嘴角一扯,抬手在她脸颊上捏了一把,“所以我的小祖宗,你就别诅咒我家道中落了,说点儿好听的。” 温婉的脸被他捏得有点儿疼,咧着嘴说:“好,我说点儿好听的,我明年给你生个大胖小子可好?” 沈御:“……” 她就仗着她如今眼睛不好,他不会趁人之危罢了! 等她眼睛好了,他高低等让她见识见识男人的雄风。 * 这些日子,沈御虽然没有住在这个小院,但他只要得了空就会过来。 这几日因为陈院使在,他更是每天都过来询问温婉的治疗情况。 好不容易今日他军中有事不能过来,陈院使心中暗喜,还以为今日终于不用回答一箩筐的问题了。 却没想到陈院使刚出房间,就被温婉逮了个正着。 “陈大夫,我有事想请教您。”温婉手里拄着跟玉雕的长棍。 陈院使每每看见这根棍子,嘴角都要抽上一抽。 温婉眼睛看不见,所以不知道这根玉棍子的来历。 他倒是曾经的宫里见过的,那是蛮夷上供来的玉棍,因为质地莹润,很得小公主喜欢,偏偏被皇上赏赐给了大将军。 当初小公主向沈将军讨要了多次,沈将军都没给。 如今这棍子竟然被沈将军给了温婉做盲杖。 陈院使不禁唏嘘,笑道:“小娘子有事尽管问,其实,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来着。” “那您先问。”尊老爱幼的品德,温婉还是有的。 陈院使说:“你这根玉棍倒是不错,是……周、周校尉送你的?” “玉棍子?”温婉瞪大了眼睛,“您说它是玉的?这不是他小时候的打狗棍吗?” 陈院使表情一变,“打、打狗棍??” (本章完) 68.第68章 最佳人选 第68章 最佳人选 能把价值千金的玉棍,说成是打狗棍的,这天下恐怕也只有沈大将军了。 陈院使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温婉却有些着急,“陈大夫,你帮我看看,这真是玉的吗?很值钱吗?我是不是发财了?” 她眉眼都在笑,对金钱的喜欢,毫不掩饰的表现在脸上。 陈院使这些年行走宫中,接触的都是衣食无忧的人,大家都喜欢钱,可没人会像她这样直白的表现出自己的欲望。 “陈大夫?” 温婉见他没回应,歪着头又唤了一声。 陈院使回过神,“在,老夫在的。好,老夫帮你仔细看看。” 他接过玉棍装模作样的查看,然后还给她。 “哎呀,真是对不住,我这老眼昏的,看走眼了。这还真就是一根普通棍子,就是做工精细些罢了。” 大将军说是他小时候的打狗棍,那就是打狗棍。 陈院使睁眼说瞎话,一点儿也不脸红。 温婉暴富的希望破灭,一阵摇头感叹。 她扬了扬手中的玉棍子,“还真是跟普通棍子啊,老实说,这质感摸起来真是舒服,所以你刚才说她是玉的,我还以为真的呢。算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陈院使尴尬的笑,拢着袖子满脸惭愧。 温婉:“对了,陈大夫,趁今天阿柴不在,我问你个事儿,你跟我说句实话,行吗?” 陈大夫应声。 温婉压低声音,“我这双眼睛是哭瞎的?” 她记得陈大夫刚来那天这么说过,当着沈御的面,她忍着没多问,现在才找到机会解惑。 陈院使了解她的病情,直到她失去一段记忆的事。 他斟酌一番,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温婉哀求道:“陈大夫,医者仁心,我才是病人,我有权利知道我真实的病情。” 陈院使犹豫了一下,说:“对,以老夫之见,烟熏固然伤眼睛,但还不至于伤到这个程度。” “哦。我明白了,谢谢陈大夫。” 温婉面带微笑,看不出情绪。 她转身摸索着回了房间。 房门关上,她背靠在门板上,脸上的笑容便渐渐消散。 她竟然是哭瞎的双眼么? 所以,那七天在暗无天日的地下道观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值得她将眼睛都哭瞎了? * 这几日,金木一直按照陈院使提供的信息在边城里找周逡,但十来天了,竟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按理说既然这封信是从边城寄出的,那就没理由完全找不到他的踪迹才对。可我们到处打听,却没有人听说过他,就好像根本不存在周逡这个人一样。” 金木百思不得其解,“将军,您说……会不会是陈院使治不好小婉姑娘,所以随便编了个应付我们的理由?” 沈御摇头,“不会。他就算有胆子敷衍我,也没胆子敷衍宫里的人。” “倒也是。”金木烦躁的摸了摸后脑勺,“那现在我们咋整?” 沈御:“继续找。” 金木无奈叹气,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沈御又想起一件事来,随口一问:“对了,赵氏可从临市回来了?” 金木想了想,回禀道:“属下派人一直跟着呢,前几日传回来的消息是从临市出发了,算算脚程,估计过两日能到。” 沈御拧着眉头,不耐烦写在脸上。 当初他不过是让金木派了几个人应付赵氏,答应帮她找那个走失的小妾。 后来有消息称,那小妾在临市出现过,所以赵氏带着人马不停蹄的去临市找人。 可惜那小妾人没找到,赵氏却得了风寒,在临市养了两个月才勉强好些。 这两个月,赵氏不在,倒是省了他不少事。 金木看沈御脸色不对,试探着问:“将军,有个消息,我不知道当不当讲。” 沈御挑眉,冷哼一声,“不当讲,你就不讲了?” 金木缩了缩脖子,干笑道:“将军英明,一眼看穿属下这点儿小心思。” 沈御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赶紧说。” “事关将军的私事,做属下的没得到将军首肯,不敢轻易议论半句。” 金木清了清嗓子道:“赵氏在临市看大夫的时候,大夫说赵氏得过寒疾,这辈子怕是难生养。” 沈御听完,“寒疾?” 金木点头,“下面的人传回来的,大夫的原话如此。” 沈御冷笑一声,“难怪她急着要找那走失的小妾。还真把本将军当成配种的马了,他们想让谁帮我生孩子,就找谁来?” 这话,金木哪里敢多半句嘴。 沈御:“我看赵氏也不用回边城了。你给那边的兄弟传信过去,让他们改道送赵氏直接回帝京。” 金木大惊,犹豫道:“这、这不好吧,帝京里老夫人还等着抱重孙呢,您不也是看在老夫人的面才让将军夫人来的边城?” “有何不好?”沈御睨了金木一眼,“老夫人不就是要个重孙,回头我给老夫人写封信,就说有人自告奋勇要三年抱俩,我给她个机会不就行了?” 金木恍然大悟。 对了,如今小院里还住着小婉姑娘呢,将军身边又不是没女人。 被人逼着生孩子,和跟自己中意的女人生孩子,二选一的话,这还用选吗? “属下这就去办!” 金木想通以后,风风火火的就走了出去。 * 温婉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沈舟,我觉得肯定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了,我这喷嚏一下午就没停过。” 沈舟坐在她边上替她剥瓜子,头也不抬的埋怨。 “这才开春,你就开始喝凉茶,可不得受凉打喷嚏吗?小婉姐姐,你能不能管住嘴,回头阿柴哥又得怪我没照顾好你。” 温婉浑不在意,“咱们院里住着陈大夫,怕什么,大不了找他开付方子。对了,怎么一早上没听见陈大夫声音,他出去了吗?” 沈舟:“陈大夫天刚亮就出门了,说是有了他师弟的消息,他去看看。不过这都快晌午了,怎么还没回来?” 温婉坐正身子,有些担忧,“他年纪大,又人生地不熟的,别出什么事吧,要不,你去找找他?” 沈舟立刻去找,这一找,没想到陈大夫还真出事了。 (本章完) 69.第69章 莫名溺水 第69章 莫名溺水 护城河边,聚集着密密麻麻的围观人群。 据说是有人溺水,发现的时候河面上就只剩个脑袋,好几个水性好的青年下河去捞,都没捞起来。 后来官府派了船来,虽然增加了打捞人手,这会儿却依旧全无消息。 沈舟起初也不知道那落水的人就是陈大夫,他是在桥上听指挥打捞的衙役说的,落水的是个老头,手里还拿着本医书。 医书浮在水面上,他们给捞起来了,就放在桥边的石墩子上。 沈舟仔细看了医书,正是这几天陈大夫反复翻看的那本,书的边角上还有他昨天送饭时,不小心粘上去的油渍。 他这才急匆匆的回去通知了温婉。 “现在刚开春,河里的水冷得渗人,这么久都没救上来,后果简直不敢想。” 温婉急得脸色发白,勉强让自己冷静,赶紧让沈舟去隔壁喊瘦猴。 阿贵很快过来了,听说这事儿当即就放了信鸽通知沈御。 温婉要跟他们一块儿去护城河边,阿贵哪里敢应。 “小婉姑娘,这会儿护城河那边人多杂乱,您现在眼睛不方便,回头再给冲撞了,又是一桩麻烦事。您还是待在家里,我们一有消息,立刻找人给您带信儿回来,成不?” 温婉也知道她帮不上忙,可在家里等着,不是更心焦。 几人正说着话,沈御策马在院门前停下。 阿贵看见沈御,先是愣了愣,随即诧异的问:“您怎么来的这么快,信鸽刚放出去一会儿。” 沈御闻言,随口解释,”正好路过西街,瞧见那鸽子,就先过来看。” 也幸好他过来了。 温婉听声音,往他的方向伸出手,指尖都在发颤。 “陈大夫出事了,你赶紧过去看看。” 沈御闻言,面色一沉,立刻应声。 他思忖些许,又说:“我带阿贵过去,你和沈舟去检查陈大夫的房间。” 温婉点头应下。 沈御叫上阿贵出发,“边走边说,事无巨细。” 阿贵简单把陈大夫落水的事情说了,说完之后,他又对沈御竖起大拇指。 “将军,还是您有手段,以检查房间为理由,让小婉姑娘心甘情愿的留下了。” 他叹气道:“您不知道,先前小婉姑娘非要跟着去护城河,我担心她安全,说破嘴皮子想让她留在院子里,她都不答应。” 沈御脚步一顿,转头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我是找了个理由?” 阿贵:“难、难道不是?” 沈御冷笑一声,“当然不是。陈大夫身份敏感,他果真是意外失足落水就罢了,如果不是,那他住了几天的房间,很有可能会留下蛛丝马迹。” 原来如此。 阿贵恍然大悟,心里也越发佩服起大将军来。 * 陈大夫来的时候旅程匆匆,他原就没带几样行李,所以屋子里除了两个包裹和一个药箱以外,并没有多少属于他的东西。 沈舟仔细检查每一样物品,边检查,边给温婉描述。 “两个包裹,一个装的是换洗衣物,一个装的是医书。” 沈舟随手翻了翻医书,从其中一本书里翻出几张方子来。 “咦?”沈舟看了看笔墨,“这几张方子像是新写上去的。”温婉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闻言,轻声问:“什么方子?” “额……”沈舟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脸上三分心虚,“这几张方子上面都有名字的,助孕育麟方、先天归一汤、立生汤、助孕汤、温阳种子汤,还有当归白术送子汤……” 这些方子的名字,还真是…… 一看就是想调养她为沈御生孩子的。 陈大夫对沈御还真是尽心尽力,这几日在房间里就是研究这些方子? 温婉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不过一想到陈大夫现在生死未卜,她心里又越发堵得慌。 除了这几个方子,房间里再没有其他特别的东西。 温婉让沈舟搬了板凳在院子里,等沈御他们回来,就能第一时间知道消息。 两个时辰以后,他们终于回来了。 不过他们回来的同时,巷子里也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声音。 婚丧嫁娶,都要有个声响,现在这声音代表了什么,温婉立刻就明白,陈大夫怕是遭遇不测了。 果然,一行人将棺木抬进了院子里。 瘦猴安排人布置灵堂,又让沈舟去给大家伙儿做晚饭。 沈御缓步来到温婉跟前,搓了搓手,才握住了她的双手。 温婉身体一僵,“陈大夫……” 他不忍心让她来说出那个最残忍的事,“嗯。溺水者的尸体捞上来了,是陈大夫。” 温婉听了,鼻头一酸,眼泪就往下掉。 早上还活生生的人,昨日还在跟她开玩笑的老人家,居然说没就没了。 人生无常,总让人唏嘘感伤。 温婉声音些许哽咽,“只是溺水吗?” 沈御犹豫了一下,“从表面上看,只是溺水。他身上没有其他外伤。” 之所以不敢说得肯定,是因为没有外伤,也不代表不能先把人迷晕了再推下水去。 沈御又问:“在陈大夫的房间里有什么发现吗?” 温婉摇了摇头,“没有。只有一个催生助孕的方子。” 沈御眉头紧紧拧着,沉默了许久,才道:“那兴许,只是个意外?不过不管如何,我会查清楚事情真相的。” 温婉不置可否,但她极其敏锐,听沈御这语气,似乎这里面可能还有什么隐情? 沈御抬手替她擦了眼泪。 “人死不能复生,既然发生了,我们就让他走得清净些。陈大夫的后事,我让瘦猴来办。” 温婉疑惑的问:“不通知他的家人吗?” 沈御眸光一暗,低声说:“陈大夫孑然一身,一辈子无儿无女,没有能给他送终的人了。” 陈院使是替帝后调理身体的大夫,身份敏感,在帝京时,向来相交不多,和哪家关系都有距离。 就连沈家,也不过是因为他早年未进太医院时就已熟识,所以才亲近两分。 温婉听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好一会儿没说话。 许久之后,她抬眸道:“对了,陈大夫的师弟呢,找到了吗?今天早上他出门的时候,好像也是去找她师弟的。” (本章完) 70.第70章 请君入瓮 第70章 请君入瓮 说起这事儿,沈御也充满疑惑,“按理说,只要人在边城,就没有我们找不到的人,但找了这么些天,竟然没有丝毫线索。” 他这么一说,温婉小声嘀咕,“说得像边城是你的天下一样,就不能是你实力不够,所以找不到?” 沈御冷笑,“不可能。” 温婉:“……你这么确定?” 沈御:“嗯。” 温婉也收敛情绪,沉思片刻后,冷静的说:“如果真像你说的,你们已经找遍了边城都没找到这个人,那就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就是陈大夫压根儿就没有师弟,要么,就是人根本不在边城里。” 沈御挑了挑眉,“倒是跟我想到一处去了。不过既然陈大夫来了这里,那说明他要找的人的确是在这里。” 温婉能轻易跟上他的分析思路,接口道:“只是,也许他要找的,并不是他的同门师弟。” 沈御赞许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还是跟以前一样聪明。” 温婉撇了撇嘴,“是啊,幸好只是伤了眼睛,没有坏了脑子。否则,那我真是宁愿死……” 她话没说完,沈御手掌捂在她嘴唇上,“别乱说话,不吉利。” 温婉点点头表示知道后,他才松开了手。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温婉轻声说:“如果陈大夫要找的人不是他师弟的话,那我们完全没线索,不是更难找到人了?” 沈御:“刚还夸你聪明,怎么一下又转不过弯来了。” 温婉愣了愣,不服气的撇了撇嘴,突然眼神一亮,“对了,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嗯,正是如此。”沈御道。 * 陈大夫的葬礼在三天以后举行。 对外,就说是温婉的远房亲戚,还是在帝京做大夫的,这次过来还带了帝京里一些养身的药材。 现在他突然溺水死了,那些养身的药材也没了用处,就准备贱卖给这边的药铺。 边城物资匮乏,又是从帝京里来的好货,消息一传出去,不只是药铺,但凡是有用处的,都纷纷来这里询问。 小院的门口,围了不少人。 院子里摆了一张八仙桌,沈御坐着和前来询价的人商谈,他态度谦和有礼,但开出的价格却都不便宜。 “还说贱卖呢,就这价格,都比临市还贵了。” “就是,谁在这儿买货,那真是冤大头了。” 询完价的人骂骂捏捏的出门。 沈舟将桌上的茶具收了,清洗之后又换了一茬。 这次来的是个老妇人,约莫五六十岁,穿着粗布衣裳,头上带着一方碎青纹的布巾。 她腿脚不便,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的,手上还提着一个卖菜的空篮子。 沈舟见状,好心的提醒,“阿婆,您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来我们这儿都是来买药材的,菜市场在隔壁那条街。” 不怪沈舟误会,实在是这老妇人看起来完全和药铺沾不上边。 老妇人憨厚的笑了笑,“没走错。我就是来买药材的。” 闻言,沈御这才抬眸扫了她一眼,问:“阿婆要买什么药?” 老妇人说:“我这些年身子不太好,听说你们这里有养生的药材,我就来买几样。” 沈御没开口,沈舟便小声道:“阿婆,养生的药材可不能乱买来吃,得大夫开方子以后才能吃的。” “啊?这样啊……”阿婆苦着一张脸,随后又道: “没事儿,我买回去不乱吃,我找大夫来看看,合适吃什么我再吃什么行吗?难得帝京来的好药材,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了。” 沈舟见过卖东西这么夸的,还没见过买东西的这么夸的。 他惊奇的笑了笑,“您倒是想得通透。”他又转头问沈御。 沈御倒是没什么,把药材的价格给老妇人说了一遍。 老妇人先是犹豫了一下,随即便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 “虽然价格是贵了点儿,但好东西不怕贵。” 沈御神色不动,应了一声后,接过银票,又交代沈舟去偏房里把药材给老妇人装上。 沈舟提着那个空篮子去偏房。 沈御请老妇人坐,又给她倒了茶水,“阿婆先喝口茶,一会儿药材装好了再给您带上。” “好,好。”老妇人捧着茶喝了一口,漫不经心的往灵堂方向看了一眼。 她状似无意的问:“这就是前几日护城河溺水而亡的那个可怜人?那位从京城里来的陈大夫?” 沈舟点头,叹气道:“对,这就是陈大夫的灵堂。” 老妇人感慨道:“人这一辈子到头来,迟早都得走这条路,我这老婆子身上到处都是病,没准儿哪天也去了。” “都是天涯沦落人呐,我方便给陈大夫上一柱香吗,好歹买了他的药材,也得说上一句谢谢……” 沈御手指摩挲在茶杯上,淡声说:“当然可以,您自便。” 老妇人便起身往灵堂走去。 隔得远,沈御只能看见老妇人点燃一柱香,又颤颤巍巍的在堂前跪下。 她口中念念有词,也听不清说的什么。 只见她虔诚的磕完三个头,这才将香插到了香盒中。 沈舟把装好的药材交还给老妇人,她又向沈御点了点头才离开。 她前脚一走,沈御就对院墙的方向做了个手势。 院墙上人影一晃,便领兵跟了上去。 沈御起身,吩咐沈舟,“把院门关了吧。” 沈舟不明所以,“药材还没卖完呢,不卖了?” 沈御淡笑,“不卖了。” 沈舟一脸茫然的哦了一声。 沈御却已经走远,没有向他多说的意思。 * 天刚黑,饭菜就上了桌。 沈御坐在温婉对面,不断替她夹菜到碗里。 温婉埋头扒饭,却怎么都吃不完,不满的停下埋怨。 “你是不是又给我偷偷夹菜了?” “阿柴,你不要仗着我是残疾人就欺负我,我都说了,我只吃一碗饭菜!” 她嘀嘀咕咕的念叨:“我这个月都胖了好几斤了,腰上都是肥肉,再这么吃下去,都比猪还胖了!” 沈御已经习惯了她的日常抱怨,趁着她说话这会儿,又给她夹了两块肉。 金木脚步匆匆走进来,看见这一幕,无语摇头。 沈御从容问:“人找到了?” (本章完) 71.第71章 天下有情人 第71章 天下有情人 金木沉声回禀:“找到了。” 说完之后,他表情变了变,跟了一句。 “不过,人没了。” 沈御挑眉,“什么叫做人没了?” 金木硬着头皮回答,“那老妇人也是个狠角色,我们的人一出现,她直接咬舌自尽,完全不给自己留活路。” “就好像……好像知道有人会找她,她难逃死路一样。” 沈御脸色阴沉,思忖片刻后又问:“人死了,她的东西还在,可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金木赶紧点头,命人将找到的东西抬了进来。 一共两个箱子,半人高的大箱子和一个一尺长宽的小箱子。 金木将大箱子打开,里面全是用来盗墓的工具,有些是新的,有些是用过的,边缘上还沾着些许污泥。 沈御见此,脸色顿时一变。 温婉好一会儿没听见声音,“箱子里是什么东西?你们怎么不说话了?” 沈御冷声说:“箱子里都是盗墓用的工具。” 温婉很快想到了什么,大惊道:“她也在找古墓?” 沈御嗯了一声,这也是他疑惑的地方。 古墓这件事,知道的人非常少,而这个老妇人居然也会盗墓,这真的只是个巧合吗? “将小箱子也打开。”沈御吩咐道。 金木领命,上前将小箱子打开。 小箱子里都是些女人家用的头面首饰。 沈御一眼就看出这些东西不是普通人能有的,倒是像来自大内。 他瞳孔微缩,拿起一块鱼形玉佩仔细看了看。 “这玉佩,陈院使身上也找出来一块。” 温婉一怔,惊呼:“定情信物?” 鱼形玉佩,是帝京流行的定情信物,她在将军府后院的时候,没少听小姐妹聊才子佳人定情时互送鱼形玉佩的事。 沈御睨了她一眼,“你知道得挺多。” 温婉:“……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 沈御收回视线,拧眉道:“陈大夫一生未娶,现在看来,这个老妇人应该就是他的有情人。” 温婉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时代亲眼看见这样的有情人,一时之间忍不住感慨。 “没想到陈大夫如此痴情,竟甘愿为一个女人一生未娶。” 她一脸的钦佩与向往,倒是让沈御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所以,她竟是喜欢这样痴情的男子吗? 沈御眉头紧蹙,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突然,余光看见一支珠钗下露出的一个黑色物件。 他脸色大变,将那物件拿起来一看,沉声道: “她藏着这些盗墓的工具,果然不是巧合。” 温婉眼睛看不见,听他声音不对,急切的问:“怎么了?” 沈御将那个零件塞到她手里,“你摸摸看这个。” 冰凉的触感,摸起来像金属,有棱有角的,跟上次古墓里找到的弓弩零件很像。 温婉抿唇,神色也凝重起来。 “这是……古墓里出来的东西。” 沈御:“对。所以,我们在找的东西,她也在找。” 而她是谁的人呢? 陈院使为何要和她见面? 陈院使身份特殊,他和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 事情似乎越来越棘手了。 * 明月悬空,今晚的夜色不知为何,多了一股子凄凉的萧索。 饭后,沈御习惯带着温婉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许是陈院使和老妇人的事充满了疑点,两个人走了大半个院子,竟都没有开口说话。 温婉抓着沈御的长袖,慢腾腾的跟着,也不知道踢到了什么,一个踉跄往前扑去。 沈御眼明手快的将她扶住,“小心些。” 温婉撇撇嘴,“我一个瞎子,我又看不见,是你非带着我每天出来消食的。”“你又不肯让我牵手,非得说什么男女大防,就甩给我一片衣角,我能不摔跤吗?” 她奶凶奶凶的抱怨,看起来气呼呼的。 沈御目光落在她左手握着的玉杖上,没有揭穿她的小心思。 明明除了袖子,她还有玉杖,是她自己不用。 “阿柴!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温婉摇了摇他的胳膊,“我看不见你的表情,你说话。” 沈御无奈,犹豫了一下,张开五指缓缓靠近她的手。 温婉感觉掌心一热,随后一只大手就包裹住了她的。 “这样行了吗?” 她嘴角一扬,抱怨瞬间清空,眼里写满奸计得逞的笑意。 温婉乐呵呵的点头,“我可不是占你便宜哟,我是残疾人,牵手走才走得更稳当嘛。” “呵,”沈御轻笑一声,抬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 他没用力,一点儿也不疼,所以温婉没在意。 她跟个孩子似的,牵着他的手还要来回摆动,似乎很满足的模样。 隔了一会儿,她问:“对了,那个阿婆的丧事怎么办?” 沈御:“她周围的邻居都说她性格孤僻,从不与人来往,所以也是孤家寡人一个。” 温婉:“呃……要不,把她和陈大夫葬在一起吧。” 沈御愣了愣,随即点头。 “好。” 生不能同裘,死能同穴,倒也算弥补了这辈子的遗憾吧。 温婉这么想着,眼神渐渐暗淡。 沈御见了,停下脚步,摸了摸她的脑袋。 “在想什么?” 温婉:“我在想,既然陈大夫和阿婆彼此都钟意对方,为什么没能在一起,这世界,似乎对有情人过于苛刻了。” 人与人之间,除了感情,似乎总是牵扯太多。 就像阿柴,明明就在她眼前,她能感觉到他似乎对自己是有两分喜欢的。 可即便如此,他也从未开口给过她任何承诺。 她知道,那是因为…… 他给不起。 温婉指尖一颤,缓缓松开了他的手。 沈御略显疑惑。 温婉没心没肺的扬起笑,佯装随意的说:“消食差不多了,该回去睡觉了。” 她拄着玉杖,转身往回走。 与来时不一样,这一次,她走得虽然慢,却很稳。 沈御的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下,神色晦暗难明。 要牵手的是她,率先放手的,也是她。 “等等。” 沈御快步追了上去,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来。 温婉猝不及防身体凌空,忍不住惊叫一声。 “你做什么?” “怕你再摔了。” 怕她摔了,所以公主抱? 他确定不是一个想抱他的借口? 现在不跟她讲男女大防了? (本章完) 72.第72章 来势汹汹 第72章 来势汹汹 有些人的直觉,敏锐得可怕。 沈御就是这种人。 温婉不过是生出了一点儿后退的意思,他就有所察觉,然后立刻做出反应。 接下来的两天,沈御来小院的频率比以前更甚。 他还专门找了一堆才子佳人的话本,每一个话本的结局都是美好的,似乎是想要消除陈大夫和阿婆在温婉心里留下的阴影。 沈舟都快被他折磨疯了,他一个半大的孩子,被迫早熟,沈御不在的时候,都是他给温婉读话本。 现在,沈舟俨然成了一个话本专家,只要看个开头,就能猜到故事后面的情节。 “小婉姐姐,你的眼睛什么时候能好啊。陈大夫留下的方子里一直在喝,真的一点儿效果都没有吗?” 沈舟放下话本,满脸的生无可恋,“这些话本毁我道心,我现在读圣贤书都读不进去了。” 温婉:“……” 他果然是话本读多了,连毁我道心这种话都张开口就来。 温婉犹豫了一下,问:“周围有人吗?” 沈舟摇头,“现在院子里就我们两个人。” 温婉招了招手,“你过来,我告诉你个秘密。” 沈舟将脑袋凑过来。 温婉小声说:“其实,陈大夫给的药方子还是有些效果的,我现在看东西有些影子了,坚持喝下去,没准儿还真有恢复视力的那天。” 沈舟一听,立刻惊得跳起来,“太好了!我要把这个消息……” “你傻啊!”温婉一把摁住他,“都说了是秘密了。现在还不能说。” 沈舟笑容冷却,“啊,为什么?” 温婉抬手在他脸颊上捏了一把。 “你听说过,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吗?” “我现在只是能勉强看见一点儿影子,离恢复还早着呢,现在告诉他们,万一恢复不了,那不是空欢喜吗?” 沈舟转念一想,点头道:“也对。” “孺子可教。这事儿你知道就行,要帮我保密。” 温婉私心里,也不想打破现在这种状态。 她总觉得,她眼睛恢复的那天,她和沈御之间现在这种舒适的氛围就会结束了。 毕竟,他要的,她给不了。 而她要的,他也给不起。 沈舟自是答应下来。 他重新拿起话本给温婉读,刚读了几页,就有人重重的敲门。 来人似乎很急切,把门砸的嘭嘭作响。 “谁啊,敲门不能好好敲吗?是要把门拆了还是怎么着?” 沈舟放下话本起身去开门,刚把门拉开,一个穿铠甲的军士就把他推倒在地。 一群军士乌泱泱的就闯了进来。 为首的是个络腮大胡子,走路十分有气势,腰间别一把尺寸长的匕首,匕首珠光宝气的,镶嵌着宝石。 温婉也是后来才知道,这种镶嵌宝石的匕首,只有世家子弟才有资格佩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络腮胡子一眼将院子扫完,看了一眼地上的沈舟,又扫了一眼坐在长椅上的温婉。 “你家主人呢?把主人叫出来。” 温婉嘴角一扯,听声音就知道这人是个不好相与的。 沈舟一个小屁孩儿,来人不把他当主人就算了。 她这么个大活人摆在这里,长得不像主人家? 于是,温婉的语气也带了几分不客气。 “阁下是谁?难不成跟我一样也是个瞎子,看不见主人就在这儿坐着吗?”络腮胡子魏长嘉闻言,诧异的看了温婉一眼。 他走到她跟前,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见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立刻嗤笑一声。 “哟,还真是个瞎子。” 魏长嘉许是觉得新鲜,“一个瞎子还敢嘲讽老子,还真是无知者无畏。” 一般老百姓看见他们都吓得跟个鹌鹑样儿,倒还是头一回有人敢跟他这么说话。 魏长嘉对她生出些兴趣。 他抬手捏住温婉的下巴转了转。 “五官倒还算不错,就是这双眼睛黑漆漆的,少了些灵气。不过这小性子倒是挺勾人的。” 他直接对温婉评头论足,而他的属下们对此见怪不怪,似乎早已习以为常。 温婉猛地拍开他的手,沈舟也爬起来冲到温婉面前护住她。 “你们是谁?来这里做什么?别想欺负我小婉姐姐!” 魏长嘉一听,笑容三分猥琐,“小婉?这名字怎么跟青楼里的窑姐儿差不多?” 他身后几个属下也跟着笑。 “穷乡僻壤小户人家的女子,能取个什么像样的名字。” “统领要是瞧上了,一会儿买回去暖暖被窝得了。” “能被咱们统领瞧上,那是她的福气,多少女人求都求不来的。” “倒是便宜这个盲女了。” 魏长嘉回头瞪了几人一眼,“少他妈屁话多,先办正经事儿。” 属下们领命,各自散开冲进屋子里翻箱倒柜的找。 这头,魏长嘉在温婉对面坐了下来。 他端起温婉摆在面前的茶杯,自顾自的喝光茶水,还故意舔了舔嘴唇。 温婉看不见他恶心的举动,沈舟却看得瞠目结舌。 沈舟浑身打了个激灵,下定决心,回头一定要把这个人的恶状告诉他阿柴哥。 一群军士搜完屋子后一无所获。 魏长嘉猛地将茶杯扔在地上,又对温婉说:“陈院使人呢?你们把人藏哪儿了?” 陈院使? 这三个字,让温婉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陈院使,陈大夫? 这些人来势汹汹,听口音不像边城人,像是从帝京来的。 陈大夫也是从帝京来的。 难不成陈大夫居然是陈院使? 院使,可是掌管太医院的人啊。 温婉心头一惊,面上却不显,“你说什么陈院使,我们不认识。” “少他妈给我装!有人看见他住进了你这个院子。” 魏长嘉也不废话,冲属下使了个眼神,就有人上前将沈舟按在石桌上。 其中一个压住沈舟的胳膊,魏长嘉拔出长刀放在沈舟胳膊上。 “老子数到三,你不交出陈院使,他这条胳膊就废了!” 温婉知道,这人不是开玩笑。 匕首的寒光反射在她的眼睛上,只一抹朦胧一闪而过。 不过须臾间,温婉的额头上就冒出一层细密的汗。 “我说。”温婉轻声开口。 (本章完) 73.第73章 鱼死网破 第73章 鱼死网破 轰隆隆的雷声突然响起,一场春雨,来得突然。 冰凉的雨滴落在温婉的睫毛上,又顺着卷翘的睫毛滑落脸颊。 明明是个盲女,却跟看得见人一样,一双眼睛里充斥着无畏无惧。 魏长嘉不是没见过美人儿,京中那些倾国倾城的女人,以他的身份,他玩得多了去了。 可是,没来由的,他心头突然痒了一下。 “槽!” 他舔了舔舌尖,压住当场把人办了的冲动,耐着性子说: “你乖乖把陈院使的事说清楚,有我在,不会让你牵扯其中。还有你这小兄弟,我看挺聪慧的,我还能帮他寻个前程。” 温婉何其聪明,顿时眉头一皱。 这是已经把她视成他的囊中之物了? 温婉往后退了退,“我看,就算我说了实情,你也没打算放过我吧。” 魏长嘉眼神一亮,“哟,不只是性子对爷的胃口,还是个会看眼色的。” 他将刀放在石桌上,“实话告诉你,爷就是瞧上你了。现在只有两条路,一,供出陈院使,我们带人交差,然后你跟着爷,做爷的女人。” “二,爷把你们当成陈院使的同伙,一并给办了,身首异处,死无全尸。” 光天化日之下,这些人竟然如此嚣张。 官字头上两张口,他们看起来做惯了这等子脏事,普通人对上他们,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温婉沉默。 沈舟率先急了,“你、你们不是官兵,你们是强盗!这里是边城,边城守军会保护我们,我阿柴……” “沈舟!” 温婉一声厉喝打断了沈舟的话。 这个时候,怎么能把阿柴搭进来呢? 他们敢这番作态,来头肯定很大,阿柴一个小小校尉,哪里能和他们抗衡? 温婉瞳仁紧缩,再抬头的时候,脸上带上三分笑。 “我本就没有什么不能言的。爷说的陈院使,我琢磨着,应该是给我瞧病的陈大夫吧?” 温婉语气很淡,“陈大夫的确说他是帝京来的,他说他在寻他同门师弟,路过此地见我可怜,就顺道给开方子给我医治。我感激陈大夫,见他在边城没有落脚处,就请他住了进来。” “至于现在让我把人交出来,恐怕我做不到。” 不等魏长嘉开口问,温婉便叹气道: “陈大夫死了,是失足落水溺死的。这事儿在边城不是秘密,前几日护城河边,许多人都瞧见了。军爷要是不信,派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谎言要真假掺半,才能让人信服。 她说得言之凿凿,而且只要询问其他人就能证明她所说的话。 魏长嘉沉思片刻,已经信了一半。 他对手下使了个眼色,有人转身出门。 “行,陈院使的事儿,爷会去查。那现在正事儿办完,爷和你的事儿,也可以现在就办了。” 他说着将温婉扛在肩头上,大步踹开卧室的房门走进去。 “统领威武!” 一群油子在院子里起哄。 沈舟好几次想往房里冲,都被按住。 “你个小子怎么如此不懂事,你姐姐这是享福呢!” 沈舟啐了一口唾沫,“我享你妈的福,我姐姐有心上人!” “有心上人也不打紧,咱们统领就要你姐的身子,等你姐姐将来肚子里揣了统领的孩子,咱们再把你姐姐的心上人杀了,你姐姐不还是得巴心巴肺的跟着他。” “你、你们……你们这些畜生!” 沈舟挣扎着眼睛通红,一边吼一边哭。 屋子里。 温婉被扔在床榻上,也不知道手肘碰到哪里了,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魏长嘉开始解裤腰带,满脸的络腮胡子都在抖,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温婉心里慌张,但却很冷静。 她佯装害怕,一点点的往后移动。 魏长嘉扑到床上,一手抓住温婉的脚踝将她拖过来,一手扯着她的衣领往下扒。 温婉只觉肩头一凉,随后一种黏糊糊湿润的东西,应该是他的舌头,舔了上来。 她全身一僵,一股子恶寒让她几欲作呕。 “小娘们儿,你放心,老子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绝不会亏待……” 他话还没说完,眼前寒光闪过,下一瞬,一把匕首直刺他咽喉。 魏长嘉动作极快,堪堪避开。 他抬手摸了摸脖子,指尖一点殷红的血迹,应该是破了皮。 温婉声音都在发抖,“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这种人碰我!” “就凭你?就想跟爷鱼死网破,你配?” “想要爷的命,爷今天让你躺着出去……” 魏长嘉捡起地上的裤腰带,准备先把温婉手脚绑住,目光却落在她手里的匕首上。 一脸惊恐的女人,缩在床脚,双手握着一把嵌满宝石的匕首。 “槽!” 魏长嘉眼睛一眯,这匕首…… 他犹豫片刻,随后冷着一张脸,将裤腰带缠在腰上,一声不吭的穿好袍子转身离开。 * 雨越下越大。 院子里到处都是那群人留下的脚印。 沈御骑马赶到的时候,小院的门敞开着。 他翻身下马,冲进院中,看见院子里的景象脸色沉到谷底。 阿贵跟在他身后,看见石桌后面有一抹熟悉的衣角,快步走过去,发现了被打晕的沈舟。 沈御扫了一眼,“照看好他。” 阿贵应下。 沈御大步往卧室的方向走,每走一步,脚步都异常沉重。 雨水浇头落下,早已经打湿他的衣衫,他全然不在乎,脑海里猜测着已经发生的各种可能。 不管是哪种可能,似乎都不是他能接受得了的。 短短几步路,耗尽了他的力气。 当他站在门口,终于看见缩在床角,脸色惨白,手里握着匕首的女时,他喉头滚动,拳头不自觉握紧。 温婉听见脚步声,警惕的举起匕首挥舞,“滚开!” 沈御的目光落在她裸露的肩头上,声音沙哑得厉害,“是我。” 听见熟悉的声音,温婉一直紧绷着的心弦突然就断了。 她颤抖着握不住匕首,任由匕首落在床上,然后循着他的方向展开怀抱。 “阿柴……” 她带着哽咽的哭腔,眼泪一颗一颗的掉。 “阿柴,你总算来了……” (本章完) 74.第74章 灯下黑 第74章 灯下黑 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能让沈御生出这样心痛的情绪。 他缓步上前,温柔的将温婉纳入怀中。 温婉浑身都在发颤,似是被吓得不轻。 平时跟个炸毛的小猫一般,现在却像被扒光了长毛,一点儿嚣张的本钱都没有。 她趴在他胸膛上,感觉着他滚烫坚硬的胸膛,可心里的恐惧依旧无法消散。 都说恐惧也是一种催情的毒药,这话果然不假。 灵魂空洞得厉害,她像是急需一种真实的东西来填满。 她的手顺着他的胸膛往上,抚上他的脸颊,然后捧着他的脸,吻上了他的唇。 一个带着欲望和释放的吻。 被彼此的恐惧灌溉后,肆意疯长。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屋内的世界却寂静无声,只有无限的喘息,一点一点的让灵魂战栗迷失。 * 温婉睡着以后,沈御替她掖好被角。 阿贵烧好洗澡水,“沈舟那边没事儿,人已经醒了,就是年纪小,被这么一吓,精神有些萎靡。” 沈御在屏风后沐浴,闻言,许久才说话。 “明天找大夫给他开几付安神的方子。” 阿贵应下便退出房门外。 一盏茶的功夫后,沈御洗漱完,再出来的时候,穿的是一身夜行衣。 阿贵见状,面带疑惑,“将军还要出去?” “嗯。”沈御没说去哪里,只吩咐道:“今日金木在营地执勤,你去要几个人过来,这几日把院子守好。” “是。”阿贵没敢问他要去哪里。 其实,不用问,阿贵也能猜得到。 阿贵:“将军,要不让金木统领带人过来,咱们一起去。” 沈御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可。边城守军过来处理,性质就不一样了。” 这些大事,阿贵不是很懂,他只知道,将军既然这么说,那就有他的道理。 * 雨已经停了,夜还很长。 一群兵油子在窑子里喝得东倒西歪,好几个窑姐儿被熏得快要吐了,也半句不敢多言。 坐在上首的络腮胡子满脸通红,打了个酒嗝之后一巴掌甩在怀里的窑姐儿脸上。 “爷,奴家伺候得不好吗,你打奴家做什?” 魏长嘉反手又是一个巴掌,“老子想打你就打,什么东西,也敢跟老子唱反调。” 窑姐儿于是不敢再多说,心里已经清楚,这位官爷不知是哪里受了闲气,现在把气撒在她身上罢了。 “统领,不过是个穷乡僻壤的女人而已,您怎么事到临头还心软了?” “难不成真瞧上了,想让她心甘情愿跟您?” 几个军士怎么都想不明白,到嘴边的肥肉怎么没吃到。 “老子会心软?”魏长嘉灌了一口酒,“你看老子像心软的人?” “不是心软,那是为何?” 魏长嘉啐了一口唾沫,“老子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这一路来边城,尽顾着赶路,都素了大半个月,今日刚到就瞧上个入眼的,还以为能开荤,谁知道他妈的踢到块铁板!” 越说越气,他一脚将窑姐儿踹翻,上去就揍了两拳。窑姐儿哪里受得住,当即就晕了。 几人见他气得不轻,纷纷打抱不平。 “一个瞎子,您到底在顾忌什么?要不,兄弟几个现在就去把人绑来?” “别乱来!这口气,老子得忍。”魏长嘉,“你们知道那瞎眼娘们儿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吗?” 众人尽皆摇头。 魏长嘉将腰间的匕首取下,猛地拍在桌子上。 他指着,“跟老子这把一样,比老子这把还多了三圈宝石。” 众人一听,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您的已经是公侯世子才能佩戴了,比您的还要多了三圈的话,那不是……” 魏长嘉阴沉脸色,“对,肯定是沈御的匕首!” 端朝,只有一个一等大将军。 “这次出来之前,我家老头子专门交代过,这端朝,谁我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但唯独沈御,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招惹。” 倒不是说怕,而是沈御这人背后站的是宫里的那位,当初在帝京就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轻易没人敢招惹,如今又手握重兵,更没人敢在他面前放肆。 魏长嘉一口气憋着,“沈御的匕首给了那盲女,那盲女肯定是他在边城的外室。老子也是点儿背,居然给撞上了。” 幸好当时及时收手,不然这事儿闹出来,回头等他回帝京,他家老子知道他为了个女人招惹沈御,肯定得打断他的腿。 下属听完,也是阵阵唏嘘。 “不能吧,一个盲女而已,沈御能看上?” 魏长嘉冷眼扫过去,“盲女怎么了?老子不是也瞧上了?” 下属悻悻的缩着脖子,“倒也是。不过统领,如果是沈御的外室的话,他会不会来找咱们麻烦?” “他敢?”魏长嘉不屑的撇嘴,“我们魏家是好欺负的?我们不惹他,是怕麻烦,同样的,他也不会明目张胆来和我们作对,对他来说,为了个女人和我们对上,也一样麻烦。” “既然对上大家都不好过,这件事,肯定息事宁人,装作没发生就算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所以魏长嘉只是有些遗憾没把温婉弄到手,倒也没有多少害怕这事儿东窗事发。 越喝越烦,魏长嘉起身,“老子去放放水,一会儿让老鸨送两个人到我屋里来伺候。” “好。”下属们应下。 院子里都点着铜油灯,有风吹过,烛火摇曳一瞬,照得树影斑驳。 恭房在院子的后方,门口还有专门的小厮,等着替出恭的大爷们打水净手。 魏长嘉洗完手,将帕子扔在小厮脸上,大摇大摆的往回走。 小厮被帕子盖住了脸,不过转瞬的功夫,他将帕子揭下之后,就没瞧见魏长嘉的人影。 “咦,这大爷走得还真快。” 小厮嘀咕一句,没把这个当回事。 不一会儿,屋里喝酒的众人迟迟不见统领回来,这才出门寻找。 问起伺候恭房的小厮,小厮说是有那么位大爷,但人早回去了。 “糟糕!统领别是出了什么事吧?” “快、快分头去找!” “统领可不能出事,他不只是我们上峰,还是魏家独子,要真出了事,咱们回去都是死路一条!” (本章完) 75.第75章 哄着喂饭 第75章 哄着喂饭 第二天,温婉起床之后,就闻见了饭菜的甜香。 床边放着干净的衣裳,她换好之后就往厨房去。 哑婆正在灶台边上忙碌,锅里熬着温婉最喜欢的香菇瘦肉粥。 “这正宗的味道,我一闻就知道是您来了。” 温婉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笑。 哑婆吸着围裙,擦了擦手之后取了一个煮好的鸡蛋,走到门边塞到温婉掌心里。 一个哑,一个瞎,交流全凭感觉。 温婉剥开鸡蛋壳,将蛋清吃掉,把蛋黄递过去。 她不吃鸡蛋黄,哑婆已经习惯,摇头失笑后,也不嫌弃,接过去把蛋黄吃了。 不一会儿,沈舟提了水桶进来,有他在,终于能让温婉和哑婆正常交流。 沈舟:“今天一早,阿柴哥就让我把哑婆接过来了。阿柴哥说,让哑婆给你做几天好吃的养养。” 温婉轻笑,“那我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顿了顿,她又问:“对了,阿柴人呢?” 不等沈舟回答,她身后响起脚步声。 沈御将手里的鱼递给沈舟,温声道:“我去买了鲫鱼,一会儿给你熬汤喝。” 温婉循着声音转身,抬起手,沈御就牵住了她的。 哑婆盛了一碗粥递过来,沈御一手牵着温婉,一手端着粥。 回到房间。 温婉吃了一口他喂的粥,忍不住一个劲儿的笑。 “哎,想不到啊,我也是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幸福生活了。” “你倒是没心没肺。”沈御吹了吹粥,又喂到她嘴边,“昨天才受了惊吓,今天就能蹦能跳的。” 温婉撇撇嘴,“那要我怎么样?一哭二闹三上吊?错的又不是我,凭什么要我郁郁寡欢?” 沈御一怔,看她的眼神里多了一抹赞许。 “说得对。奖励一口,来,啊……” 温婉乖乖张嘴让他投喂,“好可惜啊眼睛看不见,我以前做梦都想被帅哥伺候,现在帅哥有了,可我都看不见你可爱的表情!” 可爱? 沈御嘴角一扯。 温婉扯了扯他的衣袖,“阿柴,说句实话,如果不是我眼睛看不见,我能享受这种被你哄着吃饭的待遇吗?” “呵,”沈御声音很淡,“你觉得呢?” 肯定是不可能。 再说,他一个钢铁直男,怎么能让她看见他温声软语哄人的一面,他不要面子的吗? 温婉:“对了,昨天在院子里撒野的到底是些什么人啊?” 这件事,沈御原也没打算瞒她。 “听说过魏家吗?”沈御问。 温婉点头。 沈御缓声道:“魏家是百年世家,也是当今太后的娘家,昨天来的是凤卫统领魏长嘉。” 温婉眨巴着眼睛,极力去回想这些人的人物关系。 她以前在将军府后宅,虽然都在帝京,可过的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日子,这些大人物的事,她知之甚少。 沈御:“太后一母同胞的哥哥就是当今丞相,魏长嘉是魏丞相的独子。”温婉唏嘘,“姑妈是太后,老爹是丞相,自己还是凤卫的统领。也难怪魏长嘉飞扬跋扈,做事完全不讲王法。” 沈御嗯了一声,“他这一趟,是来追捕陈院使的,说是陈院使在宫内毒杀了一个宫女。” “陈大夫杀人?”温婉摇摇头,“不可能吧?我看是欲加之罪。说他杀人我是不信的,说他可能撞破了大人物的阴私隐秘要被灭口,可能性还大点儿。” 闻言,沈御诧异的看向温婉。 “你……你很聪明。” 温婉摆摆手,“话本看得多而已,宫斗话本里面不都这么写的。” 在宫斗剧里,太医这个职业异常重要,进可杀人,退可救人,谁要想上位,就必须有个可靠的太医盟友。 “对了,”温婉问:“陈大夫居然是太医,这个级别的大夫,你是怎么把人请到边城来的?” “……”沈御干咳一声,神色从容的道:“上次不是说了,家父与陈院使有些故交。他奔着逃难而来,兴许是为了让我帮忙给他找条出关的活路,没想到还没跟我开口,就溺水死了。” 因果相接,这个理由合情合理。 温婉没有怀疑,只是感叹陈院使没能活着等到出关的时候。 “既然魏长嘉身份背景如此深厚,咱们还是别再招惹他了吧。” 温婉可不是个愣头青,一腔热血的以为凭他们这些小人物,就能要回公道。 她郑重的对沈御说:“阿柴,你答应我,别去报仇,行吗?” 沈御没吭声。 温婉又劝道:“虽然魏长嘉那种人是社会垃圾,死不足惜。可人在屋檐下,我们不能意气用事。” “我也不是说这件事就算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们可以等一个机会,如果有机会可以在保全自己的情况下收拾他,那咱们再下手。” 冲动是魔鬼,打不过就得忍着。 忍耐,就是成熟与理智付出的代价。 温婉没听见他的回应,着急的说:“阿柴?你到底答不答应嘛?” 沈御脸色沉沉,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语气些许怜惜。 “我听你的。” 温婉这才松了一口气。 * 这两日,边城里的气氛很紧张。 帝京来的军士大街小巷的捉拿盗贼,闹得边城百姓人心惶惶。 凤卫的人没有找到魏长嘉,不得已厚着脸皮到沈御处求援。 沈御在书房小憩,让凤卫的人在门外站了两个时辰,才让他们进门。 凤卫副统领见到沈御单膝下跪,抱拳道:“请沈大将军派人帮我们找找魏统领。” 沈御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挑眉问:“魏统领?哪个魏统领?魏长嘉?他什么时候来的边城,怎么没人知会我一声?” 凤卫副统领一听,心里咯噔跳了一下,知道这趟怕是不好要到人。 他硬着头皮回,“大将军,我们是三日前到的边城,奉的是太后娘娘懿旨,因行事机密,为免走漏风声,所以才没来向大将军接洽。” 搬出太后娘娘,大将军总不能再说什么吧。 谁知沈御冷哼一声,嘲讽的笑了笑。 “哦。既行事机密,那你们现在来找我,不是违逆了太后娘娘旨意?” 沈御用他的话将他怼了回去,一点儿脸面不给。 (本章完) 76.第76章 美丽的误会 第76章 美丽的误会 边城是沈御的地盘,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凤卫到了边城。 更何况那个盲女如果是沈御的女人,魏统领失踪这事儿没准就和沈御脱不开关系。 凤卫副统领心知肚明,但没证据,他也不敢明说,只能继续伏低做小。 “求大将军帮帮忙,魏统领身份贵重,又是在边城的地界上,如果真出了事,大将军和我们都不好交差。” 沈御挑眉,“怎么,这是要威胁本将军?” “末将不敢。”凤卫副统领惊出一脑门儿冷汗。 沈御端起桌上茶杯喝了一口,也不说话,就那么晾着他。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凤卫副统领浑身衣服都被冷汗湿透。 他一咬牙,猛地磕了三个响头。 “求将军出手相助!” 沈御这才不慌不忙的放下杯子,慵懒的把玩着玉制的貔貅摆件。 “副统领这是做什么,沈某人哪里敢受副统领如此大的礼。” 他嘴上这么说,却连起身都没有,只虚虚的抬了抬手,“快快起来,咱们好好商量。我与魏统领同朝为官,他遇到麻烦,我哪里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凤卫统领一听,正要放松警惕,谁知沈御下一句话,又让他紧张到了嗓子眼儿。 沈御:“不过,最近漠北人不安分,边城守军都分布在军机要处,现在这会儿实在是抽不出来人,如果实在要调动人,也只能从后备兵役想办法。你们也知道,征召后备兵役,都是要钱雇的,现在军饷吃紧,边城守军实在是拿不出来钱。”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凤卫副统领哪里还有有什么不明白。 沈大将军,这分明是趁火打劫,要他们大出血。 “这、这……”凤卫副统领擦了擦冷汗,“这钱我们能出。敢问沈大将军征召后备兵役要多少银钱?” 沈御伸出手,张开手指比了一个数。 凤卫副统领倒吸一口凉气,吓得说话都开始结巴。 “五、五十万两?” 沈御眼神一闪,随即不动声色厉声问:“怎么,不答应?难道魏统领的一条命,还不值这个钱?” “值!”凤卫副统领不断的擦汗,最后咬牙说:“答应!我们答应!” * 小院里,温婉正在吃饭,听完沈御的描述,差点儿一口饭喷出来。 “你们将军原本真的只是想要五万两?” 温婉不住摇头,“我的天!魏长嘉的人以为你们大将军要的五十万俩?然后还答应了!” 这种乌龙,简直可笑,却也很爽。 沈御点点头,习惯性的给她夹菜。 “我们大将军当时心里也很吃惊,不过顺水推舟稳住了。” 沈御把这事儿当个笑料讲给温婉听,让她出出心里的恶气。 温婉是真的挺爽的,笑道:“虽然我对你们家将军的人品不是很欣赏,但是在这件事上,我是真心佩服他。五万两的生意,直接谈成五十万两,利润直接翻了十倍!厉害啊。” 沈御见她开心,便跟着扬起嘴角,“我们大将军本来就厉害,你只是不了解他。” “打住!”温婉可不想和他探讨她那个名义上的夫君的人品问题。 她在将军府生活了三年,难道还不了解大将军的品性吗?那可是活脱脱的种马啊,后院里装满了娇滴滴的女人。 沈御:“……” 温婉忍不住感慨,“不过五十万两,魏长嘉的人说拿就拿出来了,羊毛出在羊身上,这足以说明这群人背地里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嗯。”沈御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温婉心情好,一口气吃了两碗饭,肚皮变得圆滚滚的。 她躺在软榻上,招招手将沈御唤道跟前,“小柴柴,给我喝口水。” 小柴柴? 沈御表情僵了僵,还是倒了一杯温水塞在她手里。 温婉喝着水,又随口问:“你说魏长嘉到底出什么事了?难不成真被哪位英雄壮士给偷摸收拾了?” 沈御语气很淡,“谁知道呢,没准儿喝多了跌粪坑里都有可能。” “粪坑?”温婉一听,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小柴柴,你杀人诛心啊,魏长嘉这种身份的人,要真掉进粪坑,那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沈御收到银票之后,就组织人手在城里寻找魏长嘉的下落。 边城守军大张旗鼓的找了一天,大大小小的店铺都被翻了个底朝天,但凡能藏人的地方,几乎都找遍了,只可惜却依旧一无所获。 边城里人人自危,唯恐被牵连进这件事里。 天黑之后,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当天夜里,更夫提着铜锣边走边敲,嘴里还唱着“小心火烛”。 一阵冷风吹过,更夫打了个激灵浑身一颤,随即小腹处一股尿意袭来。 他熟悉这块儿屋舍,知道旁边的破宅边上就有个茅厕。 更夫冲进茅厕,将铜锣夹在胳肢窝,解开裤头就准备放水。 突然,一只手从茅坑里冒出来抓住了他的脚踝。 “鬼啊!” 更夫被吓尿了,滋了那“鬼”满头满脸。 第二天,金木领着边城守军,将晕倒的魏长嘉抬到了驿站。 一个浑身脏污,看不清模样的人躺在担架上,股股恶臭从他身上飘出。 凤卫副统领忍着刺鼻的味道步步后退。 “金副将,你这是什么意思?” 金木装模作样的惊呼,“这是你们魏统领啊,你认不出来吗?” “魏统领?”凤卫副统领宛如石化一般,瞪大一双眼睛,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金木唉声叹气,“这次魏统领是真遭了大罪了,是一个更夫在春楼后街的茅坑里发现的魏统领。我记得你们说过,魏统领是在春楼喝酒的时候失踪的。这么看来,肯定是魏统领喝多了酒,不小心走到后街掉入了茅坑。也幸好那是个旱厕,否则这么几天,人早就淹死……” 金木还在滔滔不绝的发表意见,凤卫副统领却捕捉到了他话里的重要信息。 “你、你,你刚才说,我们魏统领,是在哪里被找到的?” 金木:“春楼后街的……茅坑里!” (本章完) 77.第77章 艳福不浅 第77章 艳福不浅 这几日,边城里最热闹的谈资,当属打更人在茅坑勇救醉酒壮汉的事。 也许因为这是一个有味道的故事,所以人们谈论起来的时候,表情难免夸张,情绪也明显激动。 当然,在这个故事里,最让人们好奇的,还是关于落坑壮汉身份的猜测。 有人说是南街杀猪的老刘,背着媳妇儿去喝酒的时候失足落坑。 也有人说是西面来的胡商,因为前几日有人见过胡商在那一带活动。 更有甚者,笃定是去春楼偷姑娘们肚兜的色胚小贼。 总之众说纷纭,没有个章法。 唯有温婉,扯着沈御的衣袖跟着他在院子里转圈。 “真的不是你干的?” 沈御领着她消食,闻言,神色很淡。 “不是。” “真的?”温婉不太信,“可你那天开玩笑的时候,明明说过魏长嘉跌入茅坑。” 沈御脚步一顿,“你也说了,我那就是开玩笑随口一说,谁能想到他还真掉茅坑了?没准儿,只是个巧合。” 温婉将信将疑,“也对。你这乌鸦嘴,我也是见识过的。” 乌鸦嘴? 沈御:“……” 温婉又问:“那魏长嘉现在怎么样了?” 沈御懒懒的回,“洗干净连夜就回帝京了,哪里还有脸在边城继续待下去。不过走的时候,据说有些神志不清,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坑里的恶气熏久了的原因。” 温婉听了,又是一阵捧腹大笑。 厨房里,哑婆和沈舟正在收拾碗筷,透过窗户看见院子里遛弯的两人。 沈舟懵懵懂懂,“哑婆,阿柴哥是喜欢小婉姐姐的吧?” 哑婆淡笑,点点头。 沈舟更迷糊了,“小婉姐姐好像也挺喜欢阿柴哥的。” 哑婆又点了点头。 沈舟:“我真是搞不懂,那为什么阿柴哥不娶小婉姐姐做媳妇儿?” 这话,倒是把哑婆也给问住了。 她想了想,比划了一阵手势。 沈舟瞪大了眼睛,一副吃惊的模样。 “你是说阿柴哥虽然没有表明过身份,可家境一定很好,又有官职在身,所以瞧不上小婉姐姐的出身?” 哑婆迟疑的点了点头。 兴许也不是他瞧不上,是他的家里人瞧不上? 沈舟顿感失落,许久没有出声。 碗筷收拾完了之后,沈舟才抬头,“哑婆,我舍不得小婉姐姐受委屈。” 哑婆怔了怔,目光也是一暗。 她抬手摸了摸沈舟的头,她又何尝舍得。 人心都是肉长的,这段时日相处下来,彼此早已不是亲人更是亲人。 * 时间果然能淡化一切,茅坑的故事大半个月以后就被边城百姓所忘记。 这两天,人们又有了新的谈资。 据说是皇帝又给沈大将军赏赐了不少东西,金银财宝自是不用多说,这次还破天荒的赏赐了两位美人儿。 沈舟早上去沈府门前看热闹,回来就把这事儿讲给了温婉听。 “那两位美人儿娇滴滴的,腰小屁股大,我听人群里好多婶婶都说这样的女人最能生儿子。” 温婉满脸不屑。 “沈大将军还真是好艳福啊,连皇帝都亲自给他送女人。” “自古英雄多风流,男人啊,再厉害的男人,也是用下半身在思考问题。” 沈舟是沈大将军的迷弟,并不觉得女人多是个问题。“可那是沈大将军啊,可不是一般的男人。” “再说了,沈大将军位高权重,如今却没有子嗣,沈家不安,是会影响江山社稷的大问题。” 温婉听完,对沈舟竖起大拇指。 “不错啊,年纪不大,想问题还挺有深度。” 沈舟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这些都是金木大哥告诉我的。” 说完八卦,沈舟就去厨房做晚饭了。 哑婆前些天就回了偏院,偏院还有一群小崽子要养,哑婆离开久了也不放心。 原本沈御是想给温婉派两个丫鬟婆子,可温婉不答应,他也拗不过她。 只是,往日里沈御都会过来吃晚饭,这日她和沈舟等了许久都不见人来。 温婉:“兴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我们吃吧,不等他了。” 沈舟应声,“那我给阿柴哥留一份儿热在灶台上,等他来了,还能有口热乎的。” “好。” 不过,沈御当天并没有来。 再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 天黑的时候,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雨落在草上,无声无息,只一种夹杂着泥土腥气的味道铺天盖地而来。 温婉躺在床边的软榻上,闻见这股子泥腥气,轻声问:“是下雨了吗?” 沈舟走过来替她关了窗户,“嗯,雨很小。” 这些天,温婉没断过药,如今视力恢复了些许,白天的时候能勉强看见东西的轮廓,到了夜里,基本上就看不清了。 为了保护眼睛,她是天黑就睡觉,绝不让自己因为光线暗而视觉疲劳。 听沈舟脚步声远去之后,她打了个哈欠,摸索着上床。 刚躺下,房门又开了。 “怎么又回来了?”温婉以为是沈舟。 来人裹挟着满身湿意靠近,湿意中,还泛着浓郁的酒气。 不是沈舟,沈舟不会喝酒。 温婉浑身一僵,手已经伸向枕头底下,准备拿里面藏着的匕首。 “别怕,是我。” 熟悉的声音,厚重而沙哑,似乎极力在忍耐着什么。 温婉眉头一松,“是你啊,进来了不出声,想吓死我啊。不过,你声音听起来怎么怪怪的,你怎么了?” 她一连串的问题,沈御听得恍恍惚惚。 他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说话时,开开合合的小嘴上。 莹润温暖,漂亮而诱惑。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缓缓倾身向前。 温婉只觉那股子酒气越来越近,下一刻,唇就被他轻轻咬住。 他似乎有些意乱情迷,捧着她的脸颊,不让她乱动,一点儿后退的余地都没给她留。 温婉瞪大了眼睛,可惜眼前依旧是黑漆漆的一片。 看不见,感官就会更明显。 她能感觉到今天的沈御,似乎和平时的他很不一样。 他来势汹汹的吻,很快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他舔舐着她的唇,顺着她的脖颈往下。 “阿柴!” 温婉厉声唤他。 (本章完) 78.第78章 她能帮忙 第78章 她能帮忙 宛若一声惊雷在脑海中炸响。 沈御后退半步,不停的喘着粗气,再抬眼时,眸中些许清明。 这次送圣旨和赏赐来的是宫里有地位的大太监,赏赐里不只有两位美人儿,还有一壶助兴的酒。 酒,是大太监在晚宴的时候盯着他喝的。 这酒里有些什么,他知道,但却无法拒绝。 大太监说:“前些日子将军府老夫人参加了太后的赏宴,说起大将军的子嗣问题,老夫人满面愁容。” “太后娘娘知道圣上要赏赐将军,这才顺道在圣上那里讨了恩赏。” “沈大将军,这是圣上和太后娘娘的一番好意。” 沈御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想起宴会上大太监的话便无奈叹气。 温婉久久没听到他说话,摸索着站起身往前走。 “你别过来,好好待在床上。” 闻言,温婉悻悻的坐回去,果真没有乱动。 沈御拿起桌上茶壶,灌了一肚子冷茶。 温婉担心的问:“你到底怎么了?” 沈御烦躁的拉开椅子坐下,低头看了自己身体一眼,又别扭的转了个方向,背对着温婉。 他粗声粗气的说:“晚宴的时候喝了些酒,有些醉了而已。” “你哄鬼呢?你那不是醉,分明是在发情。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温婉莫名其妙被他啃了一口,没打人就算不错了,所以说话自然不会跟他客气。 沈御被她一骂,心虚的垂下眼眸,“不算吃错,只是那酒……” 他还在斟酌说辞。 温婉却直接说:“壮阳酒?” 沈御:“……你能不能有一点儿姑娘家的矜持!” 温婉冷笑,“不就是壮阳酒,有什么好矜持的?男人那方面有问题,也不用讳疾忌医,该吃药就得吃药,更何况只是酒而已。” 沈御:“……” 他还担心吓到她,现在看来,他是多虑了。 沈御咬牙切齿,“你倒是懂得挺多!” 比他懂得还多! 温婉谦虚的摆摆手。 “行了,现在不是争论谁的知识储备更丰富的时候。现在你打算怎么办?能忍得住吗?” 攻守易位,沈御还有些不太适应。 他试探着问:“我要是忍不住,你……要帮我?” 温婉点点头,“这是自然。咱俩这关系,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受苦。” 沈御满脸震惊,似乎不太相信,随即他又踌躇起来。 “这、这不行,我不能……” 温婉打断他的话,“这有什么不行的?放心,我手上还是有劲儿的,我动作利落点儿,肯定能让你少受些苦。” 沈御听着这话,隐隐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你,准备怎么帮我?用……手?” 她这是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本,居然连这些手段都懂? 温婉理所当然,“不用手用什么?好了,你别磨叽了,你找根棍子过来,我们动作快点儿。” “找棍子?”沈御越听越心惊。 玩得这么的么? 温婉已经挽起袖子,“我记得柴房有根烧火棍,用来敲人应该合适。” “敲?” 沈御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要打晕我?” “不然呢?”温婉不耐烦的说:“你忍不住的话,也就只有打晕你这一条路了。你别跟我说你怕疼。” 沈御:“……”他擦了擦脑门儿上的汗,一时之间,五味杂陈。 温婉还在催,“你快点儿啊,我该睡觉了,光线太暗伤眼睛。” 沈御脸色阴沉,语气生硬的憋出一句话。 “我忍得住,不劳你费心!” “哦,忍得住你早说啊。” 温婉不满的赶人,“那你去休息吧,今晚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下次不要再喝壮阳酒了。男人那东西吧,憋久了容易坏,要是坏掉了……” 她话还没说完,沈御着急忙慌的抬手捂住了她的嘴。 “你别说了,再说我真忍不住了。” 温婉眨巴着眼睛,腹诽着,男人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沈御则是身心疲惫,这女人,真是老天派来折磨他的小妖精。 * 这一晚上,沈御辗转难眠。 窗外雨声寥寥,像是闯进了他的梦里。 那是一个很长,却充满了涟漪的梦,似乎有一个熟悉的小妖精,一直在梦里扭动身姿,和着雨水不断在跳极尽诱惑的舞。 早上,沈御半梦半醒的坐起身,感觉身下一阵黏腻。 他低头看了一眼。 “草!” 烦躁的他,沉着脸色将床单卷起来,犹豫一下,又将床单装进包裹里。 准备一会儿出门之后找个僻静的地方丢掉。 沈舟做好早饭,来叫他去吃饭。 看见桌上的包裹,沈舟疑惑的问:“阿柴哥,这个包裹哪里来的?是你昨晚给我们带的好吃的吗?” 昨晚他来的时候,沈舟已经休息了。 沈御以前过来,没少给他们带好吃的,也是装在这样的包裹里,所以沈舟这么想,也很正常。 沈御:“呃……” 他不说话,沈舟立刻一笑,“我知道了,这是要给我们的惊喜吧。我来看看是什么……” “不准碰!” 沈御突然出声,吓得沈舟后退一步。 沈御清了清嗓子,“别整天就想着吃,脑袋里能不能装点儿正经东西?” 无端被骂的沈舟,委屈巴巴的没吭声。 沈御抱起包裹快步往外走,“你去叫你小婉姐姐,我先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哦。” 沈舟就见沈御脚步略显慌乱的离开了院子。 他走了以后,沈舟发现床上的床单不见了。 吃早饭的时候,他就向温婉提起了这件事。 沈舟:“小婉姐姐,你说阿柴哥到底神神秘秘的在做什么啊?还有,我昨天刚换的床单,怎么就不见了呢?” 温婉起初也愣了一下,随即,脑中灵光一现。 她想到了一种可能,然后就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 沈舟不解,“小婉姐姐,你在笑什么啊?” 温婉笑得肚子疼,摆摆手,“你一个小孩子家家,问这么多做什么?社会上的事情你少打听。” 沈舟越听越茫然。 温婉又叮嘱道:“总之这件事,你就别管了,一会儿你阿柴哥回来,我们就假装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沈御突然出现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可怕。 (本章完) 79.第79章 她有奖励 第79章 她有奖励 沈御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以至于连续两天他都不敢再踏进这个院子。 他不来,阿贵就成了传话筒。 两个院子本来就近,阿贵这头回了话,脚步匆匆的又往另一头去说,一天下来,鞋都快磨破了。 金木刚进门,就碰见阿贵坐在石凳上歇脚。 “这才刚开春,怎么热得满头是汗?”金木疑惑的问。 阿贵凄凄凉凉一笑,“你要是在两个院子之间来回跑个百八十回,你也热。” “……”金木嘴角一扯,“将军和小婉姑娘又闹别扭了?” 这事儿要不是亲眼所见,说出去根本没人信。 战场上能将漠北人打得屁滚尿流的大将军,和小姑娘相处起来跟个愣头青一样。 明明心里惦记得要死,偏偏嘴上舍不得说两句好听话,非得惹人小姑娘生气。 阿贵叹气,“也不知道这回他们什么时候能和好,我实在是跑不动了,太费鞋。” 金木玩笑道:“我倒是有法子,让他们立刻就和好。不过……” 阿贵眼睛一瞪,“金统领,都是一条船上的兄弟,你有话就说。” 金木嘿嘿一笑,“不过我帮了你,你怎么感谢我?” 阿贵人精人精的,“想让我做什么,直接说,做兄弟的,还能说个不字?” “爽快!”金木凑到阿贵耳边,“你是不是有个表亲,在小丰街开的豆腐铺子?” “对,前几天我们不是在那儿碰见了来着,你还盯着我那小表妹……” 话说到一半,阿贵明白过来了,笑道:“金木统领,你这是看上我那小表妹了?” 金木虚手点了点阿贵,“就知道你小子上道。” 阿贵:“我当什么事呢,没问题,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回头就帮你们撮合。” 金木拱手道谢,又说了两句好话后才去书房找沈御。 金木进去不到半个时辰,也不知道他怎么跟沈御说的,沈御还真开门出来了。 沈御先出门去买了一包温婉喜欢的点心,这才重新踏入院子。 阿贵趴在墙头,看见这一幕,无比佩服的冲金木竖起大拇指。 “金统领,你到底跟将军怎么说的?他怎么突然就想通了呢?” 金木坐在石桌边上,喝了一口茶,神色里些许落寞。 “我只是告诉将军,人马已经备好,可以出发了。” 他顿了顿,脸上多了些隐隐的担忧。 “这一趟凶险,能不能平安回来还是个未知数,现在能见一面是一面,万一有个什么意外,兴许就见不着了。” * 阳光正好,温婉趴在窗边上往外看。 半人高的桂树今年又长了新芽,她虽看不清新芽的形状,但那些许点点的绿意,朦朦胧胧,却也足够她欣喜。 陈院使不愧是太医院首席,用了他的方子以后,她的视力逐渐在好转,按照现在这个速度,再过一两个月兴许就能恢复。 沈御见她眉眼柔和,似乎心情不错,也不自觉的放松两分。 闻见熟悉的香味,温婉回过头,瞧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哟,什么风把您这位大忙人给吹来了?” 她这张嘴,惯会嘲讽人。 两天没来看她,就开始阴阳怪气。 他虽没亲自过来,她的所有需求,不是让阿贵都去办了嘛。 沈御叹了一口气,拿起点心塞到她嘴里,“用吃的都堵不住你这张嘴。” 温婉吧唧两下,吃完后又张开嘴,“还要吃。” 沈御无奈,又给她喂了一块儿。 自从他喂她吃过两次饭以后,她就开始蹬鼻子上脸,如今但凡他在场,她就连手指头都懒得动。“这么娇气,点心就摆在你面前,你不知道自己拿?” 温婉吃得香甜,义正言辞的说:“我是残疾人。” 沈御:“……” 没见过当残疾人当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嘴上埋怨,他手上可没闲着,见她吃完,就立刻给她投喂。 温婉乐呵呵的笑,“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还挺享受这种投喂的快感的?” 沈御一怔,眸中闪过一抹心虚,面上却丝毫不显。 “没有。” 他回答得干净利落,只可惜,温婉不信。 “行了,你不承认就算了。对了,你这次过来是有事吗?” 都闹了两天别扭了,突然好了,这里面肯定有原因。 沈御眼神一暗,开始说正事。 “其实……前几天圣上派人来,不只是送赏赐的财物,还带来了一封密旨。” 温婉闻言,思忖些许,“让你加快行动去找古墓?” “是。”沈御承认,“你上次推算的那个古墓,在靠近漠北的山谷,如果不是半道上遇上阿卓信等人,兴许这会儿我们已经挖到古墓了。” 提起阿卓信,温婉脸上的笑意就彻底散尽。 温恩至今下落不明,一直是温婉心里的一根刺。 沈御继续说:“你眼睛没恢复,这次你不能去。我会带着人去找,这一趟快的话两个月,慢的话四五个月。” 所以,他是来道别的。 上次不过刚进草原就如此危险,如今还要往里深入,更加生死难料。 温婉性格跳脱,并不代表真的就没心没肺。 她抿了抿唇,低着头,好一会儿没说话。 沈御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我不在的这几个月,有沈舟和阿贵在。遇到任何事情,都让阿贵处理,别强出头硬碰硬。” 温婉应了一声,“我们在边城里能遇到什么事,倒是你……你们,要注意安全。” “知道了。” 他目光落在她的侧脸上,些许眷恋从眸子里溢出。 这对他来说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牵肠挂肚的,放不下却又带不走。 突然,温婉抬起头,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有那么一刻,他都要以为她恢复视力了。 四目相对,她的瞳仁里隐约映出他的影子。 “阿柴,如果你平安回来,我就给你奖励。” 沈御挑了挑眉,“什么奖励?” 温婉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一点儿。 沈御凑过去。 温婉吐气如兰的轻声说:“如果你平平安安的回来,下次你再喝壮阳酒,我真的……会帮你解决。要是受了伤,奖励就没有了,明白吗?” 突如其来被撩,沈御惊得眼神微眯。 不等他反应,温婉又低声说: “所以,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本章完) 80.第80章 声优故人 第80章 声优故人 当天夜里,一队轻骑在月华初升的时候从西城门离开。 温婉辗转难眠,既然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最后索性不睡了,裹着披风便出门。 冷风袭来,她打了个激灵浑身一颤,再抬头的时候,只一轮朦胧的清月挂在天边。 “他应该走了吧。” 这才几个时辰,她竟然就生出点点惆怅。 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再这样下去,她恐怕真的要陷下去了。 她刚站了没两分钟,就听阿贵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小婉姑娘,你果然起夜了。” 阿贵吸了吸鼻子,“我都等了大半夜了。厨房里给您温着酒呢,还有您最喜欢吃的点心也热着。我给您拿过去?” 温婉怔住,试探着问:“你家校尉安排的?” 阿贵应声,“主子说今天晚上你肯定睡不着,怕你半夜里饿了,所以吩咐我提前备着。” 有酒,有点心。 他安排得倒是仔细。 温婉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心里刚升起的惆怅却在他这份心意里渐渐消散。 算了,人生短短几十年,珍惜当下吧。 “那辛苦你了,送我房里吧。”温婉笑着道。 阿贵手脚麻利,去厨房拿了东西之后折返回来。 温婉给阿贵也倒了一杯酒,“下次别这么老实一直在外面守着了,大半夜的,夜里冷,你敲门叫我就好。” 阿贵捧着热酒,闻言,有些怔怔的盯着温婉看。 温婉察觉到他的视线,问:“怎么了?” 阿贵憨厚的笑了笑,“小婉姑娘,你是个好人。” 在她的眼中,似乎没有高低贵贱,让他们这样的,在她面前活得像一个人。 温婉一听,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喝了一口酒,才轻叹道:“好与坏,黑与白,哪里是这么容易分得清的。” 阿贵不懂。 温婉:“比如说守护边城的沈大将军,他在你眼中,肯定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吧?” 阿贵说:“这是自然。” “于家国天下,他自是英雄,是好人。可他风流成性,后宅中女人无数,就连圣上都亲自给他赐美女,于这些女人而言,他就算不得好人。” 开头的话,阿贵听着还像回事,可后面的…… 阿贵木着一张脸,完全不敢乱说话。 微醺状态下,最是容易口吐真言。 许是今日是个离别的日子,她也变得感伤许多,忍不住说了几句心里话。 “女子不易,一生依附于男人而活,将军府的后宅里,一群女人眼巴巴的盼望着能得到大将军的喜爱,像一群争宠的宠物狗。” “主人高兴的时候,就赏赐几根肉骨头,主人不高兴的时候,随手打发,或者看这群像狗一样的女人相互内斗,撕咬得鲜血淋淋、体无完肤。” 阿贵越听越觉得头皮发麻,这下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也就面前的是小婉姑娘,换其他人,敢这么议论大将军的事,他早用上拳头了。 “阿贵,”温婉仰头灌了一口酒,突然笑着说:“我不会让自己做一条宠物狗的。” 阿贵:“??” 啥意思,他怎么越听越迷糊了。 温婉也没打算细说,笑道:“你记下就行了,如果有一天……将来你家校尉要是有想不明白的事,你就把我刚才说的话告诉他。” 阿贵:“??” 他果然是读书读少了,竟然都听不懂主子们说的话了。 那时候的阿贵,以为温婉喝醉了,说的都是胡话而已。* 沈御离开以后的日子,乏味又无聊。 在院子里待了几个月的温婉,觉得自己已经开始发霉了。 她百无聊赖的在院子里转圈圈,在转到一百零三圈的时候,她大吼一声。 “沈舟!我们出去透透风吧!” 沈舟正挽着袖子腌泡菜,听见声音,他从厨房窗户探出脑袋。 “可阿柴哥说,你出门都得阿贵陪着,阿贵这会儿不在,没人陪你啊。” 温婉双手叉腰,抬手指向沈舟。 “你不是人?你就不能陪我出去?” 沈舟犹豫,“我啊……” 温婉:“你不是整天说你长大了,是男子汉了?怎么,出趟门而已,你都不敢了?” “呃……”其实沈舟也觉得阿柴哥谨慎过头了,就在边城里转转,又不是什么危险地方,哪会那么容易有危险。 温婉又说:“以前阿柴没在的时候,我们不也出门逛街,怎么,现在倒是矜贵起来了?” “说得对。” 沈舟被说服了,擦了擦手就走出厨房。 他乐呵呵的笑,“听说昨天有帝京来的巧戏班子,唱得可好了,我正想去听呢。” “有这好事儿你不早说。”温婉扶着沈舟的胳膊往外走。 沈舟边走边叮嘱,“小婉姐姐,一会儿那地方肯定人多,你可得抓紧我,千万别走失了。” 温婉连连点头,“知道了,我多大的人了,还能走失?” 沈舟应声,琢磨着她这话也对。 只可惜,他们还是小看了边城人民听戏的热情。 巧戏班子的戏台搭在一片空地上,戏还没开场,台子下就乌泱泱的挤满了人。 温婉抓着沈舟的胳膊,感受了一把不用走也能被架着前进的体验。 他们俩都身形娇小,在人群里完全没有选择方向的余地,等到人群停下来的时候,已经被挤到了戏台子右边的角落里。 好处是,这里离戏台很近。 坏处是,这个角度只能闻其声,不能见其人。 “行吧,就当听个响儿,反正我一个半瞎的人,本来也瞧不见什么。” 温婉适应能力很强,很快调整好心态。 他们的右边就是一个戏子们上下台的通道。 开场时辰一到,戏子们粉墨登场,蹬蹬锵锵的锣鼓声也响了起来。 台上的人一开嗓,嗓音很是惊艳,台下立刻叫好声一片。 温婉一个不懂戏的,也觉得这人声音好听。 她美滋滋的听了一阵,那唱戏的人唱完了剧情,便往这个方向退场。 温婉面带笑意,等着下一个登台的角色上场。 突然,一个身影走到她跟前。 “小婉,是你!” 这声音,正是先前在台上唱戏的那个“好嗓子”。 他不唱戏,说话的时候,嗓音低沉浑厚,依旧很好听。 在现代社会,他要是做声优的话肯定会火。 (本章完) 81.第81章 小红帽 第81章 小红帽 小婉? 温婉眨巴着眼睛,一脸茫然。 这人应该不是叫他吧?难道周围也有一个叫小婉的姑娘? 这是温婉的第一反应,所以她一点儿回应也没有给。 “小婉?” 男人又唤了一声,这一次,他的语气已经带了三分担忧。 温婉还是没动,直到眼前的人抬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然后惊讶的拔高了音量。 “小婉,你眼睛怎么了?” 好吧,名字叫小婉,眼睛还不好的,周围估计应该只有她一个。 不是巧合,这人的确是认识她。 温婉神色不动,故意揉了揉眼睛,“抱歉,我眼睛瞎了。你认识我?请问你是……” 许是“瞎了”两个字,对眼前之人的冲击太大。 男人许久没有回应,再开口时,声音竟有些微微的颤抖。 “他们、他们竟然……”他哽咽着,似乎隐忍着愤怒,“我是孟锦,你……不记得了吗?” 她当然不记得,她压根儿就不是原主。 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已经是将军府的小妾,除了将军府的小姐妹,她谁也不认识。 看来眼睛瞎了,也不算件坏事,至少面对熟人,她可以名正言顺的说认不出来。 “呃……你看,我受了伤,所以……”温婉吞吞吐吐。 “也失忆了?”男人沉声问。 这可是你说的。 温婉没吭声,算是默认。 她看不见,沈舟却看得清楚。 眼前的男人虽然画着旦的妆,但五官精致挺拔,必定容貌不凡,他从见到小婉姐姐开始,一双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她,眼神里的情谊藏都藏不住。 而现在,他听见温婉不只眼睛瞎了,还失忆的时候,整个人身形一晃,似是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孟锦!又该你上台了,你动作快点儿。” 远处的班主在催促。 孟锦不舍的看向小婉,叮嘱道:“在这儿等我,我一会儿有话跟你说。” 他离开以后,温婉扯了扯沈舟的胳膊。 “我们走吧。” 沈舟愣愣的,“啊?那个人好像认识你,真的不用等他吗?” “不等。” 温婉回答得很干脆。 是原主的熟人,又不是她的,过去的就让她过去,过多接触,只会徒增麻烦。 沈舟自然是听温婉的,所以扶着她往人群外走。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出人群。 温婉又带着沈舟去买了些零嘴,这才打道回府。 * 接下来的几天,温婉都没有出门。 至少在巧戏班子离开边城之前,她都不打算再出门。 那天回来之后,温婉仔细想了想,从孟锦的反应来看,似乎和原主关系匪浅。 她现在的生活挺好的,好不容易有了新身份,可以自由自在的为自己而活,可不想再牵扯上乱七八糟的事。 这个小小的插曲很快就过去,很快,沈舟打听回来消息,说那个巧戏班子三天前已经离开了边城。 温婉松了一口气,总算解除警报了。 这天下午,沈舟美滋滋的说小峰街开了家新的糕点店,据说味道很好,门口排着长长地队伍。温婉被勾起了馋虫,便吵着要去尝鲜。 今天阿贵也在,可以陪着她出门,所以带上沈舟,他们直奔小峰街去。 到的时候,果然看见小小的糕点铺子门前,队伍一直排到了街口。 沈舟:“这么长的队伍,要不我在这儿排队,你们去旁边茶室休息吧。” 温婉用手挡了挡阳光,“也好。” 春天的太阳虽然不毒辣,但晒久了一样会黑。 于是,温婉和阿贵转身走进对面的茶室。 茶室里人也不少,一楼的大厅座无虚席,店里的伙计领着两人上了二楼的包间。 那是一个位置偏僻的包间,有一扇通往后街的大窗户。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间屋子平时用的少,屋子里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霉味。 阿贵皱了皱眉,起身将窗户完全打开。 店小二去泡茶,没过一会儿,隔壁传来闹哄哄的声音,似乎是有人起了争执。 阿贵开门去看,正打算关门,店小二抓住阿贵的手哀求。 “大哥,隔壁伤了人,您高抬贵手帮忙一起抬到医馆,医馆很近,就在街口,几步路的功夫。” 搭把手的事,阿贵人高马大的,所以店小二哀求他也是情理之中。 阿贵惦记着温婉,犹豫的回头看了一眼。 店小二看出他的顾虑,“大哥,这位姑娘就在咱们店里,丢不了的,把房门一关,保证没有人来打搅她,人命关天,您就帮帮忙吧。” 阿贵犹豫,“小婉姑娘,要不……我去去就来?” “好。”温婉应声。 阿贵跟着店小二离开,走的时候还专门把门关上,他不放心,又叮嘱道:“小婉姑娘,你把门栓插上,谁来也别开门。” “嗯,知道了,你快去吧。” 温婉摇头淡笑,想起了狼来了的故事,外婆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能给陌生人开门。 她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儿,几分钟的时间还能把自己弄丢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不至于防范到这个份儿上,那正常日子还过不过了? 想是这么想,温婉还是听话的将房门栓上。 她刚回窗边坐下,一口热茶还没来得及喝,一个人影从窗外飞跃进来。 温婉:“……” 话果然不能说得太满,门关上了,窗户还开着呢? 这谁能想到? 她拢着袖子,手指悄悄的摸到了带着匕首上。 “小婉……”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沉重的,毫无掩饰的情意。 是孟锦! 这个声音过于好听,她立刻就辨认出来了。 她抿了抿唇,不动声色的揉了揉眼睛,假装自己一点儿也瞧不见。 “你是……孟锦?” 孟锦听见她唤出自己的名字,扬唇笑了笑。 “是我。” 他激动的上前握住她的双手,“小婉,我带你走。” 温婉头皮一阵发麻。 不是,大哥你谁啊,就要带她走! 温婉将手挣脱出来,“我都不记得你了,我怎么能跟你走?再说了,我现在过得好好的,我走哪里去?” “好好的?”孟锦冷哼一声,“你一双眼睛都瞎了,这叫好好的?你连从小一起长大的我,都忘得干干净净,这叫好好的?” (本章完) 82.第82章 青梅竹马 第82章 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 温婉心里咯噔一跳。 孟锦和原主如果是这种关系,那就真的麻烦大了。 不管原主和他有没有情意,这份情意,都不是如今的她应该来承担的。 温婉:“其实,我受伤只是个意外.” 孟锦沉声说:“如果当初不是你爹娘把你卖到大户人家做妾,就不会出现这种意外。” 原来她是被人卖做妾的啊。 温婉抿了抿唇,正准备粉饰一二。 她还没开口,孟锦将她打横抱起,直接跃出窗外。 温婉只觉得身体凌空,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他塞进一辆马车。 “你那叫阿贵的小厮身手不错,为了引开他,我还颇费了些功夫。” 温婉面色一沉,“店小二都是你安排的?你们的巧戏班子,根本没有离开边城。” 她越想心越惊,“你也不是戏班子的人,对吗?” “对。”孟锦承认得倒是爽快。 “我知道你失忆了,现下肯定有很多疑问,但这里不是说话的时候,等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会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 他说完,缓缓抬起手,指尖快要触摸到温婉脸颊的时候,瞧见她略显害怕的神情。 “你怕我……”孟锦失落的呢喃,眼神一暗,温柔的说:“小婉,你别怕。我永远不会伤害你的。” 温婉:“……” 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是原主,实在是难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深厚情意。 * 也不知道马车走的什么路,道上磕磕碰碰的,颠得温婉头晕眼。 马车停下之后,温婉脸色些许发白。 孟锦准备抱她下马车,手刚碰到温婉,温婉就往角落里躲。 “你干什么?” 孟锦双手僵在空中还,“我抱你进去。” 温婉皱眉,“男女授受不亲,我自己走。” 孟锦犹豫了一下,“好。” 温婉在他的搀扶下,摸索着下了马车。 “前面有台阶。” 孟锦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走进院门。 这是个独立的小院,院子不大,收拾得很干净,院子角落里堆放着巧戏班子的道具。 几个劲装青年正在院子里练戏,看见孟锦抱着一个姑娘进来,几人面面相觑。 “孟大人,这位是……” 孟锦抬起头,美颜都是笑意,“这是我未来媳妇儿。” 温婉:“……” 这么直接的吗? 经过她同意了吗? 几个青年闻言,皆是一愣,等孟锦走远了之后,他们才回过神来。 个子矮的那个踹了旁边人一脚,那人痛呼出声。 “你会痛,看来不是做梦,也不是我们的幻觉。” “你妈的,你要看是不是做梦,怎么不揍自己?” “这个重要吗?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孟大人带了个媳妇儿回来这件事吗?” “说的也是,朝野上下都以为孟大人不近女色呢,原来是心有所属?”“这消息要是传回帝京去,怕是不知道多少姑娘要伤心而亡。” “不过,刚才那姑娘的眼睛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不能吧,那么多名门闺秀,孟大人都瞧不上,就瞧上一个盲女?” 几个青年震惊不已,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 屋子里燃着淡淡的松香,这种松香是读书人最喜欢的。 温婉低垂着眼眸,思绪还停留在“孟大人”这三个字上。 先前院子里的人,唤孟锦“孟大人”。 这让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两年前,将军府后院来了两个小妾,据说是新科状元孟大人给沈大将军送的美人儿。 而当时的新科状元姓孟,名长青。 孟锦给温婉倒了热茶,“喝口水,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温婉捧着热茶,轻声开口,“孟锦,锦是你的大名吗?” 孟锦眸中闪过一抹诧异,“你是想问我,是不是孟长青?” 温婉指尖微颤,轻轻点了点头。 孟锦赞赏的笑了,“我是孟长青,锦,是我的小字。也是你从小到大都叫习惯的小字。对你来说,我不是孟长青,只是孟锦。” 两年前的状元,如今当朝丞相的得意门生,户部侍郎孟长青。 果真是他。 温婉战术性喝了一口茶,掩住面上的震惊。 她的沉默,越发让孟锦目光逐渐暗淡。 她似乎,并不在乎他是谁。 他宁愿她怨他、恨他,也不愿她把他当成无关紧要的人。 孟锦沉声诉说:“小婉,当初是我不好。” “我读了十几年圣贤书,却不愿入仕,不愿为碎银二两而折腰,我一心只顾着自己的气节,却忘了你一个姑娘家,也需要安稳的生活。” 他的悔意写在脸上,只可惜温婉看不见。 “我跟着师傅游遍端朝山川,阅遍景秀山河,回到家乡才知道你爹娘将你卖给了大户人家做妾。” 说到这里,他愤怒的握紧拳头。 即便过去这么久了,他依旧意难平。 “我知道消息以后,就去找你爹娘,原本是想从他们口中问出你的下落,没想到我去的时候,你爹娘已经被山匪所害,至此,我便失去了你所有的下落。” 温婉听完,诧异抬头,“我爹娘死了?” 孟锦:“嗯。我去的时候,官府已经以山匪劫财杀人结案,你爹娘的尸体是官府让人收殓的。年初,我帮他们修了新坟,等你回乡的时候,我带你去祭拜他们。” 顿了顿,他又说:“至于害了你爹娘的山匪,你放心,我一定亲手剿杀了替你报仇雪恨。” 温婉是真没想到她的身世如此坎坷,她更没有想到,她还有一个身居高位的青梅竹马。 温婉低着头,语气凉幽幽的,“孟侍郎,我听说过你,你是当今圣上跟前的红人。” 孟锦眉头微蹙,“你以前都叫我锦哥哥。” “不合适。”温婉,“如今不合适。您是孟大人,而我是好不容易才摆脱小妾身份的一个瞎子。孟大人难道觉得,我这样的身份还能和您再续前缘吗?” “小婉,你宁愿做一个小小校尉的外室,也不愿回到我身边?”孟锦厉声质问。 小校尉? 他知道阿柴的存在! 温婉震惊抬眸,脸色很冷,“你什么意思?” (本章完) 83.第83章 以你之名 第83章 以你之名 四目相对,一个眼神犀利,一个目光空洞却丝毫不肯退让。 那一刻,孟锦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喜欢这个小校尉。” 他身形一晃,扶着桌面才站稳身形。 温婉移开目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孟锦扯出牵强的苦笑,似乎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脚步虚浮的离开了厢房。 门外,阳光正甚,孟锦却只觉得冷到了骨子里。 一朝错过,如今,她已经不是那个追在他屁股后面大街小巷跑的小姑娘了。 她心有所属,而心仪之人已经不是他。 可他不甘心! 孟锦想到这里,一脚踹翻了莲缸。 瓷片碎了一地,朵朵粉色莲和污泥混在一起,其间几条鼓着眼睛的金鱼不断挣扎,最终咽了气。 远处,几个青年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见孟锦脸色阴沉,尽皆不敢上前。 * 孟锦离开之后,整整一天都没有再来看过温婉,只一名厨娘按时将吃食送进厢房。 温婉没什么胃口,寥寥吃了两口菜就放下筷子。 厨娘站在边上伺候,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 夜深人静的时候,孟锦敲门后走了进来。 随着他的靠近,汩汩酒气扑面而来。 “你喝酒了?”温婉不自觉往后退。 孟锦粗声粗气的应了一声,似乎站不稳,往前走了两步就摔在了她的脚边。 他垂头丧气的爬起来,也不起身,就背靠椅子瘫坐在原地。 “小婉。” 他轻轻地唤了一声之后,便没了下文。 温婉一直没听见他在说话,正疑惑,却听脚边传来沉稳的呼吸声。 这是……睡着了? 温婉静思片刻,蹑手蹑脚的摩挲着下床。 她突然被掳走,阿贵和沈舟不知道该急成什么样了,她得尽快回去。 晚上的光线太暗,温婉什么也看不清,跌跌撞撞走到门口,刚推开门,就被按住了肩膀。 “小婉,你想去哪儿?” 她浑身一僵,硬着头皮回答:“我想去方便,可你在房间里,我不好意思。” 尿遁,一个屡试不爽的借口。 孟锦不是看不出来,他低垂着眼眸,没有揭穿她的谎言,只轻声说: “恭桶就在屏风后,我回房休息了,你自便。” 说完,他越过温婉推门出去,回身关门的时候,他又说: “小婉,你眼睛不好,大晚上的就不要出门了,周围都是我的人,你走不远。万一磕了碰了,也是自己受累。” 房门被重新关上。 温婉的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 呵,嘴上说得多么的情深义重,还不是欺负她一个瞎子,把她关在这里? 强行带走她,浑然不顾她的意愿,根本不尊重她的选择,这样的男人,就算伪装得再痴情,也不过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 但凡她不是个受虐狂,也不会脑袋发晕对这种人生出情谊。 不过,有句话他说得对,大晚上的,她眼神不好,想要逃的确风险太高。 既来之且安之。 温婉向来是个豁达的性子,只要孟锦不是想要她的命,那就该吃吃该睡睡。 * 厨娘再送饭进来的时候,就发现温婉的胃口突然就变好了。她把这个消息禀报孟锦,孟锦倒是没说什么,只叮嘱她小心伺候着。 “孟大人说了,只要不出这个院子,您想做什么都可以跟我说。你要是听戏,我就找人过来给你唱。” 厨娘扶着温婉在院子里晒太阳,一个劲儿的帮孟锦说好话。 “我是从帝京跟着孟大人一路来的边城,还从未见过孟大人如此亲近一个女子,孟大人一早还专门去给姑娘买了成衣,都是上好的料子,连样都是他亲自挑的。” “衣服我都给您放柜子里了,那么一大柜子,您可劲儿换着穿,都能穿到明年。” “孟大人说您以前最喜欢穿新衣服和新首饰,这边城的首饰铺子他也去瞧了,可惜没瞧上眼的,等回了帝京,他再给您买些好的。” 温婉静静地听着,慵懒的打了个哈欠,随口问: “你们这个巧戏班子,真是唱戏的?” 厨娘说:“我们是,孟大人和他的随从当然不是。他们是来公干的,跟着我们戏班子掩人耳目而已。” 温婉有些诧异,她还以为会费些唇舌才能套出话呢。 似乎看出她的想法,厨娘解释了一句。 “姑娘,孟大人说,只要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您。” 温婉脚步一顿,那就直接开问。 “那……他们来了几个人?” “加上孟大人,一共七个。” “他们来做什么?” “不知道。” “他们现在去哪儿了?” “不知道。” 温婉嘴角一扯,她就说,孟锦怎么如此放松警惕,原来是因为厨娘什么都不知道啊。 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索性不再问了。 “刘妈,我想吃烤全羊,你会做吗?” 刘妈一脸为难,“我不会。” 她刚才说她是帝京来的,烤全羊是边城特色,她不会也是自然。 温婉猜对了,心里暗喜,面上却不显。 “可我真的好想吃,刘妈,你能不能让人去给我买?孟大人有没有说过不能去帮我买吃食?” 刘妈:“这个倒是没说过。那行,我差人去买。” “好,谢谢刘妈。” 温婉笑容温和,不动声色的补充了一句,“对了,记得给厨子说,羊皮要八分焦,肉要六分嫩,还要一包他们特制的辣椒面。” * 天刚黑,烤全羊就摆上了桌。 厨娘拿着小刀,将羊肉切下来裹上辣椒面之后,才放进温婉面前的盘子里。 皮焦肉嫩的烤羊肉,吃一口都嘴角流油。 温婉美滋滋的吃着烤羊肉,刚吃个半饱,孟锦一行人脚步匆匆的走进来。 “小婉。”孟锦声音里三分寒意,开门见山的问:“你见过陈院使?” 原来,他们也是追着陈院使来的? 温婉:“见过,他是给我看眼睛的大夫,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他是陈院使,后来才知道的。” 她没有瞒他,这让孟锦松了一口气。 他在温婉对面的椅子坐下,表情很严肃,“小婉,你听我说,从现在开始,任何人问你,你都要说没见过陈院使。” (本章完) 84.第84章 真真假假 第84章 真真假假 孟锦见温婉一脸懵懂,眉头又是一皱。 他让刘妈先出去,房门关上以后,才重新开口。 “我们一路追查,今日才查到陈院使来边城之后,住进的是你的院子。你院子里的人都见过他,不止如此,你们还见过香女。” “香女?”温婉一怔,“你说的香女,是和陈院使相恋过的那位老婆婆?” “没错。” “香女……”温婉呢喃着这两个字,原来这是老婆婆的名字? 孟锦:“陈院使离开宫里之前,发现了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就是他的催命符。” 闻言,温婉眼神一暗,再联想到他刚才的警告,突然心里一凉。 “所以,你这一趟来,是要杀人灭口?” 孟锦犹豫了一下,便吐出一个字。 “对。” 温婉脸色一白,“所以,所有与陈院使和香女相关的人,你都会杀光?包括……我?” “自然不包括你。所以,我刚才让你守口如瓶,从现在开始,你没有见过陈院使,也没有见过香女。” 他语气坚定,“我很庆幸,这一趟我来处理这些事,否则,我就没有机会护住你。” 他不敢去想,如果不是他刚好在边城遇到了温婉,那现在的她,恐怕已经成为刀下亡魂。 许是他所说的消息让人过于震惊,温婉沉默许久。 她怯生生的问:“你是说,除了我,我院子里的其他人,你都会杀了他们?” 孟锦眼神一暗,“小婉,我护不住这么多人。护住你一个,我也要冒极大的风险。” “呵,”温婉嘲讽的笑了,“如此说来,你要杀光我身边所有的人,但留下了我,而我是不是还要多谢你?” 她凉悠悠的语气,让孟锦眉头越拧越紧。 “小婉……” 温婉打断他,“行了。我回房休息了,你让我冷静冷静!” 她站起身,怒气冲冲的摸索着往外走。 经过这两天的熟悉,她已经能独自熟门熟路的回房间。 孟锦起身,好几次想过去扶她,却被她拍开了手。 最后,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温婉回到房间,当着他的面关上房门。 孟锦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一名青年走过来。 “大人,香女的住处已经处理过了,左右邻居和平时和她熟悉的人都没有留下活口。” 那人看了一眼温婉屋子的方向,“现在……就剩下小婉姑娘院子里的人……” “知道了。”孟锦举起手打断他,“那个叫阿贵的身手不错,叫兄弟们集合,我们一起去处理,千万不能让他跑了。至于那个小校尉……” 顿了顿,他提高了声音,“我们在边城守株待兔,他要是死在边境就算了,如果活着回来,进城的时候,就是他的死期。” * 一门之隔内的温婉,心绪久久难以平静。 孟锦和他属下的对话,丝毫没有遮掩。 她明白,他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她要绝了她所有的念想,斩断她所有可能依附的枝叶。 果然,年纪轻轻就能爬上户部侍郎这个位置的人,哪里是个只顾儿女情长的。 就连他讲述的,和原主之间的故事,也未必就全是实情。一想到孟锦带人去杀阿贵和沈舟,温婉就背脊发凉。 她再也顾不得视力尚未完全恢复,毫不犹豫的爬上窗台,准备翻出房间,再试着逃出院子。 只可惜,她还是小瞧了孟锦的谨慎。 刘妈早已经等候在窗边,她的身后,还站着两名戏班子的人。 “姑娘,你这是何必?” 刘妈上前扶住温婉,“孟大人让我们今夜仔细看住你,是绝不会让你有机会出这个院子的。” 她又苦口婆心的劝,“姑娘,你眼睛不好,孟大人不但不嫌弃你,还处处为你周道,你现在这样,就算折腾着逃出这个院子,你又怎么过活呢?” “听刘妈一句劝,你就省省心吧,孟大人是个好人,他会好好待你的。” 有那么一瞬,温婉由心生出一种恐惧。 孟锦这个人,到底是怎么经营形象的? 明明抬手之间就杀那么多无辜的人灭口,而跟着他的人,却还能口口声声的说他是好人? 有些人,天生善于演戏和政治,也许孟锦就是个中翘楚。 就连温婉刚见到他时,都被他情深款款的模样所骗,险些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 温婉冷笑一声,懒得和她做口舌之争。 立场不同,就算言语上对她再客气关怀,也依旧无法改变敌对的立场。 逃跑失败,刘妈将窗户重新关上,又让人守住窗户和房门,这才离开了房间。 她前脚一走,温婉就坐起身。 她呆呆的看向窗户的方向,眼眶发红,声音哽咽。 “阿贵、沈舟,是你们先找到这里,还是孟锦先找到你们呢?” 原来,人类在无能为力的时候,真的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着祈祷上。 * 温婉睁着眼睛守到天明,也没有等来沈舟和阿贵。 伴随着天光乍亮,大步推门进来的人,是孟锦。 他似乎经过一场恶战,进门的时候,身上带着浓郁的血腥味。 刘妈替他打了热水,他一边净手,一边回头睨了一眼温婉。 温婉嘴唇颤了颤,不敢问他这一趟,结果如何。 孟锦拿布擦干净手后,才走到床边。 他居高临下的对温婉说:“小婉,从现在开始,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他说着自以为深情的话,于温婉而言,这些话每一个字都像刀子,划在她心脏上,疼得刺骨。 她鼻头一酸,没忍住开始落泪。 在眼泪落下的时候,她抬起手,一巴掌甩在了孟锦的脸上。 “疯子!” 杀光了她身边的人,还有脸说要照顾她一辈子。 孟锦嗤笑一声,摸了摸脸颊,不怒反笑。 “我的确是疯了。” 他悻悻的抬起手,捏住了温婉的下巴,“我如果不疯,我一个穷乡僻壤出来的小子,怎么爬上高位?” “当初你爹娘嫌弃我家贫,趁我跟随师傅游历的时候,把你卖给有钱人家做妾,你可知,我回乡得知一切的时候,是怎么熬过来的?” (本章完) 85.第85章 最危险的地方 第85章 最危险的地方 说得他像多么在乎温婉一样。 可在温婉看来,他对原主的占有欲远远超过了他所说的情谊。 人在屋檐下,温婉没打算以卵击石在言语上刺激他。 她的沉默,让孟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罢了,你失忆了,不能和我感同身受,我也不怪你。” 他像是在自我安慰,又怜惜的抚摸着温婉的脸颊,像是陷入了一种回忆,想要透过眼前的她,重温记忆里那些美好的时光。 门外,有人急匆匆前来禀报。 “大人,边城守军往这个方向过来了,很有可能很快会搜查到这里。” 孟锦神色一凛,却丝毫不惧。 “来就来了,有何可惧。只要沈御不在边城,在这边城里,谁敢动我不成?” 话是这么说,孟锦还是领着人出门去了。 他离开不久,窗外传来几声猫叫。 这猫叫带着思春的声调,叫起来却是三长两短的节奏。 温婉一听,面上就是一喜。 她快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个人影便跃了进来。 “小婉姑娘!” “阿贵。” 这一刻,温婉鼻头有些发酸,“你果然找到了这里。” “嗯,我先带你出去,其他的,等出去之后再说。” 阿贵说着,一瘸一拐的走到她跟前,背着她从窗户离开。 白天的时候,温婉已经能勉强看清人影,隔得近了,她立刻发现阿贵走路的时候蹩脚的姿势,还有他身上传出来的若有似无的皮肉烧焦的气味。 “你受伤了?”温婉趴在他肩头,轻声问。 阿贵语气随意,“不打紧,死不了。” 他身手灵活,即便背着温婉,也快速的翻过院墙。 不敢丝毫耽搁,他用尽全力狂奔,直到跑了两条街,他才气喘吁吁的停下稍作休息。 阿贵说:“再过两条街,就是沈大将军的府邸了,我们躲进去,那些人就找不到我们。” 温婉一惊,“我们……要去沈大将军的府邸?” 阿贵点点头,“那伙人来头不小,在边城里杀了好几户人,都是灭门,一个活口都没留。就连我和沈舟,当时都被他们困在小院里置之死地。” 说到这里,他还一阵后怕,“要不是当初院子里留了一个地道,我和沈舟此刻都葬身火海了。” 温婉是猜到孟锦会下狠手,却也没想到他居然狠辣到了这个地步。 他不是丞相的得意门生,挂的是户部侍郎的文职吗,这些手段,哪里是文臣做得出来的? 不过这些都不是现在她有空细想的。 “那沈舟呢,他现在怎么样?”温婉急切的问。 “他没事,姑娘别担心。”阿贵长话短说,“这次多亏沈舟去烤羊铺子打听消息,才发现了你留的线索。” 烤羊肉,皮要八分焦,肉要六分嫩,还要裹特制的辣椒面。 在边城,他们只见过温婉这个吃法。 所以才跟着这条线索追查到了她所在的位置。 温婉也庆幸,他们都从火海里逃出来了。 可沈大将军府……温婉拧眉问:“除了沈大将军府,没有别的藏身之地了吗?” 阿贵也为难,“可那伙人如此神通广大,而且行事嚣张,在边城里,没有比沈将军府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话是这么说……” 可她哪敢去沈御的府邸啊,那可是她名义上的夫君,要是被人认出来,她不得抓回去当那种马的生育工具啊。 阿贵休息得差不多了,“小婉姑娘,我们赶紧走吧,边城守军拖不了太长时间,那伙人很快会追上来。” 温婉还在犹豫,“可沈大将军府邸,我们要以什么身份躲进去?” 闻言,阿贵笑了,“原来您在担心这个啊。我们校尉是沈大将军的得力干将,很得大将军赏识,这次校尉跟随大将军外出公干,走之前交代过要将军府照顾你。” “沈大将军也去了漠北边境?”温婉一愣。 阿贵点头,“对啊。” 温婉转念一想,也对,如此机密的事,沈御不亲自去一趟,怕是很难跟宫里那位交差。 阿贵又道:“小婉姑娘放心,我都跟那边说好了,我们进去以后,就在后院找个小院子住下,等校尉回来。不用和沈将军府里的任何人打交道。” 如果只躲在院子里,足不出户的话,应该不会运气那么差碰上熟人吧? 前是狼后是虎,根本没有给她太多的选择余地。 温婉一咬牙,“好。我们就去沈府。” * 沈府侧门处,沈舟眼巴巴的等候着。 当看见阿贵背着温婉出现,沈舟喜极而泣。 “小婉姐姐。” 他声音哽咽,充斥着这几天以来受的所有委屈。 温婉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别哭,我们都好好的。” “嗯。”沈舟点点头,将眼泪憋了回去。 人到齐以后,沈舟就推开侧门,领着两人进去。 侧门里,一名老管家正坐在假山旁的石桌边打瞌睡。 沈舟叫醒他。 老管家姓李,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看了看温婉,又看向阿贵。 “这就是小婉姑娘?” “嗯。”阿贵清了清嗓子,不着痕迹的给李管家一个暗示。 来之前,阿贵就跟老管家交了底,这可是大将军养在外面的姑娘。 人得好好伺候着,但大将军的身份得保密。 李管家是伺候沈御的老人,他可不管大将军和小婉姑娘之间有什么纠葛。 他只要听见大将军身边终于有了可心人,他就替大将军高兴。 “小婉姑娘,院子都给您收拾好了,那可是后院最精致的一间院子,采光也好,还有一个莲池,里面的鲤鱼养得极好,还能让小婉姑娘逗个乐。” 温婉:“呃……谢谢。” 她怎么觉得,这李管家对她的态度有些过于热情? 李管家提着一串钥匙,给三人领路,“小婉姑娘千万别跟我们客气,就跟自己家一样,需要什么就找下面的人去库房领。” 说完,李管家回头郑重的提醒道: “库房里还有好多调理女儿家身体的药材,回头我就让厨房做成药膳,小婉姑娘吃上一两个月,保准能生儿子……” 温婉越听越不对劲,“您、您刚才说……生、生儿子?” 这管家难道知道她的身份? (本章完) 86.第86章 有将军在 第86章 有将军在 阿贵头皮一麻,赶紧提醒道:“李管家!” 李管家一惊,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有些逾矩。 不过能在沈府做管家的,没点儿应变能力怎么行。 李管家憨笑着摆摆手,“瞧我老头子这张嘴,真是口无遮拦。小婉姑娘和周校尉还没谈婚论嫁呢,说这些还太早了。” 原来他是替阿柴着急。 只要不是发现她是沈御的小妾就好。 温婉仔细一想,觉得自己真是草木皆兵了,在沈府里,除了将军夫人赵氏和春娘,其他人根本没见过她才对。 一行人很快来到一间院子。 果然跟李管家说的一样,这是间很精致的院子,就是精致得有点儿夸张了,不像是给客人住的,倒像是主人家住的。 沈舟没见过这么精致的院子,惊得张大嘴巴。 “哇,这里好漂亮啊。” 李管家虚手点了点他,“小子也忒没见识。这就叫漂亮了?那你是没见过帝京的将军府,那才是雕梁画栋,好看极了。” 温婉眸光一闪,假装不经意的说:“大将军的府邸肯定是好的,对了,听说大将军的夫人从帝京来了边城,这事儿是真的吗?” 李管家带着他们穿过长廊,随口回答: “是真的。不过上个月大将军就送夫人回帝京了。” 温婉诧异,“这么快就回去了?” 赵氏和春娘是被送来替大将军留后的,难不成……是春娘已经怀孕了,所以功成身退? 李管家说起这事儿,也唏嘘不已。 “哎,将军夫人病倒了,大将军就差人提前把夫人送回帝京去了。” 温婉:“哦。” 她面上不显,心里则是偷偷暗喜。 赵氏和春娘不在这里,那她就完全不用担心身份泄露的事情了。 温婉喜静,所以阿贵一早就和李管家沟通过,这个小院子不留其他人伺候,就他跟沈舟两个人就行了。 李管家将院子的钥匙交给了阿贵。 “这间院子是在沈府里面,外面有边城守军把守,只要你们不出去,就谁也找不到这里。” 三人一听,神色放松了些许,这才安心住下。 * 院子里一应用具都是齐全的,李管家心细,还提前让人准备了三人换洗的衣服。 安顿下来之后,沈舟立刻去厨房帮温婉熬药。 这几天她被掳走,都没继续喝药,沈舟因此忧心忡忡,唯恐影响了温婉眼睛的恢复。 阿贵则换了一身将军府的护卫衣裳,直接到将军府门口打听消息去了。 晚上,沈舟做了三菜一汤。 温婉喝完药,口中苦得厉害,吃了好几个蜜饯才有吃饭的胃口。 阿贵回来的时候,刚好赶上吃饭。 “幸亏我们早一步进了将军府,再晚片刻,那些人就追上来了。” 他坐下之后,还在阵阵后怕,同时也十分好奇那些人的身份。 “真不知道他们到底什么来头,在边城这个地界,居然还能调动衙门的人。” “衙门的人大街小巷的找人,幸好这里是将军府,就算是衙门,也不敢强行进来找人。” 闻言,温婉神色一凝,“你听过户部侍郎孟锦吗?” “呃?”阿贵愣了愣,“你是说前两年的状元郎,如今圣上跟前的红人?”温婉点头,“对。” 阿贵脸色青白交加,随即又变得义愤填膺。 他一掌拍在桌子上,骂道: “我还以为是哪些个世家公子,仗着家里势力才干出灭门这种缺德事,没想到……” “居然是我们端朝的官员,还是居高位的户部侍郎!” 不怪阿贵反应如此之大。 如果不是温婉知晓孟锦的身份,谁会想到,杀人灭口,不把无辜之人的性命放在眼里的,会是户部侍郎? 沈舟睁着一双大眼睛,眼神懵懂,“就算他是大官又怎么样,那也不能随随便便杀人。” 温婉抬手揉了揉他的头,“说得对。” 沈舟又道:“小婉姐姐,你也别怕,我们有校尉和沈大将军呢。等大将军回来了,一定会替枉死的百姓讨回公道的。” 温婉感慨,“你倒是对大将军有信心。” 沈舟挺着胸脯,“这是自然。” * 衙门正厅里。 孟锦举起茶杯猛地砸在了地上。 “一群废物!人就在边城,怎么可能找不到?” 吴太守坐在侧位上,脸色尴尬的缩了缩脖子,面对孟锦的发难,他并不敢当面反驳。 他好歹也是一方城主,按理说在官职上不比孟锦低,可他只是个地方官,根本不敢惹怒京里来的官员,更何况,孟锦还不是一般的官员。 孟锦携圣上秘旨,虽没说是要做什么,可这就像是手握尚方宝剑,他只有配合的份儿。 吴太守唯唯诺诺的说:“我们的人已经找遍了所有的地方,的确是没发现,我琢磨着,兴许人已经离开边城了也不一定。” “不可能。”孟锦冷哼,“她离开之后,我的人就守住了四个城门,绝不会让她有机会出城。所以她肯定还在城里。” 吴太守敢怒不敢言。 孟锦沉声问:“你确定城内所有地方都找了?” 吴太守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动作一顿,像是想起什么。 “倒是还有个地方没找过。” 孟锦:“什么地方?” 吴太守犹豫了一瞬,才道:“沈大将军的府邸。” 沈大将军的府邸,衙门的人可不敢进去搜。 孟锦一听,浅黑同仁瑟缩阵阵,“对了,那个小校尉就是沈御的人,靠着这层关系,她没准儿还真躲进了沈府!” 他站起身,打不往外走,“调集人马,我们去沈府搜。” 吴太守一惊,“不、不太好吧。” 这两位祖宗,哪一位他都得罪不起啊。 孟锦头也不回,“你怕什么,万事有我担着。我奉圣上旨意办事,就算把沈府翻过来,他沈御又能拿我怎么样?再说,沈御如今又不在边城。” 吴太守还是胆怯,“沈将军是出名的睚眦必报,他要是回来知道我们搜了他的府邸,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啊。” 可惜,孟锦根本不听他劝,翻身上马后领着人就往沈府走。 吴太守惊出一脑门儿的冷汗,踌躇片刻,还是一咬牙跟了上去。 (本章完) 87.第87章 请君入瓮 第87章 请君入瓮 破天荒头一遭,边城衙门的人把沈大将军的府邸给围上了。 城里的百姓们都在吃瓜看热闹,围观的人比衙门的人还多。 平日里,沈府只有几十家丁护卫,有沈御和边城守军在,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沈府闹事? 所以事发之后,沈府里众人都还没回过神来。 还是阿贵领着护卫们将院门直接顶住,才把衙门的人堵在了外面。 老管家气得脸色发青,“好大的胆子!真是好大的胆子啊!竟然还真敢来沈府闹事啊。” 阿贵眉头拧得紧,要不是从温婉口中得知来人是户部侍郎。 他也会跟管家反应一样,以为这伙人哪怕胆子再大,也不敢来沈府。 “李管家别急,我已经差人去边城守军求援了。只要边城守军派人过来,府里就会平安无事。” 李管家捶胸顿足,“好他个吴太守,平素里我家将军也没少帮衬他,将军不在,他就调转枪头,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阿贵:“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李管家还是加派几个人,去把侧门和后门都守住。” 李管家连连点头,这才在小厮的搀扶下去做安排。 * 正门处剑拔弩张,后院的厢房里,气氛也并不轻松。 沈舟脚步匆匆,将沈府被围的消息告诉了温婉。 “小婉姐姐,我有些担心,边城守军在城外,这一来一回至少得要半个时辰。衙门的人多,还有孟锦身边几个高手,我怕阿贵哥他们顶不住。” 不用沈舟说,温婉也清楚。 孟锦这厮,当真是个疯子,居然还真敢和沈御撕破脸面。 难不成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真的如此重要? 温婉虽然也慌,但并没有立刻失去分寸。 她沉思片刻,轻声道:“既然挡不住,那他们要搜,让他们搜吧。” 沈舟不懂,“小婉姐姐,你什么意思?” 温婉冷笑,“字面意思。” 在沈舟的诧异下,她从怀里拿出一张猪皮面具。 这还是当初去草原的时候,沈御给她的,后来他让她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如今还真用上了。 沈舟恍然大悟,“对啊,有了这个东西,就算他们进来查,也找不到小婉姐姐。” 温恩点头,“嗯。至于你和阿贵……你们在孟锦等人眼中已经是死人,一会儿抹点儿锅灰在脸上,再去灶房里装作小厮,他们未必能将你们认出来。” 毕竟,明知道边城守军很快就会过来,孟锦也要抢时间。 既然主要目的是找她,他定会重点搜查女眷。 沈舟倒是不怕,“那天晚上他们来杀人灭口,黑漆漆的,没准儿连我们什么模样都没看清,就算不抹锅灰,他们也记不住我们的脸。再说了,就算被认出来,大不了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哟,口气还不小。”温婉抬手在他脸颊上捏了一把。 沈舟憨憨的笑了笑,随即又眉头一皱。 “只是,小婉姐姐,你的眼睛……” 温婉淡笑,“我的视力已经恢复了五成,现在又是白天,我顶多算个高度近视,能勉强看清东西。” “高度近视?”沈舟没听懂。 温婉摆摆手,“这个不重要,行了,你赶紧去通知阿贵做准备。” 沈舟应了,撒丫子就往外跑。 他走了以后,温婉戴上猪皮面具,又换上一身府中丫鬟的衣裳。她想了想,又寻到李管家交代了几句。 *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沈府的正门果然被撞开了。 撞开门的,不是衙门的人,他们得了吴太守的示意,最好两边不得罪,做做样子得了,并没有真正出力。 可孟锦带来的人却个个都是高手,经过这么一会儿的观察,吴太守已经看出来了。 这几个跟着孟锦的青年,肯定是出自大内。 孟锦身上带着皇命,圣上还亲自给他派了人,难怪他敢如此嚣张行事。 几名青年合力撞开门,顶门的家丁们被掀翻在地。 一名青年把长剑夹在李管家的脖子上。 “别乱动,我家大人只是找人,只要你们乖乖配合,我家大人保证不会伤沈府里众人分毫。” 李管家个子瘦小,但气势却丝毫不弱。 “这里是大将军的府邸,且是你们想搜就能搜的?你们竟然不把大将军放在眼里,等我家将军回来,定会要你们好看……” 李管家话还没说完,青年手上一用力,长剑逼近,堪堪割破了李管家脖子上的皮。 点点血珠滚落,青年冷声说:“你信不信,在你家将军回来之前,我就让你直接见阎王?” 孟锦装模作样的出声,“行了,一个老管家罢了,你吓唬他做什么。” 他又上前拱手行了一礼,表面上将姿态摆得很低,“事关重大,我们要找的人涉及到一个要案,我们也是不得已,还望管家行个方便。” “你让我们找一找,也是帮沈大将军自证清白,证明沈将军没有窝藏要犯,对吧?”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好像不让他进去找,沈府就是窝藏了要犯? 能得到丞相青睐,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的孟锦,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李管家似是挣扎许久,最终还是咬牙点了点头。 “多谢。” 孟锦面子功夫做得足,立刻指挥众人往府中各处去找人,还不忘叮嘱道: “找人归找人,可不能惊扰了府中众人。” 大张旗鼓的搜,怎么可能不惊扰? 这不过是个客套话罢了。 孟锦也带着两个随从,亲自参加到搜索中。 他看似随意的往后院去,但脚步从容,不过几次辗转就来到了沈御的书房。 李管家跟在他身后,心头吃惊,面上却不显。 小婉姑娘真神人也,还真给她说对了,孟锦会先来书房。 “大人留步!” 李管家绕道孟锦身前,“书房重地,将军向来不准他人随意出入。” 孟锦冷笑一声,“哦……管家这就让我为难了,不开门让我们看一看,怎么能证明里面没有藏人呢?” 李管家:“可是……” 孟锦扬眉,“管家如此阻拦,看来我们要找的人,没准儿就在里面也说不定,如此,我还非得进去看一眼不可了。” (本章完) 88.第88章 碰瓷专业户 第88章 碰瓷专业户 他话音落,就冲身边的青年使了个眼色。 青年会意,大步上前就要踹门。 他刚抬脚,房门被人从里拉开。 一个容貌平平的丫鬟站在门口,声音略显粗哑。 “管家,他们要看就看吧,都到如此境地了,要不给他们搜,倒还真给将军落下个窝藏要犯的罪名了。” 丫鬟侧开身子给几人让路。 李管家摇头叹气,到底没有再阻拦。 孟锦的目光落在丫鬟的脸上,这丫鬟容貌虽然普通,但眼神却很犀利,尤其是对上他的时候,丝毫不显怯懦。 居然,比李管家还要沉稳几分。 孟锦似笑非笑,“你是沈将军的丫鬟?” 带着猪皮面具的温婉粗声粗气应了一声,“奴婢是将军的书墨丫鬟。” 孟锦点点头,“伺候笔墨的,那就是读过写书。看来这人,还是得多读书才对啊。” 这话,像是说给李管家听的。 只可惜,李管家似乎没听懂,一脸茫然的看着孟锦进入书房。 温婉心头冷笑,这些个自诩是读书人的东西,以为说话多了含蓄,骂人就能不见刀光,不过也是在变相欺负人罢了。 她冷着一张脸,“两位贵客仔细些,这书房里的东西,都是将军最喜爱的东西,尤其是……” “咔嚓”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青年捧着的瓶碎了。 “天啊!你打碎了将军最喜欢的古董!” 温婉夸张的冲过去,捡起地上的碎瓷瓶,整个人摇摇欲坠,掩面就呜咽哭泣。 她边哭边哽咽着说:“这个古董瓶,是大将军高价从一名胡商手中买的,当时了三万两银子才勉强让那胡商割爱。” 青年惊了,“你、你说多少?” 温婉吸了吸鼻子,哑着声音说:“三万两。” 青年差点儿背过气去,他惊恐的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退,也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地方,架子上叮叮哐哐的滚下来一堆瓶。 温婉惊叫一声,“完了,这下完全了!” 她指着青年脚下的碎片说:“这个一万两,这个八千两,这个最便宜五千两,还有这个、这个可是最……” 青年脸色已经惨白一片,“最、最贵?” 温婉走近仔细一看,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最贵的,跟你最开始打碎的那个差不多的价格。” 青年脸色由白转黑,吓得险些握不住刀。 他诺诺的看向孟锦。 这些天价古董,就算把他卖一千次,他也赔不起。 孟锦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到这个时候,他哪里还看不出,这是着了道了。 即便他心里清楚,可事实摆在面前,一堆的碎瓷瓶还被那丫鬟一块一块的捡起来放在一旁的锦盒里。 温婉不住念叨,“这些瓶,我平时擦灰的时候都心惊胆战,就怕磕着碰着,回头大将军一怒之下把我发卖了。”“现在倒好,两位贵客打碎的古董,我得把这些碎片都收集好,等大将军回来了,也让他能拿着证据去找罪魁祸首赔偿。” 李管家也是一副悲痛难忍的表情,“唉,虽说是帝京里来的大官,但咱们大将军也是做官的,都是同僚,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大不了到时候让将军拿这些去帝京告御状。” 两个人跟唱双簧一样,你一言我一语,让那青年神色更加惊惧。 孟锦倒依旧从容,“李管家这是说的哪里话,这些瓷瓶,我看就是普通……” “哪里普通?”温婉拔高音量,举起碎片,“这些都是古董!都是有出处的东西,都是几百年前的大儒们用过的,据说摆在家里还能镇宅,能兴旺子嗣。” 她说着又叹气道:“世人皆知我家将军子嗣艰难,这才高价收了这些大儒用过的古董来镇宅,就指着能替沈家开枝散叶呢。这些古董的价值,已经远远超越了黄白之物。” “现在这些古董被打碎了,没准儿,我们大将军可能因此绝后了。这可关系沈家香火延绵,就算闹到了皇上跟前,皇上怕是也不会随便委屈了我们家将军的。” 一席话,越说越惊悚,最后竟然牵扯到了沈家子嗣上。 朝野上下,谁不知道沈家子嗣艰难的事? 如果真闹到朝堂上,沈御拿这个做借口,孟锦还真会处于被动。 他眉头越拧越紧,冷笑道:“你这丫鬟倒是巧舌如簧!” 温婉:“奴婢只是实话实说。两位贵客也是体面人,要不,您也别为难我们做下人的,你们能不能先把赔偿的银子给了?如果将军回来了,有了银子,兴许就不会再往上闹了。” 开口就问孟锦要钱,这胆子真大。 李管家都替她捏了一把汗。 唯恐孟锦一个愤怒直接提剑将她砍了。 孟锦一双眼睛犀利的扫过温婉。 旁边的青年小心翼翼踮着脚尖走到他边上,小声问:“大人,还要查吗?” “呵,”孟锦脸色难看,“你说呢?再查下去,你赔得起?” 说完之后,孟锦怒气冲冲的转身就走。 青年赶紧亦步亦趋的跟上。 他们离开以后,温婉和李管家都松了一口气。 李管家后背被冷汗湿透,“小婉姑娘,真是好险啊,我真怕他把你认出来。” 温婉也怕,但是却不得不赌。 “聪明的人,往往都有一个通病,就是疑心重。你越是躲躲藏藏,他越是会怀疑内里有鬼。反倒是大大方方出现在他面前,他反而觉得我不可能是他要找的人。” 对脸上的猪皮面具,她还是有信心的,毕竟,当初连阿卓信等人也没瞧出来端倪。 更何况,她还又用古董瓷瓶来分散了孟锦的注意力。 * 孟锦领着青年出了院子。 青年一路上战战兢兢,“大、大人,刚才在书房里,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孟锦脚步一顿,“我知道。” 青年一愣,“您知道?” “蠢货!”孟锦愤怒非常,“你现在还看不出,我们是被人碰瓷了?” 青年后知后觉,“原来如此!难怪刚才那个瓶摆放的位置在架子边缘上,看起来十分突兀,我就本能的拿起来看了一下。” 孟锦瞳孔瑟缩,咬牙道:“好狡猾的丫鬟!” 青年又心虚的问:“那被打碎的瓶子,我们真的要赔吗?” (本章完) 89.第89章 打个平手 第89章 打个平手 两天以后,孟锦还真派人送来了赔偿。 几个大木箱子里,装着各种古董瓷器,李管家粗略数了数,有大几十件。 不过这些虽然是古董,但也说不上多名贵。 箱子里还有一本这些古董的名册,李管家翻开来看。 “哟,这里面每一件古董居然都有出处,不是神话故事,就是名人用过的,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他将名册递给温婉,温婉手指摩挲着那字迹,轻笑一声。 “呵,这些故事肯定是孟锦编出来的,你看这印痕,像是刚写出来的。” 李管家感慨道:“孟大人是以其人之道换其人之身啊,我们说被打碎的古董价值连城,他就还给我们一批‘价值连城’的古董。以物易物,既堵住了我们的嘴,又名正言顺。” 温婉倒是不意外,“果然是个聪明人。” 李管家现在对温婉是十分佩服,奉承道:“小婉姑娘也聪明,您是一石二鸟,还让他大费周章搜索后一无所获。” 温婉淡笑着摆手,“还好啦,算是跟他打个平手而已。” 平手? 李管家嘴角一扯。 一个女人家,敢说和连中三元的状元郎打成平手,您倒是真一点儿也不谦虚。 * 沈府可不是寻常地方,孟锦搜了一次之后,就绝没有机会再搜第二次。 边城守军以防万一,还专门调了一队人马护在沈府周围。 吴太守配合了孟锦几天,用过于扰民为借口,把搜人这事儿给搁下了,边城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也不知道是不是孟锦放弃了找人,总之后面大半个月,他们的人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安分得近乎诡异。 温婉按时吃饭,按时喝药,按时睡觉,极其精心的护着一双眼睛。 如今,她的视力也恢复了七八成。 她琢磨着,再吃半个月的药,应该就能完全恢复了。 这段时间以来,她喝的药比她吃的饭都多,简直是一辈子的噩梦。 幸好,她熬过来了。 临近清明,天空总是阴沉沉的,似乎随时能落下雨来。 温婉打了个哈欠,仰躺在软榻上,双手枕着头,看向远处露出院墙的榆钱树。 “再等个两三个月,树上的榆钱就能摘下来烙饼吃了吧。” 沈舟在一旁打扫,闻言,见怪不怪。 “小婉姐姐,这院子周围但凡吃不死人的,都快被你薅光了。再这么吃下去,回头等大将军和阿柴哥回来,阿柴哥挣的那点儿俸禄,怕是都得赔给沈将军。” 温婉不满,撇撇嘴道:“你倒是挺会替你阿柴哥操心的。” 沈舟停下动作,撑着扫帚叹气,“我不操心能怎么办,偏院里还有哑婆和弟弟妹妹要养活,哑婆年纪大了,阿柴哥又不在,你、你……” “我怎么了?你想说我是个废物?” 温婉坐起身子,“我觉得,我的能力受到了你的侮辱。” 沈舟干笑一声,十分敷衍的说:“没有。” 温婉冷哼一声,“你个小屁孩儿,什么都不懂。” “我以前是眼睛受了伤,才没有发挥出来真正的实力。你等着,等孟锦那群人走了,我就开铺子做生意,以我没吃过猪肉、却看过猪跑的营销手段,一定也能像其他老乡一样轻轻松松赚得盆满钵满,然后走上人生巅峰。” 她还在规划美好的未来。 一回头却发现沈舟人影都跑没了。 温婉:“臭小子,对我这么没信心!” 这是完全不相信她的赚钱能力啊。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仔细一想,她穿越三年,似乎……从来没有自己赚过一分钱? 唯一的一笔巨款,还是从阿柴那里连哄带骗搞来的。 “怪我咯。”温婉重新躺了回去,不以为耻的笑:“这是老天爷赏饭吃,让我安安心心做咸鱼,所以……算了,废物就废物吧。” 她自我安慰一番以后,冲厨房的方向喊了一声。 “沈舟,晚上我要吃芹菜饺子。” “知道了!” 虽然抱怨,但沈舟每一次都会尽心尽力的满足温婉的要求。 当天晚上,沈舟不但给她做了芹菜饺子,还给她摊了芹菜馅儿的煎饼。 阿贵回来得晚,一进门就被空气中的芹菜味儿刺激得脚步一顿。 “今天晚上是芹菜大餐?” 他和沈舟跟温婉待久了,如今说起话来也温里温气的。 沈舟咬着饺子,冲温婉的方努了努嘴,“小婉姐姐要吃。” 温婉吃得美滋滋的,招呼道:“味道很不错,你多吃点儿。” “哦。”阿贵拉开椅子坐下,别扭的笑,“芹菜这东西吧,我一个成年男人可不敢多吃。” 温婉和沈舟都是一愣。 沈舟:“为什么不敢多吃?” 阿贵扫了一眼温婉,似乎不好意思当她面说。 温婉翻了个白眼,“不就是壮阳嘛,有什么不好说的。人之常情,切不可讳莫如深。” 阿贵闹了个大红脸,但饺子到底没敢多吃。 温婉倒没把这个当回事,毕竟,她不信。 要是芹菜都能壮阳,那不得被男人们买光了? 只可惜,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半夜里。 温婉突然从梦中惊醒,直到完全清醒以后,也依旧面红耳赤久久无法平息内心深处那股子冲动。 算算日子,沈御已经离开两个多月了,快的话没准儿过几天就能回来了。 难道她是潜意识里想到了这层,所以才会梦到他? 想起刚才那个梦…… 温婉烦躁的抓了抓脑袋,自言自语道: “难道是饥渴久了?所以才会做这种梦?” 虽然梦里的阿柴,身材是真的很棒,喘息的声音听起来也十分诱惑。 但是…… 那都是她的想象。 都怪他,如果肯让她看看真实身材,她也不至于幻想出这么完美的身体来诱惑自己。 不给她看,就是他的错! 女人就是可以这么不讲道理。 也许是因为做了那个梦,第二天早上温婉就开始心虚。 每当沈舟提到“阿柴哥”这三个字,她就会有过激反应,整个人都得抖三抖。 偏偏沈舟是个没眼力见的,吃块糕点都要提一提阿柴。 “阿柴哥最喜欢吃这种甜甜的糕点了,哎,也不知道阿柴哥什么时候回来,卖糕点的姑娘都还盼着他呢。” (本章完) 90.第90章 一个姑娘家 第90章 一个姑娘家 温婉眼睛一瞪,“卖糕点的姑娘和阿柴之间有故事?” 沈舟偏着头想了想,“什么叫有故事?” 温婉解释,“就是他们俩处过对象?” “那怎么可能呢。”沈舟白了她一眼,“阿柴哥才瞧不上那个麻子姑娘呢。我阿柴哥说了,就喜欢胸大屁股大,能生儿子的。” 温婉一脸狐疑,“他真这么说过?” 沈舟:“真的,千真万确,你不信的话,等阿柴哥回来之后你问他呗。” “我才不问。”温婉别扭的起身走开。 回到房间里。 温婉对着镜子挺了挺胸,随即眉头一皱,貌似这胸是需要抢救抢救? 下午,李管家来送日常用品的时候,温婉将李管家叫到一旁。 “木瓜?”李管家捋着胡子,似有些为难,“边城没有木瓜树,要买木瓜的话,也只有在云游商人手头上去收,既然小婉姑娘要吃,我这就让下面的人去打听打听哪里有卖。” 温婉笑道:“那就多谢李叔了。对了,这件事别宣扬。” 李管家似懂非懂的,“吃两口瓜果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也犯不着藏着掖着。不过小婉姑娘说不宣扬,那我就不会说出去。” “嗯。那就好。”李管家的人品,温婉还是信得过的。 * 李管家是个行动派,下午才拜托他的事,晚上就有了着落。 他专程派人来告诉温婉,说是再过几天有南面过来的游商,按照往年的惯例,他们会售卖木瓜。 温婉打赏了报信的小丫头几个铜板,心情好,胃口大开,多吃了一碗米饭。 吃完饭,她拉着沈舟在院子里消食,没走几步,阿贵急匆匆跑进了院子。 这段时间,阿贵基本上都在外面行走,他按照温婉的吩咐,打听着城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 但大部分都是无关紧要的事,这还是头一回,见他神色慌张。 “出事了。” 三个字,把温婉和沈舟都吓了一跳。 阿贵捡要紧的说:“先前我回府的路上碰见个面熟的兄弟,是跟着周校尉去漠北边境的人之一。” 闻言,温婉脸色一变,“是阿柴他们出事了?” 阿贵艰难的点了点头。 “他是回来报信的,据说是沈大将军一行被围困在忘河谷,怕是……九死一生。” 最后几个字,阿贵说出口的时候,浑身都在颤抖。 温婉也是身形一晃,冷声问:“消息可靠?” “可靠。那兄弟眼熟,身上又带着大将军的信物。他就是回来搬救兵的,身上还带了三封信。” “一封是给边城守军的,一封是给李管家的,还有一封……” 阿贵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了温婉,“是给你的。” 说是信,不过是一块粗布而已,粗布边角处还沾染着殷红的血迹,看起来像是仓促之间留下的信息。 仅凭这块粗布,都能感受到送信的人是经历了多少坎坷,才把它给带了回来。 温婉一把抓过粗布信,立刻展开。 “若我身死,余生可托付高翎。” 就这么一句话,还是用木炭写的,可见当时情形紧迫。 温婉表情森然可怖,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生死之刻,他且惦记着她,她该感动的。可交代后事,居然把她托付给其他男人? 还真当她是个滞销货,没有他托付,她这辈子就找不到男人了? 他倒是会替她打算! 温婉握紧粗布,眸光泛着股股寒意。 她对阿贵吩咐,“收拾东西,我们去边城守军营地。” 阿贵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你是要跟着去漠北边境?” “对。” 温婉眼神坚毅,没有丝毫退缩。 阿贵舔了舔唇,“小婉姑娘,我知道你担心校尉的安危,但那地方可不是普通人能去的。我会跟着去,只要一有消息就给您传信。” 温婉坚持,“不。我得亲自去。” “你一个姑娘家……” 阿贵话还没说完,温婉犀利的目光扫过来。 “我一个姑娘家,在山神庙帮你家校尉以少敌多,闯出漠北人的重重包围。” “我一个姑娘家,从坍塌的古墓里,把你家校尉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 “我一个姑娘家瞒天过海让孟锦从沈府无功而返,至今不敢再随意踏进沈府一步。” 她冷声质问:“所以,我一个姑娘家怎么了?” 阿贵被怼的无话可说。 温婉却还不解气,“以你家校尉的本事尚且被困在忘河谷,那就说明,所困之局并非只用武力就能破局,既然如此,兴许我过去能有用呢?” 阿贵无法否认,论头脑,小婉姑娘绝对不输边城守军的军师。 “可是……校尉定然不会让您冒险。” “这哪里算冒险?”温婉劝道:“我就是跟着走一趟而已,如果帮不上忙,我就算白走一趟,也没有多大损失。可万一帮上忙了呢?那不就赚了?” 阿贵无奈叹气,“我嘴笨,说不过您。” 温婉:“行了,时间紧,就别耽搁了。” 阿贵这才答应,立刻就进屋收拾东西。 一旁的沈舟转身也往屋里跑,“我也收拾东西一起去。” 温婉没多说,等沈舟进了屋子以后,她直接拿了绳子把门给拴上。 阿贵背着包袱出来,见沈舟在里面不断的拍门。 温婉站在门口,冲里面的沈舟说:“沈舟,你乖乖留在边城,别忘了,是你说的,偏院里还有哑婆和弟弟妹妹要养活。” 顿了顿,她戚戚然一笑,补充道: “如果我和你阿柴哥都回不来的话,哑婆和弟弟妹妹们,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你了。所以你乖一点,不准跟来。” 沈舟急得都哭了,可偏偏温婉说的话,句句都在理,他又无法反驳。 “小婉姐姐……” 沈舟低低的喊了好几声,最后只剩下哽咽的哭声。 温婉眼眶也红了一下,转过身对阿贵说:“走吧。” 阿贵应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后跟上了她的脚步。 房间里,沈舟看见桌上放着的,还没吃完的糕点,其中一块缺了一角,是先前温婉咬了一口后留下的。 离别,总是来得突然,仓促得连好好道个别的时间都没有。 (本章完) 91.第91章 兵分两路 第91章 兵分两路 边城守军的营地前,集结着浩浩荡荡的队伍,一眼望去乌压压的一片。 赶车的阿贵见状,满脸诧异,“这……这是去忘河谷营救,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边城守军要去攻打漠北呢。” 他不过是顺口吐槽,谁知坐在后面的温婉掀帘子一看,却附和了一句。 “他们就是去攻打漠北的。” 阿贵:“不、不可能吧?” 端朝和漠北交恶多年,虽然摩擦不断,边境周围时常发生烧杀抢夺,漠北人擅打游击战,往往抢光一个村子之后就换地方,等端朝大部队开过去的时候,人早就跑光了。 这几年沈御驻守边关以后,专门建立了一支骁勇的轻骑,速度极快,下手也狠,打灭了几支漠北人的队伍以后,边境才消停下来。 漠北人的城市远在千里之外的绿洲,双方要去攻打对方,路途艰辛不说,一路上还险阻重重,所以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到大军压境的程度。 因此,阿贵很不能理解。 许是看出他的疑惑,温婉又道:“其实,更准确的来说,边城守军不是真正的进攻,而是佯攻。” “假装要打?”阿贵越听越迷糊了。 他准备详细问一句,却听身侧小路响起马蹄声。 一名带兜帽的老者骑马从山坡下冲了下来,他胡子白却精神抖擞,一双眼睛更是炯炯有神。 老者勒马停下,看向温婉的方向。 “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见地,倒是让老夫刮目相看。” 阿贵似认得这老者,而且对他很是恭敬,见到他就立刻跳下马车行礼。 “闵老。” 闵老摆摆手,看了看阿贵,又看向温婉,“她……就是那个‘略知一二’的女诸葛?” 略知一二的女诸葛? 这又是什么鬼称呼? 温婉睁着一双大眼睛,一脸的莫名。 阿贵倒是点点头,回闵老的话,“您老人家果然目光狠辣。对,她就是小婉姑娘。” 他又转身向温婉介绍,“这是闵老,是边城守军的军师。” 温婉一听,肃然起敬,跟着下了马车向闵老问好。 闵老应了一声,将缰绳交给阿贵,又道:“你们也是要去忘河谷吧?” 阿贵一愣,“也是?难不成……您要亲自去?” 闵老道:“原本我是打算去的,不过现在她既然要去,那我就可以不去了。” 温婉和阿贵都没听明白。 闵老解释道:“既然小婉已经猜到了我们边城守军大部队是要佯攻漠北,那就应该知道,我们是要兵分两路,声东击西。” 温婉一点就通,“所以,您要带大军去佯攻漠北,牵制漠北的势力,给我们制造营救大将军的机会?” “对,”闵老叹气道:“大将军亲自带着咱们的轻骑队去了忘河谷,却被困在谷中,以他的本事尚且如此,那就说明漠北绝不是几支宵小队伍小打小闹。” “嗯,”温婉也同意他的观点,“最糟糕的情况是漠北的主力军,就算运气好不是漠北主力,也绝对是漠北边境的守军。”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 短短几句话的交流,就让闵老看温婉的时候,目光里多了赞许。 闵老说:“原本计划我带一队轻骑去忘河谷,让手下几个小子领兵去佯攻漠北。忘河谷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形,必须得尽快过去,我一把老骨头,哪里经得起这番折腾,也是没法子而为之。” 顿了顿,他欣慰道:“现在好了,有你带着轻骑赶过去,我也放心。”温婉:“……” 您倒还真看得起她。 温婉撇了撇嘴,“您老真会开玩笑,我一个外人,怎么能带领轻骑将士?” 这个时代男尊女卑,并非每一个人都能接受女人比男人厉害。 这一趟时间仓促,又危险重重,她可没时间帮他们修整队伍。 闵老:“放心,有人帮你。高翎也会跟着去。” 高翎? “他回边城了?” 温婉已经几个月没见过他了,据说是去帝京做了笔大买卖。 高翎虽然是商人,但也在边城守军挂了个闲职,守军里的支出账务,都是由他管理。 这年头,只要是管钱的,那绝对有话语权,在边城守军里,地位不亚于军师。 所以他跟着去,还真能震得住人。 闵老:“也是巧了,他昨日刚回来,正好就碰上了这事儿。” 几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儿就来到了营地大门口。 温婉果然一眼看见了远处的高翎,他穿着一身绣金线的骑装,正在清点人数。 闵老领着温婉和阿贵过去,把分头行动的意思一说,高翎立刻就同意了。 他是见识过温婉的本事的,自然对她有信心。 “这样也好,您是我们边城守军的主心骨,这一路奔波,我还担心您身体熬不住,到时候大将军回来,没少得怪我。” 高翎又扫一眼大军的方向,“再说,漠北人诡计多端,边城守军的大部队由您亲自看着,也更妥当。” 那时候,谁都没想到,高翎一句戏言,竟真的应验了,得亏有军师跟着大部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 战鼓雷动,号角延绵肃穆。 所有人整装出发,浩浩荡荡的队伍往漠北的方向挺进,激起尘沙阵阵,宛若波涛汹涌的海浪,尽是无可阻挡的气势。 几只专门驯养的鹰哨呼啸着从队伍的上方飞过。 温婉仰头看了一眼,有那么一瞬,她生出些许恍惚。 谁能想到,在现代社会坐在办公室里熬夜加班的她,竟也有伴军出征的一天。 两百人的轻骑队伍,很快和边城守军的大部队分开,马不停蹄的往草原深处行去。 天色渐黑之后,轻骑队伍停下休整。 温婉在阿贵的搀扶下才从马背上下来,骑了一天马,她的双腿都在打颤。 高翎走过来,递给她一盒药膏,“按照目前的速度,我们赶到望河谷要半个月的时间,所以我想……” 温婉没跟他客气,接过药以后,沉声说:“吃完饭就继续赶路吧,我能坚持住。半个月的确太长了,我们每天晚上多赶两个时辰的路,能在十天内赶到。” 沈御一行人已经被围困了大半个月,如今每耽搁的一分一秒,对他们来说,兴许都是求生时的煎熬。 (本章完) 92.第92章 凭什么 第92章 凭什么 轻骑队歇了半盏茶的功夫,所有人干粮就着冷水解决了晚饭后,又重新前进。 起初,轻骑队的将士们看温婉的时候,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虽然出发之前,军师和高翎都交代过,小婉姑娘对此次的任务很重要,但他们内心深处,却依旧觉得这姑娘是个累赘。 不过经过第一天之后,他们对温婉的看法有了些许改观。 至少,一个姑娘居然硬生生撑着一口气,跟上了他们的速度,这本身就值得尊重。 十天的行程,温婉去了半条命。 她肉眼可见的清瘦了不少,原本红润的脸色,如今只剩下苍白和被风沙吹出来的高原红,灵动的眼睛也在凹陷的眼眶映衬下,变得些许渗人。 阿贵好几次瞧见温婉这模样,都是心头一颤。 他不敢去想,要是大将军瞧见她这模样,该有多心疼。 晌午时分,队伍在一条小河边停了下来。 高翎策马来到温婉边上,“跨过这条小河再往前行一个时辰,就到忘河谷了。” 温婉应了一声,说:“让大家停下休息一会儿,把队伍里擅长谋略的将士叫过来,我们一起研究一下战略。” 高翎应声,立刻吩咐下去。 很快,他将四名青年领到了温婉跟前。 经过这些天的折腾,温婉如今虚弱极了,即便已经是春暖开的季节,她要裹着厚重的披肩才能感觉到温暖。 阿贵在地上铺了一张羊毛毯子,温婉在毯子坐下来之后,又将身上的披肩裹紧了一些。 四名青年见她面前摆放着一张羊皮舆图,神情都很惊讶。 高翎招呼众人坐下,“从现在开始,咱们听小婉姑娘安排。” 一句话,含金量太大,几个青年过于震惊,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高大人,您说……让我们听小婉姑娘的安排?” 他们皆以为是高翎说错了。 高翎神色淡定的点头,“对。” 几人互看一眼,随即便有些不服气。 “高大人,您说什么玩笑话,事关重大,怎么能让一个女人来胡乱指挥?” “对啊,这一路上她虽然表现尚可,不过也只是跟得上我们的行军速度而已。但别说上战场了,就是遇到两个流匪,她都对付不了。” “兄弟们几百条人命,不能让一个女人当儿戏。” 他们反应很大,让高翎措手不及。 这十多天,他们除了对温婉态度冷淡一些,并没有表现出其他的排斥。 其中一人说了实话,“我们原本以为她是困在谷里的某个兄弟的家眷,她心里担忧,不顾性命安危也要跟着去忘河谷。” “我们私下里还觉得这姑娘有情有义,再加上有您和军师作保,我们全当带着兄弟的媳妇儿,这件事也就忍了。” “可没想到您是让她一个女人来指挥我们?” “高大人,我们给您明说,让她指挥,我们不接受。” 高翎气红了脸,当即一脚踹在其中一人的腿弯上,“蠢货!” 不过不管他怎么骂,几个青年却一点儿也不松口。 温婉倒是没怎么出乎预料,她也没生气,只是神色淡淡的。 高翎满脸尴尬,却也拿这群兵油子没办法。 “小婉姑娘……”温婉摆了摆手,“算了,没事。我原本也对指挥他们不感兴趣,我又不是边城守军的人,没有拿边城守军半个铜板的俸禄,要不是山谷里有我牵挂的人,我才不会冒险来吃这苦头。” 顿了顿,她话锋一转,“但是……” 她抬起头,目光锐利的迎上几人的视线。 “为了山谷里众人的一线生机,就算你们不服,你们也得给我忍着。” 几人一听,怒气冲冲的低吼:“凭什么?你算哪根葱,还敢让老子们忍着?” 温婉冷笑,“就凭……山神庙以少敌多那场仗,是我指挥的。” 山神庙以少敌多那场战事,至今在这些将士们看来,都是一个奇迹。 城里的说书先生们绘声绘色的讲述自不在话下,在守军营地里,闵军师更是把这场战事反反复复的掰碎了,分析给他们听。 他们还记得当时闵军师说起这个的时候,那眉飞色舞的神情。 军师说,即便是他,也不敢打包票,在当时那种情境下,能想出比这更好的策略。 他们都知道,有一个人在那场战斗里一战封神。 他们只是没有想到,那个人,会是一个娇滴滴的女人。 几名青年面面相觑,又看向高翎。 高翎双手一摊,“不用怀疑,就是她。” 几人依旧不敢相信。 温婉也懒得做口舌之争,捡起一根树枝指在舆图上的几个点位上。 “这是忘河谷的地形舆图,这三处都是制高点,如果沈将军一行真的是被漠北人的军队围困的话,那这三个制高点,一定都已经被漠北人抢占。” “我们无论从山下哪条路过去,都会被他们发现,还会被他们快速包围。” “所以,我们不能就这么傻乎乎的冲过去。” “想要破局,就得把他们引诱下山,反转局面。” “当然,在此之前,我们得摸清他们的人数和装备情况……” 寥寥几句话,就让几名青年的神色凝重起来。 他们也是擅谋略的人中的佼佼者,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当温婉说出制高点这几个字的时候,他们便知道,她真是个行家。 温婉一边说,一边咳嗽,一番策略讲完之后,整个人已经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阿贵见了,赶紧给她递过去水。 温婉灌了半壶水之后,嗓子才舒服了一点儿。 几名青年此刻哪里还有半分不服气,纷纷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温婉被他们的目光看得有些头皮发麻。 “你们别拿这种眼神看我,我这些理论都是纸上谈兵,毕竟我又没真的上过战场。” “我就是看过几本兵书,略知一二而已。现在生死时刻,我不敢保证这些理论上的策略一定可行,所以才请高大哥把你们叫过来,听听你们的意见。” “毕竟,你们实战经验丰富,这些策略能不能真正发挥出来,你们才最有发言权。” 事关沈御一行人的生死,她不得不慎之又慎。 所以,她甘愿把姿态摆到最低,也要把风险降到最小。 (本章完) 93.第93章 短兵相接 第93章 短兵相接 晨光初洒,天地间一片瑰丽的颜色。 两百轻骑背对着阳光的方向眺望远处的山谷,中间一个娇小的人儿裹着厚重的披风,眸光里却泛着寒意。 微风吹动了她耳边的碎发,她轻轻撩起别在耳后。 “出发吧。” 她声音不大,可随着她话音落下,节奏分明的马蹄声便由近向远推开而去。 温婉骑马远远的跟在大部队的后方,阿贵警惕的守在她的身旁。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两百轻骑分成多个队伍,分别绕着那山谷奔腾,为首之人手举狼烟吸引敌人的视线。 他们并不正面和漠北人对战。 漠北人擅长游击战,可游击战并非只有他漠北人能用。 一彼之道还施彼身,未尝不是一个破敌良策。 道理虽简单,可真正能活学活用的人,又能有几个? 山顶的制高点果然有漠北人把守,看见狼烟,漠北人便带着人马冲杀下来。 轻骑队伍引着漠北人在方圆百里内绕圈。 其中一队护着温婉和高翎找出漠北人之间的漏洞,趁机冲入山谷中。 这个山谷范围极大,进入之后别有洞天,宛若一个世外之地,山丘、河谷、湖畔、树林,应有尽有。 温婉眉头一皱,“难怪大将军虽然被漠北人围困在山谷,但却一直立于不败之地,原来这山谷地理环境居然是这样。” 高翎应了一声,也禁不住感叹。 “山谷口地势狭窄,又有一条河,简直是天然的防守要地,只要守住了谷口,外面的人就很难冲进来。不过同样的,里面的人要想出去,也很难。” 僵持的局面,唯有外援里外夹击才有突围的可能。 两人停在河对面,不敢再随意往前。 借着阳光,能隐约看见河水之间冒出水面的锐利刀尖。 温婉沉声,“他们在这里埋了暗刀。你们带了边城守军的鸣镝吗?” 高翎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鸣镝,对着天空射了出去。 鸣镝发出嗡鸣的声响,在山谷里形成回音,反复荡漾。 “咦?”高翎皱眉,“按照规矩,如果沈将军的人在对面,应该会给以回应的,可这么久了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他神色一凝,“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温婉没吭声,再将四周山形地势看了一圈,随即她脸色就沉到谷底。 “看来你们这沈大将军,当真是个不要命的。” 高翎不解,“什么意思?” 温婉抬手一指远处的山崖,“你看那儿。” 阳光照耀下,绝壁反射着光芒,呈现出土黄的颜色。 仔细看的话,能看见峭壁上有几个正在移动的小黑点,而小黑点的正上方有一个两人高的,黑漆漆的山洞。 高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立刻嘴角一扯。 “什么人敢徒手往绝壁上爬?不要命了?” 温婉睨了他一眼,“你觉得,除了你们的沈大将军,还会有谁胆子这么大?” 闻言,高翎倒吸一口气。温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我们的轻骑放狼烟吸引漠北人的时候,沈大将军就发现了。” 她又指了另外几个方向,“从地势上来看,这个山谷里有古墓的地方可能有三个,在这段被围困的时间里,你们家大将军应该也没闲着,肯定在不断的探索。” “不过,他们应该是没有找到关键的地方,所以才在最后时刻冒险去绝壁上那个山洞。因为我们来了,他知道我们能拖住漠北人的时间有限,给他们行动的时间不多。” 高翎这下听明白了,“他们在赌?赌那个山洞就是要寻找的古墓?赌对了,这一趟没白来,赌错了,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找到想要的东西了。” “不过,大将军还真是信任我们,就这么把山谷守卫的任务直接扔给我们了。他就不怕,率先进来的是漠北人?” 温婉咳嗽着叹气,“你以为他想?被围困这么久,他……手底下应该也没有多少可用之人了吧。” 他没办法留下那么多人来守山谷,留下来的人少了,万一先来的是漠北人,那留下的兄弟就是死路一条。 温婉心思缜密,已然猜到了沈御的想法。 虽然沈大将军对于女人来说是个渣,但不得不说,对他手下的兄弟倒是有情有义。 “行了,别愣着了,安排兄弟们守住谷口吧。” 温婉赶了一阵路,站在风口被冷风一吹,咳嗽又开始止不住。 阿贵扶着她下马,绕到一块巨石的背风处休息。 高翎带着其他人举起武器准备迎敌。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漠北人回过味儿来,果然开始陆陆续续折返回山谷。 阿贵扫了一眼,抽出长刀,“小婉姑娘,他们杀进来了。” “嗯。”温婉应了一声。 阿贵护着她往巨石后躲,他唯一的任务,只是保护她而已。 轻骑队里的人个个都骁勇善战,虽然人数不占优势,但战局却并没有落入下风。 双拳难敌四手,随着漠北人来得越来越多,轻骑队的将士们应对起来也越发吃力。 阿贵面色凝重,“小婉姑娘,我看他们最多还能撑半柱香的时间,再晚的话,我们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了。” 温婉点了点头,却也无计可施。 战斗到了短刀相接的阶段,所有的计谋都没了意义,剩下的只有实力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她只祈祷,大将军的人,能快一点儿从山洞里出来。 刀光血影中,她甚至不敢去想,阿柴这个小小校尉,还有没有活到他们赶来救援的这个时候。 突然,几个漠北人发现了躲在巨石后的两人。 “这里居然有个女人!” “这些端朝人把她带到这里来,她一定很重要!” “先抓这个女人!” 其中一个漠北人一吆喝,周围一大片漠北人就往这个方向杀了过来。 阿贵眼睛微眯,浑身的肌肉都紧绷到了极致,一刀就砍掉了冲上来的漠北人头颅。 鲜血飞溅之间,温婉脸色发白,眼看着那颗血淋淋的脑袋落在她的脚边。 高翎一剑刺入面前之人的胸膛,再回头,就看见密密麻麻的漠北人,将阿贵和温婉围在了中间。 高翎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本章完) 94.第94章 他的小祖宗 第94章 他的小祖宗 山谷里,天光乍亮,平地一声惊雷响彻云霄。 当漠北人杀到跟前的时候,温婉只听耳边轰隆隆的巨响,再抬头的时候,泛着寒光的刀尖已经近在眼前。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所以面对死亡的时候,并没有预料中的害怕。 早在三年前,她的生命就走到了尽头,如今这三年是老天爷给她的额外恩赐,所以,死有何惧,多活的这段日子,她相遇了阿柴,认识了温恩、沈舟、阿贵、哑婆,还有那群总是缠着她讲故事的半大孩子。 嘭! 雷声过后,又是一声巨响。 温婉没来得及看清眼前发生了什么事,只眼前一黑,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刀尖刺入皮肉,鲜血溅到温婉的眼睛上。 入目之处,满是鲜红一片。 “别怕。” 久别的声音带着一股子暗哑,却异常坚定。 “阿柴。”温婉一瞬间哽咽,泪水和着血水很快模糊了视线。 她只能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挡在她身前,将一波又一波杀过来的漠北人砍在刀下。 沈御杀红了眼,大吼一声后猛地一扔,将温婉掼在马背上,随后跟着翻身上马。 “退!” 他一声令下,所有人收拢阵型往山谷外冲去。 与此同时,外围的轻骑队将士也往里冲锋,里应外合之下,众人终于杀出一条血路。 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味,连呼啸而过的风都夹杂着炙热的鲜血气息。 冲杀的画面残忍而疯狂,温婉甚至忘记闭上眼睛。 还是沈御的手掌轻轻地盖在她的眼皮上,只听他冷声说: “别看,回头做了噩梦,可没办法收拾。” 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有有心情担心她做不做噩梦? 温婉气得想笑,“打仗呢,你能不能专心点儿!你这吊儿郎当的态度,要是被砍死,可没人会同情你。” “打仗嘛,大不了命一条。” 他嗤笑一声,“倒是你,万一做噩梦,肯定得怪在我头上,回头不得折磨我大半辈子。” 大半辈子…… 这几个字,似乎过于漫长。 像是种在心底的希望种子,一旦种子发芽,即便面临绝望也能生出求生的斗志。 那一刻,温婉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直面死亡的时候,最难战胜的,也许不是敌人,而是想要活下去的求生欲。 他不想死,他也不想让她死,所以,无论如何,他们也要杀出去。 远处山峦的尽头,夕阳燃起五彩的云霞。 不知何时,轻骑队伍已经被冲散。 沈御和温婉两人一骑,奔驰在宛若无边的草原上。 当他们终于甩开追兵的时候,身后已经没有了追兵和其他轻骑队将士的影子。 “看来应该甩开漠北人了。” 沈御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停下,只是这时候才得以借着月光低头看她。 短短几月未见,她清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原本白皙的皮肤也留下了风吹日晒的痕迹。 沈御眉头一皱,眸光暗沉,心头更是空了那么一下,可他偏偏嘴上语气戏谑的说: “我们困在山谷吃不好睡不好就算了,你好端端的在边城里,还把自己养成这个鬼样子?丑死了。”怪她咯? 温婉气得牙根儿发痒,低头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 沈御疼得咧嘴,但没有移开胳膊,唯恐他力气太大把她的牙齿崩坏了。 “你属狗的?” 温婉狠狠地咬了一口,才稍稍解气。 “你好意思说我?要不是听说你们被困在山谷,随时都可能全军覆没,我能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 她气呼呼的低吼:“周柴!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可是救了你们性命!你不感激我就算了,还嫌我丑……” 起初的时候,她还奶凶奶凶的,说到最后,声音里就带着鼻音。 沈御一听这声音就不对,捏着她下巴抬起来,就见她眼眶发红,眼泪摇摇欲坠。 他顿时头皮一麻,哀求道:“我的小祖宗,你可别哭。我没真的嫌你丑,就随口一说,你不丑,好看着呢,比我以前见过的姑娘都好看。” 身着铠甲的沈御,宽肩窄腰,刚从战场上下来,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肃杀之气。 这样的他,却顶着一张刚毅的脸,放低姿态哀求着她别哭。 如此巨大的反差,给她的感官带来阵阵冲击。 有那么一刻,温婉竟是呆住了。 见她没反应,沈御越发着急,也不知道他什么脑回路,眸光一闪,随即薄唇就印在了她的唇上。 他像小狗一样,舔着她的唇,舔着她的眼泪,喉咙里还发出磁性浑厚的呢喃。 “亲亲就不哭了,我亲亲你,你别哭了,行吗?” 原来,有些记忆是刻在骨子里的。 孩童时的记忆印在他灵魂深处。 曾经,那个被他称之为母亲的女人,在他摔倒哭泣的时候,将他搂在膝头,温声暖语的哄着他,她说:“亲亲就不哭了。” 如今长大成人,他没有哄过别人,也不会哄人,潜意识里,就只记得一句,亲亲就不哭了。 这个吻,成了死里逃生后的情绪发泄。 这个吻,什么时候加深的,谁也不知道,只知道当这个吻停下的时候,温婉已经疲倦的睡了过去。 沈御看清她眉宇间的倦色,心脏抽痛了一瞬。 他低头,在她眉心处轻轻的落下一个吻,喉头哽咽,轻声叹了一句。 “傻丫头,我怕是要栽在你手里了。” * 温婉觉得做了一个浑浑噩噩的梦。 梦里,有不断掉在她脚边的,鲜血淋淋的头颅,也有沈御深情又温柔的低语,时而她在马背上奔腾,时而她又被拥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总之光怪陆离的,她想清醒,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这都十多天了,她还浑浑噩噩的,再这么下去,就算醒了,也难免伤了神智。” “唉,可怜她相公,没日没夜的守着她,片刻不敢合眼。” “不过说起来,她相公是生得真俊俏啊,就这几日,院子里的丫鬟们各个都往这里凑。” “要是她醒不过来的话,咱们找老夫人说说情,把她相公留在咱们府中,等哪天她不行了,她相公不就能续弦再娶了嘛。” “你个不要脸的货,她还没死呢,你就打起她相公的主意了。” 耳边是乱糟糟的声音,温婉觉得烦闷得很。 尤其是她们口中的“她”,不会是说的就是自己吧? 那她的相公是谁? (本章完) 95.第95章 大郎喝药 第95章 大郎喝药 阳光的暖意抚在面上,空气中隐约透着些许香。 温婉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才缓缓睁开眼睛。 许久未见天日,乍一睁开眼,还有些不适应,不过一瞬,她又重新闭上眼睛。 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扫在她的脸上,有些发痒。 “你动了,我看见了,你输了,你可不许耍赖。” 稚气的声音响在耳边,温婉再次睁开眼睛才看清,和她说话的是扎着两个小果果发髻的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还在纠结刚才的话题,“漂亮叔叔说了,如果你输了,他就送我一只最可爱的小兔兔。” 温婉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弱声问:“我输了,所以,我们在玩……木头人的游戏?” 小女孩儿点点头,“漂亮叔叔去端药了,让我跟你玩会儿游戏……漂亮叔叔!” 小女孩儿话没说完,瞧见走进院子的沈御,欢快的扑了过去。 “小心点儿,打翻了我的药,我就告诉你奶奶你偷吃饴的事。” 熟悉的声音,除了沈御还会是谁? 温婉顿觉心安,转过头去看他。 “连个小女孩儿都要用威胁的手段,把你给能耐的。” 她声音很小,沈御闻声却脚步一顿,再抬头看来的时候,神情里竟然隐约可见一丝脆弱。 “你真的醒了?”沈御暗哑着嗓子,三步并做两步冲到她的面前,放下药碗后握住了她的手。 温婉抿唇轻笑,“我说……相公,我不过是睡了一觉,你这表情跟我快要死了似的。难不成,还真等着我死了,好在那些觊觎你的丫头里找个新欢?” 她不过是几句玩笑话,因为身体虚,说得也是断断续续的。 可沈御听了,却表情沉重。 他挑眉,声音很冷,“睡一觉而已?你昏迷大半个月,大夫说你忧思过甚又劳累惊吓,半只脚已经迈入了棺材,能捡回一条命,都是天大的幸运。” “呃……”温婉撇了撇嘴,“没这么夸张吧。现在的大夫为了甩脱责任,往往夸大病情,万一医术不佳看不好病,他也有说辞是病情太重,所以才无力回天。都是套路,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咳咳咳……” 打脸来得如此之快,她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沈御搀扶着她坐起身,温柔的替她顺背。 “刚醒来,你就少说点儿话吧,大夫说你就算醒了,也得将养一两个月。” 他又喂温婉喝了些水,咳嗽才缓了下来。 温婉这才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精致的院子,看起来像大户人家的厢房,院子里有一棵玉兰树,如今不是玉兰开的季节,树枝的叶子稀稀落落的,并不繁盛。 她躺在树下的软榻上,能晒到阳光,却又不至被晒伤。 沈御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我们离开忘河谷之后,你身子没撑住病倒了,幸得周老夫人相救,才给了你一个养伤之所。” 温婉问:“周老夫人是谁?我们如今在哪里?” 沈御:“这里叫骊水山庄,地处漠北和端朝的一个中间地带,不属于漠北,也不属于端朝。周老夫人,就是骊水山庄的主人。” 温婉心思灵活,从他寥寥数语中就抓住了关键信息。 漠北和端朝长年纷争不断,而这个山庄却能在双方的眼皮子底下存活下来,必定非同一般。 温婉还想再问,趴在一边的小萝莉却等得不耐烦了。 她扯着沈御的袖子摇晃,“漂亮叔叔!你说过我赢了要给我一只最可爱的小兔子的,我要小兔子!你都跟她说了那么久的话了,你理理我呗。” 沈御:“……”眼前的小萝莉是周夫人的外孙女,是这山庄里的小小姐,虽然她年纪小,但有她在这里看着,其他人也不敢造次。 是以,它先前才使计让她守着温婉。 这会儿,他哪里给她弄小兔子去。 小萝莉见他不说话,眼眶一红,扯着嗓子就开始哭。 “漂亮叔叔骗人,你不给我小兔子!我没有小兔子了,呜呜……” 小孩子哭起来,那嗓门儿十分响亮,很快就引来了很多人。 为首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她挽着妇人髻,容貌秀丽,举止端庄,看见醒过来的温婉,先是一愣,随即藏住了眼中的精光。 她快步走到小萝莉面前,搂着小萝莉安抚,“团团不哭,漂亮叔叔没有骗你,你的小兔子一会儿就送到你房里去。” 小萝莉吸了吸鼻子,“真的?” 女人点点头,笑道:“当然是真的,你漂亮叔叔不会骗你的。” “好吧。”团团擦干净眼泪,带着两名丫鬟就走,“我现在就去看我的小兔兔咯。” 小萝莉走了以后,女人才冲沈御笑了笑,“你娘子终于醒了,这下你终于可以安心了。” 女人笑着的时候眉眼弯弯,风情万种。 沈御礼貌苏璃,拱手行了一礼,“还要多谢云夫人这段时间的照料。” 云夫人虚抬了抬手,“别说这客气话,团团喜欢你这个漂亮叔叔,你能来山庄里,她可是最开心的。” 温婉将两人之间的互动看在眼里,眸光变得深邃。 出于女人的直接,这云夫人对沈御的态度有些耐人寻味。 可毕竟是已婚妇人,又有相助之恩,温婉也不愿妄加猜测。 沈御介绍道:“小婉,这是云夫人。” 温婉应了一声,向云夫人问了好。 云夫人热情的站到温婉另一侧,帮沈御扶着她。 温婉:“……” 你们这一左一右的照顾她这个病患,怎么感觉怪怪的? 她突然觉得自己像武大郎,眼前这两个人就等着她死了之后双宿双栖。 温婉思绪天马行空,被自己这个想法惊了一下。 谁知,沈御跟应景似的,端起旁边的药碗喂到她嘴边。 “小婉喝药了。” 大郎喝药了? 温婉:“……” 她嘴角一撇,闷声闷气的说:“我不喝。” 沈御眉头一皱,“不喝药怎么能好,别使性子,一会儿药该凉了。” 温婉的思绪还停留在大朗喝药的阶段,怎么看这碗药都不顺眼。 她委屈巴巴的,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我不想喝……” (本章完) 96.第96章 骊水山庄 第96章 骊水山庄 病弱娇俏的温婉,摇着沈御的胳膊撒娇。 这谁顶得住啊? 沈御放下药碗,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罢了,不喝就不喝吧。” 一旁的云夫人看见这一幕,脸上的肌肉抽了抽。 周围一群丫鬟婆子也是看得眼睛发直,纷纷暗道,这小两口的感情倒是好。 云夫人清了清嗓子,“婉姑娘,良药苦口,你身子这般弱,好不容易醒来,怎么能不喝药呢。” 她又冲沈御娇喝道:“周公子你也是,在喝药这件事上,怎么能由着你娘子来呢。” 沈御眉头微蹙,似是在犹豫。 他思忖片刻,再看温婉的时候,就从她眼中看见了一抹狡黠。 沈御叹了一口气,“娘子乖乖的喝药,为夫什么都答应你,可好?” 这么温软的语气,从沈御口中说出来,有那么一刻,温婉觉得眼前的他,只是她的错觉。 他抬手在她头顶摸了摸,又轻声问:“你不想喝药,是怕苦吗?” 温婉回过神,目光一闪,随即点了点头。 沈御轻笑,在她脸颊上捏了捏,“多大的人了,还怕这点儿苦。” 温婉奶凶奶凶的瞪了他一眼,“我就是怕苦,这不是仗着你会宠我嘛。我不管,刚才你可是说了,只要我肯喝药,你就什么都答应。” 沈御嗯了一声,问:“娘子想要什么?” 温婉眼珠一转,余光瞥见云夫人手指绞着一方帕子,帕子已经扭曲变形,似乎是强忍着情绪。 温婉假装没有注意到云夫人的异样,冲沈御撒娇的笑。 “我要……”她话锋一转,“要抱抱。” 这话一落,沈御明显僵了僵,周围的人也是一副收到惊吓的表情。 小两口之间的打情骂俏,关起门来自是没人说道,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有些让人脸红了。 这种时候还不走,就显得有些不知趣了。 云夫人拿帕子遮了遮嘴,“呃……婉姑娘刚醒,我生意上还有些事,我就不打扰婉姑娘休息了。我们先走了,周公子有什么需要,就来知会我一声。” 她说完,道别之后带着仆从离开。 院子里只剩下温婉和沈御两个人以后,温婉才松开了沈御的胳膊。 她有气无力的躺下,抱怨道:“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这才刚醒呢,就要费心费力配合你演戏。” “演戏?”沈御挑眉。 温婉也懒得废话,“我算知道你为什么要对外说我是你娘子了。” 沈御眸光一暗,“你觉得是为什么?” 温婉轻哼一声,“不就是这云夫人对你有想法,还有那群丫鬟各个都对你虎视眈眈,所以你拿我当挡箭牌嘛。” “你倒是自作聪明。” 沈御端起药碗,这次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拿了勺子盛药后喂入她口中。 药是真的苦,温婉喝得一张脸都皱成一团。 一碗药喝下去,她额头上都冒了虚汗。 沈御看她脸色发白的模样,到底心软,拿出怀中随时准备着的饴。“原本是给团团买的,给你吃一颗。” 他将塞进她口中,甘甜的滋味扩散开去,温婉的脸色才好看了一点儿。 她躺了大半个月,身体虚弱,沈御喂她吃完药,又给她熬了清粥。 温婉小口小口的喝完一碗清粥,脸上才恢复了些红润。 * 沈御坐在软榻边上陪她解乏。 “大夫说你这病虽然凶险,但只要能醒过来就是度过了难关,所以你也不用过于忧心,如今你只是乏力而已,其他并无大碍。” 温婉应了一声,想起个问题。 “你说这里是骊水山庄,庄主是周老妇人,团团是周老夫人的外孙女,而云夫人是团团的娘……那云夫人就是周老夫人的女儿?出嫁的女子不在夫家,而是带着女儿在娘家,看刚才她们的做派,不像是短住,所以这云夫人是和夫君和离了?” 即便沈御知晓她的聪慧,可每当这种无需他解释,她就能自行揣摩出真相的时候,他依旧忍不住心生佩服。 这等子洞察力,要是个男人,朝堂上必定有她一席之地。 “对。”沈御,“骊水山庄之所以能在漠北和端朝之间屹立不倒,还能在双方生意里从中牟利,就是因为周老夫人和云夫人。” 温婉一点就通,大胆再猜,“你别告诉我,周老夫人的夫君是端朝大官,而云夫人的夫君是漠北高层?” 沈御:“不是。” 温婉按着胸口,“还好还好,否则我真的会以为误入盘丝洞了。” 谁知沈御的下一句,又让她放下的心突兀的一阵乱跳。 “你说反了。周老夫人出自漠北王庭,据说曾经是漠北王身边宠爱的美婢,而云夫人那已经和离的夫君,是端朝长公主唯一的嫡子。” 这两个女人,虽然如今都是名义上的孤儿寡母,但背后有两国的大佛镇着,活该能在这里做生意赚钱。 温婉仔细一想,心头便是一凉。 “母亲能从漠北王庭全身而退,女儿能和长公主的儿子和离,这对母女厉害啊。” 沈御点头,“岂止是厉害,这边境大大小小的生意都有她们经营,一年的利润抵得上一座城半年的收入。” 温婉倒吸一口凉气,羡慕道:“真有钱人啊。” 顿了顿,她又问:“那云夫人瞧上你,你还犹豫什么,人财两得啊。” 沈御:“……” 温婉唉声叹气,“我要是个男的,有富婆看得上我,富婆还长得这么好看,我立刻就从了,还会使劲浑身解数把富婆伺候得好好的。” 她话还没说完,沈御抬手摸在她额头上,皱眉说: “看来真是昏迷的时间太长,伤了神智,你这脑袋怕是坏了。我这就去找大夫过来再给你开几帖药,兴许多加黄连能有奇效。” 温婉一听,赶紧抓住了他的胳膊,“开个玩笑,你急什么。” 她是真怕喝药。 沈御见她服软,顺势给她一个台阶下。 温婉还有一个疑问,“你说是周老夫人救了我们,可我刚才看你对云夫人的态度,虽礼貌有加,却疏离得厉害,这可不是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提起这个,沈御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他冷声道:“若非看在周老夫人的面子上,就冲她在你的药里做手脚,我早就直接了结了她。” 温婉猝不及防吃了口大瓜,“我昏迷的这半个月,到底是发生了多少事啊?” (本章完) 97.第97章 昼伏夜出 第97章 昼伏夜出 恐惧来源于未知,而敬畏却来源于了解。 越是了解骊水山庄之后,温婉越是佩服起周家这两个女人来。 如果是现代社会,独立女性司空见惯,可放在封建的男权社会,女性要屹立不倒却是难上加难。 周老夫人母女能在这里做生意,手段自然不在话下,心性也绝非善类。 母女俩是在回山庄的路上遇到沈御和温婉的。 起初的时候,母女俩乘坐的马车从两人身旁经过并没有停留,是云夫人掀开车帘看了一眼,才让马车停下的。 沈御阅人无数,尤其是女人看他的目光,他更是经历太多。 更何况云夫人当时看他的时候,目光里的欲望丝毫没有掩饰。 沈御喝了一口茶,眉头微蹙,“要不是你当时情况紧急,我是不愿和这种妇人打交道的。” “我信。” 温婉忍着笑,连连点头。 相处这么久,她还是了解他一些的,在对女人方面的态度就是嫌麻烦,明知道云夫人对他有意,他躲还来不及。 沈御:“我原本是打算等你醒了之后就离开骊水山庄的。” 温婉眨了眨眼,“原本?意思是你现在不打算马上走?” 沈御点头,“住进骊水山庄以后,我夜探过几次,发现这个山庄里还真有我感兴趣的东西。”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这里绝非你想的这么简单,云夫人这人心思歹毒,你入口的东西,也要慎之又慎。她能对你下一次毒,就会下第二次。” 温婉不解,“不是,我做什么了,让她非置我于死地?难不成就是为了得到你?如果这样的话,那她还真是个狠人,就跟……黑寡妇似的。” “黑寡妇?”沈御挑了挑眉,“你还真说对了,道上的人还真是这么叫她的。” 温婉:“……” 沈御又道:“死在她手上的男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现在被她关在牢房里的俊美男人,也不下十个。” 温婉:“……” 沈御语不惊人死不休,几句话让温婉彻底沉默。 也许是云夫人的行事过于变态,让身为一个现代人的温婉都自愧不如。 见她好半天没吭声,沈御语气一沉,“怎么,吓住了?” 温婉撇了撇嘴,“没有,我只是觉得云夫人……也算是为我们女人出了一口恶气。” 沈御:“?什么意思?” 温婉感慨,“从来都是男人把女人当玩物,在云夫人这里,倒反天罡,把男人当成玩物,可不就是给女人出了一口恶气?” 虽然,她的三观已经炸裂成渣渣。 那时候,温婉不过是玩笑几句,却不知,她的玩笑话还真说到了点子上。 温婉又问:“你不是为了要解救你的男同胞才留下的吧?” 沈御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好好养病,其他的事,就不要多操心了。” 温婉干笑两声,她一个普通人,才懒得管闲事。 “对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沈御睨了她一眼,“说。” 温婉压低声音问:“在忘河谷的时候,你找到仓奇密盒了吗?” 沈御早知道她会问,只轻轻点了点头。 温婉忍不住激动,找了这么久,费了这么大的力气,终于拿到了!她好想看看传说中的仓奇密盒到底是什么模样。 似瞧出她的心思,沈御凑到她耳边说:“东西我藏起来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从现在开始,提都不要提这几个字。” 温婉虽然失望,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 * 自从温婉醒了,云夫人每日都会来院子里和她说一会儿话。 当着温婉的面,她倒是很收敛,并没有用沈御说的那种带着侵略性的目光看他。 不过好几次温婉低头喝水的时候,余光都看见云夫人对沈御暗送秋波。 白天,沈御寸步不离的陪着温婉,夜里,他换上一身夜行衣出门。 也许是救出了沈御之后,她心情宽敞,不再忧思劳累,身体肉眼可见的一天天的好起来。 这天晚上,天黑以后,沈御没有出门,而是捧着一本书坐在油灯下看。 温婉正好奇,就有人敲响了院门。 沈御放下话本,出去了一趟,回来以后身后便跟着一个小厮。 他裹上披风,当着小厮的面对温婉说:“山庄南院有间房屋塌了,我过去帮帮忙,你别等我,自己先睡。” 温婉乖巧的应了,“哦。那你注意安全。” “嗯。”沈御领着那小厮就出了门。 起初,温婉还没当回事,还以为沈御真是去帮个忙而已。 直到接下来的几天,沈御每天晚上都被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叫出去,而且回来的时候,偶尔身上还有酒气和女人胭脂的香气。 她这时才察觉到不对味儿来。 这天晚上,天刚黑,温婉将沈御扯到床边,凶巴巴的问: “相~公,你天天晚上往外跑,是不是出去偷人了?” 这一声娇滴滴的相公,着实让沈御吓了一跳。 沈御:“外面没人,你不用演得这么逼真。” 温婉瞪了他一眼,“那你晚上到底干什么去了?怎么,对云夫人用上美男计了?” 沈御嘴角一扯,一个脑崩儿弹在她额头上。 “就一个云夫人,值得我用美人计?” 温婉轻哼,“这谁知道,你一个小校尉,虽然家境不错,可比起骊水山庄来说,肯定是不如的。谁知道你会不会色迷心窍加财迷心窍,改主意要和云夫人厮混了呢。” 沈御看她腮帮子气鼓鼓的,觉得可爱,伸手就在她脸颊上捏了一把。 “吃醋了?”他笑着问。 温婉拍开他的手,“谁吃醋了?” 沈御淡笑,“放心吧,你一个女人都够我折腾的了,其他女人我可不愿再招惹。” 顿了顿,他说:“至于我晚上出去做什么了,等事情成了以后,我再告诉你。” 他这么说,温婉犹豫了一下,便选择了相信。 但第二天,当温婉亲眼在园里看见沈御搂着云夫人的时候,她便发现,她选择的相信,成了个天大的笑话。 男人,说起谎来,果真是面不改色。 (本章完) 98.第98章 窥见将来 第98章 窥见将来 吃过午饭,温婉就开始犯困,刚躺下睡了一会儿,一个小丫鬟就急匆匆跑进了院子。 小丫鬟说,周校尉在园里与人发生了争执,这会儿打起来了,怕闹出人命,所以让温婉过去劝劝。 以沈御的本事,就算真的和人发生了争执,吃亏的也一定不是他。 所以,温婉一点儿也不担心。 倒是这小丫鬟的态度,让温婉心生警惕。 哪家小丫鬟喊人去劝架的时候,脸上明晃晃一副看热闹的表情的? 她们连装都不想装,是真的没把温婉这个病秧子看在眼里。 她们台子都搭好了,温婉不过去配合一下,似乎说不过去? 温婉撩起裙摆,跟着小丫鬟往园里走。 刚走进园,就看见远处凉亭中依偎着的两人。 凉亭四周挂着白纱的帷幔,风吹起的时候,帷幔掀起一角,恰好露出云夫人巧笑含春的脸。 凉亭周围,还有七八个伺候的丫鬟婆子,看见温婉出现在院子门口,一群人目光直勾勾的往她看来。 那一刻,温婉觉得自己成了八卦的主角。 这种制造误会的手法拙劣得让人发指,可亲眼看见沈御搂着别的女人,她还是忍不住心脏抽痛了一下。 人,之所以是人,便是因为感情不受控制吧。 所以,她根本不用演戏,表情就垮塌下来。 沈御也看向她,冷冷的问:“你怎么来了?” 他似乎很是不悦,眉眼中都写着不耐烦。 云夫人假装这才发现温婉的存在,柔夷轻轻地推着沈御的胸膛,又害羞的低下头。 “周郎,你的手松开些,你家娘子找来了,这可怎生是好?” 她嘴上说让沈御松开些,自己却趴在沈御的胸膛上一动不动。 温婉看见这一幕,觉得三分滑稽。 沈御轻拍了拍云夫人的肩,安抚道: “我们的事,小婉迟早得知道。小婉是个明事理的,你温柔贤惠,她肯定愿意有你这样的姐妹。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小婉不是那些善妒的妇人,自然不会怪罪我们的。” 是啊,男人三妻四妾,是这个封建社会的主流婚姻观念。 闻言,温婉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扯紧了裙摆。 理智上,她知道这些话,不过是沈御出于某种原因的场面话而已,是说给云夫人听的。 可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有那么一刻,温婉在他的身上,窥见了将来。 沈御以前就提过,要她做他的外室。 在他眼里,似乎她的身份也只配做他的一个外室或者小妾。 所以,即便他们彼此心生爱慕,但真正在一起后,他身边也会有其他的女人。 眼前发生的一幕是假,可再和他纠缠下去,眼前的一幕在将来的某一天,未必不会成真。 有时候,温婉觉得也许是她过于聪明了,走一步看十步,才会为将来的可能而烦忧。 亭中,沈御将温婉的表情看在眼里。 她摇摇欲坠,一副受了打击而失魂落魄的模样,让他心中空洞的痛了一下。他下意识的,不想再演下去了。 他想推开云夫人,可手上还没动作,就听温婉清冷的声音传来。 “嗯,有云夫人这样的好姐妹,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温婉的反应,让云夫人不满意,她这话说完,云夫人就摆出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没意思。” 云夫人推开沈御,娇嗔着说:“周公子,看来你家娘子也没那么在乎你呢。我赌赢了。” 温婉一脸诧异。 沈御走过来,解释道:“先前云夫人说要和我打赌,她说女人在乎一个男人,是见不得他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的。所以就想试试你的反应……” 温婉抬头,问:“然后呢?我在乎又怎么样?我不在乎又怎么样?” 沈御:“……”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云夫人却款款走到了他的身边,然后当着温婉的面挽住了他的胳膊。 云夫人道:“我来回答你。我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如果你在乎他,我当然不能横插一脚,我自然就不招惹他。” 她话锋一转,“而现在,证明你不在乎他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我想要的男人,还没有得不到的。” 如果不是知道这骊水山庄的牢房里还关押着她不少男宠,温婉还真以为她对沈御是多么情真意切。 说的这么好听,依她看来,刚才的打赌,不过是云夫人一个逗乐的恶趣味。 温婉冷笑,“云夫人这做派,倒是一点儿礼义廉耻都不顾了。” 云夫人得意的微扬了扬头,“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是周郎生得好,你以为我救你?不过是看在周郎的面子上罢了。” “这些天,周郎衣不解带的照顾你,他可真是个好男人,就你这样的普通女人,怎么配得上这么好的他?” 那一刻,温婉觉得云夫人的脑回路一定和正常人不一样。 这个男人对别的媳妇儿好,怎么,你抢过去,他就能对你好了? 如果他能被抢走,那他对媳妇儿的好就不是真的好,而是虚情假意,那这个男人就更不值得抢。 这本身就是一个悖论。 能被这种悖论影响判断的,能是正常人? 疯子! 云夫人是个疯子。 温婉背脊顿时发凉,突然生出一股子害怕,疯子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想清楚之后,温婉立刻怂了,决定不和她做任何语言上的争执。 温婉挤出一抹干巴巴的笑,“嗯,我就是个普通女人,我配不上他,你说得都对。你们继续,当我没来过,我回去睡午觉了。” 说完之后,她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留下园里惊呆了的众人。 “她就这么走了?” “不吵不闹的?” “相公都没了,还想着睡午觉呢,这是心多大啊。” 沈御眼睁睁看着温婉离开的背影,不知道为何,他竟然有种莫名的后悔。 他是不是做错了,不该把她拉进来演这场戏? 她的确是聪明的,会顺着他的话往下演,可为什么,她的反应正是他需要的,而他却一点儿欣喜都没有,反而不自觉开始慌张? (本章完) 99.第99章 大宅隐秘 第99章 大宅隐秘 这天说变就变,前一刻还阳光普照,这会儿天空就阴沉下来。 温婉垂头丧气的走在路上,思绪纷乱,不知不觉中竟然来到了一个偏僻的院落。 眼前的院子古朴大气,虽没有华丽的装饰,却处处透着金钱的味道。 温婉考古专业毕业,对古代建筑材料也略有研究,一眼就看出长廊两边的黑气顶梁木,都是千金难求的金丝楠木。 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偶尔几声鸟叫虫鸣更是给这个院子增加了一股子静谧。 温婉犹豫了一下,正准备退出去,刚一转身,面前一个穿着浑身黑袍的中年妇人冷着一双眼睛盯着她。 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温婉踉跄后退两步。 “整得跟恐怖片似的,心脏病都快吓出来了。” 温婉按着胸口,暗戳戳的埋怨。 中年妇人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目光呆滞的平视前方,那空洞的眼神比起恐怖片里的女鬼是毫不逊色。 “呃……”温婉考虑着,要说点儿什么来缓解这诡异的气氛。 谁知她一出声,中年妇人瞬间抬头,“是谁?” 说话的时候,她抬起双手往前伸。 这是眼盲之人的习惯性动作,温婉做过一段时间的盲人,所以很是理解。 也许是同病相怜,温婉面露同情,赶紧解释。 “你好,我是借住在府上养病的客人,不小心迷路了误入了这个院子。您不用害怕,我不是坏人。” 中年妇人听完之后,想起什么来。 “你就是周郎君的媳妇儿吧。” 温婉点点头,点完头之后想起来她看不见,又说道:“对。” 中年妇人闻言,叹了一口气,道:“唉,也是个可怜人。出了门往右走,就能回厢房。” “哦,谢谢。”温婉道了谢,就往院门外走。 走到门边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又折返回去。 中年妇人感觉到有人靠近,问:“你还没走?” 温婉应了一声,又道:“我有个治疗眼疾的方子,虽说不一定对每个人都有用,但您可以试一试。我也是靠着这个方子才重见光明的。” “重见光明……”中年妇人呢喃着这几个字,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隔了一会儿摇头叹道:“重见光明又有何用,总归见不到我那可怜的儿子。” 说完之后,她摸索着前行,进入一间屋子后,又关上了门。 温婉还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名老嬷嬷提着食盒走了过来,看见温婉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老嬷嬷似认得温婉,“你是周郎君那个小娘子。” 温婉应了,又向老嬷嬷问好。 老嬷嬷摆摆手,叮嘱道:“这地方,小娘子以后别再来了。老夫人不喜欢外人打搅。” “老夫人?”温婉反应过来,“她就是山庄的主人,周老夫人?” 老嬷嬷点点头。 周老夫人,里面带了一个“老字”,所以温婉以为应该是个年纪大的人,没曾想,不过是个中年妇人。 仔细一想,云夫人也不过二十多岁,云夫人的母亲是中年人也不奇怪。 只是……温婉佯装不经意的闲聊,“刚听周老夫人说,她还有个儿子。周公子如今在府上吗?骊水山庄救我性命,我于情于理都该感谢主人家一番才好。” 老嬷嬷很诧异,“老夫人提起小公子的事了?” 温婉:“呃……提了。” 老嬷嬷神色哀伤,“唉,小公子要是还在,肯定是这骊水山庄的主人,可惜……小公子早就死了。老奴奉劝小娘子一句,出了这道门,可别对任何人提起小公子的事,云夫人会不高兴的。” “哦。” 温婉满心疑惑的回到厢房,脑海里却不断想起那个眼盲的周老夫人。 听老嬷嬷那意思,云夫人姐弟俩应该是不合? 不过每个大户人家都有隐秘,也不足为奇。 * 晚上,沈御又带着一身酒气回到厢房。 温婉在床上侧躺着,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在他进来的时候,她就察觉了,只是实在不愿意搭理他,所以就闭着眼睛装睡。 沈御脱掉沾了酒气的外袍,随手将袍子仍在了软榻上,这才走到床边。 他犹豫了一下,才在床沿上坐下。 “小婉,”他声音轻轻地,“我知道你没睡。” 温婉依旧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沈御叹道:“今天云夫人突然扑过来,说要跟我打赌的时候,我就知道这里面有问题,果然很快就看见你走进了园里。她挑拨离间的手法拙劣,以你的聪慧,必定能看出来。”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解释。 “前几日我摸黑出去,不是和云夫人厮混,而是见了一个朋友。” “我说过,一个云夫人,还不值得我用美人计。” “所以,我抛出了一个比美人计还好用的诱饵。我不告诉你,是有些朝廷隐秘,你不知道,才是最安全的。” “你且再忍耐几天,等云夫人上钩以后,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 沈御说完,抬手在温婉的脑袋上摸了摸之后,才起身回到软榻。 这些天,都是她睡床,他睡软榻。 也许是累极了,他睡下后,不一会儿就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温婉这才坐起身。 黑暗中,她往沈御的方向看过去,软榻就在窗边,清碎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脸上,让他眉宇间的倦色一览无遗。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布局,可温婉觉得,能让他如此费心的,一定关系重大。 “从地理位置来看,骊水山庄是靠近丰城的。丰城和边城互成犄角之势,是端朝边境最重要的两个城池。” “对了,丰城有矿,有铸造兵器最重要的铁矿!” 温婉喃喃自语,“莫非,云夫人的生意里,还有跟铁矿有关的?” 如果是的话,那还真是件了不得的大事。 所以,他不敢向她泄露分毫,他是对整个布局也没有完全的胜算吗? 如果事情败露,那些人肯定会杀人灭口,如果她不知情,兴许还能保住一条命? 这样想着,温婉对沈御那点儿闷气就消散了一半。 (本章完) 100.第100章 秘密通道 第100章 秘密通道 自在后园撕开最后的面纱之后,云夫人果然说到做到,丝毫不再掩饰对沈御的兴趣。 好几次,当着温婉的面,她借口有事找沈御相商,就把人给叫走了。 如果温婉真是沈御的娘子,面对这种没有下限的对手,还真会被气个半死。 温婉心情不好,午饭随意吃了几口后就放下筷子。 “小婉姐姐。” 几日不见的小萝莉团团突然从门外探出脑袋,神神秘秘的冲温婉招手。 温婉怔了怔,起身走过去,就见团团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长毛兔。 “小婉姐姐,我的兔兔生病了,你带我去找个大夫好不好?” 温婉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她只是刚清醒的时候,和团团见过一面,却还没到熟悉的地步。 更何况,云夫人和她之间的关系摆在这里,团团作为云夫人的女儿,实在不应该和她走得太近。 团团嘴角一撇,委屈的诉苦,“我偷听到我娘给丫鬟交代,不准给我的小兔兔找大夫,要任由小兔兔病死。他们都听我娘的话,肯定不会帮我。只有你不是我娘的人,你肯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温婉:“……” 一个几岁的小萝莉,居然也懂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温婉感慨瞬间,冷着脸拒绝,“不。你是我敌人的女儿,我没有理由帮你。你赶紧走吧,你单独来找我,回头你娘生气了,可能给我惹麻烦。” 说着,她就要关上房门。 团团扒拉着门框不放,气呼呼的问:“漂亮叔叔都要被我娘抢走了,你一点儿都不着急吗?你帮我救兔兔,我帮你抢漂亮叔叔,怎么样?” 温婉一笑,“哟,年纪这么小,居然还会讲条件?你们家女人的基因都这么强吗?” 什么是基因,团团听不懂。 不过她外婆从小就跟她说,想要别人手上的东西,就得拿出别人感兴趣的东西做交换。 这就叫做生意。 团团奶声奶气的说:“你别小看我,我外婆说了,我是最聪明的小姑娘,我可能干了。” “哦,”温婉淡笑,“那你倒是说说,你要怎么帮我抢回来漂亮叔叔。” 团团早有准备,眼珠转得很快,“找我外婆啊。这个山庄里,我外婆才是最厉害的,只要她发话,漂亮叔叔就是你的了。” 温婉眼睛一瞪,“你外婆?周老夫人?” 提起外婆,团团便神情黯然。 “唉,自从我舅舅出事以后,我外婆就再也不管山庄里的事了,都交给我娘在打理。不过我是外婆的小宝贝,我去求她,她肯定会帮忙的。” 该说不说,团团这一趟还真给温婉带来了有用的消息。 温婉还在犹豫,团团怀中的兔子突然开始抽搐。 团团惊叫起来,“小兔兔!我的小兔兔要死了,我们快去找大夫啊!小婉姐姐,求求你了,你帮帮我嘛。” 会软硬皆施,会撒娇,这样的小萝莉,实在很难让人拒绝。 温婉叹了一口气,将小兔子从团团手里接过来。 她一手提着兔子,一手牵着团团,“山庄守卫严吗?我们能混出去吗?” “我知道一条暗道。”团团迈着小步子。 暗道? 温婉嘴角一扯。 “你连暗道都知道?” 团团点点头,“你可不许告诉我娘哦,我是偷偷发现的。”“好。” 谁说女孩子都是父母的贴心小袄的? 至少团团这个小袄,还挺漏风,就差把山庄的秘密漏光了。 * 温婉还在暗自窃喜,谁知道真到了“密道”前,她脸上的表情就变得一言难尽。 她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小石子骨碌碌的从眼前的洞滚了出去。 “这就是你说的密道?” 温婉险些破防,“你当我傻啊,这分明就是个狗洞!” 团团不服气,手脚并用的往外爬,“你看,这就是个密道,是我进出山庄的秘密通道!除了我,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哟,怎么样,小婉姐姐你开心吗?” 开心个头! 温婉太阳穴突突的跳。 团团爬出去以后,又探进来脑袋,催促道:“小婉姐姐,你快点儿,小兔兔都快要死了。” 死了就死了,一只兔子而已! 小兔兔难道不是用来吃的吗? 麻辣、香辣、十三香,你想吃哪种口味的? 温婉心中在咆哮,但是纠结半天,还是趴下去往外爬。 算了,狗洞就狗洞吧,只要她不说,谁能知道她钻过狗洞? 这骊水山庄的外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形,她也总得出去看一看才对,万一沈御那边的事情东窗事发,逃跑的时候,好歹也算一条退路不是? 她不断的自我安慰,终于成功的说服了自己。 然后…… 她爬出洞口之后,一抬头,就对上七八双闪烁着直勾勾目光的眼睛。 “哈哈,这个人钻狗洞!” “这姑娘怕不是脑子有病吧,为什么好端端的门不走,要钻狗洞啊?” “啊,那不是小小姐吗?原来是陪小小姐做游戏的丫鬟啊。” “这丫鬟瞧着眼生啊,新来的?” “肯定是啊,如果不是新来的,怎么肯跟小小姐钻狗洞?肯定是走侧门啊。”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议论,温婉听完之后透心凉,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转过头看向团团,团团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一脸无所觉的安抚着怀中只剩半条命的小兔兔。 温婉啐了一口唾沫,咬牙切齿的问:“团团!你不是说……这是我们才知道的秘密通道吗?” 团团一脸天真的回答,“是啊。只有我们才会走这个秘密通道。他们都不走的。” 她说完,对那几个围观的人说:“你们快走开,是不是想抢我的秘密通道?” 一群人赶紧摇头,然后立刻作鸟兽散。 温婉:“……” 好吧,这能怪谁? 只能怪她自己高估了一个五岁孩子的智商。 钻了一回狗洞的温婉,后悔得肝疼。 她抬眸观察周围的环境,赫然惊得瞪大了眼睛。 “骊水山庄,原来长这样?” 眼前是人来人往的繁华闹市,沿街的店铺一个接着一个,可又和普通城市不一样,抬头就能看见巍峨的城楼围在四方。 骊水山庄,名为山庄,实则竟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堡垒。 (本章完) 101.第101章 漠北骑兵 第101章 漠北骑兵 堡垒虽算不上大,但五脏俱全,从农业生产到商业文化,完全能自给自足。 进出堡垒有一个正门和两个侧门,每个门都有专门的护卫把守,进出要有凭证。 温婉带着团团找了家医馆,团团眼巴巴的将小兔子放在了看诊的桌子上。 老大夫似是知晓团团的身份,他捋着胡子,装模作样的翻看一会儿。 “没救了,已经死了。” 老大夫话声刚落,团团就哭嚎起来。 温婉哄了一阵,最后以三串葫芦和一个皮影小人儿才安抚了团团的情绪。 趁着带团团闲逛的时候,温婉也记住了这个堡垒大概的地形。 逛了两个时辰以后,团团打着哈欠说:“小婉姐姐,我们该回去了,我好困。” 温婉看一眼天色,点点头,“行吧,也是该回去了。” 她又提醒道:“都跟你说好几次了,别叫我小婉姐姐。你叫我相公漂亮叔叔,叫我姐姐,那不是差辈分了吗?” 团团歪头想了想,觉得是这么回事。 “好,那我叫你婉姨?” 温婉嗯了一声。 她牵着团团原路返回,路过堡垒正门的时候,远远看见一队漠北人的骑兵往这个方向奔来。 温婉一惊,停下脚步,远远的看着。 漠北的骑兵们都带着兜帽,到了堡垒门口之后,所有人翻身下马,为首的一个人往守门的护卫递了一样东西。 守卫查验之后,便给那群人放行。 温婉还想跟上去,团团却扯着她的胳膊。 温婉低头问:“怎么了?” 团团指了指前方,温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几个骊水山庄的丫鬟将她们包围了。 “小小姐,我们找了你大半天,总算找到你了。” “您快跟我们回去吧,您可别再乱跑了,要是被云夫人发现,我们都要挨板子的。” 几个丫鬟堵住去路后,劝团团回去。 不得已,两人只好跟着几个丫鬟回到了骊水山庄。 进了院门之后,团团却没有松开温婉的手,她扯着温婉往周老夫人的院子去。 “我答应过你,要帮你求我外婆帮忙的。走,我这就带你去。” 温婉说:“不用……” 她不认为周老夫人会为了她一个外人而去要求云夫人做什么,否则云夫人关押了那么多俊美男子,周老夫人不会不闻不问。 所以,明知道去了也是白去,她也懒得去浪费时间。 更何况,能纵容自己的女儿把男人当玩物,这周老夫人骨子里也绝非善类。 她刚想拒绝,就见那队漠北骑兵在管家的带领下匆匆往周老夫人的院子去。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温婉眸中闪过一抹精光,再低头的时候,便笑道:“好。那我就拜托团团帮忙了。” “小意思。”团团得意的摆摆手。 几名丫鬟倒是没拦着,毕竟团团在山庄里闹腾惯了,平日里只要她不闯祸,山庄里的大人们向来是不约束她。于是,温婉和团团,并几个丫鬟很快到了周老夫人的院子。 那队漠北骑兵比她们先到一步,正在和周老夫人说话。 就见伺候周老夫人的老嬷嬷拿着一封信,在念给周老夫人听。 信已经念了大半,温婉到的时候,就听见后面几句。 “请老夫人去王庭一辨真假,若真是小皇子回归,日后与骊水山庄的生意,漠北愿再让一成利润。时间紧迫,请老夫人尽快动身。” 小皇子回归? 要让周老夫人去认人? 温婉眼神一变,瞳仁里闪烁着锐利的精光。 沈御曾说过,周老夫人出身漠北王庭,是受漠北王宠爱的婢女,难不成当初她离开王庭的时候,是怀有身孕的? 周老夫人听完信,神情非常的激动。 她颤抖着抓着老嬷嬷的胳膊,问:“信上真是这么说的?那个人真的可能是我那可怜的儿子?” 老嬷嬷脸上带着笑,“是。据说那人身上有跟少爷相同的蝴蝶胎记,不过王庭的人没见过少爷,所以不敢妄下判断,这才千里迢迢来请老夫人过去认人。” 周老夫人喜极而泣,她抬手擦眼泪,手指摸到眼睛的时候,神情又变得黯然。 “可我这双眼睛……” 老嬷嬷也叹气,“当初老夫人以为少爷身死,接连哭了一个月,便哭瞎了一双眼睛。现如今,少爷可能没死,可您的眼睛却坏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对了,”周老夫人想起一件事来,“前几日误入这里那个丫头,她说她手上有个方子,可以治眼疾。” 老嬷嬷一怔,“您是说周校尉的媳妇儿?” 周老夫人点头,“对,去把她叫来。” 老嬷嬷领命,这就要去叫人,刚转身,就瞧见了院门外的温婉一行人。 她笑道:“这还真是赶巧了,她自己来了。” 温婉领着团团走进院子,先向老夫人问好,随即便满脸警惕的看向那群漠北人。 老嬷嬷安抚道:“小婉姑娘别怕,在骊水山庄里,不分漠北人还是端朝人,只要还想在这里做生意,不管是端朝的,还是漠北的,都不敢在这里闹事。” 温婉撇了撇嘴,没吭声。 漠北人的所作所为,对每一个端朝人来说都深恶痛绝,要她跟漠北人和平相处,对她来说简直是侮辱。 周老夫人急切的问温婉:“你前几日说的治疗眼疾的方子,可以给我用吗?我重金跟你买。” 进来之前,温婉心里就有了打算。 所以听了这话,温婉一点儿也不急,慢悠悠的说:“重金就不用了,不过既然周老夫人想做交易,那我们就说说交易的条件吧。” 周老夫人沉声问:“你要什么?” 温婉没有犹豫,“让我和我相公平安的离开骊水山庄。” 周老夫人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眉头紧紧的拧了起来。 她抬了抬手,让老嬷嬷将那群漠北人带了出去,就让丫鬟们把团团抱走。 直到院子里只剩下她和温婉,她才重新开口。 “我也不跟你卖关子,我女儿正在跟你相公做生意,你相公的确是人中龙凤,容貌得我女儿喜欢,又能帮她牵线搭桥让生意更上一层楼。” (本章完) 102.第102章 收利息 第102章 收利息 “如今是你相公对你还有几分情谊,我女儿不想激怒他,所以才留你性命。一旦你相公和我女儿的利益纠缠在一起,她就没了顾忌,到时候,你就是死路一条。” 周老夫人虽然眼睛看不见,对外也是一副不管事的模样,可作为骊水山庄的建立者,她不可能对山庄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温婉虽然意外,却又觉得这是情理之中。 周老夫人:“让你跟和你相公同时离开,我女儿不会同意,但是保住你一条性命,我老婆子却还做得到。” 她顿了顿,承诺:“你把治疗眼疾的方子给我,我不只让你平安离开,还会送你一笔银子,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你好好想想,日子是过给自己的,何必为了一个男人搭上自己的性命?” 作为一个过来人,周老夫人这番话,可以说是很中肯了。 温婉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说要回去考虑考虑。 周老夫人给她一晚上的时间。 周老夫人临走之前说:“你的方子未必就对我有效,我愿意和你做交易,不过是因为我想再看看我儿子,所以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作为一个母亲,我也愿意去尝试。” “但……一个方子而已,如果要拿我骊水山庄的根本利益去换,于我而言,就不那么重要了。” 她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就是摆明不给温婉讨价还价的余地。 骊水山庄是周氏母女的,云夫人的手段见不得光,周老夫人应该从头到尾都是知道的吧。 * “对,她知道。” 晚上,温婉把周老夫人院子里发生的事告诉沈御之后,他便冷笑着说了这句。 温婉有些诧异,“不是说周老夫人已经不管山庄里的事了吗?” “是现在不管,以前都是周老夫人在经手。”沈御沉声道:“你想想,骊水山庄的生意里连朝廷命令禁止的都有,周老夫人的手段又能干净到哪里去?” 温婉转念一想,点了点头,“也对。” 沈御拿了文房四宝坐到她对面,“你把药方写下来,明天就去和周老夫人交易。你直接去丰城太守府,见到林太守之后再交出方子。” 温婉:“林太守?就是你前几天晚上偷溜出去见的那个朋友吗?” 沈御一愣,蹙眉问:“你猜到了?” 温婉干笑一声,反问:“我不该猜到?” 闻言,沈御嘴角一扯,随即便很快释然。 “罢了,总归你是女诸葛,什么都瞒不过你。高翎曾经和林太守打过交道,有些交情,我借着高翎这层关系,联系上了林太守。前些天晚上,我就是去见林太守,顺便从他口中打探些消息。” 温婉古灵精怪的一笑,“我且问你,你查的事,是不是和铁矿有关?” 她这话一出,沈御目光犀利的盯着她,“小婉,有些事,你不该牵扯进来。” 温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是我能选择的吗?我知道你想保护我,可是你想没想过,我现在的身份是你的娘子,就算我说什么都不知道,真出了事,那些人能留我活口吗?” “可……”沈御还没说完,就被温婉打断了。 温婉:“你是不是承诺要给云夫人牵线卖铁矿了?” 沈御好一会儿没吭声。 许久之后,他仰头灌了一杯冷茶,“既然你都猜到了。我也就不瞒你。”“我夜探骊水山庄的时候,发现骊水山庄的仓库里有铁矿。端朝的铁矿都是由朝廷统一开采的,是谁把铁矿卖出去的?卖给了谁,卖到了什么地方,这些都不得而知。” 温婉懂了,“所以这些天,你接近云夫人,就是查她的上家和下家?” “对。云夫人是中间人,只有她知道上家和下家的消息。”沈御说,“我告诉云夫人,我有林太守这层关系,能拿到更低的铁矿价格,她信了。” 进价更低,她赚到的利润就更加丰厚,在巨额利润的诱惑下,云夫人动心了。 只要给云夫人一批货,让她完成交易,她以前的卖家就会着急。 沈御道:“敢私卖铁矿的,都是狠人,怎会容忍我抢了他们的生意,所以肯定会来找我报复。” 这一招引蛇出洞,虽然并不高深,却足够节省时间,只是作为诱饵的他,风险会更大一些。 “小婉,”沈御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让其他人以为你明哲保身,弃我而去,也挺好的。” “那你一个人……”温婉有些犹豫。 沈御淡然一笑,“我不是一个人,丰城守军会做我的策应,等进了城,暗处会有不少兄弟看着。” “哦。”温婉地垂下头,思忖片刻才点头。 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叮嘱道:“那你一定要小心行事!” 沈御应了,凑近她耳边说:“放心吧,你说过,如果我能从忘河谷平安归来,会给我一个奖励的。我还等着收这个奖励呢。” 没想到他还记得那件事。 想到奖励的内容,温婉脸颊红了红,不自觉的移开目光。 沈御见她别扭的模样,眸光越发深邃。 “这里不是收奖励的地方,不过……都欠了我这么多天了,利息总得有一些吧?” 温婉茫然的回头,“什么利息……” 她的话,被他用唇堵了回去。 他强势的亲吻着她,像一头隐忍着欲望的野兽,虽然在极力克制,但从目光中泄露出来的一丝丝欲望,已然足够让人疯狂。 空气中浮起暧昧的气息,烛火摇曳,光影交错之间,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无法自拔的沉沦。 * 第二天,温婉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计划,去和周老夫人做交易。 也不知道周老夫人怎么跟云夫人沟通的,总之那个负责伺候周老夫人的老嬷嬷,带着五六个会功夫的护卫,护送她出了骊水山庄。 丰城离骊水山庄并不远,一个时辰之后,一行人就到了丰城。 马车畅通无阻,进了城门之后,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林太守府。 老嬷嬷掀开车帘,指了指太守府的朱漆大门。 “这儿就是林太守府了,小婉姑娘可以把治疗眼疾的方子交给我了吗?” 温婉的手已经伸到了怀里,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脑海中灵光一现,随即后背就被冷汗湿透。 不对,这件事里到处都透着不对劲儿! (本章完) 103.第103章 苟住机会 第103章 苟住机会 老嬷嬷盯着温婉的动作,眼见她快要拿出药方了,又把手缩了回去。 “哎哟,”温婉捂着肚子哀嚎一声,在老嬷嬷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掀开帘子跳下车去。 老嬷嬷眼睛一瞪,“哎?你跑什么啊?” 马车周围的护卫们,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 温婉佯装没看见,“我肚子疼,要上茅厕。我憋不住了,马上要拉在马车上了!” 语言粗俗易懂,见效就快。 几个青年看向老嬷嬷,老嬷嬷不动声色的做了个手势。 “人有三急,你说清楚就行,跑什么跑,吓我一跳。” 老嬷嬷又换上笑脸,“走,我带你去解手。” 温婉捂着肚子,看向来时的路,“嬷嬷,你是不是走方向了,我记得先前看见有个茅……” “没走错。”老嬷嬷举着帕子捂住口鼻,略显嫌弃,“我知道你说的刚才路上那个,那多远啊,这一来一回耽搁多少时间?我给你找个近的。” 温婉将信将疑。 她没料到,老嬷嬷说的很快,居然是真的快,她领着温婉往前走几十步,直接从林太守府的侧门进了院子。 温婉眸光一暗,面上却丝毫不显。 “快点儿的,我们还等着回山庄交差呢。” 老嬷嬷催了一句。 温婉应声,快步进入茅房。 隔着门板,她听见老嬷嬷和府中的人在说话。 “嬷嬷这是多久没来了,上次你带来的那个胭脂果然好用,我小姐妹们都抢着要,正好嬷嬷来了,我帮小姐妹们捎个话,回头嬷嬷帮我们多带几盒来。” “我当什么事呢,几盒胭脂罢了,我下回过来给你院里每个姑娘都带一盒。” 两人交谈的语气熟捻,似乎颇有交情。 温婉的心也沉了下去。 果然,私卖铁矿这件事关系到整个骊水山庄的利益,周老夫人不可能不知情。 他们想要拿捏沈御,又怎么可能轻易把温婉放走。 多半打的是把药方骗到手之后,再毁约的主意。 片刻之后,温婉脚步虚浮的出来。 眼前只剩下老嬷嬷一个人,“小婉姑娘,现在可以把药方给我了吧?” 已经急不可耐了? 温婉尴尬的笑了笑,一副为难的模样。 “药方啊……” “药方怎么了?”老嬷嬷脸上的笑,终于要挂不住了。 温婉怯懦的往后退两步,“刚才,我解、解手的时候,不小心把方子掉到茅坑里了。不过你放心,方子我记得清清楚楚的,再默一篇出来就行了!” 老嬷嬷:“……” 想发火的心已经到达了巅峰,偏偏又不得不忍住。 于是,老嬷嬷一张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说话的时候,表情僵硬得不像话。 * 片刻后。 老嬷嬷找了个小管事,以财开路,让小管事送来了笔墨。 小管事:“嬷嬷就让她在亭子里写吧,这会儿主子们都不在园子里,我守着门,有人来你们就藏起来。” “哎。”老嬷嬷赶紧应下,又催着温婉快写方子。 温婉坐在石桌旁,提起笔,动作慢吞吞。老嬷嬷看得眼睛直抽抽,“小婉姑娘,天色渐晚,您看能不能快一点儿?” 温婉眨巴着眼睛,表情严肃,“不能快,慢工出细活儿,这是要入口的药方子,又不是普通的东西,万一给老夫人吃进去出事了怎么办?这个责任,我担不起,嬷嬷你担得起?” 老嬷嬷咬牙切齿,“……行,你慢慢写!” 温婉刚写两个字之后,又捂着肚子哀嚎。 尿遁这招,虽然老旧,但是很有效。 这属于生理反应,她也没办法控制。 于是,一个时辰内,温婉反反复复跑了七八趟。 起初老嬷嬷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后来老嬷嬷烦了,再加上腿脚也不利索,便跟得没那么紧了。 终于,温婉抓住机会,在老嬷嬷停下来歇气的时候,拔腿就跑。 老嬷嬷一抬头,眼前哪里还有温婉的身影。 “死丫头,以为在这太守府就能跑出去了?”老嬷嬷气得跳脚,爬起来就去找帮忙的小厮。 * 天黑到尽头,丫鬟们挨个将长廊两边的灯笼点上。 “大人说了,府中今夜有贵客,院子里的灯笼都得点上,万不可吝啬银钱。” “什么贵客啊,这么大的阵仗?过年的时候都没点过这么多灯笼。” “可不是,这一晚上得多少灯油钱。” “你们小声点儿,我听说贵客是从边城来的。” 提起边城,人们都会想起一个人,这群小丫鬟也不例外,立刻就有人提起了那个名字。 “莫不是沈大将军来了吧?” “要是沈大将军能来就好了,我听说沈大将军不只在战场上勇猛非凡,本人也长得极其俊美……” “擦一擦你的口水吧,那等仙人之姿,岂是我等可以肖想的。” “那可不一定,我老娘是夫人的嬷嬷,她说夫人已经在挑选美貌的婢女去前厅伺候了,这里面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几名丫鬟说着话渐渐走远,没有注意到墙根的角落里,瑟缩着的人影。 温婉已经在这个小灌木丛后趴了好几个时辰,浑身肌肉都很僵硬。 “边城来的人?” 她拧眉思考片刻,随即眼神渐渐光明。 无路可退,只能搏一搏了。 温婉小心翼翼的起身,趁着周围没人摸进一个房间。 这房间应该是某个丫鬟的,柜子里有干净的换洗衣裳,她没有犹豫,换上以上之后就出了门。 “站住!” 也是运气不好,还没走出院子,就被迎面而来的人抓了个正着。 来人一副管事打扮,身边还带着四五个容貌秀丽的女子。 温婉的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 枉她苟了大半天才坚持到天黑,哪里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 她已经做好了被抓走的准备。 却听那管事厉声说:“你是哪个戏班来的?怎么这么不懂规矩?乱跑什么,赶紧过来,贵客都到了,我们得快点儿过去。” 温婉:“??” 好险,看来为了招待贵客,林太守是派人去外面寻了好容貌的戏子过来? 这才让她这个生面孔有了可趁之机? (本章完) 104.第104章 喜不喜欢 第104章 喜不喜欢 温婉磨磨蹭蹭的走过去。 管事的没再说什么,领着她们走了另外一条小路。 刚走没几步,管事的踢到块石头差点儿摔了一跤,他眯着眼睛蹲下身,凑近了才看清是块石头。 原来是个近视眼啊,难怪还能认错人。 温婉这么想着,暗暗松了一口气。 * 堂屋里一派歌舞升平,还没走近,就能听见丝竹声声不绝于耳。 守门的护卫将管事拦下,“等会儿,舞姬还在跳舞,等她们调完了,你们再挨个儿进去跳。” 管事的只是个领路的,自然没意见,招呼着几个姑娘退到一旁。 姑娘里有个大眼睛的,看起来很精灵,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银袋子,塞到那护卫的手里。 “大哥,里面是个什么情况?沈大将军有瞧得上眼的人吗?我们还有没有机会。” 其他几个姑娘见状,都偷偷竖着耳朵听。 温婉却倒吸一口凉气。 还真是沈大将军来了? 他好端端在边城呆着不好吗,跑这儿来做什么? 对了,铁矿。 温婉猜测,肯定是阿柴把丰城里有人私卖铁矿的消息传给沈大将军了,所以他才亲自到场。 别的不说,如果来的是沈御,那她逃出去的机会就大多了。 这头,护卫收了钱,笑着回答那姑娘的话。 “机会当然有,沈将军眼光高,到现在一个姑娘都没瞧上呢,一会儿你们好好表现。” 几个姑娘一听,顿时蠢蠢欲动,纷纷开始整理衣衫,有个耍心机的,还故意把领口拉开了一些,露出一片白的皮肤。 她们是唱戏的,又不是卖肉的。 温婉鄙夷的扫了一眼便移开视线。 很快,舞姬们陆续从里鱼贯退出。 温婉跟在其他人身后往里走,进门之后就直勾勾的往前看。 她早就想知道她名义上的夫君长什么模样了,今天总算能看个清楚…… 呃…… 没看清楚! 坐在上首的男人,身穿黑色铠甲,脸上带着面具,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 温婉腹诽,“吃宴席呢,还张戴面具,摆在他面前的食物,他是一口也吃不到啊。真是个怪人。” 想归想,她却没敢多看。 前面的姑娘已经开始捏着兰指唱戏,戏腔婉转,衬着锣鼓声声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林太守三十出头,留着一撮山羊胡子,跟着曲子摇头晃脑的哼着,倒不像是个当官的,而是戏楼里无所事事的听戏闲人。 突然,坐在他旁边的沈大将军敲了敲桌面。 林太守望过去,就见沈大将军抬手轻轻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林太守目光一亮,连连点头,“那个是不错,虽然穿的朴素了些,不过身段儿凹凸有致,是个出彩的。我还以为咱们丰城的姑娘没一个能入大将军眼的呢。您且等着,我这就让人叫她过来。” 温婉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呢,一个小厮就走过来请她。 在所有人羡慕的目光中,她一脸茫然的站在沈大将军的面前。 老实说,温婉此刻心虚得很。 毕竟,她可是面前这位后宅里的小妾之一,虽然没正式见过面,但有这层身份在,就像老鼠见了猫,总有一种随时都会被猎杀的恐惧感。 林太守见她木讷的站着没动,沉声说:“长得不错,怎么是个榆木脑袋?快坐到大将军身旁去伺候啊。”温婉:“哦。” 硬着头皮在沈大将军身旁跪坐,她想了想,拿起酒壶替他斟酒。 倒酒的时候,她偷偷摸摸的观察身边的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人身上有股子她熟悉的味道。 只可惜,她还没想明白,沈大将军一把将她拉进怀中,抬起她的下巴,将刚才那杯酒凑到了她的唇边。 温婉:“……呃,我不会喝酒。” 沈大将军还没说话,倒是一旁的林太守急了。 “你这丫头怎么如此不懂规矩,大将军让你喝,你就喝!不喝就是不给大将军面子!” 林太守是用嘴说,这沈大将军却是直接上手,根本不给温婉拒绝的机会。 他手指用力,温婉下巴吃痛,嘴一张开,一杯酒就灌进她口中。 她以为一杯酒算了,谁知一杯完了还有一壶! 好狠的心,把她灌醉是想干嘛? 就她这点儿酒量,一壶酒下肚,顿时神志不清,感觉全世界都在疯狂旋转。 “爱的魔力转圈圈,甜蜜思念你的笑容就在眼前,可是我害怕,爱情只是一瞬间……” 不就是唱个曲儿嘛,她也会! 只可惜,喝醉的她不知道,就在她魔音穿墙的瞬间,所有人都震惊的盯着她,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林太守尴尬的咳嗽两声,“呵呵,这丫头唱得倒是挺、挺……” 他是想缓和缓和尴尬气氛的,可实在想不出来这难听的歌声应该怎么夸,才不会显得突兀。 一直没说话的沈大将军终于开口,声音很淡。 “嗯,挺有趣的。” 林太守立刻附和,“对,对,很有趣,就是有趣。还是沈大将军有眼光。” 沈大将军淡笑,“林大人,既然这位姑娘喝多了,不如……本将军送她回房休息?” 男人之间,心照不宣的意图,林太守乐见其成,哪里有不应的道理。 “那就有劳大将军了,我早就安排好了厢房,大将军把这儿当成自己家,千万别跟我客气。” 沈大将军站起身,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温婉打横抱起。 温婉头晕目眩,只感觉身体一轻,再抬头的时候,就对上一双浅黑瞳仁。 “好奇怪,你的声音怎么和阿柴一模一样?” 她嘀嘀咕咕,说话跟蚊子似的。 只有离她很近的沈大将军把她的话听清了。 他嘴角一扬,低下头,凑近她耳边说:“我就是阿柴。” 温婉一愣,眼神迷离的盯着他,黑色的面具略显狰狞。 她却痴痴地抬起手,指尖已经碰触到面具的边缘。 “你别以为我喝醉了,就变成傻子了,我才不信你说的话,除非我亲眼看看!” 沈大将军转头躲开她的手,笑道:“想看可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答对了,我就给你看。” 温婉大手一挥,十分豪迈的说:“问!” 沈大将军笑道:“你是不是喜欢阿柴?” (本章完) 105.第105章 救命恩人 第105章 救命恩人 浑浑噩噩,浮浮沉沉。 温婉恍恍惚惚觉得这个问题,她曾经回答过。 她迷蒙着一双水润眼睛,抬手拍了拍沈御的脸颊。 “喜欢啊!” 她回答得一点儿不含糊。 “我最喜欢阿柴了,我要给他生猴子!生一堆猴子!” 生猴子? 沈御眉头一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来是真醉了。” 身着威武铠甲的将军,抱着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穿梭在长廊之间,烛光摇曳,交缠的身影里尽是缠绵。 众人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纷纷禁不住感慨。 林太守撮了一口酒,神情松弛了些。 “都说沈大将军风流成性,后宅里美妾无数,果然用美人儿来招待他,这步棋走对了。” 顿了顿,他又唏嘘道: “沈大将军突然造访,着实吓了我一跳。前几日他身边的校尉来找我谈私卖铁矿的事,言辞间都是在探我的口风,吓得我几天没睡好觉。” 他身旁的幕僚点头附和,“还是大人英明,假装不知情稳住了那校尉。” 林太守却摇头道:“不。那校尉根本不信我。” 幕僚一怔,随即心头大惊,“对,如果他信了,沈大将军就不会来丰城!” 越说越烦躁,林太守摆摆手,让丝竹乐人们都散了。 林太守愁容满面,“依你之见,现在该怎么办?” 幕僚想了半天,咬牙说:“如今之计,只能弃车保帅了。” 林太守眼睛一瞪,“你是说……” 幕僚艰难的应声,“只要云夫人那边永远闭嘴,没人能把大人您牵扯进来。回头我们再找个衙门里的人顶包,这件事就算糊弄过去。” * 夜色深沉,看似寂静的夜晚,总是暗藏杀机。 厢房内,沈御替温婉脱了鞋袜,又替她掖好被角。 窗户敞开着,两个身着劲装的黑影扑了进来。 两人单膝下跪向沈御问好,“将军,林太守果然准备对云夫人下手了。” 沈御并没有意外,“嗯,他们狗咬狗,我们才能浑水摸鱼。” 顿了顿,他对左边那人吩咐道:“山水,你留下护着她。火淼,你跟我去收网。” 山水和火淼,和金木一样都是他的副将,不过向来是金木贴身跟随,山水和火淼长年在军中领兵。 “是。” 火淼应下,山水却有些犹豫。 “将军,您和云夫人斡旋多日,才给我们争取了布控的时间,末将也是领着将士们彻夜赶路,昨日才刚到丰城……” 山水的目光又落在床上的温婉身上,眼中似有不服。 他拱手道:“末将来边城,不是为了护卫一个女人的!” 他们跟随大将军出生入死,是堪比亲手足的兄弟,所以有话也不藏着,直接就问出口。 沈御闻言,眉头蹙了蹙,冷笑,“你觉得本将军以公谋私?” 山水低埋着头,“末将不敢。” “呵,”沈御倒也没动怒,只凉幽幽的说了一句,“你们不是一直问我,山神庙里出言献策的女诸葛是谁吗?” 山水一怔,火淼也是一惊。 沈御轻笑,“这次忘河谷救援,也是她救我于水火。” 山水喉头滚动,难掩激动,“她就是军师说的那个女诸葛?” 沈御:“嗯。”山水一双眼睛瞬间开始发亮,他激动的抓住火淼的胳膊,“那她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火淼虽然激动,但勉强还算镇定。 这次忘河谷救援,原本是兵分两路。 按计划是军师带领队伍去忘河谷直接营救,他们去突袭漠北牵制漠北主力军。 因为出了个女诸葛,军师才放心把队伍交给了高翎。 军师带着边城守军大部队前往漠北,谁知道半路遇到埋伏,还好有军师在,看穿了漠北的诡计,他们才得以脱险。 这次战斗如果没有军师,他们恐怕死伤巨大。 是温婉的出现,才让军师腾出手来带领他们,也算是变相救了边城守军的将士们。 如今,虽然他们都没见过温婉,但所有人都知道有这么个女诸葛,是他们的恩人。 “如果是保护咱们的恩人,末将义不容辞,心甘情愿的留下。”山水笑着道。 火淼嘴角一撇,“你倒甘愿了,我还得跟将军去干苦力。” 山水憨憨的笑了笑,“别说这些屁话,那是将军给你建功立业的机会。” 火淼嗤笑一声,“得,嘴巴长在你脸上,你怎么说都有理。” “行了,山水过来,我有事要交代。” 沈御打断两人的嘴上官司,将山水喊到跟前叮嘱了几句。 山水听完之后,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将军,她是咱们边城守军的恩人,你连个身份都不愿意给她,这、这不合适……” 沈御一巴掌呼在山水脑门儿上,“本将军做事用得着你教?” 那是他不给吗?那分明是她不要。 山水悻悻的不敢再说话。 沈御警告的瞪了他一眼,这才带着火淼离开。 * 天还未完全亮,林太守府里就闹翻了天。 起初是仓库的方向走水,府中的人都赶去救火,谁知道火还没灭,一群灰头土脸的衙役又闯进了府中。 他们直接冲到了林太守面前,也不知道跟林太守说了什么,林太守脸色大变,顾不得大半夜的,竟然让管家收拾细软,说要回老家。 林太守一慌,府中其他人也跟着慌了。 俗话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林太守私底下的买卖,府中有经验的老人是知道的。 他们一看林太守的举动是要跑路,哪里还坐得住,纷纷从府中偷拿财物准备浑水摸鱼捞些好处。 一时间,林太守府上兵荒马乱的。 厢房里。 温婉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外面嘈杂得厉害,这才打着哈欠坐起身。 她一睁眼,就见一个青年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双手环胸,手上抱着一把长剑。 门外,有些不长眼的家丁想闯进来拿屋子里的财物,青年一脚就把人踹出十米远。 “这脚力,厉害啊。” 温婉吞了吞口水,表示很震惊。 青年听见声音,回过头来,笑容灿烂。 “小婉姑娘,你睡醒了?” 温婉一怔,他认识自己? “你是……”温婉狐疑的问。 这青年的笑容,未免过于热情了些,看上去还怪吓人的。 (本章完) 106.第106章 一起发财 第106章 一起发财 青年容貌端正,一张看起来就是个好人的国字脸,眉峰锐利,但笑起来又有两个小酒窝。 “我叫山水,是……”他语气一顿,硬邦邦的说:“是……周校尉的同僚。” “哦。”温婉起身,弯腰捡起地上的绣鞋穿上,“周校尉人呢,昨晚上他还在的啊。” “昨晚?” 山水吓得脸色一白,随即又想起大将军的交代,很快便恢复镇定。 “周校尉不是在骊水山庄拖住云夫人吗?昨晚上没见到他人啊。” 温婉听到这里,这才放松了警惕。 她走到山水面前,回以一笑,“山水大哥,我现在相信你真是周校尉的同僚了。” 山水嘴角一扯,“敢情你刚才没信,是在试探我?” 温婉竖起食指摇了摇头,“肯定不信啊,你看外面乱七八糟的,要是现在一个陌生人跑到你跟前,说是你朋友的同僚,你信不信?” 山水:“不信。” “这不就得了?”温婉:“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出门在外,总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山水:“……哦。” 莫名其妙就被她教育了。 不过,大将军是怎么知道小婉姑娘会试探他的? 还好大将军提前交代了,否则这刚打照面就得穿帮。 温婉伸了个懒腰,问:“林太守府是出了什么事?” “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温婉打断道。 山水应声,简单解释道:“周校尉发现骊水山庄私卖铁矿以后,就传信给大将军,我和火淼就带兵赶到了丰城。” 温婉疑惑,“火淼?” “哦,火淼是我另一个同僚。”山水解释后,接着说:“大将军查到私卖铁矿的事,可能和林太守脱不开干系,所以便使计离间了林太守和云夫人,等他们动手之后,再来一招黄雀在后,将他们一网打尽。” 两人说话这会儿功夫,府上越发的乱了,甚至有丫鬟仆妇为了争抢一个瓶而大打出手。 山水说:“林太守连夜跑路,这府里的下人们都准备浑水摸鱼发横财,所以才乱成如此模样。不过小婉姑娘放心,有我在,没人敢来放肆……” 他话还没说完,一回头就见温婉将床单铺到桌面上,又把架子上的摆件瓶等财物一股脑包裹起来。 “小婉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山水不懂。 温婉一边收拾,一边解释,“你刚刚不是说了,这种时候大家都忙着发一笔横财。我们也跟着拿点儿,不拿白不拿。” 山水:“……” 温婉将一个巴掌大的鸡血石摆件往他怀里一塞。 “别愣着了,赶紧的,你一个月俸禄才几个钱?看在你是阿柴同僚的份儿上,我把这个鸡血石让给你。大家一起发财,以后你在军中也多关照关照咱们阿柴。” “呃……”山水抱着鸡血石摆件,有种风中凌乱之感。 他不知道该不该替他家将军说一声,感谢? 温婉动作麻利的将包裹扛起来,又招呼山水。 “山水大哥,快点儿的,我们趁乱出去。一会儿沈大将军料理完正事,肯定得回来抄家,等他来了,这些东西,咱们就带不走了。” 山水:“……”就你聪明。 温婉见他还在发愣,恨铁不成钢的摇头。 她两步走到他跟前,压低声音劝说:“山水大哥,这人吧,做事得学会变通。你们沈大将军吃香的喝辣的,将军府还养了一院子的女人,但是对你们这些下属吧,也着实抠门儿,所以啊,你们得为自己考虑考虑。”山水表情快要绷不住了,颤着嘴皮问:“你怎么知道大将军抠门儿?周、周校尉说的?” 不可能吧,大将军怎么会自己说自己的不是? 温婉摇摇头,“他倒是没明说,不过我看得出来。” 山水:“……” 他已经开始好奇,大将军对小婉姑娘到底做了些什么,居然让小婉姑娘误会至深。 温婉耐心告罄,不由分说扯着他的胳膊就走。 * 仓库方向的火势迎风见长,隐隐有往周围蔓延的势头。 温婉扛着包裹经过仓库,脚步已经迈到了门外,却听一声绝望的嘶吼在仓库里响起。 她不过回头看了一眼,就见仓库的窗户边上,趴着一个气息奄奄的人。 “救命!救救我,求你们了,救救我……” 此人正是那个昨日的近视眼管事,此刻他只剩半口气,胡子眉毛都烧光了,被掉下来的窗棂压住腰杆后动弹不得。 温婉不是个好人,但也做不到明明搭把手就能救一条命,却能视而不见的冷血之人。 她将包裹扔给山水,“帮我拿着。” 山水见她往前冲,愣了一下,回过神就扯住了她的胳膊。 “不可!仓库火大,房梁早就烧坏了,房子随时都可能塌!” 温婉挣脱他的手,“我尽量快点儿,把他拉出来就行,两秒钟的事。” 山水手上一空,再抬眸,就见温婉已经冲到那管事跟前,抓着管事的肩膀往外扯。 不过她力气不够,那管事被压得狠,根本拔不出来。 山水丝毫不犹豫,冲过去用长剑撬起窗棂,给温婉施救留出空间。 温婉趁机将管事往外拉。 眼看管事的脚已经出了窗户,上方房梁发出轰隆一声巨响,燃烧得通红的木头就往下砸。 山水瞧见这一幕,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小婉姑娘!” 山水奋力冲过去,一脚踹向砸下来的木头。 可木头不轻,他用尽力气也不过是让木头偏移了方向,却依旧还在温婉头顶上方。 温婉只感觉眼前一黑,视线里,就剩一片红艳艳的火光。 烧红的木头碰触到皮肤,发出滋滋的声响,随后空气中就升起一股带着腥味的焦臭。 温婉吞了吞口水,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人搂住腰滚向前去。 天旋地转之后,她再睁眼,入目的就是一张黑色的金属面具。 “将军!” “小婉姑娘!” 两声惊呼同时发出,分别来自火淼和山水。 温婉心头一跳,将军? 所以,不是梦? 昨晚上灌醉她的,和现在救了她的,都是她名义上的相公,沈大将军? (本章完) 107.第107章 帮他掩护 第107章 帮他掩护 四目相对,是似曾相识的眼眸。 几乎是一瞬间,温婉就认出了眼前的人。 “阿柴……”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不自觉的唤了一声。 沈御心头咯噔跳了一下,“我……” 他是想解释的,虽然清楚她对沈大将军的印象不好,如果此时坦白身份,必定会惹来她的不满,但事已至此,他也无计可施。 话已经到了嘴边,不等他开口,却听温婉压低声音说: “我就说嘛,沈大将军坐镇边城,怎么会如此快速的赶过来,原来是你假扮的啊。” 假扮? 沈御眉头一挑,心知温婉是误会了。 她以为他假扮沈御,是为了唬住倒卖私铁的那些人。 温婉推了推他,轻声说:“赶紧起来,人多眼杂的,别露了馅儿。” 一个林太守,一个云夫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沈御不亲自到场主持大局,还真收拾不了他们。 沈御嘴唇动了动,“其实我……” “多谢沈大将军救命之恩!您来得太及时了!沈大将军不愧是端朝战神,您一出手,就解救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于水火之中,当真是个大英雄!” 她情真意切的配合他演戏,将沈御到了嘴边的话给堵了回去。 沈御清了清嗓子,扶着她站起身,“呃……小事一桩。” 没了? 温婉眨巴着眼睛,不断冲他使眼色。 沈御见她挤眉弄眼,却着实不能领会她的意思。 温婉恨铁不成钢,小声道:“继续干沈大将军该干的活儿啊。” 说完,她又提高音量朗声道:“如今林太守府人员慌乱,还请大将军赶紧派人封锁府中出入通道,不能让人浑水摸鱼。这些不义之财,都能充盈国库,是朝廷的资产。” 一旁,正弯腰捡起地上包裹的山水动作一顿。 山水震惊的抬头看向温婉,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是谁说的,不拿白不拿,要赶在大将军来之前捞点油水的? 还有,这个装满财物的包裹,是谁拿床单裹起来的? 温婉余光看见山水的震惊,佯装不懂他的疑惑。 她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的说:“你看,我和山水刚从那些浑水摸鱼的人手中替朝廷抢回一些财物。” 山水一脸茫然的看了看温婉,又看了看沈御。 然后硬着头皮点头,“对,这些都是从那些浑水摸鱼的人手里抢回来的。” 可不是小婉姑娘拿的。 温婉满意的笑了,越发狗腿的对沈御说:“替将军分忧,这是我们这些好老百姓分内之事,不足挂齿。” 沈御不是没看见温婉和山水之间的眼神官司,不过,他能说什么? 一个睁眼说瞎话,一个傻乎乎的被牵着鼻子走。 “有劳了。” 沈御身心疲惫,指挥着火淼带人去清理林府,又让山水领两个兵士把晕过去的管事抬走。 “你跟我来。” * 沈御抓着她的胳膊往僻静处去,直到在一座假山后才停下。 温婉率先开口,“还好我反应够快,否则就穿帮了。” 沈御:“……” “对了,刚才当着那么多人,我没敢太关心你。先前救我的时候,可曾受伤?”温婉说话的时候,已经开始上手,抬起他的胳膊,上下左右的查看。 当看见他后背上的衣服被烧出一个窟窿,露出里面焦黑的皮肉时,她整张脸都白了。 “天,伤得这么严重,你都不知道吭一声吗?你是不是傻?” 温婉气不打一处来,心疼得眼眶通红,一副要哭的模样。 沈御任由她数落,“没事,一点儿小伤。” “这还叫小伤?你还真把自己当沈大将军了?也没见你拿沈大将军的俸禄,你替他操什么心,还得帮他立个不惧伤痛的硬汉形象不成?” 她像个唠叨的小媳妇儿,处处都是埋怨,可句句都饱含着关怀。 这种感觉,对于沈御来说,还挺新奇的。 温婉鼻头发酸,看了看周围,见远处有个小厨房,便拉着他过去。 她打了凉水,将沈御按坐在小板凳上。 “刚被烧伤的时候,尽快用凉水冲洗患处,能减轻损伤。你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浇水。” 沈御冷着没动,犹豫道:“不用了吧,回去上药就行……” “你脱不脱?”温婉声音一冷。 沈御悻悻的叹气,这才不情不愿的开始解衣服。 温婉看他动作慢腾腾的,急得快冒烟,索性直接上手,扒拉着他的领口,帮他脱。 长袍、里衣,温婉扒起来一点儿不含糊。 刚走到门边的山水,一只脚已经迈了进来,突然看见大将军被按在板凳上扒衣服的画面,整个人都愣住了。 “将、将军……” 沈御和温婉同时看过去,山水一个激灵,半个字不敢多说,转身就跑。 他跑了没几步,又折回来,闭着眼睛把房门关上。 “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见!” 沈御:“……我的清白,看来都被你毁光了。” 温婉撇撇嘴,“清者自清,老天知道一切。行了,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不就是几块腹、腹肌……我又不是没看过。” 看过也不耽误她再看一次啊! 温婉嘴上说得好听,实则一双眼睛像是被黏在了沈御的腹肌上。 她手上还在替他浇水减轻烧伤处的疼痛,脸颊却不知不觉通红,直接泄露了她那点儿见不得光的小心思。 沈御低下头,嘴角禁不住扬了扬。 “对了,刚才为了你,我可损失大了。”温婉转移注意力,提起了另外的话题。 沈御愣了一下,“为何?” 温婉叹气,“原本想趁乱发一笔小财的,好巧不巧被你给撞上。如果来的真是沈大将军,我还要冒险把那些东西昧下,可来的是你,我总不能让你难做,这才心甘情愿的把那包裹交出去。” “我可是为了你,才放弃了发财的机会。” 沈御:“……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 温婉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俩之间,倒不用如此客气。刚才那么危险的情况下,你舍身救我,我又不是白眼狼,还真不懂得感恩之心。” 随即,她又笑了,“不过……你如此尽心尽力,也别傻乎乎的不懂得表功,回头见到沈大将军,要夸大其词,告诉他,你做了多大的努力,面对了多大的危险,才把这次的事情处理下来!” “你啊,就是人太老实了,这样容易吃亏。” (本章完) 108.第108章 心虚什么 第108章 心虚什么 身为一等大将军的沈御,恐怕从未想到,有一天会被人教导为官之道。 一时之间,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你别不当回事,我告诉你,在体制内,能干事的肯定弄不过会表功的,这就是潜规则,没办法改变,只有适应。” 温婉还在苦口婆心的教导,看得出,她是真心替他谋划前程。 “体制内?是什么意思?”沈御捕捉到一个陌生词。 温婉:“呃……就是在朝廷里做事的意思。这个不重要,我说的话,你记住了没?” “……”沈御:“记住了。” 温婉欣慰的点头,“这就好。以你的实力,只要好好经营,将来一定能当上大将军。到时候你可得好好谢谢我的指点。” “呵,”沈御嘴角一扬,“我现在就谢谢你!” 语气咬牙切齿,可惜注意力还在他腹肌上的温婉,竟是一无所觉。 * 边城守军从日出忙碌到天黑,才把林太守府里的东西清理完。 在林太守的书房里,找到了还没烧干净的往来信件,只可惜,信件内容已经辨识不清,只能从信件的纸张看出,是帝京贵族圈里最喜欢用的宣纸。 书房里还有一个地窖,地窖里藏着各种古董玉器,这些东西太多,林太守离开之时根本来不及全部带走。 边城守军的大部队驻扎在城外,夜色来临之时,营地里升起炊烟寥寥。 营帐内,沈御只着一身长袍,坐在温婉对面替她夹菜。 “临时营地,吃的简陋了些,等回去边城再给你好好补补。” 温婉虽然贪吃,却不挑食,“嗯,我哪有这么娇气,能吃饱就算满足了。” “哦?”沈御目光落在被她挑出来的香菜和肥肉上,“嗯,是不娇气。” “你这语气有点儿不对劲。”温婉狐疑的盯着他。 沈御神色从容,“你多心了。” 温婉冷笑一声,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正准备和他辩驳几句,就见山水和火淼押着一个灰头土脸的人进来。 仔细一看,狼狈不堪的人正是昨日里谈笑风生的林太守。 林太守似被折腾得不轻,鼻青脸肿就算了,还折了一只胳膊。 他苦着一张脸,“大将军饶命啊,我什么都不知情啊,都是我手底下的人做的。” 一来就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沈御目光瞬间泛起寒意,“哦?” 坐在他对面的温婉看一眼他的表情,默默的替他点赞。 没想到这厮关键时刻演技还挺棒,这一板一眼的,气势很足,还真有大将军的威严模样。 林太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将军明鉴,都是我的管家做的,他打着我太守的名义和云夫人狼狈为奸、私卖铁矿敛财,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沈御冷着脸,没发话。 林太守磕了一个头,“将军,您要是不信,可以把我管家和云夫人找来对质,都是他们干的,我毫不知情。” “对质?”沈御锐利的目光扫过去,“你的管家不是被你杀了吗?要对质的话,要不,我送你下去跟他对质?” 林太守吓得一激灵,连连摆手,“没有,不是我杀的!你们没有证据!就算到了帝京,当着皇上的面,没有证据,你们也不能逼着我承认莫须有的罪名。”听到这里,连温婉都看出来了,这林太守是咬死不承认私卖铁矿的事了。 她忧心忡忡的放下筷子,哪里还有吃饭的食欲。 沈御面上却一点儿也不慌,依旧举止优雅的将她喜欢吃的排骨放进她碗里,似乎根本没把林太守的拒不认罪当回事。 “罢了,总归我只是个武将,查案这些事情还轮不到我来插手。” 沈御轻描淡写的补了一句,“不过……那些人能不能让你活着回到帝京,就不是本将能管得了的事了。毕竟,对他们来说,只有死人才能永远闭嘴。” 温婉也跟着点头,一边吃饭,一边装作轻松的说: “大将军英明,反正对您来说,阻止了铁矿私卖就是大功一件,至于谁来认罪也不打紧。林太守不愿意供出幕后之人,回头我们就把这个罪名硬扣在他头上,不就是证据吗,不行咱们就造几个假的……” “你、你!你这个心狠手辣的贱……” 一个“货”字还没骂出口,沈御手中的筷子扔过去,堪堪擦着林太守的脸颊掠过,吓得他不敢再开口。 沈御轻笑,对温婉说:“你这主意不错,他和我们耍无赖,我们也不必和他讲道义。” 林太守一听,左右这个罪名他都无法挣脱,气得脸色铁黑。 沈御似是不耐烦,摆手让山水把人拖出去。 等他们离开以后,温婉才脸色沉重的问沈御。 “林太守咬定是他的管家和云夫人私卖铁矿,是笃定管家和云夫人都不能出来指证他。你刚才说管家已经被他杀了,那云夫人呢?” 沈御闻言,沉声道:“逃了。” 能在边城守军如此严密布控之下逃走,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 虽然他们都没明说,可彼此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出来事情的严重性。 隔了一会儿,沈御轻声安抚道:“行了,你安心吃饭,这些事情我会处理。” 温婉点点头,却依旧没食欲。 “看来这丰城内,还有林太守的同谋。”温婉拧眉问:“你有头绪吗?” 沈御嘴唇一动,正要说话。 一名将士脚步匆匆的跑进来,对沈御拱手行礼后汇报。 “启禀大将军,营帐外有一位姓何的姑娘说是您的故人,想要面见将军。” 沈御一听,表情瞬间显出几分不自然。 沈御心虚的别开头,打发报信的将士,“你去告诉她,让她营地外等着,我一会儿就去。” 小兵领命离开。 温婉狐疑的看过去,“何姑娘?故人?” 沈御清了清嗓子,粗声粗气的说:“我、我又不是真的沈大将军,何妙又不是要见我。” “哈,”温婉皮笑肉不笑,“何妙?你连她的名字都知道哦。还有,她不是见你,你慌什么?还结巴了?” “谁、谁结巴……”沈御很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温婉冷哼一声,站起身双手叉腰,“周柴!你给我说清楚,这个何妙到底跟你什么关系?” (本章完) 109.第109章 直男表白 第109章 直男表白 大帐外,山水和火淼听见温婉的咆哮,两个人都抖了抖。 山水:“我怎么觉得大将军在小婉姑娘面前挺怂的?” 火淼嘴角一扯,压低声音,“小声点儿,这话要是传出去,那还得了。” 叮嘱完,他左右看看,点头道:“我觉得你的觉得是对的。” 两人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压抑着的笑。 * 大帐内,沈御沉默了许久,才简单解释了几句。 “就一个朋友的妹妹,小时候她长得像个男孩儿,一直缠着我玩,有几分交情。长大了之后……” 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长大了倒有女孩子的样子了,就不方便再深交了。你信我,我和她只有兄妹之情。” “呵,”温婉撇了撇嘴,开启阴阳怪气模式。 “哟,你们是亲兄妹吗?还兄妹之情?兄妹之情,你刚才心虚什么?” “不想说实话就不说呗,总归我们俩没名没分的,我也不是你的谁,你也不是我的谁,彼此都没有置喙对方生活的权利。” 说完,她站起身就往外走,“你赶紧去见你的好妹妹吧,我去营地里转转。该说不说,你们沈大将军别的不行,练兵倒是一把好手,你看他手底下的兵,各个都是身材高大威猛,我一个可怜女子,孤零零的,要不也找两个好哥哥……” 沈御:“……” 女人作起来,都是这样说话的? 沈御太阳穴突突直跳。 温婉掀开帘帐一角,人就被人扯了回去。 她跌入坚硬的怀抱,一抬头,就见沈御沉着脸,眸子深邃如冬日的海。 “你……” 她才说了一个字,他的吻就落了下来。 温婉瞪大了眼睛,被他的举动惊得险些回不过神。 不是,这种用吻来堵嘴的方式,不该是现代狗血电视剧里的情节吗? 他是哪里学来的? 还是说,霸道男人的思维古今相通,能不学而知? 温婉思想上是想拒绝的,可面对心仪的男人,她身体却自动接受。 许久之后,两人气喘吁吁的分开。 “小婉,”他略显沙哑的声音里,是一股子压抑的欲望,“你信不信,只要你说一声愿意,今天晚上我就能做你名正言顺的男人?” 温婉:“……” 些许烛光落在他的侧脸上,将他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眉眼都勾勒分明,他说话的时候,一副禁欲男神的姿态,说出口的话,却撩人而不自知。 她是资深颜狗,哪里抵挡得住这种诱惑? 那瞬间,她仿佛陷入他编织而成的美好幻境里。 温婉不知不觉红了脸,竟是羞耻的低下头。 沈御微微扬了扬唇,低声道:“你当然有资格置喙我的生活,因为……你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喜欢上的女人。” 这也是他第一次,如此认真的说情话。 温婉本就红透了的脸,此刻像是要滴出水来。 她欣喜的笑出声,那嘴角无论如何的都压不住。 原来直男的表白,真的好让人开怀。 沈御见她这副模样,也跟着扬起微笑,“就这么开心?” “嗯!” 她可不是口是心非的女人,喜欢的人,刚好也喜欢自己,这是多难得的一件事。 所以,她是不可能因为矜持害羞,就假装不在意的。 温婉咧着嘴笑,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行吧,看在你这么喜欢我的份儿上,我奖励你一下。”她主动搂住他的腰,果然和预料中的一样,坚硬的肌肉每一处都很完美,手感超级棒。 沈御假装没注意到她不安分的小动作,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 “你要是真的介意我去见何妙,那我就不去了。” 温婉闻言,犹豫了一下,“去吧。我相信你,不过……如果她对你有非分之想的话,你要明确的告诉她,你有喜欢的人了。不可以搞暧昧。” “好。” 沈御立刻应下。 两人又拥抱着腻味了一会儿,温婉才松开他,放他出门。 沈御离开以后,温婉开心得跳起来,在大帐里愉快的哼着小曲儿转圈圈,一副疯癫的模样。 沈御去而复返,掀开帘子就看见趴在床榻上踢腿的温婉。 他摇头轻笑,“看来,你也很喜欢我?” 温婉:“……” 她一转头,见他还站在门口,顿时尴尬得脚趾扣地,“你怎么回来了?” “幸亏回来了,不然还不知道你高兴成这样。” 他一边打趣,一边走到床边,直接将她当成小孩儿抱了起来。 温婉身体悬空,本能的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双腿夹住他的腰。 她还没弄明白他要做什么,他的薄唇就落了下来。 一吻作罢,他恋恋不舍的松开她的唇,将她重新放回床上。 “好了,这次我真的要走了。”他无奈的叹气, 温婉还在脸红心跳,扯着他的袖子撒娇,“那你快点儿回来。” “嗯。”沈御自是温柔应下。 * 只是,沈御这一去,居然一直都没有回来。 起初的时候,温婉还巴巴的在大帐里等他,可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不见他的身影。 温婉心下有些不安,裹着披风就出了大帐。 营地中间燃着篝火,有列队的将士们往来巡逻。 山水坐在篝火边上,手里拿着一壶酒,看见温婉出来,他诧异的愣了一下。 他看一眼悬挂天空的银月,“小碗姑娘,你怎么还没睡?” 温婉问:“他还没回来吗?” 提起这个,山水也面露疑惑,“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按理说,早该回来了才对。” 温婉眉头一皱,“有人跟他一起吗?” 山水想了想,随后摇头。 温婉心越发往下一沉,“那个何姑娘确定是自己人?” 将军临走之前交代过,所以山水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回。 “何姑娘的哥哥就是丰城守军将领何鞑的妹妹,何鞑和大将军是从小到大的交情,自然是信得过的。周校尉也和何将军相熟,所以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哦。”温婉应了一声,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她伸出手,“你的酒给我喝一口醒醒脑。” 山水把酒壶递给她。 暖酒下肚,驱散了些许夜的寒意。 突然,温婉动作一顿,问:“这次突袭林太守府和骊水山庄这么大的动静,丰城守军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本章完) 110.第110章 他的障眼法 第110章 他的障眼法 按理说,军营里的调动,是不该跟外人讲的。 温婉却不一样,她虽为女子,却是带领边城守军几次突围的女诸葛,所以山水便有些犹豫。 温婉看出他的犹豫,“我虽然不是边城守军的人,但我对边城守军没有恶意,尤其是事关周校尉的安危,我更不可能做出伤害他的事。” “好。”山水下定决心,“那我就实话跟您说。上次大将军忘河谷遇险,你和周校尉突围逃出,却和高大人他们走散……” 说到这里,山水的面色变得沉重。 他压低声音接着说:“周校尉和你到了丰城以后,曾去丰城守军营地拜访过何将军,请他出兵营救高大人他们。” 温婉算是明白为什么山水如此慎重了,“丰城守军是驻守边疆的军队,没有帝京的调令,是不能擅自调动军队的。” 山水点头,“何将军看在和沈大将军的交情下才冒险出兵,驰行千里去接应高大人了。” 温婉神色一凝,“林太守府这么大的事,边城守军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是因为……何将军还没回来?” 山水面色沉重,“对。” 这么多天了,却还没消息回来,难怪他们只是说军师一行转危为安回到了边城,却绝口不提高翎和阿贵他们的下落! 难怪,何妙会找上门来! 想到这里,温婉猛地站起身,“好个周柴,连我也糊弄过去了!” 何妙找他,根本就是正经事,他却顾左右而言他,故意误导她,让她以为他和何妙有什么。 他这是做了障眼法,让她不好跟过去。 “如果我没料错的话,是何将军他们遇险了,所以何妙才来找周校尉去救援?” 温婉越说越心凉,“此行必定凶险,所以他才骗我至此!” 她说出这个结论,山水已经惊得目瞪口呆。 他盯着她,目光里的佩服无法掩饰,“小婉姑娘,你、你……你竟然凭这么一点儿信息,就猜到了实情?” “实情?所以说,我猜对了?”温婉冷声问。 山水:“……”他好像被诈了。 女诸葛果然厉害,哪里是他能对付得了的,大将军留他下来稳住她,这才不到半天就被她识破了。 温婉厉声问:“如今营地里还有多少人?” 反正都瞒不住了,山水索性全交代了,“我们从边城赶来,本就只带了两队轻骑,将……周校尉他们连夜出发带走了一队人,如今营地里还剩下三百人左右。” 温婉:“你知道他们离开的方向吧,点齐人马,我们追上去帮忙。” 山水却没动,“小婉姑娘,我们留下来的人是为了保护你和押送林太守,所以我们不能去。” “何将军带那么多人都遇险了,他这两三百人赶过去,能顶什么用?这个时候,哪怕多一队人也对战局至关重要。” 温婉急得不行,“你分几十个人押送林太守就行了,我不需要人保护!” 山水闻言,低垂着头沉默片刻。 “好,”他抬起头,“既然小婉姑娘决意如此,那我马上去安排。” 温婉应了一声。 山水便大步绕过她往后走。 温婉一怔,“后面是大帐,你是不是走错方向……” 话没说完,脖子上传来一阵剧痛,随即她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山水堪堪扶住她,叹气道:“还好大将军早有交代,如果被你猜出实情,必定会不管不顾追上去,让我劝不住你的时候,就打晕你。所以,小婉姑娘,对不住了。”只可惜,晕过去的温婉,没有听见他这句道歉。 * 简单的马车行驶在队伍的中间,前后都有骑兵护卫,骑兵的后方还晃晃悠悠的押着一辆囚车。 阳光正好,连绵的山脉萃着春天的绿意,一眼望去,风景如画。 马车里,温婉缓缓睁开眼睛,脖子后还有些微微的疼痛,提醒着她之前发生过什么。 她正想起身,突然发现手脚竟然都被绳子绑住,竟是动弹不得。 “山水!” 她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很快,马车停下,山水掀开帘子探进来一个脑袋。 他一脸的心虚,“小婉姑娘,您歇着吧,可别折腾了,我不能让你去冒险的。” “呵,”温婉气得想笑,“我晕多久了?” “两天。”山水回答。 温婉嘴角一扯,“不错啊,下手还挺狠的,难怪我现在头晕眼,感觉自己就剩半条命。” 山水缩了缩脖子,“小婉姑娘,你头晕眼可能是两天没吃饭,我让人伺候你吃东西。” 说完之后,他逃似的退开了,很明显没脸再跟温婉说下去。 他离开以后,一位中年妇人拿着干粮和水壶进了马车。 中年妇人是山水专门给她临时找的粗使婆子,口风很紧,根本不和温婉对话,想必是山水专门叮嘱过的。 温婉没法子,只能眼巴巴看着队伍距离边城越来越近。 * 四天以后,队伍终于到达了临近边城的一个城镇。 穿过这个城镇再往东前行三天,就能回到边城。 天黑的时候,队伍在驿站停下休整。 温婉手脚被绑,行动不便,连日奔波下来,整个人就像蔫了的白菜,打不起一点儿精神。 趁着吃饭的时候,温婉唉声叹气,“这都马上要回边城了,这绳子可以解了吧?反正都这么多天了,我也不可能追得上他们。” 山水看她一天天瘦下去,也着实心慌,唯恐大将军回来看见人瘦成一把骨头,得怪罪他。 “那我让人给您解开,您可千万别生事?” 温婉有气无力,“我连走路都腿软,我能生什么事?我又不傻,都这个份儿上了,只能回边城等消息。” 山水见她态度诚恳,不像是敷衍他,这才让人解开捆绑的绳子。 温婉活动了手腕,顿时一身轻松。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穿透了纸糊的窗户,锐利的箭头直接射穿了粗使婆子的肩膀。 粗使婆子发出一声惨叫后倒在了血泊里。 与此同时,整个驿站都响起了打斗声,密密麻麻的黑衣人从各个方向杀进了驿站。 (本章完) 111.第111章 杀人灭口 第111章 杀人灭口 喊杀声,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 这个客栈里除了他们一行人,还有个商队,商队里几十人,哪里见过这等阵仗,纷纷吓得惊魂失魄。 温婉刚拉开门,一对母女就摔在她的面前。 那小姑娘约莫五六岁,一边哭一边搂着她母亲的脖子。 温婉正准备去扶,一支羽箭猛地扎在她的跟前,距离她的手掌不过半寸的距离。 再抬头的时候,摔倒的母女已经被冲过来的黑衣人一刀毙命。 小姑娘到死的时候,都还睁着一双不谙世事的眼睛。 母亲将她护在身下,长刀刺穿母亲的胸膛,刀尖穿过皮肉扎进了小姑娘的喉咙。 那一瞬间,温婉完全懵了。 她忘记移开视线,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那母女身下的血越流越多。 “小婉姑娘!走!” 山水杀到她面前,挡开砍向她的刀,他嘶吼着,语气满是急迫。 温婉愣愣的回过神,鼻头发酸,踉踉跄跄的跟在山水身后,脑海里依旧是那对母女被杀的画面。 闯进来的黑衣人见人就杀,似乎根本没打算留下活口。 山水带领的这队轻骑,是边城守军的精锐力量,以一敌三的将士们面对黑衣人的时候,却并没有占到便宜。 山水护着温婉退到驿站外,将她推上马背,又大吼:“所有人,撤退!” 轻骑队的将士们很快收拢阵型,护着温婉离开驿站。 温婉坐在马背上,似有些犹豫。 “山水!商队里的人,能救一个是一个!” 山水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她竟然还有心思管他人死活。 可转念一想,他们家将军瞧上的姑娘,自然不是普通女人。 “好!”山水咬牙应下,点了几个将士跟随,“你们跟我去救人,其他人护着小婉姑娘退到安全地界!” 一小队人往驿站的方向折返,年轻的将士们,各个背脊都挺得笔直。 冒着危险逆行而上,不问生死的将士,不知是谁家的儿子,谁家的丈夫。 温婉看得眼眶发红,咬着下唇,强忍住没落下泪来。 上了一个小山坡,身后没有追兵。 温婉仓促停下,站在山坡上往驿站的方向眺望。 那些黑衣人应该是放了火,此刻的驿站已经完全陷入火海之中。 * 半刻钟以后,山水带着人护着十几个商队的幸存者回来。 他胳膊上受了伤,用袍子上扯下来的布随意的包扎着,“那些黑衣人下手狠,但并没有恋战,也没有追击。” 温婉一怔,眉眼都往下沉,“林太守,是不是死了?” 山水诧异的抬头,随即应声,“小婉姑娘果然料事如神。这些黑衣人看来是冲着林太守来的。” 明摆着杀人灭口,幕后的人竟然没有做丝毫的掩饰。 这股子狠劲,就让人后背发凉。 温婉拧眉,“那些黑衣人不像是道上的流寇。”山水道:“嗯。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大家族圈养的死士。” 温婉惊呼一声,“可按照大端朝的律令,大家族的死士一般不会过百,刚才那些黑衣人估计有两三百众。” 超规格的死士,意味着有人在悄悄的扩大势力,而这幕后之人既然要灭林太守的口,那就说明正是真正私卖铁矿的人。 铁矿,是铸造兵器的主要材料,如果这人只是求财还好,怕就怕…… 怕那些人倒卖铁矿,就是为了造兵器。 想到这里,温婉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如果真的是最坏的可能,那这事儿就大到能捅破天了。 林太守死后,私卖铁矿的线索中断,再想查幕后之人就难上加难。 “山水,清点伤亡,我们尽快赶回边城。” 山水疑惑,“您现在不打算再去找周校尉他们了?” 温婉摇头,“不去了,现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山水不明白,温婉也不过多解释,只吩咐道: “赶路吧,我们得比那些死士先到边城!” * 原本四五天的路程,在日夜兼程下,仅仅用了两天。 一行人赶回边城,直接去了边城守军的营地。 温婉下马的时候,一双腿都在打颤,在山水的搀扶下才在营帐里见到了军师闵老。 许久不见,比起上次见面,闵老的身体状态似乎也不好。 他瘦得只剩下干巴巴的皮包骨,一只腿走路的时候,还不顺畅。 看得出,这一趟佯攻漠北,他们从埋伏里脱困而回,也经过了一番苦战。 温婉开门见山,“闵老,长话短说,还请立刻调人将边城所有通道封锁。” 闵老还在疑惑,温婉几句话把驿站里,死士杀人灭口的事情说了。 闵老一点就通,“小婉姑娘是认为那个幕后之人,现下很可能在边城里?” 温婉声音清冷,“就算不是幕后之人,也一定有指挥这些死士的人。边城里没有大家族,除了沈大将军和高翎,没有人能有养死士的实力。” “两三百死士,无论对于哪个势力来说都不容小觑,正所谓蛇无头不行,这些死士肯定也有人指挥。他们选择靠近边城最近的城镇下手,那这个人在边城的可能性也最大。” “这一路上我们紧赶慢赶,脚程应该是比那些死士快的,所以只要把城封了,就有很大机会能把这个人找出来。” 一席话,说得有理有据。 闵老连连赞许的点头,山水也是心服口服。 原来,这就是她说的重要的事。 “瓮中捉鳖,倒是个好主意!”山水很激动,立刻就要亲自去封锁城门。 温婉拦住了他,“两天两夜不眠不休,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到了这里,就让闵老安排吧,你去休息。” 山水很兴奋,“我能坚持。” 温婉睨了他一眼,“城门封了人就跑不了,你睡一觉醒来,他依旧还在。你急什么?养精蓄锐,有你出手的机会。” 闵老也劝道:“小婉姑娘说得有道理。山水统领还是听小婉姑娘的吧,余下的有安排就行了。还是说……山水统领,不相信我的能力?” “那怎么可能?您可是我们的军师。”山水这才放下刀剑去休息。 (本章完) 112.第112章 安置商队 第112章 安置商队 临走之时,山水乐呵呵的转头冲小婉姑娘笑了笑。 他的笑容过于热情,让温婉禁不住打了个激灵。 就听山水说:“小婉姑娘,从此以后,我山水就认你一个嫂子!” 说完之后,山水就大步离开营帐。 温婉满头雾水,转头问闵老,“他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周校尉还有其他的女人?他的嫂子还不只一个?” 闵老:“……” 这种送命题,让他一个年迈的老人家如何回答? “呃,我去安排封城的事了。小婉姑娘也累了这么多天,也去休息吧。” 闵老说完就走,唯恐被她叫住又问些他无法回答的问题。 * 许是真的累了,温婉几乎沾到床铺就睡着了。 她以为经历过死里求生,可能会做噩梦,可出乎预料的,这一觉她睡得极其深沉。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以后。 营帐里的火头军专门给她熬了粥,她就着咸菜连喝两碗粥之后,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山水比她先醒,已经带着人马警进城收人去了。 温婉来到军师的住处,就见军师拿着一张舆图在研究。 听见脚步声,军师抬起头来,见到是她,便放下舆图迎过来。 “小婉姑娘休息得可还好?” “嗯。挺好的。”温婉应了一声,“闵老,我来是想问问,商队的幸存者如今在何处?” 提起商队幸存者,闵老也是唏嘘不已。 “都安置在城里的客栈了。” 闵老又叹道:“都是一群可怜人呐,他们是丰城来的商人,一年到头大部分时间都奔波在丰城和边城之间,赚的钱也不多,不过是够生活。” “现在商队里的男人差不多都死光了,就剩下十几个老弱病残,这以后的生计还不知道怎么办。” 温婉闻言,沉默片刻才说:“我想回家住,这里是军营,我一个女人住在这里,恐招人闲话,而且也不方便。还有……我想去看看商队的幸存者。” “小婉姑娘说得有道理,按理说老夫不该阻拦。可是……” 闵老有些担心,“如今指挥死士的人还在城里,我是怕万一出了什么意外。” 温婉轻声道:“我只去客栈一趟,回头就待在家里闭门不出。边城这么大,我不会运气这么差就刚好遇到那人。再说,就算遇上,他为了不暴露,必不敢对我下手。” “话虽如此……要不,我还是派几个人跟着你吧。”闵老说。 温婉应下,“也行。” 顿了顿,她又想起另一件事来,“闵老,我还有件事想麻烦你。” 闵老:“小婉姑娘请讲。” 温婉看一眼帐外连绵的山脉,“如果有阿柴的消息传回来,务必派人告诉我,无论……无论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闵老看出她的忐忑,一边应下,一边安抚道: “小婉姑娘也不用过于忧心,吉人自有天相,周校尉绝非常人,有他在,所有人一定都能全须全尾的平安归来。” 温婉应了一声,没吭声,只掀开帘帐走了出去。 蓝天白云,山脉青青,远方的风吹来,带着漠北黄沙的干燥凌冽。 她翻身上马,留给闵老一个利落干练的背影。 闵老站在营帐门口,看着她策马离开,许久之后,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可惜了,郎有情妾有意,偏偏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以小婉姑娘的志气,怕是不会甘愿做大将军后宅里的妾室,就算将军回来了,也难逃一番痴缠怨女。” * 客栈的后院设了简易的灵堂,一群老弱病残跪在堂上,哭得伤心欲绝。 跪在最前方的一个老妇人认得温婉,见到她进来,便对着她磕了三个响头。 温婉后退一步,赶紧将人扶起。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老妇人抹着眼泪,不忘向温婉道谢。 其他人也相继围过来,对温婉表达感谢。 温婉数了数堂上的人,三男九女,一共九个人,男的是一个不良于行的老者和两个十来岁的孩子,女的有六个妇人并三个小姑娘。 一眼看去,这个家族已经失去了壮劳力。 就像闵老说的,他们以后的生计都成问题。 温婉问:“你们老家是哪里的,以后……有何打算?” 老妇人闻言,眼泪便汩汩的往下掉。 “老家去年发了大水,房子都冲塌了,本以为今年跑几趟生意能挣点钱回去租个院子,没想到钱没挣到,还搭上了性命。” “押着的货物在驿站也被那些挨千刀的烧光了,如今哪还有什么打算?为了养活几张嘴,只有、只有卖儿卖女了。” 她说到卖儿卖女几个字的时候,几个小孩儿都被吓得发抖。 老妇人全当看不见,又磕磕绊绊跪在了温婉的面前。 “姑娘心善,您行行好,要不把我这两个孙儿买去吧。他们虽年纪小,可一醒事就跟着我们走南闯北做生意,打几个算盘珠子还是可以的。” 老妇人一跪,其他人便纷纷跟着跪下。 温婉踉跄后退了两步,犹豫了一下,说:“你们都起来。人,我不买,不过……” 一群人抬头,眼巴巴的盯着她。 温婉无奈,“我如今正缺打扫院子,洗衣做饭的工人,将来我要是开铺子,也需要有懂行情的人帮忙,所以,你们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按市场价格请你们来我这里做工。” 起初,她们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直到老妇人想明白了,立刻喜极而泣。 她连连磕头,“姑娘真善人也,我们一家老小定当尽心尽力替姑娘做事!” “那等你们办完丧事之后,我再来。” 她可不敢再待下去,这动不动就磕头的阵势,她可承受不起。 当时,温婉只是念在那对惨死在她面前的母女份儿上,便想做些让自己心安的事,倒不是真的要做什么大善人。 不过,那时的她,也没想到无心插柳的举动,还真给她带来了泼天的富贵。 客栈二楼,窗户被人微微推开一条小缝。 窗户后,手拿折扇的人眸子里萃着阴冷的寒光,他沉声问身旁的人。 “是她吗?” 身旁的人拿出一张画像,仔细比对一番后点头。 “是她!” (本章完) 113.第113章 无月书肆 第113章 无月书肆 温婉脚步匆匆赶回偏院的时候,发现哑婆正带着一群孩子在替她的小院打扫卫生。 沈舟和几个孩子见到温婉出现,立刻放下打扫工具将她围在中间。 “小婉姐姐终于回来了。” “小婉姐姐,我们好想你啊,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是减肥成功了吗?” “当然啦,小婉姐姐减肥成功变得更漂亮了。” “小婉姐姐你回来了,一会儿可以给我们讲故事吗?孙悟空三打白骨精之后,是不是又遇到了其他妖怪?” 几个小布丁七嘴八舌的问,纷杂的问题萦绕在温婉面前。 不知为何,这一刻,温婉竟然鼻头发酸,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还没哭,最懂事的沈舟却站在边上偷偷抹眼泪。 他年长,在温婉回到边城第一天就知道了,金木领着他去营地里瞧了一眼。 那时候温婉还在沉睡,疲惫全都写在她的脸上,也印在了沈舟的心里。 所以这两天,他便回来跟哑婆商量,趁着温婉睡得昏天黑地的时候,提前过来收拾院子。 温婉笑着一一回答孩子们的问题,远处的哑婆见状,也跟着露出微笑。 半个时辰以后,孩子们问题问完了,故事也听了,总算是满足的散开了。 沈舟给温婉倒了一杯热茶,“小婉姐姐,阿柴哥还没回来吗?” 闻言,温婉表情略显僵硬,“嗯,他还有军务,要耽搁一阵。” “哦。”沈舟失望的低下头,不过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阿柴哥那么厉害,肯定会完成任务平安回来的。” 温婉点点头,抬手摸了摸沈舟的脑袋,“这段日子,辛苦你照顾哑婆和弟弟妹妹了。你看,你留下来的功劳最大,你把他们都照顾得很好。” 她的夸奖,倒是让沈舟有些不好意思,他低着头笑了笑。 “对了,金木大哥说晚上他也过来吃饭,我去给哑婆帮忙,多做几个菜。” 沈舟说着,便推着温婉在石桌旁坐下,“小婉姐姐你就负责休息,金木大哥说了,三天之内,不让你动一根手指头!” 温婉:“……” 她只是身体弱,又不是得了绝症,这是完全把她当废人养了? * 晚上,金木提着糕点和清酒上门。 他换了一身长袍,只腰间别了一把短刀,表情不太高兴。 桌子上摆了满桌子的饭菜,哑婆招呼着孩子们坐下。 金木将糕点拆开分给孩子们,又烦躁的替自己和沈舟倒了酒。 温婉看他表情不对,“怎么,还没找到可疑之人?” 金木叹气,灌了一口酒,“可不是。我和山水带着人马在城里查了好几天,竟然一点儿线索都没有。边城百姓要进出做生意,长期封锁城门也不是个办法。军师也说了,不管有没有找到人,城门都要解开了。” 顿了顿,他疑惑的问:“小婉姑娘,你说……会不会是根本没有这么个人?” 温婉沉思片刻,摇摇头,“不太可能。” 金木为难的道:“可我和山水真的找的很仔细,但凡是有钱的、有权的、帝京来的,我们都仔细盘问过了。” 温婉听了,好一会儿没说话,思忖一番之后,问出了个问题。“那有没有什么人,不是帝京来的,而且也不算有钱有权,但是身份地位很不一般的?” 金木仔细想了想,不确定的说:“倒是有那么一个,可……他不是可疑之人。” “怎么说?” 金木回道:“无月公子,不是突然来的边城,在你们出发去忘河谷之前,他就来边城了,他是无月书肆的老板,无月书肆遍布全国各地,他每年都在各地查账,所以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在边城待两个月。” 温婉:“无月公子?是那个书画一绝,且长相俊美,曾两个世家千金为争抢他一幅画而大打出手的无月公子?” 金木点头,“小婉姑娘也听说过他?” 温婉应声,她的确是听过。 以前在将军府后宅,小姐妹们最津津乐道的就是帝京里发生的新鲜事,当时两个世家千金为了一个男人打架,这事儿在帝京可是大新闻。 她也就听了一耳朵。 温婉想到这里,便轻声道:“既然在城里实在找不到人,那就算了。不过……” 金木一怔,就听她补充了一句。 “不过你让人跟着这个无月公子,无月书肆周围也让人暗中围起来。” 金木诧异,“你是怀疑无月公子?” 温婉没有明确承认,“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当排除掉一切不可能,那么剩下的那个,即便不可能,也可能是最后的真相。我们既然没有头绪,那就瞎猫碰死耗子,跟着感觉走吧。” 金木:“……” 碰运气? 这么随便的决定? 要是其他人这么说,金木高低得和他辩驳几句,可说这话的人是温婉,是他们心目中的女诸葛。 金木一咬牙,拍着大腿低吼:“好!管他三七二十一,我金木就信你!” 桌上其他人都被他吓了一跳,纷纷看过来。 温婉尴尬的咳嗽两声,摆摆手,“行了,知道你的决心了。吃饭,吃饭!” 金木憨笑一下,沉重的表情才慢慢收敛了些。 * 那天以后,金木果然派人暗中跟着无月书肆的人。 边城的城门也重新解封,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生活。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春天即将过去,树枝的嫩芽也渐渐绽开,变成遮天蔽日的茂盛枝叶。 商队的幸存者们安顿好家人的后事之后,也住进了温婉的小院。 温婉出钱在城里盘了一家百货铺子,商队里几个小孩儿白天就送去学堂,几位妇人跟着温婉去铺子里做生意,晚上便一起去学堂接了孩子们再回去。 两位老人在家里做好饭菜,等着他们回家。 日子,也算重新走上了正轨。 除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温婉总是被噩梦惊醒。 梦里,沈御一身血衣,手拿长剑不断的抵抗着敌人,可双拳难敌四手,每次到了最后都倒在血泊里。 虽然每次的场景都不一样,可他死不瞑目的结局却从未变过。 (本章完) 114.第114章 美梦有痕 第114章 美梦有痕 温婉被噩梦折磨得不轻,夜里惊醒之后,总是睁着眼睛到天明。 有一次,半夜里,她惊恐的睁开眼睛,额头上冒出汩汩冷汗。 经历的噩梦多了,她如今惊醒之后,便很快冷静下来。 她缓缓撑着身体坐起来,起身拿火折子点燃桌上的油灯。 突然,一股冷风灌了进来,刚点燃的油灯瞬间熄灭。 温婉:“……” 幸亏她曾经受过社会主义接班人的思想教育,否则就这种灵异效果,非得吓她丢掉半条命。 再抬头,就见窗户半开着。 “原来是被风吹开了啊,”温婉重新点燃油灯,又走到窗边去关窗户,“可我明明记得睡觉之前,我把窗户关了的啊。” 难道是她记错了? 温婉这么想着,指尖刚碰上窗棂,突然就被握住了手腕。 “啊!” 再受过社会主义接班人的教育,也禁不住接连两次被吓。 温婉惊叫出声,左手被握住,她右手就操起一旁的瓶,准备砸向那只手。 “别!” 突兀的声音,伴随着无奈的语气。 温婉动作一顿,在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时,瞬间怔住。 然后,来人往中间站了一步,隔着窗台,出现在她的眼前。 他还穿着行军的盔甲,盔甲上污渍斑驳,借着晕黄的烛光,还能看清是未完全清洗干净的血渍。 风尘仆仆的沈御,像是从死人坑里爬出来的杀神,浑身上下都写着狼狈两个字,却也透着一种浴血归来的肃杀之感。 温婉怔怔的盯着他,目光扫过他的眉,他的眼,他高挺的鼻,他温润的唇,还有他性感的喉结…… “我不是已经醒了嘛,怎么还在继续这个噩梦?” 温婉眼泪扑簌的往下掉,哽咽着出声,“这次你又要用什么样的死法来吓唬我?” 她莫名其妙的话,让沈御眸色疑惑。 不等他出声询问,气呼呼的温婉抬手在他胸膛上捶了一下。 “臭男人!死就死吧,还每次都用不同的死法来吓我!你说喜欢我,是不是想把我吓死了,好下去陪你!” “我告诉你,虽然我也喜欢你,但是我不会陪你死的,是你先弃我而去的,你死了以后,我可不会殉情,我会找个帅哥去你坟头卿卿我我,气死你,不,气死你个鬼!” 起初的时候,她语气很凶,像是在发泄愤怒。 到了后来,她说着说着就哭起来,委屈巴巴的吼: “你可别怪我无情,是你不守承诺,没有平安回来的!” “是你说完喜欢我,转头就不把命当回事,抛下我去做危险的事!” 说到最后,她已经泣不成声。 沈御听了一阵,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竟是以为他已战死沙场,如今回来的过是他的“魂”。 看她哭得梨带雨的模样,沈御心中一痛。 他声音沙哑的问:“这些日子,你做了很多我死状凄惨的噩梦么?” 顿了顿,他哽咽的道:“是我的错,让你担惊受怕了。” 闻言,温婉眼神一滞,茫然的看向他,“你……” 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是个人。 他一口咬住了她的下唇,将连日来的所有情绪,都倾诉在这个吻里。 他的薄唇,带着夜风的凉意,他的急迫却又像极了一团冬日的烈火,所到之处让她神魂颤栗不止。 许久之后,两人微喘着分开。 双唇之间,些许晶莹拉成一道漂亮的弧线,宛若一条灿烂星河,每一颗星星都萃满了化不开的浓密情谊。“我回来了。没死。” 沈御撑着窗台翻进屋子里,直接将人抱了起来。 温婉勾着他的脖子,近距离和他面对面,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看她呆愣的模样,又是一阵轻笑出声,随即在她屁股上拍打了一下。 “我的小祖宗,该回神了!” 温婉浑身一颤,终于找回理智,然后一口咬在了他的下巴上。 “狗东西!回来就回来,你吓我做什么?” 下巴被她咬出一个牙印,他却没敢躲,等她咬完了,才无奈的抱着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我连夜进城,马不停蹄的就来看你。没想吓你来着,就是想看看你。” 天知道这些天风里雨里,他想这个女人想到了骨子里。 都说相思入骨,他不过是和她分开这么些时日,竟然险些熬不住这磨人的思念。 他抬手擦干净温婉的眼泪,又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做我的女人吧。” 温婉:“……” 经历过死里逃生,才惊觉,有些人一旦错过,也许就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沈御认清真心,温婉又何尝不是。 烛光摇曳,温暖的光亮照着两个人的侧脸,他们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彼此的爱意。 “好。” 温婉没有扭捏,说了一个字之后就去解他的盔甲。 她气势汹汹的动作,让沈御都是一惊。 这模样,倒不像是郎情妾意的交欢,而是霸王硬上弓的蛮横。 沈御:“……” 虽然他是挺想的,但是,这种即将被她强了的感觉,也让他一时之间心中涟漪尽失。 温婉撂下狠话,“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可别怪我不留余地!” 温婉嘴上说得强硬,手上的动作却很温柔,等到沈御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她已经吻上他的唇,完全没给他反悔的机会。 长夜漫漫,夜风凄凉。 一窗之隔的屋子里,却被暧昧勾起欲火,火势开始还很含蓄,到了后来,便迎风而长,一发不可收拾。 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夹杂在风里,也不知道传到了什么地方。 天亮的时候,温婉一转头,看见了睡在身旁的男人。 她倒吸一口凉气,脑海里全是昨天晚上疯狂又销魂的画面。 她醒了,她身旁的男人却还在睡,他的眉宇间,带着一种餍足的神情,微微扬起的嘴角,即便是睡梦之中也依旧压不住。 温婉抬手在他脸颊上捏了捏。 触感真实! “你真的回来了!” 温婉惊呼一声,抱着被子翻身坐起。 所以,昨晚上不是她做的春梦,而是真实发生的? 她、她把沈御给强了? (本章完) 115.第115章 兵不厌诈 第115章 兵不厌诈 沈御缓缓睁开眼睛,转头看向她。 “嗯,我回来了。” 温婉:“……” 沈御似笑非笑,掀开被子,故意露出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 “我好端端的回来,却被你折磨成这样,我觉得你有必要给我一个交代。” 温婉:“……”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果然是兵油子出身的,这是准备跟她耍无赖了? 温婉又不是良家妇女,还真让他几句话就糊弄过去。 她奶凶奶凶的瞪了一眼,捡起一旁的衣服往身上穿。 “我凭什么给你交代?嘿,我就不给,你要是不服气,你去衙门告我呀?” 耍无赖?谁还不会?不知道女人是耍无赖鼻祖吗? 这次轮到沈御说不出话来了。 他一把将人扯回怀里,搂着她的腰不松开,语气温柔的说: “好了,我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了,不想和你做口舌之争。反正我们之间,从来都是你做主。” 这句话,他说得委屈巴巴的,充满了无奈与心酸。 温婉抿了抿唇,顺手在他腰腹摸了一把,却乖乖的待在他怀里没动。 “行吧。眼下的确有几件要紧事要和你商量。” 沈御应了一声,听她先说了在驿站里遇死士袭击的事,又说了城里如今各方势力的动向。 温婉:“那群死士攻击驿站的时候,死伤不少,我们借着对边城周围地势熟悉的便利,抄近路不眠不休提前赶回边城封锁了城门,后来又加强城内巡逻,那群死士进不来,而他们的指挥者也出不去。” 如今,沈御已经不会再遗憾她身为女人了,可听她说起指挥布阵,他依旧佩服不已。 他眸子里的赞赏没有丝毫掩饰,“你做得很好。” 温婉摇了摇头,“不,我还是不够狠,否则就不会给那些人会狗急跳墙杀人灭口的机会。” 其实,她不是没猜到,只是没猜到会来那么多有实力的黑衣人罢了。 不过无论怎么说,也无法让林太守活过来了。 “对了,”温婉还提起一件事,“我们这次回来之后,没有在城里发现孟锦的踪迹。他是回帝京了吗?” 起初,温婉听见金木的汇报,还觉得震惊。 毕竟孟锦像一条疯狗,当时为了抓她,都不惜闹上将军府。 如今怎么可能说走就走? 沈御闻言,脸色立刻阴沉,他冷笑一声,“回帝京?在没有确定大将军是否拿到仓奇密盒之前,他怎么可能回帝京?” 温婉疑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来边城,是为了仓奇密盒?” “不然呢?”沈御睨了她一眼,“难不成你以为他一个户部侍郎,还真是为了儿女情长,追着你来的边城?” 温婉:“……你是不是在吃醋?” 这语气里的酸腐气,都快熏得她眼睛睁不开了。 沈御自然不会承认,咳嗽两声转移话题。 “他这一趟来边城,无非是奉圣上之命,跟我们来一出黄雀在后。我们在前方拼死找仓奇密盒,而他在后方监督我们。” 温婉抿了抿唇,压低声音问:“你是说圣上……不信边城守军?”“圣心难测,帝王多疑。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沈御轻轻拍着她的肩膀,缓缓道:“许是仓奇密盒里东西对圣上来说太过重要,所以圣上谁都不信。他让孟锦来监督我们,就是为了防止大将军提前打开盒子,也防止大将军将东西据为己有。” 听他这么说,温婉越发好奇仓奇密盒里有什么了。 “那东西呢,你打开了吗?钥匙上次我也给你了,你们拿到手之后打开了吗?” 沈御拧眉摇头,“不能开。仓奇密盒下方刻了一行小字。用错误的方法开,盒子会自毁,用钥匙开,也只能开一次。” 如果他打开过,送回帝京之后,圣上就会知道他打开过盒子。 温婉:“可现在你们回了边城,那不是就得把仓奇密盒在孟锦的监督下送往帝京?那我们永远都不知道盒子里有什么了?” 好遗憾,但和性命比起来,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沈御瞧她这失望的模样,抬手在她鼻梁上一刮,笑道: “我回来了。沈大将军还没回来呢。” 6=9+ 他神神秘秘的道:“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何孟锦不在边城里?” 温婉点头。 沈御凑到她耳边说:“因为……‘沈将军’正带着他在草原上遛弯呢。” 温婉瞪大了眼睛,很快明白过来。 这就是所谓的他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 孟锦要监督沈大将军的动向,那他们就故意提前放出假消息,将孟锦等人吸引到草原上去。 “等孟锦他们在草原上绕一圈回来,应该是一个月以后。他们回来之前,我们会想办法找厉害的工匠试着打开仓奇密盒。” 温婉并非圣女白莲,也绝非以为仅凭忠心耿耿,就一定能得到上位者的宽待。 筹码,总得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拥有主动权。 她一个现代人,有此觉悟就罢了,可沈御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竟然也如此灵活变通,倒是让她有些刮目相看。 她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一双眼睛像是萃着光。 沈御被她看得莫名其妙,“怎么了?你觉得我们边城守军对端朝不忠?” 温婉回过神,连连摆手,“没有。我是觉得,你是聪明人,你们将军……也是。” 沈御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大手开始不老实的在她身上游走。 “既然你都这么夸我了,不再给我一些奖励?你看天才刚蒙蒙亮,夜还没完全过去……” 都日上三竿了,他到底是怎么有脸说出“蒙蒙亮”这三个字的? 人不要脸,果真天下无敌。 可食髓知味的沈御,哪里肯轻易放过她。 温婉回过神来才行发现,就在两人说话的这会儿功夫,他已经悄无声息的偷偷解开了她的腰带。 她刚穿好的衣服在他手底下,已然成了摆设。 得,兵不厌诈,是她大意了! 他一边亲吻着她,还一边低低的在她耳边道: “你要是不给我攻城略地的机会,我也愿意任你摆布,总归我要给你我的所有……” 温婉睁大眼睛:“……” 她怀疑,这狗男人,是在开车? 怎么听着不像是普通的情话呢? (本章完) 116.第116章 拳头够硬 第116章 拳头够硬 孩子们都去学堂了,院子里就剩两个老人。 老者姓胡,老妇人姓李,以前在商队里,李婆婆的丈夫是胡老伯的表兄,所以两人也算至亲。 虽然他们年纪大了,不能像年轻晚辈一样去铺子里做生意,可他们也不愿闲着,空闲的时候就在院子里做竹编补贴家用。 平日里温婉习惯睡懒觉,他们知晓,所以一上午温婉的房门紧闭,他们也见怪不怪。 快到晌午的时候,温婉的房门开了。 他们听见声响,转过头去。 “小婉姑娘,厨房里还热着吃食……” 李婆婆的话说到一半,瞪大了眼睛盯着突然出现在房门口的男人。 男人身材高大,身着一身黑色劲装,手上还抱着满是脏污的盔甲。 他看向两位老人,轻点了点头,又走近后压低声音说: “小婉还睡着,吃食继续热着吧,等她醒了之后再给她吃。她要是问起我,就说我回营地了,等处理完要事,再来看她。” 说完之后,沈御大步往院外走。 “站住!” 胡老伯铁青着脸出声,李婆婆也捡起地上用来破竹子的镰刀。 “你是什么人?对小婉姑娘做了什么?” 李婆婆气得不轻,“不管你是什么人,小婉姑娘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容不得你这种登徒子始乱终弃!” 胡老伯也连连点头,“对!我们这几条命都是小婉姑娘救的,今日大不了还给她!小婉姑娘虽是孤女,但我们就是她现在的亲人,你别以为可以随随便便践踏她!” 女儿家的清誉何其重要,小婉姑娘无依无靠,没有长辈替她出头,那今天,他们就厚着脸皮做一回她的亲人。 温婉在他们争执的时候就醒了,刚走到门边,就听见两位老人说的话。 她心头顿时一暖。 沈御低垂着眸子,怔了怔,对两位老人家抱拳行了一礼。 “是我考虑不周。我没有要践踏小婉的意思,她是我钟意的女人,如果可以,我愿意给她一辈子安定富贵的生活……”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温婉打断了。 “行了,你赶紧去处理要事吧。我来向他们解释。” 温婉走上前,将他推出院门外。 沈御还没反应过来,院门就被无情关上。 他气得牙根儿发痒,“死丫头,还真是提起裤子就不认账!让你做我的贵妾,就这么委屈你?” 沈御越想越不是个滋味,一连踢开好几块挡路的石头。 院子里。 温婉取下李婆婆手上的镰刀,这才对他们解释道: “他是我的相好,是你情我愿的事,他不亏欠我,我也不亏欠他。” 李婆婆是过来人,看温婉无奈的表情,轻声问:“是他不愿意娶你为妻?” 温婉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她悻悻的笑了笑,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席话。 “他家境很好,有能力、有才干,将来更是前途无量。我一个孤女,即便他肯娶我,他家族必定也不允许。所以他只说愿意纳我做贵妾。” 大户人家的贵妾,一生衣食无忧,富贵荣华,比起穷人家的妻子,不知道要轻松多少。以前在将军府里,是因为沈大将军不在府内,后宅里的女人们没有可争斗的男人,反倒是给了她做一条咸鱼的机会。 可现在,涉及到大将军传宗接代的问题,将军府后宅的安定日子早就回不去了,更何况…… 她已经有了新的自由身。 明明可以挺起胸膛过活,为什么还要卑躬屈膝苟且偷生? 温婉已经做好准备,会引来两位老人家的说教。 毕竟,于世人而言,大户人家的贵妾,也比她一个朝不保夕的孤女要来得好。 可出乎她的预料,李婆婆居然愤怒的啐了一口唾沫。 “我呸!谁稀罕做个贵妾?妾通买卖,若不是过不下去,谁会把自己当成奴隶给卖了?” 李婆婆沉声道:“小婉姑娘做得对!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 胡老伯也说:“我们做生意走南闯北见多了后宅里的阴私,我们商队里,都是两口子搭伙,夫妻同心,相互扶持着赚钱,咱们商队里的男人,就没有养小妾的。” 温婉一愣,随即便笑了。 6=9+ “谢谢。” 她竟是不知道,原来他们这个商队里的人,竟然三观如此正。 她管闲事帮了他们,如今看来,也是找到了志同道合的盟友。 * 回到营地的沈御,带着从温婉那里受的气,领着兵又匆匆进了城。 金木和山水都跟着他,直接杀进去无月书肆。 金木还在犹豫,“将军,我们虽然怀疑无月公子,但毕竟还没有找到证据,如果他要是闹起来……” “呵,一家书肆而已,要什么证据?直接进去找,找到了不就有证据了?就算没找到,怎么,一家书肆而已,老子赔不起?” 沈御骑在马背上,长枪猛地往前一掼,枪头狠狠的扎在无月书肆的招牌上。 山水和金木同时缩了缩脖子,互看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见了诧异。 他们家大将军虽然霸道,但也没有这么霸道过。 想起昨晚将军赶回边城就去了小婉姑娘住处,难不成,这是在小婉姑娘那里受了气? 这无月公子也算倒霉,偏偏撞在大将军心情不愉的枪口上。 沈御带人率先进了书肆,指挥着人将伙计和掌柜都控制起来,又让人大张旗鼓翻箱倒柜。 山水嘴角一扯,问一旁的金木,“我怎么觉得,三年前那个世子爷又回来了?” 想当年在帝京,沈御作为端朝唯一异姓王沈廉的次子,仗着他哥哥战死沙场换来的功劳,在帝京里嚣张纨绔。 上至天潢贵胄,下至贫民百姓,就没有不知道他帝京小霸王这名号的。 这三年,沈御驻守边关屡立战功,总给人稳重勇猛的印象,倒是让人们都忘了三年前的他在帝京里干的那些霸道事。 金木也点点头,有些一言难尽。 “是啊,也就是大将军这个头衔束缚了他的本性,让他做事畏首畏尾。否则像无月公子这样的,别说没有证据创造证据了,就算创造不出来证据,将军只要乐意,还不是想揍就揍?” 拳头就是硬道理。 这是大将军自己说的。 (本章完) 117.第117章 直男思维 第117章 直男思维 “找到了!” 山水拿着一本账簿兴匆匆走到沈御跟前,“这个无月书肆果然挂羊头卖狗肉,表面上是书肆,暗地里却在放印子钱。” 一旁的金木一听,嗤笑道: “我当多大回事呢,不就是放个印子钱,顶天了,就是个充公财产、关押两年的罪。将军让我们找的,是无月公子和那群死士联络的线索。” “你懂个屁!”山水立刻怼回去。 金木一怔,委屈的看向沈御,毫无遮掩的告状。 “将军,他说我懂个屁!他在骂我!” “呵,”沈御睨了他一眼,没搭理他,倒是对山水吩咐:“你教教这个二愣子!” 金木有些不服,“将军,连你也骂我……” 心都碎了。 山水勾住金木的脖子,又得意的拍了拍手中账簿,“你当死士和上家联系还有专人记录不成?能让你找到直接证据?” 金木一副憨憨的没听懂的模样,“那你找个账簿什么意思?也不能做他联系死士的证据。” “谁说我们一定要找和死士相关的证据了?我们只要找到无月公子违法的证据,将人拿住后,我们想要的,就会自己找上门来。” 山水笑着向沈御表功,“将军,我说的对不对?” “孺子可教。”沈御满意的点点头,“只要无月公子在我们手里,如果他足够重要,死士会来救他,如果他不重要,死士会来杀他灭口。” 金木猛的一拍脑门儿,“所以无论怎么样,那群死士都会来!我们瓮中作弊就对了!” 沈御轻笑一声,戏谑道:“不错,都会用成语了。” 金木:“……” 他只是没有同僚聪明,他也不傻好吧。 山水:“无月公子这几天都是一早出门去明霞楼听戏,这会儿我们有兄弟在暗处盯着。既然找到他犯罪的证据了,那我们现在就去擒他。” 沈御应了一声,让山水整队收兵赶往明霞楼。 金木也想跟着去,刚转身就被沈御摁住了肩膀。 “你别去,我有另外的事要交代你。” 金木不明所以,但看沈御表情严肃,便老老实实跟着他走到一旁的角落。 沈御压低声音,“你收拾行李连夜出发,帮我跑一趟临丘城。” “临丘城?”金木想了想,“那不是小婉姑娘的老家吗?” “嗯。”沈御眉头微蹙,“她曾自称临丘城南大街富商周百万的小妾,但是……” 他顿了顿,“总之事关她清誉,你亲自秘密跑一趟,别声张,把关于她的一切都查清楚回来告诉我。” 事关清誉? 金木敏锐的捕捉到这几个字,他想问,可他一个眼神沈御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沈御凉幽幽的警告,“想清楚再开口。我内宅的事,你确定要过问?” “……”金木缩了缩脖子,悻悻的笑,“不问!我什么都不问!我现在就回家收拾行李。” 看着金木逃似的背影,沈御眸中的暗色却越来越浓。 要不是昨晚上的亲密之举,他也不会对温婉的身份产生怀疑。 小婉,你到底是谁呢? * 后院里,温婉偷偷摸摸的抱着床单去井边清洗。 上午的时候,胡老伯和李婆婆都在家,她都没机会清洗昨夜的痕迹。 这会儿两位老人出门遛弯,她才逮着机会,跟做贼似的善后。 床单上,一大团明晃晃的红色,证明了她昨夜之前是个纯纯粹粹的雏儿! 温婉:“……” 她穿来三年,来的时候就是将军府后宅的小妾,那时候大将军已经驻守边关。所以,她也不知道原主居然是个雏儿! 那沈大将军难道是身有隐疾,那方面不行?连后宅里的美貌小妾都没碰过? 她以前还当着阿柴的面说过好几次沈大将军的坏话,说他风流成性、好色不堪。 现在看来,她是误会人沈大将军了啊。 沈大将军哪里是好色,分明是不举。 温婉顶着一张苦瓜脸,用力揉搓着床单上的落红。 “要早知道原主是个没破瓜的,我就不随便乱搞男女关系了啊喂!” “都怪自己死性不改,一直馋他身子,关键时刻没抵住诱惑!” “现在好了吧,肯定被他发现漏洞了!” “以他的精明,现在指不定已经派人在查我的身份了!” 温婉自言自语半天,越说越觉得黯然神伤。 色字头上一把刀,古人诚不欺我也。 6=9+ 原本想着阿柴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她还能和他过一段美妙日子,现在看来,她不得不提前谋划后路了。 这么想着,温婉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 胡老伯和李婆婆遛弯回来,便绘声绘色的说起了刚看见的热闹。 “哟,长得那么好看的一个小公子,居然是个不干人事的。” “可不是,要不是亲眼所见,哪里能想到书肆的老板居然会放印子钱。” “还是读书人呢,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看起来风度翩人模人样的,做这种事真是丢了读书人的风骨。” 温婉躺在椅子里,一边嗑瓜子,一边听两位老人说八卦。 听一半,她随口问一句,“书肆老板?哪家书肆啊?” 胡老伯说:“好像是叫无月书肆。” 温婉顿时动作一顿,是边城守军动手了? “那人抓住了?” 胡老伯点点头,“当时就被边城守军的人绑去了衙门。” 温婉心领神会,“哦,边城守军放印子钱的事儿呢。” 只怕是找个由头拿人罢了。 胡老伯没看出她的异样,继续说:“对,边城守军当时就把明霞楼围住了,好大的阵仗,里面的人都吓腿软了。” 温婉只是淡淡的笑,却没再多说。 * 天刚黑,沈御抱着大包小包走进小院。 他将东西放在桌上,堆满了大半个桌子。 温婉拿起一包拆开,是城里有名的铺子里的零嘴,其他包里还有新鲜果瓜和名贵药材。 “你干什么?这是要开杂货铺子?”温婉狐疑的问。 沈御笑了笑,“这些都是给你补身子的。” 温婉一脸茫然,“补什么身子,我又没怎么……” 话说到一半,她对上了他意味深长的眼神。 那一瞬间,温婉心里一万头曹泥马奔腾而过。 这什么狗屁直男思维? 她就破个瓜,在他眼中难不成是受了什么严重的伤,还需要进补才能恢复? 那层东西是坏了,可他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此地无银三百两,他这是要让她尴尬到无地自容? (本章完) 118.第118章 要一句话 第118章 要一句话 “她又生气了!” “她为什么又生气?” “这些女人的脑袋里到底是装的什么?” “我堂堂一个大将军,跑前跑后亲自给她挑零嘴,给她买补品,她不心存感激就算了,还对我发一通火?” “我凭什么受她这鸟气!” “老子再主动去找她,就把名字倒过来……” 沈御一连串的吐槽,把高翎都整懵了。 高翎赶紧拦住他,“说不得,这句话说不得。听兄弟一句劝,根据我的经验,这种狠话到最后打脸的都是自个儿。还是给自个儿留条后路吧。” 大晚上的,他刚搂着娇滴滴的女人躺进被窝,就被沈御拉出来喝闷酒。 酒还没喝两杯呢,就被灌了一肚子的苦水。 沈御还不解气,一连灌了两杯酒,“你说,这些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高翎:“……” 这个问题,还真把他给问住了。 高翎:“要是普通女人,我还是能拿捏几分的。可是,小婉她不是普通女人啊。” 她是个……比男人还通透的女人。所以,不能以常理去揣测。 沈御何尝不知道? 要是一般女人,他能瞧得上眼? 高翎见他愁容满面,一时觉得新鲜,一时又替他着急。 沈御抬眸,直勾勾的盯着他,问:“你后院里女人多,如果有人如此对你忽冷忽热,你怎么办?” “呃……”高翎沉声道:“这简单,她要敢冷淡我,我就晾着她,故意和其他女人亲亲我我,让她吃醋,然后她就会巴巴的主动来哄我。” 顿了顿,他又犹豫着说:“不过我觉得,你最好别用这招对付小婉。我总觉得,她的反应肯定和普通女人不一样。” 沈御没吭声,低垂着头,只顾着喝酒。 片刻后,他重新抬起头,眸光依旧清透。 “我不会用和其他女人亲热来试探她。我和她,都明白彼此的心意,既然如此,这样的试探于她而言,更像是对她心意的践踏。” 他的一席话,让高翎神色一怔。 高翎喉头滚动,许久之后说了一句,“沈御,我感觉你栽了!” 沈御闻言,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酒壶,壶中酒只剩一点儿,他替高翎和自己斟了最后一杯。 “栽了就栽了!老子又不是承担不起!” 说完,他举杯和高翎碰了一下,然后一口闷完。 沈御站起身,拿起桌上的长剑转身就走,“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 高翎匆匆喝了酒,快步追上去,“你去哪儿?” 沈御头也不回,“我酒喝多了,去吹吹风。” 高翎脚步顿住,“吹风?” 吹风你往小婉住的方向走? 那边的风是吹起来香一些? 高翎到底没有再跟着他,不过表情却变得沉重。 沈御如果只是他的兄弟,别说一个女人了,就是他把全天下女人都糟蹋了,做兄弟的也会兜着他。 可沈御,是端朝唯一的异姓王安定王的世子,是端朝最年轻的大将军啊! 这两个身份,哪一个摆在这儿,都不会给他做情种的机会。 高翎脚步虚浮,缓缓往前走了一步,又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 “今夜怎的连颗星辰也没有?” 顿了顿,他长叹一口气,下了决心。 “这事儿,还是得给王爷知会一声。” * 温婉一晚上都睡得不太安稳,总觉得房顶上有只不安分的鸟,总在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发出点儿动静。“扰人清梦,天打雷劈!” 温婉顶着一双熊猫眼,气呼呼的在院子里诅咒。 与此同时,天空炸然一声惊雷,轰隆隆的,像是回应她一般。 温婉刚才的嚣张气焰顿时没了,悻悻的退了两步,对着天空煞有介事的解释。 “我就开个玩笑,不至于这么快就显灵了吧。” 她眼珠一转,又道:“要是您老人家实在闲得慌,非得显显灵的话,要不,给信女万儿八千两银子,也不是不可以。” 她就是自个儿逗个乐,说完便笑着伸了个懒腰,根本没把这句玩笑当回事。 谁知道脸上一疼,似乎什么东西砸在了她脸上。 她弯腰捡起,起初以为是一个破纸团,纸团看起来眼熟,她立刻展开来看。 “我是没睡醒?还是在做梦?” 这张纸团竟然是货真价实的银票,面额还是一千两! 6=9+ 这就是传说中的,天降一笔巨款? 温婉眼睛都看直了,抬手去捏脸颊,她很用力,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梦。 “傻妞儿。” 一个戏谑的声音响在头顶,声线熟悉,语气是嫌弃里带了一点点宠溺。 温婉抬头,就对上沈御浅黑眸子。 他坐在房顶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眉宇间些许疲惫。 温婉抿了抿唇,问:“你坐在我房顶做什么?” 沈御纵身跃下,落在她面前,“吹风而已。” 温婉嘴角一扯,“吹风?呵,别告诉我,你在我房顶吹了一晚上风。” 沈御没回答,而是指了指她手上的银票,“念在你诚心祈求的份儿上,这是老天爷赏你的。” “呵,”温婉撇了撇嘴,“你脸皮倒是挺厚,一来就要做我的老天爷?” “……”斗嘴,他果然不是她的对手。 沈御换上认真的表情,“我脸皮要是真厚,就不会想做你的老天爷,而是做你的……相公。” 温婉一惊,随即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想得美!” “小婉,”沈御扯住她的胳膊,沉声道:“难道你想一直和我这样不清不楚下去?” 温婉垂着头,没说话。 隔了一会儿,她凄然一笑,冷声反问:“这一千两是给我的聘礼?” 沈御看她神色冷淡,赶紧说:“我身上现在只有这么多,如果你答应,我定送上十倍聘礼!” “十倍聘礼,那真是好多钱呢。” 温婉轻笑一声,迎着他的视线,目光犀利,“我最后问一次,你是要我做妾,还是做妻?” 沈御被她固执的眼神吓了一跳,他的手不自觉用了力,牢牢地抓住她的胳膊。 他的再次犹豫,让温婉的心底已然有了答案。 可动了真情,她也无法控制的变得卑微。 她固执的要一个确切的答案,所以颤抖着道: “阿柴,只要你说一句,你愿意娶我为妻,这辈子只有我一个女人,我就信你。” “天涯海角,刀山火海,往后余生,我豁出这条命去爱你……” “只要你说一句话,就一句话,行吗?” (本章完) 119.第119章 情深不寿 第119章 情深不寿 沈御永远也忘不了,那时候温婉红着眼眶,带着祈求的语气,向他要一个承诺的情形。 而这个承诺…… 他没有底气给。 他已经过了年少轻狂,以为只凭一腔热血和满腹真情,就能冲破一切阻碍给彼此幸福的年纪了。 现实,哪里是这么简单的。 他可以像帝京里油头粉面的世家子弟一般,嘴上说几句好听的承诺,把姑娘哄到手,让她生下一儿半女之后,再没有选择的余地。 到时候别说是做妾,为了和孩子在一起,就算做个没名分的通房,她也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可他不会用这种残忍的方式来对待她。 他的骄傲和血气,也不允许他行这种畜生不如的事。 “小婉……”可他也不甘心放弃她。 他哽咽出声,矛盾和挣扎都写在脸上,这一声呢喃落下,他竟不知不觉眼眶酸涩。 温婉目光灼灼,将他的痛苦和爱意都看在眼里。 她牵强的扯出一抹笑,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你可别哭。你是我最钦佩的战士,你可以流血,但是……别因为我流泪。” 叫人不准哭的她,却放肆的哭得稀里哗啦。 她轻声说:“我不怪你,真的。我知道,如果我没有和你匹配的身份而贸然站在你身边,也许等着我的结局只是凄惨二字。” 那些不允许他做出格事的人,会打着为他好的名义,剪掉他周围不该长出来的倔强枝条。 温婉哽咽着说:“你不敢给我承诺,是因为你没有信心一定能护住我,对吗?” 她太通透了。 那一刻,沈御低下头,阴影挡住了他眸子里不堪的情绪。 他竟是没有勇气再直视她的眼睛。 “小婉,”他声音沙哑,“慧极必伤,情深不寿……你……” 温婉流着泪,轻笑出声,“我不该这么通透?” 沈御没吭声。 温婉擦干净眼泪,又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咱们来个土到极致的吻别吧。自此之后,我们……只是朋友。” 土到极致就是潮,于她而言,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和他,只是需要一个仪式来告别过去而已。 只可惜,他终究连这个小小的要求都没有满足她。 他松开她的手,转过身去,背脊微微弯着,头依旧垂得很低。 沈御离开的时候,一声不吭,也没有回头。 他就这么走了,跨过门槛的时候,身形晃了晃,让拉长的影子更显落寞。 温婉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泪止不住的汹涌。 “傻子,你是哭了么……” 沈御到底有没有哭,温婉不得而知。 * 从那天之后,温婉就病倒了。 她身子刚养好没多久,这一病倒,病情便来势汹汹,院子里整日整夜的都在煎药。 那苦涩的滋味漂浮在周围,让温婉又想起眼睛看不见的那段难受经历。 高翎和山水都来看过她,还给她带了好多补品。 哑婆常带着孩子们过来,经常陪她说话解闷。只有沈御,似乎从此消失在她的世界里,再也没有来过这个院子。 边城里倒是发生了件大事,沈舟知道她喜欢听这些,所以他便会巴巴的跑来讲给她听。 据说有一群黑衣人胆大包天的劫狱,被沈大将军提前埋伏的人来了个瓮中捉鳖。 不过那些黑衣人是真的心狠手辣,逃跑的时候冲进了学堂,当场就杀了两个无辜的孩子,然后用剩下的孩子们做人质。 沈大将军不忍心,这才放走了那群黑衣人。 那群黑衣人救走了无月书肆的老板,如今不知道流窜到了哪里,边城守军正在城里城外的搜寻。 这几日城里气氛紧张,人心惶惶,大街小巷做生意的摊贩都少了许多。 沈舟说完这个,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小婉姐姐,你可别生阿柴哥的气。他不是不想来看你,而是边城守军里出了事,他不得空过来。” 周围的人都不知道温婉和沈御之间的事,只当这两人在闹别扭。 6=9+ 所以沈舟这个“贴心”弟弟,自然而然的逮着机会就替他阿柴哥说好话。 温婉没有揭穿他善意的谎言,只是淡淡的问: “边城守军里出了什么事?” 沈舟:“听说是军营里的战马莫名其妙死了好多,像是得了什么疫病。但是城里治兽病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战马会病死。” 战马,是骑兵的根基。 战马大量死亡,对边城守军来说肯定是大事,军力受损,面对漠北人的战斗,就会付出更多战损的代价。 温婉神色凝重,“这件事发生多久了?” 沈舟想了想,“好像就是在那群黑衣人逃走之后。” 温婉闻言,没多说什么。 她琢磨着,边城有沈大将军坐镇,沈大将军自会想办法解决这些事。 她只是没想到,七天以后,山水竟然急匆匆找到了她。 山水一见面就恳求道:“小婉姑娘,军营里战马异常死亡,今天又死了一批,大夫们和马政官都没办法,我们也是走投无路,只能来找你碰碰运气。” 温婉:“……” 他们竟然跨了十万八千里的专业来找她,看来是真被逼到绝境了。 温婉轻叹一声,“我只能尽力试试,不敢保证一定能解决的。” 毕竟专业不对口,她比起他们来,只能说多几分见识罢了。 山水已经很感激,连连道谢之后,只说尽力就好。 温婉一场大病,这几日虽然好很多,可还是身体虚弱。 李婆婆搀着她上了马车,怕她受凉,还找出厚重的披风给她裹上。 被包成粽子一般的温婉坐在马车里,马车颠簸得厉害,到了营地之后,她险些腿软从马车上摔下来。 还好山水眼明手快,在她摔下的时候抓住了她的胳膊,让她稳住身形。 这惊险的一幕,落进远处正在练兵的人眼里,吓得他浑身一僵,手上的长剑险些没握住。 “将军饶命!” 差点儿被沈御挥剑刺伤的将士连连后退,大声求饶。 沈御回过神,表情略显僵硬,“抱歉。” 说完之后,他将长剑递给将士,“今天就练到这儿,都散了吧。” (本章完) 120.第120章 熟悉背影 第120章 熟悉背影 站稳身形的温婉,抬头望去,只看见一个遥遥的熟悉背影。 她目光追随着他,可他转瞬就消失在了营帐后。 山水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只能无奈的摇头叹气。 温婉收回目光,“去马厩吧,先看看情况。” “好。” 山水走在前面替她带路。 营地里的将士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边城守军几万人,见过温婉的毕竟是极少数。 但是山水在营地里军职不低,所以将士们纷纷向他行礼问好。 有和他差不多级别的同僚,还会跟他开几句玩笑话。 “山水,你胆子大了啊,都敢把相好的带进营地里了?” “这几天大将军心情不好,被大将军瞧见你带姑娘来,肯定得剥了你的皮。” “不过,你小子长得黑不溜秋的,眼光倒是不错,哪里找的这么娇滴滴的小娘子?” “小娘子,你还有姐妹吗,有的话……” 几人七嘴八舌的调侃,吓得山水魂都快丢了。 他恨不得上前撕了他们的嘴。 兵油子撒起泼来,句句都戳在要害上,他们的话每一句挑出来,他都得被大将军剥皮拆骨、大卸八块。 山水怒目相视,“滚!我是替大将军办正经事,你们再敢插科打诨,耽搁了正事,我看要被大将军剥皮的是你们。” 几个人就是开开玩笑,见山水把大将军搬出来,便不敢再造次。 不过,几人一脸的意味深长,明显对山水的说辞不是很相信。 山水懒得和他们扯皮,领着温婉加快脚步离开。 走远些了,山水才替兄弟们解释,“他们就是嘴上没长毛,人却没什么恶意。小婉姑娘别跟他们几个大老粗计较。” 温婉紧了紧披风,微笑着应了一声。 “不碍事。他们都是守家卫国的好儿郎,我佩服他们都来不及,哪里会介意几句玩笑话。” 山水闻言,面上闪过一抹动容,看温婉的眼神越发柔和了些。 “小婉姑娘,能得你这句话,我们边城守将吃的这些苦,也算是值了。” 温婉淡笑着摆摆手。 两人说话间便来到了边城守军的马厩。 管理马厩的马政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腰间系着皮子做的厚重围裙,斜挎着一个装满马饲料的大布包。 马政官正和几个治兽大夫在说话,几人脸色都不太好看,似乎进展很不顺利。 山水喊了一声,几人便看过来。 马政官立刻上前迎接两人,他向山水问好后,又往他身后看。 他疑惑的问:“校尉,您不是说今天要带个厉害的人来帮忙探查战马病死的原因吗?人呢,怎么没瞧见?” 山水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沉声道:“小婉姑娘这么大个人站在这里,你看不见?” “她?” 马政官和几位治兽大夫都惊住了。 温婉倒是神色从容,甚至还微笑着向他们点头示好。 不过,她也清楚,在男尊女卑的男权社会,这些人并不会把她放在眼里,更有甚者口出恶言都不奇怪。 果然,不等她心里吐槽完,就有人站出来了。“马政官,你这是什么意思?虽然我们是治马大夫,那也是正经的活计,是上了衙门文蝶的,你让我们跟个娘们儿商讨对策,传出去像什么话?” 马政官苦着一张脸,为难的看向山水。 毕竟是山水校尉带来的人,虽然心里和这个治马大夫想法一样,可他也不敢明着给山水难堪。 山水脸色一沉,正要辩驳。 温婉及时拦住他,“这样吧,我们分头查看,然后再各自提出想法。” 她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吹了会儿风便觉得有些发冷。 这些人封建观念根深蒂固,和他们做口舌之争,就算说破喉咙都未必能改变他们的想法。 与其浪费时间,倒不如做完自己该做的后,早些回去休息。 山水自然是尊重她的意见,但也见不得这几个小小的治兽大夫看轻温婉。 他冷哼一声,“就按小婉姑娘说的办。不过……咱们边城守军,待人接物向来公正严明,几位都是我们请来给战马治病的,既然分了彼此,那本事也得比个高低。” 温婉:“……不用……” 6=9+ 她话没说完,就被几个治兽大夫打断了。 “好!我们同意。” “我们治兽大半辈子,难不成连个小姑娘都比不过?” “就是,正好让她认清现实!女人家,相夫教子才是正道,出来抛头露面的都是下等伎俩。” 最后这句话,就有些明目张胆的侮辱人了。 山水一听这话,不自觉往前迈了一步,浑身气势一开,拳头已经握紧。 “别!”温婉无奈摇头,安抚山水道:“别动怒,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给你们家大将军制造麻烦的,对吧?” 提起大将军,山水才冷静下来。 “呵,行,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亲自做个见证,谁要是输了,就胸口挂牌绕城一圈。牌子上就写,庸医两字。” 山水目光冰凉的睨了几人一眼,“咱们就拭目以待,别到时候输给一个姑娘家,又哭兮兮的找借口求饶。” 说完这句,山水也不管几人反应,带着温婉去查看马厩。 * 边城守军的马厩很大,连排的矮房一间接着一间,每一间养着四五匹战马。 温婉挨个儿挨个儿的看过去,边走边叹气。 山水见状,担忧的问:“小婉姑娘,怎么了?是这些战马真的没救了吗?” 温婉脚步一停,哀怨的看向他,“不是战马没救,是我没救了!” 山水不懂,“为何?难不成是小婉姑娘的病……” “我的病没事!倒是你,赶鸭子上架,安的是什么心?” 温婉略显薄怒,“来之前不是说好了让我尽力就好吗?怎么现在还跟人打赌上了?我又不是大夫,你凭什么认为我一定能赢?” 山水被问住了,表情几经变换,声音微沉: “可小婉姑娘你非常人,我总觉得,你一定能解决问题。” 温婉闻言,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盲目崇拜的?” 戴着滤镜看她,这让她压力相当的大。 山水憨憨一笑,“小婉姑娘放心,其实我都想好了,如果实在结果不如人意,你输了,我就挂牌子替你游街去!反正话是我说出去的,又不是你。” “呵,”温婉轻哼一声,阴阳怪气的说:“你还挺为我着想的,我谢谢你!” (本章完) 121.第121章 一个真相 第121章 一个真相 身体健康,果然是重中之重。 不过是绕着马厩走了两圈,温婉就累得气喘吁吁。 她脸色发白,一副随时都可能晕过去的模样,吓得山水紧张得团团转。 温婉:“我就是虚了点儿,别紧张,缓一缓就行了。” 生病的人反倒来安慰他一个正常人,山水也是禁不住唏嘘。 他正琢磨着去给她弄杯热水,一名个子瘦瘦小小的火头军提着个食盒就跑到他跟前。 火头军乐呵呵的,“校尉,这是您要的热水和几样零嘴儿,哦,还有个暖手炉。” 山水愣了愣,“我要的?” 见温婉露出狐疑的目光,山水反应很快,猛的一拍脑门儿。 “对,是我要的。瞧我这记性,一忙起来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他接过食盒,把零嘴儿和热水都塞到温婉手里,“你来之前我就让人备着了,这会儿才送过来。” 温婉低头一看,零嘴儿是她最喜欢吃的几种蜜饯,热水用羊皮袋水壶装着,拔开瓶塞,能闻见一股子茉莉香。 连茶都是她喜欢的。 壶里的热水透过皮子,将暖意沾染到她掌心里。 她眉眼柔和,没多问什么,只浅浅的笑了笑。 “你……有心了。谢谢。” 山水干咳两声,笑容些许勉强。 温婉吃了些零嘴,又把暖手炉抱在怀里,身子暖和了之后,力气便恢复了些。 “唉,现下都春天了,眼看不久就要入夏,我竟还如此怕冷,也不知道这身子什么时候才能好。” 她不过是感慨两句,山水却比她还急。 “小婉姑娘别急,大……我们已经差人去帝京寻好药材了,过几日送过来给你补补,用不了多久,保准你跟以前一样活蹦乱跳。” 温婉挑眉,“活蹦乱跳?” 她是鱼还是蛙? 山水愣了愣,笑道:“我就是个大老粗,没什么学问,你就别跟我计较这些文绉绉的用词。” 温婉点头,“行。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 顿了顿,她说起正事。 “也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查看了整个马厩之后,这些战马的异常死亡,我还真见过同样情形的。所以,我的确有解决的办法。” 那还是当初读研究生的时候,有个关系不错的朋友,他家里是开马场的,学的又是冷门的养殖专业。 暑假期间,她去朋友的马场玩,刚好遇上他家马场的马病死不少。 朋友他爸请了好多专家来研究,后来病马的问题解决了,朋友也借机写了一篇论文。 那论文还是温婉帮着一起找的参考文献,所以她印象很深刻。 温婉收回飘远的思绪,回归正题。 她表情瞬间变得严肃,目光犀利非常。 “不过,你们想要我解决问题的办法,就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以他们的关系,山水没想到她会提条件才肯帮忙。 这举动出乎预料,山水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山水问:“小婉姑娘想要什么?”“我不要什么,我只想你们告诉我一个真相。”温婉冷声道。 山水扯了扯嘴角,脸上闪过一抹心虚,“小婉姑娘在说什么,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真……” “阿贵到底怎么了?” 温婉一瞬不瞬的盯着山水,眸光坚毅,完全没有妥协的意思。 “阿柴和高翎回边城之后,你们一直告诉我,阿贵是受了伤,所以回来的速度比他们慢一些。但这都大半个月了,他却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温婉冷笑一声,“我不傻!就算他受伤了,也早该回来了。” 她语气一沉,厉声问:“所以,他是不是出事了?” 风吹过,明明是和煦的春风,那一刻,山水却觉得冷。 “他……”山水舔了舔干涩的唇,似乎很是犹豫,最后才无力的说:“果然瞒不了你多久。” 闻言,温婉顿时心凉了半截。 山水:“当时高大人和阿贵一行人被漠北人连日追击,在一次战斗中,他……被漠北人抓走了。” 6=9+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细想之下,却让人背脊发凉。 按照漠北人对待奴隶的做法,最后的结局死都是轻的了,很多生不如死的,会被漠北人豢养成“两脚羊”,当成牲畜一般用来填饱肚皮。 那个在忘河谷曾经护着她的青年,他的村子被漠北人屠戮殆尽,他的心爱之人也被残忍分食…… 他的生活已经够苦了,为何老天却仍旧不愿给这可怜人一个活着的机会? 温婉难掩不甘,红着眼睛,身形一晃。 山水赶紧扶住她,低声道:“你这段日子身子不好,我们怕你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所以才一直不敢告诉你。” “你别急,大将军已经派人去救了。” 温婉好一会儿没吭声,只是难过得直掉眼泪。 她心里清楚,落在漠北人手里,想要救回来谈何容易?不过是给她一个念想罢了。 “山水!” 温婉擦干净眼泪,咬牙切齿的道:“拿笔墨过来!这些战马不能再死了,将来这些战马还要带着我们杀进漠北人王庭,替阿贵报仇雪恨!” 山水闻言,连连点头。 “对!大将军也是这么说的,总有一天,我们会踏平漠北王庭,替端朝惨死的百姓讨回公道!” “定要让漠北血债血偿!” * 温婉流着泪,提笔写了一篇《论战马的产后护理》。 标题虽然深拗,但里面的内容,她仔仔细细的向山水解释了。 离开营地的路上,温婉终究心伤神哀,没坚持住晕了过去。 赶车的山水吓得惊慌失措,当即停下马车。 他掀开车帘,正准备去将人抱下来,手还没伸出去,就被人扯到一旁。 “我来。” 骑马赶到的沈御,脸色阴沉,浑身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山水见是他,便退到一旁,给他让出空间。 沈御目光落在马车内脸色惨白的温婉身上。 有那么一瞬,他眼里的怜惜和心疼宛若化作了实质,像一把利刃,割开他的皮肉,连灵魂都鲜血淋漓。 他将温婉抱上马背后,便护着她一路狂奔往城里的医馆去。 (本章完) 122.第122章 娘子操劳 第122章 娘子操劳 医馆里,大夫战战兢兢的替温婉施针,偶尔扫一眼站在他背后冷着脸的沈御。 “公子,你娘子没什么大碍,就是大病之后身子虚了点儿,养些时日定能恢复如初。” 沈御拧着眉头,“她都晕了,你确定没大碍?你是真大夫吗?” 他心里急,又是抱着人来的,便没没理会大夫误会两人关系的事。 这种时候,若真解释清楚了,反倒是让人看轻了她。 “……”大夫满脸无奈,“老夫在边城里行医数十年,左邻右舍哪个的病不是我看好的?你要是信不过我,就另请高明。” 沈御悻悻的没吭声。 大夫叹气道:“小伙子,我知道你是紧张你娘子,正所谓关心则乱,我也不怪你出言不逊。但是……说句不好听的,你既然紧张她,早干嘛去了?” 沈御:“……” 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夫数落了? 大夫:“她的身体都空亏到这个地步了,我是真不知道你们平时怎么在操劳她?她这个年纪,身子最重要,现下还有回转的余地,要再这么操劳下去,将来若是子嗣艰难,吃亏的不还是你家?” 语重心长的话,大夫说得很诚恳,但话里话外,也在说他苛待她。 沈御有口难言,只沉默着不出声。 大夫摇摇头,抬手轻轻将温婉头上的银针取下。 * 片刻后,温婉悠悠转醒。 她一睁眼就对上沈御担忧的眸光。 “醒了?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饿不饿?还累吗?” 他一连串毫无章法的问题,让温婉愣了一下。 随即,她淡淡笑了,“怎么,不躲我了?” 沈御:“……” 他尴尬的咳嗽两声,心虚的移开目光。 温婉见他这模样,轻笑一声,“我没事,睡了一觉,现在好多了。” “睡?你管这叫睡?”沈御冷声质问。 温婉牵强的扯了扯嘴角,“行了,都说没事了,你要得理不饶人是不?” 沈御叹气,“罢了。我送你回去。” 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抱她。 温婉往后一退,“不合适。” 他们,如今只是朋友而已。 她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既然下定了决心,就不再给自己反悔的机会。 她已经打定主意,等身体一好,就离开边城。 至于去哪里……端朝的大好河山,她还没去过几处呢。 从南走到北,应该要大半年吧。 都说时间是治愈伤痛的良药,她希望这句话是对的。 她的退缩,让沈御有一瞬间的愣神。 须臾间,他竟觉得心中空了那么一下。 “好。那我扶你。” 他僵硬着扶着她起身,付了诊金后,送她回小院。 他没有纠缠不休,这让温婉偷偷松了一口气。 也好,聪明的人,连分手都很理智。 将她送到门口之后,沈御没有进去,只礼貌的叮嘱: “你好好休息,缺什么,要帮忙,都可以差人来告诉我。”他语气疏离客气,真的好像只是一位关系密切的知心朋友。 “嗯。谢谢。”温婉目送他上马离开。 当他的身影消失在街口后,她才惊觉,不知何时,她脸上竟挂满了泪痕。 原来,她的理智可以控制思维,却无法阻挡身体的本能反应么? * 日子,仿佛乍然恢复了宁静。 这种宁静,送给温婉一种不真实之感。 有时候,她盯着灰蒙蒙的天空,一看就是大半天,直到雨水落下来,她回过神,便发现她记不起来什么时候来到的院子正中。 这段时间,李婆婆换着法子给她做吃食,总想用美食诱惑她多吃几口饭。 她虽胃口不佳,但见老人满面期待的目光,还是会多吃半碗饭。 如今,她身体倒是恢复得差不多了,可失神的状况却越来越严重。 6=9+ “小婉姑娘,你站在井边做什么?赶紧往后退,先前刚下过雨,井边湿滑,要是落进去,可是不得了。” 李婆婆提着木桶出门,看见这一幕,魂都快吓没了。 温婉一怔,脸色立刻一沉。 她明明记得先前在屋子里看话本来着,怎么会在井边? 她是受过现代社会高等教育的,所以敏锐的察觉到自己的精神状态出了问题。 她稳了稳神,淡然向李婆婆解释道:“本来想打水来着,就是看地滑,正准备退开呢。” “那就好。”李婆婆信了她的话,又去柴房里抱了一捆稻草铺在井边防滑。 温婉上前帮忙,弄好之后,她拍拍手道:“李婆婆,我出门一趟。” “哦。”李婆婆看一眼天色,“那你可得早点儿回来,我把饭蒸上了,再过半个时辰,就该吃夜饭了。” 温婉应声,“我去去就回,很快的。” 那时候,连温婉自己都没想到,意外发生的时候,总是不给任何人准备时间。 她这一去,竟然生出那么多波折。 * 离家最近的医馆就在隔壁那条街。 温婉脚步匆匆,不一会儿就到了。 医馆的伙计正在门口的炉子上熬药,看见温婉,起身问道:“姑娘是要瞧病?” “嗯。”温婉往医馆里看,“大夫在吗?” “在的。在后院呢,姑娘在堂里坐会儿,我去叫大夫。” 伙计说完就去了后院。 不一会儿,伙计折返回来,后面还跟着个胡子白的老者。 温婉看见这老者,顿时就愣住了。 “咦,你不是在北街医馆的大夫吗?上次我晕倒,还是您给看的。” 大夫上上下下打量她一阵,也想起来了,“对,我也记得你。上回是你家相公送你来的。你现在看起来气色倒是好多了。” 大夫在她对面坐下,一边说话,一边示意她伸手。 温婉伸出手腕让大夫把脉,“我身体其实没什么问题,我这次是……” “情志内伤,致气血阴阳亏虚,脑神失养,心神不宁,”大夫表情沉重,“姑娘,你忧思过重,表面上看身体没问题,实则,问题大了啊。” 温婉:“……” 她怎么突然有种即将被医生宣告绝症的即视感? 大夫还在叹气,“上回你来的时候,我就跟你相公说了,让他多多体恤你,怎的,他是丝毫都没听进去啊?” (本章完) 123.第123章 突然失踪 第123章 突然失踪 都不是真夫妻,哪里来的操劳与照顾? 大夫的问题,温婉着实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轻声问:“大夫,那我还有救吗?” 大夫一怔,“你这女娃娃,说的什么话?我说问题大,又没说你得绝症。其实这种心病,说简单也简单,放松心情,少忧虑、少烦恼,自然而然就会好。” 温婉嗤笑一声,“少忧虑?少烦恼?这两条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太难。试问普天之下,能有几个人做得到的?做到的,不是儒学圣人,也是得道高僧。” 闻言,大夫赞同的点了点头。 “话虽如此,可我观察姑娘面相,就不是普通人,别人做不到的,你一定能做到。” 温婉嘴角一扯,“您还会看面相?” 大夫捋着胡子点头,“老夫虽然是大夫,但也修行道家缘法,所以勉强懂几分。依老夫只见,你如今的心病是因为周围有人克你,想要除去心病,少忧虑少烦恼,就要远离克你的人。” 温婉:“……” 这不就是让她离开现在的环境,出门散心吗? 她想起一个说法,道家思想是唯我独尊,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是自身的问题。 失恋了,伤心难过,道家说不是你的问题,是他克你。 工作不顺心,道家说不是你的问题,是老板克你。 生活中,要多体谅别人的难处,道家会说他算老几,凭什么体谅他,指不定他克你。 跟前的大夫,果然得道家真传,竟用这套说辞来开导人的心病。 想到这里,温婉禁不住感激的笑了笑。 “谢谢。” 大夫听她说谢,面色一怔,随即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姑娘,慧极必伤啊。你竟能体会老夫开导的意图,你这心病就麻烦咯,这跟医者不自医是一个道理。” 大夫一边摇头,一边给她开了安神方子。 温婉拿上方子,付了诊金之后便离开医馆。 * 天已经黑到尽头。 街道上,只零星挂着几盏并不明亮的灯笼。 想起出门前李婆婆的叮嘱,温婉皱了皱眉。她和大夫多说几句便耽搁了时辰,这会儿家里肯定一大屋子的人等着她吃饭。 她加快脚步往回走。 刚走过一个转角,就听旁边的小巷子传来一个孩童的哭声。 声音听起来像四五岁的孩子。 温婉停下脚步,往巷子深处看去。 巷子里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简直是恐怖片里最常见的恶事发生情景。 都不用细想,她这细胳膊细腿的,就算好心进去查看,也是给罪恶之人送人头。 她有自知之明,所以没打算进巷子,打算离开之后再叫人一起帮忙。 只可惜,藏在巷子里的人比她预料的还要果断。 黑暗的巷子里突然伸出一只手,那手指节纤长、骨节分明,速度极快,扯着她的胳膊就将她拉进了巷子。 温婉的手已经握住了匕首的把手,却听身后之人冷哼一声,握着她的手腕狠狠一折。 她的手顿时使不上力气,匕首掉在了地上。 就这两下,温婉就能判断出,来人是个练家子,根本不是她能对付得了的。 “不想死的话,别出声。” 一个陌生却阴冷的声音响在耳边。 脖子上传来利刃划开皮肤的刺痛感。 温婉吞了吞口水,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故作镇定,“阁下是要求财?求财的话,一切都好商量,毕竟钱财身外物……” “果然有胆色,都这个处境了,还想着试探我的底细。” wшw? Λ n? c 〇 身后人打断她,语气里敌意很浓。 温婉脸色一沉,不是求财,那就是故意针对她? 可她分明确信,以前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声音。 “你想怎么样?”温婉冷声问。 来人冷笑,“不急,你很快就知道了。” 说完,他一个手刀砍在温婉脖子上,便让她彻底失去意识。 温婉不知道,就在她被拉进巷子的时候,远处的青年就冲了过来。 青年是边城守军里的将士,得沈御的命令一直在暗中护着温婉。 可当他冲进巷子里之后,巷子里空荡荡的,已然没了温婉的踪迹。 “完了!” 这可是大将军在意的姑娘,要是出了什么事,他都不敢想大将军会做出什么事。 * 院子门口的灯笼早就挂起来了。 李婆婆在门口徘徊,不断的往街口的方向看。 胡老伯拄着拐杖也走出来,瞧一眼空荡荡的街道,“小婉姑娘还没回来?” 李婆婆越等越心急,“可不是。天都黑了好一阵子了,可别是出了什么事吧。” 顿了顿,她下定决心,“我还是得去衙门报官,一个大活人说丢就丢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胡老伯拦住她,“这才不见一会儿,衙门里怎么会管这等子事。我看还是去找山水校尉,有边城守军帮忙,没准儿还能快点儿找到人。” 李婆婆:“可边城守军的营地在城外,这一来一回,得耽搁多少时间?” 两人正犹豫不定,一队骑兵便策马冲了过来。 为首的,正是沈御。 两位老人是见过他的,知道他是温婉的意中人。 “小婉姑娘不见了!”李婆婆大声呼喊。 沈御勒马停在院门口,没有下马,冷声说:“我知道。” 说完,他指挥着身后的将士将整条街都围了起来。 “这两条街的所有人,一个都不准放过!仔细盘查,务必找出奸细!” 两位老人就见浩浩荡荡的边城守军,挨家挨户的去拍门,不一会儿就听见各个院子里传来哭天喊地的声音。 正盘查到一半,吴太守领着衙门里的衙役匆匆赶来。 吴太守见沈御这阵仗,略显担忧,却不得不多问一句。 “沈大将军,这么大张旗鼓扰民,把这条街的人都当成犯人盘查,是不是有些过了?” 在此之前,沈大将军一直善待边城百姓,这还是头一回,不顾漫天怨言,闯进普通百姓家搜查。 闻言,沈御眸中泛着寒光,冷声说: “我一直派人暗地里守着这两条街,绝没有来路不明的人能混进来。我的人,竟然在街上被人劫走,没有里外勾结,我不信!” 124.第124章 杀鸡儆猴 第124章 杀鸡儆猴 这个夜晚,对这两条街的人来说也许是这辈子最惊恐的一个夜晚。 边城守军将两条街的人赶出院子,在街道两边站成排。 沈大将军举着长刀,当着他们的面,将一个回答盘问时,吞吞吐吐的人当场斩杀。 鲜血就喷洒在正街的石板路上,空气中散发着的血腥气更是让隔得近的几个人当场作呕。 这招杀鸡儆猴,吓得所有人跪倒在地,一个个哭求着喊冤。 沈御的刀刃上还滴着血,“给你们三息时间,再不老实交代,你们所有人……全都跟他一个下场!” 一听这话,跪着的百姓纷纷开始磕头。 沈御沉着脸,不为所动,只冷漠的开始倒数,“三……” 也许是真的被吓怕了。 百姓从开始的求饶,渐渐开始互相揭短、质问。 “刘三,是不是你?昨天我看见你鬼鬼祟祟的扒隔壁家的墙头。” “李二,你就承认了吧,今早上就是你偷的老周家的鸡!” 诸如此类,却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沈御面色更冷,锐利的目光扫过去。 “二……” 眼看给他们留的时间越来越少,百姓之间的指责也越发白热化。 “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做了奸细,我求求你了,就站出来认了吧。你不出来,我们都得死!” “就是啊,咱们街坊邻居多少年了,你就算不管我们,你也有家里人吧?” “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你家里人也跟着你一起死?” 百姓们几近崩溃,纷纷抱住身边的家人,一时之间场面既混乱又可悲。 吴太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额头上冒出汩汩冷汗。 这可是两条街,几百号人。 他一边擦冷汗,一边低声下气的去劝沈御。 “沈大将军,您可别冲动啊。就算这里面有奸细,你也不能把所有百姓都杀了吧?” “您征战多年才积累的名声,可不能毁于一旦啊!” “为了个女人,您要是干出屠戮百姓的事,回头圣上知道了,定不会轻饶了您!” “就连安定王府也必定会受连累,您想想王爷,想想将军府老太太……” 吴太守嘴巴都快说干了,可沈御竟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他只是充满戾气的问了一句。 “对,我征战多年,为朝廷赴汤蹈火,无数次生死悬于一线,不可谓不忠不勇,可是……” 沈御眸光暗沉,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质问。 “我竟然连一个女人都护不住!她若出事,我要这些虚名,有何用?” 一席话,让周围一众人都震惊不已。 别说其他人,就连沈御自己,何尝不心惊? 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他也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时候。 他举起长刀,刀刃上的血顺流而下,落在他的指间,留下刺目殷红一片。 边城守军的将士们,也跟着举起长刀。 每一把长刀之下,都是一个无辜的百姓。 只要沈御一声令下,上百人就会人头落地。 冷血。 残暴。 疯狂。 将上位者对下位者生杀予夺的权利,体现得淋漓尽致。 沈御轻仰着头低吼:“三……” 眼看他就要落下长刀,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甚至有胆小的已经恐惧的闭上了眼睛。 突然,一个颤颤巍巍的人影站了出来。 “是、是我……” 沈御循声望过去,就见一张不甚出众的脸。 那是一个腰间系着围裙的年轻人。 有人眼尖,立刻认出了他。 “他不是医馆的伙计吗?怎么会是他?” “原来是他啊,是他的话,也不奇怪。你们不知道,他是逃难来的边城,他家里老老小小都被漠北人杀光了。” “前些日子他托媒婆去提亲杀猪匠的闺女,杀猪匠嫌他穷,要让他准备一百两银子才肯嫁闺女。” “他定是为了钱,才铤而走险做了奸细。” 不得不说,群众的力量就是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竟然分毫不差的还原了医馆伙计出卖温婉行踪的始末。 沈御提着长刀走到医馆伙计面前,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医馆伙计浑身吓得发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沈大将军,我该死!我该死!” “您是守护边城的大英雄,是杀漠北人替我们报仇的大将军!” “早知道小婉姑娘是您的意中人,别说一百两,就是一千两,一万两,我都不敢干。” 沈御阅人无数,自然看得出医馆伙计这番说辞是发自肺腑。 可,做都做了,这些说辞早就毫无意义。 “说!你把消息卖给了谁?” 医馆伙计不敢再有半分耽搁,“是、是无月书肆的老板。” “无月公子?竟是他!” 沈御瞳孔一阵瑟缩,“他带着人是怎么逃走的?” 医馆伙计不敢隐瞒,“医馆旁边的巷子里,有个地洞,是我连日挖出来的,地道另一头通向医馆后院,从后院出去,就是南街。” 闻言,沈御握刀的手颤了颤,再抬眸的时候,眼眶竟变成了猩红的颜色。 “山水,你带人善后。” 他吩咐完,扔下长刀翻身上马,领着一队轻骑往医馆赶去。 沈御离开以后,山水名人将医馆伙计收押。 吴太守气势汹汹的来到山水跟前,指了指远处倒在地上的尸体。 “山水校尉,这可是寻常百姓,被沈大将军一刀砍了,你让我怎么跟百姓们交代?怎么跟朝廷交代?” 吴太守不敢在沈御面前放肆,可在山水面前,他又重新找回了边城太守的派头。 山水瞧他这欺软怕硬的模样,便鄙夷的道:“这话,你怎么不敢跟大将军说?” “……”吴太守清了清嗓子,“总之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是边城太守,你们在我眼皮子底下滥杀无辜百姓,这件事我一定要上报朝廷!” 山水一点儿没被吴太守的虚张声势吓倒。 他冷笑一声,大步走到那具尸体面前,弯腰捡起滚落的头颅,又提着头颅折回吴太守面前。 山水将鲜血淋漓的头颅往吴太守面前一怼。 “您说这是无辜百姓?” 吴太守被他吓得连连后退,正要说话,却突然看清了那头颅的面孔。 山水语气很淡,“这是死牢里的死囚,原定明日问斩。将军不过是提前送他上路而已。有咱们将军亲自替刽子手行刑,吴太守还有意见?” 125.第125章 一举两得 第125章 一举两得 晨曦初现,远处的山峦尽头,染着绚丽的朝霞。 边城守军轻骑队,一行七十二人,追着朝霞的方向,不眠不休跑了两天。 前方探路的斥候匆匆折返,过于疲惫的他从马背上滚落,摔在满是污泥的草地上。 沈御翻身下马,扯住斥候的胳膊将他从泥地里拉了起来。 “找到踪迹了吗?” 斥候喘着粗气“幸不辱命!” 沈御难掩急切,冷声道:“说!” 斥候回禀,“昨日下了大雨,草地里泥土尽湿,这才让我们找到蛛丝马迹。” 话说到这里,斥候欲言又止的看向沈御,似乎后面的话,竟有些不敢开口。 斥候这反应,让沈御眸光一暗。 他喉头滚动,声音变得粗哑,“照实说吧。” 斥候硬着头皮开口,“从痕迹上判断,他们是往黑虎村的方向去的。” 一听黑虎村,沈御的表情就沉到了谷底,连身形都禁不住一晃。 旁边的山水满脸担忧的看着他的背影,想说什么,却到底没有开口。 熟悉端朝边境的人都知道,黑虎村,是一个地下奴隶交易市场。 像当初的山匪,就准备把没人赎的肉票送到黑虎村,卖给漠北人。 无论是谁,只要成了漠北人的奴隶,下场都极其凄惨。尤其是肤白肉嫩的女人,多数都会被当成“两脚羊”处理。 想到那个可能,沈御一双眼睛里只剩猩红。 “山水……” 沈御突然粗声粗气的喊了一声。 山水快步上前,犹豫了一下,扶住了沈御的胳膊。 握住沈御的胳膊后,山水才发现,那个在战场上杀人无数的大将军,此刻竟在微微发抖。 兄弟们还看着,山水不动神色帮沈御稳住身形。 沈御沉声下令,“你快马回城,整齐人马……这一次,我们要荡平黑虎村!” 闻言,山水脸色大变。 黑虎村是草原上一个特殊存在,并非一个固定地址的村落,而是一群悍匪护着的集市。 以前黑虎村的悍匪也曾来过边城附近,但来一次就被大将军领军杀一次,杀到最后,黑虎村死伤过半,不敢再踏进边城地界。 如今,黑虎村通常活动在端朝另外几个接壤漠北边境城市的周围。 边城驻军,没有皇上的旨意,是不能调兵到其他城市的。 若擅自调兵遣将,等同谋逆。 “将军,您三思!”山水声音打颤,“兄弟们不怕死,可黑虎村如今在丰城地界,我们轻骑队过去就罢了,可将边城守军调过去,事情肯定瞒不住。” 沈御冷声:“黑虎村从众五千余人,个个都是刀尖舔血的悍匪,我们整支轻骑队过去,就是肉包子打狗。” 山水还在犹豫。 沈御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说:“放心,老子打了这么多年仗,自然有全身而退的办法!你当我这大将军,是靠媚上欺下得来的?” шшш★ д n★ c○ 山水一怔,问:“什么办法?” 沈御一脚踹在山水腿弯上,“你忘了,在这片草原上,不是还有宫里那位派来的人?” “孟锦?”山水低头思忖片刻,“将军的意思是,把孟锦的人引到黑虎村?” 沈御点头“圣上有明话,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宝物。我们若是一口咬定宝物被黑虎村抢了,我们边城守军就有了名正言顺剿灭黑虎村的理由。” 山水越听眼神越亮,到了后面,一双眼睛宛若放光。 他也不是个笨的,略一细想这事儿的来龙去脉,就猜出了沈御的计划。 “将军,”山水沉声问,“您当初让人引着孟锦在草原上绕圈,不只是拖延时间,原也是准备要引他去黑虎村的?” “嗯。”沈御不否认,当初就是一举两得的打算。 就算没有温婉的事,他也会带兵过来除了黑虎村这个毒瘤。 只是早晚的区别而已。 山水抱拳道:“将军足智多谋,属下佩服。” 沈御摆摆手,“行了,如此,你便安心了吧。抓紧时间去调军,兄弟们的命,都还指望着大军来救。” “是!” 山水领着几个将士折返回边城。 沈御看着他们一行人远去,不过转瞬,就只剩视野尽头几个小小的黑点儿。 沈御收回眺望的视线,握紧缰绳。 “走吧。我这个正主儿,也该去把'沈大将军'替换成真的了。” * 黑虎村的营地驻扎在一条河流边上,天刚黑,营地里便挂上了油灯。 正中间,燃着一堆篝火,绕着篝火周围是穿着打扮各异的悍匪。 旁边的铁笼子连成一排,里面用锁链捆着上百个奴隶。 奴隶们面黄肌瘦,眼神灰暗,一眼看去了无生气。 悍匪头子是个络腮胡子,拿着一把三寸长的弯刀在盘子里切肉。 他切下一块肉沾上酱料后,递给对面脸上有疤的男人,又唏嘘道: “无月公子,果然是个狠人,为了躲避边城守军的盘查,居然自毁面容,舍了一张迷倒女人的俊脸。” 原来,络腮胡子面前的,正是无月公子。 跳跃的火光映衬下,他脸上的伤疤皮肉翻飞,还未完全长好,带着些许杂乱的红色,形状很是可怖。 无月拍开悍匪头子递来的肉,“我当只有漠北人吃两脚羊,没想到你们黑虎村的人也吃。少恶心我,咱们只是做交易而已,没必要套近乎。” “不吃就不吃,可别浪费了。” 络腮胡子捡起地上的肉,削掉带泥的地方后,一口咬了下去。 无月看他这吃相,又联想到他吃的是什么,就一阵作呕。 他烦躁的问:“我带来的奴隶,你出手没有?” “卖了,”络腮胡子毫不在意的说:“按照你的意思,卖给漠北人了。对了,这娘们儿到底什么人,让你费力八斤的弄到我这儿来,还特意指定卖给漠北人。” 没有一刀了结她的性命,而是卖给漠北人做奴隶,让她生不如死。 这得多大的仇? 无月冷冷的盯着他,缓缓说了一句。 “她是沈御的女人。” 刚喝了一口奶酒的络腮胡子一阵呛咳。 他指着无月怒骂道:“好你个无月,你敢阴老子!沈御那斯什么德行谁不知道?我卖了他的女人,他不得找我麻烦?” 无月:“你急什么,不过是他身边一个无名无份的女人而已。” 126.第126章 真的来了 第126章 真的来了 络腮胡子可不好糊弄,“一个无名无份的女人,值得你大费周章到这个地步?无月,老子敢在黑虎村做买卖,也不是被人哄大的!” 无月见络腮胡子把玩着小刀,刀刃不着痕迹对准他的方向。 他犹豫了一下,“好,既然你执意要一个答案,那我就告诉……” 无月话没说完,就听马蹄声由远及近。 随之而来的,是满天密布的锐利箭雨。 “敌袭!” 放哨的悍匪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就被羽箭射中眉心,鲜血飞溅,到死的时候这悍匪都不知道是谁杀了他。 一波箭雨让黑虎村的悍匪乱了分寸,众人狼狈逃窜,好不容易撑过箭雨后,却惊恐的发现整个黑虎村外,是密密麻麻的铁骑。 “这是……军队!” “这、这不可能!” “丰城守军没那么大的魄力,没有调令不敢擅自外出,而边城守军又隔那么远……” “不对,就是边城守军!丰城守军绝没有边城守军勇猛!一个照面就杀了我们几百个人!” 络腮胡子此刻已经几近暴怒,他舔了舔溅到嘴边的血液,啐了一口唾沫后大喊着安抚兄弟的情绪。 “格老子的!一群孬种!咱们还有四五千人,来了军队又怎么样?只要沈御不来,咱们照样能把这些兵痞子杀光!” 一旁的无月却没有络腮胡子这么有底气。 他阴狠的看向远处那个骑在马背上,手握弓箭的男人,禁不住踉跄后退。 “他、他……” 无月手指着那个方向。 络腮胡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对上沈御嗜血的视线。 “曹!踏马的沈御真的亲自来了!” 络腮胡子叫了一声,脸色大变。 沈御即便身处万千军队中,浑身浴血的气势依旧让人不敢直视。 他策马上前,箭尖指向络腮胡子,声音冷得像冰凌。 他问:“我的人在哪里?” 络腮胡子看一眼沈御身后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军,心都凉了半截。 这不得几万人? 还是最能杀敌的边城守军! 今天他们黑虎村的兄弟怕是不能善终。 想到这里,络腮胡子一咬牙,反手一刺,一刀扎向毫无准备的无月。 “你!”无月瞪大了眼睛。 络腮胡子没搭理他,将他踹翻在地,又踩在他的脸上,才抬起头对沈御说: “沈大将军,真的不关我的事!我也是上了无月这阴险小人的当!我要是知道那姑娘是你的人,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动她啊。” 沈御神色越冷,“我问……人在哪里!” 络腮胡子脑门儿上全是冷汗,“我、我……卖给了漠北游商……” 话声落,沈御手中的羽箭射出,箭尖转瞬而至。 络腮胡子完全没想到,沈御居然不再给他开口的机会,一箭洞穿他的胸膛。 他低头,眼睁睁看着胸膛上的血窟窿往外冒血,再然后,意识流失,生命走向尽头。 沈御,战场杀神,果然名不虚传! 无月吓得脸色惨白,捂着伤口爬起来,屁滚尿流的逃。 沈御神色秉凌的举起弓箭,大手一挥,喝道: “踏平黑虎村!一个不留!” “杀!” 万军异口同声附和,声势滔天。 推进的将士们以一种洪水倾泻般的冲击力,收拢包围圈,一层一层将黑虎村悍匪斩于刀下。 * 无月惊恐的跌到泥坑里,此刻的他,狼狈到了极致,哪里还有半分帝京万人追捧的才子风采? 他是亲眼看见沈御的兵马说到做到,将整个黑虎村五千余悍匪全部踏平的。 五千条命,沈御说杀就杀了,一个活口都没留。 即便无月是个狠人,可面对这种场面也依旧心生畏惧。 尤其是,沈御似乎是故意折磨他,让人废了他的手脚,再让他旁观这些悍匪的死状。 杀人诛心。 沈御比地狱里的勾魂使还要阴狠! 无月:“沈御,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擅自调动大军,你就不怕谋圣上定你个你的大罪吗?” 沈御不为所动,“说!为何要动她?” 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明知自己死路一条,无月反倒豁出去了。 “为何?”无月眼中充满了嫉妒与愤怒,“她就该生不如死!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东西,竟然勾引了长嘉!还害得长嘉……痴傻疯癫……” 谁能想到,无月公子竟是为了魏长嘉才报复温婉? 这理由…… 沈御一脚踹向无月的胸膛,嘶哑着声音说:“竟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个原因还不够吗?” 无月一个男人,捂着脸开始哭诉,“我从小刻苦求学,精心装扮,全都是为了站在长嘉身边。长嘉因为她落得如今模样,我怎能甘心?” 沈御眸光越发冰冷。 他身后的山水等人听完也是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山水抖擞两下,“真特么恶心!都说无月公子才华横溢,又俊美无双,多少世家千金为你倾心,你倒好,他么的原来是个兔儿爷!” 顿了顿,山水又是唏嘘,“不过,你倒是够狠,我说怎么我们找遍边城都没逮住你。原来你竟然舍得毁容。” 都知道无月公子的好颜色,谁会把一个毁容的丑八怪和他联系起来。 无月期期艾艾的哽咽,“是啊,如今我容貌也毁了,长嘉的仇我也帮他报了,也可以去死了……” 他说完就往山水的刀口上撞。 沈御突然出手,摁住他的头将他掼在地上。 沈御:“我说你可以死吗?” 无月惊恐抬头。 沈御面上只剩下冷漠,“你把她卖给漠北人,让她生不如死。你觉得,我能让你一死解脱?” 他上前双手握住无月的下巴,卸了无月的下颚,让无月连咬舌自尽都没机会。 沈御说:“不只是你,还有魏家,一个……都跑不了。” 无月被卸了下巴,说不出话,只能发出一一啊啊的惨叫。 沈御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宣布了他悲惨的余生。 “你不是倾心魏长嘉?我就帮你一个忙,把你送到魏长嘉床上,如何?” “不过,这种事情私下里玩多没意思。不如,以后每天让你们在帝京最繁华的青楼表演活春宫给宾客们助兴,可好?” 闻言,无月惊恐的眼睛一瞪,下一瞬便吓晕了过去。 127.第127章 短暂交锋 第127章 短暂交锋 孟锦带着手下匆匆赶到黑虎村的时候,就听见沈御说出这番恶毒的话。 “沈大将军好大的威风!竟私自调军,残杀数千边境百姓!” 以为抓到了沈御的把柄,孟锦脸上的得意几乎掩饰不住。 沈御回头,就见孟锦牵着马缓步走来。 火光映衬在孟锦的脸上,将他漂亮的皮相照得分明。 这就是骚扰温婉的那个青梅竹马? 男生女相,娘娘腔罢了。 沈御冷冷的睨他一眼,语气不善。 “孟侍郎是眼神不好?能把黑虎村悍匪说成边境百姓?你家百姓胸膛上有刺青?” 他说着挑开脚边一个悍匪的衣裳露出胸膛上的黑虎刺青。 孟锦被怼,脸色一沉。 失算了,还想给沈御扣个滥杀百姓的帽子,没想到立刻被揭穿。 旁边的山水听两人对话,一阵心惊胆战。 刚见面,就剑拔弩张。 两句话里,都暗藏交锋。 幸好,看样子,大将军险胜。 孟锦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啊,原来是误会了沈大将军。我就说嘛,沈大将军是守护端朝战神,怎么可能滥杀百姓。不过……” 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沈御冷声打断,“孟侍郎,慎言!事关圣上交代的要紧事,你确定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孟锦犹豫一瞬,随即笑了,“好,我们借一步说话。” * 两人远离人群后,孟锦开门见山。 “左右无人,沈大将军,我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你要是想借口说黑虎寨抢了仓奇密盒,所以你才调军过来……我不信。” “我可是追着你过来的,这么短的时间调动边城守军围剿黑虎村?除非,你可以未卜先知,提前调军队过来呢。” 闻言,沈御脸上闪过些许诧异。 年纪轻轻能爬上高位,他倒是小瞧了这个娘娘腔。 孟锦扳回一城,话锋一转,“不过我也不是不能帮沈大将军遮掩过去。” 沈御蹙眉,问:“你想要什么?” 孟锦沉声道:“我要一个人。” 一瞬间,沈御已经知道了孟锦的意图果然,就听孟锦道:“沈大将军后宅里一个借住的姑娘,她眼睛半瞎……” “呵,”沈御牙根儿发痒,脸色很难看。 孟锦没有察觉他的异样,还在说:“实不相瞒,那位姑娘是我很在意的一个人,不过她心思单纯,被沈大将军手底下一个小校尉迷惑,所以如今对我有成见。” “我相信,只要她回到我身边,假以时日,她定能知道这个世上,到底谁才是真心对她好。” 孟锦说完,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见沈御的回应。 他一抬头,就对上沈御冰冷的目光。 “沈大将军……” 沈御:“一个小校尉迷惑了她?” “是。” “要她回到你身边?” “是。” 沈御气得嗤笑一声,手指一动,差点儿就没忍住扭断孟锦的脖子。 孟锦见他脸色越来越沉,干咳一声,“沈大将军,只是个无关紧要的盲女而已。用她来换边城守军的安稳,很划算。”“聒噪!” 沈御终究没忍住,抬手一巴掌甩在孟锦的脸上。 孟锦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勃然大怒。 “沈大将军,你这是要反?” “别胡说。”沈御一副兵油子的痞子样,“你又不是圣上,打你就算反了?我说黑虎村悍匪抢了仓奇密盒,他们就是抢了。” “就算圣上不信,顶多就是对我生出疑心,可只要圣上不想端朝生乱,他便不会动边城守军。” 顿了顿,沈御上前一步,又是一巴掌甩过去,“倒是你!老子的人也敢开口要,打你两巴掌都是看在圣上的面上。” 说完之后,沈御转身回到大部队跟前。 山水担忧的道:“将军,孟侍郎真要回去进谗言怎么办?” 沈御翻身上马,握紧缰绳,“你领大军回边城,我带人去追小婉。” ~~ 山水闻言,心惊胆战的拦在沈御的战马面前。 “将军!再往前就进入漠北人的地界了,您不能就这么去。要不,我们率大军过去。” 沈御挑眉,扫了一眼远处的孟锦,“你还真想犯上谋乱?” 山水低头不言。 沈御:“放心,我会漠北方言,乔装进去不会被发现。我一定得找到她,就算深入漠北腹地,也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又唤山水靠近,在山水耳边密语几句。 沈御:“藏东西的地方,除了我,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你带着孟锦去找,然后让人护送他到帝京。” “将军……” 山水拦不住,急得额头冒冷汗,却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沈御离开。 他前脚一走,孟锦怒气冲冲过来。 不等他开口,山木直接使出杀手锏,“将军说让我带你去取仓奇密盒。然后我再派人护送你回帝京。” “孟侍郎,这可是大功一件。将军把这功劳让给你了。” 用这个来堵孟锦的嘴。 孟锦一心往上攀爬,这种表功的机会自不会错过。 所以即便沈御打了他两巴掌,这股怒火,他现在还不得不憋着! 孟锦冷着脸,“圣上交代的要事,沈大将军自个儿不干完,倒是让我出劳力。也就是同朝为官,我不跟他计较,换了别人,怕是没这么好说话。” 得了便宜还卖乖。 文官的嘴跟吃了狗屎一样,也太特么不要脸! 山水越想越不甘,眼珠一转。 “那是,孟侍郎大义。”山水漫不经心的道:“不像我兄弟,为了个瞎女要死要活,真是丢咱们男人的脸。” “瞎女?”孟锦一怔,装作随意的问:“你兄弟的意中人是瞎女?” “哎,可不是。”山水抬头感叹,“你说一个瞎子,还是别人家的小妾,有什么好的。如今还被黑虎寨的悍匪绑了卖给漠北人,可怜呐。” 孟锦越听越紧张,到最后,已经不再掩饰情绪。 他扯住山水的胳膊,“此事当真?那个瞎女被卖给了漠北人?” “千真万确。”山水回答。 孟锦身形一晃,脸色顿时一白。 他又不死心,问:“那个瞎女叫什么名字,你可知道?” 山水:“知道啊。经常听我兄弟在耳边提起好像是叫……小婉。” (本章完) 128.第128章 高低立现 第128章 高低立现 被卖给漠北人,孟锦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个噩耗的确对他打击不小,他整个人都失神片刻。 直到山水反复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山水提醒道:“孟侍郎,我们现在就去找东西?圣上还等着呢。回头圣上一高兴,定赏您泼天富贵。” 孟锦回过神。 他先是眺望了漠北的方向,似乎极其挣扎,过了好一会儿,他像是做了决定。 他垂下眸子,轻声说:“走吧。” 闻言,山水嘲讽的笑了笑。 还口口声声说把小婉姑娘放在心上呢,就这? 敢情和泼天富贵比起来,小婉姑娘的安危不值一提? 他们家将军,可是为了小婉姑娘以身犯险、豁出性命。 两相比较,高低立现,这娘娘腔连他家将军的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 * 浑浑噩噩的黑暗,被一盆浇头凉水驱散。 温婉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眼望去,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眼前是一个十米长宽的温泉水池,水面上冒着汩汩缥缈热气。 而中水,是十几个身材火辣的女人正在沐浴,她们皮肤白皙,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各个对男人来说都有着致命吸引力。 得亏温婉是个女人,要是个男人,乍然见到眼前一幕,不得气血上涌,流(鼻)血而亡。 “醒了就下去池子清洗去!愣着做什?” 双手叉腰的粗壮妇人,穿着异族服饰,头上包裹着绣着祥云图案的头巾,耳朵上戴着不知道什么骨头做成的大耳坠。 “哟,这个奴隶是不是个傻的?怎么跟她说话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另外一个同样服饰的妇人也凑过来看。 “这批奴隶的成色不好,就挑出来这么个像样的。” “哎哟,这个要是脑子不好的话,还是赶紧送回去做两脚羊吧。 “万一冲撞了小皇子,王上动怒,我们日子都不好过。” 两人一合计,就准备上前抓温婉的手脚。 温婉一惊,她不过是刚昏迷醒来,所以还没搞清楚状况而已。 怎么就被当成傻子了? 还要把她送去当……两脚羊! 这里,难道是漠北王庭? 想到这里,温婉哪里还敢耽搁,在求生欲望驱使下,立刻解释道: “我不是傻子。我聪明着呢,一加一等于二,二加二等于四,四加四等于八。对了,我还会背诗词歌赋,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给你背几首?” 两位壮妇一听,动作顿了顿。 “你真不是傻子?” 温婉连连点头,“绝对不是!” 两人合计一眼,其中一人说:“现在有些傻得不明显的,表面上看不出来。不如这样,我考你几个问题,如果你答对了,就说明你真的不傻。” “行。”温婉信心满满。 她就不信,两个古代没文化的妇女,能问出什么她回答不上来的问题。 “双喜肉加什么调料?” 温婉眼睛一瞪,“什么肉?” 她听都没听过。 两位壮妇一阵摇头。 “她连双喜肉的做法都不知道,还说自己不傻。” 温婉真心想哭,“两位姐姐,这双喜肉……是漠北家家户户都要吃的肉吧。我一个端朝奴隶,吃都没吃过,怎么会做?” 两人一听,互看一眼,其中一个点点头。“她说的,好像有点儿道理。” 另一个自告奋勇,“还是我来问吧。” 温婉拿出高考的劲儿,严阵以待,认真听题。 “小儿夜哭,用什么方法止哭?” 温婉:“……” 这又是什么神仙问题?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然后哀怨的抬头,“两位姐姐!我没生过孩子……” 她哪里知道怎么哄孩子哎喂!!! 头疼,有种秀才遇上兵的无力感。 是她的错,她不该以为受过社会主义接班人的教育,就一定比古代妇女见多识广。 她知道,这是老天爷在用血的教训来惩罚她的骄傲自大。 两位壮妇见状,一脸遗憾的看向她。 ~~ “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会,和傻的也没什么区别了。” 说着,她们一左一右抓住温婉的胳膊,就要把她往外拖。 突然,一个急匆匆的老婆子走了进来,冲着两位壮妇吼道: “你们还在磨蹭什么?再有一刻钟,小皇子就要回来了!” “赶紧把这批候选奴隶送过去。总管说了,二十个,一个都不能少。” “必须让王上知道我们奴隶司对此事的重视!” 两个人一听,犹豫了一下,托着温婉调转方向,直接将她扔池子里。 温婉就听两人在小声嘀咕。 “有点傻就傻吧,反正一会儿不出声也看不出来。” “每次送上去给小皇子挑选的奴隶,他一个都瞧不上,这个长得也不甚出众,小皇子定然也是瞧不上的。” 温婉跌入水池中,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个壮妇扒光了衣服。 等温婉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成了众多白泡澡的女人中的一员。 她恶狠狠的看向那两个蛐蛐她的壮妇人。 她实在是很想问一问她们,什么叫做“长得也不甚出众?” 温婉能被当成礼物送给大将军做妾室,这一身皮相自然是极好的! 要说真有什么地方比周围的女人差…… 温婉左右看了看,又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胸脯上。 “区别很大吗?似乎也就是那么一点点而已吧。” 她想起那次让边城沈府管家帮忙买木瓜的事,这么久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买到木瓜。 如果她能从这里活着回去,她一定要每天都吃木瓜蒸蛋。 * 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的温婉,一醒来就被两位壮妇当成傻子,威胁说要把她送去做两脚羊。 被这么一吓,加上饥肠辘辘,她在温泉池子里泡了一会儿,就头晕眼。 最后是怎么被壮妇扯起来穿衣服的,她都迷迷糊糊记不清楚。 温婉强撑着站在队伍的最后,光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 “所有人,挨个儿站好,挺胸抬头,把屁股翘起来!” 管事的老婆子扯着尖锐的嗓门儿教训着众人。 然后,她便领着二十个候选奴隶走出温泉池,往小皇子的院子走去。 (本章完) 129.第129章 是幻觉吗 第129章 是幻觉吗 地处漠北腹地的王庭,在一座巍峨山脉的半山腰上,从山脚倒王庭,是一条蜿蜒崎岖的道路。 虽是春季,但这条山脉因土地贫瘠,只偶尔几抹绿意洒在灰扑扑的岩石边上。 也许是王室不甘心住在恶劣的环境下,便企图用财富来提升王庭的存在感,所以王庭建筑极尽奢侈,琉璃瓦、鎏金墙,随处可见。 风沙很大,平日里,无论男女老幼在室外都带着面纱。 院子周围站在一圈带刀的侍卫,几名伺候的佣人心惊胆战的跪在玛瑙浦城的地面上。 不远处,身着绣金暗纹黑袍的青年男子半跪在园里,手拿铲子在挖土。 他的旁边放着一棵病殃殃的桂树苗。 老嬷嬷弓着身子站在院门口,向跟前的大总管汇报。 “您是没见到,今早上小皇子起床以后,看见前几天种的桂树枯萎了,当即就杀了伺候桂树苗的两个奴隶。院里伺候的其他人,也被罚跪到现在。” 大总管闻言,摇头叹息。 “这都是第五棵了吧。桂树就不适合漠北气候,哪里种得活。” 老嬷嬷也是唏嘘不止,“谁说不是呢。可小皇子就是喜欢桂树,谁也拦不住啊。” 大总管:“王上说了,这些年小皇子流落在外吃了不少苦,让我们都警醒些,只要小皇子乐意,他想做什么都可以。” 老嬷嬷点头,“是。奴婢记住了。可总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大总管应声:“嗯,所以王上专门问了王庭匠,匠说桂树是端朝产物,用端朝奴隶的血来养树,定能存活。 老嬷嬷恍然大悟,“难怪这次的奴隶都是从端朝人里挑的,原来竟是为了养树。” 两人说话间,二十个娇滴滴的端朝女奴隶被领到了院子门口。 大总管让她们等着,然后弓腰走到小皇子身后,堆上谄媚的笑容。 “小皇子,选好的端朝奴隶已经到门口了,您看,要不挑几个来伺候神树?” 那可不能说桂树,小皇子精心养护的,就是漠北王庭的神树。 小皇子将树苗小心翼翼的栽进挖好的土坑里,对大总管的话,没有丝毫回应。 大总管已经习惯了小皇子冷漠的性子,又厚着脸皮说。 “小皇子,这次挑的漠北奴隶,各个都是面容姣好的女子,女子气血柔和,肯定最能养树。” “匠说了,每日清晨用奴隶鲜血浇灌神树,神树定能存活。” 闻言,半跪着的小皇子终于有了反应。 只听小皇子沙哑的道:“最好如此,否则……下次就用你们的血来养树。” 大总管吓得一激灵,没敢吭声。 * 院子外,温婉脸色苍白,头晕得快要坚持不住。 老嬷嬷一眼扫过来,看见温婉身形摇晃,走过去就一脚踹在她小腿肚子上。 “好好站着!乱动什么?” 这一脚,终是让温婉没撑住,整个人往前一倒。 小皇子走到院子门口,正好撞见这一幕。 被黑纱遮住半张脸的小皇子,只露出一双冷漠的眼睛。 他烦躁的冷哼一声,吓得周围的人纷纷跪倒在地。 老嬷嬷以为是晕倒的温婉碍了他的眼,连连磕头谢罪。 “小皇子饶命!是这个没用的端朝奴隶连站都不会站。老奴这就让人把她送回两脚羊的羊圈去!” 小皇子性格阴晴不定,虽然回来王庭的时间尚短,但因惹怒小皇子而被杀掉的奴仆已经不下百人。 曾经有一个奴仆,只因为多看了他一眼,就被他挖掉了眼睛。老嬷嬷吓出一身冷汗,浑身都在发抖。 小皇子眼中却没有丝毫情绪变化,无趣的应了一声,然后抬手指了指站在前面的两个奴隶。 “就她们吧。” 他说话的声音哑得厉害,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说完之后,他抬脚准备转身回去继续栽树。 突然,他脚步一顿。 余光扫见正被两个侍卫抬走的,那个晕倒的奴隶。 那奴隶皮肤很白,垂下的手指,指甲盖是一种盈润的淡粉色,像是染了丹蔻,却又选了最不显眼的颜色。 有人曾经说过,这种颜色才是低调奢华有内涵。 小皇子收回纷乱的思绪,沉声喊住了几人。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等等。” 几名侍卫立刻停下。 小皇子大步走过去,步子里满是急切与忐忑。 到了跟前,他颤巍巍抬起手,拨开温婉脸上盖着的凌乱发丝。 这眉眼,竟和他记忆里的分毫不差。 好一会儿,他维持着这个僵硬的动作,仿佛时间已经凝滞。 “又是幻觉么……” 他低低的呢喃,一瞬间眼眶有些发红,他又自嘲的笑了笑,偏执的道:“幻觉又如何?只要能再看见她,已然足够。” 一旁的众人大气都不敢喘,尽皆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小皇子的反应。 大管家犹豫片刻,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的问:“小皇子……这个奴隶,也要留下吗?” 小皇子收回纷乱的思绪,盯着温婉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没回答大总管的问题,而是蹲在温婉的面前,抬起手抚摸她的脸。 他自言自语道:“这次的幻觉还挺久的,还有这触感,也跟真的一样……真好。” 温婉这次晕了一会儿就醒了,是被饿醒的。 许久未进食的她,迷迷糊糊感觉有只猪蹄在她面前晃荡。 猪蹄是她最喜欢的麻辣口味,充满胶原蛋白的q弹,如果咬上一口,定是唇齿留香,幸福一百年! “猪蹄,我的香烤麻辣猪蹄……” 温婉嘀咕着,循着本能一口咬在了送到嘴边的猪蹄上。 周围所有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眼睁睁看着那个奴隶胆大包天的咬住了小皇子的手。 完了! 依小皇子的脾性,不只是这个奴隶要被抽筋剥皮,他们这些伺候的人也要跟着遭殃! 连大总管都吓得踉跄跪倒在地,又惊慌得结结巴巴的低吼: “你、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把、把这个奴隶拉开啊!没看见小皇子的手都流血了吗?” 旁边侍卫反应过来,就要去拉温婉的手。 出乎众人的预料,侍卫还没碰到温婉,就见小皇子突然抬眸,恶狠狠的怒吼。 “你敢碰她试试!” (本章完) 130.第130章 你想他吗 第130章 你想他吗 侍卫被吓得踉跄后退。 “小皇子……” 小皇子的眼睛里,杀意弥漫而出。 这股杀意,因为一个端朝奴隶? 让所有人更加惊惧的是,小皇子的手明明被咬得鲜血淋漓,他却渐渐笑出声。 他原本声音就嘶哑,如今疯狂的笑起来,更是渗人。 “不是幻觉。” 小皇子呢喃着这几个字,脸上浮现宠溺的表情。 烤猪蹄,似乎永远是她的最爱,尤其是饿得狠了的时候,她总会嚷嚷着要吃烤猪蹄才能活过来。 只可惜,他眼中的兴奋还未绽放完全,似又想起那些不堪的回忆。 他嘴唇颤动,突然就失去了面对她的勇气。 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可以冲着姐姐撒娇的弟弟温恩了。 如今的他,不过是拖着一具残破身体的……怪物! “来人。” 温恩唤了一声,大总管立刻上前。 “让厨房准备烤猪蹄,要多放辣椒和孜然,猪蹄要烤出焦香的脆皮,但不能烤糊。” 大总管一脸茫然,赶紧点头,立刻就去安排。 临走之时,大总管看向小皇子被温婉咬着的手掌,鲜血顺着他指腹滴落,他却像感觉不到疼,就那么任由温婉咬着。 大总管浑身打了个激灵,由心升起一股子害怕来。 * 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不是香烤猪蹄的味道! 不久之后,温婉似很不满意这个味道,终于哼哧哼哧的松开嘴。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突然对上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 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瞬间惊得清醒。 “温恩!” 温婉激动的低呼出声,抬手就要去抓眼前人的面纱。 只可惜,她实在饿得什么力气,立刻就被他握住了手腕。 温恩声音沙哑的低声说:“你认错人了。” “呃……”温婉一听这声音,顿时眉头紧蹙。 这声音和温恩完全不同,仔细看那双眼睛,似乎也和温恩有些不一样。 眼前面覆黑纱的男人,眼神像毒蛇,阴冷得让人不自觉发抖,绝不可能是眼神纯粹的温恩。 温婉目光一暗,“抱歉,我以为你是我弟弟。” 温恩喉头滚动,低垂着头,粗声粗气的说:“不要紧,不用道歉。你弟弟……你很想他吗?” “那是我弟弟,能不想吗?” 温婉有气无力的说着最坚定的话,随即,她肚子不争气的开始唱反调,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温恩嘴角轻扬了扬,当着众人的面,将她打横抱起。 * 直到被安置在极尽奢华的赤金大床上,温婉才回过神来。 “呃……阁下是?” 温恩给她倒了一杯热奶饮子,扶着她喝了几口,才说:“我是郁祁霆,也是漠北王的小小儿子。” 温婉:“……” 他承认得倒是爽快,可他对她的态度,似乎过于客气了? 漠北王庭的小皇子,这么好说话的么? 她不信。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 温婉一脸警惕的盯着他。 温恩眼神微暗,悻悻的笑了笑,“你不用怕,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温婉:“……”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不正经。 像极了爱而不得痴情种的台词。她自认为是个美女,但是,绝没有美到能让漠北小皇子一见倾心的地步。 难不成,这漠北小皇子就是个另类,偏偏喜欢她这一款的? 温恩是见识过温婉的智慧的,猜到此刻她心里必定在怀疑他的动机,便开口说: “你和我心爱之人,长得一模一样。” 温婉瞪大了眼睛,嘴角扯了扯。 “这么巧?” 温恩点头,“就是这么巧。” 他一语双关的说:“我见到你的时候,也不敢相信。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这张脸了,没想到,老天如此可怜我,竟然给了我见到你的机会。” 他说得情真意切,原本阴冷的眼睛,如今充满了化不开的爱意。 这么浓烈的爱,不是能演得出来的,更何况,她不过是一个奴隶而已,堂堂漠北小皇子,也没有必要在她的面前演戏。 对了,眼前的人是漠北小皇子。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漠北人杀伤抢夺,无数端朝普通百姓惨死在他们手中,所以,哪怕眼前的小皇子摆出一副痴情的模样,对她也丝毫未表露出恶意。 但是,他就是他,手染无辜之人鲜血的漠北皇室之人! 想到这里,温婉的眼中就染上厌恶。 温恩何其敏锐,立刻就察觉到她的变化。 “你……你厌恶我吗?” 他哽咽着问出声,语气里的委屈一闪而逝。 温婉悻悻的笑了笑,“我是被你们抓来的端朝奴隶,我不该厌恶你吗?” 闻言,温恩失落的低下头。 他这副受伤的模样,倒是让温婉一阵无语。 披着羊皮的狼?鳄鱼的眼泪? 装给谁看呢。 相对无言,谁也不再开口,屋子里安静得可怕。 大总管命人捧着烤好的猪蹄走进来,“殿下,您要的烤猪蹄做好了。” 温恩抬头,又恢复了阴冷的目光。 “拿过来。” 他先是拿起铁盘上净手的帕子,亲自替温婉擦手,动作仔细又温柔。 大总管和众人看见这一幕,尽皆暗暗心惊。 温婉想缩回手,可他看似随意,却抓得很紧,根本不给她退缩的机会。 “吃吧。” 似乎是怕她谨慎不敢吃,他当着她的面,先咬了一口,才将咬过的递给她。 温婉:“……” 他咬过的,她更嫌弃了。 她没有接他递过来的猪蹄,抓起盘子上另一只,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温恩没有介意她的嫌弃,紧张的提醒,“慢点儿吃,别噎着。” 他又手忙脚乱的替她倒水,捧着杯子在一边眼巴巴的候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乌鸦嘴,温婉还真的差点儿被噎住。 她顾不上其他,接过他手中的杯子,一口气灌了大半杯水,才堪堪保住性命。 她极其不雅观的打了个饱嗝,让周围看见这一幕的众人,又替她捏了一把汗。 敢在小皇子面前,做出如此粗鄙动作的人,上一个已经被剥皮拆骨了。 不过,小皇子对她的包容,再一次刷新了众人的震惊。 温恩似乎一点儿也不介意,还动作温柔的替她顺着背。 他还紧张的问:“没事吧?吞下去没有?要不要找个大夫过来看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众人:“……” 他们的小皇子,莫不是疯了? (本章完) 131.第131章 替身契约 第131章 替身契约 温婉也觉得,这小皇子怕是有点儿大病? 哪家正常人会因为别人长得像心上人,就把人当祖宗供着的? 眼前的猪蹄,好像突然就不香了。 “怎么不吃了?是不合胃口吗?哦,对了,你看起来很虚弱,现在吃这么多油腻的,肯定会不舒服。是我思虑不周,我现在就让人给你熬粥去。” 温恩一脸关切的说着话,浑然未觉温婉越来越阴沉的脸色。 温婉抿了抿唇,抬眸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种莫名的示好,谁敢毫无心理负担的全盘接受? 温恩一怔,眸中闪过许多复杂的情绪。 随即,他微低着头,思忖片刻。 再抬头的时候,他沉声说:“你不用忐忑。我们之间,算是各取所需罢了。你长得像我心上人,我愿意把你当成她的替身,将我对她的感情都倾泻在你身上。而你……” 他冷哼一声,“你一个端朝奴隶,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在这王庭里活下来吗?” 果然是各取所需! 想要在漠北王庭活下去,哪怕是被当成替身,只要能保住性命,她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 似乎怕她还有顾忌,温恩又补充了一句。 “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边,等我……等我心上人回来了,我就放你走。” “真的?”温婉狐疑的问。 温恩低垂着头,额前些许发丝,遮住了他眸中的失落。 “嗯。” 他粗声粗气的应声。 有那么一瞬,他发出“嗯”字的时候,温婉竟然生出一种诡异的错觉。 似乎记忆里那个少年,最初和他相遇的时候,她说什么,他也总是只会回答一个嗯字。 温婉:“你刚才说话的时候,跟我弟弟很像。” 顿了顿,她又道:“不过,他可没你这么话多。” 听见她提起自己,温恩黯淡的眼眸隐隐有了新的光亮,整个人身上都弥漫着一种愉悦的氛围。 他情绪转变太快,快到温婉有些措手不及。 她有些招架不住,干咳两声,转移话题,“殿下,那你心上人,什么时候回来?” 当替身这回事,总得有个期限不是? 万一他的心上人早就死了,那她这份活儿不得干一辈子? 温恩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随即移开目光,有些哀伤的回答。 “快的话半年,慢的话……最多三年。” 那时候的温婉,只觉得他这回答给人的感觉有些怪异。 快的话多少,慢的话多少,这种话术不是大夫最常给绝症患者说的吗? 只可惜,一心系在和他谈判做交易上,温婉并没有在这些细微的异常上过多关注。 温婉装模作样的考虑,拿乔叹气,“虽然我是相信殿下的人品的,可毕竟口说无凭,万一我哪天反悔,不做这替身了呢,那殿下你多吃亏?” 说话也的讲究艺术,虽然她明明担心的是他不守信用,可话里话外,都是在指责自己。 她这点儿机灵劲儿,倒是让温恩很受用。 他装作没看出她的小心思,“对,口说无凭,为了防止你反悔,不如这样。” “王庭出入,一共有三层关卡,你在我身边每待满两个月,我就给你一块关卡的出入令牌。半年以后,你可以拿着令牌自由走出王庭。” 温婉瞪大了眼睛,这场交易的谈判,未免也进行的过于顺利了! 难道这就是白月光的光环? 小皇子真把对白月光的感情转移到她这个替身的身上了? 虽然不知道小皇子的白月光是何方神圣,不过,温婉宣布,从现在开始,白月光就是她心中的神! 幸运女神! 温恩继续说:“作为交换,你也得给我签一张一定会履行承诺的字据。”“没问题!”温婉答应得非常爽快。 一张字据而已,等她回了端朝,他还能拿着一张废纸来找她兑现吗? 这字据,完全就是空头支票而已。 这漠北小皇子,看起来也不是很聪明的亚子。 温婉心里美滋滋,眉眼都笑成一条线。 “你身子弱,先休息,我去写字据,一会儿你签字画押就行。” 温恩起身,叮嘱一旁候着的老嬷嬷几句便离开。 * 半盏茶之后,温恩拿着纸笔回来。 契约书上,已经写好了密密麻麻的字,看样子他还挺郑重,是个讲究仪式感的人。 温婉接过来一看,脸上的表情差点儿没有绷住。 她一边念,一边看温恩。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一、从现在开始,我自愿改名字为‘洁洁’?” 温恩脸上带着笑,眼神宠溺,“嗯。我的心上人,我一般都叫她姐姐。” 好吧,名字只是个代号,为了自由,她可以忍! “二、每天至少要三次抱抱?” 温恩依旧微笑,“嗯。我心上人在我开心的时候会抱我,不开心的时候,也会抱我。我最近情绪不稳定,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开心还是难过,所以,你每天只需要抱我三次就好。” “呵。”温婉脸上的肌肉抽了抽。 只需要?还三次? 她谢谢您嘞,您还挺克制! 为了自由,忍! “三、睡觉之前,要讲故事把殿下哄睡?” 这是什么品种的巨婴? 多大了,还听故事?确定不是要让她讲小黄文? 温婉的眼中,已经开始出现愤怒的小火苗。 温恩见状,悻悻的缩了缩,放低声音委屈巴巴的道: “我有很严重的失眠症,还怕黑。我没有要为难你的意思,只是……以前每天晚上听完我心上人讲故事,我就会睡得很好。” “我……只是想睡个好觉。” 温婉:“……” 忍! 她能行,她可以忍! 人家就是想睡个好觉而已,人家想做个乖宝宝,听完故事就睡觉。 人家有什么错呢!!! 温婉深呼吸将愤怒的小火苗压下,咬牙切齿的念最后一条。 “四、每天睡醒和睡前,都要给殿下一个爱的亲……亲?” 她念到最后一个字,声调破音。 愤怒的小火苗,终于迎风疯长,瞬间变成冲天怒火。 俗话说得好,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温婉抓起这张不平等条约,直接将纸拍在了他的脸上。 “交易作废,士可杀不可辱,你杀了我吧!” 她如今可是有小情郎的人,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见到帅哥,就想占人便宜的女流氓了。 (本章完) 132.第132章 月光滤镜 第132章 月光滤镜 温婉奶凶奶凶的吼:“总之,要亲没有,要命一条。你看着办吧!” 温恩将脸上的契约揭下,露出一双充满委屈的眼睛。 温婉见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委屈什么?” 难道该委屈的人,不是她吗? 面对她凶巴巴的态度,温恩没敢吭声,只悻悻的问: “如果……最后一条去掉,契约还可以有效吗?” “不可以!”温婉双手环胸,顿了顿,补充道:“除非你加上一条,没有经过对方的同意,不能有任何身体接触。” 温恩遗憾写在眸中,却果断点头应下。 “好。” 他回到桌前,提起笔,重新书写契约。 温婉不经意多看了他一眼,就见一身黑袍的男人端坐在桌后,提笔写字的时候,浑身透着一股子难掩的烦躁,似乎是极其厌烦看书写字。 突然,他抬起头,正对上她偷窥的目光。 温恩笑了,“姐姐,你想看就看,不用偷偷摸摸。” 姐姐? 他喊的,应该是“洁洁”吧。 温婉腹诽着,这漠北小皇子的口音还挺重,听起来跟端朝人喊姐姐,简直一模一样。 她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在发音这种小事上和他争论。 温婉才不会承认,“谁看你了,我是在看你手上的皮质护腕,这皮子看起来质感不错,是什么动物的啊?” 温恩动作一顿,脸上笑意瞬间消失。 “你不会想知道的。” 他好像说了,又好像什么也没说。 但温婉却没有勇气再问下去。 * 自从温婉和小皇子签订替身契约以后,温婉就以贴身婢女的身份在漠北王庭活了下来。 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整个王庭都知道小皇子的身边,有一个被他捧在掌心里娇宠的婢女,名叫洁洁。 背靠大树好乘凉,有漠北小皇子的倚仗,温婉很快便熟悉了王庭的皇室情况。 漠北王郁赫古,与淇菈王后育有一子郁祁律,郁祁律是漠北王庭唯一承认的继承人。 在一年前和边城守军的一次遭遇战中,郁祁律被沈大将军砍断了双腿,算是半个废人。 漠北王这才想起找回周老夫人替他生下的儿子。 据说小皇子被找回来的时候,受了极其严重的伤,手脚筋都断了。 漠北王费了好多心思,才寻到名药替他治好了伤势,现在已经能重握刀剑,与正常人无异。 如今,漠北王是把小皇子当成继承人培养的,王庭里的众人看见漠北王的态度后,也见风使舵,对小皇子百般讨好。 连带着,温婉的身份地位也水涨船高。 于是,她再次过上了每天睡到自然醒,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这事儿要是放在半个月以前,说出去谁信? 一个端朝奴隶,在漠北王庭里不但没有被杀,还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更重要的是……还有小皇子给她揉肩、捶背、捏腿! 日上三竿,温婉辗转翻身后,终于幽幽醒来。 她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就见温恩手里捧着一杯热牛奶,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温婉:“你什么时候来的?”温恩眉眼带笑,“来了有一会儿了,姐姐,你不用管我,你要是还没睡够,就再睡一会儿。牛奶我用手温着,一时半会儿不会冷。等你想起来的时候,立刻就能喝到热乎乎的。” 温婉:“……” 这种极致讨好的态度,起初的时候,她还觉得挺享受,可接触久了,就有些后背发凉。 哪家正常人总喜欢盯着人睡觉,还用手替人温牛奶的? 这得爱他的白月光,爱得有多深啊? 温婉坐起身,眼珠一转,恶趣味陡然升起。 她故意揉了揉鼻子,装作鼻子痒,当着他的面,戳了戳鼻孔。 温婉暗戳戳的想,“小样儿,一颗鼻屎就能让你对白月光的滤镜彻底破碎,你信不信?” 只可惜,温婉还是小看了白月光对他的影响力。 温恩的滤镜不但没有破碎,还一脸宠溺的想要帮忙。 “别!” 温婉心惊胆战的拦住了他的手,没事儿找事的作。 “你的手温着牛奶呢,你要是弄脏了手,手再去碰杯子,我还怎么喝?”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温恩闻言,很认可的点头,“姐姐说得对。” 然后,他又乖乖的坐好,一动不动的捧着装牛奶的杯子。 温婉见他这模样,还想恶搞的心思立刻就歇了。 算了,这可怜孩子,脑子不好使,她何必跟他计较。 反正,他讨好的又不是她,而是他心目中的白月光。 一番自我安慰之后,温婉起身洗漱,然后在小皇子殷切的目光下,喝完了一整杯牛奶。 王庭最高处的白塔上,举着西洋镜的漠北王,目瞪口呆的将温恩伺候温婉起床的这一幕看了个清楚。 “那个低贱的奴隶,平时就是这样使唤小皇子的?” 大总管弯腰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吓得说话结巴。 “是、是。” 漠北王放下可以远眺的西洋镜,愤怒的一脚踹在大总管身上。 “废物!竟然让小皇子被一个奴隶玩弄于股掌之中。小皇子被这奴隶诱惑,你竟一点儿都没拦着?” “如此没用的东西,本王留你在王庭有何用?” 大总管跪倒在地,战战兢兢的解释,“王上,不是我不拦,是根本拦不住啊!小皇子、小皇子向来有主见,他决定的事,根本不容置喙。” “别说劝诫了,就前两日,掌管王庭厨房十几年的老嬷嬷,只因为在洁洁姑娘的粥里错加了一小勺盐,小皇子就让人砍断了她的十根手指……” 诸如此类的事情,不胜枚举。 但大总管人精似的,知道无论如何,小皇子也是漠北王培养的继承人,他不能说得太过,一个不好,反倒会惹祸上身。 漠北王听了老嬷嬷被砍手指的事,果然没什么反应,反倒是关注点在另外的地方。 “你说得也对,你们是劝不住他。要是本王的儿子,听了你们这废物劝诫,那就不配做本王的儿子了。” 大总管:“……” 看来,他没多告小皇子的状是对的。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疯子都生在了一家。 护短护得毫不遮掩。 漠北王将西洋镜仍在大总管怀里,吩咐道: “调教王庭奴隶的事,向来都是王后在管,她怎么调教的奴隶?去把王后叫过来!” (本章完) 133.第133章 拿命在赌 第133章 拿命在赌 温婉坐在台阶上,撑着脑袋看院子里正在忙碌的众人。 这个地方风沙大,室外的时候,所有人都裹着黑色长袍,脸上也只露出一双眼睛,但他们彼此之间似乎能很轻易的认出对方。 这也是一直以来,温婉没有贸然行事的原因。 她也曾问过小皇子,但他给出的是漫不经心的回答。 “看眼睛。” 看眼睛,能如此高准确率的认出人? 温婉不信。 只看眼睛的话,小皇子和温恩还八分相似呢。 说起这个问题,温婉眉头紧锁。 这半个月来,她看似没心没肺的和小皇子相处,一副大大捏捏的模样,但却偷偷的观察着所有有用的信息。 她以熟悉环境为由,几乎走遍了王庭的各个地方。 现在,她脑海里已经形成了一张完整的王庭地图。 只要破解了王庭里的这些人彼此之间认出对方的方法,她就有机会能逃出去。 开玩笑,难不成还真的在这儿给人做替身? 做戏做全套罢了。 温恩端着一个赤金盘子来到她的身后,盘子里装着洗干净的葡萄。 出声问:“地上凉,坐在这儿干什么?” 温婉收回纷乱的思绪,扬起没心没肺的笑。 “这不是无聊嘛,替殿下监督他们干活儿有没有卖力。” “哦?”她的回答,总是古灵精怪超出他的预料,“那他们谁认真,谁偷懒儿了,你告诉我,我赏罚分明。” 他在她身旁坐下,将盘子放在一旁,摘一颗葡萄仔细剥皮,然后将果肉送到她的唇边。 温婉已经习惯他的伺候,张嘴咬住。 温恩喜欢投喂的感觉,嘴角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只可惜,笼在罩袍下,她看不见。 温婉吃了几颗葡萄,装作不经意的问:“院子里的桂树苗,又种上了啊。这都多少次了,在王庭里真的能养活桂树吗?” 温恩:“这次又换了新的匠,他说养不活的话,他就自刎谢罪。他如此有底气,应该是有办法的吧。” “哦。”温婉不置可否。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院子外响起脚步声。 大总管走进来,靠近温恩耳边说了几句话。 温恩皱了皱眉,不情不愿的起身,温声对温婉说: “我父王找我有要事,我去去就回。我让人张罗了话本,再过一会儿有人会送过来。你闲着无聊,就看话本打发时间。” 温婉摆摆手,并没有起身。 大总管和温恩离开不久。 院子里又来了一拨人,不过并不是送话本的。 看阵势,这群人来头还不小。 原本在院子里干活儿的人,纷纷惊恐的放下手中的活计退到一旁。 这群人略过其他人,径直走到温婉跟前,不由分说,抓着她就往外拖。 温婉心头一凉,看来多半是王庭上位者不满意小皇子对她的态度,要出手整治她了。 * 阴暗潮湿的地宫里,充斥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恶心味道。 温婉被拖进地宫之后,有人上前扯开了她的面纱。 坐在主位上的女人,睨了她一眼,语气轻蔑。 “还以为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呢,也不过如此。”温婉:“……” 你美,你倒是把面纱揭开她看看? 她不过赌气的想了想,主位上的女人还真把面纱揭开了。 那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人,看得出,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十足十的大美女。 可惜,再美的女人都抵不过岁月的侵蚀,留下的,只有对年轻貌美的不甘。 她走到温婉面前,抬起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因为你,王上可是狠狠数落了我一顿,说我没有调教好奴隶。这可怎么办呢,我虽贵为王后,但是也不得不听王上的命令。” “所以……小姑娘,你可不要怪我哟,回头祁霆要是问起来,你可一定要告诉他,不是我故意要欺负你的哟。” 王后说话的时候,一副温柔可人的模样,给人一种又当又立的绿茶感。 温婉又不傻,立刻听出王后这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趁机挑拨漠北王和小皇子之间的关系。 王后的目的过于显眼,那这里面就有漏洞可以钻了。 “王后娘娘,我保证会添油加醋告诉小皇子,一切都是王上的命令。” 温婉一瞬不瞬的对上王后,笑道:“不止如此,我还可以继续找机会,帮你挑拨王上和小皇子,让他们父子反目成仇。” 王后一听,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看她的眼神,就带了一种审视。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糊涂了,什么叫帮我挑拨他们的关系?” 她不承认,温婉一点儿也不慌。 “我只是一个奴隶,于我而言,我就是想要保住性命,更多的,也无非是想要自由。不管是你,还是小皇子,谁能给我想要的东西,我就做谁的人。” 顿了顿,温婉又笑道:“但对你来说,打骂我这个小奴隶一顿,能得到的,最多也就是小皇子对王上心生怨言。再说,我一个替身而已,小皇子也未必会因为我和王上生嫌隙。” 王后闻言,脸上的温柔终于渐渐消失。 她冷笑道:“你们端朝人,果然阴险狡诈、背信弃义。祁霆对你如此上心,你居然可以毫无负担的背叛他。” “为了活命而已。” 温婉倒是从容承认,随即又抬起眸子,犀利的目光迎上王后的。 “我一个奴隶,死活对你们来说都不重要,让我发挥出什么样的作用,才是你们该思考的问题,对吗?” “更何况,王后娘娘故意给了我一个漏洞,打心底里,这一趟就是来试探,看我能不能为你所用的吧?” 王后一听,果然脸色大变。 “你很聪明。” 温婉应声,淡笑着问:“那我这颗棋子,你还满意吗?” 王后一怔,“好厉害一张嘴。” 温婉摆摆手,不甚在意的模样,笑道:“越厉害,才越能帮上王后的忙啊,您说是吧?” “也对。” 王后高傲的撇了撇嘴,这才命人松开温婉的手脚。 交易谈拢,温婉便松了一口气。 幸好,她还有点儿利用价值,也幸好,这漠北王庭和所有的皇室一样,都充满了利用与算计。 看似简单的一次策反,何尝不是互相试探,拿命在赌? 幸好,王后赌赢了。 她也赢了。 (本章完) 134.第134章 你别怕我 第134章 你别怕我 离开地宫的时候,温婉接到了漠北王后下发的第一个任务。 王后的表弟负责王庭内务,前几日因贪墨入狱,小皇子负责审查这个案子。 先前王上找小皇子去,就是询问这件事的进展。 王后的要求很简单,让温婉找机会进小皇子的书房毁掉她表弟的罪证。 温婉回去的路上,心思纷乱。 王后知道那些罪证在小皇子的书房? 小皇子的院子里,还有王后的人? 小皇子的书房,平日里有专门的人把守,就连打扫卫生,都是他的贴身侍卫在做,不允许其他任何人靠近。 温婉初来乍到,好几次装作不经意的路过,立刻有侍卫冒出来阻拦。 王后一来就给她地狱难度的任务,是要让她交投名状? 干得好,为王后所用,干不好,王后就会打着漠北王的名义直接了杀了她,榨干她这颗棋子挑拨离间的最后价值。 “一入宫廷深似海,果然皇室里的斗争才最可怕啊。” 她垂头丧气的感慨,抬脚踢飞面前一颗小石子。 还没走到院门口,就见小皇子带着乌压压一群侍卫匆匆走来。 他们气势很盛,手都按在刀把上,似乎是随时准备战斗的模样。 可在王庭里,能有什么战斗呢? 又不是想造反。 温婉想到这里,表情一僵,“呃……你不会是带人来救我的吧?” 他难道为了救她一个替身,准备真刀真枪和王后对上? 说话间,温恩已经大步冲到她跟前,不由分说将她搂进怀里。 彼此靠近,温婉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竟然在发抖。 恐惧,写在他的眼睛里不像作假。 温恩本就沙哑的声音越发低沉,“姐姐,姐姐,我害怕……” “??”温婉愣了愣,“你有这么多属下,你怕什么?” 她偷偷推了推他,企图将他推开,却被他发现小动作,直接握住手腕。 他又害怕,又委屈,带着一种小狼狗撒娇的语气。 “姐姐,我好怕失去你。” 温婉尴尬的咳了咳,没出声。 温恩哽咽道:“姐姐,我一回来,就听说那个老妖婆把你带走了。她有没有伤害你?” “你放心,自从郁廷律残废以后,这老妖婆就不足为惧,她敢动你一根手指头,我剥了她的皮!” “呃……”温婉抿了抿唇,“没,我没事。” 连日来,他在她面前都是乖乖的温和模样,突然说出这种狠话,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对了,他是漠北小皇子,哪怕表现得再像一只小绵羊,骨子里也是一头凶狠的野兽。 她背脊一凉,为自己总是不自觉被他表象迷惑,忘记这个事实而后怕。 温恩抬起她的手,上上下下检查她的身体,见她真的不像受了伤,才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 他这才转身吩咐侍卫们都散了。 很快,小道上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温婉眉头微蹙,挣扎了一下收回手。 温恩掌心一空,失望的垂下眸光。 温婉走在前面,温恩走在后面,一前一后的两个人,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 晚上,温恩让厨房准备了温婉最喜欢的烤猪蹄。 他拿着小刀替她踢掉骨头,将肉放进她碗里,她却连筷子都不动。 温恩一脸着急的问:“怎么了?” 温婉不吭声。温恩想了想,脸色一沉,“那个老妖婆到底对你做什么了,你别怕,告诉我。” 他一直没敢问,这会儿实在忍不住了才开口。 温婉略一思忖,说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她说……王上对你照顾我的事,很不满。让我以后要认清自己卑贱的身份,要伺候好你,否则……王上会……剥了我的皮。” 她越说越委屈,小声埋怨,“你们漠北王庭的人,为什么总是喜欢剥人的皮……” 所以,她听见他说要剥王后的皮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 因为剥皮这两个字,让她联想到了受到的恐吓? “姐姐……”温恩起身来到她身旁,在她膝前蹲下,仰头看她。 “姐姐,我就是吓唬吓唬人而已,你不喜欢,我以后再也不这么说了。你别怕我,好不好?” 他用脸颊蹭着她的手,一副乖狗狗的讨好模样。 这种卑微祈求的姿态,让温婉心头一痛。 不知为何,在这一刻,她竟然从小皇子的身上看见了温恩的影子。 温婉:“呃……” 她实在无法对着一个温恩的影子违心的说她不怕。 温恩低声道:“我这就下令,让王庭废除剥皮这个酷刑,好不好?” 温婉犹豫了一下,点头,“好。” 无论如何,如果有机会废除这样一个酷刑,总归是做了件好事。 温恩笑了,起身坐在她旁边,“那现在可以吃东西了吧。” 温婉这才拿起筷子。 吃完饭,温婉走出院子,发现院子里的伺候的人比早上的少了许多。 “院子里其他人呢?” 温恩淡声回答,“都换掉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似乎在他来说不值一提。 温婉问:“为什么?” 温恩漫不经心道:“在这个院子里,还让人把你带走,他们伺候不好,换一批我才放心。” 温婉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多问一句,“你会怎么处置他们?” 温恩神色不动,“只是换个地方而已。” 温婉点点头,没再多问。 * 夜色来临,温婉讲完故事,没把温恩哄睡着,自己先睡着了。 温恩替她盖上被子,熄灭油灯之后,才推门出去。 提灯的佣人走在前方引路,他一路辗转来到王庭监牢。 还未走近,就听见歇斯底里的惨叫声。 温恩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穿过通道,入目的就是被绑在架子上的一排佣人,其中一人脸上没了皮肤,露出鲜血淋漓的血肉。 “在我的院子里,竟然伺候不好我的人,你们有何脸面活下去?” 温恩撩开袍子坐在不远处。 几名行刑的牢头正在摆弄刀具,一块狰狞的面皮被扔在一旁的木桶里。 牢头拿起小刀,走向另一个架子上的人。 正要动手,温恩想到什么,轻喊了一声,“等等。” 牢头不解的回头。 温恩叹气,“我答应了姐姐不剥人皮的……” (本章完) 135.第135章 混进书房 第135章 混进书房 被绑在架子上的众人一听,顿时面露庆幸,以为能侥幸捡回性命。 谁知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轻飘飘的说了下一句。 “不能剥皮,那就……剁碎了做泥吧。” 闻言,被绑在架子上的众人,和拿着刑具的牢头都震惊了。 用半年时间,就在漠北王庭站稳脚跟,小皇子靠的,不就是跟漠北王一样的残暴? 漠北王总说,小皇子最像他,做事够狠,也够有魄力。 在弱肉强食的社会里,只有狠人才能让人惧怕。 牢房里,哀嚎声越来越大,到最后终于消失在沉寂的黑夜里。 * 与此同时,温婉做了个噩梦。 梦里,她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环境里,似乎身旁还不止她一个人,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 耳边一直有人在不断告诉她,吃下去,吃下去…… 温婉惊醒的时候,刚过午夜。 她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心绪却久久难平。 梦里的感觉太真实了,真实到仿佛真的发生过,她甚至能回忆起,一直在麻木咀嚼的口感。 恶心得令人作呕的味道。 温婉浑身打了个激灵,使劲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梦里的一切。 睡不着,她便索性不睡了。 温婉走出房间透气,见不远处,温恩的书房竟然亮着灯。 她正准备过去看看,两名侍卫便从阴影里走出,拦住了她的去路。 “小皇子在书房里吗?”温婉淡声问。 侍卫犹豫了一下,“在。” 温婉眼中闪过一抹狡黠,“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不休息,熬坏了身子怎么办?我得进去劝劝。” 说着,她就往前走。 侍卫的刀依旧横在她面前,没有要退开的意思。 “没有殿下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去。” 温婉撇撇嘴,“那你就去通报呗?你去问问殿下,他能不能让我进去。” 侍卫们闻言,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便转身进了书房。 须臾,温恩从书房走了出来,他手里抱着一件大麾。 他将大麾披在温婉肩上,“夜里风凉,怎么出来了?睡不着?” 温婉越过他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嗯。做了个噩梦,梦里好像有一个人,一直喂我吃奇奇怪怪的东西。” 温恩一听,指尖不自觉的颤了颤,晦涩的情绪藏在了深邃的眸子里。 他干咳一声,似乎有些不舒服,有气无力的安慰她,“只是一个梦而已,别多想。” “嗯。”温婉又问:“那你呢?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温恩淡声道:“帮我父王处理些事情。” “哦。”她悻悻的应声,又眼巴巴的看向书房,“你能帮我个忙吗?” 温恩:“可以。” 闻言,温婉笑了,“我都没说做什么,你就答应?” 温恩回答得理所当然,“如果是你,无论什么要求都可以。” “……”温婉笑容加深,拍了拍他的肩膀,“殿下,你你这么会说话,你的白月光是眼瞎了吗?竟然没跟你在一起。” 温恩眸光一暗,“也许吧。” 见他失落,温婉一边后悔口无遮拦,一边岔开话题。 “我能借你的书房画一张画吗?”温恩一愣,随即眉头微蹙。 温婉可怜兮兮的说:“我就画一张我弟弟的画像,我怕时间久了,我会记不清他的样子了。殿下,你的眼睛和我弟弟很像,我见到你的次数越多,对他的印象就越模糊,所以我想……” “好。”温恩握住她的手腕,牵着她走进书房。 他脚步轻快,透着一股隐隐的愉悦。 温婉一脸莫名其妙,直到被他按坐在椅子上才回过神来。 书桌上,还摆放着他没看完的资料,像是一些账本。 温婉眼尖的发现,其中一个账本上正好有王后表弟的签名。 “桌面有点儿乱,你等等,我收拾收拾。” 他当着她的面,随手将那些账本装进一个盒子,又把盒子放到一旁的书架上。 收拾完之后,他折返回来坐在她对面,笑道:“画吧。” “呃,好。” 怎么感觉,他比她还积极? 温婉狐疑的提起笔,开始勾勒人物的线条。 曾经在考古工作室,她跟着师傅认真研究过不少古画,为了体验画中的意境,她还临摹过不少,所以她字虽然写得不好,画还是过得去的。 * 天色渐亮,窗外晨光乍起。 温婉放下笔,嘴角一撇,“我累了,先歇着吧,等我有作画的感觉了,再来接着画。” 画纸上,微笑着的少年面容隐约呈现,已然能看出温恩的身形,如果完工的话,一定惟妙惟肖。 温恩扫了一眼未完成的画,遗憾的道:“好。” 温婉伸了懒腰,站起身活动活动手腕。 “对了,你不在的时候,我要是想接着画,可以来这里吗?” 温恩立刻点头,“可以。只要你想画,随时都能来。” 目的达成,温婉满意的笑了。 * 也不知道是老天爷在帮她,还是巧合。 第二天一早,温恩又被王上叫走了。 他前脚一走,温婉就往他的书房去。 两名侍卫应该是得了小皇子的首肯这一次,他们没有拦她。 温婉终于得以顺利的进入小皇子的书房。 她明明记得小皇子当时将盒子放在书架上的,可现在架子上空荡荡的,根本没有盒子的影子。 温婉拧着眉,开始翻箱倒柜的找。 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那个装账本的盒子。 门外响起脚步声。 温婉一惊,赶紧坐回桌前,装模作样的继续画画。 很快,书房门被人推开,进来的是把守书房的侍卫。 他手上拿着一个精致的锦盒,向温婉解释道:“这是宫医送来的烧伤药,以往殿下不在的时候,我们都会先放进书房。” “哦。”温婉指了指面前,“那放这儿吧。” 侍卫将锦盒放下,正准备转身退出去。 温婉似想起什么,眼神略显激动,急切的问:“小皇子曾经受过烧伤?怎么伤的?什么时候伤的?” 侍卫见她情绪激动,有些摸不着头脑,以为是她在关心小皇子的伤势。 侍卫正准备回答,还未开口,身后突兀的出现一个人影。 (本章完) 136.第136章 缘分和遗憾 第136章 缘分和遗憾 “出去。” 冷冰冰的两个字,吓得侍卫浑身一僵。 “是!” 侍卫低着头,快步离开,根本顾不上回答温婉的问题。 房间里很安静。 四目相对,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温婉站起身,缓步走到温恩面前,她的忐忑,映在他的浅灰瞳仁里。 她颤抖的抬起手,手指触碰到他的面纱,却在最后一刻,被他擒住了手腕。 “放肆!” 他从未用如此严厉的语气呵斥过她。 “你一个替身罢了,还真把自己当成我的心上人,对我予取予求了?” 温婉怔怔的,没有被他吓到,而是哽咽着,固执的问:“温恩,是不是你?” 闻言,温恩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语气平淡无波,“温恩是谁?” 温婉却红了眼眶,“你的眼睛和他七分相似,你的身高也和他差不多!你、你就是温恩,对不对?” “就凭这个?”温恩冷哼一声,“我看你跟我一样,只是接受不了失去爱人,所以把相似之人当成了替身。我,也成了你的精神寄托而已。” 被他这么一说,温婉眉头拧得更紧了。 她一咬牙,沉声道:“那你把面纱取下,让我看看真容!你不敢取面纱,就是温恩。” 就算撒泼耍赖,她也要一探究竟。 即使漠北小皇子和温恩是同一个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哪怕一点点希望,她也不愿意放弃。 温恩握着她的手用力,倾身向前,压低声音,冷声问:“你确定要看?” “要!” 双方僵持了片刻,终是温恩败下阵来。 “好,你看吧。” 他说着便松开她的手腕。 温婉屏住呼吸,牵起面纱一角落里,缓缓揭开。 这是一张和温恩一样长相俊美的脸,但,不是温恩。 他脸部线条伶俐,高鼻薄唇,肤色偏小麦色,脸颊上是长期风沙吹拂留下的些许微红,这抹红晕并不显病态,反倒是增添了一份粗犷的英气。 是典型的漠北人长相。 温婉怔怔的盯着他看,仔仔细细的看他的脸,似乎还不敢信,又伸手去摸他脸颊下方的皮肤。 她记得,猪皮面具戴上去也会真假难辨。 温恩知道她在确认什么,安静的站着没动。 终于,温婉眼泪不自觉流出,眼中的希望也消失殆尽。 “失望了?”温恩悻悻的笑了笑,喉头苦涩,他吞了吞口水,“我说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可确认过以后,温婉便释然了。 她粗声粗气的说:“抱歉。” 温恩没说什么,只抬手,想替她擦干净眼泪,可温婉本能后退,躲开了他的手指。 “我还是继续画吧,我真的害怕有一天会彻底想不起他的脸。” 温婉坐回桌后,开始认真画温恩的画像。 温恩站在桌边,安静的看她一边哭,一边画。 一个时辰以后。 画像完成,纸张上的少年果然和温恩九分神似。 “你……画得很好。” 温恩眼睛里的光一点点的亮起,难掩内心的激动。这是姐姐给他画的。 温婉没注意到他眼睛里的光亮,思绪飘远,“他叫温恩,是我当成弟弟相处的亲人。” 温恩垂下眼眸,藏住眼中情绪,低声问:“又不是亲弟弟,为什么你对他这么好?” 温婉抬起头,“你相信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吗?” 温恩不解。 温婉:“有些人见面就能成为朋友,有些人就算相识多年,却依旧做不成朋友。我和温恩,虽然不是亲姐弟,可是,在我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我就知道,如果能救下他,他就会成为我的亲人。” “为何?”温恩似懂非懂的问。 温婉将画像举起来,吹了吹,想快些吹干笔墨。 “有酒吗?” 温恩愣了愣,点头,“有。” 温婉轻声道:“你有酒,我有故事,要听吗?” * 王庭后园的祭祀台,是眺望夕阳最好的地方。 只可惜,今天是阴天,由始至终,连阳光都很难穿透云层。 温恩命人去取了最好的酒,巴掌大的一个小坛子,还未开封就能闻见浓郁的酒香。 祭祀台边上,温婉和温恩并排坐着。 她揭开尘封,倒了两杯酒,递给温恩一杯,又和他碰了碰后,便一杯干了。 她干了,温恩杯中的酒却一点儿也没动。 换了平时,温婉肯定能注意到这个细节,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才喝了一杯,就觉得脑袋晕得厉害。 “我曾经有个弟弟,亲弟弟。” 温婉一开口,声音被风一吹,显出些许悠远。 “父母死后,我们分别被不同的家庭领养。然后……温恩受过的苦,我弟弟也受过,只是我弟弟没有温恩幸运,在最后时刻都没有人对他伸出援手。” 所以,她救的,从来不是温恩。 是她的遗憾。 她在这个世界遇上温恩,就是老天给她机会弥补这个遗憾。 她的故事很短,坛中的酒也不多,她晃了晃坛子,又替自己斟了一杯。 她转头,冲温恩笑着说:“你看,我和他的相遇,是不是一种缘分?” 温恩:“是。” “为缘分,干杯。” 温婉再次举杯,却突然觉得天旋地转,酒杯没拿稳,杯子里的酒全泼在了他的手臂上。 “抱歉,我可能喝醉了……” 温婉迷迷糊糊的,一边扯他的袖子,一边帮他擦酒渍。 恍惚中,她似乎看见了他手臂上狰狞扭曲的疤痕。 她一惊,动作顿了顿,还想细看,他已经快速将袖子放下,挡住了那些疤痕。 “你的伤好奇怪……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话还没说完,就晕倒在了温恩的肩膀上。 温恩小心翼翼的扶住她的脑袋,打了个响指,大总管领着几名壮妇上前来。 “送她回房休息。” 大总管应声,又担忧的说:“殿下,您就别操心送洁洁姑娘休息这等子小事了,药浴都给您准备好了,您赶紧过去吧。” “今早就该泡的,都被洁洁姑娘耽搁两个时辰了,宫医说您得按时泡药浴,否则您脸上的皮肤维持不住……” “闭嘴。” 温恩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恶狠狠的说,“用得着你时刻提醒我,脸上的这张皮不是我的吗?” (本章完) 137.第137章 不做朋友 第137章 不做朋友 一声鸡鸣,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宿醉后的温婉,昏昏沉沉的,迈着虚浮的步子在院子里透气。 她敲了敲脑袋,忍不住嘀咕,“是漠北的酒太厉害,还是我的酒量变差了?喝了两杯酒,居然就发了两斤的疯?” 沿着长廊每走多远,温婉停下脚步。 “不对!” 温婉猛然想起昨日的细节。 从头到尾,小皇子分明滴酒未沾。 难道,这酒里有问题? 可目的呢? 除了宿醉之后的不舒服,她身体也没其他问题啊,那小皇子灌晕她,是为什么? 温婉纷乱的想法理不出个头绪,却听远处有隐约的说话声传来。 “你们是没看见,那胳膊,那腿,又长又直。” “尤其是他干活儿的时候,肚子上一丝赘肉都没有,全是腹肌,一块一块的,比我老家的田地里种的小麦还精神。” “我要是年轻十岁,这样的男人,我厚着脸皮也得去勾搭一番,万一成了,那一辈子得多幸福啊。” “还有,他那腰一看就是非常有力气,要是在床上……。” 几个女人七嘴八舌的议论,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兴奋。 这种场面,温婉见得多了。 男人们聊女人,女人们聊男人,亘古不变的本能习性而已。 不过,温婉倒是有些好奇她们口中说的男人是谁,听起来,像她喜欢的类型? 想到这里,温婉眼神一暗。 离开边城也快一个月了,她想阿柴了。 温婉暗戳戳的吐槽,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女人,要是阿柴在这儿,什么样的男人都得被他比下去。 在身材和长相方面,至今为止,她还没见过能超越阿柴的男人。 她们家阿柴,就是世界上最帅的,不接受反驳! 几个女人说话的声音渐渐远去,温婉百无聊赖的在院子里晃荡。 一路上,她又听见好几波宫人在谈论那个很帅的男人,似乎那个男人的到来,对整个王庭里的女性生物都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起初温婉是不感兴趣的,毕竟,她的心里已经有阿柴这个颜值天板了。 可后来议论的人越来越多,她就琢磨着,要不就去瞧一眼? 她逮住两个正在议论的宫人,威逼利诱从她们口中得到了帅哥的情报。 原来,她们口中说的那个很帅的男人,就是王庭新来的匠。 据说是大总管了大价钱,专程请来替小皇子料理桂树的,这会儿正在后园里用鸡血灌树根呢。 鸡血? 温婉一怔,难不成早上吵醒她的那声鸡鸣,就是从后园传过来的? 她还奇怪,为什么王庭园里,居然还有会打嗝的公鸡呢。 * 温婉顺着长廊往前走,没多久,就来到了后园。 一眼望去,她嘴角一扯。 “漠北的民风果然比端朝开放。” 后园里平时只有几个打理园子的宫人,可现在,居然不下百人,一个个装模作样的,或蹲或站,手里都是假装有活儿的模样。 温婉也挺佩服他们的,明明一眼假,还能忍住不尴尬。 因为小皇子极其重视桂树苗,所以种桂树苗的地方是后园里最好的一块地,地势略比其他地方高。 温婉的视线越过攒动的人头,落在了桂树旁的男人身上。许是为了方便干活儿,男人没有带面纱,他背对着她的方向,赤裸着上半身,腰间裹着脱下来的衣服,正举着锄头在松土。 从身高和体型看,的确是男人中的极品,而且…… 好吧,她承认,和阿柴不分伯仲。 温婉小声嘀咕,“明明没怎么出汗,却故意脱衣服秀肌肉,狗男人,如此浮夸,分明是故意的。” 她大步往桂树苗的方向走去,刚靠近,还没得急绕过去看他的正面,就见旁边一个宫人跌跌撞撞的扑了过去。 温婉:“……” 这姐妹,好猛! 这种假摔伎俩,也太老套了。 眼看那宫人已经扑到了男人身上,男人一个侧身迈开一步,刚好避开了那宫人的生扑。 宫人摔在地上,吃痛的惨叫一声。 “这画面……怎么似曾相识?” 温婉拧着眉头一想,“对了,当初被山匪绑在客栈,在她快摔倒的时候,阿柴不也这样避开过?” 她眸中精光闪过,加快步子走过去。 举着锄头的男人悠悠转过身,深邃的眸子顷刻间对上她的。 男人的脸不是阿柴的脸,温婉带着面纱,按理说,两人应该是见面不相识的。 可那一刻,他们的心脏都扑通扑通剧烈的跳动着。 只一眼,已然足够他们认出彼此。 小别胜新婚,在经历千帆困难之后,突如其来的重逢,更让人心生感动。 温婉鼻头有些发酸,有种扑进他怀里,用小拳拳捶他胸口的冲动。 她想趴在他胸膛上,将这段时间受的所有委屈都告诉他! 什么只做朋友? 这句话,她就要厚着脸皮收回! 她想他了,她想跟他在一起! 她这一刻就是恋爱脑,她不想做通透的人! 可她脚步迈出,又生生停下。 沈御何尝不想立刻拥她入怀,可现在别说相认,就算多看一眼,兴许都会带来周围人的怀疑。 所以,两个理智的人,认出对方之后便默契的移开了目光。 “哎哟,我的老天爷,你们都杵在这儿做什么?赶紧散了,小皇子要过来了!” 大总管脚步匆匆走到园门口,看见后园里乌泱泱上百号人,险些气得晕过去。 这群皮子痒的,早上一听说小皇子跟随王上离开王庭去了集市,一个个就开始不安分。 谁曾想,小皇子走到半路上又折回来了。 大总管唯恐小皇子治他一个治下不严的罪名,这才匆匆赶来瞧一眼。 幸好,他早到一步。 众人一听小皇子三个字,各个吓得脸色大变,哪里还敢耽搁,立刻就作鸟兽散。 转瞬之间,后园里就只剩下伪装成匠的沈御,和因为情绪激动,而无法快速做出反应的温婉。 沈御解下腰间系着的衣服,不慌不忙的穿上,又扛起锄头转身挖土。 温婉深吸两口气,这才抬起脚步往院门口的方向走。 两个人之间,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交集。 (本章完) 138.第138章 说正经事 第138章 说正经事 小皇子脚步匆匆的穿过长廊,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盒子上的螺钿工艺,一看就不是凡品。 “姐姐。” 温恩冲到温婉面前,将盒子塞到了她的怀里。 “快打开看看,你一定会喜欢的。” 温婉一怔,强迫自己从重逢的喜悦里冷静下来。 “哦?”她轻笑一声,在他殷切目光下将盒子打开。 只见盒子里,是一块巴掌大的奇石,石头的形状是烤猪蹄,不管从形状还是色泽,都像极了真的烤猪蹄。 这种天然形成的奇石,价格高到离谱就算了,遇不遇得到还要看缘分。 温恩半道上碰见有人在售卖这块石头,所以便急匆匆买下,巴巴的给她送来。 他想,她一定会喜欢的。 温婉的确是喜欢,不过,此刻她的心里已经被重逢的喜悦装满,这块奇石带来的欢喜,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姐姐,你不喜欢吗?” 她的反应过于平淡,让温恩悻悻的拧了拧眉。 闻言,温婉勉强扯出一抹笑,“没有,挺喜欢的。” 温恩似乎不信。 温婉又道:“许是昨天喝醉了酒,所以状态不太好。” 提起昨天的酒,温恩便有些心虚,所以不敢再多问,扶着她往回走,“那赶紧回去休息吧,我一会儿找个宫医来给你看看。” 温婉:“用不着,哪那么娇气。” 两人渐渐走远,没有注意到那个正在挖土的匠,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手上的活计,目光灼灼的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大总管一转头,见他还在瞧,走过去冷冷的说:“还在看?你这双招子不想要了?” 沈御这收回视线,装作不经意的问:“刚才那个姑娘,就是小皇子捧在手心里的那个端朝奴隶?” 大总管本不想搭理他的,但看了一眼翻新的土,和明显有了起色的桂树。 “对。虽然你和她都是端朝人,不过你脑子可要放清醒些,千万别跟她接触,最好连话也别说。” 沈御拱手行李,客气的问:“还请大总管提点。” 大总管犹豫了一下,低声说:“小皇子宝贝着洁洁姑娘呢,容不得她跟其他男人多说一句话。前几日,洁洁姑娘放纸鸢,一个侍卫帮她捡到跟前,就跟洁洁姑娘聊了几句客套话,晚上那侍卫就被打断了腿。” “看在你用心做事的份儿上,我才多说了几句。你可千万记住咯。” 沈御淡淡应声,眸子里的担忧却越来越浓。 * 三更时分。 窗外响起两声虫鸣,温婉睁开眼睛,立刻翻身坐起。 她轻手轻脚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 来人动作利落的跃窗而入,刚落地,就将她搂入怀中。 熟悉的气息侵袭而来,似乎一瞬间就充斥了她的整个世界。 温婉反手搂住他的腰,哽咽的说:“我就知道,你今晚上一定会来翻窗。” 沈御一怔,抬手在她脸颊上捏了一下,“久别重逢,你非得把我们的见面,说得好像偷情一样?” 温婉:“……” 原本重逢的感动,被他一句玩笑话冲散了。 果然,直男天生都是破坏气氛的高手。 她奶凶奶凶的在他胸口砸了一拳,“谁跟你偷情?我看你倒是个偷情的老手,这翻窗的动作,很熟练嘛。”“别闹。”沈御握住她的手腕,“我有没有翻过其他小娘子的窗,你不知道?我们第一回的时候……” “??”温婉赶紧捂住了他的嘴,“闭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耍流氓!” 她实在是不理解,在这种时候,他是怎么会提起那种事来的? 男人发情都不分场合? 沈御轻叹一口气,倾身上前,沙哑着声音,低声道:“我不是耍流氓,只是……想你了。” 想她想到恨不得把她揉碎了融到自己的骨肉里。 他的浅黑瞳仁里,也映出了她脸上的思念。 温婉心头一软,低垂眼眸,哽咽着道:“我也想你。” 闻言,沈御怔了怔,似没想到,她会如此坦诚的承认这份思念。 她曾那般果决的跟他说,要划清界限。 沈御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你这话什么意思?” 温婉瞪了他一眼,“字面意思。” “字面意思是什么意思?”沈御不依不饶,非得要个答案。 温婉挣扎了一下,他摁得紧,她连动都动不了。 狗男人,一股子蛮力。 她又气又笑,气呼呼的说:“就是我想你了,我还喜欢着你!行了吗?够不够清楚?” 沈御笑了,语气酸酸的说:“可你不是说,我们以后只做朋友?” 温婉嘴角一撇,“哪个王八蛋说的?反正我可没说过。” 沈御一惊,似乎没料到她居然如此没有下限的,直接来个不承认? 可转念一想,她向来不按常理出牌,耍赖的时候,也当真完全不顾脸面。 “呵,”沈御冷笑一声,被她气笑了。 说做朋友的时候,她冷心冷肺。 想和好的时候,又没脸没皮。 她就笃定他拿她没办法? 不过…… 他还真拿她没办法。 温婉既然脸都不要了,就索性一口咬在了他的唇上。 沈御心里那点儿气,被她这么一闹,是一点儿都没剩下,全都消散了。 血气方刚的男人,久别重逢之后,哪里经得起她这撩拨,立刻就缴械投降,任她予取予求。 缠绵的吻,直到气喘吁吁才停下。 温婉擦了擦嘴,一把推开他,“亲也亲了,现在我们来说个正经事。” 沈御站直身体,又贪恋的将她扯进怀里,“说吧,这样也能说话。” “不行。”温婉拒绝得很干脆,“你站好了,这件事必须说明白。” 沈御见她如此严肃,犹豫了一下,便乖乖站着没动。 只听温婉沉着脸,冷声问:“你要装匠就装,要种树就种,但是你当着那么多女人的面,脱衣服,秀腹肌,是几个意思?” 沈御一愣,嘴角一扯,“这……就是你说的……正经事?” “当然!”温婉义正言辞,“反正我们现在被困在这里,商量逃跑的事不急这一小会儿。倒是你乱脱衣服这件事,必须立刻、马上给我说清楚!” (本章完) 139.第139章 推心置腹 第139章 推心置腹 沈御轻挑了挑眉,“你确定要我明说?” 温婉一怔,看他似笑非笑的眼神,顿感不妙,她正准备开口,“算……” “了”字还没落下,就听沈御戏谑的声音响起。 “为了引起某个某人的注意,我不得不用了一招美人计。我也不想衣不蔽体被一群人围观,可怎么办,某个女人就是对好看的男人感兴趣。” 他眼神渐渐变得哀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为了吸引某个女人找到我,我连色相都牺牲了,你说……她是不是应该补偿补偿我?” 说道“补偿”两个字的时候,他声音暗哑,带着一种男性荷尔蒙诱惑。 暗示得十分明显。 温婉:“……” 厚颜无耻! 胆大包天! 这男狗男人,一口一个“某个女人”,看起来给她留了脸面,可实则是阴阳怪气到了极致。 她仰起头,从容对上他的目光,“行啊,你想要什么补偿?” 他一怔,没想到她这么爽快就答应了,顿时心生警惕。 事出反常必有妖,按照她古灵精怪的性子,怕是没安好心。 “你倒是说啊,想要什么,大胆的说出来。我如今可是漠北小皇子殿下的白月光……的替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要什么,我都给得起。” 提到漠北小皇子,沈御顿时脸色一沉。 “行了,跟你开个玩笑,我们俩之间,要什么补偿,多见外。倒是你,和漠北小皇子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他一路追踪贩卖奴隶的人,当得知温婉被王庭的人挑走以后,他的心都凉了半截。 属下们都劝他,让他打道回府,可他不甘心。 在没有确定温婉的生死之前,他怎么能就此离开? 也是赶巧了,据说漠北小皇子耗重金要种桂树,不知道多少匠因为种不活桂树而被杀。 一时之间城里没有匠敢接这个活儿,才给了他可趁之机。 他冒险乔装混入王庭,但真没想到,原来漠北小皇子极其宠爱的那个奴隶,居然就是温婉。 “说来话长。” 温婉收敛神色,这才把从头到尾的事都告诉了他。 当然,其间她受的委屈,更是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尤其是差点儿被两个壮妇拉去做两脚羊的事,她更是毫无保留。 她委屈巴巴的摇着他的胳膊,“我是不是好惨,差点儿就没机会活着见到你了。” 沈御越听越心惊,脸色也沉到谷底。 他温柔的将她摁在怀中,哪里还有先前逗弄的心思,轻轻地替她顺着背,安抚道: “好了,都过去了。我不是来了吗?放心,我一定能救你出去。” 她一番夸大说辞,本就是在向他撒娇。 闻言,她粗声粗气的应声,娇滴滴的靠在他的胸膛上。 沈御感觉到她不安分的小手,趁机又开始作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这么多,也掩饰不了你的小动作。你乖一点儿,现在不是时候。” 温婉顿时兴趣一歇,“呵,刚才还问我要补偿呢,给你,你都接不住。以后可别赖我恩将仇报哦。” “呵,”沈御轻笑一声,“小狐狸。” 当他不知道,她这不过是故意撩拨他,以退为进? 都是理智的人,哪里还能真在这里干出被欲望摧毁了理智的事。 * 沈御拉着温婉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一边解渴似的捏着她肉嘟嘟的手掌,一边给她说现在的处境。 “你可知,这个漠北小皇子什么来头?” 温婉略一点头,“知道,他是周老夫人那个失踪的儿子。你当我这段时间在漠北王庭里,就知道吃和睡了?” 他抬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就知道你聪明。没错,漠北小皇子就是周老夫人的儿子,那你可知,这个小皇子当初是怎么从骊水山庄失踪的?” 温婉摇了摇头,问:“你查到了什么?” 当初沈御的人马端了骊水山庄的老巢,虽然周夫人和云夫人都逃了,但是她们走得仓促,山庄里的财宝和心腹的人都没带走。 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无一错版本! “我们从云夫人心腹的人口中得知,周老夫人的儿子,也就是漠北小皇子郁祁霆,是被云夫人设计坑害的。” “骊水山庄经营多年,一直是云夫人在替周老夫人打理生意,可在郁祁霆成年以后,周老夫人却就替儿子谋划前程,她想将骊水山庄的生意都交给郁祁霆手上。在周老夫人看来,郁祁霆是男子,才是能挑起骊水山庄这个重担的人。” 温婉听到这里,忍不住唏嘘两句。 “替周老夫人打江山的是云夫人,弟弟长大了,就要把多年经营的成果拱手让给弟弟,只因为弟弟是男人。这周老夫人,也是老糊涂了。” 闻言,沈御抬手就在她脑门儿敲了一下。 “周老夫人可没老糊涂。男人成家立业,继承家业,是天经地义的事。不过,这只是其一,其二,我猜测是私卖铁矿的上家不愿意长期和一个女人打交道。” “郁祁霆死里逃生,半年以后被漠北王庭的人寻回,他用了半年时间,就在王庭里站稳了脚跟。” 温婉眨巴着眼,“那这小皇子还挺厉害的,咸鱼大翻身,如今手握权柄。那云夫人可惨了,在端朝没有容身之地,又得罪了漠北小皇子。” 说着,沈御满脸不屑,“他厉害?” “呃……”这点儿醋都要吃,小肚鸡肠的男人。 温婉瞪了他一眼,“没你厉害。” 沈御满意了,却还不罢休,“你觉得郁祁霆是个什么样的人?” 温婉顿时面色一僵,“狠人。” 她的回答,倒是让沈御略显诧异。 “王庭里的人都说,小皇子手段狠辣,继承了漠北王嗜血残忍的脾性,但独独对宠爱着的那个奴隶百般示好,在那个奴隶的面前,小皇子从未做过任何残忍的事,甚至他还极善伪装。我以为……” “以为什么?”温婉睨了他一眼。 “大哥,我又不傻,在王庭、皇宫这些地方,能活下来的,就没有良善之辈。就算他在我面前,从来都是乖巧、客气,我也不会真把他当成小绵羊。” (本章完) 140.第140章 再次怀疑 第140章 再次怀疑 沈御松了一口气。 “如此甚好。这漠北小皇子用半年时间就在王庭里站稳脚跟,就是靠表现出残忍嗜血来迎合漠北王的喜好,他倒是聪明,知道在王庭里,谁才是能把他推上高位的人。” “如今,这王庭里一半的势力都掌握在郁祁霆手里。所以,我们想要逃出去,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说完,他又一瞬不瞬的盯着温婉看。 温婉:“你有话就说,看着我做什么?” 沈御拧眉道:“我怀疑,郁祁霆……就是你救下的温恩。” 这突如其来的猜测,着实将温婉吓了一跳。 她有所怀疑就罢了,毕竟她和郁祁霆接触很频繁,可他又是如何推测出来的? 沈御沉声说:“起初,我也没往这个方向想,毕竟,这个猜测太令人震惊。直到我见到你,发现你就是那个被他宠爱的奴隶之后,我越发肯定了这个猜测。” 温婉表情凝重,“当所有的巧合都集中在一起之后,这就很难再是一个巧合。” 郁祁霆在骊水山庄失踪的时间,和温恩出现的时间,忘河谷之战和漠北小皇子回归的时间,都惊人重合。 温恩的手脚筋断过,漠北小皇子的手脚筋也断过。 还有他们对温婉的态度…… 温婉抿了抿唇,“我也怀疑过,可我看过郁祁霆的脸,分明是和温恩不一样的,而且我还摸过,那张脸绝不是面具,是真的长在他脸上的。” 沈御听了,眼中疑惑更甚。 一时之间,两个人被疑惑困住,谁也没有再开口。 许久之后,温婉道:“罢了。反正在这王庭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这些问题,咱们慢慢查清楚就是。” 沈御也点点头,“对,正好我也在查周老夫人的事。” 温婉:“周老夫人?” 沈御应声,“郁祁霆回归漠北王庭的时候,周老夫人也被接回了漠北王庭,以确认郁祁霆的身份。按理说,周老夫人作为小皇子生母,不应该完全消失。可王庭里,我打听了许久,都没找到她的踪迹。” 私卖铁矿的事,绝不可能只有林太守参与,周老夫人在这个案子里至关重要,想要查出幕后之人,周老夫人这条线索就必须跟进。 “那我也帮你查。”温婉自告奋勇,丝毫没有惧怕。 沈御见她认真的模样,轻笑一声,宠溺的道:“好。我就等着咱们女诸葛的好消息。” 两人说完话,便亲密相拥,珍惜着重逢的依偎时光。 温婉抬手圈住他的脖颈,“我这个女诸葛,哪里比得上你这个小校尉啊。你连漠北王庭都能混进来,真的只是个小校尉?” 温婉拾起他一缕碎发在指间绕圈圈,声音低低的,“这个世界的画风真是太魔幻了,连温恩都可能是漠北小皇子,那你这个小校尉,有没有可能是沈大将军呢?” 沈御一惊,这话题跳跃太快,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嘴角不自觉的抽了一下,“我要是说,我就是沈大将军呢?” “呵呵,”温婉揪着他的头发使劲儿一扯,“做梦呢!我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你绝不可能是沈大将军。” 沈御不服气,“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温婉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因为,沈大将军不举。” 沈御:“???” 他什么时候不举了? 他不自觉低头看了一眼,一脸的茫然,实在是觉得匪夷所思,她否认他身份的原因竟然是这个! 温婉一副神秘的表情,“这件事是个秘密,我也是偶然得知的。你心里知道就好,千万别说出去,他毕竟是你的上峰,看得出他很重用你,千万别因为这种小事生了嫌隙。” 沈御:“……”有苦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总算是体会到了。 他正在琢磨要做些什么,才能证明沈大将军的清白,突然面色一沉。 “有人来了,我得走了。” 话声落下,他起身在温婉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乖一点儿,别冒险。” 他只匆匆留下一句叮嘱,便跃窗离开。 * 几乎在温婉关上窗户的一瞬间,房门被人推开。 温恩一身黑袍站在门口,逆着月光,面上薄纱被风吹动,扬起的一角划出瑰丽的弧线。 他声音低沉,问:“怎么还没睡?” 温婉身体都吓得僵硬了,悻悻的放下手,“睡不着,正想开窗透透风。” 温恩没说什么,只缓步走到她身旁,抬手推开了窗户。 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无一错版本! 一股冷风灌进来,吹得两个人都打了个寒战。 院子里,黑漆漆的,似乎什么也没有。 “夜风太冷,还是关上窗户吧。” 温恩又重新将窗户关上,他握住她的手腕,领着她重新回到床边坐下。 “姐姐。” 他的声音里透着低落,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经过刚才和沈御一番交流,温婉又重新开始怀疑起了小皇子的身份。 只要一想到眼前的人,有极大的可能是温恩,温婉对他的态度,就忍不住温和了几分。 她轻声问:“怎么了?” 温恩趴在她腿边,仰起头,像一只讨好主人的小狗。 “姐姐,我梦见你离开王庭,离开我了。” 梦? 温婉嘴角一扯,心道,你这梦得还真是巧合。 “只是个梦而已,别多想。” 她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欠,“很晚了,快回去休息吧,我真的好困了。” 温恩见状,眼神一暗,好“姐姐困了,就先睡吧。我就在这儿守这里。” “呃……用不着吧。”有只小狼在床边盯着,这谁睡得着? 温恩坚定的说:“要的,我来哄姐姐睡觉。今天,我也给姐姐讲故事吧?” 他一边说话,一边捧着她的脚,替她脱了鞋袜,后又细心的替她盖上被子。 他靠坐在脚踏上,自顾自的说:“姐姐,你听说过魔陨树的故事吗?” 温婉躺在床上,思绪纷乱,随口道:“没听过。不过这名字,一听就不是正经树。” 她说话总是出人意料,温恩早就习惯,只用脸颊贪恋的在她手背上蹭了蹭。 “魔陨树,是漠北的神树,长在距离王庭三十里的高坡上。传说,只要在魔陨树树下歃血为誓,无论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当然,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本章完) 141.第141章 麻烦体质 第141章 麻烦体质 屋子里短暂的安静了片刻。 温恩抬起头,近乎疯狂的盯着温婉的脸。 “姐姐,”他声音些许哽咽,祈求的说:“我们去魔陨树下起誓吧。” “呃?”温婉缩了缩手,“不好吧,还要割手流血,我怕疼。” 闻言,他撒娇的贴在她手背上,轻声哄道:“就一个小小的伤口,跟蚂蚁咬了一样,不疼的。” “我听说魔陨树很灵的,姐姐,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实现的愿望吗?” 温婉连连摇头,“那也不能乱发誓啊,不灵就算了,当换个心安,万一真的灵,那得付出什么代价啊?” 换了以前,这种传说,温婉肯定是不屑一顾的,高低还得发表几句搞封建迷信危害社会之类的言辞。 可如今,她连灵魂穿越这种事都亲身经历了,再谈传说不可能是真的,那就有些说不出口了。 温恩对这件事似乎很执着,犹豫片刻,道:“要不这样,姐姐许愿,代价我来付?” “呵,”温婉撇嘴,“你说你付,你就付?魔陨树这么听你的话?” 见温婉态度坚决,一点儿没有妥协的意思,温恩先是失落的低下头。 随后,他似想到了什么,再抬头的时候,脸上便显出三分清冷。 “姐姐,”温恩淡然的说:“如果你和我去魔陨树下许愿,我就把王后表弟的罪证交给你,如何?” 他这话一说出口。 温婉惊得坐起身,哪里还有半分睡意。 她脸色微沉,“你……你知道王后要我做什么?” “嗯。”温恩承认了,“如今的王庭里,到处都有我的人。” 他说得轻描淡写,温婉却听得暗暗心惊。 王庭里到处都有他的人,那沈御混进来这件事,他知道吗? 沈御前脚摸黑翻窗来找她,后脚温恩就赶过来了,他是知道什么吗? 温婉是不愿意相信他如此神通广大的,可如果真的一切都在他掌握中,那眼前这个人,就太可怕了。 她背脊一凉,冷汗瞬间从额头上冒出来。 “我不怪姐姐答应王后,帮她来我这里找证据。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杀了或者放了,对我而言没有区别。” 温恩贪恋的摩挲着她的手,轻声道:“只是,下一次,姐姐可以直接告诉我你想要的。我……”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里的悲伤仿佛化成了实质,有那么一瞬间,连温婉都被那种哀伤感染,好像坠入无边地狱,无处不在的,只有痛苦而已。 只听他哽咽的说:“我会付出我的一切,来给你想要的。” 那时候,温婉以为这不过是他随口一句哄人的话,直到很多年以后,当温婉再次想起这个夜晚的时候。 她才知道,他的承诺何其沉重。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愿望,竟然让漠北小皇子执念那么深,但最终,温婉还是答应了他,陪他去魔陨树许愿。 其实,当揭穿王后和她之间的交易的时候,她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 王庭里,这两天的气氛很压抑。 因为谁都知道,小皇子的心情不好。 由小皇子负责的贪墨案的关键证据,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据说,是小皇子不小心打翻了烛台,刚好燃着的桐油浇在了账本上。 没有了关键证据,就不能定王后表弟的死罪,只免去了他在王庭里的职务。 为此,漠北王大发雷霆第一次处罚了小皇子,亲自抽打了小皇子二十长鞭。 温婉听说这件事之后,心里五味杂陈。尤其是郁祁霆有极大可能是温恩,她便更忐忑不安。 她犹豫许久,还是决定去看望他。 彼时的温恩正趴在床上,床边帷幔重重,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站在帷幔外,思考着要不要进去看看。 温恩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犹豫,“姐姐,我背上好疼……” 温婉:“……” 得,会撒娇的小狼狗,根本不给她犹豫的机会。 她叹了一口气,这才掀开帷幔走了进去。 当看清他背上的伤痕之时,温婉倒吸一口凉气。 他的背上遍布各种各样的伤痕,新旧交替,有些陈旧的疤痕还泛着黑褐色,可能是当时受伤的时候还中过毒。 比起那些伤痕,如今的鞭伤,反而显得微不足道。 他身上的每一块皮肤都像是在印证他曾经遭受过什么苦难。 上一次,她见到这种让人令人头皮发麻的伤痕,还是在温恩的身上。 不知为何,温婉突然觉得鼻头有些发酸,眼眶也红得透彻。 从她进来开始,温恩就一直注视着她,所以她脸上的震惊和心疼的表情,他一丝一毫都没有错过。 他禁不住愉悦的笑了,“姐姐,你心疼我。” 温婉一怔,回过神,没吭声。 因为,此时此刻,她对小皇子的怀疑,到了一种无法控制的地步。 他就是温恩! 就算换了一张脸,也一定是他! “你……”温婉颤抖着双唇,想要不顾一切开口问个究竟。 “姐姐。”温恩突然出声打断了她,“姐姐,我是漠北王庭的小皇子……这点儿伤,我承受得住。” 看似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话,却在“小皇子”三个字上加了重音。 他在提醒她,如今他的身份。 温婉猛然惊醒,扫一眼周围的侍卫和伺候的宫人,生生将想要问出口的话给压了下去。 她缓缓上前,在床边的矮凳上坐下。 “疼吗?”她略带颤音的问。 温恩握住她的手,笑了笑,“有姐姐在这里陪我,一点儿都不疼。” 他总是随口就能说出哄人的话。 “本来打算明天就带姐姐去魔陨树许愿的,可大夫说我这两天不下床为好,所以,姐姐再等我两天,可好?” 他温声软语的和她说话,一副怕她生气的模样。 温婉心头更是一痛,粗声粗气的说:“好。” 温恩很满意,笑容灿烂的又蹭了蹭她的手背,又是一副小狗狗讨好主人的模样。 只听他又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席话。 “姐姐,你不要害怕。你仔细想想,从头到尾,我有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你的事?” “即便……即便我给姐姐惹过不少麻烦,可那些麻烦,也不是我愿意惹上的。” (本章完) 142.第142章 为何相信 第142章 为何相信 “怎么办呢,姐姐。好像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总有各种各样的麻烦缠绕着我,明明不是我的错,可所有人都认为我这样总是惹麻烦的人,就该被警惕,就该被远离……” “就该被……舍弃。” “只有姐姐,明知道我是个麻烦,还愿意靠近我。我真的好喜欢姐姐,我不想离开姐姐……” 说着说着,他的眼角竟然流出眼泪,眼神也渐渐变得死气沉沉。 温婉心生怀疑,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滚烫得厉害。 他是烧糊涂了,才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 “来人,叫宫医,他烧糊涂了!” 温婉大喊一声后,总管便焦急的进来查看。 总管见郁祁霆这模样,吓得不轻,当即就让人去找宫医,又让人去请漠北王。 乌泱泱的一群人围在周围,总管好心的将温婉扯到一旁。 “洁洁姑娘,一会儿王上要过来,您看您……” 温婉立刻道:“我明白。我马上回避。” 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她也不想和漠北王打照面,谁都知道漠北王生性残暴,撞上了准没好事儿。 温婉离开的时候,宫医刚好匆匆赶来。 这次来的宫医,穿着打扮和其他人明显不同,他没有带面纱,而是带着半张铜制的面具,看不清面容,但从体态来看,应该三四十岁。 宫医手上提着药箱,药箱的角落里刻着金漆祥云的图案。 两人错身而过的时候,温婉还闻见了一股腥臭的气味。 温婉走出房间,回头看了一眼,刚好看见宫医掀开帷幔进入内室。 突然,温婉动作一顿,神色大变。 “哎哟,洁洁姑娘,你怎么还愣着呢,王上已经到院门口了。来不及了,你赶紧从后门走。” 总管匆匆过来催促,温婉收回视线,不动声色的快步往后门走。 * 一整天,温婉都心神不宁。 漠北王在小皇子的院子待了大半天才离开,由始至终,温婉都躲在房间里一直没出门。 到了晚上,她本打算再去看看小皇子的情况。 可他屋子周围,被漠北王的人严密看守了起来,除了特定几个人,其他人都不允许进出。 就连王后的人,都被拦在了屋子外。 温婉明白,这是漠北王保护小皇子的方式,不过也变相说明,在王庭里想小皇子死的人也不少。 三更天,沈御再次摸黑翻窗进屋。 刚见面,温婉就迫不及待的抓着他的手臂说:“郁祁霆就是温恩!” 闻言,沈御并没有意外,他只是好奇,“你怎么确定的?” 温婉拉着他坐下说话。 “今天去替他治伤的宫医,不是普通宫医,而是王庭大祭司的人,他的身上有大祭司的标志。” 温婉语气渐渐沉重,“这段时间,我看过不少漠北的话本,各种各样的都有,话本的故事情节虽然都是编造的,但也包涵了一些漠北的杂闻异事。” 她被困在王庭里,也能想到用看话本打发时间的借口,来侧面了解漠北的风土人情。 看似没心没肺,实则处处都是小心机。 沈御想到这里,越发庆幸她的聪慧,也只有聪慧的她,才能在险象环生的环境里寻找生机吧。 “都什么时候了,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温婉讲到一半,发现面前的人居然走神了。 她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捏住他的耳朵。沈御猝不及防受到她的“攻击”,忍不住愣了一下。 说出去谁信,他一个大将军,居然被人揪着耳朵教训? 这地位,真是越来越低了。 “在听。”沈御不情不愿的出声。 温婉这才松了手,“有一个画本里曾经提到过,王庭大祭司有一种秘术,可以令人改头换面。” “改头换面的人,从此成为药人,终生都要依附于一种特殊药物。而这种药,只有王庭大祭司有,那药会散发出诱惑人心的腥味。” 当时,她看见话本里这种描述的时候,还以为是作者胡乱编造的。 谁曾想,还真有这种矛盾又复杂的药味。 温婉:“我在大祭司的身上闻到了那种特殊的药味,必定是他身上带着药。他是来给小皇子看病的,这药给谁用,不就显而易见。” 除了脸,郁祁霆身上所有的特征,都和温恩符合。 “所以,郁祁霆肯定就是温恩!” 温婉一时间,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她以为温恩已经死在了忘河谷里,现在他还活着,她的喜悦无法用语言表达,可与此同时,温恩如今的处境,又让她忧心不已。 他的身份…… 沈御将她的挣扎看在眼里,轻叹一声,拥她入怀。 他温声安抚,“别多想。桥到船头自然直。如果真如我们猜测的,郁祁霆就是温恩。那我相信……他一定会帮我们逃出去。” 闻言,反倒轮到温婉吃惊了。 她猛地抬起头,“为什么?你为什么如此肯定?” “当初温恩来历不明,最提防他的,不是你吗?” “更何况如今他的身份是漠北小皇子,在人前,他手段狠辣,完全继承了漠北王的残暴,你凭什么如此肯定他一定会帮我们?” 连她都不敢完全肯定,手段和漠北王一样残暴的温恩,一定会站在他们这边。 可向来百般提防温恩的沈御,这一次却毫不犹豫的得出温恩会帮他们逃出去的结论。 这本身就是个极大的疑点。 她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杀得沈御差点儿溃不成军。 难得的,沈御也有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的时候。 温婉却还不罢休,她冷声问:“是他做过什么事,让你不再对他产生怀疑吗?” 沈御:“……” 好敏锐的女人! 他不过是说了一句话,竟被她敏锐捕捉到这么多的东西。 沈御不吭声,温婉却急了。 她抓着他的胳膊,沉声问:“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如此肯定!” 沈御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可终究,他只敷衍的说了一句。 “我只是觉得,他不像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你救过他的命,想来,念在这份恩情上,他会放我们走。” 温婉狐疑,“仅此而已?” 沈御干咳一声,硬着头皮道:“对。” (本章完) 143.第143章 她喜欢的人 第143章 她喜欢的人 温婉总觉得沈御和温恩之间有什么瞒着她,可既然他们打定主意不说,她也无计可施。 不过无论如何,她总有一天会搞明白的。 连续几天,宫医都往温恩的院子里跑,其中有一天更是阵势极大,大祭司亲自带着一群宫医替小皇子诊治。 宫人们都在传,据说小皇子伤得很重,能不能活过来还很难说。 不过是二十鞭子而已,竟然就让小皇子濒临死亡,这里面有没有牵扯到其他的阴谋论,就成了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更多的人倾向于有人趁机对小皇子下手,也有小部分人说是漠北王过于残暴,对自己的亲儿子都能下狠手。 究竟如何,温婉不得而知。 她只能在屋子里干着急。 沈御这几天倒是打听到了周老夫人的消息,说是曾在王庭水牢出现过。 水牢? 当时温婉听他说起这个消息,还着实被惊了一下。 不管怎么说,周老夫人都是小皇子名义上的生母,为什么又会被关入水牢? 一个一个的谜团接踵而来,温婉心力交瘁,琢磨着再在这个王庭待下去,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尤其牵挂着温恩,每日都巴巴的去他院子门口打听情况。 终于,这天夜里,郁祁霆的贴身侍卫提着灯笼敲响了温婉的屋子。 “殿下醒了。殿下想见姑娘。” 侍卫简单的两句话,透露出的意义,却让温婉心头一软。 浑浑噩噩那么多天,温恩一醒来第一个要见的就是她,也不枉她连日对他的牵挂。 更深露重,空气里满是冰凉的水汽。 温婉脚步匆匆,跟着侍卫一路进了内屋。 侍卫停在门口,临走的时候细心的关上了房门。 温恩半靠在床头,听见关门声后,转过头来,看见温婉的时候,一双眸子里就萃上了流光。 “姐姐。” 他轻唤了一声,虽然软绵绵,但却充满了欢喜。 温婉快步走到床边,在床沿坐下,又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总算退烧了。宫医来看过了吗?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温恩抬手握住她的手腕,温婉犹豫了一下,没有挣脱。 “姐姐,我没事了,算是死里逃生。”温恩微微扬起嘴角,“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姐姐了,没想到老天再一次可怜我,给了我活过来的机会。” 他说得可怜兮兮的,让温婉听了,忍不住鼻头发酸。 “不就是伤了一回,以前又不是没经历过。你别趁机卖惨,告诉你,我可不吃这套。你以后要好好的,别再傻乎乎的伤了,我可不会心疼你的。” 说来说去,不过是不希望他再受伤而已。 温恩低低的应了一声,乖乖的答应,“好。” 他还很虚弱,却握着温婉的手腕不松手,“姐姐,我好多天没听故事了。” “我给你讲。”这么乖,这么可怜的弟弟,她不得好好宠着。温婉问:“你想听什么样的故事?” 温恩想了想,“姐姐有没有特别崇拜的大英雄?讲个大英雄的故事吧?” “大英雄啊?”温婉沉思片刻,笑了。 “当然有。那我给你讲一个封狼居胥的故事吧。曾经,有一个少年将军,名叫霍去病,十七岁封侯,十九岁挂帅,二十一岁封狼居胥,他一生虽然短暂,却创造了后世无人超越的功绩……” 学历史的人,哪有不为霍去病惋惜的呢。 小小年纪,鲜衣怒马,用几年时间就将国家版图翻了一番,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但凡他多活几年,欧洲现在都得说汉语。 温婉当初学到这段历史的时候,做梦都在为这个少年将军意难平。 一段故事讲到最后,温婉依旧难免情绪激动。 温恩见她这模样,啧啧称奇,“看来姐姐是真的很喜欢他……” 他的语气里,夹杂着一种酸溜溜的味道。 温婉一听,抬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我对他的喜欢是崇拜,你吃什么醋。我再喜欢他,他又不能变成我弟弟。” “嗯。”温恩笑了笑,没说什么,低下头的时候,眸光里流光涌动。 少年将军啊,原来她喜欢这样的。 那时候,温婉还不知道,她不过随口的一个故事,竟然会成为他人引领人生的目标。 * 有王庭大祭司亲自替小皇子调养身体,小皇子果然日渐好了起来。 经过这一遭,漠北王对小皇子越发上心,金银财宝不断往他院子里送,还将自己的心腹侍卫分给了他一批。 没办法,漠北王就两个儿子,一个儿子如今成了废人,就剩下郁祁霆这一个能继承大统的,还差点儿被他亲手打死,可想而知吓得不轻。 就连温婉的存在,漠北王的态度也渐渐变成了可以容忍。 一个奴隶而已,在他看来,只要他儿子高兴,留在身边当个可以把玩的物件,也不是无法接受。 半个月以后,温恩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他便张罗起去魔陨树祈愿的事情来。 院子里的桂树发了新的枝芽,温恩一大早就领着温婉去院子里看个新鲜。 沈御乔装的匠,正在用鸡血浇灌桂树,走近了就能闻见浓郁的血腥味。 周围的宫人见到温恩,纷纷行礼问安。 温恩摆了摆手,让周围的宫人退远了一些,才对温婉说:“姐姐,你看,这桂树竟然真的活了。” 温婉也很惊奇,看沈御的目光里多了一丝探究。 没想到他还真会种树? 她眼珠一转,笑道:“嗯,这匠挺厉害啊,别人种不活的树,他竟然种活了。不如给他些奖励吧。” 看,她就是这么务实。 即便在王庭里,也不忘有机会能给他争取一些实惠。 当然,如果他真得了金银财宝,回头她再厚着脸皮去跟他要点儿好处,也是理所当然的,互惠互利嘛,等她回了端朝,用钱的地方还多得很呢。 她浑然不知,每当她心里盘算着金钱的时候,一双眼睛里的市侩光芒就很难掩藏住。 于是,沈御和温恩都看出了她的小心思。 两个男人同时在心里叹气,也就只有这个女人,没心没肺,在异国险地,还能有心思琢磨着顺手挣钱的事。 (本章完) 144.第144章 请羞辱我 第144章 请羞辱我 温恩自然是不会让温婉失望的,立刻笑着应了。 “好,听姐姐的。那就给他一些奖励。”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小金鱼,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后,将小金鱼扔在了沈御的脚边。 “赏你的。” 沈御:“……” 明知道他的身份,还将小金鱼扔在他脚下? 这脾气,倒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还是当初在边城时那阴霾的样儿。 沈御牙根儿发痒,心里气得不轻,偏偏如今他是匠,而温恩是漠北小皇子。 他要是敢把小金鱼捡起来砸温恩身上,周围一群人得冲上来把他拆骨剥皮。 沈御心里冷笑,面上丝毫不显,正要弯腰去捡,身前一个娇小人影一晃而过。 温婉捡起地上的小金鱼,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装模作样的大叫。 “哎哟,这是哪个没公德心的,居然乱扔垃圾!” “掉在地上的,谁捡到就是谁的!这就是我的了哈。” 她根本不给两个男人犹豫的机会,直接将小金鱼揣进了怀里。 弯腰捡钱这种事,别人看来是折辱,对她这种小财迷来说,这算什么? 她巴不得在内心深处大喊,请用钱羞辱死她吧,她承受得住! 温婉不按常理出牌,让两个男人同时沉默了。 温恩笑容勉强。 沈御笑不出来。 温婉则是眼巴巴的盯着温恩,就差把那句“请再扔一次垃圾”大声说出口。 温恩无奈叹气,从怀里重新拿出一块小金鱼,递给了沈御。 沈御顺手接过,客气的行礼感谢。 温婉:“……” 没意思,真没意思! 果然,毁灭友情最直接的方式,就是金钱冲突。 两个狗男人,涉及到钱的时候,是真的一点儿不讲情面啊。 都比她有钱,给她点儿怎么了? 她气呼呼的模样,两个男人都看在眼里,只稍一转头,便从彼此眼中看见了相同的戏谑与宠溺。 半人高的小树苗,立在三人中间的圃里,只最顶端长出了几片嫩叶,要不仔细看,还很难发现。 不过皇子殿下经历太多种树失败,所以对如今这个成果很是满意。 不远处的宫人们,就见他指尖碰了碰那片绿叶,然后愉悦的给了匠一个天大的恩赐。 “本殿下赏罚分明,念你尽心尽力在照看这棵树苗,过两日去魔陨树下祈愿,你也跟着一起去。” 魔陨树因其在漠北的特殊地位,每年只有皇室和祭司阁的人可以去,魔陨树周围常年有皇家侍卫把守。 小皇子让一个匠跟着去,当真是一个天大的恩赐了。 一众宫人纷纷羡慕不已。 没有人看见,在温恩说出这个消息的时候,沈御和温婉互看一眼。 温恩带着他们一去魔陨树祈愿,就是在替他们制造逃出漠北的机会吗? 可这之前,温恩竟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透露。 他竟默默做了这么多? 心里沉甸甸的,温婉眼眸里也不禁染上愁绪。 * 离开后园的时候,温婉一直情绪不高。 温恩让人做了一桌子好吃的,不断给她夹菜,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面前的碗里就堆起了一桌小山。“这些菜都是漠北特色,只有漠北王庭的厨子做得出来,你尝尝。” 他说得很含蓄,那意思是以后离开这里,兴许就吃不到了。 温婉是贪吃,可和吃的比起来,显然还有她更不舍的……人。 漠北和端朝,隶属于两个不同阵营,彼此的纷争,并非三言两语就能抹去,说到底,不过是地缘上的利益冲突。 除非这个冲突得到解决,否则两国永远无法停止纷争。 离别,来得如此快。 虽然她一直都在筹谋离开漠北,可是温恩却在她的计划外。 这次的离别,恐怕再难有下次再见的机会了吧。 想离开,又舍不得丢下眼前人。 于是,矛盾成了一把利刃,一遍遍的在她心脏上划。 温婉哪里还吃得下,眼神里的落寞怎么也藏不住。 温恩倒是脸上一如既往的带着乖巧的笑,他见温婉这个模样,心头钝痛,脸上却不显,像是没有发现她的落寞,又让人给她上了一份小点心。 “姐姐……”温恩用勺子挖了一小块点心,递到她的唇边,一副巴巴的等着她张口的模样。 温婉根本抵挡不住他这表情,本能的就张口。 甜甜的点心喂到她口中,入口即化的口感,当真是特别美味。 见她吃了,温恩笑容便越发灿烂。 “姐姐,做这些点心的食材哪里都有,一会儿我列个单子给你,将来你可以让其他厨子做给你吃。” 他像是交代后事,但当着其他人的面,说得却不算露骨,像是随意的聊天,跟平常一样。 “对了,还有烤猪蹄、烤羊的食谱,我也单独写下来了。” “我那里还有几个好玩的东西,一会儿我们一起去看看,你要是喜欢,我可以送给你。” 温婉安静的听他说着,一口一口吃着他喂过来的点心。 突然,一颗清泪流出,顺着脸颊落在了点心上。 温恩手上动作一顿,“姐姐,是不喜欢我让人准备的点心吗?可怎么办,我的白月光喜欢吃,你就得帮她吃下去呢,哭也没有用的。” 当着其他宫人的面,他替她突然流泪,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说完之后,他冷冷扫了一眼周围的宫人。 宫人们立刻低下脑袋,不敢再往这个方向看,心里纷纷唏嘘着,洁洁姑娘也真够可怜的,被当成殿下的白月光,连吃食都不能自己做主。 趁着其他人移开目光,温恩才心疼的拿起锦帕,替温婉擦眼泪。 他喉头滚动,没出声,只动了动嘴唇,用口型说:姐姐,别哭。 温婉的眼泪越发忍不住,不过须臾,便哭红了眼睛。 有宫人抬起头,拿余光偷偷往这边看。 温恩神色一凝,收敛面上的心疼,换上一张愤怒的脸。 他抬手打翻满桌子饭菜,起身撂下狠话。 “好,还真把自己当成回事了?在去祈愿之前,我不会再踏入这里一步!你,好自为之!” 看起来,小皇子这回是真的动怒了。 宫人们吓得尽皆跪倒在地。 (本章完) 145.第145章 富贵压人 第145章 富贵压人 温恩大步走出门外,背影僵直,到底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坐在桌后的女人,皮肤白皙,眼睛红红的,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离开的方向。 四目相对,两人视线交缠不休,似乎都想将对方的容貌印刻在骨子里。 片刻之后,终究是温恩率先收回视线。 他背过身去,抬脚离开。 这一次,他没有再回头。 * 温恩果然说到做到,之后的两天里,他再没有来见过温婉。 温婉知道,他是怕两人之间难掩的不舍,让周围人发现端倪,由此带来多余的祸端。 温恩没来就算了,这两日沈御也在查周老夫人的事,也不知道被什么绊住了,竟然也没再来。 直到第三天,终于到了去魔陨树下祈愿的日子。 一大早,宫人就替温婉按照漠北人出行的习惯打扮了一番,给她穿上了漠北女人们的长袍,戴上一层防御风沙的薄纱。 温婉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只露出一双眼睛,只要不说话,俨然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漠北女人。 总管亲自端着一个赤金托盘过来,托盘上面全是纯金打造的首饰。 一对沉甸甸的手镯,一条拇指粗的金项链,还有七八个金戒指,最夸张的,还是一顶金色皇冠。 温婉:“……” 这妥妥的暴发户气质? 她好爱! 总管笑眯眯的说:“殿下说,祈愿这件事十分重要,一定要隆重一些才好,所以专程让库房取了这些首饰。殿下还叮嘱姑娘,一定都要带上,才能显出皇室的富贵风采。” 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不过是想借机名正言顺给她送些傍身的财物吧。 现下漠北和端朝的钱庄并不相通,边境贸易还停留在以物易物的阶段。 所以温恩才直接给了她这些纯金的首饰,他用心良苦,温婉岂会不知。 只是一想到,这些都是临别礼物,温婉眼中的激动便渐渐消散。 她将所有的首饰全都戴在身上,这些金首饰都是货真价实的,很沉,压得她身形禁不住晃了晃。 一旁的总管心惊胆战的看见这一幕,抬起手,想要去搀扶她。 “洁洁姑娘,这些是不是过于沉重了?要不您少带两样?” 温婉硬着头皮,几次深呼吸之后,假装丝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不沉!一点儿都不沉!我觉得我再带几样,还能更好看。” 总管嘴角一扯,悻悻的笑了笑,没吭声。 温婉手酸、脖子酸,咬牙走了几步,到底是身子娇弱了些,下台阶的时候,险些没稳住往前栽去。 伪装成匠的沈御,早早在总管的命令下等候在门口,一抬眼就看见浑身珠光宝气的温婉,堪堪往下倒。 他太阳穴突突一阵跳,抬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谢谢。”温婉整理了一下皇冠,额头上冒出些许汗水。 沈御扫一眼她这身行头,一时之间脸上表情十分精彩。 “这些……都是殿下赏赐的?” 他扶着她往前走,压低声音问。 温婉应了一声,笑道:“你看,我这弟弟人多好,财大气粗,送的这些金首饰,全都是实心的!” 粗略估计,得有十来斤。 这可是黄金啊,在外面都是论克卖的,温恩一出手就给了这么多!她下半辈子可算是发达了。 原来穷屌丝和富婆之间,只差了一个好弟弟! 虽然才发财短短几分钟,但温婉已经将这笔钱给规划好了。 分一笔钱给李婆婆和胡老伯他们做生意用,扩大店铺规模,以钱生钱。再给偏院里哑婆他们分一笔钱改善生活。 然后剩下的就是她的小金库,等将来和阿柴分手了,她就养个长得好看的小相公。 她还不信了,成为富婆还找不到比阿柴更俊俏的小郎君! 也许是对未来的憧憬过于美好,温婉一路都在笑。 “呵,”沈御看她这模样,鄙夷的轻哼一声,“他人是挺好的,实心首饰,我都是头一次见,也不怕把脖子给你压断了。” “我呸!”温婉偷偷瞪了他一眼,“你这就是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你一个小校尉,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吧?” 她得意的模样,像只尾巴翘到天上去的小狗。 沈御牙根儿发痒,凉悠悠的哼了一声,人多眼杂,不方便跟她争论,便没再说什么。 温婉睨了他一眼,乐呵呵的说:“你好好表现,回头我发达了,也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沈御抿了抿唇,“那我谢谢你!” “甭跟我客气,一日夫妻百日恩嘛。” 温婉处于乍然暴富的兴奋中,有点儿口无遮拦的嚣张劲儿。 幸亏其他宫人隔得远,否则必定会被人发现端倪。 沈御还是忍不住提醒道:“行了,把口水擦一擦,马上出院门了。” 温婉应声,这才收敛情绪,站直身子和沈御拉开距离。 她装模作样的大声说:“你这小小匠倒是挺有眼力见,得亏你扶了我一把,否则我可就要摔跟头了。” 沈御表情僵硬的配合她演戏,拱手道:“举手之劳,洁洁姑娘没事就好。” 总管先前看见温婉差点儿摔倒,还着实吓了一跳,还好有匠扶住了他。 洁洁姑娘要是摔了,以小皇子的脾气,他们这些伺候的人,必定得脱层皮。 总管夸了沈御几句,还随手从袖子里掏出几块碎银赏给了他。 * 王庭东门,浩浩荡荡的队伍整装待发。 最前方是王庭仪仗,之后是漠北小皇子镶嵌着各种名贵宝石的马车,马车后方,便是王庭的骑兵和步行伺候的宫人。 在人前,温婉是奴隶,沈御是匠,同样身份卑微,是没有资格靠近小皇子的马车的。 所以两个人便走在了骑兵之后,宫人之前。 温婉一身行头沉重,扬起脖子往前方看了一眼。 就见奢华的马车上,窗户的帘子掀起一角,隐约可见温恩露出半张脸。 他似乎也在往温婉的方向看,两个人隔空对视之后,便匆匆移开目光。 队伍前行不过片刻,温婉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谁敢信,再这么走下去,她会成为普天之下,第一个被财富压断脖子的人! (本章完) 146.第146章 虔诚信徒 第146章 虔诚信徒 再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温婉脚步一顿,眼中精光一闪,将目光投向了一旁,步子悠闲的沈御。 沈御被她看得一阵头皮发麻,“大庭广众的,你这么看我做什么?矜持点儿,光天化日的,不方便。你要是真想做什么,到了晚上,咱们关起门来,我什么都能顺着你。” 也许是即将离开漠北王庭,他心情明显不错,竟然开起了玩笑。 虽然这玩笑,不怎么正经。 温婉瞪了他一眼,小跑着去找总管要了一个大布包,然后将身上沉甸甸的首饰取下一大半,一股脑装进布包里。 她将布包往沈御怀里一塞,咧嘴一笑,露出八颗白晃晃的牙齿。 “嗯,你说得对,有些事情就得晚上关起门来做。这样吧,这些你帮我保管好,晚上我来找你,到时候……我什么都能顺着你。” 最后一句,一模一样的话,她原封不动的还给他。 沈御:“……” 他只是开个玩笑,她倒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还企图用美色画大饼诱惑他? 他是那种为了什么,就给人干苦力的人吗? 沈御冷哼一声,神色从容的将包裹扛在肩上。 他可不是在干苦力,他只是乐于助人,就喜欢帮人拿包裹,仅此而已。 自我安慰很成功的沈御,没有一点儿心理负担的吃下了美色诱饵。 * 出了王庭,沿着长街一直往东走,浩浩荡荡的队伍走了一个时辰才到山脚下。 一路上,温婉看见了沿途的漠北人文风情,这也是进入漠北范围以来,温婉第一次看见王庭以外的地方。 和漠北王庭奢华到极致的风格不同,一墙之隔外,普通漠北人的生活堪称穷苦潦倒。 房屋破破烂烂不说,就连街道都坑坑洼洼,一眼望去,连边城的老城区都比不上。 而那些漠北普通百姓的脸上,更是写满了对生活的挣扎和对皇室的畏惧。 都说穷酸恶水出刁民,这些被生活压迫到绝境的人,眼神也极其凶狠,要不是有举刀的侍卫威慑,谁也不知道下一瞬会发生些什么事来。 队伍停在山脚下,短暂休息。 温婉站在角落里沉默不语,暴富给她带来的欣喜,终于在看清王庭外的情境后彻底消散。 沈御拿着水壶走过来,“喝口水,一会儿上山的路更难走。” 温婉接过水壶喝了一口,情绪依然低落。 “在今天以前,我被困在王庭的一方小院里,我看见的,都是和我们一样的人,会偷偷聊八卦的宫人,会做各种美食的厨子,会唠唠叨叨跟个婆子一样的总管。” “我以为并非所有的漠北人都是恶人……” 她不否认,她曾经动摇过,险些以为边境的纷争,不过是两个朝廷势力的争斗。 “那现在呢?”沈御拧眉问。 “现在,”温婉神色黯然,悻悻的笑了笑,“现在,我觉得漠北王庭里的一切,都像是鳄鱼的眼泪。” 她突然明白,温恩为什么会在沈御出现之后,尽管那般不舍,却依旧毫不犹豫的要送她走了。 身处地狱的他,却想托着她逃出罪恶的泥潭。 她也许不知道这个过程他都经历了什么,但是她知道,做出这个决定需要多大的勇气。 温婉的回答,让沈御一惊,可同样,他也狠狠松了一口气。 “还好,你没有妇人之仁。”温婉没吭声,只遥遥的往小皇子马车的方向看了一眼,只可惜,车帘垂下,她并没有看见温恩的身影。 马车里,温恩垂着头,摆弄着一把寸长的小刀。 这小刀本是用来切肉的,可如今,他用这小刀刻着一块拇指大小的石头。 石头通体黑色,边缘凌厉,不过才刻了几个字,他手掌就被划伤,一滴滴鲜血顺着掌缘落下,他却丝毫不在意。 总管掀开帘子,看见马车里的一幕,吓得脸色一白。 “殿下,您快停下吧,这种活儿,还是找匠人来干吧。咱们王庭里有能干的匠人……” “滚。”温恩连头也没抬,只冷冰冰的说了一个字。 总管一听,哪里还敢再劝,只眼睁睁看着他的血染红了他身上的纯白狐裘。 * 开始往山上走以后,骑兵下马步行,速度却不慢,半个时辰以后终于到了半山腰。 温婉刚踏上平台,就看见了那棵传说中的魔陨树。 没有想象中那般枝繁叶茂,也没有高大上的颜值,那就是一棵两层楼高的普通槐树,枝干稀疏,开着稀稀落落的小白,偶尔风吹过,还可怜兮兮的掉几片枯叶。 怎么看,都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可转念一想,能在漠北这种土地贫瘠的地方存活下来,这棵树也算是意志坚强。 魔陨树的周围修葺了一圈半人高的土墙,土墙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供果。 温恩踩在宫人背上下了马车,浑身上下泛着冷漠的气息,所有人跪在周围,他连看也不看一眼。 原来,这才是他在人前的真实模样? 不知为何,温婉心口有些发堵,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祭司阁的人在魔陨树下进行着祈愿前的仪式,吟唱着温婉听不懂的词。 由始至终,温恩都虔诚的跪在魔陨树下,手里捧着一块黑漆漆的石头,那石头上串了一条编织的长绳,像是能戴在脖子上的东西。 温婉看了一眼,心里琢磨着,他像是真的相信这棵魔陨树的力量,竟真的在郑重许愿。 片刻后,仪式结束。 温恩站起身,对总管耳语几句。 总管便脚步匆匆的走到温婉和沈御跟前,当着众人的面说: “殿下恩典,让你们二人过去祈愿。” 温婉和沈御应声,跟着总管来到魔陨树下。 在祭司的指挥下,两人像模像样的跪下,然后祭司又开始吟唱那些听不懂的词。 温恩站在边上,距离温婉三步的距离,贪恋的盯着她的背影。 突然,变故徒起。 山顶上,巨石滚落,轰隆隆的声响震耳欲聋。 伴随着巨石滚落,无数箭矢激射而来,其中一支,正对着温婉的脑袋。 温婉一抬头,就见白光闪过眼前,她倒吸一口凉气,连惊呼都来不及。 (本章完) 147.第147章 姐姐再见 第147章 姐姐再见 锐利的箭矢,在跟前一尺的距离,被迫停下。 握住箭头的手指缝隙里,流着汩汩的鲜血。 那一刻,风已经停止,世间一切仿佛尽皆石化,只有温婉微微眨了眨眼睛,看着一滴鲜血落在白色的狐裘上。 鲜血是沈御的,被鲜血沾染的狐裘是温恩的。 两个男人反应都很迅速,沈御徒手抓住箭头,温恩躬身环住温婉,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倾尽全力保护着她。 那一刻,温婉心脏漏跳了一拍,随即,又疯狂似的剧烈跳动。 澎湃的感情,撞击着她的灵魂,生死存亡的险象成了催动这份感情的毒药。 一个她无法抵挡的所爱之人,一个闯进她崭新人生里的亲人,两个人对她来说都太过重要。 “你们是不是傻!” 温婉简直不敢想,但凡他们的动作有任何差池,就会把命交代在这里。 沈御扔掉手上的箭头,扯着她的胳膊将她从温恩怀中拉起来,抬手又在她眉心戳了一下。 “你才傻,连躲箭都不会。” 不等她反驳,他就将她护在身后,又抽出腰间的软剑抵挡周围黑衣人的攻击。 温恩怀中一空,脸色沉沉的看向沈御,他嘴唇动了动,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侍卫们第一时间聚集在温恩的周围,身为漠北皇子的他,只要刺客没有近身,根本无需他亲自动手。 突然冲出来的黑衣人下手狠辣,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跟来祈愿的宫人就死伤大半。 但宫人并非黑衣人们的目标,黑衣人的主力几乎都是冲着温恩去的,在他周围,黑衣人一批一批的往他跟前冲。 温恩站在侍卫中间,遥遥的看向温婉,大声喊了一声。 “姐姐。” 温婉一转头,就见温恩向她扔来了一个黑漆漆的东西。 她双手接住,发现竟然是他先前祈愿的时候捧着的那块黑色小石头。 她不解,复又抬头望去,正对上温恩带着凄然的笑在打手语。 在边城的时候,为了和哑婆交流,院子里的人多少都会些手语,温恩极其聪明,学东西很快,虽然待的时间比温婉短,但他学的手语却比温婉多。 他用手语比划着: “往东南方向下山的小路走,有人接应,他会带着你们离开漠北。” “姐姐,再见。” “姐姐……”他比划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犹豫什么。 一个黑衣人冲进了侍卫的包围圈,在他的刀即将碰到温恩的时候,被旁边的侍卫一剑刺中心脏。 被这个黑衣人挡了一下,温婉没有看清温恩最后比划的那个动作。 似乎是…… 我爱你? 可温婉不敢确定,等她再想抬眼看仔细的时候,温恩已经放下了双手。 时间紧迫,没有给她多余的思考时间,趁着沈御抵抗黑衣人的时候,温婉将温恩给出的信息告诉了沈御。 沈御应声,便边打边退,往东南方向的小路去。 于黑衣人而言,一个奴隶,一个匠都不重要,所以只有寥寥两个黑衣人追击他们。 沈御出剑果断,两剑斩杀黑衣人之后,抢了一匹战马带着温婉一路狂奔。 温婉搂着沈御的腰,在离开半山腰的时候,回头看去。就见温恩的身影隐没在黑衣人的包围里,越来越小。 她抬手擦干净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的眼泪,哽咽着对沈御说: “阿柴,如果……如果有一天,端朝的军队踏破了漠北王庭,能不能……不要伤他。” 沈御听她声音带着哭腔,犹豫了一下,粗声粗气的说:“我尽量。” 他无法给她一个不确定能否做得到的承诺。 但为了她,他会尽力去做。 * 两人一马连续跑了半盏茶的时间,果然看见前方的岔路口停着一匹马。 马背上的人一身黑色罩袍,只露出一双眼睛,他背脊挺得很直,身后背着包裹,看见沈御和温婉,马背上的人激动的挥舞双手。 “小婉姑娘!” “大……周校尉!” 温婉一怔,立刻就认出了这个声音。 她激动的摇着沈御的胳膊,“是阿贵!你听见了吗?是阿贵!” 沈御也没想到,温恩口中,那个在这里等着接应他和温婉的人,竟然是失踪许久的阿贵。 他们都以为阿贵早就死在了漠北人的手里,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 这或许是他们这一趟漠北之行,最大的收获吧。 阿贵策马迎来,沈御也勒紧缰绳停下。 两个男人抬手碰拳,没有多余嘘寒问暖的话。 因为彼此都知道,只要活着,往后余生就是过命的兄弟了。 阿贵在前方领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边走边说。” 阿贵似乎对周围的地形很熟悉,带着他们穿梭多条小路之后,便顺利进入草原。 天黑的时候,阿贵取下马背上的包裹安营扎寨。 他熟练的点燃篝火,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食物。 一个精致的食盒打开,里面有干粮、点心和零嘴。 温婉拿起一颗蜜饯,满眼震惊,“阿贵,这些都是你准备的?” 阿贵憨憨的笑了笑,“我可没这么细心,这些都是温恩……不,是漠北小皇子郁祁霆准备的。都是你爱吃的零嘴,他说死里逃生以后,就该吃点儿甜的。” 提起温恩,温婉眼神一暗。 “是他救了你?” 阿贵点头,“嗯。当时我被当成奴隶,受了很重的伤,那群漠北人以为我快死了,就将我扔在大街上喂野狗,是温恩的马车路过,认出了我。” 寥寥几句话,足见当时惊险的情况。 阿贵继续说:“他救了我之后,便把我安置在一间院子里养伤,他偶尔会来看看我,跟我聊聊天,聊的……” 他心虚的看了一眼沈御的方向,见将军面色一沉,他竟有些不敢说下去。 温婉却想到了什么,笑道:“聊的我?” “对。”阿贵硬着头皮点头,“他说,姑娘曾对他说过,说我的日子过得苦,要他对我好一点儿,所以他便找了最好的大夫,用最名贵的药材,从阎王爷手里抢回了我一条命。” (本章完) 148.第148章 互守承诺 第148章 互守承诺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便是如此妙不可言,谁也不知道从前种下的果,会在什么时候开出耀眼的。 好一会儿,温婉低着头,默默的吃着蜜饯。 甜蜜的滋味在舌尖划开,不过转瞬便只剩下苦涩。 温婉想起了临别之时,温恩丢过来的小石头。 她取出来,借着火光翻看,发现小石头的底部,刻着几个小小的字。 “平安喜乐” 简单的四个字,像极了过年的时候给晚辈的诚挚祝福,却包含着最美好的愿望。 温婉鼻头发酸,有些想哭。 所以,在魔陨树下,他捧着这颗小石头,就是替她许了这样一个愿吗? “阿柴,”她低低的唤了一声。 沈御转头看去。 温婉将小石头递过来,“能帮我带上吗?” 沈御目光落在那颗小石子上,应声说:“好。” 拇指大小的石头,用一根黑色编制的细绳栓起,挂在了温婉的脖子上,没有金银珠宝的华丽,但却让温婉这颗小石头极其漂亮。 沈御难得的没有说什么酸溜溜的话,只默默的喝了一口羊奶酒。 夜里风寒,沈御和阿贵轮流守着篝火。 温婉睡在一旁的简易营帐里,干柴燃烧的噼啪声里,偶尔夹杂着她绵长的呼吸声。 沈御背靠一块石头小憩,阿贵来到他跟前和他换防。 “将军,”阿贵压低声音,欲言又止。 沈御睁开眼,见他似有话要说,又看了一眼温婉营帐的方向,“说吧,她睡着了。” 阿贵在他身旁坐下,开口道:“温恩有句话,让我带给您。” 沈御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阿贵:“他说,他信守承诺,没有告诉小婉姑娘您大将军的身份,也请您信守承诺,永远不要告诉小婉姑娘当初发生过的事。” 闻言,沈御低垂眼眸,只低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阿贵不知道沈御和温恩之间在打什么哑谜,但也没多问,连小婉姑娘都不适合知道的事,那他就更不需要知道了。 话说完,沈御便让阿贵去休息,他接着守夜。 火光跳跃,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显出七分薄凉。 许久之后,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其实,用不着温恩提醒,他也不会把当时的事告诉温婉。 有些事,就该永远被深埋,永世不得见光。 * 临近端午,温婉三人终于风尘仆仆的回到了边城。 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再次回到边城的时候,三个人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连城楼上那几块被雷劈过的石砖看上去都比以前顺眼了许多。 李婆婆正在厨房忙碌,胡老伯在院子里编竹筐,听见院外响起脚步声,还以为是去学堂的孩子们回来了。 “知道今天过节,许是夫子们放得早,让这些孩子们回家吃粽子来了。” 李婆婆隔着窗户和胡老伯说话。 “唉,可惜小婉姑娘至今下落不明,我还特意做了她喜欢吃的甜粽,今年的粽子,她怕是吃不成……” “我回来了!” 温婉走进院子里,乐呵呵的冲两位老人笑,“还好赶上了,今晚上我一定要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跟在他身后的沈御一听这话,顿时脸色一沉。两步跟上去捂住了她的嘴,“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大过节的。” 温婉露出一双瞪大的眼睛,努力去掰开他的手,“哪里不吉利了,吃撑了不得让你们把我抬出去。” 沈御:“……” 这姑娘的思维,果然异于常人。 阿贵和两位老人打了招呼,便去隔壁收拾安置。 晚上,去店铺上工的嫂子们和学堂里的孩子们都回来了,沈御又差人去偏院将哑婆等人接过来一起过节。 老老小小聚在院子里,摆了三大桌。 所有人都在替温婉和阿贵高兴,尤其是几个老人,更是止不住感伤,好几次温婉都看见他们偷偷抹眼泪。 人生阅历还不多的孩子们,尚不能体会生离死别,纯粹是为了他们的小婉姐姐能回来而高兴。 一群人好吃好喝,温婉几杯下肚,便撒起了酒疯,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险些让沈御招架不住。 她提着酒壶,将酒壶递到沈御唇边,“小哥哥,姐姐有钱,你喝了这壶酒,姐姐赏你金子!是实心的哟~” 沈御太阳穴突突的直跳,脸色青白交替,将她打横抱起直接回了屋。 关上房门,沈御抬手就捏住了她的脸颊。 “说!哪里学的这些登徒子的放荡词?一个姑娘家,言辞放浪,像什么话……” 他话没说完,就被“狗”啃了。 温婉可不惯着他,直接亲上去,一点儿不给他发挥的空间。 亲完之后,她才摸摸嘴,眼神迷离的说:“你一张嘴巴巴的,以为嘴长得好看,姐姐就拿你没办法了?小样儿,姐姐有的是手段对付你。” 沈御:“……” 吃干抹净,还要把锅甩给他? 小狐狸,真是半点儿亏都不吃。 “呵,”他轻笑一声,顺着她的话引诱,“你有什么手段,使出来我看看?” 温婉身形晃了晃,沈御抬手接住她,顺势搂住了她的腰。 她摇了摇手上的酒壶,凑近了轻声说:“我小声告诉你,你可不许告诉别人。” 沈御眸中闪过一抹流光,应声道:“好。” 温婉偷偷摸摸左右看了看,才吐气如兰的在他耳边说:“先用酒把小哥哥灌倒,然后再扒光他的衣服,再然后……哈哈哈哈,你懂的……” 沈御一听,脸色一僵。 他笑容阴沉,“呵,还真是有手段。看来,被你灌倒的小哥哥还不少?” “胡说!”温婉醉得不轻,还知道替自己的清白辩驳,“我就只有一个喜欢的小哥哥,只灌他一个。咦,你怎么长得跟我喜欢的小哥哥一模一样?” “喜欢的小哥哥?”沈御一听这话,嘴角就有些压不住。 他勉为其难的接了那酒壶,“小狐狸,惯会甜言蜜语的哄人。看在你还算老实的份儿上,我就给你这个面子。” 他仰头喝了一口酒,酒香纯冽,让他的心情也跟着开始愉悦的飘飘然。 温婉眯着一双眼睛,笑容灿烂,因着酒意,说话开始含糊不清。 “好!好!小哥哥喝醉了,那我的动作可要快点儿,在小哥哥醒来之前,我就吃干抹净,等明天他醒了,我是要提起裤子不认账的!” 沈御:“???” (本章完) 149.第149章 鸿雁传书 第149章 鸿雁传书 温婉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睡眼惺忪的走出房间。 她站在台阶上伸了个懒腰,目光往隔壁院子飘去。 她记得昨晚上明明已经把阿柴按在了床上来着,可后来发生什么她却断片了。 只隐约记得,他笑得挺阴森的。 温婉想起那笑,浑身打了个激灵,肯定是做噩梦了,是她的错觉。 这样想着,她装作随意的往隔壁走,还没走到门口,就见沈御手里拿着一条铁链和一把锁。 “你这是做什么?” 温婉不解,瞪大眼睛问。 沈御轻哼一声,当着她的面,把两个院子中间的小门给锁上了。 温婉拍着门板,“阿柴?你发什么疯?好端端的,锁门做什么?” 只听隔壁,阿柴声音幽幽的回了一句。 “长得好看的男人,要学会保护自己。万一遇上女流氓,打着吃干抹净,提起裤子不认账的主意,那不就危险了吗?” 这话,听着有点儿耳熟。 好像她的心里话? 难不成,昨晚喝多了,把心里话说出口了? 温婉:“……” 喝酒误事,古人诚不欺我也! 男人生起气来,也不是那么好哄的。 尤其是沈御回了边城之后就去了营地,温婉连他的面都见不着,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湛蓝的天空,飘过一朵乌云,天气说变就变,局部开始下起小雨。 温婉坐在茶馆里听书,说书先生往日都是讲的沈大将军大战漠北的故事,今天也不知哪根筋不对,居然讲起了书生和千金小姐的情爱故事。 “光阴一去不复返,有当折直须折,那书生琢磨着,若不和千金小姐互定终身,待他赶考回来,这小姐指不定就成他人新妇了,所以……” 吃瓜子的温婉听到这里,顿时动作一顿。 对啊,有当折直须折,莫待无空折枝! 左右将来阿柴这厮也不知便宜了哪个世家小姐,现在她还耽搁时间做什么? 且行且珍惜! 珍惜如今有机会能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吧。 这样想着,温婉扔了一块碎银子在盘子里,对店小二说:“赏说书先生的!” 店小二乐呵呵的接过,转身就把钱送到了说书先生手里。 温婉起身离开茶馆。 她不知道,就在她先前所在位置的对面,雅间里的两人,将这一幕尽皆看在眼里。 “看来小婉姑娘是听进去了。” 高翎松了一口气,对身旁的阿贵说。 阿贵点点头,“嗯,幸好这两日我跟着小婉姑娘出门,知道她要来听说书,您再让说书先生换了话本。不然,小婉姑娘和大将军两个的事,还真不知道怎么劝。” 高翎摇了摇头,面露担忧,“再过两个月,阿御就要回京述职,王爷和老太太都惦记着阿御的子嗣,听说王爷已经向圣上请旨,让阿御留京一段时间,直到将军府后继有人才允他回边城。” 阿贵听后,垂着头,好一会儿才低声念叨:“两个月,竟只有两个月了。” 高翎又叮嘱,“这事儿,你可别跟阿御说,他要是知道了,指不定连帝京也不回了。如今朝中动荡,又临近朝廷发饷,这个时候他得回去一趟,否则对整个边城守军影响都很大。” 阿贵应了一声,“嗯,我拧得清轻重的。” 高翎这才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好。去吧,阿御让你跟着她,你得跟紧了,最后两个月了,可别再出什么乱子才好。”“好。”阿贵便拱了拱手,快步追出了茶馆。 * 温婉在边城守军里还有些人脉的。 营地周围虽然三道关卡重重把守,但好在温婉脸皮厚,嘴巴也甜,又打出了山水校尉的名号,所以她的信,还是一层一层递到了沈御的书桌上。 信封很薄,信纸只有一张。 山水站在书桌后,小心谨慎的看沈御的脸色。 就见沈御展开信纸,看了一眼,就气得脸色发红,将信纸捏成一团扔在地上。 山水有些好奇小婉姑娘这是写了什么,竟然把将军气得面红耳赤。 想当初,他们家将军就算看见再严峻的战报,都面不改色。 山水目光落在地上的纸团上,唯恐出了什么大事,正要弯腰去捡。 手指头还没碰到纸团,眼前出现一只军靴,军靴迅捷的踩在了纸团上。 山水一怔,抬头往上一看,就见将军的脸色越发的红了,看来是着实气得不轻。 “你出去。” 沈御冷冷的说了三个字。 山水一脸茫然的被赶出了主账,走的时候还疑惑的摇了摇头。 营帐里,沈御确定山水走远了之后,才移开脚,将被踩扁的纸团重新捡起来。 他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犹豫好一会儿,心虚的干咳两声,才再次展开纸团。 “别后相思几断肠,寒灯独坐夜初长……蓬莱人少到,云雨事难穷,妾身君抱惯,尺寸细思量……” 前两句还是缠绵悱恻的尽述衷肠,越到后面,越是淫词艳曲不堪入目。 沈御真是想不通,她是哪里学来的这些里胡哨的手段,这些诗词,不是那些登徒子调戏良家妇女惯用的吗? 现在倒好,他倒是成了被调戏的那个。 “简直不知羞!” 沈御气得牙根儿发痒,偏偏这等子事,又不能向他人说。 被调戏了,这哑巴亏还得咽下去。 他点燃火折子,将这信纸烧个干净。 刚烧完,又听门山水朗声禀报。 “将军。小婉姑娘又有信送进来。” 沈御沉着脸掀开帘子,冷哼一声,“你们是边城守军,还是街上送信的小童?是校场上挨揍少了,闲得蛋疼?老子的兵,什么时候成她的奴才了?” 山水:“……” 被劈头盖脸一顿骂,山水顿时手臂一颤,悻悻的准备将递出去的信收回来。 “那、那我立刻让人信给小婉姑娘送回去。” 他话刚说完,手中一空,信已经被沈御抓到了手里。 沈御:“没脸没皮,老子亲自收拾她去!” 山水看着大将军气势汹汹的走远,愣在原地一头雾水。 他是不是眼了,怎么看见大将军背对着他偷偷拆开信封,拿出信纸看了一眼? (本章完) 150.第150章 两个消息 第150章 两个消息 小山坡半山腰,温婉翘着二郎腿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悠闲的看向被落日余晖笼罩的边城守军营地。 远远的,一人一马连过三道关卡,奔着小山坡就冲了上来。 她咧嘴一笑,热情的冲来人挥舞双手。 “我在这儿。” 沈御嘴角一扯,策马停在一丈处,冷眼看着笑出两个梨涡的女人。 写了那么多不堪入目的艳词之后,她跟个没事人一样的? 温婉可不怕他的冷脸,拍拍屁股站起身,主动走到跟前,抬起头看向他。 “还生气呢?” 温婉一副小女人姿态,撒娇的扯了扯他的裤腿,“你跟一个喝醉酒的酒鬼计较个什么劲。如果我喝多了,没控制住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我道歉还不行嘛。” 沈御目光落在她的手上,没吭声。 “啊柴~”温婉可怜巴巴的央求,“你就原谅我呗,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行不行嘛。” 娇滴滴的女人撒起娇来,堪称直男噩梦,没有哪个直男能面不改色。 沈御的表情还绷着,心里已经软成了一滩水。 他清了清嗓子,不咸不淡的问:“错在哪儿了?” 这熟悉的对话,这熟悉的情侣吵架套路。 温婉立刻摆出严肃的态度,“哪儿都错了!咱们阿柴说我哪里错了,我就是哪里错了!没有讨价还价的理由。” 她这认错态度,还有谁能有? 沈御见她这怂样,没忍住嗤笑一声,“真是个憨包。” “……”温婉依旧一副狗皮膏药的笑脸,趁他态度松懈,立刻乘胜追击。 她展开双手,笑嘻嘻的说:“要抱抱!抱抱,咱们就和好吧。” 眉眼含笑的女人,古灵精怪的眨着眼睛,伸出双手,撒娇着要抱抱。 沈御觉得,不是他意志不够坚定,而是这女人诡计多端,太会哄人了。 “真是个小狐狸。”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上马背,瞬间将她圈在了怀里。 两天没见,他也是真的想她了。 温婉奸计得逞,笑容越发灿烂,转头就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沈御一惊,随即嘴角便渐渐扬起。 算了,总归就这么一个小祖宗,只能宠着了。 两人循着落日的方向策马奔腾,感受着微凉的山风,和肆意绽放的笑声。 马儿跑累了,在潺潺小溪边停下喝水。 沈御牵着温婉的手在溪水边漫步,夕阳的余辉落在两人身上,光影在水面上倒映出缠绵的侧影,流水而过,侧影荡漾,让人心也跟着泛起涟漪来。 “阿柴,”温婉转头冲他笑,“在我的老家,男人和女人相爱,并不是马上就要成亲的。成亲之前的甜蜜时光,我们称之为谈恋爱。” 沈御挑眉,“谈恋爱?” “嗯。”她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他,目光灼灼对上他的视线,“我们谈恋一场没有遗憾的恋爱吧。” 只争朝夕,不论将来。 只为了让彼此的人生,不留遗憾。 都是聪明人,有些话,只需要点到即止。 沈御眉头微蹙,眸光瞬间暗淡。许久之后,他贪恋的拥她入怀,声音沉甸甸的。 “好,都依你。” * 也许是心境发生了改变,接下来的日子,是温婉来到边城之后最快乐的时光。 她真的和沈御谈起了恋爱,他们像所有恋爱中的情侣一样,无时无刻都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熏得周围的人直打哆嗦。 只要一得空,他便带着她吃各种边城美食,看各种各样美好的风景,城里的美食铺子留下了他们的足迹,边城周边的山头更是被他们跑了个遍。 对于相爱的人来说,只要待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不过温婉总会找到事情做的。 起初,她总是在没人的地方,逮住机会就要啃他一口。 但这种事,男人们总是能无师自通,很快,温婉就不敢随便撩拨他了,因为她敢啃,他就敢做出更大胆的事来。 所有认识他们的人,都觉得他们好事将近,只差临门一脚,两人就能水到渠成。 只有阿贵,忧心忡忡,掰着手指头数日子。 还剩下一个月,沈御便要赴京述职了。 他以为,将军和小婉姑娘至少还能无忧无虑的过段日子的,可事情总是在人们有所准备的时候,往出乎预料的方向发展。 这天下午,温婉刚去点心铺子买了喜欢的糕点,一转身就见阿贵脚步匆匆的走来。 “小婉姑娘,借一步说话。” 他表情严肃,似有什么要紧事。 温婉点头,“好。” 阿贵带着她转进最近的一条无人小巷子,不敢耽搁时间,开门见山的说: “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温婉正准备选,阿贵已经开始继续说了。 “好消息是漠北传来消息,上次的刺杀中,温恩没事。刺杀他的幕后主使是王后,他趁机拿住了王后的把柄,一举铲除了王后的势力。” 漠北远在千里,所以这些消息现在才传来。 温婉点头,面露欣喜,“还真是个好消息。” 随即,阿贵面色一沉,“还有件事……金木回来了。” 温婉一怔,“怎么,金木回来不应该也是好消息吗?是他出了什么事?” 阿贵摇摇头,“他没事。” “那为何……” 温婉话没说完,阿贵便说:“金木这一趟是去了临邱城。” “临邱城?”温婉脸色一白,顿时明白了什么。 当初山匪盘问之时,她说她的夫君是临邱城的周百万,她是商贾小妾。 现在,金木偷偷去了临邱城,目的不言而喻,是沈御怀疑她商贾小妾的身份了? 金木回来了,想必也一定查清楚了她并非商贾小妾这个事实。 所以,金木回来了,她的身份也就穿帮了。 这的确是个坏消息。 温婉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如果不是阿贵提前过来告诉她这个消息,她是不是会傻乎乎的回到沈御面前,自投罗网? 边城守军,何其厉害,她是知道的。 他们顺着她身上的疑点往下查,很快便能查出她沈大将军逃妾的身份。 (本章完) 151.第151章 木瓜到了 第151章 木瓜到了 好不容易才在这个吃人的封建社会里,有了名正言顺的自由身,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再成为男人的附属品。 即便,是她真心爱着的男人。 看来,是时候离开了。 温婉下定决心之后,便不再动摇。 这一天,她早就料到,所以并不意外,她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竟如此之快。 她看向阿贵,脸上闪过狐疑,“阿柴对你有救命之恩,你为什么会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我?” 阿贵闻言,先是沉默一阵,随后才道:“因为,离开漠北之前,我答应过温恩要护着您。” 大将军救过他的命,温恩也救过他的命,小婉姑娘也对他很好,这三个人都是他的恩人。 离开漠北前,温恩只拜托他一件事。 温恩说:“未来如何,总得她自己选,如果将军府不是她的归宿,我希望你能助她离开。如果……她甘愿被他养在后宅,那……也请你多看护几分。” 他阿贵就是个大老粗,不懂恩人们之间的爱恨情仇,他只记住一句话。 未来的路,应该由小婉姑娘自己抉择。 提起温恩,温婉的心脏禁不住又空了一下。 她抿了抿唇,最终只轻声说:“谢谢。” 谢谢他,也谢谢……温恩。 * 这两日,胡老伯的得了风寒,午饭过后就沉沉的睡着。 李婆婆在厨房里替他熬药,整个院子里都漂浮着淡淡的药草味道。 温婉回到屋子里收拾东西,只带了简单几件换洗衣裳和金银细软。 她清点了一下手上的余钱,三千两左右的财产,她分成了三份,一份留给小院里的人,一份给偏院里的众人。 背上包袱走出院子的时候,她没有引起两位老人的注意。 只在关上院门的时候,她眼眶发红,不舍的看了一眼这个属于她的小院。 没有告别,没有给自己留下丝毫犹豫的机会。 院门关上的时候,守着火候打瞌睡的李婆婆乍然睁开眼睛。 她似乎听见了什么动静,起身探出窗外看了一眼。 是她听错了吗?怎么听见院门关上的声音? 李婆婆摇了摇头,没当回事,只当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使了。 瓦罐里的汤药冒着气泡,李婆婆赶紧拿起陶瓷勺子搅了搅。 阳光微暖,小院里依旧岁月静好,似乎并没有因为一个人静悄悄的离开,而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变化。 * 风尘仆仆的金木在营地里没有见到沈御,又赶往沈府。 沈府门口,停着一辆胡商的马车,商队的伙计正将一筐木瓜从马车上卸下。 管家站在边上,让家丁抬起木框称重。 看见金木大步过来,管家笑着打招呼。 “哟,是金木校尉,您出公差回来了?您可真是好运气,今个儿胡商刚送来新鲜的木瓜,正好晚上让厨房做木瓜蒸蛋。” 年过半百的管家,和所有老年人一样,话匣子打开就收不住。 “小婉姑娘都盼着这新鲜木瓜好几个月了,今个儿总算是等到货到了。” “也不知道这木瓜怎么得了小婉姑娘青睐,竟让她问了好几回。一会儿把这个消息告诉小婉姑娘,她肯定得高兴坏了。” 小婉姑娘和大将军整日如胶似漆,如今是真真被大将军捧在手心里的人。小婉姑娘高兴,大将军也必定满意。 金木听见“小婉姑娘”几个字,神色变了变,但却没说什么。 “将军在府里吗?” 管家摇摇头,“这会儿没在,高大人得了两件好东西,邀他赏玩去了。不过将军说了,木瓜到的时候要立刻通知他,所以我刚差人送消息了,估摸着一会儿他就会回来。” 金木眸光一暗,“我离开这段日子,将军和小婉姑娘……还好吗?” 管家没看出金木的异样,“那当然好啊。而且啊,好得不得了!我琢磨着啊,不久咱们府上就得办喜事。小婉姑娘不知道咱们将军的身份,尚且倾慕至此,要是知道了,那肯定更死心塌地。” “小婉姑娘虽然家境差了些,是个孤女,但却是个顶顶聪明的姑娘,够资格入将军的后宅……” 管家的还在念叨,金木却已经听不下去。 管家不知道,他是知道小婉姑娘的心气的。 那样的姑娘,怎么可能甘心被养在将军府的后宅,更何况现在…… 金木越想越着急,一刻也不想等,正准备翻身上马去高翎府上找人。 街道转角处,沈府的马车缓缓出现。 金木动作一顿,快步冲过去,拱手道:“将军,属下从临邱城回来,有要事要禀!” 马车上,沈御掀开车帘。 在看见金木焦急的神情时,他便面色一顿。 他等不及进书房,命无关人等退开,再让金木上前说话。 “捡要紧的说。” 金木哪里敢耽搁,“将军,属下查到临邱城的确有个商贾叫周百万,但他并没有一个叫赵小婉的小妾。而且,那商贾家中婆娘是出了名的母老虎,娘家有些势力,周百万是靠她娘家发迹的,根本不敢养小妾。” 沈御一听,顿时就明白了。 “呵,”他浅黑瞳仁升起一抹精光,“所以,她的身份是假的。” 金木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沈御心中虽然掀起惊涛,但面上却丝毫不显。 须臾,他像是想起什么,不放心的问:“这个消息,你回边城后可曾告诉过其他人?” 金木仔细回想,肯定的摇头,“没有。” 沈御担忧的神色却丝毫没有松懈,“那这一路上,你可曾碰到过什么熟人?” 金木点头,“属下先去了守军营地找您,您不在才来的沈府。之前在营地门口碰到过阿贵,见他还活着,我一激动就和他聊了几句。” “他问我这一趟去了哪里,我随口回了临邱城,但具体去做什么,属下却是一句话也没有透露……” “蠢材!” 沈御跳下马车,抢过金木面前的战马,一跃马背,扬起缰绳奔了出去。 “自去领罚二十军棍!” 金木见大将军远去,脸上还满是迷茫。 他喃喃自语,“我到底错在哪儿了?阿贵是自己人啊,再说了,我也没具体说什么……” (本章完) 152.第152章 身体诚实 第152章 身体诚实 满天星光下,远处的山峦起伏,一眼望去宛若没有边界一般,最终隐在未知的黑暗里。 战马不知跑了多久,累得缓缓停下。 马背上的男人握着缰绳,微微佝偻着背。 他背对着众人的方向,虽没有回头,可身上流露出的落寞却让所有人都心头发颤。 山水骑马跟上,犹豫许久才劝道:“将军……您已经追了两天了,天下之大,也不知道小婉姑娘往哪个方向走了,这样漫无目的的追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他说完之后,马背上的男人垂着头,许久没回应。 直到一股冷风吹来,将他垂下的发丝轻轻撩起,他才戚戚然开口。 “你说……她是不是很聪明。” 山水硬着头皮,“小婉姑娘自然是聪明的,否则,怎么可能躲过我们边城守军的追踪。” “是啊,本将军瞧上的女人,自然不容小觑的。” 沈御喉头滚动,苦涩得厉害,“可本将军瞧上了她,她却瞧不上我……” 这话,山水哪里敢接,只能干站着不吭声。 沈御翻身下马,取下水壶给马儿喂了几口水,又顺了顺马鬃,像是在跟山水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没心没肺的小狐狸,说好好谈恋爱的是她,不辞而别的也是她。”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明显带着些许暗哑。 周围的下属纷纷大惊失色,尽皆低下头,不敢往沈御的方向看。 上峰失态的时候,属下哪里敢多瞧一眼。 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一个孤女而已,竟然会将战场上杀敌万千的大将军变成了一个普通的,为情所困的男人。 众人已经做好了继续上路的准备。 谁知沈御却调转方向,往回城的方向走。 山水愣愣的问:“将军……不追了?” 沈御没有回头,只冷声回了一句,“不追了。” 山水不解,跟上去后,犹豫片刻,还是没忍住问:“将军,属下不懂。” 远处黎明初现,有些许晨光从山峦之巅弥散而出。 沈御抬头望了一眼,天地间第一抹暖光落在他的脸上,他的眉宇深处,竟是化不开的眷恋与不舍。 他说:“山水,将军府后宅,不是她的归宿,而我又怎么忍心将她困在后宅方寸之地?” 两天不眠不休的追寻,也许不是为了找到她,而是为了送她最后一程。 此去经年,再见不知是何年何月。 他送她的每一步,都是一份相知的祝福。 沈御以为他拿得起放得下,可他到底还是低估了这份感情。 回到边城的当天,他就病倒了,高烧不退,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说着胡话。 大夫大半夜被叫到沈府,熬了汤药却一口也喂不进去。 高翎收到消息连夜赶来,和山水等人想尽办法,还是没能把汤药喂进去。 大夫急得团团转,“将军这是心神俱伤,汤药若是喂不进去,怕是会伤了神智。” 高翎也悔不当初,“早知道他对小婉的心意到这个地步,就算不择手段,我也该把小婉替她留下!”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小婉姑娘走都走了。” 山水恨恨的握拳,“再说,将军也不会让你用那些下作的手段。将军要真的想用手段留下小婉姑娘,小婉姑娘连城门都出不了。”高翎也点头附和,“如今之计,还是要想办法让将军把汤药喝下去才行。” 两人正一筹莫展,挨了二十军棍的金木赶来看望。 金木想起一件事来,“我记得当初小婉姑娘送给将军一个定情的玉扳指,那些郎情妾意的话本里,不都说什么睹物思人?要不,把那个玉扳指拿过来试试?” 平日里,沈御可宝贝那玉扳指了,根本舍不得拿出来戴,一直放在一个精致的盒子里。 高翎也记起这回事,“一个玉扳指而已,不至于有这么大的作用吧。阿御他应该不会如此感情用……” 说到最后,他突然顿住,如果真的不会感情用事,就不会伤及心神一病不起了。 高翎一咬牙,“行,死马当活马医,去把玉扳指拿来试试!” 山水立刻跟管家去书房,他们脚步快,片刻之后就折返回来。 屏风后,一群人盯着床上的沈御。 原本浑浑噩噩的人,在戴上玉扳指之后,竟然奇迹般的渐渐平复下来。 一群人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幕。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大夫趁机将汤药喂了进去。 高翎则是眉头越拧越紧,一个温婉就把沈御折腾成这样,她这一走,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如此理智的人,竟然也一头栽进了情爱里。 “阿御啊,阿御,你为了她在鬼门关前走一遭,可她呢?她指不定在哪里逍遥自在,你这是何苦?” 只可惜,浑噩中的沈御并没有听见兄弟替他的打抱不平。 * 篝火堆旁,温婉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肯定有人在说我坏话!” 她小声嘀咕,捡起一根树枝,扒拉着篝火堆里的烤红薯。 阿贵坐在她对面,从包裹里取出披风递过去,“小婉姑娘,夜里风凉,您还是把披风裹上吧。” 温婉摆摆手,用布巾包住滚烫的红薯,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后递给阿贵一个。 “多亏你跟着我,否则我非得饿死在这深山里。” 阿贵的没跟她客气,接了烤红薯剥皮后咬了一口,“小婉姑娘说的哪里话,以后小婉姑娘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闻言,温婉轻哼一声,撇撇嘴道:“你莫不是想等我安定下来之后,给阿柴通风报信吧。” “小婉姑娘!我要是有这心思,还用得着跟您出走这一趟吗?” 阿贵悻悻的叹气,“我已经对不起周校尉了,若是不能再照顾好你,那我就真的罪该万死了。” “行,我信你。” 温婉也开始啃红薯,只是许是提到了沈御,她的目光不自觉暗淡了些。 阿贵佯装没注意到她的失落,不着痕迹的岔开话题。 “小婉姑娘,我们在这个猎户的屋子里躲了两天了,你想好我们要去什么地方了吗?” 他是真的没想到,温婉带他连夜离开边城之后,并没有走远,反倒是直接在城门对面的山林里躲了起来。 这里距离边城守军的营地不过五六里,完全是在边城守军的眼皮子底下。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小婉姑娘当时这么说,他还不信,如今看来,他是心服口服。 (本章完) 153.第153章 海城魏家 第153章 海城魏家 温婉捧着烤红薯刚吃了一口,听见阿贵的问题,动作便是一顿。 接下来该去什么地方? 好悲哀,天下之大,竟然没有她的归宿。 幸好,野惯了的人,并不纠结于过去。 “我想去看海。” 内陆的人执着于大海,就像海边的人执着于雪山,不一样的风景,总是让人心生向往。 阿贵倒是并不意外,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温婉看得啧啧称奇,“哟,瞧你这表情,是猜到我要去什么地方?” 阿贵憨笑一声,“不是我,是温恩。在漠北的时候,他时不时跟我聊起你,那时候他就说过,总有一天你会往海边走的。” “哦?”温婉轻笑,“何以见得?” “他说……你想吃海鲜,迟早会往海边走。”阿贵也是唏嘘不已,“没想到温恩和你相识时间不长,居然还真猜到了你的去处。” 温婉:“……” 她吃货的形象如此明显吗?居然因为她贪吃,就猜到她要去海边吃海鲜。 不过,在这个时代交通不便,想要吃海鲜,还真得往海边走。 也许是心境发生了变化,如今再提起温恩的时候,她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难以接受。 就连沈御,仿佛也成了她生命里的过客,从此以后,兴许她和他们一辈子也不会再有交集。 * 第二天,温婉和阿贵就下了山。 他们先去附近的城镇买了辆马车,又准备了些远行的必备物品,之后便向东而行。 春去夏至,从边城到最近的海边城市,两人走走停停,用了一个月的时间。 越往东面走,天气就越发炎热,到了海边,俨然已经进入了酷暑季节。 天色渐暗,温婉两人堪堪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了海城。 城内最大的客栈,门口的灯笼已经高高挂起,晕黄的光芒落在蹲在一旁打瞌睡的店小二身上。 阿贵停下马车,喊了那店小二一声。 店小二打着哈欠起身,堆起热情的笑容,“两位客官是要住店?” “对。”阿贵跳下马车,又扶着温婉下来。 店小二看见温婉的时候,还愣了一下,眼中的诧异一闪而逝,笑着问:“两位也是来参加裘会的吧?姑娘如此相貌,必定能榜上有名。” “裘会?”阿贵愣了愣,“那是什么?” “裘会是魏家举办的祈福盛事啊,只要是年龄在十六至二十岁之间的年轻男女,就可以去参加裘会。” 店小二见他们是外地来的,引着他们往客栈里走,边走边解释。 “在裘会上,会有钦天监的大师替各位年轻男女相看,但凡相貌优秀,且八字不与魏家冲撞,就能成为裘使者,替太后娘娘去守庙祈福。” 温婉一怔,“太后?” 店小二见她表情,吃惊的道:“两位难道不知道,太后娘娘的娘家,就是咱们海城魏家?” 还真不知道。 温婉穿就被圈养在将军府后宅,阿贵一个边境小镇来的土包子,两个人对端朝大人物的家世背景都没有研究。 来者是客,店小二虽然心中不屑,但还是维持着热情多说了几句。 “那两位还真是赶巧了,后天就是裘会,姑娘这相貌倒是可以去碰碰运气,万一被选上了,那可就飞黄腾达了。”温婉轻笑,“哦?是有钱赚吗?” “那可不只是钱的事儿。”店小二在两人面前找到了存在感。 “太后娘娘说了,被选中的裘使者只要替她守庙祈福三年,就能成为太后娘娘的义女或义子,享终生俸禄。” 听到这里,温婉算是明白店小二的意思了。 这世道,生活不易,替太后祈福三年就可享终生俸禄,一辈子衣食无忧,对普通人来说,简直就是逆天改命。 这种事儿,当真不是用金钱就能衡量的。 店小二乐呵呵的问:“怎么样,姑娘要去试试吗?” 温婉摆摆手,“不了,我爱吃肉,守庙这种活儿,我干不了。回头忍不住口腹之欲冒犯了天神,给主家招来祸患就不好了。” 店小二许是没听过这样的回答,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口腹之欲?” 这几天,他不知接待了多少来参加裘会的人,谁不是满心憧憬?这还是头一回,遇见个不一样的。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这姑娘竟然因为爱吃肉而放弃这大好的机会? 好奇怪的说辞。 店小二还在惊讶,不远处正在喝酒的小公子,竟是没忍住,一口酒喷到了对面的长随脸上。 长随敢怒不敢言,只哀怨的看向自家公子。 那小公子约莫十七八岁,道了一句抱歉,便转头往门口的温婉看去。 “这姑娘倒是挺有意思。” 长随抬起袖子擦脸,闻言,顺着小公子的方向看过去,看清温婉的长相后,唏嘘道: “公子,您是看每个长得好看的姑娘都有意思吧?” “胡说。”小公子抬手在长随脑袋上敲了一下,“你公子我,古云镇第一才子,周家医馆唯一的嫡少爷周伶伶,是如此肤浅之人吗?” 这一长串的自报家门,周伶伶丝毫没有压低声音,大有一种故意卖弄的成分。 所以他刚说完,周围的客人都往他所在方向看。 就连温婉都抬眸看了一眼。 不过温婉似乎没在意,很快移开目光,从掌柜手中接过钥匙后,就跟着店小二去后院的客房安顿。 阿贵的房间在温婉的隔壁,两人放好行李之后,便一同去前厅吃晚饭。 连日的奔波,终于可以好好大吃一顿,温婉丝毫不吝啬,直接点了一大桌子的海鲜。 “最新鲜的食材,往往采用最简单的烹饪手段,你别看简简单单的清蒸鱼,你只要尝一口就知道,鲜美得简直不像话!来,你试试。” 温婉知道阿贵第一次来海边城市,还从未吃过海里的鱼,便将清蒸鱼推到阿贵面前,热情的给他介绍。 阿贵满脸带笑,道了谢,也不跟温婉客气,夹了一筷子鱼放进口中。 “鲜!果然好吃!” 阿贵连连点头,不住赞叹。 温婉得意的笑笑,也开始大快朵颐。 她刚吃了两口,就见阿贵红润的脸色突然一白,下一瞬便仰面晕倒在地。 (本章完) 154.第154章 绝世话痨 第154章 绝世话痨 温婉一惊,赶紧起身去扶他。 就见阿贵的脸上肉眼可见的开始起红疹,口唇发绀,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不会这么倒霉吧,海鲜过敏? 温婉急得不行,如果真的是过敏,不及时处理的话,是会死人的。 客栈的伙计和周围的客人都聚拢过来,有人立刻提议去请大夫。 掌柜的摇摇头,“最近的医馆也有两条街,这一来一回恐怕耽搁时间,不如让店里的伙计搭把手,把人背去医馆。” 温婉正要点头,人群中突然挤进来一个脑袋。 正是先前自称古云镇第一才子的周伶伶。 他右手往前伸,手里还抓着一个小瓷瓶。 “我有药!我有药!这位大哥都喘不上气了,送去医馆怕是都来不及,赶紧的,把这药丸吃下。” 温婉低头一看,阿贵已然气息微弱,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她一把接过小瓷瓶,将里面的药丸塞进了阿贵口中。 周伶伶这才将身子挤了进来,他个子不高,身材瘦小,先前被挤在人群外勉强只露了个头。 “姑娘,你放心。我跟这位大哥一样,只要吃到发物就会发病,每次吃了这药,一会儿就能好。” 周伶伶蹲在温婉跟前,笑着念叨,“这药是我爹专门给我做的,虽然味道吃起来像狗屎一样,但效果真的没话说。” “谢谢。”温婉抿了抿唇,神色依旧紧张。 果然如周伶伶所说一样,不过片刻,阿贵竟幽幽转醒。 温婉这才松了一口气。 周伶伶一脸得意,“你看,我就说他一准儿就好。” “嗯,公子的药果然厉害。”温婉附和着夸了一句。 少年人的脸上藏不住事儿,得到认可,笑容越发灿烂了。 他摆摆手,“小事一桩。我来扶大哥回房吧。” 阿贵腿软,温婉力气小,便没拒绝周伶伶的好意。 周伶伶叫来他的长随,一左一右将阿贵扶回了房间。 温婉替两人倒了热茶,再次道谢,“今天真是多亏遇到了公子,不然我大哥就性命堪忧了。” “小事。”周伶伶倒是个不拘小节的,接了热茶就喝,“相逢就是有缘,而且我觉得姑娘也是个爽快人,就别叫我什么公子了,叫我伶伶就行。” “玲玲?”温婉嘴角一扯,这名字,怎么跟个女孩儿一样。 周伶伶不满的撇嘴,“不是姑娘家用的玲,是伶人的伶!哎,都怪我爹,怎么给我取个这名字,害得我总是被初次见面的人误会成姑娘家的名字。” 看得出来,周伶伶是个话痨,温婉说一句,他能说一串。 都说话多的人,脾气不会太差。 温婉也觉得这周伶伶是个和她脾气的,“行,那我就叫你伶伶。我叫温婉,这是我哥阿贵。” 出门在外,为了方便,她和阿贵以兄妹相称。 温婉惦记着阿贵的情况,便问:“伶伶,先前进客栈的时候,你好像说你是周家医馆的?那你能帮我哥看看吗?如果还需要吃药的话,你开个方子,我一会儿就去药铺抓药。” “呃……”周伶伶一脸为难,“我家虽然是开医馆的,可我不会看诊。” 温婉面露疑惑。 周伶伶解释,“还不是我爹,说我不适合做大夫,从来不教我医术,就逼着我念书。哎,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我都快被逼疯了,现在满脑子都是之乎者也,日子乏味又无趣。这次我偷跑出来,一定要狠狠的玩个够!一定要结交几个谈得来的好友……”“偷跑?”温婉打断他的话,敏锐的捕捉到关键信息。 周伶伶怔了怔,一脸茫然,难以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刚才说了偷跑二字?” 温婉和长随同时点头。 “说了。” “……”周伶伶尴尬的笑了笑,“算了,说就说了,大丈夫敢作敢当。这刚到六月,我爹就把七八九月要看的书都给我找马车拉来了,而且他还克扣的我月钱,你是不知道,我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停!” 温婉见过话痨的,没见过话痨到这个地步的。 看得出,这孩子平时是被压抑久了,所以逮着听众就一吐而快。 这一会儿功夫,温婉都被他吵得脑袋嗡嗡作响。 “伶伶,你救了我哥,咱们以后就是朋友。这几天在海城的游玩儿用度,我全包了!你就跟着我好吃、好喝、好玩吧!” 周伶伶眼神一亮,跟个竖起耳朵的小鹿一样。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真的?” “当然。跟着姐姐混,肯定有肉吃。”温婉笑道。 周伶伶一脸的满足,眼看又要开启感慨的倾诉模式。 温婉赶紧咳嗽两声,“那个……我哥还病着,要不,咱们明天见?” 闻言,周伶伶这才不舍的点点头,然后被长随拉着出了房间。 温婉不放心阿贵,给了银子让店小二跑了一趟医馆,请大夫过来又给阿贵看了看。 大夫开了个后续调养的方子,温婉抓药、熬药、喂药,一番折腾完,深夜才堪堪得空回房睡觉。 * “小婉姐姐!” 天刚亮,周伶伶就来敲门,对温婉的称呼已经从“小婉姑娘”进化到“小婉姐姐”了。 果然,买单的不是爷就是姐。 温婉顶着一双黑眼圈拉开房门,就对上周伶兴奋得发光的眼睛。 “小婉姐姐!你说的,咱们出去玩!” 在家被关久了的孩子,一遭神兽出笼,蓦然给人一种即将毁天灭地的既视感。 温婉见他这激动的模样,嘴角一扯。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眼前的少年,变成了一只哈士奇,趁她不注意,就要开始疯狂拆家。 想到那个画面,她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呃……必须今天就开始去玩吗?我哥他……” 她话还没说完,周伶就打断了她。 “阿贵哥有我长随伺候着,小婉姐姐你就放心跟我出去玩吧!我刚才也去看过了,阿贵哥好多了,只是有点儿没力气,他还说了,明天就能跟我一起去玩。今天可是裘会啊,肯定有好多好玩的,不知道有没有好吃的,可我又想去吃东街的烤蚝,西街的蜜饯,还有……” 温婉毫不犹豫的当着他的面关上门。 声音幽幽从门内传来。 “别说了!等你说完,天都黑了!你等我换身衣裳,咱们先去看热闹!” (本章完) 155.第155章 个儿太矮 第155章 个儿太矮 滨海城市,海风里夹杂着一股咸湿的腥味。 举行裘会的地方,是靠近岸边的一个集市广场,广场三面是各种各样的铺面,缺口一方对着大海的方向。 在所有的店铺牌匾左上角,都刻着一个“魏”字。 温婉仰起头看,嘴角一扯,“伶伶啊,你别告诉我,这些都是魏家的产业?” 周伶伶也满眼羡慕,他摇了摇头。 “且只是这些,这海城半个城都是魏家的。如今你看见的魏家已经很收敛了,只是在牌匾上刻个小字而已,想当初……一整排,全是魏家商号。” 温婉:“……好有钱。” 周伶伶点点头,“自从魏家出了魏太后这个人物,现在就不只是有钱,而且有权了。” 有权? 温婉听了这话,突然生出一股子熟悉的感觉,对姓魏的,她好像有点儿印象来着。 啊,对了。 魏长嘉! 那个跌入粪坑在边城一举成名的流氓! 魏丞相的独子,魏太后的至亲侄儿! 都怪她贵人忘事,魏长嘉这种小卡拉米,她差点儿真没想起来。 温婉心头一跳,扯住周伶伶的胳膊,笑容很勉强。 “我琢磨着吧,这帅哥美女哪有美食来得诱人啊,走,姐姐请你吃饭去,这热闹咱们还是别看了。” 这可是魏家的大本营,万一有熟人也在呢? 虽然可能性很小,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她何必为了看热闹去冒险。 但是,她还是小瞧了古往今来国人看热闹的热情。 周伶伶脖子伸长,一双脚像扎了根,她根本拽不走。 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各个出入口都人满为患,得,现在想走也挤不出去了。 温婉长叹一口气,只能不断自我安慰。 这种场合,魏太后肯定不可能亲自出席,魏丞相也身居高位,魏长嘉如今是半个痴儿,应该都不会来。 至于上次跟魏长嘉去边城的长随,魏长嘉都没来,那他的长随应该也不会来吧。 虽然道理是如此,但为了保险起见,温婉还是挤进了旁边的胭脂铺。 周伶伶一看是女孩子家逛的铺子,死活不肯进去,只在门口等她。 温婉没法子,只能自己进了胭脂铺。 半盏茶的功夫以后,周玲玲等得有些不耐烦。 他回头往铺子里看,突然面前一张放大的脸怼过来,他吓得往后一跳,差点儿从台阶上滚下去。 “你、你是什么东西?” 温婉翻了个白眼,“你才是个东西。读书人,怎么不好好说人话呢?” 周伶伶一听这熟悉的声音,震惊的问:“小婉姐姐?” “是我。”温婉走到他面前,冲他一阵枝乱颤的笑,眨巴着眼睛问,“怎么,我这胭脂水粉用得不对吗?” 周伶伶胆战心惊的看着白得跟鬼一样的脸,干咳两声,“小婉姐姐,说实话,你粉太厚了,不太好看。” “那不是正好?就你小婉姐姐我这闭月羞的容貌,不往丑里打扮,如果我去了,还有其他姑娘们什么事儿?我要是被选上了裘使者,难不成还真去替人守庙三年?” 她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周伶伶的肩膀,“像我这种集美貌与智慧的女人,就是要收敛锋芒,多给她人留活路,懂?” 周伶伶受教的点点头,“小婉姐姐说得对。我夫子也说过,人不可太过招摇,既然我们志不在此,还是低调些好。”他说着,脚步一顿,转身要往胭脂铺子冲。 温婉一愣,眼明手快的扯住了他,“你做什么去?” 周伶伶一本正经,“小婉姐姐你等等我,像我这种俊俏的儿郎,也需要伪装一番,否则也是不给他人留活路……” 温婉:“……” 就您这娃娃脸的长相,倒也不以故意扮丑,丝毫不影响其他人正常发挥,可好? 怎么跟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愣头愣脑的? 温婉扶额,摇头叹气。 * 于是,在拥挤的人群里,两个顶着惨白脸色的人,极其显眼的出现在了铺子二楼众人的视线里。 钦天监的大师透过敞开的窗户,看着广场上乌泱泱的人。 他一眼就看见了温婉和周伶伶,“那两个是什么东西?”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旁边一个穿着华丽的老者顺着钦天监大师所指的方向看去,也是眉头一皱。 “让李大师见笑了,这次裘盛会将方圆百里的年轻男女都吸引过来了,这两人一看就是不知道哪个乡里来的土包子。” “哪有人把脂粉成斤的往脸上抹的,真是没见过世面。” 说话的老者,正是魏丞相的远房堂兄,如今海城魏家的主事人。 李大师听了魏老的话,眉头紧蹙,“罢了,多一些年轻男女来参加盛会,我们找到那人的机会也越大。” 魏老点头附和,“不过,那人真的在海城吗?” 李大师手拿拂尘扬了扬,“凤卫追查到的方向是这里,那人在不在海城,找了才知道。” “要是能替太后娘娘找到那人,咱们可都是大功一件。” “嗯。”李大师应了一声,转身领着一群人往楼下走,“时辰差不多了,去主持裘会吧。” 魏老拱手行了一礼,“是。” * 铜锣响了三声,集市的中间便有人开始吟唱经文。 温婉和周伶伶被夹在人群里,大眼瞪小眼,同时摇了摇头。 周伶伶叹气,“还以为能看个热闹呢,就听见个响儿,前面到底在闹什么,啥也没瞧见。” 温婉也忍不住唏嘘,“要怪,就怪咱们俩这身高太劣势,踮起脚尖也没旁边人高。今天是亏大了,热闹没瞧见,就看攒动的人头了。” 两人又是一阵整齐划一的摇头。 突然,人群里爆发出一声声大吼。 “冲啊!一定要抢到裘!” “两关,四道,六坎!每闯过一门,就有十两银子的赏金!” “魏家果然大气,这么多人一起闯关,得出去多少钱?” “你管他这么多,咱们赶紧去闯关就对了。” “据说率先到达山神庙的十个人,不但有千两银子的赏金,还能参加裘使者的最终抉择!”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温婉和周伶伶算是听出门道了。 (本章完) 156.第156章 过关斩将 第156章 过关斩将 千两银子,这可不是个小数目,都够普通人家两辈子的销。 周伶伶眼睛放光,激动得摇温婉的胳膊,“小婉姐姐!我们也去试试吧。” 老实说,温婉也有些心动。 她问:“你很缺钱?” “谁不缺钱?”周伶伶义正言辞,“虽然我家开医馆的,不过也勉强够开销而已。一千两啊,都够我娶媳妇儿了!” 得,这孩子还不算傻得彻底,还知道替自己盘算着娶媳妇儿。 见她犹豫,周伶伶又央求道:“小婉姐姐,你说过要带我好好玩的!这种闯关游戏,肯定好玩,再说了,这么多人一起玩游戏,多难得啊。” 温婉抿了抿唇,最终妥协,“行吧,来都来了,就去看看。” 两人便顺着人流的方向走。 几十个魏家的家丁将进入北街的通道拦住,中间只留了一个小缺口。 缺口旁边摆着一张桌子,一名钦天监的小师傅坐着记录年轻男女的姓名、籍贯、出生年月等信息。 温婉和周伶伶排在队伍中间,就见前面的人被分成两类,一类是和魏家八字相冲的,一类是不冲撞魏家运势的。 周伶伶有些担心,“这第一道关卡就是看八字啊?那这完全就是看运气啊,过与不过,完全不能由自己掌握啊。” 温婉仔细观察着那些人的分流情况。 “不是靠运气。” 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让周伶伶很是震惊。 他一脸疑惑,“不靠运气靠什么?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门道?” 温婉应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扬起意味深长的笑。 “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周伶伶:“七月初十。” 温婉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恭喜你,第一关你已经过了。” 周伶伶越听越迷糊,还想再问,后面的人却不断催促他往前走。 温婉负手而立,但笑不语。 队伍不断前行,很快就轮到两人。 小师傅刚登记了上一个人的信息,蓦的抬头,看见两张跟鬼一样的脸。 小师傅差点儿吓出尖叫声,几次深呼吸才忍住了,不过心里却对这两个人不看好。 就这种长相,还来参加裘会? “先自报家门,何方人士,生辰几何,家中几口人?” 小师傅问得很随意,已经把册子翻到落选的那一页。 温婉神色从容,“温婉,家中只有一个哥哥相依为命,云乡人,七月初三出生。” 小师傅闻言,诧异的抬头,“你七月初三生的?” “嗯。”温婉很肯定的点头。 小师傅撇了撇嘴,这才将册子翻回去,不情不愿的在通中选那一页记录上她的名字。 站在他身后的周伶伶越发疑惑,轮到他时,他快速报出自己的信息。 果然和温婉预料的一般,他也通过了第一道关卡。 温婉和周伶伶从旁边的家丁手中接过十两银子的奖励,走远了之后,周伶伶才压低声音问出疑惑。 “小婉姐姐,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快跟我说说,我都要急死了。” 温婉满意的掂了掂手里的银子笑道:“这还不简单,排在我们前面的那些人,只要是七月和十月出生的,全都通过,其他月份出生的,全都落选。” 周伶伶一怔,仔细回想后,猛地一拍脑门儿。 “你别说,还真是这么回事!”随即,他又狐疑的问:“所以,你真的是七月初三的生辰?” 温婉撇撇嘴,“当然不是。” 她又没有原主的记忆,哪里知道什么时候出生的? 周伶伶:“……” 他竖起大拇指,就差把佩服两个字直接写在脸上。 “小婉姐姐,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姑娘。”周伶伶真心实意的感慨。 温婉摆摆手,开玩笑道:“你的夸奖我收到了,不过,可别喜欢上我哟。” “呵,”周伶伶嗤笑一声,“这个你放心,我可是心有所属的。” 这下到轮到温婉吃惊了,她见少年情窦初开的模样,连眼神也带着对爱情的无限憧憬。 她倒是有些好奇了,能让这样一个高质量少年倾慕的,是哪家的小姑娘。 * 两人沿着北街走,每十丈就是一道关卡。 每个关卡设置的问题都奇奇怪怪,从兴趣爱好,到吃食的口味偏好,倒不像是在闯关,而是在筛选同一类型的人。 不过他们并非每次只问一个问题,而是十个问题里,只有一个是他们特别留意的,所以其他人并没有找到这个规律。 温婉靠着敏锐的观察力,连猜带蒙,居然轻轻松松过了五关。 在开始第六关之前,温婉拉住了周伶伶的胳膊。 她面色严肃的说:“总结全面几个关卡,魏家要挑选的裘使者,是出生于七月或者十月,喜欢吃甜,厌恶吃辣,吃海鲜以后会呼吸急促、起红疹,双眼皮的人。” 周玲是真心佩服她的洞察力,能从看似毫不相关的问题里,提炼出关键信息。 他以为温婉说这些事为了让他捧场,所以再次竖起大拇指,夸了一句。 “厉害!” 温婉睨了他一眼,“我也觉得自己挺厉害的,不过……我是靠实力分析出规律才通过的,那你呢?你是靠运气?” 周伶伶:“……” 他突然被问住了。 温婉语气一沉,“你有没有想过,你是据实回答的问题,而你却都通过了。有没有可能?他们要找的人,就是你?” 周伶伶吓得后退半步,“不、不可能吧。” 温婉双手环胸,一双眼睛犀利的盯着他。 周伶伶被她看得心里发毛。 就听温婉冷声问:“你和魏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骗你是小狗!” 周伶伶对天发誓,又唏嘘道:“魏家是海城首富,我要是跟他们家有关系,早发财了,还会被我爹逼着念书科考吗?” 他的表情不像是说谎,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温婉有些拿不准,“要不,这第六关我们还是放弃吧。这种大户人家设置这么苛刻的条件来选人,谁知道背地里有什么阴私?” 周伶伶也不是个笨的,既然温婉分析出了他们是在找人,他心里也有些发虚。 “行。那我们就不去了。” 两人形成一致意见,便准备转身往回走。 只可惜,他们刚转身,就见一群护卫举着明晃晃的刀,拦住了回程的路。 (本章完) 157.第157章 不泡可行 第157章 不泡可行 “两位想去哪儿?第六道关卡是在山神庙,你们走错方向了。” 魏老站在护卫跟前,冷眼看着想要往回走的人。 话虽然没有说明,但护卫们手中的刀却很明显。 温婉和周伶伶同时缩了缩脖子,秒变脸,堆起尴尬的笑。 “啊,对,对,我们走错了,该往上山的方向走。” 温婉转身,扯了扯周伶伶的胳膊,示意他跟上。 周伶伶浑身僵硬,勉强在温婉的拉扯下踏上了上山的台阶。 蜿蜒的山路一直通向半山腰的山神庙,沿途每隔一段距离,就有拿刀的护卫把守。 美其名曰是保护参与者的安全,实则是让参与者都无法逃跑。 既然不能逃,就只能往前走了。 温婉压低声音问:“伶伶,你身上可有什么胎记?” “胎记?”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温婉突然问起这个,可周伶伶还是老老实实的仔细想。 片刻后,他眼神一亮,“有。我小腿上有个蝴蝶状的红斑。” 顿了顿,他疑惑的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温婉睨了他一眼,“以备不时之需。” 她只淡淡说了这么一句,随后便装作拍鞋子上的灰尘,偷偷在自己小腿上掐了一把。 关键时刻,她也不敢大意,是真的下了狠手,掐得自己险些背过气去。 一旁的周伶伶看见她这动作,先是愣了愣,随即表情一言难尽。 “你要用掐出来的红痕伪装胎记?可这后面的关卡还不确定是不是有胎记的能通过呢。万一没胎记的才是正确答案呢?” 温婉站起身,疼得眼眶发红,“你当我这是为了谁?这不是为了能跟你一个标准,好有个照应?” 周伶伶略一细想,便明白她的用意。 他一脸感动,“小婉姐姐!你真是个好人。” 喜提“好人卡”的温婉:“……” 倒也不必如此感动。 * 日头正烈,半山腰的山神庙在烈日笼罩下,连门口的一排白杨树都无精打采的蔫了一样。 温婉和周伶伶都不是学武之人,从山脚爬上来之后,便累得气喘吁吁。 两人到了庙前,也不管他人的目光,直接瘫坐在石阶上。 屁股还没坐热,钦天监的师傅便走过来往他们面前丢了两块牌子。 牌子上写着号牌,温婉的是九,周伶伶的是十。 钦天监两人嫌弃的扫了一眼两人灰白夹杂的大脸。 “山神庙后面有温泉池,分男女自行去沐浴更衣,半个时辰以后,在前院有李大师将亲自接见各位。” 沐浴? 温婉和周伶伶互看一眼。 周伶伶冲她竖起大拇指,脱光检查有没有胎记?又被温婉猜中了。 温婉却是嘴角一扯,她指了指天色,小声问:“小师傅,这大热天的,泡温泉?就不怕我们中暑?” 似乎没人提过这个问题,小师傅突然被问懵了。 先前到达的前五关通关者,也不敢多问,拿了牌子就往后院去了,这还是头一个提出这个问题的人。 钦天监小师傅显出三分尴尬,他们就想着让人名正言顺脱衣服检查,倒是没想到这个问题。眼看就要圆不过去,小师傅急得满头大汗。 温婉越发肯定心中猜测。 幸好,温婉不过略作试探,并没打算此刻就撕破脸。 毕竟,她和周伶伶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不能用蛮力,只能智取脱困。 “哎,不过正好,我们身子都虚,泡泡温泉去去湿也好。” 温婉拉着周伶伶起身往后走。 小师傅这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脑门儿上的冷汗。 不远处的护卫已经按住了腰间的刀柄,见状,又纷纷松开手。 * 天然温泉,祛湿驱寒,如果不是大夏天的话,温婉还是有些兴趣的。 池子里云雾缭绕,比温婉先到的还有三个女人,此刻三人正泡在池子里,但却没有丝毫交流。 三人彼此间拉开了最大距离,分别占据了池子的三个角落,但即便距离远,也丝毫不影响女人之间的争暗潮汹涌。 温婉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三个人表面上一派恬静,实则在暗暗较劲。 她挺了挺胸脯,另外一个就假装不经意的扭了扭腰,还有一个伸伸脚,露出白皙光滑的大腿。 得亏温婉是个女人,要换了个男人,谁能抵挡得住这种诱惑? 温婉嘴角抽了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材,实在是没有勇气在陌生人面前脱干净。 “姑娘快下水吧,一会儿时辰该到了。” 身后领路的丫鬟小声提醒。 温婉应了一声,眼珠子转得飞快,突然,她眼神一亮,大步走到池边,挽起裤脚,刚好将那块自己拧出来的红斑出来。 她干笑着说:“我身子弱,这种天气直接泡温泉,怕是会晕过去,大夫说了,凡事得循序渐进,我琢磨着,我泡泡脚就够了。” 丫鬟倒是没什么反应,池子里另外三个女人脸色都变了。 她们在泡全身,她在边上泡脚? 她的洗脚水,她们用来洗澡? 眼看三个女人都凶巴巴的瞪她,大有一种,只要她敢把臭脚丫子放进去,就会用眼神杀死她的架势。 温婉见状,又悻悻的将脚收了回来。 她回头看向领路的丫鬟,“要不,这温泉我就不泡了?让几位姐姐泡我的洗脚水,多恶心人不是。” 许是没见过这样坦诚的姑娘,领路的丫鬟强忍住笑意,回头往门口的嬷嬷看了一眼。 嬷嬷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丫鬟便回答道:“好。这温泉本是我们魏家体恤大家爬山辛苦,所以才让大家缓解疲劳。既然姑娘不想泡,也不甚打紧。” 于是温婉刚进入温泉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又被丫鬟领着离开了温泉。 池子里,三个女人大眼瞪小眼,全都是一副懵了的神情。 原来,这温泉并不是非泡不可的? 那她们大热天的,泡在温泉池子里,出了一身热汗不说,还险些泡晕过去的意义何在? 三个女人的表情都不好看,立刻纷纷站起身,迫不及待的离开了池子。 这会儿,三人倒是有些庆幸,多亏这个脸白的丑姑娘来了这一遭,否则她们还不知道还得泡到什么时候去。 (本章完) 158.第158章 地一百五十八章 想他了啊 第158章 地一百五十八章 想他了啊 山神庙前院的正中央,钦天监临时搭建了一个祭祀台,台子的正中央摆放着些祭祀用品和用于占卜的工具。 五六个钦天监的师傅在祭祀台上忙碌的做着准备。 边上,魏老拿着册子微微躬着身子和李大师说话。 “通过前五关的十个人都已经到了,趁着泡温泉的借口,我们的人也摸清了他们身上的胎记情况。” 手拿佛尘的李大师闻言,震惊的看了一眼魏老,“这种天气,让他们泡温泉?” 魏家真是越发没落了,居然没个能想出正常办法的人。 魏老也是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这个做法有些欲盖弥彰,只能尴尬的找补两句。 “也是没法子,太后娘娘那边催得紧,今年的裘会时间提前了两个月,这才仓促了些。” 把没脑子归为时间仓促,李师傅冷哼一声,看在宫里的面子上,没多说什么。 魏老继续道:“十个人里,有五个人身上有胎记,其中两女三男,胎记的部位也各有不同。” 说完,他面露难色,“太后娘娘给出的信息就这么多,也不知道这五个人里,究竟哪一个才是我们要找的人。” 李大师却丝毫不急,“这有何难?分辨不出,就全都送去帝京。” 魏老不明所以,“可裘使者只有一个啊?” 李大师捋了捋胡子,“裘使者只有一个,其他人可以作为裘使者的随从一同送过去。至于是谁,我相信太后娘娘自有决断。” “事关重大,万一弄错人,惹恼了太后娘娘,我们的脑袋都别想要了。” 魏老一听,随即便明白了李大师的意思。 他连连点头,“还是李大师有高招。这样一来,人也算是送到了。” 魏老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嗤之以鼻。 这群钦天监的神棍,果然擅长糊弄人,竟能想出这种法子把事情搪塞过去。 * 泡温泉的年轻人们陆陆续续回到了前院。 温婉走在最前面,还顶着那张脂粉厚重的白脸,她一出现,立刻就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 众人心思各异,不过最多的,还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周伶伶洗漱过后,恢复了本来的容貌,但在容貌出众的一群人中,还是显得很普通。 他自觉的站到温婉的身旁,小声控诉,“小婉姐姐,你真是料事如神,我一进温泉池,家丁就催着我脱衣服……小婉姐姐,我都被他们看光了,我觉得我不干净了!” 温婉:“……” 她抬手拍拍他的肩膀,“想开点儿,毕竟没有掉一块肉。” 周伶伶一个大老爷们儿,也没太把这事儿放心上,也就随口吐槽两句。 他感慨道:“也是。小婉姐姐作为女人被看光都能想得开,我当然也……” 温婉瞧他这幸灾乐祸的模样,轻笑一声,打碎了他的幻想。 “我没有被看光。我就只卷了卷裤腿,把我的胎记给他们看见就够了。” 周伶伶:“???” 还能这样? 他又输了! 人到齐以后,钦天监李大师就带上占卜专用的面具走上台。 众人顶着大太阳站在院子里,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被晒得头晕眼。 温婉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她看一眼周围拿刀的护卫,也只能无奈摇头。 李大师跳完祭祀舞,提起铜锣敲了一下。 “哐当”一声。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同时打了个激灵。 只见李大师缓缓抬起手,手指划过一排年轻人的面前,最终停在了一个高个子的少年眉心处。“此子得上天眷顾,有大气运,当为裘使者,替太后娘娘守庙祈福。” 那少年一听,顿时喜极而泣,连连对李大师行跪拜之礼道谢。 温婉见状偷偷松了口气,还好,没被选中,这样的话,他们这些落选者就能回家了吧。 另外几个没被选中的,就没温婉这么淡定了,一个个都很失望。 有人提起那一千两银子的事。 “不是说最后进入山神庙的人,都能得到一千两银子吗?银子呢?” “魏家不会是想不认账吧?” “作为海城首富,魏家应该不会食言而肥吧。” 几人的议论声没有收敛,魏老自然是听见了。 他站出来,朗声道:“大家别急,钱,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请各位小友到老夫跟前来取。” 他笑着指挥几个护卫抬上来一口大木箱子。 箱子的上方有个巴掌大的小洞,可以让人把手伸进去。 温婉眸光一暗,禁不住冷笑一声。 “魏家人,果然不是好东西!” 周伶伶无脑附和,“嗯,不是个好东西!” 温婉睨了他一眼,“你看懂了?” 周伶伶一脸茫然的摇头。 温婉叹了一口气,对地主家的傻儿子说:“看来,魏家是不打算给银子了。” 周伶伶瞪大眼睛,“啊?刚才魏老不是说……” “他说你就信?”温婉挑眉,“你这么好骗?听我的,那银子咱们不要了,保命要紧。” 经过一连串温婉的料事如神,周伶伶如今对温婉的话已经深信不疑。 她说这银子不要,那就是不能要。 周伶伶立刻答应下来。 箱子摆好以后,魏老笑眯眯的冲众人道:“银票就在箱子里,想要的就自己去拿吧。” 恐惧往往来源于未知。 封闭的箱子,只有上方一个小洞,手伸进去之后,谁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温婉曾看过某些综艺上有这种整蛊游戏,可那是综艺,里面最多就是些唬人的玩意儿。 而现在魏家既然打着不给钱的打算,箱子里的东西恐怕就不只是唬人而已。 “魏老,您这是什么意思?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有胆子大的,直接问出口。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小声议论。 魏老仰起脖子,笑不达眼底,“箱子里有银票啊,当然了,毕竟是最后一道关卡,还是要有些难度的。所以……” 他顿了顿,冷笑着说:“除了银票,里面还装了些可爱的小东西。富贵险中求嘛,大家应该能理解吧?” 理解个屁! 当了表字还要立牌坊! 温婉以为,魏长嘉这样的已经足够混蛋了,没想到魏家蛇鼠一窝,居然个个都是杂碎。 想起魏长嘉,温婉有些想沈御了。 沈御这厮够聪明,也够阴,要是他在,肯定能轻松收拾这一窝鼠类。 (本章完) 159.第159章 不要也得要 第159章 不要也得要 失恋的痛感,果然会在不经意的时候更加分明。 温婉顿时无精打采的垂下脑袋。 周伶伶以为她是因为不能拿到银子而伤心,便轻声安抚道:“小婉姐姐别泄气,银子还可以赚回来,人要是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咱们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将来我飞黄腾达了,随随便便给你弄个十万八万的真金白银。” “十万八万?”温婉扬起嘴角,“这么大方?” “那是当然。” 失恋的痛感,在金钱的疗愈下,恢复神速,被周伶伶这么一打岔,温婉心里那点儿不是滋味很快就消散了。 那时候,她只当是热血少年的一句玩笑话,全然没当真,谁知道看似玩笑的话,还真有兑现承诺的那天。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很快就有人在银票的诱惑下铤而走险。 一个怯生生的姑娘紧张的走到箱子面前,眼眶里还蓄积着盈盈泪水。 她喃喃自语,像是在自我鼓励,又像是在向魏家祈求怜悯。 “我、我一定要拿到银票,爹爹要看病,哥哥要娶妻,弟弟要去学堂,妹妹也要嫁妆,我一定要拿到钱,拿到钱……” 少女的说话的时候,带着哭腔,走路的时候也脚步虚晃,瘦弱的背影让人看了都心生不忍。 温婉皱了皱眉,周伶伶也是气得握紧了拳头。 周伶伶:“魏家这群狗东西,竟把人逼到这个地步!一群奸商!” 温婉应了一声,“商人逐利,他们的根本需求就是利益,只要能省银子,又怎么会管他人死活。” 几步的距离,那姑娘像是走了很久。 魏老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冷声道:“赶紧的,这日头晒人,大家伙儿都还晒着呢,别磨蹭耽搁大家的时间。” 一口一个大家伙儿,说得冠冕堂皇。 小姑娘满头是汗,硬着头皮,颤颤巍巍的将手从洞口伸进木箱子。 “咦?” 小姑娘愣了愣,随后收回手,手中抓着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她瞪大了眼睛,反复翻看银票,然后顿时喜极而泣。 “是真的!是真的!我拿到银票了!我拿到了!” 她抓着银票手舞足蹈,又哭又笑的,那表情不像作假。 魏老依旧笑得眼睛眯起,“你看,我没骗你们吧,这箱子里真的有银票的。” 周伶伶也疑惑的看向温婉,压低声音问:“小婉姐姐,你知道怎么回事吗?难不成我们都误会魏家了?” 温婉冷着脸,眼中的厌恶更甚,咬牙道: “魏家是用这一千两银子钓鱼呢。我原本以为,他们只是为了省下这笔银子,现在看来,他们不只是逐利,还想把我们当成玩物来取乐!” 有了小姑娘的成功案例,其他先前还在犹豫的人,立刻开始激动起来。 很快又有一个少年走到了箱子面前,带着激动的心情伸手进去捞银票。 只是,这一次,少年似乎没有了刚才那个小姑娘的运气。 少年的手刚伸进去,就发出一声惨叫。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少年直挺挺倒在地上,刚才伸进去的那只手不知道被箱子里的什么东西腐蚀了,皮肉溃烂,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这一幕,将其他人都吓坏了。魏老却仰头笑了起来,“富贵险中求,这位小兄弟的运气似乎不太好啊。来人,把他拖下去。” 几名护卫很快将痛晕过去的少年拖走,只留下地面上红白交替的脏污痕迹。 钦天监李大师看见这一幕,眉头皱了皱。 他厌恶的扫了一眼魏老,幽幽的说了一句,“魏老,何必做到这个地步,好歹这裘会还打着太后娘娘的名头呢。” 面对李大师,魏老又堆起了谄媚的笑脸。 “李大师,咱们魏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几年商号不景气,能省则省,再说了,银子我们魏家可是真出了的,拿不到是他们本事不够。这事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在哪儿去说,咱们魏家也占理。” 商人惯会口舌之道,钦天监的神棍自然说不过魏老。 既然事不关己,李大师唏嘘一句之后,便不再多管了。 魏老拢了拢袖子,朗声对众人道:“还有没有人要取银票的?有的就站出来,动作快点儿。” 剩下几个人面面相觑,选择竟然惊人相似,都选择冒险一试。 一千两,足够整个家族生活几辈子! 站在这里的年轻男女,都是冲着下半辈子的生计来的,如果完全没有成功的机会就算了,可先前那个姑娘,已经拿到了银票。 有了这个鱼饵,他们这些鱼自然而然的就上钩了。 周伶伶偷偷扯了扯温婉的袖子,“小婉姐姐?我们怎么办?直接告诉他们我们放弃银票?” 先前,温婉的确是如此打算的,可现在…… 她目光犀利的扫了一圈周围严密把守的护卫,眸光越发暗沉。 “不急,先等等。” 周伶伶不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还是乖乖的站在一旁没吭声。 木箱子前的五个年轻人,先后把手伸进了木箱子。 只有其中一个少年顺利的拿到了银票,其他四个人的手也被未知的东西腐蚀到血肉模糊,然后生死不明的被护卫拖下去。 眼看场上就剩下温婉和周伶伶。 所有人的目光都往两人的方向看过来。 周伶伶心虚的缩了缩脖子,下意识的往温婉身后躲了躲,“小婉姐姐,这银子我们到底要不要?” 温婉瞳仁一阵瑟缩,无奈道:“这银子,恐怕现在是我们不要也得要。” 周伶伶越听越迷糊。 温婉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从容不迫的道:“放心,这银子我们能要,手,我们也能保住。” 周伶伶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正要问个明白,远处的魏老不耐烦的走过来催促。 “你们两个赶紧去拿银票,还在磨蹭什么?” 温婉撇撇嘴,佯装胆小的摆摆手,“不拿了,不拿了,这银票我们不要了,我们立刻就下山。” 魏老眼睛一瞪,拦在两人面前。 “一千两银子,说不要就不要?你知道一千两银子够你活几辈子的?你们真的不再试试?” (本章完) 160.第160章 讨价还价 第160章 讨价还价 温婉眸中精光一闪,面上却不动声色,“哎,我家中还过得下去,为了一千两冒险,实在是划不来,还是算了吧。” 魏老的嘴角抽了抽,勉强控制住表情,“一千两还不足以让你冒险?你们两个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温婉装模作样的叹气,“哎,反正一千两银子,我们就不要了。我们现在就要下山……” 说着,她拿出菜市场买菜讨价还价的架势,扯着周伶伶的胳膊往外走。 她一边走,一边余光注意着魏老和李大师。 就见两人偷偷摸摸的交换了个眼神,然后魏老就快步再次绕到两人跟前。 “两位小友别急,你们好不容易才通过重重挑战来到山神庙,怎么能就这么放弃了呢?你们不试一试就走了,回头不知道内情的人,还真当我们魏家耍无赖呢。” 他言辞恳切,一副都是替他们着想的模样。 “我们魏家也不是那般小气的人,不如这样,我再加……加一百两,你们要是拿到银票,就能得到一千一百两,如何?” 温婉抿抿唇,“魏老,魏家可是太后娘娘的娘家、海城首富呢,您这一出手……才一百两?怎么好意思拿出手?算了算了,我们不要银票了,只想下山。” 她扯着周伶伶作势要走。 远处的钦天监李大师见状,也变了脸色。 他手拿拂尘踱步过来,“魏老,这位姑娘说得对,堂堂魏家,怎么出手如此小气?没得丢了太后娘娘的人。我看不如索性把赏金翻个倍,他们拿到银票的话,就给他们每人两千两。” “两千两?”魏老手指头动了动,悻悻的有些不乐意。 一个人两千两,两个人就是四千两,这得是一个旺铺一年的利润了。 李大师咳嗽两声,冲魏老使了个眼色。 魏老这才一咬牙应下,“好!就两千两。” 温婉将两人之间的眼神关司看在眼里,越发肯定了心中猜测。 她思忖片刻,装出很受银子诱惑的挣扎表情,然后再勉为其难的点头。 “两千两啊,实在是让人拒绝不了。那……那我们就试试吧。” 她这话刚说完,旁边的周伶伶就吓得打了个哆嗦。 周伶伶只是没有她聪明,但也绝不傻。 现在,连他都看出来这里面有猫腻了。 这个李大师和魏老分明在唱双簧,就是要哄着他们去木箱子里捞银票。 他的脸皱成一团,担忧的看向温婉,似乎用眼神在说,明知道有问题,为什么还要去箱子里摸银票? 温婉回以一个安抚的眼神。 许是她的镇定感染了周伶伶,周伶伶尽管怕得打哆嗦,还是咬牙跟在了她身后。 温婉站在木箱子前,双手合十,对着山神庙大殿的方向遥遥一拜。 “山神啊山神,请赐予我力量!如果我真的拿到了银票,明年今日,我定携瓜果香油前来还愿。” 说完之后,她挽起袖子,将手往箱子里一伸。 周伶伶都替她捏了一把汗。 然后,她快速的从里面拿出一张银票,表情夸张的喊道:“山神保佑!果然让我拿到银票了。” 不远处的魏老撇撇嘴,太阳穴突突的跳了跳。 周伶伶越看越惊奇,但终于轮到他了,他却有些胆怯。 温婉推了推他,“去吧。先向山神祷告,山神很灵的,肯定也会保佑你。” 山神?周伶伶狐疑的往大殿的方向看过去,逆着光,大殿里黑漆漆的,只能看见一尊模糊的神像。 “拜山神,真的会有用?” 他怎么这么不信呢。 温婉肯定的点头,“有用,放心吧。” 周伶伶嘴角抽了抽,“好吧,不过我可不是相信山神,我是信你。” 温婉一怔,就见少年回过头,英勇就义一般,闭着眼睛将手伸进洞口。 她愣了愣,随即笑容绽放,心里升起一股暖流。 中二少年,果然满腔热忱,给他些许光亮,他就敢还你一片璀璨的星空。 好小子,值得深交。 “咦?” 周伶伶难以置信的收回手,盯着手上那张银票,眼睛都直了。 “小婉姐姐,我、我拿到银票了?” 温婉抬手戳了戳他的眉心,笑道:“嗯。你拿到了。看来这山神庙真的是很灵啊,只要拜过神,咱们都幸运的拿到了银票呢。” 周伶伶将信将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周围的人却看得目瞪口呆,一个个都偷偷摸摸往山神大殿里看。 人们纷纷在想,原来这里的山神这么灵验啊,那他们以后得常来拜拜。 魏老兑现承诺,果然给温婉两人一人加了一千两银票。 另外两个拿到银票的人,看得阵阵眼红。 他们哪里想到,这摸银票,还可以讨价还价的? 围观的人散去,只剩下裘使者和四个拿到银票的年轻人,被请上了魏家的马车。 前后三辆马车,被选作裘使者的少年独坐一辆。 剩下的四个人,两两而坐,温婉自然和周伶伶上了一辆马车。 刚落座,周伶伶就凑过来,急切的问:“小婉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跟我说说,我都要好奇死了!” 温婉抬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这才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解释。 “其实也不复杂,只要用心观察就能发现端倪。泡温泉的时候,我大概看见了几个女孩儿们身上胎记的情况。” “第一个去摸银票的姑娘,身上有胎记,她拿到了银票。” “第二个上去的少年,我不确定他有没有胎记,他没拿到银票。” “后面上去的两个女孩儿身上没胎记,都失败了。” “如果只观察女孩儿,已经能初步判断,身上有胎记的就能拿到银票,没有胎记的,会被他们淘汰掉。” 周伶伶有些跟不上她的思路,仔细想了一会儿,才勉强理出头绪。 “按照这个推论,我们两个身上都有胎记,所以我们也能拿到银票。可这样是不是也太冒险了?” 温婉点点头,“嗯。所以,我后来不是试了试魏老和钦天监大师的反应嘛。” 周伶伶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所以你是故意讨价还价的?” (本章完) 161.第161章 双相伪装 第161章 双相伪装 温婉得意的笑了,“对。假设,他们要找的人,就是有胎记的,而他们不确定有胎记的人中,谁才是他们要找的人。那他们,是不是只能普遍撒网?” “我猜,他们想用银票作为由头把有胎记的人名正言顺的留下,所以才想出了这个办法。” “而且,他们既然肯大价钱,没准儿他们要找的人,还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所以他们既要控制住我们,又想给我们点儿甜头,提前给我们卖个好。” 一席话,让本就不聪明的周伶伶雪上加霜,他整个大脑里一群叽叽喳喳的鸟在叫。 每个字他都听见了,可组合起来,他听得似懂非懂。 幸好,他这人有个优点,想不通的,从来不钻牛角尖瞎想。 “算了,过程不重要。那按你的意思,他们没打算放我们回去?” 提起这个,温婉也沉了脸色。 “何止是回不去,还不知道把我们送哪里去呢。不过也不用太担心,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在没有确定我们当中谁才是他们要找的人之前,他们不会对我们下狠手。” 周伶伶越听越心惊,太后娘娘那可是手握权柄的大人物,他们这些小人物在她的眼中,真的就只是蝼蚁。 “意思是,我们五个人当中,也许有一个是他们要找的人,如果这个人被找出来了,那剩下的四个……” 周玲玲不敢往下说,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温婉长叹一口气,“如今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在他们确定之前逃出去。” * 和温婉预料的一样,马车并不是回海城的方向。 期间,温婉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随行在马车周围的人,已经不再是魏家的护卫,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劲装黑衣人。 有其他年轻人也发现了这个情况,有人立刻就吵闹起来,似乎是和黑衣人起了争执。 不过争执声很快就消失了,说话的年轻人之后一路上都没有发出声音。 夜晚来临,马车终于停下。 几位年轻人战战兢兢的走下马车。 其中一个昏迷着,但身上没外伤,应该是被喂了秘药晕过去了,被两个黑衣人架着走。 一个拿刀的中年男人朗声对众人宣布。 “我们是道上的镖师,奉太后娘娘秘令,护送裘使者及其侍从入京替娘娘守庙祈福。大家各自回屋歇息,天亮再动身。” 简单几句话,交代了个大概,这人自称镖师,却明显不是镖师,而他显然没有向几个年轻人仔细解释的意思。 温婉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里像是一家驿站,钦天监的人和魏家的人都不在这里。 钦天监既然是打着替太后娘娘寻裘使者的名义来的海城,但这回京路上却并未同行,很有可能是钦天监明面上走的路,和他们不一样。 为什么要分开走? 是有人会对他们这些人不利? 事情越发扑朔迷离,温婉烦躁的踢了踢脚下的石子。 石子一路滚到了中年黑衣人的脚下,他皱了皱眉,似是不悦,但却最终没说什么,显然是有所顾忌。 每个年轻人单独一个房间,周伶伶就住在她的隔壁。 晚饭是黑衣人分别送到房间里的,所以他们连交流的机会都没有。 第一天晚上,并没有发生什么情况。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在房间里吃了早饭之后,又被赶上了马车。 马车上,周伶伶终于像只受尽委屈的小狗,苦着一张脸跟温婉告状。“我一晚上没睡着觉!一想到莫名其妙被押送进京,我心里就发慌。我还这么年轻,镇上杀猪匠家的闺女,我还没有娶到……” “嗯?”温婉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你别告诉我,你的意中人就是杀猪匠家的闺女?” “……”周伶伶表情一怔,“我刚才说了?” 温婉点头,“说了。” 周伶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嗯!” 你这羞涩的模样是几个意思? 情窦初开的少年郎啊,纯情得让人心生感慨。 也许是爱情的力量,先前还因为一晚上没睡好而精神萎靡的少年,因为提起了心上人,立刻变得容光焕发。 都不用温婉问,他就一股脑把两个人之间的爱情故事讲了个完全。 于是,温婉被迫吃了一路的狗粮。 * 离开了海城的地界,天气不再炎热,几个年轻人也接受了现实,渐渐适应了赶路的舟车劳顿。 天黑后,队伍宿在了一家江边驿站。 驿站很大,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门口挂着两个大红灯笼泛着些许不红不黑的光,一眼看去,十分渗人。 但靠近之后,便能发现这个驿站里住的客人还不少,整个大堂里热热闹闹,一片喧嚣。 领头的中年黑衣人指挥着大家伙儿下马安顿,他找到掌柜交涉之后,一群人就分到了后面一个单独的小院。 温婉跟在众人身后,穿过大堂,路过角落一张桌子的时候,坐在桌子后的三个年轻人不自觉的朝她多看了几眼。 温婉察觉到他们的视线,一转头,他们便仓促移开目光。 离开大堂后,周伶伶也是眉头一皱,“小婉姐姐,刚才那几个人神色有异。” 他也看见了。 温婉应了一声,只压低声音道:“看来今晚上不太平,晚上睡觉警醒些。” “好。” 只可惜,事情总是有些出乎预料。 这晚上并没有事情发生,他们受到袭击是在离开驿站之后的一个山坳处。 随着一声诡异的鸟叫,两边的山坡上冲下来乌压压一群看似山匪的人。 他们一个个动作麻利,组织有序,目标就是马车里的几个年轻人。 周伶伶吓得不轻,但毕竟是个男子汉,还是捡起一根棍子站在了温婉的身前。 但他说话时颤抖的声音还是泄露了他的恐惧。 “小婉姐姐,这些山匪怎么这么厉害!” 温婉面露冷笑,“因为,他们压根儿就不是山匪!” 也不知道太后要找的人究竟牵扯到了什么朝廷隐秘,两边人马明明都有官方背景,偏偏一派伪装成道上镖师,一派伪装成山匪。 真当人民群众的眼睛都是瞎的? 演戏给谁看呢? (本章完) 162.第162章 听者有意 第162章 听者有意 “山匪”们人数众多,目标明确,很快就冲到了马车跟前。 当选裘使者的少年是他们优先攻击的目标,两名“山匪”作掩护,其中一人从中间杀出,手上的长刀,刀刃直接对准了少年的脖子。 那架势,是要一击毙命? 眼看少年的脖子上已经见了血,领头的中年镖师大吼一声赶到,架起山匪的刀,转身就是一个反杀。 少年捂着脖子吓得瘫软在地,整个人都愣住了。 温婉距离少年很近,快步冲过去将少年扶起,又拉着他往马车后躲。 周伶伶手拿棍子护在两人身后。 温婉又看向另外两个散落在不远处的年轻人,大声吼道: “快过来,他们的目标是我们五个,我们聚在一起,镖师大哥们才能集中力量保护我们!” 另外两个年轻人正处在惊慌之中,根本没有思考能力,有人下命令,他们就下意识听从。 在黑衣镖师掩护下,五个年轻人聚在一起。 镖师们聚拢,里三层外三层的将五人围在中间,丝毫不给山匪们趁乱砍杀的机会。 中年镖师一边抵挡山匪,一边放出信号。 “兄弟们再坚持一刻钟,必定有援兵到!” “是!” 镖师们整齐划一的低吼,这气势和服从性,哪里是一般镖师可以比拟的。 温婉眸子精光闪过,不动声色的仔细观察着战局。 镖师们拼了命的全力阻挡,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渐渐开始体力不支,眼看防御的镖师中间时常出现缺口,姗姗来迟的援兵终于到了。 让温婉震惊的是,赶来的是清一色黄金铠甲的骑兵。 “这是……” 凤卫? 温婉眼神一眯,记忆的阀门突然打开,她想起了当初魏长嘉领着凤卫去边城的时候。 魏长嘉作为太后娘娘的亲侄儿,替太后娘娘掌控着凤卫,他们从帝京追到边城,就是为了追杀陈院使。 陈院使死之前见的人是那个叫做“香女”的老婆婆,而那个老婆婆又是奔着仓奇密盒而来。 如今凤卫又出现在海城,还秘密隐藏在护送裘使者队伍的周围,难不成太后要找的人,也和仓奇密盒有关系? 可是,仓奇密盒不是已经被找到了,还送回了帝京吗? “小婉姐姐?” 周伶伶轻轻唤了一声,才将温婉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她转过头,就见战局在凤卫骑兵到来之后发生了根本性逆转,那些山匪眼看大势已去,便快速撤退。 凤卫们也没有乘胜追击,只是收拢阵型,保护着几个年轻人。 这次带领凤卫的是一个小旗,和中年镖师似乎是认识。 中年镖师捂着受伤的胳膊上前道谢,“多亏王统领赶来相救,否则我们这群兄弟今天都得交代在这儿。” 王统领摆摆手,“李哥客气了,大家都是替太后娘娘办事的人,哪里还用分彼此。也幸亏太后娘娘早有准备,让我等提前随行左右。” 中年镖师叹了一口气,“只是……原本还想藏住凤卫的,现在是完全暴露了。” 王统领倒是没他这般谨慎,“唉,和我们暴露比起来,还是裘使者更重要。更何况,自从陈院使死了以后,很多东西已经摆在了明面上,不过是没有捅破窗户纸而已。” 中年镖师点点头,“倒也是。”两人说话点到而知,都明白有些话是不能在人前说出来的。 他们自以为这几个乡下的年轻人什么也听不懂,殊不知在他们提到“陈院使”三个字的时候,温婉的神色就变了。 受伤的人简单处理伤口以后,凤卫骑兵便护着众人继续前行。 由于马车受损,五个年轻人再没有宽敞的空间,被迫挤在一辆马车里。 温婉抱着膝盖和周伶伶缩在角落里。 她扯了扯周伶伶的袖子,让周伶伶附耳过来。 她压低声音给周伶伶说了几句话。 周伶伶先是疑惑,随后便点头应下。 然后,话痨追风少年周,秒上线,挨个儿的和其他三个人开始套近乎。 * 落日的余晖洒在斑驳的城楼上,天地间只剩下隐隐金黄的颜色。 在城门关闭之前,一行人风尘仆仆的终于到达了云城。 云城因为临近帝京,所以道路四通八达,城内店铺林立,人民生活富足,即便到了夜里,还有不少铺子开着。 有凤卫骑兵的威慑,连客栈老板都比平时热情了三分,很快就将众人安顿下来。 趁着往房间走的这会儿功夫,温婉和周伶伶和前面的人稍微拉开距离方便说话。 周伶伶把打听到的消息全都告诉了温婉。 “他们三个都是海城本地人,家中做的营生也不相同,一个家里是开书肆的,一个是乡里农家出身,还有一个家里是做挑货郎的,都是普普通通的人家,没有什么特别的。” “小婉姐姐,你让我打听他们的身份背景做什么?” 温婉听完他的描述,眉头越拧越紧。 “他们三个家中都没有人会医术?” 周伶伶肯定的摇头,“没有。小婉姐姐,你要找会医术的人吗?我爹就会啊,你有什么病?” “你才有病。”温婉嘴角一扯,表情很是凝重。 她一瞬不瞬的盯着周伶伶看,问了一个让周伶伶十分无语的问题。 她说:“你是你爹亲生的吗?” “呵,”周伶伶表情顿时一僵,“小婉姐姐,你这么问礼貌么?” 温婉无力叹气,“时间紧,回头再跟你解释。” 还有一小段距离就回房间了,到时候就没机会说话了。 周伶伶闻言,这才回答道:“当然是。我娘亲虽然死得早,但是我爹从小就带我极好,不是亲生的绝不可能。” 温婉又沉声问:“你爹……是不是叫周逡?你爹有没有一个师兄姓陈?” 周伶伶见她煞有介事的问,心里直打鼓,语气却十分迷惑。 “不啊,我爹叫周迟,也从未听他提起过什么师兄。” 他的回答,让温婉神色迷惘,她小声嘀咕,“难不成真的是巧合?” 可她这个人,从来不轻易相信巧合。 (本章完) 163.第163章 才出狼窝 第163章 才出狼窝 陈院使有一个叫周逡的师兄,曾经考上了太医院却并没有去任职,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人知道。 假设,周伶伶的爹就是隐姓埋名的周逡,周伶伶又有四分之一可能是太后娘娘要找的人。 那…… 温婉脸上的肌肉抽了抽,再看周伶伶的时候,目光就带着一种绿油油的光芒。 她拍了拍周伶伶的肩膀,“兄弟,苟富贵勿相忘!” 周伶伶:“???” 他还没想明白温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口,后面的人还在催促,他不便多说,只能带着疑惑进了房间。 * 云城的夜,比边城多了几分喧嚣,沿街还有不少摊贩在售卖餐食。 客栈后的米酒铺里,三名青年围坐在一个小方桌前,借着昏暗的烛光盯着一张画像。 其中一人瞪大了眼睛,脸上还是有些迷茫。 “看起来只有八分像啊。那姑娘比画像上的人,皮肤要黄一点儿,也要瘦一些。” 另一人也有些拿不准,“这画像都是大半年前的了,兴许是这段时间日子过得不顺,所以体态有变化?” “嗯,你说的在理。” 先前那人又道:“咱们替将军夫人找那个逃妾,已经大半年了,前两个月抓了个六分相似的,结果闹了个乌龙,这次可不能再弄错人了。” 另外两人连连点头。 “可不是。咱们是边城守军,上阵杀敌也是一把好手,可做这追踪人的活儿,实在是太难。要不是将军夫人出手大方,这活儿我是真不乐意干。” “听说咱们将军后院十七八个女人,一个逃妾而已,上头也不太重视,所以才派了我们几个新兵来干。” “要真是大将军宠爱的女人,这活儿哪里轮得到我们几个。” 三人想起这大半年来的风餐露宿,又是一阵心酸。 “不过前阵子我回了营地一趟,听说大将军身边有个极其受宠的姑娘,照这么看,大将军早就把这逃妾的事儿给忘了。” “那咱们就最后冒险一回,把这姑娘送回将军府去,万一就是正主儿,咱们就交差领赏,万一不是,我们也回边城去,就说实在找不到人。” “既然不是受宠的小妾,丢了就丢了,上头应该也不会为难我们。” 三人一合计,就将事情定了下来。 米酒铺掌柜的又给三人上了酒,三人举起碗,一口干了米酒后,便拿起长剑向客栈方向去。 * 温婉晚餐吃了两碗米饭,这云城的麻辣小菜实在是开胃,就着米饭味道简直一绝,轻轻松松让她成为干饭人。 她摸着肚子躺在床上,盯着房梁上那只慢悠悠爬的蜘蛛,再一次发出灵魂感叹。 “要是阿柴在就好了。他身手好,肯定能轻而易举的把她和周伶伶救出去。” 分开后,第一百三十二次想他。 失恋的日子,果然还是很难熬的。 突然,房梁上那只蜘蛛被风一吹,整个儿往旁边的墙上撞去。 蜘蛛扒拉着腿,拼命的往上爬,模样十足滑稽。 温婉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没见过这么傻的蜘蛛……” 话没说完,她表情猛地一顿。 不对,窗户都关着,哪里来的可以把蜘蛛都吹走的劲风? 原来小丑竟是她自己! 温婉转动僵硬的脖子往窗户方向看过去,就见三个劲装青年跃窗而入。 他们动作很快,进入房间之后快速的冲到温婉跟前,其中一人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一个手刀落在她脖子上。 温婉眼前一黑便失去意识。 * 等她浑浑噩噩醒来之时,已经是阳光明媚的白天。脖子上还残留着钝痛,温婉吸了口气,勉强睁开眼睛。 她手脚都被绳子捆住,嘴巴里还被塞了一团布,只能干巴巴瞪着一双眼睛。 看周围环境,她应该是在马车上,颠簸时,窗帘掀开,能看见快速掠过的窗外风景。 她用力踢了踢马车门。 很快,赶车的青年便冷声说:“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将军府里衣食无忧的日子你不好好珍惜,非得当逃妾。” “你安分些,这一路上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再过两日回了帝京,你好好求求当家主母,兴许能饶恕你出逃之罪。” 说完之后,青年就不再理会她。 温婉缩回脚,好一会儿没回过神。 这三个青年,是沈大将军的人? 是要抓她回将军府? 温婉眉头紧蹙,也稍微安心了些。 如果是将军府的人,至少现在不会有性命之忧,大不了回去挨顿揍。 心里有底,面上不慌。 温婉放松之后,便安静的躺在马车里。 许是马车摇摇晃晃,极具催眠作用,她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赶车的青年许久没听见声响,打开门凑进来一看,嘴角便忍不住抽了抽。 旁边两个骑马的见青年表情有异,便问:“怎么了?她不安分?” 青年摇摇头,将门拉开了一些,“自己看。” 于是,另外两个人也看见了睡得十分安心的女人。 “可真够心大的,被绑着都能睡得着?” “真是个奇怪的姑娘。” * 帝京,将军府。 刚入夜,门房正准备关门,一匹快马匆匆赶到。 马背上,送信官翻身下马,快步上前沉声道: “边城急信,劳请通报老夫人。” 边城来的信,门房自然不敢耽搁,转身就去通报。 不一会儿,门房折返回来,身后还跟着被大丫鬟搀扶着的老夫人。 老夫人身后,又跟着将军夫人赵氏,并一众枝招展的小妾。 将军府老夫人竟是等不及,亲自出门接信来了。 送信官看见这个阵势,心里也是一阵唏嘘。 大将军驻守边关三年,可是苦了将军府一众妇孺了。 送信官先是对众人行了一礼,随即便将信亲自交到了老夫人手上。 老夫人迫不及待的拆开信,一旁的大丫鬟很有眼力见,立刻将灯笼举高,替她照亮。 “信上说,御儿,再过几天就要回京述职了!” 老夫人朗声宣布了这个消息,顿时喜极而泣,赵氏等人听闻这个消息,也纷纷激动不已。 一时之间,将军府大门口的氛围比过年还热闹几分。 (本章完) 164.第164章 乖巧小妾 第164章 乖巧小妾 接连下了两天的雨后,整个帝京都笼罩在一片灰蒙之中。 淅淅沥沥的雨水灌满了道路的每一条缝隙,街上行人稀疏,连商铺的伙计都拢着袖子靠在廊下哈欠连天。 马车从南门入,穿过长街之后又行了一盏茶的功夫后,才终于在将军府的后门停了下来。 头戴蓑笠的青年一手牵马,一手敲响了厚重的木门。 来开门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厮。 青年向小厮说明来意之后,不多久,就出来了一个老嬷嬷。 老嬷嬷是赵氏身边的,撑着伞走到马车边上,青年掀开帘子让她瞧了一眼。 马车里,温婉看见老嬷嬷的时候,就夸张的哭喊起来。 “嬷嬷,我可算回到将军府了!您是不知道,当初我跟着夫人去边城替将军生孩子,还没到地方就遇到了山匪,我是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还和夫人走散了,这一路上吃的苦哟……” 她边说边哭,那叫一个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老嬷嬷也愣了一下,随即凉悠悠的撇了撇嘴。 “哟!还真是小婉!” 她不咸不淡的冷哼一声,“回来得还真是时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半道里走丢是自己跑了呢。” 温婉听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好歹在将军府待了三年,她平素里做事乖觉,嘴巴又甜,所以倒也没有和这些婆子闹过红脸。 按理说,这些婆子不至于对她的敌意如此大。 回来的正是时候? 难不成府中正有大事发生? 温婉心里疑惑,面上却丝毫不显,继续夸张表演。 “哪儿能呢,我一个小妾,多难得有个机会能亲近大将军,怎么可能自个儿跑?再说了,逃妾连个正经身份都没有,一辈子都得躲躲藏藏,哪里有将军府的锦衣玉食来得稀罕?” 道理是这个道理,老嬷嬷也觉得她自个儿偷跑的可能性不大。 嬷嬷的脸色这才缓了两分,“罢了。这些话,回头你去跟夫人讲吧。夫人也是看你可怜,才让人去寻你,本来找不着你,都以为你死在山匪刀下了,正准备就此作罢,没想到这会儿你竟撞着时辰回来了。” 当初在边城,只有小碗和春娘两个小妾,夫人为了保险起见才派人寻她。 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夫人从边城回到了将军府,后院里能替将军传宗接代的就不只她们两个小妾。 所以小婉能不能找回来,夫人是一点儿也不关心。 不过三个青年毕竟是出了劳力的,又是将军手底下的人,老嬷嬷也不敢怠慢,老脸上依旧堆着笑容。 “不管怎么说,几位官爷把她找回来,都是大功一件。这个功劳,夫人都记着呢。” 三个青年听了老嬷嬷这话,尽皆松了一口气。 “嬷嬷,您的意思是这位姑娘,正是将军夫人要找的人?” 老嬷嬷点了点头,“是她。” 顿了顿,她又招呼三人道:“这一趟真是辛苦几位官人了,咱们夫人早有交代,这两日帝京大雨,行事万般不便,几位都在咱们将军手下做事,也不是外人,就请暂且在府后的院子歇息两日。” “夫人还说了,等明日得了空,必定请几位官人喝杯热茶。” 府后的院子,原就是将军府买下,用来安置那些前来投奔的亲戚的,如今安排三个青年的落脚处也是小事一桩。 赵氏出身世家,从小就有人专门教导为人处世,做将军府的当家主母,也从未出过任何纰漏。温婉每次看见赵氏面面俱到的替将军府操劳,都忍不住替她感慨。 这么好的大家闺秀,偏偏嫁了个不懂风情的兵油子,从嫁入将军府之后,就独守空房多年。 可怜的赵氏,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却和将军府后宅里的所有女人一样,一生命运都牺牲在封建时代的男权社会制度里。 更可怜的是,她从未见过平等自由的天空,也许还在为嫁了一个门当户对的相公,成为当家主母而欣喜满足。 温婉思绪飘远的功夫,老嬷嬷已经唤来小厮带三名青年去安置。 其中一人犹豫了一下,没立刻动身,而是欲言又止喊了一声,“嬷嬷……” 老嬷嬷不解,抬头看他。 青年清了清嗓子,说:“许是以前传话让我们找人的上峰没有交代清楚,我们一直以为小婉姑娘是将军府的逃妾。虽然路上她也有解释,但我三人并未相信,一路上对小婉姑娘多有不敬。” 他有些自责的道:“现在见了嬷嬷,才知道这事儿没准是个误会。” 他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装银子的小包,又将小包塞到了老嬷嬷手里。 “嬷嬷,小婉姑娘在匪祸中走散,原也不是她所愿,生在这世道,大家都不容易,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嬷嬷款待两分。” 青年这举动,别说老嬷嬷了,就连温婉都震惊不已。 因此,她还特意仔细瞧了一眼青年的长相,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罢了。 到底是边城守军,就这知错就改的行事作风,就能甩其他兵油子一百条街。 老嬷嬷哪里敢收他们的银子,立刻将银子还了回去。 “三位官爷放心,咱们将军府不是个不讲理的地方,大将军和夫人都是宽厚之人,必定不会为难她一个小妾的。” 三个青年闻言,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拱手又向温婉道歉。 温婉别开头,没吭声。 虽然这些青年的人品还算不错,可毕竟是把她抓回将军府的人,她是原谅不了一点儿! 三个青年也不强求,再次道歉之后便跟着小厮离开。 他们走了以后,老嬷嬷撑着伞和温婉往她原来住的小院走。 “今个儿夫人正在忙着,没空见你。” “虽然你说当初是和夫人走散,但这事儿老奴可做不了主,所以今日你不可出院子一步,我会让丫鬟守着你,一切等夫人见过你之后,让夫人定夺。” 温婉自然不敢有意见,乖巧的连连点头,“多谢嬷嬷叮嘱,我会记着的,定不会在府中随意走动。对了,嬷嬷说我回来得正是时候,是府中有何好事吗?” 她惯会撒娇卖乖,说话的时候,亲密的缠上了老嬷嬷的胳膊。 老嬷嬷似笑非笑,“好事,当然是好事!咱们大将军,过两日就要回府了。” 古代封建社会,所有女人都是可怜人,所以别再骂女主是小三了,求求了。男女主都是彼此的唯一,其他人也会有美满的结局,他们值得。 (本章完) 165.第165章 后宅情形 第165章 后宅情形 温婉尖叫出声,“谁、谁……谁回来?” 老嬷嬷顺手在她胳膊上拧了一下。 “小声点儿!这是将军府,你鬼叫什么?你没听错,咱们大将军要回来了!” 温婉:“……” 这可笑的命运。 老嬷嬷没注意到她扭曲的表情,还在不住感慨。 “这次大将军回来,定能替将军府开枝散叶。” “咱们沈家三代单传,自从将军临危受命获封大将军以后,就开府单住,老夫人心疼将军还未娶妻,这才住进将军府替将军打理后宅。” “王爷那边需要小世子,将军府这边也要后继有人,所以这次大将军回来,最少也得生两个吧。” 说到这里,老嬷嬷居高临下的对温婉道: “所以啊,你这鬼灵精的,赶到好时候回来,这次要是把握住机会,为将军生下一儿半女,后半辈子可就有好日子过了。” 和所有老年人一样,老嬷嬷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 温婉听得脑袋嗡嗡的,终于熬到了小院门口。 她三步并做两步进入院子,“嬷嬷,我先去洗洗,这一路上风餐露宿,我都快发臭了。” 老嬷嬷这才止住脚步,她叮嘱几句,又叫来两个小丫头来守着院门之后才离开。 回到房间里,温婉呆坐在床上,许久没有出声。 这几天,那三个青年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她完全没有机会逃走。 现在回到将军府,府中门禁森严,每道门都有门房守着,要想出府,得有主母发放的对牌才行。 她曾在将军府后宅生活三年,可出府的次数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如今,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新身份,她怎会甘心再次被困于这方寸之地? 她的新身份文牒是阿柴和高翎帮她以孤女的身份办的,经不起细查,直接拿出来,唯恐替他们惹祸上身。 所以,还是只有离开将军府以后,找个没人熟识的地方,才能用新文牒开始新生活啊。 一个女人,在这封建社会想要独立生活,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感慨归感慨,温婉不是个身处逆境就悲伤秋风的性子。 让小丫鬟送了两桶热水进屋,她先沐浴,后吃饭,一番清理之后便满血复活。 * 还没等到主母赵氏的召见,后院里其他的小姐妹听说她回来了,便一窝蜂的涌进了她的小院。 一别经年,桃依旧。 将军府后宅里的女人们,依旧是容光焕发,亦如她离开时一样。 她们被圈养着,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岁月似乎并没有在她们身上留下残忍的痕迹。 “小婉!我们听说你半路走丢的时候,可担心了。” “他们说你被山匪绑了,我们还准备凑银子去赎你。” “可后来又听说那些山匪被一锅端了,我们连交赎金的地方都没有。” “幸亏你找回来了,否则我们都会寝食难安。” 一群女人,都和温婉一般大,虽说各个都有着女儿家的小心思,但本性不坏。至少,在大将军回来之前,她们没有本质上的利益冲突,所以她们的担忧,也都是真心实意的。 春娘站在边上,虽然没机会说上话,但一直在偷偷抹眼泪。 当初在客栈里遇到山匪,是温婉先把她推出窗外才救了她一命。 温婉是她的救命恩人,两人又共患难,交情自然也更深。 现在看见温婉平安归来,春娘是真心替她高兴。 温婉感激的对一众女人们拱拱手。 “多谢各位姐姐妹妹挂念,这一遭我是真的吃了不少苦,好几次差点儿没命,幸亏老天保佑,才活着回来了。” 听她这么说,众女人尽皆容失色,纷纷询问她坎坷的过程。 温婉早就编好了故事,都是以前在茶楼里说书先生那里听来的。 一众女人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分辨不出她所说的真假,倒是听过程精彩,还有人偷偷装瓜子的小布包,嗑起瓜子来。 天色渐暗,众人才渐渐散去。 春娘等其他人走了以后,留下来才找到机会跟温婉说话。 她拉着温婉的手,又开始抹眼泪。 温婉嘴角一扯,安抚道:“别哭了,这不是都过去了嘛。我们都好好活着,已经是天大的幸运。” 春娘应了一声,勉强控制住情绪,才开始说她们分开以后的事。 春娘一点儿没有瞒着温婉,包括当初在边城,赵氏带她见到大将军的情形,全都跟她说了。 “虽然我才见过大将军一次,但是……将军真的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春娘压低了声音,“主母赵氏在边城住了一两个月,将军却连后院的房门都没踏入过。” 温婉瞪大了眼睛,一副吃了大瓜的表情。 “你是说……赵氏和大将军,现在都没圆房?” 春娘点了点头,又小声道:“我听主母身边的丫鬟提过几句碎嘴,大将军在边城有个外室,听说……大将军稀罕那外室得紧,什么好吃的好喝的,纷纷往那外室跟前送。” 温婉曾经怀疑大将军沈御是有男人们不可言说的毛病,才不碰后院里的女人。 现在听春娘这么一说,沈大将军没问题? 不碰后院里的女人,没准儿是心有所属? 春娘轻叹一声,又道:“大将军过两日就要回来了,老夫人和王爷都提前交代过,让咱们使尽浑身解数,务必替大将军留下子嗣。” “老夫人还说了,将军府养着我们,是用来开枝散叶的,这次大将军回来,但凡有懈怠者,连大将军的床都爬不上去的,就把人发卖了。” “你回来得晚,没看见当时老夫人和王爷严肃的表情,不像只是吓唬我们的。总之……这次的事可不好办。” 春娘是真心替温婉着急,唯恐她不知内情而走弯路,所以冒着忌讳也要提点她。 “大将军有心仪的外室,我们冒然去爬床,恐怕会惹来大将军不满。” “所以小婉,这次咱们别急着出头,先观望形势再随机应变。” 温婉知道她的好意,知道春娘是在掏心窝子跟她说实话。 “我记住了。谢谢。” 春娘见她听进去了,这才放心离开。 (本章完) 166.第166章 嗷嗷待睡 第166章 嗷嗷待睡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 温婉哪里想到,这次回到将军府,面临的形势居然如此严峻! 十七八个嗷嗷待哺,不,嗷嗷待睡的女人,那沈大将军睡得过来吗? 老夫人和王爷也真是病急乱投医,也不想想,十几个女人去睡沈大将军,这是要榨干他吗? 虽说他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军,身体素质肯定过硬,但他毕竟也是男人,他真能挺得住? 温婉的思绪,像放飞了的野马,根本停不下来。 爬床,是爬不了一点的! 万一被他发现,她如今不是完璧之身,回头把她浸猪笼怎么办? 温婉越想越烦,以至于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梦里,看不清容貌的大将军左拥右抱,还指着她的鼻子说:“这是个破瓜,拉出去砍了!” 光怪陆离的梦,上一刻她还是个人,下一刻竟然变成了一颗西瓜。 一刀砍下来的时候,她被分成两半,红色的西瓜汁四射飞溅。 第二天下午,将军府主母赵氏才抽出空见温婉。 此时,赵氏正指挥着匠们打理园子,刚过百绽放的春节,草木生长旺盛,一眼望去满是绿意。 赵氏摇摇头,“不妥,院子里的颜色还是少了些。再去胡商那儿买几盆夕月来,那一株七色,最是好看。” 老嬷嬷在一旁连连点头。 “夫人说得是,大将军在边关苦了好几年,那边关哪里能见到这娇气的夕月,想必大将军见了,定会喜欢。” 赵氏闻言,轻叹了一口气。 “是啊,大将军在一人驻守边关吃尽苦头,却让我们一大家子人在帝京养尊处优,只可惜我这身子……” 提起伤心事,赵氏便神色落寞。 这个话头,老嬷嬷哪里敢接,正愁不知该如何开导赵氏,就见温婉出现在院门口。 “夫人,小婉来了。” 赵氏这才抬眼看向温婉,眼中突然闪过一抹惊艳。 大半年未见,她怎么觉得这个小妾身上的气质变了许多? 以前在后院里不争不抢,跟个透明人一样,除了一日三餐并不关心其他事的人,如今…… 身上仿佛弥漫着一股子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光彩。 赵氏思忖片刻,才想明白。 “你……看起来,似乎比以前倒是自信了许多。” 对,就是自信。 赵氏总算想起来温婉哪里不一样了。 是温婉看人的眼神,从以前低头不敢与人直视,到如今利落的目光。 温婉倒是一怔,她的变化有这么明显? 不过是飞出囚笼,阅遍天地之后,便抬头挺胸做人而已。 不过,曾经为了平静的生活,她在将军府后宅里藏拙。 现在,为了短暂的安稳,她却不能再藏拙。 果然,赵氏见她这模样,眉头便紧紧拧了起来。 “听嬷嬷说,你是被流匪冲散,被困于一个道路不通的小山村中?” 温婉立刻低头,佯装真情实意的说:“对。求主母明鉴,我真不是故意逃跑的。” “幸得主母倚重,带着我和春娘去边城替大将军留后,这是多好的机会,但凡我替将军生下子嗣,将军必定会爱护我,贵妾唾手可得,万一得了将军宠爱,说不准还会给个平妻……” “住口!” 赵氏气得将手中的团扇向她扔了过去,指着她的鼻子骂道: “枉我还以为你是个安分的,没想到竟也是个手高眼低的白眼狼!贵妾就罢了,你还敢肖想平妻?真当我是个死人了?” 温婉似乎是吓到了,立刻唯唯诺诺的认错,“主母息怒,我就是口无遮拦,说错话了,刚才说的都不作数的,我就是……”“你就是一时不察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赵氏打断她的话,怒道:“行了,我不想听你的狡辩!这将军府这么多小妾,还轮不到你来做白日梦!” “嬷嬷,把她带回院子,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她出门见人。” 温婉一听,便哭天抢地起来,“主母,我就是一时嘴快,原谅我吧,明日大将军就回府了!您就给我一个见到大将军的机会,我一定好好表现,争取让大将军正面日……” “拖下去!” 赵氏太阳穴突突直跳,哪里还挺得下去。 老嬷嬷直接上前捂住了温婉的嘴,又唤来两个粗使婆子按住温婉手脚将她抬了出去。 一场闹剧,终于在温婉夸张的挣扎中落幕。 园子里的一众下人眼观鼻、鼻观心,表面上全都木着表情,实则个个都因为吃到这个大瓜而窃喜万分。 * 天色黑尽,距离帝京二十里路的驿站里,房中点着油灯。 一名护卫模样的年轻人边说边笑。 “主子,您是没瞧见,那个小妾哭得可伤心了,趁着老嬷嬷嘴捂得不严,不断嚷嚷着,她屁股大,脸圆,是生儿子的好相貌,只要给她一个机会,她一定能替您传宗接代,一举得男……” 坐在窗边的男人,捏着只茶杯,骨节分明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厉声问:“一举得什么?” 向土还在傻乐,顺口就道:“一举得男……啊!” 一只茶杯擦着向土的耳边飞过,砸在他身后的墙壁上,瞬间碎成了渣。 向土看着地上的碎片,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了。 “你怎么不笑了?” 沈御目光犀利的盯着护卫,嘲讽道:“是不会笑吗?” 向土:“……” 他悻悻的看了看沈御,又转头看向一旁站着看热闹的金木。 将军这一趟回来,怎么变得比以前更恶劣了? 嘲讽人的话术是哪里学来的? 还能哪儿学的?小婉姑娘那里学的呗。 金木摇了摇头,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沈御声音很冷,“老子在边关上阵杀敌,独留你守着将军府,就是让你看戏的?” “属下不敢!”向土又委屈的小声嘀咕,“是您说要事无巨细……” “呵,”沈御一个眼刀过来,向土不敢再往下说了。 沈御收回视线,烦躁的倒了杯茶,一口气灌下去,心中火气还是无法熄灭。 他啐了一口,怒道:“老子又不是配种的马,都想来留老子的种!” 金木:“……” 向土:“……” 他们想笑,却又怕挨揍,只能硬生生憋着。 于是,他们的表情从扭曲最终变成了狰狞。 (本章完) 167.第167章 传宗接代 第167章 传宗接代 温婉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捧着一碗热鸡汤坐在灶台边的小板凳上,嘀咕着:“肯定又有人在背后讲我坏话。” 做吃食的刘婆子闻言,凉悠悠的睨了她一眼。 “小婉,你好歹也是将军的妾室,总是和我们一起待在厨房做什么,听说大将军的马车已经到街口了,你不去前门候着在将军面前露个脸?” 另一个洗菜的婆子也附和道:“对,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不想爬床的小妾,不是好妾。” 温婉:“……” 她干笑一声,“您这前半句还像回事,后半句是您自个儿编出来的吧?” 那婆子乐呵呵的笑,“话糙理不糙啊,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就行了。” 温婉佯装唉声叹气,“您当我不想去将军面前露脸啊,这不是被夫人罚了嘛,没有夫人的允许,不让我往将军跟前凑。” “前两日连院子都不让我出呢,今天夫人心情好,才让我勉强在周围活动活动。” 两个婆子又是一阵嗤笑,“所以,你就活动到咱们厨房来了?我看啊,就是你个鬼灵精怪嘴馋了。” 温婉惯会在长辈面前讨好卖乖,笑道:“这也不能怪我啊,谁让咱们将军府里,就两位婶婶做的东西最好吃。我这一年风餐露宿,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苦哟……” “行了,你才回来几天,你这苦日子都说了八百回了。灰堆里的烤红薯好了,我给你扒拉一个。” 刘婆子打断她的话,刨出一个烤红薯,擦了擦灰才递给她。 温婉感激得连连道谢。 在将军府生活的三年,她日子过得悠闲,将军府里也不像其他深宅大院,充斥着各种勾心斗角。 至少,在大将军回府之前,因为大家没有利益冲突,便能相安无事,日子过得简单快乐。 温婉吃着烤红薯,思绪纷乱,想到这里,眸中的晦涩渐渐升起。 曾经的将军府,可真是个好地方。 只可惜,这次大将军从边城回来,所有的女人都盯着一个男人,这后院的平静,应该很快就会被打破吧。 她手上的烤红薯吃了一半,就见赵氏身边的大丫鬟脚步匆匆的赶到了厨房。 “赶紧的,大将军已经回府了,这会儿正在堂屋跟老夫人和夫人说话,提前准备的帝京点心一直热着的吧?快拿给我。” 两个婆子立刻应声,一人拿食盒,一人去锅上装点心。 温婉瞪着一双大眼睛,旁观众人的忙碌。 “这就回来了?” 老实说,她好挺好奇沈御这个人的。 他的名字如雷贯耳,已经听得耳朵起茧子了,可真人却一直没机会见。 沈御回了帝京,那阿柴呢,会不会也跟着他一起来了? 不只是温婉好奇,厨房里几个正在忙碌的人也都好奇。 很快,就有年纪轻的,这两年才进府的丫鬟,趁着婆子们装点心的间隙,问出了温婉的疑惑。 “玲儿姐姐,都说咱们大将军年轻的时候,是帝京出了名的好相貌,你可见到大将军了?真的长得很好看吗?”玲儿伸手就在小丫鬟的眉心处戳了一下。 “小小年纪,倒是心思活泛起来了。咱们大将军自然是顶顶的好容貌的,你们是没瞧见,刚才大将军从马车上下来,后院里的姨娘们眼睛都直了。” 小丫鬟似乎很难想象那个夸张的场面,玲儿瞧见了,心绪到现在都难以平静。 “行了,主子的容貌我们也不方便多说,你心里有个数就行,后院里的姨娘们还眼巴巴盯着呢,你可别脑袋不清楚往主子跟前凑。” 两人说话的功夫,食盒已经装好,玲儿提着食盒快步离开了厨房。 温婉喝完热汤之后,便往和两个婆子道别,临走时还顺走了一只烤猪蹄,惹来两个婆子一阵笑骂。 * 堂屋里,沈御坐在老夫人下首,他的对面坐着穿着浓重绸衣的赵氏。 赵氏的身后,站着十七八个枝招展的女人,她们脸上的表情千篇一律,都是害羞带臊的,时不时偷偷看他一眼。 沈御烦躁的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拧着眉头移开目光。 老夫人一边嘘寒问暖,一边时不时的抹眼泪,口中不住的念叨着。 “瘦了,御儿瘦了。边关真是个磋磨人的地方,这才三年,御儿都变了个样了。” 老夫人心疼孙子,等不及摆宴,又吩咐身边伺候的老嬷嬷去采买人参鹿茸等一众补药,说是定要好好给沈御补补。 沈御耐着性子安抚老夫人,“阿奶,孙儿守家卫国,受点儿苦算什么。边城的风吹日晒,都是孙儿身上的荣耀,也是咱们沈家的荣耀。” 老夫人连连点头,“说得好。不愧是我沈家的好儿郎。” 她顿了顿,“唉,可咱们沈家的好儿郎,至今还没个子嗣呢。你放心,你回来之前,我跟你父王就进宫陈情,已经说了咱们沈家的难处。圣上英明,已经答应让你这次在京城多待些时日,直到留下子嗣再说。” 这才刚见面,没说几句话,老夫人就迫不及待的对他说了这个消息。 足以窥见老夫人和安定王对这件事有多重要。 沈御回来的路上就收到了消息,此刻从老夫人口中听见的时候,倒并没有多余的反应。 他没有违逆老夫人,只低低的应了一声。 老夫人又指着赵氏和她身后的那群女人说:“赵氏你见过了,她是咱们将军府的当家主母,她的身后站着的,都是你的妾室。” “传宗接代是头等大事,没什么可耻的,你又是当朝大将军,你的子嗣往下了说,只是沈家的事,往大了说,那也关系朝廷社稷的大事。” “所以,御儿,你也要担起沈家的重任,好好跟你的夫人和妾室们相处。” 众人跟前,老夫人也不好说得太露骨,但她的急切,沈御已经感受得很清楚了。 他眉头不自觉越拧越紧,嘴唇动了动,到底忍住了,没有当场反驳。 老夫人见他这模样,又叹了一口气,补充道: “当着赵氏的面,我也把话说清楚,男人三妻四妾是人之常情,赵氏也有容人之量。今天我老婆子做主,你要是放不下你那外室,就派人接回来吧。” (本章完) 168.第168章 大度容人 第168章 大度容人 闻言,沈御诧异的抬头看了一眼。 老夫人以为,他一直不肯留后,是因为心里记挂着外室? 联系到前阵子高翎请他吃酒,高翎喝醉的时候,一个劲儿的跟他道歉,还说是为他好云云。 当时他还疑惑高翎为何道歉,如今看来,必定是高翎提前给帝京这边送了信。 沈御还没开口,坐在对面的赵氏便温声表态。 “阿奶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只要是家境清白的女子,又能替将军开枝散叶,对将军府来说就是有大功劳的,我必定好好相待她。” 世家出身的赵氏,说话温温柔柔的,尽是端庄秀丽的模样。 沈御抬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如果是半年前,这样的赵氏,他必定会十分满意。 既能打理好后宅,又有容人之量,是个让人称心的将军夫人。 可如今,再看赵氏的时候,他心底竟然升起一股子同情来。 那个古灵精怪的女人,曾经说过的话。 “女人,如果心里真的挂念着一个男人,是不可能和其他女人分享的。” “如果她愿意和其他女人共用一个男人,要么是根本不在意这个男人。” “要么,就是打碎了牙齿和血吞,不得不表现出大度,以讨好周围的人,讨好这个将女人踩到尘埃里的社会。” 当初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沈御还狠狠的捏着她的脸颊,嘲讽道: “你这都是歪理邪说,女人相夫教子、大度容人,不是心甘情愿、理所当然的吗?” “天经地义?” 温婉当时就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心甘情愿?理所当然?照你这么说,夫妻相处,谁的本事大,谁就能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 她冷哼一声,“那如果有一天,我做出比你更高的功绩,你能不能忍受我抱着其他的男人,再对你说,你不要嫉妒,你要跟其他的男人好好做兄弟,好好相处,做个大度的男人?” 许是这番言辞过于惊骇世俗,沈御听见的时候,还愣了许久。 他想象着温婉和其他男人肌肤相亲的画面,脸色阴沉,最后只说了一句。 “别说肌肤相亲,你要是敢跟其他男人眉来眼去,我都直接扭断你的脖子。” 于是,温婉冷笑着嘲讽了他。 “嫉妒总是使人面目而非,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印象中的温婉,总是能一针见血的撕开这个世界的遮羞布。 “御儿?” 老夫人见沈御迟迟没有反应,冷着脸唤了他好几次。 沈御一怔,这才拉回飘远的思绪,回过神面对堂屋里一众盯着他的女眷。 他略一低头,沉声道:“阿奶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她……她如今已经不在孙儿身边。以后……” 他喉咙滚动,最终悻悻的说:“以后,孙儿也不会再和她有任何交集了。” * 漫天的繁星点点,清碎的光芒落在树枝上,被风一吹,带出光怪陆离的诡异风景。 温婉样躺在树下的藤椅上,随手从小桌上的盘子里抓起一把瓜子。 一旁的春娘手拿团扇,不慌不忙的摇着,“小婉,你说大将军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做‘她如今已经不在孙儿’身边了?”春娘越想越迷惑,“难不成,那姑娘放着大将军不要,自个儿跑了?那可是大将军,姑娘们不该是使尽浑身解数,留在他身边吗?” 温婉将瓜子壳扔在空盘子里,“谁知道呢,也许……是一个有想法、有理想的有志女青年?” 春娘听不懂什么叫做有志女青年,温婉偶尔说些她听不懂的话,她也习惯了。 温婉又问:“后来呢?你不是说后来王爷也过来了嘛?” “嗯。”春娘将今日堂屋的事都讲给她听,“王爷开席的时候才赶过来的,吃完饭就把将军叫到书房说了会儿话。将军出来之后,满脸的不悦,可还是去了夫人的院子。” 温婉点点头,“人之常情,在这个时代,在这种封建家族,传宗接代是个无法回避的问题。” 闻言,春娘也应了一声,她想了想,笑道:“今日,将军肯定是要宿在夫人院子里的。我跟你说哦,我还听说嬷嬷提前在夫人院子里燃了助兴的香,还给将军准备了鹿茸酒。” “哦?”温婉坐直了身子,一双眼睛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助兴香家鹿茸酒,哈哈……那今天晚上,将军怕是下不来床……” 春娘见她笑得大声,立刻用团扇拍了她一下,“你小声点儿,当心传到夫人耳中,回头你又得吃挂落。” 温婉这才收敛笑声。 不过在心底,她却越发同情起这里的男女来。 大将军和夫人,原本就是不相干的陌生人,见面的次数满打满算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现代社会思想开放就算了,在古代封建社会,刚见面就要做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羞羞事,也并非一件容易接受的事吧。 云开雾散,又有几颗星星从云层后跑了出来。 温婉仰头看着繁星,脑海里却全是阿柴的模样。 想他的一百六十三次。 什么时候,才能把他忘干净啊。 她心里感慨,面上却丝毫不显,和春娘又聊了几句后,才各自会屋歇息。 夜里,不知为何,温婉睡得并不安稳。 做了一个不记得细节的噩梦,她挣扎着惊醒后,便见窗户不知何时被风吹开了。 她起身去关窗户,手指刚握住窗棂,一抬眼猛地看见对面的房顶上出现一个黑影。 大半夜的,这是要吓死几个人? “我曹!” 温婉倒吸一口凉气,没忍住吐了一口国粹。 她的惊慌只有两秒,很快便镇定下来,瞪大了眼睛,想将对面屋顶上的黑影看个仔细。 可乌漆墨黑的,距离又远,她尽了力还是没看清,只勉强辨认出应该是个活人。 那人似乎手里抱着一个酒坛子,仰头就开始灌,动作十分豪迈。 敢坐在将军府的房顶喝酒,定不能是一般小贼吧? 难不成是边城守军的人? 想起边城守军,就想起阿柴。 温婉抿了抿唇,眼巴巴的盯着那人看,心底深处,有一股冲动,想去问一问那人。 阿柴来了吗? (本章完) 169.第169章 床都塌了 第169章 床都塌了 隔着星月的碎芒,四目相对,遥遥相望。 一声清脆的鸟鸣突然乍起,打破了沉寂的夜色。 两人循声望过去,就见斑驳的树影之间,一群小黑点儿扑打着翅膀排成长队飞向远处。 “臭鸟,大半夜的扰人清梦。” 温婉嘀咕了一声,再抬头的时候,原本坐在房顶喝酒的人影便不见了。 她揉了揉眼睛,确定那人真的离开以后,便收回目光。 她打了个哈欠,关上窗户,挡住了夜里的凉风。 * 假山后的小道上,沈御抱着酒坛,脚步虚浮的往前走着。 是他眼了吗? 他刚才竟然看见了温婉! 她站在窗户边上,穿着一身月白的里衣,月光落在她的面上,只余下些许清冷的轻痕。 将军府后宅的女人,今日不是都在堂屋里见过吗? 那这个长得像温婉的女人又怎么会出现在将军府里。 难不成是府中的丫鬟? 可丫鬟是不会有独立的小院子的。 距离太远,那人七分相似,但绝不可能是她。 怎么可能呢? 那没心没肺的死丫头,这会儿指不定在什么地方睡容安稳,做美梦呢。 就算只是长得相似,他竟也想再去仔细看上两眼。 时间会磨灭一切痕迹,包括记忆里那人的模样,他怕…… 怕以后会想不起来她的模样。 沈御仰头又灌了一口酒,酒意上头,他的思绪越发凌乱许多。 借着酒意,他想去看个清楚,便真的沿着那个方向走去。 每走一步,脑袋就晕乎得厉害。 沈御吃过肉味,在军营里那群口无遮拦的兵油子,又时常谈论勾栏里的姑娘,他知道有些酒能助兴。 想到这里,他脚步一顿。 “曹!” 鹿茸酒,也有助兴的作用? 眼看就要到先前那个姑娘的院子了,他却犹豫了。 这种时候,他去一个姑娘家的院子里,肯定是不妥的。 可转念一想,这偌大个将军府都是他的,他就看两眼而已,又不做什么,即便是喝了一坛子助兴酒,他对自己的自制力也依旧有信心。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沈御最终决定还是去看一眼。 很多年以后,他无数次的回想这个时候,都无比庆幸。 多亏了他酒壮人胆,多亏了他对温婉的思念已经到了一个忍不住的地步,多亏了哪怕明知道那个人不可能是她,他也依旧想看看那张相似的容颜。 屋子里的油灯还亮着,窗户边上,灯光映出一个摇曳的剪影。 屋里的人捧着一本书,似乎翻书的时候,还打了个哈欠。 睡不着的时候,又困又爱看话本,连习惯都和温婉很像。 沈御骑在墙头上,看见这一幕,越发控制不住。 他翻下院墙,将空了的酒坛子随手放在树下的石桌上。 来到窗外,他正琢磨着要用什么方式才能不引人注意的看清里面人的模样。 突然,屋子里的人站起身,速度极快的拉开了窗,然后一个黑漆漆的东西从窗户里扔了出来。 “狗东西!这里是将军府,还敢翻女眷的墙!” “看我不砸死你!” 一块砚台,直直的飞向沈御的脑袋。换了平时,他急速的飞箭都能轻松躲过,但现在,他竟然痴痴地愣住了,任由砚台砸在他的额头上。 疼痛袭来,砚台落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轻响。 温婉正准备扯着嗓门儿喊人,势必要闹出点儿动静,引来将军府巡夜的人。 谁知道她声音还没发出,窗外的人飞跃而入,直接堵住了她的嘴。 用的,还是带着凉意的唇? 温婉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不断放大,属于他身上独特的气息也放肆包裹了她的周围。 阿柴? 沈御吻住她的唇,带着疯狂的思念,像是要将她拆骨入腹一般。 她一定不知道,在听见她声音的那一刻,他的灵魂都在颤抖。 她也一定不知道,当他吻住她的时候,眼眶曾不自觉的湿润,需要闭上眼睛才能止住盈盈水光。 相比于男人的克制,回过神来的温婉却是肆无忌惮的。 她搂住他的腰,没有丝毫犹豫的给予他全部的回应。 窗户还开着,树梢上停留的飞鸟往屋子里瞧了一眼,它们看不懂交缠的两个人在做什么,不过,空气中的暧昧气息却弥散开来。 几只鸟儿实在是耐不住这气息,叽叽喳喳的飞走了。 “流氓!关窗!” 温婉气喘吁吁,一脚踹在他的胸膛上。 宽肩窄腰的男人,露出八块腹肌,坚硬流利的肌肉线条在烛光下泛着小麦色的诱惑光芒。 温婉看得面红耳赤,却又目光灼灼不忍错过半分。 沈御抬手握住她的脚踝,瞳孔一缩,下一瞬,喉头滚动吞了吞口水。 他恶狠狠的扫了一眼窗外,树梢上的鸟儿似乎感觉到了杀气,这下全都飞走了。 温婉嘴角一扯,“那也得关窗!” 这是她的底线。 沈御这才不情不愿的起身去把窗户关上。 几乎在关窗的瞬间,房间里就传来女人的一声轻叫。 可惜,这声轻叫只发出一半,又被堵住了,再之后,屋子里归于沉寂,什么也听不见了。 * 温暖的阳光,穿透纸糊的窗户落在室内,留下一缕缕夹杂着尘埃跳跃的光影。 不算大的雕红木床,此刻歪歪斜斜,一只床腿折了半截,帷幔也狼狈的挂在一旁的床柱上。 温婉睁开眼睛,入目的痕迹,赤果果的提醒着她昨晚的战况。 身旁,男人睡得香甜,嘴角还挂着一抹餍足的笑。 果然,开了窍的男人,素了几个月之后,就跟发狂了的公狗一样,下起手来没轻没重。 战场上下来的兵油子,粗糙得不像话! 温婉太阳穴突突直跳,一想到接下来的问题,就巴不得直接晕过去算了。 “狗男人!这下咱们完蛋了!” “我们给大将军戴绿帽子,还把大将军的床睡塌了!” 她气呼呼的小拳拳垂在他胸口,没用多大力气,对沈御来说就跟挠痒痒一样。 沈御幽幽转醒,当看见温婉的时候,浑然不管她气呼呼的脸,又一口亲在了她的唇上。 见面了,还吃肉了,各位看官可还满意? (本章完) 170.第170章 当局者迷 第170章 当局者迷 温婉的内心是拒绝的,但是身体却很诚实。 毕竟是自己喜欢的男人,黏人一点儿怎么了,就宠宠呗。 好一会儿,温婉有些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再睁开眼时,就对上沈御似笑非笑的目光。 “看来,你很满意我昨晚的表现。” 温婉:“……” 她抬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你还有心思开玩笑?你信不信,我现在大吼一声,将军府的人就会冲进来把你大卸八块!” 沈御闻言,嘴角笑意更浓,“哦?” “你别不信。你虽然是沈大将军的心腹,但是你睡了他的女人,给他带了绿帽子,作为一个男人,这是对他最大的侮辱,他不会放过你的。” 沈御闻言,笑意淡去,轻声说:“其实我是……” “听我的,就算他再器重你,在这种事上也不会原谅你的。” 温婉越说越担忧,拧着眉头道:“要不,咱们私奔吧!天涯海角,总能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生活。至于银子,我手上还有些积蓄,你应该也有点儿积蓄吧。咱们俩凑一凑,也不知道够不够……” “对了!”温婉一着急,说话的语速就很快,根本不给沈御反应的时间。 “反正都对不起沈大将军了,索性就得罪个彻底!我知道将军府库房里,有好多值钱的东西。要不……” 沈御嘴角抽了抽,“要不怎么样?” 温婉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我想办法去库房里借几样宝物,回头用宝物换了银子来养你!” 沈御的表情顿时一言难尽。 死女人,竟然还想拿他的钱养他? 真当将军府是冤大头?他是小白脸? 温婉见他表情不对,轻轻摇了摇他的胳膊,“怎么了,是对沈大将军太忠心,不想背叛他?” 她悻悻的撇了撇嘴,“你都睡了他的女人,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你只能带我远走高飞!” 沈御敏锐的察觉了她离开将军府的迫切心情,沉声问: “你……一定要离开将军府?” 温婉倒是没瞒他,“当然。不走,难不成留下来给人做小妾?小妾是什么,是可通买卖的低贱的货物。” 沈御眉头一皱,“如果我就是沈大将军,你愿意为了我留在将军府吗?” 他忐忑不安的提出一个假设,又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的表情。 许是这个假设,对温婉的惊吓程度很高。 温婉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 她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短暂的沉默了片刻。 随即,她没心没肺的笑了,只是那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总觉得和先前的笑有些不一样。 “呵,”温婉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要是你就是沈大将军,那你会娶我做正妻吗?” “你会为了我,休掉后院里的所有女人吗?” 闻言,沈御浑身几不可查的颤了颤,一股由衷的恐惧从内心深处弥漫而出。 在她以玩笑的口吻问出这两个问题的时候。 他就明白了她的选择。 可他还是不甘心。 “大将军……有大将军的难处。”他声音哽咽,险些藏不住情绪。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说话的时候没敢看她的眼睛。“赵氏的父亲是朝廷大员,大将军不能休妻,这关系到两个大家族的命运。” “而且,无论是赵氏,还是后院里其他的女人,她们也没有做错什么。离开将军府,她们……必定不被世人所容。” 温婉倒是不意外他会这么说,因为连她也是这么想的。 “对,你说得对。她们都是无辜的,我也是无辜的。” 她抬头,面色渐渐变冷,目光犀利的盯着他的侧脸。 “所以,我这样的人,注定是无法和沈大将军这样的人在一起的。” “如果……你就是沈大将军,那我们只能就此别过,老死不相往来。” “要么,你把我囚禁在这方寸之地,让我看着你和其他女人欢爱生子,让我……用余生来怨你,恨你!” 她绝非冲他撂狠话,她只是无比冷静的阐述如果他是沈御的结果而已。 而这个结果,无论是他,或是她,都无法接受,更无法妥协。 温婉明明脸上带着笑,可笑着笑着她的眼泪却开始汩汩的往外涌。 她胡乱的擦了一下,笑着说:“你看,你是沈大将军这件事,真是太好笑了,把我眼泪都笑出来了。” 沈御眉眼低垂,伸手想去帮她擦眼泪,她却不着痕迹的别开了脸。 他悻悻的收回手,轻声呢喃:“小婉……” 温婉坐起身,拿起一旁的衣服缓缓穿上。 她穿好之后,坐在床沿上,背对着他的方向,冷冷的问: “所以,阿柴,你还敢开玩笑说你是沈大将军吗?” 他不敢,也不能。 那一刻,沈御像是卸掉了所有的力气,连伸手拦住她的力气都没有。 温婉起身往门外走去,没有回头,只幽幽的说:“阿柴,趁着将军府其他人没发现,赶紧走吧。以后……” 她站在门边,悻悻的笑了笑,“罢了,总归也没有以后了。” 有些人,总是过分聪慧,一点就通。 而清醒,总要付出最惨重的代价。 温婉离开房间之后,整个人浑浑噩噩往前走。 今日天气很好,暖烘烘的阳光落在身上,应该是很舒服的。 可从头到尾,温婉都觉得冷,那股子冷像是流经四肢百骸,腐蚀着她所有的器官,让她身上每一处都在疼。 疼得厉害了,她便反射性的想吐。 她弯着腰,扶着假山上的石壁干呕,酸水都吐出来了,还是止不住那种难以忍受的空洞的痛。 “哈哈哈……”她边笑边哭,“温婉,色字头上一把刀,你还是不长记性啊!” 生平头一回,就栽在了一个男人身上。 明明当初是怀疑过阿柴的身份的,明明有很多次机会可以拆穿他的。 明明…… 明明不该陷下去的。 可偏偏在他一次次舍生相救之后,她便固执的不愿去猜测那个最不可能的可能。 酒不醉人人自醉,情人眼里出西施,她看他的时候,眼中便只是那个被她稍一撩拨就把持不住的纯情校尉。 所以,她在他身上栽跟头也不冤! 所有的苦,都是活该她受的! (本章完) 171.第171章 她的身份 第171章 她的身份 一匹快马,从帝京的东门入,一路穿过长街最后在金府门口停下。 金木自小就是帝京人,后来跟随大将军驻守边关,才在边城安家落户。 去年刚把年迈的父母也接了过去,如今帝京里的老宅子只有几个老仆守着。 昨日他回了帝京之后,三五好友就约他喝酒,他喝到半夜这才摸回房中睡觉。 感觉才刚躺下不久,老仆就急切的敲响了他的房门。 金木拖着宿醉的疲惫起身,便穿衣服便拉开了房门。 “出了何事?” 老仆不是不懂事的,知道他昨夜喝醉了,却依旧来敲门,想来是有要事。 老仆佝偻着背,“门口有一位送信官,说是您交代查的事有着落了。他说传信的人说这封信十万火急,务必要以最快的速度交到您的手上。” 他交代的事? 金木神色一秉,随即大步往门外走。 他从送信官手上接了信,立刻拆开来看。 送信官和老仆站在一旁,也不知道信上写了什么,就见金木瞬间脸色大变,连身形都摇晃了一下。 金木:“曹!” 他骂了一口国粹,顾不上腰带都没系好,抢了送信官的马一跃而上。 “借你马一用!” 送信官和老仆面面相觑,脸色都很沉重。 老仆:“别不是边关又出了什么大事吧,让金校尉都急成这幅模样。” 送信官摇摇头,“应该不是。要是边关军情,就是十万火急的折子,轮不到我来送信了。” 老仆点点头,“说得也是。” 两人的疑惑没有人来替他们解答,不过这并不重要。 老仆迎着送信官进府休息。 * 这一头,金木都快把马鞭打烂了,才冲到了将军府。 守门的小厮认得他,知道他是大将军身边的校尉,堆起笑正准备上前打招呼。 金木却越过他,径直往里走,边走边问:“大将军人呢?我有要紧事。” 小厮一怔,赶紧回答。 “昨日大将军刚回府,是宿在主院的。” 金木神色凝重,“带路。” 小厮唯唯诺诺点头,立刻领着他一路畅通的来到了主院。 院子里,两名大丫鬟正在晒床单,一名老嬷嬷正端着装满药材的簸箕走进厨房,另外几个小丫头,打扫的打扫,烧水的烧水。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 金木走进院子,眉头一皱。 老嬷嬷放下药材,刚出门就看见金木,见他还在往里走,三步并作两步拦在了他的跟前。 “金校尉,可不能再往里走了。大将军和夫人还未起身呢。” 金木脚步一顿,一时之间脸上神色变换。 他抿着唇,握着信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劳烦嬷嬷通报一声,我有要紧事要见将军。” 老嬷嬷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犹豫了一下,问:“可是有重要军情?” 金木摇了摇头。老嬷嬷松了一口气,“不是重要军情的话,就请金校尉稍微等一等。您知道的,大将军和夫人当初刚成亲,就被调去驻守边关三年,这会儿,还是头一回宿在夫人屋子里呢。” 老嬷嬷苦口婆心的劝,“大将军为国尽忠是大英雄,咱们夫人独守空闺多年,何尝又不辛苦?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金木嘴唇动了动,粗声粗气的应了一声。 老嬷嬷见他通情达理,又道:“咱们都是替大将军和夫人着想,所以啊,这不是万不得已,就让他们小两口多歇歇,可好?”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金木怎么能说不好? 更何况,将军夫人是明媒正娶的正头娘子,是天经地义可以站在将军身边的女人。 金木虽然呆愣了些,可却绝不是傻。 这些道理,他又怎么会不懂呢? 可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低头看了一眼带着红漆的急信,眸光渐渐暗沉。 * 老嬷嬷给金木沏了一壶热茶,又送了些配茶的点心。 金木坐在院中亭子里,等了大半个时辰,主卧的房门才打开了。 走出房门的,是外袍敞开,露出月白里衣的沈御。 他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白,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一双眼睛里又隐约可见些许猩红的颜色。 院子里忙碌的众人瞧见他,各个讳莫如深又夹杂着替自家夫人高兴的真情实意。 沈御淡淡的说:“夫人还在睡,就不要唤她了,烧好热水,等夫人睡醒之后再送进去。” “是!” 老嬷嬷高兴的连连点头,又指挥两个小丫鬟去准备。 沈御木着脸不再开口,只手握在门把手上,似乎准备重新关上房门重新回屋。 金木将所有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越发升起一股子烦躁的情绪。 他犹豫着,最终还是咬牙唤了一声。 “将军。” 沈御似乎是这才注意到亭子里的金木,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说话有气无力的。 “何事?” 金木大步走出亭子,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硬着头皮说:“请将军借一步说话。” 余光里,两名老嬷嬷眉头拧紧,不满的撇撇嘴,金木浑当看不见。 沈御应了一声,这才系好腰带出门,“书房说话。” * 书房里,金木将信交给沈御之后,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沈御的表情,可出乎他的预料,将军的反应并不如他预料的那般激烈,反倒是…… 反倒是有种心如死灰的决然? 金木喉头滚动,轻声道:“将军,原来小婉姑娘是您府中小妾,原本就是跟随将军夫人去边关伺候您的。您……您怎么不惊讶?” 沈御冷冷的抬起眸子,只犀利的盯着他,却没吭声。 金木被他的目光吓得心里一咯噔,“难、难不成……你们已经在府中见过了?” 沈御的沉默,像是印证了什么。 金木猛地一拍脑门儿,嘴唇颤动的说:“完了,小婉姑娘那性子,要是知道您有这么多女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顿了顿,金木抬头问:“那小婉姑娘什么反应?她跟您闹了吗?她……她不会跟您动手了吧?” 别的女人做不出来,换了温婉,还真是她会干出来的事。 (本章完) 172.第172章 子嗣艰难 第172章 子嗣艰难 金木忧心忡忡,“将军,小婉姑娘也是在乎您才会跟您闹,您大人大量,就算她有冒犯您的地方,您大人大量,千万别跟她计较。” “女人都是因为在乎自家男人,才会吃醋,才会闹的,要是她根本不在乎自家男人,才懒得费力气……” 金木说到这里便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沈御的脸色比先前更阴沉了几分。 大有一种,他敢再说一个字,就会被大卸八块的架势。 难不成,小婉姑娘知道以后,没和大将军吵闹? 金木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悻悻的想。 那这事儿……就完全陷入了僵局。 金木绞尽脑汁,用尽毕生所学也想不出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只能垂着头,保持沉默。 时间仿佛凝滞。 一站一坐的两个男人,谁也没有发出声音。 金木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的,他最关心的,当然是将军会怎么处理小婉姑娘的事。 私心里,他自然是向着温婉的,毕竟是共患难、同生死过的交情。 可于将军府而言,他知道,什么是大局为重。 金木的思绪很乱,所以当沈御站起身往门外走的时候,他都没反应过来。 还是沈御踏出门栏之后,才回过神唤他。 “金木。” 金木一怔,快步跟上,“将军有何吩咐?” 沈御眸光暗沉,片刻后,沉声说:“我们没有揭穿彼此的身份,所以……从现在开始,将军府里的小妾,是赵小婉,而不是温婉。” 金木满脸迷惑,沈御却不再解释。 * 自沈御从夫人房中出来之后,将军府上上下下都洋溢着一种喜庆的氛围,比起过年来有过之而不及。 就连安定王都派人送来了不少补品,还请了太医到府上,替将军夫人调理身体。 可随着太医的到来,一个小道消息又传遍了府中各个角落。 温婉自从那日和沈御捅破了窗户纸之后,这几天就过得浑浑噩噩的。 院子里伺候她的两个小丫头,只当她是被夫人罚了,所以心绪不佳,精神不好。 往日里,后院里相处融洽的姑娘们,自从将军回来之后,便开始生出嫌隙。 温婉病恹恹的这几天,只有春娘会每日过来看她,给她讲府中发生的事。 春娘坐在小矮凳上,压低声音凑到温婉耳边说:“太医说,夫人宫寒难孕,怕是很难怀上将军的子嗣。” 闻言,温婉仰躺在软榻上,往窗外看了一眼,透过窗户看见一片漆黑的夜空。 今夜没有月亮,连星星都没有。 是快下雨了吗? 听见春娘的话,温婉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淡淡的道:“夫人子嗣艰难,这将军府里,不是有的是女人嘛。” 春娘却没她这么乐观,“女人是有,可将军只有一个啊。自从将军回府之后,夜夜都宿在夫人的房里,其他女人哪有机会见到他的面。” 闻言,温婉表情一怔,只眼中光亮渐渐暗淡。 “他……他和夫人圆房了?” 问出这个问题,对于温婉来说,还是出乎预料的难。 理智上,她知道该发生的一切已经发生,可感情上,她依旧无法自抑的难过。 身体和感情的分离感,让她精神禁不住阵阵恍惚。春娘抓了一把瓜子,慢悠悠的嗑着。 “当然,将军回府的第二天早晨就是从夫人房中出来的。我听说当时将军可体贴了,还让人不要去打搅夫人睡觉,等夫人睡到自然醒,才送水进去洗漱的呢。” 回将军府的第二天? 如果温婉没记错的话,回府那天晚上,他是和她折腾了一晚上的。 所以,他离开她这里之后,又去了夫人房中? “呵,”温婉忍不住笑了,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 春娘仰头看了她一眼。 “这有什么好笑的,将军也是正常男人,和自己的妻子欢好,不是理所当然的吗?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春宵、春宵一刻值千金。” 春娘没读过什么书,只勉强认得自己的名字,所以说起文绉绉的话来,也磕磕碰碰的。 温婉抬手擦了擦眼泪,“对,你说得对。他们在一起欢好,就是理所当然的。” 她们这些小妾,才是闯入他们之间的第三者。 得亏这里是古代,她们没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利,还情有可原。 要是放在现代,她们这些小妾,都得被原配扒光了扔大街上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 春娘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而且啊,我还听说……太医给夫人调理身体的时候,老夫人让太医也顺便给将军瞧了一下。” “这一瞧,还真瞧出问题了。” 温婉一点儿也不意外,悻悻的扯了扯嘴角,“将军的身体……也子嗣艰难。” 她想起了,当初在娘娘庙的时候,沈御受了重伤,伤口的位置在大腿根部,那时候大夫就说过,他以后会子嗣艰难。 “你怎么连这个都猜到了。你真厉害。” 春娘顺嘴夸了一句,又叹气道:“老夫人听见这个消息,当时就和夫人抱作一团,两个人一块儿抹眼泪,又把王爷请过府来商量对策。” 将军府三代单传,沈御和赵氏都子嗣艰难,一个弄不好,将军府绝后都有可能。 这可是件顶顶的大事。 春娘:“王爷也是着急,和老夫人一番商量之后,就进宫面圣去了,说是一定要最厉害的大夫,来挽救将军府的传宗接代问题。” 春娘一脸唏嘘,温婉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将军府绝不绝后,干她屁事。 她一个失恋中的女人,对前任的感情生活一点儿都不感兴趣! 只可惜,春娘是个看不懂脸色的,话题又绕到了后院中的姐妹们身上。 “老夫人和夫人的意思,也不能只靠大夫,也得求求老天爷。” “所以对后院的姐妹们开了恩,说是只要想去拜送子观音的,就让大厨房准备香果,去总管那里拿了对牌便可出府。” 春娘说到这里,总算是提到了今日过来的正题。 她扯了扯温婉的袖子,讨好的笑道:“小婉,我也想去拜拜送子观音,你陪我去好不好?” 温婉惊了一下,嘴角扯了扯。 “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不做那啥……就算天天拜神都没用。” 得相信科学。 可这话,和春娘说,她肯定是听不进去的。 果然,春娘抿了抿唇,委屈的问: “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这样容貌不出众,性子也不讨好的,肯定是没资格生下大将军子嗣的?” (本章完) 173.第173章 掏心的话 第173章 掏心的话 春娘的问题,倒是把温婉问住了。 如果大将军不是沈御,她会毫不犹豫的鼓励春娘,按照封建社会的规则,争取最大的个人利益。 可…… 那个人是沈御啊! 她的前任! 她实在做不到鼓励其他女人去怀前任的孩子! 春娘见温婉不吭声,悻悻的笑了笑,缓缓松开了温婉的手。 “很晚了,我回院子睡觉了。” 春娘将没吃完的瓜子放回碟子里,站起身往外走。 借着摇曳的烛光,春娘的背影仿佛被暖色虚化。 她和这个时代所有身不由己的女人一样,虽然没读过书,却深切的在实践中感受到了阶级的鸿沟,且学会认命。 “春娘……” 温婉到底不忍心将她落寞离开,“我陪你去拜观音娘娘。” 闻言,春娘回过头,立刻就笑了。 “好。” 那一刻,温婉胡乱的想,有时候,像春娘这样,活得简单一点儿也挺好。 * 将军府门口,停着三辆马车,马车周围有五六个护卫和七八个丫鬟。 一个老嬷嬷负责安排大家的活计,老嬷嬷是将军夫人陪嫁的嬷嬷,姓刘,很得赵氏信任。 刘嬷嬷让家丁把供奉用的东西装进了最后一辆马车,又对门口等着的几个小妾说: “老奴陪着各位姨娘一起去拜观音娘娘,最近几天观音娘娘庙有庙会,人多眼杂的,各位姨娘可千万别乱走。” “各位姨娘就算体恤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万一姨娘们磕碰了,我们都得脱一层皮。” 顿了顿,刘嬷嬷又冷声道: “还有,最后一句,也是夫人交代我转告各位的。咱们沈大将军在朝廷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作为将军府的女人,定要谨言慎行,不可招惹是非。” 这话,还是很含蓄的。 就是让她们记住,她们是属于大将军的女人,不能和外男接触都是老生常谈罢了。 温婉站在边上,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等刘嬷嬷说完之后,才跟着另外几个小妾上了马车,马车宽敞,一辆马车可以坐四个人。 温婉自然和春娘上了同一辆,另外还有两个和春娘比较熟的小妾,娘和小柔。 平时,小妾们虽衣食无忧,可也鲜少有机会出府。 如今能有机会出来,几个人都显得很兴奋,马车上了正街之后,就按耐不住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 春娘指了指远处的一个戏台子,“小婉,你看,那个好像是南方来的戏班子,唱的词儿我一句都听不懂呢。” 温婉随意的睨了一眼,淡声道;“嗯,南方的乞巧戏,他唱的是老秀才考上举人,娶了十六岁美娇娘的故事。” 春娘笑了笑,“小婉,你好厉害,你听过这戏?可你不是南方人啊。” 温婉一怔,目光闪了闪,“这次流落在外大半年,偶然见过一个南方的戏班子,勉强记得几句而已。” “哦。”春娘倒是没说什么。 坐对面的娘却搭了话腔,“说起来,小婉这段日子一定过得很辛苦吧,这次好不容易回了将军府,可得好好珍惜在府上的日子。” 温婉何其敏锐,立刻就察觉她话里有话。 “娘,是有什么要提点我的?” 娘手拿锦帕捂唇轻笑,“咱们都是姐妹,说什么提点不提点的,不过是有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想跟你说说而已。” 温婉不动声色,轻声道:“哦,娘但说无妨,咱们是姐妹,没有介外的话。”场面功夫而已,温婉又不是不会,以前在职场上,这种见人说人话的时候可多了。 表面上亲如姊妹,暗地里各种背刺丝毫不手软,谁当真把“姐妹”两个字当真,那就是真的惨了。 娘终于找到机会开了口。 “前几日你一回府,就惹恼了夫人,我们都替你捏了一把汗。小婉你也是,刚回府,怎么能想着立刻往将军跟前凑呢。” 她佯装担忧的唉声叹气,“你也不想想,你在外流落这么长时间,刚回府,就算真的得到了将军的亲睐,肚子不争气就算了,要是肚子争气,真有了子嗣,这时候你怎么解释得清楚?不是给自己招来祸端吗?” 一番话,说得诚诚恳恳,似乎每一句都是站在温婉的角度来考虑。 可温婉听完之后,却实在是轻松不起来。 她看了一眼春娘和小柔,她们俩的表情果然也陷入了沉思。 果然,娘的想法,从某种程度来说,就是目前大众的观点。 而且,如果不是阿柴刚好就是沈御,她不是已经给将军戴了绿帽子? “真麻烦。” 温婉嘀咕了一句,越发觉得这将军府后宅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可逃跑? 如果她果真和沈大将军素昧谋生,趁着将军府没有防范,兴许还有机会。 如今,在沈御发现她的身份之后,会轻易让她逃走? 恐怕不但不会,就算她侥幸逃了,以他的势力,分分钟也会被抓回去。 所以,还是得想办法让他主动放手,才能一劳永逸。 “小婉……”春娘思忖片刻,也道:“我觉得娘说的,也有些道理。” 温婉应了一声,不咸不淡的道:“嗯。是有道理。放心吧,我现在已经想通了,不会再往将军跟前凑了。” 闻言,娘和小柔互看一眼,两个人都偷偷松了一口气。 相处两三年,这后院里的女人们都多少知道对方的底细。 像温婉这样的,容貌好,情商高,惯会讨好卖乖的,实在是她们的劲敌。 无论如何,如今少了一个敌人,对她们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唯有春娘,听温婉这么说,眉眼中闪过一抹忧虑。 春娘轻轻的握住温婉的手,安慰道: “小婉你也不要着急,这次将军回府休息的时间长,等过几个月之后,凭你的本事,定能讨得将军喜欢的。” 温婉:“……” 等过几个月,她早不在将军府了。 心里这么想,她面上不显,只装作懂事的点头附和。 把话说开之后,马车里的气氛变得更轻松了。 几个年轻的姑娘就聊起头观音娘娘庙来。 “听说庙里的观音娘娘可灵验了,这几天庙会,好多达官贵人的夫人们都来上香。” “我也听说,为了每日的吉时香,还有夫人们挣抢不下,撕破脸的呢。” 每天稳定更新两个章节。 (本章完) 174.第174章 权利的力量 第174章 权利的力量 温婉从她们口中得知,观音娘娘庙的庙会应很热闹。 但真到了地方,看见眼前喧闹的集市,她还是禁不住震惊。 庙宇坐落在一个山谷中,从山谷到驿道上足足三里路,而现在,道路的两旁都是各种各样的商贩。 行人穿插在商贩之中,挤得水泄不通,人还能勉强过去,但马车已经无法前行。 刘嬷嬷拧着眉头,只能让几位小妾下马车步行,又让护卫和丫鬟们护在两旁。 温婉走在中间,内心深处忍不住啧啧称奇。 虽然是在古代,但这样的集市规模依旧很壮观,她是研究历史的,最是明白文化的力量。 所以,她从未不曾小看过古人,除了科学技术,古人的智慧绝对秒杀现代的网上弱智儿童。 “钦天监替天祈福,闲杂人等,速速退开!” 一个凶神恶煞的壮汉走在前头开路,手上的鞭子挥舞得轰轰作响。 有躲闪不及的人,还没反应过来背上就挨了两鞭,疼得嗷嗷直叫。 温婉回头看去,就见壮汉开路后,一辆马车在侍卫们的护拥下艰难前行。 都这种情况了,还坚持坐马车? 难道又是一个装笔怪? 温婉撇撇嘴,倒也没想惹事,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春娘几人也是如此,跟随人群纷纷退让。 “这路又不是你们的,凭什么要我们退开?钦天监又怎么了?都是端朝的子民,都是祈福,你们祈得,我们就祈不得了?” 众人立刻往说话的人看过去,就见一个胡子白的老者拦在了路中间。 那老者一身粗布衣裳,穿着一双老旧但干净的布鞋,说话的时候中气十足,眼神也很犀利。 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老者话音刚落,周围的人就自觉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温婉等人在边上,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挤不出去,就索性留下看热闹。 拿鞭子的壮汉两步上前,举起手上的鞭子,吼道:“哪里来的泼皮,赶紧退开,否则别怪我手上的鞭子不认人!” 老者一声冷笑,不但不退,反而往前站了一步。 “你鞭子不认人,你这狗奴才也不认人?还是你马车上的主子不认人?” 一口一句狗奴才,老者骂人的气势实在是足,把壮汉都给唬住了。 要知道,在帝京,处处都是达官贵人,一个不小心,冲撞了贵人,吃亏的,都是他们这些马前卒。 壮汉的犹豫了。 他这一犹豫,老者乘胜追击,立刻从怀中掏出一叠写着小字的纸来。 只见老者将这叠纸抛洒在空中,纸张轻盈,被风一吹就落到了人群中。 老者一边扔,一边大吼: “天道不仁,血脉亲情,形同罔顾,冤沉海底,惶惶终日!” “天道不仁,恐生祸端于天下!拨乱反正,才能挽救万民于水火!” 温婉一抬手,就将落在她脑门儿上的纸揭下来。 纸上写的,和老者大吼出来的话是一样的。 春娘几人不认字,老者吼出来的话又文绉绉的,她们听不懂,所以表情还很懵懂。 温婉却越看越心惊,两句“天道不仁”,已经足够普通人满门抄斩了。 天道,何为天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自古以来,天道总是和皇室兴衰息息相关。这老者看似在骂天道,其实是在骂当今皇室! 再看这些漫天飞舞的“小广告”,就说明这老者是早有准备的。 温婉眉头一皱,拉着春娘疾步往人群外挤。 春娘还没反应过来,“小婉,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温婉没有多做解释,表情却很严肃。 只可惜,她还没走出两步,就被眼明手快的刘嬷嬷抓住了胳膊。 “婉姨娘!出门之前,老奴就叮嘱过,街上人多杂乱,让你们别跑,你怎么就这么不听劝?” 小婉和春娘毕竟是姨娘,算是半个主子,换了一般的老奴必定不敢如此跟她们说话。 但刘嬷嬷是赵氏身边最得力的嬷嬷,拿着鸡毛当令箭,手中权利比她们这些没有实权的小妾大得多。 温婉甩开她的手,冷声道:“刘嬷嬷,趁这会儿马车上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我们还能趁乱出去。” “就凭刚才我们听了那老者的话,我们要是不走,恐怕性命不保。” 刘嬷嬷却丝毫不松手,“一个老泼皮发疯乱吼乱叫而已,你怕什么?别危言耸听,咱们是将军府的人,谁敢轻易要我们性命?” 温婉急得不行,声音也拔高了许多。 “我们是将军府的什么人?我们是小妾,你们是奴仆!你可知马车上坐着的是什么人?” 老嬷嬷被她的反应吓住了,一时之间也有些惴惴不安,可很快,她就镇定下来。 “你少唬我!我在帝京行走多年,连我也没瞧出马车山是何人,难不成你一个小妾还瞧出来了……” 温婉余光已经看见马车的车帘掀开一角,一只染着朱红蔻丹的手轻轻招了招。 一名侍卫便走到马车边上,似乎是在听马车里的人安排什么。 温婉额头惊出薄汗,不等刘嬷嬷说完,直接打断她道: “马车里坐的人是皇后娘娘!来不及了,先走再说!” “皇、皇后?”刘嬷嬷似乎也吓着了,呆愣愣的,下意识松开手。 温婉丝毫不耽搁,拉着春娘快速往外走。 身后,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叫,随即整个集市都乱了。 温婉没有回头,春娘却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先前那个大吼天道不仁的老者,脑袋被一刀砍飞,直直的往她们这个方向飞了过来。 鲜血比脑袋先到,其中一滴落在了春娘的额头上。 她脸色瞬间惨白,尖叫一声便直接晕死过去。 温婉被晕倒的春娘拖累,也摔了个踉跄。 她跌坐在地,不等抬头,一颗鲜血淋淋的脑袋刚好滚在了她的脚边。 即便是见过大场面的温婉,也禁不住这种血腥的场面,她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浑身哆嗦了一下。 “皇后娘娘有旨!犯上作乱者,杀无赦!” 一句话,就宣告了这条集市上所有人的死刑。 侍卫们拿刀便砍,口口声声砍杀作乱者,可死在他们刀下的,分明是无辜的路人罢了。 权利的力量,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本章完) 175.第175章 唯一子嗣 第175章 唯一子嗣 一句犯上作乱,不过是上位者要杀人灭口的理由。 温婉脸色惨白,浅灰瞳仁里满是难以压抑的戾气和不服。 周围倒下的人越来越多,百姓奔走逃窜,可手无寸铁的他们,哪里挡得住装备精良的宫廷侍卫手上的长刀。 温婉抬眸看去,入目之内,全是惊恐的面容和绝望的眼泪。 只可惜,普通人的眼泪,不过是弱势地位的挣扎,无法让上位者停下杀戮。 鲜血飞溅,也不知是谁的血溅在了温婉的眉眼之间。 一抹殷红,衬在愤恨的目光中,徒增妖冶。 刘嬷嬷被一个宫廷护卫追到近处,她跌倒在地,抬手去挡刀,胳膊瞬间就被砍下。 “啊!” 刘嬷嬷惨叫声起,连连吼道:“我们是将军府的人!贵人手下留情啊!贵人饶命啊!” 手拿长刀的宫廷侍卫,听见“将军府”三个字的时候,动作稍有停顿。 他回头往马车的方向看了一眼。 马车里的人并没有丝毫反应。 于是,侍卫知道了主子的意思。 “管你什么将军府,犯上作乱者,都得死!” 刘嬷嬷搬出将军府都没能让这些人顾忌,哭喊得更大声了。 要是边城守军在此,还能和这些宫廷侍卫争个高下,但这次护着她们出门的,是将军府普通护卫。 将军府护卫们这会儿自顾不暇,哪里还顾得上几个女眷。 眼看宫廷侍卫的刀已经架在了刘嬷嬷的脖子上,另外两个宫廷侍卫也距离温婉只有三步的距离。 温婉目光犀利,挣扎着站起身,直接往马车的方向冲。 一边冲,她一边用最大的声音吼: “我是沈御的小妾,我肚子里有将军府唯一的子嗣!” “我今日要是死在这里,沈御必不会善罢甘休!” “沈家三代单传,太医说沈御子嗣艰难,也许沈御这辈子,就只有得到这个子嗣的机会!” “沈御驻守边关为国尽忠,若连自己的子嗣都保不住,他做这大将军有何意义?” 每一句话里,她都提了“沈御”的名字。 这个名字,对端朝的每一个人来说,都如雷贯耳,尤其是朝廷上的人,更是知道沈御的厉害。 宫廷侍卫们可以假装不知道将军府的人是谁,但不能不知道沈御是谁。 沈御年少就是帝京城里有名的小霸王,仗着是安定王的独苗苗,就连皇子公主都要避让三分。 他又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别说动了他的人,就是动了他的东西,他都能跟个地似的,不顾脸面,闹到人家门口去撒泼。 如果温婉说的是真的,温婉肚子里的,真的是沈御的子嗣。 如果沈御的子嗣真死在他们手上,就算是皇后娘娘,必定都保不住他们。 当年的小霸王他们惹不起,如今的大将军,他们更惹不起。 所以,宫廷侍卫们在那一瞬间,本能的有了退缩之心。 这便给了温婉往前跑的机会。 温婉几步跪在马车前,再抛出一个炸弹。 “皇后娘娘千岁,请皇后娘娘饶沈家唯一子嗣一条性命!” 温婉直接拆穿皇后娘娘的身份,将所有的事情都摆在明面上。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他们杀光百姓,难道宫廷侍卫里的人,就是完全忠心耿耿的?沈御如今身居高位,难保不会有人铤而走险,用一个有用的消息去讨好他。 温婉只有放手一搏,赌皇后娘娘不敢完全相信人心。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时间却仿佛凝滞。 跪在马车前的温婉,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拱手行礼的时候,手臂因为用力而轻轻发抖。 而她眼睛里,却没有了恐惧。 她能做的,都做了,如果还不能为博得一线生机,那便是天意。 短暂的僵持,看似只是两个女人之间的博弈,实则周围的侍卫们都小心翼翼的盯着这个方向。 将军府的护卫们也偷摸摸的趁机多看了两眼。 在温婉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护卫们各个的表情都很精彩。 他们是真的没想到,后宅里默默无闻的小妾,竟然在这种生死关头,不但没有被吓破胆,还有勇气撒出弥天大谎。 不过,他们佩服归佩服,打心底却不看好结果。 毕竟,将军府的子嗣? 这是能随便撒谎的吗? 也太容易被拆穿了。 果然,马车里很快传出了银铃般的笑声笑声。 笑声罢,马车内便传出一个温柔的声音。 “沈大将军才回帝京几天?这么快,就有子嗣了?你是觉得……本宫很好骗?” 温婉早准备好了说辞。 温婉:“许是沈大将驻守边关、为国尽忠,所以得国运庇佑,才幸得一分运气,一举……就让民女怀上了子嗣。” 这话说得漂亮,沈大将军能有子嗣,都是替国家尽忠的功劳。 皇后娘娘要是否认这份幸运,就否定了忠臣良将,否认了国运。 马车里的人沉默片刻,随即冷冷的笑了。 “你这丫头,嘴巴真是厉害,倒是比朝堂上那些大儒也不遑多让。” 温婉神色不动,“民女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皇后娘娘这才掀开帘子的一角。 温婉是个胆子大的,仰着脖子和马车里的人对上。 逆着光,她没能看清皇后娘娘的容貌,只隐约看见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 那一刻,温婉内心深处禁不住嘲讽拉满。 何其可笑,有着如此柔情似水的眼睛的人,杀起无辜百姓来,竟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来人。” 皇后娘娘轻轻唤了一声,“沈大将军为国为民,将军府的人自然不可能是犯上作乱的贼子。不过口说无凭,还是要让沈大将军来一趟认认人的。” 顿了顿,皇后娘娘又道:“但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这条街上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走,就……先安置在观音娘娘庙的后院吧。” “是!”一名宫廷侍卫领命。 皇后娘娘似想起什么,又说:“对了,刚才一番慌乱,想必这位姑娘也颇受惊吓,你派人去宫里将李太医接过来,好好替这位姑娘瞧瞧。” “她可是说她肚子里有沈大将军的子嗣呢,金贵得很,出不得半点儿纰漏。” 话说得好听,无非就是让太医来验明正身而已。 (本章完) 176.第176章 先来后到 第176章 先来后到 不过,能让杀戮暂停,对温婉来说,已然是最大的成功了。 她浑身一松,勉强咬紧牙根,才让自己不至于瘫软在地。 将军府的护卫们反应很快,立刻就聚拢在温婉周围,就连娘和小柔都搀扶着晕倒的春娘走了过来。 皇后娘娘的马车先行,宫廷侍卫们将庙会上幸存的人们赶到一处,胁迫着众人往观音娘娘庙的后院走。 温婉粗略看了一眼,幸存下来的人应该还有一两百人。 而那些死去的…… 温婉脚步一顿,没忍住回头。 只一眼,她便眼眶发红,鼻头酸涩得厉害。 满地的尸体,一层盖着一层,鲜血汩汩的流淌,染红了土地,其中不乏年龄小的孩子,也许他们至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死,又是死在谁的手下。 人命如草芥,才是这个封建时代的真实写照。 她前三年在将军府后宅足不出户,被圈养得太好,在将军府的保护下,她甚至从未真切的感受过阶级的残酷。 后来去了边关,几次经历生死,也听说过那些泯灭人性的残忍故事。 可身边一直有志同道合的朋友,每每深处地狱,却也能窥见人性的曙光。 而此刻,她却从头到尾觉得刺骨的冷。 原来,普通人在极致的权利面前,所有的挣扎都宛若徒劳? * 天空阴沉沉的,山中的天气说变就变,前一刻还能瞧见阳光铺洒,此刻一阵妖风吹过,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朦胧的雨雾里,仿佛观音娘娘庙都多了些缥缈的仙气。 可谁又知道,此刻跪在观音娘娘铜像面前的皇后,在这“仙气”笼罩下,是人是鬼? 钟声响起,悠扬而宏远。 温婉瑟缩在角落里,听见这钟声,浑身打了个激灵,瞬间从浑浑噩噩的状态清醒过来。 春娘比她先醒,正挽着她的胳膊哭得伤心。 “小婉,你总算回神了。我们还以为你被吓痴了!” 温婉唇色微白,看一眼天色,问:“我们在这里多久了?” 春娘摇摇头,倒是一旁的娘回答道:“已经两个时辰了。” 温婉眉头微蹙,“两个时辰,那……太医和将军,应该都快到了。” 春娘一听,神色顿时紧张,“那可怎么办?太医一来,你说你怀了将军子嗣的事儿,不就要被揭穿?那我们……我们所有人就难逃一死!” 春娘虽然没有看见温婉放手一搏的那一幕,可先前已经从娘的口中听见了那个惊险的过程。 春娘是很难想象,向来与世无争的小婉,居然会做出那番大事的。 娘也跟着点头,“是啊,不只是太医,就算大将军来了,我们也未必能保住性命。” 先前将军府这群知道温婉底细的人已经合计过了,可无论怎么推想,他们都是死路一条。 小柔不断抹眼泪。 “对。我们几个是不受宠的小妾,将军连我们的面都没见过,刘嬷嬷和护卫们都是下人,沈大将军怎么可能为了我们跟皇后娘娘撕破脸。” 她们心底清楚得很,大将军再厉害,也是朝廷的官。 而皇后娘娘更是身份尊贵。 如果今日来的是将军夫人赵氏,大将军兴许还会为了赵氏和皇后娘娘要个人情。 而她们这些…… 本就是其他人送给大将军的“玩意儿”而已,就算交给人牙子也卖不了几个钱。 如果温婉肚子里真揣了将军的子嗣还好,可她分明没有,不过是拖延了时间而已。 她们越想越伤心,几个女人便忍不住抱头痛哭。几个护卫也是垂头丧气,眼中的光亮也渐渐消失。 温婉抿着唇,“你们别这么悲观啊!以我对大将军的了解,他不是这种弃我们于不顾的人!而且,就算我们不是将军府的人,只要他在,也不会让皇后滥杀无辜!除非……” 除非他不是端朝的大将军。 可他是。 他上阵杀敌,奋不顾身,将生死置之度外,为的,不就是身后站着的端朝百姓? 所以,他一定会来,而且一定会护着他们。 春娘抽噎着耸肩,结结巴巴的问:“你、你都没见过大将军,还说什么以你对大将军的了解?小婉,你不用为了安慰我们而故意说这些话的。” 温婉:“……” 她嘴唇动了动,还想多说几句,可后院的门打开,两名护卫疾步走到她跟前,一左一右架住她的胳膊将她带走。 温婉只来得及回头喊了一句,“相信我,将军一定会护住我们的!” * 雨还在下,偏房里的光线很暗。 钦天监的人点燃了屋子两旁的油灯,烛光摇曳些许后才堪堪停下。 昏黄的光落在温婉的脸上,她表情淡定,内心却慌得不行。 她可以安抚春娘她们的情绪,却很难安抚自己的紧张。 坐在上方的,是一个穿戴雍容华贵的女人,年纪不大,约莫二十五六岁,长相秀丽,尤其一双眼睛明媚动人,举手投足皆是世家千金的端庄沉稳。 温婉抬头看了一眼,也忍不住在心里暗暗赞叹。 不愧是能母仪天下的人物,尽管灵魂脏得跟茅坑里的屎一样,但这形象真的很能唬人。 皇后娘娘嘴角带着从容的笑意,也在近距离打量温婉。 “倒是有几分姿色,是个能让男人心动的。” 女人看女人,角度最是刁钻,如果不知道皇后娘娘的真面目,能得她一句肯定,温婉必定会得意洋洋一番。 可惜现在,她根本笑不出来,还由心生出一股子恐惧。 皇后娘娘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热茶,漫不经心的道: “本宫派人去请了大将军,也派人请了太医,你说……是太医先到,还是沈大将军先到呢?” 看似无关紧要的先后顺序,实则才是决定他们命运的关键。 如果太医先来,率先拆穿了她的谎言,那等沈御赶来的时候,就只能替他们收尸了。 突然,门外响起脚步声。 温婉藏在袖子里的指尖颤了颤,心里默默念着:“沈御,你一定要先来啊!” 只有他比太医先到,他们这些人才有活命的机会。 她跪在地上,目光灼灼的盯着门口。 房门被推开,有人影在门前晃了晃。 随即,一个背着药箱的老者出现在温婉的视线里。 她顿时心凉了半截。 “完了!” 这下死定了。 (本章完) 177.第177章 怀有子嗣? 第177章 怀有子嗣? 李太医进屋之后,先是向皇后娘娘行了礼。 皇后娘娘摆摆手,“李太医免礼,看病要紧。李太医好好给这位……夫人,把把脉。” 能在宫里当太医,自然要得有察言观色的本事。 皇后娘娘一声“夫人”,李太医心中就有了谱,他拱手应是,这才走到温婉对面坐下。 “夫人请伸手。” 李太医将垫子放在桌上,又从药箱里取出一方丝帕。 温婉脸色发白,目光落在那方丝帕上,略显犹豫,却还是抬起手,任由李太医把脉。 主位上,皇后娘娘淡然的喝茶,一副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模样。 温婉余光扫了一眼皇后娘娘,实在是很难理解,为何滥杀无辜的人,竟然会有如此出尘的气质。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么? 皇后娘娘察觉到她的目光,幽幽回过头来,“夫人……如此看本宫做什?” 温婉抿了抿唇,沉声回了一句,“没什么,就是好奇,人都说相由心生,可我观皇后娘娘,却觉得这句话着实不靠谱。” 皇后娘娘先是愣了愣,随即才反应过来温婉是拐着弯骂她心狠手辣。 “你这人,倒是有点儿意思。本宫这么多年了来,还是头一次看见死到临头,在本宫面前却不显畏惧,甚至……还有勇气讽刺本宫的人。” 顿了顿,皇后娘娘叹了一口气。 “可惜,你遇到本宫晚了。如果待在闺中之时,你若是遇上本宫,本宫必定会栽培你在宫中做个女官。” 温婉挑眉,“我……感谢皇后娘娘抬爱?” 她连自称都变了,不再一口一个民女,反而就自称“我”。 这在皇室面前,已经是大不敬了。 可现在温婉可不在乎,总归一个称呼而已,对于事情的发展已经不是最关键的问题。 皇后娘娘轻笑一声,“抬爱倒是说不上,不过……世间女子皆愚昧,难得遇上个有胆子,也聪慧的。” 能做皇后的人,果然不是个蠢笨的,寥寥几句,就显得自己高深又聪明。 不过,温婉对她的高深打个问号。 光天化日,在庙会上就对普通人下杀手,是个聪明人能干出来的事? 背上这种恶名,她皇后的位置还做不做了? 温婉想到这里,心头突然一跳。 不对! 她能想到,这母仪天下的人怎么会想不到? 可她还是做了。 即便她会因此背上滥杀无辜的罪名,她也做了。 那就说明,她这么做,值得。 能让皇后娘娘不惜折损羽毛去做的事,是什么? 一瞬间,温婉的额头上冒出冷汗。 这个世界上,能让皇后百般讨好的,只有她的丈夫…… 天下之主。 温婉突然心底升起一股子害怕来,此刻,她反倒是不想沈御来了。 皇后娘娘:“李太医,这位夫人身子怎么样?” 李太医捋着胡子,眉头紧紧的拧着,他正要开口,却被温婉抢了话头。 只见温婉突然收回手,转身跪在皇后娘娘面前。 “娘娘,我知错了!我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其实我不是将军府的小妾,我也没有怀孕!” “娘娘要杀要剐,我都认!” 她突然态度大变,倒是让屋子里的众人都愣了一下。 皇后娘娘似乎也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她像是想通了其中的关窍,笑道:“看来你真有可能是沈御的女人,倒是比本宫预料的还要聪明。不过可惜,沈御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就算你现在死了,他依旧脱不开干系。” 闻言,温婉身形一晃,惊得浑身提不起力气。 皇后娘娘轻叹一声,“不过,既然你承认是在用沈家唯一的子嗣要挟本宫,那……便是死得名正言顺。” 她抬起手招了招,立刻有侍卫上前。 侍卫领命,拔出匕首走向温婉。 温婉脸色虽白,但目光却没有丝毫怯懦。 第一个出声阻拦的,是李太医。 他急匆匆站起身,挡在温婉的面前,又躬身向皇后娘娘朗声道: “娘娘,您刚才提到了沈大将军,那这位夫人,是将军府上的?” 皇后娘娘淡淡应声,“兴许是。” “那这位夫人就不能杀啊,她、她真的怀有子嗣。” 李太医的话音刚落,皇后娘娘满脸震惊,温婉也脚下踉跄,险些平地摔个大马哈。 温婉瞪大了眼睛,嘴角止不住抽动。 “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试试?你说谁有子嗣?子什么嗣?” 许是太过震惊,所以温婉一口气问出一串问题。 李太医沉声解释,“夫人,您的确是有了子嗣,不过这才几天的功夫,胎像还不稳定,您可不要激动,万一动了胎气就麻烦了。” 温婉也不想激动,可实在是…… 她缓缓摸了摸小腹的地方。 难道,这里真的有了一个小生命? 不是说沈御子嗣艰难? 回帝京之后,就一次就怀上了? 那些说他子嗣艰难的,怕不是庸医? 皇后娘娘见她这反应,镇定的神色终于有了松动,她脸色一沉,冷笑一声。 “李太医,你可瞧仔细了?” 李太医朗声回答:“老夫在太医院多年,若是连喜脉都瞧不准,岂不是有愧圣恩。” 皇后娘烦躁的扶额,眸中杀意一闪,正准备开口,就见门外响起贴身小太监的声音。 “沈大将军,还没通报呢,您、您不能硬闯啊!您等奴婢去通禀……” 小太监话都没说完,沈御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 他一眼就看见跪在地上的温婉,顿时眉头一皱。 他凉悠悠的扫了一眼主位上的皇后娘娘,先行了一礼。 随后,才冷冷的说:“皇后娘娘,小婉虽只是微臣的一个小妾,但如今怀有身孕,空地上凉气伤胎,可否让她起来说话?” 闻言,皇后娘娘犹豫一瞬后摆了摆手,“起身吧。” 温婉在沈御的搀扶下站起身,眸中的疑惑却徒然升起。 李太医刚诊断出来她怀孕,这还没告诉他呢,他也知道了? 还是他和她心有灵犀,知道这种时候,她只能用怀孕这一个借口拖延时间? 沈御扶着温婉在一旁坐下,他却没坐。 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下,他转身走向那个手中拿着匕首的侍卫。 突然,他抬起手,一巴掌甩在了那侍卫的脸上。 “怎么,你想杀了老子的女人?” (本章完) 178.第178章 给个面子 第178章 给个面子 嚣张! 十分嚣张! 当着皇后娘娘的面,也敢动手打皇后娘娘的人。 屋子里一群人都惊呆了,一个个表情都很精彩,有人震惊诧异,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欣喜鄙夷。 就连温婉都吓得合不拢嘴,她完全没料到,居然是他率先发难。 不过,如此霸道的他,看起来倒是挺帅? 温婉嘴角一扯,轻咳一声,赶紧眉眼低垂,掩住眼中的惊艳。 被打的侍卫踉跄后退两步,半张脸瞬间红肿,他愤怒的盯着沈御。 沈御又举起手,“还看?再看老子揍死你!” 态度嚣张又蛮横,完全不像在边关时沉稳睿智的模样,倒像个做事莽撞的二世祖。 对了,沈御在去边关之前,在帝京可不就是个二世祖小霸王么? 所以,大家震惊之余,又很快释然。 皇后娘娘清了清嗓子,用语气熟稔的说:“行了。多年不见,你这还是一点儿没变,做起事来还是不管不顾的。” 沈御这才不情不愿的放下手,“轻姐,这可不能怪我,我的东西,我的人,没有我的允许,谁动了,就是不给我面子。” 轻姐? 温婉诧异的睨了他一眼。 皇后娘娘捂嘴轻笑了笑,“现在肯叫我轻姐了?刚才不是一口一个皇后娘娘?” “哎,你这护短的性子,比以前还拗。不就让你的小妾跪了一会儿,居然连轻姐都不叫了。” 两人说话的态度自然,就好像多年不见的朋友,尤其是皇后娘娘的语气,表面上看,竟透着几分宠溺? 他们两个早就认识? 诸多疑问在心头,可现在都不是解答疑惑的时候。 沈御在皇后跟前,似乎一点儿都不客气,自顾自的拿起茶壶替自己倒了茶喝。 “轻姐,一个小妾而已,我后院一大堆呢,就她的话,我有什么好护着的?轻姐要打要罚,全凭轻姐高兴。” 顿了顿,他抬手一指温婉的肚子。 “可她肚子争气啊。就这么个玩意儿,居然揣了我的种,我能怎么办?” 沈御说到这里,郁闷道:“太医说我子嗣艰难,这几天可把我父王和奶奶都急坏了,天南地北的给我到处求药。他们动静儿太大,现在满朝文武,谁不知道我沈御就快要绝嗣了?” “我都快成天下人的笑话了!” 他话锋一转,“不过,现在好了。这玩意儿肚子里有了我的子嗣,回头生个儿子出来,必能让那群看热闹的老匹夫闭嘴。” 一席话说下来,倒好像他是最委屈的那个。 皇后娘娘眼中流光变换,不慌不忙的喝着茶,隔了一会儿,才笑了。 “你也是,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矜贵,怎的还让她出来乱跑?” “今日有犯上作乱的贼人闹事,要不是本宫刚巧碰上,万一磕了碰了她,回头可怎么办?” 不愧是能引领后宫的人物。 两句话,便颠倒黑白。 皇后娘娘一行,从差点儿杀了将军府众人的恶人,变成了从贼人手中护住了众人的功臣。 这就是传说中的长袖善舞? 这皇后,活该这种人来当! 温婉气的想笑,心里的恨险些化作实质,真想替那些无辜枉死的人一刀噶了她! 许是她眼神里的杀意没藏住,沈御不着痕迹的往她跟前一站,正好用身影挡住了她的表情。 他背对着皇后娘娘的方向,偷偷冲温婉使了个安抚的眼神。 温婉复又低下头,掩住情绪。沈御抬手捏住温婉的下巴,当着众人的面,冷声叱喝道: “你这蠢女人!以为怀了我的子嗣,就无法无天?让你去拜神求安胎,你也能惹出祸事来!你且等着,等孩子生下之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连骂人,他都舍不得用任何恶毒的字眼。 温婉嘴角一扯,佯装被他吓到了,哀哀戚戚的哭诉道:“将军息怒,妾身不是故意的,妾身知道错了,求将军饶恕奴家吧。” 两人一唱一和,主位上的皇后娘娘不咸不淡的开口。 “行了,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呢,李太医说不能情绪激动。你可别吓唬她了,回头孩子真出了事,按你那不着调的性子,没准儿还会怪罪到本宫的头上。” 沈御回头,“那哪儿能呢,我就是怪这群奴才,也不敢怪轻姐的。” “嘴贫。”皇后娘娘笑了一声,“好了。雨也停了,天色也不早了,赶紧把将军府的人领回去吧。” “是。” 沈御恭敬的应声,粗鲁的扯住温婉的胳膊拉着温婉走。 温婉边走边哭,一副小意讨好的模样。 两人离开以后,侍卫首领走到皇后跟前。 “娘娘,就这么让他们走吗?” 皇后娘娘眼神阴霾,“不然呢?你留得住沈御?你敢留他?” 侍卫顿时不敢吭声。 片刻之后,皇后娘叹了一口气。 “罢了。差人去后院把那些人放回去吧,就说死在庙会上那些人都是犯上作乱的贼子,本宫现已查明,他们都是被无故牵连,只要他们和贼子划清界限,留下证词,就平安能回家。” 侍卫领命,立刻去办。 皇后娘娘的脸隐在阴影里,在没有人看见的时候,她的表情从嫉妒变为狰狞。 “真是可笑!一个卑贱的小妾,居然胆敢怀上他的子嗣!” * 将军府的众人被放出观音娘娘庙,金木派人在门口接应,将受伤的众人分别安置上马车。 沈御拉着温婉最后走出来,金木立刻快步迎上去,见温婉全须全尾,这才松了一口气。 “先回府。” 沈御只说了三个字,金木便点头应下,立刻指挥马车队伍启程。 沈御率先上了马车,又对温婉伸出手。 温婉将手放进他的掌心,他牢牢握住后,用力一拉,就将她拉入马车。 温婉收不住势头,直接跌坐在他的腿上。 不等她说话,沈御一口就咬在了她的唇上。 他咬得很重,疼得温婉眼眶都红了,才放开她。 沈御沉声说:“真是个惹祸精!连皇后都敢惹。要是我晚来一步,你这颗脑袋就挂在城门上了!” 温婉撇了撇嘴,拍了拍肚子,“怕什么,我这不是有了你的子嗣么?有它在,你不来皇后就敢杀我了?” “呵,”沈御嘲讽的笑出声,抬手就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 “子嗣?你就真对我这么有信心?我就这么能干,一次就能让你怀上?” (本章完) 179.第179章 小瞧了他 第179章 小瞧了他 不等温婉回过味儿来,沈御的手已经覆在了她的小腹上。 “我倒是希望,你怀上我的子嗣,可惜……” 温婉怔了怔,一掌拍开他的手,“所以,我根本没有怀孕!那个太医,是你的人?” 闻言,沈御顿感一阵后怕。 “不是。” 他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但是他欠我一个人情。天大的人情。” 温婉略微一想,头皮也是禁不住发麻。 “所以,是太医听皇后娘娘提了你的名字,知道我是你的女人,所以才冒险撒谎,控制住了局面?” 看似简单的一个谎言,实则背后牵扯太深。 能在太医院任职,还能在这种时候,被皇后娘娘请来诊脉,必定是皇后娘娘的人。 皇后娘娘的人,却冒着医德有损和背叛皇后娘娘的风险,救下了沈御的人。 但凡任何一个环节出了差错,温婉和后院的一百多普通百姓,此刻已成刀下亡魂。 想到这里,温婉收敛神色,抬眸看向沈御,嘴唇颤了颤,最终却只说了一句。 “谢谢。” 生活在帝京这个风云场,果然像是走钢丝,一步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再一次,温婉恨不得立刻逃离权利旋涡的中心。 沈御缓缓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心里虽然后怕,但眼神却装满了庆幸。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我当年的一个善念,救下了你,也救下了无辜百姓。” 顿了顿,他又叹道:“只可惜,还是有不少人惨死在侍卫手中。” 他目光犀利,说话的时候,不自觉染上战场杀神的戾气。 温婉知道,曾在战场上舍生忘死守卫边疆的他,比她更心疼那些枉死的无辜百姓。 连她都意难平,更何况身为大将军的他。 温婉抿了抿嘴唇,暂时放下和他的冷战,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掌。 手指摩挲在他的手背上,她安抚道:“我相信端朝有你这样的人在,公道正义,也许会迟到,但总有一天会到来。” 听她这么一说,沈御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你……”沈御悻悻的扯了扯嘴角,“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出乎我的预料。” 她没有一腔圣母心的指责他,为何不直接正面指责皇后娘娘,为何不立刻进宫禀明皇上,揭穿皇后娘娘的真面目? 也没有被皇后娘娘一番残酷杀戮吓破胆,而一蹶不振,从此认命生不起反抗的念头。 因为温婉和他曾经共生死,她了解他。 但凡这条路走得通,哪怕搭上他的性命,他也一定会和皇后硬钢到底。 既然他没有选这条路,那只能说明,直接揭发皇后,行不通。 那时候,温婉并不知道她的这份信任,于沈御来说有多重要。 就像是一个独行于夜色的人,偶然发现,有一只五彩的蝴蝶一直陪伴在他身旁。 那一刻,仿佛蝴蝶翅膀上的颜色弥漫开去,让整个世界就充满了色彩。 “小婉,”沈御哽咽着,将她搂入怀中,“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为了我、为了我……” 温婉任由他抱着,却突然冷笑一声,“为了你留在将军府?” 沈御轻轻点头。 温婉叹气道:“你看,连你都说不出口,让我为了你,留在将军府后宅,穷极一生,做一个不得自由的小妾。所以……” “你知道我的答案的。” 沈御还想再挣扎一下,“我不会禁锢你,你不用和其他人接触,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可以……”“沈御!” 温婉声音一沉,“难道你也要像其他男人一样,用假大空的承诺,来哄骗我留下吗?” 被她一吼,沈御的眼眶瞬间红了。 他看上去可怜巴巴的,好像温婉才是那个铁石心肠的恶人。 他用咳嗽掩饰了哽咽,又转开头去,避开温婉的视线。 好一会儿,兴许是他调整好了情绪,这才回过头来。 他的表情又恢复了冷静,只是眼角还残留着一抹殷红,泄露了刚才的失态。 “抱歉,刚才没忍住。我知道,你这样的女子,没有人能让你做妾。我答应你,以后再不提这样的话。” “只是,如今你怀有我的子嗣这件事,恐怕短时间内还得瞒下去。” “等……” 他话声一顿,喉头滚动后才将后面的话说出口。 “等这件事过去,我放你离开将军府。” 温婉以为,她要费些心思,才能让他放手的,没想到,他竟然主动提了? 这倒有些着实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如此,倒显得她小人之心了。 他比她以为的,还要好。 可惜,这样好的他,却注定不是她的良人。 温婉鼻头发酸,眼泪不争气的流出,而她却浑然未觉。 沈御见她落泪,颤颤巍巍抬起手,指腹擦过她的脸颊,轻声道:“我如你若愿,你倒是哭上了。” 他这么一说,温婉越发忍不住。 她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像是要将所有的不甘都发泄出来一般。 马车外,骑马的金木和一干将军府护卫,都惊讶的往马车的方向看。 他们以为,温婉是受了惊吓,所以才放声大哭。 女人嘛,再聪明,胆子还是小的,那等残忍的血腥场面别说她了,就是他们男人看了也难免动容。 * 黄昏时分。 马车回到将军府。 守门的小厮拉开厚重的朱漆大门,就见大将军抱着一个娇弱的姑娘从马车上走下来。 起初,小厮以为自己眼了。 直到大将军走到跟前,又从他跟前往后院走,他才回过神来。 小厮一张嘴合不拢,堪堪上前问跟随其后的金木。 “金校尉,我没看错吧,大将军、大将军怀里抱着个女人?” 而且,那女人的侧脸,还有些眼熟,他是哪里见过来着? 金木随口回答,“对。你没看错。” 小厮一双眼睛瞪得比铜铃大,“啊?” 金木抬手在小厮的后脑勺拍了一下,“啊什么啊?不止如此,小婉姑娘肚子里还有了大将军的子嗣!” 小厮瞬间石化,等金木离开之后,他笼着袖子圈地打转,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想了想,赶紧往主母赵氏的主院跑。 “这个消息,得快些告诉夫人才行。” (本章完) 180.第180章 生育工具 第180章 生育工具 关系错综复杂的帝京,消息传播速度不亚于现代短视频。 不过一个晚上,沈大将军的小妾怀有身孕这件事就传遍了各个世家。 就连圣上,都连夜差贴身太监送来了安胎补品。 有消息灵通的家族,紧跟圣上的步伐,也不管天已经黑透,陆陆续续的往将军府送礼。 一拨一拨的人,全都是将军府老夫人亲自接待的。 赵氏得了小厮禀告消息后,就没走出过房门。 她的贴身嬷嬷跟着温婉等小妾出门,回来的时候就剩半条命,如今又得知温婉怀了身孕,一时之间,她实在很难接受这个现实。 算算沈御回府的时间,赵氏又忍不住抹眼泪。 贴身大丫鬟将安神茶递到赵氏手边,劝道: “夫人,您喝口安神茶,好好睡一觉,这些个烦心的事,等明天睡醒了再说。” 赵氏摆摆手,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叹声道:“大夫说我子嗣艰难,我本就打算找个听话的小妾替将军留后的,那个赵小婉,我难道苛待过她?” 她越说越气愤,“她何必如此不给我留脸面,这才几天,就使狐媚手段爬上将军的床?就不能……不能再等几天?” 大丫鬟一心向着夫人,也骂道:“夫人说得对,这小贱蹄子,以前看起来还挺老实,谁知道在外面晃荡了几个月,这次回来之后跟变了个人似的,滑头得很。” 赵氏又连连叹气,“也怪我肚子不争气,给了这小蹄子可趁之机。如今……我怕是成了满城夫人们口中的笑话了。” “夫人可千万别这么想,小婉再能耐,也只是个妾而已,将来她要生下孩子,不也是放在您的名下养着。” 大丫鬟旁观者清,更加冷静。 “她的孩子养在您膝上,那她以后要替孩子着想,也得巴结着您,所以啊,您犯不着为此烦心。就当她……是个替您生孩子的玩意儿。” 道理是这个道理,赵氏自小受的就是世家千金的教育。 在她们世家千金看来,丈夫是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妻子的,她们从小学的,就不是怎么去丈夫跟前邀宠。 她们学的是怎么打理后宅,学的是怎么管教丈夫的妾室和府中的奴仆。 赵氏从头到尾,并不是在意小妾生孩子。 沈御一直是帝京名门闺秀钟意的儿郎,赵氏对他也一直是喜欢的,所以道理归道理,事情真摆在面前,她也忍不住陷入烦忧。 幸好,丫鬟的一番开解,让赵氏渐渐冷静下来。 “你说得对,我何苦跟一个看我脸色生活的小妾置气。罢了,婆母一个人在忙,我做儿媳的,去替婆母分忧才是正经事。” * 前院的忙碌,丝毫和偏院里沉睡的温婉不相干。 回来的路上,她哭累了,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沈御将她送回房之后,并没有急着走,而是在院中唤来了平时伺候温婉的两个小丫鬟。 两个小丫鬟年纪都很小,放在现代,还是上小学的年纪。 在其他地方,这样的小丫头是必定不会得到主子重视的。 可在温婉这里,这两个小丫头倒是被养得白白胖胖。 沈御目光扫过对着的两个小丫头,淡声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两个小丫头还从未和大将军说过话,此刻两个小人儿战战兢兢的跪着。 个子稍高的丫头回答道:“奴婢恭喜,她叫发财。” “恭喜发财?”沈御嘴角一扯,随即无奈的摇头。 倒是像温婉会取的名字,真是掉到钱眼儿里了。沈御:“平时这院子里,你们都干些什么活儿?” 恭喜回答道:“上午的时候,我负责打扫院子,发财负责洗衣,下午的时候,婉姨娘会教我们认字和吹笛子。” 闻言,沈御眸光一闪。 “教你们认字?还吹笛子?” 许是因为欢喜,这次回答的是发财。 发财乐呵呵的说:“对,婉姨娘跟我讲一个故事,就教我们认十个字,如今我们都认得好几百个字了。” “呵,”沈御轻笑一声,目光落在发财别在腰间的竹笛上,“她教你们的什么曲子,吹来我听听。” 两个小丫头互看一眼,然后拿起笛子,像模像样的起势,随即便真的吹完了一整首曲子。 曲调一高一低,一唱一和的配合,错落有致,却别有一番意境。 这曲子沈御从未听过,可他年少时身为安定王世子,丝竹之约虽不精通,但却听过不少,能让他赞叹的,必定是大家名流之曲。 “这丫头,会的还真是不少。” 如果这会儿她在面前,兴许又会敷衍的说一句“略知一二”罢了。 沈御眼神渐渐柔和,手指敲在桌面上,又问两个小丫头,“你们会做饭吗?” 两个小丫鬟同时点头,发财憨憨的说实话。 “会做。不过……婉姨娘说我们做的是猪食。这段日子都是从大厨房取饭吃。” 闻言,沈御眉头一皱。 恭喜以为是发财的回答惹怒了他,顿时拉着发财害怕的跪下。 沈御摆摆手,“行了。跪得这么不麻利,想必她平时也不叫你们跪,以后你们还是听她的,顺着她的心意,她叫你们不能随便跪,就算天皇老子来了,你们也不能跪。” 两个小丫鬟懵懵懂懂,似乎不懂沈御这话的意思。 沈御也没打算多做解释,又道:“明日我会派个两个人来,以后吃食都在院子里做,每一样进她口里的东西,都不能过外人的手。” 他冷冷的恐吓,“她对你们好,你们就要感恩。你们好好伺候着,如果她出了任何纰漏,你们,还有你们的老子娘,本将军一个都不会放过。” 压迫感全开的大将军,哪里是两个小丫头可以直视的。 两个小丫头不断的磕头,连声道:“奴婢记下了!” 沈御这才站起身,犹豫了一下,没忍住走到房门口,站在门外看了一眼裹在被子里一团的女人。 她睡觉不老实,一条腿已经悬在了床边上。 沈御本来打算走的,可转身没走几步,还是折返回去。 他将她跑到被子外的腿又塞了回去,又恶狠狠的低声警告。 “再不老实,把你屁股打肿!” 可笑的是,他用最小的声音,说了最凶狠的话。 睡梦之中的温婉,哪里听得见他这蚊子声音,完全没把大将军的警告听进去。 (本章完) 181.第181章 打错算盘 第181章 打错算盘 一大早,赵氏就领着一群人来到了偏院。 跟着赵氏来的人里,其中一名老嬷嬷和两个厨子是沈御亲自指定的。 小小的院子,乌泱泱挤满了人,恭喜和发财两个小丫头烧茶水都忙不过来。 赵氏一见面,就亲切的握住了温婉的手。 “小婉妹妹,这次可真是辛苦你了。为了将军府的香火,你可是立了大功。” 温婉还没反应过来,赵氏就将手上通体碧绿的翡翠镯子滑到了她的手上。 赵氏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这是我身为主母的一点儿心意,你收下,不得推辞。等将来孩子生下来了,我还会备一份大礼嘉奖你。” 开门见山,以利许人。 不得不说,世家千金出身的赵氏,对于御下是有一套的。 换了土生土长的古代人,这个时候就应该感恩戴德了,可温婉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夫人……” 她眉头皱了皱,凑近赵氏道:“可否进房中说几句亲密话?” 赵氏愣了一下,对身后一群人交代一番。 “这院子里只有两个小丫头,你们这些姐姐、婶婶的,多帮衬下,将院子里的箱笼都规整好。” 交代完这些,赵氏便牵着温婉的手腕进了屋子,又让贴身大丫鬟守在门口。 * 进了屋子,赵氏脸上的热情稍微减了两分。 “小婉妹妹,是有何话要说?” 温婉抿了抿唇,也不绕弯子,“夫人,我从未想过和您争宠,也从未想过跟后院里的小姐妹们争宠。” 赵氏闻言,表情怔怔,随即便客套的说:“我知晓了,小婉妹妹这是怕我怪罪你这么快有了将军的子嗣?” 她轻轻扯了扯嘴角,“小婉妹妹大可不必担心,只要你安心生下孩子,将来你们母子我都会照顾好的。” 温婉一听赵氏这话,就知道赵氏是把她刚才的说辞,当成是小意服软。 在后宅里,好听话随口就能说,可有多少话是真心的? 赵氏不信,温婉也没有意外。 “夫人,我跟您说句实话,你要是想打着让我生孩子,给您来养的打算,那就打错算盘了。” 有些人,既然永远不能做朋友,又不想和她虚以委蛇,那撕破脸未尝不是个快速解决麻烦的好办法。 闻言,赵氏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赵氏:“你、你敢这么和我说话?” 温婉叹了一口气,“你别动怒,我没有要挑衅你在将军府后院里权威的意思。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赵氏冷笑一声,“你一个小妾,生下来的孩子养在哪里,岂是你说了算的?” 温婉也不急,缓缓抬起眸子,嘲讽的扯了扯嘴角,“可我能不能生下这个孩子,总能说了算,对吧?” 赵氏哪里想到,向来不争不抢,跟个透明人一样的温婉,居然敢威胁她。 可偏偏,赵氏从跟她单独进入这个房间开始,就踏进了温婉挖好的坑。 院子里这么多人看见她们单独相处过,但凡温婉肚子里的孩子出了问题,她就脱不开干系。 想通这个,赵氏气得眼睛发昏,堪堪坐在椅子上揉太阳穴。 “赵小婉,你想要什么?难不成,你以为你这孩子生下来,养在哪里,是我说了就能算的?就算我同意,将军能同意?老夫人和王爷能同意?” 温婉见赵氏被逼到这个份儿上,其实也有些不忍心。 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赵氏还未曾真的苛待过她。 只可惜,她和赵氏,立场对立,有些事情便只能背道而驰。温婉叹声道:“夫人,你放心,我想要的,只是院子里的清净而已。” 赵氏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简单。你要演你的贤惠主母,你自去演,但别来这个院子,我不想跟着你一起上演姐妹情深。仅此而已。” 这将军府后院,总归她是要走的,就算落人口实,她也想清静几天。 赵氏却瞪大了眼睛,似乎完全没料到她提出来的要求,竟然是这个。 许久之后,赵氏脸色稍显苍白的答应了。 “好。这段日子,我不会再来你这里。” * 书房里,向土绘声绘色的将温婉和赵氏在房中的谈话,一字不落的禀告了沈御。 “将军,没想到小婉姑娘竟然一点情面都不留。” 沈御挑眉,“留情面?留情面来做什么?” 向土被问住了,仔细一琢磨,眼神一亮,“有道理啊,主母和妾室,留了情面也做不成朋友。” 沈御倒是丝毫不意外,倒是像她会做出来的事。 “金木去查庙会上的事,可曾回来?” 向土正想说他去看看,就见门外响起脚步声,金木大步往里走。 “说曹操,曹操到。你倒是回来得巧,我跟你说刚才小婉姑娘……” 他话还没说完,金木越过他,将手上一封密信递到沈御手上。 金木又回头瞪了向土一眼,“你是在将军府后宅待久了?竟学些妇人嚼舌根?小婉姑娘怎么了?” 金木冷哼一声,“小婉姑娘好得很,你少在背后编排她。” 向土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似乎是震惊于金木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维护一个小妾。 向土有些不服气,“将军,金木骂我妇人一样嚼舌根!” 沈御一边看信,一边头也不抬的说: “金木骂得对,你再多说两句,我就送你去南蛮挖土。” 向土:“……” 得,他算是看出来了,婉姨娘这是已经牢牢拿捏住了这些边城回来的人心。 向土还在腹诽,沈御看完信,便趁着脸色唤了他一声。 “把这封信送到小婉手上。” 向土疑惑的接过信,见沈御没有解释的意思,便领命后转身送信去了。 向土走了,金木却迟迟没走,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沈御不悦的道:“不想说就滚。” 金木这才硬着头皮,咬牙道:“是、是阿贵回来了。” 闻言,沈御犀利的目光睨过去,吓得金木不自觉后退半步。 沈御:“谁?那个叛徒,阿贵?” 金木听到“叛徒”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就咯噔跳了一下。 他着实为阿贵捏了一把汗。 (本章完) 182.第182章 周逡身份 第182章 周逡身份 不过作为兄弟,金木还是鼓起勇气说:“将军,阿贵他只是、只是……” 金木结结巴巴说不出话,门外等着的人却忍不住了。 只见阿贵手上拿着一把匕首,走进来以后,直接跪在沈御的面前。 “属下知错,甘愿领罚!” 沈御嘲讽的笑了笑,没吭声。 阿贵嘭嘭往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将军,属下死不足惜,只求将军尽快找到小婉姑娘,等确定小婉姑娘安全后,属下便自行了断!” 沈御闻言,神色不动,倒是一旁的金木不断的咳嗽,试图给阿贵一些暗示。 金木急得不行,先前他回来的时候,在门口发现了徘徊的阿贵后,便立刻将人领回来了。 倒是还没来得及告诉阿贵,小婉就是婉姨娘这件事。 “呵,”沈御轻笑一声,“你把人带走,又把人搞丢了,知到闯祸了,就回来找本将军?” 阿贵跪地不敢多言,只嘭嘭又开始磕头。 他诚意足够,几个头磕下来,额头就发红发肿。 沈御见他如此,眉头一皱,沉声道:“自去领二十军棍!” “那小婉姑娘……” 阿贵还想说话,被金木捂住嘴给拖了出去,“别说了,领罚去吧,小婉姑娘没事。” 阿贵费劲力气掰开金木的手,大声道:“可我还有一件要紧事,要告诉将军!” 金木这才松开他,“要紧事你不能早些说?” 阿贵:“再要紧的事,不也得排在小婉姑娘的事后面?” 这话,金木没办法反驳。 阿贵又堪堪跪回沈御的面前。 “属下和小婉姑娘在海城的时候,遇到一位公子,叫周伶伶。小婉姑娘和周伶伶同时失踪以后,属下和他的家仆到处寻人,半道上遇到了同样来寻人的周伶伶父亲。” “在同路寻人的过程中,我发现周伶伶的父亲身份不简单,他医术精湛,用的那套银针材质特殊,像是太医院的东西。” 沈御反应极快,似想到了什么,“周伶伶父亲可是周逡?” “是。起初他只自称周迟,决口否认是周逡,也一口咬定不认识陈院使。” “后来,我们一路追踪到了帝京近郊,却遭到一伙来路不明之人的追杀,情急之下,他才向属下坦白了身份。” 沈御问:“周逡如今在何处?” 阿贵回道:“被一伙黑衣人救走了。” 好一会儿,沈御陷入沉思。 周逡、周伶伶、陈院使、香女…… 还有当初追到边城也要找到陈院使的魏长嘉。 魏长嘉是凤卫统领,是太后娘娘的人。 再加上刚才那封信…… 沈御想清楚其中的关键,长叹一口气。 “只怕,这帝京要生乱了。” * 话分两头说。 向土眼巴巴的盯着温婉看信的手,一副恨不得也看看那信上写了什么的模样。 他实在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消息,让将军巴巴的把消息送到一个小妾这里来。 他好奇的心思写在脸上。 温婉抬起头的时候,就瞧见他这别扭的模样。温婉嘴角一扯,扬了扬手中的信,“很想知道信里写了什么?” 向土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又摇摇头。 温婉眼珠一转,“其实也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就是一点儿八卦而已,你要是想看,也不是不可以。” 她说着将信往前递,却在向土抬手去抓的时候,又将信收了回来。 “可是吧,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想看信,总得给我些好处才行。” 向土一脸警惕,“您想要什么?” 温婉搓了搓手,笑道:“十两银子。” 向土一惊,似乎这个回答有些出乎预料。 温婉:“哎,手头紧,蚊子腿也是肉。这封信里可有一个天大的秘密,一般人就是给钱,我都不给他看的,我也是念在你是将军的贴身护卫,这才给你行个方便,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 向土还在犹豫。 温婉却拿着信走到油灯处,“既然你不想看,那我就烧了吧……” “别!”向土一咬牙,掏出银子放在桌上,“我看!” 温婉扬唇一笑,一把将桌上的钱收了,这才把信给了向土。 向土拿起信一看,顿时一阵肉疼。 * 晚上,金木和向土来看望挨了二十军棍的阿贵。 金木带了不少补品,向土却两手空空。 向土想起今日的事,又是一阵肉疼。 “不是我小气,实在是兜里的银子刚被人骗走,还好吃住都在将军府,否则这个月我都得人如其名去啃土。” 金木和阿贵都很诧异,“还有人敢骗咱们将军府的人?谁,你说说,咱们兄弟替你收拾他去。” 向土眼神亮了亮,“真的?” “咱们兄弟之间,还能哄你?”金木道。 向土满心希翼的告状,“是婉姨娘!婉姨娘骗走了我的银子!” “我一个月的俸禄才十两银子,婉姨娘就一句话,今天刚领到手的银子,都还没揣热乎,她就拿走了,你们说说,将军怎么就对这种女人另眼相看?” 阿贵和金木互看一眼。 两个人同时冷哼了一声。 金木:“我奉劝你一句,把刚才的话收回去,否则咱们兄弟的感情,今天就到这儿了。” 阿贵跟着点头,“对。” 向土越发迷惑,但碍于两人的威胁,还是不情不愿的说:“好,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我就收回……不是,你们让到底让我收回哪句话?” 他实在是不知道那句话不对啊? 金木面无表情,“小婉姑娘能看得上你的银子,是你的荣幸,让我知道你在外面说小婉姑娘是骗子,我们就割袍断义!” “啊?”向土一脸的难以置信,又不甘心的看向趴着的阿贵。 阿贵附和道:“我跟他一个意思。” 向土:“……” 这兄弟真是没法做了! 去一趟边城之后,兄弟的胳膊肘都往外拐了! 向土气呼呼的灌了一杯凉茶,起身就要走。 金木一把扯住了他的胳膊,“等等。” 向土憧憬的目光看过去,“你们知道错了?” 金木白了他一眼,“错个屁!所以,那封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向土:“……” (本章完) 183.第183章 拒绝再卷 第183章 拒绝再卷 本来,向土是准备告诉他们答案的。 可在开口前,他突然想起了离开婉姨娘院子之前,她说的话。 温婉:“你看,我能用消息赚银子,你也可以的。相信自己,财富唾手可得。” 那时候,向土还不知道温婉这句话的意思。 现在看见一脸好奇的金木和阿贵。 他悟了! “十两银子一看,阿贵受了伤,给八两就行。” 金木:“……” 阿贵:“我们兄弟间的感情,就值二两?” 向土厚着脸皮笑,“那你们看不看?不看我走了。” 金木和阿贵沉着脸,犹豫半天,一咬牙。 “看!” 一波反向操作,向土活学活用,不但挣回了被骗走的十两银子,还倒赚八两。 他将叠好的信纸,扔在桌上,然后转身拔腿就跑。 金木两人一看他这架势,立刻心里咯噔一跳。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金木说。 阿贵也点了点头,“我也是。” 金木拿起桌上的信纸展开,只见信纸上写了一句童谣。 “爹爹死,儿子失,皇室血,一朝归,苍天轮回,天降祥瑞百姓安。” 两人互看一眼,禁不住阵阵肉痛。 金木满脸嫌弃,“这不就是这几天城里到处都在传的童谣吗?据说是一个戏本里流传出来的。” 阿贵刚回帝京,还不了解情况,“什么戏本?” 金木:“就是杜撰的一个前朝太子死后,他的骨血被恶毒宫人偷偷带离皇宫,小皇子乃渡劫天神转世,在民间长大,尝世间百苦。他成年之后,被皇室认回血脉,然后降下神力安定天下的故事。” 起初,阿贵还没把个戏本放在心上,可不知为何,这个故事让他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直到金木又说了一句。 “而且这小皇子还有个很特殊的名字,据说是引据佛家众生相之说,男生女相,便取名为伶伶?” 阿贵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扯动了伤口,又疼得趴了回去。 “你说什么名字?” 金木:“伶伶,伶人的伶。” 阿贵:“……” 原来,竟是如此。 * 三天以后,一个比大将军有了子嗣更劲爆的消息,在端朝炸开了。 皇室寻回了先太子的血脉,齐伶伶。 起因是观音庙的庙会上的一场杀戮,据说是一群匪徒得知先太子血脉存于世的消息,企图抓到他,以挟制皇室。 藏匿先太子血脉的宫人走投无路,这才拦住了皇后娘娘马车,将这件事公之于众。 追杀宫人的匪徒在庙会上残杀了不少百姓,那宫人也死在了匪徒的刀下。 幸而皇后娘娘随行的侍卫奋力拼杀,才护住了余下的百姓。 这件事,和前段时间帝京流行的一个戏本惊人的吻合。 善于联想的普通百姓,很快就将先太子的血脉和戏本里流落在外的,天神转世的小皇子对应起来。 又有人说起几个先太子血脉展露神迹的故事。 然后,在以讹传讹的消息散播下,先太子血脉已然成了实打实的天神转世。 一番操作,环环相扣,让先太子的血脉名正言顺的回到了皇室。 就连圣上都迫于压力,决定在明日举行宫宴,当众封先太子血脉为沧王,取沧海遗失明珠之意。内廷大总管亲自到将军府宣旨。 沈御恭敬的握着圣旨,将大总管送走以后,便吩咐向土去主院传话。 “让赵氏准备贺礼,明日随我进宫赴宴。” 向土应声后,正要走,又被沈御叫住。 沈御:“对了,把这个消息,也告诉婉姨娘。” 向土不懂,但还是照着做了。 * 小院里,温婉捧着点心盒子躺在摇椅上,慵懒的阳光落在她的脸上,瓷白的皮肤仿佛透着流光,有种吹弹可破的美感。 恭喜和发财坐在一旁的矮凳上替她剥瓜子仁。 两个小丫头也时不时羡慕的看向温婉。 “婉姨娘真是越长越好看。” “我听人说,有孕的时候,娘亲越长越好看的,肚子里怀的就是儿子。婉姨娘这一胎,肯定是个小公子。” 闻言,温婉凉悠悠的目光睨过来,嘴角扯了扯,没吭声。 算了,清者自清,只有弱者才苦于自证之中。 她向来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天大的事,只要还活着,她也能吃好喝好。 既然暂时不能离开将军府,那就在将军府多享受几天。 别的不说,沈御找的厨子是不错,关键是很能领会她的想法。 每次她想念现代美食了,就跟他描述几个要点,然后他再去做,还真能做出八分像来。 怀里这盒点心,就是根据她的要求定制的焦饼干,咬起来嘎嘣脆。 她捡起盒子里的一块饼干,塞到恭喜的嘴里。 “多吃饼干,少说话,你没听说过坐胎不稳的时候,不能多说孩子的事吗?” 恭喜吧唧几下,将饼干吞下去,惊吓道:“奴婢以后再也不说了。” 温婉满意的笑了,“乖。” 恭喜转移了话题,“婉姨娘,你教郑厨子做的这些点心,比糕点铺子做的好吃多了,您干脆以后开个点心铺子,肯定能赚很多钱。” “开铺子?”温婉摆摆手,表示拒绝。 发财也疑惑,“为什么不行呢?” 温婉撇撇嘴,“因为……累。” 上辈子她就是加班猝死的,这辈子,但凡有口饭吃,她都不会再去卷! 她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比其他人看得更开。 金钱、权力,算什么?不都是为了提升幸福感而努力的过程? 连命都没了,还说什么幸福感? 所以,这辈子,温婉只有一个目标,吃好,喝好,玩好,睡好…… 睡嘛,自然是要和有八块腹肌的帅哥一起睡才睡得好的。 沈御这个狗男人,看来是指望不上了,如今之计,只能尽快想办法离开。 天高海阔,等她找到下一个,自然就能把他忘了! 向土走进院子的时候,就见躺在摇椅上的婉姨娘,笑得十分的渗人。 他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有种源自灵魂的害怕。 他家将军这些天因为婉姨娘情绪低落,可婉姨娘过得…… 似乎十分滋润? 向土替自家将军感到不值,所以给温婉传信的时候,语气也不算客气。 (本章完) 184.第184章 敷衍的谢礼 第184章 敷衍的谢礼 温婉倒是不在意,听完消息之后,她将手上的盒子盖起来,然后塞到了向土的怀里。 向土茫然,“婉姨娘,这是何意?” 温婉笑得眉眼眯眯,“你回去告诉你家将军,我想和老朋友见一面,劳烦将军帮个忙,这个,就是我给他的谢礼。” “谢礼?” 向土撇撇嘴,十分嫌弃。 当他没看见?这分明是她刚才吃了一半的点心! 如此敷衍的礼物,送给他家将军? 糊弄谁呢? 向土原本是想当场给她扔回去的,可转念一想,与其扔回去,倒不如把这半盒点心带回给将军,正好让将军看清婉姨娘敷衍他的真面目。 “好。我一定会把婉姨娘的谢礼带到的。”向土雄纠纠气昂昂的走了。 温婉又躺下去,一招手,让发财去厨房拿了一盒刚出炉的。 “小样儿,又想来我这儿卖人情,想得美!” * 向土步子很快,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折回了书房。 沈御拿着一本书在窗边看,见向土回来,手中还抱着个锦盒,眼神一亮。 他快步走到门口,不等向土开口,就把向土怀里的盒子接过来打开。 盒子里,只剩一小半饼干,空着的地方还有不少零碎的饼干碎屑。 向土抓紧时间告黑状,“将军,婉姨娘说她想和老朋友见一面,请您帮忙安排。这些她没吃完的碎点心,就算她给您的谢礼。” 他在“没吃完的”这几个字上重点强调了一下。 果然,沈御听见这几个字,眉头立刻拧起。 向土心道有戏,赶紧添油加醋。 “将军,婉姨娘也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就这么几块糕点也好拿来打发您,也太把您当回事了。婉姨娘这性子,着实该好好调教,您不知道,上次她还骗了我十两银子,我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没跟她计较……” 沈御突然抬起头,锐利的目光盯着向土,“你说这是她没吃完的?” 向土连连点头。 沈御冷哼一声,怒斥道:“她都没吃够,你拿走做什么?” “对,她没吃完的,还拿来敷衍您……咦?” 向土话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沈御话里是什么意思。 于是,向土整个人惊呆了。 “不是,那个,将军,您有没有听懂我的意思,我是说这些点心,是她吃剩下的……” “胡说!”沈御语气森冷,“她还没吃够,都舍得给我吃,这不是说明她在意我?倒是你……” 向土:“……” 他冷不丁打了个激灵,然后听见了让他险些破防的话。 沈御:“她没吃够,愿意把点心分我。你却没有丝毫眼力见,就直接给我拿回来?本将军,差这几块点心?” 向土:“……” 这个事情走向,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沈御冷哼一声,“罚半个月俸禄……算了,你俸禄照发,不过这次,你得有点儿眼力见,自觉把半个月的俸禄拿去给婉姨娘作为补偿。” 说完之后,沈御抱着点心盒子当着向土的面,无情的关上房门。 门外,向土呆愣在原地,许久之后,他才从震惊中回过神。 他茫然四顾,“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我是来告黑状的,怎么被罚的还是我?” 门内,沈御拿起一块点心,表情很淡。 他又不傻,哪里能瞧不出她敷衍的态度。 “死丫头,吃剩下的东西好意思拿来送人。” 可,这是他的小祖宗,还能怎么办,只能自己宠。* 第二日黄昏,沈御带着赵氏前往参加宫宴。 小院子里,郑厨子按照温婉的指点,做了一道烤鱼。 郑厨子和王嬷嬷是沈御安排的,阶级思想根深蒂固,无论怎么劝,都不肯过来一起吃。 温婉便带着两个小丫头,围坐在一起吃烤鱼。 天黑到尽头的时候,烤鱼吃完了。 有满天繁星渐渐于天空呈现,闪烁的光芒微弱,只有在意的人才能欣赏这份宁静的美。 温婉躺在软榻上小憩,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睡在了温暖的被窝里。 屋子里没有点灯,只有清碎的月光从窗户外流入些许。 熟悉的气息从身边传来,她转过头,就见沈御蜷缩着睡在她的身旁。 被子都裹在她的身上,他只用手堪堪压住了被子的一个角。 他似乎喝了不少的酒,酒意弥散开去,让整个屋子都多了一股子朦胧的醉意。 温婉抬起手,食指落在他的眉眼中间,又顺着他的眉眼往下滑。 平时凌厉的五官,睡着了之后,竟然显得十分柔和。 哪怕站在云端,他到底,也不过是普通人罢了。 温婉鼻头忍不住发酸,小声嘀咕着:“你说说你,要真是个无什背景的小校尉,我们现在该过得多好啊。” 可惜了。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掀开被子,将他也一起盖住,又搂住他的腰,往他怀里拱了拱。 “反正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了,趁你睡着,我就再抱抱,将来想抱,是没机会了。” 她抱着他,不知不觉又沉沉睡去。 怀里传来沉稳的呼吸声,沈御才缓缓睁开眼睛。 他是喝了酒,但却没醉。 他只是,借着酒意,才有面对她的勇气。 他眼眶也禁不住酸涩,贪恋的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 他用哽咽的声音,轻声呢喃,“是啊,如果我只是个没有背景的小校尉……” 后面的话,他却不像温婉那般能轻易说出口。 因为,他是端朝的大将军,他的身后,是端朝百姓,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黑暗中,沈御将温婉搂紧了一些。 窗外的月,不知何时隐去,终究这样的夜色里,连月光也只能无奈退场。 * 天亮之后,温婉发现沈御早已离开。 屋子里甚至没有丝毫他来过的痕迹。 她坐起身,摸了摸他昨晚睡觉的位置,没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 不久后,恭喜急匆匆跑进屋子。 “咱们将军府来了大人物,主母让所有人都到前厅,提前候着,一会儿好给大人物见礼。” 温婉似有所感,笑着问:“可是……沧王亲自来了?” 恭喜一惊,“婉姨娘,你怎么知道?你还会算命不成?” 温婉轻笑,打趣道:“嗯,你家婉姨娘我算得可准了,我不但算到沧王来了,还算到,我要发大财了!” 恭喜:“??” 她家婉姨娘,莫不是想钱想疯了? (本章完) 185.第185章 珠光宝气 第185章 珠光宝气 将军府门口,老夫人在安定王的搀扶下,领着众人翘首以盼。 他们身后,沈御和赵氏并排站在一起,在之后,是十几个容貌秀丽的小妾。 温婉站在边上,目光扫过沈御和赵氏的背影,很快又淡然移开。 风和日丽之下,天边一朵孤零零的云,在缓缓的向远方移动,偶尔一只飞鸟从头顶掠过,再回头时,连那朵孤零零的云都不见了。 “真晦气。” 温婉悻悻的撇了撇嘴,“连朵云都形单影只的。等我离开,非得去找十几个小倌倌左拥右抱,一洗今日之耻!” 沈御察觉到来自身后凉悠悠的视线,不着痕迹的回头看了一眼。 就见温婉对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沈御嘴角一扯,赶紧收回目光。 安定王是一大早赶过来的,等候的时候,还显出三分忐忑。 “御儿,”安定王回头问:“沧王这刚回帝京,怎么就想起来要拜你做武学师傅了?还亲自向圣上请了旨意?” 沈御眼观鼻,鼻观心,从容道:“据宫里内监说,是因为沧王回京的途中凶险非常,沧王至今心有余悸,无法安睡。这才起了学武的心思。” 顿了顿,他又解释道:“沧王是先太子血脉,是太后娘娘的亲孙儿,太后娘娘便向皇上举荐了我。” 安定王听完,沉默许久。 片刻后,他靠近沈御,压低声音说:“太后娘娘和圣上的意思,你自然不能违背。但是……沧王毕竟身份特殊,即便你教导他武艺,也不可和他太过亲近。” 沈御明白安定王的意思,毕竟,如今圣上正值壮年,且膝下已经有了年长的儿子。 突然冒出来的沧王,是先太子的血脉,一旦这沧王不安分,那这朝廷必然生乱。 安定王这一脉,是端朝唯一的外姓王,更不能搅进党争里。 “父王,您放心吧。儿子心里有数。”沈御道。 安定王欣慰的点点头,似想起什么,又提点道:“还有……偷偷拿零嘴出来吃的那个,就是你宠爱的小妾?” 偷偷拿零嘴吃? 沈御余光一看,除了胆大包天的温婉,还能有谁? 她手里抓着一把蜜饯,趁周围人不注意就往吃一颗。 她腮帮子吃得鼓鼓的,也许是吃到一颗酸的,她露出呲牙咧嘴的表情,又怕被周围瞧见,便生生忍着,忍得眼眶里泛起水盈盈的光。 沈御:“……嗯,是她。”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她倒是无时无刻都不会亏待自己。 安定王眉头皱了皱,“模样倒是不错,生出来的儿子必然也差不了。就是这性子……看起来不靠谱,不太懂规矩。” “呃……她只是性情率真罢了。”沈御本能的替她辩驳。 安定王睨了他一眼,冷哼道:“你倒是护她护得紧。一个小妾而已,你就宠爱几分也不妨事,不过规矩还是要有的。你要是真心为她好,就让你奶奶替你管教管教。” 也不知道安定王想起了曾经哪些回忆。 他感慨道:“你娘亲当年就是率性而为,可到头来呢,不也是吃尽了苦头?人啊,活在这世上,哪能完全脱离世俗外?” 安定王拍了拍沈御的肩膀,“你常年在外,后宅哪里能完全顾得到?为了她好,你也要狠下心多做打算。” 闻言,沈御垂下眉眼。 “儿子记住了。” 安定王这才点点头。 众人又等了半盏茶的功夫,才看见浩浩荡荡的队伍从长街尽头走了过来。送沧王来的,是太后娘娘的贴身管事太监。 他亲自搬来脚凳,又恭敬的打开车门。 众人看见这一幕,尽皆闪过惊讶的目光。 要知道,太后娘娘的管事太监,在宫内可是说得上话的人物,平时一般朝臣见了他,都是客客气气的。 他对沧王的态度,足以窥见太后娘娘对这沧王的重视程度。 就连沈御,都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马车门打开,传闻中天神转世的沧王,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众人:“……” 只见长相清秀的少年,身着闪闪发光的绣金线锦衣长袍,脚踩白底黑皮靴,脖子上挂着两块足金长命锁,腰间缠着两圈碧绿翡翠玉珏腰带。 浑身上下,仿佛清清楚楚写了四个字。 “老子有钱” 温婉嘴角抽了抽,内心深处忍不住咆哮! 这该死的奢靡之风! 这该死的阶级社会! 这该死的……让人羡慕! 这才多久没见,那个纯朴的秀才去哪里了? 这面前的暴发户又是谁? 诡异的穿衣风格,足足硬控了众人三秒。 最后,还是管事太监轻咳一声,众人才回过神来。 安定王经验丰富,立刻堆起笑脸迎了上去,又带着众人向沧王行礼。 趁着众人弯腰的时候,周伶伶目光短暂和温婉交错,两人皆不动声色移开,并未让周围的人察觉。 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正厅,宾主一番客套寒暄之后,老夫人让赵氏带着无关人等退下。 身为“无关人等”之一的温婉,也准备跟着赵氏离开。 “等等。” 沧王突然出声,“本王听说,将军府有一女眷有了大将军的子嗣?” 老夫人笑着点头,“是,是有这么回事。” 沧王招招手,让管事太监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又对老夫人说: “皇奶奶也听说了这件事,来之前专门向我交代了,让我代为转交钦天监求来的祈福袋。” 周伶伶温声问:“老夫人,这祈福袋需每日供奉念经才能得到天恩庇佑,有几句祈福经,需本王代为转告,可否让我和嫂子单独说几句话?” 一声“嫂子”,让周围的人脸色都变了。 老夫人和安定王互看一眼,一时之间摸不准这沧王什么路数。 谁都知道,这次怀有身孕的,是将军府的一个小妾。 就连将军夫人赵氏,都担不起沧王这一声“嫂子”,更何况是一个小妾。 沈御则是抬眸,隔空扫了周伶伶一眼。 温婉则是一阵扶额,心里欲哭无泪。 得,臭小子还是脑袋不太灵光,一来就帮她把仇恨拉满,是嫌她死得还不够快? (本章完) 186.第186章 再见嵌合玉 第186章 再见嵌合玉 只可惜,脑袋不太灵光的周伶伶,丝毫不懂看人脸色。 他见老夫人没反应,清了清嗓子,道: “老夫人是信不过本王的为人?” “本王是好心帮皇奶奶办事,要不是钦天监的师傅说每个人的命格都不一样,祈福经的口诀也不一样,且需避开人,以免泄了天恩,所以才需单独交代,本王才不费这等子力气。” 不愧是话痨周伶伶,居然能想出这种办法和她单独说话。 这孩子,傻是傻了点儿,也还算有心。 他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老夫人哪里还敢阻拦。 老夫人:“太后娘娘恩典,臣妇感激不尽。臣妇也没有不信沧王的意思,臣妇这就让人将祠堂收拾收拾,让沧王殿下传授祈福经。” 周伶伶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偷偷冲温婉使了个眼色。 温婉尴尬得脚趾扣地。 不远处的沈御将两人的眼神官司看在眼里,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眉头也紧紧拧起。 站在门口的赵氏,脸色有些发白,在贴身大丫鬟的搀扶下才勉强稳住身形。 * 祠堂很快收拾妥当。 周伶伶终于和温婉有了名正言顺说话的机会。 温婉刚关上房门,一转身就见周伶伶扑了过来。 幸亏她躲闪得快,否则就得被他扑个正着。 “站那儿说话,干什么呢你,男女授受不亲……” 温婉话还没说完,就见周伶伶整个人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堂堂七尺男儿,居然开始抹眼泪。 她嘴角一扯,“不就是没让你抱而已,你哭什么?你有你的白月光,我有我的好儿郎,咱们可不是随便乱报的关系!我很矜持的!” “姐姐……”周伶伶擦了擦眼泪,“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谁要抱你了?我是走路太快,不稳当而已。” 温婉一怔,随即在他面前蹲下来,抬手抓住他脖子上的足金长命锁。 “你这一块锁,得有一斤吧,还有你身上这身行头,一眼重,戴这么多东西走路,能走稳当才怪了。” 她把玩着那长命锁,“你看看,都把孩子累哭了。乖,姐姐疼你,别哭了,这些沉重的玩意儿,还是姐姐帮你解决吧。” 说着,她便取下周伶伶脖子上的长命锁,脸不红气不喘的往自己脖子上挂。 挂上去的一瞬间,她脖子猛地往下一坠,差点儿让她鼻尖砸在地面上。 温婉:“……” 她错了,这块锁哪里才一斤? 这不得有个五六斤? 她双手托着长命锁,缓缓的重新站直起脑袋。 周伶伶这段时间担惊受怕,他乡遇故知之后,一时情绪激动便没忍住眼泪。 谁知突然看见温婉这狼狈又尴尬的模样,他瞬间被逗笑了。 “姐姐,你急什么,我这些东西,本来就打算带给你的。” “我可是一直记住你当初给我说的话。苟富贵,勿相忘!” 周伶伶将身上的金锁,腰间的玉佩,还有怀里的一叠银票,全都一股脑塞到温婉怀里。 不但如此,他还开始脱脚上的靴子,一边脱,一边解释: “这靴子的底,我也看过了,是白玉的,应该也能值不少钱,你都拿去……” 温婉眼睛一瞪,赶紧摁住了他的手,嘴角忍不住抽抽。 “倒也不必做到这个地步。你现在好歹也是王爷身份了,总不能一会儿光着脚出去?” 周伶伶想了想,觉得她说得对,这才将靴子重新穿了回去。也许是一身轻松后,他话痨的老毛病又犯了。 话匣子一打开就止不住。 “姐姐,我现在都好奇,你当初是怎么确定我会发达的?” “哎,那时候你不见了,我担心得好几天睡不着觉,要不是那些人守着,我肯定会去找你的。” “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吃了多少苦。你敢信,钦天监那群人完全是骗子,根本没带我们去皇陵,而是带我们去了一个空宅子,然后一堆不知道哪里来的人,对我们几个人指指点点,还给我们放血,我手指头现在还有一个筷子大的洞……” 他说话这会儿功夫,温婉在兴奋的数银票,越数,脸上的笑容就越大。 到了最后,温婉眼睛眯成弯弯一条线,看周伶伶的时候,眼神闪烁着绿幽幽的光芒。 她将银子塞进怀中,感动的给了周伶伶一个大大的拥抱。 “好兄弟,一辈子!” 周伶伶一脸茫然,随即害羞的推了推她。 “姐姐,你刚才还说你很矜持的?” 温婉摇摇头,“不一样,你以后就是我亲兄弟,别跟我这么见外,咱们都是一家人。” 被几句好听话哄得服服帖帖的少年,连连点头。 “嗯,我们是一家人,亲姐弟!” 只可惜,感动不过两秒。 周伶伶下一句话,就着实给温婉浇头泼了一盆冷水。 “姐姐,既然咱们是亲姐弟了,那我是不是可以提一个小小的,小小的要求?” 温婉十分爽快的说:“当然,你随便说,就算要姐姐的命……命不行,其他的都好说。” 周伶伶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将小布包打开之后,从里面拿出一块玉佩来。 “姐姐,我不要你的命,你让你男人帮我个忙就行。” 温婉看见这块玉佩的时候,整个人就不好了。 因为,这块玉佩在别人看来只是一块玉佩,但在她看来,却是一个机关。 嵌合玉。 她没想到,周伶伶居然拿出了这个东西。 因为这块嵌合玉,边城首饰铺的掌柜和伙计,都被杀光。 整个铺子更是毁于大火之中。 想起无辜惨死的首饰铺掌柜和伙计,温婉脸色一沉,冷声问:“这东西,你哪里得来的?” 许是她眼中的恨意没藏住,周伶伶愣了一下,本能的缩了缩脖子。 “姐姐,你果然认得这东西?” 温婉沉声再次问:“你先说,你怎么得来的这东西?” 周伶伶被她的态度吓到了,“是皇奶奶交给我的。” 太后娘娘? 难道杀死首饰铺掌柜和伙计的,是太后娘娘的人? 温婉:“你可知道太后娘娘是怎么拿到这块玉佩的?” (本章完) 187.第187章 两个秘盒 第187章 两个秘盒 周伶伶摇摇头,“皇奶奶说是从庙会上那个被杀的宫人身上搜出来的。” 庙会? 温婉认真回忆着庙会上的情形,只勉强记得那是个胡子白,但精神抖擞的老者。 突然,她眉头一皱。 那老者有胡子,不是太监,又不会功夫,看样子也不是侍卫出身,反倒是更像饱读诗书的文人。 温婉心中疑惑,面上却不显,“你说要我帮什么忙?” 周伶伶嫌弃的看了她一眼,更正道:“不是你,是你男人。” 温婉:“……” 她冷笑一声,一巴掌呼在周伶伶脑门儿上,“有事说事,别耽搁时间,外面一大群人还候着呢。咱们孤男寡女的,虽然各有各的喜好,但难免招人口舌。” 周伶伶悻悻的应声,委屈巴巴的小声嘀咕了两句。 “我这不是替你委屈,凭什么就成了他沈御的小妾了?以前我也是个穷秀才就算了,现在我可是沧王,还不能扶持你做个正头娘子?” 闻言,温婉先是诧异,随即便禁不住心生感动。 她抬手摸了摸周伶伶的头,“乖孩子。” 周伶伶一把拍开她的手,“不准说我是孩子,这几日刚回宫太忙了,等过几日得了空,我就让皇奶奶派人回村去,把我爹接过来,顺便再向我意中人提亲。” 他拍着胸脯,高兴的笑,“我,周伶伶,马上就要娶妻生子,成为一家之主……” “呵,”温婉无情的一声嘲笑,打断了他的美梦。 她收敛表情,认真的说:“伶伶,如果你不想害死你爹和你心上人的话,从现在开始,就尽量别在其他人面前提起他们。” 她正准备好好教教这个心思单纯的少年,门外响起了沈御的催促声。 温婉扯着嗓子吼了一句,“快了。” 周伶伶也开始着急,“姐姐说少提他们,那我就先不说。反正你比我聪明,我信你。那咱们还是先说玉佩的事吧,这个比较急。” “嗯。” 周伶伶:“皇奶奶说,虽然圣上已经封我为沧王,但那是迫于她和民意的压力,如果我要想坐稳这个沧王的位子,只有找到苍奇密盒里的东西。” 温婉大惊,“苍奇密盒?太后娘娘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周伶伶顿时大喜,“姐姐,你果然知道!你男人连这个都告诉你了?他果然宠你!” “……”温婉磨了磨牙根,“你再多说几句废话,这正事儿咱们就不用谈了!” 和话痨说话真心好累,讲两句就能跑题! 温婉疑惑的问:“苍奇密盒不是已经被找到,连钥匙都带回宫了吗?” 周伶伶瞪大眼睛,“可苍奇密盒不止一个啊!皇奶奶说,至少有两个!” 温婉:“???你在开玩笑?” “你看我像开玩笑?” 周伶伶眨巴着他的大眼睛,央求道:“沈大将军能找到一个,肯定就能找到第二个!” 所以,他才来找温婉帮忙。 温婉嘴角一扯,“太后娘娘难道不能自己找?” 周伶伶憨憨的笑,“皇奶奶说,可以一明一暗,双管齐下。” 温婉白了他一眼,“你们倒是看得起我,我一个小妾,还能左右得了大将军的决定了?” 周伶伶意味深长的目光下移,然后指了指她的肚子。 “不是看得起你,是看得起你肚子里这个小的。” 温婉:“……” 得,她算是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母凭子贵! * 祠堂外的众人等得焦急万分,这两人进去一盏茶的功夫了,都没什么动静。 老夫人和安定王一合计,正准备差人去看,祠堂门开了,周伶伶端着架子走出来。“本王幸不辱命,总算把太后娘娘交代的差事办好了。” 周伶伶走到沈御跟前,又恭敬的道:“那现在我们就行拜师礼?” 沈御眉头一皱,他还没开口,安定王吓得赶紧站出来。 “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安定王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御儿哪里有这个本事做得了沧王的师父?陪王爷切磋切磋,相互讨教还勉强够资格。” 周伶伶在这件事上倒是没有纠结,来之前太后娘娘就告诉过他,沈御必定不会答应和他扯上过深的关系。 再说,私心里,他也不想喊沈御师父。 喊他师父,那不是得喊温婉师娘? 那他辈分立刻矮一截,多不划算。 周伶伶温和的应声,“也好,那就经常切磋讨教吧。”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沈御和周伶伶去后院校场,安定王也跟着去观摩,老夫人身子乏了也回屋休息。 赵氏领着一众小妾回了内院。 世界仿佛从喧闹回到了安静,可谁都知道,从沧王来到将军府的那一刻,很多事情都变了。 * 夜深人静。 将军府众人将醉醺醺的沧王送上马车,安定王也喝了不少,便在将军府住下。 向土提着灯笼站在沈御边上,不远处,是赵氏的贴身大丫鬟。 大丫鬟眼巴巴的盯着沈御的方向,见客人走光了,才敢走上前来。 “将军,夫人差奴婢来问,今晚……将军可还要忙公差?” 这几日,沈御都以忙公差为由,住在书房。 沈御犹豫了一下,“今晚不忙公差。” 大丫鬟眼神一亮,却听他下一句,又失望的垂下头。 “婉姨娘身子不爽利,我得去看看。”沈御想了想,缓和语气道:“你转告赵氏,今日她操劳一天,早些休息。” “是。” 大丫鬟看着沈御领着向土往偏院走,许久之后,她愤恨的跺了跺脚,转身回主院去了。 * 温婉将周伶伶带来的消息告诉了沈御。 出乎她的预料,沈御倒没有预料中那般震惊。 “你早知道?”温婉问。 沈御点头,“昨日宫宴后,圣上找过我。提了和沧王同样的要求。” 温婉震惊,“圣上也让你去找另一个仓奇密盒?” “嗯。” 沈御说话的时候,见桌上盘子里还剩了几块糕点,便随手拿起来吃。 喝了一晚上的酒,没吃多少东西,此刻饿得厉害。 温婉刚要提醒,那块饼干是她吃过一半的,他已经咬了一口。 算了,都是相互吃过口水的人了,想必他也不会介意。 温婉成功的安慰了自己。 (本章完) 188.第188章 故意针对 第188章 故意针对 温婉倒了一杯热茶放在他手边。 “所以,仓奇密盒里到底有什么?” 闻言,沈御抬头睨了她一眼,倒是没有犹豫,直接告诉了她答案。 “我猜,应该是前朝一个准备造反的王侯留下的本钱。” 温婉倒吸一口凉气,“造反的本钱?金钱?武器?” 沈御点了点头,“应该还有两条矿脉。” 有钱、有武器、还有矿脉! 这几样东西,哪怕是个傻子得到手,都能成为威胁一个国家的利器。 难怪太后娘娘说,找到仓奇密盒,沧王的位置才坐得稳。 开玩笑,周伶伶要有这几样东西,哪里是沧王的位置坐得稳,怕是圣上的位置都得换个人坐。 温婉敏锐的捕捉到他的说辞,“你猜?你没看见仓奇密盒里的东西?” “呵,”他凉悠悠的目光扫来,悻悻的道: “当初为了救某个人我千里奔走,被逼无奈把钥匙交给了孟锦。” 顿了顿,他往前一凑,笑道:“仓奇密盒打开的时候,我还在漠北王庭里做匠,我没亲眼看见里面的东西,自然只能靠猜测。” 他一字一句,都在暗戳戳的提醒她,他为她做过的一切牺牲。 温婉抿着唇,好一会儿没吭声。 片刻后,她嘲讽的笑了。 “你少在我面前装可怜,你分明不是猜的。要真靠猜,你连两条矿脉都能猜出来?” 温婉撇撇嘴,“仓奇密盒里的东西,你肯定提前看过了。” 沈御倒是没否认,被她看穿小心思,他反而笑了。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还是这么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 温婉后来听他说过,当时在黑虎村的情形。 那时候孟锦步步紧逼,逼着他做选择,他不得已才将仓奇密盒的钥匙交了出去。 “所以,当时你便顺水推舟,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了孟锦?” “仓奇密盒里的东西这么重要,无论经过谁的手,都会惹来圣上的猜忌。经手的人越多,反倒是越安全。” 想通这个后,温婉对沈御竖起大拇指。 “厉害啊,这招混淆天听,直接降低了被圣上猜忌的风险。” 沈御抬手握住了她的手,手掌包裹住她的。 “行了,仅凭几句话就能猜出事情脉络的,你也是独一个。再说……这么厉害的我,还不是得吃你剩下的点心?这么算起来,还是你厉害?” 温婉:“……” 原来他刚才知道饼干是她吃过的? 沈御逗完她,又继续说:“我们找到的仓奇密盒里,其实装着的是一张完整的弓弩图纸和一封信。” 温婉眼神灼灼发亮,“连击弩的图纸?” “嗯。”沈御道:“当初我们找到的零件就是连击弩的零件,仓奇密盒里有完整的图纸。圣上已经让兵部的匠人尝试去做连击弩,如果能成功的话,对端朝来说就是件天大的好事。” 连击弩而已,温婉曾经复原过,她一个普通人,对这些不感兴趣。 她迫不及待的问:“那封信呢?信里写了什么?” 沈御:“信里写的,是关于财宝、兵器和矿脉地址的宝藏。只有找到另一个仓奇密盒,才能知道宝藏的位置。” 这个宝藏过于重要,别说温婉这样的小人物,就算是身为一等大将军的沈御,稍有不慎,也会万劫不复。 温婉再次心生后怕。“还好,还好你多长了个心眼,将钥匙交给了孟锦,有他分担圣上的猜疑,才不至于让圣上提前对你防范。” 她一个历史系的高材生,见过历史上太多飞鸟尽,良弓藏的事。 看出她的害怕,沈御轻轻拍了她的背,安抚道:“别紧张,朝堂上的事就是如此,习惯就好。” 温婉点头,“嗯。那你还要去帮圣上找仓奇密盒吗?” “圣命难违,更何况,这些东西本也不能落入其他人手里,否则……天下大乱,对谁都不是件好事。” 所以这一趟,他必须得去。 油灯即将燃烬,灯芯摇晃些许,屋子里的光线便渐渐暗淡。 摇曳的烛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错。 “小婉,”沈御喉头滚动,轻轻地唤了她一声。 “嗯?” 沈御:“在我离开之前,我会想办法让你平安离开将军府。” 温婉诧异的抬头看他,他浅黑瞳孔里,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了化不开的愁绪。 不知为何,那一刻,温婉的心不自觉的抽痛了一下。 她踮起脚尖,捧着他的脸,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唇。 在他震惊的目光下,她的动作比语言更有力。 她不是圣母,更不是白莲,她只是一个贪恋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的俗人。 油灯终于熄灭,漆黑的屋子里,只剩此起彼伏的喘息声。 情到浓时,温婉哽咽着喊出声。 “沈御!我是喜欢你的,真的,真的,真的好喜欢啊……” 而回应她的,则是一颗落在她眉心处的,滚烫的泪。 * 沧王拜访将军府,还要和沈大将军讨教武艺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了帝京。 皇室里的适龄儿郎和世家子弟,立刻摸到了风向,纷纷由家中长辈带着来拜访沈御。 美其名曰也要讨教武艺,实则不过是想趁机与沈御和沧王拉近关系。 沈御不喜交际,索性都交给安定王处理,于是,安定王这几天都住在将军府,每日替儿子接待访客。 这日,一个封意想不到的帖子送到了将军府。 安定王拿着帖子皱眉,想了想,还是让长随将帖子送去校场。 校场上,沈御坐在藤椅上,手拿教尺,指挥着沧王和五六个世家子弟扎马步。 这是他们讨教武艺的第三天。 周伶伶双手抱拳,额头上汩汩的冒着冷汗,见其他几个人都去休息了,沈御却让他再扎半个时辰,顿感不服。 等其他人走远去喝茶水,周伶伶便眼巴巴的说: “御哥,为什么我要多练半个时辰?你是不是针对我?” 沈御脸不红气不喘的敷衍。 “针对?当然没有,我这不是为你好,让你快些练出好体魄。” 想起那日这小子和温婉之间的眼神交流,他便觉得,让这小子多扎两个时辰才解气。 (本章完) 189.第189章 孟府宴请 第189章 孟府宴请 平时不太机灵的周伶伶这会儿突然灵光乍现,眼珠一转,哀求道: “我夫子曾经说过,做事要循序渐进,我琢磨着,要不我歇歇再练?” “姐夫,看在我姐的面子上,让我歇会儿喝口茶,行不?” 沈御动作顿,挑眉问:“你刚才喊我什么?” 周伶伶死皮赖脸的堆起笑,讨好道:“姐夫啊。小婉是我姐,你当然是我姐夫。怎么,我喊得不对?” 沈御的嘴角扬了扬,清了清嗓子,故作正经的道: “对,以后就这么喊。” 马屁拍对地方的周伶伶,顺杆子往上爬,“那姐夫……我现在可以休息了吗?” 沈御点点头,还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 “你说得对,练体魄这种事,还是得循序渐进。喝口水,好好休息,明日再练。” 周伶伶:“……” 原来男人也如此善变。 周伶伶捧着热茶,鄙夷的扫了沈御一眼,心里嘀咕着,沈御和温婉这两人倒是天生一对,都是如此厚脸皮! 还是他的村头西施最好。 想起意中人,周伶伶也不免唉声叹气。 沈御见他这模样,问:“怎么,让你休息了还不满意?” 周伶伶摇了摇头,“没有不满意,只是和身体上这点儿皮肉之苦比起来,来自灵魂的哀伤才让人无法忘怀……” “好好说话。”沈御无情打断。 周伶伶委屈巴巴的苦着脸,埋怨道:“我姐在你身边,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哪里能体会到我和我意中人的相思之苦,你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想当年,我和她也在泛着琳琳波光的湖边……” 眼看他又要长篇大论,沈御太阳穴突突直跳。 正想打断他的话痨,安定王身边的长随正好拿着帖子匆匆走来。 长随:“将军,王爷说这个帖子得您亲自来定夺。” 沈御淡淡应声,接过帖子,当看见帖子封面上“孟府”两个字时,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打开帖子看。 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的周伶伶,偷摸的从他身后探出一个脑袋,也往那帖子上看。 周伶伶:“哟,这孟大人可真逗,哪有请人,不但请人正妻,还请人的小妾的?” 沈御冷冷的回头,目光犀利泛着寒光。 吓得周伶伶将脖子缩了回去。 沈御冷笑道:“是啊,让我携妻妾一同参加他母亲的寿宴,还真是厚颜无耻。” 真当他沈御死人一样没脾气? 周伶伶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可帖子上说了,这还是嘉柔公主的意思。” “听说那孟大人替圣上办了一件大事,立了大功,不但官升一级,圣人还有意将嘉柔公主指婚给他,虽然没有过明路,但是消息已经传出来了。” 话痨有话痨的本事,虽然进宫没几天,但凭借过人的交际手段,居然连这些小道消息都打探了出来。 周伶伶继续说:“孟母亲病重,据说是要趁这次办寿宴冲冲喜。” “圣上体恤孟大人孤儿寡母,孟母病倒之后连个操持内宅的女主人都没有,便让嘉柔公主替他操持这场寿宴。” 温婉怀孕的消息传播出去之后,连圣上都派人来将军府嘉奖送礼,足以可见对将军府子嗣的重视。 嘉柔公主代表了皇室,兴许本是打算借机替温婉抬抬身份。 毕竟,将军府的子嗣从一个姨娘的肚子里生出来,总归是不好看的。但,温婉并非真的怀孕,更何况孟锦和温婉之间…… 长随还在等候。 沈御犹豫了一下,说:“你去回了王爷,就说我会带夫人一同赴宴。” 他决口不提温婉,是打定主意不把温婉牵扯进去。 长随领命而去。 沈御没注意到,站在他背后的周伶伶神色变换,似乎是在打什么主意。 * 一个时辰以后。 周伶伶趴在窗户边上,绘声绘色的将沈御拒绝带她出席孟府寿宴的事。 “姐,我琢磨着沈大将军是没有提你位分的意思,没想到他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居然是这种人!” 周伶伶不知道温婉和孟锦之间的过去,只当沈御是因为不想提她的位分,所以才拒绝嘉柔公主卖的这个好。 换了其他小妾,被一位公主这么抬举,那在主家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提位分也就顺理成章。 温婉躺在软榻上嗑瓜子,听完这件事,忍不住笑出了声。 “哎,你别这么说他,他不是那个意思。” 周伶伶不服,“姐,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摸到了你院子来,替你传消息。我一番苦心,你怎么还帮这个没良心的男人说话?” 温婉冲他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我告诉你实话。依我看,他不让我去,纯粹就是吃醋了。” 周伶伶瞪大了眼睛,“吃醋?吃什么醋?” 他认真想了想,猛地一拍脑门儿,“我知道了!一定是沈将军对嘉柔公主有意,所以不满她替孟府操持寿宴!” 温婉嘴角一扯,抬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 “都是做沧王的人了,怎么还是不怎么聪明的亚子。” 周伶伶委屈的摸了摸脑袋,“那你说的吃醋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因为你吃醋?你和孟大人有一腿?” 温婉:“……” 她无力的摇头,叹道:“我和孟大人以前是同乡,你姐姐我吧,你懂得,个人魅力是有那么亿点点的,所以,呵呵,将军肯定是不想我和孟大人见面的。” 周伶伶一副不相信的模样,上上打量她一番,狐疑的问: “你认真的?孟大人可是儒学大学士,就连嘉柔公主那样端庄的女人,他都不假辞色的,就你……” 温婉冷笑一声,冲周伶伶扬了扬拳头。 他干笑两声,不敢再说,立刻转移话题道:“既然如此的话,那这个宴会,你是不会去了吧?你不去,那我也找个借口推辞算了。” “不。” 温婉表情渐渐往下沉,咬牙道:“这个宴会我得去。而且,你也得去,你还得帮我把一个人带去。” 周伶伶:“谁?” 温婉:“皇后。” 周伶伶满脸震惊,吓得说话都结巴了。 “小婉姐姐,你、你开什么玩笑?我虽然才见过皇后娘娘两次,但那个女人笑得渗人得很,我害怕。” (本章完) 190.第190章 我的婉姨娘 第190章 我的婉姨娘 温婉冲他后脑勺呼了一巴掌。 “没出息。不就是个歹毒的女人,你怕什么?你只管把人带来,剩下的交给我。” 周伶伶有些不放心,“你想做什么?” 温婉没立刻回答,只是眼中燃起浓浓的杀意。 权力,也许能清理杀戮的痕迹,但庙会上,那些惨死的无辜百姓,他们的血已经融入了灰黄的土地里,会永远记住这些人做过的恶。 温婉虽然没有回答周伶伶的问题,但周伶伶看见她眼中杀意的时候,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你疯了!” 温婉是疯了。 她也没想到,无辜者被屠杀的情形,会深深的印刻在她脑子里。 如果她不做点儿什么,终将一生难安。 * 帝京的夏日,终于姗姗来迟。 一连两天的艳阳高照,气温陡升起,连卖凉茶的小摊贩都占据了最有利的位置。 摊位前,喝凉茶的人扎堆坐在一起。 不远处,朱漆大门两边停满了豪华的马车,迎来客往,好不热闹。 几名茶客顺势聊了起来。 “孟大人真是给寒门学子长脸啊,三元及第,还有公主亲自替他操持母亲的寿宴。” “是啊,而且刚才孟大人出门迎客的时候,我瞧了一眼,哎哟哟,那容貌啊,可真是好看。” “有才华,得圣上重用,又生了一张这样的脸,我要是公主,我也喜欢啊。” “不只,听说孟大人还洁身自好,院子里连个暖床的婢女都没有。” 孟锦,于普通男人来说,是个羡慕的好对象,他如今,已然活成了端朝男人心目中的理想样子。 一群人正说着话,街角浩浩荡荡行来一群人,看派头,竟是宫里的。 为首的一辆马车,尤其的奢华,马车两边随行宫廷侍卫严阵以待,随时驱赶靠近的普通百姓。 其中一个茶客躲闪不及,被马背上的侍卫一鞭子撂倒,撞在茶摊上,喝茶的,做茶的,乌压压倒了一片。 沈御骑马刚到,正巧看见这一幕,顿时眉头一皱。 金木跟在他后面,用力握紧缰绳,低声道:“将军,是皇后的仪驾,她怎么来了?” 沈御没应声,只冷哼道:“何轻轻真是越发没脑子了。” 敢直呼皇后名讳的,如今在这帝京城里也没几个人了。 皇后原名何轻轻,是何大将军的长女。 何大将军何奉海,是先帝最信任的臣子,膝下一儿两女。 长女何轻轻,儿子何擎,还有个小女儿何妙,上次沈御在丰城查私卖铁矿案的时见过。 何家和沈家本是世交,何大将军也是沈御极其敬重的长辈。 只可惜,何大将军这几年身子不太好,家中事务都交给了儿女在处理,随着何轻轻入宫为后,何擎成为丰城守将,何家俨然成了圣上最信任的家族。 何轻轻身为皇后,有家族支持,脾气也越发渐长。 沈御拧了拧眉,叹道:“改天得了空,也该去拜访何大将军了。何家,也就何大将军拧得清形势。” 金木点头应声,突然发现皇后仪驾后还跟着一辆眼熟的马车。 “咦?沧王怎么和皇后娘娘一起来了?” 沈御抬眸看去,果然看见了周伶伶。 周伶伶在宫人的搀扶下踩着脚凳走下马车,他看见皇后娘娘跟耗子见了猫似的,脑门儿上写了大大的两个字“害怕”。沈御嗤笑一声,“这小子脑子不太机灵,看人倒是挺准。” 见周玲玲跟着皇后娘娘进了孟府,沈御才收回视线。 他回头看了一眼,问:“派去接赵氏的人是几时出发的?” 沈御和金木一早去城外跑了一圈马,并没有和赵氏同行出府,这会儿他们在这里等着赵氏过来汇合就好。 金木想了想,“辰时就去了,算算时辰,这会儿应该快到了。” 两人又等了片刻,沈府的马车才缓缓行来。 赶车的小厮正准备下车向沈御行礼,沈御摆摆手,“免了,直接去孟府门口。” 几人往前行了半条街后,在沈府门口停下。 沈御翻身下马,小厮停好马车后去搬脚凳。 马车帘子掀开,赵氏在贴身丫鬟的搀扶下走下来。 沈御正要收回视线,却见又一只白嫩的手掀开帘子,一个熟悉的身影动作利落的下了马车。 沈御脸色一沉,“你怎么来了?” 在人前,温婉惯会装乖巧,见他这么一凶,便可怜兮兮的往赵氏身后躲。 她怯生生的解释,“将军,您别生气,是夫人让我来长长见识的。” 闻言,沈御看向赵氏。 赵氏尴尬的扯了扯嘴角,硬着头皮说: “将军一早出了门,恐有所不知,嘉柔公主又差人送了帖子来。我做不得主,便去报了老夫人,老夫人便让我把婉妹妹带上。” 既然是老夫人发了话,沈御也不好说什么,只警告似的瞪了温婉一眼。 他的警告,温婉看见了,却不在意。 孟府大管家率先瞧见了沈御等人,立刻小跑着过来迎接。 沈御客套了几句,大管家便领着他们往里走。 * 孟府的宅子是圣上御赐的,庭院经过精心修饰,小桥流水、假山廊亭,都别有一番意境。 三三两两的宾客聚在一起逛园子,孟锦穿梭在宾客之间招呼,他寒门出身,这次的宴会却能得嘉柔公主亲自操办,可以说狠狠地扬眉吐气。 他一时间意气风发,很是得意。 直到,他的目光落在了刚进门的一行人身上。 “小婉……” 孟锦脸色猛地一白,整个人呆愣在原地,目光灼灼的落在了温婉的身上。 他以为看了眼,使劲揉了揉眼睛,揉到眼眶发红才停下。 真的是温婉! 她没死! 他急切的走到温婉跟前,不等他开口,就听旁边传来一声冷哼。 沈御:“孟大人,别来无恙。” 孟锦浑身一僵,脸上神色变换,这才缓缓镇定下来。 他抬手向沈御行了一礼,“沈大将军大驾光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 按照礼仪,男人们行礼之后,就是妇人见礼。 可孟锦还未娶妻,所以赵氏只是领着温婉向他福了福身子,并未多说话。 换了其他人,见面寒暄这一步也就这样了。 可孟锦却突然说:“这位姑娘,倒是像极了我一位故人……” 沈御故作不解,“哦?孟大人怕是认错人了吧,她可不是什么姑娘。她是怀有我子嗣的婉姨娘。” (本章完) 191.第191章 醋意不浅 第191章 醋意不浅 怀有子嗣。 婉姨娘。 沈御一句话里,藏着两把刺穿孟锦的刀。 孟锦身形一晃,竟是忍不住踉跄后退半步。 一名雍容华贵,手拿团扇的女子靠近,抬手扶住了他。 “孟大人怎么了?” 女子声音婉转动听,却不失端庄大气,正是圣上最宠爱的嘉柔公主。 孟锦收敛神色,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许是天气炎热,有些暑症,不碍事,歇一歇就好。” 嘉柔公主温声说:“孟大人可仔细身体,偏厅里准备了冰盏,本宫让人立刻送过来。” 不等孟锦开口拒绝,便有宫人已经去办。 沈御的目光落在嘉柔公主的手上,当着诸多人的面,她似没注意避防,依旧扶着孟锦的胳膊。 一群人又向嘉柔公主行礼。 嘉柔公主看向沈御身后,先是笑着对赵氏说:“听说将军府总算有了子嗣,本宫先给夫人道一声恭喜了。” 赵氏受宠若惊,回礼道:“多谢嘉柔公主挂念。” 嘉柔公主摆摆手,上前亲切的挽住了赵氏的胳膊。 “将军府子嗣于端朝来说都是件大事,沈将军为国尽忠,全靠夫人打理后宅才能无后顾之忧。” 嘉柔公主话锋一顿,又沉声道:“将来将军的子嗣诞下,夫人更得费心教养,到时候还有得辛苦您。” 她这话一出,周围几人都诧异的看过来。 毕竟是做公主的,居然面不改色的笑了笑,“怎么,本宫说错话了?” 小妾生的孩子,由主母来教养,这本就是大家族里的常态。 她不过是当着众人的面点明了这一点,再加上她贵为公主,谁又能说她错了? 不能说她错,但也没人附和她。 沈御冷着脸,孟锦也皱了皱眉。 赵氏偷偷瞧了一眼沈御,见沈御没发话,她自然也不敢吭声。 一时间,场面倒很是尴尬。 嘉柔公主脸上的笑渐渐消失,将几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 她冷哼一声,便将矛头对准温婉。 “你说,本宫可说错了?” 佳柔公主突然而来的敌意,的确让温婉措手不及。 突然被点名,温婉愣了愣。 佳柔公主拔高音调,厉声道:“本宫在问你话,怎么,你一个小妾,还敢在本宫面前放肆不成?” 温婉知道这是封建皇权社会,皇家处于金字塔的顶层,他们手握权柄,普通人在他们眼中兴许蝼蚁不如。 可她毕竟接受过现代高等教育,懂得自尊自爱,知晓礼义廉耻,所以真被人当成蝼蚁踩在脚下,她却难以接受。 可要她说什么? 说她的孩子能交给赵氏教养,是她的荣幸? 即便她并非真的怀孕,可这种话,她实在是难以开口。 沈御的脸色越发阴沉,他往前一步,正要开口,突然一个人影跳到了温婉的面前。 来人真的是“跳”过来的。 能在这种场合,行为如此跳脱的,除了中二少年周伶伶还能有谁?周伶伶挡在温婉面前,“嘉柔,你这么凶做什么?万一吓到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他冷笑道:“你别忘了,她是沈大将军孩子的娘!你父皇交代你的事,你都忘了?” 闻言,嘉柔公主才不情不愿的说:“罢了,看在将军府子嗣的份儿上,这件事本宫就不计较了。” 她又转头对孟锦道:“孟大人,本宫有几位朋友想讨教书法,可否随本宫移步?” 孟锦点点头,这才收回落在温婉身上的目光,跟随嘉柔公主离开。 他们一走,周伶伶就开始抱怨,“这个嘉柔公主是吃火药了?乱发什么脾气?” 沈御淡声说:“我看她不是吃了火药,是吃了醋。” 顿了顿,他又冷冷的道:“某些人,明知道这是什么场合,非得来招蜂引蝶。” 孟锦先前看温婉的眼神,但凡不是瞎子,都瞧见了! 温婉嘴角一扯,睨了他一眼,没搭腔。 * 假山后。 嘉柔公主停下脚步,回过身娇喝道:“孟大人是对沈将军的小妾有意?” 此刻,孟锦已经整理好思绪,又恢复了风度翩翩的模样。 他拱手行礼,温声道:“公主误会了,她只是像极了我一个已故的同乡而已。” 佳柔公主明显不信,“只是同乡?” “锦郎,父皇已经承诺会给你我二人指婚,本宫已把你当成我未来的夫君。” 私下里,佳柔公主早已改口唤他锦郎,“你也不必诓骗于我,如若你真对那小妾有情,本宫必不是善妒之人,等她生下孩子,若是沈将军同意,本宫愿意买她进府。” 妾通买卖,于他们这些人而言,一个小妾而已,和货物没甚区别。 孟锦久经官场,哪里听不出这是佳柔公主在试探他。 他赶紧摆摆手,“臣对公主一心一意,绝没有那等不堪的心思。还请公主以后莫再说这种话来侮辱微臣。” 许是他的回答,让嘉柔公主满意,她的脸色这才好看几分。 她娇笑道:“你急什么,本宫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只可惜……” 她叹气道:“只可惜刚才见你对她眉目含情,本宫一时气不过,便多说了几句。” “世家后宅多阴私,父皇原本是让我抬举她几分,好让赵氏有所顾忌,不至于为了争宠而对沈御的子嗣下手。刚才没忍住,反倒是办坏了事。” 见她失落,孟锦犹豫一下,上前将她搂入怀中安慰。 “公主乃性情中人,这事儿怪不得公主,都怪臣一时震惊才误了事。” 翩翩公子,柔情似水的安抚。 哪个女人能抵挡得住这种诱惑,嘉柔公主娇滴滴的靠在孟锦怀里,浅笑含羞。 远处,皇后娘娘刚好瞧见依偎着的两人,顿时嗤之以鼻。 “这嘉柔真是个不长脑子的,被男人几句话就哄骗得服服帖帖。” 宫人附和道:“先皇后仙逝得早,太后娘娘和圣上怜惜公主可怜,这才骄纵些,让公主养成了不谙世事的性子。” 皇后嘲讽道:“这孟锦可不是个好拿捏的,嘉柔以后的日子可有苦头吃了。” 顿了顿,她又笑道: “不过……孟锦这套说辞本宫可不信。你差人马上去查,孟锦和那个小妾到底是什么关系。” “是。” (本章完) 192.第192章 小祖宗住嘴 第192章 小祖宗住嘴 戏台上,一出《蟠桃贺寿》唱得喜庆热闹。 台下,摆了八张圆桌,众人分主次而坐。 温婉是今日来参加寿宴的家眷里,地位最低的,所以只能坐在末尾的小桌。 和她坐在一起的,还有几个小官员的家眷,不过都是正头娘子,所以她们也并不主动和温婉说话。 和孟锦结交的,都是文臣居多,文臣多清高,家眷耳提面命,自然也不会自降身份和小妾为伍。 温婉表情很淡。 现代社会尚且将人分为三六九等,更何况是阶级分明的古代社会。 只要她是沈御的小妾,这种事,以后只会面临更多。 “唉,又是想尽快逃离将军府的一天。” 温婉这么想着,不自觉往沈御的方向看,眼神里责怪的意思很明显。 都怪他! 早知道他的身份,她就不招惹他,自找麻烦了。 沈御正和旁边一位大人推杯换盏,蓦的感觉到什么,抬眸就对上了温婉的视线。 他清了清嗓子,心虚的别开视线。 相交许久,这种环境下,她会想什么,他一猜就准。 高座上,皇后娘娘看见这一幕,手上的帕子都绞成一团。 “果然是乡里来的贱蹄子,当着人的面,还不忘撩拨男人!” 贴身宫人听了这话,垂着头不敢吭声。 没过多久,一名宫人躬身来到皇后娘娘身旁,压低声音回禀查到的消息。 “孟府一个老嬷嬷,是伺候孟大人母亲的老人。奴婢用了点儿手段,撬开了她的嘴。” “老嬷嬷说,孟大人从前在乡里,有个青梅竹马的相好,就叫小婉。小婉家人瞧不上穷酸的孟大人,就偷偷把人卖给了一大户人家做妾。” 闻言,皇后倒是愣了一下,随即阴狠渐渐在眼底浮现。 “原来如此。” 她笑了笑,把玩着手上的朱红蔻丹。 “既然是老相好,怎么能没有倾述衷肠的机会呢?本宫最见不得有情人被拆散,这不得帮他们一把?” 温婉,她谢谢您叻。 * 开席之后,温婉捧起碗筷开吃。 她倒是不急,不出意外的话,总有人会沉不住气。 果然,席吃到一半,传菜的婢女一盆汤汁浇在了她的身上。 温婉顺势倒在地上,心里冷笑非常。 老掉牙的手段了,宫斗剧这种桥段,没见过一百次也见过八十次了。 她眼珠一转,扯着嗓门儿很配合的喊起来。 “好烫!烫死我了!救命啊!将军,救我!” 她承认,她不是个好演员。 这几声喊起来实在是感情不够充沛,但凡了解她两分的,都会认为她夸张做作。 幸好,在场了解她的人,只有沈御。 沈御原本急得踹翻了凳子,听她这么一喊,又冷静下来。 倒是孟锦,急匆匆走了过去。 他一巴掌甩在那婢女的脸上。 “来人,把她带下去严审!敢在孟府谋害大将军子嗣,这是要把我孟府置于死地!” 都是人精,谁会傻傻的相信这是巧合。 孟锦又装模作样的去扶温婉,手还没碰到她的胳膊,便被沈御挡开。 沈御弯腰将温婉抱起,当着众人的面说:“可否向孟大人借一间厢房和两件女儿家的衣裳?” 孟锦的目光落在他环在温婉腰肢的手臂上,瞳孔一阵瑟缩,面上却丝毫不显。 “当然。” 孟锦便将他们带进了后院。沈御抱着温婉进入厢房,房门关上的时候,两人异口同声问: “你故意的?” “你派的人?” 两句话,都以为婢女泼她汤水是对方故意制造出来的。 温婉嘲讽的扯了扯嘴角,阴阳怪气的说:“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哟,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沈御:“……” 有被内涵到,谢谢。 温婉拿起桌上的干净衣物,提起抖开,回头道:“你转过身去。” 沈御站着没动,“你身上我哪里没见过?” “呵,”温婉乐了,走到他跟前,仰起头看他,“你确定要跟我耍流氓?” 沈御心里咯噔跳了一下。 老实说,这女人真要没脸没皮起来,他都有些招架不住。 可就这样败下阵来,他又有些面子上挂不住。 “这可是你逼我的。” 温婉阴深深的笑了,捧着沈御的脸,踮起脚尖亲了上去。 沈御瞪大了眼睛,思维没跟上,手却已经出于本能搂住了她的腰。 沈御:“……” 身体诚实的反应,让他在吵架的时候,总是处于劣势! 温婉满足后松开他,笑容得意。 狗男人,一招制服你。 不等沈御回神,她一个连招开启。 她扯着嗓子开始喊:“将军,不要……” 沈御手忙脚乱的捂住了她的嘴。 “祖宗!你好歹要点儿脸?” 温婉掰开他的手,“我一个小妾,就是得放浪形骸才符合人设啊。我反正没脸,我不怕丢人。” 她不怕,他怕啊。 “耍流氓,老子真比不过你!” 沈御抬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这才悻悻的背过身去。 他语气担忧的道:“小婉,虽然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你记住,帝京城里,关系错综复杂,不是你该牵扯进来的。” 温婉快速的换衣服,“我是不该牵扯进来,可我有得选吗?” 沈御拧眉,“小婉,我不希望你冒险。小聪明在绝对实力面前,起不到决定性作用。” 温婉系紧腰带,“是吗?那我们试试。” 她刚换好衣服,便响起了敲门声。 孟府管事在门外急切的说:“沈大将军,您夫人从假山上摔下来了,此刻头破血流、不省人事。” 赵氏是沈御的正头娘子,这个消息一出,他必须得去看看。 明显的调虎离山计,可偏偏他还不得不去,否则必定会落人口实。 沈御脸色很沉,转身见温婉已经换好了衣服,便牵住她的手腕。 “你跟我一起去,不准离开我半步。” 温婉还在犹豫。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总得给幕后之人下手的机会,才能让事情往计划中的发展不是? “小婉!”沈御厉喝一声,“你就这么信不过我?” 他鲜少对她发怒,这会儿黑着脸倒是有些吓唬人。 沈御咬牙,语气无奈,“行了,真拿你没办法。” 他语气又是一缓,轻声哄道:“听话,今日跟在我身边,你要做什么,我都由你!就算你闯天大的祸,我扛着,只要你别拿自己冒险。” (本章完) 193.第193章 玄通大师 第193章 玄通大师 四目相对,情深许许。 温婉从未怀疑过沈御的真心,也知道这个男人言出必行。 “我做什么,你都不拦我?” 温婉沉声问:“哪怕……我要用肚子里这个假孩儿,陷害皇后娘娘,让沈家和何家翻脸,将沈家推到风口浪尖上上?” 她到底还是选择做个人,庙会上那些惨死在侍卫手中的无辜百姓何错只有? 皇后娘娘竟然一声令下,完全不顾人命,普通百姓而言,于皇权来说到底是什么? 而忠于这个皇权的沈御,又算什么? 这才是她难以启齿说出心中想法的原因。 她无意逼他做选择,她只想用有限的力量,做一点点有意义的事。 她已经做好了被沈御怒斥的准备。 谁知沈御听完,却长长舒了一口气。 “我当你是要做什么玉石俱焚的事,我心里着实担忧不小。原来,就这个?” 温婉眨巴着眼睛,“什么意思?你不拦着我?你不是和何轻轻看起来关系挺亲近?” 沈御举起她的胳膊,在她胳膊上咬了一口。 温婉疼得呲牙咧嘴,“你做什么?” “撒气!” 沈御瞪了她一眼,这才解释。 “你不是真的有喜,这个‘孩子’必须解决。我本打算制造个意外让你失去这个‘孩子’就算了,并不想用此来大做文章。” 倒不是因为他怕对上何家,而是不想将她推到人前。 他轻叹一声,“以何轻轻的作风,我必不可能与之为伍,对上就对上,我沈家的底气,何惧一个何家。只是,小婉……你确定,你要以身入局,让自己站在风口浪尖上?” 听他这意思,她似乎是多此一举了? 不过,有他这句话,温婉心里那点儿不爽便散了大半。 她眼珠子一转,立刻画风突变,撒娇的挽住沈御的胳膊。 “以身入局就入呗,我这不是有你护着嘛。你一个大将军,护不住自己女人?” 沈御:“……这会儿,你就是我女人了?” 温婉脸皮比城墙厚,摇晃着他的胳膊。 “我本来就是啊,你刚才不是还想看我换衣服来着?” “看在你觉悟挺高,很明确的跟何轻轻划清界限,没有拖我后腿,还准备助我一臂之力的份儿上,等回去了,别说换衣服了,你想看哪儿,我都满足你。” “呵,”沈御嘴角一扯,“你在色诱我?” 温婉摆摆手,“算不上,咱们俩这关系,怎的说得如此见外?” 人不要脸,果真天下无敌。 沈御也算再次见到了温婉这个狗皮膏药一样的女人。 “没脸没皮!” 他嗤笑一声,正要伸手去拉门,动作一顿,回头压低声音说: “刚才说的,回去了哪儿都能看,可不许言而无信。” 温婉:“……” * 门外,孟锦和前来报信的人等候在台阶下。 孟锦一抬头,就看见温婉挽着沈御的胳膊,拢在袖子里的手禁不住蜷缩了一下。 他面上不显,上前道:“沈大将军,尊夫人事出突然,我已经命府医去查看,请沈大将军务必宽心,尊夫人吉人天相,定能平安无事。” 沈御浅浅应了一声,便跟在孟锦身后往园里走。 假山上,一座八角凉亭内人影憧憧。赵氏坐在石凳上,倒不像传信之人说的那般人事不省,只是头上撞破了皮,有大夫正在替她处理伤口。 赵氏对面,皇后坐姿端正,说着几句关心的言辞。 她的身后,一名手拿佛珠的大师表情凝重。 凉亭入口处,周伶伶正焦急的徘徊。 见温婉一行人出现,周伶伶面上一喜,却碍于人多,生生按耐住情绪。 沈御一行人走上前去,先是向皇后和沧王行礼。 皇后摆摆手,“沈将军免礼,快去看看沈夫人吧,她这一跤摔得可不轻。” 沈御犹豫了一下,这才往前走到赵氏跟前。 当着众人的面,沈御淡淡的开口问:“可还安好?” 四个字,生疏得厉害。 闻言,皇后禁不住侧目,赵氏则面上红了红,垂下眼眸摇了摇头,“将军,妾身现下已没有大碍。” 沈御应了一声,“等伤口处理好,我就派人送你回府……” “将军,不可!” 说话阻拦的,是手拿佛珠的大师。 沈御抬眸看去,冷声道:“你是哪位?” 见他态度不逊,大师面不改色,倒是皇后娘娘起身打起了圆场。 “沈将军不可无礼,这位是玄通大师。” 玄通大师? 温婉仔细回想,才想起来这么个人,以前听后宅里的小姐妹讲过一个道听途说的故事。 据说圣上年幼之时,曾得过一场大病,幸得一位得道高僧指点,才化险为夷。 在那个故事里,得道高僧的名讳,好像就是玄通? 一个救过圣上性命的大师,地位可想而知。 沈御眼中闪过一抹厉芒,便拱手道:“久闻大名。只是不知玄通大师不让送赵氏回府,可有什么说法?” 玄通大师一副高深的模样,一边拨弄着佛珠,一边道: “老衲云游天下、度化世人,半月之时夜观星象,发现紫微星变,这才赶到帝京。没想到果然发现城中有邪物作祟。” “老衲一路寻来,刚到孟府,就有感而召,幸而赶上唤醒夫人神智。一切皆是命数,夫人也是有福气之人。” 说的像模像样的,还真有几分得道高深的玄虚。 在场的都是官场上的人精,如果换了其他大师,他们未必会信。 可眼前说话的,是玄通大师,地位超凡,又有皇后在场,便没人敢怀疑他的身份和说辞。 他扫一眼周围人的反应,眉头几不可查的一皱。 皇后娘娘像个捧哏的,装模作样的满脸忧心,“玄通大师是说,这孟府有邪祟?” 玄通大师点了点头。 皇后娘娘夸张的捂着嘴,“邪祟?这可如何是好?难不成孟大人母亲病重,也是因那邪物作祟?” 圆通大师闭眼念经,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睁眼。 他厉声道:“对!此刻,那邪物正在府中。” 顿了顿,他又对皇后道: “还请娘娘即刻派人封锁孟府,邪物善于附身藏匿踪迹,定是藏在某人身体内,若不除去,唯恐为祸天下。” (本章完) 194.第194章 大家一起疯 第194章 大家一起疯 因为玄通大师一句话,皇后娘娘果真下令,今日来参加宴会的人皆不准离开。 宫廷侍卫守在孟府各个门房,任何人不得出入。 因为赵氏突生意外,和玄通大师一番邪物作祟之说,让孟府成了囚禁众人的牢笼。 所有宾客和孟府里上下众人,都被侍卫聚集在了园。 皇后命人清理出空地,让玄通大师并一众弟子得以施法。 温婉站在沈御旁边,抬眼望去,就见十多个和尚盘腿而坐,拨珠念经,另有小沙弥适时敲响木鱼。 她扯了扯沈御的袖子,“你说,一会儿玄通大师会不会说邪祟在我身上,只有把我除了才能救万民于水火?” 不是她异想天开,而是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否则,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刚好孟府寿宴,刚好这群和尚来到了这里? 闻言,沈御睨了她一眼,“除了你,就能救万民于水火?” 他嗤笑摇头,“你当你是什么大人物?” 温婉:“……” 沈御又道:“最多,除掉了你,能替我省几碗米饭。” 这是骂她吃货? 温婉一怔,抬手就在他胳膊上重重的拧了一下。 她娇斥道:“我认真的,万一一会儿这大师,说我是邪祟,你怎么办?” 沈御揉了揉被她拧痛了的胳膊,死丫头下手真狠,一点儿不留情。 “你少试探我。凭你肚子里有沈家子嗣,他敢说你是邪祟?” 玄通大师如果敢这么说,那就是正面和沈家对上。 就算他吃了雄心豹子胆,圣上能允许? 圣上不允,皇后不敢违逆圣意,便不会让他这么做。 温婉撇撇嘴,“没意思,你就不能说几句话哄哄我?就说为了我,冲冠一怒为红颜……” “行了,小祖宗!”沈御哀怨的道:“刚在房里表明心意,这才多久,又要听甜言蜜语?” 温婉一怔,仔细一想,还真是。 唉,恋爱中的女人呐,果然俗不可耐。 连她都鄙视自己。 不过…… 温婉凶巴巴的问:“那你是不想说咯?连说几句好话都不乐意,还谈什么真心?” 沈御看了看周围乌压压的人群,清了清嗓子,求饶道:“祖宗,给点儿面子,回去了再说。” 温婉见他这模样,这才扬了扬唇,“行吧,放你一马。” 两人交头蜜语的模样,落进不远处几人的眼中,又是一番晦涩滋味。 赵氏脸色微白垂头不语。 孟锦目光犀利,愤怒难掩。 皇后不动声色,但手中锦帕绞成一团。 倒是嘉柔公主乐见其成,笑容灿烂。 众生百相,剪不断理还乱的,除了无法控制的感情,又会是什么。 * 唱经的声音轰隆隆的响在耳畔,玄通大师这一唱就是大半个时辰。 他在小沙弥的搀扶下缓缓起身,手中的佛珠转动的越来越快。 突然,他双手握住佛珠,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然后手里的佛珠就砸向了前方。 温婉一惊,就见那佛珠朝着她所在的方向飞过来。 她瞪大了眼睛,心里哀呼:沈御,你这次可算猜错…… “咦?” 温婉眼睁睁看着,那佛珠从她头顶飞过。 砸在了她左后方一个小厮的头上。众人齐刷刷转头,就见那小厮额头上被砸出核桃大的一个包。 小厮表情瞬间狰狞,大吼一声,形状可怖的往周围人冲撞,逮着人就胡乱撕咬。 温婉嘴角一扯。 怎么有种丧尸出笼的即视感? 不过这小厮没有丧尸演得好,胳膊和腿都没有不正常的弯曲。 她渍渍摇头,“这不行啊,这演技还有待提高,还没我演得好。” 旁边,刚准备拉她后退的沈御,恰好听见了她这话,嘴角没忍住扬了扬。 不过随即,他嘴角的笑容就垮塌了下去。 因为他的手还没碰到温婉,旁边突然一个人撞了过来。 “将军小心!” 扑过来的人,是赵氏。 她直接撞进沈御的怀里,隔开了他和温婉。 等他再抬头的时候,温婉已经被挤到了远处。 沈御眉头一皱,抬手就去推赵氏,却发现好几个侍卫也发了狂,举起剑正在砍杀周围的人。 玄通大师急切的大声呼喊:“大家小心,邪祟不只一个!快退到安全的地方去!” 其中一个发狂的侍卫离沈御很近,手里的剑往赵氏后背方向刺。 他此时若是推开赵氏,赵氏就得死在发狂侍卫的剑下。 不得已,他只能一边阻挡侍卫,一边往温婉的方向靠近。 发狂的小厮已经冲到了温婉的跟前,温婉步步后退,却在小厮即将碰到她的时候,一声大吼。 “啊!尔等凡人,竟敢妄图对抗魔尊大人,该死!” “看本座今天不杀光你们!” “本座定要你们这群凡人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温婉吱呀咧嘴,气势很足,比那个发狂的小厮还狂了七分。 关键是,她还有台词? 发狂的小厮完全没有料到,她突然闹了这么一出。 他的上峰分明说,让他趁乱对这个小妾下手。 可这小妾也成了“邪祟”,“邪祟”不能互相攻击,否则这戏就要穿帮了。 小厮就犹豫了这么一下,温婉便趁机跑了。 等小厮回过神,还想再追上去的时候,沈御已经赶到,一刀就砍下了他的头颅。 鲜血飞溅在赵氏的脸上,赵氏眼睛一瞪,吓得晕了过去。 沈御一手抓着赵氏,一手提剑,一转头就见温婉螃蟹一样,手舞足蹈的冲向了皇后。 一会儿口中大喊:“本座要杀光你们!” 一会儿又喊:“啊!你这个邪祟,快从我身体里出去!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她像是被邪祟控制后,正在和邪祟争夺身体的主动权。 一人分饰两角,好不热闹。 得亏这群是土生土长的古人,没看过电视剧,否则就这种桥段,他们肯定能瞧出端倪。 不过这会儿,头一回见这种情形的众人,还是吓得各个面色发白。 温婉灵活的穿梭在人群里,终于到了皇后跟前,她右手抓着左手,喊道: “我的手被邪祟控制住了,皇后娘娘,您快帮帮我,帮我抓住我的手!” 这一幕太过跳脱,完全没按照皇后的计划进行。 “你、你……”皇后惊慌的尖叫。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温婉扼住了咽喉。 温婉凑到皇后耳边,邪魅的笑了,“本座……是真的想要杀了你呢!” (本章完) 195.第195章 水中缠斗 第195章 水中缠斗 何轻轻浅灰瞳孔惊恐的放大。 她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威胁过。 而温婉眼中的杀意如此真实,她丝毫不怀疑,眼前的疯女人真的想杀了她。 温婉手上用力,恨不能直接掐死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女人。 可…… 她不能。 至少,不能直接用她的手来杀死何轻轻。 因为,她总不能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 玉石俱焚,永远是下下策。 周围的人群尖叫声更甚,皇后的侍卫们也回过神来,纷纷往这个方向冲。 温婉不再耽搁,掐着皇后的脖子就往后面滚。 两人身后,就是莲池。 夏日的莲池,浓密的莲叶一层叠着一层,只有一朵一朵盛开的莲从绿茵茵的叶子中间挣扎着冒出头来。 两个女人跌入莲池之后就被莲叶盖住身影,根本看不见下方的情形。 有会水的侍卫立刻跳下去捞人。 被莲叶遮住了水面的阳光,水下一片漆黑。 下水之后,温婉取下绑在大腿上的匕首,一把扯住皇后,然后将匕首狠狠的刺入了她的腹部。 杀人者,人恒杀之! 温婉的手,没有一丝颤抖。 她的脑海里,全都是庙会上倒下的无辜百姓。 那些年迈的摊贩,起早贪黑也许不过是为了多卖出两根葫芦。 那些稚嫩的儿童,不过是骑在爹爹的头上,想多看几眼这缤纷的世界。 还有那些结伴同行的青年,上有老下有小,不过想多些人脉,来年多挣些银子养家糊口。 他们何错之有? 他们为何就该不明不白的死? 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皇后轻描淡写的杀了这些人,红口白牙一张嘴,竟然让凶手成为功臣。 颠倒黑白的权贵,怎能让她活得如此痛快? * 岸边上,混乱的场面很快被控制下来。 发疯的侍卫和小厮都被制住,余下的人都纷纷紧张的盯着水面。 皇后娘娘落水了,要是皇后娘娘出了事,他们这些人都脱不了干系。 会浮水的人全都下了池子去捞人,不会浮水的也拿了长竹竿将茂密的莲叶拨开。 沈御也在水中找了很久,起初的时候,他还不显慌乱,可到了后面,迟迟没有找到温婉的人影,他脸色也开始难看起来。 莲池底部全是污泥,人多了以后,水被搅浑,下水之后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凭运气和感觉去捞。 “有血!谁受伤了?” 有人喊了一声之后,其他人也注意到池子里有殷红的颜色浮现。 众人往那个方向游过去。 很快,有人将皇后托着浮出水面。 “是皇后娘娘!找大夫!快,皇后娘娘受伤了!” 众人乌泱泱将昏迷的皇后拉上了岸。 沈御还泡在水中,视线扫过皇后的方向,眸中的忧虑更甚。 他一咬牙,再次扎进水中。 这一次,他扎进去很久很久,久到岸边等着的众人都替他捏了一把冷汗。突然,水面波纹荡漾,沈御抱着温婉浮出水面。 沈御抱着温婉往屋子里走,所经之处,地面上留下一滴滴的血迹。 周伶伶不会浮水,没能下去救人,此刻眼巴巴的跟在两人身后。 他看见地面上的血迹,倒吸一口凉气,惊呼道:“完、完了!将军府子嗣……”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发现了地上留下的鲜血,又抬头看向沈御怀中的娇弱女人。 只见殷红的血液,顺着温婉的腿,一滴滴的往下落。 众人心惊胆战的议论。 “听说沈大将军子嗣艰难,这一遭,怕是……” “皇后娘娘重伤,将军府子嗣出事,今天的事哦,难办。” “以沈将军睚眦必报的脾性,怕是不能善了。” “唉,也不知道圣上会不会迁怒我等。” “圣上即便迁怒我等救援不力,大不了就是降职罚俸禄,可这沈将军,谁知道他能干出什么事来?” 年少时期的沈御,可是帝京小霸王,是个敢到世家豪族家里上房揭瓦的主儿。 众人忧心忡忡,只能祈祷两个落水的女人平安无事。 * 大夫把完脉,无奈摇头。 立在床边的沈御脸色阴沉,厉声问:“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大夫被他的气势吓得不轻,唯唯诺诺的道:“是、是孩子没保住。姨娘血气亏损,已经没有了喜脉。” 沈御依旧冷着脸,“那她呢?她怎么样?会不会留下病根?为什么还不醒?” 大夫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赶紧道:“姨娘身体没有大碍,兴许是水中闭气太久晕过去的,好好休息定能醒来。” 沈御这才松了一口气。 门外,一群人还在等候消息。 沈御将大夫送出门外后,就被孟锦和周伶伶围住了。 当着嘉柔公主的面,孟锦脸上没什么表情,可一双眼睛里却透着急切。 “婉姨娘怎么样?” 沈御满脸愤怒,没有回答,而是一把揪住孟锦的衣领,然后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 “孟大人!本将军的子嗣在你府中没了,这笔账,老子绝不会这么算了!” 孟锦被打得脑袋嗡嗡的,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沈御又抬起了拳头。 眼看拳头又要落下,嘉柔公主扑到孟锦身前,挡在了他面前。 嘉柔公主仰起头低吼:“沈将军!你怎么能胡乱攀咬?这些事也非锦郎所愿。” 沈御上前一步,怒气冲冲,“一句非他所愿,这件事就能过?他是孟家的主人,孟府是他在管理,老子不找他找谁?” 孟锦在嘉柔公主的搀扶下站起身,他擦了擦嘴角的血,咬牙道:“沈将军好大的脾气!我也是朝廷官员,岂是你能随意殴打的?” 他说着,就撸起袖子准备往沈御方向冲。 嘉柔公主赶紧将他拉住,又劝道: “锦郎,你冷静冷静,何必跟他一个兵油子计较?再说,沈将军也是气头上,他好不容易盼来的子嗣出了事,这才着急了,你就当体谅体谅他。” 孟锦原本也只是做做样子,毕竟是户部侍郎,当着同僚的面,他被打了,如果完全不敢反抗,于气节有失。 嘉柔公主这么一劝,有了台阶,他便顺着下了。 孟锦一副忍辱负重的模样,“也罢,公主说得对,此时此刻,我身为孟府主家,的确应该大度容人。” (本章完) 196.第196章 姐妹情谊 第196章 姐妹情谊 他这话一说,周围的官员们都纷纷点头。 武将重功绩,文臣重气节。 孟锦不愧是丞相的得意门生,将个人形象经营得十分的体面。 “大度容人?”沈御嘲讽的扬了扬唇,他揉了揉手腕,沉声问:“孟大人这意思,就是本将军小气?” 沈御上前一步,冷笑道:“大家可都看见了,是他先骂本将军,本将军这次动手是不是很合理?” 他说完,一脚就踹到了孟锦小腿上。 孟锦膝盖一软跌倒在地。 沈御的功夫,想要在这里揍一个人,也没人拦得住。 “孟大人大度,老子可不大度,今天不给老子个说法,老子就把这孟府砸了!” 于是,院子里,众人就见沈御对孟锦下狠手,一拳一拳落在孟锦身上,丝毫没含糊。 嘉柔公主急得快哭了,“沈将军!沈御!你住手!快停下啊!” 她又冲周围的侍卫大吼:“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把沈将军拉开!” 侍卫们根本不是沈御的对手,但胜在人多,十几个人上去拉架,才堪堪把打上头的沈御拉开。 嘉柔公主扶着鼻青脸肿的孟锦,哀怨的指着沈御道:“沈将军!这件事,我定会如实禀告父皇!” 沈御冷哼一声,面无惧色。 院子里吵吵嚷嚷,隔壁屋子的人终于惊动。 皇后的贴身管事太监开门出来,捏着奸细的嗓子低吼道: “公主,各位大人,你们快别闹了。此刻皇后伤势严峻,还得赶紧送回宫找太医啊!” “娘娘可不能出事啊!” 众人被沈御暴怒这一打岔,这才想起皇后娘娘受了伤的事。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众人才将受伤的皇后娘娘护送回宫。 宾客相继散去,只留嘉柔公主扶着孟锦站在门口。 天色渐晚,丫鬟点亮灯笼,暗黄的烛光将两人的身影渐渐拉长,徒剩落寞罢了。 * 将军府。 沈御抱着温婉一路下了马车,径直穿过长廊来到偏院。 恭喜发财两个小丫头见状,立刻紧张的迎上来。 沈御边走边吩咐,“烧热水,替婉姨娘准备沐浴。” 两个小丫头赶紧去办。 沈御进门之后,一脚将门踢上,这才大步走到床边。 他没有急着将人放下,而是直接抱着她一翻转,让她趴在膝盖上,抬手就在她屁股上打了两巴掌。 温婉跟“诈尸”一样跳了起来,捂着屁股轻吼: “沈御!你干什么?” 沈御脸色不太好看,丝毫没把她的薄怒放在眼里,冷笑道:“干什么?我鞭尸,你看不出来?” 温婉见他脸色难看,顿时气势短了一截。 她撇撇嘴,挨着他坐下,又挽住他胳膊,撒娇的道: “你生什么气嘛,你不知道,我在水里差点儿憋死,要不是你及时把我捞起来,没准儿我这会儿都死得硬邦邦……” 沈御太阳穴突突直跳,不等她说完,就捂住了她的嘴。 “你还知道自己差点儿憋死?” 沈御气不打一处来,“也对,你憋死也好,省得在这儿口无遮拦,把我气死。” 温婉扒拉开他的手,得意重新说话,“好了,好了,不就是捅了皇后一刀,我避开了要害,又没真把她杀了。” “我有分寸的,杀了她,我也得死,搞不好还得连累你一起死。” “我们的命也很金贵,肯定不能跟一个人渣陪葬吧,不划算的。”“这些道理我都懂,所以你别气了,我真没打算杀她。就、就让她丢半条命……” 她小嘴开开合合,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偏偏都没抓住重点。 沈御的脸色越发难看,他忍无可忍的抬手捏住了她的脸颊。 稍微用力,便疼得温婉呲牙咧嘴。 沈御:“你以为,我是气你险些杀了皇后?” 温婉瞪大眼睛,一脸疑惑。 不然呢? 沈御真想再给她屁股来两巴掌。 “平时跟个狐狸一样,谁都没你聪明。在对我的信任上,怎么就蠢得跟个猪一样?” 沈御无奈,“我分明是气你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你也好意思说在水里差点儿憋死?万一我没找到你,你怎么办?” 一想到那种可能,他背脊就阵阵发凉。 温婉气呼呼往他胸口砸了一拳,“你骂我是猪!” 沈御:“……” 得,他说了这么多,她就听见这一句。 果真应了那句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扯便将她拉进怀中。 沈御轻叹一声,发泄似的一口咬在了她的脸颊上。 温婉推开他,揉着脸颊,气呼呼的问:“怎么又咬人?” 沈御懒得搭理她,起身出门去帮忙提热水。 片刻后。 温婉浑身泡在浴桶里,温暖的水包裹住身体,终于将莲池里残留的寒意渐渐驱散。 沈御拿着帕子替她擦背。 在水底缠斗的时候,她的背上不知道在哪里擦伤了,密密麻麻都是红痕。 温婉倒是不在意,更关心其他的事。 她问:“皇后受了伤,我也没有了将军府的子嗣,算是将军府和皇后两败俱伤,皇上应该不会因此为难你吧。” “嗯。”沈御低低的应了一声。 温婉想了想,又道:“那圆通大师分明是皇后找的人,不过我实在是想不通,皇后为什么要这么做?都知道将军府子嗣矜贵,她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难不成她对自己的计划就那么有信心,一定能将这件事伪装成意外不被发觉?” 朝廷上的人,唯利是图。 皇后娘娘按理说不会做这种没有利益可图,反而是拉仇恨的事。 温婉想到皇后娘娘对沈御的态度,突然眼神一亮。 她回过头,突然问:“沈御!你老实说,皇后是不是喜欢你?” 她就这么赤裸裸的问出口,猝不及防的。 沈御抬眸,还没来得及藏住眼中那点儿异样的光芒。 温婉一怔,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所以……被我说中了?皇后她真的对你有情?” 惊天大瓜! 绝对的惊天大瓜! 温婉眨了眨眼睛,又想起一回事,当初在丰城,那个何妙也对沈御情根深种来着?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皇后何轻轻和何妙是亲姐妹? 温婉:“……” 毁灭吧! 这个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 真是个招蜂引蝶的狗男人! (本章完) 197.第197章 大背锅侠 第197章 大背锅侠 愤怒的小火苗越燃越烈。 沈御心虚的移开目光,“你多心了,何妙的确是对我有情,不过何轻轻应该没有。” 温婉双手趴在浴桶边缘,下巴搁在手背上,狐疑的问:“真的?” 沈御拧着眉头,轻咳一声后点头。 他沉声说:“天家无亲情,连亲情都没有,你以为还会有男女之情?何轻轻是个野心很大的女人,男女之情对她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温婉一怔,恍然大悟,“原来是个事业姐啊。” 在这个封建社会里,一个女人能超脱世俗的目光,一心搞事业,也算个狠人。 沈御虽然没听过“事业姐”这个说法,但大抵能明白她的意思。 “何轻轻入宫之前,何家并非如今这般势大,何家是借着何轻轻的势才有如今的地位,可想而知何轻轻入宫之后用了多少手段。” 他想起一件事来,当做故事讲给温婉听。 “半年前,圣上秋猎,满朝文武和家眷作陪。圣上只多看了一眼某位小官的妻子,你猜后来怎么样?” 温婉略微思忖,试探着说:“掌控天下的男人,要什么都会想办法得到,当然也包括女人。所以……皇帝把人抢了?” 沈御薄凉的扯了扯嘴角,“圣上贵为天子,怎么会做如此不堪之事?至少,表面上他绝对不会做,否则怎么给朝廷和史官交代?哪个皇帝不想做个万人称赞的明君?” 温婉倒是听出了点儿意思,只是一双眼睛里写满了震惊。 她舔了舔唇,难以置信的道:“不会是皇后做了什么吧?” “嗯。”沈御应了一声,“何轻轻夸奖那夫人绣工好,宴会后将那夫人请到大帐中讨教,两人相谈甚欢,那位夫人不知何时睡着了。” “皇后便让人把那位夫人扶到自己的凤榻上休息,又灭了大帐里的烛火。” “喝得半醉的圣上回到皇后住处,将那夫人误认为皇后,一夜风流。” “事后,皇后抹着眼泪对那夫人道歉,只称那是一个误会,圣上也是酒后认错了人,又给了不少银钱做赔礼,便安抚住了那位夫人。” “在这件事里,圣上和那位夫人似乎都是无辜的,就算那位夫人把这件事吵闹开来,没脸的也是那位夫人。所以这件事被就此揭过。” “至今,那位官员仍以为他夫人是得到了皇后的青睐,那天夜里不过是在皇后处歇了一晚而已,浑然不知他的夫人已经和当今圣上有过肌肤之亲。” 讲完这件事,沈御一瞬不瞬的看向温婉,他知道,以她的聪慧,定能瞧出里面的端倪。 果然,温婉的脸色渐渐阴沉。 她冷笑一声,“好一对唱双簧的帝后!好一个不要脸的女人!” 她是真的没想到,传说中,主动往自己老公床上送女人的人,还真有! 那夫人怎么可能在皇后面前睡着,肯定是被下了药。 温婉:“圣上疼惜羽翼美名,皇后便做了这个恶人。两人一唱一和,就把臣子的妻子玩弄于股掌之中!” 沈御叹了一口气,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 “别气坏了自己,大千世界,有几个人能干干净净、无愧于心的?” 温婉眼眶红了红,“可他们不是普通人,是掌握天下权柄的两个人啊!” 沈御眉头一皱,没吭声。 屋子里水汽弥漫,浴桶里的水有些凉了。 沈御起身提起一旁的木桶,又往浴桶里添了热水。 “我告诉你这件事,是想让你知道,皇后是个怎样的人。你现在还觉得,她是一个为了争风吃醋,而对你下手的人吗?”温婉抬头,神色变换片刻后,抿唇问:“所以,从始至终,不想这个孩子生下来的,都不是皇后,而是……” 皇帝! 这两个字,她没有说出口。 但沈御已经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 朝廷上的尔虞我诈,果然不能只看表面。 天下熙熙,皆为利攘。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在利益面前,似乎并不算什么。 * 第二天,宫里传来了消息。 皇后娘娘腹部受伤,在整个太医院的全力救治下,命是保住了,不过从此也失去了生育能力。 圣上因此勃然大怒,将参加孟府寿宴的官员全都召进了宫里,也包括沈御。 在寿宴上发狂的小厮和侍卫,通通在监牢收时,异常撞墙而亡,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玄通大师收服邪魅之后,如今正领着一众弟子在万佛寺念经超度邪魅。 但出了这么大的事,总要有人担责才能安抚人心。 因此,责任划分,朝堂上一众官员吵得不可开交。 有人说是孟锦管家不利,让邪魅有机可乘制造事端。 有人说都是玄通大师自导自演了一场闹剧,为了在皇室面前表功而已。 也有人说,邪魅是假,制造混乱是真,要求大理寺彻查刺伤皇后的人,他们将矛头直指沈御,说是沈御回京之后才生出的事端,和他脱不开干系。 面对众说纷纭,沈御却丝毫不慌。 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捶胸顿首,只说一句话。 “沈家三代单传,子嗣凋零,微臣好不容易盼来的子嗣就这么没了,微臣哪怕不当这个一等大将军,也要为我未出生的孩儿讨一个公道!” 对了,在这件事中,受伤最严重的,是皇后娘娘和将军府子嗣。 这两位才是真正的苦主,哪有把责任甩在苦主头上的道理? 能混迹朝堂的,都是人精,很快就想清楚处理事情的关键。 玄通大师乃得道高僧,圣上的救命恩人,这个锅,自然不能往玄通大师身上放。 皇后娘娘身负重伤,还失去了孕育皇嗣的机会,也不能让她来背锅。 至于沈御,这位活阎王更是惹不起,失去未出生的孩儿,他本就不会善罢甘休,如果此刻往他身上推责任,怕是他能当场拔剑杀人。 柿子挑软的捏。 于是,朝堂上的风向很快就变了。 众官员一番分析,便将锅甩在了孟锦的身上。 本就被沈御揍了一顿的孟锦,原本还想趁机告沈御一状,没想到反倒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他脸色惨白的面对一众官员的指责,表情越来越冷。 (本章完) 198.第198章 不太容易 第198章 不太容易 窗外,彩霞漫天,层层峦峦的云朵延绵到天际。 软榻上,温婉急切的抓住沈御的胳膊,“后来呢?孟锦被怎么处理了?” 她一双眼睛亮闪闪的,盯着吃瓜群众标准的八卦表情。 沈御不慌不忙的给她剥瓜子,不咸不淡的睨了她一眼,“他可是你老乡,你就如此迫不及待的落井下石?” 温婉顺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你少乱吃飞醋,天地良心,我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赶紧说说,后来怎么样了?” 沈御回来后,就把今天朝堂上的事绘声绘色的讲给她听,听到关键时刻,他居然卖关子! 沈御躲抓起她的爪子,将手中剥好的瓜子仁放在她手心里,才不慌不忙的往下说。 “孟锦能从一介白衣做到如今的户部侍郎,又岂是寻常人?想要轻易扳倒他,也非易事。” “他知道这回的事难以开脱,便置之死地而后生。” 温婉反应很快,“你是说,他主动包揽所有罪责?” 沈御点头,“不只,他还取下官帽,一心求死,还请圣上降罪整个孟府,让他孟府满门操斩。” 温婉撇撇嘴,啐道:“真是老狐狸,明知道圣上不可能让他辞官,也不可能把孟府满门杀光,才故意这么说!” 沈御感慨:“是啊,他这么一说,风向再次生变。官员们开始纷纷展现大度,说孟侍郎虽然有过错,但也罪不至死,罚俸禄,降职足以。” 温婉眨巴着眼,“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沈御冷哼,见她吃完手中的瓜子仁,又给她倒了杯热茶塞到手里。 “他们大度,我可不是个好人。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又闹了一场。” 顿了顿,他笑道:“圣上为了安抚我这个苦主,便将孟锦被罚的俸禄,赔偿给了我。” 闻言,温婉眼睛一亮,“有多少钱?” 果然见钱眼开。 沈御一阵无奈摇头,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玩笑道:“拿去,补偿你失去的孩子。” 温婉笑得眼睛弯弯,抓着银票开始数。 不愧是过了皇帝这条明路的,出手就是大方,一出手就是三千两。 这不得孟锦白干两三年才能挣回来? 温婉收好银票,笑道:“孟锦遇到你,真是踢到块铁板。寿宴被毁,出事之后又被你揍了一顿,如今还要赔偿你这个打人的恶人。” “呵,”沈御挑了挑眉,“这不得多亏了你和孩子……” 说起孩子,他的目光落在温婉的肚子上。 先前和她说事情的时候,她一直在吃零嘴,这一番吃下来,小肚子圆滚滚的。 他没忍住,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肚子,眸光一暗。 温婉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的手顺着她肚子往下。 温婉:“……” 她瞪大了眼睛,正想骂他两句,就听他厚颜无耻的说了一句。 “饱思淫欲,小婉吃饱了,是不是该想想其他的事了?” 他所指的其他事,除了床笫之间那回事,还能有什么? 天还没黑透,屋子里的气息就暧昧起来。 房门关上,窗户只留了一条小小的缝隙,有暧昧的气息顺着缝隙溢出窗外,让空气里都多了一股子甜腻的气息。 压抑的喘息之间,温婉曾恍恍惚惚听他呢喃。 “小婉,我们要一个真的孩子吧……” * 半夜,温婉猛地惊醒。 她翻身坐起,身上盖着的薄被滑落,露出满身情爱之后的痕迹。她一怔,转头看向睡在一旁的男人。 借着清碎的月光,他凌厉的五官中透着些许独属于爱人的温柔。 温婉沉着脸,摇了摇他的胳膊,低吼道:“沈御!你给我起来!你说要一个孩子是什么意思?你、你……弄进去了是不是?” 沈御睡得迷迷糊糊,被她摇了一阵才勉强睁开眼睛。 温婉又问了一遍,他才听清她在说什么。 他大手一捞,又将她捞在身下,“别闹。我是个什么情形,你又不是不知道,哪儿那么容易心想事成?” 他话一顿,一口咬在她脖子上,低声说:“不过,老子睡得好好的,你非要来招惹,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温婉:“??” 满室春情,靡靡之音,还没缓过劲儿来的她,被他扯过一旁的锦帕盖住了眼睛。 *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温婉拖着快散架的身体走出房间。 院子里的梧桐树下,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吃食,都是她喜欢吃的菜。 恭喜正在摆碗筷。 “将军说他中午有事,不能陪婉姨娘,晚上再回来陪您吃饭。” 温婉撇了撇嘴,晚上回来陪她吃饭? 真的只是吃饭? 就他那食髓知味的狗男人模样,回来吃她还差不多! 不过折腾了一晚上,她是真的累得够呛,坐下之后,端起碗筷就开始吃。 她余光看见院子角落里,还放着一口大木箱,便随口问:“那是什么?” 恭喜瞧了一眼,笑着回:“那是沧王殿下送来的补品,说是给婉姨娘补身体的。” 温婉吃完饭,走到箱子前,揭开了厚重的盖子。 箱子里,堆满了各种各样名贵的药材,不愧是做了王爷的人了,也是好起来了。 温婉拿起一支野山参,估摸着这要是卖出去,也得值不少银钱吧。 她正清理着箱子里的东西,院子门口突然出现了一行人。 恭喜惊恐的喊了一声,“婉、婉姨娘……” 温婉听她声音有异,这才回头去看,顿时对上一双目光犀利的眼睛。 院子门口,老夫人拄着拐,堆满皱纹的脸上,表情严肃。 来者不善。 温婉将手上的东西放回箱子后,便走上前去行礼。 老夫人上上下下的打量温婉,冰冷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货架上的物件。 温婉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却只能生生忍住。 老夫人缓缓走进院子里,扫了一眼那个装满名贵药材的木箱,脸上表情越发阴沉。 “赵氏心太软,才容你一个小妾爬到头上胡作非为。” “这一箱子药材,对于我将军府来说,虽不算什么,可赵氏身为主母都没敢收,你一个小妾,倒是拿起来不手软。” (本章完) 199.第199章 博弈谈判 第199章 博弈谈判 温婉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所以,面对老夫人的莫须有指责,她并不意外。 甚至,她觉得老夫人忍耐了这么久,才亲自找上门,已经比常人耐心许多。 温婉唤了一声,“恭喜,烧水沏茶。” 恭喜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闻言,赶紧仓促起身,手忙脚乱的去泡茶。 老夫人扫了一眼胆怯的小丫头,眉头又是一皱,“主子家底子薄,没见过世面,养出来的丫头也上不得台面。” 说着,她便领着一群人走进院子。 毕竟是沈御的长辈,温婉抿着唇,没吭声。 老夫人在梧桐树下的小桌坐下,又打量了一番这个院子。 许是不满意的,她脸色越发冷了三分。 不一会儿,恭喜胆战心惊的将沏好的茶放在了老夫人手边。 老夫人没喝茶,而是吩咐身边老嬷嬷将所有人赶出了院子。 温婉不动声色,暗道,这是要单独和她谈的意思了。 这种情况,要是放在现代,豪门夫人想要外面不三不四的女人离开家族的宝贝继承人,通常是甩下一张支票,然后说一句,“赶紧拿着钱,离开我孙子。” 温婉思绪纷乱,忍不住想,要是老夫人也给她一笔钱,让她离开沈御的话…… 那就太好了! 只可惜,这里是古代,是阶级分明的封建社会。 权贵们视人命如草芥,给钱是给不了一点儿的,偷偷找人把她弄死会省许多事,且更加符合他们的利益。 果然,老夫人下面的话就给温婉浇头泼了一盆凉水。 老夫人:“御儿是我一手养大的,他的心性我很了解。我原本以为,他能处理好你的事,所以一直以来,我睁只眼闭只眼,给他留了足够的时间。” 将军府的老夫人,岂是无知妇人? 不到万不得已,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妾,她不愿意和亲孙子离了心。 这也是一直以来,为何老夫人和端王没有过问温婉的原因。 而现在,显然是他们已经意识到沈御无法下决心处理温婉,所以他们才亲自出面。 老夫人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落在温婉的脸上,见温婉表情从容,没有丝毫惊慌,倒是高看了她一眼。 “如果你真替沈家生下子嗣,这偌大的将军府,也自然能容得下你。可惜……” 老夫人话锋一转,“御儿是要扛起沈家重担的一等大将军,你……不配让他多心思。” 高高在上的老夫人,说起话来果然犀利。 就这种恶毒言辞的老太太,要放在现代肯定是找不到广场舞舞伴的那一类可怜人。 幸亏温婉提前做过心理准备,内心强大。 换成一般的小姑娘,这几句话下来,要么奋起和老太婆对骂,要么清高转身、暗自神伤。 温婉听完,煞有介事的用了一句万金油话术。 “嗯,您老人家说得都对。” 道不同不相为谋,话不投机半句多。 既然无法改变老夫人的观点,为了省些口舌,用敷衍大法处理,简单得多。 老夫人似乎是没料到她竟然是这个反应,整个人懵了一瞬。 她咳嗽两声,才镇定下来。 “你有自知之明,这很好。” 温婉点点头,心里暗戳戳的想,嗯,也算得到了恶毒老太婆的变相肯定,这也很好。 老夫人厉声说:“既然如此,那老身也不绕弯子,直接给你一条路,一尺白绫你自行了断吧。”温婉眼睛微瞪,这就要她死了? 还真是一点儿弯子都没绕,两句话就要了她的命。 “老夫人。”温婉走到老夫人对面,在她诧异的目光下,坐在了她的对面。 “老夫人觉得,如果我死了,将军会不会怪罪老夫人?” 老夫人面色不动,“你一个小妾,御儿还能为了你,和我翻脸不成?” “翻脸倒是不会,” 温婉抬眸,直直对上老夫人的视线,斩钉截铁的说: “但祖孙离心便是必然。我一个小妾,死不足惜,但你们的祖孙情谊,当真要为了我而消耗殆尽?” 顿了顿,她乘胜追击,“如果真的杀了我能一了百了,老夫人何必等到现在?” 强者博弈,以攻为守。 老夫人眼神微眯,“倒是小瞧了你!” 一个小妾,看问题如此透彻。 能让御儿看重的人,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本事。 温婉见好就收,语气放缓,“老夫人,我自知没有对抗将军府的实力,所以,咱们好好谈谈吧,没必要两败俱伤、玉石俱焚嘛。” 闻言,老夫人垂眸沉思片刻后,“你想要什么?” 要钱! 钱能安身立命,让她过咸鱼的好日子。 不过博弈的时候,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那还有什么讨价还价的空间? 所以,温婉佯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想要的,当然是能跟在将军身边双树双栖……” “绝无可能!” 老夫人猛的一拍桌子,怒道:“除了银钱,将军府什么也给不了你!” 温婉:“??” 内心狂喜,她面上不显,反而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拿了银钱也守不住,没准儿还会引来宵小的觊觎。既如此,那我拿银钱又有何用?” 老夫人被她那句双树双栖气得不轻,揉着太阳穴,怒问:“那你待如何?” 温婉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终于轻轻的笑了。 阳光依旧洒满整个院落,暖洋洋的铺在她的脸上,到底还是残留了一些让人欣慰的暖意。 这将军府,也是时候离开了。 * 晚上,沈御回到偏院的时候。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长廊尽头挂着一盏摇摇欲灭的灯笼。 他皱了皱眉头,嘀咕一句,“让两个小丫头收院子,也只有她能放心得下,连些个许火烛都看顾不好。” 沈御往主卧的方向走,心里琢磨着,回头等阿贵伤好了,还是让他进院子里伺候。 相处许久,他也渐渐摸清了温婉的脾性,她似是不习惯使唤人。 阿贵和她相熟,想必能让她少些不自在,兴许就不会拒绝这院子里再多加一个人。 这么想着,沈御已经来到的房门口。 他敲了敲门。 门内没有人回应。 (本章完) 200.第200章 欲壑难填 第200章 欲壑难填 他脸色一沉,似乎想到了一种可能。 再抬手的时候,他敲门的时候,手竟有些发抖。 “叩叩叩” 三声轻响,在院子里显得特别空旷,连一点儿回应都没有。 沈御喉头滚动,在门口停留了须臾,才鼓起勇气推开房门。 “小婉……” 他轻轻地唤了一声,声音里的惊恐连他自己都没注意,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觉喉咙里苦涩得厉害。 她是离开了么? 就这样不声不响的就走了? 连个正经的道别都没有? 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露,他只低垂着头,落寞的神色融进漆黑的夜色里。 突然,床铺的方向发出一声微弱的呢喃。 然后,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 沈御一怔,随即胸膛爆发出一阵狂喜。 他大步走到床边,将从床铺上滚下来的人捞了起来。 “你、你没……” 没走。 许是怕极了,几个字而已,他竟是连说都不敢说出口。 温婉跌下床的时候,鼻子碰到了床沿,本就疼得厉害,又突然被沈御捞摁在怀里,鼻尖再次撞上他的胸膛,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她埋怨的推着他,委屈的说:“松开,快松开,我鼻子疼。” 沈御这才和她拉开距离,“我以为……我以为……” 温婉揉了揉鼻子,听他声音带着轻颤,这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随即,她捧住他的脸颊,笑了。 “怎么,你以为我离开这里了?” 沈御抿着唇,闷声闷气的“嗯”了一声。 温婉捏了捏他的脸,笑得没心没肺,“放心吧,既然你也答应了会放我走,那我就不会不辞而别的。” “真的?”沈御问。 温婉点点头,轻笑道:“真不真的,将来你就知道了。” 沈御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贪恋的在她脖子上蹭了蹭,将她抱得越发紧了一些。 “小婉,我发现我有些高估自己了。” 温婉不解,“怎么?” 沈御呢喃着道:“我以为我可以放你离开的,可我发现,也许……我做不到。” 就在刚才,当他以为温婉已经离开的时候,他心里冒出了一个恶劣的念头。 他为什么要放她走? 以他的实力,就算将她禁锢在身边,也没人拦得住他! 既然如此,要不……干脆就做一回恶人,把她留下? 说完,沈御将头埋在她脖颈间,带着哀求的语气说:“小婉,你不走了,好不好?” 满室寂静里,她没有回答。 两人彼此依偎,用尽力气拥抱着对方,将所有的情绪都埋藏在暗色里。 过了许久,温婉仰起头,轻轻地吻住了他。 气息交缠的时候,有一颗滚烫的泪落在她的脸颊上,炙热的触感,让她灵魂跟着一颤。 一瞬间,她便哽咽着哭出了声。她边哭边笑,哽咽着说:“傻子,你这样,我真的会心软的。” 沈御没出声,只是别开了头,躲开了她想要替他擦拭的手。 他不知道,屋子里虽然没有点灯,可借着窗外零星的碎月,她还是看清了他发红的眼眶,和挂在他眼角晶莹的泪。 够了,已然足够了。 有这么一个男人,用一腔真心爱着她,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温婉破涕为笑,她抬手擦干净眼泪,一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亲吻落在他的侧脸上,又顺着他凌厉的线条往下蔓延。 这天晚上,她用尽所有手段来取悦他。 她似乎想用一切来弥补他余生的空白,也想填补自己灵魂深那处无法填满的沟壑。 * 一声惊雷乍响,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磅礴大雨。 明明已经到了清晨,天却依旧灰蒙蒙的。 幸好,夏日的雨来得快,去的也快,快到晌午的时候,天色放晴,阴霾尽去,阳光又重新充斥天地。 折腾了一晚上,温婉睡醒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的时辰。 厨房里温着饭菜,温婉却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两口清粥便放下碗筷。 沈御这两日除了去朝堂上点卯,其余的时候都猫在她这个小院子里。 就连那些来讨教武艺的世家公子都被他打发走了,他用了一个顺理成章的借口,说是没了子嗣,他无心指教武艺。 被打发走的世家公子里,当然不包括狗皮膏药周伶伶。 周伶伶到底顶着一个沧王的身份,沈御不让他进门,他就厚着脸皮去找老夫人,说是替太后娘娘送几样养身体的药材。 周围的人都活在尔虞我诈里,各个都谨言慎行,唯恐被人落下话柄,也只有周伶伶,连脸都不要了。 “小婉姐姐,这些天我在宫里也渐渐看明白了一些事。我只要还是沧王,不管我怎么躲,总会有麻烦找上门的。” 趁着沈御去书房处理事情的空隙,他坐在小矮凳上,拿着小扇子替软榻上的温婉扇风。 说起这段时间的经历来,还一脸的唏嘘。 “你敢信,这么短的时间内,我就被人下了三次毒!还遇到了什么惊马、走水、房梁坍塌这些意外事故。” 他悻悻的撇了撇嘴。 “我这沧王,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天。之前,我不敢在人前和你多接触,是怕惹麻烦。” “现在转念一想,反正也没几天好活了,与其畏首畏尾,连话都不敢跟你多讲几句,还不如破罐子破摔,活一天算一天。” 听他这番话,温婉同情的睨了他一眼,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有几分本事,办几分事,她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还没有自大到凭借几分小聪明,就能改变整个世界。 “小婉姐姐,”周伶伶眼巴巴的抬头看向她,小声道:“我听皇奶奶说,再过两天就会派沈将军去找剩下那个仓奇密盒。” 闻言,温婉倒是愣了一下。 周伶伶可怜兮兮的说:“你能不能帮我给沈将军说……找到那东西,把东西交给我?皇奶奶说,只有我拿到那些东西,我这个沧王的位置才坐得稳,我才能保住性命。” 也只有赤子热诚的周伶伶,才会这么直截了当的把目的说出来。 也幸亏,他遇到的是温婉。 温婉抬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嘴唇动了动,却到底缓缓摇了摇头。 周伶伶睁大眼睛,面上生出些许不满。 “为什么不行?” (本章完) 201.第201章 留个念想 第201章 留个念想 为什么? 温婉和周伶伶四目相对,眼前的少年表情懵懂,根本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还单纯的以为,只要手握利器,就能所向披靡。 “你皇奶奶说,你只要拿到这些东西就能坐稳沧王的位置。那我且问你,如果你拿到东西,能用他们推翻当今圣上的统治吗?” “推、推翻?”周伶伶懵懂瞪大眼睛,“我从没想过要推翻这个朝廷啊……” 温婉厉声问:“既然没有这个打算,那你要这些足以威胁整个朝廷的东西何用?是觉得自己死得还不够快,想再添一把天子怒火吗?” 周伶伶被问住了,好一会儿没吭声。 许久之后,他小心翼翼的嘀咕,“可、可是皇奶奶说……” 回宫这段时间,他收获了无数恶意,只有皇奶奶给予了他亲人的关怀和温暖,他觉得,皇奶奶总不会害了他。 “姐,我不明白。” 温婉犹豫些许,索性敞开了把话给他讲清楚,就当是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之前,为他尽的最后一份努力。 她坐正身子,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说:“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身份是先太子的遗腹子,如果不是先太子身死,圣上的位置就该你来坐?” 不等周伶伶回应,她继续一口气说完。 “你也许想过,但并不在意,因为那个位置曾经离你太远了。可你没想过,总有人替你想,这其中,就包括了你的皇奶奶。” “我听说,先太子才是你皇奶奶的亲儿子,也是她一手带大,感情深厚的亲人。我说句不中听的,先太子的死,万一和当今圣上有关,你又当如何?” “是苟且偷生,还是放手一搏,替父报仇?” “伶伶,天家无亲情,你当真以为太后娘娘把你找回来,仅仅是因为你是她的孙儿吗?” “你皇奶奶,先是魏家送进宫稳定权势的太后娘娘,然后才是你的奶奶。她的身后,还有魏家这棵参天大树。外戚当权,永远会是当朝皇帝心里的一根刺,这根刺,皇帝迟早得拔。” “所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魏家把你找回来,背后恐怕所谋深远。” 虽然不想拔苗助长,但温婉没有时间了,只有下一记猛药,至于他能吸收多少药效,便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 说到底,周伶伶也不过是权利争斗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这些赤裸裸的真相,让周伶伶久久无法回神。 温婉也没有催他,只是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 她轻声道:“伶伶,对不起。就算我和沈御彼此倾心,但我也无法替他选择阵营,他是端朝的一等大将军,身上也系着沈家千百族人的身家性命。” 世道就是如此,谁也不是独立的个体,仅凭喜好就能做出所有决定。 人,本就是群居动物。 这些世家大族,几代人的经营才换来了如今的阶级地位,站上高位之后,谁又甘心轻易失去呢? 更何况,退一步,不是海阔天空,退一步,只会迎来敌人的乘胜追击,然后身死族灭。 周伶伶到最后,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离开的时候,脸色苍白,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跨过门槛的时候,还险些摔了一跤。 温婉站在远处,看着她弓着身子从地上爬起,他没有回头,因此看不清他的脸。 她只知道,今天的阳光,定是落不进这个少年心里分毫的。 * 周伶伶前脚刚走,沈御的身影便出现在院门口。 他手里拿着一个锦盒,看温婉的时候,一双眸子里闪烁着隐晦的流光。 温婉心头酸涩,“你都听见了?” 沈御没有否认,走到她跟前,将锦盒放在一旁的小桌上,又将她捞入怀中。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抚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谁也不能代替谁。沧王殿下的路,从他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了。” 他并不意外,她能抽丝剥茧,将朝堂上那点儿事看的如此清楚。 世家大族里豢养的谋士,兴许都比不上她分毫。 更加让沈御心生动容的,是她没有仗着他的爱意,就随便帮他做决定。 她也没有以爱之名,让他来做抉择。 两人依偎许久,沈御才松开她。 他拿起桌上的锦盒,打开之后,从里面取出一块纯金的令牌。 他将令牌塞到温婉手里,“这令牌虽然是纯金的,可你也别想着把它卖了。” 温婉睨了他一眼,她又不傻,这种东西的价值,肯定不只是牌子本身。 令牌正面写着一个“御”字,背面刻着一个类似祥云的图腾,图腾的纹路很复杂,应该很难一笔一划的仿制。 “这是沈家的密令,凭它,你可以在沈家所有的店铺随意支取银钱。你拿着,将来要用钱,就别跟我客气。” 温婉震惊的抬头,“你开玩笑的?” 沈御木着脸,“你看我像开玩笑的?” “不像。” 温婉苦着一张脸,“可你敢把这个给我?你不怕我把你的家财全都卷跑了?” “呵,”沈御嘴角一扯,“你大可试试,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他在软榻上坐下,又将她拉入怀中搂着,语气渐渐往下沉。 “小婉,我离开帝京以后,你会等我回来吗?” 温婉抿了抿唇,笑不达眼底,说:“会啊。” 沈御抬手就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唬人的本事越发渐长,说起谎话来,眼睛都不眨。” 温婉摸了摸额头,没接他这话头。 都是聪明人,有些事心知肚明,不过没有挑破罢了。 沈御把玩着她垂下的发丝,冷不丁的用力一扯,将她一小撮头发扯了下来。 温婉吃痛,捂着头,皮眼眶都红了,“你干什么?” 沈御当着她的面,将她的头发放进随身携带的香囊里。 “不干嘛,留个念想而已。” 温婉气呼呼的抓住他的头发也开始扯。 “那你说一声,我拿剪刀给你剪一截不就行了,非得用扯的?暴力扯头发,我会变成秃子的!” 沈御倒是没躲,任由她也扯了一小撮头发撒气。 “小婉,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本章完) 202.第202章 王爷杀人 第202章 王爷杀人 他看似漫不经心的玩笑。 “再过两个月是我父王的寿辰,我让人准备了一件寿礼,过几日会送到沈府来,你先帮我收着,要是我没能赶回来,你就帮我交给我父王。” 那个时候,她兴许都已经不在沈府了。 不过这会儿,她自是不能直说的。 温婉转移话题,“你这一趟,会去很久吗?” 沈御神色不变,“不确定。这次去的地方有些远,一来一回,在路程上就得费两三个月的功夫。” “哦。”温婉将信将疑的应下。 沈御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将她打横抱起之后又往屋子里走。 温婉看一眼天色,脸色一沉,一口咬在他胳膊上。 “大白天的,你又要作妖。” 沈御根本不搭理她,步子加快,笑道:“我后日就要走了,这两日我就没打算出这个院子。” 他说着,又低下头,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而且,我还打算,让你没有下床的机会。” 温婉:“??” 后知后觉的她,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就见他转身踢上房门。 抱着她还能轻松关门,他这动作是越发熟练了。 * 沈御说到做到,这两天真的没有踏出院门一步。 温婉起初是想反抗的,倒不是因为不想和他耳鬓厮磨,而是她要脸。 每次恭喜和发财两个小丫头送水进房的时候,她都尴尬得能抠出一套四合院。 到了他出行之日。 天刚蒙蒙亮,温婉便睁开了眼睛。 她缩在他怀里,贪恋的嗅了嗅他的脖子。 沈御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轻声道:“你继续睡,就别起来了,不是一直嚷嚷着说腿没力气了么。” 温婉脸颊一红,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都要走了,你还要打趣我?就不能说几句好听的话?” 沈御轻笑,“好听话,留着回来了跟你说。” 他起身洗漱,走之前站在床边低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温婉缩在被子里,只露出脑袋和一只白瓷般的胳膊,眼角还残留着些许肆意后的猩红。 她也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看。 离别之时,两个人竟然出奇的默契。 没有人说再见,也没有人憧憬未来。 很多年以后,温婉再想起那两天的放纵时光,依旧忍不住脸红心跳。 只能用一句话形容。 年轻真好,身体真好。 * 沈御离开之后,沈府仿佛一夜之间空了,就连平日里叽叽喳喳的知了,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叫声都少了许多。 恭喜和发财两个小丫头,这几日也经常不见身影。 听说是王爷的寿辰快到了,所以府中都在忙寿宴的事,两个小丫头也被嬷嬷叫去帮忙。 温婉正好借此机会收拾细软。 只等老夫人那边安排妥当,她拧包就能上路。 既然离开已经是必然,她也没什么好矫情的。 刚过晌午,突如其来一阵太阳雨,让闷热的天气里更多了一股子烦躁的湿意。 温婉吃过晌午饭就小憩了会儿,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在敲门。她挣扎着起身,打着哈欠拉开院门。 就见阿贵站在门口,满脸焦急。 “小婉姑娘,出事了!” 自从阿贵受了伤,他便一直在将养。期间,温婉去看过他一次,但毕竟男女有别,又人言可畏,她也不能总往男人住的院子里跑。 温婉脸上残留的睡意瞬间消散,“出了什么事?” 阿贵走进院子,关上院门后才说: “是安定王,被大理寺收押了。” 温婉一惊,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好端端的,大理寺为何会收押安定王?安定王身份特殊,就算是大理寺卿,也没有资格收押王爷,除非是圣上亲自下旨。” 阿贵沉声说:“就是圣上亲自下的旨意。” 温婉:“罪名呢?王爷犯了什么罪?” 阿贵似有些难以启齿,纠结一番才道:“通奸,杀人。” 也许是这个罪名过于令人意外,温婉震惊得许久没有回应。 阿贵接着说:“我也是刚收到的消息,听说是昨日王爷参加护国公府宴,对护国公嫡女起了心思,半夜摸进护国公嫡女的闺房,企图玷污护国公千金,护国公千金奋起反抗,王爷失手杀了护国公千金。” 温婉眉头紧蹙,“你信?” 阿贵摇摇头,“我当然不信。如果只是听信一面之词,没人会信。那可是安定王,不说他一生清明行事,就王爷这身份,真要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又不是愣头青。” 他一阵摇头叹息。 “可偏偏当时大理寺卿也在宴席上,事发时,护国公千金房里,只有王爷一个人,且他的手里拿着作案匕首。” “护国公痛失爱女,即刻进宫告状,在圣上面前长跪不起,扬言要安定王偿命方才罢休。” 阿贵刚把事情经过说完,院门又被敲响。 这次敲门的是恭喜和发财两个小丫头。 恭喜性子懦弱,进门就哭起来“婉姨娘,大门口来了好些个官兵把沈府围住了。” “他们说,王爷杀了人,我们沈府也脱不了干系,所以不准任何人出入。” 闻言,温婉沉声问:“老夫人呢?” 恭喜抹了抹眼泪,“老夫人一听王爷被收押后就急火攻心晕过去了,这会儿府医正在给老夫人救治。” 温婉一听,脸色越发阴沉,她来不及解释,大步往院子外走。 “去书房。” 恭喜还一头雾水,阿贵却是了解温婉的,他什么也不多问,只快步跟上。 温婉脚步匆匆,赶到沈御书房外的时候,便见几名护卫守在书房的门口。 护卫拔刀拦住她和阿贵。 “书房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温婉犹豫一下,回头对阿贵说:“你拦住他们,我进去看看。” 阿贵应声道:“好。” 他话音刚落,就冲向那几个护卫。 其中一个护卫认得阿贵,知道他是沈御身边得力的人。 他边打边退,“阿贵,你做什么?将军让我们守着书房,不准任何人靠近,你怎么帮着一个小妾?” 阿贵声音很冷,“将军也吩咐了我,遇到任何事,都听婉姨娘的。” (本章完) 203.第203章 全权接管 第203章 全权接管 刀剑碰撞的声音响在耳畔,温婉心跳雷如战鼓。 她来不及多想迅速闪身进了书房。 书房内陈设朴素,和沈御一样显得很粗糙。 但看似杂乱无章的摆设却又有迹可循,竟然是按照罗盘定穴的方式排列。 温婉心头一跳,喉咙有些发紧。 “难道这段日子,你是在研究寻墓吗?” 莫非是这次要寻找的仓奇密盒也和古墓有关? 仔细一想,她又觉得不可能。 他明知道她在寻墓方面的本事,如果真的只是单纯和墓地有关,就算他不愿带她冒险,但是和她探讨却并不影响什么。 除非,他把屋内陈设按照罗盘定穴来排列,并非是在研究这个,而是想给她留下线索。 这么一想,温婉再看屋子的摆设便有了头绪。 这是一个最基础的八卦阵,按照计算,阵眼应该在…… 她径直走向窗户边上,正对窗外,蹲下身,在墙根处开始摸索。 “咔嚓” 一声轻响,地下暗格打开。 箱子里装着一张完整的连击弩图纸,还有曾经找到的那几个连击弩零件。 在零件的旁边,有一封信。 温婉拿起信,便心头一凉。 信上只有寥寥几句话,如果温婉找到这个暗格,就说明沈府出事了。 沈府门丁凋零,他不在,如果有人要对付沈府,必定从安定王下手。 一旦安定王被控制,王府和沈府皆危。 “小婉,沈家就托付给你了。” 信的最后,他就干巴巴的撂下这句。 没有托孤时情真意切的言辞,也没有说什么事成之后如何感激。 “呵,这是笃定了我不会撂挑子抛下你的家人!” 她眉头越拧越紧,将东西收好后站起身。 但她却并不急着走,而是开始仔仔细细检查书房其他的地方。 幸好,书房里没有发现被人栽赃嫁祸的痕迹。 她松了一口气,这才拉转身往门外走。 * 门口处,阿贵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以一己之力挡住了几名侍卫。 “都住手!” 温婉轻吼一声,从怀中拿出沈御留下的纯金令牌。 几名护卫一看那令牌便大惊失色,立刻停下对阿贵的围攻。 许是这块令牌给他们带来的冲击太大,几人看温婉的眼神宛若鬼神。 “你怎么可能有家主令!” “这令牌你是怎么得来的?” 就连阿贵都忍不住目瞪口呆,“小婉姑娘,将军连这个都给你了?” “所以,这果然不是什么用来去沈家商号取银钱的令牌,而是沈家的家主令?” 温婉气得想笑,狗男人,还说她说谎不眨眼,原来他才是最会唬人的那个。 诺大家子人,说甩给她就甩给她,象征沈家最高权力的家主令,他也是说给就给。 还真是看得起她! 她就说,他怎么这么大方,不但允她离开,还给她用不完的银钱?敢情,这些银钱都是用来钓鱼的饵,而她,就是那条上钩了的鱼! 他倒是好算计,知道她的贪财,只提令牌能取钱,却绝口不提这令牌不只是能取钱,还能调动沈家全部势力! 温婉气得牙根儿发痒,偏偏现下安定王出事,老夫人也昏迷不醒,她还真没办法完全不管。 她叹了一口气,“以你们家将军的本事,这令牌我还能从她裤裆里偷不成?” 将军的令牌藏在裤裆里? 护卫和阿贵都被她口无遮拦的形容,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这种话,是他们能听的吗? 阿贵眼观鼻,鼻观心,心里暗道,小婉姑娘这是气狠了,大将军未来堪忧。 温婉沉着脸将令牌放好,这才按耐住情绪。 “行了,你们几个想来是将军信得过的人。书房你们守得很好,至少没有让人动手脚。” 顿了顿,她吩咐道:“从现在开始,我就只认准你们五个,除了你们,谁也不能踏进书房半步。” “如果沈府危机过了,我会让将军论功行赏。但是如果书房这里出了任何纰漏,你们五个,连同你们的家人,定然会死在我们之前。” 几名护卫略微犹豫后,拱手应下。 温婉又领着阿贵往老夫人院子里走。 * 老夫人平素喜欢礼佛,院子里弥漫着些许香火气。 此刻,院子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 老夫人一倒下,将军府就没了主心骨。 主母赵氏上次在孟府受了惊吓后大病了一场,这几日身体刚刚好转。 她颤颤巍巍守在老夫人病床前,脸色苍白,并没有比床上躺着的老夫人好多少。 温婉一进门,看见屋子里一群老弱病残,太阳穴就突突的疼。 沈御啊沈御,倒真是给她留了个烂摊子。 她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声,“张总管。” 张总管是府中老人,府中上上下下都是他在打理。 按理说是应该主母来给他下命令,可这会儿温婉也不顾上规矩了。 张总管疑惑的看过来,“婉姨娘这是……” 温婉直接拿出家主令,冷声说:“将军临走之前,给了我家主令,授命我代为处理府中事务。” 这话一出,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满脸震惊。 赵氏脸色越发苍白,她嘴唇动了动,却到底什么也没说,只是缓缓垂下头,眸光黯淡不知在想些什么。 倒是赵氏身边的贴身大丫鬟,很沉不住气,她指着温婉的鼻子,厉声问: “你说是将军给你的,就真是将军给的了?我还说你是偷的呢!” 换了平时,温婉肯定要和她理论理论的,可现在,她没时间了。 温婉冲阿贵使了个眼色。 阿贵会意,上前一步将刀架在大丫鬟的脖子上。 温婉冷冷的说:“见令如见人,这就是沈家的规矩!你要是有意见,我便先砍了你!多事之秋,死几个丫鬟杀鸡儆猴,稳定人心,想来就算将军回来之后,也定不会怪罪于我。” 大丫鬟哪里经历过这种生死场面,立刻吓得不敢吭声。 她求助似的看向赵氏。 赵氏白着一张脸,似乎想说什么。 温婉没给她说话的机会,转头便对张总管吩咐: “劳烦总管即刻安排下去,以所居院子为界,府中实行宵禁,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传递消息。每日吃食,由张总管亲自着人派送。” (本章完) 204.第204章 唱作俱佳 第204章 唱作俱佳 张总管年过半百,又跟随王爷多年,直到沈御单独开府后,才跟着来到将军府替沈御打理府中事物。 他起初也是有犹豫的,可听温婉一番交代有条有理,雷厉风行,便缓缓点头。 “我这就安排下去。” 张总管带头听命,其他人便相继按照温婉的吩咐行事,各自以院子为单位,相互监督,各回各院。 见状,温婉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屋子里,赵氏和她的丫鬟呆在一处,大夫在替老夫人针灸,但一直未见气色。 温婉走到赵氏面前。 “夫人,我们借一步说话。” 赵氏木着一张脸,不咸不淡的说:“怎么,你也要指挥起我来了?还是说,杀了我这个将军夫人,更能杀鸡儆猴?” 温婉:“……” 她就知道,有女人的地方是非多。 要是留在将军府,这种针锋相对必不会少。 简单生活不好吗?非得和一群女人宅斗抢一个男人? 她还不至于堕落到那个地步。 温婉扶额轻叹,“夫人,我说过,我没有要和你争宠的意思。现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如果你还想护住整个将军府,就听我说几句话。” 她拔高音调,森然说:“或者,等将军府所有人,包括你都牵连获罪的时候,你再来听我说?” “所有人都获罪?你少危言耸听,将军府岂是一般人家,就算圣上……” 温婉打断她,“你以为,没有圣上的允许,王爷会被大理寺收押?将军府会被官兵围困?” 两句话,怼得赵氏哑口无声。 赵氏几经挣扎,这才悻悻的起身,跟着温婉来到屏风后。 “说吧,你想说什么?” 温婉:“请夫人出面,去将军府门口跪地哭诉,就说老夫人病危,只剩一口气,还请放回王爷见最后一面。” 赵氏一听,当即吓得身形一晃。 “老夫人只是怒极攻心昏倒而已,大夫说定能好转醒来,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赵氏摇摇头,“老夫人向来信佛,这种不吉利的话于她而言,形同诅咒,平日里,是决计不会让人说半句的。” “迂腐!” 温婉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个?昨日宴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除了王爷没人知道。如果现在不想办法见上王爷一面,了解清楚情况,一旦罪名坐实,就真的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她眼珠一转,又感慨道:“幕后之人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做了这么个天衣无缝的局,如果不争分夺秒抓紧时间,整个将军府就全完了。” “就算你出身世家,但现在你是将军夫人,首当其冲要落罪的,定然是你,轻则充入教坊司沦为奴籍,重则流放苦寒之地,被折磨致死。” 人性便是如此,只有厄运真的落在她本人的头上,她才会着急。 温婉故意将悲惨下场落在她的头上,果然,赵氏听完后,身子便开始发软。 赵氏扶住一旁的小桌,咬着唇问:“只要我这么说,他们就会让王爷回府?”温婉抿了抿唇,“只是说……恐怕差点儿效果。” * 将军府被围困的消息,不到半个时辰就传遍了帝京各个世家。 消息灵通的百姓,陆陆续续聚集到将军府门口看热闹。 就见大理寺的人将将军府围得水泄不通,大理寺丞表情严肃,见围观人群越来越多,便吩咐下属去驱赶。 下属还未走到围观百姓跟前,将军府的大门缓缓打开。 一身孝服的将军夫人跌跌撞撞的奔了出来,扑通一声向着皇城的方向跪下。 “将军府老夫人病危,恐怕活不过一个时辰了!” 赵氏痛哭流涕的呼喊:“恳请皇上念及安定王曾随先帝出征,几度命悬战场,沈将军驻守边关三载,浴血奋战击退漠北敌军。求皇上开恩,允老夫人临终前见儿孙最后一面吧!” 赵氏世家小姐出身,平时说话都温声温气的,此刻呼喊起来,便显得楚楚可怜,越发让围观者动容。 尤其是赵氏一边喊,一边对着皇城的方向磕头,不过须臾,青石地砖上就留下许许红痕。 当她再抬头的时候,众人就见赵氏的额头磕破了皮,鲜血顺着苍白的脸颊缓缓滑落。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都说老夫人可怜,沈家一门忠烈,为国操劳几辈人,到头来,老夫人却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更有甚者,已经小声在说什么,“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大理市丞见状,赶紧上前去扶赵氏。 他压低声音说:“夫人快快请起,圣上也有难处。这会儿护国公还跪在御书房门前不肯走,所以圣上才让我们做做样子将沈府围了。” “夫人放心,等圣上安抚住了护国公,我们这些人便会撤了。到时候,定能还王爷清白。” 做做样子? 赵氏怔了怔,眼中流光婉转,内心深处却是震惊非常。 先前她出门之前,婉姨娘千叮咛万嘱咐,无论大理寺丞怎么劝,只管一口咬定老夫人不行了,必须要见王爷最后一面。 婉姨娘还说,按照官场上的套路,这大理寺丞多半会说什么围府只是做做样子,等风头过了,圣上自会还王爷和将军府清白。 君无戏言,一旦圣上下了旨意,就没有做做样子的可能。 谁敢抗旨做样子? 赵氏只是没想到,温婉一个小妾,竟然连大理寺丞的套路都猜到了。 “大人,老夫人实在是不好了,我一个妇道人家,什么案子,什么朝堂,我都是不懂的。我只知道,王爷若是不回来看一眼,怕是这辈子都没机会见老夫人最后一面了。” 赵氏期期艾艾的哭着,“王爷还未定罪,若是因为小人诬告而和至亲生离死别,这口气,你让王爷怎么平?让替圣上尽忠的满朝文武官员怎么看?” 说完这些,赵氏又按照温婉的吩咐,将话头落在大理寺丞身上。 “大人,我也知晓您是奉命行事。我也不为难您,只求您将老夫人病重的消息上达天听。” “若是您把这么重要的消息瞒下了,回头我家将军回来,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软硬皆施,远比一味求人来得有效。 (本章完) 205.第205章 推诿扯皮 第205章 推诿扯皮 大理寺丞权衡利弊之后,最终决定将将军府老夫人病危的消息送进了宫里。 一个时辰以后,大理寺卿亲自陪同安定王来到了将军府。 马车周围护送的侍卫步伐稳健而无声,警觉地捕捉着任何细微的动静,似乎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温婉站在台阶上,见状,脸色越发深沉。 站在王爷旁边的是一个精瘦的老者,他微微佝偻着背,眼睛里透着精明和锐利。 这人,正是大理寺卿冯大人。 赵氏领着温婉上前,见到王爷走下马车,便迎了上去。 当着冯大人的面,赵氏期期艾艾的抹眼泪,“王爷,您赶紧去看看吧,老夫人她怕是……” 王爷闻言,整个人身形一晃,却生生稳住。 “走。” 他说着便往府中去。 大理寺卿眉头一皱,便快步跟上。 赵氏领着温婉跟在他们身后,走到中途的时候,温婉脚步一转,不动声色的和他们分道扬镳。 * 老夫人的屋子里,充满苦涩的药味。 桌子上还放着一碗喝了一半的药,大夫坐在床边上直摇头,“老夫人病得凶险,偏偏又灌不进去药。” 安定王走近,大夫便给他让出位子。 他亲自捧起药碗,尝试几次后,仍然无法将药喂进去。 黑色的药汁顺着老夫人嘴角流出,让青色的锦被变得脏污不堪。 安定王红了眼眶,放下药碗跪在床前连连磕头。 “儿子不孝!遭人陷害,竟让母亲跟着受惊吓!您要是有个好歹,儿子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冯大人站在远处,表情平淡无波,只目光落在老夫人的面上些许怀疑。 “王爷勿急,我已经向圣上禀明情况,宫中太医一会儿就能赶到。太医医术精湛,想必定能让老夫人转危为安。” 说得好听,不过是不信老夫人命不久矣,让宫中太医来查看病情罢了。 安定王不咸不淡的点了点头。 院子里猛的一声巨响,顿时吸引了屋内几人的注意。 安定王脸色一沉,他抬手一指赵氏,“院子里在闹什么?母亲还病着,你赶紧去看看,别再惊着母亲。” 赵氏应声,立刻出门查看。 很快,她便急步回来,看了看冯大人的方向欲言又止。 安定王:“到底出了何事?你用不着看冯大人,府中如今这光景,还有什么怕丢人的?” 他以为是府中出了什么丑事,赵氏不方便当着外人的面说。 赵氏扭扭捏捏的小小声道:“我不是怕丢人,而是冯大人带来的侍卫打伤了府中一个老婆子,那婆子的两个儿子又是只会用蛮力的,这会儿正和那侍卫纠缠。几个人扭作一团的时候,撞翻了老夫人给太后娘娘点的长命灯。” 安定王一惊,“可是年初母亲进宫得赏之后,回府点上的那盏?那可是得钦天监亲自过来加持过的,说是定要好好护着,到今年中秋寻个吉时,再送入护国寺供奉。” 赵氏也是满脸愁容,“正是那盏。” 安定王气得手发抖,“母亲信佛,太后娘娘也信佛,此时长命灯打翻,端的是大不吉!”赵氏怯生生的,又开始抹眼泪,“父王莫怪,也不是我们打翻的,是冯大人的属下……” 冯大人这会儿算是听出来了,这两人一唱一和,是要把他牵连上。 冯大人官场上经营多年,推锅的反应也很快。 “夫人可不要随意下定论,事情还没查清楚,你也说了,是几个人扭打时打翻的长命灯。” 赵氏哭诉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能下定论,我又不懂这些是非辩驳。反正这灯在我们府中好好的,您下属一来就打翻了,这事儿可和我们沈府没关系。” 正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女人也有女人的优势,尤其是后宅女人,一句不懂,就把问题推得干干净净。 冯大人眼见跟赵氏说不清楚,气得吹胡子瞪眼。 他转头问安定王,“王爷,这是你的府上,你得主持公道!” 安定王却一脸为难,“冯大人,你这可说错了,这是将军府,不是我安定王府。圣上亲自赐的宅子让御儿开府单过的。本王可做不了将军府的主。” 他感叹道:“再说,本王母亲命在旦夕,本王心头烦乱,实在是没有心情断这些扯皮的是非。我得守着母亲,寸步不离,万一她老人家有个好歹……” 冯大人捋着胡子思忖。 让赵氏去处理,肯定得把太后娘娘长命灯打翻的事赖在他下属身上,回头上面怪罪下来,他也是驭下不力之罪。 安定王又不肯出面,剩下的只能他亲自去处理。 可他若是不亲自守着安定王…… 病床上,老夫人恰好发出两声呻吟,安定王一听,立刻趴回床边,握着老夫人的手嘘寒问暖。 门外,府中丫鬟婆子和冯大人带来的侍卫骂作一团。 冯大人犹豫一番,一咬牙走出房门。 他点了两个侍卫,交代道:“你们两个守在门口,王爷如今身上系着人命官司,不能让他离开半步。” 房门关上,安定王脸上的愁容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欣慰。 “本王从进门之后就发现府中各处条理有致,我和老夫人出事之后,你还能有这份定力,像个做主母的样子了。” 往日里,这个儿媳妇虽说没有大的过错,后宅内务虽然也尚妥帖,但到文官家出身,温婉有余,魄力不足。 他一直担心,像他们这样的武将之家,万一遇到大事,怕她经不住风雨。 这次,倒是让安定王刮目相看。 赵氏突然得到安定王的认可,愣了愣,面上一片绯红。 她眼神虚闪,犹豫了一番,也没好意思说这些都不是她的主意,而是温婉安排的。 安定王以为赵氏是面子薄,也不在意。 他急切的问:“你设计将冯大人支开,可是有什么话要问我?” 赵氏一惊,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安定王急了,“这个时候,就别耽搁时辰了。本王刚才一握母亲的手就知道,她并非你说的只剩一口气。” (本章完) 206.第206章 事发经过 第206章 事发经过 安定王年轻的时候,是跟随先帝打江山的,在战场上,讲究兵不厌诈,做事风格更是知灵活懂变通。 自得了这个闲散王爷的身份,他便修身养性,渐渐将兵油子那套油滑收敛起来,如今走出去和一般持重的大臣并无二样。 但他骨子里的行事老道,可不是那些世家出身的酒囊饭袋可以比拟的。 他让赵氏先问,原本也是想考校她一番,再做指点,谁知她竟一直不吭声。 “罢了,本王正愁被拘押在大理寺,没有和外界通消息的渠道,你借老夫人病情危重,倒是正好给了本王安排部署的机会。” 他说着向赵氏伸出手,“既然你没什么要问的,那就把家主令交给我,我来安排。” “家、家主令?”赵氏脸色一白。 安定王蹙眉,“难道御儿走之前没有告诉你家主令的事?” 山雨欲来,身处权力漩涡中心的沈家,所有势力听令行事,就是怕万一主家的人出事群龙无首。 沈御单独建府之后,也豢养了一批自己的势力。 如今安定王府被严密监控,用沈御暗处的势力办事,最能避人耳目。 所以安定王才要这家主令。 安定王越发觉得费解。 沈御临行前,去安定王府见过他,最近的帝京是多事之秋,两人还交流过目前的形势。 当时沈御说他会把家主令留下,情急之时必有后手。 安定王便信了,他困在大理寺没多久,果然等来了将军府的消息。 他还以为是赵氏拿了家主令在安排一切,现在看来,另有内情? 安定王心思百转,沉声问:“家主令在谁手里?” * 温婉等在老夫人后院的暗门处,嘴里含着一颗杏仁蜜饯。 略带酸涩的滋味在口中化开,渐渐缓解了她心中的些许不安。 冯大人已经离开老夫人卧室有一会儿了,可赵氏却迟迟没有打开这道暗门。 按照计划,将冯大人引走之后,她进入老夫人卧室,向王爷了解当日护国公千金死亡的事发经过。 可这么久了…… 温婉嘴角扬起一抹嘲讽,赵氏那点儿小心思并不难猜,无非是不希望她在王爷面前露脸而已。 现在已经是两眼一抹黑的地狱开局了,如果连王爷这边的信息都得不到,那想翻盘简直就是难如登天。 温婉眸色一暗,索性拿出匕首准备将暗门撬开。 赵氏推开门,眼前寒光一闪,差点儿被近在咫尺的匕首戳个对穿。 “你疯了!” 赵氏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温婉冷笑着睨了一眼,语气不善,“我倒是没疯,就怕有些人脑子不清楚,拧不清事情轻重缓急。王爷人呢?” 她一语双关的嘲讽了两句,越过赵氏就往里走。 赵氏跟在一旁,“王爷正等着你回话呢。你动作快些,别耽搁时辰。” “呵,”温婉真是气得想笑,耽搁时间的到底是谁? 穿过不算长的一条暗道,温婉和赵氏推开隐蔽的书架,便到了老夫人卧室里。 安定王看见温婉的时候,猛的一惊。“家主令,在你手里?” 温婉从怀中拿出家主令,恭敬的交到安定王手上。 “将军临行前,将家主令托付于我,王爷身陷囹圄之后,我即刻禁止人员流动,避免有人趁机行小人之事。” 安定王翻看家主令的动作一顿,抬眸扫了她一眼。 温婉迎着他的视线没有退缩。 平时她可以低调,可这个时候她必须高调,以尽快得到王爷的认可。 安定王问:“借口老夫人病危让我回府,引开冯大人,都是你的主意?” 温婉应了一声,“将军所托,不敢丝毫懈怠,只能尽力而为罢了。” 安定王点点头,“事急从权也无可厚非,你做得不错。” 能得王爷这一句肯定,接下来就好谈了。 温婉直截了当的问:“此次的事情皆是因为护国公之女意外死亡而起。还请王爷将详细经过说一遍,我们也好有地方下手。” 时间不等人,安定王也不耽搁,直接讲起昨日晚宴上的事。 “护国公之女名为汪依苓,那日宴席上,和其他几名世家千金比试才艺,她跳了一支胡族舞蹈,名为晨辉,又穿了一身大红绣金芙蓉的舞裙。” 说起这个的时候,安定王神情带着些许惆怅。 “这支晨辉舞,是御儿他娘亲的成名舞,御儿他娘初来帝京的时候,就是用这支舞名动帝京,那时的她,艳压群芳,本王也因此对她一见倾心。” “汪依苓跳的这支舞,和御儿她娘亲跳的极为神似,许是喝多了酒,本王竟然误以为那就是御儿他娘,所以……” 安定王似有些难以启齿,毕竟不是光彩的事。 “本王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也许是过于思念死去的王妃了,所以没忍住就抓住了汪依苓的胳膊。” “本王是武将,力气大,轻轻抓了她胳膊一下,竟然将她衣服扯破了。” 一个姑娘家,衣服被人当众扯破,可想而知当时的尴尬场面。 大庭广众之下,两人之间的这番拉扯,自然也就成了众人眼中的,王爷调戏了汪依苓。 “本王回过神来,敢作敢当,立刻向护国公和汪依苓道认错道歉,也承诺只要本王给得起的,无论任何赔偿,本王都可以接受。” “当时护国公也说不过是个喝醉酒之后的意外,让我不必放在心上,所以宴会继续。” 王爷连连摇头,一脸的唏嘘。 “之后的宴会我便滴酒不沾,但周围的同僚窃窃私语,让本王无地自容,本王就借口先行离开。” 事情就出在安定王离开宴会到出府的这段路上。 “当时是一个小厮替我引路,本王身边还带着一名常随,我们刚走到二门处,一个粗使婆子就跑了过来。” “她声称护国公千金不堪宴席上受辱,正在寻短见。那粗使婆子口口声声说是本王害了她家小姐,又说解铃还需系铃人,如果本王诚心解释,兴许他们家小姐想通之后,就不用死了。” “唉,”安定王摇头叹息,“本王当时也是救人心切,哪里想到刚进门,就看见汪依苓胸口插着匕首,人倒在了血泊里。” (本章完) 207.第207章 这是奇迹 第207章 这是奇迹 接下来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 护国公并大理寺卿等人赶到汪依苓的卧室,将安定王人赃俱获。 听完安定王的描述,温婉的心便沉到谷底。 在外人看来,安定王先是宴会上调戏了汪依苓,有了犯罪动机,事发时又只有他在犯罪现场,似乎是个板上钉钉的案子。 “王爷,将军豢养的人,除了将军府护卫,还有多少人?我要通过什么方式才能联系到他们?” 闻言,安定王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他没立刻回答,而是扫了一眼赵氏。 “干系重大,既然御儿把家主令交给了你,那本王单独告诉你。” 他转头对赵氏说:“你先行回避片刻。” 赵氏脸色青白交替,眼中屈辱一闪而逝。她点点头,不甘不愿的退出房门。 安定王压低声音道:“你院子里的厨子,可以帮你联系御儿留在暗处的人。” 温婉:“??” 她的厨子,是沈御暗卫的联系人? “呵,”温婉牙根儿发痒,要是沈御在她面前,她高低得在他身上咬几口撒气。 还以为他真的好心替她张罗厨子呢,结果又是一个暗桩? 得亏她还没收拾东西跑路,要是跑了,身后必定还跟着暗桩的尾巴。 如此一来,不管她去了哪里,恐怕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沈御啊沈御,不愧是大将军,手段玩得真是漂亮! 这心肝儿黑的,让她是自愧不如啊! * 千里之外,沈御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金木将水壶递过去,“将军可是昨夜里受了凉?” 他们一行几十轻骑,连日马不停蹄的赶路,这会儿刚好遇到水源,便停下来休息。 沈御坐在一块巨石上,支起一条腿,胳膊放在膝盖上,接过金木递过来的水壶喝了一口。 “无碍,兴许是有人背后说本将军是非。” 金木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将军,您现在说话,越来越像小婉姑娘了。” 被人说是非,就会打喷嚏。这个说法,不是小婉姑娘常挂在嘴边的吗? 提起温婉,沈御眸光晦暗,“像她?” 他嗤笑一声摇摇头,“老子可跟她不一样。她啊,聪明是聪明,可也是个怂货。” 金木不解,“小婉姑娘哪里怂了?”他怎么没发现。 沈御抬眸,视线落在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上,声音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愁绪。 “我和她之间,的确是困难重重的。她要的,我现在的确是给不了。但事在人为,我都不甘心这么就算了,她倒好,给老子一门心思想着逃!” 他话锋一转,“不过,老子岂是她能提起裤子不认账的人?” 金木一头雾水,其他的没听太懂,就听见“提起裤子不认账”这几个字了。 他一脸震惊的盯着沈御看。 “将军……小婉姑娘把您给……” 小婉姑娘,真的是勇士! 沈御抬手在他后脑勺呼了一下,“脑子里能不能装点儿有用的东西!” 金木悻悻的缩了缩脖子。 一只黑鹰在众人上方翱翔而过,不过须臾,便只剩下小小的一个黑点。 沈御目光犀利的扫了一眼,收回视线之后拍了拍金木的肩。 “让兄弟们收拾收拾,继续赶路吧。我们早些拿到东西早些回去。我总觉得……”他眉头一蹙,“帝京风云诡异,迟则生变。” 金木却觉得他是过于担心了,“帝京里有王爷这根定海神针在呢,能出什么大事。再说,您的暗卫都是精心培养的,定能护住将军府。” 沈御不置可否,“但愿如此吧。” * 冯大人梳理清来龙去脉,将几个闹事侍卫和将军府小厮,各打二十大板。 幸运的是,他调查之后发现,那盏被打翻的桐油灯并非为太后娘娘点的长命灯。 府中打扫的嬷嬷误打误撞,将油灯放置的位置搞错了,刚好避免了闯下大祸。 虚惊一场,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太医也恰好赶到,冯大人便领着太医去给老夫人看病。 太医刚进门,就见安定王扶着老夫人坐起身。 母子俩抱头痛哭,好一番唏嘘衷肠。 安定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拱手就对冯大人行礼。 他感激地说道:“多谢冯大人允我回府探望母亲。若非此次回来与母亲多说了些话,母亲恐怕难以从鬼门关抢回这条命来。” 冯大人一脸困惑,不解地问道:“此话怎讲?” 安定王感慨万千:“从前听闻濒死之人因孝子贤孙的哭喊而重获生机,本王一直不信。如今亲眼所见,母亲或许是不忍离我而去,竟奇迹般地醒了过来!” 奇迹? 冯大人也是人精,这会儿算是反应过来了。 哪里来的这么多奇迹,多半是老夫人演了一出好戏而已。 他转头问身旁的太医,“您可听说过这种事?” 太医捋着胡子,沉思片刻,模棱两可的说:“昏迷不醒的人,若是有亲人在旁和她说话,倒是有醒过来的先例。” 太医的回答并不让人意外。 他一个大夫,两边都得罪不起,索性顺势而为。 事已至此,冯大人也无可奈何,“罢了!既然老夫人醒了,王爷,那我们便回大理寺吧。否则上头怪罪下来,本官可担待不起。” 安定王又握着老夫人的手,说了几句感人的孝顺话,这才跟着冯大人离开。 * 温婉回到院子里,郑厨子正在做晚饭。 身材圆滚滚的中年厨子,腰间系着一张灰布围裙,左手按着一只清理好的鸡,右手握着菜刀。 手起刀落,只听案板上有节奏的嘭嘭声响过一串,整只鸡就切成了大小均匀的小块儿。 “郑叔这刀法,真是厉害啊。” 温婉双手环胸站在门口,看厨子的时候,似笑非笑。 郑厨子憨厚的笑了笑,“练了好多年厨艺了,这些都是基本功,不值一提。” “哦?”温婉放下手,走到郑厨子面前,“郑叔确定是练的厨艺,而不是武艺?” 闻言,郑厨子脸色一僵,随即一副没听懂的模样。 “婉姨娘说笑了,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温婉漫不经心的拿出一块金色的牌子把玩。 (本章完) 208.第208章 千人千面 第208章 千人千面 他瞳孔一缩,话锋立刻一转。 “婉姨娘说得对,我就是练的武艺!” 温婉撇撇嘴,嗤笑一声,“郑叔真是深藏不漏啊,做得一手好菜,监视我的任务也完成得极好,真是一点儿都没让我这个被监视对象发现呢。” 郑厨子:“……” 监视对象变成了上级领导,他的好日子是不是到头了? 郑厨子一咬牙,抱拳单膝下跪,“属下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婉姨娘给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反应倒是挺快,知道她来是有事吩咐。 温婉摆了摆手,“行了,先起来吧。这事儿咱们回头再说。你们一共多少人,如今在何处?” 郑厨子恭敬回答:“我们一共一百九十八人,分十队,都隐在帝京各处。” 虽然人数不多,但用来护卫和调查消息却足够了,再说,在帝京这种地方,兵不在多而在精。 温婉又问:“如今将军府被大理寺的人围困,可有法子能和外面通消息?” “有。”郑厨子回答。 温婉来了兴趣,眼神亮晶晶的,“有什么办法?” 郑厨子有些犹豫,但再看她手中拿着的家主令,才硬着头皮回答。 “大理寺里,也有我们的人。” 简单一句话,让温婉嘴角一扯。 是了,以沈御那厮的本事,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温婉松了一口气,“能传消息,那就好办了。你即刻联系外面的兄弟,帮我去查几个人。务必动作要快,一定要赶在他们杀人灭口之前。” 郑厨子应声,将温婉说的人,一个个仔细记下。 他记录完之后,起身就往外走,走到门口,欲言又止。 温婉轻声问:“怎么了?” 郑厨子指了指案板上的鸡块儿,“那晚饭怎么办?” 温婉大惊,“这个时候,晚饭的事重要吗?” 郑厨子却坚定点头,“重要!将军说了,等他回来,您要是瘦了,会罚我的俸禄!” * 温婉已经许久没亲自操刀做过晚饭了。 她做得少,并不代表她不会。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一个顶级的吃货,自带三分厨艺,更何况当初研究生时期,她跟着导师在山沟沟里考古,没少自己做饭吃。 温婉挽起袖子,将鸡块儿装进大海碗里,加上调料腌制片刻,又准备好熬鸡汤的配菜。 恭喜收拾完房间,刚进厨房就看见温婉在炒菜,动作稍显生疏,但炒的菜却色香味俱全。 恭喜惊呆了下巴,“婉姨娘,您怎么亲自在做饭?” “人是铁饭是钢,天塌下来,饭还是要吃的。” 温婉笑着将菜起锅装盘,“去叫嬷嬷和发财,等郑厨子回来,咱们就开饭。今天也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恭喜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懵懵懂懂的去喊人。 嬷嬷和发财一老一小站在桌子边,看着桌上的四菜一汤,大眼瞪小眼,也难掩心头震惊。 发财夸张的笑道:“婉姨娘,您可真是仙女娘娘下凡,怎么什么都会啊?” 温婉抬手在她脸颊上捏了一把,“小嘴这么甜,该你吃第一个大鸡腿!” 发财乐呵呵的笑,屁颠屁颠捧着碗筷乖乖站好。 温婉从锅里捞起鸡腿放进她碗里,“吃吧,你们两个小丫头还在长身体,多吃肉才能长高。”“嗯!”发财眼神发亮,猛的点头。 郑厨子回来之后,看见一桌子菜也一样震惊,不过他还算有心理准备,毕竟之前温婉想要吃什么样,都是她描述之后,他来操刀的。 一个能说出方法的人,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跟在郑厨子身后的,还有阿贵。 他是见识过温婉的本事的,所以如今已然成了温婉的迷弟,现在无论温婉有多少本事,他都觉得理所应当,且与荣有焉。 这一次,郑厨子和嬷嬷没有再推辞,而是和她们一起坐下吃饭。 两个小丫头年纪小,经历的事少,还不明白能和主子一起坐着吃饭代表什么。 可郑厨子和嬷嬷却是知道的。 他们拿起碗筷,吃饭的时候,眼眶里都泛着些许水光。 吃完饭,阿贵冲温婉使眼色,寻了个僻静处单独跟她说话。 “是发现了什么?” 阿贵粗声粗气的嗯了一声,“我按照您的吩咐,把这两日府中企图往外传消息的人都记下来了。” 府中禁止人员流动,果然有些人便坐不住了。 温婉倒是不意外,沈府这样的大家族里,没混进来几个其他势力的人,反倒是不正常。 “做得好。别看这些人只是传消息,如果坏事,就坏在这些消息传递上。就像这次用老夫人病危把王爷骗出来,但凡消息提前走漏,王爷就回不来。” 阿贵也一阵后怕,同时也暗暗佩服,“幸亏您有先见之明,提前安排,府中消息才没被传出去。” 温婉摆摆手,“行了,马屁听腻了,说正经事。” 阿贵应声道:“府中共计十五人企图往外传递消息,丫鬟一个,粗使婆子两个,小厮两个,管事一个……”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的看着温婉的脸色,说:“后院姨娘……九个。” 温婉眼睛一瞪,“九个?” 后院里姨娘总共才十七八个,这迫不及待往外传消息的,就有一半? 温婉一时之间,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气。 沈御钱养着的这些妾室,看起来都是知情识趣的小娘子,却都跟他不是一条心。 这男人呐,可怜哟。 如果只是如此的话,阿贵也不会这种表情,温婉目光一扫,冷声问:“还有呢?” 阿贵清了清嗓子,咳嗽两声,才轻声说:“春娘也在其中。” 在这后宅里,温婉和春娘的关系最好,这也是阿贵犹豫的原因。 听见这个,温婉的确是愣住了。 她沉默许久,好一会儿,才冷声吩咐。 “继续让人留意这些人的动向。你再去找张总管查一查名册,看看这些眼线都是通过什么方式,或者是被什么人送进府中的。” 阿贵点头,即刻去办。 温婉站在原地,目光不自觉落在院子里那棵梧桐树下。 不久前,春娘还坐在小板凳上,一边替她扇风,一边聊府中八卦。 那样单纯吃瓜的快乐日子,将来怕是不会再有了吧。 (本章完) 209.第209章 争锋相对 第209章 争锋相对 天还没完全亮,郑厨子就敲响了温婉的房门。 “外出调查的兄弟,有消息回来了。” 郑厨子进屋之后关上房门,连客套的寒暄都省了,直接说起正事。 “您说王爷被冤杀人这件事里,最重要的那个引路婆子是关键人物。所以我们的人先去查了那个粗使婆子。” “可惜,我们的兄弟赶到的时候,那粗使婆子家房屋走水,一家子七口人,包括一个襁褓中的婴儿,都被烧死在大火里。” 闻言,温婉抿了抿唇,“王爷出事之后,将军府是第二天才收到的他被收押的消息,一个晚上的时间,足够他们处理关键证人了。” 虽然早有预料,但真的见识到这些人的狠辣,温婉却依旧头皮发麻。 她又冷冷的问:“杀死汪依苓的那把匕首呢?” 郑厨子说:“凶器匕首存放在大理寺证物房,我们的人去查看过案卷,那匕首长八寸,精铁锻造,带血槽,匕首的手柄处有圈状的痕迹,就是一般用来杀牛宰羊的刀子,并非什么特别之物。” 关键证人死了,凶器也没有什么特殊标记,事情一时之间看似陷入了死局。 郑厨子满面忧心,温婉拧着眉垂眸沉思。 片刻后,温婉又道:“你让兄弟们分头行动,郑婆子这条线继续查,她近段时间的人际关系,家中有无债务纠纷等等。” “事情既然出在护国公府,还是得从护国公府上着手。参与这件事的,绝对不止一个粗使婆子,粗使婆子身份低微,他们可以赶尽杀绝,可其他人呢?他们总不可能把所有心腹都给杀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郑厨子想了想,也觉得温婉分析得很对。 他是真的没想到,温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后宅小妾,行事居然如此老成持重。 温婉继续吩咐:“还有,加大人手继续查这段时间护国公府的状况,银钱、权利纠葛,都查清楚,速度一定要快,否则线索断了就真的麻烦了。” 顿了顿,她又道:“你再让几个兄弟……去查查帝京里,这段时间有没有行为异常的世家公子。” 郑厨子听得似懂非懂,看她的目光逐渐变得炙热。 “婉姨娘,你……”郑厨子踌躇的说:“你真的只是个姨娘?” 温婉睨了他一眼,“不然呢?你们家将军还能让我做正头娘子不成?” 她不过是一句玩笑话,郑厨子居然认真的想了想。 也不知道他脑补了些什么,他一咬牙,严肃的安慰她。 “将军向来赏罚分明,以婉姨娘的本事,只要尽心尽力伺候将军,替将军办事,将来未必不能成为将军的平妻。” “……”温婉嘴角一扯,抬手拍了拍郑厨子的肩膀,戏谑的笑了。 “不错,下次见到你们家将军,我会如实告诉他,你是个忠心的。他都没敢给我画大饼呢,你倒是替他给我安排上了。” 郑厨子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温婉也懒得跟他解释,摆摆手,“快去联系人查案子吧。” 郑厨子哦了一声后离开。 房门重新关上,温婉的脸上的嘲讽也被隐藏在暗处。 她知道,郑厨子本是出于好意,想鼓励她有一个好前程。 这并非他的错,而是这个世道的观念就是如此,在他们看来,这才是一个女人的青云之路。 只可惜,她这躯壳里藏着的,是一个不容于世的异界灵魂罢了。 * 将军府人员禁止流动,但却并不包括老夫人和赵氏。她们作为如今府中拥有最高权利的人,也没人能拦得住他们。 所以赵氏扶着老夫人来到偏院的时候,温婉虽有诧异,却并不意外。 此时,她正在喝粥,老夫人刚进院门,就冷哼了一声。 “老身派人三番两次请你来我院中,你却借口推辞,是以为有了御儿的家主令,就能在这个家当家做主了?” 温婉撇撇嘴,缓缓放下捧着的粥碗。 这饭,是吃不清净了。 赵氏在一旁帮腔,“婉姨娘,老夫人年纪大,又病了一场,让你到跟前说话,也是看重你,你怎么能如此目无尊长?” 温婉站起身,走到老太太跟前福了福身子,先是向老夫人问好。 随即,她往两人身后看了看,她们的身后,分别还跟着一个贴身伺候的人。 温婉无奈的叹气,“得,这下谁都知道家主令在我手上了。” 众人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温婉屏退无关人等,只留老妇人和赵氏在场。 “郑叔小火慢熬的粥,既然来了,就一起喝一碗吧。正好,咱们三个将军身边最亲近的女人,也敞开心扉说些话。” 闻言,老夫人眉头一皱,赵氏则是神色不忿。 温婉挑了挑眉,“怎么,是觉得我一个出身卑微的小妾,没资格和你们说话?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至少……现在我有这个。” 她将家主令拿出来,猛地拍在桌面上。 老夫人和赵氏都有些愤愤不平,但依旧没坐下。 老夫人脸色一沉,“你要说什么?” 温婉抬头迎上老夫人的视线,她虽然坐着,气势却丝毫不弱。 “老夫人差人找我,是您有什么话要说吧?” 老夫人正要开口,温婉却悻悻的笑了笑,抢过了话头。 “老夫人无非是想敲打我,让我搞清楚自己的地位,就算将军把家主令交给我,我也要知道分寸,别想一步登天。” “敲打完我之后,为了让我尽心尽力替将军府办事,又会给我一点儿甜头。” “按照你们主人家的做事习惯,是会承诺给我一个贵妾的身份?还是会许诺我,再给我一次替将军生下子嗣的机会?” 她洋洋洒洒一席话,说得漫不经心,落在老夫人和赵氏的耳中,却如雷贯耳。 “你、你……”老夫人情绪有些激动,指着温婉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了,我不过是说出了你心中所想而已。” 温婉不慌不忙的喝着粥,目光犀利的看向老夫人。 “我以为上次,我和您之间已经达成了约定。现在看来,您压根儿不相信我会离开将军府,也没打算履行约定。” (本章完) 210.第210章 将计就计 第210章 将计就计 老夫人被怼得哑口无言。 一旁的赵氏却诧异的看向老夫人和温婉。 老夫人和一个小妾之间有过约定? 老夫人尴尬的咳嗽两声,心虚的避开了赵氏的目光。 温婉嘲讽的撇了撇嘴,也没有向赵氏解释的意思。 赵氏见状,一双眼睛通红,哀怨的目光里萃着些许不甘的怨恨。 赵氏毕竟是将军府明媒正娶的媳妇儿,老夫人虽然是个顽固的老太太,但私心里还是向着赵氏的。 老夫人安抚的拍了拍赵氏的手,“别多想,原本谈的让她自行离开将军府的条件,只要能解决问题,将军府这点儿银钱还是人手都是出得起的。” 她又转头对温婉说:“你说要一万两银子和三间旺铺,我答应了。” “你说你一个女人守不住家财,要十个精壮护卫,我也答应了。” “你说怕御儿不放手纠缠于你,由王爷出面替你抹去行踪,我也答应了。” 老夫人语气一顿,气得不轻。 “但你转身就拿了沈家的家主令,先背信弃义的,是你!黄口小儿,还敢将颠倒黑白指责老身不履行约定!” 温婉嘴唇动了动,想说这令牌也不是她想拿的。 可说了她们肯定也不会信。 反正现在约定告吹,纠结这些也没有意义。 温婉眼珠一转,以攻为守,捡起桌上的令牌嚣张的把玩。 “王爷如今身陷囹圄,老夫人便准备卸磨杀驴,是真不把王爷的性命当回事啊?” “的确,我身份卑微,我不否认这个事实。可怎么办,如今能替王爷查案翻盘的,这府中只有我呐。” “我没有坐地起价,跟你们谈条件,已经是看在将军的面上。” “我没有撂挑子不干,不管王爷和将军府的死活,也是看在将军的面上。” 温婉上前一步,犀利的目光落进老夫人浅灰的瞳孔里。 她笑道:“老夫人,是维护这后宅的权威重要,还是王爷的安危重要,孰轻孰重,您觉得呢?” 老夫人是真没见过温婉这样的女人。 在她的身上,似乎看不见男尊女卑,也看不见阶级高低有别。 她似乎……浑然散发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光芒。 有那么一瞬间,老夫人想到了十几岁时候的自己。 那时候,她是乡野的丫头,光着脚丫奔跑在山间的小路上,见到村里任何人,都能大大方方的打招呼。 后来,她嫁人生子,周围的人都说,女人就该相夫教子,就该懂事恬静,粗野的习性都得收敛起来,否则会被周围人笑话。 渐渐的,她似乎也变成了周围那些保守固化的人,容不得他人离经叛道。 年少时的肆意,似乎都被埋藏在岁月的长河里,那些无拘无束的欢笑,也成了记忆里灰白的残影。 “我们回吧。” 老夫人沉声说了这么一句,领着赵氏离开偏院。 走到门栏处,老夫人回头,犹豫些许道:“既然御儿信你,王爷也认可你如今的行事,那老身就姑且忍你一回。至于将来……” 老夫人微蹙眉头,“将军府不会亏待每一个有功劳的人。” 临走前,老夫人都不忘给打工人画一块饼。 温婉不得不暗暗称赞她一句,真是个当老板的料。 院子外,郑厨子和阿贵几人看着老夫人和赵氏渐渐走远。他们虽然没有听见她们的谈话,可从老夫人离开时的状态,已经看出谁才输了的那个。 阿贵已经习惯了温婉的出人预料,郑厨子却是难掩唏嘘。 “婉姨娘真厉害,我还是头一回看见老夫人也有斗败的时候。” 恭喜和发财两个小丫头点头如蒜。 “可不是,老夫人最凶了,每次我看见老夫人都忍不住发抖。” “我要是有婉姨娘一半胆子大就好了。” 阿贵却没他们这么轻松,他垂着头,眸色黯淡。 他记得以前小婉姑娘酒意上头的时候,曾经说过。 她最厌烦的,就是一群女人围着一个男人争风吃醋,勾心斗角。 这样的生活,只会让人渐渐迷失自我。 连自我都没了,那还是人吗?和争宠的狗,撒娇的猫,又有什么区别? 不喜后宅争斗,却偏偏被困在后宅里,这样的日子,小婉姑娘肯定忍得很辛苦吧。 * 第二天下午,张总管脚步匆匆的来找温婉。 “婉姨娘,不好了,春姨娘院子里的人都病倒了,所有人上吐下泻,有两个人已经昏死过去。” 温婉一惊,“可找大夫去看了?” 张总管愁容满面,“看是看了,可府医说是少见的下痢病症,必须要用诃子这味药材,但府中现下没有啊。” 温婉犹豫了一下,吩咐道:“救人要紧,你去告诉大理寺丞,把情况如实告诉他,看他能不能通融通融,让人去府外采买药材。” 张总管应声,立刻去办。 他前脚一走,阿贵便走到温婉身旁,担忧的说: “婉姨娘,您不觉得春娘院子里这些病来得也太蹊跷了些!” 闻言,温婉意味深长的睨他一眼,“哦?” 阿贵见她没当回事,越发着急。 “现在各个院子无法互通有无,如果让春娘她们看病、买药、吃药,这个过程经手的人肯定很多,我怕……” 温婉挑眉,“怕她们搞小动作?” 阿贵点点头。 温婉却扬起一抹淡淡的笑。 “不怕她们有动作,就怕她们胆子小,什么都不敢做。总得她们有行动,我们才有机会不是。” 阿贵一愣,随即猛的拍了拍脑门儿,笑道:“是我糊涂了。我都能想到的事,您一定早就想到了。所以,您是……将计就计?” 温婉不置可否,只摆摆手,“行了,让人把那院子盯紧点儿。尤其是她们动了些什么东西,一定要检查仔细。” 让温婉没想到的是,春娘看似性子怯懦,在关键时刻下起手来竟然一点儿都没含糊。 半夜里,阿贵就来回消息。 “大理寺丞让药铺伙计送来了药材,那伙计趁着送药材的时候,偷偷留了个锦囊在丛里。” “春姨娘晒太阳的时候,背着人将那锦囊取走了。” 温婉听完,摊开手心,笑道:“锦囊呢?你大半夜来告诉我,应该是拿到了吧?” (本章完) 211.第211章 黑泥剧毒 第211章 黑泥剧毒 阿贵从怀中拿出锦囊,欣喜道:“果然什么都瞒不住您。我趁春姨娘睡着,把锦囊偷出来了。” 温婉正要伸手去接,阿贵却抓着锦囊避开了。 “婉姨娘,这锦囊里的东西,我找府医看过了,不能轻易碰。” 温婉一怔,瞳孔微缩,“有毒?” 阿贵点头,“何止是有毒,而且是极其少见的剧毒。” 闻言,温婉神情凝重,“可能查清是什么毒?” 阿贵没立刻回答,而是本能的将声音压得更低一些。 “婉姨娘,可曾听说过有一种毒,名为黑泥,遇水则化,无色无味,因中毒身亡的人死后一天以后,尸体的脚底会出现铜钱大小的黑色溃烂,搓之如同深潭黑泥,因此而得名。” 这么怪的名字,这么隐蔽的中毒表现,温婉又不是大夫,哪里能听说过? “阿贵,这么少见的毒,你是怎么知道的?别跟我说府医看出来的,府医我见过,就是个寻常大夫,这种罕见毒药,他很难知道。” 阿贵嘴角扯了扯,这才实话实说,“婉姨娘慧眼如炬,这毒的确不是一般人能知晓的。我也是偶然得知。” 他似乎有些犹豫,谨慎的盯着温婉,轻声问: “您还记得沧王的养父吗?” 温婉想了想,应声道:“记得,伶伶的养父周逡,也是陈院使的同门。所以,你是从他口中知道的?” “嗯。”阿贵缓缓道:“当时我们被一伙人追杀,情急之下他给过我一本手札,说如果他遭遇不测,一定让我把手札交到伶伶……哦,如今是沧王了,让我交到沧王的手上。” “那本手札记录的都是些医术上的东西,我看不懂,当时对这个毒药印象深刻,还是因为它特别的中毒表现。” 没想到,当时因为好奇记下来的东西,如今居然派上了用场。 温婉也记得伶伶曾经说过,他养父原本只是寻常大夫,这些年却对用毒感兴趣,经常鼓捣一些莫名其妙的毒药。 难道,周逡研究用毒,就是因为查这个名为“黑泥”的毒药? 温婉细思极恐,沧王身份特殊,又牵扯到一种特殊的毒药,那这次安定王冤杀人,难不成也和这件事有关? 否则,为何那些人处心积虑的要将这种毒药偷偷送进将军府? 是为了下毒害人,还是栽赃嫁祸? 如果是前者,若非及时发现,他们想害死的人是谁?这会儿死的人又会是谁? 如果是后者…… 温婉瞳孔紧缩,冷笑一声,“阿贵。” “在。” 温婉让他附耳过来,仔细叮嘱一番。 阿贵离开之后,温婉推开窗,凉风徐徐吹来,她抬头看了一眼半挂在空中的银月。 “沈御啊沈御,这次将军府要是没我在,你可怎么办呐。” 还真不是温婉夸大,实在是安定王这件事越往深处查,越让人胆战心惊。 帝京这个风云诡异的地方,行差踏错一步,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 三日后,大理寺卿冯大人再次登门造访。 而这一次,他带来的不只是大理寺的人,还有满副武装的御林军。 阵势浩大,让人望而生畏。 冯大人手握圣旨,在门口宣读旨意。 赵氏领着将军府众人跪地接旨。 冯大人读完圣旨之后,将老夫人搀扶起来,“老夫人,本官也是奉命行事,如有得罪之处,还请老夫人见谅。”不看僧面看佛面,都是官场上的老油条,只要沈家还没有完全倒台,做事就不会做得太过。 正所谓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冯大人说话客客气气的,算是给足了面子。 老夫人作为将军府大家长,自然也得拿出气度,说几句场面话。 “冯大人客气了,您差事在身,都是为朝廷尽心办事,老身且有置喙之理?您放心,将军府定当全力配合。” 冯大人点点头,便开始指挥大理寺的人和御林军进府搜查。 “等等。” 温婉缓步走到老夫人跟前,亲切的挽住老夫人的胳膊,扬声说: “老夫人就这么让他们进去搜查,恐怕不妥吧?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大理寺和御林军里是否有宵小之徒,万一趁机偷到府中财物可如何是好?”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都脸色大变。 尤其是大理寺和御林军的人,各个脸上都满是愤怒。 冯大人也是脸色一沉,冷声呵斥:“你是什么身份,有何资格跟本官大放厥词?” 温婉撇撇嘴,做出一副小女人姿态,仰起脖子娇滴滴的轻哼一声。 “你管我什么身份,我又没跟你说话。我是在劝我家老夫人。” 温婉嘴角一撇,“倒是您,身为朝廷大官,为何要和我一个内宅女子说话?” “读圣贤书,书里的圣人难道没有讲过,不能和其他男人的家眷随意攀谈吗?” “趁我家将军不在,和我一个小妾攀谈,那是浮夸登徒子才会做的事。” 连珠带炮的一席话,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众人再看温婉的时候,眼中就带着一抹惊讶。 她口口声声称自己是内宅女子,仔细一想,她刚才也的确是在跟老夫人说话,是冯大人自己横插一嘴先搭腔,骂的她。 只是她刁钻的倒打一耙,反击的十分漂亮。 好伶俐的口齿! 冯大人气得面红耳赤,正要说话,却听老夫人先一步发难。 老夫人佯装动怒的低吼:“你个小小妾室,当自己是个什么香饽饽,谁都要跟你攀谈?冯大人人品老身信得过,断不会是你口中的登徒子。” 温婉悻悻的撇嘴,“哦。老夫人说他不是,那就不是吧,算我说错话了。我给冯大人赔不是。” 冯大人看着她们一唱一和,骂也骂了,道歉也道了。 敢情没他什么事了? 他像是一口气还没撒出去,又给憋回了胸膛里,闷得厉害。 老夫人又叹气道:“冯大人,她年纪小不懂事,说话口无遮拦。您看在老身的面上,饶过她这回。” 她不等冯大人反应,眉头一皱,话锋一转。 “不过,她说的也不无道理。这人多杂乱,将军府要是少了什么也不打紧,就当孝敬各位官爷了。可要是多了什么……那还真不好说清谁是谁非。” (本章完) 212.第212章 容不得她 第212章 容不得她 有些话一旦摆在明面上,就让人没有再回避的余地。 冯大人神色一冷,“老夫人何意?” 老夫人浅笑些许,温和道:“您看这偌大一个将军府,却连个主事的男人都没有。王爷含冤入狱,御儿又奉圣上旨意外出办差,这个时候难保不会有小人行栽赃嫁祸之事。” 还没开始搜查就说有人要栽赃陷害,这招先发制人,反倒是将冯大人架在火上烤。 按照她们的意思,一会儿就算查出什么了,也是有人栽赃嫁祸? 冯大人眉头拧成一团,“那依老夫人的意思……” 老夫人转头看了一眼温婉。 温婉会意,轻声说:“要不,就让咱们府中的人作个监督见证。搜查每间屋子,都必须要有我们府中之人陪同。老夫人觉得如此可好?” 老夫人应声,“老身觉得尚可,冯大人的意思呢?” 冯大人犹豫片刻,也答应了这个要求。 于是,大理寺和御林军的人便分头行事,开始对整个将军府进行搜查。 老夫人领着温婉和赵氏,陪同冯大人在前院等候搜查结果。 冯大人端坐在上首,锐利的目光时不时扫过温婉。 温婉丝毫不显惧怕,佯装没注意到他的目光,安静的站在老夫人身旁。 半个时辰以后,一个御林军手中抓着一个锦囊快步从后院走出来。 他先是看了一眼老夫人的方向,随即走到冯大人面前耳语几句。 冯大人神色大变,随即指着那锦囊问老夫人,“老夫人,这是在你念经的佛龛中找到的东西,你可有话说?” 老夫人一脸茫然,“老身的佛龛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都不是老身的东西,您让我说什么?” 冯大人冷笑一声,又让御林军换来一个将军府小厮。 当着老夫人的面,冯大人问小厮,“这个锦囊,可是你亲眼看着我们的人从老夫人佛龛中搜出来的?” 那小厮看了看老夫人的方向,似乎不敢说话。 老夫人手中拐杖猛地一拍,“照实说!” 小厮这才硬着头皮道:“这个锦囊的确是几位军爷从老夫人的佛龛里找出来的。” 冯大人像是抓住了将军府的把柄,态度立刻就变得高高在上。 “老夫人,你先前说怕我们的人在搜查中手脚不干净,你们要派人监督作证,本官也应允了。如今在佛龛里发现的锦囊也是在你们监督下找出来的,你们还有何话说?” 冯大人气势冲冲的质问,让老夫人都懵了一下。 她手上的念珠拨动速度越来越快,转头看向温婉,“这、这……” 老夫人也是急了。 温婉安抚的拍了拍老夫人的后背,“老夫人别急,一个锦囊而已,没准儿是哪个求神拜佛的小辈偷偷放进去的,毕竟里面装了什么,谁知道?” 闻言,老夫人还没开口,冯大人却嘲讽的冷笑出声。 “事到如今,还在狡辩!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顿了顿,他居高临下的说:“这个锦囊里涉及到的东西,已经不是本官可以单独审理的了。” 冯大人似乎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转头吩咐手下看好将军府众人,他要进宫面圣。* 冯大人匆匆离开,御林军的人和大理寺的人都退出府门外。 大门重新被封锁以后,张管事派人去查看一番,再回来之后脸色很沉重。 “将军府外看守的兵力加了好几倍,看样子,情势看起来越来越严重了。” 闻言,老夫人端坐在椅子上没吭声,旁边的赵氏却身形一晃,捂着嘴哭了起来。 赵氏哀怨的看向温婉,“婉姨娘,家主令在你手里,你倒是说说看,现在怎么办?你不是说现在能救将军府的只有你吗?那现在算怎么回事?” 温婉抿了抿唇,悻悻的笑了笑,“能怎么办,冯大人不是说了,他进宫面圣去。接下来将军府怎么处置,那是圣上的事。” 她轻描淡写的话,让赵氏积压的怨气瞬间爆发。 赵氏摇摇晃晃冲到温婉面前,扬起手,巴掌还没落下,就听老妇人低吼一声。 “行了!” 老夫人瞪了两人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闹什么?” 赵氏不敢忤逆老夫人,这才悻悻的放下手。 老夫人抬眸看向温婉,“你一个小妾,我本也没对你抱多大希望。不过若是此次将军府能渡过难关,将军府里必不会再有你的容身之地。” “呵,”温婉摇头失笑,眸色里的光渐渐暗淡。 人性如此,温婉并不意外老夫人会做此决定,但不知为何,她胸口依旧有些发堵。 赵氏冷声问:“你笑什么?” 温婉嘲讽的道:“我笑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罢了,总归我做这一切,也不是因为你们,不过是因为我答应了将军而已。” 说着,她走到老夫人身前福了福身子,凑到老夫人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老夫人,您可以不信我,但您应该信您的孙子,对吧?所以,如果您信他,一会儿护国公和沧王来了之后,您就装晕,一切交给我。” 老夫人一脸狐疑的看她,“你怎么知道护国公和沧王会来?” 温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说什么,只退到一旁安静的坐着。 * 半个时辰以后,将军府大门重新被打开。 大理寺卿冯大人走上台阶,躬身退到一旁让出道路,他恭敬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然后沧王在前,护国公在后,两人相继走进将军府。 远处,老夫人在看见真的是护国公和沧王来了之后,看温婉的眼神便震惊非常。 还真被她说中了? 是护国公和沧王来了? 温婉倒是表情平静,跟随老夫人向沧王等人行礼。 周伶伶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温婉,清了清嗓子,却什么也没说。 倒是大理寺卿朗声对将军府众人说: “奉圣上旨意,由沧王和护国公亲自调查将军府老夫人私藏剧毒‘黑泥’一事。” 老夫人听见“黑泥”这两个字的时候,就神色大变。 她仓促的站起身,慌张的低吼:“你、你说什么?” 冯大人严肃的重复了一遍,“黑泥,这个剧毒的名字,老夫人应该比本官更加清楚吧。” (本章完) 213.第213章 临阵倒戈 第213章 临阵倒戈 老夫人眼神闪躲,但很快镇定下来,“冯大人在说什么?老身怎么听不懂?老身闻所未闻什么黑泥白泥的。” 她睁眼说瞎话,冯大人却并不着急,“也罢,无论你承不承认,毒药是从你的佛龛里找出来的,不是你一句闻所未闻就能推脱得了的。” 查案不是吵架,大理寺卿冯大人不再跟老夫人扯嘴皮子功夫,而是请沧王和护国公上座。 两人听冯大人讲述搜查将军府的经过。 护国公大惊失色,“玉妃娘娘中毒身亡,太医曾查验过,中的就是这种毒!难怪圣上让我和沧王来调查这件事,事关皇嗣夭折,这件事一定得查个清楚!” 沧王刚回帝京不久,对玉妃娘娘中毒和皇嗣夭折的事并不知情,他一脸茫然的看了看护国公,又看了看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拱手上前,这才向他详细解释了玉妃娘娘身亡的经过。 半年前,玉妃娘娘被诊出喜脉,圣上十分欢喜,赏赐了玉妃娘娘许多稀世珍宝,又允诺只要诞下小皇子,就给玉妃娘娘提位分。 谁知某天清晨,宫人见玉妃娘娘迟迟未起身,便去查看,这才发现玉妃娘娘不知何时已经死在了睡梦中。 当时仵作没有在玉妃娘娘身上发现任何伤痕,也没有发现中毒的痕迹,玉妃娘娘之死便成了一个谜。 两日后,玉妃娘娘出殡,好巧不巧,出殡去皇陵的途中几条恶狗冲出来,惊扰了抬棺木的太监。 玉妃娘娘的棺木落在地上,玉妃娘娘的遗体也从棺木中滚出。 当时玄通大师也在出殡队伍里,原本是要替玉妃娘娘诵经超度的,他眼尖的发现了玉妃娘娘足底的黑色斑块。 玄通大师大部分时间云游天下,他见多识广,便认出了这种毒。 自此,玉妃娘娘和她肚子里的皇嗣被毒杀身亡这件事,便浮出水面。 圣上一直在秘密追查这件事,也在查“黑泥”的来源。 所以,当将军府搜查出“黑泥”的时候,大理寺卿才会如此震惊,立刻进宫面圣。 温婉也没想到,这个毒的来头竟然如此大。 更值得她深思的是,阿贵是从周伶伶的养父手札里看见的这种毒药。 周伶伶的养父,为何要研究这种毒药? 温婉下意识看向周伶伶的方向,此刻,他正茫然的瞪大了眼睛,脑门儿上明晃晃的写了几个大字,“一头雾水”。 许是感觉到温婉的视线,周伶伶循着她的方向看过来。 四目相对,周伶伶瞬间撇了撇嘴,似乎是在用眼神求救。 周伶伶内心慌得一批,他如今虽然是沧王,可天知地知,温婉知,他不过是个读过几天书的秀才而已,哪里有查案的本事? 别说查案了,这案情他都没怎么听明白。 要不是这里人多,他恨不能抱住温婉的大腿,大喊一声,“姐姐救我!” 温婉只看他一眼,就看穿了他心里的小九九,她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这才移开目光。 “王爷,”护国公唤了一声,拉回了周伶伶的思绪。 “锦囊是从老夫人佛龛里找出来的,这件事千真万确,您看直接将将军府上下先行收押可好?” “?”周伶伶瞪大了眼睛,“全部收押?” 护国公连连点头,“如果是一般赃物就算了,可这毒药涉及到毒害皇嗣,只有将所有人控制起来,才能进一步查出真相。”乍听之下似乎有道理,可周伶伶却为难的没吭声。 将军府众人听见“毒害皇嗣”几个字的时候,就纷纷吓得抖如筛糠。 赵氏脸色惨白,又开始抹眼泪。 老夫人手中的念珠也越波越快,只听“嘭”一声脆响,她手中的念珠经不住快速的拨动,绳子断了,念珠撒了满地。 一颗颗小珠子四处乱滚,其中一颗滚到了温婉的脚边。 她不慌不忙的将珠子弯腰捡起,从容走到老夫人面前,将小珠子放在老夫人手心里。 当着众人的面,她朗声安抚道:“老夫人不必忧心,有沧王殿下在呢,还能让恶徒污了将军府的清白去?” 手心里抓着念珠,老夫人抬眸看了一眼温婉,就见她神色淡定,竟是没有丝毫慌张。 不知为何,老夫人在她温和的声音里,心神也渐渐稳定下来。 护国公眉头一皱,见温婉一身妾室打扮,便厉声道:“哪里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你骂谁是恶徒?” 温婉挺直背脊,转身面对上首几位权贵。 “谁敢冤枉咱们将军府,谁就是恶徒!” “冤枉?”护国公冷笑,“毒是从将军府找出的,将军府脱不开干系!老夫人更是进宫探望过玉妃娘娘,完全有作案的机会。” 温婉眉头一皱,反驳道:“就算这东西是从佛龛里找出来的,可将军府人多眼杂,又不能证明是老夫人的,也可能是哪个手脚不干净的为了栽赃嫁祸提前放进去的。没有人证,这个罪,咱们老夫人不认!” “人证?”护国公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他对大理寺卿使了个眼色,“冯大人,人证在何处?” 冯大人应声,便吩咐下属往将军府的后院走。 片刻后,一个穿着绿色绸裙的女人被带到了众人面前。 老夫人和赵氏看见春娘的那一刻,完全惊住了。 来人正是春娘,她跪趴在地上,一副恐惧的模样。 她一边哭,一边发抖说:“大人明鉴,那毒是老夫人让我从临邱城的远亲手里买回来的。我也不知道老夫人是用来谋害皇嗣啊。” 春娘哭喊着磕头,不断的求饶。 老夫人气得不轻,指着春娘怒斥: “好你个白眼狼!我们将军府哪里对不住你了,你竟然颠倒黑白,给我们将军府扣这么大的罪名?你这是要让我们将军府的所有人都去死啊!” 比起老夫人,赵氏更是气得肝疼。 当初为了替将军留后,她选了看起来最温和乖巧的春娘和温婉,一起随她去边城。 没想到,到头来,她们一个是将军府的叛徒,一个是扮猪吃老虎的狐狸精。 (本章完) 214.第214章 表面真相 第214章 表面真相 可怜的赵氏摇摇欲坠,整个人都陷入了对人性的迷茫。 护国公捋着胡子,沉声问:“现在证人也有了,赃物也有了,冯大人还是赶紧将他们全都收押了吧。” 冯大人应声,看向周伶伶的方向,见周伶伶没有意见,便准备安排下去。 “等等。” 温婉不咸不淡的说:“急什么,这还没查清楚呢,就要抓走我们老夫人,是欺负咱们将军没在府中,咱们一群女眷好欺负?” 护国公冷笑,“人证物证俱在,这还不算查清楚?” 温婉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她缓缓走到周伶伶面前。 “王爷,他们口口声声说,这毒是从我将军府找出来的,那我且问,毒在何处?” 护国公一愣,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周伶伶却是个老实孩子,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锦囊,“不就在这儿吗?” 温婉轻笑一声,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高高举起锦囊。 “你们说这是剧毒?” 众人不解。 只见她将锦囊打开,将里面的白色粉末摊开在众人面前,又朗声道:“可我若是说它不是呢?” 话音落,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打开锦囊将里面的粉末倒入口中。 “你干什么?” “你疯了!” “不要破坏证物!” “那可是剧毒!” 异口同声的声音响起,在场所有人都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轻。 温婉却邪魅的舔了舔唇,还拿锦帕擦了擦嘴,笑得枝乱颤。 “你们紧张什么,这锦囊里装着的,不过是我前些日子从胡商手中买的密霜而已。” 她装模作样的叹气,状似疑惑的看向春娘。 “密霜吃多了蛀牙,老夫人便说了我几句,还让人把我的密霜都收走了。我就偷偷藏了那么一点儿,又觉得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所以把密霜藏在了老夫人的佛龛里。” 她又故作俏皮的对老夫人眨眨眼。 “老夫人,那密霜就在您眼皮子底下,您都没发现,我是不是很聪明?” 老夫人原本以为今日的将军府是难逃一劫了,却没想到峰回路转,这个被她瞧不起的小妾,竟然在绝境处来了这么一手。 即便往日再不待见温婉,此刻,在老夫人眼中,温婉看起来也是最顺眼的。 “聪明!”老夫人激动得险些破音,“你自是最机灵的。” 温婉把玩着手中的锦囊,蹲在春娘面前,眸光禁不住带了些许惋惜。 “春娘,你是我在将军府里,唯一的小姐妹,你知道吗?” 到了这个份儿上,春娘也不再伪装恐惧了。 从她的谎言被当场拆穿的那一刻,她就没了活路。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悻悻的笑了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终究只垂下眸子,一声不吭。连一句解释也不屑给。 温婉的眼眶不自觉的红了一瞬。 再抬头的时候,她目光坚定,“阿贵,把将军府人员名册拿出来。” 众人不明所以,只见阿贵将早就准备好的一本册子交到了温婉的手上。 温婉将册子翻开,念道:“春娘,原名胡小鱼,临邱城人士,由前工部侍郎张煊赠送入府。” 念到一半,她抬头对护国公笑了,“哦,对了,国公大人,张煊应该和您相熟吧。要不是三个月前张煊因贪污入狱,如今,您和张煊应该已经成了儿女亲家了吧。” 也不知道温婉的话里,哪一句戳中了护国公的要害。护国公突然一惊,神情差点儿没绷住。 他僵硬着表情,勉强冷静下来,“你什么意思?张煊是前工部侍郎,都是在朝为官,我们有过接触有何稀奇?至于儿女亲家之说,那都是不知情的人随意猜测,我们两家不过泛泛之交而已。” 他的否认,温婉丝毫不意外。 官场上的人,惯会趋利避害。 树倒猢狲散,往日称兄道弟的世交,如今出了事,就变成泛泛之交了。 温婉嘲讽的勾了勾嘴角,“国公爷,您这话就说得介外了,您死去的女儿肚子里,不是有张家的骨肉吗?” 此话一出,满场哗然。 护国公怒而暴起,指着温婉的鼻子骂道:“贱婢!你信口开河,竟然污我死去女儿的清白,我今天不一剑斩了你,就不配为人父!” 护国公怒气冲冲,抢过一旁侍卫腰间的长刀,举刀就要砍温婉。 周伶伶赶紧大吼一声,“放肆!” 跟随周伶伶的宫廷侍卫立刻上前,将护国公拦下。 温婉轻叹一声,“国公爷,我有没有信口开河,你心知肚明。我既然敢把这件事说出来,自然也是有证据。” 阿贵满脸得意,赶紧屁颠屁颠的将怀中的几张证词拿了出来。 温婉接过后,将证词递给了周伶伶。 周伶伶匆匆翻完,又交给大理寺卿冯大人。 冯大人看完,难掩震惊,再看温婉的时候,眼中就充满了佩服。 “这些,都是你查的?” 温婉浅浅应了一声,“这里一共三份证词。一份是护国公管事的证词,证明护国公女儿汪依苓怀有三个月身孕。” “一份是张煊贴身长随的证词,证明春娘是护国公采买后赠送给了张煊,再借由张煊的手,送进了将军府。” “还有一份,是护国公女儿被杀当日,曾出入过护国公府中的杀牛匠的证词。证明那把杀死汪依苓的刀,是国公府粗使婆子从他箱子里偷拿走的。粗使婆子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当时杀牛匠看见了,但他没敢说,他毕竟还要在国公府讨活儿干。” 她沉声继续道:“我们查到,张煊独子张贺与汪依苓青梅竹马,自小感情渎深,张煊出事以后,张贺曾经找过汪依苓。” “以我猜测,张贺是希望护国公伸出援手帮一帮张府,可国公爷不答应,小两口这才打着生米煮成熟饭,先成为一家人,再逼国公出手相帮的打算。” 温婉叹了一声,“可惜啊,国公小姐哪里想得到,和权利比起来,一个女儿算什么?国公爷为了国公府的名声,也为了和张煊划清界限,连亲生女儿也下得去手。” 一席话,说得铿锵有力,说出来的真相,也让所有人惊掉了下巴。 (本章完) 215.第215章 宫廷隐秘 第215章 宫廷隐秘 满室寂静,只有护国公愤怒之下急促的呼吸声。 他抬剑指着温婉,“你!简直无法无天,竟然污蔑老夫对亲生女儿下手!” “是污蔑吗?” 温婉挑了挑眉,“这几份证词可都是签字画押的,这几个人证,我们也也已经送往都察院,此刻,都察院应该已经在审查这个案件了吧。” 大理寺审查重大案件,而都察院有监察百官之责,一旦这些重大案件涉及到朝廷官员,都察院就有资格介入。 温婉将都察院搬了出来,大理寺卿冯大人的脸色就变了。 冯大人沉思片刻,提出一个疑惑。 “你也说,这些都只是你根据这几个人的证词做出的猜测,从头到尾,也并没有证明是护国公下令杀的他亲生女儿。” 闻言,温婉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你说得对,亲自动手残害汪依苓的粗使婆子被杀人灭口,一家子七人,老老小小全都死在了大火里。” 她遗憾的摇摇头,“死无罪证,的确是很难办呢。” 见过了她刚才的步步紧逼,她突然缓和语气,众人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冯大人斟酌一番后,开口说:“那粗使婆子既然已经死了,便无法证明护国公是幕后指使,那杀死汪依苓的罪名,就落不到护国公的头上。” 温婉佯装遗憾的点头,“好吧,我同意大人的结论。” 她就这么轻易妥协,冯大人反而有些心里没底。 果然,温婉下一句就切中了要害。 “杀死汪依苓的粗使婆子死了,虽然证明不了幕后凶手,可至少证明了,咱们王爷并未杀人,对吗?” 杀人凶手死了,无法指认护国公,同样的,也指认不了安定王。 温婉上前一步,笑容灿烂。 “咱们王爷没有杀人,咱们将军府也没有什么名为'黑泥'的剧毒。那冯大人,是不是该还我们清白了?” 从头到尾,她的目的就不是为了扳倒护国公,而是为了证明王爷和将军府的清白。 至于护国公杀了他自己的女儿这件事,并不急在此时。 更何况,护国公想用“黑泥”来栽赃将军府,那就说明,护国公是真的有“黑泥”。 玉妃娘娘和皇嗣被害,朝廷还在追查,护国公暴露了有“黑泥”这件事,自有人会查到他头上。 风雨欲来,她要做的,只是把护国公推到风口浪尖上而已。 她有自知之明,能救下将军府众人已是万幸,朝廷上的纷争和恶斗,还轮不到她一个小人物操心。 事已至此,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将军府这一劫算是平安渡过了。 他们只是没有想到,翻手为云的,竟然是将军府一个小小的妾室。 尘埃落地,只一人还颤颤巍巍的跪在屋子正中。 春娘惊恐的瑟缩,不断的磕头求饶,“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我错了,求老夫人饶……” 那个“命”字还没有说完,春娘眼睛一瞪,脖子被利刃划过。 鲜血飞溅之时,她的瞳仁里,倒映着护国公鄙夷的神情。 护国公手提长剑,剑尖还滴着鲜血,他怒骂道:“都是你这个贱婢胡乱攀咬,才让我们险些冤枉了将军府众人。你该死!” 大理寺卿见状,眉头皱了皱,却什么也没说。 温婉看见春娘倒在血泊里,喉咙汩汩的涌着血,她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不过须臾,春娘便彻底失去了气息。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死在了众人的面前。温婉踉跄的走到春娘跟前,蹲下身,心口像堵了一块石头,闷得她眼眶发红。 她缓缓抬起手,微微颤抖着盖上了她的眼睛。 冯大人领着大理寺的人和御林军离开,被层层包围的将军府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沧王离开的时候,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温婉。 背对着半跪在地上的她,背影萧瑟,说不出的落寞。 * 寥寥青烟升起,晚霞洒在飞檐翘角,延绵到苍穹尽头。 天色渐暗,折腾了一天的将军府,仿佛恢复了往日的恬静。 解围后的有第一餐,得老夫人令,后宅女眷吃一顿团圆饭。 大厨房的丫鬟婆子们足了心思,将压箱底的功夫都拿了出来。 晚餐很丰盛,众人吃得喜笑颜开。 温婉没有胃口,余光扫见坐在主位上的老夫人,只见她忧心忡忡,面前的饭菜也几乎没怎么动。 吃完饭,后宅女眷们各回各家,温婉起身走到老夫人面前,福了福身子。 “老夫人。” 老夫人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叹了一口气。 “跟我去房里说。” “嗯。”温婉应声后,跟着老夫人去了诵经房。 老嬷嬷点燃油灯后退出房去。 老夫人又换了一串新的念珠,她半闭着眼,缓声道:“如今家主令在你手里,你有什么话要问,就问吧。” 温婉点头,“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您以前就知道黑泥这个毒?” 闻言,老夫人抬了抬眼,又低下头去。 “嗯。” 她叹了口气,才沉声道:“半年前,玉妃娘娘和皇嗣遇害,还牵扯到了十八年前一桩宫廷隐秘。” 老夫人说到这里,似乎有些犹豫,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温婉。 温婉垂着眼眸,嘴角扯了扯,索性径直开口,“可是先太子遇害一事?” 她语气从容,却吓得老夫人猛的抬起头来。 “你、你……你如何得知?” 温婉神色不动,轻飘飘的吐了两个字,“猜的。” 老夫人却不信,她一脸狐疑的盯着温婉看,“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猜得到?这件事牵涉过大,帝京里都没几个人知道。” 温婉撇了撇嘴,“信不信由您。您有顾虑不方便说,那我就大胆再猜一猜。” “可是玉妃娘娘中毒之事,让黑泥这个毒药显露人前。有人便发现当初先太子之死,并非是突然暴毙,而是中毒身亡?” 此刻,老夫人的心情已经不只是震惊可以形容的了。 香炉里弥漫出淡淡的清香,夹杂着日夜诵经凝聚出的祥和与宁静。 片刻后,老夫人无奈的轻叹,终于说出实情。 (本章完) 216.第216章 春娘后事 第216章 春娘后事 “太后早年无子,为了巩固地位就抱养了宫人所生的皇子,便是当今圣上。最初两年母慈子孝,也是一桩佳话。” “可后来,太后娘娘怀了身孕,生下了亲生的皇子,即先太子。” “先太子死后,太后娘娘消沉了好几年,之后才重新振作,帮助圣上夺得了东宫之位。” 如果先太子是自然死亡就罢了,算是他时运不济,怪不得他人。 可如果先太子是死于中毒,那背后的事情就不敢深想。 难怪护国公和大理寺卿谈“黑泥”而色变,皇室在追查的,根本不只是玉妃娘娘之死,他们查的,分明是先太子之死! 涉及国之正统,背后的真相恐怕会让天下大变。 温婉眉头紧皱,一颗心雷如战鼓。 有句话是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她好后悔,就不该贪财收下沈御的家主令,现在好了,惹上了一身麻烦! 老夫人叹气道:“许是先太子在天有灵,时隔十八年,依旧将这个案子翻了出来。太后娘娘借机清查内宫,还真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当年先太子死的时候还很年轻,府中并没有太子妃,只有几个通房。先太子死后,由太医替几位通房诊脉,确定她们没有怀孕,才让她们替先太子殉葬。” 说到这里,老夫人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温婉。 温婉接收到她的视线,心头一跳,立刻知晓接下来老夫人要说的,应该就是周伶伶的身世了。 果然,老夫人说:“太后娘娘记得东宫通房有六人,可殉葬的册子上记录的却只有五人。当初替通房诊脉,是由太医院陈院使负责的,一路追查后才发现了沧王的存在。” * 从老夫人院子里出来的时候,温婉心情越发沉重。 月光清碎,树影摇曳,她垂头丧气的走在后院的小路上,思绪纷乱。 什么先太子在天有灵,温婉是不信的。 比起疑神疑鬼,她更愿意相信,这一切的背后都是人为。 玉妃娘娘出殡之时,好巧不巧有野狗冲撞送殡队伍? 又巧合的露出了玉妃娘娘的脚底,让随行的玄通大师瞧见? 皇妃出殡都有制式,尸身所穿的衣服鞋袜都是宫廷标准,不说多厚,但袜子总有一双吧? 玉妃娘娘尸体滚出棺木的时候,就那么巧,刚好把鞋袜蹭掉了? “婉姨娘。” 提着灯笼的阿贵从远处走来,看见温婉的身影,才松了一口气。 “婉姨娘,你迟迟没有回院子,我们都很担心。” 温婉这才发现,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 她勉强笑了笑,“没事,总归在将军府,也不会走丢。” “话虽如此,但是如今的将军府……”阿贵的话没说完,温婉却听懂了。 连和她最亲近的春娘都是护国公派来的奸细,更何况其他后宅里的人。 想到春娘,温婉又忍不住一番感慨。 “对了,春娘的身后事怎么安排的?” 阿贵提着灯笼在前面领路,说话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凉幽幽的。 “夫人说,像春娘这种将军府的叛徒,是没资格入土为安的,便让管事的找了一张草席,将春娘的尸体裹了。准备明天派人去城郊找个空地,架上干柴,一把火烧个干净。” 闻言,温婉垂着头,好一会儿没吭声。 许久后,她轻声问:“春娘在老家,还有亲人吗?”阿贵:“我就知道婉姨娘心底好,一准儿会问这件事,所以提前在管事那里打听了。” “春娘在临邱城还有一个七十岁奶奶和八岁的弟弟。” 温婉诧异的抬头,表情一怔,“上有老下有小啊。” 阿贵不置可否,“听说前些年临邱城发大水,府衙将城中青壮年都拉去抗洪,谁知道上游决堤,一下将去抗洪的人被冲走了大半。春娘的父母,就在其中。” 这倒是温婉没想到的,春娘往日从未提起过家里的情况。 “既然是府衙组织的,那都是抗洪的英雄,难道府衙就没有给抚恤什么的吗?” 阿贵摇摇头,“这些我就不清楚了,都过了好些年了,管事的也是曾经路过临邱城的时候,帮春娘去看望过她奶奶和弟弟,才知道了个大概。” 两人在夜色中又走了一会儿,温婉脚步一顿。 “我想明天去送春娘最后一程。” 阿贵一怔,随即点点头。 “好。明天他们出发的时候,我来叫你,我陪你一起去。” 温婉淡淡的应了一声。 * 这天晚上,温婉一夜辗转难眠,几乎没怎么合眼。 只要一闭上眼睛,她的脑海里就会出现春娘临死前的画面。 三年的相处,在她的记忆里,春娘不过是个性子有些胆小的普通姑娘,是个遇到受伤的小鸟都会温柔的吹气安抚小鸟的女孩儿。 所以,春娘竟然干出这么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温婉实在是有些接受不了。 天亮,阿贵来叫她的时候,就见她顶着两个偌大的黑眼圈。 阿贵无奈叹气,只能抱了一床被子,一并塞进马车里,让她在车里眯会儿。 温婉迷迷糊糊的爬上马车,半睡半醒的歇了一阵,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马车停下的时候,阿贵才出声唤她。 映入眼前的,是一片山脚下的空地。 几个将军府的小厮在空地上堆了干柴,干柴边上,是草席裹着的春娘,一名管事在旁边准备火油。 除了他们,这里再没有其他人。 很快,草席被抬到干柴上,管事浇上火油,又拿出火折子扔上去。 火苗瞬间往上窜,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燃起熊熊大火。 火光落在温婉的脸上,衬得她脸颊绯红。 阿贵侧头盯着温婉看了看,眉头微蹙,“婉姨娘,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温婉愣愣的,感觉思维运转有些迟缓,“没有啊?怎么,是哪里不对吗?” 阿贵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她看起来和平时有些不一样。 温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暖烘烘的,难不成是发烧了? 阿贵劝道:“要不一会儿回去的路上,找个大夫看看吧。这几日你劳心伤神,也正好开个安神的方子调理调理。” (本章完) 217.第217章 观念冲击 第217章 观念冲击 生命走到尽头,也不过尘埃一捧。 “找个人将骨灰送回春娘老家吧。” 温婉手指抚摸过黑漆漆的木盒子,语气平缓,并没有想象中太大的情绪波动。 她又拿出一张银票,“也把这个给春娘奶奶,算是……全了我们一场姐妹情谊。” 阿贵粗声粗气的应了,却一脸担忧的盯着她。 “婉姨娘……” 温婉无精打采的抬了抬眸子,“我没事,我也没有妇人之仁。无论春娘出于什么原因,在谋害将军府上,她的确是错了。如果不是我们谨慎,此刻,死的就是将军府上上下下几百号人。” 道理她都懂,可是,心里还是有些闷闷的。 也许是对人性反复的无奈吧。 人总是如此复杂,善与恶、爱与恨、忠诚与背叛,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 回城的路上,温婉坐在马车里打了个哈欠,起初她没当回事,突然,她神色一禀。 她低头扫了一眼小腹,嘴角一扯。 “听说怀孕的人会比较犯困,我该不会是中大奖了吧?” 这样想着,她浑身一个激灵,手心紧张出汗。 她掀开车帘子,“阿贵,在西街的胭脂铺子停一下,我去买盒胭脂。” 阿贵还在犹豫,“不直接去医馆或者回府中找府医看看?” 温婉打起精神,“我就是昨晚没睡好,瞌睡香,这会儿已经没事了。” 她俏皮的笑了笑,“你没听说过那句话?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只有购物能让她精神百倍。我现在就要去买买买!” 闻言,阿贵憨憨的笑了笑,“行。那您敞开了买,千万别给将军省钱,您得多,将军才高兴呢。” 温婉嘴角一扬,“哟,你家将军要是有你一半嘴甜就好了。” 阿贵:“……” 马车停在胭脂铺子门口,阿贵一个大男人,不愿意跟着进去,便在门口的茶铺要了碗凉茶喝。 温婉进了胭脂铺子,先是在货架前逛了一圈,随后便避开大门的方向往后院走。 “人有三急,我去方便方便。” 她向引路的店里伙计交代一声,便轻车熟路的穿过后院长廊。 从胭脂铺的后门出来,是一条不算宽阔的巷子,巷子深处便是一处医馆的后门。 温婉敲了敲门,很快就有药童过来,看见门口的温婉,药童并不意外。 “夫人来看诊?” 温婉点点头,“嗯。” 这家医馆的大夫擅长妇科病症,来看诊的妇人顾及脸面,为避人耳目,时常都从后门进,药童因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老大夫捋着胡子把脉,片刻后,得出结论。 “恭喜夫人,有喜了。” 温婉:“……” 有种既在预料中,又在计划外的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老大夫看她神情,并没有普通夫人得知自己怀孕时的欣喜,眉头一皱,问: “夫人可是有难言之隐?” 温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老实说,她此刻还没想好该怎么办。所有大夫都说沈御子嗣艰难,而现在,她居然怀上了! 是他太能干,还是她运气太好? 有这运气,她早八百年去买彩票,中几个亿奖金玩玩了。 “夫人?” 老大夫见她没反应,又轻声唤了她一次。 温婉这才回过神,勉强扯出一抹笑,“让您见笑了。实在是这孩子来得突然,我还没反应过来。” 老大夫点点头,安抚道:“夫人也不必忧心,正所谓顺其自然,既然它选择这个时候来,也是你们之间的缘分。” “嗯。” 温婉应了,付了诊金就准备起身离开。 “夫人,”老大夫犹豫了一下,还是多说了一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个孩子如果夫人不想留,一个月以内,可以来医馆里拿药。” 温婉不知道她是怎么给了老大夫错觉,以为她不想要这个孩子的。 还是老大夫见多了大户人家偷摸去看诊的妇人,已经习惯了后宅的阴私? 温婉思绪纷乱的回到胭脂铺,随意买了两盒胭脂后走出铺子。 阿贵看见她,起身迎过来,接过她手上的盒子后放到马车里,并没有从她脸上看出任何异样。 * 今日的将军府,一片喜庆。 安定王终于洗清嫌疑被放了出来,他惦记着老母亲,没有回王府,直接来到将军府报平安。 老夫人见到安定王,喜极而泣,赵氏和老嬷嬷好生劝了许久,她才止住了眼泪。 安定王洗漱之后,换上老夫人让人替他准备的衣裳。 大厨房已经做好了午饭,老夫人命人在她屋子里摆了一桌。 安定王坐下后,看了看对面的赵氏,犹豫了一下,问:“婉姨娘呢?” 闻言,老夫人没什么反应,赵氏这时抬起头,怯生生的说:“婉姨娘一早出了门,这会儿也不知道回来没有。” 安定王不置可否,只交代道:“让人去看看,要是回来了……就让她一起吃顿饭。” 赵氏应下,立刻吩咐身边大丫鬟去偏院一趟。 丫鬟走了以后,赵氏看着满桌子的菜,又抬头问:“那……我们等婉姨娘来了再动筷?” 安定王眉头皱了皱,没吭声。 坐在上首的老夫人拿起碗筷,“边吃边等吧,总不能一大家子人等一个妾室。” 闻言,赵氏几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 赵氏往老夫人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奶奶,这是厨子炖了一上午的,软糯香甜,是您最爱吃的。” 老夫人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笑道:“你向来是个懂事的。” 赵氏温柔的说:“都是应该的。” 老夫人点点头,“御儿能娶到你这么一个懂事大度的夫人,也是他的福气。御儿后宅里的事,王爷不便多说,也只有我老婆子多管管闲事。” 赵氏动作一顿,“孙媳妇儿年纪轻,有您提点着才好呢。” 老夫人放下筷子,拉过赵氏的手,语重心长的说: “御儿常年驻守边关,也是苦了你守着这将军府。你的辛苦,我和王爷都是看在眼里的。” 赵氏低垂着头,等着老夫人继续说下去,她神情怅然,似乎已经预料到老夫人要说什么。 老夫人:“这次王爷的事,多亏了婉姨娘出力,将军府众人也是她救下来的,这个功劳摆在这儿,我们总得给她一个说法,你说是不是?” (本章完) 218.第218章 白乎乎团子 第218章 白乎乎团子 赵氏眼神暗了暗,却还是老老实实点头。 “是。” 老夫人和安定王交换了一个眼神,语气越发放缓了些。 “所以我和王爷商量的意思是,既然她是有功的,那这将军府也该有她一席之地。等御儿回来了,就把她的位份提一提,给她一个贵妾的身份,你看可好?” 许是怕赵氏心有不满,老夫人又说:“你是正头娘子,她一个贵妾,怎么也越不过你去。” “若是将来她有了子嗣,你更要大度,对孩子好些,请个好西席悉心教导,让她多看看孩子,也算是还了她救下将军府众人的恩……” 刚走到门口的温婉,就听见最后一句。 她脚步踉跄,堪堪扶住门框才站稳。 老夫人抬起头,脸色严肃两分,以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说:“来了,就坐下吃饭吧。” 桌子的末尾处,摆了碗筷,凳子比其他人的要矮上一些。 越是大户人家,规矩越多,吃饭睡觉都有制式,妾室于主人家眼中,也不过是下人而已。 和妾室同桌吃饭,已经是他们这些上层阶级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倒不是针对温婉,不过观念不一样而已。 就像一道数学题,从小到大,学的都是一加一等于二,某一天却硬逼着你接受一加一等于三,观念受到冲击,是很难改过来的。 温婉站在桌前,目光落在那张凳子上,只觉得浑身发冷,心底深处,更是升起一股子无力感。 这次替将军府出头,她原也没想过要因此索要什么回报。 可当她听到,她的所有努力,换来的,不过是他们将来让她多看看自己的孩子,对她的孩子好一些…… 所以,在他们的眼中,无论怎么做,她也是低人一等的存在。 “婉姨娘?”见她没动,安定王轻喊一声。 温婉收敛思绪,面无表情的看过去。 安定王眉头一皱,似是有些不悦,却耐着性子说:“这次你辛苦了,坐下好好吃顿饭。” 简简单单一句话,换了其他妾室,此刻恐怕应该感恩戴德的连声道谢了。 就连一旁伺候的一众丫鬟婆子,各个脸上都带着欣喜的笑意,她们的眼神里,充满了羡慕,似乎觉得一个小妾能和王爷同桌吃饭,已经是天大的荣誉。 这就是她在后宅里,竭尽所能才可以得到的最终荣光? 和主人家同桌吃饭,生下来的孩子有主母帮忙教养,还能在主母心情好的时候,多看两眼自己的孩子? 温婉咬紧牙关,才让自己没有破口大骂。 这特么是个什么扯蛋的世界? 沈御,这就是你用来豢养她的地方? 心头的怒火熊熊燃烧,可理智的人,善于在关键时刻隐忍。 越是这种时候,她便越不会意气用事,与其撕破脸面让他们有所防范,倒不如顺势而为,等他们放松警惕。 只一秒,温婉浑身的气势就变了。 她扬起娇滴滴的笑,眉眼弯弯的,“嗯,多谢王爷。” 见她伏低做小,安定王满意的点头回应。 * 一顿饭,温婉吃得味同嚼蜡,回到偏院的时候,刚进卧室门,她便一阵作呕。 恭喜见状,吓得不轻,赶紧打了热水替她搅帕子擦嘴。“婉姨娘,您怎么了,要找大夫来看看吗?” 温婉摆摆手,将小丫头推出门外。 她笑容灿烂,说话语气轻快。 “我没事,只是今日能跟王爷同桌吃饭,着实受宠若惊,我开心得很,就多吃了些,消消食就好了。对了,我要睡会儿,你们乖乖的,别来扰我。” 房门被关上,恭喜拿着帕子愣了愣。 远处,发财也听见动静跑过来。 发财疑惑的问:“婉姨娘怎么了?” 发财便把刚才温婉说的话讲了一遍,末了,她脸上些许疑惑,“婉姨娘真的是因为高兴,所以吃撑了吗?” 发财愉快的连连点头,“肯定是啊!那可是王爷啊!能和他同桌吃饭,那得是达官贵人才有的荣耀!” “是吗?”恭喜总觉得刚才温婉的笑容和平时不太一样,她拧着眉头,“一顿饭而已,婉姨娘平时不也让我们跟她一起同桌吃饭吗?” 发财没心没肺的拍了拍恭喜的肩膀,“这可不一样。婉姨娘只是姨娘,说到底和王爷他们这样的主子还是不一样的。” 恭喜一听这话,抬手就捏住了发财的脸颊,气呼呼的说:“好你个小蹄子,婉姨娘对我们这么好,你还编排她……” “我没有!”发财不服气,扯着恭喜的胳膊,“婉姨娘虽然不是正经主子,可我发财也是知道感恩的,我会一辈子好好伺候她,绝无二心!” 两个人闹做一团,惹来门内温婉一声冷哼。 两人动作一顿,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拉扯着离开,准备找个僻静地方再掰扯。 一门之隔,温婉靠坐在门板上,手掌轻轻的抚摸着小腹的地方。 她嘲讽的笑了,“你看,人的固有观念真是可怕,即便我把她们叫上桌吃饭,她们跪得久了,骨子里却已经爬不起来了。” * 半梦半醒之间,温婉做了一个永无止境的梦。 梦里的细节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梦里有个白的小团子,一直追在她屁股后头,还一个劲儿的喊: “妈妈,妈妈,我要吃虾仁圆子,大大的虾仁,大大的圆子……” 曾经有心理专家说过,所有的梦境都是来源于人的潜意识。 温婉实在是不理解,到底是什么潜意识,能让她做这样的梦。 她睁开眼睛,坐起身子,拍了拍小肚子,笑道: “你个小东西,难不成是遗传了我吃货的本事?你手脚都还没长出来吧,就会问我要吃的了?” 转念一想,她脸色一垮。 “我明白了,你这是怕我不要你,提前在我面前露个脸,让我再不忍心对你下手?” 如果只是肚子里的一团肉,为了干净利索,温婉还真说不准会去医馆开贴药,一了百了。 可现在…… 一想到梦里那个对她挥胳膊,一直追着她,问她要圆子吃的,白小屁孩儿…… 温婉欲哭无泪,得,一旦这个孩子具象化,她还真下不去手! “狡猾的小东西,跟你爹一个样儿!” (本章完) 219.第219章 暗度陈仓 第219章 暗度陈仓 盛夏的蝉鸣,咿咿呀呀,像是没有止境。 温婉躺在芙蓉树下,手中团扇慢悠悠的晃,视线却落在天边,那里,有半边烟霞,姹紫嫣红。 自从得知怀孕以后,她一直在思考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总归这将军府是不能继续待下去,还得在让人察觉之前离开,否则,将军府人丁凋零,必然不会允许她带着孩子走。 而沈御…… 快则一月,慢则两月,他就该回来了吧。 替安定王洗清冤屈之后,安定王和老夫人对她的态度就发生了改变,这几日,他们时不时会让人送些吃的用的过来。 就连赵氏,都让人送了一套头面,以示对她的抬举。 此一时彼一时,之前还有机会和老夫人谈离开的条件,现在,老夫人根本不可能会放她走。 沈御将家主令交给她,就说明了他的态度,老夫人一则怕和沈御离了心,二则,以她表现出来的能力,与其放她走,不如豢养着她为将军府所用。 所以,如果现在她去找老夫人帮忙,搞不好就是自投罗网,只会老夫人让人将她看守起来。 温婉叹了一口气,看来还是得靠自己想办法啊。 这么想着,温婉顿感前途一片迷茫。 郑厨子系着围裙,手上抓着半只鸡,走出厨房门口,正准备问温婉想怎么吃,一抬头就看见温婉精神萎靡的缩在躺椅上。 郑厨子犹豫了一下,关怀的问一句。 “婉姨娘是身子乏了?”他憨厚的笑了笑,“那我动作快些,让您吃了饭好早些歇息去。” 温婉懒洋洋的摆摆手,“不是身子乏了,是无聊死了。整天关在这院子里,人都要发霉了。” 以前还有小姐妹一起玩,如今,后宅里的小姐妹一个个都多了小心思,是玩不到一处了。 郑厨子顿时悟了,琢磨着明日让嬷嬷找些稀罕的玩意儿来给温婉解闷。 温婉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人,便压低声音说:“郑叔,你每日是不是都要外出采买?” 郑厨子一怔,似乎猜到了她要说什么,连连摇头。 “婉姨娘,您可别为难我。您是姨娘,我要是带您出去,被发现了,我吃顿板子是小,污了您的名节可就是天大的罪过。” 他会拒绝,温婉一点儿也不意外。 不过,她也不慌,只是慢悠悠的从怀里拿出家主令把玩。 “我让你带我出去,是办正事。将军说了,这东西可以去沈家铺子取银钱,那我作为家主令的代管者,去帮将军打理产业,是不是合情合理?” 郑厨子一脸懵。 话,还能这样圆? 该说不说,婉姨娘的反应真是灵活。 温婉乐呵呵的坐起身,扬了扬家主令,“我以家主令命令你,明日开始,你外出采买都得带着我,而我会以将军府丫鬟的名义帮你打下手。” 顿了顿,她眼中精光一闪,笑道:“郑叔,如果真的东窗事发,你就说是我用家主令要挟的你,你听命于家主令,要错,也不是你的错。谁让你家将军把家主令,交给了我呢。” “是。”郑厨子这才应下。 * 第二天,温婉换身丫鬟的衣服,用零嘴堵住两个小丫鬟的嘴,让她们帮着打掩护,她便跟着郑厨子出了门。 既然要走,总得摸索好离开的路线,否则到时候两眼一抹黑,还不是分分钟被抓回来。 温婉跟着郑厨子去了城东的市场,采买了些厨房里要用的东西。 其实将军府的大厨房什么都有,可沈御离开前给温婉开了小灶,让郑厨子单独给她做,也给府中管事们都打了招呼,所以她的小厨房里所需的东西,都是郑厨子亲自挑选。出了市场,郑厨子又带她去了一家首饰铺子。 铺子牌匾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沈”字。 温婉立刻明白了,这是沈家的商铺。 郑厨子笑道:“来都来了,要不婉姨娘进去挑几样?” 温婉狐疑的睨了他一眼,总觉得他这笑有些不同寻常。 “郑叔……”温婉眨巴着眼睛,哥俩儿好的拍了拍他的肩,“郑叔,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我哪有!”郑叔居然心虚的结巴了。 这老实的中年男人啊,温婉禁不住笑出声。 她佯装薄怒的沉下脸,“行啊,你不说,那我们就打道回府吧,我不需要什么首饰,这铺子就不逛了。” 郑厨子:“……” 他似乎犹豫片刻,又才猛地一拍脑门儿说:“行,什么都瞒不过您!” 温婉双手环胸,等着他交代事情。 郑厨子这才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这间铺子的掌柜,是我要好的兄弟,最近铺子里遇到点儿事,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本来没打算惊动您,但既然你说要来替将军打理商铺,我就琢磨着,要不让您帮着瞧瞧。” 能替沈家打理商铺,又跟郑厨子是好兄弟,那就是沈御私下里培养的人。 温婉抿了抿唇,“行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去帮他参详参详。” 郑厨子道了谢,又领着她进入铺子。 这是一间乍看之下普通的首饰铺子,有几个伙计拿着抹布擦灰尘,掌柜的是个精瘦的中年人,留着一撮小山羊胡子。 掌柜正低头打算盘,听见脚步声便抬起头来。 看见郑厨子的时候,他眼神一亮。 他又往郑厨子身后看,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垮,“郑麻子,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 郑厨子眼睛一瞪,指了指身后的温婉,“周猴精,你瞎啊,看不见这么大个活人?” 这两人一来就叫对方的外号,交情一看就不错。 周猴精上下打量了温婉,面对小姑娘,语气缓了些,但表情还是不好看。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见谁,你又不是不知道!” 温婉戏谑的开口,“哦?你想见谁?” 周猴精扯了扯嘴角,“你一个小姑娘,打听这些做什么?行了,既然是郑麻子带来的人,叔叔自然不会让你吃亏,一会儿你挑到喜欢的首饰,叔叔给你算便宜些。” 他以为她是郑厨子带来买首饰的小姑娘。 郑厨子唯恐他出言不逊,赶紧绕到柜台后,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周猴精立刻一惊,再看温婉的时候,一双眼睛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郑麻子,你莫不是诓我?” (本章完) 220.第220章 王庭失窃 第220章 王庭失窃 郑麻子一甩袖子,“我诓你做甚?” 周猴精将信将疑的盯着温婉又是一番打量,再次看向郑麻子,“当真?” “千真万确!” 周猴精这才收敛轻视的态度,拱手向温婉行了一礼,又领着他们二人往后院走。 穿过长廊,三人来到一间书房,但书房里摆放着的都不是书,而是杂七杂八的东西。 周猴精关上门,一转身就迫不及待的说:“还请姑娘拿出家主令一阅。” 温婉姿态随意,掏出家主令扔在了他怀里。 周猴精捧着家主令翻看,顿时惊呼出声,“还真是!” 他又抬头,看了看郑厨子,又看了看温婉。 “所以,这次指挥大家伙儿替王爷翻案,又揪出了将军府细作的,是一个小姑娘?” 郑厨子似乎很享受周猴精的惊讶,他与荣有焉的点点头。 “更正一下,她不是小姑娘,你也别一口一个姑娘的乱叫,当心将军回来给你吃挂落。这位是婉姨娘。” 周猴精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温婉的身份。 他神色变换,眼中似乎闪过一抹遗憾。 “婉姨娘。”周猴精郑重的行礼,恭敬的将家主令归还给她后,便开始介绍这个铺子。 原来,这间铺子表面上是首饰铺,实则是一个道上的杂物交易点。 不管是各种隐秘消息,还是各种大师兵器,更甚至世家公子墨宝、千金小姐的丝绢,都可以拿到这里来交易。 而掌柜的周猴精,就是负责联络买家和卖家的中间人。 温婉听完,顿时一阵咋舌,暗道,这不就是中间商赚差价的意思? 真是个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她突然好奇沈御的家底。 “呃……有账本吗?我替你们家将军瞧瞧。” 周猴精立刻打开暗格,取出一本册子,“这是这个月的账本,这两个月帝京不太平,生意不太好……”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温婉倒吸一口凉气。 温婉的目光落在账册最后的盈利金额上,一双眼睛放着精光。 “这只是这个月的?” 周猴精点头。 那一刹那,温婉有种凡人掀开了天宫一角的感觉。 她算了算她作为将军府小妾每个月的月钱,越算心里越凉。 敢情,她活生生一个人卖给将军府做几辈子的妾,都没这个铺子一个月赚得多? 好你个沈御,原来你才是最黑心的资本家! 周猴精和郑厨子见温婉表情有些凶狠,两人互看一眼,有些摸不着头脑。 周猴精沉思片刻,试探着说:“婉姨娘,您要是缺银钱,可以随时取。将军既然将家主令交给你,那沈家所有商铺的银钱,您都有支配的权利。” 温婉嘴角扯了扯,实在很难接受突然变成了暴发户这个现实。 可进一步想,沈御将他的家底都交到了她的手里,这张明牌打得也极好。 知道她喜欢什么,他便投其所好。 这家铺子只是沈御资产的冰山一角,可这冰山一角,已经是寻常人一生都难以达到的程度。 面对财富,有几个人能不动心的? 老实说,如果不是肚子里揣着个小的,这些财富对温婉来说,还真的是极大的诱惑。 她不是什么圣母白莲,她也不过是个俗人而已,有点儿贪财,有点儿好色。见她一直不吭声,郑厨子也担心的喊了一声。 “婉姨娘?” 温婉回过神,心中一阵肉痛,却还是咬着牙根,强迫自己将账本还了回去。 她嘴上咬牙切齿的说:“呃……我暂时还不缺银钱。” 心里则是疯狂的叫嚣,老娘缺钱! 缺全世界的钱! 周猴精没看出她的挣扎,满脸带笑的夸赞,“不愧是将军托付家主令的人,婉姨娘视金钱如粪土,真是让我等心生佩服。” 温婉:“……” 其实粪土也挺好的,如果她能自己挣的话。 她苦着一张脸,实在不想继续这个折磨人的话题。 “行了,赶紧说说铺子里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吧。” 周猴精放好账本,又拿出一个长两尺的锦盒出来。 锦盒打开,里面装着一把黑漆漆的短剑,剑柄上刻着两个字“阿卓”。 当再次看见“阿卓”这两个字的时候,温婉那些被尘封的记忆便扑面而来。 山谷里被折辱的温恩,那场已然记不清的大火,还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温婉指尖一颤,勉强稳住心神,“这是阿卓家族的信物?” 周猴精一听,越发佩服,“婉姨娘竟然认得。” 温婉不置可否,因为乍然暴富带来的那点儿激动,瞬间被这把来自阿卓家族的短剑彻底冲散了。 她声音很冷,“仔细说说,这把短剑是怎么回事。” 见她态度如此严肃,周猴精也意识到这次的事,可能比他预料中的牵涉还要大。 “昨日有人拿着这把短剑上门,但是他们卖的不是这把短剑,而是……” 周猴精话一顿,沉声道:“是兵力舆图。” 这话一出,温婉和郑厨子都吓得不轻。 温婉嘴唇颤了颤,问:“边境的兵力舆图?” “不。”周猴精声音发颤,“是整个端朝的兵力舆图。” 温婉本能的反驳,“一个阿卓家族而已,就算是游猎民族里的大家族,可于端朝而言,他们算个什么东西。他们说有端朝的舆图,确定不是信口开河?” 周猴精应声,“嗯,这也是我拿不准的地方。如果来人是信口开河,那还好,怕就怕,他手里有真家伙。” 端朝的兵力舆图,不说这东西是从什么地方泄露出来的,单就这个噱头就足以掀起帝京的血雨腥风。 “而且,因为来人拿的是阿卓家的信物,所以他们手里有舆图这件事,就有七成可能。”周猴精补充说。 温婉不解,“为什么?” 周猴精道:“边关刚传来的消息,漠北皇子亲自领兵横扫草原,草原上一盘散沙的各族,被漠北王庭逐个击破,如今死的死,逃的逃。” “据说,漠北和草原各族交战的时候,阿卓家族有人从漠北王庭里盗取了一样宝物。” “现在阿卓家族的人逃进了帝京,如果传闻是真,那这张舆图很可能是从漠北王庭里偷出来的那件宝物。” 端朝的舆图,在漠北王庭失窃? 这里面透露的信息太多,实在是让人措手不及。 (本章完) 221.第221章 故人之物 第221章 故人之物 “阿卓家族。” 温婉呢喃这这几个字,语气里不自觉充满寒意。 她可没有忘记当初阿卓信是怎么折磨温恩的,那场大火也不知道有没有把阿卓信烧死。 如果阿卓信死了也就罢了,如果没有…… 温婉拧眉问:“送信物来的人呢?” 如果能顺藤摸瓜,把阿卓信的人一网打尽就好了。 可惜,周猴精解释道:“我们这行的规矩,不问来处,不问去处。每一个来卖东西的人,我们会给他一块刻有特殊纹的牌子,这牌子一月内有效。” “只要有买家,我们会在店铺门前挂上牌子。卖家看见牌子,就会再次来我们铺子,和我们商定交易细节。” 通过这种买家卖家不见面的方式,让交易双方放心,难怪这里的生意这么好。 温婉垂眸沉思片刻,抬首吩咐道:“挂个牌子,我要见到送信物的人。” 周猴精眉头一皱,试探着问:“婉姨娘是想把人引出来?” “嗯。” 周猴精有些为难,“没有买家就挂牌子,于我们店铺的声誉有损,总不能为了引他们出来,就断了这个行当的生意。” 温婉嘴角一撇,“做事能不能灵活一点儿,谁说我们没有买家?咱们不能做买家?你家将军没钱?” 周猴精:“??” 屋子里三人皆是一愣。 周猴精恍然大悟,猛地一拍脑门儿。 “瞧我,真是钻进死胡同了。将军的钱,我们做不了主,可婉姨娘能做主啊!您说得对,我这就去安排。” 有些人几句话,就能看出他的本事。 从首饰铺出来的时候,周猴精看着温婉的背影连连感慨,有佩服,也有遗憾。 “可惜了,就是出身低了点儿。” 店里的伙计不明所以,刚好听见这一句,顺着他的目光看见温婉的背影。 伙计好奇的问:“什么身份低啊?是那位姑娘吗?那位是谁啊?” 周猴精认真想了想,笑道:“她啊,咱们半个老板娘吧。” 伙计满脸疑惑,“半个?” 周猴精也没有解释的意思,“行了,忙去吧,主人家的事,哪里轮得到我们来管。这人啊,从出生起就决定了你能爬到什么位置。” 伙计似懂非懂,听不明白也懒得去想,拿着抹布转身继续干活儿去了。 * 温婉回府的路上,买了两本时下最流行的话本。 吃完饭,她躺在软榻上,一边嗑瓜子,一边看话本。 刚看了个开头,许久未见的向土提着大包小包的走进了院子。 人未至,声先至。 向土进门就扑到温婉面前,“婉姨娘!这次将军府蒙难,真是多亏了你在!” 温婉眨巴着眼睛,愣愣的盯着他,怀疑他的反射弧过于长了。 这都过了好多天的事了,这时候来表达对她的崇拜或者是感激,是不是有点儿慢半拍? 向土将手里的家乡特产往她面前一堆,“我就是回乡探个亲,哪里想到,差点儿将军府都没了。您不知道,我刚回府,听说了这次将军府的事,吓得魂都快丢了。” “万一将军府出了什么事,万一您出了什么事,等将军回来,我该怎么跟他交代啊。”“将军府专门留我守着将军府,没想到我一走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温婉嘴角一扯,无情的打断他的话,“就算你不走,应该也影响不了大局?” 向土表情一僵,悻悻的撇了撇嘴,似乎有些受打击。 温婉本就是逗逗他,见状,扑哧一声笑了。 “行了,你不在正好,万一将军府没保住,这不是还有个跟你家将军通风报信的活口?” 向土闻言,点点头,“说得对。” 温婉坐起身,随手捡起地上的包裹一一拆开,发现不是吃食就是些小玩意儿。 “难得你回乡一趟还想着我,给我带了这么些土特产,不错,不错,算我没白教你赚银子。” 向土乐呵呵的笑,拿起其中一个小玩意儿显摆。 那是一个巴掌大的球形物体,上方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孔。 “那必须的。将军说了,他要是不在,让我们多找些奇巧的玩意儿给您解闷。” “对了,你看这个,这是我回来的路上看见的一个商人在把玩的,我听他吹过一曲,你别说,这玩意儿看起来奇怪,吹出来的声音倒是好听。” 向土眉头一皱,遗憾的又道:“可惜我试了好几次,根本吹不响,这东西怕是白银子了。” 从向土拿出这个东西开始,温婉的目光就没移开过。 她从向土手中接过这个小玩意儿,放在嘴边,按照记忆里的方式,尝试着吹了吹。 清脆的声音,悠扬的响起。 向土一怔,瞪大了眼睛,“婉姨娘,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温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这东西,你是从一个商队里买的?什么样的商队?漠北来的?” 向土不明所以,只淡声回答:“不是漠北商队,而是一支丰城来的商队,卖的货物倒是什么都有,草原的、漠北的、还有海上来的。” 温婉拧着眉头,好一会儿没说话。 察觉到她的反常,向土关心的问:“婉姨娘?” 温婉笑了笑,“没事,就是想起一个故人而已。” 向土哦了一声,没把这个小小的插曲放在心上,继续介绍其他新奇的小玩意儿。 阿贵进门的时候,差点儿被门口一个圆滚滚的木偶绊倒。 他嫌弃的扫了一眼乱七八糟的屋子,“向土,让你来给婉姨娘解闷,不是让你来开杂货铺的。” 向土不服气,“你懂什么?这些都是帝京少见的东西,我都是了大价钱的。” 阿贵冷笑一声,“大价钱?当我不知道,你的每一分钱,回头都会找将军十倍要回来。” 向土被戳穿心思,也不恼,仰着脖子说:“将军说了,只要能让婉姨娘高兴,让我不要吝啬银钱。你个光棍儿,根本不懂讨姑娘欢心……” 眼看两个人就要开始打嘴仗,温婉赶紧岔开话题。 她看见阿贵手上拿着一封信,问:“这么晚了,你过来可是有事?” 阿贵点头,瞬间敛住表情,他将信递给她,说了一个很突然的消息。 “护国公死了。” (本章完) 222.第222章 护国公死 第222章 护国公死 护国公死在了国公府后园的莲池里。 据说,是采莲子的粗使婆子在水中发现了他的尸体。 大理寺派出经验最丰富的仵作验尸,没有发现任何外伤和中毒的痕迹,只在书房发现了一个空了的酒坛子。 于是大理寺的人推测,可能是护国公喝多了酒,失足落水溺亡。 温婉看完信,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失足落水? 有这么巧合的事? 她原本猜测护国公手里的“黑泥”肯定会引来上位者的调查,但没想到,他却先一步死了。 她不相信护国公的死是巧合,但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谁也不能否认它不是巧合。 在现代社会,悬案尚且不少,更何况是技术落后的古代。 阿贵沉声道:“护国公府的灵堂已经设好了,明日开始就接待各个家族前去吊唁的客人。” 温婉抬起眸子,冷声吩咐:“让人盯着国公府,有什么异常立刻来报。” “好。”阿贵立刻应下。 温婉犹豫了一下,又道:“你去禀报夫人,就说如果将军府要去国公府吊唁的话,让她带我一起去。” 阿贵立刻去办,走的时候,半拉半拽的将向土也带走了。 他们一走,屋子里果然清净了许多。 温婉重新拿起那个球形的乐器,嘴角一扬,忍不住呢喃。 “温恩,你曾经用陶球给我吹过曲子,该不会是你来了吧?” 随即,她又摇头失笑,“我也是真敢想。如今你都是漠北皇子了,怎么可能轻易深入端朝帝京?这陶球,是漠北人会用的乐器,又不是只有他会。” 兴许,是商人从漠北人手中收来的货物吧。 这样想着,温婉惆怅的垂下眸子。 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再见到温恩的那天。 * 隔天,赵氏果然代表将军府去吊唁护国公。 一大早,赵氏就让人来通知温婉在将军府门口等候,来传话的老嬷嬷还特意提醒,让她动作快些,别让夫人久等。 温婉正在喝粥,闻言,放下碗筷就起身。 可当她到了正门之后,只见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赶车的车夫正在栓缰绳。 除了她,并没有看见赵氏身边的人。 她正疑惑,车夫便上前对她行礼。 车夫还算客气,“婉姨娘,夫人说您要是早到了,就稍等她些许。” “好。” 温婉便站在门口等赵氏。 谁知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 日头已经升起许久,这个时节,但凡有太阳,就闷得人难受。 温婉额头已经出了薄汗,她拧着眉头,脚步一转就准备往门内走。 还没走到阴凉处,赵氏一行人终于来了。 赵氏看见温婉,愣了一下,“婉姨娘怎的来得这么早?” 闻言,温婉目光犀利的看向赵氏身边的老嬷嬷。 那老嬷嬷一惊,“哎哟”叫唤了一声,满脸歉意的解释,“我真是老糊涂了,定是给婉姨娘说错了时辰,害得婉姨娘等久了。”老嬷嬷装模作样的打自己嘴巴子,“婉姨娘,老婆子是越来越没用了,您可大人大量,千万别跟婆子我见气。” 温婉嘴角挂着一抹薄凉的笑。 话都被这婆子说尽了,她能说什么? 赵氏适时打圆场,“算了,一点儿小事,你以后仔细些,可万不能再如此粗心大意。再有下次,用不着婉姨娘,我便会狠狠罚你。” 这一唱一和,让温婉想发火都找不到由头。 的确,这种小心思影响不了大局,也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可偏偏能让人心里发堵。 这就是内宅争斗的厉害之处,软刀子杀人,一点一点的磨光一个人身上的棱角和锐气。 可惜,温婉一个打算离开将军府的人,实在没兴趣和她们玩这种游戏。 她微微笑着,缓缓上前两步走到那老嬷嬷跟前。 “嗯,你的确是没什么用,连个话都传不明白。” 众人不解她说这话的意思,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温婉扬起手,一巴掌打在了那老嬷嬷的脸上。 温婉依旧挂着浅淡的笑意,“你老了办不好事,大度的人该理解,而我呢,我脾气不好,就爱打你这种刁奴,你大度些,也请夫人大度些,千万别跟我一个小肚鸡肠的小妾计较。” 老嬷嬷捂着脸,眼神震惊的看着温婉,似乎没想到,温婉连面子功夫都不做,直接发难。 明明夫人都说这件事算了,她还揪着不放。 难道她不想在将军府过活了吗? 她怎么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夫人面子? 温婉揉了揉手腕,转头对赵氏笑,“夫人,天色不早了,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赵氏看了看周围一群噤若寒蝉的下人,胸口气得不断起伏,却咬着牙将怒火忍了下去。 “走吧。” 温婉一个小妾,可以不要脸面,她作为将军府的正头夫人,却放不下这个身段。 赵氏走在前头,经过温婉的时候,脸色冷若寒冰。 温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缓步跟上去。 临上马车,老嬷嬷拦住了温婉,“这是夫人的马车,婉姨娘的马车在那儿呢。” 旁边的小巷子缓缓驶出一辆马车,大小比赵氏的马车小了一圈,装饰更是差了好几个等次,连门框都烂了一条缝。 “婉姨娘,去国公府吊唁的都是达官贵人,夫人破例带您去,已经是不合规矩,若是再被其世家抓住小辫子,传出去更不像话。” 老嬷嬷唯恐温婉又动手,退开半步才说:“夫人说了,您要是实在想去,就只能委屈委屈您跟在后头了。” 温婉气得想笑,她也真的笑出了声。 她站着没动,随即轻飘飘的说:“得,那我就不去了吧。” 说着,她转身就往回走。 护国公死得蹊跷,帝京风云更是瞬息万变,她原本想去探探究竟,以掌握更多的信息。 万一遇到需要决策的时候,才能提高决策的准确性。 她做的这一切,也不过是为了替将军府多挣一分平安而已。 她都准备离开将军府了,若非看在沈御的面上,她才懒得管这些闲事。 沈御啊沈御,这可不是她不管将军府,是你的“好夫人”不让她管了呢。 温婉的不按常理出牌,再次让那老嬷嬷目瞪口呆。 这脾气,是一点儿亏都不吃? (本章完) 223.第223章 道高一尺 第223章 道高一尺 起初,众人以为温婉只是拿乔,做做样子罢了,还能真跟将军府主母翻脸? 直到温婉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众人才回过味儿来,温婉是真的随心所欲,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赵氏听完老嬷嬷的回禀,脸色很不好看。 “夫人,婉姨娘真是越发没规矩了,不就是仗着对将军府有恩,您不能拿她怎么样。” “可您才是将军府主母,即便她有功,也只是个妾室,如此下去,难保她将来野心会越来越大……” 老嬷嬷絮絮叨叨的念叨,赵氏听得有些烦。 这些道理,她也不是不懂,可她能怎么办? “夫人,”老嬷嬷压低声音,凑到赵氏耳边说:“夫人,老婆子是看着您长大的,您生性善良,从来不做那些险恶之事,可人呐,活在这世上,哪能不争不抢?” 赵氏拧着眉头,“可是……她毕竟救了将军府……” “夫人,我们又不是要她性命,不过是要她不碍您的路而已。就算她伤了残了,我们钱好好养着她,让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不也算对得起她了。”老嬷嬷劝道。 赵氏思忖片刻,有些动摇。 “你容我再想想。” 老嬷嬷应声,“您啊,就是心软。再过不久,将军就该回来了,您好好想想,总得在将军回来之前把事情办了。” 赵氏好一会儿没吭声,她有些无力的摆摆手。 老嬷嬷无奈叹气,退出马车外,催促车夫赶车去了。 * 温婉回到偏院,拿出昨晚上看了一半的话本继续看。 郑厨子做了葫芦,恭喜和发财两个小丫头吃得不亦乐乎。 温婉拿了一串,咬了一口葡萄做的,嘎嘣儿脆的皮入口即化,倒是比现代买的味道还好上两分。 纯天然,无添加,手工精制,果然没有让人失望。 向土匆匆跑进院子,还没来得及说话,手里就被温婉塞了一串葫芦。 温婉趁机先他一步开口,“可别劝我什么别跟主母对着干,我自有分寸。” 向土:“……” 婉姨娘果然料事如神,他的确是听说了温婉和夫人在将军府门口闹得不愉快,所以才过来的。 没想到他还没开口,婉姨娘就堵住了他的话头。 “婉姨娘,”向土撇撇嘴,“我可没想劝你。” 温婉似是有些不信,“哦?” “真的!” 向土斩钉截铁的说:“当初将军走之前,专门给我交代了。说您要是在将军府遇到不如意的,您只管随性而为。” “甭管是谁,您想发火就发火,就算把将军府拆了,我只管站在你这边,必要的时候就带您出去避避风头,万事等他回来了自会处理。” 长长的一席话,向土说得有模有样,实在不像作假。 温婉倒是没想到,沈御竟然交代了这个。 还算他有点儿良心。 可惜了,他身上枷锁太多。 温婉叹了一口气,烦躁的又咬了一口葫芦。 她忍不住感慨,“你说这世上的事,怎么总是矛盾又复杂呢,就不能简简单单,非黑即白?” “粳米里夹着沙子,肚子是能填饱,但也真是难以下咽啊。”向土没听明白,表情一脸茫然。 温婉也不指望他能懂,“对了,你上次买稀奇古怪小玩意儿的商队在哪里啊?” 向土:“应该是在南二街的玉立胡同吧。” 温婉记下了,琢磨着下次跟郑厨子出门的时候,顺便去那商队里看看。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也许是再买几样漠北来的小玩意儿,睹物思人? * 温婉没想到,刚吃完午饭,郑厨子就传来消息,说首饰铺里有动静了。 温婉一听,换上丫鬟衣服就跟郑厨子从后门出了将军府。 首饰铺门口,周猴精翘首以盼。 温婉和郑厨子出现以后,周猴精迎上前,领着她们直接进了后院的书房。 “我们挂出找到买家以后,送信物来的人并没有出现,而是找大街上乞儿送来了一个帖子。” 周猴精眉头紧蹙,“这些人很是小心谨慎,竟然连面都不肯露第二次。” 还以为能把人引出来,没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温婉抿着唇,接过帖子来看。 这帖子原来竟是一张拍卖邀请函,帖子上说因为有意购买宝物的买家太多,所以价高者得。 拍卖的地方是城郊的一个水上坊市,三天后在码头上,凭帖子自有人接应。 周猴精沉声说:“看来他们不只是在这里留下来售卖信息,也通过其他地方在寻找买家。” 温婉不置可否,眸光一冷。 “如果只是寻找买家就罢了,怕就怕这里面还有其他的阴谋。原本双方交易,现在变成一群人争抢,这里面的变数就大了。” 她这么一说,周猴精和郑厨子也面色凝重。 温婉叹气,又道:“阿卓家的人,果然狡猾,原本敌在明我们在暗,现在他们反手来了这么一出,变成敌在暗,我们在明。” 周猴精忧心忡忡,“那现在怎么办?” 温婉睨他一眼,“还能怎么办?只有想办法一探究竟啊。真假都得搞明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倒是没有那么伟大管江山社稷,可覆巢之下无完卵,万一因此起战事,端朝大败,苦的还不是她们这些普通百姓? 而且,边城是一道防线,首当其冲会流离失所的就是边城百姓。 偏院里哑婆他们,还有她救下的商队遗孤,都还在边城呢。 郑厨子大惊失色,“婉姨娘,难不成您要亲自去水上坊市?万万不可啊,您一个姑娘家,那些地方鱼龙混杂的,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将军交代?” 周猴精也连连摆手,“对,您不能去。您刚才都说了,这里面怕是还有其他阴谋,这一趟指不定多危险,我们不能让您去冒这个险。”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替温婉操碎了心。 温婉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等两人停下了,才一言难尽的扯了扯嘴角。 “你们急什么?” 温婉轻笑一声,眼中精光一闪,“我没说我要亲自去啊,我手无缚鸡之力的,这种苦力活儿,怎么能让我去干呢?” 郑厨子:“??” 周猴精:“??” (本章完) 224.第224章 大冤种 第224章 大冤种 从首饰铺出来,温婉还记挂着那支丰城来的商队。 玉立小巷是条很短的巷子,里面只有两个铺子。 左边那个铺子门口,支着几个棚子,有边境打扮的商贩摆了些零散货物在门口。 右边的铺子是个笔墨铺子,也不知道是卖的什么墨,远远的就能闻见墨香。 因着这两家铺子各有特色,所以看似名不经传的小巷子里,人还不少。 两家铺子的客人都络绎不绝,倒是一副繁忙的景象。 温婉挤过人群,来到散货摊上,从里面挑挑拣拣。 她目光落在几块黑漆漆的小石头上,突然一怔。 卖货的是个青年,惯会看人眼色,立刻捡起那几块石头往温婉跟前递。 “姑娘真是好眼光,这石头可真不一般。” 金牌销售的话术,但凡客人瞧上了什么,就把客人感兴趣的东西夸上天,先抬高一波东西的价值。 这种套路,温婉在现代社会看得多了,连台词都熟得不能早熟。 她淡淡笑笑,不置可否,没有接话头。 商贩却是个不死心的,继续介绍。 “这是来自漠北神树下的许愿石,传说只要带上它,就能实现所有愿望。” “这些石头都是开过光的,而且价格实惠,一颗只要十两银子,买一颗石头还送您一张护身符。” 温婉本不想搭理他的,可实在是他说的价格跟宰猪一样。 黑心商贩,她是忍不了一点。 “呵,”温婉似笑非笑的轻哼一声,不慌不忙的在脖子处拽了一下,拽出温恩送的那条项链来。 项链上挂着几颗小石头,可可爱爱的,被盘得光滑盈润。 “你看我这石头比你那些都好,你那十两银子一颗,我这个不得一百两一颗?” “我看你们挂了牌子,不只是卖货,也收货,要不,我的卖给你?” 她思考了一下,故意要高价道:“我也给你个优惠,算你九十两一颗,怎么样?” 温婉只是打算怼他几句的。 这石头虽然来自漠北,但象征意义大于实际价值,根本不值什么钱。 别说几十两的高价了,就是一两银子都是值不了的。 谁知她话音一落,那商贩居然直接答应了。 “成交!您这项链我都要了!” 商贩盯着她的项链舍不得移开视线,灼热的目光吓得温婉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温婉悻悻的将项链揣了回去,“呵呵,不卖,我还等着实现召唤神龙的愿望呢!” 唯恐这商贩纠缠,温婉转过身,冲郑厨子使了个眼神就往回走。 那商贩果然着急的想要追,“姑娘,你别走啊,我诚心要,您随便开价!咱们好好商量!” 温婉哪里想到逛个小摊还能阴沟里翻船,只一门心思甩开麻烦。 她身材娇小,手脚灵活,郑厨子又是个练家子,不着痕迹的挡住商贩,让她很快就窜入人群消失不见。 他们离开以后,商贩快速回了铺子。 他径直去了后院,彼时,后院的水井边上,一个头戴兜帽的年轻男子正在磨刀。 三寸长的匕首被打磨得蹭蹭发亮,寒光落在他的眉眼之间,只余一片不近人情的冰冷。 “主子,属下刚瞧见有个姑娘戴着跟您一模一样的项链。” 闻言,青年磨刀的动作一顿。 他抬起头,半张脸戴着五彩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说话声音低沉淡漠。“什么样的姑娘?” 商贩恭敬的回答,“十八九岁的姑娘,眼睛很大,看起来古灵精怪的,额角的头发有些自然卷,笑起来有很浅的梨涡……” 商贩还在思考怎么将人描述得更仔细点儿,却见戴面具的青年整个人冲了出去。 “主子?” 商贩一脸茫然,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回过神,赶紧跟着追出去。 商贩追到巷子口才把面具青年追上,就见他背影落寞的盯着川流不息的行人,似乎是在找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找到。 “主子?” 商贩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 青年低垂着头,像是没听见,只缓缓转过身往回走。 隐约间,商贩听见一句轻声呢喃。 “罢了,是与不是又有何区别……不相见,也许她会过得更快乐。” * 夜深人静。 大丫鬟提着一盏宫灯在前方引路,丫鬟身后,一个从头到尾包裹严实的女子迈着碎步从孟府的后门入。 丫鬟在主屋房门停下,抬手有节奏的敲了敲门。 “大人,贵人来了。” 丫鬟禀告之后就退出院外,不一会儿,房门开了。 披着外套的孟锦看见门外的嘉柔公主,眉头一皱。 “您怎么来了?” 嘉柔公主跻身进入房内,转身关上房门,然后温柔的搂上了孟锦的腰。 “怎么,锦郎,是不想看见奴家吗?” 堂堂公主,在孟锦面前甘愿称作“奴家”,这极大的满足了男人的虚荣心。 孟锦也不能免俗,心头软了软,语气也温和许多。 “微臣只是怕被有心人瞧去,影响了殿下清誉。” 佳柔公主乖巧的趴在他胸膛上叹气,“要不是上回寿宴上出了事,父皇早就给我们赐婚了。” 提起那件事,孟锦也是神情黯然。 他被罚了俸禄事小,惹恼了圣上不得重用才是大事。 嘉柔公主见他模样,轻声安抚道:“锦郎,以你的才智,没有机会施展拳脚,不只是你不甘心,我也不甘心。” 她顿了顿,神秘一笑,“所以我这次来,就是给锦郎一个立功的机会。” 闻言,孟锦抬起眸子,“殿下何意?” 嘉柔公主从袖中拿出帖子,“这是我大价钱才买到手的。是参加一个拍卖的凭证。” 孟锦不解,“拍卖?” 嘉柔公主:“锦郎可知这几天帝京城里来了一伙草原人,说是什么阿卓家族的。” “阿卓家族!”孟锦一惊,声音拔高不少。 “看来锦郎知道他们?”嘉柔公主笑容加深,“据说阿卓家族从漠北皇室手里盗取了一张端朝泄露的兵力舆图。” 孟锦听了倒吸一口凉气,身为户部侍郎,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嘉柔公主道:“如果你能混进去,把事情调查清楚,便能立下大功。到时候,我们就能顺理成章的求父皇赐婚了。” (本章完) 225.第225章 水上坊市 第225章 水上坊市 天刚亮,郑厨子就传来了好消息。 “嘉柔公主果然高价买下了帖子!” 温婉坐在桌前喝粥,听到这个消息却并没有意外。 “正常,嘉柔公主现在一门心思想着嫁入孟家,肯定会想办法给孟锦立功求赏的机会。” 屋子里只有郑厨子和她,她便多说了两句,“所以,即便孟锦不想搅和进这件事里,看在嘉柔公主的面上,他也不得不去。” 她嘲讽的扬了扬嘴角,“毕竟,孟锦费尽心思才得到嘉柔公主的青睐睐,怎么可能前功尽弃。” 郑厨子听懂了,便对温婉越发佩服,但也有些担忧。 “可孟大人,能拿到舆图吗?” 温婉轻笑了笑,“孟锦这人吧,人品是真不怎么样,但个人实力还是不错的。废物利用,用来打前锋应该还能凑合。” 郑厨子:“……” 堂堂户部侍郎,在她眼中,竟然成了废物? 还有谁敢这么嚣张! 可,为什么他竟然丝毫不觉得有问题? 短短时间就被洗脑的郑厨子,对自己的变化产生了一秒钟的迷茫。 吃完饭,温婉又准备去看话本,这个时代的话本,多少带了一些男女之间的淫词艳曲。 她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但恭喜两个小丫头偶然看见了话本里的插图,竟然羞红了脸,两天没敢正眼瞧温婉。 温婉里乐得直笑,越发让两个小丫头这两天躲着她走。 赵氏领着贴身大丫鬟来到院子的时候,就看见院子里只有温婉一个人,正躺在树下看话本、嗑瓜子。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温婉看见赵氏出现,眉头就是一皱。 赵氏走到她跟前,“婉姨娘,收拾收拾,跟我出去一趟。” “不去。” 温婉想也不想就拒绝,她可不觉得跟赵氏是可以一同出游的关系。 赵氏一惊,似乎没想到温婉竟然这么直接的态度,当真是一点儿面子功夫都不做。 赵氏气得不轻,捂着胸口让自己冷静,耐着性子说: “婉姨娘!老夫人说了,让我带着你学学怎么打理铺子,若是你学好了,她自会给你两间旺铺,让你多些体己银钱。” 温婉挑了挑眉,还是躺着没动,“我一个小妾,拿月钱就满足了,实在是没那个本事打理铺子。回头你跟老夫人说说,就说……我顽劣不堪,当不得大用就行。” 除非实在活不下去,否则她是打定了主意做个富贵闲人。 上辈子加班猝死,这辈子,工作是一点儿都不想做的。 更何况,这将军府她也待不了几天。 “你、你……” 温婉油盐不进,赵氏气得不轻,甩开袖子,扭头就走。 盏茶的功夫以后,赵氏去而复返。 跟她一起来的,还有将军府老夫人。 老夫人拐杖猛的磕在地上,轻呵道:“赵氏喊不动你,老身亲自来,你是不是也一样懒散?” 温婉:“……” 赵氏真小气,还摇人来骂她。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温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才站起身福了福身子。 “行,我学。” 至于学不学得会,那谁能管得着? 温婉打着敷衍了事的主意,不情不愿的跟赵氏出了门。老夫人站在大门口,盯着她上马车,又安排了两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随行,摆明是要监督她的意思。 温婉坐在马车里,打了个哈欠,见赵氏没有和她说话的意思,便眼睛一闭,来个眼不见为净。 摇摇晃晃的马车不知道走了多久,温婉摇摇欲睡,马车停下的时候,额头险些撞在了车缘上。 赵氏嫌弃的扫了她一眼,率先在大丫鬟搀扶下走下马车。 “这里是……” 温婉瞪大了眼睛看着远处的港口。 行人步履匆匆,水面上商船幢幢,有阳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的映着港口的繁忙。 温婉心里一咯噔,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赵氏淡淡的回道:“这是靠近帝京最大的水上坊市,走水路进京,都得经过这个港口,这里人流众多,铺子的生意也最是好做。” 温婉倒是不关心铺子生意,她警惕的看向周围。 今日就是阿卓家拍卖舆图的日子,帖子上说他们的人会在这个坊市接应。 可温婉看了一圈,也没看见可疑的人。 赵氏见她到处乱看,撇了撇嘴,以为她是没见过世面,便微仰着脖子说: “咱们沈家在这里有几个旺铺,每年的进项很是可观,你虽然是妾室,可在铺子工人面前,也是半个主子,一会儿就算震惊,也别表现得太明显,没得让人看出你不懂,丢的还是将军府的人。” 温婉:“……” 刚才马车里一句都不跟她说,现在明里暗里的显摆,却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温婉有种扭头就走的冲动,刚转身,身后两个粗使婆子就拦在跟前。 温婉悻悻的收回脚步,冷着脸跟在赵氏的身后。 坊市上的货物琳琅满目,每一间铺子里都有不少客人。 沈家的铺子是连成一排的,有绸缎铺、粮食铺、药材铺和杂货铺。 赵氏进了一家绸缎铺,掌柜的拿出账本,刚看翻看了两页,一辆马车停在店铺门口。 安定王从马车上下来,看见赵氏和温婉,忍不住愣了愣。 “你们这是……查账?”安定王皱眉问。 赵氏上前行了礼,点头称是。 温婉福了福身子,却在起身的时候,看见安定王袖口露出来的东西。 她脸色一沉,佯装不小心往前撞了一下。 安定王后退一步站稳身形,袖子里的东西也落在地上。 一封眼熟的帖子就在温婉脚边。 温婉捡起帖子,假装拍了拍灰尘,正准备打开来看。 安定王一把将帖子抢了过去。 “本王还有事,你们自行忙去。” 赵氏自然是乖巧的应了。 温婉眼看安定王要走,急切的往前跑了两步。 “王爷!” 安定王不解的回头。 温婉左右看了看,犹豫了一下,说:“王爷,能否帮忙看一眼铺子里的账本,我觉得夫人和掌柜有猫腻,怕不是合谋贪了铺子的银钱。” 这话一出,赵氏立刻就惊了。 “你胡说什么?空口白牙的,你好大的胆子冤枉我?你看得懂账本吗?” (本章完) 226.第226章 格局小了 第226章 格局小了 赵氏是世家小姐,哪里被人当面这么抹黑过,一时之间连平素的涵养都顾不上了,本能的破口大骂。 说完之后,她又反应过来似乎有些不妥,这才清了清嗓子,找回大家闺秀的端庄。 赵氏摆出一副为难的表情看向安定王,“王爷,儿媳是沈家主母,怎么可能会做贪墨银钱的事。王爷,您一定要明察。” 安定王也不信赵氏会做这种事,正要开口,温婉却跟炸毛一样低吼起来。 “口说无凭,账要看了才知道。王爷,您还是移步看一看吧,您要是不看账本就帮着夫人说话,我可是不依。” 撒泼耍赖,温婉轻车熟路。 安定王脸色一沉,“账本先放着,本王现在有要事……” “不行!”温婉上前一步,“王爷,您别忘了将军临走之前托付给我什么,您要是如此不公允,也别怪我不客气。” 不只是冤枉主母,还威胁王爷。 这个妾室好大的胆子! 店铺的掌柜看得瞠目结舌,本想替主母出头说两句公道话,看这形势,他便没敢开口掺和。 算了,主子们的事,他一个掌柜还是少管闲事。 安定王本也气得不轻,温婉当众给他难堪,完全不管不顾,让他本能的就想发火。 他正要说话,却见温婉几不可查的眨了眨眼。 安定王也不是蠢笨之人,些许提示便反应过来。 “无知妇人,竟信口胡说!我沈家可没有贪墨无耻之人!好,本王今日定要让你心服口服!” 说着,安定王大步往铺子里走。 远处,人群里一个长相平平的络腮胡已经走出人群,见状,又将脚收了回去。 进了铺子里,温婉脸色一沉,丝毫不耽搁。 “王爷,进一步说话。” 安定王点点头,跟着她往后院走。 赵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晾在原地,安定王和温婉都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王、王爷……” 温婉头也不回的打断,“你别跟过来,我们有要事要说!” 赵氏脸色一沉,嘴唇动了动,没来得及反驳,就听安定王说: “听婉姨娘的,你先别过来。” 赵氏气得心口堵得发疼,她是将军府主母,怎么搞得她跟个外人似的? 偏偏王爷的命令,她又不得不遵从。 角落的屏风后。 温婉开口就问:“王爷,您袖中的帖子是何处得来的?您可知那帖子有何作用?” 安定王将帖子拿出,沉声道:“是府中一位幕僚进献的,说是帖子里竞拍的宝物关系江山社稷。” 他见温婉认得这帖子,便狐疑的问:“你又如何得知这封帖子?” 温婉犹豫了一瞬,索性一咬牙将阿卓家族和兵力舆图的事都说了。 “王爷,阿卓家的人极其狡猾,要不……您还是别冒险了。总归孟锦一定会去调查这件事,咱们沈家就别管这件事……” “婉姨娘!” 安定王怒斥一声,冷冷的笑了,“你一个妇道人家,明哲保身,本王不怪你!可本王是端朝的王爷,这端朝的安定也是本王的责任!” 温婉一怔,突然意识到她犯了一个错误。 先前一着急,她便站在自己的立场来分析问题。 她一心想着,既然沈御把沈家交到她手上,那她就要护着将军府的安全。 在这件事里,不知道阿卓家族到底在谋划什么,站在旁观者的立场,肯定是躲得远远的才安全。 她怎么忘了,安定王和沈御,不只是沈家人,还是端朝的父母官。 是她格局小了。“无论阿卓家族如何狡诈,就算这一趟危险重重,如果涉及到端朝的兵力舆图,本王这一趟就必须得去!” 安定王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感慨了一句。 “枉本王还对你刮目相看,如今看来,女子终究只会困在后宅,于家国安危面前,女子依旧无法堪重任。” 这话,端的是让温婉面红耳赤了。 安定王说完这句,转身走出店铺外。 温婉脸颊发红的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安定王离开。 眼看安定王的身影就要消失在人群,她一咬牙,拿出家主令塞到赵氏手里。 “还请夫人回府找郑厨子调人马过来,我会一路留下记号!” 说完她快步追着安定王去。 赵氏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见安定王和温婉一前一后消失在人群里。 她低头,茫然的盯着手中的家主令,疑惑的呢喃了一句。 “找郑厨子调人马?一个厨子?” * 温婉远远的跟在安定王身后,见一个络腮胡子走到安定王面前,跟他说了什么。 随后,安定王和他的贴身护卫便跟着那络腮胡子走了。 两人在人群里穿梭,不一会儿就转进了一条小巷。 小巷的尽头,延伸到河岸边,岸边停靠着一艘商船。 商船的入口处,两队壮汉护卫在两侧,有文书模样的中年男人在查看来人的帖子,被查验帖子的人才允许通过后上船。 络腮胡子领着安定王到入口,安定王将帖子交给那人。 温婉往商船上看去,就见甲板上影子攒动,似乎已经有不少人到了。 突然,一个熟悉的面孔在甲板上一闪而过。 温婉一惊,止不住浑身一颤,瞳孔里的杀意疯狂滋长,像是要冲破躯壳化作利刃,将那人直接斩杀。 “阿卓信!” 他竟然真的没死! 温婉瞳孔瑟缩一瞬,再抬眸的时候,她目光坚定的走向了安定王的方向。 “主子,让我跟着一起去吧。” 安定王看见她的时候,愣了愣。 温婉不动声色的说:“主子,听说这次的宝物举世难得,就让奴婢也开开眼界吧。” 安定王还在犹豫,一旁查验帖子的人却开始催促。 “动作快点儿,马上就要开船了,你们到底上不上船?” 安定王不好在这里跟她拉扯耽搁时间,拂袖走在前面,冷冷的甩下一句。 “你要跟就跟,腿长在你身上!” 温婉嘴角一扯,没吭声,只硬着头皮往前走。 他们通过之后,核验帖子的文书看了看时辰,又数了数小册子上登记的人数,大手一挥,准备令人拔锚开船。 突然,三五个商人打扮的人姗姗来迟。 为首头戴兜帽的男人一把抓住文书的胳膊,将一封帖子塞到他手中。 “抱歉,我们来晚了,不过幸好赶上了。” (本章完) 227.第227章 可是故人 第227章 可是故人 可以容纳上百人的商船,甲板上聚集了形形色色的人。 温婉临上甲板之前,引路人给她们三人一人发了一张面具。 “各位客人见谅,这次的拍卖干系重大,戴上面具,于你们或者于其他客人而言,都是最好的选择。” 这一点,温婉倒是不否认。 帝京的名贵圈子就这么大,像安定王这样的,恐怕一出现就会被人认出来。 鱼龙混杂的地方,暴露身份肯定是弊大于利的。 所以他们接过面具,相继戴上。 温婉拿到的是一个红色狐狸的面具,和她身上的衣服倒是颜色很搭,戴上面具之后,容貌便被遮住了,只露出一双水盈盈的眼睛。 安定王拿到的是一张灰狼面具,而他的护卫拿到的是一张银狼面具。 这次安定王只带了一名贴身护卫,是个身材高大的青年,温婉见过名次,看着眼熟,但并不知道他的名讳。 安定王避开前方引路的人替温婉介绍,说护卫的名字是阿绍,又叮嘱道: “既然她要伪装成他的侍女,那一会儿就别连自己人都不认识。” 温婉赶紧应声说:“知道了。” 甲板上的人三五成群,鲜少有一个人落单的。 既然来的都帝京里有买家势力的人,大多数都不可能孤身冒险,安定王带了两个人上船,已经算是人少的了。 他们三人刚出现,周围的人便警惕的看向了过来,不过很快又移开了目光。 一声厚重的号子响起,商船拔锚出发。 温婉摇晃了一下,抓着护栏才稳住身形。 她沉声问:“王爷,这条河是通向什么地方的?” 安定王扫了一眼商船行进的方向,淡声回答:“再过半个时辰,应该就会到距离帝京最大的一个湖,柒茂湖。” 这个柒茂湖,温婉倒是听说过,水面宽广不说,更重要的是靠近帝京最出名的一个溶洞区。 溶洞? 温婉眉头一皱,心里有了猜测。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安定王。 “王爷,这个瓷瓶里装着的是萤石粉,一会儿如果要进入溶洞的话,您把这个带上。如果黑暗中我们走散,记得沿路洒些这个萤石粉。” 安定王一脸好奇,揭开瓷瓶往里瞧了一眼,惊讶道:“会发光?萤石粉?你是从什么地方弄的这个东西?” 他也算见多识广的了,却没见过会发光的粉末。 温婉一个小妾,居然懂的比他还多? 他哪里想到,温婉好歹也是个研究生学历,虽说比上不足,但比下也是有余的。 古代寒窗十载读书就是高学历,现代社会,谁不是从幼儿园一路卷上去,就算九年义务教育,不也比故人学的知识更多? 温婉从不会自大的认为她比古人聪明,她只是出生于和平年代,享受了时代的红利,有机会比他们学得更多一些而已。 “嗯。”温婉点头,温声道:“就从将军府库房里拿的。” “哦。”安定王先是一点头,随即又是一愣,“不可能啊,御儿不在这三年,将军府库房每年的账,都是本王帮着看的,从未记录过有什么萤石粉。” 闻言,温婉心虚的撇开头,小声的说:“库房里没有萤石粉,可是有夜明珠啊。” 安定王一惊,“夜明珠?” 他看了看手中的小瓷瓶,依旧疑惑,“夜明珠和萤石粉又有什么关系……”话说到一半,安定王似乎是猜到了什么。 但是他不敢相信这个猜测,堂堂王爷,说话都险些结巴了。 “你、你别告诉我,这什么萤石粉,就是夜明珠磨成的粉末?” 温婉尴尬的咳嗽了两声,“物尽其用嘛。您看,现在不是很快就能派上用场。” 安定王毕竟是杀伐决断之人,即便这个事实难以接受,他还能尚且维持住风度,但一旁的护卫阿绍,整张脸上都写满了肉疼。 把夜明珠磨成粉末来用? 她可知道一颗夜明珠值多少银子? 帝京里的纨绔子弟跟眼前这个妾室比起来,都要含蓄很多。 毕竟,谁能败家败到这个份儿上? 温婉见两人的表情,求生欲极强的挣扎了一下。 她想了想,找补了一句,“其实夜明珠也就是名字好听而已,说白了,就是一种稀有的,能短暂存储光能的矿物质而已……” 温婉的声音越说越小,因为安定王和阿绍都冷着一张脸,一副根本听不进去的模样。 罢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反正现在王爷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安定王手指微颤的,将小瓷瓶郑重的揣入怀中。 他此刻的心情很复杂,似乎希望荧光石一会儿能用得上,能救命的东西,就不是金钱能衡量的了。 可他又希望一会儿用不上,毕竟,这东西实在是很贵,用起来会心疼。 * 商船进入湖泊以后,又继续逆着水流的方向前行。 片刻后,商船在山脚停下。 这里有一个很小的码头,船员下船之后,搭建起浮梯,一个带着黑熊面具的男人招呼一众客人下船。 温婉三人走在队伍的中间,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身后有有一抹视线如影随形的跟着她。 可每当她回头,却什么也没发现。 安定王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溶洞,一时之间忍不住唏嘘。 “还真被你说中了,他们会带我们进溶洞。” 安定王扫了一眼温婉,嘴角一扯,“虽然败家了些,但还有几分眼力。” 温婉轻轻地笑,“一点儿小机灵而已,不足挂齿。” 安定王没说什么,以她的身份,能得他一句这个程度的评价,已然是天大的幸事。 * 远处,头戴兜帽,脸上戴着白兔面具的男人,目光一直落在前方娇小的女人身上。 他的同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低声问:“主子,可是那人有异常?” 男人摇了摇头,声音低低的,“不是,只是觉得……她的身形很像一个人。” 那个让他心心念念、魂牵梦绕,却不敢靠近的人。 同伴不懂他的意思,又试探着说:“会不会她就是那个人。” 男人犹豫了一下,才道:“不会是她。这种地方如此凶险,那个人也不会让她来这里冒险吧。算了,兴许是看错人了。” (本章完) 228.第228章 步步为营 第228章 步步为营 溶洞里,千姿百态的石钟乳悬挂在顶部,层层叠叠的石幔柔滑交错,偶有水滴顺着石幔落下,泛起丝丝凉意萦绕在行人周围。 温婉连打了三个喷嚏之后,吸了吸鼻子。 安定王回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想关心她两句,可犹豫了一下,到底什么也没说。 一行人沿着窄小的通道又行了半个钟,才终于到达了今日的目的地。 宽敞的洞穴周围,已经点燃了铜油灯,晕黄的光芒有些微闪烁,越发显得人影憧憧。 洞穴里,已经铺好了一块块地毯,毯子上还摆放着数量并不多的几样点心和水果。 每一张地毯上,还有一壶茶和一块木牌。 温婉捡起木牌,念出上面的数字,“我们是三十六号。” 看来牌子是用来区别客人用的。 安定王应了一声,很快就将目光投向远处的石台上。 和他一样,不少人也在往石台上看,因为石台上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三个锦盒。 一个戴着白虎面具的男人坐在桌后,他气势很足,但没什么规矩,一只脚嚣张的踩在椅子上。 白虎男拿起面前的一颗果子咬了一口,许是果子的滋味酸涩,他一口将果肉吐出。 “这什么鬼玩意儿?是给人吃的?” 他冷冷的看向一旁的随从,那随从吓得不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随从连连磕头,“主子饶命……” 一道寒光闪过,白虎男手中的匕首不过是看似随意的一扎,就扎进了随从的咽喉。 随从后面的话说立刻不出来了,因为他咽喉处破开的血洞里,正汩汩的冒着鲜血。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到场的客人都是一惊。 有胆子小的女眷,已经捂着眼睛惊恐的叫出声。 温婉也神色一凛,不自觉绞紧帕子,脸色更是白了两分。 安定王压低声音怒道:“抬手就杀自己人,也端的是心狠手辣。” 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人连自己人都能轻易下手,更何况是其他人。 杀人者固然可怕,可这个人的身份,给温婉的冲击却更大。 阿卓信! 他一说话,温婉就认出了他。 与此同时,坐在温婉斜后方的兜帽男,也目光犀利的盯住了杀人的白虎男。 他的眸光淬满杀意,嘴角却扬了扬,用一种近乎扭曲的声音说了一句。 “很好,终于找到你了。” * 被杀掉的侍从被人拖下石台,台面上留下赤红的一道血痕。 阿卓信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扫了一眼台下的人,朗声笑道: “欢迎各位客人来参加阿卓家的祭祀大典。” 祭祀大典? 这四个字一出,所有人都议论纷纷。 “什么祭祀大典?不是说拍卖会吗?” “祭祀?哪有人在山洞里祭祀的?” “我倒是听说过一种生人祭,就是在山洞里。” “生人祭?用活人祭祀恶鬼来逆天改命?” “我们……不会是被他们骗来做祭祀的人牲吧?” 该说不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人民群众的眼光就是雪亮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竟然将阿卓家的目的分析出来一大半。 温婉心底发凉,但面上不显,她仔细的去看周围的洞口,数了数,神情一诧。安定王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压低声音问:“可有发现什么?” 温婉轻轻地点了点头,“这个山洞一共有八个小洞口,包括我们刚才进来的那个,分别按照八卦方位做了标记。” 安定王闻言,也将周围的山洞看了一遍,看完之后,又有一种想要夸她的冲动。 那些标记只有巴掌大,藏在洞口靠近地面右下方的位置,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不过这次安定王忍住了。 对于一个善御下的王爷来说,对下属的夸奖也要有度,否则便会让下面的人恃宠而骄。 温婉倒是不在意王爷的态度,她看完洞口,又开始观察这个山洞的地势。 四周的岩壁和她们所处的地面都有人工改造过的痕迹,而她们跪坐的地毯,在摆放上也很有讲究。 突然,温婉面上一惊。 她急切的说:“王爷,快想办法换位子。” “换位子?”安定王一头雾水,完全跟不上她的节奏。 温婉语气凝重,“来不及细说了,快想办法,就算靠抢的,也要换掉这个位子!” 安定王见她如此紧张,又联想到她之前的一系列准确判断,也不多问了,直接点头。 “换哪里?”安定王问。 温婉抬手一指他们右后方的地毯,“换那儿!” “好。” 安定王应声,立刻带着护卫阿绍走了过去。 温婉正在担心能不能顺利换位子,蓦的看见眼前一幕,顿时嘴角一抽。 她不过是随口一句就算用抢的也要换位子,却没想到,安定王还真的简单粗暴,直接用抢的。 只见安定王走到那几人面前,直接抽出腰间软剑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兄弟,我看上你这座位了,咱们换换。” 得,温婉算是知道,沈御那兵油子的行事方式是跟谁学的了。 真是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沈家这老中两代,都是武将出身,真做起事来,都讲效率,轻规矩。 和性命比起来,位子自然就不算什么了。 温婉跟在安定王身后,顺利的落了座,只是坐下的时候,稍稍有些脸红。 周围,其他人也发现了这里的动静,可秉持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竟是没有一个人多说什么。 就连石台上的阿卓信看见这一幕,也只是嘴角扬了扬。 “有点儿意思。” 阿卓信这么说了一句,便多留了一份心思在温婉几人身上。 * 温婉刚坐下,左边就凑过来一个脑袋。 温婉一转头,正面对上一张白兔面具,耷搭着的兔耳朵,和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 上一次,透过面具,她也曾看见过这双眼睛。 那还是在漠北王庭的时候,戴着面具的温恩,有了一个新身份,漠北皇子。 而这一次,虽然依旧隔着一张面具,但她绝不会再认错。 “恩恩?” 她带着颤音开口问。 (本章完) 229.第229章 以她为先 第229章 以她为先 嘈杂的环境里,一声近乎呢喃的“恩恩”,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也只有靠近的两人才能勉强听见。 可没有人会想到,就是这样轻微的声音,在一个男人心底掀起了怎样的狂风巨浪。 是她。 温恩手指发颤,藏在面具下的表情已经无法用震惊来形容。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才让自己发出回应。 “姐姐。” 两个称呼,就完成了所有相认。 温婉嘴角的笑容绽放,激动的想要立刻说些什么,可身后突然传来安定王威严的低吼。 “本分的坐好,嗯什么嗯?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不要和陌生人靠得太近。” 从安定王的视角,就见她莫名其妙和隔壁桌的男子攀谈了起来。 妾室妖娆,虽温婉有些与众不同,但骨子里,在他们这些正统的权贵眼中,还是低人一等的存在,似乎她们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都是预料之中。 作为大家长,他就是应该时刻耳提面命才能让她们不犯错误。 温婉嘴角一扯,不舍的扫了一眼温恩,压低声音道:“出去说。” 温恩乖巧的退开,并不想给温婉惹麻烦。 * 回到位子上,温恩还止不住的激动,好一会儿之后,他平静下来,故人重逢的喜悦,就变成了带着愤怒的好奇。 刚才呵斥温婉的人,不是沈御。 听声音,那人是有些年纪的,难道是沈御的父王,安定王? 沈御为何会让温婉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如果换了他,是舍不得温婉冒一丁点儿危险的。 再看安定王对温婉轻慢的态度,他眉头更是蹙紧。 “所以,我以为放手成全,就是给了她幸福。到头来,竟是让她活成这么个憋屈的模样?” 温恩把玩着手上的扳指,许是过于用力,玉扳指一声对脆响就碎裂了。 旁边的随从见状,担忧的喃喃出声,“主子……” 温恩回过神,目光犀利,充斥着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狠绝。 “刚才和我说话的女人,你们记住她的面具,一会儿在山洞里遇到任何危险,都以她的安危为重。” 闻言,他的随从面面相觑,似乎无法相信这是他会说出来的话。 其中一个随从为难的开口,“主子,我们这次冒险深入端朝腹地是为了什么,您还记得吗?如果那东西出现,必然是一番你死我活的争夺,到时候……” 到时候,谁还会在意一个女人的死活? 这个开口的随从,是温恩的幕僚,名唤闵兹,曾是漠北最底层的狂徒。 温恩年少在周家的时候,曾在云夫人手上救过闵兹的性命,当温恩回到王庭以后,念着这份情谊,闵兹主动找上门,帮着温恩稳住地位。 从能力上看,闵兹当然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可心性上,这人也极其狠辣。 一将功成万骨枯,在温恩稳定地位的这个时期,当然也死过不少人,许多狠辣血腥的事,都是闵兹亲自去料理的。 温婉在漠北王庭的那段时间,闵兹带人去收服漠北民间几股势力,刚好不在王庭。 温恩当时也有意让人瞒着温婉存在的消息,所以知道温婉离开以后,闵兹回到王庭才知道了温婉这个人。 虽然闵兹是不赞同这个世界上有人能对温恩产生如此大的影响,但当时人已经离开了漠北,想着以后反正也见不着,他便没多做什么。 可如今…… 温恩何其敏锐,立刻察觉到闵兹的心思。“我说了,以她的安危为先!” 温恩说着,倾身上前,扯住闵兹的领口冷声威胁,“还有,收起你的小心思!本殿下可以用你,也可以弃你!别想着为我好的名义做对她不利的事。” 温恩悻悻的扯了扯嘴角,“连我都要命护着的人,你有什么资格敢动她?” 他歪着头想了想,又邪魅的笑了。 “不如这样吧,我就把她的安危算在你头上,她活,你活,她死,你也去死!” 闵兹知道温恩做事有些疯狂,但一直以来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的,这还是唯一一次对他说这么严重的话。 那一瞬间,闵兹心里升起一个念头。 如果温恩活着像一具躯壳,只有那个女人能帮他注入灵魂。 闵兹眉眼低垂,粗声应道:“属下领命。” 温恩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松开了手。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 阿卓信悠闲的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等台下众人的议论声渐渐消失了,他才不慌不忙的重新开口。 “让不听话的人闭嘴,还是让他永远说不出话才最有效。” 他轻描淡写的谈论杀人,又笑道:“当然,各位是阿卓家的客人,跟这些没用的废物自然是不一样的。” “不过……既然来了这里,就得守我阿卓家的规矩。” 他猛的将匕首插在桌子上,放肆的说:“你们要的东西,就在我手上。我以阿卓家的先祖起誓,东西是真的。” 闻言,台下众人都是一惊。 来这里的人,都知道他说的东西是什么。 “你说是真的,就是真的?拍卖也有拍卖的东西,得先让大家验货!” 有人出声反驳。 阿卓信似乎并不意外。 他抬手鼓掌三下,“说得好,是该验验货。” 他指了指面前三个锦盒,“东西就在盒子里。” 说完,阿卓信打开最右边的锦盒,取出一张羊皮图纸,图纸卷成了一个圆筒状。 他当着众人的面,缓缓滚开了一寸的长度。 图纸只露出了很小的一部分,让懂兵力布署的人能辨别真伪。 温婉对这个倒是不懂,她只是侧头看了一眼安定王的方向。 不用问,她从安定王气得浑身发抖的模样,已经猜出了答案。 台上,阿卓信小气得很,等众人看清之后,便将图纸重新裹好。 有人因为激动,出声催促,“不是说东西会拿出来拍卖吗?怎么还不开始?” 阿卓信扫了一圈众人,朗声道:“急什么?人太多了,总得提高参与门槛筛掉一些人再说。” 顿了顿,他不怀好意的笑了。 “更何况对大家来说,去掉一些竞争对手,也更有机会拿到东西,不是吗?” (本章完) 230.第230章 再次惊喜 第230章 再次惊喜 阿卓信说出了很多人心里想,却不敢公开说出来的话。 不过整个山洞里的气氛在他说完这番之后,立刻发生了变化,一场风云变幻悄无声息的开始。 看似平静的众人,实则已经暗潮涌动。 温婉眼尖的发现有不少的手都伸进了袖口,也不知道多少人的袖口里藏着杀人夺命的武器。 阿卓信鄙夷的轻笑出声,“我奉劝那些想现在动手的人别着急。” 他抬手指了指山洞的顶部,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上看。 原来洞顶的位置挂着一个八面宫灯,宫灯的每一面都画着一张图,图上的内容各种各样,鸟鱼虫、人物故事。 山洞里明明没有风,可那宫灯却缓缓的转动着。 阿卓信大声说:“今天的拍卖,会在深处的一个洞穴进行,在此之前,请大家自行想办法到达指定的地方。” 他给出的信息,居然只有这么一句话。 “对了,”阿卓信补充说了一句,“宫灯熄灭之时,大家就可以各显神通了。千万别手下留情,到达指定地方的人越少,得到宝物的机会就更大。” 众人闻言,纷纷提高警惕。 温婉盯着那盏宫灯,还在想,需要多久这宫灯会熄灭。 而现实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几乎在阿卓信声音消失的时候,一支短箭射向了宫灯的位置。 宫灯熄灭,像是产生了连锁反应,山洞周围的铜油灯也同时熄灭。 原本光线就不算明亮的山洞,此刻是真的伸手不见五指了。 “往我身边靠近!” 安定王大吼一声,一左一右抓住了温婉和阿绍的胳膊。 到底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关键时刻还是沉得住气。 与此同时,周围不断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和尖叫声。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也不知道多少人受伤在流血。 温婉闻到这股刺鼻的味道,眼前却一阵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这种感觉…… 好熟悉。 就好像她曾经也经历过类似的场景,可她又实在想不起细节。 不过几息的功夫,温婉的额头上就冒出密密麻麻的汗,在记忆深处,似乎有模糊的画面闪过。 耳边的尖叫声,恍惚中,变成了垂死挣扎的喘息声。 就在温婉以为她要想起什么的时候,眼前突然荧光一亮。 一颗夜明珠出现在她的面前,借着光亮,在她眼前放大的,是一张兔子面具。 是温恩。 温恩什么也没说,直接将夜明珠塞在她手里。 安定王也愣了愣,正疑惑,却见兔子面具的男人凑近了,轻声问:“阁下可是安定王?” 安定王眉头一皱,似乎是在思考在陌生人面前承认身份是否妥当。 “王爷不必拒人千里之外,我没有恶意。不过是想跟王爷合作而已。此处凶险,王爷久经沙场,对战经验丰富,应该知道这种时候,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来得强。” 安定王依旧警惕的盯着他,温婉却悄悄扯了扯安定王的袖子。 “王爷,我们人少,和其他人比起来在人数上显然不占优势,很有可能会成为其他人想要先拿下的目标。” “不如我们假装是一起的,我们人一多,对外人还能有震慑作用。” 温婉找了个合理的理由劝说,想了想,补充了一句,“至于他们,我们也不全信就对了。” 安定王闻言,借着夜明珠的灯光,隐约看见已经有人拿刀在杀人。就像温婉说的,在这种混乱的时候,人少的队伍,立刻成了其他人优先下手的目标。 安定王眼神一暗,道了一声,“好。” 临时合作达成,温恩和温婉都偷偷松了一口气。 温恩几个人聚拢过来,那些原本想往这个方向来的人见状,又纷纷避开了这里。 不过片刻功夫,先前熄灭的铜油灯重新亮了起来。 而山洞里的场景,却让每一个亲眼看见的人都背脊发凉。 原本近百的人数,如今只剩下一半。 地面上有不少还未干涸的鲜血,有些人倒在血泊里,早已经失去了生命气息。 温婉脸色发白,却强迫自己镇定。 “人数不对。”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闵兹作为温恩的得力幕僚,很快发现了山洞里的异常。 闻言,其他人也开始注意幸存者和尸体数量,两者加起来还是少了二十来个人。 安定王看见这一幕,满脸疑惑,“这是怎么回事?这么短的时间内,难道他们把尸体处理了?” 温恩嘴角扬了扬,却没回答,而是看向温婉,温和的问:“姐……姑娘有何见解?” 有问题找姐姐,他可真是个乖孩子。 温婉睨了他一眼,无声控诉后,还是耐心的替他解惑。 她揭开铺在地上的毯子,再轻轻踏了踏地面。 不同的地毯揭开,竟然发出了不同的声音。 温恩恍然大悟,“这地下有猫腻?” “嗯。”温婉点头道:“从进入这个山洞开始,我就发现这些地毯是按照五行八卦的位置进行摆放。有生门,有死门。” 闻言,安定王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往先前他们所坐的位置看过去,就见地毯上留下几滩血渍,但却连尸首都没有。 阿绍也反应过来,生生升起一股子后怕。 “所以,您刚才如此急迫的要我们换位子,是因为我们坐的地方是死门?” 阿绍不敢去想,如果不是婉姨娘反应快,此刻落到地下机关里被绞死的,就该是他们了。 安定王的瞳孔也缩了缩,他是靠着拼命才做到如今的位置的,他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役,从阎王爷手里捡回性命,也不是第一次。 那些在战场上和兄弟们殊死搏杀的场面,他从未忘记过分毫。 可那些都是优秀的将士,是实力强悍的男人。 他们在危险里活下来,是有迹可循,也是天经地义的。 而这一次,是靠一个女人的机智才脱险。 这对安定王这样传统的上位者来说,简直匪夷所思。 和安定王和阿绍的震惊比起来,温恩便显得从容许多。 面具下,他的嘴角忍不住挂着灿烂的笑。 许久未见,她还是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却总能给人惊喜的她。 她没变成依附在男人身后的后宅女子,真好。 (本章完) 第231章 揣着明白 第231章 揣着明白 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往前走。 在山洞里重新燃起桐油灯的时候,众人又恢复了人模人样,一个个都震惊的看着地上的尸体,似乎那些死去的人,和他们都没有关系。 所有人都在演戏。 可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先前在黑暗里,一定有人对其他人出手。 台上,阿卓信笑得很猖狂,“你们看,这不就减少了一半的竞争者,很简单,对吧,只要杀掉那些敢和你争抢的人。” 台下众人没有回应,全都保持沉默。 阿卓信抬手一指,“第一次筛选结束,现在,进行第二次的筛选。石壁上这些洞口,一共八个,但是只有四个可以到达我们拍卖的地方。” 他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大家不要浪费时间,最先到达的二十个人,才有资格参加最后的宝物拍卖。” 他说的是二十个人,而不是二十个队伍。 如今这里的人已经分成了不同的小团体,就安定王和温恩这两边人马来说,加起来就有七个人。 其他的小团体虽然有多有少,可二十个名额的话,最多也就四个队伍。 阿卓信这个变态,做事果然够狠。 在阿卓信说完之后,并非每个队伍都往洞口移动,其中有一个佝偻着背的瘦小人影,不动声色的往台上的方向移动。 温恩最先注意到那个人,扯了扯温婉的袖子,示意她往那个方向看。 “从这个人的步伐来看,应该是有本事的盗贼。” 温恩轻声说。 温婉应声,“看来他是想直接去偷那几张舆图。可惜,他过不去。” 像是印证温婉的话,那个瘦小人影刚摸到舞台的边缘,地面上突然激射出无数短剑,那人根本没机会靠近,就被射成了筛子。 阿卓信看见这一幕,便仰头笑了起来。 “对了,想要直接从我手上抢走宝物,也不是不可能,就是……” 说到这里,他笑容猛地顿住,取而代之的是蓄着杀意的目光,“只要不怕死,就来抢!” 刚才那一幕,将那些蠢蠢欲动的人都震慑住了。 众人冷漠的收回视线,纷纷往不同的洞口走去。 须臾的功夫,在场的人就走了一大半。 闵兹拿出一个罗盘,掐着手指在计算什么,片刻后,他对温恩道: “主子,我们走乾卦方向。” 温恩还没回答,安定王却睨眼看来,“你懂五行八卦?” 闵兹得意的扬了扬下巴,“曾经跟一位行内大师傅学过几年。既然主子让你们跟我们一起走,放心,我一定平安带着你们到达拍卖地。” 顿了顿,他又沉声道:“不过,到了地方,我们不会帮你们争夺宝物。” 在闵兹看来,温恩只是说要护着这位姑娘,可没说要参与进其他的事情里。 所以闵兹说这话的时候,温恩虽然皱了皱眉,却并没有阻止。 一个临时结盟而已,安定王原也没指望会一起走到最后,所以便欣然同意。 安定王想了想,头一回,竟然主动询问温婉的意见。 “你觉得他选的方位,可行?” 从先前温婉要求换位子,就说明温婉也是懂五行八卦的。温婉淡淡的回答:“从阵型上看,乾卦和离卦方向都有生机,所以,可以一试。” 闵兹听她说完,惊了一瞬,他挑眉问:“你也精通五行八卦?” 温婉:“呃……略知一二而已,不算精通。” 在这里的人,还不知道她那“略知一二”的含金量,唯一知晓事情的温恩,却与荣有焉的轻笑一声。 闵兹是有狐疑的,毕竟,他也只计算出一个有生机的方位而已,但温婉却说出了两个。 * 山洞里的人陆陆续续都进入了不同方位的洞口。 和温婉他们一样,选择进乾卦位的,还有另外两拨人,都是人数很少的人,一拨三个,一拨竟然只有两个。 临进洞口之前,温婉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阿卓信的方向。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阿卓信似乎格外关注他们这一队人。 难道,是认出了温恩他们? 可若非温恩主动出声暴露,连温婉也没把他们认出来,更何况阿卓信。 如果不是,那阿卓信到底为何特别留意他们? “姐姐,你走我前面,不要离太远。我会保护你的。”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趁着安定王在前方,温恩靠近温婉,小声的呢喃。 温婉应了一声,这才收回纷乱的思绪。 这个洞口很窄,洞里很黑,全靠夜明珠微弱的光芒才能看清前路。 出乎温婉的预料,另外两拨人也分别拿出了夜明珠,其中一人拿出来的夜明珠,居然比温婉手上这颗还要大。 果然是帝京里的权贵,看看,人手一颗夜明珠,端的是财大气粗。 温恩将温婉羡慕的眼神看在眼里,忍不住又勾了勾嘴角。 “姐姐,你用不着羡慕,等出去了,我给你买更大的。我们只是为了避人耳目,才没有用最大的夜明珠而已。” 他又想了想,“对了,我库中有一颗碗口那么大的,我送给你。” 碗口那么大的? 那得值多少钱? 温婉怀疑他在吹牛,哄她而已。 走在温恩旁边的闵兹听见这话,却平地一个踉跄,着实受了一番惊吓。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殿下说的那颗碗口大的夜明珠,是漠北皇室至宝,是大祭司每年祭祀的时候要用的法器! 闵兹说不出此时此刻心里的感觉,就有种地主家的傻儿子,被白莲哄骗败光了家财一样。 “姐姐,我库房里现在好多好东西,都给你留着……” 嘴巴这么甜的弟弟,到底要在哪里找啊! 温婉也忍不住扬起嘴角,她正要客气两句,就听走在前面的安定王脚步一顿。 隔得远,安定王并没有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但见两人脑袋凑得很近,还在蛐蛐什么,便沉了脸色。 “男女有别!” 当着他的面,跟他儿媳妇儿多说什么话? 安定王看温恩的时候,跟看浪荡子一个样,已经在考虑要不在这里就跟他们分道扬镳算了。 温恩也对安定王不满意,这种危险的地方,安定王和沈御都让温婉进来,他们根本没把姐姐的安危放在心上! (本章完) 第232章 目标是你 第232章 目标是你 眼看一老一小剑拔弩张,温婉赶紧站出来当和事佬。 “知道了。” 温婉冲温恩使了个安抚的眼色,主动和他拉开距离。 安定王的脸色这才缓和些许。 他们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起初,山洞里还能听见前方人的脚步声,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整个通道安静极了。 起初,温婉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异常,直到头顶传来轰隆隆一声巨响。 她吓得一激灵,再抬头往前看去的时候,便已经看不见其他两个小队伍。 清醒过来的温婉,这才发现不只是她反应迟钝、脚步虚浮,走在前后的安定王和温恩,表情也和平时有些不一样。 不好! 她心里咯噔跳了一下,一脚踹向安定王的小腿,又一巴掌拍在温恩的肩膀上。 “你们醒醒!” 安定王和温恩迷蒙的眼神渐渐清明,再看周围的情况,也是一阵心惊。 他们竟然什么时候思绪混沌的都不知道。 回过神的安定王和温恩,分别叫醒了前面的阿绍和后面的闵兹几个。 他们立刻警惕的将阵型缩拢。 安定王捂住口鼻,眉头拧成了山川,“大意了,应该是迷魂香。” 温恩也点了点头,一脸后怕的看向温婉,“还好你清醒了。” 对于迷魂香这种东西,就已经超出她的知识范畴了,她也一脸迷茫,“我只是听见上面有动静才醒的。” 这方面,还是老江湖闵兹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我倒是听说过有一种极其厉害的迷魂香,无色无味,且至阴至柔的,只需要一点点粉末,就能让数十人丧失五感。” “但因为至阴至柔,所以对男人的影响最大,越是武艺高强的人,受影响也越大。”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竟然有种这特别的迷魂香。 温婉也算是长见识了。 闵兹道:“不过也不用太紧张,被迷住的人,一旦醒过来,这香就没什么作用了。” 听起来,这种迷魂香,倒是方便用来对付特定的人。 这么一想,温婉脚步一顿,神情瞬间严肃不少。 她仰起头,声音微微发颤,“你们听见什么动静没有?” 几人跟着她的目光往洞顶上看,黑漆漆的岩壁,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温恩说:“没有声音。” 其他几人也附和点头。 温婉脸色越发阴沉,对安定王说:“王爷,我给你的小瓷瓶呢,这会儿……我觉得应该拿出来用一用了。” 安定王见她神色,也不含糊,立刻将瓷瓶拿出。 “我来做标记。” 一行人重新开始前进,每走两三步,安定王就洒下一些萤石粉。 萤石粉发出绿幽幽的光芒,不甚明亮,在黑暗的山洞里却很显眼。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走在最前面的阿绍脚步一停,惊恐的叫了一声。 安定王不悦,“吼什么?有什么好大惊小……” 那个怪字他还没说完,就看见了前方的石壁上,散发着点点绿幽幽光芒。 “这是……”安定王握着小瓷瓶的手不自觉握紧。温婉倒是没有太过惊讶,但脸色也很不好看。 “看来,我们一直在绕圈圈。”她无奈的叹气,“这条通道,很有可能是一个迷阵。如此的话,我开始听见的声音,很有可能就是机关发动的响声。” “机关?”温恩皱了皱眉。 温婉应声,“对,迷阵里的机关,怕是来头不善。” 闵兹却不赞同她的观点,“不可能啊,我算过阵势,不可能会出错,按照入口方位,乾卦应该是最安全的。” “应该?”温婉薄凉的挑了挑眉,“如果卦位没有变动的话,这条通道的确该是最安全的。但现在不一样了。” 闵兹冷声问:“哪里不一样?” 温婉抬眸,“你难道没发现,有人故意让我们和另外两个队伍分开了吗?” 闵兹没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 温婉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你们想想,如果他们的目标是整个通道里的人,那为什么不选可以直接放倒所有人的迷魂香?”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费了这么大的心思,却选一种有针对性的迷魂香,对武艺越高的人,效果越好的香?” “论功夫,还有谁比得上……”温婉说到这里,目光移向安定王。 安定王的地位,都是在战场上打出来的,武艺肯定弱不了。 安定王察觉到她的视线,后背也是一凉。 他难以置信的问:“你是说……藏在暗处的人,可能是为了针对我?” 不等温婉回答,他又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呢?他们就那么肯定,我一定来这一趟……” 说到最后,连他都说不想下去了。 见他的反应,温婉抿了抿唇,低声说:“看来您是猜到了。那封帖子和舆图的消息,应该都是有人故意送到您的面前的。” 安定王似乎有些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毕竟,送消息和帖子到他手上的,是他最信任的幕僚之一。 年过半百的安定王,那一瞬间耷搭着肩,眼神也黯淡无光。 在战场上都能将后背交给兄弟的人,突然被信任的人背刺,一时半会儿也难免低落吧。 温婉却没时间纠结这个,她直接问温恩,“我问一件事,你能实话告诉我吗?” 当着安定王的面,她说话很注意分寸,丝毫不敢表现出和温恩是旧识。 温恩点了点头,“你问。” 温婉:“漠北王庭丢失的宝物,果真是端朝的兵力舆图吗?” 闻言,不只是温恩一惊,周围几个人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安定王心头尤其疑惑,先前台上之人展示舆图的时候,他分明看了,舆图是真的。 可温婉既然这么问,应该是有所察觉。 闵兹一脸警惕,似乎是想阻拦。 温恩抬了抬手,挡住了闵兹,沉声回答温婉。 “漠北王庭,丢的从来不是端朝兵力舆图。” 闻言,温婉的一颗心,终于沉到谷底。 “那这次的拍卖根本就是阿卓家做的一个局,而做局的目的,就是为了您……” 她顿感无力的看向安定王。 安定王依旧难以相信,“我现在认可你有几分本事,可你也不能无端揣摩出如此惊天阴谋来。” (本章完) 第233章 通道求生 第233章 通道求生 温婉声音淡淡的,“我可不是无端揣测。” “阿卓家被漠北皇室一路追击,为何能顺利通关进入端朝?为什么来到帝京之后,他们便对外放出消息,说手上有端朝的兵力舆图?” 即便这个推测不可思议,但当种种迹象,都指向一个推测,那这个推测大概率是真相。 一个凭本事挣得异姓王爷身份的人,即便这些年养尊处优,在朝廷上被打磨掉了锐气,骨子里的睿智依旧尚在。 安定王如此反应,也不过是难以接受而已。 所以,温婉没有和他争论,她只需要给他时间消化。 果然,安定王质疑的话说完之后,便垂头沉思。 幸好,铁血将军出身的他,没有给自己太多伤感的时间。 安定王抬眼看向温恩,话却是对温婉说的,“他说漠北王庭丢失的不是舆图,可信?” “……”果然还是被他瞧出端倪了,温婉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可信。” 安定王眉头一皱,“好,我就信你一回。接下来,你可有应对之法?” 温婉缓声说:“乾卦位原本为生位,如今机关改动之后变成了死位,要想直接从死位求生难度太大,所以……” 她目光犀利的扫向前方,“我们得逼阿卓家在死局里留下生机。” 众人听得一脸疑惑。 温婉笃定的道:“如果我没猜错,这次针对您的杀局,是阿卓家族走投无路之下,给幕后之人的投名状。” 她冷笑一声,“你们想想,阿卓家族要杀您,却不敢杀跟我们同时进入通道的另外两拨人,为什么?” “为什么?”温恩眉眼带笑,很捧场的抢答道:“那是因为这两拨人里,肯定有阿卓信不敢杀的人。” 温婉赞赏的看了他一眼。 “没错。阿卓信要是杀了这两拨人,肯定会惹来大麻烦,又或者……他辛苦拿到的投名状,也会因为这些人死了而让幕后之人不敢保他。” 不得不说,一个女人能透过些许信息,将事情分析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普通幕僚能比拟的了。 就连闵兹的眼中都闪过一抹佩服。 安定王点点头,“所以,如果我们能找通道里另外两拨人,就能打开必死局面?” 温婉应声,“对。”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阿卓家这次还有所顾忌。 “不过,我们的速度必须要快。” 洞顶传来的异响渐渐变大,有些许灰尘扑簌簌的往下掉。 众人察觉之后,加快了脚步。 温婉伸手向闵兹要了罗盘,拿到罗盘之后,她就开始不断的查看方位。 每转动一次方向,走在她身后的闵兹眼皮就跳动一下。 眼看经过十多次的变换,闵兹终于忍不住凑到温恩耳边轻声问: “主子,您哪里发现的这么个奇女子?” 温恩一怔,嘴角不自觉扬起,“她很厉害,对吧?” 温恩的眼里绽放着璀璨的光芒,闵兹见状,愣了愣,随即险些被这光亮晃瞎了眼。 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偶尔见到阳光,第一反应是不真实。 闵兹就是如此,他从未见过温恩这样的眼神,震惊的同时,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女人的确很有本事,如果不是对殿下影响太大的话,他闵兹也不是不能容她,可现在……闵兹喉头滚动,垂下头,藏住了眼中的杀意。 “嗯,她很厉害。”闵兹敷衍了温恩一句。 温恩咧着嘴笑,表情乐呵呵的,只可惜藏在面具后,没有人看见。 两人说话的功夫,前方正在看罗盘的温婉,突然被安定王扯住胳膊往后一拉。 几乎在她身影往后退的瞬间,一支短箭从前方射来,擦着她的额头飞过,狠狠的扎进后方的岩壁。 温婉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要不是安定王反应快,这支短箭此刻应该是扎在她的眉心处。 温恩看见这一幕,也是吓得丢了魂,他也往前飞扑,只可惜还是慢了安定王一步。 见温婉没事,温恩才松了一口气。 安定王余光看见温恩不顾性命飞扑过来营救的动作,眼中疑惑更甚,他眉头皱了皱,却什么也没说。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看来机关已经开始运作了,我们得加快速度。” 温婉着急,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 温恩沉声对闵兹吩咐,“你去帮忙。” 闵兹应了一声,和温婉并肩走在一起。 两人一边观察地形,一边用罗盘计算方向,可随着时间推进,越来越多机关发动。 温恩和安定王两个功夫最好的人,好几次堪堪将众人护住。 经过两次随机短箭和落石攻击,几个男人身上都多少负了些伤,唯一全须全尾的人,居然是温婉。 终于,前方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说明他们已经快要追上那两拨人。 都是身经百战的人,谁也不会在关键时刻放松警惕,正是这个好习惯,让他们在岩壁突然凹陷,几个黑衣人冲出来的时候,才有最快的反应速度。 “姐姐!小心!” 这一次,温恩反应比安定王快,手拿匕首挡开了黑衣人袭来的长剑。 这一声姐姐响起,为首的黑衣人愣了一下。 生死时刻,这短暂的停顿,就是一个巨大的破绽。 安定王抓住这个机会,一剑砍向黑衣人的脖子,黑衣人大惊,慌张下只来得及侧开身子。 黑衣人避开了要害,但肩上被结结实实砍中,白骨露出皮肉,鲜血飞溅不止。 狭小的通道,施展不开拳脚,安定王举剑挡在前方,颇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只可惜,周围的岩壁显然是有猫腻的,那些黑衣人从不同的地方冒出来,在岩壁凹陷的时候,又从不同的地方消失。 要不是场合实在是不适合开玩笑,温婉真想吐槽一句,这可不就是真人打地鼠吗? 若论单打独斗,安定王和温恩谁都不会惧怕,可这些黑衣人借着机关优势,居然占据上风。 “他们就是在拖延时间,继续下去不是个办法。” 温恩手上拿匕首和黑衣人缠斗,说话语气很稳。“如果一直这么下去,前方两拨人就会离我们越来越远。” “嗯。”温婉神色很冷,“对,不能再拖了!” (本章完) 第234章 都是熟人 第234章 都是熟人 在黑衣人再次从岩壁冒出来的时候,温婉毫不犹豫,抓起一把萤石粉就洒了过去。 黑衣人能神出鬼没,不过是仗着通道里光线暗,他们的身影和岩壁乍然一看融为一体的便利。 他们沾上萤石粉,便成了一个发光的活靶子。 “再坚持一会儿,我很快就好。” 温婉轻吼一声,目光灼灼的观察着每一个黑衣人消失和出现的地方。 果然,借着黑衣人身上的荧光,温婉将他们出现和消失的地方都观察到了。 “王爷,你负责挡住黑衣人。恩恩,你负责破坏他们出现和消失的岩壁。” 温婉毫不犹豫的向两人发号施令。 “好。” “好。” 属于不同阵营的两个身居高位的人,竟然没有丝毫犹豫的听从了她的命令。 其他人也没闲着,很有默契的帮着自家主子。 随着岩壁机关被精准破坏,局势很快发生了逆转。 黑衣人能借用的机关越来越少,到最后,他们出现的位置几乎没剩下几个。 温婉等人一步步往前移动。 终于,眼看只剩下三个黑衣人能用的机关,当岩壁凹陷的时候,一个黑衣人嘶吼着,竟然不顾一切,像是要同归于尽一般。 他抓着剑径直冲向了温婉,似乎是察觉出了温婉才是导致他们刺杀失败的罪魁祸首。 温婉原本是在队伍中间的,正常情况下,黑衣人无法靠近她。 可偏偏这个黑衣人的身体明明已经被阿绍的剑洞穿了,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继续往前冲,冲到了温婉跟前。 温恩一回头,就看见黑衣人的剑尖已经到了温婉面前。 “小心!” 温恩本能的扑到温婉身前,以最快最有效的方式,用身体挡住了近在咫尺的剑尖。 “铮” 一声脆响,黑衣人的剑生生被折断。 原来最后关头,竟是安定王拼尽全力的一砍,将黑衣人的剑砍断。 剑尖滑落,好巧不巧,割开了温恩的裤子。 温婉大惊失色的瞪大眼睛,在黑衣人倒下的时候,她双手颤抖的去查看温恩的情况。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她上上下下的查看他的情况,就见他裸露的大腿肌肉处,竟然有一个鸡蛋大小的肉坑。 她愣了愣,目光呆滞的盯着他的腿。 那个肉坑,周围的肌肉和皮肤狰狞扭曲,形成了恐怖的疤痕,看起来像是很久以前,那个地方曾被挖掉过一块肉。 温恩注意到她的视线,立刻扯了扯长袍,盖住了露出来的疤痕。 “快走吧,不是还要赶上前面的人吗?” 安定王也在催,“对,此地不宜久留。” 温婉脑海里闪过一些黑漆漆的画面,每闪一次,太阳穴就针扎了一样疼。 她收敛思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只是身体有些不受她控制,往前走的时候,脚步些许踉跄。 * 一行人没走多远,还真赶上了那两拨人。 他们看见温婉一行人,见他们身上都带着伤,也是惊了一下。 不过,就像温婉预料的,当他们赶上这两拨人以后,之后的通道里,就再也没遇上什么危险的机关。前行的途中,温婉忍不住打量前方的两拨人。 突然,她瞳孔一缩,目光落在了戴着黑狐面具的青年身上。 青年一身青灰色粗布长袍,布料似乎很普通,大街上随便什么地方都能买到,就连他的靴子,也是普通的布靴,看不出个所以然。 温恩见她一直盯着那个人看,便摇了摇她的袖子,用眼神询问。 温婉抬手指了指那人的手腕。 温恩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眉头紧蹙。 他不明白,那人手腕上不过是一串普通的朱砂手串而已。 朱砂手串,和他身上的布料一样,也是随处可买。 温婉见他茫然的表情,便和前面的人稍微拉开距离后,压低声音说: “这个朱砂手串有黑色小斑点,前段时间,赵氏想要讨好老夫人,专门去乾虚观求开光的朱砂手串。” “但乾虚观这一次开光的朱砂手串与众不同,是观主专程去深山里寻的材料,拢共也就那么几条,千金难求。赵氏了大价钱,才弄到一条。”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那个青年戴着的和赵氏送给老夫人那条,质地一样。 当时赵氏在老夫人面前邀功,还提了一嘴,这朱砂手串很得贵人喜爱,连嘉柔公主也请了一条回去。 所以,戴黑狐面具的青年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能戴上这朱砂手串,身形和气质又跟孟锦很像,除了他,还会有谁? “应该是孟锦。”温婉倒是不意外。 有嘉柔公主这个靠山,不看僧面看佛面,阿卓信如果还想在端朝有个容身之所,就不敢得罪皇室的人。 阿卓信被温恩一路追杀,早就没有退路,他不确定幕后之人是否会冒着得罪嘉柔公主的风险,来保他。 所以,才有了通道设杀局的畏首畏尾。 许是察觉到别样的视线,孟锦回头看了一眼,温婉已经移开目光,倒是温恩目光森冷的和他对上。 孟锦一怔,不明白这个人为何会用这种目光看他。 难道,是认出他了? * “到了!我们到了!” 前方,有人激动的喊出声。 众人这才发现,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 再往前走,果然就出了通道。 终于得以重见光芒,众人在看清眼前的状况时,却谁也笑不出来。 通道的出口,竟然是一片乱葬岗。 此刻,带着白虎面具的阿卓信,坐在一个坟堆上,一手拿着一卷舆图,另一只手像是受了伤,以奇怪的姿势垂着。 但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神态悠闲的看着面前混战的一群人。 看样子,混战的人群分属于几个不同的队伍,他们相互杀得红了眼,每一次攻击都下了死手。 有个被刺中胸膛的人倒在阿卓信脚边,他缩回脚,嫌弃的踹了那具尸体一脚。 “晦气。别弄脏了我的鞋。” 他又仰头对那群混战的人说:“你们看,又有一波人来了,你们得快点减少人数啊,记住,只有活着的二十个人,才能参加我的拍卖会。” 说话的时候,阿卓信挑衅的看向了温恩的方向。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用口型说了一句。 “我知道是你。” (本章完) 第235章 局势反转 第235章 局势反转 所谓的宿敌,便是你死我活。 阿卓信和温恩四目相对,彼此的眼中都燃烧着冲天杀意。 面对阿卓信的挑衅,温恩没有退缩,他只冷冷的扬起笑,说了一个字。 “来!” 混战中的人还没分出胜负,从乾卦位通道又冒出来一行人,杀红了眼的很快就想挑软柿子捏。 这个时候,温婉他们合作之后的优势就极其明显,他们人多,其他人果然不敢率先对他们下手。 孟锦身边只两个人,他看起来又不像个练家子,立刻就被人盯上。 有两个膀大腰圆的人冲向孟锦,原本以为这样的弱质郎君,以他们的本事定能轻易拿下。 谁知那两人刚近孟锦的身,突然腿一软,便跌在了地上。 温婉一行人隔得近,正好看清那两人的表情变得痴傻,像是被什么餍住了。 “这是……” 温恩瞳孔缩了缩,似是想到了什么,对温婉道:“孟锦身旁的两个青年善用毒。” 用毒高手? 温婉倒是诧异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温恩是怎么看出来的,不过既然他如此笃定,想来是错不了。 两个膀大腰圆的壮汉一照面就被放倒,这一幕,给足了震慑,其他人悻悻的,便歇了拿他们开刀的念头。 只可怜距离孟锦很近的那两个人,虽然身手也不错,可被其他人袭击后,眼看就要惨死在刀下。 温婉一咬牙,急急地开口。 “所有人住手!” “阿卓家根本没有什么端朝兵力舆图!从始至终,他们都是在哄骗大家入局而已!” 当温婉说出兵力舆图这四个字的时候,所有人都惊了一瞬。 似乎没有人想到,竟然有人直接将东西说出来。 兵力舆图,涉及到江山社稷。 所有人心知肚明,却没有人把“兵力舆图”这几个字直接当众说出来。 今日来这里的,必定是帝京各大世家的势力,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佯装是来买宝物,这就是从政者的掩耳盗铃。 只要没有人捅破这层窗户纸,那就只是宝物的争抢,无论谁拿到手,都能全身而退。 可一旦窗户纸被捅破,那今日参与这个拍卖的世家,便会被冠上“动机不纯”。 当今圣上疑心重,若是被他得知有人私下争夺这东西,怕是会给整个家族招祸。 像孟锦这种,为了夺图去讨好圣上的,也不是没有,私下拿到手送去邀功还行。 可当窗户纸被捅破之后,即便他拿到图纸,再将图送上去,圣上会信? 无非是众目睽睽之下,不敢昧下,才勉强上交而已。 失之毫厘,邈之千里。 安定王也没想到,温婉竟然直接撕开了遮羞布。 老实说,他也不赞同这么鲁莽的做法,因为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就会成为所有人的公敌。 只有温恩,无条件站在温婉这边,只握紧了匕首警惕周围。 众人往温婉的方向看过去,见出声的是一个女人,立刻有人嗤之以鼻。 “你一个女人懂什么?” “别信口开河、危言耸听,嘴巴这么讨人嫌,老子先宰了你图个清静。” 这些人,一边否认她的说辞,一边同时往温婉所在的方向杀过来。 安定王和温恩都往前站了一步,即便敌众我寡,他们也没有丝毫畏惧。温婉的后背也惊出冷汗,她脸色微白,却也咬着牙冷静的说:“王爷、恩恩,趁他们攻过来,揭开他们的面具!” 闻言,安定王和温恩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既然要捅破窗户纸,那就索性将窗户纸撕个粉碎。 其实这一招,温婉也极其冒险,如果不是对安定王和温恩的功夫有信心,她绝不敢行这险招。 幸好,安定王和温恩都没有让她失望。 当那些人冲过来的时候,他们一左一右相互配合,一人佯装攻击,一人顺势揭下面具。 于是,现场的气氛变得很诡异。 面具掉落之后,竟然都是熟人。 “咦?你不是周大人家的门客吗?上次品茶会,咱们还见过。” “啊,原来是李将军家的二公子,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 “王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 “唉,这不是听说有人打着兵力舆图泄露的旗号,做坑蒙拐骗的事嘛,所以专程来探个究竟。” “我也是冒险来一探究竟。干系重大的舆图,怎么能落入歹人之手?那必须得替朝廷抢回去啊!” “咦,孟大人也来了啊,看来大家都是为国尽忠的同道中人。” “都怪这歹人狡诈,一张面具,让我等险些戕害了同袍。” 先前还杀得面红耳赤的一群人,一转眼便相互寒暄。 所有人的说辞都惊人一致。 他们可不是来抢舆图的。 他们是为了朝廷,前来打探虚实,如果真有人危害端朝江山社稷,他们作为朝廷臣子,必定要替朝廷惩奸除恶。 冠名堂皇的理由,让人挑不出错处。 阿绍一脸茫然的缓缓放下剑,似乎不敢相信,原本混乱的局面,就这样解了? 以这么……特别的方式。 “这、这……我怎么越来越糊涂了?” 安定王取下面具,眼中的赞赏已经藏不住,他带着一种骄傲的语气,替阿绍解惑。 “其实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说到底,还是强者为尊,只要本王露了脸,他们就知道,他们杀不了我。” “与此同时,他们彼此又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你说……他们不能杀光所有人灭口,又被其他人知晓了身份,还敢明目张胆的抢舆图?” 阿绍换位子想了想,竟然觉得是这个道理。 既然杀不掉,便只能粉饰太平。 先前还在口吐芬芳指责温婉的两个人,更是抱拳向温婉行礼。 他们睁着眼睛说瞎话,“还好姑娘出声提醒,否则我等今日怕是要铸下大错、误杀同僚。” 误杀…… 温婉的视线越过两人,落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上。 她叹了一口气,没吭声。 混乱的局面破了,接下来就没她需要做的事了。 在场的人中,安定王身份最高,多年的朝堂浸染,他虽心头对这些人不屑一顾,却也知道此刻最该率先处理的是什么人。 他抬手一指远处的阿卓信,“各位,既然大家心意一致,那就不能让奸人跑了,否则怎么向朝廷交代?” (本章完) 第236章 通敌罪名 第236章 通敌罪名 站在坟头上的阿卓信,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明明一切都是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的,怎么一转眼局面就彻底逆转? 让所有人暴露身份,便有了忌惮不敢作为? 这是正常人能想出来的方法? 未免……太过简单、想当然了! 她就真不怕,身份暴露的人鱼死网破,杀光所有人灭口? 哦,对了,安定王武艺高强,这些人没有一定能杀死他的把握。 不只是安定王,还有孟锦,孟锦身后有嘉柔公主。 这些人连杀安定王都没有绝对把握,更何况再加一个孟锦。 所以,才让看似简单的方法,有了实施的可能。 简直、简直是匪夷所思…… 别说阿卓信此刻难以接受,其实温婉拢在袖子里的手,也在微微发抖。 她何尝不是放手一搏罢了。 但凡安定王的威慑力不够,但凡他和温恩不能相互配合以最快的速度让所有人暴露,但凡不是因为孟锦也在…… 她刚才的做法,不但不能起作用,反倒会加快招来杀祸。 幸好,一切都刚刚好。 “奸人”阿卓信,此时便成了众矢之的。 阿卓信打着将众人分而划之,最好有人趁乱把安定王杀了的主意,谁知道温婉兵行险招,让众人调转枪头,将所有矛头指向了他。 阿卓信的随从见状,头皮阵阵发麻,劝道:“主、主子……要不、要不我们撤……” 他话没说完,阿卓信一脚踹到随从胸口,踢得那随从喷出一口鲜血。 “废物!现在撤不撤,都是死!” 杀不掉安定王,就得不到贵人庇护,这普天之下,就没有阿卓家族的立足之地。 丧家之犬的日子,他已经过够了。 阿卓信的表情渐渐变得疯狂,将手上的假舆图一扔,然后往后退了几步抬起手。 他指向温恩的方向,“今日,我阿卓信就算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说完之后,他仰头哈哈大笑,“你们这群自诩端朝忠臣的人,怎么不看看安定王身边站着的人是谁?” “啊,你们不认得,我可是认得的。他就是漠北皇子郁祁霆!” “安定王,就算我杀不了你,但你和漠北皇子合作,就是通敌卖国,这个罪名,不但你要死,你们沈家也要灭九族!” 闻言,众人一惊,不自觉往安定王身边的温恩看过去。 此刻,其他人的面具皆已经揭下,反倒是温婉一行人,除了安定王和阿绍,其他人竟然还带着面具。 孟锦扫了一眼温婉便移开目光,他沉声问安定王:“王爷,那奸人说的,可是真的?您身边这人,是漠北皇子?” 那一刻,世界寂静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安定王的身上。 通敌卖国,一个可以灭九族的重罪。 这罪名别说坐实,就是沾上一点儿都得丢了性命。 “王爷,不是我等不信您,实在是漠北皇子身份特殊,所以不得不确认。” “对,让他取下面具!” “漠北皇子郁祁霆是如今漠北王庭的重要人物,我看过细作送来的画像,我能认出他是不是漠北皇子!” 帝京世家大族,消息渠道灵通。漠北皇子郁祁霆从民间回归漠北皇室,这个消息对每个大势力来说都很重要,今日来这里的,又都是各个家族里的精英人士,还真巧了有人见过他的画像。 如果温恩身份暴露,深入敌营的帝国皇子,会是个什么下场便不言而喻。 同时,安定王和沈家也必定会受牵连。 温恩气得牙根儿发痒,咬牙低吼:“阿卓信,我要剁了你喂狗!” 阿卓信双手一摊,“黄泉路上,有你陪我,我也不亏……在阳间我得不到你,在阴曹地府,我们再续前缘如何?” 死到临头的阿卓信,已经没有礼义廉耻可言,竟然当众说出这种厚颜无耻的话。 温恩提着匕首,就往阿卓信的方向冲,刚往前两步,就被其他人拦住了去路。 “取下面具!” 抓住漠北掌权的皇子,可比抓一个心思歹毒的奸人功劳要大,这个道理谁都懂。 安定王从头到尾都沉着脸,阴沉的脸色像是凝聚着狂风暴雨。 他目光犀利的看向温恩,手上的长剑也指向他。 “取下面具!” 温恩无惧,却下意识的往温婉的方向看了一眼。 安定王冷声怒吼:“你看她做甚!如你真是漠北皇子,本王也要一剑杀了她这个不守妇道的叛徒!” 安定王愤怒到了极致,枉他先前还对她刮目相看,没想到竟是个如此货色! 一个女人,不守妇道已经是不可活,更何况还可能是敌国细作,那就更没有活命的理由。 温恩从不畏惧死亡,所以当众人的剑都指向他的时候,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可…… “辱我便罢了,她嫁与你沈家,也算你沈家之人,你竟然仅凭他人之言就对她喊打喊杀!” 这口气,温恩着实忍不了。 他后退一步,索性一把将温婉扯到了身后。 他转过头,双目猩红的说:“姐姐,你可后悔嫁到沈家?只要你说一声后悔,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带你走!” “恩恩……”温婉禁不住有些哽咽。 温恩:“姐姐,别怕,大不了一起死。我这条命是你救下来的,已经多活了这么久,足够了!” 温婉知道温恩骨子里是个会发疯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说的这些话绝不是随便哄她。 但是,她不想死啊。 肚子里还有个小的呢,干嘛要死呀死的? 她清了清嗓子,轻轻拍了拍温恩的肩膀,安抚道:“稍安勿躁。” 许是她的态度很镇定,倒是让温恩眼中泛起疑惑,便下意识退开了些。 温婉上前一步,语气很轻松,她抬头看向众人。 “各位大人怎的如此轻易受奸人挑拨?奸人说他是漠北皇子,你们就信了?” 她装模作样的摇头,“唉,实话跟大家说吧,他啊,就是我一个远房表弟而已。你们要看他的真实面目,我取下给你们看不就行了?多大点儿事。” 温婉说得轻描淡写,反倒让众人生起疑惑。 她也不耽搁,冲温恩笑道:“弟弟过来,姐姐帮你取面具,他们要看,就给他们看好了。” (本章完) 第237章 意外突生 第237章 意外突生 就这样取下给众人看? 温恩心里也直打鼓,可说这话的人是温婉,别说只是取下面具,就算要他这条命,他也会照做。 所以,众人便见被称为漠北皇子的男人,听话的乖乖走到了娇小的女人面前。 因为身高差距,男人还体贴的微微弯腰,让女人能够更轻松的替他取下面具。 “别怕。” 靠近之后,温婉温柔的将这两个字的安抚还给了他。 温恩低垂眉眼,“嗯”了一声。 温婉捧着他的面具,轻轻揭下。 许久不见,面具下的他,五官并没有变化,只是皮肤较之前黑了一点,但也并不夸张,反倒是有种小麦色的健康美感。 温婉把玩着面具,抬头看向之前说见过漠北皇子的人。 “你可仔细瞧瞧,他是漠北皇子吗?” 那人走上前来仔细看,似不放心,还用手摸了摸温恩的下颚。 他确定之后,沉声说:“我检查过,他没有戴面具。而他的这张脸,也的确和漠北皇子的画像完全不一样。” 这话一出,阿卓信表情立刻变得扭曲。 其他人则是纷纷小声议论。 “我看也不像。漠北皇子如今可是王庭炙手可热、大权在握的人,别说深入我端朝腹地,就是进入端朝的地界,也多的是人替他跑这一趟,他没必要亲自冒这个风险。” “对啊,而且我听说那郁祁霆为人狠辣、暴戾,可不像会好脾气宠小娘子的人,实在是对不上号。” “我看,这就是奸人的挑拨离间之计。”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奸人设计让我等自相残伤还不够,竟然还想着挑拨离间,该杀!” 安定王也不含糊,立刻趁势大喝一声,领着众人往阿卓信杀去。 阿卓信口中嚷嚷着什么,可无论他说什么,其他人都不再相信。 眼看大势已去,阿卓信气得双目通红,他在随从的护卫下遁入了其中一个通道。 温恩犹豫了一下,对温婉说:“姐姐,你留在这儿,等我解决了阿卓信,再来找你。” 他有些不放心温婉,扫了一眼随行的人,目光从闵兹身上移过,点了后面一个高壮的青年。 “你留在这里护着她。护好了,她要是少了一根头发,你就自行了断!” “是。”那人拱手应下。 温恩一把扯住闵兹,“你跟我去追!” 闵兹眼中精光一闪,应了一声,便跟着温恩离开。 温婉抬头看去,就见一群人相继追入了山洞。 不到片刻,这个乱葬岗上就只剩下几个人,温婉和温恩留给她的侍卫,还有几个受了伤不方便移动的人。 她们彼此保持着距离,谁也没有跟其他人攀谈的意思。 趁着等候的功夫,温婉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这个乱葬岗地形奇特,后方是内含溶洞的高山,前方是延绵的茂密树林,林中杂乱,一时寻不到出路,也不知道这密林后会是什么地方。 山中天气多变,前一刻还有些许阳光,不过盏茶的功夫,竟然阴云密布。 天空阴沉沉的,像是一场大雨很快就会到来。 乱葬岗,本就是一个极其渗人的地方,加上此时的诡异天气,更是让人心生恐惧。 那几个受了伤的人,许是失血过多,竟然期期艾艾的乱吼乱叫起来,一会儿有鬼,一会儿有妖怪的,吵闹得很。 温婉胆子虽然不小,可在这种情况下,也难免有些毛躁起来。 她不断的看向王爷和温恩离开的那个通道。通道口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突然,一声狼嚎从密林中响起,低沉的吼声伴随着云层上方传来的轰隆雷声,吓得在场几人都打了个寒颤。 温恩的侍卫也是精挑细选的,见状便开始在周围捡干柴。 “天色太暗了,趁狼群还没来,我先拾柴生火。” 温婉应了一声,可眉头还是紧紧拧着,“怕就怕,这雨下得太快……” 都说好的不灵坏的灵,温婉话还没说完,一颗豆大的雨滴便砸在她的鼻尖上。 完蛋! 狼群肯定是被那些尸体和鲜血引过来的,生不起篝火,他们这些人就会成狼群口中的猎物。 “怎么办?”侍卫担忧的问。 温婉扫了一眼身后的高山,“只能避进洞中了。” 侍卫还有些犹豫,“可山洞里的机关……” 温婉抿唇道:“我们选一条有生机的通道,只要别太过深入,风险便小很多。” 先前她就算过,乾卦和离卦方向都有生机,乾卦是他们进的那条通道,已经被改了机关,这条离卦位的通道应该还算安全。 雨越下越大,转瞬就将地面湿透。 温婉对那几个重伤的人喊了一声,示意他们也跟着进山洞,然后才在侍卫的护送下退到山洞里。 几个受伤的人,被雨一淋,反倒是清醒了些,一个个相互搀扶着跟了进去。 通道很窄,外面的人往里走,里面的人就得往后退。 温婉算了算距离,不过是离通道口只有七八米的距离而已,还能勉强看见洞口的光。 “姑娘,不能再往里走了。”侍卫说。 “嗯。”温婉也清楚,所以轻靠在石壁上,不再移动。 窄小的通道里,人一多,空气便很难流通,血腥味夹杂在空气里,让温婉胃中忍不住翻腾。 她脸色渐渐发白,扶着石壁弯腰干呕。 侍卫见状便有些着急,他匆匆去摸腰上挂的水壶,手上一空,再左右寻找,便见那水壶被落在了前方的地上。 “姑娘稍等,我去去就来。” 不过五六步的距离而已,侍卫从其他几人中间的缝隙挤过去再折回来,不过须臾的功夫。 可当他回到原地之后,却发现先前温婉站的地方,哪里还有她的人影。 “姑、姑娘?” 侍卫吓得魂都快丢了,话都说不利索。 “姑娘!” 侍卫又扯着嗓子对通道深处喊了几声。 可幽幽的山洞里,除了些许回声,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 侍卫头皮发麻,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慌张的侍卫没有发现,一个人影已经摸到了他的身后。 侍卫还没反应过来,咽喉被人从后一剑洞穿,到死的时候,他都还睁着空洞的眼睛看着前方。 (本章完) 第238章 猜到真相 第238章 猜到真相 黑暗中,温婉缓缓坐直身体,背上传来清晰的疼痛,擦伤肯定有,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 先前她靠在石壁上干呕,只觉眼前人影一晃,再抬头的时候,就见一人手拿匕首,已经往她刺来。 她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连惊呼都来不及,只能本能的往前方一扑。 也不知道触碰到什么机关,她身体一空,然后便一路往下滑,最后落到了一个陌生地方。 这样的黑暗,似曾相识。 一股由衷的恐惧渐渐从心底升起,她说不清那种感觉,像是全身的毛孔都被针扎一样,密密麻麻的空洞的疼。 突然,脑海中炸裂的一阵刺痛。 温婉捂着太阳穴,额头冒出汩汩汗水。 恍惚中,记忆里的声音如潮水般涌出。 “姐姐,吃下去,吃下去你就能活……” “姐姐……姐姐……” 耳边一直萦绕着微弱的喘息声,那是温恩的声音! 他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弱,带着对整个世界的不甘和对她的不舍依恋。 记忆里满世界黑暗,只有声音。 伴随着温恩一次比一次虚弱的呢喃,温婉终于听清了,夹杂在他呢喃里的,还有一种声音。 有节奏的,很微弱的声音。 像是…… 咀嚼声! 记忆里的血腥味瞬间充斥满整个口腔,温婉忍不住又是一阵干呕。 她终于想起来了,那是温恩往她口中塞的生肉。 生肉难以下咽,她便一直嚼啊嚼啊…… 她不敢去细想,山谷中的地下道观里,他是哪里找来的生肉! 她也不敢去想,他是以怎样的心情,将这生肉喂入她的口中! 原来那七天,她竟是靠这样的方式活下去的么? 温婉的手已经摸到了夜明珠的位置,但因为回忆带来的冲击太大,她竟是全身都在颤抖,连将夜明珠拿出来的力气都没有。 “恩恩……” 你怎么能这样…… 温婉鼻头酸涩,眼眶早已经被泪水蓄满。 并不完美的他,刚出场时表现得并不好,被厌恶成了理所当然。 若不是她心怀遗憾,将他当成了弥补遗憾的工具,兴许她也不会对这样的人伸出援手…… 可就是这样的他,像一个从来没有吃过果的乞丐,捡到了别人随手扔在地上的棒棒。 他没资格嫌弃棒棒上的灰尘,只一点点的舔舐着,品尝人生里唯一的一点甜味。 然后……便对扔下棒棒的人心生感激,没心没肺的回报了他的所有。 她可怜的恩恩…… 他怎么可以这么傻。 黑暗中,温婉就那么无声无息的哭着。 来自对温恩的愧疚,将心头的恐惧全部冲散。 连如斯恐怖的时刻都经历过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温恩追着阿卓信进了山洞,此刻生死不明,与其在这里自怜自艾,为了过去愧疚,倒不如想办法出去帮忙。 虽说不一定能帮上忙,但如果她被困在这里,只会给其他人拖后腿。 就像上次…… 她不也是靠着温恩的牺牲才活下来的? 她出事了,还不知道恩恩会急成什么样。还有沈御,他也快回来了吧,也不知道在她离开和她死亡之间,他更能接受哪一种? 思绪纷乱,温婉擦了擦眼泪,咬住下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终于恢复力气拿出夜明珠,借着微弱的光亮,这才勉强看清此刻的环境。 这一看之下,她吓得跌坐在地。 一道深渊横在她的面前,距离她的脚尖不过寸许的距离。 但凡她稍微往前动一动,就会跌入谷底。 她脸色发白的往后缩了缩,往周围看了一圈,便发现头顶上有一个一人宽的洞口。 她应该就是从那里滑下来的。 “好险!” 洞口和深渊的距离如此近,只要人从上面滑下来,就会掉进深渊摔死。 得亏她身材娇小,冲击力不够,这才落在了深渊边缘上。 “谁在上面?”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在空旷的地方显出些许缥缈。 而温婉听到这个声音,神色一禀。 “王爷?” 温婉小心翼翼的趴在岩石边缘上,一点一点将脑袋探出去往下看。 就见深渊下方,大概两米的地方,安定王一手抓着插入石壁的匕首,全身悬空的挂在石壁上。 安定王也看清了她,先是一喜,随即便眉头紧蹙。 “你怎么也掉下来了?” 温婉:“说来话长。还是先救您上来吧。” 安定王睨了她一眼,“你救不了我。” 不是安定王看不起她,实在是温婉一点儿功夫都不会,力气也不够大,想靠她救他上去,必然不现实。 而他…… 安定王叹了一口气,“我坚持不了多久了。” “怎么会,您别急,我出去了找人来……”温婉话说到一半,才看清了他胸膛上的异常。 安定王身穿一身玄色长袍,所以染血之后并不明显,先前光线暗,她没看清,这会儿看清楚了,便头皮阵阵发麻。 一道狭长的口子,从肩膀到正中,皮肉翻飞,森森白骨。 伤成这样,他竟然还悬挂在峭壁上,也不知道之前坚持了多久。 从战场上拼杀下来的王爷,能让他亲口说出坚持不了多久这种话,应该是情况很不乐观吧。 温婉的眼眶越发酸涩,哽咽着说:“您别急,我会的可多了,好几次都是我帮着沈御绝处逢生的!不就是个藏着八卦阵的溶洞而已,我定能找到出路,您信我!” 温婉说着便站起身,举起夜明珠,攀附着岩石边缘准备往前走。 “婉姨娘。”安定王轻轻地唤了一声,便接着数次咳嗽。 温婉脚步顿住,往回看去。 安定王仰着头,眼神里没有对死亡的恐惧,而是一种超脱生死的淡然。 他悻悻的扯了扯嘴角,“时间不多,我有几句话要托付于你。如果你能平安出去,就把这几句话带给御儿。” 温婉眸光一暗,抓着夜明珠的手不自觉发紧。 她将喉咙里的铁锈味咽下去,伴随着哽咽声,粗声粗气的道: “好!” 她的果断,再次让安定王扬了扬嘴角。 “婉姨娘,你是个好的,可惜……” 他顿了顿,便转了话头,“本王戎马一生,从不惧生死,所以你告诉御儿,本王也算功成身退,沈家……就交到他手上了。” (本章完) 第239章 身上好香 第239章 身上好香 “王爷……” 温婉想说两句安抚的话,可一开口,对上安定王洞悉世事的眼睛,又发不出声音。 何必再缩说些无意义的谎言。 温婉叹了一了口气,烦躁的咬住下唇。 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安定王看她这模样,居然轻轻的扬了扬嘴角。 “婉姨娘,你曾救将军府众人性命,本王知道,些许银钱抵不上这份功劳。是将军府是亏欠了你的……所以,本王给你一份礼物。” 温婉愣了愣。 安定王感慨道:“慧极必伤,要想活得快活些,就要舍得。舍得……将军府的荣华,舍得御儿的情深。” 他顿了顿,缓缓道:“我在云城有个徒儿,姓徐名舟,略有几亩薄田,品行端正,是个良人。” “你若想通了,有一天离开了将军府,他……或许能成为你的退路。” “对了,你要是见到他,只需要对他说,喝大骨汤的老头子藏在歪枣子树下的琼酿,就便宜他了……” 安定王的声音越来越小,说话间的气息也越发厚重。 温婉见他双眼晦暗,似乎有些神志不清。 “王爷!王爷!” “您再坚持坚持!万一……” 万一有人来救她们呢,虽然可能性很小,但总还有希望。 安定王似乎很疲倦,只粗粗的应了一声,又絮絮叨叨的念了起来。 “可惜啊,沈家三代单传,到了御儿这一代,更是不成器,到现在都没个子嗣……本王,怕是看不到那天了……” “也不知道御儿的孩子会生成什么模样……” 眼看王爷已经缓缓的闭上眼睛,温婉急得满头大汗,脑袋一热,咬牙低吼: “看得到!沈御有子嗣了!” 许是这个执念对安定王影响极大,他怔怔的抬眸,黯淡的眸子似乎闪过一抹光亮。 只可惜,安定王又悻悻的道:“本王知道你是在哄……” “我怀孕了!”温婉打断了安定王的话,斩钉截铁的说: “我对天发誓,是真的有了沈御的子嗣,绝对没有骗您!” 闻言,安定王原本已经要合上的眼睛再次缓缓睁开。 他怔怔的盯着温婉,“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温婉正要回答,却听轰隆隆一阵轻响。 她循着声音看去,就见石壁上突然被从里面凿开了一个洞,石头滚向外,在深渊边弹了一下,又滚入深渊中。 许久之后,深渊中才响起回声。 温恩和闵兹的身影出现在洞口,他们看见趴在岩石边上的温婉,也是一惊。 “姐姐!”温恩惊喜的叫了一声,“我还以为听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 天知道温恩此刻心中有多后怕,他从旁边的通道经过,隔着石壁,隐约听见了温婉的声音。 闵兹说他听错了,温婉根本没有进山洞,怎么可能会在石壁后? 可温恩不放心。 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机会,他都不愿意冒这个险,所以他固执的让人合力将石壁凿开。 幸好,幸好,他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她遇到危险的可能。 闵兹则是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温婉看到温恩,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其他事一会儿再说,你们真是来的太及时了。快,快来帮忙救人。” 温恩从石壁上的洞口爬过来,看见悬挂在绝壁上的安定王。 他算了算距离,转身对闵兹伸出手,“将龙筋绳给我。” 闵兹却没动,冷着表情劝,“主子,您别忘了他的身份。”“别说了,姐姐说要救人!”温恩声音坚定而果断。 闵兹握着拳头,还是没动。 温恩瞳孔一缩,语气森冷。 “本殿说了,救人!你要是不听本殿的命令,从此,本殿的身边就没有你的位置。” 闵兹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他一直效忠的主子,竟然为了救敌人而对他说出如此话来。 “给我!” 温恩大吼一声。 闵兹犹豫了一下,这才不情不愿的从怀中取出巴掌大的一团绳子。 绳子通体透明,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很细,巴掌大的一团展开之后竟然有四五米。 温恩一手抓着绳子,将绳子另一头扔下去。 温婉赶紧轻喊:“王爷,抓住绳子!” 安定王已然濒临绝境,可逃生的机会摆在眼前,即便他只剩一口气,也是不会放弃的。 他咬紧牙关,抓住了绳子。 温恩和闵兹合力将安定王拉上来。 身心俱疲的安定王安全落地之后,终于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他胸口的伤很严重,温婉让温恩拿了金疮药给他敷上,但也只是勉强止住血而已,还得尽快回到城里去医治。 温恩和闵兹带着安定王和温婉,进入他们凿开的洞口。 回到通道里,一行人在温婉的指挥下往前走。 路上,温恩说起他们追击阿卓信的事。 “这个溶洞里的机关十分诡异,我们一群人追击阿卓信,竟然还是让他逃掉了。” “不止如此,我们在一个岔路口,还被他阴了一手,安定王就是那个时候陷进地面的机关不见的。” “不过阿卓信也没占到便宜,他也受了很重的伤。” 温恩正准备仔细说说经过,却见温婉脚步一顿。 温婉轻蹙眉头,“恩恩,你有没有闻见什么味道?” 温恩不明所以,用力吸了一口气,眼珠一转,又凑到她身边闻了闻。 “果然有味道。” 温婉一怔,又听他补了一句。 “姐姐,你身上好香。” 温婉:“……” 现在是跟她开玩笑的时候? 她琢磨着要敲打他两句,还没说话,便看见远处的光亮。 她面上一喜,快步走过去,便看见前面居然是他们最初进来的时候,那个可以容纳上百人的宽敞山洞。 她抬手指了指来时的洞口,“到了这里,我们只要往回走,就能出去了。” 温恩淡淡的应了一声,却并没有多少欣喜。 他让一名随从背上安定王,又对温婉说: “姐姐,你先带安定王出去疗伤吧。” 温婉皱眉,“你呢?” 温恩瞳孔里萃满杀意,“我……我要阿卓信死!” 不管温婉怎么劝,温恩都不肯动摇,他誓要杀掉阿卓信才肯离开。 (本章完) 第240章 他回来了 第240章 他回来了 “姐姐,”温恩借着身高优势,安抚的摸了摸温婉的头。 “我追踪千里,才找到了这个杂碎,除非亲眼看见他死,否则,我绝不会就此放弃!” 温婉抿了抿唇,“我们出去了也可以再找机会……” “姐姐,我的身份暴露了。” 温恩有些哀伤的垂下眸子,“你知道的,出了这个溶洞,我就必须要离开帝京。” 所以,在这里,他也该和她道别了。 以温婉的聪慧,这个道理,她不会不懂。 她只是…… 温婉鼻头有些发酸,看了一眼离开的通道,又看了一眼趴在侍卫背上,继续救治的安定王。 “姐姐,我……”温恩喉头滚动,嗓音低沉得厉害,“姐姐,我可以抱抱你吗?” 回答他的,是温婉主动上前一步搂住了他。 她搂住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 温恩将脑袋埋在她的脖颈之间,偷偷蹭着她的脸颊,像一只向主人撒娇的小猫。 “好一幕情深义重啊。” 一个突兀的声音,从对面的洞口响起。 温恩浑身一僵,本能的将温婉护在身后。 “阿卓信。”他犀利的看过去,“正要找你呢,你倒是送上门来。” 像温恩之前说的,阿卓信受了很重的伤,他一只胳膊被砍断,只剩上臂一小节,腹部的衣裳也有偌大一个口子,鲜血几乎染红了他身上的衣裳。 可阿卓信已然疯了,换了旁人早就无法行动,而他竟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边狰狞的笑,一边颤颤巍巍的在怀里掏着什么。 他每动一下,就有鲜血就汩汩的从肚子上涌出,再落在地上。 狼狈又恐怖的一幕,让人头皮发麻。 “还以为只能拉你一个垫背的,没想到还多送了几个。” 阿卓信目光扫过温婉,又扫过安定王,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又是一阵猖狂的大笑。 “好啊,好啊,一个漠北皇子,一个端朝王爷,陪着我阿卓信一起死,老子也算值了!” 说话之间,他终于掏出了怀中的东西。 那是一个拇指长的火折子。 看见火折子的一瞬间,温婉就心头一凉,一个猜测冒出脑海。 她终于反应过来,刚才闻到的那股味道是什么了! 她一把扯住温恩的胳膊。 “是火油!他要烧了这里!” 温恩也是一惊,他瞳孔一缩,没有丝毫犹豫,一手搂住温婉的腰,转身就往出口的通道冲。 闵兹几人见状,也跟着拼命往那个方向移动。 “不自量力,人……还能跑得过火吗?” 阿卓信哈哈大笑,将火折子扔在地上,火焰瞬间往上窜。 浇满火油的山洞,火势一旦起来,根本控制不住,熊熊燃烧的烈焰,最先吞噬的是近在咫尺的阿卓信。 被火焰包围的阿卓信,已经彻底的疯了,他竟然展开双臂,任由大火将自己吞噬。 只听他歇斯底里的冲远处吼道:“温恩!我在黄泉路上等你!” 温恩没有回头,他只有一个念头,要带温婉出去。 背后的火焰越来越近,他能感受到火苗落在他的背上,瞬间烧穿了他的衣裳,灼伤了他的皮肤。 入目之处,满是冲天火光。 温婉只感觉滚烫的气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渐渐的连呼吸都变得沉重。她挣扎着往后看了一眼,除了火苗和浓烟,什么也看不见。 温恩带着她这个累赘,速度快不起来,可这样下去,他们两个人都会死在火海里。 “恩恩,”温婉鼻头一酸,缓缓抬起手,落在了温恩的手背上。 温恩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她掰开了他的手。 “恩恩,这一次,换你活下去!” 话音落下,温婉挣脱开他的怀抱,离开的时候,顺势将他往前一推。 那一瞬间,温恩脚步慌乱,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他一个转身便向她扑来。 温婉已经做好被火焰吞噬的准备,可温恩红着一双眼睛硬生生将她拉入怀中,又将她护在身下。 “姐姐,从遇见你的时候开始,我就注定了不会独活。” 疼痛袭来,温恩竟然还能扯出一抹满足的笑,“如果注定要死,能和你死在一起,也是老天给我的一份恩赐。” “姐姐,”温恩将她搂得紧了一些,“姐姐,我喜欢你,以一个男人对女人的……” 他的话,终究没机会说完。 一道罡风袭来,银色的金属长鞭像一条弯曲的蛇,瞬间缠上两人。 持鞭人的力气极大,猛地一拉,竟然生生将两个人扯出了火焰的范围。 温恩反应极快,也不管来人是谁,借着这个力道再次用力狂奔。 因为多了一个助力,这一次,温恩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很多,竟然堪堪躲过了袭来的火焰。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久到温恩以为,下一瞬他就会体力不支倒下时,眼前终于光明重现。 恍惚中,他脚步踉跄的摔了出去。 许是没有止住势头,温恩抱着温婉摔出洞口,竟是直接从码头往前滚,双双落入水中。 温婉只觉眼前一亮,又是一黑,整个身体就往水下沉。 刚逃出火海,又要溺水而亡? 这还真是冰火两重天。 思绪纷乱间,有人倾身过来,双手搂住了她的腰,托举着她往上升。 温婉冒出水面,终于得以大口大口的喘气,可不等她看清周围的环境,一个恶狠狠的吻就落在了她的唇上。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一刻,温婉有种放声大哭的冲动。 他回来了! 在温婉快要窒息的时候,沈御才松开她的唇。 他捧着她的脸,咬牙切齿的说:“死女人!总是不安分,你是不把我吓死不罢休,是吧?” 但凡他在路上多耽搁一瞬,都赶不上救下她! 天知道当他赶到洞中,看见她被火焰吞噬的时候,一颗心都快要炸裂了! 这个死女人,真是不能离开她半步,每次分开后,她都能让自己挣扎在生死边缘。 想到这里,沈御没忍住捧着她的脸又咬了一口。 温婉用力推了推他,不满的嘀咕,“你属狗的啊,每次都咬我!” 沈御粗声粗气的说:“咬你都算轻的,老子想直接一口把你吃干净算了!” 温婉正要反驳,却听不远处,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 “姐姐……”温恩似乎是伤得很重,气息奄奄的说:“姐姐,我是不是要死了,浑身都好疼……” 茶里茶气的恩恩即将上线。 (本章完) 第241章 没她事了 第241章 没她事了 夕阳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的水纹荡漾开去,浸染着些许璀璨的晚霞。 有晕黄的光流荡在三人之间,画面唯美,可不知为何让岸边众人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温恩在一丈开外,目光锁定在沈御的手上,纤长的手指捧着温婉的脸颊,让她脸上的红晕越发艳丽几分。 藏在水中的手,早已经握成了拳,手背上青筋暴露,连指甲盖都失去了血色。 但他脸上不显分毫愤怒,反倒是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 温恩垂了垂眼眸,哀戚的说:“姐姐,你们、你们不用管我,我已经不疼了……” 嘴上说着不疼,可他的神情分明在说疼死了。 越是嘴硬的孩子,越是让人心生怜惜。 温婉在面对温恩的时候,从来都是带着滤镜的。 有这样一层滤镜在,她平时的精明睿智都像是被狗吃了,她一把扯下沈御的手,往温恩的方向游了过去。 温婉游到温恩跟前,小心翼翼的托着他,还凶巴巴的回头对沈御低说: “快过来帮忙啊。” 沈御眉头轻蹙,随即轻哼一声。 他换上一副担忧的表情,立刻游过去。 “好,我来帮忙,这种事,还是男人来干比较合适。” 于是,温婉被沈御无情的一把推开。 沈御双手架住温恩的咯吱窝,猛地一个托举,像是递货物一样,递给了岸上的护卫。 可怜的温恩,堂堂七尺男儿,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当成东西放在了岸上。 温婉见温恩上岸了,自己也准备往岸上爬,刚一动又被沈御扯回了水中。 “干什么?”温婉不解的问。 沈御抬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真是少根筋!你就这样上去?” 岸边上,上百护卫正在善后,隐约可见救出了几名山洞里的幸存者。 温婉愣了一下,低头看一眼打湿后黏在身上的衣服。 前凸后翘,身材还可以吧? 她嘴角一扯,对了,古代讲究男女大防,她要是这样上去,被当成伤风败俗的女人,是要被浸猪笼的。 “跟我来。” 沈御转身往另一个方向游去。 温婉这才发现,不远处停靠着几艘官船,应该是沈御带人过来的时候乘坐的。 两人到了船的背面,甲板上早已等候的向土等人赶紧放下绳索,沈御接过绳子将温婉固定好。 他抓住绳子动作利落的上船以后,打发走其他人,又才将温婉拉了上去。 * 进入船舱,温婉立刻就抓住沈御的胳膊,轻声问: “能放温恩走吗?” 沈御怔了一下,随即薄凉的笑了。 “刚死里逃生,你最想说的,就是这个?” “……”温婉压低声音说:“事情有轻重缓急,得赶在温恩的身份暴露前,保住他的机会才更大。” 沈御眼神暗了暗,挑眉道:“他不叫温恩,他叫郁祁霆。” 郁祁霆是漠北皇子。 见他这个反应,温婉心头一凉,沉声道: “在我看来,他现在就是温恩!在溶洞里,他不只救了我,还救了王爷!难不成你要恩将仇报?堂堂大将军,就是这么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她也是急了,才没忍住说了两句重话。 说完之后,她就后悔了。闻言,沈御倒是没吭声,他的沉默,反倒是让温婉有些心底没底。 她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扯了扯沈御的袖子。 “沈御,我知道你是端朝的大将军,在你看来,有些东西比个人得失来得更重。可在溶洞里……” 她想起了温恩顶着压力救安定王的情景。 她还想再劝两句。 沈御却出声打断,“够了,我自有分寸。” 顿了顿,他道:“你换身干净的衣裳,我去看看码头上的情况。” 说完之后,沈御就退出了船舱。 温婉眼看他关上舱门,一时之间不知为何,却觉得眼眶酸涩得厉害。 温婉越想越不放心,换上衣服之后便急匆匆往甲板上跑。 只可惜,刚跑上甲板,竟然发现船已经在行驶,离码头的方向已经有不短的距离。 向土提着一壶热汤跑了过来,“婉姨娘,你没事就好,这是刚熬好的姜汤,将军说一定让您喝两大碗……” 温婉看也没看那姜汤一眼,指着码头的方向说:“让人把船开回去!” 向土心虚的避开温婉的目光,“婉姨娘,将军说……先送您回府。” “呵,”温婉气得想笑,“送我回府?溶洞里是个什么情况,王爷有没有逃出来?这些都还没确认清楚……” “婉姨娘,”向土有些诧异的开口,“这些不都应该是爷们儿该管的事吗?” 温婉一惊,她灼灼的盯着向土的脸。 他的表情里,全是疑惑和不理解。 也许在周围人的眼中,这些的确不该她一个女人来管。 这里,是男权世界,而她,不过是上位者养在后宅的女人而已,即便有几分聪明,即便做过几件让人刮目相看的大事。 可现在沈御回来了,所有人都有了主心骨,接下来的事情,就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那一刻,温婉说不清心里的感觉,五味杂陈的,胸口闷得厉害。 向土以为她是担忧王爷的安危,便出声安抚道: “婉姨娘,您放心吧,将军回来了,这次不只是带了府中的护卫,还调来了皇城司的人,你看……” 向土指了指远处七八艘官船,“皇城司的人也陆陆续续到了。” “有将军坐镇,还有这么多人手在,定会把王爷救出来的,还有那些歹人,将军一个也不会放过……” 向土没有注意到,他说得越多,温婉的脸色越是惨白。 温婉咬了咬下唇,缓缓走上前,冷冷的对向土说:“让人把船,开、回、去!” 森冷的语气,狠绝的表情。 是向土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所以他愣了一下,还有些不明白。 “婉姨娘,你怎么了?” 温婉冷笑一声,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走到围栏边上,作势要往下翻,吓得向土三步并做两步抓住了她的胳膊。 “回去!我这就让他们把船开回去!” 向土苦着一张脸,左右都是主子,这活儿真是没法干了。 (本章完) 第242章 绿茶恩恩 第242章 绿茶恩恩 码头,受伤的人被相继送往船上。 皇城司的人赶到,就见溶洞的入口还在不断的窜出火苗。 这次负责带队的人,是皇城司的李大人,他一眼就看见了远处剑拔弩张的两位大人物。 一个户部侍郎,一个大将军。 孟锦如今可是帝京炙手可热的人物,有嘉柔公主这个靠山,是很多人巴结讨好的对象。 沈将军更不用多说,是端朝唯一异姓王的独子,还是圣上亲封的大将军。 这两个人,皇城司是一个都惹不起。 “这两位祖宗是怎么了,别又要打架吧?” 上一回在孟府,沈将军可是把孟大人揍得不轻,事后还闹到了朝堂上,好一番扯皮,最后沈将军得了一批赏赐,孟大人则是被罚了好多银钱。 这事儿,当时还波及了不少同僚。 圣上说,同在场的官员也不少,还能让两个人打起来,这些官员也是不作为,因此也罚了其他在场的官员。 李大人一想到那事,心里就扑通扑通狂跳。 这两位要是打起来,回头他也讨不了好,圣上怪罪起来,免不了他又得被罚。 眼看就要到政绩考核的日子了,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纰漏。 李大人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拔腿就冲了过去。 “两位大人稍安勿躁,万事好商量,好商量。” 走到近处,才发现两人之间的石头上,坐着个浑身湿透、裹着一张毯子的男子。 孟锦指着温恩,冷声说:“在山洞里,有人说他是漠北皇子,虽然当时有见过漠北皇子画像的人否认过,但一人之说,尚不能定论,此事重大,必须要调查清楚。” 漠北皇子? 李大人吓得腿软,都是官场上的老油条,知道这种大事,但凡沾上就得惹一身腥。 他还在斟酌怎么办,就被孟锦点了名。 “李大人来得正好,这人身份可疑,快将人拿住,关进皇城司仔细调查。” 李大人唯唯诺诺点头,“对,是该查清……” 他还没说完,就听裹着毯子的男人怯生生的开口,不过话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对沈御说的。 “姐夫,我没关系的,就让他们抓走我吧,为了沈府的声誉,我就算死在皇城司里,姐姐也不会怪罪姐夫的。” 李大人一惊,险些咬到舌头。 等等,这人喊沈将军……姐夫? 是将军府的人? 李大人话锋一转,“事情是要调查清楚,不过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 他又转身对沈御拱手行了一礼,“沈将军,这人叫您姐夫,想必您定是认得他的,您看这……” 沈御先是沉默些许,随即才凉幽幽的看向孟锦。 “孟大人这是想要公报私仇?给沈府扣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 孟锦冷哼,“是与不是,岂是你空口白牙就能不认账的?” “呵,”沈御一点儿也不慌张,只是转头对李大人说:“李大人,孟大人污蔑我妻弟是漠北皇子,这是要致我将军府死地。正好,我也要告一告孟侍郎,勾结阿卓家族设下圈套,害我父王性命!” “你信口胡说!”孟锦气得面红耳赤。沈御以牙还牙怼回去,“是不是信口胡说,岂是你空口白牙就能不认账的?” 孟锦:“……”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和兵油子吵架,也是失策了。 果然,李大人听他们相互攀咬,额头上的汗水汩汩的往外冒。 他只能站出来当和事老,“两位大人说的都在理,不过这会儿伤员众多,还是救治伤员要紧,两位说的事,我皇城司下来一定仔细调查。” 说是调查,可孟侍郎和沈将军的事,哪里轮得到他一个小角色来调查,先敷衍过去再说。 李大人的小算盘,沈御和孟锦又哪里看不出来。 孟锦更是沉着脸,极不甘心。 他犹豫了一下,看向一旁的随行之人,那是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面无表情,手上一直紧握长刀。 这是嘉柔公主的死士,这次跟着他进洞之后,也是他拼了性命才将他救了出来。 孟锦冲那死士使了个眼色。 死士会意,一步站在了温恩的面前,举刀对准了他。 孟锦朗声道:“为了朝廷、为了江山社稷,这个可疑之人,今天必须得收押,否则真出了乱子,在座的谁担得起?” 他又看向沈御,犀利的质问:“沈将军就算不信我,难道连皇城司也信不过?只是暂时将他收押调查而已,又不是直接给他定罪,沈大将军这也要百般阻扰,难道是心虚?” “既如此,那我只能即刻进宫面圣。不过,可别我去跟圣上禀明实情,一回头,沈将军就把人搞丢了,那……就真的坐实了沈将军勾连漠北。” 一旦孟锦进宫把温恩的消息禀告圣上,温恩的处境就真的危险了。 当今圣上生性多疑,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 到时候,无论温恩是何身份,都是死路一条。 沈御脸色很沉,孟锦不愧是靠自己的本事从底层爬到了如今的位置,都这个份儿上了,还在给人挖坑。 李大人是个老油条,见状,便为难的看向沈御。 “沈将军,要不……我把人先带回去,回头我查清楚了,再亲自把人送回您府上?” 沈御嘴唇动了动,笑得有些渗人。 “也罢,总归是府中一个小妾的弟弟而已,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总不能为了他,让将军府蒙受不白冤屈。” 温婉刚走到不远处,正好听见这句。 她脚步一顿,盯着沈御的背影,眸子里的情绪复杂晦涩。 最先发现她的是温恩,他先是一喜,随即眼中精光一闪。 他怯生生的道:“姐夫,我姐虽然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妾室,可她一直以来都真心待你,看在她对你的情谊上,您就别让他们把我带走吧。” “姐夫,我姐姐要是在这儿,定不会让他们抓走我的。” 他一口一个姐夫,当真是把姿态摆在了最低处,堂堂皇子,也是卑微到了极致。 沈御冷笑,“别喊姐夫,你不配。” 温恩状似受伤,悻悻的垂头,“是,我姐一个妾室,不是将军的正妻,我的确连声姐夫也不配喊。” (本章完) 第243章 醋坛子 第243章 醋坛子 温恩是个什么性子,沈御是知晓的。 所以当温恩摆出这幅受伤的神情时,沈御就意识到了什么。 他回过头,果然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温婉。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眼中的光亮不再,深邃得让人看不真切。 “你怎么回来了?”沈御心虚的轻声问。 温婉睨了他一眼,不怒反笑,“我若是不回来,我这可怜的弟弟,不是就要被抓进大牢了吗?” 她说话间缓步上前,来到温恩跟前,她浑然不顾死士手中的长刀,对温恩伸出手。 “走,姐姐带你回家。” 温恩嘴角扬起,也完全没有把那个死士放在眼里。 他拍拍屁股站起身,还未完全站直的时候,趁那死士不注意,一个反手就将死士的长刀夺了过来。 在山洞里,温婉见过温恩的实力,他的伤已经恢复了,如今身手了得,竟是和安定王都能配合无间,更何况拿下一个死士。 所以,温婉才有这个底气说带他回家的话。 除了孟锦的人,其他人会不会阻拦,完全就看沈御的意思。 温恩将长刀猛地往地上一掼,这才跟在温婉身后。 他笑容极其灿烂,像个新年得了果的孩子。 “姐姐,回家。” 温婉大摇大摆的领着温恩经过沈御跟前,脚步一顿。 “将军,您要把他送进大牢吗?” 她一瞬不瞬的盯着他问。 沈御:“……” 老婆好凶,他还能说什么? 他只能抿着唇摇摇头。 不敢。 温婉两人走了以后,沈御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李大人。 他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道:“让大人见笑了,我这妾室恃宠而骄,平时惯不把我放在眼里。” “你看,我也是不容易,刚才她在气头上,我是真怕我说句狠话,她就要扬手打我巴掌。” “唉,一会儿我回家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把她哄得好。” 沈御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整个气氛都不对劲了。 李大人怔怔的看着前后离开的三个人。 不是,他们不是在商讨可疑人的处置问题吗? 怎么一个小妾过来后,画风就完全变了? 堂堂一个大将军,在小妾面前竟然屁都不敢放? 尤其是沈将军,是怎么好意思说怕挨巴掌,所以不敢说狠话的? 你还回去哄她? 哄一个小妾? 不该是小妾来哄你? 李大人惊呆了,久久合不上嘴巴。 须臾后,李大人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又一脸为难的看向孟锦。 “孟大人,您就这么让沈将军的宠妾把人带走了?刚才您怎么也不说话……” 李大人说到一半,看见了孟锦痴痴的神情。 是他看错了吗?他怎么觉得孟大人看的是沈将军小妾的背影? 孟锦这才回过神来,有些遗憾的对李大人摆了摆手。 “沈御这厮最会装乖巧面子,他不愿让她心生嫌隙,刚才必定是等着我来做这个恶人。” 孟锦冷哼一声,“我岂是那般愚蠢之辈会上他的当?他不阻拦,我当然也不会拦着她的。” 说完之后,孟锦带着死士也快步离开。不过片刻,仅剩下李大人一个人还站在原地。 李大人越想越不对,忍不住嘀咕:“这到底什么跟什么啊?孟大人的话,我怎么一句都没听懂?” 他旁边的随从也是一脸茫然的摇头。 这些大人物的话都好深奥,李大人没听懂,他们更是听不懂的。 不过有一点,他们倒是看得清楚。 原本差点儿打起来的沈将军和孟大人,因为那个小妾来了,就没打起来,还很默契的,没有让李大人将人带走。 * 狭小的船舱里,只能容纳一张小床。 床边的小桌上,燃着安神香,寥寥青烟从炉子里升起,不过片刻便弥散到整个船舱。 床上,安定王还在昏睡,大夫已经处理好他的伤口,但他失血过多,脸色并不好看,卡白卡白的,很是渗人。 大夫说,安定王性命无忧,只是伤得过重,什么时候能醒来,他也说不准。 能保住性命,已经是万幸。 大夫退出去之后,船舱里就只剩下温婉和沈御两个人。 温婉坐在窗户边上,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沈御,只漫不经心的看向窗外。 沈御悻悻的起身,挨着她坐下,抬起手,食指戳了戳她的背。 “真生气了?”沈御问。 温婉没搭理他。 沈御叹气道:“我本是想气气温恩的,就趁机贬低他两句,哪里想到,你就把这话听进去了。我真没轻贱你的意思……” 温婉这才回过头,抬手就捏住了他的脸颊。 她凶巴巴的说:“你以为我是气这个?你有没有看轻我,我难道不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能不了解?” 如果连这点儿信任都没有,仅凭几句气话就抹杀了他整个人的品行,那她也配不上这份感情。 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这点儿力气,根本捏不痛他,他便索性由着她任性。 只是被她捏住脸颊,他说话有些口齿不清。 “那你气什么?” 温婉冷哼一声,“我是气你,明明是打算保下温恩的,却一点儿口风都不跟我透,害我不放心,差点儿跳船追过来。” “跳船?”沈御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脸色一沉。 温婉被他看得心虚,缩了缩脖子,“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态度。” “呵,”沈御拍开她作乱的手,“态度?你态度倒是挺好的,刚见面,你不问我安危,也不管自己的安危,一开口,说的就是让我保他。” 他心头也不舒服,所以便也没给她好脸色。 温婉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顿时惊觉他说话时酸溜溜的语气。 这是……吃醋了? 温婉眨了眨眼睛,忍不住扬起笑,双手捧起他的脸揉了揉。 “就为了这个,你就故意气我?没想到你还藏了个醋坛子呢。” 沈御也不否认,趁机搂住她的腰将她抱在膝上,“对,我的醋坛子打翻了,所以,你要怎么补偿我?” 他的欲望写在眼中,没有丝毫遮掩。 小别胜新婚,更何况他们分开了这么久。 温婉嘴角挂着笑,“那就补偿……一个亲亲?” 她作势捧着他的脸就要落下吻,突然,房门声不解风情的响起。 (本章完) 第244章 住进沈府 第244章 住进沈府 门外,传来温恩略显清透的声音。 “姐姐,你在里面吗?” 温婉一听,立刻就松开沈御,站起身屁颠屁颠就过去开门。 沈御怀中一空,脸上顿时堆满了欲求不满的怨气。 房门打开,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的温恩走进船舱里。 他手里捧着一碗姜汤,“姐姐,他们说姜汤熬好之后,你都没来得及喝,就去岸上接我了。” 说着,他将温热的姜汤递到温婉唇边,温声哄着: “姐姐,你快喝了驱驱寒。” 温婉接过姜汤,笑着说谢谢。 趁着温婉埋头喝汤的时候,温恩和沈御的目光再次对上了。 电光火石间,两个男人交换着彼此眼中的敌意。 温婉喝完姜汤,放下碗之后,便招呼温恩坐下。 “既然你来了,那我们就正好谈谈之后的事情吧。” 温恩乖巧的应了一声,沈御没发表意见,算是默认同意。 温婉便轻声说:“时间不等人,孟锦那厮回帝京之后,肯定会盯着你不放,之后肯定便是一场费心费力的试探。你们两个要还是这种相处状态,肯定会被他发现端倪。” 她又不瞎,还真当她没看见他们之间的眼神官司? 温恩闻言,小心翼翼的扯了扯温婉的袖子,低声说:“是我不好,给姐姐添麻烦了。” “不麻烦。错的又不是你,你别什么责任都往身上揽。” 温婉安抚他,“你也不要想着不告而别,你这个时候走,不但解决不了问题,反倒会引来圣上对沈家的猜疑。” 温恩眼神一暗,“可我不走,又能去哪儿?” “当然是跟着我,现在谁都知道你是我弟弟。” 温婉笑道:“至少,在送你平安离开帝京之前,你也只能是我弟弟。” 孟锦和李大人都知道了温恩和她之间的关系,如今温恩和沈府便成了一条船上的人。 一旦温恩身份暴露,不只是温恩一个人危险,而是整个将军府都会被安上通敌卖国的罪名。 “好,我听姐姐的。”温恩乖巧的点了点头。 对面的沈御将温恩讨好卖乖的表情看在眼里,顿时嗤之以鼻。 真会演戏。 这些道理,还用得着温婉来说?他手握漠北王庭一半的权柄,难道连这点儿道理都看不懂? 无非是故意示弱,让温婉主动开口留他而已。 这小子坏得很。 沈御牙根儿有些发痒,不过一瞬,他眼中精光闪过,眉头便舒展开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应对的良策。 坐在对面的温恩,余光注意着沈御的动静,见他竟然一句反驳的意见都没有,顿时心生警惕。 温恩又想起一件事来,“对了,姐姐。在山洞里的时候,为什么那个看过我画像的人,会认不出我来?”当时他紧张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提起这个,温婉忍不住笑了。 她得意的微扬起下巴,“因为,那些画像都是我画的啊。” 温恩似乎没听明白,倒是沈御也记起这回事来,忍不住也跟着扯了扯嘴角。 温婉:“你想想,你在漠北王庭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戴着面具,在边城以温恩身份生活的时候,也没人知道你就是漠北皇子啊。” 温恩一怔,仔细回想一番,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 温婉笑容加深,“我从漠北回到边城的时候,就琢磨着,万一将来有人拿你身份说事,恐给周围的人带来祸端,便杜撰了你的画像放在边城沈宅中。” 她又眨了眨眼,“那些企图打探消息的各方势力,自会想办法把画像流传回帝京。” 看似一件简单的小事,没想到在关键时刻还真的救了命。 可这种防范于未然的准备,又有几个人能真的做到呢? 这件事的巧妙之处,在于那些势力是让细作偷摸拿到的画像,所以即便画像和真人有出入,他们也没地方说理去,要怪就怪他们的消息不准确。 毕竟,明面上端朝的官员都应该没见过漠北皇子才对。 * 一行人回到将军府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整个将军府便传遍了一则消息。 将军回帝京了,可将军回来后,连府门都未入,亲自去接了婉姨娘和她表弟后,才一同回府。 当时温婉把家主令交给赵氏,赵氏将信将疑的找到了郑厨子,她只把婉姨娘的话交代了,其他的事,她一个妇道人家也管不了。 郑厨子倒是认得家主令,带着令牌便离府联络去了。 至于郑厨子怎么去安排的人手,赵氏是一点儿都不清楚的。 让赵氏失落的是,将军回来这等子大事,她身为将军府主母,竟然还是靠下人去打听才知道。 赵氏的大丫鬟快步走进房中,见赵氏在窗边做女红,便沉声汇报: “夫人,消息是真的。管家将那个小公子安置在了梨院,奴婢亲自去看了,是个年轻公子,容貌生得极好。” 丫鬟想了想,又小声说:“而且,将军似是很看重那小公子,将贴身护卫向土派去伺候,梨院更是看守严密,根本不让其他人踏进半步。” 闻言,赵氏眸色阴沉,也没心思再做女红了。 丫鬟想了想,替主子抱不平,“将军也真是的,回府过门不入就算了,可安置亲戚这些事,向来都是主母来做的。婉姨娘来了亲戚,按理说也该先知会您才是,可现在一句招呼都不打,人安置好以后,也不见来拜见主母,这真是太不把您当回……” 眼看丫鬟还要继续说,赵氏猛地一拍桌子。 “行了,有空在这儿嚼舌根儿,不如去让人去偏院,给将军送些衣服细软。将军这一趟辛苦跋涉,想必要好生歇一歇的,这些个事,等日后再说。” 丫鬟撇了撇嘴,似乎还有些不服气。 赵氏神色落寞,“你自小跟在我身边,同我一起长大,我知道你是替我不值。可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将军的心思不在我身上,我这个主母,也空有一份名声而已。” 她拉过丫鬟的手拍了拍,“有些事急不来的,婉姨娘再得宠,也只是个姨娘罢了。” “现在她得宠,咱们便避其锋芒,等哪天她失宠了,如今咱们受的气,都能分毫不差的找补回来。” (本章完) 第245章 相互投喂 第245章 相互投喂 夜色来临,一轮银月悬挂半空。 窗外梧桐树摇曳生姿,些许月华透过树枝洒在窗台上,留下荧光点点。 屋内软塌上,沈御搂着温婉,将头埋在她脖颈之间。 “多日未见,可曾想我?” 情侣间的软言细语,亘古不变,即便是大将军也不能免俗。 尤其是经历一系列险象环生后,心底的后怕便转化成了越发浓郁的情谊。 沈御说话的时候,手有些不安分。 温婉浑身一僵,一把按住他的手腕,“别闹,我还有好多话想问你。” 忙碌了一天,终于得空和他单独相处,她不是不想和他郎情妾意,实在是肚子里有个小的,按照月份,着实怕伤了这个未成形的小家伙。 沈御额头在她脖子上蹭了蹭,粗声粗气的说:“有什么话,明早不能说?非得趁现在?” 顿了顿,他又委屈巴巴的低头,很小声很小声的呢喃了一句。 “我倒是想听你的的话,可这事儿我说了就算的?” 温婉起初没听清他说什么,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 温婉:“……” 果然是兵营里出来的痞子,说起荤话来,真是一点儿不害臊。 温婉真想一巴掌呼他脑门儿上,让他清醒清醒,可她还没抬手,便被他握住了手腕。 温婉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瞪大眼睛,意识到他在想些什么,便瞬间面红耳赤。 长夜漫漫,红帐飘香。 恍恍惚惚沉沦之间,温婉隐约记起一首诗来: “半掩罗帐隐香风,轻纱帐里月朦胧。” * 沈御到底没给温婉问正经事的机会,第二天一早,温婉醒来的时候,沈御早已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 温婉还在洗漱,温恩就巴巴的找上门来。 “温恩一进门,眼睛就往屏风后瞟,没看见沈御,他嘴角便扬了扬。 “姐姐,还没用早膳吧,我能跟你一起吃吗?” 温婉连连点头,“当然好啊。” 某个狗男人,早上提起裤子就不见人影,而某个好弟弟,一早就知道来陪她吃早饭。 所以男人,只会影响她拔刀的速度! 今日郑厨子做了灌汤水晶小笼包,各个都皮薄肉厚汁水充足。 和每一个嫌弃自家孩子过分瘦弱的家长一样,温婉总觉得温恩吃不够,一个劲的往他碗里夹小笼包。 温恩一口一个,吃得那叫一个美滋滋。 两人边吃边聊,温婉将恭喜两个小丫头支开后,道: “这两天肯定会有不少人暗中打探你的虚实。” “我都想好了,对外就说你是我表弟,在边城干镖局的,闵兹和你的护卫都是你镖局的镖师,镖局倒闭,这才来寻我帮忙谋个差事。” 温婉只顾着照顾温恩吃饭,自己倒是没吃几口。 趁着温婉说话的功夫,温恩夹了一个小笼包递到她唇边。 温婉下意识咬住,吧唧几口吞下后才接着说: “王爷这次是考验你们的能耐,这才带着你们一起去了阿卓家族的拍卖会。” “只有这样,才能合理解释你们几个也从溶洞里出来的情况。” 她吃得脸颊鼓鼓的,有点儿像秋天蹲在树枝上,捧着果子啃的小松鼠,实在是可爱得紧。温恩越看嘴边的笑意越甚,又给她喂了一个。 温婉见他没吭声,便一边吃,一边嘀咕,“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听着呢。”温恩宠溺的笑了笑,“姐姐想得细致,我都听姐姐的。” 温婉点点头,“那好,一会儿我带你去拜见主母赵氏,算是过个明路。” 闻言,温恩不自觉皱了皱眉,不悦的问:“一定得去吗?” 温婉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头,“做戏做全套嘛,在外人面前你是我表弟,如果不去拜见主母,就是不合规矩,那不是徒惹人怀疑?” 如果换了平时,温婉是不屑看赵氏脸色的,反正她迟早要走,谁还管什么规矩不规矩。 “好吧,我听姐姐的去见赵氏,那姐姐也听我的,再吃一个小笼包。 温恩动作轻快地夹起一个小包子,轻轻递到她嘴边。 他微微俯身,眼神温柔,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像哄小孩儿一样,故意拖长了声音,轻声说道:“来,啊——张嘴,乖。” 温婉嘴角一扯,心里想着,这是看不起谁呢?真把她当孩子哄? 但一想到温恩曾经对她做的一切,她便不忍心拒绝他这么个小小的要求。 罢了,总归他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等他离开帝京,这辈子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既然如此,他乐意哄,只要他高兴,她也不是不能小小的配合一下。 温婉娇嗔的睨了他一眼,然后缓缓张开嘴。 “呵。” 一声冷笑,打破了和谐的气氛。 沈御冷着脸走进来,速度很快,温婉只觉得眼前人影闪过,再一看,面前的小笼包已经不见了。 沈御厚颜无耻的虎口夺食,嚼了两下,嫌弃的将小笼包吐掉。 “郑厨子的手艺是越来越差了,这什么东西,也能做出来款待客人?” 沈御说着,拉开椅子在温婉身旁坐下。 温恩的手还举着空空的筷子,他眉头微蹙,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沈将军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恶狗夺食,天打雷劈。” 沈御一脸淡定,声音却很冷,“叫什么沈将军,多见外?昨个儿,你叫姐夫不是叫得很顺口吗?” 两个男人一见面就剑拔弩张,温婉太阳穴隐隐作痛。 幸亏这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否则就他们这状态,说他们是连襟,谁信?那不得分分钟穿帮一百八十次。 得想个办法解决一下。 温婉沉思片刻,站起身,扯了扯沈御的胳膊。 “你先出来,我有话单独跟你说。” 沈御得意的扫了一眼温恩,这才昂首挺胸跟温婉去了院子里。 温恩目光追随着两人,脸色很不好看,但依旧乖乖坐着没动。 只见两人站在院中的芙蓉树下,温婉背对着房门方向,温恩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 不过沈御的表情倒是很受用,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好听话。 今天更新的时候出了点儿问题,如果章节内容显示和后面一章一样的话,就关闭软件,重新打开后反复从章节目录点击进去刷新一下哦。感谢大家支持。 (本章完) 第246章 温阴阳婉 第246章 温阴阳婉 院子里的两人谈笑宴宴,屋子里的温恩形神落寞。 有扑簌的落叶从树上落下,刚好一片落在温婉的肩膀上。 站在她对面的沈御倾身向前,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温婉侧脸一红,咳嗽一声后退半步。 她娇嗔的瞪了沈御一眼,这才转身往屋内折返。 “恩恩,等你吃好了,我们就去见赵氏吧。” 进了屋,温婉柔柔的唤温恩,温恩撇了撇嘴,低着头没吭声。 温婉瞧见他这模样,便坐到他身旁,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怎么了,我们家小朋友又不开心了?” 小朋友? 温恩怔了怔,抬头的瞬间,满脸委屈,他想拨开她的手,严肃的告诉她,别把他当孩子哄,可他手指动了动,却舍不得拒绝她的温柔。 即便,这份温柔和亲密,和男女之情完全无关。 “姐姐,”温恩压下心头的苦涩,“我吃好了,走吧。” 跟他开个玩笑,他居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现在的少年,笑点都这么高吗?好酷哦~ 温婉有种老母鸡,不,老母亲和儿子有了代沟的即视感。 * 当初赵氏不待见温婉,给她安排的是偏远的小院,所以从小院到主院的距离并不近。 温恩跟在温婉身后,一路观察沿途的风景,看得越多,眉头皱得越紧。 偌大的将军府,虽比上不上漠北王庭奢华,但也有世家大族的底蕴,雕栏画栋、飞檐走壁也不在话下。 可偏偏温婉的院子,不但位置偏僻,房屋简陋得不像是将军府的院子。 她屋子里倒是添了些值钱的摆件,可那些一看就是沈御送进去的。 一个女人,在后宅里,岂是只靠男人就能过活的? 从院子安排上就可窥一斑,这将军府主母赵氏对温婉恐非良善。 果然,温婉带着他刚走到主院门口,就吃了一个闭门羹。 “夫人昨晚替将军熬夜做贴身里衣,那是累得不轻,这会儿还歇着呢。” 赵氏的贴身丫鬟玲儿,背脊挺直,说话的时候鼻孔朝天。 温婉愣了一下,嘴角勾了勾,“给将军做里衣啊,那真是辛苦夫人了。” 玲儿扬了扬下巴,“夫人是将军明媒正娶的正妻,自然是贤良淑德样样都要亲力亲为的。” “不像某些妾室,只懂得用狐媚手段迷惑将军,至今都没给将军做过一片衣角。” 某些妾室? 温婉怀疑玲儿上辈子在相关部门工作过,某些、相关,都是老阴阳了。 干脆指名道姓,把“温婉”的名字说出来得了。 不等温婉说话,玲儿又装模作样的说:“婉姨娘,你可别多想,我不是在说你。” “……”呵呵,她信! 温婉抿了抿唇,脸色不太好。被这么一顿数落,还没半点儿脾气,那都不是正常人。 不等温婉开口,玲儿再接再厉,又道:“婉姨娘带弟弟来拜见主母,难得这么懂规矩,想必夫人见了肯定会高兴,到时候无论婉姨娘求夫人什么事,夫人都定会应允。” 闻言,温婉瞳孔一缩。 得,这玲儿还不算太蠢,这是知道她有求而来,笃定她投鼠忌器,所以才有恃无恐的说这么多阴阳话? 见温婉没吭声,玲儿气焰越发的高了起来。“还请婉姨娘先进来喝口茶,等夫人醒了,刚好伺候夫人吃顿早膳。” 说话阴阳就算了,还要让她伺候赵氏吃饭? 温婉似笑非笑的说:“我手脚笨拙,你确定主母要我去伺候用膳?” “妾室伺候主母,天经地义的事,哪个懂规矩的人家不是如此?” 玲儿冷哼一声,还要再说,站在她身后的老嬷嬷偷偷扯了扯她袖子,满脸担忧的摇头,示意她适可而止。 玲儿轻哼一声,甩开老嬷嬷的手,怒道: “你们怕她,我可不怕。你们一个个怕被将军责罚,看着夫人被欺负都不敢说话,我可不怕。宠妾灭妻到哪里去说,都是妾室的不是!” 一席话说得那老婆子面红耳赤,羞愧的低下头。 连温婉也愣了一下,她起初没听明白。 谁欺负谁? 她欺负赵氏?什么时候的事?她还有这个本事? 宠妾灭妻宠妾她认,可灭妻……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那个……玲儿啊,说话可要有凭据?我可是老实人,别给我乱扣罪名啊。” 温婉倒是没动怒,后宅里这点儿事,扯来扯去不都是这几样,着实没新鲜感。 要不是温恩的事,得走一趟过场,她现在扭头就走,谁爱宅斗谁去,反正她没兴趣。 “乱扣罪名?将军回府,你就勾着……” “玲儿!”赵氏一声低吼,打断了玲儿的话。 赵氏在另一个大丫鬟的搀扶下走过来,狠狠的瞪了玲儿一眼。 “你个小贱蹄子,一张嘴没把门儿的,什么胡话都敢说,真是越发没规矩了!” 话说得重,可一点儿处罚都没有,上嘴唇碰下嘴皮说两句就算了? 温婉也不是第一天在职场混,这些双簧套路,一眼就能看穿。 赵氏又对温婉安抚道:“婉姨娘见谅,这丫头从小跟着我,是个性子莽撞的,你别搭理她就好。” 难听话都被玲儿说完了,现在倒是要她这个苦主忍气吞声? 温婉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 她只淡淡的说:“主母放心,我自是不会跟她计较的,总不能被狗咬了,我还得一口咬回去吧,畜牲莽撞没人性,我们做人的总还要有人性的。” 不就是说阴阳话,谁还不会了? 赵氏一听,眉头便皱了皱。 玲儿却忍不了,破口质问,“你骂谁是畜生呢?” 温婉眼珠一转,“玲儿,我不是在说你,你可别多想。” 玲儿眼睛一瞪,这话耳熟,不就是她刚才说过的原话? “你、你……”玲儿气红了脸。 平素里,身为赵氏的贴身大丫鬟,后宅里的妾室哪个不是看她脸色过活,赵氏性子软,不爱管事,她便拿出大丫鬟的威风把人管了。 赵氏睁只眼闭只眼,也没责难她,便让她越发凌厉起来。 她何曾受过这种气,又替赵氏不值,一咬牙,竟然抬手就将巴掌往温婉脸上招呼。 “婉姨娘,你要是想给你的穷亲戚谋个好前程,就得守规矩。今天,我就替夫人教你第一条规矩,口吐恶言者,该打!” (本章完) 第247章 自己挖坑 第247章 自己挖坑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一个人的气焰也并非几天就能养成。 玲儿的嚣张,源于骨子里赵氏对她的放纵,所以,当玲儿抬手要打温婉的时候,周围的下人们并没有太意外,反倒是赵氏轻轻皱了皱眉。 但也仅仅是皱眉而已,那一瞬间,赵氏虽然担心因此触怒沈御,但她心底,由衷生出一股子畅快。 是的,畅快。 长久以来的压抑,似乎只要玲儿这个巴掌落下,就能得到纾解。 至于惹怒沈御之后……大不了,让玲儿受些责罚而已。 虽然是她看重的丫鬟,若能替她出一口恶气,就算受些责罚,也是值得的。 不过,有温恩在,怎么可能让温婉挨一个丫鬟的打。 玲儿的手,被温恩狠狠抓住。 温恩不屑多看玲儿一眼,只是转过头,薄怒染红了眼眸。 “在这将军府里,你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 一个丫鬟,都能欺负到她的头上! 在漠北王庭,他恨不能捧在掌心里哄着的姐姐,在沈御的将军府里,竟然连个丫鬟都敢欺负到她的头上。 温恩的愤怒,已经不能用语言形容。 许是他的表情过于阴沉,竟是让周围的人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们从温恩的脸上,都看见了一种杀意。 刚见面就想杀人?这人一看就不是正常人。 众人纷纷不自觉往后退,就连赵氏都吓得后退两步,藏在了一名老嬷嬷的身后。 玲儿也是想退的,可惜她被温恩扯住了手腕,根本无法后退。 面对温恩的问题,温婉悻悻的扯了扯嘴角。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硬着头皮解释,“没有,我平时在府中过得还算好,如今不太和她们打交道的,也没人给我气受。” 自从沈御回府以后,哪里还有当初小姐妹亲密无间的快活日子? 只可惜,她的话,温恩并不相信。 他只相信自己眼睛所看见的。 温恩只当她在强撑门面,所以手上用力一捏,便让玲儿痛苦哀嚎。 众人听她这叫声就头皮发麻,可这还不算完,只见温恩扬起另一只手,“啪啪”两个结实的巴掌就甩了在玲儿的脸上。 他手劲儿不小,两巴掌下去玲儿整张脸都肿了起来。 玲儿人都被打懵了,一双眼睛里还充满了茫然。 好一会儿,她回过神来,边哭边嚷,“你、你打女人……” 温恩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冷笑道:“什么女人男人的,就算是地府里的恶鬼,九天上的神仙,敢欺负我姐,打你都算轻的,信不信……” 他倾身上前,抬手扼住了玲儿的咽喉,咬牙道:“信不信,我直接把你的头拧下来。” 如此凶残的手段,将军府后宅里的妇人们何曾见过? 后宅争斗,无非是用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以打压、膈应人为主,狠一点儿的用些手段慢慢蹉跎,当然蹉跎得久了,有些人熬不住也就死了。 但在漠北,温恩靠的就是血腥、狠辣才站稳的脚跟,别说一个丫鬟了,就算是赵氏,他也敢动手。 眼看温恩手上青筋暴露,温婉赶紧上前扯住了他的胳膊。 “别、别,快松开,别真弄死了。” 温婉欲哭无泪,赶紧安抚道:“就一个傲气些的丫头而已,还不至于非得要她死,快松开,别表现得我们像杀人不眨眼似的。” 她虽然也不是什么圣母,可见多了那些真正残忍的场面,知晓了那些真正坏到根里的人可以完全将人命视作草芥。和那些人比起来,赵氏和她的丫鬟,虽然可恶,但也算不上罪大恶极。 温恩也是气急了,才忘记温婉在身旁,他不宜表现得过于残暴。 “好,我听姐姐的。” 掐住脖子的手松开,玲儿得以喘息,吓得跌坐在地上,一脸的心有余悸。 温婉上前一步,看向赵氏,“夫人,被玲儿这不懂事的丫头一打断,我差点儿忘了此行的目的。” “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原是想来帝京谋个差事的,如今看来,这将军府怕是容不下他,我也就不多费口舌让夫人为难了。” 她说完,对赵氏福了福身子,转身便带着温恩离开。 主院的门都没踏入,就走了? 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老嬷嬷疑惑的对赵氏说: “夫人,婉姨娘就这么走了?她不是来替他弟弟谋前程的?” 赵氏也不明所以,低头沉思。 玲儿这才堪堪从地上爬起来,还有些怒火没有散干净。 “这有什么想不通的,婉姨娘仗着将军宠爱,恃宠而骄。这是一点儿气都不肯受,依我看啊,这会儿她肯定是去找将军告状去了。” 闻言,赵氏越发眼神暗了暗。 * 回去的路上,温恩小心翼翼的看温婉,一副做错事,唯恐她生气的模样。 “哟,刚才不是怼天怼地,地府恶鬼、天上神仙,你都毫无惧色?这会儿装怂给谁看呢?” 温婉嘴角藏着笑,忍不住奚落他两句。 温恩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姐姐,真生气了?” 温婉抬手戳了戳他的额头,“傻不傻啊你,我为什么要生气?你这么维护我,我是多狼心狗肺啊,还生你的气?” 温恩愣了愣,随即便绽放笑容。 他跟在她身后,走了几步,突然想到什么。 他试探着问:“姐姐,你不是故意的吧?” 温婉但笑不语,抬脚走进一旁的凉亭,在长栏上坐下。 她趴在栏杆上,下巴枕在胳膊上,笑道:“能这么快反应过来,说明我们家恩恩很聪明吧。” 温恩:“……” 又把他当成小孩儿来哄。 他在她身边坐下,拿起石桌上的鱼食递给她,温婉顺手接过,闲聊道:“你说我故意的,我故意做什么了?” 温恩咧嘴一笑,“姐姐要考我?” 温婉不置可否。 温恩又凑到她身旁,“那我要是说对了,姐姐给我什么奖励才好?” 温婉将鱼食洒进莲池里,水纹荡漾,鱼食浮浮沉沉,一群鲤鱼迅速聚拢过来,五颜六色的鱼儿,倒是有些趣味。 “呃……那你想要什么?”温婉警惕的问。 (本章完) 第248章 白梨猫儿 第248章 白梨猫儿 温恩眼神一闪,“放心吧,总不会是问你要钱。” 守财奴三个字,都快刻在她脑门儿上了。 温婉被一眼看穿,尴尬的笑了笑,“别胡说,我可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再说了,以你的身份,怎么可能缺我这点儿小钱……” “我缺钱。”温恩故意逗她,“哪有嫌钱多的,你以前不是常给我说,做人就是得聚财,财是越聚越多的,不管有再多的钱,都不能不把钱当回事。” 温婉瞪大了眼睛,“???” 她还说过这种误人子弟的话呢? 她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呵呵,这话虽然不算错,可是吧……咱们俩的关系,谈钱多庸俗。咱们还是谈谈感情,谈谈风雪月吧。” 温恩撇撇嘴,状似不乐意,“姐姐,你还跟我说过,跟姑娘家只谈感情不谈钱,那也是耍流氓,你不是说要让我做个负责任的男人?” 温婉:“??” 她要疯了!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跟孩子说这些老实话的? 真是自己挖的坑,总有一天得把自己埋了。 以前掏心掏肺,唯恐好白菜恩恩被猪拱了,所以恨不得将二十几年的社会厚黑学都交给他,谁曾想到头来,第一个受害者竟然是她。 温婉干咳两声,炸毛了一样,也没心情喂鱼了,将鱼食一把塞到他手里,“你爱说不说。” 她作势起身要走,温恩赶紧一把扯住她的胳膊。 “行,咱们谈感情,不谈钱。” 他倒是想谈感情,尤其是男女之情,可惜他知道,但凡他敢说出口,接下来几天她必定会躲着他。 “这还差不多。” 温婉笑了,又重新坐回去。 温婉漫不经心的喂着鱼食,“姐姐带我去跟赵氏打招呼,是一开始就猜到这一趟会受刁难吧?” 温婉倒也不否认,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我也是见你受欺负就慌了神,仔细一想,以你的智慧,这将军府里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你要是有心,怎么可能真让人欺负到头上来。” 有句话,温恩没有说出口。 虽然他不待见沈御,但不得不说,同为男人,至少在保护心爱的女人身上,沈御也不会比他差。 如果在将军府里,沈御还能让她受这种奇耻大辱,那他也不算个男人。 这是将军府,府中哪里没有沈御的暗线?可直到现在,沈御都没有过来。 为什么? 只能是因为沈御故意不来。 温恩想起之前,温婉将沈御叫到芙蓉树下单独说话,想来那时,两人当时就是在商量这件事吧。 温恩:“姐姐,你是想将赵氏容不下我这件事散播出去?” 温婉赞许的看了他一眼,“对。所以,就算没有玲儿主动发难,我也会故意找茬儿制造事端。玲儿的举动,反倒是帮了我大忙,让事情看起来自然多了。” “只有赵氏容不下你的消息传出去,接下来你离开将军府的事,才会显得顺理成章。” 温恩嘴角一撇,“姐姐……” 温婉叹气,摸了摸他的头,“我可不是赶你走的意思,你明明知道,在这里多待一天,你暴露的风险就越大。” 温恩当然明白,只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而已。“不过,只是和一个丫鬟发生摩擦,这矛盾还不够激烈,所以……” 温婉欲言又止,抿了抿唇,似有些为难。 温恩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姐姐,是还要我去做什么?或者说,你跟他商量的结果,是要我做什么?” “姐姐,你只管说,你说什么,我都会照做的。” 有一瞬间,温婉觉得这样的温恩,有些让她招架不住。 * 将军府的人都震惊了。 一天时间,婉姨娘那个来将军府打秋风的穷亲戚,在园里调戏丫鬟,在厨房里喝了给老夫人熬的老参汤,还把将军高价买来的汗血宝马打折了腿。 “不止如此,就连莲池的鲤鱼,都被他喂得撑死了!” “整整两袋鱼食,他全都倒进了池子里,撑死了大半池子的鱼,这是正常人干得出来的事儿吗?” 玲儿将府中各处汇报上来的消息,通通禀到了赵氏这里。 赵氏耳朵听得嗡嗡的,太阳穴更是隐隐作痛。 玲儿:“夫人,您可不能再这么忍气吞声下去了,我听说他刚才又去了园子里,我真担心万一您养的白梨儿也被他霍霍了。” 白梨儿,是赵氏从娘家带来的一只波斯猫,圆滚滚的身材,是她成年的时候,她祖父送给她的,说是能给她驱邪挡灾,所以这些年赵氏养得很仔细。 一番精心喂养后,那猫儿越发的漂亮,最是赵氏的心头好。 赵氏拧着眉,声音软软的,“白梨儿挺机灵的,应该会避开……”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小丫头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 “夫人,大事不好了!” 赵氏冷声低喝,“没规矩,什么事大呼小叫的,吵得我耳根子疼。” 小丫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诉道:“夫人,是白梨儿,白梨儿被……被扔到水里淹死了!” 闻言,赵氏惊得站起身,整个人身形一晃,“你说什么?” 小丫鬟连连磕头,“夫人饶命啊,不是奴婢没尽心,实在是那厮太凶狠,我根本拦不住啊。” 小丫头是专门负责照看白梨儿的,平时要是白梨儿病了、伤了,都会被狠狠责罚。 这次白梨儿死了,她哪里担得起这个责任,赶紧一股脑把事情都说了。 “夫人,是婉姨娘那个穷亲戚,他喝醉了酒在园子里撒酒疯,白梨儿就冲他叫唤了两声,他就一手抓住白梨儿的尾巴,一手掐住白梨儿的脖子。” “他是生生把白梨儿掐死了再扔进水中的啊。” 小丫鬟似乎吓得不轻,说话都在颤抖,“他还说,一只野猫,丑不拉几的,还叫什么白梨儿,真是晦气。” 说完,小丫头小心翼翼的看赵氏的脸色,果然看见赵氏脸上的表情已经渐渐狰狞。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更何况这猫儿还是赵氏的心头好,赵氏哪里受得住这个打击。 赵氏颤声问:“白、白梨儿,在哪儿?” 小丫鬟指了指园的方向,“还在池子里呢,被冲到湖中央了,管家正在找人打捞。” (本章完) 第249章 赵氏发难 第249章 赵氏发难 在府中折腾了大半天,这会儿温恩正伴着晚霞在亭中画画。 八角亭正对面,就是厨房的窗户,温婉跟郑厨子在研究用芙蓉做糕点。 在郑厨子的指导下,温婉揉面揉得像模像样,只是用模具给糕点定型的时候,似乎失败了很多次,她脸上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欣喜。 亭中,温恩提着笔,遥遥透过窗户看清温婉的模样。 点点夕阳的余晖落进窗户,洒在她的侧颜上,暖烘烘的脸颊上衬托出一抹娇羞的红来。 晚霞层层浸染,夕阳像是在她头顶的房檐上放大,偶有鸟儿飞过天际,形成一副完美的画卷。 温恩眸色一暗,行云流水的提笔落画,似恨不得将眼前的她和夕阳尽皆印在画卷上。 郑厨子在温婉的指导下,做出了今夏第一份芙蓉糕。 糕点有些许微甜,正适合温婉的口味,糕点刚出炉,温婉就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兴许是有些烫,她慌张的丢了糕点便去抓粉嫩的耳垂,以此来缓解炙热带来的疼痛。 温恩也紧张的放下笔,快步跑进了厨房。 “姐姐没事吧?” 温恩作势就要去捧她的手。 温婉还没反应过来,倒是一旁的郑厨子是练家子,一步挡在温婉的面前。 “小公子,男女授受不亲!” 开玩笑,主子不在,院子里还有他们几个活人呢。 温恩脸色沉了沉,悻悻的放下手。 温婉见状,清了清嗓子咳嗽两声,“郑叔,他就是关心我而已,你别说得这么上纲上线。” 她又冲温恩笑了笑,拿筷子挑了几块芙蓉糕放进盘子。 “走,我们出去吃糕点去,这可是我大半天时间做出来的,特意给你做的。” 闻言,温恩立刻被哄好了。 他应了一声,乖乖跟着温婉重新回到亭中。 温婉将盘子放在桌上,不经意间看见桌上的画卷,顿时惊呼一声。 “这是你画的?” “嗯。” 温婉渍渍称奇,忍不住冲温恩竖起大拇指,“画得真美!比我本人漂亮多了!” 意境、人物、晚霞,都美到了极致。 女人都是爱美的,他们家恩恩把她画得这么好看,就跟相机美颜开到了极致一般。 温恩喜欢看她笑,她笑,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姐姐本来就很好看。” 温婉没当回事,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就你嘴甜,不枉我专门给你做芙蓉糕。” 他在这里能待的时间不多,温婉能为他做的也不多,便想着在有限的时间里,尽量对他好一点。 所以即便平时鲜少下厨的她,也亲自下场做糕点。 “好吃。”温恩吃东西很优雅,一块糕点,像是舍不得一口吃掉,竟然一小口一小口的品着。 温婉看了,忍不住又是一番感慨。 看看,这就是弟弟的好,让她这个半吊子厨艺,也得到了最大的情绪价值。 沈御走进院子里,便见温婉一脸慈母笑的盯着温恩。 他脚步一顿,眉头皱了皱,大步走过去,捞起一块糕点吃了一口。 “郑厨子的手艺越发不行了,这糕点也太淡了些,我将军府是连饴都吃不起了吗?” 他嫌弃的顺手将糕点往地上一扔。 看见这一幕的温婉,牙根气得发痒。 她冷着脸,咬牙切齿的问:“这糕点,有这么难吃?” 沈御正要点头,突然察觉到她的表情不对,尤其是余光里,温恩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他顿时心头一惊,喉头滚动,试探着问:“这糕点……你做的?” 温婉一声冷笑,没有回答。 沈御低头看了看被他扔在地上的糕点,又看了看眼神逐渐冰凉的温婉。 他吞了吞口水,瞬间扯出一抹尴尬而不失从容的笑。 “唉,刚从练武场下来,这胳膊都累得发颤,怎么连块糕点都抓不住。” 沈御装模作样的解释,见温婉还冷着脸,他嘴角一扯,索性一咬牙,弯腰将落在地上的糕点捡起来。 他拍了拍上面的灰,“浪费食物可耻,这糕点落在地上擦干净了,也不是不能吃……” 说着,他便撩起袍子擦拭糕点上的灰尘,擦完之后就往口中塞。 温婉一怔,赶紧一把抢过了糕点,“行了,不至于让你吃脏了的,我哪有这么小气。还说我惯会装可怜,你不也是?” 这点儿小伎俩,当她看不出来? 这院子里还有他的属下呢,她怎么忍心让他在他们面前失了颜面。 沈御厚着脸皮笑,坐下后重新拿起糕点开始吃。 这一次,他倒是把这块糕点夸得天乱坠,几乎用尽了毕生所学的华丽词汇。 温恩站在一旁,十分鄙夷的将沈御的做派看在眼里。 堂堂大将军,竟然用些女人争宠的手段,卑鄙! 沈御则是挑眉瞪回去,堂堂漠北皇子,这种粗劣的糕点,他也演得跟吃到美味珍馐一般,虚伪! 两个男人都在彼此的眼中,发现了来自对方灵魂上的蔑视。 只有浑然不觉的温婉,觉得一下午的辛劳,十分的有成就。 虽然各怀心思,但也不失为一个美好的黄昏。 直到…… 赵氏抱着湿淋淋的白梨儿的尸体找上门。 跟在赵氏身后的,还有一大群府中下人。 赵氏的贴身老嬷嬷和大丫鬟玲儿一左一右都在抹眼泪。 只见赵氏抱着猫儿的尸体走到凉亭前,扫了一眼亭中的三人,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她将白梨儿的尸体摆在面前,哀声对沈御道:“将军,我赵浅嫁入将军府三年,虽无所出,但自认为一心替将军府劳心劳力,并未有片刻懈怠!” 她抬起头,边哭边说:“将军,即便讨不得您的欢喜,可也未做过对将军府不利的事!即便婉姨娘得宠,我有过嫉妒,私心里也打算等她失宠的时候,再好好蹉跎她一番撒气。 “可是……”赵氏话锋一转,“我也从未想过要她的性命!” 说着说着,赵氏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一副要晕过去的模样。 别说贴身伺候赵氏的丫鬟婆子了,就是亭中的温婉见状,都有些不忍心。 赵氏哽咽着哭诉,“我也没对婉姨娘赶尽杀绝,可婉姨娘为何要我的命?” (本章完) 第250章 以罪之名 第250章 以罪之名 这话一出,亭中的三人着实震惊不小。 沈御拧眉低问:“要你的性命?这话从何说起?” 赵氏又哭了一阵,捏着帕子擦了擦眼泪才娓娓道来。 “我幼时落水,险些命丧黄泉,是一位大师燃香祈福才救了我性命。大师说,我成年之后还有一死劫,只有灵猫可解。” “这白梨儿,就是家里人替我寻的灵猫。” 现在白梨儿死了,替她挡灾的灵猫没有了,那不就是跟要了她的命一样吗? 众人听完来龙去脉,总算是知道了这只猫儿对赵氏的重要性。 赵氏咬牙对沈御又磕了一个头,“将军,看在我为将军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还我一个公道吧!” 一直以来,赵氏受到的教育都是相夫教子、出嫁从夫,所以替夫家打理好内宅,便是她分内的事。 这三年来,她从未苛待过后院的小妾们,虽也并非出于本意,可至少没有小妾死在她的手里,在这个年代的主母里,也算是能容人的了。 赵氏以将军府主母的身份,磕头求沈御主持公道。 这还是头一次,赵氏利用将军夫人的身份来逼迫沈御退步。 足以可见,她是真的被白梨儿的死刺激得不轻。 沈御眉头越拧越紧。 温婉也不着痕迹的看向温恩,用眼神询问,“你干的?” 温恩眸子晦暗,却轻轻摇了摇头。 温婉这才松了一口气,不是恩恩干的就好,要真是他干的,这事儿还真不好收场。 “夫人,我一下午都在厨房里跟郑厨子做糕点,可没见过你的猫,你的猫死了,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啊。” 赵氏却咬牙切齿的抬头,“你没亲自动手,但你不是还有个穷亲戚在这里?” 穷亲戚? 温恩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说的是他。 他嘴角一撇,心底冷笑,一个赵氏,敢把屎盆子扣在他头上就算了,还敢说他穷? 似乎感觉到这抹杀意,赵氏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她原本还想抬手指向温恩骂两句,因着这个寒颤,竟是将手缩了回来。 柿子挑软的捏,赵氏对温婉骂道:“婉姨娘,你怎的如此狠毒,竟指使他残害了白梨儿!” “将军,如若今日不能让婉姨娘替白梨儿偿命,您就把我的命拿去吧。总归在这府中,我不得将军待见,活着也是愧对赵家,愧对沈家……” 赵氏的话还没说完,院门口,老夫人在嬷嬷的搀扶下姗姗来迟。 老夫人眼眶微红,缓缓走到赵氏面前,牵住了赵氏的手。 “我的好孙媳妇儿,你没有半分对不起沈家,是御儿、御儿让一个妾室恃宠而骄,让你独守空房,以泪洗面、浑噩度日。” 一老一少,相互搀扶着顿时哭在一团。 场面渐渐有失控的趋势。 温婉嘴角一扯,脑海中思绪也十分的凌乱。 不是猫儿莫名死亡的问题吗?怎么就要她偿命了? 还恃宠而骄、独守空房、以泪洗面、浑噩度日…… 古代人成语用得就是好啊,轻轻松松跟成语接龙似的。 如果她们发难的不是她,她还是很愿意同情赵氏的,可赵氏一开口,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她偿命,她实在是同情不起来。 “那个……”温婉抿了抿唇,打断道:“夫人,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唆使弟弟杀了你的猫?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弟弟杀了你的猫?” 赵氏歇斯底里的吼:“我婢女亲眼所见!” 温婉一点儿不慌,往赵氏身后看了一眼,就见一个怯生生的丫鬟走出人群,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 小丫鬟哭诉着将事情发生的经过再说了一遍。 “白梨儿从他身旁经过,他喝醉了酒,就把白梨儿掐死了扔进莲池里,还骂白梨儿丑不拉几的,生得晦气。奴婢亲眼看见的。” 赵氏:“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婉姨娘,你还要狡辩吗?” 温婉瞪大了眼睛,一脸无语扶额。 “不是,咱们讲讲道理。夫人,这怎么就是人证物证俱在了?” 温婉突然有种博士媳妇儿遇上农村婆婆的既视感,就算双方都想好好相处,但因为思想水平不一样,遇到问题的时候,沟通起来就非常的困难。 赵氏听温婉这话,顿时越发委屈,她抹着眼泪,转头对老夫人哭道: “老夫人,婉姨娘仗着将军宠爱,平素趾高气昂,孙媳妇儿也忍了,可您看她,做出这等子恶事,竟然丝毫不知悔改,我、我……” 赵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端的是让周围的人纷纷动容。 温婉:“……” 女人不讲理起来,还真是难缠,同为女人,何必彼此为难。 老夫人手中的拐杖猛地磕在地上,她狠狠的瞪了温婉一眼,“够了!老身在此,还能让你一个妾室仗着对将军府一点儿功劳就无法无天?” 温婉:“……” 她什么时候无法无天了? 得,她不过说了一句话实话而已,又被扣上一个罪名。 她抿着唇,有些不敢吭声了。 一旁的温恩,已经气得握紧了拳头,一双眼睛里没有半分颜色,他哽咽着出声:“姐姐,我们走……” “还有你!穷样僻壤来的鸡鸣狗盗之徒!这两日你在府中为非作歹,真当老身一无所知吗?” 老夫人根本不给温恩说话的机会,炮轰似的开口:“一点儿规矩都不懂,长得贼眉鼠眼,又纵酒行凶,着实可恨!” 温婉:“……” 这下可好,恩恩更可怜,才说了半句话,就被扣上一串罪名。 温婉心疼的扯了扯他的胳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算了,论吵架,他们两个的确不是她们的对手,再说了,老夫人身份摆在这儿,她要是也撒泼跟老夫人吵,有道理也变成没道理,气势就先输了一半。 不过,吵不过,不代表她就怂了。 温婉嘴角一撇,一脚踹在了沈御的小腿上。 她对付不了老夫人,还对付不了老夫人的孙子了? 沈御一阵吃痛,却没敢吭声。 看见这一幕的众人,顿时表情精彩纷呈。 这个小妾疯了,竟然敢当众对将军动粗? 果然是恃宠而骄,完全忘记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这下,婉姨娘死定了,就算没有白梨儿的事,将军也必定要处置了她! (本章完) 第251章 拙劣伎俩 第251章 拙劣伎俩 就连老夫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老夫人看着自己的宝贝孙儿被一个妾室踢了一脚,气得面红耳赤,举起拐杖就要打向温婉。 沈御一步上前握住了老夫人的拐杖。 “祖母,使不得。” 老夫人拔高音量,“有何使不得?你竟还要护着她不成?” “祖母。”沈御眉头一皱,沉声道:“和婉姨娘姐弟受到的不白冤屈比起来,孙儿挨的这一脚,便是微不足道。” 老夫人正要反驳,沈御赶紧抢先开口,“祖母,总归人就在这里,也不会跑了,你不妨等事情弄清楚再说?” 老夫人目光怔怔的盯着他,见他态度如此笃定,愤怒的情绪便稍稍冷静。 沈御的本事,将军府众人是知道的,如果他说这里面有冤屈,难不成真有内情? “看在你的面子上,老身姑且等上一等,如若赵氏没有冤枉她姐弟,老身必定数罪并罚,狠狠发落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婉姨娘。” 沈御安抚好老夫人,这才转身对温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温婉瞪了他一眼,明明他也瞧出了端倪,非得让她来做这个揭开真相的人。 温婉也不耽搁时间,直接问赵氏,“夫人,您仔细想想,白梨儿能替您挡灾这件事,都有谁知道?” 赵氏本不愿搭理她,但老夫人却示意她如实回答。 赵氏这才不情不愿的说:“这件事对我来说非常重要,自然只有是我娘家带来的丫鬟婆子知道。” 说到这里,赵氏心头一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温婉又问温恩,“你中午可曾遇见到白梨儿?” 温恩冷声回答,“遇到了,不就一只普普通通的波斯猫儿,不过那猫儿不讨喜,可能怕我,见到我就绕道走。” 温婉点点头,“那你中午可曾喝酒了?” “姐,我的酒量你是知道的。”温恩撇了撇嘴,似乎不太愿意说出那个有些丢脸的答案。 他一个男人,一杯倒的酒量,怎么好意思往外说。 温婉知道,沈御也知道,在边城的时候,不过小小一杯酒,就让他醉了一个晚上。 所以,当那丫鬟说温恩醉酒之后撒酒疯掐死了白梨儿,她和沈御就知道这丫鬟在说谎。 温婉又问:“这丫鬟口口声声说你醉酒,必定是闻见你身上有酒味,所以才敢编造你喝醉酒的谎话。你身上的酒味又是哪里来的?” 从丫鬟一句话,就看出端倪,还推测出他身上有酒味。 温恩忍不住冲温婉竖起大拇指,“姐姐还是如此厉害。今日路过园的时候,有个端着酒壶的丫鬟撞到我,将酒洒了我一身。” 说着,温恩便往赵氏身后看去,目光一凝,抬手指着最后那个脸上有颗黑痣的丫鬟。 “就是她。” 黑痣丫鬟怯生生走出来,老夫人便开口问:“他说的,可是实情?” 那丫鬟跪在地上回话,“是,当时奴婢走得急,不小心冲撞了小公子。” 老夫人拧眉又问:“那当时他可是喝醉了酒的模样?” 黑痣丫鬟摇摇头,“看小公子的步态,不像是喝醉酒。” 真相大白,小丫鬟的谎言被当众揭穿。 再联想到温婉先前的第一个问题,知晓白梨儿重要性的人,只有赵氏娘家陪嫁过来的几个奴婢,其中就有这小丫鬟。 线索很明显,这小丫鬟分明是想将白梨儿的死,扣在这个言行无状的小公子身上。 温婉感慨道:“我这弟弟,的确是胡闹了些,这几日在府中做了不少荒唐事。你以为,将这事扣在他的身上,便不会惹人怀疑,甚至,以我和他的身份,恐怕还百口莫辩,对吧?” 普通人做恶事,必定会有动机。 温婉又看向赵氏,“夫人,想必平时这小丫鬟照顾白梨儿,一旦有不周到的地方,你就严惩她,长此以往,她才心生怨恨。” 原本气势汹汹的赵氏,似乎没想到,不过几句话的功夫,温婉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分析了完全。 赵氏虽不及她聪明,可在如此清晰的讲解下,也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赵氏身形一晃,捂着额头低声道:“我严厉些,也不过是为了让她多上上心而已……” 温婉禁不住再次摇了摇头,“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责罚是层层往下传达的,你的一分严厉,从老嬷嬷、贴身大丫鬟、管事丫鬟一层层传下去,就变成了八分严厉。” 赵氏一惊,似乎有些不信。 温婉抿了抿唇,扫了一眼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丫鬟,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小丫鬟跟前。 她掀开小丫鬟的裤腿,便见小丫鬟白皙的小腿上,一层迭着一层的藤条伤痕,有新的,有旧的。 小丫鬟难堪的将腿缩了回去,许是知道自己的罪名已经板上钉钉,小丫鬟的表情竟然有些心如死灰的决绝。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该害死了我的白梨儿!” 赵氏回过神来,依旧没有手软,在玲儿的搀扶下站起身,“既然找出了罪魁祸首,就将她处置了吧。” “是!”玲儿指挥着两个粗使婆子,将那小丫鬟拉出了院子。 赵氏自知理亏,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沈御,又看了一眼很是为难的老夫人。 赵氏低垂着头,竟然对着温婉的方向福了福身子。 “婉姨娘,对不住,是我错怪了你们姐弟了。明个儿我让人送些上好的补品来,给你们姐弟俩压压惊。” 她又对老夫人和沈御说:“老夫人,我院子里的人惹出的事,让您忧心了。” 老夫人慈爱的握住赵氏的手,“说的哪里的话,是那下贱的奴婢太过可恶,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脸色不好,赶紧回去歇着吧。” “谢谢老夫人。” 赵氏行完礼,便领着一众人离开了小院。 她一走,老夫人便一刻也不愿多留。 老夫人对沈御说:“你看看,赵氏多通情达理?自知理亏,竟向一个姨娘赔不是。可怜赵氏,一心为将军府操劳,却丝毫讨不到你欢喜。唉……” 老夫人也带着人离开。 小院里重新恢复了清净,只可惜,郑厨子做的一桌子美食,温婉却再没有品尝的心情,只说了一句没胃口,便回屋关上了房门。 (本章完) 第252章 跟我走吧 第252章 跟我走吧 凉亭里,温恩似笑非笑的对沈御说:“沈将军,你这位正妻,倒真是能屈能伸。” 温恩冷哼一声,径直将端起剩下的糕点,也回自己房中去。 沈御在亭中站了一会儿,眸光晦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半夜时分,冷风吹开了窗户。 一抹黑影借着暗夜的遮掩,翻窗而入。 他刚落地,抬头就对上了黑暗中一双明亮的眸子。 温婉掏出火折子点燃桌上的蜡烛,嘲讽的道:“沈大将军还是狗改不了吃屎,还是喜欢大半夜翻小娘子的窗户。” 沈御:“……我都说过了,就只翻过你一个小娘子的窗。” 温婉不置可否,转过身背对着他,有气无力的趴在桌上。 “这大晚上的,你来做什么?” 沈御在她身旁拉开一张凳子坐下,将怀中的糕点拿出来摊开在桌上。 “我不来,你准备饿一晚上?” 温婉冷哼,“不至于,我又不是个傻的,饿了还能不知道自己找吃的?” 沈御被她甩脸色,也不恼,将糕点往前推了推,说:“是我想来哄你,成了不?” 他低声下气的说话,倒是让温婉不好再怼他。 她抓了一块糕点把玩,懒懒的道:“这是茗香楼的糕点吧,难为你大晚上跑这一趟。” 顿了顿,她眸光渐暗,“其实,我知道今日这事儿怪不到你身上。” “嗯。”沈御应了一声,将她温柔的拉进怀中,又小心翼翼的顺着她的背。 他低声安抚,“我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这一趟,我才必须得来,否则你一晚上都会烦心得睡不着。” 闻言,温婉倒是愣了愣,“你真知道我在烦什么?” 沈御搂着她的腰,叹了一声,“一个小丫鬟的浅显伎俩而已,这样的陷害手段,坑不到你,所以你断不会为了小丫鬟嫁祸这件事而烦心。” 温婉粗声粗气的应了一声,“是啊,一个小丫鬟而已,以她的见识,就只能想出这种拙劣的,漏洞百出的栽赃陷害手段。” 小丫鬟被拆穿,一点儿都不值得惊讶。 “让你真正烦心的,是这小丫鬟的命运。” 沈御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沉声道:“一个活生生的人,竟比不上一只猫来得贵重。” “你不甘的,是这个,对吗?” 那一瞬间,温婉心尖一颤。 她一个来自异世的灵魂,拥有和这里所有人都不一样的三观。 就像是在浩瀚的海洋里,她一个人在奋力往前游,却在某一刻突然发现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整个海洋里,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那种孤独感,压得她险些喘不过气来。 小丫鬟栽赃陷害固然可恨,可小丫鬟那一身的伤,却又让她有些恨不起来。 沈御轻声道:“你当时看出她走路腿脚有问题,推测出她身上有伤,你不顾有损她的清白,也要将她的伤展露人前,就是为了让周围的人生出些同情,好让赵氏从轻发落她,对吗?” 无需解释,便能知晓对方的心思,这便是所谓的知己吧。 温婉鼻头有些发酸,她趴在沈御的肩膀上,低声说: “可我还是失败了。赵氏没有丝毫同情,还是让人处理了那个小丫鬟。现在,那小丫鬟恐怕已经……” “我让人偷偷救下了。”沈御道。 “呃?”温婉抬头,惊讶的问:“你说真的?” 沈御摸了摸她的脑袋,“一个小丫鬟而已,看在你的面上,我救下便是,就当替你积德行善了。” 是啊,她怎么忘了,他是大将军。 他才是整个将军府站在权力顶端的人,于她而言只能唏嘘哀叹的事,他动动手就能轻易解决。 这便是阶级和权力带来的便利。 在阶级和权力面前,小丫鬟形如蝼蚁,而她……又何尝不是。 她该替小丫鬟重获新生而高兴的,可这一刻,不知为何,她扯了扯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越是见识到权力的厉害,越是会产生惧怕。 这一次,他在府中,借着他的力量,她才有机会找回清白,可如果他今天刚好不在呢? 兴许,她连开口替自己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沈御见她神情怔然,拧眉问:“怎么了?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温婉打起精神,强迫自己扬起笑,“没什么,你说得对,知道小丫鬟捡回一条命,我也就能安心睡觉了。” 她打了个哈欠,撒娇让他送她到床上。 沈御不疑有他,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床铺,将她安置好,又放下帷幔。 只可惜,他刚准备掀开被子挤上床,就被她一脚踢过来拦住。 “你回自己屋睡去,这几日你少来我院子。我和恩恩已经够招人恨了,你再来,不得又给我们拉一波仇恨,眼看就这几日的功夫了,可别再节外生枝,生出今天这种无妄之灾来。” 沈御委屈的站在床边,“行吧,听你一回。不过等他顺利走了,你可不许再冷着我。” “嗯。” 温婉翻个身背对着他,摆摆手,示意他快走。 沈御悻悻的一步三回头,好一会儿,才一咬牙翻窗离开。 * 短短两三日的功夫,整个帝京的世家贵族都知晓了沈家的隐秘。 据说沈将军的宠妾来了个穷亲戚,把将军府闹得鸡飞狗跳,连将军府老夫人都被气得病了一场。 沈将军一气之下,将那小妾的穷亲戚打断了腿,赔了些银子将人送回老家。 那穷小子不乐意离开将军府这个富贵地,走的时候闹出来的动静儿不小,一路上都在怒骂将军府不讲情面。 那小妾据说也是哭得梨带泪,追着马车跑了两条街,只道没能替弟弟谋个前程,还搭上了一条腿,她愧对家中长辈之类的云云。 于是,整个帝京都知道了沈家这些腌臜事儿。 伪装成小厮的闵兹赶着马车出城,出了城门便加快了速度,竟一口气往前奔了十里地。 水上坊市的码头,马车终于停下。 码头上停着一艘快船,温恩的另外几个随从在此处接应。 “姐姐……”临别之际,温恩知道有些话再不说,就真的没机会了。 他鼓起勇气开口,“姐姐,将军府这个破地方不值得你留恋,你索性跟我走吧。” (本章完) 第253章 皆是良计 第253章 皆是良计 和煦的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一长一短两个身影倒影在水面,水纹荡漾之间交错缠绵。 温恩许久没有得到回应,便忍不住垂下眸子,目光落在水面上,看着那两道交错的残影,眸光越发暗淡。 是了,她必定是舍不得离开的,尽管不愿意承认,可他知道她心里装着的那个男人。 心头的失落难以忍受,可温恩知道,即便他不赞同她的选择,可……他依旧不会做违背她意愿的事。 一群女人争抢一个男人的将军府,一定不是她的归宿。 所以他只要等着就好,等着她浑身伤痕的看清现实,到时候,他必定用尽所有的力气杀回来带走她。 不断的这样安慰自己,温恩心里才好受了些,他正准备扯出牵强的笑开口,就说刚才的话,只是一个玩笑而已。 “好啊,我跟你一起离开帝京。” 在温恩还没开口的时候,突然听见温婉带着轻松的语气说了这么一句。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震惊的抬头,“姐姐,你说什么?” 温婉扬起灿烂的笑,“我说……我们一起离开帝京。” 再次得到肯定的回答,温恩高兴得险些跳起来,他激动的失了分寸,一把抱住温婉的肩膀。 他笑得整个胸腔都在发颤。 “姐姐!姐姐!姐姐!” 明明有许多话想说的,可说出口的所有激烈情绪,都变成了一声声带着哽咽的姐姐。 她竟然真的答应了,温恩觉得这个时刻,是他这辈子经历的最开心的时刻。 温婉见他越来越夸张,赶紧推开他,“冷静点儿,我还没说完呢。” 闻言,温恩才收敛了一些,不过嘴角的弧度依旧怎么也压不住。 温婉警惕的看了一眼身后,“沈御的人这会儿应该被孟锦的人拖住了。” “孟锦?”温恩一怔,收敛神色,示意到她话里有话,“姐姐,你这话什么意思?” 事到如今,温婉也没打算瞒他。 “我一直就有打算离开将军府,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而已,原本我和沈御都说好了,他也答应放手让我离开,可是……” 温婉悻悻的笑了笑,“有些事,兴许连他自己也控制不了吧。” 面对感情,谁能那么洒脱,说放手就放手? 如果不是肚子里揣了个小的,她兴许也会慢慢筹谋,总归沈御还得回边城去,她能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 温婉打起精神,“我让阿贵帮我给孟锦送了一封信,毕竟,真正见过漠北皇子的人,是我。只要我亲口承认你就是漠北皇子,孟锦必定会派人来追。” 温恩反应很快,“你是说,你通知孟锦我们要逃?用孟锦的人拖住了将军府的人?” “嗯。”温婉点头道:“所以我们动作快一点儿,时间不多了。” 温恩哪里还敢耽搁时间,立刻指挥着众人上船。 “等等。”温婉临上船前,在周围找了找,见一个小童在码头边上玩耍,她便走了过去。 温恩不明所以,就见温婉给了那小童几个铜板,又和那小童交代了几句什么。 不一会儿,温婉折返回来,便跟着温恩上了船。 * 这艘船不大,但胜在速度快。 几人上船之后就立刻出发,顺流而下,速度又快了两成。 站在船头上,温婉眺望着码头的方向,眸色有些暗淡,目光却很坚定。 温恩抱着一件披风站到她身后,将披风盖在她的肩头上。 “姐姐,这里风大,还是回船舱里歇歇吧。” 温婉摇了摇头,轻声道:“离开帝京这一路,你们应该都有接应吧?” 温恩没有犹豫,“有。过了三道湾,快船继续前行,我们改走陆路,过了两个小镇之后,再绕回水路。” 真真假假,倒是迷惑追兵的好手段。 温恩见她神色些许落寞,忍不住关心道:“姐姐是还舍不得?” 温婉一怔,没有回答,只裹紧了披风,有些凄然的说: “不是舍不得,只是……有些遗憾罢了。” 有些缘分,从遇见开始就写好了结局。 曾经,她以为沈御不过是一个边关小将,就算真的招惹了,也还算终极风险可控。一个小校尉,门第观念没那么强,她还能配得上的。 可谁知,他竟是当朝手握兵权的大将军。 罢了,她有自知之明,实在是惹不起。 一阵凉风吹来,温婉接连打了两个喷嚏,终于在温恩的劝说下回去了船舱。 * 小道岔路口,双方人马严阵以待。 孟锦虽战斗力不行,可嘉柔公主的亲卫却个个都是圣上精挑细选,所以将军府的人想要靠武力直接杀过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沈御看见孟锦出现的一瞬间,心头就咯噔跳了一下。 今日是户部官员商议南方救灾的日子,孟锦作为户部侍郎必须参加,这也是他们选择今天送温恩出城的原因。 可孟锦连如此重要的商议都不参与,而是带人来阻拦,必定是收到了什么可靠消息。 孟锦躲在护卫身后,冷声对沈御喊话,“沈将军,快交出漠北皇子,今日我绝不会给你们机会将人送走!” 沈御看了一眼天色,犀利的目光落在孟锦脸上。 “孟侍郎好大的威风,竟然不经过刑部,不经过圣上就给本将军扣了一个窝藏漠北皇子的罪名。” 孟锦咬牙怒道:“沈御,漠北皇子就在你身后的马车里,等我拿住了人,你就绝没有再狡辩的机会。” “谁告诉你这马车里的人是漠北皇子的?” 沈御气急,不想耽搁时间,挥手示意,立刻有人上前将马车打开。 马车里,向土呲牙咧嘴的冲孟锦招了招手。 孟锦脸色一白,“糟了,调虎离山。” 沈御的脸色也不好看,为了让温恩顺利出城,在街上演了一场不甘离京的戏后,他们就派出了不同的马车,伪装成温恩一行从不同的城门离开。 如今看来,不只是孟锦中计了,连他也中了计。 “小婉……” 沈御气得想笑,她倒是会把握时机,动起手来更是丝毫不心软。 好、好得很,她不惜给孟锦通风报信也要拦住他。 就这么毫无留恋的,把他抛下? (本章完) 第254章 爱的牢笼 第254章 爱的牢笼 沈御握紧缰绳,举起长剑,一咬牙直接往前方拦着的公主亲卫冲了过去。 “孟锦,今日若是因你阻拦让我失去她,来日,我定将让你孟家也断子绝孙!” 喊杀声打斗声立刻响彻整片密林。 孟锦缩在后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沈御的意思。 怎么,这是自己的媳妇儿跑了,也不让别人娶媳妇儿的意思? 这狡猾的兵油子,当真是不讲道理! 孟锦还在感慨,不过些许晃神,再抬眼的时候,萃着银光的剑尖就袭向了他的额头。 不是说的让他断子绝孙吗?怎么一见面就是奔着他性命来的? 孟锦吓得大惊失色,连读书人的气节都顾不上了,尖叫着往地上趴。 护卫们也被吓出一身冷汗,嘉柔公主下了命令,若是孟大人伤了,他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周围的护卫下意识往孟锦的方向聚拢,势要保护好他,就这么一动,阻拦的人墙就出现了缺口。 “冲!” 沈御大喝一声,调转剑尖,没有丝毫恋战,猛地一夹马腹窜了出去。 众人回过神,这才知道,沈御先前那必杀孟锦的气势,不过是声东击西而已。 再看孟锦,此刻竟然抱着头蹲在地上,双肩微微颤抖,竟是一副吓破了胆的模样。 嘉柔公主的护卫们纷纷侧目,都在心中暗想,风光霁月的孟大人如此模样,要是被公主瞧见了,她还会对他死心塌地吗? * 沈御一路追到了渡口,可渡口哪还有温婉一行人的影子。 渡口边上,一个七八岁的小童举着一串葫芦吃得正欢,突然看见沈御一行人,他犹豫了一下,怯生生上前。 “叔叔,您是不是大将军?” 小童歪着脑袋,问得很认真。 沈御沉声道:“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小童回答得很认真,“如果你是大将军的话,我就有东西要给你。” 沈御一怔,似乎猜到了什么,“我就是大将军。” 小童这才擦了擦嘴,在怀里掏了一阵,拿出一张迭好的纸来。 “这是一个姐姐给我的,她说如果看见一个像大将军的人,就把这个给他。” 闻言,沈御一把将纸抓了过来。 “若你懂我,便不会以爱为牢笼,将我囚禁在一方后宅之内,往后余生,各自安好,此去经年,望君珍重。” 以爱为囚笼…… 河风吹来的时候,沈御指尖发颤,浑身像泄了气般,竟是连握紧信纸的力气都没有。 他眼睁睁看着那张纸随风飘向空中,风过之后,又摇曳着落在湖面上。 向土站在沈御身后,不知道信上究竟写了什么,不过看将军的神情,也能猜到是婉姨娘的绝笔信。 婉姨娘终究还是走了。 噗通一声,众人就见将军跳进河中。 “将军!” 众人惊恐的低吼,沈御却完全没有回头,他径直游向了那张纸飘走的方向。 河中水流湍急,那信纸被打湿之后,浮浮沉沉。 沈御好不容易才抓到那信纸,信纸却不堪受力完全破碎开去。 点点的碎纸片,很快被河流冲散,沈御有些癫狂的抓了好几次,竟是都没抓着。 岸上的众人何曾见过大将军如此落寞的模样,竟是有些不忍,可他们喊了很久,沈御都没有反应,他像是一具麻木的躯壳,只不断的抓着那些已经消失了的碎片。 许久之后,眼看沈御动作越来越慢,是体力不支的模样。 向土急得大喊,“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把将军救上来啊!” 将军府护卫们接连往水中跳,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将人捞了起来。 码头边上,沈御裹着厚重的披风,目光呆滞的坐着。 他如此模样,将向土吓得不知所措,可不管他怎么劝,沈御竟是不动,也不吭声。 “将军,您要是舍不得婉姨娘走,我们即刻派人去追!” “我这就传令下去,咱们的人遍布大江南北,婉姨娘走不掉的。” 向土急得团团转,一咬牙,也顾不上等沈御回神下命令了,他翻身上马,就准备去调人马。 “等等,”沈御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向土动作一顿。 向土不明所以,怔怔的看向他。 只见沈御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哽咽着出声,“让她走。” 向土坐在马背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沈御目光越过向土,看向河流的方向。 一番折腾,天色已经暗了不少,晚霞挂在远处的山峦尽头。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层层浸染的晚霞,想起了在边城的时候,他和温婉躺在半山腰上,一起看晚霞消散,一起等漫天星光。 “她说的对,于她而言,将军府……不过是牢笼罢了。” 沈御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收回目光,不敢再看那绚丽的晚霞一眼。 他背过身,背影恍惚些许佝偻。 “回府吧。” 护卫扶着沈御上马,沈御握紧缰绳,似犹豫了些许才对向土吩咐道:“将邻城伏击郁祁霆的人马都撤了吧。” 向土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在没有离开帝京的时候,温恩只是温恩,一旦离开帝京,他就是郁祁霆,是漠北皇子。 沈御身为端朝大将军,原本就没打算让他轻易离开。 这些事情,他们一直是瞒着婉姨娘做的,而且费了不少人力物力,所以沈御说撤就撤,向土私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沈御看出他的小心思,厉声道:“怎么,你有意见?” 向土垂头道:“不敢。” 沈御抬手拍了拍向土的肩膀,声音被冷风吹得些许飘零。 “我欠她太多,就当是……我还了她的情。仅此一次……” 也是最后一次。 从此,他和她便桥归桥、路归路,兴许这辈子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 * 天黑到尽头的时候,沈御一行人终于回到了将军府。 朱门前,管事提着灯笼翘首以盼,见到沈御,立刻欣喜的迎上去。 “将军,王爷醒了!” 管事的立刻将这个好消息禀报给沈御,“王爷说,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闻言,沈御翻身下马,大步往院子里走。 (本章完) 第255章 给她自由 第255章 给她自由 窗户只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让些许清新的空气能够透进来。 赵氏捧着药碗站在老夫人身后候着,老夫人坐在床沿上,回身接过药碗,吹了吹勺子才将药汁喂到安定王的嘴边。 安定王喝了一口后,道:“母亲,这等子小事,就让她们来吧。” 老夫人却不愿假手他人,“你是嫌我老了?连喂个药的事儿都做不好?” “母亲,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安定王有气无力的解释。 老夫人又拿了帕子替他擦嘴,“我再老,也是你娘,你小的时候,我也是如此喂养过来的。” 人老了,便忍不住回忆往昔,老夫人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你也是,都这个年岁了,还当自己是年轻力壮不成?竟然带着一名随从就冒如此大险,万一真出了事,可怎生是好?” 老夫人想起这回的事,还忍不住后怕。 安定王道:“事关紧要,知道的人不宜太多。我战场杀敌一辈子,没道理老了就变成怂包了。” 老夫人瞪了他一眼,“幸亏这次御儿回来的及时,也算是上天庇佑我将军府。以后我一定要更虔诚的侍奉香火。” 老夫人捏着念珠,阿弥陀佛的念了两句经,正巧沈御大步走了进来。 “父王。”沈御大步走到床边。 安定王往他身后看了一眼,眉头微蹙,“不是说婉姨娘跟你一起出去了吗?她人呢?” 沈御眼神一暗,没吭声。 安定王忍不住感慨,“这次我能够平安归来,多亏了婉姨娘,要不是她,我这条命算是交代在山洞里了。你们不知道,婉姨娘真是个奇女子,心性坚定、行事果断,且聪慧非常。” 死里逃生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品质,安定王领军多年,向来赏罚分明,在山洞里,是温婉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将他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快叫婉姨娘过来,我要当面谢她,对了,当时她在绝境时,还告诉我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安定王的话还没说完,沈御终究没忍住打断了他。 “父王,婉姨娘走了。” 他这话声一落,安定王一怔,似乎没反应过来,老夫人等人也是一脸莫名的表情。 安定王:“走了?走了是什么意思?” 老夫人也附和,“对,她走了是什么意思?” 沈御低垂着头,声音些许暗哑,“就是字面意思。她离开了将军府。” 好一会儿,屋子里鸦雀无声。 一直以来,温婉都表明过她会离开将军府,可他们谁也没当真。 毕竟,一个女子在这世道,要靠什么过活? 更何况,将军府的荣华富贵,又岂是一般人能真放得下的? 他们一直以为,温婉说要离开,不过是惺惺作态罢了。 即便现在,他们也还有些不敢信。 安定王回过神,再次问:“她真离开了将军府?” 沈御粗声粗气的应了一声,又嘲讽的抬头问:“父王,如果她不离开,以她的身份,就算她为将军府搭上性命,她也依旧只能是个妾,对吗?” 安定王被这句话问住了,迟迟无法做出回应。 许久之后,沈御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父王,看在她以身舍命救了您的份儿上,就……给她想要的自由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看了一眼赵氏的方向,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很快又移开了目光。 赵氏是赵家嫡女,朝堂上的关系千丝万缕,虽沈家并不惧怕赵家,一来赵氏并未犯过大错,赵氏无辜,二来,即便赵氏能让做温婉做平妻,可温婉一样不会接受。 她能接受的,只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吧。 给不了,就只能放手。 气氛凝滞而沉重,只有油灯上跳跃的火苗,将众人的人影渐渐拉长。 许久之后,安定王怂搭着肩膀,似乎挣扎犹豫了许久,才道: “好,就给她自由。” “谢父王。”沈御哽咽着说出这句,这才想起先前管事的传话,“父王,管事的说您有重要的消息要告诉我,是什么?” 安定王一惊,但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便冷静下来。 他清了清嗓子,顾左右而言他,“嗯……就是、是在洞中遇到的喊婉姨娘姐姐那个男子,他的身份……” “我知晓。”沈御打断他,睨了一眼屋子里其他人,“父王放心,事情已经处理妥当,等您好了,我再仔细跟您说明经过。” 安定王闻言,咳嗽两声后点了点头,“如此也好。” 他绝口不提婉姨娘怀孕的事,用漠北皇子的事将沈御敷衍过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婉姨娘走了,温恩也走了,还是不要横生枝节了吧。 至于婉姨娘肚子里的孩子…… 安定王眉头紧蹙,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想起这些揪心事,安定王的头一阵阵的疼。 “行了,大家都散了吧,让王爷好生歇息,天大的事,等他恢复了再说。” 老夫人见安定王面色渐白,赶紧将屋子里的人都赶了出去。 安定王看着沈御离开的背影,在印象里,他这儿子都是意气风发的模样,何曾背影如此孤寂落寞过? 好几次安定王都想开口叫住他,告诉他温婉怀孕的事,可一想到婉姨娘的通透,和沈御这一身的责任,他便终究没有开这个口。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还是让他们各自安好,往前看吧。 * 一连半个月,温婉跟着温恩辗转变更好几次前行的路线,却都没有遇到任何追兵。 破庙里,空地上的篝火燃起,篝火上方悬挂着瓦罐,瓦罐里熬着香喷喷的鱼汤。 鱼是温恩下午在船上钓的,上岸之后找到这个破庙临时落脚之后,他就着人收拾起来。 “姐姐,走了这么多天的水路,一顿正经饭都没吃过,这鱼汤熬了两个时辰,你先喝上一碗,等明日到了城里,我再买烤猪蹄给你吃。” 温恩从瓦罐里盛了一碗汤碰到温婉跟前,他说话的时候,还时不时轻轻吹着汤碗。 温婉捡起一根树枝,百无聊赖的拨弄着火苗。 “恩恩,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这一趟离开得太顺利了?” (本章完) 第256章 他都知道 第256章 他都知道 温恩闻言,先是沉默了一阵,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笑着问:“一路顺利,难道不好吗?” “好是好,可是……” 不知为何,她心里竟然空落落的,就像有什么东西,从灵魂深处被挖走了一样。 温恩举起勺子,将鱼汤喂到她嘴边,“姐姐不要多想了,再经过两个城市,我们就到达边境了,只要回到了漠北,我们就能重新开始生活了。” 温婉本能的往后退了退,躲开了他的投喂。 她接过汤碗,“我自己喝吧。” “好。”温恩眼中失望一闪而过,随即又重新扬起笑容,开始憧憬未来的美好日子。 “姐姐,我都想好了,等我们回到漠北,我就在云霓山山脚选个好地方,给姐姐单独建造一个院子,再引来云霓山的泉水灌溉院子,定能种活满院子的桂树。” “等桂开了,我们就一起酿桂酒,我的酒量也得练起来,到时候才能陪姐姐喝个尽兴。” “王庭那地方,还是贫瘠了些。姐姐既然要跟我一起生活,那我一定要给姐姐世界上最好的院子,让姐姐吃最好的美食,让姐姐穿世界上最好看的衣裳。” “对了,姐姐,你说咱们再养些毛色纯正的小羊羔可好?你不是说小羊咩咩叫的时候,最是可爱……” 火光落在温恩的脸上,五官精致的他,眉眼中的笑意浓郁得能滴出水来。 他的欢喜,没有掺杂一丝一毫的杂质,甚至他浅黑瞳孔里的光亮,竟是比天上星辰还闪耀几分。 有那么一瞬,温婉竟然痴痴地盯着这双璀璨的眸子,忘了反应。 突然,她心脏猛地一阵抽动。 “恩恩,”温婉一出声,沙哑的音色让自己都惊了一下。 她听见自己用麻木的语气,无情的打断了温恩的话。 “恩恩,我从未说过,要跟你一起去漠北生活。” 很多年以后,温婉还能清晰的记得,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俊美的青年脸上,是怎样绝望的破碎。 原来,心碎,真的是能听到声音的。 至少,当时她的脑袋里懵了一下,恍惚中就听见了破碎的声音。 说完这句话,她竟然没有勇气再多看温恩一眼,只狼狈的仓促低下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手中的鱼汤都凉了,她才听见温恩重新开口的声音。 温婉再抬头的时候,就看见温恩眼眶发红,说话的时候,嘴唇禁不住微微颤抖。 “姐姐,你不想去漠北,那你想去哪儿?” 温婉为难的叹了一声,“不知道,反正是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 “好。” 温恩带着颤音,却依旧强迫自己扯出让她放心的笑。 “姐姐,你不跟我走,那我跟你走吧!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温婉险些惊呼出声,“你疯了吗,说什么胡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温恩沉声道:“天涯海角,只要姐姐想去的地方,我都可以陪着你。” 他说得很认真,丝毫不像是随便说说而已。 温婉怔怔的愣在当场,手心一颤,汤碗落在地上,碎片和汤汁洒了,她却浑然未觉。 “你、你……”温婉抿了抿唇,一时之间不该说什么才好。 他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付出了多少,即便温婉没有亲身经历,依旧想象得到,而他说放弃,就放弃了? 须臾之后,温婉清了清嗓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恩恩。” 温婉抿唇唤了他一声,然后才迎上他的视线,缓缓道:“恩恩,我把你当弟弟。” “我知道。”可他不在乎。 他只要能陪在她身边就好了,至于以什么身份,他无所谓,反正,没了沈御,她的身边不会再有其他男人。 因为在其他男人靠近她之前,他就会把他们给解决了。 温恩暗戳戳的打算,一点儿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在他看来,他输给沈御,不过是因为和姐姐相遇的时间太晚了而已。 温婉不知道温恩的想法,只觉得弟弟太粘人了,她着实拿他没办法。 而且从以往的经验来看,跟他讲道理,他肯定是听不进去的。 “好了,我很困,我去睡觉了。” 空地上临时搭了两顶帐篷,温婉走向小的那一个,掀开帘子就躲了进去。 温恩盯着帐篷看了好一会儿,终于不舍的收回目光。 他们说话的时候,闵兹几人隔得并不远,温恩说的话,他们都听见了。 几个侍卫大惊失色,闵兹更是阴沉着一张脸,目光里淬满了怨毒和愤恨。 篝火还在燃烧,到了半夜的时候,只有两名侍卫守着篝火警戒。 大帐篷里,宿着温恩和闵兹,两名侍卫将帘子掀开,闵兹弯腰从帐篷里出来。 “我在帐篷里用了安魂香,殿下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醒。你们仔细守着,我跟温姑娘去后殿说几句话。” 闵兹交代两句后,走向了小帐篷。 温婉掀开帘子,看见闵兹并没有意外,他对侍卫说的话,她也听见了。 闵兹举着蜡烛走在前面,温婉没有犹豫跟在他身后。 破庙的后殿,只有几尊残破的佛像而已。 两人停在佛像下头,闵兹将蜡烛放在残佛前的石台上,一转身就在温婉面前跪了下来。 他先是磕了一个响头,然后才恳切的说: “温姑娘,你放过殿下吧。” 其实闵兹会说什么,温婉猜都猜得到,于他们而言,兴许她就跟祸国妖妃一样,是在霍霍他们家殿下的心智,阻碍他家殿下的大业。 温婉淡声道:“你明知道,不是我不放过他,而是他不肯放手。” 闵兹:“嗯,我知道,所以我才会求你,否则……我会直接杀了你,以绝后患。” 他倒是直截了当,一点儿也不隐藏对她的杀意。 闵兹抬起头,表情非常冷静,“温姑娘,有件事我希望你能明白,以殿下如今的处境,他只能往上夺权,而不能有丝毫退缩。他一旦退了,手上没有对抗那些人的力量了,那些人就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这可不是闵兹危言耸听吓唬她。 温恩踏着尸山血海才站到了如今的位置,那些藏在暗处的人,恨不能喝他血啖他肉,他们就等着趁他病要他命。 (本章完) 第257章 她真走了 第257章 她真走了 别说温婉真的放弃一切,就算他稍露疲态,那些藏在暗处的人都会像恶鬼一般啃食掉他。 温恩可以不顾一切跟她行走天涯,可漠北皇子不可以。 温婉无奈的轻叹一声,有些烦躁的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所以呢,你想让我怎么做?”温婉轻声问。 闵兹开门见山,“我希望温姑娘能立刻离开,如果你愿意,我手下的人马会尽最大的力量替您隐姓埋名重新生活。” 作为能将温恩推上高位的幕僚,闵兹竟然敏锐的捕捉到了温婉现在需要的东西。 她若想要自由,不但要避开帝京的人,也要避开漠北的人,如果有闵兹的帮助,无疑会顺利很多。 温婉沉思片刻,“我可以离开,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闵兹抱拳行了一礼,“温姑娘请讲。” 温婉抿了抿唇,说:“漠北人不得再圈养两脚羊。” 闻言,闵兹诧异的抬头盯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可温婉的脸上,只一片淡然而已。 既然是谈判,闵兹早就做好了温婉会提出条件的准备,甚至,他在内心深处还定了一个底线。 金银钱财、房契地契,他都会尽量满足她的要求。 可闵兹无论如何都没想过,温婉居然提出了一个和她自己几乎没有联系的要求。 “两脚羊……”闵兹呢喃着这几个字,眉头紧紧的拧成了川字。 身为土生土长的漠北人,闵兹自然知道两脚羊是什么,也知道这种陋习形成多年,已经根深蒂固的印刻在了漠北人的骨子里。 想要改变一个所有人都认为稀松平常的事,何其艰难。 温婉见他还在犹豫,又道:“漠北和端朝多年交战,积怨已久,我一个女子,管不了那些大事,可无论是漠北百姓和端朝百姓,都是无辜的。”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战事连连,最难过的依旧是普通百姓而已。” “把人当成两脚羊,那是畜生干的事。我相信闵先生有这个本事,我也相信如果温恩真的能站到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上,也不会阻拦这件事。” 一席话说完,温婉又悻悻的笑了笑。 “闵先生,我只这一个要求,只要你答应,我连夜就走。” 残破的庙宇后殿,四处漏风。 深夜的寒气从破烂的窗户涌进,让佛像膝头那点儿可怜的火苗摇摇欲坠。 闵兹突然抬头,目光犀利。 “姑娘大义,此事,闵某应下了。” * 清晨,山峦尽头的天刚刚泛起鱼肚白,空地上的篝火便熄灭了。 不知为何,温恩这一觉睡得特别不安,一个晚上,他都在做一个梦。 梦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时隐时现,他便一直追着她不断的往前跑,可无论他多么努力,都无法追到她。 山中寂静,一声鸟鸣打破沉寂,唤醒了世界的喧嚣。 温恩伸了个懒腰走出帐篷,见两名侍卫正裹着毯子靠在墙根下小憩。 旁边那小帐篷还紧闭着,想来是温婉还没睡醒。 温恩一阵失笑,他这姐姐有个习惯,睡觉一定得睡到自然醒,但凡早些唤她起来,必定会嘤嘤戚戚发好一通脾气。 行船这几日,有次她还没睡够时,被捕鱼人的鱼鹰吵醒,她气呼呼的起床后,便看谁都不顺眼,连他也被她找借口拧了好几次胳膊。 虽然姐姐发脾气的模样,他也觉得可爱,但…… 温恩摸了摸胳膊,前几天被她拧青的胳膊还有些疼,还是不要惹恼她了吧。 这样想着,温恩蹑手蹑脚的出了破庙的门。 他记得昨日下船的时候,在岸边看见了几棵野生果子树,他去摘几棵新鲜果子回来,正好可以给姐姐爽爽口。 温恩脚步轻快的来到岸边,果然寻到了昨日看见的果树。 早晨的果子,挂着些许露珠,显得异常可口。 温恩嘴角挂着满意的笑,掀起长袍就往树上爬。 远处,闵兹刚好看见温恩爬树摘果子,吓得不轻,一路小跑来到果树下。 “殿下,这种活儿随便叫个人来吧,这果树树干太小,万一折断……” 话还没说完,只听“咔嚓”一声,树干折断,温恩便往下掉。 闵兹本能的伸手要去接,却见温恩一个跃起,踩上了另外一根树枝稳稳站好。 “瞧你那点儿出息。” 温恩嫌弃的瞪了闵兹一眼,又接着摘果子,“我摘的果子,姐姐肯定会觉得更好吃。其他人能跟我比吗?你少管闲事。” 闵兹悻悻的放下手,神色晦暗难明。 片刻后,温恩心满意足的兜着果子跳下树,愉悦的往破庙走。 闵兹看着他满心欢喜的背影,有那么一瞬,他竟然觉得一阵心疼。 他的殿下啊,这一腔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 闵兹慢腾腾的回到破庙,一路都在想,一会儿要怎么去安抚殿下受伤的情绪。 可他走到门口,竟然看见温恩兜着果子站在帐篷门口,就那么静悄悄的站着没动。 闵兹走近,问:“殿下……” “嘘,”温恩回头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你小声点儿,别吵醒了姐姐,她还没醒呢。” 闵兹看了一眼天色,眼神越发暗淡。 温恩就在帐篷前站了大半个时辰,直到两名靠墙跟小憩的侍卫都醒了,帐篷里却还是没有动静。 他皱了皱眉,一副很为难的模样。 “日头渐渐大了,一会儿果子该不新鲜了吧……” 他小声嘀咕着,又将兜着的果子一股脑倒在地上,“算了,我还是重新去给姐姐摘最新鲜的吧。”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 闵兹到底没忍住,带着哽咽的颤音唤了一声,“殿下……” 温恩脚步一顿,脸色一沉,压低声音警告,“让你小声点儿!吵醒姐姐怎么办?” “殿下……”闵兹喉头滚动,拳头微微握紧,心疼的说:“殿下,温姑娘……走了。” 空气凝滞,时间仿佛在一刹那间静止。 温恩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开始扭曲狰狞。 他缓缓走到闵兹跟前,抬起手扼住了闵兹的咽喉,“你再说一遍?” 那一刻,闵兹丝毫不怀疑,温恩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本章完) 第258章 寡妇门前 第258章 寡妇门前 桃镇,是帝京西面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地处沧山脚下,因沧山上有个文曲星庙很是灵验,是以每到春闱的时候,前来拜文曲星的学子便络绎不绝。 更有甚者,有些家境优渥的学子直接在小镇上租院子住下,美其名曰在最近的地方承受香火的熏染,才能考出更优异的成绩。 小镇后街的落地巷,因名字兆头不好,所以没能得到学子们的青睐,房东租了许久,将租金一降再降,才终于将院子租给了一个守寡的妇人。 “唉,这闻娘子也是个可怜人,据说她夫君死在了战场上,家中亲戚吃绝户,竟是要强占她的家产,她不得已才赶在亲戚动手之前,变卖田地来咱们镇上投奔亲戚。” “在她亲戚帮衬下,她在咱们这儿赁个宅子才总算有了落脚处。” “哟,都是什么人呐,天杀的,竟然如此欺负一个小娘子。” “可不是,她一个小娘子,又挺着大肚子,我也是可怜她,租金都给她少了一成。” 巷子口的混沌摊前,搭了几条长木凳。 平时周围的街坊邻居没事了就坐在长木凳上唠嗑,这几天的话题,都绕不开巷子里新搬来的寡妇小娘子。 众人说起那小娘子的时候,无不唏嘘感慨的,实在是那小娘子的经历实在是出奇,比话本里的还要精彩几分。 “那闻娘子生得容貌秀丽,她赁个院子单住,就不怕有登徒子去闹事吗?”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知道她亲戚是谁吗?” “谁啊?” “镇上的周捕头。” “啊,难怪呢,有周捕头在想来也没有人敢去找她麻烦。” 七大姑八大姨们话题很快又转到了周捕头正在给儿子挑媳妇的事儿了。 据说周捕头儿子是个有出息的,小小年纪就中了举人,所以周捕头挑媳妇儿的眼光可高的很呐。 一名跛脚姑娘提着菜篮子从这群长舌妇人身后快步走过,她一路走到巷子尽头,推开院门进去。 院子不大,收拾得却很精致,四周都种着草草,矮墙下还有一个桂树,桂树已经有几十年的树龄,枝叶茂盛,等到了秋天开的季节,定能满园飘香。 这就是温婉当初选择这个院子的理由。 她躺在树下的摇椅上,看见走近的小丫鬟满脸不忿,忍不住笑了。 “怎么,邻居婶婶们又在说我的故事?” 小丫鬟将菜篮子放在水井边上,打了水开始洗菜。 “可不是,一个月三十天,她们得说个一二十回。” 小丫鬟是温婉来桃镇的时候,从路边一个人牙子手上买下来的,因为她跛脚,一直卖不出去,人牙子亏了本钱,把怒火都发泄在她身上,打得她满身是伤。 温婉了银子买下她,给她取名为半月,取自月有阴晴圆缺之意,半月虽然残缺,但也不失为一种独特的美。 温婉随手将话本放在一旁的小桌上,“她们要说就说吧,总归我们也不会少块肉。对了,今天晚上咱们吃什么?” 半月笑着抬头,“您昨天不是说想吃烤猪蹄,所以我专门让杀猪匠留了两只猪蹄,一会儿洗干净了,我就捡木炭给您烤去。” 温婉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就要起身过去帮忙。 半月见状,吓得惊呼一声,“您可歇着吧,大夫说您月份儿大了,这井边地滑,万一摔着了可不得了。” 闻言,温婉便停下脚步,笑道:“也对,是得谨慎些。这几天肚子里的小崽子,不安分极了,一天得踢我个十七八回,万一真把他摔坏了,小家伙出来指不定怎么怪我呢。” 于是,温婉又重新躺了回去。 半月知道她喜欢听新鲜事儿,所以一边洗菜一边讲今日出门听见的消息。 “再过几日镇上有个诗会,这几日客栈里住满了来参加诗会的才子,据说有个才子长得可好看了,镇上好多姑娘天天守在客栈门口,就等着看一眼那才子呢。” “哦?”温婉乐呵呵的吃着零嘴,“那你明天也去看看,回来了跟我说说,那才子是不是真的有她们说的那么好看。” 她又颇为遗憾的摇头感慨。 “可惜了,我这挺着大肚子不方便,要不然看帅哥这种事,还是得自己亲自去才有意思。” 顿了顿,她眼神一亮,“不对啊,大夫说要让我保持好心情。既然欣赏美好的事物能让人心情好,我是不是该自己亲自去看看啊?” 半月听她这么一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夫人,您想去就去,也用不着费尽心思替自己找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也就只有您能把好色这两个字说得如此清新脱俗了。” 温婉眼睛一瞪,“行啊,都敢打趣起我来了。” 半月摆摆手,边躲边往厨房退,“不敢、不敢,我去做吃食了。” 两个人相处几个月,温婉也没把半月的玩笑当回事,拿起话本,又百无聊赖的看了起来。 半个时辰以后,烤猪蹄的香味渐渐从厨房飘散而出,勾得她馋虫都从嗓子眼儿爬出来了。 话本有些看不进去,她正烦躁,就听一阵敲门声响起。 温婉心头疑惑,放下话本去开门。 门外,一个小书童提着一盒糕点,见面就对她露出灿烂的笑。 小书童十一二岁,拱手行了一礼,客气的说: “娘子好,我和公子刚搬来隔壁,公子说远亲不如近邻,所以让我给娘子送些见面礼。” 温婉:“……” 她嘴角一扯,你送礼就送礼,伸长了脖子往厨房的方向看是几个意思? 还有,故意擦嘴角的口水又是几个意思? 这暗示得是不是过于明显了? 这点儿小伎俩,温婉可不惯着他,她扬起笑容乐呵呵的说: “替我谢谢你家公子了,不过我一个寡妇不好接外男的礼。寡妇门前是非多啊,也是没法子,总得避嫌的,以后咱们还是少来往的好。” 说完之后,她佯装没有看见小童子震惊的目光,毫不犹豫的关上了院门。 烤猪蹄就两个,她一个,半月一个,可没有多余的分给旁人。 (本章完) 第259章 半夜贼袭 第259章 半夜贼袭 岁月静好,黄昏依旧。 啃完烤猪蹄的温婉,满足的躺在摇椅上欣赏落日的美景。 小院的矮墙挡不住天边的晚霞,点点绚丽的颜色一层层染开,总能轻易勾起她对往昔的回忆。 不知不觉,竟然离开将军府大半年了,可记忆中的人却没有丝毫的褪色。 肚子里的小家伙许是没有吃到烤猪蹄而有所不满,这会儿一个劲儿在肚子里折腾。 温婉摇摇晃晃,手掌温柔的覆在肚子上,“你可安分些吧,在技术落后的这里,想要平安生下你,还得我拿命去搏呢。” 肚子里的小家伙根本听不懂,一脚又踹在她肚皮上,不疼,跟撒娇似的。 半月提着一壶羊奶出来,看见温婉在跟没出生的孩子说话,已经见怪不怪。 用夫人的话来说,这叫什么“胎教”。 什么是胎教,半月是不懂的,她只知道,她们家夫人好可怜,死了丈夫、无亲无故的,就这样,夫人好心的救了她。 有时候,半月也会好奇,夫人怎么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她好像什么都懂。 天文地理的,说起道理来,比镇上的夫子还头头是道。 可夫人又什么都不会,女德女红,她是一窍不通。 半月刚热好羊奶,一回头,竟发现温婉已经在躺椅上睡着了。 夕阳余晖洒在她的脸上,白皙的皮肤泛着些许淡红。 “夫人真好看。” 半月忍不住呢喃了一句,随即去屋子里拿了小毯子替她盖上。 不等半月退开,就见睡着的温婉竟然无声无息的开始抽泣,那眼角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片刻就打湿了她肩头的绸衣。 只听温婉蚊子一样的低声呢喃,“阿柴……” 半月没听清,只听见什么“财”来着。 夫人的死去的相公是叫什么财吗? 倒是个好名字,听着就很富贵,可惜啊,英年早逝。 半月胡乱的想着,拿了锦帕替温婉轻轻擦拭眼泪。 温婉悠悠转醒,愣愣的盯着半月看,有那么一瞬间,她还没来得及从梦境里回过神来。 她怔怔的看了看四周,眼神瞬间黯淡,是了,她都离开将军府了。 没有沈御,没有一个以前认识的人,她得重新适应这个世界。 半月见她醒了,便起身去提铜壶,“夫人,羊奶热好了,您喝一碗早些休息吧。” 温婉应了一声,捧着羊奶慢腾腾的喝着。 一碗羊奶没喝完,门外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声音,隐约有人嚷着:“抓贼啦!” 贼? 桃镇民风淳朴,温婉在桃镇住了大半年,也没听说过谁家遭过贼啊。 温婉吩咐:“半月,快去关好院门。咱们这院墙太矮防不住贼人,我们还是躲回屋子,关上门窗比较稳当” 半月自是听她的,立刻就去关院门。 两个人躲到一间屋子里,熄了灯,便缩到床铺里。 温婉将匕首放在手边,安抚半月道:“别紧张,衙门的人不是已经在追捕贼人了嘛,桃镇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那贼人也不会那么巧,刚好来咱们家。” 半月应了一声,可小丫头没经历过事,还是紧张得不敢合眼。 温婉挺着大肚子,实在是困得不行,将匕首塞到半月手上,便和衣躺下眯了一会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温婉迷迷糊糊的听见一声尖叫。 她撑着身子坐起身,发现半月不在床上,房门敞开着,清冷的月光落在门槛上。 “半月?” 温婉小心翼翼的往外走去,借着月光看见半月惊恐的蹲在地上,她的面前还倒着一个黑色人影。 黑影旁边,站着一个挺拔的青年,青年手中握着根木棍,说话时牙齿在打颤,泄露了他此刻的紧张。 “姑、姑娘别怕,贼、贼人已经被打晕了。” 他叫半月别怕,自己却抖得跟筛糠似的,模样三分滑稽。 这种关键时刻,挺着大肚子的温婉居然是最镇定的那个。 “都别愣着了,赶紧把人捆了,一会儿贼人要是醒了,就我们几个弱鸡,谁能对付?” 青年和半月一愣,这才纷纷回神。 半月去厨房拿了绳子,和那青年一起将倒在地上的贼人绑好。 温婉点上桐油灯,这才看清青年的长相,五官俊逸,唇红齿白,是让人很惊艳的容貌。 容貌虽惊艳,青年动作举止却并不轻浮,他拱手向温婉行礼。 “夫人安好,我是住在隔壁的,鄙人姓吴,单名一个相字。” 原来他就是隔壁新来的邻居。 吴相:“我在书房温书,听见姑娘在尖叫,情急之下翻墙过来,还请夫人见谅。” 温婉摆摆手,“事急从权,我们没那么多讲究,还得感谢公子仗义出手。” 她说话之时看了一眼院墙的高度,目光又在他手掌边缘凝住,顿时瞳孔便是一缩。 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翻起院墙来手脚倒是很利索,手掌也有长期干活儿留下的老茧。 吴相松了一口气,又趴到院墙边上喊他书童,“小书,快去衙门报官,就说我们逮住……” 话喊到一半,他意识到趴墙喊话这个动作似乎不像读书人,又悻悻的缩回脖子,尴尬的跟温婉打了招呼后从正门绕出去。 衙门里的周捕头,带着手下来将贼人提走。 周捕头又将温婉叫到角落里说话。 “夫人没事就好,刚听上你这院子出了事,可把老夫吓了一跳。故人所托,你要是出了事,我可怎么向人交代。” 周捕头所说的故人是他年少时救他性命的恩人,当初闵兹的人给了温婉一件信物,把她送到了这里。 周捕头看了信物,一听她的遭遇,二话不说就帮她安顿下来。 这大半年,周捕头对温婉也照顾有加,是个本分感恩的老捕头。 “周叔别担心,我这不是没事嘛。对了,好端端的,咱们桃镇怎么出了贼人呢?”温婉道。 提起这事儿,周捕头也是满脸忧郁。 “也不知道哪里传出去的消息,说是咱们镇上住了个家缠万贯的财主,这几日镇上就来了好些个外地的贼人,你院子里这个,已经是我们抓到的第三个了。” (本章完) 第260章 玉佩来历 第260章 玉佩来历 家财万贯的土财主? 温婉第一反应是按住了腰间的荷包。 她前前后后积累了不少的体己银子,虽然说不上家财万贯,但比起镇上居民来说,她也算是小富之人。 不过仔细一想,她又觉得自己多虑了,她平时很低调,连门都很少出,按理说不会有人注意到她才是。 所以,这个土财主到底是谁? * 因着吴相的仗义出手,第二日温婉就让半月专门给吴相主仆俩做了烤猪蹄送过去做谢礼。 一来二去,不过几天的功夫,两家人倒是熟络了不少。 眼看就要到诗会的日子,隔壁这两日倒是有不少学子上门。 尤其到了夜里,他们喝酒作诗,气氛十分热闹快活。 要是换了往常,如此吵闹,温婉必定要找他们理论一番,可如今受了别人的恩,反倒不好开这个口。 总归等诗会过了,这些学子就会渐渐散去她忍一忍便过了。 这天晚上,温婉刚歇下不久,书童小书惊慌的跑过来求助。 “闻娘子,我家公子喝醉酒摔晕过去了,我这就去请大夫,你们能不能帮我照看着我家公子一会儿?” 温婉应下,带着半月往隔壁院子走。 这是她们第一次进入隔壁院子,院子格局和她们的小院十分相似。 主卧亮着灯,她们快步走过去,就见吴相果真晕倒在书桌旁。 “搭把手,先把他扶到床上。” 温婉说着就要伸手,半月赶紧拦住她。 “夫人,您挺着大肚子不方便,还是别动手,我来就行,我力气大,我把他拖到床上去。” 温婉犹豫了一下,“也好,你先试试,实在不行我再使力。半月哪里敢让她动手啊,硬着头皮咬紧牙关将人往床上拖。 如此长相俊美的男人被狼狈的拖着走,画面实在是不太好看,连腰带都散开了些。 “咦?” 温婉眼尖的发现他腰带里藏着一枚玉佩。 她一怔,轻喊出声,“半月,等等。” 半月动作一顿,疑惑的看向她。 温婉抬手指了指,“把那块玉佩拿给我看看。” 半月不明所以,却很听话的将吴相腰间的玉佩摸出来递给她。 温婉仔仔细细的翻看之后,再看吴相的时候,眼神里就多了些探究。 她犹豫了一下,将玉佩收进荷包里,又对半月说:“先安置他吧,这玉佩我先收着,等他醒了再还他。” 半月越听越迷糊,不过夫人比她聪明,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不一会儿,小书找回大夫,大夫一番诊治后,替吴相施针开方子,说是吴相没有大碍,明日定能醒来。 小书好一顿感谢之后,温婉才带着半月回屋休息。 * 吃过晌午,温婉午睡片刻,起来吃了两块点心,吴相果然找上门来。 他走路摇摇晃晃,似乎还没从宿醉的状态清醒过来。 吴相先是行了一礼,“闻娘子,听小书说,昨日多亏了闻娘子帮忙照看,我先谢过了。” 温婉摆摆手,让半月给他倒了杯热茶,“吴公子客气了,你坐下喝杯热茶吧,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 吴相犹豫了一下,却没坐。 “闻娘子,我过来是想问问,你昨日可曾瞧见一块玉佩?” 温婉佯装惊讶,“玉佩?什么样的玉佩啊?” 吴相描述道:“刻着并蒂莲和玉兰的玉佩,上面系着一根碧绿色的络子。” 温婉没急着回答,抓了一把瓜子慢悠悠的嗑着,“玉佩啊,我倒是见过,是我在巷子里捡到的。” 闻言,吴相眉眼一亮。 却听温婉话锋一转,“可是吧,那玉佩一看就是女儿家的东西,吴公子开口就说是你的……” “哎,咱们两家的关系,我自然是信你的,可万一真弄错了,回头苦主寻来,我一个妇道人家免不得又得摊上大麻烦。” 她说得很委屈,眼珠一转,轻声道: “这玉佩我绝没有私自昧下的意思,实在是物品贵重不敢轻易处置。要不……我现在把玉佩交到衙门去,吴公子去衙门里领回吧。” “万万不可。” 吴相紧张得连连摆手。 温婉诧异的盯着他。 吴相一咬牙,这才缓缓道: “实话跟您说了吧,这的确是一位姑娘送与我的,可她如今已经嫁人,这玉佩原该销毁的,是我舍不得想要个恋想,这才留了下来。” 他无奈叹气,“所以,这玉佩万万不能见光,否则恐给她引来祸端。” 闻言,温婉一脸吃到大瓜的精彩表情。 她将热茶往前推了推,“原来如此。没想到吴公子如此情深意重,那这玉佩……” 她从怀中取出玉佩,往前一递,却在吴相要接住时,又把手收了回来。 “既然公子这么在意这块玉佩,那就是说,公子还惦记着玉佩的主人?” 温婉试探着问:“你千里迢迢从南方赶到帝京参加春闱,又不敢住在帝京,而是在距离帝京很近的桃镇住下来,不会也是为了联系这位姑娘吧?” “我没有!” 像是被戳中痛处,吴相的反应很大,他眼中闪过心虚,怯怯的道:“我、我没想过打扰她的生活,我、我就是……” 温婉见状,脸色瞬间一沉,“你就是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吴相木着脸点头。 温婉的脸色越发难看,又问:“别告诉我,你和玉佩的主人联系过了?” 吴相一脸犹豫,似乎不想跟她说实话。 温婉哪里有时间耽搁,厉声问:“有,还是没有?” 吴相:“有。” 闻言,温婉只觉眼前一黑,她揉了揉太阳穴,咬牙问:“你怎么联系的,找人捎口信?” 吴相不明白这个挺着大肚子的邻居,为何比他还要在意这件事,不过他还是老实回答了。 “写信。” “呵,”温婉气得想笑,连表面功夫都做不了了。 “吴相啊吴相,你真是少根筋!这种事,你居然敢写信?你不会连地址也写在了信里吧?” 吴相一脸茫然,“自然写了我在桃镇啊,否则她怎么能找的到我?我要见到她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啊。” 顿了顿,他补充道:“你放心,送信的是她最信任的人,不会走漏风声的。” (本章完) 第261章 一头挑子 第261章 一头挑子 吴相见温婉的表情越来越阴沉,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怯生生的问:“闻娘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 温婉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我问你,你和玉佩的主人感情怎么样?” 闻言,吴相眼神里的情意立刻汹涌翻滚,七尺男儿竟然露出些许羞涩的表情。 温婉心头又是一沉,这都不用问,就能看出吴相对那人肯定还有余情。 吴相缓声道:“我和她相识在冰雪初融的时节,那时候天真无邪的她,连看见冰雕融化都会感伤落泪。” 温婉眉头一皱,“她落水了?” 吴相大惊,“你怎么知道?” 他不过提了一句冰雕,她怎么知道他们一起落水的事? 温婉烦躁的摆了摆手,“行了,这些不重要。我不管你们当初感情怎么样,我且问你,既然你们彼此有意,为何最后她会改嫁他人?” 吴相许是压抑久了,旧事重提也不免感慨万千。 “与她初识时,我哪里知道她家境居然如此显赫?我不过是靠冰雕的手艺养家糊口的技人而已,哪里配得上她。” 冰雕技人? 温婉愣了愣,在这个时代,倒是个新鲜又冷门的行业。 她又看了一眼如今吴相的穿着打扮,“呃……可你不是秀才吗?” 吴相沉声道:“她说过,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所以我变卖家财开始用工读书,去年刚考上秀才。” “虽然和她家人相比还是相距甚远,不过……只要我肯努力,总能、总能……” 说到这里,连他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就算他努力又能怎么样呢? 她父亲乃当世大儒,翰林院首席,在文人中地位超凡,他用尽力气也不过得了个秀才的名头。 更何况,她已经嫁作他人妇,早就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吴相满身落寞,低垂着头好一会儿没出声。 看着这样的他,温婉竟生出些许不忍。 在一段并不匹配的感情里,最残忍的不是两个人不能在一起,而是一个人已经走向未来,而另一个人还在沉浸在过去。 吴相有什么错呢? 他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他高攀不上的人而已。 他放弃所有,从头开始咬牙念书,没有天赋异禀,纯靠一腔热血,也不知用了多少力气才成为了别人眼中并不算出彩的秀才。 而这样的他,眼巴巴来参加春闱,想见一见日思夜想的人,即便不合适,也算不得天大的错。 “闻娘子,你是不是认识她……” 吴相小心翼翼的问。 温婉眼神一暗,随即抬起头,“怎么可能呢,我都不知道你说的她是谁。你别多想,我就是唏嘘你们无疾而终的感情而已。” 吴相有些狐疑,“你刚才不是知道她曾落水?” 温婉表情从容,“这有什么啊,话本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千金落水,英雄救美,才子佳人互生欢喜,故事不都是这么讲的。” “仅此而已?”吴相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温婉连连点头,“就是如此。” 说着,她将玉佩递过去,“吴公子,你的故事我也听完了,我现在相信这块玉佩的确是你的了。我这月份有些大,说几句话就乏了,困得快要睁不开眼睛了,我得去睡会儿……” 她作势打了个哈欠,吴相见状,便拿着玉佩客气的道别。 他一出门,温婉转身便吩咐半月。 “赶紧的,收拾东西,我们立刻就走。” 半月一头雾水,“夫人,这是怎么了,我们为什么要走?我们在桃镇刚安顿下来没多久,这一时半会儿的,您还挺着个大肚子,我们能去哪儿?” 温婉何尝不知道,可如今这形势实在是让她头疼。 半月替她倒来一碗热羊奶,“夫人,您别急,有什么事咱们一起想办法。” 温婉喝了一口羊奶,忍不住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她犹豫了一下,拧着眉头说:“刚才吴相的话,你也听见了。你可知他念念不忘的那个人是谁?” 半月摇摇头。 温婉低声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吴相牵挂的人姓赵,名莲兰,乃是赵翰林的独女,如今的沈大将军夫人。” 半月没听说过赵翰林,但沈大将军的名号却是知道的。 “沈大将军?可是安定王的独子,年纪轻轻便驻守边关屡立战功的沈大将军?” 半月一脸的唏嘘,“那吴公子哪儿能跟大将军比啊,难怪赵小姐选择嫁给大将军,而没选择吴公子。” “可惜了吴公子,人真是个好人……呃,也不对啊,听吴公子说,他和赵小姐曾经是郎情妾意的啊,难不成赵小姐嫁给沈将军是因为家里人的逼迫?” 温婉嘴角撇了撇,“逼迫?” 她想起赵氏看沈御的眼神,哪里有半分被逼迫的模样? 温婉摇摇头,“逼迫倒是不见得,毕竟,赵氏和吴公子之间的事,我们只是听了吴公子一面之词而已。” 半月瞪大了眼睛,“你是说吴公子在说谎?” “那也未必。情人眼里出西施,吴公子带着滤镜看待他和赵氏之间的事,兴许只是他一头挑子单头热呢?”温婉道。 半月听明白了,“哦,那吴公子和将军夫人之间的纠葛,和我们又没关系,我们为什么要躲?” 突然,半月像是猜到了什么,她震惊的盯着温婉的肚子,战战兢兢的问: “夫人,该不会是……是……” 温婉低头一看圆滚滚的肚皮,嘴角扯了扯,狐疑的盯着半月。 “这你都能猜到?”这下轮到温婉震惊了。 她是因为肚子里揣着大将军的崽子,所以才要躲起来,可半月到底是怎么猜到的? 半月抿了抿唇,“这有什么猜不到的?肯定是你孩子他爹曾经得罪过将军府的人呗。” 温婉:“……” 最近小镇上的说书先生正在讲的故事,就是遗腹子隐姓埋名躲避仇家追杀,长大后替父报仇的故事。 半月八成是买菜的路上又去听说书了。 果然,半月下一句话就是,“茶楼里的说书先生都是这么说的,朝堂上尔虞我诈,遗腹子的父亲发现了上峰贪赃的证据,被上峰杀人灭口。遗腹子的母亲带着还未出生的他,辗转逃命。” (本章完) 第262章 香气熟悉 第262章 香气熟悉 温婉嘴角一扯,“……呃,要不,咱就说以后能不能少听些稀奇古怪的故事?” 半月怔了怔,“我猜错了?你不是说,你死去的相公也曾是边关守军。” 得,还真被半月给连起来了。 温婉无奈摇头,“哪儿来那么多杀人灭口,你看沈大将军像话本里的反派吗?” 半月猛地一拍脑门儿,“对,对,沈大将军是大英雄,怎么可能是反派。” 她顿了顿,又问:“那我们是在躲什么?” 温婉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告诉半月实情,只道:“你想想,本来桃镇好好的,为何这几天会突然来了这么多的贼人?” 半月眨巴了眼睛,“周捕头不是说是因为有土财主在咱们镇上?” “我看,土财主是假,寻人是真。” 温婉拧着眉头道:“吴相这厮竟然蠢到直接送信去沈府,这信能不能真的送到赵氏手中另说,但赵氏身边的人,都是从娘家带过去的。” “赵翰林在朝堂上打滚多年,按照这些文官做事的习惯,赵氏身边多半有他的心腹。如果赵翰林得知吴相的事,肯定会派人过来。这些小贼,八成是赵家派来找吴相的。” 闻言,半月总算听明白了。 半月一阵咋舌,“夫人,你懂得好多啊。” “呃……”温婉睨了这丫头一眼,这是她该关注的重点吗? 温婉又道:“为了沈、赵两家的关系,也为了不让赵氏和吴相的事暴露于人前,赵家必定会阻拦吴相,轻则送他回乡,重则……杀人灭口。” 虽然后者是最坏的一种可能,可人心隔肚皮,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温婉已经不再意外这些上位者的行事方式了。 半月挑眉看向温婉,“夫人是怕到时候赵家的人殃及池鱼?” “也算吧。”温婉真正怕的,是到时来处理吴相的人里,会有赵氏的亲信。 毕竟只有赵氏的亲信,才是真正有可能认识吴相的人,赵翰林为了保险起见,难保不会派一个赵氏贴身的人过来。 未免夜长梦多,避开才是最妥当的。 这小崽子眼看不久就要出生了,她实在是不想节外生枝,一丝一毫的风险,她都承受不起。 让温婉意外的是,她都把事情轻重说明白了,半月反倒是犹豫了起来。 “夫人,吴公子会被那些人害死吗?” 这个问题,倒是把温婉问住了。 她盯着半月的眼睛,赫然从半月的眼中发现了一丝让她震惊的情绪。 仔细一想,却又不难理解。 前几日小贼夜袭,是吴相硬着头皮出手相救,半月这个实诚孩子,怕是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半月……”温婉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 可不等她开口,半月便扑通一声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半月抬起头,哽咽的说:“夫人,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你就帮帮吴公子吧。要不,我们带着他一起找个地方避一避?” 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温婉的太阳穴一阵阵的疼,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当真是比话本的爱恨纠葛还要复杂,偏偏,还真给她遇上了。 “半月啊,不是我不管,是我没那个本事啊。你瞧瞧……” 温婉摸了摸肚子,“我一个大肚子的妇人,自身都顾不及,哪里管得了闲事。” 半月眼眶一红,“夫人,我知道你如今情况特殊,为了孩子不肯冒风险,可他前几日才帮了我们,若是眼睁睁看着他往火坑里跳,若他真出了事,将来你生下孩子之后,你真的能心安吗?” 她抬手擦了擦眼泪,又说:“夫人,虽然半月和你相处的时间不算长,可半月知道,您嘴上说得再无情,心底也是顶顶柔软的人,否则,你也不会跟半月解释这么久……” “夫人,其实你,也在犹豫,对吗?” 人,哪里有天生愚笨的? 半月虽然没读过几天书,猜别人的事猜得稀碎,可相处久了,竟还真看穿了温婉的心思。 温婉的确是犹豫的。 她不是白莲,也从未想过要做圣母,私心里,她永远把自己摆在第一位。 为了让自己过得舒坦,她甚至可以放弃她和沈御之间的感情。 可她到底做不到真正的狠心,所以她放不下肚子里这个小崽子,因为这个小崽子,是她余生里唯一和沈御有关的牵绊了。 温婉恨恨的想,如果吴相前几日没有出手相帮就好了,这样她就可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避走。 许久之后,温婉叹了一口气。 “罢了,你去买几只烤猪蹄,晚上请吴公子和小书过来吃顿饭吧。” 闻言,半月破涕为笑,又对她磕了一个头。 “谢谢夫人,我就知道夫人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 温婉睨了她一眼,“行了,嘴巴抹了蜜似的。你若是知道我要做什么,保准你笑不出来。” 半月不解。 温婉招招手,让半月靠过来,压低声音说了几句。 半月听完之后,满脸震惊,别说笑了,她差点儿急得哭起来。 * 夜色来临,小院中间的碳炉上,猪蹄烤得外焦里嫩,香味飘散开去,顺着巷子弥散到了正街上。 街道上,一队轻骑策马而过。 为首一人猛地握紧缰绳,让马儿停在巷子口。 “向土。”沈御一身黑色劲装,轻唤了一声。 向土应声,不明所以的问:“将军?怎么停下了,可是有何不妥?” 沈御转头往右侧的深巷看去,眉头微蹙,“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 向土使劲吸了吸鼻子,“有点儿烤肉的香气?” “烤猪蹄的味道。”沈御神色晦暗难明,眸中的思念一闪而过。 向土一听烤猪蹄,就知道他们家将军定是又想起了婉姨娘,可婉姨娘既然离开将军府,肯定不会还在帝京,没准儿现在已经远在千里之外了吧。 “将军,就一点点香味儿而已,属下可没闻出来是烤猪蹄的味道。您要是想吃,等回了将军府,我让厨房给您做。” 向土咧嘴一笑,完全不敢戳穿他家将军的心思。 沈御不置可否,倒是想起另一件事来,“对了,前两日赵氏收到的那封信,是不是提起桃镇来着?” (本章完) 第263章 近在咫尺 第263章 近在咫尺 提起那封信,向土依旧替主子打抱不平。 若是没有这封信,谁敢信将军夫人嫁入将军府之前,竟然有个情投意合的小郎君。 他们的人了几日的功夫,就把赵氏的底摸清了。 赵氏会选择嫁入将军府,所有人都不意外,毕竟无论从长相还是能力,他们家将军都不是那个普通技人可相提并论的。 他们只是对赵氏的做法有些不耻罢了。 所以向土回答这个问题的语气很淡。 “嗯,信上提到的地方就是桃镇。我们的人这几日盯着夫人和赵府,夫人那边倒是没什么动静,赵府则是派出了一拨人在找那个写信的人。” 沈御冷笑,“赵翰林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向土撇撇嘴,“赵家这是想做什么?想趁您发现之前将人打发了吗?” “打发?”沈御不置可否,“若是能轻易打发,赵翰林就不会偷偷派人,而是直接让人上门去谈了。” 向土一怔,立刻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说来,那写信的人会性命不保?” 沈御淡声道:“也未必,他若是聪明,便应该彻底和赵氏划清界限,让赵翰林放心。如此,兴许还能保住性命。” 向土小声嘀咕,“这人既然千里迢迢找来,还敢给夫人写信,估计这脑子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沈御对赵氏的事兴趣缺缺,于他而言,不过是后宅里多养一个吃饭的人而已。 所以,这次的事,他派人盯着,却并没有打算插手赵家的事。 他抬手指了指巷子深处,“你去,看看主人家能不能卖两只烤蹄子给我们。” 向土嘴角一扯,应了一声,策马往巷子深处去。 * 院子里,气氛正热络。 四个人坐在烤炉周围,半月正将炉子上的烤猪蹄一只只的取下来。 吴相端着碗,接过一只猪蹄,道了谢之后,不忘夸道:“半月姑娘做的烤猪蹄,真是人间一绝,我和小书能吃到这口美味,定是上辈子行善积德做了不少好事。” 半月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哪里是我的能耐,都是我家夫人巧思,这烤猪蹄是夫人教我做的。” 温婉捧着烤猪蹄啃着,“行了,你们俩就别商业互吹了,赶紧吃吧,一会儿冷了可就没这滋味了。” 两人便应了一声,半月却没急着吃,而是替吴相和小书斟满酒。 门外响起马蹄声,随后有人敲门。 半月放下手中的活计,擦了擦手起身去开门。 温婉恰好背对着院门的方向,就听院门打开之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姑娘好,我家主人途经此地,闻见了烤猪蹄的味道,便差我来问问,姑娘家的烤猪蹄,可否卖我们几只,我们愿意多付银子。” 在向土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温婉整个人就僵住了。 她一动不敢动,眼中惊慌一闪而逝。 院子门口,半月犹豫着回头看了一眼烤炉上的猪蹄,便笑着对向土说: “对不住,我家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月份儿大了,正是能吃的时候,这烤猪蹄,兴许还不够我家夫人吃的,实在不能分给你们。若是你们不嫌弃,我们还有烙饼,要不给你们拿一些?” 向土遗憾的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就见一个身材圆润的妇人背对着门口,她挺着大肚子,的确是月份大了。 就算将军馋了,也不能跟孕妇抢吃食吧。 向土拒绝了烙饼,道了谢后转身离开。 半月关上房门折返回来,就见温婉脸色有些发白。 “夫人不舒服?”半月担忧的问。 温婉抿了抿唇,“没、没事,刚才噎了一下而已。” 她忍不住转过头往院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刚才是向土的声音,她不会听错。 向土说的主人,会是沈御吗? 可能吗? 沈御难不成也来了桃镇? 总不会是因为自己来的,若是,就不是向土上门来要烤猪蹄,而是他亲自闯进来了。 若不是为了她,那…… 温婉抬眸看向吴相,顿时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总不能是沈御来……抓奸? 温婉嘴角扯了扯,随即又觉得不可能。 按照沈御的行事风格,他只会让人盯着赵氏,只要赵氏不作出影响将军府的事,他是不会浪费精力管闲事的。 兴许,真的只是路过? “半月,”温婉唤了一声,交代道:“你装两只烤猪蹄给先前那小哥送过去,就说我见他们行路辛苦,特意匀了两只给他们。对了,顺便探探他们的口风,能问出他们要去什么地方最好。” 虽然不明白温婉为何如此交代,不过半月很听话,立刻就拿了油纸包上两只烤猪蹄出门去了。 * 巷子口,向土回到队伍里便把经过禀告了沈御。 沈御眉头皱了皱,虽有些遗憾,却也没说什么。 他正准备下令重新出发,就见巷子里跑出一个腿脚有些跛的姑娘来。 “小哥留步。” 半月径直跑到向土面前,将手里的油纸包递过去,“我家夫人心善,见各位行路辛苦,特意匀了两只烤猪蹄出来。” 向土一听,扬起笑容立刻道谢。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夫人心善,姑娘也心善,夫人定能一举得男生个大胖小子。” 好听话谁都爱听,半月点点头,“承您吉言了。对了,这天色也不早了,诸位要是住客栈,可以往前一直走,街口有咱们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 半月热情的指路,向土便没心没肺费的道:“多谢姑娘指引,不过我们还得赶去文曲星庙呢,不住客栈。” “哦。”半月眼神一闪,笑道:“那祝各位一路顺风。” 她没接向土的银子,对一行人福了福身子便往回跑了。 向土见她走远,才乐呵呵的转头对沈御道:“将军,这家人不错啊,还特意给我们送了烤猪蹄过来。” “呵,”沈御挑眉,“不错?” 向土见他面色有异,一脸的疑惑。 沈御气得想笑,“一包烤猪蹄,几句温言软语,你就把我们要去的地方泄露出去了?” 向土:“……” 他说了? 好像是说了。 (本章完) 第264章 假装夫妻 第264章 假装夫妻 向土瞪大了眼睛,还有些想不通。 “为什么啊?我看那家人就是普通人啊,那家的夫人还怀有身孕,看肚子都七八个月了,不像是有心要打探我们的行踪的。” 他还抱有侥幸,“兴许,那姑娘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沈御无奈摇头,“不管她是有心还是无心,总归你把我们行踪泄露出去了,等回府后,自行领罚去吧。” “哦。”向土耸搭着肩膀,又想起手上拿着的烤猪蹄。 “这么看来,万一她们有歹心呢?这烤猪蹄别不是被下了药吧?还是别吃了,我这就拿去扔了。” 沈御太阳穴突突直跳,“等等。” 向土不明所以。 沈御伸手将油纸包抓过去,“你这脑子也不灵光。真要药倒我们,两只猪蹄怎么够?” 向土越听越疑惑了,“您刚还说她是故意套话来着,现在又敢吃她们的东西?” 沈御抬手在向土额头上敲了一下,“套话是真,但未必就是对我们起了歹意。” 他回头往巷子深处看了一眼,“你也说了,院子里还有个大肚子的妇人,特殊时期,她们谨慎一些也不算错。毕竟我们一行陌生人路过,换了是我,一样得多打探一些消息,方能安心。” 顿了顿,他又道:“这家主人倒是比你聪明多了。” 向土还是听得似懂非懂,不过有一点,在讨好主子上,他却很机灵。 “将军,虽然我不算聪明,可我对您的忠心那是日月可鉴……” 沈御没听他废话,夹紧马腹,猛地一挥鞭子窜了出去。 * 院子里,半月把套出的消息一说,温婉就放心了。 还真的只是路过而已。 不过放心之后,又难免生出些惆怅。 她不自觉往门外的方向看,虽然什么也没看见,但至少她知道他此刻也在这桃镇上。 温婉低头,摸了摸肚子,真想说一句,“小家伙,你爹来了。” 可惜…… 这话到底是无法说出口的。 酒足饭饱之后,半月将碗筷收进厨房清洗,小书自告奋勇的去帮忙。 吴相喝了二两酒,脸色有些酡红,一双眼睛三分迷离,让俊逸的外表更添了些的温柔多情。 温婉看了一眼,心生感慨,“就这皮相,也难怪让赵氏另眼相看。” 吴相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小声问:“闻娘子是有话要说?” 孕妇怕热,温婉吃完饭就拿了小团扇缓缓的扇风。 “实不相瞒,确有一事相求。” 吴相刚吃了她的烤猪蹄,正愁没有还人情的地方,立刻抱拳道:“闻娘子但说无妨,若是有用得着我吴某的地方,吴某定当竭尽全力。” 温婉唉声叹气,做出一副惊恐的表情,为难的说:“吴公子也知道,这几日镇上不太平,衙门都抓了好几个贼人了。” “我和半月两个弱女子单独住一个院子,实在是担忧不已,尤其我这月份也着实大了,实在是经不起惊吓。” “若是再发生前几日有贼人进院子里的事,我和孩子哪里还能活命?” 吴相也知道温婉的情况,她相公战死沙场,就留下这一抹血脉,孤儿寡母本就可怜,如今遇上不太平的时期,整日担惊受怕也在情理之中。 温婉见吴相面露同情,便再接再厉道:“吴公子,你看我们两家住在巷子深处,又比邻而居,如果吴公子能帮衬几天,帮着吓退贼人,那就真是我和半月的大恩人。” “帮衬?”吴相有些疑惑,“帮衬自然是没问题的,可闻娘子的意思,是要我做什么?” 温婉尴尬的笑了笑,“如果吴公子答应的话,还请吴公子和小书搬到我隔壁的厢房住几天。” “若是真有贼人闯进来,你就假装我夫君,贼人见家里男人在,便多半不敢乱来。” 好一会儿,吴相才明白她的意思。 “不可不可,这哪里使得,寡男寡女的,住一个院子不是遭人闲话吗?” 他脸颊顿时一红,摆手道:“再说了,我、我怎么能装成你夫君呢?寡妇门前……” 话说到一半,他似是觉得这话不妥,便没有往下说。 温婉劝道:“还有小书和半月在呢,你跟小书住一屋,我和半月住一屋,不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而且啊,只是遇到贼人才扯个谎,又不会让镇上街坊邻居知晓,便不会污了清誉。” 话虽如此,可这种出格的事,吴相从未做过,所以一时之间难以做决定。 见他犹豫,温婉又是一阵唉声叹气,她拿出锦帕,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泪水。 “唉,也怪我相公死得早,亲戚又是些虎豹豺狼,让我一个妇道人家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 她摸着肚皮,叹道:“孩儿啊,你能不能顺利出生,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娘亲实在是没法子了……” 眼看温婉又嘤嘤嘁嘁的哭了起来,吴相终于咬牙应下。 “好!我、我就帮闻娘子这一回。” 佛说,因果循环,人与人之间,又何尝不是。 吴相答应下来,温婉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 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温婉就在想,这也算是给彼此一个选择的机会吧。 吴相若是有心帮衬她们孤儿寡母,那也不枉她冒着风险救他一回。 若吴相不肯答应,那便是他的造化,他的结局如何,她都能心安理得。 总归,她给过他机会,只看他能不能抓住而已。 * 半月收拾完厨房之后,便马不停蹄的去收拾厢房。 吴相便带着书童,趁着夜色无人注目,偷偷搬进温婉隔壁的屋子里。 为了避免遭人口舌,这几日他们鲜少出门,吴相白日里皆在用功读书,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出来露面。 该说不说,为了考取功名,吴相当真是用尽了全力。 这天半夜,突然一阵妖风袭来,吹开了半掩的窗门。 温婉这两日尤其怕热,原是留着窗户缝隙透气,没曾想风一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她坐起身,一转头,从窗户望出去,刚好瞧见几个黑衣人从院墙跳下。 “有贼!” 温婉惊叫一声,立刻起身,又从枕头下摸出匕首握在手里。 (本章完) 第265章 险象环生 第265章 险象环生 在温婉惊叫的时候,睡在里侧的半月也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 小丫头哪里见过这等架势,禁不住略显慌乱。 温婉丝毫不耽搁时间,直接吩咐道:“立刻敲锣。” 半月回过神,敛住慌张的情绪,手脚麻利的下床,一把抓过床头边的铜锣开始敲。 铜锣声炸响在夜色里,不只惊醒了隔壁屋子的吴相和小书,同时也让周围的邻居们也纷纷点燃了油灯。 吴相和小书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棍棒从长廊过来。 温婉拉开房门站在他们身后。 四个劲装黑衣人根本没想到,他们闯进院子的瞬间就被发现。 为首的一个劲装汉子是个练家子,他几步上前,直接冲到了吴相的面前。 吴相嘶吼一声,举起棍棒抵挡。 可棍棒哪里抵得过长剑,竟是一个照面,棍棒就被砍断,长剑轻而易举的架在了吴相的脖子上。 “不准敲锣了!” 劲装汉子恶狠狠的看向半月,半月吓得脸色一白,手中的铜锣都险些拿不稳。 温婉怯生生的哭喊,“壮士不要害我相公性命,你们不过求财而已,我们的钱财你们皆可拿去。” “相公?” 劲装汉子眼神一凝,冷冷的看向温婉,“他是你相公?” 温婉连连点头,挺着大肚子哭诉。 “他当然是我相公,我肚子里还怀着他八个月的孩儿呢。壮士,我们有钱,我们把整个家当都给你们,你们便放过我们性命吧。” 劲装汉子瞳孔缩了缩,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又低头看向吴相。 “她是你娘子?” 吴相懵懵懂懂的,根本搞不清楚状况,只本能的按照之前温婉商量好的说辞点了点头。 劲装汉子闻言,冷漠的道:“可惜了,你若是早些说明你有娘子,若是你肯安安分分的不要肖想你得不到的,便不会拉着你全家白白送命。”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吴相满脸震惊,“你们不是求财的小贼?” “求财?”劲装汉子冷笑一声,“就你一个穷酸秀才的家当,才值几个钱?” 吴相越发震惊了,喃喃的道:“不求财,那你们要、要做什么?” 劲装汉子懒得和他废话,“把我家小姐的玉佩交出来。” “玉佩?” 吴相先是愣了愣,随即便明白了什么,他如今身上只有一块值钱的玉佩而已。 他家小姐? 吴相脸上瞬间一白,难以置信的问:“你们是蒂兰的人?” 劲装汉子一听这个名字,反手就给了吴相一巴掌,“蒂兰是我家小姐的小字,也是你配叫的?” 顿了顿,劲装汉子又道:“大人说得对,留着你总归是个祸患,我家小姐的小字,没几个人知道,若是从你一个外男口中说出去,也会给小姐惹麻烦。” 闻言,吴相算是彻底明白了。 “你们是赵大人派来杀我的?” 在几个黑衣人看来,这一家子老弱病残已经是必死之人,所以劲装汉子懒得做丝毫掩饰,直接就承认了。 “没错。交出小姐的玉佩,我们留你全尸。”劲装汉子道。 吴相盯着惨白的脸色,到了这个份儿上,依旧还不死心,竟痴痴地问: “你们来杀我,蒂兰……不,赵浅可知晓?” 一腔深情,即便到了临死之时,他也想弄个明白。 劲装汉子眼神闪了闪,冷笑道:“你觉得呢?若非小姐相告,我们怎么会知道玉佩的事?” 这句话,终于摧毁了吴相心里最后的希望。 他突然面如死灰的瘫软在地,双眼无神的看向前方,整个人像是没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他喃喃自语,“不可能,蒂兰不是这种人,蒂兰、蒂兰……” 劲装汉子见吴相隐隐有痴傻的模样,也失去了耐心,他冲手下使了个眼色。 另外两个黑衣人上前,直接搜吴相的身,他们一番摸索,却没能从吴相身上找到玉佩。 “我知道玉佩在哪里。” 温婉抚着肚子,胆战心惊的开口。 劲装汉子冷眼看过来,“在哪儿?” 温婉带着害怕的哭腔说:“壮士,我把玉佩交给你们,你们能放我们一条生路吗?” 劲装汉子嘴角的嘲讽一闪而逝,脸不红气不喘的诓骗道:“可以,只要你将玉佩交出来,我们保证不伤你们性命。” 温婉假装懵懂,“真的?” 劲装汉子:“当然。” 温婉露出欣喜的表情,“那你跟我进来,我把玉佩藏起来了,我带你去拿。” 劲装汉子一听,狐疑的问:“我去拿?你不能直接拿出来?” 温婉摸了摸肚子,“我月份儿大了,弯不下腰。要不,你们放开我丫鬟,让她去拿?” 劲装汉子犹豫了一下,“不,我跟你去。” 一个孕妇而已,他还怕她做什么不成? 这样想着,劲装汉子便跟着温婉走进房中。 温婉站在床边,往床下一指,“玉佩被我藏在床下的锦盒里了。” 劲装汉子冷着一张脸,让温婉退到门边,和他拉开距离之后,这才弯腰往床下看。 床下果真放着一个黑色的锦盒。 他跪在地上,伸手将黑色的锦盒掏出来。 他迫不及待的打开锦盒,一阵香气扑面而来,香气并不算浓,他一心系在玉佩上,也没太当回事。 玉佩果然在锦盒里,他拿起玉佩塞进怀中。 劲装汉子露出满意的笑容,一手提着剑,一手抱着锦盒缓缓往温婉的方向走。 温婉见他一双眼睛里杀意弥漫,惊得连连后退,重新退到了门外。 “你、你不是答应放过我们性命吗?” 劲装汉子走到门口,笑得猖狂,“我说你就信?真是个蠢人。” 玉佩到手,劲装汉子立刻起了杀心,他举起长剑就往温婉刺去,浑然不管她是怀孕的妇人,这一剑下去就是一尸两命。 端的是狠辣无比。 既然如此…… 温婉也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在劲装汉子靠近的时候,温婉大吼一声,“半月!” 半月一咬牙,硬着头皮大叫一声,举起手中的铜锣往劲装汉子敲去。 “找死!” 劲装汉子根本没将一个女人挠痒痒似的攻击放在眼里,他剑尖调转方向往半月刺去。 (本章完) 第266章 要早产了 第266章 要早产了 换了往常,他只需要用三分力,就能轻易洞穿这个女人的胸膛。 可不知为何,此时他提力的时候,手臂上像是坠着千斤重,竟有种拿不起剑的感觉。 不等他想明白怎么回事,只见眼前寒光一闪,匕首已然刺进了他的心脏。 鲜血迸发,滚烫的热度溅在温婉的脸上,让她透彻的眉眼染上一股子妖媚的气息。 温婉的心脏剧烈跳动,纷乱的思绪里,忍不住闪过一抹庆幸。 当初在溶洞里,她见识过只对习武之人有用的迷魂香后,便让闵兹的人帮忙寻找,在来到桃镇之前,还真从黑市上买到了一点儿。 虽然不多,但总算用在了刀刃上。 劲装汉子倒在血泊中,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温婉。 他似想开口说什么,可一张嘴,汩汩的鲜血就从嘴角冒出来,不过瞬息便彻底没了动静。 其他三个黑衣人见状,立刻就往温婉杀过来。 许是劲装汉子的死,也激发了吴相和小书的血性,他们反应过来后,随手捡起能用的东西和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和劲装汉子一样,这几个黑衣人都是练家子,起初是不把这些普通人放在眼里的,可他们一动,便腿脚发软,根本使不上力气。 于是,战局便成了一边倒。 能自由行动的吴相和小书,直接将三个使不出力气的黑衣人干翻在地。 吴相心里憋着一股子,下手丝毫不手软,举着石头不断的砸在一个黑衣人的脑袋上,可怜那黑衣人生生被砸到脑浆迸裂失去生息。 温婉看着这画面,胃中一阵翻腾,扶着墙吐得昏天黑地。 半月慌张的丢了铜锣,立刻去扶她,“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温婉一个劲的呕吐,根本说不出话。 半月越发着急,冲着小书低吼:“快、快拉住吴公子,让他别发疯了!他把我家夫人吓坏了。” 吴相的确是在发疯,他用尽所有倾慕的女子,竟然要他的性命,他曾经的所有付出和努力,便都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他怎能不恨? 小书抱住吴相,一个劲的吼:“公子,你冷静冷静,现下闻娘子的身子要紧!” 吴相这才清明了两分,他怔怔的看了看染满鲜血的双手,又看了一眼地上被他砸得没了人形的黑衣人。 随即,他摇摇晃晃的起身,“对,你说得对,闻娘子要紧。” 温婉吐着吐着,便觉身下一湿。 她神色一慌,勉强忍着反胃道:“这一番折腾,我怕是要早产了……” 慌虽慌,但温婉看着三个大眼瞪小眼,比她还慌张的,便只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沉声吩咐:“吴公子,烦请你立刻去请大夫,小书你去厨房烧热水,准备干净的襁褓,半月,你扶我进去。” 吴相三个一听她要早产,完全失了分寸,根本没有思考能力,本能的按照温婉的吩咐去行动。 吴相跌跌撞撞的往院门外跑。 小书去井边打水,提着水桶往厨房走,因为过于慌张,中途还摔了跤,满满一桶水提到厨房竟只剩下小半桶而已。 半月将温婉扶到床上,又转身去将门窗都关严实,她年纪不大,只偶尔从长辈的口中听说过,产妇不能吹冷风。 温婉躺在床上,肚子一阵阵的疼,不过片刻功夫,她浑身衣裳就被冷汗湿透。 她惯来是个怕疼的,起初忍不住疼还声嘶力竭的吼出声,到了后来,声音渐渐嘶哑,竟是喊不出声音了,只能发出像受伤幼兽般的低低呻吟。 “夫人……”半月握着温婉的手,急得不断的抹眼泪,她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哽咽着鼓励。 “夫人,你坚持住,坚持住,一会儿吴公子就能将大夫请过来了。” 温婉咬紧牙关,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回应半月的安抚。 * 巷子两旁的邻居,原本因为铜锣声而被惊醒,有人披上衣裳打开院门,就见吴相浑身是血的从眼前跑过去。 邻居原本迈出院门的脚又收了回来,犹豫了一下之后,纷纷重新关上房门,又很有默契的熄灭了油灯,全当没有看见急匆匆经过的吴相。 浑身是血的人呐,谁敢管闲事? 一个是刚搬来的穷秀才,一个是无亲无故的寡妇,都不是桃镇本地人,邻居们自不愿为了他们而去冒险。 吴相往前跑,他不是没看见邻居们的冷漠,他只是没有功夫耽搁而已。 医馆在另外一条街,他只有跑快点儿,再跑快点儿,才能将大夫早些请回去。 仓促之间,也不知道吴相踢到了什么,整个人便失去重心往前栽去。 吴相跌在地上,脑袋撞在一旁的石阶上,顿时头破血流,形象越发狼狈几分。 他被撞得眼前一黑,竟是险些看不清前方的路。 正当吴相快要晕过去的时候,街道尽头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一行劲装青年急驰而来,为首一人意气风发,浑身上下透着一种萧杀的气势。 吴相迷迷糊糊,就见这群劲装青年勒马停在了他的面前。 其中一人发现浑身是血的他,便上前询问。 “你是何人?发生了何事?” 冷冰冰的语气,似乎不像个热心肠的人。 吴相脑袋受伤,思维有些僵硬,只循着本能抬起手往巷子深处一指。 “我、我娘子要早产了,我、我要去请大夫,请大夫……大夫、大夫在隔壁街的医馆,请大夫……” 吴相迷迷糊糊的,说话没什么条理,潜意识里,还记得温婉说要假装他娘子的事。 “早产?”向土猛地一拍脑门儿,“那巷子里的有孕妇人,应该就是前几天那个给您匀烤猪蹄的夫人吧。” 沈御应了一声,犹豫了一下,道:“既然吃了人的烤猪蹄,总不能见死不救。” 他随手指了一个手下,“你去隔壁街请大夫,我们去他家看看。” “是。” 众人分头行动,去请大夫的青年调转马头快速离开。 向土上前将倒地的吴相扶起,还随手掏出一张帕子按住他正在流血的伤口。 沈御翻身下马,大步向前,往巷子深处走去。 (本章完) 第267章 帮忙抱抱 第267章 帮忙抱抱 院门敞开着,有零星的烛光泛起微微暖意。 沈御缓步走上台阶,一进门就看见倒在地上的黑衣壮汉尸体,旁边,还有两个被捆住手脚的蒙面人。 他眉头紧蹙,只听隐约有妇人的低吟从房中传来。 向土扶着吴相跟在沈御身后,就见沈御回头,沉声问:“你就是吴相?” 吴相脸色惨白,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沈御眸光一沉,没有回答吴相的问题,而是又问:“你刚才说,你娘子要早产?” 吴相点点头,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 “你有娘子?为何还要招惹赵浅?”沈御冷声问。 吴相越发震惊了,这人不只知道他的名字,连他和赵浅的事都知道。 “你、你……你究竟是何人?” 吴相瞪大了眼睛盯着沈御,一脸警惕的表情。 这会儿缓过劲儿来,吴相才发现这一行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根本就不是普通人。 难不成,他们也是赵家派来的? 又或者,难道是将军府的人? 不算聪明的吴相,也有误打误撞猜中的时候。 和吴相同样震惊的,还有扶着他的向土。 向土知道了吴相的身份,伸手就把人推开,怒道:“哟,原来你就是那个招惹我家夫人的穷秀才啊。” 向土暗暗地想,早知道是这人,他才不会管闲事。 即便将军对夫人并没有男女之情,可夫人毕竟是将军府的正头娘子,这穷秀才觊觎他家夫人,这不是打将军的脸吗? 吴相也反应过来了,震惊的道:“你、你们是将军府的人?” 吴相再看沈御身上的气度,有了一个更加大胆的猜测。 “你……难道就是沈将军?” 向土冷哼一声,正要说话,沈御一个眼刀过去,向土脖子一缩便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吴相心中慌乱,正不知该如何是好。 突然,屋子里传来半月的一声惊叫。 随后,半月拉开门跑出来,抓住吴相的胳膊,边哭边问:“夫人晕过去了,大夫还没来吗?” 吴相也着急,他一咬牙,直接往沈御跟前一跪。 “将军,我如今对赵浅已经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以后不会再对她有任何的企图!” “还请将军大人大量,救救我家娘子和孩儿吧。您若是心中有气,等我娘子和孩儿平安之后,我任由您处置可好?” 吴相连连磕头,焦急的模样不像做假。 沈御微蹙着眉,“你既然在乎你妻儿,为何要来帝京?” 吴相知道,此刻要是答错任何问题,他们都会惹来天大的麻烦。 许是绝境之下才能激发人的潜能,吴相一辈子的才智兴许都用在了这个时候。 像是灵光一现,他突然明白,为什么温婉要在贼人来到的时候,一口咬定她是他的妻子。 她是……在救他。 此刻也是一样,他必须和赵浅划清界限。 吴相紧张得微微发抖,他连滚带爬的来到黑衣壮汉的尸体前,从壮汉的怀中取出了那块玉佩。 “我是来归还这块玉佩的。” 吴相颤抖着将玉佩恭敬的放在沈御的脚边。 “这是当初我和赵浅的定情信物,我来帝京是为了参加春闱。” “我本想趁着归还玉佩在赵家面前卖个好,赵翰林在文人中地位颇高,兴许他能给我几分照拂。没想到弄巧成拙,竟然给一家人惹来杀祸。” 现在吴相唯一庆幸的是,他因为面皮薄,写信的时候并没有写什么露骨的话,只说希望能够见赵氏一面。 现在用还玉佩的理由,才有三分合理。 沈御盯着吴相,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打破凝滞气氛的,是巷子里传来的急促马蹄声。 去请大夫的青年和大夫共乘一骑,他勒马停在小院门口,动作利落的翻身下马之后,又将大夫扶下马。 大夫看着院子里的情景,也是吓得不轻,本能的就想打退堂鼓。 “站住。” 沈御沉声一喝,那大夫立刻吓得止住脚步。 吴相和半月眼巴巴的看向沈御,谁都知道,此刻温婉能不能得救,全凭沈御的一句话。 沈御一手握在剑柄上,目光犀利,声音很冷。 “进去救人。” 他话声一落,吴相和半月都狠狠松了一口气。 半月抓住大夫的胳膊,扯着他往屋子里走。 吴相瘫坐在地上,不断的擦拭额头上的冷汗。 院子里,一群大男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发出声音。 夜色越发深沉,不知何时,天边渐渐泛白,一抹不甚耀眼的光亮从云层里透了出来。 突然,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天际。 天光乍然亮了,橙红的朝阳升起,不过须臾便彻底驱散了黑暗。 大夫拉开房门,带着庆幸的表情,朗声道: “母子平安,生了个大胖小子。” 闻言,吴相一个大男人,竟然没忍住哭了起来。 他喃喃念叨着:“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沈御也瞬间抬眸,他盯着屋子的房门方向,屋子里光线很暗,他只勉强看见一方半旧的屏风。 不知为何,他听见婴儿啼哭的时候,竟心慌得厉害,有种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胸膛里胡乱冲撞。 “向土……” 沈御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 向土上前,“将军有何吩咐?” 沈御缓声道:“去搭把手。” 向土愣了愣,才明白他说的是帮忙料理赵家派来的这几个人。 毕竟是新生命诞生的时刻,这院子里的尸体是挺晦气的。 向土叫上两个兄弟帮忙把尸体抬走,又把晕过去的那两人送往镇上的衙门。 半月抱着正在啼哭的婴儿走出房门。 她看了一眼瘫坐在地、完全失了力气的吴相,又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青年们。 最后,半月的目光落在了唯一一个看起来“没事做”的人身上。 沈御眼睁睁看着半月走到他跟前。 小丫鬟怯生生的问:“您能帮忙抱一下小主子吗?” 半月纠结的解释道:“夫人体力不支,生产后又需要清理,我想打些热水给夫人擦拭……” 沈御长这么大,都没有抱过孩子,他更没想到,这个丫鬟居然敢叫他帮忙抱孩子。 (本章完) 第268章 离不开他 第268章 离不开他 沈御站着没动,他木着表情问:“你就不怕我伤害孩子?” 半月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是你们替夫人找来了大夫,我相信你们不是坏人。” 再说,如果他真的会对孩子不利,就不会让大夫进去救夫人了。 半月也不傻,这一点还是看得清的。 沈御还在犹豫,襁褓里的小家伙扯着嗓门儿又开始嚎了起来。 见状,沈御鬼使神差的竟然缓缓抬起手,一脸郑重的将孩子接了过来。 带着温度的襁褓落在怀里,沈御低下头,看见了这个刚出生的小家伙。 皱巴巴的小东西,皮肤透着一股子粉色,脸上一层浅浅的绒毛,看起来甚是柔软。 也不知为何,小家伙被沈御抱住之后,便突然停止哭嚎,他瘪了瘪嘴,吹了个泡泡之后就睡着了。 向土不知何时来到了沈御的身旁,凑着脑袋往沈御怀中看了一眼。 “将军,真是没想到啊,您竟然这么会哄孩子?你看,你一抱他,他就不哭了。” 沈御一脸茫然,他会哄孩子? 他也没做什么啊。 不过…… 沈御嘴角扬了扬,心底深处升起一股子满足的感觉,就好像原本空荡荡的地方,被一种突如其来的喜悦给填满了。 他轻笑道:“这孩子必定是个懂事的,很乖,很听话。” 向土嘴角一扯,偷偷腹诽着,理智英明的将军,也有胡乱夸人的一天。 明明是个刚出生的孩子,哪儿听得懂话啊。 原来他们家将军,遇到喜欢的,也会无脑夸啊。 向土玩笑的道:“将军,我看这孩子跟您有缘” “有缘?” 沈御怔了怔,随即笑了,“说得对。这是第一个被我抱的孩子,是挺有缘的。” 也许是因为“有缘”这两个字,触动了沈御,他不自觉生出一股子责任感。 他想了想,吩咐道:“你去镇上找个伶俐的婆子来,我看这一屋子的人都不像是会带孩子的。” 向土立刻应下,着手就去办了。 * 晌午之后,昏睡的温婉终于渐渐醒来。 半月守在床边,见她醒了,立刻扶着她坐起身。 “夫人,厨房里热着鸡汤,我这就去给您盛一碗过来。” 温婉看了看周围,没看见孩子,顿时惊慌,“孩子呢?” 半月赶紧解释,笑着道:“孩子好好的,您别急,您生了个大胖小子。” 温婉眉头一皱,“那我的大胖小子去哪儿了?” “在隔壁。”半月提起这事儿来,也是一脸的唏嘘。 她将昨晚温婉昏睡之后的事情简单说了。 半月:“我当时只是让他帮忙抱一会儿小主子而已,可小主子却开始认人了,现在只要他一个人抱,我们其他人一接手,小主子就开始哭。” 半月惆怅的叹了一口气,“所以这会儿那将军还抱着小主子在隔壁呢,您既然醒了,我马上就去把小主子抱过来。” 温婉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要所有人都平安就好。 半月起身往门外走。 “等等。”温婉突然敏锐的捕捉到了什么,她拧眉问:“你刚才说……将军?” “呃,我刚才忘了说吗?”半月笑道:“你敢信吗?昨晚上帮了我们大忙的人,居然就是吴公子的意中人,那个赵浅的夫君,沈大将军!” “谁?”温婉以为自己听错了,脸上布满震惊。 半月只当她是因为惊讶沈将军的身份,还笑着道: “沈大将军!我也没想到,那赵家人这么坏,但沈将军人却很好,他竟然没有无端怪罪吴公子,见您危在旦夕,还请了大夫来帮您接生。” 沈大将军,沈御! 温婉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太疯狂了。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在她生产的时候,沈御竟然出现了! 而且此刻,他就在隔壁,抱着他的亲生儿子? “夫人?” 半月喊了温婉好几声,温婉都没听见。 温婉扶额闭上眼睛,几次深呼吸之后才缓过神来。 “去把孩子抱过来吧。” “好。”半月应声,便快步出门去。 * 院子不大,只有几间厢房,向土一行人奔波劳累了一晚上,也不挑地方,几人挤一间便休息去了。 就连吴相都坚持不住靠在软榻上睡着了。 只有沈御精神十足的抱着孩子轻轻哄着,他的旁边还站着个中年妇人,正端着一碗热羊奶轻轻吹着。 中年妇人是向土从镇上找来的,在大户人家做过奶娘,带孩子很有经验。 不过中年妇人看沈御的眼神里,禁不住带着一抹狐疑。 哪有孩子的亲爹呼呼大睡,而让其他男人抱着孩子不撒手的? 中年妇人也见过一些大户人家的阴私,有些大户人家养外室,又怕人说闲话,便给外室安排一个假相公掩人耳目。 难不成,这位才是孩子的亲爹? 奶娘正胡乱猜测着,就见半月走了进来。 半月先是对沈御福了福身子,“将军,我家夫人醒了,让我来抱小主子过去。” 闻言,沈御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才将孩子递过去。 他又叮嘱道:“你们可仔细些,他刚睡着。对了,如果一会儿他哭得厉害了,就立刻抱回来。” 半月:“……” 不是,这话她听着怎么这么不对劲儿呢? 她抱小主子去的,是小主子亲娘身边,您一副舍不得的模样就算了,还说小主子一哭就得给您抱回来? 您又不是小主子的亲爹! 不过想归想,半月可不敢说出口,只能尴尬的答应下来。 她接过小家伙,立刻转身就走,似乎唯恐动作慢了,大将军就会反悔不让她抱走孩子似的。 随即,半月又觉得自己魔怔了。 那可是大将军啊,能帮忙抱孩子,证明他是个大大的好人,怎么会做这种匪夷所思的事? 半月抱着小家伙刚走到门口,小家伙似乎感觉到熟悉的气味消失,眼睛一睁,扯着嗓子就哭了起来。 半月:“……” 这才刚离开大将军怀抱就醒了? 半月心里一咯噔。 果然,身后立刻传来了沈御的声音。 “等等,”小家伙一哭,沈御本能的站起身,“这孩子一离开我就哭,要不,还是我抱他去看他娘亲吧。” (本章完) 第269章 他取的小字 第269章 他取的小字 门口,沈御和半月大眼瞪小眼。 不远处,奶娘更是没忍住惊呼出声。 沈御这才惊觉,他这话是有多不妥。 妇人生子,极其讲究,一般人家里,除非家中实在是抽不出人,否则就算丈夫也不会随便进产妇的屋子。 更遑论他一个外男。 “罢了,赶紧抱过去吧。” 沈御烦躁的摆摆手。 半月松了一口气,赶紧抱着小家伙回到温婉房里。 * 床铺上,温婉眼巴巴望着,半月的身影刚出现,她便展开双手往前伸。 “快点儿,给我抱抱我的孩子。” 半月立刻上前,小心翼翼的将孩子递给温婉。 温婉看见孩子的一瞬间,眼眶就通红一片,盈盈水光弥漫在眼底,她一边笑一边哭。 “这是……我的孩子。” 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可怀中这个小家伙却是真的。 她一抹孤魂在异世,漂泊许久,从未像现在这般踏实。 就好像,她真的成了这个世界的人,因为有了这个和她血脉相连的孩子。 没有人会知道,这个孩子对她的意义。 温婉用脸颊碰了碰孩子的脸,温暖、毛茸茸的触感,瞬间让她的心都融化了。 “这是我的孩子。” 温婉得意的仰起头,对半月笑着说。 半月哪里见得她家夫人这又可怜,又幸福,又辛酸的模样? “嗯。他是您的孩子。”半月哽咽着回答。 温婉满足了,她抱着孩子轻轻哄着,目光一刻也离不开他。 说来也是奇怪,这孩子在半月怀中还嘤嘤戚戚的哭,这会儿被温婉抱着之后,又十分乖巧。 像是能感觉到娘亲的味道,小家伙吧唧着嘴巴,闻着味儿般往温婉胸膛凑。 温婉一怔,顿时脸色一红。 她抿了抿唇,对半月道:“你背过身去。” 半月知道她脸皮薄,笑了笑便转过身去。 温婉撩起衣服给孩子喂,看着孩子迫不及待的吃,心头更是暖得不像话。 似是想起什么来,温婉脸上的笑容渐渐敛住。 “沈……沈将军,还在隔壁?” “嗯。”半月应声,“昨个儿兵荒马乱的,他们留下来帮忙,估摸着等安定下来,他们就会离开吧。” 温婉点了点头,郑重的叮嘱道:“你找个没人的时候,提醒吴公子,若想相安无事,务必不能在沈大将军面前透露口风。” 半月道:“吴公子知晓轻重的,毕竟赵氏是沈大将军的正头娘子呢。” 有这层关系在,吴公子巴不得坐实了温婉是他妻子的身份。 “如此……甚好。” 温婉呢喃一句,心里禁不住又空了一下。 是啊,赵氏可是沈御的正头娘子,若是她此刻被带回将军府,那她和她的孩子,要用怎样一种身份在将军府过活? 难不成,真把孩子交给赵氏养? 温婉低头看了一眼吃饱喝足,已经睡着的孩子。 如果只是她自己,被沈御带回去也无妨,她能走一次,也能找机会再走一次。 可沈家三代单传,沈家子嗣,她想要带走,几乎不可能。 只是可惜了孩子…… “半月。”温婉唤了一声。 “在。” 温婉沉声吩咐,“一会儿……你把孩子抱过去再给沈将军抱一抱吧。对了,帮我带个话,就说……我感念沈大将军大恩,想请他给孩子取个名字。” 温婉贪恋的握着小家伙的手,在心里念叨着。 老天也算对你不薄,知道你苦,将来注定得不到父爱,所以才在我生下你的时候,让你父亲来到了我们的身边。 虽未相认,可你出生的时候他在,你的名字,也由他来取,也算是…… 算是全了你和他的父子情分吧。 * 半个时辰以后,半月将孩子抱去隔壁,把温婉的意思向沈御说了。 出乎预料的,沈御竟没有立刻答应。 半月重新回到温婉房里,把原话带给了她。 “沈将军说,他还未作人父,他给孩子取的第一个名字,要留给他自己的孩子。但沈将军说了,他可以给咱们小主子取字。” “沈将军说,君子有酒,嘉宾式燕绥之,给小主子取的小字,就叫燕绥。象征着宴乐安和,安定顺遂之意。” 温婉听了,目光沉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没出声。 许久之后,她轻轻点头,“燕绥,这小字挺好的。” 半月怔怔的盯着温婉看,不知为何,她家夫人表情虽然满意,可一双眼睛里,分明是透着一股子遗憾的。 更让半月无法理解的是,接下来之后,除了小主子喝奶的时候,其他时间小主子都在沈将军房里。 她家夫人像是十分放心,且一点儿也没有吃醋,竟任由沈大将军霸占着孩子。 天黑之后,半月将饭食送到温婉房中。 趁着温婉吃饭的时候,半月没忍住问。 “夫人,孩子是您辛辛苦苦生下的,我看您也十分喜欢这孩子,为何不让我把孩子抱回您这里来?” 温婉捧着汤缓缓喝着,回答的语气很淡。 “不出意外的话,沈大将军明日就会离开了。” “燕绥和他有缘,就让他们再相处一晚吧,总归是我的孩子,以后孩子成长的每一天,我都可以陪着,可沈大将军,兴许这辈子都再难相见吧。” 半月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便不再多说了。 隔壁,吴相一觉睡到天黑,起来之后见沈御一直在带孩子,这一幕给他带来的震撼,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 于吴相而言,沈将军不计前嫌救人,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 他一个大将军,竟然还帮着哄孩子,而且哄得十分的欣然自得? 不过仔细一想,吴相记起一个传言来。 据说沈家子嗣凋零,赵浅嫁入沈家之后,一直没能替大将军生下一儿半女。 所以,这沈将军是盼孩子盼得疯狂了?竟然把这份感情寄托在了别人家孩子的身上? 具体如何,吴相不得而知,反正沈御一个大将军的行为,就算再不合理,也轮不到他来置喙。 幸好,第二天一大早,沈御一行人收拾行囊,将孩子交到半月手上,说他们要走了。 (本章完) 第270章 人去楼空 第270章 人去楼空 小院门口,一群青年坐在马背上。 沈御居高临下的看向襁褓中的孩子,眉头微微拧着,眸中的不舍一闪而逝。 他盯着孩子不说话,他身后的青年们也不敢催。 向土看见这一幕,无奈的摇了摇头,压低声音劝。 “将军,桃镇离帝京近,一来一回只需要大半天,这孩子和我们有缘,等回头得了空,我们还能回来看看他。” 闻言,沈御的表情才好看了两分。 “嗯。”他点点头,“你说得对。” 顿了顿,沈御才收回目光,不过声音里透着一股子低沉的暗哑。 他很轻的说了一句,“要是小婉也能替我生……” 话说到一半,他到底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 向土没听清,正疑惑,就见沈御已经调转马头,一扬马鞭冲了出去。 向土没多想,带着兄弟们快速跟上。 沈御没有回头,所以他永远不会知道,就在马蹄声响起的时候,远处的屋子有人推开了窗户。 隔着窗户缝隙,温婉的灼灼目光落在了沈御的背影上。 朝阳初升,阳光泛着金黄的暖意,那一抹一抹的暖,落在他的背影上,不过须臾,便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沈御,往后余生,愿你幸福顺遂,一世安好。” 温婉哽咽着说了这么一句,眼中的泪水到底没忍住汩汩的往外涌。 原来真的爱一个人,哪怕分开之后,也是希望他能过得更好的。 * 夏天的燥热渐渐散去,秋日的硕果不经意间爬满了田间地头。 沈府后园也种有桂树,往年这桂树没几个人会注意。 今年不知沈将军哪里来的兴致,在帝京这几个月,除了外出办差,但凡在府中休沐的时候,他都会时不时的来打理这几棵桂树。 经过几个月的精心养护,今年的中秋,这几棵桂树竟然开得异常的旺盛。 向土带着几个小厮在树下接落下的桂,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兜了一大捧。 他嘴馋,立刻把桂送去厨房,让郑厨子做了新鲜的桂糕。 桂糕新鲜出炉,向土捧着盘子屁颠颠送进了书房。 “将军,刚做好的桂糕,您尝尝,味道可好了。” 他将盘子放在书桌上,一眼看见了沈御正在研究的舆图。 向土忍不住嘀咕,“将军,您歇歇吧,咱们按照仓奇密盒里的线索找了好几个月了,也没找到那什么宝藏,说不准那盒子里的线索根本就是骗人的。” 沈御随手抓起一块桂糕,“是不是骗人,这都是最后一处了。如果连这一处都没有,那我就向圣上说清楚,然后回边城驻守边关去。” 他咬了一口桂糕,愣了愣,目光犀利的看向土。 “桂糕?这里面的桂哪儿来的?” 向土心虚的笑了笑,“桂树上掉下来的!自己掉的,不是我摘的!” “呵,”沈御冷声道:“最好不是你摘的,你要敢动我的树,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向土不满的撇撇嘴,小声嘀咕,“几棵桂树而已,瞧您给宝贝的。” 沈御懒得跟他废话,直接问:“桂糕还有多的吗?” 向土:“有的,郑厨子做了好多的。” 沈御头也不抬,“把剩下的都装了,你亲自跑一趟,送去桃镇。” “桃镇?” 乍然听到这个地名,向土还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来,那不就是前几个月他们路过的那个小镇嘛。 当时镇上还有他们家将军抱着舍不得撒手的一个孩子来着。 向土明白了,不过随后嘴角一撇,“将军,你是想把桂糕送给燕绥吃?” 沈御应了一声。 向土没忍住嘲笑,“将军,那孩子现在应该才三四个月大,这么大点儿的孩子,哪儿能吃桂糕啊,只能喝奶奶!” 沈御动作一顿,一脸懵的抬起头。 他似是思考了一会儿,随即罕见的脸皮红了红。 他咳嗽两声,“那便算了,等明年这个时候再送过去吧。” “明年?”向土又是一声嗤笑,“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在边城了吧。” 不过向土也是在心底唏嘘,他家将军是真喜欢那个孩子啊,竟然连明年的事儿都安排上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沈御烦躁的狠狠咬了一口桂糕,突然,他眼神一亮。 “那你让郑厨子用桂熬羊奶,熬好了送到桃镇去。” 向土:“……” 行,不愧是他家将军,连这个办法也想得出来,也是够上心的。 * 得了大将军的命令,向土也不敢耽搁,立刻就找人去办。 两个时辰以后,向土带着里三层外三层,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桂羊奶,快马加鞭的往桃镇去。 夜色袭来之时,向土去而复返,脸色沉沉的一路冲进了书房。 沈御已经将舆图上最后要寻找的地方圈了出来,正在考虑走哪条路去目的地。 向土一进门便开口道:“将军,吴相一家不在桃镇了。” 沈御的手一颤,一滴墨汁落在舆图上,留下脏污的一点。 “不在?”沈御挑眉问:“什么意思?他们一家人都走了?” 向土点点头,“我跟镇上的人都打听过了,原来吴相那妻子根本不是他的发妻。” “那个院子住着的,原是一个小寡妇,小寡妇怀着战死相公的孩子,跟住在隔壁的吴相看对了眼,两个人才搭伙过日子。” “那吴相本就是临时来帝京参加春闱,因为那伙贼人的事,许是害怕了,连春闱也没参加,孩子一满月,就带着那小寡妇离开了桃镇。” “这些都是镇上的居民说的,据说吴相答应回老家之后,便娶那小寡妇进门。” 吴相回原籍,并不让人意外。 让沈御震惊的是,吴相和那小寡妇的事。 沈御拧着眉头,垂眸思忖片刻,“你刚才说……那小寡妇怀着孩子,和吴相看对了眼儿?” 向土懵懂点头,“是啊,也不知道是那小寡妇生得太好看,还是吴相就好这一口,这都能看对眼,这口味真是……” “就连小寡妇身边那个小丫鬟,年纪轻轻、风华正茂的,不比个怀着孩子的寡妇强,那吴相都视而不见?没看中小丫鬟,看中小寡妇了?” (本章完) 第271章 冬至的雪 第271章 冬至的雪 沈御蓦然抬头,是啊,如此不合理的两个人凑到一起,这不是摆明有问题吗? 向土被他看得一阵头皮发麻,“将军?” 沈御沉声道:“立刻让人去查。” 向土一脸茫然,“查什么?” “查那个小寡妇的来历,查他们搬去了哪里!” 沈御是真没想到,他也有被人糊弄的一天,还当真是阴沟里翻船。 当初栽在温婉的手里便罢了,可这次,竟然被一个寡妇和穷酸秀才联手糊弄了? * 寒风将满地残叶清扫干净,秋色刚刚落幕,初雪便窸窸窣窣的落了下来。 冬至这天,金銮殿外的青砖上铺满了薄薄一层雪,退朝之后,大臣们陆陆续续离开大殿。 换了往年,他们该是三五成群相邀一起去饕鬄楼吃羊肉锅子。 可今日,他们一个个表情沉重,竟是没有人提这个话茬。 “唉,圣上这次是动了真格了,连沈大将军都挨了板子。” “这能怪谁呢?只怪他沈御在圣上面前立下军令状,要找到仓奇密盒里的宝藏,可这都一年了,不但宝藏没找到,还搭进去不少银钱、人力。” “不是找到了个什么连击弩的图纸吗?” “嗨,一张残缺的图纸有什么用,兵部用了这么久的时间,不也一直做不出来能用的连击弩?” 许是这个问题涉及到了兵部,几个人悻悻的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将话题又重新转回沈御挨板子的事。 “现在都在说,那什么仓奇密盒就是前朝叛臣留下的一个骗局。” “骗局不骗局的,如今已经不重要了,反正沈大将军挨了板子,圣上勒令他回边城继续驻守边关。” “咦,不是说要给沈家留下子嗣才让他回边关吗?” “今时不同往日,圣上动了怒,哪里还管得了沈家有没有子嗣?” “倒也是。” 一群大臣边走边说,零星的雪落在众人的朝服上,只余下冰冷的点点白色。 远处的台阶上,裹着裘皮大氅的周伶伶将这些人的议论听在耳中。 他脸上的表情很难看,转头问身旁的小太监。 “沈将军人在哪儿?” 小太监回话,“沈大将军挨板子之后便被送往宫门,这会儿应该快要出宫了吧。” “走。去看看。”周伶伶往宫门的方向走。 小太监虽然疑惑,但并未多嘴,只弓着腰替周伶伶撑伞前行。 不一会儿,两人到了宫门前,果然看见几个太监正在将挨了板子的沈御往马车上抬。 周伶伶走近,宫人们立刻停下手上的动作向他行礼。 周伶伶摆摆手,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担架上,面色些许苍白的沈御。 周伶伶撇了撇嘴,吐出两个字。 “活该。” 沈御:“……” 自从温婉离开将军府之后,周伶伶就把她的离开,怪罪到沈御的头上。 在周伶伶看来,要不是沈御不肯给温婉一个平妻的身份,温婉也不至于在将军府待不下去。 所以这几个月以来,周伶伶便再也没有踏进过将军府,也不再和沈御有任何交集。 即便,周伶伶心里很清楚,他如今的处境,实在不宜和沈御这样手握权柄的人交恶,可他就是不待见沈御。 周伶伶看沈御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哪儿都不顺眼。 “听说你要回边城了?”周伶伶冷冰冰的问。 沈御:“呃……是。” 周伶伶轻哼一声,对周围的人吩咐,“你们都离远点儿,我有几句话要跟他交代。” 宫人们应声,将沈御送进马车里之后,便恭敬的退到十丈开外。 周伶伶踩着脚凳爬上马车,车帘放下之后,空气中隐隐漂浮着血腥味。 他眉头一皱,目光落在沈御身下的衣裳上,殷红的血已经湿透了他背上的袍子。 这大冬天的,他看着都觉得又疼又冷。 不知为何,心里的那点儿气,突然就消散了许多。 再开口时,周伶伶的语气便显出三分惆怅。 “她走的时候,没和我留下只言片语,如今……连你也要走了。” 沈御看他神色,便忍不住扬了扬唇,“怎么,王爷是舍不得我?” 这话说得…… 周伶伶眼睛一瞪,“呵,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要不是看在姐姐的面上,本王绝不跟你多说半句话。” “哦。”沈御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 片刻后,周伶伶缓缓道:“你回边城去也好,这帝京真不是人呆的地方,日子过起来忒没滋味。” 沈御没接话头,只安静的听着。 回宫之后,周伶伶被困在这宫墙之内,看似身份地位超然,实则他无数次怀念年少时在小镇上的美好时光。 以前有温婉在,他好歹还有个能说话的人,无论是温婉,还是沈御,他们便是他唯一信任的人。 可如今,温婉不告而别,就连这个惹人厌的沈御也要离开了。 沈御人精似的,哪里瞧不出周伶伶矛盾的心思。 他眸光一沉,犹豫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一块木牌塞到了周伶伶手上。 “你喊她一声姐姐,我便也把你当弟弟。这个你拿着……” 沈御顿了顿,沉声道:“沈家不能站在沧王的身后,但是,若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我沈御必当尽力搭救。” 周伶伶一怔,似乎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隔了一会儿,周伶戚戚然的笑了,他眼眶微微发红,声音带着轻颤。 “所以,你觉得我活不久?” 这个问题,沈御没有立刻回答,他思忖须臾之后才郑重开口。 “太后娘娘老了,魏家却不肯没落,而你,就是魏家固权的关键。所以……这两年,帝京注定不会太平。” 有些人的命运,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被写好,周伶伶身上的血脉,让他没有退路。 周伶伶握着那块看起来并不起眼的木牌,沉默许久。 马车外的雪,似乎下得大了些,有寒风从缝隙灌进来,周伶伶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回过神,将木牌收好,掀开帘子下马车的时候,他回头说了一句。 “如果……她来消息了,差人告诉我。” “嗯。”沈御立刻应下,对着周伶伶的背影轻喊了一声:“殿下。” 周伶伶动作一顿,回过头。 便见沈御对他抱拳行了一礼,道:“珍重。” 周伶伶摆摆手,没有回应。 他下了马车,很快便迈步进入风雪中,裹着裘皮大氅的背影,只剩孤寂罢了。 (本章完) 第272章 镇上大户 第272章 镇上大户 沈御离开帝京那天,雪停了,一轮暖阳透过云层洒下明媚的光。 帝京的城楼上,安定王举目远望,戎马一生的他,一身青灰色常服,背脊挺得很直。 沈御骑在马背上,勒转马头,抬起手冲城楼上的安定王挥了挥手。 隔空对视的父子,没有多余的语言,但却都从此眼中看见了担忧和牵挂。 此去经年,再相见,也不知是何年何月。 * 将军府内,老夫人捧着手炉坐在长廊上,她抬手指着院中那几棵桂树。 “御儿一走,这几棵桂树都焉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 赵氏坐在老夫人的下手,闻言,做女红的手一顿。 “冬天的树都没什么精神,等开了春,发了新芽就好了。” 老夫人不置可否,打了个哈欠便开始打瞌睡,睡得迷迷糊糊的,她呢喃道: “御儿这一趟,也不知道要去多久,我这老骨头还能等到他回来的那天吗?” 老夫人说话的声音很小,可隔得很近的赵氏是听清了。 但这话,赵氏是不敢回答的。 赵氏见老夫人睡着了,便差人抱了毯子过来,又小心翼翼的替老夫人盖好。 院子里很安静,偶尔一阵风吹过,树枝上的薄雪便扑簌簌的往下落。 赵氏的贴身丫鬟玲儿,踩着落雪快步走到赵氏跟前。 玲儿将一封信交到赵氏手上。 信封上没有字,但右下角有一抹淡色的兰,是赵氏父亲和她约定的记号。 赵氏回头看了一眼沉睡的老夫人,拿着信走到角落拆开来看。 片刻后,赵氏将信纸扔进堂屋里的火炉里,信纸遇明火,顷刻间化为灰烬。 玲儿见赵氏脸色沉重,好奇的压低声音问:“夫人,是出了什么事吗?” 赵氏拧着眉头,犹豫了一下,轻声道: “圣上给何将军赐婚了。” “何将军?” 玲儿一时之间没想起来何将军是谁。 隔了一会儿,她才想起来。 何将军不就是皇后娘娘的兄长,那个常年驻守丰城,和沈将军成掎角之势防御漠北的将军。 玲儿问:“那圣上把哪位贵女赐给了何将军?” 赵氏道:“嘉柔公主。” 闻言,玲儿满脸震惊,“可嘉柔公主不是和孟大人是一对……” 赵氏摇摇头,感慨道:“女人的婚事,哪里是能自己做主的?喜欢与否,从来不是上位者做决定需要考虑的。” 玲儿听不懂,不过还是没忍住多问了一句,“那孟大人呢?” 赵氏嘲讽的扬起一抹笑,“孟大人重新得了圣上青睐,等户部尚书告老还乡后,孟侍郎……就会成为孟尚书了吧。” 如此年轻的尚书大人,在端朝也是独一份儿了。 玲儿倒吸一口凉气,越发觉得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比起实际利益来,当真算不得什么。 赵氏拧着眉头叮嘱:“父亲在信里说,帝京恐生变故,让我以陪老夫人焚香礼佛的借口,尽量闭门不出。你也警醒些,万不可和外面的人发生什么纠葛。” 玲儿懵懵懂懂的应下。 * 两年后。 祥云镇上,这两日出了件大事,据说那个空了十几年的大宅子里,终于住进去了一家人。 据说这家人来头很大,搬来的时候,连镇守都带着礼物前去拜见。 不过,那家主人似乎脾气很不好,镇守连人带礼物,灰头土脸的被赶了出来。 小镇最边上的一个独立小院,温婉刚坐上饭桌,半月就把这些消息一股脑的讲给了她听。 这两年,半月越发能耐了,已经成功打入了村口情报站的内部,镇上但凡有点儿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一张矮桌,温婉和半月相对而坐,她们旁边,两岁大的小胖家伙捧着一个大鸡腿,啃得满嘴是油。 温婉拿了锦帕,顺手帮小胖子擦了嘴,这才问: “哦?把镇守都给赶出来了?那必定是非富即贵了。可打听到是什么来头?” 无关好奇,纯粹是小心使得万年船。 祥云镇地理位置十分偏僻,别说外面的人了,就是外面的消息都鲜少传到这里来。 平静的镇上突然来了大人物,自然是要谨慎些的。 半月得意的一笑,“当然打听到了,如今这镇上就没有我打听不到的消息。” 闻言,温婉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一旁的小胖子见她笑,也咧开嘴跟着笑,“月姨眼睛尖,月姨耳朵长,月姨聊起八卦来,哐哐撞大墙!” 半月一听,抬手就捏住了小胖子的脸颊。 “燕绥,连你也敢嘲笑我了?” 燕绥油腻腻的小肥小手,推着半月的胳膊,嘴角一撇,转头就向温婉告状。 “娘亲,月姨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小胖子话没说完,就被温婉捂住了嘴。 “温燕绥!别乱说,孤儿寡母不是这么用的。” 温婉被气得想笑。 小胖子温燕绥扒拉开她的手,颇有些不服气。 “可我明明听见隔壁的婶婶跟伯伯说,我们孤儿寡母的,老可怜了。” 温婉:“……” 在这个封建社会,家里没个男人,无论她自以为过得多么幸福滋润,但在周围的人眼中,她就是最可怜的那个。 温婉清了清嗓子,摸了摸燕绥的脑袋,正色道: “婶婶说得不对,我们一点儿都不可怜。娘亲开了镇上最大的一间点心铺,赚来的银子能让你天天吃肉肉,他们那些吃不上肉肉的,才可怜呢。” “吃肉肉?” 燕绥圆圆的眼睛一亮,似乎这才想起来鸡腿才吃了一半,他乐呵呵的捧着鸡腿又开始啃去了。 被小胖子一打岔,温婉差点儿忘记正事。 “说说看,那家什么来头?” 半月缓声回答:“听镇守的女儿说,那家是南面来的富商,族中还有人在朝廷里做官,这次是家中的少爷外出游玩,被马蜂蛰瞎了眼,这才想寻个安静的地方养伤。” “听说那少爷接受不了眼瞎这个事实,脾气变得十分暴躁,身边的丫鬟婆子都挨了他的鞭子,各个都被打了回去,如今那宅子里,就剩下三五个小厮。” 话说到一半,半月似想起什么来。 “对了,这两日那家门口贴了张告示,正在寻擅厨艺的厨娘呢,给的那个月钱哟,是这个数。” 半月夸张的伸出一个手掌。 (本章完) 第273章 为之计深远 第273章 为之计深远 温婉随口一问:“五两?” 五两银子,都够普通人家一年的吃穿用度了。 半月嗤笑一声,“不,是五十两!” 温婉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惊呼,“五十两?这财大气粗的,也太夸张了吧。” 半月深有同感,“可不是。这告示一出,全镇的人都眼红了,哪里还管男的女的,但凡会生火做饭的,都恨不得去那大宅子里谋个前途。” 温婉可以想象那个热烈的场面,禁不住打了个激灵。 “我们铺子一年也不过是赚四五十两,这大户人家请个厨娘就给这么多。” 温婉抬手在半月肩膀上拍了拍,正色道:“半月。” 半月:“嗯?” 温婉:“要不,你也去试试吧,你的厨艺,尽得我理论真传,想必能拿下这个差事。” 顿了顿,她又笑道:“以后我和燕绥吃香的喝辣的,就全包在你身上了!” 半月嘴角一撇,“夫人,这不太好吧,我去做工了,燕绥怎么办,他又不吃你做的饭菜。” 温婉:“……” 倒也不必说得如此直接。 温婉是在厨艺这一门里,理论上是王者,实操上是青铜,所以做出来的东西,人嫌狗憎。 所以啊,这钱,半月是真挣不了。 温婉虽然贪财,可和燕绥比起来,银钱又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 因为一张告示,镇上足足热闹了三天,听说大宅门口整天守着想要进去做工的人。 后来那传闻中脾气不好的大少爷一气之下,放了两条大黑狗出来,吓得聚集的人群一哄而散。 厨房里,半月一边做糕点,一边和温婉聊闲话。 这两年,两个人带着个孩子相依为命,日子过得久了,比亲姐妹还亲。 说完大宅子里的趣闻,半月又提起了另一件事。 “对了,镇守不是答应让咱们在镇上办学堂了嘛,院子我倒是去隔壁街找到了,但是……学堂的夫子却不好找。” 这个小镇过于偏僻,竟是连个学堂都没有。 按理说,温婉是个不爱管闲事的性子,镇上有没有学堂,也轮不到她来操心。 总归以她的学识,燕绥她亲自教,基础教育也不成问题。 可人类社会是群居社会,环境于一个人的成长至关重要。 燕绥生活在这个小镇,总不可能一个小伙伴都没有,也不能一群孩子里,就他一个人学知识,其他都是文盲。 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滋味,温婉算是受够了。 她吃过的苦,何必让孩子也再吃一遍? 所以,为了儿子的健康成长,她干脆来个狠招,决定把小镇的教学质量整体提升一个档次! 要的就是霸气! “我记得咱们镇上不是有个落榜的张秀才?就住在前街的梧桐巷子里。” “张秀才啊……”半月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见半月吞吞吐吐,温婉道:“有话直说。” 半月这才道:“我去请张秀才的时候,他一口就回绝了我。他还说……算了,他说什么也不重要。” 温婉先是一愣,随即冷笑道:“他莫不是说,我一个商妇,还是个寡妇,想办学堂,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 士农工商,在这个时代,商人的地位是最低的。 平时那些背后嚼舌根的,把这些难听话都嚼烂了,所以温婉也不难猜到。 “连个秀才都没考上,就读了几本破书,还嫌弃起我们来了!” 半月悻悻的扯了扯嘴角,安抚道:“夫人别生气,就当他在放屁就好了。” “呵,”温婉脸色一沉,“他越是瞧不起咱们,这学堂我还非办不可了!到时候,教出几个举人来,亮瞎他们的狗眼!” 她越想越烦,“要不是学堂里不准有女先生,教几个孩子而已,我一定比这些半吊子秀才要教的好。” “这个我信!” 半月连连点头,“我以前一个字都不认得,这两年夫人手把手教我,现在别说识字了,就算做几篇文章,写几首打油诗,我也不在话下。” “也不看看教你的是谁。”温婉神色敛住,又冷声问:“除了那夫子,咱们镇上就没人懂学问了?” 半月拧着眉头,“要不我明天再去找镇守打听打听?” “也好。”温婉应下。 糕点刚做好不久,敲门声便响起。 温婉正疑惑,擦干净手去开门。 说曹操曹操到,没想到来人正是镇守。 “刘镇守,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进来坐,前几日从游商手里买了些新茶,正好给您泡上。” 小镇的镇守姓刘,三十出头,笑起来的眼睛眯成一条线,看上去三分喜庆。 “温娘子别客气,我这是有求于你来了。” 刘镇守开门见山,可见是很着急。 温婉笑道:“我们家一直得镇守处处关照,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忙的,您吩咐就行,可别说什么求不求的,太见外了。” 刘镇守欣慰的点头,“有温娘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他说着,抬手指了指厨房的方向,“那我就直说了,我这一趟,是来跟你借半月姑娘一用。” 温婉回头看了一眼半月,心里一咯噔,立刻就有了三分猜测。 她面上不显,淡声问:“镇守是要借半月去做什么?” 镇守脸上一阵无奈,“你们也知道,咱们镇上来了贵人,就是大宅里住的那家,前几日在镇上找厨娘来着。” “可惜啊,那么多厨娘,竟没一个入大少爷的眼。听管家说,大少爷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再这么下去,怕是要出事。” 温婉:“……” 这天下还真有这么娇气的人? 因为饭菜不合胃口就闹绝食? 这种人,饿死得了,实在不值得同情。 镇守忧心的道:“这位祖宗要是在我们镇上出了事,我一个小小的镇守,哪里担待得起。这不,只有求到半月姑娘这里来了。” 这镇上,谁都知道半月的厨艺好,这也是半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和那群三姑六婆打成一片的原因之一。 “不过是做顿饭而已,倒不是难事。不过……” 温婉没有立刻应下,而是谨慎的说: “听您这么说,那大少爷恐怕不是个好相与的,半月毕竟只是个半大的丫头,万一冲撞了那位,没得惹出什么事端来。” (本章完) 第274章 大少爷是他 第274章 大少爷是他 刘镇守立刻摆手,“放心,我跟着一道去,保准全须全尾的将人给您送回来。” 他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温婉也不好再拒绝。 同在一个镇上,抬头不见低头见,他又是镇守,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温婉便去厨房里,把事情跟半月说了。 半月没有意见,收拾一番就准备跟刘镇守走。 蒸笼里的糕点这会儿刚好,温婉索性拿了食盒,顺便装了一份糕点,让半月一道带过去。 * 半月前脚一走,睡在里屋的燕绥就醒了。 温婉听见动静儿,赶紧进里屋去抱孩子。 燕绥也不知道在睡梦里梦见了什么,醒来之后就一个劲儿的哭。 温婉哄了好一会儿,他还止不住抽噎。 燕绥趴在温婉胸膛上,突兀的说了一句话。 “娘亲,我梦见爹爹了。” 闻言,温婉动作一顿,表情一僵,抬手替燕绥擦眼睛眼泪。 “嗯,娘亲知道了,宝贝是想爹爹了对不?” 燕绥点了点头,“我想爹爹了,可爹爹到底长什么样?我在梦里没看清。” 童言无忌,孩子一句无心之言,却让温婉整个人空洞的痛了那么一下。 温婉温声说:“宝贝,我把你爹画出来给你看吧。” 燕绥高兴的鼓掌,“好!娘亲快画,娘亲快画。” 温婉应声,抱着燕绥往书房走。 她将燕绥放在书桌旁的椅子上,便提起笔开始作画。 记忆里的人,一点一点的呈现在纸张上,温婉眸子里的光芒也一点点的闪耀起来。 连她自己都没想到,两年多了,沈御的模样依旧在她记忆深处,竟然没有丝毫褪色。 他的眉,他的眼,他薄薄的唇,她轻轻松松、一气呵成的画了出来。 燕绥探着一个小脑袋往桌上看,“这就是我爹爹吗?” 温婉回过神,笑着应声,“对,他就是你爹爹。” 燕绥又开始拍手,“爹爹好看!” “可不得好看嘛,当初他就是用这幅皮相诱惑了我……” 温婉说到这里,赶紧止住话头,诱惑这种词,是不能在孩子面前说的。 她正准备转移话题,就听院门被人猛地推开。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后,半月跌跌撞撞闯了进来。 温婉一抬头,就见半月整个人跟失了魂似的。 “夫人,”半月白着一张脸,道:“你可知,那大宅里住进来的大少爷是何人?” 温婉见半月这惊慌的反应,心头便是一沉。 “怎么,是我们的熟人?” 半月点头如蒜,一双眼睛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是沈大将军。” 很多年以后,当温婉再次回想当时听见这个消息时的情形,依旧是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温婉手中的笔没拿稳,落在桌上,墨汁溅开,落在她衣裳上留下不少污渍。 她浑然未觉,只犀利的目光落在半月脸上。 “你刚才说……是谁?” 半月以为她没听清,又仔细说了一遍。 “沈大将军啊!当初咱们在桃镇,您半夜产子,还是沈大将军出手相救,替您请了大夫!” “燕绥的名字,还是沈大将军给取的呢。” 半月一心解释,没注意到温婉整个人都在轻微的颤抖。 沈御,竟然是沈御。 如果只是遇到了沈御,半月应该不会如此惊慌,毕竟在半月看来,沈御不是恶人,还是帮过他们的恩人。 所以…… 温婉抬眸,颤声问:“沈……沈大将军,是出了什么事吗?” 半月不住点头,“沈大将军瞎了!” 闻言,温婉到底没抗住,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半月也是一脸愁色,“很难让人接受,对吧。我看见他的时候,也是吓得不轻。” “谁能想到,沈大将军就是那个传闻里脾气暴躁的商贾少爷啊。” 温婉胸膛急促起伏,似乎是被这个消息吓得不轻。 一旁的燕绥见她脸色白得没有丝毫血色,哇一声大哭起来。 温婉这才回过神,强忍着汹涌的情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将燕绥搂进怀中,本想安抚的拍着他的背,可她这会儿实在是过于心惊了,那手上没什么力气,只能干巴巴的抱着他。 半月见状,将孩子接过来安抚。 不一会儿,孩子被哄好了,半月又在架子上拿了个小玩意儿,哄着他在一旁自个儿玩去。 半月一回头,就见温婉脸上布满泪痕,她着实吓了一跳。 “夫人……”半月怯生生的喊了她一句。 温婉咬紧牙关,抬手擦了擦眼泪,“我没事。就是替沈大将军着急而已,沈大将军可是我们的大恩人呢。” “可不是。” 半月也唏嘘不已,她又说起今日的离奇经过来。 原来,半月去大宅里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其中就有她最拿手的烤猪蹄。 正是这道烤猪蹄,让沈御认出了半月。 半月被带到了沈御的面前,这才发现传闻中的暴躁商贾少爷,竟然就是沈大将军。 没心没肺的傻丫头,说完经过,还乐呵呵的对温婉说: “夫人,沈大将军说了,既然能在这种偏僻的地方巧遇,那说明他和燕绥真的有缘。” “沈大将军说了,他如今伤了眼睛,行动不便,定有许多仇家要谋害他,所以他的真实身份得保密。” “沈大将军还说了,今晚他在府中设宴,让夫人务必带着燕绥去大宅一趟,两年多不见,他想看看燕绥长成什么模样了。” 半月一口一个大将军,语气从起初的慌乱和震惊,变成了如今重逢的喜悦。 可温婉的心,却沉重得厉害。 沈御的眼睛…… 温婉眼眶一红,什么都顾不得了,只哽咽着道:“好,我们立刻就去。” 无论如何,就算刀山火海、无间地狱,这一趟,她都得去。 沈御啊沈御,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本事那么大的一个人,怎么就把眼睛折腾坏了? 他眼睛坏了,身上其他地方呢?可还好好的? 因为饭菜不好吃,他竟然就两天不吃饭…… 是因为绝望之后,没有了求生的欲望吗? 温婉思绪乱得厉害,越往细处想,越觉得心惊肉跳。 她有生以来,从未像此刻这般恐惧过。 (本章完) 第275章 姓温好啊 第275章 姓温好啊 近乡情怯。 这一句话,最能形容此刻温婉的心情。 她来时迫不及待,真到了大宅的门口却迟迟没有勇气踏上台阶。 半月抱着睡着的燕绥跟在她身后,见她站着不动,便唤了一声。 “夫人?” 温婉回神,这才收敛情绪。 两人上前敲门,不一会儿,就有小厮迎了出来。 小厮已经见过半月,认得她是那个入了主子眼的厨娘。 小厮很是诧异,“少爷说姑娘晚上才会来,怎么这会儿就提前来了?” 半月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心虚的看向温婉。 温婉接过话头,“少爷身份尊贵,我们不过是做了一顿饭而已,哪里真敢让少爷宴请我们,所以便想着提前过来,由府上出食材,我们来做晚膳。您看可好?” 对一个小厮,温婉的态度也十分的客气。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温婉这说辞,就很妥帖。 既给了他家少爷体面,也表达了她们的感激。 是个会来事的。 小厮这么想着,笑容便真切了三分。 “两位且稍等片刻,我去给少爷回个话。” “好。” 温婉便绞着帕子站在门口。 焦急的等候片刻,小厮去而复返,脸上笑容更盛。 “夫人请进,少爷说了,难为夫人有这份心,便依了夫人的意思,也让我们跟着吃口热乎的饭菜。” 温婉又客套了几句,便带着半月和孩子走进大宅里。 这个宅子依山而建,背后就是一座小山,刚开春不久,一眼望去山上处处透着一股子绿意盎然。 温婉没有心情看风景,一门儿心思的记挂着沈御。 可如今她以一个寡妇的身份,又不好直接开口说要见他。 一路走一路想,穿过长廊,温婉脚步一顿。 “对了,”她喊住引路的小厮,“敢问小哥,少爷喜欢什么吃食,可有什么忌口的没有?” 小厮回头,皱了皱眉,淡声回答:“这个……小的实在是不清楚。” 见温婉表情疑惑。 小厮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实话跟您说,我们几个刚进府没多久,所以少爷的喜好,我们实在是不知。” 从小厮的话里,温婉听出了点儿意思。 她不动声色的道:“刚进府不久,就能贴身伺候少爷,几位小哥必定稳重可靠、能力不凡。” 小厮哪里禁得住这顿夸,不好意思的摆摆手。 “咱们哪儿有那么大的能耐,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小厮庆幸的道:“少爷受伤以后,自觉形秽,不愿见熟人,所以府上便采买了我们几个生面孔来伺候。” 温婉不置可否,佯装胆小,谨慎的说: “听说少爷脾气不好,要不,我还是先去问问少爷晚上想吃什么吧。” 她一脸为难,“万一做了什么少爷不喜欢的吃食,惹恼了他,那不是好事变坏事?” “我们琢磨着要是少爷满意了,还能赏我们妇道人家一个生财的活计。” “问少爷啊……”小厮似是有些害怕。 温婉掏出一两银子塞到小厮手中。 “还请小哥行个方便,你带我去少爷跟前,我自个儿问,要是冲撞了少爷,你只管推到我头上。” 小厮摸了摸银子,犹豫了一下,这才应了下来。 几人便转了方向,往后院里走。 * 时隔两年,再见已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温婉走进后院,站在圆形拱门前,一抬头就看见了远处坐在亭子里的人。 男人身形消瘦,一件灰色粗布长袍穿在他身上,竟显得空荡荡的,他背对着拱门的方向,许是听见了脚步声,他微微转头,露出一张线条凌厉的侧脸。 仔细一看,他的眼眶有些凹陷,一双眼睛没有情绪的看向前方,像是没有焦距一般。 他的胡茬子也刮得不干净,点点黑色的胡茬冒出皮肤,越发让他显出几分落魄。 看见沈御的一瞬间,温婉险些没绷住。 记忆里,那个意气风发,在马背上放肆驰骋的男人,和眼前这个消瘦伶仃的男人,根本不像同一个人。 这个杀千刀的,到底是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般模样的? 温婉心头又怒又心疼,握着拳头,恨不能直接上去捶他两拳。 “是谁在那儿?” 沈御低沉的声音传来。 温婉回过神,就听小厮在答话。 “少爷,是糕点铺的温娘子,还有中午给您做饭的半月姑娘。” “哦。” 沈御情绪很淡,“她们来得这么早。” 小厮尴尬的看向温婉。 温婉缓步上前,走到沈御的面前后,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沈御。 她背对着小厮和半月的方向,没让这两人看见她通红的眼眶。 “你……” 温婉一开口,嗓子就哑得厉害。 本来,她来之前担心被他认出声音,所以吃了一颗让嗓子变哑的药。 现在看来,她因为情绪激动,嗓子本来就哑了,根本无需吃药,音色也和以前大不相同。 沈御循着声音,抬头“看”向温婉。 四目相对,有那么一刹那,温婉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近在咫尺,他的目光灼灼有神。 温婉眉头一拧,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险些以为他这眼睛是能看见她的。 难不成,他压根儿就没瞎?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听沈御淡声开口。 “是闻娘子吗?” 温婉一怔,稳住身形,粗声粗气的应了一声。 “是。” 沈御淡淡的解释,“对不住,我有眼疾,没看见你。” 温婉咬了咬嘴唇,“无碍。我来是想……” “你到底是姓闻,还是温?”沈御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温婉一怔,一时没听明白。 沈御:“当初在桃镇,你不是姓闻吗?可我听小厮通报,却说你姓温。” 温婉不知道他为什么一见面就要纠结这个。 不过她还是老实回答了。 “温暖的温。当初在桃镇,邻居们乡音重,便叫岔了。” 闻言,沈御似是而非的说了一句。 “哦。姓温啊……温比闻好。”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温婉说话。 “我有个故人就姓温,所以听见温这个姓,便觉得亲切。” 温婉:“……” 有种心虚感,是怎么回事? (本章完) 第276章 谁的孩子 第276章 谁的孩子 不等温婉多想,沈御又转移了话题。 “对了,这还是我和温娘子头一回见面吧?当初在桃镇,我们隔着两道门,也没见到本人。” 顿了顿,他目光暗淡的垂下头,声音低低的,落寞极了。 “可惜了,如今我成了个瞎子,更没机会见到温娘子真颜了。” 这世间,还有什么比英雄迟暮、强者卑微来得更让人动容? 在沙场上都未曾示弱的他,一朝低头,自惭形秽到连声音都带着哽咽。 温婉哪里受得了这个刺激? 她心肝都在颤,竟是一把握住沈御的手,将他的手掌覆在她的脸颊上。 炙热的掌心,抚上脸颊的瞬间。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温婉自己。 远处的小厮惊得一双眼睛比铜铃大,嘴巴更是完全合不拢。 听说这温娘子是个寡妇,她是要做什么? 一来就跟他家少爷拉拉扯扯,这是要做什么? 他家少爷即便是瞎了,又岂是她一个寡妇能肖想的? 半月抱着睡着了的燕绥,也是一脸震惊。 夫人怎么了? 为什么要抓沈将军的手? 沈将军是长得好看,夫人也的确是喜欢长得好看的郎君,可您好歹看看面前的人是谁吧? 那是沈大将军,哪里是一般郎君。 您看就看吧,怎么还上手了? 小厮和半月都替温婉捏了一把汗。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当事者本人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就见沈御的手在温婉的脸颊上摸了摸,越摸,眉头拧得越紧。 “温娘子这骨相……” 温婉一把将他的手扯了下去。 “呃,骨相差了点儿,让您见笑了。” 温婉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找补,干笑道: “我爷爷以前眼睛也不好,他常说眼睛看不见,还有手,眼睛能看见的,手也能看见。” “对不住,我刚才没反应过来,把您当我爷爷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实在是唐突了,少爷您千万别跟我计较。我真把您当成我盲眼的爷爷了。” 沈御:“……爷爷?” 温婉:“……嗯!” 啊啊啊,她要疯了喂! 温婉啊温婉,你要不要听听,你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她肠子都悔青了! 刚才怎么就没忍住,一时可怜他眼睛看不见,便想着,他看不见,那便让他摸摸吧。 她怎么就忘了,现在,他是隐姓埋名的大少爷,她是门前是非多的小寡妇! 他们两头一回见面,怎么能上手? 怎么能上手! 色字头上一把刀,她怎么回回都栽在他的美色上? 长得好看的他,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她就没点儿自制力了? 正当温婉无地自容,想转身就走的时候,沈御开口了。 就见他一本正经的说:“温娘子既然认了我这个爷爷,那能否让我见见我太孙儿?” 温婉眨巴着眼睛,“太孙儿?” 沈御扬起嘴角,笑了。 他一笑,远处的小厮险些平地摔了个跟头。 伺候少爷这么久,还是头一回看见少爷笑。 原来瘦得快要脱相的少爷,笑起来竟有这般风采? 只可惜,这笑转瞬即逝,小厮再抬头的时候,沈御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笑,依旧是那张没有情绪的面孔而已。 沈御声音很淡,“在桃镇的时候,我就和那个孩子有缘,我记得,我还给他取了个名字……” 他语气一顿,呢喃了两个字。 “燕、绥。” 不知为何,当燕绥这两个字从沈御口中说出的时候,温婉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 三分疼,七分痛。 燕绥,这是你爹爹在叫你的名字,你可听见了? 温婉发红的眼眶,无法控制的弥漫出一层淡淡的水汽。 她回过神,走到半月跟前将燕绥接了过来,又折返回沈御面前。 “少爷,您抬手。” 沈御预感到什么,乖乖的抬起手。 温婉小心翼翼将睡着的孩子交到他手上。 她温柔的说:“燕绥在这儿呢,我带他来见你了。这会儿他睡着了,你可以摸摸他,他有点儿婴儿肥,胖嘟嘟的,脸颊上肉很多。” 沈御将燕绥抱进怀中,一手环着他,一手果真顺着燕绥的脸颊开始摸索。 一点点的,他似乎一点儿也不嫌烦,连燕绥的小脚丫子都没放过。 温婉看他这模样,鼻头又忍不住有些发酸。 沈御的手,最终停在了燕绥的小脚丫上。 他像是把燕绥的小脚丫当成了玩具。 他的动作看似云淡风轻,说出口的话,却宛若一盆凉水,瞬间浇灭了温婉心头那点儿怜惜的火苗。 “温娘子,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最好老实回答。否则……” 他的手缓缓向上,手指在燕绥的脖子上停留片刻,意味深长的说: “这孩子还小,怕是禁不住我手上的力道。” 他前后的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反转。 反差太大,温婉险些没反应过来。 “你什么意思?” 沈御冷笑一声,“在桃镇,吴相曾说,温娘子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怎么,这才两年,吴相是死了?你又成寡妇了?” 温婉:“……” 对了,沈御即便瞎了,他也还是沈御。 骨子里的精明,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她不顾一切的来到他跟前,就得做好被他拆穿所有的准备。 温婉清了清嗓子,“我和吴相萍水相逢,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沈御略微点点头,又厉声道:“那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你的。” 温婉冷冷的回答。 沈御眉头拧得死死的,“温娘子,你是觉得,我对你们容忍两分,就笃定我不会对这个孩子动手?” 温婉撇撇嘴,心底冷笑。 你问了,她回答了,她说了,你又不信! 温婉无力的叹了一口气,“我的孩子能是谁的?肯定是我那死鬼丈夫的。” “当初在桃镇,我和半月两个妇道人家,半夜遇到贼人,是吴公子出手相救,所以他求我和半月帮他打掩护,我们便答应了。” 总归现在和吴相已经分道扬镳,把假装夫妻蒙骗他的事,全都推到吴相身上就对了。 谎言半真半假,最能唬人。 至于能不能唬住沈御,温婉没有把握。 她目光落在他没有焦距的眼睛上。 可即便被他认出,又怎么样呢? 他如今这模样,她原也不可能抛下他不管。 (本章完) 第277章 他信了吗 第277章 他信了吗 气氛很压抑,沈御许久没有回应。 燕绥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在沈御怀中拱了拱。 沈御回过神,不咸不淡的道:“这么说来,温娘子离开桃镇以后,就和吴相分道扬镳了?” 温婉:“那是自然,我一个寡妇,情急之下帮衬他就罢了,哪儿能真跟他一起回乡?” 顿了顿,她又道:“您要是不信,大可派人去吴公子家乡探查。” “呵,”沈御挑眉,“你以为我没有去查?” 正是因为他查过,所以才先问了刚才几个问题。 当初向土派人去追查吴相,回来的消息也是说,吴相和她是假夫妻,是为了应付赵家的追杀,两人才演的一出戏。 至于和吴相分开以后,她倒是会躲,竟是躲到了这里来了。 沈御的沉默,让温婉十分忐忑。 她紧张得心里直打鼓,但很快,她又冷静下来。 沈御应该是只查到她和吴相假夫妻的事,而没有查到她的真实身份,否则,他便不会用燕绥来威胁她。 “既然您查了,就应该知道,我刚才说的便是实情。” 温婉硬着头皮,开始试探着卖惨,“沈……少爷,我们孤儿寡母的,没干什么恶事,不过是求一个安定的生活罢了。” 她悻悻的笑了笑,“人这一辈子,谁还没点儿秘密?我是哄骗了您,我知错了。” “但是……我也没杀人放火,我的孩子更罪不至死,对吧?” 沈御低垂着眸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温婉往后看了一眼,避开小厮,凑到沈御跟前,压低声音说: “沈将军,您看,您现在不也是隐姓埋名来到这个偏僻小镇?大家都有苦衷,都是走投无路,还请沈将军将心比心,饶了民妇之前的罪过。” 她姿态摆得很低,说得也情真意。 沈御却没什么反应,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谎话连篇。” 最后,他只给出了这四个字。 温婉心下一凉,能说的,她都说了,如果他还不依不饶,她就只有坦白从宽了。 无论如何,在他双眼失明的时候,她都要留在他身边。 “其实我……” 温婉正准备开口,就见沈御怀中的燕绥醒了。 小家伙诧异的睁大眼睛,看清抱着自己的人时,立刻欣喜的叫了一声。 “爹爹!” 沈御被这一声爹爹震得不轻,脸上神色变换。 “你喊我什么?” 燕绥却兴高采烈的搂住沈御的脖子,还转头对温婉嚷嚷。 “娘亲!是爹爹!是我的爹爹!” 温婉头皮发麻,嘴唇颤动,慌张在脸上徒然升起,幸亏沈御看不见。 她清了清嗓子,“燕绥,他……是沈叔叔,不是你爹爹,你别乱喊。” “娘亲骗人!他就是我爹爹,你画的爹爹就长这样。”燕绥气呼呼的。 沈御敏锐的捕捉到信息,“画?什么画?” 温婉赶紧一把捂住燕绥的嘴,找补道:“沈少爷别听他胡说,这孩子可怜,从小没爹,但凡看见长得好看的叔叔,都乱认爹。” 燕绥瞪大眼睛,使劲摇头。他还有没,他就认了这一个。 可惜燕绥小胳膊小腿的,反抗不过,没有说话的机会。 半月看见这一幕,也快步走了过来。 “我的小祖宗,别乱喊,这话要传出去,你娘亲在镇上还活不活了?” 女人的名节何其重要,更何况是寡妇的名节。 半月将燕绥从沈御怀中抱走。 沈御怀中一空,悻悻的放下手,脸上的表情似乎比先前还阴沉许多。 “罢了。” 说了这么久,沈御有些乏了,摆摆手道:“你们都退下吧。” 就这? 这到底是信了她,还是没信她? 小厮见沈御发话,立刻将温婉和半月带出园子。 走的时候,燕绥还有些不高兴,挣扎着一个劲冲沈御的方向喊“爹爹”。 温婉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刚才还能用孩子威胁她的男人,此刻脸上死气沉沉,一副没精神的模样。 温婉脚步一顿,喊住小厮,又拿了银子塞到他手里。 “小哥,沈少爷一直都这么喜怒无常吗?” 小厮看在银子的份儿上,说话很客气,“没有喜怒无常,平时都是怒。” 他一脸唏嘘,“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伺候少爷以来,今天还是头一回看见他说这么多话,还笑了一下。” 温婉脸色白了一瞬,“那他平时什么样?” 小厮回想一番,“平时啊,平时少爷像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他时常一个人呆坐一天,不会笑,但是会发脾气。发起脾气来,跟疯了一样,轻则打骂,重则……” 小厮许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经历,谨慎的叮嘱:“总之你们千万别惹怒少爷,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温婉越听越不可置信,小厮口中的人,和她印象里的沈御,完全不像一个人。 她无法想象爱护百姓、尊重将士的沈大将军,会打骂下人。 沈御性情大变,身边却连个亲信都没有,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向土、阿贵、金木,这些对沈御忠心耿耿的人都在哪里? 如果沈御是这种低迷的状态,安定王和老夫人又怎么会对他不闻不问? 太多的谜团堆积在温婉心里,温婉只觉呼吸困难,险些喘不过气来。 “温娘子?” 小厮见温婉脸色发白,关切的问了一声。 温婉抬头,“小哥,府上是不是还没找到合适的厨娘?” 小厮不明所以的点头,“呃,对。所以这不是央求了镇守,请半月姑娘临时过来搭把手。” “厨娘的活儿,我们接了。”温婉咬牙道。 小厮一惊。 半月也是一愣,“夫人……我来这里做厨娘,那你和燕绥怎么办?铺子怎么办?” 温婉目光闪了闪,“我和燕绥一起来帮忙。” 半月:“?? 温婉正色道:“沈少爷出手大方,咱们在这儿干,赚的比开铺子的更多。” 半月仔细一琢磨,“好像是也。” 温婉又转头对小厮说:“劳烦小哥跟管事说说,我和我半月一起来宅子里帮忙,只收一份工钱,这活儿给我们干,行吗?” (本章完) 第278章 喜不喜欢 第278章 喜不喜欢 “那真是太好了。我一会儿就去跟管事的说。” 人是铁饭是钢,少爷因为对吃食不满意,时常发脾气,苦的也是他们这些伺候的人。 到目前为止,就半月做的饭,少爷能吃下去,他们巴不得半月能留下来做厨娘。 * 温婉和半月在厨房忙碌了半天,总算做出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 管事的听说半月答应做厨娘的事,专程过来跟她们见了一面,还顺手给燕绥喂了两块儿麦芽。 这管事也是个生面孔,姓陈,温婉从未在将军府见过。 陈管事唯恐她们反悔,当即就预付了十两银子的定金。 夜色袭来。 饭菜陆续摆上桌,可迟迟没有见到沈御的身影。 温婉和半月站在门口等候,燕绥在门前的长廊上玩灯。 一盏茶的功夫以后,陈管事终于扶着沈御从夜色中走来。 烛光下,他的脸色竟比下午时还要白上三分。 “燕绥呢?” 沈御坐下,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问燕绥。 小家伙听见有人叫他,屁颠颠跑到沈御面前初生牛犊不怕虎,燕绥感觉不到大人们之间诡异的气氛。 他手脚并用往沈御的膝盖上爬。 “爹爹,抱抱。” 幼崽的撒娇,让人心头一软。 沈御一怔,本能的将小家伙捞起来抱在膝盖上,语气也轻了许多。 “温娘子?” 从他出现开始,温婉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他。 突然被点,温婉先是一怔,随即眼珠一转,心里有了主意。 “在,我在这儿。” “让你们久等了,请坐。”沈御淡声说。 温婉也不客气,直接在他对面坐下。 半月却有些没底气,犹豫一番,看了一眼温婉,在温婉的示意下才在下首坐下。 陈管事看见这一幕,吃惊之余,心中却不满。 和主子同桌吃饭,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 按照规矩,大桌旁摆小桌,主子用第一口饭菜后,再把剩下的赏给下人,便是给足了下人脸面。 这两位新来的厨娘,饭菜做得好,但规矩也真是不懂。 “温娘子,你们坐错地方了,你们的位置在那儿。” 陈管事指了指一旁的小桌。 半月一听,立刻站起身,本能的就要道歉。 温婉却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 半月不解,就见温婉看向沈御的方向。 “沈少爷?我们坐错位子了吗?” 半月和陈管事都暗暗心惊,尤其是陈管事,脸都黑成锅灰了。 沈御声音很淡,“没坐错。” 温婉拍了拍半月,“沈少爷说我们没坐错,饭菜都凉了,吃饭吧。” 半月一头雾水,但是她听话。 温婉怎么说她便怎么做。 让半月更加吃惊的是,温婉嘴上说吃饭,却一口都没急着吃,而是隔着桌子,将菜夹到沈御的碗里。 “醋红烧肉,外焦里嫩,火候刚刚好,你尝尝。” 温婉边替他夹菜,边介绍。 一旁的陈管事正想提醒,“少爷不爱吃……” 话还没说完,沈御已经摸索着将肉吃进口中。 陈管事活生生像吃了只苍蝇,噎得难受。 一顿饭,除了闹腾的燕绥,和不断夹菜、介绍的温婉,其他人都没有说话。 沈御一手抱着燕绥,一手吃饭,他吃一口,又给燕绥喂一口。 明明是第一次照顾孩子吃饭,他却动作熟练,丝毫没有慌乱,就像是练习了无数次一般。 温婉不动声色的将一切看在眼里,心里酸涩得厉害,眼眶也红了一瞬。 * 吃完饭,半月和小厮一起收拾碗筷。 燕绥拉着沈御的手,要他一起玩灯。 沈御却没答应,反而对温婉道:“温娘子,夜深了。” 该走了。 温婉却站着没动。 她并肩站在他身旁,抿了抿唇,“刚天黑不久,还早着呢。” 一旁的陈管事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被她这句话吓得摔跤。 不是,你一个寡妇,不懂规矩就算了,怎么还不懂看人脸色呢? 听不出少爷这是在赶人? 半月也是尴尬不已,只觉得今日的夫人着实有些奇怪。 难不成真是被沈将军的好相貌吸引了,所以要主动出击? 陈管事忍不住开始抹汗,“温娘子,天黑了路不好走,我送你们回去吧。” 得赶紧把她们送走啊,万一少爷发怒,疯起来所有人都要遭殃。 温婉佯装没听懂陈管事的意思,径直盯着沈御的脸。 “对啊,天黑了路不好走,沈少爷能让我们今晚就歇在这里吗?” 陈管事终于被吓瘫在地。 半月嘴角一扯,羞得满脸通红。 哪有女人非得住别人家里的? 多不害臊? 半月都没脸看。 温婉却跟没事人一样,还扯了扯沈御的袖子。 “沈少爷,我们留下来住,好不好?” 沈御手指动了动,似乎想甩袖子,可到底没有动作。 他冷着脸,“温娘子一个寡妇,是一点儿不在乎名声了?” 温婉嘴角勾了勾,“是陈管家说的,天黑了路不好走,我这也是没法子,带着孩子走夜路,摔跤了可怎么办?” 甩锅甩得明目张胆,且没有丝毫心虚内疚。 脸皮厚成这样的,她也是独一份儿了。 温婉不依不饶,“沈少爷,你倒是说句话,我们能不能住下?” 沈御拧着眉头,好一会儿之后,才不情不愿的说: “腿长在你身上,你不走,我还能赶你?” 温婉满意了,却不满足。 她上前一步,扯着沈御的袖子将他拉到了燕绥的面前。 “小宝,他陪你玩。” 燕绥立刻欢呼起来,小手拉大手,牵着沈御就往前走。 沈御眼睛看不见,但步子却很稳,只语气略显不耐烦的轻唤,“慢些,别摔了。” 眼前的一幕,让陈管事和半月都摸不着头脑。 陈管事不敢问,半月却忍不住。 “夫人,我怎么感觉沈少爷对你……很不一样?” 陈管事也连连点头,他是知道平时少爷是什么样的,所以他的心情已经不能用简单的震惊来形容。 温婉轻声回答,“你的感觉是对的。沈少爷对我是很不一样。” 半月:“啊?为、为什么?” 温婉睨了她一眼,“还能为什么?沈少爷就好小寡妇这口呗。” 这话落入远处的沈御耳中,他循着声音“看”过来,咬牙切齿的低吼: “温、娘、子!” “哎,”温婉脸皮比城墙厚,撇撇嘴,朗声问:“沈少爷,你敢说不喜欢我?” (本章完) 第279章 就宠他吧 第279章 就宠他吧 若非亲眼所见,谁敢信,当面质问一个男人喜不喜欢她,是一个寡妇能说出来的话? 陈管事和半月都惊呆了。 沈御倒是没震惊,但表情十分纠结,似乎内心挣扎得很厉害。 见他不吭声,温婉便有些不依不饶。 “你说话啊?你要是说句不喜欢,我立马带孩走。” 话声落,沈御还没开口,燕绥不乐意了。 小家伙玩得正起劲,哪里舍得走,扭头大吼: “喜欢!我们都喜欢娘亲!娘亲是世界上最最好看的人!” 他又摇晃着沈御的胳膊。 “爹爹,你也喜欢娘亲对不对?小宝不想走,小宝想在这里玩儿。” 沈御眉眼低垂,嘴角抽了抽,好一会儿之后,粗声粗气的应了一声。 “嗯。” 温婉扬起笑容。 陈管事按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少爷居然真好寡妇这口?果然脾气古怪,喜好也特别。 半月脑袋发晕,扶着旁边的墙才站稳。 夫人好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则拿下了个最了不得的。 在所有人都惊叹中,只有不谙世事的燕绥,只关心他手上的灯熄灭了。 “爹爹,灯怎么不亮了?” 燕绥蹲下身,一脸委屈。 沈御闻言,眉头皱了皱,伸出手摸索着去捡灯。 温婉一抬眼,就看见沈御的指尖碰到了灯油上。 “小心!” 刚熄灭的灯芯,裹着滚烫的灯油,立刻将他指尖烫红。 温婉大步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 “都烫红了!” 温婉心疼得直皱眉,握着他的手,轻轻的吹着。 灼热的指尖,传来些许微凉的吹气,沈御喉头滚动,声音沙哑的说: “没事,不疼。” 温婉根本没搭理他,仔仔细细的瞧,“还不疼?都起泡了!” 她拉着他起身,对远处两人吩咐道:“半月,你照看着燕绥。陈管事,你去拿烫伤药。” 她下起命令来,宛然主人家的模样。 半月应声,立刻就抱燕绥去一边玩。 陈管事却下意识看向沈御,“少爷……” 沈御烦躁,不耐烦的道:“没听见她的话?” 陈管事回神,“是!” *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晕黄的烛光下,两人交错的影子落在墙上。 温婉将膏药一点点抹在沈御的手上,她动作温柔,表情专注。 “婉……” 沈御呢喃出一个字,似是后悔,立刻就没了下文。 温婉抬头,嘲讽道:“不装了?” 沈御不吭声。 温婉轻哼一声,捧住他的脸,“到底发生什么事?你的眼睛,谁伤的?” 沈御下意识皱了皱眉,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儿,“别闹。” “不说是吧?”温婉气得咬牙,“你不说,就别怪我不客气咯。” 沈御懵懂的睁眼,却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渐渐靠近。 下一瞬,他的唇就被咬住了。 “呵,”温婉恶狠狠的道:“话本上,男人不听话,就把他睡服了!” 沈御:“???” 她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这死女人,色性不改! 还有,她到底看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本! 这大端朝的世俗不良风气,也该整顿整顿了,好端端的女人,都教成什么样了? 沈御心脏雷如战鼓,思绪却凌乱得很。 这女人发起狠来,根本不是天能招架得住的! 偏偏他还不敢反抗,唯恐他力气大了,一不小心伤了她。 温婉这厮,看着大大捏捏,实则也娇气得很,别说伤了,就是身上青了红了一块儿,她都能哼哼唧唧,找各种理由对他乱发几通脾气。 算了,他一个大男人,受点儿委屈,有什么不能忍的。 “停下。” 沈御想起什么来,按住了她的手。 温婉鼻头一酸,“怎么,你还要拦我?” 沈御听不得她这瓮声瓮气的声音,像是委屈得要哭了。 他心头一软,轻声说:“好像忘了关门。” 温婉一怔,转头看了一眼。 “你等着,一会儿再来收拾你。” 沈御:“……” 温婉气势汹汹的走到门边,往外看了一眼,正好看见陈管事带着小厮,提着热水过来。 温婉冷冷的睨了他一眼,当着他们的面,毫不犹豫的关上门。 小厮还没反应过来,提着热水继续往前走。 陈管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别去了,这会儿少爷正忙着呢。” 小厮不明所以,“忙?少爷能忙什么?不是该洗漱歇息了?” 陈管事一巴掌呼在小厮后脑勺上。 “你管这么多,等你将来娶媳妇儿了,你就懂了。” 小厮捂着被敲打的脑袋,悻悻的撇嘴,还是不懂。 陈管事懒得跟个半大的孩子解释,扯着小厮离开了院子。 * 深沉的夜,凉风瑟瑟。 沈御摸索着将她捞进怀里,意犹未尽的表情。 温婉转头看了他一眼,顿时脸色一黑。 “沈御!你别得寸进尺!” 沈御尴尬的咳嗽两声,“对不住,这段时间我以为我只剩一具躯壳,直到这会儿,好像才活过来了。” 你说得这么可怜,好像死里逃生一般,是要谁同情?要谁心软? 温婉气也是真的气,心疼也是真的心疼。 “来吧!” 温婉一咬牙,床在人在,不就是一晚上吗? 他眼睛都瞎了,她能拿他怎么办? * 叽叽喳喳的鸟儿一早上吵个不停。 温婉翻了个身之后,烦躁的堵住耳朵继续睡。 餍足后的男人精神百倍,起床之后摸索着出了房门。 他一路穿过长廊,走到前院才喊了一声。 “老陈?” 陈管事正在指挥小厮摆放盆,是一早专程让人送进来的,开得正艳。 陈管事闻声,回头就见沈御站在台阶上,他赶紧小跑过去扶住他的胳膊。 “少爷,您怎么来前院了,后院有小厮候着呢,您有事喊一声就好。” 沈御声音很淡,“她还睡着呢,我一喊不把她吵醒了?” “?”陈管事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沈御话里透露出的意思。 尽管知晓昨晚怎么回事,可您这没有丝毫顾忌就说出来了是怎么回事? 那可是位寡妇啊? 还要,您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像是在炫耀呢? 有什么好炫耀的? (本章完) 第280章 就宠她吧 第280章 就宠她吧 沈御这话,陈管事实在不知道怎么接话,幸好,沈御很快转移了话题。 “找个厢房,再找个手脚麻利的小厮来帮我整理仪容。” 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子,一副很为难的模样。 “她说我胡茬子扎得她脸疼。” 陈管事一把年纪,听这话也有些受不住。 还以为躲过一劫,谁知道还得听少爷炫耀! “好。”陈管事心累,麻木的应声。 沈御轻轻点头,又叮嘱道:“对了,燕绥呢?这会儿起了没有?” “燕绥?”陈管事想了想,才想起来燕绥是温娘子的儿子。 陈管事心里五味杂陈,这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温娘子入了少爷的眼,连孩子都得了少爷特殊关照。 陈管事:“醒了,用了早膳后,半月姑娘带着他去后园里喂鱼去了。” “喂鱼?”沈御转身往后园的方向走,边走边吩咐,“一会儿你差人回主宅,找向护卫,让他来一趟。” “好。” “对了,让他来的时候,从池子里捞几条芙蓉鱼一起带过来。” “好……啊?” 陈管事没记错的话,那芙蓉鱼是老爷大价钱买来的,颜色艳丽,但十分金贵,不好养。 沈御漫不经心的念叨着:“小宝喜欢鱼,没准儿这芙蓉鱼能让他开心的玩两天。” 陈管事:“……” 这么金贵的鱼,用来哄孩子玩儿? 就是帝京城里那些世家公子,都不带这么奢侈的。 沈御脚步快,两人说话的功夫,就到了后园。 沈御看不清,只隐约听见小家伙在笑闹,似乎是鱼儿在争抢鱼食,他看得新鲜。 “小宝。” 沈御轻轻唤了一声。 “爹爹!” 燕绥一回头,看见不远处的沈御便飞扑过去。 沈御听着风声,一把将他接住举了起来,“慢些儿跑,仔细摔着。” 温柔的语气,让旁边两人心里直犯嘀咕。 半月是见识过沈御对燕绥的占有欲的,当初燕绥一出生,他就整日抱着哄着。 不过燕绥跟他亲是一回事,乱认爹又是另一回事。 这可关系到夫人的名声。 半月跟过来,提醒道:“燕绥,不能随便喊人爹爹。” 燕绥趴在沈御怀里,扭着头跟半月说话,一本正经的。 “我没有乱喊啊,娘亲给我画的爹爹的画像,他就是我爹爹。” 半月还在想,怎么跟小主子解释。 沈御嘴角却扬起一抹笑,他轻抚着燕绥的背,道:“行了,他也没喊错。” 这话,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半月瞪大了眼睛,难不成沈将军真对她家夫人动了心,要纳夫人,甚至还能容得下燕绥? 沈御也没有解释的意思,陪着燕绥又去喂鱼。 他眼睛不好,动作虽慢,却很仔细,尤其是一双手稳稳护着燕绥,倒很是妥帖。 * 温婉一个回笼觉,睡到天荒地老。 醒来的时候,饥肠辘辘。 饭香在空气里飘浮弥散,勾得她馋虫在肚子里翻了天。 温婉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快速穿好衣服之后,循着方向找了过去。 阳光烂漫,走路的时候,整个人都暖烘烘的。 她步子轻快,走进院子,便发现午饭摆在了露天院子里。 明媚的阳光,像是给香喷喷的饭菜加了一层美颜滤镜,越发让人垂涎。 饭桌边上,沈御熟练的抱着小宝喂饭,一大一小因为吃不吃香菜这个问题,发生了小小的争执。 温婉脚步停住,不知为何,竟然眼眶有些发红。 岁月静好,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也未尝不好。 “娘亲!爹爹逼我吃毒药!” 燕绥话音一落,被就被沈御捂住了嘴,“胡说八道的本事,倒是跟你娘学了不少。” “呵,”温婉走上前,抬手就在沈御胳膊上拧了一下,“怎么着,他的缺点都是跟我学的呗?他爹就没一点儿责任?” 沈御悻悻的咳嗽两声,没敢答话。 看见这一幕的半月,再一次在心里替温婉竖起了大拇指。 夫人威武! 连沈将军的胳膊都敢上手。 果然,这个世界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温婉将燕绥从沈御怀里扒拉下来,让他在一旁自个儿坐好。 她捏了捏燕绥的脸颊,“小宝自己吃饭,乖乖的,娘亲就不给你吃香菜。” 燕绥连连点头,端端正正的坐好。 温婉满意的在他对面坐下,又拿起筷子给沈御夹菜,“以后就让他自己吃,你别管他,你吃饱吃好也很重要。” 沈御闻言,嘴角扬了扬,轻轻应了一声,竟是比小宝还听话。 吃完饭,温婉让半月带燕绥去玩,然后找了个僻静地方。 八角凉亭内,温婉在围栏处坐下。 “谈谈吧。” 沈御寻着她的声音在她身旁坐下,将她搂入怀中,“嗯,你想问什么?” 温婉心虚的往四周看,光天化日搂搂抱抱,两年不见,这狗男人越发粘人了。 “没人看见。”沈御下巴搁在她颈窝里蹭了蹭。 温婉抬手,指尖摁着他的额头,“别撒娇,好好回答。” “是,祖宗。”沈御无奈。 温婉正色道:“你知道燕绥是你儿子了?” “嗯。”沈御没有犹豫。 温婉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的?我是哪里露了马脚?” 按照狗血话本,分别已久之后的男人,见到前女友生了孩子,不应该第一反应伤心欲绝,第二反应愤怒难当? 他倒好,直接把前女友儿子当亲儿子疼了,虽然的确是他亲儿子。 “你没露马脚。”沈御轻声道。 “那你到底怎么发现的?” 沈御将她搂紧了些,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温婉,除了我,你还有其他男人吗?” 温婉摇摇头,随即反应过来他眼神不好,又出声道: “没有。你一个我都招架不住了,再有其他人,那真是要了我老腰了。” “既然你只有我一个男人,那你的孩子,除了是我的,还能是谁的?” 沈御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温婉,你就得意吧,能让我如此信任的,这辈子,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信任,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说起来轻松,做起来却何其艰难。 温婉说不出心中的滋味,只觉得这男人明明腹黑擅算,可偏偏在她这儿,又显出三分愚笨。 傻不傻啊,就这么信了她。 应读者要求,今天早点更。 (本章完) 第281章 魏家倒了 第281章 魏家倒了 温婉捧起沈御的脸,在他脸颊上吧唧了一下。 “奖励。” 信任她的奖励。 温婉又问:“那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总不能是在桃镇的时候吧?” 提起这个,沈御脸色一沉,忍不住在她腰上捏了一把。 “你觉得,如果在桃镇的时候,我就认出了你,你还有机会带着燕绥逃到这地方来吗?” 温婉点点头,“倒也是。所以……” “在摸到你的脸的时候。” 沈御叹了一口气,不再卖关子。 “人的容貌或许会变化,但骨相不会。所以当我摸到你的脸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你了。” 天知道当时他的心中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在那一瞬间,所有关于她的记忆纷至沓来,几乎让他失去了全部思考的能力。 得亏这么多年的历练下来,即便内心深处如何波澜壮阔,他面上也没有显露分毫。 “对了,你又是怎么知道我认出你了?” 沈御也忍不住好奇。 温婉嘲讽的哼唧一声,捏住他的脸颊,一边把玩,一边笑。 “怎么,就许你精明,不许我机灵了?” 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一层浅浅的绒毛显得异常可爱。 温婉没忍住用指尖抚了抚,才缓缓开口。 “沈御,”她呢喃着说:“你信任我,难道我就不信你吗?以你的为人,为何会对一个寡妇另眼相待?” “别说什么见色起意的鬼话,第一,你现在眼睛不方便,第二,就算你看得见,就算天仙站在你面前,你也不会做出放浪的举动,更何况……我如今可是个寡妇。” “就这?” 沈御也没想到,她的回答竟然和他如出一辙。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默契? 这世上,有一个人像你信任她一般,也信任着你,这感觉…… 沈御扬起嘴角,又凑过去在她脖子上蹭了蹭。 温婉被他蹭得阵阵发痒,抬手推了推他,笑得眉眼弯弯,“你干嘛呢?” 沈御也不说话,就搂着她贴贴蹭蹭,跟讨好主人的狗狗一样。 两人依偎了一会儿,温婉一咬牙,狠心将他拉开。 “好了,咱们正事还没谈完呢,能不能正经点儿。” “哦。”沈御悻悻的抬起脑袋,不过手上却偷偷摸摸的,不太安分。 温婉懒得搭理他的小动作,“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气氛短暂的凝滞。 沈御收敛神色,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阴沉的气息。 “魏家倒了。” 简单的四个字,便能窥见帝京的风起云涌。 作为端朝顶级的世家大族,权势滔天的魏家居然倒了,这后面牵扯到的人必定不计其数,也不知道多少人死在了这场风波里。 但温婉只关心一个人。 “周伶伶呢?他怎么样了?” “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 沈御淡声道:“他没事,保住一条命,如今应该和他心上人隐姓埋名,过平淡日子去了吧。” 温婉按住胸口,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这孩子,本就没什么雄心壮志,能在乱世中保住命就是天大的幸事了。” 沈御低垂着眸子,浅淡的应了一声。 温婉还在为周伶伶的平安而庆幸,没有注意到沈御说这些话的时候,眸中一闪而过的异样。 沈御清了清嗓子,便说起了魏家发生的事。 两年前,圣上开始重用皇后的娘家何家,在朝堂上何家和魏家的争斗很激烈。 魏丞相年迈,独子魏长嘉却不堪用,而何家不但出了个皇后娘娘,何大将军的儿子何擎,也很得圣上重用。 何擎之前驻守丰城,和沈御同为边关守将,一年前被圣上调回帝京,被封为禁军大将军。 禁军可是直接听命于圣上的势力,可想而知何家在圣上心目中的地位。 原本两家争斗还算平衡,直到何大将军突然暴毙,大理寺调查后,发现幕后真凶,直指魏丞相。 魏丞相一家被查抄,魏太后怎么坐得住? 一旦魏丞相倒了,魏家就倒了。 所以魏太后做了一件极其疯狂的事,倾尽魏家的全力,发动了兵变,要推举有魏家血脉的沧王为帝。 “太后娘娘是疯了吧。” 温婉听到这里连连摇头,“魏家大部分子弟都是文官,善筹谋,如果要成事,只能从阴谋诡计上入手,靠武力,她拼得过谁?” 这么个浅显的道理,魏太后不懂,难道魏丞相也不懂吗? 可他们还是这么干了,难道真的只是逼急了,狗急跳墙? 沈御不置可否,继续道: “魏家在没有完全准备好的时候突然发难,这背后的原因我一直在让人查。不过如今这形势,我们也不敢查得太明显。” 温婉从他话里听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意思。 她拧眉问:“圣上……也忌惮沈家?” 沈御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嘲讽的扯了扯嘴角,说了一句看似无关的话。 “一朝天子一朝臣,无论是魏家,还是沈家,都是先皇一手扶持起来的人。” 温婉懂了,便忍不住忧心忡忡。 沈御将她搂紧了些,安抚道:“好了,这些事情轮不到你来操心。” 温婉浅淡的应了一声,“那你的眼睛呢?你还没说,你的眼睛是怎么伤的?” “校场上练骑射,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下来了。” 他回答得轻描淡写。 但这个答案让温婉很难接受,“以你的身手,怎么可能摔下马?战场上那么危险,都不曾出过意外!” “嗯,”沈御没什么表情,像是在说别人的事,“马被人动了手脚,动手脚的人服毒自杀了,没找到幕后之人。” 温婉眉头越拧越紧,他的说辞,虽然顺理成章,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件事里,有阴谋,却不多。 沈御是什么人,他的马,也会给人动手脚的机会? 是背后的人本事太大,还是另有隐情? 沈御见她一张脸皱成一团,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脸颊。 “你看,我不想告诉你,就是知道,你一旦知道这些事,就会逼自己多想。” 沈御将她摁进怀中,轻抚着她的背。 “好了,都过去了,最难熬的日子,都已经过去了。” 受伤的是他,被安慰的却是她。 温婉委屈的眼眶发红,忍不住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声。 “傻子!” (本章完) 第282章 情敌出现 第282章 情敌出现 傻子不傻子的,沈御也不在乎。 总归在她这只小狐狸面前,他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对了还有一件事。” 沈御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嘉柔公主成婚了,你猜猜驸马是谁?” 温婉狐疑的盯着他看,“你这幸灾乐祸的语气,还能再明显一点儿?” 沈御大方承认,笑道:“没忍住。” 温婉:“所以,驸马肯定不是孟锦。那我来猜猜……驸马,可是何擎?” 闻言,沈御并不意外她一猜就中,只淡淡道:“没意思,” 温婉也忍不住唏嘘,“孟锦费了那么多心思,还是没能成为皇亲国戚。” 沈御不咸不淡的应声,“他也不亏,如今已经官至户部尚书了。” 一品大员,孟尚书,的确不亏。 正事儿说完,沈御手上的动作就大了起来。 兵痞子出身,本性难改,只可惜郎有意,妾无心。 温婉一把推开他,站起身道: “我想起来了,我那儿还藏了一个治疗眼疾的方子呢。我这就让人去抓药,以后你每天喝上三大碗,眼疾一定能好。” 沈御手上落空,很不满意。 “吃了几个月的药了,都没什么起色。你不要抱太大希望,我这眼睛……兴许一辈子都好不了了。” “那怎么行?”温婉冷笑一声,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威胁道: “你知道的,我这人吧,就喜欢长得好看的郎君,也喜欢和郎君玩些刺激的样儿。” “我前些日子,看了个话本。话本上说,背着自家相公,和其他郎君亲亲我我,很刺激,很好玩。” 她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 “你眼睛要是一直看不见,那将来我和其他郎君在你面前,这样那样,你都不知道。想想,真是好刺激,肯定很有趣。” 这样那样? 沈御懵了那么一下。 “温婉!” 沈御是真被气笑了,他身形一动,下一瞬就将她摁在柱子上。 “你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温婉一点儿不怕他,“我不但敢说,我还敢做呢。反正你看不见,我做了你也不知道。所以啊,赶紧的,快些让开,一会儿给我乖乖喝药!” 沈御:“……” 打也不能打,骂也骂不过,还这么凶。 这女人真是要翻天了! * 越是小地方,消息传播的速度就要快。 不过两天的时间,镇上的人都知道,大宅里住着的沈少爷看上了小寡妇闻温娘子。 女人们一扎堆,话题总是绕不开男女间的风流韵事。 更何况温娘子在镇上也是名人,开的铺子不说日进斗金,但赚的也比镇上大部分人多。 在相夫教子、出嫁从夫的观念控制下,周围的女人们,一边唏嘘温娘子能挣钱,一边又打心底里看不起她。 “这温娘子刚来咱们镇上,我就知道她是个不安分的,果不其然,你看,勾搭上了大少爷吧。” “哟,这温娘子是真不知羞啊,昨个儿就搬进大宅子住去了,还带着她那个小拖油瓶。” “一个大少爷,那么多如似玉的黄闺女不要,竟然瞧上了个寡妇。” “这沈少爷眼睛是瞎了不成?” “可不是。” 向土捧着小桶,坐在马车上,刚到镇上就听见一群人议论纷纷。 “你说谁眼瞎?” 向土将小桶放在一旁,动作利落的翻下马车,大步走到一个长舌妇的面前,一脚踢翻了她面前装咸菜的篮子。 长舌妇吓得不轻,见向土凶神恶煞,顿时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向土抬手一指这群三姑六婆。 “都给我听清楚了,谁敢在背后乱嚼舌根子,老子半夜去放火烧了她全家!” 他们家将军守家卫国,多少次拿命在拼,到头来,眼睛瞎了,还要受这群人指指点点。 这口气,向土哪里忍得下。 镇上的妇人们,哪里见过向土这般气势汹汹的,顿时吓得四处乱跑散开。 “欺善怕恶的蠢妇!” 向土抱怨着,回身往马车方向走。 刚走了两步,马车里的人已经忍耐不住,掀开帘子,急切的问: “向护卫,刚才那些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一个小寡妇勾搭上了沈少爷?” “她们说的沈少爷,可是御哥哥?” 一连串问题,让向土脸都绿了。 向土扯了扯嘴角,“何姑娘别听他们乱说,我家主子您是知道的,怎么可能和小寡妇扯上关系。” 何妙依旧脸色很不好看,“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你赶紧上来,咱们快些去找御哥哥。” 她话锋一转,“我倒是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往御哥哥身前凑。” “好勒。” 向土应了一声,爬上马车,重新将小桶抱进怀里。 他随口又道:“放心吧何姑娘,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管他什么阿猫阿狗,一会儿我保准帮你把她从主子身边赶走。” 何妙闻言,仰着脖子,骄傲的点了点头。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过去,“向护卫有心了,拿着买些酒吃。” 向土眼神一亮,接过银票塞进怀里,拍着胸脯道:“包在我身上。” 远处,温婉手上挎着个菜篮子,篮子里装着草药,盯着那马车。 半月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疑惑的问:“夫人,认识那两个人?” 温婉冷笑一声,“认识。” 半月见她表情阴森,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夫人向来脾气好,马车上那姑娘是谁啊,竟然让夫人都动了怒。 “半月。”温婉唤了一声。 “在。” 温婉:“咱们再去药材铺一趟。” 半月不解,“呃?” 温婉气狠狠的说:“再去买半斤黄连!” 半月越发疑惑了,“半、半斤?那得多苦啊!” 温婉冷笑一声,“不苦,人家青梅竹马来看他了呢,心里甜滋滋,感觉不到苦。” 说着,温婉转身,大步往药铺走去。 半月愣在原地,一头雾水。 隔了好一会儿,半月猛的恍然大悟。 “呃……刚才那个姑娘,难道是沈将军的青梅竹马?” 那姑娘浑身上下透着贵气,一出手不是碎银子,而是银票,一看就是家世很好,来头很大。 所以,夫人这是……吃醋了? (本章完) 第283章 退不了一点 第283章 退不了一点 从药材铺到大宅,不过是两条街的距离。 坐马车自然要比走路来得快,所以温婉刚到门口,就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何妙是吧? 从小倾慕沈御对吧? 可她温婉都是沈御孩子他娘了,还能让她占了便宜去? 只可惜,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 温婉连进门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陈管事拦在了门外。 陈管事牵着燕绥的手,站在门口。 “温娘子,燕绥小少爷说想回家住两天,我正准备送他……和您回去呢。” 温婉不动声色,佯装不解,“送我们回去住?” 她又看向燕绥,“是你想回家了?” 燕绥连连点头,“爹爹说,只要我乖乖回家住两天,让他清静清静,他就给我买一头大老虎。” 顿了顿,燕绥又说:“爹爹还说,这件事是我和他的秘密,不能告诉娘亲。娘亲如果问起来,要说是我自己想回去。” 陈管事一听,脸都绿了。 小家伙这是直接把少爷卖得干干净净,都不用添油加醋。 陈管事急得差点跳脚,“小少爷!不是说了不告诉娘亲吗?” 燕绥冲他做了个鬼脸。 “哼!我娘亲很早以前就说了,小孩子不能说谎。” “娘亲还说了,所有不让我告诉娘亲的事,都是坏事,我是乖宝宝,我不干坏事。” 说完之后,燕绥又举起双手要温婉抱,“娘亲,小宝乖不乖?” “乖!” 温婉将他抱起来,在他额头上点了个赞,“不愧是娘亲的乖宝宝,做得很棒。” 得亏她怕孩子被教坏,一直就教导孩子不能对娘亲说谎,否则这次还真被唬弄了过去。 狗男人,搁这儿跟她玩心眼儿呢,青梅竹马来了,就把她和孩子借口赶回家去? 怎么,是怕碍了他青梅竹马的眼? “陈管事,少爷的客人到了吧,这会儿在哪儿呢?” “你知道这事儿?”陈管事震惊的盯着她。 温婉撇了撇嘴,“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他们这会儿在什么地方呢?” 陈管事犹豫了一下,没回答,而是劝道:“温娘子,这人啊,做事得有分寸,虽说少爷对你有几分情谊,但毕竟……” 陈管事自以为说得已经很委婉了,“你说你要是知情识趣些,少爷总不会亏待了你。” 男人嘛,谁不喜欢好颜色的女人。 温娘子的确是容貌出众,但一个小寡妇,少爷能让她做个通房,都是高看她一眼。 更何况,少爷有眼疾,为何会青睐温娘子,这里面兴许有些特殊癖好。 那就更不可能对外公开去说。 所以少爷的友人一来,少爷不就赶紧将温娘子藏起来? 温婉见多了捧高踩低的人,所以陈管事会来这么一出,温婉倒是并不意外。 沈御隐姓埋名来镇上养伤,借的是一个商贾少爷的身份,就连这个商贾家里,也只有那商人老爷知晓他的真实身份。 “温娘子,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陈管事语重心长的再劝了一句。 “退?”温婉摇摇头,“退是退不了一点。” 既然打算重新站在他身边,她就没打算退! 他眼睛不好,万一着了其他女人的道,发生些什么事,那她找谁说理去? 与其躲得太远防不胜防,不如索性站在人前,拦住那些企图染指他的妖魔鬼怪。 “半月,”温婉将燕绥交到她手上,“你带燕绥回家去住几天。” 半月接过燕绥,但明显不理解她的做法。 温婉凑到半月耳边,避开陈管事,悄声说: “人前战斗,最忌讳暴露软肋。你知道在我这里,谁才是最重要的。” 燕绥还小,万一被人拿来做文章,反倒是危险。 后宅里的阴私手段,不都是拿弱小的先下手? “半月,这几日少出门,护好燕绥。真遇上危险,你知道该怎么办。” 温婉谨慎的交代道。 半月这才点点头,眼神中免不了又是一阵担忧。 “那夫人也万事小心。” 温婉应了一声,在燕绥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这才看着两人离开。 温婉提着装药材的竹篮,转身往宅子里走。 陈管事皱着一张脸,拦不住她,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 后园里,这两日多了些开得正好的艳丽朵。 比上次向土来的时候,明显要雅致很多。 向土将小桶放在石桌上,扫一眼经过打理的园,眼珠一转,讨好的对何妙道: “何县主,您看,这些肯定是主子知道你要来,所以专程让人提前准备的。” 何妙正要说话,坐在围栏处的沈御眉头一皱。 “就你话多!” 向土憨憨的笑了笑,没吭声,只用口型对何妙说:主子是害羞。 何妙脸上扬着笑,点点头,表示她懂。 向土又清了清嗓子,“县主,主子,我赶了一路马车,肚子饿得很了,我去后厨找几个馒头吃吃。” 这分明是要给何妙和沈御独处的机会。 何妙满意的笑了笑,又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过去。 向土一把接过银票,乐呵呵的跑了。 “御哥哥,我这次来,是专程给你送治疗眼疾的方子。” 何妙在沈御身旁坐下,沈御感觉到有人靠近,木着表情往旁边挪了挪。 “何县主,男女授受不亲。” “这里又没外人,咱们小时候还睡过一张床呢。” 何妙虽不甘心,却也不敢再往他身边凑。 沈御不咸不淡的说:“何县主慎言,三岁时,孩童间的玩闹而已,哪里能跟现在同日而语。” 何妙骄嗤一声,“御哥哥,年纪越长越没趣。” 沈御不置可否,没接这话茬。 他冷淡的态度,何妙已经习惯,他不说话,她便自己找话题。 “御哥哥,你可知这药方子是我哥专门派人寻了隐世神医,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弄到手的。” “御哥哥,你一个人躲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不告诉别人就算了,怎么连我也瞒着?” “要不是我告诉老夫人,我手上有治疗眼疾的神医方子,老夫人也不会告诉我你的去向。” “御哥哥……” 何妙话匣子打开之后,就停不住,一口一个御哥哥,喊得十分亲切。 (本章完) 第284章 顶级嘴替 第284章 顶级嘴替 温婉走进院子。 就见围栏边上,一男一女,男的俊俏,女的俏,阳光落下,三分温暖,竟是一派祥和的气氛。 尤其是那娇滴滴的“御哥哥”三个字不断响起。 别说沈御了,就是她听了,都忍不住骨头发软。 她嘴角泛起薄薄的凉意,缓步往水榭亭走去。 在温婉出现的时候,沈御耳朵动了动,似有所感的往她“看过去”。 何妙一怔,回头就看见了温婉。 女人看女人,总能一眼看穿对方的心思。 几乎不用问,何妙就猜到了温婉的身份。 她冷哼一声,满脸嘲讽。 “御哥哥,她就是那个招惹你的小寡妇?看着……倒是有几分姿色呢,不过也不算多绝色,这样的,青楼楚馆里一抓一大把。” 见面就开大,果然是背靠大树有恃无恐啊。 温婉正要说话,沈御却先她一步开口。 “何妙!你要是出言不逊,就立刻回何府去,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这话,对于何妙这样的身份来说,已经相当重了。 何妙也是一脸震惊,“御哥哥,从小到大,你都没跟我说过这么重的话!” 她委屈得红了眼眶,抬手指着温婉的鼻子,“现在为了这么个东西,你居然……” “这么个东西?” 沈御冷笑着打断,“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她除了身份上不如你,处处都比你好,样样都比你强!” 温婉:“……” 原本准备大展拳脚的她,突然发现有沈御这个高级嘴替,根本没有她发挥的机会。 更要命的是,从来不屑与人在口舌上争长短的他,竟然为了全力维护她,说了这么多重话。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温婉嘴角扬了扬,心底一股暖流激烈涌出,竟是瞬间熄灭了对他仅剩的那点儿不满。 得,看在他疯狂输出的份儿上,她就不计较他有这个青梅竹马了。 何妙哪里被人如此怒骂过? 整个人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些什么。 “御哥哥……”何妙鼻头一酸,眼泪便汩汩的开始流。 温婉适时候扯了扯沈御的袖子,轻声道:“好了,别说了,人家一个小姑娘,都被你说哭了。” 沈御反应过来,也有些尴尬,不过却并没有悔意。 “我怎能让人如此羞辱你!” 原本他对她的亏欠就够多了。 温婉撒娇道:“知道你好,你最好了。” 她话锋一转,“可是以你的身份,这么骂一个姑娘家,多丢份儿啊,我舍不得你拼命换来的声誉,用来糟蹋在这种事上。” 沈御嘴角一扯,抬手在她脸颊上捏了一把。 “你少装,我还不了解你?” 他轻哼一声,“这种时候,我要是不护着你,晚上你能让我进屋?” 温婉:“……” 他倒是对她很了解。 一旁的何妙,本就哭个不停,一听两人这一唱一和,哭声就更大了。 向土远远看见亭子里来了两个人,便小跑着过来。 听见何妙的哭声,向土自告奋勇的边跑边嚷嚷。 “何县主别急,我来帮你赶走……” “你要赶走谁?” 温婉转身看向向土。 向土以为自己眼,抬手揉了揉眼睛。 好一会儿,他确定自己没看错,站在跟前的人,就是温姨娘! 向土胆战心惊的吞了吞口水,舌头差点儿打结。 “赶、赶、赶走苍蝇。” 他动作夸张的挥着手,还真像是在赶苍蝇。 可这个时节,苍蝇都还没生出来,这水边又清理得很干净,连个飞蚊都没有。 何妙看得眼睛发直,“向护卫,你不是说要帮我赶走御哥哥身边的阿猫阿狗?” 向土一副茫然的表情,装模作样的四处看,“哪里有阿猫阿狗啊,我怎么没看见?” 他动作夸张,惹来温婉一阵轻笑。 何妙这时候算是明白过来了,“向护卫!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收了我那么多银子,这是要不认账?” 向土心虚的看了一眼沈御,赶紧将银票掏出来,一股脑塞到何妙的手上。 要早知道主子身边的人是婉姨娘,借他一百个胆儿,这钱他也不敢拿啊。 何妙气得不轻,“好,好!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我这就……” 按照套路,这会儿千金大小姐该不忍受辱回家去了。 可偏偏她打住话头,绝口不提要走的事。 她话锋一转,“我回厢房休息去!御哥哥,我长途跋涉来这里给你送药方,我住几天歇歇脚,你不会赶我吧?” 沈御眉头一皱,下意识捏了捏温婉的胳膊。 温婉眸光闪了闪,笑着点头,“何姑娘大老远来给你送药方,奔波劳累,自然要留下来好好歇歇。” 她又转头对陈管事吩咐,“麻烦陈管事收拾间上好的厢房给何姑娘住,缺了什么便去采买,万不可怠慢了客人。” 她一番女主人的姿态,让陈管事也吃惊不小。 他回过神,应了一声后,便领着何妙离开水榭。 * 沈御让向土也退下。 亭子里剩下温婉和沈御两个人。 气氛很沉默,谁也没有立刻开口。 温婉将装药材的篮子放到一旁,动静不小,发出些许声响。 “生气了?” 沈御放低姿态,低声道:“我让你和燕绥避开何妙,不是看轻你们,而是怕我如今这幅模样,护不住你们。” 如果他先前没有站出来维护温婉,他这番说辞,温婉肯定不信。 而现在,温婉冷静下来之后,便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你怕护不住我们,那你呢?”温婉沉声问。 “我?”沈御愣了愣。 温婉抬手动作熟练的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 “你现在的情况,谁来护住你?何妙对你的心思,都摆在了明面上,怎么,你是打算也把她收入你的后宅,所以来者不拒?” 温婉直截了当又说:“更何况,何妙这一趟来,真的只是给你送药方这么简单?” 闻言,沈御蓦的抬起头,“你……猜到了?” 温婉没有否认,“刚开始,看见娇滴滴的姑娘往你身上凑,我怒火中烧、险些失了理智,是没往深处想。” “不过,后来看见向土还何妙银票,我就知道这里面不简单。” (本章完) 第285章 正是时候 第285章 正是时候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向土是沈御的近身护卫,怎么可能仅仅为了银钱,就把他主子给卖了? 向土既然敢收何妙的银票,大概率是得到了沈御的允许。 这个看似浅显的道理,却只有极其了解实情的人,才能从中窥出蛛丝马迹来。 “所以,”温婉抬眸看向沈御,“何妙来找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沈御轻叹一声,“果然什么都瞒不了你。” 他似犹豫了一下,才道:“何妙这趟来,应该是替何家试探我眼睛受伤的程度。” 温婉:“是何家?还是宫里那位?” 沈御摇了摇头,“不管是谁,我猜测都和上个月漠北递交的求和国书有关。” 原来,就在上个月,漠北王庭派使者出使端朝,送来了暂停争战的求和书。 漠北王庭承诺不再骚扰进犯端朝的领土,同时愿意打开两国之间以物换物的集市,用漠北的牛羊换端朝的食物、布匹。 但是,漠北王庭也提了一个条件。 条件就是漠北和端朝之间三不管地带的铁矿,归漠北所有。 温婉皱了皱眉,“听起来,倒算是个公平交易,可这件事和你眼睛有什么关系?” 沈御继续道:“漠北王庭虽然送来了求和书,但谁能保证求和书上的条件,双方都会遵守?” 温婉点头应声,“倒也是。毕竟漠北和端朝之间积怨已深,互通集市一开,人员混杂,真出了事,谁来管?谁又能管得下来?” “还有铁矿的事,铁矿事关兵器打造,如果把铁矿拱手让人,谁能保证漠北囤积兵器之后,会不会反手进攻端朝?” 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她便分析出来这件事里的风险。 沈御与荣有焉,连连点头,“没错,正是因为这些不确定的原因,朝堂上一直争论不休。” “是否同意漠北的求和书,就成了这段时间朝堂上众大臣争论的焦点。” 温婉听到这里,算是理出些思绪来了。 “难不成有人提议让你去守互通集市?” 这可不是温婉胡乱猜的,沈御在边关有名声、有威望,端朝百姓敬仰他、爱戴他,漠北人畏惧他,有他坐镇互通集市,还真没人敢放肆。 沈御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和你说话真省力气,没错,不只是朝廷大臣,还有圣上,都有意让我去。” “至于铁矿的事,现在朝堂上主和派提议铁矿五五分,主战派提议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铁矿抢了。” 这两件事,都得有人去做。 如果沈御的眼睛没受伤,他去当然是最合适的。 “可惜……我眼睛伤了。” 要不是帝京三天两头有人上门扰他清净,他也不用费尽心思,隐姓埋名到这个小地方来。 温婉闻言,抬手就在他面前摇晃一阵。 “你老实告诉我,你眼睛真伤了?” 沈御:“……我眼睛要是没受伤,昨晚上,能让你躲到……” 他话没说完,温婉赶紧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大白天的,乱说什么荤话!” 她又心虚的压低声音,底气不足的抱怨。 “这都好几天了,你还是不知节制,你受得了,我可熬不住!” 温婉越想越气,索性一把推开他,起身抓起桌上的竹篮就走。 “我去替你熬药去。” 沈御怀中一空,不舍的扯了扯嘴角。 阳光慵懒,却依旧暖洋洋的,他靠在围栏上,许久,几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 正所谓福祸相依,他这双眼睛,倒算是伤得正是时候。 * 天黑之后,偏厅里摆满了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 何妙是圣上亲封的县主,身份尊贵,当她看见沈御拉着温婉一起坐下吃饭的时候,脸上充满了不服气。 “御哥哥,她……” 沈御眉眼低垂,摸索着将筷子塞到温婉的手中,却冷冰冰的打断了何妙的话。 “何县主,看在我们从小长大的情分上,这顿饭是我尽的地主之谊,如果何县主不愿在这里吃,我可以让人把饭菜送到你房里。” 何妙是真的没想到,沈御竟然维护温婉,维护到了这个地步。 根本不给何妙半分轻视温婉的机会。 何妙气得脸色发青,藏在桌下的手,禁不住握紧拳头,不过她到底还是忍住了。 一顿饭,有人欢喜有人忧。 温婉不是没看见何妙的愤怒,但她与何妙,立场相悖,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 甚至,何妙是想抢她男人的,那就是敌人。 对敌人手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温婉可不做那等子要面子,丢里子的傻事。 饭后,陈管事左右手分别端着两碗黑乎乎的药汁走了进来。 他看了看温婉,又看了看何妙,表情十分纠结。 “少爷,该喝药了。” 温婉和何妙几乎同时起身,一人接过一碗药,巴巴的递到沈御面前。 温婉:“阿御,这是我给你熬的药,是以前我用过的药方,我亲测有效,你可不要浪费我的苦心。” 何妙不甘示弱,“御哥哥,这是我哥找来的神医方子,比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方好上不知多少倍。” 两个女人巴巴的捧着,尽皆目光落在沈御的身上。 沈御即便看不见,也能感觉到她们之间的暗潮汹涌。 他缓缓抬起手,本能的就要去接温婉手上的碗,指尖还没碰到,又听何妙说。 “御哥哥,我哥说了,圣上也很关心御哥哥的眼睛,这药方还是去太医院,找太医们一起看过的。” 何妙一咬牙,索性将圣上搬了出来。 这方子过了太医院的手,就是圣上授意的,她就不信御哥哥敢驳了圣上的面子。 若不是这小寡妇太难对付,何妙也不会使出这个杀手锏来。 果然,这话一出,沈御便皱起眉头。 他抬起的手又缓缓放下。 温婉眸光一暗,别的事就算了,喝药这件事,可关系到他的眼睛能不能好。 再说,她不相信何妙。 温婉眼珠一转,通情达理的说:“阿御,既然这药方是宫里来的,那你就先喝这碗吧,来,我喂你……” 她嘴上说得诚恳,手上的动作却很麻利,趁着何妙以为达成所愿的时候,一把伸向何妙手上的药碗。 (本章完) 第286章 资深观众 第286章 资深观众 两个女人的手刚碰到一起,也不知道谁没拿稳,药碗打翻,药汁洒了满地。 “哎呀,何县主,你怎么没拿稳啊!” 恶人先告状,温婉是在行的。 何妙千金大小姐,何尝料到有人下作到使用这么明目张胆的手段? 何妙惊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指着温婉的鼻子,“你、你……” 温婉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何县主,是你自己没拿稳,你不会把责任怪罪在我头上吧?” 不等何妙说话,温婉又娇滴滴去摇晃沈御的胳膊。 “阿御,真的不是我,是何县主没拿稳,我就碰了那么一下下……” 沈御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嗯,一碗药而已,明个儿再熬就是了。一点儿小事,不至于让你担惊受怕。” 温婉一脸感动的点点头,“阿御,你真好。” 沈御嘴角扯了扯,轻咳两声,才将笑意压了下去。 他又对何妙说:“何县主,只是一碗药而已,你没生气吧?” 只是一碗药而已? 你都这么说了,让她怎么好意思说生气? 何妙算是长见识了,这就是她姐姐说过的白莲吧? 以前何轻轻也给她讲过宫内不少的事。 听何轻轻说,宫里的女人们为了得到圣上的青睐,可谓是手段用尽,明的暗的,玩起手段来,脸都不要了。 何妙有气不能发,气得脸发红。 她愤怒的站起身,恶狠狠的撂下一句,“我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 何妙被气走之后,温婉嗤笑一声摇头。 “你这青梅竹马,很是沉不住气啊。” 沈御不置可否,只淡淡的说:“嗯,何妙从小性子就直,藏不住事,所以当初进宫伴君侧的是何轻轻,而不是她。” 温婉应声,“也是,就何妙这样的,在宫斗宅斗剧里,恐怕都活不过一集。” “宫斗宅斗剧?”沈御不解。 “呃……话本,女人后宅争斗的话本儿,这个不重要。” 沈御挑眉,玩笑道:“那你这样的,在话本里,是不是能活到最后?” “这是自然。”温婉乐呵呵的笑,“我可是在上千集宫斗剧里,进修过的资深观众。” “不是我吹牛,不管是精明冷直的御姐,还是心机的纯情小婊砸,我都能演。” 沈御一怔,“小婊砸又是什么意思?” 温婉:“……” 倒是个会抓重点的,关注点总是与众不同。 温婉偷偷瞪了他一眼,心虚的转移话题,捧起药碗,喂到他唇边。 她凶巴巴的说:“喝药。” * 事实证明,没有看过宫斗宅斗剧,没有掌握后宅女人争斗精髓的千金大小姐,果然会干出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来。 夜深人静之时,守夜的小厮手里提着铜锣,靠在门栏上打瞌睡。 一阵凉风袭来,小厮打了个哆嗦清醒一瞬,一抬头就看见远处的院子冒出火光,还有滚滚浓烟汩汩的往天空上冲。 小厮揉了揉眼睛,确定没看错之后,手忙脚乱的敲响铜锣。 “走水了!走水了!” 片刻间,大宅里的人都惊醒过来。 温婉一手抓着沈御的胳膊出门,看见漫天的火光,心里咯噔跳了一下。 “是何妙住的院子。” 沈御眉头紧蹙,“走。她不能死在这里。” 温婉表情凝重的点头,冷声道:“你眼睛不好,去了也帮不上忙,我过去看看就行了。” 沈御抬手想要抓她的胳膊,可手上动作一空,竟被温婉躲开了。 “温婉!” 沈御鲜少连名带姓的叫她,“我为了清净,这宅子里留的人不多,那火能救就救,救不了就躲。一个宅子而已,不值得冒险。” 温婉抿了抿唇,匆匆道:“知道了,我又不是个傻的,知道保命要紧。” 说着,她便往远处的院子跑去。 她边跑,边叮嘱了一句,“你别乱走,等我回来。” * 温婉来到何妙院子的时候,火势已经很大了。 陈管事带着宅里仅有的几名小厮在打水灭火,可几桶水对于这般火势来说,根本起不到丝毫作用。 “向护卫脚程快,他去衙门找人帮忙去了。” 陈管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仓促的解释了一句。 温婉应了一声,伸长脖子往院子里看,急切的问:“何县主呢?” 陈管事摇摇头,“没看见,我们来的时候,火就已经烧到房门口,根本冲不进去。” 闻言,温婉脸色沉到谷底。 她咬着牙,扯着嗓子冲屋子的方向喊: “何妙!何妙!” 屋子里的木头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但就是没有人回应。 温婉想了想,转头问几个小厮。 “这院子晚上是谁守夜,可瞧见何县主出过门?” 个子矮小的小厮停下动作,有气无力的开口。 “小、小的负责守夜,我就睡在角落里的小屋,火是从何姑娘房里烧起来的。” 他说两句话就打个哈欠,一副困得不行的模样。 “小的没瞧见何县主出门,也没听见这边的动静。” 听他这么说,温婉心头越发凉了半截。 她扫了一眼燃烧的屋子,咬紧牙关往前走了几步。 她距离屋子太近了,窗户里窜出来的火苗险些跃到她的脸上。 温婉踮起脚尖往窗户里看去,就见屋子里屏风已经倒下,但火势太大,拔步床上有没有人,还是看不真切。 何妙不能死在这里。 否则不只是何家,就是宫里的那位,也会以为沈御是因为心虚,而对前来试探的何妙下了黑手。 圣上多疑,即便没有证据,一旦有了猜忌,本就处境艰难的沈家,便更是岌岌可危。 这么想着,温婉就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想看得更仔细些。 她一心想着何妙的安危,浑然未觉陈管事的呼喊。 直到眼前一抹黑影投下,温婉才回神。 她一转头,就见垮塌的房屋,碎木飞溅,其中一截三尺长的房梁,裹挟着火苗撞向她的面门。 “小心!” 陈管事吓得魂都丢了,连连惊呼。 刚摸索着走到院门口的沈御,听见这呼喊声,顿时脸色大变。 他不顾一切的往前冲,但因为眼睛看不见,只勉强听风辩位,往温婉扑去。 “嘭” 一声巨响后,随之而来是皮肉烧焦的糊味。 (本章完) 第287章 恩断义绝 第287章 恩断义绝 火光映在他的侧脸上,坚毅的线条里夹杂着无尽的温柔。 “没事吧?有没有伤着?” 沈御浑然不顾自身安危,上下摸索着检查她的身体。 温婉被他护在身下,目光所及,他的背上血肉模糊一片。 而他却只顾着担忧她的安危。 “傻子。” 温婉鼻头发酸,说话瓮声瓮气,“我没事,你把我护得很好。” 两人说话间,向土匆匆赶到,看见沈御背上的伤,倒吸一口凉气。 一群人七手八脚将两人扶起来,再回头看,屋子里的火势更大了。 跟着向土回来的,还有镇上的衙役和青壮居民,众人齐心协力开始救火。 温婉扶着沈御在远处坐下,打了井水不断往他背上浇。 烧伤第一时间进行物理降温极其重要,凉水碰到炙热的皮肤,寒与热的碰撞,很快让皮肤变得麻木。 温婉眼尖的发现沈御额头上冒出汩汩冷汗,他表情却如常,连哼都没哼一声。 “是不是很疼?”温婉一边浇水,一边温柔的问。 沈御循着她的声音“看”向她,笑了笑。 “不疼。” 温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火势太大,如果屋子里有人的话,怕是救不出来了。” “嗯。”沈御应了一声,“生死有命,尽力而为便罢了。” 虽说如今何家和沈家的关系,早已不像当初那般牢靠,但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他心里也是替何妙惋惜的。 突然,沈御眉头一皱,捡起地上的石子猛的往后方砸去。 “哎哟!” 只听一声娇气的呼喊响起,随即何妙就捂着额头跌坐在地上。 她慌张的爬起,转身拔腿就跑。 “向土!” 沈御一声命令,向土飞跃而起,几步追上何妙,将她反手摁在地上。 “松开!你给我松开!我是县主!” 向土没松手,只是冲沈御道;“主子,人抓住了。” 沈御应了一声,思忖片刻,语气冰冷的问: “何妙,火是你放的?” 何妙心虚的低下头,先是不吭声,随即又委屈巴巴的说: “我、我没打算真的放火,本来想点些烟,让你过来瞧瞧我,谁让你一心记挂着那个狐狸……” 沈御冷哼一声,何妙不敢再往下说,堪堪止住了话头。 温婉则是越听越气愤,这是什么猪脑子? 小学生吗?为了吸引异性的注意力,故意制造麻烦? 她气得不行,气势冲冲的走到何妙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她。 她一把抓住何妙的头发,强迫她仰起头。 温婉眼神犀利,咬牙说:“你可知,因为你一个愚蠢的举动,这宅子里的所有人要冒多大的风险?” “这次是运气好,没有造成无辜人员伤亡,否则你这条命都不够赔的!” 顿了顿,她又道:“何妙,我不管你是县主还是公主,就你这种智商,我有的是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她不是在开玩笑,有那么一瞬,何妙真的从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女人眼中看见了杀意。 可何妙嘴唇颤抖,“你少吓唬我,就算这宅子里的人死光了,只要御哥哥没事,就都不算什么,一群贱命……” 何妙话还没说完,温婉的巴掌便狠狠的落在了何妙的脸上。 “贱命?”温婉冷笑,“都是爹娘生的,都是活生生的人,在你眼中,只是贱命?” 何妙被打懵了,似乎完全没想到,一个低贱身份的寡妇,居然敢对她动手。 她气得咬牙切齿,呼喊道:“御哥哥!你就让人这般欺辱我?” 沈御由始至终都拧着眉头,他缓缓起身,在陈管事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何妙,”沈御叹了一口气,“我背上的伤,算是全了我们往日的情分。你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往后,不要再来沈府了。” 何妙闻言,脸色顿时惨白一片。 她怔怔的盯着沈御和温婉,歇斯底里的嘶吼着。 沈御眉头越发拧紧,索性吩咐向土,连夜把人送回何家。 何妙在他这里放火,还让他受了伤,有了这个由头,他便能顺理成章将人送走。 * 黎明破晓之时,院子里的火终于被扑灭。 来帮忙的衙役和镇上居民都累得不轻,温婉让陈管事给每个来帮忙的人,都准备了谢礼。 众人渐渐散去,大宅里又重新恢复了宁静。 这场火,烧掉了六间房屋,陈管事带着人清理院子。 温婉去小厨房熬了药,送到了沈御房中。 这一次,沈御不用她哄,端起药碗就喝了个干净。 温婉诧异的睨了他一眼,“怎么,不怕苦了?” 她嘴上这么问,还是拿了一颗蜜饯塞到他口中。 沈御一把扯过头搂入怀里,“药还是苦的,不过……一想到眼睛瞎了,关键时刻连护着你都做不到,我就恨不得一口气喝一百碗药。” 温婉扑哧笑了一声,抬手捏了捏他的脸,“哟,不错啊,两年不见,你这哄姑娘的话术,说起来是越发顺口啊。” 沈御任由她捏着,“别闹。我说真的。” 温婉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行,我信。不过你也不要着急,这药方治好了我的眼疾,也一定能治好你。” “万一好不了……你还要当着我的面和其他小郎君亲热?”沈御问。 温婉:“……” 她就开个玩笑而已,这厮竟然还在记仇! * 下午的时候,半月听说大宅起火的消息,便立刻带着燕绥赶了过来。 此时,温婉补了一觉,睡醒后就陪着沈御在亭子里嗮太阳。 半月牵着燕绥穿过青石小道,燕绥看见温婉,立刻松开半月的手,小跑着冲进亭中,扑到了温婉怀里。 “娘亲!你没事吧?半月姨说娘亲有危险。” 温婉将燕绥抱起来放在膝盖上,安抚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娘亲没事。” 燕绥小脑袋点了点,这才看向沈御,“那爹爹呢?爹爹?” 沈御展开双手,把燕绥从温婉怀中捞了过去,笑道:“爹爹也没事。” 向土嘴里嚼着块肉干,走近之后,便看见一个小豆丁喊温婉娘亲,喊沈御爹爹? 向土过于震惊,险些没被那块肉干噎死。 反应过来的向土,脸色发青,指着温婉吼道: “婉姨娘,你别太过分!将军对你情深意重,你却给将军戴绿帽子?” (本章完) 第288章 安定王死 第288章 安定王死 戴绿帽子? 向土情绪激动下的口无遮拦,让亭子里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只有燕绥,似乎听见了一个新鲜词,眨巴着眼睛问:“爹爹,什么叫做绿帽子啊?绿帽子戴起来好看吗?小宝能不能戴绿帽子。” 沈御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却耐着性子说:“小宝不能戴,绿帽子不是好东西。” “哦,”燕绥小脸一皱,“不是好东西,那爹爹也别戴。” 沈御嘴角一扯,“嗯,不戴。” 向土几时见过沈御如此轻言细语的哄孩子? 他家将军是疯了吗? “疯”了的将军,一脸无语的摇头,“向土,脑子是个好东西,你仔细想想。” 向土不明所以,旁边的温婉没忍住笑出声。 向土看过去,就见温婉捧着燕绥的脸,正面对着他,“你仔细看看,这孩子像谁?” 向土揉了揉眼睛,看了看一大一小,眉眼七分相似的两人。 一个念头炸出脑海。 向土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不、不可能吧……这孩子,是将军的?” 温婉抓了一把桌上的瓜子,悠闲的嗑着,“有什么不可能的,孩子是我离开前怀上的。” 向土抹了一把冷汗,慢慢消化这几句话里传递的信息。 一旁,和向土同样震惊的,还有半月。 她起初没听明白,直到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们在说些什么! 婉姨娘? 离开前怀上的? 所以,从头到尾,不是温婉胆大包天去招惹沈将军,而是这两人,本就是一对? 燕绥,本来就是沈将军的亲儿子? 半月也觉得腿软,扶着围栏才勉强站稳身形。 等他们俩缓得差不多了,温婉才一边嗑瓜子,一边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提到桃镇的时候,向土无数次捶胸顿足,不断的悔恨,当时竟然没有瞧出丝毫异常。 子嗣艰难的将军,突然有了子嗣,向土是真的替主子高兴。 于是,整天围着燕绥转的人,便又多了一个。 * 平静而和谐的日子,仅仅过了两天。 一封密信的到来,打破了大宅里的宁静。 信上说,圣上下了旨意,由安定王代表端朝,去丰城与漠北谈判停止纷争的事宜,且圣上下旨,即刻出发。 按照脚程,这会儿应该已经离开了帝京的地界。 温婉看完信,表情满是凝重。 “走的这么急,倒不像是去谈判的。” 沈御应声,脸上凌冽的线条越发坚毅了几分。 “对,不像是去谈判,倒像是……” “去抢矿脉!” 温婉冷声接过话头。 安定王都这个年纪了,按理说,这些危险的事轮不到他头上,可圣上却下了旨意,让安定王亲自去。 这背后没有人推波助澜,谁信? 温婉见沈御忧心忡忡,只能轻声安慰,“事到如今,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我们也只能想办法帮衬王爷。” 沈御点点头,没说什么,可他脸上的落寞却终究没有完全藏住。 若不是他成了半个废人,也不至于让年迈的父亲以身犯险。 * 许是心里着急,自从那封信以后,沈御对治疗眼疾便越来越上心。 不但每天按时准点的喝药,还让向土收集各地的偏方,又请了各路名医来针刺。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普遍撒网后,还真捞到一条好鱼。 两个月后的黄昏时分,来了一个其貌不扬的道士。 那道士扬言,他用三天就能治好沈御的眼疾,但治疗的过程,不允许第三个人窥见。 而且道士还提了个条件,他不要银钱,而是要一个承诺。 换了往日,这种人多半会被当成江湖骗子,沈御哪里敢拿性命去冒险。 可安定王已经离开两个月,除了上个月写了封家书报平安,这个月却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沈御倒是让人去边城调了精英轻骑,秘密赶往丰城帮衬安定王,但路途遥远,消息传递不便,也不知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这几日沈御越发心头不安,所以这道士上门的时候,他背着温婉答应了道士的要求。 等温婉知晓的时候,那道士已经给他治疗完离去。 道士临走前,替沈御敷了眼药,说是三天后拆开敷药的布巾,他的眼睛便能恢复如常。 一大早,温婉眼巴巴守在梳妆台前,手指颤抖的替他拆开布巾。 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一边拆,一边忍不住颤声念叨。 “你一个大将军,竟然信了那云游道士的话,这药要是没用,又或者对身体有什么害处,到时候,我们哪里找那道士去?” 沈御感觉到她的颤抖,安抚道:“小婉,别怕。我这眼睛久治不见起色,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而已。” 顿了顿,他又悻悻的笑,“人这一辈子,总得博几次的。” 两人说话的功夫,布巾已经被拆下来。 沈御眼皮颤动,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眼睛。 温婉凑到他跟前,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眼睛。 “看得见我嘛?” 沈御面无表情,只目光呆滞的盯着前方。 温婉见状,心下一凉,却又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唉,没治好也没关系,我们以后还能找其他的……” 她话没说完,便被沈御捧住脸。 他一口精准无误的咬在她的红唇上。 温婉先是一愣,随即便是一阵狂喜。 “你、你的眼睛,好了?” 沈御正要回答,却听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向土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他神色慌张,脸白得几乎没有血色。 “将军!王爷、王爷……出事了!” * 沈御策马狂奔一日一夜,终于在第二天晚上赶回了将军府。 温婉和向土骑马跟随,却没能跟上他的速度,比他慢了两个时辰才到达。 将军府的大门两边,已经挂上了白灯笼,灯笼上一个“奠”字在夜色里尤其显得清冷。 向土领路,温婉一路走进将军府,进门就看见了正屋中间摆放的棺椁。 沈御趴在棺椁边上,脸上没有表情,只一双眼睛充血发红。 他失魂落魄的盯着棺木里面,温婉喊了他好几声,他都没有反应。 片刻后,沈御喉头滚动,终于开口。 “小婉,我父王他……浑身的骨头都被敲碎了。” 一句话说完,他一口鲜血喷出,终究没坚持住倒在了棺椁边上。 (本章完) 第289章 通敌之罪 第289章 通敌之罪 沈御跌坐在地,嘴唇干涸起皮,眼神空洞无光,只一双手扒在棺椁边上,因为用力,指甲微微翘起,有隐隐的鲜血流出。 温婉惊呼一声,一把握住他的手,心疼的抚着他的指尖。 “沈御!” 她嘶吼着,哽咽出声,“人死不能复生,但这仇我们得报!” “只有仇人的鲜血,才能慰藉亡者英灵!” 沈御依旧一副失神的表情,感觉到温婉的轻抚,他痴痴的抬头看了她一眼。 随即,他无力的将头埋在她怀里。 温婉紧紧搂着他,感觉到他身体在微微颤抖,胸前的衣襟似乎被打湿。 世界很安静,连风声都很轻很轻。 两人彼此依偎,仿佛偌大的世界,只剩下他们而已。 大晚上的,马蹄声,一声比一声急促,像是踏在心脏上,让人升起心惊肉跳的感觉。 “圣旨到!” 人未至,声先至。 太监奸细的嗓音,在漆黑的夜色中很是刺耳。 温婉心头一跳,脑中想起先前沈御说的那句话,王爷全身的骨头都被敲碎了! 而宫中圣旨连夜送到,是福是祸,实在难以预料。 温婉一咬牙,握住沈御的肩膀,快速道:“沈家家主令给我!快!” 沈御一怔,空洞的眼神,在马蹄声渐近的时候,瞬间清明。 几经生死的将军,生死时刻反而越能冷静。 他从怀中取出令牌,塞到温婉怀里,冷声对向土吩咐:“护着她从密道立刻走!” “是!” 马蹄声已经到了门口,温婉不再耽搁,起身快步往后走。 转角处,温婉红着眼睛回头。 沈御站起身,也正好回头,四目相对,两人都没说话,却都从彼此眼里看清了牵挂和情谊。 “婉姨娘?”向土紧张得说话都在打颤。 温婉收回目光,“走。” 两人脚步不停,径直从偏院的密道离开。 戴着兜帽的温婉,跟在向土身后,两人刚走出巷子口,就看见禁军大部队将从将军府正门分散开去,不过须臾,便将将军府围住了。 一名头戴盔甲的青年坐在马背上,他的盔甲上镶嵌着五颜六色的宝石。 温婉一怔,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何擎! 据说这身宝石盔甲,是何老将军生前立下战功的时候,先皇赏赐的,何老将军死后,这套盔甲便传给了他的儿子,何擎,如今的禁军大将军。 马背上的人似有所感,回头望去。 温婉呼吸一紧,赶紧缩回脑袋。 不过是匆匆一瞥,温婉便拧紧了眉头。 这是温婉第一次看清何擎的容貌,不算出众的五官,但却给人很憨厚的感觉。 但,那双眼睛…… 憨厚之人,可不会有如此犀利的目光。 有禁军往这个方向来查看,温婉扯了扯兜帽,转身快步就走。 * 两天后。 帝京城南一条小巷深处,是一间生意不算好的米铺。 身形佝偻的老者拄着拐杖走进铺子,买了两斤大米后,趁着给银子的时候,将一张纸条交给了掌柜。 掌柜将纸条拢在袖子里,打了个哈欠,对伙计交代,“我去后院歇会儿,你看着点儿铺子。” 伙计应了,掌柜的便打帘子进去。 “夫人,将军府被围困两天,终于有消息传来。” 掌柜的在院子的石凳坐下,将手上的纸条递了过去。 温婉放下茶杯,拿起纸条看完,脸色沉重。 向土在一旁,急切的盯着她。 温婉沉声道:“安定王去丰城和漠北谈判,最终签订了和漠北的止战书,止战书上,漠北独享三不管地带五条矿脉。” “随行督察官调查发现,安定王通敌卖国,收了漠北王庭十万两黄金,所以才在谈判上不断退让。” 向土和掌柜同时愤怒拍桌。 “这不可能!” “王爷绝不可能做这种卖国求荣的事!” 是啊,怎么可能呢? 但偏偏在安定王的身上搜出了通敌密信,刑部还拿到了安定王签字画押的证词。 温婉沉声说:“通敌卖国是诛九族的大罪,所以即便目前的证据还仅仅停留在安定王身上,没有牵涉到将军府,但圣上依旧下令把将军府所有人收押。” 此时,温婉无比庆幸,幸亏在圣旨到的时候,她快速离开将军府。 否则他们现在被一锅端,连在外围打听消息的机会都没有。 “对了,”温婉又抬头问:“王爷去丰城谈判时,随行的监督官是谁?” 掌柜的回答:“孟尚书。” “孟锦?”温婉眉头一皱。 掌柜点点头。 温婉面色很冷。 向土急得冷汗直冒,“那现在怎么办?将军被困,那不是任由妖魔鬼怪作乱?” 温婉没有慌,“无论如何,只要王爷没做过,他们的栽赃陷害就不可能做得天衣无缝。我们必须要尽快找到证据,替王爷翻案。” 向土是知道温婉的本事的,见她从容,也跟着渐渐冷静下来。 “婉姨娘,只要这次您救下将军府,我向土这条命就是您的。下半辈子,你让我往西,我绝不往东。” 一旁的掌柜见状,脸上难掩震惊。 他因为温婉手上拿着家主令,这才听命行事,可如今,却见向护卫一副只要温婉出手,沈家就能平安无事一般。 这也…… 太看得起她了吧。 温婉倒是没吭声,只凝眉沉思。 片刻后,她吩咐道:“还请掌柜继续派人盯着,尤其是几个侧门,如果一旦禁军领着人进出,一定要派人远远跟着。” 掌柜的听得一头雾水,想不通她这吩咐的意思。 “你快去吧,听婉姨娘的,她自有道理。”向土斩钉截铁的说。 掌柜的这才点头,转身又出门去。 他走了以后,温婉又对向土说:“还有件事,得你亲自去边城一趟。” 向土拱手,“但凭姑娘吩咐。” 温婉:“他的根基在边城,如今金木、阿贵都在边城,他们都是他最信任的人,他出事,肯定会有人趁机动边城的人。” “如果真刀真枪,他们自不会惧怕,但朝堂上的人,最擅尔虞我诈,怕就怕,这些人背地里使坏,让他们防不胜防。” 闻言向土越发忧心,“那按照姑娘的意思是……” (本章完) 第290章 入土为安 第290章 入土为安 安定王通敌叛国的消息,在朝堂上已经不是秘密,尽管圣上下了严令,禁止消息泄露。 但不过三四天,帝京里各种小道消息就满天飞。 曾经和安定王交好的人闭门不出,唯恐被这件事牵扯,惹火烧身。 百姓们没那么多顾忌,反而放肆的谈论这件事。 有些人听说过安定王跟随先帝征战的故事,不相信安定王会做出这等子事。 也有人则觉得人为财死,为了泼天富贵,会干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禁军守在将军府周围,府内任何人不得进出。 何擎翻身下马,一手按在腰间的长刀上,领着几名亲信大步走进将军府。 正屋前,安定王的棺椁已经停了五天。 沈御身披麻衣,跪在棺椁前,佝偻着背烧纸钱。 他烧纸的动作看起来不太正常,像是没有准头,只摸索着撕开纸钱,往面前的铁盆中丢。 有一些纸钱被扔在盆外,有些纸钱燃烧的火焰离他很近,火苗窜到他的手背上。 何擎扫了一眼沈御的手,他的手上,已经被燎了不少的水泡。 何擎的亲信压低声音说:“将军,沈御的眼睛还是瞎的。” 何擎瞳孔缩了缩,嘴边一抹冷笑,他却没多说什么。 几人来到灵堂里,亲信去取了三支香。 何擎接过亲信递过来的香,装模作样的叩首之后,将香插进了香炉里。 “沈将军节哀。” 沈御没什么反应,手上烧纸的动作不停,头也不抬的问: “圣上可有旨意?能否让我父王……入土为安?” 何擎淡声道:“今日在朝堂上,为了这件事,圣上和不少老臣都翻了脸。安定王犯的是通敌叛国的重罪,虽人死,但等刑部理清证据之后,依旧会定罪。” 顿了顿,他又道:“圣上念在王爷曾为端朝出生入死的份儿上,提议明日让王爷出殡,但……朝臣反对。” “呵。”闻言,沈御嘲讽的笑了,朝堂上的双簧而已。 那群老臣最会看圣上脸色,怎么可能公然反对,多半,还是上面那位偷偷授意罢了。 沈御哽咽着问:“所以,最后的结论是什么?我父王的棺椁难不成一直停在府中?” 安定往操劳一生,对端朝鞠躬尽瘁,到头来,却落得个无法安息的下场。 何擎依旧神色不动,道:“朝臣们的意思,王爷通敌卖国之罪,虽说证据确凿,但王爷怎么死的,也还需要查清楚,万不能冤枉了王爷。” 说着,何擎的嘴角几不可查的扬了扬。 “有朝臣说,不如请仵作验完尸,再让王爷安葬。” “验尸?” 沈御猛地抬头,一双眼睛却空洞没有焦距,只虚虚的落在远处。 何擎冷声说:“沈将军也想找到杀害王爷的凶手吧,所以验尸,不但能找到线索,验完尸,还能让王爷尽早入土为安。” 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却气得沈御想发笑。 安定王的尸体,他早就验过了,除了全身骨头被敲碎,什么线索都没有。 而朝堂上的大臣们,若真想验尸找出真相,这都好几天了,为何现在才提议? 更何况,如果安定王的尸体落在他人手中,谁知道那些人会做什么? 安定王年少得势,跟随先帝的时候,开疆拓土,自然也得罪了不少人。 沈御想到这里,竟是疯癫的仰头大笑。 “父王,这就是您戎马一生,守护着的大端朝!” “父王,您可看清了?” 他的吼声,夹杂着不甘和悔恨。 一阵风袭来,他面前铁盆中,火星四散,灰烬随风飘散,就好像亡者的回应。 灵堂外,还有几个跪在地上的沈府老人,听见沈御的嘶吼,无不动容。 沈府老人纷纷抹眼泪,一时之间,气氛悲怆,让守门的禁军们也忍不住心生感慨。 突然,沈御一手撑地,摇摇晃晃的站起身。 他摸索着往前走,不小心踢翻了火盆,还未烧尽的纸钱洒落一地。 他踩过纸钱,抬手按在棺椁上。 只听“嘭”一声巨响,是沈御竟然生生扛起了棺椁。 众人看见这一幕,吓得尽皆露出惊骇的目光。 顶天立地的男人,一个人扛着棺椁,被压弯了腰,却固执的抬着头。 他额头上冒出汩汩冷汗,低吼一声。 “管家!” 跪在门外的官家赶紧起身,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 沈御:“让府中青壮护卫全都去后院,拿上斧头、铲子!” 管家不解,就听沈御继续道。 “他们不让我父王入土为安,那我就在府中替父王寻个风水宝地!” “父王生前最喜欢那片桃林,就把父王……葬在桃林中吧。” 沈御一边交代,一边扛着棺椁往前走。 他看起来眼睛不好,跨过门栏的时候,还险些摔跤。 但在棺椁快要落地的时候,他大吼一声,敏捷的将棺椁拉了回来。 就这一手,就让周围的禁军难掩惊色。 不愧是名震天下的大将军,即便眼睛瞎了,这身手依旧让人佩服。 何擎脸色沉沉,厉声喝道:“沈御!” “怎么?”沈御没有回头,“他们不让我父王出殡,我连在府中埋葬我父王都不能吗?” 何擎正想说话。 却听沈御颤声开口,“何将军,你也是守卫边关、战场上拼死杀敌的人,我父王如今的下场,安知不是他日你我的归宿?” 也许是这句话触动了武将的灵魂,何擎眸光闪了闪,终究没有再阻拦。 * 人多力量大,不过半个时辰,桃林下便挖出了临时的墓地。 沈御亲手将安定王安葬。 坟堆前,沈御趴在地上狠狠磕了三个响头。 “父王,可惜,今年的桃已经开过了。” “等明年……明年桃盛开之前,我一定将仇人的头颅带来您坟前,以告慰您在天之灵!” 府中护卫们跪在沈御身后,一群人听见这句话,立刻跟着低吼。 “报仇!我等定将替王爷报仇!” 老夫人在老嬷嬷的搀扶下姗姗来迟,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她,不过几日的功夫,就瘦得只剩下皮包骨。 听见护卫们的喊声,老夫人顿时泣不成声。 沈御似有所感,问身旁的管家:“是奶奶和赵氏来了吗?” 管家转头看了一眼,神情尴尬,“老夫人来了,可是夫人……” (本章完) 第291章 事在人为 第291章 事在人为 自从安定王出事以后,赵氏便病了,主院的小厨房里,整日都温着药。 府医去看过,只说夫人患了喘疾,走几步便咳个不停,但具体病症府医也说不清楚。 这几日沈御衣不解带的守在灵堂前,赵氏没来,是以两人竟还没碰过面。 沈御何其精明,管家态度犹豫,他便什么都明白了。 沈御薄凉的轻哼一声,不再过问赵氏,而是摸索着起身,去搀扶老夫人。 “奶奶,您何苦过来。” 老夫人拍着沈御的手,“你眼睛还没好,这些事吩咐他们做就好,你又何苦亲自操劳。” 祖孙俩皆是一阵沉默。 “唉,”片刻后,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 “你父王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否则我这一身老骨头,就是撑着这口气,爬也要爬到大殿上去,讨个公道!” 沈御赶紧安抚道:“奶奶别急,孙儿一定替父王洗清冤屈,也一定会找到杀害父王的凶手,将他碎尸万段!” 闻言,老夫人连连点头,不住的抹眼泪。 年纪大的人,最易伤感,好一会儿,老夫人才稳住情绪。「」 管家命人搬来椅子,沈御扶着老夫人坐下。 老夫人摆摆手屏退左右,只留下沈御一人。 “他们都退远了,奶奶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沈御握着老夫人的手应声。 老夫人缓缓开口,“御儿,沈家三代单传,你父王又遇意外,如今只剩下你一根独苗苗。” “你眼睛受伤时,便遣散了后宅的妾室,那时候,你情绪激动,也听不进劝,我和你父王也不敢逼你太紧。” “现在倒好,后宅里就只剩下主母赵氏一人。可赵氏这几日的态度,着实奇怪。” 说到这里,老夫人语重心长的问:“御儿,你老实告诉我,你和赵氏……” “遣散后宅妾室之时,我写过一封放妻书与赵氏。至于是去是留,看她自己的意愿。” 沈御解释道。 老夫人一听,扶额便是长吁短叹,“御儿啊御儿,你让我说什么你什么才好!” 她一阵摇头,“意思是,赵氏如今也算不得将军府的人,哪怕将军府获罪,也和她赵氏没有丝毫干系?” 难怪赵氏知道沈家出事后,一反常态的闭门不出。 原来是赵氏手中一直握有这个保命的底牌。 她这分明是想和沈家划清界限。 老夫人气得不轻,“这么大的事,你们两个竟然瞒了我们大半年!” 沈御自知理亏,低头不敢吭声。 老夫人又叹气,“如今沈家群狼环伺,幕后之人既然敢对你父王下手,定也不会放过你。” “若你再出了事,沈家……便真的绝后了!” 封建世家,最重传宗接代,提起这个,老夫人便捶胸顿足。 “是我的错,早知今日,当初无论如何也不该放任你肆意妄行!” “现在府中没有妾室,赵氏又避而不见……丫鬟,对了,府中还有几个姿色不错的丫鬟。” “今天晚上,就让丫鬟来伺候……” 眼瞅老夫人越说越离谱,沈御赶紧打断。 “奶奶,我有儿子。” 老夫人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御握紧老夫人的手,“当初婉姨娘离开将军府时,已经怀有身孕。孩子我见过,长得很结实,也很机灵。” 突如其来的重磅消息,让老夫人久久难以回神,“这、这……” “奶奶,人多眼杂,这个消息不能走漏。” 沈御压低声音说。 事关重大,老夫人也晓得轻重,轻轻点头后,立刻收敛情绪。 “好,好,婉姨娘是个好的,沈家后继有人就好。” 沈御余光扫过远处的众人,佯装无力的靠在老夫人的膝前。 “还有一件事,我也给您交个底。” 老夫人轻轻应了一声。 沈御道:“我的眼睛已经恢复了。” 闻言,老夫人心中欢喜,却强忍着不露丝毫,“当真?” “嗯。”沈御冷笑一声,“所以,奶奶,别担心,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敢杀到我的面前来!” * 米铺后院。 当温婉收到沈御亲手埋葬安定王的消息时,她低垂着头,沉默了许久。 “掌柜的,在这里也替王爷立个牌位吧。” 掌柜的应下,很快就去安排,不过片刻功夫,就在屋子里摆上了祭祀用品。 温婉对着安定王的牌位上了三柱香,又轻声道: “王爷安息,这香,是我替您孙子,燕绥上的,愿您泉下有知,保佑我们早日查清真凶,替您报仇。” 守在门外的掌柜,远远看去,就见身着素衣的女人,口中念念有词。 也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当她再出来的时候,神情里便多了一抹肃穆。 温婉:“掌柜的,还请让帝京里的兄弟们再放一个消息出去。” 掌柜的拱手行礼,“夫人请说。” 温婉附耳交代一番,又让掌柜的帮她准备了几套寻常农女家的衣裳。 掌柜的起初还不明白她的用意,直到两天以后,盯梢将军府的人传回新的消息,掌柜才知道,有些事,竟真的是事在人为。 原来,这两日帝京的黑道上,有人放出了消息。 据说安定王通敌叛国,收了漠北十万两黄金,这批黄金被安定王心腹藏在丰城某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十万两黄金,谁不心动? 于是,道上的人纷纷打起了这批黄金的主意,已经有不少道上能人组成临时队伍赶赴丰城。 * 将军府门口,拄着拐杖的沈御,被人扶着上马车。 何擎领着禁军守在马车周围,刑部侍郎将何擎请到一旁。 刑部侍郎先是对何擎拱手行礼,这才说起正事。 “圣上的意思是,如今国库空虚,既然那十万两黄金被安定王心腹藏匿了,若是能找回,于我大端朝而言,必是一件幸事。” 何擎点点头,“我知晓了,定当为端朝尽全力。” “如此甚好。”刑部侍郎又道:“本官相信,以何大将军的本事,找回那十万两黄金自是轻而易举,说不得,连那几条矿脉也一并抢回来。” 高帽子,谁都会戴。 何擎及不可查的扬了扬唇角,倒是没有在这件事上夸下海口。 (本章完) 第292章 荒野避雨 第292章 荒野避雨 这些文官,惯会下套,他要是敢打包票,没准儿传回圣上耳边,就会变成他何擎立下了军令状。 刑部侍郎碰了个软钉子,但毕竟何擎身居高位,不是他能惹得起的,所以依旧堆着笑脸,丝毫不敢怠慢。 “丰城路途遥远,本官就不耽搁将军的时辰了,祝将军一路顺风。” 何擎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摆摆手,回到队伍里下令出发。 刑部侍郎看着禁军队伍渐渐离开,对着何擎的背影啐了口唾沫。 “呸!不就是仗着是皇后娘娘的亲兄弟,才能得圣上另眼相看,有什么好得意的?” 发完牢骚,刑部侍郎又唤来一名随行官吏,交代道: “可以去给赵大人送信了,就说沈将军已经离开帝京,他可以去宫里向圣上求情,接回他女儿了。” 小吏应是,满脸欣喜,“大人,这次您卖了赵大人这么大的人情,下个月您述职之后,必定能得到升迁了吧。等到大人高升,还望多提携小的两分。” 刑部侍郎拍了拍小吏的肩膀,“放心吧,咱们这些都是寒门爬上来的,自然要相互帮衬,才能一起走得更远。” * 禁军不能离开帝京十里范围,所以出了地界,何擎和他的十几名亲信换了行装,伪装成某个大户人家去丰城探亲的队伍。 离帝京越来越远,途径之地的驿站也越发的少。 队伍行了半个月,落脚地时常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这日,一场瓢泼大雨落下,明明刚过午后,天空却阴沉得宛若末日。 探路的人折返回来,说前方一里处有间客栈。 一行人便加快速度往客栈去。 昏暗中,驿站门口挂着一盏晕黄的灯笼,因为下雨,烛光无法穿透雨幕,竟是有种似有似无的阴森。 马车刚停在客栈门前,一个撑着伞的女人走了出来,直接在门上挂了一个歇业的木牌。 “姑娘,我们要住店。” 撑伞的女人指了指门上的牌子,然后冲说话的人摆了摆手。 那人浑身被淋湿,犹豫了一下,回身去禀报。 “公子,客栈歇业了,不做生意。” 马车里,何擎和沈御相对而坐。 听见那人的禀报,何擎推开车门,往客栈门口看了一眼。 就见一名农妇打扮的妇人,腰间系着打补丁的围裙,模样倒是清秀,尤其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竟是比门上挂的灯笼,还要亮眼几分。 沈御双眼直视前方,从头到尾连眼神都没有闪一下。 他面上云淡风轻,内心却波澜四起,天知道,刚才他突然看见温婉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险些没藏住眼中的惊讶。 他拢在袖子里的手指狠狠摁在膝上,这才稳住心神。 匆匆一眼,便是万年。 大半个月没见,她似乎清减了些许,不过面色还算不错。 不过,一身妇人装扮的她,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沈御心头疑惑,佯装摩挲拐杖,趁机用余光多看了她几眼。 何擎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向亲信交代: “告诉客栈老板娘,银钱给够,我等借个避雨的地方便可。” 那人便又走回去,站在台阶下跟温婉说话。 温婉只是一个劲的摆手,似乎并没答应让他们住客栈。 何擎见手下许久没有处理好,索性从一旁拿了伞走下马车。 他手下见他过来,为难的说:“公子,这妇人是个哑巴。” “哑巴?”何擎倒是诧异了一瞬。 可惜了,模样倒是不错。 些许遗憾闪过,何擎便沉声问温婉:“你可能听见我们说话?” 温婉点点头。 何擎便又问:“我们多给银钱,你却依旧不愿我们住店,难不成,是怕我们是歹人?” 这个问题,似乎对一个哑巴来说,回答起来有些艰难。 温婉思忖些许,抬起手一阵比划。 先是比了比打包行囊,又指了指远处,最后比划着关闭院门。 何擎眉头一拧,猜测道:“你是说,你要准备行囊出远门,所以暂时不开店了?” 温婉连连点头,并毫不吝啬的对他竖起大拇指,用动作表扬了他猜谜成功。 被一个哑巴,竖起大拇指夸奖? 何擎表情一怔,似乎很惊奇。 他淡声问:“这客栈里,只有你一个人?” 温婉摇摇头,转身用力的敲了敲院门。 敲门的声响,惊动了里屋的人,很快,一个瘸腿的老者蹒跚着走了出来。 老者看见门口的马车和一群青年,愣了愣,随即上前行礼。 “诸位客官可来得不巧,这客栈,我们正巧要关门谢客。” 何擎掏出一张银票,“给钱也不让住?” 老者看见银票,眼睛一亮,明显的为银钱动了心。 他看了一眼银票,又看了一眼温婉,很是遗憾的摇头。 “不是老头子我不想挣钱,实在是我儿媳要出远门,老头子腿脚不好,伺候不好各位爷。我收了这银子,却干不下来伺候人的活儿,搞不好银子挣不着,还得把自个儿搭进去。” 何擎又道:“用不着你伺候,我们寻个地方避雨,其他的,我们自己动手。” 一听这话,老者更心动了。 老者装模作样的考虑了一下,问:“各位客官是要去哪里?” 何擎犹豫了一下,说:“丰城。” 老者眼神一亮,“那真是太巧了,我儿子也在丰城做生意,我儿媳就是要去丰城找他。” 顿了顿,老者说:“此地去丰城,还有十来天的路程,我儿媳一个人行路,我本就不放心,如果各位客官愿意捎带我儿媳一程,别说避雨了,你们住店,我不收钱都行。” “哦?”何擎表情很淡,“这么巧?” 老者笑道:“可不是赶巧了么?唉……我儿媳是个哑巴,要不是同乡传来消息,说我儿在丰城遇到了事,我儿媳也不至于孤身一人赶去丰城。” 老人家说话的字里行间都流露出对儿子的担心,说完之后,又故意拿乔。 许是怕何擎等人不答应,老人家道:“罢了,你们若是不乐意带个妇人,老头子我也不勉强。我们还要进去收拾东西,你们赶紧去下一家吧。” 下一家? 方圆几十里,就这一间客栈。 即便没有下雨,错过这里,他们也只能露宿荒野。 (本章完) 第293章 都裂开了 第293章 都裂开了 何擎轻哼一声,目光再次落向温婉,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 随即,何擎淡声道:“行,你的条件,我们答应了,便带着她一同行路。” 老者连连作揖,表示感谢,这才打开院门,将一行人迎了进去。 小小的客栈,只有三五间客房。 何擎一行人住进去,便挤得满满当当。 也不知是不放心沈御,还是在这群人里,也只有何擎和沈御能相提并论,所以最后这两个身居高位的男人,便住在了一间房。 天色本就很暗,炊烟寥寥升起的时候,更是黑到了尽头。 温婉饭菜送进客房,还拿了一壶酒。 房间里,沈御端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温婉进来的时候,他视线都没有移动过一下。 何擎净手后坐到桌边,犹豫了一下,对温婉说:“我这兄弟眼睛不方便,麻烦姑娘扶他过来吃饭。” 温婉听了,羞涩的笑了笑,又摆了摆手。 她如今是一个农家妇,怎么好去扶一个外男。 何擎拿起筷子,随意的解释,“夫人不必介意,病患尚且不分男女,更何况他一个瞎子。你若是不扶他,没准儿这几步路,他都吃不成饭,你就当……” “行善积德了。” 何擎这话,看似在替沈御解围,实则骨子里透着高高在上的拉踩。 沈御即便是眼睛看不见,也绝不会因为这几步路就吃不到饭。 何擎不过是在暗讽沈御如今是个废物罢了。 温婉心头冷笑,面上不显,装模作样的犹豫一番,这才走到沈御面前。 她却没有去扶他的胳膊,而是拿起一旁的拐杖,她握住一头,让沈御握住另一头。 将沈御引到桌边坐下,又将碗筷塞到沈御手中。 温婉却不急着走,索性另外拿了双筷子,替沈御夹了些菜堆在碗里。 做完这一切,她才对何擎福了福身子,躬身退出去。 何擎睨了她背影一眼,玩笑似的对沈御说: “可惜你眼睛看不见,否则……” 何擎瞳孔缩了缩,笑道:“这农妇倒是有点儿意思。” 有意思? 沈御动作一顿,冷声嘲讽道:“怎么,何大将军对他人妇也有兴趣?” 不等何擎回答,沈御又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何将军十八岁就娶了青梅竹马的表姐,之后每一年,房中都要收几个美貌的妾室,而这些妾室,各个都是十五六岁刚及笄的美貌少女……” 沈御丝毫没有给何擎留颜面,嘲讽道:“倒是没想到,何将军也有变了口味的一天。” 何擎喜欢年少的姑娘,这在帝京城里不算秘密。 所以,看似老实憨厚的人,未必真的老实,真真是人不可貌相。 到了他们这个地位,已经过了情绪外露的阶段。 换了其他人,敢如此跟何擎说话,早就成为刀下亡魂了。 可面前的是沈御,何擎只是脸色难看,但却并没有动手。 何擎冷笑,“沈将军倒是会怜香惜玉,我不过是提了这哑巴妇人一句,你就处处戳我痛处。” “怎么?”何擎犀利的目光落在沈御脸上,“难不成,你认识这哑巴妇人不成?” 沈御神色不动,依旧云淡风轻的吃饭。 “何将军这是恼羞成怒,便想往我身上泼脏水?” “我是瞎子,她是哑巴,还请何将军指点,我和她要怎么交流,才能知道是否认识?” 沈御说着,又悻悻的撇了撇嘴。 “再说……何将军答应带这个哑巴妇人一起上路,不就是看在我瞎、她哑,我们无法传递消息,才同意的?” 何擎倒是没否认,“出门在外,小心驶得万年船,不过是为了安全而已。难得沈将军和我,英雄所见略同。” 英雄? 沈御眉头一皱,突然被恶心得没什么胃口,他放下碗筷不吃了。 * 温婉进来收碗筷的时候,就见沈御又回到了窗边的椅子上。 她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她收拾完桌子,又对何擎比划,做一番洗漱的动作。 “沐浴?”何擎看懂了她的意思。 温婉点点头。 何擎道:“也好。便劳烦夫人烧两桶热水进来。” 温婉便端着碗筷离开。 不过片刻,温婉便提着一桶热水进来。 屏风后便有一个偌大的浴桶,她将水倒进去,便退出屋子。 何擎解开腰带转身进入屏风,不一会儿便传来沐浴的哗哗水声。 沈御目光冷冷的盯着屏风的方向,一双手搭在扶手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一想到何擎先前看向温婉背影的目光,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敢用那种赤裸裸的眼神,看他的女人? 他迟早得把何擎这双眼睛挖出来。 沈御正恶狠狠的想,突然,屏风后传来猛地一声巨响。 随即,屏风倒下。 沈御得以看清屏风后的场景。 原本好好的浴桶,竟然炸裂开了,木板一块块散落在地,何擎光着身子坐在一块圆板上。 而那圆板,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浴桶的底座? 要不是沈御自制力极强,就何擎这滑稽的模样,就能让他的伪装功亏一篑。 堂堂大将军,竟然在洗澡的时候,浴盆碎了? 光着的大将军,除了沈御,还有谁能见过? 何擎也是愣住了,好一会儿,都处在一种茫然的状态。 他低头看了一眼身上还未洗干净的胰子,又往沈御的方向看了一眼。 沈御依旧端坐,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声音很淡的唤了一声。 “何将军?是出了什么事吗?” 何擎气得牙根儿发痒,却硬着头皮,咬牙切齿的回了两个字。 “没事!” 能有什么事? 总不能说他把浴盆坐塌了,现在正身无寸缕,头发上还沾着胰子的泡沫? 他不要脸面的吗? 何擎光着脚站起身,许是胰子太多,脚掌刚落地,脚下一滑,整个人便往前扑去。 “扑通” 一声轻响,何擎好巧不巧的跪在了沈御的膝前。 何擎:“……” 沈御:“……” 两个男人都沉默了。 沈御目视前方,看似眼神空洞,却几不可查的嘴角一抽。 阿擎更是脸黑到了极致,垂着的手早已经握成拳头,恨不能一拳打在出去,将这个客栈拆了算了! (本章完) 第294章 险些憋死 第294章 险些憋死 沈御佯装没有看见赤身跪在面前的何擎,“何将军?刚才是什么声音?” 他作势抬起手,似想要摸索过去。 何擎哪里敢让他摸到? 吓得往后一仰,来了一个舞蹈里的下腰动作。 于是…… 悲剧发生了。 事实告诉我们,专业动作,请勿模仿,这句话不是说着玩而已的。 大老爷们儿,没经过专业舞蹈训练,即便是练家子,也不能做下腰动作。 何将军这辈子都没这么尴尬过,还是在一生宿敌的面前。 何将军腰闪了。 那一刻,沈御的笑已经爬到了嘴角,他用力握住扶手,才将笑意忍住了。 沈御的内心此刻十分的不平静。 温婉啊温婉,瞧瞧你做的这事儿? 天知道他憋笑憋得何其艰难,险些就成了第一个因为憋笑而憋死的人。 何擎扶着腰,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疼得冷汗直冒,偏偏当着沈御的面,却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唯恐被精明的沈御察觉异常。 偏偏沈御故意使坏,撑着拐杖站起身,一步步往前走,语气关心的问: “何将军?刚才那是什么声音?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在哪儿?还在屋子里吗?” 何擎脸都绿了,为了避开沈御,他强忍着痛,跌跌撞撞的冲到床边。 他捞起被子裹在身上,遮住了关键部位,这才缓解了心理上的尴尬。 “我没事!” 何擎沉声道。 沈御应了一声,“没事便好,天色不早了。何将军自便,我要休息了。” 说着,他便往何擎所在的那张木床走去。 两张床,就非得往这张床走来? 何擎:“……” 刚坐下,腰痛还未缓解的何擎,又强忍着疼站起身,往隔壁床移动。 一番折腾,即便是大将军也扛不住。 何擎这会儿已经疼得脸色发白,他一手撑着腰,一手扶着床沿缓缓躺下。 许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何擎刚躺下,就见一只靴子飞了过来。 就算暗器,换了平时,何擎都能轻松接下,更何况扔过来的鞋子。 可现在他腰受了伤,刚一动,扯着腰上的伤痛,动作一顿,竟是没躲开。 臭烘烘的鞋子,直接砸在了何擎的脸上。 何擎:“……” 生平第一次,何擎后悔自己的决定。 他们不该住这个客栈,他更不该和沈御住在一个屋子! 沈御似乎不知道自己的鞋砸在了何擎的脸上,云淡风轻的说: “手滑了,鞋子怎么飞出去了?” “何将军,你看见我的鞋子了吗?” “何将军,能帮我捡一下鞋子吗?” 沈御一个瞎子,是“不会”知道鞋子砸在了何擎的脸上的。 何擎也不想说出这个丢人的事实,于是,一个哑巴亏,又生生的被他咽进肚子里。 何擎抓着沈御的鞋,一双手气得颤抖。 “何将军?”不知情的沈御,还在催,“何将军不会一点儿小忙,都不愿帮吧。若非我眼睛瞎了,也不会麻烦何将军帮忙捡鞋。” 说完,沈御不满的冷笑,“若是替我捡鞋这种事,让何将军觉得有失身份,那不如喊那哑巴妇人进来帮帮忙?” 喊人进来? 何擎如今这狼狈的模样,敢让第三个人瞧见? 于是,何擎顶着黑沉沉的脸色,提着鞋子还给了沈御。 “沈将军,鞋子拿好了!这次,可不能再手滑了!” 否则,忍耐到极致的他,真不敢保证会做些什么。 沈御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接过鞋子,摸索着规规整整的摆在床边。 * 后半夜的时候,雨停了。 天亮之后,蔚蓝的天空里,便层层迭迭堆着绚丽的朝霞。 温婉将蒸好的包子馒头摆上桌,掌柜的端来碗筷。 何擎一群人分桌而坐。 沈御这一觉睡得很好,整个人容光焕发的,胃口也好,一连吃了三个大白馒头。 和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何擎,脸色发白,还顶着两个黑眼圈,一副没睡好的模样。 掌柜替他们盛饭,状似无意的随口问: “对了,先前我去房里收拾,瞧见房中那浴桶裂开了?那浴桶别是客官沐浴的时候裂开的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掌柜的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往何擎的方向看过来。 何擎嘴角抽了抽,冷声说:“当然不是。也不知道为何,我沐浴完之后,那浴桶竟自己碎了。” 掌柜的点点头,“没伤到您,那就好。昨个儿我大晚上才想起来,那浴桶前几日清洗的时候,就有两块板子松了,就怕不小心裂开。” 知道那浴桶有问题,为何不早说? 何擎气得不轻,哪里还吃得下早饭,放下筷子就往外走。 走的时候,他还一手扶着腰,动作不甚顺畅。 温婉不动声色的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几不可查的和沈御交换了一个眼神。 沈御嘴角轻扬,你干的? 温婉点点头,就是我干的。 两人目光匆匆一撇而过,都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压抑的笑意。 * 一群人用完早饭便出发前往丰城。 温婉背着包裹,赶着一辆牛车跟在前方马车的后头。 劲装青年们骑马走在两侧。 马车里,沈御坐姿慵懒,余光里见何擎因为腰痛坐卧难安,一个劲儿的改变动作。 沈御心头冷笑,面上不显,仗着自己眼瞎,时不时“不小心”撞到何擎,疼得何擎倒吸凉气。 偏偏这里位置偏僻,离开那间小客栈之后,足足走了一天一夜,才到了下一个城镇。 何擎坚持不住了,在镇上最大的一间客栈包下一个独立小院,一行人安顿下来之后,他便命人去请大夫治疗腰伤。 大夫施银针后,又给他敷上膏药。 被折腾得身心俱疲的何擎,在敷上药,疼痛减轻之后,天刚黑就沉沉睡了过去。 屋子里沉稳的呼吸声渐渐加重。 一把小刀,从窗户缝隙里伸出,一点点儿的拨动栓子。 不一会儿,窗户被打开,一个娇小的身影从窗户爬了进来。 娇小的人影蹑手蹑脚来到何擎床边,看见何擎床头上放着的包裹,抬手便往包裹里摸。 刚摸到东西,床上沉睡的人突然睁开眼睛。 何擎冷笑,“抓住你了。” (本章完) 第295章 她会寻矿 第295章 她会寻矿 黑暗之中,四目相对。 随着惊呼声响起,屋子里的油灯也被点燃。 屋子角落里,两名禁军手里握着长刀,显然早有准备。 烛光映在温婉的脸上,照亮她震惊的神情。 温婉显得很慌张,她四处看了看,看见桌上放着地方纸和笔。 她先是作揖求饶,又指着纸笔。 何擎挑眉,“你一个农妇,会写字?” 温婉点头。 “会写字……”何擎呢喃了这么一句,便让下属将这笔拿了过来。 温婉接过纸笔,立刻开始写。 “你没睡着?你们知道我要来?” 她的毛笔字本来就写得不好,又是趴在地上,几个字落在纸上,弯弯曲曲,跟狗爬一样,实在是入不得人眼。 不过,这在何擎等人看来,却是正常。 毕竟,只是一个卑贱的农妇而已。 面对温婉写下的问题,何擎得意的冷笑。 “雕虫小技,还真能蒙骗我们不成?” 温婉脸色泛白,又写:“你们究竟是怎么看出我有问题的?” 这种简单的问题,何擎都不屑回答,他使了个眼色,其中一名禁军便开了口。 “你一个妇道人家,你公公居然放心让你跟着我们一群大男人上路,这本身就不合常理。” “除非,你是另有所图。” 温婉一副被打击到的模样,又露出胆怯的表情。 她趴在地上,又不断的作揖,用笔连写了三句。 “大人饶命!” 她戏精上线,越写越快,“大人饶命,民妇以后再也不敢偷盗钱财了!” “偷盗钱财?” 何擎眉头紧蹙。 温婉连连点头,她摊开手掌。 掌心处,赫然是一块大银锭子。 温婉颤抖着接着写:“大人就饶了民妇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了。只要大人肯饶了我一回,我、我……我定能为大人所用!” 何擎鄙夷的扬了扬唇,“你且说说,你一个农妇,有什么值得我所用的?” 许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温婉赶紧开写,竟是一口气写了一连串能耐。 “民妇会的东西可多了,会算账,一般的账房先生都没我算得快。” “我还会些许医理,尤其擅长治疗眼疾,您要是留下我,没准儿我还能把你兄弟的眼睛治好。” “我会观云看海、辨别天气变化。” “我会辨草木,如果在林中行走,我必能避开毒物。” “对了,我还会寻龙定穴,找个古墓,或是找些矿脉还是可……” 她一边写,何擎一边看,看见最后一句的时候,却突然变了脸色。 他猛地踩住她面前的纸张,沉声问:“你说……你会寻矿?” 温婉写道:“略知一二罢了。” 气氛突然变得凝重,好一会儿,屋子里落针可闻,就连一旁的两个禁军,都大气不敢喘。 因为他们知道,这一趟去丰城,他们其中一个任务就是抢回矿脉。 当今世上,真正会风水,会寻矿脉的人极其稀少。 离开帝京之前,何家也曾秘密寻找会寻矿之人,但一直还没找到。 他们正愁到丰城之后找不到寻矿之人,没想到这个农妇居然说她会? 对于温婉的说辞,何擎本能的不相信。 他表情阴冷,“你可知欺骗我的下场?” 温婉哭着点头,不能开口说,只能继续写。 “我不懂功夫,哪里是各位爷的对手?各位爷要杀我,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还望大人明鉴,我是真的不敢骗各位爷的。” 她写字的时候,手抖得越来越厉害,像是恐惧到了极致。 何擎却还有些不信,“这样吧,给你三天时间,给我们寻到一处矿脉,我就不杀你。” 顿了顿,他又道:“如果你真有寻矿的本事,不但你性命无虞,我还会给你一大笔钱财,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温婉提笔就写,“当真?” 她一双眼睛闪烁着灼灼光亮,一副为钱财心动的模样。 何擎居高临下的点头,目光犀利的威胁道: “你最好真的会寻矿,否则,你和你那客栈里的公公,都会生不如死。” 温婉趴在地上,又是一番求饶。 何擎摆摆手,“行了,可以滚了。” 他又交代两名禁军,“看好她。” “是。” 两名禁军押着温婉回屋子,又守在门口,完全不给她逃脱的机会。 * 门后,温婉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计划成功了。 她就知道何擎这人不是这么好糊弄的,想要真的混进队伍里,还得剑走偏锋。 表面上,她是一个图谋偷盗钱财,所以才混进队伍的农妇。 被抓是预料中的事,她要的,是被抓后侧面让何擎知道她的利用价值,主动让她留在队伍里。 谎言,要半真半假才能更让人信服,而计策,也要环环相扣,引诱敌人步步深入。 何擎抓到了“另有所图”的温婉,便不会再疑心她混进队伍的真实目的。 至于三天之内寻到矿脉…… 温婉压根儿用不了三天。 * 第二天上午,队伍重新出发。 温婉独自坐在一匹马上,手腕被捆着,马儿的缰绳被前面的禁军握在手中。 路过一片乱葬岗,温婉惊讶的开始咿咿呀呀的呼喊。 牵着缰绳的禁军冷着脸回头瞪她,呵斥道:“鬼吼鬼叫什么?” 温婉抬起手臂,手指艰难的指向远处的坟堆。 她表情夸张,用手一番比划,动作很急,一副又惊又喜的模样。 那禁军犹豫了一下,这才走到马车边上,凑近车窗把温婉的异常告诉了何擎。 很快,何擎勒令队伍停下,他在随从的搀扶下踩着马凳走下马车。 由始至终,何擎都一手扶着腰,那动作,哪里有半分大将军的风采,倒像是怀了七八个月身孕的妇人。 众禁军一个个不敢直视,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可一个个都在内心深处唏嘘。 借着何擎走下马车的时候,马车里的沈御偷偷看了一眼温婉。 见温婉眼中精光闪闪,沈御顿时猜到,这死丫头,肯定又要使坏。 果不其然,何擎走到温婉面前之后,温婉立刻从怀中掏出临时裁剪后做出的小本本。 她快速写道:“大人!您不是要找矿?那里、那里就有矿!铁矿!” 何擎嘴角一扯,明显不信。 “你当寻矿是挖红薯?随随便便指个地方,就能挖出来?” (本章完) 第296章 扑到怀中 第296章 扑到怀中 温婉一点儿不心虚,坚定的继续写:“红薯可不是什么地方都挖的出来的。但是……从那棵歪脖子树下开始挖,往东挖三丈,再往北挖三丈,必有铁矿。” 她扬起脖子,看似胸有成竹,又写: “要是挖不出来矿,我脑袋取下来给你当球踢!” 许是温婉的态度过于笃定,所以何擎竟然有一瞬间的迟疑。 温婉见状,接着又写:“大人,您就信民妇一回,民妇的命还握在您手里呢。” “再说了,不就派几个人过去挖一挖而已,又不会损失什么。” “大人啊,宁可信其有啊。” 话都被她一个人说完了,何擎和一众禁军还能说什么? 何况,也的确如她所写,不过是出点儿力气挖土而已,并不会有什么损失。 看起来,像是件划算的事? 何擎犹豫了一下,终于点头道:“好,且信你一回。最好那个位置真有铁矿,否则……” 他没有往下说,温婉却很贴心的替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何擎看见她的动作,先是一愣,随即嘴角扯了扯。 这哑巴农妇,倒是和其他女人很不一样。 可惜了,是个哑巴,年纪……也大了一点。 温婉被何擎莫名其妙的嫌弃眼神雷到了。 她心底嘲讽拉满,面上却还佯装懵懂,没有看出他那点儿龌龊的心思。 “对了,”何擎转身前,转头冷声说:“你字写得难看就算了,词句怎的也全是白话?没学过股文?” 温婉:“……” 男人屎尿多,这姓何的,人狠毒,屁事儿也多。 要不是特殊情况,这种人她根本不屑多接触一秒。 * 队伍在路边停下,因为骑马不便,众人便步行往山坡上走。 幸好,温婉所指的地方并不算远,步行一盏茶的功夫,也就到了。 沈御眼睛不好,便留在马车上,四个禁军寸步不离的守着他。 沈御佯装要晒晒太阳,便推开车窗。 他看似目光空洞,实则余光一直留意着上山的一行人。 远远的,只能看见一行人在乱葬岗停下,温婉退到一旁,几个禁军在那棵歪脖子树下开始挖土。 都是手脚有力的青年,挖土的速度很快,不过一个时辰,就挖出了一个半丈深的沟渠。 温婉又咿咿呀呀的往东面指。 于是,青年们又顺着东面将沟渠延伸。 在温婉一番手脚并用的比划之下,一众青年浑身被汗水打湿,终于在太阳升到正空中的时候,挖到了指定位置。 正所谓物极必反,正午时分,按理是阳气最盛的时候,可不知为何,挖土的青年们却齐齐打了个寒颤。 “将、将军……”随行禁军看见这一幕,吓得后背一凉,说话都带着颤音。 何擎也没想到,这地方竟然邪门儿得很。 倒是温婉见状,借机又是一番神婆的表演。 她先冲乱葬岗拜拜,又咿咿呀呀的叫唤,实则心底是乐开了。 古人就是这这点儿好,不讲科学,只讲神学,好骗。 哪里来的邪门儿,不过是衣裳都被汗湿,正巧吹了一阵风而已。 这种情况,但凡是个正常人,都得打冷战。 不过也好,倒是给这件事增添了一抹玄学的神秘色彩。 天助我也! 温婉偷偷感谢了老天爷一番,收敛心神之后,便指了指沟渠的尽头,示意他们继续往下深挖。 众人看向何擎,何擎冷着脸下令继续。 突然,其中一个青年的锄头碰到了坚硬的矿石。 他丢开锄头,赶紧将矿石捡起来,巴巴的送到了何擎的面前。 何擎也是十分震惊,“没想到,还真有矿!” 温婉眼中精光闪过,背着众人撇了撇嘴。 当然有矿,她知道何擎不会轻易信她,必会验证她的能耐,所以便提前在这个位置埋了几块矿石。 挖到第一块,就会挖到第二块,众人干劲很足,不过片刻功夫,便挖到了五块矿石。 可惜这之后,情况急转几下,无论他们往哪个方向挖,都没能再挖到铁矿。 何擎一脚踹开一颗石子,大步走到温婉面前,伸手扼住她的咽喉。 “这就没了?你不是说有矿?” 温婉憋红着脸,指了指地上五块矿石。 这不是矿? 她只说有矿,可没说有多少矿,五块矿也是矿。 事已至此,何擎即便再愤怒,也无计可施。 他狐疑的盯着温婉,隔了上百丈的距离,不过几块矿石而已,她竟然也能算出来? 这份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许是想通了,何擎一改阴霾的脸色,语气缓和了几分。 “罢了,既然你有这能耐,那就好好替本大人办事。等事情办成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温婉老老实实的点头。 * 山下,当沈御看见何擎扼住温婉咽喉的时候,整个人身体紧绷,差点儿就要不顾一切往上冲。 幸好,何擎很快又松开了她。 沈御不着痕迹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袖子盖住眼睛的一瞬间。 他神情肃穆,眼中的杀意一闪而逝。 一行人重新回到路边的时候,天色渐暗,只余黄昏些许的微光落在山林间。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众人只能就地安营扎寨。 在夕阳彻底消失的时候,篝火燃烧起来,干枯的树枝烧得噼啪作响。 温婉坐在篝火外围不远处,手里拿着一块干粮嚼着。 她的脖子上,还有何擎扼住她时,留下的红痕。 沈御眸光一暗。 不一会儿,他站起身,用拐杖探路,跌跌撞撞的路过她的面前,也不知道磕碰到了什么,他一个踉跄,整个人往前摔去。 温婉一惊,本能的展开双手。 于是,当着众人的面,沈御扑进了温婉的怀里。 温婉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何擎带头开始嘲笑。 “哈哈,真是没想到啊,沈将军也有不顾脸面,往妇人怀里扑的这天。” “哎,这有什么想不到的,沈将军虽然瞎了,也是个男人呐。” “这荒郊野岭的,沈将军肯定是闻着妇人的味儿了,所以才故意往人身上凑。” “沈将军,怎么样?这山里农妇身上的味道,可比帝京贵女身上的香?” 男人们说起那档子事来,甚是露骨。 他们一心想着嘲讽沈御,竟然连沈御的身份,也忘了替他遮掩。 (本章完) 第297章 只为送药 第297章 只为送药 又或者,他们本就是故意戳穿沈御的身份。 一个大将军,沦为盲眼之人,还和农妇纠缠在一起。 这种天骄跌落神坛的故事,最能让这些内心黑暗的人觉得畅快。 温婉佯装震惊于沈御的身份,抬手比划一番。 有人看懂了她的意思,试探着说出了她的意思。 “你是在问,他是不是端朝那个鼎鼎有名的大将军?” 温婉点点头。 几个禁军交换个眼神,其中一人答道:“沈大将军啊,你难道没听过?那个驻守边城,击退无数漠北人的一等大将军。” 他话锋一转,“哦,对了,他现在不是了,现在的他,不过是个阶下囚而已。” 赤裸裸的侮辱,落进温婉的耳中,她气得手都在抖。 她放在心上的男人,为了大局,连和她的感情都能舍下。 这样的他,到头来,却还得受这些人的嘲笑? 那他的战场拼杀,他的忠心大义,又算什么? 眼看温婉的眼眶渐渐发红,沈御不着痕迹的捏了捏她的手,将拇指大的一个小瓷瓶塞到她手中。 沈御木着脸,撑着拐杖想要站起身。 温婉却一把扶住他的胳膊,又冲那几个禁军指了指沈御的脸。 何擎挑眉,“你是说,这么好看的男人,不像个大将军,倒像是秦楼楚馆里的男宠?” 温婉只是说沈御好看而已,只用手势比划,怎么可能有“男宠”这种词? 何擎不过是借她的名头,借机将男宠这两个字安在沈御的身上而已。 狡猾的东西,其心可诛。 温婉心中冷笑,面上丝毫不显,还附和的冲众人点点头。 当着其他人的面,她佯装一个为美色所迷的农妇,竟然捧着沈御的脸颊捏了捏。 她一边笑,一边对众人咿咿呀呀的比划了一个睡觉的动作。 何擎见状,嘲讽的笑容更甚。 “你是说,要他真是男宠,你今晚就要睡了他?” 温婉再次点头。 被他人侮辱,她受不得。 但被她调笑,便是情人间的乐趣。 沈御别开头,背着众人扬了扬嘴角。 众人从他的背影看过去,还以为他是不堪忍受一个农妇的侮辱,而羞愤的别开头。 羞愤是羞愤不了一点的,甚至,沈御还偷偷摸摸在她手指上蹭了蹭。 温婉:“……” 狗男人,都这种时候了,竟还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罢了,自己的活祖宗,也只能自己宠着。 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其他人不得而知。 更有甚者,看热闹不嫌事大,竟然开起了温婉的玩笑。 “夫人好眼光,不过,就算沈将军不是男宠,夫人也可以试试嘛。” “夫人,难道没听过一句话?有堪折直须折,莫待无空折枝?” “就是,夫人别客气,男欢女爱,人之常情。” “沈将军如今这幅模样,夫人不嫌弃,他也不算吃亏。” 一群人起哄,怂恿温婉对沈御下手。 温婉此刻扮演的是一个动作粗鄙的农妇,所以面对这些起哄,她是没有大家闺秀的娇羞的。 她装模作样的考虑。 一群人又开始将话头引向沈御。 “沈大将军,你眼睛看不见,你是不知道,你面前这个夫人,容貌是一等一的,身材也火辣,比青楼里的姑娘还要惹眼。” “沈将军,这姑娘可不输你后宅里那些小妾,要不你考虑一下?” “对,虽说是荒郊野岭,可还有一辆马车尚算隐蔽,沈将军要是想用,我等自当成全。” 这群人,当真是一点儿没把沈御和温婉放在眼里。 一个落魄的将军,一个低贱的农妇,在他们看来,两人才是绝配。 眼看这几个人越说越离谱,沈御站稳身形,挡开温婉的手。 “夫人自重。” 他就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便拄着拐杖往前走,直到离开五丈之后,才摸索着在树根处坐下。 他闭上眼睛靠在树干上,火光映衬在他的脸上,只剩下落寞而已。 温婉侧头看了他一眼,心微微的疼着,不过很快,她又收回目光。 热闹散去,一群人吃饱喝足之后,便各自寻个落脚地休息。 温婉起身往马车后方走,借着马车的遮挡,她拿出小瓷瓶。 拇指大的瓶子,一打开,就能闻见些许药香。 这种成色的伤药,肯定很珍贵。 她摸了摸脖子上的红痕,心中暖烘烘的。 傻子,就为了名正言顺的给她送药,竟然甘愿遭受这群人一番言辞侮辱。 温婉嘴角的笑,渐渐凝住,一双眼睛萃着愤恨的光。 “何擎,你今日让他受辱至此,他日,我必将百倍奉还!” 她这么想着,到底没舍得用这伤药,而是小心翼翼的藏进了怀中。 * 从第二天开始,队伍便加快了行进速度。 经过十来天的长途跋涉,一行人终于到达了丰城的地界,只要沿着驿道继续深入,便能进入城池。 何擎曾驻守丰城,说他是这里的地头蛇都不为过。 所以进入丰城地界之后,他们便解开了温婉手腕上的绳子,因为在丰城地界内,他们不怕温婉逃跑。 即便她想跑,也会被他们的人找到,并送回来。 温婉和沈御很有默契,相处越发谨慎起来,为了取信何擎,温婉还故意借题发挥,羞辱了沈御几次。 由始至终,沈御都一副忍受着屈辱的模样。 * 云栖镇,是丰城南面的一个小镇,从这里继续往北是丰城,往东便是三不管地带。 一行人赶到云栖镇的时候,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驿站早就收到飞鸽传书,知道何擎等人要来,所以早早就准备妥当。 驿站里其他客人被赶走,丰城守军的将领亲自领着一队轻骑在门口等候。 何擎腰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过还是没有骑马,而是坐的马车。 他推开车门,踩着脚凳下车,抬手接过小将递过来的木盒子。 温婉站在一旁,闻见空气中有股子令人恶心的血腥味。 就见何擎打开了那盒子。 借着灯笼的烛光,能勉强看清那盒子里,装着的,竟然是一只血淋淋的手掌。 小将汇报:“那厮嘴硬得很,被折磨得只剩一口气了,也不开口说半个字。” (本章完) 第298章 他叫刘三儿 第298章 他叫刘三儿 闻言,何擎瞳孔一缩,冷声道:“安定王的手下,倒是有几分气节的。” 安定王的手下? 这几个字,着实吓了温婉一跳。 所以,那个盒子里装着的手掌,是安定王手下的? 何擎的人,下手真狠。 何擎和小将说话的时候,目光没有遮掩的看向马车,他扬了扬唇,笑道: “来人,把沈大将军请下来见一见故人。” 温婉担忧的往马车看去。 就见两名禁军爬上马车,不一会儿就连拉带拽的将沈御从马车上拉了下来。 沈御拄着拐杖,走路磕磕碰碰。 这幅画面,落入驿站等候的丰城守军眼中,又惹来一众鄙夷。 沈御空洞的目光落不到实处,被人扯着胳膊往柴房走。 温婉眉头越拧越紧,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何擎一手按在长刀上,大步跟过去。 走了几步,他像是想起什么,转头看向温婉。 “你也跟上来一起看看。” 何擎似笑非笑,脸上满是警告,“你来看看,本将军对待敌人,是些个什么手段。” 温婉紧抿着唇,摆出一副胆怯的表情,硬着头皮乖乖跟上。 * 柴房的木门敞开着,微弱的呻吟声从门内传来。 仅仅是那种痛苦到极致的呻吟声,就让人头皮发麻。 柴房空间狭小,温婉最后一个走进去,便站在了最角落里的位置。 即便如此,当她看清那个被倒挂在房梁上的人时,还是倒吸一口凉气。 她惊恐的跌坐在地上,止不住阵阵发抖。 一个浑身是血的青年,双脚的脚踝处被穿上了铁钉,两条铁链一头拴在铁钉上,另一头捆在房梁上。 鲜血顺着他脚踝处往下流,湿透了身上的衣裳,又流进他的鼻孔里。 青年的左手被砍掉了手掌,断端用布条缠住,不过是简单的止血而已,完全起不到任何治疗效果。 小桌上,摆放着各种刑具,不少刑具上还沾染着未干涸的血渍。 可以想象,这个青年在这个小小的柴房里,曾经遭受过什么样的酷刑。 小将提起桌上一壶水,冲着青年的脑袋一通浇。 “刘三儿,你睁眼瞧瞧,是谁来了。” 原来,这个受尽折磨的青年名字叫刘三儿。 温婉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却在知道他名字的这一刻,对他由衷升起佩服。 刘三儿眼睛肿得核桃一般大,他艰难的睁开一条缝,目光暗淡的扫过前面一群人,却在看见沈御的一瞬间,眼睛猛地睁大。 “将、将军……” 一声将军,带着哽咽的哭腔。 那一瞬间,温婉没忍住流下了眼泪。 沈御也是指尖一颤,只牢牢的握住拐杖,手背上青筋暴露。 “我在。” 沈御只说了两个字,刘三儿就满足的笑了。 刘三儿笑的有些癫狂,鼻涕和鲜血混合在一起,滴落在地上。 “我终于等到您了啊!将军!” 刘三儿歇斯底里的吼着,“王爷、王爷死得好惨啊!” 他吼出这句话,像是陷入了某些回忆。 接着咬牙切齿的吼:“那些人在拂云寺埋伏,在佛像前的蒲团上做了手脚。王爷跌入陷阱,我等救援不及,眼睁睁看着王爷消失!” “我们在佛寺后院的枯井中找到了王爷的尸体,王爷死的时候,全身的骨头都被敲碎了啊!” 几句话,像是用尽了刘三儿所有的力气。 他说完之后,仰头又大笑了几声。 “王爷,属下终于等到将军来了!” “王爷,属下终于把当时的情形告诉了将军!” “王爷,属下……现在终于可以去找您了……” 刘三儿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的时候,几乎是在呢喃。 小将上前一步,伸手探了探刘三儿的鼻息,皱眉道: “没气了。” 何擎冷哼一声,“倒是条好狗,可惜了,跟错了人。” 沈御闻言,一双眼睛满是猩红,悲愤交加下,整个身体都微微颤抖。 何擎倒是不意外他的反应,而且,沈御越是表现得愤恨,他似乎越高兴。 “怎么,这就受不了?” 何擎走到沈御的面前,竟然一把抓住沈御的胳膊,将他扯到了刘三儿的尸体面前。 何擎沉声道:“若是我告诉你,你父王当时身边跟着六个亲卫,出事之后,这六个亲卫都以‘护卫不力’的罪名,被我的人抓了起来。” “其他五个没有刘三儿骨头硬,早就死了,只有刘三儿,为了见到你,竟然死活吊着一口气。” “知道这些,你是不是更气?” 说着,何擎畅快的笑了起来。 离开帝京,到了丰城,周围都是自己的心腹,何擎的本性才渐渐开始展露。 他握紧沈御的胳膊,又道:“沈御,你看看你,就是如此的薄情,安定王府的忠犬一个接一个的死去,你竟然还能沉得住气?” 沈御脸色铁青,喉头滚动,因为情绪激动,声音暗哑,听起来七分狰狞。 “何擎!我沈家,从未对不起何家!你我两家是世交,当初何老将军在世时,和我父王也算莫逆之交!” “你们为何要下此狠手?” 闻言,何擎淡声道:“你可不要拿话来试探我。我可没对你们沈家做什么。” “我的人,最多只是想从安定王亲卫中撬出些有用的信息而已,谁让他们谁也不信,非得见到你才肯说话。” 何擎悻悻的撇了撇嘴,“我是想安定王死,但……不管你信不信,安定王的死,和我无关。” 他顿了顿,目光犀利,“至于我为何会对沈家不满……准确的来说,我从未对沈家不满,而是……对你沈御不满。” 沈御一怔,似乎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 “怎么,很难理解吗?” 何擎悻悻的笑,“也是,你一个从小到大都力压我一头的人,怎么能体会到那种一直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 “我三岁启蒙,五岁习武,文武双修,每一个教导我的师傅,都说我是天纵奇才,必能建功立业、流芳百世。直到……” “直到出了一个你!” 嫉妒,总是能让人面目全非,即便是站在权利巅峰的人,也不能免俗。 越是才能出众,越无法忍受被别人超越。 更何况,超越他的这个人,看起来根本没用什么力气。 (本章完) 第299章 相互依偎 第299章 相互依偎 这天晚上的星空是暗沉的。 沈御离开柴房的时候,背影萧瑟落寞。 他拄着拐杖,摸索着往驿站外走。 禁军的人想拦住他,但何擎摆了摆手,负责守卫的人便退下。 “将军就不怕他逃了吗?”禁军问。 何擎嗤笑,“逃?安定王的冤屈还没有洗清。杀死安定王的真凶也还没找到。他不但不会逃还会跟紧我们。” 那人听得似懂非懂。 何擎也没有解释的意思,他径直往楼上走,回房间去了。 等众人都散去,温婉才走出柴房。 她四处寻找沈御的身影,却并没有在驿站里发现他的踪迹。 没有人知道沈御这天晚上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在这个夜晚里想了些什么? * 第二天早上沈御重新出现时,脸上又恢复了淡然的表情,就好像昨天晚上刘三儿的死,根本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吃早饭的时候,几个禁军聚在一起对沈御指指点点。 “还是大将军呢,忠心替他卖命的狗死了,竟然还能吃得下饭。” “唉,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不都说了,一将功成万骨枯。沈家不过是用战场上死去的将士,才换来了朝廷上的地位。” “说到底,不过是吃了死人头的红利而已。” “这倒是,就是可惜了,那些死在战场上的人,一条命怕是换不来十担粮。” 众人的议论纷纷,一字不差的落进沈御的耳中。 远处,温婉担忧的扫了一眼沈御的方向。 只见他神色很淡,竟然连眉头也没皱一下,依旧优雅地喝着粥。 温婉却没什么胃口,放下筷子便离开了饭堂。 她刚出门,就看见一匹快马,匆匆停在了驿站门口。 骑马的是一个送信官,他翻身下马,小跑着一路奔向二楼。 不过片刻功夫,何擎面色沉重的大步走下楼梯。 “所有人准备,即刻出发!” 何擎一声令下,整个驿站的人都行动起来,就连还没吃完饭的人,也立刻放下碗筷,拿起行李便翻身上马。 沈御被赶回马车。 温婉犹豫了一下,正准备走向昨天坐的那匹温顺棕马。 刚迈脚,一个响鞭打在她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去马车上。” 何擎声音没什么情绪。 温婉不解,一脸茫然的摆了摆手。 何擎:“我们要赶路,没时间让你慢腾腾的拖慢速度。” 温婉嘴角一扯,前两日她骑马的速度的确不快,那不是因为她手腕被绑,缰绳也不在她手中。 不过不用骑马,而是和沈御待在同一辆马车上,温婉倒是乐意的。 所以她假装胆小的点了点头,然后手脚并用的爬上了马车。 队伍出发之后,速度果然比前两日快了很多,所有的骏马全力奔驰,就连拉马车的马都增加了两匹。 温婉坐在马车里,遇到过弯的地方,整个人都险些被颠起来。 “小心。” 沈御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扶住了她的胳膊。 马车四周都有人,所以温婉也不敢说话。 她只是顺势扑在了他的怀里,环住他的腰,用力抱紧他。 沈御知道,她是在安慰他,只有她能轻易看穿他的伪装。 即便表现的再云淡风轻,其实刘三儿的死,他才是最难以接受的那个。 她在边城见过他,用命护着兄弟和百姓的情形,所以谁都可以怀疑他凉薄,但她不会。 沈御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他也没有说话,但他们彼此都感觉到了对方的暖意。 在颠簸中,两人相互依偎了一会儿。 沈御从怀中拿出一个油纸包好的烧饼,他小心翼翼的把纸打开后,才将烧饼递过去。 温婉一怔,愣了一下。 沈御无奈叹气,指了指她的肚子,用眼神在数落她。 先前在饭堂里,她都没怎么动筷子,是真的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有的人一个眼神,便能懂对方的意思。 温婉看懂了,心里瞬间暖烘烘的。 她接过烧饼,大口大口的咬了起来,吃了两口后,又恶作剧似的非得逼他也咬上一口。 沈御哪里敢嫌弃他,只能宠溺的吃她剩下的。 小小的马车里,一个烧饼也能变成人间美味,半口烧饼残渣,也能甘之如饴。 很多年以后,当沈御再回想想起这个时候,都觉得万般庆幸。 在绝境中,能有一个陪着你的人,实在是人生里最大的幸事。 * 队伍一连赶了三个时辰的路,当马车停下的时候,温婉觉得浑身都被颠的快散架了。 她弯着腰爬下马车,一抬头就看见险峻的山峰,顿时脸色一变。 马背上,何擎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立刻变得玩味。 “怎么?你是瞧出了些什么?” 温婉心虚的别开目光,又是摇头又是摆手,一副什么都没瞧出来的模样。 “哦?” 何擎冷哼一声,拔出腰间的长剑,抬手架在温婉的脖子上。 “我没时间和你打哑谜,如果你看不出这里的山势,对我们来说你就毫无用处。” 顿了顿,他沉声道:“你说,一个无用之人,还有活着的价值吗?” 温婉:“……” 看得出,何擎是真的在抢时间。 这时候沈御也摸索着走下马车,看见何擎威胁着温婉,他手指握紧拐杖。 只要何擎敢动,他一定先杀了他。 长剑架在脖子上,温婉额头上冒出汗水,她犹豫了一下才拿出怀中的小本子开始写。 “从这里的山形地势来看,是一处藏龙埋骨之地,有重宝,也有危险。” 一个合格的神棍,就要学会顺着客人的语境往下说,主打一个模棱两可,让他自己猜去。 果然,何擎一听,就蹙紧眉头。 “有重宝?你可能,看出重宝在哪个方位?” 这倒是难倒温婉了。 她是研究过风水地理,能寻龙定穴,找个古墓她没问题,但她毕竟没有精密仪器做外挂,挖矿什么的,她是真不会啊。 可看何擎的架势,但凡她找不出来矿藏,这颗脑袋怕是保不住。 气氛凝滞,温婉紧张得额头直接冒冷汗。 何擎见她迟迟不肯给出回应,他手腕动了动,长剑往温婉脖子上压。 (本章完) 第300章 见面礼 第300章 见面礼 突然,沈御清了清嗓子。 “何将军,我们这是到了哪里?为何要如此急匆匆的赶路?你有什么重大发现吗?” 一连几个问题,何擎还没来得及回答,温婉却眼神一亮。 对了,他们如此着急的赶路,是为了什么? 一定是收到了重大消息。 而什么样的消息才能让何擎如此重视呢? 那只有矿脉! 且这矿脉一定不是他们先发现的,而是漠北人先发现的,所以他们才拼了命的往这个地方赶。 想到这里,温婉再抬头去看远处的山脉。 她缓缓抬起手,指着其中一个峡谷。 又拿小本子写道,“不出意外的话,矿脉应该就在那个山谷之中。” 何擎的注意力被吸引回来,哪里还顾得上回答沈御的问题。 他沉声问:“你可确定?若是胆敢胡乱糊弄本将军,本将军定让你碎尸万段。” 温婉赶紧摇摇头,又写道,“民妇的命还在将军手上,不敢糊弄将军!若是没有矿脉,您再杀我不迟!” 何擎将信将疑的收起长剑,又指挥众人往山谷中前进。 温婉这才松了一口气。 背对着众人的方向,她偷偷冲沈御挤眉弄眼。 多亏他提醒,她才化解了危机。 她不会寻矿藏不要紧,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她只需要找出有人活动的痕迹,便知道漠北人发现的地方。 地上灌木被踩踏的方向,再加上远处山谷中隐约的炊烟,她才敢断定漠北人一定在那里,而且这次漠北来的人还不少。 果然不出所料,队伍前行了半盏茶时间,前方探路的斥候来报。 “禀告将军,山谷中漠北人上千,已经搭建了营地,营地后方还挖出了一个矿洞,有不少挖矿的奴隶进出洞口。” 闻言,何擎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众人尽皆面色沉重,谁都知道漠北人各个心狠手辣,打起仗来跟不要命似的,很不好对付。 如今漠北人又人多势众,他们更加不是对手。 “将军,如今自己只有回丰城调守军过来,我们才打得过漠北人。” 何擎一鞭子向说话的人甩了过去。 “就你聪明知道调军?你当漠北人就不会?” 何擎冷声道:“按照密信上的消息,漠北是在十日前才找到的这个矿藏,仅仅十天时间,他们不但聚集了千人之众,还挖出了一个矿洞。这是没有准备就干得出来的吗?” 毕竟是做将军的人,何擎这点儿形势还是看得明白的。 “不出意外的话,此刻漠北大军也在往丰城而来。漠北人又有止战书在手,我们要是明目张胆的抢,便落了下风。” 一众属下听了这话,有人便显得有些不服气。 “打就打,难道我们端朝男儿还怕了他们漠北人不成?” 何擎冷哼,“怕?你当本将军是怕了漠北人?” 他怕的,不过是宫里那位罢了。 从宫里派安定王来丰城与漠北谈判,足以看出,宫里那位是什么意思。 圣上不想再和漠北人打了。 何擎的亲姐是当今皇后,他自然知晓如今端朝的真实情况。 端朝看似兵强马壮,实则外强中干,国库早已亏空,哪有钱再招兵买马? 这几年要不是沈御震慑住了漠北人,端朝的边境防线早就已经被漠北攻破。 所以要想在不扩大战争的基础上,把这几条矿脉抢到手,当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也是他带沈御一起来丰城的原因之一。 何擎目光阴冷的扫过沈御,杀意一闪而逝。 那些漠北人,做梦都想要了沈御的命呢。 何擎收敛眼神,走到随行将领身旁,凑近了低语几句。 那将领听后,满脸惊喜的点头,抱拳道:“属下即刻去办。” 那将领带着一小队人马,骑马离开,很快便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温婉眉头紧紧拧着,这何擎一肚子坏水,也不知在谋划什么恶毒的事。 “所有人往山谷前进。”何擎又下了命令。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树木越来越密集,马车无法通行。 沈御被拉下马车步行。 何擎的下属们都不愿意去搀扶沈御,最后这苦差事又落到了温婉的头上。 众人打着看沈御笑话的主意,让温婉扶着他往前走。 温婉一个妇道人家,在林中行走本就不便,还要搀扶他人,两人走得磕磕绊绊,好几次险些摔跤,惹来众人频频嘲笑。 穿过密林后便到达了山谷的入口。 此时温婉两人的脸和手臂上,都有被树枝划伤的红痕,虽然伤口不深,但是因为极其密集,一眼看去竟有些渗人。 温婉当时没怎么在意这个,她一路走一路想,也没想出来何擎到底要干什么? “将军,再往前就是漠北人的营地了。”斥候上前禀报。 “嗯。”何擎淡淡的应了一声,随手掏出一块丰城守军的令牌扔到斥候怀里。 “去,告诉营地里的漠北将领,就说……本将军有笔生意要和他谈。” 那斥候领命,立刻就去传信了。 不一会儿,斥候折返回来,身后还跟着几十个身强体壮的漠北士兵。 其中为首的那个应该是个小将领,留着络腮胡子,腰间别着一把短刀,看人的时候眼神阴狠、犀利,一看就不是善茬儿。 他勒马停在前方,目光扫过何擎这边的人马,视线在温婉身上停留得最久。 “你们是丰城守军?”漠北小将朗声问,“要和我们谈什么生意?” 何擎点头,“这生意,我得和你们能做主的谈,你能做主?” 那漠北小将听了,顿时一阵大笑,“老子做不做的了主,干你屁事!上次签止战书的时候,不是已经谈过了?” 他冷笑道:“现在我们可没什么好谈的了。我主子说了,你们端朝人狡诈,肯定就是想来抢矿脉的。” “谈什么谈?我们不跟你们谈,按照止战书,这矿脉就是我们漠北的!” 络腮胡子大手一挥,“你们赶紧离开,否则那止战书作废,要打就打,咱们可不怕!” 漠北人向来粗鄙,不讲道理,但大多数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何擎早就和他们打过交道,但这次漠北人像是开了窍,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目的。 络腮胡子又说:“哦,对了。那边那个女人留下,算是给我主子的见面礼。” (本章完) 第301章 聪明主子 第301章 聪明主子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温婉的身上。 有人不解,有人唏嘘,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隐隐透着担心。 第一个开口打破紧张气氛的,是沈御。 他的声音很冷,“我倒是不知道,我端朝的女人,什么时候竟然成了拿来讨好漠北人的见面礼?” 顿了顿,他话锋越发锐利。 “就你们,也配?” 当真是一点儿面子也没给络腮胡子留了。 那络腮胡子一听,立刻勃然大怒,手中的马鞭猛地甩向沈御。 温婉嘴唇颤动,惊得想要提醒。 幸好,沈御的反应比她快,沈御敏捷的抬手,手背上青筋暴露,竟是精准的抓住了鞭子。 他脸色阴沉,握住鞭子后猛地一扯。 马背上的络腮胡子,只觉一股大力袭来,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便被生生扯下了马背。 络腮胡子赶紧松开鞭子,在地上滚了两圈才稳住身形,再看沈御的目光,就充满了震惊。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男人,还拄着拐杖,竟然能徒手接住他的马鞭,还将他拉下马。 只有真的练家子,才知道看似两个简单的动作做起来却并不简单。 络腮胡子可不是什么怂货,在漠北,能成为小将,都是有过人的本事的。 在这之前,络腮胡子从没遇到过这种实力的硬茬。 可毕竟是当着自家兄弟的面,络腮胡子丢了面子,哪里忍得下这口气。 当即就拔出腰间的弯刀,往沈御的方向走了过去。 “格老子的,今天老子非得把你卸成十八块儿!” 眼看络腮胡子已经走到了沈御跟前,举刀就要砍,温婉脚步本能的一动。 “就凭你?” 沈御冷笑,手中的拐杖一抬一挑,拐杖尖端直接往络腮胡子袭去。 络腮胡子的刀尖已经触到沈御的眉心处,他却浑然未觉,连眼神都没有躲一下。 络腮胡子的刀,到底没能碰到沈御,而沈御的拐杖却结结实实的,在络腮胡子的胸膛上砸了一下。 “你、你……你究竟是谁?” 络腮胡子难以置信的问。 沈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手上一用力,猛地用拐杖将络腮胡挑翻在地。 沈御收回拐杖,这才再次开口。 “何将军,你还要看沈某的热闹?” 沈御嘲讽的扬了扬唇,接着说:“怎么,为了试探我,连端朝的脸面都不顾了?” 试探。 这两个字,让一旁的温婉心头一跳。 果然,何擎一直冷眼旁观,就是想看络腮胡子袭击沈御的时候,沈御作何反应。 幸好,沈御伪装得很好,刀尖近在咫尺,眉眼依旧从容。 何擎被点名,这才一边鼓掌一边站出来。 “不愧是沈大将军,即便眼睛瞎了,风采却依旧,有你顾着端朝的脸面,我自是放心的。” 两人互相指责,却也互相揭短。 倒在地上的络腮胡子在属下的搀扶下站起身,原本还有些不服气的他,当听见“沈大将军”这几个字的时候,突然就释然了。 “我说呢,原来是沈大将军。” 后面那几个漠北军,听见沈大将军的名号后,各个都充满了警惕。 沈御在战场上的威慑力,足以可窥一斑。 那络腮胡子想了想,说:“既然是沈大将军来了,那我还真做不了主。这样,你们等着,我去问问我家主子,愿不愿意见一见你们。” 说着,那络腮胡子也不管他们答不答应,爬上马背,领着一群人便走了。 * 漠北人一走,气氛反而压抑起来。 心思各异的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尤其是何擎和他的手下,在见识了沈御先前展露的实力之后,心里的想法就多了起来。 这一路上,面对他们的奚落和嘲笑,沈御不过是在忍耐而已,真逼急了,沈御一个人,就能杀掉他们这里半数的人。 谁也不会对一个能随时取自己性命的人放松警惕。 温婉见状,眉头皱了皱,忍不住替沈御担心。 而他跟个没事人一样,百无聊赖的往地上一坐,偶尔用拐杖戳着面前的泥土。 片刻后,马蹄声响起,络腮胡子去而复返。 “我主子说了,愿意见你们一面,不过……”他抬手点了点人数,“你们端朝人狡诈,我们只能让你们带十个随从进去。” “十个?”何擎的属下立刻跳出来反对。 “不行!你们人多势众,万一在山谷里对我们下黑手,那我们怎么办?” “就是!说我们端朝人狡诈,难不成你们漠北人就是良善之辈?” 络腮胡子似乎早有准备,知道他们不肯轻易答应,所以又说: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各退一步。你们不是来了两个将军?进去一个,另一个守在外面,要是我们有了冲突,另一个……可以率军来救啊。” 听起来,这倒是个公平可行的方案。 可温婉的眉头却是一皱。 如果沈御和何擎是同一条战线上的兄弟就罢了,这两个人……本就是你死我活。 若真是对方出了事,别说营救了,不落井下石都是大度宽容了。 络腮胡子迟迟得不到回应,渐渐失去耐心。 “你们端朝人做事,总是婆婆妈妈,进不进去给个话!我家主子可没闲工夫一直等。” 他又冷哼一声,“我家主子还说了,既然签了止战书,端朝和漠北又即将开互市,我们漠北就算给你们个面子,给你们一个谈一谈的机会,只要……你们敢来。” 软硬皆施的话术,这络腮胡子的主子,倒是个聪明人。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就算里面是龙潭虎穴,也必须得走一趟了。 沈御依旧云淡风轻的,他拍了拍袍子上的灰,站起身道: “何将军要是怕了,这一趟,就我去吧。” 何擎却没有立刻答应,似乎在垂头沉思些什么。 须臾间,何擎抬起头,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那怎么行,沈将军如今患有眼疾,入谷多有不便。还是在此处等候为好。” 说完之后,何擎点了九个下属,又一把将温婉扔在马背上。 沈御手指一颤,眉头紧蹙,只能眼睁睁看着何擎一行人消失在密林深处。 (本章完) 第302章 聪明人交锋 第302章 聪明人交锋 温婉趴在马背上,被崎岖、颠簸的路折磨得够呛。 心里则是把何擎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明明她能骑马,何擎非得将她扔在马背上,中途连停下来让她换个姿势的机会都不给,分明是故意折腾她。 这个仇,温婉暗戳戳的记下了。 山谷里,又是一番火热的情形。 温婉一抬头,有种看见了六七十年代祖国遍地大搞生产的画面感。 山谷里的每一个人都没闲着,搬矿石的搬矿石,指挥的指挥,承重、装车,也有专门的人。 在一群人之中,温婉还看见了当初在漠北王庭见过的,蒙着面的宫廷侍女。 六七个宫廷侍女站在最边上的一个凉棚处,她们或打扇,或捧着瓜果,或跪坐在地毯上小心翼翼的替主子捏着腿。 让人震惊的是,被她们伺候着的正主儿,竟然是温婉的一个熟人。 闵兹。 闵兹刚吃了一颗侍女喂过来的葡萄,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看见了山谷入口处出现的众人。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在温婉的身上。 许是过于震惊,口中的那颗葡萄竟是不上不下的卡在了咽喉处。 闵兹惊得红了脸,猛地拍打胸口,上拔下窜的,才将葡萄整个儿囫囵吞下去。 差点儿被一颗葡萄噎死的闵兹,刚好用慌张掩饰了惊讶。 温婉撇撇嘴,果然,天下男人一般黑。 当初那个从底层摸爬滚打,终于成为温恩身边得力幕僚的闵兹,两年不见,站稳脚跟之后,便开始奢靡享受。 闵兹尴尬的咳嗽两声,这才背着手走到了众人跟前。 他目光扫过温婉身上的细小伤口,禁不住胡乱的想。 若是他家殿下在此处,看见温姑娘身上这伤,怕是又得好一阵心疼。 闵兹明目张胆的打量温婉,这一举动,落进其他人眼中,就不得不引人深思。 何擎露出玩味的表情,“阁下就是这里的主事之人?” 闵兹赶紧收回视线,他微仰着头,没吭声。 络腮胡子挺直胸膛站出来介绍,“这位是我们漠北王庭的禁卫统领,闵大人。” 禁卫统领,负责领军守卫漠北王庭的第一近臣,绝对是漠北王庭手眼通天的人物。 何擎心里有了计较,面上的态度也热情了两分。 “原来是闵大人啊,幸会,幸会。” 闵兹摆摆手,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开门见山的问:“何将军执意见我,是想和我谈什么生意?” “嗨,实不相瞒,谈生意是假,我也是被逼无奈,进来这山谷一探究竟。” 何擎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不只是闵兹,连温婉也愣了一下。 闵兹眼睛一瞪,“你什么意思?怎么,止战书白纸黑字写好了,三不管地带的五条矿脉都归我漠北所有。” 何擎连连摆手,“闵大人别急。端朝和漠北的止战书,的确是约定三不管地带的矿脉归漠北,可是……” 他一副为难的表情,“可我们怎么知道,你们是在这里挖矿,而不是做其他的勾当?” “唉,闵大人你不知道,这片山谷里,曾是丰城前守将的埋骨地,那位丰城曾经的守将,可不是什么无名之辈,而是先帝的亲兄弟,曾经被封王的皇室之人。” 闵兹和温婉都惊了。 两个聪明人,立刻就明白了何擎的用意。 哪里这么巧,藏有矿脉的山谷,就有王爷墓? 这何擎,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找出来的理由,很是名正言顺。 闵兹嘴角一扯,“你说这里是墓地就是墓地?” 空口白牙,嘴巴长在他身上罢了。 何擎轻叹一声,“还请闵大人海涵,我也是没办法,涉及到王爷墓地,我不得不来一探究竟。” “更何况,那墓穴中,还有一件我端朝皇室重宝,圣上下了命令,让我一定把这重宝带回去。” 闵兹越听越心惊,嘴唇都在颤,“何将军,我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儿?你说这里有重宝,还要带回去?” 他冷笑一声,又问:“何将军想怎么带回去?难不成是要挖回去?” 何擎朗声道:“哎,我们是丰城守军,哪里会看风水找墓地?这等子事,自然是要等风水师傅来做的。” 他解释道:“我已经派人去城里寻风水师傅了,相信过不了两日风水师傅就会来。至于这里……我等只要确定你们没有偷挖我们皇室的古墓就行。” “闵大人,我只带了十个随从进来,已经给够了诚意,你说是吧?” 聪明人交锋,从来没有一句话是废话。 何擎口口声声说派人去城里寻风水师傅,可谁知道他是寻风水师傅,还是排兵布阵? 闵兹暗暗合计,虽然漠北的大队人马也在往这里靠近,可他们的人毕竟比丰城守军的距离远,真撕破脸,他们也占不到便宜。 何擎只有十个人,就算让他们留下,也掀不起大浪。 就像何擎说的,他已经给够了诚意。 这么想着,闵兹正准备开口应下。 突然,温婉咿咿呀呀的比划起来。 见众人迷惑,她又掏出小本子开始写。 “我会寻古墓,我会看风水!” 何擎嘴角一扯,目光犀利,冷声道:“一个哑巴妇人,你会看什么风水?你滚一边儿去!” 他要用寻古墓为借口留下拖延时间,这哑巴农妇,竟然跳出来捣乱? 温婉把小册子翻过一页,又写道: “我真的会找古墓!这山谷中的确是有大墓的,你们信我,找不到古墓,我任凭各位大人处置!” 闵兹趁机站出来说:“我看这位夫人言辞灼灼,不像是夸海口,不如给她个机会?” “总归等风水师傅来还得几天时间,不如让她试一试。” “正好我们这里人多,只要地方找到,我派人帮你们挖墓!” 闻言,何擎嘴角抽了抽,胸膛几不可查的起伏几次,才将怒火压了下去。 他皮笑肉不笑的应下,咬牙切齿的说:“既然如此,那便听闵大人的,让她试一试!”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何擎一定毫不犹豫的将温婉凌迟处死。 他带温婉进来是看矿脉的,不是真的来寻古墓的! 这里的矿脉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有多大的规模,是什么矿,这些问题弄清楚之后,他才能决定,这条矿脉到底值不值得他动手抢。 这个哑巴冒出来搅局,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本章完) 第303章 恩恩的努力 第303章 恩恩的努力 临时用绸布搭建的棚子,挡住了大部分阳光。 一方小桌铺上红布,再摆上香炉和祭祀用品,便成了一个简易的祭台。 温婉手拿三支香,点燃后,嘴唇开开合合,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棚子周围,所有人屏气凝神的盯着她。 就见片刻后,她睁开眼睛,一手指天,掐了一个复杂的手诀,再猛地吼了一声。 “轰隆隆” 原本艳阳高照,顷刻间乌云袭来,云层里劈下一道弯曲的闪电,随后一声惊雷震耳欲聋响彻天际。 众人都惊呆了。 这哑巴妇人,竟然还有这等本事? 呼风唤雨? 何擎脸上的惊讶一闪而逝,眼中疑惑也越积越多。 只有他自己清楚,什么王爷墓,都是他信口胡诌的借口而已。 难不成还真被他随口说中了,这山谷中真的有大墓? 何擎思绪纷乱,温婉却很淡定。 她缓缓将三支香插进前方的香炉里,又拿出小本子写道: “为了替将军找到王爷墓,我不惜折损寿元才算出了墓地的位置。不过,开墓这种事,也得看一个合适的时辰。” 许是刚才她那一手让天地变色完全震慑住了在场的人,她此刻写下的话,便没有人再怀疑。 就连何擎都轻轻点头,“乔迁、动土、祭祀,这些事的确是要寻个吉时,更何况是入墓。” “那夫人可算出什么时辰探墓才好?” 何擎一口一个夫人,态度变化很大。 温婉内心鄙夷,面上却不显,继续在本子上写道:“今夜子时,便是吉时。” 何擎沉思片刻,随即应下,“那我们就子时探墓。” 距离深夜子时,还有很充裕的时间。 闵兹让人带着何擎等人去远处临时几间小屋歇息。 温婉走在最后,经过闵兹身旁的时候,两人不着痕迹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 半个时辰以后,山谷尽头的小山洞里。 温婉在侍女的引领下,单独见到了闵兹。 闵兹一改先前冷漠的态度,先是对温婉行了一个拱手礼。 “温姑娘,别来无恙。” 温婉打趣似的笑了笑,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身后的侍女,笑道: “还好,当初得闵先生帮忙,算是过了两年清净日子。不过肯定没有闵先生的日子过得惬意。” 闵兹尴尬的捋了捋胡须,“温姑娘就别打趣我了,我这种人,刀尖上舔血,过一天算一天,自然是怎么快活怎么来。” 两人闲话了几句,闵兹便让侍女都退下。 小山洞里,铺着虎皮毯子,有简单的被褥和一张小桌,桌上摆着几样小点心,看起来像闵兹的居所。 “我们也刚来这山谷中几天,所以条件简陋。温姑娘别介意,坐下说。” 闵兹替温婉倒了一杯茶。 温婉客气的接过,“有茶,有点心,已经很难得了,闵先生有心了。” 闵兹客气的摆了摆手。 温婉喝了一口茶,便问:“他……如今怎么样了,这两年过得可好?” 她坐下便先问温恩的情况,闵兹并不意外。 他在她对面坐下,“殿下他这两年在政事上十分上进,如今漠北王庭里,除了王上以外,已经没有人能是他的对手。” 温婉心下稍安,“难怪,这两年漠北进犯边境的事已经鲜少听说了,两年的相安,才换来了和谈的机会吧。” 闻言,闵兹禁不住抬眸,犀利的目光一扫而过。 “温姑娘,总能一针见血。” 闵兹感慨,“的确,这次和端朝的和谈是殿下努力了两年的成果,为了这事儿,他得罪了不少漠北权贵,如今……” 话说到一半,闵兹突然止住话头。 不过温婉想也能猜到,自古以来,权利和危险便是伴生的关系,温恩得到多少权利,就得面对多少危险。 “他如今是四面楚歌?”温婉担忧的问。 闵兹唯恐她担心,立刻道:“也没有那么严重,不过是朝堂上时常有反对他的声音而已。” “男人嘛,只要手中有权,还怕那些牛鬼蛇神不成?更何况,殿下是我见过最聪慧的人,学东西很快。” 听见其他人夸弟弟,温婉心里也美滋滋,嘴角扬起一抹笑。 “他没事就好。” 闵兹又道:“说起来,这次的和谈,殿下可是颇费了一些功夫,才说服了漠北王。” “和谈的时候,也是一波三折,差点儿谈崩。” “幸亏后来端朝人退让,同意把三不管地带的五条矿脉给我们漠北,这才签下了止战书。” 温婉越听,眉头拧得越紧。 这次代表端朝来谈判的人是安定王,让漠北拿走五条矿脉,他在端朝朝廷上被抨击成卖国求荣,还被打上了通敌卖国的标签。 “对了,”温婉收敛神色,沉声问:“真是你们买通了安定王,才让他同意将三不管地带的五条矿脉给了漠北吗?” “买通?” 闵兹惊得眼睛发直,“温姑娘在说什么玩笑话?我们要是能买通安定王,那就是能买通沈家。” “如果能买通沈家,端朝的国门,早就被我们漠北铁骑轻而易举的攻破,那还用我们主动和谈?” 是啊,如此浅显的道理,连闵兹一个漠北人都能想通,而端朝的朝廷上,那群忧国忧民的重臣们却视而不见。 温婉眼神萃着寒意,又问:“那五条矿脉的归属权,到底是怎么回事?” 闵兹拧眉想了想,“这……我不清楚。” 温婉一怔,“闵先生,是不愿告知实情?” “不,”闵兹道:“止战书,是殿下和安定王单独签订的,当时我并未入内,所以的确是不清楚安定王和殿下之间到底谈了些什么。” 闵兹看起来不像是说谎,温婉抿着唇,好一会儿没吭声。 片刻后,她突然抬眸问:“那你们可知道安定王是什么时候出事的?” 闵兹犹豫了一下,目光些许闪躲。 “事后,我们的人也去查过。安定王出事,就在签下止战书的第二天。” 温婉心头一跳,“所以,除了安定王身边的亲信,恩恩很有可能是最后一个见到安定王的人?” 闵兹联想到这句话里的深意,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敢回答这个问题。 (本章完) 第304章 曾经少年 第304章 曾经少年 山洞里的气氛,凝滞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温婉目光犀利的盯着闵兹,冷笑道:“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还是说……这个问题的答案,让闵先生无法回答?” 闵兹心虚的低了低头,复又咬牙硬着头皮说:“温姑娘,你一定要相信殿下。” “当初你离开以后,我把你临走时提出来的要求告诉了殿下。” “你说,希望漠北人对待俘虏时,不再有‘两脚羊’这种东西,这两年来,殿下便大刀阔斧的杀了不少圈养两脚羊的贵族。” “殿下为了实现对你的承诺,完全不顾自身安危,因为这件事,漠北贵族派人暗杀他的次数都不下十次。” 闵兹越说越激动,“这些话,我本不愿与姑娘多说。因为我不希望殿下和您之间再有过多牵扯……” “我老了,膝下无子,尽管我只是殿下的一个幕僚,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是把殿下当了半个儿子的。” “我不希望你和殿下有牵扯,但,我也不允许你践踏殿下!” 一席话,闵兹从起初的恳切,到最后的义愤填膺,看得出,他是真的一心在替温恩着想。 看似几句话就讲完的经历,可这几句话背后的凶险和付出,又岂是用语言就能描述完全的? 温婉的心脏禁不住阵阵抽痛。 她慌张的喝了一口水,压下心头的烦躁不安。 恩恩啊恩恩,哪怕你权利滔天,为何,为何骨子里还是那个傻里傻气,为了她一句话就拼了命的少年? 闵兹重重一声叹息,又道:“温姑娘,即便和谈不成,殿下也不会伤害安定王。因为,当初在山洞里,他看见了你拼死救安定王的情形。” “你用命救下来的安定王,殿下便不会伤他。” 两年的时光,匆匆而过。 她带着燕绥在小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却不曾想,在那一方小小天地之外,有太多太多的人在生死边缘挣扎。 在这一刻,她竟然有些怀疑当初的抉择。 她错过的,何止是他们两年的时光? 她错过的,还有无数次改变局势的机会。 如果……如果当初她不是躲得那么远,如果……她站在沈御身边,又或者站在温恩身边,是不是就有机会救下更多的人? 可她到底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啊。 温婉突然的沉默,让坐在她对面的闵兹心头难安。 “温姑娘……”闵兹唤了她一声。 温婉这才缓缓抬头,眸中泛着盈盈水光。 她哽咽的说:“我信恩恩。” 闵兹这才松了一口气。 温婉还想再问一问和谈的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山洞外,响起了一个侍女的声音。 “闵大人,殿下进山谷了。” 殿下? 温恩? 温婉眼神发亮,本能的就站起身,可刚走了两步,就被闵兹扯住了胳膊。 “温姑娘!” 闵兹沉声道:“你以为,一旦殿下见到你,还会放你走吗?” “你仔细想想,两年前,你用了费了多大的功夫,才离开了这些是非纷争!” 闵兹的话,如当头一棒,瞬间惊醒了温婉。 温婉突然失去了往外走的勇气。 闵兹将侍女唤进来,看了一眼还在失神的温婉,又将侍女面上覆的黑纱取下。 “温姑娘,戴上黑纱,先避一避吧。” 温婉指尖颤了颤,到底还是接过了闵兹递过来的黑纱。 她戴上面纱,在侍女的引领下,低着头往外走。 * 一匹快马,在漫天烟霞之中疾驰而来。 棱角分明的青年,卧在马背上,一手拉紧缰绳,一手扬起马鞭。 马鞭落下,骏马一声嘶鸣后,加快了奔跑的速度,扬起的尘沙映衬着烟霞,徒然增添了一抹朦胧的美感。 温婉避在角落里,微抬眼眸,远远的看向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 两年不见,温恩早已没有半分少年的青涩,如今的他,像是经过风雨磨砺的山峰,坚毅、果敢。 真好。 温婉在心里感叹了两个字,嘴角不自觉扬起笑,一双眼睛却禁不住有些微微发红。 马背上的青年没有注意到,角落里有个戴面纱的女人。 他由远及近,快速从她面前经过。 温婉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翻身下马,快步走进闵兹所住的山洞。 他的背影消失不见,温婉身旁的侍女才咳嗽两声。 “姑娘,我们走吧。” 温婉回过神,粗声粗气的应了一声,这才重新跟上她的脚步。 * 山谷中炊烟寥寥,空气中很快漂浮着烤肉的香气。 侍女送温婉从后门进入屋子。 侍女刚走,前门就响起了敲门声。 温婉关上后门,又将遮蔽视线的帘子放下,这才去开门。 门外,一名禁军沉着脸,“怎么开个门这么久?” 温婉羞涩的笑了笑,对他比划了一个睡觉的姿势。 那禁军往屋子里扫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说:“将军让你过去吃饭。” 温婉连连点头。 这一排临时的小木屋隔得很近,温婉出门往前面走两步就到了何擎所在的屋子。 何擎坐在一张虎皮椅上,面前摆着一盘切好的烤肉,烤肉边上,还有一壶酒和两个杯子。 其他几个禁军坐在一边,倒没有他这么讲究,直接拿着小刀在一只烤乳猪上片下肉就开吃。 何擎见温婉到了,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夫人请坐。” 温婉有些忐忑,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身份卑微,不敢坐。 何擎看出她的意思,笑道:“夫人真是深藏不露,就你那手呼风唤雨,就比钦天监的大师还厉害。” “本将军很是佩服,还望夫人给个薄面,指点一二。” 温婉嘴角一扯,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 宫里的贵人们极其看重钦天监,不就是钦天监能祈福、避祸? 现在,温婉表现出的能耐,比钦天监的师傅还强,她若是能为他所用,那不是如虎添翼? 何擎这种上位者,最会笼络人心。 即便是一个哑巴农妇,只要有利用价值,他都舍得放下身段来结交。 温婉想了想,这才在他的对面坐下。 何擎将烤肉推到她面前,又亲自替她倒了美酒。 “夫人,咱们边吃边聊。” 何擎态度温和的问:“不知夫人是师承何人?是在何处学的这呼风唤雨的手段?夫人门中,可还有其他的师兄弟?” 说是边吃边聊,这还没让她吃上一口呢,就迫不及待的追问到底。 虚伪! (本章完) 第305章 老鼠进洞 第305章 老鼠进洞 人在社会飘,哪能没点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温婉也不例外。 她掏出小本子,写一句,“实不相瞒,我师傅乃世外高人,我也立下过重誓,不能泄露他老人家的消息。” 何擎一听,还真有高人,顿时眼神越发亮了许多。 温婉将小本子放在一旁,拿起筷子开始吃肉。 别的不说,这漠北人烤出来的肉,还真是一绝。 两年没吃过漠北风味的烤肉,温婉一口下去,满嘴芝香。 她吃相不甚雅观,何擎见状,眉头几不可查的皱了皱,面上鄙夷一闪而过。 到底不过是一个农妇,即便有些本事,骨子里的低贱依旧无法改变。 不就是一盘烤肉,竟跟没见过世面似的。 何擎腹诽,却依然一副热情周到的模样,让人又片下一盘子烤肉来。 “世外高人不愿轻易入世,这我也能理解。不过夫人这一身本事,要是埋没在山野之中,岂不是可惜?” 何擎渐渐步入正题,“夫人若是不嫌弃,此间事了,夫人随我去帝京,我必能助夫人一展所长,成就一番功业。” 换了旁人,有大将军亲自支持,这种好事肯定是一口就应下来。 可温婉却很冷静,只有她自己清楚,那什么风云变幻的本事,不过是一点儿投机取巧的小机灵而已。 她当时举着香,神神叨叨的念了许久,看似在念经,实则是在观察天象。 虽然目测观察肯定没有科学仪器来得精准,但乌云飘过来,远处的树木摇动,狂风在树枝顶端形成波浪的痕迹,由远及近很是明显。 果然,不一会儿便看见一道闪电。 她是看见闪电之后再假装掐手诀,利用的,不过是闪电的时候,光传播速度比声音快,人会先看见闪电,再听见声音这个科学规律而已。 因此,她才有机会表演了一手风云变幻。 不过心虚归心虚,面对何擎的利诱,温婉却很捧场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 她掏出帕子擦了擦手,拿笔又写。 “我一个妇道人家,成就一番功业是不敢想的,但是如果能有机会多挣些银子,想必我夫君一定也很高兴。” 何擎嘴角一扯,心底再次偷偷鄙夷。 农妇就是农妇,目光短浅,竟是只想着俗气的钱财。 “银钱自然是不会少了夫人的。” 何擎眼中精光一闪,从怀中掏出一迭银票。 “我何家别的没有,银钱倒是管够的。夫人若是想要银钱,那算是找对人了。” 温婉目光落在何擎手中的银票上,伸手就要去接。 何擎却将手收了回去,“夫人别急。” 温婉佯装不解的抬头看他。 何擎道:“既然夫人想要银钱,不如夫人入我何家做幕僚,只要夫人答应,以后每个月的月钱,我就照着今日的给。你看,可好?” 温婉嘴角扬起笑,连连点头。 何擎这才把银票重新递过来。 温婉接过银票,当着何擎的面开始数。 没想到何擎出手还挺大方,直接给了她三百两。 何擎将她庸俗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眼睛眯了眯,不着痕迹的冲一旁的随从使了个眼色。 那随从便要去取笔墨。 这是要温婉当场签下契约的意思。 温婉倒是一点儿也不着急,总归她现在是个假身份,随便写个名字应付过去就行。 至于以后…… 温婉低垂着头,脸上的寒意一闪而逝。 契约还没开始写,就听屋外一声“轰隆”巨响。 地动山摇的动静,让这排小木屋都跟着晃了晃。 房顶扑簌簌掉下些灰尘,落在烤肉上,瞬间让人没了食欲。 温婉表情垮塌,一脸遗憾的盯着面前的烤肉。 她还没吃饱…… 何擎余光看见她的表情,一阵无语。 都什么时候了,还关心一盘烤肉? “洞中塌了!” 屋子外,有人慌乱的在呼喊。 何擎面色一沉,沉声道:“出去看看!” 一行人立刻往外走。 此时天已经黑了,山谷里四处都燃着火把,倒还算明亮,能看清山谷里的情况。 矿洞的入口前,聚集了不少人,闵兹站在人群的最前方,伸手拉住了一个青年的胳膊。 温婉一眼就认出了青年,不是温恩还会是谁。 只见温恩挣脱闵兹的手,一副要往矿洞里冲的模样。 闵兹吓得不轻,连声劝道:“不可!里面正在塌方,不能进去!” 温恩声音冰凉,“不进也得进!张师傅还在山洞里!没了他,谁帮我们找到剩下的矿脉?” 漠北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找到矿脉,比端朝领先不止一步,就是因为他们得到了一个会寻矿脉的奇人。 “闵兹,”温恩语气一重,“你知道这几条矿脉对我们来说有多重要!张师傅……不能有事。” 闻言,闵兹抓着他的手不自觉怂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温恩抓住机会,想也不想的就往山洞里冲。 闵兹回过神来,想再拦住他,却连他一片衣角都没抓住。 “不可!不可!不可啊!” 闵兹急得跳脚,偏偏又不敢当着何擎等人的面,透露温恩的身份。 温婉隔得远,只能眼睁睁看着温恩消失在矿脉里。 她吓得脸色惨白,一瞬间神色变换,转身便对身旁的何擎一阵比划。 何擎没看懂。 温婉手忙脚乱掏出小本子,潦草的写。 “那张师傅就是我的师傅,我只学会了皮毛,我师傅才是寻矿的能人,得能人者,得矿脉!” 写完之后,她也不管何擎作何反应,她拔腿就往前冲。 经过闵兹面前的时候,她一把拦住闵兹,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 闵兹原本正要带人进去找殿下,接收到温婉暗示的眼神,他便止住脚步,只随手指了旁边几个侍卫。 “你们跟着她!一切听她吩咐!” “务必……务必将人平安带回来!” 几个侍卫齐声应是,便快步跟上了温婉。 变故发生得太快,根本没有给何擎太多思考的时间。 他只知道温婉会风云变幻,能找矿脉,能耐已经很大,而她竟然说洞中的张师傅,就是她的师傅? 难道,还真如她所说,只要拿下张师傅,就能率先找到矿脉? 富贵险中求,何擎这种走在刀剑上的大将军,更不失冒险精神。 “走!” 何擎一声令下,点了几个禁军便跟着进了矿洞。 (本章完) 第306章 长生台上的神女 第306章 长生台上的神女 空气里夹杂着跳动的灰尘,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能啐出一口泥来。 温婉一进山洞就掏出夜明珠,只可惜灰尘太多,依旧看不清前方的路。 山洞里时不时有石块掉落,深处更是一直有石头掉落发出的轰鸣声。 温婉走在前面,看了看前方三条不同的通道,眉头紧蹙。 她转头,直接问那几个漠北侍卫。 “你们殿下可有留下记号?” 几个侍卫一惊,“你不是哑女?你竟会说话?” 温婉沉声道:“这个以后再说。你们既然是殿下的心腹,那你们一定认得他留下的记号,对吗?” 几个侍卫来不及佩服,其中一个站了出来。 温婉仔细一看,这人正是之前在山谷外被沈御扯下马背的那个络腮胡子。 络腮胡子上前在三个通道入口处看了看,随后指向右边那条。 “殿下走的是这条路。” 温婉便不再耽搁丝毫,领着几人一头扎进了这条通道。 * 越往前走,温婉越是心惊。 短短几天,漠北人竟然能挖出如此规模的矿洞,而且这些矿洞的走向,完美的避开了坚硬的岩石,简直堪称奇迹。 如果这些都是那个“张师傅”的手笔,那不得不说,这“张师傅”还真是个有能耐的人。 可即便张师傅再能耐,以温婉对温恩的了解,也不足以让他甘愿冒险。 往深细想,温恩重视张师傅,就是重视这些矿脉。 为什么这些矿脉对温恩如此重要? 温婉边走边想,思绪乱得厉害,偏偏越往里走,空气越是稀薄,思维便渐渐迟钝起来。 记忆深处的恐惧,一点点的往外冒…… “恩恩……恩恩……” 温婉呢喃着,声音哽咽,目光却无比坚定。 一行人每走几步,就能发现温恩留下的印记。 走了一段距离,众人不得不停下,因为前方竟然是个死胡同。 络腮胡子弯腰擦看地上的痕迹,难以置信的抬头。 “不可能啊,这明明是殿下留下的印记!殿下是走的这条路啊。” 温婉在他身旁蹲下,看了看他手指边一个不甚明显的简易图案。 她拧着眉头,站起身,举起夜明珠擦看周围的石壁。 几名漠北侍卫不明所以,就见温婉抬手在石壁上不断的敲击。 突然,她停下动作,冷声命令。 “挖这里!” 几名侍卫越发迷惑,一时之间站着没动。 倒是那个络腮胡子,立刻沉声呵斥同伴。 “闵先生说了,让我们听姑娘的!我们只管听就是!” 有人不服气,小声说:“可她一个端朝女人……” 络腮胡子冷笑,“她可不是一般的端朝女人。” 络腮胡子这话,不只是让他的同伴震惊,温婉也十分诧异。 他这是,话里有话? 没想到络腮胡子接着说:“在山谷外,我以为她只是长得像神女而已,可先前看闵先生的态度,我估摸着,她可能就是神女。” 神女? 这又是什么跟什么? 温婉越听越迷糊。 一名侍卫听见“神女”两个字,也愣了愣。 “大胡子,你说的神女,难不成就是殿下长生台上供奉的那个神女?” 络腮胡子点头,“正是。” 几人面面相觑,又仔细盯着温婉看,细看之下,几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然后,几个人二话不说,纷纷拿起刀剑,开始挖石壁。 温婉见几人干的热火朝天,脑海里却是先前几个人说的话。 神女? 长生台? 莫非是,温恩这两年偷偷的摆了长生台,替她祈福? “恩恩……”温婉哽咽着,眼眶瞬间红了个通透。 * 侍卫们越挖越心惊,这些看起来和其他地方没有区别的石壁,竟然轻轻松松就被他们挖出一个洞来。 “先前洞里四处塌方,地势有所改变,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原本应该是一个通道的入口。” 知道他们疑惑,温婉索性给出答案,让他们安心挖土。 不一会儿,一个一人宽的洞口被挖穿,洞口的另一头,果真是一个通道。 络腮胡子看温婉的眼神渐渐发亮。 “姑娘好手段。” 温婉却没多说什么,她一个专业挖土的,若是连泥土的新旧都分不出来,那大学几年不就白学了?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沿着这个通道走了片刻,便听见了呻吟声。 “有人!” 络腮胡子勇敢的冲在了前面,很快就看见前方些许宽敞的通道边上,横七竖八的倒着五六个挖矿的人。 他们灰头土脸、气息奄奄,看见温婉一行人的时候,脸上全是满满的求生欲。 温婉眼尖,发现这几个人的脚边有一个小瓷瓶。 那瓷瓶上有漠北王庭的标志。 “这是殿下给你们的?”温婉捡起小瓷瓶问。 受伤的旷工点头,提起温恩的时候,神情感激。 “是、是殿下,殿下说这是救命的丹药,让我们吊着一口气,若是有人来救,就是我们命不该绝!” 温婉急切的问:“他人呢?” 回话的那人指了一个方向。 温婉立刻下令,“留下一人带他们出去,不要白费了殿下苦心。其余人,跟我继续走。” 如今,几名侍卫已经为温婉马首是瞻,立刻按照她的命令行事。 只可惜,他们刚走过转角,看见眼前的断头路,心情再次沉到谷底。 断头路的下方,是一条暗河,暗河中间有一个旋涡,暗河的边上也有人工挖掘的痕迹。 温婉:“从地形上看,这个通道被挖穿之后,便连通了这条暗河,河水倒灌入旁边的通道,压力改变之后,才造成了这次洞内塌方。” 几个侍卫听不懂她的话,只关心一个问题。 “受伤那人说殿下是往这个方向走的,那殿下人呢?” “不、不会是掉入了暗河里吧?” 说起这个可能,几个人尽皆脸色大变。 如果殿下出了事,他们这几个人都是死路一条。 温婉目光灼灼的盯着灌入河水的那条通道,蓦的,她瞳孔一缩。 她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指着那个通道边上一块巴掌大的衣料。 “那、那是什么?” 络腮胡子也看见了,顿时惊慌失措,“殿下!殿下在那条通道里!” (本章完) 第307章 悲喜不通 第307章 悲喜不通 汹涌的暗河水,在夜明珠的光照下,泛着点点荧光。 水中一个漩涡卷起,那片衣料便被冲走。 温婉瞳孔一阵紧缩,“恩恩……恩恩很可能在那条通道里!” 几名侍卫也慌得失了分寸,络腮胡子立刻想往河里跳,只有游过去,才有机会进入洞口。 另一名侍卫扯住他的胳膊,“大胡子,你疯了?咱们漠北人有几个会浮水的?就算我们全都淹死,也救不了殿下!” 漠北地处荒漠边缘,擅骑射,弱水性。 如今岸边的人中,只有温婉一个人会游泳。 她没有犹豫,快速吩咐,“准备绳子,我去救人。” 众人一听,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络腮胡子拿出一团银色的丝线,那丝线很细,但从光泽上看,不像是凡物。 “这是缚龙丝,最是结实。” 他简单说了一句,便将绳子一头绕在温婉的腰,又打了个死结。 络腮胡子将绳子另一头系在自己身上,双手握紧后,又朗声道: “姑娘放心,除非我死,这绳子我绝不会松手。” 温婉浅浅的应了一声,不再犹豫,一头便扎进了河水中。 水流,比温婉预料中要湍急。 她刚下水便被冲到了下游,幸亏腰间的绳子拖住了她的身体,她才没有被卷走。 岸边,几个侍卫一脸紧张的拉着绳子。 温婉呛了两口水,咬紧牙关,稳定身形之后,才往通道的方向游过去。 洞口只有一人高,她摸索着往前。 进入通道之后,最后的光亮消失,她眼前一片黑暗,几乎是在黑暗中逆流前行。 短短几十秒的功夫,对她来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此刻,她身处通道中,前路未知,往后退的时间也不够。 如果没有新鲜空气,那她便是死路一条。 有那么一瞬,温婉觉得今天兴许会死在这里。 濒临死亡,人的思绪反倒是越发活跃,她想到了燕绥,想到了沈御,也想到了生死不明的恩恩…… 她忍不住问自己,明知此举凶险,大概率会搭上性命,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会不会毫不犹豫的跳下来? 可惜,她还没想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 思维便渐渐僵硬,连手脚都开始不听使唤。 突然,她脑袋冒出水面。 汲取到空气的她,不顾一切大口大口的呼吸,许是太过用力,每一次呼吸,都呛了水,呛得她胸腔泛起阵阵疼痛。 “姐、姐?” 一个久违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声音里的轻颤和惊喜,足以让任何人动容。 温婉还没看清眼前的人,便被他一把从水里扯出。 天旋地转之后,她被他牢牢摁进怀里。 他沙哑的声音里全是哽咽。 “姐姐,真的是你!” 天知道,这句话对他来说代表了什么。 绝境之下,他以为会就此死去,他几乎以为温婉的出现,只是他濒死之前产生的幻觉。 黑暗之中,只有他随身带的一颗夜明珠释放着微弱的光。 温婉永远不知道,当这些许光亮落在她的脸上时,带出的光彩远比黄昏的烟霞,美得更加惊心动魄。 温婉一双眼睛睁大大的,等他稍微松了松手,才抬起头看他。 久别重逢,四目相对,两个人的瞳孔里,都映出了对方的身影。 温婉扬起笑容,正准备开口说话,却见温恩突然缓缓低头。 她一怔,便感觉额头被他的唇温柔的碰触了一下。 他……是吻了她? 温婉一副茫然的表情,完全忘记反应。 温恩又将她摁进怀中,丝毫不舍得松手。 他趴在她的肩头上,带着撒娇似的哭腔。 “姐姐,别骂我。死之前,就让我放纵一回,可好?” 温婉怔怔的,听见他的哭腔便心头一软,哪里还有脾气骂他。 温恩却不甘于此,像是下定决心。 他重新抬起头,双手捧起温婉的脸颊。 “姐姐,”在这种极度危险的情况下,他竟然嘴角扬起了笑容,“姐姐,在死之前,老天还给我一个见到你的机会,那我便不会再错过了。” 温婉:“??” 温恩许许情深道:“姐姐,我……” 温婉提起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时间不等人,有什么话出去再说!” “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要是死了,我儿子不成孤儿了?” 温婉推开他,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发现他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温恩怀中一空,顿时不满,正要再次往她身上粘。 突然,他动作一顿。 “姐姐,你刚才说……儿子?” 温婉扬起笑,“恩恩,你当舅舅了。” 温恩脸色一白,先前还充满光亮的眼睛,一瞬间只剩晦暗。 他失魂落魄,却强撑着扯了扯嘴角,想说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 彼之蜜,汝之砒霜。 人的悲欢果然并不相通。 温恩颤抖着握紧拳头,缓缓垂下头,遮掩住眼中难忍的情绪。 温婉往周围看了看,发现这个通道是个死胡同,地势比外面高,所以在暗河里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 但这里的空气有限,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已经感到呼吸困难。 温婉:“恩恩,你找到张师傅了吗?” 温恩收敛神色,摇摇头,“我一路找来,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兴许……不在这条通道里。” 闻言,温婉皱了皱眉,安慰道:“事已至此,你已经努力过了,结果不尽如意也没办法。我们得赶紧出去。” 温恩点头应声。 温婉解下腰间的缚龙绳,“这是你属下拿出来的绳子,你知道绳子能承受多大的力量?拖得动两个人吗?” 温恩接过绳子,伸手将温婉重新捞进怀中。 温婉被迫贴到他的身上,正想推他,就听他低沉的说: “姐姐,别动。这绳子能承受我们两个人的重量。就是……” 他抿了抿唇,“姐姐,得罪了。” 说着,他双手环抱,将温婉抱在怀里,又用绳子捆在两人的腰间固定住。 毕竟男女有别,两个人以这种亲密的姿势贴在一起,许是脸皮厚如城墙的温婉,也有些不好意思。 她尴尬的咳嗽两声,又别扭的不敢看他。 温恩拥着她走进水中,低头看见她略微发红的脸颊,没忍住嘴角一扬。 很好,总算知道他是个男人,而绝非长不大的弟弟了。 (本章完) 第308章 挖了个坑 第308章 挖了个坑 岸边,几个侍卫感觉到绳子那头传来的力道,立刻开始发力。 片刻后,众人齐心协力将温婉两人拉上岸。 几个侍卫心有余悸,一个个跌坐在地上喘气。 温婉浑身湿透,上岸之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温恩眉头一皱,目光扫过她身上的衣裳,上前一步将她护在身后。 “所有人听令,把外袍脱下丢过来,不准往这边看。” 几名侍卫一听,纷纷背过身去,又解开袍子往后扔。 温恩捡起地上的袍子递给温婉,“姐姐,你先换上。” 温婉看了看周围,这里根本没有隐蔽的地方给她换衣服,虽然她知道他们不会偷看,可当着这么多男人的面换衣服…… 她尴尬得能立刻用脚指头抠出三室一厅。 温婉干咳一声,“用不着,我们马上就往矿洞外走,用不了多久就能出去。还是等出去再换吧。” 温恩见她反应,才意识到什么,顿时也有些尴尬。 他一心怕她受凉,倒是忘了女儿家哪能随便在外男面前脱衣服? 温恩也闹了个大红脸,他胡乱将衣服裹在她身上。 “好,我们马上就出去。” 一行人立刻往矿脉外走。 经过先前矿工们受伤的地方时,矿工们已经不在此地,应该是被救出去了。 温婉想起什么来,说:“对了,我进来的时候,还给何擎下了一个诱饵,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中计。要是他中计跟进来,那就太好了。” 温恩拧眉,“何擎?丰城守将,何擎?” 温婉:“对,就是他。这一路上,他可没少折腾沈御,我找到机会,不得给他挖个坑跳?” “他要是跟进来,运气好能活着出去便罢了,运气差死在矿洞里,那也是活该。” 一想到安定王的几个贴身护卫,都被何擎属下折磨致死,她就觉得,何擎这种人死了也是为民除害。 温婉边走边说,没注意到温恩越来越阴沉的脸。 “姐姐,”温恩轻轻唤了她一声。 温婉回头,不解的看向他。 温恩冷声问:“姐姐,你又重新回到他的身边了吗?” 不是在说何擎的问题吗?怎么跳跃到她的归属问题上来了? 不知为何,当温恩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温婉一瞬间竟有些心虚,不敢直接回答。 “呃……”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如今沈家风雨飘零,我不能丢下他。” 温恩垂着头,神情落寞。 须臾后,他喉头滚动,低低的说:“姐姐,如果有一天,我也在生死边缘挣扎,你也会站在我身边,陪着我吗?” 温婉想了想,琢磨着弟弟还是要靠哄的。 她立刻点头,“当然会!” 一个假设的问题而已,她没有吝啬到,连一个假设的答案都舍不得给他。 温恩听了,面色这才缓和了些。 山洞里轰隆隆的响声越来越密集。 温婉表情越发严肃,“这些通道都是临时挖出来的,本就没有经过加固,一旦塌方就会造成连锁反应,应该还要继续塌。” “我们得尽快出去,否则能不能活着出去,还真不好说。” 众人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加快脚步,以最快的速度往山洞外撤退。 不多时,他们便回到了通道的分叉路口。 温婉眼尖,发现了旁边那条通道里有不少杂乱的脚印。 她面上一喜,“看来何擎还真进来了矿洞,他们选的应该是左边这条通道。” 温恩站在她边上,看向幽深的通道,目光犀利。 “姐姐,要不我们把这通道口堵了?” “这主意好,不愧是我弟弟!” 温婉先夸了一句,随即又摇了摇头,“不过为了坑他,把自己搭进去就不划算了。眼下在这里待得越久越危险,我们哪有空管他死活?” 温婉扯着他胳膊往外走,“让他听天由命吧。” 温恩这才歇了堵通道口的念头。 只是,还没走两步,温恩一把按住温婉的手。 “姐姐,有声音。” 温婉疑惑,屏气凝神仔细去听。 果真听见,有一个微弱的呻吟声从另一个通道传来。 温恩警惕的拔出匕首,招了招手,让侍卫们跟着他一起往通道走去。 温婉一颗心紧张得提到了嗓子眼儿。 幸好,温恩很快便折返回来。 而他回来的时候,肩膀上还扛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浑身脏污的老者,老者已经昏迷,手上却死死抓着一个巴掌大的罗盘。 老者的额头上受了伤,还在不断往外渗血。 温婉扫了一眼,问:“他就是张师傅?” 温恩打起精神,“对。张师傅情况不好,我们先救他出去。” 洞顶掉下来的碎石越来越多,温婉哪里敢耽搁,只能捂住口鼻,拼命的跟上他们的脚步。 * 一炷香的时间以后,一行人虽然狼狈,但总算是逃出生天。 守在洞口的闵兹,见他们平安归来,激动得红了眼眶。 他两步冲到温恩的面前,“您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温恩应了一声,将张师傅交给其他侍卫,这才道:“多亏了姐姐救我,否则,我便死在洞里了。” 闻言,闵兹转身就跪在了温婉的面前。 他拱手朗声道:“温姑娘,从此以后,闵兹这条命就是您的!” 温婉嘴角一扯,赶紧将他扶起来,“闵大人,快起来,我可受不得您的大礼。” 她一开口,不远处,何擎的两名手下便震惊了。 他们俩本是何擎留在山洞外接应的,如今见温婉出来了,他家主子却没出来。 而且原本是哑女的温婉,竟然开口说话了? 其中一人拔出长剑指向温婉,“原来你竟不是哑巴!女骗子,难不成你是故意把何将军骗进山洞的?” 事情都到这份儿上了,她的身份已经瞒不住,她便索性坦然认了。 再说,这会儿有温恩在,她可不怕。 温婉淡声道:“对,我就是骗他进去送死。所以呢,你能拿我怎么样?” 那禁军被气得不轻,举剑就冲向她。 周围都是温恩的人,又怎么会给他放肆的机会? 温恩一抬手,周围的侍卫便将人拦住,没费什么功夫就把两名禁军摁在了地上。 温婉转身面对洞口,双手环胸,笑得阴恻恻的。 “咱们就一起拭目以待吧,我也很好奇,你家将军能不能活着出来呢。” (本章完) 第309章 值得纪念 第309章 值得纪念 所有人都紧盯着洞口的方向。 只有温恩的目光,从未从温婉身上移开。 他眉头微蹙,走到温婉身旁,扯着温婉的胳膊往屋子里走。 温婉不明所以,就听温恩声音压得很低。 “姐姐,你先去换身衣裳。” 他用不能反驳的语气,颇有现代偶像剧里霸道总裁的范儿。 温婉怔怔的盯着温恩的背影,赫然发觉,他竟然比她高了一个脑袋。 眼前的温恩,真的是个大男人了。 她眸光一暗,不着痕迹的挣脱了他的手,不等他回过神,就小跑着越过他。 “行,那我快些去换衣裳。不然就错过何擎狼狈出洞的好戏了。” 温恩手中一空,再抬头,温婉已经走远了。 他停在原地,低垂着目光看向自己的手。 指尖还残留着些许属于她的温度。 他忍不住呢喃自语:“姐姐,是不是一旦我捅破那层窗户纸,你就会离我越来越远?” 晚风袭来,温恩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许久之后,他悻悻的叹了一口长气。 * 换了一身漠北侍女的衣裳,当温婉重新来到山洞口的时候,何擎的两名属下已经不在原地。 她随口一问:“刚才那两个禁军呢?” 温恩没什么表情,淡淡的说:“我让人把他们关起来了。” “哦。”两个禁军而已,温婉并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 倒是不远处的闵兹,神色间闪过一抹异样。 温婉想起什么来,又凑近温恩说:“一会儿如果何擎没死,务必不要泄露我哑巴农妇的身份。” 温恩见她一副古灵精怪的表情,立刻知道她又要挖坑。 他宠溺的笑了笑,“好。姐姐想做什么,尽管去做。” 温婉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跟着姐姐混,肯定有肉吃。” * 半个时辰以后,山洞里面传来惊呼声。 温婉神色一凝,“出来了。” 温恩点点头,抬起手做了一个手势,漠北侍卫们便严阵以待,刀剑出鞘。 片刻后,山洞里响起阵阵脚步声,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影渐渐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个浑身是血的禁军,背着气息奄奄的何擎。 此刻的何擎,脸色惨白,半眯着眼睛,他的双腿无力的怂搭着,整个人显得精神十分萎靡。 两人刚出洞口,背着何擎的青年便踉跄摔倒在地,似乎再也坚持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何擎从他背上滚落,痛苦的哀嚎一声之后,因为行动不便,就只能狼狈的趴在地上。 上百双眼睛,见证了何将军人生中最狼狈的时刻。 可惜,古代社会没有相机,不能将这个大快人心的时刻记录下来。 不过,没有相机,有画师啊。 温婉已经打定主意,等回帝京之后,一定要把这件事写成话本,再找画师把这个画面,仔仔细细的记录下来。 何擎吐出满嘴的尘土,这才看向闵兹,有气无力的说: “闵大人,还要继续看热闹?” “本将军要是死在山谷里,端朝绝不会善罢甘休!端朝和漠北好不容易签的止战书,怕是得作废。” 闵兹捋了捋胡子,下意识看向温恩。 温恩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闵兹这才下令,让人将何擎抬进屋子里去救治。 何擎躺在担架上,转头看了一眼周围,没有看见留在外面接应的两个禁军,顿时脸色一沉。 但他没有立刻询问,而是佯装没发现这个问题。 何擎又看向温婉,冷声道:“你还愣着?跟进来伺候。” 温婉瞪大了眼睛。 何擎这是几个意思? 哦,对了,她在何擎眼中,还是个哑巴农妇呢。 何擎不但命令温婉,还点名要她伺候? 温恩差点儿没忍住直接上前扭断他的脖子,还是温婉咳嗽两声,他才忍着没动。 温婉跟着担架往木屋的方向走,她双手背在身后,在何擎看不见的地方,向温恩摆了摆手。 温恩几不可查点点,便站在原地,没有跟进去。 * 何擎被抬进屋子以后,闵兹叫来大夫替他治伤。 虽是早有预料,但亲眼看见何擎双腿受伤的程度,温婉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何擎的大腿似乎被重物压砸过,已经有些扭曲变形,有些地方血肉模糊,还在汩汩的流着血水。 大夫替何擎清理伤口,他疼得满头大汗。 等伤口清理完之后,他浑身的衣裳都湿透了。 温婉站在边上,看了整个过程之后,头皮阵阵发麻。 不得不说,伤到这种程度,还能撑下来,何擎坐上这个大将军的位置,也绝非巧合。 难怪圣上会重用何家。 可惜,何擎这人心术不正,否则对端朝来说,还真是个栋梁之材。 大夫收拾东西离开。 何擎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看向温婉,“给我倒杯水。” 温婉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水送到床边。 闵兹哪里敢让温婉喂何擎喝水? 被殿下知道了,定没有他的好果子吃。 闵兹接过水,扶着何擎喝了小半杯。 “请将军放心,我漠北如今和端朝交好,必定竭尽全力替将军疗伤。” 何擎虚弱的点了点头,“那就有劳闵先生了。” “闵先生,我的属下都折在矿洞里了,如今能用得上的,就这哑巴农妇一人。我还有几句话要交代她,不知闵大人能否行个方便。” 闵兹眉头皱了皱,似乎有些犹豫。 温婉赶紧上前,冲闵兹福了福身子,一副恳求他答应的模样。 闵兹这才点头,带着另外两个漠北侍女离开了屋子。 * 房门关上以后,何擎开门见山的问:“那张师傅,真的是你的师傅?” 温婉神色不动,冲他点点头。 何擎沉着脸,冷声道:“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即便我重伤,要你一个弱女子的命,也依旧轻而易举。” 虚张声势吓唬谁呢? 温婉心头冷笑,面上不显,只沉默着没吭声。 何擎又道:“张师傅可救出来了?” 温婉点头。 何擎接着说:“这次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在矿洞里险些全军覆没。” “不过,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至少,这个矿洞的规模我算是摸清楚了。” (本章完) 第310章 将计就计 第310章 将计就计 闻言,温婉缓缓抬头,一瞬不瞬的盯着何擎,她的眼中隐隐藏着一股子兴奋。 重头戏来了。 就听何擎激动的说:“这个矿洞的规模,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这条矿脉,可比十万两黄金还要值钱多了!” 温婉一听,摆出很震惊的表情。 她掏出小本本,写:“十万两黄金?何将军,您在说什么?” 何擎要的就是她的震惊,“你没听错。实话告诉你,这次本将军来丰城,就是替圣上寻找十万两黄金的下落。” 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就不信,面对这么多银钱,会有人不动心。 果然,这个哑巴农妇听见“十万两黄金”这几个字,一双眼睛都在放光。 鱼饵放下,何擎才说:“如今我身边能用之人便只剩下你,你若是好好替本将军办事,等事成之后,我们昧下五万两黄金,对朝廷说只找到五万两,然后我们五五分账,各得二万五千两,岂不是美哉?” 他洋洋洒洒说这么多,还一出手就是两万五千两黄金,端的是天大的手笔。 温婉算是听出来了,何擎这是以重利收买她。 也是,他带进山谷的人,现在全都不能用。 他不指望她,还能指望谁? 不过,以何擎的做事方式,事成之后,别说黄金了,留给她的能有个全尸就不错了。 温婉假装被他打动,写道:“但凭将军吩咐!” 何擎满意的点点头,问:“你比我先出来,你可瞧见我另外两个手下?” 温婉想了想,写道:“没看见。” 何擎脸色顿时一沉,咬牙道:“如此,他们应该是被郁祁霆控制住了。” 郁祁霆? 温婉神色一变,何擎猜到了温恩的身份? 何擎见她疑惑,解释道:“对了,我提醒你一句,闵大人身边那个长相阴柔的漠北青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漠北小皇子郁祁霆。你和他接触的时候,务必提高警惕。” 他果然猜到了。 温婉不动声色的点头,表示记住了。 何擎又交代:“这两日,你找机会试试能不能离开山谷,如果能出去,就去山谷外找些我们的人进来。” 温婉再次点头。 何擎本就很虚弱,强撑着说这么多话,已经是很费力。 该说的说完之后,他便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温婉这才退出屋子。 * 远处,温恩见她出来,立刻迎上前。 “姐姐,他说我长相阴柔!” 温恩表情很冷,说话的时候阴恻恻的。 他会在门外偷听,她是一点儿都不意外。 只是…… 她怎么有种家里孩子被欺负了,在跟家长告状的既视感? “姐姐,我长相阴柔吗?”温恩固执的问。 温婉:“呃……没有啊,完全没有。我们家恩恩,英俊潇洒、容貌天下无双,一身功夫很是厉害,一拳能打倒八百个何擎!” 夸人嘛,也要大方一点,温婉毫不吝啬赞美的言辞。 温恩撇撇嘴,“姐姐惯会哄人。” 温婉脸皮很厚的笑了笑,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哪有,我说的都是实话,在我心目中,我们家恩恩就是这样的。” 虽然知道她是在哄他,可能被姐姐心思哄,温恩依旧很开心。 “姐姐,刚才在屋子里,何擎那些话,是说给我听的吧?” 温恩想到这里,眼中杀意一闪而逝,“这何擎,都成半个废人了,还不老实。抛出十万两黄金这个诱饵,让我们投鼠忌器。” “那么大一笔财富,他是笃定我们也会感兴趣。只要我们感兴趣,便不会立刻杀了他。” 温恩薄凉的扬了扬唇,“他以为谁都跟他一样,眼睛里只有钱?姐姐,只要你一句话,我立刻杀了他。” 温婉:“不愧是我看重的弟弟,瞧瞧,这不为金钱利诱的坚定意志!真是好样的!” 温恩:“……姐姐,都说了,不要把我当孩子哄。夸得有点儿过了。” 温婉尴尬的咳嗽两声,摆摆手。 “这个不重要。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杀了何擎当然一了百了,不过,现在留着他,比杀了他有用。” 她说着,冲温恩招了招手,附耳对他说了几句。 * 接下来的两天,闵兹让大夫仔细替何擎治伤,还安排人专门给他熬了补气血的汤药,一副势必要保住他性命的架势。 何擎休养了两天,气色便好了一些。 温婉佯装在山谷里转了几圈之后,这天下午,便来到何擎跟前。 她在小本本上写道:“将军,我这两天找了各种借口,但山谷各处都有人把守,没有闵大人的命令,我根本出不去。” “预料之中。”何擎拧着眉,“罢了,还是得另外想办法。你去找闵大人,就说……我有笔生意要和他们家殿下谈。” 温婉点头,转身就去找人。 不一会儿,她领着温恩重新回到屋子里。 温恩一进门,就摆着一张臭脸,似乎看何擎很是不顺眼。 他慵懒的在窗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不愧是何将军,竟然猜到了本殿下的身份。说吧,有什么要和本殿下谈的?” 何擎这辈子,几时被人这么明目张胆的甩过脸色? 他心里气得不轻,却还耐着性子堆起笑脸。 “我想和殿下谈一笔生意。” 温恩十分不耐烦,“有事说事,别耽搁时间。” 吃了一颗软钉子的何擎,嘴角抽了抽,硬着头皮说: “殿下可知道沈御?” 温恩睨了他一眼,“这不是废话?沈将军率领的边城守军,杀了多少我们漠北人,你心里没点儿数?” 何擎:“……” 他早就听说漠北皇子性格阴晴不定,如今刚打了一个照面,便知传言果然不假。 就他这每句话都能怼死人的性格,若他不是漠北皇子,出门早就被人揍死了吧。 温恩烦躁的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猛地将杯子砸在桌面上。 “何将军,你到底说不说事儿?” “你一个端朝的大将军,做事情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怎么,还矫情上了?” 何擎:“……” 他还没开口,已经被怼到快要怀疑人生了。 站在角落里的温婉,也偷偷扯了扯嘴角。 她算是看出来了,恩恩就是个记仇的。 肯定是前两日何擎说他长相阴柔,这孩子心里不乐意,这会儿逮着机会就要出这口恶气。 (本章完) 第311章 想得挺美 第311章 想得挺美 何擎人在屋檐下,即便心生不满也不敢说什么。 他清了清嗓子说:“我知道,漠北人对沈御皆恨之入骨,如今不过是因为止战书在,不好对他下手。” 何擎说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温恩的表情,见温恩果然满脸遗憾,便继续说: “在朝堂上,沈御也是我何家的劲敌,我也恨不能除之而后快。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殿下,如今沈御正在山谷外,只要殿下答应我的条件,我便将他诱骗进来,任由你处置。” 何擎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辞,便是把沈御当成投名状交给漠北人。 温恩听完后,没有立刻回应。 他挑眉问:“你连沈大将军都能拿出来卖了,不知……你的条件是什么?” 何擎悻悻的叹气,“我要的,其实并不多,不过是一条生路而已。” 他抬头看向温恩,放低姿态轻声道:“如今在山谷里,殿下为刀俎,我为鱼肉,生死皆掌握在殿下的手上。如果我不能拿出十足的诚意,殿下……会让我走出山谷吗?” “当然不会。” 温恩冷笑一声,悠闲的站起身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说:“要不是你用那十万两黄金吊着我们,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 “十万两黄金?”何擎佯装惊讶,“看来殿下都知道了。” 温恩不置可否,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何将军,不如这样,你把沈御骗进山谷,然后让何家用那十万两黄金来赎你,如此,你便能保住性命,可好?” 温恩一副商量的语气,可说出来的话却不容置喙。 何擎听了,顿时勃然大怒,他指着温恩怒骂道:“郁祁霆,你不要得寸进尺!” “呵,”温恩扬了扬嘴角,“一个废物,有什么资格和我讲条件?” 说着,他弯了弯腰,一手扼住何擎的脖子,“你信不信,我直接扭断你的脖子,还能轻而易举的将你的死,嫁祸给沈御?” “这主意,越想越让人兴奋,端朝两大战将都成了废物,以后你们端朝……怕是得改朝换代了。” 这话一出,何擎脸色立刻大变。 温恩却不给他选择的机会,“总之,本殿下只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能不能抓住,就看你自己的了。” 说完之后,温恩的拂袖而去,走的时候,还嚣张的踢翻了一旁的凳子。 温婉看见这一幕,嘴角一扯。 哥,这戏就有点儿过头了。 不像个霸气的皇子,倒是有股子二流子的碴子味儿。 回头得好好和他再交流交流演技。 温婉胡乱的想着,便听何擎唤了她一声。 她立刻木着一张脸上前。 何擎:“刚才我们的话,你都听见了?” 她就站在旁边,但凡不是个聋子,都能听见? 心里吐槽,面上她还是点了点头。 何擎冷笑一声,“漠北皇子,果然名不虚传,阴狠狡诈,竟然人和钱都想要。” 温婉站着没动,似乎兴趣缺缺。 何擎眉头一皱,对她招了招手,“你附耳过来。” 温婉走到他面前,弯下腰听他讲话。 何擎压低声音说:“你以为,我属下若是找到那十万两黄金,用来赎了我,你就拿不到任何好处?” “你不用摆出这副没钱就不愿办事的模样。你当我真要和郁祁霆合作?” 温婉疑惑的睁大眼睛。 何擎嗤笑一声,“不过是缓兵之计而已。不找借口,怎么给你制造出去送信的机会?” 论起手腕和话术,在场的都是高手。 何擎用黄金和沈御做诱饵,不过是让温恩不会立刻要了他的命。 之后,不管是让他的属下去找黄金,还是诱骗沈御进山谷,都得有人进出联络。 而这个适合进出联络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哑巴农妇。 一环扣一环的诱饵,不过是为了通风报信,博一个绝处求生的机会。 何擎这人,还真是忍得。 “你出了山谷之后,就告诉沈御,山谷里矿脉的规模乃前所未见,矿脉里的铁矿至少能打造出十万件武器。” 温婉露出诧异的目光。 何擎看出她的疑惑,随口解释一句:“你一个妇道人家,不懂矿脉的价值。这可比黄金值钱多了。” 话点到即止,何擎没有多说的意思,“你只管按照我说的做。” “还有,也是最重要的。你见到我属下之后,告诉他们,不用管山谷里的矿脉,尽快去丰城找出十万两黄金的下落,同时,务必查清安定王死亡的真相。” “这两件事,你办好了,我们都能活命。” 原来,这就是何擎的毒计。 危险的山谷让沈御来闯,发财的机会就让自己人去? 想得真是挺美? 他拿住安定王翻案的证据,便是拿捏住了沈御,到时候沈御抢下来的矿脉,不也是他的? 温婉心头冷笑,随即拿出小本本写道: “将军好手段啊,一石二鸟,到最后好处都是我们的。” 不会说话还能拍马屁,何擎睨了她一眼。 “行了,找机会出谷吧,这一次,想必郁祁霆不会再阻拦你。” 温婉却站着没动,而是一脸为难的继续写: “将军,这么大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去说,沈将军会信吗?您的下属会信吗?” “口说无凭,您有没有什么接头暗号,或是能让他们信服的信物?” 闻言,何擎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似乎是在思忖什么。 温婉缩了缩脖子,写道:“将军要是没有的话,那就算了。话我一定给您带到,但到时候他们不信我,因此而误了事,您可不要怪罪到我的头上。” 她胆小的模样,反倒是让何擎放松了警惕。 他这才在腰带上摸索一阵,只听“咔擦”一声轻响,玉带露出夹层,一块蝴蝶纹金属令牌便显露出来。 何擎神情颇有些不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咬牙将玉佩递了过去。 “这个拿去,交给我属下,他们自会信你的话。” 温婉点头,将玉佩接过来放好,这才转身往外走。 何擎看着温婉离开的背影。 温婉背对着他,没有看见何擎此刻脸上露出的狰狞表情。 “一个哑女,也想在本将军身上咬一口。等老子出去,必定让你生不如死!” (本章完) 第312章 魔高一丈 第312章 魔高一丈 “拿到了?” 温恩一早就等在木屋远处的巨石后,见温婉出来,便关切的问。 温婉杨了扬手中的玉佩,笑道:“拿到了。他骗我送信,我骗他信物,很公平。” 温恩撇撇嘴,“还将军呢,还不是被你哄得团团转。” 温婉睨了他一眼,“你可别小瞧何擎,这人有勇有谋,又放得下身段,要不是遇上我,其他人可不是他的对手。” 温恩应声,“这倒是,姐姐当然是最厉害的。” “还是这么嘴甜。”温婉笑道。 温恩跟着笑了笑,又道:“既然东西拿到手了,那我们走吧。” 温婉往前走了两步,突然顿住。 “什么意思?我们?你也要去?” 温恩理所当然的说:“何擎手下也不是良善之辈,你又不会功夫,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温婉摇头失笑,“我又不是去打架的,我不会功夫,可我有脑子啊。” 温恩坚持,“总之我得跟着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费尽心思骗到何擎的令牌,就是想用何擎在丰城的势力,去调查安定王的事。” 他会猜到,也不意外。 安定王死在丰城,而丰城又是何擎的势力范围,用他的人手来调查,绝对是最优选择。 温恩又道:“敢杀、能杀安定王的人,这世上能有多少?这趟浑水里,不知会遇到多少凶险,你掺合进去,我管不了,但至少,我得在你身边保护你。” 他一席话,说的时候语气很淡,但话里话外的关心,却让温婉心生动容。 “恩恩,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你是漠北皇子。” 他的身份,注定了他们无法并肩站在一起。 “漠北皇子又如何?你当我在乎这个身份?我、我不过是为了……” 话说到一半,温恩垂下眼眸,他神情落寞,似乎有说不尽的苦衷。 温婉心头一软,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感觉到她的温柔,温恩重新打起精神。 他抬头说:“对了,你出去以后,不用去找那什么十万两黄金。” 温婉不解。 温恩冷声道:“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十万两黄金。” 闻言,温婉着实惊了一下。 朝廷给安定王扣上通敌卖国的罪名,就是调查到漠北送给了安定王十万两黄金,才买通了安定王,把三不管地带的矿脉让给了漠北。 温婉诧异的问:“这怎么可能?不是有人亲眼看见了黄金,还拿到了你写给安定王的密信?” “呵,”温恩嘲讽的笑了,“有没有黄金,有没有密信,我这个当事人还能不知道?” 倒也是。 温婉想了想,眼神又是一黯。 “可惜,因着你的身份,也不可能替安定王作证。即便你去作证,也没有人会信。” 事情又回到了原点,还是得去找证据。 不过不管怎么样,有了温恩这个当事人的否认,也算是为她排除了一个错误方向。 该说的已经说完,温婉仰头对温恩道别,“那我走了。” 温恩眼神很淡,“好。” 出乎预料的,温恩竟然没有拦她。 * 温婉离开山谷后,重新回到了和沈御一行人分开的地方。 可离开时的临时营地,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空地上,有一堆早已熄灭的篝火,篝火被雨水淋过。 温婉记得前天夜里下过雨,所以,这临时营地的人,应该是前天之前就离开了? 这么想着,温婉立刻在周围寻找蛛丝马迹。 突然,一阵微风袭来,她闻到一股带着腥味的恶臭。 她站起身,随手捡了一根木材,小心翼翼的找过去。 穿过草丛,是一个诺大的土坑。 坑是临时挖出来的,因为下过雨,所以坑里积水很深,而水中浸泡着的,是一层迭一层的尸体。 这些尸体穿着丰城守军的衣服,应该是何擎的人。 温婉看见这一幕,连恐惧都忘了,她此刻心跳得厉害,因为她突然意识到一个事实。 她进入山谷以后,沈御并没有来救她。 就算沈御相信她的本事,相信她能护得住自己,可他依旧不会放着她不管。 除非,他自顾不暇。 温婉深思极恐,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 她现在唯一庆幸的是,沈御的眼睛早已经恢复,而那些人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遇上危险,兴许能替他争取些转机。 可这个大坑里,究竟有没有沈御的尸体…… 她温婉站在坑边,心急如焚,却颤抖着不敢去求证。 好一会儿之后,她才鼓起勇气,挽起袖子,准备跳进坑中翻找尸体。 她坚信沈御一定会活着,但也不敢因为没有求证而错过任何可能。 “沈御!无论如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给我好好等着。” 她刚往前走了两步,便被人一把拉了回来。 “姐姐。” 温婉一回头,便对上温恩气红的双眼。 温恩将她扯到了旁边,“姐姐,这种脏活儿,不用你来做。” 温恩身后,还跟了几个随行侍卫。 他语气很淡的吩咐:“你们几个下去,把所有尸体清理出来。” “是。” 几个侍卫立刻行动,他们人多,身体强壮,力气大,所以动作很麻利。 温恩重新出现以后,温婉没有和他再说一句话。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没有问他,这个营地发生的事,和他有没有关系。 她一心都系在沈御的身上。 温恩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眸光越发晦暗。 “姐姐,你是在怀疑我吗?”他语气低落的问。 温婉回头,对上他的目光,没吭声。 因为,她无法否认这个问题。 她相信温恩,可她不相信温恩身边的人。 就像温恩说的,从漠北的利益来看,沈御和何擎都死了,对漠北来说才是最有利的。 这里离山谷很近,山谷里的漠北人有动机,也有这个实力,所以不能排除嫌疑。 她的沉默,已经给了温恩答案。 他没有多余的解释,只薄凉的道:“如果杀了他,你不会恨我,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动手。可惜……” 别说杀了沈御,就算他动沈御一根手指头,她都会心疼吧。 “罢了,”温恩长叹一口气,“幸亏我偷偷跟着你,否则,我就连给自己证明清白的机会都没有了。” (本章完) 第313章 一物降一物 第313章 一物降一物 一排排尸体,摆在水坑旁边的空地上。 有飞禽嗅到了空气中微薄的腐烂气息,不停的在上空盘旋,还时不时发出贪婪的鸣叫。 温恩烦躁的扫了一眼飞禽,接过侍卫递过来的弓箭。 拉开弓弦,飞箭射向上空,正中一只飞禽,飞禽发出惨叫从上方跌落,其余飞禽见状,却并没有被吓倒,为了地上的腐尸,依旧舍不得离去。 温恩眉头一皱,正要继续拿箭。 “别管它们了。” 温婉声音很淡,脸色发白的核对一具具尸体,数完之后,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他。” 温恩将弓箭交还给侍卫,又冲其他侍卫摆了摆手,侍卫们便将所有尸体再重新扔回水坑。 他转身拉着温婉就走,“祸害遗千年,像他那种祸害,是不会轻易死的。” 他语气有些冲,为了沈御,他的的侍卫捞尸体就捞了几个时辰。 他的贴身侍卫,各个都是精英,却不得不做这种脏活儿苦活儿。 他不能怪心爱的姐姐,那这笔账,自然得挂在沈御的头上。 温婉自知理亏,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道:“恩恩,谢谢。” “谢就不用,你不要怀疑我就行。” 温恩加快步子,看了一眼天色,又将她推到马儿面前,“天色不早了,我们得赶往最近的一个城镇休息。” 温婉在他的帮助下翻身上马,握紧缰绳,她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他打断了。 温恩:“我知道,到了镇上,今晚好好犒劳犒劳我的侍卫。这些事用不着你操心,我的人,我不会亏待他们。” 温婉:“……” 本能的想再次道谢,不过看温恩的脸色,她悻悻的没敢再开口。 * 温恩心里有气,一路上都不再搭理她,但随着天色渐暗,路上凹凸不平,温恩又小心翼翼的行在她身旁,唯恐她一个不稳摔下马去。 一行人到了镇上,天已经彻底黑透了。 镇上的居民少,这个时辰早就安置休息,就连客栈的伙计都打着哈欠,准备关门。 “住店。” 一名侍卫冲到客栈门口,速度极快,吓得伙计手中的灯笼都险些掉在地上。 伙计的瞌睡瞬间没了,他打起精神,将一行人迎进去。 温恩财大气粗,直接包下客栈剩下的客房,侍卫们各自回屋洗漱休息,他又加钱,让客栈的厨子们备了两桌子的饭菜。 等到开饭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人静的时分。 温恩和温婉单独坐了一张小桌,温婉没什么胃口,饭菜有些难以下咽。 旁边那桌,累了一天的侍卫们,吃起饭来风卷残云,碗筷碰撞时发出嘭嘭轻响。 温恩见温婉吃不下饭,本来心头就不只是个滋味,听见隔壁桌的动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脸色一沉,猛地将筷子拍在桌上,低吼道:“没吃过饭?我平时饿着你们了?抢什么抢!” 侍卫们噤若寒蝉,一个个动作僵住,吓得不敢动。 其中一个侍卫更是战战兢兢,嘴里那口饭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温婉扫了一眼可怜的侍卫们,眉头一皱,没忍住冲温恩吼了一句: “你凶他们做什么?他们都累一天了,吃口饭还得看你脸色?” 殿下骂侍卫,温婉骂殿下。 一群人面面相觑,有种风中凌乱的感觉。 偏偏,对他们态度冰冷的殿下,被温姑娘骂了之后,竟不敢吭声。 有那么一瞬间,侍卫们想起了一句话,一物降一物。 他们心里瞬间平衡了。 温恩抿了抿唇,委屈巴巴的小声反驳,“我哪里凶……” 他又转头问几个侍卫,“我凶吗?” 侍卫们吞了吞口水,求生欲很强,一个个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温恩得意的扬起脖子,“姐姐,你看,他们说我不凶。” 温婉:“……” 被他们这一打岔,温婉沉重的心情突然恢复了不少,她重新拿起筷子,小口小口的吃饭。 温恩见状,嘴角扬了扬,趁机往她碗里夹了好多菜。 温婉抬头瞪他,他便摆出可怜的表情,让她愣是不忍心拒绝他。 小狗狗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他只是想把她喂胖一点而已。 * 侍卫们吃完饭便回房休息去了。 温恩本想送温婉回房,温婉却没急着走,而是和收拾桌子的客栈伙计聊了起来。 “小哥,这两日镇上可有什么新鲜事儿没有?” 客栈伙计手脚麻利,人也热情,“咱们这小镇虽然不大,但这里可是三不管地带到丰城的必经之路,所以迎来送往的,客人也不少。” 温婉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子扔过去。 客栈伙计抹布一擦,便将银子收走了,“姑娘是想打听什么,您直接问就成,小的肯定老实说。” 干他们这行的,经常碰见客人打听事儿,他们也挣个卖消息的钱,补贴家用。 温婉便开门见山,“这几日,可有遇到眼睛瞎了的年轻人?又或者……哎,总之有什么新鲜事都说来听听吧。” 她也拿不准,沈御如今还有没有继续装瞎。 客栈伙计想了想,道:“瞎子?还真遇到过一个。那瞎子长得好看,身板儿看起来也结实,所以我印象很深。” “哦?”温婉眼神一亮,“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小哥仔细说说?” 客栈伙计似乎有些为难,虽然周围没人,他还是警惕的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那瞎子运气不好,落在白虎寨的手上了。” 温婉面露诧异,“白虎寨?” 客栈伙计见她这表情,“姑娘是外地来的,可能不知道,这白虎寨啊,是三不管地带里有名的匪窝。” “寨子里的汉子,各个都厉害,他们胆子也大,尤其是他们二当家,狠起来的时候,甭管是白道的、黑道的,都照抢不误。” 客栈伙计又一阵唏嘘,“唉,那长得好看的瞎子,就是落在了白虎寨二当家的手里。听说……那二当家还是个断袖,是丰城里好些个青楼小倌的常客。那瞎子,可怜哟。” 难怪这客栈伙计印象这么深,原来竟是有这一层风雪月的八卦事。 百姓看热闹,可不就是对这种事情最感兴趣? (本章完) 第314章 我是沈御 第314章 我是沈御 客栈伙计说完八卦,桌子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温恩提着灯笼,和温婉并肩往后院走,烛光将两人的身影拉长,行走之间,摇曳不止。 “姐姐,你觉得刚才伙计说的那个瞎子,会是沈御吗?” 温婉脚步一顿,随即又重新淡然迈步。 “如果不是还好,是他的话,那群山匪怕是有麻烦了。” 温恩撇了撇嘴,不喜欢她对沈御如此有信心,“你就不怕他真着了道,出点儿什么意外?” 温婉睨了他一眼,“就算他的眼睛不好,以他的智慧,也不可能让山匪占便宜。更何况,他的眼睛已经恢复了。” “哦。”温恩应了一声,不再多问。 到了房门口,温恩停下脚步,看着温婉进屋之后,他到底没忍住唤了一声,“姐姐。” 温婉回过头,看他那模样,就猜到几分。 她忍不住笑了,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咱们家恩恩一点儿也不比沈御差,换了你被山匪抓住,一样能让那群山匪吃不了兜着走。” 温恩一听,嘴角立刻扬起,心里那点儿不舒服,瞬间就妥帖了。 他笑着说:“姐姐,快进去休息吧。我就睡在隔壁,有事就叫我。” 温婉应声,摆摆手,这才关上房门。 门后,温婉忍不住一阵失笑。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跟燕绥一样,还要人哄。不过……这么好哄的?” * 天刚蒙蒙亮,温婉出门就见漠北侍卫在院子里练功夫。 温恩倒是没在,不过温婉一出现,便有侍卫停下手上的动作跑了过来。 “温姑娘,殿下说若是您起了,就让您去前厅找他。” 温婉道了谢,便收回目光。 她将信将疑的走到前厅,就见桌子上摆了一大盘烤猪蹄。 每一个猪蹄都烤得外焦里嫩,颜色很是漂亮,让人看一眼就会忍不住流口水。 温恩坐在桌子旁,拿着小刀,将烤猪蹄上的肉一片一片细心的切下来。 他仰起头,冲温婉灿烂的笑,“姐姐,快来尝尝,我刚烤好的。” “你烤的?”温婉震惊的问。 温恩点点头。 温婉吞了吞口水,又看一眼天边还没完全升起来的朝阳。 算上烤制的时间,这不得大半夜就开始忙碌,才能在这个时候烤出来新鲜猪蹄? 温婉戚戚然坐在温恩对面,“恩恩,你昨晚上没睡?” “睡不着。”温恩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将盘子推到温婉的面前,“我不是专门不睡觉给你烤的,反正睡不着,就找了点儿事情做。” “呵,”温婉没有揭穿他的谎言。 就算睡不着,能打发时间的事情也不少,他一个漠北皇子,哪里用得着亲自操刀去烤猪蹄? 不过,无论如何,这份心意,她不能辜负。 温婉扬起笑,拿起筷子开始吃。 温恩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见她嘴边沾了油,便拿出帕子替她擦嘴。 温婉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替她擦完,还收回了手。 她动作一顿,眉头微蹙,却没说什么。 不一会儿,侍卫们练完功夫也来吃早饭,客栈伙计给他们上了包子馒头和稀饭。 温婉扫了一眼,很快移开目光。 “姐姐,要喝粥吗?” 她不过是看了一眼,温恩便注意到了。 温婉看了看盘子里切好的烤肉,一咬牙,摇了摇头,“我吃烤肉就够了。” 闻言,温恩咧嘴便笑,却固执的将她面前的盘子撤走。 “虽然这些都是我辛辛苦苦做的,不过,姐姐喜欢更重要。” 他又起身给她盛了粥端到面前。 温恩无微不至的照顾,让温婉心头越发愧疚。 她捧着粥碗,轻声道:“恩恩,你不用做这些的。” “姐姐,”温恩委屈的垂下眸子,“总归我们也不知道还能一起相处几天,我就算想做多一些,将来也未必有机会。” 温婉哪里受得了他这副模样,当即心便软成了一滩泥。 她赶紧扯出笑容,安抚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就是怕你太累了。” 温恩温柔的道:“不辛苦。我甘之如饴。” 温婉:“……” 要疯了,弟弟嘴巴太甜,太会哄人,完全让她招架不住啊! 他有这手段,什么样的女人拿不下啊,她是上辈子拯救了银行系么,竟然能得他另眼相待! 温婉思绪纷乱,也忍不住发愁,这样乖巧的弟弟,让她哪里舍得让他受伤啊。 她化烦躁为食欲,十分豪迈的一口气干了一碗粥,干完之后,抬起胳膊粗鲁的用袖子抹嘴。 隔壁桌的侍卫们见状,纷纷露出震惊的目光。 原来天底下真有姑娘,在他们殿下面前,完全不顾形象,可以想干嘛就干嘛? 温恩余光扫见侍卫们的反应,冷冷的回过头去,“看什么看?没看过这么率直的美女?” 率直就算了,他这一点儿不脸红的说她是美女,她还怪不好意思的阿喂。 温婉尴尬得脚趾头扣地,脸瞬间红了。 正当温婉想找个地洞钻下去的时候,客栈门口来了几个劲装汉子。 “小二,招牌菜,捡着上。” 几个汉子手拿短刀,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客栈伙计看见几个汉子,吓得哆嗦了一下,不过还是硬着头皮应声,“好、好,马上就来。” 几个汉子坐下之后先倒了茶。 其中一人灌了半杯茶,就开始抱怨。 “格老子的,那瞎子真是个麻烦,仗着那张好看的皮相,竟然把我们当跑腿的使。” 另一人接口道,“哎,要怪就怪二当家鬼迷心窍,居然信了那瞎子的鬼话。” “说什么按照他的方子吃上两副药,就能重振男人雄风!” 先前开口那人一阵摇头,“说来也是奇了,二当家好端端的,那东西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慎言!这话是能在外头说的?” 年纪大的汉子赶紧出言提醒,又道:“要我说,那瞎子分明在折腾人。莪术一钱,石斛一钱,茯苓两钱,升麻两钱,郁金一钱。前几样还好,这郁金哪里好找,整个镇上问了一圈儿都没有。” 几个劲装汉子说话嗓门儿不小,坐在旁边那桌的温婉听了,却瞬间脸色大变。 莪术,石斛,升麻,郁金…… 这几味药材取第一个字,不就是…… “我是沈御。” 温婉心头一跳,冲温恩使了个眼色。 (本章完) 第315章 眼神很好 第315章 眼神很好 温恩一怔,随即轻轻点头。 他起身去了一趟后院,再回来的时候,便压低声音对温婉说:“万事俱备。” 温婉便知道,他已然做了安排,这几个劲装汉子是逃不掉了。 片刻后,几个劲装汉子吃完饭,拍了几个铜板在桌子上后便离开。 客栈老板摸着那几个铜板,一阵摇头,也是敢怒不敢言。 温婉着急,站起来就准备上,却被温恩一把扯住了胳膊。 “用不着我们去,我的人自会拿下他们。没得让你去污了眼睛。” 温婉犹豫了一下,便坐着没动。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一名侍卫来报: “几个人都摁住了,在镇子东口的密林里。” * 温婉急匆匆赶到现场,定睛一看,嘴角扯了扯。 几个劲装汉子浑身是血,躺在地上气息奄奄,其中一个看见又有人来,禁不住恐惧的哆嗦。 “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我真的把知道的都说了,连二当家屁股上有块疤的事都说了啊。” 原来,这就是温恩不让她跟过来的原因。 漠北人做事,果然只讲效率,下起手来狠得没边儿。 而侍卫们管把人打得半死,叫做“摁住了”。 温恩眉头一皱,瞪了几个侍卫一眼,“就不能收着点儿?弄得血淋淋的,多难看?” 知道他姐要来,还搞出这种血腥的画面,这几个人真不会办事。 温恩有些懊恼,心虚的看向温婉,“姐姐,他们几个没分寸,回头我一定好好管教。” “呃……”温婉轻咳一声,“事急从权,这些山匪也不是什么好人,用不着手下留情。我又不是养在深闺的白莲,没那么讲究。” “白莲?”听着不像是好词儿,温恩不太懂,不过姐姐没生气,他便放心了。 侍卫禀报道:“这几个人交代,他们前几日跟着二当家抢了一伙落单的丰城守军,正是守在山谷外面何擎的人。” “他们说,最近寨子里穷得响叮当,前两个月把路过的行商抢得太狠,这个月商队太少,那群丰城守军的马匹和武器都很好,人数又少,所以他们二当家就动了心思。” 温婉也是越听越心惊。 她狐疑的道:“三不管地带的山匪都这么横的?连丰城守军都敢抢?那可是守军啊,大本营里上万人的势力。” 这倒是问到点子上了,几个侍卫没往这个方向想,便没问。 温恩使了个眼色,一个侍卫便走到一个劲装汉子的身边,抬起脚,猛地踩在那人受了伤的胳膊上。 那人发出惨叫,疼的额头冒汗。 侍卫冷声问:“没听见姑娘问你话?你们为什么连守军都敢抢?” 那人被折磨怕了,一番求饶后,才说: “换了以前,我们是不敢的。以前丰城守军的将领何擎是个狠人,我们惹不起,不敢动歪心思。” “可如今,守将换人了,再加上寨子里实在是日子过得紧巴,所以就铤而走险干了票大的。” “还有、还有……” 劲装汉子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眼看侍卫又要动脚,他吓得嗷嗷直叫,不敢再有所隐瞒。 “还有就是二当家看那瞎子长得好看,馋得厉害,兄弟们根本拦不住,只能硬着头皮上。” 事情经过了解完,在场的众人都唏嘘不已。 温婉没忍住,嘴角扬了扬,“倒是没想到,沈御也有红颜祸水的潜质。” 温恩嘲讽的撇了撇嘴,“我看这群山匪就是群没脑子的,眼神也不好。” 温婉摇头轻笑,“我倒觉得他们眼光很好啊,专挑硬茬儿下手。不但抢了何擎的人,还掳走了沈御,端朝两大战将,他们是一个都没放过。” 趴在地上的劲装汉子听见他们的对话,先是一愣,随即胆战心惊的抬头。 “你、你们刚才说谁?什么两大战将?” 温婉缓缓蹲下,好心的替那劲装汉子解释。 “你们抢的边城守军,正是你们不敢惹的那个狠人何擎的部下。而你们二当家掳走的瞎子,是端朝大名鼎鼎的沈大将军。” 闻言,几个劲装汉子原本还有一口气,听见这话,顿时吓死了两个。 剩下的几个也已经出气多进气少。 “完了、完了,我们山寨完了……” 这汉子呢喃着这几句话便彻底晕死过去。 温恩嫌弃的扫了一眼横七竖八躺着的几个人,想了想,便问温婉。 “姐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们只有这几个人,如果贸然上山救人,不是明智之举。” 温婉站起身,应了一声。 不过她一点儿也不着急,而是拍了拍温恩的肩。 “走吧。我们去要点儿人马。” 几名侍卫茫然的盯着温婉,不是他们瞧不起她。 实在是,调动人马这种大事,从她一个女人口中说出来,他们没见过,便觉得很不可思议。 不过见殿下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他们便暂时放下了心头的疑惑。 * 白虎寨地处一个峭壁的半山腰,从地形上来看,易守难攻,一旦将山路拦住,便没有人能轻易逆行冲上山来。 仗着地形优势,山寨逐年发展壮大,如今已经不下千人之众。 黄昏时分,几个步履蹒跚的人影走在上山的小道上,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他的身后,还跟着两名随从和一名老妇。 山寨门口的瞭望台上,负责守卫的山匪看见下方几人,扬了扬手中的刀,大声呵道: “什么人?知道我们这是什么地方吗?就敢乱闯?赶紧给老子走,省得爷爷我一刀砍死你们。” 青年眉头一皱,似乎懒得和这人说话。 一旁的老妇却没动怒,只仰着脖子,大声喊道: “我家公子是神医,前几日在镇子上遇到了你们寨子的人,他们说你们二当家那东西不行了,哦,对,就是不举的意思……” 她喊得很大声,唯恐上面的人听不见。 殊不知这话一出,站在高台上的一群山匪都吓得不轻。 其中一人慌张的吼道:“姑奶奶!你乱吼乱叫什么呢?咱们二当家好得很!” 这种话,是能当众说出来的吗? 回头二当家要是发起狠来,他们都得脱一层皮。 (本章完) 第316章 拂云寺僧人 第316章 拂云寺僧人 唯恐这姑奶奶再说些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高台上的山匪又吼道: “你们等着,我们有兄弟带你们进来。” 听见这话,装扮成老妇的温婉,偷偷冲温恩得意的使了个眼色。 神医打扮的温恩见她俏皮的模样,宠溺的笑了,“姐姐就是聪明。” 温婉摆摆手,“洒洒水,小意思。” 不一会儿,便有山匪打开了山寨大门。 他们进入山寨的过程,比预料中容易许多。 原来,前来替二当家诊治讳疾的,并不只他们这一波人。 离山寨入口不远处,是一排房屋,屋子修葺得十分的潦草,和山匪这个称呼十分的贴切。 其中一间屋子里,聚集了不少人。 温婉打眼一看,这些人鱼龙混杂。 大部分是背着药箱的大夫,也有医女、道士、和尚等等,不少大夫也像他们这般,带了药童和随从。 山匪随手一指,“你们在这儿等着,等二当家方便的时候,会给你们机会看病。” 领路的山匪把他们扔在这里之后就不管了,只有门口几个吊儿郎当的山匪,负责看管这里的外来人员,不让他们乱跑。 温婉一行人,进来以后,立刻就有人上前搭讪。 一个小药童,约莫十三四岁,正是好奇心重的时候。 他乐呵呵的凑到温婉跟前,“阿婆,你们也是揭榜来的?” 温婉眼珠一转,神色不动的说:“对啊,你们也是?” 说话的时候,温婉从怀里掏了一个荷包,她从荷包里抓出一把瓜子来,塞在小药童手里。 “谢谢阿婆。”小药童瓜子一嗑,越发有了聊天的动力。 “这屋子里大多都是揭榜来的,喏,只有那边那个,以前和山寨里的人有点儿交情,是被专门请过来的。” 温婉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和尚,一身洗得很干净的袈裟,头上六个戒疤看上去有些年月了。 僧人的戒疤数量也是有讲究的,一到三个通常是小沙弥,六到九个便是正经僧人,再往上便是得道高僧。 温婉倒是没想到,这还是个真和尚? 温婉露出好奇的表情,“你说那个和尚啊,怎么连和尚也来我抢大夫的活儿干了?” “可不是说么。”小药童立刻一阵摇头,“我们都是来给二当家治隐疾的,按榜上的告示,如果二当家选了我们的方子,而且有效果,那就能得一千两银子。” 小药童嗤之以鼻,“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些和尚道士的,竟然也冲着银子来了。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化缘,化缘化到土匪窝来了?” “还拂云寺的大师呢,也不怕佛主半夜托梦骂他个龟孙儿。” 看得出,小药童对这件事十分不满,说几句就开始抱怨。 温婉不着痕迹的问:“你刚说这和尚是拂云寺的?” 小药童点头,“对,大当家和这拂云寺有些渊源,拂云寺的僧人时常施药给山下百姓,所以也会些岐黄之术。这次二当家身患隐疾,大当家便让人专门请了拂云寺的僧人过来。” 小药童絮絮叨叨的又开始八卦其他人,从佝偻的独行赤脚大夫,到有些手段的道士,他竟能一一道出来历来。 温婉听得渍渍称奇,这小药童倒是个做斥候的料子,就这拉近乎套话的功夫,不比那些大家族养的探子来得强? 小药童继续嗑瓜子,“阿婆,我看你们家公子气质不俗,不知道是哪家医馆坐镇的神医啊?” 哟,这是打听起她们这伙人的信息来了? 温婉一眼看穿小药童的心思,淡然道:“我家公子啊,哪里是医馆大夫能相提并论的?药王谷,你听说过吗?” 小药童歪着脑袋仔细想,随后摇了摇头。 “没听过。” 没听过就对了,现代电视剧里杜撰出来的地方,他要是听过才怪了。 温婉这么想着,信口胡诌道:“没听过也正常,咱们药王谷轻易不在俗世走动,这次也是恰好途径这里,听说二当家得了没见过的病症,我家公子是个医痴,就非得来瞧瞧这与众不同的病症。” 小药童瞪大眼睛,“不是为了银子来的?” 温婉干笑两声,“我家公子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一千两银子而已,我家公子可不放在眼里。” 小药童竖起大拇指,但明显有些不信。 温婉见状,示意他往边上走两步。 小药童将信将疑跟她来到角落,就见温婉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来。 “这都是我家公子随手赏我的。” 小药童一看那面额,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凌乱。 一个伺候人的婆子,随手就能拿出这种面额的银票,她家主子得多有钱啊? “信了吧?”温婉问。 小药童点了点头,“信了。” 顿了顿,小药童又眼巴巴的说:“阿婆,你看,你们不是为了钱,只是为了病症,那要不,你们和我师傅合作一回吧?” 温婉佯装不解,“什么意思?” 小药童道:“你看,这屋子里这么多能人,咱们单打独斗哪里斗得过他们?不如一会儿给二当家瞧病的时候,我们两家一起商量出个药方?我师傅医术也十分了得,加上你家公子,定能出个厉害的方子。” “这样啊……”温婉佯装犹豫,“那我问问我家公子的意思。” “行,我也告诉我师傅去。” 温婉和小药童分开,这才回到温恩跟前。 温恩见她眼神发亮,“姐姐,是有什么发现?” 温婉点点头,压低声音说:“你可记得拂云寺?” 温恩一怔,“你提过的,安定王被埋伏的那个寺庙?” 温婉点点头,目光中闪过一抹犀利,“对。那个和尚便是拂云寺的僧人。” 她话锋一转,冷声道:“一个佛寺,竟然和山匪搅和在一起,看来这拂云寺,还真得好好了解一番。” 温恩却是皱了皱眉,有些隐隐的担忧。 “姐姐,拂云寺和这个匪窝有牵扯,那这里面恐怕水很深,我又不是真大夫,真到了治病的时候,万一露馅儿,免不得一番凶险。” “要不……我还是让人先送你出去,你想怎么查,你告诉我,我帮你查就行了。” 温婉摆摆手,“来都来了,这会儿走了,岂不是引人怀疑?” 她又冲他眨眨眼,“放心,不会露馅儿的。喏,我刚找到个真大夫一起合作,一会儿咱们跟着那真大夫,他说什么,你顺着他讲,定能蒙混过关。” (本章完) 第317章 医术考验 第317章 医术考验 中午,到了饭点儿,几个圆滚滚的婆子抬着一大筐馒头过来。 在屋子里等候的众人,每个人被分派两个大白馒头和一碟小菜。 温婉捏着硬邦邦的馒头,一口咬下去,差点儿没噎死。 温恩递过来水壶,她喝了两口,才勉强缓过劲儿来。 “人啊,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这几年过惯了好日子,很久没有吃过这种苦了。” 她不过是夸张的感慨一句,发发牢骚而已。 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些话落在温恩耳中,可把他心疼坏了。 温恩眉头紧紧蹙着,薄怒爬在脸上,恨恨的说:“这山寨也太不把我们当回事,竟然拿这种猪都不吃的东西来打发我们!我看,等开方子的时候,我们给他们二当家下两剂毒药,直接毒死了算了。” 旁边正在吃“猪食”的众人,尽皆打了个激灵。 温婉察觉到周围的人投来不满的目光,尴尬的扯了扯温恩的袖子。 “小声点儿,别给我们拉仇恨。” 温恩撇撇嘴,听话的放轻了声音,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油纸包。 “姐姐,吃这个肉干。” 温婉接过来,立刻拿了一块慢腾腾的嚼着,玩笑说:“恩恩,你一个大男人,还随身带着小零食呢,真贴心。“ 温恩淡淡的笑,也拿了一块乖巧的吃着。 “以前是不带的,可他们说姑娘家喜欢吃,就得随时备着点儿。” 温婉动作一顿,转头就看见他一副美滋滋的表情。 温婉:“……” 怎么办,她好心虚,终于体会到了那句话的意思,甜蜜的负担? 温婉叹了一口气,顿时觉得口中的肉干也少了许多滋味。 * 众人吃完饭没多久,就有山匪来通知,说是二当家得了空,要给大家治病的机会。 于是,一群人被乌泱泱的领到了一个独立的院子。 院子很大,有十几间房屋,房屋旁边就是山寨的马厩,虽然隔着院墙,但也能闻见一股子马屎味儿。 院子的台阶上,摆放着一张太师椅,一个圆脸的青年汉子正坐在椅子上,他翘着二郎腿,手里把玩着两颗核桃,冷眼瞧着下面站着的众人。 “二当家,这些就是揭榜来的大夫,他们各个都说自己很有本事,您看让谁先来给您看病?” 一个年轻山匪堆着笑脸说话,话刚说完,就挨了二当家一巴掌。 二当家一脚踹在年轻山匪腿弯处,“谁说是给老子看病的?老子可没病!” 旁边年长的山匪赶紧将年轻山匪拖了下去,边走边压低声音说:“哪壶不开提哪壶,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活该被收拾。” 两人走远以后,二当家清了清嗓子,“你们既然进了我们山寨,那都是冲着赏金来的。老子也不跟你们废话,有本事的留下,没本事的……就给老子去死。” 听见“死”字,众人脸色大变,就连那拂云寺的和尚拨动念珠的速度都快了些许。 “二当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对啊,我们都是大夫,都是治病救人的,要是山寨中没有人得病,我们立刻离去就是,怎么还要喊打喊杀啊?” “白虎寨在道上名气不小,总不可能过河拆桥,哦,这还没过河呢,就要拆桥了?” 温婉听着这些大夫你一言我一语的表达不满,忍不住嘴角扯了扯。 做大夫的,果然还是文绉绉的,连表达不满都不敢说狠话,就这水平,遇上个村口老太太,不得一个回合就败下阵来? 正当温婉犹豫要不要说两句应应景时,一声冷笑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说话的,是胡子很长,手拿拂尘的老道士,他身边还跟着一个麻子脸的小道童。 老道士啐了一口唾沫,直接开骂,“果然是土匪窝,脸都不要了!既想要咱们治病的良方,又怕我们把二当家不举这件事传扬出去,便想杀了我们灭口。” 他冷哼道:“既如此,那干脆直接杀了我们得了。反正我老道也活够了,大不了命一条。” 有山匪动怒,举刀已经往老道的方向走。 老道士话锋一转,“不过,我老道把话撂在这儿,即便这满院子的大夫,没了老道,你们二当家那东西,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口气大,脾气也不小。 这气势倒是颇有些震慑力。 山匪走到他跟前,犹豫的看了一眼二当家的方向。 就见二当家眼睛一眯,猛地起身,一脚踹翻太师椅,“你叫老子杀?老子就偏不杀!” 他挥手一指隔壁马厩的方向,“甭给老子扯这些有的没的,马厩里的病马,两天以内,谁能把马医好,谁就能活命。” 世人都是惜命的,这二当家也不傻,不是每个大夫的方子都敢随便吃。 这是要筛出有真本事的大夫,才让人给他开方子。 二当家说完,便大摇大摆的离去。 温婉的目光,却一直落在那老道士的身上。 温恩注意到她的异样,轻声问:“姐姐认识这老道?” 温婉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这老道士是个有本事的,沈御的眼睛,便是他治好的。” 她如今乔装成老妇,这老道是认不出她的,她原也没打算和老道在这种地方叙旧,所以一直没和老道接触。 温婉隐约有些担忧,便对温恩道:“让人看着点儿他吧,他这一出头,怕是很多人背后得搞小动作。” 枪打出头鸟,希望是她想多了。 * 院子中间,有个通向马厩的小门。 二当家离开以后,山匪们便将大门守住,只允许众人在院子和马厩之间活动。 事已至此,哪怕心有不满也没有退路。 众人便各自挑了院子里的房间安置,又陆陆续续去马厩里找那几匹生病的马。 温婉四人挑了两间毗邻的屋子,安顿好以后,才不慌不忙的去马厩里转了一圈。 几人边走边看,温恩的脸色却越来越沉。 “姐姐,这个山匪窝……有点儿不对劲。” 温婉表情也很严肃,低声问:“你也看出来了?” 温恩轻笑,“姐姐,未免小看我,连这点儿异常都看不出来,在漠北王庭,我早就死了千百回了。” (本章完) 第318章 采花小贼 第318章 采小贼 温婉一怔,目光些许迷离。 在她印象里,总是不自觉把他当成那个可怜兮兮的,被她救回来的少年。 倒是忘了,当初的少年,如今已是手握权柄的漠北皇子。 温恩见她这模样,又咧嘴灿烂的笑。 他抬手在温婉头上揉了一下,“所以,姐姐,现在该我来照顾你了。” 等温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收回手,转移了话题。 “这些马血统优良,不是民间能随意流通的,更像是朝廷专门培育的战马。我说的对吗?姐姐?” 温婉忽略掉头上残留的温度,点了点头。 温恩又道:“朝廷的战马有专门的衙门管理,曾经也有人偷偷弄几匹出来卖,但如此多的战马落在山匪手里,绝非一般人能办得到的。” 温婉想到什么,便问:“那可能分辨出,这些战马是端朝的,还是漠北的?” 温恩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步绕了一圈,最后才说了两个字。 “都有。” 温婉一听,顿时满脸忧心,“这白虎寨还真不简单,两头吃啊。难怪能在三不管地带混得风生水起。” 两人说话的这会儿功夫,远处传来了争吵声。 原来是两个大夫为了争抢一匹病马而打了起来。 温婉扫了一眼,围栏中是一匹病殃殃的小马驹,马嘴流着哈喇子,一看就病得不轻。 温婉看见熟悉的小药童,便走过去问:“这是怎么回事啊?” 小药童感慨,“马厩里的病马没多少,找了一圈就三匹有病的。这不,为了有机会上手,抢起来了。” 闻言,温婉嘴角一扯,随口问:“看你一点儿不着急,怎么,你师傅已经找到病马了?” 小药童神秘一笑,“不止找到了,还帮你们也留好了。阿婆,你们跟我来。” 小药童没有理会那几个打架的,而是带着温婉几人来到了最角落的马房。 小药童的师傅,是个平平无奇的中年人,姓李,长相普通,身材也普通,就连笑起来,笑容也很淡。 温婉礼貌的和他打了招呼,目光却落在他手中的一把香料上。 “这是……”温婉瞳孔缩了缩。 李师傅淡声解释,“这是能让马发情的香料。” 虽然山寨二当家说的是两天内把病马治好,但却没说什么病。 但以二当家的隐疾来看,治好不举的马,肯定要比治好普通的病,更能得到二当家的赏识。 不得不说,这李大夫是个聪明人,知道用香料筛选出不能发情的战马。 可让温婉震惊的,却不是筛选病马这件事,而是…… 温婉看似漫不经心的讨教,“李大夫这香料方子是祖传的吗?” 李大夫随口回答,“那倒不是。这方子啊,是一位高人传授的。” “哦?” 温婉佯装来了兴趣,“何方高人啊,听李大夫这话,似乎很是佩服那人?” 许是提起了崇拜之人,李大夫竟也耐着性子多说了几句。 “那是个十分了得的姑娘,不但会治马病,还能让马科学配种。哦,对了,科学你可能不懂,就是合理的意思。” 闻言,温婉嘴角一扯。 她再看这李师傅和小药童的目光,便温和了许多。 得,她算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 她就说嘛,这么机灵的小药童,哪里是普通药童? 小药童和李师傅突然发现,眼前这位阿婆笑得十分的热情。 两个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心中些许忐忑。 温婉拍了拍小药童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好好干,前途无量。” 小药童一脸茫然,正想多问几句,旁边不知道何时靠过来一个人。 老道士捋着胡子,连连点头,“是个好办法,小兄弟能否给老道分一匹这马。” 小药童看向李师傅,李师傅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正好三匹有问题的,您大可牵走一匹。” 老道士也不客气,立刻上前开始诊治。 这些大夫,擅长医人,医马虽然是头一遭,但一通百通,都是一个道理。 不一会儿,老道士心中有了成算,便提笔写了一个药方。 他也不吝啬,将药方子给李师傅一起参详,李师傅也是个行家,当即赞叹道:“妙啊!这方子很好。” 两人又看向温恩的方向。 温恩:“……” 他木着一张脸,硬着头皮接过方子,装模作样的看了看。 随即,他点点头,干瘪瘪的说了一个字。 “妙。” 唉,这演技,实在是有待提高。 * 晚上,整个院子都弥漫着药草的味道,各个房间门口都摆着熬药的小灶。 换了平时,如此浓郁的药味,必会让温婉心情烦躁。 可今晚,她却很平和,连难闻的药味都能品出两分清香。 夜深人静,院子里的烛火相继熄灭。 温婉睡意全无,巴巴的趴在窗户边上,瞧着上空悬挂的银月。 三更天,她有些熬不住,便打了个哈欠。 再睁眼,面前突然立着个黑漆漆的人影。 不等她惊呼,来人捂住她的嘴,动作利落的翻身入屋。 “大半夜的不睡觉,在等谁?” 熟悉的声音响起,语气里带着点儿痞子调戏良家妇女时的浪荡。 温婉眼睛瞪得大大的,双手扒拉下他的手臂,小声说:“还能等谁?等半夜会翻窗的采贼呗。” 沈御:“……” 他抬手关上窗户,将人拉进怀中,打趣道:“你这小娘子,怎的如此放荡?哪有好人家的小娘子,不好好伺候夫君,还盼着采贼的?” 温婉睨了他一眼,“都怪我家夫君,眼睛瞎就算了,还没有男人雄风……呜……” 话没说完,他倾身向前,吻住了她的唇,也堵住了她越发不知羞的话。 小别胜新婚,重逢之时,最是缠绵。 片刻后,两人气喘吁吁的分开。 “你说谁没有男人雄风?” 沈御气得牙根儿发痒,捏着她的下巴道:“你就得意吧,等事情平息,老子有的是时间收拾你。” 温婉拍开他的手,笑道:“少说狠话,最后打脸的还不是你自己。行了,隔墙有耳,咱们长话短说。” 沈御应声,从容坐下,又把她拉入怀中。 “幸好你开着窗,我一眼就看见你了,否则就错过了。” 他话说到一半,神情一怔,“不对,你开着窗,就是为了等我!你怎么知道我今夜会来?” (本章完) 第319章 要生女儿 第319章 要生女儿 “因为……” 温婉轻声一笑,把今日在马厩里筛选战马的事情说了。 “那香料方子,是我当初留给边城守军的。所以我猜,李大夫和他的小药童,是边城守军的人。” 沈御听后,在温婉侧脸上亲了一下,“聪明。” 顿了顿,他又随口道:“你可知,当初你写的那那篇什么论战马的产后护理,如今已经被军医奉为传世秘方。” 温婉:“……” 她嘴角一扯,“倒也不必如此夸张。” “不夸张,”沈御宠溺的笑:“这世上,也没有几个人能让军营里的战马一年内数量就翻一番。” 有战马,才能建骑兵,骑兵越多,战力越盛。 她还没有意识到战马对军队的重要性,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改变的是什么。 想到这里,沈御将她拥得更紧了一些。 “何其有幸,今生遇到了你。” 闻言,温婉笑得眉眼弯弯,“怎么一个两个的嘴巴都越来越甜了。行了,别跑题了,一会儿天都快亮了。” “说说吧,你发现了些什么,值得你孤身冒险混进这个山寨?” 沈御这才收敛思绪,讲起当日山谷外发生的事情来。 “一群乌合之众而已,即便人数众多,我要想脱困也不是难事。只是我发现这群山匪用的马,不是普通马,所以才佯装被俘,混进来一探究竟。” 果然,不愧是大将军,温婉都能发现的异常,他自然也发现了。 沈御冷笑,“我这一趟还真是来对了,否则,我还不知道,在这三不管地带,竟然还有这么一股势力。” 温婉也拧起眉头,“何擎守丰城,你守边城,能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发展壮大,这白虎寨的确有问题。” “嗯,”沈御应了一声,“我这几日旁敲侧击,总算打探到了些有用的消息。” “白虎寨是这两年才壮大的,据说是他们大当家得到了某位大人物的赏识,那位大人物手眼通天,银子、武器、战马,都能替他们弄到手。” 闻言,温婉神情一怔。 “大人物?”她笑了笑,抬手捏了捏沈御的脸颊,“无论是端朝还是漠北,比你和恩恩还大的人物,似乎一只手都能数的出来?” “对。” 沈御眉头拧得死死的,“所以,这件事才棘手。兴许……我父王的死,也和这个山寨脱不开关系!” 他的话,倒是提醒了温婉,温婉赶紧将拂云寺和白虎寨有交情这件事告诉了他。 两人的信息一交换,事情的真相便渐渐浮出水面。 “对了,”温婉轻声问:“二当家的隐疾,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沈御一听就乐了,“这你都能猜到?” 温婉睨了他一眼,“没办法,谁让我知道你是个小肚鸡肠的。那二当家也是不长眼,竟然敢肖想你,按你的脾气,肯定会废了他。” 沈御赞赏的点头,“为民除害罢了。再说……我得为你守身如玉,否则你再跑了,我上哪儿找人去?” 兵痞子习惯难改,眼见他又开始扯闲话,温婉在他脸上狠狠的捏了一把。 她推了推他,“行了,你来是找李师傅他们的吧,赶紧去吧,别耽搁了时辰。” 正事要紧,沈御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便悻悻的松开了她。 沈御推开窗,余光扫见长廊尽头的黑影。 他嘴角一勾,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下一瞬,他便转身,捏住温婉的下巴亲了一口。 温婉瞪大眼睛,不等她反应,他已然退开。 “等回了帝京,咱们再给燕绥生个弟弟。”沈御笑道。 温婉嗤笑,挥开他的手,“就非得是弟弟?妹妹不行?” “也行。都听你的。” 沈御说完之后,便翻身跃出窗外。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温婉在窗边站了一会儿,直到冷风吹来,她打了个寒颤,这才缓缓将窗户关上。 她不知道,在她窗户关上之后,长廊尽头的黑影才低着头走了出来。 些许月光落在黑影的脸上,将他脸色衬得越发惨白。 温恩站在窗外,目光却落在紧闭的窗户上,垂在身侧的手早已握成了拳头。 他晦暗的眸子里,没有焦距,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脑海里,只剩下先前她对着那个男人的背影,恋恋不舍的模样。 她的世界里,似乎只有那个男人而已。 * 一夜好眠。 温婉刚洗漱好,温恩就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他将食盒放在桌上,一层一层打开,取出里面精致的菜肴。 他将温婉按在桌边坐下,“姐姐,昨天你没吃好,今天我专门给你做了些饭菜。” “你做的?”温婉以为自己听错了。 温恩应声,先替她盛了一碗汤,“嗯,这几年,我专门学了厨艺,如今做饭菜还算不错。” 温婉捧着碗喝了一口汤,眼神一亮,“这哪里算是不错啊?大酒楼的厨子都没你做的好吃。” “姐姐喜欢就好。”温恩又开始替她夹菜。 温婉被照顾得有些不好意思,边吃边问:“你哪里搞来的食材?” 温恩回答得很淡,“有钱能使鬼推磨,山匪而已,只要有利可图,些许食材而已,他们不会有钱不赚。” “这倒也是。”温婉说着,礼尚往来,也给温恩夹了些菜。 温恩却没什么胃口,吃寥寥吃了几口。 “姐姐,这几年我一共学了三十二道菜,这几天我换着给你做吧,你都尝尝,可好?”温恩小心翼翼的问。 温婉连连点头,“当然好啊,我求之不得。” 温恩便扬起满足的笑。 温婉一边吃,一边压低声音对他说:“我昨晚上见到沈御了。” 她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和温恩通个气。 “这山寨来头不小,虽然我们来之前有所准备,但也怕出什么意外。恩恩,接下来我们一定要加倍谨慎,如果真遇到什么危险,你一定要先保全自己。” “哦。”温恩乖巧的应了,竟是一点儿也没有顶嘴,“我听姐姐的。” 他这么乖,反倒是让温婉心里有些没底。 她总觉得今天的恩恩,和平时有些不一样,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难道,是女人的直觉? (本章完) 第320章 和尚目的 第320章 和尚目的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 山里的天气说变就变,刚过晌午,天空便有些阴沉。 终于到了二当家验证各位大夫真本事的时候。 所有大夫被集中在马厩前的空地上,每个大夫的面前,是经过他们治疗的马。 二当家一手盘着核桃,一手抓着长刀。 在杀人这件事上,这些山匪还真是说到做到,那些挑错了病马的大夫,直接就被二当家斩杀在刀下。 不过片刻,二当家的刀刃就染满了鲜血。 他的脚边是一颗鲜血淋漓的头颅,他一脚踹开,走向下一个。 这个大夫倒是挑对了不举的马,但治疗效果并不好,当山匪牵来发情的母马的时候,那马儿竟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于是,又一个大夫死于二当家的刀下。 温婉看见这一幕,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她担忧的看向温恩。 这两日,他们倒是用了李师傅和老道士的方子,不过毕竟是外行,也不敢保证不出纰漏。 温恩却神色很淡,小心翼翼将她护在身后,他拢在袖子里的手,已经按在了匕首上。 “你就是那个药王谷来的神医?” 二当家停在温恩的面前。 温恩高傲的没有给他任何反应,反倒是目光犀利的迎了过去。 二当家瞳孔一缩,啐了一口唾沫,“倒是个有种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真本事了。” 他说着,一招手,便有山匪牵着母马到了跟前。 众人将注意力集中在了他们面前的战马身上,就见那战马扬起马蹄,嘶吼一声,便往那母马身边凑。 两个山匪合力才将战马拉开。 二当家顿时神色大喜,“不错!不错!” 他仰头一阵大笑,又走向李师傅和老道士。 温恩这个作弊的都能通过,可想而知,这两个真大夫,自然也就顺利过关。 二当家将手中的刀扔给一旁的山匪,吩咐道:“带他们去我院子里。” 这是让他们上手替他诊治隐疾的意思了。 山匪们收到命令,立刻开始动作,有人清理尸体,有人举刀押着他们跟上二当家,往山寨深处的院子去。 温婉走在队伍中间,突然,她脚步一顿。 “糟了。” 她抿了抿唇,转头冲温恩道:“你刚才,有没有看见那个拂云寺的和尚?” 温恩仔细一想,随即摇头。 温婉脸色沉了沉,又拧眉问:“如果我们此时动手,有几成把握能闯出去?” 温恩听她这么说,也意识到什么。 他思忖一番,道:“你用何擎的玉佩去丰城调人马来为我们所用,虽然是个好主意,但毕竟路途远,算算脚程,最快也要今晚才到。” “而我只带了一队轻骑在外接应,所以……如果现在动手,闯出去的机会,不足两成。” 两成的把握,的确不是动手的好时机。 温婉也清楚现状,“可我们没时间了。是我想岔了,还真以为那拂云寺的和尚是来给二当家治病的。” “你是说……那和尚来山寨,是另有图谋?”温恩震惊的问。 温婉正要解释,走在前面的山匪见两个人停步不前,立刻挥刀嚷嚷起来。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赶紧跟上!” 来不及多解释,温婉犹豫了一下,眼珠一转,便快步往前走,直接冲最前面走着的二当家喊道: “二当家!二当家!出大事了!” 二当家盘着核桃,回过头,见喊他的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顿时露出厌烦的表情。 “乱吼乱叫什么?留你一条命,还是看你主子的份儿上……” 温婉打断他的话,大声说:“二当家!大当家有危险,你快派人去救他吧!” 如此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二当家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狐疑的盯着温婉,“你一个老太婆是疯了不成?我大哥好好的,救什么救?你敢在老子面前危言耸听,信不信老子一刀砍了你!” 此时,温婉却一点儿也不怂。 她朗声问:“二当家,那拂云寺的和尚是不是被大当家叫走了?” 闻言,二当家脸上闪过一抹异样,却还是没松口。 “是又如何?拂云寺的和尚本就和我大哥有交情……” 不等他说完,温婉继续问:“是有交情,还是有过节?二当家,此一时彼一时。我可是听那和尚亲口说要找机会杀了大当家灭口的。” 似是而非的话,在旁人听来一头雾水,可深知白虎寨和拂云寺纠葛的二当家,却立刻脸色大变。 温婉又道:“二当家,事情有轻重缓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您要是去晚了,没准儿大当家便真的没救了。” 许是这句话触动了二当家,二当家一咬牙,留下几个山匪看管他们,便带着其他人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们一走,温婉便转身走向李师傅。 她开门见山,凑到他耳边说:“通知沈御,拂云寺和尚要杀人灭口,如果他还想查清真相,务必留下大当家性命。” 李师傅听见“沈御”这两个字的时候,脸上就写满了震惊。 “你、你、你怎么……” 温婉:“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回头你家将军自会向你解释。现在赶紧想办法!” 她表情严肃,又知道他们的底细。 李师傅犹豫了一下,一咬牙,便捂着肚子嚷嚷起来。 他装作肚子疼要去茅房,又给山匪塞了一张银票,才在一名山匪的看管下,走向另一条小道。 众人原地等候。 温恩冲两名属下使了个眼色,他们便将温婉护在了中间,唯恐突生什么意外。 他小声问:“姐姐,那和尚,真是为了杀大当家来的吗?” 温婉沉着脸点头,“你想想,原本不缺钱不缺马的白虎寨,为何这几个月突然穷得叮当响?” “你是说……白虎寨和扶持他们的大人物之间有了龃龉?”温恩一点就通。 温婉应声,“你想,这群山匪是贪得无厌的,既然帮那大人物干了件大事,怎么能不狮子大开口?” “这群山匪要得太多,那位大人物又不傻,还能受他们钳制?” “大人物断供,山匪们才铤而走险,连丰城守军都敢抢。” (本章完) 第321章 听姐姐的 第321章 听姐姐的 至于山匪替那人干了一件什么大事…… 温婉面色渐冷,浑身都在微微发颤。 这段时间,发生的最大的事,莫过于安定王客死异乡。 “如果我没猜错,安定王的死,定和拂云寺和白虎寨脱不开干系!拂云寺应该是扮演了大人物和白虎寨中间人的身份,那和尚这一趟来,便是和白虎寨大当家谈判的。” 能从几件看似不相关的事情中,抽丝剥茧,分析出事情的真相。 这个本事,已经超过了世家大族的一般谋士。 温恩瞳孔微颤,却也心生惋惜。 这样的女人,怎能让人不心动? 温恩目光一暗,“如此说的话,万一那和尚和大当家谈拢了,那我们不是腹背受敌?” “谈拢?”温婉摇了摇头,“强盗和富商,有谈拢的可能吗?他们的根本利益不一样,他们要是能谈拢,那火星和地球都能一起跳国标舞了。” “火星地球?”温恩一怔。 “呃……”一不小心说漏嘴,温婉干笑一声,摆摆手,“这个不重要。为今之计……” 她话还没说完,远处便升起滚滚浓烟,看样子火势还不小。 留下来的几个山匪见状,顿时大惊。 “那好像是库房的方向啊。” “库房走水了?” “完了,咱们山寨本就没什么存货,这一把火烧完,咱们都得喝西北风。” 几个人一合计,也顾不上温婉几人,总归山寨大门有人守着,他们也跑不出去。 山匪们撒腿就往库房的方向跑。 温婉瞳孔一缩,扯住温恩的袖子,紧张的说:“走,我们也得去库房!看来那大人物不只派了拂云寺的和尚,这是要烧毁罪证?” 虽然,这些都是她的猜测。 可就像她劝二当家的一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万一,正如她所料呢? 他们不敢耽搁,跟着那几个山匪几经辗转来到了山寨库房。 * 山寨的库房,是在一个隐蔽的山洞里,洞口处藤蔓密布,换了平时,如果没有人领路,还真不会找到这里来。 此刻,山洞里冒着滚滚浓烟,时不时还有火星子炸出来。 一群山匪提着水桶,不断的想往山洞里浇水,可洞口本就不大,又燃着火,一桶水浇进去,瞬间就蒸发成水汽。 一个头戴兜帽的男人一脸绝望的瘫坐在地上,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刚赶到的山匪上前询问,“周账房,库房好端端的,怎么烧起来了?里面的东西抢出来多少?” 周账房浑浑噩噩的抬头看山匪,“抢出来?抢个屁啊!全烧了,咱们的粮食,咱们好不容易搞到的武器,都烧了……” 温婉刚靠近,正巧听见周账房这句话,脸色瞬间沉到谷底。 她抢过温恩手里的匕首,大步上前,直接将匕首架在周账房的脖子上。 “这山洞只有一个出口?” 周账房突然被威胁,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见是一个陌生的老婆子,“你是谁?” 温婉懒得跟他废话,匕首往下压,割破了他的皮肤。 疼痛终于让周账房认清了形势,他苦哈哈的说:“要是有其他出口,我们早就进去抢货了,哪里还能干瞪着眼。姑奶奶,你有话好说啊,小的就是个账房,没杀过人。” “你们弄来的那些武器,除了库房里,还有什么地方有?”温婉厉声问。 周账房缩了缩脖子,想了想说:“都在库房里……” “想死?”温婉手上用力,打断了他的话。 周账房吓得一哆嗦,这才悻悻的说:“除了库房,就只有武器刚送来的时候,大当家和二当家挑走了几样趁手的。” 温婉听完,没有收回匕首。 她想了想,押着周账房,“起来,带我们去二当家的院子!” 大当家那边,沈御肯定赶过去了,那二当家这边,就由他们来处理好了。 周账房唯唯诺诺的爬起来,被押着往前走。 突然,他像是踢倒什么东西一般,往前摔去。 温婉就见周账房往前一扑,那一瞬,他一个下蹲,反手就往她身上刺。 他的手中,白光一闪而过,像是握着什么利器。 温婉不会功夫,实在是没看清,只感觉一道罡风袭,她已经来不及后退。 “找死!” 电光火石之间,温婉只感觉到一股滚烫的液体在面前飞溅而过,有些许落在她的脸上,带着令人恶心的血腥味。 她茫然的抬头,就见周账房捂着脖子,整个人倒在鲜血中。 温恩冷笑着抽回插在周账房胸膛上的长剑,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戾气。 这一刻,眼前的温恩,不再是那个追在她屁股后头,甜甜的叫着“姐姐”的青年。 此刻的他,手握染血的长剑,挡在她的身前,背影宽阔而坚毅。 她的恩恩,早已经是能抬手翻云覆雨的人物了。 温恩一回头,便对上温婉深邃的眸光。 “姐姐?”温恩眉头一皱,以为她是被吓到了。 他赶紧伸手在温婉头上揉了揉,安抚道:“姐姐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人伤了你的。” 温婉怔怔的盯着他,不自觉扬了扬唇。 “嗯,我信。” 周围的山匪反应过来,周账房当场被杀,立刻聚拢过来,开始上前围攻。 温恩将温婉护在怀里,不断的抵挡,带着她往山寨门口的方向走。 幸好,山匪人数虽然众多,但功夫都一般。 温恩和他的侍卫虽然吃力,却也勉强杀出一条血路。 几人边打边退,没走多远,又见远处一股浓烟升起。 “那是大当家的院子!” 有山匪喊了起来。 和几个宵小比起来,大当家的安危显然更加重要。 于是,一大半山匪又往大当家的院子赶过去。 围攻的人变少,温恩几人的压力便减轻许多。 “恩恩,抓个活口,我们还是得往二当家院子去一趟,否则这一趟就白来了。” 温婉在他怀里轻声道。 温恩倒是没有二话,直接应声道:“好,听姐姐的。” 旁边两个侍卫,看见这一幕,各自交换了一个眼神,想说什么,可刚开口喊了一声“殿下”,温恩一个眼刀扫过来,两人便不敢再吭声。 (本章完) 第322章 口味很重 第322章 口味很重 二当家的院子,和大当家南辕北辙,一个在山寨这头,一个在山寨另一头,互成掎角之势。 温婉几人赶到这个院子的时候,迎面撞上一群人。 二当家举着刀,正领着他的手下从屋子里搬箱子,看样子,是要出逃的架势。 “哟,二当家不是去救大当家了吗?大当家院子着火了,二当家不去救火,反倒是收拾细软要出远门?” 阴阳怪气,温婉是在行的。 几句话,就戳穿了二当家的遮羞布。 二当家脸皮却丝毫不红,“你个死婆子,老子的事,干你屁事!” 说着,二当家冲周围的人打了个手势,山匪们便冲了上来。 温婉一惊,转身拔腿就跑。 “恩恩,他们人多,我们还是跑吧!” 虽然她是想拿到证据,但她可没打算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所以见形势不对,立刻就跑。 温婉跑出去几步,感觉身后没有人跟上,便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温恩跟个杀神一样,举着长剑已经杀进了山匪中。 “恩恩!不要冲动啊!” 温婉急得不行,可她脑子好使,身手实在是不行,这种靠绝对实力拼杀的时候,完全帮不上忙。 温恩的目的很明确,他浑然不顾周围的山匪,直接冲向二当家。 两个侍卫守在他身旁,配合着他冲杀。 许是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所以他们配合默契,也浑然不顾自身安危,只护着温恩往前靠近。 鲜血飞溅,在空中划过瑰丽的弧度。 有山匪的血,也有两名侍卫的血,也有……恩恩的血。 在那一瞬间,温婉再次刷新了对温恩的认知。 原来,男人在战场上奋力拼杀,不顾一切逆流而上的时候,就是如此画面。 疯狂! 热血! 萧杀! 温婉眼眶禁不住红了,哽咽着,只不断的呢喃着:“恩恩……恩恩……” 俗话说得好,怂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二当家眼睁睁看着温恩不要命一般,浑身染血的冲到了他的面前。 “疯、疯子!” 二当家喉头滚动,说话之间,温恩的长剑已经落在了他的眉心处,只要再往前一寸,就能洞穿他的头颅。 温恩脸上的神情很淡,冷声说:“让他们放下武器。” 擒贼擒王,二当家被制住,其他山匪便停下动作往周围退开。 二当家气得咬牙切齿,恨恨的冲周围的人命令道:“没听见?放下武器!” 众山匪便悻悻的放下手中的刀尖。 二当家咬牙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温恩没搭理他,而是看向温婉的方向。 “姐姐,人拿住了。接下来,听你的。” 周围的山匪一听这话,一个个看向温婉的方向,眼神都很诡异。 温恩眼中的宠溺太过明显,但凡眼睛不瞎,都能瞧得出来。 不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杀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杀神,这会儿不但一脸讨好的对一个老妇人喊“姐姐”,还一副看情人时的温柔表情? 这年头,大家的口味都这么独特吗? 他们二当家断袖,喜欢好看的小郎君就算了,这个杀神更狠,竟然喜欢年过半百的老人? 一众山匪的认知受到了冲击,再看温恩的时候,便越发心生恐惧。 道上混,最怕这种狠人。 温恩一脸淡然,倒是温婉瞧见众人的眼神,嘴角抽了抽,无法控制的觉得羞耻。 她清了清嗓子,沉声道:“二当家,你也看见了,我这兄弟是个心狠手辣的,我奉劝你,我问什么,你就老实回答什么,否则脑袋和脖子分家,也就是手起刀落的事。” 二当家眼神一暗,“你要问什么?” 温婉:“是谁向白虎寨提供的战马和武器?” 一听这个问题,二当家就脸色大变。 温婉冷笑,“二当家一听说拂云寺和尚要谋害大当家,便回来收拾细软准备出逃,这分明是知道是谁会对白虎寨下手。怎么,那人都准备杀你们灭口了,你们还要替他隐瞒身份吗?” 二当家一听,神色变化,沉声道:“不是我要隐瞒,是我压根儿不知道那人是谁。都是我大哥负责联系,我只知道那是帝京里的大人物……” 话说到一半,二当家突然出手,反手向温恩袭去。 温恩先前拼杀的时候,胳膊受了伤,刚才拿剑的时候,手轻轻地抖了一下。 这白虎寨二当家也是个猴精的,抓住这个机会,便铤而走险转守为攻。 “小心!” 温婉吓得惊呼,本能的就往前扑去。 温恩反应很快,堪堪避过要害,但利刃还是扎进他的腹部。 温婉看见这一幕,哪里还受得住,手上的匕首拼尽全力往二当家身上招呼。 二当家不得已,只能松开利刃,一个翻滚避开温婉的攻击。 院子外,混乱声四起,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一伙黑衣人,对着山寨里的人提刀就砍。 二当家见状,大吼一声,“抬着东西,我们冲出去!” 这群山匪一心想逃,也顾不上温婉几人了。 整个山寨一片兵荒马乱,势力纷杂。 温婉却扶着温恩,眼泪一颗一颗的汹涌的掉。 “恩恩……” 温恩脸色发白,捂着腹部的伤口,目光犀利的扫过那些渐渐逼近的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见人就杀,似乎是不想留活口,应该是帝京那位大人物派来的。” 他撑着身子站起身,“姐姐,我们也快走吧。” 温婉连连点头,赶紧和两名侍卫一起,扶着他往外走。 黑衣人的身手,比山匪厉害很多,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山匪就倒下一片。 山寨中,处处都是惊叫声。 天色渐暗,远处院子上空,火光越来越盛。 大火从大当家的院子蔓延开去,整个山寨大部分地方都化成了火海。 温婉几人奔逃了半个时辰,总算看见了山寨的大门。 她面上一喜,“恩恩,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 温恩低低的应了一声,脑袋轻轻地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他悄悄的在她脖子上蹭了蹭,嘴角扬起一抹满足的笑。 温婉感觉到异样,正要低头去看,却听一旁的侍卫声音发颤的说: “那些、那些是什么人?” 温婉顺着侍卫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山道上,密密麻麻的人由远及近。 (本章完) 第323章 又不是没挖过 第323章 又不是没挖过 他们已是强弩之末,如果再遇敌袭,实在很难有命冲出去。 两名侍卫表情阴沉,其中一人握紧长剑。 “温姑娘,一会儿你们躲在我身后,我兄弟会找机会带你们出去。” 他完全不提自己的安危,只沉声道:“殿下……殿下就交给您了。” 温婉眼神略暗,随即便郑重点了点头。 两名侍卫严阵以待,目光坚定的看向前方。 气氛已经烘托到位了,突然,温婉揉了揉眼睛,嘴角禁不住一撇。 只见上山的人群在视野里渐渐清晰,其中一人扛着一面大旗,旗上写了一个“丰”字。 “原来是丰城守军。” 温婉松了一口气,“放轻松,这是我调来的兵。” 两名侍卫是一路跟着她去联系何擎部下的,知道这些丰城守军,是她用何擎的信物调过来的帮手。 山寨里乱成一片,原本负责守门的山匪,早就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了。 温婉几人走出山寨,迎面对上丰城守军。 这次来的是一个青年小将。 温婉拿出玉佩,小将便翻身下马向她行礼。 “时间紧迫,将整个白虎寨端了吧。” 她轻飘飘的下了命令,惹来小将诧异的目光。 “怎么,这信物是何将军交给我的,你要违令不成?”温婉沉声问。 那小将垂眸思忖须臾,“属下不敢。只是……属下这辈子,还没听女人发号施令过。” 温婉撇撇嘴,“……行了,你们丰城守军做事的时候,废话都这么多吗?再耽搁下去,山匪都跑光了。” “是。”小将应声,大手一挥,便指挥着变成守军冲入山寨。 温婉想了想,转头说:“对了,你认识沈御,沈将军吧?” 闻言,小将诧异的点了点头。 温婉命令道:“何将军说了,沈将军关系到朝廷大案,务必要保证沈将军的安全。” 那小将满脸震惊,“沈将军也在山寨中?” “嗯。”温婉淡声交代,“还有,如果遇到一个和尚,也务必留活口。” “是。” * 天色渐暗。 站在半山腰上往下看,漫天的彩霞弥漫开去,层层迭迭,美不胜收。 温婉将温恩扶上马车,此刻的温恩已经很虚弱了。 可即便如此,他却乖巧的靠在她的肩膀上,嘴角一直挂着一抹淡淡的笑。 侍卫拿出金疮药递给温婉后,便退出去赶车。 温婉小心翼翼揭开温恩的衣裳,查看他受伤的情况。 他胳膊上的伤口不深,洒上金疮药之后,鲜血便渐渐止住了。 倒是他肚子上的伤口,看得温婉头皮阵阵发麻。 扎在他肚子上的,是一支短箭只有一寸长,箭头就占了一半,看起来像是腕弩发射出来的。 腕弩是带在手腕上的一种弓弩,很小,往往只能发射有两支短箭,是用来保命的贴身武器。 但别看这短箭不大,但箭头上却有倒勾,扎进皮肉之后,很难取出,只要往外拔,就会立刻撕开皮肉。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 温婉急得脸色发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温恩没吭声。 是啊,都这种时候了,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可是怎么办呢?只有他受伤的时候,他才能靠姐姐这么近,近到似乎整个世界里,都充斥着她的味道。 想到这里,温恩心虚的低下头,唯恐被姐姐发现他这见不得光的心思。 幸好,温婉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只紧张的道:“怎么办,这种箭头不能直接拔。” 温恩依旧将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嗅着她发丝上的清香。 他语气从容的说:“姐姐别怕,也不是没办法。” 闻言,温婉拧眉盯着他,“你见过这种短箭?” 温恩应了一声,“见过,这是端朝兵部去年才做出来的新家伙。” 这句话里透露的信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端朝兵部刚做出来的东西,就落在了山匪的手中,这幕后之人的本事,还真让人震惊。 温婉来不及多想,只心急的问:“那现在我要怎么做,才能把箭头取出来?” 温恩颤抖着将匕首塞到她的手中。 “挖出来。” 他轻飘飘的说了三个字,却把温婉吓得不轻。 用匕首把箭头挖出来? 这又不是从地里挖土豆,他竟然说得轻描淡写? “姐姐,别怕。” 将要经受痛苦的人,反而还想着安抚她的情绪。 温婉抿了抿唇,眼眶越发的红了些。 她握着匕首,迟迟无法动手。 温恩见状,眉头皱了皱,缓缓抬起手,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 “姐姐,还是我自己来吧。” 他说着,便想将匕首从她手中取回来。 温婉却浑身一抖,紧紧地抓着匕首不松手。 “恩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温恩微微点了点头。 温婉瞪大眼睛,“你要自己挖开皮肉,把箭头挖出来?” 温恩小声嘀咕了一句,“又不是没挖过……” “什么?”温婉没听清。 温恩轻叹一声,“我说,我可以,姐姐放心。姐姐还是别看了,血肉模糊的,肯定很丑。” 这是丑不丑的问题吗? 不知为何,他越是云淡风轻,温婉心头便越是痛得厉害。 她咬着下唇,声音里全是哽咽,“恩恩,你可以不那么坚强的。” 说着,她握紧匕首,咬牙道:“恩恩,疼就叫出来,疼得厉害了,也可以哭,不用忍着,知道吗?” 温恩没吭声,反倒是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问:“如果我哭了,姐姐会怎么做?” 温婉睨了他一眼,“你试试就知道了。” 顿了顿,她又道:“忍住!我要动刀了!” 温恩应声,没有低头去看匕首,只是一直盯着温婉的脸。 这女人,明明害怕得嘴唇都在发颤,目光却清亮得让人沉醉。 他在她的眸子里,看见了嘴角泛着笑意的自己。 突然,肚子上传来剧烈的疼痛。 他浑身一颤,额头上瞬间涌出汩汩汗水。 他握紧拳头,竟是一声不吭,唯恐发出丝毫声音,会惊吓到眼前娇小的女人。 温婉神经紧绷,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上,她明白,既然要挖,就得用最快的速度挖。 所以她咬紧牙关,动作快速的切开皮肉,将箭头取了出来。 (本章完) 第324章 恩恩不哭 第324章 恩恩不哭 温婉手上染满鲜血,指尖夹着一枚短小的箭头。 “取出来了!” 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手上动作却不停,迅速将剩下的金疮药全都倒在他的伤口上,又扯下袍子替他包扎伤口。 做完这一切,她才敢抬头去看温恩。 这一看,她赫然发现,刚才生挖皮肉的时候,都没有吭一声的他,竟然双目猩红,眼尾处挂着两滴晶莹的泪。 温婉:“……” 怎么办,她怀疑,他是在装哭? 温恩撇了撇嘴,委屈的往她身上凑,“姐姐,好疼啊,我没忍住哭了。” 温婉:“……”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你演技很差,你心里没点儿数? 除了那两滴泪水,你的表情可实在不像是疼哭的样子! 见她没反应,温恩眸光一暗,撒娇的道:“姐姐……姐姐,我疼。” “呃……”温婉嘴角一抽。 温恩又偷摸摸的将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低低的说:“姐姐抱抱,我就不疼了。” 长得帅,人又乖的弟弟,撒起娇来,谁能抵挡得住? 温婉苦着一张脸,理智告诉她,男女授受不亲,应该立刻推开他。 可脑海里出现的画面,是刚才她动手取箭头的时候,他皮肉翻飞,却一声不敢吭的隐忍。 可怜的孩子,以前是受了多少罪啊,竟然在遭受如此痛苦的时候,都不敢向身边人示弱。 她突然想起一句话,没有谁是生来就坚强的,不过是因为软弱的时候,没有可以依靠的人,所以才不得不佯装坚强罢了。 “恩恩……” 温婉突然就狠不下心推开他。 她犹豫了一下,终究缓缓抬起手,搂住了他。 “恩恩乖,都过去了,姐姐抱抱,恩恩就不许哭了哦。” 她温柔的安抚着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突然的拥抱,虽然是早就期盼不已的,可当真的被她搂住的一瞬间,温恩却浑身僵硬。 起初,他没反应过来,眼中还透着一股子茫然。 随即,他鼻头一阵酸涩,眼泪居然一颗接着一颗的往下落,到最后,他竟是埋在她的脖颈间,低低的抽泣起来。 “你这孩子,不是说我抱抱就不哭了吗?怎么还越哭越厉害了?” 温婉语气温柔的数落,不知为何,竟然跟着掉起了眼泪。 温恩喉头滚动,声音沙哑,竟是泣不成声,只哽咽着呢喃着“姐姐”两个字。 他的姐姐啊,要他拿她怎么办才好呢。 温婉永远不会知道,马车里这短暂的相拥,对她来说,不过是人生匆匆一瞥,可于他而言,却是足以治愈一生伤痛的良药。 * 许是真的身心俱疲,等温婉再回神的时候,便发现温恩竟然靠在她肩膀上睡着了。 她轻轻地将他身子放平,又给他盖上薄毯,这才掀开车帘。 马车一路奔驰,这会儿已经隐隐能看见前方的小镇。 两名侍卫坐在车前,看见温婉,便关切的问:“殿下怎么样了?” “箭头取出来了,他刚睡着。” 两人便松了一口气。 温婉正要坐回马车内,其中一名侍卫没忍住,轻轻地喊了一声,“温姑娘。” 温婉动作一顿,抬眸看过去。 只听侍卫沉声道:“温姑娘,殿下他……” 他欲言又止,似乎很是挣扎。 另一名侍卫按住了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那侍卫便低下头,粗声粗气的说:“没什么,您也休息会儿吧,到了镇上,我们再喊您。” 温婉不知道侍卫想说却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她隐隐有些预感,所以也不敢问。 这世上,并非所有的事情都要一探究竟的。 有些事情,如果明知道结果,那永远埋在心底,兴许比说出来要好。 * 马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小镇上。 两名侍卫记挂着温恩的伤势,留下一人在客栈里守着他,另一人便去寻大夫。 温婉将人安顿好,连手上的鲜血都来不及清洗,便牵着马又要出门。 沈御还在山寨里,这会儿也不知道平安逃出来没有,若不是温恩的伤势继续治疗,她断不会抛下他独自离开。 她沿路返回,一口气跑了一个时辰,终于在山脚看见了前方浩浩荡荡的队伍。 她警惕盯着,直到看清是丰城守军的队伍,才迎上前去。 为首的,还是那个小将,只是此时的他,模样狼狈,一身盔甲熏得漆黑,头发更是烧焦了一半。 再看其他将士,也没比他好多少,一个个跟刚从火场里爬出来一般。 借着火把的光亮,温婉焦急的在人群中寻找,看完一圈,却没看见沈御的身影,她顿时心头一凉。 温婉冲到小将跟前,厉声问:“沈将军呢?” 小将摇摇头,“没在山寨里看见沈将军。” 温婉一听,身形便是一晃,险些从马背上直接摔下来。 那小将脸色阴沉,“我们进入山寨之后,山寨里的火势迎风见长,我们还没来得及深入,山寨就化成一片火海,后面的山顶巨石滑坡,也砸死了不少人。” 他说着,唏嘘不已,“我们七八百人,逃出来的不到一半,倒是俘获了几个不成气的山匪,不过姑娘说的和尚,我们也没瞧见……” 温婉握紧缰绳,思绪却纷乱非常。 火势为何会蔓延这么快,难不成山寨里有火油,而且火油的数量还很大? 她咬紧牙关,猛地一夹马腹,逆着人流往山上冲去。 小将见此,惊了一瞬,等他回神的时候,温婉已经穿过人群,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 小将身旁,有下属低声问:“山寨都烧成那样儿了,这婆子还往山上跑,不要命了?” 小将摇了摇头,“谁知道她发什么疯?” 下属又问:“可何将军的信物还在她手上,我们要不要派人跟上去瞧瞧?” 小将满脸为难,似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沉思片刻后,他才调转马头,点了几个将士一起跟上。 “特么的!山都快烧光了,这婆子还往上跑,山寨中定有很重要的东西!” “富贵险中求,走!咱们跟上去看看,没准儿能捡到个立功的机会呢。” (本章完) 第325章 峭壁上的秘密 第325章 峭壁上的秘密 不过几个时辰,白虎寨就化成了灰烬。 温婉回到山寨门口的时候,只剩断壁残垣,些许火星子跳跃在废墟上方,不过一瞬又消失在暗夜里。 “沈御!” 温婉翻身下马,站在山寨门口大声呼喊。 可除了风声,整个世界一片寂静。 “沈御……” 温婉哽咽着一步步向前,山寨的明火虽然灭了,可周围的温度却依旧很高,但凡靠近,浑身都生出灼热的痛感。 她不相信沈御就这么死在这场大火里,以他的本事,如果连一场大火都躲不过,那他也不配做这个端朝的大将军。 温婉声嘶力竭的吼着,吼到最后,只剩下她越来越厚重的喘息声而已。 眼泪是什么时候开始流的,她已经记不清,她只知道,视线模糊之后,整个世界除了黑,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突然,山崖上响起一阵锣鼓声。 温婉抬起头,擦干净眼泪,便看见岩壁上有光亮一闪而过。 像是什么东西的反光,反光有节奏的闪烁了几次。 她想起了当初在山谷中寻找古墓的时候,似乎见过边城守军用反光的方式传递信息。 所以,岩壁上的人是…… 沈御! 温婉收敛情绪,调整好心态,观察周围的地形。 闪光的地方是在山寨的右后方,周围都是峭壁,而山寨又全是大火过后的高温灰烬。 所以,他是被困在岩壁上了? 丰城守军匆匆跟上,远远的看见温婉在山寨周围转圈。 温婉看见他们赶来,眼珠一转,立刻摇手招呼他们。 “你们来得太及时了!” 丰城小将勒马停在跟前,“什么意思?” 温婉抬手一指岩壁的方向,“看见那个闪光的地方了吗?咱们立功的机会来了!圣上让何将军找的十万两万金,就在那个山洞里!” 十万两黄金,这几个字一出,跟上来的人一个个都眼神放光。 “真的?”小将有些不敢信。 温婉肯定的点头,“你们想想,沈御是安定王的亲儿子,他为什么冒险来这个山寨?肯定是有利可图啊。如今沈家风雨飘零,这种情况,他们最需要的是什么?当然是翻身的本钱。” 她这么一番分析,很是在理。 丰城守军众人一听,顿时皆露出兴奋的表情。 他们看向为首的小将,似乎在等他的命令。 他们从戎杀敌,不就是为了立下战功,有朝一日能飞黄腾达成为人上人? 机会摆在眼前,哪里有放弃的道理。 所以那小将一拍大腿,朗声道:“他娘的,就赌这一回!” 这次跟上来的一共八九个人,人虽然不多,可比温婉一个人的力量显然大了很多。 丰城守军们脱下长袍,拿刀抽剑,绕着山寨边缘,在没有路的峭壁上,竟然一点点搭起了攀云梯。 也许是有极致的财富做诱饵,一群青年竟然十分有干劲。 远处的山峦之间,晨曦从云层透出,须臾间便洒满天地。 日出的时候,在一群青年的努力下,终于到达了峭壁上那个反光的地方。 温婉站在山脚下,仰头往上看,距离太远,她看不清上面的情况。 只看见刚爬上去的丰城守军,发出惊恐的尖叫,下一瞬,几个青年便从攀云梯上跌落。 几个小小的黑点坠落,很快便从峭壁上消失不见。 温婉吓得脸色惨白,不敢去想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这几人还有没有活着的机会。 片刻后,攀云梯上又出现了几个小黑点儿。 小黑点顺着攀云梯滑下峭壁,又沿着山寨旁开辟出来的小道往前走来。 温婉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个方向。 由远及近,沈御的身影也渐渐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他从废墟深处走来,弥漫的尘沙宛若他历经生死的勋章,空中飞跃而过的山鹰,也似乎在为他的归来而雀跃。 那一刻,温婉无力的瘫软在地,泣不成声。 沈御大步上前,直接将她搂进怀中。 他朗声笑道:“我就知道!能发现我的人,一定是你!” 温婉回过神,抬手就在他胸膛上砸了一下。 她怒道:“你还好意思笑!要是我没返回来怎么办?那你是不是要被困在峭壁上,弹尽粮绝而亡?” 沈御摁住她的手,沙哑着嗓音道:“你这不是回来了吗?所以,你假设的情况并不存在。” 他轻描淡写的将危险情形一带而过,可温婉依旧还是一阵后怕。 沈御乐呵呵的笑,摁着她的脑袋,将她搂得紧紧的。 丰城小将带着幸存下来的两个属下,刚靠近,便看见沈御和温婉相拥的这一幕。 “你们、你们……” 沈御瞳孔一缩,回头冷冷的扫向三人。 丰城小将惊恐的后退半步,此时此刻,哪怕再愚笨的人,都能猜到,他们怕是被这老妇给哄骗了。 什么黄金,不过是哄骗他们把人从峭壁上救下来的手段。 “我们怎么?”沈御松开温婉,站起身,抽出长剑大步走向三人。 三人惊恐的后退,“沈、沈将军,看在我们救您下来的份儿上,您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沈御眉眼低沉,“放你们下山?让你和丰城守军大部队会合?那……你们会放过我吗?” 不会。 在这些人已经发现峭壁上的秘密之后,这件事就是你死我活,不能善了。 小将和他的下属,哪里是沈御的对手,不过一个照面,三个人便倒在了血泊里。 沈御提着剑重新回到温婉面前。 他似有些心虚,没敢看温婉的眼睛,只低声道:“温婉,你是不是觉得,我恩将仇报?” 闻言,温婉好一会儿没吭声。 即便已经在这个陌生的时空生活了好几年,她依旧无法适应,人命如草芥的现实。 她仰起头,沉声问:“峭壁上,有什么秘密?” “武器。白虎寨捞到手的所有武器都堆在山洞里。” 沈御在她身旁坐下,随手将染血的长剑丢在一旁。 他缓声道:“我赶到大当家的院子时,拂云寺的和尚已经得手。他杀了大当家,正在大当家的书房里寻找什么。” “那和尚身手倒是不弱,我颇费了些力气,才将他重伤,可还是让他逃了。” (本章完) 第326章 亦如你一样 第326章 亦如你一样 “和尚的同伙在山寨里放了火,他们用了火油,火势蔓延得很快。” “大火刚燃起来的时候,我也准备逃出大当家的院子,却发现院中的假山有问题。” “那假山中原来竟有一个密道,从密道一直深入,便能到达峭壁上的山洞。” “我进入山洞之后,整个山寨都处在火海中,根本没有退路,我便被困在了山洞里。” 幸亏温婉去而复返,也幸亏这群丰城守军跟了上来。 沈御说到这里,话音一顿。 他轻叹一声,问:“温婉,你知道山洞里那些武器是何处来的吗?” 温婉一怔,目光越过他,扫过不远处丰城守军几人的尸体。 “难不成,是丰城守军的武器?”温婉惊骇的问。 沈御感慨,“你还是如此聪慧,一点就通。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杀他们灭口了吧。” 白虎寨从帝京里的大人物那里搞到的武器,竟是来自边城守军? 那这件事,何擎便脱不开关系。 这几个丰城小将是何擎的心腹,在根本利益上,就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果真便像沈御说的,在这几个人发现山洞里的秘密时,这件事就不能善了。 温婉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疼,事情似乎越发扑朔迷离了。 丰城守军分明是何擎的势力,难不成背后使坏的人是何擎? 是何擎谋害了安定王? 如果是何擎,那他这一趟带着沈御来丰城,便根本不会给沈御翻身的机会。 越想越头疼,温婉原就身心俱疲,这会儿更是坚持不住,整个人摇摇欲坠。 沈御将她打横抱起走向远处的战马。 “好了,别想了,有些事情得去找寻真相,只靠分析和猜想,解决不了问题。” 他抱着她上马,勒紧缰绳便奔向山下。 朝阳落在他们身后,不过片刻,终于冉冉升起。 今日,倒是个天清气朗的好天气。 * 温婉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又是怎么回到客栈的,她已经记不清。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 简陋的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一番奔波之后,她浑身都跟快要散架似的,酸疼得厉害。 她忍着酸疼走出屋子,在院子里却没有看见沈御的身影。 恰巧遇上客栈伙计,她一问才知道,沈御昨日将她送到客栈之后,便离开了。 “走了?” 温婉气得想笑。 客栈伙计见她表情不太好看,吓得不敢说话。 温婉咬牙切齿的又问:“我的马呢?” 客栈伙计战战兢兢的回答:“送你来的客官骑走了。” 温婉一听,表情立刻垮塌。 “客栈里有马吧,帮我准备一匹……” 她的话还没说完,余光看见二楼的楼梯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一怔,“恩恩?你醒了?” 温恩不知站在那里多久,听到了多少她和客栈伙计的对话。 他一手撑着栏杆,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温婉。 “姐姐,你要去找他吗?” 许是他的语气里夹杂着些许哀伤,温婉竟有些不敢回答这个问题。 她缓步走上楼梯,来到他的跟前,顺手扶住他。 “恩恩,你刚醒,怎么不在房间里休息,这里风大,我们回房说吧。” 温恩应了一声,乖巧的跟她一起回到房间。 关上房门,温婉扶着他重新躺好。 她眼尖的发现他衣裳上有殷红浸出,眉头便是一皱。 “你看你,伤口是不是又裂开了?受这么重的伤,就别折腾着非要起来了。对了,你的侍卫们呢?”她絮絮叨叨的念。 温恩一直盯着她的脸,委屈巴巴的说:“我以为……我以为你走了。” 他醒来以后没看见她,还以为她跟沈御一起走了。 不过,如果不是刚才他及时出现,这会儿,她应该已经追着他离去了吧。 想到这里,他眸光越发暗淡。 温婉心虚的咳嗽两声,“你伤得这么重,我怎么会走?我不走,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闻言,温恩的目光瞬间亮了。 “真的?” 温婉硬着头皮点头,“当然。我去找人给你换药吧,你想吃什么,我让客栈厨房给你做。” 一听她不走,温恩整个人都像活了过来。 他一口气说了好几样菜。 温婉仔仔细细的记下,记完之后,神情突然变得狐疑。 “你确定要吃这些?大夫说你要吃些清淡的啊,这些菜油盐过重,不利于你恢复啊。而且,这些菜不都是我爱吃的?” 温恩傻兮兮的笑,“姐姐喜欢的,也是我喜欢的。” 一不小心,又被他宠到。 温婉尴尬的笑了笑,叮嘱两句之后,便借口去厨房安排吃食去了。 * 饭菜摆上桌,没有一个是温恩点的菜。 温婉盛了一碗粥端到床边,“咱们还是听大夫的,清淡饮食,等你好了之后,再陪我吃那些重口味的东西吧。” “好。”温恩向来是听话的,只是没伸手去接粥碗,而是眼巴巴的盯着她。 他这眼神,温婉一看就明白了。 这是又在撒娇,让她喂? 温婉嘴角一扯,到底没坚守住阵线,拿着勺子小心翼翼的喂他喝粥。 只可惜,有些事,终究是事与愿违。 许是她的心里藏着事,便有些失魂落魄,所以喂着喂着,好几都把粥洒了。 “姐姐……”温恩喝完粥,哀怨的从她手中接过空碗。 温婉回过神,这才发现他的衣领处,全是她不小心洒了的粥。 她心虚的低下头。 温恩抬手轻轻的抚摸在她脑袋上,“姐姐,我让侍卫给你准备了马,你去追他吧。” 原来,他的侍卫不在身边,是去准备马匹去了? 温婉震惊的抬起头,却对上温恩温柔的目光。 “恩恩……”温婉犹豫了一下,没忍住解释,“杀死白虎寨大当家的和尚,是拂云寺的。那和尚定会逃回拂云寺销毁证据,所以他必须抢时间赶去拂云寺。” “姐姐,你不用解释,只管去追他就好了。” 顿了顿,温恩悻悻的笑了笑,“我理解你,就像你理解他一样。” 我对你的心意,亦如你对他的心意一样。 这句话,温恩却没有说出口。 (本章完) 第327章 寺中密室 第327章 寺中密室 温婉还是连夜赶去了拂云寺,温恩不放心她一个人,便派了两个侍卫跟着她。 这种时候,温婉也没有矫情,便将两个侍卫带上。 临走的时候,温恩只问了她一个问题。 他说:“姐姐,如果有一天我不是漠北皇子了,我是不是就能一直待在你身边了?” 温婉当时愣了一下,她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笑道: “说什么傻话啊,你当漠北皇子这身份是个大白菜呢,想是就是,想不是就不是?” 她轻叹一声,“好了,别多想,你安心养伤。” 温婉骑马踏入黑夜里,温恩到底没忍住,忍着疼起身来到窗边,目光追随着她背影消失的方向。 侍卫站在他身后,见状,犹豫了一下道:“殿下,其实……如今沈家势弱,我们不一定非得遵守和他们之间的约定。如果我们把温姑娘带回王庭,沈家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在他看来,杀伐果断的殿下,想要一个女人,不应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这两年漠北虽然在殿下的打理下,狼性收敛了许多,但骨子里,他们还是觉得,想要的东西和女人,就去抢。 谁拳头大,财富和女人就该归谁。 温恩听完侍卫的话,沉默着没有回应。 直到窗外的风大了,才听他说:“她不一样。” 她不一样? 侍卫有些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但殿下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思,他也不敢再问。 * 第二天下午,温婉终于风尘仆仆的赶到了拂云寺。 此时的寺庙,万籁俱静。 大门前的台阶上,落叶凌乱,一把沾染着露水的扫帚横在边上,像是清扫落叶人离开得匆忙,竟来不及捡一下扫帚。 温婉拾阶而上,推开寺庙厚重的大门,迎面便扑来一阵恶臭。 两个侍卫闻见这种气味,立刻上前将温婉护在身后。 “是尸臭。”侍卫沉声说:“这种程度的恶臭,人应该死了一段时日了。” 另一名侍卫便深入探查,不一会儿折返回来说:“寺中已经没有活口。后院枯井边上有六名和尚的尸体,其中有一具小沙弥,不过五六岁。” 连五六岁的小沙弥都没放过,那些人是铁了心要将拂云寺所有人灭口。 温婉冷着脸,抬步往内院走。 “温姑娘,里面全是腐败的死人……”侍卫为难的开口想劝。 温婉脚步不停,连头也没回,“死人有什么可怕的,活人才可怕呢!” 她到了后院,果然看见了枯井边上的尸体,的确如侍卫所说,已经腐败得不成样了。 按照刘三儿死前的说辞,当初安定王的尸体就是在这枯井中找到的。 她走到枯井边上,探着脑袋往里看。 枯井里黑漆漆的,根本看不见底。 她问侍卫,“你们身上带绳子了吗?我想下去看看。” 两名侍卫互看一眼,眼中都写满了震惊。 这个让他们殿下另眼相看的女人,果然很不一样,这种黑漆漆的枯井,谁见了不得心里发怵,她倒好,竟然比他们还大胆,要下去查看。 “有的。”其中一人拿出绳子。 温婉接过来一看,居然是上次山洞里遇险时,见过的缚龙绳。 温婉羡慕的抿了抿唇,“你们漠北王庭的侍卫,都这么财大气粗的吗?” 缚龙绳这种好东西,都能烂大街? 侍卫憨憨的笑了笑,“王庭不会财大气粗,但殿下不一样,王上看重殿下,王庭的好东好西都送到殿下这里了。” 说完,侍卫又道:“您要是说喜欢,殿下肯定会把所有缚龙绳都送您。” 这点,温婉信。 可一来,她哪好意思开口,她欠恩恩的,已经还不起了。 二来,这次一别,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几人说话的功夫,温婉已经系好绳子,拿着火折子缓缓往下降落。 不一会儿,她双脚落地,便开始查看。 许是前些天下过雨,枯井里还有些没有干透的污泥,污泥上脚印密布,显然前不久也有人来探查过。 按照刘三儿的描述,安定王是在偏殿落进陷阱,但尸体却在枯井中被发现。 要么,就是被杀后抛尸到这里,要么就是偏殿本身和这个枯井就有密道相通。 温婉这么想着,便开始摸索周围的石壁,突然,她摸到一块不一样的石砖。 她狠狠一按,石壁便响起轰隆隆的声音。 一个两尺长宽的密道出现在她面前,她抬头向侍卫们交代两句后,便手脚并用往前爬。 * 通道尽头,密室里翻箱倒柜的痕迹随处可见,里面的东西早已被搬空。 “来晚了?” 温婉无力的叹了一口气,失望难以抑制。 不过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她也勉强在密室里摸索一番。 她本已经不抱希望能找到有用的东西,可正应了那句话,无心插柳柳成荫。 在密室墙角的缝隙里,她居然还真发现了点儿东西。 原本,她是注意不到墙角的,是因为她手中的火折子燃到尽头突然熄灭,墙角米粒大小的荧光才显出了些许。 她掏出匕首,只往土里刨了一下,便挖出一个香囊来。 香囊似乎埋得匆忙,连口都没封完全,拆开的时候,里面跑进去不少泥土。 而这个香囊右上角,是安定王府的印记! 温婉心头一跳,眼眶便禁不住发红。 将名贵的夜明珠磨成粉来用,还是当初安定王见她这么用,他才学会的。 只是没想到,荧光粉最后竟成了他传递信息的最后手段。 温婉猜想,安定王当时从偏殿掉落陷阱,凭他的本事,应该没有立刻死在陷阱里,而是沿着地下通道寻到了这个密室。 但他当时的情况应该已经是强弩之末,便做了最后打算,将香囊藏了起来。 温婉不敢去想,要是她没有放心不下沈御来这一趟,或是她没有发现这个密室…… 那安定王是不是连最后的信息,也会随着香囊在土壤里的腐烂,最终了无痕迹? 温婉颤抖着将香囊里的东西取出来。 那是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巴掌大,看起来像是一块地图,图纸正中间,用朱砂圈了一个地点。 (本章完) 第328章 僧人名册 第328章 僧人名册 温婉虽然不知道这是画的什么地方,可安定王在生死存亡之时留下来的东西,肯定非常重要。 温婉将香囊小心翼翼贴身放好,随后才沿着原路返回,离开枯井。 两名侍卫等得心急,正担忧她的安危,见她平安出来,才松了一口气。 拂云寺已经人去楼空,沈御也了无音讯。 温婉想了想,便领着两名侍卫一路赶往丰城。 换上便装的侍卫,虽和端朝普通百姓有区别,但边关城市,鱼龙混杂,有钱人带几个打手护卫也不是新鲜事。 更何况温婉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娇小姐,因此便成功蒙混过关。 他们赶到的时候,天色已暗,便寻了个普通客栈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温婉便赶往丰城衙门。 两名侍卫毕竟是漠北人,唯恐在衙门里露了破绽引来事端,便在衙门前寻了个茶摊等候。 温婉戴着纱帽塞了碎银子给门房,直言是衙门文书的亲戚,待衙门文书一头雾水出来之后,她便拿出了何擎的信物。 何擎在丰城经营多年,他的名头还真是好用。 “姑娘要看丰城范围内,所有寺庙僧人登记造册的名录?” 衙门文书惊讶的问。 温婉应声,“对。” 衙门文书看温婉的目光里,禁不住多了些探寻。 端朝寺庙里的僧人要在衙门登记,这个规矩还是两年前朝廷颁布下来的命令。 就连刚进衙门的小辈,如果没有经手过这事儿,都不一定知晓,可面前这姑娘却如此清楚底细。 衙门文书堆着笑容,“姑娘是何将军介绍来的,按理说,我一个小小的文书不该多问,可如今是多事之秋,咱们大人前些日子刚叮嘱过,来历不明的人都不能带进衙门,所以小的不得不冒昧的问一句,姑娘您是……” 这文书说得已经很委婉了,这种小人物生存的法则就是,态度一定要好,但事情办不办,还得仔细掂量。 换了前些日子,他一见信物就把人领进去,事情办了还能得些赏银,可现在上面有令,他不敢拿自己的饭碗冒险。 温婉也皱了皱眉,似没想到事到临头竟然还有这等变故。 随即,她轻声道:“我叫何妙。” “何妙?”衙门文书仔细一想,顿时眼神颇亮,“原来您就是何将军的嫡亲妹子啊,您快进来,我带您去文书库看名册。” “有劳了。”温婉淡声道谢后,便跟着文书进入丰城衙门。 * 文书库在衙门偏厅的后院。 一个独立的大院子,屋子很多,每一间屋子门口都挂着竹牌。 衙门文书找到存放杂物志的屋子,拿了钥匙打开门锁。 平时这屋子鲜少人来,所以两人推门进去之后,扬起尘沙漫漫。 衙门文书呛咳一阵,才打着喷嚏取来木梯,他搭着梯子,从架子最上方取下一本名册。 他拍了拍名册上的灰尘,才将名册递给温婉。 “何姑娘,您慢慢看,我去给您沏杯热茶。” 衙门文书一边说话一边打喷嚏,似乎是被这里的灰尘刺激得不轻。 温婉轻声应了。 衙门文书便匆匆往门外走,边走还边抱怨。 “那几个负责打扫的老东西,定是又偷奸耍滑,这屋子里的灰都一尺厚,等改明儿一定要在大人面前说道说道。” 他的声音渐渐变小,显然是走远了。 温婉拿着册子走到窗户边上,借着光亮开始翻看册子。 这本册子上记录了丰城境内所有寺庙的人员名录,从日期上来看,册子上是一年多前记录的。 “一年前的,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在里面找到有用的信息。” 温婉皱着眉头呢喃了一句。 她一连翻了十几页,才找到了拂云寺的记录。 拂云寺登记的僧人一共三十二人,有老有小,每个人大致写了皈依佛门前的籍贯。 突然,温婉目光一凝。 她震惊的看着名册上最后一个名字。 “这是……” 她还来不及惊讶,就听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温婉赶紧将名册合起来,又转身走到角落里的书架,随手将名册藏了进去。 房门被推开,衙门文书领着一群人闯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是衙门里的十几个衙役。 和先前的和颜悦色形成鲜明的对比,此时的衙门文书一张脸气得红成一片。 他指着温婉怒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敢冒充何家嫡女?好大的胆子,真当我们丰城的官吏是摆设吗?” 穿帮了? 温婉瞪大了眼睛,满脸疑惑,她到底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还是说,这衙门文书是在虚张声势? 温婉内心慌张,面上却不显丝毫,她淡声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你何以肯定我是冒充的?莫非是听信了什么奸人的挑拨离间?” 她摆出气势,冷笑道:“你说我的是假的,难不成,我给你看的信物也是假的?” 信物是真的,衙门文书亲自查验过。 “信物是真的,但你一定是假的!” 衙门文书说着往旁边退了一步,替身后之人让出道路来。 衙门文书又大声道:“因为,真的何家嫡女在这儿!” 十几名衙役退到两旁,一身绿色绸衣的女人缓步走来。 还真是何妙本人! 温婉:“……” 她顿时内心慌得一批,完蛋,冒充正主儿被人当场拆穿,等待她的会是个什么死法? 先前她进衙门的时候还在疑惑,为何这衙门文书一听“何妙”的名头,就立刻行了方便。 原来,是因为提前就得到了知会,知道何妙会来? 所以,不是这衙门文书好骗,刚好赶巧罢了。 何妙双手环胸,一步步往前走,抬手就要去掀温婉戴着的帷幔。 “今天本小姐倒是要瞧瞧,到底是哪里来的女骗子,竟然敢冒充我!” 眼看何妙的指尖已经碰触到帷幔,温婉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 温婉心如死灰,已经在考虑,一会儿要不要向何妙求饶,兴许能让自己死得轻松一点儿。 突然,门口的方向,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何姑娘。” 三个字,语气很淡,却让何妙动作一顿。 (本章完) 第329章 郎才女貌 第329章 郎才女貌 在这个声音响起的时候,温婉紧张的心,突然就放松下来。 她抬眸看去,果然看见了那个让她心心念念的人。 一身玄色锦衣的沈御,手拿拐杖,缓步向前。 他虽双目空洞,但浑身气势全开,走在衙役中间,却泯然尘世之外。 何妙这两天一直待在沈御身边,虽然每时每刻都能看见他,可即便如此,这会儿再看他一眼,一颗心仍然止不住剧烈跳动。 “御哥哥。”何妙娇滴滴的唤了一声。 沈御不动声色的走到何妙身旁,轻声道:“何姑娘,你怎么忘了,这位不是你寻来在外行走的替身吗?” 何妙一怔,嘴唇动了动,没吭声。 沈御又道:“你说从帝京来丰城,怕一路上不安稳,便让人装扮成你的模样,兵分几路。对了,你不是还交代说,如果她们到得早,就先来衙门替你找东西,以节省时间。” 何妙抿着唇,神色似有不满。 她也不笨,立刻听明白了沈御话里透露的意思。 这是要让她不要揭穿这个女骗子的身份? 何妙有些犹豫,看温婉的目光便越发充满敌意。 温婉弯腰对何妙福了福身子,顺着沈御的话说:“小姐,我是按照您的吩咐行事的,小姐身份尊贵,哪里是我这等粗鄙之人能够比拟的。” 她一番服软,态度摆得极低。 何妙一怔,终于听出了她的声音。 “是、是你……” 沈御唯恐何妙当众拆穿温婉的身份,沉声打断:“何姑娘,你不是说喜欢福相阁的珠钗?我们还是快些找到东西,然后去福相阁挑选首饰吧。” 何妙一听,顿时一笑,“御哥哥,你终于肯陪我去了?” 沈御嘴角一扯,硬着头皮点头。 何妙这才放过温婉,她转身对衙门文书解释道:“一场误会,她的确是我的婢女,不是什么骗子。” 文书和衙役们都一脸唏嘘。 其实,谁也不是傻子,谁都能看得出,何小姐这是不予追究罢了。 不过,有时候,揣着明白装糊涂,才是最好的处事方式。 衙门文书反应最快,立刻点头道:“原来竟是一场误会,那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何小姐要找什么,尽管去找,若是有什么吩咐,差人唤我们就行。” 既然正主儿都不追究,他们又何必自讨没趣。 何妙满意的点头,摆摆手道:“知道了,改明儿我会在家兄面前替各位美言几句的。” 这话说得有些高高在上,但衙门里的众人却习以为常,连连道谢之后才离开。 他们走了以后,何妙走到温婉跟前,抬手就掀了她的纱幔。 “果然是你。” 何妙冷笑一声,嘲讽道:“你还真跟狗皮膏药一样,御哥哥走到哪儿,你就跟到哪儿。” 温婉:“??” 这话,她确定不是说反了? 到底谁是狗皮膏药? 沈御都离开帝京来到丰城了,何妙还跟过来接,她才是真的狗皮膏药吧。 不过,这种时候,温婉可不会和她做无异议的争论,所以温婉选择了沉默。 何妙见她不吭声,态度越发嚣张。 “这一次,看在御哥哥的面上,我放过你一次。不过在丰城的地界上,我奉劝你安分守己,否则……” 何妙上前一步,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否则,我保证让你没办法活着走出丰城。” 这句话,何妙说得很轻,只有近在咫尺的温婉才能听见。 说完之后,她拍了拍温婉的肩膀,“好自为之吧,如不是不想御哥哥生气,你这样的女人,我是丝毫容不下的。” 闻言,温婉眉头皱了皱。 背对着何妙的方向,沈御的脸色也沉到谷底。 何妙一转身,又换上一张笑脸,她上前搀住沈御的胳膊,“御哥哥,你要找什么东西,我帮你去找?” 沈御收敛情绪,尴尬的咳嗽一声,不着痕迹的收回胳膊。 “我想找一些丰城的地理舆图。如果何姑娘愿意帮忙,那就太好了。” 何妙笑道:“你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那你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给你找。找到了之后,我再描述给你听。” “嗯。”沈御应声。 何妙转身便往书架走,走了两步,她停下脚步,冷冷的看向温婉。 她用犀利的目光警告温婉。 温婉嘴角一抽,终究没有吭声。 * 不久后,何妙果然找到了一些丰城的地理舆图。 她挑衅似的,当着温婉的面,温言细语的替沈御描述舆图的内容。 沈御也时不时回以一个温和的笑容。 温婉站在边上,冷眼看着沈御耐着性子应付何妙。 好不容易熬过了大半个时辰,他终于忍不住提醒何妙,他们该回驿站了。 这大半个时辰内,沈御没有和温婉说一句话,就好像根本忘记她存在一般。 何妙扶着沈御走在前面,温婉戴上纱幔,安静的跟在两人的身后。 虽然知道沈御不过是在应付何妙,可温婉心里依旧像压了一块巨石,难受得厉害。 路过后院的时候,远处的衙役们许是为了讨好何妙,故意大声的议论。 “这位公子和何姑娘真是郎才女貌,天造一双。” “可不是,而且你看,他们感情还真好,公子温润如玉,何姑娘婉约体贴。” “依我看,他们好事将近,也不知道到时候,何姑娘会不会赏我们几杯喜酒喝。” 他们说话没有压低声音,分明是故意让何妙听到。 何妙果然很乐意听见这样的话,挑衅的看了一眼身后的温婉,然后冲远处那几人说: “放心吧,到时候一定给你们送几坛喜酒。” 几个衙役立刻连连道谢,又说了一番好听话。 由始至终,沈御什么也没说。 温婉看着两人相互搀扶的背影,终究脚步一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赵氏拿了和离书,在沈御最落魄的时候,离开了将军府。 将军夫人的位置空了出来,所以,下一个将军夫人,会是何妙? 温婉的心,突然就空了那么一下。 如果这次沈家渡过危机,那沈家于温婉这样没有背景的普通女人而言,仍旧是高不可攀的家族。 到时候,将军夫人的位置,永远只能是世家贵女。 (本章完) 第330章 去个好地方 第330章 去个好地方 也许,只有沈家坠入泥潭,沈家才会允许她这样的女人进门? 这么想着,温婉突然脸色一白。 回过神来的她,心里一阵惊慌。 她也是魔怔了,居然会生出这样恶毒的想法。 如果要靠这种方式才能站在沈御身边,那…… 这个男人,不要也罢。 她是喜欢他,可她不至于为了一个男人,让自己变成一个自己都厌恶的人。 * 衙门外停着一辆马车。 何妙扶着沈御上了马车,却掀开帘子对温婉冷声道: “你就跟在马车边上吧,马车里……可没有你的位置。” 温婉闻言,倒是没说什么,只似笑非笑的盯着何妙看。 不知为何,何妙被她这么一看,竟生出一种莫名的不适感,就好像被一条吞吐着信子的蛇盯上了一般。 何妙故作镇定,“你这是什么眼神?别以为御哥哥护着你,就有恃无恐!如今可是在丰城地界,这里是我哥……” 她话还没说完,便看见温婉不慌不忙的拿出一块玉佩,漫不经心的在手中把玩。 起初,何妙没当回事,虚张声势的瞪了温婉一眼,突然,她目光一凝。 何妙难以置信的惊呼出声,“你、你哪里来的这块玉佩?” 温婉没搭理她,而是转身走向远处的茶铺。 她没有回头,只淡淡留下一句。 “我住在城东客栈,何姑娘要是对我手上的东西感兴趣,记得晚上早些来,我睡得早,要是来晚了,我可没功夫见客。” 茶铺里,两名侍卫起身迎她。 温婉不动声色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跟上。 三人便往客栈的方向走。 走过转角之后,侍卫没忍住问: “温姑娘,刚才先上马车的那位公子,是沈将军?” 天知道他们先前突然看见沈御出现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 沈御不只在端朝声望极高,对漠北人来说,更是杀神一般的存在。 温婉应了一声,“是他。” 两名侍卫听她承认,顿时神色有些紧张。 其中一名侍卫试探着说:“温姑娘,如果温姑娘和沈将军汇合的话,那我们就……” 骨子里,他们对沈御还是心有惧怕的。 温婉却不甚在意,淡然道:“沈将军佳人在侧,哪里有空搭理我。不过你们也不用急着走,来都来了,怎么能空手回去?” 侍卫拧眉,“温姑娘的意思是?” “不急,你们等着就好。” 温婉扬起嘴角,眸子里精光闪过,语气有些阴森森的,“我这个人,别的都好,就是吃不了一点儿亏。既然挑衅我,那总得付出代价的。我正愁没有礼物送给恩恩呢。” 两名侍卫不明所以,只能将信将疑的跟在她身后。 * 天快黑的时候,竟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来。 雨势渐大,原本热闹的街市不过一会儿功夫,就变得无比清净。 入夜之后,整个街道除了雨声再无其他,端的是七分渗人。 客栈伙计肩膀上搭着一张布巾,一边打哈欠,一边百无聊赖的靠在门栏上看房沿上落下的雨水。 掌柜的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伸长脖子往外看了一眼。 伙计忍不住抱怨,“那姑娘不是说,今夜一定会有人来?让咱们一定别关门,得仔细候着?” “这街上半个人影都没有,雨又下得这么大,我看多半不会有人来。” “掌柜,要不咱们还是关门歇息吧。” 掌柜的摇了摇头,“这不行,咱们开门做生意,既然收了那姑娘的守门钱,就得守着。再等等吧,如果半个时辰以后还没有人来,那我们再关……” 话还没说完,街道尽头便响起了马蹄声。 伙计和掌柜皆是一惊,两人巴巴的往外看去。 就见一辆马车冒雨而来,这马车还很奢华,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 赶车的是个护卫,虽然穿着蓑衣,袍子下摆却被雨水湿透了。 马车停在客栈门口,护卫取了伞,撑开之后才搬来脚凳。 车门打开,裹着披风的姑娘小心翼翼的提着裙摆。 “这鬼天气,怎么好端端的下这么大的雨。” 何妙满脸不悦,边走边抱怨。 护卫似乎已经习惯了自家小姐的脾气,听见抱怨声,没有丝毫反应。 何妙也没指望一个护卫能说什么,她仰着脖子,大步走进客栈。 客栈掌柜和伙计赶紧迎了上去。 何妙根本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直接扔了一块碎银子在掌柜的怀里。 “我知道你们这儿住了个好看的姑娘,去,告诉她,我来了,让她出来见我。” 好看的姑娘…… 这形容倒是很贴切。 至少,掌柜的一听就知道她说的是谁。 不过掌柜的却站着没动,“呃……是这样的,那位姑娘说,今日雨大,她出门去喝口热酒,如果有人找她,不急的话,就等一等。急的话,也可以去城西的春楼寻她。” 这间客栈在城东,让她去城西找人? 这大风大雨的,穿城而过,不是得大半个时辰? 何妙瞪大眼睛,这不是故意折腾她吗! “好大的胆子!” 何妙气得不轻,偏偏温婉根本不在这儿,她一股火便被憋着,根本发不出去。 更让她郁闷的是,温婉这是笃定她为了那块玉佩,一定会去找人。 掌柜的开门做生意,很会看人脸色,见何妙来头不小,脾气也不小,便识相的没有多接话。 总归他们等候在这里,就是为了传话而已。 话传到了,掌柜的这钱就算赚稳当了。 他冲伙计使了个眼色,伙计便堆着笑容去提茶壶,“我这就给姑娘沏壶热茶,您请上坐。” “坐个屁!她算个什么东西,让我等她?” 连世家小姐出身的何妙,都被逼得啐了句粗口,可想而知被气得有多狠。 何妙怒气冲冲的要走,突然又回头问: “你们刚才说的那什么春楼,又是个什么地方?” 掌柜的尴尬的咳嗽两声,尴尬的道:“春楼啊,那可是个好地方。” 也许是掌柜脸上意味深长的笑过于明显,所以虽然他没有明说,何妙竟也猜到了他的意思。 她只是难以置信。 温婉这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去那种地方? 御哥哥到底是看上她哪里了? (本章完) 第331章 又是一坑 第331章 又是一坑 春楼坐落在丰城最繁华的地段,白日里,这里大门紧闭,每到夜里,却声色犬马,热闹非常。 丰城内,春楼这个有名的销金窟,却不是普通人能随便进入的。 至少,何妙刚到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小娘子是有相熟的小倌?”守门的打手见何妙穿着打扮,极其富贵,态度便十分热情。 何妙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子,听见“小倌”两个字,脸便红了一下。 “没有,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打手一怔,问:“小娘子要找什么人?” 何妙冷哼一声,“一个女人,姓温,名婉。” 打手一听,表情便渐渐冷了下来,“小娘子,你说的这个人,咱们楼里可没有。而且,我们楼里的姑娘们,是不接女客的。” 何妙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打手是什么意思。 她指着自己的鼻子,“你、你以为我是来,来,喝……” 喝酒,这三个字,她实在是羞于启齿。 打手渐渐有些不耐烦,“小娘子,咱们春楼是开门做生意的地方,您要是来找小倌,我们非常欢迎,可您要是来找麻烦的,就赶紧离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何妙是没有想到,一个青楼居然还敢给她脸色看。 她气得想笑,刚要搬出何擎这尊大佛,便被身后的护卫拦住了。 “小姐,主子的名头用在青楼这种地方,回头他要是知道了,定要罚你。” 何妙仔细一想,便止住了话头。 她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过去。 “我有的是钱,就当我来找小倌的,总能进去了吧?” 这地方就这么大,等她进去了,她挨个儿房间找,就不信找不到温婉的人。 打手一听她这么说,当即又跟变脸似的,换上笑脸。 “好勒!贵客里面请,您要早说来意,就不用耽搁这功夫了啊。男欢女爱,又不丢人……” 打手将何妙迎进去。 刚一进门,原本喧闹的大厅就安静了下来。 十几张酒桌都坐满了人,而这里面一半的人,何妙居然都看得眼熟。 丰城守军的将士们? 何妙:“……” 她好像着了道了! 二楼的楼梯上,温婉一身精致的浅色绸裙,手拿团扇,款款走下来。 她十分热情的招呼何妙,“何姑娘,你怎么才来啊,楼里最可人的小倌我都给你备好了,走吧,咱们今晚上喝个痛快。” 何妙:“……” 当着丰城将士的面,温婉一副和她十分相熟的模样,说出来的话,更是透露出,她们是约好了一起来楼里寻小倌开心的。 这要是传扬出去,她何家嫡女的脸面何在? 她还没出阁呢,清誉于她而言最为重要,她哪里丢得起这人? 何妙当场就气得眼眶发红,眼泪摇摇欲坠。 温婉可没有丝毫怜香惜玉,她走到何妙跟前,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 “怎么样,我用你哥的名义,专程请了丰城守军里,与他相熟的同僚来喝酒。” 何妙咬牙切齿,“你、你故意的!” 温婉并不否认,“嗯。” 何妙许是没见过这样的女人,一脸难以置信的盯着她。 一个身份低下的女人,是怎么敢和她正面硬刚的? 何妙愤怒的问:“你这样的女人,还敢挑衅我,就不怕我直接杀了你?” 温婉佯装亲密的挽住何妙的胳膊,“何姑娘,说这话,就显得你很不聪明的样子了。你想啊,沈御能瞧上我,你哥也心甘情愿的把他调令属下的信物给我,我会怕你杀我?” 她扯着何妙的胳膊往楼上走,“何姑娘,现在我手上能用的人,可是比你多呢。” “你信不信,只要我拿出你哥的信物,就连跟着你的护卫,也得听我命令!” 闻言,何妙脚下一个踉跄,似乎被吓得不轻。 温婉表情从容,笑容温柔,“所以啊,何姑娘,你最好乖乖听话,咱们还能心平气和的谈一谈。” 她话锋一顿,“毕竟,我也不算什么好人,可做不来心慈手软的蠢事。” 厅里,一众丰城将士们一个个坐得笔直,纷纷尴尬的战术性喝酒。 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内心波涛汹涌。 那可是何将军的嫡亲妹子,竟然还未出阁就逛青楼? 这可是个了不得的八卦! 这些世家贵女,私下都玩得这么吗? 不过想归想,谁敢往外说半句? 大家都是人精,很快转移话题,全当刚才的一幕没看见。 * 房门关上,温婉将何妙按在主位上坐下。 一丈开外,容貌俊美的男子穿着长衫正在抚琴,旁边还有一个同样俊美的男子吹箫与他合奏。 温婉举杯喝了一口酒,冲另外一个五官俊美的男子招招手。 那男子便微笑着走上前来,替她重新将酒杯满上。 何妙看见这一幕,惊呆了。 “你、你居然真的喝酒!” 温婉淡笑,“这叫什么喝酒?真正的酒可是在床铺上喝的。和那些会享受的男人比起来,我们女人还是太吃亏了。” 她轻叹一声,“到底失去了左拥右抱的乐趣啊。” 何妙再次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今天温婉所做的一切,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温婉倒是并不诧异她的反应,“怎么,觉得我这个女人放荡不堪?” 何妙语气不善,“算你有自知之明。” 温婉却仰头笑了,“我还没享受到男人们逢场作戏的乐趣呢,就放浪不堪了?” 她猛的将酒杯搁在桌上,厉声道:“大家都是人,为什么男人能干的事,我们女人就不能干了?” 何妙拧眉,“你什么意思?” 温婉冷声道:“何姑娘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男人左拥右抱,坐享那么多女人,世人习以为常,而女人但凡和其他男人一靠近,就是放浪形骸,不知羞耻?” 何妙瞪大一双眼睛,似乎听见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辞。 “这、这……”何妙不知为何,竟然有些回答不出来这个问题。 温婉嗤笑一声,继续说: “他沈御可以当着我的面,和你不清不楚,我为什么不能钱找几个男人哄我开心?” (本章完) 第332章 用钱赎人 第332章 用钱赎人 女人还能钱寻开心? 何妙这辈子都没听过这种疯狂的话。 温婉说完之后,语气一缓,“所以你看,我们女人实在是没有必要为了个男人伤和气。对吧?” 这是要化干戈于玉帛? 何妙越发弄不懂温婉是什么意思了。 温婉:“何姑娘,说了这么多,我其实就想告诉你。沈御是我的男人,但如果这个男人可以被你抢走,那我也不不屑要。” 她温婉还没有沦落到,要和其他女人勾心斗角去赢得一个男人的心。 何妙看温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探寻,“你,和其他的女人还真不一样。” 何妙说着撇了撇嘴,“其他女人要是知道我有可能成为将军府的主母,巴结我,讨好我还来不及,你倒好直接给我难堪。” 温婉淡淡一笑,“行了,何姑娘。你不是也当众给了我难堪吗?我们算是扯平了吧。” 何妙冷哼一声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温婉一阵摇头失笑,琢磨着和这些养在深闺中的娇娇女打交道,也没那么复杂。 有时候她也在想,一个何轻轻一个何妙,明明是两姐妹,可一个心思深沉、手腕儿颇高,一个不谙世事、娇气跋扈。 也难怪何家送进宫做皇后的,是何轻轻而不是何妙。 温婉接过旁边小倌递过来的酒,喝了一口才说:“何姑娘这一趟辛辛苦苦来找我,就是为了我手中这块玉佩吧?” 提起正事,何妙也收敛神色。 “你快告诉我,你这块玉佩到底是哪里来的?” 温婉轻笑着说:“还能是哪里来的?当然是何将军给我的。” “怎么可能?我哥和你非亲非故。更何况是如此重要的信物。”何妙自然不信她的说辞。 温婉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行吧。那我实话告诉你,其实是你哥出了事。” 一听这话何妙当场就吓得站起来,“你什么意思?赶紧把话说清楚!” 温婉摆摆手,示意屋子里其他人都退出去。 等人都走光了以后,她才娓娓道来。 “你哥,落在了漠北人手中。他受了重伤,他身边所有的人都被杀光了,不得已才将这个信物交到我手上。” 这番说辞,显然何妙也并不容易接受。 温婉继续说,“我知道,在你心目中,以你哥哥的本事,不可能这么轻易着了漠北人的道。可事实就是如此,再厉害的人也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 “你仔细想想,如果你哥没出事,这块玉佩怎么可能出现在我的手中?” 也许是最后一句话说服了何妙,她的表情渐渐有了些松动。 何妙又想到了一个疑点,“你竟然说我哥落在了漠北人手中,那你又是怎么接触到我哥哥的?你和漠北人有什么关系?” 温婉早就料到她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便淡定的回答。 “你知道的,我是沈御的人,我来丰城也是为了调查安定王通敌叛国的事。” “我乔装打扮,以一名农妇的身份,混入了你哥的队伍,你哥被漠北人俘虏的时候,不巧我也在其中。” “还有,当时沈御也在队伍里,只是他双目失明,没能护得住你哥哥和我。” “你可以不信我,但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可以去问沈御。” 至于沈御会不会帮她圆谎,这还用说吗? 所以温婉一点都不担心谎言会被拆穿。 相处这么久,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温婉又道:“我和你哥落在漠北人手中以后,我亲眼看到他被漠北人折磨得只剩半口气,要不是他们想留着我,让我传信,恐怕我根本没有命活着出来。” 一番半真半假的说辞,总算让何妙相信了些许。 她垂眸思忖片刻,这才问:“那漠北人究竟要你传什么信?” 温婉淡定道:“唉,说白了,漠北人这些年和我们端朝不断发生争端,不就是为了钱财嘛?他们让我给你们何家传信,说的是至少要黄金两万两,才肯放人。” 何妙吓得惊呼出声,“两万两?黄金?你当是两个铜板呢,说得轻轻松松!” 温婉两手一摊,“我就是个传话的,要这么多钱又不是我说的。总之我话是带到了,至于信不信,随便你。” 她顿了顿又补充说,“反正我拿到信物之后,你哥还告诉我,如果你们舍不得拿钱去赎他。就让我拿着信物找他的属下想办法。” “总归有这个信物在手,你哥的下属都得听我命令,不管是我要钱,还是要杀人,他们都会听我的。” 温婉这句话说得,就有些不要脸面了。 大有一种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架势。 何妙算是见识到了温婉无耻的程度,一时之间气的牙根发痒,却偏偏拿她没办法。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凝滞。 过了许久何妙才猛的一拍桌子,大声说道:“你把信物还我们何家,人,我们自己会想办法去赎。” 温婉想也不想就拒绝,“那怎么能行呢?要是你们那种信物,但不去救何将军,那我怎么向何将军交代?” 她嘲讽的说,“人心隔肚皮,就算是亲兄妹,也难保你们不会为了钱,而弃何将军于不顾。” “那是我哥!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来操心?”何妙质问。 温婉破罐子破摔,“反正我不能马上把信用交给你,我得看着你们拿了钱去赎何将军,我再亲手把信物交还给他。” 把该说的说完之后,温婉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 “何姑娘,你还是赶紧去筹钱吧,钱筹到了之后我们就去赎何将军。” 说着,温婉大步往外走,“对了,你们最好动作快一点哦,何将军真的伤的很重,我怕他撑不了太久。” 何擎被俘这个消息,对何妙的冲击太大了。 她身形一晃,无力的坐在椅子上,脸色白到极致。 过了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又赶紧唤来护卫。 她将何擎被俘虏的消息一说,护卫也是被吓得腿软。 “快快快,替我拿笔过来,快马加鞭送信回帝京,务必要将信,亲手送到我姐手上!” 何妙急的团团转,“但京城太远了,一来一回肯定赶不及。我还是得想办法筹钱,万不得已,只能先用钱去赎我哥。” (本章完) 第333章 嫌弃他吗 第333章 嫌弃他吗 夏日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温婉回到客栈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但空气里仍旧充满了泥土的腥味。 虽然在春楼里狠狠的将了何妙一军,但温婉的心情却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更好。 在房门口和两名侍卫分道扬镳,温婉却并没急着推门进去。 她嘴角带着一抹薄凉的笑,深邃的目光落在门把手上。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此刻,沈御必定在房中等她。 狗男人,在何妙面前和她保持距离,这会儿又偷偷摸摸翻窗进屋等她。 虽然知道他是为了她好,他树大招风,在外人面前和她走得太近,怕是会替她招来祸事。 但…… 心里的不爽,是真实存在的。 她又不是见不得人,不过是因为身处弱势,便连堂堂正正站在他身边都成了让人惧怕的危险? 许是她迟迟没有动静,屋子里的人等得急了。 房门突然打开,沈御一把将温婉扯进屋内,再动作迅速的关上房门。 “在门口站那么久做什么?” 沈御习惯性的将她按在怀里。 这一次,温婉却并没有给他回应,只慵懒的站着。 她的沉默,让沈御眉头一皱,他低声问:“生气了?” 温婉嘴角悻悻的扬了扬,“不至于。” 沈御:“……”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字越少,事儿越大。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他拉着她来到床边坐下,把玩着她白嫩嫩的手掌,犹豫了一下,说了一句让温婉十分震惊的话。 “小婉,这一次我父亲的罪名,恐怕难以洗脱了。” 温婉一怔,随即抬头,目光灼灼盯着他。 “你发现什么了?” 沈御这才缓声道:“我赶到拂云寺的时候,有一群黑衣人正在杀寺里的和尚灭口,只可惜,我还是太慢了,只来得及救下剩了一口气的老主持。” “我父王并不是一个喜欢求神拜佛的人,他在世的时候,时常说,如果真有因果轮回,那他这辈子杀人无数,恐怕早已罪孽缠身,佛祖都不愿收他。” “所以,他这次来拂云寺拜佛,本就不合常理。” 说着沈御表情一沉,咬牙接着道:“老主持撑着一口气,临死前告诉我,我父王是奉皇命,来替圣上还愿的。” 闻言,温婉禁不住浑身哆嗦了一下。 安定王奉命来拂云寺替圣上还愿,却遭人提前埋伏,惨死枯井。 安定王是从战场上走下来的,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闲散王爷,行踪轨迹,断不可能轻易泄露给他人。 知道安定王要来拂云寺,还能提前制做陷阱,这背后之人…… 许是想到什么,温婉头皮阵阵发麻。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你是怀疑……” “嗯。” 沈御眸光暗淡,在这一瞬间,浑身的气势都泄了。 沈家从上到下,皆以为国尽忠为己任,一颗颗忠心不含丝毫杂质,满腔的热血,都洒在了战场上。 可这样的沈家,到头来却是鸟尽弓藏,被上位之人忌惮功高盖主,最终落得个被设计陷害,惨死异乡的下场。 这让沈御如何甘心? 好一会儿,沈御都没有发出声音,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缩在在山洞的最深处,绝望的独自舔舐伤口。 温婉到底见不得他这副模样,叹了一口气,抬起手搂住了他的腰。 沈御回过神,喉头滚动,沙哑着声音说:“我现在倒是有些庆幸,你如今不是沈家人了。否则……真到了那一天,我怕我……” 怕这个字,是沈御这样的人,一生都不会轻易说出口的。 温婉听他这么说,忍不住鼻头一酸,她抬手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凶巴巴的说: “我都没怕,你怕什么?” 她冷笑道:“你一生遇到的劲敌,哪一个是普通人?不就是手握权柄的上位者,有何可怕?这天下,又不是他们的。” 沈御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只听温婉沉声道:“山河社稷非一人一姓之私产,百姓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你想清楚,你沈家是忠于某个家族,还是忠于这片土地上的百姓?” “更何况,如今你只是怀疑而已,并非就认定了幕后之人是那位。万一是小人作祟,离间了君臣之心,你此刻的怀疑,不就中了小人奸计?” 这些道理,沈御不是不懂,只是独自舔舐伤口的人,希望有人能发现他的委屈罢了。 温婉一番话,着实让沈御的心脏颤了颤。 这些话,乍听之下惊世骇俗,可只有见过大风浪的人,才能窥见世间规则大道。 这个女人,总能一次次给他惊喜。 “小婉,”沈御哽咽着说:“朝堂上那些士大夫亦不及你。” 温婉见他眼神重新恢复光亮,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了,打起精神,咱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温婉将他推开一些,从怀中拿出,在拂云寺地下密室里找到的锦囊。 沈御接过来看,看完之后便垂眸沉思。 温婉忍不住问:“这个圈起来的地方,到底是什么地方,你可知道?” 闻言,沈御抬眸对上她的视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意味深长的说: “你再仔细看看?” 温婉一愣,又拿起纸张仔细观察。 “诶?还真是越看越眼熟。” 她将图纸转了一圈,倒转之后,总算是看明白了。 “这不是当初阿卓信藏匿的山谷吗?我们都差点儿死在里面了。” “对。”沈御眉头紧蹙,“看来那山谷,我还得亲自去走一趟。” 说完之后,他一把将温婉抱在膝盖上,抬头就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小婉,这次多亏有你!否则,我父王留下的线索,便彻底断了。” 温婉擦了擦脸上流下的口水,见他重新找回斗志,也跟着笑了笑。 沈御却摁住她的手腕,“擦什么,你嫌弃我?” 温婉嘴角一扯,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呵,”沈御似对她的反应不满意,心思一起,索性捧着她的脸,吻上了她的唇。 片刻后,两人气喘吁吁的分开。 沈御恶劣的笑道:“下次别这么口是心非,你看,不是挺喜欢我的口……” 他话还没说完,温婉一脚将他从床上踹了下去。 狗男人,没脸没皮! (本章完) 第334章 共渡难关 第334章 共渡难关 没脸没皮的男人,扶着腰重新爬上床。 他在她身旁仰躺下来,抱怨道:“你还真下得去手,真摔坏了我的腰,吃亏的不还是你。” 温婉:“……” 她是犯傻了,在这种时候,和一个兵痞子有什么道理可讲? 沈御见好就收,知道再说下去,他又该挨打了,便机智的转移了话题。 “对了,你在衙门的文书房里,有没有找到有用的东西?” 说起这事儿,温婉翻了个身,面对向他。 “当然。而且说出来,绝对让你大吃一惊。我在拂云寺的僧人名册上,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沈御很捧场的问:“谁?” “玄通大师!” 她又眨巴着眼睛问:“你让何妙带你去衙门,是不是也跟我想到一处去了?” 闻言,沈御淡淡笑了笑,“你说呢。两年前朝廷开始记录各个佛寺里的僧人名册,你可知,是谁推动这个政令的?” 有默契的聪明人,说起话来便轻松许多。 温婉一怔,吃惊道:“听你这语气,难道是你?” “嗯。”沈御应声,勾了勾嘴角,“这几年,佛门之人沾染红尘事的情况逐渐多了,我当时只是觉得,这些僧人有些脱离掌控,所以才让人多加注意。没想到,如今这个政令,还真派上用场了。” 玄通大师在帝京贵族世家里的影响力很大,而他竟然曾登记在拂云寺的名下。 安定王死在拂云寺,玄通大师和这件事必定脱不开干系。 如果能找到玄通大师,是不是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幕后之人? 沈御谨慎的说:“玄通大师和拂云寺有关这件事,你切记不能透露出去,否则定会引来杀身之祸!” “我知道轻重的。”温婉皱眉道:“倒是你,如果无法替王爷翻案,你准备怎么办?” 这个问题,对于沈御来说,似乎很难回答。 “船到桥头自然直,即便坠落云端,只要人活着,总有翻身的机会。沈家……” 他戚戚然扯了扯嘴角,淡然说:“大不了,重来一回。” 朝廷上,虽然不少人想给安定王定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可安定王毕竟是有功之臣,圣上即便忌惮沈家功高震主,但也要顾虑天下悠悠众口。 更何况,通敌卖国的罪名是要抄九族的,圣上未必会舍得沈御这员可以震慑漠北的大将。 既想用沈御这把刀,又怕刀刃过于锋利伤了自己。 自古以来,似乎每一个帝王都醉心研究权衡之术。 “只是可惜了……” 沈御说着,话音一顿,他往温婉的身边蹭了蹭,“好不容易我才找回了你们娘俩儿,却不能给你们安定的生活。” 闻言,温婉心头一软,不自觉的缩进他怀中,趴在他的胸膛上。 她粗声粗气的说:“沈御,这话我只说一次,我和燕绥,都没你想的那般脆弱。若是你愿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无论沈家处境如何,我们娘两儿都愿意跟你回帝京。” 她咬了咬下唇,坚定的道:“即便是死,一家人也死在一起。” 她在乎的,本就不是沈家的处境,从头到尾,让她畏而却步的,都是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的观念。 温婉又道:“离回帝京还有些时间,你好好想想我的话,如果你愿意让我们娘俩儿跟着你,那我们便不离不弃,共渡难关。” 长夜漫漫,月初柳梢头,原来不知何时,窗外漆黑的夜空里,竟亮起了满天的繁星。 温婉醒来的时候,身旁早已经没了沈御的人影。 她坐起身,摸了摸身侧的床铺,似乎那里还残留着些许他来过的痕迹。 * 温婉在客栈里等了两天,何妙果然再次找上门。 何妙来的时候,就见温婉在院子里摆了一张小方桌,桌上还放着零嘴和热茶。 温婉手里拿着一个话本翻看,一副闲肆的模样。 “你倒是有闲情雅致。”何妙酸溜溜的抱怨了一句,随后才开门见山的问:“你能和漠北人联系上吗?” 温婉放下话本,倒了一杯茶推过去,“当然能,毕竟我是中间人嘛。” 何妙可没心情喝茶,冷冰冰的说:“那你告诉他们,我们何家愿意钱赎人,不过两万两黄金不是个小数目,总得给我们宽限些时间筹钱。” 自何老将军离世之后,何擎就是何家的顶梁柱,按理说,对何家来说,何擎的价值可比银钱重要得多。 不过,依温婉看,何妙如此说,应该是想用这个理由拖延时间。 毕竟,何妙可代表不了何家,何擎被俘,如今何家能做主的就是皇后娘娘。 没有皇后娘娘允诺,何妙就是想拿钱赎人,也没有那个本事。 “何姑娘,话我倒是可以给你带到,但是漠北人的行事风格你也是知道的。那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温婉装模作样的叹气,“我空口白牙的去说,怎么和他们谈?” 何妙一听,愤怒的道:“那你要怎么样?” “不是我要怎么样,实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何将军被俘,这个消息如今只有少数人知道,是没有摆在明面上来说而已,也不敢公开说。” “漠北俘虏了端朝大将军,已经足够两国开战的理由,若消息泄露出去,漠北人定然直接撕票,来个死无罪证。” “我们端朝朝廷为了不破坏刚签下的止战书,也定然会装聋作哑,指不定还会给何将军找一个合理的、体面的死法。” 温婉可不是吓唬何妙,这种情况下,一旦消息传开,一个何擎的生死,于两国之间的稳定来说,就微不足道了。 正因如此,温婉才敢拿着鸡毛当令箭,敲诈何家。 因为她笃定,何家不敢走漏消息,只想秘密将人救回来。 何妙听得头疼,但偏偏温婉说的是事实,她竟无法反驳。 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温婉才语重心长的劝:“何姑娘,我看,要不咱们先给漠北人一些甜头?” 何妙愣了愣,“你是说……先给一部分银钱?” 温婉点头,“对,你是何家嫡女,丰城又是何将军曾经管辖的地方,一时之间两万两黄金筹不到,但也能筹到不少吧?” (本章完) 第335章 半夜惊醒 第335章 半夜惊醒 “说得容易,我哥是有些生意在丰城,可一时半会儿哪里能调出这么多现银来?” 何妙不满的说。 温婉眨了眨眼睛,“可以去借啊。你哥在丰城不少心腹,大家凑一凑,总能凑个万儿八千两的吧。” 何妙惊呆了,她难以置信的道:“你是让我去借?” 温婉抿了抿唇,“如果你不怕何将军被俘虏的消息传扬出去的话,以你的名义去借,当然是最好的选择。毕竟,你是何家嫡女,姐姐是当今皇后,哥哥是大将军,身份摆在这儿,谁能不给你面子?” 只是,这么一来,她何妙的名声是真的保不住了。 温婉:“哦,对了,看这天气多变,想必这种天气,何将军那一身伤会更加难受。唉,可怜何将军,什么时候才能不遭这种罪啊。” 她说着一边摇头,一边喝茶,余光看见何妙越发惨白的脸。 何妙离开的时候,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到底不过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娇气千金而已,哪里经手过这种大事,心里扛不住压力,也是可以理解的。 * 何妙离开以后,两名侍卫才出现在温婉跟前。 “温姑娘,你说这何家嫡女,真的会为了她哥哥放下脸面去筹钱吗?” 两个侍卫有些不敢信。 温婉摇着团扇,闲聊一般,多说了两句。 “我想了想,何擎留着比死了更有用。无论是漠北,还是端朝,好不容易靠一封止战书得来的太平,实在不宜在这个时候多生事端。” “更何况,我总觉得最近发生的这些事透着不寻常,这个时候,何擎不能死在恩恩的手里。” 其中一名侍卫似乎听明白了些许,“您的意思是,就算何家嫡女不去筹钱,也要让主子找借口放了何擎?” “对。”她仰头笑了笑,“得亏这里离帝京远,何妙又是个心机不够的,否则换了宫里那位,未必会跳我们挖的这个坑。” * 正如温婉所预料的,何妙用了两天的时间,筹了一万两白银。 只是何妙送银子前来的时候,气色不太好,看温婉的眼神十分的幽怨。 温婉能想象到,这两天对于何妙说,会是怎样一种不同于过往的难受经历。 这个世界,没有人能一辈子一帆风顺的。 何妙欺负人的时候,天经地义,也未曾顾虑他人感受,作为报复,温婉只是敲诈了她些许钱财,已经算是手下留情。 何妙前脚一走,温婉便让两名侍卫带着银两回去。 两名侍卫将银两搬上马车,犹豫了一下,问: “温姑娘,不跟我们回去?” 温婉站在门口,看了一眼阴沉的天色,轻声道:“不了。” 侍卫欲言又止,似乎有些替自家主子不甘。 温婉垂下头,掩住眸中情绪,又听侍卫沉声问了一句。 “那姑娘,可有什么话,要带给殿下?” 温婉抿了抿,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 两名侍卫皆是一脸失望,便不再多说什么,驾着马车渐渐离开。 温婉站在门口,许久没动。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马蹄声去而复返,她才回过神来。 一名侍卫骑马回到她跟前,取出一包东西递给了温婉。 温婉一抬头,竟是满脸止不住的泪痕。 侍卫瞬间怔住,拿着包裹的手都忍不住一抖。 所以,温姑娘也并非铁石心肠,与殿下分别,她也是极其难过的。 侍卫这么一想,心里的那点儿不舒坦才消散了些。 他语气也变好,“姑娘,您不是想要这缚龙绳,这捆你且拿去,以备不时之需。” 温婉被发现哭了脸,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抬手擦了擦眼泪,才去接那包裹。 “缚龙绳是漠北重宝,你就这样给我,不怕回去受责罚?” 那侍卫一听就笑了,“姑娘,我家殿下能把命都给你,更何况这区区外物?你喜欢的东西,我给了你,殿下只会赏我。” 温婉鼻头又是一阵发酸,她哽咽一瞬,才道:“谢谢。” 侍卫摆摆手,道了一声珍重后便勒马离开。 这一次,是真的走了。 温婉拿着手中的缚龙绳,心里五味杂陈。 “恩恩,此生我们还有再见的那天吗?” 有风吹过,她呢喃的声音很快消散在风声里。 * 温婉在客栈里住了几天,期间,何妙来了两次询问消息。 温婉只说去送银子的人还没回来,便将她敷衍过去。 这天夜里,许是半夜刮起了罕见的大风,整个客栈的窗户都砰砰作响。 温婉本就睡得不踏实,天空乍响一声惊雷,她便猛地睁开眼睛。 不知何时,她的后背已经湿透,恍惚中,她是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可梦见什么了,她却丝毫想不起来了。 桌上的茶,早就凉了。 温婉也不在意,端起杯子灌了一口,才清醒一些。 突然,客栈外锣鼓声声不绝。 在边关城市,城中的打更人,也是守夜人,但凡有紧急情况,他们便会敲锣打鼓警醒百姓。 这些年,虽然边关冲突不断,但都是在城外一些村子里打斗,丰城城内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动静了。 客栈里的客人们都被吓了出来,纷纷收拾细软,随时准备跑路。 温婉也不耽搁,穿上方便的男装,背上包裹就出门。 到了大街上,更是一派兵荒马乱的景象,百姓们都被吓得不轻,都在往东城门的方向跑。 按照他们的经验,那边背靠群山,漠北人不容易攻过来,所以比较安全。 “大家别往东城门去,这次来城里作乱的,不是漠北人,是三不管地带的山匪强盗!” “别往东城门跑啊!” 有提着铜锣的更夫一边吼,一边从温婉身旁经过。 温婉脚步一顿。 “山匪强盗?” 三不管地带,最有实力的山匪强盗,白虎寨,不都被一锅端了吗? 那这次来的强盗又是哪里来的? 敢直接到城里来作乱,这伙强盗竟然比白虎寨的人还嚣张? 不过不管怎么样,如今她一个人,没有什么自保能力,还是随大流,跟大家伙儿一起逃命要紧。 这样想着,温婉调转方向,准备跟上众人脚步。 慌乱之中,也不知道谁推了她一把,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本章完) 第336章 只想见你 第336章 只想见你 人实在是太多了,她这一倒下,周围人群便拥了过来,接着就有人惊呼着摔倒。 这么多人压下来,那不得出踩踏事故? 温婉慌得一批,惊慌失措的往前爬。 眼看有人已经往她身上压,她一抬头就见乌压压的人群挡住了微弱的烛光。 温婉:“……” 想她这些年,多少次险象环生,都活了下来,那么多凶徒恶煞都没能夺走她的小命,难不成,机警聪慧的她,就要死在这种意外的情况下? 果然,真是应了那句话。 意外和明天,你永远不知道谁会先来。 她要是死了,那她的宝贝儿子不就成了没娘的孩子? 那她的宝贝儿子,还得喊别的女人做娘亲? 她藏的私房钱,也得给其他女人? 她的男人也要被其他女人糟蹋? 不行! 她不能死! 求生的欲望,终究战胜了恐惧。 温婉一咬牙,还想再挣扎一下。 仓促间,她余光看见一角长袍。 她奋力往前一伸手,吼道:“兄弟,搭把手!” 身前的人,倒是真的搭了一把手,而且不只是一把。 来人动作敏捷,大力将她从地上拉起,再直接将她扔在了马背上。 温婉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姐姐,坐稳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瞬间平复了温婉忐忑的心情。 马蹄高高扬起,再狠狠落下,踏在一个倒下的中年人身上后快速离开。 温婉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被马蹄踩死的中年男人。 不等她开口,温恩先是冷哼一声,随后说:“我在远处看见了,就是那个人推倒了你。” 所以他该死。 温恩都不敢去想,若不是他刚好赶到,温婉会变成什么样! 如果不是时间不够,他岂会让那人死得这么便宜,定要他一块一块剥下他的肉,让他生不如死! 阴暗的想法在温恩脑海中一闪而过,他脸上却笑得十分满足。 “姐姐,我终于见到你了。” 他语气里的满足感,让温婉也禁不住动容。 温婉极其敏锐,试探着问:“恩恩,你别告诉我,今晚这城里的动静,都是你让人闹出来的?” 闻言,温恩脸上的笑容立刻一僵。 他委屈巴巴的说:“姐姐,我只是想见你。回漠北之前,我只想再见你一次……” 山不来就他,他便去就山。 温婉一阵扶额,“恩恩!你怎么能如此胡闹!你是什么身份,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是混进来了,可要怎么离开?” 她真是气得不轻,丰城里到处都是要他命的人,他竟然敢进来城中。 温恩骑马快速经过街道,直奔城门而去。 “姐姐,比起死,我更怕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生命固然重要,可他,从来不是一个把命放在第一位的人。 她不懂,他也无须她懂。 事已至此,温婉再怎么发脾气也没用,只能尽可能的想办法让他平安离开。 马背上,温恩双手握着缰绳,将温婉圈在怀中,奔跑之间,整个世界里都是她的味道。 温恩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温婉嘴角一扯,实在是不理解,这种惊险的时刻,他到底是怎么能轻松笑出来的。 “恩恩……” “姐姐,别说话,这里尘沙大,一会儿灌一口沙子很难受。” 温婉:“……” 你倒是贴心! 也不知道他哪里得来的战马,这马驮着两个人竟然速度丝毫不不减,很快便甩开了身后的人。 只可惜,两人刚过转角,迎面便遇上一队丰城守军。 温婉反应极快,掏出手中的玉佩,朗声说:“快,山匪往那边去了,你们赶紧去追!” 丰城守军一看是何擎的信物,便放弃对两人的盘查,匆匆往她所指的方向去了。 等人走远,温婉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有何擎的信物。不过我们还是快些走吧,否则等他们发现所谓的山匪,是漠北人假扮的,就糟了。” “嗯,我听姐姐的。” 温恩夹紧马腹,快速往前冲。 * 城门前越发混乱,装扮成山匪的恩恩手下,已经和丰城守军战斗在了一起。 越来越多丰城守军赶到,恩恩的手下们已经快要坚持不住。 终于,他们看见了疾驰而来的温恩。 有人兴奋的大喊一声,“老大!” 对于这个“匪里匪气”的称呼,温婉也是嘴角一扯。 更让她无语的是,温恩似乎很喜欢这个称呼,竟然愉悦的应了一声。 温婉无奈摇头,“不做皇子做山匪,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温恩轻声道:“姐姐不懂,要是我真能做山匪就好了。这样一来,我想干什么干什么,大不了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喜欢的人,他也可以不顾一切放手去抢。 两句话的功夫,他们已经赶到了城门口。 “山匪们”边打边退,准备护着两人退出城门外。 突然,温婉眼尖的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她脸色一变,就见一个光头和尚,趁着守军和山匪混乱战斗的时候,畏畏缩缩躲在一群百姓中间,也准备往城门外走。 “玄通大师!”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温婉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撞见这和尚。 沈御的人四处寻找这和尚,都被这和尚避开了,可想而知,这人极擅长隐匿行踪,如果让他离开,再想找到他,恐怕更难。 想到这里,温婉也顾不得什么了,她扯了扯温恩的胳膊。 “恩恩!那个和尚很重要,你放我下去,我去……” 她话还没说完,温恩调转马头,直接往那个方向冲了过去。 “你去能干什么?这种活儿,还是得我们男人来干!” 温恩淡然的说了这么一句。 他的属下们,却被他这突然改变方向的举动吓得不轻。 “老大!危险!” 眼看丰城守军越来越多,他们本来就已经很吃力了,再耽搁时间,恐怕就真的走不了了。 他们死不要紧,可殿下可万万不能出事啊! 山匪们胆战心惊的跟着移动,竟是前仆后继的往温恩的方向冲。 如果不是身临其境,温婉永远也想象不到,这些铁血的汉子,为了忠诚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本章完) 第337章 杀人凶手 第337章 杀人凶手 温恩奔驰的速度很快,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玄通大师。 所以冲杀之间,他颇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魄,手起刀落间,好几个人血溅当场。 温婉一直知道,温恩的生存环境里,必须要靠狠辣才能立得住,可真的亲眼看见之后,她还是止不住内心波澜。 鲜血飞溅,落在她的脸上,是滚烫的。 “臭和尚,再往前跑一步,我就砍断你的脖子。” 温恩说话轻飘飘的,可他杀神一般的气势,却震慑住了所有人。 身侧一丈之内,短暂的没有人敢靠近。 玄通大师于人群中抬起头,当看见温婉的时候,他就脸色大变,整个人抖如筛糠。 此刻的大师,哪里还有得道高僧的模样,不过是个死到临头的怂包罢了。 温恩冲身边山匪使个眼色,立刻有两人上前,直接将玄通大师提溜到马背上。 人抓住了,形势也越发紧迫。 一行人便开始往城门外拼杀。 * 晨曦洒满天地的时候,一行人终于摆脱了身后的追兵。 马儿在一条小溪前停下。 温恩却舍不得下马,一直握着缰绳没动。 温婉扯了扯他的袖子,轻声道:“放我下去。” “哦。”温恩这才翻身下马。 他站在马下,展开双手,“下来,我接着你。” 温婉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去拉他的手,而是自己利落的下马。 温恩展开的手臂僵硬了一瞬,眼神一暗,只一瞬,他又重新抬起头,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 晨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有那么一瞬间,天地都没了颜色。 温婉被晃了一下眼,赶紧移开目光。 “我去看看玄通大师。” 温婉说着便往远处的几人走去。 温恩的手下的做事风格和他一样,擒住玄通大师之后,为了防止他逃跑,直接卸掉了他的四肢关节。 此刻,玄通大师像个软趴趴的布娃娃一样,被扔在草地上。 温婉站在他跟前,蹲下身,随手扯了一根狗尾巴草,在他脸上画圈圈。 “大师,好久不见啊。” 她明明没说什么狠话,可玄通大师却吓得不轻,额头上冒出汩汩冷汗。 温婉叹了一口气,“你们出家之人,不是最讲究缘分?你看,我们之间明明隔着千山万水,可冥冥之中,似有佛主指引,竟然让我抓到了你。” 带着些浪漫气息的话,被她在这种时候说出来,端的是让玄通大师头皮发麻。 和他比起来,她似乎更像神棍? 温婉:“说吧,你是受谁指使杀了安定王的?” 玄通大师一惊,似乎完全没料到,她问的第一个问题竟然如此狠辣。 不但确定安定王是他杀的,还要打探幕后之人的信息? 这个女人…… 玄通大师吞了吞口水,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话。 “阴盛阳衰,真是天道轮回啊!” 温婉眉头一皱,将手上的狗尾巴草一扔,拿出匕首架在玄通大师的脖子上。 “我问你话呢!”她冷笑,“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玄通大师苦着一张脸,“姑娘,不是我不说,而是……” 他似乎吓得不轻,结结巴巴的说:“安定王真不是我杀的,我只是……只是带着庙里的和尚离开拂云寺出门化缘了三天而已。” “当我们回来的时候,安定王已经被人杀了。” “陷阱是那些人挖的,人也是那些人杀的,真的和我们没有关系。” 许是紧张,玄通大师说话有些没章法,温婉却听明白了。 是有人让玄通大师将拂云寺的和尚引开,然后埋伏了陷阱杀害安定王。 温婉垂眸思忖片刻,突然抬手,举着匕首扎进玄通大师的大腿。 “啊!” 玄通大师惨叫连连,脸色瞬间惨白。 “大师,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就再在你身上扎几个窟窿,选什么地方好呢,啊,还是对称一些比较好看,左边大腿扎了,右边也应该来一下……” “姑娘饶命!”玄通大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嚎。 温婉冷笑,“你不只是支走了拂云寺的和尚,你还亲自见了安定王!对吗?” 闻言,玄通大师惊恐的盯着她。 温婉继续说:“安定王不是蠢笨之人,一个空佛寺,必定骗不过他。而且,普通的和尚,也骗不了他。只有你,成名已久的得道高僧,深得帝京各个世家贵族信赖的玄通大师,才能骗过他!” 顿了顿,她又笑道:“还有,大师不必做出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你要是真的只有这点儿心理素质,就干不出杀害安定王的大事了。” 连最后一层伪装,她都替他揭。 玄通大师惊恐的表情便渐渐收敛。 他表情些许扭曲,看温婉的眼神里充斥着震惊和不甘。 “老衲看走眼了,真是没想到将军府一个不起眼的小妾,竟然有这等心智。” 温婉拧着眉头,看玄通大师这反应,心下就是一沉。 果然,玄通大师接下来的一席话,便直接浇了她一盆凉水。 “没错,是我在佛寺里哄骗了安定王,要他在佛前长跪才能替圣上还愿,也是我让人挖了陷阱和密道,还有那封陷害安定王的通敌密,都是我做的!” 他话锋一转,仰头冷笑:“可是,你们没有机会替安定王翻案了,因为……” “不好,他想自杀!” 温婉反应过来的时候,玄通大师眼睛一瞪,口中鲜血汩汩涌出。 她眼睁睁看见这一幕,气得脸色发黑。 温恩上前来查看,立刻掰开玄通大师的嘴,就见他整个口腔里全是鲜血,舌头已经被咬断。 “是个狠人!”温恩皱眉说,“可惜,他这一死,即便你们知道真相,没有证据也无法替安定王翻案。” “不一定。”温婉目光犀利的站起身。 “玄通大师宁愿咬舌自尽,也不敢吐露幕后之人的丝毫信息。要么,就是对幕后之人忠心耿耿,要么就是有把柄在那人手上。” “如果是前者,那线索就断了,如果是后者,兴许还有一线转机?” 不到最后一刻,她不会就这么放弃。 蓦的,温婉想起一件事来,“恩恩,你真的不能告诉我,为何安定王会把三不管地带的五条矿脉都交给你吗?” (本章完) 第338章 不要我了 第338章 不要我了 闻言,温恩下意识的避开了温婉的目光。 他心虚的低下头,似乎这个问题对他来说非常的为难。 他是最后和安定王见面的人,三不管地带的五条矿脉,也的确是签订在了止战书上。 温恩和安定王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至今为止,他从未透露分毫。 沉默,渐渐蔓延,有那么一瞬,像是化成了实质,宛若一道高墙,横在了两人之间。 许久之后,温恩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姐姐,”他声音些许哽咽,“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但是姐姐,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为了……” 为了什么,他却依旧说不出口。 温婉薄凉的笑了笑,“罢了,于你们而言,家国天下,从来都是最重要的。我没有怪你。” 沈御如此,温恩也是如此,他们的身上都缠绕着太多身份的枷锁。 “姐姐,我不是……”温恩想说什么,可眸光一暗,又重新低下头去。 凉风吹过,草地上掀起阵阵草浪。 温婉背过身走向溪边喝水的战马,声音徐徐传来。 “人各有志,我一直希望你们都能达成所愿的。所以,别担心,我真的能理解的。” 只是,理解之余,心像是空了那么一下下而已。 温恩抬头,见温婉已经坐上了马背,他心下一急,巴巴的跑到了她跟前。 他可怜兮兮的握住缰绳,“姐姐,你这就要走?” 温婉低头看他,抬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温柔的说: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离别之时,她反倒是不敢多说话,怕每多说一个字,都会生出更多的不舍。 温恩抓着缰绳,迟迟不愿松手。 这两年,他身量长了不少,早已不是初见时那个瘦弱的少年,此刻的他比马背还高了不少。 可身材高大的他,这会儿却像一只被抛弃的狼,他一瞬不瞬的盯着温婉,眼睛里除了难过,还是难过。 伤别离,因为离别苦。 他一晚上,将丰城闹得惊天动地,就是为了再见她一次。 这份情啊,她怎么还得起。 温婉眼眶红了一瞬,有眼泪无法自抑的流下。 “恩恩,”她哽咽着,轻轻地摸着他的头,“姐姐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温恩也红了眼眶,点了点头,悻悻的说:“姐姐明明知道,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的。” 对不起恩恩,到了这个时候,她还要算计你一回。 得到他的这个回答,温婉并不意外。 她吸了吸鼻子,沉沉的开口,“恩恩,答应我,回到漠北以后,找一个心地善良,又聪慧的女子,成亲生子。” 温婉知道,这个要求,无疑在他伤口上撒盐。 可她,希望他能有个获得幸福的机会啊。 总要走出第一步,才知道后面的路上,有没有能给他幸福的人,对吧? 如果,就有那么一个女孩儿,能出现在他身边,用尽一切融化他心底的枷锁呢? 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她也要做这个刽子手去博一回。 当这句话说完之后,温恩脸上的表情,瞬间龟裂。 他好像被撕碎了,只要一阵风就能把他的残躯吹走。 “姐姐……” 他突然泣不成声,又唯恐被她看见最狼狈的一幕,所以快速的低下头去。 “姐姐,这就是你拜托我的事吗?将我从你身边彻底的赶走!” 温婉一怔,心底突然生出一股后悔来,她是不是做错了? “恩恩……” 温恩依旧埋着头,戚戚然的笑了一声,哽咽着说: “姐姐,我叫郁祁霆,我不姓温,也不叫恩恩。” 说完之后,他纤长的手指颤了颤,缓缓松开了缰绳。 他抬手在马背上拍了一拍,马儿便带着温婉窜了出去。 温婉握紧缰绳,只来得及回头看了一眼。 阳光下,站在溪边的男人终于抬起头来,铁血的汉子,脸上满布泪痕,晶莹的眼泪,终究顺着他的下颚滴落。 她是不是做错了…… 很多年以后,午夜梦回之时,温婉还会在噩梦中惊醒。 梦里,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哭着一遍遍质问她。 “姐姐,你不要我了,是不是?” * 丰城被山匪闹了一场之后,城中这几日便萧条许多。 好多商铺都关了门,百姓们也大门紧闭,唯恐城中还有没走干净的山匪。 温婉重新寻了一个僻静的客栈住下,和普通百姓一样,这几日她也没出门。 客栈里,和她一样外地来的人还不少,接连几日大门不出,客人们彼此都熟悉了不少。 住在温婉隔壁屋子的,是一队做药材生意的游商。 这日一大早,温婉正在前厅吃早膳,就见商队老板满脸带笑,匆匆的走进来。 “衙门说,山匪已经清剿干净了,让大家伙儿正常出去做生意。” 他又让吩咐商队里的管事,“把我们所有的老山参都找出来,一会儿跟我去一趟城主府,大人在城中高价收老山参。 “对了,咱们有多少货就带多少,大人们说了,多少都要。” 这些生意上的事儿,温婉原本并不感兴趣。 直到他们提起了一个人。 “大人们为什么要收这么多老山参啊?” “何将军你们听说过吧?那可是咱们丰城以前的守将,后来便高升回帝京述职去了。” “听说是何将军受了重伤,急需大量老山参来吊命。” “我还听说,何将军被发现的时候,双腿都废了,他晕倒在河滩上,幸亏撑船路过的渔夫救了他,否则连命都救不回来!” 隔壁几人还在唏嘘,温婉却沉着脸放下碗筷。 何擎会被放回来,温婉并不意外。 只是,他的双腿废了?她记得何擎在山谷里,双腿虽然受了伤,但应该不至于废掉。 难道是温恩废了他的双腿? 按照温恩的脾气,也不是不可能。 按理说,何擎别说是废掉双腿,就算是直接没命,也是罪有应得。 可温婉听见这个消息,却并没有多开心,反倒是一阵心惊肉跳。 她无端生出一股子烦躁的感觉,就好像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在朝着某个方向发展…… 希望是她想多了吧。 温婉拧着眉头,正准备起身回屋。 突然,客栈被边城守军团团围住。 何妙怒气冲冲的大步走来,看见温婉便冷笑道: “总算找到你了,这次,可没人能救得了你!” (本章完) 第339章 谢谢夸奖 第339章 谢谢夸奖 老实说,温婉不是没想过,在丰城内会和何家人冤家路窄。 毕竟,玉佩还在她的手里,只要何擎没死,就会找上门来。 所以看见何妙出现,温婉面上没什么表情。 她淡定的喝了一口茶,才慢慢站起身。 “何姑娘,来势汹汹,是要来感谢我赎回了大将军吗?倒也不用如此客气。” 何妙一听,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嘲讽的开口,“该说你胆子大,还是该说你胸大无脑?” 温婉:“……” 她低头看了一眼,随即抬起头,忍不住笑了。 “多谢何姑娘夸奖,这是我听过的最喜欢的夸奖了!” 夸奖? 何妙眼睛一瞪,茫然的顺着温婉的目光扫了一眼。 何妙:“……你、你,简直不要脸!” 哪有女人因为被夸胸大(无脑)而开心的? 温婉摇摇头,“你还小,你不懂,女人在这方面是有执着的,就像你不能当着男人的面,说他不行一样。” 何妙还要跟她理论,跟在她身后的随从咳嗽一声,她才意识到这是在客栈。 她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当众与人议论这种话题,温婉不在乎脸面,她身为何家嫡女,怎能让人看轻? “少废话,乖乖束手就擒。” “哦,好。” 温婉走上前去,淡然的越过何妙,走了几步,见她没有跟上来,还回头喊了她一声。 何妙越发茫然,看她的眼神充满震惊。 “你、你怎么不怕死?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温婉脚步一顿,无力叹气,“不是你说让我乖乖束手就擒,我主动跟你们走,这还不够乖?” 大户人家的千金,还真难伺候。 顿了顿,温婉又问:“所以你,你会杀我吗?” 会吗? 何妙很想说一句,当然会! 可这话,她有些说不出口。 她要是杀了温婉,御哥哥,一定会恨死她吧? 好气! 何妙气呼呼的瞪着温婉,把自己气成了一只河豚。 温婉见她这模样,有种上前捏一把她脸颊的冲动,幸好她还算理智,忍住了。 * 丰城太守府,自当初被一场大火烧了以后,经过长达半年的修葺。 圣上派了新的太守来管理丰城,新太守姓马,是个国字脸青年,留着一小撮胡子,看人的时候,一脸笑眯眯。 温婉跟在何妙身后进入太守府,在何擎住的房间门口,碰见了马太守。 马太守和何妙打了招呼,站在台阶上看了一眼温婉,却并没有多问。 他说还有事情要办,便离开了。 温婉回头看了一眼马太守的背影,眼神有些飘忽。 她怎么觉得这马太守似曾相识? 可她分明不认识姓马的啊。 多日不见,何擎瘦得不成人样了。 温婉乍一见到的时候,着实被吓得不轻。 “哥哥,拿着你信物玉佩的人,我带来了。” 何妙在床边坐下来,泪眼婆娑的握着何擎的手。 她又哀怨的瞪了温婉一眼,“不过,她可不是你说的什么哑女,她那一张嘴啊,随便就能气死几个人。” 温婉嘴角一扯,小声嘀咕:“倒也没有那么夸张。” 躺在床上没什么精神的何擎,听见温婉开口说话,空洞的眼神好一会儿才出现些光亮。 他盯着温婉看,从上到下打量一番之后,突然瞪大眼睛。 “你、你,究竟是谁?” 何擎是真的伤得不轻,说句话都喘了好一会儿。 温婉抿了抿唇,“何将军,无论我是谁,是你让我来丰城求援的,我也算帮了您的忙,对吧。” 一旁的何妙赶紧解释,“哥,我知道她是谁。她是御哥哥养在外面的女人!” “沈御?”何擎瞳孔一缩,似乎没料到温婉竟然和沈御扯了关系。 何擎何等人也,略一细想,便猜到了很多。 “所以你从头到尾,就是伪装成哑巴农妇混进我的队伍?” 温婉悻悻的点了点头。 何擎一听,便一脸愤愤,他气得咬牙切齿,“好啊,好啊,你和沈御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狼狈为奸!” 这辈子,他何擎还是头一回被人如此玩弄于股掌。 他气得不轻,接连咳嗽了好一阵才停下来。 何妙又是倒水,又是拍背,时不时还狠狠瞪温婉一眼。 温婉站在不远处,一直没吭声。 等何擎平复下来之后,她才重新开口。 “何将军,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您想啊,要不是我混进了你队伍里,在您遇险的时候,谁帮你送信?谁来替您求援?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好一张厉害的巧嘴!” 何擎咬牙切齿的道:“坑了我妹纸一万两银子,这叫替我求援?” 温婉很镇定,“何将军,这您可冤枉我了,天地良心,那一万两银子,我是一个铜板都没拿,全都给了漠北人,否则他们怎么会轻易放您回来。” “放我?” 何擎听见这两个字,跟发疯了一样,猛的掀开了被子。 被子下,何擎的两条腿血淋淋的,皮肉翻飞,有些地方深可见骨,还有不少皮肉许是因为没有得到及时治疗而溃烂。 如此重的伤,这双腿果然是废了! 温婉满脸震惊,震惊之中又夹杂着疑惑和不解。 “你说,他们是放了我?” 何擎仰头一阵疯狂的笑,“他们这分明是要我生不如死!” 笑着笑着,他的拳头不断的砸在床板上。 砰砰砰的巨响,像是这拳头砸在众人心脏上一般,让所有人都胆战心惊。 “哥哥!哥哥!你冷静一点儿,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有姐姐在呢,我们何家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有事的!” 何妙一边安抚着何擎,一边又唤人进来按住何擎。 屋子里人多杂乱,何家兄妹顾不上处置温婉,便把她赶出了房门外。 温婉站在房门口,看着大夫提着药箱匆匆进去。 不一会儿,丰城守军里的将领也纷纷赶来。 院子里聚集了不少何擎的心腹,一群人都在等候消息。 温婉看了一眼来的这些人,他们穿着铠甲,从铠甲上的标致,便能看出他们在军中的职位。 她扫了一圈之后,神情便忍不住唏嘘。 边城守军里的将领,竟然来了一大半? 她忍不住有些同情那个新上任的丰城守将了。 (本章完) 第340章 宫里来人 第340章 宫里来人 温婉穿来这个世界之前,也是在职场上卷生卷死的牛马。 在职场上,前任领导换岗之后,还将所有的心腹留在原部门,那新上任的领导就相当于被架空。 再看这丰城守军,何擎回京述职之后,丰城守军内,依旧全是他的心腹。 这院子里的将领,怕是比晨练点兵的时候,到的还要齐整吧。 有几个将领脾气急躁,一听何擎病情危重,便急的不行。 “格老子的!要我说,漠北人竟然敢玩阴的,咱们干脆带兵打过去,杀他个血流成河!” “你以为老子不想?但擅自调兵那可是谋反的大罪,我们死就死了,老子娘还在,娃儿还在,全都跟我们一起死?” “要我说,就你们怕死,老子孤家寡人,这就回去调兵给将军报仇!” 说话那人还没走两步,就被另外几个按倒在地。 “行了,你就别添乱了。你说调兵就调兵?将军令还在周将军手里呢!” “周将军?呸!老子这辈子,只认何将军!” “小声点儿,隔墙有耳,这是在太守府!” 几个人便放低了声音,将人拉到边上去曲曲了。 温婉不动声色的听完一整场闹剧,从这几人的话里,也印证了她的猜测。 新上任的丰城守将,果然被架空了。 不过,人心善变,这些将领大多数也是拖家带口的,即便一时之间替何擎抱不平,扬言要替他报仇。 可时间长了,这些人也定会想办法给自己谋出路。 想到这里,温婉眉头紧皱。 她抬眸看去,目光落在众人脸上。 何擎经营起来的这些势力,会落在谁的手中呢? “何将军在哪儿呢?哎哟,快带杂家去看看啊,皇后娘娘一听将军受伤,都晕过去好几回了。” 长廊尽头,乌泱泱出现了一群人。 为首的是去而复返的马太守,他亲自领路,带着风尘仆仆的太监和一队凤卫走进院子。 走在太监身旁的,还有一个温婉的熟人。 时隔两年,再次见到孟锦,温婉有些反应不过来。 和两年前相比,孟锦似乎变得越发沉稳,气色看上去也很不错,看来他婚姻不顺,仕途倒是很顺利。 孟锦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看见温婉,他平地一个踉跄,幸亏一旁的马太守扶住了他。 “孟大人小心。” 孟锦回过神,敛住神情,拱手向马太守道谢。 鉴于两人之间发生过的不愉快的种种,温婉觉得,这种时候,见面假装不认识,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只可惜,似乎孟锦并不这么想。 他竟笔直走到了温婉跟前,“真的是你!” 他竟然表现出十分欣喜的模样。 温婉嘴角一扯,抿了抿唇,没吭声,直接没搭理他。 周围的人看见这一幕,一时之间也摸不清头脑,不过看温婉的眼神便多了许多探究。 孟锦热脸贴了冷屁股,居然也没恼,反而挺直背脊,转身对马太守行了一礼。 “马太守,这位……姑娘,是本官同乡,虽然不知何故她出现在这里,还望马太守看在本官的面上,多几分照拂。” 马太守一脸茫然,僵硬着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温婉:“??” 不是,大哥,她跟你什么关系啊,用得着你来求人关照? 温婉起初没搞明白孟锦这一番操作到底是几个意思,直到她看见孟锦脸上的得意,她才恍然大悟。 她明白了,这几年孟锦混得不错,所以在她面前有了底气,他觉得扬眉吐气了,可以在她面前装13了? 孟锦这想法,几乎是所有从底层爬上来的凤凰男的通病了。 一朝出人头地,便要将以前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刮目相看。 温婉以前选择了世家出身的沈御,“抛弃”了他这个寒门出身的穷学子,如今风水轮流转,可不得在她面前找一把存在感。 明知道她是沈御的什么人,还称呼她为“姑娘”,得亏沈御不在这儿,不然这厮脸上又得挨几拳。 “呵,”温婉冷笑一声,语气很淡的说:“就不劳孟大人费心了,我家将军自会替我打算。” 她家将军? 这几个字,让周围的人都露出诧异的表情。 在这院子里,能被称呼为将军的,便是屋子里的何擎。 难道这位是何将军的小妾? 孟锦和何擎之间的纠葛,朝堂上的人谁人不知? 当初嘉柔公主喜欢孟锦,整个帝京的人都知道,后来圣上却将嘉柔公主指婚给了何擎,拆散了这对人尽皆知的鸳鸯。 孟锦和何擎,那可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向来不太对付。 而现在,孟锦竟然当众调戏何将军的小妾? 眼看众人的脑补越发没边儿,温婉无力扶额,淡淡的说:“大家别误会,我家将军是沈御,沈大将军,我和何将军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沈大将军的小妾啊。 孟大人和何将军是情敌,又和沈将军的小妾牵扯不清,沈将军的小妾又跟何将军有牵扯? 众人脑袋都被绕晕,竟是理不清这里面的关系,只能默默在心底感叹一句。 贵圈真乱! 何妙拉开门,就见一群人表情险些石化,眼神迷茫得像在转圈圈。 察觉到众人的目光都是落在温婉身上的,何妙撇了撇嘴,问: “你又干什么了?我告诉你,我哥这会儿病重,你最好安分些,否则就算御哥哥在这儿,我也不会放过你!” 众人一听,表情越发龟裂。 原来,何家嫡女和这个小妾也是情敌? 好乱,真的好乱! 不过何妙的话,倒是提醒了刚到来的几人。 太监重新尖叫一声,一副心急的表情往屋子里走。 “何将军呐,奴才奉皇后娘娘旨意,带着太医来看您了!您可一定要坚持住啊!奴才这一路是紧赶慢赶、心急如焚……” 太监领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进入屋子,声音也渐渐小下去。 口口声声心急如焚的太监,明明刚才还在看孟锦和温婉的热闹。 温婉对这些装模作样的阉人嗤之以鼻,却蓦然盯着孟锦的背影愣了一下。 不对!不对! 以孟锦和何擎之间的纠葛,为什么他会跟着太监来丰城? (本章完) 第341章 权衡之术 第341章 权衡之术 温婉的疑惑,很快便有了答案。 宫里来的太医替何擎诊治之后,便连连叹气,说是何擎的双腿大罗金仙也难救。 孟锦一脸沉重的走出房门,对等候的一众将士宣布了这个消息。 “此次圣上听说何将军在丰城受伤,特意命本官前来查看,本官一定查清何将军受伤的原由,替何将军报仇!” “本官在此立誓,哪怕粉身碎骨,本官也要替何将军讨个公道!” 能坐到这个位置的官员,哪个不是长袖善舞的,孟锦一番话,说得言辞恳切。 院子里的将士们也禁不住动容。 “孟大人仗义!” “还请孟大人替将军报仇雪恨!” 将士们群情激奋,一个个低吼着发泄愤怒。 有人当即朗声道:“还请孟大人做主,我等兄弟愿跟随孟大人即刻杀到漠北人营地!” “对!即刻杀过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孟锦见众人越说越激动,还有人拔出长剑怒指上天。 他眉头一皱,大吼一声:“尔等休要逞匹夫之勇!我们要替何将军报仇,但也不能中了歹人奸计,被人利用而不知自。” “孟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大人摆出一副大义泯然的模样,“本官且问你们,是谁告诉你们,何将军乃漠北人所伤?” 众人面面相觑,尽皆生出迷茫。 何将军被漠北人所伤这个消息,他们也是彼此之间听说的小道消息,据说是何将军被救回来的时候,病重迷惘,意识不清便提了几句。 孟锦冷声问:“何将军可曾亲口告诉过你们,他是被漠北人所伤?” 一众将士摇摇头,并不吭声。 孟锦又摇头感叹道:“你们啊,险些就沦为歹人挑拨离间的工具了啊。” “大家也不要着急,既然圣上派本官来丰城,那本官一定不负圣上所托,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查清楚。” 顿了顿,他又道:“这会儿何将军已经服了药睡下,你们都是跟着何将军出生入死的兄弟,便进去看看吧。只是动静儿小些,别吵着他。” 一众将士便放轻手脚,陆陆续续进入房中看望何擎。 角落里,温婉将孟锦游说将士的一幕看在眼里。 好个孟锦,果然能言善道。 她算是明白孟锦为何而来了。 想必是宫里不想节外生枝,要摁着何擎的头,让他把这哑巴亏吃下。 如今的端朝,没有底气和漠北殊死一拼,所以明知道何擎是被漠北人所伤,也要找个借口,将这件事掩饰过去。 因为那份止战书,所有人便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出意外的话,为了抚平何家,堵住何家的口,圣上还会给何家些好处。 趁着其他人进屋看何擎,孟锦来到温婉跟前。 他压低声音说:“小婉,此事干系重大,你最好管住嘴,不要提起任何关于漠北人的事。” “何将军不能是漠北人所伤,你可懂?” 温婉悻悻的扯了扯嘴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略有些薄凉的问:“圣上给了何家什么好处?让何擎甘愿吃下这哑巴亏?” 许是她的问题过于犀利,孟锦竟然愣了一下。 “小婉,你很聪明。” 温婉忍住转身就走的冲动,面前这个虚伪到极致的人,她是一眼都不想看见。 孟锦沉声说:“圣上立了太子,是皇后娘娘一年前生下的皇子。” 闻言,温婉诧异的眨了眨眼睛。 圣上正直壮年,无病无灾的,按理说是不急着立储的。 何家失去个大将军,却得到一个太子,于整个家族而言,也不算亏。 温婉往厢房看了一眼,心头不免生出些唏嘘。 这就是朝堂上的平衡,上位者考虑的,似乎从来不是某个人的利益。 孟锦沉思片刻,又犹豫道:“小婉,如今沈家倒了,你不过是个沈家的小妾,沈御护不住你。” “如果你遇到难处,可以来找我。无论何时何地,我定会倾力相帮的。” 这话说得,乍看之下情深款款。 如果温婉是那等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没准儿真会被他骗过。 可惜,看人不看皮,得看骨。 孟锦这人为了往上爬,能昧着心意侍奉嘉柔公主,是个不择手段的小人。 小人说的情话,谁信谁傻。 温婉撇了撇嘴:“孟大人说完了吧?我乏了,就不耽搁孟大人时间了,您请便吧。” 孟锦似没见过如此不给他脸面的女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寒光。 他依旧耐着性子,“小婉,你现在分不清谁好谁坏,等将来……罢了,日久见人心。” 说完之后,他总算走了。 不知为何,温婉却如芒刺在背,无端觉得森冷。 * 孟大人的调查速度很快,据说他连夜带着凤卫在城中盘查,又赶去三不管地带剿匪。 三日后,孟锦便洋洋洒洒写了一份告示,张贴在丰城各处。 告示上义正言辞的细数了三不管地带的第一悍匪窝,白虎寨。白虎寨作恶多端,何将军途径白虎寨的时候,本要为民除害,却不慎被山匪所伤。 孟大人奉命剿匪,率兵荡平了白虎寨,在剿匪的过程中,丰城守军也牺牲了不少将士。 温婉带着白纱帷幔,站在布告栏前,看完整张告示,好一阵无语。 官字两张口,果然名不虚传。 孟锦倒是找了一个合理合情的理由,将何擎的伤栽赃在白虎寨的头上,白虎寨的覆灭也的确是有丰城守军的人参与,就算有人细查,也有证可考。 这样一来,他既剿了匪,又明面上替何擎报了仇。 “这孟大人真是个好官啊,不愧是年纪轻轻就做到尚书位置的能人。” “可不是,据说他是寒门出身,全靠自己的本事闯出的一片天地。” “还有,两年前还差点儿尚公主,说起尚公主,孟大人和何将军还有些渊源。就这样,他还不计前嫌替何将军报仇,也算是个汉子。” “哎,端朝有这样的好官,真是朝廷和百姓的福气啊。” “这孟大人什么都好,就是据说后院没个主事的女人,听说他至今还未娶正妻呢。” “哦?他就不急?” “应该是急的吧。但他母亲三年前去世,今年才刚过孝期,估摸着今年肯定会娶妻生子吧。” (本章完) 第342章 掳她为何 第342章 掳她为何 身后几个百姓,话题聊到了孟锦娶妻生子上,他们小声议论着那些大户人家未出阁的千金,像是世家大族的千金能嫁进孟府,都是万般荣幸一般。 温婉嗤之以鼻,也替孟锦将来的妻子感到悲哀,无论谁家女儿,嫁给孟锦这样的人,都是鲜插在牛粪上。 “温姑娘,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太守府吧。” 温婉身后跟着粗使婆子,手上提着个菜篮,篮子里装满了采买的东西。 老婆子姓吴,是太守府大厨房的婆子,温婉了点儿银钱,才让她偷摸着带她出了一趟门。 何妙这几日记挂着何擎的病情,没工夫处置她,便将她扔在太守府后院不闻不问。 也不知道太医给何擎用的什么药,原本对温婉喊打喊杀,誓要杀温婉泄气的何擎,整日浑浑噩噩的,竟然也像是忘了温婉的存在。 倒是孟锦,时不时就借口在温婉的院子前露个脸,惹得温婉烦不胜烦。 粗使婆子一提醒,温婉便应了声。 温婉跟在粗使婆子身后,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街上的行人便越来越少。 直到粗使婆子领着她转进一个偏僻的小巷,温婉才心头猛地一跳。 这不是回太守府的路! 意识到这点,温婉脚步一顿,转身就想逃。 可惜,她刚一转身,身后的粗使婆子便丢了手上的竹篮,一把摁住她的肩膀。 这婆子还是个练家子,温婉根本不是对手,袖子里的匕首都没来得及掏出,就被这婆子一掌敲晕。 巷子深处停着一辆马车,赶车的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 青年小跑着过来,看见倒在地上的人,表情一沉。 “主子不是说不能伤了她?” 粗使婆子力气大,一把将温婉抗在肩头上,然后往马车上扔。 “我没伤她啊,不就打晕了而已,要不是我收着力气,你信不信,我一掌下去能要她半条命?” 青年嘴角一扯,“吴婆子,你就犟嘴吧,回头主子要是怪罪下来,吃挂落的还是你。” 吴婆子嗤笑一声,“你当主子是个眼瞎心盲的?能为了一个小贱蹄子让老婆子我吃挂落?这个小娘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整日和男人眉来眼去,老婆子我最见不得这种浪蹄子。” 吴婆子说完,擦了擦手上的灰,又去捡落在地上的竹篮。 青年拿这婆子没办法,只嘀咕了两句,“主子常说,不能以貌取人,这姑娘长得好看,难免招惹几只苍蝇,也不能凭几句话,就说她和别人眉来眼去。” 青年嘴上不服输,却也跟着去帮忙捡地上落下的东西。 “再说了,主子既然让我们把人弄回去,就说明这姑娘不一般。万一是主子瞧上的女人呢,你下手这么重,回头主子生起气来……” “主子会瞧上她?”吴婆子冷笑一声,凑到青年耳边,压低声音说:“老婆子我是过来人,这姑娘据说是沈大将军的小妾,喏,她这腰和屁股,我一看就知道生养过。” 青年一听,顿时一惊。 吴婆子:“你别不信,生过孩子的女人,老婆子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啊,你说,咱们主子天人之姿,能瞧得上着她?” 青年:“……” 吴婆子摆摆手,挎上竹篮,“人我就交给你了。我回太守府去了。” * 温婉只觉脖子后面残留着难忍的疼痛。 那婆子力气真大,竟然一个手刀就把她劈晕了。 她思绪纷乱,想起以前看过的一篇小众文章,说是古代的手刀劈人,其实风险很大,稍有不慎,就会伤到颈椎和神经,轻则脖子以下身体瘫痪,重则直接让人心脏骤停而亡。 她动了动脖子,又动了动手脚,这才松了一口气。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她只是晕过去了,没有瘫痪,也没有死。 青年蹲在温婉身旁,将她醒来的反应够看在眼里。 他越看越惊奇,“阿叔,这姑娘好奇怪,被我们抓来之后,她竟然一脸轻松?” 被青年唤做阿叔的,是坐在门栏上,正拿着一杆水烟在抽的老头。 老头吧唧了一口烟,也诧异的看了温婉一眼,“是个奇怪的。” 温婉听见两人说话,这才抬起头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间屋子看起来像某个院子的厢房,房门口打开着,从里往外看,刚好能看见漫天的晚霞和黄昏。 院子里有一棵几十年的芙蓉树,枝头开得正盛,映着院墙外层层晚霞,画面竟然十分好看。 再看屋子里这两人,老头一身店铺掌柜的打扮,像个商人,年轻人腰间一把弯刀,像个护卫。 温婉手脚被捆,只能躺在地板上。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我?是何妙让你们处置我?” 温婉的第一反应,就是何妙让人把她绑了。 按照她看过的不下上百本话本里的情节,宅斗话本里,大户人家处置敌人最恶毒的方式,就是把人绑了,直接卖到烟之地,让人生死不能。 “何妙?”青年愣了愣,“你说的是住在太守府里那个何家千金?那种刁蛮任性的世家千金,可使唤不动我们。” 这一回,轮到温婉愣了,她瞳孔一缩,“你们不是何家人?那你们绑我做什么?” 青年似乎被问住了,不太聪明的样子,他看向老者。 “阿叔,对啊,主子让我们绑她做什么?贵爷可有什么交代?贵爷是公子身边的红人,定然知道公子的打算。” 拿烟斗的老头垂眸想了想,随即眼神一亮。 “贵爷虽然没明说公子要这姑娘做什么,可我琢磨着,咱们在城里的生意,能用得上这种俏妇人的地方,也只有春楼了。” 老者沉吟道:“我估摸着,主子肯定要把这俏丫头送到春楼去,好些个客人就喜欢这种有经验的妇人。” 春楼? 绑她来的,是春楼的幕后老板? 温婉一阵心惊肉跳。 她唯一和春楼有过的接触,就只是前阵子和沈御赌气,便在春楼宴请了何妙,叫了几个小倌倌端茶倒水,体验了一回被帅哥伺候的感觉而已。 难不成就是那日,她被春楼幕后老板瞧见了,老板对她起了心思,所以才派人把她掳来? 温婉:“……” 这个想法很大胆,不是一般人,都不敢往这个方向猜。 她不至于美到让人看一眼,就想掳走的地步吧? (本章完) 第343章 下落不明 第343章 下落不明 屋子里几人从黄昏等到天黑,也没等到传说中的贵爷。 倒是有个腿脚麻利的小厮,提着灯笼跑过来,说是主子们在路上耽搁了,估摸着要后半夜才能到。 青年扫了一眼地上躺着的温婉,问坐在门栏上的老者:“那她怎么办?” 老者吧唧了一口烟,“先关柴房去吧。” 青年应了一声,便扛着温婉,将她扔进了柴房。 温婉坐在草垛上,肚子饿得咕咕叫。 柴房隔壁就是厨房,隔着窗户,能听见外面人说话的声音。 “二哥,馒头分我一个,我一口气跑回来送信,可真是累死我了。” 听声音,像是先前报信的小厮。 “对了,主子们不是说今天下午就到吗,什么事耽搁了?” “我也不清楚,主子们说要去城里办要事。不过我经过驿站的时候,倒是听说丰城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说是沈将军失踪了,掉沙河里了,怕是救不回来。城里动静儿可大了,大人们派人正往沙河赶去呢。” “沈将军?咱们端朝姓沈的将军不多,能引起这么大动静的,只有沈御沈大将军吧?” “应该是吧。” 两人提到沈御,又聊起了人人都关心的八卦,沈家随着安定王客死异乡,如今已经开始没落了。 温婉却心神荡漾,整个人浑浑噩噩。 她眼巴巴的盯着窗户的方向,脸色苍白如纸,她顾不得什么,歇斯底里的冲外面的人吼道: “你们说什么?沈御出什么事了?你们放了我,我有钱,我给你们一辈子都不完的钱!” 她一边吼,一边往窗户边上蹭。 柴房的地面本就凹凸不平,处处都是零散的干树枝,不过几步的距离,当她挣扎到窗户边上的时候,脸上便全是剐蹭的红痕,看上去十分恐怖。 窗外说话的两人听见声音,立刻进屋来查看。 小厮一手抓着没吃完的馒头,一手提着灯笼。 烛光照在温婉的脸上,许是她表情狰狞再加上皮肤上交错的红痕,过于吓人,小厮吓得提灯笼的手都抖了抖。 “你抖什么,灯笼都被你抖熄了!就这点儿胆子?”青年冷声道。 小厮委屈的道:“我胆子要是大,就不当跑腿,跟二哥一样当护卫了。” “你还顶嘴?要不主子说你性子浮躁,没个定性,还得让你多历练几年。” 两人说了两句话的功夫,当重新点燃灯笼的时候,跟前一阵诡异的香气飘过,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全身发软。 小厮连灯笼都提不住,直接瘫软在地,一旁的青年也没好多少,撑着墙慢慢往下滑。 温婉被绑的时候,原本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就被他们收走了,幸好还有她手镯的暗格里还藏着特制的迷药,总算在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 眼看小厮就要开口喊人,温婉冷笑道: “你要是敢出声,我就算死,也不会给你们解药!大不了,我们一起死!” 小厮果然被唬住了,犹豫了一下。 一旁的青年却根本不受温婉的威胁,扯开嗓门就开始大吼: “快来人!这女人要逃!” 嚷完之后,青年才看向温婉的方向,“主子让我们绑你,就算死,我也要完成任务!你别想跑!” 温婉:“……” 真是个不怕死的好青年,你家主子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死心塌地到这份儿上。 小厮反应过来,也悻悻的撇嘴,附和道:“对、对,我们、我们不怕死……” 话倒是说得不错,就是语气软了点儿。 温婉唯一的手段都用了,这都逃不掉,也只能作罢。 她叹了一口气,“算了,逃不了我就不逃了,刚听你们说,我家将军失踪了,如今生死不明,他死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死就死吧。” 青年和小厮一听,先是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 青年恍然大悟,“对了,你是沈大将军的小妾来着,沈大将军落难,你着急也是理所当然。” 他又感叹道:“可怜沈大将军,要不是他把漠北人杀怕了,我们端朝边境,哪里来的这几年安宁。” 都说什么样的人,跟什么样的主子。 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这青年能豁得出去命,也没有为难她一个女人,倒是有几分血性。 想来,这青年的主子也不会是什么恶人。 这么想着,温婉决定改变策略,沉声道:“刚才我用的香粉,只是普通迷药而过,过不了多久,药性自然会淡去。不是毒药,你们不用担心性命。” 见她主动坦诚,两人都愣了一下。 尤其是那小厮差点儿喜极而泣。 很快,拿烟杆的老头就带着一群人赶到了柴房,看到眼前的情形,也是吃了一惊。 他是没想到,温婉都成了阶下囚了,竟然还能放倒两个人。 两人将刚才发生的事,仔仔细细的告诉了老者。 老者指挥着其他人把小厮和青年扶起来,“先送他们回房,再找个大夫来瞧瞧。” 他们离开以后,老者蹲在温婉的跟前。 “看在沈大将军的份儿上,这次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总归等主子来了,要怎么处置你,也是主子说了算。” 顿了顿,他又说:“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一句,人的命数啊都是注定的,我们端朝的百姓,都希望沈大将军能平安,但是,沈大将军要真出了意外,你啊,也想开些,人嘛,总得向前看,走一步算一步。” 往前看,走一步算一步? 温婉无力的趴在地上,眼角的泪,一颗颗的往下掉。 说起来容易,可人之所以是人,便是因为总有一些无法控制的情感。 就像此刻,只要一想到沈御无声无息的死在某个地方,温婉就觉得心脏痛得像是立刻就要停止一般。 “沈御!” 温婉不断的呢喃着这两个字,似乎只有如此,才能让她保持理智和清醒。 她不知道哭了多久,只迷迷糊糊中,听见马蹄声越来越近。 原本沉寂的院子,再一次热闹起来。 院子里的人听见马蹄声便纷纷披衣服起身,不一会儿,院子里就聚集了不少人。 (本章完) 第344章 喜欢咬人 第344章 喜欢咬人 两匹骏马停在院子门口,院子里的人刚拉开门,步子匆匆的两人便大步走进院中。 为首的是一身黑纱长袍的男人,五官端正,一双眼睛像是萃着精光,让人看一眼都胆战心惊。 跟在他身后的青年倒是温和了几分,不过脸上也透着一股子精明,依旧让人不敢小觑。 “公子,贵爷。” 老者上前,领着院子里的众人向来人问好。 玄色长衫的公子解下披风,随手扔给了一旁被唤作“贵爷”的青年。 公子目光扫过院子里的众人,眉头一皱,“人呢?” 老者面上一愣,似乎没反应过来,公子问的人是谁。 贵爷咳嗽两声,赶紧提醒,“公子让你们请的人,请来了吗?” “请?”老者盯着一双迷糊的眼睛,一口咬出“请”这个字,心头便是一跳。 公子是命他们去“请”人,而不是“抓”人? 老者偷偷摸摸往站在角落里的小厮瞪了一眼,这传话的小厮年纪小,莫不是又传错了公子的意思? 这样想着,老者心底发虚,表情便多了几分僵硬。 他硬着头皮道:“啊,那人啊,请、请来……” 公子和贵爷都是人精,见老者这态度,便猜到这里面有问题。 贵爷上前一步,冷声质问:“人呢?在哪儿!” 老者吞了吞口水,抬手往柴房的方向一指。 不等老者说话,公子已经大步走向柴房。 贵爷落后半步,狠狠地瞪了那老者一眼,“要是敢伤了她,你们就等着公子抽烂你们的皮!” 院子里的众人都是一惊,贵爷向来是个脾气温和的,何曾说过这等狠话。 所以,那柴房里关着的妇人,还真入了公子的眼? 众人不明所以,只眼巴巴的看向柴房的方向。 * 泪水模糊了双眼,温婉动了动脑袋,就见柴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冲进来,逆着光,她看不清来人长相,只觉得这身材比例是真的完美,身高腿长、肌肉结实,浑身气势强盛,乍一看,竟跟沈御七分相似。 不过,沈御可不会穿这种文绉绉的黑纱长袍,他一个武将,最不喜欢这种穿起来不方便的衣裳。 想起下落不明的沈御,温婉又没忍住掉了几颗眼泪。 她趴在地上许久,眼泪打湿脸颊后沾染上灰尘,满脸都是脏兮兮的,她浑然未觉,房门开的时候,又刚好吹进来一阵冷风。 阿嚏! 温婉打了个喷嚏,好巧不巧,鼻涕吹成了一个泡泡。 男人进屋之后,看见趴在地上的女人,脸上红痕交错,又沾满污泥,模样说不出的狼狈。 他顿时脸上寒光满布,眸子里的杀气徒然升起,心里更是痛得厉害。 他带着愤怒和心疼,大步走到她跟前,正准备扶起她。 突兀的,他看见她打了个喷嚏,吹了个可爱的泡泡。 泡泡破碎的时候,两人四目相对,都愣住了。 温婉:“……” 公子:“……” 这种时候,一个鼻涕泡,让现场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温婉眨了眨眼睛,盯着面前的男人仔细看。 这双眼睛…… “呵,”温婉突然笑了,磨了磨牙齿,恶狠狠的说:“你凑近点儿!” 男人嘴角一扯,温柔的将她扶起,又听话的将脸凑了过去。 他悻悻的缩了缩,压低声音求饶道:“你轻点儿咬……” 这个咬字还没说完,他的下巴就被她咬住了。 温婉狠狠咬了一口,才稍稍解气。 “不知道怎么养的习惯,动不动就咬人。” “你有意见?”温婉狠狠瞪过去。 男人尴尬的咳嗽一声,“没有!” 温婉冷哼一声,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一个问题,然后突然脸颊红成一片。 完蛋! 她这会儿肯定丑到爆炸! 还有,她刚才是不是在他面前吹了个鼻涕泡? 啊啊啊啊! 她真的要疯了! 为什么要让她在他面前,丢脸丢到这个地步! 男人看见她脸红,便猜到了她在想什么,解开她手脚的绳子,直接把人打横抱起。 “头埋低一点儿,我们要出门了。” 他轻声说了这么一句,便抱着人往外走。 在院子里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公子抱着温婉直接走进了厢房。 房门关上,众人依旧久久回不过神来。 贵爷咳嗽一声,“还愣着做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说着,他又向老者交代,“命人去烧热水,动作麻利些。” 老者此刻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只能摇摇晃晃的去安排。 * 房间里,男人将温婉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 他拿出帕子,小心翼翼的替她擦脸,语气里的心疼没有丝毫掩饰。 “疼吗?” 温婉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眼前的脸,虽然和沈御不一样,可这双眼睛,她能一眼就认出来。 她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的,哽咽着说:“疼。” 沈御一听,心都快化了,将人搂在怀里,一边擦一边吹。 一个大老爷们儿,若不是亲眼所见,还真想象不出他会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这就是所谓的铁汉柔情,最动人心? 说实话,温婉还真有些吃这一挂的。 她抬手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到底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喊你公子?还有,丰城里传出的,关于你下落不明的消息,又是怎么回事?” 沈御的注意力还在她的脸上,他越看越心烦,恨不能直接出门去,把那几个不会办事的砍了。 “这些问题不急,一会儿我慢慢告诉你。我先去命人找大夫来给你瞧瞧脸。” 见他要起身,她扯住他的胳膊,“我的脸就是蹭了而已,一会儿洗洗,敷点儿膏药,过两天就好了,用不着叫大夫。” 在这些小事上,他习惯听她的。 “好,那我去端热水来给你洗脸。” 他说着便果真亲自去厨房端热水去了。 温婉就见他气势汹汹的出了门,不一会儿,厨房方向就传来阵阵尖叫声。 “公子,您小心烫……” “公、公子,这等伺候人的事,我们来就好了啊。” “公子,老奴来吧,您身份贵重,怎么能伺候个女人……” 几个人的声音乱糟糟的,似乎很不满意他们家矜贵的公子亲自替她打热水。 (本章完) 第345章 幕后老板 第345章 幕后老板 隔着一道墙,温婉都能感觉到这院子里的人,对她的怨恨。 在他们眼中,她这样的货色,竟然让他们谪仙一样的公子坠落凡尘。 谪仙公子端着一盆子热水,很接地气的回到屋子里。 温婉嗤笑一声,趴在枕头上懒洋洋的说:“让你端盆热水,倒让自己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沈御将水盆放在窗边,拧了帕子,小心翼翼的替天擦脸。 “洗干净,一会儿我再给你上药。” 他动作轻柔,漫不经心的说:“端盆热水算什么,一会儿我给你打洗脚水去,谁敢给你甩脸色,我打断他的腿。” 温婉嘴角一扯,“你这嘴真是越来越会哄人了。” 沈御玩笑道:“我研究了几十个话本,多少还是有些心得的。” “你研究话本?”温婉嗤笑一声,“真的假的,你不应该研究兵书阵法?” 沈御将脏了的帕子放回去,“兵书阵法又不能帮我追到媳妇儿。” 他说话的语气还颇有几分委屈,又一脸哀怨的看向温婉。 温婉眼睛一瞪,“你看我做什么?” “小婉,现在我不是大将军了。” 他没头没脑的说了这句话,惊得温婉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许久,她才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丰城里传出来的消息,说你掉入沙河生死不明,这个消息,是你放出去的?” “嗯。”沈御坐在床边上,又从怀中拿出一小盒膏药。 莹白的膏药透着一股子清凉的触感,他用指腹沾一些,便温柔的抹在她的脸上。 他也徐徐说起了事情的由头。 “我按照父王留下的线索,一路找过去,在那个隐蔽的山谷里,找到了父王图纸上所画的地方。” 说到这里,他手上动作一顿,“到了之后,我发现那地方居然是一片墓园。” 温婉瞪大了眼睛,“墓园?王爷为何会留下一个墓园的线索?那仅仅是一个墓园而已吗?周围有什么特别,你可找过了?” 见她立刻提出几个关键问题,沈御扬了扬唇,“你急什么,你想到的这些,我当然也去查看了。” 温婉眨巴着眼睛,“所以,结果呢?” “结果就是……”沈御弯下腰,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谨慎的说:“墓园深处,是一座矿脉。” 温婉直接怔住,眼中光芒流转,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里冒了出来。 她嘴角一扯,“难不成,王爷真的出卖了端朝的利益?其实三不管地带的矿脉有六条?他和温恩达成协议,其中五条给漠北,剩下一条矿脉,留给沈家?”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温婉也不是凭空这么猜测的。 一直以来,她有个问题一直想不通,那就是安定王和温恩签的止战书,是实打实的。 安定王和恩恩之间,并非是因为十万两黄金而达成的协议,但肯定是有什么牵扯的,否则这种明显利益不对等的止战书协议,安定王不可能随便签。 这凭空多出来的一条矿脉,便成了解开真相的线索。 对于她的聪慧,沈御已经麻木了,赞赏的话,他已经说了太多。 “对,只有父王私自昧下这条矿脉,才能解释止战书的事。” 沈御有些无力的垂下头。 作为安定王的儿子,原本他是笃定安定王出卖端朝利益这件事,是子虚乌有、遭人陷害。 可经过一番调查,不但没能替安定王洗清罪名,反倒是坐实了他的罪证。 温婉能想象此刻他心中的挣扎。 她撑着身子坐起身,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腰,又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 她低声说:“即便矿脉是王爷昧下的,我也相信一定是事出有因,王爷对端朝的忠心,你比我更清楚,对吗?” 沈御应了一声,牵强的扯出一抹笑。 “如果是以前,我自不会怀疑我父王的忠心,可如今……” 沈家无端被打压,只因为坐在上位的那人害怕沈家功高盖主。 他们沈家一腔忠心,最后换来的,就是怀疑和没落。 那他在战场上的拼杀,又算什么? 算一个天大的笑话吗? “小婉,如果……”沈御嘴唇动了动,有些难以启齿。 温婉抬头迎上他的视线,冷声问:“如果什么?如果你造反,我会不会支持你?” 沈御没想到,“造反”这两个大逆不道的字,在她口中竟然轻飘飘的就被说出来了。 他震惊的盯着她的脸,似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温婉嘲讽的笑了笑,“记不记得我问过你一句话,你们沈家忠的是上位的帝王,还是忠于的这个天下?” 沈御没吭声。 温婉轻叹道:“所以啊,如果上位者不配坐在那个位置,你要是能给天下百姓带来更好的生活,你便夺了这江山又如何?” 沉默,在心潮汹涌间蔓延。 回答温婉的,是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沈御的声音带着些激动的暗哑,“小婉,遇到你,便是我沈御今生最大的幸事。” * 两人依偎了一阵,才渐渐分开。 温婉见沈御将膏药收起来,这才漫不经心的问他身份的事。 沈御意味深长的笑,“你可听说过闻氏商号?” 温婉一听,脸上的肌肉便抽了抽。 她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呵,你说的,可是这两年异军突起,从钱庄到商队,无论什么生意都要插一脚的闻氏商号?” 即便她生活在偏僻的小镇,也听说过闻氏商号的大名。 据说,这闻氏商号是在滨城做海货起家的,更有小道消息说,闻氏有海盗的背景,做起生意来很是霸道。 也许正是因为这份霸道,闻氏的生意扩张得很快,从海上到遍布端朝各处,不过是用了两年时间。 如今,说闻氏是端朝数一数二的商号,也不为过。 提起闻氏,世人只会想到两个字,“富有”,且不是一般的富有,而是富得流油。 温婉嘴唇都在颤,“你别告诉我,你就是闻氏的幕后老板……” 如果是,那真是对她的冲击太大了。 她这男人,未免也过于厉害了? 沈御满脸带笑,伸手就在她眉心处一戳。 “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是闻氏幕后老板?” (本章完) 第346章 一夜暴富 第346章 一夜暴富 温婉听了,这才心里平衡了些。 谁知他下一句,吓得她差点儿晕过去。 他笑着说:“我是以闻娘子的名义经营的生意,所以,闻氏的幕后大老板,是你啊。” 突然暴富是什么感觉? 温婉亲身体验之后,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 欲仙欲死。 起初,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仔细一想,她才记起来,当初在桃镇,她便以闻娘子的名义生活。 闻,通音“温”,她当时不过是随便给自己取的一个掩人耳目的姓氏。 天下之大,同姓之人何其多,所以她怎么也无法将富得流油的闻氏商号,和自己联系起来。 现在沈御这么一说,她才恍然大悟。 “你好端端的大将军不做,为什么要去经商?”温婉有些不解。 沈御看她的眼神,越发怪异,“说起来,这件事还是你的功劳。” 温婉露出迷惑的表情。 沈御轻声道:“你还记得,你在边城救下的商队妇孺吗?” 温婉点点头,“记得,当时走的匆忙,也没好好和她们道别,也不知如今她们如何了。我还记得商队里有两个夫人和一个半大的小子,极擅长经商……” 说到这里,她震惊的抬头,“是她们建立的商号?” “对。”沈御应声道:“她们后来找过我,说想把生意做大一些,需要些周转银子。我便以你的名义,让人给她们取了一笔钱,原也没指望她们能做出什么大事,只要能养家糊口便罢了。” “谁知,一年以后,他们竟然把生意做到了大半个端朝,等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和你一样吃惊。” 他轻咳两声,“虽然他们做生意遇到麻烦的时候,我也帮衬过几次,但主要还是他们的功劳。我这个当家公子,也是沾了你的光,不过是挂了个名头而已。” 来龙去脉说清楚,温婉一口气灌了半壶凉茶,才将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 她眨巴着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所以,我现在是亿万富婆了?” “亿万?”沈御对这个量词有些陌生,不过不影响他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他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嗯,你现在坐拥端朝境内六百商铺,日进斗金不在话下。” 温婉:“……” * 按理说,接连听到这么多震惊的消息,人会兴奋得睡不着觉的。 可事情落在温婉头上,她却奇迹般的睡得很好。 她还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回到了现代社会,正坐在椅子上数钱,数不清的红票子,堆满了整间屋子,她笑得枝乱颤,数完一堆,接着数下一堆。 眼看她就要数完的时候,一抬头发现周围的环境变了,她正坐在银行的柜台后,成了一个银行职员。 原来,她数的钱,都不是自己的钱,而是替来取钱的富婆数的钱。 “不是我的钱,不是我的……” 温婉挣扎着睁开眼睛,眼神充满了幽怨。 沈御睡在她身旁,一转身便见她满脸愤愤的盯着天板,腮帮子气得鼓鼓的。 他嘴角含笑,手指在她脸颊上戳了戳,“怎么了,做个梦都能气成这样?” 温婉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人生最大的悲哀,就是数钱数到手抽筋,却发现是替别人数钱。” 做梦都想发大财的温婉,想起这个梦,气得牙痒痒,抓过沈御的胳膊,一口咬了上去。 沈御眉头一皱,愣是没敢动,唯恐一个用力崩了她的牙。 等她发泄了怒火,松开嘴,他才轻声开口:“一个梦而已,乖,别气了。你要是想数钱,我带你回闻氏钱庄,库房里还有不少现银,你想数多久就数多久,都是你的。” 温婉:“??” 她惊得合不拢嘴,眼巴巴的看向他。 “你再说一遍?” 沈御被她这财迷模样逗乐了,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温婉猛地一拍脑门儿,惊呼道:“所以,昨晚上不是我做梦,我真的是闻氏商号的大东家?” “千真万确。” 沈御笑着起身,掀开被子下了床。 他走到门口,回头道:“大东家等着,小的这就给您打水洗脸去。” 房门打开,又关上。 温婉抱着被子在床上开心的打滚儿。 沈御回来的时候,就见娇小的女人,正美滋滋的坐在床边梳头。 “就这么高兴?”沈御将水盆放在架子上,又替她拧帕子递过去。 他做这些活儿,居然很麻利,一点儿也没有大将军的架子。 温婉一边洗脸,一边笑,“你不懂,你这种出身就没有受过社会毒打的年轻人,是不会懂,我们这些为了挣钱在职场上卷生卷死的人,过的是什么牛马日子。” 沈御的确是不懂,连她的好多词,都听着陌生。 温婉刚洗完脸,就有人敲响了房门。 门外,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公子,厨房做了夫人最爱吃的烤猪蹄,属下现在给您送进来?” 温婉眼神一亮,转头看向房门,“是阿贵?” 沈御点点头,大步走过去拉开房门。 门外,阿贵端着托盘,盘子上放着烤得皮焦肉嫩的猪蹄。 沈御略有些不满:“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阿谀奉承?一大早就送烤猪蹄?不腻味?” 阿贵伸长脖子往屋子里看,一点儿没把沈御的不满放在心上。 他委屈巴巴的说:“公子,属下也两年没见温姑娘了……” 不借着送猪蹄的机会,怎么能跟温姑娘叙旧? “呵,”沈御冷笑着,接过阿贵手上的托盘,然后当着阿贵的面关上房门。 阿贵手中一空,随即表情垮了一瞬,隔着门板轻吼: “公子,我只是许久未见,想跟温姑娘叙叙旧而已,没别的意思……” 门内,传来沈御凉悠悠的声音,“你要是有别的意思,你还能全须全尾的站着?” 阿贵敢怒不敢言,小声嘀咕道:“醋性好大。” 屋子里,温婉眼睁睁看着沈御将阿贵拦在了门外。 她睨了沈御一眼,“阿贵是我朋友,两年未见,你不至于连他的醋都要吃吧?” 沈御将烤猪蹄放在她面前,双手环胸,笑了。 “你把他当朋友,他手底下的人,把你绑来受一顿苦?” 他沉声道:“赶紧吃,吃饱了,带你去出气!” (本章完) 第347章 清理内院 第347章 清理内院 一张太师椅,摆在台阶上。 温婉像个吉祥物,尴尬的坐在椅子上,她腮帮子鼓鼓的,正在吃水果。 沈御站在一旁,手上捧着盘子,盘子里的水果已经减少了一半。 沈御挑了一颗最红的葡萄,递到温婉嘴边。 温婉犹豫了一下,推开他的手,委屈的说:“不吃了,吃饱了。” 台阶下,院子里的众人站成三排。 公子让他们在在这儿已经站了一个时辰了,公子什么也不说,就让他们干站着。 他们站了一个时辰,温婉就吃了一个时辰! 能吃不饱么? 众人这么想着,也是敢怒不敢言。 不过,还是有沉不住气的。 站在角落里的婆子,就没忍住撇了撇嘴,将“不服气”三个字写在了脸上。 沈御居高临下的扫了一圈,抬手一指。 他没说话,一旁的阿贵就立刻走到那婆子面前,一把将人扯了出来。 沈御挑眉问:“怎么,你不服气?” 婆子战战兢兢的低头,“老奴不敢。” “呵,”沈御冷笑一声,看向拿烟杆的老头,“你是这院子的管事,这婆子有何根基?” 老头恭恭敬敬的站好回话,“回禀公子,这婆子的儿子在春楼做事,很得春楼老鸨看重。她还有个女儿,也在春楼,是个有名气的姐儿。” 说到“看重”这两个字时,老头有些心虚。 沈御一看就明白了,什么得老鸨看重,多半是老鸨相好的。 春楼是他手底下很赚钱的产业,也是他收集消息的重要渠道,春楼的老鸨人选还是他亲自定的。 坐在一旁的温婉,听见“春楼”几个字的时候,也着实惊了一下。 她前些日子和他赌气,可是去过春楼的,当时她还叫了好几个小倌倌来着。 温婉:“……” 如果春楼是沈御的产业,那她的一举一动,且不是在他的掌握之中。 温婉嘴角一扯,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许是过于心虚,她竟呛了好几口水。 沈御一回头,就瞧见她呛红了脸。 他嗤笑一声,“就这点儿胆子。” 嘴上说归说,他却赶紧拿了锦帕替她擦着,又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你的事,回头再跟你算账。” 温婉:“……” 她还能说什么? 背着他找小倌倌这件事,她也赖不掉,大不了吵一架,怕个毛! 她还有燕绥这个挡箭牌,他还能怎么着她不成? 这样想着,温婉便淡定许多,重新坐直了身子。 这头,沈御重新看向了那婆子。 那婆子哪里经得起他犀利的目光,当即吓得跪在地上。 “公、公子,老奴没有不服气啊,老奴只是、只是……” 沈御冷声道:“只是瞧不起她而已,对吗?” 老婆子将头埋得很低,先前,她的确是不服气的,她儿子、女儿都很是出息,尤其是她女儿,曾经在楼里见过公子一次。 像公子这般的人,谁不想去伺候? 她女儿也是如此,当时就使尽浑身解数讨好公子,公子却看都不看一眼。 而这个女人,长相也没比她女儿好多少,听说是某个大人物的小妾,出身也不好,怎么就能得公子青睐? 这婆子平素仗着儿子得势,在这院子里就嚣张惯了,如今又替女儿不值,不服气也是有的。 沈御冲阿贵使了个眼色。 阿贵点了点头,又将那个负责传话的小厮喊了出来。 “前几日,我让你传话请温姑娘过来,你是怎么传话的?” 那小厮跪在地上回话,“贵爷,当时我来到院子,恰好管事不在,我又急着去办事,便将事儿给这婆子说了。我千真万确,说的是客客气气的请姑娘。” 听到这里,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正是这婆子从中作梗,故意传错话,才让温婉吃了这一顿苦。 阿贵拧着眉头,一脚踹在那小厮胸膛上,怒骂道: “让你传信,你却不将信传给管事,而传给个婆子,得亏我跟公子回来得及时,要是误了事,你这颗脑袋,都不够赔的!” 小厮连连磕头,“小的知错了,甘愿受罚!” 阿贵冷哼,“罚是自然要罚的,三十鞭子,你可有异议?” “没有,小的领罚。”小厮是真心悔过,他又对温婉的方向磕了三个头,“姑娘对不住,是我没办好事,连累了姑娘。” 即便穿来好几年,温婉还是不习惯这种跪来跪去的方式。 她看了一眼这个半大的少年,放在现代,也就是个初中生的年纪。 她轻声道:“罢了,只此一次,你吸取教训,这次幸好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如果遇到性命攸关的传信,出了纰漏,那真是要死人的。” “小的知错了,以后再不敢马虎大意了。”小厮道。 温婉这才点点头,又扯了扯沈御的袖子,“他还小,就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他还在长身体呢,三十鞭子怕是受不住。” 沈御闻言,便应了一声。 “既然姑娘替你求情,那就减二十鞭。这顿打,你还是得挨,必须得长个教训!” 小厮哪里还敢有意见,道谢之后便退下了。 那老婆子这会儿却抖如筛糠,额头上豆大的汗水一颗颗的掉。 沈御是看都懒得再看一眼,交代阿贵道:“把她儿子叫回来,也知会春楼那边一声,怎么处理,就让春楼老鸨看着办。” “是。” 阿贵应下,便让人将婆子拖进了柴房。 正事儿处理完了,沈御便牵起温婉的手往院子外走。 温婉不明所以的跟上,“我们去哪儿?” 她摸了摸脸颊,红痕虽然已经消散许多,可还有些印记,这会儿实在是说不上好看,所以她是一点儿不想出门的。 沈御边走边说:“带你去个地方。” 院子门口停着一辆马车,沈御将她塞进马车里,自个儿坐在了马车前开始赶车。 他没让人跟着,扬起马鞭,马车便往路上驶去。 温婉掀开车帘,见没有外人,便索性爬到他的身边,和他并肩一起坐在了车前。 “你出来干什么,外面风大,太阳也大,你们小娘子,不是最怕晒黑了?” 温婉只是一个劲儿笑,她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 “有你这个黑脸包公衬托,无论如何我都显白。” 沈御这次戴的面具,五官虽然端正,就是皮肤黝黑。 他躲开温婉的手,凉悠悠的说:“我自是比不上春楼的小倌倌好看的。” (本章完) 第348章 温泉客栈 第348章 温泉客栈 温婉:“……” 这阴阳怪气的语气,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啊。 她尴尬的笑了笑,摇了摇他的胳膊,又扬起脸,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哎呀,那还不是得怪你和何妙亲近,却给我冷脸看?” “人家也是吃醋嘛,再说了,我和那些小哥哥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连小手都没牵。” 沈御挑眉,“小哥哥?” 他语气一沉,“听你这语气,没牵上小手,你还挺遗憾?” 温婉嘴角一扯,不吭声了。 说什么都被他挑错,她还能说什么? 见她闷嘴葫芦样儿,沈御又嗤笑了一声。 接下来一路,他便摆着个冷脸,一句话不说。 温婉好几次偷偷瞧他,但他戴着面具,实在是看不出情绪,便悻悻的,也没敢开口。 * 马车停在一个小镇上。 这个小镇位置在半山腰,即便山脚是炎热的天气,到了山上也透出一股子凉意。 小镇只有一条街道,一半都是开客栈的,另一半是卖各种山货的铺子。 沈御带着温婉走进镇上最大的客栈。 掌柜的一见沈御,立刻迎了上来。 “公子,您怎么来了?早知道您要来,我就让人提前备一桌野味,昨天山里猎户还打了一只孢子。” 沈御摆摆手,“用不着,把后院温泉池清理出来。” 掌柜的一听,视线落在跟在后面的温婉身上,顿时露出一脸了然的神情。 “好勒,我这就去交代。” 沈御熟门熟路的穿堂过巷,一路来到客栈后面的最后一个独立小院。 这客栈也是财大气粗,装潢得相当奢华,温婉经过的时候,看见每个独立小院里,都有单独的温泉池。 古代的豪华温泉酒店? 不得不说,在这个年代,能想出这个赚钱法子的人,还真是个经商的人才。 她来了兴趣,屁颠屁颠跟上,“这是谁想出来的主意?真聪明,用天然温泉拉拢客人,在端朝,应该是只此一家吧?” 沈御脚步一顿,回头看她的目光带着些审视。 温婉睁大眼睛,不明所以,小声道:“怎么了?” 她问得哪里不对吗? 沈御摇头叹气,“你忘了,这是你的点子。” “啊?”温婉实在记不得有说过要做温泉客栈的生意啊。 沈御睨了她一眼,提醒道:“你刚到边城的时候,有一次喝多了酒,便嚷嚷着要去住客栈,要在客栈里泡温泉。”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你还说,有温泉的客栈,要是开在山里就更完美了。夏天泡一身汗,除湿祛风,冬天如果下大雪,在雪飞舞中泡温泉,更是人生绝美体验。” 温婉嘴角一扯,“倒是像我会说的话。” 她垂眸一想,眼神便是一亮。 “所以,你就开了这家客栈?” 沈御没有否认,只淡声道:“早就该开了,只是山中温泉也并不好找,找了三年,才找到这么一处位子和泉水都合适的。这客栈也没开多久,才三个月。” 找了三年? 温婉敏锐的捕捉到这个信息,心头便狠狠地跳了一下。 三年前,她还在边城。 那时候,她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而他在她眼中,不是大将军,只是一个边关小将而已。 所以那时候,他便已经开始让人找寻适合的地址了? “进来。” 两人说话的这会儿功夫,沈御打开院门,领着她径直走进去。 温婉进去之后才发现,这院子里竟然还种了不少桂树,桂树枝叶茂盛,不难预料,再过几个月桂开的时候,满院子会是怎样的美景。 这院子处处建造,都在她的审美上,温婉很难说不喜欢。 沈御双手环胸,站在台阶上,看她在院子里各处摸摸看看。 掌柜的不一会儿,便领着人来收拾温泉,又贴心的送来了泡温泉的衣物。 温婉正站在桂树边上看蚂蚁搬家,余光看见掌柜的将什么东西偷偷摸摸的压在了换洗衣物的里面。 掌柜的还对沈御做了个手势。 沈御难得的有些慌张,当着温婉的面,他却没敢出声,只烦躁的连连摆手,将掌柜的赶出了院子。 温婉假装没发现他们之间的眼神官司,等人都走了以后,她便对沈御招招手。 “小御子,还愣着做什么,快过来伺候姐姐,姐姐有钱,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沈御嘴角一抿,“小御子?” 温婉轻笑,“你不是要跟小倌倌争风吃醋?正好,给你个机会证明一下,你比小倌倌更能得到姐姐的芳心。” 沈御:“……” 他到底是哪个筋不对,竟然会钟意这么个,脸皮厚如城墙的女人? 温婉心情好,便琢磨着故意逗逗他。 她站起身,走到温泉池边上后,直接开始脱外袍。 沈御瞳孔一缩,目光越发犀利。 温婉浑然未觉,慢悠悠的解系带,眼看绸衣缓缓滑落,露出圆润的肩头。 明媚的阳光下,她皮肤细腻白皙,一层浅浅的绒毛裹在肩头上,每一根都像萃着璀璨的光,耀眼得让人心神荡漾。 哪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能抵挡得住这种诱惑? 沈御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终究妥协的叹了一口气。 “祖宗!你真是我命里的劫数!” 他大步走到她身后,弯腰捡起地上的外袍,在温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给她重新裹了上去。 “光天化日的,万一有人闯进来,被人看去了怎么办?” 沈御推着她往屋子里走,“进去换了衣裳再出来,听话。” 温婉眨巴着眼睛,有些哀怨的瞪了他一眼。 她尴尬得咳嗽两声,“不是,你是不是哪里不正常?这种时候,你关心的竟然是会不会有人闯进来?” 温婉又想起先前掌柜的偷偷塞在衣服里的东西。 她快步走到放衣服的架子前,从他的换洗衣裳下面掏出一个小瓷瓶。 拇指大的小瓷瓶打开,里面是一颗颗的小药丸。 温婉顿时悟了,她心痛的看向沈御,咬牙道: “我明白了!” 沈御看见那小瓷瓶,也有些尴尬,但他依旧一头雾水,耐着性子问:“你明白什么了?” 温婉痛心疾首的拍了拍他的肩。 “许久不见,没想到你高高大大的一个男人,竟然就不行了,要借助药物才能重振雄风……” “难怪昨晚上你也老老实实睡觉……” “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的,有问题咱们一起解决……”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御捂住了嘴。 (本章完) 第349章 他太会了 第349章 他太会了 “祖宗。” 沈御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 温婉:“??” 她瞪大眼睛,等着他的下文,可眼前的男人,根本没有解释的意思。 在温婉诧异的目光下,沈御将她打横抱起,却不是往温泉池的方向,而是转身折回房中。 房门关上,只听他压抑得有些暗哑的声音传来。 “本来体恤你连日辛苦,想着忍一忍,等你恢复几天。可没想到,竟然让你误会我不行。” “今天,为了我男人的尊严,我也不能轻易饶过你!” 光天化日之下,院子里除了几只羞涩的鸟儿,偶尔停留在桂树上,啄几只小虫打打牙祭,再无其他的活物敢冒出头来活动。 至少,刚走到院子门口的管事,就没敢进去。 他手里提着一篮子新鲜的瓜果,原是打算送给公子尝尝鲜的,可一听屋子里隐约传出来的动静,便收回了脚。 管事贴心的将院门给锁上,以免其他不懂事的人打扰了二人的雅兴。 他提着竹篮往回走,边走,边啧渍称奇。 没想到啊,向来不近女色的公子,竟然也有大白天和姑娘玩闹的时候。 客栈刚开起来那会儿,公子也来过几次,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为了讨好公子,也是想了各种办法的,其中自然包括送些好颜色的女人。 当初公子是看都不看一眼,他们这些管事还在猜,公子是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倒是没想到,不是公子不行,而是,不是每个女人都能让公子行。 想到这里,掌柜的猛地一拍脑门儿。 “糟了。” 跟在他身旁的小厮一愣,“掌柜的,怎么了?” 掌柜的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我兴许是画蛇添足了?” 他们原本都猜公子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这回见公子带了个女人来,就琢磨着,要不给公子送些助兴的药物。 来这温泉客栈的客人们,为了玩得高兴,也多有用助兴药的,他当时没细想,偷偷给公子送了药。 小厮听完,倒没有掌柜这么紧张。 “这有什么啊,您都说了助兴用的,公子愿意用就用呗,不用也不打紧。” 掌柜的一琢磨,“也对。我是避开那姑娘送的,反正那姑娘没看见。” 两人说着话,渐走渐远。 * 温婉终究是小看了一个男人证明自己的毅力。 屋子里的暧昧,最后是在温婉求饶之下才停止的。 也许是体力消耗太大,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她是一点儿都记不清。 第二天日上三竿,她才被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儿吵醒。 温婉看了一眼天色,已经快要到晌午。 山里凉爽,即便这个时辰,也丝毫没有闷热。 温婉起身找了一圈,才在温泉池找到了沈御的身影。 慵懒的男人,斜斜的靠在池边,身上穿着泡温泉的长袍,袍子沾水便湿透,将他身上的肌肉勾勒出恰到好处的美好轮廓。 温婉吸了吸鼻子,唯恐不小心泄露了本性,万一当场没经受住诱惑,流下鼻血来,那她就尴尬死了。 幸好,平时孱弱的身体,这个时候坚守住了阵地。 鼻血倒是没流出来,但是…… “饿了?”沈御抬眸看来,见她嘴角边泛着的口水,笑了笑。 温婉一怔,胡乱的抬手将口水擦了擦,连连点头。 “都多久没吃东西了,当然饿了!” 对,她只能是饿了,难不成对他说,我不饿,我只是馋你的身子了? 沈御见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找补,没揭穿她,只是为难的说: “这会儿吃早饭太晚,吃晌午又太早,厨房里怕是没有现成的。” 温婉摆手,“没事,我先吃点儿水果垫垫肚子。” “也好。” 沈御的身后,一盘切好的水果放在池子边上,他说着,转身拿了一块,又对温婉招招手。 “过来。” 温婉觉得,他这动作,像是在唤家里养的宠物狗。 她撇了撇嘴,还是屁颠颠的走到他身旁蹲下。 沈御举着水果,递到她唇边,却在她张口要吃的时候,将手收了回来,喂进了自己口中。 温婉眨了眨眼。 大哥,话本里老掉牙的桥段了,这种逗小姑娘的手段,她都看腻…… 心底的吐槽还没有完全说完,却见他伸手一勾,直接将她拉进水中。 水飞溅,温热的泉水瞬间包裹住她的身体。 她迷迷糊糊的睁大眼睛,就见他帅气逼人的脸渐渐靠近,然后他含着红艳艳的果子,凑到了她的唇边。 啊喂! 不带这么勾引人的哎! 温婉倒吸一口凉气,拒绝不了,根本拒绝不了! 她吞了吞口水,在他的引导下,将水果吃了下去。 可是…… 她囫囵吞枣一般,根本没尝出来果子是什么滋味的。 他可是战场上英勇非凡的大将军,在马背上驰骋的时候,威武的气势就足够迷人眼了。 此刻,他却温柔小意的用这种方式哄她吃水果。 这种反差,简直要了她的命! 沈御见她双颊通红,眸子里迷蒙着一层若隐似无的光亮。 他扬了扬唇角,近在咫尺的问:“好吃吗?” 温婉也是被男色所迷,脑袋完全宕机,竟然实话实说的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没尝出来味儿……” 沈御到底没忍住笑了。 他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脸,又将她搂入怀中,转身又拿了一颗果子,含着又往她唇边送。 只是这一次,当她咬住水果的时候,他的吻,也随之落了下来。 都说小别胜新婚,干柴烈火的男女,在温泉池中,更是难以自抑。 池面波涛荡漾,些许水汽妖娆的往上方升起,暧昧渐渐弥漫开去,到最后,只剩下满园春情。 * 温婉累得睁不开眼睛,趴在温泉池边,模模糊糊的想起了一本南朝古籍《述异记》。 书里讲述了一个故事,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她如今便如故事里的人物一般,沉醉在这如梦似幻的日子里,不愿意醒来。 可美好的日子,总有尽头。 在客栈里过了两天没羞没臊的日子以后,现实的烦恼接踵而来。 丰城里传来消息,孟锦带着受伤的何擎启程回帝京,何妙却留在丰城,说是带人去了沙河,势要找到下落不明的沈御。 (本章完) 第350章 以妻为主 第350章 以妻为主 听见这个消息,温婉一脚踩在沈御的脚背上,怒骂了一句。 “招蜂引蝶!都是你惹的风流债!” 沈御愣是没敢吭声。 温婉见他这模样,气更不打一处来,“何妙可是为了你留下的,你就真没一点儿感动?” 沈御连表情都没变,面对致命问题,很是沉得住气。 “佛家说,因果循环。如今的帝京,暗潮涌动,何妙在这个时候留在沙河地界,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闻言,温婉倒是愣了一下,从他的话里品尝出了点儿意思。 “你是说,帝京会出事?” 沈御拧紧眉头,垂眸思忖片刻,摇了摇头,“说不准。” 连他都判断不了,那帝京里的事,必定不小。 温婉仔细一琢磨,也是心头一跳。 这两年来,帝京风云变幻,抛开过程不谈,如今的结果是,当初势力遍布朝堂的魏家倒了,跟着先皇打天下的安定王死了,沈御“双目失明”,何擎双腿残废,端朝震慑漠北的两大战将被拔掉了獠牙。 细数下来,端朝手握权柄的几个势力纷纷倒台,当真只是巧合? 如果不是巧合,那背后操作这一切的人,图谋必定甚大。 不知不觉,温婉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 她扫了一圈,确定院子里没有其他人在,才压低声音问: “会不会是坐在上面那位……” 大臣们功高震主,上位者防范于未然,头脑发昏的时候,难保不会做出这种自残左膀右臂的蠢事来。 沈御眉头微蹙,依旧摇头,“不确定。” 说不准,不确定。 所以便远离帝京这个是非地。 “小婉,”沈御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别想这么多,不管是不是巧合,也不管是不是上位者的手段,我们既摸不准方向,最好的方式就是以静制动。” 温婉明白他的意思,时间是最好的解决方式,无论背后有些什么,他们以旁观者的身份躲在暗处,总能窥出端倪的。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听她这么问,沈御哀怨的抿了抿唇角。 “平时聪明得跟狐狸似的,这会儿怎么蠢笨起来了?” 他摇头叹气,提醒道:“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有个儿子还孤零零在家呢。” 温婉:“……” 忘是不可能忘的,只是身处危险中,脑子里装的都是阴谋诡计,压根儿没想过浑身麻烦的时候,将燕绥牵扯进来。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她便醒悟过来。 既然要隐姓埋名过日子,回到儿子身边,当然是最好的选择啊。 沈御搂着她轻笑,“你看,咱们要是没在身边,儿子一个人孤零零的,多可怜。趁着还有时间,要不,咱们努力努力,给他生个弟弟妹妹……” “呵,”温婉一把推开食髓知味的男人,嗤笑道:“想得美!” * 有些人,提不得,一旦提起,勾起思念之后,便片刻都等不了。 温婉连夜收拾行囊,第二天便催着沈御启程回家。 阿贵带着商队在山脚的小镇和他们会合,一行人打着闻氏商队的名义上路。 路上,温婉总算得了机会和阿贵叙旧。 他们聊起了边城的人和事,聊得最多的是被她救下的商队遗孤,别看那小子这会儿也只是个半大的少年,但已经能独当一面。 而他们都故意避开,不愿谈论的,便是温恩。 商队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半个月以后回到了帝京。 众人赶在关城门前进了城内。 温婉掀开车窗帘子,往外看了一眼,眉头便是一皱。 “不是说回去看儿子吗?怎么进城了?” 沈御如今一身富贵商人的打扮,把玩着两颗价值不菲的玉核桃,“不急,城里的生意出了点儿问题,先回来看看。” 温婉气得不轻,抬手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什么生意比得上儿子重要?你是从小没亲自养他,所以对他感情不深?” 她越想越气,说着就要下马车,“我不管,我想见儿子,我要回镇上去!” 沈御一把将她扯了回来,冷声道:“别闹。城门都关了,今天是走不了的。” 对儿子的思念,化作实质,积蓄在她眸中,变成盈盈泪水。 眼看她就要掉金豆子,沈御赶紧将人拉到怀中安抚。 “小祖宗,乖,我也想儿子。你想想,燕绥刚出生那会儿,我还不知道他是我儿子,我就喜欢得紧,更何况知道他是我儿子以后。” 他又哀怨的睨她,“要不是你瞒着我,我爷俩儿能分别这几年?我都没怪你,你还怪起我来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被他反驳,温婉居然无话可说。 她心里有亏欠,难得的在嘴上没占上风。 沈御又叹气道:“好了,我以闻氏当家的身份,在帝京也有不少产业,回来之前,我已经让人修葺了间院子,你且看看喜不喜欢。” 两人说话的这会儿功夫,马车缓缓在一个偌大的宅院停下来。 温婉在沈御半拉半哄下,走下马车。 她抬头一看,顿时嘴角一扯。 朱漆大门上方的牌匾上,气势浩荡的写着两个字,“温宅”。 竟是以她的姓氏来的? 大门的两边,还挂着喜庆的红灯笼和红绸,门上更是贴着很是醒目的“囍”字。 她诧异的转头看他。 沈御笑着解释,“在将军府,你是小妾,在温宅里,你是一家之主,我是你的上门赘婿,当初你受过的委屈,现在,我让你全都找补回来,可好?” 温婉是真没想到,他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沈御又从怀中摸出一封婚书来,他牵起温婉的手,将婚书塞在她手心里。 “这封婚书,是我亲手写的,以妻为主,我入赘到温家,做你的赘婿。以后在这个家里,以你为尊,我什么都听你的,可好?” 温婉已经完全愣住了,要不是手中真实的握着婚书,她会以为眼前的一切,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 沈御冲阿贵使了个眼色,阿贵会意,立刻上前去拍门。 很快,守门的小厮便将门打开,里面浩浩荡荡的走出来一群人。 温婉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那个跌跌撞撞的胖小子。 “娘亲!” (本章完) 第351章 有钱爹爹 第351章 有钱爹爹 软糯糯的小白胖子,扑进怀中,身上还带着一股子奶香气,像是冬日里刚做好的甜点,又暖和,又美味。 温婉弯腰将燕绥抱起来,没忍住在他脸上吧唧一口。 燕绥勾着温婉的脖子,乐呵呵的笑,“娘亲,我不嫌弃你的口水。” “燕绥真乖!” 温婉蹭了蹭燕绥的脸颊,托着小白胖子舍不得撒手。 远处,半月看见这一幕,没忍住鼻头一酸就开始掉眼泪。 半月又往温婉身旁看了一眼,就见一个五官端正的青年,眉眼中饱含宠溺,双手展开,将温婉母子俩一起抱进怀中。 半月先是一惊,随即脸色一沉。 她快步走上去,鼓起勇气质问:“你是何人,男女授受不亲,你可不要乱来!” 沈御一点儿没动怒,只是扯了扯温婉的袖子,故意当着众人的面说:“妻主,她凶我。” 温婉:“……” 众人:“……” 阿贵则是别开头,嘴角一扯,没眼看。 堂堂大将军,到底是怎么放得下身份撒娇的? 还真是戴着面具,连脸都不要了? 温婉轻咳两声,转头对半月道:“没事儿,反正都是一家人。” 半月一副不理解的模样,“一家人?” 她看了看和谐的一家三口,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大宅,突然恍然大悟。 “啊,我知道了,他就是那位要娶您的公子,是不是?” 半个月前,一行人拿着温婉的贴身玉佩作为信物,将她和燕绥接到了这个宅子里。 她本来将信将疑,可必定牵挂着温婉,那人既然拿了温婉的玉佩,她便想着,无论这件事真假,她都要冒险来一探究竟。 她们到了这个大宅,才发现宅子里正在准备婚礼,处处都在修葺,处处都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 管家说,他们家公子要迎娶温姑娘了,所以这些都是给温姑娘准备的。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半月更是吓得不轻。 她家夫人,不是沈将军的小妾吗?何时又和陌生公子有了牵扯? 半月忐忑了半个月,直到今日,管家一脸高兴的告诉她,温婉和他家公子进城了,一会儿就到。 原本,半月以为管家是在哄骗她,却没想到刚才一开门,竟然真的看见了温婉。 私心里,半月还是站在沈御这边的,毕竟先来后到,人的感情,总归是念旧的。 可再看温婉的反应,一副小女人的姿态,依偎在这位公子的怀里,半月心里便开始打起了鼓,琢磨着,万一温婉真移情别恋,她虽替大将军不值,但也必定是支持温婉的。 温婉倒是不知道,短短的一会儿功夫,半月居然思考了这么多事情纠葛。 她只睨了沈御一眼,道:“行了,少装委屈,燕绥给你抱抱,行了吧?” 沈御连连点头,立刻从她手中接过燕绥。 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表情都怔了怔。 燕绥巴掌大的小脸皱成一团,“娘亲,这位叔叔是谁?你为什么要把我给他抱?你要把燕绥卖了换钱吗?” 温婉嘴角一扯,抬手在他眉心戳了一下。 “小家伙,哪里学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这么丁点儿大,能卖几个钱?” “哼,”燕绥仰着脖子,“娘亲,你少瞧不起我,半月姨娘给我讲了我爹和你以前的故事,我爹就愿意钱把我买回去,他愿意好多好多的钱买我!” 提起爹爹,燕绥在沈御怀里挣扎了一下,他双手扯住沈御的脸颊,差点儿把他脸上的面具拉下来。 “咦?娘亲,这个叔叔的脸……” 温婉唯恐他说出揭穿沈御身份的话来,赶紧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行了,别欺负叔叔,娘亲饿了,我们进屋吃饭去。” 她将燕绥的两只手扒拉下来,又对燕绥说:“对了,以后不要喊他叔叔,要喊他……” 燕绥盯着温婉看。 温婉表情很淡定的说:“要喊他爹爹。” 燕绥吸了吸鼻子,“喊他爹爹?可是……” 他话还没说完,温婉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拿去买吃。你忘了娘亲以前跟你怎么说的?” 燕绥抓着银票,仔细想了想,咧着嘴笑道:“记得!娘亲说,等燕绥长大了,要给娘亲找个有钱的爹爹,让燕绥吃香的喝辣的!” 沈御闻言,嘴角一扯,哀怨的瞪了温婉一眼。 孩子小时候,她就是这么教的? 温婉心虚的移开目光,不着痕迹的偷偷扯了扯他的袖子。 那不是和他重逢之前,她安抚孩子的方式嘛。 那时候,她们孤儿寡母的,怎么能不给孩子一个念想? * 热气腾腾的饭菜摆上桌,中间一盘,是温婉最喜欢吃的烤猪蹄。 皮焦肉嫩的猪蹄,一口咬下去满口留香。 温婉咬了一口,又将猪蹄伸到燕绥面前,让他也咬一口。 桌子对面,沈御撇了撇嘴,用力的咳嗽一声。 温婉愣了愣,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伺候的下人们都在门外,背对着屋子里的方向。 她这才摇头轻笑,将手上的猪蹄递到了沈御的嘴边。 沈御咬了一口,顿时满足了。 “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一样,你也好意思。” 沈御顺手给燕绥盛了一碗汤,“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可是单独霸占了你两年,我都没跟他计较,现在我们重逢了,好处当然不能被他独占了。” 匪夷所思的解释,温婉是一点儿都理解不了他的脑回路。 不过对于他准备的这一番惊喜,温婉还是挺感动的。 她想起什么,问:“对了,半月说,宅子里的婚礼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我们回来了。所以,我们真的要举行婚礼?” 沈御收敛玩笑的神色,点头道:“嗯,我已经请了媒人,明天我就娶你。” 闻言,温婉好一会儿没说话。 老实说,对于这场迟来的婚礼,她并没有多么期待。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相处久了,便没有期待了。 如果沈御还是沈御,他便无法娶她,她早就有这个心理准备,所以这几年来,她调整心态,早就说服了自己。 可没想到,她放下了,他换了一个身份,却将这份执着重新找了回来。 (本章完) 第352章 名正言顺 第352章 名正言顺 他能娶她,就意味着,他不再是沈御。 像是规则进入了一个死胡同,无论怎么挣扎,始终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他的一片苦心,她不是不懂,可真要说对这个安抚她的婚礼有多欢喜,倒也说不上。 “好,都依你。” 温婉淡笑着应声。 沈御看她反应,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高兴,眉头几不可查的皱了皱。 不过他什么也没说,继续巴巴的伺候着母子俩吃饭。 * 在这个大宅的第一个夜晚,温婉辗转难眠。 主屋的拔步床很大,一家三口睡在床上一点儿也不显得拥挤。 燕绥睡在两个大人之间,四仰八叉的,还打着可爱的小呼噜。 沈御侧身卧着,一手撑着脑袋,目光落在燕绥上无法移开。 他越过燕绥,对温婉笑,“你看,儿子长得像你,五官生得真是好看。” 看自己儿子,必定是带着滤镜的,觉得哪哪儿都是世界上最好的。 即便是身为大将军,也不能免俗,看自己儿子的时候,和全天下所有的宝爸一个样儿。 温婉转过身,面对着他,也跟着笑了笑。 “嗯,也不看看是谁生的。” 沈御便越发感慨,抓起燕绥肉嘟嘟的小手把玩。 “小婉,我本来想把哑婆、李婆婆他们都接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可一来,边城太远,二来,哑婆他们和我关系匪浅,难保他们周围没有眼线,万一有心之人利用,恐引来祸端。” 他说着,小心翼翼的盯着温婉看。 “小婉,她们没来做我们成亲的见证,你……会遗憾吗?” 说不遗憾,是骗人的。 可她本身对这婚礼就没多少期待,便摆摆手,“也还好吧。” 见状,沈御沉默了好一会儿。 温婉打了个哈欠,转身背对着他,小声道:“很晚了,快睡吧。” “嗯。”沈御应了一声,眼睛里却没有半点儿睡意。 他盯着温婉的背影,看了许久。 桌上的蜡烛燃烧到了尽头,烛火跳跃一瞬后彻底熄灭。 没了烛光,屋子里却并不黑暗,窗外的明月透过窗户洒下点点月辉。 沈御抿了抿唇,轻声说:“小婉,要不……这婚礼,等过段时间再举行吧。” 其实温婉一直没睡着,闻言,她眼睛睁大了一些,却并没有给予他回应。 沈御又道:“我知道你还醒着。你说……我们把婚礼推迟一些,可好?” 温婉无力的叹了一口气,这才翻了个身。 逆着光,她的眉眼隐藏在黑暗里,声音里也透着一股子小心翼翼。 “沈御,我没有不满意的意思,我只是……” 她纠结了半天,却依旧说不出后面的话。 思绪纷乱,连她自己都没能理出个头绪来。 她也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她也想装出欢天喜地的模样,和他完成这个成亲的仪式。 可…… 她实在无法忽略心中那股子沉闷的感觉。 也许,是她矫情了。 “对不起。” 她虽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可让他白费了如此苦心,总有些过意不去。 沈御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温和的道:“不用道歉,不是你的错。是我……不能以真实身份,名正言顺的娶你。” 他又往燕绥的身边靠了靠,语气里有一抹自嘲。 “也对,连成亲的仪式,都要顶着一个虚假的身份,那这仪式,还有什么意义?” 沈御到底还是沈御,依旧敏锐得可怕。 他比温婉预料中的,更加坦荡。 “小婉,是我想岔了。” 他说着,便又坚定的沉声道:“小婉,你给我点儿时间,这辈子,除非我死,否则,我一定名正言顺娶你,名正言顺的让燕绥喊我爹爹!” 温婉心里那点儿沉闷,终究在他的承诺里得到了纾解。 她握住他的手,反手和他十指紧扣。 “好,我等着你。” 夜色涟漪,两人说开之后,温婉没忍住打了个哈欠,这次是真的困了。 沈御见她睡着之后,跟燕绥一样,四仰八叉的,顿时一阵宠溺的摇头。 * 第二天一早,沈御便通知了阿贵,让人把宅子里成亲用的东西全都撤掉了。 宅子里忙碌了大半个月的人都一头雾水。 半月还偷偷摸摸的将阿贵叫到了柴房里。 “你家公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半月双手叉腰,即便个头比阿贵矮了一个脑袋,但气势上却一点儿没输。 她都瞧见了,那公子昨晚和温婉是睡在一个屋子里的。 男女睡在一个屋子里,不成亲,那对女人来说,就是耍流氓! 阿贵许久没被个女人拦着质问了,一时之间也有些哭笑不得。 他身手好,别说半月这种姑娘家,就算再来几个大汉,他也能一只手撂倒。 所以半月这点儿虚张声势,在他眼里实在算不得什么。 可阿贵知道,这个叫半月的婢女,是照顾了温婉和燕绥两年的人,因此,也不是他能看轻的。 “半月姑娘,你别这么急。你信我,这婚礼突然取消,决定权肯定不是在我家公子手里。” 半月没听懂他的意思。 阿贵又解释道:“你想想,我家公子眼巴巴的准备了这么久,就等着和温姑娘成亲呢,如果不是温姑娘不乐意,这婚礼怎么可能取消。” “你是说,是我家夫人不乐意?”半月瞪大了眼睛。 阿贵点点头,“八九不离十。” 半月一听,便越发不解了。 别说她不理解,就连阿贵也没想通是怎么回事。 阿贵琢磨着道:“不过,温姑娘从来就跟其他的姑娘不一样,她这么做,肯定有缘由。” “我跟着温姑娘和公子的时间长,这么多年来,我总结出的经验就是,无论他们做什么决定,我们按照他们的指示做,总错不了。” “他们比我们聪明,我们想不明白的,他们心里肯定有成算。” 半月听他这一番肺腑之言,火气便消散许多。 可她还是有些心里没底。 “可哪有女人,宁愿和男人不清不楚的生活,也不愿接受正头娘子身份的啊?” 阿贵嗤笑,“温姑娘,可不是一般女人。半月姑娘,你是不是对你家主子,有什么误解?” 半月怔住。 阿贵又问:“你可知道,你家主子当初在边城,可是指挥着一百边城守军,从千人之众的敌军包围圈里,突围而出?” “你可知,你家主子随便写一篇养马的文章,便让边城守军里的战马数量,翻了一番?” (本章完) 第353章 是亲爹啊 第353章 是亲爹啊 半月一直知道,她家夫人是聪慧的。 可在半月的认知里,一个女人比大部分女人更聪慧,已经是难得可贵的了。 而阿贵所说的这些事,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个女人的能力范畴。 率军突围、战马培育、寻墓探险,这些事,不都是男人们才能做得到的吗? 阿贵轻笑,“我知道要相信温姑娘有这么大的本事,很难。毕竟,像我这种一件件、一桩桩,亲眼看见过的人,尚且难以置信,更何况,你只是听我说而已。” “半月姑娘,总之,主子们的事,我们就别操心了,千万别画蛇添足、自作聪明。” 这也算阿贵给半月的忠告。 他说完这些话便离开了柴房。 半月站在原地,神色依旧有些迷茫,她吞了吞口水,好一会儿才喃喃的说了一句。 “女人,真的可以做到那些事吗?” * 以前,半月是压根儿没往这个方向想,经过阿贵这么一点拨,她再观察温婉的时候,就跟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温婉住进这个宅子以后,沈御便让人将两大箱账本送到了房里。 这些账本都是两年时间内“闻氏”商号的账目,大大小小的账目,别说对账了,就是读上一遍都要费好些时间。 可半月就见温婉命人找了一张桌面大的白纸,在白纸上划出一条条线,用温婉的话来说,这些交错的线条组成的是“表格”。 “表哥?”半月是看不懂其中意思的。 温婉倒也没有嘲笑她,只是叮嘱她,要多学多看,读书百遍其义自见,多看一些,慢慢就能懂了。 于是,半月就看见温婉组织了七八个账房先生帮她“翻译”账本。 温婉让账房先生们,将记录数量和金额的大写数字,全都用一种特殊的符号表示出来。 “阿拉、阿拉白树枝?” 半月坐在小板凳上,和院子里的小丫鬟们一起洗衣裳。 她将温婉说过的话讲给小丫鬟们听,小丫鬟们听得一愣一愣的。 “闻娘子真的这么厉害啊,竟然用五天时间就把账目都看完了?” “就是就是,如果是真的,那不得比那些大户人家的主母还厉害?” “我听说城里的世家贵女们从小就要学打理铺子,要学管账。没想到闻娘子竟然学得比贵女们还要好。” 一群小丫鬟,叽叽喳喳的,各个脸上的表情都充满了钦佩之情。 半月与荣有焉,隐隐替自家主子得意。 “闻娘子自然是比她们厉害的,依我看啊,闻娘子比那些朝廷上的大臣也不差的。” 一群小丫鬟,又发出唏嘘的声音。 温婉牵着燕绥的手,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半月和小丫鬟们的议论。 她轻笑一声,低头对燕绥道:“你看看,如今你娘亲也是圈了不少粉了。” “圈粉?”燕绥歪着脑袋,“今天中午,咱们要去饕鬄楼吃酸粉吗?” 温婉一愣,随即笑了,“你就知道吃。想吃酸粉还拐弯抹角的,耍滑头的本事,倒是跟你爹爹一模一样。” 燕绥对她使了个鬼脸,又摇晃着她的手臂。 “娘亲,那你要不要带我去嘛。” “去,当然去啊,你是我的宝贝儿子,吃碗酸粉娘亲都不能满足你,那多没意思。” 温婉捏了捏燕绥的脸颊,又说:“正好,我们也去铺子里看看你爹爹。” 沈御回到帝京之后,就开始扮演起闻氏商号对外行走的角色。 虽然商号是以“闻氏”命名,沈御对外宣称他姓周名柴,是入赘到闻家的赘婿,所以冠妻姓,让大家都称呼他为闻公子。 在端朝,按照律法,女子不能单独经商,如果是寡妇,也只能开一间铺子养家糊口,不能把生意做大。 女人抛头露脸对于古人来说,依旧是难以接受的。 * 夏末时节,天气依旧热得厉害。 马车停在饕餮楼的门口,阿贵放下缰绳,搬来脚凳让温婉下车之后,又伸手将燕绥抱了下来。 阿贵去旁边的巷子安置马车。 温婉和燕绥站在饕餮楼门口,一股子热气从大堂里扑出来,让人有些望而却步。 温婉犹豫着,“里面太闷热了,要不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吃?” 谁知道燕绥却不乐意,“其他地方的酸粉,没有这里的好吃。他们家有二楼,我们去楼上,屋子里放了冰块儿,不热的。娘亲,好不好嘛。” 有理有据,还用上了撒娇。 温婉看破不说破,手指在他额头上戳了一下,“鬼精灵。好,咱们去楼上。” 她牵着他往里走,漫不经心的聊道:“你才来帝京几天,这街上的好东西都被你吃遍了,本事挺大啊。” 燕绥乐呵呵的笑,“这不是因为我娘亲给我找了一个有钱的爹爹嘛!你们还没回来的时候,爹爹的手下天天带着我在城里玩。” 温婉还不知道有这茬,愣了愣。 “你喊爹爹喊得倒是很顺口,你忘了你亲爹了?” 燕绥嗤笑一声,拉了拉她的手,让她弯下腰。 他踮起脚尖,凑到温婉耳边说:“爹爹回来那天晚上,就偷偷告诉我了,他就是我亲爹!他还把面具取下来给我看了。爹爹说,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秘密。” 温婉倒是没想到,沈御居然背着她做了这件事。 她原本是担心燕绥还小,怕他不小心对外人说漏嘴。 不过既然沈御敢这么跟燕绥交代,应该是有退路的。 这么想着,她便叮嘱道:“那你一定要保守住秘密,除了娘亲以外,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燕绥小脑袋连连点,“娘亲,放心吧,我知道的。爹爹说了,他在我身上使用了仙法,只要我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我就会变成石头小狗,一辈子不能动,也吃不到好吃的了。” 这个威胁…… 呃,还挺毒的。 两人说话之间,便在店伙计的引领下来到了二楼雅间。 正如燕绥所说,雅间里放着冰块,散发着些许凉气,驱散了夏日的闷热。 不一会儿,店伙计便送上来三碗酸粉。 正好阿贵安置好马车之后,也来到了雅间。 刚进门,阿贵就一副八卦的表情。 “闻娘子,先前我在巷子里,听见个小道消息。” (本章完) 第354章 话本公子 第354章 话本公子 温婉让他坐下说,顺手给他递上了一双筷子。 阿贵接过筷子,这才唏嘘的说:“据说昨天夜里,公主府发生了件大事。” “公主府?”温婉想了想,“嘉柔公主?” 阿贵应声,“对。” 当初圣上为了拉拢何家,便将嘉柔公主指婚给了何擎,如今何擎双腿残废,像嘉柔公主这种天之娇女,怎么能忍受自己相公变成废人? 算算日子,何擎应该比他们先回帝京,经过这段时间的摩擦,嘉柔公主和何擎之间的矛盾,也该爆发出来了。 果然,阿贵便说起了听到的消息。 何擎刚回帝京的那几天,嘉柔公主还做出一派细心照料的模样,可日子久了,便有些装不下去了。 再加上两人自成亲之后,何擎表面上对嘉柔公主尊敬有加,实则后院里的女人是一个接一个的收。 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常理,即便是嘉柔公主,当丈夫在后院里收女人的时候,她也不能嫉妒,还要做出一番宽容大度的模样来。 尤其是嘉柔公主怀孕那段时间,何擎更是明目张胆,连嘉柔公主的贴身婢女都没有放过。 如今风水轮流转,何擎成了废人,按照嘉柔公主的性子,哪里忍得了太久。 前些日子,嘉柔公主将何擎后院里的女人们全都发卖了,就连替何擎生下过子嗣的,也一并卖了出去。 嘉柔公主替何擎生了个儿子,何擎的妾室们留下一儿一女,如今嘉柔公主就成了三个孩子的母亲。 不过到底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种,嘉柔公主怎么可能上心。 这不,昨天晚上,何擎庶出的儿子夭折了。 因此,何擎和嘉柔公主之间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冲突。 何擎虽然双腿残废,但到底是大将军出身,脚不能动,一双手却不受影响。 争吵之时,何擎用腕上的弓弩射向了嘉柔公主,嘉柔公主在近身侍卫的保护下,虽避开了致命攻击,却也伤了胳膊。 公主哪里受得了这种气,当即就将何擎和他的随从赶出了公主府,还写了一纸休书,直接递进了宫内。 “听说现在,就等着宫里贵人们的决断呢。嘉柔公主和何擎这对怨侣,这回应该是要散了。” 阿贵说完之后,还摇头感慨世事无常。 温婉也难免有所触动。 屋子里唯一一个,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受到任何影响的,便是燕绥。 胖小子满眼里只有吃,一口一口的嗦着粉,表情满足得不得了。 温婉一阵摇头失笑。 * 三人吃完粉,在城中逛了一阵,在燕绥的强烈要求下,分别又吃了七八种小吃。 两个时辰以后,他们才来到了一家书肆。 这家书肆是闻氏商号的,一楼售卖书籍字画,二楼便是沈御处理商号事务的地方。 阿贵带着温婉母子俩从书肆的后门进去,穿过长栏,辗转从一侧的隐蔽小楼梯上楼。 “楼下都是来买书的学子,人多杂乱的,从这个楼梯上去,直接就能到书房。” 阿贵一边走,一边向温婉解释。 温婉跟在他身后,随口问:“先前经过书肆正门的时候,看见书肆里竟然还有不少女子在买书?” “哦,这个啊。”阿贵笑着道:“咱们书肆也卖一些时兴的话本。卖话本的地方单独用屏风隔开,小姐们可以在屏风后的书架上挑选。” 温婉心生感慨,“没想到两年没来,帝京城里竟然也有专门给女子看的话本了。看样子,这些话本的销量还不错?” “何止是不错。”阿贵也带着三分惊讶,“您是不知道,这话本的利润占了咱们书肆三成呢。” “哦?”温婉来了兴趣,她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同寻常。 一个新事物的兴起和流行,肯定少不了大方向的引导。 女子话本盛行,这件事,又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呢? 温婉看似随意的问:“这些话本都是谁写的啊,我记得男子们写出来的话本,不是成就功名,就是流连群芳,鲜少有适合女子口味的。” 阿贵:“您说得对。以前是没有,可如今,城里出了好些个专门写女子话本的。这事儿说来也奇,最初是世家贵女们之间流传了几个本子,本子是一个叫做‘轻禾公子’的人写的。” 温婉没有听说过这什么轻禾公子,不过他写的本子能在这么多闺阁女子里引起反响,她倒是有些好奇他写了些什么内容。 “阿贵,回头也给我找两本轻禾公子的话本来,我也看看。” 阿贵自是应下。 他又说道:“自轻禾公子之后,城里又不断冒出了很多专门写女子话本的,到如今,已经有七八个名气挺大的了。” 他像是想起什么来,“对了,其中一个叫云雨公子的,是经常和我们合作的。” 阿贵又神秘笑了笑,“偷偷告诉您,这个云雨公子,虽然名字里带了公子两个字,其实啊,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 原本,这种八卦消息,温婉也就听个乐呵,根本没往心里去。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说曹操,操场到。 她也没想到,会和这个所谓的云雨公子,这么快就见了面。 * 三人一路上了楼梯,没走几步就到了书房门口。 阿贵走在前头,脸上堆着笑,见书房的门没关严实,顺手就推开。 “主子,您看我带谁来……” 那个“了”字,像是被卡在了阿贵的喉咙里,他惊慌得憋了回去。 阿贵一脸心虚的赶紧把房门重新关上,转身就挡在了门口。 “闻娘子,主子不在,我们改天再来!” “呵,”温婉冷声一笑,“你觉得我这么好骗的?” 这阿贵,就差把“里面有问题”这几个字刻在脑门儿上了,就连小不点儿燕绥都看出了猫腻。 “阿贵叔,你怎么在发抖啊,是屋子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吗?你别怕啊,爹爹说我娘亲是母老虎,让娘亲帮你报仇!” 温婉嘴角一扯,抬手捏住燕绥的脸颊,“不会说就少说!” 呵,沈御还说她是母老虎? 她倒是要看看,他在屋子里到底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让开!” 温婉气势汹汹的低吼,上前推开阿贵后,便踹开了房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