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道三国》 关于穿越的技术贴 其实本人在写作本小说之前就在思考关于穿越的问题,因为只有这个假设思考清楚了,才能更合理的安排小说框架。很多人可能认为这是庸人自扰,读者重点看到的是穿越后的故事,而非你如何穿越,甚至即便理论上无法实现穿越,但故事还是依然要继续。但本人首先是相信穿越会实现的,只不过是通过虫洞进入到平行的空间,众所周知,我们的宇宙中存在许多的平行空间,只是通过感官我们无法感知而已,而穿越则是通过某种机缘巧合来到了另一个空间而已。所有的空间都是四维的,即我们熟知的三维空间+时间维度,构成的四维空间。由于历史中存在着无数的偶然事件,这些偶然事件的串联形成了必然的事件,从而影响着历史的进程。那么按照这个理论,其他的平行空间很可能时间的维度与我们不同,从而导致穿越时回到古代的假象,实际上却是穿越到同一时间维度的不同空间而已。但由于不同空间的偶然事件在随即的发生着,是以在没有任何影响的情况下,历史的发展都具备一定的相似性,只是细节上略有不同,但随着历史的推进,科技的发展,不同空间才会展现出不同的特点,此处与本文无关,不深做讨论。本文穿越则是通过虫洞发生在平行空间的故事,这个空间与我们的空间有极其相似的历史进程,但随着主角的介入,未来的发展必然也会有所改变,但是并不会像其他小说描绘的那样,一穿越便全乱套了,实际上一个人对一个国家的影响实是微乎其微,就如现在的我们扬言可以改变国家的发展方向一样,但是我们却可以通过自己不断的强大,提升足够的影响力,直到我们强大到可以影响国家的发展为止,但这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毕竟人的主观意识不会轻易的被改变。更何况想要改变历史? 是以笔者认为,穿越既要顺承历史,又要影响历史,这才是本文的写作主旨。ps:很多人认为时光逆转便是超越光速,这个理论网上有很多仔细论述的,我就不在此献丑了,最终结论就是一个:爱因斯坦提出的相对论,他都没说可以回到过去,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就不要再这个问题上跟爱因斯坦大大叫板了。 第一章 穿越 公元2018年5月1日,晴,劳动节,张韦驱车开往野外生存的目的地:千山。 车子开在公路上,任两旁的景物飞快的倒退而去,张韦的心情说不出的愉悦,远离钢筋混凝土的城市,走进大自然的怀抱,所有的烦恼似乎也随之抛诸脑后了。 千山,顾名思义,就是一共有九百九十九座山峰,之所以选去那里,则是因为山多地广,不容易碰到其他的旅行者——野外生存碰到游玩的旅客那真是太煞风景了。 突然一阵急促的汽车喇叭声从后面响起,还没等张韦仔细观望,一辆白色路虎刷的从左边超了过去,劲爆的音乐从车窗中飞出来,不一会便随着远去的汽车渐渐消失,路虎也变成公路上的一个小黑点。 张韦看了下车速表:一百公里每小时,那路虎少说得有一百四十公里每小时,他无奈了摇了摇头,仇富的情绪涌上心头:到风景区飙车?现在有些有钱人真是任性。 中午时分,张韦沿着蜿蜒的小路终于在一座大山前停了下来。 这山下有一个天然的小空场,上面长满了茵茵绿草,旁边停了两辆车,一个黑色的面包车,还有那辆飙车不要命的白色路虎。 有两条路蔓延到山的深处,一条是石阶砌成山道,另一条则是由雨水冲刷而成的干涸的水印,上面满是尖锐的石头。 既然是野外生存,自然就要原滋原味一些,张韦想也不想,美滋滋沿着干涸的水印消失在茫茫山林中。 正午的阳光透过树叶映出地上斑驳的影子,偶尔几声不知名鸟的叫声回荡在山里,一些不知名的树木上开满了鲜,一团团一簇簇,很是喜人。 张韦大口的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心情极佳,似有使不完的劲儿一般,大步流星的往山顶攀去,虽未登顶,脑中却已描绘出“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磅礴景象。 水印最走越浅,到最后终于踪迹全无,张韦只好披荆斩棘的前进,路虽然难走,但心中有种莫名的成就感,一种久居城市的人很难有机会体验到的成就感。 就这样又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天色突然暗了下来,周遭慢慢起了雾,起初张韦还能透过薄雾看到远处的一块耸立的岩石,随着雾越来越浓,身边的景色全都隐退不见了。 张韦心中有些惊惧:虽说山中湿气重,起雾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一般雾气也只是在早晚阳光衰退的时间才起,如今正是艳阳高照的时候,怎么竟起了大雾? 而且他在来之前也曾查过一些资料,有些地方的村民认为,山中起雾是因为先人的灵魂出现,所以也经常有人在雾中失踪。 张韦的心里开始打退堂鼓了,但为时已晚,他被困在这浓厚的雾气中,哪里还能辨清来时的方向? 他硬着头皮,顺着原路一步一步的退了回去。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十分钟,二十分钟,走了将近三十分钟了,他依旧没有看到来时那干涸的水印。 张韦的心彻底凉了:在没有信号的山里迷路,只怕救援队也找不到自己了罢?即便找到,恐怕也只会是自己冰冷的尸体吧! 想到这,他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他曾闲来无聊时幻想过一千种死法,却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困在山中饿死,只怕这是最漫长又最痛苦的一种死法了。 正自彷徨无计,周围的雾气竟渐渐的淡了,而且他发现不远处的树边似乎站着个人! 这让他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之前登山生怕遇到游客而扫了兴致,如今看到有人,简直如见到亲人一样。 张韦三步并作两步向那人走去,边走边道:“哥们,我这迷路了,你知道下山的路么?”宁静,树边的人没有反应,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张韦又喊了一遍:“嘿,哥们,你不会也迷路了罢!” 他越走越近,当他看清楚这个人时,不禁吓得双腿发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眼前“站着”的竟是一个死人,树杈透胸穿过,挂在树上!尸体的左腿从膝盖往下,全都不见了,肚子被剖开,红色的液体夹着内脏正流出来,滴落在地上。 张韦只在电视剧里看过这一幕,当时还觉得自己重口味,不怕恶心,这次直面这尸体,心里说不出是恶心还是害怕,大脑一片空白。 突然右后方传来啪擦的一声,把张韦吓了一个激灵,他赶忙转过身,把在户外用品店买的军用匕首操在了手里。 原来这边还有一个人,背靠着树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把带消音器的手枪,肚子同样被剖开了,血流得满地都是,喉咙里还努力的发出声音,眼见也不活了。 张韦壮着胆子把耳朵凑了过去,但断断续续的什么也没听清,只听到一个字:艹。 张韦愕然,还未等起身,突觉脑后一阵阴风袭来,他本能的一缩头,随后身子便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然后重重的落在地上。 张韦在地上滚了两下,忍痛爬了起来,袭击他的竟是一只巨虎,之所以说是巨虎,因为它比在动物园中的老虎大多了,四脚着地时脑袋的高度都能到张韦的胸脯了,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张韦,浑身散发血腥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巨虎张开血盆大口,冲着张韦嗷~的叫了一声,然后死死的盯着猎物,口中不停的喘着粗气,似乎已经受了伤。 张韦握刀的手不住的颤抖,小腿似乎也开始跟着抖了,刚才幸好有背包挡了一下,要不然这本小说也只能写到这里就算完本了。 害怕归害怕,张韦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如果不想些办法逃生,今天的野外生存就变成野外送死了。 他瞄了一眼第二具尸体边的手枪,正在他和巨虎的中间,要想拿到枪就得和巨虎硬碰硬了,反正左右都是死,拼了。 人往往都是在生死边缘的时候激发潜能,张韦突然一声发喊,拼命冲向巨虎,提刀刺向巨虎的眼睛,巨虎没想到猎物竟敢冲向自己,愣了一下,向后一跳避开了这刀。 张韦右手只是佯攻,左手顺势抄起地上的手枪对着巨虎一顿猛射。 张韦本就没用过枪,而且开枪的还是左手,基本上就是瞎打,十多发子弹打出去了,只打得周围的树干和草丛冒起火,也不知是否有子弹命中巨虎。 巨虎被彻底激怒了,它狂吼了一声,腾地飞身而起,向张韦直扑了过来。 如此巨大的猛兽不要说被它扑倒,一般人哪怕只要被它的爪子一划,基本也就一名呜呼了。 张韦情急之下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急转,蹲在了地上,待巨虎一口咬住了背包,突然反手用左手抓住巨虎的左耳,右手提刀向巨虎头部猛刺,巨虎吃痛,咆哮了一声,抬起前爪只一下,就把张韦拍的飞了出去,摔倒在地。 张韦只觉天旋地转,浑身的骨头都要断了,痛得要死,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巨虎挨了几枪,又被张韦捅到了头部要害,踉跄的向张韦走了几步,张开血盆大口,嚎叫了一声,然后身子一歪,倒地不动了。 张韦长出了口气,勉强站了起来,突然右腿钻心的痛,原来不知何时右腿被虎抓出了三个血淋淋的道子,虽然没伤到骨头,但破血肉模糊,看起来甚是吓人。 张韦拿着枪从后面走到巨虎头部,对着头又射了两枪,确定死透了,这才便拿出手机,摆出剪刀手,拍了个照片…… 若是这个发到朋友圈,那肯定酷毙了,张韦心中得意,竟把之前自己吓得差点晕倒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兄台!”突然不知从哪冒出一嗓子,吓得张韦没把手机掉在地上。 只见一个穿着麻布衣服,蓬头垢面的一个人,手里还提着一张弓,一看就是自制的,简直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就是木条配麻绳,也不知道这样的弓能不能射箭。 “我知道老虎是国家保护动物,但是是它要吃我,我自卫才杀死它的,我真心不是偷猎的!”张韦赶紧把手枪往旁边一扔,高举双手喊道。 那拿弓的人说道:“壮士,您竟然能徒手杀死大虫,当真是勇不可当,是我们村的大恩人啊,请受小人一拜!”说完跪下就开始磕头。 张韦赶紧拖着瘸腿去扶这人,心道:“这人说话怎么怪怪的,像电视剧的台词似得” 表面上说道:“不敢当不敢当,如果有警察问起,你给我做个证就行,我这是正当防卫!” 那人注意到张韦右腿正在流血,忙从怀里取出几片叶子,放在嘴里嚼了起来,然后把吐出的参杂着唾液的绿色东西,一下子按到了张韦伤口上,只痛得后者哎呦一声,那人又从衣服上撕下个布条麻利的包住了腿伤。 张韦这下真是哭笑不得,虽然说唾液有杀毒的作用,但这个弄法也太恶心了,但是人家是好意,他也不好拒绝,只得挺着。 少顷,包扎完毕,那人毕恭毕敬的说道:“天色将晚,壮士不如到小人村子歇息几日,让大家伙好好感谢感谢您。” 张韦道:“感谢啥的太客气了,能让我住一晚就行,明天雾散了我开车回去。” 那人一听张韦愿意去,高兴的直作揖,至于开车什么的完全没听进去。 张韦查看了自己的行装,背包的右肩带折了,好在里面的东西没撒出去,转眼又看到树下尸体旁有一个黑色的旅行袋,里面鼓鼓囊囊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张韦走到尸体面前,双手合十,嘟囔道:“兄弟我杀掉了老虎,也算是为你报仇了,你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我会把你身边的袋子交给警察,转交给你的家人的,你放心好了!” 他打开旅行袋,发现里面有个军用水壶,还有些军用的压缩饼干,罐头,还有一个小盒子,里面装了好多个弹夹和子弹。 张韦心想,保不齐这是偷猎分子,我拿过枪,有我的指纹,如果被警察找到了,误以为我是同谋,那就糟了,我把东西都拿着,明天主动交给警察叔叔,再加上这个人证,我就可以洗脱嫌疑了。 想到这,他拎起旅行袋,那猎人推着巨虎,两人直奔山下。 一路上两人边走边聊,原来那人叫张盛,是张家村里的猎人,平时也就打个兔子什么的,最近山上来了只猛虎,频频伤人,还不时下山伤及牲畜和小孩,弄得村里人心惶惶。 张盛一家三代都是猎人,自己曾学过些武艺,有些本事。眼看家中能吃的都吃完了,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到上山打点野货,碰下运气,没想到运气真不错,见到张韦杀死了巨虎,这真是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 下山的路走的出奇的快,只走了不到一个小时,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小村子,全是清一色的小草棚,偶尔有几个黄泥砌成的小屋。 张韦叹道:“天朝的贫富差距也太大些了罢,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古朴!” 张盛随口答道:“唉,兵荒马乱的,去年还是中平六年,今年已经是初平元年了。” “初平元年?我靠,尼玛这是东汉末年啊!”张韦在村口凌乱了。 第二章 打虎英雄 初平元年,是董卓扶汉献帝登基定下的年号,张韦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手机里有个大杂烩百科全书,每次上厕所他都会孜孜不倦的专研一个小时。正好里面有一个内容是介绍东汉末年皇帝变化及年号更替的,没想到刚看完就用上了。 张韦心乱如麻:就这么简单就穿越了?一般不都是又电击又出车祸什么的才能灵魂穿越么?我怎么整个人好好的穿越过来了? 况且电视里演的穿越一般不都是去清朝么,好歹给我整个贝勒啥的,再左拥右抱几个妹纸… 这倒好,穿越到东汉末年,一看就和后宫情爱争宠无缘了,而且还是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房子一个个跟违建房,不,还没违建房看着结实呢,同样是穿越,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张盛不知张韦心中所想,边走介绍道:“朝廷也不管我们这地方,只是年年收税,如今流寇四起,我们也只能勉强度日罢了。” 张韦忙道:“敢问这是什么地界?” 张盛一愣,随即笑道:“您这身打扮一看就知是外乡人,是从蜀地来的吧,这里是荆州,州牧是王睿大人。” “王睿?不应该是刘表么?”在张韦心中,只知道荆州的州牧是刘表,至于之前是谁,之后又是谁,就全然不知了。 “刘表是谁?”两人对望一眼均一脸茫然…… “蜀地道路难行,却不想消息也不太灵通”张盛话题一转:“如今天色将晚,英雄不如来寒舍暂宿一夜,明日我带英雄到县里领功。” 张韦一听领功,立刻来了精神,赶忙问道:“领功?领什么功?” “当然是县令的奖赏了,县里早已贴出榜文,凡能捕杀大虫者,奖银三百两,美酒两坛,粮食二十斛!”张盛得意的报出了奖励的内容,以为张韦定然会被这丰厚的奖励吓一大跳。 岂知张韦对古代的钱没有概念,只是哦了一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村子很小,不一会,二人就来到了张盛的住处,这是几间小瓦房围成的小院落,房屋修饰的比较整洁,俨然区别之前看到的茅草屋。 “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是土豪。”张韦调侃道。 “何为土豪?可是豪族?”张盛问。 “额……土豪就是比一般人有钱的意思”张韦解释道。 张盛恍然,得意的道:“哦,这都是托我长兄的福,前些年他去当兵,后来听说当了个什么将军,县令就赏了这套宅子给小人,本来还要赏赐二十亩田地,后来听说兄长转去了南阳便没了消息,这二十亩田产也就没了着落,可怜我只好以打猎为生,养活妹妹。” 张韦见张盛说得可怜,豪气顿起,慷慨的道:“这样吧,反正那么多粮食我既吃不了,也带不走,不如都给你们留下吧。” 张盛被张韦的慷慨惊到了,还以为他在说笑,但见其一脸的真诚,敢忙推辞:“不不,这怎使得?赏赐是英雄赢得的,家兄常道无功不受禄,在下哪敢受此大恩!” 张韦见其一脸惶恐,是个质朴之人,笑道:“那这样,反正我暂时也没有住的地方,就先借住在你这吧,那些奖励权当住宿费了,吃没了别赶我走就好。” 张盛这才如释重负,朗声道:“吃住在此何谈酬劳,何况壮士还是我们村的大英雄,这若传将出去,我岂不被人耻笑?壮士放心住在这里,衣用一切都无须操心!” 张韦心下感动:“若是我回不到现代,结交这样的朋友也是件兴事。”想罢笑了笑,学着张盛的样子拱了拱手,走进了“土豪宅”。 屋内摆设简单,虽干净整洁,却有些空旷。张韦住的是西厢,主要给客人准备的,但这荒野山村没什么客人,所以仅有床铺一张圆桌两把椅子。 张盛红着脸道:“寒舍简陋,委屈壮士了,明日到集市我再给您置备些家具。” 张韦正待开口谢绝,却见张盛转头喊道:“妹妹,快来见过打虎的英雄。” 只一忽儿,一名身材婀娜的女孩,低着头盈盈的推门进来,看了眼张盛,轻轻叫了声兄长,声音温柔婉转。 张盛忙道:“这位是打虎英雄,只身徒手杀死了大虫,勇猛无比,张韦张……未知英雄表字如何?” 张韦一愣,暗想:“刚才还把我夸的没边呢,这会怎么就骂人了,什么婊/子?” 张盛见张韦没有说话,以为自己欠了礼数,赶忙起身又道:“恕罪则个,在下张盛张子仲,敢问英雄大名!”说着一揖到地。 张韦还是没反应过来,试探问到:“你说的婊/子是….” 张盛一脸的惊讶,解释道:“自然就是和你相熟的人如何称呼你了。” 张韦想了想道:“我身边朋友都直呼我名,工作上的朋友就管我叫经理。” 张盛哦了一声道:“原来您表字经理啊,妹妹,快给张经理见礼。”只见那女孩盈盈一拜,柔声道:“小女子韵儿见过张公子。” 张韦赶忙去扶,道:“不必多礼!”只见韵儿双手白嫩,手指纤细,虽衣着简朴,却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让人感觉分外亲切。就在张韦双手碰到韵儿衣服的时候,明显感觉韵儿双手一颤,脸腾地红了。 张韦突然意识到不对,古代讲究男女授受不亲,这次可犯错误了,别让人家当流氓给抓起来。他赶忙收手,转眼去看张盛,却见张盛一脸的意味深长,对韵儿说道:“韵儿你先下去吧,我还要和经理聊一聊。” 韵儿应了一声,退了出去。张韦一脸的尴尬:“其实我……”张盛抢道:“小妹如何,让您见笑了,我也一直在想给她找到个好人家,都说英雄配美人……” 张韦犹豫着道:“这也太快了吧…” 张盛见张韦面露难色,也不深究,打岔道:“您先在此歇息一会,我去准备晚饭。”说罢转身出去了,只留张韦一脸尴尬和无奈…… 张盛刚出去,张韦就反应过来,婊/子?表字!靠,古人都是名和字,这下毁了,我第二个名告诉他叫经理……以后他们都管我叫经理啊……张韦苦笑着坐在床上,突然又想起刚才伸手去扶韵儿,想起那纤细的手指和温柔的声音,心脏有一阵莫名的狂跳。 “唉”张韦重重叹了口气,宽慰自己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他坐着胡乱的想了一会,浓烈的倦意袭来,索性躺在床上,进入了梦乡。 半梦半醒中,张韦隐约感觉身边多了一个人,他睁眼一看,只见一双清澈的眼睛正好奇的看着自己,精致的面容,粉嫩嘴唇微微翘起。虽然张韦没见到韵儿正脸,但直觉告诉他这就是韵儿无疑。 孤男寡女在一张本就不太宽敞的床上,脸对着脸,张韦只觉得似乎有某种强烈的引力连接着两人的嘴唇,他实在安奈不住,翻身深深了印了下去,只感觉韵儿开始略有抵触,很快就迎合起来。 张韦伸手把韵儿紧紧抱住,然后……竟又睡着了…… 一夜过去。 张韦醒来时天已大亮,阳光透过窗纸射进屋里,床上只有张韦一个人,他回味着那个梦,如此真实,似乎身边现在还残留着韵儿的体香。 张韦伸了个懒腰,“嘶”腿伤的伤口因舒展扯痛了,张韦检查了下伤口,草药似乎是新的,想起之前张盛上药的过程,心里真是百感交集。 出了房门,只见湛蓝湛蓝的天空上,漂着几朵自由自在的白云,阳光明媚,空气中充满了泥土的芳香,张韦满足的深吸了几口,这清晰的空气,大概便是穿越的奖励罢!。 “壮士,你醒啦!”张盛从屋中走出。 “别老壮士壮士的叫了,以后你就叫我张韦吧。” “直呼其名太生疏了,不如我叫你经理吧。” 张韦心想:“这小子转变够快,套近乎很有一手啊。”欣然道:“好,我便叫你子仲。” 张盛十分高兴,随口问道:“经理昨夜休息可好?” 张韦伸了个懒腰,感受着舒服的微风:“很好,好久没睡的这么舒服了。” 张盛嘿嘿一笑,试探的问道:“经理觉得韵儿如何?” 张韦老脸一红,自觉被看穿了心事,敷衍道:“自然是很好…” 张盛趁热打铁道:“经理既然喜欢,不若我们两家结为连理,你意下如何?” “好是好,只不过才见过一面,是不是互相熟悉一下更好?”张伟既欣喜又纠结。 张盛摆了摆手:“哎,哪只一面,昨晚我特意让韵儿服侍经理就寝的啊,经理难道昨夜熟睡竟未知觉?” 张韦大惊:“啊?那原来不是梦啊,不过哪有兄长让妹妹去…去做这事的?” “有何不妥么?” “难道这也妥当?” “当然妥当,即便经理已有妻室,让韵儿做个偏房,只要多多关心不要亏待了她,也了去我做哥哥的一桩心愿了。”张盛一脸诚恳的道。 第三章 比武 原来在古时战争年代,由于常年征战,造成了男人少而女人多的局面,女人的社会地位很低,若能有个好的依靠是件非常难得的事,若是无依无靠,难免会流落风尘,任人欺侮。 当时女人的贞操观亦不甚强,这是时代所限,有的官员甚至让自己的小妾去服侍自己的好友,这一陋习直到唐朝奉行儒家思想,才逐渐有所改善。 张韦也是在以后的经历中慢慢才意识到这一点,他本就对韵儿有好感,张盛又盛情拳拳,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吃过早餐,张盛从村中叫了两辆牛车,一辆载人,一辆载着巨虎的尸体,来到了盘石县。 县城外围有一圈四米左右高的城墙,城墙上稀落的插着几面旗帜,风一吹隐约见到上面写着蔡字。 城门口有很多穷人搭的临时草棚,路边三三两两的跪着衣衫褴褛的人,有的在乞讨,有的后背插着稻草,有男有女,居然还有两三岁的小孩。 看到载着巨虎尸体的车队,很多人都围在路边看热闹,边看还边七嘴八舌的议论:“你看那个人穿着那么奇怪,头发还那么短,不会是蛮子罢?” 另一人忙捂住他的嘴道:“嘘,可要小声,别管人家是什么人,能打死老虎,都不是一般人,若惹得人家生气,弄死你不跟玩儿似的。”那人吓得脸色惨白,慌忙用袖子遮住了脸,眼睛仍不时望向车队。 县衙外面摆满了赏赐的物品,堆得小山那么高,原来早有人通报,县丞已命人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张盛带张韦和县丞见了礼,双方寒暄了几句,清点完物品便急忙带着张韦往回赶,他不放心韵儿一个人在家,连县丞准备的酒宴也推辞了。 一路上张韦的心情格外的好,聊天中他才知道:十升等于一斗,十斗等于一斛,一斛相当于六十公斤,二十斛就是一千两百公斤,够一家人吃上十几年了。 一两银子相当于一千文钱,三百两就是三十万钱,按照目前的物价也够一家人一辈子了,张韦做梦都没想到穿越回来才一天,不但有了个美娇妻,自己还成高富帅了,虽然…没有帅。 两人正攀谈着,张韦忽见远处有炊烟升起,又黑又浓,直冲天际,他笑着对张盛道:“你看谁家做饭这么大的烟,不会是烧糊了吧。” 张盛打眼看去,不由得脸色一变,惊道:“那可不是炊烟,像是哪里着了火,糟糕,正是村子方向,别是遭了贼人!”说完把牛车交给两个挑夫看着,拉着张韦飞奔回村。 果不出张盛之所料,村里户户房门大开,已被洗劫一空,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村民的尸体,四处散落着损坏的农具,血迹斑斑。 村子里一片死寂,没有活人,也没有牲畜,只有几间快被烧焦的茅草屋,兀自在冒着烟。 张盛的小瓦房损失最大,屋里摆设全都没了,就留下几张床,反倒是张韦的房间没什么损失,更主要的是旅行袋和枪支袋全在,只是旅行袋外面明显有被利器划过的痕迹,所幸没有划破。 张韦拿出了那支带消音器的手枪,又胡乱揣了几个弹夹放在兜里,然后把两个包往床底一推,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张盛早已经武装好了,还是那把破烂弓,腰上挎了把青铜剑,焦急的问:“可曾看到韵儿?”张韦一惊:“没有,难道韵儿……” 张盛指着地上一块带血的黄布,怒不可遏的道:“定是青龙山的那群黄巾恶贼,没曾想他们居然打起了百姓的主意,韵儿一定是被他们抓去了,走,我们去救人!”张韦一听韵儿被抓走了,握着手枪,一股豪气油然而生,道:“走,我们去找他们算账。” 青龙山离张家村有十来里的山路,上面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张盛刚要迈步上山,却被张韦伸手拦了下来:“且慢,子仲可知山上有多少黄巾贼?待会行动时我们也好有个计较!” “大约有三百多人的样子,一群乌合之众,哼,难道我们怕他们人多不成?” 张韦心道:“三百多人还不怕,要多少是多啊?看来只能智取,不可抢夺啊!” 他赶忙劝慰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子仲你有此等气魄前来挑战,自是英雄豪杰。不过我们二人尚且好说,但是韵儿是我们的亲人,如果不思虑周详,一旦有所闪失,那岂不抱憾终生?” 张盛犹豫着道:“那你说咋办?” “我们不如先悄悄上山,看清地势,找到韵儿被困的地方,待天黑贼人入睡时,我们一鼓作气,干掉守卫救出韵儿,这样成功的把握才更大!” 张盛点了点头道:“好,就这么办。”两人计议已定,刚要上山,突然从树林中走出十多个人,穿着破衣,手里拿着各式的“兵器”:锄头,草叉,还有人拿着木棍,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都头围黄布。 张韦虽然打不过架,但那毕竟是学生时代的事,如今突然见到这么一群人,心下有些发慌,不自觉的向张盛退了半步,低声问道:“他们就是黄巾贼?” 张盛双眼冒火,咬牙切齿的道:“不错,就是这些恶贼,快快把我妹妹交出来,否则我们踏平你的山头!” 张韦偷偷的把枪打开保险,全神贯注的注视着黄巾贼,只待有所异动立即开枪。 从黄巾贼寇中走出两个人,一个人身材魁梧,黝黑的皮肤,夯实的肌肉,一手拎了一个大板斧,满脸的杀气;另一个人身材瘦小,眼露精光,留着山羊胡,手中拿着把纸扇。 那时尚未发明折扇,纸扇只能展开,没法合上,看起来很是怪异。 山羊胡上下打量着张韦,笑着道:“这位相貌特异的壮士想必就是打虎英雄了吧。” 张韦哼了一声没有接话,一旁的张盛早按捺不住:“你们知道就好,识相的赶紧把我妹妹放了,要不我们端了你的老窝。” 山羊胡转头和黑汉子对视了一眼,笑道:“你们只怕没有端我们老窝的机会了,刚才的计划我已经听得清清楚楚,凭你们两个想救出你妹妹,哼哼,真是自不量力,先看看你们能不能过了我这一关吧。” 张盛拔剑在手,怒道:“好,我就先杀了你这只山羊。”说罢挺剑直刺向山羊胡前胸。 这一招既快又狠,眼见山羊胡性命不保,只听铛的一声,一柄大斧拦在剑与人之间,不曾想这黑汉子使用这么粗重的兵器竟也如此敏捷。 山羊胡气定神闲的道:“且慢,过我这关不一定要动武,只要我出个题目,二位壮士能够完成,我不但不拦你们上山寨,还帮你们一同救人,你们意下如何?” 张盛持剑而立道:“帮我们?哼,你有那么好心?” 张韦心想:若真打起来,这黑汉子就能拖住张盛,让我一个人对付十几个黄巾贼,拿冲锋枪还差不多,手枪我死定了。 于是点头道:“子仲,我们且听他们出什么题目。” 张韦也留了个心眼,既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这样可以根据题目的难易选择接不接受。 山羊胡似是没听出来,笑呵呵的道:“这题目却也不难,能一人杀死大虫,想必力气必定惊人。这有一块大石,只要壮士能把这石块搬到那个棵树下,就算过关,如何?” 张韦一看这大石,有半人高见方,算起来能有四五百斤重。别说是抬了,就是推只怕也推不过去啊。 张盛怒道:“看你这山羊就不是好东西,这么大的石块,谁能搬的动?岂不是存心刁难人?”说罢又要动手。 山羊胡微微一笑,纸扇轻摆,旁边的黑汉子会意,把手中斧子一扔,来到大石前,双臂环抱,一声起,竟缓缓的把大石抬了起来,停留了三五秒钟,双手一撒,嘭的一声,大石落下,泥土四溅,把地上砸了个坑。 黑汉子喘着粗气回到了山羊胡身边,一脸的得意,挑衅的看着张韦。 张韦心下犯难:那个汉子如此强壮,也只不过是把石头抱起来而已,要想抱着石头走上几步,那真是千难万难… 看着地上的土坑,呆呆的出神,突然灵机一动,说道:“只要把这大石移动到那颗树下即可对不对?”山羊胡道:“正是。” “用手去抱石头这种事是莽夫所为,我只用一根棍子即可。”张韦说完也轻蔑的瞥了瞥黑汉子。 山羊胡一听,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黑汉子更是一脸的不屑,只有张盛精神抖擞的站在一旁,对张韦莫名的充满信心。 张韦从一个黄巾喽啰手里借来了一个棍子,把一端插进了大石下面,棍子靠近大石的一端垫了个小石块,张韦一声起,双手用力下压棍子的长端,只见大石应声而动,滚动了一圈,重重的落在地上。 张韦如法炮制,直到把大石用这木棍杠杆翘到树下,才气喘吁吁的道:“怎么样,这下心服口服了吧,赶快放人吧!” 山羊胡点头微笑道:“佩服佩服,壮士果然力大无穷,堪比古之恶来。” 黑汉子则惊的合不拢嘴,没想到这么个富家子弟模样的小子,力气居然这么大。 张韦心想:“无知真可怕……阿基米德都敢撬地球,我撬个石头有什么好惊讶的。” 张盛早已不耐烦:“既然如此,还不快快让路,别耽误我们救人。”说罢就要往山上走。 一旁的山羊胡冷冷的道:“且慢!” 张盛愤怒的回过头:“干什么,你要反悔不成?” 山羊胡摇了摇头:“非也,大丈夫言出必践,所以我们愿助你们二人上山救人!” 张盛和张韦不约而同的道:“啥? 第四章 山中乱斗 山羊胡说愿意帮助救人,大大出乎了两人的意料,难道这伙人不是青龙山的? 山羊胡似看穿了二人的心事,微笑着道:“两位壮士不必诧异,且听我慢慢道来……” 原来这山羊胡是青龙山的军师叫庞川,黑汉子叫秦霸(这名字很有占便宜的嫌疑)是青龙山的二当家,他们原来是黄巾军的一个分支,后来天公将军张角病史,黄巾起义宣告失败,他们就带着残部来到这青龙山落草为寇,专门劫掠富商豪族。 黄巾军本就是农民组织,因为活不下去了才奋起反抗,所以他们感同身受,经常把财物资助附近的穷人。也正因为如此,几年来和村民都相安无事,直到两个月前,他们劫了蔡冉的岳父的寿礼,大祸就不期而至了。 蔡冉是蔡瑁的侄子辈亲戚,任盘石县尉,手下有五百军士。 听闻寿礼被抢,他勃然大怒,便带着五百军士倾巢而出强攻青龙山。结果半路中了庞川设下的伏兵,折损过半,仓皇败退。随后又从其他县调拨了几支人马,不想也纷纷被庞川设计击退,青龙山的黄巾军一时名声大躁,各处的山贼流寇纷纷归附,县里也没再派兵攻打。 前几日山里突然来了只大虫频频伤人,大当家的派了几十个精壮去围捕,没能成功,反而折损了七八人,后来那大虫逃进深山,直到被张韦所杀。不知县令如何得悉此事,便派了使者带了粮食和美酒进山犒赏大家,并表示愿意修好,还罢了蔡冉官。 第二天,也就是昨天,庞川和秦霸去收编流寇的时候,县令又派来使者说请大当家的出任县尉一职保护乡里,又说县里守卫不足,让他点齐人马一同上任。大当家认为可以带人马去县里,更不觉有诈,路上毫无戒备,结果被蔡冉伏击全军覆没。 蔡冉得悉寿礼已被分到穷人手里,恼羞成怒,分派士兵到各村抢劫。 庞川和秦霸回程时遇到抢劫的官兵,双方展开了一场恶斗,无奈黄巾军寡不敌众,待撤到青龙山时,却发现山寨已被占领,只好收拾残部在山脚下休息重整队伍,正赶上碰到张韦张盛两人欲上山救人。庞川为了试二人本领,所以想出这么个计策。 张盛道:“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虽然嘴上这么问,但心里似乎已经信了七八分了。 “真也好,假也罢,到了山寨自然就有分晓,我们当务之急是收拢人手打败蔡冉,才能救出村民。”秦霸道:“对,我一定要亲手宰了这小子给大哥报仇。”身边十几个黄巾军也大喊“报仇,报仇!” 张韦弱弱的问:“你们搞这么大声不怕被官兵发现么?”庞川一笑:“壮士无须担心,山人自有妙计。”身边那十几个黄巾军喊的更欢了:“军师必胜,军师必胜。”不一会又聚拢了十几个黄巾兵。 庞川找来四人道:“你们分头上山聚拢兄弟,让他们戌时到山寨后门林中集合。”四人领命而去,又对一个小头目道:“你带三个兄弟于戌时潜入前寨伺机放火。”那头目应了一声带人去了。 庞川对秦霸道:“二当家你带剩下的弟兄多带火把插在进山的树林里,待前寨火起点燃火把,从正门冲杀。”秦霸应了一声转身要走,犹豫了一下,又转了回来,问道:“军师,多带火把那带多少火把好啊?” 庞川笑道:“这一时间你能凑齐多少就是多少,记住越多越好,最关键的就在此处。”秦霸一听自己担任的部分最关键,胸脯拍的啪啪作响,道:“放心吧军师,你就瞧好吧。”说完兴高采烈的带着人走了。 转眼间所有人都有了任务,只剩下张盛,张韦和庞川三人,庞川道:“走,我们从小路去后山。” 后山树林里聚集了三十多人,见到庞川来了纷纷行礼,有的竟痛苦流涕。 庞川示意大家悄声,待大家情绪稍微平复,庞川看了下天色,对大家道:“快到戌时了,只要寨子里喊杀声起,我们就就从后寨突袭进去,这位壮士是打虎英雄,另一位身手也很好,这两位都是当今的豪杰,他们会随我们一起冲杀!” 张盛把青铜剑握到手里,张韦也准备好了手枪,黄巾士兵一个个严阵以待。庞川郑重了看了一圈,目光停在张韦身上,道:“壮士,你可有兵刃?” 张韦晃了晃手里的手枪。庞川又问了遍:“壮士可需称手的兵刃?”张韦这才意识到他们没见过枪,虽然这玩意比任何兵刃都好使。 为了让庞川安心,张韦从腰间抽出了军用匕首,月光照射在匕首上,反射出冷冷的寒光,映射在一张张羡慕的脸上。也难怪,在这个冶金技术从青铜向冶铁过度的时代,铁剑已经属于宝剑了,就更别说这合金制成的匕首了,当然属于神器级别的。庞川这才不问,转头观察寨子的情况。 这时就见前寨隐约有烟升起,寨子里一下子乱成了一团,敲锣声、呼叫声络绎不绝。不多时又响起了战鼓声,然后是喊杀声。 庞川一摆手,这三十多黄巾兵怒吼着冲了出来,张韦没见过这阵仗,反正大家冲也跟着往前冲,边冲边呐喊。别人喊是为了威慑敌人,振奋士气,张韦喊则完全是给自己壮胆。 后寨守门的两个士兵完全没预料会有人突然杀出来,吓的扔下兵器转身就跑,黄巾军顺势杀进山寨。山寨后寨是马厩和客房,从里面匆匆忙忙的冲出了衣衫不整的官兵,有的光着膀子连兵刃都没拿。 黄巾军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一顿狂砍,官兵哀嚎着倒在血泊中,有的官兵试图反抗,打了没几个来回就全被黄巾军砍倒了,剩下的纷纷往前寨逃去。 果然是兵败如山倒,败兵的恐慌情绪一下子感染了中军的士兵,有的说黄巾军后寨有两三百人向潮水一样涌进来了,有的说黄巾军施了邪法刀枪不入,后寨守军全灭了,中军一下子也乱了阵脚。 一个小校带着十几个官兵急匆匆的赶路,边走边喊,快跟我去保护县尉大人。 张韦一听,心说这小校也太二了,我正愁找不到蔡冉呢,你们竟主动带路,这是不是卧底啊,于是叫上张盛,悄悄的跟在这些官兵身后。 只见这些官兵七拐八拐到了一间大屋门口,小校轻轻敲了敲门道:“蔡大人,不好了,黄巾贼杀回来了,前寨后寨都失守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还未待里面回应,张盛大喝一声跳了出来:“狗贼,还不快快出来受死!”身形一晃,杀了过去。 张韦瞬间石化了:这怎么跟演电视剧似的,打仗前还报幕,好好的偷袭就这么失败了,再说你这么一喊,我要是蔡冉就算想出来也不敢出来了。 张韦端着枪站在角落里,准备掩护张盛,却见张盛在人群中左一串右一插,像条泥鳅一样,官兵的兵刃明明奔着他砍,等刀落下却总是砍了个空。 张盛串到大屋门前,回身刺倒了两人,奋起一跃,破窗跳进屋内,只听里面啊的一声,是个女人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了兵刃碰撞的声音。 外面的官兵忌惮张盛厉害,围在门口不敢冒进,小校听见里面有女人的声音,更拿捏不好,僵在了那里,他刚一回身,看到了墙边一脸无辜的张韦。 他心道:“厉害的打不过,抓个贼人也好回去交差!” 他嘿嘿一笑,对身边的官兵到:“兄弟们,黄巾贼还有同党,快去把那个墙边的贼人抓起来!” 官兵本被打的士气全无,一见张韦没有兵刃,呆呆的站在那里,立时来了斗志,操起兵刃纷纷冲了过来。 张韦大惊失色:“别过来啊,我有手枪,再过来我可就开枪了!”边喊边往后退。 官兵虽然听不懂张韦说的是什么,但是见他害怕,更是肆无忌惮,加快脚步冲了过来。张韦一咬牙:我不能死在这里,只能对不起你们了。 第五章 解救韵儿 张韦眼见官兵越来越近,一咬牙,喊道道:“这可是你们逼我的。” 随后闭着眼睛啪啪几枪,冲在最前的几个官兵应声而倒,后面的官兵见前面的莫名其妙就倒下了,愣了一下,但见张韦紧闭双眼,口中念念有词,似是在施展邪法,吓得魂飞魄散。顾不上小校的阻拦,转身就跑,边跑边喊:“黄巾邪法啊,大家快跑啊!” 剩下的官兵见状更不敢稍待,也作鸟兽散,只剩下那小校,拿着刀犹豫了一会,见张韦望向自己,吓得扭头便跑。 张韦这会连杀几人,吓得腿都软了,见官兵散了,气力一散,摊倒在地上,拿枪的手也瑟瑟发抖,口中还在默默念叨:“要不是你们想杀我你们也不会死,我这属于是正当防卫,你们好好的去把,以后有机会我会多烧些纸钱给你们的,阿弥陀佛,阿门!” 张韦心中挂念张盛,在地上缓缓站起,举步走向大屋。 屋子里面兵刃交加,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张韦大奇:张盛的身手非常不错,看来这个蔡冉虽然手下的士兵是饭桶,但自己却也算是个猛将啊。 张韦换了一个弹夹,向屋内喊道:“子仲我来帮你!” 话音刚落,只听嘭的一声,一个黑影被从屋中踢了出来,摔在张韦身后。 张韦吓得紧闪了几步,定睛一看竟是张盛。 嗖的又从里面窜出个人,这人看了看地上失去战斗力的张盛,转身看到了张韦。月光从那人背面照射下来,投影出一个高挑的身形,身姿婀娜,微风吹拂一缕缕长发,是个女人,一个成熟的女人! 张韦迎着月光面向女人,女人背着月光,面色很暗,看不清楚,这一明一暗感觉很似武侠片中大侠决战前的场景。 那女人道:“门口的官兵都是让你打跑了?” “算是吧。” 那女人掩口呵呵一笑:“你还挺谦虚,亮兵刃吧,让贱妾见识下你的本领。” 张韦听她说话总是感觉说不出的受用,同样是一句话从她的嘴里说出就是与众不同。张韦鬼使神差的收起了手枪,拔出了军用匕首。 “咦?”那女人惊诧了一下,双脚点地几个起落来到张韦身边,张韦还未及做出反应,右手一麻,匕首已被夺了去,他只感觉胸口一闷,紧接着整个人腾空而起向后飞去,结结实实的撞在了墙上。 他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后背贴着墙,缓缓向下滑去,正巧双脚顺势落地,远远看起来,便像是靠墙而立一样,实际上张韦胸口气息阻塞,想变换姿势也由不得他。 女人见张韦中了自己得意的一掌,竟未倒下,又轻声咦了下:“看你柔柔弱弱的,没想到还是有些本事的。” 女人对军用匕首似乎很满意,随手插入靴筒里,又一个起落来到张韦面前,几乎脸贴着脸,娇声道:“小哥,这把宝剑就送给贱妾如何?”张韦低着头,虽然在心里呐喊一万遍不同意,但在苦于无法说话。 女人娇笑了起来,枝乱颤:“不表态就是同意咯,那贱妾就收下了,小哥真是个好人。”说完在张韦脸颊轻轻的亲了一口,然后飞身而起,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夜幕里。 张韦只感觉血气上涌,猛的冲破胸口的束缚,剧烈的咳嗽起来,张盛也缓了过来,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过了好一会,张韦才能说话:“那女人是谁?她是蔡冉?” “不知道她是谁,我一进去看到蔡冉死在了床上,然后她就突然动手了。” “她竟然这么厉害,居然连你都打不赢她?” “哼,那是我看她是个女流,所以动手时才没尽全力。” 张盛自觉不太光彩,忙转移话题:“这蔡冉多半就是让她杀了!” “不知他们间有什么过节,她竟然能悄无声息的就杀掉蔡冉,当真不简单!” “蔡冉这厮欺霸乡里多年,结怨多的是,这次不定又是惹到了哪个厉害的仇家,我们赶紧去前厅帮忙吧,速战速决,找到妹妹要紧!” 张韦点了点头,心下嘀咕:乡里能有这样的高手?怕是另有隐情,可惜我的匕首,本以为走投无路时可以卖个好价做次土豪,这下全泡汤了。 待两人来到正厅时,黄巾军已经完全占领了山寨,五十名黄巾军打败了二百多官兵,还俘虏了七八十人。 庞川正坐在太师椅上,气定神闲的安排士兵清点武器铠甲,见张韦张盛来了,敢忙起身相迎:“听闻二位壮士前去诛杀蔡冉了,我们正在等候捷报呢!” 张盛想到那女刺客,叹了口气:“可惜我晚了一步。” 突然身后传出一记响雷:“让这小子跑了?” 张韦一转头,吓的一哆嗦,只见一个血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满眼的杀气,正死盯着张盛。 他定睛再一看,不是秦霸又是谁。 张盛淡淡的道:“我赶到时,他已经让别人先杀死了。” 秦霸哈哈一笑:“死了就好,今天杀的真是痛快。” 张韦心道:“这人情绪变化这么快,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性情中人?” 张盛不理秦霸,对庞川道:“庞兄可见到韵儿?” 庞川捋着山羊胡道:“百姓都在后山山洞,安然无恙,令妹也在其中,壮士大可放心。” “什么?”张韦一下子火了:“原来你早知道百姓不在山寨,居然利用我们!” 庞川嘿嘿一笑,道:“壮士此言差矣,我说的是拿下山寨解救百姓,并没说是解救山寨中的百姓啊。况且也只有解决了官兵的威胁,山洞中避难的百姓才能真正安全。而且现在韵儿已经安全了不是么?” 张韦被庞川辩的无话可讲,秦霸赶忙出来打圆场道:“呵呵,张韦兄弟,军师的口才别说是你了,整个荆州也找不出几个对手,酸书生都好这口,你别在意。” 张韦则满腹狐疑:全荆州也找不出几个?不能把,要是有这本领,历史中怎么没记载过这个人?是了,肯定是没等做出成绩就被人灭了。张韦想到这,同情的看了眼庞川。 庞川笑道:“既然事情已毕,我也不能失信于人,半个时辰前,我已经派人送百姓们回村了,想必此时已经安全到家了。”张韦和张盛道了谢,赶忙辞去。 庞川和秦霸一直送到山脚下,才停步,目送二人远去,望着张韦的背影,庞川长长的叹了口气,秦霸奇道:“军师也有忧虑之事?” “我怎就不能有忧虑之事?” “不论遇到什么事,军师总是气定神闲,如今我们收复山寨,可喜可庆之时,军师为何无故叹气啊?” “恩师离世前曾告诉我当今之世会有一位圣人和一位魔王同时降世,而且他们都有降龙伏虎之力,平定乱世之志。我卜卦得知张韦就是这圣人或魔王中的一个,可如今我观其举止似是不经世事,也无领袖气度,难道是我算错了?”秦霸似懂非懂的咧嘴笑道:“我倒觉得张韦这个人挺好。”庞川看了秦霸一眼,若有所思。 回到家里兄妹相见少不了一番哭诉和安慰,看着他们俩人,张韦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怜,孤身穿越到陌生的世界,没有了亲人,也没有了朋友,甚至历史里根本就没有他这一号人,如果有一天他死了,会有谁为他哭泣呢,会有谁记起他呢,会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想到这里张韦不禁潸然泪下。 张盛见张韦落泪,以为他是关心韵儿,心中大为感动,宽慰道:“经理,如今韵儿无恙,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了,等你们成了亲,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张韦听到家人,哭的更伤心了,结果反倒是张盛和韵儿一起来安慰张韦。 哭了一会,张韦的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肚子。 韵儿笑了笑道:“我去给夫…你们做些吃的。”她自知语失,红着脸走开了。 张韦在想夫后面是不是个君字,心中乐开了,豪气的道:“以后我们不愁吃喝了,县令赏我们的东西够吃喝一辈子了。”话刚说完,突然想起赏赐还在村外,忙对张盛道:“子仲,我差点把赏赐给忘了,我们赶紧去取回来。” 等二人回来时,一脸的丧气,山脚下连个人影都没,连一粒米都没剩下,更别说银子了。张韦一下子由高富没有帅,变成没有富帅,只剩下高了。引用周星驰的话说:人生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了。 韵儿却依旧是笑盈盈的,做了碗野菜汤,给每人准备两块干粮,早已等着他们了,在她眼里,无论这个男人有没有钱,有没有地位都不重要,只要在她身边就好。 张韦一脸的愧疚:本来人家女孩跟着我能过好日子,这回又得受苦了,更可怕的是……我没有生活技能,我擦,古代有没有企业用人啊? 张韦喝着清淡的野菜汤,吃着几口才能咬掉一点的硬干粮,心中口中都不是滋味。 他突然灵机一动,一脸神秘的道:“韵儿,子仲,我会变魔术,给你们看看啊?”张盛一脸茫然:“啥是魔术?”韵儿也兴致盎然的用一双美目看着他。 张韦倍受鼓舞,道:“信不信我十分钟……额,不是,一刻钟之内,我能变出三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 张盛道:“别的我信,这个我可真不信,家里穷的早吃不起米面了,更别说牛肉了。” 张韦又把目光转向韵儿,韵儿笑着说:“我信。” 张韦一愣,道:“只要有热水我就能变出牛肉面你信不信?” “我信。” “这你都信?” 韵儿红着脸小声道:“张公子说的我都信。” 张韦心中一动:世上竟有如此纯真烂漫的女孩,我这辈子一定要好好待她。 兄妹俩在屋内等着,张韦在厨房忙活,不一会就传来了肉香,香气四溢。张盛不禁咽了口口水,但碍于张韦的嘱咐不允许踏入厨房,只能干坐着,这几分钟的光景仿佛熬了几个时辰。不一会张韦端着三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来了,道:“看,张韦特制:康师傅红烧牛肉面~” 第六章 随遇而安(上) 三人已用过晚饭多时,张盛依旧赞不绝口:“这么好吃的美味,经理是怎么做到的?而且能做出如此之细的面条,真是厉害,莫不是…你会使仙法?” 张韦得意的说:“这是方便面,只要用热水一冲,加入料包一会就能吃了。” 张盛一脸茫然——显然方便面,料包这两个词已经把他打败了。 张韦一脸黑线,看来想让他弄懂两千年以后的东西,实在太有难度了:“今日我们都累了,明日起来我和你上山去打猎吧,要不我们可要饿肚子了!” 一夜无话。 清晨,张韦是被手机闹表吵醒的,他很惊讶这智能机的电池能坚持这么久,真想把现在发生的事情记录下来,发到朋友圈里,让大家羡慕一下,不过转念又一想,能不能回去还是两回事,原来是在北方,现在不但时间错了,地点也跑到了荆州,现在的北方怕是蛮族的地盘吧。 正胡思乱想着,只听外面一阵喧闹,原来是庞川派人送来了银两和粮食,还有几头猪,这下可乐坏了张韦,可以不用天天干粮野菜汤了。 张韦随遇而安的过起了古代这种原生态的生活,这也满足了他这次出门游玩的目的:野外生存,这回可是要在古代,好好的生存一下了。 在没有网络和电视的时代,时间就是最大的敌人,每天总有大把的时间不知道干什么,闲得头都快炸了,他索性练起了射击——这样以后如果真遇到了为难,也能有个保命的技能——找了一堆石头当做目标,天天噼噼啪啪好不热闹,让张盛对这“隔空打物”的功夫羡慕不已,天天缠着张韦要练这仙法。 张韦执拗不过,只好简单教了教,谁知张盛完全没有天赋,打的目标周围全是孔洞,唯独要打的石头安然无恙,即便如此张盛依然兴奋不已,好像自己已经练成了神功。 张韦怕子弹终有打光的一天,自己若没有防身的本领可不行,于是反过来缠着张盛学剑术,两人一个教一个学,一转眼三个月过去了,剑术已学得大成,某些剑招比起张盛甚有过之,惹得张盛唏嘘不已,直叹张韦是根骨奇佳的武学奇才。 张韦也暗暗惊讶,原来自己有这天赋怎么以前上体育课没发现呢? 殊不知古人的医疗和对孩子的生养条件,照比现代差了都不只十万八千里,而且现代人的体质教育也远比古人先进,并不是干体力活多的人,体力就一定好,任何事物包括体育锻炼都讲究的是方法,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体力劳动者并不一定有健美教练那样完美的身材和力量,所以此时的张韦自然要比古人强上一大截。 这期间张盛不只一次提出要张韦和韵儿成亲,但都让张韦以堂皇的借口推辞了。 张韦是个有责任感的人,他唯一的担心就是还没有找到自己在这个时代生存的意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能做什么,一个连自己都养不活的人,怎能有心思去考虑成亲的问题。 韵儿依旧料理着两人的衣食住行,平时无事就看两人练剑,张韦也偶尔跟她说笑,没人问张韦到底来自何方,他自然也就避而不谈。 这日是盘石镇大集,张盛有了上次的教训,拉着张韦带着韵儿一齐去盘石镇赶集。 张韦原来那身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衣服早被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样的麻布衣服,头发虽然还不够长,但也胡乱的挽了个发髻。 张韦问道:“这大集里都卖什么啊?” 张盛看了一眼同样满眼好奇的韵儿,一副老教师的模样:“这次是一年就只有一次的大集,方圆数十里的村民都会过来,热闹的很。这里还是东西水路的必经之地,如果运气好还能碰到从西方夷国赶来的商队,卖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张韦道了一声哦,心道:“两千年前的东西,再稀奇能稀奇到哪里,你们见过电视么,见过电脑么?”想到这不由又一阵失落:“如果把这些说出来,别人不把他当疯子才怪。” 韵儿显得格外开心,不知是因为期待稀奇的货物,还是很少和张盛张韦一起出门,一路上问个不停,张韦时而讲个笑话逗她一逗,看着她纯真的笑容心理莫名的高兴。 今日的盘石镇果然热闹非常,集市摆摊从城里摆到城外,物品琳琅满目,竟真有许多是张韦见都没见过的。 他走到一处摆着各式奇怪物品的摊前,指着一个一尺来长铜棍问道:“敢问店家,这是何物?” 那店家神秘一笑,低声道:“客官当真好眼力,这可是上等的好货,想必您家中妻妾不少吧,有了这个就能减轻你很多压力了,才五十钱!” 张韦拿着铜棍一边端详一边合计店家说的话,总觉这个东西有些眼熟,这时韵儿也小燕子一样飞了过来,睁着一双水灵的大眼睛,似模似样的学张韦端详。 张韦突然把铜棍一扔,恍然道:“靠,原来古代也有成/人用品啊。”惹来周围鄙夷的目光,他赶忙低头拉着不明就里的韵儿逃走了。 张盛见两人都头一回赶集,总有瞧不够的热闹,便一个人去采购生活所需了,让张韦带着韵儿四处游玩,约定下山前在西城门外碰面。 韵儿头一次见这么多生人,虽然对四周的店面充满了好奇,但只是寸步不离的跟在张韦后面,四处张望,眼中充满了好奇。 张韦暗叹:女人喜欢逛街,看来是自古有之,这应该算是本能了罢。 于是故意带她逛饰品店,绸缎店,韵儿每到一处都左捡捡右挑挑,看到喜欢的簪儿就插在头上。 虽然相处了三个月,但张韦碍于面子,却从没敢仔细打量韵儿,这时韵儿拿起一个银色雕,带着很多细穗的簪子,插在了发髻上,让张韦品评。 张韦这才有机会端详这美人,一看之下竟然呆了,白皙的皮肤,一双如水般的大眼睛,粉嫩的嘴唇,微笑时露出些许整齐洁白的牙齿,不艳丽却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 韵儿似还沉浸在购物的快乐中,完全没注意到张韦的失态,又随手拿起一个玉簪,插在头上,还调皮的晃了晃,惹得路人无不侧目。 店家不失时机的推销道:“姑娘真是天生丽质,与这个西夷和田所产的玉簪,真是堪称绝配啊!你只看这色泽平和滋润,握在手中温润柔滑,就知道是好玉了。” 韵儿依言把玉簪握在手里,果然温润的感觉,更加爱不释手。 张韦这哪还看不出韵儿的心思,问道:“这个玉簪多少钱?” 店家忙道:“才十五两银子,这种极品玉簪整个大集也只有我家才有啊。” 张韦闻言变色,十五两得普通人家攒个几年才行,这次出来张盛一共才带了百十个铜钱。 韵儿也被这价格吓了一跳,忙把簪子放下,对张韦道:“公子,这簪子的颜色不太配我,我们去别家看看吧。” 张韦大窘,逛街钱不够还得女人给自己解围,这还是头一次,窘得他无地自容。 “且慢!”一个面容俊秀的富家公子,穿着绸缎的袍子,看起来也就二十岁上下,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微笑,给人一种坏坏的感觉,身后跟着两名清秀的婢女。 那公子把玉簪放在手里掂了掂:“这极品玉簪岂是俗物,不过和这位姑娘还真是绝配,这是二十两,不必找了,这玉簪权当是我送给姑娘的了。”说完拿着玉簪便要往韵儿的头上戴,完全无视身边的张韦。 韵儿秀眉微蹙,向后退了一步,没有说话。 那公子不以为意,抱拳施礼道:“吾乃襄阳蒯族晚辈,蒯绍,有幸在此遇到姑娘,不知姑娘芳名。”说完露出迷人的一笑,想必这是他电眼泡妹的绝技。 张韦完全被忽略为空气了,刚想抢白他几句,只见韵儿略一施礼,俏脸微红道:“蒯公子有礼了,张公子你刚才说有什么趣事,我们现在就去吧。”前半句是对蒯绍说,后半句却是对张韦说,张韦会意,赶忙拉走韵儿,连句“幸会”都省了。 蒯绍见韵儿秀外慧中,心中兴趣更浓,对旁边一位小婢耳语了几句,那小婢喏了一声匆匆走了,蒯绍则满眼笑意,就像一头正在捕猎的恶狼。 这边韵儿依然对各种玩意充满了好奇,但却不再上手把玩了,张韦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若是连这点要求都没法满足,那还有什么面目与她成亲? 他见街对面有一家字画店,突然灵光一现,嘱咐韵儿稍等,自己偷偷的溜进了进去。 第七章 随遇而安(下) 字画店掌柜一见来了个农夫打扮的人,连迎客的话都懒得说,低头继续算账。 张韦见屋里摆满了各式的图画,有山水有人物,画工精巧,不禁自语道:“这要是让我带回现代,可就发财了。” 他来到掌柜处,问道:“老板,你这收不收画?”掌柜抬头看了张韦一眼,道:“是风景还是人物啊?” “是人物画。” 掌柜冷冷的道:“人物的三十文。” 张韦大奇:“您连画都没看怎么就开价了?” 掌柜一脸的不耐烦:“你个山野村夫懂得什么画,大师画画能卖一百两你行么?滚滚滚,别在这里捣乱!” 张韦冷哼道:“掌柜的,你这里若有画能值一百两银子,我这画少说得值一千两!” 掌柜听张韦语出惊人,停下手中的活,冷眼打量了下张韦,只见这人虽穿着简陋,但器宇轩昂,不似普通种地的,一时拿捏不准,道:“那请画出来让我见识见识罢。” 张韦心想这人势利眼,我得装一装才能卖个好价钱,于是缓缓的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红色的小纸,小心翼翼的摊平了摆在掌柜面前。 掌柜未曾想到画竟然如此袖珍,忙捧起仔细端看,只见人物画得栩栩如生,旁边的纹排列整齐有序,杂而不乱,人物旁边更有几个不认识的汉字,笔记苍劲,一看便是出自名家之手,掌柜看得呆了,从来未见过如此细致精巧的画。 张韦暗暗发笑,表面仍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道:“此画为双面画,你且看背面!”掌柜闻言翻转钞票一看,背面一个辉煌的宫殿上面似有仙云朵朵,更是惊诧不已,赞叹连连。 张韦一把收回钞票,道:“老板给开个价吧。” 掌柜这才把目光收回来,又打量了下张韦,道:“此画也就值五十两罢。” 张韦哪能不知他在压价试探,皱眉道:“掌柜莫不是在蒙我罢,我在襄阳找名家看画都出到一千两,若不是我现今着急用钱,也不会来你这偏僻小镇卖画。” 说完转身要走,掌柜忙拉住张韦,赔笑道:“小人眼拙,原是画中大家,五十两银子是小人的赔罪钱,小人愿再出八百两银子收您这幅画。” 张韦本是诈他一诈,岂知竟然还真蒙到了个天价,心中自然乐开了,表面仍强作镇定道:“实不相瞒,我的画乃是上古文王时期流传下来,是人间至宝,天下仅此一张,你把这画对着光亮一看便知真假。” 掌柜按着张韦的指点一看,只见空白处竟出现一幅和主图人物一样的画面,惊得张大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韦趁热打铁道:“但是我并未让那名家知晓这奥秘,只是看老板你待人还算真诚,这才以诚相待。” 掌柜此时哪还敢不信,这不是神画又是什么,哪有人能把画藏于纸中,哆嗦着把画交予张韦道,公子在这稍等,这画小人做不了主,我请东家来看看,说完转身进了内堂,旁边伙计赶忙过来给张韦倒茶,殷勤备至。 张韦品着茶水,晃着二郎腿得意至极,心道:一张百元大钞就把你唬成这样,回头我换个地方再去卖几张,还不轻轻松松富可敌国了! 正自暗爽,掌柜满面笑意的走了出来:“让贵客久候了,东家请您到内堂一叙。” 言罢又把一个钱袋塞给了张韦,道:“这是东家的意思,无论成与不成,这五十两银子作为赔罪,务请笑纳。” 张韦暗赞东家会办事,笑着收下了,掌柜这才如释重负般,引张韦进内堂,自己则退出房间随手带上了门。 内堂的摆设很典雅,中间一个香炉,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阳光从窗户缝隙射进来,雾气氤氲,有种如临仙境的感觉。 内堂正中是一个软卧榻,上面似半卧着一个女人,隔着粉色的纱帘,看不清楚。 “公子请坐。”一声娇媚无限的声音从帘后传来,让人浮想联翩。 张韦拱了拱手,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汉代没有椅子,桌子后面放个垫就算座位了,张韦模仿古人跪坐在一旁,道:“请问您就是东家么?” 那女人娇笑了起来,枝乱颤,道:“公子倒是直爽人,看公子样貌英伟,更似是北方人士。” 张韦嗯了一声算做回答。那女人见张韦不愿提及身世,从帘后走了出来,张韦立时眼前一亮,只见这女人二十五六上下,皮肤白嫩,说不出的美艳,更透露着一股狐媚。身似无骨般依着张韦坐下,手搭着张韦的肩膀,吹气如兰道:“张公子看奴家好看么。” 张韦感觉着耳边的柔声细语,感受着女人丰满的胸部,脸腾地红了,忙往旁边挪了挪,道:“在下是来卖画的,还请东家给个价钱。” 那女人道:“别东家东家的叫,贱妾又不是无名无姓,贱妾姓赵,名玉丹,你可以叫玉丹或丹儿,却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这种女人正是张韦做春/梦梦到的类型,若在现代,早就要个电话,然后联系宾馆了。 但张韦着急卖画,心焦韵儿自己在外面,哪敢跟这不知葫芦里卖什么药的赵玉丹闲扯,再次正色道:“在下张韦,请丹儿姑娘出个价罢。” 赵玉丹颇有意味的看着张韦道:“还是请公子开价罢,奴家绝不还价。” 张韦不懂行情,本想摸摸底,谁知对方棋高一着,于是硬着头皮道:“此乃上古至宝,无奈在下落魄只此才不得不变卖,低于五千两我肯定不卖。” 张韦本想要一万两,但担心对方万一回绝自己无法收场,才喊了五千两,自知这也算是狮子大开口了。 只见赵玉丹低头不语,似在思考,张韦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一时间无人说话,气氛尴尬至极。 张韦犹豫着刚想开口降价,只听赵玉丹柔媚的道:“不想公子竟有如此慧眼,今真叫贱妾心服口服,罢了,五千两便五千两,不过….”说到这突然看了看张韦,张韦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表面仍做平静状看着赵玉丹。 她续道:“不过奴家目前只能提给公子四千五百两,奴家在城东有个宅子价值千两,今见公子气宇非凡,将来必有大作为,奴家便做个人情抵给公子,望公子飞黄腾达之时勿忘了我这小女子便好。”说完嫣然一笑走回帘后坐好,才唤来掌柜带着张韦画押领钱去了。 出来时,见韵儿正焦急的四处张望,张韦心情大好,偷偷的绕到韵儿身后,突然伸手蒙住了韵儿的眼睛,怪声道:“猜猜我是谁?” 韵儿哪懂这嬉闹的手段,惊慌尖叫,挣扎中一肘戳在了张韦肋骨上,疼的张韦弯下了腰,周围人都停下来观看,更有几个大汉要英雄救美,韵儿一见是张韦,忙过来搀扶,连忙道歉。 张韦苦笑道:“女侠武功盖世,小弟甘拜下风。”韵儿见张韦无恙,这才掩面而笑,周围人眼见无趣便散了。 张韦兴奋的拉着韵儿跑到卖簪子的地摊,豪气的道:“刚才那支玉簪和那支银簪都给我包起来。”韵儿诧异的看着张韦,不知为何这一会的功夫张韦就有钱了,张韦故作神秘的把簪子戴在韵儿头上,道:“韵儿真美,以后咱们要过好日子了!” 城东这座宅子当真是气魄,外表黑瓦白墙,内里还有处园,前前后后十多间屋子,里面摆设一应俱全,赵玉丹的人送完银子便起身离开了,偌大的院子只剩张韦和韵儿,显得略发冷清。 韵儿道:“经礼(张韦把表字改成了经礼,看起来更正常些),我们三个哪用这么大的宅院啊,你哪来的钱?”张韦头一次听韵儿叫的如此亲切,不禁大喜,从兜里又掏出四张百元钞票说道:“这种是我家乡的钱,我在这用一张换了肆仟伍佰两银子还有这大宅院,怎么样?” 韵儿好奇的拿着张韦手中的百元钞票,经张韦的指点上下翻看,暗暗称奇,张韦得意的拿出一张往韵儿手里一塞道:“这个送给你了。”韵儿赶忙摆手道:“这个太贵重了,韵儿怎受的起。” 张韦嘿嘿一笑,道:“那这就当是我明媒正娶你的聘礼吧。”韵儿听罢大羞,连耳根都红了,偏又不知该躲到哪里去,张韦就喜欢韵儿这种只有古典女孩才有的矜持和羞涩,哈哈一笑,道:“咱们赶紧去把这好消息告诉你兄长去!”张韦指的好消息自然是发财了,韵儿想的却是明媒正娶,羞的脸更红了。 经这一役,张韦似乎找到了在这乱世生存的根基,作为男人的强大自尊也回来了,无论什么朝代,钱都是生存的基本。 两人在城西的贩盐摊找到了张盛,后者正据理力争的和店家砍价,张韦问清价格,随手甩出银子,拉着一脸惊讶的张盛回到了新宅,又把之前的故事重讲了一边,只听的张盛目瞪口呆。 少顷,张盛让韵儿去安置寝室,突然对张韦磕起头来,吓得张韦也跪下对磕。 第八章 盘石惊变 张盛道:“原来你真是神仙下凡啊,能凭一人之力杀死猛虎,又能变出这么多钱来,请仙人恕小人冒犯之罪。” 张韦奇道:“且不说我是不是仙人,你又何时冒犯我了?” 张盛把头埋得低低的:“仙人是不能娶凡人的,我还多次请你娶小人之妹,不是冒犯是什么?” 张韦无奈道:“我真心不是仙人,这么说罢,我家在遥远的北方,我也不知怎的就到了这里,我家乡和这完全不一样,所以才有那么多你没见过的东西。我也只是普通人,之前不答应娶令妹实是因为我对这的环境完全不熟悉,也不知能否在这生活下去,大丈夫连安身立命尚且不能,又怎能娶令妹仙女般的人物,不忍让她跟着我受苦罢了。现今不同了,我决定正式提亲,还望子仲兄应允。”说罢伏地不起。 张盛听的将信将疑,猛地从腰间取出短剑,刺向张韦的手臂。 张韦猝不及防,右臂被划了个口子,流出血来。 张盛把剑一抛哈哈大笑,道:“你果然不是神仙,神仙不会受伤的,哈哈。” 张韦一脸黑线,感觉自己成了有神论者的小白鼠。 翌日,张韦从城门口买了些卖身的穷人男女充当家丁丫鬟,任张盛为管家,从此摇身一变,成为了盘石镇的一方小土豪。 张盛雇了两辆马车去搬家了,张韦则操起老本行,把院前院后的所有仆从侍女召集起来,开始做“岗前培训”,什么服装仪容,行为规范,晋升制度一股脑的结合古代的习俗统统讲了一遍,不足之处就由韵儿从旁小声指点,最后还不忘给大家激励了一番。 若在现代,这套完善的流程本已经能使心比天高的人扎下心来努力工作了,更别说古代这些卖身的仆人,他们本就觉得自己低人一等,维持生计都已不能,现在不但有了份收入,而且还能有机会出人头地,个个自是千恩万谢,暗忖跟对了主子。 旁晚时分张盛归来时,见到府内井井有条,众人士气高昂,心中对张韦的佩服又加深了一层。 是夜,张韦在盘石镇最大的福记酒楼订了个大包房,请所有人吃饭。众人哪见过这排场,而且是和主子一起吃饭,自是感动的痛哭流涕,更有甚者伏地不起,张韦笑着好言安慰,众人这才落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拘谨的氛围逐渐演变为畅谈心事,有胆大的直接向张韦张盛敬酒,不住道谢,情真意切;有懂事的女孩则不停的帮忙倒酒。恍惚间张韦似乎回到了现代正和公司同事开怀畅饮。 张盛是性情中人,敬酒必干,不一会就和几个年轻的小伙划拳喝酒打成一团了,热热闹闹好不开心。韵儿则和身边几个女孩窃窃私语,几人偶尔偷眼望向张韦,小声嬉笑。 张韦一边吃菜一边扫视众人,只见大家心思单纯,心中快慰,但想到自己离开了熟悉的世界,又有些怅然所失,不禁叹了一声干掉了杯中的烈酒。 旁边一个女孩赶忙过来填酒,把头凑到张韦耳边小声道:“主人何事忧愁?”张韦不禁一愣,打眼观瞧身边的女孩:纤细的身材,玲珑有致,年龄二十岁上下,比韵儿稍大上一点,皮肤出奇的白,一张瓜子脸,尤其一双眼睛似会说话。 这女孩倒完酒一转头正和张韦盯着她的目光碰个正着,两人脸挨着脸,都似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张韦也是心中一动:真是人靠衣装,原先那一堆贫民里一个个蓬头垢面的连男女都分不清楚,梳洗后竟有这等俏丽的可人儿。 张韦愣愣的看着女孩,只把女孩看的俏脸绯红,才缓过神来,见其他人未注意刚才尴尬的一刻,这才微笑着对女孩道:“没什么,大概喝多了,你叫什么?” 女孩做了个万福道:“婢女蓉儿。” 张韦道:“嗯,蓉儿,别忙了赶紧吃点,否则全被那群饿狼吃光啦。”蓉儿这才找个空位坐下开始吃饭。 张韦见满桌残羹冷炙,于心不忍,问道:“你喜欢吃什么,再来点些!” 由于坐的远,张韦的声音大了点,一下引来了其他人的目光,全聚焦在蓉儿身上,更有几个婢女投向其嫉妒的目光。 张韦忙解围道:“每人再点一道菜,我可没钱天天请你们吃大餐,那可吃穷了我,就可今天过瘾吧!”众人哪能不知张韦在戏言,皆欣然领命,一时间酒桌气氛又恢复了融洽。 翌日,经过张韦“培训”的侍从婢女们开始了日常的忙碌工作,张盛则与几个聊得投契的青年演练武学,韵儿也跟着几名俏丽的婢女聊天玩耍,张韦反成了最闲的人。 过了晌午,左右无事便独自去体验古代世界。每当张韦穿着古装,走进古色古香的街道,穿行在喧嚣的集市,总会让他莫名的觉得兴奋有趣,好像自己穿越到了电视剧里,一个以自己为主角的电视剧。 意气风发的他东瞧瞧西逛逛,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昨晚吃饭的福记酒楼,里面觥筹交错,热闹非凡,张韦暗忖:“男人好喝酒,古往今来都这样,无论白天晚上约几个好友就能喝上大半天。” 刚要迈步离开,突然听到有人高声叫道:“孙坚怎敢…”后半句显然是被同桌的朋友压了下去,但仅这一声高呼也惹来了周围食客的注意。 张韦寻声望去,见高声说话那人一身淡黄色武士服,正低头喝酒吃菜,同桌的另两个人也是一身武者装扮,其中一人带着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显得尤为神秘。 张韦好奇心大起,忙进酒楼选了个相隔两张桌子的位置坐下,假装喝酒,竖着耳朵留意三人的动静。 酒楼内其他食客显然对孙坚的名头不太清楚,不一忽儿又恢复了热闹的气氛。三人低头吃喝了一会儿,黄衣武者才小声道:“孙坚真把王睿杀了?” 对面青衣武者道:“那还有假,襄阳早就乱开锅了,只是此处偏远消息传的慢些罢了。”黄衣武者看了一眼戴斗笠的男子,然后问青衣武者道:“这孙坚也忒大胆,连朝廷委任的州牧都敢杀,不怕治罪?” 青衣武者冷哼了一声,不屑道:“周武兄难道还看不透这世道么?天子年幼,权臣当道,各路诸侯都在为争夺一己私利斗得不可开交,哪还有人理会什么朝廷不朝廷,有兵有权说话就算。想那董卓老贼,区区一个西凉节度使,竟能一跃成为权倾朝野的重臣,凭的是什么?还不是西凉兵的骁勇,吕布的勇猛?再说那孙坚乃是江东豪族,勇武无双,又有谁敢惹了,只怕不但不会治罪,搞不好还能升个一官半职。” 周武敷衍道:“徐兄高见,小弟佩服。”表情显是不太信服。 青衣武者的这一番话让一旁的张韦听得是暗暗心惊,从现代人的角度去看历史,做出这样的评论并不奇怪,但身处其中,能当局者不迷的把局势阐述的如此清楚明白的绝对非常人! 那姓徐的续道:“官职什么的全是虚妄,黄金白银才是实在货,周兄可知这小小盘石县的府库里有多少银子?” 周武一听到银子,眼睛一亮道:“这盘石县城下属村镇数十个,少说也得有个几万两吧。” 那姓徐的微微一笑,道:“几万两还用劳烦我师兄亲自出马么?”这师兄显然是在称呼那个戴斗笠的神秘男子。 周武忙问道:“那能有多少?” 姓徐的缓缓伸出右手,张开了五指。 那周武惊的嘴成了个大大的o型,好半天才出了口冷气道:“五十万两?这么多?” 姓徐的道:“我在县里的耳目告诉我,蒯家这几天刚运了批银子到这,似是要买一批武器马匹,只停留十天,所以周武兄要下手可就要快哦。” 那周武兴奋的直搓手,道:“徐兄高见,依你之见我们如何配合才好。” 姓徐的打了个手势,周武心领神会的把头凑了过去,两人耳语了一番,听的周武频频点头,乐的合不拢嘴。 刚说完,周武就干掉杯中酒,急忙告辞离开,想必是去布置了。剩下二人则继续吃饭,至离开也未发一言。 张韦注意力全放在了周武那一桌,全然不知在酒楼的一个角落里,有个人一直在盯着他观看。 张韦吃吃喝喝,不觉已喝了一坛酒,这酒入口并不辣,但是后劲十足,张韦结账走出酒楼,未走几步,只觉天地颠倒,腹中排江倒海,忙跌跌撞撞的跑到一边的小巷扶墙吐了个天昏地暗,之前那顿饭算是白吃了。 吐了好一阵,张韦才稍微回复了些精神,刚欲迈步回家,却见从小巷的另一端冲过来两个身着黑衣的人,神情紧张,满脸杀意。 张韦心叫不好,手枪不在身边,又无长物傍身,他刚欲转身逃走,只觉后颈一痛,然后扑地不起,失去了知觉。 第九章 梦境与现实 张韦迷迷糊糊的在一间小柴房里醒来,手脚被绑的结结实实,舌下还塞了团麻布,一股怪味,吐也吐不出去,更别提呼救了。 柴房门吱呀的一声开了,进来一个佝偻的老家丁,左眼带着眼罩,可能是瞎掉了。 他把手中的饭菜颤颤巍巍的摆在张韦面前,取出了张韦口中布团,用沙哑的声音道:“开吃吧!” 张韦扭动了下身子,示意他解开手上的绳索,这老家丁却如若不见,安静的坐在一边用那只还能用的眼睛打量着张韦。 张韦被他看的发毛,偏又手脚动弹不得,心中暗暗叫苦:不用双手又如何能吃饭? 难道要还当着别人的面像狗一样的吃饭么,他宁可忍着饥饿也不可能那么做。 正纠结间,老家丁突然起身迅速的收拾走了张韦眼前的饭菜,不管张韦如何叫喊,理也不理的起身离去。 “这是哪里?到底是谁绑架了我?”刚才因为饥饿张韦把注意力全放在了饭菜上,现在才想起这些问题,却无人可问了,但随即又想:“即便当初我问,恐怕也不会有人傻到回答我。”就这样胡思乱想中,张韦又睡去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再次醒来时,老家丁已经把饭菜送到张韦面前了,然后依旧坐在那里盯着他看。 张韦已经饿懵了,管不了那么多,把头埋在饭菜中,大吃大嚼了起来,这仿佛是他吃过最好吃的饭菜。 一连十数日,除了老家丁每日按时送饭,并没有其他人来访,而且这个老家丁除了第一天跟张韦说过一句:“开吃吧!”就再没说过一句话,无论张韦怎么出言挑逗,老家丁就像聋了一样,只是送饭,看张韦,收饭,日日如此。 张韦猜想:“怕是歹人抓了我来要挟张盛他们拿银子来换,想必是古代交通交流皆不方便,所以耽搁了这许多日子。只要张盛他们交了赎金,我也就该被释放了吧。” 想到张盛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韵儿,“这丫头见我失踪了这许久,只怕也着急死了吧。”想到韵儿会为他担心垂泪,心里一阵甜蜜又一阵愧疚。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门被推开了,进来了两个家丁模样的人,他们的袖子上绣着个荆字,腰间别着明晃晃的钢刀,一言不发的架起张韦就往外面走。 张韦眯起被阳光刺痛的双眼,无力挣扎,只是任凭两人直架到树林深处,那里早有人挖好了人形的土坑。 张韦暗叫不好,这是要撕票!可惜他反应的太晚了,左右两边的家丁把他往前一推,土坑旁的大汉趁机挥起大刀猛力砍下…张韦只觉身体发轻,向上飘去… 张韦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自己正在梦中的柴房里,手脚都被捆的结结实实,舌下塞了团麻布,依旧是那股怪味,吐也吐不出去。 张韦刚从一个噩梦中醒来,却发现自己竟处于同一个噩梦之中,哪能不大惊失色。 更让他吃惊的是,从柴门外进来了一个瞎了一只眼的老家丁,把饭菜推到张韦的面前说道:“开吃吧!” 张韦自是惊得合不拢嘴,不一会,这老家丁果然开始收拾饭菜,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张韦用头轻轻的撞向干柴,一个木刺扎到了张韦的额头上,疼得他直咧嘴,这才确信自己不是做梦。但却让张韦更惊慌了:“如果我的梦成功的预言了未来,那么我十几天后不就会死掉?不行,我得趁他们动手前赶紧逃走才好!” 想到这张韦求生的本能占据了上风,他开始死命的磨绑在手上的绳索,不论是墙沿还是柴火堆,只要能磨的地方他都去试。磨了一个多时辰,累得他双臂酸疼,大汗淋漓,所幸的是解开了绳索。 张韦舒缓了下麻痹的手脚,从门缝中偷眼望去,由于夜晚光线较暗,视力所及的地方是个大院落,房间都已熄灯,只有走廊的灯笼还亮着,安静得很。 张韦轻推了下柴门,发现被根木棍横卡住了,他学着电影中的样子,拿了根小木棍轻轻一挑,门竟开了。他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心中大喜,把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沿着走廊边的灌木小心的前进,希望能趁机溜出去,但这户人家实在太大了,加之夜间辨物不清,左拐右拐了十几个来回都没能找到出口,更可悲的是张韦连来时的路都不记得了,他彻底的迷路了。 就在他彷徨之时,不远处一个亮灯的房间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悄悄挪到窗下,只听里面有两个男人在说话。 其中一人道:“银库之事是重中之重,未防止意外,还劳烦刘大人紧闭城门,在各个城门严格盘查,如遇到携带兵忍者一律法办!” 这人声音听起来甚是耳熟,但张韦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见过。 刘大人道:“是是,还是公子思虑周详,令下官拜服!下官一定把这件事办得妥妥当当,还请公子凯旋回去时在令尊面前稍微提带下下官,下官做牛做马来报答公子的恩情!” 那男子冷哼了一声道:“刘大人好盘算啊,上次青龙山之事损兵折将,以致如今人手不足,现在倒跟我要好处,却不知我拿什么去提携刘大人啊?”刘大人这三个字,他说的特别重。 刘大人干笑了几声,谄媚的道:“青龙山之事原是胜券在握,岂知那蔡冉玩忽职守,才致功亏一篑啊!而如今银库之事由本官协助公子完成,全荆州何人不知公子文韬武略,英俊潇洒,这次必能顺利完成。另外,下官知公子颇懂欣赏美人儿,特准备了美婢两人供公子鉴赏。” 说到这里,张韦才恍然大悟,那刘大人自然就是庞川口中的刘县令了,多次谋取青龙山,最后蔡冉也被庞川设计打败,命丧在一个神秘女人之手。而另一个人就是蒯绍,张韦在集市中和他打过照面。 只听蒯绍嘿嘿一笑,道:“大人有心了,这礼物我姑且收下,不过我还有一事想请大人帮忙!” 那刘县令忙道:“不敢!不敢!好说!好说!” 蒯绍道:“城东有间大宅突然搬进来了主人,不知刘大人知否?” 刘县令道:“怎能不知?主人叫张韦,他还是闻名乡里的打虎英雄哩!” 蒯绍道:“哦?不过我探听到他曾与黄巾贼党有过交往,如今他们内斗,管家张盛和其妹已将张韦杀死,谋取了财产!” 刘县令道:“竟然有这种事?幸亏被公子察觉,我明日就着人捉拿张盛兄妹,打入大狱,查收财产!” 蒯绍道:“刘大人决断准确迅速理应为荆州之楷模啊!只不过张盛其妹年幼无知,很可能是受其兄之蛊惑,在下以为应从轻发落才是!” 刘县令哪能不知蒯绍的心意,忙道:“正是,正是,张盛其妹受人蛊惑,从轻发落,便任由公子处置吧!”言罢与蒯绍哈哈大笑。 张韦在窗下听得七窍生烟,若不是手枪落在了宅里,真恨不得冲进去一枪一个毙了这两人,他情绪激动,气息便重了几分。 笑声甫歇,蒯绍道:“大人可有随从跟来?” 刘县令愕然道:“下官拜见公子何须带随从?” 张韦正听的糊涂,突然从张韦头上的纸窗破出一个人来,迎着月光站在廊中,不是蒯绍更是何人? 蒯绍看到张韦,先是一愕,然后淡然道:“打虎英雄果然有两下子,竟然跑到了这里,如今就让我领教一下你的本事吧。” 这时县令也从屋内走了出来,见到张韦,也是一脸惊讶。 张韦心想:“这里是敌人的地盘,耽误时间越久,对自己越为不利,赶紧三十六计走为上!”想罢拔腿就跑,蒯绍冷哼了一下,闪身追了过来。 张韦虽学了三个月的剑法,但毫无实战经验,更不会轻功,跑了没几步只觉脑后生风,赶忙向前一滚,狼狈的躲开了蒯绍一招。 张韦稳住身形,定睛一看,只见蒯绍手拿一把细剑,斜眼看着自己。 蒯绍这一脸的不屑彻底激怒了张韦,士可杀不可辱,张韦决定拼死一搏,他大喝一声,使出张盛所教的近身格斗术,飞身向蒯绍扑去。 只见蒯绍右手持剑背于身后,只左手一手格挡,身形甚是飘逸,相较张韦的猛拼猛打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张韦只堪堪打了五六招,便被一脚击中小腹,应声飞出两丈多远,才重重的落在地上。 张韦恨恨的望着蒯绍,无奈浑身疼痛,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刘县令不失时机的献媚道:“公子果然好本事,只两招就打败了这黄巾贼党,论武功,当今天下只怕除了吕布便是公子了!” 蒯绍对这恭维大为受用,得意的一笑,对闻声赶来的家丁道:“把这贼人拿下去,我还有用处!”暗想:“以此人性命相要挟,不怕美人儿不服从我,嘿嘿!” 张韦哪能不知其心中所想,如若让蒯绍得逞,那真会是让自己生不如死!只恨自己功夫低微…士可杀不可辱,张韦奋力甩开家丁,用头拼命撞向旁边的廊柱,只见红白迸溅,英雄陨落… 第十章 梦境试炼 张韦再一次从梦中惊醒,情况依旧和上一次醒来一模一样,所不同的只是张韦的心情。 两次死而复生令他已经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更搞不懂的是自己为什么死不掉,难道是梦中梦?为何梦境竟是如此的真实,就如自己亲身经历一般? 相对于这些谜团,更让张韦颓废的是上次梦境的经历:“就凭自己如何能斗赢跟蒯绍?即便自己侥幸斗赢了蒯绍,前途不知还有多少仗势欺人的豪族在等着自己,在这乱世中有银子就能活下去么?答案是否定的,在这乱世之中没有实力连自己的兄弟和爱人都保护不了,何谈立足?穿越剧都他妈是骗人的,为什么别人穿越回去就能事事顺意平步青云,我却处处受制?” 张韦的情绪低落至极,只觉得自己是乱世潮流中的一粒细沙,无论存在与否都无法改变潮流的方向,甚至连个涟漪都掀不起来。 这时,门开了,独眼老家丁送来了饭菜,依旧说了句:“开吃吧!” 张韦哪里还有心情吃饭,垂头丧气的坐在一边,老家丁盯着张韦看了一会,默默的收拾起饭菜离开了。 张韦静静的望着漏风的屋顶,只觉万念俱灰,连逃跑都不去想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嘈杂打破了夜的沉静。只听见一个女孩不停的哭着祈求,几个男人在大声呵斥。 张韦本不想起身,但那女孩可怜的哭声,触及了他心中最柔弱的部分。 于是张韦便挪动着把头贴在柴门上。只隐约听见那女孩说:“我爹爹和弟弟不是黄巾贼党,…放过他们吧!” 其中一个男人冷哼道:“是不是黄巾贼党你说的不算,得看大人定夺。” 女孩哭诉道:“求几位大哥高抬贵手,放了我爹和我弟,不能让我们家断了香火啊!小女子愿意做牛做马报答你们的大恩大德!” 几个男人淫笑道:“做牛做马倒用不到,只要今晚做我们兄弟几人的夫人,把大爷们伺候舒服了,自然就可以考虑要不要抬一抬贵手,哈哈!”紧接着就听到女孩的挣扎和痛哭声,几个男人笑的更欢了。 几个男人拖拽着女孩直奔柴房而来,女孩哪是那几个男人的对手,只能默默的哭泣,连求饶的话都不会说了,紧接着是撕扯衣服的声音。 声音戛然而止,一个男人道:“都先别急,我们按年龄排序,年级大的先来,反正长夜漫漫,人人有份!” 其他几个人显然有些不满,但似是发言的人职位较高,也没人敢违拗,开始低声计算着年龄排序。年纪大的兴高采烈,年级小的捶胸顿足,只恨不得早从娘胎里蹦出来几个月。 张韦越听越怒:“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狗奴才,这样丧尽天良的事也能做的出来,又与禽兽何异?我今天就是死也不能让你们得逞!” 张韦想及此处,突然暴喝一声,死命撞开了柴门,对着背对柴房的家丁猛扑过去。可惜手脚皆被捆绑,行动不便,只扑到半空便重重摔倒在地。 几个家丁没想到柴房有人,吓了一跳,背对柴房门的那个家丁更是吓的直接摊在了地上。但当这几人见到张韦被捆的像个粽子,立时勇气上身,冲过来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那女孩则衣衫不整的蜷缩在一边哭泣,想到张韦的义举,感激又关切了看了过来。 张韦浑身上下被招呼了几十脚,虽未及要害,却也痛楚难当。但他心里清楚:一旦他放弃,那么这个女孩今晚就要遭殃了,自己的生命对这个世界既然无足轻重,不如换来一个纯洁生命的延续。 张韦下定决心要用生命来救赎那个女孩,所以硬是一声没吭。只是偷偷找准时机,用力咬住踢来的一脚——牙是目前他唯一没被束缚的武器了——只疼得那人嗷嗷直叫。 其他人恼羞成怒,踢得更凶了,但无论他们怎么折磨张韦,他就是不松口。 张韦想:“虽然我无力改变这个乱世,但至少也要稍微改变这个女孩的命运!”一个家丁气急败坏的抽出钢刀,照着张韦的头颈砍去,鲜血迸溅…张韦的嘴角却露出了一丝微笑,那一刹那,他似乎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张韦再一次在柴房中醒来时,精神已近崩溃:“这难道就是地狱么,不断的让我复活又不断的让我绝望?这是怎样残酷的折磨?为什么我会落进这样的空间里?” 张韦颓然跌坐在柴堆上,一股子狠劲涌了上来:“我不能就这么放弃,这其中一定会有破解的方法。但…破解的方法是什么呢? 若想找出问题的关键,必须要把之前的几次梦境对比来分析:第一次梦自己只是在这里混吃等死,最后真的被人干掉了;第二次梦自己逃了出去,但是结局依旧不够理想;第三次梦却是那几个人自己送上门来… 这三次梦的经历全然不同,哪里有什么规律可言?不过…这几次梦境开头却是相同的,每次开始都会有一个独眼老家丁给送饭,而且他每次说的话都是一样的,那么如果我改变了开头,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这时独眼的老家丁又来送饭了,依然是一句:“开吃吧!” 张韦按照计划,埋头开始吃饭,突然他灵光一现,坐了起来,直视老家丁的独眼。 老家丁也依然对望着张韦,少顷,双方同时笑了起来。 老家丁问道:“你是如何发现我是这个局的破绽呢?” 张韦看了看柴房,笑道:“这里不算是说话的好地方罢!” 老家丁呵呵一笑,手轻轻一挥,两人已坐在一间大堂里,张韦身穿锦服,手脚早已松绑,茶几上还奉着香茗。老家丁一身普通人的打扮,坐在对面,依然是独眼,道:“这下满意了吧,你可以说了!” 张韦拱了拱手,道:“首先,如若这不是梦境,我是真正的死了,而那些经历的事也是实实在在发生了的,那么改变这一切的人肯定能逆转时间。但是不会存在这样的人,因为如果真有人有这样的能力,整个世界早就乱掉了,而且也没必要将这样的能力浪费在我身上” 老者点了点头,示意张韦继续。 “能发生时间逆转的,只能是在梦境中,所以那一切都是你制造出来的梦境,我本人此刻可能正舒服的躺在自己的床上呢。其次,几次梦境只有开头相同,说明你需要经过这个开头开启整个布局。” “至于为什么我会发现你是破绽,因为每次开始你都会和我说同一句话,我之前一直以为是开吃吧,但现在想来,这句话完全是句废话,饭菜已备齐,还需多言么?你说的是开始吧,而非开吃吧,你故意混淆发音就是为了误导我,没错吧!” 独眼老人哈哈一笑,道:“看来你确实有些资质,不枉我来见你一面。你所在的既是梦境又非梦境,而是梦境试炼。所谓梦境试炼就是由施术者创造梦境世界,受术者通过在梦境中的历练,不断的成熟完善自己。” “虽然现实中也可以历练,但是有些历练一旦失败则将会是死亡的代价,而这个试炼恰恰能让人经历世间各种极端的环境。在梦境试炼中,你在一个梦中即便度过了一辈子,现实中也不过是几个时辰的光景。就以你为例,发梦前你还只是想着娶妻生子了此一生,如今你还这么认为么?” 张韦羞愧道:“之前的想法确实幼稚之极,现在也深切的明白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句话的涵义。但为何老先生偏偏选中了我来做梦境试炼?” 独眼老人道:“世上所有事皆有其因果,你既然能来到这里,必然有你的因果!”张韦只觉这老人神秘莫测,不但能造就神奇的梦境试炼,似乎还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张韦恭敬的道:“老先生所言极是,却不知我的因果是什么,您应该也知道,其实我不属于这里,一个人来到不属于自己的世界,恐怕会惹出大乱子来!” 独眼老人又神秘的道:“也也许会消弭一个大乱子,从你来的那一刻起,你已经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了,你只需记住:今日既非汝之昨日,明时亦非汝之今时!这部《九丹金液经》赠与有缘人,望你多加研习,早日完成使命!”说完扔了一本册子过来。 张韦拜谢,道:“未请教仙人法号?”独眼老人道:“我非僧人,叫我左慈便了。” 张韦正惊愕间,左慈的身体一抖,化为一只白鹤展翅飞翔,其声音却回响在张韦的心中:“有一点你错了,虽然这里是梦境试炼,但梦境所经历的事都却不见得只是梦,未来如何你好自斟酌罢!”随后越飞越远消失在了视野中。 张韦望着左慈渐渐的消失,心中说不出的敬佩和羡慕,但又总觉似有件事要问,却又一时想不起来。直到左慈离开,这才惊觉:我擦,还没告诉我怎么离开梦境呢!难道只有死掉才能醒?这里什么都没有让我怎么死啊? 第十一章 九丹金液经 张韦为了逃离梦境,只好开始研习《九丹金液经》,希望从中寻找脱离梦境的办法。 刚翻开经书,张韦就傻眼了,这本书前半段一个文字没有,全都是莫名其妙的符号和图形,后半段更惨,全都是张韦不认识的文字,连一个图都没有。 张韦胡乱的翻了半天,没有一丝头绪,百无聊赖,但整个厅堂就这么大的空间,更是单调乏味,他索性一页一页的背诵起来。 虽然里面没有可以背诵的东西,但是张韦通过一遍遍反复的看,把图形深深印刻在脑子里,又在地上不停的比划加深印象…这是唯一一个可以让张韦打发无聊的事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张韦已经能够把书倒背入流了,甚至见到那本册子就有种想吐的冲动。 张韦一遍又一遍的在脑中勾画那些符号,虽然不知道这些符号有什么意义,但也许随便组合一下就能发生神奇的事情。比方说像左慈一样变成仙鹤,或者制造个人来杀掉自己以摆脱梦境…张韦好奇心大盛,开始练习了起来… 张韦长舒了一口气,在牢房中醒来,现实的处境比梦境中还要窘迫,浑身被五大绑在柱子上,前面放着烧红的烙铁,几个狱卒在旁边喝酒,隐隐还能听到其他牢房里拷问声和哀嚎声。 但即便是如此境地,依然让张韦乐的合不拢嘴,毕竟自己摆脱了梦境,不用再困在梦境中,只和一本书聊天了。 看守却被张韦的举动吓了一跳,这是一位经验丰富的看守,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不过还是头一次见到被绑起来还开心的跟捡到银子了似的人。 张韦傻乐呵了一会,笑容突然凝固了:身旁的柱子上还绑着两个人,一个年龄稍长,头发略有白却很精壮;另一人十七八岁的样子,骨瘦如柴。 两人神情萎靡,破碎的衣服被染成了红色,显然是受过酷刑。 张韦赶忙低头检查自己,发现自己身体还是原装的,这才长吁了一口气,又傻乐呵去了。 不多时,牢房铁门开了,进来了一个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子,虽然身着铠甲,但依然挡不住发福的肚子,几撇小胡子长在他白胖的脸上,颇具喜感。 狱卒赶忙起身行礼:“参见城守大人!” 城守略一摆手,怪声怪气的道:“这两个黄巾贼人可曾招供?” 狱卒回道:“回大人,这两个贼子骨头甚硬,至今仍不肯招供!” 城守一脸的不耐烦,道:“真是群蠢货,难道拷问这么低级的事,还需要本官教你们么?把他家的独女也抓来一同拷问,定能问出端倪。” 狱卒道:“是是,大人英明!大人,这个青龙山的黄巾贼已然转醒,只不过似乎脑子受了创伤,从醒来就一直在笑,请大人发落!” 城守看了看正自傻笑的张韦,皱眉道:“怎么抓了个傻子,罢了,让他在供词上画个押就好。哼哼,这回我看你赵家还能不死?” “是”狱卒应了一声,取来纸墨,强行来抓张韦的手。 张韦本能的抗拒,喊了声“不行”,脑中竟闪出《九丹金液经》中的几个符号。只见狱卒握着张韦的手,竟然鬼使神差的放开了,然后收起纸墨像没事儿了一样,退回到城守身边。 由于画押时狱卒背对着牢门,所以身后的人根本看不清状况,城守还以为已经完成,满意的点了点头,嘱咐对另两个人严加拷问,这才转身出去。 旁人虽没见到,这一幕却被张韦旁边的两个囚犯看到了,眼中不禁流露出敬畏的神情。 张韦也蒙了:“难道这个狱卒是熟人?否则怎么会这么照顾我?”定睛观察狱卒,从头到脚看得仔仔细细,确认自己完全不认识。 那狱卒本正准备打个盹休息下,看到张韦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只觉得身上冷飕飕的,不禁打了个激灵。 少顷,牢门又开了,几个身穿官服的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为首一个长着山羊胡的人极为面善,他见张韦盯着自己,竟冲张韦偷偷挤了挤眼睛。 狱卒见来了官员,忙打起精神迎接。山羊胡道:“本人乃大汉钦差,奉命盘查青龙山黄巾贼寇之事,尔等速速把这三个犯人押送至江陵府衙。”说完把腰牌一亮,只见金光刺眼,应是纯金打造,上面一个大大的钦字。 张韦一听青龙山,心中一动,又仔细看了看那山羊胡,竟是故人庞川!心中暗叹老天保佑,脸上不自觉也流露出笑意,好在他自从醒来便傻笑惯了,否则此时定会让人疑心。 狱卒哪见过大场面,只觉来人谈吐不俗,衣着光鲜,绝非常人,又见到金子做的腰牌,自是深信不疑,解开张韦等三人的锁链,跟在官员的身后。 三人刚出大牢门口,便迎面走来几个衙役,押着一个女孩,几人说说笑笑,偶尔还在女孩身上揩油一把。女孩只是兀自哭泣,无奈双手被绑想躲也躲不开。 张韦心中可怜不过,忙对庞川道:“启禀大人,小的全招了,对面那个女的是青龙山二当家未过门的小妾,大人拿去好好盘问,定能了解青龙山贼寇的底细!” 庞川何等聪明,意会道:“看你还算老实,来人啊,把那女孩也一路押去江陵府!”不等狱卒答应,早有冒牌的侍卫半迎半抢的把女孩拽了过来。 女孩哪知这其中原委,只道是出了狼窝又如虎穴,哭得更加伤心了。 一行人有钦差,有囚徒,有狱卒,各色服饰,走在大街上真是奇怪至极。好在有那女孩一路上哭哭啼啼,才给这支押送队伍营造了正常的气氛。 直到城门前,队伍才被拦下。“请大人恕罪,小的奉太守和县令之命实行门禁,严禁任何人出城!”守门的将领道。 庞川把脸一拉,厉声道:“好大的狗胆,竟然连大汉的钦差都不放在眼里?蔡忠义和刘廷难道都不是大汉朝的官员么,难道他们命令你阻拦本钦差,图谋造反不成?” 那门将显是县令的心腹,不卑不亢的道:“末将不敢,但请大人取得城守的通关文牒,末将自当亲自为大人开门放行。” 庞川对左右使了个眼色,两边侍卫立刻拔刀出鞘,齐声喝道:“大胆,敢对钦差无礼!” 门将也不退让,示意门卒拔刀阻挡,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 张韦暗自着急:“双方一旦打起来,敌众我寡很是被动,更要命的是一旦被发现钦差是假的,我们这真叫是自投罗网让人家一锅端啊!”张韦一着急,大喊:“且慢,听我一言!” 在此时此刻此景,双方阵容里任何一个人出面说话都在情理中,唯有囚犯出面打圆场,真是叫人匪夷所思。然而更加出人意料的,双方居然真就垂下了兵器,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这下反倒让张韦为难了,庞川都不知道说什么,以自己的智商更是想不出有什么好说的。只好硬着头皮道:“大家都是为国家效力,不要伤了和气,和气生财嘛,呵呵,额…这位将军就让我们过去,回头城守问起你就把责任推到庞…钦差身上就好了嘛。” 这些话前半段完全是生搬国产解放剧的台词,只是把党国改成了国家,后面的话就完全就是驴唇不对马嘴的胡诌了。 庞川听得直皱眉头,只是目前气氛紧张,实在是没法替一个囚犯说话。那门将冷峻的看着张韦,似乎即将要把他的谎言揭穿! 张韦紧张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只等对方一声令下,自己撒便跑。 那守门将盯着张韦看了能有两秒钟,然后慢慢的张开嘴,大喝一声:“开门!恭送钦差大人!” 张韦早迈开腿准备逃跑了,却没成想对方居然就这么轻易的让自己出城,一时惯性没收住,把身后的狱卒撞了个踉跄。 庞川也是颇感意外,但此情此景也只好先溜之大吉了,他急忙带着张韦等人出了城门,临走前也没忘摆摆架子,说了一堆官场的废话。 第十二章 重返青龙山(上) 走了数里,庞川随便找了个借口便把同行的狱卒打发了。张庞两人这才把手言欢,寒暄了一阵后,张韦问道:“庞兄怎知小弟被关在牢里?” 庞川一脸的尴尬:“我本是去救那两位兄弟,该到张兄福泽深厚,竟让我遇见!” 张韦转头去找那几个狱友,只见两人早已精疲力竭,加上外伤严重,依靠在树下喘息不止,同行的女孩则悉心照顾着两人,秀丽的脸庞还挂着泪珠。 “这两位果然是青龙山的兄弟么?” “千真万确,自你走后,我们重新招兵买马,声势更胜往昔,很多以前一起谋事的兄弟也都回归山寨,现在山寨已经有五位寨主。实不相瞒,如今荆州州牧已故,各大势力为谋私利明争暗夺,正是我们谋事的大好时机。” 庞川突然压低了声音道:“襄阳的蒯氏早有意谋取州牧之位,如今北方形势混乱,群雄正合力讨伐董卓,蒯氏便四处强征兵粮,走私兵器。其在盘石镇便有一大批银子,欲与交趾的士燮换取兵器马匹,此二人便是我们派进来探敌虚实的,不曾想竟被人识破关押了起来。” 张韦道:“那你这身衣服又是哪来的?” 庞川笑道:“这还真是钦差的服饰,山寨里来了位易容高手,不但能仿制出各式的服饰铠甲,还能让你变成两外一个人。幸亏我的知名度不高,否则要进城就得让他在我的脸上涂涂抹抹了,那滋味真是难受的紧!有机会带张兄去认识认识,咦?张兄,你又是如何被抓起来的,竟还和我们的兄弟绑在了一起?” 张韦挠了挠头,道:“这个问题还真难住我了,我就是去福记吃了顿酒,可能喝的多了点,醒来就是这样了。对了,庞兄可知张盛和韵儿是否安好?我也不知被抓起来多久,还真有些想念他们了!” 庞川叹了一声道:“唉,你所住的宅子遭了歹人,死了不少人,连院子都被一把火烧掉了。不过听说有几人跑掉了,我原以为是你和张盛凭借高强的武功杀了出去,却不曾想在狱中见到了你。不过你大可放心,以张盛兄弟的功夫,韵儿姑娘不会有事的。” 张韦闻讯,如五雷轰顶,脑中不停的翻滚着和张盛、韵儿在一起的愉快画面,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脑海中:蒯绍!定是这个货搞的鬼!梦境中的女孩和他的爹爹弟弟都已经出现了,那么梦境中蒯绍和刘廷的阴谋恐怕也是真实发生的了。 可惜我手枪落在了宅子里,要不我肯定回去寻他晦气!唉,现在所能做的只是祈祷张盛和韵儿平安脱险罢…这个时代没有移动通讯,没有人肉搜索,想找人,当真是大海捞针一般,这么一次别离,不知何时我们才再能相见了! “杨柳东风树,青青夹御河。近来攀折苦,应为别离多” 庞川见张韦失魂落魄的样子,知是挂念故人,却又没法安慰,只得打岔道:“天色将晚,我们还是赶紧回青龙山吧,山里的兄弟们若知打虎英雄来了,不知会有多高兴呢。” 他见张韦没有反应,轻叹了一声便催促启程了。 张韦心有牵挂,也就任由庞川带路,浑浑噩噩的跟着队伍中赶回了青龙山。 青龙山确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上山的路上经常能看到巡山的小队,见到庞川都赶忙让路行礼,半山腰还设了几个哨塔。山寨大门更是焕然一新,不但坚固高大,而且还在两边增设了箭楼,黄旗飘飘,俨然一座坚不可摧的城堡。 寨墙上的喽啰一见是庞川回来了,赶忙拉开寨门,把这一行人迎了进来。 寨里更是热闹非凡,练兵的,打铁的,驯马的人声,打铁声,马嘶声交织在一起。 众喽啰纷纷向庞川躬身行礼,态度恭敬,更有比武切磋者,也停止打斗远远的作揖,可见庞川在山寨中的威望之高。 “哈哈哈,庞军师果然是马到功成啊,你们看,我说的吧,天底下就没有庞军师办不了的事!”一阵洪亮的笑声,硬生生把张韦震回到现实。 秦霸大笑着迎了上来,一个熊抱搂住了庞川,边笑边用那只熊掌般的大手拍打庞川的后背。 只见庞川脸部表情扭曲,瘦小的身体被巨大的秦霸挤压着,只觉随时都会一口气出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张韦赶忙解围道:“甘兄可还记得我?” 秦霸看了下张韦,愣了一下,随即大笑道:“我的好兄弟,你也来啦,这下真好!”边说边走向张韦。 张韦见势不好,刚要后撤,只感觉迎面一阵风,紧接着被秦霸搂了个严严实实。 张韦身材虽比庞川高大很多,但是跟这个铁塔比还是稍显不足,只听到浑身关节啪啪作响,更痛苦的是闻着秦霸身上的臭汗味,避无可避。 张韦憋红了脸求助的望向庞川,只见后者正兀自在一旁喘息,怕是憋得够呛,难以帮忙,张韦又一瞥旁边,道:“同行…还有几位…兄弟,甘…兄弟不可…厚此薄彼…啊…”最后那句“啊”是张韦吐出了肺中的最后一口气,听起来就像断气了一样。 秦霸果然松开了张韦,道:“张兄弟所言甚是啊!来几位兄弟~”其他同行的人哪还敢上前,都纷纷退到一旁。 秦霸讨了个没趣,又看了看两个受伤的兄弟——这个自然是不能抱的,眼光一转,见到了另一个同行的人,一把抱住道:“好兄弟,辛苦你们了。” 张韦呼吸尚未恢复,想制止依然来不及了,只听“嘤”的一声,秦霸抱住了那个女孩! 秦霸也是大吃一惊,忙松开了手,女孩不知是害羞还是受到的惊吓,蹲在了地上,气氛尴尬至极。 庞川缓了过来,道:“看你这厮今后还敢不敢胡来,要是把人家女孩家吓出病来,你就养一辈子好了。”秦霸老脸一红道:“养就养,俺还没娶过媳妇呢!”惹得众人哈哈一笑。 回到议政厅,众人分宾主落座。 主位上空闲,庞川站在旁边,右边首位是一位白头发,白胡须的汉子,双目炯炯有神,叫玉剑锋,是青龙山的新任二寨主;左边首位是秦霸,现任三寨主;右边次位是身穿道服,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叫做于福,现任四寨主;左边次位盘腿坐着喝酒的是王五,青龙山的五寨主;张韦挨着王五,对面是一个满脸麻子的黄脸汉子,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叫岚凌,没人知道他姓什么,包括他自己,是个易容高手,青龙山的六寨主。 庞川道:“这次我们有两件事讨论,一是推举我们青龙黄巾军的统帅,二是讨论如何攻打盘石镇,夺取钱粮。在开始讨论前,我向诸位引荐一位豪杰,张韦!” 张韦面对大家投来的目光,起身招了招手,全然忘了古代没有这样的打招呼方式,只有秦霸也向张韦热情的招了招手以示回应,岚凌噗嗤一笑,但是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其他人都木然的看着张韦和秦霸,估计心中在想:这两个人基本没救了。 待张韦尴尬的坐了下来,庞川才清了清嗓子道:“这位豪杰正如大家所见,虽做事出人意表,但勇武无双,青龙山的大虫,便是由此人搏杀,我们的死敌蔡冉也是死在这位兄弟面前。” 庞川说蔡冉死在张韦面前,是因为他知道蔡冉是被一个神秘女人杀掉了,所以故意绕了个弯子。 其他人却以为死在张韦面前,那自然是张韦所杀,立刻对这个行事怪异的人多了几份敬重。 庞川续道:“如今正是我们青龙山用人之际,我想举荐张韦兄弟成为我们青龙山的七寨主,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张韦一听,立刻婉言相拒,道:“小弟资历尚浅,且次次都是靠庞兄搭救,哪有资格担任七寨主这个重担!”心中却想:“要投靠也得投靠刘备或者曹操啊,再不济投靠孙策也是好的,我若是加入这个不知名的小势力,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灭了。” 庞川以为张韦是客气推辞,刚欲出言挽留,王五插嘴道:“呦,人家大英雄怎么能屈居我们这种小地方,和乱贼一起啊,想必人家要效忠朝廷,将来还要效仿何进做一番事业呢!”何进在镇压黄巾军时任大将军,平息黄巾军后,被十常侍害死。 张韦笑道:“王兄说笑了,我刚从狱中被庞兄救出来,又如何能给仇人卖命?只是…” 他话没说完,便被庞川抢着答道:“只是蒯氏和刘廷尚在为害乡里,如果我们不团结一致,如何能克强敌?” 张韦听到蒯氏,心中一动。庞川又道:“我知张兄为人,不贪虚名利禄,当日助我们夺回山寨,只吃了顿酒便走,若不是我第二日遣人探望,仍不知张兄家徒四壁,当真是高义啊!” 张韦心下惭愧:“若是我知道打虎的奖励让人顺了,打死我也不能吃顿酒就走啊,这真是错有错招了。” 庞川见张韦低头不语,似是说中心事,续道:“如今若想让我们穷苦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只有靠我们自己争取,别人不给,我们只好去拿。如今蒯氏不顾百姓死活,提高税率,强行征兵,天怒人怨,此时不取更待何时?张兄威武,仍需借你之力共襄盛举,万勿推辞!”说完深深作了一揖。 张韦见庞川盛意拳拳,实难再拒,便答应了,众皆欢喜,唯有王五嗤之以鼻。 第十三章 重回青龙山(下) 庞川简单的介绍了山规,几人拜过先祖,就算张韦成为山寨合法的七寨主了。用过酒菜,七人继续商议推举统帅和夺取钱粮之事。 庞川看了看再座的众人,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蛇无头不行,兵无主自乱,我们急需推举一位德才兼备的文武全才,出任我们的大寨主,当然结果一定是在我们七人中产生,大家可以各抒己见!” 庞川话音刚落,秦霸的大嗓门首先嚷嚷起来:“我推举军师为我们的大寨主,论排兵布阵,打大胜仗,俺谁也不服,就服军师!” 王五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不屑的道:“军师神机妙算自是不错,不过这小身板算的上是能文,可算不上是能武吧,只怕随便来个小卒就能把军师…嘿嘿…说不好听点,给做了。” 秦霸怒睁着的双眼,气得大骂:“放你娘的狗臭屁,谁敢动军师一下,我把他的臭头拧下来!” 王五讥笑道:“你和军师加一起就算文武兼备了,要不你们一三五,二四六轮作寨主?” 秦霸以为王五出自真心,一拍脑袋,恍然道:“是啊,这样倒也是个办法,王五你虽然最臭,不过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 一旁的庞川拉了拉干霸的衣袖,皱眉道:“秦霸你别捣乱,王五说的没错,我们要推举的是文武兼备之人,我手无缚鸡之力,运筹帷幄尚且力有不逮,更别说行军打仗了。”他见秦霸还要再说,厉声道:“此事就此作罢,不可再提!” 秦霸像斗败的公鸡,气馁道:“那你们选吧,只要军师同意我便同意!” 庞川对这浑人没辙,转对众人道:“大家再议议罢!” 一直面无表情的岚凌语气冰冷的道:“说到德才兼备,又具文武之资的,这里便有一人,自然是玉剑锋玉寨主了。谁不知他为救围困将士,率亲卫三十人硬把围得像铁桶一样的包围圈撕扯了个洞,救出了百余名弟兄。就凭这义举,就是有勇有谋,德才兼备!大寨主舍他其谁?” 玉剑锋微一抱拳,笑着道:“承蒙岚凌兄弟抬举了,在下也是一时运气而已。”张韦听到三十骑救出百余人,本就钦佩不已,又见其居功不傲,态度恭谦,自是大生好感。 却听身边王五又开始阴阳怪气起来:“玉老英雄威猛无匹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无须赘述,不过古语说的好,人到七十古来稀,玉老英雄没有七十,也有六十了吧。攻下盘石镇只是举手之劳,天下太平才是我们的目标,若大事未成老英雄却去西天享福了,叫我们一干人等如何是好?” 张韦见这个王五一出口总会伤人,心下不喜,玉剑锋可能早知王五的性格。只是淡淡一笑,并不以为忤。 于福轻捋胡须,趁机问道:“既然王五你觉得这个也不好,那个也不对,想必你心中已有人选了吧,不如说出来让大家参详参详!” 岚凌学着王五阴阳怪气的声音道:“王寨主心中所想之人不会是自己吧!” 王五不怒反笑,正眼也不看岚凌一下:“我又不是娘们,哪能如此小心眼,我心中的人选当是于福于寨主。”说完白了岚凌一眼,气得岚凌右拳狠砸了下桌子,只震得杯中酒水四溅。 王五侃侃而谈道:“大家都知道,我们之所以能聚集于此,皆是因为天公将军的带领,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只这一句话便有百万雄兵,大家都是奔着天公将军而来。如今他老人家羽化飞仙,我们仍需有人接替他的位置不是?于福道长既是天公将军的高徒,又是一教之主,颇有天公将军发迹之威,如此大才才敢堪当寨主之位!” 王五这一番话说来,语义连贯,句句在理,张韦虽然不喜王五,却也听得频频点头。 于福赶忙以道家之礼还了个礼,笑着推辞道:“贫道怎敢与天公将军相提并论,贫道虽受恩师真传,无奈闲云野鹤惯了,这样的重任又如何克当呢!”言下却丝毫没有辞让之意。 未等王五开口,岚凌反唇相讥道:“若是因为天公将军是道士,便找道士顶替,那么高祖皇帝是乞丐出身,我们举义是不是还得找个乞丐做统帅才能定下百年基业呢?” 王五被一顿抢白,一时不知如何反击,只恨恨的瞪着岚凌。 庞川见场面混乱,各执一词,忙问道:“不知七寨主有何高见?” 张韦刚来这个时代才几个月,刚进这个寨子才几个时辰,当上寨主才几柱香的时间,对周围人基本都不熟悉,如何发表意见?庞川叫他只不过是让他打个圆场罢了。 张韦清了清嗓子,道:“大家稍安勿躁,既然提到了刘邦,我倒想到了一个办法。之前众势力伐秦也是为了王位各自争执不下,所以提出了‘先入关中者王之’的方法。就是说谁先攻下关中,谁就被奉为大王,大家皆听其号令。如今我们就效仿古人,谁先拿下银库,那么我们就奉谁为统帅如何?” 大家起义本就被视为反贼,心中对朝廷不满日盛,却无人敢直呼刘邦名讳,如今张韦随口说了出来,大家心中暗呼过瘾,对张韦多了几分近亲,自然对张韦的话也多了几分好感。 权衡再三,确实没有比用实践证明更好的办法了,纷纷表示赞同。就这样,相执不下的问题就被张韦一句话轻描淡写的化解了,庞川微笑着看了看张韦,更加坚定了自己对他的猜测。 接下来便是行军打仗的安排了,众将士皆跃跃欲试,只有张韦对此一窍不通,听得昏昏欲睡。众人知他行事古怪,却也不以为意。 散帐后,庞川留下张韦和秦霸叙旧,三人难免又是一顿饮酒谈天。秦霸堪称豪饮,喝了三大坛白酒,面色才微红,庞川喝酒偷奸耍滑,虽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却也尽了两坛半的白酒,只有张韦不胜酒力,喝了一坛就吐字不清了。 秦霸喝得兴起,频频举杯,张韦招架不住时,突然灵机一动,道:“甘兄我们玩个行酒令,庞兄做公证人!” 秦霸欣然道:“好哇,行酒令我都会,你要玩哪个?” 张韦嘿嘿一笑,道:“普通的行酒令有什么好玩的,这次我们玩个新鲜的,就玩十五二十!”说完张韦把游戏规则讲了一遍,见秦霸在一旁挠头,貌似不很明白,张韦又耐心的讲解了一遍,还带他演练了一把,秦霸这才听懂。庞川在旁边听着,笑而不语。 两人火热的玩了起来,秦霸喝酒打仗罕逢敌手,但是说到算术出拳哪里是张韦的对手,两人玩了十几把,秦霸就输了十几把,只有几次是张韦怕秦霸放弃不玩,故意放水,这才让秦霸略尝了些甜头。 就这样,张韦连蒙带骗的让秦霸又喝了两坛,三人这才尽兴而散。 张韦晃晃悠悠的出了大帐,慢慢的向自己的营帐挪去,走着走着,只觉周围营帐长的都一个样,皓月当空,却依然分不出个东南西北。 正踌躇间,只见一个喽啰,鬼鬼祟祟的走出一个营帐。张韦带着醉意大喝道:“什么人?”那喽啰赶忙躬身行礼,粗声粗气的道:“小的李四,见过七寨主。” 张韦虽不太稀罕这个七寨主,不过听到有人这么毕恭毕敬的给自己行礼,心中还是大乐,得意的道:“免礼,大半夜的你不去睡觉在这里做什么?” 李四赶忙躬身答道:“七寨主教训的是,小的这就回帐休息。” 张韦大手一挥道:“且慢!” 李四刚要转身离开,听到张韦的话,又缓缓转过身子,一只手偷偷插入袖中。 张韦正欲开口,只见白光一闪,一柄短剑直刺向小腹。 张韦打了个激灵,反射性的闪身避过,却见李四招式行云流水般连刺出了八招,招招致命。 张韦被这一惊吓,酒已醒了大半,赶忙拔出随身佩剑,左格右架,勉强挡住了前四招,后四招却逼得他连退了四步才得以化解,左臂不慎被划了个口子。 李四见好不饶人,身形一闪又是四招分从四个方向攻来,招招致命,逼得张韦边打边退,疲于防守,呼吸急促,连呼叫的空当都抽不出来。 山寨后门,一个娇小的身影,鬼魅般越过了寨墙,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寨内。又一个黑影从寨内的暗处飞出,落在了女孩的身旁,低声道:“大小姐,你又私自出寨了,若让主人知道小的可要人头落地啦!” 女孩满不在乎的道:“小安,你说的也太夸张了吧,我又不是第一次出去玩了,到现在你的脑袋不还在你的脖子上么?” 小安焦急的道:“这次不同啊大小姐,主人说现在是推举统帅的关头,万不可多生事非!” 女孩甩了甩手,不耐烦起来:“知道啦,知道啦,成天就知道拿爹爹压我,哼,出去玩一下能惹什么事非?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自然分得轻重!” 小安对这位大小姐无可奈何,只能一脸苦笑,寸步不离的紧随其后。 女孩向前没走几步,突然被绊了一下,正欲发作,身旁小安突然惊道:“大小姐,不好了,巡逻队全死了!” 女孩定睛一看,地上躺满了巡夜的喽啰,整整三十人的尸体,全被堆在了这里了,刚才绊倒她的,正是一个尸体的手臂。 女孩吓的倒退了两步,突然灵光一现,调皮的笑道:“小安,本小姐有个好主意,这回爹爹一定会奖赏我的。” 小安低头不语,一脸痛苦的表情:“这次不知又要倒什么霉了。” 第十四章 玉女玲珑 张韦被这李四的攻势压得喘不过气来,一招刚解,一招又来,源源不断的攻击就像瀑布从高山断崖处倾泻下来般,一招狠似一招,一招快似一招。 张韦此时酒意早已醒了大半,使出浑身解数死命抵挡,只求拖得一时半刻,等待救援的出现。 双方斗了能有一炷香的时间,在张韦却觉得似是过了一年一样漫长,浑身受伤十余处,虽未伤及要害,却狼狈至极。 此时的张韦反而不期望有救兵了,因为无论谁看到七寨主被人打得抱头鼠串,都让张韦觉得颜面扫地,还如何能在青龙山混下去啊,这个打虎英雄的名号,只怕要换成挨打狗熊了。 李四见张韦虽然防守严密,但是战斗经验却很不足,假意缓攻了一招,张韦果然中计,出剑去封。岂知李四剑到半途骤然急转,绕过张韦的防守直刺过去。 张韦剑招一出便知中计,却来不及收回了,只见银色闪光距心脏只剩寸余距离,情急之下张韦的脑中突然闪出一串经书中的符号,必杀一招竟被张韦飘然一甩便化解了去。 张韦一招打完紧接着又发一招,佩剑化作重重剑影笼罩着李四,李四正惊异于必胜一击被张韦轻松化解,未等收招站稳,只感觉寒气直沁腑脏,急忙抽身而退。 正欲运气抗寒,只觉嘴角一热,喷出一口鲜血。李四吃了大亏,不敢怠慢,呼哨一声,提气跳出寨墙而去。 紧接着四周几个黑影也匆匆越墙而出,张韦见自己竟打败了敌人,不禁信心爆棚,准备翻过寨墙,他依葫芦画瓢提气一跃,岂知竟稳稳的落回了原地,根本连墙头都没碰到。 正自郁闷时,突然一股剑气伴随着一声娇叱扑面而来,张韦低头闪避,习惯性的推出一掌直奔来者胸膛,发力到一半,才看清对方是个女孩,赶忙卸力,却不想女孩一剑刺空,身形随着惯性直扑过来。 就这样,女孩的胸脯直直撞向张韦因为卸力而五指张开的手,看起来就想女孩送过去让张韦占便宜一样。 张韦的手所触之处只觉弹性十足,看着女孩精致的脸蛋,仿佛此时的月光也只是她的陪衬,她那碧波流转的眼睛,微翘的小嘴都不无让张韦惊艳到目瞪口呆。 女孩头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男人,也不禁愣住了,双方静止了零点零三秒,英雄和美人在这静谧的月夜下相遇,命运却安排了个尴尬的场景。只听女孩一声尖叫划破夜空,接着听到张韦啊的一声惨叫。 “玲珑不得放肆!”玉剑锋闻声赶到,各营也纷纷点灯派人前来查看,张韦只觉左臂钻心的痛,由于之前奋战失血过多,加之刚才情绪过分激动,两眼一黑,晕倒了。 玉玲珑见爹爹震怒,不敢多言,听周围喽啰交谈方知自己砍伤的是新上任的七寨主,心知闯下大祸,却嘟着小嘴道:“是他非礼女儿在先的!”玉剑锋瞪了玉玲珑一眼,只把后者委屈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张韦抬回帐内,请医生诊治,所幸并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调养几日便可康复,众人这才放心,只是此次攻打盘石镇,张韦是赶不上了。 就在众人为张韦伤势担心之时,张韦却在一片青嫩的草地上醒来,周围飞舞着各种漂亮的鸟儿,天空中没有太阳却依然很明亮,一个独眼老头坐在旁边悠闲的喝着茶水。 张韦赶忙拜倒道:“弟子张韦拜见恩师!”左慈笑了笑道:“书赠有缘人,汝能参悟多少与老夫也没半点关系,何来师徒之言?” 张韦再拜道:“若非恩师指引,只怕我早已命丧黄泉,更不能懂得乱世中的生存法则。” 左慈道:“那只是机缘巧合罢了,我此番前来是把经书的法门讲与你听,时间有限,你且听好。”张韦三拜,起身坐好。 左慈续道:“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此书既是丹书亦非丹书,可以为刀剑,可以为论辩,可以为良药,可以为蝼蚁,道即万物,万物归道。” 张韦听的糊里糊涂,却不敢开口询问,只是反复诵读几遍,熟记于胸。 左慈仰头望天沉默了数秒,忽然长叹一声,道:“完事皆因缘起,也由缘灭,老夫有老夫的宿命,只希望不会成为你的宿命,我传与你入梦口诀,如若有事便进入这里找我罢!”左慈随手一甩,一个字符直入张韦双眉之间,隐没不见了。 还未等张韦说话,左慈双手一抖,化作一阵微风消失不见了。 他呆呆的愣在那里,回味着左慈说的话,突然灵光一现:道即万物,万物中都可以入道,道是万物相生相克的至理,这不是和大学时学的哲学有异曲同工之妙么?任何事情只要做久了,用心去领悟,最终都会了解到世界运行的规律,这个规律一定就是道! 现在我拥有了道,却不知如何使用才好,刚和李四一战,我脑中灵光一现居然能将其打得吐血,看来使剑亦能入道,不论如何活命是第一位的。李四这个名字,一听就是个小配角,如果连他都打不赢,又如何能赢蒯绍?但这梦境中没有对手又如何练剑? 正苦恼着,突然一只五颜六色的燕子闪电般从张韦面前掠过,张韦眼睛又是一亮:“电影中常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不如我就拿这些小鸟练练我使剑的速度罢!” 张韦怎知,左慈在梦境中所创的五色雨燕是飞行速度最快,身形也最为灵活的生物,张韦要拿它们练剑,注定将会是一番艰难的修行。 张韦由于失血过多,连昏迷再休息整整睡了三天,而青龙山已经倾巢出动按照庞川的计划去攻盘石镇了,还剩几十个老弱残兵由玉玲珑统领镇守山寨。 说是镇守不如说是让玉玲珑禁足,自上次误伤事件以后,玉剑锋整整三天没让玲珑踏出营帐半步,只委屈的小丫头又哭又闹又绝食,玉剑锋被闹的不行,这才请庞川出面给想想办法。 庞川老奸巨猾的给了玲珑一个空头统领,不但把她变相的圈禁在了山寨,而且还惹的小丫头兴奋得只拍手,新官一上任就督促留守士兵日夜巡逻,只累苦了这些喽啰。 到得张韦昏迷的第四日黄昏,娇小的身影仍是不知疲惫的寨前寨后巡查——当然身边依然跟着躺枪的剑安。 盘石镇正在两军交战,双方的主力都投放在了战场上,又会有谁能注意这个山寨呢? 但凡事总有例外,寨墙上的喽啰突然大喊:“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字尚未出口,剑光一闪,颈部动脉便被切开,鲜血喷涌而出,紧接着两人,三人,完全未来得及抽出兵刃便血溅当场。 李四身穿灰色武士服,袖口处绣着个荆字,手里的长剑下点,殷红的鲜血顺着剑尖一点一点的滴在寨墙上。 随着几声惨叫,守卫寨墙的喽啰尽皆被残忍的手法杀死,取而代之的是六个统一服饰的剑客,背对着夕阳的余辉,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放佛是地狱中的魔鬼。 玲珑在寨内愤怒的望着六人,俊俏的小脸倔强的迎着阳光。 第十五章 荆襄六剑 墙上六人一字排开,手持的利剑也是由大到小的排列,整齐划一。 剑安执剑挡在玲珑身前,大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李四在墙上嘿嘿一笑,道:“也罢,让你们知道是死在谁的剑下,不至于做个糊涂鬼,我们是荆襄六剑,我们没有名字,只有从一到六的代号,你可以叫我荆四。” 剑安道:“我是青龙山二寨主帐下…”话没说完就被荆四打断了,道:“我没时间去关心死人的名字,留着你的自我介绍跟阎王说罢。”说完使了个颜色,身旁的荆五飘下墙来,鬼魅般欺身而至。 剑安的注意力全在荆四身上,待发现荆五时,相距只五步之遥,剑安赶忙横剑抵挡,剑式刚摆稳,荆五的脚已经到了,狠狠的踹在剑身上。 剑安像断了线的风筝贴着地直飞出一仗多远才落下,这一攻一防发生在瞬息之间,在外人看来似是荆五只一招便击飞了剑安,怎能不让人为之变色。 玲珑见剑安一招即败,不敢轻敌,施展身法游走进击,娇小的身躯左挪右闪甚是飘逸,犹如仙女下凡。荆五身法则更似鬼魅,飘忽不定,绕着玲珑展开攻击,双方均是以快打快,兵刃相交,火星四射。荆二看到玲珑的剑法,不由的身躯一颤,随即恢复平静。 荆四见荆五以一敌二绰绰有余,随即向两边使了个眼色,荆六和荆三会意,跃入寨内,见营帐便闯。余下的喽啰也不甘示弱,纷纷抢去围攻,却没几合便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此时剑安也重新加入了战斗,和玲珑一起围攻荆五。玲珑和剑安的剑术本就一家,所以使将起来配合默契,眼见占了上风。 寨墙上荆四,荆二和荆大,似是对荆五充满信心,只是持剑而立,并无帮忙之意。玲珑心下大动,猛刺几剑后,对剑安道:“小安,用双峰剑法!”剑安立刻心领神会,知玲珑要迅速杀掉荆五,佯攻一剑猛然后退。 荆五见敌人突然变招,心下惊诧,不敢贸然进击,只是拼命死守门户,以观其变。 玲珑趁势陡然提升了攻击速度,无数剑影刺向敌人,荆五只守不攻,立时处于下风,在强大的攻势下节节败退。 玲珑看准时机运起全身之力砍出一剑,荆五勉励挡了一下,只觉右手发酸,握剑不稳,习惯性往后一退,却无路可退了,原来身后已是寨墙。 此时的荆五门户大开,剑安早已料到如此,人剑一体旋转着发出了雷霆一击。只见一道旋风射向荆五,砰的一声,尘土飞扬,血顺着刺进荆五身体的剑流了出来。 玲珑生平头一次真刀真枪的打架,见自己的战术成功的击中了对方,高兴的跳了起来,叫道:“看你还敢嚣张?” 剑安却一脸的凝重,因为他发现,自己的雷霆一击虽然实实在在的击中了荆五,但是本应刺穿敌人的剑,却只刺进了寸许,根本没有伤及要害,难道敌人有神功护体? 荆五身体一震,把剑安连人带剑震了出去,用手沾了点伤口的血,放在嘴边舔了一下,若无其事的向前迈了两步。 玲珑感觉到荆五的杀气更重了,整个人的状态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惊得向后跃了两步,站在剑安身旁。 荆五恶狠狠的道:“本来只是想和你们玩玩的,没想到竟然挂彩了,哼哼,还真是丢脸啊,看来我必须得动真格的了。” 剑安道:“这…这么可能?你明明受了我全力一击,怎么还能行动?这么强烈的杀气是这么回事?” 荆五舒展了下四肢,轻蔑的道:“你能感觉到杀气也算是个好手了,告诉你们把,这是斗气,我足足杀掉了一百名好手才领悟了这个能力,你们有生之年能见到这个层级的武功也不枉来世间走一遭了。” 话音刚落,身形一抖,倏地凭空消失了,两人正错愕间,荆五出现在了中间,随后两人便一个向左,一个向右的被拍飞了出去。 玲珑凭借身法灵活,人尚在半空中便调整身形,双脚刚刚落地,便觉一股杀气从后方逼近,玲珑知道荆五速度远胜于她,所以不等见人,便将剑急速的舞动起来,织成了一个剑网护住全身。 荆五见无机可乘,并不急于攻击,只是游走扰敌,他知道这种高速的剑网防御极费力气,对手只是个小姑娘,只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果然如他所料,只十几秒,玲珑的剑就舞得越来越慢,剑网的漏洞也越来越多。 荆五看准时机长剑一挑,挡住了玲珑的剑,随后顺势拍出一掌。 剑安大急,挺剑刺向荆五,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后者头也不会,向左前方迈了一步,躲开了剑安的攻势,拍出的一掌威力不减,将玲珑打飞了出去。 玲珑力竭,身子平飞着撞到了树干上,晕了过去。 剑安心急玲珑,不顾死活挥剑猛攻,但却乱了阵脚,所有的攻击都被却被荆五轻松的躲开了,只累得他气喘吁吁却奈何敌人不得。 荆五阴森一笑道:“既然你这么心急你的主人,那你就去地狱陪她吧!”说完一掌直劈下来,剑安长剑一格,只震得双手发麻,长剑脱手。荆五又一脚,踢中剑安胸口,把他击飞到玲珑身后。 荆五故意放慢了脚步,一步步的走向玲珑,边走边道:“这样的绝世容貌,当真可惜了…”剑安心急如焚,顾不上自己的伤势,抓起长剑冲向荆五。剑招慢了半拍,荆五闪身避过,以掌为刀,斜劈向剑安颈部。剑安死志已决,之前只是佯攻,待得荆五出掌时同时剑锋一转。荆五没想到剑安竟会使出同归于尽的打法,手掌落在了剑安的身上,只听得骨头碎裂之声,同时鼓起斗气偏转剑锋,长剑被斗气一荡,避开了要害,只在荆五的左肋上划了一下,渗出了些许鲜血。 剑安跪在地上,左臂已经抬不起来了,只靠右手支撑着身体,鲜血顺着嘴角一滴滴的落在地上,让他想起五岁那年的雨。那真是一场大雨,地上的积水像小溪一样流进了柴草建成的家里,庄稼都被雨水涝死了,雨依然下个不停,直到河水冲毁了堤坝,乌云才逐渐散去。但是这场洪水夺走了全家人的性命,若不是哥哥牺牲自己把剑安推向浮木,只怕自己的生命在那一年就已经结束了。 剑安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玲珑,那张脸依然那样的纯净无暇,就如初见时一样。当时天空飘着大雪,家家户户都团聚在一起吃着热乎乎的年夜饭,不管再贫寒的家庭的孩子都有父母陪伴在身边,而剑安却独自一人蹲在干草堆里,手和脚快冻得失去知觉了,更让他感觉寒冷的是孤独的心。这时,一只温暖的小手拉住了他,他抬起头,看到了一张纯净无暇的脸…玲珑。 荆五看了看勉励支撑的剑安,又看了看晕倒的玲珑,嘴角挂出一丝冷笑,杀意更浓了。 荆三和荆六带着一本经书飞上寨墙,低声对荆四道:“东西找到了。” 荆四大喜,道:“走罢,我们的任务完成了,主人会很高兴的。” 荆二淡淡的道:“那个女孩要活的,我有用。” 荆五扫兴的答应了一声,把玲珑抗在了肩上,随后一脚踢飞了毫无反抗之力的剑安,跃上寨墙,六人并肩而立。 “站住!”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六人回头一看,却是剑安依靠的树干站了起来,右手用剑触地支撑着身体,整个左边身子都垮垮的,浑身是血。剑安道:“把大小姐…留下!”由于内伤严重,话音刚落便突出一口血来。 荆四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讶异,道:“我们走罢!”六人带着玲珑跃下寨墙消失在视野之中。 剑安欲迈步去追,无奈身子不听使唤,扑倒在地。 第十六章 张韦的复仇 张韦长舒了一口气从梦境中醒来,挪了挪因长久不动而麻痹的胳膊,暗忖:“又是一个好长的梦境,不知道这次我的功夫能长进多少,一会去找甘霸试试,现在见到鸟儿就恶心。”张韦穿戴整齐,踱步走出帐外,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满眼所见都是血、尸体、残肢。整个山寨空荡荡的,没有一丝生气,如血的夕阳照射下来,更显凄惨。 谁有这样的实力消灭了山寨的守卫,而且手段如此残忍。不经意间,他发现树边有一个人还没死透,似想挣扎着站起来,他一个箭步迈了过去,看到了整个人都快被打散了的剑安。 张韦不懂疗伤之法,只能跪在剑安旁边干着急,想扶一把却又怕伤到他的断骨。 剑安看到是张韦,似是见到了希望,用尽全力说了几个字:“西面,去救大小姐!”说完气息奄奄了。张韦脑中立刻浮现出了蒯绍的身影,定是这个恶棍派人做的,下手真狠,这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之前梦境试炼中的场景对张韦打击太大了,所以无论身边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他都会第一个想到蒯绍,就似蒯绍是天下第一大恶人。 张韦的胸中被愤怒和复仇所填满,用力向前一跃——他的速度和爆发力已然今非昔比,若按现在的实力,只要轻轻一跳就能翻过寨墙——结果越过墙头后势头依然不止,直撞倒了两棵树才停下来,虽然痛得张韦呲牙咧嘴,但他依然痛快的笑了,因为实力的提升让他对复仇充满了信心。 张韦又跳了几次,确定调整好了力道,便沿着太阳落山的方向飞奔而去。随着两旁的树木急速倒退,张韦对自己的速度越来越适应,感觉看东西也越来越清晰:快速飞过的昆虫在他的眼里,似乎只是在懒洋洋的徜徉于树丛之中,甚至连蜜蜂都像蝴蝶一样在扇动着翅膀。这次梦境试炼给他带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当太阳最后一丝光芒消失在山顶的时候,张韦追上了荆襄六剑,那是一个小院落,荆五和荆六守在院外,院里隐约透出光来。张韦轻轻的落在了院门前——这次也是救人,但他不想鬼鬼祟祟的了,他需要敌人血债血偿! 荆五见来了敌人,先是一愕,随即鼓起斗气警戒起来,因为在张韦出现在之前,他竟丝毫没有察觉,这令他感到惊慌。一旁的荆六显然立功心切,并没有想到这一层,跃跃欲试道:“五哥,刚才你出了个大风头,这次就轮到小弟了,你在一旁掠阵就好,我去去便回!”说罢不理荆五的劝阻,飞身掠到张韦身前迅捷的刺出一剑,荆六的剑最细,所以更擅长刺击,这一刺可以说是荆六的得意一招,很多好手都栽在这快速的一刺里。 就在荆六以为得手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刺空了,可张韦似乎根本就没动过。荆六后背渗出了一身冷汗,但他不甘就此认输,转身又快速了刺出了八剑,剑影连成了一条银线,这是荆六的杀手锏,只要有机会施放就从未失手过,但这次攻击他又失手了,甚至连对手是怎么躲的都没有看清。 张韦全神贯注的凝视对手,当荆六以飞快的速度冲过来时,在他眼里似乎是慢慢的走来,只不过是保持着奔跑的姿势,而连刺的几剑更是慢的可笑。张韦随手推出一掌,直打得荆六飞射出去,撞倒了一颗碗口粗细的树,倒地不动了。 张韦本身臂力并不十分出众,但是由于速度大幅提升,力量自然就大了十几倍,随手的一推就似攻城槌的重力一击,只砸得荆六浑身欲裂,动都不能动了。 荆五自忖拥有斗气,强荆六一筹,但要做到一击打垮荆六却万万做不到,还未交手心已经怯了。张韦感受到来自荆五的杀气,又注意到他的伤口——想必这就是残害山寨兄弟的凶手,心下恼怒,跨步向荆五推出一掌。 荆五对张韦的速度已有心理准备,但真正交手时还是被惊住了,自己完全没有招架之力,更可怕的是,对手身上散发出比自己更强大也更纯粹的斗气! 砰的一声,荆五倒退着撞开从里面锁住的院门,连大门一起倒在了院里。张韦只是想佯攻一下试探敌人虚实,岂知对手根本连佯攻都避不开,就这样被打倒了。 其余四剑听到声音纷纷从屋内奔出,亮出兵器,分驻四个方向围住了张韦,同时从屋内出来的还有一位魁梧的武将,身穿轻甲,手里拿着一柄类似电影里二郎神的兵器,威风凛凛;身旁站着一个人,披着褐色的斗篷,脸也被褐色的帽兜遮住了大半。 张韦气定神闲的站在场中,冷冷的道:“不管你们在搞什么名堂,赶紧把玲珑交出来,我还能给你们留个全尸,她若少了一根汗毛,你们就看着来还吧!”张韦小试身手就力败强敌,自信心爆棚,说话自然也得意了起来。 那武将根本没把张韦放在眼里,怒道:“无名鼠辈也敢叫嚣,看我亲手宰了你!” 荆四见是张韦,心里已有了计较,道:“这种蝼蚁不必劳烦将军出手,我兄弟四人便已绰绰有余了。”转头又对张韦道:“上次大意着了你的道,这次可没那么容易了。”又看了看倒地不起的荆五,发布施令道:“我们兄弟四人一起上!”说罢四股截然不同的斗气同时分从四个方向激射向张韦。 荆四和张韦交过手,对其实力胸有成足,打着一击必杀的如意算盘,但这次他的计算却落空了,任谁也想不到,短短几天张韦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是同时发难,在张韦看来四人的速度和起步时间完全不同,他在对手起步的瞬间,也开始了自己的攻势,首先是攻击起步最早的荆四,张韦用右手手指轻轻拨开荆四的剑锋,左手握拳对准他的面门猛砸过去。 噗的一声,三人攻击落空,荆四被打得牙齿脱落,狠狠撞在院墙上,然后软泥一样的滑落在地上,失去了知觉。三人合力再发一击,这次却是荆三被抛到高空然后砸坏了屋顶落入了屋内。 余下二人又一次攻击,这次荆二却是佯攻,脚尖点地退出圈外,闪入侧面一间草房。荆大剑术走刚猛路线,剑法大开大合,凭借臂力提升速度,每挥击一次武器都划出破风之声,一招发出已然无法收回,变成了和张韦一对一的局面。 张韦以硬碰硬,挥剑去格挡,两人速度力量对碰在一起,错身而过。张韦站直了身子,用袖子擦了擦剑上的血迹,身后的荆大在半空中,连剑带人断成了两截,散落在地上。 只三招,张韦击飞两人,击毙一人,还吓跑了一个。张韦轻轻落在院子中央,大喝道:“我再说最后一次,赶紧把玲珑交出来,否则你们两个就是他们的下场!” 那武将怒极而笑道:“你以为打败了几个喽啰就有资格挑战本将军了么,让你尝尝我三尖两刃刀的厉害!” 三尖两刃刀?这货是纪灵?张韦穿越到三国终于见到一个熟知的人物了,这哪能叫他不兴奋?但现在却不是兴奋的时候,只见那纪灵斗气包裹着全身,三尖两刃刀从一个诡异的角度划了下来,速度极快,张韦之前连败几人,心生轻敌之意,眼见刀落时已到身前,赶忙疾退避过,动作甚是狼狈。 纪灵趁热打铁连刺再砍,张韦不敢轻敌,凝神应对,刀光剑影,让人目眩神驰。 第十七章 太平要术 张韦和纪灵的打得热火朝天,纪灵是猛打猛拼,五十多斤重的三尖两刃刀被纪灵随心所欲的摆弄,舞得虎虎生威。张韦不敢和纪灵硬碰,只能游走躲避,不时的反击几剑。两人打了几十个回合不分胜负,战斗激起了纪灵的血性,越战越勇,速度也越来越快。时间一久,张韦临战经验缺乏的缺点又暴露出来了,整个战局完全被纪灵把握住,想快则快,想慢则慢,张韦逐渐被纪灵的斗气包裹住了。 纪灵见张韦越打越慢,心下高兴,怒喝一声,持刀劈向张韦的左肩,张韦矮身避过,岂知纪灵这是虚点,刀在空中划了个弧线砸了下来,张韦情急之下用力向前一跃,躲了开去,不过后背的衣服还是被三尖两刃刀的斗气划了条口子,露出的肉火辣辣的疼。 张韦脱离了纪灵斗气的压制,气息一顺,凝神再次与纪灵打在一起。这次张韦学乖了,不轻易近身,凭借自己的速度优势,时而闪进攻击,时而闪出,让纪灵摸不清攻击路线。这招果然受用,纪灵有力无处使,刚刺一下,张韦就闪开了,待到追击,张韦又从身后刺了过来,纪灵无奈又得收招格挡,就这样张韦奈何不了纪灵,纪灵也打不到张韦,但双方却都不肯罢手,就这样僵持着。 虽然打斗的两人都暗暗心焦,旁观的看来却是纪灵在原地挨打,张韦则灵巧的伺机攻击。 这时,荆二押着被绑的玲珑现身了,此时玲珑已然转醒,看到院子里一片狼藉,荆四,荆五倒地不起,心中愕然,再看到荆大的尸体,满地的内脏,不由得一阵干呕。 荆二以为纪灵处于劣势,心中一动,道:“臭小子,赶紧放下武器,否则我要了你小**的命!”荆二见张韦与玲珑年级相仿,而且赶着追来要人,必是**关系。玲珑一听,脸腾的红了,又羞又急,却偏偏动不了。 张韦见荆二用匕首抵着玲珑的喉咙,只怕轻轻往前一送,就要香消玉殒了。就在张韦分神的功夫,纪灵的三尖两刃刀破空而至,张韦忘了闪避,本能的举剑格挡,只听咔擦一声,长剑断裂,巨大的冲击力把张韦推出几丈远。 此时张韦手无兵刃,胜负已分了。纪灵朗声到:“以人质为要挟,不是大丈夫所为,我从不趁人之危,待你解决了私事,咱们再战一场!” 张韦被纪灵的斗气震得五脏六腑都在颤动,但生性要强的他仍不愿认输,但听见纪灵的那番话,心中顿生好感,反而不欲与之动手了。 荆二在一旁急道:“将军大人,此人定是前来追回《太平要术》的,如若不立刻除掉此人,只怕主公大业难成啊!” 纪灵身边的褐衣人突然说话了:“荆二闭嘴,你竟然把《太平要术》的事说与了外人!你来看着我的眼睛!”说罢摘下了帽兜,玲珑和张韦见到这张脸都不约而同的叫了一声:“于福!?” 荆二却害怕得丢下了匕首,用双手捂着眼睛,大喊:“我不看我不看!饶了我吧主人,杀掉他们就没人知道了,求求你,别让我看!” 张韦和玲珑都莫名其妙的看了看荆二,又看了看于福,后者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却为何让荆二如此害怕? 只见荆二捂住眼睛的手,不由自主的漏开了一个缝隙,荆二几次要用力,可是身体好像不是他的一样,眼睛也自己睁开了,望向于福。就在目光交汇的一瞬间,荆二表情扭曲,然后凝固了,像一具雕像,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这一变故让张韦大吃一惊,玲珑更是吓得不能自已,显然相比荆二的死法,还是被人一刀砍死会更痛快些。 于福对纪灵道:“都是我管教无方让将军见笑了。”纪灵见荆二的死相,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只是对着于福拱了拱手。于福道:“将军请回禀主公,经书已经拿到,只待集齐另一样东西,就可以成就霸业了。”于福顿了顿,看了看玲珑和张韦,道:“至于这两个人,他们没命泄露天机了。” 纪灵显是不忍再见于福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杀人,说了声告辞,飞身离开了。 张韦解开了玲珑的绳索,把她挡在身后,玲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装神弄鬼的,这会已经像吓坏的小猫,躲在张韦的背后,瑟瑟发抖。 张韦质问于福道:“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投靠袁术?你偷《太平要术》要做什么?” 于福看了看天,嘿嘿一笑道:“反正时辰还早,我们可以叙叙旧,让你们两个再多温存一会,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说道背叛,这个世道是良禽择木而栖,没有什么忠诚与背叛的道理,至于《太平要术》嘛,那是先师天公将军的遗物,本应由我来继承,却不曾想失于战乱之中。我苦寻了多年,居然发现在庞元的手里,你说恩师的遗物若不传于弟子,那便更不应传于他人了,定是其偷走经书,想钻研其中的奥秘,却无所成。所以,我只是取回本应属于我的东西罢了。” 张韦道:“以庞军师的过人才智都参不透其中奥秘的话,我看以你的蠢驴脑子更不可能看懂了!”张韦知道不是于福的对手,怕自己命不久矣,所以能骂一句赚一句。 于福恼怒道:“放屁,庞元只是懂些兵法而已,又怎么算的上聪明了?经书中所载的可是能够使天下太平的大奥秘,如若不懂道法,凭你再聪明也是白搭。何况…嘿嘿,经书若想发挥出最大的威力,还需要一个物件。” 张韦奇道:“什么物件?” 于福道:“哼哼,什么物件和你也没关系了,等恩师天下太平的夙愿完成,我会到你们坟前告诉你们的。”言罢,念起符咒,大喝道:“鬼音入梦!” 话音刚落,张韦只觉强光一闪,已经和玲珑在了一片盛开着鲜的原野上,微风轻拂着二人的衣襟,送来泥土的芬芳。玲珑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浑然忘了处境的危险,放松的呼吸着空气,问道:“这是哪里,是天堂么?我们是不是已经死了?” 张韦看着天仙下凡般的玲珑,不由得痴了。玲珑问了几遍,张韦才反应过来,强作淡定的道:“以我的经验,这里应该是梦里。” “梦里?我们两个做了同一个梦?”玲珑觉得很不可思议,瞪着那双大眼睛看着张韦,后者道:“这种情况我遇到很多次了,早就习惯了。” 玲珑问道:“那我们怎么才能醒啊,爹爹见不到我一定会很着急!” 张韦道:“简单的很,只要我们死掉就可以醒了。” 玲珑看了看四周这人畜无害的美景,道:“可这里什么都没有,怎么死啊?” 张韦道:“这种情况我遇到过好多次了,以前就我自己,我是寿终正寝了才出去的,这次有你,我们就不用那么久了。”说罢跟玲珑交代了一番,当玲珑质疑的目光遇到张韦坚定的眼神时,心中一动,顺从的点了点头。 就这样,在一片迷人的海中,两人各自运力,同时劈向了对方。 当两人同时睁开了眼睛时,天空已露出鱼肚白,短短的梦境竟然消耗了一晚上的时间! 原来鬼音入梦同梦境试炼同出一源,但作用正好相反,在梦境试炼中,梦中即便过了一辈子,在现实中也只是几个时辰,用来修炼提升;而在鬼音入梦的梦中几刻钟,便是现实中几个时辰,被施术者都会被梦中的美好事物所迷住,不能自拔,所以当他沉醉在梦境中时,现实中的身体由于长时间的缺乏进食而衰竭,人自然也就死掉了,是一种狠毒的幻术。 于福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张韦前几次在梦境试炼中硬生生练了一辈子,直到老死才醒来,所以能力才会突飞猛进,同时张韦最害怕的也是困在梦中无法解脱,这才因祸得福捡了一条命。 张韦走到面目狰狞的荆二身边,发现他尚有呼吸,想必还沉浸在鬼音入梦中呢。 玲珑见状,大叫道:“让我砍死这个淫贼,之前竟然…竟然摸人家!”说着整个脸红得像个小苹果。张韦道:“那更不应该杀了他,就让他慢慢体会吧!” 第十八章 梦醒时分 院子里荆五和院外的荆六也是同样的狰狞的表情,只是因为之前受伤过重,现在已经断气了,张韦暗叹了一口气:于福连自己的手下都这么狠,如果让他窥探到太平要术的大奥秘,只怕天下更不会太平了。 玲珑看了眼天色,不耐烦的道:“天都大亮了,你还在墨迹什么,快带本小姐回山寨!” 张韦见玲珑神色倨傲,想是公主病发作了,心中暗气:“我这千辛万苦救了你,你不道谢就算了,居然还把我当小兵使。”表面却道:“好的,我这就带大小姐回山寨,不过我右臂貌似被一个不分敌我的恶女人伤了,现在钻心的疼!” 玲珑气道:“是本小姐砍的,怎么样?” 张韦假装惊讶道:“哎呀,看不出来你长的这么漂亮居然下手这么狠,我们无冤无仇的,唉,亏我还以德报怨!” 玲珑道:“哼,要怪就怪你功夫不行!” 张韦道:“我功夫不行?我功夫不行能把你揪出来,你武功盖世还不是需要我来救?” 玲珑气得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道:“好了好了,你把我救出来了,你了不起,这回我们扯平了!”说完转身就走。 张韦一脸黑线的跟在后面,心道:“分明是你欠我两次,还说扯平了?” 两人气鼓鼓的走了一会,前面的玲珑突然停了下来,对张韦道:“猪头,你走前面!” 张韦道:“猪头说谁?”玲珑道:“猪头当然是说你!”张韦恍然道:“原来是猪头说我!” 玲珑这才反应过来,气得小脸通红,伸手要去打张韦,张韦起身便躲,两人就这样,一个跑一个追,路上还不忘拌嘴两句。 张韦来时全神贯注,完全没留意两旁的景色,玲珑又是晕倒被抓来的,两人凭着感觉的方向前进,不知不觉走岔了路,反而离山寨越来越远了。 走到口干舌燥,两人连拌嘴的力气都没有了,依然是谁也不服谁的样子。直到晌午,才终于找到了一个小山村,玲珑渴坏了,迫不及待的敲开了一户人家,道:“有人么,我们是路过的,来讨口水喝。”一个老妇人打开了门,把二人让到了院里,道:“那边水缸里有水,自己去舀吧,想喝多少便喝多少。” 张韦也渴极了,闻言三步并作两步,奔到水缸前,舀起水便喝。玲珑见张韦抢在了前头,气道:“喝吧喝吧,呛死你这个猪头!”张韦喝急了,一口水呛到气嗓里,好不难受,噗的喷出了口中的水,大声咳了起来。 玲珑见张韦的狼狈相,也不气了,咯咯的笑了起来。张韦咳了好一阵,恨恨的看着玲珑道:“你这个乌鸦嘴!”玲珑好奇道:“什么是乌鸦嘴?” 张韦道:“乌鸦就是一种黑乎乎的鸟,它只要一出现保证没好事,乌鸦嘴就是说话好的不灵坏的灵!” 玲珑回击道:“你才是乌鸦嘴,你个死猪头!”“乌鸦嘴!”张韦不甘示弱。一旁的老妇呵呵的笑了,道:“你们还真是般配呀!” 玲珑腾的涨红了小脸,张韦则不在乎的道:“谁敢娶她啊,看着是女神,接触了才发现其实是个女汉子!” 玲珑虽不知女汉子是什么意思,但想必也不是什么好话,气呼呼的踩了张韦一脚,把后者疼的直咧嘴。 两人正拌嘴间,村口一阵骚乱,只听到有人喊:“快跑啊,他们追上来了。”紧接着是慌乱的脚步声,还有的人喊:“我跑不动了,我投降!”之前的那个人吐了口口水道:“呸,没出息,真丢我们青龙山的脸!”其他人劝道:“大哥无须理会这种人,我们快走吧!”接着一群人跑跑嚷嚷的跑进了村子里。 老妇赶忙去关院门,用木棍插的死死的,只怕有人闯进来。转头道:“小姑娘,小公子,你们…”话没说完,却见院子里空空的,哪里还有二人的踪迹,吓得老妇跌坐在地上,默念菩萨保佑,只以为自己是大白天撞了鬼。 张韦当听到青龙山三个字时,心中一紧,转眼去看玲珑,后者也是一般的心意,目光碰到一起,心意相通,二人展开身形跃出墙外追着败兵去了。 院子外面一片狼藉,脚印,旗帜,铠甲,血迹到处都是,玲珑指着一路的血迹道:“快看,我们跟着血迹走!”张韦点了点头,道:“这痕迹太明显了,只怕我们能找到,追兵也能很快找到。”玲珑默然不语。 二人脚程极快,没一炷香的功夫,就追到了青龙山的败兵,而后者正被追击的骑兵团团围住,众人背靠着背,一副英雄末路的悲壮场面。 玲珑持剑便要冲过去救人,却被张韦一把拉住,前者道:“你干什么,再不上去,他们就要死了,你不会事到临头害怕了吧!” 张韦示意玲珑小声,道:“闭上你的乌鸦嘴,敌人人多势众,我们贸然过去不但救不了他们,只怕把我们也给搭进去,我们伺机而动,胜算才更大些!” 玲珑撇了撇嘴没有说话,乖乖的蹲在了张韦身边,向包围圈张望,只见骑兵只是紧紧围住了败兵,偶尔有骑兵出言恫吓,却没有发动攻击。 败兵中为首的一个汉子大叫道:“你们不怕死的就过来,老子要死也得拉几个垫背的!” 只听追兵中一个人怪声怪气的道:“他们冥顽不灵,跟朝廷作对有什么好处,死到临头竟还逞强,你去跟他们说说,让他们投降,否则格杀勿论!”这些话显然是对着之前投降的人说的。只听投降者哭丧着道:“大哥,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但是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我要是死了,他们谁来养?大哥,别拼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嫂子咋办?还是投降了吧!” 那汉子呸了一声道:“贪生怕死的软骨头也配叫我大哥?我没你这个兄弟,人都会死,至少我死的有骨气,你呢?你是活着,你还有脸回家去面对高堂么?你的耻辱会让你的子子孙孙都抬不起头来!居然还有脸在这聒噪!” 张韦在旁边听得暗暗点头,玲珑却早已手握剑柄,只怕张韦再不发令,自己就要冲出去了。张韦看到玲珑按捺不住的样子暗暗好笑,表面却正色道:“乌鸦嘴,说话怪声怪气那个是盘石镇的城守,我们只要制住他就可以兵不血刃的救出青龙山的兄弟了,我出去佯攻,你去拿城守…咦?人嘞?”不知玲珑听到了几句,早已经冲杀出去和官兵打成了一团。 被围的败兵见援兵来了,全都振奋精神开始突围,双方刀来剑往,场面混乱之极。那城守见只来了一个女孩,哈哈一笑道:“真俊俏的女娃子,给我捉活的,我要晚上好好拷问拷问,哈哈,哈哈哈!” 玲珑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挖出城守的舌头,再把他千刀万剐了,只可惜自己被团团围住,完全无法脱身,更别提刺杀了。玲珑挺剑刺翻了一个官兵,起身一跃又砍倒了两个骑兵,却见周围的敌人越打越多,急得大叫:“死猪头,快出来把那个烂嚼舌根的肥猪杀了!” 城守一听还有援兵,慌忙四顾,只见一道人影在人群中左一窜右一跳,轻易的闪开了堵截他的士兵,三下两下就来到了跟前。两边侍卫大喝:“保护城守大人!”两名侍卫持盾护住城守全身,另外六名侍卫排成一排持剑杀来。 张韦见偷袭无望,只好出剑和六人战在一起,只几个回合,剑光一闪,六人应声而倒。张韦刚欲前进,又有几人顶上,无奈他只好回身又战… 城守见张韦勇猛无匹,举手间便有人倒地,心下大骇,拨马便跑。众官兵见主帅跑了,无心恋战,尽皆败走。玲珑见敌人撤退,仍不依不饶的追上去又砍翻了几个骑兵,这才罢手。青龙山败兵对张韦不太熟悉,以为是玲珑的随从,便纷纷向玲珑下拜道:“谢大小姐救命之恩!” 玲珑自是喜笑颜开,张韦却一脸黑线:“居然感谢这个捣蛋鬼?古人都是这么算账的么?” 第十九章 暗度陈仓(上) 玲珑示意众人起身,这才问道:“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盘石镇那边情况如何?我爹爹呢?”为首的汉子躬身道:“回大小姐,小人马义是军师部二队的渠长,之前我们按照军师的计划攻城,前几天一切都很顺利,守城军完全不堪一击,可当后来我们攻入城中的时候却遇到了埋伏,伤亡惨重。城外也突然出现了袁术的部队,打了我们一个措不及防。幸亏军师摆下阵法,才抵住了攻击…”这汉子语气一变,恨恨的道:“却不曾想于福和王五阵前倒戈,引兵攻打我们,这才破了军师的阵法,我带的兄弟们死的死散的散,也看不到令旗,只是一顿拼杀,这才逃了出来,若不是遇到大小姐,只怕我们到这里也是个死,请大小姐再受小人一拜!”说完又要拜倒,却被玲珑一把扶住了,道:“我爹爹呢,可有看到我爹爹?” 马义道:“回大小姐,当时情况极为混乱,实在是未能留意二寨主的动向,不过相信二寨主武功高强,脱身应当不成问题!” 张韦问道:“那军师和其他几位寨主呢?” 马义羞愧到:“在下实是不知。” 玲珑急道:“还问什么呀,我们赶紧去救爹爹他们吧!” 马义道:“我们的命是大小姐救的,我们愿随大小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张韦也担心庞元和甘霸,点头道:“如此甚好,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出发!” 众人轰然允诺,分乘了抢来的马匹。玲珑稳坐在马上,一看便是个驾驭的好手,勒马向远处张望,其余众人均上马整装待发。部队静止了能有半刻钟的时间,张韦恍然道:“你们赶快带路,你家大小姐是路痴!”说完催马前行,无视玲珑投来的仇视的目光。 众人这才醒悟,均知大小姐脾气,却都忍住没笑,马义识趣的催马向前道:“大家跟我来罢!”一行人稀稀拉拉的赶往盘石镇。 到达盘石镇战场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只有城墙上的火光和远处星星点点的光亮。在这种情况下完全无法找到青龙黄巾军的位置,搞不好闯进敌营里,那就完蛋大吉了。 马义道:“大小姐,现在天色已晚,敌我难以分辨,不如我们就地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再行动也不迟。” 玲珑心中挂怀父亲,但对行军打仗又一窍不通,一时不知如何决断,只是愣愣的看着马义。张韦思索了一会,道:“我觉得现在行动才是上策!” 马义一愣,他没想到大小姐的仆从居然胆敢接话,心中讶异,仍是一动不动的看着玲珑,等玲珑示下。张韦自说自话似的继续道:“现在行动有几点好处,首先敌明我暗容易行动,如果到了白天,即便我们的人数再少也很容易被敌人看到。”见马义和玲珑似在思索他的话,又说道:“其二我军主力被围困,定当是人困马乏,敌人围住我军是想以逸待劳,所以他们决想不到会有援军从外围出现;这其三嘛…”马义听得频频点头,见张韦卖了个关子,忙问:“其三是什么?”张韦清了清嗓子,道:“有个猎狗和兔子的故事你们有没有听过?” 众人摇头,只有玲珑急道:“其三是什么呀,哪有时间听你讲故事!” 张韦道:“这个故事就是其三,你要是不想听我便不讲了!” 玲珑撅着小嘴道:“那你快点讲吧,死猪头!” 张韦这才不紧不慢的道:“一天猎人在森林里遇到了一只野兔,便让猎狗去捉,他心想:‘我的猎狗这么强壮,去追一只瘦小的野兔肯定没有问题。’可是等了半天,最后猎狗却空手而回!你们知道为什么么?” 玲珑道:“肯定是野兔跑的太快了,猎狗追不上呗!” 张韦追问道:“为什么猎狗没有野兔跑的快呢?” 玲珑道:“这事你得去问猎人,问我做什么?”众人都认可了点了点头。 张韦一脸黑线,道:“是因为猎狗如果捉不到野兔,最多也就是被饿一顿饭而已,但是如果野兔被猎狗捉到,那么它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一个是为了一顿饱饭,一个是为了活命,你们觉得谁会跑得更拼命些?”众人这才恍然,就连玲珑也少见的向张韦投来赞许的目光,二人目光一触,前者慌忙把目光转移向了别处。 张韦道:“我们就是野兔,敌军就是猎狗,只要我们万众一心,拼命战斗,就一定可以救出被困的兄弟们!”众人听得如血沸腾,有个年轻的喽啰刚要大声叫好,一旁的马义眼疾手快的把他的嘴按住了,这才没发出大的声响。 张韦和众人交待了一番,这才开始行动。大约一个时辰后,众人来到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包前,马义道:“已经打探清楚了,敌人的主力全在包围这个小山包,寨主们一定被困在了山上!” 张韦看了看连绵的营帐,皱了皱眉道:“马义你估计下这里得有多少敌人?”马义看了看,又算了半天,道:“这里大概能有五六千的人马,不过看他们的架势,后方防御似乎比较薄弱,正适合我们偷袭!” 张韦点了点头,又问:“那我们大概还能剩下多少人?” 马义道:“之前山寨出征的一共就两千余人,经过几天的厮杀,加上于福和王五的叛变,至多也只剩四五百人罢。” 张韦叹了斗气道:“这下困兽犹斗变成飞蛾扑火了,不过我们可以来个暗度陈仓!” 玲珑见张韦新鲜的词语层出不穷,好奇的问道:“什么是暗度陈仓?” 张韦得意的道:“没有文化真可怕,《三十六计》你听说过没有?” 玲珑道:“《三十六计》?这么土的名,我可没听说过,不会是你瞎编的罢?” 张韦道:“这么著名的兵书你都不知道?它可是…很厉害的兵书!”他本来想说是孙子写的,但是想想貌似孙子写的是《孙子兵法》,至于这个《三十六计》是谁写的,还真一时没有想起来。张韦不知,其实《三十六计》是后人根据《孙子兵法》以及实际战役总结出来的,谁也不知作者是谁,也难怪他想不起来了。 玲珑撇了撇嘴道:“只要别是光耍嘴皮子就行,你的什么仓要是真能把爹爹他们救出来,我便…”见到张韦一脸的色相,赶忙道:“我便算欠你一次!” 张韦心中一阵小失落,调侃道:“我还以为是以身相许呢,欠我一次又什么用,不定什么时候你又给扯平了!”见到玲珑气鼓鼓的样子,心中一软,道:“好吧,就让你欠我一次,这次可别再耍赖了!首先,我们就从用泥土擦满全身开始…” 玲珑瞪大了眼睛道:“我才不要,脏死了,你的什么仓就是擦泥巴呀?” 张韦道:“你不擦也行,我给你安排别的差事,你们几个也不用擦了,随身保护大小姐,马义你跟我来…”张韦又重新布置了下战术,众人听完暗暗称奇,这才各自散去,开始实施张韦的暗度陈仓。 第二十章 暗度陈仓(中) 袁军营地,入夜三更,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蛐蛐儿在呼唤着伴侣。经过几天的战斗,五千人居然打不下一个小山头,反而搞得士兵们都疲乏不堪,将军李林改变了策略,围而不打,想活生生困死青龙山的黄巾军。山下四周围满了拒马,弓手昼夜守着山脚,只要有人出现直接射杀。他很得意自己万无一失的布局,此时正在帅帐中和随身带来的歌女饮酒取乐。 李林用他那双色眯眯的醉眼,打量着这个他了重金赎来的歌姬,不知是自己喝多了酒,还是歌姬换了身性感的装束,只觉歌姬的身材似乎比之前更凸凹有致,皮肤也更光滑了。他的手开始不老实,只惹得歌姬欲拒还迎,但这样相比平时的热情迎合,更加让李林兴奋了。 当的一声,歌姬不经意把酒杯碰到了地上,门口的侍卫听到声音猛然冲了进来,却见将军正抱着歌姬亲热,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呆立在原地。 李林正在兴头上,却被这几个冒失鬼闯进来扫了兴致,厉声道:“你们干什么,老子和美人亲热你们也敢进来,是不是想挨板子了?还不快给老子滚出去,记住!除非是青龙山的黄巾贼逃跑了,否则听到什么声音也不要进来,听明白没?”几个侍卫吓的不敢多言,逃命似的退到了帐外。 不一会,只听帐内一阵混乱,歌姬笑道:“将军,别这样!”接着是餐具桌椅的撞击声,不多时便安静了,引得几个侍卫浮想联翩。又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李林从帐内走了出来,醉醺醺的道:“你们几个都打起精神来,看你们这幅怂样,还记得今晚的口令么?” 侍卫赶忙回答:“凯旋归!” 李林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们两个守好帅帐,不准任何人进去,其他人跟我去巡营!” 营地后方,几个巡营的士兵在聊天偷懒,士兵甲道:“围了这么久,也没见山上下来人,你说黄巾贼会不会已经逃跑了?”士兵乙道:“怎么会?所有上下山的通路都让我们堵住了,除非他们会飞,否则别想跑出来!”士兵丙道:“他们跑出来有什么好的,都会使妖法,之前我们攻上山的几百人都没了音讯,要是让他们出来,你们两个去收拾啊?” 一提到妖法,众人后背都一阵发冷,紧接着似有一阵阴风吹得火把飘摇不定,有眼尖的看见一几团人形的黑影,迅速的围拢过来,忙道:“你们…”看字还没说出口已然毙命,其余众人见状刚欲转身逃走,却连身子都没来得及转便倒地不起了。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这队巡营小队,又开始巡营了,相同的甲衣,相同的人数,只不同的是头盔下面遮盖的脸。马义当过兵打过仗,比较熟悉军营的规矩,走在小队的前面,玲珑体型较小,甲衣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极不协调,所以混在队伍中间。 迎面走来一队训营士兵,马义迎过去,劈头问道:“口令!”对面的士兵现在被马义的敬业吓了一愣,忙道:“凯旋归!”马义点点头,道:“将军吩咐了,今夜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防止黄巾贼逃走,你们一定要严加盘查,知道了没有?”马义本身是渠长,说话自然有股子威严,震得对面士兵唯唯应诺,待得马义带队过去了,才小声的问旁边的人:“这个校尉是谁啊,好大的架子!”另一个回道:“没见过,不会是李将军的亲戚吧,还是少打听为好。” 马义得到了口令,底气足了几分,带队在营帐间穿插走了一会,辨明方向,直奔前线而去… 张韦以雷霆的手段杀掉巡逻小队后,按计划潜入了大营东侧防御薄弱的环节。以张韦当前的功力,一般的武将绝非其对手,更何况张韦速度奇快无比,巡营士兵完全都无法觉察到他的存在。张韦就这样从一个营帐到另一个营帐,遇到巡营士兵便借着阴影隐藏行踪,就这样一直顺利的潜着着,直到遇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韵儿。 只见韵儿身穿铠甲,后背交叉插着两柄精钢长剑,头梳着一个俏皮的马尾辫,走起路来一甩一甩的,身后跟着两个女兵,步伐稳健一致,每人腰间一把精致长剑。张韦差点就要脱口叫出韵儿的名字,幸亏及时反应出来这里是敌营,如果这一嗓子喊出来,恐怕计划就要全盘泡汤了。为了不打草惊蛇,张韦决定悄悄的跟着韵儿。 只见韵儿和随从走进了一个橘色的大帐,旗帜上的字和其他营帐很不一样。古代的字和现代字本身书写就有很多不同,而且现代沿用的多为宋体,而古代字体多种多样,随便找个字也让张韦难以辨识,能看出字不一样也算难得了。 不一会两个女兵从帐内走了出来,分立两旁守卫,张韦在暗处悄悄观察了一会,发现此处不仅营帐旗帜不同,而且居然连巡营的卫队都绕着巡逻,这让他好奇心更重了。张韦绕到橘色营帐的背面,猛然加速袭向一名随从的后脑,紧接着就在另一个随从右手刚刚握到剑柄的时候,飞脚踢中其小腹,趁其弯腰之际,右手轻砸后脑,就在两个随从先后落地之前,张韦又伸出双手扶住二人,把她们轻轻的放在了地上。整个过程在瞬间一气呵成,而且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 为了不引起注意,张韦把二人拖到营帐背面的阴影处,伪装成打盹的样子,这才大摇大摆的走进大帐。一进大帐,便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让人身心一振。张韦快步绕过山水屏风,只见韵儿背对着自己,身上穿着纱衣,妖娆的身材在烛光下若隐若现,黑色的秀发像瀑布般肆意的倾泻在肩上,手中拿着一卷帛书正在看得入神,只听这佳人轻轻叹了口气,吟道:“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这是司马相如《琴歌二首》里面的词句,张韦随口接道:“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佳人一惊猛然回头,已然拔剑在手,娇叱道:“什么人?呀!”后一声呀却是因为见到一个身形魁梧的男子,浑身黑漆漆的,不禁吓得她倒退了两步,道:“你是谁?不要装神弄鬼!” 张韦见女子转过身来,心中一阵失落,这女孩虽然背影很像韵儿,但是相貌也全然不同。并不是因为女孩不清丽脱俗,而是张韦心中有所挂怀,一时间失落之情溢于言表,躬身道:“请恕在下唐突,只是因为姑娘背影酷似一个故人,这才多有打扰,还望姑娘见谅,在下这便告辞了!” 张韦转身刚要走,却听身后姑娘悠悠的叹了口气道:“看来你也是个多情的人儿啊,却不知那位姑娘如何称呼,若我有机缘遇到她,定然转达公子的思念之情!” 张韦心中莫名一阵感动,动容道:“她叫韵儿,是我没过门的妻子,我来到这里无依无靠,她就是我的亲人一样,只可恨突遭变故,如今生死未卜,茫茫人海却不知让我去何处寻她!” 那姑娘低头吟道:“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公子对韵儿姑娘的情深意重,定会感动上苍,安排你们相见的!” 张韦听那姑娘所言是指牛郎织女,心中一阵感动,回味道:“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脉脉不得语…姑娘真是好才华啊!”那姑娘嫣然一笑道:“这是我随手拈来罢了,我哪能写出这等绝句,诗易谱,知音却难觅啊,若我也能像韵儿姑娘那般幸运,有人日夜为我牵挂,那当真是…”不知是因为张韦能读懂自己的诗意,还是被张韦对韵儿的痴情感动,只觉眼前这个脏兮兮的男子,浑身散发一种特殊的魅力,让人感觉十分的亲切,想把心中所有的心事都说与他听。 张韦这才仔细打量了这个女孩,个子比韵儿略高了一些,因为经常练武的原因,浑身皮肤紧致,身材曲线凹凸有致,纤细的手指并未因长期握剑而变得粗糙,浑身散发着知性和野性的气息,这样的女子可以让任何男人心甘情愿的拜倒在石榴裙下。 张韦正欲答话,突然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只听那姑娘道:“糟糕,你快躲起来!”张韦四处环顾了下,赶忙翻身藏在了装衣服的箱子里,露出一个小缝向外观望。 不一会帐外响起非常有磁性的男子的声音:“沁儿妹妹,大营里来了细作,我放心不下,特来查看,你没事吧?”沁儿淡淡的道:“我没事,你去其他地方查看查看吧,我要休息了!”外面那个声音又道:“沁儿妹妹说话怎么如此见外,别是遭人劫持了吧,我这就进来!” 张韦暗叫无耻,等看到来人,不禁恨得咬牙切齿。 第二十一章 暗度陈仓(下) 从营帐门口走进来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身旁跟着两个俏婢,一人手里提着灯笼,另一个手里提着餐盒。这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正是令张韦恨之入骨的蒯绍! 蒯绍笑吟吟的道:“如今黄巾贼虽已被围,但不保他们会拼死一搏,万一派出奸细潜入营中惊扰了沁儿妹妹,我可如何向未来的岳父大人交代啊?”沁儿不屑的道:“偏将大人真是好说词啊,难道巡营查探都是带餐盒的么?” 蒯绍嘿嘿笑道:“以哥哥的功夫,又怕的谁了?何须带兵刃!这餐糕点自然是给妹妹送来的!”说罢从婢女手中接过餐盒,摆在了桌上。沁儿微一颔首道:“沁儿在这里谢过偏将大人了,若无其他事情,沁儿要休息了,大人请回罢!” 蒯绍道:“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若想休息,我陪你休息便是!”说罢便要去拉沁儿,沁儿闪身避开,拔剑出鞘道:“还请大人自重!” 蒯绍忙赔笑道:“沁儿妹妹误会哥哥的意思了,哥哥这次来只是送些糕点,快来吃一个,尝尝味道,别辜负了哥哥的一番心意啊!”说罢取出一个样式精巧的糕点,递给沁儿。蒯绍见沁儿并没有收下的意思,长叹了一声道:“反正你早晚也是我的人,哥哥我也不急于一时,这样罢,我看你吃口糕点我便离开好了。” 沁儿犹豫了一会,接过糕点咬了一小口,便放在了桌上,道:“谢偏将大人的糕点,恕小女子不远送!”蒯绍见沁儿吃了糕点,高高兴兴的退出营帐,脚步声逐渐远去。待得周围恢复了安静,张韦这才从箱中出来,身形尚未立稳,就被冰冷的剑尖抵住了脖子,沁儿冷冷的道:“你把兰香和兰莹怎么了?”张韦尴尬的道:“那两位姐姐让我打晕了放在营帐背面,你去一看便知!”沁儿收回长剑,嘻嘻一笑道:“我相信你,以她们的功夫竟然能被你无声无息的打晕,如若对我心存恶意,我早无幸免,又如何能和我聊这么久?” 张韦一身冷汗,道:“幸好姑娘蕙质兰心,冰雪聪明,要不我怕是要做枉死鬼了!” 突然,沁儿身子一软,长剑脱手,扶在桌边,笑吟吟的道:“你是在夸人家吗?嘻嘻,这夜晚怎么如此燥热?”说着把外面的纱衣往下一拉,露出香肩。 秀色可餐,形容现在的景象一点也不为过,换做是任何一个男人只怕早已把持不住,张韦也是咽了咽口水,但心中却又一种莫名的难受,道:“沁儿姑娘休息吧,张韦这便告辞了!”说完转身出了营帐。 飞身跃过几个营帐,他心中依然很不好受:“还以为是个好姑娘,知书达理的,岂知竟然会做出这种举动,真是让人失望!”突然,心中一动:“为何沁儿会突然判若两人?糟糕,莫不是糕点里参了什么东西?”想及此处张韦赶忙又转了回来,伏在帐侧观瞧,果见营帐门口守着蒯绍的两个婢女,张韦暗叫侥幸:“如果自己就这么离开了,只怕这姑娘就要遭殃了,蒯绍,今天咱们新帐旧账一起算!” 张韦心中恼怒,出手便失了轻重,门口的婢女饶是习武之人却也躲不开张韦迅猛的一击,闷哼一声,飞扑在地。蒯绍听到声音,大喝一声:“谁?”话音刚落,只见门口屏风破出一个黑影,直奔自己。蒯绍功夫甚是了得,慌忙中闪身后退同时劈出四掌一脚,其中只有一掌打在了实处,他只觉一股刚猛的劲力传来,震得手臂发麻,向后又飞出丈许,直把营帐撕破了个口子,落在帐外。 张韦拼尽全力打的一掌竟然只是打退蒯绍丈许,这令他锐气顿时消了几分。但见到床上的沁儿外衣尽褪,趴在床上,张韦心中怒甚,奋力跃起,腾空借着体重对着蒯绍又劈下数掌。 蒯绍出道以来对手皆三两招便败,让他骄傲非常,今次竟被一掌推出丈许,心下大骇,尚未及站稳身形,只见一个巨大的黑影从空中直压过来,速度奇快。蒯绍避无可避,只好鼓起浑身斗气硬接了数掌,每接一掌便后退一步,堪堪接了六掌,地上深深的印了六个脚印。只震得蒯绍气息翻涌,双臂酸麻,跪在地上努力调息,心中惊惧异常。 这边张韦也不好受,虽借着先手的优势压制了蒯绍,但气力也消耗了大半,一时间也无法发动像样的攻势了,更糟的是最后一掌用力过猛,左手竟然被打脱臼,无力的垂在体侧,痛彻骨髓。左右营帐的士兵被战斗的声响惊醒,纷纷亮起火光,更有士兵手持武器走出了营帐。张韦见势不好,用薄被卷起沁儿背在身上,趁乱逃走。若是张韦自己,逃走轻而易举,但背上多了个人,加之左臂脱臼,奔跑速度受了很大的影响,每次跳跃都要承受来自左臂钻心的痛楚。跑了一会身后的追兵不但没少,反而越来越多。 蒯绍这时气息方才调整顺畅,大喊道:“快来人,刺客捉走士州牧的女儿士沁小姐!快上,他往东边跑了!”蒯绍之前的战斗受挫学乖了,不敢单独追击,喊足了人手,这才跟在队伍后面,向东追去… 马义带着队伍顺利的走到了东侧弓手防线,双方对完口令后,对值夜的校尉道:“奉将军之命前来换班,兄弟们辛苦了,后半夜由我们来守,大家回去休息罢。”那小校半信半疑道:“将军之前都是让我们轮流值夜,从未有过中途换班这一说啊?”马义道:“之前有没有我不知道,但这是将军的命令,你若不服便去找将军理论罢!”那小校一丝不苟道:“你们在这呆着,我去去便回!”小校刚一转身,一把利刃从后腰插入,直至没柄。其他弓手刚要反抗,却早被守在一旁的玲珑等人悄无声息的解决掉了。马义派出两个亲信去上山送信,又安排众人又换了一身弓手的服装,似模似样的守在这里。 马义轻声道:“大小姐,一切都很顺利,只待东边一会起火,我们便押着寨主们离开山寨!”玲珑点了点头,掩盖不住心中的担忧:“却不知死猪头一个人能不能平安脱险…” 等了大半个时辰,只见山中有火光一亮一暗打来暗号,马义也举起火把回了个信号。不一会,玉剑锋和甘霸等人扶着庞元,满身血迹从暗处走了出来。马义赶忙躬身道:“小人马义见过诸位寨主!”玉剑锋赶忙扶起马义道:“非常时刻不必多礼!” 玲珑见到玉剑锋,眼泪忍不住的流了下来,一下扑到后者怀里,放声痛哭。玉剑锋皱眉道:“你看爹爹这不好着呢么,快别哭了傻丫头,都快变成小猫了!”庞元体质最差,几天不吃不喝已然连走路都需要人搀扶,用沙哑的声音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快依计行事,若然躲过这一劫,今后你们父慈女孝的日子还长着呢,咳,咳。” 马义低声道:“得罪了!”然后高声道:“来人,把这些黄巾贼的降卒都捆起来!”几个弓手上来给众人简简单单的上了绳索,守在一旁。 玲珑擦了擦眼泪道:“爹爹,怎么没有见到岚…岚寨主?”玉剑锋道:“只怕是在之前混战中走失了,现在就剩下我们这几十号人了,幸亏军师故布疑阵,让敌人以为我们尚有力一站,这才只围不攻,若让他们知道我们就这么点人,只怕早一拥而上把我们乱刀分尸了。” 众人正叙旧间,突然见东边火起,军营一阵大乱,玲珑喜道:“太好了,那死猪头成功了,我们快走!”马义赶忙押着众人,顺着来时的路返回,一路上众人低着头默不作声,只怕出现意外,所幸路过的士兵都在忙着救火,并没有人留意这一队人,还以为是在转移俘虏。 眼见再过几个营帐便能离开敌营,众人不禁心情激动,步伐也不知不觉的快了起来。“站住!”突然一队巡营士兵挡住去路,为首的小校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马义答道:“我们是奉将军的命令转移俘虏!”那小校道:“转移俘虏?将军要你转移到哪里去?再走便是营门了!”马义不慌不忙道:“将军让我们把俘虏转移至盘石镇中看守,防止有细作劫走了他们!” 那小校上下打量了下马义,道:“你是哪部的?我怎么没见过你?”众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此处虽然里营门很近,若一旦打起来,只怕没有几人能全然而退,至少庞元就会折在这里。 就在这时,一队马队开来,为首一员武将,身着亮银铠甲,好不威风。小校见到,赶忙躬身道:“末将见过将军!这队人说是您要求转移俘虏到盘石镇,末将正在盘问。” 来人正是将军李林,酒已经醒了大半,骑在马上,用那双小眼睛打量着马义和身后的俘虏。众人低着头,偷偷握紧了兵刃,大战一触即发。 第二十二章 天降喜事 李林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这一行人,突然冷哼了一声道:“马义,我早就叫你押解犯人去盘石镇,为何现在才迟迟动身,你若耽搁了时辰,看我不砍了你的脑袋!”此言一出众人全都一愣,李林何时认识马义了,更何况马义随口胡诌的借口居然真成了将军的命令了?马义也是一头雾水,偷眼看了看这个李林将军,左右也不像相识,不过既然能蒙混过关,哪还能顾的了那么多,自然是逃命要紧,忙道:“是是,末将这就去办!” 李林又道:“且慢,如今徒步押解这些犯人何时才能到得城里,来人呀,备三十匹马给他们骑乘!”身后的骑兵纷纷下马,让出了三十匹马给马义,众人不由分说上马疾驰而去,唯有庞元回头瞄了眼李林,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袁军大营内,张韦背着士沁左突右闪,踢倒了十几个火盆,搞得大营浓烟滚滚,马嘶人喧,后面的追兵被火势一阻,便逐渐被张韦拉开了距离。不知是体力消耗过大还是脱臼的痛楚让他太难以忍受,豆大的汗珠顺着张韦的额头留下,冲出一道道泥印。背后的沁儿药劲正猛,一双玉臂紧紧的缠着张韦的头颈,朱唇轻咬着张韦的耳垂,呵气如兰,这让张韦终于体会到什么叫痛并快乐着。 张韦负着沁儿又跑了十数里,直到远远甩掉了追兵,才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息。沁儿伏在地上,用一双渴望的眼神看着张韦,一双玉腿从薄被中露出来,慢慢的摩挲着…只看得张韦血脉喷张,心如撞鹿。只听沁儿喃喃的道:“好热啊,好渴!”声音温婉动听,就像有一只手在轻轻撩动着张韦的情趣。张韦狠狠的抬了下左手,剧烈的疼痛随之而来,心中的邪念也减轻了大半。 他走到溪水旁,猛洗了几把脸,任凉爽的溪水从脸颊流下,浸湿了胸前的衣服。他灵机一动,抱起了沁儿,把她整个人都浸在溪水中,头部靠在自己膝上露出水面,自己强忍着不看那无暇的胴体。这一招果然管用,不多时,沁儿脸上的潮红逐渐褪去,呼吸也趋于平稳,竟沉沉的睡着了。 张韦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刚一松懈,浓烈的倦意便迅速占领了意识,靠在石头上沉沉的睡去了。在梦中,他和沁儿一起练剑,她的笑容是那样的甜美,突然一个红色人影闪现,竟是玲珑,撅着小嘴道:“你跑哪里去了,人家想死你了!”说罢就给张韦献上一记香吻,张韦正飘飘然间,突然见到韵儿在远处低头默默的看着自己,眼中闪烁着泪,张韦急忙奔向韵儿,却发现双脚很沉,沉得迈不动步子,就这样看着韵儿离自己越来越远,他想喊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张韦一急,从梦中醒来,正午的阳光透过树叶把斑驳的影子投在他的脸上。张韦坐起身,猛然发觉自己竟在草地上,赶忙就地一个滚翻闪到一旁,摆出了防御的架势,却见一个女孩身着铠甲,腰间配着一把精钢剑,正捂嘴偷笑着,目光却一刻也不离张韦。张韦尴尬的挠了挠头,意外的发现左臂的脱臼竟然被接上了,不等张韦发问,那女孩道:“公子醒了就好,小姐让我传话给公子:‘公子之义,此生不忘,守礼君子,鸿雁相烦。’这还有一封书信和一柄君子宝剑也是小姐让我交给公子的!” 张韦接过书信,揣在怀里——他确实看不懂古代的文字——把宝剑挎在腰间,似能闻到沁儿身上的香味,躬身道:“帮我谢过你家小姐,也劳烦美女姐姐帮我传达句话!” 那女孩嘻嘻一笑,道:“我哪里有那么老,你叫我兰香妹妹便了,公子有话请讲!” 张韦道:“在下张韦,劳烦兰香妹妹转达一句话:‘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张韦这句话一出口,又有些后悔,不知为何会说这些露骨的话。 兰香却沉醉在词句中,并未留意张韦表情的变化,默念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真是绝句啊,放心罢我定会转达的。”眼神中对张韦有了几分崇敬的之色。 张韦心下惭愧:“若苏轼知道我提前剽窃了他的诗来泡妞,不知道心里会作何感想…” 兰香嫣然一笑,飞身上马绝尘而去,留下张韦抚摸着这把君子剑,心中既甜蜜又纠结。 到得夕阳西斜,张韦终于赶到会合地点——和玲珑迷路时找到的小村庄。玲珑等人“借宿”在村里大户中,把余粮分给了村中的百姓。张韦找进来时,众人正在围坐吃饭,中间坐着一个身着铠甲的大将,正和大家饮酒聊天,不时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张韦跑了一天一夜早就饿了,闻到酒菜的味道,忍不住在众人间抢了个位置,坐下便开始大快朵颐。庞元见张韦来了,呵呵笑道:“如何?我就说咱们七寨主必在今夜之前赶到吧!” 玉剑锋抱拳道:“军师料事如神,玉某佩服得紧!”又转身对张韦道:“今日玉某能有命坐在这里和众兄弟饮酒作乐,多亏了智勇双全的张兄弟,请受玉某一拜!”说完伏地拜下,众人除了那铠甲大将微一鞠躬外,皆伏地下拜。张韦见状赶忙起身去扶,手刚伸出去,才意识到双手沾满了油渍,嘴里还咬着个卤鸡腿,含糊的道:“大家都是兄弟,快快请起,我都快饿死了,你们就别让我挨个扶了好不好?”众人这才大笑落座。 庞元续道:“此番突围张寨主拿下首功自不必多说,那第二的功劳自然就属岚寨主了!”张韦拿起了第二只鸡腿,一边啃一边顺着庞元的目光望去,却是那员铠甲大将。铠甲大将拱了拱手,突然用一个柔媚的女人声音道:“军师过誉了,我这也是误打误撞,若不是张寨主谋划高明,我这冒牌将军总不能明目张胆的带兵去救你们罢!”此言一出又惹得众人哈哈大笑,张韦却惊得目瞪口呆:怎么如此粗狂个汉子,说话竟然是这个声音! 庞元忙解释道:“这位就是岚凌岚寨主,其实是我们寨里的大美人,只不过总爱扮作男人与我们厮混饮酒!”张韦这才恍然,难怪上次见面,总觉这个岚凌怪怪的,原来是易容了。 岚凌道:“大美人这三个字,奴家万万不敢当,若是让小玲珑听到,不呷醋才怪!”甘霸道:“你是大美人,玲珑是小美人,都是美人,呷什么醋?”玉剑锋听得直皱眉,岚凌道:“甘寨主本是赞许,但是奴家无论怎么听都觉得别扭呢!”说完捂嘴轻笑。 张韦虽然已经知道岚凌是女人,但是见到一脸胡子的粗犷壮汉捂嘴轻笑,还是忍不住一口酒喷将出来,狼狈至极。张韦见众人看向自己,忙赶紧转移话题道:“咦?怎么没见到乌…玲珑姑娘?”玉剑锋道:“小女身体不适,正在屋内休息呢!” 话音刚落,一个调皮的仙女跳进大堂,喝道:“死猪头,你回来了也不知会本小姐一声,害人家白担心一场!”话刚一出口,才发觉大堂内挤满了人,不由得羞的满脸绯红,转身要逃。 庞元赶忙叫住,命人在张韦旁边给玲珑加了一把椅子。玲珑羞得头低低的,坐在张韦身边,一动也不动。张韦头一次见到玲珑乖巧的样子,心生怜爱,不禁想逗她一逗,便道:“怎么样,我的暗度陈仓之计果然奏效吧?那么你是不是也该履行你的承诺了?”说完向玲珑挤了挤眼睛。玲珑以为张韦要她以身相许,脸更红了,声音小的像蚊子一样道:“这事还得由爹爹做主!”张韦心下合计:“就是欠个人情么,最多请吃顿饭而已,还用找你爹?” 玉剑锋在一旁见两人感情甚笃,老怀快慰,故意长叹了一声。玲珑果然中计,问道:“爹爹为何叹息?”玉剑锋道:“你也不小了,但是却不学女儿家的样子,成天舞刀弄剑惹是生非,哪个男人敢要你?可怜我已到知天命的年龄了,只怕见不到你成亲的那一天了。”说完竟挤了几滴眼泪下来。 甘霸看的一头雾水,索性只管闷头吃喝,身边的庞元看了眼玉剑锋,会意道:“是啊,玲珑,在青龙山谁提起你不头疼,哪还有人敢要你?”说完用脚在桌下踩了踩甘霸,甘霸忙道:“是啊是啊,我是不敢要!” 玲珑见突然众口一词的指向了自己,就连平日最好的岚凌姐姐,也没有为她说话,气得小嘴一撅,眼泪直在眼眶打转,张韦见状心下不忍,忙道:“怎么会?其实玲珑姑娘随便表面上看起来毛毛躁躁的,但是内心却很善良,为人也仗义,很多时候还是很乖巧很淑女的,我就比较喜欢她这样外刚内柔的女孩!” 玉剑锋点了点头,道:“张寨主既然这么看的起小女,那么我就把小女托付给你好了!” 玲珑大羞,掩面而去,张韦缓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大声道:“纳尼?” 第二十三章 乾坤剑法 众人纷纷过来恭贺,玉剑锋也是轻捻须髯,微笑点头,似是对自己挑选的女婿大为满意。张韦不好薄了众人的面子,只好拱手回礼,心中却是百转千回,忧心忡忡。 待得众人散了,张韦来到了庞元的房间。庞元见张韦一脸心事,笑道:“怎么要当新郎官了还一脸苦闷?玉寨主家可是江陵一带出了名的富豪,还是纵横江南无敌手的神剑客,你这财色双收了,怎么还一脸苦瓜相?” 张韦叹了口气,道:“军师你智计无双,能不能帮我想办法拒绝这个亲事?”庞元一愣,赶忙关紧了门窗,这才道:“贤弟有何苦衷?”沉思少顷,道:“我知道了,必是因为韵儿罢!”张韦点了点头。庞元释然道:“这个好办,论名望论地位,玉家都远远在张盛兄弟之上,让玲珑坐正室,也属正常,韵儿姑娘做个侧室,将来你平等待她们不就好了?还在意那个名分作甚?” 张韦听得一愣,道:“什么正室侧室,我不是关心这个,我是在想…咦?可以娶两个的么?”这回轮到庞元愣了,道:“若是平民百姓,能讨到中意老婆却属不易,但若是英雄豪杰,自古以来当然是三妻四妾平常得很,以愚兄观贤弟,如今乃是现龙在田,将来必有飞龙在天之时!讨两个老婆,只怕还不够哩!” 张韦大喜道:“如此甚好,这样既不负韵儿,也不会伤了玉老英雄的面子!”庞元续道:“而且还能娶到玲珑这样的美**!”张韦被戳中心事,老脸一红。庞元道:“这事便交于我罢,我去和玉寨主沟通,定把此事办得妥妥当当!” 话音刚落,马义在门外道:“二寨主请七寨主到园一叙!”张韦向庞元深鞠一躬道:“此事就有劳庞兄了!”说完急忙赶去园,却把请庞元解读书信一事忘在了脑后。 玉剑锋早在园凉亭中备好了酒水小菜,见张韦来到,热情的把张韦拉到位置上,道:“老夫生平有两大喜好,一是好饮酒,二是喜欢与人切磋武技,今日我们二人就分别来切磋切磋如何?” 张韦道:“承蒙玉前辈抬爱,晚生确实不胜酒力,武技却有些问题想像前辈请教!”他心中所想的便是如何打败蒯绍,自己全力的一击不但未能重挫对手,反而使自己手臂脱臼,这令他耿耿于怀。 玉剑锋豁达一笑,道:“好啊,那我们就比比武技,我缚起双手,你可以随意挑选武器,只要在一百回合之内,你能碰到我的身体甚至衣襟,我便算输如何?” 张韦略微有气,心道:“虽说你剑术无双,但是以我的速度,要碰到你的衣襟又有何难,只怕十招你都挨不到!”心中所想,不禁有所流露。 玉剑锋看在眼里,却不言语,让一旁侍从缚起了双手,笔挺的站立在庭院当中。 张韦缓缓步入庭院,微一抱拳,突然身形一闪,劈掌攻向玉剑锋,这一掌比起当初一招击退荆五的时候更加迅速,也更加威猛。眼见手掌距离玉剑锋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若被这雷霆一掌击中,任是石头只怕也会碎裂,更何况肉身了。张韦有心收力,却已然来不及了,就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不知玉剑锋用了什么身法,张韦竟连人带掌擦身而过,只有掌风佛动衣襟喇喇作响。 玉剑锋淡淡的道:“速度还不错,不过还欠些火候,不必留手,尽全力来罢!”若在比武之前张韦听到这番话,定会嗤之以鼻,而交过手他才知道这句话并不是轻视,能够和这样的对手过招,已经是很抬举自己了。 张韦不敢轻敌,凝神应战,双脚蓄力,突然腾空而起,砸向玉剑锋。只见后者头也不抬,只向左迈了一小步,就让张韦的攻击全盘落空。张韦落地后顺势扫出一腿,接着又分从四个方向打出了八掌,把玉剑锋完全笼罩在自己的斗气之中,却听后者叫了声好,又轻轻易易躲过了所有攻击,这次闪避就连张韦也没有看清。 双方一攻一闪,堪堪打了四五十招,张韦连玉剑锋的衣襟都没有摸到,却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而玉剑锋却气定神闲的立在场地中央,竟连汗都没留下一滴。后者淡淡的道:“如果你就这么点本事,那么你和玲珑的婚事,我恐怕要重新考虑了!”张韦心下一紧,咬了咬牙,抽出了君子宝剑,只见淡蓝色的寒光在剑身流转,与张韦的斗气逐渐融合为一体。 玉剑锋露出了少有的凝重表情,道:“好小子,竟有魂器这样的宝物。”张韦奇道:“什么是魂器?”玉剑锋诧异的道:“你竟然不知?魂器就是能够和自身斗气融合在一起的兵器,这种兵器本身具有强大的斗气,若是换做其他人来使用,由于斗气不合,会发生反噬,即兵器吸收持有者的斗气,使持有者战力下降,但是若两者斗气融合,那么就会发出事半功倍的效果!你居然不知道拥有这样的宝贝!”张韦道:“这是朋友送与我的,今日方才使用!” 玉剑锋道:“看来你的机缘不浅,能和魂器斗气相融的概率比连续造出十把宝剑的概率还低,来吧,让我来见识下魂器的威力罢!” 张韦挥剑便劈,只觉看似厚重的宝剑,挥舞起来竟如此顺手,速度又提升了五成,只见一团蓝光一闪而过,只可惜玉剑锋更胜一筹,剑走空招。 张韦正待下次攻击,玉剑锋拍了拍手道:“可以了!”张韦兴奋道:“那是算我赢了么?” 玉剑锋笑了笑道:“不是,我只是觉得就算再打五百招,你依然也碰不到我,只不过以你的体力消耗,怕是能坚持到一百招就算不错了!你速度之快确实罕见,但是一味的蛮干只会是事倍而功半。” 他见张韦听得入神,屏退了侍卫,续道:“你可曾想过为何我能轻易躲开你的攻击?”张韦道:“你双手被缚,自然是你脚底下有文章咯!”玉剑锋点头赞许,道:“不错,你看我这样走,再这样走,是不是只迈了几步,却走了很远?”他边说边做,只看得张韦暗暗称奇,回想自己出击的步法,确实繁琐了很多。 玉剑锋又道:“再看你的攻击,招式死板单一,即便我不会步法,也早看穿了你的招式,自然能提前躲避!但如果你最后一剑能这样使用…怎么样?是不是让人无法琢磨?” 就这样两人教了练,练会了再教,不知不觉从黄昏到天黑,又从天黑到天亮。两人依旧是兴致勃勃,讨论起武学来一夜不睡竟没有丝毫的倦意。 张韦不知,其实在这演练和学习的过程中,玉剑锋已经不知不觉的把他的乾坤剑法,传授给了张韦。玉家剑法向来传男不传女,是以玲珑虽也懂剑法,却学不到精髓,加之她生性贪玩好动,也耽误了练武。如今玉剑锋找到了剑法的传人,怎么能不让他高兴。张韦本身领悟了道法宝典《九丹金液经》,学习起同出一源的乾坤剑法,自是得心应手,虽只学了一个晚上,竟也能把剑招身法使得似模似样了,欠缺的唯有反复练习熟加掌握而已。 到得婢女送来了午餐,两人这才感觉腹中饥饿,坐在凉亭中大快朵颐。玉剑锋喜好喝酒,不一会一坛子酒就喝了个精光。张韦也陪着喝了几碗,但不胜酒力的他很快就有了醉意,话也多了起来:“玉老英雄的武功当真是臻于化境了,若想抓住您,别说五千兵马,只怕是五万兵马也未必拦得住您,为何却和军师一行被围困在山上呢?”玉剑锋笑了笑道:“武功高明的人可以自保,却未必可以保他人,不会武功的人看似无法自保,却可以保天下,有些事不只是用武功高低来论断的。我武功胜你百倍,自问万军丛中可以来去自如,挡者披靡,但却无法让这些被困的兄弟全身而退,若兄弟们遇难,我又岂能苟且独活?”顿了顿,干了一碗酒,又道:“而你功夫虽然粗陋,却能救我们脱离险境,从这一点上看,只怕我远不如你哩!” 张韦只当玉剑锋是在客套,并不为意,心道:“若我没有功夫,只怕随便一个小卒便把我宰了,更没法保护别人了。” 两人正吃酒聊天间,马义突然跑来道:“二寨主,七寨主,大事不好了,大小姐她,她离家出走了!” 第二十四章 曲中人散 八个时辰之前,玉剑锋在当着众人的面指张韦为婿,玲珑心中又惊又喜,只羞得满脸绯红,逃出大堂。她在院落中漫步了一会,只觉金色的夕阳妩媚非常,园里的朵也格外的娇艳,就连微风也清爽了许多。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但总觉心中开心无限,就差要放声大笑了。她不禁在院子里舞了起来,虽然她只小的时候看母亲舞过,但现在舞动起来的她一点也不比母亲逊色,就像蝴蝶仙子飞舞在百丛中。 舞了一会,她突然听到脚步声,却是张韦满脸心事急匆匆的路过。玲珑刚欲开口,但觉心如撞鹿,话到嘴边却怎么也不敢喊出来,便默默的跟在张韦身后。只见张韦转了几个弯,进了庞元的房间,玲珑童心大起,想冲过去吓他们一吓,刚到外廊,却听房中传来张韦的声音:“军师你智计无双,能不能帮我想办法拒绝这个亲事?” 这句话犹如一个晴天霹雳,击碎了周围一切的美景,把玲珑的心抛进了无底深渊。玲珑失魂落魄的走着,满脑子都在回响张韦的那句话,至于张韦后面说了什么却怎么也听不到了。玲珑闷闷不乐的回到房里,心中一个声音再极力的为张韦辩护:“相信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委,他在酒席之上明明在维护自己,怎么会说出那种无情无义的话?”另一个声音却道:“面对现实吧,他从来没把你放在心上,否则为何你为他担惊受怕,而他回来却派人知会你一声?”两个声音再不断的交织着,只搅得玲珑头痛欲裂,索性用被子蒙住了头,想好好的睡一觉,但心中难受得如何也睡不着。 就这样纠结了一个晚上,她决定出去透透气,远离张韦,远离这桩婚事,有些事情她需要想清楚,也许想清楚了,便能回来面对这一切了。 玉剑锋看了看玲珑留下的纸条,道:“玲珑是我的独女,从小被我惯坏了,马上要大婚了,竟然说要出去游玩游玩,想想清楚,也不知又甚么好想的!不过贤婿放心好了,她从不会离家超过三天,等她回来我定然好好教训教训她!” 张韦大着舌头道:“唉,大概是这个决定下的太突然了,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罢,在我那个时代…不,在我家乡那边,新娘结婚当天逃走也是常有的事,可能就是因为无法适应角色的转变,还没做好面对婚后生活的准备,唉,也也许也是我做的不够好,她若不想成亲,前辈也千万不要为难她。来,我们喝酒!”说完又和玉剑锋干了几碗,张韦心中烦闷,醉的更快,很快就伏桌不起,不省人事了。 张韦迷糊间竟又进入了梦境试炼之中,这次既不是左慈的召唤,也不是自己使用了入梦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进到了梦里,之所以他肯定这里是梦境试炼,是因为这里的一切都非常的真实,就连细节都一丝不苟的展现在他的面前,就比方说不远处那密密麻麻的甲士,连旗帜,口号,盔甲样式都整齐划一,甚至连飞扬的尘土也看的见。张韦活动了下筋骨——虽然在梦里这样做没什么用,但是他觉得这样会比较帅——抽出了君子剑,回忆着玉剑锋教授的步法,冲进了千军万马之中,这还是他头一次在梦中和“人”进行对抗。 张韦刚冲进阵容就被里三层外三层的枪海围住,虽然他仗着自己速度快,步法奇特,连斩十数人,但敌人并不畏惧,依然前仆后继的涌入。张韦想到了乾坤剑法中以剑气克群敌的招式,手捏剑诀,运斗气与君子剑剑锋之上,猛力跃起,向人群挥击了三下,斗气结合着剑气分城三股蓝色的气浪直袭而去,突然一股冰冷的倾盆大雨从天而降,三股剑气就像青烟北风吹散了一样,消失无踪了,敌人也突然停止了行动,化作一缕缕青烟,飘了起来。张韦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情况,不由得心中大骇,一惊之下竟从梦中醒来。 只见玲珑站在床边大叫:“你都睡了三天三夜了,还没睡够么?死猪头,敌人都杀上门了,你还有心情继续睡觉!”手中拎的水桶还兀自滴着水。张韦一身湿漉漉的从床上爬了起来,道:“你回来啦?”玲珑用手砸了下张韦的脑袋,却忘了手中拎着水桶…只听咚的一声,木桶被砸裂了个缝。玲珑的歉意一闪即逝,倔强的道:“这下我们扯平了,本小姐不记你的仇了!” 张韦只觉眼冒金星,使劲的眨了眨眼,道:“我哪里又惹到你了?什么敌人来了!” 玲珑撅了撅小嘴道:“还装蒜,算了,本小姐不和你这小人一般见识,说正经的,有一支千人左右荆州军队,正开往这里,军师都派人喊你两次了,你就是懒床不起,还是本小姐出马,旗开得胜!” 张韦一脸的无奈,和玲珑一起赶往正堂,路上自是少不了一番斗嘴。 正堂上,众人皆眉头紧锁,只有甘霸手持巨斧,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张韦暗叹:“这货也就是生在战争时代,若生在和平时期,肯定是超级**杀人狂!” 庞元见人齐了,咳嗽了一声,道:“大家都知道,敌人又有一支千人的部队,向我们这里开来,而自上次一役,我们元气大伤,只剩下在座和院内的几十个兄弟了。”说道这,轻叹了一声,道:“本来我们希望能够通过举事,创造一个太平天下,让大家过上好日子,结果天下未变,却枉送了众多兄弟的性命,只怕我庞元寿终正寝之时,在地府中也无颜再见他们了。”众人皆伤感,庞元续道:“我们起义这条路,只怕是未能顺承天意,以致落得如此局面,为了不多造罪孽,众位就此别过罢!” 甘霸一听,傻了眼,道:“军师这是啥意思,难道是要让我们散伙吗?” 庞元道:“也算不上散伙,我们一直期望能平复乱世,但现今看来群雄割据,诸侯思治,百姓却也不全然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只是连绵的战事无休无止。祸乱始于诸侯,也必将终于诸侯。即便我离开这里,依然不会忘记心中的使命,我会找到明君,辅佐他平定乱世!” 张韦暗想:“果不出所料,这个历史上默默无名的小势力,就这样悄声匿迹了,我若想在乱世中生存下去,应当顺应历史。魏蜀吴这三国之中,东吴还是一团散沙,曹操那里勾心斗角的厉害,反正刘备大难不死,我还是去投靠他罢!”想毕,言道:“军师所言甚是,男儿志在四方,我也想到处周游历练一番。” 岚凌依然易容成李林的样子,娇声道:“奴家散漫惯了,如此正好,有找一日军师找到了好的靠山,可不要忘了奴家呀!”庞元点头微笑。 玉剑锋叹息道:“希望乱世早日结束,天公将军的恩情,我也算是报答了,这里没我什么事了,我还是回江陵去罢!”说完看了看玲珑。 玲珑看了眼张韦,又看了看玉剑锋,毅然道:“爹爹,女儿陪您回江陵罢!”玉剑锋轻叹了一声,点了点头。 张韦只道玲珑对自己并无甚情义,心下难过,表面却逞强道:“那诸位我们就此别过罢,希望将来我们还有再次相聚之日!”众人互相抱拳作别,唏嘘不已。 马义跌跌撞撞的跑进来道:“诸位寨主商议如何了,敌人距我们不到二十里了,再不行动只怕来不及了!” 众人这才收拾起行装,各自散去了。张韦看着这乱世中仅有的几个熟悉的朋友默默的离去,就连玲珑也离开了自己,心下难过,让他又想起失散的张盛和韵儿,难道他今生注定要独自面对这个时代么? 在这个没有手机的时代,分别后再想相聚谈何容易,古人那句:“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真是道尽了甜蜜与苦楚了。 至此,张韦踏上了追随刘备之路,轰轰烈烈的三国历史是否会因此而改变?我们拭目以待。 但在此之前,他还有一千多里的路要走。张韦望着曲折的小径,犹如面对自己未知的人生,是平坦是坎坷,只有走了才知道。他长叹了一声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说完朝着前方坚定的迈出了一步。 第二十五章 新的起点 当张韦再一次走进盘石镇时,街道冷清了许多,大片房屋被损毁,到处都是大火烧过的残垣断壁,野狗在抢食地上未来得及清理的尸体,一片凄惨的景象。走到城中心,情况才有所好转,可能是战火没有蔓延及此,城北面的很多店铺和豪宅依旧完好无损,几队巡逻的士兵维护这里的秩序。 张韦漫步在熟悉的街道上,感概万千,不知不觉中,竟又走到了福记酒楼。酒楼里面依旧是觥筹交错之声不绝于耳,但门口却多了很多衣衫褴褛的人,有的人高举手中缺口的瓷碗,里面零星的有几个铜币,有的在自己女儿头上插着稻草,更有甚者,直接把稻草插在了自己头上,看来不知又有多少家庭因此妻离子散了。 张韦正叹息间,旁边伏在地上的一个女孩,一把拉住他的裤脚,低声道:“公子买下我吧,我弟弟还小,没有地方住,我只要十两银子,我能做饭,能洗衣!”张韦整错愕间,从酒馆里走出一个醉醺醺的男子,身后跟着两个家丁,走到张韦身边,一把抓住了女孩的手,笑嘻嘻的道:“这小手还挺柔的嘛,抬起头来让大爷我瞧瞧。”说罢用手强行抬起了女孩的脸,“啧啧,长的还挺水灵了,行了,大爷我收下你了。”说完就要强行拉走女孩。 张韦不想多生事端,转身欲走,却不想衣襟被女孩抓住,扯坏了一角。他见女孩眼中流露渴求之色,心下不忍,朗声道:“且慢!”那男子转过头来,轻蔑的看着张韦,道:“怎么的?你是想跟小爷我抢人是不是?” 张韦笑了笑,道:“应该是你跟我抢才对吧!”那男子恶狠狠道:“你敢跟小爷这么说话,你知道小爷是谁么?活够了吧!”旁边围观人群里有人小声说道:“这公子要吃亏,对面的可是城守的公子,这时候躲他还来不及,谁敢去惹事?” 张韦冷笑道:“原来你是城守的公子啊,还真是冤家路窄!” 那男子见张韦明知自己身份,居然还敢造次,怒极而笑道:“今天让你知道强出头的后果,上!”说罢两个家丁分从两边扑了过来,刚冲到一半,只觉两眼一,竟扑了个空,回头一看,却见张韦正用手提着主子,只吓得后者大叫:“大侠饶命,这个女的归你了,我不要了。”张韦轻蔑的一扔,只把后者摔得鼻青脸肿,连忙带着两个家丁飞也似的跑了。 张韦暗笑:“真是有其父比有其子,儿子比爹逃命还快。”张韦随手掏出十两银子交给女孩,道:“这银子给你,赶紧和弟弟回家过日子去罢。”说完转身大踏步而去。 张韦耍了一回帅,心情无比的开心,嘴里哼着《千里之外》,不知不觉走到了他在盘石镇的“豪宅”,现在已经烧得面目全非,看着这堆焦土,张韦不禁想起来了以前和韵儿张盛在一起时的美好时光,想起刚到盘石镇时用一百元人民币换了豪宅和银子,想起当街逗韵儿却被她撞了一下的尴尬场面,不由得笑了一下,随即又想到和两人好日子每次都没过长,就总会有倒霉的事情出现,又不禁唏嘘叹息。 “张公子?是张公子么?”一个人从废墟中探头探脑的往外望。张韦一愣,道:“我是张韦,你是?”那人兴高采烈的道:“太好啦,找到张公子了,公子您走后,我一直在这等着您那!” 张韦道:“等着我?可是张盛让你在此等着我?他和韵儿在哪?现在可安好?” 那人道:“回公子的话,张盛和韵儿姑娘都安然无恙,他们去投靠兄长张羡了。小人张魁,是张羡将军派来接您的。” 张韦忙道:“如此甚好,他们现在在哪,我们即刻启程!” 张魁道:“张将军带着人马就在盘石镇外,只待公子安然离开,我们便挥军攻城,斩杀刘廷。” 张韦忙道:“这万万不可,蒯氏已经和袁术勾结,盘石镇只怕不那么好打,还是从长计议罢!” 张魁道:“公子所言甚是,我这就带公子去将军那里,好让你们团聚。”说罢引着张韦出了城。张韦心切见到韵儿和张盛,一路无话只是闷头疾走,张魁哪有他的脚程好,连跑带喘的给张韦指路。两人一路走来竟全是大路,张韦心中暗暗奇怪:“如果出兵偷袭不应当埋伏在暗处么,如何竟走大路,岂不容易被敌人发现?”但想到一会便能与韵儿他们相见,便也不把此等小事放在心上了。 两人一个先一个后,就这样只走了一个多时辰,便到了张羡的营地。张羡的营地和袁术的营地相去甚远,只见营帐安札凌乱,也无旗帜飘扬,营门口只有少许巡逻士兵,见到张魁带着张韦,竟问也不问,便直接放了过去。到得中军大帐,里面早已摆满了酒宴,主位上空缺,两旁坐了三名武士,正在饮酒。 张魁对张韦道:“公子先在这里吃些酒菜,我这便去请将军和韵儿姑娘他们,说罢,躬身退出营帐。”张韦找了个空位坐了,心中有所牵挂,对酒菜全然没有胃口。旁边一个武士道:“张公子辛苦了,我敬你一杯!”说罢举起酒杯,看着张韦。 张韦心中一凛,举起酒杯放道唇边,突然把酒杯往地上一摔道:“这酒有问题!”话音刚落三名武士纷纷抽出兵刃在手,把张韦围在一角,敬酒的武士道:“你竟能闻出酒中有毒,果然不是庸手,也不枉我们三兄弟出手了。却不知你是怎么发现的?” 张韦哈哈一笑道:“你们三兄弟功夫怎么样我不清楚,但是智力确实有点问题,哪有吃酒时主人不在宾客自己吃的,何况刚才张魁走时只叫我公子,你是如何得知我姓张的?加上你主动敬酒,必是酒菜里有问题了!” 那汉子道:“你只是这么猜的,又如何敢说酒里便真的有毒?” 张韦道:“我当然不敢肯定酒里一定有毒,所以我才诈了你们一下,谁知道我随便一说你们就中计了,哈哈,真是有趣!” 那汉子脸色阴沉,道:“哼,我们凌氏三雄的名声不能让你小子败坏了,今天你就留在这里罢!”说罢三人摆出阵势相张韦杀来。 张韦有心试试乾坤步法,索性双手交叉于胸前,心中回顾着步法诀窍,闪闪躲躲,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凌氏三雄剑法虽然犀利,却显然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步法,加之张韦本身行动敏捷,三人配合得天衣无缝的阵法,居然连张韦的衣襟都碰不到,不由得心下大急。 为首的汉子大喝道:“狂风阵势!”三人身形一转,只攻不守,全是猛拼猛打的招式,而张韦只躲不攻,这样一来,张韦逐渐处于下风,毕竟对方是三个武术高手,加之配合默契的阵法,张韦走得逐渐额头渗出汗来。 张韦学乾坤步法此次初用,每次迈步都需要思考一下,导致步法慢了许多,一不留神,右臂的袖子竟被划了个口子。凌氏三雄见一招得手,信心倍增,拼尽全力攻向张韦。 张韦不敢托大,伸出双手拨开攻来的两剑,飞身避开攻击下盘的第三剑,向前一跃,跳出了圈子,对三人道:“我想你们心里也清楚不是我的对手,我们无冤无仇,我也不想多造杀孽,不如我们就此罢手,让你们的主子出来和我谈谈如何?” 为首的汉子道:“废话少说,我们凌氏三雄拿不下你这个小子,还如何在道上混,受死吧!”说完三人又摆开阵势攻了过来。张韦暗自摇头,若是一个月前,自己对这三人只怕只有挨打的份,但现在早已今非昔比,张韦索性不想乾坤步法,急速跃出,赶上三人阵势结成之前,运力一掌把其中一人打飞出营帐。刚听到落地之声,紧接着便是一声惨叫,原来守在营帐之外的士兵不分敌我,把那人乱枪刺死在地上。 剩下两人见兄弟横死,心中愤懑,怪叫着杀向张韦。张韦边躲边骂:“你们这群sb,你们的兄弟被他们砍死了,怎么还找我拼命,你们是不是近亲结婚的产物啊?” 第二十六章 故技重施 两人不理张韦的叫喊,只是舍命的攻向张韦。嗖的一声,一只羽箭从帐外射进,插入桌几上,兀自抖动,紧接着两支,三支,羽箭像暴雨一样从帐外射了进来。 凌氏三雄剩下的二人,对箭雨如若不闻,仍是缠着张韦拼命,张韦以一敌二,无暇分身躲箭,刚刚格挡住双剑,只见一只羽箭带着破空之声,刺入张韦左肩。张韦一分神,两柄剑又刺了过来,张韦挥剑再挡,不小心用力过猛扯动了伤口,痛得张韦连退了两步。凌氏二人见张韦露出破绽,分从上下攻来。张韦左手受伤,难以发力,只剩右手去挡二人,不由得暗暗叫苦。 张韦挥剑荡开下路的攻势,上路已经离面前只有尺许,张韦紧急后仰,暗忖怕是要挂彩了。谁知那一剑竟刺到一般,力道卸了,剑主人软软的倒在了地上,背上插了三支羽箭。张韦赶忙闪身举起一个桌子顶到头顶遮挡箭雨,凌氏三雄余下一人,欲学张韦挡箭,却不想被射死在了桌前,眼睛睁着老大。 张韦暗叫侥幸,忍痛伏在地上,学着电影的样子,把桌子摆成了个小堡垒,抵挡羽箭的攻击。这招果然有效,雨点般的羽箭全插在了桌面上,仿佛张韦就是一个刺猬。箭雨大概持续了有一炷香的功夫,营帐被射得像蜂窝煤一样,有的地方都被射烂了,风一吹,露出外面密密麻麻的士兵,手持长枪围着营帐。 外面传来了城守阴阳怪气的声音:“哈哈,黄巾贼,县令早就料到你会回来,已经在这里布局等你多时啦,喂,你还活着吗,哈哈!” 张韦坳断了左肩的羽箭,朗声道:“我还活着呢,不知道你还能活多久。”说罢不等对方反应,腾空而起把营帐顶棚破了个大洞,落在帐外。只见外面一层层长枪兵严阵以待,后面围了一圈三层楼高的高台,上面站满了弓箭手,城守和刘廷正坐在高台的阴凉处,好整以暇的看着张韦,就像在看罐子里的蛐蛐儿。 城守道:“长枪兵,攻!”第一排长枪兵步伐整齐的围拢过来,张韦不敢怠慢,抽出君子剑,一股蓝色的斗气,包裹着全身,坚毅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屑。众枪兵越围越近,直到便成了一个人挤人的小圈子,半径恰好是长枪的长度,便开始刺击。 张韦手持君子剑远短于长枪的攻击距离,是以心中默想乾坤剑法,却不急于攻击,只待得长枪攻来时,才按照招式左躲右闪。张韦的剑法虽不熟练,但是围攻他的只是普通的士兵,不论招式,力道还是速度都难以望张韦项背,是以竟成了张韦练剑的活木桩。 但在城守和刘廷看来,却是众人围殴张韦一人,只见他左右躲闪,竟无还手之力,不禁拍手大笑,不时还喝口茶水。这时城守的儿子走上了高台,身后竟押着那个酒楼前卖身的女孩和她的弟弟。前者走到城守耳边,耳语了几声,城守笑了笑,道:“妙哉,妙哉,住手!”后半句却是对着旗令官说的,众枪兵反复攻击竟伤不到张韦半分,心下早就怯了,听得城守下令,赶忙闪道一旁,谨慎的盯着张韦。 城守的儿子在高台上,哈哈笑道:“你这个黄巾贼,居然敢跟小爷抢女人,不过小爷还是把她给玩了,哈哈,哈哈,这次你连自己的救不了了,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救她!”说完,把女孩推道高台的边沿,手还在女孩身上胡乱的摸了摸,道:“看到了么,小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能把我怎么的?”说完用脚一绊,女孩头朝下直摔了下去,听到咔嚓一声,似是颈骨折断的声音,香消玉殒了。小男孩看到姐姐死了,没命的哭,想要跑过去,无奈力气太小,被身边大汉一拽,拉了个踉跄,倒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城守等一众人则是哈哈大笑,似是看到了多么好玩的事情。 突然,只见重重重兵围困着的张韦,蓝光暴涨,砰的一声,掀起一阵烟尘,前排的士兵被气流冲得东倒西歪。只见张韦怒不可遏的站在中间,蓝色的斗气逐渐变成了血红色,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气,笼罩着整个军营。 刘廷站在高台上,和张韦冷峻的眼神接触了一下,只觉浑身发冷,赶忙把视线转移道别处,颤声问城守道:“他这个样子,我们没问题,是吧!” 城守也被这一变故吓了一跳,擦了擦冷汗,道:“我们这有一千人,我这就令他们把他碎尸万段!”刘廷这才坐回到位置,伸手去拿茶杯,却发现手抖得厉害,怎样也拿不起来了。 城守示意传令兵:全力绞杀! 只听一阵急鼓,长枪兵像海水一样冲了过来,张韦眼睛直勾勾盯着高台,浑然不觉兵将已经杀到眼前。刘廷以为张韦被这阵势吓傻了,悬着的心稍微放轻松了点,自言自语道:“刚才那股不寒而栗的感觉难道是错觉么?”城守双拳攥得紧紧的,目光紧盯着战场,只在期待张韦被乱枪捅死的场面。 就在长枪即将碰到张韦衣服的一瞬间,后者突然倏的凭空消失了,紧接着出现在高台之下,保持着一副劈剑的姿势。随后一股血浪从身后一路士兵的体内迸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几十人就这么被切开了。 高台上的弓手纷纷向下射箭,张韦向左轻轻一窜便是几仗远,羽箭纷纷落在空处。只见张韦左一窜右一跳,在军队中掀起一阵阵血浪,逢人便砍,士兵的尸首和残肢如风中的落叶一般被红色的斗气激射到空中,然后重重的落在张韦背后行进过的路上。 张韦犹如修罗降世般横突竖砍,只是在不断的杀人,放佛只有这样才能够发泄胸中的愤怒。周围的弓手哪见过这样的杀戮,吓得顾不上军令,纷纷丢下兵器,跳下高台逃命去了。长枪兵见令旗官都跑了,哪还有心迎战,也纷纷丢下兵器,四散奔逃了。 只一炷香的功夫,一支千人的部队,死伤大半,其余跑得连影都没了,活着的估计这辈子也不敢再当兵了。 整个兵营一片肃杀的气息,空气中还弥漫着喷涌而出的血气。场内只剩下台下的张韦,和台上城守三人。城守早被吓得面如纸色,他的儿子早吓得裤裆都湿了,双腿一软跌坐在高台上,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了。女孩的弟弟也被这场面惊呆了,吓得忘记了哭,爬在地上,望着张韦,后者就像天神一般的身影,深深的刻在了他幼小的心上。 张韦转身望着高台,眼中不带有一丝的感情,似乎他看到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几个已经死透了的尸体。张韦右手握着散发血气的君子剑,轻轻的把剑尖拖在地上,发出嗞啦的声音,任凭宝剑在地上碰出一朵朵火,自己则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向高台。 刘廷望着张韦,就像面对着掌管生死的死神,他此时才意识到张韦对手下的士兵是多么的仁慈,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面对死去的过程。张韦故意的拖慢了他们死亡的过程,虽只几秒钟,在他们看来却似过了一年一样漫长——漫长的恐惧和痛苦。 张韦轻轻一跃,跳上了高台,一步步走向城守的儿子。城守抽出佩剑,还未等近身,君子剑早已透身而过。张韦缓缓收回了君子剑,任剑身的血流到地上,拖出一道血印,转向走城守儿子的面前。张韦用力一抛,只见一个公子哥模样的人飞上了天空,然后悄无声息的爆裂成了小块,散落了一地。随着血肉的碎块落地,张韦的血红色斗气逐渐减弱,最后连同君子剑一起,失去了颜色。 张韦对抖成一团的刘廷道:“留你条命去给蒯绍带个口信,如若他再想对韵儿或者沁儿图谋不轨…”张韦指了指地上的碎肉道:“这便是他的下场,只要他敢再碰她们一根手指头,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他,你听懂了么?”后者连忙点头,然后爬下高台,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张韦看着刘廷远去,直到消失不见,这才放任已经脱力的身体,倒了下去。 第二十七章 巧遇故人 张韦醒来时,直觉浑身酸痛,四肢无力,整个身体只有眼皮和嘴巴听命于自己,其他的部位全都罢工了。小男孩坐在床边,关切的看着张韦,见他醒了,高兴得跳了起来,手舞足蹈的叫道:“我就说你不会死的,哈哈,我就说你不会死的,醒了就会好起来啦!” 张韦沙哑着道:“这是哪里?”小男孩蹦蹦跳跳的来道床边,说道:“这里是赵氏府邸,你到了这里就安全啦,怎么样,你感觉好些了么?” 张韦见小男孩一脸关切,笑着道:“好多了,再休息几天应该就能下床了,小弟弟,是你把我带到这里的?” 小男孩得意的道:“那是当然,我只借了你身上了二两银子,我们便住进这豪宅了,怎么样,厉害吧!”张韦道:“你这么个小孩子能把我从城外送到城里,当真是厉害得紧!却不知你用了什么法子?” 小男孩笑道:“法子我有的是,随便跟人聊聊天,自然就有人送我们过来啦!” 张韦见他不肯说,便也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们见过么?” 小男孩道:“姐姐叫我小明,你也叫我小明好啦,可惜姐姐被那个坏蛋害死了。”说道伤心事,竟哭了起来。张韦也不知如何来劝,刚要开口,却见小男孩变戏法似的又笑了,道:“不过那坏蛋已经被恩公杀死了,姐姐在九泉之下也能高兴了,昨日姐姐托梦给我,让我追随在恩公左右,报答你一辈子!” 张韦见这小男孩说话生动有趣,心生怜爱,笑道:“小明你几岁啦?” 小明挺着胸道:“我再过六年便可娶妻了!”张韦道:“那就是说你现在也就九岁呗,还说的那么拐弯抹角的。”小明嘿嘿一笑道:“我已经是大人了,不但能照顾好自己,更能照顾好恩公!” 张韦暗想:“这小男孩失去了姐姐,又没有住的地方,自己无依无靠甚是可怜,就暂且带在身边,待得寻户好人家再说吧。”想及此,张韦笑了笑道:“好吧,看在你聪明伶俐的份上,那我暂且把你收下罢!” 小明自是乐得合不拢嘴,张韦有了这么个小伙伴,一路上只怕不会寂寞了。两人正闲聊着,突然一个大汉推门进来,对着张韦道:“你可是张韦?” 张韦起不来身,刚要答话,小明凑了过去,大声道:“我家主人就是张韦,有什么事跟我说就好了,没见到我家主子正在休息么?” 大汉看了看小明,哭笑不得的道:“无所谓了,跟你说也一样,一会你跟你家主子说一下,比武选才大会三天后午时准时开始,如果到时没来,那就算弃权,就这些!”说完转身走了。 张韦问道:“小明,什么比武大会,怎么回事?” 小明羞赧的一笑,道:“是这样,咱们住的地方呢,是赵氏府邸没错,只不过呢,我报着你的名号来应征比武的,所以这不才好吃好喝的待着我们么!” 张韦佯怒道:“你这小子,报喜不报忧,我现在就嘴和眼睛能动,到时比不了武,看咱们怎么收场?” 小明道:“恩公放心吧,我早就打听好了,比赛持续半个月,第一场和你比武的是我二两银子雇来的,道时候恩公只要做做样子就好,每场比赛之后休息三天,到时恩公身体自然复原的差不多了。” 张韦苦笑道:“你这小鬼精,真不知道我应该谢谢你,还是‘谢谢’你!”张韦后两个“谢谢”故意加重了语气。小明调皮的道:“那就不用谢了。” 三天的功夫一眨眼就过去了,由于赵府的饮食丰盛,加上张韦身强体壮,恢复得很快,此时已经能下床走动了,虽然比武打架尚且不行,不过既然第一场是和托比武,压力自然小了很多。 是日正午,比武场场外人山人海,场内彩旗飘飘,参加比武的人被分为四组,分别坐在红,蓝,白,黑四个方阵。比武的规则很简单,采取淘汰制,每组按照名单进行比武,败者淘汰,胜者晋级。从第一轮之后,无论胜败都会成为被赵家雇佣,晋级的场数越多,级别越高,奖赏自然也就越多。 张韦对奖赏没什么兴趣,但是听闻赵家这次比武选材,是为了护送商队去邺城,正好能搭个顺风车,还有钱赚,何乐而不为!场上三通鼓擂毕,一个壮汉走到场地中央,抱拳施礼道:“我们赵府举办比武,旨在选拨能士,鼓励习武,凡闯入复赛者,都可以入选赵府,月俸三两,各方阵比武胜出者更可获得纹银五十两奖励!” 台下的众人听到有五十两奖励,群情澎湃,就好像自己也要上台比武一样。锣声一响,四个方阵分别开始了厮杀。张韦对阵的是一个手持大砍刀的汉子,只见后者耍起大刀虎虎生风,然后立定身形摆了个架势,惹得台下一阵叫好。 张韦暗忖:“不是托么,还搞的这么隆重干什么!”张韦抽出君子剑握在手里,蓝色斗气一闪便消失了。“还是不行么?”张韦自语道。 使刀的汉子,见张韦亮出了兵刃,自己又呼呼的耍了一炷香的时间,然后举刀向张韦劈来。张韦见这招漏洞百出,微向右迈了一步,左掌探出,击向大汉前胸。大汉收势不急,直挺挺撞在了掌上,任谁硬接张韦一掌,必定被打飞下擂台,但此时张韦体力虚弱,只觉左掌一股劲力传来,自己竟运不出半分力道,手掌就像摸着大汉的胸膛一样,气氛尴尬至极。 大汉顿了几秒,似乎在考虑这算不算是张韦的杀招,然后奋力向后一跃,摔在台上,叫道:“好掌法,我认输了。”张韦握了握酸痛的左手,微一抱拳道:“承让了!”台下看热闹的见这么简单就结束了,好不扫兴,见别的擂台打的热闹,不时还传来叫好声,赶忙去围其他擂台了。瞬间这边就只剩下了张韦,他向场下的小明,招了招手,走下了擂台。 十五天的比武很快的就结束了,张韦不想太惹人耳目,在第二场刚上场就认输了,所以现在比武排序张韦排到了末位,和一些稍会些拳脚的家丁排在一个级别,统一穿褐色的服饰。比武第二场和第三场获胜的穿暗红色服饰,比武进入决赛的穿青色服饰,各组的榜首穿黄色服饰。 众武士聚集在比武场,由赵府管家分发银两奖励,众人自是高兴不已。突然,一阵香气袭来,引得众人不约而同的向香气的主人张望。只见一个成熟的漂亮女人,衣着性感,缓步从主位上走下来,来到黄色服饰武士面前,盈盈做了个万福,娇声娇气的道:“奴家先夫去的早,只留下这一大摊家业由小女子一人打理,怎奈奴家不愿抛头露面,一心只想做个贤内助。此番商贸乃是家族最大一笔生意,奴家万不敢有所闪失,这才想出了比武的法子,还望众位英雄不要见怪!”说完又是一拜。众人皆被她的美色和性感的身材迷住了,本来有心想领完银子走人的,这会却已下定决心护送到底了。那女子又道:“奴家三世经商,稍有些积蓄,但怎奈奴家命运多舛,竟生于这乱世,真希望能有个英雄保护赵家这世代的基业,奴家便是做牛马以报恩情之万一了。”说完向前排的武士扫了一遍,虽是扫视了一遍,却让前排武士人人觉得是在看自己,不由得心怒放,若能娶得这**,还能继承这巨贾的家产,那当真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了。 张韦站在后排,看不太清那女人的脸,但觉声音似曾相识,正思索间,竟和那女人转的目光碰到一起。这女人竟是当初送给张韦豪宅的赵玉丹!能随手五千两银子买一张百元大钞的,肯定有钱有势,但为何这次她却要故意大肆笼络武士,难道真如她说的需要有武功高强的义士助阵?又或是这次运送的竟有些绝世珍宝? 无论如何,反正这次也是蹭车,只要安安稳稳的到中原便好,到时就能开个小差去小沛见见仰慕已久的刘皇叔了。 第二十八章 小试身手 翌日,车队浩浩荡荡的出发了,走在前排的是四名黄衣武士和赵玉丹的车轿,中间是一个个沉重的箱子,有青衣武士和暗红武士护送,最后是赵府家眷,由赵府护院和张韦这样的褐衣武士守卫。 张韦了一个月的俸银,把小明安排在了一个婢女身边,享受着家眷的待遇,这样张韦也后顾无忧了。一路无话,行进至黄昏,车队才停了下来,开始扎营造饭。褐衣武士的营帐在营地的最外圈,就像一圈护盾,紧紧包裹着车队。不一会袅袅的炊烟升起,管家让家丁挨个营帐送饭,营地内一派和谐的景象。 张韦和一群褐衣武士围坐在火堆旁,喝着野菜汤,吃着干粮。大家互相聊天,自报家门,一个黑瘦的人,叫顾二黑,从师学过武艺,另一个长得人高马大的壮汉叫牛小壮,就是农户出身,只是生得身强力壮,这才通过了初赛,另外几人进来的不太光明,和张韦一样,闷头的吃着干粮,一言不发。 这时,一伙人从营地里面走了出来,为首一个壮汉,身穿绸缎,一脸的倨傲,道:“营里的柴火不够了,你们几个去寻些回来!” 张韦身边的牛小壮喏喏的道:“可是我们还没吃完呢!一会再去吧!” 那壮汉身旁一个青衣武士道:“赵管事让你们现在去就现在去,废什么话?”随手一脚踢翻了牛小壮手里的野菜汤,蛮横的道:“大爷我帮你吃完了,赶紧去吧!”说完和身旁几个青衣武士一起哈哈大笑。 牛小壮擦了擦身上的菜汤,低着头没敢说话。顾二黑腾的站了起来,道:“你们太欺负人了!”那青衣武士不屑的道:“怎么?手下败将还敢造次?不服就再来一次!”身旁众人赶忙拉着顾二黑坐下。 张韦不想多生事端,起身道:“既然赵管事发话了,那我们现在便动身罢!”说罢,拉着几人起身便走。身后青衣武士笑道:“还是这个小子懂事,啧啧,这饭菜是人吃的么,以后爷心情好能赏你半个鸡腿吃,走走,咱们回去吃酒去!” 顾二黑忿忿的道:“什么东西!老子没想跟你们拿出真本事,等下次一定让你们好看!” 牛小壮道:“唉,他们居然有酒肉吃!咱们只能吃些野菜,也太不公平了!” 张韦道:“谁让人家本事大,赵家想笼络豪杰,当然得给好酒好肉伺候着了!” 顾二黑,瞥了张韦一眼道:“哼,你倒想的开,人家让你干啥你就干啥,一点都没种!” 牛小壮怕张韦生气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咱们兄弟间可别闹别扭!” 张韦笑了笑没说话。顾二黑自顾自话道:“不用他们得意,我早晚让他们知道我顾大爷不是好惹的。” 众人边说边走,待得拾完柴火,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牛小壮燃了几个火把分给众人,摸着黑下山。山路本就难走,加上视线不佳,身上的衣服被树枝不时的刮一下——古代衣服照比现在的结实程度实在差了太多——每刮坏一条,都让人肉疼万分。 顾二黑一路上更是不停的抱怨,骂人的话,诅咒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已经骂到祖宗第十七代了,马上要开始重新骂了。 顾二黑又骂了一会,道:“我渴了,记着上来的时候有条溪水,小壮你还知道在哪里么?” 张韦可算捱道顾二黑不骂人了,连向牛小壮使眼色,后者却似没看到一样,傻傻的道:“有啊,我带你去。”张韦顿感胸闷… 于是众人在小壮的带领下跌跌撞撞的又摸索道了河边,一行人也确实渴坏了,到了河边捧起水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顾二**:“总算有水喝了,渴死我了,要不是那群王八蛋,我们用遭这份罪?小壮,我刚才骂到哪啦?”小壮弱弱的道:“他们祖宗十七代。”顾二黑恍然道:“对对,他们这些直娘贼,我…”话说了一半,突然没声音了,整个人石化了一样站在那里。 张韦擦了擦嘴道:“咋了,你难道喝水喝中毒了?” 只见顾二黑身体没动,一只手向张韦不停的摆,意思似是让大家不要说话。牛小壮顺着顾二黑的目光看去,只见河岸边,有些黑乎乎的东西,一动一动的。牛小壮从小在山里长大,瞪着眼睛小声说:“是野猪,一群野猪在睡觉,咱们慢慢的走,别吵醒他们。”张韦从没见过野猪,但见众人都小心翼翼的,便知不是好惹的家伙,忍住好奇,悄悄后退。 顾二黑见众人都在退,心下着急,竟不敢扭头,只是倒退着走,轻轻的落着脚,生怕踩到哪个活动的石头,发出声响。就这样一步一步,突然左脚一下踩空了,顾二黑啪的坐在了石头上。只见那群野猪,哼了两声,众人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顾二黑更是吓得忙去抓腰中的佩剑,却不小心把佩剑跌下了石头,在寂静的夜里,发出了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只见那群黑乎乎的野猪一下子蹦了起来,哼叫着向顾二黑冲了过去。顾二黑捡起佩剑,转身就跑,众人见野猪醒了,也都没价命似的跑,谁跑后面谁就要遭殃了。在山里跑,人哪是野猪的对手,眼看野猪越来越近,众人哪还管什么柴火,保命要紧,扔下一切能扔的,减轻负重,拼命的跑,如果此时让他们去参加奥运会,只怕百米冠军就会是中国的了。 牛小壮喊道:“快上树,野猪不会上树!”说完率先跳上了一棵大树。其他人立刻有样学样的纷纷爬上了身边的大树。张韦不会爬树,只能一直跑,好在他速度快,虽然身体没有复原,但野猪这种横冲直撞的攻击方式想撞到他,却也非易事。 不一会树下就只剩下张韦自己和一群疯狂的野猪。牛小壮叫道:“张韦你快上树啊,快点!”顾二黑一边嚼着东西,一边迎合道:“是啊,快啊!” 张韦怒道:“我要是会爬树早就上了,还用你们喊?!”树上众人默然。 此时,为首一只巨型野猪嚎叫一声冲向张韦,这头野猪能有两百多斤重,奔跑起来大地都是震动,眼见快道张韦面前,张韦凝神聚齐斗气发出一剑,又后迅速还剑入鞘,这一击一还,一气呵成,若有高手在场定然拍手称赞,但树上这些连野猪都打不过的,哪有那么好的眼力,直觉蓝光一闪,张韦站立在原地,那野猪却突然偏离了轨道,直挺挺撞折了他身边的一棵小树,血流了一地。 众人皆以为张韦运气好,竟赶上野猪自己把自己撞死了,但见下面还有一群野猪,都为张韦捏了把汗。张韦为了隐藏实力,故意尽全力发出了迅猛无匹的一剑,却把这几天恢复的斗气又散了个干干净净。那次千人的屠戮,让他透支了斗气,现在正是偿还的时候,斗气一散,张韦的汗立刻流了下来,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野猪群见首领死了,一阵骚乱,随后从中走出了另一头体型稍小的野猪,可能是刚才那只的接班人,只见它口里吐着粗气,猛然向张韦冲了过来。野猪的鼻子可以轻松顶开五六十公斤的重物,何况这头野猪显然比普通野猪更强壮,任谁毫无防御的挨上一下,只怕轻则也得在床上躺上一年半载。 张韦无力再战,本欲起身躲闪,怎奈竟连挪动双脚的力气都使不出来,眼睁睁看着这头怒气十足的野猪,从几仗外蓄力猛冲了过来,张韦咬了咬牙,准备硬接这猛烈的一撞。 突然一个黑影从树上闪下,竟一脚踹飞了这头庞然大物,那野猪凌空飞了仗许才摔落在地上,痛得的吱吱大叫,其他野猪见状,心生恐惧,转身便跑,不一会便全散了。 那人影拍了拍手道:“小畜生们,知道大爷的厉害了么?”转身对张韦道:“大恩不言谢,兄弟你欠我一命,以后看着还罢!” 张韦一见这人正脸,惊得睁大了眼睛。 第二十九章 奇货可居 那人转过身来,一张黑瘦的脸上带着得意之色,张韦惊道:“没想到你竟然有这样的身手,为何刚才还往树上躲?”牛小壮也是一脸的狐疑,怎么看这个唠唠叨叨的黑瘦子,也不似有这样的神力。 顾二黑神秘一笑:“怎么样,大爷我说早晚让他们见识我的厉害,不是吹牛吧!”牛小壮一脸的不可置信,道:“你这小子平时掰手腕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怎么可能一下子踹飞一头野猪?你怎么做到的?” 顾二**:“大爷我只不过是隐藏实力罢了,今后有的你们瞧,以后跟着大爷我混,保准没人敢欺负你们!”一席话说得仿佛自己已经是这伙人的老大了,更令张韦惊讶的是这一伙人真的把顾二黑当成老大了——几个人抢着背顾二黑柴火,牛小壮拉着张韦抬着那头死掉的野猪,只有顾二黑轻松潇洒的走在前面。 一行人又折腾了一个时辰才回到营地,晚餐虽没吃好,却因祸得福,打了这么大头野猪,乐得众人合不拢嘴,七手八脚的开始分烤野猪肉,张韦挑了块肋排,放在火上慢慢烧烤,只见那金色的肥油顺着脆嫩的肋排滴到火上,惹得火苗跳得老高。野猪肉散发出那香味,怎能是野菜和干粮可比的,直引得守营的护院不停的留口水。张韦切下一条肋排,放在嘴里大嚼起来,只觉肉质鲜嫩,入口酥脆,让他不由得想起以前在饭店吃的烤羊排,只怕这一大条肉,少说也得卖个几百块。肉吃道肚里,只觉腹中暖烘烘的,斗气似乎回复了些许。张韦见这肉竟还有这奇效,忙不得又塞了几大块进嘴里,只吃得满嘴流油,一脸的幸福。 顾二黑看着张韦这饿死鬼投胎的吃相,笑道:“这么好的肉,可惜没有酒,要不可真美死我们!”话刚出口,他想了想,道:“众兄弟不用心急,看大哥我去给你们弄些酒来!”说完切了一块野猪肉,用油纸包好,兴冲冲的走了。 旁边一脸坏笑的牛小壮对张韦道:“张兄弟,你知道顾大哥干啥去了么?” 张韦暗叹:“功夫好就这么有地位么,一转眼都叫上大哥了。”表面却不经意的道:“我怎知他去哪了!”牛小壮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他去女眷区找他的老相好小翠了!” 张韦哦了一声,对此并不感兴趣,突然他想起小明来:“这小子怕是也没什么好东西吃,不如带块野猪肉去,肯定乐坏了他!”想罢把肋排切下两条,也学着顾二黑一样,用油纸包好,起身便走。牛小壮见他也要走,忙问道:“张兄弟,你去哪?”张韦嘿嘿一笑道:“我也去会我的老相好!” 张韦在营地里穿行自然不用费力施展步法,小明的营帐离外围不远,所以不用通过里层守卫的盘查,自然也就轻松了很多。张韦兴冲冲的走进营帐,却见几个婢女在和小明玩游戏,只见一个婢女从钱袋中掏出了一小块碎银子,又掏出五枚铜板,放在了小明面前,笑吟吟的道:“小明,你选哪个,姐姐就把哪个给你!” 张韦看呆了,暗忖:“当小孩孩能有这样好的待遇?一天拿点碎银子,几天下来赚得比我一个月俸禄还多。”只见小明想也不想,伸手拿走了面前的五枚铜板,惹得几个婢女嘻嘻的笑。另一个稍胖的婢女从钱袋中掏出了一个小银锭,又掏出五枚铜板放在了小明面前,依然是让他选,只见小明毫不犹豫的依然是拿了五枚铜板。 几个婢女玩得开心,嘻嘻哈哈的走了,路过张韦时看都没看一眼。张韦快步走到小明近前,用手关切的摸了摸小明的额头,道:“小明你没事吧,难道你不知道银子比铜板值钱么?” 小明用小手轻轻拨开了张韦,道:“我没病,我也不傻,当然知道银子更值钱啦!” 张韦愕然道:“知道那你还选铜板,不是发烧是什么?” 小明笑嘻嘻的道:“就因为我每次都选铜板,所以他们才经常换着人的来跟我玩啊,如果我直接选了碎银子,以后就没人给我送零钱了,哈哈!” 张韦一脸黑线,道:“你这孩子是什么精修炼出来的,也太精了罢!” 小明笑道:“哪里哪里,我也就是些小聪明,我长大要像主人一样,练就一身本领,扫平天下的不公与邪恶!” 张韦笑了笑道:“好,等你有空我教你习剑!我这有些烤野猪肉,快趁热吃了吧!” 小明听说可以习剑,自是乐得合不拢嘴,吃得野猪肉更是分外卖力。小明嚼着野猪肉,含糊不清的道:“要说精明,我可比不上赵府那个美女姐姐!” 张韦奇道:“她哪里精明了?” 小明道:“主人你知道我们这次押运的是什么东西么?” 张韦道:“无外乎是些货物,稀奇珍宝什么的呗!” 小明道:“若只是那些自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之所以说她精明是因为这三十三个大箱子里居然有二十六个箱子里面全是种子!若不是这些种子价值连城,又如何能比珍宝还多?能把地里长的不要钱的种子卖得比珍宝还贵,主人你说她不是精明得很么?” 张韦一脸的疑惑道:“种子?啥种子也不用那么贵啊,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明道:“什么葫芦什么药?” 张韦道:“这是我家乡的谚语,意思就是不知道她想干嘛!” 小明道:“谁知道她的葫芦里想卖什么药!” 张韦笑了笑道:“这里是女眷区,我不好久待,我先走了,有什么事便来褐衣武士营地找我!”说罢起身回营了。 次日清晨,车队又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张韦等人把剩下的野猪肉藏在骡车上,想到晚上还能每餐一顿,便走得分外有劲,只有顾二黑有些没精打采,牛小壮拉着张韦低声道:“怎么样?我说是去找他的老相好了把,看他一点精神也没有,肯定是大战了一夜!”张韦笑了笑道:“大战一夜也不至于这样罢!”牛小壮讶异道:“你试过?”张韦低头无语,暗想:“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不知现在的岛国是什么样。” 突然一个小石子落到了张韦的头上,张韦抬头观看,只见两边山林险峻,队伍正行进在一个长长的峡谷中,队伍被拉得老长。张韦开玩笑道:“这个地方若是有埋伏咱们肯定谁也跑不了!”话音刚落,只听队伍前面一阵骚乱,有家丁骑马边奔边叫:“有山贼,大家保持阵型!有山贼,大家保持队形!”跑到最后面张韦这里,又折返了回去。 张韦乐道:“还真被我说中了!看来我还是很有当将军的潜质的嘛!” 牛小壮则一脸的紧张,道:“山贼?山贼可是会杀人的,咱们要小心了!” 顾二黑拔剑在手道:“众兄弟不怕,有大哥我在,一会听我指挥就行!” 张韦气定神闲的站在一旁,双手交叉,心道:“山贼有什么好怕的!” 队伍前列,车轿落下,赵玉丹盈盈的缓步迈了出来,只见队伍前面站着一众人马,为首三人身穿黄色武士服,身后队伍服色杂乱,兵器也是各式各样。 赵玉丹笑了笑,媚声道:“呦,这不是周氏三兄弟么,你们的大名奴家可仰慕的紧呢!” 周武笑道:“赵东家不但人美,话说的也挺俊,不过我们干的就是这路买卖,还请东家赏个口饭吃。”说完晃了晃手中的钢刀。 赵玉丹笑道:“好说,来人呐,把那箱翡翠首饰送与周英雄。”身后管家显示很不情愿,但不敢违拗,便派人抬到了周氏近前。 周武看也不看,冷哼了一声道:“东西我收下了,不过我们这山上兄弟众多,个个都没娶妻,不如赵东家行行好,给我们兄弟们送几个老婆罢。”说完和众兄弟哈哈大笑。 赵玉丹笑了笑道:“周氏兄弟好会说笑话,既然你连这些翡翠也不想要,那就空手回去罢。”说完挥了挥手,身边四个黄衣武士,跳了出去,摆开了架势。 第三十章 冤家路窄(上) 周武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抢钱抢女人啦,上啊!”一声呼哨,从两边山坡响起震耳的轰鸣声,竟是石块和断木顺着山坡滚落而下,砸进车队的阵势里,紧接着百余名喽啰从山坡两旁冲了下来。车队中阵一阵大乱,接着喊杀声,哀嚎声此起彼伏。黄衣武士见对方发难,不由分说,冲了上去便和周氏三兄弟打在了一起。 车队后方,张韦等人全神戒备着周围的动向,只听到一声呼哨,中路便乱了起来。反而车队后面却安静得很。赵管事骑着马在几名青衣武士的陪同下,奔了过来,喊道:“后方所有武士去前面支援,斩敌一人者赏银五两,斩敌头目者,赏银二十!”大家一听有银子拿,赶忙抽出兵刃,喊杀着冲了过去。张韦心中惦念小明,也跟着冲了过去。 车队中阵已然阵型大乱,众武士不似士兵练习阵法,而都是逞强斗勇之辈,一个个捉对厮杀,有的青衣武士以一敌二,仍占据上风。牛小壮和顾二黑纯是为了银子,见到喽啰便砍,不一会就走散在了战场中。 车队中阵本是由青衣武士和暗红武士镇守,开战一始遭到断木和石块的冲击,乱了阵脚,被敌人压制了,但他们武功本就强于喽啰,加之褐色武士支援,所以战不多时,逐渐在扳回劣势。 张韦无心恋战,飞快的奔走于各个车轿,找寻小明的下落。只见前方几个喽啰正拉着一个婢女,往山上走,那婢女哭着喊人救命,但周围都是女眷,人人自危,不被抓到已是万幸,哪还敢去帮忙,只是投以怜悯的目光。 张韦正欲出手,却见两道青色的人影冲了过去,喝道:“哪里走!”只几合,便打跑了敌人。张韦正暗自欣慰,却见那两个青衣武士扶起女孩来,手却在女孩身上不老实。青衣武士笑道:“小美人,哥哥我救了你,怎么感谢哥哥啊?”另一个武士补充道:“是两个哥哥啊,今天晚上好好陪陪我们如何,总比上山陪那百十号山贼强罢!”女孩就如吓坏的小鸟,动也不敢动。 张韦恼怒,闪身跃道近前道:“放开这个女孩。”那两个青衣武士见来者穿着褐衣,心存轻视,道:“你这种小兵也敢管老子,还不快给老子滚开,否则别怪刀剑无眼!”张韦冷哼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们拿着赵家的俸银还去欺负赵家的婢女,这是什么道理?” 那青衣武士显然没有和张韦聊天的耐心,抽出佩剑挺剑便是一刺。这一刺既快又狠,完全是要致张韦于死地。若换做普通的褐衣武士,只怕此时已经在奔赴黄泉的路上了,但这种攻击对于张韦根本不具威胁,他向后轻轻一跃,跳出圈子,怒道:“我们无冤无仇,何故竟下杀手?” 那青衣武士见必杀一击竟被躲开,以为是张韦运气好,冷笑道:“就让你死个明白,我们其实…”话刚说一半,却被旁边另一人用肘碰了下,然后抢过话头道:“大哥跟他啰嗦什么,看小弟宰了他!”说罢挺身又攻向张韦。张韦闪身连避开六剑,第七剑时,左手拨开剑锋,右手出掌正中那人胸膛。张韦由于斗气尚未恢复,加之动手时心存善念,所以这一掌只是将对手推开,想让对方知难而退。 那青衣武士连攻的六剑竟连张韦的衣裳都碰不到,反而被对方打了一掌,心下恼怒,刚欲再战,却见一队人马从阵后赶来,为首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厉声道:“怎么自己人打起来了,你们的赏金全都取消!”又对张韦道:“你叫什么?”张韦对这赵管事也没什么好印象,微一抱拳道:“张韦!”赵管事道:“哼,晚上道我营帐来,现在跟我去前阵!”说完催马走了。 张韦听一个男的跟自己说晚上去他的营帐,只觉浑身发冷,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赵管事见张韦不动,又催道:“赶紧跟上!”张韦无奈,只好跟在后面,心中盘算晚上如何找个借口,打死也不能去他营帐。心中一动,暗想:“他只见我一面,又如何记住我是谁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啊!”想罢,故意越跑越慢,直到马队被前面的车帐遮住了,抓住机会溜去找小明了。 阵前的战斗最为激烈,黄衣武士一人守卫赵玉丹,另三人与周氏三兄弟战在一起。只见黄衣武士三人分别是三个路数,一人手持重锤,抡起来虎虎生风;另一人手持双戟,连戳带刺,行动灵活;第三人手持长剑,招数狠辣,每刺一剑竟带破空之声。 周氏三人武功路数相同,均持大钢刀,上下翻飞,但却是防多攻少,渐渐落了下风。赵管事骑着马从队后又奔道队前,来道赵玉丹面前,下马道:“后阵局势稳定,未有货物损失,只是…”后面的话声音却是小得只有赵玉丹能听得到。只见后者嘴角微微上翘,点了点头,道:“就依你的意罢!”言罢饶有兴致的观看黄衣武士打斗。 周武在三兄弟中武功最高,但也只跟持长剑的武者斗了个旗鼓相当,他的两个兄弟却没那么好运了,双双挂彩虽未伤及要害,但落败却也成定局了。周武猛攻了几下,回头对两位兄弟道:“实在不行就用那个吧!”两兄弟点了点头,奋力逼退对手,将手伸入怀中。黄衣武士以为要发暗器,不敢追击,后跃一步,凝神以待。只见周氏兄弟从怀中掏出个小瓷瓶,从中倒出三个暗红色丸状的东西,每人取了一颗,刚把手举起,双方只觉一股强大的斗气从天而降,一人天神降临般重重的落在了两阵中间,气流将尘土吹得四处飞扬,只听得啪啪几声,接着便是周氏兄弟的**声。 待得尘土落定,只见一个风度翩翩的帅气公子,气定神闲的站在场中。对面周氏三兄弟全倒地不起,竟是被他一招三掌便轻松打倒,此人武功之高令人惊骇。 赵玉丹看到帅气公子的这张脸,竟露出了凝重的表情,眉头微微皱起,即便刚才面对周氏那么多人,她依旧那么笑盈盈的,这次却再难露出笑容。黄衣武士不知来者是敌是友,纷纷又向后退了一步,护住赵玉丹。 只见那帅气公子转身面对周氏三兄弟,用他那独有磁性的声音道:“你们竟连赵姐姐的商队都敢抢,难道不知道赵姐姐与本公子私交甚笃么?” 三兄弟勉强爬了起来,伏在地上,道:“小人惶恐,小人知错了,但听公子发落!”话虽这么说,但是语气中竟没有丝毫的愧疚恐慌之意。其余喽啰见首领拜倒,也纷纷拜倒,齐声道:“但听公子发落!” 那公子点了点头,露出了无数少女为之神魂颠倒的笑容,道:“你们得罪的是赵姐姐,又不是我,听凭我发落作甚?”说完转身迈步走向赵玉丹,浑身斗气兀自未散,只压得黄衣武士不住后退,手心出汗。 赵玉丹喝道:“你们还不退下,敌我都分不清楚了么?”说完亲自迎向那公子。 那公子微一作揖道:“弟弟不好,迟来了半刻,害姐姐受惊了!” 赵玉丹笑道:“幸亏公子出手相助,才这么快摆平了这场争斗,请受丹儿一拜!”说完便要行礼。那公子伸手扶起赵玉丹,顺势搂住后者的芊芊玉腰,用力往自己的身前靠了靠,道:“赵姐姐好久不见,怎竟如此见外?真是想煞小弟了!” 赵玉丹笑着推开了那公子,道:“眼下这事,却不知如何了结?” 那公子视线不离赵玉丹的酥胸,轻声道:“刚才我也说了,全凭姐姐你的意思办!” 赵玉丹道:“奴家一个女儿家,又能做得了什么主了,公子帮着拿主意罢!” 那公子道:“既然姐姐如此谦让,我便做回主,你们三兄弟从此弃暗投明,不要再做山贼了,带着你们的手下回家种田去罢!” 周武伏地道:“兄弟几人不才,愿追随公子左右,以报公子不杀之恩!”众喽罗赶忙跟着喊道:“我们愿追随公子左右!” 那公子笑了笑道:“跟在我身边也好,防止你们在做出伤天害理之事,你们听好了,只要你们尽忠办事,我蒯绍绝对不会亏待你们!” 第三十一章 冤家路窄(下) 蒯绍转身对赵玉丹道:“如今他们愿意改邪归正,姐姐便可放宽心,只要我有蒯绍一天,他们都不敢违背姐姐的意思,就让他们和弟弟陪同姐姐去襄阳罢,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赵玉丹听到襄阳两个字,心中一动,随即笑着道:“如此甚好,赵管事,安排周氏兄弟的队伍走前面,再牵来匹宝马给蒯公子!” 蒯绍道:“不必麻烦了,我和姐姐同轿而行便可,前面还有些我的部属,正好一并迎来罢!”赵管事听到蒯绍要和赵玉丹同轿而行,不禁脸色一变。赵玉丹笑却盈盈的道:“有蒯公子陪我聊天那当真好得紧,这一路不怕闷了。”说完伸手挽着蒯绍的手臂,两人双双进了车轿。 赵管事阴沉着脸,部署道:“都看什么看,清点下物品看有没有损失,你去查看下人员伤亡情况,一个时辰后我们出发!” 张韦在乱军中胡乱窜了一会,终于在货物箱间找到了小明,此时的他正在和一个婢女聊天,不时逗得那个女孩咯咯的笑。小明见到张韦来了,高兴的跳了起来,拉着女孩跑了出来,道:“主人你来啦,有你在我们就安全啦!” 张韦见那女孩也就十一二岁的模样,一把拉过小明道:“我看就算我不来你们安全得很,竟躲在货物中,不怕山贼把你们一起抬回山寨?”然后低声道:“再说你才九岁,竟然学人家泡妞?” 小明问道:“什么叫泡妞?”张韦打断道:“总之你还没道成亲的年龄呢!”说得小明和女孩都红了脸,连手也不牵了,小明急道:“我们就是好朋友!” 张韦头一次见小明发窘,不由得笑出声来,道:“你们怎么想起躲在这里的?” 小明道:“主人我正要和你说呢,我发现这些山贼很奇怪,他们冲到货物旁不抢箱子,却只管和守卫厮杀,而就在前一刻他们又突然撤退了,真是奇怪之极!” 张韦道:“你这个年纪应该关心的是吃什么玩什么,竟关注些莫名其妙的事,你是不是投胎投错了?” 小明道:“我关注的应该是主人关注的才是,反倒是主人,成天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该不会是我们两个调换了罢!” 张韦佯怒道:“臭小子你敢说我,看我的乾坤剑法!”说着假装去打小明,小明转身就跑,兄弟二人一个追一个跑,逗得那女孩咯咯的又笑了。 玩不多时,一个家丁骑马掠过,边跑边喊:“各部清点物品和伤员,一个时辰后出发!” 张韦道:“要出发了,我回后阵了,对了小明你认不认识字?” 小明道:“我偷着和老师学过一阵子,字识得七七八八罢!” 张韦喜道:“如此甚好,今晚我去找你,考考你的识字能力!”言罢飞身走了。 入夜,张韦和顾二黑,牛小壮等人围聚在火堆旁继续烧烤剩下的野猪肉,四溢的香气惹得多日没尝到荤腥的护院们纷纷聚拢过来。张韦大方的道:“来来,大家都是兄弟,每人都拿一块去吧!”顾二黑捅了捅张韦,低声道:“你傻呀,给他们分了我们以后不没的吃了?”张韦低声回道:“这么热的天,野猪肉今天没坏已经万幸了,你还指望它能保存到明天?不如拿来送人情呢!”话音刚落,只见顾二黑切了几块肉,道:“大家都来吃吧,我顾大爷请客,都不用客气!”听得张韦一脸黑线。 众人吃得正香,来了一队青衣武士,为首一个汉子道:“都起开,谁让你们在此围拢的,赶紧散了!”众人早就怨恨青衣武士横行跋扈,但却不敢公然翻脸,悻悻的散开了。青衣武士又道:“你们之中谁叫张韦?” 顾二黑站了起来道:“张韦是我弟弟,有什么话跟大爷我说就行!”张韦见顾二黑虽然平时吊儿郎当,但关键时刻能挺身而出,心中一阵感动。 青衣武士瞥了瞥顾二黑的褐色武士服,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大爷我叫嚣,今天张韦那厮竟放着山贼不打,却打自己人,恰巧被赵管事撞见,如今赵管事传他过去,你若敢阻挡…”说着,抽出了佩剑,道:“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顾二黑把手中的肉往地上一摔,刚欲放狠话,却被张韦一把拉住。后者低声道:“没事,我去去便回,别和他们动手,谅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顾二黑朗声道:“没事兄弟,你放胆去,如果你两个时辰不回来,哥哥就带人救你去!”张韦感激了拍了拍顾二黑,起身随青衣武士离开了。 赵管事的营帐在营地的中心,张韦跟在青衣武士的后面,左拐右拐,却奇怪的发现营地里多了很多有旗号的帐篷,而旗号上赫然写着蒯字。张韦心中疑惑:“莫不是赵玉丹和蒯绍有什么勾结,怎么这里突然多了这么多士兵?山贼怎么也混迹进来了?” 正疑惑间,前排的青衣武士突然停了下来,只见一个公子哥模样的人,身后跟着两个婢女,大摇大摆的从前面走了过来。青衣武士赶忙上前施礼道:“见过蒯公子!”张韦打眼一看,心下一惊,前面的竟是蒯绍,赶忙低下头。 蒯绍悠闲的走了几步,随口道:“免礼了,不知赵姐姐的营帐在哪里,几位给带个路罢!” 领头的武士道:“小的们有赵管事的吩咐在身,请公子恕罪则个!” 蒯绍大度的道:“没事,我自己逛逛也好,你们忙去吧!”说完带着婢女,踱着步子走远了。 一个青衣武士道:“大哥,你说着蒯公子白天和赵玉丹同乘,晚上又要去找,你说他们会不会…”说着淫笑了起来。带头的武士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后面的张韦,然后对张韦道:“前面那个绿色边的便是赵管事的营帐了,你们先在这等一下,我去通报一声。”说着迈步进了营帐。 张韦等在营帐外面,心中忐忑不安:“什么对手都不怕,就怕喜欢男人的,不过一般有龙阳之好的不都是喜欢帅哥或者壮汉么,我这哪点也不沾啊,怎么就看上我了。”只听营帐里面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道:“赵管事,别,别这样,啊,啊,别,赵,啊,求求你放过我吧,不要啊!”接着便是哭号之声。 张韦紧张的咽了口口水,伸手摸了摸腰上的君子剑,这才心下稍安。不一会,营帐里面没了动静,之前通报的青衣武士铁青着脸走了出来,手里拖着一个护院装束的人,那人浑身兀自抽搐不止,嘴角还残留着血沫,已经失去意识了。 青衣武士示意同伴过来帮忙,然后对张韦道:“该你进去了!”张韦身后两个青衣武士架着张韦,把他推进了营帐,然后半刻也不敢多逗留,转身闪了出去。 张韦进了营帐,立刻全神戒备,一只手防在身前,另一只手按住剑柄,以防不测。 赵管事见张韦进来一脸的紧张,冷笑了一声,道:“今日我见你不抵御山贼,竟对自己人下手,说你是不是周氏兄弟的人!” 张韦心情一松,道:“咳,我以为什么事呢,这事你可错怪我了,是他们借机占女眷的便宜,我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赵管事脸一拉,道:“还敢狡辩,武士服色是擂台比拼出来的,你身着褐色武士服,乃是功夫最末的一等,如今竟能打败青衣武士,你若不是周氏兄弟的人来卧底,故意隐藏实力,又为何不拿个好名次啊?这你又作何解释?” 张韦被这一席话问的张口结舌,只因这是一个漫长的故事,更何况搞不清赵玉丹和蒯绍的关系,又如何能轻易吐露真相,正犹豫间,赵管事喝道:“来人,把这小贼拿下,正好来试试我新炼的丹药!” 第三十二章 柳暗花明 随着赵管事一声令喝,两个家丁快步走了进来,分立张韦左右便要去拿他的臂膀。张韦想到之前抬出那人的惨状,此时方知定是被赵管事强行试药,才变得如此凄惨。张韦怎能束手就擒,分出两掌去击二人面门,岂知两个家丁也非庸手,身子一矮,已然躲开,两人躲闪的动作和速度都一模一样就像是一个人。 张韦一击不成,反身后退,抽出君子剑在手,顾不得尚未复原的身体,强行运出蓝色的斗气包裹全身。两个家丁见张韦散发着带颜色的斗气,都是一惊,但那表情一闪即逝,随即双双鼓起斗气,分从左右向张韦攻来。张韦不敢怠慢,使出乾坤剑法,以一敌二,战在一起。 一旁掠阵的赵管事,看到张韦精巧的剑法,不禁咦了一声,道:“妖娆退下,我来会会他!”张韦听到名字,才知这两人是女扮男装,难怪从一交手就感觉怪怪的。两人应声退开,闪到一旁。 只见赵管事右手一抖,已然有一根铁棍握在手里,一跃而起,至上而下击向张韦。张韦自知斗气不足,难以持久,需得速战速决。于是奋力挥出一剑,这一剑包含了张韦近期恢复的所有斗气以及乾坤剑法的精髓。剑棍相交,只白光一闪,张韦跌落在地上,握剑的右手因脱力而颤抖着。赵管事轻轻的落回了原位,虽然没有受伤,但是天外玄铁铸成的铁棍竟被划出一道印子。 赵管事望着瘫坐在地上的张韦,淡淡的道:“这根棍子跟我闯荡江湖十数年,从未有过哪怕一丝的划痕,只因它是天外玄铁所铸,坚固无比。如今你竟能把它划出一个印子,本管事也对你也是十分钦佩啊,只可惜纵横江湖的经验告诉我,英雄只能怜惜志同道合的英雄,你本也算个人物,无奈我不能养虎为患,你可不要怪我!”说罢浑身鼓起斗气,只压得张韦呼吸都不很顺畅。 张韦狠狠的瞪着赵管事,道:“要杀便杀吧,和你这种欺压良善的人我张韦没什么好说的,只恨我现在功力尚未恢复,否则定然把你和那个蒯绍一并杀掉!快动手罢!” 赵管事听到蒯绍二字,眉毛一翘,道:“蒯公子为人仗义,又刚刚救了我们全队商旅的性命,如何能说是欺压良善?” 张韦冷笑道:“你和他是一伙想要算计赵玉丹,当我不知道么?你看到赵家家境殷实,你便起了歹念,准备和蒯绍联手,一个夺财,一个夺色,如此狠毒的恶计,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 赵管事怒极,散发出更为浓烈的斗气,只吹得帐内的蜡烛忽明忽暗,他道:“若有此恶计,你又是从何得知的?你不过一个褐衣武士,又怎能懂得这许多?” 张韦豁出去了,大义凛然的道:“首先,你们赵家运送货物计划的路线本应保守严密,即便连武士都不知你们会去哪里,会走什么路线,如何竟如此巧得被山贼打劫,更何况这山贼似是早知我们要路过这里竟有充裕的时间设下埋伏?其二既然是来打劫的山贼,为何不动货物,只管伤人?为何明明有令杀贼一人赏银五两,却有人故意放走山贼?其三,最明显的便是蒯绍出手,山贼投降的事,他既然走在前面为何没有遇到山贼,既然已经走过山谷,为何又会回来出手相助?而更离谱的是山贼竟然拜服于他?换做任何一个思维正常的人,都会发现其中的蹊跷!” 赵管事冷冷的道:“你这么说最多也只能说明蒯绍和山贼勾结,对我们图谋不轨,又如何能看出我的问题了?” 张韦笑道:“之前说过了,商队的行走路线极为隐秘,只有高层才会知道,赵玉丹自然不会傻得透露给别人,但同为赵家核心人物的你,也是知道路线的少数几人之一,而你见到有人抢自己家的婢女不但不去惩戒,反而阻止伸张正义的我,只能说明赵家武士里有你和蒯绍的人,山贼来袭也只是为了削弱赵玉丹派的防守力量,让山贼入伙,更是与虎谋皮,你们随时都会彻底吞掉赵家,我说的对么?” 赵管事听完哈哈大笑,散掉了周身的斗气,拍着手道:“好好,你说的真好,也解开了我心中的些许疑惑,妖娆你们二人去帐外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我要和张英雄好好聊聊!”二女齐应了一声,守与帐外。 张韦见赵管事被自己揭穿竟还称自己为英雄,心中奇怪。赵管事似是看穿了张韦的心事,笑着道:“张英雄莫怪,此时乃是多事之秋,我不得不小心行事,蒯绍图谋我赵家的财产已久,此番确有我们内部的细作与他勾结,刚才送出营帐的,便是细作——小姐身边的侍卫,这才走漏了信息,但亡羊补牢为时已晚,蒯绍借机插入了我们商队,此番出行必是凶多吉少啊!” 张韦见赵管事言词恳切,不似作伪,一时不知该怎么应对了,本来以为他和蒯绍是一伙的,岂知其中竟有如此隐情,想到刚才夸夸其谈,不由得双颊滚烫。 赵管事续道:“幸亏有你提醒,我这才意识到,原来蒯绍尚不知我们的实力,所以才没有贸然出手,他跟随商队一是想摸清我们的实力,二是打算暗中削弱我们的力量,何况我们之中竟混入了他的人,这样一来,我们的局面更为被动了。不过好在有张英雄这样的有勇有谋义士,让我们多了几分胜算啊!” 张韦羞赧道:“论武功我刚被你打败,论谋略我又错把你当成敌人,赵管事的有勇有谋在下万不敢当,实是羞愧难当才是!” 赵管事笑道:“张英雄生性率真豁达,真乃人中豪杰,刚才我见你剑法精奇,斗气纯净,便知是高手,只是招式用得过于生疏,斗气也不很充裕,所以才会落败,加以时日必然和那蒯绍不分上下!我平时除了习武,也喜炼制些丹药,这里有几颗九阳固源丹,有助于增加斗气,刚才一战你也损耗不小,这些就作为补偿罢!” 张韦接过丹药,吃了一颗,只觉入口即化,一股暖流流入小腹,又从腹部流入全身,浑身说不出的舒服,精神也为之一振,道:“谢赵管事,我张韦一定会亲手挫败蒯绍,保护赵家财产!” 赵管事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能得如此英雄,也是我赵家之幸也!今日耽搁的够久了,为了避免别人生疑,你还是速速回营休息吧,若有人问起,你便说被我狠狠的骂了一遍,还罚了一个月的俸银。你的功夫屈就褐衣实属不该,但为掩人耳目,只能委屈你了,但是我会按黄衣武士按月发于你俸银,这你大可放心!” 张韦道:“钱财乃身外之物,我不是特别看重,我和赵小姐也有过一面之缘,不忍其被恶人伤害,何况赵管事对我也有知遇之恩,我定然全力以赴!” 赵管事道:“也罢,钱财的事不急于一时,明日子时你来我这里,我有要事相商!” 张韦作了一揖转身欲退去,却被赵管事叫住,后者道:“还有一事我刚才忘和英雄言明了,就是我炼制的丹药药效自是不差,只是尚有欠缺,刚才你所服用的九阳固源丹能大量补充斗气是不假,只不过…只不过有些副作用,会让人有短期的不适感,不过我已经在调整了,这次问题应该不大…恩…应该不大!” 张韦心中一万个草泥马奔腾而过:“有副作用你不早说!” 第三十三章 千里相会 张韦回到营地,顾二黑和牛小壮正在营门口等他,顾二黑见到张韦,兴奋的道:“兄弟,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怎么样,他说你什么了?” 张韦看了一眼同是一脸关切的牛小壮,道:“没什么,就是罚了一个月的俸银而已。” 顾二**:“钱财身外物,兄弟不用担心,哥哥这次杀了十个山贼,领赏时拿出几两把你的俸银补上,放心,有大哥我呢!”这席话反倒把牛小壮说的热血沸腾,已经下决心好好跟随顾二黑这个靠谱的大哥了。 张韦脸色却不好看,不是因为丹药的副作用发作了,而是副作用尚未发作。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不知道一旦发作起来会有什么后果,想起之前抬出的那个家丁,实是让他心惊胆战。就这样直至入夜,身体也没有什么异常,张韦这才安心的入睡。他刚躺在榻上,只觉腹中有股气乱窜,“噗”的一声,竟放出一个屁来,味道怪异浓烈,只熏得顾二黑和牛小壮纷纷坐了起来。 牛小壮道:“这是谁啊,这味儿也太冲了,谁放的屁,有本事站出来!”张韦刚欲接话,又一股气流排出体外,又是“噗”的一声。牛小壮看到是张韦在放屁,一脸的纠结,不知该怎么办,这时顾二**:“张兄弟,不管你遇到任何事,大哥我都会关照你。”张韦听到莫名其妙的这句话,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顾二黑继续道:“不过此次实在大哥也不行了,兄弟你今晚就去外面过一夜罢,算大哥欠你的。”说完闭气不语,一脸铁青色。 张韦怎知副作用竟然是这样的,羞愧难当,收拾东西搬到了帐外。张韦躺在地上,仰望着星空,心情变得好了起来。夜晚的微风徐徐的吹来,送来青草的芬芳,张韦想着和赵管事的交手,心中一动:“不如现在就用入梦决练习下乾坤剑法,以后临敌也不至于手足无措了。”他想到了蒯绍这个劲敌,咬了咬牙,默念起入梦的口诀,不一会便睡着了。 张韦睁开眼睛,自己正身处于一片青草地中,天空没有太阳却依然很明亮——这竟是最后一次见到左慈的梦境,所不同的是没有的彩色的雨燕。张韦站直了身子,冥想着乾坤剑法的要诀,一步步的练了起来,随着招式的熟练,竟似有一股暖流在体内游走,陡然增加了剑法的威力,张韦一遍又一遍的练着,直到烂熟于兄,这才停下。 突然,旁边草地上出现一个人影,竟是纪灵,接着出现了荆襄六剑,凌氏三雄,玉剑锋等曾交过手的人,里面赫然还有蒯绍!众人身后是无穷无尽的铁甲士兵,密密麻麻。张韦舒了舒筋骨,笑道:“这才是我想要的,你们一起来把,试试我的乾坤剑法!”说话的同时,运气浑身蓝色的斗气,犹如一道蓝色的闪电,冲入敌阵… 张韦从梦中醒来时,天色微亮,自己竟睡在营帐之中。他暗忖:“这两个兄弟还是很够意思的,竟把自己接道营帐里了。”坐起身,只觉浑身斗气充沛,就是腿脚有些酸麻,他伸了个懒腰,缓步走出了帐外。 帐外背对营帐守着一个武士,张韦伸手一拍了下他的肩膀,问道:“兄弟,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那人回头一笑,道:“公子醒啦?” 张韦见此人非常眼熟,愣了半刻,恍然道:“兰香妹妹,怎么是你?那…沁儿姑娘也在营里么?你们没回交州么?我这是在哪?糟糕,蒯绍也在这营里呢,可千万别让撞见!” 兰香笑了笑道:“公子一口气问了这许多,让奴家怎么回答啊?” 张韦挠了挠头道:“是我心急了,兰香妹妹你先跟我说说,我在哪,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兰香笑着道:“你就是在赵家的营地里啊,至于怎么找到的你嘛,与其说是我们找到的你,不如说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公子吃了赵管事的丹药一睡不醒,全营闹得沸沸扬扬,恰巧被我家小姐遇到,便借修习医术为名,把你从赵管事那‘借’过来了!这些天,小姐天天陪着你,刚才终于睡着了,兰莹已经把她送回营帐了!公子你怎么样?身体可有不适?” 张韦道:“我身体倒好得很,只是你们如何到这赵家的营地里来了?” 兰香叹了一口气道:“那日小姐没有等到你,于是便按照主公的吩咐跟蒯绍回襄阳成亲,半路蒯绍引着我们和赵家的商队一起走,这才有机会遇到公子。” 张韦问道:“什么等我?”兰香道:“小姐给你的书信啊,约你见面的,后来听说你们被城守的部队消灭了,我们都很伤心,只有小姐相信你会没事。” 张韦想到那封一直没有看的书信,羞红了脸,道:“等你家小姐醒了我去跟她解释,一定不能和蒯绍成亲啊!” 兰香道:“我们也是这么想的,现今公子醒了,我相信一定可以改变小姐的心意!”说罢喜滋滋的引着张韦来到沁儿的营帐。一进营帐,又是那股沁人心脾的香味,沁儿正在床上休息,兰莹站在一旁,见兰香带着张韦进来,一脸喜色的看了眼兰香,后者轻轻点了点头。兰莹道:“奴家见过张公子,久闻公子大名,今日方有幸得见!” 张韦连忙拱手道:“这位想必是兰莹妹妹,之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兰莹轻笑了下道:“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么,此番还得仰仗公子劝说小姐免了这桩婚事,我们谁也不愿见她愁眉不展的样子!”张韦道:“这个自然,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沁儿小姐嫁给蒯绍这种人!” 几人正轻声聊天,却不想惊醒了沁儿,她睁开美目,一眼望到张韦,柔声道:“公子,你醒啦!”兰香兰莹极乖巧的退了出去,只留下二人在帐中。 张韦坐到床边,见沁儿一脸的倦容,柔声道:“都是我不好,害你辛苦了这么多天,先休息下,等你养足精神我们再聊个三天三夜!” 沁儿笑道:“能和公子畅谈当然是天底下最开心的事了,只不过再过两日,商队便会进入襄阳城,那时只怕我们难再见面,沁儿不累,不如我们现在便聊如何?” 张韦道:“如果你不嫁给蒯绍,我们不就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聊天了么?” 沁儿黯然道:“这是我的宿命,没有办法摆脱的,公子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知己,我只愿公子平安快活,我便也会开心快活了。” 一番话说得张韦深受感动,伸手握住了沁儿的手,坚定的道:“不要嫁给蒯绍,跟我走吧,我有能力保护你的!” 沁儿浑身一颤,任凭手被这个坚毅的男人握着,柔声道:“公子的心意沁儿感激不尽,只是这件事谁也无力改变,爹爹是如此,沁儿更是如此,无论如何沁儿也做不出这么自私的行为。” 张韦道:“成亲当然要和自己喜欢的人了,蒯绍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你嫁给他怎么会有幸福,岂不是把自己一生都毁了么?你爹爹肯定也不希望你将来受苦,不是么?这其中一定有些原委,你说与我听,我一定想办法解决!” 沁儿看着张韦坚定的眼神,心都快融化了,颤声道:“你真的可以?” 张韦坚定的道:“我一定可以!” 突然外面一阵嘈杂,接着一袭白衣的蒯绍,风度翩翩的踱了进来,留下帐外呼喝的打斗声音。蒯绍道:“可以做什么呀?沁儿妹妹,在下也可以呀!”见到张韦坐在床边握着沁儿的手,怒道:“你是何人?”突然眼珠一转,道:“来人啊,赵府的人想要非礼沁儿小姐,快把他拿下!” 沁儿急道:“公子快走,你不是他的对手!”张韦见到蒯绍,早就一脸怒意,浑身散发着斗气,站了起来,挑衅的看着蒯绍道:“谁胜谁负还真的很难说!我们又见面了,蒯绍!” 第三十四章 营中武斗 蒯绍看了看张韦,道:“我们之前见过么?倘使你见过我出手,只怕就不会这么猖狂了!” 张韦哼了一声,道:“你若知道我曾打倒过你,你就不会这么叫嚣了!”说罢一掌击出,蒯绍见张韦衣着褐色服饰,当是低级的武士,纯心想戏弄张韦一番,好在沁儿面前露露脸,于是凝斗气于右手,呼的迎着拍出一掌,和张韦硬碰硬。双掌相交,一股猛烈的气流在帐内散开,吹得帐幔飞扬。 张韦刚刚醒来,身体尚未恢复,和蒯绍对拼了一下,连退了三步,直到床边才停下,暗自心惊:“看来是自己小看了这蒯绍,本拟一掌击退对方,怎知却自己吃了个亏!”蒯绍为了显示武功,硬生生收下了张韦的斗气,一步也没退,看起来武功更胜一筹,实则内里吃了暗亏,气血翻涌,右手发麻。蒯绍表面上平静的道:“我刚才那掌只是想给你些颜色看看,所以只用了我四成功力,下次我就会用全力了,你可要小心哦!” 沁儿在一旁关心道:“张公子你快走,他拿我没办法的。”转身又对蒯绍道:“你放他走,我这便跟你成亲!”蒯绍醋意大发,道:“好哇,成亲只不过是个仪式,我们又不是那些腐朽的夫子,不必太过死板,今晚我们先圆房,过两天再成亲也不迟!” 张韦被彻底激怒了,浑身散发出淡蓝色的斗气,低声道:“我本想劝沁儿放弃婚约,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杀掉你,沁儿的婚约自然而然就解除了!”说罢人影一闪出现在蒯绍左侧双掌化作十数个手影笼罩着蒯绍。 蒯绍临阵经验非常丰富,心知张韦会出手,早已做好准备,迎着拍出五掌,借着反弹之力向后疾退。张韦一招打空,闪身追上又是无数手影围绕着蒯绍,无论蒯绍怎么退怎么躲都无法离开张韦的“包围”。若是一般高手,此时只有跪地认输的份,但蒯绍并不惊慌,静下心来,沉着应对,灵巧的挡开攻击,但却只能如此,毫无还手之力。 双方以快打快对攻了三百多掌,兀自不分胜负。张韦围着蒯绍不停的变换位置,伺机进攻,蒯绍虽然一一化解,但额头上却渐渐渗出汗来,他明白对方之所以无法打败他不是速度不够快,出手不够狠,而是自己以逸待劳原地抵挡,不似对方四处游走这么大量消耗,但对方的精力似乎源源不断,打了一炷香的时间,居然掌速丝毫不减,而且越打越猛,这怎能不让他心惊。 蒯绍佯败一招,露出破绽,张韦果然中计,一掌直劈前者左肩,蒯绍叫了一声好,左肩向下一斜,卸去张韦的掌力,顺势右手抽出细剑劈向张韦后背。张韦一掌劈空便知中计,只觉后背有股寒气逼来,躲闪已然不及,顺势给手掌加力猛向地面砸去,砰的一声,地面被砸了个大坑,张韦整个人伏在地上,但却躲开了蒯绍一剑。 蒯绍从未想过张韦居然能伏在地上躲过一剑,真是怪招频出,自己却斗气消耗甚剧,恐难持久,于是借机后跳到帐外,使出剑招柳剑飞絮,即把斗气结合剑身发出数十道剑气,此招由于发动极快,往往令敌人防不胜防,瞬间被切成碎块。蒯绍曾凭借这个绝技逆袭过剑术大师,只不过此招虽然犀利但却会大量消耗斗气和体力,一场战斗也只能发动一次。 张韦刚从地上跃起,只感觉一阵犀利的剑气袭来,只可惜君子剑还在帐中,并未带出,双手又如何能抵挡剑气,只得左躲又闪,但剑气无形且速度又快,张韦虽能勉励支撑,但一旁的沁儿显然没有这么好的功力,张韦咬了咬牙,飞身把沁儿压在身下,任凭剑气从身上划过。 沁儿被张韦紧紧押着,两人面对面的趴着,连对方的呼吸都能感觉到,她只觉浑身酸软,面红耳赤,连看也不敢看张韦一眼。张韦哪有心思体味那许多,运起斗气包裹全身,只觉后背和腿上一阵阵剧痛,随后眼前一亮,整个营帐便成了碎块随风飘去,帐内摆设全被切得七零八落。 张韦忍着痛站起身,把沁儿挡在身后,后背和大腿被剑气划伤了好几条长长的口子,幸亏有斗气护体,这才没有伤及筋骨。张韦看着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蒯绍,道:“你还有什么本事么?如果没有的话,就该我了!让你开开眼界罢,这是我独创的斗气波!”说罢张韦把斗气逐渐聚拢在上手之间,双手掌心相对,慢慢把斗气聚拢压实,手中蓝色气旋的颜色越来越凝重。在凝聚的过程中,失去斗气保护的伤口疯狂的喷涌出血浆,只把张韦的后背都染成了红色,张韦忍着痛,把聚拢的斗气猛然向前一推,一股强大的气流冲向蒯绍。蒯绍此时全身都已脱力了,哪还能躲开这强力的一击,正准备闭目受死,却见气流擦右臂而过,只把身后的一个营帐炸成了碎片。 一滴冷汗从蒯绍的额头上流了下来,滴入泥土里,这是他出道以来面对的最强劲的敌人。缓了一会,他才感觉道右臂热辣的痛,袖子已经被气流扯碎了,皮肤像火烧过一样的痛。 张韦失血过多,最后一招竟然打偏了,心中懊悔不已,但此时他已经错过了杀蒯绍的最佳时机,如今的他已经耗光了最后的一丝斗气,视线也开始模糊了,但他依然坚挺的站立着。为了身后的沁儿,为了他心中的正义,他不能倒下。 “竟然在营里大打出手,成何体统!”赵管事和赵玉丹带着黄衣武士率先赶了过来,随行的还有一位富商模样的男子,身穿绸缎,腰间还挎着一把做工精良的佩剑,年纪看来四十岁上下。蒯绍见到那个富商居然像老鼠见到猫一样,连忙低下了头。 只见那富商笑了笑道:“都是年轻人,年轻气盛比武较量下也是很正常的嘛,我就喜欢这样的英雄豪杰。绍儿,你的两位叔父在城里久后多时了,不如你早些过去,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我会带赵氏及沁儿入城的,绝不会耽误了你的吉时!” 蒯绍道:“但凭蔡伯父发落,小侄这便去了。”说罢在身旁婢女的搀扶下,头也不回的走了。 赵玉丹只看到张韦正面,见他没有受伤,笑吟吟的走了过来,道:“张公子,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襄阳豪族中的杰出人物,蔡瑁先生。”张韦微一抱拳,蔡瑁笑呵呵的走了过来,道:“年轻人好俊的功夫啊,自古英雄出少年,古人诚不我欺也。在下与赵氏是世交了,到了这里边安全了,接下来我的人马会护送商队进城,你也好好休养休养罢。” 沁儿看着张韦满背的血,一个肯用生命守护自己的男子的血,她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如果说以前对张韦的感觉是好感,那么现在可以说是信赖了。 赵玉丹见沁儿无恙,笑道:“沁儿妹妹,你的营帐坏了,这两天就到姐姐这里休息,可好?”沁儿木然的点了点头,心里脑中不断反复播放着张韦奋不顾身挡住剑气的一幕。 蔡瑁见众人有些许尴尬,笑道:“这些损坏的物件全都算在我的头上吧,等进了城,我摆个酒席带不肖侄给几位赔罪!”眼神扫视过沁儿和张韦,心中一动,道:“我不打扰了,你们先忙罢!” 赵玉丹留下赵管事打理营中事物,自己亲自去送蔡瑁,一双玉臂挽着蔡瑁粗壮的胳膊,两人有说有笑的走了。 第三十五章 明争暗夺(上) 见蒯绍走了,张韦这才痛得叫起来,这幅怂样和刚才坚毅的英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赵管事道:“张兄弟怎么了?呦,后面的伤很重啊,快,我这里有些自制的止血散,能快速愈合伤口,你来试试!” 张韦一脸警惕的道:“这东西不会再有什么副作用了吧?” 赵管事老脸一红道:“这是药材又不是丹药,哪来那么多副作用,沁儿小姐,烦劳你帮忙按住这里!”张韦这才爬下,让二人医治。 沁儿按着张韦深深的伤口,轻声的道:“张公子,你我萍水相逢,为何三番两次的舍命相救?”张韦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见到你被人欺负,我心里就不爽,尤其是那个蒯绍!哼哼,下次我一定杀掉他,这样你就不用嫁给他了,怎么样?是个好主意罢?”沁儿默默的低下了头没有说话。赵管事皱眉道:“你若是再说话,我就没法止血了,实在不行只好喂你一颗我新炼的丹药了!”张韦马上乖乖的闭上了嘴。 快乐总是短暂的,分别却是长久的,转眼间已到了襄阳,张韦身强体壮,加之赵管事的疗伤灵药,伤口愈合极快,竟已好了大半,其间自然少不了沁儿悉心的陪伴左右。 这日清晨,蔡瑁和赵玉丹二人来到的大营,举止间两人亲密更胜从前。赵玉丹道:“赵管事,你带些得力的助手随我入城,再带些那得出手的东西,商队就暂歇在城郊罢!”蔡瑁见到沁儿和张韦在一起,笑道:“沁儿小姐,我们也该进城了,州牧刘表大人已经恭候在城门前了,可不能让大人久等!” 沁儿点了点头,眼光在张韦身上停留了稍许,然后默默的走了过去。 张韦心下不忍,待要说话,却被身旁的赵管事拉了拉衣袖,使了个眼神。蔡瑁续道:“赵管事,这位张英雄勇猛过人,可是不可多得的猛将啊,一定要记着带来,前途定然不可限量啊!”说完看着张韦,含笑点头。赵管事见张韦的目光全放在沁儿身上,低声咳嗽了几下,张韦这才回过神来,抱拳施礼。 蔡瑁笑了笑道:“不必拘礼了,今晚在寒舍,鄙人设宴款待诸位,还望赏光哦!尤其是赵小姐,鄙人对小姐的酒量早有耳闻,自问襄阳城尚无敌手,今日有幸,我们晚上一定要不醉不归才行!”赵玉丹忙道:“那是自然,素闻将军颇通音律,贱妾手下也有些知音人,晚上还需将军点拨一二!”说完向赵管事使了一个眼色,赵管事会意的点了点头。 蔡瑁陪同沁儿骑马走在前列,赵玉丹的车轿走在中间,赵管事带了几个黄衣武士,连同张韦跟在车轿左右,队伍行进很快,只小半个时辰便来到了襄阳城门前。只见襄阳城城池坚固,城墙上彩旗飞扬,一众人马盔明甲亮,笔挺的站在城墙上,给人一种坚不可摧的强烈印象。城下早有车队等在那里,为首一员将,骑着一匹枣红马,身穿亮铜铠甲,相貌俊朗,身材魁梧,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见到蔡瑁和沁儿过来,赶忙飞身下马。 蔡瑁带着沁儿也赶忙飞身下马,拜倒道:“见过州牧大人!末将蔡瑁,幸不辱命,已将交州使节安全带到!”沁儿也忙道:“交州使节士沁见过州牧大人!”刘表赶忙跑了过来,一手一个把二人扶了起来道:“蔡将军护送使节有功,择日我定然启奏天子加封将军。士沁劳师远足辛苦了,士州牧身体可好?” 沁儿道:“家父身体康健,此次知是刘州牧孤身上任,平定乱局,实乃人中豪杰,特让沁儿前来传达家父愿与州牧交好之意,另有精炼刀剑五百赠与州牧!” 刘表喜笑颜开道:“这真是雪中送炭啊,士州牧如此盛情,在下这便收下了,我们两州互相毗邻,自然应当永世修好,不让百姓遭受战火之乱才好啊!” 沁儿道:“刘州牧有此爱民之心,真是荆州万民之福啊!” 刘表道:“愧不敢当,如今在下刚刚上任,正值百废待兴之时,若想让荆州的百姓过上好日子,还离不开众位的努力啊!”后半句自然是对着身后的官员说的。 身后官员走出一人,躬身道:“主公有此志向实乃我等之幸,如今即将入冬正是修筑河堤的绝佳时机,否则明年汛时怕又会有百姓流离失所了!”刘表听到此人说话,不由得微一皱眉。这一个表情的变化正被蔡瑁看在眼里,他向前一步道:“蒯良,现在不是议政的时候,如今是迎请我们交州的远道使节,也是未来你们蒯家的媳妇,怎么如此不分场合,成天抱着你那修建堤坝之事,莫不是你要从中抽取些好处罢!” 蒯良道:“迎请使节是否是政事?既是政事我又如何不能提议了?况且迎娶沁儿是我们蒯家的家事,那便由不得旁人插嘴了!”蔡瑁被他一顿抢白,一时竟无言以对。 刘表笑了笑道:“此番的主角可不是我刘表,而是远道而来的沁儿小姐,我们还是赶紧把她迎入城中才是,若我们站在城门前聊得没完没了,那岂不是失了礼数?”只一句话,蔡瑁和蒯良皆无法反驳,只好点头称是。 蔡瑁道:“大人,此次随行的还有盘县的豪族赵氏一行,容末将代为引荐!”他见刘表笑着点了点头,便走到轿前把赵玉丹请了出来。众官员只见一个皮肤白皙,身材婀娜的年轻女子,盈盈了走下车架,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半露的酥胸,只惹得有些官员看得眼睛都不会转了。 赵玉丹走到刘表面前,微一施礼道:“贱妾赵玉丹,见过州牧大人!”那声音妩媚得让人骨头都快酥了,哪知刘表只是礼貌性的寒暄了几句,便引着众人进城了,没有丝毫的情感流露,这让张韦不由得从心里对刘表产生了好感,也难怪他能临危受命,一个没有背景的人,居然能在豪族林立的襄阳站稳脚跟,确实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 张韦跟着队伍走进了这个闻名于世的古城襄阳,当然,在这个时代还不算太古老。只见城中高楼林立,最宽的主道居然可以容下八匹马并排行走,城内有着五颜六色的幡子和各式各样的店铺,有米店,有药材店,有书画店,有肉铺,有两三层楼的客栈、酒楼,当然还有四层楼高的**… 刘表刚一进入中央大街,两旁守候多时的百姓立刻欢呼雀跃起来,更有不少美貌的女子向其大抛媚眼,无论怎样刘表都是微笑以对,偶尔向人群中挥一挥手,惹得人群一阵沸腾,看起来就像是大明星在面对他的那些狂热粉丝一样。 张韦低声对赵管事道:“看来刘表在襄阳很有威望啊,人看起来也算通情达理,如果我告诉他蒯氏在盘石镇的恶行,沁儿是不是就不用嫁给蒯绍了?这门亲事不就会取消了么?”赵管事思索了一下道:“这事本是人家私事,我不应该跟你说,不过我和那个蒯绍也很不对付,不妨透露你些讯息,襄阳的百姓虽然拥戴刘表,但是大小官员却都是蒯氏一派的,而襄阳的水军陆军却有一多半是掌握在蔡氏的手里,所以刘表表面上是荆州之主,实际上却是蔡氏和蒯氏互相制衡的傀儡。依我看,你若想取消这门亲事,与其跟刘表谈,还不如去跟蔡瑁谈,蔡瑁一直都和蒯氏过不去,有这么个机会,他定然不会放过!” 张韦点了点,道:“话虽如此,但是蔡瑁要钱有钱,要权有权,他也没什么好图的了,我凭什么让他帮我?我什么都没有!” 赵管事道:“谁说你什么也没有?以前蔡氏最忌讳的便是蒯绍的武功,如今有你能和他抗衡,只怕不用你去找蔡瑁,蔡瑁就会主动来笼络你了!” 话音刚落,一个蔡府的管事,兴冲冲的跑了过来,道:“这位英雄该就是张韦张英雄了吧!”张韦点了点头,那管事笑道:“我从前面过来,在这许多人中一眼就见到器宇轩昂,仪表不凡的张英雄了,这是我家老爷的请柬,请您于今晚酉时务必来府上赴宴!” 赵管事向张韦挤了挤眼睛,似是再说:“你看,说什么就来什么了!” 第三十六章 明争暗夺(中) 沁儿入住到了驿馆,赵氏一行则入住在襄阳最气派的祥云楼。五位黄衣武士挤在两间房间里,张韦待遇却要更高一级,同赵管事一样,单独有个房间,而且每餐竟还有酒肉,这和之前的境遇真是天壤之别,张韦也不禁感叹,不论在什么时代,人总改变不了这样势利的习惯,也许这是人的本性,也或许这是优胜劣汰自然选择的结果,无论怎样,只有少数人才会自寻烦恼的寻找这问题的答案罢。 酉时将到,赵玉丹才缓缓乘上车轿,往蔡瑁府出发,此次随行的自然少不了赵管事以及黄衣武士,张韦则作为被邀请的宾客,骑着马与赵玉丹同行。客栈距蔡府很近,只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众人到时距酉时尚有一刻钟的时间。 门口的管事见到张韦来,了赶忙放下手中的伙计跑了过来,把张韦的马牵到一旁,搀扶张韦下马,殷勤备至。张韦自穿越到古代,还是头一遭享受这贵宾级的待遇,心中不免飘飘然起来。 张韦在管事蔡福的引领下,走入宴会大堂,坐在右手边第三个席位上,主位上空缺,蔡瑁则端坐在右手边第一个席位,见张韦来了,起身走了过来道:“张英雄能来赴宴,真使鄙府蓬荜生辉啊!” 张韦连忙辞让道:“蔡将军大名在下如雷贯耳,今日竟能和将军同席共饮,真是在下的荣幸!” 蔡瑁笑道:“好说好说!自上次在赵氏营地匆匆一别已有数日,这几日蔡某每每想起张英雄力挫蒯绍的英姿,总是令在下夜不能寐,只盼着能有幸结交这样的英雄豪杰,如今我们有缘相聚于此,今夜必定要不醉不归!” 众人见蔡瑁屈身与一个陌生青年聊天,而且还奉若上宾,私下不住揣测这青年是何来路,竟能有如此大的面子,能让目空一切的蔡瑁倾心相待。张韦见蔡瑁位高权重,但却毫无架子,不禁心生好感,道:“蔡将军真是客气了,英雄豪杰在下实不敢当,如若不弃可以直接叫我张韦便是!” 蔡瑁道:“果然是好汉子,快言快语,那以后你我便兄弟相称好了,我叫你张贤弟,你叫我蔡大哥,如何?” 张韦道:“那在下就高攀蔡将…蔡大哥了!”蔡瑁笑道:“好贤弟!一会等州牧大人来了,我一定给贤弟请个官职,让英雄有用武之地才是啊,哈哈!” 张韦无心在这荆州仕官,但刚才和蔡瑁聊得很是投缘,又不忍心拒绝这一片好意,只得无奈的道:“那便有劳大哥了!”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这番话却让一旁的赵玉丹听得真真切切,一双美目突然亮了起来。 众人正攀谈着,只听管事喊道:“荆州牧刘表大人到!”众人赶忙起身相迎,只见刘表穿着一身淡绿色华服,缓缓步入大堂,微笑着道:“大家都不必拘礼,此番是蔡将军宴请,我只是来蹭点酒吃!”一番话惹得大家哈哈大笑,现场气氛一下子轻松活跃起来。 待得众人落座,从大堂外进来一串家丁和婢女,每人手中都托着各式的酒菜,摆到众人的案前,张韦身后的婢女赶忙走过来给张韦斟酒,可见蔡府上下的仆人训练有素。蔡瑁轻轻拍了拍手,道:“今日我蔡某宴请主要是为赵氏巨贾接风洗尘,大家不必拘礼,酒肉管够,这杯酒我敬诸位!”众人忙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张韦闻着这酒香气四溢,喝进嘴里气味绵长,不禁暗叹了声好酒。突然鼓瑟齐鸣,一众歌女穿着戏服,宛如仙女下凡,在场中翩翩起舞。场中的魁身着半透明的粉色纱衣,姣好的身材随着舞姿若隐若现,相貌也算出众,尤其是一张朱唇,边舞边唱,让人忍不住幻想着一亲芳泽的感受。 张韦看着魁的舞姿竟不知不觉的想起舞剑的玲珑,又想起音讯全无的韵儿,腾的又想到气质出众的沁儿,心中烦乱。 蔡瑁见张韦看得出神,忙叫来蔡福耳语了一番,然后端起酒杯频频向张韦敬酒,一曲舞毕,张韦本不胜酒力,加之心事繁重,只几盏酒下肚,只觉脸面发烫,脑袋也有些晕晕的。 蔡瑁酒量甚好,又举起酒杯,对刘表道:“末将敬州牧一杯!” 刘表道:“蔡将军刚才已经敬过多次了,此时敬酒不知有何说法?” 蔡瑁道:“此杯酒不是为了在下,而是敬州牧大人能够得到一员贤才良将!机缘巧合,让末将结识了张韦英雄,此人勇猛无匹,可为大将之才!” 刘表沉吟道:“难得见蔡将军夸赞一人,能让蔡将军看上眼的,必定不是俗人庸手!东城校卫尚缺一职,不如便让他先屈居此职罢!”做城门校尉乃是一个肥缺,有实权不说,还能轻松捞到不少好处,尤其襄阳城是交通枢纽,是南行北往的商队必经的落脚之处,刘表能把这个位置让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可见已经给足了蔡瑁的面子。 众人正要恭贺,却见蔡瑁笑了笑道:“州牧大人若将此职让与末将所推荐之人,只怕是大材小用,埋没了人才呀,还望大人三思!”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蔡瑁居然公然拒绝刘表,有些人不禁为其捏了一把汗,更大有人在看热闹,只想看二人如何收场。 刘表的不悦一闪即逝,平淡的道:“那蔡将军心中可有合适的职位,不妨说来听听!” 蔡瑁一字一句的道:“末将以为,以此人之能,当任襄阳城守之职!”此言一出,举座皆惊,赵玉丹更是惊得合不拢嘴,就连张韦也是大感意外——虽然他和蔡瑁很是聊得来,但是蔡瑁竟然推荐他去做城守这么重要的职位,这让从未在古代就业过的张韦,有些手足无措。 刘表道:“蔡将军确实是个好提议,只不过既为城守也需有所威望才是,蔡将军推荐之人虽有过人之处,却资历尚浅,恐难服众,不若吾择日请奏天子,由天子册封,必定光耀门楣,同时也能让戚戚小人不敢妄论!如何?”他不等蔡瑁回答,继续道:“蔡将军府上的艺人真是令吾大开眼界,不知一会可有更精彩的表演?” 蔡瑁知刘表不愿再谈,也不敢过于逼迫,顺势道:“自然是有,来人,请魁再舞一曲!” 众人都巴不得能再见魁的容姿,不住的叫好,现场气氛又恢复了活跃。魁在场中翩翩起舞,一会舞到左席,一会舞到右席,就像是一只蝴蝶仙子,让人看得目不暇接,有的人看的眼睛都直了,连手中斜端酒盏中的酒洒在席上都浑然不觉。 舞曲结束,魁刚好舞到张韦的席前,顺势便坐在了张韦旁边,嗲声嗲气的道:“奴家舞得口渴,还望公子赏杯酒水!”张韦忙端起酒盏于魁道:“姑娘请喝!”魁按张韦的样子拿着酒盏,沿着他喝酒的位置,一饮而尽,然后把沾有自己唇印的酒盏还与张韦,嫣然一笑,退而离场。 这一幕,只让场内的其他豪族子弟既羡慕又妒忌,而张韦是城守的候选人,大家却又不敢开罪,此时真是心中矛盾万分。 赵玉丹见众人失魂落魄的样子,淡淡的道:“蔡将军给赵氏接风洗尘,实是令贱妾受宠若惊,如今又有这许多精彩的表演,真是令贱妾打开眼界,贱妾也准备了一些粗浅的表演,还望州牧大人和蔡将军以及在座的诸位才子豪杰点评一二!”说罢,玉手一扬,两个俊俏的女孩步法一致的走上台前,众人看到不禁心下赞叹,这二女不禁相貌姣好,身材有致,更难得的是二人张得是一模一样,就连嘴角边的美人痣都不差分毫,就似从镜中走出的一样。 二人盈盈拜倒请安,然后一个抚琴,一个吹箫,那旋律犹如天籁之音,让人听得心神向往,仿佛看到了蓝天白云,看到了草原上奔驰的骏马,看到了战场上舍命拼搏的武士。 琴声箫声在**中陡然中断,只见二女抽出腰间的长剑,猛然向前跃了一步! 第三十七章 明争暗夺(下) 二女猛然抽出长剑,可把堂内侍卫吓得不轻,刚欲出手制止,却见二女一攻一防两人舞起剑来。蔡瑁既是将军,自然喜欢欣赏舞剑,更何况是两位一模一样的美女舞剑,这一安排真是大合其脾胃,只看得他不住点头,不时还带头拍手叫好。 台上舞得激烈,台下看得兴起,却没有人注意到主位上的刘表虽然表情如常,却在不停的自斟自饮。张韦喝得晕晕的,一旁不时有襄阳的商贾前来敬酒,他推辞不得,只好来者不拒,酒宴甫毕,便醉倒在案前,呼呼大睡了。 张韦这一觉直到天光大亮才悠然转醒,只见自己正躺在一张软榻之上,粉红色的帘幕,粉红色的被面,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张韦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心旷神怡,赖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却不想右手竟碰到一处光滑温热之物,张韦转脸一看,不禁大惊失色! 身旁竟躺着昨晚的魁,浑身只穿着一个肚兜,侧身背对着张韦,双腿弯曲,一双玉臂露出被来,长长的睫毛似还挂着泪珠,正自沉睡。 张韦自己则是浑身一件衣物也没有,刚才伸出的右手正碰到那美女的后背。此时他只觉心跳加快,同时也后悔不已——并不是因为酒后乱性,对于二十一世纪的他来说,**并非不能接受,唯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自己对昨晚销魂一刻竟什么都不记得了。 张韦轻轻的起身下地,生怕惊醒了熟睡的美人,自己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这若惊醒了她,那可如何收场?他蹑手蹑脚走到屏风前,刚欲伸手去取衣物,吱呀的一声,房门被推开了,一个俏丽的小丫鬟走了进来,女孩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手中端着一盆温水。 女孩看到张韦一丝不挂的定格在屏风前,竟然毫不避讳,道:“公子醒啦,奴婢这便伺候公子穿衣洗漱!”说罢从衣柜中取出一套崭新的绸缎服饰伺候张韦一件件的穿上。女孩的淡定表现让张韦感觉既刺激又害羞,心下嘀咕:“古代的女孩都这么开放么,怎么搞得好像我比较保守似的!” 张韦在女孩的服侍下,洗漱完毕,穿戴整齐,轻声道:“敢问姑娘这是哪里?” 那女孩道:“回公子这里是蔡将军府上,昨夜公子豪饮,我家主人便将此间房让与公子安歇了。主人吩咐过若公子醒来定要去通报一声,公子在此稍作休息,奴婢去去便回!” 张韦看了眼熟睡的魁,忙道:“不若在下随姑娘一同去见蔡大哥罢!” 女孩轻轻喏了一声,带着张韦走到蔡瑁的书房门口,女孩轻声道:“公子且在此处稍事休息,容奴婢进去通禀一声!”张韦微一抱拳,候在书房门口。少顷,书房门被推开,蔡瑁身穿甲衣跨步走了出来,对通报的婢女呵斥道:“大胆奴才,张贤弟来见我还需什么通稟,我和他兄弟相称,哪来这么多规矩了?不动脑子的奴才!”伸手便要去打那女孩,张韦赶忙拦住,道:“大哥息怒,是我叫她进去通稟的,愚弟知兄长身负荆州安危之责,必定日理万机,怕贸然进来耽误兄长的大事,所以便在外面稍候了一会!” 蔡瑁忙道:“我刚从议政厅回来,眼下没什么大事,贤弟快快请进!”说罢又恶狠狠的瞪了女孩一眼,只吓得后者噤若寒蝉,慌忙退出房外。 蔡瑁和张韦分宾主做好,蔡瑁笑道:“贤弟昨夜休息可好?不知对愚兄的安排可否满意?” 张韦心道:“昨夜睡的确实很好,只顾着睡了!”但怕说出实话蔡瑁会迁怒魁,表面却道:“昨夜睡得确实很好,兄长的安排体贴入微,愚弟感激不尽!” 蔡瑁笑着摆了摆手道:“你我乃手足兄弟,区区一个女人算得什么,待得贤弟荣升城守,那时不知多少姑娘会主动献身呢,到时只怕贤弟身体再壮也难以消受啊,哈哈!” 张韦听蔡瑁提到女人,脑中立刻闪现出沁儿的影子,忙道:“愚弟有一事相商,还望兄长能给些建议!” 蔡瑁爽快的道:“有什么事便说出来,只要愚兄能做到的,定然全力以赴!” 张韦清了清嗓子道:“不知兄长对蒯绍印象如何?” 蔡瑁哼了一声道:“那个狂妄小儿,仗着学了一点功夫,便常不把旁人放在眼里,幸亏我握有兵权,倘若一朝让他掌兵,这整个荆州不乱了套才怪!怎么?贤弟为何突然提及此人?” 张韦道:“愚弟所见和兄长略同,蒯绍此人蛮横跋扈,还多次欺负我的朋友,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此番又要和士沁成亲,如此猪狗不如的人,怎可玷污沁儿这样的好女孩?” 蔡瑁见张韦说得义愤填膺,应和道:“这世间有些事确实不公,只可惜沁儿这个好姑娘了,依愚兄只见,自古美人自然配英雄,沁儿这样的天人自然应该和贤弟一起才算登对!” 张韦见蔡瑁一语中的,脸不由得一红,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大哥,不知大哥可有什么法子破坏这门亲事?” 蔡瑁见张韦一脸关切,思索了一会,长叹了一声道:“贤弟的心意愚兄怎能不知,只是那蒯氏善于阿谀奉迎,深得刘州牧的信任,又与袁术关系亲密,此番若再让他们娶得沁儿姑娘,那更是如虎添翼,只怕为兄也得势不了多久了。刚才议政之事,蒯良处处与我针锋相对,可州牧不辩是非黑白,只是一味的偏袒,真是令人寒心啊!” 张韦道:“兄长有何难事不妨说与我听,只要能阻止这门亲事,我张韦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蔡瑁看了看张韦,叹道:“此事事关重大,之前在议政之时,若非愚兄据理力争,拖延了几天婚期,只怕现在沁儿姑娘早已嫁为人妻了!蒯氏是搞阴谋诡计的老手,我手下的探子来报,他们暗自纠结了一些狂徒,埋伏在赵氏商队左右,只待这边亲事一成,便会下手除掉你和赵氏,这样便无人知晓蒯绍之前的劣行了,而且还能凭空捞一大笔,真是一石二鸟的毒计啊!” 张韦怒道:“这些人忒的歹毒,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我们主动出击,倘若我刺杀了蒯绍,这门亲事不就无法继续了么?” 蔡瑁摇了摇头道:“且别说蒯府守卫森严,即便一个蒯绍也不是三拳两脚便能解决的庸手,一旦纠缠久了,贤弟必将陷于被动,同时也连累了赵氏一族,得不偿失啊!退一步讲,倘若贤弟得手了,那蒯氏一心要结交交州壮大势力,必然会另选一名后生代为成亲,贤弟本事再大,还能把蒯氏一族斩尽杀绝不成?何况州牧站在他们一边,一旦出事,只怕连沁儿和愚兄都会收到牵连!这正中了蒯氏的下怀了,不费吹灰之力便有借口夺我兵权,趁机铲除我们。” 张韦急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就坐等着看蒯氏的阴谋得逞么?” 蔡瑁道:“贤弟莫慌,愚兄这里倒有个万全之策,既能打垮蒯氏,又能保全赵氏一族。只要打垮了蒯氏,成亲之事自然就要变更了,到时贤弟便是和沁儿成亲的最佳人选,只不过此计要先委屈了贤弟!” 张韦道:“有如此良策大哥快说来听听,愚弟手写徐委屈算不得什么,只要能保证沁儿和赵氏的安全,我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蔡瑁犹豫道:“还是算了,这个机谋过于危险,我还是再想办法罢!” 张韦急道:“大哥还信不过愚弟的本事么,再大的危险也难不住我,更何况沁儿婚事在即,兵贵神速,大哥就赶快说罢!” 蔡瑁似下定决心一般道:“杀掉刘表!” 第三十八章 人心叵测(一) 张韦听到蔡瑁的话,大脑一片混乱:“历史上刘表不是娶了蔡瑁的姐姐为妻么,如果此时我杀死了刘表,那他自然无法和蔡瑁结成亲家了,而孙坚也不会被刘表害死,如此整个历史不就彻底乱套了么?” 蔡瑁见张韦默然不语,当他是心存顾虑,忙道:“善后的问题贤弟完全不必担心,只要贤弟得手,我便会带领亲信假装去护驾,自然会故意放脱了你,谁也不知会是你干的!然后我派侄子张允带兵进城,便说是蒯家派人刺杀的刘表,此时没人给他撑腰,我便可将其一举歼灭。到时任你为城守,再将沁儿姑娘嫁与你,既成全了荆州与交州之盟,也让英雄美人有**终成眷属,岂不快哉?况且刘表这人气量极小,昨日宴上我提议你为城守,他却支吾以对,事后定然会和蒯氏定下毒计加害于你,到时便可乘机推举其心腹成为城守,那时我们局面便会更加不利了。” 蔡瑁见提到沁儿,张韦眼中一亮,笑道:“你若不喜虚名,我便拨给贤弟黄金千两,你和沁儿双宿双息,衣食无忧,再生几双儿女,不也美哉?” 张韦犹豫道:“此事关系重大,容弟稍微考虑下再做答复如何?” 蔡瑁急道:“沁儿再过五日便会大婚,贤弟可要速决啊!” 张韦道:“大哥放心,愚弟后日定有抉择,昨日饮酒过度,现下头痛欲裂,我先回客栈休息了!” 蔡瑁关切的道:“贤弟身体为重,回去好好休息罢!”顿了顿又嘱咐道:“此事万不可向旁人说起!切记!” 张韦知蔡瑁口中说的旁人是指赵玉丹,点头应诺。 张韦离开蔡府,走在热闹非常的街上,看着每人都喜笑颜开的样子,仿佛自己是个局外人,在一旁观望着这个世界,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孤独:“我本就不属于这里,命运却偏偏把我放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我本想安稳的过完一生,但却总有事情让我无暇应对,硬生生的把我推到了历史的长河中,现今却又跟我开了个玩笑:改变历史或放弃爱人的一生幸福。前者是我不敢去做的,谁知道如果历史改变了,那么作为现今的我是否还会存在?后者却是自己不忍去做!” 张韦心乱如麻,茫然的走在街上,任凭人流擦肩而过,却浑然不觉,就这样像个行尸走肉一样,漫无目的的游荡着。 突然一个干枯的手抓住张韦的手臂,把张韦吓了个踉跄。 只见抓住自己的是一个道士模样的人,身穿一件破旧不堪的道袍,一脸神秘的道:“我观公子最近将有血光之灾啊!” 张韦哪有心情和这江湖术士胡扯,手轻轻一挥,甩开了道士,继续前行。哪知这道士紧跟了两步,又抓住了张韦的左臂,道:“此卦是机缘巧合,贫道只跟公子说几句话,绝不收钱!” 张韦左手一甩,又继续前行,哪知道士不知用了什么身法,竟忽的窜道张韦面前,挡住了去路,一脸严肃的道:“此卦涉及天机,我必须说与你听,虽然我也觉得很奇怪,但卦象显示这件事关乎大汉的运势!” 张韦被这道士的执着折磨得烦躁不堪,怒道:“好吧好吧,你要算命就来算算我眼下我该怎么办?你是大师应该不用我说也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吧?” 那道士装模作样的掐指算了算,道:“你心中自然是有一件极难抉择之事,无论怎么选择都不能两全其美,我说的对么?” 张韦睁大了眼睛,奇道:“大师果然是高人,那你继续说说,这件事我该如何抉择?” 那道士见张韦一脸认真,挺了挺胸脯,道:“卦象显示为困卦,所谓困卦上卦为兑,兑为泽;下卦为坎,坎为水,水渗泽底,泽中干涸,是困卦的卦象。君子观此卦象,以处境艰难自励,穷且益坚,舍身捐命,以行其夙志。” 张韦听得一头雾水,道:“大师能挑简单的说说么?” 道士道:“这个卦象的意思是你现在陷入困境,才智难以施展,只有坚持正道,方可成事,摆脱困境!” 张韦问道:“那何为正道?” 道士笑了笑道:“问得好,道存于每个人的心中,每个人对于心中的道又有着不同的见解,贫道观公子一身正气,不似歪邪之类,这才加以开导,只要遵循内心的想法,就一定能找到出路!” 张韦反复念了几遍道士的话,恍然道:“多谢大师开导,另在下茅塞顿开,什么历史什么天下,这和我又有何干?在这乱世不知我还能生存多久,与其杞人忧天,不如做好眼前事!道长说的真好,这里有些许银两,还望道长收下!” 道士笑了笑道:“孺子可教也,你的心意我便收下了,望公子好自为之罢!”说罢一溜烟的走了,消失在拥挤的街道中。 张韦喃喃道:“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古人诚不我欺!”转念一想,貌似自己已经是古人了,不禁莞尔。 张韦想通了心结,整个人的气场都为之一变,兴冲冲的去见沁儿。驿站门口的守卫是蔡瑁的手下,曾见过张韦,是以不敢拦阻,轻易的放他过去了。 张韦一进驿馆,正碰到兰香从里面出来,前者笑着道:“兰香妹妹,今日可好啊,沁儿姑娘在么?” 兰香竟一改往日的热情,冷冷的道:“你找我家小姐什么事?五日后小姐便要大婚了,现在公子贸然来访只怕多有不便罢!” 张韦道:“兰香姐姐莫急啊,我此番来就是告诉沁儿姑娘我一定会设法阻止这门亲事的,绝对不会让沁儿姑娘嫁给那个**不如之人!”他见兰香面色不善,直接改口叫姐姐了。 兰香面色稍缓,半信半疑道:“听说你前日还去蔡府赴宴,谁人不知蔡氏和蒯氏是刘表的左膀右臂,此番出行又有蔡瑁护送,可见此人也希望极力促成这门婚事,你去和那厮混在一起,又能有什么好计谋?男人都喜功名利禄,却又有哪个会把我们女儿家放在心上了!” 张韦笑了笑道:“原来是兰香姑娘误会了,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你带我去见沁儿姑娘,我一定当面跟你们言明!”然后下决心似的自语道:“我即便就此消失,也一定要救出沁儿!” 兰香见张韦语气坚定,动容道:“好罢,我姑且相信你一回,跟我来罢!” 二人拐了几个弯,来到一处房间,兰香道:“便是这里,你自己进去罢!” 张韦刚欲迈步,却听见房间里穿来小孩的笑声,愕然道:“兰香妹妹,这房间里怎么还有小孩?是沁儿的弟弟么?” 兰香小脸一沉道:“我家小姐只有哥哥,哪来的弟弟,里面的是你的儿子!” 张韦脸色一变,道:“纳尼?我…儿子?” 第三十九章 人心叵测(二) 张韦推门进来,只见沁儿正笑靥如的和一个小孩嬉闹,那小孩看起来十来岁的样子,五官端正,一双清澈的眼睛,正忘形的笑着。 张韦见到这个小孩,气得肺都快炸了,怒道:“小明,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谁教你说是我…是我儿子的?我这一世英名都被你给毁了!” 沁儿笑道:“这孩子聪明得紧,其中原委我已经知道了,你别怪他!” 小明看到张韦一脸怒气,吓了一跳,躲道沁儿身后道:“我不知道你住哪里了,但是听说漂亮姐姐住在这里,便来求她找你咯,谁知门口的额守卫不让我进,我就胡诌说是你的儿子,谁知道他们一下子就让我进来了,主人你好有威望哦!”这番话把沁儿和张韦都捧了个遍,任凭张韦再气,也拿他没有办法,何况他还是个小孩。 张韦佯怒道:“为什么管她叫姐姐,却谎称我是你爹爹?我有那么老么?”一席话都得几人都捧腹大笑。 沁儿道:“张公子来找沁儿有什么事么?” 张韦道:“我是想来告诉你,关于成亲的事你不必担心,我定然会尽全力去阻止,只想让你放宽心!” 沁儿叹了一口气道:“有劳张公子费心了,只是这件事沁儿也想通了,大概这就是宿命罢!即便不和这个蒯绍成亲,又会有蒯二、蒯三跳出来。爹爹担心的不是荆州,而是荆州背后的势力——袁术。如今袁术暗结刘表,两家势力遍及江南,沁儿个人幸福事小,交州百姓安宁才是大啊!若让沁儿在两者之间做出选择,沁儿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看到无辜的百姓受到牵连!” 说着,沁儿低下了头,小声的道:“公子的心意沁儿怎能不知?只怕缘分已尽了罢!” 随即长叹了一声,吟道:“玄鸟夜过庭,仿佛能复飞。褰裳路踟蹰,彷徨不能归。浮云日千里,安知我心悲。” 沁儿所吟的这几句比较易懂,彷徨无助之情溢于言表。张韦动容道:“我在来这里之前,也很迷茫,在我下决心和命运抗争到底之前,我曾想过放弃,我也曾试着说服自己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若要有所得,必然会有所失。但是一位大师点醒了我,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张韦坚定的看着沁儿道:“我们所担心的事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如果我们不付出努力去改变,而是保持随波逐流的心态,那么事情就一定会向着我们最坏的打算发展,因为你的心里已经这么认为了,自助者天助,老天不会怜悯放弃机会的人。” 张韦顿了顿道:“我的家乡流传这样一个故事,说从前有一个人在水里快要溺死了,这时来了一叶扁舟,舟上的渔夫道:‘年轻人,快上来吧,你不会游水,会被淹死的!’那年轻人挣扎着道:‘我信奉佛祖,他一定会来救我的!’老渔夫摇摇头,走了。不一会又来了一艘双层的楼船,船主人道:‘年轻人,你快上来吧,再不上来你就要溺死了!’那年轻人坚持道:‘你走吧,我相信佛祖会来救我的!’” 沁儿眨着一双大眼睛,目不转睛的望着张韦,听得入迷了。一旁的小明连忙问道:“然后呢,然后怎么了?” 张韦笑了笑道:“然后他就被淹死了。死后他去质问佛祖,说:‘我这么虔诚的信奉你,为什么你不救我,让我淹死了?’佛祖一脸委屈的道:‘我派了两艘船去救你,第一艘是只渔船,被你拒绝了,我想大概是你显它太小了,不安全。于是我又派了一艘双层的楼船去接你,结果又被你拒绝了。我想大概你是想早些见到我,于是我便把你带上来啦!’” 小明听完哈哈大笑,道:“这个人实在是太蠢了,有活命的机会都不去把握,若换做是我,有船就上,还考虑那么多做什么!” 张韦笑着对沁儿道:“不错,就是这么个道理,有时候人被自己的执念所束缚,反而忽视了眼前的机会。” 张韦伸手抓住沁儿的手道:“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放弃你的,既然你的痛苦源于这门亲事,我就先毁掉这门亲事;既然你担心袁术,那我就想办法打败袁术!总之有什么困难我就去克服什么困难,我一定不会向命运屈服的,我希望你也能和我有一样的心意,不要轻言放弃,好么?” 沁儿的眼中已闪烁着泪光,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白皙的脸颊流下,滴落在衣襟上。然后她笑了,笑得肆无忌惮,心头的压力似乎全都不见了,然后用力的点了点头,依偎在张韦的肩膀。 小明听得热血沸腾,大叫道:“主人,不论遇到多大的困难,我都一定会和你一起面对!” 张韦笑着摸了摸小明的头,心中纠结:“我若杀掉刘表就消失了,不知历史会不会继续让袁术败亡,希望自己能活着看到沁儿解脱束缚…” 两人就这么互相依偎了一会,沁儿道:“如何毁掉这门亲事,公子可有良策?” 张韦怎敢把刺杀刘表的事说与她听,那岂不会又让她多份担忧?他笑道:“山人自有妙计,到时你就等好罢!” 沁儿此时下定了决心要和张韦一起改变命运,头脑也澄明了许多,提醒道:“公子需得小心蔡瑁,此人野心极大但胆子却又很小,所以他空凭兵权和钱势,却依然无法独霸荆州。而刘表也绝不一般,听说他本是兖州人士,只凭天子的一纸书函,便能稳坐州牧的位置,而且在襄阳深得民心,绝非易于。至于蒯氏内部除蒯绍外多为士子,与刘表相交甚厚,制衡蒯氏和蔡氏才是刘表的第一问题,公子不妨便从这里下手!” 张韦听了沁儿的分析,才发现襄阳这里的利害关系犬牙交错,并不像之前自己所想的那么简单,不禁又踌躇起来。 小明见张韦皱着眉头,道:“主人何事烦忧?小明可以帮忙!” 张韦笑了笑,道:“你才几岁,能帮什么忙,不给我添乱就好了。这蔡瑁与我只相识数日,却倾心笼络,起初我只认为他欲借我之力抗衡蒯绍,如今看来,这里面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啊!” 小明道:“若是旁人想弄清这事,只怕难上加难,但对于主人却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凭主人的功夫,晚上潜入他们府宅,挨个的探听探听,他们若有阴谋,必定会另作安排,到时他们心中所想不就全清楚了么?” 张韦点了点头道:“恩,不错,正和我想的一样!” 小明气得扮了个鬼脸,惹得二人不禁莞尔。 小明道:“对了主人,之前你不是跟我说过要考我识字么,拿什么考我啊?现在实在闷得慌,沁儿姐姐说的诗词我一句也没听过!” 张韦怎敢把沁儿的书信拿出来让小明识字,自己本就看不懂古文,如此当真难为了他。突然他灵光一现,道:“取纸砚来!”然后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下了连自己都不认识的字——《九丹金液经》的后半部分。 第四十章 人心叵测(三) 与其说张韦在写字,不如说张韦在画字,也难怪,当今的世界现行的多为宋体,顾名思义是宋朝秦桧的笔体,而汉代之前的字体尚未统一,本就千奇百怪,加之古文和现代的简体字出入很大,而且张韦根本不会用毛笔,所以最终张韦用了两个多时辰的时间,终于“扬扬洒洒”的画完了半部《九丹金液经》。 张韦舒展了下筋骨,得意的道:“怎么样,这些字够你识得几天了,等我忙完这一段就来考你,你若有不认识的赶紧去跟沁儿姐姐求教!” 小明皱着眉头道:“主人,你这真叫是考我‘识’字啊!嘿嘿,我五岁时写字也比这能好看些!”沁儿看了张韦的字,也是捂嘴偷笑。 张韦窘道:“休要啰嗦,到时你若认得不全,看我怎么收拾你!” 几人吃过晚餐又胡闹了一会,待张韦回到客栈已近初更,却见赵管事早就急急的等在门口,来回不停的踱步,见张韦回来了,赶忙迎了过来,道:“哎呀,你可算回来了,这襄阳城不是我们的地界,还真担心你会出事!” 张韦笑了笑道:“我在商队里不一直听话得很么,怎么会到这里惹事?” 赵管事道:“你若在商队里安分守已,只怕至今我们也不会相识了,赶紧随我来,小姐已经候你多时了!” 赵玉丹和几个婢女住在客栈后面的一个小宅院里,独门独户,赵管事只把张韦送到门口,便停步了,道:“我还是头一次见我家小姐这么看重一个人,以前她休息时很少见客,张英雄可莫辜负了小姐的赏识啊!” 张韦点了点头道:“我也不会忘记赵管事的知遇之恩!” 两人这才作别,由赵玉丹的婢女引着张韦居然来到赵玉丹的闺房,婢女拉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张韦迈步走了进去,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初时有些不适,但久闻竟有种莫名的兴奋。闺房十分简洁,只有几束不知名的鲜摆在案几上,正厅放有一个小圆桌,上面摆着一套紫砂茶具,卧室在正厅的右侧,前面摆了张半透明的纱质屏风,上面绣着几支盛开的桃。 “壮士请坐!”娇媚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贱妾不便起身迎接壮士,还望恕罪则个!” 张韦忙道:“赵小姐不必拘礼,在下在厅中坐着便好,不劳大驾!” 赵玉丹嘻嘻的笑了起来,道:“壮士还真是实在,应是可托付之人,是么?” 张韦听屏风之后竟有水声传来,定睛一看,隐约见一位妖娆的女子,正在屏风后沐浴,露出白皙的玉背,纤细的手臂轻扬,掀起些许水。 张韦看得呆了,竟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赵玉丹轻笑道:“怎么?之前见壮士在营中力挫蒯绍,身中数剑也面不改色,难道竟害怕我这一个弱女子不成?” 张韦忙道:“没有没有,赵小姐美若天人,平时待下属又亲切,在下怎么会怕你,只不过是在下唐突,来的不是时候罢了!”说完起身欲走。 赵玉丹娇笑了一会,道:“没想到张壮士这么老实的人也会说笑,烦劳你把厅中的朱色纱衣取来,贱妾有要事与壮士相商!” 张韦犹豫着取来纱衣,心中不停的打鼓:“难道我最近命犯桃不成?这好事居然一件接着一件!”他绕过屏风,只见一个婀娜的身体,毫不避讳的背对着他展现在面前。张韦把纱衣打开,轻轻的披在赵玉丹的身上,双手轻按在她的香肩上,只觉所触之处皮肤细腻,她浑身散发着成**性独有的气息,充满挑逗意味的让张韦难以自制。 岂止就在这紧要关头,赵玉丹却道:“贱妾要换衣服了,还请壮士在厅中稍候片刻!” 这让张韦大感失落,既不舍退出,又不敢上前,但对方已经委婉的拒绝了自己,他只得强压欲火,退至厅中,连喝了三杯茶水,才使心情逐渐平复。 不一会,赵玉丹穿好衣服走了出来,只见她上身一袭朱色纱衣,丰满的身材若隐若现,下面穿着一条长裙,前摆中分,迈步时一双细长的白腿交替出现,只把张韦刚刚压抑的欲火又挑逗了起来。 赵玉丹笑吟吟的坐在张韦的旁边,问道:“壮士为何不看丹儿,是丹儿相貌不如沁儿妹妹么?” 张韦大窘,笑着岔开话题道:“刚才小姐说有要事相商,却不知是何要事?” 赵玉丹,叹了口气道:“壮士可知为何我赵家要远离故土举家迁移呢?” 张韦心道:“你家的事,我怎能知道?”表面却道:“在下不知!” 赵玉丹笑了笑道:“你定是在心里说:你们家的事,我怎会知道?对不对?” 张韦被她洞悉了内心,不由得一惊。赵玉丹道:“你会这么想也是正常,毕竟你是蜀中人士,不了解荆州的情况,更何况一个小小的赵家?实不相瞒,我们此次出行明是经商,实则避祸!” 张韦问道:“避祸?谁要图谋赵氏的财产么?” 赵玉丹道:“我们赵氏的家产虽不敢说富可敌国,但也有些积蓄,但这点积蓄完全不被那些人看在眼里。”张韦心道:“那些人应该是追杀赵氏的人,却不知是蔡家还是蒯家?” 赵玉丹道:“贱妾本以为进入了这襄阳城,在蔡氏的庇护下,能躲过一劫,谁知追命的未到,这襄阳城却要乱起来了。你也不必问我如何得知,我就是知道。但我一个弱女子,还带着万贯的家财,只要襄阳一乱,倾家荡产不说,贱妾无依无靠,只怕落得流落风尘,任人欺凌了。” 说着,赵玉丹竟流下泪来,情真意切。张韦恻隐之心大起,抬起手臂欲把这弱不禁风美人楼在怀里好好安抚,但却又不想让她觉得自己趁人之危,一只手抬在半空中,落也不是,收也不是,尴尬至极。 赵玉丹哭了一会,道:“上次在营中见到壮士武功高强,令人侧目,如今多事之秋,若能寻得壮士这样的夫婿,丹儿后半生也有着落了,赵家也能中兴了!”说着扑入张韦怀中,双手轻抚张韦的胸膛,在他怀中瑟瑟发抖。 张韦最受不了女人哭泣,如今还是一个俏美人主动投怀送抱,他只觉血脉喷张,脱口道:“只要我张韦一天活着,定然让你平安离开襄阳,丹儿小姐大可放心!” 赵玉丹仰起头,俏丽的面容上还带着些许泪痕,难以置信的道:“真的吗?张公子真愿如此?” 张韦点了点头道:“当真如此!”赵玉丹娇嗔道:“公子真好,有了公子做靠山,丹儿也能睡个好觉了!”说罢打了个哈欠。一双勾魂的眼睛,含情脉脉的看着张韦,道:“公子,天色已晚,贱妾要就寝了。” 张韦涨红着脸道:“那丹儿小姐你先休息,我先去了!” 赵玉丹一双玉臂搂着张韦的头颈,呵气如兰道:“追命的人只怕已到了襄阳,丹儿不敢独睡!” 张韦哪能不知她的弦外之意,但内心却又感觉有种趁人之危的负罪感,他正了正衣襟道:“在下去叫婢女过来陪你,张韦告辞,改日再来造访!”说罢强压欲火,转身逃命似的走了。 望着张韦的背影,赵玉丹轻叹了一声,然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第四十一章 人心叵测(四) 张韦回到房间,换上褐色武士服,握了握腰间的君子剑,从后窗飞身爬上房顶。这间客栈的举架很高,站在房顶之上似能把半个襄阳城尽收眼底。 皎洁的月光照在一片片青瓦屋顶上,微风轻拂着衣襟,张韦举目四望,仿佛已然置身武侠电影之中,自己便是武功盖世的大侠,他深吸了一口气,一股豪气油然而生。 他找准方向,矮着身子在一片片青瓦组成的“小岛”上飞快的穿越着,然后选准一个位置,悄然飘落到蔡府院内。 现在已经是二更天了,多数房间都已经熄灯了,唯有蔡瑁的书房,还亮着烛光,门口却无人把守。张韦轻手轻脚的蹲到窗沿下,附耳倾听,只听屋里有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道:“城守之职非同寻常,你怎可轻易许与他人?” 蔡瑁赔笑道:“表姐切勿动怒,目前我们的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允儿的三千精兵已经埋伏到了城南,只待刘表一死,火光一起,便一举杀进城来,城南的校尉已经换成了我的心腹,到时大局已定,城守之职再从长计议却也不迟啊!” 那女人冷哼了一声道:“我本让你直接带兵击杀刘表,你却非要找个才认识几天的人去下手,如若失手被擒,供出你我,那时全城戒备,别说下手了,只怕逃命也难!” 蔡瑁道:“表姐放心,此人身手不凡,是我亲眼所见,若他出手,刘表必死无疑!” 那女人道:“你这心思如此不缜密,蔡家如何才能中兴?即便他刺杀得手,到时你许诺他的城守之职若不兑现,他想杀你不也如探囊取物?再者,即便你给了他个城守的位置,他知你刺杀刘表的秘密,若以此要挟,我们蔡家岂不又受人挟制?” 蔡瑁道:“是是,是我思虑不周,之所以说与表姐听,不就是因为表姐精明强干,秀外慧中,能帮我补差补差么!” 那女人没有说话,想必该是蔡瑁那几赞美让她颇为受用,蔡瑁顿了顿又道:“不若这样,行刺那日我借护卫为名,在刘表周围安排卫士和弩手,只待他刺杀得手,我便百弩齐射,任他武功再高也躲不开这突然的箭雨!” 那女人不耐烦的道:“亏你能想出这等主意,你都说他武功不俗,倘若万一让他侥幸逃脱,岂不是后患无穷?” 蔡瑁忙道:“是是,那表姐有何高见?” 那女人道:“你明日邀他前来,以沁儿婚事为诱饵,再次说服于他,然后跟他计划撤离路线,约定在城郊给一处农院汇合。你只需在里面备齐酒菜,他刺杀成功,又未见追兵,定然会放松警惕,行至汇合的农院少说也许个把时辰,到时他腹中饥饿,必会用餐。届时我们只要在酒菜中下毒,不怕他不中计!” 蔡瑁笑道:“妙哉!妙哉!如此真就后顾无忧了!” 张韦在外面听得后背发凉,暗忖:“蔡瑁啊蔡瑁,你真是个口蜜腹剑的小人,幸亏我来探听了一下,否则我真就中了你的毒计了。等我过了这一关,早晚来寻你的晦气!” 那女人道:“那明日你便如此安排,我先回去休息,如有变化随时联络!” 蔡瑁忙到:“恭送表姐,天色已晚,不如我陪表姐回去罢!” 那女人笑道:“在你这蔡府里,难道还会有贼人么?”说罢,起身离去。 张韦此时早已跳上屋顶,他见那女人拐了几个弯,奔内宅去了。于是无声无息的跟在女人后面,待她走进一处阴暗的过道时,突然飞身下来,轻轻一掌将她击晕,抱在怀里。 张韦近距离观察这个女人,只见她肌肤粉嫩白皙,看起来也就二十岁上下,颇有几分姿色。张韦暗叹了一口气:“长的再美,心如蛇蝎,也让人觉得面目可憎!” 他把她负在肩上,飞身而起,悄然离开蔡府。这回张韦有了筹码,只要以这个女人为要挟,蔡瑁定然会想办法让沁儿离开,到时只要打败袁术就可以大功告成了!而袁术注定是要失败的,所以他相当于已经完成了使命,怎能不心情大好? 他找了处没人的地方,抓了几把泥土抹在那女人脸上,以防被人认出,又买了壶酒,往那女人身上洒了一遍,这才大摇大摆的搀着女人走进一家小客栈。 小二见这么晚了还有客人,揉着惺忪的睡眼过来接待:“客官可是要住店?” 张韦掏出二两银子,道:“我这夫人不胜酒力,赶紧给我安排一间上房!” 小二见到银子,立刻来了精神,道:“好的,好的,这就给您安排,不过我们这小店,用不了二两银子那么贵!”张韦摆了摆手道:“剩下的就当是赏你的了!” 小二见张韦衣着朴素,出手竟这么大方,欢天喜地的领着两人在二楼找了一个邻街的大房间。张韦顺手又掏给他二两银子道:“我们夫妻要就寝了,没事不要来打搅!” 小二看了眼张韦腰间的佩剑,会意道:“保证不打搅,保证不打搅,客官您放心的住,我就当没见过您!”这句话说得张韦一头雾水,半天才反应过来——小二把他当成**大盗了。 张韦从里面锁上了房门,又把女人藏在了被里,这才打开窗子,飞身爬上屋顶,直奔州牧的宅邸。 刘表的宅邸是官宅,样式格局中规中矩,远没有蔡瑁的豪宅气派。张韦见一处亮灯的房间,门口站着两名精神抖擞的侍卫。他飞身落到那房间的屋顶,学着电影里的样子,偷偷掀开一块瓦片,向内张望。只见刘表正伏案写作,旁边一个管事,不停的给他研墨,说道:“主公,已经快三更天了,这些批文明日再看也不迟啊!” 刘表笑了笑道:“明日还有明日的批文,批文难道还会有休息的时候?” 管事道:“批文无休止,人却不能不休息啊,主公身康体健才是荆州万民的福祉啊!” 刘表道:“只怕这话也就你说,我初到荆州,立足未稳,定有人欲取而代之呢!” 管事叹了一口气,道:“主公,老仆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表道:“但说无妨!” 管事道:“夫人走后,这几年主公一直孤身一人,自古阴阳须得调和方为正道,如今长公子已能独立,也是该主公考虑下续弦之事了!” 刘表停下了笔,看了看管事,一脸疲惫的道:“这些事你来做主吧,我有些累了!” 管事喜道:“我这便扶主公休息!”说罢扶起刘表,走出书房,边走边道:“主公回房切勿急于休息,老仆另有要事禀告!”刘表摆了摆手道:“有何事明日再说罢!” 管事坚定的道:“此事必须今晚告知主公,而且是件喜事,主公定然喜欢!” 刘表道:“那便依你罢!” 张韦悄悄的跟在屋顶,只见管事离开刘表房间后,急匆匆的走了,不一会,带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走了过来。张韦心道:“刘表都这么大岁数了,续弦还能续这么个小姑娘?咦?刘表续弦?哈哈,这下可好玩了!”张韦坏坏的笑了。 第四十二章 张韦的逆袭(一) 翌日清晨,张韦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他一脸倦容的打开房门,却见蔡福焦急的站在门口,他道:“蔡管事,这么早来有何贵干?” 蔡福急道:“张英雄,我家主人有要事找您相商,已经等了一个早晨了!” “哦?”张韦一脸诧异的道:“每日清晨蔡将军不都要去议政厅商议要事么?怎么今日竟有空等了在下一早晨?” 蔡福一把抓住张韦的手臂道:“事关重大,我们边走边说罢!”身边一个仆人会意,赶忙把手中的金丝披风披在张韦身上。蔡福待张韦上了车轿,才低声道:“据说今日州牧偶感风寒,所以未能议政,此为小事,但主人那里却有大事请英雄商议!” 张韦奇道:“哦?竟然会有比议政还重要的事?”蔡福道:“详情我也不知,待见到主人,您亲自了解罢!” 一行人急匆匆的赶到蔡瑁的书房,蔡福连通稟都省了,直接把张韦让进屋内,自己退出书房,顺手关严了房门。 书房当中蔡瑁一脸的憔悴,正自踱步,见张韦来了,赶忙迎上前来,握住张韦的双手道:“贤弟你可来了,让愚兄好等!” 张韦道:“不知大哥有何要事,竟如此匆忙的叫愚弟前来?”见蔡瑁一脸凝重,犹豫的道:“若是关于州牧之事,只怕愚弟目前尚未有抉择!” 蔡瑁急道:“正与此事相关!不瞒贤弟,你我商议的大事其实都是由我和表姐暗中谋划,她是这个计划极为重要的一环,如今婢女早上竟发现表姐不在房中,连被褥都未曾动过,只怕是昨晚被歹人掠了去,若是刘表派的人手,那么我们的计划就全完了!不只你和沁儿的好事成不了,只怕愚兄也要遭到灭族之灾了!” 张韦一脸惊恐的道:“这可如何是好?大哥可有良策?” 蔡瑁叹了一口气,跌坐在椅子上道:“愚兄现在心乱如麻,又能有何良策了,此番招贤弟前来,便是要麻烦贤弟帮忙打探打探,若能救回表姐,我愿赠你…黄金万两!” 张韦忙道:“黄金万两愚弟万不敢收,为大哥办事当是出于本分,又如何能拿大哥的钱!”张韦挠了挠头,为难道:“只是愚弟初来襄阳,人生地不熟,心中又有琐事挂怀,此事当真是千难万难啊!” 蔡瑁知张韦口中琐事是指沁儿的婚事,赶忙道:“我知此事确实不易,所以特请贤弟帮忙,不若这样,若贤弟救回表姐,愚兄一定极力促成贤弟与沁儿姑娘的亲事,如何?” 张韦喜道道:“如此甚好,烦劳大哥费心了,愚弟也不敢奢求,只望不逼迫沁儿姑娘嫁人便心满意足了。若真能如此,愚弟也定然不敢负大哥,愚弟立下字据,即便活出性命也要在沁儿婚事之前将大哥的表姐带回!” 蔡瑁见张韦愿立字据,大喜道:“贤弟出手,必定马到成功,来人取纸砚,我与贤弟画押为誓!贤弟,恕愚兄心直,若贤弟三日内带不回表姐,可愿帮愚兄完成关于州牧那件大事?” 张韦道:“定当如此,此字据应存两份,你我各执一份,免得一方丢失玷污才好!不知大哥的表姐年高几何,相貌如何?” 蔡瑁道:“虽说是表姐,却是我的族中长辈,只因她方二十,所以我以表姐相称,至于相貌嘛,这里有幅肖像画,贤弟不妨拿去有个参照!” 张韦看了看这幅画,心道:“这画得男女都看不清楚,如果光凭这幅画,就算当面我也认不出来!” 张韦走后,蔡福看着字据问道:“主人怎可立这等字据,倘若那张韦心存邪念,将此物献于州牧邀功,于主任岂不是大大不利?” 蔡瑁得意的道:“你懂什么,上面最后一条不是约定,如若他三日内无法救回表姐,便会去刺杀刘表么!这样便是把我与他栓在一起,无论如何他也不敢揭发我的,何况我们手里还有沁儿这一筹码,这项买卖我们真是只赚不赔啊!”说罢和蔡福得意的笑了起来,后者自然又是少不了一顿吹捧。 午时,州牧府书房,一个相貌俊朗的中年男子,坐在案几前,眼神中充满了愤怒,羞愧,无所适从。下面跪着几个人,分别是州牧管事,护院总管,还有侍卫长。 管事伏在地上,浑身颤抖的道:“主公…主公息怒,老仆此事当真未曾与外人说起,况且主公时常熬夜批文,昨日偶然早歇,又有何人会有未卜先知?其中原委…老仆…老仆当真猜想不透。” 总管和侍卫长则是低头不语——管事在府里被人打晕,还让人冒名顶替的去见刘表,此事传将出去自己颜面何存?发生这么大的事自己竟然不知,早已羞愧得无地自容,又哪敢出声辩解了。 刘表叹了口气道:“都起来罢,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事已至此,该当如何补救?可有人认识那个…恩…女子?”刘表说话时,想到那俏丽的容貌,不禁又怦然心动。 管事答道:“老仆未敢细看,但觉轮廓颇似蔡家的人,在中元节庙会时,曾有过一面之缘。她在蔡氏家族辈分高于蔡瑁将军,蔡将军呼其为表姐。” “蔡家的人?”刘表倒吸了一口冷气,道:“莫不会这其中有什么奸计?”他紧接着一连串的想到蔡瑁以此女为引子,然后故意派人撞个正着,于是以此为借口发兵包围州牧府,至此自己不仅性命不保,身后清誉也会大大受损,如此恶毒的计谋,才真叫人百口莫辩! 刘表越想越心慌,只觉蔡瑁现在正调兵遣将,部队已经来至府门外了。 “报!”一个士兵从门外急急的跑了进来,叩首道:“禀主公,府外有人求见,说有要事禀告!”刘表一惊,忙道:“府外来了多少人,其中可有蔡将军?” 传令兵道:“回主公,门外只有一人,并不是蔡将军!” 刘表长出了一口气,道:“不见不见,就说我风寒未愈,卧床不起,不便见客!”话音刚落,却见一个壮汉,身披金丝披风,腰别宽刃宝剑,势不可挡了冲了进来,站在门口,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弥漫开来。过了一小会,门外的侍卫才气喘吁吁的跟了进来,亮出兵刃,把这大汉团团围住。 刘表吃了一惊,故作镇静道:“来者何人,胆敢擅闯州牧府?”传令兵耳语道:“他就是府外说有要事求见的那个人!” 只见那汉子虽只一人,刘表这边有十数个侍卫,但他在气势上却具有压倒性的优势,让人感觉对面似有千军万马一般,不敢妄动,赶来的侍卫面对这样的威势不禁心下惴惴,手心出汗。 只见那汉子淡淡一笑,道:“在下张韦,见过州牧大人!” 刘表听到这个名字,一愣一下,只觉十分耳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用一双眼睛上下的打量着张韦。管事忙凑到耳边对刘表道:“主公,此人便是前日宴席上,蔡将军推荐的城守!”刘表这才恍然,挥手示意侍卫退下,侍卫长急道:“主公,此人来者不善,我们应该小心为上!”刘表坦然道:“张将军若想对我不利,早在你的侍卫赶到前就动手了,还用等到此时?还不快快退下,不要给荆州将士丢脸!”侍卫长这才带着手下,悻悻的退了出去。 刘表笑了笑道:“不知张将军此番前来有何要事禀告?”他口中称张韦为将军,自是暗示城守之事非他莫属,言下颇有拉拢之意。 张韦道:“将军这一称呼在下万不敢当,草民此番是来救州牧大人性命的!”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第四十三章 张韦的逆袭(二) 刘表笑道:“将军故作惊人之语,却不知在下有何性命之忧啊?” 张韦拱了拱手道:“大人何必明知故问呢,不知大人昨夜休息可好?” 刘表脸色一变,屏退他人,只留管事一人陪在身侧,紧张的道:“我昨夜休息的好与不好,又与我的性命何干?”张韦见刘表还存试探之心,心下不喜,冷冷的道:“在下说话便直说了罢,大人贪图蔡将军表姐的美色已久,昨夜竟然派人将其掠走,并玷污其清白,可有此事?若让掌握兵权的蔡将军知道,州牧难道还想保全性命?” 刘表忙摆手道:“此话怎可乱说?我绝未派人去掠走蔡将军的表姐,昨夜之事实属误会,我和蔡将军的表姐素未谋面,又何来贪图美色这一说?”见张韦一脸坏笑的站在那里,恍然道:“原来是你!是你昨夜假扮仆人把蔡将军的表姐带到我房里的!哎呀,我怎能如此糊涂?你是谁,为何设此奸计陷害于我?” 张韦道:“其一,我只是把她带到您的房间而已,至于后面发生的事,和我一概无关;其二,我此行是来救州牧大人的,绝无加害之意!我刚才所说的话,并非是在下的真心话,而是襄阳十数万百姓即将口口相传的猜测!州牧所言甚是,您既未见过蔡将军的表姐,又何来贪图美色之说,更不会有派人将其掠走之事,但这些事又如何才能证明呢?事实是蔡将军的表姐昨夜失踪了,今日竟出现在州牧大人的卧榻之上,换您做旁人,又会作何推断呢?” 刘表的心一下跌落至谷底,重重的靠在椅背上,吸了一口冷气,道:“事已至此,难道你就有办法帮我证明么?” 张韦道:“在下也无法为州牧大人证明!”刘表怒道:“那你还说来救我?不是在消遣我么?”张韦笑了笑道:“大人不必着急,我虽无法为州牧大人作证,但在下这里有一条一石二鸟的良策,不仅能让蔡将军死心塌地的跟随大人,更能保全大人的清誉!” 刘表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直视张韦道:“你既然敢说来救我,肯定已有了打算,但不知你凭什么帮我?难道是为了城守之职?” 张韦叩首道:“在下不求名利,只求州牧大人能够解除沁儿姑娘的婚约!” 刘表疑道:“士沁的婚事乃是交州与荆州睦邻的大事,岂能说变就变?一旦两州交恶,兵戎相见,那不是平白惹得更大的事端么?哼…这莫不会是你的阴谋罢?”张韦一脸黑线,伏地再次叩首道:“大人勤政爱民深受荆襄百姓爱戴,交州虽与荆州接壤,却相去数千里,士燮同州牧一样均是爱民如子之人,不忍见刀兵相向,这才忍痛割爱,定下婚约,其目的旨在和平共处!如今大人只需和士燮订立盟约,定然可解其心头疑虑,既保全荆州百姓,又保全大人自身,岂不两全其美?” 刘表见张韦一脸坚定,态度诚恳,不似有诈,犹豫道:“虽说这也不失为良策,但我若解除婚约,又如何与蒯氏交待?” 张韦咬了咬牙道:“只要大人肯放我与沁儿安然离开荆州,大可以把罪名加在我的身上,便说是我拐走沁儿,大肆通缉便可!沁儿乃是在下的至爱,只要沁儿安好,在下便可安心解州牧大人的燃眉之急,倘若以后沁儿因州牧的关系有丝毫的损伤…” 刘表和管事突然眼睛一,只见刚才还跪着的张韦突然不见了,正自纳罕,张韦的声音突然从身后耳边传来:“我定会在夜晚出现在大人卧榻之侧!”说完又是一阵风似的跪拜在案前,姿势和之前一模一样,就似从未移动过一般。 刘表定了定神,心中暗想:“世上怎会有行动如此敏捷之人?定是我劳心过度以至眼了。”张韦道:“还请大人决断!”当“断”字刚刚出口,唰的一声,刘表的案几一分为二,连案上的批文也齐齐的沿着案几的断痕裂开了。一滴冷汗,顺着刘表的脸颊轻轻流下。 刘表骇得咽了咽口水道:“此事就依你,快说说你的一石二鸟之计罢!” 申时,蔡府,蔡瑁望着一桌子酒菜丝毫提不起兴致,身边的几位歌姬边舞边唱,蔡瑁却充耳不闻,只是呆呆的望着门口出神。这时,一个身材苗条的女孩走了进来,坐到蔡瑁身边,一张朱唇尤为性感。她知蔡瑁好酒,便斟了一盏,道:“将军尝尝这酒,听蔡管事道这是藏了十年的陈酿佳酿,味道香醇浓郁,还请将军尝上一尝!”说着把酒递到蔡瑁的唇边。 蔡瑁接过一饮而尽,心中烦闷,竟不知酒味,依就木然的望着门口,突然他眼睛一亮,只见蔡福急匆匆的带着张韦走了过来。蔡瑁立刻像回了魂一样,急忙出门相迎,把张韦让到了身边,让魁在一旁伺候。 张韦奔波了大半天,早就饿了,见到一桌子酒菜,也不客气,大吃大嚼起来。蔡瑁见张韦食欲甚旺,知是有了消息,连忙示意蔡福再加酒菜,让歌女和魁都退了出去,只留自己与张韦二人。 张韦吃了一会,似才意识到蔡瑁正一脸关切的望着自己,心中不由得好笑,但脸上却正色道:“大哥,你可知我探听到什么消息?” 蔡瑁忙问:“可是表姐有信儿了?她现在何处?是否被刘表捉了去?”张韦奇道:“咦?原来大哥早已知道了,害得我还奔波了一天!” 蔡瑁大急,忙道:“这只是愚兄的猜测,贤弟万勿见怪!不过表姐竟然被刘表掠了去,只怕…只怕…”话没说完,立刻起身便走。张韦一把拉住蔡瑁,按在座上,安慰道:“大哥莫慌,刘表尚未知道我们的计划,否则还能等到愚弟来给大哥报信?只怕早就全城戒严了!” 蔡瑁长出了一口气,强笑道:“自然是如此,自然是如此,刚才愚兄不是要走,而是知贤弟劳苦,想取些金子,作为贤弟打探的资本!” 张韦心道:“荆州有一个寡断多疑的刘表,配上你这胆小怕事的将军,看来投降曹操也是你们最佳的归宿了!”表面却故作神秘的道:“大哥的表姐被刘表掠去实乃千真万确,只不过表姐守口如瓶,而刘表没有证据,以他优柔寡断的个性暂时不会向大哥下手,这点大可放宽心!” 蔡瑁道:“只要表姐一天不能安然回来,我就一刻无法放宽心啊!”他想了想,突然用力砸了下桌子,下定决心的道:“不若我们先下手为强,趁刘表尚未决断,我们今夜便动手,到时贤弟只要缠住蒯绍即可,相信大事可成!” 张韦从未想过蔡瑁居然会拼死一搏,急得把吃到一半的食物全呛到了桌上,那场面之壮观,实在难以形容。他咳嗽着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大哥若强行动武,利在速战,且出师有名才行。如今表姐陷入敌手,一旦动武,对方以表姐性命为要挟,我们岂不是投鼠忌器?到时陷入僵局,刘表的援兵一到,只怕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啊!” 蔡瑁焦躁道:“那…那可如何是好?唉,这事都怪表姐,我本不想造反,她偏说什么不能受制于人,我这才动了心思,如今可好,她被抓了起来,留下这个难题给我!唉!算了算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说着用手遮住了脸。 张韦奇道:“怎么大哥又不想当州牧了?”蔡瑁道:“贤弟呀,命都要丢了,还提那些作甚?本来我已兵权在握,刘表对我也尚属宽仁,如今一旦事情败露,只怕兵权,家财什么都没了,搞不好还得亡命天涯,这、这买卖真是赔大了!”蔡瑁悔恨难当,手拍大腿,啪啪作响,就似不是自己的一样。 张韦不失时机的道:“既然大哥并不想造反,那么愚弟倒有一计,不但可解大哥之困,更能让大哥在荆州的地位扶摇直上!” 蔡瑁惊得瞪大了眼睛,放佛张韦浑身散发着万丈光芒,只觉此时的张韦英气逼人,怎么看都顺眼得很,喜道:“贤弟快快道来!” 第四十四章 张韦的逆袭(三) 张韦见蔡瑁已然中计,心中大喜,呷了口酒,道:“大哥可曾想过给表姐寻得一户好人家?”蔡瑁急道:“贤弟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谈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快快说出良策好让愚兄心安啊!” 张韦笑道:“这个问题可与愚弟的良策息息相关啊!大哥不可不答!”蔡瑁无耐道:“表姐心高气傲,襄阳几家大户全来提过亲,却全被她驳了面子,寻常人家便更不敢来提亲了,却不知你提这事作甚?又和良策有什么干系?”见到张韦意味深长的笑容,蔡瑁惊道:“莫不是…莫不是贤弟要让表姐…” 张韦笑着点了点头道:“大哥果然聪明,一点即透,我便是这个意思!”蔡瑁犹豫道:“贤弟这个方法虽说可行,但是我们两家积怨已深,只怕蒯家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罢?”张韦闻言一脸黑线,气急败坏的道:“我说的是将表姐嫁给刘表啊!什么蒯家,和他们没有半点干系!嫁给州牧后,蔡家便是州牧的亲戚了,蒯家在刘表心中的地位再高难道还能胜过亲戚么?” 蔡瑁恍然道:“如此果然是妙计,这样一来州牧无论如何也不会怀疑我了,反而还会对我们蔡氏特别重用,倘若表姐再生个子嗣,那荆州早晚是我们蔡家的啊!”蔡瑁越想越高兴,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但刚笑到一半,表情却僵住了,叹了口气道:“唉,贤弟所言实为妙计,只不过实施起来却是千难万难,即便我能说动表姐,但州牧已然数年未娶,可见其对感情之忠贞,若想说服州牧同意这门亲事,只怕不易啊!”蔡瑁虽口上说不易,但心中却早已认可了这个计谋,是以言谈中避讳了刘表的名字,而是以州牧代替。 张韦极善于把握言谈中的细节,会意道:“刘表那边由愚弟来想办法,表姐那边只怕还需大哥多多劳心!”蔡瑁见张韦答允说服刘表,自是喜不自胜,忙握住张韦的双手道:“表姐那边我自有办法,一会我写封书信,陈说利害,必能成功。州牧那边还需贤弟多多辛苦啊,唉,贤弟啊贤弟,你真是愚兄的福星啊,贤弟放宽心,愚兄舍出性命也必会阻止沁儿姑娘的婚事!”蔡瑁此时已然把自己定位为州牧的小舅子了,说话自然也硬气了几分。 张韦心中暗叹:“此人果如沁儿所言,胆小心大。让他做得罪人的事,只怕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不如现在敲他一笔,就当他之前想要谋害我的赔偿罢!”想到这,张韦故意皱了皱眉道:“愚弟去说服刘表应有七八分把握,只不过…” 蔡瑁的心又一下子悬了起来,忙问:“贤弟有何为难之事?只要愚兄能办到的,必然全力以赴!”张韦咂了咂嘴道:“只不过想说服刘表,肯定少不了要打点他的身边人,大哥你也知道,在州牧身边办事的,都是些见过大世面的,定然不会为蝇头小利所动!是以…”张韦话说一半突然顿住,抬眼望向蔡瑁。 蔡瑁长舒了一口气,道:“我当是何难事,些许金银珠宝何足挂齿,我立刻让蔡福带你去府库领取!”蔡瑁的心被张韦忽悠得忽上忽下,此时一心只想赶紧满足张韦的条件,自己好早日登上州牧小舅子的宝座。 蔡福听到蔡瑁的召唤,从门外走了进来,躬身道:“主人有何吩咐?”蔡瑁阔气的道:“带贤弟去府库,领取些金银细软,只要贤弟看中的想拿多少便拿多少!”蔡福喏了一声,带张韦去了,心中却暗暗纳罕:“一向精打细算的主人,怎么突然豪气起来?”他怎知蔡瑁心中所算:钱可以再赚,机会却只有一次。用钱换来一人之下的权利,当真是世上最划算的买卖了! 蔡福带着张韦七拐八拐来了一间大房,里面大大小小堆满了箱子,有的箱子里摆着成卷的字画,有的箱子里盛满了一锭锭金灿灿的金元宝,有的箱子里摆着各式翡翠美玉,有的箱子里堆着各式精致的首饰。张韦从未见过这么多值钱的宝贝,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蔡福在张韦前面引路,急匆匆的穿过了这一个个的箱子,直到房间的尽头。这里只有一面墙,上面画着一位美女,摆出跳舞的姿态,一只手高举,另一只手手心向下指着地面。只见蔡福走了过去,手在美女下面的手心中鼓弄了一番,墙壁居然裂开了一个可供一人出入的小缝隙。蔡福示意张韦跟上,率先走了进去。张韦趁蔡福不注意,来到画前,对着仙女的手琢磨了半天,始终不得要领,才悻悻的跟了过去,心下佩服古人机关设计的如此精巧奇特。 待张韦走进密室,才深切体会到别有洞天这个词的深刻含义,原来密室居然是建在地下的一个辉煌的殿堂,空间是外面那间大房的几倍,门口堆满了小山一样的金子,越往里面东西越发稀奇,有婴儿拳头大的夜明珠,有混然一体的紫色珊瑚,另外的珍珠宝石不计其数,这玲琅满目的宝物只把张韦看得眼睛都了,竟不知如何挑选。 蔡福垂首站在一旁,道:“公子当真是文武全才,英雄了得,竟能得主人如此器重,您可是非本家进入这密室的第一人!真是令人钦羡啊,刚才主人吩咐了,只要公子所需,尽可随便拿,我只在旁边稍作记录便可,公子请便罢!” 张韦见蔡氏宝库如此丰盈,此时方知何为巨贾!想比之下赵家的十几口大箱子真不过是小门小户,难怪赵玉丹之前说她这点家财还不值得大户看重。张韦随手捡了几个鹅卵大的宝石,又挑了几样别致的饰品,正欲转身,无意间竟瞥到一把锋利的短剑,剑身材质极为特殊,竟能反射出烛火的光芒。张韦抽出一看,不禁哑然失笑:居然是自己穿越带来的军用匕首,不知如何竟辗转到了蔡府,如今转了个圈子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上。 张韦瞥了下装匕首的箱子,只见青绿色的箱子上纹着几条金色的纹,样式极为眼熟。张韦转身问蔡福道:“蔡管事,这把匕首材质特异,却不知是何来历?”蔡福看了看,欲言又止,道:“这个…小的实在不知,点册里应当有所记录,稍候小的便去查验!” 张韦见蔡福有所隐瞒,心下不满,气道:“那便把这几箱金子,还有那几箱珊瑚、宝石全都抬走罢!”蔡福看了看张韦点的几箱宝贝,一脸肉痛的道:“好,小的这就安排,送到公子的客栈!”张韦这才打了胜仗似的笑了:刘表和蔡瑁都已同意联姻,他只需要回到刘表那里做做样子,诉诉苦,再传达下喜讯便大功告成! 离开蔡府时,天色已然全黑了下来,白天热闹非凡的街上,晚上却异常清冷,只有酒楼和**门前,还能看到三三两两喝醉的士子。月光从天空中洒落下来,把一切都照的格外清晰,就连张韦的影子都似活了一般,随着他兴奋的起伏跳跃。 突然,张韦只觉月光闪动了几下,他猛然回头举目张望,隐约见到几个人影飞速的从客栈方向掠了过去。看身形应是三男一女,为首的女子似乎在逃命,而随后的三名男子则在奋力追捕,四人的身法速度相去无几,是以双方保持着几近相同的间距,先后消失在茫茫的黑暗里。 张韦一时技痒,很像跟过去比下速度,但随即理智便警告他不可妄动,沁儿的婚期在即,明日还有最后一场戏要演,若节外生枝只怕功亏一篑。张韦双拳紧握——这是《正能量》一书里教会他提升自己意志力的方法——随后叹了口气:此时人早跑得远了,想追也追不成了。 张韦走到客栈门口,突然感觉周遭的气氛有些怪怪的,虽然表面上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有人在一旁窥伺着,能把自己的气息隐藏得如此隐蔽,一定是一个高手!他故意放慢了脚步,同时凝神屏气,把感知力扩散到街道的每一个角落。 两声利刃破空之声从客栈牌匾的后面发出,张韦来不及细想,赶忙向后疾退数步,身形刚刚立稳,却见一个黑衣人影从天而降,双手各持一把双刃匕首,向张韦的天灵盖击来,却被张韦向左一个翻滚躲开了。张韦见对方出手极快,与之前遇到的几人身法极其相似,张韦唯一抱拳,问道:“阁下是何人,为何对在下出手?” 那人并不理会,一击落空,立刻展开步法窜到张韦身边,利用匕首贴身攻击的优势,上撩下刺,双刃化作十数道光影绕着张韦展开攻击,招招致命。张韦见对方不分青红皂白便下杀手,心下恼怒,但虽然他身法更胜一筹,可惜对方擅长贴身战斗,又占了先手,只攻得张韦只能四处躲避。对方看出张韦不善贴身肉搏,更肆无忌惮的展开攻击,张韦每后退一步,他便向前一步,始终和张韦保持着距离,让张韦无暇抽剑。 张韦心下着急:若任对方无休止的攻击下去,自己手无寸铁,落败是迟早的问题。情急之下,张韦一边躲闪一边偷偷运起斗气凝于双掌,待对方匕首划来时,他出其不意的伸出左手握住匕首的锋刃,右掌趁机猛然击出。占尽优势的对方显然没有想到张韦敢空手来接匕首,一招被夺,另一招来不及发出,此时门户洞开,被张韦一掌击中前胸,跌跌撞撞的退了七八步,呕了一口血出来。未等张韦发动攻势,他随手甩出两枚袖箭,顺势向后一跃,消失在了屋顶。 第四十五章 张韦的逆袭(四) 张韦抽出君子剑拨开两枚袖箭,飞身追上屋顶,举目四望,只见一片寂静,哪里还有敌人的影子。他怕客栈中有埋伏,弃走正门,从自己房间的窗户悄然溜入,在黑暗中潜伏了一会儿,只觉周遭如常。 客栈里静静的,连平时夜里偶尔的鼾声都不见了,张韦走出房门,脚步踩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吱咯咯的声音,显得一切更加的静谧诡异。张韦鼓起蓝色斗气,索性迈开步子,在走廊里跑了起来,然后一跃而下落在客栈的大厅当中,斗气把周围的桌椅掀翻了个,吹得东倒西歪,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张韦朗声道:“我张韦在此,不怕死的便来和我一决高下!” 四周依旧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回应,一把椅子的骨架松了,被刚才的气流一震,稀里哗啦的散了一地。张韦喊了一会,又扩展自己的感知感觉了一遍,才发现客栈竟没有任何隐藏的气息,是自己大惊小怪了。张韦尴尬的收起了宝剑,突然发现有哪里不对:客栈里被自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居然没有人醒来查看? 他赶忙推开赵管事的房间,发现赵管事气息悠长,正自熟睡。张韦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赵管事快醒醒!”赵管事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仍是一动不动的躺着。张韦想起于福的鬼音入梦,浑身打了个冷战,赶忙接了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把他浇了个透心凉,连被褥都被水浸透了。 赵管事猛然惊醒,打了个喷嚏坐了起来,看着张韦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愣了一下,道:“我怎么睡着了,张公子你怎么在这里?”张韦道:“你睡着之前可有见过什么人?刚才我在客栈门口被人偷袭,你可曾与敌人交过手?” 赵管事低头想了一会,道:“之前我坐在床上练功,却突然闻道一股异香,然后就见到你在我房里,咦,我这怎么都湿了?”张韦忙把手中的木桶往旁边一扔,打岔道:“我们快去赵小姐那边看看,千万别出了状况!”赵管事一个激灵站到地上,道:“糟糕,我们快去!” 后院一切如常,不同的是妖娆二女守在门口,见张赵二人到了,淡淡的道:“不知赵管事有何贵干?小姐休息的早,晚上不见客,这个规矩您应该比我们记得清楚罢!”张韦见二女身为婢女竟然敢对赵管事如此无礼,心下暗暗诧异。岂知赵管事竟理所当然的道:“张公子在客栈门口遇袭,我也被人用迷香迷倒,我们担心小姐安危,所以特来查看!”二女道:“小姐一直在院内不曾出门,也未曾有人来过,赵管事可以安心了,若无其他事,奴婢要休息了!” 见对方下了逐客令,二人只好返回客栈,张韦一脸酸味的道:“我还以为她们是你的下属!”赵管事愣了一下,随即听懂了张韦的言外之意,笑道:“小姐非常宠爱这一双可人儿,虽然名义上归我管理,但实际上有很多时候,她们的话就代表小姐的话,我怎敢不听?知道小姐无恙,我便安心了!”张韦见众人安好,便不多想,只当是遇到了飞贼而已。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蔡府的人便抬着着十来个大箱子来到客栈,想必是怕被张韦质问匕首的来历,蔡福没有亲来,反是派来了个年轻的小伙子,看年纪也就十五六岁,办事却老成持重,背着一把虎头刀,身穿鹿皮轻甲,露出结实的手臂。见到张韦躬身行礼道:“在下文聘,奉我家主人之命押运箱货,素闻张英雄大名,今日一见当真是三生有幸!” “文聘!”张韦心中一惊,原来这就是荆州的名将文聘…小时候的样子啊,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这是张韦来到三国时代见到的第四个名人,怎能不让他激动万分,不由得眼神中感情流露。文聘被张韦用看怪物的眼光盯得浑身发毛,打岔道:“这是蔡管事让我带来的物品清单,请张英雄过目!” 张韦这才回过神来,把这张写满看不懂文字的纸随手往旁边一扔,笑着道:“蔡管事做事我是信得过的,何况还派了你这位英姿飒爽的小将来护卫,不需要看了!”文聘见张韦如此豁达,不禁心生好感,道:“张英雄不但武功高强,气度更是令小人折服!请受小人一拜!” 张韦赶忙伸手去扶,拉拢道:“现在你年纪尚轻,不过我看得出来,将来你一定会成为提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加油罢!”说着鼓励似的拍了拍文聘的肩膀。文聘此时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小护卫,向来接触的“大人物”都是桀骜不驯,甚至连看也不会看他一眼,如今竟被蔡府上下口中的英雄,蔡将军奉若上宾的张韦看重,说成是将军,如何不让他心怒放,感激涕零?文聘忙拜倒道:“谢张英雄抬举,将来小人若真侥幸当上将军必不忘英雄的知遇之恩!” 张韦赶忙再次将他扶起,道:“别一口一个英雄了,我痴长你几岁,你称呼我为大哥便了!当将军可不是靠侥幸,而是靠勇气和谋略,蔡将军手握兵权,将来必是荆州的肱骨,你拜在他府上也可见你极具远见!”文聘被偶像夸赞,心中既兴奋又感动。张韦续道:“只要你记住,将来无论遇到多大的挫折也决不可轻言放弃,只要坚持下去将来必有出头之日!”文聘看着张韦,坚定的点了点头。 从客栈出来,张韦的心情格外的好——和电视剧中播放的人物原型打交道,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如果把自己的经历拍成电视剧,那恐怕就更有意思了!张韦胡乱的想着,看着身边古色古香的街道,行人,店铺!张韦放佛已经成为古装片的男一号了,不过想想没有观众,不禁又略感失落。 张韦正欣赏着古城的风景,前面一群人吸引了他的注意:他们有的指指点点,有的掩面不语,好似围着什么东西。张韦好奇的凑了过去,只见中间地上躺着三具男性尸体,穿着相同款式的夜行衣,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但面色铁青,已然死了。 身旁有人小声议论道:“你们可知他们是怎么死的?”“该不会是得罪了什么人罢?”“得罪人怎么会这样的死法,多半是喝酒喝死的!”“你们懂什么,我家有亲戚在南阳,我曾在那边见过有尸鬼勾人魂魄,被勾了魂魄的人就是这样!”“对对,昨天夜里我就感觉房顶上有声音,吓得我一晚上都没睡好!” 张韦听这些人越谈越离谱,失了兴致,但觉这三人和昨夜见到的身形很是相似,能一气干掉三个这样的高手的人绝对不简单!人群一阵混乱,几个官差强行挡开众人,闯了进来,简单看了看现场,便把三具尸体都抬走了——不用想,以那时候的经侦技术,估计这又回是一桩无头案了。 张韦担心这事会影响到刘表的决断,连忙去州牧府上“报喜”,怎样的说辞,可想而知。张韦自觉在顺应历史,心中自是底气十足:反正都是已经注定的事,自己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第二天,婚期如约举行,只不过主角换成了刘表和蔡氏,蒯家虽然有些许微词,但州牧大婚,又有蔡瑁领兵在一旁虎视眈眈,有些话便勉强咽了下去。蔡瑁当天喝了很多酒,只觉美好的人生今日方始,回到家里忙把魁叫到一旁,恣意亲热了一番,突然想起张韦来,心下苦恼:大功已然告成,是否该让他就任城守一职呢?这次他忙前忙后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不知事后会不会来找麻烦呢?蔡瑁越想越觉不妥,但对这媒人又得明面上过得去,不禁纠结起来。 蔡福从门外走了进来,满脸堆笑的道:“恭喜主人,贺喜主人!”蔡瑁一皱眉:“怎么了蔡福,刚才酒喝多了还是怎样?你在酒宴之上已经恭喜过了,此刻又来恭喜?”蔡福笑道:“之前恭喜,事为庆主人找了一个好姐夫,从此我们蔡家必将飞黄腾达更胜往昔!此时恭喜乃是主人免除了后顾之忧!” 蔡瑁用手在魁的臀上重重的拍了一下,惹得后者娇叫了一声,才醉醺醺的道:“你倒说说,如今我还能有何后顾之忧?”蔡福道:“张韦昨夜已经连夜带着士沁跟随赵氏的商队出城了,此刻只怕早走出了襄阳的地界,难道还不该恭喜主人么?” 蔡瑁大喜道:“果真如此,哈哈,妙哉妙哉,也是,我已按照约定阻止了沁儿的婚事,他倘若多留沁儿在襄阳一天,就会多一分变数,这张韦也真是聪明透顶之人啊!难怪今日宴席没有见他,原来是早就开溜了!”蔡福忙献媚道:“他再聪明还不是让主人玩弄于鼓掌之中,最后什么好都没捞到,反而帮主人个大忙!” 蔡瑁闻言哈哈大笑,甚是受用。蔡福续道:“只不过蒯家听闻沁儿被张韦带走,甚是不满,已经闹到州牧那去了!”蔡瑁脸色一变,道:“那主公怎么说?”蔡福道:“主公勃然大怒,说张韦竟敢拐走使节,破坏联姻,刚刚下了缉捕令!” 第四十六章 张韦的逆袭(五) 蔡瑁闻言跌坐在椅上,茫然道:“那…主公可有因此迁怒于我?”蔡福忙道:“主公只是震怒于张韦,并未牵连主人,反倒说要给主人增加食邑!”蔡瑁舒了一口气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这样,你赶紧通知允儿带领兵将四处搜捕张韦一行人!捉到立刻带来见我!”蔡福垂首立在一旁并无言语。蔡瑁奇怪道:“怎么还不去办?” 蔡福道:“张韦武功高强,张允恐非敌手,何况士沁如何处理,如若杀掉,只怕主公会震怒于主人;但如若擒回,只怕和蒯家结成秦晋之好,那主人辛苦得到的地位必将再度被削弱…”他见蔡瑁陷入了沉思,趁热打铁道:“依小人之见,不如依旧派张允出兵搜捕,如若见到张韦,不妨做个人情放他一马,这样既不得罪蒯家,对主公也有交待,也给张韦一个顺水人情,岂不是好?” 蔡瑁赏识的看了蔡福一眼,道:“这主意妙,就这么办!”蔡福赔笑道:“这主意是主人想出的,小人只不过是多嘴说了出来而已!”蔡瑁闻言大悦,道:“对,正是如此…你报信有功,自己去府库挑几样喜欢的罢!”蔡福闻言欢天喜地的去了。 一天前,赵氏的商队趁着夜色开始安静的打点行囊,赵管事怕泄露行踪,只叫上了部分信得过的武士以及新募青壮,带上货物便匆匆启程了。沁儿非常喜欢小明,硬把他留在了身边,张韦则和众褐衣武士压在后队,以防追兵来犯。 众人行不敢点燃火把,只得借着月光跌跌撞撞的摸黑行进,速度之慢可想而知。赵管事为了摆脱蒯绍的追击,特意绕了个弯子,没有走邓县,而是改走西面的山都,经阴县再至南阳,虽然路程平白增加了一倍,但考虑到商队行进缓慢,这反而比一边躲避追兵一边赶路要快得多,也安全得多。 一直行至黄昏,人困马乏,这才开始扎营休息。顾二黑和牛小壮与张韦久别重逢,兄弟之间感情更深了一层。顾二黑看着张韦带回来了一箱箱金银珠宝,羡慕得道:“张兄弟这么多宝贝是从哪来弄来的,依我看现在你的身家也不比赵家差了,咋还回来干这苦差事!” 张韦笑而不语,牛小壮道:“就是就是,我要是有你这箱子里随便一样宝贝,我就能回老家买一大片田产,再讨个俊俏的老婆,不,多讨几个,这辈子都衣食无忧咯!”张韦道:“你们要是喜欢便拿去吧,不用跟我客气!”看到顾二黑和牛小壮张大了嘴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张韦笑道:“这么多箱子宝贝我自己抬不动也搬不走,还不如给大家分了来得爽快!” 牛小壮从箱子里拿出一颗体型略小的蓝宝石,放在手心里,阳光透过宝石折射出彩色的光芒,他道:“那我就拿一个,我就拿这个,行么?”说完略带祈求的眼神看着张韦。张韦从箱子里抓了一把塞到牛小壮手里道:“这些都是你的,你能拿多少就拿多少,人人有份!”大家一听轰然叫好,这才开始来抢宝贝,起初都还比较羞涩,只是一样一样的拿,后来胆子都壮了,抖开包裹大把大把的装了起来。 分了能有一顿饭的功夫,众人已经衣服鼓鼓,甚至有的人把金钗都插到了头上。牛小壮装得最满,但见箱子里还有一件金色的背心尤为亮眼,忙拿了起来,用力一咬,他本以为是金子做的,所以这一咬用力极猛,只听咔的一声,竟硌掉半颗牙下来,只痛得他哎呀一声,摸着红肿的脸颊说不出话来,恨恨的把金衣扔了回去,热得众人哄笑。 顾二**:“这些宝贝原本都是张兄弟的,如今他愿意倾囊相赠,可见张兄弟义薄云天,你们从今往后定要跟着张兄弟,绝不可忘恩负义,知道么!”众人轰然应诺。张韦突然有种飘飘然的感觉,貌似自己已经是个小将军了。远处的哨兵似乎发现了什么,然后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道:“张大哥,不好了,远处有烟尘,可能是追兵来了!” 张韦学着电影里将军的样子淡然的道:“可看清是谁的旗号,有多少人?是骑兵还是步兵?”那哨兵愣了愣道:“烟尘很大,看不清楚,人数应该不少!”张韦一脸黑线,电影里的哨兵可不是这么回答的,什么都不知道,这仗怎么打? 看到众人士气高涨的等待自己下命令,张韦清了清嗓子对哨兵道:“你快去前队报告敌袭之事,让商队快快开拔,我来抵挡追兵。不怕死的跟我去阻截敌军!上!”张韦意气风发的回头一看,居然只有顾二黑和牛小壮两个人站到了张韦身边。其余人等慌忙退到一旁,垂首不语,生怕和张韦的目光相对,被叫去拼命。 张韦叹了口气,对顾二黑等人道:“你们也别跟着我去犯险了,他们要抓的是我,我引开他们,你们护送商队先走罢!”顾二黑用拳头狠狠的砸了下张韦结实的胸肌,道:“这是什么话?大家都是兄弟,有福一起享,有难一起当!别婆婆妈妈的,我们上,让他们知道我顾二爷的厉害!”牛小壮也举起了手中的兵器:一根硕大的长柄斧子,由精钢所铸,抡起来虎虎生威,少说也得有百十来斤。 张韦一阵感动,道:“那一会冲入敌阵,我们三人一起,切记不可分开!”顾二**:“放心吧,我们两个不会把你丢下的!”三人相视一笑,一起掠上山头,摆开阵势迎击敌军。 只见山下一支千人的骑兵队,统一草青色的服装,外面披着银色铁甲,正风驰电掣般推进,快速交替的马蹄掀起漫天的烟尘,更壮声势。三人从未见过这样精锐的部队,望着满眼的银甲,仿佛都能感受到那满带杀意的冰冷,心下不禁惴惴。 牛小壮咽了口口水道:“两位大哥,可有什么破敌…的好主意?”他没读过书,是以“良策”二字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便用好主意代替了。张韦道:“待会我们冲过去直奔为首的那员小将,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其首级,到时敌军必乱,我们只要趁机突围就好。没了主帅,谅他们也不敢擅自行动!” 顾二黑不以为然的道:“军队哪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主帅没了还有偏将裨将,每个营还有校尉,除非把他们一气都杀了,否则就我们三个人,他们可不会怕得乱了阵脚!依我之见,关键时刻还得靠这个…”说着从怀里掏出三颗红色的小药丸,道:“这是我特制的红丸,你们一人取下一颗服了,保证以一当百!” 牛小壮拿着红丸恍然道:“我说就你这小体格怎么能一脚踢飞野猪,原来是吃了这个东西!”牛小壮一直以自己身高力大为荣,但上次顾二黑大显神威的事一直令他耿耿于怀,如今谜底揭晓,真是让他既气愤又高兴——气愤的是顾二黑居然靠吃丹药提升实力,高兴的则是自己的力气果然还是最大的。 张韦拿着红丸,想起赵管事炼制的九阳固源丹,弱弱的问:“这个东西有没有副作用?”顾二黑把红丸往嘴里一送,边嚼边道:“副作用都不固定,有时会使人过度亢奋,有时会萎靡不振,一般后者居多,不过没事,我经常吃!”牛小壮一听有副作用,赶忙伸手去抠,但丹药早已下肚,又如何能抠出来了。 张韦更不敢敢吃,趁二人不注意,偷偷藏于袖中。此时千人队已到近前,离三人十余丈远处停下,为首的小将引马上前,神色倨傲的道:“你们中哪位是张韦?” 张韦向前迈了几步,挺着胸脯道:“我就是,不知足下如何称呼?有何赐教?”那小将上下打量了下张韦,见其衣着朴素,连件盔甲都没有,不似久经沙场之辈,。不屑的道:“原来你就是掠走交州使节的张韦啊,我还以为如何英雄了得,也不过尔尔,只怕舅舅是被你的巧言令色所蒙蔽了罢!也罢,本将给你一个机会,你若是能在我的手下坚持十个回合,我便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张韦走到小将的马前,笑道:“原来是张允将军啊,我与将军过招又何须十个回合?”张允闻言怒气冲冲的从马上跳了下来,道:“那我便看看你如何…”话未说完,张韦已然欺至身前,一只手掌轻轻拍在张允的铁甲上,发出啪的一声。张允待要出手,却发现张韦已然不见,随后右后的肩甲又发出啪的一声。张允急忙回身拍出两掌,却只击到空气,哪里还有张韦的人影,随后只听浑身上下啪啪的响个不停,直到张韦拍了九下,才停到张允的面前,笑吟吟的看着他。 张允怎能不知张韦是有心想让,倘若刚才不是轻拍九下,而是刺了九下,只怕不等刺完自己早就一命归西了。张允大惊失色,但想到身后的千余将士,自己身为主帅竟逢此败,不禁悔恨当初不听舅舅之言,如今骑虎难下,一张脸涨得紫红,说不出话来。 张韦见好就收,赶忙跪在地上,大声道:“小人多谢张将军手下留情,要杀要剐任凭处置!” 第四十七章 危机重重(一) 牛小壮正看得乐呵,突见张韦认输,心下大奇。顾二黑则笑了笑,叹道:“看来我这红丸是白吃了。” 张允愣了愣,马上会意道:“罢了,本将军看你也是条英雄好汉,就且留你性命,如若再敢冒充朝廷重犯,吾必严惩!”张允这话漏洞百出,怎会有人闲得无聊去假扮朝廷重犯?但却是在告诫身后的众将士不可走漏风声。 张韦自然是千恩万谢一番,直到张允带着骑兵,风风火火的向南去了,这才搂着顾牛二人放声大笑,一场本以为的灾难就这样蒙混过去了。 三人回到宿营地时,却见一片狼藉,商队走得连影儿都没了。牛小壮急道:“他们还真走了,也不说留个人接应我们一下!这可怎么办?”顾二**:“有什么怎么办,现在天色已晚,我们就在这将就着过一夜,等明日到隆中买几匹马,午时就能追上!” 张韦想了想道:“如果张允回去报告了我们的行踪,那蒯家的追兵肯定会猜出商队的行进路线,若让他们追上只怕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顾二**:“那也是无法可想的事,如今我们被困在这荒郊野岭的,连户人家都没有,还是将就着住一晚罢!更主要的是红丸的药性过了,我现在疲乏得很!”说完打了个哈欠,寻了个地方倒头便睡。 翌日清晨,三人骑着三匹矮脚马,沿着大路直奔山都。牛小壮骑着这匹刚过他腰间的小马,一步一颠的道:“我们骑这小马,已经追了两个多时辰了,连个人影都没见到,何年何月才能追上啊,我看它还没有我跑的快呢!” 顾二**:“有的骑就已然不错了,要不你下去跑,这两匹马我换着骑?”牛小壮一转头,道:“啊,今天的阳光真明媚啊!看,有金子!” 张韦笑道:“小壮啊,这么简单的把戏,我上小学…啊不,我六岁就不玩了!” 牛小壮催马上前,从地上捡起了一个黄灿灿的头钗道:“你看,是不是金子?等我办完这差事,回来一定还得走这条路!”说完轻轻咬了咬,然后裂开大嘴,嘿嘿的乐了。 张韦看了一眼,不禁一愣,道:“这个头钗怎么如此眼熟?”顾二黑把头钗抢了过来,仔细的看了看,道:“不怪你眼熟,这就是你箱子里的东西,之前吴二还插在头上来的。糟糕,莫不是敌人已经抢先一步追上去了?” 正如顾二黑所料,商队在当日清晨就遭受到周武等人的突袭,伤亡惨重。赵管事带着赵玉丹和沁儿等人,在黄衣武士的保护下边打边退,被阻截在了一处山谷中。商队护卫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二十余人,依托马车结成阵势与追兵对峙。 周武笑呵呵的走了出来,看了看敌我人数悬殊的差距,得意的道:“赵小姐,多日不见,我周某想念得紧,不知可否出来叙话啊!” 赵管事从阵中跳了出来,怒道:“你这些山野匪类,也陪和我家小姐对话?有什么屁赶紧放!” 周武也不生气,抱了抱拳,慢慢悠悠的道:“是赵管事啊,幸会,幸会。素闻赵管事功夫一流,但不知以你一人之力能挡得我们多少人呢?三十?五十?还是一百两百啊?哈哈,只怕我们这些人站在这里任你去砍,累死你也杀不光罢!” 赵管事吐了一口口水,道:“呸,我手下的亡魂又何止数百了,就算我杀不绝你们这些臭虫,老天也不会放过你们!”这番话说得颇有英雄气短之意。 周武掸了掸衣服上的尘土,道:“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只要你们把赵小姐和沁儿姑娘交出来,你和那几个穿黄衣服的再给大爷我磕三个响头,我便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你们一条生路,如何啊?” 赵管事怒极,举起玄铁棍,冲着周武至上而下猛砸下去。 周武自知不是敌手,赶忙向旁翻滚,岂知赵管事一砸只是虚招,未等棍子落地,迅速变招为横扫。周武只觉一股劲风迎面而来,避无可避,只得抽刀硬挡,铮的一声,大刀险些脱手,整个人离地飞起仗许,才堪堪落地站稳,神情甚是狼狈。 赵管事哈哈大笑道:“无名鼠辈,也敢造次!”黄衣武士忙站到赵管事身后,更增威势。 周武扭了扭震麻的手臂,笑着道:“算了,反正主人要的是那两个**,把其他人杀了应该没关系的。”他伸直了右手,示意其余人不用过来,随后取出一个小药丸,吃进嘴里,怪笑着道:“就让我们做个了结罢,让你了解下我真正的实力!” 一名黄衣武士道:“区区山贼何足挂齿,不劳管事出手,我来取他性命!”说罢手持长剑冲了过去,上次两人就曾交过手,他对周武的实力和招式都有所了解。持剑的武士这些天一直勤奋练功,造诣比之前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自忖今日必将其挫败。 黄衣武士运气斗气,挺剑刺向周武的前胸,岂知周武吃下药丸,斗气突然暴涨,完全判若两人,此时黄衣武士想收招也来不及了,双方只一错身,黄衣武士前胸裂了一个大口子,血浆喷涌而出,就此气绝。 周武桀桀怪笑着道:“这就是低估我实力的下场,要不你们几个一起上罢,省得我多费手脚!”其余三名黄衣武士闻言大怒,结成阵势杀了过去,双方只斗了十几个回合,手持双戟的武士被一刀劈断了锁骨,又斗了七八个回合,手持重锤的武士闷哼了一声被拗断了颈骨,又两合最后一名武士也被斩杀,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周武浑身是血,声音变得更加尖锐了,两只眼睛通红道:“姓赵的,轮到你啦!让你尝尝我的厉害!”说着像一支离弦的箭冲向赵管事。 赵管事不敢怠慢,抡起玄铁棍迎了上去。周武像是疯了一样,连削再砍,一把虎头刀轮得奇快,攻势一波压着一波,赵管事只得稳稳防守,虽不致落败,但却全然没有还手的余地,优劣一目了然。 堪堪打了十几个回合,周武喘气开始越来越剧烈,每一次呼吸都会带动喉咙发出呼呼的声音,脸上青筋暴起,血管扩张,一张脸甚是恐怖。招式的力道也越来越猛,每砍一刀都把玄铁棍擦出阵阵火,赵管事防守越来越吃力,不住的后退。 周武突然暴喝一声,那声音不像喊出来的,反似喉咙撕裂所爆出的声音,然后高高跃起,鼓起全身斗气猛劈一刀。赵管事心下大骇,奋力举起铁棍,只待双方拼个玉石俱焚。 就在这关键时刻,一个黑影出现在半空中,随手一掌,便把周武震飞到石壁上。后者后背撞到突起的岩石,只听咔嚓一声,竟是脊柱断折,口中狂喷鲜血而死。 众人见发飙的周武居然被人一掌击毙,无不骇然,赵管事望着空中天神降临般的黑影,心中充满了希望。 赵玉丹从阵中把外面的战斗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四名黄衣武士被周武一人击毙,她除了略感讶异外,竟未露出过一丝紧张的情绪,但此时望着空中这个黑影,竟出奇的皱起了眉头,如临大敌。 小明在沁儿身边,见周武被击毙,高声欢呼,拉着沁儿的袖子,指着黑影道:“定然是主人来了,我见过主人的实力,他终于恢复到正常的状态啦!” 沁儿笑了笑没有说话,因为他感觉这股气息很是奇怪,有种说不出的异样。 在众目睽睽中,那个黑影洒脱的落在了两阵当中,背对着赵管事。只见敌营中一阵骚乱,随后是一阵阵欢呼。 那黑影缓缓的转过了身,一张英俊的面容,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道:“赵管事果然好本事,不过既然我来了,我看就不必再争了罢!” 赵管事见到这人的容貌,不禁惊得退了一步,道:“蒯绍?怎么是你?你竟然对自己的手下下此重手!” 蒯绍笑容可掬的道:“吃了回龙丸都不能将你打败,这样的废物我留之何用,徒然折损我们的锐气罢了!”他这一番话说得轻描淡写,听得人却感觉浑身发冷,看着蒯绍英俊潇洒的容貌,仿佛见到一个泯灭人性的恶魔。 赵管事看了看地上黄衣武士的尸体,又回身看了看吓坏的褐衣守卫,暗自咬了咬牙,掏出一个丹药,也吃了下去,道:“蒯绍,你三番五次的袭击我们,到底有何企图?” 蒯绍呵呵的笑了两声,道:“赵管事,你不必用言语来拖延时间了,我便给你一刻钟的时间,我倒想看看赵管事这样的炼丹高手,会调理出怎样的丹药!”说罢背着手站在场中,一副色眯眯的眼神向阵中诸女瞄去。 赵管事暗自隐忍,突然,腹中一股热流流变全身,他精神为之一振,长舒了一口气道:“蒯绍,你如此托大,今日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第四十八章 危机重重(二) 张韦三人顺着一路的残骸和尸体,一直追到了山谷前,目力所及全是密密麻麻的人,穿着各色的服饰,手持兵刃,气势汹汹的堵在谷口。 牛小壮问道:“这么多人,少说也得有八九百,怎办?总不会我们三个杀过去吧?”顾二黑用舌头润了润干燥的嘴唇,道:“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实在不行就杀过去罢!” 张韦低头思考了一会,道:“硬闯肯定不是办法,我们得想个完全之策,现在最紧迫的是确认我们的人的安全,然后再相机行事!” 牛小壮蹲在地上,气恼道:“想得我头痛死了,出主意的事还是你们两个来吧,到时叫我怎么干,我便怎么干好了!” 张韦看着牛小壮,略有所思。顾二黑也看了看牛小壮,对张韦道:“你不会是想…”张韦笑了笑道:“就这么办吧!”牛小壮瞪着一双牛眼,莫名其妙的看着两人。 阵前,赵管事的玄铁棍,像雨点一般戳向蒯绍,而后者则一脸戏谑的背着手,左躲右闪,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赵管事战斗经验丰富,也不急躁,不管蒯绍如何托大,自己依旧按着自己的套路穷追猛打,两人斗了一顿饭的功夫,蒯绍一边躲闪,一边打了个哈欠,道:“赵管事,原来你炼的丹药就是提供些斗气啊,你功夫在我之下,就算你吃一百颗增加斗气的丹药又有何用,只不过是暴殄天物罢了,看来看去你也就那么几招,接下来该我出手了!” 话音甫毕,只见蒯绍从袖中取出一把细剑,迅捷无匹的在铁棍上一拨,赵管事便感觉似有一股力量粘着铁棍,带偏了自己的攻击。 赵管事运力夺了几次,只觉铁棍似长在细剑上一样,不论如何也拔不会来,他索性猛然弃棍撒手,就地一滚,翻到蒯绍脚下。 这是他自己悟出的一招,叫破釜沉舟,在面对强大对手的时候,出其不意的放弃武器,滚至近身发动突袭。 长棍本就是长距离攻击武器,每每交手,对方都会想法缩短攻击距离,以便减少长棍的优势,而赵管事便是利用敌人的这一心理,突入近前,往往收到奇效。 蒯绍正自得意,突然发现赵管事已然突到身前,后者迅速拍出五掌,随后左脚扫向蒯绍下盘。这一招让他猝不及防,虽向后疾退躲开了五掌,但最终那一腿却没有躲过,身子一斜摔倒在地。 赵管事见奇袭得受,赶忙接过长棍,当头砸去,砰的一声,尘土飞扬,地面被砸了一个大坑。蒯绍虽然躲开,但头冠却被斗气刮掉,披头散发,全然没了之前的潇洒之态。 赵管事满头大汗,强装笑容道:“蒯公子看来也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我这么点微末的功夫,连一个褐衣武士都打不过,居然能和蒯公子较量这么久,真是令人钦佩啊!”他特意把钦佩两字读得特别重。 蒯绍咬牙切齿的道:“姓赵的,本来我顾着丹儿的面子,想饶你一死,但现在是你自己求死,就不要怪本少了!”说罢,身体向后微倾,低语道:“柳剑飞絮!” 赵管事只觉成百上千的剑光,真如柳絮般漫天飞来,他索性避也不避,把长棍插入地上,低声道:“张韦,希望你能及时回来,我尽力了!”紧接着无数道血痕从他那瘦弱的躯体上绽开,就似一朵朵血色的朵。 赵玉丹看着他,默默的点了点头,只觉鼻子微酸,下决心似的站了起来,少顷,又颓然坐了回去。 沁儿扭过头,不忍直视,一双玉手扔不忘蒙住了小明的眼睛。 蒯绍把散开的头发绑成了一个小辫子,戏谑的道:“赵家还有谁想来英雄救美?如若没有的话…”他淫笑了一会,道:“那我便照单全收了!哦,对了,有个叫张韦的怎么没有出现?难道在关键的时刻逃走了么?哈哈,哈哈!”蒯绍身后的众人也跟着哈哈狂笑起来。 “且慢,你先过我这一关!”一个娇小的身影站到蒯绍面前,冷冷的道:“我的紫青双剑从未饮血,今日我便破例一次!”说着从背后抽出一青一紫两色的宝剑,瞬间青紫色斗气纠缠融合在一起,笼罩全身。 那秀气的面庞,冷若冰霜的眼神,散发着一种不容侵犯的气质,让人自惭形秽。 蒯绍皱了皱眉道:“沁儿妹妹,你这是何苦?我们夫妻一场,我怎忍心伤你?你若乖乖跟我回去,我便饶了他们一命,如何?” 沁儿有些心动,犹豫道:“我怎知你会不会骗我?” 蒯绍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道:“我怎会骗你?杀那些没什么斗志的懦夫,只会脏了我的手!” 小明在阵中急得大叫道:“沁儿姐姐切勿上当,他连自己的手下都杀,又怎么会轻易放了我们,千万不能被他的言巧语蒙蔽!” 蒯绍瞪了小明一眼,一股强烈的杀意袭来,只把后者吓得仰面摔了一跤。 沁儿握紧了手中的双剑,坚定的道:“蒯绍你不必多言了,我即便成亲也不会找你这种伪君子的,你别再痴人说梦了!” 蒯绍一脸醋意的道:“难道你喜欢上那个叫张韦的胆小鬼了?” 沁儿道:“我喜欢谁与你无关,总之你死了这条心罢!我劝你迷途知返,不要越陷越深!” 蒯绍怒极反笑,道:“你本应是我的妻子,却被他抢到这里,如今我兴师问罪,他这个罪魁祸首反而一走了之,留下你们这些残兵败将苦苦支撑,如今你反倒说我是伪君子,还让我迷途知返?真是天大的笑话!” 沁儿一脸正色道:“张公子绝不会逃,他一定会回来找我的,和你比起来,他才是真正的男子汉,是值得依靠的人!” 蒯绍醋意更胜,浑身的斗气弥漫着浓烈的杀意,他眯着眼睛道:“那我便把你擒回去,看看洞房的时候他会不会来!” 说罢腾空而起,细剑的剑气如雨点般激射下来。沁儿蛮腰一扭,把双剑舞成一张剑网挡在头顶,兵器相交火光四射,乍一看便似无形的火雨,滴落在铁网上,溅起无数的火。 蒯绍从上而下,占尽了地利,剑雨越来越快,力道也越来越重,即将落地时,剑雨骤然合而为一,一击重击击碎了抵挡的剑网。 沁儿急忙变招,双剑横削,把蒯绍的攻击引向一侧,随后一青一紫两股斗气随着双剑上下翻滚,竟如鞭子一般缠向蒯绍头颈。 蒯绍身在空中,无法躲避,只得挥剑格挡,却见两股斗气似长了眼睛一般缠在了他的手臂和腰间。 蒯绍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斗气,他稳住身形,左手化掌为刀妄图将斗气切断,结果却被斗气把左手也缚了起来。 沁儿见攻击得手,轻语道:“缚茧丝爆!”青色紫色斗气陡然亮了起来,接着双色斗气突然爆炸开来,发出耀眼的白光,气流把尘土吹得四散飞扬,呛得众人不住咳嗽。 紫青双剑经刚才一战,光芒锐减,沁儿也是香汗淋漓,喘着粗气自语道:“成功了么?” 突然烟尘中一声暴喝:“柳剑飞絮!”无数剑芒借着烟雾的遮挡飞了出来,待沁儿看到时,已然来不及躲避了,她只能勉力织起剑网,苦苦支撑。 大部分的剑芒被抵消掉了,但却有一处划伤了她的软肋,半尺长的口子,深及骨骼,她痛苦的坐在地上,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 烟雾散去,蒯绍披头散发,身体也有好几灼伤,外衣被爆炸毁了大半,露出了金色的**,剩下的一小部分也是熏得焦黑,他满眼的血丝,更显狰狞可怖。 “如果你不想做我的女人,那你就去死罢!”说着,右手的细剑划出一道弧线,飞向沁儿。兰香和兰莹赶忙跃出,举剑招架,两人只觉剑上一股强大的劲力传来,被逼得退了三步,才堪堪顶住。 紧接接着又是一道剑气飞来,二女合力勉励又挡了一下,只觉手臂酸麻,衣服被剑气划出了几条口子。随后是第三道剑气,第四道剑气,第五道剑气…二女被震长剑脱手,浑身是伤的摔倒在一旁,再也无力站起身来。 蒯绍扭了扭脖子,发出啪啪的响声,又舒展了下筋骨,轻蔑的道:“不自量力,这样的水平也敢来送死!” 转身一步步走向商队的防线,边走边道:“丹儿,我对你的心意你是知道的,你可不要重蹈那个蠢女人的覆辙哦!来吧,我会好好疼你的!” 众武士见蒯绍越来越近,竟骇得无人敢动,握着兵刃的手不住的发抖。几个沉不住气的武士大喝一声冲了过去,只一招,便倒在蒯绍的脚下。 蒯绍笑道:“丹儿可以慢慢考虑,不过最好在我杀光他们之前做决定!”随手又划出一剑,切开了一名武士的动脉,血浆激射而出。吓得阵内几名女眷抱在一起,瑟瑟发抖,连尖叫都忘记了。 赵玉丹道:“且慢!”蒯绍顿了一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她突然娇笑了几声,道:“贱妾喜欢威武的男人,蒯公子武功高强,家事显赫,本当是贱妾的首选…”她看着蒯绍,顿了顿,道:“只不过当日在襄阳城外,我却见公子和张韦打了个旗鼓相当,贱妾不禁心下揣测,到底是蒯公子厉害呢,还是那张韦更胜几分呢?”说完娇躯扭了一下,丰满的胸部尤为显眼。 蒯绍盯着她性感的身躯,冷笑了声道:“丹儿小姐不必出言挑逗,故弄玄虚了。”回手又是一掌,把一个想要偷袭的武士击出仗许。续道:“你明知那个胆小鬼不在这里,还出言相激,只怕是在拖延时间罢!放心,不会再有救兵了,你认命了罢!” “报”一个响亮的声音从蒯绍身后传来,蒯绍皱眉道:“快报,不要扫了本少的雅兴!” 那报信的战战兢兢的道:“报…抓到张韦了!” 第四十九章 危机重重(三) 蒯绍眉毛一扬,得意的道:“丹儿,看来你期盼的救兵到了!哈哈,来的正是时候,快把他带上来,让我好好看看这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报信的喏了一声退了下去,不一会两人分左右押着一个带着头套的人走了上来,道:“重犯张韦带到!” 左手边一个武者,低着头,双手捧着君子剑,道:“这便是贼人的兵器!”话音刚落,突然蓝光一闪,君子剑直刺蒯绍前胸。 蒯绍反应奇快,向右一闪,虽躲过了这致命一击,但左臂却被划了一个口子。 持剑的武者大叫一声:“快撤!”只见另一个武者用短剑划开“张韦”的绳索,两人死命跑向商队。“张韦”蒙着头辨不清方向,一边飞奔一边脱去头套,只觉眼前一亮,随即一黑,撞到了山壁上,仰面摔倒在地。 所幸距商队不远,赶忙爬起身来跑到商队中,低声问道:“二黑哥,我刚才表现如何?”顾二黑低声道:“小壮,你是我见过最有表演天赋的,除了刚才撞山那一幕,一切都很好!” 张韦偷袭得手,心下大喜,借着先手的优势,连攻七剑,剑剑直逼蒯绍的要害,后者慌忙应对,剑影纷飞,边退边挡。 张韦打的兴起,突然灵光一现,竟悟到了乾坤步法的真谛,当下速度尤胜往昔,只见人影憧憧,便似五六个张韦的分身在围攻蒯绍。 蒯绍本不及张韦快速,加之两场恶斗消耗了斗气,此消彼长,只七八个回合,蒯绍左腿又中一剑,再战两合,右脸被剑气划了个口子。 张韦越打越快,蒯绍防守却越来越慢,漏洞百出,张韦看准时机挥出一道剑气直迫蒯绍前胸。蒯绍连忙封剑格挡,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砸在剑上,整个人立刻腾空而起,细剑脱手,直直的砸在山壁上,咳出一口血来,颓然坐在地上。 赵玉丹见张韦胜了,不禁长出了一口气,但看到剩下千余名武者,一颗心不禁又悬了起来。 张韦站在场地中间,傲然的望着余下的杂兵,嘴角露出一丝不屑。他转身走向商队,道:“沁儿,小明,丹儿小姐你们都没事吧?怎么不见赵管事?” 小明从商队中冲了出来,一下子扑到张韦怀里大哭了起来。张韦摸着小明的头,笑道:“傻孩子哭什么?我来了,难道还能让恶人伤你不成?” 小明哭得更起劲了,双手死死的攥着张韦的衣服道:“主人你来晚了,呜呜呜,赵管事和沁儿姐姐都被那坏人害死了!” “什么!?”张韦只觉大脑一片空白,耳边不断回响小明的话:“赵管事和沁儿姐姐都被害死了!他们都死了!死了!”他茫然的推开小明,转回身时,已是满脸的杀意,一步步的走向这一支武者组成的千人部队。 一股浓烈杀气蔓延整个山谷,对面的千人众,虽只面对张韦一人,却感觉对面好似有几千精锐,正严阵以待,而己方似乎只剩下孤零零的自己。 前排的武者被这威势压得不住的后退,中间的人不清楚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但见前队在缓缓后撤,自己在随众心里的作用下也缓缓后撤,但退的速度明显要慢于前队。后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依旧固守阵地。 这样一来,中队就倒霉了,前面不停的后撤,后面却岿然不动,自己被夹在中间动弹不得,不多时前队的后退的人踩到了中队的脚,这才意识到退无可退,而前面的人依旧潮水一样的退了过来,中队一时大乱,惨叫声,喝骂声不绝于耳。 突然,不知谁怒吼了一声:“对面就一个人,我们冲上去砍死他!”众人浑身一震,喊杀着冲向张韦。 张韦眼睛漠然的望着前方,不知是在盯着怒吼着冲来的千人队,还是山谷的尽头,亦或是更远的地方,君子剑拖在地上,划出长长的印痕。 众人见他只是向前,并没有攻击或者防御的架势,都纷纷装起胆子,举起兵刃齐齐砸向张韦,就在兵刃即将碰到他的时候,整个人突然倏地不见了,随后众人只感觉自己腾云驾雾的飞了起来,落下时竟看到了自己另一半的身体! 张韦整个人包裹在亮蓝色的斗气中,剑刃因斗气而变得更加锋利,他每一挥所散发的斗气就像延伸了距离的宝剑,所到之处尽皆断折。 山谷地势本就狭窄,不利于大部队的展开,只见张韦冲入人群之中,就如猛虎冲入羊圈之中,所到之处血肉横飞,喷涌的血气和掀起的烟尘搅合在一起,形成了血色的雾霾,笼罩在山谷之中。 呼喝声,惨叫声,**声编织成一曲肃杀的死亡之歌。 后排听到了声音,见到了雾霾,虽不明就里,但又有谁敢贸然而上了。前队的二百人,一瞬间被清理个干干净净,中队也损失惨重,剩下的武者哪还有斗志,纷纷后撤,见到挡路的也不废话,拔剑就砍,放佛后面有一个死亡的黑洞,正缓缓的逼近。 后队有胆小的,见到这声势拔腿便跑,见有人逃跑,恐慌迅速传遍整个后队,他们甚至连前面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只是没命的跑,放佛他们比中队更了解发生了什么。只一顿饭的功夫,一只声势浩大的武者部队,就这么死的死逃的逃,散了个干干净净。 张韦漠然转过身,一步一步的走向蒯绍。 蒯绍正在慢慢的调息,地上有些瓷片,散落一地。就在张韦的君子剑劈下的同时,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殷红的眼睛,整个眼球都布满了血丝,看起来阴森恐怖。一股比之前强大数倍的斗气弥漫开来,竟压制住了张韦的杀意。 君子剑直挺挺的劈了下来,正中蒯绍的颈部,本应一分为二的他,居然扛着君子剑站了起来,斗气竟局部实体化,硬生生接住了张韦的一击,而他甚至连皮都没有擦破一点儿。 蒯绍尖厉的道:“你总坏我的好事,今天又出尽了风头,应该很得意罢!不过很可惜,你的好运到头了,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忌日!”他右手凭空击出一掌,斗气便似活了一般,凝结成水柱的形状冲在张韦的身上,只一招便把张韦拍出仗许。 张韦只觉肺中的空气全被刚才一掌硬生生的挤了出去,一张脸因窒息涨得通红,过了好一会,劲力消散,张韦这才活过来般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蒯绍怪笑着道:“你就这点本事么?可惜本少没时间陪你玩了,死吧!”说着浑身斗气全凝聚在了细剑之上,他阴阳怪气的道:“柳剑飞絮!” 随后无数剑气夹带这破风之声,来势汹汹的射向张韦。张韦漠然的看着漫天飞来的剑气,竟似忘了躲闪,直到第一股剑气擦着他的发梢飞了过去,把后面的岩壁劈了条裂缝,他才开始移动。 他移动得非常之快,只见他时而前进,时而后退,时而左,时而右,有时竟跳回原地。这一系列看似杂乱无章的步法,竟似透着无穷的奥妙,漫天的剑气飞过,张韦迈了最后一步,站回道原地,漠然的看着蒯绍,就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蒯绍怒吼着冲了过来,细剑遁藏了身形无声无息的刺向张韦,后者本能的挥剑格挡,双剑相交,张韦被震得连退数步。 蒯绍又是一剑,又将张韦击退数步,接着连发了三剑,到第四剑时,蒯绍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怪叫着道:“柳剑飞絮!” 无数剑气在仅有几步的距离施展开来,即便速度快似闪电,也无法在这么短的距离做出反应,而张韦却动了,他迅速的腾挪躲闪,待他后退之时,一脚却踩到了岩壁——已经退无可退了。 就这么一顿,密密麻麻的剑气雨点般砸了下来,爆裂声响彻山谷,岩壁的石屑不堪震荡,纷纷脱落下来,把岩壁下的一切埋了个严严实实。 蒯绍依旧不满足,运气斗气疯狂的砸向碎石,一边砸一边桀桀怪笑,放佛已经变成了一个嗜血的疯子,一直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胜利似的笑了,那笑声放佛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商队众人一脸关切的望着满是剑痕的石堆,期盼着奇迹的出现,但石堆仍是一动不动,好似里面已经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了。 蒯绍回过头来,面部青筋绷起,血管扩展,怪叫道:“这就是和本少作对的下场,你们全都得死!” 突然,石堆上面的一个小石块,滚到了下面,在寂静的山谷中,发出清亮的声响。紧接着,石屑飞溅,一声暴喝从中传出:“还我沁儿!”这是张韦知道沁儿的音讯后,声嘶力竭吼出的第一句话,声音中充满了愤怒,无奈,思念和仇恨。 数十道红色的实体斗气,像针刺一样飞了出来,长了眼睛般画了个弧线刺向蒯绍。后者奋力一跃,离地数丈,轻蔑的道:“你的把戏实在太简单了!”话未说完,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很难看,因为他看到张韦手中凝实的血色斗气。 张韦冷冷的道:“你中计了,这次我不会再打歪了,斗气波!”血红的斗气倏的不见了,然后鬼魅般出现在了蒯绍的前胸,殷红的血气弥漫开来,放佛天空中爆开了一个硕大的西瓜。 张韦的最后的一击拼尽了全身的力量,他半跪在地上,斗气由血色退化为蓝色,蓝色越来越稀薄,最终消失不见了。血顺着张韦的伤口流了下来——满身的伤口,张韦的四肢因脱力而剧烈的颤抖着,手臂杵在地上,防止身体倒下,他把剩余的力气,全用在大口的呼吸上。 “该我了罢!”沙哑的声音响起,蒯绍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除了双臂有大量的血痕,身上的金色**竟然丝毫无损。他走到张韦的面前,举起了细剑,笑了笑,露出满嘴的鲜血道:“最终…还是我赢了!” 第五十章 危机重重(四) 蒯绍慢慢举起了细剑,忽然觉得浑身的斗气开始异常的波动,让他痛苦非常,举剑的手,不由得顿了顿。 “住手!”“休得伤我兄弟!”牛小壮和顾二黑两人纷纷跳了出来,各持兵刃冲向蒯绍。 蒯绍尖声道:“找死!”一股剑气飞射顾牛二人,顾二黑身法较快,冲在前面,他挥剑格挡,只听铮的一声,连人带剑被弹出好远,重重的摔在地上。 牛小壮见蒯绍先后伤了自己两个好兄弟,勃然大怒,明知自己绝非敌手,仍然硬挺着抡起精钢大斧,怒喝一声:“纳命来!”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只听到回声不停的重复:纳命来…命来…命来… 大斧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直直的砸向蒯绍,但见斧子还在半空中,蒯绍突然面部扭曲,青筋迸出,嘴里大口的吐出了鲜血,里面还夹杂着深色的东西,瀑布般倾泻到地上,他双膝一软,跪在牛小壮面前,直挺挺的倒了。 牛小壮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谁知一招还没打完,蒯绍竟然死了。他举着斧子砍也不是,放也不是,愣愣的站在那里。 顾二黑只受了轻伤,从后面赶了过来,奇道:“怎么?他死了?” 牛小壮举着斧子,愣愣的道:“他怎么死的?我还没没砍呢!不会是被我一嗓子吓死的罢!” 顾二黑瞄了牛小壮一眼,见后者一脸严肃,不似开玩笑,他鄙视的道:“看样子他应该是丹药服用过量,毒发而亡的,和你没什么关系!”牛小壮这才一脸的释然。 张韦双手扶着君子剑,勉励站起身来,喘息着道:“沁儿呢…我要去见沁儿最后一面!”说着,双眼已饱含泪水。 兰香兰莹正在给沁儿包扎,兰莹见张韦走了过来,忙道:“张公子你来看着小姐,我去看下赵管事!”说完急匆匆的走了,擦肩而过时,听到张韦喃喃的道:“生亦何哀,死亦何苦。”她不禁愣了一下,然后快步走到赵管事的身边。 张韦颤颤巍巍的走到沁儿旁边,一滴眼泪从眼眶中流出,顺着脸颊,奔流而去。他跪在沁儿身边道:“我来晚了,你醒醒啊,再来看看我啊!” 看着沁儿躺在地上,放佛睡着了一般,他的声音哽咽了:“我早就应该和你成亲的,都是我一时的优柔寡断,没能和你表白!” “求求你睁开眼睛,再看我一眼吧!”他伏在沁儿的身体上,放声痛哭。 兰香看到这感人的一幕,也不禁流下泪水,柔声道:“小姐,你睁开眼睛看看吧,张公子来了!” 张韦听到兰香的话,心情更加悲伤,痛哭道:“你知道么,沁儿,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你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深深的印在我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我曾不止一次的向老天祈祷,能有朝一日与你重逢,直到在襄阳城郊的那一天,老天显灵了,我感觉这是一种冥冥注定的缘分,但怎奈造化弄人,我们刚刚相逢,竟又阴阳相隔了!” “我现在还记得当初我们相见时,你读的那首司马相如的词句:‘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张韦一字一句的读出来,放佛每念一个字,他的心便更痛一分。 张韦哭着道:“而我当时被你的美丽所震慑,竟然随后接了后半句。” 突然一个温婉的声音传来:“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张韦叹了口气,道:“正是这句,怎奈…咦?你没死?哈哈,你没死?太好啦!哈哈!”他激动得抱住了沁儿,在她粉嫩的小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 沁儿被张韦紧紧的抱在怀里,闻着张韦身上散发出的男子汉的气息,她只觉大脑有些眩晕,心中却无限的甜蜜,就连被扯痛的伤口,似乎也不那么疼了。 两人甜蜜了一会,才想起一旁商队还有好多人在围观,张韦觉得很是正常,却把沁儿羞得俏脸绯红,躲在张韦结实的臂膀中再也不肯睁眼了。 赵管事虽然外伤很重,但幸好他吃了九阳固源丹,斗气充沛斗,护住了筋脉,是以只是失血过多,将养些日子便能康复了。 牛小壮拿着从蒯绍身上扒下来的金缕衣,递给张韦道:“张大哥,这是你箱子里的宝贝,居然让那厮给穿上了,我简单擦了擦,这金色还是你穿比较配!” 顾二黑笑了笑,打趣道:“你倒是想穿,但是你这体型非得把宝衣撑坏了不可!”但看到周围横七竖八的残肢和尸体,笑容又被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五日后,商队平安抵达了山都县城,这是一个坐落在丹水旁的一个大县城,是西入襄阳的必经之路。由于客商往来频繁,这里的酒馆和客栈多得超乎寻常,几乎每条街上都被这琳琅满目的招牌挂满了。 赵管事气色好了一些,但是依旧不能起身,妖娆二女按照赵玉丹的授意,寸步不离的守在身边,呵护备至。 张韦经常去看望他,常和他打趣道:“原来有这样一对璧人照顾,只怕你自己都希望伤势不用着急恢复罢!”赵管事只是虚弱的一笑,表情甚是得意。 商队在躲避周武追杀的时候,有很多货物都散落至江里,随波逐流了,只剩下少数几个箱子还被加倍精心的看管着,毕竟赵家只剩下这些家底了。 与护院的尽职尽责想反的,是赵玉丹的心态,虽然丢了很多财物,但她不但丝毫没有肉疼的表情,反而心情甚好,每日都拉着张韦吃酒。她虽是女流,但可堪称豪饮,每每都是护院把张韦架着抬回房间。 沁儿自然很是担心,但竟没有丝毫的醋意,这令张韦甚为感动。但感动之余也不免有些遗憾:两人自从上次的事件后,感情自然是加深了许多,但沁儿总是和兰香兰莹在一起,让张韦没有机会接近,至今他连沁儿的手都没牵过,怎能不让他暗自着急上火? 反倒是小明成了沁儿的座上宾,天天缠着学诗词,学写字,只让张韦心中酸酸的,颇感醋意。 这日,张韦见小明又去沁儿那里去学诗词,当下只做不知,待得天色微晚,便借故考小明识字,来到了沁儿的房间。 沁儿见到张韦,自是喜不自胜,但却又有几分羞涩,一双明亮的眸子,秋水盈盈的看着张韦,只把后者看得心痒难搔,碍于小明在这,又不敢有越礼的行为,内心备受煎熬。 小明怕张韦责怪,忙躲在沁儿身后,笑嘻嘻的看着张韦。 张韦摇了摇头,佯怒道:“臭小子,上次骗我的事我还没跟你算清楚,今日我来考你识字,你若答得不对,我便新帐旧账一起算!” 小明在沁儿身后探出头来,一双眼睛格外的明亮,问道:“倘若我全答出来了又当怎样?” 张韦挑了挑眉毛,一脸无赖相道:“全答上来是应该的,还想要什么奖赏?这样罢,你若能全答出来,我便不打你了!” 小明拉了拉沁儿的衣袖,撒娇的道:“沁儿姐姐你给评评理,世上怎会有如此不公平的考量?” 沁儿显是非常溺爱这个弟弟,会意的向他使了个眼色,然后笑着对张韦道:“不若这样,他若全答对了,你便教他如何使剑罢!” 张韦刚欲开口拒绝,但见沁儿和小明全都一脸期许的望着自己,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家的感觉,他猛拍了下自己的脑门,似做出很大让步的道:“那便如此,不过倘若你答不出来,我就会用我的剑法打你的屁股,到时谁求情也不行!” 沁儿和小明放佛商量好的一样,同时快速的点了点头,只让张韦觉得无论他们犯什么错,自己也怕不忍去说他们了,心中更生怜爱之情。 张韦咳嗽了两下,背着手,走到小明跟前,故意难为道:“既然你这么自信,那我考你个简单的,你把我那天所写的所有的字从头道尾,一字不差的背诵一遍!” 小明挺了挺胸脯,学着张韦背着走走了两步,背诵道:“开门合乙而加己位,不犯奇墓、门迫,名曰‘地遁’,临紫薇而蔽,以日精者也。月奇临丁而逢生门,不犯奇墓、门迫,号曰‘天遁’,乘华盖而蔽,以月精者也…” 小明扬扬洒洒的背了将近小半个时辰,只把张韦听得头晕眼,昏昏欲睡。 强打着精神听完小明的最后一句,这才努力的睁了睁眼睛,摆出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心中却道:“我不识字,哪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不如让沁儿做评论!” 他转身向沁儿道:“沁儿妹妹,你可不准包庇,你可知…”他眼珠一转,续道:“你可知他背错了几处?”沁儿笑道:“我从未听他背过,是以我也不知啊!” 小明在一旁急道:“我怎可能背错,主人你莫不是听错了罢!” 张韦厉声道:“我怎会听错,你倒说说,我写的那些字,读起来怎么会用小半个时辰,定是你胡说一气,才背了这么久!” 小明一脸委屈的道:“怎么会?我只是怕主人责问我字的内容,是以我背诵时加入了自己的理解,主人你听我背得是不是更通俗易懂?” 张韦心道:“我本以为是什么修行的法门,听你这么一背,幸亏我没去钻研,不然非得走火入魔不可!”表面却故作镇静道:“恩,确实易懂了许多,还希望你将来能把所学用到实处才好!” 小明高兴的道:“那是自然,不知主人明日何时教我练剑?” 张韦假装打了个哈欠,糊弄道:“我困了,回去休息了,此事改日再议!” 第五十一章 真天教 翌日一早,张韦就被小明无休止的敲门声吵醒了,原来这个小家伙昨夜赢了打赌,今早天刚蒙蒙亮就起来了,怕张韦耍赖,硬是敲了一个早上的门。 张韦被人扰了清梦,哪能有什么好心情,蒙着头继续睡,岂知门口的敲门声嘎然而止,他正自奇怪,突然一阵尖锐的金属划门声,刺进耳朵。这个声音和用指甲去划玻璃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它不但频率高,而且即便只传来些许的音量,也能让你的心在胸腔里做一套完整的托马斯前悬接空中旋转三百六。 张韦实在不胜其烦,带着一双黑眼圈,气呼呼的拉开了门。只见小明瞬间变了一副可怜的样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的望着张韦,气鼓鼓的小嘴放佛似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张韦一腔的怒火,竟被小明这无敌的卖萌神技给打飞到了九霄云外,他气恼的抓了抓头发,气急败坏的回去洗漱了。 待得张韦穿戴整齐再次出来时,小明竟不知从哪变出了一盒便当,这让张韦既觉贴心温暖,又更不好意思拒绝了,在心里把狡猾的小明从头到脚骂了个遍,但脸上也只得笑意盈盈了,毕竟吃人家的最短,何况带来的还是他最爱吃的肉菜。 山都县郊外,张韦拿着木剑在场地中舞起张盛教授的剑法,之前未曾实战,只是有样学样,如今使将出来,自是更上一个台阶,只怕张盛在旁边也会自叹不如罢。 小明在旁边看得目眩神驰,不住的拍手叫好,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张韦把木剑递给小明道:“看清我刚才的招式了么?” 小明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一脸兴奋的道:“看清了,看清了,主人实在是太帅了!这套剑法教给我好不好!” 张韦笑道:“就是要教你这套剑法,既然你看清了,那你下去试试练练,我从旁给你指点!” 小明一把接过木剑,蹦蹦跳跳的走到场地中央,然后学着张韦起手式,有模有样的摆了个姿势。 张韦看着点了点头道:“倒似有那么一点舞剑的意思。”但随后的一秒彻底推翻了他之前的结论,只见小明在场中拿着木剑左刺又砍,完全没有一点剑招的意思,看起来就像是小孩在砍树枝。 小明舞得越来越兴奋,越舞越快,只觉用剑不过瘾,干脆手脚并用,连跳在踢的耍了起来。若不是张韦有了心理准备,准会以为这是一个得了癫痫的精神病在跳舞。 待得小明舞得累了,摆了个收式,然后满头大汗的跑到张韦面前,气喘吁吁的道:“主人,你看我这剑法怎么样?我觉得特别厉害!” 张韦揉了揉扭曲的眉头,他此时才明白为什么沁儿非要自己教他练剑,看来她已经对小明放弃治疗了。 小明见张韦没说话,又问道:“主人,如果以后再遇到坏人,我是不是也可以干掉几个了?” 张韦摸了摸小明的头,一脸怜悯的道:“能不能干掉几个,这不好说,不过如果你舞得再怪异一点,应该能吓死几个,以后千万别说这剑法是跟我学的,听见没?” 小明伸手拨开头上张韦的大手,气鼓鼓的道:“你这师傅不好好教,才舞了一遍,我哪能记下那么多?现在又来消遣我,哼,你今天不教会我,我就不吃饭!”然后见张韦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忙又补了一句道:“主人也别想吃,教会我为止!” 张韦无奈的叹了口气,心想:“学剑也不是坏事,至少关键时刻能自保,不至于让我分神。”想及此,他懒洋洋的接过木剑,在场地中一招一式慢慢的比划起来,每每变招都会耐心的讲解,反复的演练。 小明学习兴趣极浓,遇到不明白的地方,便死追着问,一直到搞清楚为止,两人一个教一个学,一直练了大半日,小明这才基本掌握的招式。 张韦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欣慰的道:“不错,小明,你这十五式剑招都学全了,现在连起来再舞一次罢!” 小明喏了一声,一脸严肃的站到场地中间,闭目回顾了下这十五式剑招,然后摆了个起手式,一式一式的舞了起来,这一次确实有进步不小,一套剑法舞得一气呵成。这才跑到张韦跟前,一脸忐忑的问:“主人,这次我练得怎么样?” 张韦笑着点了点头,道:“这回还不错,看起来像是在舞剑了!只不过你体质较弱,等再长高点再配铁剑吧,这把木剑你拿去防身好了!” 小明如获至宝的摸了摸手里的宝剑,小心心翼翼的别在腰间,得意的道:“主人,这回我可以帮你打坏人了吧!” 张韦拍了拍小明的小身板,只把后者拍了个踉跄,他笑着道:“就这体格,还是用你之前那套剑法更靠谱!” 两人边说边笑,来到一家酒楼,要了点小菜,一边吃一边讨论刚才的剑式。小明一提到舞剑,自是乐得眉飞色舞,一边吃一边比划,还用嘴配音,只喷得食物到处都是,张韦吓得哪还敢接话,只是暗中默默祈祷这个活宝赶紧把话说完,要不这一桌子菜可就得重新制备了。 这时,一把大刀的刀柄重重的砸在桌子上,震得满桌的盘子都跳了起来。 张韦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汉字,半裸着身子,左脸上一道刀疤,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凶神恶煞的道:“你们会武功?” 未等张韦答话,小明抢着得意的道:“那是自然,这是我主人,武功天下无双!不知你有何贵干啊?” 刀疤脸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歪着头看着张韦,道:“呦,还天下无双啊!”说着跟身后的四五个半裸的汉子,哈哈大笑。 张韦起身拱了拱手道:“这是我弟弟,平日缺乏管教,让几位大哥见笑了,我们只是路过而已。”说完示意小明离开。 小明极不情愿的把筷子用力的拍在桌子上,也站了起来,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一千人都不怕,怕这么几个人,本来就很厉害的嘛…” 刀疤脸听到小明的嘀咕,哈哈大笑道:“兄弟们都听到了么,这小家伙说他们能一人打一千个人,哈哈哈,这牛皮吹得也太大了罢!”身边一个汉子接话道:“他当是秀春楼的姑娘呢,一个人能接一千人,哈哈哈!”几人笑得更欢了。 张韦也不生气,拉着小明转身要走,却被刀疤脸一把拦住,他道:“既然你是个武士,那就像个男人一样来和我比试下,如果你赢了,我放你们走,如果你输了,你把你身上的佩剑留下!” 张韦不想与他们纠缠,一口答应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来罢,你出手罢!” 刀疤脸笑嘻嘻的举起大刀,猛然虚晃一招,想吓得张韦躲闪,岂知张韦岿然不动,稳稳的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刀疤脸屡试不爽的一招竟然没有奏效,怒气冲冲的道:“原来是个不会躲的傻子,哼哼,大爷我要真砍了,你若是再不躲,丢了小命可不要怪我!”说罢大刀轮圆了,直劈像张韦的头颈。 他本拟这次张韦一定会躲闪,或者挥剑格挡,他早已拟好对策,带敌人格挡便顺势斜砍逼对方兵刃撒手,岂知大刀劈了下去竟砍了个空,张韦不知何时竟闪到了他的眼前,用手指轻轻指着他的心口,淡淡的道:“我赢了。” 刀疤脸吓得忙后跳了一步,惊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张韦并不理会,淡淡的道:“我们可以走了罢!” 刀疤脸把大刀一横,摆了个架势道:“刚才不算,你只是料定我不敢杀你,这才让你占了便宜,我们重新来过!” 张韦也不理会,转身便走,道:“败了就是败了,大丈夫怎可言而无信?” 刀疤脸恼羞成怒,抡刀便砍,这一次出刀极为狠辣,竟下了杀手。就在他的刀即将砍到张韦的一瞬间,不知张韦怎么做的,刀竟擦着衣服划了下去,紧接着他便感觉右侧肋骨传来巨大的冲击力,自己猛然飞了起来,直直撞翻了三四张桌子才停下来。 其余几个汉子一脸的惊慌,他们只看到张韦背对着自己,紧接着刀疤脸冲了上去,然后就飞了,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张韦,他们不禁打了个冷战。 其中一个汉子突然大叫一声:“鬼呀!”转身就跑,其余几人也有样学样,顾不上摔在地上的刀疤脸,飞野似的跑了——由于张韦和小明站在门口,他们自然是从窗子逃出去的。 刀疤脸一只手撑着桌子,勉勉强强的站了起来,面色甚是惶恐,他壮着胆子道:“你们不是鬼,鬼是不会有影子的,难…难道你们是真天教的?” 酒馆的人在刚才打斗的时候全躲到了二楼,听到“真天教”三个字放佛似触了电一般,纷纷挤下楼梯从窗户爬了出去,有的人走得慌忙,竟然直接从二楼的窗子跳了出去,传来哎呦一声惨叫。 张韦看着跑走的客人,奇怪道:“真天教是什么?” 第五十二章 大盗 张韦拉着小明急缓步走出酒馆,奇怪道:“这些人怎么听到见鬼不跑,一听说真天教竟跑的连影都没了?难道真天教比鬼都厉害?” 小明显然没把心思放在这个问题上,一脸兴奋的道:“主人你那招太帅了,嚓嚓几下就把那个大黄牙打飞了,主人你刚才用的那招叫什么名字?能不能把它传授给我?” 张韦看着小明一脸期许的表情,笑了笑道:“那算什么招式,只不过是他出手太慢了而已,你若是出手比对手快很多,自然不用特别的招式,只要躲开对手的攻击,然后攻击破绽就行了!” 小明所有所思的问道:“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原来武功这么简单,只要速度比对手快就可以打赢了呀,那我怎样才能出手更快呢?” 张韦解释道:“其实速度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你的招式和身法!” 小明懵懂的道:“主人不是说只要比别人快就可以将敌人打败了么?招式和身法又是做什么的?” 张韦得意洋洋的道:“以前我也以为只要速度快就可以克敌制胜,但是我碰到了一位武林前辈,他速度确实不及我,但是攻击防守的速度却更胜我一筹,皆是因其步法招式化繁为简之故!” 小明想了想,双眼一亮,恍然道:“是因为我们普通人出招时,身体会把攻击分成五六步动作完成,而招式就是把这五六步动作化简为两步三步动作,是以虽然我们更快,但是出招的步骤多了,达成攻击效果的时间便加长了,是这个意思么?” 张韦对一个十岁的小孩能有这样的悟性十分惊讶,自己是在实战中慢慢摸索,再经名师指导才懂得这样的道理,没想到今次只是与小明随便说说,后者居然就领悟到了。 张韦赞许的摸了摸小明的头,只把后者的头发搞得乱七八糟,笑着道:“不错嘛,就是这个意思,说的很好!” 小明得到张韦的夸赞,倍受鼓舞,追问道:“但是我看到你的斗气颜色变化,那是怎么回事?斗气厉害还是速度厉害?” 张韦愣了一下,显然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考虑过。 小明不依不饶的继续追问道:“蒯绍那个坏蛋穿着的宝衣好像能抵抗斗气的攻击,那宝贝是不是比斗气还要厉害?” 张韦沉吟了一下,没有说话。 小明继续道:“那丹药呢,那个坏蛋明明打不过主人,但是吃了丹药突然就厉害了,那么丹药是不是最厉害呢?” 一席话问的张韦哑口无言,他当时只知道一定要打赢,至于为什么能赢,以后怎么能赢之类问题,他事后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就更别提分辨孰优孰劣了。本来只想炫耀一下武学知识的张韦,在和小明交流过后才突然发现自己所知竟如此有限。 张韦心烦意乱的打断道:“你还小,那么些问题还涉及不到,如今你需要的是赶紧提升体质才能把剑招的威力发挥出来,为了加强你的身体素质,我决定你从明日开始,每日练习剑招一百遍,少一遍都不行,我会去监督你,别想偷懒。” 小明心知自己说错了话,忙使出卖萌神技,拽着张韦的衣襟,可怜巴巴的望着张韦。后者不忍,道:“那便一天五十次好了,不许再讨价还价!”小明立刻喜笑颜开,蹦蹦哒哒的跑了,边跑边挥动手中的木剑,自然也少不了口中的配音。 张韦看着小明的背影,舒爽的笑了:“这就是小学时老师罚抄课文的感觉啊,真是…妙不可言!” 是夜,张韦躺在床上,想到之前把沁儿搂在怀中,两人温存甜蜜,心中一阵感动,但随即想到如影随形的兰香兰莹二人,又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两个妮子和沁儿情同姐妹,若贸然支开她们,只怕会惹沁儿不悦,但若有旁人在场,沁儿总是和自己守于礼法,如此见外,感情何时才能更进一步?”正自烦恼间,突然听到房顶瓦片有轻微的声响,他知是房顶有人,好奇心作祟,他立即起身,悄然飘到屋顶。 只见三个人身着白色长袍,飘入客栈的一个房间。张韦心道:“晚间行动不是应该穿夜行衣么?为何这几个人竟大喇喇的穿着醒目的白色衣服,难道就不怕被人看到么?” “糟糕!”张韦心中暗叫,那三人飘落的竟是赵玉丹的房间,这个赵小姐虽然有些左右逢源,但是毕竟人不坏,他赶忙飞身来到窗前,却发现赵玉丹的房间之前亮着的烛光倏地熄灭了。 张韦脚下发力刚欲飞身进屋,突然听见里面有女人的对话声,他赶忙在空中用手向上一托窗沿,卸掉脚下力道,好在他身法极快,这一纵一托竟在瞬息间完成,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他暗叫了一声侥幸,静静的伏在赵玉丹的窗沿下,侧耳倾听。只听一个女人冷峻的声音道:“…到底藏到哪里去了?你若现在交出来,我还可留你一个全尸!” 张韦暗想:这个女人连骗人都不会,留个全尸也是死,换做是我听到你这么说,更不会傻得把东西给你啊! 果然赵玉丹娇媚的声音从屋内传来:“素闻王教主手下的几位护法有通天之能,如今见到姐姐的气势,果真非同凡响,令小妹钦佩不已。只不过姐姐所求之物并不在小妹处,如今姐姐强行找小妹索取,岂不是强人所难?” 张韦见赵玉丹语气从容,知她是有十分把握对付来者,是以并不急于现身,反而想看看她如何应对武功高强的三人,待到关键时刻,自己现身护她周全便是。 那护法道:“哼哼,好一副伶牙俐齿,只可惜本座并非三岁孩童,岂能受你谎言迷惑?那东西若真不在你手上,为何我派出寻你的四贤人会三死一伤?你若不是心中有鬼,为何要下此毒手?” 赵玉丹轻叹了一声道:“姐姐为何执意不肯相信小妹?小妹只是一个柔弱女子,哪能是四贤人的对手?何况若那东西真在小妹的手上,小妹定然会连夜逃走,哪能在这里悠闲的等候姐姐呢? 护法冷哼了一声道:“你难道没有逃走么?我当日赶到襄阳时,听说你已经连夜西走了,还故意留下营地迷惑于我,幸亏你不知山都是天真教的地盘,否则只怕我此番又要走空了!何来悠闲等候这一说?” 赵玉丹娇笑了两声道:“姐姐当真是聪明的紧,无论妹妹怎样都骗不了姐姐,既如此我便实说了罢!”她故意顿了顿,轻叹了一声,道:“那东西之前确实在我手上,但那日走得慌忙,途中又遇仇家追杀,很多宝贝都遗失了,那个东西本就是习武之人求之不得之物,我的仇家又是武功高强之人,只怕那个东西已落入他手,此时正在那仇家手中修炼呢!” 屋内突然传来兵刃破空的声音,紧接着似有什么东西被斩断了,掉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张韦心中关切,斗气随心而发,他急忙运力压制,不由得气息稍乱。 护法不耐烦的道:“本座没有耐心听你编故事,从现在开始我每问你一个问题,你都要如实回答,如若不然我便用它在你粉嫩的脸上划一条!现在你如实的告诉我,那东西到底在哪?”护法口中的“它”想必就是刚才发出破空之声的兵刃。 赵玉丹语气一变,央求道:“好吧好吧,我说实话,那个东西被我…弄丢了…你若跟随我到这里,自然能知道我所言非虚,那东西就是在桥上我们被仇家伏击时弄丢的,很可能是掉落在了水里,被河水冲走了!” 护法惊道:“什么?哼,你不会又是在跟我耍样罢!” 赵玉丹急道:“此番千真万确,倘若那东西在我手里,我又怎能如此被你们欺凌,至少我也尚有力一搏,再不济也能突围逃走不是?” 张韦在窗外听得出神:不知是什么东西让这个护法这么着急,而得到它功夫居然能突飞猛进的增长!但凡习武之人都对神兵、秘籍这些提升自己能力的东西痴迷不已,张韦也不能免俗,听到有如此的法宝,更是不愿离开,他努力的把耳朵贴紧墙面,不想放过一丝一毫的讯息。 护法沉吟了一会,似是在思考赵玉丹话语中的破绽,少顷,听到交手的声音,张韦一惊,屋内打斗声音甫歇,却听护法道:“我若想杀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你若想耍小聪明最好算计好是你的援兵来的快,还是我扭断你这粉嫩的脖子更快!” 过了一会,只听赵玉丹剧烈的咳嗽起来,显然护法放开了赵玉丹。 只听护法道:“既然东西是你偷的,那么你就负责把东西找回,我给你七天的时间,如若到时你交不出东西,哼哼,我会有一千种方法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别想耍招,我们真天教的教众遍及天下,无论你躲到哪里我都能把你找出来,就像今天一样!你清楚了么?” 只听里面似有女人的抽泣声,赵玉丹这么个八面玲珑的女人居然被吓哭了,这令张韦不由得动了侧人之心,忙用手指点破窗纸,向内张望。 只见那三名白衣人推开房门,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就如同客栈是自己的家一样。赵玉丹在床边掩面哭泣,瘦弱的肩膀随着抽泣微微的颤动,人见犹怜。 赵玉丹哭了一会,擦了擦眼泪,一双眸子瞥向窗洞,只吓得张韦赶忙飞身上了屋顶,心脏的跳动声,在这寂静的夜里震耳欲聋。 第五十三章 阴魂不散(一) 次日一早,赵玉丹果然召集商队成员重新启程,而这次没有按照原定计划经阴县走陆路去南阳,而是改成水路,经典农奔南阳。 赵管事伤势恢复得出奇的快,刚至山都时仍只是卧床不起,而今日竟然精神抖擞的骑在马上,看到张韦背着行李从客栈出来,微笑着打招呼。 张韦赶忙奔了过去,围着赵管事绕了两圈,奇道:“你受了那么重的外伤,居然十几天就好了?你是不是用了什么灵丹妙药?” 赵管事神秘一笑,稍矮了点身子,唤张韦附耳过来,然后小声的道:“自然是吃了我之前炼成的丹药!” 张韦不信的撇了撇嘴道:“你那丹药我又不是没试过,除了副作用奇大,倒没有什么稀奇!” 赵管事急道:“这次不同,我有一个宝贝,可以…” “赵管事,快些安排人手装货,巳时前我们务必要登船!”赵玉丹在一旁毫不客气的打断了赵管事的耳语,而后者也赶紧闭口不言,冲着张韦挤了个眼睛,呼喝着去安排人手了。 张韦话听一半,只是急得暗自焦躁,心下不禁揣测:赵管事口中的宝贝和赵玉丹偷到的宝贝是否是同一件物品,若有如此疗伤的神效也当真可算作神器了,只不过昨夜里赵玉丹那句“那东西若在我手里,怎能任你们欺凌”可见赵玉丹偷走的应当是个提升功夫的宝贝,当下又有些糊涂。 胡思乱想着,众人已行至码头,却见平日里人来人往的繁华景象竟被一片宁静所代替,波澜不惊的水面上空停着十数艘小艇,连个人影都没有,空中偶尔传来几只水鸟的叫声,显得码头更加的安静诡异。 众人正彷徨间,只见江面上开来一艘气派的双层楼船,两侧插着几只白底黑边的大旗,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天字,微风吹佛,隐约送来悠扬的凤箫鸾管之声。若不是码头静谧的气氛烘托,只怕会误以为此船来自仙岛。 挑夫们见到船上的旗帜,竟像见了鬼一样,扔下货物转身便跑,竟连赏钱都不要了。 众人看得面面相觑,不多时,船上下来一位穿着阔气的中年男子,长得白白胖胖,挺着滚圆的肚子,一双小眼睛眯得竟似一条缝一样,一副典型的奸商形象。 他走到赵玉丹的车轿前,面无表情的道:“小人旺财见过赵家小姐,船只已经准备妥当,衣食用品一概不缺,还望小姐移步登船。”说完僵硬了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韦听到这人的名字,差点笑喷,他对旁边的顾二黑挤了挤眼睛,示意这个名字太土了,岂知顾二黑却一脸疑问,放佛在说这个名字有何不妥。张韦无奈又转向牛小壮,却见后者一脸钦羡的看着旺财,那表情放佛在说:“我若是有这么个好名字该多好!”张韦一脸黑线,不再言语。 赵管事见事情怪异,未等赵玉丹答话,便在马上拱了拱手,抢着道:“我们与阁下素未谋面,怎能劳烦阁下?况且我们货物稀少,随行又是些乡野之人,不敢叨扰阁下,随便乘坐其他的客船便好!”说话时左手轻轻放在背后,向众武士打了个手势,众人会意,悄悄按住的剑柄,只待对方有所异动便抢先动手。 旺财表情僵硬的挤出一丝微笑,道:“这个好办!”回身向船上打了个手势,只见上面下来七八个伙计模样的年轻人,每人手里捧着一个罐子,面无表情的向其他停靠的船支走去。 只见伙计登上客船,把罐子里的东西从船头洒到船尾,然后又木然的回到楼船上。 赵管事摸不清对方的意图,只得按兵不动,冷眼旁观。 不一会那几个伙计又从船上走了下来,手中却多了一支火把,机器人一般走到客船的前面。赵管事大叫一声:“不好,他们要烧船!”但终是反应慢了一步,十几艘客船顷刻间燃起熊熊烈火,即便此时把火扑灭,这些船只怕也无法使用了。 旺财面无表情的说道:“还请赵小姐移步登船。”随后又僵硬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赵管事怒极,却又没有动手的理由,只气得骑着马打转。 赵玉丹此时才从轿中探出头来,当她看到船上大大的天字时,脸色微变,然后笑着道:“如此便有劳阁下了。” 赵管事见赵玉丹发了话,不敢违拗,只得皱着眉头安排登船,私下偷偷嘱咐千万小心,加强戒备。其实又何用他来嘱咐,众武士刚死里逃生的捡了一条性命,又进入了这处处透着诡异的楼船,自是人人自危,手始终未曾离开剑柄。 牛小壮头一次见到这样豪华气派的大船,不由得东瞅瞅西看看,抚摸着杉木做成的巨大桅杆,连声赞叹。顾二黑则是舱里舱外的转了几圈,确认没有伏兵这才坐到船尾,打量着帮忙搬运货物的几名伙计。 楼船二层首侧是一宴会厅,几个婢女正在弹奏不知名的曲子,尾侧是三间客房,赵玉丹和沁儿各住一间,别有意味的是,唯独把中间的客房让给了张韦。赵管事和众武士住在一层的客房,而旺财这个楼船的主人竟然和伙计们挤在舱里。 众人提心吊胆的提防了一个上午,却未见有何异动,直到午时,舱内传来阵阵菜肴的香味,不多时,几个伙计端着各式精美的小菜,酒肉送到宴会厅。众人忙了一上午,滴水未进,此时早就饿得狠了,但是也止于看着菜肴流口水,谁也不敢去尝,生怕饭菜里让人做了手脚,那便死得太冤枉了。 赵管事用银针在酒菜里挨个试了一下,确认没毒,才让众武士分三批进食——毕竟蒙汗药用银针是试不出来的。 顾二黑大口的吃着一只鸡腿,一边冲着迎面走来的伙计含糊不清的道:“兄弟,快来,别忙活了,咱们一起坐下来吃点东西!” 那伙计竟似看不到顾二黑一般,擦着顾二黑的肩膀直直的走了过去。顾二黑从后面伸出那只满是油腻的手,拍在那伙计的肩膀上,生气的道:“嘿,跟你说话呢,好歹给个动静!”他用力往后一拉,那伙计竟不会武功,被顾二黑拉了个踉跄。 顾二黑心下过意不去,忙走到前面赔笑道:“对不起兄弟,刚才是我着急了,你切莫见怪!”岂知那伙计依旧是面无表情,看也不看顾二黑,直直了走了过去。 张韦见状,赶忙走了过来,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顾二黑皱着眉头,一脸纠结的道:“真是邪门,这几个伙计从我们上船就没说过一句话,而且互相也不聊天,只是自顾自的干活。我起初以为他们是装聋作哑,但不论我怎么出言挑逗,他们都一言不发,而且就像看不到我一样,这真是邪门了!” 张韦听得后背发冷,他低声问道:“你可曾听说过真天教?”说着指了指船上写着天字的大旗,道:“我曾在酒馆被人误认做是真天教的人,结果整个酒馆的人都被吓跑了!你看这些人这么邪门,保不齐便是真天教的!” 顾二黑点了点头,道:“虽然我没听说过真天教,不过光看这几个人就让人浑身不舒服,不过既然他们能让人闻之色变,我想只怕不会只是装傻这么简单!我们还得处处小心才是!” 话音刚落,却听得宴会厅里传来牛小壮的声音:“再给我来块牛肉,哈哈,真香!”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了摇了摇头。 是夜,赵管事把张韦叫到屋里,低声道:“张兄弟,今日可发现有何异样?” 张韦叹了口气道:“今日全是异样,哪有半点正常了?这些人自我们登上船来便一言不发,更奇怪的是他们之间居然也不聊天,仿佛就像互不认识一样。依我揣度,可能是真天教的人”当下便把发生在酒馆的事说了,追问道:“不知赵管事可曾听过这个教派?” 赵管事思考了一下,摇头道:“我只知数年前的太平道,声势浩大,不过随着张角病死,如今也销声匿迹了,却不知这真天教会不会和这太平道有什么关联?” 张韦知太平道指的便是张角率领的黄巾军,忙道:“太平道众只是寻常百姓,与常人无异,而这真天教竟似行尸走肉一般,两者实是相去甚远。” 赵管事点了点头,道:“张兄弟言之有理,不过目前我看他们尚且安分,而且人数也不占优势,倘若动起手来断然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只要防备他们在饭菜中下毒便可,你也忙碌了一天,快去歇息吧,我安排武士值夜!” 夜深了,大家精神紧绷了一个白天,实是累坏了,躺在床上没多久便睡着了。 旺财和众伙计竟不睡觉,无事时便木然的排成一排坐在甲板上,只吓得值夜的武士头一次整晚竟未打半点瞌睡,精神紧张了守了一夜。 第五十四章 阴魂不散(二) 翌日一早,船上竟炸开了锅,一群武士围着桅杆指指点点,在小声的议论着什么,人人面色惶恐,见赵管事来了,赶忙退到一旁闪出一条路来。 只见桅杆上钉着一个人,面部表情扭曲,仿佛是遭遇了非常恐怖的事情,脸色铁青,已然死了。三寸长的钉子透过死者的喉咙将尸体挂在桅杆上,血水染红了桅杆,下面的甲板上赫然写着四个殷红的大字:还剩六日。 赵管事眉头紧锁,严厉的问道:“昨夜是谁值夜?怎么出现这么大的事都没有人禀告?” 一旁值夜的吴二,早已吓得面如土色,支支吾吾的道:“我…我也…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昨夜我一直没睡,就在后舱这里巡视,一直没有异常。可是…” 赵管事怒喝道:“可是什么?难道这死人是从桅杆里长出来的不成?死了人你都没有发现?” 吴二双腿一软,伏在地上,磕磕绊绊的道:“小人也不知道啊,天快亮时小人只是解了个手,回来就发现这…这个…嗯…谁能这么快杀死一个人都不发出声音啊?赵管事,我…我们不会是撞鬼了罢?” 赵管事大怒,一脚把吴二踹翻在地,厉声道:“分明是你值夜时偷懒,以致敌人偷袭得手,如今还敢信口雌黄,造谣生事,来人啊!把他拖到舱里,禁食一日!你们若有谁敢造谣生事,同他一起受罚!” 众人赶忙闭口不语——禁食一日事小,但一个人在舱里面对那些邪门的伙计,那才是最大的煎熬。 早饭过后,赵管事、张韦、沁儿和赵玉丹四人围坐在房间里,赵管事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然后道:“此事极为蹊跷,又事关重大,所以不得不把二位也请来一同商议下对策!” 赵玉丹依旧是那副慵懒的样子,用手肘拄在椅子上,淡淡的道:“吴二没有偷懒,只是出手的敌人手段高明罢了!”此言一出,赵管事和沁儿都是一惊,只有张韦知道原委,是以表情平静。 赵玉丹用芊芊玉手撩了撩头发,露出半边的香肩,淡淡的道:“这便是我之前提过的仇家,他们寻上门来了!却不知死的是哪位武士,赵管事一定要厚待其家人!” 赵管事向前一步,做了一揖道:“小姐仁义,实为下属之幸,只不过死的并不是我们的人!” 三人同时咦了一声,张韦忙问:“那死的是谁?” “船上的伙计!”赵管事一字一句的道:“我早上清点了我们人数,没有变化,而旺财的伙计却少了一个!” 张韦愣了愣,随口道:“既然是赵小姐的仇家,为何不动我们的人,而非要杀掉船里的伙计呢?这当真是奇也怪哉!他们不是…杀人手法也太过狠毒了些!”他本想后半句说他们不都是真天教的人么,但突然想起赵玉丹并不知道前夜他偷听之事,是以赶忙改口。 赵玉丹低着头,哀叹了一声,幽怨的道:“这次是贱妾连累你们了,我那仇家心狠手辣,他们这次找到我,限我七天的时间交出九龙紫金鼎,否则便会让我生不如死。他们的习惯是,在约定的期限内,每日都会杀掉与期限相同的人数,第一日杀一人,第二日杀两人,第三日杀三人…” 赵管事听到九龙紫金鼎这个名字,面色一变,惊讶道:“小姐,难道你给我炼丹的那个小鼎便是九龙紫金鼎?” 赵玉丹点了点头道:“我对炼丹一窍不通,但看到他们竟对这一个小小的炼丹鼎如此重视,可见里面绝对大有文章,是以我把它交予你炼制丹药,只望能早日找出其中的秘密,只可惜大事未成,仇家却已经找上门来了,可惜啊,可惜!” 赵玉丹说到第二个可惜的时候,赵管事早已老脸通红,羞愧难当,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沁儿睁着一双大眼睛,一脸认真的道:“船里的伙计算上婢女一共也才十五人,那就是说从第六日起,他们便会向我们下手了么?” 赵玉丹无力的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只怕到了期限,不管我是否交出九龙紫金鼎,同在船上的你们都会受到牵连,他们做事从来都不留活口的。” 张韦把君子剑往地上一砸,剑鞘撞在木板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一脸傲气的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不如赶紧商量下一步的对策,却不知赵小姐你的仇人是什么来历?” 赵玉丹淡淡的道:“张公子有所不知,我那仇人是真天教的人,若论武功,张公子自是不怕他们,但是他们会使妖法,能够控制人的心智,甚至还能在睡梦中杀人,是以人人闻之色变,生怕无意中说错了那句话,被真天教的人听去,在睡梦中取其性命!” 张韦恍然道:“原来如此,这么看来船上的伙计和婢女并非是真天教的教徒,他们只不过是被操纵了而已,是以伙计被杀死竟没有丝毫的抵抗,也难怪吴二没有发觉!” 她轻叹了一声,幽幽的道:“当是如此,此事本与张公子和沁儿姑娘无关,等船靠岸之时,你们还是速速离去罢,不要因为贱妾枉自送了性命!” 张韦豪气顿生,朗声道:“不管赵小姐怎么想,这些时日相处以来,我把赵小姐及赵管事当做自己的好朋友来看待,如今朋友有难,我怎能见死不救?更何况临阵脱逃呢?张韦宁愿为朋友战死,也不会背弃朋友苟且偷生!” 张韦一番话说得正气凛然,使沁儿不由得投来倾慕的目光,她朗声道:“我也与赵姐姐共同进退!” 赵玉丹感动得握住了沁儿的手,颤声道:“傻妹妹…” 张韦最受不了这煽情的一幕,赶忙岔开话题道:“赵管事,你快把你那个九龙紫金鼎拿来让我们共同参详下,若能在期限内发现这个秘密,到时我们尚有力一搏,不至于过于被动!” 赵管事看了赵玉丹一眼,见后者点头应允,便急忙走了出去,不一会带了一个一尺见方的红色木匣,里面装着和木匣大小相若的炼丹鼎。 鼎的颜色通体透着紫色,阳光照射在鼎的表面,似乎有水气在蒸腾流转。鼎身四周有九个样式各异的龙头,底座是一只龙首龟身的神鳌,四角着地,一颗巨大的龙头微微扬起。 张韦看得啧啧称奇,忍不住伸手去摸炼丹鼎,手指刚触及鼎壁,便感觉体内的斗气猛然涨了起来,一团蓝色紧紧包裹着张韦,随即一丝蓝色的斗气流入了鼎中。 张韦大骇,赶忙抽回手,身上的蓝色斗气瞬间又恢复的正常,隐匿回张韦的体内,消失不见。 张韦一脸愕然的望着赵管事,放佛是在询问:“这是怎么回事?”岂知后者也是一脸的愕然,放佛在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张韦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炼丹鼎,向赵管事问道:“你之前跟我提及的宝贝,可是这个炼丹鼎?” 赵管事点了点头,道:“我正要提及此事,据我这么久炼制丹药发现,此鼎不同于凡鼎,它不需丹坯,也不需其他药材,需要的只是血!之前我炼制九阳固源丹,均是将斗气注入血中,滴入此鼎;倘若我用其他药材及丹坯炼制,往往制出的都是致人死命的**。” “一日我心血来潮,想试试如果用大量的血来炼制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于是便银子从襄阳城中的青壮里,挑选了十几人,凑了几碗鲜血。”赵管事完全痴迷在讲述炼丹的过程中,全然没注意沁儿和赵玉丹听得皱起了眉头,用袖子挡住了嘴,几欲作呕。 而最痛苦的当属张韦,他想起自己吃得津津有味的丹药竟是由人血炼制而成,只觉口中酸水直流,胃中翻江倒海。 赵管事自说自话的道:“于是我便将斗气注入了这几碗鲜血,倒入鼎中,竟结出了一颗通体晶莹剔透的红色丹药,我想此丹必定不凡,于是随身藏了起来。直到上次受伤,生命垂危,我便取出服下,谁知竟有促进伤口愈合的神奇功效,本应将养一年的伤,居然十几天便痊愈了,而且竟没有留下丝毫的疤痕!”说着他解开上衣,露出脊背,果然一处伤痕都没有,就似从未受过伤一样。 赵管事见沁儿羞得掩面不语,这才注意到失态,赶忙穿好上衣,饶有兴致的道:“我在想,倘若有足够的鲜血和斗气,是否能炼制出一颗让人起死回生的丹药呢?” 赵玉丹听到起死回生这四个字的时候,眼睛放出了异样的光芒,但这光芒一闪即逝,随即恢复了平静。 张韦道:“若此鼎真有起死回生的能力,那更不能落在真天教那群疯子的手中了,他们若凭借此鼎为非作歹,那我们岂不是永远也杀他们不死?难道这就是这具炼丹鼎的大秘密么?” 众人沉默了一会,沁儿忽然开口道:“如果按照赵管事的说法,炼丹鼎能够炼制疗伤药,进而有可能炼制起死回生之药,那么赵管事能够炼制提供斗气的九阳固源丹,是不是进而能炼制出永久提升斗气及体质的丹药呢?我们不妨再大胆推测,既然真天教有控制人心智的能力,他们自然不会对提升武功这样的丹药感兴趣,那么是否是因为炼丹鼎可以炼制出控制心智的丹药呢?”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不禁暗叹:“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没有想到?” 第五十五章 阴魂不散(三)打滚求收藏推荐 赵玉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沁儿妹妹言之成理,能够完全控制别人心智的丹药才应该是他们所需要的,一个人无论你是武功高手,还是商贾大户,亦或者是王公贵族,只要被控制了心智,那么你所拥有的一切都不在是你的了,而是为真天教做了嫁衣。天下间就再没有什么是真天教得不到的东西了!” 张韦往窗外撇了撇,只见那些被控制心智的伙计,依旧木然的坐在甲板上,一动不动,他不禁心中一凛道:“如果被控制心智的人都像那些伙计一般行动僵硬,面无表情,岂不一下子就会被周遭的亲朋识破,那真天教的计划不是化为泡影了?” 赵玉丹换了个姿势,盈盈的道:“张公子向来精明,此时怎么糊涂了呢?这炼丹鼎在我们的手中,他们如何能炼制出完全控制人心智的丹药了?相信是他们按照旧法用其他炼丹鼎所制,只不过效力奇差,也只能似迷药这般而已!倘若通过此鼎炼出丹药,只怕被控制的人会和常人无异罢!” 张韦倒吸了一口冷气,道:“那么倘若天下群雄被真天教掌控了心智,那天下岂不就是真天教的天下了?”他想到真天教杀人手段之残忍,不禁打了个冷颤。 沁儿面色凝重的道:“既然此炼丹鼎如此的危险,不若将之毁去以免落入真天教的手里,然后趁船只靠岸时,我们再伺机逃走,如何?” 赵管事和张韦听到沁儿要毁掉九龙紫金鼎,全都脸色一变,极为不舍,至于后面逃跑的细节却全然没听进去。 赵玉丹笑了几声,道:“傻妹妹,你这个办法怎能行得通?真天教的人绝非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他们既能在船上杀人又不留痕迹,可见他们追踪手段极为高明,即便我们趁机登岸,又能逃得了多远?若真能逃掉我们又何必上这艘大船呢?” 她见众人默不作声,知是在思考脱身之策,她继续道:“依贱妾之见,在不清楚敌人实力之前,不宜妄动,更不可毁掉炼丹鼎。否则一旦局面不利,我们失了依靠,便会极为被动。倘若我们以炼丹鼎为要挟,真天教必会投鼠忌器,届时我们伺机而动方为上算!” 赵管事听到可以保全炼丹鼎,自是使劲的点头赞同,张韦脸上平静,表现得无置可否,心中却也乐开了,只期望能趁这几天多炼制些灵丹妙药。 赵玉丹见众人无异议,此事便这样商定了下来。 张韦对炼丹好奇已久,如今有赵管事这炼丹的行家在旁,兼有九龙紫金鼎在手,早已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赶忙拉着赵管事到自己的房中,潜心研究起炼丹来。 张韦盯着这个造型奇特的炼丹鼎,问道:“这个炼丹鼎如此微小如何炼丹?我怎么没有找到添加柴火的地方?” 赵管事扬了扬眉毛,如数家珍的道:“这正是它的不同所在,此鼎若落入不会武功的炼丹者手中根本无法发挥任何作用,因为它是靠斗气加热,化血为丹!寻常的炼丹常识在这里几乎派不上用场。你看着!” 说着他用小刀在手上划了一个小口,一滴血顺着手掌的纹路滴入鼎中。同时他把斗气源源不断的催送入鼎身的龙口,炼丹鼎果然亮了起来,噼噼啪啪的烧了一会,一颗褐色的小丸从鼎底神鳌的嘴里吐了出来,落在桌面上,兀自还冒着热气。 张韦看得神奇,一脸钦羡的问道:“这小鼎炼丹竟然这么简单!不知你炼制的这颗丹药有什么名堂?” 赵管事伸手把丹药收入袖中,得意的道:“这便是九阳固源丹的原型,只不过今次炼制的粗糙了一点,张兄弟,你不妨也来试试,看看会炼制出怎样的丹药!” 张韦早就在等这句话,也不等赵管事说完,赶忙拿起小刀在手上划了一下。他兴奋之下,下手重了些,鲜血顺着手掌流入鼎中。张韦忙鼓起蓝色的斗气,尚未来得及送入龙口,却见斗气竟缓缓的自动流了进去。 张韦的斗气以肉眼能见的速度越流越快,到后来居然像有什么东西在把他的斗气拼命的吸了进去。张韦随着斗气的流失,脑中突然闪出久违的《九丹金液经》中记载的符号,随着符号的闪现,丹田中竟忽然热了起来,紧接着有股热流在不断的翻转流动,侵入四肢百骸,让张韦说不出的舒服。 君子剑似乎感应到张韦的异样,猛然亮了起来,一股股斗气顺着剑身通过张韦的身体,渗入到肌肉中,然后又从肌肉能慢慢剥离开来,流入了炼丹鼎之中。 张韦只觉过了一顿饭的功夫,斗气竟被吸了个干净,但身体不但没有因斗气流失而导致的脱力感,反而由于君子剑和丹田内热流的沁入,浑身说不出的舒畅。 随着最后一丝斗气被吸入鼎中,神鳌啵的吐出了一颗通体湛蓝的丹药,上面隐约印着细细地血丝,通体透亮,表面蒸腾着与炼丹鼎相似的水气,久久不散。 一旁的赵管事哪见过如此耀眼的丹药,只羡慕得长大着嘴巴,呆呆的看着,竟说不出话来。 张韦学着赵管事的样子把丹药收入了袖中,得意洋洋的道:“如何?我这个徒弟学得还不赖罢!只可惜不知这枚丹药有什么作用。” 赵管事吸了吸即将流下的口水,缓过神来,忙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张韦嘿嘿一笑,道:“我自然是按你教的方法做的咯,可能是我天生就是炼丹的奇才罢,哈哈!真是没办法!” 赵管事打断道:“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如何让斗气和九龙紫金鼎混为一体的?是谁教你修炼内丹的?” 张韦一脸茫然的道:“啥?啥内丹?没..没有啊!我完全是按照你教的方法做的啊!出了什么问题了?” 赵管事盯着张韦看了半晌,确定他真是一无所知,这才一脸不可思议的道:“内丹我也只是听人说起,未曾亲见。外丹指的是我们炼化出来的丹药,如我之前炼制的九阳固源丹;而内丹则是以炼丹者的身体作为鼎炉,精气神为药物,从而在体内凝练结丹。内丹一直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相传只有得道之人才能修得此物,啧啧,不曾想我在有生之年居然见到了实例,而且还是在炼制外丹的同时修炼内丹,你只怕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人了!” 张韦被赵管事像盯小白鼠一样盯得浑身不自在,但看赵管事这一脸的钦羡、欢喜、讶异,便知自己无意中开发了自身的潜能,功夫极有可能更进一步,自是高兴非凡。 他怎知《九丹金液经》本是道家精髓,里面更是记载了炼丹的法门,只是他死记硬背无法变通,此番幸而是用斗气炼丹,才机缘巧合的使他内丹初成,倘使他接触的只是寻常炼丹的方法,只怕此生也难以窥视内丹之门径。 赵管事拉着张韦的衣袖,扭捏的道:“张兄弟,我有一事相求…嗯…” 张韦吓得赶忙甩开了赵管事的手,颤声道:“赵管事,你有话请讲,可别上手啊!”说着赶忙向后退了两步。 赵管事红着脸道:“张兄弟可否帮我也炼制一颗你那样的丹药?不过我可不是白拿,我用我这里所有的丹药去换你那一颗,如何?”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里面鼓鼓囊囊的装了十几颗丹药。 张韦长舒了一口气,爽快道:“这有何难?只不过适才我斗气消耗已尽,不如明日恢复些了,我再来炼制如何?” 赵管事从布袋里捡出了一颗丹药递给张韦,道:“这颗九阳固源丹你先服下,即刻便开始罢,我坐在一边等你便是!”说完坐在椅子上,摆出一副坚持到底的样子。 张韦笑着服下丹药,少顷,体内斗气便澎湃汹涌起来,他精神不由得一振,按照上次的步骤又重新炼制了一番,不知是手法熟练的原因亦或是丹药提供的斗气没有自身生出的醇厚,这次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便炼制成功了。 赵管事小心翼翼的用块小布把丹药包裹了起来,揣入怀中,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向张韦深深做了一揖道:“有劳张兄弟了,同张兄弟一起研究炼丹之术,实乃平生一大幸事啊,时辰不早了,你早些休息罢,我明日再来拜会!”说完带着炼丹鼎兴高采烈的走了出去。 张韦“噗”的笑了出来,没想到只是一颗丹药居然让赵管事乐昏了头,说话也前言不搭后语了,什么时辰不早了,自己炼了两颗丹药最多也就是过了一两个时辰而已,现下最晚也不过是午时而已。 他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下筋骨,只听得关节啪啪作响,就似好久没有运动了一般。他随手推开了窗子,只见窗外月朗星稀,潮湿的微风从水面上吹起,带来丝丝的凉意。 张韦心情大好,随口吟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话音刚落,突然脸色一变,大惊道:“我擦,怎么已经晚上了?” 第五十六章 阴魂不散(四)求粉互赏 张韦炼制两颗丹药居然用了一整天的时间,而他在炼丹时心无旁骛,待得炼丹完毕方始惊觉已是晚上,一整天没有进食竟然不觉腹中饥饿。 张韦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他起身走到甲板上,只觉身体似乎轻盈了许多,斗气也更加充沛了。桅杆处几个伙计正在清洗地板,几个武士呆呆的望着地上的鲜血,放佛精神已经被这恐怖的场面折磨得几近崩溃了,生怕第二天自己起来时会被人钉在桅杆上。 突然身后有人长叹了一声,张韦回过头去,却见顾二黑站在船帮前,极目远眺,不时发出一声叹息,似有什么心事。 张韦从未见过话唠的顾二黑如此消沉,忙走了过去,拍了下他的肩膀,打趣道:“怎么?小翠姑娘不睬你了?” 顾二黑见是张韦,强作笑容道:“这两日不知怎的了,心情突然变得很糟糕,我心里清楚并不是因为害怕,但却总是莫名其妙的情绪低落,只觉叹气才能使压抑的心情放松一些。” 张韦看着顾二黑空洞的眼神,不有得打了个激灵,那眼神就仿佛是说一个人已经失去了生存下去的信念,张韦言不由衷的安慰道:“这几日你也辛苦了,白天若没事你便回房间休息一下罢,也许能有所帮助!” 顾二黑茫然的看了张韦一眼,然后长叹了一声,慢吞吞的走回了房间。此时,又听见楼上宴会厅传来牛小壮的叫声:“来一块牛肉!我的牛肉怎么还没端上来?” 另一个武士笑道:“小壮你吃牛肉吃傻了吧,刚刚吃了两块,现在还嚷着说牛肉没上来,你这是想试探这些伙计会不会搭理你么?没用的,我们早就试过了!” 牛小壮嘀咕道:“哦?原来我已经吃了两块,难怪肚中不那么饥饿了!” 张韦笑了笑,心中叹道:“做个快乐的吃货,真好!” “张兄弟!”赵管事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脸愧疚的道:“小姐怕节外生枝,让我把那东西锁起来了,只怕这几日我们都无法再炼…练习了。” 张韦笑了笑,却掩饰不住内心的失落,通情达理的道:“也罢,等过了这一关,我们有的是时间练习,赵小姐思虑极是,倘若生了枝节,那我们可就追悔莫及了!” 赵管事一脸释然的道:“张兄弟能够理解,那真是太好了,照行程明日午时应当可以到典农,届时我们可以下船找个酒馆喝喝酒,好好放松放松,在这船上漂得我脚都快软了!”说着像张韦挤了挤眼睛,附耳道:“明日船一靠岸,我们便走!” 张韦点了点头,然后大声道:“船上的酒水真是没有滋味,希望能寻得个号酒馆!” 第三日清晨,张韦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握住君子剑,大喝了一声:“谁?” 只听顾二黑在门外焦急的道:“张兄弟你快出来看看,大事不好了!牛小壮他…唉,你还是赶紧出来自己看罢!” 张韦赶忙披了见外套,走了出来,刚一出门,便见到甲板上直直的坐着一排人,除了旺财和两个伙计,旁边又多了几个商队的武士,其中赫然就有牛小壮! 张韦拉着顾二黑,紧张的问道:“这…这是怎么了?大家不是一只都很忌讳这些伙计么,怎么如今竟跟他们并排坐在一起?牛小壮这是犯什么傻呢?” 他向牛小壮喊道:“牛小壮,你干什么呢?”牛小壮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张韦又喊道:“牛小壮你要的牛肉好了,快过来吃罢!”只见牛小壮身体稍微扭动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呆呆的坐姿。 顾二黑叹了一口气道:“唉,没用的,我一早上起来就发现少了几个人,一出门就看到了这个场景,其他人和牛小壮一样,无论你们怎么叫都没有反应,他们莫不是中了什么邪法罢?唉,怎么变成和船伙计一样的痴呆儿了?” 张韦听到顾二黑用痴呆儿来形容船伙计,不由得想笑,但是想到牛小壮极可能是被真天教控制了心智,不由得又皱起了眉头。 赵管事从赵玉丹的屋子里探出头来,见到张韦,赶忙把他拉进了屋子。赵玉丹和沁儿早已等在这里了。 赵管事道:“今日发生的怪事想必张兄弟已经知晓了,真天教行事诡异,不知在策划着什么阴谋,现在我们需要商议一下接下来的对策!” 张韦不假思索的答道:“不管真天教密谋着什么,我们应当夺回主动权,把那些被控制的伙计和武士击中在甲板,待典农一到,我们便冲上码头,假装采购食材,借机逃走!那时真天教必会追来,那么便是敌明我暗,行事起来已经占了几分主动了!” 一旁的沁儿点了点头道:“这确算是一条良策,但眼下更着急的事不是逃走,而是找出真天教是如何控制他们的!若不解决这个问题,那么我们剩下的人迟早也会被真天教控制心智,那时便满盘皆输了!” 赵管事迎合道:“沁儿姑娘所言甚是,只不过我们一直住在船上,楼船虽大却也被我搜查了遍,没有暗格或可以藏人的地方,而旺财和那些伙计连说话都难,又如何能做出控制别人心智这么复杂的事?况且又有谁有本事同时向那么多武士同时下药?” 张韦恍然道:“除非…饭菜有毒!”岂知这个意见和沁儿不谋而合,两人竟同时说出了相同的一句话。两人不由得相视而笑,心中均倍感甜蜜。 赵玉丹脸色一变,玉手轻捂朱唇,惊道:“那我们岂非已经被真天教所控制?”她颓然靠在椅背上,叹息道:“只待时辰一到,无论我们跑到哪里,也不过是具被人迷了心智的行尸走肉罢了!逃跑又有何用?” 赵管事从旁提醒道:“小姐莫慌,倘若是饭菜已经被人做了手脚,那么我们应该和他们一样才是,为何我们竟能在此侃侃而谈呢?” 他见众人都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进一步分析道:“依在下愚见,我们体内定然也有迷惑心智的**,只不过毒性被我们的斗气所压制,是以一时无法发作,倘若我们继续进食船上的事物,只怕不出七天,必将沦为真天教的奴隶。恳请大家应该暂忍饥饿,这种缓慢摄入的药物药效较弱,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慢慢排出体外,应该不会造成威胁!” 沁儿犹豫了一阵,小心翼翼的道:“倘若按赵管事的说法,斗气可以压制药力,但丹儿姐姐不会武功,自然没有斗气,那她又是如何不受影响的呢?”赵管事愣了一下,显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赵玉丹双臂交叉于胸前,饶有兴致的看着赵管事,期待他能做出合理的解释。 张韦思索了一会,用手扶着下巴,推测道:“会不会是因为和摄入食物的多少也有关系,甲板上有一位是我的好友,叫牛小壮,功夫也算可以,只不过平日饭量大了些,所以便被控制了心智,而赵小姐食量甚小,是以不致发作!” 一番话说得众人皆点头称善,赵玉丹眉开眼笑道:“还是张公子独具慧眼,讲解独到!” 张韦赶忙羞愧的低下了头,抱拳道:“还是赵管事精于分析,我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众人正商议间,只听敲门声大作,顾二黑在外面焦急的道:“赵管事,张兄弟你们快出来看看,大事不好了!” 张韦闻言脸色一变,道:“糟糕,情况有变!”忙抽出君子剑,当先冲了出去。赵管事和沁儿也纷纷亮出兵刃紧随其后。 顾二黑见到张韦,一把拉住张韦的袖子,指着甲板焦急的道:“张兄弟你快看,他们…他们居然…” 张韦顺着顾二黑的手指看去,只见牛小壮和几个武士依旧呆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人数似乎也没有变化,他不禁看了看顾二黑,疑惑的道:“顾大哥,何事惊慌?” 顾二黑见张韦居然一脸平静,急得只跺脚,他气道:“怎么了?张兄弟难道你没有看到牛小壮和几个武士兄弟有些不对劲么?今早我便发现了异样,谁知一出门就看到了这个场景!” 张韦伸手了摸了摸顾二黑的额头,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故作费解状道:“也没发烧啊,怎么说胡话呢?顾大哥,你忘啦?你这番话在早上已经跟我说过了!” 顾二黑一脸茫然的道:“什…什么?我有说过?但我记得好像才刚刚走出房间似的,怎么会这样…” 这时,一个武士走了上来,见到赵管事,行了个礼道:“赵管事,你让我办的事已经办妥,今日午时便能到达典农!” 赵管事一脸诧异的看了看顾二黑,又看了看这名武士,奇道:“你不是早上便已禀告过了么,为何此时又来禀告?” 张韦看着那武士一脸的茫然,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第五十七章 阴魂不散(五)求推荐票票 张韦、沁儿和赵管事三人面面相觑,身边武士的表现十分奇怪,让他们感觉浑身不自在,一股不详的感觉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顾二黑突然表情一变,一脸漠然的转了个身,直直的向甲板走去,在牛小壮旁边找了个位置,嘭的坐了下去。紧接着,又有四五名武士从客房里走了出来,直挺挺的坐在甲板上,与之前的武士齐齐的排成了两排。 三人看得冷汗直流,只三天的功夫,真天教兵不血刃的控制了商队中大半的武士,虽说若双方交起手来,张韦这边依旧占据压倒性的优势。但面对曾和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是否能下得去手,那便很难说了。 众人正踌躇间,船尾一名武士突然大喊:“赵管事,有船追上来了!”三人赶忙又赶至船尾,远远的看见一个船型的小黑点,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船的形象也逐渐清晰起来。竟是一艘排桨大船,乌黑的船身阴云的背景中显得格外阴森恐怖,白底黑边的旗帜上大大的写着一个天字。 “是真天教的船!”张韦指着旗帜叫道:“莫不是敌人要提前下手了?” 赵管事一脸凝重,把玄铁棍往地板上一杵,对张韦道:“我安排人手备战,烦劳两位帮忙照顾我家小姐,只要有九龙紫金鼎在手,谅他们也不敢强来!” 话音刚落,只听甲板上一阵混乱,惨叫声呼喝声不绝于耳。原来随着真天教大船的接近,甲板上呆呆坐着的武士突然着魔一般迅速站了起来,一个个双眼血红,抽出兵刃暴喝着袭向毫无防备的商队武士。 商队武士猝不及防,加之对手是自己的朋友兄弟,出招便慢了一步,就这么一犹豫间,十数人被砍伤在地,更有几人惨死在自己朋友的手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赵管事所有的计划,真天教的大船越来越近,从船身伸出的一排排上下划动船桨,便似死亡的屠刀,霍霍的冲了过来。 赵管事大喝一声:“你们赶快过去,我先挡住他们!”说着一纵身,从二楼跳了下去。几个被控制的武士见到来人,咆哮着冲了过去,分刺赵管事左右。 赵管事冷冷的看着二人,低声道:“不知死活!”身子稍向后退了两步,玄铁棍微一上挑,荡开了兵器,紧接着棍梢向前一送,快速的左右一摆,正中二人后脑,二人闷哼一声晕倒了过去。 紧接着又有四名武士冲了过来,各占一角,把赵管事团团围在中间。赵管事久经战阵,面对四人泯然不惧,未等四人站稳阵脚,他呼啸着冲向正前方的一名武士,举棍过头斜砸下去,那武士未曾想到赵管事竟然如此迅捷,赶忙封刀格挡。 岂知赵管事的长棍在空中划了条弧线,猛然砸向武士的膝腘,膝腘在膝盖的后方,本是不吃力之处,被赵管事长棍扫到,他颓然跪倒在地。赵管事长棍点地,飞身跳了过去,一掌便将这名武士击晕在地。 另三名武士毫不示弱,各持兵器冲了过来。赵管事长棍直身,只把中间一人顶出仗许,随后长棍入手,横着挡了砍下来的双剑。那二人突然变招,一人横剑去划赵管事的脖颈,另一人直刺赵管事的前胸。 赵管事双手交替,把长棍顺势竖了起来,一端挡住了横划的长剑,另一端荡偏了直刺的一剑,长剑贴着他的左肋划出了一条血痕。 赵管事见二人招式已老,长棍前后翻转用力一砸,把左手边一名武士击晕在地。另一武士趁机收招,挺剑再刺。 赵管事又退一步,封了一招,待要还击,身旁的房门突然破了开来,数名女眷张牙舞爪的冲了出来,赵管事暗叫一声糟糕,他怕伤了众人,不敢出招,只这一顿,便被涌出来的女眷团团围住,扑倒在地。 就在赵管事在下层苦战的同时,张韦在二层也陷入了僵局:牛小壮的精钢斧呼呼带风的砍了过来,张韦微一后仰,斧子贴着鼻子划了过去,重重的砍进廊柱上,只激得木屑飞扬! 牛小壮一招甫毕,顾二黑又一招袭来,长剑化作数电剑影疾刺了过来。张韦用手轻轻拨开剑锋,上前一步,右掌推出,把顾二黑打下二楼。 他这一掌先快后慢,力道大却自行消了打击之力,简直就像把顾二黑抱起来再轻轻的放在甲板上一样,顾二黑在甲板上顿了一顿,随即又咆哮着冲了上来。 若在开阔地带,以张伟之能,打晕二人自是举手之劳,怎奈廊道狭窄,难以错身,只得正面交锋。顾牛二人猛追猛打,而张韦出手则处处为他二人着想,生怕伤他们分毫。双方厮杀本是以命搏命,若一方手下留情,势必会功亏一篑。幸而张韦武功高出二人很多,是以他可以连挡再躲,只盼着二人力衰,乘机好击晕他们。 楼船上下乱成一团,真天教的大船却无声无息的慢慢靠拢了过来,几条手腕粗细的铁链一端挂着钩锁,仿佛是一只只铁壁把楼船稳稳的栓了起来。 十数名真天教武者,穿着黑衣白袖的服饰,目光冷峻的飘落在楼船之上。为首一个女子,相貌妖艳,发髻盘得老高,几只带穗的金簪插在头上,熠熠生辉,身上一件白色大袖长袍,背后有一个黑色的天字。 “本座来取回本教的圣物,”她冲着二层赵玉丹的房间冷冷的道:“我知道东西在你手里,我只数三下,若我见不到东西,那么这些无辜的人便只好为你的贪婪付出代价了!” “呦,姐姐你来的好早啊,不是原定七天的么,怎么才第三天您就来了?”赵玉丹在沁儿的陪同下,出现在楼船二层。 白衣女子看了看赵玉丹手中的朱漆盒子,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的笑容,那笑容僵硬异常,与妖艳的容貌极不相称,她语气冰冷的道:“我只是说限定你七天,却没有说一定在第七天才来找你,如今你既已找到了,那便把它物归原主罢!” 赵玉丹用手轻轻抚摸着盒子的顶盖,万分不舍的道:“没想到这宝贝竟能炼制起死回生之灵药,就这么白白的还给你,贱妾还真是心有不舍!” 她眨着一双善睐的眸子,娇嗔道:“护法姐姐若是把迷人心智之毒的解药给贱妾,贱妾方能安心的交出宝物,否则贱妾心有所念,若一不留神把宝物掉落在这江水之中,只怕姐姐无法向教主交代罢!” 护法哼了一声,咬牙切齿的数道:“三!本座从不和任何人谈条件,向来只有我说你做,没有你讨价还价的余地!” 赵玉丹故意叹了一口气道:“本来贱妾还想行个善事,为早逝的夫君积些阴功,既然护法姐姐不愿意,那便算了,反正这些人已经被控制了,与贱妾早已无半分关系,是死是活全凭姐姐发落便了。” 她盈盈的走到船尾,望着奔腾的江水,把手中的盒子放在船舷上,双手虚握,任盒子随着船只的起伏而晃动。 “只不过…”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护法,说道:“贱妾对这世间尚有依恋,不知姐姐可否放丹儿活命?只要有了这个东西,姐姐在教主那也好有交待了罢!谁又会在意我这个小女子呢?”说着,一双玉手打开了盒盖,露出里面的宝鼎的鼎盖,紫色的流光,异彩纷呈。 护法眼睛一亮,没有说话,似在思考赵玉丹提出的条件。少顷,她微一颔首道:“我同意了,拿到东西后,本座会给你一条生路,倘若再让本座遇到,那可就不能怪本座无情了!” 赵玉丹如释重负舒了一口气,喊道:“护法姐姐决定放我们一条生路了,你们速战速决,随我离去!” 张韦不知赵玉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愣愣的应和了一声,随手一掌把顾二黑第五次打下了楼梯,顾二黑体力消耗极大,气喘吁吁的再次冲了上来,只不过这次的速度比前几次慢了很多,放佛随时都会脱力倒下。 护法闻言色变,大怒道:“我何时答应放走你们这许多人了?我只答允放走你一人!你若再次胡搅蛮缠,勿怪本座不客气了!”金色的发簪随着她的怒气,上下震颤着,“二!”她即将宣布最后的通牒。 赵玉丹故作惊讶之态,一只手扶着盒子,另一只手指着护法骂道:“贱妾曾以为你虽然残暴无情,但至少会言而有信,岂知你竟然出尔反尔,刚刚还答应放我们一条生路,现今却当着众人的面自食其言!当真是无耻之极!”她说到激动之处,竟摆动双手,盒子在船舷摇摇欲坠。 护法投鼠忌器,不敢妄动,若让教主知道九龙紫金鼎竟然在她的面前丢失,那么下场一定会比眼前的这个盗鼎贼更惨。她声音急促道:“本座只容你带一人离开,你若再来讨价还价,那便上来领死罢!一!” 随着最后一个数字出口,船身猛然一震,朱漆盒子在船舷上晃了一晃,猛然向船外掉落,只惊得众人大声惊呼。 就在盒子下落的同时,赵玉丹也闪电般伸出了玉手,她手法奇特,竟在千钧一发之际用食指和中指的指尖捏住了盒子的边沿。 赵玉丹侧歪着身子,勉励保持着平衡,不敢稍动。众人不禁把心都悬了起来,目光都集中在都在赵玉丹的那一只芊芊玉手之上,此时放佛整个世界都寂静了,没有了杀伐声,没有了河水的奔流声,有的只是胸腔中的心脏在彭彭的跳动。 楼船失去了舵手,随着水流转了个弯,重重的撞在了排桨大船之上,随着船身的猛烈震动,赵玉丹双指一错,随着众人的一声惊呼,盒子竟直直的向下坠去,她竟奋不顾身的一跃而起,却只抓住了鼎盖,盒子连同宝鼎扑通一声落入河中,掀起了些许浪。 第五十八章 阴魂不散(六) 护法脸色铁青的摆了摆手,立时有几名教徒扑通跳入河中,寻宝鼎去了,她目光冷冷的扫了下船上的众人,狠狠的道:“杀,不留活口!” 余下的十余名教众,纷纷亮出兵刃,冲上前来,见人便砍,逢人便杀。被控制的武士就似看不见教众一般,直到自己的身体被人刺穿时,仍执着了向商队的武士追了两步,然后才身子一软,倒地而死。 张韦见几名教众手持长剑冲向顾牛二人,赶忙飞身跃下,君子剑出鞘横剑挥砍,剑气带着蓝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当先的两名教众哼都没哼一声,竟被一分为二,殷红的鲜血喷洒满地。 剑气兀自威力不减,直直飞了出去,削掉楼船的一角,在河水中激起一阵水。 张韦一击竟有如斯威力,不仅让敌人为之色变,自己也吃了一惊,不曾想修炼内丹居然能使武功得到如此突飞猛进的增长!倘若连炼制的外丹一起服用,不知功力可以达到怎样的境界?莫不是会成为天下第一猛将?想到天下第一,他的心里不禁乐开了。 余下教众见朋友惨死,不但毫不畏惧,反而一声发喊,一齐冲杀了过来,张韦君子剑上下翻飞,挡者披靡,杀到兴起,他腾空而起,剑气横扫,又使两名教众血溅当场。直飞的剑气把牛小壮的精钢斧的斧头齐齐切掉了。 张韦怕自己控制不好劲力,误伤到顾牛二人,但却偏偏抽不出手去击晕二人。 正彷徨间,突见船身一斜,竟拐到一处浅滩,他心中一动,赶忙回首运力踢出一脚,只把高举板斧的牛小壮,踢得飞了起来,远远的落在了水里,却见他挣扎了几下,站了起来,只露出个头颈。 张韦紧接着一脚为轴,另一脚击出,把顾二黑也依样踢落水中,这两脚既要有力量却又不能伤人,害得张韦耗费了大量斗气,才完成了这两招,只觉双腿隐隐作痛。 沁儿守在赵玉丹身边,身姿优雅,每出一招都似一种享受,一看便知虽敌众我寡,但游刃有余。 赵管事最为痛苦,一边既要防止被女眷牵绊,另一方面在自保的同时还得保护女眷不受真天教的伤害,真是手忙脚乱的守在下面。 护法见张韦等人武功高强,一众教徒完全不是对手,她赶忙飞身退到主船,朗声道:“真天教的教众们,如今是你们清除世界毒恶的时候了!” 楼船上剩余的十来个教众,保持着警戒的姿势,齐声应道:“吾等愿以吾血清浊世!”说罢,每人服下了一颗小药丸。只见有形的斗气从剩余教众的身上散发了出来,战斗力提升了不止两倍。 护法的嘴角微一上翘,冷冷的道:“解开锁链!”碗口粗细的铁索竟齐齐断裂,随着断口重重的拍在河里,两艘船慢慢的拉开了距离。 张韦奇道:“他们这么撤了?这教众不要了么?” 赵玉丹在二楼看得清楚,她淡淡的道:“他们见你们武功高强,害怕你们趁机夺船,所以才让这几个教众断后送死!” 张韦往甲板上吐了口口水,不屑的道:“这种教派居然也好意思说我们是毒恶?若放在我们…我们家乡,绝对是邪/教组织!” 赵管事一边打斗,一边气喘吁吁的道:“管他那么多做什么,反正快到典农了,他们不来追我们那才更好!”他长棍一扫,打折了一个教众的肋骨,回手轻轻拍出两掌,把妖娆二女推到一旁。 赵管事大叫道:“你们别再胡闹了,赶紧解决了他们过来帮我!我这吃不消了!”他向左一闪躲开了一柄钢刀,大腿却被一个婢女死死咬住,只急得他打也不是,挺也不是,气得哇哇大叫。 张韦气定神闲的砍翻了一个教众,双腿一运力,身子飘然向后退了丈许,笑道:“自你上次受伤我便知你很有女人缘,如今一看果真如此,恭喜恭喜啊!”话音刚落,教众的刀已然劈到面前,他举剑封挡,双方斗气一激,张韦纹丝不动,两名教众却长刀断折向后弹了开去,重重的落在地上。 就在三人酣战的同时,漫天的火雨却悄无声息的笼罩在楼船的上方,随着赵玉丹一声惊呼:“是火箭,大家小心!” 雨点般的箭矢带着火焰纷纷落了下来,射进甲板上,木质的窗框上,还有倒地的武士身上。几名教众也被火矢射中,但未伤及要害。 真天教众竟像疯了一样,突然亢奋起来,完全不顾生死,追着三人猛打。 张韦不敢怠慢,挥出几道剑气解决掉了眼前的敌人,飞身到赵管事身边,边挡箭雨,边喊道:“快躲进屋子里,外面危险!” 沁儿玉臂轻送,紫青双剑刺入了一个教众的前心,随后忙把赵玉丹拉入了房间之中。 赵管事把长棍以双手为中心,轮成了一个圆面,火箭被飞舞的铁棍弹得四散飞溅,只把箭尖的燃油迸得到处都是,面前瞬间变成一片火海。几名教众被火点燃了衣服,兀自在地上打滚哀嚎。 随着最后一名敌人的倒下,整个楼船大半部分都燃起了大火,更具讽刺的是船下便是湍急的水流,但是却没有足够的人手取水灭火。 赵玉丹生怕火焰烧到自己的衣服或者头发,躲在屋子的最里面,一脸焦急的道:“倘若我们再不弃船而走,就要被活活烧死在这里了!” 沁儿在屋里也没了主意,她望着床上被打晕的兰香兰莹和小明,一脸犹豫的道:“我们可以水遁而走,但是他们已经晕了,谁来救他们?如果我们不带他们走,他们迟早会被大火烧死,而倘若带他们到河里,只怕呛也呛死了他们!这可如何是好?” 她急的冲着楼下大叫:“张公子,赵管事,你们怎么样?我们被困在楼上了!” 张韦听到沁儿的呼唤,知她安然无恙,心情稍稍放松了一些,忙大声答道:“我们没事!你们忍耐一下,我马上来救你!”他话虽这样说,但也是彷徨无计。 他看着一屋子被打晕的女眷,表情凝重的看着赵管事,岂知后者也正用同样的表情看着他。两人相视了一眼,同时叹了一口气。 张韦自嘲道:“看来玉老英雄说得很对啊,纵然你武功天下无双,却总有些事不是武功所能解决的。如今我们自己逃走自然容易,可是带着这些人,不要说逃走了,这些就算是在平地,想要推走都是千难万难,更别说是在河流之上了!” 赵管事又叹了一声,安慰张韦道:“世上事总难两全其美,如今我们身处绝境,若想保全所有人,除非是仙人下凡,否则我们断难做到。我们眼下所能做的,便是尽人事,听天命了!”说着他把妖娆二女一边一个背在肩上,意思很明确:能救几个是几个,其他人只能任其自生自灭了。 张韦苦笑着道:“这让我如何选择?无论我选择谁,无疑便是断送了其他人的性命,这与谋杀又有何不同?况且真天教大船仍在后面虎视眈眈,我们若就这样出去,又如何能保证逃得掉呢?” 赵管事急得只跺脚,他大叫道:“我们是在救人,怎能说是害人?害人的是真天教!我们人数少,趁着火势逃走,必不会引人注意!你若再不速决,只怕不但一人都救不了,反而白白送了这一船人的性命!大丈夫行事岂能优柔寡断?” 火势越来越大,很快甲板上都着了起来,放眼看去,只见一片炽热的火焰,哪里还有落脚之处了?纸窗率先被火焰吞噬,啪得摔落在屋内,被赵管事用脚踩灭了。 赵管事见张韦呆呆的站在那里,忙把妖娆二女放在一旁,从地上随便抱起一个女婢往张韦怀中一推,道:“我帮你选择了,就这个吧,我们赶紧走,否则一会船沉了,我们谁都走不了了!” 张韦听到沉船二字,心中一动,忙道:“赵管事你刚才说什么?” 赵管事急得大叫道:“我说一会船沉了,谁都别想跑!” 张韦拍了下大腿,大喜道:“对,我们就把船弄沉便了!” 赵管事一脸茫然,歪着脑袋看了看张韦,道:“张兄弟,你不会是在这时候得了失心疯罢?真天教就希望把船弄沉好淹死我们,你怎么还要自断生路?” 张韦笑着跟赵管事道:“我有一良策,既能躲开追兵,又能保全这一船的人!赵管事,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做?” 赵管事将信将疑的听张韦简要的说完计划,想了想道:“那便如此罢!唉,老天保佑啊!”他冲着楼上大喊:“沁儿姑娘,一定要保护好我家小姐啊!她不会游水!” 沁儿在楼上暗自焦急,听到赵管事这没头没脑的“废话”,不知有何用意,只得答应了一声,然后望着床上的三人发呆。 突然一声巨响,楼船木屑横飞,侧面的船身破了一个大洞,河水争前恐后的涌了进来,随着船身灌入的水越来越多,船竟慢慢的斜向了一侧,然后整个船侧翻到河水之中,燃着的木板浸入水中,发出滋滋的声音。 第五十九章 阴魂不散(七) 不一会,几具尸体浮上了水面,殷红的血染红了河水。护法站在大船之上,看着一具具尸体皱了皱眉,冷冷的道:“算你聪明,懂得选择这样的死法,哼,我们调头,就算把河水截流也要把宝鼎找出来!” 张韦等人在船舱里藏了一会,待到外面静了下来,这才捂住昏迷者的口鼻,偷偷潜出水面,一交一替的把人员一个个送到岸边。 所幸河岸距离不远,几人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总算把众人全都安置在了河岸上。 张韦拧了拧湿漉漉的衣服,气喘吁吁的坐在岸边,看着楼船慢慢的沉没,心道侥幸,倘若这个船侧的口洞开得再大一些或者再偏一些,只怕船立时便沉了,谁也逃不出来。 赵管事坐到张韦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许道:“我早便说你智勇双全罢!果然没让我看走眼,赵家若是有你这样的夫婿…” 张韦心道:你们赵家大小姐口里没一句实话,又处处留情,我可不敢自讨苦吃。 他打岔道:“沁儿和赵小姐呢?在那边做什么呢?” 话音刚落,便听沁儿焦急的喊道:“张公子,赵管事,你们快过来,赵姐姐溺水了!” 赵管事一个起落来到赵玉丹身边,只见后者面色苍白,气息奄奄。 赵管事运起斗气输入赵玉丹的体内,岂知后者竟无半点好转,不禁急的团团转。 张韦拍了拍赵管事的肩膀,安慰道:“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我来试试罢!”后者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忙道:“张兄弟肯出手相救,小姐自是能活啦,太好啦!” 张韦用手将赵玉丹的朱唇张开,双手交叠放在她的胸前,被河水浸湿的衣服紧紧的贴在她的身上,更显得身材凹凸有致,尤其那挺拔的双峰,让张韦不由得血气上涌,他不敢再看,忙深呼了几口气,在赵玉丹的心脏上方上下有节奏了按压了几下,然后嘴对嘴的开始进行人工呼吸。 沁儿见张韦突然去吻赵玉丹,不禁又羞又急,气得跺了跺脚,背过身去。 赵管事对张韦几次都能绝处逢生,表现出出奇的信任,竟任由张韦施为,并不阻止,自己只是一脸关切的在旁边看着。 张韦重复了几次人工呼吸,只听赵玉丹深吸一口气,活转了过来,然后开始剧烈的咳嗽。赵管事赶忙蹲下身来帮忙拍背,殷勤备至。 张韦直了直腰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着道:“能喘气就没事了,她溺水时间尚短,没什么大碍,休息一会就好了!” 沁儿见张韦果然是在救人,心下大窘,不由得埋怨自己把张韦这谦谦君子想歪了,所幸张韦在忙于救人,并未注意到她脸色的变化,否则那更是无地自容了。 赵玉丹咳了一会,又吐出了稍许河水,面色才稍转红润,她用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虚弱的问:“这是在哪?我们得救了么?” 赵管事一脸喜色的道:“小姐,我们在河岸上,真天教的人走了,我们得救了!” 赵玉丹轻轻的点了点头,道:“我们是怎么逃出来的,我只记得船突然沉了,我落入水中,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赵管事道:“多亏了张兄弟想出了这么一个计策,才蒙骗过了真天教,要不然我们这一船人的性命都难保了!” 赵玉丹惊讶的看着赵管事,颤声道:“大家伙都还活着么?妖娆她们呢?” 赵管事笑着安慰道:“她们都安然无恙,只有小姐您呛了几口水,幸而张兄弟会口口传气术,才把小姐您救了回来呀!”他不知道张韦用的什么法子,只见方式怪异,便随口编了这么个名称。 赵玉丹感激的冲张韦笑了笑,柔声道:“大恩不言谢,张公子的恩情,贱妾一定报答!” 张韦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这都是应该的,换作任何一个人溺水,我都会救的,更何况赵小姐是我的好朋友,自是义不容辞!”他向赵玉丹抱了抱拳,然后轻声对赵管事道:“那个叫人工呼吸,不叫什么口口传气术!” 赵管事打了个哈哈,道:“都差不多,差不多,哈哈!” 沁儿走了过来,哽咽着道:“姐姐无恙便好了,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把姐姐害死了!”说着竟扑到赵玉丹身边哭了起来。 赵玉丹见沁儿情真意切,不禁大为感动,笑着道:“什么把我害死了,若不是你把我拖上岸,只怕张公子的口口传气之术也派不上用场啊!要说你才是我的救命恩人呢!”说着用手轻轻抚摸着沁儿的一袭长发。 沁儿听到赵玉丹这么说,哭得更伤心了,显是对自己未能照顾好赵玉丹颇为自责。 赵玉丹和沁儿这两个美人儿相拥而坐,在阳光的照射下,白皙的皮肤反射出淡淡的光晕,让张韦看的不由得呆了,只觉得自己仿佛已不在人间,而是仙境之中。 赵管事见张韦呆呆的出神,忙用手肘触了一下他,提醒道:“这一河岸的人怎么办?倘若他们药力尚未过去,待他们醒来,我们岂不又要一番苦战?” 张韦入梦初醒的道:“是是,赵管事说的是,我们当下应该找一个落脚之所,沿途我们做下标记,倘若他们神智恢复自然会循着标记与我们汇合!” 赵管事想了想,道:“确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好如此了,只是我们的标记要留到一个方便我们监视之处,否则若让敌人循迹而来,那可大大的不妙了!” 两人计议完毕,便即刻启程,走行前,张韦仍不忘把小明背在了身后。 五人一行,赶至黄昏,方至典农。典农是南阳郡治下的一处小镇,虽毗邻南阳城,却人丁稀少,整个小镇只有一处客栈。众人为避人耳目,转投在一户老两口家里。 老两口见到这五人一行,自是十分热情,殷切的把众人请到屋里,奉上饭菜。虽然不是山珍海味,但众人奔波了一天,早已饿了,吃得格外香甜。 赵管事拍了拍撑得滚圆的肚子,向老两口作了一揖道:“感谢二位收留,在下无以为报,这里有些许银两,还望笑纳!”说着伸手去摸钱袋,接着脸色一变:腰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钱袋的踪迹了? 赵玉丹会意的从随身的行囊里,掏出了一对乳白色玉镯,放到老两口面前,盈盈的道:“这对羊脂玉镯是和田玉中的极品,二位对我们的收留之恩,本难用钱来衡量,只不过我等实为俗人,无旁傍身之物,便以此略表谢意罢!” 张韦见这对玉镯温润坚密、莹透纯净、洁白无暇、如同凝脂,不仅心中赞叹:若把这对镯子拿回到现代,只怕少说也得值个几百万。他转念又一想这是货真价实的汉代古董,只怕值个几千万也是有的! 他眼光一扫,突然注意到赵玉丹随身带着的那个行囊,里面鼓鼓囊囊的似乎装了不少宝贝,难怪众人之中唯有她溺水。他不喜拜金的女人,是以对赵玉丹便轻视了几分,反而对一直伴在身边的沁儿,更增好感。 老两口为人淳朴,赶忙把玉镯推回到赵玉丹的手里,老头生气的道:“我们只是见你们赶路疲惫,这才留你们过夜,而非图你们的钱财。你们若是如此,岂不是把我们当做嗜钱如命的势利小人?你们若无此言,随你们爱留多久便留多久,但你们若以此相赠,那还是另投别户罢!”说完转头,气而不语。 老太太锤了一下老头的后背,然后笑着对赵玉丹道:“这对镯子既是上等的宝贝,那还是回到姑娘手中罢,我们无儿无女,也行将就木,用不上了,你便将此当做嫁妆便了,当是我们两口的一份心意!” 赵玉丹见二老态度坚决,也不坚持,随手把镯子收入袋中,笑着道:“那便劳烦二老了!” 老头见赵玉丹收回了镯子,这才转过头来,笑盈盈的继续吃饭。 是夜,老两口把东西两间厢房分别让给了沁儿、张韦和赵玉丹、赵管事及小明。赵玉丹早知张韦对沁儿的心意,是以并不戳破,未等沁儿出言反对,现行笑吟吟的拜谢二老,又给沁儿使了个眼色,这才自行回房了。 赵管事把张韦叫到一旁,一脸坏笑的道:“如今是天赐良机,俗语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张兄弟可要好好把握哦!” 张韦被赵管事看穿了心事,面色尴尬的笑了笑,道:“这…不好罢?” 赵管事耐心的开导道:“有何不好?郎情妾意,而且都是性情中人,何必拘泥俗法?今夜我在院子里值夜,保准不会有人捣乱便是!”说着又向张韦挤了挤眼睛。 张韦一脸愧色的拱了拱手道:“有劳赵管事了!” 东厢房内设十分简洁,进门右手边便是床铺,除此之外,竟无其他家具。 沁儿走入房间,心情忐忑了站在厅里,背对着门口,头低低的,一言不发。张韦关好房门,轻轻的走到沁儿身后,双臂环抱,将沁儿搂在怀里,这是他第一次鼓起勇气抱住沁儿,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心跳也剧烈了起来。 沁儿被张韦抱着,既甜蜜又害怕,俏脸羞得绯红,双肩因紧张而瑟瑟发抖。张韦柔声道:“不早了,我们也歇息吧,真天教若发现我们没死,只怕以后还会有恶斗呢!” 沁儿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茫然的点了点头,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没了主意,只觉身边这个男人既温暖又安全,无论他说什么,她都愿意接受。 张韦把沁儿扶坐在床边,看着她那一双碧波流转的眸子,心下怜爱之心大起,把头渐渐的凑了过去。面对这个让她敬畏又爱慕的男人,沁儿害怕又有些期许的闭上了眼睛。 第六十章 爱恨情仇(一) 张韦看着沁儿长长的睫毛,微翘的小嘴,只觉浑身燥热难当,一只手搂住沁儿的芊腰,另一只手扶住沁儿的香肩,重重的吻了过去。 张韦是交过女朋友的,自己也曾无数遍的看视频对着手演练接吻的技术,此时施展出来自是炉火纯青,只让吻得沁儿意乱情迷。 张韦在即将进行一下步行动的时候,却被沁儿奋力推到了一边,他一脸疑惑的看着沁儿,柔声道:“怎么了?我弄疼你了么?” 沁儿轻咬着朱唇,摇了摇头,声音小得像蚊子一般道:“我们尚未成亲,怎能…怎能如此亲密?”然后半哀求似的对张韦道:“今天便如此好么?沁儿不想让公子觉得沁儿轻贱!” 张韦把沁儿柔若无骨的小手握在手里,温柔的道:“你在我心中便似女神一般,又怎会轻贱?” 他心知若此时自己再强硬一些,必定会水到渠成,但是看到沁儿楚楚动人的模样,自己却又下不了这个决心,只得强忍欲火道:“今晚你睡床上,我在地上守着你!” 说完往背对着沁儿,往地上一躺,心中却扇了自己无数个耳光,骂自己无数遍,但话已出口,无可更改,只能如此了。 沁儿见张韦果然守诺,不禁大为感激,心中的爱慕更深了几分,但脸色上却掩饰不住的流露出略微的失望。 次日清晨,张韦睁开眼睛时,才发现沁儿不在床上,他大惊失色,急忙坐了起来,却发现有一张被子盖在自己身上,他想到沁儿对自己如此体贴入微,不禁心下感动。 门吱呀的一声推开了,沁儿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烤鸡,她见张韦醒了,面带微笑的道:“张公子醒啦,我听小明常说你喜欢食肉,我便给你做了一只鸡,你快来尝尝看,好不好吃?” 张韦忙爬了起来,擦了擦手,撕下一只烤得黑乎乎的鸡腿,放在嘴里大嚼特嚼了起来,刚嚼了几下,才发现这鸡腿真是外焦里更焦,最致命的是竟然没有放盐,张韦吃得都快哭出来了,但是看到沁儿一脸的期许,自己咬咬牙,硬是咽了下去。 沁儿见张韦吃得狼吞虎咽,芳心大悦,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忙问:“怎样?好吃吗?” 张韦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忙把鸡肉一块块撕下来塞到嘴里,一副饿死鬼托生的吃相,直逗得沁儿掩面轻笑。 少顷,一直烤鸡便被张韦吃得只剩下一小块鸡胸肉,张韦打了个饱嗝,还待再吃。沁儿笑着拿起了那块鸡肉,柔声道:“你若喜欢,我以后天天做给你吃!”说完一抹红霞飞上双颊,说不出的动人。 张韦看得痴了,傻傻的点了点头,竟忘了去抢最后一块鸡肉,当沁儿把它吃到嘴里时,他才发觉大事不好。 只见沁儿吃了一口,还没等嚼烂便赶忙吐了出去,秀眉微蹙道:“这鸡肉怎么这么难吃啊!”她话刚出口,突然意识到张韦刚才吃下的整只鸡都这样的难吃,而他怕自己难过,竟全吃了下去,若不是自己抢着吃下了最后一块鸡肉,自己只怕永远也不会知道。 她不禁感动得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叫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说着转身跑了出去。 张韦愣愣的呆坐在原地:按电视剧的情节,我这样做你不是应该扑倒我怀里么,怎么跑出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一转眼,十天过去了,众人等待的女眷和武士却始终没有到来,张韦和沁儿的感情一天好似一天,但唯一让张韦略觉遗憾的便是自己始终难以越雷池一步。 小明睡了三天才醒过来,不过好在药力已经消退,恢复了神智。几人中除了赵玉丹整日闷在房中,其他人在这小镇过得不亦乐乎,只觉得远离纷争在这里无忧无虑的过上一辈子,将会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此时的张韦突然生出想安定的想法,什么刘备,什么曹操,让他们去争天下罢,反正历史已经注定了,自己在这历史长河中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粒沙尘,幸福的过完余生,那才是此刻他最想要的。 可是,幸福总是短暂的。 一支军队驻扎在距小镇只有五里处的河边,只骇得小镇上的居民整日闭户不敢出门,家中的青壮更是宁可连地都不去种了,生怕被人发现抓去当兵。 张韦怕是荆州的追兵,赶忙约了赵管事,两人一同夜探军营。 是夜,月朗星稀,皎洁的月光把河岸边的树林照得清清楚楚,两人借着月光,摸黑探到了军营旁,伏在树下定睛观望。 只见军营排列错落有致,营门口几名卫兵盔明甲亮,精神抖擞的守在那里,营内灯火辉煌,巡营的士兵步伐整齐一致,一看便知是支劲旅,绝非寻常军队可比拟。 张韦看了看军营的旗帜,只见红边白底,中间写了一个笔画甚多的大字。 他用手肘戳了戳找管事,低声问道:“赵管事,你可能看清那旗帜上写的什么?” 赵管事眯着眼睛看了一会,低声答道:“是个孙字!大概统军的将军姓孙!不过…荆州还真未曾听过有姓孙的将军….莫不是…”说着他脸色一变,惊道:“莫不是孙坚的部队罢!” “孙坚?”张韦的眼神因兴奋放出了一样的光彩,他赶忙问道:“可是江东的孙坚?” 赵管事一脸疑惑的看着张韦,询问道:“江东也有叫孙坚的?” 张韦同样一脸疑惑的看着赵管事,询问道:“难道别处还有叫孙坚的?你说的可是孙坚孙文台?” 赵管事一脸费解的道:“我说的正是此人,世间竟有两个人名、字皆相同,真是奇也怪哉!” 张韦心下奇怪:“孙坚带领的不是江东子弟么?为何我提到江东孙坚赵管事竟似不识?” 赵管事见张韦默不作声,道是他认错了人,他续道:“若是我所说的孙坚,那只怕最近又有战事了!” 张韦赶忙问道:“此话何解?”孙坚在他心中一直是威猛无匹的猛将,手下更是强将如云,如今听赵管事言下竟有此差评,不禁赶忙发问。 赵管事娓娓道来:“孙坚乃是袁术手下的先锋大将,勇猛非常,只可惜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其一,原荆州牧王睿,只因态度对其傲慢,竟被其破城逼死;其二,南阳郡守张咨只因拒绝供应其粮草,竟被其骗至行营处死。此番荆州局面未稳,他又归来,只怕又是场祸事!” 张韦哦了一声并无言语,他只觉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对孙坚做出评价的都是后人,现下人人都是历史中的元素,立场不同,观点自然是千差万别,是以并不以为然。 正闲聊时,一艘排桨大船从河面上缓缓开来,停靠在军营旁边。 张韦与赵管事对视了一眼,同时道:“真天教!” 两人不敢怠慢,赶忙飞身来到近处一片树林中,仔细观望。 只见这艘排桨大船上面的旗帜并非是天字,而是刘字,甲板上站着几个身着铠甲的士兵,看起来极像刘表的部队。 赵管事舒了一口气,一脸轻松的道:“看来是我们多虑了,这是刘表的水军,想必是收到了情报,怕孙坚有所异动,是以派来使节前来结交的罢!” 张韦看了看排桨大船,心里总觉怪怪的,却说不出来具体有什么问题,他谨慎的道:“我看没有那么简单,此处至荆州少说也有两天的路程,即便刘表当日做出决定,一来一回也需要四天的时间,而孙坚的部队今晨方至,晚上刘表的船便到了,这不是怪异之极么?” 赵管事点了点,又推测道:“若是刘表和孙坚早早便约好,那便说得通了!” 两人对于行军打仗,外交谈判等事项流程一窍不通,讨论了半天却也没有什么令人信服的结论,只是觉得刘表半夜派人来找孙坚,定是有些隐秘之事,而越是隐秘之事,便越是引起了张韦的好奇,决心要一探究竟。 排桨大船停当的同时,营中早驶出一队人马,分立两旁,为首一员大将,生的人高马大,手中拿着一柄古锭刀,虎虎生威。身旁一员小将,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手持一杆长枪双,目炯炯有神,想必应是小霸王孙策。 从大船上下来一个武将,腰两边各别着一把钢刀,冲着孙坚抱了抱拳,两人攀谈了几句,由于距离太远,完全听不到声音,但看起来气氛还算融洽。 武将向船上招了招手,随后一众歌姬打扮的女人,个个身材姣好,盈盈了走了下来。 武将对孙坚又说了些什么,后者笑着摆了摆手,接着指了指身边的孙策,孙策赶忙向武将抱拳施礼。 武将回了一礼,然后从歌姬中走出一个女孩,身着淡粉色的绫罗纱衣,走到场地中间,盈盈一拜。孙坚笑着看了看孙策,孙策似有些拘谨,向女孩还施了一礼,只看得孙坚眉开眼笑,轻捻须髯。 武将又抱拳向孙坚父子告别,转身回到船上,只留下一众歌姬在岸边。 张韦只觉那武将颇为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此时只见那个身着粉色绫罗纱衣的女孩,转了身回到歌姬队列之中。 女孩正好是经面向张韦的角度,然后转身回去,张韦见到女孩的容貌不禁大惊失色,叫出声来:“韵儿!” 第六十一章 爱恨情仇(二) 张韦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只觉那个女孩容貌和身材竟与韵儿有八九分相像,只是离得远了,不敢确定。 赵管事一脸诧异的看着张韦,问道:“韵儿?你认识那边的女孩?” “我也不敢确定,只是觉得十分相似,倘若是韵儿,为何会出现在刘表的船上?又为何会到孙坚的营地?”张韦心中关切,是以思维混乱,各种奇怪的猜测不断的涌上心头。 赵管事拉了拉张韦的衣袖,示意留心那艘大船,他低声道:“你可看出什么端倪了?” 张韦思绪全被带到了韵儿那里,哪有心思注意那些,只是看着远处韵儿的身影,呆呆的出神。 赵管事没留意到张韦的表情,依旧注视着慢慢的离去大船,突然道:“奇怪,这船的样子怎么和真天教的大船如此相像,你看船舷边的可是铁索?” 张韦听到“真天教”三个字,猛然从沉思中惊醒,赶忙问道:“真天教?在哪里?他们追上来了?” 赵管事无奈的看着张韦,调侃道:“张兄弟好雅兴啊,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想女人,若让沁儿姑娘知道,只怕有你的罪受罢!” 张韦红着脸,讪讪的道:“赵管事,你就别取笑我了,刚才说什么真天教?” 赵管事指了指远去的大船,得意的道:“那艘船是真天教的船,只不过把旗帜换成了刘表的旗帜,当初袭击我们的时候,他们弄断了铁索,是以我一眼便认了出来!哼,无论他们怎么隐藏,依旧是棋差一招,他们绝不会想到我们竟会在此时出现在这里!” 张韦奇道:“真天教难道是刘表的手下?”随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绝不会,他和蔡瑁无论谁有这样的实力,都无需借助我这外力了。难不成是打着刘表的旗号,在进行什么阴谋?” 赵管事拍了拍张韦的肩膀,笑了笑道:“想知道他们的秘密,又有何难?我们只要跟着那群歌姬夜探军营,无论真天教有什么阴谋不都一目了然了么?还用在一旁胡乱猜测?” 张韦当局者迷,一心挂怀那个熟悉的身影,简单的道理反而想不出了。经赵管事提醒,才如梦方醒,两人藏在密林里密切注视着一行歌姬的行踪。 军营营帐排列虽然错综复杂,但那一队歌姬穿着甚是惹眼,是以两人只一眼便寻到她们的所在。 大概是为了避嫌,只见一行歌姬在一名小校的带领下,分别进入了西面的三个营帐,离中军营帐甚远,周遭只有一队巡逻士兵每一刻钟巡视一次。 张韦对着军营凝视了一会,叹了口气道:“这营帐排列不仅是整齐悦目,更是大有学问啊,每三个营帐都是互为犄角,无论我们躲在哪个营帐的背后,都是在其他营帐的门口,如此潜行便增加了许多风险啊!看来这个孙坚果非善类。” 赵管事看着河水出神,突然冒出一句:“张兄弟水性如何?” 张韦被这话问得一愣,茫然答道:“水性尚可,却不知…” 赵管事神秘的一笑道:“这次由在下借张兄弟的奇谋一用,我们来次水遁!” 他见张韦似在思索他说的话,赶忙解释道:“整个军营西面临水,只要我们从水路潜上岸,自然就会避开孙坚的耳目,届时你接上你的韵儿姑娘,我们立刻撤离。既然你跟那个女孩熟识,我们便不难知道真天教的阴谋了,岂不是一举两得?” 两人计议已定,找准一处浅滩,借着水声,潜至军营西侧。 距离目标越近,张韦反而越发的紧张起来,他紧张是因为他害怕,他害怕是因为他心有期待。 他期待营帐中休息的就是自己失散多时的韵儿,他期待韵儿对自己的感情一如既往。 但他更害怕,他害怕韵儿忘记了自己,他害怕韵儿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如果韵儿怪自己没有立刻去找她那该怎么办?如果韵儿气恼自己,不肯离开怎么办? 担忧,恐惧,期待在张韦的心中摔角,一遍遍轮流的占据情绪的主导权,让他心力交瘁,只是几仗远的河岸,他竟似游了一年之久。 河岸边的一块尖石刺痛了他的小腿——已经快到岸边了,他猛地把头沉入水里,任冰冷的河水紧紧包裹着自己思维混乱的大脑。 少顷,他又猛然抬起头,心中已然决定:无论如何,先把韵儿带出来再说,自己欠她的,只能用一生的呵护来补偿了,如今的自己早非刚入乱世的毛头小子,他已经有能力保护自己心爱的人了,他已经具备了乱世中谋生的资本! 赵管事一心留意着岸上的动静,哪知道身边的张韦竟已经天人大战了三百回合。他刚拉着张韦躲在岸边一块大石的后面,便有一队巡逻队迈着整齐的步法走了过去。 赵管事低声叮嘱道:“你只有一刻钟的时间,速去速回,我在外面给你盯着,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手!” 张韦点了点头,看准时机,飞快的掠过河滩,来到第一个营帐外,从后面把营帐划开了一个小口,偷眼往里张望。 只见四个歌姬两两相对,表情僵硬,直挺挺的坐在里面,竟无人说话,只是坐着,气氛古怪之极。 张韦知是真天教做的手脚,暗自为这四个女孩的命运叹息,随即又担心起韵儿来,倘若她被真天教控制了,又该如何? 想到韵儿面无表情的样子,只觉后背发冷,不禁打了个冷颤。 他不敢多做逗留,赶忙来到第二个营帐处,依法炮制,向里观望,只见依旧是四个女孩面对面的坐在里面,四人都颇具姿色,尤其右手边的两个女孩,虽然穿着不同,但容貌身材竟一模一样。 张韦险些惊得叫出声来,里面居然是兰香兰莹及妖娆二女!难怪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他们前来汇合,原来是被真天教抓了起来,却不知真天教有无发现我们留下的标记,若让他们知道我们的藏身处,只怕沁儿他们会有危险! 想到沁儿,他心中一阵甜蜜,但想了想稍候会把韵儿带回去,二女一旦见面…他脑中立刻闪现出二十一世纪经常播放的原配怒打小三的画面,但是这两个他在乎的女人,谁是原配,谁是小三,只怕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他定了定神,努力把脑中的胡思乱想清理了出去,来到最后一个营帐处,这次他没有观望,而是直接走了进去。 第三个营帐的情况和前二个营帐截然不同,只见韵儿背对着帐门,正欲宽衣休息,身旁一个婢女正在为她整理脱下的衣服,见张韦进来赶忙低下头,默不作声退到一旁。 张韦迈开步子,走到韵儿身后,柔声道:“韵儿,是你么?” 那女孩闻言转过身来,一张俏丽的面庞,精致的五官,一双清澈的眸子,不是韵儿又是谁人? 张韦一把把她拥在怀里,激动得热泪盈眶,语无伦次的道:“韵儿,真的是我的韵儿!我之前没有立刻去找你,是我不对,我来接你回家了!韵儿你受苦了吧,真天教有没有逼你服食丹药?韵儿你在我身边我就安心了…” 韵儿只是静静的伏在张韦的怀里,既没有反抗,也没有迎合,就像一个木头人一样任由张韦抱着。 张韦也发觉了韵儿的异样,赶忙双手抓住她的香肩,凝视着韵儿,颤声道:“韵儿,是我啊,我是张韦!” 韵儿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但光芒一闪即逝,又木然的看着张韦,没有一丝表情。 张韦看着失了心智的韵儿,心中一阵酸楚,泪水从眼眶中如决堤的洪水,奔流下来,他哭道:“韵儿,是我对不起你,害你变成这个样子!”他回想起韵儿曾对张韦“变”出牛肉面坚信不疑,又想起两人在盘石镇发生的一幕幕,那时的韵儿是多么的纯真善良,一心相信自己能够和她快乐的生活在一起,根本不在意自己或贫穷或富贵,如今却变成这副模样,怎能不令他心痛欲裂。 他声音哽咽道:“韵儿,你快醒醒,看看我啊!是我啊,你张韦哥哥来接你了,我们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好不好?当初我什么也没有,连武功也不会,是以我没敢娶你,是因为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无法给你幸福的生活。” “如今我有功夫了,什么蒯绍,什么真天教统统不是我的对手,我救过那么多人,却没有办法救你啊!我这功夫会了又能怎样,却不能让时光倒流,让我们重新回到快乐幸福的时刻!” “我只希望你能好起来,让我用什么换都可以,求求你醒过来罢!”张韦痛苦的跪在韵儿面前,心如刀绞。 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道:“让她醒来也不难,只要你乖乖的交出九龙紫金鼎,我自然会给你解药!” 张韦猛然回头,只见那婢女相貌妖艳,一双眼睛如蛇一样冰冷,狠狠的盯着他。 第六十二章 爱恨情仇(三) 张韦倒吸了一口凉气,惊道:“你是…真天教护法?” 那婢女冷笑了一声,道:“你眼光还不错,不是个瞎子,你口中的这个韵儿姑娘,现在叫芷晴,她服下的可不是你见过的那些闹着玩的丹药,而是教主用九龙紫金鼎炼制出的舍魂丹,若无解药,她一辈子都会这样像木偶般任人摆弄。” 说着她冲着韵儿道:“芷晴,把衣服脱掉让张韦公子看看!” 话音刚落,韵儿竟依言伸手去解扣子,张韦赶忙一把抓住韵儿的手,急道:“韵儿,你快醒醒,是我啊,张韦,你快醒醒啊!”韵儿只是不理,依然要伸手去宽衣解带,表情似笑非笑。 张韦大急,冲着护法叫道:“你这个贱人,赶快让她停止,我不许你这么侮辱她!” 护法笑着看着张韦,一副瞧好戏的表情,并不答话。 张韦怒极,右手一带把韵儿送到了榻上,左手探出猛击护法面门。后者仰身避过,同时右腿踢出攻向张韦下盘。 张韦速度奇快,身子一扭避开了这恶毒的一脚,随即右掌向下猛砸,砰的一声闷响,地面被拍了一个手掌大小的坑,这雷霆一击竟被护法避了开去。 张韦见对手瞬息间便躲开了自己两招,而且竟还有力反攻,心下轻视之意大减,摆开架势凝神盯着对手。 护法向后退了一步,冷冷的道:“芷晴,死罢!” 张韦大惊,赶忙飞身把韵儿抱住,双目如炬的瞪着护法,咬牙切齿的道:“九龙紫金鼎已然落入河水之中,这是你我有目共睹之事,如今你不去河中寻找,却来刁难与我,你待怎样?” 护法突然笑了起来,放佛张韦在说一个天大的笑话,她厉声道:“你们在装鼎的盒子里放了个茶壶糊弄我,以为扔到河水里便能蒙混过去了,当我是三岁的娃娃么?我限你三日内交出宝鼎,否则…哼哼,军营里最不缺的便是男人,有如似玉的美女摆在这里,我可难保她的贞操不失啊!哈哈!” 张韦怒道:“你这个卑鄙的贱人!”只恨得咬碎银牙,却拿她没有丝毫的办法,终于,他妥协道:“我怎知你不会出尔反尔?” 护法打了个手势,韵儿突然安静了下来,她不屑的道:“我们真天教做事手段如何不需你这个莽夫评判,但我教为重铸天下太平,最不屑的便是世间流毒的谎言与欺骗,是以教众绝不说谎,所以你可以放心了!记住,你只有三日!逾期便莫怪我无情了!” 韵儿接着护法的话,柔声说道:“张韦哥哥,你一定要带着九龙紫金鼎来见奴家呀!”表情天真烂漫。 张韦先是一惊,还道是韵儿恢复了神智,但见一旁的护法面带嘲讽的看着自己,才知韵儿是在她的控制下说出的这番话,他不由得又惊又怒。 张韦攥紧了拳头,暗暗发誓:若有朝一日救韵儿脱离掌控,必定要将这个护法碎尸万段! 护法见张韦依然没有走的意思,向韵儿动了动手指,只见后者突见大叫道:“来人啊,有**贼啊,来人啊!” 张韦无奈,赶忙逃出营帐,刚跑没多远,又返身折回,把兰香和兰莹,一边一个抗在肩膀,飞奔至藏身的大石。 然后不理赵管事一脸的诧异,飞身又把妖娆二女抗了起来,刚出门,却正好碰到巡逻的士兵过来,张韦二话不说,起脚踹飞两人,趁敌人未作出反应前,运气斗气,急速狂奔,不多时便消失在无尽的黑暗里,只留下一脸错愕的小校和身旁的几个士兵。 赵管事见张韦把妖娆二女带了出来,自是心怒放,只恨不得抱着张韦亲上几口,但见张韦虽救了四女,却愁容不展,还道他是因为认错了姑娘,是以连忙好言宽慰。 张韦感激的看了赵管事一眼,把事情的经过复述了一遍,只听得后者眉头紧锁,张韦淡淡的道:“真天教限我三日内交出九龙紫金鼎,否则就会对韵儿下手,她料定是我们把宝鼎藏了起来,我现在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赵管事低着头没有说话,少顷,支吾道:“此事只怕别有隐情,不如我们先回住处,大家一起商量商量!” 张韦叹了口气,无奈的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后,二人带着四女赶回了住所。沁儿见到兰香和兰莹,自是喜不自胜,趁没人看到,赶忙抱着张韦献上了一记香吻。 若平时,张韦自该欣喜若狂,如今看着沁儿,又想到韵儿,内心百感交集。安顿好四女后,张韦带着沁儿在赵管事的陪同下,聚在了赵玉丹的房内。 张韦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对于韵儿的身份,没有提及是自己的未婚妻,只是说自己的一个故交。 沁儿听完张韦的讲述,气愤非常,不知是她为韵儿着急,还是替张韦的处境感同身受,只觉真天教上下没有一个好人。 赵管事一改往日高谈阔论的风格,一直低着头,表现十分低调。 张韦无奈了摊了摊手,道:“此事关系我故交的性命,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观,只是这九龙紫金鼎到底在哪里,还需从长计议。”他看了看默不作声的赵管事,又看了看端坐一旁的赵玉丹,突然脑中闪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对赵玉丹做了一揖,恳求道:“还望赵小姐成全!”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赵管事一脸讶异的看着张韦,沁儿则不可思议的望着赵玉丹,赵玉丹依旧是一副慵懒的模样,她和张韦对视了一会,然后笑了笑:“张公子不仅武功高强,思维也极是缜密,既然真天教都敢大言不惭的说自己诚信,那丹儿又如何能欺骗朋友呢?不错,九龙紫金鼎就在我这里!” 沁儿钦佩的看着张韦,问道:“你是如何得知宝鼎在丹儿姐姐手中的呢?” 张韦解释道:“起初我和你们一样都以为宝鼎已经落入水中,但是事后想想,赵小姐一直把宝鼎奉做是要挟真天教的筹码,怎能如此随意的放在船舷之上?此乃其一。” “其二,众多人中只有她溺水,原因不仅是因为她不会水,更主要的是因为她把宝鼎藏在了行囊之中,加重了自身的分量,是以险些溺水身亡!” “其三,真天教已然控制了韵儿,没有动机去撒谎骗我,而宝鼎从第二天开始就在赵小姐手中,她有足够的时间和理由将其掉包!” 赵玉丹轻轻的拍了拍掌:“确实是很精彩的论断,只不过贱妾不能把宝鼎给你,更不可能让你把它拱手献给真天教!” 张韦难以置信的看着赵玉丹,放佛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赵玉丹站了起来,情绪激动的道:“倘若让真天教拿到了此鼎,你知道会有多少无辜的人被他们控制么?你只是看到了一个韵儿,因为她是你的故交,但就因为如此,你便要置天下人于此境地么?会有多少个家庭因此支离破碎,会有多少夫妻、兄弟反目成仇,你想过么?” 她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你没有,你只想到了自己,只想到了你身边的人。当初我见你和官兵作对,以为你是为百姓着想的侠义之士,如今看来,你不过也是自私自利的无耻小人!” 张韦一愣,脑中闪过无数回忆的画面,突然,他把记忆定格在初次救韵儿的那天晚上,在青龙山,他被一个女人一掌击败,军用匕首被夺…成熟的女人,蔡瑁府中的军用匕首,真天教口中的大盗,他放佛明白了什么:“你难道就是…” “不错,我们早就见过了!”赵玉丹说着向后走了两步,任阴影挡住自己的面庞,她解开发髻,一头秀发披洒下来,正如他们那次初见,她淡淡的道:“现下你明白了么?” 张韦只觉大脑嗡的一声,呆呆的站在那里,许久说不出话来。 “你可能以为官兵几次围剿青龙山的黄巾军只是出于私怨,但我如今清楚的告诉你,盘石镇的城守,县令全都是真天教的人,他们之所以欲灭黄巾军而后快,是因为那里有一件他们想要的东西!” “《太平要术》?唉,可惜他们已经得手了…”张韦颓然道,“但你又为何出现在那里?” 赵玉丹从身后取出一个紫色流光的小鼎,神色复杂的凝视着它,喃喃的道:“自然是为了它,当我得知蔡冉负责看管、炼制丹药,便不择手段的接近他,**他,让他对我毫无戒备,让他对我袒露实情,最终老天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夺来了这个宝鼎!” “你怎知真天教有这样一个宝鼎?”张韦问道。 “哈哈,哈哈哈,我怎知有这样第一个宝鼎?”赵玉丹笑声尖锐刺耳,她双眼似要喷出火一样,表情充斥着愤怒,痛苦和无奈,她突然直直的看着张韦,一字一句的道:“你知道亲手杀死至爱的感觉么?”————————————————————————————————打滚求推荐,求收藏,求打赏~~~ 第六十三章 爱恨情仇(四) 赵玉丹见张韦默不作声,声音哽咽的道:“那种感觉,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我看着他倒在我面前,临死前,露出一丝解脱的微笑,而我,却拿着沾满他鲜血的屠刀,我真希望倒地的那个人是我…呜呜呜…你能体会那种感受么?”赵玉丹说着掩面大哭起来。 屋子一片寂静,众人沉默不语,只有赵玉丹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在房间中回荡。 少顷,她止住了哭泣,坚定的道:“至此,我下定决心,绝不会让此鼎重新落入真天教之手,谁都不行,除非我死掉!”说着,傲然看着张韦,俏丽的脸上还挂着几行泪痕。 沁儿向张韦身边靠了靠,显然是被赵玉丹情绪的急剧变化吓到了,她轻声道:“既然如此,赵姐姐何不把此鼎毁掉,那真天教不就永远也无法拿它作恶了么?” 不等赵玉丹说话,张韦抢着道:“她是想用此鼎将她的夫君复活,我说的对么?” “不错,正是如此,这是我所欠他的,我愿用一生来偿还,只要能将他复活,让我付出什么我都心甘情愿!在这之后我才会把此鼎毁掉,防止遗祸无穷!” “之前你跟我谈到侠义,如今你保留此鼎不也是为了一己之私?” “不错,我承认我很自私,但我一介女流,夫君便是我的脊柱,我的依靠。失去了他就像一个人失去了骨头,没有骨头的人,还算是人么?我本就不是什么侠士,自然不会充当什么好汉!” “我也从未想过要当什么侠士,我只是做自己认为对的事!韵儿如今落入真天教的手里,时刻都会有危险,而我此时此刻所想的只是救她脱离苦海,至于以后发生的事,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去阻止!” “哼,阻止?你怎么阻止?之前遭遇真天教的时候,你阻止他们烧船了么?刚才你见到韵儿的时候,你阻止护法阴谋了么?你做的一切,最终什么也改变不了!”赵玉丹声嘶力竭的喊道。 沁儿向前走了两步,正色道:“赵姐姐,此言差矣,在沁儿心中,张公子才是真正的侠义之士!”赵玉丹哼了一声,不屑的看了沁儿一眼,没有答话。 沁儿继续道:“沁儿与张公子初识,便是张公子把沁儿从恶人手中救出,才保住了沁儿的清白,当时我二人只是初见,他却肯为救沁儿甘冒着生命危险,更因此身受重伤。” “商队被荆州的部队追击时,又有谁敢与三千铁骑争锋了?是张公子主动请缨断后,才争取了我们的安全撤离!” “而之后的山谷遇伏,面对上千名武士和号称荆州第一剑士的蒯绍,这几乎是完全没有胜算的战斗,他本可以选择一走了之,但他没有,他毅然决然的拼着性命来救我们。” “楼船被烧,实非人力所能阻止,在那样的危难时刻,能自行逃走,已属侥幸,而张公子依旧选择与我们共进退,还救下了一船的女眷,即便如今我们能和兰香兰莹以及妖娆两位妹妹团聚,也是张公子功劳——从未有人要求他一定要去做什么,但他总能在关键时刻出现,总能替他人着想。” 沁儿顿了顿,坚毅的目光直视赵玉丹,略带自豪的道:“一个心怀他人的人怎能算是自私无耻?若说为他人奋不顾身都不算是侠士,那么天下又有谁敢称自己是侠士?你说他什么都没能阻止,实际上他却救了数不清的性命!” 赵管事听沁儿说道张韦救下一船女眷时,不禁老脸微红,羞愧的点了点头。 沁儿柔情似水的看了看张韦,柔声道:“也是张公子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未来不会因我们坐在这里胡乱的担忧,揣度,便会有所改变。相反,我们的不作为只会让事情朝着我们担心的方向发展。” “未来的事谁也无法预料,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做好眼前的事,难道我们眼睁睁看着张公子的故交被真天教害死,那真天教便无法得到宝鼎了么?” 沁儿说得义正言辞,只说得巧舌如簧的赵玉丹竟说不出话来。 张韦感激的与沁儿对视了一下,他看出赵玉丹心中的犹豫,朗声道:“赵小姐请放心,如今我张韦在此保证,在下只是借宝鼎去救人,事后必定原样奉还!” 沁儿趁热打铁的道:“赵姐姐,我知道你是个重感情的人,难道你希望悲剧重演么?” 赵玉丹心中一动,想到夫君临死前的微笑,眼泪夺眶而出。 赵管事惴惴的道:“小姐…要不,您给张兄弟一个机会?他智勇双全,既然已经做下保证,相信该不会…” “不必多言了”赵玉丹打断了赵管事的话,她看了看沁儿,又看了看张韦,淡淡的道:“我可以把宝鼎借给你,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保证,倘若有失,我再去取回来便是!” 张韦心知她口中的“取”便是再偷一次,不过既然是宝鼎,真天教失而复得,再次下手又哪能那么容易了? “只不过,你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赵玉丹凝视着张韦,缓缓的道:“我要你灭掉真天教!否则即便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后一句那恶狠狠的声音,说得沁儿不禁打了个冷颤。 张韦伸出左手握住沁儿柔若无骨的小手,对赵玉丹报以坚定的眼神:“这不消你说,我早就想灭掉这个邪/教了。” 赵玉丹与张韦对视了一会,这才如释重负的笑了。 赵管事也放下了心头大石,长舒了一口气,由衷了笑了起来:“那么我们商讨下如何解救韵儿罢!刚才那么一折腾,只怕现在孙坚军营一定守卫更加森严,今晚再想溜进去,定是千难万难,好在离期限时日尚久,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张韦气定神闲的道:“此事不必商议了,明日我亲自登门拜访!” 赵管事吃了一惊,忙道:“孙坚自恃治军严明,如今竟被人闯入军营,还劫走了四人,必是勃然大怒,倘若让他知道你的身份,与你岂非大大不利?” “明日我不但要登门拜访,更不会带佩剑,只要我一日未交出九阳紫金鼎一日,真天教便会想方设法的护我周全,所以安全的事由他们去操心便好。我所要做的,只是探明孙坚此行的目的,然后伺机而动!” “不带佩剑是为了让孙坚消除戒心,孙坚父子勇猛无匹,手下更是猛将如云,倘若动起手来,我多半不是对手。只有让其以为我本领低微,以骄其心,一旦动起手来才会出其不意,逃走的胜算才更大。” 赵管事佩服的点了点头,赞道:“张兄弟果然是…”沁儿调皮的抢着说道:“智勇双全是罢,你都说了不下十回啦,就不能换个词?”惹得众人不禁莞尔。 翌日清晨,张韦穿戴整齐,直奔孙坚大营,守营的卫兵把长枪一举,厉声道:“什么人?” 张韦故作惊恐之态,喏喏的道:“回…回几位兵爷,在下张韦,是芷晴姑娘的故人,听说她已到孙将军营地,所以特来拜访…还望兵爷行个方便!” 守营士兵见张韦唯唯诺诺的样子不禁好笑,但一听说他是芷晴姑娘的故人,赶忙热情起来:“您先在此等候,我进去通报!” 不多时,通报的士兵急急的跑了出来,满脸堆笑道:“张爷里面请,孙将军有请!” 张韦弯着腰,低着头,跟着引路的士兵走入大营,只见大营处处彩灯高挂,烹煮宰羊,放佛在庆祝什么节日。 张韦一进帅帐,只见帐内主位上坐着孙坚,两侧分别坐着孙策和三员大将。 孙坚见张韦进来,便站了起来,把张韦让到末首的一张席位上,面无表情的道:“不知阁下怎么称呼,此番前来意欲何为啊?” 张韦站起身来拱了拱手道:“在下张韦,是芷晴姑娘的故人,听闻姑娘已到此处,是以特来拜访!” 孙坚脸色一沉:“阁下倒是消息灵通得紧,芷晴姑娘昨夜方至,今早你便来拜会,莫不是昨夜便已知晓了罢!”孙坚话里有话,暗指张韦便是夜闯军营之人。 张韦只做不知,面不改色,不慌不忙的道:“正是,在下有个同乡护送芷晴姑娘来此,昨夜饮酒时无意提起过,是以在下今日贸然来访!” 孙坚用那双锐利的眼睛盯着张韦看了一会,忽然笑道:“既然如此,那便留下来吃个喜酒罢!” 张韦微一错愕,却听门外有人通报:“报,刘表使者到。” 孙坚向张韦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道:“快传!” 不一会,一名精悍的武将身着银色铁甲,大咧咧的走了进来,冲着孙坚微一抱拳道:“在下王五,见过孙将军,孙小将军,及列为将军!” 他目光扫到张韦,愣了一下,阴阳怪气的道:“呦,没想到把襄阳搅得天翻地覆的张韦兄弟也在场啊,看来在下来的不是时候啊!” 孙坚刚刚放松的表情,立刻又阴郁起来,手按剑柄,看着张韦。 张韦一见王五,心下暗叫糟糕。 第六十四章 虚与委蛇(一) 感谢逝去-独舞,sidneyliu,iluandy157打赏~——————————————————————————————张韦心道:“王五和于福叛敌,应该是改投袁术才是,如今为何又充当起了刘表的使节?倘若他是刘表的手下,我在襄阳时便应该见过,为何偏偏此时出现?”他想到赵管事所言的真天教大船,突然灵光一现,已有了计较。 王五见张韦不言语,又对孙坚道:“哦?难道孙将军竟有所不知?张韦大闹襄阳城,破坏了交州与荆州的联姻,甚至还拐走了士燮州牧的女儿。如今令郎大婚在即,而这张韦又突然出现,只怕…啧啧啧…”说完摇了摇头。 孙坚冷冷的看着张韦,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敢问阁下,可有此事?” 张韦自信满满的道:“不错,确有此事,只不过士沁姑娘是自愿跟在下走的,试问我一介草民,无论胆子多大,怎敢掠走交州来使?若真如谣传所言,我早该隐姓埋名,缘何胆敢来此拜访?在下此行只愿见上芷晴姑娘一面,另献上家传的九龙紫金鼎聊表心意罢了!” 孙坚将信将疑的看着张韦,脸色忽晴忽暗。 王五听到“九龙紫金鼎”五个字,果然神色一变,笑着问道:“那九龙紫金鼎难道现下就在你的身上?”说着瞟了瞟张韦的随身包裹。 张韦深知此时处境不利,倘若让其知道宝鼎的下落,必定会挑拨孙坚杀人灭口,是以一脸无辜的道:“在下今日来只是拜会芷晴姑娘,倘若我那老乡所言非虚,明日自当献上宝鼎!不知在下可否见芷晴姑娘一面呢?” 王五笑了笑:“看来外面的谣言蜚语果然不足为信,倘若张兄弟是那种卑鄙小人,如何能一身正气的站在军营之中高谈阔论?想必其中必有蹊跷,请孙将军不必挂怀!” 孙策见王五态度转变极快,心下不喜,起身向孙坚行了一礼道:“父亲,明日便是儿子大婚之日,此时不宜见血,依伯符愚见,不若请芷晴姑娘出来与张韦相见,倘使果真是故人,我们应以上宾之礼相待,否则我们便将其关押,择日送还给刘州牧,听其发落!” 孙坚轻捻须髯,满意的点了点头:“便依吾儿之见,来人,请芷晴姑娘前来一叙!” 不多时,身着一袭淡粉色绫罗纱衣的韵儿,双目含笑,旖旎而来,身旁自然少不了那个护法扮作的俏婢。 韵儿的出场让众将眼前一亮,孙坚微微颔首,双眼快似眯成一条缝,孙策则是满面通红,低头站在一旁。 她向孙坚行了一礼,然后盈盈的站在孙策身边,两人神色间甚是亲密。 张韦虽然心知这是护法从中操控,但仍忍不住妒火中烧。他暗暗深呼几口气,调整了下情绪,然后一脸笑意的道:“小人见过芷晴姑娘,不知姑娘是否还记得在下?” 韵儿仔细打量了下张韦,然后惊讶的道:“你是…张韦?当初在兖州匆匆一别已近半载,不曾想今日竟在孙将军的营地与你相逢,令尊可好?” “恩…啊…甚好,你呢?”张韦脑中飞快的浏览关于三国时期兖州人物的记录,兖州?为何说是兖州?对了,刘表本是兖州人士,看来韵儿这次“扮演”的是刘表的女儿,刘芷晴! 想及此,他试探性的问道:“州牧大人新婚燕尔,在下尚未来得及恭贺,还望姑娘日后有机会帮忙捎个话,兖州张韦向州牧大人问好,祝他和夫人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张韦话一出口,竟见帐内众人投来了惊讶、钦佩的目光,只把自己看得很是不好意思,但又偏偏不知是何故。 孙坚向张韦微一作揖,一脸恭敬的道:“原来是刘州牧的故人,难怪器宇轩昂,谈吐不凡,这句白头偕老,百年好合,真可谓是佳人绝句啊!”众人忙齐声附和。 张韦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忙谦逊了两句,心道:原来这两句我们说烂了的恭贺词,此时居然能算是绝句,这回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了…不知这一句是不是也算绝句。 孙坚微一停顿,言词中颇具拉拢之意:“先生大才,想必深得刘州牧的器重,已在荆州身居要职了罢!” 张韦摇了摇头:“在下无官无职,不过是一介草民罢了,大才更不敢当!”心下奇怪:为何自己只是随口说出一句话,竟能得到孙坚如此的器重? 他怎知,汉代群雄最重士子和勇士,而此时的孙坚兵微将寡,只是靠着自己意气,四处征战,又受袁术辖制,早生自立之心,怎奈手下诸将武略有余而文韬不足,是以如今他见张韦颇具文采,又不像其他士子那么柔柔弱弱,同时又是自己未过门儿媳的故人,自然萌生了结交之意。 孙坚大喜道:“先生如此大才,竟然无官无职,实是可惜。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际,不若先生先到在下帐内屈尊做一名主簿,加官进爵自是指日可待啊!” 众将见孙坚竟把主簿一职让与张韦,均投来羡慕的眼光。 主簿在东汉时期不仅是执掌文书的官员,更是长官的亲吏执掌府事,常参机要,时人曰“三十年看儒书不如一诣习主簿”,可见此时乃主簿权势最盛之时。 张韦虽不知主簿一职为何物,但见众人一脸的钦羡,便知主簿必为要职。 若能在孙坚营里谋个职位,那接近沁儿自是近水楼台,只要换得解药,便可带韵儿离开了,至于抢了孙策的媳妇嘛,反正他应该娶的是大乔,而孙坚又是个短命鬼,得罪便得罪了罢! 想到这,他表面上略一沉吟,爽快的道:“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孙坚大喜,忙命人制备酒宴,邀王五、张韦及众将在帐内畅饮。 王五见孙坚在席上一直对张韦殷勤备至,心下不喜,忙举起酒杯敬酒道:“末将王五,祝贺孙将军得此大将,末将以此酒替主公恭贺将军!”说罢一饮而尽,一副瞧好戏的模样。 一旁的张韦只气得七窍生烟,自己明明是一个文职的主簿,王五却偏偏说成是大将,自然是暗指自己会武功一事,倘若让孙坚探知自己的武功底细,将来救走韵儿岂不平添一番阻碍? 果然,孙坚面露诧异之色:“哦?张主簿居然还身怀绝学?不如下场露上两手,让这些粗人看看什么是文武全才!”说罢乐呵呵的看着张韦,众将见主公对其如此器重,也都投来了期许的目光。 张韦知孙坚是性情中人,定然不喜自己扭捏推辞,是以向侍卫借了一柄短剑,起身拱了拱手,走到场地中间,立定摆了个姿势。 突然,一旁的孙策站了起来,向孙坚唯一抱拳,朗声道:“舞剑需有对手,独舞难以尽兴,伯符请父亲允准同张主簿一同舞剑,以助酒兴!” 众将皆知孙策勇猛,不禁兴致大增,一边是新晋的文武全才的主簿,一边是勇猛非常的主帅之子,想必定然会有一场精彩的比试,不禁有人叫起好来。 孙坚向来待这些将士如同自己的手足兄弟,见众人兴致勃发,自己也不好拒绝,只得点头道:“也罢,双方既是舞剑,不可伤了和气,更不可以命相搏,听到了么?” 他知自己的儿子嗜武如命,功夫又极好,此番定是技痒难耐,才下场挑战,是以后半句都是说给儿子听的。 孙策得到父亲应允,自是喜上眉梢,从席间跳入场内,向张韦一抱拳,笑道:“还望张主簿不要留手!” 张韦一脸的忧郁:我怎么摊上了江东小霸王这个祖宗,本想做做样子,这下可得小心了,若是让人家一招给摆平了,只怕今后便再没脸见人了,至少也得挺上几十个回合,也正好可以了解下孙策的招式路数,将来动起手便更增胜算。 想到这,他故意使出了张盛之前教授的剑法,孙策也抽出佩剑,两人斗在一起。 起初孙策还处处留手,有意试探,后来见张韦剑法独特,身法飘逸,不禁技痒难搔,早把孙坚劝告的话抛到九霄云外,一心只想如何才能战胜对手,是以出手越来越快,下手也越来越重。 张韦铁了心的隐藏实力,他料定有孙坚和王五自会保自己周全,是以翻来覆去只是那么几招。他本来就不以臂力见长,如今又不发挥出自身的速度优势,是以招招与对方兵刃相撞,只震得他双臂酸麻,短剑几欲脱手。 孙策虽然年纪轻轻,但是临阵经验十分丰富,而且武功招式都是由战场搏杀中锻炼而来,比之张韦的招式,自然又狠辣了几分,只堪堪打了十几个回合,张韦便由半攻半守,转为只守不攻,又十来回合,张韦连防守都十分困难,被逼得步步后退。 孙策忽然剑一晃,突然直刺张韦前胸,后者赶忙封剑来挡,无奈双手已然力竭,双剑相交,只听铮的一声,短剑脱手。 孙策未曾想自己一招竟能震飞对方的兵器,心下大为懊悔,但招式已老,收招已然不及,在众将的惊呼声中,长剑直奔张韦毫无防备的前胸刺去。 第六十五章 虚与委蛇(二) 张韦大惊失色,在这生死存亡之际,他的大脑一片空明,竟本能的一闪,绕到了孙策的身后。 孙策只觉眼睛一,一剑竟然刺了个空,保持着击剑的姿势和张韦两人一先一后站在场中。 众人也没看清张韦是怎么躲开这致命一击的,还道是孙策手下留情,故意刺偏了稍许,不禁爆发出雷霆般的喝彩。 孙坚一脸关切的站起身来,见张韦无恙,这才笑着拍手叫起好来。 张韦微一抱拳,尴尬的笑了笑回到座位上,一滴冷汗流了下来:希望自己这一躲没有引起众人的怀疑。 心下又不禁大恨:孙坚和王五这两个家伙只知道出言喝止,也没什么实际行动,倘若自己慢上一点,只怕便要血溅当场了。 孙策一脸诧异的接受众将的敬酒,对最后一招耿耿于怀。 王五端起酒杯,似笑非笑的向张韦敬酒道:“张主簿好身手啊,功夫自上次一别又有长进啊,真是可喜可贺!”话虽如此,语气中却没有丝毫的恭贺之意。 张韦不理王五,举起酒杯向孙策敬道:“孙小将军年纪轻轻,武功便如此之高,实令在下钦佩,异日必可成就一番大事!”说完一饮而尽。 他心中所想自是将来孙策会带领旧部会同周瑜,一统江东,却忘了孙坚此时还没死,这番话本应是对主公说的,结果他却用在了主公儿子身上,实为大不敬。 众将听到张韦这一番话,不禁脸色微变,低头不语,热闹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岂知孙坚哈哈一笑,并不以为意,豪气的道:“借先生吉言啦!” 酒宴的气氛这才又热闹起来,张韦也对孙坚这性情中人大生好感,想到他的将来,不禁心生怜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不多时,众将喝得兴起,聊起了前番大战董卓之事,谈到杀败吕布,一个个眉飞色舞,有人道:“任其董贼如何猖獗,还不是依然要夹着尾巴跑到长安?吕布再如何骁勇,不依然败于主公之手?” 另一人道:“主公不仅统兵有方,更是勇武过人,那都督华雄又如何,还不是被主公斩于马下…”其余众人皆纷纷附和,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好不热闹。 张韦心中却打了个激灵:华雄不是被关羽所斩么?缘何竟被孙坚斩杀?莫不是历史因我的出现而发生了改变? 他怎知,关羽温酒斩华雄的故事乃是《三国演义》杜撰出来的环节,华雄确实死于孙坚之手,然而历史却悄然的在发生着转变,只是尚未到爆发的时刻而已,此乃后话。 张韦自知不胜酒力,不敢多饮,敷衍了几盏便借故回帐休息了,一路上自然少不了护卫的引路相送。 刚回到营帐,护法扮作的俏婢便盈盈走了进来,笑吟吟的道:“奴家恭喜张主簿了!” 张韦急忙摆了个悄声的手势,低声道:“你没看到门口有护卫么,你怎可如此大声说话?” 护法漫不经心的道:“他们早已经进入梦乡了,自是听不到我们的谈话,你大可放心。”她话锋一转:“明日便是芷晴姑娘大婚的时候了,想必张主簿对九龙紫金鼎的下落已然了如指掌了罢!” 张韦怒目而视:“你竟如此不守信用,说好限我三天的时间,却第二天便让韵儿成亲,若不是我今日前来探营,只怕便中你的毒计了!” 护法冷笑道:“笑话,我既然答应你是三天,自然便是三天,明日成亲又如何?我既已答应你保全芷晴姑娘的清白,到时自由办法,你只需如约办事便好!” 她顿了顿,又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宝鼎的下落,还是早交出为妙,否则明日婚礼一毕,虽然我能保全芷晴姑娘的清白,但她毕竟已嫁为人妻,一女不侍二夫这话不消我说,你也应该明白罢!” 张韦不愿和她做口舌之争,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你快说罢,明日何时何地交换解药?” “呵呵,看不出张主簿还是个爽快之人,明日酉时,你只需按你所说的提交贺礼便可,确认宝鼎的真身之后,我自会把解药给你,这次可不要再耍招了!” “哼,还望你信守承诺才是,否则我立时便取你性命!” “奴家便恭候大驾了。”护法轻蔑的看了张韦一眼,转身走出营帐。 待得护法走远了,张韦这才借故去取贺礼,大摇大摆的从营地正门走了出去。 沁儿见张韦回来,立刻像小燕子一样从院内飞奔出来,扑进张韦怀中,眼睛微红,竟要留下泪来。张韦知其担心自己安危,心下感动,赶忙好生安慰。 赵管事也快步走了出来,边走边道:“张兄弟你可算回来了,你这一去大半天,可把我们急坏了,尤其是沁儿姑娘…”他后半句没等出口,却被沁儿一眼瞪得憋了回去。 到得屋内,张韦把今日的遭遇说了一遍,只听得众人暗暗称奇,前去打探的人竟然成为了被打探一方的主簿,这真是闻所未闻。 赵管事调侃道:“在下见过张主簿!” 张韦笑着摆出一副官架子道:“免礼,看茶。”惹得众人不禁发笑。 笑了一会,赵管事突然想起了什么,忙道:“真天教的阴谋只怕快要败露了,今日我去镇里打探消息,听说张允带着数千步兵作为先锋正向此地赶来,估计明日午时便能抵达。介时倒要看看真天教这些人又如何演戏?” 张韦眼睛一亮,忙道:“此事可千真万确?” 赵管事正色道:“酒馆中很多人正在议论此事,相信十有八九不会出错!” 张韦喜道:“真是天助我也,赵管事,明日申时,你扮作逃难的百姓,去找张允,就说孙坚领兵为祸乡里,让他速速带兵驰援。” 赵管事点点头:“我自己去尚且不够,我再钱叫上几个要饭的,这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张韦拍手称善,又对沁儿道:“沁儿,你同赵小姐及众女一起,明早便撤离此地,我们在南阳郡城见面!” 沁儿不依道:“怎可你一人犯险?若没有个接应,你如何才能全身而退?”说着眼眶竟又红了。 张韦笑道:“傻丫头,以我的速度,天下又有谁能跟得上了,到时我救出韵儿,撒腿便跑,谅他们功夫再高,人数再多,追不上我也是枉然。” 他见沁儿依旧撅着小嘴,便一把将这个可人儿搂在怀中,柔声道:“还记得我们初识么,我便是这般把你救出来的,放心罢,我绝不会有事!我答应过你要打败袁术呢,大丈夫怎能言而无信?” 沁儿摇摇头,拼命的搂着张韦,张韦轻叹了一声,道:“这样罢,我们拉钩钩。”说着抓起沁儿的小手,两手小指一勾,紧接着两人拇指重重的印在了一起,“这是我家乡的方式,只要拉了钩钩,那么就绝不会食言,这下你放心了罢!” 赵玉丹在一旁也柔声劝道:“张公子武功高强,由他出手自然没有问题,而沁儿妹妹你若参战,必然会让张公子分心,反而不利于这次行动!”说着向沁儿使了个眼色。 沁儿这才勉强同意,眼神中却流露出无奈和不舍,一副生离死别的情形。 赵玉丹似乎被这场面勾起了过往的回忆,她眼神迷离了一会,突然道:“张公子,你曾多次救贱妾于危难,这九龙紫金鼎便当是贱妾赠与你了,介时你救出沁儿便速速离开,切勿多做逗留,只要知道了宝鼎的下落,我拿它自是探囊取物!” 她说话时一脸的轻松,但张韦心知,此番若宝鼎遗失,下次再盗便是千难万难,此事不仅关系到赵玉丹的心愿,更关系到天下大势,自己拼了性命也要将宝鼎带回,至于如何去做,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想及此,他感激的向赵玉丹点了点头。 翌日酉时,孙坚军大营,张韦手里拿着装着九龙紫金鼎的木盒,准时的出现在帅帐门口,王五也从身后赶了过来,同张韦并肩而立。 张韦低声道:“既然是孙刘两家联姻,怎也得在个像样的地方,竟然在营中成亲,你是怎么说服孙坚的?” 王五抬头望了望西斜的太阳,低声道:“孙坚哪里是娶儿媳,分明是在寻求保护,只有两家尽早完婚,他才能毫无顾忌的通过荆州!” 张韦奇道:“这是孙坚的事,跟你们又有什么关系?竟大老远的赶来趟这浑水?” 王五眯着眼睛看了看张韦,一脸的不屑:“一会你就知道答案了,快去把贺礼交上去罢,别让孙将军等急了!”说罢瞧也不瞧张韦一眼,径直走入帅帐。 张韦向礼官递交了贺礼,随众将士在帅帐之外席地而坐,不多时,锣鼓声大起,韵儿身着凤冠霞帔,头上顶着块红色的盖头,双手藏于袖中,迈着碎步缓缓而来。 身旁的孙策则是身着铠甲,胸前系着一个硕大的红,一脸喜气的向众人频频拱手。身后的护法低着头,一言不发,走过张韦身旁时,突然扔下一颗绿色的药丸。 张韦赶忙将药丸收入怀中,正寻思何时动手,却见傧相唱喏道:“一拜天地!” 他慌忙站起身来,向韵儿走去,“二拜高堂!”孙策和韵儿纷纷向孙坚行礼,张韦顾不上那么多,运起斗气飞身向前。 他身子尚在半空中,却见护法朝着张韦笑了笑,然后手指一动,紧接着韵儿突然从袖中抽出两柄匕首,袭向孙坚! 第六十六章 虚与委蛇(三) 张韦此时方恍然大悟,夺取宝鼎只是真天教的意外收获,他们的真正目的在于挑拨孙坚和刘表的关系,此番行刺无论成功与否,依照孙坚的性格,必然会挥兵攻打襄阳,介时袁术便可坐收渔利。 孙坚不愧是久经沙场,战斗经验十分丰富,情急之下,就地打了个滚,避开了这万无一失的偷袭,只不过以坐姿躲闪,自然不如站立时那样自如,虽躲开了致命的一击,左肩已然被划了个口子。 孙策见父亲受伤,不禁勃然大怒,伸手去抓韵儿的肩膀,后者失去了护法的控制,只是愣愣的站在那里,完全不懂躲避。 孙策手尚未沾到韵儿的衣服,突觉脑后生风,他慌忙矮身一躲,只见一个人影从头顶越过,挡在他和韵儿之间。 “张韦!你想造反么?”孙策抽出腰中的佩剑,怒目而视。 张韦忙道:“这是真天教的阴谋,孙将军切勿中计!韵儿…不,芷晴姑娘她只是被人控制了,刺杀之事绝非她的本意!” 孙策被愤怒和嫉妒冲昏了头脑,咆哮着道:“你这背信弃义的狂徒,今日我便取下你们这对狗男女的狗头祭旗!”说着长剑如雨点般刺了过来。 张韦不敢托大,赶忙抽出君子剑上下格挡,如今有宝刀在手,精神为之一振,斗气也愈加充盈了,凭着护体的斗气,与孙策战在一处。 就在张韦和孙策激斗的同时,王五和护法双双同时发难袭向孙坚,后者凭借随身的古锭刀,横档竖砍,以一敌二竟兀自占据上风。 护法见孙坚骁勇难挡,不禁虚晃一招,向后闪退,振臂一挥,娇叱道:“程普,韩当,该你们了!” 只见帅帐中的两员大将,纷纷抽出兵刃加入到团战之中,只不过这一次他们不是帮助自己的主公,而是站到了王五的阵营。 帅帐内的侍卫则一个个表情木然的抵挡着从帐外冲来救援的士兵,场面混乱之极。 孙坚以一敌四,战不多时,变逐渐落于下风,他把大刀挥舞得如同一面铁壁,密不透风的挡住了四面八方的兵刃,只激得火光四射,映得护法和王五的面目更加的阴森可怖。 突然,孙坚大喝一声,劈出一刀,一股斗气顺着刀身延展了开来,直劈王五,后者知道厉害,赶忙闪身,斗气沿着他的前胸掠过,快速流动的斗气把他的脸挂出了几条细细的口子。 孙坚却因这一击,露出了破绽,被程普划伤了右腿,他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暴喝一声,浑身斗气猛然扩展开来,实力也随之暴涨,与之前判若两人,激流的斗气吹得帐内的蜡烛忽明忽暗。 王五不禁大惊道:“怒极血脉?看来传说中的以自身鲜血提升战力的人果然存在!今日真是开眼了,哼哼,难怪…难怪…”他连说了两个难怪,却没有说出难怪什么。 护法一脸的凝重,默不作声。 随着喊杀声越来越响,帐外的士兵也越聚越多,被护法控制的侍卫抵挡不住,不多时,便被自己的战友乱刀砍死。 十几名士兵率先冲进帅帐,呼喝的加入了团战。 孙策虽然勇猛,毕竟年龄尚轻,斗气也不够充沛,而张韦一心护着韵儿,一心二用,实力自然也打了折扣,两人竟斗了个旗鼓相当。 张韦心下焦急,按照计划应该带着韵儿即刻便走,岂知该死的真天教竟让韵儿去行刺,如此一来,自己不仅失了先手,还糊里糊涂的帮真天教挡住了孙策,时间拖得越久,逃走便越是难上加难! 正焦虑间,几名士兵冲了过来,协助孙策围攻张韦,但普通士兵又如何能跟上孙策的速度,只几个回合,不但没有伤到张韦分毫,反而使孙策束手束脚。 张韦心下大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的就是这群士兵!大喝声:“我去也!”带着韵儿飞身而起,踩在冲上来的两名士兵的肩膀,以剑引路,破出帐顶。 于此同时,护法和王五见行刺无望,留下程普和韩当,也纷纷从帐顶破了出来,与张韦和韵儿在空中相遇。 护法冷冷的道:“张公子,你我各取所需,就不必再送了罢!”说完,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话音刚落,韵儿突然醒了一般,双手双足把张韦缠了个结实,后者立时身形不稳,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眼睁睁看着那两人绝尘而去。 张韦从袖中掏出解药喂韵儿服下,药丸入口即化,少顷,韵儿便身子一软,晕倒在张韦的怀里。 “纳命来!”随着一声暴喝,孙策换上长枪向前疾刺,斗气包裹的长枪仿佛一条银龙怒吼着冲向张韦的后心。 后者回身用君子剑一封,只觉一股强大的劲力传来,把他击出四五丈远,双脚在地上拉出两条长长的痕迹,韵儿则跌落在一旁,双目紧闭。 张韦心知须得速战,否则一旦孙坚冲出来,自己就要变成真天教的替罪羊了,他从袖中掏出顾二黑留给他的红色药丸,放入口中,一边咀嚼一边道:“孙策小儿,昨晚爷爷我只是逗着你玩,没拿出真本领,否则你在我手下两个回合也过不了!” 孙策大怒:“废话少说,让你领教下小爷的真本事!”说着向前急冲了几步。 “且慢!”张韦大手一伸:“孙策小儿,你敢不敢跟爷爷打个赌,如果你在十招内被我打败了,便放我们离去,你可敢否?” “有何不敢?不消十招我便让你死在我的枪下!”说着,挺枪刺向张韦面门,后者微一侧头,避开了一招,刚欲开口说话,却见孙策手腕一抖,枪尖立刻画了一个小圈,把张韦的右脸划了个口子,鲜血直流。 孙策讥笑道:“大言不惭的狂徒,看你如何赢我!” 张韦见嘲讽奏效,当下不再轻敌,运起乾坤步法,围走游斗,并不和孙策交手。 他走了一会,突觉丹田中一股猛烈的力量冲击着全身,他只是丹药发挥了效力,不由得仰天长啸,只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力量,他笑了笑,数道:“第一招!” 紧接着君子剑劈出了一道剑气,射向孙策,后者长枪一挑,把剑气拨偏了方向,擦着他的头盔飞了出去。 张韦猛吸了一口气,向后轻轻一跃,低声道:“柳剑飞絮!”紧接着,数十道蓝色的剑气,飞向孙策,剑气带动周围的气流急速流动,放佛空气都沸腾了起来。 其实张韦并不会什么柳剑飞絮,他只是学着蒯绍的样子,发出了几道剑气而已,虽然两者表面上看起来差不多,实际上却有本质的区别。 蒯绍的柳剑飞絮是通过细剑的快速划动,以气流伤敌,而张韦纯以斗气催动剑气发动攻击,每一条蓝色的剑气,都带动周围的空气形成了若干足以伤敌的气流,这数十道蓝色的剑气结合气流奔涌而出,威力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孙策手腕翻转,长枪化作数十条银龙,与蓝色斗气撞在一起,发出打雷般的轰鸣,振聋发聩,烟尘四起。 待得尘埃落定,张韦和韵儿早没了踪影,只留下孙策一人,颓然的坐在地上,长枪裂成了几段,散落在地上,他喃喃的道:“才两招,只是两招…” 孙坚打晕了程普和韩当二人,刚走出大帐,便见传令兵急急的奔了过来道:“报,张允率领两千步兵来袭,黄盖将军遣小人前来请求支援!” 孙坚舔了舔手臂上流下的鲜血,双目射出精光道:“刘表小儿,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张韦背着韵儿一路狂奔,心中暗叫侥幸,若无这灵丹妙药,只怕此战胜负难分,同时又暗暗钦佩:孙策只十五六岁便有这样的功夫,待得他在战场上再历练几年,那还了得?难怪他能平定江东,成就小霸王的威名! 奔不多时,遥遥看见了远处两个人影,竟是护法和王五,他心中大喜,趁着药力未过,一口气解决掉他们! 原来护法二人沿途不断与孙坚的士兵交手,耽误了行程,而张韦吃了丹药,速度大增,此消彼长,自然很快便被追了上来。 张韦追着二人进入了一片树林,却见二人正好整以暇的站在面前,等着自己。他微一错愕,随即笑道:“怎么?明知跑不掉,这便放弃了么?只要你们交出九龙紫金鼎,我便放你们一条生路!” 护法冷笑了两声:“哼哼,是你太高估自己了,从前日夜里你夜探军营开始,我便已经着手布局了,你现今能追到这里,也不过是我计划中的一环罢了!” 张韦一惊,忙把感知扩散到周围的树林,果然发现这里竟藏着十几名高手,其中一人武功尤为不俗,他笑了笑道:“不就是有些伏兵么,不过以他们的能力,即便你们联手,也不足以打赢现在的我!” “我从未说过要打赢你,他只须把你拖住,直到我们安然离开便可以了!我只是想告诉你,真天教远比你想象的强大!”护法说着摆了摆手,两旁树下跃下十余个黑衣白袖的教徒,为首一人手握长剑,面无表情的站在张韦面前。 张韦看到这个人的脸,不禁又惊又喜,这才明白为何刚才护法说是他,而不是他们。 第六十七章 夺鼎 张韦看着久别重逢的张盛,强行压抑内心的兴奋,一脸平静的看着护法,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认识他?” “我早说过,自从那晚见到你开始,我便着手布局了。你既然和芷晴…哦,也就是你口中的韵儿,关系非同一般,那么这个和韵儿在一起的人,自然也是你十分熟悉的人了,是以我连夜便把他唤了过来,就是为了防备你穷追不舍!”即便是阴谋得逞了,护法依旧是一副冷冷的表情。 最熟悉的人?张韦把握住了护法言语中的一处漏洞:护法说的是最熟悉的人,而没有说是韵儿的哥哥,那是否她并不知道张盛的身份呢,正如她给韵儿编造了一个芷晴的身份,是否因为她不知韵儿的名字呢? 张韦的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他冷哼了一声,道:“就凭这个人的武功,依旧无法阻止我,我已经跟他交手过多次了,这个手下败将居然趁我不在,掠走了我的爱人,不曾想竟被你带到了这里,哈哈,老天真不负我,正好让我一起把你们一并收拾了!” 他不给护法丝毫思考的机会,话音刚落,右手一挥,一股蓝色的剑气带着破空之声,飞向护法。 剑气来势汹汹,只刮得两旁树叶下雨似的飞落下来,张盛与教众一字排开,各取兵刃硬生生的把剑气挡在面前,刀剑与气流相交,发出刺耳的摩擦之声。 护法暗暗捏了一把冷汗,她未曾想到张韦的功力竟精进至斯,只怕这些人当真拖不了几个回合,她心念甫动,立刻招呼王五撤离。 却听王五一声惨叫,鲜血从右臂与身体的连接处,喷射而出,他连兵刃都未及抽出,竟已被砍掉了右臂,装有九龙紫金鼎的包裹也落在了张韦的手中。 待得第一道剑气消散之时,张韦人影一闪,已然回到了韵儿的身边。 原来张韦使了一计声东击西,第一招剑气只是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而自己则趁机攻击携带九龙紫金鼎的王五,这一招看似简单,实则对速度身法,以及时间的掌握要求极高,过早或过晚的行动都难以发挥奇效。 张韦一脸轻松的把君子剑往泥土中一插,说道:“我念你是一介女流,不欲伤你性命,现下我给你一条逃命的机会,我数十声,在这十声之内,我绝不离开半步,不过你若跑得慢了被我追上,可莫要怪我!” 说着左手抱着紫金鼎,右手背在身后,漫不经心的数到:“一!” 护法狠狠的瞪了张韦一眼,呼哨一声,带着一行人,转身便跑。 “二!”张韦朗声喊道,此时他背在身后的右手,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他暗暗惊诧:丹药的反噬来得比预想的时间早了些,只希望自己能再坚持一会,倘若再这时被人瞧出破绽,那真是前功尽弃了。 “三!”汗水从张韦的额头慢慢的渗出,然后汇成一股股的小溪,飞快的流下面颊。 “四!”他身上的斗气霎时间消失得干干净净,颤抖的右手用力的按在剑柄之上,勉励支撑着脱力的身体。 “五!”声音也开始发颤了,他不得不降低了自己的音量,默默祈祷护法快速淡出自己的视野。 “六!”张韦拼尽浑身的最后一丝力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悠然自得,但是无论表情如何放松,苍白的脸色却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 远处的护法突然顿了一顿,回头望了一眼,只把张韦吓得手臂一颤,差点摔了一跤,他顺势向右迈了一步,摆出准备出发的样子,这才让远处的护法下定决心一般,头也不回的向森林深处逃走了。 见护法的身影渐渐隐没在树林里,张韦这才松了口气,颓然跌坐在地上,汗水早已湿透了衣裳,他看了看身旁熟睡的韵儿,又摸了摸手中的宝鼎,脸色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晴朗的夜空中繁星点点,没有一丝的风,远处隐隐传来两军的杀伐声,显得树林更加的静谧,祥和。 丹药的反噬越来越强烈了,张韦浑身酸软无力,连坐着都是一件极费力气之事,他索性躺在韵儿身边,看着漫天的繁星,只觉眼皮越来越沉重,此刻的他只想沉沉的睡去,谁也别来打扰,就连身边树林里传来了不寻常的声响,他也懒得去理会了。 在双眼合拢之前,他看到了一个黑影,以及一道银光! 三个时辰之前,沁儿和赵玉丹按照张韦的计划收拾停当,带着众女撤离了典农,只不过此行的目的地并非南阳而是孙坚军营地。 众女换了一身武士服,更显得英姿飒爽,只可惜他们埋伏在树林中,没有人能注意到这一靓丽的风景。 沁儿换回了初次与张韦相见时的铠甲,赵玉丹则一身轻盈白色武士服,更显丰满体态。 伏了一会,沁儿看了看天色,小声道:“丹儿姐姐,你说张公子他会不会安然的离开孙坚营地啊?” 赵玉丹笑了一下:“傻妹妹,看把你紧张的,你不是讲过你们初次见面的浪漫故事么?他能带伤逃离袁术的追捕,如今功力大增,想逃离区区一个孙坚的营地又有何难了?” 沁儿低头沉思了一会,又问道:“丹儿姐姐,那你说张公子会不会从水路离开啊,我们要不要分些人手去水路接应?” 赵玉丹道:“决计不会,若是张公子自己,以水遁离开,自是上策,可如今他要带着韵儿姑娘,水遁绝对是下下之策,我料定他必然会从东北方向逃离,直奔南阳!” 沁儿点了点道:“嗯,丹儿姐姐思虑极是,那姐姐你说张公子会不会…” 赵玉丹笑着打断沁儿的话:“傻妹妹,你这叫关心则乱,你就放宽一百个心吧,张公子定然会救出韵儿姑娘,而且必会从东北角杀出,介时我们只需拦截追兵,迷惑敌人即可!不会有什么万一啦!” 沁儿这才红着脸,不再言语。 众人又伏了一会,果见有一男一女从营地的东北角杀出,沁儿喜道:“来了!”刚欲起身,却被身旁的赵玉丹一把拉住,她道:“你仔细看看,那男人手持的是双刀,而张公子使得是剑,况且那个女人,我怎么看像是真天教的护法!” 沁儿定睛一看,果真如此,不禁大窘,虽然心下焦急,却也不再说话,下定决心听从赵玉丹的指挥。 过不多时,只见一人浑身包裹着蓝色斗气,身后还负这一个女孩,速度奇快无比,只眨眼间便冲出军营,直追护法而去。 赵玉丹喜道:“这便是了,我们赶紧去支援,切记目的在于扰敌,不可缠斗!”众女应了一声,纷纷杀了过去。 从营地里追出的士兵有百十人之多,众女一鼓作气杀了十几人,转身逃进树林,里面早候着妖娆二女,使劲的摇晃树木,惊得鸟儿四处飞散。 追击的领队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兵,他见林中有惊鸟飞起,脸色一变,喝止了追兵,缓缓退回到营地,只做坚守,不再出击。 赵玉丹见孙坚军坚守不出,长舒了一气,赞道:“沁儿姑娘果然好计策,否则我们只怕还会有一番恶战!” 沁儿笑着道:“这个计策可不是我出的,而是…”她话未说完,便听到远处树林中传来男子的惨叫声。 沁儿想到张韦,只吓得面如土色,飞身赶了过去。赵玉丹恐沁儿有所闪失,慌忙着急众女也跟了过去。 岂知那声音只发了一次,便再无动静,众女在偌大的树林中,凭着感觉四处搜索,结果忙中出错,竟走岔了路,无奈只得原路返回。 正一筹莫展之际,突然听到张韦的声音朗声喊道:“三!”兰香耳朵最灵,她叫道:“张公子没事,声音是从那边传来的!跟我来!” 众人赶忙又循声找去,不多时又听张韦的声音喊道:“四!” 沁儿不禁大奇:“张公子在数什么?”赵玉丹道:“你都不知道你的情郎在做什么,我又如何得知?”只说得红霞再次飞上沁儿的脸蛋。 “五!”众女听到张韦的声音有些发颤,不禁又紧张起来,怎奈树林中灌木丛生,虽然听得很近,但要寻条路过去,却是大费周章。 沁儿大急,当下抽出紫青双剑,问清方向,娇叱一声,一紫一青两色斗气交杂在一起,宛如一条彩色的丝带劈向灌木。 众女有样学样,硬是劈出了一条路来,路的尽头是一片小的空场,只见张韦一手搂着一个女孩,一手抓着宝鼎,仰面躺在地上。 沁儿大喜,刚欲开口叫人,却见树上一个人影手持长剑直刺向张韦的胸膛! 她离张韦还有四五丈远,情急之下娇叱一声:“缚茧丝爆!”双色剑气波动着骤然冲向黑影,按时间来看,黑影会在被斗气缠绕之前,长剑便会刺入张韦的胸膛,但沁儿赌的是本能! 人都会受本能控制,尤其是在生死存亡的时刻,自我保护便是一项重要的本能,沁儿相信那黑影定然会回手封住剑气,再做打算,但只要争取哪怕一小会,便够了! 但那黑影竟毫不理会,重重的落了下来,长剑直直的刺在了张韦的胸膛! 第六十八章 将星陨落 沁儿见黑影的长剑直直的刺在了张韦的胸膛,吓得容失色,不由得头脑发晕,只觉天昏地暗,几欲摔倒,幸而兰莹站在身后,一把扶住。 激射出去的双色斗气失去了主人的催动,自然而然的散灭了。 那黑影一击得手,却不罢手,又向张韦的小腹刺了一剑。 赵玉丹迈开步子,几个起落,便闪道黑影身旁,她见到黑影的容貌时,不禁顿了顿,随即一掌击向黑影前胸。黑影闪身避过,未及还手,赵玉丹又是一掌,然后是两掌、三掌、四掌… 玉手化作数十手影,让黑影疲于应对,直逼得黑影节节后退,毫无还手之力。 众女知道自己与黑影的武功尚有不及,但见赵玉丹一人已是游刃有余,便上前把张韦护在中心,全神戒备的看着周围,以防再有敌人偷袭。 赵玉丹擅长近身游斗,她的一双粉臂玉手始终保持和对方只一尺左右的距离,时而拍击,时而肘击,每次出手奇快又是攻其难守之处。 黑影的长剑此时挡不能挡,刺不能刺,反而成了摆设,他索性长剑脱手,以掌抵掌,与赵玉丹展开近身肉搏。 如此正中了赵玉丹的下怀,黑影放弃了擅长的剑术,以己之短对敌之所长,胜负自然不言而喻,果然战不多时,黑影前胸中掌,仰面飞出丈许,落在地上。 赵玉丹把张韦挡在自己身后,娇笑了两声,道:“没想到时隔多日,你的功夫也很有长进嘛,只不过依旧不是贱妾的对手!” 那黑影躺在地上,身体扭曲,显然赵玉丹这劲力十足的一掌,让他很难消瘦。 赵玉丹见黑影没有答话,迈着一双修长的玉腿,向他走去,口中继续道:“不要装死了,我这一掌没有尽全力,只是稍稍给你一个惩戒,休息一会便好了。你和张公子是怎么回事?之前我见你们不还联手御敌么?怎么如今竟刀剑相向?” 那黑影便是被真天教控制了的张盛,护法知道张韦身法极快,自己无论如何也难在十个数的时间里逃离,是以她派出张盛前来拖延时间。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张韦身体以是强弩之末,数数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她此时若知派出的断后的替死鬼,居然偷袭得手,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张盛依旧没有说话,只是艰难的坐了起来,右手支撑着身体,左手抚着胸口,虽然痛苦难当,但却面无表情的看着赵玉丹。 赵玉丹见到这幅表情吃了一惊,呆呆的站在那里,眼前的张盛,放佛便似她夫婿临死前一般,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没有人比她更熟悉这幅表情,这是被人控制了的表情,也正是这个表情救了张盛一命。 张盛见赵玉丹呆呆的站在那里,赶忙站起身来,飞身窜入树丛之中,隐没不见。 兰香大急道:“赵姐姐,你怎可放脱了杀害张公子的凶手,这可…这可如何是好?张公子在九泉之下一定会难过的!”说着声音哽咽,竟哭了起来。 沁儿刚刚缓了过来,见兰香在一旁大哭,道是张韦已然气绝,也不禁潸然泪下,一时间众女哭作一团。 赵玉丹的思绪被哭声拉了回来,她愣了愣,然后娇笑道:“你们这群傻妹妹,哭什么哭?张公子有护体宝衣,只是那种程度的攻击怎能伤他分毫?他只不过是久战脱离加之丹药反噬,是以昏迷了而已,将养些许时日就会好了!唉,没想到他的人缘还真不错,竟有这么多人为他落泪!” 她这一席话说得众女又惊又喜,见张韦果然气息悠长,身上只是外衣破了几个口子,露出里面黄灿灿的金缕衣来,这才破涕为笑,但想到刚才赵玉丹的一席话,又不禁羞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原来自和蒯绍一战,张韦缴获了蒯绍护体的金缕衣,便当做战利品一般,随身穿在身上,不曾想在此关键时刻,竟发挥出如此大的作用。 赵玉丹看着张韦昏迷时仍牢牢抓住的九龙紫金鼎,不禁心中一阵感动:除了夫君,世上又有何人曾对我如此真心实意?她看着张韦身上的几处伤痕,又看了看他那坚毅的面孔,不由得眼睛有些模糊。 想到夫君,她内心突然又生出愧疚之意,至于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自己却也说不清楚。 沁儿见张韦无恙,自是芳心大悦,但见张韦身旁却躺着一个姑娘,不禁心里又有些醋意,但见这个女孩生的端鼻修眉,一脸的秀气,甚是好看,这样清新脱俗的女孩,也难怪张公子肯为她铤而走险,看着女孩的俏丽面容,沁儿心中的恼意竟烟消云散,反而莫名的生出一丝好感。 众女汇合了赵管事,一行人改乘陆路,直奔南阳。 韵儿睡了两天才悠悠转醒,此时的她已恢复了神智,但见到这么多陌生的人,心中有些害怕,沁儿把张韦救她的过程添油加醋的讲了一遍,说到惊险处,韵儿不禁吓得叫出声来,但说到张韦昏迷,韵儿又不禁垂泪。 沁儿看着眼前的韵儿,心中暗叹:这个女孩心思单纯,天真烂漫,对张公子又是情真意切,我须得处处关照她才是,待得张公子醒来,一定会高兴的罢! 沁儿拉着韵儿道:“韵儿妹妹,我们这一行人都是张公子出生入死的好朋友,你不必担心,就把我们也当做你的好朋友便了,却不知妹妹是怎么和张公子相识,又如何分开的呢?” 韵儿道:“是哥哥上山打猎,偶遇到张公子,于是我自然也就认识啦!”想到分别,心中一阵难过,“一日,张公子早早便出门了,不多时便来了一群蒙面的劫匪,他们见人便杀,还放火烧了宅子,幸而有哥哥护着我,这才杀了出去。” 她顿了顿,似是在回忆当时的画面:“那些歹人穷追不舍,一直追到了城外,守城的士兵竟然看也不看一眼,本来我们想去接张公子的,但是他们人数众多,哥哥又带着我,只好一路辗转,来南阳寻找大哥,然后便遇到了…遇到了那些人,再之后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韵儿说到后面的时候,眼神闪烁,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放佛隐藏着什么。 沁儿见她瑟瑟发抖,似是回忆起些骇人的画面,不禁心中怜爱之心大起,伸手把韵儿拥在怀里,和声安慰道:“没事了,有姐姐这这么多好朋友在,还有张公子呢,以后绝不会再让坏人害你啦!” 韵儿点了点头,突然道:“我哥哥呢?他有和我在一起么?” 赵玉丹在一旁默不作声,众女中只有她知道刺杀张韦那黑影的身份,她不愿伤害这个刚刚醒来的女孩,是以沉默不语。 沁儿柔声道:“我们只见到了你,大概你哥哥武功高强,已经逃走了也说不定!” 韵儿这才放心的笑了笑:“是的,我哥哥功夫很厉害的,应该没事。”随即表情一变:“不会的,如果哥哥逃了出去,一定会想办法救我的,他从未撇下过我!” 沁儿道:“傻丫头,他若知你在哪里自然会来救你了,但是就像张公子一样,他都不知你们去了哪里,即便想救又如何下手啊?你便不要胡思乱想了!” 此时张韦突然沙哑的嗓子道:“水,水…” 沁儿和韵儿不约而同的同时递过了水袋,两人心意相通,相视而笑。 女孩之间的沟通总是那么的简单,又那么的神秘,只是初识,随便聊聊天便能手挽手的走在一起,一起吃吃饭,竟便成为了好姐妹,这样的交往速度,让赵管事大为惊诧。 张韦昏昏沉沉的睡了醒醒了睡,每次醒来只是喝些水,吃点东西,随即沉沉睡去。一个月下来,张韦瘦了一圈,只让沁儿和韵儿心疼得垂下泪来,却也无计可施。 众人照顾张韦的身体,每日之行十数里,便安营休息,走走停停一个月方才到了南阳。 南阳郡守原是张咨,但在孙坚起兵讨伐董卓的时候,路过此地,因其拒绝供应军饷,被孙坚诱出斩首,之后袁术便以此为依托,发展势力。 如今董卓已败,袁术便迁至寿春,留下一个破败的南阳城,城内集市惨淡,不时还有歹徒进城劫掠,只弄得人心惶惶,连真天教竟也没有教众在此布道,一片萧索的景象,放佛已是被遗弃之城。 初平二年四月,孙坚出兵征伐荆州,刘表派大将黄祖迎战,黄祖初战不敌,败走岘山。孙坚乘胜追击之,黄祖伏兵从竹林发射飞矢,孙坚中箭,脑浆逆流身亡,享年三十七岁。 孙策不得回江东,只得重新拜投袁术麾下,后者借机重新收并了孙坚的残部,一时实力大增。 此时各路诸侯联军已攻进洛阳,董卓被迫带献帝迁都长安,从此董卓威望日渐,群雄割据局面逐渐形成。 众人在南阳一家豪华的客栈内落脚,张韦的情况也一天天好转,又休息数日,张韦猛然睁开眼睛,精神焕发的坐了起来。 第六十九章 苏醒 张韦睁开眼睛,便见韵儿、沁儿两个美女守在身边,心情大好,精神为之一振。 二女见张韦醒了,自是笑靥如,一个给张韦喂水,一个给张韦喂饭,配合得天衣无缝,只把他伺候得神魂颠倒,飘飘欲仙。 张韦张开双臂把二女一左一右拥在怀中,只觉左边的韵儿娇小柔弱,身似无骨;右边的沁儿腰肢纤细,颇富弹性。 他坐在二女中间,长叹了一声,只觉新潮澎湃,人生无限的美好,他柔声道:“其实有些事我得对你们两个坦白,其实韵儿她…” 沁儿红着脸向旁边挪了挪,躲开了张韦的手,但却依然让张韦的指尖触碰着自己的身体,她低声道:“公子不必多言,沁儿早已知道你和韵儿妹妹之间的关系了。韵儿妹妹容貌清秀,性格又是天真烂漫,换做我是男人,也一定会喜欢她的。” 韵儿也红着脸想往旁边挪动,岂知这次张韦有了准备,她未能挣脱,只得一只手扶着张韦的胸膛,把自己尽量推得远些,柔声道:“沁儿姐姐在旁边呢,你别…” 张韦脸上露出一丝坏笑,左手楼得更紧,韵儿不似士沁习过武功,加之天生柔弱,一下子竟被张韦拥入怀中,动弹不得,只羞得她把头深深埋在张韦的怀中,心中欣喜无限。 张韦忍不住亲了亲韵儿的额头,道:“我的好韵儿,总算见到你了,那日我失手被擒,逃出来后又听说宅子烧了一场大火,我本想去寻你们,怎奈你们连一点踪迹也没留下…唉,总之是我不好,韵儿你不会怪我罢!” 韵儿感受着张韦身上散发出的男子汉的气息,一股值得相信和依靠的气息,她怎会怪他?她用力的摇了摇头,只因她把头埋在张韦的胸口,看起来便似在撒娇一般。 张韦用力的抱了抱韵儿:“其实沁儿和我也有婚约,这事…” 韵儿含糊的说了句知道,便不再言语了,张韦见二女相处如此融洽,知是互相喜欢,心无芥蒂,自然更是欢喜,一把将沁儿也搂在了怀里,狠狠的亲了亲。 三人嬉闹了一会,张韦突然正色道:“有件重要的事,我们需要讨论一下!” 二女见张韦突然正经起来,也不再嬉闹,整理了下衣襟和凌乱的头发,端正的坐在一旁,两双眉目含情脉脉的看着张韦。 张韦清了清嗓子道:“这件事关系到我们三个人的将来,我必须提前讲出来!” 韵儿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张韦,只待下文,只听他慢慢的道:“韵儿,沁儿,全带儿字音,我连续叫你们两个的名字,实在太绕口了,所以我决定,以后管沁儿叫沁沁,韵儿还叫韵儿!” 沁儿见张韦一脸正经的说出这么无关紧要的事,不禁噗的笑出声来,韵儿则是听得聚精会神,末了还郑重的点了点头,以示赞同,但见张韦一脸的坏笑,才知他是说笑,不禁面红耳赤,假装生气不睬张韦。 后者赶忙笑嘻嘻的前来赔礼,三人又闹成一团。 又闹了一会,张韦道:“且慢且慢,刚才只是戏言,但接下来我要说的才是正事!” 二女有了前车之鉴,一脸将信将疑的表情看着张韦,后者正色道:“凡事都得有个章法,长幼尊卑也应有序,如今两位都是我的未婚妻,但是我们也得分个先来后到,第一第二!”他不知古人对正室和侧室如何划分,便按脑中所想随口邹了出来。 士沁笑道:“你果然没有正经,既然你是认识韵儿妹妹在先,那便她做正室,我坐侧室便了,我们情同姐妹,也不必分什么大小!” 韵儿连忙道:“不不不,沁儿姐姐大我两岁,又是州牧的女儿,无论怎么论,也应她做正室才是,韵儿绝无异议,只要能陪在张公子身边,我便心满意足,不敢再做奢求!” 张韦知韵儿心思单纯,这番话自是说出了她心中所想,只让他觉得心头一热,随即他坏坏的笑了笑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谦让,就让我想个办法来决定谁大谁小罢!”他顿顿了,突然道:“谁先和我圆房,我便认谁做正室!”说罢起身扑向离他最近的沁儿,口中喊道:“沁沁我来啦!” 沁儿笑着避过,道:“公子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大丈夫可要一言九鼎哦!” 张韦一脸无奈,转身又去扑韵儿:“好罢,那就让韵儿做正室罢!” 岂知韵儿往后退了退道:“公子你的样子色色的,韵儿不喜欢!”这简单的一句话如同一盆冷水从张韦的头顶泼下,只浇得他欲火熄了大半。 韵儿又道:“成亲得有父母证婚才行,如今我只有哥哥在,所谓长兄为父,但哥哥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韵儿又岂能在此时成亲?韵儿对公子的情谊天地可鉴,只望公子…不要强人所难!”那后一句话声音小得如蚊子一样。 张韦叹了口气,道:“张盛我自然会去救他,只要我找到…”他刚想去说真天教,却见沁儿在一旁忙打手势,张韦会意,改口道:“找到他的行踪自然会带他回来,他是我的好兄弟,这一点即便你不说,我也会去做的!” 韵儿感激的向张韦点了点头,然后低头无语,气氛一时尴尬至极。 张韦调侃道:“我看出来了,你们两个已经商量好了气我,哼,既然你们不肯尽妻子的义务,我便出去去找别人啦!”说着,在二女气鼓鼓的注视下,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房门。 刚出门,却和即将推门而入的赵玉丹撞了个满怀,后者娇笑道:“张公子身体刚刚恢复,这便要出门去哪里呀?” 张韦故意道:“哎呀,赵姐姐,我正有事找你,不如我们去你房间商议?”说完回头挑衅的看了看二女。 赵玉丹眼尖,自然看出了端倪,偷偷向二女使了个眼色,道:“好呀,贱妾也正有事找公子相商。”说罢伸手挽住了张韦的胳膊。 张韦的胳膊如此近距离的感受赵玉丹的丰满,不仅刚欲熄灭的欲火,又高涨了几分。 二女心下忐忑,悄悄的尾随其后,见二人果真进了赵玉丹的房间,不禁又气又妒,但想到赵玉丹之前的眼神,心下又有几分期许,怀着惴惴的心情,二女偷偷的躲在窗下倾听。 张韦早知二女必会跟随,于是故意道:“赵小姐几日不见,竟又美了几分,更显风韵啊!” 赵玉丹娇笑道:“贱妾人老珠黄,何来风韵可言啊?” 张韦狠下心,暗道:做戏便做全套,好让你们两个小妮子自我反省反省,免得以后总拿挡箭牌不让我亲近。 他大声道:“不知这南阳城可有**,我还从未去过呢?” 赵玉丹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偌大的南阳城,**少说还是有几间的,只不过里面的都是些可怜人,不是家境贫寒被卖入**,便是落难的官宦妻女,总是身世甚是可怜,本就低人一等,却要被强迫去与不认识的人交合,实乃人间惨事!” 这番话说得张韦哑口无言,他本以为**的女子和现代一样,都是为了贪图荣华安逸,才选了这么一条“省事”的捷径,岂知其中竟有这么多心酸,不禁一怔。 赵玉丹伸手握住张韦的手,另一只手半解衣衫,露出光滑的香肩,媚声媚气的道:“张公子几番救我,于贱妾实有大恩,若公子有意,不如…”说着便把张韦往床边拉。 张韦对赵玉丹确实有些幻想,但更多的确是尊敬和同情,如今赵玉丹突然投怀送抱,只吓得他连忙缩手,倒退了两步,颤声道:“赵小姐,我只是说笑,可切勿当真!” 赵玉丹向前一步,扑在张韦怀里,撒娇道:“怕什么么,又没有别人,何况贱妾是自愿献身的!”说着仰起俏脸便做亲吻状。 张韦大急,用力推开赵玉丹,逃命似的撞开房门,头也不回的跑了。 赵玉丹打开士沁和韵儿躲藏的窗户,一脸意味深长的道:“怎么样?这下你们满意了罢,人总会有七情六欲,张公子自然也难免俗,只不过他是过过嘴瘾,事到临头便露怯了罢!” 说完和二女相视而笑。 入夜,赵玉丹在此来到了张韦的房里,只把后者吓了一个踉跄,赶忙道:“赵小姐,我白日里那些话只是戏言,说给韵儿和沁儿听的,你可千万别当真!如有得罪,我在此赔礼了!” 赵玉丹轻叹了一声:“他们能得到你这样的夫婿也真是福气啊,张公子为人乃谦谦君子,令贱妾佩服得紧!” 张韦道:“没什么好佩服的,我更算不上什么君子,只不过是有贼心没贼胆罢了!” 赵玉丹掩面笑了笑:“这句话形容的真是贴切,难怪那几个丫头这样有才情的人都会为你倾倒呢!”她口中所说的丫头是指兰香兰莹以及妖娆二女,张韦却道是韵儿和沁儿。 张韦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不知赵小姐深夜造访有何见教?” 赵玉丹道:“我此番是来辞行的!” “辞行?”张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七十章 分别 “没错,我一直在找寻九龙紫金鼎的秘密,如今答案已然知晓,只要能让夫君复生,也可以了却我一番心愿了。”赵玉丹在窗前遥望着远方,放佛思绪已经回到了故里。 张韦劝道:“赵小姐请三思啊,疗伤和复生实为天地之别,恕在下直言,世间万物皆有轮回,有成长便有衰老,有生便有死,此乃定数,非人力所能改变也,此番以九龙紫金鼎去试并非不可,只是希望小姐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心里还要有所准备才是!” 赵玉丹感激的点了点头:“这点我自然是清楚的,但凡事总须一试,否则我这辈子都无法解脱的!也多亏了你不顾性命帮我夺回了这宝鼎,还三番五次的救我,贱妾当真不知如何为报!” 张韦以为赵玉丹又要旧事重提,赶忙接话道:“那些都是应该的,我们都是朋友,不用谈什么报答不报答的!” 赵玉丹从身上取下一块玉佩,交给张韦,郑重的道:“这是我们赵氏的信物,从这里一直到邺城,都有我们赵家的产业,届时你只需将此物挂在腰间,自然会有人来与你联系,供你驱策。说来惭愧,丹儿无以为报,只望赵氏的伙计能够一路上多多照应公子了!” 张韦收下谢过,吃饭确实是个大问题,银子铜钱又沉重又不方便,带着大箱子上路,完全就是在昭告天下的匪徒,快来吧,我这里有很多钱!空惹事端。 倘若带钱少了,只怕盘缠又不够远行,有了赵玉丹的这个玉佩,一路上吃住无忧,自然是帮上大忙了。 赵玉丹面有难色的道:“丹儿承蒙公子大恩未报万一,如今却又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何况我收了你这么大的好处,做点事情也是应该的!” “贱妾此番受濮阳一位大人物的委托,运送七叶回魂草的种子过去,岂知路上竟发生了这许多事情,种子也散落在河水中遗失了,还望公子将此事与其言明,贱妾安顿好夫君之事,必会亲选优质的种子送过去,只望能宽限些许时日。” “这个简单,你将他的名字和地址告知与我,我定然转达!” “我从未和此人见过面,都是通过手下的伙计往来,我只是此人姓曹,在濮阳很有势力,具体的细节濮阳商行的人会详细说与你听的!” 张韦听说姓曹,心中一动,难道是…曹操? 赵玉丹不知张韦心中所想,盈盈拜了一拜,道:“贱妾在此谢过张公子,恩情来日必报!” 张韦赶忙伸手去扶赵玉丹,岂知后者突然迎面起身,献上了一记香吻,亲在张韦的脸上,然后双手捧起张韦的脸,柔声道:“你是个值得信赖的好男人!丹儿…永远不会忘记公子!请公子也不要忘记丹儿,好么?” 张韦看着赵玉丹的一波秋水,竟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后者嫣然一笑,转身飘然离去。 出门时,传来她的声音:“分别最是痛苦,帮我向沁儿和韵儿转达信息,来日我们必会相见!” 张韦呆呆的站在屋子里,保持着伸手的姿势,脸上红得发烫,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是喜欢么?还是敬爱?还是欲望?,他也解释不清。 翌日清晨,韵儿和沁儿起来时才发现赵玉丹带着赵管事以及妖娆二女,已经启程回盘石镇了,不禁黯然神伤,张韦自然趁机揩油,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这让张韦又着实过了一把瘾:若在现代,双手抱着两个美女,除非是老婆和女儿,否则必有一场血雨腥风! 正沉醉时,小明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口中大叫着:“大哥,大哥,你猜我发现什么了?” 正好撞见三人亲密的场景,只把三人羞得无地自容,但小明似乎深深沉浸在自己的发现之中,竟似未觉,一脸兴奋的道:“两位嫂子也在啊,那正好,我有一个有趣的东西让你们看看!” 二女听完大羞,沁儿和小明很是熟稔,平时便胡闹惯了,伸手便做欲打的样子,吓得小明窜到韵儿身后,大叫:“小嫂子救我,大嫂子要害我!” 韵儿小脸通红,哪里还敢接他的话茬,只是头低低的,默不作声。只有一旁的张韦却对小明的表现非常满意。 三人闹了一会,跟着小明来到一处偏僻的林间空地,只见偌大的空场上乱七八糟的摆满了大块的柴火,既不像画也不像字,看得三人一头雾水。 沁儿笑着道:“你这小鬼,在院里摆这么多柴火做什么,又在玩什么鬼名堂?” 小明神秘的笑了笑:“你看见里面那只小鼠了么?一会你就知道啦!”说完背着双手,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张韦皱了皱眉头:“你在摆迷宫么?玩小鼠走迷宫?” 小明道:“还是大哥聪明,不过也只猜对了一半!柴火上涂满了油,小鼠爬不过去,只能乖乖的在里面走,你猜它多久能跑出去?” 张韦一脸黑线:“看来你是真无聊啊,这有什么好猜的,碰运气呗,什么时候跑出去什么时候算!” 韵儿也是好奇的看着,一副懵懂的神情。 小明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架势,摇头晃脑的道:“这是我设计的囚鼠阵,只要小鼠进到这里来,便再难走出去了!”说着从阵中又拎出了两只饿得气息奄奄的小鼠,抓着尾巴在三人面前晃了晃。 二女吓得面如土色,尖叫着躲到了张韦的身后,张韦暗笑:看来女人怕老鼠,这是天性,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他挺了挺胸脯,把二女挡在了身后,奇道:“这两只老鼠在这里困了多久?” “大概两三天罢,若是这附近有水源,它们应该能再多挺些时日!”小明信誓旦旦的道。 韵儿于心不忍,忙道:“好好的小鼠你捉它做什么,还是赶紧把它们放了罢,若是他们的家人见不到它们,想必也一定会着急的罢!” 这句话触动了小明的心事,他一愣,然后赶忙连同阵中的小鼠,一起捉了起来,放在阵外,又郑重其事了道了个歉,这才放它们走了。小鼠终于脱困,如蒙大赦,飞快的逃进树丛中,隐没不见。 韵儿这才舒展开眉头,和小明一起灿烂的笑了。 沁儿看着这些柴火呆呆的出神,然后突然道:“小明摆得这些深得行军布阵的要领啊,只不过以木柴摆阵是死的,而以人设阵却是活的,以变化制变化,本以不易,但小明竟能以不变应百变,真是很了不起,将来能成为大将军呢!” 小明得到了夸赞,乐得连蹦带跳,全然没了刚才那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张韦道:“你若想当将军,只会摆柴火可不行,至少也得会些功夫罢,我上次教你的那几招,练的如何了?” 小明抽出随身携带的木剑,行了礼,然后虎虎的耍了起来,前几式练得还似模似样,还未及张韦夸赞,便又开始群魔乱舞了,一边舞还一边发布施令,仿佛自己已经是一个统帅千军万马的大将军了。 张韦无奈的摇了摇头:一个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孩纸,伤不起啊! 又过了一会,小明摆了个收式,然后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道:“大哥,我舞得怎么样?” 张韦语重心长的道:“你还是继续摆你的阵法罢!” 小明一脸的失望:“啊?那我岂不是当不成将军了?不过也好,大哥当将军了,我在大哥身边做个参将,将来也能指挥千军万马,杀啊!”然后便是小明的各种囫囵的口技。 张韦笑了笑道:“我可当不了什么将军,比武战斗还行,若是论布阵打仗,我可是一窍不通,何况我又**在旁,打仗又不能带家属,当将军有什么好的?” 小明道:“大哥你真谦虚了,我这阵法还是你教我的呢,将来你肯定能当大将军,再说了,以后军营里你最大,你爱带谁便带谁,他们谁还敢说你的不是?” “这阵法是我教你的?”张韦一脸的诧异。 “当然啦,之前大哥不是考较我识字么,你写的那些字大有奥秘,我每次习诵都颇有收获,这个阵法只不过是皮毛罢了,倘若我能灵活运用,再加领悟,一定能摆出更好的阵法!”小明眼神中充满了期许。 张韦红着脸,弱弱的道:“其实…我不识得你们这边写的字…” 小明不信道:“你若不识字,又如何写下那许多字来?难道…”话说一般,突然一脸惊诧的看着张韦。 后者点了点头,道:“没错,那些字我确实都不认识,我只是把他们的笔画记下来了而已。” 小明一脸的钦佩:“大哥过目不忘,真是厉害,我可以把我领悟的讲给你听,以后我们一同研究其中的奥秘!” 张韦心道:你若知那写字我背了一辈子,你就会知道为什么我能记下来了。听得小明给自己讲解文字的释义,自是大喜过望,赶忙把小明让到一旁坐下,自己则像学生一样,蹲在旁边。 小明尴尬的笑了笑:“那我可就献丑啦!”他见二女也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这里面有三个概念非常重要,分别是奇,门和遁甲!” 张韦听到这几个词,脸色不由一变,喜上眉梢:“奇门遁甲!” 第七十一章 七叶回魂草 小明扬扬洒洒的道:“奇就是乙、 丙、丁三奇;门就是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遁即隐藏,甲指六甲,即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甲是在十干中最为尊贵,它藏而不现,隐遁于六仪之下。” “六仪就是戊、己、庚、辛、壬、癸。隐遁原则是甲子同六戊,甲戌同六己,甲申同六庚,甲午同六辛,甲辰同六壬,甲寅同六癸。另外还配合蓬、任、冲、辅、英、芮、柱、心、禽九星…” 张韦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明就里,但见小明说得兴起,一旁二女竟听得津津有味,自己也不便出言打断,只得皱着眉头听着,时而报以笑容点头示意,实则内心备受煎熬:讲这个和讲微积分有什么分别?哦,是了,微积分好在能听懂几句,奇门遁甲则一句都听不懂。 小明从早上一直讲到正午,还欲再讲,被早已按捺不住的张韦连哄再骗的带去酒馆吃饭了。一路上沁儿和小明不停的讨论奇门遁甲其中的一些细节,有来有往好不热闹。 张韦见韵儿只前也听得饶有兴致,忙搭讪道:“刚才小明讲的是挺精彩的哈?” 韵儿小脸一红,低声道:“其实我一句也没听懂!” “那为何我看你一直兴致勃勃的听了那么久?” “我只是觉得小明又聪明又可爱,如果将来我们生个小孩能像小明这样…”她说了一半,突然发现不小心说出了心事,不由得大羞,快步走到了前面。 张韦一脸黑线:上课时居然能走神这么久!也是神人了。 四人来到一处豪华的酒馆,在二楼选了一处临窗的包间,点了一桌子的酒菜。小明虽然聪明透顶,但受年龄所限,依旧是小孩心性,早被一盘盘各式的美食所吸引,全然忘记了何为为人师表。 沁儿对张韦道:“如今丹儿姐姐已回故里了,却不知张公子有何打算?” 张韦道:“赵小姐临行前交代我件事,需要去濮阳一趟,可能和曹氏有关。”他见沁儿神色略显失望,知是担忧袁术实力壮大之事,他笑了笑:“中原形势复杂难明,据我所见,能与袁术抗衡的,只有曹操和刘备,此行我们正好一起拜访了,将来也好有个策应!” 沁儿这才眉开眼笑,紧着给张韦和小明夹菜。 韵儿吃着饭菜,突然垂下泪来,只把张韦吓得手足无措,忙道:“韵儿妹妹,你怎么了?你…你别哭啊,是我哪里说错了么?” 韵儿摇了摇头,哽咽道:“我突然想起了哥哥,他一个人在外面肯定吃尽了苦头,哪还能如我们这般有亲人陪在身边,还有好饭菜吃!” 沁儿赶忙放下碗筷,好声相劝,小明也赶紧往嘴里胡乱填了几口,然后放下碗筷,瞪眼观望,口中却是嚼个不停。 张韦柔声道:“我一定会寻得张盛的,我之前和真天…嗯,总之是有点头绪,若我所料不错,张盛应当是在袁术的地盘,此番我去完濮阳便立刻动身赶往寿春,一定会把张盛救出来,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韵儿看着张韦坚定的目光,心下稍安,这才不再哭泣。 张韦见二女皆有心事,不敢怠慢,草草吃过午饭,便买了辆马车,把二女安置在车厢里,小明见什么都新鲜,死缠着张韦,后者无奈,便拉着小明并肩而坐,一起驾驭马车,北向而去。 汉水岸边,几个大箱子被冲到了河滩之上,散落一地的黑色种子,有的已经开始生根发芽了。 一颗幼苗长势颇盛,不仅枝叶繁茂,甚至还长出了一颗小苞。一滴露水顺着叶片滴落在下面的尸体上——一只死掉青蛙的干瘪尸体上。 太阳渐渐西斜,幼苗的叶片也慢慢的收拢起来,只是那个苞却更大了,似乎随时都会爆开,绽放出绚丽的朵。 当最后一丝阳光消失在山顶,夜幕降临,苞终于盛开了,舒展成一朵殷红怪异的朵,但只绽放了一个瞬间,朵迅速枯萎,紧接着茎一动,下面那只本应化作肥料的青蛙居然活了过来,转着一双浑浊的白色眼珠,口中发出了一声怪异的声响,然后跳入河中,消失不见了。 赵玉丹的心突然悸动了一下,她不由得扶住胸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脸难以明喻的表情。 一旁的赵管事忙道:“怎么了小姐?有什么不对么?要不我们绕开襄阳,改走别处?” 赵玉丹摆了摆手,道:“不要绕远了,以免横生枝节,我不是担心襄阳,只是心中突然有种非常奇怪的感觉,一种不祥的感觉!” “小姐是担心九龙紫金鼎不能发挥效用么?放心罢,这宝鼎炼制的丹药连人都可以控制,重伤亦能痊愈,想必也自然会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赵管事宽慰道。 “但愿如此罢!”赵玉丹望着远处隐隐出现的襄阳城,想到张韦之前说的话,思绪万千:难道自己真的是因为担心夫君的事才致适才的心悸么?决计不是,但到底是什么呢? 正思虑间,前方突然出现了一行人,为首一个道士打扮的人,脸型消瘦,留着两撇八字胡,一双笑咪咪的小眼睛,透露着精光。 两旁六七个年龄都在十六七上下的姑娘,身着清一色的黑衣白袖服饰,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 “真天教!小姐小心,我来拖住他们,你们趁机快走!”赵管事止住行进,抽出玄铁棍,向前两步,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赵管事知真天教乃是道教的邪派分支,而此人身穿道袍,只怕辈分和实力定在护法之上,是以尚未动手便已思虑脱身之计。 那个道士打扮的人,微一抱拳拱手道:“在下天灵子,见过诸位了!”说话时眼睛转动,让人觉得很是奇怪。 赵管事把铁棍往地上一杵,警惕的道:“不知道长此番有何见教?为何挡住我们的去路?” 玄灵子微微一笑:“在下何敢挡诸位的路,只不过是狭路相逢罢了!”说着微一侧身:“诸位请过!”说着身旁的教众也乖乖的分立两旁,让出一条仅供一人通行的缝隙。 赵管事不知天灵子是否了解己方的底细,但见其面色和蔼,又闪出一条路,总不像是要来劫掠的样子,但想到真天教行事诡异,不禁心下警戒,站在原地并不行动。 天灵子等了一会,见赵管事没有通行的意思,便开口道:“既然诸位礼让,不肯先过,那贫道便斗胆请诸位让开一条通路罢!” 这下赵管事左右为难,对方既然没有动手的意思,自己贸然动手自然是下下之策,但无论是自己通过真天教的队伍,还是让真天教通过自己的队伍,心中总是极为不安,一时间竟无法决断。 这时,一个娇媚的声音道:“赵管事,你怎么如此无礼,还不快给道长让路?” 赵管事见赵玉丹发话了,不好拦阻,只好一脸警戒的站到一旁,让出一条宽敞的通路。 天灵子笑着拱了拱手,带着教众,鱼贯而过,竟没有一丝犹豫之意,路过时趁众人不注意,从袖中扔下了一粒黑色的小丸。 赵管事暗自庆幸,幸亏对方不识得我们,否则此番必又是一场恶战,正庆幸见,却见玄灵子带队刚刚走过没多远,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来。 他伸长了脖子东闻闻,西闻闻,突然把目光定在了赵玉丹身后的包裹上,道:“好香的味道啊,这个味道贫道似曾相识,敢问诸位可有携带什么炼丹之物?” 赵管事从未想过,居然有人光凭嗅觉便能感知到炼丹鼎,不由得心中一颤,表面却一脸堆笑道:“道长果然好本事,在下曾习过炼制丹药,身上便有几颗自制的劣丹,未曾想竟然被道长闻了出来!”说着从袖中掏出了两颗九阳固源丹,这是他刚刚炼制出的丹药,之前的丹药早全一股脑的给了张韦。 天灵子一脸恍然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难怪我闻到一股异样的香气,原来是从你们这里发出来的,贫道真是不虚此行啊!” 赵管事笑着道:“这两颗劣丹实难出手,只不过这是在下炼制的最佳的丹药了,道长若然喜欢,便全拿去罢!”他心中只盼快快打发了这个衰星,以免再多接触让他发现些许破绽,那便功亏一篑了,他心下焦急,表面上却故作平静。 岂知天灵子笑着摆了摆手,道:“管事误会了,我说的不是丹药,而是你们手中的九龙紫金鼎!不曾想竟然在此让我遇到,真是机缘啊!看来是天助我教啊!哈哈哈!”说着放声大笑,放佛此鼎已然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赵管事把玄铁棍一横,拉开了个架势,道:“哼,你竟然敬酒不吃吃罚酒,想抢宝鼎没那么容易,先过了我这关再说!”一只手背在身后,示意赵玉丹赶紧逃走。 第七十二章 入梦术 天灵子似乎看穿了赵管事的心意,笑着道:“你不必拖延时间了,你们今天谁也走不掉!”说着右手一挥,一堵看不见的墙挡住了赵玉丹的去处,妖娆二女收势不及,惊呼一声,重重的撞在气墙之上。 赵管事不知对方用了什么法术,竟然只一挥手便能造出一堵气墙,可见此人法术极强,自己生平面对过数不清的武林高手,如今却是头一次面对会道术的敌人,不禁心下惴惴,不知寻常的功夫能不能奏效。 “寻常的功夫对我是不奏效的,若想打败我,就只能依靠道术,不过依贫道之见,你的资质尚难以窥道术之门径,不若赶紧自裁罢了,我还能留那几个美人儿一命,可别因自己的一时冲动,断送了他人的性命啊!”天灵子似乎会读心之术,一语戳中赵管事的软肋。 赵管事见天灵子语气轻薄无礼,心下大怒,大喝一声,腾空而起,举棍下砸。这一招虽然看起来十分的简单,但是后招却变化无穷,从上至下的攻击自是借助了自身和兵器的重力,使力量增强了几倍。 若是习武之人,自是知道这一招威力无穷,不可硬接,除非是臂力奇强之人,否则只能向旁躲闪以避其锋芒。但天灵子似乎丝毫不会武功,只是站在那里,没有半分躲闪的意思。 赵管事心下大喜:只怕这是个浑人,虽会些法术,但看其如此弱不禁风的样子,我一击便了结了他!想罢双手运起斗气,使足了力气,向天灵子的天灵盖砸下。 这一棍带着破空之声,以迅雷之势砸下,只听得咚的一声,结结实实的砸中了敌人。 赵管事却一脸的惊惧,他缓缓抬起玄铁棍,见天灵子依旧笑嘻嘻的站在那里,不但没有脑浆迸裂,就连头皮都没擦破一块,毫发无伤的站在那里。 “我说过只有道术才能伤到我,无论你功夫再强,对我依旧是无效的!”天灵子满脸嘲弄之意。 赵管事大惊,向后一跃,把赵玉丹等人挡在身后,心下盘算:早听说修道之人,习到一定的境界可以刀枪不入,难道这传言是真的?他转念又一想,世上怎可能有这样的人,若真如此,太平道的张宝和张梁也不会被人杀掉了,其中一定会有破绽! 他身形一闪绕到天灵子身后,双手握住铁棍,用力横扫天灵子的左肋。肋骨本是人类天生脆弱之处,只用手微用力按便会觉疼痛,何况被铁棍扫到? 岂知天灵子任铁棍砸在自己的软肋之上,竟哼都没哼一声。 赵管事铁棍落处只觉坚硬无比,放佛自己在击打一块顽石,手臂震得生疼。 天灵子一只手握住铁棍的另一端,说了一声起,赵管事便觉有一股强大的劲力从铁棍传来,竟把自己举了起来,但见天灵子握棍的手一抖,便震得他虎口发麻,使了十数年的长棍竟然把持不住,紧接着便腾云驾雾一般飞了起来,重重的撞在气墙之上,然后缓缓落在地上,只觉浑身的骨头都被打断了,再无力爬起。 赵管事已然清楚的知道了双方实力的差距,那已不是胜负高低来评判了,而是阶层的差距,此时他才知道以卵击石这个词是多么的生动形象。 天灵子之所以没有迅速的杀死自己,并不是自己尚有力一搏,而是猫捉到老鼠,总会先玩弄一番,直到尽兴,才会将其杀死吃掉,自己此时不过是那只未被玩尽兴的老鼠罢了。 赵玉丹见赵管事竟两招便被对方打败,不禁大惊失色,但大敌当前,退无可退,只得拼力一战,她叫上妖娆二女,三女一齐娇叱一声,分从三面攻向天灵子。 岂知之前未曾一动过半步的天灵子,居然向后退了两步,口中说道:“哎呀呀,这么漂亮的身体,要是打坏了就可惜了,我可得小心些!”说着脸上露出淫邪的笑意。 赵玉丹脸色阴沉,冲到天灵子近前,展开其擅长的近身战,但无论她出手如何迅速,攻击的招式如何的怪异,天灵子总似能提前感应一般,简简单单的便出手化解了。 打了数十个回合,三女额头上都已渗出涔涔的汗水,不多时,天灵子分出两掌,把妖娆二女打昏了过去,待攻向赵玉丹时,后者却早已向后退开。 天灵子道:“美人儿,你就不要在坚持了,你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这里打败我,还是乖乖的跟我走罢!我定然不会亏待了你!”说着眼光扫向赵玉丹丰满的胸脯。 赵玉丹并不动怒,暗暗思索着应敌的策略:赵管事在背后向我们打手势,天灵子决计看不到,但为何他能判断出我们要趁机逃走?难不成他能看出别人心中所想? 她自己都不太信服这荒唐的推理,但自己的武功路数极为奇特,但他似乎总能提前一步做出防御,除了这个解释却也无其他了。 想及此,赵玉丹再次欺身而至,不同的是,此次她脑中什么也不想,只是乱打,下一招要出什么,要打哪里,自己竟也不知,完全是打到哪里算哪里,看起来就像是泼妇在打架。 但这一招果然奏效,天灵子完全失去了之前气定神闲的样子,被赵玉丹逼得左躲右闪,但他身法不及赵玉丹迅速,没几合,竟中了四五掌,虽不致命,却被打得很是狼狈。 赵玉丹见计谋得受,趁势穷追猛打,依然是毫无章法,胡乱出手,只是这次出手却重了几分。 天灵子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突然露出了一丝破绽,赵玉丹抓住机会,快速的拍出了二十余掌,每一掌都实实在在的拍在了天灵子的身体之上,只见后者犹如一张断了线的风筝,摇晃着飞出好远,才摔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赵玉丹得意的一笑,道:“哼,我还以为有多么厉害,只不过会读心术而已,如今我什么也不想,你便拿我没辙了罢!” 天灵子在地上痛苦得发出了**之声,这声音如此的耳熟,令赵玉丹脸色一变。她快步走到天灵子的近前,却见躺在地上的根本不是天灵子,而是自己的夫君。 她不可思议的睁大了双眼,看着口吐鲜血的夫君躺在地上,满眼流露着浓浓的爱意,后者伸手想去抚摸赵玉丹的脸蛋,但挣扎了几次,却坐都坐不起来,颓然的倒在地上。 他笑了笑,道:“丹儿,我先下去了,真想看看你老了的样子,相信还会是这样的美!你一定要替我好好活下去!”说着闭上了双眼,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 “不!”她声嘶力竭的喊着,任泪水模糊了眼睛,虽然她知道这一切只是天灵子的把戏,但是她依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时隔这么久,她依然无法面对这件事。 “原来你是想救他活命!”天灵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有何难,我即刻便可让他活转过来!” 赵玉丹转过头,满眼的杀意:“你会为你的这个把戏付出代价!”说着她猛攻了过去,但这次心中怒甚,出手时自然而然的使出了自己熟悉的招数——对天灵子完全无效的招数。 天灵子轻轻松松的挡开了赵玉丹,然后猛然一个闪身绕到她的身后,在其后脑轻轻一击:“愚蠢的女人!” 赵玉丹只觉双眼一黑,便再没知觉了。 同样是襄阳城外,树林中,同样是天灵子带着六个真天教徒,同样是赵管事、赵玉丹和妖娆二女,不同的是双方根本没有打斗,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九龙紫金鼎早已落入了教众的手里。 微风吹过,树叶发出哗哗的响声,吹得衣襟迎风摆动,但几人竟依旧木然的定在那里,放佛已然进入了深层睡眠之中。 少顷,天灵子摇了摇头,出睡梦中醒来,自语道:“看来我这入梦术还是不够纯熟,竟然差点那个小妮子翻了盘,啧啧,这个**也确实不错,竟能发现我的破绽,只不过她太容易被感情所控制,本以为还能多玩一会,真是无趣之极!” 他从袖中取出三颗药丸,分给赵玉丹和妖娆二女塞入口中,药丸入口即化,流入胃中。不多时,三人纷纷睁开了眼睛,只不过脸上再没有笑容,只是僵硬的走到了天灵子的身旁。 天灵子修炼的道术极为邪恶,必须以女子为引,越是漂亮的女人,越能使他的入梦术更加精纯,如今一下子收了三个美女,兴奋之情自然溢于言表。 此时他的入梦术只是中级水平,尚无法做到让受术者自行困于梦中,须他一同进入梦境之中才能将对手制住,只不过梦境中他能感受到对方的想法,甚至将对方心中的恐惧之事释放出来,所以才有了刚才那一番战斗。 天灵子看了看囊中仅存的两个傀儡丸,叹了口气,抬眼看了看一旁呆立不动的赵管事,不有得心动一动:依云妹妹喜欢武林高手,若我将此人赠与她,自然又能换到些许傀儡丸了,想到又能捉些美女来练入梦术,不禁心痒难搔。 第七十三章 牛刀小试(一) 张韦携着二女,兰香兰莹照顾着小明,六人一路游山玩水好不惬意,他看着满眼郁郁葱葱的山林,听着山中不时传来的鸟鸣,踱步来到潺潺的溪水边,喝了一口清凉的溪水,不禁想起了一句广告语:“农夫山泉有点甜!” 说来也真是可叹,本身雨水便是从陆地经太阳照射蒸发到空气中形成的降水,从某种程度来说属于蒸馏水,而这潺潺的溪水自然便是矿泉水了,本该是大自然的馈赠,却偏偏让后人装进瓶中卖钱。 同时也叹息人类的发展对自然环境的破坏,水流的污染,大片森林被砍伐,炸山取石,如此等等不一而足,不知那算是一种进步,还是一种倒退。 张韦正呆呆的看着流淌的农夫山泉出神,突然一双柔嫩温暖的小手从后面绕路过来,蒙住了张韦的眼睛,然后一个女孩粗声粗气的道:“猜猜我是谁?” 张韦心知是韵儿无疑,忽然童心大起,故意沉吟了半晌道:“不知道,莫不是哪个村里的姑娘看上在下了罢!反正娶几个都是娶,我一并纳了罢!” 韵儿急得只跺脚,叫道:“不对不对,你再猜我是谁?”这次却没再掩盖声音。 张韦更确信是韵儿无疑,却依旧不上道,故意道:“啊呀,我猜出来啦,是沁沁对不对?” 韵儿道:“不对!”声音有些低落。 张韦暗自偷笑,又连猜了兰香和兰莹,只气得韵儿跺了跺脚,松开了双手,使劲的捶打他的后背。 张韦笑着转过身来,将韵儿抱在怀中,柔声道:“我早猜到是你啦!怎么啦?生气啦!” 韵儿作生气之态,只是不理,但却任由张韦抱着。 张韦笑道:“这个游戏我只跟你一人玩过,除了是你还能有谁?否则我为何猜便了所有人,也没有猜你?” 韵儿听到这个游戏只跟自己一人玩过,自是心怒放,气立时便消了,扑在张韦怀中,问道:“你当真没和别的女孩玩过?” 张韦郑重的点了点头,心道:第一次跟你玩这游戏就差点让人把我当**抓了,我哪里还敢再玩? 韵儿不知张韦所想,只觉心中欢喜无限,一双玉手搂得张韦更紧了。 一旁的沁儿见状,道是二人久别重逢,在叙旧情,虽然心里酸酸的,却如若不见,低头假装在看随身携带的书卷。 张韦把韵儿安抚好了,便把沁儿也招呼了过去,一手一个抱着,坐在溪水边,任清凉的泉水从脚边流淌而过,心情舒爽无比,随口道:“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这是屈原《渔父》中的词句。 沁儿笑着调侃道:“幸亏你只有我们两个,你这才能一手一个,还能随口吟诵几句,倘若再加一个,看你还如何去抱?岂不冷落了人家?” 这一句无心之语却触动了张韦的心事,他猛然想起了玲珑,这段时间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让人目不暇接,刚得余歇,却又与韵儿重逢,自然心思全放在了她的身上,此时他才想起那个好面子又倔强的玲珑,不知她在江陵过得好不好,随即又想到她不愿嫁给自己,只怕是自己一厢情愿了,不禁叹了一口气。 沁儿奇道:“你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可以说给我们听听!” 张韦随口道:“唉,落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啊!”他此语一出,才惊觉说错了话,赶忙偷眼去瞄二女。 只见沁儿赞叹道:“公子如此有才情,却偏偏又不认得字,这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她随即把诗句又读了几遍,突然一股酸意袭来,道:“难道公子还有意中之人?” 张韦惊得差点从石头上落入水里,赶忙掩饰道:“我诗词底蕴有限,能与这溪水结合上的,便只有这两句了,所以信口说了出来!” 沁儿一脸的狐疑,显是对这句话不太信服。张韦赶忙好生安慰,又哄了好久,这才使二女平息了下来。 女人确实一种奇怪的动物,她们可以因为一些小事而大发雷霆,又会因几句在男人看来无足轻重的话变得温柔体贴,张韦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千万不能再去招惹别的女孩了,否则自己当真招架不来,此时他突然想起了流传在现代的一句话:一夫一妻制,实际是保护男人的举措,确实正解。 三人正在溪边嬉闹,突然一众马队奔驰而至,几十个青衣汉子纷纷跳下马来,一边欢呼一边踏入溪水中,大肆的喝水,洗脸,更有甚者开始宽衣解带,准备在此洗浴一番。 众女见到这番情景,不由得大羞,纷纷掩面躲进了车内,张韦和小明则在一旁皱着眉头看着这群汉子在此撒欢。 溪水中的鱼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众人惊得四处逃窜,有的则躲在石头下面动也不敢动,原本澄清的溪水,被这些大汉如此一折腾,霎时变得混沌不堪。 过了一会,又有数量车架徐徐开到,停靠在了溪水之边,车上似乎坐着一位大官,车驾周围满是士兵。 溪水中的众人见车驾来了,赶忙从溪水中奔了出来,为首一个汉子,服色黝黑,肌肉结实,一看便是经常征战之人,他奔到中间一顶豪华车轿旁边,道:“别驾大人,前面的路我们已经探过了,此地向东行约三十里便是颍川,我们可以在那里稍事休息,然后再做打算。” 别驾亦称别驾从事,是州刺史的佐官,地位极高,因此出行时不与刺史同车,别乘一车而得名。 轿中人点了点头,又和这汉子说了些什么,只是声音甚小,听不真切。那汉子点了点头,目光竟向张韦这边看来,然后向车轿中人抱拳施礼,直到车队离开,这才转身走了过来,边走边喊:“嘿,我说那边的几个人,你们要去哪里?” 张韦见其无礼,更是不喜,微一抱拳道:“在下等人只是四处游玩而已,并无必去之处。” 那汉子见张韦长得很是斯文,又听见车轿里有女孩的说话声,还道是有钱人家的阔少爷带着妻儿出来游山玩水,他颇为不屑的瞥了一眼张韦,道:“别驾大人让我告诉你们,这附近有黄巾贼出没,让你们小心点!” 此时正赶上兰莹取水回来,只看得大汉眼前一亮,不由赞道:“好俊的女娃,你小子艳福不浅啊,我们护送别驾大人回徐州,你若顺路便一起同行,否则若让黄巾贼捉了去…啧啧啧,你小命丢了事小,可糟蹋了这女娃子了!” 此时,沁儿从车轿中走了出来,轻声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张韦道:“没什么,你和韵儿安心在车里罢,这位大哥只是好心告诫我们附近有黄巾贼,劝我们小心。” 沁儿哦了一声,神色淡然的回到了车内。 这大汉见出来了一个天仙级的人物,不由得看得痴了,转眼再看张韦,文文弱弱,既不似习武之人,长相又不十分帅气,却不知如何讨到了这么多的美女,嫉妒心作祟,越看越觉他一无是处。 张韦笑着抱拳道:“这位兄台的美意,在下心领了,别驾大人的车队已经远了,兄台是否应该赶去护送呢?”他不愿和来历不明的人结伴行走,一是己方全是女眷,行事多有不便,再则好不容易得到可以和二女亲近的机会,怎能让凭空出现的这么多电灯泡搅了局? 那大汉见张韦下了逐客令,脸上现出些许怒意,但军令在身不敢违拗,他重重的往地上吐了口口水,恨恨的道:“不识好歹,到时出了事,别怪大爷我没提醒你!”说着一挥手,身后数十个大汉纷纷上马,绝尘而去,即将奔入林中时,为首的大汉还回头向轿中张望了下。 张韦见众人走得远了,这才拉开车帐,钻了进去,一脸为难的表情道:“哎呀,这下可如何是好?” 沁儿奇道:“怎么了?难道刚才那些人意图对我们不轨?”脸上颇为不屑。 “那倒不是,以他们的斤两,女侠你一人便足以应对,我们不去寻他们晦气,便已是他们的福气了!” “那难道是担心黄巾贼之事?” “黄巾军都是寻常的百姓出身,若非食不果腹,也断不会走上这条路,只不过是迫于无奈的可怜人罢了,又何须担心?” “那何事让公子如此忧心忡忡?” 张韦伸手把二女搂在怀中,但车轿内甚是狭小,三人互相贴着,却丝毫不在意拥挤,只觉万分甜蜜。 张韦道:“我担心的是车外有两个小美人儿,车内有两个大美人儿,无论是哪个男人见到,都肯定会被迷得神魂颠倒,欲杀我而后快,是不是大事不好?” 韵儿大惊道:“我们决计不会再跟别人,今生都只跟公子你一人,你若死了…那我…便随你而去!”说话间语气甚是坚决。 沁儿笑了笑,拉住韵儿的手道:“傻妹妹,天下有几人武功能胜过他的,你别听他胡扯,这是变法的逗我们开心呢!” 韵儿这才恍然,一张鸭蛋脸,羞得粉红,煞是可爱。 第七十四章 牛刀小试(二) 张韦望着浑浊的溪水,早已失了兴致,对二女道:“走罢,我们也上路罢!” 他的行进路线是通过许昌经陈留至濮阳,之所以选择这条路线,不仅是因为如此行程最短,更是因为此行串联了几个曹操的重镇——可能现在不是,但将来会是——光想着能在电影中的古城穿梭,便已让张韦激动不已,襄阳的繁华他是见识过了,但许昌呢?这个即将被称为许都的地方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虽然马车依旧不急不缓的行驶在驿道上,但张韦的心思早已飞到了许昌,放佛他都能听到朝堂上群臣谏言的声音,不禁喜形于色。 小明从未离家走过这么远,自然也是东瞧瞧西看看,坐在马车上,迎着风,两旁的景色虽然和荆襄并无大分别,两人却莫名的乐得合不拢嘴。 突然一阵吵闹声从远处传来,起初若隐若无,随着马车的行驶,声音越来越大——竟是从前面树林中传出的声音。 张韦摆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让马车缓缓停在路边,低声对小明道:“小明,你可听到前面好像有些声响?” 小明好似早就听到了,瞪大了眼睛指着远处一个岔路道:“大哥,声音好像是从那条岔路传出来的,听起来好像是哭声!莫不是路过的百姓遭到贼人了劫掠了罢!” 这时,沁儿掀开了车轿的帘子,探出头来问道:“怎么啦?出什么事啦?” 张韦回头安慰道:“不是什么大事,我去看看就回!” 沁儿飞身跳下车轿道:“我跟你去!” 这时,小明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抽出了木剑道:“大哥,我也跟你去!” 张韦摸着小明的头无奈的道:“你和沁儿姐姐一起守着车轿罢,万一是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把我们的马车骗走了,那可大大的不好了!”然后抬起头对沁儿道:“你守在这里我比较放心,想也不会是什么劲敌,我自己行动会比较方便,即便形势不妙,脱身也不是什么问题!” 沁儿点了点头,柔声道:“韵儿妹妹这有我守着,你就放心罢!” 张韦感激的看了沁儿一眼,又望了一眼车轿,这才安心的向前方树林赶去。 他身法速度本就奇快无比,前番又机缘巧合的炼成的内丹,速度更是不可同日而语,只几个起落便来到了树林旁,这样的速度让他自己都感到惊讶万分。 但让他更惊讶的是眼前的这一幕:三十余名男男女女被按性别分成了两列,每个人的双手双脚都被草绳牢牢绑在一起,串成了一串,年纪大的也就三十岁上下,年纪小的也只有十一二岁。 女孩们又害怕又委屈,一个个泪流满面,止不住的哭,有的女孩用被绑着的双手来擦拭眼泪,人见犹怜。 男人这一队则静的出奇,一个个垂头丧气,面无表情的跟着队伍。 让张韦更加奇怪的是,押送这二十余名男女的守卫只有六个人,穿着整齐划一,上身都是露臂的轻布上衣,下身轻布短裤,头上包着黄色的头巾——看来这些人自然是之前大汉口中所说的黄巾贼了。 六人分成三组,分别押着队伍的前部中部和后部。 张韦心下暗暗纳罕:“被押解的这些人中,光男人就有将近二十人,如果他们一齐攻向守卫,抢夺兵器,区区六个守卫怎能抵挡?只怕这形势早就逆转了,但为什么他们不动手呢?难道这附近还有埋伏?” 他转念又一想:“不对啊,若有埋伏我早就能感知到了,而且这六人看起来身形单薄,也不似武功高手,这个队伍真是奇怪之极!” 张韦耐着性子跟着队伍又行进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按捺不住好奇之心,霍的起身,如同一只大鸟,从天而降,稳稳的落在队伍的前列,挡住了去路。 张韦本以为亮出这样的一番身手,自然会吓得那几个守卫作鸟兽散,岂知那几个守卫竟不为所动,呼喝着一行男女,继续赶路。在他们眼中,张韦似乎就是天上掉下的一块石头,他们居然连问都不问一声。 张韦心下更是奇怪,喝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居然敢公然抢劫乡民,成何体统?我劝你们赶紧放下兵器,放这一行乡民回家,和他们的家人团聚,否则我可不客气了!”说完张韦运气了斗气,湛蓝色的斗气包裹着张韦的身体,搅得周围的草木摇摆不定。 其实对付这几个喽啰自然不用张韦施展斗气,只需随便几招便能摆平了。但是这行人实在太过怪异,完全不把张韦放在眼里,逼得他不得不露出一手本事,来震震这几个守卫。 果然,张韦的斗气引起了黄巾守卫的警觉,押解前队的两个黄巾守卫被斗气压得倒退了两步,这才站稳身子,缓了少顷,为首的黄巾守卫喝道:“什么人?竟然敢在太平道的地盘上动武?” 张韦轻蔑的笑了笑,抱了抱拳道:“在下张韦,素闻太平道济世救人,道中也不乏贫苦的百姓,劫富济贫尚可为之,但做出抢掠乡里的勾当只怕为人所不齿,也有悖天公将军的遗愿罢?”他自己参加过黄巾军,自然对黄巾军的出身有所了解。 “你是哪个地盘的,居然来我们的地盘说教?”一名黄巾守卫性子颇为急躁,话刚出口,便已抽出了腰中的大刀,满脸的杀气。 另一名守卫知张韦武功高强,赶忙拉了拉另一人的衣角,把头凑了过去,耳语了一番,眼睛余光还不时的瞟向张韦浑身散发的蓝色斗气,想必是在说些好汉不吃眼前亏之类的话。 果然,只见之前的守卫忿忿的瞪了张韦一眼,然后往地上吐了口口水,道:“这次我们便给梁大当家的一个面子,劳烦阁下回去通报一下,若下次再发生这类的事情,那我们只好刀刃上见了!”说完狠狠的挥了挥手,其余几名黄巾守卫会意,纷纷跟着首领转身离开了。 这没头没脑的一番话说得张韦满头的雾水,而更让他不解的是这群男女虽然获救了,竟然没有一丝的兴奋,女孩们反而哭得更伤心了,似乎落在张韦的手里是一件更加悲惨的事。 张韦站在队伍前面,朗声道:“没事了,大家自由了,各自回家去罢!” 这一行人面面相觑,却连动也不动。 张韦又喊了一遍:“抓你们的黄巾贼已经走了,你们现在安全了,赶紧回家去罢,别让家里的人等着急了!” 这一行人依然动也不动,有的年轻的小伙子被张韦说动了心,刚欲挣脱绳索,却见前面一位年长的老人微微摇了摇头,似是示意不可妄动,那青年无奈的叹了口气,又乖乖的站回了队伍。 张韦急道:“难道你们听不懂我说的话么?你们可以各自回家了!不会再有人找你们的麻烦啦!” 他见众人依旧没有反应,气道:“你们爱去哪去哪便了,在下还有事,先告辞了!”说完头也不回,迈着大步向马车走去。 这地方离马车本也不算远,加之张韦心中有气,所以走的特别快,不一会便走出了树林。 远远的就见沁儿悠然的坐在马车之上和韵儿聊天,兰香和兰莹分立左右,唯有小明手持木剑一脸警戒的注视着周围,还不时的调整自己面对的方向,颇为尽责。 见到这幅场景,张韦的气也消了大半了,他身形一闪,飘飘然落到小明的面前,鼓励的拍了拍小明的头道:“不错,不错,你的保护工作做的很好,有空我再多教你几招!” 小明见张韦回来了,很是高兴,受到了表扬又能学新招式,自然是乐得合不拢嘴,拍手道:“我就知道大哥对我最好啦,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练习?” 张韦说教小明练剑只是一时兴奋,脱口而出,此时小明较起真来,让张韦为之语塞。 好在小明很快就被其他的事物吸引了注意,他歪着小脑袋,望向张韦的身后,一脸钦羡的道:“大哥功夫果然了得,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居然就救下了二十多人!有时间一定要把这套功夫教给我,以后我也要去救人!” 张韦笑了笑道:“这样想就对了,不要总想着打仗,学会功夫自然是为了救人,你要记住一句话:‘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懂了么?”他想了想,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又问小明道:“你小子也没跟我过去,怎知我救了二十几个人?难道这也是你用奇门遁甲算出来的?” 小明一脸疑惑的看着张韦,喏喏的指了指张韦身后,小声的道:“大哥,你救的那群人就在你身后呢!这个不用算,数也数出来了,你看他们还绑着手脚呢!” 张韦大吃了一惊,赶忙回头,果然见到远处这一行人正慢慢的向自己的马车走来,只是双脚被限制,走路不大方便,是以被远远的落在了后面。 第七十五章 牛刀小试(三) 张韦一脸的黑线,这群人怎么跟过来了?难道他们是自愿跟黄巾贼走的?还是谁厉害就跟谁走?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他看着马车上同样一脸疑问的二女,无奈的摊了摊手,道:“这事说起来还真是有点复杂,让我先喝口水… 正午火辣的阳光照射在残破的许昌城墙上,上面几个士兵用头盔遮着脸,双手环绕着木质的长矛,靠在墙垛的背阴处兀自酣睡。 一个年轻的士兵突然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的站了起来,一步一挪的走到墙垛边,解开裤子,那涓涓的黄河之水便顺着城墙泥砖缝隙蜿蜒了流淌了下去。 那士兵一脸轻松的抖了抖,正准备系好裤带继续美梦,突然圆睁了双眼,惊恐向后退了两步,却不小心被什么绊了一跤,屁股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顾不上裤子,用那还没睡醒的嗓音叫道:“不好啦,黄巾贼又回来啦!大家快醒醒,黄巾贼又来啦!” 其余的士兵猛然惊醒,顾不上歪戴的头盔,看也不看,非一般奔下了城墙,有个睡得脚麻的士兵,跑没两步便摔在一旁,索性竟顺着阶梯滚下了城墙。 一时间,城墙上的士兵逃得干干净净,一阵微风吹过,城墙上的泥土被风卷了起来,城头的旗帜慵懒的飘了飘,便再也不动了,只留下凄凉的城楼。 城下一队车架缓缓而行,驾车的是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身旁还跟着一个小孩。而车架的后面,则是二十余名老少——虽然没有绳索捆绑着他们,但却似有一条无形的线牵引着他们,一步一步紧紧的跟着车架,就放佛车架中有什么东西承载着他们的身家性命一般。 这车架自然是张韦一行,他既然无法劝这些人回家,而且还没法甩掉他们,又怕他们跟不上车架的速度累坏身体,他只得缓缓而行,任那群奇怪的老少在后面执着的跟随着。 张韦看了看眼前这只有两丈多高的黄土垒成的城墙,又望了望城内的一片寂静,简直就像一座弃城,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因为这与他想象中的许都相差太多了。这城不但无法与襄阳那样的重镇相媲美,甚至就连盘石镇,似乎都比它强上不少。 他转头向车里柔声道:“天快黑了,我们就暂时在这里过夜罢!”里面一双娇美动听的声音同时答道:“好!”张韦笑了笑,这二女竟有如此默契,不禁心情大好,驱着马车进入了许昌城——既然已经到了城镇,那些老少也算有了落脚之处,是以张韦不再在乎他们是否跟着自己。 可能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城内的店铺都纷纷关紧门窗,偶有好奇的人从窗口偷眼巴望,却被家里人一把拉了回去。 张韦心中纳闷,今天当真是怪事不断,为何他们见到自己竟像见到鬼一样?虽然自己遭到刘表的通缉,但那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张允都轻易的放过了自己,难道竟有人想在这里把自己抓了?不过看这情形完全不似有埋伏的样子——即便有,其实也无所谓,因为按照历史的发展,这一带有本事的武将全在曹操和袁术那里,剩下的不过是些碌碌无名之辈,想来也不会造成什么威胁。 想到这,张韦好奇心大动,呵斥一声,手中马鞭一抖,几匹马便像风驰电掣一般,扬起四蹄,向前疾冲而去。 集市的中央,有一座三层高的客栈,上面写着“鸿运客栈”几个大字。 其实三层高的客栈并不稀奇,但是在这处处透着怪异的破烂之城里,这可算得上是豪华客栈了,趁着店家未及关门,张韦一跃跳到了伙计的身后,轻轻的拍了一下,道:“这位小哥,不急关店,我们还要投宿呢!” 那伙计仿佛见鬼了一般,吓得瘫软在地上,口中不停的念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店是掌柜的,跟我没关系…不要杀我…” 张韦一脸的无奈:“谁要杀你,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我要投宿!你们客栈还有没有空房间啦?怎么连客人都不招待,见鬼了么?” “这位大爷留步,小店已经客满啦,还烦请几位大爷移步去别家客栈看看吧,小店这就要打烊了!”掌柜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满脸堆笑。 “什么几位大爷,我就是路过这里,暂住一晚明日就走,车轿上是我的两位…嗯…两位爱妻,如果没有多余的客房,随便打扫出一间就好!”张韦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小锭银子塞到了掌柜的手中。 掌柜见张韦言语之中非常的客气,又看了看车架上的小明,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连忙把张韦让等人让到大堂,语重心长的道:“客官不是本地人吧!” “我们确实是从荆州而来,却不知掌柜为何有此一问呢?” “那就对了”掌柜把脸凑近张韦,小声的说:“客官有所不知,这豫州虽与荆州毗邻,却远不如荆州太平,到处都有黄巾贼人,他们到处打家劫舍,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一带的老百姓都被祸害遍了,所以大家见到陌生人都尽量避开,生怕遇到了贼人受到牵连!” “哦~难怪我一进城,家家闭门闭户,好似见到瘟神一样,原来是把我当成了黄巾贼人啊!” “嘘,客官说话可要轻声,小心隔墙有耳啊!若不是我看您带着妻小,绝对是不敢让您进来的!”掌柜的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谢谢掌柜的留宿,那黄巾贼那么猖獗,难道就没有人管管么?守城的士兵都哪里去了?城守呢?” “唉,豫州牧被黄巾贼杀死了,那些贼人放出话来,如果谁敢关闭城门,或者与之相抗,破城之后必定杀光城内的每一个人那…我亲眼见过,他们连小孩都不放过…那孩子才刚会走路,可惜呀…唉…真是可怕!”说这些话的时候,掌柜的手还在止不住的颤抖,可见那血腥的场面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创伤。 张韦怒极,一拳砸在桌子上,只把上面的酒壶茶杯震得跳了起来:“这些败类,若让我遇见他们,决不轻饶!” “嘘,嘘!客官一定要轻声啊,我劝您一句,过了今晚,赶紧带着妻妾回荆州去罢!此处当真不宜久留,可不能因为一时冲动,惹下大患啊!尤其客官您还带了几位娇妻美妾,北山的王波贼,专抢良家妇女,您可千万不能往北去了,切记,切记!” 张韦见掌柜如此情真意切,不好薄他的面子,只好敷衍道:“谢掌柜提醒,明日我们便启程离开!”说完一抱拳,领着众女上楼休息了。 掌柜见张韦虽然嘴上说谢,表情却很平淡,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身边的危险,不禁轻轻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 张韦虽然嘴上称二女为爱妻,心中也曾有非分之想,但依旧是开了两个房间,众女住在一起,张韦拉着小明住在一起。 小明躺在床上,眨着眼睛问张韦:“为什么黄巾贼那么坏,大家都是人,他们为什么要去抢夺别人的东西,还杀人?” “其实黄巾军里也不全是坏人,就像朝廷里的大官也不一定全是好人一样!”张韦觉得这是帮助小明树立良好价值观的好时机,是以说话格外有耐心。 “恩,大哥说的对,杀死我阿姊的就是朝廷里的坏人,他们还设下圈套想要害死大哥!幸好杀死阿姊的坏人被大哥杀掉了,阿姊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但是杀死我家里人的坏人却还没有找到,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去报仇!” “你家里人是被人杀害的?我还以为你和你阿姊都是流浪的孤儿!”张韦发现了这个隐情,不禁惊愕万分。 “阿姊对外人都是这么说的,因为她怕仇家找到我们,不过大哥不是外人,所以我跟你说了。阿姊跟我说,仇家会妖法,他看到谁,谁就死了,根本没法躲开,要不是阿姊带我躲进菜筐里,只怕我就没机会给家人报仇了…呜呜呜….我想我阿姊了,我想我娘亲…”小明越说越伤心,刚开始只是抽泣,后来竟索性嚎啕大哭了起来。 本来应该是一堂很好的思想教育课,结果竟以这样的结局收场,张韦一脸的无奈,不过他更多的是对小明的同情,一个十岁的小孩,居然背负这这么重的压力,亏他一路上嘻嘻哈哈,好像没事人一样。 如果不是今日的一次畅谈,只怕张韦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天大的秘密罢。 张韦从未照顾过小孩,更何况是一个嚎啕大哭的小孩,他知道小明需要释放,所以他静静的等着。 又哭了一会,小明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张韦双手把着小明的肩膀,朗声道:“小明,既然我是你大哥,那么你的仇,就是我的仇,我一定会把你的仇人找出来,不管他有多厉害,我一定会比他更厉害,然后将他碎尸万段!” “不!”小明的态度异常的坚决,“我的仇,我自己报!”一双挂着泪珠的眼睛,透露着坚毅和智慧。。 第七十六章 牛刀小试(四) 兄弟二人又畅谈了许久,实在是困倦难当,这才宽衣睡下。 小明大概是旅途颠簸累了,才刚刚躺下,竟打出了鼾声,让张韦不禁莞尔。 忽然,客栈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砸门声:“开门开门,快点开门!再不开门老子就闯进来啦!”来者颇为无礼。 张韦本不欲多管闲事,但担心是附近的黄巾贼人前来捣乱,是以从窗而出,伏在房檐边,做好了攻其无备的打算。 “来了来了!”掌柜的哆哆嗦嗦的打开了几乎快被砸坏的大门,十余名大汉鱼贯而入。为首的黑皮肤汉子,大喇喇的在大堂正中的桌子边一座,喝道:“快拿酒肉,大爷我们今晚在此休息,奶奶的,这城守真不是东西,狗眼看人低,竟然敢让我们住客栈!” 其他几名大汉也是一脸的不忿,呼喝着要酒肉。 掌柜赶忙让小二端上几盘牛肉,一坛酒,在一旁伺候着。 旁边一个汉子,端起一杯酒,敬向黑汉子:“张大哥,今日幸亏有你识破了黄巾贼的奸计,要不我们这一行可就凶多吉少了,这杯我先干为敬!” 黑汉子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其实也不是我有多么高明,只是那黄巾贼蠢得很,我也本是诈他们一下,谁知他们自己便露出了马脚,嘿嘿,当真是蠢不可及!若不是别驾大人非要等待兖州的鲍信,只怕这回我们已经到了颍川了!” “是是,大哥智勇双全,抵挡这些毛贼又岂在话下!”周围的人纷纷点头附和,看来这个黑汉子颇有些本事,在这些人中威望很高。 张韦得知这是早上遇到的那队官兵,心下稍安,当下不再窥探,返回屋内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张韦像就像什么也不知道一样,从屋内踱了出来,在走廊里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正巧兰香端着一盆热水过来,笑着道:“公子起来了,让奴婢在伺候公子洗脸罢!” 张韦赶忙把水盆接了过来,笑道:“我有手有脚的,不劳兰香妹妹费心了!” 两人正说笑着,却被小面的黑大汉看了正着,他在下面喊道:“哎呦,咱们还真是有缘,竟然又碰面了,算你们运气好,这附近黄巾贼活动频繁,劝你们就老实的待在客栈里,等大爷我平定了这帮山贼你们再去游玩罢!” 他很明显是想在美女面前露露脸:“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提大爷我张闿的名号,保证你们平安!”后面这番话则是对着兰香说的,完全没把张韦放在眼里。 自古美女爱英雄,这句话一点也不假,不过在张韦面前,张闿恐怕连个英字都算不上。 兰香见这人竟大言不惭,却也不恼,笑着瞄了张韦一眼,转身回到了屋内。 张韦则呆呆的站在廊道里:“张闿,这个名字好耳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张闿?他到底是做什么的呢?” 不一会,一个士兵跑了进来,见到张闿,单膝点地,双手抱拳道:“张将军,别驾大人请您移步太守府,有要事相商!”张闿似乎对张将军这三个字尤为满意,他得意的用余光扫了扫愣在原地的张韦,大踏步的走了。 太守府内,许昌太守韩松坐在主位上,一脸的愁云,左手边坐着一个浓眉大眼的中年人,体型微胖,略带些商贾气息,张闿坐在其下首;右手边坐着两名偏将,身着铠甲,面色焦黄。 韩松首先打破了沉寂:“这里没有外人,我便直说了罢!如今黄巾虽败,但余孽众多,经常蜂拥而动,抢掠乡里,唉!” 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续道:“可恨本官兵微将寡,自保尚且力有不逮,更无力清缴了…” 那中年人微微一笑,说道:“韩兄不必忧心,黄巾余孽人数虽众,却各自成派并不齐心,实无可惧,我们可以分而治之,逐一击破,不知韩兄意下如何?” 韩松赶忙摆了摆手:“糜竺兄不了解豫州地方之事,是以误得出刚才之结论。” “愿闻其详!”这个中年男子正是徐州陶谦的从事,糜竺。 “如今豫州贼人十数波,以三贼为首,分别是北面的王波贼,西面的梁雨贼,东南的胡兴贼。王波贼善伏,行踪不定;梁雨贼善袭,有骑兵五百;胡兴贼人数最众,有千余人马。” 韩松咽了口口水,续道:“众贼平日虽无往来,不过一旦受袭,便四处来援!许昌城内守军只有老弱残兵五百,自保尚且不可,又如何敢去招惹他们!” 糜竺笑了笑,一脸轻松的道:“韩兄莫慌,此次在下前来带了二百精兵,兖州刘大人,又遣鲍信将军,带了两千精锐,正在赶来,相信不日便到。届时我们以迅雷之势先平定王波贼,再突袭梁雨贼,然后与余寇决一死战!” 韩松听到死这个字,不禁打了个冷战,目光低垂,没有说话。 糜竺以为韩松在思索对策,又补充道:“我等还可召集附近乡勇,号召豪族共同缴贼,届时义军四起,一呼而百应,相信贼患必除!” 韩松犹豫了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就依别驾所言吧,不过鲍将军到来之前,决不可做任何举动!” 糜竺笑了笑:“那是自然,怎可打草惊蛇!” 韩松心中所想却是想看看鲍信到底有何本领,倘若鲍信也没法消灭黄巾贼,那自己就赶紧溜之大吉吧,这个马蜂窝是说什么也不敢自己捅的。 忽然,他又想到了什么,连忙吩咐手下偏将:“从即刻起,关闭城门,禁止任何人出入!派人日夜巡查,实行宵禁!快去!” 韩松从未与黄巾军正面交战过,但却听到过很多州县抵抗失败最后被血洗的事情,是以心中忐忑难安,偷偷命下人开始收拾细软,只待城破时能趁乱逃走。 许昌的守城军突然被调动起来守城,一个个极不情愿,一是因为平日里懒散惯了,突然紧绷起来,很不习惯;二来则是内心惊惧:即将和会妖法的黄巾贼打仗,这可不像城守一贯的作风。 张闿将自己的亲信安插在各部里,亲自带动士气,他对接下来的战斗充满了信心,若不是韩松拼命要求不可轻举妄动,只怕他早带着人杀进黄巾贼的老巢了。 封城的第二日,将近正午十分,一队百十来人的黄巾军,队形松散的来到了张闿镇守的南门前。 为首一人满脸的麻子,他把大刀刀刃相上抗在肩上,左手叉腰,向城上喊道:“你们眼瞎了么?没见到老子头上的黄巾么?赶快开城门,要不有你们好看!” 守城的偏将条件反射一般,刚要去开城门,却被张闿一声怒喝,吓了个激灵,这才缓过神来,重新守在城上。 麻子脸等了一会,见城门果然徐徐打开,正自得意,忽然从里面杀出一众士兵,为首一个黑汉子,手持砍刀先人一步冲了过来。 麻子脸挥刀迎了上去,双刀一交,铮的一声,只觉双臂发麻,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他还未及站稳,只见刀光一闪,左臂让人削了下去。 麻子脸也算是久经战阵,他顾不及疼痛,右手虚砍一刀,转身便跑。 黄巾军想必是作威作福惯了,从未想过竟有人敢突袭自己,是以阵型大乱,众贼见麻子脸受伤败退,也都无心恋战,纷纷逃走。 张闿带人连追带砍,又杀了十多人,这才收手,志得意满的回到城内。 城上的偏将简直眼睛都直了,没想到张闿竟这么有本事,二十几个人打败了将近一百人的黄巾贼,当下拜倒在地,其余士兵见黄巾贼一击即溃,并不像传言的那样刀枪不入,不禁士气大增。 是夜,张闿被邀请到太守府吃了一顿庆功酒,回到客栈自然又免不了一番添油加醋的吹嘘,闹得张韦一夜都没睡好。 张韦本想立刻赶去濮阳,毕竟赵玉丹临行前嘱托自己的事,怎么也不能轻忽了,更何况自己也非常想见见传说中的一带枭雄曹操。 但没曾想,竟然封了城,虽然这拦不住张韦一行人,但是马匹和车轿却没法越过城墙,他只得呆在客栈。好在有众女陪伴,也不觉得气闷,只是小明见城门紧闭,大为兴奋,吵吵着要看打仗。 经过张闿这半宿的吹牛,小明的好奇心被完全的激发起来了,天刚蒙蒙亮,张韦便被小明的读书声吵醒了。 “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看书了?我是不是在做梦?”张韦揉着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大哥,你醒了啊?听说快打仗了,咱们赶紧去城墙上看看吧!”小明赶忙扔下书本,一脸兴奋的坐到了床上。 “上城墙不是问题,主要是万一被发现了,再把我们当成细作赶下来,那不是自讨没趣么!”张韦现在只想安静的在床上睡觉。 “那如果我有办法能让咱们在城墙上不被发现,你能带我去么?”小明故作神秘道。 “只要你有办法,我就带你去!”张韦敷衍道,他翻了个身,准备再入梦乡。 “太好了,那咱们现在就走罢!我早就有办法了!”小明一脸狡黠的道。 “s-h-i-t!” 第七十七章 牛刀小试(五) 鲍信带着两千精锐骑兵,从济阴郡借道雍丘直奔许昌而来,顺便把沿途的山贼匪患清了个干净,此时他正志得意满的引着部队休息,等待探马回报。 三国时期的骑兵其实不能算上真正意义的骑兵,因为没有马镫,想在马上做出各种高难度的砍杀或者冲刺动作,简直难于登天,只有马术极为熟练的人,才有可能进行骑射。 此时的骑兵,只不过是移动迅速的部队而已,待得遇到敌人,依旧需要下马迎敌。 而精兵则无外乎是三点:其一,士兵年轻力壮,都有过战斗的经验;其二,一路上攻无不克,是以士气如虹;其三,刀剑甲胄齐备,平日训练有素。 “报将军!”一名小校飞身下马,单膝点地。 “速报!” “是,前方十里有处峡谷,两边草木茂盛,坡度极陡,长两里,之后是一片平原,可直达许昌北门!”小校观察极为仔细,回报内容条理清晰。 鲍信点了点头,低头沉思了少顷,对身后几员偏将道:“前方峡谷地势险要,恐有伏兵,尔等谁敢去打个先锋探探路啊?” 一名蓝色披风的偏将,向前一步,抱拳道:“末将不才,愿领二百甲士击退贼人伏兵!” 鲍信眯着眼睛点了点头,似对这员偏将颇为满意,道:“我再配你一百弩手,祝你旗开得胜!”并不是他多么自负,相信三百人便能打垮伏兵,而是他更清楚的是敌人的实力:一群挥舞着锄头和短剑,衣不遮体的黄巾贼,人数再多,也不会是正规军的对手。 偏将喏了一声,点齐兵马冲进了峡谷,还未及射箭,便从两边上坡上杀下数百人来。那偏将早知如此,是以并不慌乱,指挥部队保持阵型御敌。 鲍信轻蔑的笑了一下:这群黄巾贼大概从没看过兵法,以为这样就能伏击本将么?真是太天真了,居然我只派了个先头部队就让他们露出了马脚,现在敌明我暗,是该冲锋的时候了! 他向旗令官挥了挥手,少顷战鼓响起,节奏由慢至快,最后在像雨点一样密集的鼓声中,千余名士兵喊杀震天的冲进了拥挤不堪的细长峡谷中。 许昌南城门外,密密麻麻的站满了头戴黄巾的人,他们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木棍,锤子,锄头…少说也有三四千人。 糜竺登上了城楼,望着漫山遍野的黄色头巾,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韩松更是惊疑不定:明明只有千余的黄巾贼,为何会突然多了这许多人? 城墙上的守兵更是心惊胆战,本就没经过什么战斗的他们,突然见到了多出三四倍兵力的敌人,还未战斗,心已经怯了,只怕战斗的号角一吹响,能有三分之一的士兵逃走。 糜竺清了清嗓子,向城上的守军喊道:“守城的将士们,你们是许昌城所有百姓的唯一屏障,一旦城池失守,城内的百姓就只能任贼人鱼肉,践踏!那可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甚至是你的朋友,你的亲人,或者你的至爱的生命!今天,我们不再是为自己的生存而战,而是为了保护我们的所爱,维护我们的尊严!我们决不后退!”他本就是个文官,但在这危机关头竟说如如此振奋人心的话,令张闿等人无不钦佩。 张闿带头扯着嗓门喊道:“我们决不后退!决不后退!” 其余的士兵也被这种气势所振奋,纷纷振臂高呼:“决不后退!决不后退!”一时间南门的城墙上士兵纷纷应和,振臂高呼,气势大振。 张闿趁热打铁,指挥着士兵摆好阵势,磊好石块,以防敌人攻城,城内的百姓心知一旦城破,绝难幸存,也自愿帮忙搬运石块,烧火做饭,军民一心誓要死守许昌城。 城下的山丘上,一个身穿白色大袖长袍的青年男子,脸上露出了一丝阴冷的微笑:“一群自不量力的蠢货,也罢,杀鸡儆猴罢,总得让世人知道,这中原到底是属于谁的!这里就拜托三位将军了,我们一会城内见!” 三位虎背熊腰的大汉,赶忙躬身施礼,而就在他们躬身之时,面前早已空空荡荡,只剩一片绿油油的嫩草在随风舞动。 张闿刚刚布置完防守阵型,便听城下喊杀声大作,数百名衣衫褴褛,手持各种农具的黄巾贼冲了过来。 张闿不慌不忙指挥道:“放箭,放箭,射退他们!” 箭雨从天而降,下面的黄巾贼完全没有战斗技巧,更没有防具,霎时间将近一半的人受伤倒地,哀嚎遍野。 但虽然如此,依然有不少黄巾贼冲到了城下,顶着落石,架起了云梯。 第一波黄巾贼刚刚冲完,第二波黄巾贼又杀了过来,这批人一个个满脸横肉,光着上身,手持钢刀,就似一个个屠夫,行动迅捷的攀上了云梯。 张闿心中暗叫糟糕,原来第一波的黄巾贼都是些老弱残兵,是用来吸引弓箭手火力的,这样真正攻城的敢死队就能以最小的伤亡,登上云梯抢夺城池了。 他不敢轻忽,大喝了一声,砍翻了一个刚一只脚踏上城池的敌人,呼喝着加入了团战。 韩松见敌人这么快就登上了城墙,吓得瘫坐在椅子上,没了主意。 “赶快从北门抽调一百人过来支援!快去!”糜竺抓住一个小兵,吼道。 那小兵哦了一声,飞野般冲下了城墙。 “坚持住,再坚持一会,鲍信你赶快来吧,否则就让等着给我收尸了!”糜竺也抽出了佩剑拿在手中,手心不觉已被汗水浸湿。 相对于打得热火朝天的城南,城北则一片风和日丽,祥和宁静的景象。虽然士兵们都绷紧了神经,但是从早上站到中午,连一个活动的东西都没有见到。 “报!”一个士兵满头大汗了跑了过来,“报将军,城南受到贼人猛烈的攻击,战事吃紧,太守传令,命将军拨一百精兵前去支援!” “知道了!你先到一旁休息,我这就点兵!”偏将一回头,就见一个矮个子士兵满脸堆笑的挡在前面,他身后还站着一个皮肤白嫩的士兵,吊儿郎当的,一看便是新兵。 “将军,派我们去城南吧,我们保证死守城墙,不让敌人越过城墙一步!”矮个子士兵把胸脯拍得啪啪作响,然后又拉了拉身后的新兵,那新兵才懒洋洋的道:“对啊,我们肯定没问题的,请将军相信我们!” 偏将拍了拍矮个子的肩膀,道:“守卫许昌就需要这样敢于承担的好汉,不过太守指定要挑选精兵,你们两个就在这里守着吧!” 这两人正是小明和张韦。 小明所谓的混上城楼的办法,就是让张韦把两个值班的士兵打晕,扔到了柴房里,然后换上他们的衣服,早早的就站在了城楼上。 张韦虽不愿趟这个浑水,但是想到黄巾贼泯灭人性的作为,又忍不住想要教训一下他们,所以这才跟着小明站在了一起。 岂知北城门整个上午都风平浪静的,小明起初还有些耐心,没多久就开始不停的嘀咕抱怨,但又怕自己刚刚离开,敌人又冲了过来,所以只能耐着性子站在这里。 他听到南门吃紧,立刻像打了兴奋剂一样,拉着张韦前来主动请缨,岂知在偏将眼里,这两个人完全和精锐挂不上钩,甚至被划分到了老弱病残的队伍里,这怎能不让他气闷? 小明气鼓鼓的站在城墙上,一言不发,手中长矛发泄似的砸着地面,引得旁边士兵纷纷侧目。 张韦轻轻拉了拉小明的衣角,轻声道:“你可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如果我估计的没错,这是敌人的声东击西之计!佯攻南门,故意轻忽北门,等这些精锐过去了,他们就该强攻这里了!”他只是信口胡诌而已,只希望唬一唬小明,让他老实的站岗。 即便北门没有来敌人,他也想好了托词,那就是计算错误呗,又有谁能料事如神百发百中啊! 小明果然中计,立刻换了个状态,精神抖擞的站在城上,一动也不动。张韦心中发笑,却不敢说破,只能直挺挺的陪小明站着,只是太过无聊,不一会,上下眼皮便开始打架了。 “大哥,你算的真准,果然来人了!”小明兴奋的拉了拉张韦的手臂,后者这才猛然惊醒。 只见城下来了七个人,都穿着黑衣白袖,为首一个年轻的男子,品貌俊美,但却有股媚气,有点不男不女。 “真天教!?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真是阴魂不散!”张韦活动了下僵硬的关节,心下盘算: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来的真是时候,正好抓几个活口,盘问下张盛到底去哪里了。 偏将见来了一些怪人,不知是敌是友,从城墙上喊话:“下面的,不要再往前走了,许昌已经封城了,如果你们再往前走一步,我们就要放箭了,赶快走!” 那几个人就像没听到说话一样,兀自散步一样的像城门走来,为首的男子向偏将“妩媚”的一笑,道:“不用客气,想放箭就放吧,我们就是来攻城的!” 偏将从未见过如此傲慢的人,却又不敢大意,对城上的士兵道:“弓弩手准备!他们没有云梯,上不来的!” 他话音刚落,忽然眼前一,城下的七人不见了,忽然一个阴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对不起,忘告诉你了,我们攻城是不需要云梯的!” 第七十八章 牛刀小试(五) 偏将还未及做出反应,一股热血竟从颈部喷出,他瞪圆了双眼,缓缓倒在了地上。 也就在这一瞬间,又有七八名士兵喷血而亡。 为首的男子轻蔑的说了句:“切,这么简单就死了,也能当上偏将?城上不留活口!”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人影惨叫了一声跌落在城墙之外,竟是身着黑衣白袖的教徒! 虽然在平常人看来真天教这伙人的身手极为敏捷,行动鬼魅,但是从张韦的角度来看,却是连他们每迈一个脚步,每做一个动作,都像慢动作一样,只不过他未曾想到这些人如此冷血,说杀人就杀人,是以出手慢了半拍。 “是谁?”那青年男子尖叫了一声,身形一晃,拔剑刺向张韦,他行动迅速,本拟一击必杀,岂知后者后发先至,长枪带着劲气已然到了面前。 他用剑拨开长枪,蓄力于左手,砰的一声,两人双掌相交,张韦退了一步,那青年男子则凭空卸力,飞了好远,才飘然落地。 “没想到这许昌城还有能和我过招的人,真是有趣!”那青年男子长剑一划,把身后四名士兵齐齐的切成了两段,然后“妩媚”的看着张韦,“在下真天教护法司徒青,这厢有礼了!”说完做了个万福,直把张韦恶心的打了个冷战。 “在下张韦,和贵教也算是老相识了!”张韦拱了拱手,不太愿意与这个性别不清不楚的人过多交谈。 “哦?阁下就是斩断王副教主一只手臂的张韦?久仰久仰,早听闻张大哥武功盖世,在下当真是钦羡得很,早就想一睹尊容了!” 张大哥三个字从司徒青的口中说出来,总让人感觉怪怪的,张韦表面上与其敷衍,心中却在盘算如何能骗得对方与自己交手,这样才能将其活捉,倘若对方立刻逃了,只怕再想打探张盛的消息便难上加难了! “既然张大哥武功盖世,在下不才也学过几天皮毛剑术,不如我们比划比划!”司徒青似乎对自己的本事大为自信。 张韦心中大喜,表面却故作平静道:“那就领教了,出手罢!”暗里聚集斗气,蓄势待发。 司徒青挽了个剑,颇具名家风范,随后人影一闪,似有三头六臂般,剑气带着虚影刺了过来。张韦叫了一声好,蓝色斗气裹着木质的长枪左右一晃,打散了虚影,枪尖一震挡开了司徒青的攻势,随后双手已送,长枪直取其前胸。 司徒青身体微斜,避开了攻击,随后单脚点地,右手持剑于腰部,像个陀螺一样飞转了起来,剑刃舞成了一个圆面在阳光下发射出寒冷的银光,从右侧欺来。 张韦双手一横将斗气凝在长枪之上,啵的一声,长枪一分为二,司徒青也被劲力震得后退了两步,靠在了城垛上,如果劲力再晚消一秒,恐怕就要坠下城墙了。 司徒青见张韦失了兵器,心下大喜,右脚用力猛蹬城墙,身体与剑排成了一线,“天人一剑!”一股凌厉的剑气带着破空之声,闪了过来。 这一击威力极强,将浑身的斗气与剑锋融合在一起,加上迅捷的身法,若是偷袭,几乎无人可以多开这凌厉的一刺。 司徒青虽快,但毕竟年轻,张韦虽然年岁也不大,但却是修行过一辈子身法的人,双方的功力相差实在太多。张韦也承认,对于一个二十左右岁的人来说,能以这样的速度发出这么凌厉的攻势,已经算是武学奇才了,若是假以时日,极可能会成为战场上的一名悍将! 遗憾的是历史上并没有记载这么一个人物,所以说他必定等不到建功立业的那一天了,也许正因为是他遇到了张韦。 张韦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就在箭尖离他的咽喉只剩一尺远的时候,突然身形一闪,让到了一旁,左手微抬,然后迅速的向下一拍。 司徒青一招刺空,依然来不及变招,正欲收势,只觉后背传来一股力量,虽然不大,却足以让他失去平衡,他心中暗叫糟糕,身体却像离弦的箭从城墙上飞进了城内,砸在了一户民房之上,激得瓦块飞溅,但冲力依旧不减,又弹了起来撞到了另一户的屋脊,然后再次飞了起来,只留下一个大洞。 张韦想留活口,是以没有痛下杀手,只是学着电视里太极宗师那样,顺着司徒青的去势又加了一把力,紧接着便看他像飞在水面上的石子,打了四五个“水漂”才落进了一家客栈里。 剩余的无名教徒见护法不到十个回合就被打飞了,无不惊骇,赶忙飞身跳下城墙,竟然不管司徒青的死活,飞野似的逃走了! 城上一百多名守兵,只这一会的功夫,竟被杀得只剩下二十余人,他们见张韦只是个小兵,竟然有如此神力,能把一个武功高强的剑客扔进城中那么远,无不倒地跪拜,以为是天神附体。 张韦急于活捉司徒青,也顾不上那许多,抱起小明,轻轻一跃,跳入城里,在居民的屋顶上足不点地的飞奔,怀里的小明自是心潮澎湃,对张韦更加佩服得五体投地。 “大哥,他在那!咦?这不是我们住的客栈么?”小明眼尖,一下就发现了司徒青,他正挟持了一个女孩,满脸鲜血的瞪着张韦。 “张韦,你若再敢向前一步,我就杀了这个女孩!反正要我死我也得拉一个陪葬的!”司徒青的长袍划出了一条条的口子,左腿的裤子不知怎的不见了,露出满是擦伤的大腿。 张韦看了看女孩,又看了看司徒青颤抖的剑尖,笑了笑,对女孩道:“你没事吧?这个疯子没有吓到你吧!” 女孩也会以甜甜的微笑:“吓倒是没有吓到,只是把饭菜都弄洒了,没法吃了!” “饭菜什么的还可以再做么,只要没惊扰到你就好,要不我可罪孽深重了!”张韦半开玩笑的道。 “你们是瞎子么?没看到我么?”司徒青声嘶力竭的喊道:“你不想这个女孩死的话,就赶紧送我出城!”说着把剑尖向上举了举,差点划破女孩粉嫩的脖颈。 “唉!”张韦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我想要活的,下手可千万别太重!” 司徒青一脸的茫然:“你疯了么?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字还没出口,只觉后脑一痛,眼前一黑,扑倒在地。 张韦摇了摇头:“我不是在和你说话,我是在和她说话!”刚说完便有一股香风扑来,温香软玉的扑进了自己的怀里。 沁儿噘着嘴道:“你和小明怎么这么早就出去玩了,也不和我们说一声,害我们空等了你们一上午!” 张韦摸着润滑的长发,感受着少女的体香,心情说不出的舒畅。 “沁儿姐姐,你没事吧!”韵儿听到响动从屋内走了出来,见到这一幕,红着小脸,愣在那里。 沁儿这才意识到还有旁人,也赶忙红着脸,低头跑进了屋内。 张韦让兰香和兰莹把司徒青捆扎了个结实,然后对韵儿道:“这个人是真天教的一个护法,和上次那个坏女人是一起的,我相信他一定知道张盛兄弟的下落!” 韵儿眼眶一红,低声道:“谢谢你,竟还时时想着韵儿所挂怀之事,真希望兄长能够平安,早些脱离虎口!” 张韦本待再说些安慰的话,却见门口冲进来四五个士兵,铠甲上血迹斑斑,张口就问:“可是有细作混进城内了?细作在哪里?” 小明指了指地上昏厥过去的司徒青,说道:“这个人就是细作,不过已经被我大哥制服了!”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带头的士兵急匆匆的道:“没事就好,现在前线缺人手,赶快跟我们去南门!”小明高兴的都快跳起来了,才迈出一步,就听带头的士兵道:“你就在这守着细作,你大哥跟我们走就行了…” 张韦跟着几个士兵赶回了南城门,这里双方刚刚停战,城上为数不多的士兵正在把尸体扔到城下,在炎炎的烈日下散发着刺鼻的腥臭。 张闿身上受了四五处伤,但没伤及筋骨,依旧神采奕奕的安排布防,好像这个人天生就是为了打仗而生一般,越战越兴奋。 糜竺看着城下漫山遍野的黄巾军,眉头深锁:黄巾贼一波一波的发起攻击,虽然冲上来的都是些乌合之众,毫无战斗力,但是猛虎架不住群狼,就这几百的守城兵,早晚会在一波波的冲击下溃散,届时许昌城该当如何呢?归根到底,难道是我害了城内的百姓么? 几个士兵带着张韦来到糜竺和韩松的面前,单膝点地道:“报城守,别驾大人,城内的细作已被制服,北门暂时安全!” 韩松早已对这场战斗不报任何的希望了,若不是糜竺和他的护卫守在身边,他早就逃之夭夭了,此时只是坐在椅子上,大脑一片空白。 糜竺则长吁了一口气:“还好没有腹背受敌,你们辛苦了,下去休息一会罢,贼人又要攻城了!” 几个士兵喏了一声退了出来,回到了各自的岗位,张韦则被当做新兵安排到城垛边。 张韦看着城下堆积如山的尸体,心中有些不忍:虽然战争是残酷的,但是这些贼人攻城的目的却不是征服,只是为了屠城!怎样残忍的人才能带领队伍做出这么泯灭人性的事情! 忽然,灵光一现,他想到了破敌之策,随即向前迈了一步,在众将士惊愕的目光中,跳下了城墙。 第七十九章 牛刀小试(六) 城下的黄巾贼实际上大部分都是被掠来百姓,受胁迫而无奈攻城,本身就不愿打仗,加之久攻不克,都产生了怯战的心里,只是身后便是黄巾贼的大部队,谁也不敢做第一个逃跑的人。 张韦从城上一跃而下,然后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地上,黄巾贼还以为是城上抛下的一具尸体,并未留心,忽然只觉人影一闪,一阵风吹过,那尸体竟然不见了。 黄巾贼本就阵型松散,毫无章法,所以张韦不费吹灰之力就冲过了前阵,到达了中阵。 中阵为首的一员魁梧的大将,身穿狼皮甲,手中一柄钢叉,正在调度黄巾贼,忽然他觉得一阵冷风袭来,他习惯性的一矮身,躲过了张韦的一击,他刚欲呼喊侍卫,却只喊出了一个来字,便胸前一痛,向后飞了起来。 他那巨大的身体,就像一座小山一样,挡住了阳光,重重的砸倒了三四名毫无防备的黄巾贼,他还要起身奋战,只觉口中一咸,吐出一口血来,随即天地旋转了起来,倒地不动了。 这武将手下有些亲信,见主将被杀,纷纷亮起兵刃阻截张韦,但兵刃还未及砍下,便被一股气流,连人带兵器远远的弹开了。 后阵的士兵见中阵有些骚动,知道有敌来袭,纷纷举起兵刃,只待首领一声令下,便冲杀过去。 只见中阵的骚乱由远至近,一个身穿士兵盔甲的人,如猛虎如羊群一般,所向披靡,直直的向后阵冲来,一路上,黄色的头巾带着鲜血漫天飞舞。 后阵的阵前站着三人,正是豫州黄巾军三支主力部队的统帅:王波,梁雨和胡兴,其中梁雨年龄稍长且颇有智计,是以联合行动时都以其为总首领。 抢掠乡民,挟持其家人,胁迫百姓为他攻城做炮灰,便是他的主意。 张韦站定身形,冷冷的大量着这三个人,未等他开口,胡兴大叫一声提刀冲了上来,这胡兴虽然有些功夫,也不过是草莽出身,未经过名家指点更没有什么奇遇,只是凭着好勇斗狠成为了一方头目。 张韦眼睛直直的盯着其他两人,就似没有看到胡兴一般,就在胡兴的大刀即将砍到他的头盔的瞬间,他身形一闪,一拳将胡兴打得飞了起来,大刀脱手,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重重的砸在地上,虽不致命却也伤得不轻,躺在地上小声**,连坐起都已不能。 梁雨见张韦一招便把胡兴打败,心下大骇,他急向前迈了一步,双手抱拳,故作镇定的道:“不知阁下是何人?为何要冒充军士来趟这趟浑水?” 他眼见张韦一招打飞了胡兴,自然知道张韦绝非庸手,更不可能是寻常士兵,是以言语间也客气了许多,他眼神一扫,示意其他的军士不可妄动。 他确实聪明,因为即便那些军士一拥而上,也未必能伤到张韦分毫,反若激起他的杀念,只怕眼下尚无人是其对手,只能期待越聚越多的黄巾士兵将其围困,待得时机成熟也许还有几分胜算。 张韦怎知梁雨心中的盘算,但见这人神色恭敬,敌意不禁消了几分: “在下只是个无名小卒,即便说出了名讳,只怕当家的也未曾听闻,所以不提也罢。” “只不过在下路经此处,见有人抢掠乡民,嚣张跋扈,心下不平,是以出手相助。依在下愚见,与其让你身边的兄弟白白流血,还不如我们之间做个了断,若我赢了,还烦劳几位遣散部众,返乡种田,安安稳稳的度完此生罢!” “哈哈,哈哈哈!”梁雨扬天大笑,好似听到什么笑话一般。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么?” “看阁下皮肤细嫩,不似我等粗人,想必也是富家子弟罢,你们有钱人家又如何能懂得我们穷苦人家的心酸了?倘若我们还有地可种,有粮可吃,谁愿成天走在刀尖上,做着有今天没明天的买卖?还不是当地豪族欺人太甚?” “你既是出身贫苦,又何必为难同是贫苦出身的乡里?你们四处抢掠,甚至还让百姓去送死,你们的所作所为与当初欺压你们的豪族有何分别?” 梁雨冷哼了一声,显然对张韦的比喻很是不满: “哼,人都是贱骨头,你越示弱于他,他便越欺凌你,你若比他凶,他反而任你摆布,这便是乱世的道理。若不是你武功高强,你不妨打听打听,又有几人敢站在我梁雨的面前,与我这么大喇喇的理论?只怕早就横尸就地了!” 张韦无奈的笑了笑: “你说的那些也不过是些借口而已,谁说强者就一定要欺负弱者了,况且即便弱者屈于淫威之下,也不过是委曲求全,当时机成熟必然会反戈一击,难道这提心吊胆生活的日子就是你想要的么?若由我说,你若想成为真正的强者,不只需要武力,更需要宽仁的心,这样大家才会心甘情愿的跟随你!” “宽仁的心?宽仁的心能助我攻城略地么?你看看眼下的局势,可是我大军压境,战场上谈宽仁这是多么可笑啊!” “你错了,你的兵力十倍于城内的守军,却非但久攻不克,而且损失惨重,这并不是因为城内有什么高人镇守,而是因为宽仁,对城内百姓的宽仁,是以全城上下同心,自然坚如磐石。你再看看你阵前阵中的士兵,一个个心怀鬼胎,若不是还有你这后军压阵,只怕早就四散奔逃了,这样的战斗,还能长久么?”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梁雨的某个心事,他不禁愣了一下,没有言语。 两人正说话的功夫,前阵突然一阵大乱,随后几十名黄巾士兵仓皇的跑了过来,带头的军士见到梁雨赶忙拜倒行礼:“禀寨主,前阵那些苦力反水了,他们居然暗自和城上的守军窜通,如今趁中军无主,兵合一处杀过来了…” 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一句话说了好半天才算说完,他转眼看到穿着一身汉军服装的张韦,还道是敌人这么快就杀了过来,吓得跌了个踉跄。 “这回你可相信我所说的话了吧,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事已至此,请梁大当家的速做决断,切勿逞一时之勇,而将身边真心实意追随你的将士送上绝路啊!” 张韦趁热打铁,他也不希望有太多人死伤,倘若能说得梁雨主动放弃,总比再杀几百人,最后黄巾军还会死灰复燃要强得多了,此时他竟有些领悟,似乎明白了诸葛亮七擒孟获而不杀的原因。 “大哥,这小白脸出手就打伤了我们的兄弟,现在又在此胡言乱语,扰人视听,大哥可千万不能上当啊!”王波见梁雨动摇,赶忙出言相劝。 张韦虽然恨其在这个时候捣乱,但又不能贸然出手,否则岂不让之前所有的话全变为空谈了? 他正自焦急,却见梁雨低头沉思了一会,突然抬起头,眼神坚定又带着期望的看着张韦,突然伏地拜倒,大声道:“阁下深明大义,吾等愿洗心革面,跟随左右!” “哼,梁雨,你这个反骨贼,我早便知你不可信,如今被这个小白脸,三言两语就骗得投降!要投你投,我绝不做孬种!” 王波在梁雨身后故意说的很大声,让其误以为自己很愤怒,实则悄悄抽出了腰间的佩刀,缓缓举过梁雨的头顶。 但是他忘了,虽然梁雨看不到他的小动作,但是站在对面的张韦,却看得一清二楚。 就在王波的刀即将下落的瞬间,张韦向前迈出一步,右手将长矛向前一挑,兵刃相交,挡住了王波的兵刃。 其实若想杀掉王波也毫不费力,张韦出手快,只要长矛直刺王波的心脏,自然能起到杀人救人一举两得的奇效,只不过他更想让梁雨看清:所谓用实力换来的联盟有多么的脆弱。 梁雨听到后背有异样的声响,自是大吃一惊,他本能就地打了一个滚,闪身到一旁: “王波,你这个淫贼,我还以为你当真愿与我共进退,没想到是个口是心非的小人!” 他怒吼着,抽出大刀一刀砍下了王波的头颅。 他将这血淋淋的头颅高高举起,向身后的黄巾士兵喊道: “我们生来并不是贼寇,今后更不应当是贼寇,我们做了错事,就要将功补过,为我们的子孙积点德吧!还有良知的兄弟,跟我一起跟随这位兄台一起去创一番事业,如果有想回家的,我也不拦着,但若还有人想当贼寇,别怪我梁雨手下无情!” 王波的手下大多在山谷埋伏鲍信,只有数十人参与攻城,如今贼首已死,其他人哪还敢多言,赶忙丢下兵刃,拜倒在地: “我等愿意投降,追随壮士左右!” 梁雨的手下更不用说了,首领都已发话,大家自然拜服。 就这样,一场腥风血雨,竟然被张韦几句话就化解了,这件事成为了他后来好长时间的谈资。 第八十章 再次启程 张闿虽然降服了前阵的士兵,但实际上他们不过是些百姓,早已怯战,且兵器残破不堪。 虽然他和百姓兵合一处,人数众多,但是总体的战斗力却很差强人意,刚刚杀至中军,双方甫一接触,百姓部队便溃不成军,争先恐后的逃进了城内。 眼看着数百名黄巾军将张闿和几十个士兵团团围住,糜竺在城上急的直跺脚:张闿带出去的,可是城中为数不多的“精锐”,剩下的只有一群老弱病残,倘若黄巾军趁机攻城,只怕城池立时便得丢了。 更让他骑虎难下的是城门,倘若此时关闭城门,那张闿即便杀出一条血路,也得被追兵赶上乱刀分尸;但若任其敞开...又有谁能在城下挡住黄巾军呢? 韩松早已手脚冰凉,口中不住念叨:“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报!” 传令兵的急迫的声音传来。 “快报!” 糜竺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不会有比破城更坏的事了。 “报别驾大人,黄巾贼投降了!” “什么?!” 糜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下敌我兵力十比一,只怕这个比例还是保守的估计,而敌人竟然投降了?强者向弱者屈膝这还是古往今来头一遭听说。 “当真?倘若情报有误,必取你项上人头以儆效尤!” 糜竺语气严厉了几分。 “小的不敢欺瞒别驾大人,黄巾贼当真投降了,如今张将军正在城外清点俘虏!” 糜竺挥了挥手,示意传令兵退下,心中惊疑不定。 韩松在一旁战战兢兢的问到: “这...会不会是黄巾贼人的奸计,意图蒙混进城,以便发动奇袭?” “自当不会,此时根本没必要这样做,即便他们强攻,我等也绝非敌手...” 韩松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因为糜竺的话让他更加忐忑了。 鲍信的军队傍晚时分才赶进许昌城,此时战火早已平息,韩松笑容可掬的将鲍信和糜竺一手一个拉到了主位两旁落座,神情甚是亲昵,浑不似上午在城上吓得脸色发青。 韩松面带微笑的举起了酒盏: “鲍将军远道而来辛苦了,此番平定黄巾贼虽然不易,但总算天佑大汉,许昌城完好无损!” 这场战斗的胜利与老天没有半分关系,全然是糜竺的指挥得当,以及张闿的舍命搏杀,当然最主要是那个不知名的义士居功至伟。 而韩松竟然轻描淡写的把功劳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全然没提糜竺和张闿的功绩。 糜竺不喜,微微一皱眉,但还是将酒盏一饮而尽。 张闿却没那么好脾气,他将酒盏重重的砸在桌子上,震得酒水四处飞溅: “哼!天佑大汉?若没我等拼死搏杀,老天如何能保佑许昌城?” 韩松笑了笑: “张将军此言差矣,两军交战讲究天时地利人和,黄巾贼劳师袭远,而我等以逸待劳,自然会更胜其一筹,何况若不是老天护佑,这群贼寇又怎会阵前内讧而降呢?” “你...哼!我吃饱了!” 张闿恨恨的离席而去,说到底,这次他能够侥幸活命,全凭张韦,但同时也是他的一块心病: “自己辛辛苦苦守城数日,最后贼人竟向那个小白脸投降了?怎么可能?保不齐那个小白脸和黄巾贼早有窜通,恩,定然如此!” 糜竺碍于面子,又敷衍了一阵,这才假借不胜酒力,在侍从的搀扶下“踉跄”离席。 韩松自然假意说了些关心的话,随后便和鲍信把酒言欢起来,聊不许久,又叫出了几名歌姬起舞助兴。 酒过三巡,韩松见鲍信对场下的舞姬甚感兴趣,赶忙言道: “还不快给鲍将军见礼?你不必跳了,去陪鲍将军喝几杯,今夜一定要好好侍奉!” 那舞姬轻轻喏了一声,然后听话的坐到了鲍信的身边。 鲍信自是欣喜,一把将舞姬揽入怀中,连道谢都没来及,便饮下了舞姬送到嘴边的酒。 韩松忙趁机道: “在下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将军可否帮忙?” “城守哪里的话,只要某能做到,必定在所不辞!” “虽然眼下黄巾贼寇慑于将军的威势缴械投降,但在下与贼党交锋多年,深知这些贼人匪性难移,只怕将军走后又将倒戈反叛...我虽为城守,当尽守卫之职,然贼寇势众,吾恐难持久...唉,若将军能趁机剿灭贼寇,定然能受百姓拥戴,我也必将上书朝廷,表彰将军勇武大义!” 鲍信一路而来全无败绩,自然信心百倍,加之烈酒入肚,美人在侧,豪气油然而生: “我还当是何难事,区区小事,某明日便引兵除去韩兄心头之患!” 韩松这才发自内心的笑了。 他见糜竺兵力微寡且黄巾新败,心中便轻视起来,此番酒宴故意讨好鲍信,以便自己邀功。 鲍信一直睡到次日正午才勉强醒酒,想起昨夜承诺之事,赶忙召集部队攻向黄巾军的营寨,但此时早已人去寨空,鲍信只得无功而返。 鲍信自觉有愧于韩松,连日引兵返回济北。 韩松见走漏了风声,黄巾贼早已逃走,便有意求助于糜竺,但糜竺以兵力不足为借口,带着张闿返回了徐州。 数月后,梁雨重聚黄巾军占领许昌,斩杀韩松,自封许昌太守,自此再无抢掠之事发生。 张韦携二女押解着司徒青,一路赶往濮阳。 通过这一役,小明对张韦这个大哥更是崇拜殊甚,只因当时张韦回来跟小明讲解战况时说了一句“上兵伐谋!攻心为上!” 这两句话是出自《孙子兵法》,是经过上百战例总结出的道理,自然是至理名言。 小明仔细玩味着这句话,但觉越品越有深意,他简直要把张韦当成神仙了,就差把他摆在桌子上供起来了,天天缠着要学谋略和兵法。 张韦深知自己的斤两,虽然以前上学时看过一些《三十六计》《孙子兵法》什么的,但全是当做故事看,自己从未深入研究过,他怕自己露馅,只能故作深沉,对小明的问题也是有一答没一答。 凡是能回答的自然是他会的,凡是不会的,全让小明自己去领悟了,如此一来反倒显得他格外高深莫测。 司徒青这一路并不好受,原本黑白的衣衫换成了普通百姓的麻布衣服,为防止真天教认出他的面目,又用泥水把脸涂抹了一遍,连续十几天下来,汗水泪水混合着泥土就似一个奇葩的面膜,把他原本还算英俊的脸涂抹得乱七八糟。 虽然司徒青武功有限,但是却很有骨气,死活不肯供出张盛的下落,但是这对于张韦来说并不算难事,因为五千年的文化积累了无数的知识,这里当然也包括刑罚。 张韦不是一个狠心的人,自然不会选择什么满清十大酷刑这些残忍的方法,更何况还有满车的女眷小孩,所以他只能采取比较“文雅”的审讯方式:笑刑。 其实这是17世纪欧洲人发明的一种刑罚,并不像电视中演的只是用个羽毛在脚底不停的蠕动。 虽然这也算是一个方法,但是对于某些不太敏感的人却不很奏效,实际上笑刑的方式是将受刑人的鞋袜脱掉,在其足底涂满蜂蜜和白,然后牵来一直羊,任其舔舐脚底的蜜。 由于山羊舌头上的刺使得人的脚心被其舔后奇痒难忍,即使很不敏感的人也会禁不住钻心的痒而狂笑。 据科学家分析,人持续狂笑,会使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失去呼吸能力,甚至会造成极度缺氧窒息而死。 司徒青在脑中曾经设想过上百种残酷的刑罚,但大概他这辈子也想不到竟然有这样奇葩的刑罚,而且是他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的刑罚,所以还没到一炷香的功夫,他就把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就差缅怀身世,追思过去了。 韵儿曾经问过张韦: “既然他什么都招了,我们为什么不把他放了,而是还带在身边呢?是怕他回去告密么?” 张韦摇了摇头: “其实那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我所想的是,拿他作为交换的人质,这样我们就不会太被动了,真天教再大方也不会连护法丢了都不着急吧!” 他说得非常有趣,逗得众人一乐。 这日傍晚,马车行进到陈留境内,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子前,古代没有路灯,所以显得天黑极快,前一刻太阳还留恋在地平线上,下一刻黑暗淹没了整个世界。 现在尚未到就寝的时间,本应有些人声的村子,眼前却静得出奇,甚至就连鸡鸣犬吠声都没有。 马车缓缓的行驶在入村的小路上,只能看到火把映出的那一小片土路,马蹄的踏踏声此时显得格外的响亮,格外的孤独。 这竟然是一个废弃的村子,莫名其妙的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 小明拉了拉张韦的袖子,小声的问道: “大哥,你说这里的人都哪去了?会不会是这里闹鬼啊?” 兰香耳朵最尖,当她听到鬼这个字时,吓得尖叫了一声,引发了众女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第八十一章 荒村 虽然除了韵儿,她们都是身怀武艺的巾帼豪杰,面对十数个敌人都面不改色,但是女人终归有女人的天性,总会害怕一些类似老鼠,蟑螂,这些人畜无害的弱小生物,当然鬼也排在前三位。 这此起彼伏的娇呼声过了良久才平息下来,但是随即而来的寂静更让人毛骨悚然。 张韦假装生气的瞪了小明一眼,吓得后者赶忙一缩头,吐了吐舌头。 韵儿轻轻拉了拉张韦的衣襟,低声道: “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啊?人都去哪了?” 张韦不置可否,他实在也无法解释这个奇怪的现象,更何况韵儿和沁儿就生活在这个时代,如果连他们都解释不清,像张韦这样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一年多,有如何能知晓答案呢? 只不过在众女的心里,张韦一直是文武双全,知识渊博的大英雄,所以一遇到无法解释的事,她们便会习惯性的向张韦寻求答案。 沁儿抓着韵儿的小手,故作轻松的笑道: “哎呀,我常听兄长说起:如今战事频繁,人丁稀少,荒废村落自是常事。” 韵儿从小在村子里长大,自然了解村子的习俗与状况,她不解的问: “那更是奇怪了,荒废村落多半是由于无人种田,才被迫背井离乡,但我们沿途所见,全是长势颇盛的麦子,但为何村子里却没有人呢?那些田地又是谁种的呢?” 沁儿没有说话,只觉韵儿言之成理,但这些麦田又是谁在打理呢?想起刚才小明随口说出的话,也不禁想张韦身边靠了靠。 张韦虽然不信鬼神,但是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又有如此多的谜团,只觉气氛诡异之极,脊背发凉。 马车沿着乡间的小路上漫无目的走了一会,忽然未经授意的停在了一户人家的门口。 顺着火把忽明忽暗的光亮,隐约看出这是一个大户人家,深宅大院,只不过院门洞开,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咦?这几匹马怎么不走了?” 小明用力甩了几下鞭子,却见几匹马吃痛挪了两步,但没有丝毫前进的意思,只是低着头。 “赶了大半天的路,大概它们也累了,不如我们就在这休息吧!” 张韦看了看周围几处残破不堪的房子,也只有眼前这间适合休息了。 之前一直风餐露宿尚未觉得分房是什么难事,但在这处处透着诡异的地方,自然是人越多越安全,而司徒青绝对不能自己在一个房间里,以防逃脱。 最后无奈,只得四女挤在一起,张韦、小明则和司徒青住在隔壁。 匆匆吃过干粮之后,小明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司徒青看了一会,问道: “你既然是真天教的护法,应该有些本事吧,你说说这个世上有没有鬼魂?” 司徒青虽然畏惧张韦,却从未把这个毛孩子放在眼里,所以他哼了一声,不屑道: “我教掌握世间大道至理,这些许问题又如何能难得倒我,只不过我为何要回答一个小毛孩的询问?” 小明笑了笑,忽然对张韦道: “大哥,上次你用的那个笑刑我觉得特别有趣,能不能再用一次啊?” 张韦会意,笑吟吟的答道:“当然可以,随时都能进行,而且这次我想到了比山羊更有趣的方式!” 司徒青一听,吓得脸都绿了,虽然笑刑刚开始只是让人捧腹大笑,但是连续笑上半个时辰,任凭谁也不会觉得是一件舒服的事了,物极必反此乃常理。 司徒青连忙道: “无趣,无趣的很,更何况如今天色已晚,外面漆黑一片,倘使我的笑声吓坏了隔壁的诸位姐姐,岂不是罪过?” 小明背着手,走到司徒青的面前,一脸坏笑的道: “你说的倒有几分道理,但是这也并非难事,我只消把你的嘴堵住,那就不会吵到姐姐们啦!” 司徒青赶忙求饶: “好吧,好吧,你问什么我就说什么,别再用刑了!” 小明心满意足的道: “嘿嘿,早这样乖巧不就好了么?你说说看,这世间有没有鬼?” “众生必死,死必归士,此之谓鬼!我讲一件事,你一听便知!” 司徒青说起这些就似换了一个人,他虽然面目被泥土覆盖,却掩不住兴奋的神采: “相传建宁二年,吴县一大户人家娶亲,妻赵氏美艳无双,人皆钦羡。但这个消息却被附近一伙山贼所知,贼首贪婪好色,便引贼寇十数人连夜赶至吴县,在洞房之夜强占了赵氏,并屠杀吴家杀上下三十余口,赵氏受辱,身着红衣悬梁自尽了。” 张韦心道:原来红衣女鬼的传说自古有之,倒也非后人胡乱杜撰了。 他转眼看了看小明,后者不但没有丝毫恐惧,反而正蹲在地上听得入神,只听司徒青继续道: “本以为这事便就此结束,岂知建宁三年,又是吴县,又是一家姓吴的大户人家娶亲,据说新娘子同样美艳,这伙贼寇便趁着夜色准备故技重施,岂知一行人刚到吴县附近的树林中,明明能看到远处的灯火,却无论如何也走不过去!” “他们真笨,难道走直路也会迷路不成?” “哼,你...有什么见识?这条路这些贼寇走了不下数十遍,又怎能迷路?” 他本想说你这小孩子,但想到小明刚才的威胁,便把那几个字硬生生咽了下去。 “况且吴县近在眼前,但无论怎样就是走不过去,来来回回总会走回到原地。不仅如此,每次当他们走回原地,便会莫名的少一人,他们一共走了十数次,最后竟然只剩下贼首一人。” “贼首心知不妙,赶忙按来时的原路逃窜,此番果然没再是原地打转,但却走到一条死路中。路的尽头便是那赵氏的坟墓,旁边飘着两团淡蓝色的鬼火,坟头站着一个红衣女人,不是赵氏又是谁人?贼首只吓得手脚发软,跌在地上两腿间一片狼藉。” “那女鬼伸着长长的舌头,双手指甲有半尺来长,就那么笑吟吟的看着贼首。贼首不断后退,边爬边努力的想站起身,岂知双手却摸到一个滚圆滑腻之物,定睛看之,竟然是手下的头颅,十数人的头颅一个不少,从此他便得了失心疯,活不到一个月,便死了。” “哼,既然贼首都疯了,其他贼人也死了,这个故事大家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小明一语中的。 司徒青不耐烦的答道: “自然会是贼首疯掉时说了出来,否则又有谁能将此事描绘得栩栩如生?后来百姓相继到赵氏坟头拜祭,果然看到了那十数个头颅,此事在中原一带广为流传,你若不信一问便知!” 张韦在一旁不以为意:古代科技不发达,什么鬼火,什么鬼打墙,都能从科学的角度给出解释,只不过古人一厢情愿的相信鬼神之说,所以他也不说破。 小明听得似乎很是兴奋,他起身背着小手,在地上溜达了几圈,然后恍然道: “这根本不是什么鬼,只不过是布阵高手罢了,倘若由我设计,必然也能达到此番效果...只不过那鬼火...” 张韦一脸黑线,这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十一岁的小孩,成天脑子里都在思考什么?如果他活在21世纪,只怕不逊于爱因斯坦吧! 张韦抻了个懒腰,漫不经心的说: “鬼火好弄,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有磷就行!” 他看到小明一脸的疑问,司徒青更是满腹狐疑的表情,但至于磷是何物,自己还当真解释不清,只得转换话题: “说到鬼故事,我最在行了,我给你讲一个。” “据传只有小孩的眼睛能看到鬼,因为人长大了,阳气旺,而且心思也不再单纯了,所以很多东西便看不到了。” 小明听说小孩的眼睛能看到鬼,不禁双眼放光,聚精会神的盯着张韦。 “从前有一个人,他每天骑摩托车...嗯,是骑马都会走同一条路,但是这天他因有急事,骑得很快,不小心撞死了一位老人。他见四处无人,便将老人安葬好,继续赶路了。” “官府不知道老人是怎么死的,所以便草草了事了,这个人每天继续骑马走这条路,本以为风平浪静了,岂知不知何时,路边多了一个小男孩,总在他骑马经过时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有一天他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停了下来,问小孩:你为什么总盯着我看呀?小孩天真烂漫的答道:您为什么每天都背着一个老爷爷骑马呀?” 司徒青听完浑身打了个冷战,而小明眨着一双大眼睛问道: “后来呢?” 张韦无奈,解释道: “哪还有什么后来了,这只不过是杜撰的一个小故事而已,怎么样?是不是挺吓人的?” 他本还想再讲几个,但是他所知道的都是现代题材的鬼故事,比如感应灯啊,电梯,医院什么的,这些在古代统统没有,根本没法讲。 就在他思考如何将这些故事加入古代元素的时候,房门砰的被撞开,阴冷的夜风吹灭了烛台。 第八十二章 血部 张韦赶忙抽出君子剑守在门口,待小明重新点亮烛台定睛一看,破门而入的竟是一个血肉模糊的尸首,衣服被血水浸湿的看不出本色,双目圆睁,死前似乎有过一番激烈的搏斗。 司徒青尚未从鬼故事的情景中脱离出来,突然见到死人,吓得大叫: “鬼啊!有鬼!” 张韦自然不信鬼神之说,他唯一担心的是真天教找上门来,见那人的死状,深知对手不仅武功高强,而且手段极为残忍。 沁儿和两位侍女听到动静也急忙赶了出来,神色慌张,警惕的望着周围。 张韦迈步走出屋子,这才看清,原来院子里背靠背站着三人,一脸警惕的看着四周的屋顶,其中一人身材极为高大,显得身边两人竟似孩童一般。 此时夜空已然放晴,张韦借着月光看到有十数个身着红色麻衣的蒙面人,直挺挺的站在屋顶,把院中三人团团围住,屋内的死人定然是被这些红衣人所杀。 以张韦的功力,若有人悄悄逼近必难逃其感知,只不过其时正逢张韦兴致勃勃的讲故事,加之外面的人无论是逃难者还是追击者,都极力隐没了自己的气息,以致事发方始知觉。 “桀桀桀!终于逃不动了么?难道你就这么点本事?看来道听途说果然不可信!” 站在照壁上的一个红衣人,身着丝衣,上面金色的纹路若隐若现,可见其身份尤为尊贵。 站在院中的大块头,声如洪钟,中气十足的说道: “哼,樊无悔,你从河内一直追到陈留,真是阴魂不散,我念在你我曾同在袁绍手下共事,不愿多伤你手下性命,但你也不能欺人太甚!” 樊无悔扯着尖锐的嗓子笑了几下: “桀桀桀!你不要妄自菲薄了,就凭你这卖主求荣的狗,也配称在主公手下做事?不妨实话告诉你,主公之所以肯招揽于你,不过是因为你是并州人士,了解当地的人情地势,是故借你之手除掉主公的心腹之患罢了,如今大事已成,又怎可容你肆意妄为?” 大块头身子一挺,一股凛然之气油然而生: “哼,既然袁绍派你来杀我,有种便冲我一人来,他们只不过是张邈手下的参将,与你无冤无仇!如此滥杀无辜算什么本事?” 樊无悔森然一笑,露出细碎的牙齿,说不出的狰狞恐怖: “你已是砧板上的鱼肉,我随时想杀便杀,想吃便吃,你还在我面前充什么英雄?我就是要你看着帮你的人一个个死在你面前,这样才有趣。我不仅会杀掉你旁边这两个人,而且这个宅子里所有人都会死,就因为你躲进了这里,怎么样?我这个回答你满意么?” 大块头怒极,怒喝道: “樊无悔,你不要以为我怕你,既然你竟如此冷血无情,今日便让你和你的血部死无葬身之地!” 话音未落,巨大的身形奋起一跃竟从院中央直接跳到照壁之上,呼的一拳,一米厚的照壁竟然轰然碎成的粉末。 樊无悔动作轻盈的躲开了这次攻击,就像一片风中的树叶,悄无声息的落在了旁边的房顶。 大块头一击落空竟不及落地,虎躯凭空一扭,就似能踏空而行一般,唰的又跃到了房顶,砰的一拳将屋顶砸了一个大洞。 这一幕把张韦看得目瞪口呆,若不是亲眼所见,他完全无法相信这世间竟有人能在空中随意改变行进方向,更为可怕的是他恐怖的破坏力,若凭兵刃结合斗气砸碎一面墙并非难事,但却很难做到将砖瓦都碎成粉末。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仅做到了,而且是徒手,全程没有散发一丝的斗气...可见他还没有使出全力。 大块头这连续的两次攻击极为迅速,在其他武者看来,只是人影一闪,四处便只剩残砖断瓦。 虽然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两人却过了十来招,樊无悔奸笑着边打边退,已然飘出院外,大块头越战越怒,不及思索飞身追了出去。 就在大块头的身形消失在院墙的一瞬间,四周屋顶的红衣人猛然向场中二人发动了攻击,但见他们虽然身形晃动,但脚下却未动一步,而场中的二人失了大块头这个强手,忙得左支右绌,似在抵挡某种兵刃的攻击,金属撞击声不绝于耳,但他们二人的功夫比那个大块头自是差了太多,战不多时便纷纷挂彩。 少顷,其中一人怒吼了一声:“老子跟你们拼了!”,他挥剑凭空挡了几下,向前急跑了数步,打算纵身跃上屋顶。 另一人感到后背一空,心知不妙,急道: “万万不可!” 但为时已晚,那人已然身在半空之中,身后失了保护,浑身破绽洞开,唰唰几声,这人连惨叫都未及发出,竟然在半空中碎成了小块,内脏洒了一地,场面极其骇人。 张韦恼怒红衣人手段凶残,未及探知对手的兵刃和路数,鼓起蓝色斗气,君子剑向空横扫,两条湛蓝色的剑气分别袭向两旁的屋顶。 红衣众人本拟志在必得,未曾想院子里竟然有如此高手,只一惊愕间,两人中招,口喷鲜血向后跌落了下去。 张韦本来只是虚晃一招,试探敌人的虚实,岂知竟然一击奏效,他趁机向上转身一跃,直直的飞到身后的屋顶上。 上面两个红衣人见张韦身法如此迅捷,吃了一惊,分向两侧就地打了一个滚,起身时手上多一件古怪的兵刃。 这件武器与汉人的兵刃大相径庭,反倒与匈奴的弯刀有几分相似,所不同的是匈奴的弯刀是单面刃,而这个兵刃却是双面,黑漆的刀身,两边的利刃在月光的映射下泛出银色的寒光。 张韦腹背受敌,不敢怠慢,提速疾攻左首,刀剑相切激得火星四射。那红衣人远不是张韦的对手,被震得连退数步,险些掉下屋檐。 张韦正欲追击,只觉脑后生风,逼得他弯腰避过,回手连出三剑,岂知竟都刺了个空。 另一个红衣人依旧站在原地,竟似未曾离开半步。 张韦心中惊异:这些红衣人武功虽然不俗,却不至迅捷至斯! 但见其右手持刀,左手提在腰间,似有什么东西与刀相连,张韦方始惊觉,原来这弯刀的手柄之处连着一条黑色的铁链,由于夜色掩盖,若不细查极难发现。 只见那人手腕一抖,弯刀借着夜色隐没而至,张韦这次有了准备,挥剑格挡,只听铮的一声,君子剑竟被带得一偏。 原来弯刀内刃与剑身相交后,受力旋转,整个刀口扭了一下,借着反弹之力带偏了剑锋,随后在剑刃边转了半圈,又重新回到了红衣人的手中。 幸而君子剑剑身宽厚,若是一般长剑必然被反震之力带得东倒西歪,甚至脱手而出。 张韦甫一接触便知这个武器的厉害,红衣人专挑难以躲避之处攻击,逼得对手用武器格挡,飞行的弯刀并不吃力,在受到对方武器格挡的时候自然生出反弹之力,而内刃弧度极大,很易挂在兵刃上,此种借力打力的方式当真阴险毒辣。 咻!随着一声尖锐的呼哨,红衣众人放弃了院中身受重伤的参将,从四面合围了过来,身形晃动,十数柄弯刀带着破空之声从四面八方呼啸而至。 张韦既然知道厉害,不敢力敌,而众女在院内,自己又不能退走,只得在屋顶这一小片区域内四处躲避,脑中飞快思索对策,幸而他身法奇快,虽然弯刀漫天,竟无法伤他分毫。 只不过屋顶的瓦片不会移动,被弯刀胡乱砍中,噼噼啪啪激得碎屑横飞。 双方就这样隔着老远互动身形,若此时有不明就里的路人经过此荒村,定然以为这群人是被恶鬼附身不可。 兰香兰莹二女守在廊道,由于目力所限,难以了解其中原委,先前听司徒青大叫有鬼,不知发生了什么状况,又恐敌人另有伏兵,只得按兵不动。 沁儿虽然心中害怕,但关心张韦安危,便顺着屋檐的遮挡悄悄的攀上了屋顶。 这些红衣人都是身经百战,凭借手中的独特武器拿下了不少武学大家,但此时围攻张韦一人竟连其衣襟都碰不到,不由得暗自恼怒,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全然未觉沁儿已经出现在身后。 紫青双剑轻舞,斗气悄然而生,在屋顶逐渐的向前蔓延,一分二,二分四,不多时两条颜色各异的斗气,竟化作数十条手指粗细的彩线,更似一条条正在捕猎的小蛇,慢慢游走到众红衣人的脚下。 “缚茧丝爆!” 几缕彩色的烟云升起,十数名红衣人颓然跌落屋顶,再也不动了。 沁儿的斗气属于柔韧路线,虽然很易缠人,但同时命中多人却是不易,此番恰巧敌人全都站立在原地,加之偷袭占了先手是以竟出奇制胜。 沁儿见张韦无恙,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兴奋的向他挥了挥手。 张韦也满眼笑意的看着沁儿,见她那雪白的肌肤映在月光下,就似画中的仙子,散发着淡淡的光晕,他正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内心,只能痴痴的望着她。 然而下一瞬间,他的表情凝固了,因为沁儿的嘴角突然溢出一口血来,清澈的眸子也渐渐失去了光彩,身子一软从屋顶直挺挺的落了下去。 第八十三章 血环(上) 张韦闪身将沁儿抱在怀里,却见这温香软玉双目紧闭,气若游丝,血水顺着嘴角一滴滴滴落在地上。 张韦赶忙伸手去擦拭,不料沁儿又呕出了一大口鲜血,惊得他不再敢动,只是手足无措的搂着沁儿,不停的祈祷:“沁儿你不能死,你不能死,老天千万不能让沁儿离开我!只要你能救活沁儿,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低语了一会,忽然想到了什么,赶忙改口道:“不,我不应该这么说,死太不吉利了,呸呸呸!沁儿一定能挺过来的,沁儿你坚持住,你一定能挺过来的!我们三人不是说好要永远在一起的么?你还要看到我打败袁术呢?你怎能如此食言?” 他想起那日在典农,自己独闯孙坚军营之前,两人曾经拉钩为誓,他赶忙抓起沁儿的手,所触之处只觉一片冰凉,他颤抖着将二人小指一勾,紧接着右手拇指重重的印在了沁儿那苍白的拇指上。 “我们现在再次拉钩钩,你一定要活着,一定要坚持住,否则你就是背信弃义的小人!你不要做背信弃义的小人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张韦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想哭,但却不能流泪,至少在杀掉仇敌之前不行。 兰香兰莹见状,赶忙冲了过来,将沁儿抱回里屋。 “啧啧啧,我还以为会是什么绝顶高手,原来不过是个善于偷袭的宵小之辈,竟然连我的一招都接不住!” 樊无悔不知何时飘落到院子里,负着双手,阴阳怪气的嘲弄道: “唉,人间自有真情在啊,好一个郎情妾意,不过你放心,我虽然下手重了点,但是还不致让她立刻便死了,她杀了血部如此多人,我若这么简单的就杀了她,那怎么能对得起死去的兄弟?所以我只震碎了她的内脏,让她慢慢的从内而外的腐烂,再慢慢的死掉!” “不过你不用伤心的太早,因为你肯定会死在她的前面,然后让你们在阴间做一对眷侣,就当我为平生的杀孽积点德罢了,桀桀桀!” 张韦早已怒发冲冠,不等樊无悔把话说完,浑身蓝色的斗气霎时间转变为红色,一股凌厉的剑气裂地而至,一字一句的道: “我一定能救活她,而你则会被万剑凌迟而死!” 樊无悔吃了一惊,没曾想到张韦出手竟然如此之快,身子向右一闪,虽然躲开了致命的一击,但左臂却连皮带袖的却被剑气划开了一条大口子,鲜血淋淋。 他本要再开口嘲弄几句,却发现眼前的张韦竟然不见了,随后他只觉小腹一痛,整个人向后飞出数丈,破墙而出。 樊无悔虽然连中两招,但是临敌经验极为丰富,他借着碎裂的墙砖掩护,双脚向下猛然发力,整个人腾空而起,他刚欲抽出兵刃,却见一个黑影挡在上方。 张韦殷红的斗气包裹着身体,迎着月光,就似暗夜罗刹,他恶狠狠的盯着满脸惊慌的樊无悔,冷冷的道:“死吧,柳剑飞絮!” 数不清的红色剑气一浪又一浪的狂奔而至,樊无悔身在半空避无可避,刚抽出兵刃挡了两下就被狠狠的砸了下去,但剑气前至后继就似从瀑布奔流而泻的浪,把他死死的钉在地面上,砸得泥土纷飞。 张韦满眼的怒火,麻木的挥舞着君子剑,就似要把浑身的力量统统都砸将出去,剑气的反震力与下坠之力相抵,竟使得他悬浮在夜空中。 随着最后一波剑气发完,张韦深吸了一口气,将剑抄至左手,右手虚握,斗气猛然凝了起来,逐渐形成一个颤动的红色光球,随即亮光暴涨,倏地砸向了地面“斗气波!” 强大的力量将张韦又向上弹出数丈,但此时的他斗气早已消耗殆尽,不多时,便重重的落在地上,双腿虚弱得无法站稳,只得单腿屈膝跪在地上,君子剑插在身旁,汗水混着泪水流下面颊。 “沁儿...我为你报仇了!” 嚓嚓,缓慢而凝重的脚步声响起,重新打破了宁静。 “桀桀桀,你太低估我樊无悔了,难道你以为就凭刚才那几招就能将我打败么?也真是太小看血部了,让我来教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力量罢!” 樊无悔从烟尘中走了出来,红衣已然碎得不成样子,但神采奕奕更胜之前,放佛张韦的杀招不但没有对其造成任何伤害,反而使其功力更上了一层楼。 他背着月光缓缓而行,手中提着一件圆环形的怪异兵器,上面红光流转,不知是残留的张韦的斗气,亦或本身便是如此。 樊无悔将手中兵刃一扬,口中呼喝:赤血莲华!圆环形兵器立时化作十数个残影奔着张韦的胸口飞袭而来。 张韦牟足了力气双手持剑一挡,只觉一股极大的力道传来,震得双臂发麻,双脚在地面划出一条长长的痕迹,但剑身上的力道颇为奇特,他只觉胸前一阵轻松,随即一股更大的力量袭来,他站立不稳,在地面滚了三丈余远,重重的摔进了屋里。 自荆州一役之后,张韦几乎未尝败绩,而如今用尽了浑身解数,竟不能重创敌人,反而被其一招击飞,实是匪夷所思,小明赶忙奔了过去,取出一颗九阳固源丹送到张韦的嘴里。 张韦盘膝而坐,迅速吸收着丹药,身上斗气的颜色渐渐重了起来。 一旁的司徒青忽然插口道: “你这样是打不过樊无悔的!” 张韦不理,待斗气恢复了七八成,起身再次飞身应战。 这次他没有立刻使出杀手锏,而是用斗气包裹全身,采取了游斗的形式。 樊无悔似乎也不急于出手,呆立在原地,轻蔑的看着张韦,似乎早已胜券在握。 张韦长剑一掠,直劈樊无悔的腰间,这一招出手极快,但樊无招式奇特,他竟不转身,只是腰身向前鼓出了一个诡异的角度,躲开了一击。 张韦顺势挺剑直刺其后心,樊无悔依旧背对着张韦,却似脑后长眼了一般,身体一侧,剑锋贴着丝衣而过。 张韦不等剑招变老,猛然横着一砍,却被樊无悔再次以怪异的角度躲开,两人在院落里只几个呼吸间,已然交手十余招,张韦越斗越心焦,竟采取了以命搏命的打法,只攻不守,是以一招快似一招,一招狠似一招,但樊无悔只是左躲右闪,也不回击。 张韦报仇心切,不由得招式大开大合,猛杀猛砍,斗气包裹的君子剑舞得虎虎生风,吹得草丛灌木东倒西歪。 而樊无悔则像惊涛中的一叶小舟,任凭波浪如何澎湃汹涌,它只是随波逐流,却没有丝毫颓势。 双方又斗了三十余合,张韦只觉自身斗气流失极快,殷红色的斗气竟然渐渐变淡了。 樊无悔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看准破绽倏地踢出一脚,竟将张韦击出数丈,再次摔进了关押司徒青的房间里。 张韦本待起身再战,却被绑着的司徒青开口拦住: “你若再胡来,不但不能为沁儿姑娘报仇,反而枉自送了性命!” 张韦冷哼了一声:“沁儿是为我才...才受伤的,我搭上这条命又算的上什么?” 司徒青耐着性子劝道:“你自己死了到是无伤大雅,但是你可否想过,你死之后,樊无悔会把隔壁的那些姐姐们一个不留的杀掉,当然还有这个小孩!” 张韦一怔,稍微清醒了一些,问道:“就算你说的对,但你功夫尚不如我,又能有什么克敌制胜的办法了?” 司徒青得意的道:“因为我了解血部,更了解樊无悔和他的血环!血部是袁绍手下专职暗杀的组织,它们只听命袁绍一人,个个都是冷血杀手,在他们眼中,无论男女老少,都和牲畜无异!” “樊无悔本身并不是什么武林翘楚,更不似你刚才交手时感觉的那么强大。他之所以能打败你,是因为血环!血环是所有杀手梦寐以求的魂器,世间只有两把,很不幸的是,樊无悔便拥有其中一把。” “魂器你应当了解,它是挑主人的,若斗气不相容,势必碍手碍脚,事倍功半。血环也是如此,但它却有一个特点,可以吸收对手的斗气。你的斗气张扬外展,自然适合血环吸收,而樊无悔则能将吸收的部分斗气,暂时收为己用,所以此消彼长,虽然你无论从功夫,还是斗气的精纯程度都强于他,但战斗拖得越久,于你便越发不利!” 小明一脸诧异的看着司徒青,就似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怎竟知这许多?况且即便你知道,又为何告诉我们?难道你不希望那个坏人把我们统统杀死,为你报仇么?” 司徒青笑了笑: “我说过,在他们面前,无论男女老少都与牲畜无异,他若把你们杀了,难道还能留我这个活口?” 小明笑道:“你说的也是,看来你这家伙倒也不傻么?” 司徒青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看着张韦:“若想杀他,便要向之前那个大块头一样,收敛斗气,以剑御敌!” 张韦听到这八个字,便如醍醐灌顶,眼中一亮,缓缓的站起了身。 司徒青看着慢慢走近的樊无悔,两人四目相对,前者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后者却是一怔。 就在此时,凭空出现一个炸雷:“樊无悔!你纳命来!” 第八十四章 血环(下) 一个巨大的黑影,猛然从天而降,骇得樊无悔连忙向后疾退,但对方来势太猛,落地时的气流推得他向后又退了数步,这才止住,而刚才所在的位置却被砸出了一个大坑,大块头正浑身散发着黑色的斗气,满脸杀意的看着他。 “桀桀桀,你这么快就过来啦,比我预想的早了一点,真遗憾,我还没准备好你的欢迎仪式呢,如果你再等上一刻半刻,应该就能看到这里满地的尸体了!” 大块头看了一眼满地血部的尸体,不理樊无悔,感激的向张韦言道: “这位兄台,我们素昧平生,竟烦你出手相助,在下实是过意不去,待我了结了和樊无悔的恩怨,再正式向你道谢!” 张韦缓步走到大块头的身边,冷冷的道: “樊无悔重手伤了我的爱妻,我跟他不共戴天,今日必取其狗命!” 大块头轻叹了一声,拍了拍张韦的肩膀道: “恩,看的出你也是真性情的好汉子,但恕在下直言,你已伤势不轻,且体力消耗甚剧,不宜再战。不若有我代劳,倘使我力有不逮,兄台再来替我也不迟!” 张韦正欲再争,却见兰香急急的从屋内跑了出来,双眼含泪,哽咽道: “张公子快来看看小姐吧,她刚吐了好多血!恐怕...呜呜,你快过来吧,她想见见你!” 张韦的心狂跳不止,临走前对大块头道: “这狗贼手里的血环,能吸收斗气,你要小心应战!另外,他的命...是我的!” 大块头点了点头,向前一跃,与樊无悔战在一处。 张韦虽然很关心这场战斗的胜负,但更关心沁儿的安慰,他三步并作两步飞奔进屋,只见闺房内一片狼藉,地上几滩鲜血,沁儿躺在床上,生命垂危,屋子里其他三个女孩早已哭得泪人一般,却又无计可施,见得张韦来了,赶忙将他迎到床边。 沁儿面色惨白的躺在那里,眼睛半睁着,嘴唇因失血过去而呈粉白色,她手指动了动,张韦会意,一把抓住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心痛欲裂。 沁儿见到张韦,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声音细若游丝: “你怎么样?没受伤罢?” 张韦见沁儿此时此刻居然心中挂念的依旧是自己,眼泪瞬间决堤,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我没事,我没事,你也不会有事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沁儿轻轻摇了摇头:“生死有命,你不必太难为自己,沁儿和张公子相遇此生便已知足,即便此刻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只不过以后你一定要好好的待韵儿妹妹,否则...咳咳...否则...我是会生气的!” 张韦拼命的点着头:“我答应你,我全都答应你,不过你别说傻话了,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沁儿笑了笑,没有说话,眼睛越睁越小,竟快闭上了。 “沁儿姐姐,你说要和我学阵法的,怎么还没学会就要放弃了么?哼,我瞧不起你!” 小明不知何时跑了过来,双眼红肿,明显刚刚哭过。 张韦不知小明何意,刚想劝止,却见沁儿即将闭合的双眼竟又缓缓张开了一条缝隙。 小明向前迈了一步,继续道:“你还答应过将来要亲手给大哥做一顿好吃的饭菜,不再让他吃那难以下咽的烤鸡了,你忘记了么?” 沁儿一怔,回忆起过往,眼角流下泪来。 张韦忽然明白了小明的用意,赶忙道:“沁儿,谁说你今生没有遗憾了,难道你不希望穿上凤冠霞帔站在我的面前么?我相信那时的你一定美极了!难道你不想看看那时自己的样子么?” 沁儿眼中闪过一抹神采,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小明手疾眼快,赶忙把碾碎的丹药就着水送入了沁儿的口中。 张韦大骇,急道:“使不得!” 但见沁儿已把丹药全都咽下,小明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大哥莫慌,沁儿姐姐便似我的亲姐姐一般,我又怎能害她?我刚给她服下的是赵管事炼制的疗伤灵药,相信沁儿姐姐一定会好起来的!” 张韦这才一拍脑袋想起来,之前赵管事受蒯绍重伤,正是服用了九龙紫金鼎炼制的丹药,不几日便痊愈了,后来在船上,又用这一袋子丹药换了张韦炼制的一颗灵丹。 而事发突然,张韦心思全放在沁儿身上,加之和樊无悔猛打猛冲,早把这事忘在了脑后,幸而小明机灵,否则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沁儿服药没多久,竟不再吐血,呼吸也逐渐平稳了起来,昏昏睡去,只不过失血过多,面容憔悴,让人心疼。 张韦见沁儿暂时脱离了危险,又返身回来助阵,刚出房门,就见院内一片狼藉,两侧青砖砌成的厢房及院墙只剩下了残砖断瓦,两条黑影穿梭期间,发出砰砰的沉闷声响,竟斗得势均力敌。 不一会,大块头闪身撤了回来,落在张韦身前,身上黑色的斗气兀自未消。樊无悔则落到原地,满脸的戾气,手中提着的血环散发着黑色的流光。 司徒青从屋内看到大块头身上的黑色斗气急得大叫: “你这个蠢货,不是告诉你们不要运斗气么?你们运的斗气越多,樊无悔就越强!完了完了,碰到你们这群蠢蛋,我这下死定了!” 樊无悔晃了晃手中的血环,阴森森的笑了几声: “桀桀桀,即便你们知道血环的秘密也太迟了,我先后吸收了你们两人的斗气,如今就算你们联手,也不是我的对手,怎么办呢?还是逃跑吧!现在跑也许还来得及!桀桀桀!” 大块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那是一个拥有强大自信的人才会拥有的笑容,他低声道: “兄台不必出手,十息之内我必将其打败,你瞧好罢!” 张韦一脸的诧异,刚才二人斗了这许久都未分胜负,他又如何能在十息内取胜?但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不似说笑,张韦只得点了点头,识趣的退到一旁。 大块头向前走了几步,踩得碎砖发出咯吱吱的碎裂声,他突然一声暴喝,震得瓦片纷纷掉落,随即他的斗气竟然涨了不止十倍,黑气向外急剧扩散,很快便淹没了光亮,和夜色融为一体。 樊无悔道:“蠢货,明知我能吸收你的斗气,竟然还敢用斗气和我硬拼?桀桀桀,那我便成全你,让你死在自己的斗气之下吧!” 他向上一跃,竟有三四丈高,随即把血环举过头顶,便见四周的黑气忽然改变了方向,就似被吸引了一般,争先恐后的流入了血环的空洞之中。 黑气越聚越多,而血环便似一个永不知足的无底洞,来者不拒,被吸收的黑气则被压缩成一缕缕黑丝,缓缓的流动在血环的表面,不一会竟向上蒸腾而起,围绕着血环形成了一团燃烧着的黑色火焰。 大块头青筋暴起,目光死盯着樊无悔,浑身的斗气就似没有穷尽一般,从他身体中散出,又缓缓的流向血环。 两人就这样保持着不变的姿势互相僵持着,没有任何华丽的攻击,有的只是实力的角逐。 不一会,血环的表面已经爬满了黑丝,猛然间,黑丝互相连在了一起,摩擦出阵阵的火,随即整个血环都被这火包围,时而透出闪电一样的光芒。 樊无悔悬浮在半空中,这并不是因为他的功力已经登峰造极,完全是血环被斗气吸引,将他拉在了空中。 他只觉手中的血环重量在飞快的增加,心中的贪欲也越来越强烈:如果能把这些斗气统统吸收进来,那自己将会有怎么样的实力呢?如果一击将眼前人杀了,自己必会威名远播! 所以他不着急发动攻击,只是静静的等着,等待大块头力竭时,自己再发出雷霆一击,一击制胜! 张韦虽是在一旁掠阵,却暗暗心焦,这大块头竟如此硬拼,只怕一会便会力竭而败,倘若樊无悔忽然发动攻击,自己势必竭尽全力护其周全,想及此,右手不禁握住了剑柄。 虽然二人相识不过半个时辰,就连说过的话都屈指可数,但大敌当前,却互相有种英雄相惜之感。 “桀桀桀,这就是你的战术么?你是想让血环超负荷来反噬我么?桀桀桀,你这个蠢人,我不妨告诉你吧,血环即便把你们统统都吸干了,它也不会满足的,现在让你感受下我最强的必杀吧!” 樊无悔把血环移至胸前,准确的说是自己把胸对准了血环,因为血环就似被钉在了天空中一般纹丝不动。 “黑玉莲华!” 在樊无悔喊出的那一刻,大块头忽然收回了斗气,直挺挺的迎着他,竟丝毫没有防御之意。 张韦以为大块头累得脱力了,赶忙蓝光乍起挡在了他的面前。 但令人惊异的事情发生了,樊无悔只是呆呆的悬在空中,并没有发出任何的攻击,不一会黑气从他的七窍中飞快的流出,然后进入了血环的空洞中,他不可思议的睁大了双眼,却没法止住不停抽搐的身体。 大块头喊道:“你说的没错,无论吸收多少的斗气血环都不会满足,但是你不是血环的主人,你的身体无法承受多余的斗气,所以,你输了!” 第八十五章 战神吕布(下午还有一更) 张韦钦佩的看了大块头一眼,心中也暗暗惊诧:自己的斗气曾两次被血环吸干,也没见樊无悔有何异状,而大块头只一人的斗气竟让樊无悔受到反噬,可见此人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 砰的一声,樊无悔被吸干斗气的身体坠到地上,小声的**着,血环就落在他身边不远处,表面上黑色的斗气渐渐缩小,最后消失不见,恢复了它本来的样貌。 张韦执剑走了过去,眼前的樊无悔早没了之前的气势,双眼空洞无神的望着夜空,整个脸忽然苍老了许多,双手在不停的颤抖,却只有指尖能勉强一动,呼吸时缓时急,放佛堕入了无尽的梦魇之中。 张韦把君子剑高高举起,眼神冷若冰霜,他只要轻轻一落,立时便会让这恶人命丧黄泉,但是却犹豫着没有出手,少顷,他叹了一口气,将剑缓缓放下。 一旁的大块头不解道:“怎么?你刚才不是说要取其性命么?现在为何却不动手?” 张韦轻叹了一声道: “我爱妻被他所伤,我自是恨他入骨,只不过事已至此,即便把他杀了又能如何?已经发生的事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只不过是让仇恨继续蔓延而已...何况,他已经是个废人了,再也不能为非作歹了,我不屑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就随他去吧!” 大块头点了点头:“兄台所言甚是,此时杀他不过是脏了自己的剑,便让他自生自灭吧!” 他见张韦谈吐不凡,又在危难之时仗剑保护自己,颇有侠义心肠,便萌生了结交之意,他双手抱拳,躬身道: “在下吕布,未曾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张韦也一抱拳,回施一礼道:“在下张韦...” 他话只说了一半,突然触电似的惊呼:“吕布?你就是天下第一猛将吕布,吕奉先?” 吕布赶忙摆手道:“天下第一这个称呼实在愧不敢当,不过在下确是吕布吕奉先,不知兄台有何见教?” 张韦兴奋的搓了搓手,道:“见教不敢,只是将军的威名早已名扬四海,不想今日竟在此得见,实是鄙人之幸也!只不过...将军不应该在长安么?怎的竟到了陈留?” 吕布长叹了一口气:“唉,董卓荒淫无道,祸乱宫闱,我已经将他杀了,但怎奈我势单力微,抵不过李傕和郭汜,不但未能保护陛下,反而落得四处飘零,惶惶如丧家之犬。在世人眼里,我只不过是一个弑父,弃君不忠不义的小人罢了,又有何威名可言?” 张韦对三国的历史不十分熟悉,诛杀董卓,兵败长安,这些事情他都清楚,而后再知道的事便是吕布袭兖州解徐州之围了,这中间的空档期吕布到底做了什么,又发生了什么,自己一概不知,所以当吕布突然出现时,他既兴奋又惊诧。 张韦此时眼前的吕布,个性豪爽豁达,又谦逊有礼,虽谈不上胸怀天下,却也是个有担当的好汉,这与后人对他的评价极为矛盾,但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不愿相信吕布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所以他拍了拍吕布的肩膀宽慰道: “大丈夫顶天立地,做事不求左右逢源,十全十美,但求无愧于心,我相信将军必定是个守信用,讲义气的好汉!” 吕布自从离开长安,一直颠沛流离,受尽人情冷暖,如今落魄至此,不曾想却遇到人生的知音,他双手牢牢握住张韦的双臂,用力的点了点头:“好兄弟!谢谢你!” 其实历史不过是后人对以前的人和事的一种描述和相对客观的记录,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身在历史之中自然会被眼前事物所羁绊,而跳出历史的圈子来看待这段过往,这两种角度不同,所得的结论必然也大相径庭。 凡是能被历史所记住的,必非常人,就如现代的人不也正处在历史长河中的一段么,我们也即将会成为历史,而又有谁能清醒的意识到世界浪潮的走势?又有几人能在芸芸众生中脱颖而出了? 历史是面镜子,借古鉴今,它只不过是让人们更了解自己罢了。 吕布捡起血环,将它交于张韦手中,笑道: “人生得一知己足以,在下颠沛至此无甚值钱之物,这血环便作为见面礼吧,万勿推辞!” 张韦忙摆双手,推辞道:“此物威力非常,所谓宝剑赠英雄,此物虽非宝剑,却更胜宝剑,只有神武如将军才堪与其相配啊!” 吕布笑道:“适才你已夸我为天下第一猛将,既然我已经是天下第一了,又要此物有何用处?更何况我的斗气与此物并不相容,否则也不会在其表面燃起黑火!而你则不同,也许你才是它真正的主人!所以宝剑赠英雄,这句话应当我说给你听才是!哈哈!” 张韦听到自己的斗气或与血环相融,不禁心中一动。但凡习武之人无一例外皆喜欢两样事物:其一为顺手的兵刃,其二为威力强大的秘籍。 张韦也不能免俗,所以他好奇的接过血环,稍一发动斗气,却见蓝色的斗气刚刚出现,便缓缓的流入了血环之中,张韦将血环扬起奋力一挥...什么都没有发生,就连一丝斗气都没发出来,他不仅摇了摇头。 “看来我也非此物的主人啊,想必能降服它的,必是体质特异之人罢!” 吕布鼓励道:“血环不同于其他魂器,只要斗气相融,效果便会立即显现,它就好比是匹日行千里的烈马,即便有了好主人,也需要将其降服才行,若非如此,来日更无法驾驭其卓然的威力了!” 张韦点了点头,既然已经将血环拿到了手里,自然不能再还回去了,否则让吕布觉得自己瞧他不起,那可大大不妙了,只不过虽然血环威力巨大,但是其反噬的效果,亦不逊色,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少用为妙。 他用余光瞄了一眼已是废人的樊无悔,心中忐忑万分。 第八十六章 寻医(一)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张韦便急急的赶到沁儿的闺房,但见其面色略显红润,已不似昨夜苍白骇人,只不过兀自昏睡,这才稍觉心安。 他不敢叨扰沁儿休息,赶忙移步至庭院,只见四处残垣断壁,好好的一户大宅竟被拆得七零八落,看着满地血部的尸体,回忆起昨夜的大战,心中兀自惊叹。 吕布从院外走来,刚刚晨练结束,身穿一袭轻便的短衫,遮不住满身夯实的肌肉,尤其一双大手,青筋虬结,看到张韦早已穿戴整齐,便问道: “张韦兄弟,即日便要启程了么?” 张韦点了点头:“此处荒无人烟,且爱妻身受重伤,须得寻个繁华之所,好请大夫医治,却不知最近的陈留城怎么走?” “张韦兄弟要去陈留城?那可巧了,陈留太守张邈是我的故交,我正欲投奔于他,不如我们结伴而行,届时我必会帮你引荐!” 张韦本想客气几句,但是他人生地疏,附近连个问路的人影都没有,便点了点头。 吕布见张韦应允,甚是高兴,又道:“张韦兄弟尽可放宽心,张邈为人仗义,被世人美誉为八厨之一,何况其与袁绍不和,如今你我共同打败了樊无悔,他必倾心结交于你。” 厨的意思是能倾财救人,八厨其实指的就是汉末八个慷慨仗义的名士,虽然张韦不知其具体含义,但见吕布如此推崇,心知不是坏事,便拱了拱了手道:“如此,有劳奉先兄了!” 一路上,张韦和吕布策马走在马车之前,不时谈论些各地见闻和武功招式,张韦见吕布手中未带兵刃,胯下也非良驹,心中疑惑,本想开口询问方天画戟,赤兔马,甚至貂蝉的事,但见吕布侃侃而谈,心知不妥,便忍住不问了。 吕布酷爱武学,一谈及此便滔滔不绝,双眼闪烁着兴奋的神采: “张韦兄弟,恕愚兄多言,你虽武功不俗,斗气也极为充盈,但你似乎不太会掌握其中的诀窍!” 张韦既非武学奇才,平时又很少用心领悟其中真谛,他至今沿用的招式依旧是张盛所授,而步法和心法则是他用了一天的时间从玉剑锋处所学,甚至连杀技,还是从仇敌蒯绍处照猫画虎学来的。 如今吕布的一番话,自然是让张韦豁然开朗,受益匪浅。 他赶忙道:“奉先兄所言极是,我虽然经历过一些战斗,习得了斗气,但却从未研究过斗气到底如何运用,只不过心意所致,气之所至而已!” 其实张韦是在梦境之中习得的斗气,其时他尚不知如何脱离梦境,硬是在梦中拼完了一生,才领悟至此,说是一些战斗,实是谦逊非常了。 吕布拍手赞道:“心意所至,气之所至,这句话说得极好,可见贤弟已能很熟练的控制斗气了,只不过却不细致!斗气乃我等武者力量之根本,因人的实力强弱而多寡不一,是故在战斗中,倘使两人势均力敌,那么斗气的多寡,则决斗了胜负之数!” 说道武学,在吕布的面前,张韦最多算是一个小学生,他只觉吕布说的每一句话都在解开他从未想通的疑团,自是茅塞顿开,对吕布佩服得五体投地,激动得频频点头。 吕布见张韦有所感悟,继续道:“所谓细致即指能随心所欲的爆发和收敛斗气,甚至可以将斗气只集中于身体的某个部分,如此一来不仅大大减少了斗气的消耗,而且事倍功半,往往能起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这就好比是骑马战斗,在行军时要尽量减少马匹的体力消耗,而在看到敌军时,则要让马慢跑热身,待发起攻击时,战马才能瞬间爆发出冲刺的力量!” 张韦不擅骑马,更从未骑马战斗过,所以吕布之前说的话,他尚能勉强理解,而当吕布举出战马例子说明的时候,反而让张韦头脑发懵。 吕布正聊得兴起,完全没注意到张韦表情的变化,他又滔滔不绝的讲述如何收敛斗气,如何将斗气在战斗时瞬间凝于一点,张韦有些部分听得明白,大部分却属于对牛弹琴的状态,当然张韦才是那头牛。 好在他知道吕布所讲关于控制斗气的法门,必定极为有用,是以有些部分,他虽不理解,却也死记硬背了下来,不过在背诵时自然又错过了其他精彩的部分,所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大概便是他现在的处境。 马车从蜿蜒的小路穿过树林,来到了一条大路上,两人边骑边聊,不觉竟已是正午。 众人就地休息,吃些干粮。 沁儿兀自未醒,但呼吸平稳,韵儿采了些果子捣碎成汁,喂沁儿喝下,这才开始吃饭。 不多时,路边三三两两的出现了一些百姓,有的坐着牛车,有人徒步而行,满脸消瘦。几个七八岁的孩童,见张韦这边有干粮,都围了过来,但见吕布威猛高大,又有些胆怯,只是远远的看着,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韵儿不忍,便将自己的干粮掰成了小块分给了他们,那些孩童大概饿得狠了,一口将干粮吞了下去,又将脏兮兮的小手伸向了韵儿。后者无奈,连忙从行囊中又取出了些干粮分了,不料这群孩童将干粮揣入怀中,依旧赖着不走。 吕布见状起身恼道:“哪来的顽童,端的无礼,竟然如此贪得无厌!” 他本生得人高马大,加之声音洪亮,吓得几个孩童撒腿便跑,一个胆小的孩子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心中害怕竟嚎啕大哭起来。 韵儿心软,赶忙将小孩扶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柔声道:“乖,不哭了,这里还有些干粮,你拿去吃吧,那位叔叔不是坏人,你不必害怕!” 那小孩见到干粮刚刚破涕为笑,但瞥到吕布正瞪着一双虎目看向这里,吓得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这次却无论怎样都劝不住了。 两个农民打扮的人赶忙奔了过来,女人一把将孩子抱在怀里,男人则拜倒在地不停的磕头,口中求饶道:“大人恕罪,小孩不懂规矩,冲撞了大人,小的在此赔罪了!” 原来他们见张韦手持长剑,韵儿又温婉美丽,还道是达官贵人的家眷,自是惶恐不安。 第八十七章 寻医(二)今日还有一更 韵儿本不善与人交际,此时却忽然被人跪拜,一时没了主意,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扶也不是,走也不是。 张韦赶忙过来解围,将男子扶了起来,正色道:“足下不必惊慌,我等也是寻常人家,并非达官显贵,这小孩子只是饿得狠了,谈不上有何冲撞!” 男子这才千恩万谢的站了起来,但见张韦英气十足,韵儿清丽脱俗,宛如神仙眷侣,惊惧之心渐去,亲近之心大起,低声道:“敢问官人可是要去济阳?” 张韦摇了摇头道:“非也,我等欲往陈留拜见故人。” 那男子赶忙道:“那便好,那便好!”说完竟头也不回的走了。 张韦愣在原地,心下嘀咕:这人当真奇怪,没头脑的问我是不是去济阳,然后话说一半竟自顾离开了,真是缺乏礼数。 吕布赶忙将张韦拉倒一边,小声道:“我们最好离这些人远些!”他见张韦一脸的疑问,继续道:“百姓向来日日劳作,极少离乡,能如此者无外乎三个原因,其一,逃避战乱;其二,逃避饥荒;其三,逃避瘟疫。此处虽偶有流寇作乱,但不致背井离乡,而一路上所见之处亦无旱涝之灾,庄稼长势良好...” 张韦倒吸了一口冷气,道:“难道奉先兄的意思是,他们在躲避瘟疫?” 古代普通百姓的生活条件艰苦,卫生环境较为恶劣,极易爆发瘟疫,由于医疗水平相对落后,并没有有效的克制瘟疫的方式,所以人们大多采用残忍但却十分有效的方式:隔离! 百姓会不约而同的将病患集中在某间屋子内,然后封死门窗,在房子外面堆满干草,连人带瘟疫一并烧掉,甚至有些患病严重的村庄,青壮和健康人会远走避祸,待村里的人自生自灭,或瘟疫自行消失再重新回来。 无论怎样,一旦患上瘟疫,那么除了老天保佑,便唯有等死而已。 吕布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待张韦重新上马,才示意小明驱车跟紧,一路扬长而去。 太阳西斜,一行人终于来到陈留城前,但外城脚下,道路两旁密密麻麻的扎满了简易的帐篷,外面支着一些小锅,不知里面煮着什么,数以百计逃难的百姓聚集于此,大多神色憔悴,不知是因为饥饿亦或是疾病。 大概是为了防止流民闹事,城门口特意加派了三十余人把守,城墙上垛口处隐约露出头盔,似有弓手待命。 一名小校拦住了张韦等人,蛮横的道:“站住,你们眼瞎了么?没看到已经张贴出告示,陈留城不许任何闲杂人等入内?快快滚开,否则休怪大爷不客气!” 他话音刚落,身后上来五六个士兵,手持长矛摆成了个半月形状,拦住了去路。 吕布之前极力邀张韦前来陈留,又言与张邈是故交,但见守门小校言语颇为无礼,自觉有失颜面,不及张韦开口,怒喝道:“尔等杂兵也敢当某去路,吾乃太守故交,若不速速让路,莫怪某手下无情!” 这小校见惯了显贵,只觉吕布张韦等人衣着平常,又如何似太守的故交了,不屑道:“哈哈,你们这些乡野村夫也敢说是太守故交,你怎不说你是吕布,刚刚诛杀了逆贼董卓呢?” 吕布正色道:“不错,某便是奋武将军吕布,逆贼董卓确是被吾所斩!” 那小校愣了一下,随即和众士兵大笑道:“哈哈,不曾想这世间竟有如此不要脸之人,吕布也是你能冒充的来的?来人,速速将这个刁民拿下!” “喏!”身旁的士兵齐齐应了一声,然后笑嘻嘻的向吕布围了过来。 吕布坐骑受到惊吓,忙飞身下马,将坐骑交到张韦手中,随后向前迈了两步,大手一轮将五杆长枪收于腋下,腰身一扭,五人双手立时一松,兵刃竟被夺了过去。 他双手高举长枪,用力往膝上一砸,咔擦一声,五支三指粗细的长矛竟然齐齐断折,他傲然道:“如何?这样便可信否?” 那小校见状立时慌了神,心中惊恐殊甚,大叫道:“有细作要强行入城,快来人抓细作啊!” 张韦一脸黑线的看着这个小校,心中暗道:“你这蠢材,既然见到吕布神武,竟然还不认错,当真无礼至极,难怪圣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怕眼前这个小校的下场将大大的不善了。” 听到呼喊,城门内呼啦啦又冲出数十刀盾兵,将吕布和张韦等人围在了中间。 吕布见这个小校居然污蔑自己为细作,怒不可遏,大喝道:“大胆小贼,竟然敢污蔑朝廷命官,我当下便替张邈好好管教管教下属!”言罢,向前猛冲了两步,直奔小校而来。 小校虽然手中握有武器,周围又有数十士兵助阵,但见吕布气势汹汹,双腿竟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 吕布身手敏捷,只一息的功夫便欺身之小校身旁,一拳将他打得横飞了出去,压倒了身后五六个人,劲力兀自不减,在地上拖行了一阵,直到城门前才停下。 这小校的功夫在军中也算出类拔萃,但在吕布面前,竟然连一招都走不过,其他士兵见吕布勇猛至此,哪还有人敢上前,只是一个个神情紧张的盯着这个杀神,脚步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圈子还在,却豁然开朗了许多。 张韦怕吕布大开杀戒,赶忙劝道:“奉先兄切莫动怒,这守门小校虽然无礼,但也是之责所在,你既已教训了他,那便算了,切莫凭白伤了太守的部下,伤了你们的旧情!” 吕布这才稍微冷静了一些,毕竟他此番是来投奔张邈的,事情闹大了确实与面子上也不好看,所以他冷冷的道:“既然张韦兄弟都这么说了,某又与张邈太守是故交,便不为难你们,我们这便进城,倘若有谁胆敢阻拦一步...” 他说着捡起了地上的半截枪头,奋力向前一掷,只听城墙上一声闷响,三尺余长的半截枪头竟完全没入青砖之中。 吕布冷笑了两声,道:“这便是下场!” 第八十八章 寻医(三) 众士兵哪见过如此强劲的臂力,无不吓得面如土色,但自己有命在身,又不能撤退,只得手持长矛,如临大敌的盯着吕布。 吕布不理,引着张韦和马车,就似没看到这些士兵一样,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城里。这可苦了这些守城的军士,既不能退,又不能不围,但更惧怕吕布的勇猛,只得保持着合围的阵型,随着吕布一步一步的移到了城内,气氛尴尬至极。 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起,七八骑快马疾奔而至,为首一人相貌平平,身材略微发福,身着蓝色锦缎,见到吕布立刻飞身下马,大笑道:“奉先贤弟,别来无恙啊!” 吕布见张邈亲自来迎,心中愤懑便已消了大半,半开玩笑的道:“烦劳孟卓兄挂怀了,仁兄的欢迎排场很是别致啊!哈哈哈!” 张邈赶忙挥退士卒,两人执手寒暄好不亲热,吕布回身道:“孟卓兄,这位叫张韦,是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武功高强,绝不在我之下!” 张邈见吕布如此推崇张韦,赶忙向张韦拱了拱手道:“幸会幸会,即便奉先将军不提,但见张韦将军仪表不凡,也知必是英雄好汉!哎呀,竟然我们是同姓啊,也许还是同宗呢!却不知车轿之上...” 张韦见张邈和蔼和亲,毫不做作,不禁心生好感,连忙将随行人员都简单介绍了一遍,当张邈听说沁儿身受重伤时,不禁厉色道:“哼,何人如此冷血,竟然对一介弱女子出手,当真无耻之极,你且说来,我责令全郡通缉,必将此人捉来任壮士发落!” 吕布抢过话头道:“那人乃袁绍手下血部的头领,樊无悔!” 张邈听到袁绍的名字,脸色刷的冷了下来,但又听到血部的名头,微一皱眉,朗声道:“哼,血部又如何?就不信凭我全郡之力拿不下几个偷偷摸摸的宵小之徒!” 吕布大笑道:“哈哈,孟卓兄果真为人仗义,不愧为八厨之一,不过樊无悔这件小事就不劳费心了,他竟然敢与在下和张韦兄弟作对,早被打成了废人,再难为非作歹了!” 他向张韦递了个颜色,意思是:“你看怎样?我说张邈为人仗义吧!”张韦在一旁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张邈听完先是吃了一惊,随即恍然道:“怪我糊涂,这樊无悔虽然武功高强,但又如何能是奉先贤弟的对手,更何况还有张韦兄弟在侧,只怕任谁来也讨不到好去,能保住一命也算是他的造化了!” 张韦拱了拱手道:“此事全是奉先兄一人之功,在下不敢妄自菲薄!” 他一直觉得自己确实没发挥太大的作用,若不是吕布赶到,只怕自己输掉的可能性更大。 张邈见张韦虽被夸赞,却面色如常,不骄不躁,颇有大将之风,心中钦佩,结交之意更浓,他赶忙一手一个将吕布和张韦拉在身边,亲热的道:“我已命人准备了酒宴给二位英雄接风,今夜我们不醉不归!” 他见张韦面露难色,知道是担心沁儿安危,忙道:“贤弟的家眷就且在寒舍休息罢!我会请兖州最好的大夫给弟媳治伤,相信不日便会痊愈了,切勿忧心! 张韦感激的点了点头,更无理由推辞,三人携手,弃马而行。 是夜,太守府中歌舞升平,张邈坐在主位,吕布和张韦分作两侧,由于是家宴,并未请其他人参加,虽然无甚宾客,但其招待规模却甚是隆重。 吕布端起酒盏向张邈敬道:“布四处飘零惶惶无归所,多亏孟卓兄仗义收留,若兄不弃,布愿在帐下效犬马之劳!” 张邈忙道:“不可不可,天下谁人不知贤弟勇猛无双,虽曾被董贼蒙蔽,但最终弃暗投明,斩杀逆贼,试问天下豪杰又有几人能做到?愚兄何德何能敢让贤弟屈尊?” 吕布茫然道:“此话何意?难道孟卓兄不愿收留在下?” 张邈频频摆手,笑道:“贤弟误会了,你此番前来并非请我收留,做帐下一将,而是愚兄在此为将军厉兵秣马,只待时机成熟,东山再起!人生在世不如意十常八九,将军不必挂怀,相信不日必有所成!” 吕布心下感激,连干了三盏,张邈便陪了三盏。 张韦心道:“必有所成是不假,只不过结局却不太好!”想到吕布的宿命,不禁向吕布投来同情的眼神。 吕布心情大好,张邈又热情好客,三人聊得极为投契,不一会,吕布便提议将酒盏换成了大碗,张韦心中暗暗叫苦,但却又无法推辞,只得硬着头皮应承了下来。 吕布不知是高兴,还是因为另有心事,喝不多时,竟然自顾自的喝起闷酒来。 张韦奇道:“奉先兄可是有心事?” 吕布长叹了一气,道:“唉,虽然孟卓兄倾心相交,又有张韦兄弟这样的知己相伴,某本应高兴,可是世人却永不会忘记丁原之事,忘恩负义的称呼只怕无论如何我也是洗脱不掉的了!” 张韦心道:“此事你也确实做得不妥,丁原待你不薄,但你却将其杀害,无论丁原犯下如何大错,你这么做就是不该!”所以一时不知说什么来安慰,暗怪自己多嘴,三人呆坐在那里,幸有管乐为伴才稍觉不很尴尬。 少顷,张邈干笑了两声,道:“将军不必挂怀,即便连圣人都会犯错,又何况将军了?前车之覆,后车之鉴,只要将军重振旗鼓,想必世人也必会改观的!” 张韦觉得张邈的言论太过牵强,但是总算有人出来解围,这才松了一口气。 吕布轻叹了一声,一口干掉了碗中的烈酒,然后淡淡的道:“倘若我说丁原并非是我所杀,你们信否?” 张邈愣了一下,显然他没料到吕布竟然会这么说。 张韦则稍稍一愣,虽然二人相交不过两日,但他总觉吕布不似贪婪无度之人,否则他一无世家支持,而无笼络人心的手段,再背负忘恩负义的恶名,如何又会有张辽,高顺这样的名将辅佐?陈宫如此老谋深算又为何推举他做主公了? 所以他稍作沉吟,便朗声道:“我信!” 第八十九章 吕布的回想(一) 张韦此言一出别说是吕布,就连张邈也微感惊讶,但吕布在侧,不好表现的过于明显,只得默不作声,低头饮酒。 吕布凝视张韦半晌,感叹道:“某虽与张韦兄弟相识不过两日,却一见如故,唉,不曾想竟然还能遇到想张韦兄弟这样豁达诚挚之人,无论将来兄弟有任何难处,某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言罢又干了一碗。 张韦见吕布流露真情,心下感动,也忙端起酒碗一口干了,只不过他嗓子细,咽了数口才勉强喝干。 吕布轻叹了一声,眼神低垂,似是回顾起往事: “丁原待我如至亲一般,命我为主簿,我虽身为主簿一职,但却不善做那些琐事,只喜欢骑马比武,丁原也不气恼,他为人豁达,从不介意我直呼其名,某也把他当做大哥一样看待。” “如果他能一直当他的并州牧,也许便不会死了...但凡董贼胆敢踏入并州一步,我必让他和他手下的羌蛮身首异处!” 吕布谈到丁原时,面色柔和,而谈到董卓时却又是咬牙切齿,他继续道: “后来大将军何进非要任命丁原为执金吾,让其即日带兵启程守卫洛阳,诛杀十常侍。丁原早对宦官乱政心怀不满,只是碍于本分无法僭越,如今得到了何进的命令,自然十分欣喜,命某带着五千猛士一并前往,本拟会有一番大战。” 执金吾是汉代掌管京城卫戍部队的官职,责任重大,何进能将这个重要的位置交给丁原,可见对其十分的信任。 “却不曾想事情败露,刚行至温县,便接到何进被十常侍害死的消息,丁原料定洛阳必定大乱,便嘱咐某日夜兼程,连夜赶往洛阳勤王。然而我们还是比董贼晚到了一步,袁术擅自烧毁了南宫,大将军的部将吴匡与董卓的弟弟董敏杀掉了何进的弟弟何苗,整个京师一片混乱,人心惶惶!但凡有点实力的全都冷眼旁观,都只顾保全自己,竟没有人敢出面主持正义!” 张邈点了点头道:“这点我确实也是有所耳闻,只不过未必是他们不愿出手,而是董贼势大,难以力敌!据说其西凉军队浩浩荡荡,连日进城,少说也得有三四万之众!” 吕布冷笑了一声道:“哼,董贼那些小伎俩,也就骗骗生于腹地的官员,某生于并州,经常与鲜卑,羌胡这些蛮夷作战,董贼军中恰有不少羌人,是以我和丁原一眼便看出董贼不过是用少许兵马混淆视听罢了,但朝中众人深信不疑,对董卓敬畏殊甚,丁原也无计可施。” “后来丁原为了整肃秩序,便接管了整个洛阳的卫戍部队,派人日夜巡视,维护治安,同时加强宫城的守卫,防止有人趁乱谋逆!而且还将其他官员的部队,分批逐次的安排在城外驻扎!当然,也包括董卓的部队!” 张韦心中暗道:“这丁原既忠心耿耿,做事又条理清晰,难怪何进会命他做执金吾!” 吕布似乎想到了什么伤心事,眼圈居然有些发红: “可惜好景不长,就在一切即将步入正轨的时候,一日丁原受卫尉之邀至王宫商议南门守卫之事,丁原不觉有诈,便轻装带某前往。那卫尉颇为无礼,竟以参详机要为由将我拒于大堂之外,毕竟京师不比郡县,规矩自然要多一些,某便于庭中等候。岂知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卫尉又开门邀我进去,某未及多想,便走入堂中,却见丁原已然死了,背后破了一个大口子,鲜血已经凝固。” 张邈砸了下桌子,怒道:“董卓当真可恶,竟然暗算丁原,又将此事嫁祸与你!哼,多行不义必自毙,奉先贤弟,你斩杀了董贼也算是报仇雪恨了!” 吕布点了点头道:“现在知是董贼所为,而当时各派实力盘根错节,丁原又极守原则,自然得罪了不少大官,极难推断便是董贼所为。就见卫尉随手把门一关,从外面将房门锁上,然后大喊:‘来人啊,捉刺客,执金吾被人谋害了!’” “某当时既惊又怒,这卫尉谋害的丁原,却又嫁祸与我,我当时血气上涌,顾不得那许多,踢飞了门板,只一戟便让这恶贼身首异处,随后赶来的禁卫见到我杀了卫尉,自然不肯善罢,我气得急了,又解释不清,恼怒之下便将他们全都杀了!” 张韦听到此处,不禁惊呼了一声,道:“糟糕,这下可大事不好!奉先兄倘若留着那卫尉活命,将来保不齐还能逼问出幕后的指使,至少也能多个筹码,而你将其杀了,只怕死无对证,更得教别人相信丁原是被你所杀了!” 吕布听完一怔,随即点了点头道:“倘若当时有张韦兄弟在侧,某又如何能铸此大错了!当时只是一时脑热,根本顾忌不了那许多,某一直杀出了宫门,只觉天地虽大,却无容身之所。所幸遇到了同乡李肃,他了解事情的原委后,表示愿意帮我洗刷冤情,并夸赞董卓智勇双全,是当世明主,而董卓也对某颇为照顾,还对外辟谣,称卫尉因与丁原有隙将他谋害,因此还灭了卫尉的三族!但凡有说丁原是被某害死的,都被董贼借故杀死,某以为董贼是位重情义的好汉,便投奔帐下,被认作义子。” 张邈道:“啊,这厮定是在杀人灭口!借为你辟谣的名义铲除异己,当时朝中胆敢直言进谏的不是被贬,便是被杀,董贼可是找了个好借口啊!” 张韦点了点头,接过话头道:“不仅如此,他还将杀害丁原的罪过彻彻底底的推到了奉先兄的身上啊!” 吕布一愣,问道:“我也正自奇怪,为何董贼明明是在辟谣,但天下人却皆认为丁原是被我所杀呢?” 张韦解释道:“这便是董贼的阴险之处,天下人悠悠之口便如江河之水,只可引导,不可堵截,倘若他开堂正审,再请若干个与自己毫无干系的大臣听审,是非曲直不日便知,届时就算审不清楚,董贼随便找个替罪羊来认罪,即便旁人不全信,却也不会料定必是奉先兄所为!” “但他不分青红皂白乱杀一气,虽然表面上看是在为奉先兄打抱不平,实则是让天下人觉得董贼这是欲盖弥彰。首先丁原一死,奉先兄便投奔董贼,手下数千精锐也悉数并入董贼的部队,如此一来,董贼便是丁原死掉的最大受益人,所以不论他如何辟谣,谣言也不会停止,反而会越传越广;他杀的人越多,众人也不会缄口不语,只会有越多人相信丁原是奉先兄所杀。” 吕布这才恍然,大叫道:“狗贼害死我也!” 张韦道:“此时董贼已死,奉先兄大仇得报,在下便再多言几句。只怕这便是董贼早就计算好的阴谋,他只凭区区数千人,便能呼风唤雨把持朝政,可见手段之高明,他之所以将杀害丁原之事推到奉先兄的头上,自然是为了能顺利吸纳丁原的部队,而奉先兄为天下所弃,便只能依附于他,同时他又能凭借此事铲除异己,唉,此计一石三鸟,董贼当真阴险至极啊!” 张邈见张韦分析如此透彻,不禁赞道:“张韦兄弟智勇双全,当真人中豪杰啊,若有人幸得张韦兄弟辅佐,必能成就一番事业!” 张韦心道:“这些计谋电视剧里经常上演,早就看得惯了,又算是什么智慧?只不过能将这些谋略真正用到实处的人,那才是聪明绝顶!”他忙推辞道:“些许小聪明,何敢可当豪杰二字,只不过旁观者清罢了!” 吕布神色颓然,只觉人心险恶,自己虽勇冠三军,依旧不过被人耍于股掌之中,不禁有些心灰意冷。 张韦自觉语失,赶忙端起酒碗,豪气的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奉先兄还有我和孟卓兄相伴,就别再介怀那些不快的事了,干!” 吕布这才神色稍缓,心中对张韦的敬佩更深了几分。 张邈喝完酒,面色有些发红,他追问道:“但后来奉先兄又是如何得知丁原是董贼谋害的呢?” 吕布哼了一声,道:“自然是我那同乡李肃!” 张邈奇道:“既然贤弟是由李肃引荐至董贼处,他又为何会将此机密泄露与你?这不是公然得罪了奉先兄和董贼么?他又能讨到什么好处了!” 吕布道:“自然不是他故意说与某听,只不过一日与某饮酒,多喝了几杯,他与新任执金吾士孙瑞颇有过节,便数落起他的不是来,李肃越喝越多,越说越气,最后他竟醉倒在席间,口中兀自道:若非国相派人杀掉了丁原,又如何轮到士孙瑞上位?” 张邈和张韦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忙问道:“李肃可知自己失言?” 吕布道:“他若知自己失言,某又如何有命活到今日了?翌日正午,待他酒醒后,早忘了昨夜说过的话,至此之后,某做了董贼的亲卫,便极少碰面了!” 第九十章 吕布的回想(二) 吕布呷了口酒,继续道:“某既知董贼乃杀害丁原,陷某于不义的仇人,又如何能尽心当其亲卫?只恨不得啖其血食其肉,如今让我得了这样一个能近董贼身畔的机会,我自是不会放过!怎奈董贼树敌颇多,常有义士沿途袭击,所以董贼每每出行都带近百侍卫,某虽不惧,却怕走脱了董贼,是以等待机会,迟迟不敢动手!” “又过数月,群雄聚而讨贼,分从东,北,南三个方向合围洛阳,尤其南路的孙坚一路所向披靡,很快便杀到了阳人,董贼忙命某为骑都,协助大都护胡轸率兵五千出汜水关应战孙坚!” 他说到孙坚时,眼中流露一抹赞许之色:“孙坚治军有方,为人又果敢勇猛,实为难得的将才,若有机会能光明正大的与之厮杀一场,那必定畅快淋漓至极啊!董贼欲破孙坚,某怎能让其奸计得逞?幸而胡轸性格急躁,又残忍嗜杀,他之前曾与孙坚有过一战,却不能克,此番他早打定主意要一血前耻,所以军队出发前,他便召集众将说:‘此战只许胜不许败,你们倘若有人战斗失利,我必会取其首级,以正军威!’!” 张韦皱眉道:“大军未动,胜负未分,便说要斩自己人,这岂不会打击众将的士气么?” 吕布点头道:“张韦兄弟说得甚是,因此私下里很多将士都对胡轸颇有怨言,加之夜以继日的行军,当部队行至距阳人只有十数里的广城时,天色已晚,且人困马乏,士气低落。按照董贼的计划,部队原应在此休息一夜,次日清晨再攻阳人。” 张邈早已听得入神,不禁言道:“劳师以袭远,非所闻也。师劳力竭,远主备之,无乃不可乎?看来董贼还是熟知兵法的!” 吕布笑道:“董贼虽倒行逆施,残暴不仁,但也确实有些打仗的本事。此贼曾击破边章和韩遂十数万大军,而又能在被困于羌人腹地时全身而退,足可见此人统军有方。但胡轸却未必如此,倘若当真按照计划翌日攻城,只怕孙坚即便不会立时便退,但至少也得被阻上数月,届时群雄的合围之势不成,只怕董卓更将只手遮天!所以某便想出了一个计谋,破坏董贼的计划!” 张韦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虽读过一些兵法,也只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如今听到吕布侃侃而谈,不禁心生向往,又见其谈及采用了计谋,更是大为好奇,赶忙问道:“是何计谋?” 吕布看到张韦一脸的期许,红着老脸道:“虽然对于某来说算是计谋,但在张韦兄弟面前,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某若说出来,你可不能取笑!” 见张韦连忙点头,吕布这才道:“正如孟卓兄所言,劳师袭远乃兵家大忌,所以某便与几个参将商议,派人去帅帐禀报胡轸说:‘孙坚兵少,闻将军率大军前来,正欲退走,倘若明日击之,只怕孙坚早已远遁,不若趁黑袭之,可建奇功!’胡轸本是急躁之人,听闻此言自然按捺不住,连夜催动人马行军攻城!” 张邈思虑了一下,问道:“此计虽然成功,但却极易被戳破,倘使胡轸行至阳人,发现孙坚正严阵以待,他又怎会强行攻城了?届时岂不是前功尽弃?” 吕布笑道:“孟卓兄所虑极是,但这只是其一。带胡轸率军赶至阳人城前,只见旌旗招展,城上灯火通明,并未如探子所言,只不过两军交战,互相迷惑也是常有的事,胡轸自不以为中计。他奇袭不得,只能勒令部队扎营休息,待明日再战。” “某又命小校在营中呼喊,说孙坚出城来袭,片刻将至!其实天色已晚,加之军心疲惫,早无战意,听到呼喝,哪还能辨别真伪,众军士慌忙四处逃散!孙坚在城上见董贼的部队自行溃散,不由得大喜过望,亲率骑兵来袭。如此一来,假戏真做,胡轸自然再难取胜!” 张邈拍手赞道:“当真是条妙计!” 吕布却摇了摇头道: “世间事又哪能如此轻易顺遂如愿了,胡轸手下的都督华雄是员猛将,有万夫不当之勇,竟连杀数十名敌人,止住败军,由于孙坚只率数百轻骑来袭,数量不占优势,一旦锋锐被阻,必会陷入重围之中,于是某便孤身前往,欲引孙坚走捷径,攻华雄身后!” “岂知孙坚以为某在诱其深入,竟不追击,只是远远喊道:‘吕布小儿,丁原武艺如何?可与汝战过十合否?’某最恨别人提及此事,不由得血气上涌,顾不得这许多便与其战到一处。孙坚也当真是条好汉,与某硬拼了三十余合,竟只划伤了手臂,随后他忽然像疯了一般,出手极快且力道也重了几分!” 张韦惊呼了一声:“啊!是怒极血脉!” 吕布一脸的惊讶,问道:“张韦兄弟也曾与孙坚交过手?竟然知道怒极血脉之事!” 张韦忙解释道:“在下只是曾见过孙坚与人动手而已!那孙坚一旦受伤,战力竟然提升不止一倍,委实可怖!”至于他是如何与孙坚相遇,又如何解救韵儿之事,他则略而不谈了。 吕布同意的点了点头:“确是如此,当时我虽不致落败,但若想在一百合内取其性命却也不易,况且拖得久了,岂不为董贼做了嫁衣?所以某假装不敌,边打边撤,一直将孙坚引至华雄面前。那华雄一直想与某相较高下,如今见我落败,自然十分高兴,提刀去战孙坚,某见华雄出手,便知此战胜负已分,所以快马奔回汜水关与胡轸汇合。次日清点兵马时,只剩不足千人,都督华雄被孙坚所斩。” 张韦道:“奉先兄这招借刀杀人当真用得极好,若说击败胡轸的绝非孙坚,而是奉先兄啊!在下敬你一碗!” 吕布笑着将酒一口喝下,然后咂了咂嘴道:“但其中有一事我至今仍想不通,那孙坚绝不是鲁莽之人,却为何起初见我单人独骑为防有诈不肯追击,但与我交手以后竟举兵来袭,这是何故?” 张韦想了一会,道:“孙坚为防有诈是不假,但他见董贼军四散溃退不似做戏,是以有些拿捏不准,所以才用丁原激你动手,目的便在于试探!倘若当真有伏兵在侧,你碍于军令自是不敢与之交手,但你却偏偏与之交手了,而且使出全力,逼得他动用出怒极血脉,此时他哪还会有疑心,自然拼命追杀了!” 吕布思虑了一会,才和张邈一起恍然道:“张韦兄弟果然智计无双,竟然这么快便想通了此节!” 张邈又问道:“你和胡轸兵败,董贼岂能与你们善罢干休?” 吕布道:“董贼自然不肯善罢,但战事频频失利,洛阳又不在他的势力范围之内,不利防守,所以他便胁迫天子及百官放弃洛阳迁至长安。” 张邈冷哼了一声道:“董贼临走还放火烧毁了古都,就连皇宫也烧成了焦土,他手下的军士将财粮洗劫一空,留下当地的百姓流离失所,忍饥挨饿,当真无耻之极!” 他也是讨伐董贼的一路诸侯,是以对烧毁后的洛阳景象历历在目。 吕布道:“虽然火烧洛阳是董贼下的令,但这个主意却不是他想的,倘若我不说,只怕即便张韦兄弟也猜不出是谁向董贼献的如此恶毒之计!” 张韦摇了摇头,表示认输,虽然他看过三国演义,里面也提到烧毁洛阳的毒计是董卓的谋士李儒所献,但实际上《三国志》中根本没提过这个人,只怕是罗贯中自己杜撰出来的人物,更何况张韦对董卓的手下也极不熟悉,即便想蒙,都无从蒙起,自然只得放弃。 张邈见张韦认输,兴趣大增,猜道:“此计想必是董贼的女婿牛辅所献,此人深得董贼信任,只要是他的提议,十有八九都会被采纳!” 吕布摇了摇头道:“牛辅虽然臭名昭著,也不过遣兵做些抢掠的勾当,怎敢背负万世的骂名提此建议?何况大军压境,他早早的就带着董卓的女儿及万贯财产返回长安了!” 张邈骂了一声孬种,然后又猜到:“莫不是你的同乡李肃?” 吕布又摇了摇头道:“此人虽然可恶,但以他的级别却不够资格直接向董贼进言!” 张邈又猜是李傕郭汜,吕布还是摇头,张邈不肯放弃,又陆陆续续说出了十数个名字,却一一被吕布否了,最后无奈,只得认输投降,叹道:“还是张韦兄弟高明,竟然一早便认输了,若早知这么难猜,我应直接认输请贤弟公布答案才是!” 吕布笑了笑道:“原本也不怪你们猜不到,因为此人并非是董贼的亲信,相反,他还私下拉拢重臣,处心积虑的日夜谋划,最终与某共同除掉了董贼!” 张韦和张邈都是大吃了一惊,叫到:“是司徒王允?” 第九十一章 吕布的回想(三)20点第二更 吕布道:“正是此人!若非某亲见,也不敢相信竟然是他献得如此毒计!王允此人心机极深,在董贼祸乱宫闱之时曲意逢迎,顺势投靠,逐渐博得了董贼的信任,以致不少朝政之事,董贼都放心的交于王允处理。在迁都长安之后,董贼更加荒淫无道,常常留宿后宫,群臣对此积怨甚深,王允不知如何得知某与董贼面合神离,便以某为内应,合力于未央宫铲除了董贼!唉,说来说去,此人到底是忠是奸某当真猜测不透!” 张邈也疑惑道:“若说曲意附和董贼,只是王允的权宜之计,倒也说得通,但是火烧洛阳这事,实在有违人和,他为何会向董贼献此恶毒之计,当真让人参详不透啊!” 张韦却不以为然,言道:“在下料想这王允当真是老谋深算,即便火烧洛阳,其目的也是在于团结联军,共同抗贼!” 吕布和张邈都茫然未解,问道:“火烧洛阳,又与团结联军有何干系?” 张韦笑了笑道:“其实某也不过是借古鉴今,胡乱猜测,倘若说得不对,还望恕罪则个!” 张邈忙道:“此间只不过我们兄弟三人各抒己见,无关对错!”他知张韦每每发言总会有惊人之语,是以心下颇为期待。 吕布也赶忙点头,急急催促。 张韦这才慢条斯理的道:“其实我曾听闻一则故事,是真是假无从考证,但其间道理却与王允火烧洛阳有异曲同工之处!话说战国时代,六国联合抗秦,声势浩大,在一次战役中,秦军不敌,仓皇逃窜。由于正逢大旱,连月无雨,最终竟连溪水也干涸了。” “秦军这日逃至一处废弃的村庄,所幸村中窖藏了数十坛佳酿,秦军早渴得狠了,便一人一碗将酒分食了。不多时,众人皆已喝饱,但最终还是剩了一坛,此时有人提议将美酒带走,以便路上饮用,有人提议将酒坛砸碎,坚决不能留给六国之人。但秦军的统帅却责令部队立即启程,将美酒完好无损的留在原地!” 吕布和张邈奇道:“这是何道理?难道秦军的统帅大发善心要帮助六国不成?” 张韦摆摆手道:“这当然不是大发善心,正相反,恰是秦军统帅的高明之处。待六国联军追至荒村时,也早已口渴难耐,此时偏偏发现只有一坛美酒,根本不够六国人享用!我且问二位仁兄,此时六国人会作何感想?又将如何处理这坛美酒?” 吕布不假思索的答道:“自然是平均分配,每人一小口,虽不止渴,却也聊胜于无!” 张邈摇摇头道:“自古尊卑有序,自然应当优先分给六国的将军谋士,然后才分与士兵,倘使不够那也无法可想!毕竟蛇无头不行,兵无主自乱,若统帅无力指挥,只怕战斗不必打便已经败了!” 张韦笑了笑道:“倘若是二位仁兄统兵,如此处理自然甚好,但六国联军各怀私心,打仗时都希望秦国能多伤其他国家的士兵,而保全自己实力,此时更是欲将美酒占为己有。是以美酒尚未开封,联军便先自己打了起来。如此秦军不废一兵一卒,便击败了六国的追兵,说起来却全是一坛酒的功劳!” 吕布和张邈听完都是一愣,随后不禁大为感叹,拜服秦军统帅的手段高明。 张韦语重心长的道:“其实秦军的统帅并非懂得什么阴谋诡计,只不过他更懂得人心而已。王允也是如此,倘使董卓留下一个钱粮丰盈,宫殿完整的洛阳给联军,只怕联军早已不思进取,甚至因为蝇头小利互相倾轧,届时让董贼坐收渔利。只可惜,联军比王允料想的更加脆弱不堪,竟然只到洛阳便各自散去,甚至连旧时的战友也倒戈相向,实是令人心寒啊!” 张邈似回忆起联军讨贼时的种种不快,冷哼道:“若不是袁绍这厮目光短浅,自私自利,只怕此时早将天子接了出来,也不至让李傕郭汜这些混人恣意妄为。联军既已攻克洛阳,袁绍却不令追击,整日饮酒作乐,甚至还提议要拥立刘虞篡位。联军刚散,他便胁迫韩馥退位,强占了幽州!亏他袁家四世三公的美誉,早晚也将毁在他的手里!” 张韦知他与袁绍有隙,也不多言,只是埋头饮酒。 吕布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唉,若非某守城不利,也不致让天子沦落至此!” 张韦和张邈见状,赶忙好言劝慰,张韦见大家聊兴未尽,心中对吕布斩杀董卓之后的行踪早已十分好奇,便趁机追问道:“城破之后,却不知奉先兄又去哪里了,如何竟被血部追杀?” 吕布言道:“当时叛军打开了城门,迎李傕进来,四处皆是敌兵,某又闻宫门已失,王允被斩,某见大事已去,便命亲信带着家眷出东门返回河内,某则向南突围吸引敌兵。一群杂兵又如何是某的对手,是以某一路突袭,待得天亮时分,已冲出武关,却不想被郭汜率五千骑兵截住。” “郭汜这厮也算条汉子,竟欲单挑决胜负,某自是求之不得,战了十几合便砍中其左肩,可惜其参将一拥而上将其救了回去,否则早作了某刀下之鬼了!后来又奔了数日,行至豫州境内,忽有一群黑白服饰的怪人,说是奉了袁术之命,前来迎接,夸赞某是诛杀董贼的当世豪杰,又赠钱粮,又设宴款待,某心下感激,便投靠了袁术!” 张韦听到黑白服饰的怪人,心中一动:“那岂不是真天教的服装么?却不知袁术命他们招揽吕布有何阴谋?” 吕布没注意到张韦表情的变化,继续说道:“那袁术也当真是奇怪,既已招纳某为帐下之将,却又不派某带兵打仗,只是每日好酒好菜的伺候着,就这样过了大半月,竟突然把某赶了出来,污蔑某咨兵抄掠,某连军营都未去过,又如何抄掠了,当真是莫名其妙!” 第九十二章 吕布的回想(四) 张韦心中一惊:“真天教虽然行事怪异,但做事的目标性却是极强,倘若不是达成了目的,又如何能轻易将天下第一猛将放走了?”难道是在酒菜中做了手脚? 他想起当日在船上误食了真天教的酒菜险些全军覆没,不禁打了个冷战,连忙问道:“那酒菜可有异状?奉先兄食过以后可有健忘的情况出现?那些怪人可曾赠予过一些丹药?” 张韦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吕布则一连摇了三次头。 吕布见张韦对此事颇为在意,心下忐忑,不由得问道:“难道这其中可有何不妥?” 张韦赶忙干笑了几声道:“并无不妥,奉先兄不必介怀,在下只是觉得袁术此番作为,实在是太怪异了些,所以就随口问问罢了!” 吕布这才释怀,他继续道:“后来不知袁绍,如何得知了我的行踪,便遣人将我邀请了过去,以上宾之礼相待,言谈中对我也颇为尊重,还说要上表朝廷,欲封我做并州牧。某本出身于并州,自然对这个提议颇为心动。” 张邈哼了一声:“袁绍会有那么好心白送个州牧给你?以他的性格只怕另有图谋罢了!” 吕布点了点头道:“孟卓兄所料不错,那袁绍随后又道:‘只不过如今朝政被小人把持,倘若奉先无甚战功只怕极难服众,并州牧张燕不过是贼寇出身,却骗了个官职,统领黑山军祸害百姓,倘若能把握机会打败张燕,不仅能解救并州百姓于水火,同时还能为朝廷立功,此乃一举两得。’他话锋一转,又提及此时他正与公孙瓒交战,暂时抽不出太多兵马,便交于某三千骑兵前去破敌。” 张邈怒道:“这袁绍当真无耻之极,那张燕手下黑山军不下十万,辎重粮草不计其数,又占着地利,区区三千骑兵别说破敌,只怕连自保都难,这不是叫奉先贤弟前去送死么?” 吕布道:“某倒是不惧张燕,他虽号称有十万之众,不过以某估量也不过五六万人,且并州毗邻羌胡与鲜卑,他需得分兵镇守,加之某所带兵少,自不引起他的重视,所以只带了一万人与我对垒。” 张邈惊道:“一万人也不少了,若在平原地带,足可合而为之了,却不知贤弟是以何妙计破敌的?” 吕布道:“某又如何想得出好计谋了,只不过对于行军打仗倒有几分心得。那张燕见我只带了三千兵马竟毫不畏惧,他道是袁绍另有安排,是以只是与我对峙,以静制动。某每每前去叫阵,挑战,张燕都避而不战。后来某气得极了,便挑选出几十名好手,日夜扰袭敌营。每次都能杀敌百余人而回,就这样过了不足半月,张燕终于按捺不住,引兵来袭。” “某早憋得狠了,只盼有场大战,如今张燕率军来袭,正是甚合我意。只不过黑山军虽众,战力却是平平,某带五百精骑率先冲入敌阵,从一端一直杀到另一端,然后又折返回来,反复几次冲击,黑山军便四散溃退。只堪堪杀了半日,某尚未尽兴,张燕却带兵退了,当真是扫兴之至!” 张韦想到吕布在战场上如天神下凡的英姿,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恨不能自己也带上一路人马,像吕布一般在战场上驰骋,令敌人闻风丧胆。 张邈赞道:“奉先贤弟以寡搏众,以少胜多,乃真英雄也,却不知袁绍可兑现诺言乎?” 吕布叹道:“袁绍此人优柔寡断,变化无常,某以此请功,袁绍却推说:‘奉先虽得小胜,却未伤及张燕之根本,燕之未败,何功之有?’某虽初破黑山军,但手下将士也有死伤大半,所余兵马不足千人,而张燕则重整败兵,又纠集了两万人,气势汹汹的兵分两路来袭。” 张邈惊道:“这可如何是好,任凭贤弟如何神勇,此战也绝难取胜!” 吕布道:“确实如此,所以某便向袁绍请求加派五千甲士,届时某便可与张燕游走相抗,再看准时机逐一击破,届时大事可成!岂料袁绍与公孙瓒初时交战不利,担心腹背受敌,不但不肯加派援兵,反而遣使与张燕修好,命某即日撤兵,返回邺城。” “某虽不甘,却也不得违抗军令,于是便故意拖延了十数日才缓缓启程,谁知袁绍竟疑我有异心,派出了血部前来杀某,幸而参将成廉与某交好,提前探知了此事,否则只怕某早在睡梦之中便让血部杀了。可惜我虽有一身武功,却无用武之处,悲乎哀哉!” 三人唏嘘了一阵,又饮了几大碗酒,吕布面色微红,张邈则已半醉,一句话重复说上几遍才肯罢休,唯有张韦却面不红,气不喘,正襟危坐。 这不仅让吕布暗暗佩服,就连张韦自己也搞不清楚状况,按道理以自己的酒量,只怕半个时辰前就应该被人抬出去了,此时却神清气爽,当真奇怪之极。 其实张韦之前在无意中修炼出内丹,是以千杯不醉,只不过当时虽经赵管事提及,但他却从未往心里去,所以早将此事抛诸脑后。 主簿张聪躬身走了进来,向三人分别行了一礼,然后道:“关于族谱之事,小人已然查询清楚,特来向主公禀告!” 张邈见主簿面有喜色,道是查出张韦和自己是同宗,倘若果真如此,凭得一员智勇双全的大将,那当真是天大的喜事,所以他忙道:“有事快快...禀告!” “喏!适才小人连同府中吏官从汉高祖时查起,直至如今,虽未查到张少侠,却查到韵儿姑娘的兄长张盛,乃是主公旁支的侄子辈亲戚,而韵儿姑娘又是张少侠的爱妻,所以张少侠当是大人的侄女婿!” 张韦不禁感叹这个主簿竟如此敬业,不但能将如此错综复杂的亲属关系一气说完,更令他佩服的是居然连韵儿的哥哥叫张盛都事先打探了清楚,可见张邈结交自己的心意迫切非常。 张邈闻言大笑道:“妙极,妙极,奉先乃吾故交,张少侠又是族亲,今日当真是亲属知交齐聚之良辰啊,来!我们再干一碗!” 第九十三章 越狱?(大家中秋快乐!) 一个时辰之前,十余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押解着一个村民装扮的人,走进了陈留城的大牢。 牢头认识得带队的王广,赶忙笑容可掬的迎了上来,深做了一揖道:“不知王大人亲自前来,小人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则个!” 其实牢头的职位要比王广大上一级,可王广虽然职务不高,但他的职位却是张邈的贴身侍卫,是不折不扣的近臣。所以无论陈留郡的大小官员,见到王广,都得给几分薄面,牢头更是不敢得罪他,所以态度谦卑之至。 王广也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早就被别人捧惯了,所以也不跟牢头客气,略微拱了拱手道:“此人是太守故交的囚犯,你们一定要严加看守,千万不能让此人走脱了,否则太守追查起来唯你是问!” 牢头喏了一声,赶忙命手下将囚犯接了过去,然后信誓旦旦的道:“小的必定尽心竭力,绝不会让囚犯走脱!” 他眼珠一转,小心翼翼的问道:“敢问大人……此人所犯何事啊?若有用得着小人的地方,大人只管吩咐。别的小人不敢说,审问犯人,小人自觉还是有些手段的,无论多么倔强的人,只要到了我这里,用不了十天必会开口!” 王广眼睛一瞥,阴阳怪气的道:“你既然如此关心此人犯了何事,倒不如择日我带你去太守的府上,由你当面询问大人如何?” 牢头本想拍拍马屁,却不曾想自己未搞清状况,反而惹怒了王广,赶忙拜倒在地,连声叫到:“小人不敢,小人知错了!” 王广怒斥道:“知错还不赶快去好好关押囚犯?你且记着:既不可用刑,也不可让其走脱,无论如何,待大人提审时,必要保证他活蹦乱跳的出现在大人面前,这下你可清楚了?” 牢头慌忙点了点头,待王广走的远了,他才站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转身对狱卒吼道:“没听到大人的话么?还不赶快将犯人带下去!” 两个狱卒没头没脑的遭牢头一顿训斥,心中恼火,连推带搡的将犯人关进了单间里,一路上免不了偷偷打了几棍泄气。 这犯人竟不躲闪,也不反抗,只是一语不发的坐在墙边,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喂,新来的,说你呢,你犯了什么事啊?竟然还被关单间!”隔壁牢房的一个犯人隔着木栏向里张望,当看到犯人的脸,不禁大惊失色,惊呼道:“护法大人,你怎么在这?” 新来的犯人正是司徒青,之前一路上由于缺乏人手看管,所以张韦一直把他带在身边,如今张韦住进了太守府,便把司徒青送进了牢房由狱卒把守。 司徒青听到有人唤他,赶忙起身问道:“你识得我?难道也是本教中人?” 那人见果真是司徒青,不由得大喜,答道:“吾以吾血清浊世!小的李二,能亲见护法大人,当真是三生有幸!愿为护法效犬马之劳!” 司徒青看到李二的同时,心中一动,笑容可掬的道:“难得在陈留也能遇到我教弟子,当真是黄天佑我!既然我们有缘,那么待会离开这里,我必会向教主给你某个职位!” 真天教乃太平道支脉,是以仍信奉“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是以称天为黄天。 李二听说待会便能出狱,而且还能某个职位,自然心怒放,忙道:“小的该当如何,全凭护法大人发落!” 司徒青点了点头以示赞许,道:“这里有颗灵丹,你且收下,一会待我赚开牢门你方可服下!此丹药力巨大,但持续时间较短,所以切勿提前服用!切记切记!” 李二深知真天教的丹药都有奇效,往往只赏给立过大功的教徒,如今轻易便拿到一颗,怎能不令他欣喜若狂!此时即便司徒青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不会犹豫一下! 少顷,狱卒送来了晚餐,一碗菜汤,一块干饼,而司徒青这大概是牢头特意关照,竟是一道热菜两个白面馒头。 狱卒刚把饭菜放在地上,司徒青便像饿死鬼投胎一般,一手抓起一个馒头,疯狂的塞进嘴里,大嚼特嚼起来! 狱卒见司徒青这幅吃相,更料定他是普通百姓无余,嘲笑道:“怎么?没见过白面馒头么?你可悠着点吃,别没等大人斩你,你便把自己噎死了!” 他话音刚落,只见司徒青双眼半闭,两只手扼着喉咙,一副痛苦的表情,嘴张得老大,里面尚未嚼碎的馒头无力的散落出来。 狱卒怎还不知是司徒青吃的狠了,噎住了气嗓,心下大惊:倘若这重要的囚犯才刚送来半个时辰便如此被噎死了,以后如何向太守交待? 这狱卒来不及禀报,赶忙打开牢门冲了进去,就在他的手触碰到司徒青的一瞬间,后者猛然睁开了双眼,狱卒一怔,心道中计,正待转身逃走,却被司徒青掐住了咽喉,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司徒青冷笑着本待捏碎狱卒的喉咙,但犹豫了一下,只在他的后颈一砸,将他打晕了过去。 司徒青伸手将牢房的钥匙揣入怀中,悄然溜了出去,众犯人被管得久了,早对狱卒恨之入骨,但见有人越狱,自然假装不见,甚至有些囚徒还故意大声叫嚷,扰乱狱卒的视听。 司徒青武功本就远高于狱卒,加之他偷袭在先,只一顿饭的功夫,便把整个牢房的看守一一打晕在地,然后才掏出钥匙将牢门统统打开,犯人得脱,不无千恩万谢的争先逃走。 李二见司徒青使计骗开了牢门,自是对他更加崇拜了几分,按照约定,立时便把丹药吞了下去,不多时,丹药开始在腹中溶解,一股暖流缓缓流入四肢百骸,让人说不出的受用,忽然,一股劲力在经脉中乱窜,不多时竟猛然冲上大脑。 李二只觉脑袋嗡嗡做响,双眼模糊一片,竟身子一软摔倒在地。 司徒青见李二摔倒,嘴角露出了一丝阴冷的笑意。 第九十四章 缉拿 太守府内,主簿张聪刚刚离开,张邈正与张韦这个新认的“侄女婿”套近乎,忽然侍卫王广神色慌张了跑了进来,单膝拜倒在地,颤声道:“禀告大人...大...大事不好了,监牢的犯人造反了,他们打晕狱卒逃了出去...” 张韦一惊,本想问司徒青的下落,但碍于这是张邈的部将,话刚到嘴边,便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张邈听到禀告后,不禁脸色一沉,怒喝道:“愚蠢的奴才,居然连个犯人都看不住,要你何用?来人啊,把王广拉出去,重责三十!” 王广跟随张邈多年,一直是张邈的心腹爱将,不曾想张邈居然动了肝火,于是慌忙求助道:“大人恕罪,张大侠恕罪,奋武将军恕罪啊!” 张韦心软,叹了一声,劝道:“罢了,人都逃了,责罚他又何用之有?何况那司徒青狡诈至极,原也是在下疏忽,不应将他交由普通士卒看管,这才让此人有机可乘!” 张邈见张韦求情,也不再坚持,改口问道:“这囚徒越狱,带头的是何人啊?” 王广脸色一变,喏喏的答道:“正是张大侠的囚犯,司徒青...” 张邈正欲再次发作,张韦赶忙拱了拱手道:“事不宜迟,我即刻启程去捉他回来,相信应该还来得及!” 吕布霍的起身道:“正好,某酒后喜欢舒展下筋骨,让某陪张韦兄弟一同前往!” 张韦见吕布愿意出手相助,自是喜出望外,有此得力帮手,再来十个司徒青也不是对手。 张邈歉然道:“那便有劳两位贤弟了,王广,传我将令,即日封城,严禁任何人进出,直到将司徒青绳之以法!” 城中街巷都有卫兵巡逻,而陈留城北门又与监牢最近最近,是囚犯逃走的最佳选择。 吕布和张韦出了太守府,直奔北门而去,二人脚程极佳,不到一顿饭的功夫,便赶至城墙脚下,但见此处一切正常,北门的小校识得吕布,赶忙迎了上来,作揖道:“不知奋武将军前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却不知将军可是带了太守的命令?” 吕布问道:“此处是否有可疑人物经过?是否有人强行冲关?” “小人在此把守了大半夜,就连鸟都未飞过去一只,更别说大活人了!而且陈留城不比其他郡县,城高六丈,除非有人背生双翅,否则绝难通过!” 张韦想了想,然后一提气,双足虚点,竟沿着光滑的城墙向上窜了三四丈高,然后才因力竭飘然落下。 吕布见张韦身手敏捷,轻功极佳,不禁赞了声好。 张韦红色着脸向吕布拱了拱手道:“在下拙技,让奉先兄见笑了!我与司徒青交过手,以他的功力,定然无法越过城墙,想必他还在城内!” 吕布点了点头道:“如此我们便向监牢寻去,倘若他们当真走此路线,我们必会发现端倪!” 二人于是又赶往监牢,只不过这次却慢了许多,两人都把感知力扩展到最大,不想漏掉任何一个气息。 不多时,在一处十字路口处,发现了七八具尸体,身穿囚服,都是被利刃所杀。 一条血迹向东城门延伸而去,旁边还有些许散乱的血脚印,张韦心道:不好,司徒青果然狡猾,竟改走了东门! 二人又一路向东寻去,走不多远,地上又有七八具尸体,伤口整齐,同样被人相同的手段杀死。 两人心下奇怪,脚下却片刻未停,不多时来到了东城门前,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地上有百余具尸体,血流成河,显然这里刚刚经历一场血战。 更令两人心惊的是无论囚犯还是士兵全是同一种死法,守城军全军覆没,城门开了一条仅供一人同行的缝隙,外面黑黢黢一片,即便此刻追出城去也再难追寻其踪迹了。 吕布大叫道:“糟糕,我们晚来了一步,竟然让这贼人走脱了!” 张韦也大为恼火,好不容易逼问出张盛的下落,此人一走,真天教有了防备,想救人便千难万难了,何况张盛被真天教迷了心智,若无人质与其交换解药,即便救出来也是个废人,徒惹韵儿伤心! 二人正自郁闷,王广带着十数骑快马赶到,他见到地上的尸体微一皱眉,随即立刻笑容满面的对张韦道: “张大侠,您的囚犯找到了!” 张韦见此人看到同僚惨死竟然没有一丝的同情之心,反而急着前来邀功,心下不喜,冷冷的道:“王大人功劳不小啊,却不知那贼人此时身在何处?” 王广一脸谄媚的道:“此人现在正被小人困于在大牢之中,外面又加派了一百弓手,料他插翅难飞,如今只待大侠前去发落!” 张韦一脸的疑问,倘若司徒青还在牢中,那这些人又是谁杀的呢?难道另有高手?再者,既然是司徒青带头越狱,那为何唯独他不肯逃走? 他看王广一脸的喜悦不似撒谎,何况这种势利小人又如何敢诓骗太守新认的“侄女婿”了! 吕布虽不知张韦在想什么,但见他犹豫不定,赶忙说道:“张韦兄弟不必担忧,牢中之人是否是司徒青我们一看便知,此事宜早不宜迟,倘使再让他杀了出去,我们再找便难了!” 张韦点了点头,与王广等人回到了大牢,此时大牢唯一的出口外面密密麻麻的围满了甲士和弓手。 张韦径自穿过人群,在吕布的陪同下走进了牢里,只见牢头和狱卒手持兵刃,气势汹汹的围着一个人,却无人敢靠近半步,双方之间留出了一个宽敞的空地。 那人眉清目秀,虽是男人,却一股子妖媚的气息,不是司徒青又是谁人?此时他正坐在狱卒的桌前大嚼特嚼一只烤鸡,不时还喝两口酒,一副惬意的样子,浑没把周围人放在眼里! 张韦大喇喇的坐到司徒青的对面,问道:“你既然带头越狱,却为何不走?” 司徒青舔了舔满是荤油的手指,笑道:“谁说越狱就一定要逃走了?我只不过跟你走了大半月,却连一丝荤腥都没占到,所以出来尝尝狱卒的伙食!倘若若我真想离开,这些人又如何有命想你禀报了?” 第九十五章 寻医(四) 张韦哑然,一时想不出用什么话应对,虽然司徒青的说辞过于牵强,但毕竟他确实没有逃走,至于他到底有何阴谋,自己也一时猜测不透。 司徒青得意的看着张韦,道:“若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休息了,你让这些人都退下吧,我可不喜欢睡觉时被人围观!另外明日让厨房给我做条鱼!” 张韦向王广使了个颜色,后者会意,赶忙撤了牢外的弓手,又向狱卒交待了一番,这才满脸赔笑的送张吕二人回太守府休息。 翌日清晨,张韦刚刚起床,便来到了沁儿的闺房前,轻轻地敲了敲门,开门的是兰香,双眼微红,似乎一夜未眠,她见到张韦,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做了个万福,道:“见过张公子!” 张韦也回了一揖,关切的问道:“沁儿这一夜休息可好?其间可有转醒?” 兰香低着头道:“小姐已经连续昏睡一天一夜了,虽然气息平稳,但只能勉强饮些米汤,我从没见小姐这样过...张公子,小姐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安然无恙罢!”说着竟轻轻啜泣起来,楚楚可怜。 张韦伸手拍了拍兰香瘦弱的肩膀,正欲开口安慰,岂料兰香竟顺势将脸贴在了他的胸前,双手合抱住张韦的腰,就似怕他会消失一样。 张韦但见兰香哭得伤心,不忍将她推开,只得轻声安慰道:“沁儿不会有事的,她服下了赵管事的治伤灵药,相信复原也只是时间问题!你也别难过了,沁儿若是见到你流泪,她该自责了!” 兰香抱着张韦又哭了一会,忽然一把将张韦推开,然后低着头道:“公子莫怪,奴婢刚刚失礼了!” 张韦拍了拍兰香的头顶,笑着道:“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自称是奴婢?我们患难与共,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早把你当做妹妹来看待了!” 兰香这才恢复了些神采,又向张韦施了一礼,然后步履轻盈的去准备早餐了。 张韦推门进屋,果见沁儿紧闭着双眼,依旧保持着昨夜的姿势,就连手的位置都未曾变过。 韵儿照看了一整夜,此时正伏在床边,累得沉沉睡去。 张韦怕惊扰了韵儿,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看着这一双绝世佳人随自己四处颠簸漂流,如今沁儿又为救自己,竟遭此劫难,心头一酸,忍不住在两人的额头轻轻一吻。 “韵儿姐姐,周大夫来了,他可是全兖州最好的……” 兰莹带着一个郎中打扮的老头走了进来,见张韦在屋内先是一愣,然后匆匆施了一礼。 韵儿闻声惊醒,见张韦站在身边,刚忙站了起来,然后用手整理了下头发,两人相视而笑。 周大夫先是向张韦询问了下受伤的始末,又仔细了解了沁儿昏迷时所吃的食物,然后才坐到她的身边,又是诊脉,又扒开眼皮看了看。 他思虑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对张韦道:“实不相瞒,尊夫人的症状老朽从未见过,依脉象来看,尊夫人是伤了脏腑。不过但凡五脏六腑受伤之人,必定气血虚亏,气息微弱,面色青白,而尊夫人面色红润,气息悠长,显是气血充沛,浑不似身受重伤之人!至于为何长睡不醒,老朽也参详不透,实在爱莫能助了!”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钱袋,塞到兰莹的手里,低声道:“无功不受禄,老朽告辞了!” 兰莹拿着钱袋呆呆的站在那里,不一会竟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害的韵儿赶忙连声劝慰道:“兰莹妹妹,你千万别太担心,虽然这个周大夫不行,我们还可以去请其他的大夫啊!” 兰莹大哭道:“全兖州就这个周大夫最有名气,其他的大夫一听我说小姐昏睡不醒,全都推辞,连来都不敢来,还能有什么办法啊,呜呜呜!” 韵儿想了想道:“荆州有位名医叫张仲景,据说没有他治不好的伤病,不如我们求太守派上一骑快马,将他请来,也许会有转机呢!” “来不及的,且不说沿途匪患众多,即便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从陈留到荆州,一个来回少说也得个把月,小姐整天只能进少许流食,身体怎能抗那么久?” “我们还有张公子呢,关键时刻他总能想出办法,我们千万不能放弃希望!” 兰莹这才止住哭泣,一脸期待的看着张韦,后者赶忙答道:“不错,我已经有办法了,不过天机不可泄露,你们就敬候佳音吧!” 其实张韦并没有什么好办法,但事已至此,他必须做出承诺,这并不是为了面子,也不只是为了让兰莹安心,而是他比任何人都担心沁儿,自己无论用什么办法,也得将她救活,从这个角度来说,张韦并不算撒谎。 韵儿则是笑颜如,因为她知道,既然这个男人做出了承诺,便一定会做到,沁儿有救了! 离开沁儿的房间,张韦心乱如麻,这个时代堪称名医的除了张仲景,便只有华佗,但这个人到底在哪? 他心中烦闷,在城中乱逛,不一会竟走到南城门,城墙上依旧镶着吕布投掷的半截长枪,大概是入墙太深,竟没有人能取出。 张韦正自慨叹,忽然意识到门口的难民突然全都不见了,只有一堆堆尚未燃尽的柴火似在证明他们确实在此逗留过。 他拉住一个士兵问道:“敢问这位兵爷,昨日那些灾民怎么忽的不见了,可知他们去了哪里?” 那士兵昨日见过张韦,知他是太守的上宾,刚忙躬身答道:“大人折煞小人了,可不敢当兵爷二字,回大人的话,这些刁民今日一大早便打点行装启程了,据说是投往济阳去了!幸而这些刁民走了,否则若将瘟疫带入城内,只怕小人的脑袋就要搬家啦!” “济阳?瘟疫?”张韦心下嘀咕:“昨日在官道上碰到的百姓不也说去济阳么?奉先兄曾说他们是在逃离瘟疫,如此说来定然是有高人在济阳,能治疗瘟疫的都非寻常大夫,那人莫不会就是是华佗?” 第九十六章 寻医(五) 想及此处,张韦不由得心怒放,又重新看到了希望,他连忙打听了济阳的方向,然后急匆匆的向张邈辞行。 张邈刚刚起床,尚未醒酒,听说张韦要去济阳寻医,赶忙亲自修书一封,加盖官印,递于张韦道:“你将此封书信交于济阳县令,他见到书信自会帮你!侄女婿一路小心,快去快回!” 济阳在陈留的东北方向,张韦一路疾驰,行至正午才赶上难民的队伍,但队伍的人数明显比昨日所见时少了一些,路边不时的草丛中不是出现几具尸体,不知是病死还是饿死的,只是用草席简单卷了卷,便草草了事无人问津了。 难民的队伍很长,老幼相扶,偶有几家大户乘着马车,但也都行进缓慢,所有人都以家庭为单位,互相保持着距离,似乎生怕别人的病情更严重,会传染给自家。 有钱人家还好,病人有马车坐,又有仆人伺候左右,平民百姓就不行了,病人得自行赶路,虽然路途不甚遥远,但体力透支的十分厉害,很多体弱者都死在了求医的路上。有的老人染上了瘟疫,不想拖累家人,随着队伍走了一程,然后随便找个干净之处干脆一躺等死。 张韦一路上看了不少生死离别,有的家人依依不舍,痛哭流涕,有的家人暗自垂泪,坚强赶路,大多数人却是早就麻木了,只要活着就要继续赶路,努力活下去。 直到太阳西垂,张韦才到外黄县,此处距离济阳只有三五十里,他打算在此留宿一夜,顺便打听一下济阳神医的消息,明日一早再启程赶路。 岂知县城大门守卫森严,县令下了布告,为防止瘟疫扩散,外黄县只许出,不许进,很多难民刚刚走到城门前,就被手持长矛的士兵赶了出来。 这时,一众车马队徐徐开到了城门前,拉车的马匹全是清一色的白马,身上没有一丝杂毛,非常惹眼,车上下来了一个体型消瘦的管家,他向守门的小校拱了拱手,攀谈起来。 张韦下马混进难民中,往城门挤了挤,凝神聆听,只听那管家声音有些尖细的道:“车上是我家小姐,来此走亲戚,绝非病患!小姐得知兵爷日夜守城辛苦,特令小人奉上文银三百两,请官爷们闲暇时吃个酒,好好放松放松,还请官爷行个方便!” 他距离较远,说话声音又不大,幸而张韦此时修得内丹,身体感官远超常人,因此才能在混乱嘈杂的人群中听得清楚。 为首的小校伸长了脖子向马车张望了一会,又上下打量了这个管家,然后一脸为难之状道:“你家小姐倒也是明事理之人,只不过吃酒事小,若让县令大人发现,我等官职不保啊!何况丢官却也罢了,倘若当真放进了身患疫病之人,那县城内的百姓可就遭殃了!我怎敢冒此大险?此事断然不可!” 张韦心道:“这小校到也算尽忠职守,竟然有三百两银子都不要!却也难得!” 那管家呵呵一笑,招了招手,有两个家丁抬了一口镶金的大红木箱子上来,且不说里面装了多少金银珠宝,光是这个箱子,便价值不菲。 小校将箱子打开了一个小缝,也不知看到了什么,竟然惊得眼睛都直了,只怕里面装的财宝让他几辈子做官也挣不来十之一二。 管家似乎早意料到小校的反应,笑着道:“我家小姐本就是外黄县人,之前曾与兵爷有过一面之缘,受过恩惠,是以命小人将这只箱子还赠与官爷!还望兵爷不要推辞!” 张韦心道:“这个管家倒是老练,一看便是经常与官宦打交道之人,不仅心思缜密,又能顾全对方面子,只怕这小校再难拒绝!” 果不其然,那小校会意的笑了笑,命亲信将箱子收下,然后大声到:“虽然你们刚刚出城又折返回来,但按照规定不应放你们入城,不过念在你们无人染病,又是初犯,就姑且放你们一马,下不为例!” 那管家千恩万谢的押着车队进了县城。 张韦低头看了看自己,出门时走得匆忙没带多少盘缠,就凭身上那几两碎银子怎么可能贿赂成功?若是挑明身份不被他们笑死才怪,太守的侄女婿,这个关系也太远了吧!想起吕布之前在陈留门前遇阻,心道还是闯进去更靠谱些,他看了看只有两三丈高的城墙,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外黄县本就没有多少守兵,加之城外难民聚集,所以主要兵力都被安排在了城门口,城墙上只有稀疏的人影若干,张韦把马栓到树上,看准时机飞身跃进城内。 由于外黄县是距济阳最近的县城,是以常常有病人经过此处,虽然县令已经下令戒严,但依旧户户自危,没人敢轻易出门,碰到陌生人也是绕着行走,街上一片冷清。 于此相反,客栈的生意却热火朝天,很多来济阳求医的大户人家或者用钱,或者用关系,都总有方法混进县城,由于他们出手阔绰,很快就把客栈的住宿费炒到了天价,虽然一般人住不起,但是对于那些豪族来说,这价格依旧算是“公道”。 “去去去,没钱不要来住店,你若再赖着不走,我便告发官府,把你抓起来!”客栈掌柜见张韦独身前来,便知没什么家底,是以不由分说的下了逐客令。 “掌柜的且慢,我不住店也可,但是跟你打听点事总可以吧!”张韦见这人如此势力,只得无奈让步——自己又不是强盗,总不能无论什么事都靠武力解决。 掌柜的根本愿理睬张韦,一边将他往外推,一边说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要打听去别处打听去,这是客栈,不是给你打听事的!” 张韦还欲开口,竟被掌柜的急推了一下,从腰间掉下一物,正是赵玉丹临别时赠与的玉佩。 掌柜的看到玉佩,不禁脸色一变,他指了指那块玉佩颤声道:“您能将这块玉佩给我看看么?你是从哪里得到的?”言语之中竟客气了许多。 张韦见事情有缓,便把玉佩握于手里,在掌柜的面前晃了晃,道:“这是我一个朋友送我的……” 掌柜的定睛注视了一会,确定无误,这才砰的跪在地上,磕头道:“小人有眼无珠,还望公子见谅,小人赵七拜见公子……不,拜见东家!” 第九十七章 寻医(六) 张韦这才想起赵玉丹分别前说的话:“...沿途都有赵氏的产业,只要佩戴此玉佩,届时必会有人与你联系,供你调遣!” 这掌柜的半刻钟之前还是一副颐指气使,盛气凌人的样子,如今一见到玉佩竟然变了一个人,可见玉佩在赵氏拥有卓然的地位,如果赵玉丹是皇帝的话,那这玉佩就可算是尚方宝剑了!当然,汉朝还没有这个叫法。 张韦之前受足了掌柜的气,如今见他如此卑躬屈膝,又怎能轻易放过他?于是把玉佩收入怀中,双手一背,冷冷的道:“赵掌柜好大的架子,竟是这么对待客人的么?以后见到丹儿...咳,见到我家小姐,我可得好好说道说道!” 赵七知是自己得罪了张韦,心下惊慌,只是一个劲的磕头。 张韦本想吓他一吓,岂知这人如此胆小,竟连求饶的话都不会说,只知磕头,他既感无趣,又心下不忍,只得摆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你起来罢,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赵七如蒙大赦一般,赶忙爬了起来,低头弯腰走在前面,将张韦引致一处厢房。这个房间虽然不大,但装点的却很别致,门口一处绣着青松的轻纱屏风,后面摆着一个圆桌,一个书案,烛火通明,照得整个房间亮堂堂的。 赵七不等张韦吩咐,赶忙命厨房重新燃灶做些拿手的美味,又让小二沏了一壶香茗,自己则不知从哪里搬来了十数卷帛书,堆在了张韦的面前,然后低头垂首而立,就似犯错的孩子在等待训话一样。 张韦随手拿起几本帛书,装样子看了看,然后往回一扔,问道:“你这是何意?” 赵七赶忙答道:“这些是一年多来客栈的账目,还请东家的查阅!” 张韦怎能看懂文字,更何况是账目了,他摆了摆手道:“我怎能看完这许多账目,明日我还有要事要办,你就简单说说罢!” 赵七喏了一声,说道:“外黄县隶属陈留郡,却毗邻东郡,近年来东郡匪患不断,不少大户南下避难,常常有人路过或久居与此,是以客栈的生意还算红火,共计收入白银二千两七百六十三两四四十三钱!由于瘟疫流行,很多外县人都慕名至济阳求医,而外黄县又距济阳最近,是以生意格外的好,只这三个月便已入白银一万五千两。” 张韦心道:“你这奸商,坐地起价,住宿一夜比平时高了几十倍,可不是日进斗金么?”不过此时他代表的是赵家,自然不会把心里话说出来,只是略微的点了点头,以示肯定,趁机问道:“却不知这济阳的神医是真是假,为何如此出名?” 赵七见得到了张韦的肯定,不禁心怒放,赶忙答道:“回东家的话,据这些日子留宿的大爷们讲,济阳出现了一位仙姑,道行颇深,能以符水治病,只要病者诚心向善,饮用之后,无论大病小情无不治愈!神奇的很!” 本以为济阳的神医会是华佗,到头来却是什么仙姑,这莫不会又是真天教的把戏?张韦一阵失望:符水治病,这一点科学根据都没有,实在太扯了!若是喝水都能真有如此神效,那还需要大夫做什么?只不过这些话他也只能想想,即便跟赵七说了,他也听不懂,所以他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 赵七见他不信,赶忙又说道:“此事小人虽未亲见,但小人的亲戚前些日子不幸染上了瘟疫,就是求了一剂符水,不到半月,病就好了!况且若非符水有治病疗伤的神效,又如何有这许多人不远千里赶来求医了?” 张韦被他说得有些心动,毕竟既然已经来了,总须试一试,于是道:“也罢,我明早便启程去济阳,求一剂符水,但愿如你所言有治病愈伤之神效!” 赵七提议道:“东家若要求符水,只怕也是不易,据说那仙姑每日只医十人,如今在济阳住了三月,虽然治愈了不少人,但是前来求医的人络绎不绝,只怕等轮到东家,少说也得个把月。不如小人命下人前去等候,待到东家时,您再移驾前往却也不迟!” 张韦着急道:“还需等个把月?救人如救火,哪能等得那许久?难道就没有些走捷径的法子?” 赵七沉吟了一会,道:“听闻那仙姑言出必行,她说每日医十人,那便是十人,决不会破例,但是我们可以从那些求医之人身上想些法子,不过那就得靠东家您自己了,明日我派上几个得力的伙计跟您过去,再带上些银子,也许会派上用场。” 张韦赶忙起身做了一揖道:“如此甚好,那就有劳掌柜了!” 赵七连忙躬身作揖回礼,他不敢对张韦不敬,是以身体弯成了标准的直角,手都快贴到地面了:“不敢受东家大礼,这些都是小人的本分,祝愿东家马到功成,顺利求得符水!” 不一会饭菜端了上来,都是一些精致的菜肴,张韦草草的吃了几口,倒床便睡,骑马奔波了一天,没多久,便进入了梦乡。 次日一早,赵七亲自将张韦叫醒,又请来了两个侍女伺候他穿衣洗漱。张韦本不习惯别人伺候,但既然赵七把自己认作东家,就总得有点东家的样子,所以他也不推辞,就在椅子上一坐,任侍女施为。 少顷,张韦走出房门时,赵七和手下不由得眼前一亮,只觉张韦风度翩翩,器宇轩昂,眉宇间隐然有股英气。所谓人靠衣装便是如此,张韦之前穿着随便,发髻也是简单的一纨了事,而兰香和兰莹平时只懂如何服侍女主人,自然对张韦的打扮帮不上忙,如今只稍一修饰,登时增色不少,俨然有种富商贵族的感觉。 赵七见状自是赞不绝口,张韦很少听人夸赞容貌,不禁有些拘谨,刚走出客栈,却见数辆马车早等在那里,清一色全是白马拉车,正是昨日贿赂守门小校的那户人家。 第九十八章 寻医(七) 昨日的管家正在不远处,和三个人在讨价还价,其中一人手里握着一张黄色的小纸,声情并茂的道:“...要知道,这个符可是家兄的救命符,若不是看在你为人诚恳,我又怎会以八千两的低价贱卖于你了?难道我哥哥的命便不是命了么?”说着竟掩面挤了几滴眼泪。 张韦听到救命符三个字,心中一动,不由得目光向那边望去。 只见那管家笑了笑道:“既然此符是救命之物,我若买去岂不是间接夺了他人的性命?这样的事有损阴德,那看来我还是另谋他策罢!” 手握黄纸的人赶忙拦阻道:“官人是明理之人,并非是我不想救兄长的性命,只不过这也是他的授意,他自知命不久矣,但为治病,早已散尽家财,如今上下老幼十余口连吃饭都没了着落,逼不得已才出来卖符!官人若买得此符,自然是救了我家十几口的性命,必是功德无量啊!” 那管家本觉此事另有蹊跷,但见此人言词恳切,心中便犹豫了几分。 此时忽然从小巷中急急忙忙跑出一个人来,看衣着便知其家境颇为殷实,他跑到几人面前,急喘吁吁的道:“此符万万不可卖于旁人,我已凑齐银两,几位现在便随我去取银子罢!” 管家怕被别人抢了先,想也不想的道:“实在抱歉,这位兄台,此符刚刚已经卖于在下了,还望兄台去别处看看,也许仍有机会!”说着他拉着几人回到马车旁,点齐了银两,交于卖符的三人,手中握着黄纸,欣喜无限。 张韦心下奇怪,为何那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管家犹豫的时候冒出来,当真是太过巧合了。 赵七张韦呆呆的望着卖符的几人,以为他有些心动,赶忙低声道:“东家莫被这几人骗了,他们每隔十数日便来此一趟,专门蒙骗着急求医的大户人家,若神符如此简单就能弄到,小人早就做起神符的营生了,又怎能轮到他们几个?” 张韦点了点头,问道:“话虽如此,但他们拿的是假符,是否灵验岂不一试便知,就算立时不被人拆穿,早晚会被识破,到时告到官府,他们不但得退还银子,只怕还有牢狱之灾,这不自讨苦吃么?” 赵七无奈的道:“东家有所不知,县令胆小,极怕疫病,所以才禁止外人进入,而需要买符水的人,哪家没有个病人?倘若他们告官不就是自投罗网么?官府肯定不分缘由,先把他们抓了!这伙人也正是看中了此处,才如此恣意妄为!” 张韦皱了皱眉:“难道就没有人能管管?不行,我得去告诫那个管家,不要着了这些贼人的道!” 赵七一把将张韦拉住,着急道:“使不得啊,东家,那几人中为首的樊五是县尉的妹夫,保不齐县尉也在此事中分一杯羹,倘若贸然出手,不仅那管家未必承您的人情,只怕东家还会惹上**烦啊!更何况即便今日东家拦下了这户人家,明日又会有其他人家被骗,东家怎能尽数拦得下?当今之际还是赶快去济阳拜见仙姑,方是上策!” 张韦见客栈已有不少人陆陆续续的开始出城,他挂念沁儿,也管不了这许多,只得叹了一声,策马扬鞭,绝骑而去。 一路还算顺畅,顺着驿道只一个时辰便到了济阳城外,到处都是前来求医的人,人山人海,就像有千军万马攻城一般,将济阳围得水泄不通。若按这般人数来看,赵七所说等上个把月,只不过是在安慰张韦罢了。 不知是因为瘟疫蔓延,亦或是病患聚集,隐约有一股股黑气从济阳城内向上蒸腾而起,不断汇聚成笼罩济阳城的一大片乌云,四周却是风和日丽阳光明媚,场景颇为怪异。 张韦驱马走进济阳城,却见守卫一个个无精打采,脸色蜡黄的委在一边,不远处两个难民因为半块干粮正在大打出手,而他们竟似没看到一样,偶尔打几个哈欠。 张韦从怀中掏出张邈写的亲笔书信,双手将书信递于守城的小校,抱拳道:“在下乃郡守的远房亲戚张韦,此乃郡守亲笔书信,烦请交给县令大人!”他对于侄女婿这个称呼一时很难接受,是以用远房亲戚代称。 那小校伸出右手将书信抽了过来,竟直接打开看了看,然后懒洋洋的道:“知道了,你就在这等着吧,我命人去禀报县令大人!” “有劳了!”张韦在城门站了大半个时辰,只见到难民源源不断的进城,却鲜有人出城,偶有几辆牛车上面覆盖着草席,满载着不知什么东西,虽然用麻线捆得密不透风,但依旧散发出一种难闻的恶臭。 整个县城早已人满为患,就连官道都被难民占了去,只勉强留下一条供马车通行的窄路。**声,祈祷声,孩子的啼哭声,充斥了原本应该热闹繁华的集市,仿佛这座县城早被剥夺了生的希望。 张韦同行的几个伙计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不禁吓得脸色煞白,不自觉的像张韦身边靠了靠,生怕碰到来往的路人,染上什么莫名其妙的怪病。 其中一人小声嘀咕道:“我还以为仙姑在的地方会是一派祥和,人人喜笑颜开呢!岂知竟是这样一番光景,生活在这里,只怕没病也得被吓死!” 另一人悄悄的比了一个手势,示意悄声,然后轻声道:“谁说不是呢?只盼着咱们和东家赶紧办完正事,可快些离开这里!” 张韦只觉不闻,依旧站在原地,又等了大概一顿饭的功夫,一名小吏满脸堆笑的走了过来,作揖道:“阁下可是张韦张公子?” “正是在下,不知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县令大人身体不适,无法远行,故特命小人前来迎接,失礼之处万望见谅!” 小吏没有骑马,张韦等人也只得将马栓在一旁,虽他徒步前往。岂知这小吏初时还走大路,没多久,七拐八拐竟走进了一处小巷,他左右看了看,然后才打开了一处大宅的后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公子请进!” 第九十九章 寻医(八) 张韦心中暗暗有气,倘若自己孤身贸然拜访县令,受到冷遇却也不足为怪,但如今明明有张邈亲笔书信,又自报了家门,这县令不亲自来迎也就罢了,岂知小吏竟引他走下人穿行的后门入宅,当真无礼之至。只不过此时张韦有求于人,只得拱了拱手,率先迈了进去,脸色上却并不好看。 后门所在之处正是马厩柴房,以及下人所住的房间,虽然此时是正午,下人们早已去前厅忙活,但后院依旧有些过于冷清,满地的落叶无人打扫,马厩里也空空如也。 向前穿过几个门廊,才偶然见到几个婢女,但都面无血色,神情恍惚,到得大堂,县令正在主位上品茶,张邈的亲笔书信正置于几案上,只见他目光炯炯,双颊红晕,浑不似生病之人。 他见张韦来了,也不起身,只是坐在原位拱了拱手道:“哎呀,公子远道而来,恕未远迎,失敬失敬啊!”他笑呵呵的看着张韦,虽然嘴上说失敬,但哪有半分抱歉的神色。 张韦憋一肚子的火,终于难以克制,他冷哼了一声道:“听闻县令大人身体不适,在下心中尚且颇为挂怀,却不想大人竟能端坐在大堂当中品茶,当真是好雅兴啊,适才在下还在为打扰大人休息实深深自责!如今看来是在下多虑了!” 县令哪能不知张韦口中的讥讽之意,打了个哈哈,说道:“公子说笑了,在下前些日子忽染恶疾,命在旦夕,幸而从仙姑处求得符水,才保住一命,如今大病初愈,身体还是颇为虚弱啊!”他说着竟假装咳嗽了几声。 张韦不喜此人表里不一,装腔作势,但既然他找了个借口,自己也不能步步紧逼,顺势说道:“在下唐突,误会县令大人了,还望恕罪则个!” 县令赶忙笑着道:“好说好说,张公子此番前来可是求医么?” 张韦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在下的爱妻遭歹人偷袭,现下昏迷不醒,遍寻各处名医,但尽皆束手无策,偶然听闻济阳有神医济世,是故慕名而来!” 一提到神医,县令就像换了一个人,神采飞扬的侃侃而谈:“你所寻之人确在济阳无疑,而且此人医术非凡,不仅救了我一命,而且是整个陈留郡百姓的救星啊,她救人无数,百姓们都称赞其为仙姑!” “仙姑绝不同于那些胡乱开方子的庸医,无论是何病症,伤势多重,只需一剂符水,必定药到病除!公子试想想,除了仙人,又有谁能有如此灵验的治病法门?这仙姑的名号又岂是凡人配得上的了?如今疫病流行,若非有仙姑坐镇,只怕整个陈留早就尸骨遍地了。” 张韦见他口中不停的夸耀仙姑,想必传言当是空穴来风,他赶忙问道:“敢问大人,仙姑此时正在何处?在下能否去求一剂符水呢?” 县令得意的笑道:“缘何不敢请公子从正门入内,正是因为仙姑正在府上做客,是以正门聚满了求医之人,倘若贸然带公子进入,只怕让闲杂人等一并闯入,平白扰了仙姑的清净,那可是大大的罪过了!若说公子当真是颇有仙缘之人,若公子早几日或晚几日再来,只怕便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缘了!” 张韦一揖到地,恭敬的道:“如此便劳烦大人代为引荐了!” 县令热情的拉着张韦,来到了一处阁楼前,这阁楼正对着园,是整个宅子中风景最佳的一处,外面守着数十名甲士,见到县令也不行礼,更令人奇怪的是他竟也不见怪,和张韦径直上了阁楼。 阁楼是一间长桶型的屋子,两面全是合着的纸窗,只有最里面摆放床榻的位置是石墙。刚一进门便是一面硕大的屏风,几乎挡住了整间屋子,后面又是一层珠帘,最里面的床边则披着淡粉色的纱帘,这一层层的屏障显得仙姑尤为神秘莫测。 县令显是对仙姑极为尊敬,刚一进门,便立刻拜倒在地,磕了个头,然后跪着向前蹭了几步,又磕了一个头,就这样磕了六七个头才蹭到屏风前,说道:“小人拜见仙姑!” “县令大人别来无恙罢!”仙姑的声音既细且轻,就似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嗯?怎地又带了旁人?大人如今身体早已康健,无需再抵用他人了,难道大人还想增加阳寿不成?” 张韦心中疑惑,为何仙姑说是抵用他人?难道治病不是只喝一剂符水便可么?又需旁人作甚?他联想到济阳城上方的黑气,心中隐隐不安。 县令低着头,恭敬的道:“仙姑救命大恩,小人没齿难忘,断不敢有非分之想,此人名为张韦,是郡守的侄女婿,爱妻受歹人所伤,至今昏迷不醒,天下庸医无人能治,是以特来请仙姑出手相救!” 仙姑在里面柔声道:“大概是被人伤及了脏腑,经脉紊乱,寻常大夫却也难以医治,若想痊愈需得三名成年男子协助,制成三阳灵符,将此符烧成灰烬,化于水中服下即可!只不过本仙今日法术已尽,尔等待明日再来罢!” 张韦只觉这种方法过于荒谬,但又不敢发问,生怕得罪了仙姑,只一犹豫的功夫,县令千恩万谢的将张韦拉了出来,满脸喜色的道:“仙姑医人最终仙缘,况且都需病人身亲前往,方有望可医治,如今公子只身前来,仙姑便答应赐符,足见公子仙福泽不浅啊!” 张韦也笑了笑道:“在下何来福泽,只不过是托了县令大人之福罢了,但在下有事不解,之前仙姑说治病需要抵用三个成年男子,不知是何意?” 县令道:“仙姑治病救人,又如何是我们这些凡人所能揣测的了,只要能治病,但凡仙姑所需,我们尽力满足便是,何况公子带了五名随从而来,可见也非全无准备啊!” 张韦哑然,这几个伙计是赵七安排过来的,自己又如何能预知仙姑有如此奇怪的要求了? 第一百章 寻医(九) 次日一早,天刚放亮,县令便拉着张韦来到仙姑所住的阁楼,也许是因为张邈的书信,县令对此事表现得格外热情。二人刚进阁楼,还未及行礼,却见竟有人来得更早,二人只得在屏风外等候,隐约见到屏风后站着一男一女,男子锦衣绸缎,体型消瘦,女子一袭淡粉色纱衣,肌肤胜雪。 只听那男子道:“仙姑医术无双,福泽百姓,实是功德无量,小人刘德能聆听仙姑之教诲,当真是三生有幸!”说着拜倒在地,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 然后起身又做了一揖道:“此乃吾家小姐,由于身体羸弱,难以俯身,小人带小姐拜见仙姑!”说罢又磕了一个头。 张韦只觉这个声音非常熟悉,忽然心中一动:此人不就是在外黄县遇到的那个管家么?看来他果真是买了一个假符,否则又何须再来求见仙姑了?不过此人倒也当真厉害,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进入县令的府宅,而且还比自己早了一步。 仙姑在帘后淡然道:“看你家小姐面色灰白,指尖略微粗大,只怕是有心痛之疾!不知每晚休息可好,是否常被噩梦所扰?” 只见那女子轻轻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仙姑又问道:“是否近几日心痛越来越烈,且发病时间越发良久?便是稍作动作便会气喘?” 女子又点了点头,对仙姑的医术更加多了几分信任。 仙姑道:“你这心痛之疾并非后天偶得,实乃先天不足,心窍缺失,以致如此,所幸尔等今日登门,倘若再晚来数日,只怕便心裂而亡了!” 刘德吓得脸色一变,急忙问道:“仙姑医术精湛,不知此病如何医治?但凡仙姑有何要求,尽管提来,小人必定殚精竭虑,只求救活我家小姐!” 张韦见这个刘德既有辩才,又非常忠心,心下敬佩,他回头看了一眼县令,却见后者正低头沉思,放佛陷入了回忆。 仙姑淡淡的道:“若要医治此先天心疾,需用七窍通心符,制作此符虽然简单,但材料却不易得...” 刘德道:“需用何物做制此神符?小人不才,却也跑过几年药材,虽然眼下没有什么旷世奇珍,但自问百年山参,千年灵芝,冰山雪莲等等这些凡物,却一应俱全!”说完露出得意的微笑,因为这些药材随便拿出一件,都可以作为寻常药铺的镇店之宝了,他贩卖药材,自然对此了如指掌。 仙姑摇了摇头道:“那些只不过是些寻常大夫用的凡间俗物罢了,此材料绝非物件,而是一个人,一个心思缜密,足智多谋的人,只有用他来制七窍通心符,方可成功,倘若选错了人,那么救命的符水,便成了害人的毒药了!” 刘德小心的问道:“敢问仙姑,这七窍通心符做好之后,那被用作材料之人又会如何?” 仙姑不答,反问道:“这百年人参,千年灵芝,冰山雪莲被用作药材让人服下治病之后,又会如何了?” 张韦倒吸了一口冷气,仙姑的意思很明显,自然是要一命换一命,而昨日在城门口看到的一辆辆用草席盖着的牛车上面,只怕正是被作为制符材料之后的尸体了罢! 刘德沉吟了一会,轻叹道:“找个聪明的人却也不难,但是小人却无相人之能,若想确定那人是否正是我们所寻之人,少说也得三五天才能把握!” 仙姑道:“那是你们的事,不必说与我听,倘若今日找寻不到,那便下次再来罢!” 不待刘德开口,忽然一个悦耳清脆的女声传来:“不必犹豫了,只怕我已没命活到来日,若说心思缜密,足智多谋之人非你莫属,待你死后,我必会将你的义举禀告父亲,赏你个风光大葬,让你的儿子在军中当个骑都,将来再得一二战功,自然平步青云,岂不比整日服侍主子好得多?”女子说话的声音虽小,语气却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犹豫。 刘德一脸错愕的看着旁边的女子,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他磕磕巴巴的道:“小...小姐?小人在刘家做了十几年的事,也为刘家攒下了不少钱粮...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望小姐给小人留一条活路啊!” 粉衣女子不睬,面向仙姑道:“小女子已经决定了,还盼仙姑尽早出手,以解小女子心痛之疾!” 刘德踉跄的向后退了两步,眼前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女孩,竟然如初见一样陌生,心中惊惧,如坠冰窖。 由于隔了屏风和珠帘,看不清仙姑用了什么手段,只见刘德突然大叫了一声,身子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口中发出嗬嗬的**声,显是极为痛苦,隐隐有几丝红线慢慢从他的口鼻之处流入仙姑的掌心之中。 而旁边的女子,就似什么也没发生一般,直到刘德气绝身亡,全程竟然目不斜视,只是漠然看着前方。 就在刘德气绝的同时,仙姑手忽然中出现一张黄色的符纸,上面有红色的奇怪文字,她将符纸烧了,灰烬和在水中,对粉衣女子道:“好了,只要你饮下符水,心疾立除!” 女子犹豫着问道:“仙姑医术高明,自是有目共睹,但小女子一路前来,道听途说了些见闻,想向仙姑当面求证,据说饮用符水需内心向善方可生效,不知可有此事?” 张韦从未见过如此冷血的女人,为了自己,竟然将尽心竭力帮助自己的管家杀掉,而且竟没一丝丝的怜悯,如今她倒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做了坏事。 仙姑轻笑了几声,道:“确有此事,只不过善也罢,恶也罢,向来都是世人所定,只不过是旁人的论断罢了,至于是善是恶,全在自己心中是否愧疚!” 粉衣女子点了点头,向前走了缓慢的挪了几步,然后端起符水,一饮而尽。 少顷,只见她挺了挺腰肢,整个人的状态为之一振,然后忽的伏地拜道:“多谢仙姑救命之恩!”然后迈着轻快的脚步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张韦这才看清女子的容貌,明眸皓齿,一副清纯可人的脸蛋,走路时下巴微微上扬,给人一种高傲典雅的感觉,嘴角微翘,洋溢着调皮的笑意,张韦想到她刚才所做之事,只觉即便此人再美,也依旧透着一股寒意,让他浑身冰冷,脊背发凉。 第一百零一章 寻医(十)晚些二更 门外的甲士见女子离开,赶忙进来将刘德的尸体抬了出去,县令见该到张韦了,赶忙拉着他绕过屏风,站在珠帘之前。 县令伏地磕了三下,然后才躬身道:“小人与张韦请求仙姑赐予符水!” 仙姑道:“符水易制,却不知那三个成人男子准备好了么?” 张韦尚未从刚才的情境中抽出,猛然听见仙姑说三个成人男子,刚欲找个借口推脱,却见县令接口道:“回仙姑,小人早已准备妥当了!”随后他向门口三击掌,只见士兵押解着张韦的三个仆从,走了过来。 那三人被捆得严严实实,见到张韦,满脸的惊恐之色,哀求道:“张公子,请您放过我们罢!我们无冤无仇,何故如此啊?您要是想治病,大不了明日我们去给你买三个人回来还不成么?求求你放了我们罢!” 仙姑道:“看来张公子做事果然雷厉风行,不似那些优柔寡断之辈,如此那三阳灵符即刻便好!” 张韦赶忙道:“且慢!” 县令一脸的诧异,问道:“怎么?张公子难道不希望爱妻的身体早日康复么?” 张韦反问道:“难道治病救人就必须用其他人的生命相抵么?” 县令一脸的无奈道:“公子啊,救人总须有些代价才是,毕竟这是用仙姑用符水救人,又不是用药材,何况即便用药要得银子不是?这几人不过是公子的仆从,早已是公子的人了,自然生死掌握在公子的手里,如今公子爱妻病重,用这几个毫不相干的仆人换回至爱,有何不妥呢?” 张韦怒道:“难道人的性命是分贵贱的么?我们凭什么决定谁该死,谁该活?不管是用谁的命,换回我爱妻,她都不会开心的,如果非要用命来抵,那便拿我的命去罢!” 县令还待再劝,去听仙姑拍了拍掌,笑道:“公子一番话倒是说得义正言辞啊!只不过这世间人的性命还真的有贵贱之分!我且问你,你若是富甲一方的财主,家财万贯,如今需要钱财来续命,你愿出多少钱买你的命?” “自然是拿全部的钱续命,否则命都没了,还要钱作甚?” “不错,公子果然看得通透,但如果一个农户一家六口,鳏夫膝下有五个儿子,其中一个天生便是残废,日日卧床不起,如今闹了饥荒,粮食只勉强够五个人吃,你觉得谁会饿死?” 张韦低着头,没有说话。 仙姑继续道:“即便你不说,我也知你心中所想,如果是你,也许你会选择饿死自己,但是世人大多不会这样做,他们只会放弃弱者,让强者生存!换句话说,那个残废,竟连一升米都不值,你且说说,这世间人命是否分得贵贱?” 县令赶忙趁机劝道:“仙姑说得甚是啊,州牧掌管一方安宁,他的命自然要比平民百姓要金贵,同理,将军的命自然也比普通士兵的命金贵,如此浅显的道理,以公子的聪慧为何竟想不通呢?” 张韦冷冷的道:“正是因为县令大人想通了这个道理,所以才用府中家丁婢女们的性命来救活自己,是么?” 县令被张韦戳中心事,不由得怒斥道:“大胆张韦,若不是看在平日张邈对我还算不薄,我怎能带你来见仙姑?如今我真心实意待你,你却不识好歹,甚至顶撞仙姑!哼,我的命是仙姑给的,张邈待我再好也不能给我重生的机会,你若再胡搅蛮缠,我绝不会让你活着离开济阳!” 张韦轻蔑的看了县令一眼,道:“就凭你也敢说这样的话?不妨让你全县的杂兵一起上,且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将在下留住?” 县令气极,大喊道:“来人,将此逆贼拿下,不问生死!” 门口的甲士并不听从县令的指挥,是以只有五个士兵冲了进来,加上之前屋内的三个士兵,一共是八个人,站成了一个扇形,将张韦围在中心。 张韦向仙姑拱了拱手道:“在下此番前来只为爱妻求得治病灵符,绝无冒犯之意,但若让在下用他人性命做药,在下万难接受,打搅了!”他说完转身欲走。 县令冷哼了一声道:“哼,怎么?怕了吗?刚才那盛气凌人的气势哪去了?今日即便仙姑饶你性命,本官也会让你生不如死...” 砰的一声,县令的话还未说完,只觉两股劲风从双耳边刮过,似有什么东西飞了过去,他摸了摸被刮得生疼的脸颊,再一抬头,却见张韦傲然的站在原地,围着他的士兵不知怎的,竟然全倒在了墙边,晕死了过去。 县令惊得合不拢嘴,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你...你会妖法?” 县令不懂武功,而济阳的守军整日疏于训练,全无半点斗志,但张韦却已身经百战,出手又迅捷无比,如此在县令眼中,当然如鬼魅一般的存在。 张韦不理县令,解开了仆从三人的绳索,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你们回去罢!” 三人捡了条性命,自然对张韦千恩万谢,但又怕仙姑再说些什么,脚下没敢做丝毫的停留,一溜烟的跑了出去,直到跑出了园,才妈呀一声叫了出来。 仙姑冷冷的道:“你竟然如此大胆,敢在本仙面前动武,难道活的不耐烦了?” 张韦不知仙姑有何手段,但见其举手间便能取人性命,只怕极不简单,他心下惴惴,赶忙屏气凝神,右手暗暗握住君子剑。 县令则是一脸得意之色,大笑道:“张韦小儿,你得罪了仙姑,这下看你还如何走出这个阁楼,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如何猖狂!任你再耍什么妖术,在仙姑面前也不过是三岁孩童的把戏罢了,只要仙姑动一动手指,必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还欲滔滔不绝的再讲,突然痛苦的用手扼住自己的喉咙,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一般,他双手力气越来越大,只憋得满脸通红,青筋暴起,少顷,双手五指一松,从他的嘴里喷出一股拳头粗细的红色流体,直直飞入了仙姑的手中。 此时仙姑冰冷的声音才响起:“不自量力的蠢货!” 虽看不清面孔,但张韦能感觉到她看向自己,后者说道:“张公子,久仰了,我们来谈个买卖罢!” 第一百零二章 灵符 张韦一脸疑惑的道:“你...认识在下?你到底是谁?为何鬼鬼祟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他见此人杀人不眨眼,手法又颇为奇特,心中一惊,问道:“你和真天教是什么关系?你是护法之一?” 仙姑呵呵轻笑了几声,道:“愧张公子聪明绝顶,竟也会问出这样的话来?奴家是谁?奴家自然是救你爱妻性命的人了,至于奴家的真实身份怎样,与你没有丝毫干系,所以你也无需知道,你只需清楚除了奴家,这世上也没有谁能救得了她的性命了!” 张韦冷哼了一声,道:“明人不做暗事,你竟然连自己的名号都不敢报,看来也非善类,你这歪门邪道的本事虽然厉害,但若说治病救人,比之张仲景,华佗你还差了一大截!安敢说世间无人能及?” 仙姑坦然道:“不错,他们二人也确实有本事救你的爱妻,但是你可知道,倘若一个人不吃不喝,定然熬不过五日;倘若只喝水,不吃饭,那么最多不过七日;若只勉强吃些流食,想必也就捱得半个月吧!” “如今张仲景远在江陵,即便你立刻起身日夜兼程,来回也需三四十日,而华佗行踪不定,更无处可寻,所谓远水难解近渴,所以如今能救你爱妻性命的人,非奴家莫属!张公子还是与奴家好好做笔买卖,方是正事!何必做些无谓的口舌之争呢?” 张韦朗声道:“虽然你说得有理,但倘若让在下做有违天理人伦之事,那还是免开尊口罢!在下和爱妻都不是嗜杀成性之人,生死有命,即便如今爱妻站在我的身边,她也不会允许以这种害人的方式救活自己!” 仙姑笑了笑,宽慰道:“倘若仍是采用以命抵命的法子,刚才又如何能让那三个下人逃脱了?奴家自然有别的方法,若集百人之气,以抵三人之命,自然也能炼制三阳灵符,而且不损伤人命。只不过此法耗时耗力,若无回报,怎能轻易施为?” 张韦这才心下稍安,道:“如此甚好,却不知你想要何回报?在下必定尽力而为!”他不敢一口应承下来,因为他完全猜不透眼前的这个女人:在外黄县,连假符都能骗得八千两白银,此人既然有治病救人的法门,自然不会缺这些钱粮,但她又答应自己不伤人性命,那她到底想要什么?无论什么,只怕都不会简单。 岂知仙姑忽然没头没脑的问道:“公子可曾去过濮阳?” 张韦一怔,此处正是他此行的目的地,受赵玉丹的托付将口信带给以为曹姓之人,他答道:“未曾去过!” “那公子可曾听说过东郡的曹氏?” 张韦心中一动,谨慎的问道:“你说的曹氏可是指曹操曹孟德?” 仙姑道:“你若识得此人,那便好办了,我有一些货物,需要你亲自押送至濮阳的醉仙楼,无论如何,你必须保证将货物在月圆之前安全无损的送达,距现在算起,你尚有五日半的时间。届时曹操的长子曹昂自会前来领取!” 张韦本以为会是多么苛刻的条件,不曾想竟仅是送几箱货物,所谓事有反常必为妖,他心下反倒更加不安起来,问道:“敢问在下所送将是何物?” “这个你无需知道,你只需按照约定行事便可!” “我若不知所送乃何物,倘若那人问起,在下又回答不出,岂不惹人怀疑?” “无论他问什么,你只需告诉他这便是他所要之物便可!而且他绝不会多问!”仙姑的语气斩钉截铁,似乎这件事的未来发展早已在她的算计之内,绝无可能出现差错。 仙姑顿了顿,又道:“好了,你问了这许多,是该决断的时候了,这笔买卖你做是不做?” 张韦早已没了退路,倘若拒绝,那沁儿只怕当真性命不保,何况此行只不过是送些货物,并非做伤天害理之事,即便其中另有阴谋,自己此时却也参详不透,只能见招拆招,走一步看一步了,所以他点了点头,道:“那就这么成交罢!” 仙姑笑着道:“那张公子便请回吧,货物和符水我必会遣人送到郡守府上,只盼公子早日完成所托!奴家在此静候佳音了!” 张韦向仙姑拱了拱手,道了句告辞,转身离开。 刚出园,却见赵七派来的那几个仆人,正在门口翘首以待,见到张韦赶忙满脸堆笑的围了上来,道:“多谢东家救命之恩,小人愿为东家效犬马之劳!适才小人去城外闲逛,恰巧碰到有几人饥饿难耐,欲卖身吃顿饱饭,小人便擅作主张将他们买了下来,又请他们饱餐了一顿,如今东家有事,他们自愿为东家献身,东家请看!” 张韦循声看去,只见三个农夫蓬头垢面的站在一旁,神情萎靡,哪有半分自愿的神色了? 他连忙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求符水之事已然谈妥了,我跟仙姑做了个买卖,此番不需用以命抵命的法子了!” 众人听说张韦竟然能跟仙姑谈成买卖,心下肃然起敬:不愧是东家,连神仙的买卖都能做,那人世间又有什么买卖做不成了?之前觉得张韦年纪轻轻,浑不似行商多年的老手,却不想真人不露相!他们自然对张韦又大肆逢迎了一番,只不过此番却是头一遭出自真心。 张韦看到那三个可怜的农夫,对下人厉声道:“另外,如果你们认我是东家,那么今后决不可做出以命抵命之事,他们命和你们命都是一样的,听懂了么?” 虽然他们不太明白为何那些贱民会和自己相同,但东家发了话,自己当然不敢再犯,赶忙胡乱往那三人手中塞了几枚铜币,打发走了。 “东家,既然此事已了,那我们接下来去哪?” 张韦想到还有货物要送,必会需要人手,便说道:“你们若无旁事,即刻便与我启程回陈留,仙姑的货不日即到,我们得送货去趟濮阳!” 第一零三章 痊愈 张韦前脚刚走,仙姑便取出一张黄色的符纸,用咬破的手指在上面飞快的画了起来,不一会,一张字迹更加纷繁复杂的神符便出现在了手中,她故技重施,将此符做成了符水,然后灌入县令那冷冰冰的尸体口中,不一会县令张着开口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咳嗽起来,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 他赶忙伏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求饶道:“仙姑饶命,仙姑恕罪,小人再也不敢了!” 仙姑在帘后冷哼了一声,道:“不自量力的废物,听说就连血部的统领樊无悔都死在张韦的手下,你觉得就凭你手下那几个废材就能拿下他么?” 县令浑身发抖的伏在地上,吓得缩成一团,哪里还敢搭话。 只听仙姑又道:“如今他在帮我做事,且先不必理会他了,眼下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如果做得好,我保你成为下一任陈留郡的郡守!” 县令早吓得魂飞魄散,此时听说仙姑不但能饶下自己的性命,甚至能让自己官升一级,自然把头磕得砰砰作响,道:“仙姑但有吩咐,小人无不遵从,必定竭尽全力,不让仙姑失望!” 仙姑满意的点了点,道:“即日起,你四处散出消息,务必让整个陈留郡都知道,本仙已到陈留城救治病患,然后你命县尉带着本仙钦点的三百军士,去除军装,改着黄衣,头带黄巾,四处抢掠。切记,抢劫财物为次,多与乡勇村民接触为主,至于具体如何接触,就让县尉自己决定罢,这方面男人总比女人懂得多!” 县令喏了一声,起身刚欲离开,却被仙姑叫住,后者指了指昏迷未醒的士兵道:“另外,把这八个废材也编入县尉的部队中罢,倘若你办事不利,那么你应该知道自己的下场!下去罢,郡守大人!”她故意把最后四个字说得极重,县令听到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表情极其复杂。 张韦带着随从日夜兼程,直奔陈留城,这一次他有了向导,又不需四处打探消息,所以抄了近路,三更时分,已经来到陈留城门口。 张韦是习武之人,无论体力或者耐力都胜常人不只一筹,而这几个随从平日只不过随掌柜的做些力气活,毫无根基,是以一夜未眠,加之赶路疲惫,早已体力透支,一个个伏在马背上,强打着精神。 城门一般只有白天开启,天黑之后,若无城守的通关书信,任何人都无法出入,但那日和吕布进城时颇为高调,如今张韦和吕布已然成为军中谈论的焦点,尤其吕布露那一手,显示出的非凡膂力,早已成为了军中上下心中的偶像。 小校见是张韦,赶忙一边打开城门,放一行人入内,另一边派人快马禀报张邈。 次日一早,张韦被急乱的敲门声吵醒,他打开房门,却见小明站在门口,他见张韦醒了,赶忙拉住张韦的衣角,兴奋的大叫道:“沁儿姐姐醒了,沁儿姐姐醒了,大哥你真厉害,竟然两天就找到了神医,你真是太厉害了!” 张韦心中奇怪,怎么我刚回到陈留,符水竟然也到了?他走到沁儿的房间,只见那佳人正倚坐在床头,一口口吃着韵儿送到嘴边的米粥,虽然整个人清减了许多,却更加清丽典雅,楚楚动人。 众女见张韦来了,刚忙将他让至床边,自己识趣的站在一旁。 张韦握着沁儿瘦弱的小手,柔声道:“你醒来了就好,身体可有何不适?这几天让你受委屈了!” 沁儿露出灿烂的微笑,轻轻摇了摇头道:“身体挺好的,没什么不适,我只不过是睡了一觉,醒来便看到你啦,何来的委屈?反倒是几位妹妹,成天成宿的照顾我,她们才真的委屈了呢!” 小明在一旁嘟着嘴,老大的不乐意,沁儿看到了,赶忙补充道:“当然了,还有小明,他这么小就懂得关心人,也当真是不易了!”小明这才不好意思的笑了。 张韦见不论是韵儿,还是兰香兰莹,都面色疲惫,不禁感激的点了点头。 韵儿道:“没什么委屈,我愿意照顾沁儿姐姐!” 张韦知她不善言谈,赶忙补充道:“韵儿说的甚是,其实无论诸位妹妹哪位身受重伤,大家都必会尽力照顾的...” 兰香打断张韦的说话,调皮道:“什么无论诸位妹妹哪位受伤,呸呸呸,多不吉利,我家小姐才刚好,公子又盼着谁受伤呢?” 众人皆是一乐,兰香自从上次的事后,似乎开朗了许多,也更愿意与张韦拌嘴了,后者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唇道:“兰香妹妹说的是,都怪我这张臭嘴!我这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韵儿忙伸手拦住张韦,不让他再打,眨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问道:“狗嘴里如何能吐出象牙了?” 张韦也不过随口一说,被韵儿较真的一问,反而把自己问住了,只得讪讪的道:“这是我的家乡话,意思就是胡说,乱说话的意思!”韵儿这才哦了一声,显然依旧不清楚乱说话和象牙有什么关系。 张韦转身望向沁儿,柔声道:“以后可千万不能这般胡来了,惹得我们如此担心,幸好让我遇到了医术高明之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张韦没法解释在济阳看到的那诡异的一幕,是以没有提及仙姑,只是用“医术高明之人”一带而过。 沁儿笑着摸了摸张韦的面颊,满眼深情的道:“即便有下次,我依然还会这样做!” 张韦心下颇受感动,泪水充满了眼眶,他再次握住了沁儿的手,低声道:“傻丫头!” 小明似乎不太喜欢这么煽情的画面,他赶忙吵道:“对了大哥,早上有人送了一口大木箱子过来,说是托你带去濮阳的,外面贴了封条,也不知里面装的什么,神神秘秘的!” 张韦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声,对众女道:“只怕我又得启程了!” 第一零四章 古之恶来 “贤侄欲往何处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屋外传来,竟是张邈到了,他嫌称呼张韦为“侄女婿”过于疏远,便直接以贤侄相称。 张韦赶忙携众女走出屋外,躬身行礼道:“在下见过郡守大人!多谢大人连日的关照,在下感激不尽!尚未能报答一二,只怕现在又要麻烦大人了!” 张邈伸出双手去扶张韦,热情的道:“何来麻烦一说?我们既是兄弟,又是亲戚,又何来的郡守?呵呵,我料想若让你叫我叔叔,只怕你嫌掉了辈分,不若我们单论,韵儿姑娘自然是我的侄女,而你可以称呼我为兄长,我称呼你为贤弟,毕竟你尚未和韵儿成亲,这样也不算失了礼数,贤弟意下如何啊?” 张韦虽无意与张邈攀亲,但毕竟张邈为人热情好客,对自己又礼待有加,更何况自己即将远去濮阳,沁儿刚刚苏醒,行动不便,只怕还得依靠张邈照顾一二,是以赶忙躬身道:“那便依兄长之言罢!” 张邈大喜,拉着张韦,亲切的问道:“贤弟刚刚回来,却不知又要前往何处啊?” 张韦道:“不瞒兄长,愚弟答应一位友人,务必将货物在满月之前送至濮阳,眼下算来只剩四日,未防不测,愚弟只怕此刻便得启程了!” 张邈拍手笑道:“看来你我兄弟还当真颇有些缘分,我正欲遣人护送些礼品赠与濮阳的曹孟德,然近些时日黄巾乱党偶有死灰复燃之势,路上并不太平,如今贤弟欲去濮阳,倘若能顺便护着些礼品车队,那为兄可就能高枕无忧喽!” 张韦赶忙道:“既是兄长之事,愚弟必定倾力而为,不辱使命!” 张邈满意的看着张韦,连说了三个好,然后唤来了一黑面大汉,此人相貌粗狂,棱角分明,手持一柄长刀抗在肩上,见到张邈赶忙拜倒行礼。 张邈对张韦道:“此人乃司马赵宠手下一员干将,颇有些勇武,此行愚兄本待派他前往,如今连同他手下二十甲士,便全归贤弟调度了!” 张韦见此人样貌魁梧,颇有些猛将风范,连忙抱拳道:“在下张韦,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那黑汉子抱拳回了一礼,答道:“在下己吾县典韦,见过张公子!” 张韦一惊,叫道:“你便是古之恶来典韦?你怎么在这...”他后半句本欲说:你不应该在曹操帐下么?但想到张邈还在身边,赶忙把后半句硬生生憋了回去。 张邈在一旁搭话道:“哎呀呀,不曾想曹孟德竟有如此的名声,随便一句古之恶来,竟然连张韦兄弟都听说了,当真了不得啊!” 典韦低头道:“杂家只有一身蛮力,是曹将军谬赞了!” 张邈笑呵呵的道:“如此也好,你们二人便一同前往濮阳罢,虽然贤弟武功卓绝,但多个人互相也有个照应不是?” 张韦心道:此人若真是典韦,只怕这一路上,还不定谁照应谁呢! 三人正在院中商议行程细节,忽然一个人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边跑边叫道:“贤弟,你回来了?也不说遣人知会某一声!” 张韦见是吕布,赶忙抱拳道:“奉先兄别来无恙啊!只怕你见我一面,我又得走了!”当下把与张邈说过的话,又跟吕布说了一遍。 吕布失望的叹道:“某已修书与旧部,他们不日便会抵达陈留,本想带你去看看某的赤兔马呢!” 张韦一脸的期待道:“赤兔马?我早便听说过了,据说此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是匹极品良驹啊!” 吕布听到张韦夸赞自己的宝马,得意非常,他道:“那只不过是戏言罢了,但此马绝非寻常战马可比...”他本待详细的讲解一番,但见三人似乎正在商议要事,赶忙改口道:“待你从濮阳回来,一看便知!” 张韦连忙点头,心中也是兴奋无比,此时一旁的典韦忽然发话道:“你就是将断矛掷入城墙的吕布?杂家在军中听说过你,若得闲暇,敢否与杂家拼一拼膂力?” “大胆!温候的名讳岂是你能叫的?”张邈忽然暴喝了一声,道:“还不赶快给温候赔罪?” 吕布和典韦似乎脾气相投,他没有丝毫的怪罪,反而笑着劝道:“孟卓兄不必动怒,某最喜与直爽的真汉子较量!”他转头看向典韦道:“待你和张韦兄弟归来,某必将和你们二人逐一较量,分个高下!” 张邈见吕布求情,便冷冷的道:“若不是温候给你求情,只怕你少不了挨些板子,还不快快退下!” 典韦敷衍的向张邈抱了抱拳,路过吕布时,却投射出炽热的目光。 张韦此时心中却叫苦不迭,分明是典韦和吕布的事,明明自己可以取些点心,坐在场边观一场好戏,结果竟被吕布列入了比试名单之中,这下可算是最衰躺枪王了! 他无心再做逗留,向张邈和吕布拱了拱手道:“时辰也不早了,此番又有兄长的重任在肩,更是耽搁不得,愚弟这便出发啦!” 张韦与典韦并骑与前,身后是张韦的五名随从,然后是装着货物的车架,在后面是二十名身穿轻甲的骑兵,一行人就这样不算浩荡的出发了,自然也少不了张邈和吕布骑马相送至城门,直到看不见张韦马队的旌旗,这才拨马而回。 但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原本早已闲置的难民帐篷,如今已经陆续的住入了不少的难民,还有更多的难民,病患,正在前来的路上,陈留城接下来的光景也不会平静了。 一个时辰后,马队已离开陈留城十几里,虽然张韦和典韦并骑而行,但是典韦似乎不善言语,一路上只管引路,不时的警戒一下,颇为认真,即便张韦不时的找个话头,他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应着。 似乎在典韦的心里,完成使命才是最重要的,倘若张韦不是张邈的亲戚,只怕他连一句话都不会回应。 张韦见典韦如此尽忠职守,不但对他冷淡的态度丝毫不介意,反而由衷的感到敬佩,想起自己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性格,只怕还当真不适合在军中做事。 正寻思着,忽然一个随从神色慌张的赶到张韦身边,颤声道:“东...东家,车架上的箱子里有问题...刚才我们听到声响,便去查看,岂知看到有一个箱子竟自行晃动,好似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第一零五章 阴谋诡计(一) 张韦一凛:难道是仙姑的箱子?他想到仙姑那些诡异的法术,一股不安涌上心头,他忙止住马队,命人将箱子抬了下来。 那是一个普通至极的箱子,但正如随从所言,正在兀自晃动,但不多时,它好像意识到被人发现了,竟忽地安静了下来。 随从小声道:“东家,这好像不是仙姑的箱子!仙姑的箱子都贴着封条呢!” 典韦在旁边也道:“这也不是郡守的箱子!郡守的箱子都是红木金漆的,这个箱子却是椴木银漆的!” 张韦疑惑的道:“那这是谁的箱子?里面到底又是何物?” 典韦举起了长刀,说道:“管他里面是什么!既然不是我们的箱子,那杂家便把它砍开,到时不就一目了然啦!”他将长刀高高举过头顶,只待张韦一声令下,就将这个木箱一分为二。 张韦盯着这个箱子良久,却未下命令,忽地,箱盖竟然自己打开了,一个人冒出头来,看到张韦嘻嘻一笑道:“嘿嘿,大哥,千万别砍,砍完这世界上可就有两个小明了!” 原来竟是小明这调皮鬼,他正值少年,在郡守府里待得久了,颇感无聊,总想能像张韦一样到处行侠仗义,四处冒险,此番又听到张韦和仙姑做了笔交易,立时便来了兴致。 既然已经错过了和仙姑这样神秘人物接触的机会,他自然不肯再错过这次冒险,所以不知从哪弄了个箱子,放在了货物堆中,由于他身形瘦小,藏在箱中却也不挤,由于这批货物分属仙姑和张邈,是以众人皆误以为此箱子是对方的货物,因此他才得以蒙混过关。 张韦此行前途未卜,风险难测,是以他独身前往,如今小明凭空蹦了出来,自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本想派人将小明送回陈留,但又怕途中出了岔子,无奈只好默许他跟在身边,小明遂了心愿,自然兴高采烈的骑马随行。 本来平淡枯燥的赶路,有了小明,张韦也不觉烦闷了,一路上说说笑笑,偶尔也跟分享一些经历,讲到仙姑以命抵命救人时,小明吓得打了个哆嗦,张韦将此情景看在眼里,自然少不了对小明一番奚落。 兄弟二人早就胡闹惯了,互相揶揄,心情大好。 二人说说笑笑,两日的时光竟一眨眼便过去了,这日申时已到达了濮阳。 濮阳虽然不是古都,也非交通要道,但城池却修葺得比陈留高大坚固了许多,上面旌旗招展,随风一吹隐约看出是个王字。 张韦心下奇怪,转头问典韦道:“典韦将军,既然曹操在濮阳城内,为何守城军的旗帜却是王字?难道曹操不是城守么?” 典韦答道:“回张公子,曹公实非城守,但也确实在濮阳城内,在下曾跟随郡守出征董贼,而后联军解散,州牧刘岱便派人杀了濮阳城守桥瑁,并以心腹王肱代之,是以如今城守依旧是王肱!” 张韦点了点头,心道这个王肱名不见经传,只怕也非如何杰出,何况城中有曹操这只大老虎蛰伏于内,想必王肱至多也不过是个傀儡城守。 张韦随即又想到曹操今后更会以此为据点,一点点扩大实力,最终独霸中原,甚至连汉献帝也成为了他实现野心的一块垫脚石,自己即将成为这段光辉又曲折历史的鉴证人,这令他兴奋非常。 众人刚行至城门前,却见一队甲士,盔明甲亮,站成方阵,煞是整齐的列在门口,一员大将威风凛凛,身披银甲,被着蓝色披风,手中提着一把长刀,后背挎着一张铁胎弓,见到张韦等人,赶忙下马,抱拳道:“在下骁骑将军账下司马,夏侯惇!不知来者可是张韦张公子?” 张韦赶忙飞身下马,抱拳道:“正是在下,久仰夏侯将军威名,今日得见当真三生有幸啊!” 夏侯惇对张韦的这一脸热情却不太领情,只觉此人过于敷衍,自己不过是一介司马,尚未有多少功绩,这个远道而来的张韦,又如何能知道自己了?但奉曹操的命令前来接人,自然不能失了礼数,所以他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今日境内常有流寇作乱,主公四处征讨,尚未返城,昨夜得知公子不日即到,便命末将在此等候,如有失礼之处万望见谅!” 张韦听说夏侯惇竟然带着士兵在此等候了一夜,心下大为感动,忙道:“若早知将军在此久候,在下应当加快行程才是,平白让将军空守了一夜!” 夏侯惇道:“公子不必客气,请随末将至驿站休息,待主公回来,必会亲自再做安排!” 张韦点了点头,领着马队进入了濮阳城,身旁的典韦看到曹操治军严谨,手下将领又英武非凡,心中不禁多了几分敬意。 一日前,傍晚,陈留城,郡守府内。 张邈正在厅堂与吕布饮酒,两人谈及当今局势,无不唏嘘感叹,忽然司马赵庞忧心忡忡的走了进来,施礼道:“末将赵庞,见过主公,见过温候!” 张邈笑呵呵的道:“原来是赵将军,不知有何要事禀告?来人,再添设一个席位,来来来,我们边吃酒边聊!” 赵庞急急的道:“禀主公,外黄,酸枣,小黄,封丘,长垣皆传来急报,说是有小股黄巾贼寇作乱,大概三五百人,四处扰袭城县,村庄,闹得人心惶惶,特向郡守告急!” 张邈将酒盏中的酒一饮而尽,长出口气道:“我还以为是何大事,不过就几百贼人,四处作乱罢了,又何故惊慌啊?郡内各县城皆有守兵,豪族又存有私兵,这几百贼人成不了气候的!” 吕布在旁拱了拱手道:“某愿领兵退敌!自从来此后,叨扰孟卓兄良久,某心下着实不安,不若孟卓兄给某一个领兵出战的机会,以报答孟卓兄之一二!况且在此休息了小半月,浑身早就难受得紧了,如今正好可以舒展下筋骨!” 张邈笑眯眯的道:“有奉先贤弟在此,必解吾忧!却不知贤弟需要多少兵马甲胄?” 吕布傲然道:“些许贼人何足挂齿,愿孟卓兄予某一百骑兵,某五日内必将贼人屠戮殆尽!” 张邈刚要答应,却听赵庞在一边大叫道:“万万不可!” 第一零六章 阴谋诡计(二) 张邈一愣,他深知赵庞的为人,克己尽职,如今竟然贸然打断吕布,想必其中定有蹊跷。 吕布面孔一板,问道:“赵将军有何见教啊?难道你认为某平灭不了区区数百贼寇?” 赵庞赶忙伏地拜倒,道:“末将唐突了,还望主公,温候恕罪!此番黄巾贼不比寻常贼寇,这并非是夸赞贼人兵精粮足,而恰相反,这伙贼人良莠不齐,但却都染上了瘟疫,是以当地守军每每交锋,无论胜败,战后必会病倒一大批!温候神勇无双世人皆知,倘若是明刀明枪的决战,温候自然单人独骑便可去除贼患,但倘若和这些贼人交手,染了瘟疫,只怕便中了敌人的奸计了!” 张邈听罢,惊道:“怎...怎会有人自己染上瘟疫再去抢掠?难道有什么阴谋不成?这可如何是好?就没有别的法子剿灭贼寇了么?” 赵庞建议道:“为今之计,只有通告各县关闭城门,严禁任何人出入,以避贼人锋芒,既然贼人已染恶疾,又不思救治,四处劫掠,必定命不久矣!主公只需按兵不动,待得贼人病发而亡,自可不战而胜了!” 张邈拍手称善:“妙极,此计甚妙,就依赵将军此计行事,即刻传主簿,发出通告,传书各县,关闭城门,直至黄巾贼患解除!” 不一会,主簿张聪走了进来,拟好书信,命人分发了出去,刚过一炷香的功夫,张聪又急匆匆的折返了回来,道:“禀主公,城外这几日忽然聚集了上千的难民,其中甚至还有携带瘟疫的病患,纷纷要求入城,虽已被守城士兵截于城外,但若不及时妥善处理聚集,只怕不出半月,我们便难以出城了!” 张邈皱着眉头,问道:“之前的难民不是已经散了么?缘何又会归来?”他虽然不清楚到底是谁在幕后指使,亦或者这一切仅仅是巧合,无论如何,他心中总是有些不安,似乎一场巨大的灾难即将接踵而至! 濮阳城驿馆内,张韦正负着双手,呆呆的望着这一个个贴着封条的箱子出神。 听说兖州境内正闹黄巾,但是这一路走来,竟连半个贼寇的影子都没见到,虽然有二十余甲士随行,但是对于一些成气候的黄巾贼而言,这点守卫根本没有任何的威慑力,而且车上大大小小累了十数个箱子,难道竟没人动心? 他更奇怪的是,护送箱子这种简单的事情,为什么仙姑非指定让自己完成?虽然说是还仙姑救沁儿的人情,但是这个人情似乎还的太简单了。 而且赵玉丹在分别时曾嘱咐自己,一定要捎信给濮阳一位曹姓的神秘人士,说七叶回魂草改日送到,却不知她口中所言的曹姓人士是否和仙姑所言是同一人?此人又会是谁?难道就是要在醉仙楼收货的曹昂? 这一系列的问题搅得他头痛欲裂,自穿越至今,虽然也经历了些许的风浪,但是这次不同,他头一次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无力感,一切看似顺理成章,实则正一步步的陷入别人设计好的局中,而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自己却一无所知。 “大哥,终于找到你啦,你想什么呢!”小明不知何时出现在身边,也学着张韦负着手,好奇的打量着箱子,只不过他活泼好动,围着箱子四处乱转,却不像张韦只是站在原地。 张韦笑了笑道:“没想什么,后天便是月圆之时了,明天我早起去趟醉仙楼先把仙姑的事办完,这样也能了却一桩心事!” 小明点了点头道:“大哥说的是,刚才有人来找过你,叫赵福,是丹儿姐姐手下的人!也不知道丹儿姐姐到家了没有,什么时候能再见?” 张韦问道:“他可曾说有何事?” 小明摇了摇头道:“没具体说,好像是和生意有关,他听说大哥与仙姑的买卖还未做完,便转身离开了,临走留下话说等大哥你办完事,邀你去城东的醉吟阁相会!” 张韦点了点头,没再言语,心道:只怕是找我要七叶回魂草来了。 小明见张韦没说话,便满脸堆笑的凑了过来,双手轻轻拉车张韦的衣袖,道:“大哥,明日你去醉仙楼,顺便也把我带去罢,我可不想成天憋在屋子里了,而且我都这么大了,也该出去涨涨见识了!” 张韦见小明忽然换了这么一副嘴脸,赶忙用力一甩,将袖子抽了出来,嫌弃的道:“可别弄脏了我这身衣服!不是我不愿带你,明日之行绝不简单,只怕另有诡计,我独身前往便于脱身,倘若你在身边,难免令我分神,你还是乖乖的留在客栈里罢!” 小明噘着嘴道:“大哥总是拿借口敷衍我,倘若我整日都在客栈里,出门时时需要大哥保护,那我何时才能成为男子汉啊?长此以往,我岂不连三岁的孩童都不如了?” 张韦无奈道:“好好好,算你说的有理,但是此番确实不能带你,不过我答应你,除此之外,无论我去哪里都带着你,这下可好了罢?”张韦心下盘算:待把仙姑的交易做完,就立时启程回陈留,届时把小明扔给韵儿她们,自己便可落得清闲了! 小明伸出右手,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们拉钩钩!” 张韦满脸黑线,这小家伙不知何时偷学来的,竟然会拉钩钩了。 次日一早,张韦留典韦照看小明,让随从将仙姑的箱子抬至醉仙楼。 醉仙楼位于城西,在濮阳算得上是大酒楼了,一共三层,一层是大厅,零散的摆着些饭桌,二层是一个个包间,三层则是客房。 张韦怕错过了曹昂,便在一层一个醒目的位置,遣退了随从,自己点了些酒菜,边吃边等前来接洽的曹昂。 酒楼里起初还有些客人,岂知眼见到了中午,正是饭口,人反而少了起来,到最后,竟然只剩下张韦一人,孤零零的坐在桌旁。 第一零七章 阴谋诡计(三)晚上10点二更 掌柜见客人稀少,竟也不急,依旧在柜台前不紧不慢的算着帐,小二则一个个闲来无事趴在桌边打盹。 就这样张韦又等了大约一个时辰,忽见一个男子,大约二十岁上下的样子,皮肤白皙,面部轮廓棱角分明,形象甚是俊美,身后还跟了七八个护卫,腰间配着长剑,看他们步伐稳健,气息悠长,便知都是好手,已然练出了斗气。 男子扫视了一圈,皱了皱眉,似乎也对店内的冷清场面感到奇怪,随即,目光停留在贴满封条的箱子上,他顿了顿,然后走到张韦的对面坐了下来。 张韦向男子拱了拱手,问道:“阁下可是曹昂公子?在下在此等候多时了!” 男子点了点头,道:“便是在下,不知今日酒楼为何如此冷清?” 张韦见曹昂竟不回礼,心下不喜,冷冷的道:“此事阁下应当去问掌柜,缘何问起在下来了?在下此番只是送些货物,既然曹公子已然到场,那便赶快清点货物罢,若无其他事,在下便先告辞了!” 曹昂赶忙一把将张韦拉住,说道:“你可叫张韦?”见后者点了点头,又问道:“听闻张兄智勇双全,缘何今日做起事来竟如此慌乱啊?你只问我是否是曹昂,却未让我出示些佐证,此番倘若是他人冒领,张兄只怕也是察觉不到罢?” 张韦一愣,之前一心想赶快完成对仙姑的许诺,是以曹昂一出场,心中便认定是他了,至于这些细节,自己确实未曾想过,如今经听曹昂一提,不禁老脸一红。 曹昂把这一幕看到眼里,不但没有出言讥讽,反而露出了微笑,拱了拱手道:“张兄切勿见怪,只因在下与兄台素未谋面,而箱子中所盛之物又十分紧要,因此才出此下策以试探一二,还望张兄恕在下失礼之罪!”说罢起身躬身行了一礼。 张韦也赶忙起身回礼,问道:“曹公子是如何探出在下并非他人冒充呢?” 曹昂道:“雕虫小技,徒惹张兄耻笑,不谈也罢!”经不住张韦再三追问,曹昂才解释道: “起初我故意失礼,倘若张公子是被人冒名顶替的,为了完成任务,势必不会介怀,此为其一,其二倘若真是他人冒充,那么他自然识得在下,是以当我拆穿他未索要佐证时,由于心虚,必会极力辩解,而张公子乃性情直率之人,又是谦谦君子,自然易于分辨。” 张韦怎能不知曹昂的意思,他是说自己喜怒形于色,刚才将心中想法全表现在脸上了,所以才容易分辨,不过他说得委婉,听起来甚是入耳。 张韦窘道:“让曹公子见笑了!” 曹昂摆了摆手,道:“赵氏做事向来谨慎,既然她能选中你来替她送货,便知张兄实非常人,必有过人之处...” 张韦还待谦虚几句,听到曹昂提及赵氏,不禁脸色一变,问道:“曹公子刚才所说赵氏可是赵玉丹?你识得她?但这些货并非她托我所送啊!” 曹昂听完也是一愣:“什么?不是她托你送货,那又是何人?” 张韦赶忙把济阳仙姑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结果曹昂依旧是一头雾水,显然他甚至都没有听过仙姑这个人,他思索了一会,下定决心道:“不管她到底有何阴谋,我们打开箱子,一看便知!” 张韦也点头表示赞同,曹昂唤来两个护卫,三两下便打开了箱子,里面是一些石块还有带血的衣物,只不过时间久了,血渍早已干涸,只剩下红褐色的斑点。 两人不明所以,倘若说有什么阴谋,必定和这箱子有关,岂知打开竟只是这些奇怪的东西,忽然,一个护卫走到曹昂身边,低声道:“公子小心,情况有些不对!” 刚才两人把注意力全放在对方和箱子上面,此时经护卫提醒,才发现酒楼里竟然不知不觉中坐满了人,更奇怪的是他们桌上空空如也,只是四人一桌围坐在那里,看装束只是平常百姓,所有人都把头埋得低低的,神情木然。 曹昂的护卫早发现异常,几人手握剑柄,满脸警惕的守在曹昂的身边,只待他一声令下便杀出条血路出去。 双方就这样僵持了大概一刻钟,虽然这些人举止奇怪,但在这一刻钟的时间内,竟然整齐的坐在那里,连动都不动一下,而越是这样,气氛便越是诡异。 曹昂从未见过这种情况,不禁有些惊慌,他求助似的看着张韦:“张兄可曾见过如此情景?我们该当如何?” 张韦镇静的道:“切莫惊慌,我未察觉到他们身上的斗气,想必只是寻常百姓,最多也不过是普通的武者,如果动起手来,肯定不是我们的对手!” 曹昂依旧不放心,但眼下这么僵持也不是办法,他咬了咬牙,对护卫道:“护送我和张公子出去,倘若有人阻拦,便把他们全杀了!” 他话音刚落,还未等护卫动手,这些百姓忽然像接到了指令一样,猛地抬起头,所有人一齐站了起来,然后疯狂的扑向曹昂等人。 这些百姓手无寸铁,但是一个个却像疯了一样,不停的冲过来,护卫刚刚杀死面前的几人,后面的百姓便踩着尸体,张牙舞爪的顶了上来,护卫赶忙拔剑又刺穿了一人,岂知这人冲得猛了,借着惯性向前又走了数步,伸出双手去掐护卫的脖子,后者大惊,赶忙撒剑后撤,一拳将这人打飞到一旁,鲜血从口中喷出,溅得到处都是。 护卫的武功远高于这些寻常百姓,怎奈酒楼内陈设太多,不利施展,兼之敌人完全不知畏惧,拼命向前,所以战不多时,虽然那些怪人已死伤殆尽,但护卫身上也都挂了彩,多是些抓痕,咬痕,虽不致命,却狼狈不堪。 曹昂虽未参战,但身上却也溅了不少鲜血,一下子屋里堆满了死人,竟无落脚之处。 他伸脚跨过一具具尸体,勉强踩着地面,慢慢挪道了门口,正欲开门,忽然酒楼外面嘈杂声大作,不一会从外面传来夏侯惇的声音:“长公子,主公有令,醉仙楼中众人,不得踏出一步,否则格杀勿论!还望长公子切莫做出冲动之举!” 第一零八章 廪丘之战(上) 随后,夏侯惇走到门边,向里面小声道:“里面那些人都已染上了恶疾,望长公子千万不可与之接触!不过还请公子稍安勿躁,夫人已经派人去找大夫了,不日便到!” 夏侯惇转身又对手下的士兵命令道:“你们把醉仙楼的门窗全都封死,无论里面有谁胆敢出来,一律杀无赦!”众士兵齐齐喏了一声,声音清脆响亮,随后便是乒乒乓乓钉木头的声音,不一会,旁边屋顶又上传来轻微瓦片磕碰的声音,就连房顶都布满了弓手。 曹昂和张韦等人听说这些百姓都染了恶疾,心下惊恐,曹昂赶忙将染血的衣物脱掉,逃上了二楼,他拉着张韦走进了一个包厢,让其他护卫在另一端的包厢休息。 张韦顺着窗缝向外面瞄了瞄,只见围着密密麻麻的青壮士兵,手持铁剑,背夸强攻,聚精会神的围着醉仙楼,但见他们目光坚定,身形稳健便知绝非寻常士兵可比,他犹豫了下,问曹昂道:“外面的守卫阵势刚刚成型,我等何不趁机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否则被困在此处越久,只怕生还希望便越渺茫了!” 曹昂赶忙示意张韦悄声,然后低语道:“夏侯叔叔勇猛非常,加之身边的士兵都训练有素,绝非易于,何况我身边那些护卫,都是忠心于父亲的,他们宁愿死都不会违抗军令,所以倘若我们硬闯,势必腹背受敌,敌众我寡,又能有几分把握了?而且一旦失败,再想逃脱便千难万难了!” 张韦知曹昂言之有理,叹了一声,道:“那可如何是好?难道就在这里等死不成?那些恶疾可是会传染的,否则他们也不会把我们困在这里!” 曹昂道:“这点我自然知道,之所以让那些护卫与我们隔离开,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与病患直接接触,只怕早就被传染了!如今之计,我们最好守在这里,不与其他任何人接触,母亲最是疼我,她一定会想办法救我出去,而且父亲没下令烧楼就表明对我们还报有一丝期望,我们就静观其变好了!” 张韦此时才恍然,难怪他把守卫支走,反而和一个才认识不到半个时辰的人在一起,原来是因为怕他们把恶疾传播过来,以前张韦只知曹操的诸多儿子中,曹丕最为腹黑,如今见到曹昂,只觉也非善类。 张韦呆坐了一会,确实也想不出更好的计策了,只能期望濮阳一带当真有能治疗恶疾的人,否则便只能拼死一搏了,但是那些病人从出现在酒楼里到发动袭击,整个过程并没有多久,曹操怎么这么快就得到信息了呢?而且竟然就断定里面的人全被感染了? 其实曹操并不断定是否所有人都被感染了,但是他不敢冒险,倘若当真有人将恶疾散了出来,那自己在濮阳苦心经营多年的心血便要付之一炬了。 一个时辰之前,曹操铁青着脸,带着五百名士卒回到了濮阳,这比之带出去的人整整少了一半。而造成重创的并非是贼人的勇猛,而是疾病,一种从未见过的恶疾,传播非常迅速,但凡稍一接触者,十有八九便会被感染,此疾发病奇快,但死亡的过程却很痛苦漫长。 若非放火烧毁了营地,只怕此时连这几百人都带不回了。 他刚回到议事厅,便有一名小校奔至马前单膝跪倒道:“禀主公,在城西醉仙楼发现有贼人盘踞,据探子回报,这伙贼人大概三十余人,面色苍白,身患恶疾,该当如何处置,请主公示下!” 曹操此时最狠的便是恶疾,如今回到濮阳竟然也能听到这样的噩耗,不由得勃然大怒道:“你们没有脑子么?此事还需我示下么?该当如何处理,你们自己商量着办,倘若城内发现一例病患,我诛你三族!快滚!” 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将贼人和醉仙楼一起烧掉,这是最保守,但是最稳妥的法子。 那小校吓得心下惴惴,抖若筛糠,支支吾吾的道:“但...但是长公子和陈留郡守的侄子张韦也尚在醉仙楼里...” 曹操略一皱眉,摆了摆手道:“算了,此事交给夏侯司马去办吧,你下去罢!” 小校这才如释重负,低着头迅速退了出去,不一会,有一名小校奔了进来,拜倒道:“禀主公,济北鲍信将军手下使者正在门外候着,说是有重要军情向主公禀告!” 曹操道:“让他进来...等等,先把子若和公台一并叫来。” 不一会,陈宫和荀彧二人急匆匆赶进议事厅,向曹操行了个礼,分站左右。 曹操这才道:“让鲍将军的使者进来罢!” 只见一人半散着头发,脸上被血水和泥水遮盖得看不清本来的面貌,衣衫也坏了好几个口子,甚是狼狈,见到曹操,刚忙伏地拜倒,道: “小人拜见将军,禀将军,鲍将军在济北遭遇黄巾贼主力围困,力战数日才杀出重围,现已同刘州牧退守廪(音同凛)丘,但守军不足两万,难以退敌,特请将军驰援!” 他口中所说的刘州牧,便是兖州牧刘岱。 曹操与鲍信是故交,深知此人带兵有方,曾多次大破黄巾贼,颇有勇略。但如今却惨败到把整个济北都丢了,这倒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是以问道:“不知黄巾贼人有多少兵力?难道州牧的两万精兵都抵挡不住?” 使者颤声道:“禀将军,黄巾贼人漫山遍野,绵延数十里,只怕有百万之众,纵使州牧的将士能以一敌十,只怕也难挡黄巾贼人的攻势啊,将军若不速援,只怕兖州危矣!” 曹操淡淡的道:“我知道了,来人!带使者沐浴更衣,好生招待!” 待使者走了,曹操问荀彧道:“文若,如今我们尚有多少兵力?” 荀彧不假思索的答道:“回主公,现有精骑一千,甲士一千五百,另有未经训练的新兵两千。” 曹操皱了皱眉,自语道:“竟然只有不到五千人...”五千对一百万,这是一比二百的比例,若按照数字看来,己方须得一人杀敌二百,方可战平,这样的差距实在太过悬殊了,他看了看二人,问道:“如今黄巾贼人率百万之众来犯兖州,而我们只有区区不到五千人,二位且说说,这个仗我们应该怎么打?” 陈宫见曹操看向自己,赶忙满脸喜色的道:“恭喜主公,此乃天赐兖州于主公也!” 第一零九章 廪丘之战(中) 曹操一愣,问道:“如今敌众我寡,即便连同州牧一起,也不过两万五千的兵力,如何能与百万黄巾贼人相抗?更何况现今兖州有主,公台切勿胡言!” 陈宫笑道:“刘岱此人恐有莽夫之勇,却无甚智慧,此番黄巾贼人来犯,必定出城迎击,如此只怕其九死一生矣。然主公有经天纬地之才,匡扶汉室之志,威望布及乡里,在下不才,愿以三寸不烂之舌游说豪族,以支持主公继任兖州牧!届时,主公一呼百应,必将贼人一举击溃!” 以寡击众古往今来确实有过不少的案例,但均不若此番实力差距悬殊,曹操之所以决定一战,完全是因为自己已经无路可退,唇亡齿寒,一旦廪丘被攻破,那么下一个目标便是东郡了。此时并非战与不战的选择,而是如何才能战胜?非胜即亡,所以曹操打从一开始便以决定于黄巾军一决生死了。 曹操笑了笑,转头又问荀彧道:“文若以为如何?” 荀彧拱了拱手道:“主公治军有方,谋略罕有人及,如今以寡胜多,必能威震四方,宏图霸业指日可待!” 曹操意味深长的看了荀彧一眼,因为荀彧说了半天基本相当于什么都没说,但是却让曹操心里很是舒服,他点了点头,道:“便依公台的谋略,今日整顿兵马粮草,明日一早开拔廪丘!” 廪丘城内,州牧议事厅,刘岱身着盔甲,端坐在主位上,两边分别坐着鲍信、范方等文武官员,刘岱问道:“鲍将军曾与黄巾贼人交手,却不知敌军有多少兵马啊?” 鲍信抱拳道:“禀州牧,黄巾贼人来势汹汹,末将曾命探马日夜侦查,经回报黄巾军绵延数十里,漫山遍野,大概有百万之众!” “呵呵,哈哈!”刘岱放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他不屑的看着鲍信,道:“鲍将军莫不是吃了一次败仗便被吓破胆了罢,亦或是为了自己战败找个托词?百万黄巾贼?即便那张角在世,也不过纠集了百十万贼人,如今贼首已死,群贼分崩离析,即便再次聚集,能凑个十万,便算不错了,哪里还有百万之数?” 鲍信正色道:“末将常年与黄巾贼人征战,深知贼人秉性,但此番贼人确实声势浩大,绝非昔日流寇可比,即便没有百万,也有七八十万众!善战者不下三五十万人!” 刘岱摇了摇头道:“鲍将军切莫危言耸听了,倘若真有数十万的贼寇,他们千里迢迢长途跋涉,粮草却又如何供给了?总不能空着肚子攻城罢?” 鲍信道:“贼人数众,粮草确实不济,但一路前来攻城掠地,只怕也抢掠了不少,敌人来势汹汹,我等不可力敌,应当据城死守,以待援军方为上策!贼人远路而来,利在速战,一旦久攻不克,又无粮可掠,必定不攻自溃!” 范方忽然在一旁接话道:“鲍将军此言差矣,贼人劳师以袭远,必定人马困顿,倘若我们趁其立足未稳,布奇兵偷袭,必能锉其锋芒!何况说起黄巾贼人,嘿嘿,还当真不堪一击,他们虽然人数众多,但皆是由贱民组成,兵器破败不堪,又无甲胄护身,阵型散乱,号令不整。只要我们以骑兵击其中路,步兵压住阵脚,再辅以强弓射之,贼军必败无疑!” 他本是客将,一直不受刘岱的待见,如今鲍刘二人争执,自然偏向刘岱一边,想借此机会立下战功,掌握些实权,他此语一出,果见刘岱点了点头,表示赞赏。 鲍信急道:“万万不可,倘若对付寻常的黄巾贼人,此法必胜无疑,但此番黄巾贼队形整齐,号令一致,甚至有敢死营,冲锋营,皆由青壮组成,配备盔甲钢刀,实力绝不容小觑!何况贼人数众,前仆后继,若以骑兵冲击,不但难以乱其阵容,反而会深陷敌阵,损失惨重!” 范方冷哼道:“我等乃大汉臣子,岂能畏惧区区黄巾贼人?若按鲍将军之计,便连打也不打,直接守在城中,做缩头乌龟么?鲍将军都是这么打胜仗的么?” 鲍信怒道:“我等在此讨论作战计划,你竟敢污蔑于我,不如我们在此比试比试,倒看看你的功夫是否有你的嘴那么厉害!” 范方自知不是鲍信的对手,但见州牧在旁,料想鲍信也不敢怎样,于是反唇相讥道:“鲍将军当真有血性啊!不敢对黄巾贼人动手,反而对自己人凶得很呢!如此将兵焉能不败?” 刘岱只是希望有人能支持自己的观点,却不希望两人真正打起来,于是赶忙清了清嗓子,道:“好啦,都是同僚,为了些许小事就要动刀动枪,成何体统?既然两位将军各执一词,那我便调和一下,由鲍将军带领一千弓手,一千甲士守城。我要亲率大军与贼人决一死战!” 他嘴上虽说是调和,实际上却是完全偏袒于范方,鲍信气不过,低头不语。 范方赶忙附和道:“大人英明!末将愿领三千骑兵为先锋,锉敌锐气!” 刘岱满意的点了点头,豪气的道:“我给你调拨五千骑兵,祝范将军旗开得胜,重创贼人!” “喏!”范方自是喜上眉梢,鲍信则长叹了一声,只盼曹操收到求助赶紧前来支援,否则廪丘一失则兖州危矣。 次日正午,探子来报,黄巾贼人的前锋已然抵达,正在距城十里外的开阔地扎营。 范方听到探马的报信,乐得合不拢嘴,在开阔地带扎营,极不利于抵抗骑兵冲击,忙问道:“贼人先锋有多少兵马,装备如何?” 探子回报:“贼人皆是些老弱残兵,大概五千人左右,手中所持皆是些农具,尚未见到武器甲胄!” 范方扫了一眼鲍信,笑道:“看来这就是鲍将军所说的黄巾贼精锐啊,当真是勇不可当!哈哈!竟然只凭区区数千兵马,也敢在开阔地带扎营,哈哈,正好让我的骑兵先舒展下筋骨!后面还有几十万的部队呢,哈哈!”他故意加重了几十万这几个字,嘲弄鲍信故弄玄虚。 鲍信见刘岱出战态度坚决,自己无力改变,所以默不作声,任凭范方嘲笑。 范方见鲍信不做声,还道是他自知理亏,不敢言语,是以心下得意非凡,向刘岱讨了个令,带着骑兵杀了出去。 (关于马镫的问题,有人说汉朝尚未有马镫,所以骑兵基本难以在马上做砍杀动作,不过本人也查询了些资料,大家感兴趣可以搜索文章《论汉代中国的马鞍和马镫问题》,所以本文中就按骑兵已经配备了基础的鞍蹬,并能冲击砍杀进行讲述展开) 第一一零章 廪丘之战(下) 黄巾军见到廪丘城内杀出一队骑兵,似是大大出乎意料,赶忙扔下手中器具,慌忙逃窜,但两条腿的人又如何能跑过四条腿的马了,不一会的功夫就被范方的骑兵追了上来,随后便是一顿砍杀,只半个时辰的功夫,五千的黄巾贼几乎被屠戮殆尽,只有数百人逃进了树林,躲过一劫。 当范方率兵得胜返回廪丘时,当真好不得意,所率骑兵只折损了数百人,却把数千的黄巾贼前锋彻底击溃了,刘岱自然十分高兴,命人准备酒菜亲自酬军,鲍信则推脱守城为由,拒绝赴宴,刘岱也不介怀,席间自然对范方的表现赞不绝口。 次日一早,城外又出现了一拨黄巾贼,人数比之上次多了一倍,大概有一万人的样子,分成南北两个方阵,重新聚集在城外,只不过这次有了教训,部队扎营的位置向后退了几里,挨近树林。 范方首战告捷,信心爆棚,赶忙又向刘岱讨令出征,刘岱欣然应允,并亲自带着一万精锐在后方督战。 范方有意显示骑兵的威猛,让偏将带领两千人,自己带领三千人同时攻击黄巾军的两个方阵,两支骑兵队伍就似两把尖刀,狠狠的插进了黄巾军的阵势之中,黄巾军多为步兵,身着布衣,完全无法抵挡骑兵的冲击,只稍作抵抗便纷纷溃退,逃进树林。 范方收整部队,望着败退的黄巾军哈哈大笑,正准备鸣金收兵,却见林中隐约出现了黄巾军的帅旗,他大喜过望,赶忙挥军冲入林中。 刘岱见范方向前追击,担心其中了埋伏,立刻指挥大军迅速压进,以便在后方策应。 他所率多为步兵,行进相对缓慢,当赶到开阔地时,范方的骑兵早就深入树林之中,隐隐听到从林中深处传来的喊杀声,大概是范方率军边杀边追,不一会竟连喊杀声也隐没不见了,四周一片寂静,静得连林雀的叫声都听不到,只有士兵们沉重的呼吸声。 刘岱虽然鲁莽却不也不是白痴,他见四周密林密布,心下惴惴,但又怕就此退兵会遭鲍信嘲笑,所以传令全军围城半月阵,外弧向着密林,身后护着廪丘的方向,派出探马四处查探。 这样又过了大概一刻钟的功夫,探马尚未回报,前方树林中却忽然一阵马蹄声,紧接着几匹战马发疯了一般跑了出来,浑身是血。 “报!” “快报!”刘岱对眼下局面不明所以,他急需知道敌人的动向,即便是知道敌人正在四面合围,也总比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要强得多,人总是恐惧未知。 “禀州牧,从林中跑出了几匹战马,竟查探,是范将军麾下骑兵的坐骑,大概是战斗中受了惊吓,所以跑了出来!” 刘岱长出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知道了,再探!” 马是有灵性的,一般倘若主人死了,战马有的会守在主人身边,有的则会奔回营寨。这几匹应该就是折回的战马,战场上早就司空见惯了,所以刘岱也不以为意。 又过了一会,忽然前方树林中一阵骚乱,然后从中奔出数十匹战马,随后是数百匹,最后战马越来越多,黑压压一片,惊慌的嘶叫着,密密麻麻的向刘岱军冲了过来。 倘若从林中冲出的是数千名骑兵,刘岱倒也不惧,但此时冲出来的却是一匹匹染血的战马,就仿佛林中有着什么可怕的东西,吃掉了它们的主人,将它们赶了出来。 战马像潮水冲到顽石一样,在步兵阵型面前绕了个弯,向两边分开跑了过去,就像特意在全体士兵面前,展示身上那淋漓的鲜血,看得士兵们不禁心中打鼓,手心出汗。 参军看到这一幕,心下凛然,低声向刘岱道:“主公,战马染血实是大凶之兆啊!” 刘岱也是看得心惊肉跳,一股强烈的不详气息笼罩着部队,他故作镇定的大喊道:“大家不要惊慌,这是贼人的疑兵之计!传令各部保持阵型缓缓后撤!” 他声音甚小,只有中军附近亲卫能听得清楚,前沿的士兵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见旗令官传令全军后撤,他们本就被这些不吉之兆吓得失了战意,如今又得到后退的指令,一个个初时还算缓慢,到后来竟越走越快,有的部队走得快了,和后面的部队挤在了一起;有的部队却在按照命令缓缓后撤,结果竟被落在了后面,整个半月阵型霎时乱掉了,只剩下各自后退的士兵。 就在此时从东,南,北三个方向的树林中忽然出现了黄巾军的部队,他们一个个头戴黄巾,就似决堤的黄河之水,源源不断的从林中涌了出来,号角刚一吹响,紧接着便是一阵箭雨。 刘岱军的军心早就怯了,巴不得早点回到城内,此时见涌出数十倍于自己的敌军,更是军心涣散,借着撤兵的军令,争抢着后撤,早把保持阵容的军令抛在了脑后,不一会就变成了逃跑比赛,跑得慢的,少不了背后中箭,扑倒在地。 黄巾军趁势攻杀,刘岱军一触击溃,四散奔逃,只有中军千余人护着刘岱奋力搏杀,然而这区区千余人,在数万大军的碾压之下,就如一颗砂石,瞬间淹没在涛涛黄色人海当中。 这一切鲍信在城上看得清清楚楚,只见刘岱的败军直直向东门本来,两边有黄巾军的四个方阵,早就等候在了东门附近,却不攻击,料想是想趁败军入城时顺势攻入城内,如此廪丘立时便破。 鲍信面如死灰,他知道大势已去,城门无论如何是不能开的,但是只凭手下两千人又如何能守得住城池?他大骂刘岱愚蠢,但此时说什么也没用了,败局已定。 无奈,他只得带着百余亲信,从西门逃走,寻曹操去了。 败军逃到城下,却见无人开门,眼前四面八方全是敌军,连主将都看不到了,立刻丢下兵刃,跪地投降。 守城军哪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何况主帅死的死逃的逃,自己自然没必要拼命,于是开门投降。 就此,黄巾军只以五千老弱残兵为代价,便轻松拿下了廪丘城,城内存粮也如黄巾囊中,随着廪丘的失守,兖州大半土地已经易主,中原地带岌岌可危。 第一一一章 阴谋诡计(四) 濮阳城内,醉仙楼中,张韦和曹昂二人已经被困两天了,两人本就互相不太熟悉,加之情况危急,心情都很压抑,是以整整大半天,都没怎么交流,只是各自坐在角落里,低头沉思,似在思索破解之策,也似在回首往昔愉快的时光,时不时叹一口气。 护卫们从头一天晚上开始,便纷纷出现了高烧不退,浑身发冷的症状,甚至有的人已经神志不清开始胡言乱语了,个别体质强些的,也是满脸的绝望,因为他们都知道,既然把自己封锁在醉仙楼里,那便说明曹操对此恶疾极为忌讳,同时也意味着此病极易传染,而且一旦患病,生存的几率几乎为零。 虽然张曹二人暂时都没有异状,不过张韦心里清楚,既然仙姑让自己亲自来送这单货,自然早就算到了这个结果,所以自己肯定已经被感染了,只不过是发病时间的问题。 如今回想起仙姑救人的手段,当真与真天教骇人听闻的行事作风颇为相似,只怕这一切只不过是真天教想要除掉自己所布下的局! 虽然用传染病这个方法杀人实在太过卑劣,但是不得不承认,此法却很奏效,真天教甚至不用动用教中高手,更不用担心会让张韦逃脱,只这一招,便彻彻底底的陷他于死地了! 同样的,曹昂也知道自己的状况并不乐观,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祈祷母亲找来治疗恶疾的大夫,也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出去。 曹昂的母亲丁氏是曹操的发妻,但却一直没有子嗣,曹昂的亲生母亲是刘氏,只不过她过世得早,所以曹昂从小便被丁氏收养,视如己出,宠爱有加。 两人又呆坐了一会,忽然从窗子外面飞进来了几包热乎乎的东西,他们知道,这是又到了吃饭的时间了,夏侯惇对两人确实也算照顾,每日三餐顿顿不少,而且都是请府里的厨子亲自做的饭菜,但是为了避免和里面的人接触,所以饭菜都是用油纸包了,从二楼的窗子里扔进去的。 但是这一餐的饭菜竟没有包实,几个油纸包砸在地板上,砰的裂开,将饭菜洒了一地,油乎乎的,曹昂在醉仙楼里被憋得本就气闷,而且整日还得为自己的性命担忧,心情早就差到了极点,如今看到满地的狼藉,终于忍无可忍,大怒道:“哪个蠢货扔的饭菜?待小爷我出去,一定将他千刀万剐,让他天天舔着吃地上的东西!” 张韦也很无奈,劝道:“算了,生气又有什么用?大不了这顿不吃了,等下顿罢,反正我们被困在这里,每日就只能在这么小块地方溜达,也不耗什么体力!”他说着伸手去拍曹昂的肩膀,却不料被后者用力甩开,大吼道: “还用你在这里假惺惺的劝本少?若不是你送来那些带病的衣物,惹来那些病患,我也不至于被困在这里,如今反倒你来劝我?我还想问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他们派你来害我?我怎么从来就没听说张邈有这么个侄子?” 张韦见曹昂竟然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把火气转向了自己,心中也略微生气,冷冷的道:“我若想害你还用这么费劲么,就凭你和手下那几个人?哼哼,我一只手便能把你们全杀了!再者说了,你没听说过便表示没有么?天下人你没听说过的多了,难道就都不该存在?” 曹昂叫道:“不错,凡是我没听过名字的,多半没什么好下场,我看你的名字怪里怪气的,只怕多半也活不了多久!” 张韦反唇相讥道:“我活不了多久?哼哼,你是算命的么?你怎么不给自己算算?我能活多久我不清楚,但是却知道你反正是活不了几年了!” 曹昂是曹操的长子,按照历史的发展,他应该会在张绣叛乱时,为了保护曹操,和典韦一起死在了宛城,算起来也不过还有几年的光景。 其实就凭这个,张韦早就应该放宽心了,因为既然曹昂几年后才死,说明眼前的这一劫难根本不会有性命之忧,只不过他此时也是心焦气躁,为了和曹昂斗嘴,竟然不小心把曹昂的未来说了出来。 曹昂先是一愣,然后盯着张韦看了看,道:“呵呵,刚才还说我是算命的,我看你才是街边摆摊算命的罢,竟然说我活不了几年了?你怎么知道?你又是怎么算出来的?” 张韦自知语失,赶忙打岔道:“算了算了,我不和你吵了,刚刚只是气话,若是得罪了你,我在此给你赔罪了!”说完拱了拱手,但头却转向了一旁,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曹昂却如若没见,继续追问道:“你刚才那么肯定的说我活不了几年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我的未来?”他此语一出,自己也觉得很是荒谬,自嘲的摇了摇头。 两人沉默了一会,曹昂忽地问道:“不知张韦兄是何方人士?” 张韦一愣,他没想到曹昂忽然会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从他穿越至今,几乎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如今猛地被人问起,他只觉大脑一片空白,不知如何作答,但见曹昂眼神锐利,不禁脱口而出道:“我是北方人士!” 曹昂眼中一亮,追问道:“北方人士,那么北方具体又是哪个郡县呢?既然兄台是北方人士,如何又能与赵氏结识了?” 张韦被问得哑口无言,他只知北方是袁绍和公孙瓒的地盘,玩三国游戏的时候看过一些地名,但是那些城市都属于什么郡自己着实不知,即便胡乱蒙出一个,倘若曹昂再追问些风土人情什么的,自己铁定穿帮,他正犹豫着怎么敷衍过去,忽然见曹昂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件,后者一脸郑重的问:“张韦兄可见过这个东西?” 张韦定睛一看,不禁大惊失色,心脏狂跳不止,因为曹昂手中所拿的东西,方方正正,表面如卵石般光滑,此物并不属于这个时代,因为那是一部手机! 第一一二章 阴谋诡计(五)19点二更 张韦目不转睛的盯着曹昂手里的手机,由于过度激动,声音都有些发颤了:“你是如何得到这个东西的?你知道这是什么么?” 曹昂把手机在掌中摆弄了一会,然后咔嚓一声,解锁了屏幕,壁纸是一个动漫版的武侠人物,他见张韦满脸惊讶之色,淡淡的道:“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这是我的手机!既然你也知道这个东西,那么你肯定也是穿越而来的罢!你也经历那场大雾了?只有来自未来的人,才能知道现在这段正在发生的历史,所以你知道曹昂...也就是我的命运,是不是?” 张韦疑惑的点了点头,心中一片混乱:难道不只有自己穿越回三国时代了么?怎么还有其他人,眼前的这个曹昂怎么又会有手机了?难道真如他所说,他也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但是为什么他的身份却和古人重合了?难道他是魂穿过来的? 曹昂似乎看出了张韦的疑惑,他惨然一笑道:“不用这样看着我,其实我心中的疑惑不比你少!真不知道穿越过来是件好事,还是坏事!我们被困在这里,有的是时间慢慢聊,不过首先你得告诉我,我的命运是什么?” 张韦半天才稍稍缓过神来,解释道:“如果你是曹昂,那么我得实话告诉你,按照历史的进程,再过大概三五年,你会随着曹操一起出征宛城的张绣,然后在一场叛乱中战死!难道你没看过三国演义?这段历史应该是人尽皆知的吧?” 曹昂木然的摇了摇头,道:“现在谁还看那个东西,不过我倒是玩过三国游戏,早知道我会穿越,我肯定把三国的历史背下来啊,还用现在问你?不过没关系,既然我知道了未来,大不了我不去宛城就万事大吉了?到时我随便编个理由,实在不行就离家出走,挨鞭子总比没命要强啊!” 他眼珠一转,忽然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了张韦的右手,一脸热切的道:“既然我们都是穿越过来的人,就应该同心协力,你也不忍心看我惨死吧?到时你一定会帮我的对吧?” 张韦点了点头,道:“这个是自然,只不过...我也经历了一些事,但是反而促成了事件的发展,也不知历史是否会因我们的存在而改变?”他所说的自然是刘表娶妻,还有孙坚与刘表反目的事,自己是亲历其中,甚至可以说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曹昂见张韦有些犹豫,急切的道:“不管如何,总该一试啊,只要我一直活着,那么将来等曹操一死,天下便是我的了,不,是我们的了,我拥有实力最强的老爹,你拥有预知未来的本事,咱们两人合力,必定天下无敌啊!到时无论是美女,还是金银珠宝,亦或是江山,我们全都平分,共享天下!你看怎么样?” 张韦为难的道:“江山天下什么的我倒是不很在意,只不过即便曹操死了,按照历史发展,也应该是曹丕继位,此人城府极深,可不容易对付!” 曹昂哈哈一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难事!既然我们知道曹丕是个绊脚石了,找个机会除掉他不就好了,现在他才六岁,在他长大前,我们有的是时间!对了,张韦兄,你看还有什么是我应该注意的,你提点提点我...要不这样,反正刘备啊,孙权啊,都不是曹操的对手,不如你也加入进来罢,有你相助,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君临天下啦!” 张韦见曹昂每次提及天下,他都满眼放光,而且竟然为了野心,丝毫不顾及其他人的生死,心中凛然,但若直接拒绝,又怕遭曹昂的记恨,所以婉言道:“我平时自由自在的散漫惯了,可不适合做官,再说今时不比往日,倘若在现代犯错,大不了被炒鱿鱼而已,而当官犯错可是要掉脑袋的,我看还是算了吧!” 曹昂很善察言观色,他感受到张韦的态度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赶忙又补充道:“张韦兄这么想,我也能理解,其实我们这么做,也不全然都是为了自己,更主要的是为了天下的百姓。不论是现代人也好,古代人也罢,都是人,如今天下已经大乱,各路诸侯互相征伐,其实损伤的不还是百姓么?倘若我们尽早结束这场战争,天下重归一统,自然可以发展经济,创造一个太平的盛世啊!只要我们两个联手,就一定会改变历史,也许这就是老天让我们穿越的原因呢?你说呢?” 张韦被他说得有点动心,确实三国之后的历史依旧是混乱不堪,而且又被外敌入侵,尔虞我诈,改朝换代都是常事,百姓又怎么能安居乐业了,之前左慈也跟自己说过,万事皆有缘由,也许这真的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呢? 曹昂见张韦犹豫,趁机说服道:“等天下一统之后,我们可以大力发展科技,让国家的军事力量远远超过其他国家,这样也许清朝末期那段不堪回首的历史,也许会随之改变呢?我们这么做可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为了百姓,更是为了子孙万代啊!难道我们穿越过来,还要碌碌无为的活着么?那不是对自身资源最大的浪费么?曾经有人说过:无功便是有过!我们有能改变乱世的能力,却不作为,这难道不是极大的罪过么?” 张韦被他说得有些动摇,点了点头道:“你说得也不无道理,不过仕官就算了,以后你有什么想了解的,大可以问我,我一定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你必须得答应我,倘若将来有一天你真的继承大统,那么一定要做一个好君主,决不可成为暴君!历史上但凡暴君没一个有好下场的!这个你能做到么?” 曹昂激动的点了点头,道:“这个是自然,倘若真有那一天,我绝对不会做一个暴君,而且这个天下也不会是我一个人的,肯定是我们二人共同坐在这个龙椅之上!我发誓!” (其实这部分内容是本书大纲一开始便设定好的,曹昂也将是之后本书中极为重要的人物,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开篇没有像其他小说那样略过穿越的部分,直接写吸睛之处,目的旨在于让读者感受到此人是本书的一部分,而不是小树疯了,胡乱添加进来的人物) 第一章 曹杨传(一) 曹杨,今年十九岁,其父是某地产集团的董事长,胡润富豪排行第九位。 而他则毫无疑问的是个富二代,而且是富的没边的那种,用他自己的话说,自己家的钱用百元大钞一张张的连起来,可以绕地球十几圈。 就在很多人都在计算着如何挣钱,如何找份更好的工作时,曹杨却恰恰相反的在盘算着如何钱,因为对于他来说,这一生已经没什么好追求的目标了,因为一切都唾手可得,来的太容易了。 豪宅,豪车,游艇,直升机,这一切能想到和想不到的他都已经拥有了,而且对于他这样有钱的帅哥来说,自然更是不缺女人。 此时的他正带着新结识的一个女孩,在他的白色路虎中,随着劲爆的音乐在高速上飞驰。 女孩看着迈速表,紧张的问道:“开这么快,没问题么?”一双水灵的眼睛,楚楚动人。 这个女孩论姿色并不算特别出众,身材也不似之前的几个平面模特那么火辣,但是就是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她对曹杨并不像其他女孩那么主动,但又不失冷漠,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让曹杨非常享受。 与其说曹杨喜欢这个女孩,倒不如说是好奇,或者是新鲜,征服完全不同感觉的女孩,能给他带来极大的成就感,所以即便这个女孩提出要去爬山,曹杨也想都不想的答应了。 “放心吧,我经常开这个速度,以前我飙车时开的更快,要不我让你感受下?”曹杨一脸得意的狠踩了脚油门,伴随着女孩的尖叫声,车速更快了。 千山脚下,四处一片寂静,偶尔传出几声鸟叫,更显大山的深邃,幽静。 一个黑色的面包车停在这里,里面坐着三个壮汉,为首的叫李海龙,是国际某暗杀组织的成员,后来因为被雇主出卖,整个组织遭受了灭顶之灾,只有他勉强逃了出来,悄悄潜回国内,身无分文的他只得利用自己的所长,想办法“谋生”。 身后的两个人,身穿黑色的西装,带着神色的墨镜,看起来酷酷的,是他的发小,整日游手好闲,听说李海龙要做单“大生意”于是便死气摆列的跟了过来,成为了李海龙的手下。 李海龙穿着迷彩服,与身后这两个一身正装的兄弟显得格格不入,他气道:“你们知道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不?怎么穿成这样?” 老二憨笑着道:“龙哥,咱们不是绑架么,一般电视里演的绑架不都是穿得西服,手拿冲锋枪么?这样才气派,才能吓到人,是不老三?” 老三赶忙点了点头,他拉开了一个黑色的袋子,看到里面满满的装备和军用食品吓了一跳,问道:“龙...龙哥,咱们真的是绑架么?不是抢银行吧?用带这么多家伙事么?” 李海龙道:“这些装备是我以前执行任务时留在内地的,反正干完这一票,肯定够咱们一辈子潇洒挥霍了,这些东西用完就在大山里一埋,谁也找不到,就算找到了也不知道是咱们的!” 老二问道:“龙哥,这荒山野岭的,哪有有钱人家的孩子来这玩啊?再说了,就算咱们绑架之后躲哪里不好,非得躲这大山里,要吃没吃,要喝没喝的,可难受死了!” 李海龙狠狠的敲了敲老二的头,只疼得后者直求饶,李海龙道:“蠢货,既然我来这儿,自然是都安排好了的,你们废话什么?再说了,带你们是来绑票的,不是来享受的,而且这里才是最好的藏身之所。城里到处都是摄像头,条子也多,一旦被发现,无论跑到哪都能被发现,不易脱身。这里就不同了,就算条子查信号查到这里,这茫茫大山的,上哪找我们去?” 二人没想到绑票也有这么多讲究,不禁对李海龙肃然起敬,少不了大拍马屁。 三人整装完成,便悄悄的走进山里,在约定地点埋伏了起来。 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果然见山道上走来一个男孩,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孩,前者不停的出言挑逗,时而还搂搂抱抱,女孩则半推半就,不时的四处张望。 李海龙见时机到了,赶忙打了个手势,老二老三嗖的跳了出来,一前一后将曹杨夹在了中间,老二道:“小兄弟,哥哥我最近手头紧,借点钱呗!” 曹昂见对方人高马大,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况对于他来说,钱确实属于身外之物,于是从怀中掏出了钱包往地上一扔,懒洋洋的道:“这包里现金两千多,卡里有五十万,密码六个零,拿去吧,不用客气,让我和妹子过去就行!” 老三一把捡起钱包,果然见到里面一沓火红的钞票,乐得只叫:“龙哥,你看看,这里真有两千多啊,你说这卡里真能有五十万么?” 李海龙一把将钱包夺了过来,揣进了怀中,然后点了一根烟,眯着眼睛道:“小兄弟叫曹杨吧,你拿这点钱是什么意思?觉得我们兄弟三个是要饭的是么?” 曹杨见三人果然是为了钱财,反而轻松了许多,从屁兜里掏出了一盒黄鹤楼1916,点了一根叼在嘴里,然后又抽出两根,递给老二和老三,道:“出来混不容易,抽抽我这个,喜欢的话回头我给哥几个送几箱过去!咱们今天能在这相识也算是缘分,既然几位哥哥都开口了,小弟我就当做回东,咱们交个朋友,龙哥你开个价吧!” 他见老三管这个人叫龙哥,便看出他才是老大,所以直接与他对话。 李海龙冷冷的道:“既然这个小兄弟这么懂规矩,那我就给你打个折,一口价十二亿,全换成金条,分成十份,依次放到我指定的地点!” 老三正在细细品味这黄鹤楼,听到李海龙开口的要价,吓了一跳,一口烟没吸好,呛得咳嗽了起来。 曹杨为难道:“龙哥,你要是要个三五千万,我自己就掏给你了,但是你一下子要这么多?那就得管我老爹要了,他虽然有钱,但是我都大半年没见过他了,他还认不认识我这个儿子都不一定,哪能给那么多钱?” 李海龙把烟头用手掐灭,然后笑着道:“那还不好办,给你拍个照片,然后剁根手指给你老爸,估计他就应该能想起你了!” 第二章 曹杨传(二)19时二更 曹杨见这个龙哥做事谨慎,下手极狠,心知逃脱无望,但是表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道:“这样吧龙哥,我给我爸打个电话,他就我这么一个儿子,不会在乎那点钱的,只不过你得答应我在我老爸筹钱的期间,你不能伤害我,而且你得放这个女孩走,她是无辜的!我保证她肯定不会报警!” 李海龙伸手一把将女孩揽在怀里,笑着道:“她无辜不无辜这个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她是肯定不会报警的!对吧,婷婷?” 婷婷一笑,露出整齐的牙齿,道:“当然了,分钱时别忘了我那份就行!” 老二赶忙赔笑道:“不愧是大嫂,果然魅力四射,一下子就把这小子迷得五迷三道的,他到现在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哈哈!” 婷婷轻蔑的扫了曹杨一眼,道:“不是姐姐我魅力高,是这个小子太自以为是了,觉得天底下的女人都应该喜欢他,所以这才会上钩!” 曹杨脑袋嗡的一声,此时才惊觉原来从头至尾这一切都是被人算计了,他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不解的问道:“婷婷你疯了么?只要你跟着我,我的钱不全都是你的么?为什么要出卖我?难道他们分你的比我能给的还多么?” 婷婷走到曹杨的面前,狠狠的打了他一个巴掌,指着他的鼻子道:“我早就想打你了,最烦你这种人,好像觉得有了钱就多么了不起一样,不错,姐姐我是缺钱,但是姐姐自有来钱的办法,不需要出卖感情,更不喜欢逢场作戏!再说了,像你这样的公子哥,什么时候还会专一了?” “好了,想聊天有的是时间,我们先把正事办了!”李海龙打断了婷婷的话,用曹杨的手机给曹杨拍了个照片,然后掏出一把匕首道:“说吧,想留左手还是右手?我尽量让你不太疼!” 曹杨吓得面色惨白,哪里还敢接话,只是把双手紧紧的背在身后,不停的后退。 身后的老三照着曹杨的屁股踹了一脚,然后强行把他的左手扯到了李海龙的面前:“龙哥,这小子拿不定主意,是个软蛋,我帮他决定了,就从这个手开始!” “慢着,慢着!”曹杨急道:“各位大哥,咱们有话好说,不就是要钱么,我给我爸打个电话,他肯定给钱,肯定给钱,千万别动手!” 李海龙阴笑着道:“识相就好,早这样也不用我们费事了,我给你三分钟通话时间,通话要用扬声器哦!如果你想耍小聪明...”他将刀刃在曹杨的手背上蹭了两下,留下了两条极细的血痕,“这刀快得很,我就用这刀把你的手指一段一段慢慢的切下来!” 曹杨听得头皮发麻,如今孤身一人落入这群恶徒的手里,四周全是荒山,自然不敢在电话里乱说,否则不等救援赶到,自己早就曝尸荒野了,何况那点钱老爸也不是拿不起,不必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所以他小心的拨通了老爸的电话,在经过短暂的等待之后,电话另一端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喂,有话赶紧说,一会我得去跟省里领导谈事,是不是钱又没了?说吧,这次要多少?” 曹杨此时听到父亲的声音,只觉格外的亲切,他哽咽的道:“爸,我被人绑架了...他们管你要十二亿,要不就得把我的手指切了!爸,你救救我吧!”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然后叹了一气,道:“曹杨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都快二十岁的小伙子了,爸爸生意伙伴的儿子都开始学着打理公司事务了,你看看你,成天竟在我面前演戏,竟然说自己被绑架了?还要十二亿?有这么勒索自己老爸的么?” 曹杨彻底泪奔了,他哭道:“老爸啊,这次我真没骗你啊,这伙劫匪就在我旁边呢!你得赶紧筹钱啊,十二亿全换成金条,要不你儿子就没命了!你不信我让他们跟你通话!” 电话那边忽然传来哗哗的杂音,然后就听见极低的声音道:“你跟你那些朋友玩吧,我这边真有急事,回头我让你丽姨给你打二百万过去,先不说了!”紧接着那边传来非常热情且略带笑意的声音:“老领导好啊,小曹我来看您来了...”紧接着是一阵模糊不清的寒暄声,随后电话啪的被挂断了。 曹杨一脸无奈的看着李海龙,道:“龙哥,先给你们二百万行不?” 老二道:“龙哥,咱们先把二百万收着,加上之前那五十万,我们就有二百五十...”他话说道一半,忽然瞪了曹杨一眼,用力照着他的胸口打了一拳,怒道:“我艹,你小子变法的骂我们是二百五是不是?你是不是皮紧了?让哥给你松松筋骨啊!” 曹杨见到这个浑人,真是有理说不清,赶忙认错,求助的看着李海龙。 后者冷冷的看着曹杨被连踢带打了数十下,直到蹲在地上,不住的**,这才道:“好了,老二,你下手别太重了,我们这十二亿还得靠他呢!小子,你再给你老爸打一个电话,这次我跟他说!如果他还不信,那我只能从你身上取点东西给他送过去了!” 曹杨哆哆嗦嗦的接过电话,又重播了一遍,结果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女生:“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这个声音就如一盆冷水从曹杨的头顶一直浇到脚底,他的心彻底凉了,眼前的这伙人杀人不眨眼,虽然没拿到钱之前不会杀死自己,但是倘若如他说的,切掉根手指什么的,那以后还怎么泡妞? 他赶忙双手合十,求饶道:“大哥,大哥,刚才你也听到了,我爸谈事呢,他一般谈事都关机,不如一会等他谈完事,我们再打,这回我肯定有办法让他拿十二个亿,千万别砍我的手指!” 李海龙见曹杨这么惜命,心中便更加确定,这十二亿铁定是囊中之物了,但是也得吓一吓这小子,不能让他觉得可以蒙混过关,所以李海龙伸手将曹杨耳朵上的耳钉拽了下来,只疼得后者龇牙咧嘴,鲜血直流。 李海龙道:“这是一个小教训,如果晚上还没有结果,那么你最好已经想清楚身体哪个部分不想要了!” 第三章 曹杨传(三) 老二见李海龙手里拿的耳钉晶莹剔透,亮闪闪的,赶忙凑了过来,拿在手里,对着天空仔细看了看,本拟会有五颜六色的折射光,岂知竟灰突突一片,正自失望,忽听老三叫道:“龙哥,这山里怎么起雾了?” 四周的雾气很浓很厚,而且蔓延得十分迅速,只一愣神的功夫,竟然已经将上山和下山的路,全部隐藏了起来,除了旁边支出的树杈,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李海龙警惕的道:“山里起雾也不算什么稀奇事,不用紧张,你们赶紧看好这个小子,可别让他趁乱跑了!”说着掏出手枪握在手里,虽然他嘴上说没事,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片雾中隐藏着不小的危险。 曹杨刚刚从地上爬起来,手臂就被老二一扭,将手掰在了身后,脖子也被那铁钳般的大手卡得死死的,根本挣脱不开,只得心里暗暗叫苦。 老二笑着道:“放心吧,龙哥,这小子现在被我抓得死死的,除非我死了,否则他哪都别想去!你就放心吧!” 老二的话音刚落,忽然空气中出现了一股血腥味,不是鲜血的味道,而是一股死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李海龙赶忙将婷婷拉倒身旁,背靠在一块大石上,警惕的看向四周,又向老二摆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 老三极少见到李海龙这幅表情,心知附近肯定存在危险,能让李海龙感到危险的,肯定不容易对付,他赶忙也掏出手枪,只不过从来没用过,虽然拿在手里,但心里依旧没什么底气。 他冲着李海龙紧张的叫道:“龙哥?出什么事了?是条子来了么?”他话音刚落,便觉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身旁,还没等他回头,便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旁边传来,随后自己腾地飞了起来,撞到了一颗树干上,手枪脱手,树干的反震之力将他重重得摔在地上。 老二循声一看,只见一只巨虎目光透着冰冷的杀意,死死的盯着自己,他赶忙本能的将曹杨挡到身前,自己躲在后面向巨虎连开了数枪。 手枪的威力本就不及猎枪,加之安装了消音器,杀伤力自然大打折扣,巨虎被打得吃痛,却未伤及要害,反而激起它嗜杀的本能,只见巨虎怒吼一声,硕大的身躯腾空而起,带着一股劲风,向老二猛扑了过来。 老二只在动物园里见过老虎,不过那些老虎早就在被圈养的过程中,逐渐失去了血性,所以看起来懒洋洋的,当时倒未觉如何恐怖。如今真正面对巨虎,才发现它不仅力量惊人,而且敏捷程度也远超想象,他吓得顾不上曹杨,自己向后刚退了几步,便被石头绊了一跤,他急忙用手撑地,身体向后又疾退了半米。 也正是这半米,将他从被巨虎扑在身下的厄运中解救了出来,但是肚子还是被巨虎的爪子划了一下,瞬时鲜血迸出,肠子有一半流了出来,场面惨不忍睹。 老二看着自己的身体,吓得忘记了疼痛,只是大声的惨叫着。 李海龙见瞬间两个兄弟便受了重伤,他赶忙开枪助战,他的武器是他最爱的**,近程射击拥有其他手枪无与伦比的杀伤力,但此枪的后坐力极强,只有少数人能用它连续射击,而李海龙便是这样的人,而且他枪法极准,他连开了三枪,前两枪射在巨虎的后腿上,最后一枪却射中了它的腰间。 巨虎吃痛,嗷的哀嚎了一声,转身逃进了浓雾之中,伺机进行下一次攻击... 就在之前混战的当口,曹杨趁着老二后退,蹲在地上,向旁边一滚,然后在草丛中匍匐着爬了一会,听到身后有枪响,顾不得许多,不分方向拼命的向前跑去,他此时心中只有一个信念,离这伙恶人和巨虎越远越好,最好他们之间互相火拼,两败俱伤,那自己才算真正的高枕无忧。 身后枪声甫歇,紧接着又听到巨虎的咆哮声,女人的尖叫声,还有树枝折断的声音,他心中惊慌,哪还有闲情逸致去了解发生了什么,只是没头没脑的疯跑,任凭荆棘和树枝刮坏了他的衣服,尖利的石头磨坏了他的裤腿。 就这样不知跑了多久,只他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得不双手扶着膝盖,弯腰喘着粗气,休息一会。汗水顺着脖颈,流下一直浸透了衣服,刚休息没多久,又听后面隐隐的传来枪响,还有喝骂的声音,他咬了咬牙,向前继续再跑,刚迈了两步,忽然脚下一空,整个人向下坠了下去。 原来他不知不觉中已经跑到了山腰的一处绝壁,只不过周围浓雾弥漫,视野不清,加之他心下慌乱,竟然从绝壁处摔落下来。 人在掉落的过程中,本能的会双手乱抓,也正是这个本能,让他抓住了一个支出的树枝,但怎奈这条树枝太细了,没等曹杨抓稳,便咔擦一声断折开来,就这样曹杨连滚带摔的掉到了山底,幸而这个绝壁面朝南方,上面零零散散的长出了些树枝之类的植物,勉强减缓了曹杨的下坠之力。 即便如此,曹杨依旧被摔得很惨,头磕在一块大石上,昏迷了过去。 就这样昏昏沉沉的也不知睡了多久,当他醒来的时候,浓雾早就散了,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他勉励做了起来,才发现浑身上下的皮肤几乎没有一处完整的,全是大小不一的口子,好在实在皮外伤,伤口已经结痂。 他忍着酸痛站了起来,这才发现右肩后面破了一大块,大概是在下坠的时候被树枝刺伤了,如今钻心的疼,他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只见两边都是绝壁,自己正在一处满是碎石的山谷底,他把双手放在嘴边,用嘶哑的嗓子喊道:“有人么?” 没有回应,只听到山谷的回声似在嘲笑他:“有人么...有人么...人么...人么...” 他还想再喊,忽然想起绑架自己的恶人可能还在山中,赶忙收声,但此时,却见从另一边的山上有一人坠了下来,重重的砸在了谷底随时之上。 第四章 曹杨传(四) 曹杨壮着胆子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离那人二十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伸长了脖子偷偷的打量,只见眼前的这个人身着古朴的青色衣衫,留着长长的头发,头顶的方向朝着自己,看不清对方的脸。 这个人是从峡谷的南面掉下来的,这边的峡谷面对北面,常年得不到日照,是以光秃秃的石壁上,连一棵小草都没有,这人从十几米高的崖边直接坠到了碎石地上,想必伤得不轻。 曹杨见这个人在地上轻轻的**,连坐起的气力都没有了,这才放松警惕,慢慢走了过去,见此人的眉眼清秀,面部轮廓鲜明,长得十分英俊,若不是他还留着稀稀疏疏的胡须,简直和自己竟有七八分相似。 曹杨缓缓的蹲坐在这人身边,问道:“兄弟,谁推你下来的?伤的严重不,能不能坐起来?是不是两个身穿西服的家伙推你下来的?” 那人面色惨白,缓缓摇了摇头,开口刚要说话,结果却呕出一大口鲜血来,吓得曹杨赶忙向后退了几步,忙道:“兄弟,你伤得不清啊,你坚持住,我给你叫救护车!你放心我也是从山上掉下来的,这不也没什么事吧,千万别担心!”说着他急忙从怀中掏出手机——幸而曹杨是仰面摔下去的,手机有他这个肉盾保护,竟然完好无损,他迅速的拨了120,但是却没有任何声音,手机屏幕右上角显示信号强度为零。 “艹,这几个劫匪真特么缺德,绑架也不好好绑,非得按撕票的节奏来,这下好了,把我弄到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自己一分钱也没捞到吧!真是一群傻x!”他气得大骂了一会,却见地上那个人用勉强抬起来的右手,指着腰间的一块玉佩。 曹杨虽然不太懂玉石,但是见得多了,自然也略熟悉一二,只见这个块玉佩外表柔滑,沁色自然,握在手中沉甸甸的,便知这是快上等的好玉,他将玉佩解了下来,放在那人的手里,道:“放心吧,这个是你的,以后肯定还是你的,我不会拿走的!” 那人却轻轻摇了摇头,把玉佩塞还到曹杨的手里,断断续续的说着什么。 曹杨见此人果然伤得不轻,搞不好是在交代后事,赶忙附耳过去,只听那人道:“劳烦...劳烦这位兄台,将...这个...玉佩,交给濮阳的曹孟德...他...见到此物...自会明白...”这句话耗尽了此人最后的一丝力气,随着声音越来越小,他的头无力的垂在一边,已然死了。 曹杨头一次见到死人,虽然此人非他所杀,但是却也吓得他心脏如擂鼓般砰砰直跳,过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曹孟德?这个名字很耳熟,难道是曹操?三国时期的曹操? 他又仔细看了眼前人的装束,可不和电视剧中古人的打扮很是相似?难道自己竟然穿越了?还是眼前这个人在拍什么整蛊的综艺节目? 他小心翼翼的把手指放到那人的颈部动脉处,确实感受不到脉搏的跳动,甚至手指所触之处已是一片冰凉,此人当真死透了!这么说来,他不是在骗人,自己真是已经穿越了!否则,谁能用性命来开玩笑,那也太...开玩笑了吧! 他沿着满是碎石的峡谷,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去,只觉口干舌燥,腹中饥肠辘辘,自己背包早在那次绑架中遗失了,如今除了被压瘪的黄鹤楼,就剩下这部手机了,但是无论哪个都无法用来充饥。 阳光似在恶作剧般,在用力挤出他身上最后一丝水份。有好几次,他都摔倒在地上,几乎不再想爬起来了,但是他心中清楚,自己在这荒郊野岭困得越久,那么他生还的几率便会越小,他不想死,所以他只得强打精神,咬着牙向前。 就这样不知走了多久,他的腿早就麻木了,眼皮也越来越沉,就在他意识即将模糊的一瞬间,看到了远处升起一缕渺渺的青烟,他大张着嘴,想喊些什么,但是嗓子早已干得说不出话来,就这样身子一侧歪,摔倒在地,意识也逐渐模糊了起来。 峭壁之上,两个带刀的武者气喘吁吁的赶到了崖边,只见一匹骏马呆立在崖上,谷底躺着一个人,动也不动,即便他们不下去查探,也知道此人早已死了。 其中年龄稍小的武者,满脸惊恐的神色问另一个道:“王大哥,这可怎么办?长公子坠崖了,这事倘若让主公知道,以他的性子,不得活剥了我们!” 年长的武者也是满脸的忧虑,皱着眉头道:“这...这也怪不得我们,长公子的坐骑被野兽惊到了,这事谁也控制不了,我们虽身为护卫,但是也没能力让马听话不是?” 年轻的护卫急道:“王大哥啊,你难道还能拿这个说辞去跟主公说么?他失去爱子,怎么可能因为你这么一个粗陋的借口就放过我们?” 年长的卫护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是啊,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我们赶紧逃走吧,从此隐姓埋名,让主公再也找寻不到,这样即便找到了长公子的尸体,也是死无对证!” 年轻的护卫拍手道:“我也正有此意,不过做戏做全套,让他们连长公子的尸体也找不到,这样只得四处搜寻,肯定能多耽搁些时日,那时我们兄弟二人早走得远了,自然更加稳妥!” 年长的护卫点了点头,道:“正当如此!”两人目光相对,均是一笑,然后抽出大刀,猛然砍向崖边的骏马,那马没有防备,吃痛便跑,但是后面是悬崖,收势不及,重重的跌了下去,竟将长公子的尸体压了个严严实实。 两个护卫这才一脸轻松的笑了:“如今人的人尸和马尸混在一起,就算被人找到,也看不清尸体的原貌了,倘若再耽搁几日,尸身腐烂,那边更好了!” 二人将现场的痕迹简单处理了一二,然后头也不回的向北奔去,东郡这个地界,他们此生再也不会回来了。 (最近写作状态欠佳,由于小树这几天事多,连续三天每日只睡四个小时,精神有点萎靡,今日请假,二更暂时欠着,等小树补完觉再想法补上,感谢理解!) 第五章 曹杨传(五)20点还有一更 曹杨昏昏沉沉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感觉口中有丝甘甜顺着食管流入胃中,不一会,只觉头脑也清醒了几分,他赶忙狂吸了几口,却不小心吸入了气嗓,大声咳嗽起来。他勉强睁开眼睛,只见一个老头,用那枯瘦的手正在给自己喂食蜜水,他见曹杨醒了,笑了笑转身道: “他只不过是身体虚弱,加之饿了几日,是以昏迷不醒。如今醒来就无大碍了,只不过这几日不能饮酒,不可食肉,只可用一些素餐,待得三日后,方可饮食如常,切记切记!” 曹杨这才注意到,床边还站着两个人,都是古装打扮,左首一人身形消瘦,皮肤黝黑,但目光灵动,看起来三十岁上下,旁边一人体型富态,生得白白胖胖,把一双眼睛挤成了一条小缝,但是面容和善,引人亲近。 黑瘦的人从袖中取出了点碎银子塞给了老头,把他打发走了,然后一脸阴沉的打量了一会曹杨,冷哼道:“算你小子命大,若不是掌柜的捡到你,只怕此时你早就喂了野狗了,还不赶快谢谢掌柜!” 掌柜笑着道:“赵义,你切莫对小兄弟太过苛责了,他气息奄奄的躺在路边,我又怎能见死不救?何况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小兄弟,你好好休息罢,等养足了精神,再谢也不迟!” 曹杨虽然苏醒,但是浑身虚弱,一点气力都使不出,他只得微微的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掌柜的笑着拉着赵义走了出去,刚合上房门,便听赵义在门口说道:“掌柜的你也太宅心仁厚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我们自家的钱粮都不够用,结果又在这个小子身上了不少!何况这小子身子羸弱不堪,只怕也干不了什么重活,反倒凭白多添了一张吃饭的嘴,恕小人多言,掌柜的,这笔买卖你可真是赔大了!” 他说话的声音极大,似乎是故意说给曹杨听的,而且他虽然称自己为“小人”,但是面对掌柜,言语中却没有丝毫的敬意,反而责怪起主人来。 岂知这掌柜脾气极好,虽然赵义如此无礼,但他竟不怒,依旧笑呵呵的道:“做事首先要无愧于良心,倘若凡是都斤斤计较,用钱来衡量,那岂不是太过冷血?这个小兄弟的身体确实有些瘦弱,虽然做不了粗活,但是我看他应该有几分机灵,等他身子恢复了,便让他做个打杂的伙计,这样也不算白吃喝了!” 赵义重重的叹了一气,道:“也只得如此了,不过掌柜的,你可千万别再做这种事了,自从那洪福楼开张以来,咱们这的客人越来越少,再这样下去,只怕不出两月就要入不敷出了!”两人越说声音越小,显然已经走远。 曹杨就这样醒了喝水,吃些流食,吃完便倒头又睡,这样连续休养了三天,身体状况才逐渐恢复了回来,若不是掌柜的偶尔过来探望,只怕他早就被那赵义拉去干活了。 这日掌柜的又来探望,虽然依旧是笑呵呵的,却掩饰不住脸上的憔悴,他见曹杨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便坐了下来,说道:“小兄弟身体可好些了?却不知如何称呼啊?” 曹杨舒展了下胳膊,答道:“身体好多了,我叫曹杨,大恩不言谢,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报答掌柜的!...却不知这里是什么地界?”他本想顺便问下现在是哪年,但是古人都是按年号,而非现代人按照数字来定,何况即便对方说了,自己也没什么概念,索性便不问了。 “这里是鄄(音同倦)城县的福运楼,在下赵腾,之前你见过的那个人叫赵义,是这里的账房,他生性耿直,说话直接,小兄弟切莫介意!” “吃饭给钱,天经地义,我曹杨不喜欢欠别人的...”说着他把脖子上的翡翠吊坠解了下来,往赵腾的面前一扔,道:“这个是缅甸的帝王绿翡翠,应该能值点钱,你收下就当是我这几日的吃住费用了!” 赵腾见到这个翡翠眼前一亮,他从商二十余载,也见过一些珍品,翡翠以绿色纯净为尊,但像眼前这个绿色纯得泛蓝的还是头一回见,它在阳光下映出浓郁的翠绿色,实是翡翠中的极品。能有这样物件的人,想必出身非富即贵,所以他对眼前的这个有些纨绔的小子多了几分敬畏,赶忙双手将翡翠又还了回去,道: “此物甚是贵重,还望公子将此物收回,这几日吃住也费不了多少钱粮,就当在下赠与公子的,还谈什么欠与不欠,实在是太外道了!” 曹杨见这个赵腾不但心善,而且还颇有眼光,心道:“我穿越到古代,人生地不熟的,多个朋友多条路,只怕近期少不了需要他的帮衬,不如顺坡下驴,趁着他巴结我,卖他个面子,今后也好办事!” 想到这,曹杨赶忙学着赵腾的样子,双手呈着翡翠,又一次递给了赵腾,只不过这一次态度恭敬了几分,道:“掌柜的于在下有救命之恩,区区翡翠不过是身外之物,在下无意间听闻掌柜的生意上遇到了难处,想必将来必有不少用钱的地方,此物就当做在下的一点心意,帮助掌柜的渡此难关罢!” 赵腾见曹杨出手阔绰,随手便能将如此贵重之物送人,对他的贵胄出身更加笃定,两人反复推让了几番,他见曹杨态度坚决,只得将翡翠收下,无奈的道:“此物权且由在下保管,公子今后若有需要,可以随时找在下讨要!至于在下眼前的难关,却不是钱所能解决的事啊!”说完长叹了一声。 曹杨奇道:“既然是从商,在商言商,怎会有钱解决不了的事?那真是奇怪之极!” 他虽然没有正经学过经商,但是从小跟着父亲也耳濡目染了一些赚钱的道理:钱是能生钱的,你拥有的钱越多,那么你的机会也就越多,挣的自然也就越多;但倘若你的钱少,那么可选择的机会就会很少,挣钱也就难上加难了!怎么还会有钱解决不了的事?难道是摊上了官司? 第六章 曹杨传(六) 赵腾笑了笑,心道这个小子虽然家境阔绰,但毕竟还是阅历浅薄,所以他耐心的解释道:“鄄城县虽然比不了大城,但是毗邻幽州,往来商贾却也不少,经营酒楼客栈自然也算收入颇丰。但自从半年前县里又开了一家名叫洪福酒楼的,我们的生意便每况日下了!” 曹杨不以为意道:“做生意有竞争倒也是常事,公平竞争无可厚非,但掌柜的酒店开了这许久,想必也有不少老客户,为何洪福酒楼刚一开张竟对这里有如此大的影响?” 赵腾点了点头道:“说来倒也算是公平竞争,此番皆源于洪福酒楼的一道特色菜,叫年年丰芋,芋是芋艿的芋,却与富裕的裕同音,虽然他家其他菜肴风味甚是一般,但是这道菜确实口感极佳,加之名字吉利,很多商贾都慕名而至,所以我们酒楼的生意便日渐惨淡了!” 曹杨问道:“难道别的厨子就不会做这道菜么?” 赵腾苦笑道:“还真被公子言中了,这道菜是鸿福楼独创的,配料也是极为神秘,我也曾请过几个成名的厨子仿着试做了几次,但是味道却相去甚远!后来又派了个伶俐的伙计,安插到鸿福楼偷学,结果被人发现,打折了腿,如今他们防范严密,我们更是一筹莫展了!” 曹杨虽然会品菜,却从来不会下厨,每每家里吃饭,也都是有专门的厨师来做,所以对做菜完全是一窍不通,不过他却对生意上的事颇有感悟。 他想了想,然后建议道:“如果他们没有芋艿,做不成这道菜,是不是掌柜的生意就会好起来了?” 赵腾苦笑道:“倘若没有这道菜,单论其他菜品,我们自然要更胜一筹...只不过,想让洪福酒楼断了芋艿的货源却是不易,虽说芋艿并非主食,种植的农户不占多数,但是整个兖州境内,能产芋艿的没有五百户也得有三百户,此时又即将到芋艿产出的时节,洪福楼又如何会无芋艿可用?难不成我们要把这些芋艿全买下不成?” 曹杨呷了一口桌上的茶水,得意的道:“正是如此,只不过这件事却只能让亲近的人去做,万万不可让闲杂人等知道,否则便不灵验了!” 赵腾满脸的难色,说道:“公子的做法虽然说起来可行,但是是否过于冒险?倘若那鸿福楼平日储存了大量的芋艿,亦或另有进货的渠道,我们买下的这些芋艿岂不是烂在手里了?届时只怕不用数月,我们就得关门大吉了!” 曹杨笑道:“掌柜的做事实在过于保守,所谓风险越大收益便越大,倘若固步自封,按照眼下的情况,嘿嘿,我说句难听的,关门也只是或早或晚的事。此时倘若不试,那便是十成十的失败,但若一试,也许还有转机也说不定呢?” 他见赵腾依旧犹豫不定,进一步说服道:“何况眼下正是挫败洪福楼的大好时机,既然芋艿出产的时节将至,那么洪福楼必定不会太多的存货,即便有一些,以他的客流,也必定支撑不了多久,断货是迟早的事,我们只要抢先扫光芋艿,等他们库存不足准备补货时便会大吃一惊了!哈哈,再者食材最怕远途运输,容易变质不说,而且损耗严重,所以他怎么会舍近求远?只要货源一断,等他们四处寻找货源,再长途跋涉运送回来,少说也得三五个月,就凭这三五个月我们便让他们关门!至于怎么让他们关门,容我先卖个关子,嘿嘿!” 赵腾见曹杨自信满满,不由得有些动心,眼下确实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倒不如拼死一搏,他郑重的点了点头,道:“那便依公子之计罢,不过此事事关重大,我们每行一步都得仔细计算,否则顷刻便有倾家荡产之险啊!” 曹杨道:“这是自然,钱当然要精打细算才行...”他沉吟了一会,问道:“不知洪福楼的东家财力如何?平时有什么爱好?” 赵腾不假思索的道:“洪福楼老板名叫韩朗,是外乡人,他的财力原先与在下不过伯仲之间,但是近半年生意兴隆,只怕已经远超自己了,至于爱好么,听说他喜欢收集些奇珍异石,不知这些对公子可有帮助?” 曹杨兴奋的站了起来,在屋子里快速踱了几个来回,拍手道:“如此甚好!倘若掌柜的有本事将那块帝王绿翡翠在韩朗那卖个好价钱,那我们的计划便可万无一失了!” 赵腾重重了拍了下桌案,朗声道:“那在下便姑且一试,由我亲自安排个生面孔去将翡翠卖与韩朗,保证会有个好价钱,公子放心罢!” 曹杨赶忙摆了摆手道:“不对,不对,不是别人去,而是掌柜的你亲自去,要让韩朗觉得你已经入不敷出,只能靠典当些贵重的物品才能勉强维持生计才行!” “什么?”赵腾一脸的诧异,“同行是冤家,他巴不得我早日关门大吉,如何又会买下这块翡翠,对他而言,那岂不是等于帮助了敌人么?” 曹杨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反问道:“掌柜的,我问你一个问题,倘若有人白送你一块价值连城的极品翡翠,你要是不要?” “当然会要,只不过哪里会有这种好事?” “你将这块翡翠卖给韩朗,对他而言,就相当于是送他一样!”他见赵腾依旧一脸迷茫,只得继续解释道: “他的酒楼将你的客源统统抢了过去,就相当于在赚你该赚的钱,如今你门庭冷落,不论将翡翠卖了怎样的价格,最终也不过拿这钱以资日用,如此入不敷出,关门是迟早的事。而对于韩朗而言,他不但得到了翡翠,还把卖翡翠的钱从本应是你的客户身上赚了回来,最终还打败了竞争对手,说不得在买卖翡翠的过程中还能好好奚落你一番,如此稳赚不赔的买卖,换你,难道你不去做么?” 赵腾听完又琢磨了一会,这才恍然道:“公子看事物果然通透,在下白白经商二十载,当真是惭愧啊!” 其实若说人情世故,低买高卖赵腾自然是此中高手,但曹杨从小跟着父亲,耳濡目染的学到的却是如何抢占市场,如何打压对手,如何提高资本利用率,这些经营的理念虽然没有经过系统的理论学习,但是却深深的刻在曹杨的潜意识中,而且现代的竞争机制要远比古代激烈,所以在曹杨眼中理所应当的事,却成为了此时先进的经营理念。 第七章 曹杨传(七)20点二更 经过这一番谈论,赵腾对曹杨更增了几分信心,但是促使他下决心买断芋艿货源的却非是曹杨的说辞,而是自己确实已经被逼到了绝地,只得拼死一搏了。 赵腾叫来几个亲信,正色道:“这位曹公子是我请来的贵客,以后倘若他有什么吩咐,便如我的吩咐一样,你们需得严格遵从,否则家法处置!清楚了么?” 几人轰然应喏。 赵腾又道:“从今日起,你们负责四处打探种植芋艿的农户,豪族,一旦发现立刻将芋艿统统买下,记住,所以无论价格高低,务必做到买断兖州所有的芋艿,我们福运楼的兴衰就全仰仗各位了!”说着他起身深深的做了一揖。 这个举动只吓得几个伙计赶忙伏地拜倒,直到赵腾重新挺直了身子,他们才站起身来,一个个表情凝重,从赵腾的举动也能看得出来,这次真的是背水一战了。 几个伙计出去后,曹杨又想起一件事,赶忙向赵腾轻声耳语了一番,又讨了一千两白银,借了两个面生的本家伙计扮作随从,自己则换了一身气派的新衣,偷偷摸摸的从福运楼的后门溜了出去。 赵腾见曹杨智计百出,心下越来越是信服,赶忙依照计划,派人联系韩朗,去卖帝王绿翡翠了。 洪福楼这些时日生意一直都火爆非常,不仅客房爆满,就连大厅都人满为患,甚至有不少慕名而来的商贾为了吃上一餐年年丰芋,在酒楼开张前便早早的等在了门口。 这日午时饭口刚过,便进来了一位公子哥,相貌颇为俊美,举手投足间有一种傲气,一看便非寻常商贾,身后两个仆从也衣着光鲜的站在一旁。 小二见新来了客人,赶忙跑了过来,赔笑着问道:“请问客官想吃些什么酒菜?” 曹杨正眼连看都不看小二一眼,淡淡的道:“有什么好的都上来罢!”说着他随手扔了一小锭银子给小二,道:“让厨房快些做,本少有些饿了!” 小二见此人开口点菜却不问价格,而且随手赏钱比自己辛辛苦苦干上两月的赚的还多,哪能不知是遇到了阔少,自然更是忙前忙后殷勤备至。 不一会的功夫,菜便齐了,一共有五盘精致的菜肴,围在正当中的便是那道风味极佳的年年丰芋。 曹杨每道菜都尝了几口,然后吃了几块芋艿,便将筷子一扔,喝了几口茶水,不再动筷。 小二见状赶忙跑了过来,忐忑的问道:“敢问公子,是小店的这几道菜肴不合您的脾胃么?要么小的这就让厨房再重做几样?” 曹杨轻轻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这几道菜肴味道尚可,只不过小爷我胃口小,现下已经吃饱了,不过这个年年丰芋做的还算不错,只不过芋艿只怕是去年的陈货罢!” 小二脸色一变,赶忙道:“诶呦,公子,这并非小店故意为之,只不过今年的芋艿尚未产出,任凭哪家的芋艿也都是陈货啊!还望公子海涵一二!” 曹杨不以为然,摇头道:“非也,非也,你又说错了,本家做的便是芋艿的生意,自然知道芋艿的产期,倘若是兖州的芋艿,此时是尚未产出,但若是南方的芋艿,此时却早已是盘中之餐了!” 其实曹杨根本不懂芋艿种植,只是临时和伙计了解了一些,完全是现学现卖,至于南方的芋艿云云全然是信口开河,只不过这小二也没讲过什么世面,但见这个公子出手阔绰,谈吐不凡,是以竟深信不疑。 曹杨暗自好笑,表面却正色道:“这道年年丰裕做的确实别有滋味,倘若能用南方的芋艿制作,定然风味更佳,却不知做此佳肴的厨子是谁,能否引荐一二啊?” 小二一脸为难的道:“公子这可难煞小人了,我们洪福楼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厨子是不能和客人见面的,还望公子见谅!” 曹杨早已算到此节,所以脸上故意流出出失望之色,道:“既然如此,那便算了,不过为了表达敬意,这有五十两银子,你拿去代我赏给他罢!”随后又掏了点碎银子往小二手里一塞,便做小费了。 小二这一会便连续被赏了两次,简直乐得合不拢嘴,赶忙不住道谢,转身刚要离开,却又被曹杨叫住:“对了,我要在此地盘桓数日,却不知你家可还有上房?” “公子,这个当真对不住,小店最近生意红火得很,别说是上房了,就连通铺都住满了,公子若能等些时候,小人跟掌柜的说说,看看今晚是否有人离开,到时肯定给公子留上一间,但是至于是什么房间,小的此时也不敢肯定。” “小爷只住上房,难道还怕小爷掏不起银子?”曹杨假装生气道:“说吧,要多少钱才能住到上房?”说着让随从从包里掏出了一百两银子,放在了桌子上。 小二连忙作揖道:“公子爷误会小的了,小店确实是没有上房,绝非是想加价啊!” 曹杨不理,让随从又掏出了一百两银子放在桌子上,小二依旧是不停的作揖,然后又加了一百两...最后直接将九百多两银子摆满了桌子,急得小二满头是汗。 曹杨冷哼了一声道:“罢了,整个鄄城县又不只你一家酒楼,我还是去对面的福运楼住下罢!”说着让随从收好银两,头也不回的走出洪福楼,直直的走进了对面的福运楼。 他打从一开始就知道洪福楼没有房间,为了防止万一,他还特意强调要住上房,如今他在众目睽睽下走进了福运楼,那么以后无论与赵腾谈些什么,亦或随便进出也不会惹人怀疑了,不过这只是计划开始的第一小步,他头一次发现经商原来这么有趣。 曹杨前脚刚走,掌柜的就把小二叫道后院,狠狠的数落了一顿:“你是不是傻了啊?那么多白的银子不要,你竟然把这个阔主放走了?” 小二委屈的道:“现下店里确实没有上房啊,总不能欺骗人家罢!” 掌柜的怒道:“你这个死脑筋,你不会将房客赶走么?大不了把他住店的钱退给他,那一千两银子得够多少人住多少天上房的?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他发泄了一会,问道:“不知这个阔主是做什么生意的?” 小二战战兢兢的答道:“据说是打南边来的芋艿巨贾。” 掌柜的冷哼了一声道:“倘若再有下次,你就回乡务农罢!” 第八章 曹杨传(八) 曹杨回到福运楼小憩了一会,醒来时天色已晚,福运楼白天的客人都稀稀拉拉的,如今到了晚上,除了几间客房还亮着灯,整个大堂内空空如也,仅点燃稍许几盏烛灯,光线昏暗,更显生意惨淡。 他中午为了作势,只是简单了吃了几口,但以他的食量,那点食物怎能果腹?如今更是饿得狠了,便吩咐厨房做了些吃的,见四下无人,便也不再做作,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赵义在柜台算账,他自然不知曹杨和赵腾的计划,只是觉得赵腾太过心善,救了这个小子不说,还让他住在上房,而这个小子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又从赵腾处骗得了上千两白银,这对于生意冷清的福运楼来说更是雪上加霜,他看着账面上一笔笔巨额的支出,肉疼非常。 此时他看着曹杨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肆无忌惮的吃着白食,一股无名火腾地窜了上来,对他冷嘲热讽的道:“看来曹公子身体恢复的颇为不错啊!竟然有如此好的食量,要不要在下命厨房再添些白饭过来?”他故意加重了白饭这两个字的发音。 曹杨知赵义对自己成见颇深,怎能听不出他话中的讥讽之意?正待反驳几句,但是口中满是食物,暂且说不出话来。 赵义见曹杨低头不语,只是大口的嚼着饭菜,还道是他心中有愧,心中甚是得意,继续讥讽道:“不知曹公子可知老鼠为何会遭天下人的憎恶?” 曹杨本以为赵义会继续挖苦自己,谁知竟忽然问出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他从小到大的居住环境向来极佳,是以从未亲见过野生的老鼠,唯一见到的也只是宠物店里出售的仓鼠,一个个毛茸茸的甚是可爱,他一直以为老鼠也是这个萌萌的样子,以至于他一直不知为何“老鼠过街人人喊打”,如今赵义一问,也正是自己心中所问,是以一愣。 赵义见曹杨竟然还不明白自话中之意,心道:“此人想必是个浑人,竟然连这粗浅的意思都听不明白,只怕混至今日全靠的一副好皮囊!” 他冷笑了几声,自己解释道:“自然是因为别人辛辛苦苦攒下的粮食,却别这些贼鼠盗走,吃了白食,搞不好有些老鼠患有疫病,反而恩将仇报的祸害了主人!” 曹杨这才明白,原来赵义是在将自己比作吃白食的老鼠,他咽下口中的饭菜,慢慢走到了赵义的身边,趁其不备,顺手将账本拿了起来,胡乱的翻看了几页,然后随手一扔,反唇相讥道:“你叫赵义是吧?听掌柜的说你是这里的账房先生,但是我看你的账目记得凌乱不堪,就这样的水平也配做账房么?我看你口中的大老鼠是在说自己罢?” 曹杨自然看不懂账册所载的文字,他此番不过是做做样子,之所以他敢这么说,完全是因为他有底气:古代的会计学发展颇为原始,基本只是记些流水账,所谓流水账就是把当日每一笔收入和支出都明明白白的记录下来,仅是作为经营的数据简单的存储而已,这种工作从现代随便挑一个会算术的基本都能完成。 但是古代的体制重视文科,忽视理科,所以根本就没有数学课这一说,能算术,会用算盘的,再识些字就可以做账房了,由于大部分的穷人都鲜有机会上学,所以能成为账房的人,也可以算是精英人才了。 赵义跟着赵家,从十二岁开始学徒,十八岁便能独立记账算账了,这在同龄人中可以算是天赋异禀,出类拔萃,就连东家都谈及他时都颇为赞赏。 虽说谈妥买卖,围拢人情这些事,赵义确实有所欠缺,但是说到记账,他自然是当仁不让,在鄄城县也是小有名气,如今竟被一个白面后生抢白,不由得怒极而笑道: “嘿嘿,哈哈,在下做了十数载的账房,还是头一次听人说我的记账方法凌乱,难道你懂记账么?再者说了,即便你偷学了一点记账的皮毛,难道只凭随意翻看了几页账目,就知道我的水平不行了?哼哼,你莫不是在说大话罢!” 福运楼的伙计们因为生意冷清,无所事事,如今听到前厅曹杨和赵义争吵,便纷纷围了过来,躲在门边暗处看热闹。 曹杨本就是想气气赵义,如今见他涨红着脸,只觉好笑,不由得竟笑出声来。 赵义恼怒殊甚,咬牙切齿的道:“你...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么?” 曹杨笑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什么都不懂,竟然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做了十数载的账房,倘若我做了十几年的账房做到这种水平,还不如死了算了!哈哈!” 赵义怒道:“无耻小儿,今日当着大伙的面,我们便说道说道,你既然说我记账凌乱,那么最好你能说出些道道来,如果你说得对,我这个账房的位置让给你来做,我跟你做学徒;不过倘若你说不出来,或者只是胡诌一气,哼哼,我们赵家岂是容你这个外人随意欺凌的?” 他转头喊道:“来人!”两个膀大腰圆的护院急急的赶了过来,在两旁站定。赵义才道:“到时,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曹杨未曾想赵义竟然动了肝火,只怕此事实难善罢,他四处一扫,却见不少赵家的伙计也在不远处偷偷的望着这里,不由得嘿嘿一笑,道:“此事好办,届时也无需你做我的学徒,我怕我教不会你这么笨的徒弟!哈哈!”言下之意似乎自己已经胜利了一般。 暗处的几个年轻的伙计平日没少受赵义的挤对,私下颇有怨言,但碍于身份低微不敢言语,如今见曹杨年纪轻轻,竟然当众给管事一顿抢白,此时又说得有趣,不由得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但随即感觉不妥,连忙用手把自己的嘴捂住,见没被赵义发现,这才松了一口气。 曹杨双手抱拳,得意的想四周拜了拜,然后挑衅的问赵义:“你知道什么叫待摊费用么?” 第九章 曹杨传(九) 赵义恨恨的瞪着曹杨,嘴角流出一丝不屑,冷哼了一声道:“哼,什么摊,什么费用?这个东西只怕便是你胡诌出来的罢?别说是在下,就算整个兖州,估计也没人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说完他转身四顾,只见众伙计也纷纷摇头,虽然伙计们不懂记账,但是多少也听过一些关于记账的说法,而待摊费用如此绕口的词还是头一回听说,所以不禁暗暗为曹杨捏了一把汗,心道:这小子只怕要倒霉了。 赵义得意的一笑,道:“我早便知你是装腔作势,来人啊,把这个浑人给我拿下!” 两个护院气势汹汹的向曹杨走了过来,忽听一声威严浑厚的声音响起:“且慢!”竟然是赵腾回来了,身边跟着十数个伙计,两人一组挑着一个个大箱子,堆放在了厅堂当中。 众伙计见掌柜的回来了,纷纷过来见礼,赵腾摆了摆手,命人打烊闭店,他此番去韩朗处卖翡翠,果真如曹杨所料,虽然遭了一番奚落,但终于还是将它卖了出去,而且价格不菲,他正想回来跟曹杨报喜,就见到两人正僵在这里,赵义欲派护院出手,他这才赶忙出言制止。 赵义见赵腾回来了,心知他必会回护曹杨,所以抢着道:“掌柜的,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此人甚是狂妄,完全不把我们赵家放在眼里,不仅口出狂言,还诋毁在下,如今又信口胡诌,实在令人气愤,还望掌柜的给小的们做主!” 伙计中不乏见风使舵之辈,见曹杨年纪轻轻,惹了赵义不说,还拿不出什么真实本领,立刻改弦更张,纷纷附和道:“对,这个小子欺人太甚!请掌柜的做主啊!” 赵腾见众怒难犯,虽有意回护曹杨,却一时找不到说辞,沉吟了一会,道:“这...此中想必定有误会,曹公子为人真挚诚恳,又是为我所救,怎会不把赵家放在眼里?只不过年轻气盛,难免有时会说些气话,你们中有不少人都是他的长辈,与这小辈置什么气啊!都散了罢!” 他虽然对曹杨的商业眼光,谋事的计略颇为赏识,但是记账这个事虽然与经商密不可分,但两者却有着天壤之别,像曹杨这样的阔公子,怎么可能会了解账房的工作了?何况赵义还是赵家出了名的铁算子,两人针对账目的事发生争执,那吃亏的必是曹杨无疑,所以赵腾赶忙铺了一个台阶,既顾全了双方的面子,又消弭了争端,手段颇为圆滑。 岂知曹杨哈哈一笑,不但没有任何的悔改之意,反而讥笑道:“连待摊费用都不懂,也好意思叫账房?真是好笑,今天就让小爷教教你们,也好让你们开开眼界!” 赵腾见他竟然不但不领情,还继续挑衅,心下大为着急。 而赵义心中则暗自高兴:这小子拒绝了掌柜的帮助,那么接下来可就没人能护着你了,且让你胡诌一会,待你不能自圆其说之时,我必定给你好看!想到这,他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看着曹杨。 后者自信满满的扫视了一圈,然后目光重新落在了赵义的身上:“敢问赵兄,倘若你了五千两银子建了一个酒楼,那么请问这笔账该怎么记?” 赵义不假思索的答道:“当然是支出了五千两,这有什么好问的?三岁孩童都知道答案!” 曹杨笑吟吟的道:“不错,按照赵兄的记账方法,自然该是如此,那倘若这家酒楼开张以后,每月开销一共是三百两,那么请问赵兄,这家酒楼每月需赚多少钱,经营酒楼才不赔本呢?” 赵义哈哈大笑道:“我原本还以为曹公子是经商奇才呢,却不想竟然连这么简单的算术都不会!竟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在下的账目记得混乱,当真是可笑之至啊,哈哈哈!” 不少伙计也纷纷附和,哈哈大笑,赵腾则皱着眉头,曹杨原本精明得很啊,为何竟然问出如此简单的问题?他也参详不透,只得默默的看着曹杨,希望他能有番解释。 曹杨不理众人的嘲笑,追问道:“赵兄还没回答我呢,每月需赚多少钱才不赔本呢?” 赵义又笑了一会,然后指着曹杨道:“当然是要赚三百两了,这还需要问么?你当真是蠢不可及!” 曹杨忽然哈哈哈,放声大笑,惹得众人一愣,赵义问道:“你笑什么?怎么?难道我算的不对么?曹公子有何高见啊?难道依阁下之见,只需赚二百两就可保本了么?”说着又和众人一顿嘲笑。 曹杨也跟着众人哈哈大笑了一会,然后擦了擦笑出眼泪道:“赵兄啊,赵兄,你说你是很蠢呢,还是非常蠢呢?如果按照你的记账方法,假设酒楼每月支出三百两,而你每月只赚三百两,两项冲抵,不赔不赚,那么如此经营了若干年后,酒楼不能再用了,那么当时建酒楼的钱你赚出来了么?你是不是赔了五千两?怎么能算是不赔不赚呢?” 此语一出众人皆惊,不仅是赵义惊得合不拢嘴,就连赵腾都大吃一惊,未曾想赚三百两冲抵支出三百两,竟然还赔了,那按照曹杨的说法,现在福运楼现在的状况,要比实际上账目显示的更加的艰难啊,只听得他冷汗淋漓,浸湿了衣服。 其实正常经营酒楼自然不会没有盈余,只不过盈余都用来冲抵初始的支出了,“开张亏三年”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如果把之前的亏损都用盈余冲抵了,那么从此以后每月支出三百两,再赚三百两,确实是不赔不赚。 但是曹杨却是从盈亏平衡点的角度进行发问,如此一来,按照流水账的记法,很难将酒楼的成本分摊到每个月,所以支出的成本计算便出了错,有此自然就得出了这么一个奇怪的结果。 其实曹杨并不懂得什么盈亏平衡的问题,只不过他以前出手阔绰,钱极快,所以经常跑去公司的财务部找丽姨要钱,有时她忙着工作,他便等在一旁,这个待摊费用就是当时丽姨和一个会计说话时,偷学过去的,没想到竟然在此处用上了。 他对众人的吃惊表情非常满意,少顷,他才淡淡的道:“这下你可明白了?” 第十章 曹杨传(十)20点二更 赵义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不知如何作答。 赵腾此时正在回味曹杨的算法,完全没注意到赵义的表情变化,他思考了一会,在一旁忽然问道:“请问曹公子,那何为待摊费用呢?按照刚才的题目,酒楼每月赚多少才算不赔不赚呢?” 曹杨答道:“待摊费用,就是要把长期才能回报的投入分摊到每一年,就比方说这个酒楼初始费用是五千两,可以正常运营二十年,那么每年的待摊费用便是二百五十两,分摊到每月就是二十两多一点,所以只有每月赚三百二十多两银子,才算不赚不赔!同理,酒楼内的陈设,装潢翻新的费自然也得待摊到每月,才算精准。” 赵腾听得连连点头,拱手问道:“请问曹公子,既然传统的记账方法有诸多弊病,却不知如何记账更为准确呢?”他并没说是赵义记账有问题,而是说传统记账方法,曹杨自然一点即透,知赵腾不想激化矛盾,所以顺势道: “其实赵兄的记账方法并无不妥,之前在下所说的记账方式混乱,也只不过是在感叹现状,绝非针对个人。倘若按我来说,应分两人记账,一人记流水账,一人做统计。流水账自然还是按照传统的方式记录,而统计则需记录一些客人的喜好,淡季旺季,不同时节的主打菜品的销量,同时还应进行今年和去年同一季度的销量对比,客单价分析等等等等,如此才能使经营立于不败之地!” 他这些都是跟公司的销售总监宇哥学的,他和宇哥虽然年纪差了十多岁,但是却是铁哥们,经常一起胡天海地,有时一起也参加销售部的部门聚会,所以也能耳濡目染一些,只不过他参加聚会的目的是为了泡妞而已。 如今他所说的那些内容,全都是照扒宇哥的原话,只不过把原话中的产品改成了菜品,但是他囫囵吞枣,了解得不多,以至于后面说的等等之类并不是省略语,而是他确实记不住了。 虽然他只是说了些皮毛,但是对于赵腾而言却是至理名言,只见他听得聚精会神,听到兴奋处频频点头。 众伙计向来都是低头做事,做错挨罚,做对受赏,但对于经验的学习都是看师傅的脸色,倘若师傅的心情好,讲授一二,但是往往却不会透露重要的技巧,所以如今见到曹杨在这扬扬洒洒的讲授经验,自然一个个心怒放,恨不得多生一双耳朵,把他说的每句话都牢牢的刻在脑子里。 曹杨看着他们一个个崇拜的眼神,不由得心怒放,因为他终于得到了长久以来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周围人对自己的认可! 其实曹杨并非是一个不求上进的人,但是在穿越之前,不知为什么,周围的人几乎全是因为他有个有钱的老爸,所以才对他高看一眼,甚至很多人都不记得他的名字,以至于每次提及都是用某某的儿子代称。 他也曾想过与这不公抗争,想凭着自己的努力做些成绩出来,让周围的人刮目相看。但是让他颇感无奈的是,每次他取得了成功,别人就会说:“你看,有个有钱的老爹在后面撑腰,做事就是容易成功!”而每当他失败的时候,又会有人说:“你看,这小子就是个败家子,什么都不懂还要学人家做生意!” 久而久之,曹杨便放弃了,他知道无论自己做什么,都无法获得别人的认可,因为他的父亲实在是太优秀了,他活在父亲的阴影中,完全找不到自己的努力的方向,甚至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所以只能天酒地,混一天算一天。 但是如今不同了,他头一次凭着自己的实力,真正获得了周围人的认可,这种成就感绝对不是用金钱可以买到的,他心中感叹:这次穿越真是太特么对了,早知如此早就应该来爬山!但他却没想过,穿越这种事,又是谁能控制的了? 曹杨站在场中,得意的清了清嗓子,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却发现脑中空空如也,于是只得干咳了几声:“咳,咳,嗯...就说这么多吧,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就看你们能悟道多少了!” 他这句话说得颇为失礼,怎会有人直接称自己是师傅,这对周围人是一种轻视,但包括赵腾在内,所有人都被他之前的言论惊住了,没想到做生意还有这些门道,心下对曹杨便更加敬重,甚至有的人心中早将他当成了师傅,只盼还能再学一二,所以谁也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赵腾钦佩的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若公子无甚要事,可否来内堂与在下一叙?” 曹杨点了点头,随赵腾进了内堂,周围的伙计也心满意足的散了,只有赵义,满脸铁青的站在原地,他凭借自己的天赋加后天的努力一步步才爬到这个位置,在赵家树立了不小的威望,即便连赵腾都不敢轻视自己,如今竟被一个后生当众抢白,当真是奇耻大辱,所以他恨恨的看着曹杨的背影,咬牙切齿。 刚进内堂,赵腾便拉着曹杨把今日的进展详细的说了一遍,不仅翡翠卖了一个大价钱,甚至遣出去的伙计也开始陆续回报,已经收购了一批提前出产的芋艿。 曹杨点了点头,两人又磋商了一下计划的细节,这才各自回房休息了。 接下来的数日,由于芋艿尚未垄断,眼下也没什么要事,曹杨便四处闲逛,遇到喜欢的物件,连价格也不问,直接拿走,随从见他钱如流水一般,心下肉疼,碍于掌柜的吩咐,只得跟在后面付钱,几日下来千两白银得七七八八,所剩无几了。 但是曹杨却成了整个鄄城县的名人,大街小巷的商铺老板,伙计,无一不知道曹杨,这个从南方过来的芋艿巨贾,为人豪爽,出手阔绰,甚至开始有人传播流言,说他富可敌国,家中的房屋都是用金砖堆砌的,说得有鼻子有眼,仿佛就如他们亲眼所见一般。 曹杨每每听到这些流言,都是淡然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一半了。 第一十章 曹杨传(十一) 韩朗脸色阴沉的坐在厅内,拳头重重的砸在几案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吓得下面的管事,掌柜,账房等人噤若寒蝉,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你们的刚才说附近的芋艿全被人买走了?而且我们的存货也只供三五天的消耗量了,那你们的意思是,很快我们酒楼就不能再做年年丰芋这道菜了,是这样么?” 韩朗的脸色很是难看,下面的人素知他暴躁的脾气秉性,谁还敢接话,依旧低头不语,只盼别叫到自己。 “既然知道我们酒楼芋艿的存货不多,为何不提前补货,非要到这个紧急时刻才来禀告?掌柜的,我想听听你是怎么想的?” 掌柜吓得打了个激灵,然后战战兢兢的道:“回东家,这...其实...此时才刚刚是芋艿产出的时节,而按照以往,芋艿几乎无人问津,是以等半月之后芋艿积压之时,我们再行买入,价格才能压倒最低,只不过不知为何,今年竟然有人把芋艿全都买断了,试想整个兖州也没有几家店会烹制芋艿,至于这其中的关节...小人实在也是参详不透啊!” 韩朗怒道:“你这个蠢材,竟然还说什么参详不透,来人啊,把他拖出去重责三十,让他好好参详参详!”两个壮汉从厅外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不由分说,架起掌柜的双肩便往外拖去,掌柜的吓得面如土色,连求饶都忘了。 “东家息怒,东家息怒!”管事赶忙站出来劝道:“其实这事也怨不得掌柜,若说有谁故意买断芋艿,只怕非福运楼的赵腾莫属!” 他见韩朗聚精会神的看向自己,继续道:“自我们洪福楼开业以来,赵氏的福运楼生意便每况日下,这完全得益于东家的远见卓识,高明的经营手段,当然也得益于年年丰裕这道菜。正因为如此,赵腾才打算拼死一搏,靠买断芋艿逼迫我们无法供应年年丰芋,以此抢回些生意!” 韩朗点了点头,示意进来的家丁退下,狠狠的瞪了掌柜的一眼。 账房忽然插嘴道:“管事说得有理,但是那赵腾近半年来几乎没什么生意,按照他的情况,想必手中应该没有太多的银子了,缘何竟然阔绰了起来,忽地买断了兖州所有的芋艿,这可需要极大一笔钱啊!” 韩朗听到此语,只觉脸皮发烫,他当然知道赵腾钱是从何而出,他摸了摸手上帝王绿翡翠做成的戒指,心下懊恼不已。他怕账房继续追问下去,赶忙打断道:“如今事情已成定局,琢磨那些也于事无补,赵腾绝不会把芋艿换卖给我们,不若你们都提一提,眼下我们应该怎样渡此难关?” 众人沉默了一会,账房忽地道:“不如我们静观其变,虽然赵腾买下了所有的芋艿,但是按照他的实力,想必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只要我们每日限量供应年年丰芋,自然又能多撑些时日,然后再将菜品降价,吸引顾客,而那福运楼想必也挺不了几日,就会穷得连菜钱都出不起了,留那么多芋艿烂在手里,还有何用,届时定然还得求东家收购,而我们则可以更低的价格买回,届时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赵腾打垮了,而且还便宜的收了不少芋艿,如此岂不是好?” 管事点了点头,赶忙接话道:“即便如此,东家也可遣人去其他州县采购,虽然会多耗些时日,但是防患于未然,以防有变!” 韩朗这才舒展开眉头,笑着点了点头,道:“就依你们所言罢,倘若挤垮了福运楼,你们人人都有赏钱!” 从第二日开始,年年丰芋每日限供二十例,如此不仅没有影响客流,反而让客人觉得此菜越发的神秘,更加趋之若鹜。 赵腾急急的把曹杨从睡梦中拉了出来,把眼下的情况说了一遍,问道:“曹公子,这洪福楼采用限量供应这一招,我们应该怎样应对?眼下我们的钱也不多了,倘若再没进项,等不了半月,咱们就得关门大吉了,而且这次可是连老本都赔掉了!唉,今后我可怎么跟东家交代啊!”说着竟落了几滴眼泪。 曹杨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随口道:“这又有何妨?掌柜的你且派人扮作商贾,然后混到洪福楼排队等候的人群中,让他们散播谣言,说此时正是芋艿产出的时节,反而洪福楼的年年丰芋却限量供应,如此窘迫怎能算得上是丰裕?倘若过了产出时节,岂不连菜品都没有了?真是晦气!如此种种,你琢磨着说!” 赵腾犹豫道:“这...能行么?即便流言成功了,但是洪福楼最近下调了菜品的价格,把我们为数不多的客人也抢走了,他们只怕料定我们手上没钱,想用这招饿死我们啊!” 曹杨伸了个懒腰,扭了扭睡得僵硬的脖子,道:“没关系,掌柜的,你务必要保证流言成功,而且从即日起,所有菜品一律半价!” 赵腾惊得合不拢嘴:“曹公子,我没听错吧,咱们手上没多少钱了,如今菜品再半价,只怕勉强也就够个本钱,如此经营岂不是自寻死路?” 曹杨拍了拍赵腾的肩膀,笑道:“钱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只要按照我的计划执行就好,过几日咱们就有钱了!对了,你派人运些柴草之类的易燃物品,用箱子装了,运到城东郊烧掉,烟越大越好,然后再往里面扔些芋艿,对,就这么办!”他嘿嘿的坏笑了几下,故作神秘,并不说破。 赵腾听得一头雾水,不知烧箱子和赚钱有什么关系,但事已至此,除了听从曹杨的安排,并祈祷他当真有逆转颓势之力以外,别无他法,所以赵腾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但愿如公子所言罢!” 次日,鄄城县内流言四起,惹得慕名而至的商贾纷纷转投至福运楼住下——做生意总是要讨个好彩头,如今年年丰裕竟然在芋艿盛产之时限量,确实惹得很多商贾觉得晦气,与那名字不符,如此一来,两家酒楼的客流竟然斗了个起鼓相当,不同的是洪福楼日日都有进项,而福运楼却是日日亏钱,赵腾整日愁眉苦脸,他头一次见到满堂的客人感觉肉疼。 第十二章 曹杨传(十二)20点二更 韩朗这边日子也很不好过,虽然每日都有收入,但是盈余却在一天天的减少,这就像吃惯大鱼大肉的人忽地让他改吃野菜,自然极难适应,所以他再次把手下的几个心腹叫到内堂商量对策。 “自限供以来,仅仅三天,我们一半的客人就跑到福运楼去了,收入也是每况日下,长此以往我们岂不是要关张了么?”韩朗指着账房斥责道:“都是你想的馊主意,说什么限量供应,如今可好了,连客人都限量了,知道现在外面都在传什么么?说年年丰裕连芋艿都供不起,还如何丰裕?” 账房一脸的委屈,却不敢辩白:谁能想到客人竟然如此偏听偏信,这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管事赶忙出来打圆场道:“东家不必动怒,其实事情也未必如此悲观,那福运楼凭着菜品半价吸引顾客,如此经营岂能长久?他只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囤积芋艿本就让他元气大伤,如今又折本经营,他这完全是自寻死路,我们倒看看他能挺到几时?” 韩朗皱着眉头道:“那眼下我们怎么办?难道还限量供应年年丰裕?你派出的人可有回报?多久能带芋艿回来?” 派出采购的人才离开鄄城县三天,如今只怕刚刚出兖州的地界,而且他们对别的州县并不熟悉,如何能这么快就回报了?但是既然韩朗问了,管事又不敢这样回复,生怕惹他生气挨了板子,只得敷衍道:“来回路途遥远,少说也得三五个月能回来!” 几人正在堂内磋商,忽然一个家丁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满头是汗的道:“禀东家,大...大事不好了!” “何事惊慌,慢慢说来!”管事给这家丁使了眼色,示意他说话注意分寸,韩朗正在气头上。 那家丁缓缓的道:“禀东家,城东燃起大火,有人将几十箱的芋艿全都焚毁了!” “什么?!”韩朗大惊失色,只觉气血上涌,脑袋一阵眩晕。 管事急急的问道:“此事可当真?你亲眼见到几十箱的芋艿全被焚毁了?” “千真万确,小的出去采购,忽见城东火起,便赶过去凑个热闹,正见到有人将一箱箱的芋艿扔入大火之中,现在整个鄄城县都飘着芋艿烤熟的味道,那黑烟有数丈高,离老远便能看到...” “够了!”韩朗大怒道:“滚出去!”那家丁吓得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过门槛时还被绊了一下,险些跌倒。 众人面面相觑,心知赵腾既然将手中的芋艿全都烧了,那就说明福运楼决心要与己方势不两立,如今这种折本的经营策略,只怕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即便最终福运楼倒了,己方这边损失也必定不小,尤其是现下芋艿存货不足,只怕连一个月都挺不住,又哪能挺得三五个月了!所以全都愁眉不展,苦无良策。 掌柜的自上次被韩朗责备了一顿,一直表现低调,如今众人都束手无策,他忽然灵机一动,道:“东家,我知道有一人,也许能解东家的燃眉之急!” 韩朗一挑眉毛,将信将疑道:“哦?谁有这么大的本事?整个兖州的芋艿都没了,难道这个人会变戏法,能弄出芋艿不成?” 掌柜的见韩朗态度稍有缓和,心知这是立功赎罪的最佳时机,赶忙道:“此人也许还当真有这个能耐!前些日子,店里来了一位阔少,口味甚是挑剔,一下便尝出我们所用的芋艿是陈货...” 韩朗不耐烦的道:“芋艿尚未产出,所用陈货也属正常,不用尝也猜得出来!赶紧说重点!” 掌柜吓得一缩脖,道:“是是是,据打听那阔少是南方的芋艿巨贾,我们倘若去找他相商,眼前之危或可解决!” 韩朗疑道:“怎么会有如此之巧的事?芋艿巨贾?这世间做什么生意起家的都有,但是芋艿巨贾,我倒尚属首次听说!这不会是赵腾的奸计罢?” 管事道:“这个巨贾小人似乎也听鄄城县内的商户提过,据说此人放荡不羁,出手阔绰,是个生面孔。赵腾自己的钱都捉襟见肘了,如今哪还能有钱雇人挥霍?而且眼下也确实没有更好的计策了,是真是假,东家不妨见见,到时一试便知!” 韩朗点了点头,吩咐掌柜的亲自去请曹杨,由于两家酒楼之隔了一条街,相距极近,所以不一会儿的功夫,掌柜的便满面笑容的引着一个相貌俊美的公子哥走了进来。 韩朗赶忙起身,亲热的将曹杨拉到右边首位,嘘寒问暖了一番,然后道:“在下韩朗,素闻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仪表堂堂,相貌非凡,必是大器之才啊!” 曹杨笑着回礼道:“在下曹杨,只不过跟着家父做些小本买卖,韩兄真是过誉了!” 韩朗亲切的道:“哎!在下略懂些相面识人之术,是以一见公子便知绝非等闲之辈,却不知公子是哪里人士,这次来鄄城县是游玩呢,还是做生意呢!” 曹杨早知韩朗会问,所以早编了一套说辞熟记与胸,他不假思索的答道:“在下是扬州丹阳郡人,此番前来是前往邺城送些货物,途径此处,听闻洪福楼的年年丰裕味道极佳,是以来品鉴品鉴,顺便涨涨阅历,若非东家相邀,只怕在下此时已经在路上了!” 韩朗赶忙假装赔罪道:“哎呀呀,这掌柜办事当真糊涂!不过此番在下邀公子前来,却是有些事情想要讨教!” “讨教不敢,愿闻其详!” “在下的酒楼之所以能有点成绩,全赖那道名菜年年丰裕,但是在下对这道菜却依旧不很满意,因为所用的兖州芋艿口感较糯,却略乏绵滑,既然曹公子出身乃是芋艿巨贾之家,想必对芋艿的分部及特性定然非常了解,是以在下冒昧请教,南方与北方的芋艿有何区别,还望不吝指点一二!”韩朗偷眼瞄着曹杨,倘若他有半分迟疑,或者支吾以对,那自然便是假冒的无疑。 曹杨身边的随从知曹杨根本不懂芋艿,甚至连扬州都没去过,如何能分清南北芋艿的差异了,心下不禁大为着急,却见曹杨猛的将茶杯往桌上一撂,猛的站了起来,吓得众人一愣。 第十三章 曹杨传(十三) 只听曹杨冷冷的道:“不知韩兄请在下来到底是何用意?我还以为是有生意要谈,倘若只是无事闲聊,恕在下还有要事在身,这便告辞了!”说完头也不回,大踏步的迈步就走。 韩朗赶忙伸手将曹杨一把拉住,笑吟吟的道:“哎呀,愚兄上了年纪,做事难免失了轻重缓急,还望贤弟不要介意!贤弟如此快人快语,那愚兄也不绕弯子了,此番邀贤弟前来,是想跟贤弟买些芋艿!” 曹杨诧异道:“跟在下买芋艿?这当真奇怪之极,如今正是兖州芋艿产出的时节,按理应当不愁才是,难道当地的芋艿竟然都填不饱韩兄的胃口么?” 韩朗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愚兄也不瞒你了,这兖州的芋艿全让福运楼的赵腾买断了,如今整个兖州连一块芋艿都买不到。赵腾此人气量极小,他恨在下抢了他的生意,甚至还将买到的芋艿在城东统统焚毁,实在是欺人太甚!愚兄没有办法,这才想跟贤弟买些芋艿,以解燃眉之急!” 曹杨笑道:“原来如此,如此说来这赵腾还算是我的大恩人那,倘若他不买断兖州的芋艿,在下如何能有机会与韩兄做生意呢!哈哈,芋艿之事包在我的身上,我即刻修书一封,遣人送至扬州,相信不用两月,便会如数送到,韩兄大可放宽心!” 韩朗皱眉道:“两月实在是久了些,不知贤弟此番送货去邺城,那货物可是芋艿?” 曹杨道:“在下是做芋艿的生意,送货自然是送芋艿了...难道...韩兄是想买眼下的这批货?哎呀,这批货早被人买下了,倘若在下再转卖给韩兄,那岂不是坏了规矩,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韩朗眼睛一亮,赶忙道:“从扬州到幽州路途遥远,期间有所损耗闪失也是在所难免,贤弟可以派人再重新送些芋艿过去,自然也不算坏了规矩!还望贤弟能救救急,算愚兄欠你个人情罢了!”他见曹杨低头不语,赶忙又道:“在下愿多出两成的钱!” 他见曹杨满脸的难色,赶忙又道:“在下愿多出四成的钱买下这批货!还望曹公子看在在下些许薄面上,行个方便罢!将来曹公子但凡经过鄄城县,所有衣用住行全算在韩某的账上,就当交个朋友,你看如何?” 曹杨连忙摆手道:“不是在下不愿卖,只是若让旁人知道在下做事不守规矩,将此事传了出去,在下必遭爹爹责罚,虽然韩兄慷慨,愿多出四成,但在下派人返回扬州,再运货至邺城,耽误了时辰不说,来回的损耗只怕也不止四成,如此算来岂不是百忙了一场?这笔买卖当真不划算的紧!” 韩朗怎能不知曹杨是在抬价,但眼下除了买下曹杨的货,别无他法,他只得硬着头皮道:“是愚兄驽钝,未能考虑周详,不如曹公子开个价罢,只要合理,在下绝不还价!” 曹杨咂了咂嘴,万分不舍的道:“既然韩兄如此真诚,在下便也不多要价,只拿个本钱便了,算上来回的路途,加上耽搁的时间...”他装模作样的胡乱掐了掐手指,道:“恩,是了,韩兄只要按照市价的三倍付给在下便好!” 韩朗噗的把茶水吐了一地,这不是漫天要价,完全是趁火打劫!看不出来眼前这个相貌稚嫩的小子,谈价的手段如此狠辣,他强压怒火道:“曹公子的出价,似乎有些高了罢!” 曹杨一脸无辜的道:“是么?我觉得还算公平,韩兄可以仔细考量,不过却得速决,在下最晚明早也得启程了,三倍市价,这已经是在下的底线了!” 韩朗刚要开口送客,管事赶忙道:“还请曹公子在客厅稍候片刻,容我们东家仔细思量思量!” 曹杨点了点头,幸灾乐祸的表情一闪而过,然后正色道:“那在下便在此等候韩兄的佳音了!” 韩朗重重了甩了下袖子,气呼呼的转入内堂,管事等人赶忙跟了进去。 “这事还有商量的必要么?这小子哪是做买卖,简直是在打劫!三倍的市价,若按这个价格买卖,我们岂不是每卖一道年年丰裕都要赔钱?不做也罢!”韩朗刚进内堂便大叫了起来。 管事待韩朗发泄咒骂了一会,情绪稍稍平复了之后,进言道:“东家息怒,依小人之见,这笔买卖依旧做得!” 韩朗撇了管事一眼,骂道:“你傻了么?还是那姓曹的给了你什么好处?三倍的价格也能买?我看他绝对是赵腾派来戏耍我们的!” 管事解释道:“东家莫急,请听在下慢慢道来,若按三倍的市价买入,年年丰裕这道菜委实亏本,但凡是来我们洪福楼的客人,可不是光点这一道菜,我们完全可以从其他的菜品以及住宿的费用中将成本弥补过来,如此算来,我们还是赚的!” 韩朗询问似的看了看账房,却见后者思考了一会,点了点头。 管事又道:“一旦年年丰裕重新上市,相信我们很快又会恢复到往昔的繁盛,如此一来,此消彼长,福运楼只怕用不了一个月就得关门了,到时整个鄄城县就我们一家酒楼,还愁赚不来钱么?” 一盏茶的功夫,韩朗等人又重新回到客厅,这次他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向曹杨拱了拱手道:“曹公子,便依你之意,三倍市价!但是愚兄一时凑不来如此多的银子,不知可否先买部分,待情况有所好转,再将余货统统买下,不知意下如何?” 曹杨道:“这可不成,若买便得全买,倘若是因为银子的事嘛...”他目光四处扫视了一圈,然后逗留在韩朗手上的帝王绿翡翠戒指上:“拿物抵债自然也可!” 韩朗摸了摸才跟了自己十来天的翡翠戒指,尽管心中万分不舍,但是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他咬了咬牙,道:“好,就这么定了!” 曹杨这才发自真心的笑了,因为这笔交易几乎掉了韩朗所有的积蓄,而在现代,任何一个做生意的人都知道,倘若现金流出现问题,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这个后果,韩朗很快也会知道了。 第十四章 曹杨传(十四) 次日洪福楼重新无限量供应年年丰裕,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虽然人们依旧是排着长队等候,但是进酒楼吃饭的竟然无一例外全是单点一道年年丰裕的菜,吃完之后直接去福运楼继续点齐其他菜品。 福运楼的生意忽地火红了起来,简直就是前些日子洪福楼的翻版,福运楼不仅菜品味道略胜一筹,更主要的是全单一折!往来鄄城县的大多是些商贾,逐利是他们的天性,谁会选择又贵味道又逊色的菜品呢?是以出现了这种奇怪的场面。 韩朗每日只有年年丰裕这道赔本的菜能卖的出去,由于手头的钱全购买了芋艿,现今就算他想折本竞争也是有心无力了,就这样经营了不到半月便关张了。 赵腾此时对曹杨佩服得五体投地,短短月余的时间,不仅使自己转危为安,而且一口气吞下了差点把自己逼破产的洪福楼,如今赔本运营了一个月,不仅积蓄没有减少,反而还赚了一倍有余。 用曹杨的话讲,这叫作“资本运作”,买下所有的芋艿再三倍卖出去,自然资产就翻了三倍,钱能生钱就这个道理,所以越有钱的人越有钱,越没钱的人就越没钱。 赵腾将赚到的钱一半都分给了曹杨,曹杨也不推辞,凭着自己野蛮的商业手腕开始四处吞并鄄城县其他的米店,绢店等店铺,他的先从小户开始,谈判策略非常简单,被吞并或者被低价策略挤关门,而大多数商户面临这样的选择时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因为这样不仅能得到一大笔钱,而且自己仍然可以继续经营店铺,同时还能从中分得三成的红利。 这种股份制的思想在古代还是头一遭,虽然很多大户都不太接受,但是曹杨也并不在意,因为以他目前的实力,也只能兼并一些小户,逐渐的他的买卖越做越大,而且几乎都是别人在经营,自己只需要按月收取分红就赚得盆满钵肥。 曹杨为了扩大经营甚至开始借款扩张,他向赵腾等商户借了一大笔钱,然后承诺每月返还三成,共还四个月,如此下来相当于一共多还了两成的利息,众商贾对曹杨信心十足全都欣然借款,如今短短几个月下来,不仅鄄城县,甚至连东阿,范县,廪丘全成为了曹杨商业网络的一部分,俨然他已成为了兖州商界小有名气的巨贾! 这日他闲来无事,便去拜访赵腾,后者见是曹杨,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笑呵呵的迎了过来,道:“曹公子今日怎么得闲光临寒舍了!” 曹杨心道:“当然是古代的生活太过苦闷了,尤其是晚上,除了看星星几乎就无事可做!就连白天也是闲得蛋疼!”但是这些话即便说了赵腾也听不懂,他四处看了看,见赵腾正派人在地面上挖着什么,整个院子全是翻出的泥土,几乎无处下脚,不禁奇道:“赵兄这是在做什么?好好的院子怎么说挖就挖了?” 赵腾神秘兮兮的将曹杨拉倒一边,附耳道:“此事也就是曹公子问,否则在下肯定说是在翻种园,其实在下实在藏些钱财!” 曹杨学着赵腾的样子,小声的道:“藏什么钱财?难道是赵兄的私房钱?你放心,这事我肯定不说与你们东家知道!”赵腾只是负责赵氏在鄄城县的产业,实际上酒楼赚的钱并非归他所有,他只不过有经营权而已,东家另有他人。 赵腾一愣:“什么私房钱?”随即他才想明白,曹杨以为自己挪用了东家的银子,怕人发觉,所以才像藏在此处,他不禁面带愠色道:“你当我赵腾是什么人了?岂能做如此下作之事?” 曹杨赶忙赔罪道:“是在下失言了,赵兄高义,在下向来佩服得紧,还望赵兄恕罪...”他见赵腾脸色稍缓,赶忙转移话题:“不过...难道这银子锁在库房中有何不妥么?缘何还要埋在地下这么麻烦,将来若有用处难不成还得掘地三尺再行取出?” 赵腾摆了摆手道:“公子有所不知,今日不同往日了,眼下若是太平盛世,将这些银两存在府库中自然未尝不可,但是如今兖州内忧外患,北面的黑山军,东面的黄巾贼经常袭击县城,抢劫乡里,倘若被他们攻了进来,库房还不得被洗劫一空?自然是藏起来比较稳妥!” 他指着被翻得狼藉不堪的院落道:“等将财物埋好后,上面再种些草,即便贼人闯进来也断然想不到园中藏着这许多钱财!”说完得意的一笑。 曹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古代没有银行,这事确实为难得紧,银子既重,又占空间,随身携带实在是不现实,还是藏起来更稳妥些,也难怪古代的资本运作这么不发达,原来在于货币流通的方式太过费事!哪像现代,大宗交易也不过开张支票就搞定了。他辞过赵腾,急匆匆的赶回自家府邸。 如今曹杨身家倍涨,在城东买了一个大宅子,又添了些婢女家丁,已经算是一方土豪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没有美人相伴,这让他倍感失落。 如今府中虽然也有些长相还算不错的婢女,但是她们见到曹杨就像小鸡遇到老鹰一般,总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大概是古今泡妞的手段相去甚远,曹杨偶尔随便调笑几句,但那些婢女总是如若不闻,一副懵懂的样子,这种情况曹杨还是头一次见,总不能自己霸王硬上弓,所以最后索性理也不理了。 曹杨学着赵腾的样子,命人将自家卧房的地面挖了几个大坑,然后趁着夜色,将银子用油纸包了,一点点运到了坑里,然后又将土重新填了回去,就这样偷偷忙活了一整夜,第二天浑身酸痛,在床上又赖了半日,幸而有婢女伺候,心情倒很是舒畅。 如此又过了数日,忽然一阵战鼓声打破了鄄城县的宁静。 第十五章 阴谋诡计(六) “什么?曹昂已经死了?”张韦惊得合不拢嘴,如果说真正的曹昂已经死了,那么历史岂不已经改变了?若真如此,那自己所谓的“了解未来”岂不是毫无意义了? 曹扬急忙伸手将张韦的嘴捂住,摆出一个噤声的手势,道:“嘘!嘘!你疯了么?说那么大声,倘若让别人听了去,咱俩谁都别想离开这了!以后你记住,我只叫曹昂,世上没有曹杨这个人!千万别再提了,明白么?” 张韦被捂着嘴,说不出话,只得大睁着一双眼睛,使劲点了点头。 曹昂(至此以后曹杨的名字全改为曹昂代替)这才慢慢松开了手,张韦悄声问道:“既然曹昂已经...那他们就没认出你么?” 曹昂笑了笑道:“像小爷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谁不喜欢?不过主要还是娘亲思子心切,她见我和那人有几分相像,兼之我腰上带着标志性的玉佩,她便料定我是曹昂无疑!” “这事只怕没有这么简单罢?既然你是她从小养到大的,那么他身上有没有胎记之类,一看便知,岂不容易穿帮?”张韦提醒道。 曹昂哈哈笑了几声,然后低语道:“这事还真让你料中了,娘亲知道她儿子的右肩背处有一块红色的胎记,所以他看到我长相之后,便派人找各种借口想一窥究竟!” 张韦惊道:“那可如何是好?”他见曹昂满脸的笑意,又道:“难道你的右肩背处有块一模一样的胎记?这巧合的有些离谱了罢!” 曹昂把衣服褪了一些,露出右肩,说道:“到底是如何,张兄一看便知!” 张韦伸头去看,只见曹昂右肩背处有一片沟壑纵横的伤疤,想必当时伤得不轻,这种情况下无论是什么胎记也是无法辨认的了。 曹昂见张韦满脸的惊诧,他解释道:“张兄切莫误会,这伤疤可不是我自己所伤,我如此惜命,怎能做出如此自虐之事?这得多亏我从山上落下,划伤了后背,否则真有可能如你所说被人识破!” 张韦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倘若此人为了蒙混过关连自己都下得去手,那么真没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了,好在并非如此。 两人既然知道彼此都是穿越而来,虽然相识不久,但却有种久违的感觉,就像是身处异地遇到了老乡一样的亲切,两人滔滔不绝的讲述着“过去”的故事,一起吐槽古代的茅厕,断网的煎熬,又谈及了古今女人的区别,谈到张韦已经有两个女孩愿意以身相许的时候,只把曹昂羡慕得长吁短叹:“唉,还是张兄艳福不浅啊,在下现在还是独身一人,不过也提醒张兄一句,虽说古人可以一夫多妻,但是却只有一人能成为正室,其他人无论你多喜欢,也只能是侧室!” 张韦不屑道:“咱们又不是古人,遵循那些繁文缛节作甚?两个人我都喜欢,她们也都喜欢我,那就全做正室好了,反正正室也好,侧室也罢,不过是个称呼而已,那么较真做什么?” 曹昂慨叹道:“张兄啊,张兄,有时我还真羡慕你,能够这么洒脱!作为曹操的儿子,我可就没那么多自由了,想娶妻先不管喜不喜欢,最首要的得看是否门当户对,哪能随便看上个女子就娶回家,哼哼,只怕我若这么做了,第二天那个女孩就得失踪!” 张韦当然知道他说的失踪不过是委婉的说法,肯定是被曹操派人杀掉了。 曹昂道:“如今对于我而言,想娶谁,能娶谁,这都不是我该过问的事,全是曹操说了算!不管娶谁肯定都是名门贵族,我所能做的就是祈祷未过门的妻子不要长得太夸张,这样我就烧高香了!” 张韦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宽慰曹昂道:“这事你也别太计较了,好在你是曹操的长子,等将来继承曹操的大统,那时你权利最大,爱娶谁便娶谁,谁还敢说些什么了?”他猛地联想起末代皇帝溥仪和他几个贵妃的合影,不禁打了个激灵,那画面当真无法直视。 一提到权利,江山,曹昂果然又恢复了神采:“张兄说得对,还是做好眼前事才是正经!” 两人正在屋内唏嘘短叹,忽然外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有人叫道:“夫人有令,派长桓名医进醉仙楼救治病患!尔等速速让开!” 一阵整齐的脚步声,随后是兵刃亮出的霍霍声,夏侯惇道:“我奉主公命令守卫于此,其他命令一概不论,不过...主公只说不可放脱里面的人,却没说不可让人进去,大夫可以进去,其余人等若不顾性命也可一同前往!” 来人显是十分忌惮夏侯惇,犹豫了一会,向大夫说道:“还请神医进去医治,在下在此等候,保准他们不敢妄动!”他虽然还在说些狠话,但是明显底气不足。 大夫奉了命令,在士卒的搀扶下上了房顶,由于一楼的门窗全都钉死了,只有二楼还留有一处窗户,以供送饭只用,大夫便从这扇窗户爬了进来。 他进屋看到张韦和曹昂二人好端端的在这里谈笑风生,不禁一愣,他伸手挨个探了探脉搏,只觉脉相平稳,脉搏稳健有力,完全不似生病之人,他不由得咦了一声,然后又撸起两人的衣袖,只见皮肤光洁,连一个红点都没有,这让他更是惊叹连连。 这个大夫从医数十载,也曾经历过几次厉害的瘟疫,但是从未有一次像如今的恶疾这样发病奇快,而且病症极其凶险,他所见之人大多都有气无力,浑身发热,甚至皮肤出疹,而眼前这两个人完全和这些症状不挨边,就似没事人一样。 他赶忙又去廊道另一端护卫的房间查看,刚一开门,一股猛烈的腥臭味袭来,把他熏得后退了几步,再定睛看时,只见里面的人几乎全都死了,皮肤溃烂,流着脓血,苍蝇在尸体上爬来爬去,既恶心又恐怖。 第十六章 阴谋诡计(七) 大夫赶忙关上了门,又连退了数步,这才大口的喘着粗气,看到之前的画面,任谁都会屏住呼吸,只怕多吸几口气都会被染上恶疾。 他疑惑的看着二人,问道:“老朽从医多年,如此恶疾当真是头一次见,但两位公子身陷此处已有数日,为何竟丝毫不受影响的呢?难道之前可有食过什么草药?” 二人均茫然的摇了摇头。 大夫又问:“那你们身体可有感觉不适?比如忽然发冷或者发热?食欲不振?” 张韦瞥了一眼曹昂,道:“我们身体没有任何的不适,要说胃口嘛,这位曹兄食欲甚好,刚刚还因为弄洒了食物而暴怒不已呢!” 曹昂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调皮的问道:“请问大夫,容易发脾气是不是染上恶疾的征兆啊!” 大夫不知他们二人之前相谈甚欢,加之身体无恙,是以出言戏弄,思考了一会,正经道:“若脾气暴躁,多半是因为肝火过旺,和恶疾没什么关系,只要饮食注意少荤多素,多多休息就可以了。” 他四处看了看,又道:“此处通风不畅,屋内浊气甚重,虽然不知二位公子如何抵御的了如此恶疾,但此地不宜久留,应当尽早离开,以防不测!” 曹昂苦笑道:“这个道理谁都懂,难道我就不知应尽早离开么,只不过外面守卫森严,没有父亲的命令,谁能活着走的出去了!”他转念一想,又道:“不过既然是夫人派你来的,想必你的话应该能有几分作用,你可以试试去跟夏侯叔叔说说,只要能证明我们没病,也许还有一线希望!” 大夫躬身道:“公子所料不错,夫人此番已经讨到了曹公的赦令,只要证明二位无恙,自然便可离开醉仙楼了!”说着,大夫向窗外同行人喊道:“曹公子和张公子并未沾染恶疾,可以离开醉仙楼!” 下面的人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卷好的帛书,递给了夏侯惇,后者仔细翻看了几遍,确认无误,这才向楼内抱拳道:“奉主公命令,楼内诸人已安然无恙的挺了五日时限,特解除禁令,待末将备齐用品,二位公子便可出来了!”说完又跟下面的人吩咐了几句,一个小校带着七八个士兵急匆匆的走了。 曹昂问大夫道:“既然我们已经可以出去了,为何还要等待片刻?难道还有什么说道?” 大夫笑道:“长公子莫急,咳咳,虽然二位公子无碍,但是衣物用品必定沾染了恶疾,未防再次传染,须得出门后尽褪衣物,届时门口会准备好热水,供二位沐浴更衣,如此才算...咳咳...稳妥。”他一句话刚说完就大咳了起来。 张韦点了点头道:“还是大夫想得周到!”然后又对一脸不解的曹昂低声道:“没什么,估计这就是古人消毒的方式,否则将疾病传给亲朋岂不大大不妙了!” 曹昂无奈道:“好罢好罢,眼下只要能离开这,爱怎样便怎样罢!”说着目光瞥向大夫,只见后者忽然打了个冷战,双手抱肘,见到曹昂看他,赶忙摆出一副轻松的姿态,讪讪一笑。 不一会,门外就备下了三个大木桶,旁边一个大铁锅,正在煮着热水。 大夫见外面已经准备妥帖了,急急的便要跨出窗子,却被曹昂叫住,他转向张韦道:“张兄,你先行一步罢,我有些关于娘亲的事,还需跟大夫多聊几句,我们随后便来!” 张韦见他有家事,自然不便过问,轻轻一跃,从二楼的窗子飘然落到地面,身形甚是优雅,惹得夏侯惇不禁侧目:看来这个张邈的侄子倒非浪得虚名,当真有些本事! 屋内大夫被曹昂叫住,满脸忐忑的问道:“不知长公子还有何事?在下与夫人并不熟稔,只怕让长公子失望了!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要紧!” 曹昂笑着走到大夫的身边,神色亲昵的道:“不急,不急,我们在这里憋了五天不也没什么事么,还急于这一时片刻作甚?”他趁着大夫不备,忽然出手,撸起了他的衣袖,只见上面赫然出现了十数个红色的疹子。 大夫大急,赶忙收起衣袖,求饶道:“长公子饶命啊,求求你放我出去罢,我家中还有妻儿等着我养家糊口,倘若我困死在这里她们可怎么办啊!况且我新病,自然有法医治,还望长公子开恩啊!” 曹昂冷冷的道:“你是大夫,医人者不能自医这个道理你总是懂的罢!至于你的妻儿,念在你救我出去的几分恩惠上,我必会厚待她们的,你就放心的去罢!” 大夫叹了一口气,然后突然迈开步子快速跨向窗口,但是他的脚刚抬到一半,只觉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然后便表情木然的收回了脚,一步一步缓缓的走回到廊中,颓然的坐在满是饭菜的地上,双目呆滞,一言不发。 曹昂目不转睛的又盯了大夫一会,然后才松了一口气,换了一副表情跃出窗子,顺着梯子爬下楼来。 张韦见他独身下来,赶忙问道:“大夫呢?怎么就你自己?” 曹昂重重的叹了一口,道:“唉,我们虽然在醉仙楼困了五日,却安然无恙,不想大夫仅仅来了一炷香的功夫,竟深染恶疾!” 张韦不曾想这病传播如此迅速,惊道:“那可如何是好?大夫救过我们的性命,咱们总得救他一救不是?” 曹昂凄然的点了点头,道:“唉,在下适才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劝说大夫好一阵,让他跟着出来,他染病不久,想必也有办法治愈,岂知大夫大义凛然,他怕恶疾传播给旁人,硬是死活不肯出来,还将我说了一顿,无奈,我只好独身出来了!” 张韦此时已经脱光了浸在水里,哪能再次折返,急道:“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两人说话功夫,士兵们纷纷举起火把,将整个醉仙楼烧了起来,烟尘滚滚。 曹昂的笑意一闪而逝,他满眼不舍的道:“医者仁心,说的便是这位大夫罢!”他看着熊熊的大火,喃喃的道:“放心罢,我会厚待你的妻儿的!” 第十七章 阴谋诡计(八) 张韦不知楼内发生了什么,他见曹昂如此讲义气,不禁暗暗点头。 一会的功夫,两个水桶里便盛满了热水,曹昂和张韦各自浸在桶中,只露出头部,相视一眼,均觉对方有趣,不禁莞尔,但想到大夫因此殉难,又有些失落。 曹昂望着逐渐被烈焰吞噬的醉仙楼,向张韦道:“说来也是奇怪,那么多人如此轻易的便染了恶疾,而我们二人在那楼中困了这许久,竟然安然无恙,不知这是什么道理?难道是天意让我们活下来,在这乱世有所作为?” 张韦道:“这个问题我也考虑了良久,我也不是学医的,对这病理确实不很了解,不过我大体推测,应该是古代的病毒不如现代的病毒进化得成熟,而人类的免疫系统却在与病毒的对抗中不断的完善,是以这病毒对古人有伤害,对我们却奈何不得!” 他想了想,又道:“也有可能是因为我们都注射过类似病毒的疫苗,是以对其产生了免疫!至于是不是天命,从某种角度来说,也算是罢!” 诚然,古代很多几乎是绝症的疾病,在现代都成为了随治随愈的小病,人类甚至针对一些致死率高的疾病制做了疫苗,在婴儿时期便开始分阶段的注射,由此解释似乎也说得通。 曹昂不明觉厉,认可的点了点头,他环顾四周,却见守卫的士兵看自己和张韦的眼神都变得不同了,那是一种敬畏,崇拜的眼神,倘若不是夏侯惇在侧,众人碍于军令,否则早就伏地拜倒,惊为天人了,他虽然表面平静,但内心却兴奋异常,这种眼神正是他所要的。 一阵微风吹过,张韦不禁打了个喷嚏,他道:“除了泡温泉,这种露天洗浴,我还当真是头一次经历,这种感觉真是...奇怪之极!” 曹昂笑了笑道:“其实你觉得奇怪的并不是露天洗浴,而是在百余号男人的注视下赤身裸体的泡澡,这才是最奇怪的!” 两人笑了一会,张韦觉得确实被人注视,确实有些不好意思,他不经意一撇,看到旁边一个空木桶,想必是给大夫准备的,没想到他却留在了里面,张韦又叹了口气。 曹昂当然知道张韦心中所想,怕他纠结此事,赶忙打岔道:“张兄以前是做什么的?” 张韦一愣,才反应过来,曹昂所说的以前指的是穿越之前,于是答道:“之前我不过是个给人打工的,没什么特别!” 曹昂奇道:“难道张兄之前就会功夫么?我见张兄适才从楼上一跃而下,落地都未发出一丝声响,甚至连父亲都听闻过你的勇武,赞不绝口,我还以为你之前至少也是个搏击冠军什么的!少说也得是个跆拳道高手!” 张韦听到夸赞,脸红道:“说来惭愧,这些功夫一半是名师指点,一半也在自己练习,只不过在下资质驽钝,练了很久,也不过是如此的水平。” 他这倒不是自谦,在梦中练习了几十年,他也不过是这样的水平,但是像吕布等猛将,不过三十出头,却能勇冠三军,这才是真正的练武奇才。 其实张韦并非生性驽钝,只不过梦境中练习虽然可以熟练招式,提升对敌的反应速度,但是梦中的敌人都是自己创造出来的,所用的招式也是他们在张韦面前展示过的,并不像吕布等人在真刀真枪的与不同的敌人搏杀,由此练就的经验,能领悟的技巧自然大相径庭。 曹昂惊叹道:“你我穿越过来也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达到这样的境界,怎能说是资质驽钝,只怕说你是练武奇才,都有些屈就了!若按此速度,再过了三五年,这天下哪还有人是张兄的对手了?搞不好未来的史书上都会记上你一笔,三国最强的男人!” 张韦笑道:“史书哪有那么写的,再说了,历史都是当权者编纂的,倘若我们真如你所言统一了天下,那么就算我连剑都提不起来,你也能把我写得出神入化!再学秦始皇把其他写我的书全烧了,那后人才是对我真正敬仰了,就算你写我能飞天遁地,后人无旁考证,也只得思考我会不会是史上第一个有超能力的人!哈哈!” 两人笑了一会,张韦又道:“其实说实话,我这身武艺,除了名师指点,还和一番奇遇有关!”他见曹昂睁大了眼睛,一副好奇的表情,继续道:“以前我确实不相信什么道法,道术,但是经过一些事,我还真有点信了。之前我遇到了一个仙人,他传给我一本经书,虽然我看得不太懂,但是却学会了在梦境中练武的法门,因此才会技艺大增!我这样说...你信么?” 曹昂耸了耸肩道:“我当然相信!” 本以为曹昂会大吃一惊,或者出言讥笑,谁知他竟这么简单便信了,这反倒让张韦略感惊讶。 曹昂摇头晃脑的道:“当科学家登上一座高山后,却发现神学家早就坐在那里了!这句话是爱因斯坦说的(注1),其实很多神学理论只不过是对客观事物认知的另一种表达形式,但是后人理解错了,而科学家绕了一圈,又用其他的方式证明了这个道理!” 张韦惊讶得合不拢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了曹昂良久,才道:“没看出来,你连三国都不爱看,竟然能看这么生涩难懂的东西!” 曹昂嘿嘿一笑:“其实这段话是我从杂志上背下来的,用来泡妞用,非常有效,直接提升内涵三个等级,以后有机会你也可以试试...不过,当然了,如果你还能穿越回去的话!” 张韦一脸的释然:“你这么说我就理解了!” 曹昂道:“其实除了这段话,我还有一个更让人信服的原因,包括我在内,大多数人都是很短视的动物,他们只相信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东西,我曾经也经历过你刚才说的奇遇,所以我也见过仙人!自然相信你说的话了!” (注1:针对这句话的出处和解释众说纷纭,小树对这句话的理解可以用下面的例子来类比:古代时就有练气这一说,而后因为很多人内心不净,达不到这种境界,所以认为气这种说法纯属扯淡,但是后来科学家又发现人类自身的磁场确实会和周围的环境,其他人发生影响,其中一个分支出来的理论就是现在人所说的气场,从而开始研究这种东西。包括中医的经脉,其实中医所说的肺,肝等并非解剖学中的肺和肝,前者只是一种描述,而后者是脏器,因此当外国人最初看到中医在人体上扎来扎去,现场就崩溃了,不过随着效果的显现,国际上也认可了中医的地位,至于其中原理,依旧不太清楚,大家可以参照中医基础课本,开篇就在讲五行...) 第十八章 阴谋诡计(九) 张韦的嘴再次张得老大,差点就脱臼了。 曹昂得意的道:“所以说我们二人是天选之人,你还不信!当时仙人给过我选择,有四种法术,第一种是摄心术,可以迷惑意志薄弱的人;第二种是入梦术,应该就是你研习的这种;第三种是治愈术,可以有治病救人的能力;第四种是炼丹术,这个顾名思义,应该不用我多解释了罢!” 张韦撇了撇嘴,不满道:“这仙人竟然还有私心,凭什么让我自学,却给你这么详细的讲解?真是不公平!那你选择了什么法术?” 曹昂道:“我想助父亲一统天下,自然需要游说些豪杰相助了,所以我选的是摄心术!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对你使用的,这个法术用起来非常消耗精力不说,而且对于像你这样意志力强大的人而言,几乎是无效的,更何况咱俩同病相怜,我没必要那样做!” 张韦调侃道:“你若那样做了,我就在梦里打你一百遍出气!” 由于众军士距离较远,加之二人说话轻言轻语,在噼啪的木头燃烧声的掩盖下,没有人能听见他们的对话,即便有人听见,只怕也会觉得这二人疯了,说得如此莫名其妙。 张韦想了想,忽然问道:“既然仙人给了你四个选择,为何你只选了一个,如果多选会怎样?四个都选了又会如何?” 曹昂拍了拍手,激起了些许水珠,道:“这个问题问得好,我当时也问过仙人,他跟我说法术易学却不易精,为何世上没有在每个领域都做到第一的人?因为术业有专攻,而人生苦短,不可能面面俱到,倘若强行如此,必定一事无成!” 张韦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 “但是...”曹昂故意卖了个关子,惹得张韦故作生气状,他才道:“如果有人能把四项法术全都熟练掌握,那么他就能窥视一个大秘密!至于这个秘密是什么,仙人也没有说,不过我想,既然连仙人都说是大秘密,那肯定不得了!” 张韦无奈道:“明明说无法一起学,又说一起学了之后怎样,这不是自相矛盾么?唉,现在说那些也不过是吊人胃口罢了,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仙人了,只怕后会无期,哪还有机会去学其他法术了!” 其实倘若二人互相教授,互相学习,自然就掌握了两种法术,只不过在曹昂看来,统一天下靠的是势力的强大,而非个人,所以他对入梦术颇为不屑,但对摄心术却青睐有嘉,让他与张韦互相学习,无疑于做赔本买卖,是以张韦不提,他也顾左右而言他。 两人又浸了一会,确定身上每一处都清洗干净了,这才擦干身子,换了一身新衣服。 张韦的兵刃也少不了在沸水中煮了半天,直到冷却,才拿到手里,但是奇怪的是血环,明明被水煮的时间远远多于君子剑,但是它却依旧是那种冰凉的感觉,似乎沸水的热量,也被它吸收了,张韦把血环收进了怀中,习武之人素来喜欢秘籍和兵刃,如今血环是世上数一数二的神兵,张韦自然也是对它心痒难搔,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等返回陈留,定然要把它好好研究一番!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起,一名小校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飞身下马,单膝点地跪在夏侯惇面前,道:“报将军,有重要军情禀报!”说着双手呈上一封帛书。 夏侯惇一把接过,挥退了小校,仔细观看,越看越心惊,两股粗重的眉毛竟快皱成了一股。 不一会又一名小校奔了过来,在夏侯惇耳畔低声说些了什么,然后躬身退去。 夏侯惇脸色变得更加凝重了,他快步走到曹昂面前,刚要附耳说些什么,却被后者笑着打断道:“张韦兄和我一见如故,又是父亲的贵客,不算外人,夏侯叔叔有什么事直接说便好!” 夏侯惇看了张韦一眼,然后向曹昂一抱拳道:“长公子,有重要军情,主公率全军去廪丘支援州牧,不料晚了一步,廪丘失守,主公在寿张以东遭遇黄巾贼先锋,虽双方互有胜负,但贼寇众多,主公折了几将,如今虽与黄巾贼两军对峙,但恐难持久!” 曹昂脸色一沉,道:“倘若如此,我们应当点齐兵马急速驰援才是,却不知黄巾贼人有多少兵马?” 夏侯惇道:“此番贼人势众,据探马回报,贼人大概有百万之众,善战者不下三十万!” 曹昂自然清楚曹操的家底,久经战阵的只有千余人,其他全是临时招募的乡勇,即便全都充数算上也不足五千,这是一比二百的数量差距,就算曹军的全军将士个个以一当百,最终还是差了一倍的兵力。 夏侯惇见曹昂脸色凝重,顿了顿,又道:“如今黄巾贼已经兵分两路,留下十万精锐与主公对峙,令有五十万人正绕路向进入东郡,由于贼兵众多,粮草运输不畅,贼人一边行进,一边四处抢掠,虽然拖慢了行军速度,但前锋大概再过一个月便到濮阳了!” “这么快?”曹昂皱了皱眉头,“眼下我们还有多少人守城?” “算上张公子带来的人手,整个濮阳只剩不足五百人,而且东郡被侵,豪族人人自危,一时我们也很难再召集人手,即便临时征召些囚徒苦力,但训练时日尚短,两军阵前极易哗变,还不如不招!”夏侯惇直直的看着曹昂,只等他能做些决断。 曹昂思虑了一会,对夏侯惇道:“请夏侯叔叔先去整饬部队,无论如何,此战避无可避,申时我们在议政厅集合,再行商议。”夏侯惇喏了一声,带着部队,迈着整齐的步法,离开了醉仙楼。 曹昂见夏侯惇走了,赶忙问张韦:“张兄,按照历史发展,此事该当如何?” 张韦挠了挠头道:“这段历史记载得不多,即便有估计也是一笔带过,我竟没什么印象,只知道曹操最近的一场恶战应该是官渡之战才是,但是那场战斗双方兵力也不过相差四五倍而已,像如今这样百倍差距的战斗,我也是头一回听说...” 第十九章 阴谋诡计(十) 铅云密布,遮住了盛夏的烈日,绵绵的细雨已经连续下了数日,就这样不大不小,徐徐的下着,不知从何时开始,更不知何时才能结束。 麦田里的庄稼贪婪的吸允着雨水,茁壮的成长着,本应是农忙的时节,但田地中却鲜有人影,不远处灰白色的营帐接连成片,错落有致的排布着,号角声,战鼓声此起彼伏。 曹操坐在帅帐之中,望着手中一尊木雕呆呆的出神,这是出自一名木匠的手艺,准确的说,是出自一名被征为士兵的木匠之手,木雕的双目圆睁,透着一股不屈不挠的傲气,和济北的鲍信将军容貌颇有几分神似。 而鲍信,已经在前日的突袭中战死了,余部交由他的部将于禁掌管。 曹操现在所率的部队只剩下三千余人,加上鲍信收拢的残兵八百人,勉强凑够四千之数,虽然他对外宣称有一万的劲旅,营寨和炉灶也特意加设了一倍有余,但是这种虚张声势也只不过稍稍给自己打打气,并不能威慑面前的十万黄巾军。 他心中十分清楚,如今敌众我寡,而己方之所以没有被黄巾军包围,并不是因为黄巾军没有远见,而是因为狭窄的地势,两边山脉连绵起伏,若想攻击寿张,只有眼前这一条路可走。 幸而这条路并不开阔,所以虽然敌人众多,但是每次两军交战所能投入的部队也不过千余人,再多的投入也只能是在后面排队,但这样做反而挡住了前军的退路,得不偿失。 如此一来,黄巾军人数众多的优势无法发挥,而曹操这边的部队无论兵甲还是训练都更胜一筹,是以还略微占了上风,但是黄巾军源源不断,而己方每战都有折损,虽然能拖些时日,但长此以往总难持久。 随着营中的伤员每日剧增,士兵的士气也日渐低落,也难怪,看着对面的黄巾军每日都有打着不同旗帜的部队出来迎战,而己方就那么几支部队轮番出击,眼看着身边的战友越来越少,任谁也很难振奋。 “主公!”陈宫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曹操对他器重有嘉,任其出入帅帐无需通稟,看陈宫的样子,好像进来有一会了。 曹操重新坐正了身姿,笑着道:“是公台啊,快坐,有何要事么?” 陈宫躬身行了一礼,并未入座,面色平静的道:“禀主公,联名上书已送至长安,相信不久朝廷的任命便会传来,在下提前恭贺主公接任兖州牧一职!” 曹操淡然一笑,这兖州牧的名称虽然重要,但前提也得是打退入侵的黄巾军才行,否则整个兖州都失陷于贼人之手,这虚名要不要又有何用了? 他见陈宫禀完此事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起身走到陈宫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此番游说各县豪族,想来绝不容易,公台辛苦了!” 陈宫又躬身施了一礼,只不过这次腰弯得更低了:“承蒙主公赏识,在下必定鞠躬尽瘁!各县豪族听闻主公大义抗贼,纷纷表示愿起兵支援,只不过各自筹备粮草,只怕会耽搁些许时日,料想最快也需三五日方能聚齐。” 曹操大喜,拍手道:“公台当真知我心意也,如此聚众人之力,相信黄巾贼人必败无疑,只不过...五日,还需五日么...” “禀主公,大事不好!”曹仁(注2)急匆匆的掀开帐帘,闯了进来,看到陈宫也在旁边,点头示意了一下,也不向曹操施礼,直接道:“主公,黄巾贼...”他话未说完,便被曹操厉声打断:“放肆!见到主帅怎不施礼?” 曹仁一愣,辩解道:“大哥...我...” 曹操脸色一沉,道:“子孝,你今年可有二十岁了?” 曹仁不知曹操何意,木讷道:“啊...今年二十三岁了...” “混账,都二十三岁了,竟然成天还冒冒失失,如今是在行军打仗,你见到主帅竟然不拜?进入帅帐也不提前通稟,做事如此颠三倒四,将来如何统领三军,如何能成为大将之才?”曹操瞪着双眼,显然动了肝火。 曹仁像霜打的茄子,一下气气馁了下来,成为万人敬仰的将军一直是他的梦想,只不过之前一直鲜有打仗的机会,即便联军讨董,其实也并未有如何惨烈的战斗,只是逼退了董卓,便就此解散,此番才是他首次真正随军征战,所以格外兴奋。 如今他犯了错,本还想辩白几句,但听到曹操有意栽培自己成为将军,哪还在乎责骂,赶忙躬身退了出去,在帐外大喊道:“末将曹仁,有重要军情禀告主公!” “进来罢!” 曹仁这才稳步走了进来,向曹操一抱拳:“末将曹仁,拜见主公!” 曹操坐回帅位,略一点头,算是回应,道:“有何军情,快快报来!” “喏!”曹仁这次学乖了,不敢再胡言乱语,一字一句的道:“禀报主公,探马回报,黄巾贼近日有大队人马调动,大概是因为连日来与我军相持不下,准备绕路以袭我军后方,据细作回报,黄巾贼此番行进目标应该是濮阳!” 曹操笑着点了点头:“这样才算有点当将军的样子,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罢!” “喏!”曹仁受到曹操的表扬,欣喜不已,他强忍着心中的喜悦,慢慢退了出去。 直到曹仁离开,曹操才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在陈宫身上,道:“公台,眼下局势危若累卵,如今敌人又分兵袭我之根本,不知此番可有何良策以对?” 陈宫笑道:“此乃黄巾贼人自寻死路也,怪不得旁人了!” 曹操奇道:“哦?此话何解?” 陈宫道:“如今两军对峙,才堪堪数日,敌军便分兵而走,可见其粮草不足,难以持久,是以急需前行以陷城夺粮。但寿张此处河流沼泽密布,加之阴雨连绵,道路南行,即使想绕路而走,抵达濮阳少说也得月余。而如此一来眼前的敌人便少了大半,加之各豪族正在带兵赶来,此消彼长,必能一举击溃贼众!届时我们举兵回首一击,必能重创贼军!” (注2:曹仁好弓马骑射,少时不修行检,及至长成为大将,则变得严整,奉法守令。初次展露头角是在讨伐袁术之时。) 第二十章 兖州大战(一)今日三更 陈宫说话很是谨慎,他并没有说击溃敌军,而说的是重创,因为他清楚得很,面对数十万的敌军,击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曹操点了点头,他思虑了一会,又问道:“此计虽然可行,但此番出征只留了三百步兵守卫濮阳,面对十数万的贼兵,只怕他们连一日都守卫不住,届时我们岂不失了根本?倘若眼前的战斗再多胶着些许时日,待贼兵两面合围,我军腹背受敌,这又当如何破解?” 陈宫躬身道:“主公心思缜密,在下佩服之至,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主公忘记了故交陈留郡守张邈了么?东郡与陈留唇齿相依,倘若东郡失守,陈留则失去了屏障,将直接面对黄巾贼的大举进犯,所以张邈绝不会坐视不理,他手下万余精兵,必能抵抗贼人入侵,届时我们两面夹击,此战可胜!” 陈宫的计算也可算的上是滴水不漏了,只不过他不知仙姑的阴谋,更不知此时的陈留城早被数不清的病患围得水泄不通了,而张邈为了防止疾病扩散,只得紧闭城门,如此一来,不仅无法出兵救援,就连外界的消息都很难收到,此时他甚至不知刘岱已经死了,更不知数十万黄巾军正浩浩荡荡的向东郡赶去。 曹操这才面露微笑,道:“既然贼人已攻东郡,张邈又是我的故交,我总得派人知会他一声,才算不失礼节,否则以后见面他必会拿此事揶揄我了!” 陈宫知曹操做事谨慎,怕有所差池,也不说破,只是附和了几句。 两人计议已定,陈宫正欲起身离开,忽然帐外有人报道:“禀主公,昨夜临阵脱逃者十五人,十人拒捕,已当场斩杀,现擒回五人,请主公发落!” 曹操迈步走出帅帐,只见空地上跪着五名士兵,军服被泥水和血水混合沾染,已然看不出了本来的颜色,他们低着头,一言不发。 临阵脱逃是重罪,按军法自然是处以死刑,所以当那五名逃卒见到曹操时哪还敢妄动,但心中却还希冀有一丝侥幸能活得性命。 曹操命人将一名年轻的逃兵押到身前,他冷冷的问道:“你是哪里人啊?” 那年轻士兵头赶忙磕头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小人知错了,小人再也不敢了!” 旁边的小校重重的踹了逃兵一脚,恶狠狠的道:“主公在问你话,赶紧如实禀告!” 大概是那脚踹得狠了,逃兵好半天才爬起身来,重新跪在地上,颤声道:“是...是...回将军话,小人是济北...卢县人。” 曹操若有所思的道:“济北...济北如今已然落入贼人手中了,你此番逃走,欲往何处啊?” 那逃兵茫然道:“小人...也未曾想过。”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曹操手中的木雕上,不禁眼眶一湿,哇的嚎啕大哭起来:“鲍将军,小人对不起你啊,小人罪该万死!” 曹操摸了摸鲍信的木雕,叹了一气,对身旁的小校道:“将这五人枭首示众,以儆效尤!” “喏!”小校不由分说,拉着逃卒便往后走去,本以为那逃卒会大喊饶命,岂知他却喊道:“将军,小人不甘!” 曹操一扬眉毛,示意小校且慢行事,他缓缓踱到逃卒的面前,道:“临阵脱逃已是死罪,你还有何不甘?” 那逃卒似乎换了一个人一般,朗声道:“小人自知死罪,不求宽恕,只愿死在战场之上,不想如此死了,黄泉路上无颜面对鲍将军!还望将军恩准!”说着重重的磕了几个头,但地面早被雨水浸得松软了,竟磕出了个深深的泥坑。 其他逃卒也深受鼓舞,纷纷跪地叩首道:“我等也愿战死在沙场之上,望将军成全!” 曹操嘴角微一上翘,他的目光询问似的看了眼陈宫,却见后者轻轻颔首,他这才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将这五人绑了,巡营示众!另外将这五人编入死士营,明日一早站在队首迎战贼军,倘若他们后退半步,立斩不赦!” 小校喏了一声,押着五个逃卒下去了,曹操又唤来于禁,语重心长的道:“鲍将军英武非凡,实乃真英雄也,你带着此尊木雕,传阅全营,以托哀思!” 于禁单膝点地,双手接过木雕,恭敬了拜了三拜,然后道:“末将必定屠尽黄巾贼,为鲍将军报仇!” 曹操将于禁扶了起来,又勉励了几句,这才返回帅帐。 这些时日军情,文书昼夜不断,他稍稍活动了下筋骨,揉了揉满是血丝的眼睛,刚欲小憩一会,却听帐外报道:“报,济阴郡乘氏(地名)李乾求见主公!” 曹操闻言大喜,李乾乃乘氏望族,手下食客数千人,若得他相助,必定如虎添翼,所以曹操振作精神,快步迎了出来,喜滋滋的将李乾应入账中。 李乾躬身施礼道:“在下济阴郡李乾,见过州牧大人!” 曹操不等李乾躬身,便伸手将他扶了起来,笑道:“刘州牧刚刚力战而逝,在下可不敢专擅自领州牧一职!” 李乾摆手道:“在我等兖州豪族心中,像曹将军这样心系兖州安危,志存高远之士,早已是兖州牧的不二人选了!在下深知此番黄巾贼寇来势汹汹,是以一得到消息就率一千轻骑日夜兼程赶来,以助州牧一臂之力!尚余两千步兵押着粮草,由犬子李整带领正在赶来,相信三两日也能到了!” 曹操赞道:“这才当真是雪中送炭啊!李将军善于审时度势,又治军严整,当真是不可多得的当世英才啊!” 李乾赶忙又谦虚了几句,二人正在帐内寒暄,忽然听得军营东面传来阵阵呐喊之声:“报仇!报仇!我等与黄巾贼势不两立!”看情形,应当是于禁的激励奏效了。 李乾则暗自钦佩:这曹孟德只率数千兵将竟然能阻断数十万黄巾贼的去路,如今鏖战数日,竟然依旧士气如虹,此人当真是乱世明主,名不虚传! 第二十一章 兖州大战(二)二更来了 次日清晨,乐进又募了千余乡勇加入曹军,接下来的数日,每日都有豪族率兵赶来,曹军声势一日壮似一日,仅仅半月左右,兵力竟然扩大了六倍有余,倘若这些新进的士兵只是临时募集的新兵,那么此时营中必定混乱不堪,战时指挥也难免行动迟缓。 但眼下的新增部队全是由豪族带领,不仅训练有素,而且旗号鲜明,将校齐备,相当于平白多了数只精锐部队,而对面的黄巾军则不同了,他们不仅要和曹操对峙,还要分兵四处,以保证粮草供给,虽然占领了半个兖州,但是很多县城并未完全沦陷,仍有部分豪族据城死守,偶尔出来扰乱黄巾军的后方。 此消彼长,曹军只需专注的眼前的战斗,是以这些日的战斗竟屡占上风,若不是顾忌黄巾军势大,只怕早就乘胜追杀过去,踏破敌营了。 这日曹军又与黄巾军连战了四场,场场大胜而归,全营将士无不欢欣鼓舞,士气大振。 帅帐内,众人讨论起这几日的战斗,无不喜笑颜开,说到得意之处竟有人哈哈大笑,曹操微笑不语,在主位静静的看着诸将,忽然他目光落在末席一将身上,此人长相颇为普通,甚至略显丑陋,没有丝毫的大将风范,之所以他能吸引曹操的目光,并不是这出奇的容貌,而是众将皆是喜笑颜开,只有他一人闷闷不乐。 此人便是乐进,他才随曹操不久,无甚战功,也因为相貌粗鄙,身材更不如何英伟,是以只是被安排了些督运粮草之事,虽然这项任务也是重中之重,但是在如今的战斗中,却是一个闲差: 黄巾军完全被堵在了寿张以东,即便分出的部队也离补给线相去千里,加之粮道沿途全是各县豪族的地盘,所到之处都有人接应护卫,是以他这督粮的工作便成了检斤,虽然每日也参议军情,但是看着别的将军炫耀今日又斩首多少贼寇,明日又要如何大显神威,心中甚是烦闷。 曹操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假装不知,他轻轻咳了两声,众将赶忙收拢了笑容,正色以待,只听曹操道:“如今敌我易势,我军连战连胜,士气如虹,但贼寇众多,一时却难击溃,吾恐日久生变,不知众将军可有良策,能尽速退敌?” 曹洪向前迈了一步,抱拳道:“禀主公,两军交战挫敌士气为上,斩杀敌军为下,末将以为应当趁胜追击,如今敌军连败,士气低落,倘若我军发动夜袭,必定能出其不意,可奏奇效!” 曹操点了点头,道:“子廉之言颇合兵法,今晚便由你率一千轻骑夜袭敌营,吾亲率大军在后接应!” 曹洪闻言大喜,躬身道:“谢主公,末将领命!”说完闪退一旁,看着众将一脸的羡慕,心下得意非凡。 曹操又道:“今夜夜袭虽可重挫敌军士气,却难伤其根本,不知谁人还有退敌良策啊?” 众将虽然擅长行军打仗,但是也不过是将军之能,极少参与大规模的战役,所以经验甚少,被曹操追问之下一时竟无良策以对。 见众人沉默无语,陈宫向前一步道:“禀主公,倘若子廉将军今夜奇袭得手,在下或有一策,可退敌军,只不过此计过于凶险,需一员猛将坐镇,方可成功!”他将计策详细的讲了,只听得曹操连连点头,拍手称善,他向帐内众将道:“何人敢接此重任啊?” 众将纷纷向前请令,一时间人声鼎沸。 曹操轻捻须髯笑着道:“此番就交由文谦(乐进字)领兵罢!” 众将听说曹操竟然将此重任委于督粮官,不禁大感失望,见乐进容貌短小,心中颇为不屑,但军令如山,即便自己再怎么瞧不起乐进,但也不敢忤逆曹操之意,只得各自归位,神色间颇不以为然。 陈宫自然领会曹操的意图,他躬身道:“主公英明,此计需深入敌营,不仅要求统兵之将要勇武过人,更应是个生面孔,如今只有文谦将军极少与黄巾贼寇照面,想来也是不二人选!” 其实陈宫想说统兵之人不仅应该勇武过人,更应该相貌粗鄙,看起来与贼寇相若,这才能成功,只不过如今在商议军事,他怎能直言不讳?但见曹操选了乐进,心中自是十分中意。 乐进未曾想曹操和陈宫竟然将这样重要的位置交由自己,不由得大喜过望,赶忙单膝跪倒,抱拳道:“承蒙主公看重,末将必定不辱使命,让那贼人看不出一丝端倪!”他心中激动,余光扫了扫众将的表情,顿了顿道:“末将愿立军令状!” 曹操摆了摆手道:“军令状就免了罢,此番事关重大,众将务必依计行事,若有人胆敢违抗军令,或故意拖延,吾必严惩不贷!”接下来便是一连串的施令,众将摩拳擦掌,只盼早日与贼人决一死战。 是夜,黄巾军帅帐灯火通明,邓义在帐中背着手,不停的踱步,心烦意乱。 他自觉有未卜先知之能,数月前曾忽发一梦,见大贤良师将中原的黄巾军全部托付于自己,并封为天星将军,比作星辰下凡,授予九节杖,次日梦醒,果见枕边有一手杖,不禁大惊,由此兵发兖州,欲尽天公将军未成之大业。 初入兖州时,几乎每战必胜,兖州黄巾军纷纷慕名而至,青州黄巾军实力如日中天,无人可及。 但自从在寿张与曹操对峙以来,他总是寝食难安,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尤其今夜,心慌得很,仿佛要有大事发生。 忽然,一人掀帘而入,见到邓义躬身施礼道:“在下见过天星将军,不知将军唤在下前来所为何事?”此人相貌俊美,但声音却颇为阴柔婉转,若不是他下巴上的一缕青须,定会被人误认为是声线略粗的女人。 邓义眉头深锁道:“不知为何,最近我总是心烦意乱,似是要有大事发生,司徒护法,你能否卜知其中缘故?” 第二十二章 兖州大战(三)三更送到 司徒青笑了笑道:“此事无需占卜,也能知其中缘由,之前将军所到之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如今却被曹操的万余人马阻在此处,而且连日以来罕有胜绩,难免心中烦乱,此乃人之常情,将军不必过于在意!” 原来司徒青早在数月前陈留那次监狱暴动中便逃出来了,留下一个易容后的教徒作为幌子,为了防止囚徒走漏风声,便将他们分批杀掉,部分尸首抛入了江中,以混淆视听,至于其中原因,是因为真天教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一项巨大的阴谋,豫州黄巾作乱也罢,仙姑也罢,这次的百万黄巾侵兖州也罢,统统不过是这场阴谋中的一个个环节,只有他在许昌遇到张韦是件意料之外的事。 “人之常情?”邓义自嘲道:“亏我还是天星将军,如今屡战屡败,全军士气低迷,而我却只能独自烦恼,束手无策!” 司徒青宽慰道:“将军不必自责,我们只需依照计划继续拖住曹操的主力即可!这厮尚不知陈留已然陷入我方的计策自顾不暇,是以竟不分兵自救,待再过些许时日,兖州陷落,届时他腹背受敌,即便我们只围不攻,困也将他困死了!将军何故急于一时呢?” 邓义见司徒青自信满满,心头略宽。 忽然喊杀声起,不多时,一名渠长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满头大汗的道:“禀将军,大事不好了,曹军夜袭来了!” 邓义急道:“曹军来了多少人马?我军伤亡如何?” 那渠长道:“天色太黑,看不清曹军有多少兵马,但是黑压压一片,清一色的骑兵!如今已经杀入了前营!” 司徒青笑道:“既然是骑兵,那么重在机动,曹军不过是虚张声势前来骚扰而已,他们倘若决心一战,必会遣步兵前来,与我军厮杀,如今只派了骑兵,目的在于且战且走,所以将军不必惊慌!” 邓义将信将疑,传令各营稳住阵势,从中军抽调三千军士赶往前营御敌。 前营乱了没多久,喊杀声渐小,曹洪斩杀了数百黄巾军,在黄巾军的援军赶到之前带兵撤退了。黄巾军派出轻骑追杀了一阵,却被箭雨射了回来,为防中了埋伏,只得无功而返。 邓义气得在帅帐中大骂了一会,火气兀自未消,他怒喝道:“传丁渠帅进帐议事!” 司徒青见邓义面色不善,提醒道:“此番夜袭乃是曹贼的奸计,目的就在惹怒将军,将军切莫中计!只要我们继续采用车轮战术,轮番与曹军厮杀,再拖些时日大事便成,切不可妄动!否则功亏一篑!” 邓义不耐烦的道:“这个我自然晓得,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曹军夜袭得手,如今必定防守松懈,我派人趁其熟睡时发动夜袭,必然能够一举成功,放心吧,我只派三千人偷袭,即便此番有所折损也定然不会坏了我们的大事!” 不一会,一名络腮胡子的壮汉走了进来,微一抱拳:“将军唤我何事?” 此人是青州黄巾军中一员猛将,名为丁申,担任先锋,此番入侵兖州,他屡立战功,刘岱手下的客将范方便死在他的刀下。 邓义道:“此番曹军夜袭劫营着实可恶,本将军欲委一员虎将,率三千猛士,备齐快马,于今夜三更时分突袭曹营,你可敢否?” 丁申凛然道:“有何不敢?末将这就准备,必定全胜而归!” “好,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邓义笑着点了点头,对丁申的表态十分满意,却没注意到身后的司徒青眉头深锁,若有所思。 入夜三更,丁申率着三千骑兵人衔草马衔梅,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的来到曹营前,果见曹营守卫松懈,营门前十几名士兵正靠在一边打盹,仅有四名还算清醒的士兵,也是在交头接耳,不知聊着什么,偶尔轻笑几声,营寨内灯火通明,一片安静。 丁申冷笑了一声,命斥候登高瞭望,算准帅帐的方向,忽地暴喝一声,率先冲杀了过去。 守营的士兵吓了一跳,竟不抵抗,丢下手中的兵器撒腿便跑,边逃边喊:“快跑啊,黄巾贼来劫营啦!大家快跑啊!” 只见帐篷中陆陆续续逃出百余名士兵,连甲胄头盔都未穿戴整齐,便惊慌失措的向后奔去。 丁申哈哈大笑,一马当先砍翻了两名曹兵,然后指挥部下大声呼喝,直奔帅帐冲杀了进去。 一路上势如破竹,竟没有丝毫的抵抗,丁申正自奇怪,忽然地面破出几个大坑,里面倒插着数十柄长矛,冲在前面的骑兵纷纷落入坑中,惨叫一声便没了动静,随后的骑兵收势不及,也纷纷坠入坑中,一时间黄巾军锐气受挫,阵势大乱。 丁申暗叫不好,刚欲拨马回转,却见四面八方不知何时围满了曹兵,一个个盔明甲亮,手持长矛,那密密麻麻的矛尖就似死神的獠牙,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冷冷的寒光。 “攻!”随着一声令下,曹军迈着整齐的步伐,一步步围拢了过来,丁申所率皆为骑兵,受地形所限无法施展,骑兵一个个挤在一起,躲不能躲,防不能防,瞬间大乱,死伤惨重。 丁申见大势已去,如今中了埋伏,深陷敌营,即便现在命部队下马作战,最多也不过是勉力抵挡一会,终免不了被屠戮殆尽的厄运,还不如趁曹军阵势未稳,凭借坐骑杀将出去!他呼喝一声,带着左右亲随,凭着一己之勇,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眼看就要杀回到前营,忽然一员大将威风凛凛的挡在面前,丁申喝道:“不想死的赶紧滚开,否则休怪我丁申刀下无情!” 那员大将嘿嘿一笑,道:“好大的口气,你就是黄巾贼的先锋将丁申?妙极,妙极!若取下你的首级,必是大功一件!” 丁申不愿多言,举刀便砍,他自从随军侵入兖州以来罕逢敌手,如今身陷重围急欲脱身,是以一出手便使了杀招,大刀夹带着破空之声呼啸而至。 那大将叫了声好,长枪一挺与之战了起来,只战了十合,长枪一送,将丁申透胸而过,看着他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那大将淡然道:“罢了,我发个善心,让你死个明白,记住了,杀你之人名叫夏侯渊!你安心的去罢!” 第二十三章 兖州大战(四) 夏侯渊将丁申的头颅割下,左手提着高高举起,向黄巾军大喊道:“贼将丁申已被我取下首级,尔等速速投降或免一死!” 丁申的几名亲信见状,发疯似的冲过来抢夺首级,却被夏侯渊一枪一个了结了性命,其他黄巾士兵见主将都死了,自己又被曹军重重包围,心知逃脱无望,赶忙丢掉兵刃,跪地投降。 曹操笑着道:“此战妙才(夏侯渊字)首功,众将且依计行事罢!” 话音未落,早有人将丁申的络腮胡子悉数刮了下来,小心翼翼的黏在了乐进的脸上,加之他粗陋的相貌,如此一来更显得乐进匪气十足,在黄巾军的降卒前一站,竟没有丝毫的违和之感。 乐进提起丁申的大刀,领着一众乔装改扮的士兵向黄巾军的营寨进发,曹操则亲率大军偃旗息鼓,连个火把都不敢点,就这样悄悄的在后面遥遥的跟着。 黄巾军见有队伍回来了,远远看去,为首的大将胡须浓密,手提大刀,还道是丁申凯旋而归,他们素知丁申脾气暴躁,没人敢出言询问,赶忙打开寨门,将乐进等人迎了进去。 邓义和司徒青早已在营中等候多时,尤其是邓义,他对丁申信心十足,对自己的谋划更是自觉万无一失,如今见丁申骑着战马缓缓前行,志得意满,应该是大胜而归,刚要起身相迎,却被身边的司徒青一把拉住,后者道:“将军且慢行事,眼前之事似有蹊跷!” 邓义一脸不解的看着司徒青:“司徒护法何出此言?如今丁申大胜而归,本将军应当亲自出迎才是,又有何蹊跷了?” 司徒青盯着进营的这一众黄巾士兵道:“将军可有发现,丁渠帅出发前身穿的是褐色皮甲,而如今返回时身穿的确实银色鳞甲!虽然说两军交战,有所缴获实属正常,但此番丁渠帅是去夜袭曹营,重在速战,他如何竟有闲暇更换甲胄?” 邓义一愣,司徒青说的有几分道理,自己确实没有注意到这一细节,他犹豫道:“司徒护法的意思是...眼前的丁申是让人假冒的?”他心中一惊,大呼:“来人,将假冒丁渠帅的细作拿下!” 两边侍从喏了一声,急匆匆赶了过去,一人去牵马,另一人伸手去抓乐进。 乐进见被人识破,手起刀落将来者的手臂斩断,然后大刀一举:“兄弟们,咱们一起反了,杀啊!” 身后假扮的黄巾军也一起发喊冲杀进来,边杀边喊:“造反啦,有人造反啦!大家快抓反贼!” 闻讯赶来的黄巾军只见黄色头巾的军士互相搏杀,也不知谁是反贼,不敢贸然进击,有的黄巾营部平时互不和睦,听说有人造反,都想将这罪名扣在对方的身上,抄起兵刃前去问罪,双方一言不合竟大打出手,前营霎时一片混乱。 守卫后营的渠帅邓广是邓义的弟弟,他见前营大乱,赶忙召集部曲摆开阵势稳住局面,然后亲自率兵八千,赶往前营支援,部队即将赶至中军大帐,忽见前方跑来数十名黄巾军败兵,浑身是血,见到邓广立刻伏地拜倒道:“天星将军被反贼围困,还请渠帅速速救援!” 邓广听闻兄长被困,大急道:“速速前面带路!”他心中挂念,全然没有注意到这数十名黄巾军的手腕上都系着一条蓝色布条。 部队跟着败兵向西一路直奔山坳而去,越行越是荒凉,喊杀声也渐渐小了,邓广不禁疑道:“尔等确定兄长被围在此,为何竟不见曹军啊?” 那数十名黄巾军兀自不理,反而脚下走得更快了,邓广喝道:“哪里去!” 话音刚落,忽然前方火光四起,为首一员小将喝道:“你爷爷曹仁在此,还不不快快束手就擒!”紧接着便是一阵箭雨。 邓广见中了伏兵,心先怯了,赶忙调头逃跑,一路上黄巾军死的死逃的逃,待重返大营时,只剩了不到五千人。 这时又一队黄巾军赶来,带队的渠长见到邓广,拜道:“前营丁申作乱,恳请邓渠帅赶往支援!” 邓广冷哼了一声道:“哼,丁申作乱?是不是我兄长被困在了前营,尔等将在前面带路引我前往啊?” 那渠长道:“确实如此,咦?原来等渠帅早便知晓了!” 邓广怒喝道:“知你老母,把这群反贼给我杀了!” 那渠长大惊,愕然道:“邓广...你...你竟然造反了!”手下黄巾军一下子也懵了,见邓广带着大军杀来,吓得四散奔逃,边跑边喊: “邓广造反啦!” “邓广和丁申是一路的!” “邓广暗通曹军造反啦!” 前营的黄巾军大多识得这名渠长,见他被邓广追杀,更不知到底谁是反贼,一时混乱不堪,更有甚者直接带兵连夜便逃走了。 如此一来谣言四起,黄巾军全营大乱,互相攻伐,曹操带着大队人马随后掩杀而至,乱斗至天亮,曹操大获全胜,斩首两万,俘敌八千,黄巾军四散而溃,分别退守各县,由于不明形势,不敢出战。 邓义在司徒青及亲卫的护送下逃回富城,重新收拢残兵,短时间不敢进犯。 曹操望着黄巾军数里的连营,心下唏嘘不已,谁能料想昨日双方还相持不下,如今只一夜的功夫,十万黄巾贼便作鸟兽散,化整为零了,如今只需逐个击破,收复失地,再回兵与张邈夹击剩余的黄巾贼,那么兖州便大势已定了。 时至今日,他才真正轻松的吐了一口气,满眼的雄心壮志,他看到的不仅是这个兖州,更是整个中原,甚至是天下! “报!”一阵急促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不满的道:“如今贼寇已败,还有何事竟如此惊慌?” 那信使满身泥水,身形消瘦,显然一路没少吃苦,他道:“禀主公...在下奉命送信给陈留的张邈将军...” 曹操打断道:“可是孟卓那边战况吃紧?” 信使羞愧道:“禀主公...陈留城被万余病患围得水泄不通,守城司马禁止任何人靠近城门,否则乱箭射杀,在下未能将信送达...请主公责罚!” 曹操本想发作,他看了一眼信使,摆了摆手道:“罢了,此事原也与你无干,你能尽快回禀此事已然不易,下去换件干爽的衣服,休息休息罢!” “禀主公,在下有重要军情禀告!”李乾走了过来,脸色极为难看。 曹操故作轻松道:“何事如此重要,竟要李将军亲自禀报?” 李乾低声道:“禀主公,黄巾军主力大约五十万已克定陶,前锋直逼菏泽,再往前便是东郡了...” 第二十四章 兖州大战(五) 李乾说得很是含蓄,因为曹操就是带兵从东郡赶来的,此行几乎调走了所有的部队,如今东郡就相当于是一处无人守卫的空房子,先到先得,而在这一点上,显然黄巾军要更快一步,因为他们已经站在门口敲门了。 一旦东郡失守,那么战争的局面就不是曹操与张邈夹击黄巾军,而变成了他们二人各自为战,纷纷陷入黄巾军的包围之中了。 曹操只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说不出的气闷。 自起兵以来他一直磨难不断:最初和夏侯惇至扬州募兵,好不容易集了五千余人,队伍浩浩荡荡,本以为这会成为自己最初的资本,岂知部队在半路发生了哗变,虽然夏侯惇持剑连斩数人,勉力遏制住局面,但大多士兵叛逃,所剩只有五百人... 联军讨董就更不必说了,自己兴致勃勃的与张邈一同发兵,想借此机会建功立业,救出献帝,复兴汉室,但联军中除了孙坚积极进取,大多都是在原地吃吃喝喝,袁绍作为总盟主,他不进击,更不可能让别人抢了头功,就这样,各路诸侯在酸枣混了数月,直到董卓自行逃走,也未曾发过一兵一卒,就这么作鸟兽散了。 而刚刚回到东郡,还未及巩固自己的实力,又遭到张燕的黑山军袭扰...总之没有一刻安宁,更没有一件事算得上顺顺利利,时至今日,己方仅凭两万余人,大破黄巾军,这本应是值得庆祝的事情,但是紧接着却要面临无家可归的厄运...即便如此,五十万的黄巾军主力也依旧在一旁虎视眈眈... “主公?”李乾见曹操绷着脸没有说话,小心翼翼的问道:“眼下我们应当如何?是趁胜追击余寇,立足济北,亦或是回兵自救?” 曹操暗自叹息了一起,他看了一眼李乾,坚定的道:“自然是回兵自救,你们带着私兵前来助我,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你们的家乡遭贼人糟蹋?濮阳只怕是来不及救了,能救哪里便是哪里,难道我们兖州的健儿还会怕了贼寇不成?” 曹操说到最后竟越发的神采飞扬,虽然这是他遇到的最艰巨的挑战,即将面对的是一项几乎不可能胜利的战斗,但是这却莫名的使他兴奋,他喜欢挑战强者,他喜欢挑战自己的极限。 只这几息间,曹操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眼中焕发着异样的神采,透露着只有王者才具备的强大自信,他嘴角微翘,流露出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朗声道:“传令三军,即刻引兵回援!我们会让这些贼寇知道,侵入兖州,将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同样一句话,在濮阳的议政厅中,也刚刚从曹昂的嘴里发出,虽然这句话两人说得几乎一字不差,但是效果却大相径庭,议政厅中的众人并没有曹昂想象的那样斗志昂扬,反相一个个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谁都不是傻子,己方只有五百人,而敌军有五十万,这是一比一千的差距,倘若己方有五百名典韦,再加五百名张韦也算勉强能与黄巾军一战,但现实是手下的士兵能以一敌二便已经算是极为难得了,一敌一千? 做个不太雅观的比喻,倘若敌军五十万人同时方便,那涛涛的热浪即便不把这五百人淹死,光气味熏也把这些人全熏死了,是以曹昂虽然说得激/情四射,但是也不过是停留于精神层面,对于现实几乎没有任何的指导意义。 典韦想了没一会,便放弃了,大叫道:“算了,想得我头疼死了,还有什么好想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和他们拼了,大不了一死,有什么可怕的,反正是人就会死,早死晚死都一样!” 夏侯惇笑着道:“典韦将军虽然话语直白,却也不无道理,不过我们即便战死也得死得其所,事先必须得做一番部署,决不能让贼寇小瞧了我们!我建议由长公子率三百骑兵高举旗号,吸引贼寇的注意,然后带着他们在离狐一带沿河水兜圈子,尽量多争取些时间!我,典韦将军,张韦公子一起,再带上些好手负责夜探敌营,争取能多斩下几员敌将的首级!” 曹昂点头道:“这倒也是个好主意,只不过...黄巾贼难道就没有骑兵了么?倘若他们兵分几路前来合围,届时我该如何逃脱呢?” 夏侯惇沉吟了一会,显然他没思考过这个问题,因为对于他自己而言,黄巾贼的骑术很难追上自己,即便追上了,随手砍杀几人也能顺利逃脱,但是曹昂却没有这个本领,若是被围确实大大不妙。 张韦灵机一动,提醒道:“其实此事却也不难,贼人追你无外乎是顺着旗号,倘若你当真到了为难之时,不妨收拢旗帜,遣散部队,化整为零,待逃过追杀再重新集结队伍,如此一来,任他们派再多的部队围你,也难以将你捉住!不过此法需要提前定下集合的地点,否则部队假戏真做的溃散了,那可大事不妙!” 夏侯惇点了点,称赞道:“不曾想张公子不仅武功高强,对行军打仗竟也颇有见解,末将佩服!”他转头又对曹昂道:“此计虽然可行,但是长公子切记一点,无论在哪里集结,决不可选择吴县?” 曹昂一脸的懵懂,他并不熟悉离狐周遭的城县,更不知吴县有何不妥,不由得问道:“夏侯叔叔,为何偏偏吴县不可作为停留之所呢?” 张韦只觉这个地方非常耳熟,他惊道:“吴县?可是传言闹鬼的吴县?”之前张韦在陈留郡的一处荒村中听司徒青提起过,那时只不过是当成一个故事,并未当真,不曾想还真有这么一个地方。 夏侯惇郑重的点了点头,道:“看来张公子也听过这个传闻,虽然在下不知这流言是真是假,但济阴郡确实有这么一个地方,而且此处早在几十年前便荒废了,再也没住过人!而且吴县地处偏僻,外面群山环绕,森林茂密,倘若不熟悉路的人走进去,确实难以辨清方向,是以无论如何,长公子决不可踏足此处!” 第二十五章 兖州大战(六) 曹昂见夏侯惇一脸严肃,也不敢多问,只是心下忐忑的点了点头道:“多谢夏侯叔叔提醒,侄儿记住了!” 四人虽然计议已定,但脸上却没有一丝的轻松,反而散去时,全是视死如归的表情。 曹昂将张韦留在了最后,见四下无人,才拉着他道:“唉,此番当真是我连累你了!其实眼下的事与张兄无关,你本可以一走了之,却选择了跟我一起共同进退,就凭你这么讲义气,这个大哥我认定了,咱们现在就结拜为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 张韦伸出手紧紧握住曹昂,接着道:“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二人简单的行了结拜之礼,倘若在他们原本生活的时空,这二人的生活几乎不会有任何的交集,即便相识,也会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但是在这个时空,他们却成为了知己之交,相见恨晚。 张韦道:“兄弟,你放心,只要我张韦活着,绝对不会让那些黄巾贼伤你一根汗毛!倘若最终局面不利,我也必会亲自救你出险,你大可放宽心!” 曹昂笑道:“有大哥在,小弟自然放心,今日早点休息,明日我们再确定下具体的行动细节,然后就等着和黄巾贼周旋到底了!只不过...吴县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一提到这个地方,人人都讳莫如深?” 张韦无奈道:“据传言此处闹鬼...”他简单的把这个故事讲了,但怕曹昂害怕,每到惊险之处他都是用寥寥数语带过,即便如此,依旧将曹昂吓得面如土色。 曹昂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哥,你说这事能是真的么?” 张韦不假思索的道:“这事咱们也没见过,谁知是真是假?多半是以讹传讹,人吓人而已,此时不必后世,科学技术落后,所以很多自然现象都无法解释,于是人们便会托以鬼怪之说,我相信这事定然会有所依据,只不过没有传言的这么邪乎而已。” 他见曹昂还是不放心,于是又安慰了几句,这才辞了曹昂,返回驿站。 刚进驿站后院,便见典韦正在擦拭兵器,那是一双泛着寒光的短戟,长度只有普通长戟的三分之一,但通体皆是由精钢打造,若非膂力奇大的人,绝难发挥出它的威力。 张韦奇道:“典韦兄这双兵刃当真是宝贝啊,为何之前在下不曾得见?难道典韦兄怕在下嫉妒,特意将宝贝藏了起来?” 典韦知张韦在调侃自己,若在平时,他肯定是嗯的一声便做回答,但如今大战在即,面对这个即将与自己共同御敌的战友,心中生出了几分亲近之感,便答道: “我哪有什么宝贝,这两件兵器是曹将军送与在下的,他知在下颇有几分蛮力,便命人为在下打造了这两件兵刃...”他顿了顿,似在回想当时的场景,“曹将军当真是个好汉子,虽然之前仅有一面之缘,但如今见到总觉说不出的亲切!所谓无功不受禄,既然在下收了曹将军的兵刃,那么总得做点什么,以报他的知遇之恩才行!嘿嘿,正好这群黄巾崽子送上门来,我这下可以还曹将军的人情了!” 张韦笑着点了点头,刚要说些什么,却见一个小小的身影飞奔而来,直接扑到了自己的怀里,竟是小明,后者黏了一会,忿忿的道:“哼,大哥从来不把我放在心上,出门办事竟然去了这么多天,然后到议政厅议事也不告诉我一声,害我傻等了这么久!” 张韦笑道:“你可不傻,你要是傻,那天下估计没几个聪明人了!不过...你这小家伙怎么对我的行踪如此清楚?” 小明头一扬,得意的道:“当然是我算出来的,我还算到即将会有一番大战呢!怎么样?我算的准不准?” 典韦见小明出来了,赶忙收起兵刃,嘿嘿干笑了两声,然后背靠着墙边,悄悄的溜回了房间,但这一幕却被张韦的余光捕捉了去,他摸了摸小明的脑袋,笑道:“既然你会算,那你算算典韦将军为什么回房间去了?” 小明知道已被张韦看穿,脸也不红,道:“当然啦,我算这些事的时候,典韦将军也在旁稍稍帮衬了下,嘿嘿,大哥,你是不是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什么事?”张韦奇道,脑中飞快思索还有什么约定没有达成。 小明见张韦一脸茫然,急道:“之前你答应过我,除了醉仙楼之约,以后无论你做什么都得带着我的,难道你忘了么?我们可是拉过钩钩的,大丈夫做事怎可出尔反尔?” 张韦恍然道:“原来是这事,我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紧急的事情呢!” 小明道:“这事可是关乎大哥声誉的事啊,自然既重要又紧急了!” 张韦知道这小家伙厉害,自己辩白不过,但是军政议事又如何能讲他带在身边了?何况眼下大战在即,如何安置他确实是一个大问题,忽然,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说起既重要又紧急的事,眼下还真有一件,只不过这件事一般人可做不来,我需要一个既勇敢又聪明的人来完成,你看典韦将军是否合适?” 小明听说有重要的事情安排,立刻来了精神,双眼放光道:“且不说典韦将军聪明不聪明,眼下驿站中这二十来人还得需要统帅呢,他怎么能擅离职守?是什么事啊?我来做行不行?” 张韦心道二十人还需要什么统帅了,但见小明中计,故作为难状道:“哎呀,你说的倒也是,我确实没考虑到这一点,但是...你能行么?” 小明被吊起了胃口,赶忙点头道:“能行,能行,我肯定能行!” 张韦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好吧,眼下确实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那就勉为其难的让你来做罢!眼下有一件重要的军情需要去陈留通知张邈郡守,你收拾一下,这就准备出发罢!”其实张韦心中所想却是把小明打发回沁儿她们的身边,这样既有人照看他,自己行动起来也会更加方便。 岂知小明一脸不屑的道:“哼,我还以为真有重要的事,原来不过是大哥想把我打发回去而已,我才没有那么容易上当呢!而且眼下陈留已经封城了,外面又围了上万的病患,即便我想回也是回不去了!大哥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兑现诺言罢!”说着得意的向张韦扮了个鬼脸。 第二十六章 奇计(一) 张韦见自己的计谋轻易的就被小明识破了,一时间也找不到其他的借口,只得悻悻的道:“好罢,好罢,我信守承诺便是,不过你得答应我,不经我的允许,绝对不可以离开我半步,如果你要是不同意这点,那就莫怪我不信守承诺了!” 他这么说完全就是想难为难为小明,岂知后者竟一口答应,然后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在院子里兴奋的跑了好几圈,过了好一阵才稍微安静了下来。 小明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张韦道:“大哥,听说此番大战我们以五百对五十万,可有此事?” 张韦不耐烦的道:“典韦将军既然把那些都告诉你了,你还问我作甚?难道你有办法退敌?” 小明嘿嘿一笑道:“办法嘛...我确实是没有,但是你说清楚战术,到时我好配合你呀,总不能给你添乱不是?” 张韦一脸黑线的道:“想打听战术就说打听战术的事,还说配合我,你要是有那么让人省心的话,太阳早就从西边出来了!不过这个事既然典韦将军都不告诉你,我就更不能告诉你了!这可是军事机密,随意透露是会被杀头的,我还想多活几天呢!” 小明嘟着嘴道:“还什么军事机密,大哥你净唬我,你又没在濮阳任职,自然不受军法的约束,何况也不过是说与我听,我又不是坏人!” 张韦刚想进一步解释原则与底线的问题,忽然一名小校走了进来,见到张韦,抱拳道:“请问阁下可是张韦张公子?” 张韦道:“正是在下,不知找我何事?” 小校道:“在下奉长公子之命,邀张公子和典韦将军赴议政厅议事!” 张韦满脸诧异,问道:“又议事?我们适才刚刚离开,不知此番又是所为何事?” “具体细节长公子自会跟二位详解,末将只是奉命行事,还望张公子见谅!” “知道了!”张韦点了点头,刚送走小校,却被小明一把拉住,满脸的坏笑,道:“大哥,既然你不肯说,我也不逼你啦,我这就按照约定,信守承诺,绝对不离开你半步!” 张韦见小明要参加会议,本想开口拒绝,但自知甩不开这个缠人的小鬼,只得勉强应了下来,道:“一会无论如何,你绝对不可插嘴,更不可随意讲话,听懂了么?” 小明一心想成为将军,如今有机会列席军事会议,哪还敢多言,生怕张韦改变了心意,赶忙捂住嘴,头点得像小鸡吃米一样。 待张韦典韦和小明三人来到议政厅时,曹昂和夏侯惇早等在了这里,旁边还站了一位老者,他们见张韦还带了一个士兵模样的随从,身材瘦小,盔甲松垮垮的,都一脸奇怪的看着张韦,后者面色微红,抱拳道:“这是...我从陈留带过来的,典韦将军也识得,不是外人!”他憋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介绍,倘若小明在多长几岁,倒也好办,如今他偏偏只是个孩子,总不能介绍说:这是我认的弟弟,他这次是跟过来凑热闹的...。 曹昂对张韦信赖有加,也不介意,反而爽快的道:“既然是大哥的朋友,那便一起来参议参议罢,此番召众位来,主要有两个原因,其一,是要向诸位介绍一位名仕,程昱程仲德!” 旁边的老者笑着拱了拱手,张韦等人赶忙回礼,此时才注意到这位老者相貌堂堂,眉宇间似有一股正气,虽然看相貌应是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但满头的青丝,竟无一根白发。 张韦满脸的喜色,忙道:“久仰先生大名,今日得见,当真是三生有幸啊!如今有先生在此,那么我们应对敌寇自然又多了几分胜算!” 程昱赶忙谦逊了几句,说了些客气话。 待二人寒暄之后,曹昂又道:“其二,则是由于我们之前的作战部署有所疏忽,是以需重新制定计划!具体细节,程先生会向诸位详述!” 典韦不以为然的小声道:“要战便战,哪来那么多啰嗦,整日讨论来讨论去的,又不能靠嘴将黄巾贼讲死...” 程昱如若未闻,他见众人都是血性汉子,也不兜圈子,直入主题道:“长公子所言甚合吾意,此番我等迎战黄巾贼绝非为了逞个人之勇,而是为了救东郡百姓于水火!若按之前所做的部署,非但不能全身而退,而且东郡朝夕之间便会陷入敌手!” 他见众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微微一笑,侃侃而谈道:“贼军数众且远路而来,粮草供应不及,是以首在克城,其次歼敌,所以即便长公子现身引诱,贼兵也未必中计,反而待他们攻下东郡各城县,我军则会进退失据,最终不战而溃!” “即便贼军中计,欲擒长公子而后快,但以敌我兵力之悬殊差距,贼兵只需分数千人围剿,剩余大军仍可攻城略地,如此我军的部署便失去了意义,守不能守,退无可退,更将陷入被动。据老夫所知,此番贼兵来势汹汹,仅前锋便有三万之众,凭我军区区数百人,又如何能牵制的了?是以我等若不从长计议,若只是贸然出击,逞匹夫之勇,势必功亏一篑,我等失了性命事小,但东郡这十数万百姓的性命可事关重大了!” 典韦不服道:“哼,恕在下直言,先生虽然所言甚是,但也不过是停留在嘴上,如今黄巾贼日夜兼程奔东郡而来,却不见先生有何妙计退敌!做事如此瞻前顾后,岂不贻误战机?” 张韦见曹昂在主位上努力的给自己使眼色,知曹昂觉得典韦目前是张邈的手下,不方便出面全解,所以轻轻拉了拉典韦的衣袖,低语道:“典韦将军不是要报曹将军的知遇之恩么?” 典韦不知其是何意,茫然的点了点头。 张韦又道:“如今曹将军出征在外,东郡是其根本,倘若失了根本,曹将军只怕也难逃覆灭的厄运,典韦将军若真有意报恩,就应思虑如何保住东郡,如何击退贼寇才是正经!” 典韦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我且先听听这老头到底有何见解!” 第二十七章 奇计(二) 程昱笑呵呵的道:“老夫虽无万全之策,却曾数次率民众与黄巾贼人交战,是以对贼寇的秉性的略知一二!知己知彼,方可战而不殆!”他的目光平淡的扫过众人,然后道:“此番贼寇势大,我等不可力敌,只可智取!据老夫所知,青州黄巾军的统帅邓义,号称天星将军,据传是受死去的张角托梦授意,号令百万之众来取兖州...” 不等程昱说完,夏侯惇冷哼了一声,不屑道:“哼,天星将军?这不过是此人的托词而已,张角既非仙人,又逝去多年,何来托梦一说?只怕是此人另有野心,是故借此名义召集贼军罢了!托梦云云,不足为信!” 其实程昱本名程立,因梦中于泰山捧日,更名为昱,所以他对梦境的见解与夏侯惇大相径庭,他摆了摆手道:“非也,非也!张角造反时所持的九节杖,在其兵败之后便已遗失,然如今却凭空出现在邓义的手中,如此更让人相信其有张角护佑,是以众贼虽然平日各自为战,互无往来,如今却纷纷聚拢在邓义的麾下,若以其平素的威望绝难至斯,可见此事并非子虚乌有!” 曹昂不想二人在这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上浪费时间,插嘴道:“先生为何忽然提及此处?这又与智取贼寇有何干系?” 程昱道:“此事便是智取贼寇的关键所在!自张角于八年前兵败病逝以来,黄巾贼非但没有绝迹,如今反而有燎原之势,可见众贼难以被武力平灭!但其却迷信鬼神之说,也正因为如此,邓义才成为了他们团结在一起的纽带,我们不妨便从此处着手,既然邓义自称是天星将军,那么如果我们能够让黄巾贼相信邓义绝非天命所归,他只不过是个冒名顶替的骗子而已,那么会怎样?” 张韦恍然道:“不错,先生所言甚是,如此一来,众贼必定分崩离析,重新回到各自为战的局面,届时我们便可逐一击破了!” 程昱摆了摆手道:“张公子前半句说的甚是,后半句却略有不妥!老夫之前已然说过,贼寇势大,我们不可力敌,只可智取。是以待众贼各自为战时,我等完全不用出兵,只需以小利诱之,众贼必定相争,而我等只需坐收渔利便了!” 曹昂拍手称赞道:“妙极,妙极!先生果然大才,有先生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他心中所想不仅仅是如何击退眼前的黄巾军,更是想趁此机会与程昱多多亲近,拉拢些谋士武将,以便将来自己继承曹操的霸业时能多几分助力。 典韦对于什么计谋听得不甚明白,他也不太关心,对他而言,重点在于下一步怎么做,自己该做什么,所以他一直没吭声,直到曹昂做了总结,他这才忍不住问道:“先生说了这么多,却如同什么也没说,我们眼下该当如何啊?难道在这讨论讨论,贼人便散了不成?” 程昱笑道:“典韦将军说得甚是,这也是老夫召集诸位将军来此议事的目的所在,既然计略已定,那我们便议一议如何让黄巾贼人相信,邓义绝非天星下凡罢!” 此语一出众皆哑然,整个议事厅中,无论计略,还是阅历,都属程昱最佳,倘若连他都想不出好的办法,其他人又能有何主意了,一个个低头沉思,厅内一片寂静。 典韦最耐不住性子,没多大功夫,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大叫道:“不想了,不想了,整日做这些没用的,我说老头,你连方法都未想好,便贸然修改我们计议已定的战术,如今好了,落得个无计可施!若我说来,再过一刻钟,大家要是还没有想到好的办法,就干脆按照以前的计划执行便了,有计划总比整日空想实际得多!” 曹昂和张韦相视一笑,他们二人都知典韦虽然勇武非常,但是智计却颇有不足,相对于当统帅千军万马的将军,他更适合做冲锋陷阵的猛士,否则曹操也不会只把他安排做贴身的护卫了。 张韦只得再劝道:“典韦将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已经知道原先的计划漏洞颇多,怎可复用?还是仔细考虑如何智退贼寇方是正道!” 典韦瞪着一双虎目,怒道:“哼,张韦,你怎么总和我作对?处处偏袒这个才见过一面的老头?若非我顾念张郡守的颜面,哼哼...”他后面的话没说,但是即便不说,张韦也知其心中所想:自然是要自己好看。 张韦暗叹一气,反问道:“敢问典韦将军,做事是目标重要,还是过程重要?” 夏侯惇和曹昂皆不知张韦为何有此一问,不禁投来询问的目光,只有程昱眼睛一亮,上下仔细的打量了张韦一番。 典韦见众人看向这边,挺着胸脯,不假思索的答道:“当然是过程重要,否则像如今大家这样,什么都不做,哪来的结果?又如何能达成目标了?” 张韦又问:“那我换一个问法,倘若典韦将军欲去邺城,是乘船好呢,还是乘车马好呢,抑或是兼而有之?” 典韦嗤之以鼻道:“这算是什么问题,只要能到邺城,怎样不都好?真是多此一问!” 张韦拍手道:“典韦将军说的极是,只要能到邺城,怎样乘坐都好,换言之只要达成了目标,那么过程自然也就无所谓了,对也不对?” 典韦被张韦说的话绕得有些懵,他问道:“就算是,但这与我们眼下商议的对抗贼寇之事,又有何干?” 张韦笑道:“以此类推,我们商议的是如何击退黄巾贼,适才已经推论出我们必须让贼人认为邓义并非天星下凡,所以这个推论便成为了我们新的目标,不管这件事如何难以达成,我们都不能因为困难而退缩逃避!典韦将军所选的方法虽然简单易行,但却被证明无法达成守卫东郡的目的,所以那便是一个错误的过程,这下你可明白了?” 典韦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显然是被这么复杂的证明过程打败了,但是见张韦言之凿凿,似乎确实是这个道理。 忽然,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我知道怎么办了!” 第二十八章 奇计(三)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只见张韦身后那个士兵模样的人,把宽大的头盔向上推了推,露出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一本正经的道:“只要让那些黄巾贼相信天星将军另有其人,且不论那人是谁,反正不是邓义不就好了么?” 曹昂见这人声音稚嫩,看起来也就十一二岁的模样,向张韦问道:“大哥,这位小兄弟是...” 张韦脸一红,挠了挠头道:“这是我的弟弟,叫小明...跟我从陈留过来的,由于眼下陈留已经封城,他无处可归,我便只好将他带在身边,我也知这次会议不该带他前来,这确是我的不对!在此向诸位赔罪了!”说着羞赧的向众人抱了抱拳,然后把小明拉到身边,低声斥道:“不是叫你不要说话么?怎么就不听话,害我当众出丑,你若这样我可不带你去打仗了!” 小明一脸委屈的嘟囔道:“我这不看你们都想不出好主意,才说话的么,我都是一片好意,又不是故意给你捣乱...” 程昱见小明五官端正,相貌清秀,尤其一双大眼睛灵动狡黠,不由得大为喜爱,他向曹昂道:“小孩子心思单纯,不似我们已染了世间的浊气,也许他真的想到了一些我们疏漏之处呢?我们不妨听其一言,即便他说得不对,我们便一笑而过罢了,不知长公子意下如何?” 即便程昱不出言相劝,曹昂冲着张韦的面子,自然也不会驳斥,更何况眼下众人都束手无策,既然小明敢于谏言,曹昂当然乐于给他一个机会,而且还卖了张韦一个面子,何乐而不为? 所以他微笑点头道:“先生所言甚是,大哥也不必过于谦逊,所谓三个臭皮匠,顶个...”他忽然想起来这句话不应该说,至少现在还没人知道诸葛亮是谁,于是打了个哈哈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就让小明说说想法,倒也无妨!” 张韦这才对小明道:“既然先生和长公子都应允了,那你就说说你的计策罢!”他丝毫不怀疑小明的智慧,但是行军打仗不同于平常,一旦有所疏漏那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所以他又低声嘱咐道:“你可思虑仔细了再说!” 小明撇了撇嘴:“你不是不让我说么?你还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听话就不带我看打仗了,如今却又让我说,那我到底应该说还是不说呢?” 张韦哪能不知小明这是在耍脾气,他耐着性子劝道:“既然应允你说了,你便说罢!不过你可记住了,倘若你真要做将军,那就不可以任性妄为,将军自然须得给军士们起表率的作用,倘若你这将军成天竟耍小脾气,哪还有士兵敢跟你?” 小明毕竟是孩子心性,被张韦这么一忽悠,果然将脾气收敛了许多,似模似样的学着张韦抱了抱拳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依在下之见,若让黄巾贼相信天星将军另有其人却也不难,只需从我们当中选一人,假做真正的天星将军,然后再施展些神通,让黄巾贼人见到,那么大事必成!” 不知是典韦不屑于小孩子斗嘴,还是因为这些天二人相处的熟悉了,典韦竟然出奇的没有反驳,反而认真的点了点头。 夏侯惇问道:“虽然道理确实如此,但是却有两个难点不易实现。首先是施展神通,我们中无人精通道术,更无什么神通,如何能够施展了?其次,即便能够施展神通,但是面对五十万的黄巾贼,怎么可能让人人都能得见?要知道,整个东郡的百姓加一起,只怕也到不了五十万人,这事做起来,只怕不太现实罢!” 张韦点了点头,带着同样的疑问看向小明,后者却自信满满的道:“其实二者皆易于实现,且听我慢慢道来!”他拖着长长的裤腿,走到张韦的案前,呷了一口茶水,然后摇头晃脑的讲述起他的策略来: “其实神通未必需要真的神通,只不过是迷惑贼人的手段罢了,我们就将贼人引进吴县,此处荒废已久,加之林地茂密,贼人一旦进入必会困于其中,由此便会心生恐惧,届时,我们只需派一名身手迅捷无比的人,扮作女鬼,四处吓吓他们即可!加之吴县的闹鬼传言,贼人必定人心惶惶!” 说着,小明将目光投向了张韦,后者无奈的叹了一气,只怕这假扮女鬼之事非自己莫属了! 曹昂奇道:“扮作女鬼又有何用?难道天星将军会是个女鬼?” 小明摆了摆手,学着程昱的口吻道:“非也,非也!人鬼殊途,厉鬼只会使人惧怕,并不能使人折服,是以此时我们的天星将军就该大显身手了,他用非凡的法术,将女鬼震退,如此一来,又有谁人不信这是真的天星下凡了呢?” 夏侯惇摇了摇头道:“虽然说起来这个法子可行,但是倘若将五十万的黄巾贼全引入吴县的密林,先不谈如何引诱,即便成功,只怕早已是漫山遍野的贼寇,都难有落脚之处,在此情况下又如何能迷路?更别说女鬼出来吓人了!此法断难奏效!” 小明又摆了摆手,道:“非也,非也,若想让贼人相信,并不需要让所有人都见证,就像邓义冒充天星将军,于睡梦中得张角之九节杖,睡梦之中又有何人见证了?是以我们只需让黄巾贼的几名首要将领相信即可,届时他们自然会向部下说明,无须我们操心了!” 说着,他将目光投向了典韦,却见后者一脸认真的看着小明,似乎在等小明继续陈述策略,小明无奈,只得道:“那么擒获贼军将领的任务,就需由典韦将军来完成了!” 典韦裂开大嘴嘿嘿一笑,道:“我早知你小子鬼点子多,没问题,你要多少贼将,我统统给你擒来!” 曹昂想了想道:“还有一处不妥,虽然吴县四处林木茂密,但是并不能保证一定会将贼将困住,倘若走脱了贼人岂不前功尽弃?” 小明得意的笑了笑,道:“所以这个环节,就需要在下亲自施为了!” 第二十九章 奇计(四)二更已到 众人皆一脸的不解,眼前的这个小子才十一二岁,又能有多大的本事了?竟然说自己能有办法困住黄巾贼的将领,贼将虽然出身卑微,但既然能率领一方的贼寇,想必自有过人之处,如何能轻易的被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困住了?多半是小明少年心性,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天高地厚罢了,所以都暗自摇头,只有张韦清楚小明绝非夸大其词,他确实有这个本事。 小明道:“只要我熟悉了周围林地的格局,加之有这个女鬼和我配合的话...”他笑着向张韦挤了挤眼睛,“相信将我自创的囚鼠阵稍稍改良一下,必能将贼将统统困于其中!” “囚鼠阵?”曹昂满脸的疑惑,暗道:“这个名字听起来一点都不霸气,困住老鼠又有何难了,用它真的可以困住大活人么?” 张韦赶忙解释道:“诸位不必多虑,虽然小明年幼,但却通晓奇门遁甲之术!至于困住敌将之事,我相信他会处理妥帖的!” 曹昂惊得张着嘴,一双眼睛等得老大,不可思议的看着张韦,问道:“大哥,你所言非虚?他这么小就懂得奇门遁甲之术了?你...你是怎么认识这么一个厉害的弟弟的?” 张韦笑了笑道:“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虽然聪明,却还不会奇门遁甲,这事细说起来可就话长了,我们还是先拟下退敌之策罢,此事日后再详聊!” 众人见张韦信心满满,知他做事谨慎稳重,是以对小明稍增了几分信心。 程昱一直在认真思考小明的话,见众人无其他意见了,他才缓缓补充道:“小明的想法虽然异想天开,但可以一试,不过既然要做,那就做得万无一失!若要让黄巾贼惊惧,那须得从擒取贼将开始,便得做得足似鬼怪之力,其次是女鬼,若想让人相信此女鬼并非高手假扮,只凭身手敏捷,只怕断然不够罢...” 张韦笑道:“此事请先生放心,在下已有了计较,烦请夏侯将军准备三十头牲畜,再备一件喜庆些的女装,余下的交给在下便是,保证让贼人吓破胆!”他暗想:古人不过是风闻有鬼而已,又有几人见过了?我可是十足十的见过吓人的鬼怪,当然了,是在电影院里。 程昱点了点头,道:“如今张韦公子扮女鬼,典韦将军擒贼将,小明布阵困敌,夏侯惇将军率部拖住贼兵的援军,那么扮作天星将军的重任就交由长公子了!” 曹昂一愣,没想到最后竟然还是给自己分派了任务,而且还是一项重要任务,他问道:“不是还有先生么,先生博闻强识,才智过人,若由先生出面扮作天星下凡,必不令贼将生疑!” 程昱道:“老夫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在身,此计既定,须得有一事相衬,方可成功!”他见众人满是好奇,当下买了个关子,问道:“诸位可曾听闻谶(音同趁)纬?” 见众人摇头不语,夏侯惇接话道:“在下曾听闻‘代汉者,当涂高’不知是否诸如此类?” 虽然谶纬这个词张韦没有听过,但是夏侯惇说的那句话,他却是再熟悉不过,正是因为这句话,袁术认为自己字公路,正好验证此语,所以才贸然称帝,最终送了自己的性命。 后来曹丕当了魏王,认为“当涂高者,魏也;象魏者,两观阙是也,当道而高大者魏,魏当代汉。”所以就此称帝,大汉王朝宣告终结,开启了三国时代。 且不管是他们假借谶纬的名义,以达成自己的政治目的也好,抑或是谶纬当真有其应验也罢,都足可见其不论是对百姓还是世家,都有着极大的影响力。 程昱点头道:“正是如此,诸位可曾听过‘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卜得生!’?此句既是童谣,又是谶语,千里草实际上是董字,十日卜是卓字,这句话便是暗指董卓必死!如今董卓可不已是身首异处了?” 张韦恍然道:“先生之意,是要编一个童谣,或者是谶纬,以此暗指天星将军另有他人?如此一来,贼人先听闻童谣,惶惶不得解,随后再入我们所设之局,如此贼人更不会生疑,反而料定是天意使然,此计当真妙极,妙极!” 众人经张韦这一说明,才哦的一声明白了过来,都拍手称善,只有小明低着头在桌案上比比划划,似乎在思虑如何改进囚鼠阵,竟完全未把刚才的话放在心上。 曹昂没有武艺傍身,又从未亲临过战场,如今众人虽然一个个摩拳擦掌,蓄势待发,但自己却是心下惴惴,他紧张的问道:“请问先生,在下扮作天星下凡,可应有何小心之处?切莫因为些许小事,让贼将看出了端倪,那可大大不妙了!” 程昱笑道:“长公子已是天星下凡,自然不同凡间之人,届时只需做做样子,随机应变即可!待贼将信以为真时,长公子便可劝说他们回乡种田,安守本分,如此一场大战便消弭于无形了!” 曹昂干笑了几声,心道:随机应变?那岂不是等于什么都没说,全得靠我自己把握了,这难度系数可有点高。 张韦看出曹昂心中不安,上前宽慰道:“兄弟不必忧心,只要为兄这个女鬼扮得真些,吓得他们魂不附体,届时你就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无论你说什么,他们哪还敢不尊?即便你装得不像,他们也只会觉得天星是这个性情,反正又没人真正见过下凡的神仙!” 其实他心中最后一句想的是:反正天上的星星那么大,要是降到凡间,只怕地球都得毁灭了,本身就是无稽之谈,又怕什么了。 程昱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此计虽然看似儿戏,却是我等守卫东郡的最后一搏,是以诸位绝不可掉以轻心,无论任何环节,必须做到尽善尽美,若其中有任何人玩忽职守,或泄露机密,必军法处置,绝不轻纵!” 众人赶忙起身应喏:“我等谨遵先生之言!” 曹昂道:“既然如此,众位便即刻去准备罢,此番定然要吓破贼寇的狗胆,让其不敢再犯兖州半步!” 第三十章 奇计(五) 五十万黄巾军浩浩荡荡的在旷野上行军,速度缓慢之极,这并不是因为连绵的阴雨天气,也不是因为陌生的地理环境,而是由于整支队伍中有一半以上都是老弱妇孺,虽然其号称是拥有五十万强兵的劲旅,实际上也就十五万青壮。 黄巾军为了夸大自己的实力,刻意将青壮士兵全排在外围,老弱妇孺则穿插着在队伍的中间行走,由于人人头裹黄巾,乍一看漫山遍野的土黄色,即便是资深的斥候看到这种场面,只怕早就吓得懵了,又有谁敢上前仔细查验了。 正是因为黄巾军体质的良莠不齐,所以整个部队虽然奉邓义之命绕路奔袭东郡,已走了大半月的时间,但却慢吞吞的刚至定陶。 为了防止事情有变,黄巾军又派军中的猛将陈天霸率领两万骑兵,作为先头部队,一路上势如破竹,已经攻克了菏泽,正向东郡一步步逼来。 这两万骑兵都是青州黄巾军中身经百战的老兵,不仅年富力强,经验丰富,而且连盔甲兵器全也不同于普通的山贼农夫,清一色全是收罗汉军的装备,若不是他们头裹黄巾,只怕会让人误以为是哪路诸侯的精锐过境。 然而这支精锐却莫名的在攻克离狐之后,便全军就地休息,不再前进了,这并不是因为他们探知夏侯惇带了数百的士兵守在对岸,而是因为一夜之间,整个队伍能指挥行军打仗的将领全都不见了,如今群贼无首,擅自出兵可是杀头之罪,所以两万骑兵只得停在原地,等待与大部队汇合。 幸而离狐县城中有不少存粮,足够这群贼寇胡吃海喝,这回没了主将的约束,下面各队的渠长,起初还算安分,没几日便开始率兵四处抢劫妇女财物,惹得天怒人怨,但是面对这两万的精锐,即便当地的豪族心中再如何愤懑,却也无人敢公然与之对抗,生怕捅了马蜂窝,遭贼人的报复,所以只要黄巾贼不来骚扰,他们便也不派出私兵制止,一个个自扫门前雪。 黄巾军分头劫掠的全是数十人的小股部队,虽然他们清楚豪族的油水最多,但是更清楚任何一个豪族都不好惹,即便其中虽弱的,手下少说也得有百余私兵,若是碰到世家,拥有数千兵士都不止,所以黄巾军的渠长也不敢贸然去得罪,两边就这样反而相安无事。 但如此一来便苦了县城中的百姓和店铺,只几日的时间,已经被洗劫了大半,数千百姓流离失所。 河对岸的夏侯惇只能暗自着急,却也无能为力,如果自己率兵贸然进击,最多也不过杀敌百余,这对于数万的贼兵而言,只不过是九牛之一毛而已,倘若再因此导致双军交战,恐怕又会坏了事先拟定的计策,那可得不偿失了。 他所能做的,唯有每日天未亮,便带着数十亲卫沿河岸巡视,遇到过河的难民便伸出援手,吓退追击的贼寇。 过河的难民自然对夏侯惇感恩戴德,但更多的是茫然的赶路,离开了家乡又能去哪里?前面便是东郡,难道东郡就彻底安全了么?即便安全,自己辛苦经营的一切只怕又得重头开始了。 甚至有很多不幸的家庭失去了亲人,他们虽然惊慌失措的逃过了河,却并没有如何庆幸自己还活着,往往隔着河水,望着家的方向,默默流泪,更有甚者嚎啕大哭,惹人叹息。 这一切夏侯惇都看在眼里,但是眼下他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有时他甚至有些嫉妒,嫉妒张韦等人,不用憋在这里成天看着一幕幕悲剧在眼前上演,如今只期望他们的计策尽早奏效,随后他便可以回到濮阳大醉一场,希望宿醉能让自己暂时的忘记这些不快。 陈天霸捂着头从床上坐了起来,迷迷糊糊的喊道:“来人,给本将打些热水来!” 四周一片安静,竟没有人回复,他打了个哈欠,再次喊道:“来人,人那?都聋了么?” 陈天霸大怒,刚要发作,却猛然发现这个房间有些不对劲,他明明记得自己攻克离狐之后,同众将军一同在县尉府上豪饮,虽然自己喝得多了些,但至少还记得自己睡的房间是一间闺房,整个房间中都弥漫着沁人心脾的香气,当然还少不了床上县尉的一个美妾。 但如今眼前所见之处简直粗陋不堪,整个房间中散发着一股奇怪的气味,床单脏兮兮的,随便一抖都能掀起一层土来,更离谱的是窗纸几乎都破没了,只剩下光秃秃的窗框,偶尔还缠着一些蜘蛛的丝线。 难道自己还没睡醒?陈天霸用力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四周依旧是那破败的样子,根本不似县尉府上的富丽堂皇。 他缓步走到门口,两扇木门斜斜的合在一处,露出一条大缝隙,用手轻轻一推,便砰的一声,重重的落到了地上。 天灰蒙蒙的,绵绵的细雨缓缓的飘落着,将整个空气都沁得湿乎乎的,混着发霉的气味,让人难以忍受。 陈天霸所在之处确实是一栋豪宅,只不过应该是数十年前的豪宅,如今整个园中杂草丛生,荆棘遍布,长廊上的瓦片残缺不全,这里处处都透露着诡异,微风一吹,让人感觉冷飕飕的,脊背发凉。 吱呀一声,从旁边的房间传来,将陈天霸吓了一跳,他抽出腰间的佩剑,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却见门口站着昨日同饮的一名渠帅,他脸色微红,想必是尚未酒醒,不过当他看到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时,霎时便清醒了,不过好在他的面前站着陈天霸,在这诡异的环境中,能碰到故人,终归是一件好事。 不一会,周围的客房里,纷纷有人出来,有的房间里竟走出来七八个人,看他们甲胄上的灰尘便知道,昨夜是躺在地上睡的,陈天霸清点了下人数,整整四十人,全是渠帅级别的将领,其中有不少人竟然是本应在定陶的渠帅,如今竟然一夜之间在这么个地方聚齐了。 第三十一章 奇计(六)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都是一觉醒来便出现在这么个地方,所以全是茫然的神色,不明所以。 若说是被敌人擒来,那敌人得有多高的本事,竟然能悄无声息的绕过重重的守卫,再将自己从重重的军营中搬出来?更令人费解的是,既然敌人能近到自己的身边,为何却不杀掉自己,反而要大费周章的把这许多人聚在这里呢?何况每人身上的佩剑都还在身边,若想害自己,为何还偏偏留下自己的兵刃呢?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但是看着四处荒废的景象,他们心中隐隐都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他们各怀心事,随着陈天霸慢慢踱出了宅院的大门。 这豪宅的大门四敞大开,外面守着的两只石狮子,威武庄严,但走进一看,却发现每尊石狮子都少了一只脚,基座处也有几条白色的印记,似乎是被什么锋利的爪子所划。 大街上空空如也,一条极长的青砖铺成的主路,一直通向城门,两边密布着宅院,店铺,但无一例外的都空无一人,就连天上都没有鸟儿飞过,偌大的一个县城里,除了众人慌乱急促的呼吸声,什么都没有。 陈天霸看着脚下的一块覆满青苔的青砖呆呆的出神,过了一会,他好像想起来了什么,呼喊道:“巫祝可在这里?” 一个身穿青色布袍的干瘦老头,留着及胸的长须,远远的应了一声,然后慢吞吞的走了过来。 这巫祝姓李,没人知道他叫什么,他自己也绝口不提,在黄巾军中,很多人的名字都并不好听,甚至还有不少连名字都没有的,所以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陈天霸扫视了下四周,转而对巫祝道:“李兄,我们此番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此行吉凶如何?你可否占卜一二?” 众人心中也早作此想,只不过当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吓蒙了,此时经陈天霸一提,才纷纷附和了起来: “是啊,咱们怎么都到这了?” “对对对,李兄给算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呀,这莫不是天星将军把我们召来的罢,当今世上除了他老人家,还有谁有这个本事了?” 李巫祝在黄巾军中主管祭祀和战前祈福,偶尔也懂占卜,问问吉凶之类,在军中也颇有些威望,他原本出身便是江湖算命的,所以这一套他驾轻就熟。 他故作镇静道:“诸位将军莫慌,待贫道卜上一卦!” 随即,他将枯瘦如柴的手缓缓伸入了怀中,取出了一个巴掌大的暗黄色龟甲,又借了些火石,在背雨的地方将龟甲置于火上三寸之处,烤不多时,他迅速将龟甲收回,端在眼前仔细查看,唇齿微动,另一只手不停的在掐算些什么,又过了一会,巫祝才缓缓的道: “此卦为无妄,无妄,行有眚(音同省),无攸利。此卦下震上乾,乾为天为刚为健;震为雷为刚为动。动而健,刚阳盛,人心振奋,必有所得,但唯循纯正,不可妄行。无妄必有获,必可致福。” 众人听得似懂非懂,但巫祝向来解释卦象都是神秘莫测,说话也是模棱两可,大家早就习以为常了,若在平时,肯定无人追问,但此一时彼一时,陈天霸抱拳问道:“敢问李兄,此卦何解?我们眼下该当如何?” 巫祝虽然算不上什么饱学之士,但是在这群连识字的人都不多的军队里,可算的上是大才了,因而他平素自觉高人一等,如今见众将一副急迫的样子,心中得意,所以他眼皮微抬,抑扬顿挫的道:“此卦的意思就是说,眼下我们不可四处乱走,更不可计划如何离开,否则将会大祸临头,但如果我们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那么不久就会有福报了!” 陈天霸又问道:“那李兄可知这是哪里?我们几时能得以脱困?” 巫祝摇了摇头道:“卜卦问天,本就不可过多泄露天机,如今既然已知我们并非身处险境,那么便依卦行事,知道这里与否又有何干了?” “话虽如此,但是李兄,这地方处处透露着诡异,好好的一座县城,怎么会说荒废就荒废了呢?只怕这其中另有蹊跷,更何况我们身上也没有干粮,哪能在此坐等几日,只怕不用数日,我们全都得饿死在这!难道我们往生极乐便是福报么?” 陈天霸咄咄逼人,一席话说得巫祝竟无言以对,后者只得气道:“哼,适才让贫道占卜的是你,如今不听贫道之劝的又是你,你待如何?难道要逆天而行?” 陈天霸只觉这个地方让他非常不舒服,似乎某个阴暗的角落,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让他脊背发凉,此时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尽早离开这里,越早越好,他不理巫祝,向前迈了几大步,然后回身站定,对众将道: “诸位听我一言!此城早已荒废多时,虽然不知我们为何会同时被带到这里,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倘若我们在这无所事事,用不了几日便会因饥饿而死,不如我们趁着现在还有力气,赶紧出去寻条出路,不想在这等死的,就跟我走!” 众将虽然都迷信鬼神,平时对巫祝也是尊敬有佳,只不过眼下二人的提议,虽然巫祝有爻辞为证,但是陈天霸的提议更加简单直接,吃饭确实是个大问题,倘若断粮几日,即便有再大福报只怕也没命享受了,所以立刻便有二十多人呼啦啦站到了陈天霸的身后。 巫祝气得脸色铁青,自从他担任巫祝以来,军内皆对他言听计从,即便是邓义见到他也会给几分薄面,如今竟被陈天霸这个浑人驳得掩面尽失,不禁冷哼道:“哼,你们可想清楚了!贫道卜卦至今尚未有失,你们准备今日便来验证一二么?倘若当真惹怒了神灵,莫怪贫道未尽提醒之责!” 陈天霸略微一抱拳道:“若真有鬼怪作祟...”他将手中大刀一提,道:“便让它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第三十二章 奇计(七) 陈天霸带走的全是彪悍凶猛之辈,只剩下十余名不以善战出名的渠帅和一些文职,其实他们也有几分想出城闯闯,但倘若当真如巫祝所言会有灾祸降临,只怕凭自己的那点微末的功夫,最终只能落得的殿后战死的收场,所以他们宁愿呆在这里,祈祷巫祝所卜能够应验。 巫祝虽然和陈天霸在去留的问题上发生了争执,但是他心里也清楚,粮食的问题确实是件大事,所以他赶忙吩咐道:“各位渠帅,眼下我们应当同舟共济,共度难关,现在两人一组,分头去找些水源和食物,不论找到与否,务必在天黑之前回到这里!” 众人也早有此意,喏了一声,四散而去,虽然这莫名被废弃的县城让众人赶到阴森诡异,而不过好在是白天,而且有人为伴,即便有什么脏东西也不会在大白天造次罢。 唯一让众人担心的是天气,阴雨绵绵乌云蔽日,几乎看不出现在是什么时辰,保不准天色说黑就会黑下来也不一定。 陈天霸带着全是由渠帅组成的队伍,沿着勉强还能看清痕迹的小路旖旎而行,虽然前路未卜,但是他却头一次有了一种当统帅的感觉: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让众渠帅俯首帖耳的,即便是一会,这机会也是十分难得。 小路的两边全是半人高的灌木,头顶上则是遮天蔽日的枝叶,在这个环境下,即便是晴天也难有阳光照射下来,更何况是阴天,细雨蒙蒙,周遭雾气缭绕,偶尔从林地某处发出几声急促的脚步声,让人觉得这片林子里除了他们之外,似乎还有别人...也也许不是人... 众人就这样全神戒备的走了一会,忽然前面豁然开朗,竟是一片郁郁葱葱的草地,没有灌木的遮挡,视野开阔,这让陈天霸心情一畅。 不过很快,他又皱起了眉头,因为小路沿着草地,在前面树林的边缘分出了两条岔路,蜿蜒的深入了黑暗,不知通往何处。 “怎么办?咱们是分两路前行,还是全都走一条路?”身边的一名渠帅轻声问道。 陈天霸没有言语,他示意众人原地等候,独自一人走到林边,仔细打量了下周遭林木的长势,然后回头道:“左边这条路通往西南方,右边这条路通往东南方,倘若这个县城是在我们攻占的范围内,那么无论我们怎么走,只要走出去,就一定能碰到驻军...” 他顿了顿,见众人都认真的在思考自己的分析,又道:“倘若我们现在的位置不在我们占领的范围,因为我们是从青州起兵,一路向西而至,克济北,济阴,一路奔东郡而来。那么我们的军队必然会在这个县城的东面,所以我们应该走右边这条路!” 众将见陈天霸分析得有理有据,都纷纷点头,对他的信赖更增了几分,但是所有人都清楚,虽然这条路看起来是向东南的,但是林中的小路哪能如此笔直的延伸下去,走到半路偏离的方向也是常有的事。 不过他们宁愿相信这条路当真能通往东南方,因为他们并没有太多的选择。 陈天霸等人顺着小路向林中探去,走了大概一个时辰,依旧没有见到出路,反而周遭的雾气越来越大,方向也越来越难辨识。 忽然,前面又是一处开阔地,但却不是一片草地,按理说空旷的地方没有密林的遮蔽,这里的青草可以直受到阳光的照射,应该是它们最佳的生长场所,而横在眼前的,却是一片连绵在一起的小土包,上面偶尔稀稀拉拉的长了几颗青草。 是坟地!一大片连在一起的坟地,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下,寻求出路时发现路的尽头竟然是一大片坟地,只怕任谁都会觉得心头发毛。 有个胆大的渠帅走到一个坟头前看了看,木板上模模糊糊的刻着“爱妻吴李氏之墓”,他心下忐忑的回头问道:“是吴李氏之墓,这一片应该是这个县城的坟葬之地,不知道这个吴李氏是谁?” 有的渠帅听到这个名字脸色一变,颤声道:“吴李氏?可...可是传说中闹女鬼的那个吴县?” 这个故事广为流传,基本尽人皆知,所以他一提,众人都是一震,心脏狂跳不止:倘若这里当真是鬼故事中所言的吴县,那么一切就忽地合理了起来!连续两年都被贼寇打劫,而且打劫的人全困死在了这片树林里,贼首也疯了,谁还敢住在这么一个不详的地方? 对于没杀过人的人来讲,鬼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但是对于这些成天走在刀刃的贼匪也罢,军士也罢,他们每次打仗都少不了杀人,也有战友被杀,却也没见过什么鬼怪,所以按理来说他们应该不会相信这些,毕竟对于山贼而言,**掳掠基本算是家常便饭了,来这吴县也不是首次杀人,但贼首却被吓疯了,只能说明这个地方确实有问题。 “要不...咱们还是该条路走罢!”不知谁开始打退堂鼓了。 立刻有人符合道:“对对对,这里确实不太吉利,赶紧离开罢,可别惊动了...”后面的话他竟不敢说出口。 更有人向着吴李氏的坟地拜了几拜,口中念念有词,似在说些自己无心冒犯,祈求宽恕之类的话。 陈天霸自起兵以来战无敌手,勇冠三军,如今兵刃在手,心中底气十足,他转身大喝道:“诸位都是一方渠帅,手握雄兵数千,咱们手下杀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了,难道还会怕了那些以讹传讹的谣言不成?即便真有什么鬼怪,它也早就报仇雪恨了,哪还能在此盘桓数十年?何况我们这二十余人在这,无论什么来了,我们就一齐上,将它切成碎块,看它还能做什么怪!” 众人听罢他的一番说辞,也觉甚合道理,面色刚刚舒缓,忽然一齐变色,甚至有人吓得连退了数步跌坐在地上,满脸惊恐的指着陈天霸的身后,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有...有鬼!” 第三十三章 奇计(八) 陈天霸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只觉后背冷飕飕的,他心一发狠,咬着牙回手便是一刀,这一下既快又狠,倘若真有人站在身后,少不了会被劈成两半。 岂知他只觉刀口一轻,竟劈了个空,他不敢怠慢,趁势转身向后疾退,站回到众人身边,此时,冷汗才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鬼呢?哪有鬼?你们莫不是眼了罢!”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这句话就连他自己都不信,若说有一两个人眼,这倒情有可原,哪有数十号人一起眼的道理? 之前查探墓碑的渠帅惊魂未定的道:“刚...刚才确实有个人影站在你的背后,穿着红色的衣服,头发长长的挡住了面孔,但你一回身的功夫就...就不见了!”说着他惊恐的四处看了看,生怕这个女鬼会突然出现在身边。 陈天霸壮着胆子向前探了探身子,只见坟地上方雾气重重,哪有红衣女鬼的身影? 忽然,坟地的上方飘起一团金黄色的光亮,随后两团,三团...这是一团团金色的火焰,漂浮在半空之中,若说雨天燃火本就不易,何况周围都林木全都湿漉漉的,极难燃烧,但是这几团火却就这样毫无预兆的熊熊烧了起来,更离奇的竟离地面竟有数尺之高。 “鬼....火!”这一般都只是出现在盛夏的夜里,没想到竟然在阴雨天也能出现,而且就在女鬼现身之后,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寓意么? 此时他们才想起临行前巫祝卜的卦象:无妄,确实应该听巫祝之言留在城内,如今未找到出路不说,反而还撞见女鬼了,这下真是糟糕至极,或者说是大难临头了! 面对此情此景,谁人还敢多在这里逗留片刻了,一声发喊,都向着来时的小路跑去,众人身负功夫,兼之心中惊惧,脚程便快了许多,就这样跑了大概一个时辰,忽然眼前豁然开朗,大家都争抢着冲了出去,在空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有的人自觉大难不死,竟气喘吁吁的笑了起来。 但是轻松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这数十人的表情就凝住了,因为眼前的开阔地并不是来时的那片草地,而是他们避之唯恐不及的坟地!按原路往回跑半天,居然又重新回到了起点!他们心知,这是遇到鬼打墙了! 若说之前的一切都是巧合,那么这下更无人能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唯一能说得通的,那便是吴县闹鬼的传言是真的,而且自己正在身临其境。 陈天霸勉励克制自己的呼吸频率,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他道:“大家不必惊慌,这...在林中迷路也属正常,我们之前跑得慌乱,走岔了路,这次我们慢慢沿着来时的路回去,一定能回到县城!” 他在给大家打气,实际上也是在给自己打气,幸亏有这些人跟着,倘若只是自己撞了这么一件事,只怕用不了多久也得疯了,他眼神扫过众人,忽然一愣,但这表情一闪而逝,又恢复到平静状,当先一步向原路走去。 原来这行人明显比带出来时少了几人,由于众人都惊慌奔跑,乱了次序,都未曾留意,但却被陈天霸看在了眼里,他心中焦急万分,眼下这些人,虽然不都是土匪山贼,但是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没做过亏心事,若是因为这个惹得女鬼生气,那么只怕包括自己在内,没人能够幸免了。 吴县城内,天黑得比预计早了几分,不过众人还是如约的回到了宅院前,大多数人都空手而回,只有几人摘了十数个瘦得只剩一层皮的青桃给大家分了,聊胜于无,大家一整天都没吃饭,早饿得狠了,即便如此青涩难咽之物,如今吃在嘴里也觉颇有几分滋味。 “李兄,你卜得无妄之卦,如今我们老老实实的留在这里,到底能有什么福报啊?”督粮官率先挑起了话头。 虽然他是督粮官,但是黄巾军完全是走到哪里,抢到哪里,属于流窜的类型,所以既没有根本之地,又没有运粮的通道,甚至各部抢的钱粮也不上报,只是偷偷的私藏起来,所以这个督粮官基本上就是个空衔。 “卦象既然如此显示,我们就静观其变便了,何苦自寻烦恼呢?料想陈天霸那些人,只怕还在摸黑的走山路罢!”巫祝嚼着一个青桃,心中还念念不忘白日之事。 “唉,若是天星将军在此就好了,他老人家略施神通,便能将我们救离此地了!” 巫祝没有说话,另一名渠帅接过话头道:“说到神通,我心中有一事不明,之前大贤良师率领我们的时候,能用符水治病,恩泽万人,神通广大;而如今的天星将军,虽然带我们打了不少胜仗,但神通嘛...”他看了眼众人,没再往下说。 众人回想了片刻,确实都未曾见过邓义施展过什么法术,只不过手中持着一个九节杖而已,但张角的法杖只有他的近臣才有机会得见,如今那些人死的死,逃的逃,几乎都隐没不见了,又有谁就能肯定那九节杖就是大贤良师生前之物了? 虽然众人皆有此想,却无人敢做出头鸟,生怕被人传了出去,惹上祸事。 就在此时,从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有哀嚎呼喝之声,由于离得远了,听不真切。虽然豪宅墙边都插了火把,但是照明的范围有限,只能看到附近两三丈远的位置,再远便是一片漆黑了。 巫祝宽慰道:“诸位莫慌,且围城方圆阵,静观其变!” 方圆阵,阵如其名,就是众人面朝外,背朝内,互相挨着,将首领或财务护在中间,属于一种常见的防御阵型。 众人心跳加速,神经绷得紧紧的,只怕受到一点的惊吓就会暴起而击之。 声音越来越近,仔细一看,竟是跟随陈天霸离开了一员渠帅,如今满脸惊恐之色,似哀嚎,又似救助的叫道:“鬼!有鬼啊!这里是吴县,女鬼追来了!” 第三十四章 奇计(九) 吴县?巫祝等人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一惊,随即释然了,这里为何空无一人,又为何处处透着诡异,这下可算说得通了。 巫祝心下惊恐非常,他虽算半个道士,但也不过就平时卜卦算个吉凶,画符捉鬼的本事一概不会,加之自己连护身的武功都没有,可算是这群人中最弱的,他勉力让自己看起来不甚紧张,缓缓的问道:“你切莫惊慌,你们当真遇到女鬼了?陈天霸呢?其他人呢?” “陈天霸在后面...我脚程最好,其他人也在后面,死了不少人...还有鬼火,一片坟地,我们就在那里看到鬼火了!那是个索命的厉鬼啊!黄大哥,张大哥还有五哥他们,全死了...”这渠帅吓得魂不附体,说话也是颠三倒四,想到哪里说哪里,最后竟然吓得嚎啕大哭起来,不过总算让巫祝等人听明白了个七八分。 这名渠帅的话音刚落,从黑暗处又陆陆续续的跑过来十余人,包括陈天霸在内,一个个气喘吁吁,惊魂未定,若不是巫祝等人在宅院门口燃起了火把,只怕他们在城中还得迷路。 原来陈天霸等人在城外的密林中反反复复折腾了两个多时辰,才勉强找到了来时的路,在这个过程中,又折损了好几个好手。 他们本身都是身负武艺之人,又凝有斗气护体,虽然谈不上是顶尖高手,但是这么一群人聚在一起,也绝非易于。 起初他们认为这女鬼是由高手假扮,还意图拼死一搏,但等照了面才发现,这女鬼不仅形象骇人,而且行踪飘忽,从出现,杀人,到离开,整个过程中竟然没有散发出一丝的斗气,如此一来,众人哪还敢有怀疑,刚凝起的斗志,瞬间就土崩瓦解了,而后剩下的只有跑,拼命的跑。 巫祝见到是陈天霸等人,心才稍稍放松了一些,但是想到这二十多名猛士,竟然折损过半,而且一个个都吓得魂不守舍,又把心紧张的提了起来,他故作镇定的宽慰道:“大家切莫惊慌,慢慢道来!” 陈天霸坐在地上缓了一会,便把整个过程说了,巫祝听得眉头紧锁,当他听到鬼打墙的时候,忽然身形一震,激动的道:“你说什么?鬼打墙?你们被鬼迷了眼睛?” 陈天霸被巫祝的表情吓了一跳,原本他并不十分相信卜卦,只觉那太过虚无缥缈,又无切实根据,如今亲身体会之后,哪还敢存有半点轻视之心,不禁小心翼翼的问道:“李真人,咱们可还有救么?这鬼打墙...又有何不妥?”他直接把李兄改成的李真人,颇有几分讨好之意。 若是平时巫祝得到这样的称呼,必定心怒放,但此时哪还有这个心情,即便他唤自己为李狗蛋,自己也不会介意,他喃喃的道:“重东日,天星降;鬼复生,不得途!难道这真的不是巧合?难道冥冥中自有天意?” 陈天霸见他自说自话,也不理自己,心下大急,忙催问道:“李真人,你说的这两句话可是什么辟邪的心法口诀?你赶快再多说两次,我这就熟记下来!”随即摆出一副认真的样子。 巫祝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们平时只管打打杀杀,却不注意细节,自我们攻克定陶以来,一直能听到一些不明就里的童谣:‘重东日,天星降;鬼复生,不得途’,之前我一直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天星降应该指的是天星将军,而鬼复生,不得途,以及重东日,都是些很难理解之事。”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眼下后半句也说得通了,鬼复生,应该指的就是追逐你们的女鬼,之前我曾卜过无妄之卦,结果尔等却无视卦象,贸然出城,结果沾染了浊气,犯了忌讳,惹得恶鬼缠身。那不得途自然指的就是你们困在密林中找不到回来的路,也就是鬼打墙了...” 巫祝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但是这个重东日又是什么意思呢?” 陈天霸也皱着眉头想了一会,但是他那脑壳本就没什么斤两,想了也是白想,最后小声的问道:“真人,这重东日可是指某个节气?” 巫祝白了他一眼,道:“你之前是农夫出身,对节气应当知晓,你可曾听过这个节气?” 陈天霸被巫祝抢白了一顿,也不气恼,毕竟要想逃脱此困境,少不了还得依靠巫祝,所以只是嘿嘿的赔笑了两声,便不再言语。 忽然,从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似是歌声,又似哭声,偏偏四周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只骇得众人紧缩在一起,这方圆阵霎时又壮大了几分,平时摆阵都一个个怨声载道,如今阵型却格外的整齐坚韧。 众人所在之处正是宅院大门口,只有西面是一堵院墙,其他三面都是黑黢黢的,没有一丝光亮,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似乎黑暗中隐藏着什么,仿佛随时都会有东西猛地跳出来,将自己大卸八块。 巫祝知此地不宜久留,赶忙召集众人,前后戒备,一步步的退到了宅院当中,将几盏勉强还能用的灯笼点燃,高高的挂在长廊之上,院中几个厢房也被卸掉了门板,点起一堆篝火,不一会的功夫,整个院内便灯火通明,照得如同白昼,如此众人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院子两面是围墙,一面是厢房,唯一的出入口只有正门,倘若当真有什么鬼怪上门,那么这便是唯一的通路,只要守在这里,仗着人多,阳气旺盛,想必也能一搏。 一切都安排停当,巫祝这才坐在庭院正中,又掏出了龟甲,在火上烤了一会,然后借着光亮仔细的看了看,随即一怔:这次卜得依旧是个无妄之卦!一日内连续两次都卜得同一卦象,当真罕见之至。 他将卦象与众人说了,这次再没人敢反驳,反而觉得巫祝的卜算灵验非常,确实,在这种情况下,谁还敢贸然离开亮堂堂的庭院,反而走进那不知隐藏着多少危险的黑暗之中了? 众人都手持兵刃,唯有这样才能让他们稍觉安心,他们直直的盯着勉强合拢的大门,连大气都不敢出。 第三十五章 奇计(十) 那如歌如泣的声音时高时低,飘忽不定,但是声音却越来越大,似乎正直奔这大门而来,众人吓得瞳孔微缩,冷汗直流。 忽地,声音戛然而止,四周除了木头燃烧的噼啪声,静得出奇,不知那女鬼是已然走了,抑或是正阴测测的站在门口,一时间众人僵在了原地。 少顷,有两名胆大的渠帅,蹑手蹑脚的迈向大门,一人手持斧子守在门口,另一人伸出双手想将大门多开些缝隙,以便能看到外面的情况。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大门的一刹那,砰的一声,整个大门猛地向外飞了出去,紧接着一个红衣服的女人出现在了大门口,她低着头,任蓬松干枯的头发长至膝盖,将面孔和前身挡了个严实,双手惨白的垂在两侧,一尺来长的指甲显得手指格外的枯瘦,细长! 两名渠帅吓得一声发喊,跌倒在地,双手抖得厉害,竟然连兵刃都拿捏不住,桄榔一声掉到了一旁。 陈天霸等人虽然也曾见过女鬼,但如今猛地在次和她面对面的相遇,心中依旧发毛,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巫祝等人头一次见到女鬼的真身,吓得想立时拔腿便跑,但是双腿早软了,连步子都迈不出去。 那女鬼也不发声,只是呆呆的定在那里,既没有进来的意思,更没有离开的意思。 之前在坟前跪拜的渠帅,立刻再次拜倒,把头磕在满是青苔的青砖上,砰砰作响,口中求饶道:“请大仙放过小人罢,我等绝非有意惊扰大仙,还望大仙放小人一条生路啊!” 他口中的大仙并非仙人的是意思,而是对一些精怪的称呼,他不敢直呼其为鬼,只得这样以避忌讳。 其他人见状,赶忙纷纷拜倒,有样学样,高声呼叫。虽然性命攸关,但倘若对面是五千精兵,众人大不了力战而死,但眼前的出现的却是人力无法相抗的恶鬼,如今与其枉自送了性命,还不如多说些好话,日后烧些纸钱,保不齐能逃过此劫。 眼下众人退无可退,只能祈祷巫祝的卦象能够显灵,此时谁还敢求什么福报,只要能躲过此劫,便已是天大的福报了。 “大胆女鬼,竟然敢在本座面前放肆,还不速速束手就擒!”忽然一个清亮的声音从女鬼的身后传出,隔得远了,火光映射不到。 女鬼听到这个声音,就似遇到了什么克星,嗷的尖叫了一声,然后倏地凭空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紧接着,在远处的黑暗之中,出现了一丝亮光,这光线虽然微弱,但却是白亮白亮的,在黑暗中给众人带来了希望。 当夜是阴天,莫说是星星,就连月亮的光芒都被乌云彻底的遮盖了,眼前怎么可能出现星光?而这光芒显然与火光大相径庭,火焰是金色的,偶然也有蓝色的火苗,但是火焰灵动,即便装在灯笼之中,依旧会有隐约的闪烁之感,倘若有人持着灯火,即便不会映出全身,至少也会将身体的一部分照亮。 而眼前的光芒就如星星一般明亮,发出不同寻常的光芒,而且光线稳定,就似一颗星星漂浮在远处,这不是天上的星星落于凡间又是何物? 巫祝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细节,此时他才明白,天星降指的绝非邓义,而是此时这一幕。 不一会,亮光忽地灭了,紧接着,一个相貌俊朗,风度翩翩的少年,从阴影中缓缓踱了出来,站在众人的眼前。 这少年双眼微睁,淡淡的扫视了一圈,似在看像众人,又似看向远处,让人捉摸不定,少顷,他淡淡的道:“我非人,天星下凡也,尔等可知我为何将你们聚于此处?” 其实即便他不说,众人也从女鬼被吓走,白色亮光这些神迹上推断出,此人必是天星下凡无疑,哪还敢有丝毫的怀疑怠慢,赶忙齐齐拜倒,高呼:“小人拜见仙尊,小人不知缘故,还望仙尊明示!” 那少年冷冷的道:“如今凡间战事不断,民不聊生,尔等不思平定祸乱,却听信小人,奉凡人为仙,此事有违天意,尔等可知罪?” 众人吓得都弱筛糠,一个个支吾不言,只有巫祝壮着胆子道:“回仙尊,我等受奸人蒙蔽,混淆了是非,如今得见仙尊尊容,三生有幸,还望仙尊网开一面,我等愿铲除伪仙,将功赎过,唯仙尊之命是从!” 少年沉思了一会,道:“好罢,念在你们心意虔诚,我便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辅佐此人,成就霸业!” 众人又磕了几个头,齐呼:“我等谨遵仙尊教诲,愿终身侍奉此人,效犬马之劳!” 话音刚落,那少年好像脱力了一般,颓然倒在地上,众人七手八脚的把他抬进屋内,放在干爽之处,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少年才悠悠转醒。 他看到这么多人恭敬的看着自己,吓得跳了起来,大喝道:“什么人?竟敢擅闯府宅!” 巫祝和颜悦色的道:“公子不必惊慌,我等是奉了天星仙尊之命,前来辅佐你的!” 少年愕然道:“咦?前来辅佐我?”他看到众人头上的黄巾,好似想起了什么,大惊道:“难道...梦里的竟然是真的?” 巫祝问道:“不知公子所作何梦,贫道略懂些解梦之术,或可一试?” 少年道:“我梦见有一颗硕大的星星从天上落了下来,一直砸到我的床边,然后出现了一个老者,他说我并非凡人,日后必会成就大业!我不信,他便说等我醒来自会有头裹黄巾之人前来效力,说着那老者便变成了一个亮点,钻进了我的身体之中!” 巫祝笑道:“公子乃天星下凡,我等便是前来效力之人!”当下他将黄巾军的众渠帅一一引荐给了少年,后者一个个颔首示意,然后道:“在下曹昂,见过诸位将军!” 曹昂?巫祝心中一惊,随即一喜:是了,重东日,上面两个東,下面一个日,这不便是一个曹字么?此人当真是天星下凡,绝无差错! 曹字最原始的写法不同于现代,曹姓是炎帝第五世祝融八姓之一的族称。 曹字上部取象在灵台(瑶台或坛台)设立的春秋东西卯酉二建木,是两个“東”字左右并列,表示卯和酉在一条水平线上,中间穿过建木。下部就是灵台,又是日出汤谷的象形。 第三十六章 受降(一) “曹昂?”督粮官皱了皱眉头,问道:“不知主公与濮阳的曹操将军是何关系?”他知曹操在寿张以东与邓义亲率的十万大军对峙,怕二人当真有亲缘关系,所以连对曹操的称呼都加上了将军二字,他怕一旦曹操兵败再有所损伤,曹昂会迁怒于自己和这些渠帅,所以提前问了出来。 曹昂知众人会有此一问,早就想好了说辞,他笑道:“曹将军乃是家父,既然众位渠帅诚意归附,我自会亲向父亲禀告,家父是个气度博大之人,定然不计前嫌,也许还会向朝廷为众位渠帅讨个封赏,这也未尝可知!” 其实按照原先的计划,曹昂应该借此机会劝众人遣散部曲,回乡种田,自己则保证绝不追究,但当他想到这数十人背后的数十万黄巾军,这是多么强大的一股军事力量啊!在野心和欲望的驱使下,他临时改变了计划。 陈天霸不屑的看了督粮官一眼,冷哼一声道:“我等效力公主是折服于天星下凡的威望,又非为了讨个官职,若是想报效朝廷还出来造反作甚?” 他转向曹昂,恭敬的拜了三拜,然后道:“我等宣誓效力于主公,从此以后,只听从主公一人之令,绝无二心!倘若有人胆敢阻挡主公成就霸业,我陈天霸第一个不依,必将他碎尸万段!管他是谁?”言下之意竟然连曹昂的父亲曹操都未放在眼里,口气狂妄至极。 曹昂见此人说话简单直接,而且忠心耿耿,不但不怪罪,反而心中大喜:本来自己和这个曹操就没多少干系,如今对其俯首帖耳完全是为了等待时机,继承大统,但无论如何,倘若自己没有实力,只凭一个合法的继承权是远远不够坐稳这个位置的,如今有这些猛将归附,加之数十万的精兵,何愁天下不定,又有谁人敢与自己争锋了? 所以他对这样只忠心于自己的将领,自然是青睐有佳,但是他表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私下里却牢牢的记住了陈天霸的名字。 巫祝知陈天霸虽然勇武,但却经常犯浑,如今说出这样的话,岂不是让曹昂为难?赶忙出面打圆场道:“总之,我等愿倾力辅佐主公成就霸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曹昂嘴角微翘,抱了抱拳道:“那就有劳诸位了!”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至此以后,尔等绝不可称呼我为主公,因为主公只有一人,那就是家父,你们听清楚了么?”他这么做倒不是自谦,而是时机尚未成熟:自己手下既无虎将,又无智士,与曹操的武将谋士相比,自己差了不知多少个档次。 何况自己天星将军这个身份,不过是杜撰出来的,糊弄糊弄这些黄巾军还行,但别指望会有世家冲着这个名头投靠自己,更何况夏侯惇,荀彧,典韦还有张韦,全知道自己的身份,倘若此时表现出太大的野心,招到曹操的嫉妒,那么后果必定不堪设想。 众人不知曹昂心中所想,茫然道:“不称呼主公?那...应当如何称呼呢?” 曹昂想了想,道:“就称呼少主罢!” 次日一早,曹昂装作在梦中有仙人指过路线,带着众人离开吴县,沿着昨日陈天霸走过的路,七拐八拐的绕了几圈,忽然前方豁然开朗,竟然走出了密林,到得了官路之上。 陈天霸等人惊得合不拢嘴,自己走了两个时辰都走不脱的迷路,竟然在曹昂的带领一下一次便走了出来,加之昨夜安宁,再未有恶鬼缠身,心中对曹昂佩服得更是五体投地。 官道上早有一个童子,一个老管家,还有两个护卫,几人看管着三十匹高头大马站在路边,老管家见到曹昂,赶忙迎了上来,施礼道:“老夫见过长公子,昨夜受仙人托梦,命老夫赶来三十匹快马在此等候,不想果然得见,却不知长公子缘何跑来此处啊?这兵荒马乱的,倘若有所闪失,老夫如何向主公交代啊?” 老管家看了看曹昂身后的众人,一个个头裹黄巾,不禁脸色一变,道:“这...长公子...他们是...” 曹昂笑道:“他们以前是黄巾军的渠帅,如今不同了,他们愿意弃暗投明,率部归顺!” 这两名护卫分别是张韦和典韦,童是小明,而这老管家就是程昱了。 程昱听到此言大吃一惊,之前全是做戏,如今却是情真意切,他不曾想曹昂竟然私改了计划,不由得怔在那里。 黄巾军众人来时是四十人,如今只剩了二十五人,加上曹昂及“随从”等五人,正好是三十人,而眼下竟准确无误的出现了三十匹快马,曹昂整夜都未离开众人半步,他手下的仆人又如何能知晓人数了?是以更加确信曹昂乃有仙人附体无疑。 曹昂不理一脸惊愕的程昱,分派众人上了马,与张韦一起率先而行,曹昂的骑术并不如何高明,所以也不过是引马慢跑,后面的人即便骑术再好,又有谁敢超过曹昂了,是以都缓缓而行,竟无人抱怨,此景若让邓义看到,只怕也得对曹昂佩服得五体投地不可。 张韦低声问曹昂道:“怎样?我扮的女鬼吓不吓人?他们是不是已经魂不附体了?” 曹昂低声回到:“别说是他们了,即便我明知那女鬼是你假扮,也依旧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 张韦轻笑了几声,又道:“不过你用手机照亮那一招用的真是绝了,我以前从未试过,不曾想在黑暗处还真与星光有几分相似,不过就是光亮小了点!” 曹昂心下得意,用拳轻轻砸了下张韦的臂膀,夸赞道:“那也幸亏你这女鬼铺垫的好,要不他们怎能见到我竟没一丝怀疑,就差在我前面插三根香,把我供起来了!不过你扮鬼吓他们时唱的那首歌是什么?我听着有点耳熟!” 张韦羞赧道:“我唱的是李玉刚的《新贵妃醉酒》女声部分,只不过我高音唱不上去,之前就有朋友说我唱得像鬼叫,没想到这次竟然派上用场了!” 说罢,二人哈哈大笑。 第三十七章 受降(二) 二人正在前面谈笑风生,忽然后面马蹄声疾,有人赶了上来,张韦怕说漏了嘴,赶忙对曹昂道:“喏,长公子,那小人告退了!”说着勒停了坐骑,等着小明等人。 上来之人不是旁人,竟是程昱,他装模作样的向曹昂拱了拱手,然后低声问道:“长公子,你怎可私改计策?原定不是要遣散这些贼寇回乡种田么?怎地竟将他们收纳了下来?” 曹昂一脸无辜的道:“先生此事当真是错怪我了,我从头至尾一直都是在按照计划行事,只不过演得真了,这些贼寇对我天星下凡的身份深信不疑,还扬言要归顺于我,我哪能立刻便将他们遣散呢?如此一来岂不容易被人看穿?所以我这才顺势而为,受其归顺,实则是受形势所迫啊!”说着还叹了一气。 他见程昱没有说话,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自知难以骗他,赶忙又道:“何况父亲兵微将寡,起兵不过数千,今后定然接任兖州牧之职,而兖州南有青州,幽州,并州,南临徐州,豫州,西御西凉匪将李傕郭汜,实乃四战之地,若无大军坐镇,怎能守得住根本?” 程昱这才稍稍释然,倘若说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想要拥兵自重,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但是若说是要帮助父亲成就伟业,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程昱轻轻拍了拍曹昂的脊背,摇头道:“长公子啊,长公子,让老夫说你什么好呢?你心中挂怀父亲,一心想为其分忧,此事确实无可厚非,但是你可知,如此一来,你却陷曹操将军与骑虎之势了!” 曹昂奇道:“凭得数十万大军,应当高兴才是,放眼中原,又有哪方诸侯有这般实力了?缘何先生竟说我陷父亲成骑虎之势呢?” 程昱缓缓的道:“正是因为你说得对,所以曹操将军绝不会轻易放弃这支大军。但你可想过,曹将军初任兖州牧,麾下各郡县的豪族人心未稳,如今大多遭受黄巾贼人的洗劫,而曹将军身为州牧,却将贼人尽数收入麾下,那些与黄巾贼身负血仇的豪族会作何想?” 曹昂一愣,确实,他只想到指挥大军攻城略地,却未曾想过如何治理一方,稳定局面。 “而这不过是其一!”程昱继续道:“黄巾军善战与否暂且不提,单单这数十万人的粮草供应便是个大问题!这些黄巾贼手中的存粮全是从各县的府库劫掠而来,即便如此,依旧难以持久,倘若曹操将军收纳下这支部队,今后如何供给军粮呢?倘若军粮不济,难免再生祸乱,届时不仅要重燃战火,而且还有损州牧的威望!此乃其二!” “其三,黄巾贼拖家带口而来,有百万之众,收纳数十万的军队,就须得安置更多人数的家眷,兖州虽然有些土地尚未开垦,但种田并非一蹴而就之事,须得等到庄稼成熟,才有收获,而这期间又有谁来养活他们?恕老夫之言,长公子为曹将军凭添了百万之口尔!” 曹昂被程昱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当初的一腔热血,如今却被浇得灭了七八分,一脸颓然的望向程昱,问道:“这可如何是好?先生可有良策?” 程昱叹了一口气道:“方法倒也不是没有,但却算不上是良策,为今之计只有将数十万的黄巾军进行削减,剔除老弱残兵,每人发些干粮补给,勒令其返乡种田!如此其家眷必将随之离去,这样便能减轻不小的压力!剩下的部队再次精选出精锐,组成军队,由本家将军统领,其余士兵分派给各豪族作为奖励,这样不仅能卖个人情,而且解决了吃饭的问题,豪族平添了青壮,自然也不会有太多怨言了。” 曹昂赞道:“先生果然大才,不曾想竟寥寥数语就将这天大的难题解决了!”随即,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皱眉道:“只不过,这分派干粮之事,只怕军中并无多少存粮罢!” 程昱笑道:“长公子聪慧过人,如今怎竟糊涂起来?这干粮自然是从黄巾降卒的存粮里出,我们只管路费,难道还用供给一年不成?这点粮草他们肯定是有的!” 曹昂一拍脑门,笑道:“是啊,我竟然未想及此处!待见到父亲,我一定将先生的功劳如实以禀!” 程昱道:“老夫并没什么功劳,不过是动了动嘴而已,若说功劳,长公子和列为将军才是居功至伟!如今长公子又收复了数十万黄巾军,解了曹将军的心腹大患,待曹将军问起降卒如何处理之时,长公子大可将此计献出,曹将军必定欣喜!” 曹昂听得心怒放,但又不敢表现出来,问道:“此番功劳最大的便是先生,为何先生却要将功劳让与在下呢?” 程昱笑而不语,勒住坐骑,退到一旁,他心知肚明:疏不间亲,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不只是曹操,任谁都难免俗。 自己尚未正式成为曹操的幕僚,如今即便有再大的功劳,也不可能使自己在曹操心中的地位超越其儿子,毕竟那是即将继承大统之人,与其给曹操留下一个恃才放旷的印象,还不如卖曹昂个人情,他将来必定会加倍的回报给自己,奇货可居而已。 众人缓缓而行,到得离狐时,已是第二天的正午,陈天霸带着几名渠帅提前赶了回去,招降下属军士。 其实与其说招降,还不如说就是换了面旗帜而已,这些渠帅手下的军士多半都是跟着他们摸爬滚打一起征战的,士兵并不知道天星将军是谁,但却知道自己的统帅是谁,他们只信任,也只听从自己统帅的命令,所以招降工作进展得很快,也很顺利。 此时,曹昂正坐在帅帐的主位上,与陈天霸,程昱,张韦等人商议收复定陶的计略。 忽然,一名渠长奔了进来,道:“报,禀少主,伪仙率三千死士已至营外,要求见陈渠帅!” “伪仙?”曹昂一脸疑惑的看着陈天霸,“邓义不应当在寿张么,怎地竟这么快赶到了这里?” 陈天霸躬身道:“禀少主,此伪仙并非邓义,而是邓义旗下死士营的统帅,自称仙姑!” 第三十八章 受降(三) “仙姑!?”听到这两个字张韦虎躯一震,接话道:“此人为何自称仙姑?可有什么过人的本事?” 曹昂之前在醉仙楼曾听张韦提起过此人,虽然他当时对这仙姑的故事不太相信,但和张韦相处以来,发觉张韦性格直爽,为人谨慎,既然他都对仙姑如此忌惮,自己哪还敢对仙姑轻视半分了,只是不知此人缘何知道自己和赵玉丹的交易,又不知她为何送一些箱子过来,竟然要致自己于死地。 那渠长见曹昂同样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答道:“小人也是风闻过一些传言,据说此人能以符水治病,是以自称仙姑,但军中并未有人亲见。” 曹昂点了点头,对渠长道:“知道了,你下去罢!”转头又对陈天霸道:“陈将军,烦劳你去拖延她一会,切不可让她闯进营来,我随后便到!” 陈天霸点了点头,向身边两个渠帅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拎起兵刃跟了出去。 曹昂问张韦道:“此人为何突然引兵前来?难道知晓了我们的计谋?” 张韦道:“我们今日方至军营,而邓义远在寿张,除非他能未卜先知,否则怎能提前半月派兵前来?想必她定然是另有一番奸计!在下曾在济阳见过此人,她绝非施以符水救人,而是以命换命,虽然不知用的什么方法,但也必定是邪术无疑,看其行事狠辣,与真天教倒颇有几分相似!” 程昱满脸的疑问道:“真天教?老夫只听闻过太平道,这真天教又是谁人组建,竟能聚集如此众多的邪门歪道?既然这仙姑是邓义旗下的统帅,想必邓义也和这真天教脱不开关系!” 真天教是由张角的徒弟于福所创,由于成立时日尚浅,是以并不如太平道那样家喻户晓,声势浩大。加之兖州禁止百姓传播鬼神之说,是以虽然真天教对豫州有所掌控,却无法深入兖州,程昱深居兖州多年,自然对此一无所知。 曹昂笑了笑道:“无论如何,眼下我们有两万黄巾军的精锐做本钱,就算那仙姑有什么阴谋,就凭她那三千兵士,只怕还不够我们热身的,走!我们这就出去看看,届时随机应变,若能将她收入麾下,必能使我们的实力大增!”他见众渠帅对自己恭敬有佳,受降进行的又如此顺利,自然信心倍增,率先走出了帅帐。 张韦对收编仙姑却不以为然,此人既然已经拜在真天教之下,而自身又会邪法,怎么会轻易被我们设计出来的这个冒牌仙人骗了?别她被拆穿了身份就算万幸了,若到关键时刻,只怕自己只得将仙姑杀了,以防有变。 众人各怀心事来到阵前,只见陈天霸当先一骑,身后跟着两员渠帅,威风凛凛,再后面的士兵分成前后两阵,前阵由三个刀盾兵方阵组成,后阵的两翼是两队骑兵,中间是两队长戟兵,总共八千人,呈一个向死士营围拢的半圆弧型列阵。 仙姑这边就简单了许多,她带着面纱,只身独骑站在队前,身后的死士裂成了整齐的六个方阵,每阵五百人。 虽然仙姑这边的人数明显少于陈天霸,但是气势上却没有一丝的颓势,反而隐隐有反压之势。这不仅仅是由于死士营的士兵全是悍不畏死之徒,更是因为他们身着重甲,将全身盖得严严实实,就连面部都带着金属面具,给人一种神秘肃杀的感觉。 这些重甲看起来少说也得有七八十斤,加上每人一张圆盾,一柄钢刀,总体得有过百斤的重量,这些装备倘若穿在普通人身上,早压得连跑步都困难,更别提对阵打仗了,但是这些死士却一个个挺拔的站在那里,就似身着单衣一般,六个黑压压的方阵,透着一股死亡的气息,让人不敢小觑。 陈天霸向来瞧不起女人:行军打仗本就是男人的事情,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在军营能做什么?邓义竟然将这么重要的死士营交由她来统帅,当真是愚蠢至极! 他向仙姑抱了抱拳道:“仙姑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见教啊?” 仙姑道:“本仙此番前来只是借道攻取陈留,不曾想竟然在营外遇到了陈渠帅的‘热情款待’,想必陈渠帅是想自立门户,背叛天星将军不成?”她虽然说话很轻,声音也很细弱,但隔着数十丈远处传来,竟听得清清楚楚。 陈天霸见她提到天星将军,不由得冷笑道:“天星将军?哼哼,你以为我不知你和邓义的勾当么?一个自称本仙,一个自称天星将军,当真是厚颜无耻至极!只凭胡乱编了个梦境,就想让我等为之卖命,供其驱策,这想法难免太过天真了罢!说道背叛,在下可万万当不起这个罪名,我等不过是弃暗投明,投奔真正的天星将军而已!” 仙姑一愣,问道:“真正的天星将军?还有谁胆敢冒充天星下凡,当真不知死活!” “不知死活的人,只怕是你罢!”曹昂带着张韦等人骑着马,缓缓来至阵前,陈天霸等三名渠帅赶忙下马行礼。 仙姑未见过曹昂,却认识张韦,她见后者好端端的骑在马上,心下大奇,随即释然,嘲弄道:“就是你们假扮天星将军么?张公子,自济阳一别,令妻身体可安好啊?” 张韦抱拳道:“爱妻身体康健,这多亏你的灵药,在下感激不尽!”既然已经称仙姑为伪仙了,那么他自然不能再提仙姑这两个字,只不过不知仙姑的姓名,所以直接用你来代替。 仙姑叹了一起,道:“本仙已兑现了承诺,却不想张公子看起来风度翩翩,道貌岸然,实则是个背信弃义,不守承诺的伪君子!” 张韦笑道:“在下言出必践,怎会不守承诺?你让我将货物送到濮阳醉仙楼,我已经送到了,而且曹昂公子现场验的货,里面只装了一些石块和血衣!是了,还有你安排过来的数十位病人,害得我和曹公子白白在醉仙楼困了五日之久!” 第三十九章 受降(四)今日二更已到 仙姑大惊:这种瘟疫极易传染,只要在一个房间之内,数息间必然患病无疑,即便有些体质强健之人,定然也挨不过两日,而他们二人竟然被困了五日,还能安然无恙,这又是何缘故了? 张韦趁热打铁道:“这恶疾极易传染,就连探望我等的名医,都因染病而亡,但在下有天星将军护佑,自然百病不侵,你若不信,但凡试来!”他满脸的得意之色,心下却惴惴不安,他这不过是虚张声势,倘若仙姑当真再弄些恶疾过来,只怕自己未必就能挨得过。 仙姑凝视了张韦一会,然后向曹昂道:“你就是他们口中的天星将军?却不知有什么神通,不妨让本仙见识见识!” 张韦见仙姑没在纠结此事,这才松了一口气,偷眼看向曹昂,如今没有女鬼做陪衬,如何来威慑这个仙姑?若单凭一个手机,只怕远远不够罢,那东西最多算是神奇的玩物,却不能当做法器来用。 曹昂傲然一笑,道:“你这等伪仙不过有些糊弄人的把戏罢了,也敢自称仙人?想让我施展神通倒也不难,不过却也得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是否值得让我出手!” 虽然隔着面纱看不清其容貌,但是张韦依然能感受到仙姑笑了一下,那笑容极为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也未见她说话,身后有一名死士像接到指令一般,猛地冲了出来,他虽然身着重甲,但是行动却极为敏捷,伴着散发出的灰白色斗气,直直奔向曹昂。 一名渠帅见状,不及领命,大喝一声,向着来人冲了过去,这名渠帅是陈天霸的左膀右臂之一,其虽然远无法与典韦这样的猛将相比,但若面对普通士兵以一敌五却也可轻松应对。 他有意在曹昂面前露一手,显示下本领,所以他一出手便使出了全力,本拟一击将来者击杀,岂知两人兵刃相交,铮的一声,溅得火星四射,不但未能杀掉对方,自己反而被震得虎口发麻。 那死士被这一击震得只退了一步,随即抢身上前又是一刀,渠帅来不及恢复,只得勉励一挡,两人这样猛打猛拼的砍了二十多个回合,渠帅只觉双臂生疼,一个拿捏不稳,大刀脱手,紧接着便被划破了前胸,鲜血奔涌而喷出,倒地而亡。 仙姑嘲笑道:“这就是你们的实力么?连本仙手下随便一个小卒都抵不过,就凭这样的本事也敢造反?陈天霸,你若不想让你身后那数千人被本仙屠戮殆尽,劝你趁早投降,我这给你这一次机会,否则别怪本仙无情了!” 陈天霸冷冷的道:“哼,你将高手藏匿于军中,然后引得我们掉以轻心,以便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哼哼,这雕虫小技能也就骗骗小孩子罢了,我陈天霸岂是那么容易糊弄的?我等有天星将军护佑,难道还怕你这伪仙?” 说着他猛地暴起袭向那名死士,这死士之前一战虽然获胜,但也消耗甚剧,而陈天霸的武功要比之前的渠帅高出一大截,双方此消彼长,只三五个回合,陈天霸便砍中对方七八刀,若非这死士身着重甲,只怕早就被大卸八块了,又战了五合,陈天霸怒喝一声,将死士的头颅沿脖颈齐齐斩下。 他拎着死士的头颅,向前一抛,丢到仙姑的身前,昂然道:“哼,还—有—谁?我这青州军中第一猛士的称号,可不是白给的!不怕死的就上前来,让大爷给你放放血!” 黄巾军见主将得胜,都纷纷高声呼喝起来,向死士营做起了挑衅的动作,更有甚者破口大骂,言语污秽,难以入耳。 程昱皱了皱眉,对这些缺乏纪律的黄巾军不甚满意,但曹昂却满脸的笑意,打赢了自然得嚣张一些,低调不是自己的风格。 仙姑漠然的看着陈天霸,淡淡的道:“无知小儿,你以为自己杀掉的是什么猛将么?那不过是我阵前一卒而已,既然你不信,我便让你见识见识我们之间实力的差距罢!” 她话音刚落,六个方阵的死士忽地一齐燃起了斗气,灰白色的斗气如同一大片冥火,烧向天际,与灰白色的天空融为一体。 “这...”不只是陈天霸,即便张韦和典韦也吃了一惊,若说有人练出斗气并不稀奇,但拥有斗气,却甘心只做一名普通的死士,而这样的人竟然有三千之众,这就有些骇人听闻了。 仙姑惨白的手指轻轻一挥,身后黑压压的死士一齐迈着稳健的步伐,缓缓向黄巾军逼来。 陈天霸将大刀一举,向身后的黄巾军喊道:“兄弟们,我们有天星将军护佑,跟我冲啊,斩杀伪仙者赏金一百,官升三级!” 陈天霸所率的黄巾军是整个青州黄巾军的精锐,全是些好勇斗狠的亡命之徒,如今听说有赏金,何况己方人数占了优势,虽然敌人强悍,但也丝毫不惧,四面八方的向着死士营围了过来。 三千刀盾兵在前抵住死士的冲击,长戟兵于两翼冲杀,骑兵则发挥机动的优势绕到死士营的身后,发动袭击。 程昱见陈天霸指挥有序,不禁暗暗点头,两军打仗极少有死战不退的情况,胜负往往在于军心,一旦军心涣散那么便必败无疑了。 如今陈天霸的布局,用刀盾兵抵住死士的锋锐,骑兵从后冲击,加之死士人少,必定会感觉自身已经陷入四面受敌的绝境,加之久攻不克,必定军心动荡,如此不管他们的单兵作战如何强悍,势必也难逃兵败的厄运。 陈天霸对自己的指挥也是自信满满,他从仙姑未分兵抵御骑兵这一点上,就看出对方根本不会将兵,只不过靠着兵士勇猛,胡杀乱砍而已,心下得意殊甚。 岂知他这份得意并没有保持多久,便被惊慌所替代,只见死士营的兵士就似完全不知道害怕一样,拼命的攻向前方,他们不仅身负绝技,而且有重甲护身,己方的刀盾兵苦苦支撑伤亡惨重,而骑兵也未能冲散死士营的后阵,相反却被牢牢的困在其中,只战了一顿饭的功夫,黄巾军便死伤过半,溃不成军了。 曹昂面色阴沉的看着仙姑,淡淡的道:“擒贼先擒王,这回该我出手了!” 第十章 受降(五) 黄巾军八千士兵死伤惨重,而死士营却只折损了百余人,随着败兵逃回大营,不一会的功夫,整个战场上就只剩下了曹昂,张韦等人,陈天霸和几名渠帅带着数百残兵也一同,被密密麻麻的重甲死士困在了当中。 仙姑嘻嘻的笑了几声,若非有数千死士在旁,光听着声音,还以为是某个纯真的少女,她笑吟吟的道:“这就是你们黄巾军的实力么?还有这个天星将军,似乎也没有什么神通嘛,陈天霸,要怪就怪你自己瞎了眼,跟错了主子!”她顿了顿,又看向张韦等人,恶狠狠的道:“虽然本仙不知你们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从醉仙楼里安然无恙的走出来,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今日我将你们一并铲除也是一样!” 她本奉了真天教的密令,要斩杀张韦,但是司徒青也罢,依云(最早出现的护法)也罢,全都折损在了张韦的手里,即便连副教主王五的手臂,都是被此人削了去,是以她不敢动用死士,怕走脱了张韦,而且当时她的死士营也不过只是雏形,所以她便采取了疾病的手段,想要借刀杀人,岂知竟不奏效,如今见张韦被困在当中,似乎也没什么特殊的本领,心下便轻视了起来。 曹昂死盯着仙姑有半刻钟的时间,一颗颗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奔流而下,滴在薄衫上,浸出了一小片水印,少顷,他低下头,大口的喘着粗气,仿佛刚才消耗了不小的力气。 张韦凑了过来,低声问道:“兄弟,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 曹昂摇了摇头,答道:“刚才我想用摄心术控制仙姑,大概是离得远了,未能奏效,不过我却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奇怪的气息!” 张韦奇道:“奇怪的气息?” 曹昂点了点头,严肃的道:“我能感受到有无数的丝线从仙姑的身体散发出来。一直延伸到这些死士身上,而且我刚才也尝试着去控制这些死士,但是却感受不到一丝回应...” 张韦不知这摄心术施展起来正常的感觉应该是什么样,所以他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曹昂,以待下文。 曹昂脸色阴沉的解释道:“若我用摄心术去控制对方,无论其意志力强弱,我都能感受到回应,只不过是回应大与小的问题。但是这些死士没有给我任何的回应,那只能说明一件事:他们都是没有灵魂的人...” 张韦吓了一跳,不可思议的道:“你的意思是他们都是死人?”仙姑能以命换命这是不假,但若说能操纵死人,这便有些匪夷所思了。 曹昂道:“没有灵魂的人不一定便是死人,他们依旧需要吃饭喝水,只不过没有了人的七情六欲,所以极容易被施术者控制...”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乎回想起了往事。少顷,他叹了一气,继续道:“虽然不知道这仙姑是怎么做到的,但毫无疑问的是,她也会摄心术!而且能同时控制这么多人,一定是一个高手!只要我能将其打败,那么这些勇猛无匹的死士,就可以为我效力了!” 张韦看了看周围这散发着灰白色斗气的死士,心道:陈天霸的布局之所以无法击败这些人,并不是他计算错误。而是这些人根本就不知害怕为何物,难怪叫死士,也真是名副其实了! 仙姑见张韦和曹昂在窃窃私语,也不知在说些什么。似乎竟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不禁勃然大怒道:“既然你们没有遗言了,那么就死在这里罢!” 她声音刚落,数千的死士立刻一齐动了起来,一步步缩小包围圈,想要将张韦等人乱刀分尸。 陈天霸满脸的绝望。凭自己的武艺对阵这些死士,最多也就是以一敌三,而眼下敌人有将近三千人,就连自己手下的八千精锐都被打败了,如今只凭身旁这区区数百人又如何能够御敌了,他求助似的看向曹昂,希望天星将军能再展神威。 与陈天霸截然相反,典韦此时却是一脸的兴奋,他头一次遇到这样难缠的对手,不但没有丝毫的胆怯,反而有一股说不出的兴奋,他大嘴一咧,咆哮道:“哈哈,来罢,让你们这些杂碎见识见识典韦爷爷的厉害!” 说着他将双戟轮成两股银色的旋风,不等死士逼近,自己率先鼓起斗气冲杀了进去。死士虽然勇猛,但相比典韦还是差了不只一筹,典韦武功招式并不如何纷繁哨,但却招招致命,尤其配合他那刚猛的膂力,只听得金属撞击声,骨头碎裂声此起彼伏,偶尔有死士竟被典韦击飞了起来,被抛到一旁,砸倒了数人。 张韦心叫糟糕,如今敌众我寡,而曹昂,程昱和小明又完全不会武功,需要人来保护,倘若典韦加上张韦,二人合力,兴许还能护得周全,如今典韦只顾自己杀得痛快,将这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全交给了张韦一人保护,只忙得他君子剑上下翻飞,人影憧憧,即便如此,也只不过是落得勉力抵挡,几乎没有还手的余空。 死士的包围圈越围越小,惨叫声,哀嚎声不绝于耳,当然,这些声音主要都是来源于残留的黄巾军,他们自知逃脱无望,仙姑又没有半分劝降的意思,一个个只得拼力死战,只不过双方实力过于悬殊,没多久,阵线便节节败退,人数也越来越少,眼看着就要与身后的人撞到一起了。 典韦勇猛异常,由于他向前冲杀,而死士却是向其身后压进,所以没多久,典韦便陷入了死士重重的包围之中,孤身一人,抵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即便如此,他依然未落下风,眼神中流出兴奋的神采。 倘若周围只是一般的士兵,他自然丝毫不惧,甚至可以来去自如,而如今典韦的身边全是拥有斗气的死士,虽然典韦的斗气更具有压倒性优势,不过周围的死士源源不断,一人死掉,立刻就会有更多人补上来,而典韦的斗气消耗了却再难补充,如此一来,拖得久了,胜负一目了然。(~^~) ps:求首订,求月票 第四十一章 受降(六) 张韦此时四面受敌,根本没有机会施展柳剑飞絮,或者是斗气波,虽然这两大杀招可以重创敌人,但是反噬也很厉害,他眼下还有三人需要保护,只得保存体力,抗得一时算一时。 他砍翻了左面冲上来的一名敌人,回剑又挡住正前方砍过来的大刀,身形一斜又将想要袭击小明的死士踹了回去,三招一息间完成,只看得曹昂目眩神驰,心下竟也有几分羡慕:倘若自己当真也有一身本领,如今也不至于身陷于此了。 程昱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对于他这个到了知天命年龄的人而言,唯一遗憾的是今生没能效力明主,立一番功业,小明同样也是一脸的满不在乎,这倒不是他有多么看得开,而是由于他对张韦的信任,在他的眼里,张韦就是大英雄,没有任何事情能难倒他,所以小明站在程昱的身边,就像看热闹一样,东瞧瞧西看看,不时还向仙姑扮个鬼脸。 只有曹昂心急火燎,他可不想死在这里,尤其他刚刚混得天星将军这个名号,手下即将有数十万的降卒,经此一役他必将威名大振,届时跟随曹操平定天下——自己的天下,作为即将成为天下霸主的人,怎么能糊里糊涂的死在这里! 他心念一动,向着仙姑大喊道:“伪仙!你操纵这些死士以多欺少又算的上什么本事?你若够胆,我们二人一对一的决一胜负!你敢是不敢?”他说这番话时,却全然忘了分明是自己以多欺少在先的。 仙姑的声音依旧那么细细柔柔的,但是却能从周遭混乱的杀伐声中清晰的传出来:“呵呵,你不是天星下凡么?怎的竟连这区区的数千死士都抵不过?你若连命都保不住,又如何有资格挑战本仙了?不过没关系,待本仙将你的身边人尽数杀了,再慢慢的折磨你,放心罢,本仙不会让你这么痛快的就死了的!” 曹昂狠狠的看着仙姑,却也无计可施。难道真的只能这样了么? 天色越来越阴沉,一改往日细雨绵绵的柔和风情,猛地涌起一团团乌云,伴着呼啸的狂风和隐隐的雷鸣。一场狂风暴雨即将来临。 张韦有九阳固源丹补充斗气,是以虽然有些手忙脚乱,却也不落下风,身边的死士尸体不及运出,一个摞一个。很快周围便躺着数十具尸体,垒得像一个个小土包一样。 死士们根本无视这些,他们踩着尸体继续向前,张韦身边的空余本就不多,再加上这些尸体在地上绊脚,速度便慢了几分,他飞身挡下劈向曹昂的一刀,但落脚时却一空,整个人跌了个踉跄。 就在此时,又有两刀裹着斗气分别袭向他的左肩和前胸。张韦勉力找回平衡,横剑弹开了胸前的那一刀,但如此一来,身形变换,原本左肩的位置反而变成了前胸,刷的一下,胸前的衣服被剖开了一个大口子,幸而有宝衣护身,未伤及皮肉,但是怀中细碎之物却扬扬洒洒的落了一地。 又战了小半个时辰。陈天霸手下的黄巾军死的只剩下十余人,他自己气喘吁吁,由于脱力连握兵刃的手也已经开始发抖了,若不是身边有其他渠帅帮忙抵挡。只怕早就命丧刀下了。 典韦在死士阵容中胡杀乱砍一气,他不用保护任何人,只是单纯的杀戮,他边打边走,也没有尸体绊脚,自然十分快意。但是随着斗气的急剧流失,他的力量和速度也明显放缓了下来,一不留神,他的后背被划出一条血印,鲜血随着身躯的舞动,奔涌而出。 曹昂骑在马上,自然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如今他所能仰仗的只有张韦和典韦二人了,如今他们纷纷挂彩,尤其是典韦,放佛受伤不轻,只怕再战下去,即便他斗气尚未耗尽,却要失血过多而死了。 张韦的蓝色斗气也是越发黯淡,虽然他连续吃了三颗九阳固源丹,但是如今他的斗气早已胜过往昔,尤其在其炼成内丹之后,九阳固源丹的服用量就越来越大,即便如此依旧难以使其斗气完全的复原。 他习惯性的伸手进怀中去取丹药,结果却摸了个空,他心下一惊,这才猛然惊觉,原来装丹药的瓷瓶竟在衣服被划破时跌碎在了地上,仅存的几颗丹药也不知掉进了哪个尸体的缝隙间,找寻不到了。 而眼前的死士前仆后继就似永无尽头以上冲了上来,每一个人的斗气都是那么的充沛,这种车轮战术,无论是多么强悍的人,只怕也难以脱身。 之前张韦也曾杀过千余人,但第一次屠戮,是因为对方尽是些普通的士兵,本身战力便不甚强,第二次则是对战蒯绍,虽然他号称手下有千余武者,但实际上张韦也不过只杀了二百余人,其他人便匆匆逃走了,所以这千人斩的称呼,严格来说,确实有些言过其辞。 而眼下的死士不同,他们拥有武者的斗气,而且统一听从仙姑一人的指挥,悍不畏死,若非将他们斩尽杀绝,只怕绝难近仙姑之身半步。 张韦又抵挡了两下,怎奈斗气不足,第三下却被一名冲上来的死士震得连退数步,被身后的尸体一绊,摔倒在地,君子剑也脱手而出... 如今两大主力,全失去了战力,看着周围无穷无尽的死士,那甲胄上的黑色,似乎正在向天际蔓延,正一步一步吞噬着生的希望。 就在众人觉得已经回天乏力之时,猛地从死士阵容中爆发出一股极强的杀意,让人感觉浑身入坠冰窟,仙姑也感受到了这股寒意,她微一皱眉,知道自己遇到的劲敌,就她这么一犹豫的功夫,死士的攻击便缓了下来。 砰的一声巨响,一股巨大的黑色斗从典韦身上猛然散发了出来,斗气像龙卷风一样旋转的直冲天际,竟将乌云搅开了一丝缝隙,久违的阳光从这一小块孔洞中投射进来,在漫天雾气的折射下,呈现出棱廓显明的金色光线,不偏不倚的照在了张韦等人的身上。(~^~) 第四十二章 逆袭(上) “难道是...怒极血脉?”张韦喜道,“这下我们可有救了!”但随即又感觉到典韦的表现,与孙坚的怒极血脉的表现极为不同,孙坚当时只不过是战力提升了数个等级,斗气却没有明显的增加,而眼下典韦的斗气明明即将油尽灯枯,竟而忽地暴涨了起来,反而要比之前更为强大,这又是何故? 曹昂虽然不知何为怒极血脉,但见张韦面露喜色,便知应该是件好事,他看着满面黑气的典韦,心中稍安,然后挑衅的对着仙姑大喊道:“伪仙,你欺人太甚,既然你没胆跟我一决胜负,那我便让你见识见识我手下护卫的本事!”他故意将典韦说成自己的护卫,自然是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价:连护卫都这么猛,天星将军绝对也不白给。 陈天霸呆呆的看着直冲天际的斗气,心下一片茫然:自己苦练了这么多年,与眼前的这个护卫想比,简直难以望其项背,虽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但这个差距也实在太大了些... 典韦此时整个人的身形都暴涨了一大截,浑身的青筋暴起,原本夯实的肌肉猛然又粗壮了许多,将双臂的衣袖尽数撑破,他的瞳孔骤然缩成了一个小点,透着一股骇人的杀意。 体内奔腾翻涌的斗气在经脉各处乱窜,他只觉浑身每一处都有用之不尽的力量,忽然,一股浊气从胸口涌出,他猛地狂吼了一声,巨大的音爆夹杂着狂风将身前冲上来的三名死士震飞了回去,他们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不多时竟然七窍流血而死。 紧接着,典韦便如死神下凡一般,黑色的斗气像火焰一样,从他的每一个毛孔出散发出来,他缓缓的一步步走向仙姑,每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了黑色的脚印。那是灼热的斗气在地面上炙出的痕迹,虽然身边的死士源源不断的围拢过来,但他都如若不见,随手一挥。便将来者顺着原路击飞了回去。 原本体格强壮的死士,在他面前竟犹如一个个身形单薄的小孩,被他随意的抛掷,若赶上运气差的,竟然连着重甲一同被齐齐切断。鲜血洒了满地。 典韦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向仙姑,留下身后长长的殷红血迹。 曹昂大喜,叫道:“好样的典韦,将这个伪仙的狗头给我斩下来,看她还耍什么威风!”他想到一旦仙姑被杀,那么剩下的死士自然失去了控制,再接下来,便将是自己大展神通的时候了。收编这样的一只部队,只要不碰到典韦这样的杀神,还有什么可惧怕的呢? 确实,毕竟全天下战力能达到典韦这样的猛将,屈指可数,此时胜券在握,他又开始担心起死士来,倘若典韦再这样肆意屠戮下去,不知到最后这支精锐还能剩下多少,想到这。他又有些肉疼,心中盼着典韦能少作杀孽,速速将仙姑杀掉,只不过这些事。他也只能是在心里想想,倘若说出来,岂不令人生疑?更何况看如今典韦的状态,似乎已经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了,他的眼中只有杀戮。 仙姑骑在马背上,一动也不动。静静的看着典韦如入无人之境般,向自己缓缓逼近,若换做旁人,只怕早吓得腿都软了,但是她却出奇的平静,似乎已然有了对敌之策。 只见她将面纱掀了起来,露出一张稚嫩秀气的面孔,看起来只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典韦。 张韦见到仙姑的容貌,不禁一愣:他想起当初在济阳县,曾与她争论人是否天生便有贵贱之分,当时只觉此人饱经沧桑,又受尽人间冷暖,否则不会做出如此悲观的论断,想来她的年龄即便没有三十,也断然不会少于二十五岁,如今若非他亲眼所见,绝不会相信仙姑竟然只有这么小的年纪,而这样的一个小女孩,竟然会使如此邪恶的妖法,当真让人匪夷所思。 这一幕也是大大出乎了众人的意料,尤其是陈天霸,他这一辈子所能见到的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在这两天内全都上演了:女鬼,鬼打墙,天星下凡,还有这个将自己最引以为豪的精锐轻松击溃的小女孩,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只怕自己这辈子都再没颜面带兵打仗了。 眼下所有人都将希望寄托在了典韦的身上,成败自此一举,倘若典韦都不能将这个仙姑打败,那么剩下的人就只有引颈受戮的份儿了。 小明最是机灵,首先发现了周围死士的异样,他轻轻拉了拉张韦的衣袖,问道:“大哥,你注意到了么,这些死士的行动明显减缓了,而且似乎对我们没有那么深的敌意了!” 张韦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周围,果见这些死士既不进攻,也不后退,就像在等待指令的人偶,一个个双手下垂,目光呆滞,木然的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的典韦离仙姑只有两三丈远,而他身边的死士也全停止了活动,甚至让出了一条供其同行的道路,一直沿向仙姑。 典韦似乎对这些没有抵抗的死士不敢兴趣,径直的向仙姑走来,一步,两步,三步,忽然,他猛地甩了甩头,好像有什么蚊虫在他的眼前捣乱,四步,五步,他里仙姑越来越近了,此时只要将手中的短戟掷出,这么短的距离,还骑在马上,任谁也无法抵挡。 但是典韦却仍在前进,两人只有一丈的距离,而仙姑也没有半点后退的意思,依旧死死的盯着典韦,忽然,后者大叫了一声,丢掉短戟,双手抱头,跪在地上,一副痛苦的样子。 曹昂之前料定胜券在握,所以一直在盘算如何同时控制上千人,当他被典韦的叫声惊醒时,不禁脸色一变,惊道:“糟糕,她要控制典韦!” 然而他惊觉的太晚了,典韦在地上挣扎了一会,猛地拾起双戟,站了起来,漠然的站在了仙姑的身旁,满脸杀意的看向张韦等人。(~^~) ps:典韦爆发,势不可挡,求订阅,有人给个首张月票么... 第四十三章 逆袭(中) “虽然你的实力不怎么样,但是这个护卫我很中意!你的礼物本仙手下了!”仙姑对着曹昂调皮的一笑,这确是小女孩的笑容无疑,但是却让人不寒而栗。 典韦本是毅力极强之人,只是如今的癫狂的状态使他暂时失去了理智,这才让仙姑有机可乘。 操纵数千人作战本就是一件极为辛苦之事,仙姑又费了极大的精力控制了一员猛将,如今她消耗甚剧,面色苍白,显然体力透支已经快到极限了。 众人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想说话,此时说什么都已是徒劳,这数千的死士本就难以对付,再加上典韦?其实典韦一人己方就无人能抗了。 张韦将君子剑插在地上,远远的向仙姑喊道:“你赢了!我们输了!不要再做无谓的杀戮了,你只不过是想要我的性命而已,如今我就站在这里,你拿去罢,希望你能让其他人活命!” 仙姑阴测测的道:“张韦,你确实很棘手,但是眼下你还有什么筹码跟我谈判?本仙杀掉你们,就像碾死一只虫子一样简单!” “不错,我们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我知道真天教一样宝物的下落,倘若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将此物呈交与你,如何?”张韦想起真天教一直找寻的九龙紫金鼎,如今只得借此哄骗一二,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仙姑果然中计,她问道:“哦?本教的宝物,你又如何能得到了?你且说来听听!” 张韦笑道:“你可听说过九龙紫金鼎?” 他本以为仙姑至少也应该大吃一惊之类,岂知后者竟哈哈一笑,放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你是说九龙紫金鼎么?张韦啊张韦,本仙也让你死个明白,只怕你如今尚不知这宝物早就回到本教的手里了罢!” “什么?这么可能?”张韦吓了一跳,这东西明明被赵玉丹带回了荆州,难道她们出事了? 仙姑满脸的得意,似乎非常欣赏张韦的表情。道:“天灵子真人平白收了几个美女,其中有两人竟然长得一样,这宝鼎便是从她们身上寻来的,这下你可信了么?” 张韦的脑中嗡的一声。他踉跄的退了两步,如今他不仅失了谈判的依仗,而且赵玉丹也落入了敌手,这下真算是功亏一篑了。 仙姑并不就此做罢,继续施压道:“天灵子真人最喜欢吸收美女的精气。以提升自己的道行,再过两月便是中秋,那时才是他提升修为的最佳时机,听闻你的两个爱妻也颇有些姿色,待我拿下陈留,将她们一并送给天灵子,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她特意将一并两个字说得很重,为的就是想要看到张韦绝望,无奈的表情。 但是,她犯了一个错误。张韦弱点是他的爱人,朋友,这倒没错,但触动这个弱点的同时,也必将承受触怒他的后果。 张韦身上的斗气逐渐变成了殷红色,君子剑也被染成了一柄血剑,浑身透着不逊于典韦的杀意,他一字一句的道:“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仙姑被张韦的眼神下了一跳,这里面传递着一股极强的杀念,更可怕的是。她头一次感受到一股异样,自己竟然无法控制眼前的这个人,难怪教主会下令将他杀掉,不过没关系。即便他再怎么狂怒,也是不可能同时打败典韦和这数千死士的。 她刚要开口说话,忽然眼睛一,张韦竟然在原地消失了,下一秒凭空出现在了眼前,若非典韦及时的挡住了这一击。只怕她此时早就身首异处了。 仙姑赶忙催动起数千死士一同杀向张韦,她有些恼怒,即便连典韦也不曾对自己造成如何的威胁,但这个张韦却险些伤了自己,她不会让他痛快的死掉,他想要折磨张韦,让他看着自己的爱妻在自己的面前被吸干精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解气。 张韦一击未中,借力后退了半步,立时闪身又上,但依旧被典韦拦了下来,二人噼噼啪啪的交手了十数个回合,典韦一动未动,而张韦却被震退了数步,右手酸麻。 典韦的实力本就在张韦之上,如今他又是癫狂的状态,张韦更不是他的对手,只不过凭借自身速度的优势,才勉强未落下风。 如今张韦不需保护任何人,自然行动也自如了起来,他腾空跃起,将君子剑向下重重的砍去,待典韦格挡时,借力向高处一跃,右手虚握:斗气波!殷红色的斗气如约的在掌中凝成了一个红黑色的球体,然后猛地砸向仙姑。 典韦向旁边迈了一步,正好挡在了仙姑的身前,将双戟交叉,猛然向上一指,两股黑色的斗气像两只锋利的黑色长矛,迎着斗气波撞在了一起,发出巨大的响声,宛如一颗天雷在半空中炸裂。 张韦的斗气波是脱手而出的,所以一旦掷出,威力便不会发生变化,而典韦的斗气却是顺着双戟源源不断的输送而来,虽然初时不分胜负,但是没多久,斗气波就被消耗殆尽,紧接着黑色的斗气直奔半空中的张韦猛地袭来。 张韦身体悬空,无法躲避,只能将君子剑一横,硬生生的将黑色的斗气挡在胸前,只见黑色的斗气竟似有实体一般,与君子剑相交,迸得火四射,张韦只觉有一股粘力,让他无法将剑撤回,就这样典韦不断的催动斗气消磨着君子剑,不多时,咔嚓一声,君子剑竟然被一分为二! 随着君子剑的断裂,张韦身上的斗气猛然收进了体内,如今的张韦就与凡人并无区别,两股斗气混成一股,直直的击在了张韦的腰间。 此时的典韦被仙姑控制,她自然知道张韦的前胸有宝甲护身,所以她直接将攻击下移了一点,正好避开了宝甲的保护。 张韦被这巨大的力量推着向高空又飞了一段,然后划了一条抛物线,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这斗气既然连君子剑都能折断,又何况血肉之躯了? 但奇怪的是张韦明明中了这致命的一击,但是却没有感到一丝的疼痛,他在空中转了个身,双脚稳稳的落在了地面,他怕自己这下被打得狠了,失去了痛觉,所以赶忙伸手去摸腰间,没有伤口,但是他却摸到了一个圆圆的,冰凉之物:血环。(~^~) ps:4500的收藏,首订才6人,兄弟们,你们这是想让我扑街的节奏么...都来点个首订吧... 第四十四张 逆袭(下) ps:全场任意章节两毛起,两毛钱你买不了吃亏,两毛钱你买不了上当,但是两毛钱却能给作者莫大的鼓励,欢迎大家订阅,正版读者请于30分钟之后观看 张韦此时四面受敌,根本没有机会施展柳剑飞絮,或者是斗气波,虽然这两大杀招可以重创敌人,但是反噬也很厉害,他眼下还有三人需要保护,只得保存体力,抗得一时算一时。 他砍翻了左面冲上来的一名敌人,回剑又挡住正前方砍过来的大刀,身形一斜又将想要袭击小明的死士踹了回去,三招一息间完成,只看得曹昂目眩神驰,心下竟也有几分羡慕:倘若自己当真也有一身本领,如今也不至于身陷于此了。 程昱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对于他这个到了知天命年龄的人而言,唯一遗憾的是今生没能效力明主,立一番功业,小明同样也是一脸的满不在乎,这倒不是他有多么看得开,而是由于他对张韦的信任,在他的眼里,张韦就是大英雄,没有任何事情能难倒他,所以小明站在程昱的身边,就像看热闹一样,东瞧瞧西看看,不时还向仙姑扮个鬼脸。 只有曹昂心急火燎,他可不想死在这里,尤其他刚刚混得天星将军这个名号,手下即将有数十万的降卒,经此一役他必将威名大振,届时跟随曹操平定天下——自己的天下,作为即将成为天下霸主的人,怎么能糊里糊涂的死在这里! 他心念一动,向着仙姑大喊道:“伪仙!你操纵这些死士以多欺少又算的上什么本事?你若够胆,我们二人一对一的决一胜负!你敢是不敢?”他说这番话时,却全然忘了分明是自己以多欺少在先的。 仙姑的声音依旧那么细细柔柔的,但是却能从周遭混乱的杀伐声中清晰的传出来:“呵呵,你不是天星下凡么?怎的竟连这区区的数千死士都抵不过?你若连命都保不住,又如何有资格挑战本仙了?不过没关系,待本仙将你的身边人尽数杀了,再慢慢的折磨你。放心罢,本仙不会让你这么痛快的就死了的!” 曹昂狠狠的看着仙姑,却也无计可施,难道真的只能这样了么? 天色越来越阴沉。一改往日细雨绵绵的柔和风情,猛地涌起一团团乌云,伴着呼啸的狂风和隐隐的雷鸣,一场狂风暴雨即将来临。 张韦有九阳固源丹补充斗气,是以虽然有些手忙脚乱。却也不落下风,身边的死士尸体不及运出,一个摞一个,很快周围便躺着数十具尸体,垒得像一个个小土包一样。 死士们根本无视这些,他们踩着尸体继续向前,张韦身边的空余本就不多,再加上这些尸体在地上绊脚,速度便慢了几分,他飞身挡下劈向曹昂的一刀。但落脚时却一空,整个人跌了个踉跄。 就在此时,又有两刀裹着斗气分别袭向他的左肩和前胸,张韦勉力找回平衡,横剑弹开了胸前的那一刀,但如此一来,身形变换,原本左肩的位置反而变成了前胸,刷的一下,胸前的衣服被剖开了一个大口子。幸而有宝衣护身,未伤及皮肉,但是怀中细碎之物却扬扬洒洒的落了一地。 又战了小半个时辰,陈天霸手下的黄巾军死的只剩下十余人。他自己气喘吁吁,由于脱力连握兵刃的手也已经开始发抖了,若不是身边有其他渠帅帮忙抵挡,只怕早就命丧刀下了。 典韦在死士阵容中胡杀乱砍一气,他不用保护任何人,只是单纯的杀戮。他边打边走,也没有尸体绊脚,自然十分快意,但是随着斗气的急剧流失,他的力量和速度也明显放缓了下来,一不留神,他的后背被划出一条血印,鲜血随着身躯的舞动,奔涌而出。 曹昂骑在马上,自然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如今他所能仰仗的只有张韦和典韦二人了,如今他们纷纷挂彩,尤其是典韦,放佛受伤不轻,只怕再战下去,即便他斗气尚未耗尽,却要失血过多而死了。 张韦的蓝色斗气也是越发黯淡,虽然他连续吃了三颗九阳固源丹,但是如今他的斗气早已胜过往昔,尤其在其炼成内丹之后,九阳固源丹的服用量就越来越大,即便如此依旧难以使其斗气完全的复原。 他习惯性的伸手进怀中去取丹药,结果却摸了个空,他心下一惊,这才猛然惊觉,原来装丹药的瓷瓶竟在衣服被划破时跌碎在了地上,仅存的几颗丹药也不知掉进了哪个尸体的缝隙间,找寻不到了。 而眼前的死士前仆后继就似永无尽头以上冲了上来,每一个人的斗气都是那么的充沛,这种车轮战术,无论是多么强悍的人,只怕也难以脱身。 之前张韦也曾杀过千余人,但第一次屠戮,是因为对方尽是些普通的士兵,本身战力便不甚强,第二次则是对战蒯绍,虽然他号称手下有千余武者,但实际上张韦也不过只杀了二百余人,其他人便匆匆逃走了,所以这千人斩的称呼,严格来说,确实有些言过其辞。 而眼下的死士不同,他们拥有武者的斗气,而且统一听从仙姑一人的指挥,悍不畏死,若非将他们斩尽杀绝,只怕绝难近仙姑之身半步。 张韦又抵挡了两下,怎奈斗气不足,第三下却被一名冲上来的死士震得连退数步,被身后的尸体一绊,摔倒在地,君子剑也脱手而出... 如今两大主力,全失去了战力,看着周围无穷无尽的死士,那甲胄上的黑色,似乎正在向天际蔓延,正一步一步吞噬着生的希望。 就在众人觉得已经回天乏力之时,猛地从死士阵容中爆发出一股极强的杀意,让人感觉浑身入坠冰窟,仙姑也感受到了这股寒意,她微一皱眉,知道自己遇到的劲敌,就她这么一犹豫的功夫,死士的攻击便缓了下来。 砰的一声巨响,一股巨大的黑色斗从典韦身上猛然散发了出来,斗气像龙卷风一样旋转的直冲天际,竟将乌云搅开了一丝缝隙,久违的阳光从这一小块孔洞中投射进来,在漫天雾气的折射下,呈现出棱廓显明的金色光线,不偏不倚的照在了张韦等人的身上。(~^~) 第四十五章 血环之主 ps:老规矩啦,30分钟之后再看,已经订阅的朋友30分钟后刷新一下就好了,本书地址 “虽然你的实力不怎么样,但是这个护卫我很中意!你的礼物本仙手下了!”仙姑对着曹昂调皮的一笑,这确是小女孩的笑容无疑,但是却让人不寒而栗。 典韦本是毅力极强之人,只是如今的癫狂的状态使他暂时失去了理智,这才让仙姑有机可乘。 操纵数千人作战本就是一件极为辛苦之事,仙姑又费了极大的精力控制了一员猛将,如今她消耗甚剧,面色苍白,显然体力透支已经快到极限了。 众人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想说话,此时说什么都已是徒劳,这数千的死士本就难以对付,再加上典韦?其实典韦一人己方就无人能抗了。 张韦将君子剑插在地上,远远的向仙姑喊道:“你赢了!我们输了!不要再做无谓的杀戮了,你只不过是想要我的性命而已,如今我就站在这里,你拿去罢,希望你能让其他人活命!” 仙姑阴测测的道:“张韦,你确实很棘手,但是眼下你还有什么筹码跟我谈判?本仙杀掉你们,就像碾死一只虫子一样简单!” “不错,我们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我知道真天教一样宝物的下落,倘若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将此物呈交与你,如何?”张韦想起真天教一直找寻的九龙紫金鼎,如今只得借此哄骗一二,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仙姑果然中计,她问道:“哦?本教的宝物,你又如何能得到了?你且说来听听!” 张韦笑道:“你可听说过九龙紫金鼎?” 他本以为仙姑至少也应该大吃一惊之类,岂知后者竟哈哈一笑,放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你是说九龙紫金鼎么?张韦啊张韦。本仙也让你死个明白,只怕你如今尚不知这宝物早就回到本教的手里了罢!” “什么?这么可能?”张韦吓了一跳,这东西明明被赵玉丹带回了荆州,难道她们出事了? 仙姑满脸的得意。似乎非常欣赏张韦的表情,道:“天灵子真人平白收了几个美女,其中有两人竟然长得一样,这宝鼎便是从她们身上寻来的,这下你可信了么?” 张韦的脑中嗡的一声。他踉跄的退了两步,如今他不仅失了谈判的依仗,而且赵玉丹也落入了敌手,这下真算是功亏一篑了。 仙姑并不就此做罢,继续施压道:“天灵子真人最喜欢吸收美女的精气,以提升自己的道行,再过两月便是中秋,那时才是他提升修为的最佳时机,听闻你的两个爱妻也颇有些姿色,待我拿下陈留。将她们一并送给天灵子,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她特意将一并两个字说得很重,为的就是想要看到张韦绝望,无奈的表情。 但是,她犯了一个错误,张韦弱点是他的爱人,朋友,这倒没错,但触动这个弱点的同时,也必将承受触怒他的后果。 张韦身上的斗气逐渐变成了殷红色。君子剑也被染成了一柄血剑,浑身透着不逊于典韦的杀意,他一字一句的道:“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仙姑被张韦的眼神下了一跳,这里面传递着一股极强的杀念。更可怕的是,她头一次感受到一股异样,自己竟然无法控制眼前的这个人,难怪教主会下令将他杀掉,不过没关系,即便他再怎么狂怒。也是不可能同时打败典韦和这数千死士的。 她刚要开口说话,忽然眼睛一,张韦竟然在原地消失了,下一秒凭空出现在了眼前,若非典韦及时的挡住了这一击,只怕她此时早就身首异处了。 仙姑赶忙催动起数千死士一同杀向张韦,她有些恼怒,即便连典韦也不曾对自己造成如何的威胁,但这个张韦却险些伤了自己,她不会让他痛快的死掉,他想要折磨张韦,让他看着自己的爱妻在自己的面前被吸干精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解气。 张韦一击未中,借力后退了半步,立时闪身又上,但依旧被典韦拦了下来,二人噼噼啪啪的交手了十数个回合,典韦一动未动,而张韦却被震退了数步,右手酸麻。 典韦的实力本就在张韦之上,如今他又是癫狂的状态,张韦更不是他的对手,只不过凭借自身速度的优势,才勉强未落下风。 如今张韦不需保护任何人,自然行动也自如了起来,他腾空跃起,将君子剑向下重重的砍去,待典韦格挡时,借力向高处一跃,右手虚握:斗气波!殷红色的斗气如约的在掌中凝成了一个红黑色的球体,然后猛地砸向仙姑。 典韦向旁边迈了一步,正好挡在了仙姑的身前,将双戟交叉,猛然向上一指,两股黑色的斗气像两只锋利的黑色长矛,迎着斗气波撞在了一起,发出巨大的响声,宛如一颗天雷在半空中炸裂。 张韦的斗气波是脱手而出的,所以一旦掷出,威力便不会发生变化,而典韦的斗气却是顺着双戟源源不断的输送而来,虽然初时不分胜负,但是没多久,斗气波就被消耗殆尽,紧接着黑色的斗气直奔半空中的张韦猛地袭来。 张韦身体悬空,无法躲避,只能将君子剑一横,硬生生的将黑色的斗气挡在胸前,只见黑色的斗气竟似有实体一般,与君子剑相交,迸得火四射,张韦只觉有一股粘力,让他无法将剑撤回,就这样典韦不断的催动斗气消磨着君子剑,不多时,咔嚓一声,君子剑竟然被一分为二! 随着君子剑的断裂,张韦身上的斗气猛然收进了体内,如今的张韦就与凡人并无区别,两股斗气混成一股,直直的击在了张韦的腰间。 此时的典韦被仙姑控制,她自然知道张韦的前胸有宝甲护身,所以她直接将攻击下移了一点,正好避开了宝甲的保护。 张韦被这巨大的力量推着向高空又飞了一段,然后划了一条抛物线,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这斗气既然连君子剑都能折断,又何况血肉之躯了? 但奇怪的是张韦明明中了这致命的一击,但是却没有感到一丝的疼痛,他在空中转了个身,双脚稳稳的落在了地面,他怕自己这下被打得狠了,失去了痛觉,所以赶忙伸手去摸腰间,没有伤口,但是他却摸到了一个圆圆的,冰凉之物:血环。(~^~) 第四十六章 联姻(一) 当曹操率领五千骑兵日夜兼程赶至句阳县时,曹昂早恭恭敬敬的率领数十名渠帅在城门口相迎,曹操一愣,但听曹昂将整个事情的始末讲完,他这才释然,用力的拍了拍曹昂的肩膀,以示鼓励。 对于这个长子,他喜爱有佳,心下也确实有意培养他成为一方明主,待自己百年之后能接替自己的位置。 曹操虽然也有野心,但是他却从未想过要一统天下,至少目前没有,他眼下只是希望能立足兖州,平定中原,将来逢迎天子,匡扶汉室,这才是心中的正道。 在众人商议如何处置降卒时,确如程昱所料的提及了粮草问题,这一度使得商议陷入僵局,曹昂趁此机会向前进言,将程昱之前所教的计策用自己的话重新表述了一遍,只听得曹操轻捻须髯,微笑点头,众将也不由得对曹昂刮目相看:看来长公子能降服数十万的黄巾贼绝非运气使然,当真是有些本事的。 曹操认真的思考了曹昂的建议,只觉言之成理,所虑周详,刚要点头应允,岂知陈宫忽然打断道:“长公子心思缜密,目光长远,当真智计过人,只不过在下却有一点不敢苟同!” 曹操自起兵一来,一直是由陈宫出谋划策,所以对他的看法极为看重,他哦了一声,看向陈宫:“不知公台有何建议?” 陈宫向曹操躬身做了一揖,道:“回主公,若依长公子之策,自然既能收拢残兵,扩大我军声势,又不授人以柄,确实是一件两全其美的良策!” 曹昂听到夸赞,心下高兴,不由得喜形于色。 陈宫顿了顿,才道:“只不过如此一来。做事却又过于保守!倘若将数十万的黄巾军精挑细选,划分出精锐,只怕所剩不过两三万人,而如今豪族见贼兵已降。已经陆续领兵回乡,如此一来,主公虽名为兖州之主,却与豪族并无恩惠,空凭这区区数万的部队。只怕难保兖州的安宁!” 众人皆知陈宫的意思,如今除了袁绍与己方结为同盟,毗邻的并州,徐州,豫州无不在蠢蠢欲动,倘若干戈再起,那么就是诸侯之间的战斗,这对于豪族而言,并不会像对待黄巾军这样同仇敌忾,所以他们多半会保持中立。谁胜,便拥戴誰,这就是兖州的现状。 如今袁绍虽然与曹操同盟,但却在疲于应对公孙瓒,根本无力支持中原的战事。 而中原地区的袁术与袁绍交恶,自然想除曹操而后快,徐州的陶谦又是袁术的盟友,如此一来曹操是以一敌二,形势不容乐观。 此番鼓动青州黄巾军入侵兖州,便是出于袁术的唆使。否则为何济北与徐州接壤,但这些贼寇却舍近求远,非要攻击东郡呢? 陈宫的一席话说得曹操陷入了沉思,若说向兖州境内的豪族施以恩惠。那得需时机适合,否则让人觉得有讨好之嫌,反遭轻视,但等待时机需要的是时间,袁术会给自己这么多的时间么? 陈宫继续道:“为今之计,只有以战养战!” 听闻这句话。曹操眼睛一亮,只见陈宫指着地图,继续道:“如今在兖州与豫州之间,还隔着一个梁国,倘若主公遣使与梁国修好,那么兖州便只有陈留一处与豫州毗邻,而陈留的张邈乃主公故交,自然会守好门户!” “接下来,我们便可出兵攻占徐州,进而直逼寿春,虽然数十万大军无法长期供应粮草,但我们却可让这些青州军继续他们的策略,一边攻城略地,一边劫掠粮草!” “主公,此事断然不可!”荀彧顾不上陈宫的面子,躬身施礼道:“如此虽然可以打击徐州,但如此一来,却失掉了人心,即便将来主公成了徐州之主,只怕当地的豪族也绝难臣服,迟早必生祸乱!” 陈宫脸色一沉,道:“文若兄此言差异!各地的豪族皆如墙头枯草,随风而转!待主公大军入境,扫平徐州,又有何人胆敢公然反抗了?等主公平定了中原,再对这些豪族施以怀柔,此时收拢人心却也为时不晚啊!” 他转向曹操道:“主公,施恩可以从长计议,但这数十万的青州军却不易得!若我们韬光养晦,想要重新聚拢数十万之兵,只怕少说也得十数年之久,如此天下格局大变,主公将错失良机矣!还望主公三思!” 曹操看了看二人,又看了看众将,只见后者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因为之前的战斗,功劳全让夏侯渊和乐进抢了去,只盼着再有战事以便自己大展伸手。 曹操沉吟了下,道:“文若之言不无道理,不过如今汉室倾颓,又岂容我多耽搁十数年之光阴?便依公台之计罢!” 荀彧看了看曹操,欲言又止,他喏了一声,躬身退了回去。 陈宫轻蔑的看了眼荀彧,又对曹操道:“主公,若袭徐州,须使奇兵,方可奏效...”随后众人便开始商议出兵的路线,统帅的将领,然而作为本次劝降青州军的最大功臣曹昂,却没有分到领兵的任务,因为他身负着一项更加重要的使命:联姻! 梁王刘弥是实打实的汉室宗亲,虽然梁国所辖九县,但其大小却仅与陈留郡相若,不过梁国未逢战事,百姓安居,物产丰饶,却是不可轻忽的一处。 陈宫之前也曾提过与梁国修好的建议,然而这个建议最终落到实处时,就变成了曹操与刘弥的联姻,如今曹操的几个儿子,曹丕还是个六七岁的孩子,曹植才刚刚学会走路,只有曹昂到了适婚的年龄,所以迎娶梁国公主的重任便落在了他的肩上。 曹昂对自己的相貌颇有几分自信,但是从陈宫的表情上看的出来,联姻的事和容貌没什么关系,最重要的还是陈述利害,这也正是曹昂最担心的一点,由此说来,只怕梁国的公主不一定是个美人,保不齐是个矮粗胖,或者面似如也未可知,但是娶亲是个政治任务,又哪能轮得道他挑三拣四了,所以他整日愁眉不展,此时才觉得穿越前的时光是多么的美好。(~^~) 第四十七章 各奔前程 当曹昂将这件事告诉张韦时,后者却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讶,因为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这柄折断的君子剑上。这柄宝剑是当初沁儿送给他的礼物,可算的上是定情之物,而且这也是他的第一件魂器,没曾想它历经百战都没有过一丝的划痕,如今却一折两断,张韦既心疼,又担心,不知如何向沁儿交待。 典韦这个家伙自知闯了大祸,拍着胸脯向张韦保证,自己欠了他一个人情,将来一定加倍奉还。 虽然让典韦欠一个人情算是一件好事,但这也于事无补,张韦只期望能寻得个会修补兵刃的铁匠——不知将断剑重铸,还能不能算是修补。 张韦愁眉苦脸的坐在亭中,同样表情的还有曹昂,二人各怀心事,同时叹了一口气。 少顷,曹昂打破了沉静,道:“大哥,你不必心焦,既然有人能打造这把兵刃,那么他自然也有修补的本事,只不过多耗些时日而已,更何况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虽然断了一剑,却让大哥平增了一番神力,最主要是大哥安然无恙,相信嫂子...们...一定会理解的!” 张韦通过血环将典韦及数千死士的斗气吸得一干二净,按理说他体内的力量已经鲜有敌手了,但是他这几日无论怎样激发,迸发出的依旧是蓝色的斗气,之前那股刚猛的银色斗气隐匿在身体的某处,死活也不肯路面,不过血环却是实实在在的成为了他的新魂器,不再产生反噬。 “唉!”曹昂话锋一转,叹息道:“待大哥回到陈留,便能和自己喜欢的人相知相守了,真是羡煞旁人,而小弟再过几日,便要去梁国迎娶那个连面都未曾见过的未婚妻了!此事已成定局,我也不敢过多奢望。只求这梁国公主在相貌和身材上,只要有一条略微出众,我便心满意足啦!” 张韦见他说得有趣,不由得笑了出来。但见曹昂满脸的烦闷,赶忙宽慰道:“其实事情也未必如你想的那么不堪,试想,梁国的公主,皇亲国戚。即便没有沉鱼落雁之容,至少也是知书达理,落落大方的女子。更何况,既然是梁王,又怎可能只娶一个女人,只生一个女儿,大不了你从中挑选个中意的,只要成了这门亲事,娶谁不都一样?再不济,你将来再多添些喜欢的人做妾室。不也一样?” 曹昂苦笑道:“据说梁王确实有三四个女儿,但是只有长女及笄,其他的都还没断奶呢!算了,不想这些烦心事了,反正都得听天由命,无论我如何长吁短叹不也于事无补?不知大哥回到陈留之后,又会作何打算,难不成真的要去挑战真天教?” 一提到真天教,张韦脸色一沉,正色道:“此教手段残忍。行事诡异,倘若不及早除去,只怕将来会成大患!”当下他将依云护法能暗中催动丹药控人心智的事说了。 曹昂闻言大惊:“倘若真有这种丹药,那袁术岂不兵不血刃便能一统天下了?” 摄心术虽然和丹药都能达到控制心神的效果。但两者的用途和用法却大相径庭。 摄心术虽然可以短暂的控制他人的心智,但除了没有灵魂之人,绝难长期控制。而且将它施展于毅力坚韧的人,效果将大打折扣,所以它主要用途有三方面: 其一,通过制造幻象。误导对手做出错误的判断;其二,控制意志力薄弱的对手,造成敌人内讧;其三,也是曹昂刚刚知晓的用途:换命! 傀儡丸的长处却在于长期的控制对手,让其按照施术者的意志行动,倘若由九龙紫金鼎炼制的傀儡丸,甚至可以让对手保持原有的行为习惯,说话方式等,极难被人识破。 而且丹药无视毅力的强弱,只受斗气多寡的影响,各路诸侯中如袁绍,刘备,未来的孙权,陶谦,刘表,刘璋等都是斗气薄弱之辈,是施术的绝佳对象。 丹药唯一的缺点,就是需要被控制人直接或间接的服下方可奏效。 张韦点了点头道:“如今真天教可谓是群魔汇聚,几大护法除了司徒青以外,全都身负邪法,虽然不知他们为何迟迟没有大的动作,但我相信这其中一定酝酿着更大的阴谋!与其被动的防守,不如主动出击,趁他们的计划尚未成形,攻其个措手不及,相信定会有所斩获!只是...如此一来,你去梁国娶亲,我却不能护你左右了!” 曹昂见张韦处处想着自己,不禁眼圈微红,虽然母亲丁氏对自己疼爱有佳,但他心里清楚,丁氏疼爱的是死去的曹昂,而非自己,倘若有一天让她知道了真相,只怕第一个要将自己抽筋剥皮的,便是她了。 所以无论丁氏对他如何关心,曹昂总是躲躲闪闪,这并非是青春期的叛逆,而是他内心有愧。 只有张韦却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真正对“自己”好的人,这怎能不让他感动? 他抽了抽鼻涕,挤出一丝微笑道:“小弟是去娶亲,又不是抢亲,哪还需大哥保护?” 张韦嘿嘿一笑,道:“这倒是我糊涂了!不过你迎亲必然会带聘礼,可须得防着山贼流寇!” 曹昂宽慰道:“放心吧,大哥,这一次父亲派了夏侯惇叔叔随行,小弟再带上二百名死士,若当真有人不开眼,前来抢劫,那倒霉的肯定不是小弟,哈哈!” 张韦点了点头,又道:“此番我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未来历史的发展,我需提前嘱咐,将来你也好有个应对!”他见曹昂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己,这才道:“倘若曹操兵伐徐州,必须防着陈宫,此人心机颇深,他会趁后方空虚,携同吕布占领兖州!而刘备也将在此时入主徐州!” 他叹了一气,道:“我本和吕布也算知交,如今将此重大事件透露与你,只希望将来若有机会一定要留其性命,我必会亲自游说,使他归顺效力!” 虽然这是历史必经之路,但是他却总有种出卖朋友的感觉,真希望最终双方都能得到一个良好的结局。(~^~) 第四十八章 山雨欲来 ps:请30分钟之后刷新阅读 陈宫说话很是谨慎,他并没有说击溃敌军,而说的是重创,因为他清楚得很,面对数十万的敌军,击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曹操点了点头,他思虑了一会,又问道:“此计虽然可行,但此番出征只留了三百步兵守卫濮阳,面对十数万的贼兵,只怕他们连一日都守卫不住,届时我们岂不失了根本?倘若眼前的战斗再多胶着些许时日,待贼兵两面合围,我军腹背受敌,这又当如何破解?” 陈宫躬身道:“主公心思缜密,在下佩服之至,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主公忘记了故交陈留郡守张邈了么?东郡与陈留唇齿相依,倘若东郡失守,陈留则失去了屏障,将直接面对黄巾贼的大举进犯,所以张邈绝不会坐视不理,他手下万余精兵,必能抵抗贼人入侵,届时我们两面夹击,此战可胜!” 陈宫的计算也可算的上是滴水不漏了,只不过他不知仙姑的阴谋,更不知此时的陈留城早被数不清的病患围得水泄不通了,而张邈为了防止疾病扩散,只得紧闭城门,如此一来,不仅无法出兵救援,就连外界的消息都很难收到,此时他甚至不知刘岱已经死了,更不知数十万黄巾军正浩浩荡荡的向东郡赶去。 曹操这才面露微笑,道:“既然贼人已攻东郡,张邈又是我的故交,我总得派人知会他一声,才算不失礼节,否则以后见面他必会拿此事揶揄我了!” 陈宫知曹操做事谨慎,怕有所差池,也不说破,只是附和了几句。 两人计议已定,陈宫正欲起身离开,忽然帐外有人报道:“禀主公,昨夜临阵脱逃者十五人。十人拒捕,已当场斩杀,现擒回五人,请主公发落!” 曹操迈步走出帅帐。只见空地上跪着五名士兵,军服被泥水和血水混合沾染,已然看不出了本来的颜色,他们低着头,一言不发。 临阵脱逃是重罪。按军法自然是处以死刑,所以当那五名逃卒见到曹操时哪还敢妄动,但心中却还希冀有一丝侥幸能活得性命。 曹操命人将一名年轻的逃兵押到身前,他冷冷的问道:“你是哪里人啊?” 那年轻士兵头赶忙磕头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小人知错了,小人再也不敢了!” 旁边的小校重重的踹了逃兵一脚,恶狠狠的道:“主公在问你话,赶紧如实禀告!” 大概是那脚踹得狠了,逃兵好半天才爬起身来。重新跪在地上,颤声道:“是...是...回将军话,小人是济北...卢县人。” 曹操若有所思的道:“济北...济北如今已然落入贼人手中了,你此番逃走,欲往何处啊?” 那逃兵茫然道:“小人...也未曾想过。”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曹操手中的木雕上,不禁眼眶一湿,哇的嚎啕大哭起来:“鲍将军,小人对不起你啊,小人罪该万死!” 曹操摸了摸鲍信的木雕,叹了一气。对身旁的小校道:“将这五人枭首示众,以儆效尤!” “喏!”小校不由分说,拉着逃卒便往后走去,本以为那逃卒会大喊饶命。岂知他却喊道:“将军,小人不甘!” 曹操一扬眉毛,示意小校且慢行事,他缓缓踱到逃卒的面前,道:“临阵脱逃已是死罪,你还有何不甘?” 那逃卒似乎换了一个人一般。朗声道:“小人自知死罪,不求宽恕,只愿死在战场之上,不想如此死了,黄泉路上无颜面对鲍将军!还望将军恩准!”说着重重的磕了几个头,但地面早被雨水浸得松软了,竟磕出了个深深的泥坑。 其他逃卒也深受鼓舞,纷纷跪地叩首道:“我等也愿战死在沙场之上,望将军成全!” 曹操嘴角微一上翘,他的目光询问似的看了眼陈宫,却见后者轻轻颔首,他这才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将这五人绑了,巡营示众!另外将这五人编入死士营,明日一早站在队首迎战贼军,倘若他们后退半步,立斩不赦!” 小校喏了一声,押着五个逃卒下去了,曹操又唤来于禁,语重心长的道:“鲍将军英武非凡,实乃真英雄也,你带着此尊木雕,传阅全营,以托哀思!” 于禁单膝点地,双手接过木雕,恭敬了拜了三拜,然后道:“末将必定屠尽黄巾贼,为鲍将军报仇!” 曹操将于禁扶了起来,又勉励了几句,这才返回帅帐。 这些时日军情,文书昼夜不断,他稍稍活动了下筋骨,揉了揉满是血丝的眼睛,刚欲小憩一会,却听帐外报道:“报,济阴郡乘氏(地名)李乾求见主公!” 曹操闻言大喜,李乾乃乘氏望族,手下食客数千人,若得他相助,必定如虎添翼,所以曹操振作精神,快步迎了出来,喜滋滋的将李乾应入账中。 李乾躬身施礼道:“在下济阴郡李乾,见过州牧大人!” 曹操不等李乾躬身,便伸手将他扶了起来,笑道:“刘州牧刚刚力战而逝,在下可不敢专擅自领州牧一职!” 李乾摆手道:“在我等兖州豪族心中,像曹将军这样心系兖州安危,志存高远之士,早已是兖州牧的不二人选了!在下深知此番黄巾贼寇来势汹汹,是以一得到消息就率一千轻骑日夜兼程赶来,以助州牧一臂之力!尚余两千步兵押着粮草,由犬子李整带领正在赶来,相信三两日也能到了!” 曹操赞道:“这才当真是雪中送炭啊!李将军善于审时度势,又治军严整,当真是不可多得的当世英才啊!” 李乾赶忙又谦虚了几句,二人正在帐内寒暄,忽然听得军营东面传来阵阵呐喊之声:“报仇!报仇!我等与黄巾贼势不两立!”看情形,应当是于禁的激励奏效了。 李乾则暗自钦佩:这曹孟德只率数千兵将竟然能阻断数十万黄巾贼的去路,如今鏖战数日,竟然依旧士气如虹,此人当真是乱世明主,名不虚传!(~^~) 第四十九章 山雨欲来(二) 次日一早,张韦携着小明,随典韦一起返回了陈留。 这次返程无需押运货物,所以全员轻装出行,骑着曹操赠与的马匹,只半日的光景便回到了陈留。 众人刚行出密林,便见陈留城前面原本一片刚没脚踝的草地,全然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黢黢的焦土,数十名士兵用麻布裹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正用叉子和铲子在焦土上翻着什么,偶尔铲起一堆黝黑之物扔到牛车之上。 典韦心下奇怪,忙拦住一个士兵问道:“怎么了?这里出什么事了?难道是黄巾贼打过来了?” 典韦在军中虽然职位不高,却颇有些名气,那士兵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低声道:“回典韦将军,之前陈留城外聚集了万余病患,半月前已悉数病死,郡守怕恶疾传播到城内,伤及无辜,是以放火将这些尸体全都烧了!还剩些没烧净的,就得靠我们运走了!唉,有温侯的部曲不用,非得用我们亲卫,真是...” 典韦听到温侯,目光一亮,这才想起之前还有一场决斗没有进行,只可惜自己斗气尚未复原,待休养好了,一定要找吕布一决胜负。 张韦看着满地的焦尸,想到醉仙楼中,曹昂的护卫身染恶疾病死后的惨状,心中骇然,这些只不过是无辜的百姓,其中甚至还有未成年的孩子,他们生前遭受恶疾的折磨,死后却又被大火焚烧,最终弃尸荒野,而这一切都是拜真天教所赐! 他又想起韵儿曾被真天教胁迫欲嫁于他人,只恨得咬牙切齿:于福,你在寿春等着,我们新仇旧怨一起算! 张韦心中唏嘘不已,小明则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面色苍白,端坐在马上,目不斜视。只盼早早进城。 主簿张聪早接到了消息,笑盈盈的在城门口迎接众人,将张韦和典韦引入了郡守府。 府中已坐满了人,正兀自谈笑。气氛热烈。 张邈坐在主位,右首坐着吕布,左首的位置空余,显然是留给张韦的,其他位置上都坐满了人。一个个身形健硕,似是行伍之人,张邈对出发前典韦冲撞吕布的事依旧耿耿于怀,所以将典韦安排至末席, 张韦本想邀典韦同坐,但碍于自己是客,不好喧宾夺主,只得作罢。 待他落座,张邈这才双手高举,响亮的击了三下手掌。霎时管乐齐鸣,家丁婢女一个个走马灯似的端着各式菜肴分送到席间,又有婢女侍立左右,不时给宾客添酒。 待菜品上齐,张邈举起酒盏,道:“此番张公子出使濮阳,力克黄巾贼,平定了兖州一场大祸事,实乃百姓之福,我们一起敬张公子一盏!” 张韦连忙摆手。这功劳自然不可能全算在自己头上,但话未出口,众人已将酒干了,无奈。自己只得跟着干了一盏,这次的酒与上次喝的全然不同,闻起来甚是香醇,入口却辛辣无比,张韦赶忙吃了几口菜,压了一压。 只这一会的功夫。张邈朗声道:“今日酒菜管够,大家不醉不归!”说着又拍了两下手掌,霎时管乐齐鸣,一众歌妓迈着舞步,在众人的席前走了一圈,那婀娜的身姿只把众人看得眼睛都直了,然后才回到场内,翩翩起舞。 众人叫好声,呼喝声,狂笑声不绝于耳,整个堂内人声鼎沸,与曹操家宴那简单却井然有序的场面形成鲜明的对比。 张邈又喝了几盏,面色略微发红,这才向张韦招了招手,将他唤了过去,附耳道:“贤侄此番帮了曹孟德一个大忙,不知他许了你何等官职?” 张韦笑了笑道:“曹将军未许在下一官一职,何况在下散漫惯了,做官总得被人束缚,在下不喜!” 张邈看了张韦一眼,奇道:“这天下谁人不想当官?当官就可免劳役,免兵役,若做得大了,甚至可以世袭罔替也未可知,偏偏贤侄却如此看的开,当真是稀奇!” 张韦抿嘴笑了一下,算是回应。 张邈又问道:“此番贤侄送礼给曹操,不知他作何反应?可曾跟你提过袁绍云云?” 张韦知张邈与袁绍有隙,赶忙宽慰道:“曹将军对礼物自然十分满意,又谈及孟卓兄和他是故交,提了些许旧事,至于袁绍,他却只字未提!” 张韦本以为如此一说,那么孰亲孰疏,张邈肯定能听得明白,岂知后者却叹了一气,道:“贤侄有所不知,今日我探得消息,袁绍大败公孙瓒,士气正旺,此时他却派使者去见曹操,只怕有所图谋!” 张韦笑道:“袁绍和曹操本就是同盟,往来使者又何足怪哉?” 张邈干掉了一盏烈酒,挥退身旁的侍女,道:“若非我知贤侄是个直爽的汉子,只怕此时也疑心你转向曹操了!旁人不知袁绍的使者此番的来意,我又岂能不知?袁绍这厮是怨我收留了韩馥,所以要求曹孟德将我杀了!” 韩馥本是幽州牧,但为人生性懦弱,最终被袁绍用计骗得了幽州,他怕袁绍杀掉自己,所以携家眷来陈留投奔了张邈。 张韦大吃一惊:“倘若真有此事,孟卓兄又是如何得知的?” 张邈惨然一笑,道:“曹孟德才起兵几年?自然没有我在兖州树大根深!倘若曹孟德将此事说与你听,那么说明他无意杀我,但他明知你是我的侄子,却偏偏只字未提,那只能说明,他已经对我动了杀意了!之所以尚未动手,不过就是在等个机会,好找个合适的借口将我除了!” 张韦想了想,劝道:“孟卓兄多虑了,曹操刚掌兖州,需得收拢人心,怎可对故交刀兵相向?既然孟卓兄有此疑虑,在下也不妨直说,如今曹操准备出征徐州,已遣使与梁国和亲,如今尚仰仗孟卓兄守好通往豫州的门户呢,他怎会对你有杀心?那岂不是自断一臂?” 张邈深知张韦颇负智计,见他都如此说了,也不好固执己见,只得悻悻的道:“我且听贤侄之言,希望曹孟德不会做出让人心寒之举!”(~^~) ps:近期点阅数明显增加,感谢大家的支持!从下月起每日三更 第五十章 山雨欲来(三) 张邈在席上又连干了几盏酒,眉头才稍稍舒展了些,拥了一个歌妓,胡闹起来。 席间一直有人不停的向吕布敬酒,只忙得后者不亦乐乎,连根张韦打招呼的空都抽不出来,只得远远的向张韦点了点头,以示歉意。 张韦心有牵挂,便借故旅途劳顿,不胜酒力,提前离开了大堂。 沁儿等人早搬离了郡守府,在城南置了个宅子安顿下来,张韦经人引路,又费了一番周章才找到家门,如今已是三更时分,他怕叩门吵醒了那两个可人儿,便轻轻一纵,跳上了院墙,只见整个宅院虽然不大,却错落有致,假山园装点的甚是精巧。 他见西厢尚未熄灯,忽然童心大起,不管是谁尚未休息,自己定然要吓她一吓,所以悄然落在窗前,收敛的了气息,倾听了片刻。 屋内没有任何的声音,他心下好奇,本想将窗纸捅破个小洞,看看里面的人在做些什么,竟然如此安静,但是随即想到这是自己家,哪有人会在自宅里偷偷摸摸?所以便将沾湿的手指收了回来。 张韦轻轻叩了下房门,岂知门没锁,只一碰竟然开了,他愣了一下,随即迈步走了进去,却见房间内一个人都没有,却兀自亮着灯火,这真是奇怪之极。 他在屋内四处转了转,只见柜子上摆着十数卷书卷,案几上沏着一杯香茗,热气蒸腾,想必主人刚刚离去不久,床头挂着两柄宝剑,剑柄的穗儿一紫一青,那是他最熟悉不过的紫青双剑,看来这里是沁儿的闺房! 张韦想起沁儿尖尖的下巴,粉嫩的皮肤,挺拔的身姿,二人分别这么久。不知一会见面时是否能温存一番?想到沁儿柔软的腰肢,心中一阵激动。 不一会,院子里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张韦知是沁儿回来了,有意吓她一吓,赶忙闪身躲在了门后。 门开了,一个妙龄女子走了进来,穿着轻薄的半透明纱衣。里面的贴身小衣若隐若现,散披着及腰的长发,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清香。 张韦趁其不备,忽然闪至沁儿身后,伸出双手握住那柔软的腰肢,一别月余,只觉沁儿的身姿更加丰腴了几分,他刚欲开口说话,忽然眼前一黑,沁儿竟不转身。腰肢一扭,左手肘顺势袭了上来。 张韦没曾想沁儿亲身搏斗技巧如此娴熟,撒手后撤,躲开了一击,沁儿顺势向前迈了一步,然后猛地转身,以腰带腿,一双细长的玉腿迅速踢向张韦的下盘。 张韦没空欣赏这可餐的秀色,他向上高高跃起,双腿外分。双手紧紧护住下盘,勉强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落地时向一旁滚了三圈,靠在床边。叫道:“女侠饶命,再打下去,你可就要成了寡妇啦!” 那女子见到张韦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夫君回来啦!”她像个小燕子一样飞扑到张韦的怀中,用粉嫩的小手轻轻垂着张韦坚实的胸脯,娇嗔道:“都是你吓唬人家。害得我还以为家里进了歹人!” 沁儿如此热情反而弄的张韦很不自然,自他和沁儿相识以来,除了第一次见面,二人都守之以礼,最多也就是止于拉拉手,抱一抱,但还半推半就,如今沁儿竟主动投怀送抱,这与其平常的表现大相径庭,而且...沁儿似乎从未称呼过自己做夫君,这种种怪事惹得他不禁心生疑惑,但是即便如此,张韦依旧很是享受。 他将这温香软玉揽入怀中,用力的拥抱了一会,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笑道:“傻沁沁,这陈留城守军万余,还有奉先兄镇守,哪有歹人胆敢来此犯案了?更何况女侠武功盖世,谁来招惹女侠,那不是自讨苦吃么?” 沁儿轻轻推开了张韦,坐在了床边,含羞看着后者,道:“你不过是去护送些礼品,竟然去了这许久,偏偏这段时间兖州发生了不少的大事,倘若你有个好歹,可让贱妾怎么办?”说着竟嘤嘤的哭了起来。 张韦听到贱妾二字,心中一动,不动声色的做到沁儿的身边,右手搂着她的肩膀,半开玩笑的道:“既然你这么担心我,不如我们今晚就圆房罢,留下个一儿半女,即便以后我有所闪失,你也不至孤单!” 说着他便将沁儿推倒在床上,自己欺身压在上面,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却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只见沁儿双颊微红,连正眼都不敢看张韦一眼,扭头看着床沿,小嘴一张一合,呼吸急促,左手挡在胸前,右手背在身后。 张韦就这么一脸坏笑的看着她将近一刻钟的时间,然后猛然起身,站到一旁,正色道:“好啦,游戏就到此为止罢,说说看,你到底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那女孩这才坐了起来,一脸的羞愤之色,她整了整凌乱的头发,道:“夫君你在说些什么,贱妾怎么听不大懂?” 张韦冷笑道:“听不大懂?也罢,我换个说法,你将背后的武器扔出来罢,以你的本事打不过我的,虽然你的易容术天衣无缝,几乎将我都骗了过去,但是还是露出了马脚!” 那女孩恨恨的盯了张韦一会,然后噗嗤一笑,将身后的匕首掷于地上,摊开双手道:“好罢,被你拆穿了,你倒说说看,我哪里出了纰漏?难道是因为没有跟你圆房?”说道这两个字时,她面色腾地又红了,虽然她极力掩饰,但反而连脖子都红了。 张韦道:“当然不是因为这个,虽然我对外称呼沁儿为我的爱妻,实则我们并未成亲,所以怎会有夫妻之实?所以她绝不可能自称贱妾,更不可能称呼我为夫君!而且...” 那女孩眉毛一挑,饶有兴致的道:“而且?” 张韦嘿嘿一笑:“而且你比沁儿略微丰满了一点!” 此话一出,后者更是羞得无地自容。 张韦挡在她的面前,将血环握在手里,淡淡的道:“说罢,沁儿,韵儿她们在哪?你到底是谁?”(~^~) 第五十一章 血环的秘密(一) 女孩看到血环双眼一亮,她盈盈道:“放心罢,你的两个爱妻都好端端的在睡觉呢,只不过奴家略施了一点小手段,让她们睡得更加香甜了而已!” 张韦还是放心不下,催促道:“你带我去看看,确认她们安然无恙,你才可离开,否则你就等着...” “坐牢么?”那女孩笑嘻嘻的看着自己,双腿在榻边荡来荡去,“就像司徒青一样?被你关在牢里?我不要,我可是一个女孩子,哪能整日和那群臭男人在一起?” 张韦皱眉道:“倘若你真做了坏事,那也由不得你,你怎知司徒青被我关在牢中,你到底是谁?” 那女孩道:“你手里的兵刃甚是奇特,不如你拿来给我看看,这样我就告诉你!” 张韦不理,将她从榻上拉了下来,道:“先带我去看沁儿她们!你在前面引路,倘若妄图逃走,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女孩扮了个鬼脸,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她在院中兜了个大圈,然后来到一处柴房,她双手叉腰道:“就是这里了,不信你去看看!” 张韦怕她逃走,左手抓住女孩的手腕,用脚轻轻踢开了柴房的房门,只见里面黑黢黢一片,他凝神看了一会,哪有人影?转身刚欲责问,忽觉一股香气袭面而来,紧接着头脑一阵眩晕。 那女孩见计谋得售,趁张韦神智模糊,出手将血环抢了下来,然后几个起落跳出了院墙,身手甚是轻盈。 张韦只眩晕了一小会,便恢复了神智,见女孩抢走了血环,也不着急,反正魂器和主人是有感应的,届时只要自己一鼓动斗气,自然便能探知血环的方位。倘若她想带着血环逃走,追上她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正好借此机会找到她的藏身之所,以打探她的身份。 既然柴房是空的。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沁儿她们并没有着了女孩的道,否则女孩完全可以以此要挟,也不必冒险行此奇招了。 果然不出他之所料,不一会,院门开了。沁儿等众女有说有笑的走了回来,见张韦站在院中,她们眼中立时闪烁出兴奋的神采,但也仅止于此而已,虽然没有张韦期待的左拥右抱,但这才是真正的她们。 沁儿面带微笑,站在原地,柔声道:“你自己回来啦,之前有郡守府的婢女说你在酒宴上烂醉如泥,指定要找我们去接你呢!” 张韦笑道:“那是以前啦。你夫君的酒量已经今非昔比啦,可谓千杯不醉,要不改日我们几人小酌几杯?” 小明在旁边叫道:“好啊好啊,上次在曹操府上我都没敢多饮,怕误了大哥的事,如今可以放开的喝了!” 张韦走过去,掐了掐小明的脸蛋儿:“我还没说你呢,明公子,这是你给自己起的绰号么?再有,小孩子不许饮酒!” 小明捂着耳朵跑进院内。大喊道:“听不到,听不到,要喝酒咯!” 韵儿见张韦消瘦了几分,赶忙道:“公子只怕在酒席上也没吃什么。现下饿了罢,我去给你弄些吃的!”她们今日刚搬至此处,尚无婢女仆从,只有韵儿懂做些料理,兰香兰莹服侍人还行,下厨却是另一回事了。 张韦赶忙伸手攥住韵儿的小手。道:“我不饿,见到你们这些美人,秀色可餐,我撑也撑饱啦!”随后一把将二女一手一个揽入怀中,二女对张韦也甚是思念,也不反抗,兰香兰莹见状,赶忙关好院门,拉着小明识趣的躲开了,只留下三人在院中甜蜜。 今日月朗星稀,天公难得的放了一回晴,三人就这样坐在廊下,看着天上闪烁的繁星,明显能看到夜空中那一条璀璨的星河,似一条钻石项链,挂在夜空,再过几天便是十五,如今月亮虽不圆满,却很明亮,照出地上三个互相依偎的影子。 沁儿望着夜空呆呆的出神,问张韦道:“公子可有什么佳句,能配得上今夜的夜色?” 张韦随口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这是他背诵得最熟的一首,也没考虑是否应景,随口便吟了出来。 沁儿望着皎洁的月亮,默默的玩味这几句话,不由得眼圈微红,她嘤嘤道:“低头思故乡,我离开家乡这许久,而且渐行渐远,如今已隔了千山万水,不知家母的身体如何,士颂那小子应该也有小明这般高了罢...” 张韦慨叹道:“都怪我这些时日竟被琐事缠身,而且害得你们跟我颠沛流离,也没个落脚之处,说到底都是我的错啊!” 韵儿将头往张韦的肩膀靠了靠,轻声道:“如今哥哥不在身边,公子便是我的家,你在哪里,我们的家便在哪里...” 张韦感动得将二女用力抱了抱,正色道:“此番回来,只怕呆不了几日,我又得出发了...”二女闻言倍感失落,伸手将张韦缠了个结实,不依道:“你才刚刚回来,怎么又要离开了?这些时日我们聚少离多,连兰香兰莹她们都想念你了!” 张韦笑道:“难道你们二人就不想念我么?”二女将头埋在张韦的胸前,一前一后的小声答道:“也想。” 张韦一边亲了一口,心情大悦,望着天空,想起张盛赵玉丹等人还深陷真天教,下决心似的道:“这次离开是为了以后我们永不分开,真天教滥杀无辜,手段残忍,而且他们在袁术手下助纣为虐,我此番定然要将这个邪/教彻底铲除,然后我们就可以永远的生活在一起,永不分开了!” 虽然韵儿失去了被控制时的记忆,对真天教茫然无知,但是沁儿却知道真天教绝非等闲,更不只是武功高强就能应对的了的,教中护法都会一些诡异的法术,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落入其手,反遭控制。 一个依云就弄得众人狼狈万分,倘若几大护法聚齐,再加上那个神秘莫测的教主,只怕带着千军万马前去都未必能讨得好处,又何况张韦孤身一人犯险了?(~^~) 第五十二章 血环的秘密(二) 她知张韦这么做,虽然是出于大义,但却也是在为自己和韵儿着想,毕竟只有铲除了真天教,袁术才不再对南疆构成威胁,张盛也能恢复正常了。 沁儿清澈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张韦,坚定的道:“虽然我们没有行夫妻之礼,但在我和韵儿的心中,你早已我们的夫君了,此番你大可放手去做,不必担心我们,我们定能照顾好自己。倘若你遭遇不测...我们也绝不独活!” 张韦笑着摇了摇头,认真的道:“放心罢,我既然敢去,自然会做足完全的准备,绝不轻易冒进,而且我也绝对不会有事,等我回来,咱们三个就成亲,不再管什么天下,管什么征伐,找个地方过上幸福的生活!” “拉钩钩!”二女同时伸出了手,相视一笑。 三人又在院中温存了一会,气温转凉,这才回到厅堂之中,张韦将遇到假冒沁儿之事简单的说了,对于压她在床上那一细节,自然能省则省。 张韦自言自语道:“不知这女孩是什么来路,不仅会易容之术,而且还知血环在我手中,何况你们才搬来一天,就被探知了住所,此事若不查明,我心难安!” 沁儿点头道:“之前郡守府派婢女过来招我们过去,我就觉事有蹊跷,只不过宅内也无甚值钱的物件,便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此时说来,只怕那个婢女也是假扮的,甚至从你一离开郡守府,就被她盯上了。” 张韦点了点头,道:“此人行动倒也迅速,只不过血环之事除了我们、奉先兄和司徒青在场外,并无旁人知晓,血环是奉先兄让与我的,他自然不会再派人来抢夺,难道是司徒青?”他想到那女孩竟然知道司徒青被关在牢中,只怕会是从此探得的消息。若当真如此,只怕她也是真天教的教徒无疑。 沁儿摇了摇头道:“有件事你大概还不知晓,司徒青在你离开不久之后便已死了!” “死了?”这倒大大出乎了张韦的意料,“他是怎么死的?” “说来也是奇怪。他患了一种恶疾,骇得郡守将地牢都封了,据传言,司徒青死时面目狰狞,几乎看不出原本的相貌了。后来狱卒将他的尸体烧了,将整个牢房都重新清理了一遍,又闲了半月,这才再次启用。” “只有他一人患了恶疾?”张韦一脸的不可思议,此疾虽然易于传播,也不能凭空出现,他是如何患上的? 沁儿道:“所以说才是奇怪,只怕下手的另有其人,至于用了什么手段,便不得而知了!” 张韦见此事断了线索。也不再追问,他想起沁儿的家乡盛产兵器,如今自己虽然成了血环的主人,却对这个神兵不甚了解,随口问道:“不知沁儿对这血环可有了解?” “此事我正要说与你知!”提起血环,沁儿小脸一板,表情严肃的道:“血环本有一对,是上古神匠所制,他本意是将此物做成吸收恶念的法宝!” “吸收恶念?血环还有这样的作用?” “此番奴家也是风闻,年代久了。传说难免会被夸大。” 她继续道:“这血环分为阴环和阳环,阴环的作用在于吸收,阳环的作用在于释放,如此达到平衡的效果。后来经过实践。发现阴环不仅能吸收恶念,甚至能吸收斗气,这些被吸收之物则存在持有者的体内,再经阳环释放出去,倘若双环合璧,能达到劈天裂地的惊人威力!” 沁儿顿了顿。又道:“只不过虽然此物被造了出来,但是却没有人能真正掌控这股力量,持有者大多被恶念占据了心智,沦为了血环的奴隶,命运稍稍好点的,便是身体承受不住斗气的流动,最终沦为废人!” 张韦听得瞠目结舌,樊无悔这样的结局竟然算是命好,真不知命差的得变成什么样。他咽了咽口水,问道:“那为何樊无悔却只有一只血环呢,另一只哪去了?” 沁儿秀眉微蹙,道:“世人都想将此物据为己有,为了谋求强大的力量不惜自甘堕落,有一个神秘的组织专门收集神兵宝物,得知了血环之事,便派人将阴环偷了出来!也就是一直流传至今的血环!” “为何他们不将阳环也一并偷来,偏偏只偷阴环呢?” “这正是世人的贪婪之处,他们认为根本无人能够驾驭双环的力量,而阴环可以吸收斗气,在战斗中作用奇大,使人轻松占据上风,立于不败之地,而阳环失了阴环,几乎没有任何的用处,故而弃之。后来这个组织因为对单环和双环的立场发生了分歧,双方展开了一场血斗,最终持单环立场的获得了胜利,立下规矩禁止成员寻找阳环!” 张韦大感可惜,忙问道:“那阳环结果如何了?如今流落至何人之手了?” 沁儿道:“对于阳环的下落众说纷纭,有人说上古神匠对世人的贪婪倍感失望,于是将阳环毁了;也有人说阳环由于失去阴环,成为了废品,所以被人弃之荒郊;还有人说阳环被神匠带入了墓中,期待世人有开化的一天,将双环聚齐,重铸太平...总之说法不一而足。” 张韦若有所思的道:“有件事,我得说与你知晓,如今血环成为了我的魂器...” 沁儿一听,大惊失色道:“什么?怎么可能?从没有人的斗气能与血环相融,大多都是贪念作祟,自以为拥有掌控神兵的力量,最终被血环反噬,樊无悔便是个例子!” 张韦知沁儿关心自己,当下便把君子剑折断,自己偶然依靠血环打败典韦和数千死士的事讲了,只听得后者啧啧称奇。 少顷,沁儿道:“这种事确实罕见,也许你真有降服血环的能力,但是千万记住,血环还会吸收恶念,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发动血环...你知道了么?” 张韦郑重的点了点,道:“放心罢,真天教上下没有几个武功高强之辈,为夫就算不用兵器,他们照样不是我的对手!” 沁儿明知张韦占自己便宜,也不生气,反而一把将张韦抱住,百般不舍。(~^~) 第五十三章 血环的秘密(三) 张韦怕沁儿重提君子剑之事,赶忙岔开话题,二人又腻了一会,这才分房睡下。 次日,张韦睡到将近正午才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了起来,这一觉是他这几个月睡得最妥帖,最心安的一觉,只觉生活无限美好,如果没有战争,这将是多么幸福的生活! 张韦感知到血环从昨夜开始,一直在城北的一处民宅中,之前他还想尽早将血环收回来,但和沁儿长谈一夜之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若让这小妮子看到血环,少不了还得为自己担惊受怕,而且自己离开了这许久,也该给众女补偿补偿,否则再过几日又得动身前往寿春了,所以能多亲近几日是几日,前途未卜,珍惜当下罢! 三日的光阴一晃即逝,今日是十五,再过两整月,正是中秋,张韦需得在节日之前,将赵玉丹等人救出,否则便功亏一篑了。 巧的是,也就在这时,从未动过半步的血环,忽地被人带向了东面,张韦和众女依依作别,打点好行装,选了匹快马,向东直追而去。 出城行了三五十里,血环忽然又停了,张韦赶忙勒马徐徐而行,刚进一片密林,便察觉有人埋伏左右,斗气充沛,绝非普通的山贼流寇,他假作不知,向前又行了数丈远,两边灌木中猛然跳出两名身穿红色麻衣的武者,脸上蒙着黑布,挡住了眼睛以下。 看这装束,便知是血部的成员,由此说来,那抢夺血环的女孩,自然也是血部无疑。 两人见张韦衣着光鲜,只有一个随身的包裹,无甚兵刃傍身,还道是哪家豪族的门客,赶路经过此处,所以将手中弯刀一横。道:“此路不通,滚!” 张韦笑吟吟的道:“我前几日还经由此处路过来的,怎么就不通了?这附近既无高山亦无河流,哪来的不通之说?” 他本想戏弄戏弄二人。岂知后者只冷哼了句:“找死!”便将手中的弯刀飞了过来,直击张韦前胸。 这一击虽然力道刚猛,而且出其不意,但二人的功力和张韦相去甚远,后者假装吓了一跳。哎呦一声,从马上跌落了下来,正好躲了开去。 张韦身形刚刚落地,猛然暴起,分出双掌,将二人击出数丈,他这一招本拟将他们打伤,以逼问血部此行的目的,岂知二人如此不堪,竟然被一击毙命。 其实这并非是血部成员实力太弱。而是张韦经过血环的淬炼,整个人的筋骨肌肉都与斗气凝为一体,看似随手一击,却蕴含着千斤之力,二人没有防备,猛然受这一击,自然是筋骨碎裂,一命呜呼。 张韦本想单纯的将血环夺回,但那女子竟和血部有着极大的关联,他担心这些人会对沁儿她们不利。未免打草惊蛇,将尸体上的红衣剥了下来,换在自己身上,悄悄处理好尸体。然后将面罩使劲向上拉了拉,确认不会被人认出,这才将马栓在一边,大喇喇的向密林深处走去。 这一路上,埋伏了十数名好手,若非张韦换了装束。只怕难免会有一番恶战,他正为自己的英明抉择暗自得意,前方豁然开朗,一处黑瓦红墙的豪宅映入眼帘,远远的看到里面有一处高楼,用黄铜点缀出奇特的纹,高大气派,迎着阳光反射出耀眼的金色,显得整个宅子金碧辉煌! 院门口两尊一人多高的石麒麟,张牙舞爪的守在两旁,陆陆续续有身着红衣的人从林中出现,径直的走进院子。 张韦赶忙跟在几人身后,大摇大摆的顺了进去,院子很是干净,各处都有专人把守,偶尔还走过一列巡逻的卫士,这些守卫不似张韦等人穿着红色麻衣,而是身披皮甲,内衬红衣,皮甲上还绑了很多条红色的丝带,乍一看倒和新郎官的装扮有几分相似。 那些红衣蒙面人似乎对这个宅院十分熟悉,不约而同的沿着长廊拐了两弯直奔后院,一路上竟无一人说话,显得气氛十分怪异。 本以为后院的装点会更加考究,岂知这里竟只是一处宽阔的空场,青砖铺地,偶有几排灯柱,一直延伸至高楼之下,这里汇聚了竟然有一百余人,全是清一色的红色麻衣。 这百余人自动的分成了三队,泾渭分明的站在场中,张韦随着那几人站到了东面的一队,在这站了一会,正自无聊,忽然有人轻拉其衣袖,示意他站到中间的队列,张韦不明所以,但见那人指了指自己红衣上黑色的纹理,又指了指张韦红衣上褐色的纹理,张韦这才会意,他轻轻颔首以示感谢,然后偷偷的溜到了中间一列,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站好。 他知道血环就在这个豪宅之中,但这里大小房间数十个,保不齐还会有暗道夹层之类,倘若贸然行动,难免会暴露行踪,届时少不了一番恶战,倒不如静观其变,探清血部的虚实,也好有个应对。 众人从下午一直站到日落,期间又陆陆续续的进来了不少人,将整个后院挤得水泄不通,即便如此,还有人在不断的拥入,由于位置有限,连房顶都被充分利用了起来,一时间,在灯火映照下,红通通一片,倒颇有现代过年的感觉。 随着一声呼哨,有三人分从三个方位跳入场中,这三人斗气极为霸道,入场时虽已刻意压制,但当他们落在楼前的高台之上时,依旧激得尘土飞扬,灯火摇摆不定。 这三人皆着红色丝衣,上面的金色纹路流光溢彩,唯一的区别在于前胸处分别绣了金色,黑色,褐色的圆圈,与血环的样子极为相似,应该是这三列血部的首领。 又过了一会,高楼的大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众红纹白衣的少女,在门口分两排刚刚站定,一人身着黑色武士服,衣领高立,衣袖肩膀边缘皆有红色的纹理,表情木然的走了出来,这人给人的感觉像女人,但体型高大威猛尤胜男人,张韦看了半天也分辨不出是男是女,只觉甚是奇特。(~^~) 第五十三章 血环的秘密(四) 那黑衣人在台中间站定,血部众人赶忙施了一礼,齐声道:“拜见副宗主!”唯有台上那三人神色倨傲,只是略一拱手便算打了招呼。 台上的三名堂主分别是:金色纹的赤血堂堂主刘风,褐色纹的凝血堂堂主许忠,黑色纹的冷坤。 黑衣人似对这三人的行为早习以为常了,也不气恼,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道:“如今樊宗主受奸人设计,死于非命,随行的二十名赤血堂勇士也无一幸免,凶手不仅手段残忍,还夺走了本宗的至宝血环!如此大仇不得不报!” 众人齐声大喊:“以血凝誓,必报此仇!以血凝誓,必报此仇!” 待众人稍稍平复了一些,黑衣人继续道:“如今仇人就在陈留城内,我们要将陈留城杀得鸡犬不留,将凶手碎尸万段,方能解我的心头之恨!” 刘风点了点头道:“此仇必报,何况聚我血宗之力,不论那吕布到底如何威猛,只要我们计划周详,谅其他也难逃一死!” 张韦心道:这些人消息倒灵通得很,竟然知道樊无悔是败在吕布之手,这里高手如云,敌暗我明,奉先兄只怕不易抵挡。 刘风又道:“那吕布行事鲁莽荒唐,若不是宗主轻敌大意,也不会败在此人之手,依我看来欲报此仇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如今尚有件大事,需要提前定夺,如此行动起来才能齐心协力,不致乱了方寸!” 许忠问道:“不知刘堂主所言是何大事?难道是选立宗主之事?” 刘风笑着点了点头,道:“许堂主深知吾心!我便是此意!” 黑衣人身边的一个婢女向前一步,冷冷的道:“宗主已逝,位置自然是由副宗主接替,此乃天理伦常,又何须...”后面定夺两字尚未出口,这婢女便大张着嘴,一脸惊慌的看着自己前胸喷射而出的鲜血,缓缓倒在了地上。 “刘风。你敢在我面前动武?”黑衣人生气起来面目狰狞,似足了恶鬼杀神。 刘风似乎对其很是忌惮,将弯刀握在手里,警惕的看着黑衣人。不屑的道:“如今我们几个堂主在和副宗主讨论宗中大事,而这个下人竟然随意插口,按照规矩理应拔掉舌头,再处以死刑,我不过是替副宗主教训下人而已。谈不上动武!” 黑衣人是个急性子,双眼冒火,却拿刘风无可奈何,怒道:“我的属下自然归我管理,倘若你再越权,切莫怪我不念宗门之谊!” 许忠怕二人闹僵,赶忙出来打圆场道:“大家都不必动怒,既然我们要选定宗主,那么副宗主自然也是候选之一,不如我们现在就定下选举的规矩。早日决出宗主人选!” 黑衣人声音粗犷,道:“选举宗主自然要以武力决胜负,否则像前任宗主那般,连血环都保不住,岂不遭人耻笑?” 黑衣人的武功显然在其他三人之上,所以此言一处,刘风和许忠连声反对,许忠道:“我们整日打打杀杀还不够么,倘若我们自己人动起手来,再有所损伤。难道就不令人耻笑了么?倒不如我们换个选举宗主的方式,看看谁人的贡献大,那么便选谁作为宗主,大家以为如何?” 刘风的功劳自然不逊许忠。只不过这次他的手下随樊无悔出行,不但没能杀掉吕布,反而被尽数歼灭,血环也被夺了去,只这一项便过大于功了,如何还能与之相争? 他摆了摆手道:“此法看似公平。实则不然,我们四人入宗有先有后,资历有别,功绩自分高下,如此选举有失公平!”他看了眼一言不发的冷坤,道:“不如我们听听冷堂主的意见,他虽然少言寡语,却往往一语中的!” 冷坤看众人看向自己,面无表情的道:“称我们血部也好,血宗也罢,无外乎都靠的是血环,除非有人能夺回血环,否则谁当宗主我都不服!” 张韦暗暗点头,台上这些人说选宗主,实际上却是在为自己谋取私利,倒是这个冷坤,说起话来不偏不倚,颇有几分大将之风。 刘风拍手称善道:“如此甚好,那么无论谁人,只要能寻回血环,我们便奉其为宗主,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听到冷坤如此说,都暗暗点头,与其大家相持不下,还不如采用这个折中的办法,所以纷纷表示认可。 刘风向前走了几步,站到黑衣人面前,向后转了个身,得意的道:“既然大家都认可这个决定,那么在下也不推辞,就由我在继任宗主之位罢!” 众人脸色一变,呵斥道:“谁人奉你为宗主了?你得先夺得血环再说!怎地如此厚颜无耻?” 张韦听到刘风的话,心中便明了了大半,看来这些人都被刘风算计了,此人先派人夺取血环,然后按兵不动,直到今日血宗大会,骗得众人提出以血环为继任的条件时,才将血环拿出来,如此便可大摇大摆的坐上宗主之位了。 果然,刘风笑着拍了三下掌,高楼的楼顶便出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紧接着向前一跃,双手张开,右腿微蜷,如天女下凡般飘落在场中,身法轻盈飘逸,全程竟未发出一丝声响。 张韦虽然离得远了,看不清女孩的容貌,但是能感知到血环就在这个女孩的身上,而这个女孩,想必就是假扮沁儿之人。 刘风头也不回,傲然道:“月儿,将血环拿出来罢,让众位堂主鉴赏鉴赏,看看这是不是我们宗门货真价实的镇宗之宝!” 女孩喏了一声,听话的走到几位堂主的跟前,将血环握在手中轻轻晃了晃。 几位堂主对血环渴望已久,见这宝物就在眼前,真想出手将它夺了过来,据为己有,但是身后站着数百位血宗的门人,自己一旦出手,那在血宗的威望可就一落千丈,何况身旁还有其他几位堂主,即便自己夺到血环,也难以全身而退,所以只得眼巴巴的看着,心痒难搔。 刘风笑道:“既然几位堂主都已鉴别过了,那么我们就应当遵守约定,是也不是?” 众人此番虽被刘风算计,但众目睽睽之下,怎能出尔反尔?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 刘风得意的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忽然表情一僵,因为身后想起了一个清脆的声音:“既然如此,本小姐从今往后,便是血宗的宗主了!”(~^~) 第五十五章 血环的秘密(五) 此语一出,不仅是血宗的众人,就连张韦都大吃了一惊,本以为这个女孩是刘风的手下,不曾想她有如此大的野心,居然想自己当宗主! 虽然这个女孩虽然身手矫健,也不过比红衣人略强一二,比之这些堂主,那可就差得远了,倘若有人出手,只怕她立刻就得血溅当场。 刘风一脸诧异的看着月儿,少顷,目露凶光道:“月儿,你刚刚说什么?赶快别闹了,将血环给我,我可以权当刚才什么都没听见!甚至我可以提拔你成为赤血堂的堂主,但如果你继续任性妄为...”他将弯刀抄在了手里,其结果不言而喻了。 月儿怡然不惧,正色道:“我们血宗可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大宗门,难道几位堂主在众目睽睽之下定的规矩全不算数?如今竟然还要对我出手,想强抢不成?” 黑衣人怒道:“刘风,你在搞什么名堂?怎么将她扯了进来?若让她当了血宗的宗主,那才叫贻笑大方,我们血宗也再难有出头之日了!” 许忠也在一旁附和道:“没错,当初我们定下的规矩,是在我们几人当中选举,并未涉及外人,这小妮子是在混淆视听,否则这血环倘若被一个乞儿捡了去,难道我们也要奉乞丐为宗主么?” 刘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几位说的甚是,这是我对下属管教无方,我这就将血环拿回来!”话音刚落,弯刀已然飞到月儿的面前,后者猝不及防,眼看就要香消玉殒,铮的一声,又一柄弯刀后发先至,两刀相交,撞出惨白色的火星,然后飞回了各自的手里。 “冷坤,你要做什么?我管教下属。轮得到你阻拦么?难道你们两个有什么奸/情不成?” 不等冷坤回话,黑衣人抢着道:“哼,好个管教下属,不知刚刚又是谁好心帮我管教门人来的?如今竟有脸以此为说辞?” 刘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道:“哼哼,原来副宗主和冷坤是一路的,如今想借机铲除异己么?” 张韦见这刘风当真狡猾非常,他自己以一敌二。局面不利,便硬说那两人是一路的,以此拉拢许忠和他站在同一战线。 冷坤淡淡的道:“血宗本是一体,何来派别之分?之前我们定下的规矩,便是奉寻回血环之人做宗主,如今这小姑娘寻回了血环,我冷坤奉其为宗主!” 许忠不失时机的挑拨道:“啊哈,原来刘堂主精心设计的局,竟然让冷坤事先劫了去,啧啧啧。刘堂主你做事向来以谨慎出名,不曾想今日竟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 刘风怒道:“今日我要管教下属,这是我们赤血堂的事,倘若你们有人胆敢阻拦,那便是公然与赤血堂为敌,可别怪我不顾年昔日之情!” 冷坤毫不让步的道:“今日若有人胆敢对宗主不敬,我便代宗主清理门户!” 黑衣人早看不惯刘风的狡诈作风,向前一步,将月儿护在身后,大声道:“虽然我不屑你父亲的为人。但是你我皆为血宗的姐妹,若今日有人敢动你一根头发,姐姐我绝不饶他!”这话是冲着月儿说的,但是却在说给刘风听。 张韦此时才知。原来这个黑衣人竟然是个女人,只不过身形如此健硕,当真罕见之至。 许忠见副宗主和冷坤结成了同盟,此时自己若再行投靠,已然错失了机会,那二人也未必能待见自己。不如卖刘风一个人情,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月儿坐实了宗主之位,所以他朗声道:“以二敌一胜之不武,刘兄,小弟来助你一臂之力!” 张韦见这些人内斗,心中早就乐开了,只盼着双方斗得两败俱伤,自己便可趁乱夺取血环,而血部众人只得互相猜忌,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头上,如此沁儿她们自然也就安全了! 但是台上的双方虽然剑拔弩张,分立两旁,怒目而视,却没人愿意承担这个挑起争端的恶名,竟无人动手。 张韦大急,倘若他们再这么对视下去,只怕从中出来个和事老,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可就错过了!他目光一撇,正好看到身旁冷坤的门众正与许忠的门众互相对峙,心中一动,猛然将手中的弯刀掷向对面。 冷坤的门众见对方率先出手了,不等堂主下令,一个个怒发冲冠,数十柄弯刀破空而至,下一刻,许忠这边也飞去数十柄弯刀,一时间杀声震天,台下大乱。 许忠见门众都打了起来,哪还管那许多,大叫一声,四人战在一起。 整个后院,霎时变成了你死我活的战场。 张韦见计谋得售,趁乱跳道台上,来到月儿的身边,不及她反抗,一把将血环夺了过来,然后揽着她的腰肢向上一纵,跃到了高楼之顶。 月儿见这个红衣人带着自己,一纵便上了高楼,知是高人假扮,想必众堂主也非其对手,眼下不知敌友,只得乖乖的站在一旁,偷眼打量。 张韦将血环握在手里,但觉一股熟悉的斗气从体内涌出,流入了血环之中,少顷又重新回到了体内:血环找到了主人,或者说被主人找到了。 张韦将面罩拉了下来,森然的问道:“除了你还有谁知道血环在我的手里?” 月儿刚想说“只有我自己知道”,但怕张韦杀人灭口,张开小嘴支吾了一下,改口道:“他们都知道了,我早将这事跟他们说了!” 虽然只是一个小动作,却也没逃出张韦的眼睛,他冷冷的道:“撒谎,倘若他们知道血环在我这里,自然知道杀樊无悔的事我也有份,怎么能只提吕布?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倘若你还存心欺骗,我便将你送还给刘堂主,我相信他会非常欢迎你回去的!” 月儿听到刘堂主三个字,不禁打了个冷战,她嘤嘤的道:“你问罢,我肯定如实回答,不过求你把我带走,我可再也不想回到这里啦!” 张韦不置可否,问道:“他们可知司徒青已然死了?”(~^~) 第五十五章 幽州第一美女 月儿不知张韦为何有此一问,答道:“司徒青的事只有我自己知道,他们今日才到这里,对陈留的情况尚一无所知,这下你满意了罢,现在赶紧带我来开这儿罢!” 二人正说话的功夫,场下的乱斗竟然忽地停止了,原来不知谁高喊了一声“月儿带着血环逃走了!”此事皆因血环而起,倘若血环不见了,众人打得还有什么意义,所以不约而同的罢手,黑衣人功力最高,她最先觉察到楼顶的异样,喊道:“她在楼顶!咦,怎么旁边还有个人?” 张韦和月儿站在楼顶,背着月光,是以从下面向上看,只能看到两个黑黑的人影,身材娇小的,不用猜也知是逃走的月儿,但是旁边那个人是谁,众人却茫然不知,他竟然能在血宗的聚集地来去自如,可见此人绝非易于。 黑衣人在下面喊道:“月儿妹妹,你赶快下来,有姐姐在这,绝不会让旁人伤你分毫!” 刘风也赶忙改口道:“是啊,月儿,你赶快下来罢,我们已经决定奉你为宗主了!”说着他将弯刀向地上一抛,以示对其全无恶意。 冷坤扫了众人一眼,他不喜骗人,所以选择了沉默。 张韦在楼顶俯瞰着众人,嘲讽道:“听见了么,他们已经决定奉你为宗主了,你难道还想让我将你带走么?” 月儿叹了一口气道:“之前是我太天真了,如今刚捡了一条命,怎么能再去送死呢?我给你想要的答案了,现在该你兑现承诺了!” 张韦一手攥着月儿的手臂,另一只手将血环高高举起,炫耀道:“什么血部,还以为真有些本事,原来不过都是些宵小之辈,看来自樊无悔之后,血部再无能人了。哈哈,也罢,这血环我司徒青就替你们保管啦!” 话音刚落,他拉着月儿向后一纵。趁着夜色,消失在密林之中。 场中众人面面相觑,自己人争了这么久,反而让外人渔翁得利,不由得羞愧万分。 黑衣人恶狠狠的道:“这真天教向来与我们不睦。竟然派人公然劫走了血环,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冷坤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虽说司徒青在真天教里武功算是一把好手,但真天教向来不以武力著名,司徒青怎能如此神出鬼没,武功竟似在自己之上? 刘风此时也大为后悔,但是为时已晚,他低着头,小声道:“司徒青号称文武双全。果然名不虚传,真天教妖人甚多,若想讨回血环,只怕我们需得仔细部署,必须做到万无一失才行!” 这些人确实奇怪,当血环在时,争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而当血环被劫走了,他们霎时又冰释前嫌。出奇的团结一致。 张韦拉着月儿一路向东疾行,密林中布满了血部的眼线,张韦只做不知,凭着迅捷的身法。只一刻钟便将尾随的暗哨统统甩得无影无踪。 月儿虽然是被张韦拉着前行,借了大半的力道,但毕竟还有一小部分,需要自己出力,她的斗气远不及张韦精纯充沛,短时间还行。两人连续跑了一个多时辰,只累得她香汗淋漓,气喘吁吁。 张韦靠在一颗树边,身子向下一滑,倚着树干,坐在地上闭目休息。 月儿累极,也顾不上许多,选了个距离张韦两三丈远的草地,四肢张开的平躺了下去。 张韦睁开双眼,皱眉道:“我已经兑现了承诺,将你带离那里了,你怎地还赖着不走?” 月儿气得坐了起来,叫道:“什么是我赖着不走?你跑得那么快,都要把本小姐累死了,不得在这歇歇脚么?再者说了,眼下乌漆墨黑的,连方向都辨识不清,让我怎么走?” 张韦冷哼了一声道:“只怕你不是怕黑,而是想趁我睡着再来偷我的血环罢!” 月儿不屑道:“我要是想拿你的血环,你又能怎样?你没睡着的时候,本小姐不也拿来了?”她自觉偷字不雅,所以将这个字换成了拿。 张韦道:“你觉得我能上你两次当么?只不过是你发觉我武功远胜于你,知道上次是自己侥幸得手,所以这次不敢故技重施了罢!” 月儿被戳穿了心事,嘴硬道:“谁稀罕你那血环,即便本小姐抢来也当不了血宗的宗主了,还要它作甚?你怕我拿你的东西,本小姐还怕你想对我图谋不轨呢!” 张韦正眼也不看月儿一眼,淡淡的道:“我若真想对你图谋不轨,在你假扮我爱妻的时候就做了,难道还用等到此时?再者说了,我的两位爱妻哪一个不是貌若天仙,品行优良,早就胜你百倍了,所以你对此不必担心,我没兴趣!” 月儿气得跳了起来,使劲用脚踢着树干,将树皮踢坏了一大块,急道:“你连正眼都没看过我,怎就知道我就不如你那两个爱妻了?本小姐可是幽州第一美人!” 张韦噗嗤一笑,气得月儿直跺脚,道:“你笑什么?难道你去过幽州不成?” 张韦笑着道:“我是没去过幽州,不过听闻甄宓不仅有倾城之貌,而且能诗会文,是个才女,至于你嘛,我可从未听过!” 月儿大奇道:“你说的可是宓儿妹妹?她尚未及笄,而且很少出门,你是怎么知道她的?” 张韦这才发觉语失,甄宓于十年后邺城被曹操攻破时,让曹丕抢了去,那时她才二十岁,如今自然只是一个小丫头了,只怕容貌才华尚未展露呢,他赶忙改口道:“此事...我也是风闻,听说她小小年纪便已出落得端庄秀丽,倘若假以时日,必然长成倾国的美女,到时只怕你都老得脸上爬满皱纹了罢!” 月儿此番竟然未恼,笑道:“宓儿妹妹只比本小姐小四岁而已,当她长大的时候,我依然还会这么漂亮!” 月儿对自己容貌如此自负,倒让张韦有几分好奇,怎奈林中枝叶繁茂,将月光挡了大半,看不清楚,他只得转了个身,背对着月儿道:“好好好,你最漂亮,我这就睡下了,明日一早,我们各走各的罢!”(~^~) 第五十六章 初入寿春(一) ps:本章的观看地址www.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东方刚露出鱼肚白,鸟儿却已然叽叽喳喳的在树上开始了新的一天。 林中湿气很重,将张韦的外衣沾湿了大半,贴在身上很不舒服,好在他有斗气护体,却也不在乎这些风邪,张韦翻了个身,坐了起来,怀中的血环安然无恙,那个号称幽州第一美女的女孩却已不见了。 张韦这才舒了一口气,自己此行本就在于救人,倘若一路上再多了这么一个觊觎血环的主,那可够自己劳心劳神的了。 他舒展了下嘎嘎作响的筋骨,很显然这一夜睡得并不好,虽然他不是第一次在野外露宿,但是以前都是事先选好了地方,简单的铺铺垫垫,睡起来虽然比不上在客栈,但是却也勉强算合格。 这次却是为了逃避追兵,跑了大半夜才临时选的地方,或者说根本就是走到哪里算哪里,夏天在林地里过夜确实算不上是个好主意。 张韦到邻近的镇子,又重新买了一匹马,问清了寿春的方向,一路向东南行去。 这一路还算平静,虽然偶有山贼匪类在山道旁埋伏,但这些宵小鼠辈,又哪里是张韦的对手?每每交手都被张韦一招挫败,他们不但没能劫到财物,反而让张韦抢来了一些山贼之前掠来的战利品,从陈留到寿春这一路,张韦的银子越反而越多了起来,这应该也算的上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罢! 当然,对于张韦来说钱财乃身外之物,他虽然并不太看重,但是总得给这些山贼一点点教训不是?否则以为打不过就可以跑掉,反正也没什么损失,绝不可助长这样的气焰! 虽然张韦最初的想法并不是那么无私,但是却卓有成效,也许是因为他的事迹在山贼界已经广为流传了,是以再往后的一路上竟然连一处打劫的都没有见到。给他一种治安良好的错觉。 经过三日的日夜兼程,张韦终于来到了寿春城。 寿春隶属扬州九江郡,毗邻豫州,此城坚固非常。从城墙表面上城砖的新旧程度上不难看出,原有六七丈高的宽厚城墙,在此基础上又加高了两丈有余,这样的高度,倘若有人被从上面扔下来。基本九死一生。 但袁术似乎并不觉得这算安全,他在城墙的外围还修建了多处箭楼和城楼,城墙前一条宽大的护城河反着凛凛的波光,显示着此城坚不可摧。 这袁术虽然没有袁绍的名头响亮,但是作为一方霸主,这城池修建的倒颇具规模,很有震慑力。 九江郡的地理位置非常特殊,它处在扬州的最西面,扬州的北面是徐州,东面沿海。南面覆盖了整个江东,包括将来孙权赖以生存的柴桑,建业,包括庐江等等统统都是扬州的范围,再往南面就是沁儿的故乡交州了,所以扬州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 袁术将老巢扎在九江郡的寿春,正显示了他图谋中原的野心,不过讽刺的是也正因为如此,数年后才让孙策有机可乘,占领了扬州的大半土地。从而袁术元气大伤,再难和中原的各路诸侯相抗,最终走向了灭亡。 当然,历史是这样的进程。而且历史中也从来没有提及过真天教的存在,倘若这个教派做大了起来,那么整个中原几乎无人可以与之相抗。 也许正因为自己此行成功了,所以真天教的覆灭更直接导致了袁术几乎没有反抗之力的败亡了,张韦这样胡思乱想着,无论怎么说。这是一个好兆头,他这样安慰着自己。 张韦知道此行绝不简单,不仅仅是因为真天教邪魔外道数不胜数,更是因为他的几个仇人全聚于此处:护法依云,鬼音入梦的于福,未决胜负的孙策及他手下那一干大将...纪灵就更不用说了,那是袁术的心腹大将。 若说有比这个更令他为难的,就是这些人统统认识自己,只要自己稍稍暴露了行踪,那么必然会被群起而攻之,别的不说,只孙策一人就不易对付,倘若真天教再将赵玉丹,张盛等人拿来作为人质进行要挟...张韦摇摇头,不愿再想了,此行哪是简单的凶险两个字可以概括的。 他在城边的一家小客栈中落了脚,选了一个普通的房间住下,又到街边的商铺换了一身行头,让自己看起来也武者没有半分关系,反倒像足了富商。 张韦对着铜镜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回到房间中又将胡须剪了一些,粘在脸上,远远的看起来就是个连毛胡子的富商,当然他这只是粗略的粘在脸上,自然无法像真正的易容术那样以假乱真,他只是希望在街上走动时别一眼被人认出,那就阿弥陀佛了。 白天人多眼杂,不易行动,好不容易熬到了天黑,张韦换了一身夜行装,配着那满脸的络腮胡子,乍看起来像极了土匪,那种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劫匪。 他吹灭了烛灯,打开窗子,纵身跳了出去,落在地上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这点轻功对于他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了。 张韦的房间窗子面向客栈后面的小道,白日里都罕有人迹,晚上都更没有人了。 他借着阴影遁形,悄无声息的穿梭在寿春的大街小巷,偶尔看到一些酒鬼在家丁的搀扶下踉跄的寻找回家的方向,他又走了一会,忽然找到了一处大宅子,这个宅子非常的与众不同,青瓦白墙,黑漆刷的大门上,镶了两只银色的叩门环。 一般而言,大户人家都喜欢将大门漆成红色,这样吉利能图个好彩头,叩门环一般也是由黄铜所制,只有一些穷人家只用木板和木栏封门,才不在乎颜色,这个豪宅的主人显然很是另类。 张韦又仔细的端详了这两扇大门,忽然他脑中灵光一现:黑底,银环,这一黑一白两个颜色不正是真天教的招牌色调么?如此说来,这个宅子的主人,一定和真天教关系密切,保不齐还会是真天教护法的豪宅也说不定!(~^~)